Chapter.26
當全世界的歌曲都被調整為鈴兒響叮噹的時候,季瞳終於迎來了她正真意義上的旅行,這次的旅行把她興奮的夜不能寐,就像個等待春秋游的小學生,明明只去三天兩夜卻準備了整整一箱的行李,搞的跟出國似的。什麼漫畫,零食,相機,反正能想到的都被她都塞了進去,如果可以,她還希望能帶整台的電腦。然後到了出發的當天早晨,天色還未亮透,季瞳就整裝待發了,她第一次起的比手塚國光還早,托著大箱子站在家門口等跡部碩,手機就沒離開過手掌,消息一條條的往外發,生怕跡部碩迷路找不到。她穿起了跡部景吾上回介意她買的粉紅色羽絨服,圍了圍巾還帶了毛線帽子,依然冷,寒風呼啦啦的吹,提醒著她今天是聖誕夜,東京這邊到了夜晚該是熱鬧非凡。
在等了二十分鐘後季瞳接到跡部碩的電話,可聲音卻是跡部景吾的,他說,“我們馬上到,你可以出來了。”季瞳替自己感到悲哀,嗯了一聲,剛要收線,就見一輛車緩緩的駛進。根本無需確認,看牌子就知道定是跡部碩的車,她冷的已經不行了,肚子也餓,只想趕緊吹到暖氣,於是迫不及待地跑過去拍了拍窗戶。跡部碩下車替她搬行李,看她凍紅的鼻子忍不住笑道,“就這麼期待啊。”季瞳搓搓自己的臉又扯過他的圍巾,死瞪著他說,“我太想你了唄。”
跡部碩捏住她的鼻子替她拉開車門,季瞳非常不客氣的鑽了進去,跡部景吾無所事事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打過招呼便閉目養神,草薙嵐咬著煙,側過頭遞給她一個袋子和一張圖。袋子裡裝的是三明治和奶茶,奶茶還溫溫的,握在手裡很舒服,季瞳先把它貼到臉上暖了暖,再拆開邊喝邊說,“還是嵐你最好了,既體貼又溫柔,既漂亮又賢慧,既爽快又善良,我太愛你了。”嘴甜的能殺人與無形,肉麻的跡部碩都乾咳,草薙嵐果不其然哈哈大笑,從前排探過腦袋,捧著她的臉就是吧唧一口,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隻才巴掌大的小狗。
至於圖,則是他們這次的行程,被排的滿滿當當,除了主要去的河口湖和富士山還有臨近的其他四湖中的觀光景點,例如忍野八海、白絲瀑布、風穴、冰穴之類的地方,當然還包括最有名的富士急樂園,聽聞有許多創吉尼斯紀錄的遊樂專案,沒有膽子在裡頭是玩不到任何東西的。季瞳看到薰衣草園被打了叉,就問草薙嵐說,“為啥不去這兒?”草薙嵐揉揉她的頭髮回答,“薰衣草得留著夏天看。”
吃完早飯,季瞳開始無聊,看了會漫畫後發現更無聊。跡部碩在開車,季瞳不敢和平日裡一樣說些玩笑轉移他的注意力,草薙嵐很久都沒動靜,估計是在補眠,季瞳連打了好幾哈欠,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她右邊的跡部景吾這兒,他靠在椅背在聽音樂,細微的節奏從耳機裡往外流淌,此刻太陽已經出來,有光劃過他的銀紫的頭髮,沿著他的額頭鼻尖一路延到衣擺,淺紫的寬大毛衣被照出一圈絨毛,感覺特別的暖。季瞳想他該是睡迷糊了,要不原本正著的頭也不會一點點的往側歪。季瞳看著他,惚中覺得他仿佛又變回了二維影像,像極了某張同人畫,或許是跡部長的本來就太好看,或許是光線在作祟,季瞳看著看著,一時竟也忘了收回視線,跡部碩和草薙嵐透過後視鏡默默的觀察著她,均勾勒起了嘴角,美好異常,寧靜異常。
半天過去,風景從高樓大廈逐漸過渡成鄉間田野,出現了山,還有大面積的湖水,跡部突然張開了眼,犀利透亮的眸色直直的射進她的眼底,季瞳一愣,為避免尷尬趕緊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聽什麼呢,給我也聽聽唄。”她不明白自己剛怎麼就定格了,甚至不清楚自己看了他多久,跡部倒沒在意,揉揉鼻樑無奈地直接取下一邊的耳機蠻狠的塞進了她的耳朵。
i wanna stop the soul go again
我試圖阻止又一個靈魂的遠去
so i try to hold
所以我嘗試抓牢
onto a time when nothing matters
直到一個不危險的時間
that i can't explain what happened
我無法解釋發生了什麼
and i can't erase the things that i jumped
也無法掩飾我錯過的事情
no i can't
我不能
季瞳他們先來到了河口湖附近事先預約過的旅館,精緻的和式建築,三層樓高,有露天溫泉散發出來的煙霧環繞四周,讓整個建築顯得仿佛與世隔絕的仙屋,外觀雖看著不奢侈鋪張,卻因為地段黃金正巧可以看清富士山的全貌,價格十足的昂貴。他們進門時只有兩三個人坐在大廳的沙發裡休息,安靜內斂,即使是討論遊玩也討論的很有氣質,與跡部景吾不同,都屬於低調的有錢人。
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前臺的木櫃中走出來迎接他們,笑得很謙卑,態度好的像是伺候皇帝的妃子,或者這樣比喻不恰當,但她們的服務品質確實令人敬佩。
季瞳自然是跟草薙嵐一屋,取了最傳統的鑰匙,來到二層的房間,二層也只有三間房,一間給了她們,一間是跡部兄弟的,另一間還沒人入住。拉開門,立刻從全透明落地窗外看見了富士山,山被分為鮮明的兩半,上方是格外亮的皚皚白雪,下方是暗紅色的樹或岩石或草,小小的路鑲嵌在裡頭,曲折蜿蜒,最底下便是河口湖,湖面上有船劃過,蕩起一波波的漣漪,水鳥時不時的起飛降落,有遊客在河岸邊散步,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喧鬧,季瞳深深的體會到,人間仙境的含義,她看著景色失神,行李丟在腳邊都忘了整理,她想要是未來回了原先的世界,也定要獨自過來。
行李歸置妥當後他們就吃午餐,吃的是當地最出名的豬肉火鍋,搭配上乾淨的杏仁豆腐之類的素菜,美味的讓季瞳沒素質的直嚷嚷,跡部碩見怪不怪,替三人輪換著夾菜,草薙嵐很配合季瞳的新奇,在吃的時候不停地誇讚,跡部景吾慢條斯理的品嘗著,中途接到電話,聲音大的季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是冰帝全體成員,雜七雜八叫喚堆疊在一起,大致的意思是告訴跡部說他們正在吃火雞大餐,晚上還要去唱歌,讓他別忘了給大家帶聖誕禮物,跡部嫌棄的吼回去,“本大爺沒那閒工夫。”掛掉電話竟也寵溺似的微微笑了。冰帝網球部就於他,到底是最重要的存在。
季瞳自言自語道,“真是讓人羡慕。”跡部意味深長的看看她,“羡慕什麼?”季瞳一副你也太警惕了吧的架勢回答,“友情啊。”跡部見她特別真誠也就沒在接話。
養足了精神,他們便出發攀登富士山,越往上走空氣越冷冽稀薄,植物在富士山六合目處就不見了,道路變得更崎嶇,像季瞳這種從未登過山的運動廢物也就半途歇菜了,她每呼吸一口肺裡就是疼的,但由於太累不得不用力換氣,到後來肺都快炸開了,她抓著草薙嵐的手俯下身體說,“休息會吧。”草薙嵐沒回應,也沒拽她一把,季瞳覺得奇怪,就仔細的摸了摸這手,猛的驚絕它的粗糙和老繭不屬於女人,她小心翼翼的抬眼一探究竟,瞬間悲哀,跡部景吾鬱結的俯視著她,臉上寫滿了鄙視,卻也沒甩走她,半晌後他問,“真不行了?”季瞳點點頭說,“我不比你,運動員啊。”跡部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就一個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站著的那一格臺階上,並說,“我先聲明啊,本大爺是怕你掉隊影響我們的行程才這樣做的,別想太多。”說完他將季瞳托到背上,彆彆扭扭的在其他人的視線中繼續攀登。
遊客很多,但大部分都只是走路,走路,草薙嵐和跡部碩早不見蹤影,但由於大家在山腳下約好了休息的地點所以也不擔心,季瞳趴在跡部的背上,明顯感受到他的吃力,到底也是人,體質再好在這樣的環境下走幾個小時還是會累,季瞳不由分說的跳下他的背,引來跡部強烈的不滿,他回頭怒視著她,說,“你還想讓我跌跤?”季瞳想你不是不在意這事嘛,怎麼還記得,她回答,“我休息夠了,可以自己走了,反正快到富士一館了,你不行的話我背你啊?”
跡部哼了一聲不再理她,季瞳從背包中拿出等富士山必需品之一的巧克力,掰下一小塊,三兩步走到他邊上,將巧克力塞進他的嘴巴。跡部沒反映過來被塞的嗆住,但東西已經到了嘴裡又不得不咽下它,他在咀嚼的空當中白了季瞳一眼,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神經大條?”季瞳自己也吃了一塊,含糊的說,“抱歉,這大概是我唯一沒法改變的。”說著越過跡部,補充道,“再不快點天都要黑了。”跡部聽她這麼說氣得舌頭打結,他想要不是你在本大爺會這麼慢麼,他看看腳下的風景,又看看她的側臉,夕陽破雲而出,貼著算是精巧可愛的五官,有那麼一秒,竟恍痛了他的眼睛。
因為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就登完富士山,所以今夜他們得在山上渡過,為了能看日出,還自備了睡袋和帳篷,在一處空地上紮了營。肚子很餓,幾個人先去小館子裡吃飯,晚餐不比午飯,只是六百元一碗的拉麵,但因為疲憊和寒冷,吃著卻比豬肉火鍋香多了,連跡部景吾都顧不得形象,呼啦啦的吸著,季瞳更別提了,吃的眼淚鼻涕全跑了出來。小小的館內,占滿各國的人,大家都酣暢淋漓的享用著,根本不管是否有潔癖,是否又是企業小開,有錢家的少爺,不管性別年齡職業信仰,擠在一起相互取暖。
季瞳吃完兩碗面,突然感到胃部翻江倒海,沖到店剛吃的全吐了。吐完後整個人都虛脫,臉色慘白,跡部碩見狀,趕緊將她扛回帳篷,裹上睡袋毯子,又替她貼了暖寶寶,季瞳還是覺得難受的快死了。草薙嵐也嚇的不輕,提議說,“小瞳身體素質跟不上,我們要不回去吧。”季瞳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張開眼睛看著草薙嵐回到,“沒事,我就覺得冷,其他沒什麼。”跡部景吾難得的沒有嘲笑他,說,“大家擠緊點就不冷了,現在下山,她也沒有體力。”
草薙嵐和跡部碩看了季瞳一眼,見季瞳點頭,也沒再反對,各自鑽進睡袋休息。可是帳篷能抵擋住一半的寒冷卻擋不住缺氧,季瞳睡到一半又開始噁心,腦袋嗡嗡的跟炸開似的。恍惚中,覺得自己到了穿越那會的天崩地裂,整個飛機都在震動,尖叫,恐慌,空姐的安慰矛盾的衝撞著,肺根本吸不進一點的空氣,本能的想去抓氧氣袋,卻沒有力量伸手,天旋地轉,所有人都嘔吐,地面成了天花板,馬達聲狂轟濫炸,她當時知道自己死定了,反常的冷靜,閉著眼睛死抓住前頭座位的椅背,拼命的念著阿彌陀佛,享受著和過山車一樣的失重感。然後飛機開始斷裂,機翼脫離機體,她親眼看著一個人被吸進電光火石裡,爆炸,四分五裂,她忍不住尖叫,扯著頭髮痛哭流涕,她告訴自己她不甘心,她還年輕,可是一切都回天乏術,她同前先她看到的那一幕一樣,被吸進無底洞,直直的往下墜,那一刻她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因為知覺瞬間就被吞噬。她以為她真的死了,誰料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草坪上,身邊圍了一圈的人,都好奇的觀察著她。身體在被人搖晃,耳邊有焦急的呼喚,這些她明明都能感受的到,卻無論如何也回應不了,張開嘴想說話,聲音就堵在喉嚨口進退不得,想動一下,四肢都是僵硬的。
然後,在意識逐漸的模糊中,她覺得有人貼近了她。
跡部景吾在叫了季瞳第五遍她沒有反映後終於開始恐懼,他看了看旁邊的表哥和草薙嵐,都睡的很熟,貌似只有他是醒著的,無奈之下跡部用力吸了一大口氣,跟著像是做出異常艱難的決定般地俯下身,湊近季瞳,貼著她的嘴唇替她喂入了氧氣。與此同時,帳篷外也透進了橘紅色的光,前一秒還“睡死”的跡部碩突然爬了起來拉開嘩啦下拉開拉鍊,抱著相機就往外鑽,草薙嵐也起身,打了個哈欠跟出去,兩人裝的什麼都不知道,實則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跡部景吾抱著季瞳的手臂變得僵硬,下一秒,懷裡的人也張開了眼睛,看著他的臉先疑惑的一歪脖子,再軟軟的對他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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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凍的已經感覺不到寒冷,眼睛如果閉著連行走都可以睡著,腳下是雲,手邊是雲,頭的上方還是雲,在這個到處都是白色煙團與金色太陽混合的地方,每個人都顯得疲憊不堪,飽經滄桑,邋遢不已,有每走兩步就需要停下來喘氣的,也有拭目以待咬緊牙關拼了命攀登的。路早已經不是路,四周隨處可見火山岩石,大片大片的紅,耳邊總是可以聽見這樣的呐喊,“就快到了,就在前方。”可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山頂依然那麼遙不可及。很想放聲大哭,很想乾脆一屁股坐下再也不起來,可意志力始終支撐著她,勝利的欲望也催化了她身體裡渴求終點的細胞,行走,行走,不停地行走,即使膝蓋無法打直,即使駝著的背由酸痛難忍,也要求到最後短短幾分鐘的超越極限。
然後,在太陽完全出來時,在體力透支以前,季瞳他們終於到達了山頂。
一幅幅油畫綻放在眼底,光芒萬丈,雲朵和天空觸手可及,美得令人屏息。跡部碩和草薙嵐早就瘋狂的在原地又叫又跳,喜悅之情難以言喻,很多遊客同他們一樣,高舉雙臂,聲嘶力竭的呐喊。季瞳看著狼狽的跡部景吾,跡部景吾也看著她,幾秒內兩個人似乎都還反映不過來。有人沖過來,撞到了她的肩膀,季瞳一頓,在半狀態呆滯的狀態下眺望了一下周圍的景色。激動吞噬掉她的理智,她委屈的撇撇嘴,沖上前便死死地抱住了跡部景吾,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Chapter.27
下山的速度自然是要比上山快了幾倍,一行人趕在黃昏前就回到了旅館。先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溫泉,再飽餐了一頓。
晚飯過後本來是該各自回房補眠,養足了精神以備第二天的遊玩,可臨分開前草薙嵐說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了想才記起今天是聖誕,於是便提議去她和季瞳的房間小小的慶祝一下,說出來旅行夜間暢談是必不可少的項目,現在睡覺太無聊了。
沒有人有異議,於是四個人便來到房內,圍著暖爐而坐。季瞳的屁股一沾上榻榻米就把頭靠在了草薙嵐的腿上,跡部兄弟則在草薙嵐的左右兩邊。
話題最初是由草薙嵐的單人旅途開始的,她邊抽煙邊描述著自己在路途中的所見所聞,神情慵懶又性感,她說她印象最深的地方是河內,一輩子一定得去一次,看那裡的風土人情,體會那裡的貧乏和孩子的純潔的眼睛,說她最喜歡的地方是中國的青島,啤酒特別好喝,人熱情好客,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季瞳猛的起身,抓住草薙嵐的衣袖星星眼的說,“那是我家鄉啊。”跡部碩笑笑,習慣性的揉揉她頭髮說,“小瞳以後給我們做東道主啊。”季瞳點頭答應,其實有沒有勇氣坐飛機心裡還沒個準兒。
旅遊的話題聊到後來就變成了戀愛史,所有人基本都不吝嗇的掏心掏肺,只有跡部景吾比較安靜,或許是沒戀愛過的關係,也可能有過不願分享,反正心不在焉的,草薙嵐嘲笑他的純情,說這麼個大男生居然連喜歡人的經驗都沒有,惹得跡部吹鬍子瞪眼,說你怎麼知道本大爺沒有?本大爺那是不稀罕。草薙嵐挑眉笑而不語,套著季瞳的耳朵說了句什麼,季瞳倒抽一口氣,看著跡部下巴都快親吻地面了。
聊到一半草薙嵐突然說要去買酒,說這種氣氛這種天氣沒有日本燒酒簡直是糟蹋了,她著就穿外套,順便對跡部碩使了個眼色,跡部碩心領神會,也跟著起身,一塊出了門。
兩人去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像是故意留給剩下的兩個時間一般,季瞳沒想太多,抱著被子爬去牆角,還是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自己的往事,她說她喜歡的學長如何如何英俊,在學校裡如何如何受歡迎,說自己如何如何配不上他,如何如何對他也喜歡自己感到受寵若驚,季瞳邊說邊打瞌睡,靠著牆壁表情單一,像是在敘述一個和她完全不相干的故事,說到後來又憤慨了起來,矛盾的罵男人的負心,見美女就腿軟,完全是用眼睛和下半身在談戀愛。季瞳其實很單純,要的也不多,只想在對方那裡得到尊重和諒解,可每次偏偏於期待的逆向行駛。跡部聽著也沒出聲,偶爾用冷哼來表達不屑,季瞳習慣了他這樣的態度,歎了口氣接著說她在男友的手機裡看到曖昧短信的事,說她又吵又鬧結果還是被他的兩三句花言巧語給蒙蔽了。跡部忍不住打斷她說,“既然知道他是這樣人何必要繼續在一起浪費時間。”季瞳翻了個白眼回答,“大爺,您說的比唱的好,您談過戀愛麼,有暗戀過別人的經驗麼,許多道理我都明白,我想你比我更明白,可我還是的得告訴你,親自經歷的和想得可不是一回事,哪麼容易啊。打個比方吧,我們在戀愛前就知道或許有一天註定會分開,會有時間距離第三者等等的因素來攪和,可還是會管不住自己的心只圖眼前的快樂啊,人要是能克制住自己也不會有扯不清的麻煩了。”
說完她也不管跡部有沒有聽進去,抓過手機給誰發郵件,跡部在一旁看著她若有所思,也不是故意要窺探她的隱私,但就是不小心看到她郵件的內容和收件人的名字。跡部愣了愣,鬼使神差的問了句,“你的告白郵件,是要發給手塚那傢伙的?”
季瞳因為專注在打字就這麼嗯了一聲,嗯完才覺著那裡不對,就趕緊轉過頭去看跡部的反映。跡部也盯著她看,一副好像早就猜到了的樣子,也不驚訝,半晌後趁她發呆的空隙猛地奪過她的手機翻找她的電話簿,越翻臉色越來越難看,大吼一聲,“你才四個人的號碼怎麼會發錯?”
季瞳垂下腦袋欲哭無淚,說,“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跡部抽抽眉心,將手機還給她,嘖嘖兩聲像是替她遺憾,“你本來就夠笨了,還偏偏喜歡手塚國光。”季瞳的腦袋更低了一些,撇著嘴又露出委屈狀,“我那天可是鼓足了八輩子的勇氣啊,上帝他老人家不能這麼對我啊。”
兩個人就這麼聊到了遠在東京的手塚,說著各自對他的看法,聊著聊著竟覺得惺惺相惜,都認為他實在太嚴肅。為人剛正不阿又謹慎不是壞事,但太過頭了似乎也不好。季瞳吸吸鼻子抱著被子爬回到暖爐邊,把手放在上面烤,邊烤邊哭訴,“你比我了解手塚吧,你知道他的不解風情吧,相處了兩個月他竟然沒發現他身邊躲了只狼,你說要是我你能不沮喪麼,他出了社會面對外面的一群花蝴蝶該怎麼辦啊,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跡部詫異的問,“你說自己是狼?”季瞳用力點頭,“某些方面我不否認……比如總想撞見他洗完澡的樣子……比如總想突然斷電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撲倒他懷裡卡油,哎呀他的香味我現在還記得呢,真是讓我不得不浮想一些限制級的畫面,當然我更希望他能對我的喜歡有些感應,一丁點兒也好。”
說道這邊跡部突然覺得僥倖,想她幸好喜歡的不是自己,否則真會被她吃幹抹淨了也說不定,想想如果告訴她她被自己人工呼吸了,她會不會轉而攻向自己撚起蘭花指要自己負責……跡部抖抖身體也靠近暖爐,莫名的感到寒冷。
氣氛一度安靜,兩人說的有點累了就不再交流,各想各的心事。跡部碩和草薙嵐還是沒有回來,跡部幹坐了會可能覺著尷尬,就走去窗邊掀開窗簾朝外頭看。季瞳等著手塚的郵件等的眼皮變重,有那麼一刻差點睡著,她托著腮幫子看看跡部,眯著眼睛將他幻想成手塚,想如果是他自己要做什麼,想啊想的,臉都變紅了。跡部恰巧在此刻轉過身,於是兩人的視線又裝個正著。
“喂,本大爺真的不如手塚?”迷迷糊糊的打了個哈欠,就聽到跡部這麼問她,季瞳剛要回答,手機偏偏震動了起來。季瞳欣喜若狂,無視掉跡部的問題先接了電話,她沒料到手塚會直接打過來跟她說聖誕快樂,會問她的情況——雖然極有可能是手塚阿姨讓他這麼做的。季瞳甜甜地笑著,語氣都軟了,儘管通話時間不到一分鐘,手塚也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可她卻像是吃了定魂丹一般,所有的不安和疲憊瞬間消散。跡部被無視的很不爽,在季瞳掛了電話後都有賞她手刀的衝動了,他走回暖爐,走到季瞳邊上,居高臨下的瞪著她許久,要用眼神把她“打”醒。果然,季瞳很快就從甜蜜中掙脫,對跡部慍怒的臉不明所以,直到他吼了一句,“回答我的問題!”她才恍然大悟,抓抓頭髮認真的思考起來。
當然的,她沒有想歪,知道跡部問的是品性和網球方面,她想了想,搖搖頭說:“也不是,只是你在很多時候比手塚還要難以親近,手塚雖然冷漠嚴肅,可很多時候他很真實,他給我看到的都是本來的他,他一直就是一絲不苟的性格。但你不一樣,你被很多人擁戴,久而久之就不允許自己失敗,就對自己對別人都要求的特別高。你不經意的舉動和話很容易傷別人自尊,哪怕是為了別人好。其實坐在太頂端也不好,因為想上去得跨越重重阻礙,想下來,怕是你自己都會覺得困難吧。”
季瞳支支吾吾的說著,眼皮越來越重,跡部沉默的聽,想反駁但又想不出可以反駁的內容,許多話到嘴邊生生地咽了下去,就彆扭的接受了她直白的意見。沒過多久跡部感到肩膀上一重,側過頭去發現季瞳居然就這麼靠著他睡著了,無奈地動動肩膀試圖弄醒她,對方不但沒醒還哼唧了兩聲睡的更香,跡部翻翻白眼視線不知怎麼的就落到了她的嘴唇上,粉嘟嘟的惹得他不由得想起山頂上的那“一吻”,趕緊乾咳著別開臉,起身將她抱到榻榻米中間,把被子丟到她身上關燈打算離開。
黑暗中季瞳翻了個身,抱緊被子特深情的用中文呢喃了句,“許斐剛……”跡部腳步一頓,對著陌生的中文思索了好半會兒也沒想明白,轉身看看季瞳,她已經是睡的昏天暗地,輕輕打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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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瞳這一覺睡的無比酣暢,連草薙嵐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一睡就睡到第二天的正中午,起來直接吃飯。吃的是中華日式料理,有像麻婆豆腐和東坡肉的菜,季瞳餓的不行,吃起東西來壓根沒有形象,早把高原反應拋在腦後。
跡部碩見她這般提醒道,“我們待會去的可是富士急樂園啊,你別吃太飽當心又吐光。”季瞳邊說最後一口最後一口邊還不停的吃,搞的跟抽鴉片似的。飯快吃完的時候草薙嵐忽然神秘地一笑,問季瞳說,“你不好奇我和碩昨晚去哪了?”季瞳話不過腦袋,大大咧咧的回答,“該不會去[嗶——]了吧。”
跡部大爺一口湯沒咽下去直接噴了出來,嗆了老半天雙眼通紅,又被她搞的徹底失去華麗美學。跡部碩也沒辦法再淡定,撇開視線置身事外,看模樣估計在思考她是怎麼做到用這麼正經的表情說出這麼勁爆的話。只有草薙嵐笑得撒手人寰,擰著季瞳的臉嚷嚷,“你太可愛了!”
富士急樂園名副其實,不誇張的是,四人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頭的鬼哭狼嚎,尖叫聲此起彼伏。季瞳仰視著有2045米長的[FUJIYAMA]過山車腿軟,雙手死死的抓著跡部的衣服還沒坐就頭暈目眩;這畢竟是創吉尼斯記錄的大傢伙,3分36秒就能走完全程,不是一般的刺激,任誰都發怵。跡部嫌棄的一次次掰開手臂上的魔抓,結果都失敗,只得拖著她往隊伍裡挪動,外帶被她的“呀滅爹”摧殘耳朵。之後的過程咱忽略不提,反正一圈玩下來,季瞳披頭散髮,想吐吐不出痛不欲生,倒在座位上奄奄一息。跡部景吾也沒好到哪去,光手背上就好幾個紅印子,其他看不到的地方估計也青了幾塊,他暗暗發誓要是以後再跟季瞳一組就讓他永遠拿不了全國大賽的冠軍,沒有人受的了一個高分貝持續不斷的嘶吼的同時還被又掐又打的。
因為時間的關係一些自然景區來不及遊覽,四人又在旅館睡了一晚才離開山梨縣,離開前一起去土特產店買了禮物,季瞳買了烤饅頭和水果,還特意為手塚大叔選了葡萄酒,跡部也沒忘記他冰帝的幾隻餓狼,買了果醬和牛肉,嘴上說得多無奈,誰都明白他有多重視這只團隊。
儘管養足了精神,睡的也夠飽,但回程的途中季瞳依然靠著車窗迷糊了,隱隱回想起昨晚聚在一起喝酒的場景,她和跡部這兩隻未成年由於好奇心驅使偷喝了燒酒,結果辣的一個直吐舌頭一個連連咳嗽,為了面子還是連著喝了幾杯,弄的神志不清,一起跑到外面偷放小煙火,就是那種拿在手裡慢慢燃到末尾的,還交換了願望,看到了彼此最真是的笑顏。季瞳不知道自己和跡部之間小小的變化,也不記得在富士山上,日出前跡部落在自己唇齒間的“吻”,只是回憶著這兩天的過程,嘴角就不可抑止的上揚,美好溫暖的像是棉襖,觸到心裡最軟最深的那一塊。
然後,車一路行駛,遠離所有,把一切都從虛幻拉攏到現實。
回去後,是天翻地覆的局面等著她。
Chapter.28
車開到東京的時候才發現這邊已經是漫天漫地的白色了,屋頂和路面都積了不少的雪,看樣子應該下了有兩天了,交通狀況很差,車子幾乎每開一會就會停下,因為臨近新年很多公司學校放假,大家都會不約而同的出來採購或是遊玩,再加上積雪車難開,所以會堵也是正常的,可在原地堵了整整一刻鐘,沒開幾米又吃到紅燈,這種狀況連續幾次下來是個司機都能抓狂,跡部碩煩躁的抓抓頭髮,恨不能把車丟著不管了,他看著前方大排長龍的壯觀場面哀怨的說,“我怎麼就忘了這一茬呢。”
季瞳倒是很開心,一點都不受影響,還安慰他,“不急不急,反正早晚會到。”她握著手機眉開眼笑,介面始終都停留在郵件的狀態。十幾分鐘前她接到手塚國光的電話,說是會到家門口的那個十字路等她,讓她快到了消息他,季瞳聽到他聲音時瞌睡蟲立刻落荒而逃,幸福的見誰都覺得可愛。
草薙嵐見她這樣不僅疑惑,問說,“誰的電話讓你這麼開心啊?”
“沒誰沒誰。”儘管這樣回答,季瞳還是忍不住嘿嘿的傻笑起來。草薙嵐從後視鏡裡看了看跡部,後者則把臉撇開對著窗外不發表任何意見。
然後車終於在堵了一個半小時後開到了她和手塚越好的十字路口,遠遠地,她就看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曾打過電話的便利店門口,一個激動,就猛的拍打跡部碩的座位說,“停停停!”也不管跡部碩能不能及時的反映過來踩油門。
下車後就更清楚的看到了那個身影。手塚國光站在雪裡,打著黑傘,脖子上灰色的圍巾隨著風上下飄動,季瞳一眼便認出了它,是自己送的那條,她的嘴角上揚,心裡塞的滿滿的甜讓她很想把國光兩個字大聲喊出來,但她還是憋住了,看著他踩在雪裡的腳步只是說,“我回來了。”
手塚輕輕嗯了一聲把傘遞給她,然後對下車的跡部景吾點了點頭算是招呼,季瞳注意到兩人之間即使沉默也毫無陌生感,反倒是像太熟悉的朋友以至於連禮數都免了。跡部走到車子後面打開後備箱,手塚過去去取她的行李,這期間兩人似乎又閒聊了幾句,內容她沒仔細去聽,但從手塚的表情裡可以看出應該脫離不了網球。雪花順勢的掉在兩個少年的頭髮和肩上,綿密無聲,耳邊像是有空靈的節奏回蕩著,成為極其妥帖的背景音樂,世界被他們縮小到只剩三人,連車子的草薙嵐和跡部碩都轉為襯托,成為毫不相干的角色。
長時間的安靜後季瞳走到手塚身邊伸長了手把傘蓋在他的頭頂,替他拍去肩上的雪,關切地問,“冷不冷?”他看過來,一貫冷冽的眼神沒有情緒,幾秒後接過傘,回答說,“沒事,回家吧。”
跡部景吾倉促地一笑,眼神不似手塚的波瀾不驚,滾燙滾燙的,還帶著幾分嘲弄,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在拉開車門鑽進去前彈走肩上一樣都的雪,看了看季瞳又看了看手塚,“啪”的帶上車門便阻隔了和他們的交流。
世界剩下兩人,季瞳被跡部的動作弄得心裡好像少了一塊,怪怪的。她吸了吸凍紅的鼻子擠出笑臉和車裡的人告別,草薙嵐沖她做了個飛吻的姿勢,跡部碩也擺了擺手,跡部景吾的視線落在另一邊,壓根沒有看過來。
季瞳無趣的聳聳肩,在車飛馳而去後跟著手塚走回家,由於同撐一把傘的關係他們之間的距離被拉得比平時近太多,她時不時的用眼角偷看他的側臉,渾身都燙,甚至耳鳴,試圖能找出些話題來。
“聖誕下雪了嗎?”
“下了。”
“哦,真好。”
“下了一夜,院子裡都是雪,掃了很久。”
“為什麼要掃?堆積起來可以打雪仗哈哈。”
“爺爺不喜歡,說太冷了。”手塚一板一眼的回答,季瞳垂下腦袋哦了一聲,做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就此終結了的心理準備,卻不料在又走了一段路後,手塚竟然主動問她說,“玩的開心麼。”
季瞳本來就對他能回答這麼多夠驚訝了,現在更是來不及反映,一時又點頭又搖頭的,支支吾吾好半會才組織好語言,“我去爬了富士山,還差點就死在山頂了,高原反應太大……啊對了,我記得你喜歡爬山,有沒有去過?”
手塚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平淡,“沒有,希望有時間可以去。”
季瞳很想接著他的話提出邀請,很想說下次一起吧,但琢磨了很久覺得奇怪終是沒有說。
然後季瞳就生病了,三十八度的燒,不難受但總覺得人沒精神。手塚彩菜照顧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又是粥又是藥,還每隔半小時就來看看她的情況。這讓季瞳很內疚,因為過兩天便是新年,作為家庭主婦的手塚彩菜本來就夠忙碌的了,她非但不能幫忙她還要分擔她的精力,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可生病這種事又不是自己想要的好它就能好的,季瞳無能為力,只得讓自己乖乖配合,希望趕在除夕全痊癒,不破壞新年該有的氣氛。
手塚國光可能是擔心母親,所以在隔天就擔下了照顧她的責任,當他拿著體溫計敲門的時候,季瞳正躺在床上做美夢,她以為是手塚彩菜,所以沒改變姿勢繼續以抱著枕頭腿夾被子的模樣迎接來人,直到身後傳出絕對不屬於女人的清咳聲,季瞳的腦袋才炸出五彩繽紛的雲團,用最快的迅速躲進被窩,變成淑女……
手塚國光在她的床邊坐下,窩在她床上的米忒竄跳到了他的腿上,眯著眼一臉享受,季瞳看著它多希望自己就是它,才YY著,手塚便遞過體溫計,詢問她,“感覺有沒有好一些?”季瞳接過體溫計用力嗯了聲,然後就乖乖的把它放進嘴裡。對於手塚家為何還在用最傳統的體溫計,季瞳也沒去細想,只猜可能想是電子體溫計雖然先進但總感覺不可靠的關係,看醫院還沒普及就知道了,更何況傳統的體溫計耗時長,可以留給她和手塚更多相處的機會,就這一點,季瞳還覺得很幸運。
要命的沉默又在兩人之間擴散開,季瞳不方便說話所以連平日用打哈哈來化解尷尬都做不到,只能依在床上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也不敢看手塚,光想到他的眼神她的身體就又會變熱。米忒懶洋洋地喵嗚了一聲,抖抖毛用尾巴掃著手塚的手臂,季瞳開始止不住的胡思亂想,想這小傢伙難不成發情了?可它不是才三個月而且春天還沒到嘛……她抬起眼睛偷偷看了眼手塚,一秒內就血脈噴張,差點兒咬碎了嘴裡的東西水銀中毒。
手塚對著撒嬌的米忒似乎沒有招架之力,搔了搔它的肚皮,又揉揉它的腦袋,眼神中居然有溫柔的存在,季瞳只覺著自己快爆炸了,在這種氣氛極度適合表白的情況下終於有了豁出去的勇氣,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持續不斷的,心裡頭那種仿佛被羽毛騷動的感覺也伴隨著手塚迎合上來的視線變得愈發強烈。她試著調勻呼吸,抓了抓滾燙的耳朵,暗暗堅定了決心,想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捅破他們之間的這層紙,只可惜她剛張了張嘴,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講,手塚便緊蹙起眉頭告訴她,“量體溫時不要說話。”
季瞳耷拉下腦袋哦了一聲,背景瞬間變成無數條煙灰色的陰影,她看著米忒,想待會兒一定要好好的“疼愛”它。
體溫量完後發現燒退了不少,基本已經沒有問題,手塚對她說好好休息,便打算離開,季瞳見勢趕緊翻坐起來叫住他,叫完立即又後悔,心臟跳動的節奏沒了規律。
手塚回頭,推推眼鏡沉默的等待著她接下去的話,眼角上挑的弧度和他表情顯得格格不入。只是這樣的對視,季瞳就瞬間敗下陣來,喪失了全部的勇氣,把“國光”兩個字生生的吞進肚子,取而代之的是毫不相干的單詞發音和她的傻笑。
“我看到了蟑螂。”
“……”
“但它逃走了……”
“……”
“所以沒事了。”
待手塚真的離開她房間以後,季瞳的腦海裡立馬出現一道選擇題。請問手塚國光會用什麼方式消滅小強?A,用拖鞋拍死。B,直接踩。C,用殺蟲劑。D,視而不見。E,其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答案,還越想越忍不住要笑。於是連季瞳自己都覺得,在燒退下後的自己,其實更像個神志不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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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當天季瞳就又變的活蹦亂跳的,如她希望徹底痊癒。白天她幫著手塚彩菜收拾屋子,又幫手塚爺爺整理花園,下午的時候開始忙活米忒忙活年夜飯,然後到了晚上吃面,在和和美美的氣氛下卻偏偏接到跡部碩和草薙嵐來的電話,兩人一前一後,說話的口氣一樣,連內容都八九不離十,希望她來年能趕緊找到男朋友,當然男朋友最好是他們認得的人。季瞳不僅懷疑他們是不是串通好了的,就吼回去一樣的話,“新年快樂啊!趕緊結婚添個寶寶啊!”
手塚也不停的接電話,無非是網球部裡的幾隻打來的,他說的內容再正常不過,輪換著幾句,“新年快樂。”“來年不要大意。”“繼續努力。”
各接各的電話,各說各的願望,季瞳吃著吃著就覺得太安靜,就不僅想起前世的除夕,什麼叔叔阿姨舅舅舅媽都會帶著小孩跑到們房子面積最大的一家人家裡過年,先吃涼菜,再上熱菜,最後是火鍋,窗外鞭炮聲不斷,房內則是雖然惡俗也要用它來吊氣氛的春晚,一大家子都愛拼酒,啤酒整箱整箱的搬,她不算家裡能喝的,但至少在外邊不會輸給別人,然後他們家又屬於是女多男少的模式,孩子也一大把,所以家長里短,嬉笑追逐,尖叫嚷嚷簡直能把屋頂都掀翻了,她也愛湊熱鬧,嘴巴又抹蜜,總能把外婆外公逗得合不攏嘴。
“小瞳,想家了?”或許是注意到她吃飯的速度變慢,手塚彩菜在她陷入回憶最深是打斷她的思緒,季瞳點點頭,實話實說,“嗯,想了。”說出口鼻子泛起一陣酸。為了不讓自己在除夕難看的哭出來,她趕緊吸了兩口面,補充道,“不過不要緊,手塚阿姨對我這麼好,我一樣很開心。”
手塚彩菜聽她這麼說笑容自然加深了幾分,卻還是說了讓季瞳膽戰心驚的話,“小瞳,雖然你叔叔不喜歡你,但至少他是你的親人,過年了還得回去看看。”
季瞳拿著筷子的手不可抑止的顫抖,絞盡腦汁的想該怎麼辦,該怎麼回答,還好有手塚大叔這樣的救星存在,用簡簡單單的一個謊就解救了她,“上杉一家去國外過年了。”
可手塚大叔這麼說後,季瞳卻沒有半點慶倖,相反的,心裡特別難受,比剛才想家的感覺還要讓她無地自容,她不知道自己會騙手塚彩菜到什麼時候,用假的身份騙到什麼時候,她不要謊言拆穿後手塚家的任何一人對她失望,所以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該離開了。
晚飯過後季瞳沒有看期待已久的紅白,很早的就睡下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滿滿當當的是前世今生的片段交替而過,在這面片段裡,忽然竄過跡部的臉,她當即就拿起手機發了條消息給他,跟他說新年快樂,來年請多多關照。不管怎樣,他送過自己生日蛋糕,在山梨的時候也很照顧自己,如果連句新年快樂都懶得說太不人道。可等了很久跡部景吾也沒回復,季瞳也不再多等,關機充電,閉起眼睛蒙頭大睡。
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一起去神社參拜,去之前穿了手塚彩菜給了她的和服,說是自己年輕時候的,橙底白花的,很朝氣,也很適合她,只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搞定,讓她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耐性。
參拜只是形式主義,特別無聊人又多,季瞳跟在手塚家人後面排了整整一小時的隊才輪到,丟入錢幣,抓著繩子搖晃兩下,合掌許願,在心裡告訴神明[我希望能永遠像現在這樣就好],手塚站在她的身邊,做著同樣的動作,季瞳唯一感興趣的只有他的願望。
參拜完畢後就沿路折回,和剛進來的人群擦肩而過,走到一半時手塚大叔突然提出要合影,於是便拿出數碼拜託了路人。季瞳站過去,依在手塚彩菜身邊,手塚彩菜又把手塚國光拉到她的邊上站好,四人一排,除了手塚外都在笑。
路人喊出“準備哦”的口號,季瞳不知哪來的勇氣挽住了手塚的胳膊,手塚來不及反映,快門聲便擦著時間,“卡擦”一下,成了永恆。
這樣的行為季瞳想不出理由解釋,也懶得再解釋,手塚沒問,她也不想說,只是從昨晚就決定了的事情她必須今天完成。
她在放慢腳步和手塚彩菜還有手塚大叔拉開一段距離後抓住手塚的衣袖,說,“等等。”然後咬白了嘴唇,用力地深呼吸,仰起臉,直視著他的眼睛,這或許是她第一次敢這樣注視他。
手塚的眼神還是那樣淡然,季瞳看的心裡微微發苦。
她又掙扎了幾下,終於堅定的說出了,“我喜歡你。”
她看到他的瞳孔在瞬間的微縮,也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但她沒有看到他的微笑。
手塚國光是不是從來就不會對她季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