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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地獄)老師不是人》作者:一粒米飯【完結】

二十七

  於是我勇猛上前,劈頭就是兩耳光,打得他暈頭轉向不辨東西。再是一個窩心腳踹翻在地,踏在他的腦袋上哈哈大笑:「叫你拽,你拽啊,還不快點哭著求饒說老師我錯了!」
  
  ........
  
  以上僅為幻想,觀者請勿當真,謝謝。在這種扁你等於扁自己的時刻,我不會大腦一時發熱幹出這種傻事,我只會在滿滿的怒火中幹出更傻的事。所以此刻和他被冰緊緊凍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我還真納悶,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局面的?一開始只是想把他的手和腳凍起來免得傷及無辜而已啊。為什麼最後變成手腳糾纏滾倒在花壇裡。
  
  時間回溯到十分鐘前,考慮到替身術只會對身體上的直接傷害有反應,我選擇了在他一拐子敲下來的時候抓住他的手腕,瞬間就把他的右手凍在了冰裡。再一把扣住揮過來的另一隻手,同樣凍成一個大冰塊。接下來的工作就只剩從容不迫的按住把他和牆壁凍在一起,看他還怎麼兇神惡煞的追殺。誰知這死小鬼動作還真快,趁著我的手還沒收回,狠狠一腳踢在我的腳踝上,我站立不穩,於是華麗的拖著他一起倒下滾進了花壇,壓翻花花草草無數。
  
  費勁的收回一隻手,我掙扎著想爬起來,死小鬼也用力的想弄碎那冰。一時間我們都很努力的想要翻身壓在上面,畢竟還有一隻手是凍在一起的沒法用力,只好對拼腳下功夫,互相亂踢。臭小鬼一腳一腳的蹬在我腿上,我覺得大腿骨頭估計快要骨折了,心下大怒。一直在心底默默呼喊的那個稱呼脫口而出。
  
  「你個死中二!放手!」
  
  他的回答是舉起那只冰凍的手照著我的臉就是一拳,還好被我眼明手快的擋下了。這什麼人,主動打女人也就算了,還照著臉打。他不只是性格有問題,精神也有問題吧!這種暴力分子反社會的青春期不良少年,怎麼不用束縛囚衣捆起來送到少年管教所去。
  
  本來只想給點顏色看看,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就愧為教師愧為妖怪了!
  
  仗著我比他年長比他高那麼一點點,再加上在家裡和弟弟妹妹們扭打滾爬練出的纏繞技能——這傢伙雖然打架很厲害,估計沒多少和人扭來滾去的經驗,在一番艱苦的壓倒和反壓倒搏鬥後,我終於成功的翻到上面並且把他的兩隻手死死的凍在了花壇裡,同時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為了壓制住他腳的進攻,不得已只好把我和他的腿一起凍上。還好是夜深人靜又被花壇的草叢掩蓋,要是被人看見我推倒了未成年人一定會被逮捕的吧絕對會被逮捕的吧。
  
  哢嚓哢嚓的捏動手上的骨節,我獰笑著說:「死中二,你也有今天。」
  
  已經被封住四肢無法動彈,他還是驕傲得不得了的樣子,蔑視的看著我。沒有指望他真的會哭著求饒但這種表現完全不可愛,只想讓人狠狠的抽他。對了!天時地利人和,趕緊把那張符取出來!
  
  費力的想坐起來,腰部以下全被凍在一起想要做到這個動作很是困難,扭呀扭呀還用力敲掉了幾塊冰才得以完成。想把腿也一起解凍,想想他可怕的力道,還是先凍著算了,反正我也不怕被冰凍。借著月光見他的嘴唇微微發紫,普通人被這樣凍著只怕會受不了。和一個小孩子這樣較真我倒有點內疚,咳嗽一聲說:「只要你乖乖的別動,三分鐘問題就解決,從此之後我們各不相干。」
  
  見我把手按上他的小腹,一直表現得很冷靜很藐視的他終於有點反應,硬著聲音:「你幹什麼!」
  
  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真相,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越發覺得是在欺負小孩,有點尷尬:「不幹什麼,放心,對你沒害處,閉上眼睛,三分鐘就好了。」
  
  話是這樣說,要在他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的眼神注視下把手按在那個地方,即使他在我眼中只是個死小鬼,也下不去手。比劃了半天,咬咬牙,我以破釜沉舟之勢按下去。
  
  「我要殺了你!」他殺氣騰騰的喊著,猛力一掙,居然把腿上凍著的冰掙掉了一大塊,整個人往上一滑,於是,本來只想按在肚臍以下三公分的手,悲劇的就摸到了.......那裡。
  
  「嗷!」我發出了一聲慘叫,閃電般的縮回手,恨不得把那只手剁下來。被污染了,我被雄性的嗶嗶細菌污染了!好可怕這只手會不會爛掉!媽媽爸爸,我愧對你們的教導,居然,居然幹出這種事,我不想活了。男人的嗶嗶別說摸了就連看都不想看一眼,即使隔著一層布料我也不純潔了啊啊啊啊!
  
  「哢哢」兩聲脆響,驚愕的放下捂臉的一隻手,被壓在下麵的少年竟然掙開了被凍住的兩隻手,他身上散發的殺氣已經不是看慣了的紅色或者黑色,已經變成堪比超級賽亞人的金色!
  
  「你去死!」他一拐子敲上來。
  
  「叫什麼叫,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好不好!你發育完成沒有啊!」化悲憤為毒舌,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受,熟練的空手入白刃,我們就這樣保持一半身體被凍上的姿勢手上對掐起來。聽到我的話,他原本氣得青中泛紅的臉浮起一層黑色,如果誰沒見過什麼叫修羅附體,可以來觀摩一下此刻他的模樣。不能被他掙出去,否則絕對會被/幹掉。一瞬間我的心裡有了這個堅定的認知。
  
  死死扣住他的兩隻手凍住不敢鬆開,我們就這樣在花壇裡翻滾過去,翻滾過來。這死小鬼還狠狠的用頭撞了我一下,頓時眼前金星亂冒。純粹的肉搏戰堅持了一陣,我開始手腳發軟四肢無力,這傢伙是吃了大力丸不成,力氣也太大了。眼看他就要勝利,我一慌,乾脆把兩個人一起除了腦袋之外全部凍起來。
  
  這下世界清靜了。回憶結束。
  
  .........不過下一步該怎麼辦?盯著近在咫尺那雙殺氣四溢的眼睛,我好苦惱。雙手和他凍在一起沒辦法解凍,一直保持這種冰雕狀態也不是個事啊,萬一沢田他們回來看見,就算全身長嘴也說不清楚了。
  
  「我一定要殺了你。」他一字一頓的說,聲音陰沉得比怨靈還可怕。
  
  「同學,不要這麼偏激嘛,只是誤會而已。」我試圖和平的溝通一下。
  
  「我要敲碎你的頭,踩爛你的臉。」
  
  「其實我也很無奈啊,誰稀罕摸一個未發育少年的那裡啊,又不見得很雄偉。說起來我才是受害的那一方。」
  
  「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全部打碎。」
  
  「喂,你有沒有聽我在說什麼,一直被冰凍著你會死的哦,會死的哦。」
  
  「打到你大小便失禁,一輩子只能坐輪椅。」
  
  「再這樣無法溝通下去一輩子坐輪椅的人是你才對吧我說!」
  
  「我要讓你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
  
  怒了!看你臉都凍青了還這麼嘴硬,我也狠狠的用力往他額頭上一撞,只聽得一聲脆響,大概我們的頭蓋骨都裂開了吧。
  
  「有完沒完死中二,你的大腦裡除了渣之外還是渣,自己都要變凍豬肉了還逞強,是不是要活活被凍死心裡才爽。你媽媽沒有教過你什麼叫好漢不吃眼前虧嗎!就這脾氣還有爛性格,我保證你活不過二十歲就會被人亂刀砍死在十字路口!乖乖的說一句對不起我們和平解決這件事不行嗎,啊?」
  
  一口氣吼完,被冰封導致呼吸有點困難,我費盡的喘著氣。他閉上嘴,沉默一陣,冷哼一聲:「白癡,去死。」
  
  .......對不起,我錯了,居然幻想他還有正常人的理智,一開始就不該和中二少年有一毛錢的交集。乾脆直接打暈取回替身符,我發誓以後見到他就繞道走,再糾纏下去發瘋的人一定是我不是他——因為他根本就不正常。
  
  就在我大徹大悟的那一刻,不遠處爆出了巨大的響聲,還有沢田驚惶失措的尖叫:「獄寺,不要!」
  
  「十代目,看我的!身為你的左右手怎麼能向這種怪物示弱!」
  
  「雪子小姐說了只需要撒完鹽就行,不要,不要去故意挑釁它!」沢田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山本,你也來勸勸獄寺——」
  
  「可以用鹽撒它,真有趣,你們也來試試!」
  
  相信他們會乖乖照我的話去做簡直就是個白癡。一個麻煩沒解決,三個麻煩又回來了。只是去布個鹽圈而已他們也能把犬神弄出來,真是天生會招惹麻煩的體質。在心底我淚流滿面,早就該想到,和裡包恩有關係的傢伙當然不是什麼天使才對啊.......
  
  「雪子小姐,救命啊——」沢田的叫聲越來越近。我也很想和他一起叫救命來著,中二少年用恨不得活活咬死誰的眼神看得我全身發麻,好可怕。而且怎麼才能在不鬧出人命的前提下把他從我下面拖出來,誰可以告訴我!
  
  「雪子小姐——咦咦咦咦咦咦!怎怎怎怎麼會!」
  
  無聲的呻/吟一聲,幸好,幸好,沒人知道我是默默無聞的國中老師,否則明天的報紙頭條絕對是:《月黑風高,驚現禽獸女教師。喪心病狂,猥/褻學生遭唾棄》。
  
  誰來讓我死一死——
  

二十八

  沢田,獄寺以及山本站成整齊的一排,三雙眼睛就像是黑暗裡的六隻燈泡,看著我越縮越小,恨不得挖個洞瞬間消失在他們面前。
  
  「我們,似乎回來得不是時候啊。」山本恍然大悟的說,表情還是如此的天然。好可怕的少年,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你、你們——」獄寺居然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的看看我們又看看沢田,「十代目.......」
  
  少年,你幹嗎一副羞澀的模樣身為一個以不良為自身定位的國中生,這樣很可怕知不知道。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但但但但是能把事情解決之後再繼續?」沢田結結巴巴的問。
  
  看來只有沢田的反應最正常,不過那個「打擾」和「繼續」是什麼意思來著?想我從小到大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沒幹過虧心事,偶爾動了一點報復的心就招來這樣的麻煩,而被我半壓半凍的這傢伙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毆打同學,魚肉百姓,禍害一方,憑什麼他就能活蹦亂跳無害無災,怨靈纏身頭髮都沒掉一根,這個世界果然都是欺軟怕硬的嗎!
  
  「這是誤會,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弱弱的開口,我居然淪落到對著幾個小孩子力證清白的地步,人生啊,真是奇妙。
  
  「不、不用了!我們什麼都沒看見!」獄寺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連脖子和耳朵都變得通紅。而山本少年則是撓著頭看似很為難的說:「啊呀,雲雀似乎還沒成年,這樣對身體不太好吧。不過你們不介意的話,作為同學我們都會保守秘密的。」
  
  .......越發覺得他是故意的,山本同學,我好像沒有得罪過你,為什麼要一直煽風點火!這時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身為另一個當事人居然沒說過一句話,有點打顫的低頭一看,天照大神,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覺得他大概是想把在場所有人統統滅口吧。
  
  沢田也注意到了委員長同學恨不能毀滅世界的可怕表情,但顯然他想到另外的地方去了,要哭不哭鼓起勇氣說:「雲雀學長,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你在約會,但是那個怪物又跑出來了.......」
  
  「等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們是在約會!你見過把自己凍在冰裡的約會方式嗎!現在小孩子思想真是骯髒,難道一男一女在夜裡單獨抱在一起就叫約會了嗎!根本還是個小鬼而已我才不戀童!」我忍無可忍的打斷了他的話,太失望了,對於顯然同為中二患者的獄寺已經不抱希望,山本的屬性判斷在天然呆和腹黑中搖擺不定,只剩下沢田比較有正常人的思考和判斷,結果他的腦子也被身邊的不正常朋友傳染了嗎!
  
  「閉嘴,我一定要殺了你!」委員長同學終於陰惻惻的開了口,別說我,就連離他至少有兩米的沢田都立刻後退三步。
  
  「哈哈哈,我就說不該過來,看吧,雲雀果然生氣了。放心,世界上有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即使是姐弟戀或者被女性壓在下面還是喜歡被冰凍,我們都不會歧視也不會到處亂說的。」山本無比誠懇的說。我聽了真想一頭撞死,也沒有勇氣去確認,委員長同學的臉已經黑到什麼地步了。
  
  「嗷嗷——」
  
  從來沒想過我也有為聽到發狂犬神嚎叫幸喜若狂的時候。一個縱身掙開凝結的冰塊,我頭也不回的向有嚎叫的地方跑去:「你們別動啊,千萬別動!」
  
  身後傳來冰塊破裂的聲音還有花壇的水泥台可怕的碎裂聲,我跑得更快。平時那傢伙很愛惜學校裡的東西,現在居然弄破了公共設施,大概已經氣得發瘋了。留在現場的幾個少年........我會祝福你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給你們念經超度的。順手布下一個結界,雖然只能困住那個殺氣沖天的傢伙最多十分鐘,足夠我解決犬神。今晚之後,雪子什麼的就會永遠消失在他們面前永不出現。
  
  轉過遮擋視線的教學樓,眼前的情景讓我只有一個想法——去找裡包恩修改合同,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下場絕對會很淒慘。
  
  不是說了只需要一圈一圈的撒好鹽逼迫犬神現身就好,他們竟然像在烤肉上撒鹽似的把眼睛能見到的地方全部撒滿了鹽,尤其是操場上,簡直就像下了一場雪白花花的一片。可惡,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這樣只會把本來就失去理智的犬神弄得更生氣而已。再看看那只在一堆鹽裡翻滾嚎叫的犬神,它的身上都是鹽。對於怨氣深重的東西來說,鹽就和硫酸效果一樣。那群可怕的少年,你們到底對它做了什麼!我原本的計畫全部被他們的亂來破壞,現在唯一的方法只剩強行打撒犬神的靈體再進行淨化了。
  
  「除垢,轉生淨土,金剛,清淨,如諸金剛。」
  
  先圍繞著自己布下一圈防護的結界,掏出大價錢買到的一把水晶撒在腳下,真心痛,又要破財了。為了增強自己的靈力,天然的水晶石就是最好的增幅器。這事完結之後要找裡包恩賠償經濟損失啊。
  
  「若是在黑暗中遊蕩的靈魂啊,則歷經歲月覺醒復蘇吧,若是滲透大地的血液啊,則被幽明之鎖囚困於此吧。」
  
  隨著靈力的流動,地上的水晶度飄浮起來,圍繞著我開始轉圈。然後,華麗麗的一個個放鞭炮似的依次破開。這絕對是我聽過最昂貴的鞭炮,一個就是兩萬日元——犬神的那點怨念算什麼,讓你看看窮人失去金錢的怨念是多麼可怕。雖然你被人作法活生生被製成充滿怨恨的式神還被封印很多年不得超度是很可憐,但是貧窮的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大筆金錢「啪啪」幾下就沒了.......嚴格說起來我更可憐啊!
  
  「吹來的風,搖動沉睡靈魂的不祥之風,被幽明之鎖鏈囚困,謹此奉請,降臨諸神諸真人,縛鬼伏邪,百鬼消除,」
  
  淨化之氣帶著已經化為粉末的水晶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風,把犬神包裹其中。一瞬間我在淡淡的靈光中看到了很多片段,大概是它的記憶。雖然因為年代久遠而模糊不清,幾乎是一閃而過,還是能辨認出一些畫面。
  
  「那是什麼?」
  
  身後傳來沢田的聲音,抽空回頭看了眼,他們三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淤青傷痕,不過還活著。可能是聽到那些水晶爆開的聲音才跑過來的。再仔細一看,跟在他們後面追過來的不是中二少年是誰!我的淨化正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被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撲上來亂抽怎麼辦!少年們,趕快去拉住仇恨值,保護法師是戰士的意義所在呀!
  
  幸好,老是忽略我祈求的天照大神緊急上崗,委員長同學也許是被眼前這很神奇的一幕轉移了注意力,停下了腳步。不過,為什麼每次淨化怨靈之前都會看到他/她生前的回憶走馬燈?我又不是死神來著.........
  
  溫柔的少女,可愛的小狗,一起相親相愛的長大,卻被族長告知要親手實施儀式將狗做成赤血犬神以供趨勢。少女抵死不從還想悄悄放走愛犬,被發現之後失去了雙眼,在巫女的控制下施行了咒術,為了保證對犬神的控制,還和犬神的心臟一起活埋製成人甬,並且在上面修建了神社用來鎮壓.........
  
  哦哦,很悲慘的故事。即使只是幾個零落的片段也足以推斷出來龍去脈了。但我只想問,裡包恩把那個封印犬神的球拿到這個埋葬舊主人的地方,是無心還是故意的?我就不相信以他的情報網會查不清楚這件事。就算那天晚上委員長同學不踩那一腳,回到主人身邊的犬神遲早也會跑出來的啊!他還理所當然的把這麼危險的東西交給我若無其事吩咐「處理掉」,安的是什麼心啊喂!
  
  怒火燃燒,罪魁禍首不在,只好把怨氣發洩在犬神身上,我拿著念珠開始了最後的步驟:「若是西方那位施與的詛咒,天八百日,若是北方那位施與的詛咒,天三降,若是中間那位施與的詛咒,天八降,穢物啊,穢物啊,快返回吧!回到你原來的地方——」
  
  白色的光華瞬間暴漲,充滿了整個操場,耀眼卻柔和。全身血紅的犬神在光芒之中,慢慢褪去了那一身汙紅的液體,回復了黑色的皮毛。它不甘心的在原地轉了幾圈,發出幾聲淒厲的哀嚎,化為淡淡的金色粒子消散在空氣中。白光也立刻跟著消失,只留下滿地的狼藉。
  
  體力消耗過大,我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總算是解決了。
  
  「它死了嗎?感覺有點可憐啊.......」沢田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憂傷,我猜想是看到了犬神的回憶心生憐憫吧。
  
  「即使是主人死去了也想著要回到她身邊,嗚嗚,真是只好狗!」獄寺一臉的感動,好像已經忘記在醫務室差點被吞掉的可怕回憶。拜託,很老土又狗血的套路,連我這個性別為女的人都沒什麼感觸,幹嘛眼淚汪汪的樣子,淚點太低了吧。難道他只是看似不良又暴躁,私下是個意外單純又很纖細的傢伙?
  
  「它一定是到極樂世界去和主人團聚了,看它走得多安詳。」山本少年以總結的口氣斬釘截鐵的說。
  
  .......抱歉啊,它的主人已經被我打得魂飛魄散能團聚才怪,再說,被我強行淨化升天它的叫聲明明很怨念,你是從哪裡聽出安詳來的!一肚子的抱怨想發洩,但看見那邊散發著混沌鬥氣的某人,還是快跑吧。
  
  「我走了!記住!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准說出去。」
  
  最後這句囑咐說不說應該都沒關係吧。委員長同學也許戰鬥力很強,可惜沒有飛天的技能。所以他就毫不猶豫的把追不上我的怨氣全部發洩到了沢田他們身上。他的暴力威脅絕對比我輕飄飄一句話來得有用。
  
  再見了,中二,這輩子我也不會以雪子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就怨恨到死吧,哇哈哈哈。那張符總有辦法取出來的。
  
  然而,第二天早上我去上課的時候,全校師生都在談論著「關於委員長有一個年長很多女朋友兩人還在花壇激/情擁吻」的消息。甚至連幾個風紀委員會的飛機頭也帶著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在說。一大早已經看到很多人因為群聚的罪名血流滿面的躺地,也不能阻止所有人熱烈討論這件純屬捏造的緋聞。
  
  人類的八卦之心.......實在是奇妙。
  
  我才沒有和他擁吻!去死!要是被我找到是誰傳出這個消息的話,不用中二少年動手,先把他送到極樂世界去看彼岸花!
  
  今天的課堂格外寒冷,第一節課下了之後不下十個學生跑到醫務室去拿請假條,理由是感冒。
  

二十九

  「關於最近流傳在並盛的某位知名人士戀愛事件,您有何看法呢?」
  
  ——我只想說,這個世界上不怕死的女人還是很多的。(國三學生 君,十五歲)
  
  ——不愧為委員嗶——,在下一直都認為只有溫柔又成熟的姐姐系才配得上您!押忍!(風紀委員會成員,君 ,年齡不詳)
  
  ——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有女朋友了嗎!可惡!為什麼連這種人都可以找到女朋友啊啊啊啊!(不良少年, C君,十七歲)
  
  ——我們都以為學長會孤獨終老的說,沒想到居然有勇者,啊,不是,偉大的女性出現,我們會祝福他們的。(據說是好友每日被毆打的少年, D君,十四歲)
  
  ——咦,又是你,上次都說過這件事是秘密,不可以隨便透露的啊,現在到處都在談論,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呀,哈哈哈。(熱愛棒球的少年 ,E君,十四歲)
  
  ——這是好消息,如果雲嗶——同學有了另外發洩精力的途徑,應該不會再那麼熱衷於拉幫結派的出來收保護費了吧。(不願透露姓名的便利店老闆 ,F叔,四十六歲)
  
  ——太好了!可以回家煮紅豆飯了!嗚嗚嗚,還以為今生都看不到這一天的到來。(熱淚盈眶的飛機頭愛好者, G君,年齡保密)
  
  顫抖著把這本八卦雜誌從中間一分為二,再撕撕撕撕成碎片掃進垃圾桶,我的怨氣啊,就是喜馬拉雅山上的暴風雪——無辜的國中教師H子,看似二十四歲實則十八歲,內心痛苦咆哮中。
  
  風紀委員會的人都死絕了嗎,平時別人在走廊上稍微走快幾步就要被打到鼻青臉腫,這種散播不良消息絕對有害風紀的行為為什麼不去阻止!可惡,要不是因為老師的身份,我早就親自出馬去幹掉做出這種八卦刊物的並盛中學新聞部!中二少年,你在哪裡!還不操起你的武器揍扁所有談論八卦很歡樂的傢伙!
  
  沉浸在怒火中恨不得去立刻幹掉那幾個信誓旦旦不會亂說的少年,我還得維持表面的平靜。畢竟,現在的我還是一個普通的學校教師,沒有理由因為本校某學生的緋聞而大動肝火,這只會招致不必要的懷疑。我要冷靜,冷靜,不能情緒激動導致臉部融化大白天的在辦公室上演一齣異形真人秀。
  
  對,沒什麼好生氣的,大家談論的是「成熟美豔性感禦姐」,才不是坐在辦公桌邊改作業的陰沉面癱國中老師,我幹嘛要庸人自擾。平常心平常心,反正這一生雪子這個捏造出來的身份都不會出現在並盛的土地上了........
  
  深呼吸幾次,稍微平靜了一點,我決定儘快忘記這件事,趕快在午休結束前把作業改完。
  
  「鵺野老師!」一聽這個聲音不用回頭就知道,那個八卦之神秋田全又陰魂不散的纏上我了。他抱著一疊作業本捂著嘴賊兮兮的湊過來,左顧右盼後壓低聲音,「知道嗎,據說傳言中的那個‘她’,是黑道世家的大小姐哦!一腳就能踢斷三塊木板。她和那個人是在一次黑道搶奪地盤的械鬥中認識的,在激烈的交手中產生了火花。從此就念念不忘,一直追到我們學校來,勇敢的把那個人按到在花壇獻上了火熱的一吻!哦!即使是死硬派很固執的委員,咳,也被打動了,答應了她交往的請求,聽說明年就要結婚——咦,什麼聲音?」
  
  他抓著頭奇怪的看著周圍:「鵺野老師,是幻覺嗎,我好像聽到了哢嚓哢嚓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失陪了。」我感到自己的頭髮開始無風自動,坐著的椅子似乎也有結霜的趨勢,陰森森的站起來,抱著那疊作業本,咧嘴一笑。
  
  「您請,您自便!」
  
  他臉孔發青的讓到一邊,我是用了多麼堅強的意志力才忍住了把他一拳揍進牆壁裡的衝動啊。本來已經下去一點的怨氣被他這番話重新燃燒到了最高點。任何一個神經正常的女人都不會喜歡那種腦子不正常的小鬼,還別說他是未成年人,可惡啊,被人當成戀童癖而且喜好異常的怪人,即使知道沒人會聯想到我,還是超、級、不、爽!
  
  想去找沢田的麻煩也師出無名,是雪子的時候當然可以任意的毆打他們,是老師的時候別說毆打,就是小小的動他們一根手指也會被說成是體罰吧!可惡可惡可惡,真的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留言越傳越廣憋下這口氣嗎!
  
  從二樓穿過的時候正好看見幾個女生圍在一起看那本萬惡的八卦雜誌還樂不可支,板著臉走過去收繳:「不要看著這種白癡書籍,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
  
  「是,是,對不起!」她們也同樣被我嚇得臉色發青,一溜煙的跑了。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風紀委員會似乎只找男生的麻煩,甚少針對女生,至少我還沒有看見飛機頭們毆打過女生——這不就充分說明了他們的首領是一個見色忘義的下流少年嗎!憑什麼把我說得幾萬年沒見過雄性倒追一樣!話說事實根本就不是那樣!我的清白啊........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比周圍的人都認為你暗戀未成年的中二少年更鬱悶?
  
  「中二去死!」越想越生氣,我狠狠的把那本雜誌從窗戶丟下去。
  
  「有偷襲!委員長您沒事吧!」
  
  「什麼東西,咦,是一本雜誌?誰丟下來的,不知道亂扔垃圾是違反校規的嗎!」
  
  ...........
  
  探頭一看,我想撓牆,這什麼幾率!隨便一走就能遇到那個看見都要做噩夢的傢伙。他站在樓下中庭的樹下,幾個飛機頭站在他身邊,地上還躺著幾個倒楣的學生,以及,那本無聊的雜誌。
  
  我堅信委員長同學是不看任何雜誌的,也許他就不看書,所以才會這麼暴戾好鬥。問題是這本雜誌封面上明目張膽的印著他眼部打著黑框的照片........
  
  看著他停下腳步,彎腰撿起那本雜誌一翻,默默數秒,一,二,三,瞬間從他身上爆出的黑色鬥氣揭露了為什麼新聞部得以存活的真相——敢情他就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現在我肯定他知道了,那本雜誌寫得非常生動詳細,活靈活現猶如親臨現場。
  
  「又是你!」毫無預警的他抬起了頭,就這樣我和他的眼神對上,有種針刺的痛感,我其實是被黴神纏身了吧?
  
  「草壁!」
  
  「是,委員長!我會讓這個東西永遠從並盛的土地上消失。」
  
  打手一號領命而去——早點幹嘛去了!趁著他們沒注意,我悄無聲息的抬起一隻腳想要離開。
  
  「站住!不准動!」中二少年的聲音滿帶殺氣。
  
  我又沒傻,這種時候絕對會被他擋住出氣筒,貌似他一直都看我很不順眼來著,小心眼的傢伙。充耳不聞我抱著作業本就跑。才跑出最多三步,亮晃晃的鋼拐就打破玻璃窗飛上來,不偏不倚的戳在我面前還在搖晃。然後,那個逆天的傢伙就這樣跳上二樓,從那些破碎的玻璃渣裡穿過落在走廊。我看得肝膽俱裂,你是貓變的有九條命嗎!我可只有一條命,替身符沒取出來之前經不起你隨便玩兒!
  
  「你瘋了!這是二樓,萬一掉下去怎麼辦!萬一被玻璃紮破大動脈噴血而死怎麼辦!」他還沒說話我就氣急敗壞的大喊,實在是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人。你不想活了可以,等我取回符,要跳東京鐵塔還是日本海都沒問題。
  
  愕然的神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逝,隨即浮上的又是那種傲慢的臭屁表情:「死到臨頭還是廢話很多,你以為你是誰?」
  
  我很想吼我是你嗶嗶嗶嗶——不行,不能說髒話:「在這個學校裡,我就是你老師!你的行為已經完全違反了校規!」
  
  「哦,也只有嘴巴很能說這一點而已。不管是背影還是說話的口氣都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我聽了很火大啊。」他冷笑著說,那根拐子就這樣招呼上來,其實他已經放慢了速度,可是,按照普通人的水準還是躲不開,於是我的肩膀被抽了一下,腳下不穩摔倒,作業本頓時灑落一地。他的腳踩上來,在潔白的本子上踏出烏黑的腳印。
  
  「少自以為是,只要我一句話,你就得離開走人。老師又怎麼樣。」
  
  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被一個小鬼欺負還沒辦法還手。那種心情已經不是憤怒那麼簡單。捂著隱隱作痛的肩膀,我慢慢站起來。他的面容很平靜,眼裡卻閃爍著貓捉老鼠似的殘忍光芒。我知道,他就是想讓我求饒,像其他所有人一樣屈服在暴力之下,畏懼他害怕他乖乖做他的奴隸。
  
  「你真無聊。」昂起下巴,我平靜的說。
  
  他冷笑。
  
  「除了打人,你還會什麼?有本事就去找比你強的人打啊,欺負一個沒辦法還手的女人很得意?只會用暴力的幼稚小鬼,今天就算你把我揍得進醫院,我還是看不起你!」
  
  並非是想激怒他或者嘲諷,我是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沒錯,他就是一個幼稚無聊的小鬼,除了打人什麼都不是。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我蹲下把地上的作業本撿起來,收拾好,昂首闊步的從他身邊走過。看似無所畏懼其實我暗暗發誓,他要敢再動我一根頭髮,拼著老師不做被炒魷魚也要取回替身符痛揍他一頓!
  
  真當我好欺負!
  
  不認為他會因為那番話感到羞愧從而反省內心痛哭流涕的跪地說老師我錯了,大概他腦子裡就沒有不好意思這種感情的存在。也懶得去猜測他在想什麼,我豁出去了反而一身輕鬆。走了幾步見他沒動靜,又忍不住回過頭。
  
  「麻煩一會兒下樓的時候走樓梯,萬一跌倒在玻璃碎片上,血噴一地也會讓做清潔的阿姨困擾的。」
  
  發洩完畢,心情舒暢。我真納悶為什麼他總愛找我麻煩,突然想起他說的話——「都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搞半天他是找不到「雪子」拿我遷怒啊!我,我,我真恨自己為什麼不凍他個高位截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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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之後的幾天我都憋著滿肚子的火,就等著中二少年再來找碴兒,看我一記左勾拳右勾拳打得他滿臉開花,再趁他昏迷之際取出替身符,從此就再不相干管他去死。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一直到進入五月放假,我再也沒有遇見過他。偶爾在下課後會看見他帶著一幫子飛機頭在操場或者校門——膽子再大我也幹不出眾目睽睽之下壓倒他摸小腹這種事。落單吧落單吧給我一個偷襲的機會吧,無數次在心裡這樣祈禱著,無奈整天叫囂著「群聚咬殺」的傢伙非常喜歡前呼後擁的感覺,從不一個人呆著,我只能悵恨無比的在幻想中釘他的小草人。
  
  沒有等到中二少年落單,落單的我倒是被裡包恩堵個正著。看見那個奇怪的黑色禮帽從陽臺上冒出來,我一反過去避之不及的態度,氣勢洶洶的沖上去:「來得正好!」
  
  「不要激動,這件事情你表現得不錯。」他悠閒的跳上走廊的欄杆,「也算是入職測試,彭格列家族不會付錢給無能的廢物。為了找到那個球,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
  
  氣急反笑:「那還要說聲謝謝啦,裡包恩先生。」
  
  「不用不用,舉手之勞。」他很大度的回答,「恭喜你已經通過了來自家族的試驗以及背景調查,從此就可以正式呆在並盛保護綱了。」
  
  「什麼時候又多了這個任務!我們家是世代良民不混黑道!」真的怒到掀桌,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以自我為中心,世界都是圍繞他們旋轉的不成。反正是在我的宿舍不怕被人看見,一把抓過去想掐住這個偽嬰兒的大腦袋。他敏捷的閃開了,還是那副死樣子,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
  
  「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譽。你應該感到榮幸。作為老師保護學生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臉頰有點濕濕的,當然不是我被氣哭而是太過激動開始融化,順手拿過一杯冰水開始冰臉,深呼吸深呼吸:「啊諾,裡包恩先生,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師,你們黑社會那一套完全不明白,沢田君是很重要的人吧,告訴外人他的身份沒關係嗎?」
  
  「既然已經獲得家族的承認作為外聘人員,說這種話很見外。」他露出「我很看好你哦」的表情,無比和藹的說。
  
  「........」保持沉默,我害怕自己一張嘴會忍不住詛咒他。
  
  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用那麼緊張,不會讓你去做危險的事,工作時間只包括綱呆在國中的階段而已。一旦他畢業我們的合約就終止了。」
  
  「為什麼一定要找我?除了靈異方面我完全幫不上任何忙,真的,我的戰鬥屬性基本為零。」我無限誠懇的說,「要我去收收靈除除魔沒問題,保鏢這種職業我沒經驗。」
  
  「嗯,要問為什麼.......大概是因為你和任何家族都沒有關係吧。綱的身邊幾乎都是來自家族的人,你的對外身份是學校老師,他不會懷疑,即使是呆在他身邊也不會給他帶來太大壓力。」
  
  咦,沒想到鬼畜嬰兒還挺能為人著想的,我對他有一點點改觀了。
  
  「所以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確保綱安然無恙哦,不會戰鬥,把敵人全部凍起來總做得到吧。」他笑容可掬,「日本就是這裡不好,不能攜帶槍支上街,否則也不會找到你了。」
  
  前言撤回,他就是把我當成廉價保鏢和肉盾來用,鬼畜的屬性永遠都是鬼畜。
  
  「對了,你每天都要密切監視綱在學校的動態,寫成報告晚上交給我。」臨走的時候他吩咐說,隨即跳下陽臺不見了。
  
  「這是犯法的吧........」悲哀的蹲地,身為一個教師,居然要去監視學生,嚴重違反了職業道德。嘛,不過總比讓我去參與黑道械鬥好。沢田少年至少腦子比較正常,比起中二少年來好得多。而且他已經國二了,我只需要再堅持一年半就能得到解脫。看在那張大額支票的份上,這種工作內容也不算什麼。
  
  五月放假三天,我回家了一趟,差點沒被弟弟和爸爸熱情的擁抱活活擠死,媽媽特別做了我最喜歡吃的牛肉冰凍火鍋。鵺野陰神神秘秘的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搖著腦袋說:「姐,根據我的占卜,你最近會有男人的劫難哦。」
  
  就她那手用來騙錢的西洋占星術,連自己的錢包掉在哪裡算不出來,騙誰啊。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倒是爸爸拉著我想熱切的來一場老師的心得討論會,被無情的用「沒教過小學生」為藉口打發到牆角去畫圓圈了。
  
  還是陰沉沉的屋子,還是到處亂飄的怨靈,晚上睡覺也睡不安寧,鵺野陰和鵺野陽為了一點小事可以拆掉半個屋頂。以前看不慣的一切在經歷了社會的無情和冰冷之後都顯得很溫暖,弟弟妹妹再白癡也比那些中二少年好。愉快的渡過了三天假期,期間身體上不時憑空出現的傷痕讓我無比的想念那個中二少年——想活活毆死他!又在做什麼危險的事了,可惡!一定要把那張符取回來!
  
  臨走前我把上個月的工資都交給了媽媽,再三叮囑她不要給爸爸做善事,拿著大包小包準備上路了。
  
  「姐,你真的要小心哦!你的未來可是倒置的命運之輪,很不吉利!」一家人到車站送我,上車之前鵺野陰很認真的說。我好笑的敲了她的腦袋一下。
  
  「笨蛋,你說這種話才不吉利。什麼命運之輪,我可從來不相信那一套。」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有點發虛,混黑道這種事情怎麼想都很危險,要不要去買份保險?不會的不會的,我只是負責監視,啊,不是,觀察沢田,又不參與打架鬥毆,姑且相信一下裡包恩的人品好了。
  
  ........話說,他有人品這種東西嗎?
  
  於是一下車我就直奔並盛的商業街,記得那裡有一家保險公司,我要馬上給自己買一份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匆匆忙忙的跑了幾步,驚覺不對勁,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往相反的方向在逃跑,而且不遠處的步行街廣場還傳來爆炸似的轟轟聲?
  
  「好可怕,那些人是不是恐怖/份子啊!」
  
  「大白天的在街上械鬥還飛來飛去,人類怎麼可能會飛?」
  
  「媽媽,我好怕,那個哥哥腦袋上起火了啊——」
  
  聽到恐怖份子立刻轉身的我不得不停下腳步,頭上起火,喂喂喂,不會這麼巧吧?記得那個晚上沢田就是崩掉衣服腦袋燒火,難道他又招來什麼麻煩了?猶豫著該不該過去看看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大喊。
  
  「十代目——」
  
  淚,為什麼要猶豫,直接跑走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多好。現在已經確定真的有麻煩,想跑也跑不掉,我不懷疑裡包恩對情報問題的掌握。如果沢田是很重要的人物,幹嘛不給他配幾個膘肥體壯的保鏢,我一個小小的老師,能幹什麼?找了個便利店把手裡的東西寄存好,不情不願的往那邊跑。還沒傻到直接沖出去大喊「你們快跑,我來了。」摸出張隱身符貼在身上,確認情況最重要。
  
  打鬥現場煙霧滾滾,我躲在一顆樹後面看到沢田完好無損坐在地上就是只剩一條內褲,松了口氣。一個白色長髮的黑色皮衣男背對著我提了把長劍站在他前面,旁邊是不認識的少年,地上獄寺和山本躺著沒動,呃,我應該怎麼辦?緊急求援?上去做肉盾?
  
  「在把東西交出來之前,我還得想想怎麼對付你們。」白頭發男人聲音奇大,連隔了起碼十米的我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不行,沢田大人,不能把盒子交給他!」那個不認識的少年焦急的大喊。
  
  沢田猶豫著,臉上閃過恐懼還有畏縮:「但,但是.......」
  
  摸著下巴,那個男人看起來武力值很高打不過啊,而且,大白天的恢復妖怪本相在市區飛來飛去,萬一上了報紙被人認出來就糟了。所以還是先撤退去找裡包恩比較好——咦咦咦!說到裡包恩,站在沢田右邊自動販賣機上的不就是他嗎!穿了件花盆裝一時眼花我真把他當花盆了,他還有這種愛好?既然他在現場,我就不用出頭了吧。可是看他似乎又沒有幫忙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觀,這種情況下我到底是該出去還是繼續觀察情況,好困擾。
  
  「到此為止吧,斯貝爾比.斯庫瓦羅。」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正義的使者已經登場,一個金色頭髮的男人帶著一群黑西裝從街道另一邊走出來。明明就是黑道械鬥卻弄得自己像員警,切,撇撇嘴,看來沒我什麼事,還是趕快回家洗澡睡覺算了。
  
  一轉身背上卻有針刺一樣的被注視感,僵硬的扭過頭,裡包恩無疑是在看我躲著的角落,我都已經貼上隱身用的符咒還能看見,到底誰是妖怪來著?糟了,看見沢田有危險卻躲在一邊看熱鬧,沒有履行合同上的條款,他一定會要我賠錢的!
  
  「哼,跳馬嗎?你也來插上一腳。」
  
  「斯庫瓦羅,離綱遠一點。
  
  「 和同盟家族開戰,一定會被上面的人說教,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那是不可能的!」白頭發男人一伸手抓住沢田的腦袋把他提了起來,狂妄的大笑著。
  
  「放下他!」金頭髮男人緊張的喊到,卻因為怕誤傷到沢田而不敢動手。
  
  「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確保綱安然無恙」,剛才錯過了機會現在總算抓到補救的時機了!轉身褪去人類的外形,假期吃飽喝足養了三天寒氣十足,見那個男人抓著沢田跳起來,我趕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貼著地面飛過去,一揮手,寒氣順著那個男人的腳直往上竄。
  
  「什麼!」他身形一晃,還是跳上了一邊的樓頂,卻鬆手把沢田丟下來,我連忙撲上去接住。
  
  「雪子小姐?」沢田驚訝的叫道。
  
  不要叫那個名字啊,我都發誓再也不以這個形象出現在並盛的土地上了......顧不上理睬他,先回頭去看裡包恩,不知道他對我的補救行動是否還滿意?
  
  他沒有看這邊,一臉嚴肅的看著那個白髮皮衣男消失的地方。悄悄噓了口氣,看來他不會要我賠錢了。
  
  「你是誰?」金髮男緊張的跑過來一把搶過沢田,東摸西摸,生怕他少了塊肉似的。
  
  「我沒事。」沢田急急忙忙的沖向倒地的同伴,「獄寺,山本,你們還好吧!」
  
  似乎沒我啥事,還是趕快溜走吧。我可不想牽涉到黑社會的恩怨情仇裡面。一轉頭卻撞在一個人身上,那群黑西裝圍上來把我擋在中間,領頭那個嚴肅的問:「你是誰,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看看裡包恩又看看沢田,一個貌似在發呆一個則是忙著確認同伴的情況,我無奈的回答:「要是我說只是路過的路人甲,你們信不信?」
  
  可惡,一會兒絕對要去買人身意外保險,我有預感,以後會很需要。
  

三十一

  「指環的全稱是哈佛彭格列指環,為了爭奪它們的歸屬權,在黑手黨的歷史上發生了很多次流血屠殺事件。」
  
  「喀嚓喀嚓喀嚓。」
  
  「咦咦咦,這麼危險的東西,我才不要!快拿走,快拿走!」
  
  「喀嚓喀嚓喀嚓。」
  
  「綱,事到如今你還想逃避嗎?這就是你的命運!」
  
  「喀嚓喀嚓喀嚓。」
  
  「不要,我不要,他們想要就讓他們拿去好了,我不想做什麼繼承人。啊,還有作業要做,先走了,再見!」
  
  「綱——」
  
  「喀嚓喀嚓喀嚓。」
  
  不和諧的聲音在本來氣氛很嚴肅的病房內一直悉悉索索的響個不停,垂頭喪氣的金髮男子轉過頭來看著我:「這位小姐,在病房裡吃仙貝似乎不太好吧。」
  
  我面無表情的繼續吃仙貝,咬得哢哢直響:「都說了只是過路你們不肯放我走,看戲不吃東西怎麼行。」
  
  「現在事情很緊急,關係到彭格列家族的未來,也許會影響到整個義大利的黑手黨,家族出現了危機,你還悠閒的吃仙貝——」
  
  「啪」,我一把將一大口袋仙貝丟到地上,「這位先生,請考慮下被迫傾聽了一個小時黑手黨家族史無關人員的心情,既然因為懷疑才把我扣住帶到這裡來,就不能按照對待嫌疑犯的慣用手法蒙眼睛塞耳朵綁手綁腳丟在地下室嗎?為什麼要在外人面前爭論黑手黨的內鬥還大聲得我想裝作睡著沒聽見都不行!」
  
  沒錯,兩個小時之前我被那群黑西裝客客氣氣的「請」到車上,然後在將傷者送醫院的過程中,裡包恩和金頭髮男人就像我不存在似的開始對沢田少年進行黑手黨家族常識普及。什麼巴厘安,什麼彭格列指環,什麼家族繼承人,這些東西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到了醫院三個人也不放過我,就在病房裡大聲爭執起來。我沒弄懂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之金髮男非要沢田收下一盒子戒指沢田不願意——廢話裡包恩面無表情的說那是受詛咒的戒指換成我我也不要——最後沢田藉口做作業溜掉了,剩下我,裡包恩,金髮男,還有一個守門的黑西裝在病房裡大眼瞪小眼。
  
  擦擦嘴角的碎屑站起來,裡包恩一直背對著我站在窗臺上,我整理了一下和服下擺:「對了,我的行李還在便利店沒拿走,裡面有媽媽做的醬菜萬一被捂臭了怎麼辦?」對著門邊那個幫我買仙貝的黑西裝叔叔點點頭,「謝謝,仙貝很好吃。打擾了,再見。」
  
  「咻——乓。」在我握上門把想開門的時候,距離手五公分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嘴角抽搐的回頭,裡包恩吹了吹還在冒煙的槍:「已經被你知道了家族秘密,別想活著走出這個房間。」
  
  我——就——知——道!
  
  很想抱怨「明明是你強制性把這些東西灌輸給我其實一開始放我走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黑手黨的秘密一點興趣沒有本人家中還有父母妹弟求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最後什麼也沒說,乖乖的回來坐在椅子上。這傢伙根本一開始就打好主意要拖我下水!
  
  「對了,還沒有問,她是誰?」金髮男這才想起問裡包恩。
  
  「嗯,我的手下,勉強算是家族的外聘人員,外號雪子,目前偽裝成老師負責學校內綱的警衛工作。這件事是保密的,不要告訴其他人。」他輕描淡寫的說,不理會我的怒視——誰偽裝了,我本來就是老師,雪子只是我胡亂編造的假名,什麼時候變成外號了!
  
  「原來是自己人,不好意思,剛才失禮了。我是迪諾·加百羅涅,彭格列同盟家族加百羅涅家族十代首領,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他一副要遞名片的架勢,和藹可親的向我打招呼。
  
  義大利黑手黨都要學習日語嗎,裡包恩也好,這個男人也好,一口日語說得真溜。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自稱迪諾的男子長得文質彬彬實在叫人沒辦法心生惡感,既然被裡包恩說穿了身份,我無奈的伸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鵺野神道,看來你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就不打擾了,再——」
  
  「現在想一想,當時她是怎麼沖出來接住綱的?那種行動方式就像在飛,而且空手就讓斯庫瓦羅失去平衡,能力很奇特啊,你的手好涼簡直就像是一團冰一樣,也是能力之一嗎?」
  
  「我對她的能力進行了詳盡的分析,和我們從屬性上完全不一樣。基本上以人體的物理結構來看是沒有辦法達成那種效果的。所以才會說服家族對她進行測試。」
  
  「既然裡包恩都這麼說的話,代表她可以信任。」
  
  「關於她自稱的‘靈力’我一直很好奇,有必要繼續研究啊。日本有一門絕技叫做詛咒,我很感興趣。」
  
  「哦,這麼神奇?鵺野小姐是吧?改天有機會我們切磋一下可以嗎?」
  
  怎麼才能向洋鬼子解釋何為靈力何為妖力何為修煉?可惡,人家辛辛苦苦修煉出的靈力不是用來幹這種事情的。我討厭黑手黨,爸爸,對不起,女兒我財迷心竅被迫混黑道了.......
  
  最後是怎麼脫身的實在不想再去回憶,裡包恩說沢田突然得知這個消息一定很震驚,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想想。他們就不太方便出現給他壓力,於是監視他保護他危機時刻上前擋子彈的光榮任務就交給我了。迪諾說麻煩你以學校老師的身份若無其事的跟在他周圍,有必要的時候還得上前開導他安慰他讓他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
  
  好吧,沢田少年就是塊寶,身為打工仔的我連草都不如,壓榨勞工也不是這樣幹的!
  
  「要小心巴厘安的成員,他們是彭格列第九代直屬暗殺部隊,遇上了儘量不要正面衝突,只要保護綱安全撤離就可以。」裡包恩用天使一般的純潔面容說出了堪比惡魔的無情話語。
  
  「這裡是信號彈,請收好,要是情況危急就拉開,我們會儘快趕來救援的。」迪諾遞給我一個拉炮。
  
  「要是你們這麼擔心沢田,自己上不就好了,幹嘛要找我這個半吊子?」我不解的問。
  
  「因為我付了錢給你。」裡包恩溫和的回答。
  
  我真的想詛咒他!
  
  滿腹牢騷無處訴,大白天我這妖怪的樣子不敢上街,在醫院的洗手間回復人類外形,拿著裡包恩給的地址找到了沢田的家,在四周布下了基本的結界,可以隱去他的氣息不讓人輕易找到。再招來一隻式神跟在他周圍,一旦有危險就立刻通知我——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從巷子裡出來的時候在拐彎處遇見了一個黃頭髮的絡腮胡大叔,穿著橘色的工人衣服,熱情的沖我打了個招呼:「你好。」
  
  莫名其妙的點點頭,我確定不認識這個叔叔。
  
  「綱給你添麻煩了,謝謝。」
  
  咦?我嚇了一跳,站在原地目送這個叔叔進了沢田的家所在的路口。是他的家人?可是怎麼知道我是來監,不,保護他的?難道他也是黑手黨的人?打個寒顫,並盛,真是個可怕的地方。順便在街上走一走就能遇見黑手黨,以及,黑手黨預備役——對面街道上帶著耳機肩膀站著只肥鳥的傢伙不就是中二少年嗎!
  
  他終於落單了一回,我終於幸運了一回。目前黑手黨似乎在起內鬥,中二少年作為裡包恩一夥又向來喜歡爭強好勝不怕死,再不把那張符取出來,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也許會半身癱瘓進醫院吧!
  
  我立刻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可恨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又不可能一陣旋風把他卷走,再加上這傢伙的第六感堪比野獸,我不敢離他太近,只能買張報紙鬼鬼祟祟的跟在後面五米遠的地方。一旦發現他有回頭的跡象,馬上用報紙擋住臉。那只鳥有多討厭我可還記得,萬一它大叫一聲:「有人!」我可就要顏面掃地,雖然說在街上跟蹤自己的學生業不見得有多光彩。
  
  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街上的人還是挺多的。我以為中二少年是出來開拓新的勢力範圍,不過跟著他走了好一會兒,似乎他只是單純的在.......逛街?太可怕了,最討厭人多的他居然也要逛街!抬頭看看天空似乎沒有要下紅雨的跡象,我驚疑不定的繼續探索之旅。看他很悠閒的在街上漫步,所到之處的人全部散開,沒有誰敢站在一起,就怕他老人家心情不好,一句「群聚,咬殺」立刻就屍橫遍野。
  
  漫無目的的跟了他起碼十分鐘,在我的耐性即將消磨完畢之際,他終於一拐,走進了一片住宅區。這裡的行人突然大幅度減少,我只好一會兒躲在電線杆後面,一會兒蹲在垃圾桶旁邊,保持著大概三米的距離。
  
  黃色的小肥鳥飛了起來,在他腦袋上面盤旋,怪腔怪調的唱著那首電波校歌,堪比洗腦攻擊。要是我就一把抓住它的腦袋捏捏捏,可是他似乎很愛聽,伸出手來讓肥鳥停在手指上,哼了一聲:「笨蛋,教了這麼多遍還是只會唱這兩句。」
  
  「咬殺,咬殺。」小肥鳥快樂的叫著。
  
  「膽子不小。」他用一根手指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上彈了一下。
  
  淚流滿面,動物果然是治癒人心的最好良藥啊!中二之神在自家寵物面前都暫時正常了。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的。小心翼翼的從電線杆後探出頭,啊咧,人怎麼不見了?
  
  「一直跟著我,想死一死?」冰冷的觸感從脖子後面傳來,中二少年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背後,那根咬殺過無數人的武器就抵在我脖子大動脈上。已經很小心了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是怎麼發現我的?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身上的氣味十米之外都能聞到,還自以為做得很隱秘。」
  
  什麼!我、我天天都洗了澡的!感到被侮辱了,我不顧那根兇器的威脅舉起手臂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除了洗衣液和沐浴露的氣味,哪有什麼味道,騙人!
  
  「說!你跟著我幹什麼?」鋼拐又用力向前一抵,我呼吸困難的偏過頭。
  
  呃,如果說只是單純路過,他會相信嗎?從他的表情來看,估計不會。原來今天是我的大凶之日.......黑手黨什麼的一定和我八字犯沖。
  

三十二

  在僻靜的高級住宅區街道裡,不良少年用兇器將老師抵在電線杆子上眼神兇惡,剛才還看到幾個過路的瞬間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看來指望著誰出來見義勇為是不可能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淪喪,並盛,你這座無可救藥的城市喲,活該被風紀委員會這種暴力團體欺壓。

  他危險的眯起眼,堅硬無溫度的鋼拐滑上我的臉,用力一戳:「嘴硬不肯說嗎。」

  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啊同學。顯然他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我還真有點怕他突然暴走打下來。不要命和精神有問題的傢伙我可惹不起啊。眼光突然掃到那只停在一邊圍牆上的黃毛小肥鳥,靈機一動,我想出一個藉口,於是正義凜然的把那根鋼拐從臉上推開,用最符合老師的口氣和表情嚴肅的說:「小黑還好嗎?」

  微眯的鳳眼有點愕然的睜大,大概沒想到我會反問他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

  「小黑,就是上次在速食店的那只狗,我很擔心它啊。想找你要回來可是一直遇不到。今天偶然看見你了又不知怎麼開口,不知不覺就跟到這裡來了。」我無比誠懇的解釋到。沒錯,就是這樣,完美無缺的理由連我自己都要信以為真。接下來委員長只需要不耐煩的回答「狗?什麼狗?早丟掉了」,我就可以順其自然的失望離去哈哈哈哈。

  「那只狗啊.......正好。」他思索了一會兒,收起鋼拐沒看我就逕自往前走。我還在慶倖逃過一劫,他極為不耐煩的回頭,「跟上。」

  跟上?喂,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在示意我跟著走?左顧右盼一陣確定他是在和我說話,我站在原地沒動:「對不起,要是你不想告訴我小黑的下落那麼就——」

  他皺起眉頭:「既然是你的狗,死了總得去給它收屍吧。」

  這下我沒法淡定了,兩步追上去:「什麼?它死了!」

  他不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自己走了。我猶豫了一陣還是硬著頭皮追上去。從懂事起就知道我是不能養寵物的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主動接近過貓貓狗狗。可是,那只狗好歹也在我那住過幾天,我還抱過它喂過它.......本來可以為它找個收養的人家卻因為一時的賭氣害得它慘死于中二少年之手。唉,好歹也為它念經超度一下吧。

  隔著前後兩米的距離默默的走了一陣,做夢也沒想到我還有和他和平共處的一天。看他的背影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體型不甚偉岸的國中生,真是不明白哪來那麼多的煞氣。把自己弄得天怒人怨鬼見神愁的很有意思?想到這裡我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現在的孩子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又走了幾分鐘我驚覺不對勁,這傢伙別是想帶我到他家去吧!眼前開始浮現出電影裡經常看見的黑道世家場景,日式大宅,門口有狼犬和帶墨鏡的刀疤男站崗。也許他的父母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大哥大姐身上刺青,動不動就要拔/出小刀切人手指.......不要,我不要在黑道的泥濘道路上越陷越深,扯上義大利黑手黨就夠頭痛千萬不要再加一個本土的XX組。

  「咳,那個,委員長同學,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急事,要是小黑已經不幸仙去,你就隨便找個垃圾桶丟.......」

  好像晚了一步,他已經推開一扇鐵門拐進了一座小小的帶花園的洋房裡。我站在圍牆外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這所住宅一番,很普通很平常,似乎和一般人的家庭沒多大區別。怪了,既然不是黑道世家怎麼會成長為那種個性?

  「喂,你看看它是怎麼一回事。」他抱著一團東西走出來,沒有要我進去喝茶的打算——雖然我也不想,但這種連院門都不准進的行為實在是太沒禮貌了。不過看在那只黑毛狗還活著沒死的份上,我大人大量不和小孩子計較。

  接過那只狗,剛一摸到柔軟的皮毛,我就覺得不對勁,這狗身上好燙,而且無精打采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它生病了。」

  委員長同學哼了一聲,轉過頭看著鐵門:「所以叫你來收屍。」

  小狗有氣無力的嗚嗚哼了幾聲,似乎認出了我,伸出小舌頭舔舔我的手指。狗啊狗,看吧,這就是亂抱大腿的下場,被中二少年虐待得只剩一口氣快死掉了。也許是內疚也許是義憤,我氣勢洶洶的質問:「你是不是亂喂它吃什麼東西了?」

  「不知道,我都是野放讓它自己找吃的,偶爾草壁過來打掃清潔的時候會喂喂。」意外的是他沒有生氣,冷淡的說。

  「你瘋了,這麼小的狗怎麼可以不管它放出去亂吃東西!」白了他一眼,我抱著小狗準備去找獸醫。

  「如果你是要去找獸醫的話,唯一的獸醫上個星期出國了。」他交叉雙臂斜靠在門邊不冷不熱的說。

  真詭異啊,平時都趾高氣昂動不動就打人的傢伙今天怎麼突然轉性這麼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我想起他剛才在街上沒有帶人一個人亂走,難道是在找可以治狗的醫院?再注意觀察一下他的表情,雖然看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眼睛時不時的在我懷裡的狗身上掃過。切,分明就是很擔心又不願意承認,不可愛的小鬼。

  「喂,既然是你的狗,馬上就給我負起責任來治好它。」又是那種命令似的口氣,不過既然知道他只是想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我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它這樣子多久了?」

  「不知道,從早上開始就這樣。」他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難道是因為吃了一塊雞骨頭........」
  
  「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給小狗吃骨頭會卡住或者劃破腸子,你是想直接殺了它啊!」顧不上多說也懶得再和他廢話,我抱著懷裡的狗急急忙忙的就往巷子外面跑。剛跑出幾步他追上來。
  
  「你去哪兒。」
  
  「去醫院找醫生給它檢查。」沒好氣的回答,我一邊跑一邊試圖扳開它的嘴看看是不是被骨頭卡住,有點擔心,「不知道給人看病的醫院會不會給狗看病——」
  
  他「哦」了一聲:「對了,還有這個方法。」

  ...........

  然後我無比後悔說了這樣的話,因為接下來在中二少年的武力威逼下,我們直接沖進了一所醫院,可憐的醫生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還以為有重病患,結果在看到那只狗的時候臉色忽青忽藍十分好看。委員長面無表情的站在診療室外面,看著醫生給那只狗檢查,我則是黑線不已的在外面站著,假裝不認識那個瘋子。他一向在並盛橫行霸道慣了所有人都躲著,可我只是個普通的老師,幹出這種事來會不會有員警找上門來帶去喝茶?學校的人知道我和魔王委員長一起跑到醫院搗亂會怎麼想?校長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扣我的工資?天照大神,快來拯救您的信徒吧!

  那個被抓來診治的醫生戰戰兢兢的摘掉口罩出來,不敢和委員長同學搭話,直接跑過來找我:「你是家屬?」

  陰沉的轉過頭,你才是狗的家屬:「幹什麼。」

  「它只是被吞下的骨頭碎片劃傷了腸道,我已經做了處理,只要每天抱來輸液消炎就沒問題了。」醫生被我堪比貞子的臉色嚇得夠嗆,眼神東飄西飄就是不看我的臉。

  「謝謝。」無視那個公然在醫院行兇的傢伙,我抱著打完針的小狗帶著鬼火飄出醫院,害我心情極度不好的罪魁禍首也一副很自然的模樣跟上來。我很詫異的看著他:「同學,它沒事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你要把它帶走?」他微微皺起眉頭。

  「難道你還要繼續餵養?拜託,沒聽見醫生說接下來的幾天都要帶它來打針輸液,你確定願意做這種事?」斜眼看他,光是幻想一下這種情形就覺得要做噩夢了。雖然他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了驚人的配合和耐性,我也不認為他會有這份閒心。

  他歪著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表情我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因為他一直表現得很正常沒有抽風,我居然忘記了此人的屬性乃是野生凶獸,失敗。

  「那你帶它來,如果它死掉,就咬殺你。」

  大怒,我的命還沒一隻狗值錢嗎!生氣的把已經有點精神的狗往他懷裡一塞:「既然已經養了它就得負責到底,是你害它生病的就要負起責任來。我只是學校的老師,沒有義務幫你照顧寵物。」

  他沒說話,漫不經心的把那只狗抱住。一直跟著我們的黃毛小肥鳥也飛下來站在他的肩頭,好奇的看著那只和它不一樣的生物。說實話現在的委員長同學看起來蠻正常的一點煞氣也沒有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一個熱愛動物的好少年。我暗暗歎了口氣,要是他能一直保持這樣,世界將會多麼的和平。

  看著病怏怏窩在他身上還有停在他肩上的兩隻動物,忍不住又開口:「如果不想養它們就別撿回來,撿回來了就要好好的照顧。雖然只是寵物也不是隨便喂點食物就算養它們了........」

  「真囉嗦,煩死了。」他毫不客氣的打斷我的話,「用不著你來對我指手劃腳。」

  「好好好,是我多管閒事。」我閉上嘴,想來隨便就把小狗甩給別人的自己也不算什麼好人。再怎麼樣,至少他還願意把這只狗撿回家養著,生病了也願意想辦法治病——雖然手法很粗暴,還是比我強多了。咦,這樣一想,難道他還是一個善良有責任感的好人?全身冒出了雞皮疙瘩,他要是善良好人我就是仙女下凡。

  他看都懶得看我一眼,自己走了。這時我才錯愕無比的想到一個問題——

  這麼好的機會,居然忘記把替身符取出來,我這個豬頭!不過沒關係,已經知道他住哪裡,大不了,夜襲!即使是夜襲也要儘快取回那張催命符。他似乎很喜歡那只狗最後都能養成那樣,搞不好我會比那狗還慘!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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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我倒是真的很想去夜襲來著,可惜殘酷的現實不給這個機會。晚上裡包恩就找到了我,嚴肅的告知他們已經正式進入指環爭奪的戰鬥。在學校裡一定要隨時緊跟澤田少年,少了一根頭髮也要唯我試問。監視報告最好是詳細到他去了哪裡和誰說了什麼話中午吃了多少飯喝了幾口水。

  不滿的抱怨著,我接過裡包恩找來的頭髮,施展了最高級的替身術為澤田準備了一個木偶替身,關鍵時刻可以用這個咒法保他一命。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把那個纏著頭髮的小小木偶放到盒子裡用符咒封上:「這樣就可以代替綱承受一次致命傷害,真神奇,基於什麼原理?」

  「反正陰陽術就是這樣說不清楚,放心吧,絕對有用。」如果被他知道還有更高級的替身術能夠以自身代替所有傷痛,他一定會逼著我弄一個給澤田,想到這裡我抖了一下,絕對不能讓他發現中二少年身上的替身符,「還有這個符,回去想辦法放到他貼身的物品裡面。你再拿好這個手環。這樣一來你隨時都可以感應到他在什麼地方是否安全。」


  「你比我想像得還有用。」這種時候裡包恩表現得都很紳士,風度一流。

  「謝謝。」我拉著臉生硬的回答。

  「「他到底什麼來頭用得著大費周章的。」

  「總之是大人物,嗯,大概。」他用沒有什麼感情/色彩的語氣說,「真可惜,你的能力雖然不錯,戰鬥的技術太差,否則這次指環爭奪戰還可以——」

  「本人對你們的內鬥沒興趣。合約上可沒寫這一條。」我立刻警惕的站起來,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向他施咒的打算。

  「別緊張,隨口說說而已。我從來都不強迫別人加入家族。而且,也許我們的合作會比想像中更長久。」沖我推推帽子,他縱身從陽臺上跳了下去。

  這話什麼意思?不放心的拿出修改版合同來看,上面寫得很清楚,合約期限截至到澤田國中畢業。身為黑手黨不會說話不算數吧。如果是那樣,可就別怪我沒有職業道德,哼哼,身為半妖,讓人失憶發瘋的方法恰好還是會那麼一點點的。

  也許是因為他那番寓意不明的話,晚上我做噩夢了。在夢裡一群黑壓壓的黑西裝飛機頭在學校的禮堂,講臺上是臉上打著馬賽克身上貼著」彭格列OSS「的不明身份男人,熱情的握著我的手說:「鵺野老師,從此之後你就是我們家族的御用大法師了,歡迎來到黑手黨的世界,哈哈哈。」

  還來不及說話,同樣黑西裝飛機頭的澤田,獄寺還有山本也上來鼓掌,裡包恩還皮笑肉不笑的把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遞給我:「這是給你的福利。」

  「啊,什麼?我不要!救命!」拼命的掙扎著,那團毛茸茸的東西卻死死纏著我不放,仔細一看是一隻黑色的貓咪,烏溜溜的眼睛淩厲的注視著我。

  「我討厭貓,快把它拿開!」抓著貓咪的兩隻爪子我欲哭無淚,這哪是貓啊,看它的氣勢,說它是老虎都沒抬舉它。

  那只貓緩緩轉過頭,微微張開嘴露出尖利雪白的牙,卻不是嗚喵的叫聲:「咬殺你。」

  「啊啊啊啊啊——」滿身冷汗的尖叫醒來,我抱著被子足足發了三分鐘的呆,太可怕了,這個噩夢!一定是昨天和某人相處太久產生的後遺症。從今天開始我一定要積極的展開行動迅速拿回替身符然後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那個夢,該不會是什麼不祥的徵兆吧。

  梳洗完畢一看時間也顧不上吃早飯了,我拿好備課本還有改好的作業急急忙忙的跑下樓準備去上第一節課。老遠就看見披著外套戴著紅色風紀袖套的委員長同學帶了他那一幫子手下在教學樓門口不知在檢查什麼,心下一咯噔,立刻轉身想換到後門。可是已經被某人看見,傲慢的抬起下巴沖我說:「你,過來。」

  默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裡是公眾場合他不會怎麼樣,我慢吞吞的走過去,不言不語的看著他——搞錯了吧怎麼他像是老師我才是學生!

  「放學之後到辦公室來找我。」

  哈哈哈是產生幻覺還是他有讀心術察覺到了我的內心OS,這對白的發展都和抓到沒交作業學生的老師一模一樣。話說我非常喜歡對那些不寫作業上課看小說傳紙條的學生說這句話,看著他們因為驚恐而扭曲的臉可以很好的發洩從裡包恩那裡得到的壓力——不對憑什麼要身為老師的我去學生的辦公室啊!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

  我轉頭看看周圍人的表情,發現他們比我還要玄幻,再迷茫的轉回來看著那個雙手交叉抱胸的傢伙:「對不起,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咬殺你。」

  胡說!你明明不是說的這一句!

  「要上課了,還不快點去,遲到的話就咬殺你哦。」狹長漆黑的鳳眼瞟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氣監視手下檢查那些排隊的學生了。我保持著表面的平靜實則內心已經呈現出呐喊的姿態,一步一步沉穩的走進教學樓。平時因為身上的凍氣常人已經離我有半米遠,經過剛才的簡短對白,這個距離看來有望突破一點五米。就在記憶中的不久前,他還冷冰冰的說我很礙眼最好離他視線遠一點,今天早上突然就擺出了心平氣和的架勢似乎還要留我的堂長談。

  誰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

  新的一天就在上課,觀察澤田,吃飯,觀察澤田,用寒氣凍秋田,觀察澤田,認真思考心事,觀察澤田中平靜的渡過了。我是有職業道德講究信譽的人,答應了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所以放學之後還留在教室不走是為了寫好交給裡包恩的觀察日記,才不是為了逃避什麼人。我絕對沒有害怕什麼也沒有懷疑某人已經發現我的真實身份。不知道被發現學校老師就是打暈他非禮他還傳出了不良緋聞的雪子結局會怎麼樣。大概他會追殺我直到世界盡頭吧哈哈哈。

  「鵺野老師。請問你下課了嗎?」

  一看見門口玻璃上映出的那個飛機頭,我就知道忠實的打手一號前來抓人了。不過從這裡可以推斷出他還沒有發現我就是雪子,否則就不會派人來找我而是直接在校門進行毆打。

  「好了。」我認命的站起來,強龍不壓地頭蛇,至少在目前我還不想放棄這份工作。所以,可以忍受的話還是忍一忍,要是他真的想把我堵在辦公室裡圍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放翻他取回替身符——哦,對了!我還可以消除他這一段記憶啊!以前跟玉藻學過的,搞不好還能修正他詭異扭曲的人格從而治癒那無可救藥的中二病。

  第二次來到風紀委員會大本營,可惜這一次只有我一個人進去,草壁同學只是堵在門口一副防止我逃跑的架勢。這學校的學生都一個德行,完全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推門進去,裡面除了一人一鳥之外再無其他生物。我先是習慣性的看看角落裡那個還在散發絲絲怨氣的殘破雕像,才把視線轉移到辦公桌後的某人身上。他一手支著下巴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看了沙發一眼。好吧,我從善如流的坐下,今天就奉陪到底看你要玩什麼花招。

  「它似乎不太喜歡XX牌的口味。」他平靜沉穩的說。

  「哈?」

  「我已經按照說明書上的方法一半一半的混起來,但是它似乎還是不吃。」

  「啊??」

  「你去解決這件事。」
  
  「咦???」
  
  看來他對於我一直做單字的語氣詞回答很不滿,屈起手指敲打著書桌:「那只狗,你去想辦法讓它吃東西。」
  
  ........我想跪地。
  
  「委員長同學,你好象搞錯了,那已經是你的寵物,為什麼要我去解決?」虛驚一場想到竟然是被這種理由給叫來,口氣就變得不太好。
  
  他瞪過來,我瞪回去。絕不屈服,我是並盛的老師又不是他家寵物保姆,除非他願意開工資那麼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那好,我回去就把它扔掉。」他冷笑著靠回椅背,一副「我贏了」的架勢。同學,你好幼稚,這種行為有什麼意義嗎?

  「隨便你,反正和我無關。」我是鐵石心腸的妖怪,才不會因為這種小小的威脅而認輸。於是我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服,「不好意思,我得回去改作業了。」

  昂首闊步的走出那間辦公室,一直防備著的突然奇襲居然沒有發生也沒聽到拐子從身後打過來的聲音。關上門我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再怎麼說除了語氣太惡劣他似乎沒有惡意。要是不管的話,他會不會真的把那只狗丟出去任其自生自滅啊?站著想了一會兒,我決定不和小孩子計較,要表現出成年人的寬容,雖然中二少年很可惡但動物是無辜的。於是我又轉身打開門回去:「那個,能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愕然的放下手中的東西,不過我還是看見了此物的全貌——《寵物狗的常見病以及治療》。
  
  「幹什麼!誰允許你進來的。」見我一直看著那本書,他情緒很壞的拉開抽屜把書丟進去,乓的一下關上。
  
  「是這樣的,我想了一下,小動物的生命也是很寶貴的,所以又回來了,沒有敲門真是對不起。麻煩請告訴我詳細情況可以嗎?」
  
  「哼,我現在不想問你了,出去!」
  
  不,不能笑。可他這幅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偷看XX書籍被抓包,少年,喜歡小動物又不可恥,你惱羞成怒個什麼勁兒。


三十四

  「說起來,他真的很喜歡一個人自由地活動,基本看不到三五成群的在一起。」
  
  「就是啊,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不喜歡群聚。」
  
  「領地的概念也很強,只要發現有其他入侵者,立刻就凶得不得了馬上發起進攻呢。那樣子真可怕。」
  
  「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搭理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去招惹他,就會被狠狠咬上一口,真是頭痛。」
  
  中午吃飯的時候,兩個國三的女生坐在我背後不遠的地方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麼,我越聽越覺得這描述似曾相識,不禁開始佩服起她們的膽量。在風紀委員會的惡勢力之下還敢明目張膽的談論其OSS的習性,不想活了。的
  
  「可是,撒嬌的樣子也很可愛哦。」
  
  「就是就是,看到我和其他同類親熱,還會吃醋呢,哈哈。」
  
  咦,話題怎麼突然向我不能理解的方面發展。撒嬌?吃醋?那個中二少年會有這種神奇的情緒嗎?一想到昨天為了安撫情緒很壞的他好聲好氣的賠了許久不是心裡就有氣。忍不住站起來走到那兩個女生身邊:「不好意思同學,你們在談論什麼?」的
  
  長頭髮的女生驚訝的看著我:「鵺野老師,我們在討論貓咪的生活習性。」
  
  「老師也喜歡養貓嗎?」另一個大眼睛的女生好奇的問。
  
  ...........
  
  沉默片刻:「我不養貓,但目前很想培養和一隻脾氣很壞黑貓的好感度。」
  
  放學之後我立刻直奔書店,買了一本《貓的百科大全》,翻到「貓的習性」一欄。
  
  一、貓體型不大,但肌肉卻十分發達,收縮力強,在行走時,幾乎沒有聲響。
  
  二、貓是喜歡單獨行動的動物,不像狗一樣,聽從主人的命令,集體行動。 因而它不將主人視為君主,唯命是從。有時候,你怎麼叫它,它都當沒聽見。
  
  三、貓的警惕性很高,平時對輕微的聲音或潛在的危險都保持著警惕性。它總是想辦法把自己置於有利的位置,一旦掌握了主動權,它便會迅猛出擊,伸出利爪,向獵物進攻。
  
  淚流滿面,這就是一本聖書啊,如果早點能夠瞭解到這點,也許就不會和中二少年關係爛到現在的地步,也不會發生替身符取不回來的慘劇。雪子已經上了委員長的黑名單一旦出現絕對會被毆打至死,鵺野老師昨天不幸觸發隱藏情節本來就很低的好感度更是落至冰點。再不想辦法彌補一下我連他方圓五米都沒法接近怎麼取回替身符?真的要去夜襲?被發現的話已經不是被咬殺被毆打的問題,女教師夜探學生臥室,這是人渣的行徑,我有職業道德不屑幹這事。
  
  把《貓的百科大全》緊緊抱在胸口,我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有了攻略指南秘笈不愁拿不下中二少年。於是我心情很好的走出書店,想了一下,首先去專門的寵物市場買了兩袋幼犬專用的狗糧,又翻出紙筆寫了張字條貼在上面。最後憑著記憶找到委員長同學的家,把東西掛在鐵門上,在他沒有發現之前迅速撤退——冒冒失失的找上門只會讓他更生氣,所以還是先從投放食物開始吧,雖然那是狗糧不是貓食........
  
  昨晚上交觀察報告給裡包恩的時候發現為澤田做的替身木偶開了條縫,裡包恩冷靜表示很正常,他正在針對即將進行的內鬥為澤田做訓練。於是我悲慘的遇見了自己靈力耗幹的未來,每天來一次替身術堅持一個月我就變妖幹了喂!對於我壓榨勞工的控訴,裡包恩親切的說:「沒有要求你為所有家族守護者做一個,我覺得已經很寬容了。」的
  
  好吧,出錢的人最大。不過我還是陰笑著說:「既然如此,小心你的頭髮啊裡包恩桑,萬一落到我的手裡,哼哼哼哼,還有一種咒術和替身術是相反的哦,要是把纏著你頭髮的木偶丟進水裡會不會很有趣呢,哼哼哼哼哼。」的
  
  他鎮定的回答:「如果你願意要巴厘安那些人的頭髮,我倒是可以馬上弄來。怎麼樣?」
  
  可惡,看那個笑容他根本就知道我不能對普通人類施行惡咒吧。要是可以這樣做的話,他和中二少年早就死掉無數次了!的
  
  亂七八糟的幻想著子午釘魂術,血咒,割喉怨咒等等等等一系列惡咒用在裡包恩身上的結果,即使只是想想也覺得爽快。我是被無良雇主壓榨靈力的可悲打工者,除了在精神上得到滿足還能怎麼樣,真是悲哀。走到離並盛中學最近那條小巷的時候,看到一個背上背了很多奇怪兵器留著奇怪鬍子的奇怪黑衣男人手裡拿了張地圖在自言自語,走過他身邊才看見他不是自言自語,肩膀的地方似乎還漂浮著一個黑袍子看不見臉的小孩子。
  
  難道是附身靈?看起來不像.......我假裝沒看見心裡默念不要多管閒事和他們擦肩而過,在那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和玉藻叔叔發動幻術時一模一樣。
  
  「奇怪,怎麼找不到那傢伙的住處。」
  
  「哼,好像是有什麼奇怪的力量干擾了我的粘寫,對方似乎也不是毫無防備的樣子。」
  
  「算了,反正到時候一起幹掉就行,早殺晚殺都沒有什麼區別。」
  
  他們的對話當然很小聲,然而以我的聽力要聽清楚完全沒有問題。於是故作正常的走過小巷拐角確定他們沒有發現異常,立刻開始狂奔。
  
  媽媽啊,仔細一想,那個鬍子男穿的衣服和那天遇見的白髮男不是一樣的嗎?至於那個正常人應該看不見的小孩子,大概是個幻術師之類的吧。裡包恩你們的仇人來了!要不是我在澤田的家附近布下結界大概已經直接打上門去了吧。要被他們知道我在黑幫內鬥裡插了一腳,會不會被潑硫酸割舌頭灌水泥賣到國外去?
  
  我討厭幻術師,我討厭黑手黨,我只是個無辜的打工仔........一口氣奔回學校,直到跑進校門才有了一絲絲安全感。因為這是中二少年的地盤,如果有人上來砸場子,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這種時候才覺得,愛校如家的戰鬥狂也有他的優點呀。在校門邊喘了幾口氣,覺得背後有人,一轉身看見一個穿超短裙戴眼罩的小姑娘站在那裡,怯生生的看著我。的
  
  雖然這孩子髮型奇怪衣著更奇怪還帶著一個黑色帶骷髏頭的眼罩,不過現在的小姑娘就喜歡這種打扮自以為很酷。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我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會兒,準備回寢室去。
  
  「你,不是人類,呼呼呼呼,沒想到還可以看見真正的妖怪。」一個怪聲怪調的男聲在腦後響起。我嚇得寒毛都豎起來,回頭看見剛才那小姑娘站著的地方一個同樣髮型奇怪的少年帶著詭異的微笑斜靠在牆上,兩隻眼睛一藍一紅。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揉,那裡空空蕩蕩根本就沒有人在。
  
  嗷嗷,大白天見鬼了!雖然我不是人類遇見這種怪事還是很恐怖啊啊啊!在身上沒帶符咒沒帶念珠水晶球的情況下戰鬥力大致為零,千萬千萬別是「那個」纏上我了!按著狂跳不已的心臟我狂奔回寢室不喘氣的奔上頂樓自己的宿舍。那個波斯貓眼睛少年給人的感覺太詭異了,不管是幻覺也好假像也好,不是好惹的傢伙。我需要裝備,法師只有在裝備精良的時候才能和人PK!
  
  氣喘吁吁的推開門,一隻黃色肥鳥歡樂的迎面飛來:「咬殺,咬殺。」黑頭發的少年懶洋洋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打個呵欠:「身為教師下課後不立即回宿舍是違反校規的。」
  
  茫然的看了他一會兒,我又退出來看看門上的編號確定自己沒走錯。今天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導致一直出現幻覺?奇怪的鬍子男和三角嘴小朋友,奇怪髮型的小姑娘還有波斯貓眼睛怪少年,現在又看見某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眼前的傢伙坐在我!的!沙發上很大爺的架勢........
  
  其實我一直都在做夢吧,其實我現在還在睡夢中吧,其實我從昨天下午看見某人在偷偷的看寵物飼養方法開始就一直沉浸在幻覺之中吧?
  
  「愣著幹什麼,進來。」處於少年和成人之間特有的聲線再度冷冰冰的響起,無情的宣告一切皆為真實的殘酷現實。的
  
  「你怎麼進來的!我明明鎖了門!」
  
  「哼,在並盛沒有我進不來的地方。」他托著下巴,「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把門打爛。」
  
  冷靜,這種時候我要冷靜,書上是怎麼說來著,「不要直視貓的眼睛這樣它會認為你在對它宣戰,可以輕輕的靠近用手指撓貓的下巴和脖子」,嘴角抽搐,問題是這只貓還兼有豹子的屬性,如果上去撓下巴他會把我一隻手都咬下來吧。所以我還是遵循第一條原則不要看他的眼睛好了。
  
  「哇哦,這就是整天把禮儀掛在嘴邊的老師?沒人告訴過你回答問題時要看著對方的眼睛嗎。」
  
  他真難伺候!我恨恨抬起頭,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到魂飛魄散,他就這樣把我高價買來的水晶球拿在手裡拋上拋下的玩耍,隨時有摔在地板上粉身碎骨的危險。
  
  「快放下,快放下,那個很貴的!」我兩步竄上去想搶過水晶球,他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手掌一翻,水晶球直直的往下掉,幸好我一把接住安然無恙。
  
  「手滑了一下。」
  
  .......好吧,至少那本書有一點說對了,貓喜歡圓圓的會滾的東西,要不下次去找幾個毛線團送給他試試。我小心翼翼的把水晶球放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咬牙切齒的想。
  

三十五

  誰說眼前的這傢伙像貓的趕快站出來我要送他到三途川去輪回一下,什麼,是我自己?胡說,我才不會這麼沒常識。都是那本書誤導的結果。如果他真是貓,也是一隻尾巴分叉的妖貓。
  
  妖貓不打招呼就跑進我的房間,傲慢的巡視了一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簡潔有力的說:「跟我走。」然後我就莫名其妙的被他威逼著下樓,神奇的走在學校操場上。委員長同學在前面不緊不慢,黃色小肥鳥在後面快樂的飛行還唱著那首洗腦歌。一路上偶遇若干學校學生以及老師,莫不以看見金剛大戰哥斯拉的恐怖眼神致以注目禮。的
  
  一個面無表情的中二少年,一個面無表情的怪異女老師,一隻會唱歌的大頭肥鳥.......我們,被當成怪人組合圍觀了吧。死死的盯著前面那個黑色的後腦勺,他到底想幹什麼?
  
  從並盛中學到並盛商業街的路途不是很長,可我覺得就像走了一生那麼漫長。今天是週末又剛好是下班買菜回家做飯的時間,路上熙熙攘攘很多人。然而拜前面那個開路的傢伙所賜,所到之處暢通無阻,我被迫體會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覺。不過,看他的目的地,似乎是——並盛超市?!
  
  他到底要幹什麼啊啊啊,我覺得好恐怖!不會是想收保護費臨時找不到人抓我充數吧可似乎又不太可能,心驚膽顫的看著他推開超市的玻璃門走進去,就在一瞬間,原本還有很多人的超市立刻空空蕩蕩,那些居民和店員撤退的速度就像練過忍術,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工讀生因為慌張絆了一下,不幸摔倒在委員長同學的黑皮鞋前,於是一動不動的臉朝下裝死。的
  
  我以為他會從那個倒楣的傢伙身上踩過去,但是他心情很好的放過了他直接繞開,回頭見我茫然的站在門口,不耐煩的說:「過來。」
  
  仰天長嘯,低調,忍耐,不能在這裡和他頂起來,這人逆反心理相當嚴重,和他唱反調的結局一定會被找麻煩。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不想再多加兩個,想想他身上的那張符。權當是做社會教學好了。於是我默念著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慢吞吞的走過去。的
  
  「在哪裡?」他問。
  
  ......我沒練過讀心術,就三個字很難猜出你想表達什麼意思,麻煩能多給點提示嗎?
  
  「你買的那包東西。」他低低的「嗤」了一聲。
  
  關鍵字組合,重新進行推理,聯繫上下文以及今天的行動,我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買我給的那種狗糧嗎!用的著這麼興師動眾?話說購物的小票還在袋子裡,隨便給手下的哪個飛機頭他一定會興高采烈的跑去搬回一箱。無力的舉起手指指寵物用品的架子,我突然覺得自己蒼老了好多,我們也就相差三四歲,但是代溝真的不是一般的巨大。的
  
  他瀟灑的一轉身,披著的那件黑色校服袖子還在我身上抽了一下,朝著我指點的方向施施然的過去,提了幾袋狗糧,想了想,又拿了一個給小狗玩的骨頭玩具,在收銀處丟下一張鈔票,走了。
  
  ........至少他還知道付錢不算太道德敗壞,不過這種事幹嘛要抓著我一起來!不滿的腹誹著我想既然都來了乾脆就買點東西再回去,順手撿了幾隻冰棒。付錢的時候那個店員一直戰戰兢兢的偷眼看我,我不耐煩的說:「看什麼看,我和剛才那人不認識。」
  
  「是、是嗎?」
  
  「我不是他的手下,我是學校老師。」
  
  「怎麼可——」最後那個字在我的眼刀威逼下消音,他小心翼翼的把那袋冰棒遞給我,「老師好,老師再見。」
  
  流淚,絕對已經被歸類於不良鬼畜教師的範疇了,我從小到大都是良民,過馬路都不闖紅燈。可惡的妖貓,還我的清白聲譽。
  
  隨後幾天妖貓變成了生活中的噩夢,經常神出鬼沒出現在我面前,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要我一起去買寵物香波什麼的,也許是發現問人比直接看寵物飼養大全方便,還在一天早上的時候甩開那群遲到的學生走過來,對著正在一邊吃包子一邊準備去上課的我說:「最近它老是流眼淚,應該怎麼辦?」
  
  「別給它吃人吃的東西我說過很多次了再喂薯條漢堡什麼的就等著再送一次醫院吧!」耐心耗盡,你養狗養得很歡樂不要總來問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又不是專門做寵物諮詢的,去找那個忠誠的飛機頭一號吧,他會滿足你所有要求而且態度比我好。的
  
  他居然沒有生氣,若有所思的走了。我怒氣衝衝的一轉身,看見另一個最近讓我很頭痛的傢伙和形影不離二人組站在教學樓門口。
  
  「老師,最近,好像看見雲雀學長經常來找你........」澤田少年欲言又止,全身上下都寫著「這是為什麼呢我十分好奇告訴我吧」。
  
  「切,那傢伙吃錯藥了,被人大聲吼居然沒有發火。」獄寺拔著頭髮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也許是老師對他進行過單獨的思想教育,讓他認識到了尊師重道的意義也說不定。」山本還是一臉天然的說,我們三個都像見鬼一樣看著他,關於某人尊師重道的場面,簡直是想都想像不出來的恐怖。
  
  「唉,只不過是一些和學業無關的事,我和他不熟。」趕緊撇清關係,我還沒有忘記委員長同學還有面前這三個傢伙都是裡包恩一夥的。離開的時候看著澤田臉上還有一塊沒散開的淤青,再想想每天晚上都要重新更換滿是裂縫的替身木偶,少年,你也不容易啊。於是拍拍他的肩膀:「澤田同學,你要加油。」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哦,是,我會的。」
  
  你最好真的加油,不要再讓我耗費靈力了。裡包恩的訓練到底有多鬼畜啊,黑手黨的內鬥不都是槍戰嗎?
  
  就在那天晚上,我見識到了新時代黑手黨內鬥是什麼情景,實在是叫人大開眼界,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澤田臉上總是帶著傷,連用了最高級的替身術都沒用。因為感受到一股靈力的波動,怕被人發現我特地用了陽神之術靈體脫殼來到並盛中學的操場,看到那裡已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兩排人馬劍拔弩張的對視。白頭發持劍男,三角嘴小朋友,莫西幹頭人妖,還有一個大模大樣坐在扶手椅上的平頭男,而他們的對面,澤田,裡包恩,獄寺山本還有經常和他們在一起的那個拳擊社白髮男........這個場地周圍都被特別的力量包裹起來確保不會漏出半點聲音,我似乎來到了不得了的地方看見了不該看的事情,還是趕快回家洗洗睡了吧。
  
  然後一晚上他們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睡在床上也能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那股力量相撞的波動。我突然覺得也許他們都是超能力者吧,否則澤田腦袋能燒火怎麼解釋?黑社會也在與時俱進,這年頭混個黑道都要有專門的技能,競爭太殘酷了。的
  
  隨後的幾個晚上都是這樣,一群人在學校裡面亂鬥打得劈裡啪啦,還好似乎劃定了場地範圍我所居住的教師宿舍才保持了完整。最神奇的是不管晚上打到什麼地步,早上起床一看,破壞的建築物全部被修復了。我很想問問裡包恩你們黑手黨都這麼閑嗎搞個內鬥也做得像暗黑武術大會一樣。不過最近幾天都沒看見他,澤田他們甚至連著請了幾天的病假。我也樂得清閒。的
  
  真沒想到黑手黨裡面也有很厲害的幻術師,他們對拼的那天晚上收到巨大影響我也看見了幻覺,什麼毒蛇蓮花洪水恐龍的,最後把整個房間都布上了結界才睡了個清靜覺。想到委員長同學多半也要上場那張符還沒取出來就心急如焚,可是之前經常出現的他這幾天連影子都找不到,於是為了保命我只好給自己再做一個替身之術。在幻術大比拼後的夜晚看見我的替身木偶表面出現了無數刀割一樣的裂痕還流出了黑色的液體,不禁冷汗,幸好事先有準備啊........
  
  最後那天晚上就像是在放禮花,我坐在窗臺前托著下巴看著澤田少年變身超級賽亞人和對方的OSS從地上一直打到半空。的確神棍,可見識了之前那些更神奇的招數,我已經淡定了,就把他們全部當成是黑手黨秘密培養出來的人形兵器好了。看了大半夜實在精神不濟關燈睡覺去。早上起床的時候感覺那股隔絕聲音的力量終於消失,松了口氣,大概內鬥終於打完了吧。的
  
  「嗯,沒錯,我們贏了。」當天晚上裡包恩再次出現過來給頭髮的時候這樣回答,從他沒有什麼起伏的語氣中我還是聽出了一絲輕鬆,看來這幾天他也挺在意的。
  
  「你不問問經過和結果嗎?」
  
  「我幹嘛要問,那是你們的事,我只負責保證澤田不要掛掉就好。」
  
  「呵呵,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他露出一個微笑,看我丟掉已經壞了一大半的木偶,換上新的施以咒法。
  
  「喂,可別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替身術可以幫他承受大多的傷害但不是萬能的,要是遇見致命的連續攻擊,他還是會死掉。你可別老讓他去做危險的事。」揉著酸痛的肩膀,我看看垃圾桶裡那一大堆壞掉的木偶,有點無奈。的
  
  「我知道,真的有那一天的話,不會怪你。」
  
  「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神仙!」
  
  既然內鬥已經結束,似乎澤田已經確定了未來繼承人的地位,我想只要再煎熬個一年等他畢業就可以解脫。至於委員長身體裡的那張替身符,我已經用給自己做替身木偶的方法暫時解決,反正那符的作用最多只有半年,大不了我每晚上都來一次替身術。
  
  之後他們好像全部都去醫院養傷還是怎麼的,反正我很久都沒有看見裡包恩來找我。澤田,山本還有獄寺也神秘的消失不見,也許又去做什麼危險的修行了吧。委員長同學的養狗之路也踏上了正軌,沒有再來騷擾。自從進入並盛以來就沒有消停過的日子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我過上了平靜正常的生活,好感動。
  
  放學了我心情很好的改完作業,又和班長商討了一下班會的事,看著時間不早了,趕緊去街上買點食物回來存放,老是吃冰棒也不是個辦法。裝了滿滿兩口袋零食,我小聲的哼著歌上樓,掏出鑰匙打開門。
  
  「你跑哪兒去了,真慢。」一個身穿黑西裝的陌生男人坐在正對門的沙發上,托著下巴面無表情的說。
  
  「對不起,我走錯了。」
  
  關上門退出來我看看門板上的名牌,總覺得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沉默了三秒一腳踢開門氣勢洶洶的沖進去:「哪兒來的小偷,說!你跑進我家來幹什麼!」
  
  他不屑的嗤笑一聲,我越看越不對勁,這傢伙怎麼很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這眼睛,這眉毛,這鼻子,還有那種很難形容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表情.........完全就是放大版的妖貓委員長啊!
  
  「啊諾,你........難道是委員長同學的親戚?」我上上下下的仔細觀察了一通,他最多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不可能是那傢伙的爸爸,莫非是哥哥?「呃,如果是要找他的話,大概在社團辦公室,那個,要是想找班主任瞭解一下情況,我不是教他的老師.......」
  
  原本坐著的傢伙站起來,不是特別高但總覺得涼颼颼的直冒寒氣,我退到牆邊滿頭黑線,這是什麼情況啊,私闖民宅的傢伙還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真當我不敢打人嗎。
  
  他慢慢的把手伸進西裝口袋摸出一個錢夾,然後掏出一張卡片類的東西,默不作聲的往我鼻子下麵一送。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幾秒,低頭看著那張卡片——外國身份證?
  
  姓名:Hibari Kyoya,旁邊還有一張照片,下面的年齡住址啥的全部是不認識的洋文。我看看他,又看看那張身份證:「真巧啊,你也叫這個名字。」
  
  「哼,現在的你,我都快忘記有多白癡了。」他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疑似微笑的表情,「鵺野老師,或者我該叫你雪子?」

  咦咦咦咦咦咦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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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在緊張以及詭異的氣氛中,我和他嚴肅的分坐於茶几兩邊——好吧只有我很嚴肅他倒是悠然自得。我抱著一個坐墊緊張的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他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敲擊著茶几,於是我看到他的手指上戴著三個戒指,這個花哨的傢伙!大男人戴這麼多戒指幹什麼。

  「你說你是十年後的委員長同學,因為種種原因來到了十年之前。」

  「嗯。」

  「十年後的澤田同學因為種種原因要把十年前的你們召喚到十年後去,於是你們就這樣互換了?」
  
  「嗯。」

  「在十年後的自己沒有回來之前你就得呆在十年前但是不能做任何改變歷史的事情否則就會發生不得了的恐怖事件?」的
  
  「嗯。」
  
  「小叮噹看太多腦子燒壞了吧!」

  怒起想掀桌被他按住未果,我頭痛的按住隱隱跳動的太陽穴,「這位和委員長長得很像的........先生,看你的打扮也是有錢人。我也很想有時光機回到過去買彩票什麼的,幻想大家都有嘛。不過年紀一把還沉浸在漫畫世界似乎不太好吧。好了,我也不追究你是怎麼跑進來的,快走快走,否則我就報警了。」
  
  「你不相信?」他在沙發上翹起一條腿優雅的疊在另一條腿上,擺出的POSE可以直接上雜誌封面。我不勝唏噓,委員長家的親戚長得真不錯,可惜腦子似乎有點問題。

  「廢話,我最討厭科幻片。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大步走到房門邊我拉開門不耐煩的說,「我數一二三,再不走就要不客氣了。」

  「鵺野神道,號稱二十四歲實際上只有十八歲,身高一米六八,體重五十四公斤,三圍,,。」他面無表情的說出了讓我瞠目結舌的話,左手拖住下巴歪著頭想了一下,「暗戀一個叫做玉藻京介的男性,可惜......」他看了看牆上的掛曆,「半年之後他就要結婚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下意識的雙手抱胸,驚疑不定的望著他烏黑的眼睛,「不對,玉藻叔叔才不會結婚呢!」
  
  他露出一個和委員長同學一模一樣的冷笑:「哇噢,我還知道你大腿右側有一道疤,胸部下面有一顆痣.........」
  
  「住口!」甩上門,我估計自己的臉不受控制的紅了,「這也只能證明你偷看過我洗澡和你是變態,不能成為你就是十年後委員長同學的證據。」
  
  他似乎很受不了的歎口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喂,不要擺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就算你長得人模人樣也不能掩蓋是個變態的事實。說!你、你是怎麼知道我、我那裡有痣的!」再怎麼冰山面癱的女性遇到這種事都不可能淡定,我順手操起門口的一根球棒,決心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所云還疑似偷窺的猥褻男。
  
  他氣定神閑,嘴角還是掛著那種冷淡的微笑,只是眼中的藐視死人都能看出來。天照大神,今天就是拼著天打雷劈我也要詛咒他把他凍成冰棍兒。於是我右手結印準備給他來個天雷召喚,他冷笑一下伸出手,從中間那個戒指上冒出奇怪的火焰。眼看著戰鬥的氣氛就要一觸即發,突然我身後的門被大力推開,差一點把我撞飛。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個下巴有傷疤的黑髮青年爽朗的笑著,一邊撓頭一邊走進來,「沒想到門後面有人。」的
  
  「就知道你一定會跑回並盛中學來。」穿著白底黑花襯衫的卷毛男子緊隨其後,「好狹窄的屋子。」
  
  「哦哦,極限的幸運!」白髮平頭男興奮的大叫著。
  
  「不好意思打擾了。」高大的西裝青年扶了我一下,看起來很穩重。
  
  我呆呆的看著幾個大男人魚貫而入,無視那個黑西裝男很難看的臉色,旁若無人的找地方坐下:「那個.......你們誰呀?」
  
  最先進來的黑髮青年沖我露出很親切的笑容:「說什麼呢鵺野老師,我是山本啊。」然後他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補充到,「不過是十年後的山本,哈哈哈,怎麼樣,被嚇了一跳吧。」
  
  「你是.......鵺野老師?」他身邊的灰發西裝男自從進來後就一直是很憂鬱的模樣,聽到這句話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啊,一點都沒變,和那時候完全一樣。」

  我看著他,除開變得沉穩的神情和規規矩矩的西裝打扮,這臉怎麼看怎麼都和某人一樣,聲音開始發抖:「難道你是獄寺同學的哥哥?你們長得可真像。」

  「不,我就是獄寺隼人。十年後的獄寺隼人。」他露出一個在我所知道「那個獄寺」臉上絕對看不到的傷感笑容,「沒想到還能看見老師,真是懷念國中時代啊。」

  「哦哦,老師你好!我是笹川了平,還記得嗎!十年前我也在這個學校讀書!」

  .........絕望的看著那幾張眼熟的臉,鵺野神道你要振作!知道世界上真的存在小叮噹應該高興才是!

  可為什麼突然好想哭........

  由於受到的刺激太大,我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是輕飄飄的,太玄幻了,十年後的人跑到了十年前,而且還一副和我很熟的模樣,意思就是說即使在十年後我也沒能擺脫裡包恩的魔爪依舊在為黑手黨打工嗎?這種心情就和被告知患上絕症活不過三年一樣沮喪。

  「你們坐,我去給你們泡茶........」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很虛無了,我夢遊一樣提著個茶壺想去廚房燒水。

  「不用,你除了會泡冰塊之外還能泡什麼茶。」自從那幾個人找上門來之後就一直拉著臉的未來委員長同學生硬的說。

  「別這麼冷淡嘛雲雀,其實見到老師你不是——」山本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崩開一條血痕。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一根鋼拐的委員長大人冷笑一聲。於是山本打著哈哈閉上了嘴。

  「那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請隨意,我出去散個步。」隨便抓了件衣服穿上,我茫然的打開門穿上鞋飄出了屋子。我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不然就要發瘋了。

  「非常抱歉,不過別擔心,我們馬上就走,不會打擾你的。」那個穿奶牛襯衫的男子很紳士的朝我微笑。

  在關上門的時候,聽見獄寺的聲音隱約從門縫傳出:「你到底在想什麼,都說過不能改變過去——」

  黑手黨的秘密還是少聽為妙,我飛快的跑下樓,幸好沒什麼人,否則被看見幾個男人擠在我的屋子裡,一定會被校長炒魷魚。唉,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我都討厭黑手黨。

  在並盛的商業街上遊蕩了半天,又跑到電影院去看了一場超級無聊的電影,出來一看手錶差不多都要到午夜了。那群奇怪的人應該都走了吧。想來我只是個無關的人員,看他們和我也不是關係特別好只能算認識。山本就算了,獄寺的反應根本就是沒想到會看見我。也許不用太在意這件事,就把今天的遭遇當成一場噩夢好了。不管從那個角度來看,我和義大利黑手黨都扯不上什麼關係才是。
 
  既然十年後的他們不能改變過去,那麼也就不可能殺掉我滅口。十年前的麻煩份子全部都到十年後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換句話說我就可以清靜好一陣子沒有裡包恩來騷擾不用天天跟蹤澤田。想到這裡我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些,凡事都要從好的一面想嘛。

  不過,既然所有人都交換了,為什麼沒有看見澤田?我想著這個問題摸黑上了樓,管他的,黑手黨的內部問題不關我的事。

  屏住呼吸打開門,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人在。太好了,看來他們都走了。我大大的松了口氣,把外套脫下來往沙發上一丟,換上拖鞋。被內衣綁了一整天肩膀真是酸死了,習慣性的隔著衣服解開內衣掛鉤,從襯衫衣領的地方把內衣拉出來,活動了下肩膀,打開電燈一轉頭。

  「啊啊啊啊啊你怎麼還沒走!」

  那個不知為何同樣脫了外套只穿襯衫的傢伙不聲不響的坐在窗簾的陰影裡,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幹什麼不開燈不出氣的你想嚇死我嗎!」慌慌張張的把脫下的內衣藏在身後,我乾咳一聲,「他們呢?」

  「走了。」

  「那你為什麼不走。」

  他給了我一個嘲笑的眼神:「十年後的我們不可能回自己家,所以他們都暫時住到我那裡去了。」

  哦,也對啊,十年前的委員長同學是一個人住的。我奇怪的問:「你怎麼不去?」

  「我討厭群聚。」

  ........剛才你們一群人擠在這裡不就是群聚嗎!不對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我難以置信的問:「你不會是說要住到我這裡吧?」

  他居然淡定的點頭了。我憤怒但面癱著一揮手,差點把那件內衣丟出去:「喂,不要仗著自己是從未來穿越的就很囂張,我們非親非故最多就是十年前的老師和學生關係,我為什麼要收留你!你現在可不是十幾歲的小鬼而是成年人,怎麼能不要臉的跑到單身女性的家裡!」

  「單身女性?」他低低的笑起來,不知為何那笑容讓我覺得非常可怕,就像是有幾百個怨靈集體在面前跳舞。他拿起放在一邊的外套,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紙丟過來,「你自己看吧。」

  疑惑的撿起來,我還嘴硬的說:「不要以為給錢就可以,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啊咧?」

  不是意料中的支票也不是什麼洋文證明,上面的字都是日文我一個個全部都認得,可為什麼連在一起就有一種讓人暫時失去知覺的作用?反反復複的看了很多次,確定我的眼睛沒問題一切也不是幻覺,全身顫抖的舉起那張紙,我的理性就要面臨崩潰。

  「這這、這是什麼?為什麼我們的名字會出現在同一張紙上上面還有結婚屆三個大字?我是在做夢吧這是在做夢吧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他站起來,兩步就走到我面前,收走了那張結婚屆,表情只能讓我聯想到不懷好意的老虎,獅子或者獵豹等等一系列兇猛的肉食生物:「很遺憾,你很清醒。十年之後,不,準確的說是七年之後,我們結婚了。」

  我終於華麗麗的失去知覺光榮倒地。


三十七

  好像是做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惡夢,在夢裡遇見了一個冷冰冰凶巴巴的男人自稱是十年後的委員長同學,還拿出一張結婚屆說我們結婚了。即使天崩地裂我認為也不會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我和他?怎麼可能!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過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是睡在床上,腦袋枕著的.......似乎是某人的大腿。全身僵硬瞪大眼睛往上看,他閉著眼睛半靠著牆似乎睡著了,黑暗裡格外白皙的臉龐顯得非常安靜,甚至有一絲祥和的味道。

  下意識的不敢動彈,有點疑惑,這真的是我知道的那個中二少年嗎。褪去了青澀和暴戾的氣息,沉穩又冰冷的成年人,只有在他譏諷似的翹起嘴角時還能依稀看見那個少年的影子。十年,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不知道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完全變了個人。不光是他,獄寺少年和山本少年也一樣,先不說老是看起來毛毛躁躁隨時都在生氣似的獄寺,十年後竟然變成了一個成熟又穩重的人,山本少年的笑容雖然還是很開朗,可他的眼睛裡多了很多說不清楚類似於黑暗的東西。大概唯一沒變的只有那個奇怪的極限男,還是一樣的熱血沸騰啊。

  沒有看見澤田和裡包恩,不知道他們在十年後變成什麼樣了。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又經常被壓迫,他們好歹也算我在並盛認識的熟人。我沒有什麼朋友,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靈力又不被當怪物,似乎只有他們.........其實可以得到承認,我還有點小小的開心,不過這一點是絕對不會讓裡包恩知道的。

  一直緊閉著的眼睛在我發呆的時候睜開,烏黑的眼珠比黑夜還要深沉,好像是要把周圍的光都要吸進去的危險。我頓時忘記了呼吸呆滯的和他對視。

  「看夠了沒有。」

  咕嚕咕嚕的從沙發上滾下來,我砰的一聲撞上了茶几:「嚇、嚇死我了。」

  他無動於衷的站起來,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直接從我身上跨過去,抓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包東西進洗手間了。

  「等一下,你幹什麼。」我看見他一邊走一邊解襯衫的扣子,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洗澡。」

  這是今天第幾次說不出話來了?我氣急敗壞的小聲尖叫:「喂,洗澡什麼的,我可沒有換洗的衣服給你。」

  「哦,我有。」

  「.......你還貼心的從十年後帶了行李來?」

  他像是在看一個白癡:「打電話叫草壁送來的。」

  「乓」的一下,他甩門進去了,我咬著大拇指認真思考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莫名又覺得有哪裡不對。等我想清楚出了問題的地方在哪裡已經是他穿了件浴衣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了。

  「你到底叫的哪個草壁?」

  「當然是現在的。」

  「可你不是十年後的嗎!」我幾乎要噴血了。

  「只是打個電話叫他把東西找來放在門口而已。」他的表情無疑是在說你真是夠傻。

  「——怎麼能叫他把東西放在我的門口,他會怎麼想!拜託十年前你還只是一個學生!哪有學生在老師宿舍裡要換洗衣服的!」我終於崩潰痛苦不堪的臉朝下倒在床上。完蛋了,我的清白,勾引未成年人的女教師,這個黑鍋背定了。

  「又怎麼樣。」他硬邦邦的說,「總之那是你的事。」

  對不起我錯了,這傢伙惡劣和任性的本質一點沒變,還是我行我素任意妄為到了頂點,不,甚至更上一層樓。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我為什麼要被他欺負不能反抗?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學生也不是未成年人,身體裡的那張替身符也早該失效。那麼,即使是毆打一番也可以吧?

  「鐺鐺」兩聲脆響,他懶洋洋的把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來的武器丟在床上,我愕然的抬頭看他,該不會是洗澡的時候他都帶在身上吧!你到底還要扭曲到什麼地步啊我說!

  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就像屋子裡沒我這人一樣,他自顧自的拉開床上鋪好的被單鑽進去擺出要睡覺的架勢。見我半跪在床的另一邊,不快的皺起眉頭,很嫌惡的說:「你睡覺都不洗澡的嗎。」

  「等等,你睡了床,我睡哪裡!」

  「地板,沙發,衣櫃,隨便選一個。」他不耐煩的說。

  爆發了,欺人太甚。十年前因為是未成年人我讓著你不代表十年後也能這麼囂張。憤怒的舉起一隻手,帶著寒氣向他的腦袋拍過去:「你去死吧雲雀恭彌!」

  他敏捷的扣住我揮去的手腕,那個奇怪的戒指又冒出了詭異的火焰,封住了寒氣的蔓延,還好整以暇的一翻身把我壓在下麵,露出了讓我恨得牙癢癢的屬於委員長的冷笑。

  「哇噢,還在想能忍到什麼時候,看來十年前的你耐性倒是比較好。」

  一旦沒辦法使用結冰的能力我就是廢的........淚,法師和戰士比搏鬥不是在找死麼。不說武力單憑重量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不管怎麼掙扎這傢伙都能把我壓得死死的,沒有兩分鐘我就累得不行只會喘氣了。可惡可惡可惡,看他那副沒有表情其實心裡一定得意得要命的樣子,我真想一口咬死他。可是,眼下的情況不太妙。首先,我穿的是標準套裝,也就是裙子+襯衫,因為滾來滾去裙子已經翻起一大片馬上就要走光,其次,我沒穿內衣,襯衫很薄,他只穿了件浴衣,眾所周知浴衣這種東西是沒有衣扣的.........

  徹底僵硬了,我突然意識到他已經不是那個未成年小鬼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人。媽媽,我居然傻到在這種情況下主動跳上床,應該直接狂奔到世界的另一頭才對。怎怎怎怎麼辦,沒有類似的經驗,誰能告訴我如何從一個那個什麼什麼的男人下面安全無刺激的爬出來啊啊啊——
  
  「你、你冷靜一下,我們不熟,不熟!」我結結巴巴的說。

  「七年後我們結婚了。」他的口氣很淡定,就是行為不怎麼淡定。

  「問題是現在的我沒和你結婚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無論怎麼想都很奇怪吧我們絕對沒有可能會結婚的等一下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否則會詛咒你終生不舉的啊啊啊救命——」他的臉越湊越近,我的語無倫次最後變成了驚聲尖叫。的

  「閉嘴!」

  「救命啊!」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內的搏鬥,保持著纏成一團的姿勢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鵺野老師,鵺野老師你還好嗎!沒事吧,我聽到好像有打鬥的聲音。」

  「什麼人。」他問。

  「樓下的小野老師。」還沒從他瞬間的變臉中回過神,我木然的回答。

  他低低的「切」了一聲放開我爬起來,拉起被子翻身蓋住似乎是要睡覺了。

  「鵺野老師!鵺野老師快來開門!」門被敲得梆梆直響,我趕緊整理一下亂七八糟的頭髮扣上扣子跑去開門,當然不敢完全打開,只是拉開一條小縫,伸出半個頭。

  小野老師穿著睡衣,看見我似乎松了口氣:「出什麼事了,我被樓上的聲音吵醒,聽見劈裡啪啦地板直響,生怕你有危險。」

  「謝謝,沒事,呃,我在打老鼠。」

  「可是好像還聽見男人說話的聲音.......」

  「哦,那個啊,電視裡在放動作片。」我儘量保持坦然的表情。

  「老鼠打死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謝謝,不用。」估計你進來只有被老鼠打死的份兒,還是不要傷及無辜。

  「馬上就要三點,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小野老師好心的勸告說。

  「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我馬上就睡。」淚,要不是某人,我早就進入夢鄉了。

  好不容易打發了小野老師,我站在門邊發了一陣呆,有衝動連夜跑回家去再也不回來。嗚嗚,我不想回去面對那個恐怖的男人。他好可怕.........

  要不然,把絕鬼招出來,應該可以抵抗他!可、可是為了這種理由把他叫出來,一定會被他嘲笑一輩子。我沮喪的用腦袋撞門,為什麼啊為什麼!這輩子只要遇見他我就會倒楣!

  「還要在那裡站到什麼時候,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

  猛的一驚,那個傢伙抱著雙臂無聲無息的站在客廳門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床的。我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從他身邊掠過閃進洗手間:「我要洗澡!」

  「告訴你,要是膽敢發出一點聲音吵到我,哼,就等著被咬殺。」他在外面冷冷的說。
  
  啊呸!我絕對不會出去的。第一次這麼慶倖我不是人,即使是睡在浴缸裡也沒問題。就是太小恐怕會腰酸背痛。不過比起外面那傢伙,我寧願腰酸背痛。

  於是我懷著滿腔的悲憤抓了件浴袍裹著在浴缸裡睡了。天照大神,如果您看見了,拜託來一道天雷劈死那個不要臉的土匪吧!十年前的他還是個中二不良少年,十年後的他已經升級變成了惡霸強盜。我討厭這個黑手黨滿地走的世界。

  話說如果他沒騙人,十年後的我是不是腦子壞掉居然會和他結婚?不會是被他強迫的吧因為根本就沒女人敢嫁給他。不大可能,從目前情況來看我和十年前的他就沒什麼接觸,再怎麼想結婚也找不到我頭上,基本上我認為他會結婚就是本世紀最可怕最不可思議的傳說了。那傢伙一看就是孤老到死的類型,結婚?這個事實比我嫁給他更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可是早上醒來的時候驚悚的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幸好身邊沒人。否則我會不會崩潰著跳窗戶,這一點很難保證。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人問「啊為什麼雀哥要隨身帶著結婚申請書?」嗯,當然是有原因的(深沉狀)

對不起想像不出雀哥柔情蜜意的樣子,這人即使是結了婚還是很彆扭吧。
這一章真想用阿諾德的手銬來玩S/M,我實在是太糟糕了,捂臉。


三十八

      還以為那個壞蛋從此就消失了白白高興了一場,走到小客廳看到沙發還有桌子上放滿了鞋盒子,再一打開衣櫃,裡面居然有N套全新的黑色西裝,連吊牌都還沒撕。搞什麼啊喂!真的把我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嗎!他從十年之後來還帶著十年前的錢?現在才早上七點半他是什麼時候,到哪裡,找誰弄來這些東西的?
  
  神秘,太神秘,我很想把這些東西拿出去丟掉可是又不敢。十年前的不良少年我還可以腹誹一下,十年後的凶獸顯然已經不是人類範疇,連我這個正宗的妖怪都害怕。打不過趕不走罵人對方表示不痛不癢,我還能怎麼樣。大不了,請假回家去避難兩天!我還不相信這些人能在十年前永遠的呆下去。
  
  收拾好東西準備去上課,在玄關邊的鞋櫃上看到了一個陌生的手機,全黑的,看起來很高級。大概是那傢伙的東西。有點好奇十年後的手機是什麼結構,我拿起來擺弄了一下。不知道按到那個鍵,手機螢幕突然亮了,呆滯的看了待機畫面足足一分鐘,我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與其說是被畫面內容嚇到不如說是被這種行為嚇到。把兩個人的合影用來做手機螢幕不是只有熱戀中的情侶或者是新婚夫婦才會做的傻事嗎!
  
  太恐怖了!我跌跌撞撞的出了門。那個十年後的委員長同學總體看來還是一點沒變,可是在某些細節上似乎微妙的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不管是結婚還是把白癡合影用來做螢幕,好像都不是他應該做的事。以我對他的印象,他就該永遠那麼神奇的帶著那一幫子飛機頭收保護費,不高興就提起兇器一陣亂抽,說不到兩句話就翻臉要打架才對。
  
  .........不過那還是人類嗎?只要是人類總會希望有自己的家人和生活的吧?而且,我和十年前的他完全不熟,也不知道他私下過著怎麼樣的生活。武斷的認定他一輩子都命犯天煞孤星似乎有點過分來著........
  
  啊啊啊我燒壞腦子了嗎到底是誰過分呀!那傢伙雖然臉長得很清秀說到底還是一個脾氣惡劣性格怪異的黑道份子,我管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反正七年之後絕對不會和他結婚,要不乾脆辭職來躲避這悲慘的未來算了。
  
  一整天都在思索關於「未來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樣的論題,連秋田全屢次的騷擾也沒生氣。期間小野老師過來關切詢問老鼠問題若干次,山下校長噓寒問暖若干次,把沒交作業的學生拉到辦公室訓話半小時。自從十年前的委員長同學消失後,校內的風紀委員們消停多了,沒有動不動就拉人天誅。唉,這才是我該過的生活。在未來嫁給暴力黑道份子光想想都覺得全身冒雞皮疙瘩。至今我都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會和他結婚。結婚屆上的簽名的確是我的字跡,驚嚇掉半條命的手機螢幕居然是疑似婚紗照之類的玩意兒。從昨天那傢伙的語言推斷他真的很瞭解我,胸部有顆痣什麼的,只有在非常詭異的姿勢下才能看到,完全不能用偶然的走光這種藉口來自我欺騙........
  
  於是,未來的我真的嫁給他了?一個比我小了至少三歲的學生兼黑手黨?噢,好想直接去死一死。沮喪的趴在走廊的陽臺上,雖然已經上完今天所有的課可以回去了,可我一想到也許那傢伙就大模大樣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還要想出什麼惡毒的方法來折磨我,就一點也不想回家。
  
  正發著呆,突然看到樓下有個穿藍色襯衫的男人在笑眯眯的沖我招手,下一瞬間,他就直接跳上了二樓的走廊。幸好現在走廊上只有我一個人,否則還不亂了套。
  
  「你好,我是藍波。十年前也在並盛,不過你恐怕沒什麼印象了吧。」他閉著一隻眼睛笑得很紳士,「畢竟那時候的我還是一個隻會哭著要糖吃的小孩嘛。」
  
  努力回憶了一下,我想起了那個卷毛奶牛裝小孩:「咦,那你現在不也是只有十幾歲?哈,外國人發育得真好。」
  
  他不以為意的搖搖手,無論從說話的語氣還是表現出來的氣質都和十幾歲的少年搭不上邊:「那不是重點。其實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山本他們好不容易才把那傢伙纏住。你也知道他到底有多難纏。」
  
  「我不知道!」我沒好氣的說。
  
  「別生氣,別生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雖然我沒有多少十年前的記憶,不過印象之中綱他們高中畢業之後就去了義大利,那個時候你好像就已經和他在一起了。」他把一根手指點在下巴上,改成眯另一隻眼睛,努力的回憶著。
  
  「那個,藍波桑,麻煩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我到底是怎麼和他........那個的。」打死也說不出結婚兩個字,我含含糊糊的問。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好久,再得不到一個解釋簡直就要發瘋了。
  
  他很抱歉的搖頭:「很抱歉,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哎,可你們........」
  
  他聳肩:「就算在未來我們都是家族的守護者,可整個彭格列上下可以和他正常交流的傢伙,除了首領和裡包恩之外,好像就沒有幾個了。基本上除了回總部報到,一年我也難得見到他一次。」
  
  ........果然牛牽到哪裡都是牛,我不該對他未來的人際關係抱有希望。
  
  「如果不幸正好是他和六道骸遇上,簡直是世界末日一樣的災難。」藍波遙望遠方,露出了不堪回首的表情。
  
  我都快要哭了:「所以我很好奇,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和我結婚啊!」
  
  「啊,差點忘記今天來的主題了。」藍波斜靠在欄杆旁邊,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支棒棒糖塞進嘴裡,「你要嗎?」
  
  「不要。」
  
  「關於你們的事我只記得好像是一直在交往之類的,不知道為什麼在雲雀二十二歲的那一年分手了。你回了日本,他也到了日本一趟。最後你們一起回來,呆在他的屋子裡關了幾天不出門,然後他就宣佈你們結婚了,從此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你。」藍波輕描淡寫的說。
  
  「喂這聽起來完全就是一部恐怖片!什麼叫從此之後再也沒人見過我!」激動了,搞半天在未來我變成失蹤人口了啊!莫非那傢伙還有一個名字叫藍鬍子?
  
  「但是每次耶誕節他都不會參加家族的宴會,跑回屋子反鎖到第二天才出來,有時候也能看見他的手下去買最新款時裝什麼的回來,所以你應該還是活著的吧..........」
  
  「被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更絕望了,謝謝。」
  
  「哈哈哈,放心吧,我和你開玩笑的,雖然在家族沒人見過你,大概是他不想讓你露面,也算是一種保護吧。基本上除了少數幾個人,根本沒人知道他結婚了。」藍波笑得陽光燦爛。
  
  「那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就是為了開玩笑?」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其實,我們根本就不能回到十年前來。這和十年前的我們回到十年後去改變未來完全不一樣,充滿了變數和危險,一不小心改變了已經發生的事,也許整個時間和空間就會崩潰.........但那傢伙堅持一定要到十年前來,所以,我和山本他們可以說是沒有辦法強行陪同監視的吧。」
  
  「那又關我什麼事。」我沒好氣的說。
  
  「不明白嗎?肯定是和你有關。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他為什麼誰都不找直接就找上你。」
  
  「........萬一是他後悔了又沒辦法離婚,所以想提前把這件事扼殺在搖籃裡。這樣未來我們就都解脫了。」我覺得只有這種解釋比較貼切。
  
  藍波不耐煩的咂舌:「唉,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要是他想改變過去發生的事,就會影響到未來的走向。也許等我們回到十年後已經不再是那個原來的世界了。涉及到平行世界的理論真的很難和你說明白,基本上他的打算........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絕對和改變過去有關。」
  
  「說了半天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越聽越糊塗,我索性問個明白。
  
  他以無比鄭重的語氣非常懇切的說:「不管他告訴你什麼,千萬不要照著他的話去做。」
  
  我還想問個仔細,藍波卻像見了鬼似的神情大變,敏捷的跳下樓跑了。不用回頭我也能感受到身後那陣陣陰風和冷氣,僵硬的轉過半個腦袋,那個陰沉著一張臉殺氣騰騰的傢伙不就是十年後的某人嗎。
  
  「他和你說了什麼?」幾步走到我面前,他的語氣基本可以稱之為惡劣。
  
  「什麼也沒說。」至少我沒怎麼聽明白。
  
  「嗯?」他皺起眉以審視的眼神盯著我看,似乎是想分析出我到底有沒有說謊。
  
  「真的,就是我問了一下,那個.......以後的事情........」莫名的覺得羞恥起來,我努力不去想昨晚上的那場近身搏鬥。「你突然就冒出來說七年後我們,呃,那個了,任何人都會覺得很詫異。畢竟十年前我和你不熟而且還差了好多歲,所以想問問其他人是怎麼回事嘛。」
  
  「你吃飯了沒有。」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
  
  「沒有。」我反射性的回答。
  
  「很好,現在去吃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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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也許是我的驚訝表現得太明顯,不知又如何觸動了他難以揣測的心靈,他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我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於是我們就這樣保持著詭異的氣氛在走廊上一動不動的站著對望,我在心裡暗暗叫苦,要是被那些風紀委員看見了可怎麼辦,向他們解釋這是委員長同學的表哥嗎?咦奇怪為什麼我要擔心這件事,一旦曝光被抓起來做研究的人也是他們不是我,瞎操哪門子心。眼神一轉卻看見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的飛機頭居然是草壁,這一下幾乎冒出一身冷汗,想也沒想的推著他的肩膀就往樓梯走。
  
  「快走快走,草壁過來了,被他看見你就糟糕了。」
  
  他難得的沒有抵抗,任我一路推到樓梯口。看著他一身黑色西裝包得嚴嚴實實真覺得頭痛,現在可是六月,也不怕被人當怪物圍觀。在出校門的過程中,他倒是不慌不忙一副國王派頭在學校操場上擺出巡視的模樣,全然不顧如果被人問到:「先生,你貴姓,有沒有一個叫做雲雀的兄弟」該怎麼辦。
  
  走到校門的時候他停下了,仰起頭看著校門,不言不語。這種表情我就姑且理解為他在緬懷過去好了。不過心裡有點小小的不爽,據說我是他未來的,嗯,那個,對我真是沒有最凶只有更凶。結果在看到並盛中學校門的時候卻露出了疑似溫柔的樣子,實在是有點打擊身為女性的自尊心。我下定決心,就算拼著和他真刀真槍的打一架,也一定要逼問出未來失蹤的真相。
  
  「走。」他的聲音就像是大冬天裡的綠豆冰,瞬間就讓我回到了現實,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他並不是很雄偉的身軀,可惡的戰鬥狂人行走的移動兵器,我恨戰士。
  
  我們保持著一前一後相差半米的距離在並盛的商業街上走著,他已經沒有穿著那件黑色校服帶上紅色風紀袖套,可所到之處依然是無人敢擋紛紛避讓,比噴了殺蟲劑還管用。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局面,帶著那種慣有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表情走在前面。我悄悄的歎口氣,至少他沒有把逛街的人以群聚罪名全部打趴下,也算是一種進步。
  
  走啊走啊走啊走,在忍耐了十分鐘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準備到哪裡去吃飯?」
  
  他瞟了我一眼:「這就是你所說的禮貌?」
  
  「嗯?」我又陷入了和火星人說話猜猜猜的困惑之中,疑惑的看著他。
  
  他沒看我,平視前方:「和人說話都不叫名字,只是不停的喂來喂去,鵺野老師平時都是這麼教育學生的?」
  
  從你嘴裡吐出「老師」和「教育」真叫人毛骨悚然,當年你毆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過禮貌問題。不滿的腹誹,我咳嗽一聲:「好吧,呃。委員長先生——啊!」
  
  他他他,他居然敲我的頭,還很用力。敲完之後還無視我的憤怒,自顧自的大步向前走了。我摸著隱隱作痛的腦袋實在不明白又是哪裡激怒了這傢伙詭異的神經構造。大家不是都叫他委員長委員長,話說他也沒見很有禮貌的稱呼我一聲鵺野小姐。哼!
  
  雖然看似生氣的走了,他也沒有甩掉我,走了一段路停下來回頭:「跟上。」
  
  唉,這真是個胃痛的傍晚。如果上天可以賜予我力量兩拳打扁他就好了。可惜我沒有兩拳打扁他的實力,只能無奈的快步跟上。他的態度不像是要帶人出來吃飯,我認為比較象在遊街巡邏。天照大神啊,請你告訴我,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腦子燒壞的和七年後的我結婚?想找個保姆兼女僕?說實話草壁同學擔任這個職務綽綽有餘,我連泡茶都有問題更別說是做飯什麼的了。想找個花瓶充場面?對不起我很有自知之明,即使還有那麼一點點姿色也被天生陰沉的氣息抵消得差不多。
  
  想了無數次還是想不通,頭好痛。
  
  他突然毫無預兆的停下腳步,我差一點迎頭撞上,不明所以的看著那家賣冷飲的鋪子,難道是他走渴了要喝水?
  
  「嗯,這裡,似乎以前來過。」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好像除了冰棒冷飲冰淇淋就沒吃過正常的食物。」
  
  不要用這種很熟悉我生活習性的口氣說話啊那只會更加證明我悲慘的未來。生怕他真的去買刨冰來吃,我趕緊回答說:「老是吃冰的東西對身體不好,不如我們去吃漢堡吧。」
  
  「為什麼?」
  
  「嗯?你不喜歡吃漢堡嗎?我記得看見過你在速食店吃這個,還把裡面的青菜全部挑出來。」那時我還詛咒過你挑食長不高,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詛咒沒生效。
  
  這句話一說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剛才起縈繞在他身上那股不爽的氣息消散了一大半,他看起來心情好了點:「雖然很討厭群聚,如果你堅持要吃那個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去一下好了。」
  
  好吧好吧隨你怎麼說這個不傲嬌就會死星人。於是我們終於停止了在並盛街道上無止境的巡邏,找了家速食店吃東西了。幸好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人不是很多,偌大的店堂裡只有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在吃薯條,還有一對小情侶在卿卿我我同喝一杯可樂。見他毫不猶豫的佔據了最中間最寬敞的位子,我認命的跟過去——莫非還能指望這位大爺去前臺點餐?我怕他會把人家收銀的小妹妹嚇哭。
  
  「你要吃什麼?」
  
  「你看著辦。」
  
  「哦。」我決心買二十個漢堡回來撐死他。
  
  剛要走,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錢包丟給我:「我從來不花女人的錢。」
  
  還知道基本禮儀總算沒有變得太糟糕,十年的時光還是改變了你不少啊,老師真欣慰。只要是不用花自己的錢,我的心情總會變得特別好。快樂的接過錢包跑去前臺,把各種各樣的漢堡全部點了一遍,再給自己買了一份特大號的奶昔和聖代。然後在付錢的時候又被驚嚇了一把,錢包裡面正大光明的貼著疑似大頭貼的東西。我看都沒敢看抽/出一張萬元大鈔付了帳,把零錢全部捏在手裡端著一大堆東西顫顫巍巍的走回去。
  
  「錢包還你,還有找零的錢。」
  
  他只收回了錢包,豪爽的一揮手:「零錢不要。」
  
  那就太好了,這句話我愛聽,高高興興的把錢全部裝進自己的錢包,一抬頭看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原來從這個時候開始你就有這個毛病。」
  
  因為撿了便宜我淡定的無視:「請稱呼我為金錢收藏家謝謝。」
  
  他嘴角翹了翹,沒說話,在那堆漢堡裡翻了翻,找出個鱘魚餡兒的剝開吃起來。我也樂得清靜,埋頭和那份聖代大戰。只是想想,我居然會有和這個人一起坐在速食店吃漢堡的時候,不管是哪一條都叫人覺得世界的神奇——不,應該說七年後不光一起吃飯還有可能一起睡覺一起洗澡一起那什麼什麼........這才是真正的怪談。
  
  「你到底想問什麼,一直偷偷摸摸的看我以為沒被發現嗎。」他還是保持了十年前的習慣,把裡面的生菜和沙拉醬全部挑出來,只吃中間那塊肉餅。於是桌子上那堆生菜和孤零零的兩片麵包在無聲的哭泣。
  
  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嗯,那個,委員——」被他危險的一瞪,立刻改口,「——雲雀.......君。」
  
  對面的大爺不滿的哼了一聲:「幹什麼。」
  
  「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嗎?對於這種詭異的局面。」我深呼吸一下好讓自己顯得比較鎮定,很多事情不問清楚不行。「試想一下,有一天突然冒出一個人來自稱來自十年後,還說我在未來和他,呃,結婚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無法接受。所以,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懶洋洋的把一隻手臂放上桌面掩嘴打了個呵欠:「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是那麼一回事。」
  
  「拜託,那可是結婚,怎麼能用這種語焉不詳的話一語帶過。」我一拍桌子,「無論怎麼看,十年前的你和我都沒有任何交集的可能,完全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然後突然就說我們在未來結婚了,我當然會不相信想要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啊。」
  
  「哇哦,你就明說想知道我們有沒有交往過,做過哪些事,到底是誰先告白的好了,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他托著下巴,口氣裡有些諷刺的味道。
  
  我被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這傢伙直接得讓人覺得想揍人。
  
  「既然你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實際上在草食動物高中畢業後你也一起去了義大利,繼續在小嬰兒手下工作。然後有一次因為工作關係我們一起出席了宴會,你喝醉了爬到我床上睡了一夜,因為不想被草食動物嘮嘮叨叨而且正好有那個需要,就和你結婚了。」他用毫無真實感的隨便語氣輕描淡寫的說。
  
  果、果然是這樣。我就說這個人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誰,想和誰共渡一生什麼的........可惡!我的一生幸福就被他一句「正好有那個需要」給打發了。
  
  「哼!」我不甘示弱的昂起下巴哼回去,「和我想得一樣呢。藍波桑還騙我說什麼高中之前就和你在交往。反正你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只能說我們沒有感情上的糾葛真是太好了。要是被我深深的愛上,你早就被凍成冰棒哪還能活蹦亂跳的跑到十年前來——」
  
  「乓!」
  
  我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大跳,整個速食店的人都愕然的望過來。坐在對面的男人還是面無表情,只是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十米外都能感受到。塑膠的桌子在他一拍之下已經裂開了一條大口。
  
  「勸你最好少說這個話題,再被我聽到第二次,咬殺。」
  
  說完這句話,他收回手臂站起身逕自推門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我無語看天。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他的心比女人還難懂。
  

四十

    最後從他手裡K來的錢全部拿去賠償被拍壞桌子了,我還自己加了點進去。再次確定討厭他沒商量,十年前的少年們你們快回來吧我想你們了。哎,說到十年前的少年們,跑到十年後的中二少年豈不是同樣面對難以置信的現實。估計見到未來疑似失蹤的我,他的驚訝會比我多出一萬倍。哼哼哼,青春期的少年對這些事情都是異常敏感的。我幻想了一下十年前的委員長詫異的表情,覺得很爽。
  
  但是這樣一來,鵺野老師和雪子是同一個人不就曝光了嗎!搞不好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掉我........仿佛看見了黑暗淒慘的未來,我垂頭喪氣的走出速食店,臨走前不忘把那些沒吃完的漢堡帶走。
  
  提著一包冷得硬邦邦的漢堡走在路燈亮起來的街上,我覺得自己的心也和漢堡一樣涼透了。萬一回去那傢伙還在宿舍怎麼辦,今晚上又要睡浴缸嗎?
  
  「喲,鵺野老師,真巧,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十年後的山本穿著一身休閒裝微笑著站在路邊,露出一口白牙熱情的朝我揮手。害得我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樣子,被雲雀欺負了嗎?今天下午藍波差不多是哭著跑回來,說一定會被殺掉。哈哈哈,看來你似乎是被遷怒了。」他不請自來,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走在我身邊,擺出要長談的發展趨勢。
  
  我瞄他一眼:「黑手黨都有喜歡找人談心的業餘愛好?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我可不認為冒著被認出的危險跑上街就是為了開幾句玩笑。」
  
  他的笑容一滯,有點尷尬的撓撓下巴:「被看出來了,其實我一直都在跟蹤你來著.......」
  
  喂喂喂,不要若無其事的說出這種話來好嗎!被黑手黨的高級幹部監視我感到很有壓力。
  
  「不過放心,主要還是監視雲雀,防止他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要是害怕他改變過去讓你們回不了十年後,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來。」我想到剛才在速食店他冷冰冰的樣子就有氣,什麼叫「正好有這個需要」?他到底把身為女性的尊嚴當成什麼了!於是不知不覺語氣就變得很粗暴,「不過我看你們也是白擔心,他才不會因為我幹出什麼來。他自己都承認了,未來和我結婚不過只是,只是——哼,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本來我也沒多期待和他有什麼幸福生活,沒有牽連最好。可是被一個男人面無表情的說結婚就是為了生理需求,這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無法容忍的侮辱。我開始認真思考給他做黑巫術的可能性。
  
  山本一愣,隨即無奈的笑了:「你別聽他的,他那個人就是這樣不坦率。好好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很奇怪了。他不是那種人。」
  
  「你和他是一夥的,當然要為他說好話了。」餘怒未消,我氣呼呼的說。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二十多歲的大男人還能笑得和十年前一樣天然爽朗,要不是下巴上那道深深的傷痕,我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也是黑手黨的一員了。
  
  「其實吧,我有看見過你們在一起的情景,無論怎麼看也不想是被逼迫或者不情願。即使是在我們這些外人眼中,你們相處得也挺和睦的啊,所以雲雀說和你結婚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感到很驚訝.......就是.......」
  
  「就是之後我變失蹤人口這一點很神奇。」我冷冷的補充。
  
  「啊哈哈哈哈。」
  
  「不要以為裝傻就能混過去,可以把妻子弄到人間蒸發的男人,還指望我去相信他,哈。」不屑的撇嘴。
  
  「真的,在你們結婚之後沒人敢進他的房間。不過有一次我和綱在客廳等他的時候聽見他在裡面和你說話,很溫柔的聲音。」山本認真的說。
  
  「......你是在說笑嗎?溫柔?他?」
  
  「鵺野老師,可能他對你的態度顯得不太好,可是你想想,對於他來說你是結婚很久的妻子,可是你對他卻是完全陌生防備,話說到現在為止,你有好好叫過他的名字嗎?那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叫了我,叫了獄寺,就連了平大哥也叫了,唯獨叫他委員長同學。換成任何一個男人心情恐怕都不會很好。」山本突然變身情感熱線主持人侃侃而談,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那個,我幹嘛要和他搞好關係?反正經過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牽扯,未來也就不會再和他結婚了吧。」
  
  山本看似完全純潔的眨眨眼:「當然,你有這個權力。不過,在目前他還呆在你家沒走的情況下,為什麼不試著讓自己好受點?」
  
  「我看是你想自己好受點吧。」注意到他的右臉有一道小小的劃傷,再聯繫這傢伙一直跟蹤的事實,他多半被心情不好的某人給揍了。
  
  「哎呀,既然發現了就不要說出來,我會不好意思的。」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的山本都不會讓我覺得討厭,落落大方的爽朗態度我很欣賞。如果真要和黑手黨發生不必要的關係,我寧願嫁給他——啊,才不是,一個都不嫁最好!
  
  不過他的話也有道理,既然那傢伙不知道還要在我家呆多久,打不過跑不掉沒地躲,和他這麼繼續僵持下去吃虧的是我自己。既然十年後的他看起來還有一點溝通的可能性,為什麼不和他好好談一談在儘量和平的氣氛下渡過這段時間呢。
  
  想到這裡,不禁又沉重的歎口氣。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老師渡過平凡的人生,怎麼老是和這些怪人打交道。
  
  回到宿舍站在門口,不知為何就是能肯定他在屋子裡。我已經不想去思考沒有鑰匙的他是怎麼進去的,緊張的思索如何改善關係的問題。好吧,姑且就相信山本一回,他們既然認識了十幾年,對他的瞭解一定比我多。想想從昨天他來了之後我的確沒有好好的叫過他的名字,似乎有點沒禮貌——可是他先對我沒禮貌的!
  
  冷靜,冷靜,不要再去糾纏這些細節問題了,這個世界上武力決定一切。好吧,改善關係的第一步就從好好稱呼他的名字開始好了。
  
  雲雀恭彌?不好,顯得很像要找他打架。
  
  雲雀君?我已經試過了貌似他不是很喜歡。
  
  恭彌?哦不要好噁心,沒和他熟到這種地步。
  
  要不就叫小雲雀?按照年紀來說即使是十年後我也比他年紀大——不過這樣會被揍吧.......
  
  還是就叫雲雀吧,簡潔明瞭乾淨俐落,我下定決心掏出鑰匙準備開門,還沒把鑰匙對準鑰匙眼,門就從裡面被大力拉開,被我腹誹了一萬遍的男人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門口:「到底還要磨蹭多久才進來,就聽見在外面嘀嘀咕咕,煩死了。」
  
  「啊,那個,恭彌桑,你先回來了啊。」大驚之下我順口就亂叫了,發現本來顯得還比較平靜的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心驚膽戰後退三步。不好,他不太喜歡被這樣叫。雖然頂樓只有我住,還是生怕被其他人看見我窩藏男人,趕緊趁他還沒發作擠進去再把門關上鎖好。
  
  「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這樣叫了。啊諾,雲雀君你千萬不要在意啊。」看見他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情急之下我把提著的一口袋漢堡塞進他手裡,「晚上你也沒吃什麼東西一定餓了,身為男人不吃多點怎麼行。廚房有微波爐你自己去熱東西來吃,我先去洗澡了。」
  
  說完也不敢看他是什麼反應順手抓起沙發上一件睡衣就狂奔進了衛生間,把門緊緊反鎖才出了口氣——好險,差點以為會沒命。剛才他的樣子活像是要生吃了我啊,山本,你這個騙子。
  
  磨磨蹭蹭的拖延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我估摸著外面那人的心情應該已經恢復了,這才從早就凍成冰水混合物的浴缸裡爬出來,然後很囧的發現拿進來的是一件陌生的睡衣,黑色,真絲面料,似乎很昂貴——男式的!
  
  怎麼辦!我絕望的把頭抵在鏡子上,穿進來的衣服已經丟進洗衣機了,我只會結冰不會噴火。難道要叫他給我遞內衣進來嗎?算了,反正就是一瞬間的事,大不了賠一件同樣的衣服給他就是了。
  
  於是我懷著悲壯的心情穿上了那件不屬於自己的衣服,幸好很長,剛剛可以遮住屁股。我運足了一口氣打開門,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而出,一頭紮進臥室迅速關上門,以猛虎下山的姿勢直撲衣櫃。打開一看——搞什麼怎麼又多了很多不屬於我的衣服!除了幾件內衣,我的衣服全部都神奇的消失了。總不能讓我只穿內衣內褲的跑出去吹風吧!
  
  「可惡,該死,誰允許他亂動我的東西,把我的衣服還來——啊啊啊啊!」一轉身直接撞上一堵肉牆,那個本來應該呆在外面的人再次無聲無息的站在身後。
  
  「你在找什麼,要我幫忙嗎?」他心情很好的問。
  
  我突然覺得身上那件黑色的睡衣好薄,而且光溜溜的兩條腿很冷,情急之下隨手從衣櫃裡拖了件黑西裝外套出來擋著:「出去!你給我出去!」
  
  「你身上穿的,似乎是我的衣服——」他慢吞吞的拖長聲音,「我非常討厭別人亂動我的東西。」
  
  我驚悚的瞪大兩眼,他想幹嘛!難道還想我立刻脫掉還給他不成!


四十一

  「那是我的衣服。」見我沒反應,他以極大的耐心又重複了一次。
  
  「可是,我的衣服哪兒去了?好歹也要給我一件衣服才能把身上這件還你——」我恨不得整個人都縮進衣櫃去躲著,真絲睡衣什麼的最討厭,太貼身了一點,除了全身蜷起來生怕走光,能做的事似乎只有口頭上的威脅,「我警告你哦,不要想亂來,我會詛咒你!」
  
  他把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重點落在空空蕩蕩的下半身,不屑的一笑:「我只要衣服而已。」
  
  「出去我就脫給你!」我幾乎是在尖叫了。
  
  「現在就還給我。」
  
  大腦裡有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啪」的一下崩斷,這人太鬼畜了!故意惡毒我戲弄我真的就有那麼的有趣嗎?也許未來的另一個我腦子抽風嫁給他被他天天奴役折磨不代表現在的我就一樣要忍氣吞聲,捫心自問,我沒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也沒欠他什麼,憑什麼要被他欺負所有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好,我現在就脫下來還給你!」
  
  他的眼睛微微的張大:「喂,你——」
  
  「嘩啦」一聲,我已經恢復了銀髮和服的妖怪模樣,那件黑色的睡衣在妖氣的激蕩下瞬間四分五裂。右手一翻,一根差不多有一米長的冰錐在手裡凝結成形,我狠狠的把冰錐向他丟過去。在他翻身躲過的時候又射過去一排小小的冰屑,在木質地板上紮出了一排整齊的小洞。
  
  「幹什麼,你瘋了?」他沒有還手,只是一味的閃避,幾個縱身跑到客廳,皺著眉頭表情不善。
  
  「去死去死去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那張討厭的臉!」
  
  似乎是在響應我憤怒的心情,原本壓制在身體裡鬼的力量不安的翻騰著,大概我的眼睛已經變成血一樣的紅色了吧。從小到大我很少失去對自身妖力的控制,可以讓我憤怒到喪失理性,他還是第一個。呼嘯的暴風夾雜著冰雪把我團團圍住,屋子裡早就一片狼藉,地上也結滿了厚厚的冰霜。我就站在風暴的中心長髮亂飛,身體上散發出肉眼可見得藍色凍氣。看見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又燃起奇怪的火焰,我才不會第二次給他這個機會。身形一晃,早就撲了上去,哢哢兩聲,把他的兩隻手死死的抓住,堅固的寒冰順著我們的腳開始往上蔓延。
  
  「象你這種人最好是一輩子都被凍在冰裡不要出來才好!」完全被妖怪的血控制,我只覺得身體裡有個聲音在瘋狂的叫著把見到的一切全部凍結起來。特別是這個男人,只有看見他被一動不動的凍起來那口悶氣才會稍微發洩出一點點。
  
  「笨蛋。」
  
  他不耐煩的反扭住我的手,一個超級高難度的空中轉體踢碎了凝結在手上的冰塊。鐵鉗子似的抓住我的手腕,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一個怪模怪樣的手環就扣在我的左腕上。我全身一抖,本來馬力全開的妖力立刻就像被紮了一針的氣球,「咻——」的一下漏光了。頭昏眼花雙腳發軟的往下栽,被他一隻手抓住才沒有滾地。
  
  費力的舉起手一看,大怒:「人渣,居然還找來了禦鬼環來封印我的妖力!」
  
  「哼,想在武力上勝過我,別做夢了。」他露出一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冷笑,「這個東西還是未來的你自己給我的。」
  
  也許我會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活活氣死的妖怪吧,暫時沒了力氣可是又怒火沸騰,兩隻手都被他扣住,我氣昏了頭乾脆側過腦袋一口咬在他臉上,聽到他倒抽了一口涼氣,更是死死咬住不放。直到他騰出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才在劇痛之下松嘴。
  
  然後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的右臉上被咬出了一個深深的牙印,血順著白皙的臉頰一直往下流,在尖尖的下巴那裡凝結成刺眼的紅色汙塊。舔舔嘴角,這才發現滿嘴都是血。
  
  「不錯啊,膽子不小。」他一字一頓的說,眼睛裡的殺氣幾乎要燃燒起來。
  
  慘叫一聲,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掙開他的鉗制,連滾帶爬的往陽臺上跑,被他一個掃堂腿掀翻在地,腳腕上一緊,他不知什麼時候抽/出了那根鋼拐兇器,下麵的鐵鍊拴在我的腳上,咬牙切齒的往後拉。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可怕的模樣,平時他生氣最多也就是拉著臉沒有表情,現在青筋都冒出來了好恐怖。我死死抓住沙發,茶几,然後連著傢俱一起被拖過去。嗚嗚嗚嗚,他不是人,他是大魔獸,正常人類怎麼會有這樣的力氣。
  
  越拖越近,終於被拉到他的腳下,我嚇得簡直肝膽俱裂雙腳亂踢,被他往下一壓,用膝蓋卡住再也動不了。
  
  「看來你是不想活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臉上的傷口,沾滿鮮血的樣子就和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鬼一樣。
  
  「救命啊!」我毫無形象的開始尖叫,「絕鬼,你快點出來,我要沒命——唔!」
  
  他伸出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俯下/身湊近我的耳朵說:「想叫那個白癡惡鬼來救你?別做夢了。我要讓你知道反抗我會有什麼下場。哼,是先打斷你兩條腿比較好,還是把那些咬我的牙一顆一顆拔下來,你自己選吧。」
  
  「嗚嗚嗚——」終於,自從四歲開始就再也沒在我身上出現過的淚水從眼眶噴湧而出,一半是因為恐懼一半是因為委屈。我自認從來沒有主動去招惹過他,為什麼會被他欺負到這種地步。仗著武力值很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這個世界真是沒有天理。還說未來對我很溫柔什麼的,就是在騙人吧!我看他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想拿我發洩,也許十年後的我早就被他打成植物人,所以他堅持要回到十年前來繼續未完成的毆打事業。
  
  雪女是沒有眼淚的,所以本來應該是滾燙的淚水,從我眼睛裡流出的液體卻冰冷沒有溫度,順著我的臉滑到地板上立刻就變成了小小的冰塊,發出清脆的響聲。嘴和鼻子被死死的捂住再加上不停的抽泣,我大概馬上就要被憋死了吧。
  
  他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麼昏頭漲腦的我完全沒有聽見,只知道他放開了手,從我身上爬起來,我馬上一邊哭一邊手腳並用的爬到沙發背後去躲起來。
  
  「行了,你哭什麼,我又沒真動手。」
  
  好半天他才態度極其惡劣的說。我一聽哭得更大聲了,一半是因為哭得太嗨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另一半是希望他可以因為這樣放過我。萬一他要拿我來血祭以報破相之仇怎麼辦。要是裝可憐可以保住一條小命,我不介意哭上一個小時。
  
  「你再哭試試。」又過了五分鐘,他威脅似的說。
  
  哭得打嗝兒,我從沙發後面伸出那個頭:「打女人的,都、都不是男人。」
  
  他一揚手裡的鋼拐,我馬上縮回頭爆發出更大的哭聲:「媽媽,有壞人欺負我啊——」反正形象已經全毀,再想想這兩天來受的委屈,我豁出去悲憤的控訴:「還說以後我是你老婆,有你這樣對自己老婆的嗎,也許就是因為不敢反抗你的暴力我才被迫和你結婚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在未來我根本就是人間蒸發的失蹤人口,搞不好早就被你活活打死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的苦啊——三十歲都沒有就死於家庭暴力,也許連屍體都被綁上石頭沉海——」
  
  他被我這一番哭訴弄得啼笑皆非,歎了口氣把一張翻倒的沙發扶起來,沒好氣的說:「你沒死,活得好好的。」
  
  「真、真的嗎?」我吸著鼻子可憐兮兮的問,心中默默祈禱他會看在這些眼淚的份上放我一馬。
  
  「哼。」他摸了摸已經乾涸的傷口,「我欺負你——」
  
  止住血之後看起來真可怕,看他好像不是很生氣的樣子,我戰戰兢兢的提議說:「要是,要是我幫你把傷口治好,今天的事可不可以就算了.........」
  
  他不置可否:「先治好再說。」
  
  稍微松了口氣,還有商量的餘地就好。這下也不哭了,拖著早就滾得髒兮兮亂糟糟的和服從沙發背後爬出來,不過還是不敢靠近他方圓一米之內。
  
  他環視一下猶如地震和颱風同時發作之後的屋子,不快的拿起沒有被波及到的外套:「沒法住了,換地方。」
  
  我也不敢問他準備去哪兒,現在天大地大,受害者最大——為什麼他倒還變成受害者我成了兇手。衝動是魔鬼,我以後再也不要衝動。你說我幹什麼不好為什麼一定要咬他呢?咬哪裡不好為什麼非要咬他的臉呢?
  
  「你就準備這樣子出去?」他看了我一眼,嘲笑似的說,「不是最害怕被人看出來是妖怪。」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我細聲細氣的說:「妖力被封印了,變不回來。」
  
  「真麻煩。」他把手上拿著的外套劈頭蓋臉的丟到我頭上,「用這個遮住。」
  
  .........我又不是被抓捕的嫌疑犯。
  
  「還有這個。」他把一張手帕甩到我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髒死了。」
  
  我接過一看,上面是他擦拭傷口之後的斑斑血跡:「呃,這個........」
  
  他冷笑:「你不是都咬了一嘴嗎,現在還來嫌髒。」
  
  乖乖的不發一言把手帕翻了一面擦臉,他看了一陣一把抓過來扣住我的下巴就像是在糊牆似的狠狠擦了幾下,我摸著火辣辣的臉覺得大概脫皮了。
  
  「走。」
  
  無限悲哀的跟著他下樓,這叫什麼事啊。他臉上帶傷,我衣服包頭還一身白色和服,幸好已經是晚上,否則非被當做怪人抓起來不可。
  
  武力交涉的結局,我贏了,勝利的讓他見了血。可另一方面,我怎麼又覺得好像以後會更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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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十年後的委員長現在的被害者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不斷刷新著我驚異的下限來著。兩個怪人下了樓穿過操場,路上居然沒有遇見一個人。學校裡就像是遭遇了生化危機死一樣的沉寂,連通常都會有的路燈都關掉了。像是看出了我的驚訝,他輕描淡寫的說:「我叫風紀委員清場了。」
  
  「這樣也可以.......你不是十年後的人麼。」我小聲的說。
  
  「十年前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地盤。」他理所當然的回答,完全不覺得身為成年人去指使那些十年前的手下很丟人,可憐的草壁同學,這兩天你一定接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電話命令吧,不知道有沒有聽出聲音不對。不過能把委員長大人獨有的那種陰陽怪氣口吻學會也不容易。
  
  「你有意見?」
  
  趕緊搖頭,我哪敢有什麼意見,別說您是並盛的無冕之王,現在就算您自稱是世界之神我也會舉起雙手雙腳贊同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走到街邊,他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拉開前車門坐上去:「上來。」
  
  原來他也會坐計程車,我還以為會有黑色加長林肯什麼的等在路邊。小心翼翼的用外套遮住長長的銀色頭髮坐到後座。他對司機說了一家酒店的名字。我情不自禁的咦了一聲。
  
  他從後視鏡看著我的眼睛:「又怎麼了。」
  
  「不是去你的家啊。」
  
  「哼,你很想被其他人看見自己的戰績?」明明是用很平淡的口吻說出來的話,我分明聽出了裡面的滾滾殺氣,於是和前面倒楣的司機一起抖了一抖。本來還在疑惑司機叔叔怎麼沒有發現身邊的人長相很眼熟,畢竟十年前的委員長同學在並盛算得上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不過看司機面白如紙目不斜視的樣子,我突然很同情他,坐在人形兇器身邊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
  
  到達目的地之後司機簡直是落荒而逃,差點連錢都不要。一個半邊臉鮮血淋漓的男人帶著一個外套包頭的和服女人到酒店開房,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表示疑問。為我們辦理入住手續那個小姐效率之快,讓我想看看他是用什麼證件辦理入住的都不行。
  
  進了房間,已經是最好的套房,他還是很不滿的樣子,害得我想抗議一下為什麼要住一間房都沒有勇氣。畢竟隨時看見自己的傑作在眼前晃來晃去是一件很打擊戰鬥力的事情。
  
  「你先坐,我幫你治傷。」見他站在客廳中間一動不動,我硬著頭皮說,向他伸出一隻手,「不過你得先把這個禦鬼環取下來。」
  
  他傲慢的說:「不。」
  
  「哈?但是不取下來我就沒辦法給你治傷啊。」越看越覺得那個傷口很猙獰,可惜我沒勇氣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您也就那張臉還能看,如果毀容了,就您的脾氣,完全連一點可取之處都沒了。
  
  他不屑的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就這點傷,隨便舔一舔就行了。」
  
  忘記這是個戰鬥狂了。默默的和他僵持了一陣,我無力的垮下雙肩:「好吧,就算你不在意毀容的問題,好歹還是把上面的血洗乾淨。」
  
  在衛生間裡翻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個醫藥箱,我猶豫的抱著箱子小心翼翼的回到客廳,他居然拿著遙控器看起電視來——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會看電視!因為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正中,我湊上去還擺出「喂你擋住我看電視了」的表情,讓我沒辦法也坐在沙發上。唯一能採取的姿勢只有跪在他膝蓋中間——可惡他就是看准我穿著和服沒辦法蹲著故意的吧!小心眼兒的男人!
  
  委委屈屈的半跪下,我惡毒的拿出了酒精和棉花開始擦拭那些乾涸的血跡,一般人早就痛得哭爹喊娘他連臉部的肌肉都沒顫動一下,真是讓人感到挫敗,於是我下手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終於他忍無可忍的抓住我的手腕。
  
  「想把我的臉戳出洞來嗎,笨蛋。」
  
  有點呐呐的說不出話,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裡沒有生氣的意味,反倒是有點溫和。他不再那麼氣勢洶洶我也就不好意思橫眉豎眼,而且湊近一看那牙印真的很深,想必絕對很痛。他居然沒有把我打到吐血,似乎也不像想像中那麼暴力來著。
  
  放輕了力道又擦了幾下,我突然覺得他的臉似乎湊得太近,連呼吸都仿佛近在咫尺,一根一根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楚。而且他沒有再看電視,而是顯出很專注的神情一直盯著我看。再怎麼大條的神經被人這麼看著都會受不了,我不自然的想換個姿勢,他按著我的肩膀示意不要動。
  
  「呃,那個,擦乾淨了........」
  
  下巴被抓住往上抬,我全身僵硬的看著他俯下臉來,然後,在我的嘴上輕輕咬了一口。
  
  「唔唔唔唔——」驚悚的捂住嘴雙腳蹬地滾到離他至少三米遠的地方,這個行為就像是太陽月亮同時出現或者天下掉青蛙一樣讓人感到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恐怖。
  
  他離開沙發,開始把身上的戒指啊,鋼拐啊什麼的取下來放在茶几上:「就算是賠償。」
  
  哪有這種賠償!我以眼神悲憤的控訴。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嘴角微微一翹:「哦,還是你也要我咬到出血才覺得滿意。」
  
  瘋狂的搖頭。
  
  「我去洗澡,要是出來看見沒有人的話——」
  
  再次瘋狂搖頭表明我絕對不敢私逃的決心。他丟下一個警告的眼神,進浴室了。
  
  我這才癱軟的倒在地上擺出一個大字型,剛才那是怎麼回事,突、突然就一口咬上來。我可沒有咬他的.......那裡。不知不覺的摸上嘴唇,原來和人嘴碰嘴的感覺就是這樣啊,意料之外的柔軟,和他給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樣,還很熱.......
  
  「嗷嗷,我在想什麼!」抱著頭在厚厚的地毯上滾了幾圈,不,不能被他迷惑了,即使是一時看似溫柔的行為那也是假像!從本質上他依然是鬼畜又兇悍的家暴男,和他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和未來可言的呀——不對我怎麼就突然跳躍到這裡來了!
  
  「沒、沒錯!只不過是突然被男人親了一下太意外了而已,他不是在義大利住了很多年嗎,國外這種事就和握手打招呼一樣普遍,沒有必要這麼耿耿於懷的——可惡!那可是我的初吻啊啊啊!」
  
  這一次翻滾的力度太大,腦袋撞上了茶几,哢嚓一聲真痛。
  
  扶著茶几爬起來,我看到他一直帶著的幾個戒指和拐子手機錢包什麼的都放在那裡。猶豫了半天,又伸頭看看那邊似乎短時間之內不會有動靜,伸出一根手指去摸了一下那個老是冒出奇怪火焰的戒指。戒指旁邊還有一個金屬的匣子,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洞,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放下匣子,我又拿起另外一個戒指。和那個會冒火的戒指不一樣,這個指環就是簡簡單單的白金,什麼花紋都沒有,我倒是覺得這種風格比較適合他來著,那個冒火的戒指太誇張了不像是他喜歡的樣式。不知道這個白金戒指有什麼用,我拿著翻來翻去的看,突然注意到戒指的內部有一圈小小的花紋,仔細一看,是一行不認識的洋文。
  
  「Delectus.......Meus Mihi.......Et Ego Illi?」因為學過梵語,我試著用羅馬拼音讀了一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義大利語?不明白,先記著,一會兒去查查好了。
  
  看到那個手機靜靜的放在一邊,我很疑惑十年後的手機難道在現在也有信號,突然心裡產生了一個想法,輕手輕腳的走到浴室門口聽了聽,嗯,還在洗。飛快的跑回來,嘗試著在打開的菜單裡找到了通訊錄之類的東西,裡面只有十幾個記錄,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不認識的洋文。但是在最後一欄我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還真的有!這是不是就證明十年後我的確活著沒死?鬼使神差的,我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竟然按下了撥號的號碼,把手機放到耳朵旁邊。
  
  單調的嘟嘟聲響了好一陣,我覺得自己真像個傻瓜,這可不是什麼信號不好的問題,這手機莫非還可以穿越時空不成——
  
  「喂?」
  
  正在胡思亂想,居然接通了,一個女聲在裡面小聲的喂了一聲,我一個激靈差點把手機掉地上,這也太逆天了吧!真的可以打通!他其實是小叮噹的朋友吧!
  
  「喂?怎麼不說話——呵呵,不說話我也知道是你,說吧,又有什麼事。這一次我可不會答應你任何要求哦。」
  
  雖然帶著一些雜音,但那的的確確是我自己的聲音,頓時我產生了一種在做夢的荒謬感。世界上有幾個人可以聽見十年後自己的聲音?
  
  「哈羅?摩西摩西?喂,再不說話我可就要生氣了!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那今天就早點回家吧,我等著你——」
  
  聽到浴室傳來開門的聲音,我啪的一下按下通話結束,迅速把手機放回原位,一個飛撲坐在沙發上作出認真看電視的樣子。
  
  他用一根大毛巾擦著頭髮走過來,完全不在乎臉上的傷口被水打濕,第一眼先看向茶几上的東西,又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鎮定!鎮定!我要鎮定!
  
  「你——」
  
  「我?我什麼?我一直都在看電視什麼都沒做啊。」我馬上做賊心虛的打斷他的疑問句。
  
  「是嗎?」他拿起遙控器開大了音量。
  
  「嗯嗯——啊——不要——再深一點——」
  
  「太太,你喜歡嗎?」
  
  「不要,不要,工藤桑,不要啊啊啊——」
  
  他看了一眼電視,嗤笑一聲,「原來你喜歡看成人節目。」
  
  僵硬了,因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我壓根兒就沒發現電視裡是上演的妖精打架戲碼。除了羞愧的掩面而逃我我我還能幹什麼。從他身邊跑過的時候聽見他在小聲的笑,於是我跑得更快。
  
  直到再次躲進浴室才突然回過神,一開始我就沒換過台,所以在看成人台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吧!這個無恥的男人!
  

四十三

    蹲在浴室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不是錯覺,自從遇到十年後的某人,我的冰山面具早就破碎成一塊一塊散落一地,引以為豪的淡定氣質也蕩然無存。十年前的那傢伙就有把人氣得吐血的本領,經過漫長的磨煉,他的功力更勝一籌,鬼畜到讓人發瘋。
  
  換下了身上髒兮兮的和服,一旦離開我的身體,它很快就變成了一灘水。鏡子裡倒映出的身影已經恢復成黑髮版本,嘗試想把手腕上的禦鬼環取下來,可是不行,手指一碰上去就被強大的咒術之力彈開,麻了半天才恢復知覺。再怎麼純淨不殺生,我終究是半個妖怪。想到他說這東西還是未來我主動送給他的,就有打開窗戶一躍而下的衝動。這和抓著自己脖子把腦袋放他手裡有什麼區別。
  
  沒有了妖力,我和普通人也就沒什麼區別,睡在浴缸裡顯然會被凍出感冒——雪女得感冒是一個多麼寒冷的笑話啊........隨便洗了洗,我穿上賓館的浴袍,小心翼翼的把門推開。記得套房裡還有一間臥室,希望他不介意我去睡一晚上。
  
  出來的時候還戰戰兢兢的擔心他正在看成人台,邪惡的建議說我們也來試試,結果發現外面一片黑暗,人家早就關燈睡覺去了。呼出一口氣,我躡手躡腳的從客廳溜過,撲進了另一間臥室。今天發生了好多事,一放鬆才感到全身無力。疲倦的倒在床上,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沒有換穿的衣服!明天怎麼去上班,就穿著這件浴袍?
  
  還有基本上全毀的宿舍,校長會不會要我賠錢啊。姑且相信十年後的委員長大人會擺平此事好了,畢竟他也算是幫兇。唉,我可憐的傢俱,我可憐的衣服,還有我可憐的鈔票!都是他的錯.......真是流年不利,命犯煞星。等他走了我一定要去神社祈福,齋戒沐浴。
  
  身上光溜溜只穿一件浴袍的感覺很奇怪,然而也無可奈何。我看看反鎖好的門,又抖開被子纏在身上,雖然有點熱,不過為了安全,我忍了。安靜下來之後一陣倦意慢慢湧上,被封印了妖力感到非常的累,打了個哈欠,我迷迷糊糊的想,明天一定要他把禦鬼環取下來。
  
  睡到半夜突然驚醒了,敏感的察覺到有人坐在床邊,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叫起來。還好有一絲理智尚存,閉著眼睛也能感到現在的睡姿大大不妙。纏著的被單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兒去了,只有一根帶子系著的浴袍上面鬆開一半,下面全部卷成一團,幸好不該露出來的部位都還沒有走光——於是我是處於一種衣不遮體的狀態嗎?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西方佛祖天照大神,有怪獸!那個誰,我都已經把門反鎖了,你是怎麼溜進來的!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也閃閃發亮,只是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隨便的批了件睡袍之類的衣服,斜倚在床頭,雙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於是我產生了一種被野生肉食動物死盯著的錯覺,全身緊繃連指頭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貿然的舉動刺激到他,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慘劇。現在的我連法師的資格都被剝奪,到時候想跑都沒辦法啊.........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我的腿都繃酸了,他到底想看到什麼時候到底想幹什麼,這樣不聲不響不言不語真的好恐怖。那個,雲雀大爺,求您別看了,換個姿勢坐行嗎?我覺得背快抽筋了。
  
  剛這麼一想,他真的就動了,向我的臉伸出手來,這下再怎麼想裝睡著蒙混過關也沒用了,我睜開眼睛飛快的撈起被子把自己遮住,企圖用正義的目光讓他因為夜闖女士臥房感到羞愧:「你幹嘛,怎麼可以半夜跑到別人臥室裡來。」
  
  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嗤笑,本來只是一條腿放在床上斜靠著床頭,乾脆正大光明的把另一條腿也擺上來:「裝睡的本事太差了,我還很好奇你憋氣要憋到什麼時候。」
  
  「我現在不想和你聊天,不管是想算總帳還是想報仇打架,明天請早。」故作鎮定的回答,我看著自己一條腿就在他大腿旁邊,儘量不動聲色的想縮回來。剛剛一動,就被他抓住了腳踝。這下所有的冷靜頓時煙消雲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害怕他,特別是這種夜深人靜黑燈瞎火的時候。本能的拼命向後退,企圖蹬開他的手,反倒被用力一拖直接撲到他大腿上趴著。
  
  「你很怕我。」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聲音平靜,隱隱卻有一種叫人覺得危險的東西,就像是一直壓抑著的什麼終於爆發了,隨時都要呼之欲出。叫人呼吸不過來的詭異張力彌漫在空氣當眾,我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尖銳的針刺般的痛感從暴露在他視線中的脖子一直蔓延到脊椎。
  
  「做這種事情我當然會害怕——」才說了半句話,就被他伸手到腰的兩側,整個人給提起來變成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勢,我簡直都要昏過去了,憤怒,羞恥,窘迫混雜在一起。要是可能的話,我多想直接換成一灘水嚇死他,可恨手上那個禦鬼環杜絕了這一可能,我突然產生了一個恐怖的想法,這東西不是為了防止某件事才被他故意給帶上的吧!!
  
  保持著奇怪曖昧的姿勢在黑暗裡被強制抱住,我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類似於金屬和血腥的味道,還有他幾乎算得上是火熱的呼吸,輕輕的吹拂在我的臉上。我們靠得那麼的近,我都能看見他睫毛的顫動還有嘴角那一絲奇怪的扭曲。他的臉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我用力一偏頭,聲音嘶啞的低叫:「喂,我不是十年後的那個——」
  
  他的手指抓住我的下巴,非常用力,大概指間已經掐進肉裡了吧,疼得我幾乎流出眼淚來,但是他的嘴唇和牙齒卻咬得我更痛。比起之前那玩笑似的輕輕一碰,我懷疑他是不是打算直接把我的舌頭咬下來。口腔無力的被強制打開,他的舌頭節節深入,幾乎讓我窒息,掙扎著抓住他的肩膀,我呼吸困難的拼命想把頭往後仰,他狠狠的,洩憤一般抓住我的頭髮拉回來。
  
  「不要,唔!」好不容易用力掙開一點距離,還沒吸進半口氣,這一次乾脆被壓住後背按在他胸口,用力之大差不多快把我擠成兩截了,這種行為我實在沒辦法和接吻或者是類似的詞彙聯繫起來,他大概是在撕咬或者吞噬,嘴裡一股血的味道,舌頭幾乎都麻掉失去了感覺,直到沒辦法咽下的唾液從無力合上的嘴角一直滑到下巴,他才慢慢的放開我。除了喘氣挽救自己快要因為缺氧而破掉的心臟,一時半會兒我也沒辦法作出什麼反應。他的嘴角有一道醒目的血跡,看見我死死的盯著那一處,他伸出舌頭來舔掉了。
  
  「你,你,你!」喘了半天氣,也許是遭到的打擊太大或者又是十八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而且還被某個疑似獸/性/大發的傢伙抱在身上,除了結結巴巴的重複同樣一個字,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也在微微的喘息,眼睛裡那種叫人毛骨悚然的光芒還沒有褪去,可是語氣冷靜得就像是什麼都沒做過:「我?我怎麼?」
  
  用力一推他,沒推動,想從他的手臂裡掙出來,被包得更緊,我又羞又怒的大叫:「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那雙眼角上挑的鳳眼危險的眯起來:「我看你好像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狀況。」
  
  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他扣住雙手推到床上,沉重的身體也隨之壓下來,上身一涼,他刷的一聲抽走了我浴袍的腰帶,於是鬆鬆垮垮的衣襟就這樣散開。
  
  「不要!放開我!嗚嗚——」才叫出兩句話,他的手掌就按上來捂住了我的嘴,我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暴行嚇到腦子一片混亂,手被他抓住按在頭頂,緊閉的雙腿被他強硬的用膝蓋分開,一條大腿已經滑到了床沿,浴袍也不知什麼時候褪到了腰上。
  
  黑暗之中他高高在上的俯視著我的臉,兩鬢略長的頭髮垂下來,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即使是在做著這種對女性來說恐怖到極點的事情,他的表情卻是全然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理智,和粗暴的動作完全不搭調。我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他為什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直到不久之前,他都表現得很正常,甚至在短短的一瞬間,我覺得其實他也有溫和的一面,也許可以試著好好相處。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樣?我想我的表情無疑是在這樣問他。為什麼?
  
  再一次無聲的流出了眼淚,失去了雪女的妖力,火燙的水珠沿著我的臉一顆一顆滾到床單上,馬上就被吸幹了。正當我以為自己完蛋了的時候,他突然放開了捂住我嘴的手,極其粗暴的把早就快要滑到地上的床單丟到我身上,翻身從床上下來,不耐煩的拂開垂下的劉海。
  
  「你說得沒錯,你不是十年後的她,她才不會像你這樣硬邦邦的和木頭沒區別。行了,我不會再碰你,以後少出現在我面前!不想再遇到這種事,最好永遠離我遠點兒。」
  
  說完這些話他就拉上滑到肩膀的衣服,大力甩上門出去了。剩下我一個人不知所措的抱著床單眼淚狂飆。
  
  這叫什麼事情!我、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他以為自己是誰啊,隨便做出這種強/暴未遂的事,揮揮衣袖就跑了。我發誓就算是死也絕對不要再靠近他一步!
  
  一夜未眠,我瞪大眼睛在腦海裡用各種惡毒的咒術和巫術折磨他,發誓只要恢復了妖力,就算天打雷劈也要先殺掉他。
  
  天亮之後我趴在門上聽了半天沒動靜,鼓起勇氣打開門,外面已經空無一人。一套全新的衣物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有已經結清的帳單。我又奇又氣的回到學校,發現有施工隊正在修復亂七八糟的宿舍,校長專門過來告訴我,委員長交代的,一定要立刻修好。
  
  然後從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再遇見他,他就像離奇出現在我的客廳那樣,離奇的消失了。要不是看到手腕上的禦鬼環,還有晚上洗澡的時候看見肋骨上那兩排烏青的手印,真的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漫長又怪異的夢而已。
  

四十四

    我的心情很複雜。
  
  生活徹底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甚至比以前安靜一百倍,所有的麻煩人物全部消失了,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雖然妖力被禦鬼環封住,不過我本來就沒有隨便濫用力量的習慣,對日常生活沒有什麼影響,而且它對我有用對其他妖魔鬼怪更有用,某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愕然的看見一個企圖接近的浮游靈被強大的靈力燒糊了。身上也不會散發寒氣激動也不會臉部融化,甚至還可以去泡一碗泡面不用擔心變冰塊,所以,對我來說,好處倒是比壞處多了不少。
  
  平靜又普通的生活,上課,改作業,抓學生回來訓話,因為不會漏出寒氣和其他老師也能稍微聊上幾句,這應該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理想狀態了吧。
  
  這不代表就可以原諒某人的罪行。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沒有遭遇過這種事的人完全無法想像那種恐懼和無助到心臟都在抽搐的感覺。大概,以後只要一看見他的臉,我唯一能想起的東西就是黑暗之中那雙凶光四溢的眼睛,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隨手拿起身邊任何可以夠到的東西劈頭蓋臉的打過去。如果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我再也不敢接近他周圍五米的地方,很好,他成功了。我連想到他都會隨時湧上一陣惱怒和殺意混合的情緒。
  
  他到底在想什麼?即使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天,他雖然毒舌又總是惡意的欺負我,但都帶著一點玩笑或是其他說不清楚的東西。我雖然覺得很討厭,並沒有真正的憤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突然想變了一個人似的?無論怎麼想,也沒有辦法把那張冷漠又總是帶著點譏諷意味的臉和強/暴這種事情聯繫起來。印象裡即使在十年前,他也是一個驕傲到臭屁的小鬼,也許他會心情不好的打人或者任性妄為的唯我獨尊,唯獨強迫女人這種事,怎麼想也不是他會做的事情。簡直就和澤田少年去搶劫銀行或者裡包恩真的變成座敷童子一樣不可思議。
  
  好吧,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是因為看見一張和十年後自己老婆一模一樣的臉暫時昏了頭——難以想像他被那種事情沖昏頭的情景——在獸/性大發的狀態下衝動了一把。難道除了悶不做聲的跑掉躲起來就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嗎?難道就不該對我這個受害者下跪磕頭道歉嗎——好吧這種場面同樣也想像無能。
  
  所以,我就該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忍氣吞聲的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呸,不可能!雲雀恭彌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即使是十年前的你也一樣。
  
  一邊改作業一邊咬牙切齒的後果就是不小心在憤怒下捏破了自來水筆,紅色的墨水流得一手都是。無奈的抓過紙巾擦了擦,我走出辦公室準備去走廊盡頭的水槽洗手。剛推開門,看見來人就有把門狠狠甩上的衝動。
  
  「等一下,不要關門。」單手抵住門,十年後的獄寺還是穿著一身讓我看了火很大的黑西裝,臉上的表情有點焦急,「請你告訴我,雲雀那傢伙跑到哪裡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火氣嘩啦一下就燃燒起來,咬著牙恨恨的說:「我怎麼知道,他跟你們才是一夥的吧!」
  
  「他——」獄寺剛說了兩個字,同一個辦公室的秋田端著水杯好奇的從我們身邊擠進來,懷疑八卦的眼光不停在我們身上打轉。我果斷的閉嘴,和獄寺一起往外走。
  
  「去天臺怎麼樣,現在是上課時間,那裡應該沒有人。」獄寺建議說。
  
  「好。」我漠然的答應了,這群從未來跑到現在的黑手黨真是煩死了,我想一次性把話和他說明白,免得他們繼續來煩我。
  
  走到空空蕩蕩的天臺上,獄寺還把門給反鎖了,轉過頭嚴肅的說:「老師,請務必告訴我那傢伙的下落,這個問題很嚴肅。」
  
  「我也很嚴肅的告訴你,不知道。至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過他了好吧。」我不耐煩的交叉著手臂,「求求你們,不要再來找我麻煩行不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國中老師,對黑手黨的內部機密沒有興趣摻和。我還想多活幾年好不好。」
  
  「不可能!」獄寺毫不猶豫的否決了我的話,「他已經消失了好幾天,音信全無。當初十代目答應他回來的條件就是他必須得隨時和我們保持聯繫,不能以任何理由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現在他突然消失,絕對就是已經達到了目的,故意隱藏起來不讓我們找到。」
  
  「他改變什麼啊改變,話說那兩天唯一改變的只有我對他的好感度而已,以前至少還是零,現在已經成功的刷新到負五十,真是——」
  
  話還沒說完,獄寺突然就像瞬間移動似的站到我的面前,臉色鐵青:「你說什麼?」
  
  「啊?沒說什麼,就是說除了讓我更討厭他之外........」我茫然的回答。
  
  他緊緊的皺著眉頭,思索了十幾秒鐘,狠狠的罵了一句我聽不懂的義大利語,從語氣推斷估計不是什麼好話:「該死,我們都被他給騙了!這傢伙,故意裝出那副模樣,讓我們以為他是來警告你好讓你改變未來的命運,結果——」
  
  他的神情陰鷙得可怕,不得不說十年後的獄寺果然很有黑手黨的風範,和我所知道的那個壞脾氣小鬼完全聯繫不起來,我有點不安的往後退了一步:「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既然是你們的內部矛盾,那我就先告辭了。」
  
  「等一下。」他面無表情的扣住我的肩膀,「對不起,老師,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能冒險讓他的計畫得逞。時間和空間的運轉哪怕是一點點小變故也有可能發生極大的變化,我不能讓他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
  
  直覺這傢伙想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我推開他的手慢慢往門的方向退去:「我可以發誓,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
  
  他冷靜的打斷了我的話:「他用不著告訴你什麼,因為他想要改變的,是未來你會和他結婚這個事實。」
  
  我愣住了。
  
  「哼,只能說不愧是雲守,連十代目都被他給騙過了,以為他堅持回到過去就是想讓你事先準備,好逃開以後的命運。沒想到他從一開始打算的就是直接抹殺你們會結婚的可能。也是啊,如果你們一開始就沒在一起的話,以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你想幹什麼!難道還想殺掉我滅口不成!」
  
  獄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的神情:「不會,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把這幾天的記憶消除而已。對不起,老師,你的未來已經註定會是那樣,我不能讓未來有一點點可能變化的危險........這是我對十代目的承諾。」
  
  看著他從西裝上衣掏出一個造型奇怪的機械,我再傻也知道大事不妙,可是他堵住了唯一的出口,我只能往欄杆的地方退,欲哭無淚,那個叫做雲雀恭彌的傢伙,你可要害死我了。要不是這個見鬼的手環,我哪裡用得著害怕獄寺。
  
  「只是消除記憶而已,不會痛的。」
  
  「你騙鬼啊!天知道未來的我是變植物人還是已經掛掉,強迫我按照未來的發展走下去,和殺掉我有什麼區別!」我翻上了欄杆,「喂,警告你,要是你繼續過來,我就直接跳下去。只是結不結婚你就這麼緊張,要是我現在就死掉,恐怕你們連未來都回不去了吧!」
  
  「老師,我不想對你採用粗暴的手段。」他一臉憂鬱的說。
  
  「呸!黑手黨什麼的都去死算了!十年前好歹我也救過你,結果你就是這麼對待我!」我向下看了看,十樓的高度還是蠻嚇人的。可惡啊,教學樓的最上面兩層是實驗室一般都沒人,就算我現在大聲叫救命也不會有人聽到。
  
  「對不起,老師。我發誓回到十年之後一定會保護你——」
  
  「可是你現在就想傷害我了拜託!」高跟鞋在滑溜溜的天臺邊緣踩不穩,我一個重心後移沒拉住,腳下一空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老師!」
  
  啊啊,這下不死也殘廢了。一片空白的大腦裡閃過這個想法,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身體下墜的趨勢突然停住了,有誰接住了我,飛快的向上升去。茫茫然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眼前一亮,我發現自己正站在天臺上,那個消失了很久的傢伙站在身邊,手臂還放在我腰上。
  
  「我警告過你,不許接近她。」他把我往後一推,擋在我前面。
  
  獄寺哼了一聲:「我也警告過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哦,有趣,你是在威脅我?」
  
  「我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就算你能改變即將發生的事情又怎麼樣,未來同樣不會改變。該發生的還是一樣會發生,只不過是產生了一個新的分歧點,又一個未來,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聯的未來。對平行世界非常瞭解的你,用不著我多說也該明白這一點!」獄寺怒氣衝衝的說。
  
  「我的事情用不著誰來多嘴。」他亮出了武器,冷笑著,「未來無法改變又怎麼樣,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想妨礙的話,咬殺。」
  
  「這正好是我想說的話,一切對十代目計畫不利的因素,我都絕不允許。」獄寺伸出一隻手,手上的戒指燃起了火焰。
  
  「沒有彭格列戒指的情況下還要和我戰鬥,有勇氣。」
  
  「彼此彼此,你的匣兵器留給十年前的自己了吧。」
  
  「對付你,甚至不用匣子也足夠了。」他手上的戒指同樣燃起了火焰。
  
  ........
  
  「不好意思,兩位,這裡還是學校,麻煩你們不要在這裡上演科幻大片行嗎。」我黑線著說,「如果學校因為你們的打鬥被毀了,對未來的影響不是會變得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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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學校不能被毀,毀掉我就要失業重新找工作,難得有一個福利好待遇高的崗位,我才不要失業。所以,對他們神乎其技的戰鬥方式有點害怕,我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句公道話。
  
  可惜,他們是誰?一個是萬年不聽人話的中二之神,一個是一心為BOSS的無敵忠犬。十年前的他們就已經叫我很頭大,十年後的他們看似成熟理性了,結果只是光長個子不長心智。
  
  「老師,這件事情請你不要插手。」獄寺口氣恭敬然而表情很兇狠。
  
  「走開,別以為我會顧及到你。」人渣君態度傲慢十分欠抽。
  
  「隨便你們,我先走了,再見。」勸架不成,我還是早點離開即將變成凶案現場的地方為妙。十年前他們掐起架來破壞力就很巨大,我對獄寺同學的炸藥印象深刻。相信十年後那種毀滅性的力量一定呈幾何倍增長。
  
  「不行,我不會讓你離開。註定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容許改變。」獄寺已經追了上來,不過被另一個人的攻擊阻擋,被迫向一邊跳開。
  
  「閒事管得太寬了,獄寺隼人。」
  
  「是你違背了諾言在先!之前你曾經答應過十代目什麼!」獄寺怒目而視。
  
  「哼,我可不記得向他承諾過。都說了,沒人能阻止我做想做的事。」那個我暫時不想提名字的傢伙冷漠的回答。
  
  獄寺看來已經放棄和他做語言上的交流溝通,直接準備以武力說服。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變出來那麼多的火藥,密密麻麻的在天臺上交織成了一張網。不過他的對手也不是好打發的,敏捷的一一擊落了那些即將爆炸的火藥。還在快到我看不清的拳腳交錯中,狠狠在獄寺臉上打了一下。
  
  「沒用戒指算你識相,要是破壞我的學校,就不是一拳這麼簡單。」
  
  無言的蹲在角落裡,很自覺的抱著頭以免被濺到血,戰士互毆的現場表演我真的沒興趣,求求你們先放我這個物理防禦很低的人先走好不好?絕望的看著誤傷範圍越來越大的攻擊範圍,開始強烈懷念那份沒有來得及買下的保險。
  
  正在悲傷的思考我的黴運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救星終於從天而降。反鎖的天臺入口鐵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好久不見的山本就站在門口,像沒看見正打得劈裡啪啦的某兩人一樣,很輕鬆的笑著說:「原來你們在這裡,我們可以回去了。」
  
  呆滯了一下,我想跳起來歡呼——這幫瘟神終於要滾蛋了!
  
  「什麼,這麼快,不是才半個月沒到嗎。」同樣被這個消息驚到,停下互毆行為的獄寺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收到的消息就是這麼說的,好像是時空的相對差異什麼的。要我們準備好,別把什麼不該帶的東西帶回去。」山本很無辜的回答,但同時不動聲色的移動了幾步,和獄寺一前一後的把某人堵在了中間。
  
  那個被同伴聯手夾擊的人一點表情也沒有,看不出生氣或者是不甘心的跡象,就是眼珠又冷又硬,我覺得他的臉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僵硬?
  
  「雲雀,放棄吧,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一開始就說好只是回來看看她。」山本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勸慰似的說。
  
  他只是沉默,注意到我在看他,乾脆轉過頭去,連臉也不要我看了。眼看著他們都走到了天臺門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鬼使神差的站起來,大聲叫住了他們:」等一下,這樣就想走了嗎!「
  
  獄寺和山本停下,那傢伙就跟沒聽見似的消失在門口。我拍打著衣服沾上的塵土站起來,幾步走到他們面前:「莫名其妙的就跑到別人家裡,又莫名其妙的把別人的生活弄到一團糟。神神秘秘的說‘你的未來很糟糕哦’又不肯實話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態度你們不認為很過分嗎?即使是死刑犯也有權利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吧。」
  
  他們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一個我看不懂的眼神,獄寺扭過頭不看我的眼睛:「對不起,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知道了又怎麼樣,未來也不會改變了。」
  
  「至少我也有知道的權力,你不是也說從過去被改變的一瞬間就會產生新的未來?所以不管我做出怎樣的選擇,已經和你們那個未來沒關係,知道了又怎麼樣?」
  
  我們面面相覷的對視好久,最後還是山本打破了難熬的沉默:「還是換個地方再說。」
  
  於是我們一行三人來到了學校外面的一家咖啡廳,這時我才注意到手掌上的墨水全部都幹了洗也洗不掉,血紅色的一片難看得要死。不過現在也不是操心這件事的時候,我隨便點了三杯飲料,迫不及待的問山本:「拜託,請告訴我,十年後的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借著喝水含糊不清的說:「那天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不好意思,真當我是傻瓜呢。如果沒猜錯的話,未來的我一定和你們的家族有點關係,搞不好還摻和進了什麼很麻煩的事情,否則,我和那個人結婚還是不結婚對未來又會有什麼影響。」翹起腳,我面無表情的把雙手都放在桌子上,直視山本的眼睛,「不要再遮遮掩掩,說吧,未來的我究竟是殘廢了還是死翹翹?沒關係我撐得住。」
  
  「......其實,那天我告訴你的一切,是真的。」山本用力閉上眼睛,有點疲倦的揉了揉臉,「不過,中間我漏掉了一段情節。」
  
  「山本!」獄寺一拍桌子,想起現在還是在公眾場合,又壓低聲音,「不要說,平行世界的分歧說到底也只是理論,沒人知道如果過去改變會不會對未來造成影響,要是——」
  
  「獄寺,好歹她是因為我們才會變成那樣!即使只是有可能,就算是在另外一個空間,也希望她可以逃過這樣的命運,在這一點上我和雲雀那傢伙的意見是一樣的。」山本收斂了笑容,嚴肅起來的樣子很嚇人。
  
  「可是!」
  
  「怎麼了,難道因為老師不是家族的人,她的生死對你來說就無關緊要了嗎?那個時候非要她一起到義大利,還滿口承諾說會照應她的人是誰!」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獄寺垂下頭,「如果可以的話,誰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覺得是時候打斷他們的辯論了,再聽他們吵下去估計直到他們回了十年後還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好意思,我對未來的糾葛沒興趣,我只想知道,十年後的我還活著嗎?如果活著沒死,又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們兩人都沉默了,好半天獄寺才勉為其難的開了口:「老師,可能你覺得我很無情,但是,我實在是不想再看見那傢伙折騰你了。」
  
  「說重點。」我不耐煩的一拍桌子,耐性都被他們耗光了,「到底還是不是男人,連我這個當事人都無所謂,你畏畏縮縮的幹什麼,沒說過怪你,我只想知道真相。」
  
  他們又對視一眼,最後居然是反對得最厲害的獄寺出頭解說:「十年之後,有一次,你,十代目,還有京子一平她們出門,遇到了襲擊。敵人很厲害暫時困住了過來救援的人。然後,你和十代目商量的結果是他留下保護其他人,你去引開追兵。雲雀那傢伙最先突破封鎖趕到,但是只能先救一個人.......」
  
  我緩緩點頭:「哦,明白了,他沒有來救我對吧?」
  
  「不是的!當時他和你通過話,你說自己甩開了追兵躲起來了暫時沒事,而十代目為了保護大家受了很重的傷。情況還是他那邊比較危險。」獄寺解釋著,就是沒有抬頭看我。山本乾脆望著窗外發起呆來。
  
  「然後呢?繼續說啊。」
  
  「他過去救出了十代目,馬上就過來找你。結果......你被困住的地方安放了大量炸藥.......」
  
  「於是我就在烈火中壯烈犧牲了。」我硬邦邦的說。
  
  「你沒死,他把你送進了一家秘密醫院,不准我們任何人去看你。兩個月之後他把你帶回了家.......之後就和山本說的一樣,再也沒有任何人見過你。」獄寺的聲音越來越輕,大概也意識到對一個人宣佈十年後會被炸飛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我們除了知道你還活著之外的確什麼都不清楚,即使是草壁也沒進過那件特製的病房。自那之後那傢伙可能做了很多危險的實驗,找了很多奇怪的東西想讓你好起來,不過都沒有用。後來爆發了和密魯費奧雷的戰鬥,我們沒有指環只好想出了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換這個方法。他堅持一定要過來,我們都以為他是來警告你十年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沒想到他想的是直接切斷未來和你的聯繫。」
  
  「是啊,如果我不和他結婚,自然也就不會去義大利,更不可能被幾千斤炸藥炸飛了,他想得沒錯。」說著這話我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總之怪怪的。
  
  「我們不敢冒這個險,要是那時沒有你的存在而這件事又發生了,會有怎樣的後果,雖然說平行世界互不干擾,但那只是一種說法,沒人試過改變過去。也許一點小變動就會讓整個時空崩潰。」獄寺認真的解釋。
  
  我憤怒的站起來:「所以我就活該在未來被炸死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山本終於慢慢的開口,語氣沉重:「沒人想看到那一幕,但同樣也沒人強迫你那樣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四十六

    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種地步,再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我氣呼呼的站起來,帶著些許防備:「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催眠我要我忘記這件事,好在十年之後乖乖的去送死保全你們偉大的首領?」
  
  山本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不會允許我們這樣做的。」他指指我的肩膀,我側頭仔細的看了好一陣,才從衣領裡面抽/出一根頭髮絲般的金屬絲。
  
  「竊聽器,我敢保證,現在雲雀就在附近,一旦我們企圖做出清洗你記憶的行為,他大概真的會不顧一切的動手。」山本聳肩,「我不想和他打架。」
  
  心情很複雜,見面時對我很親切的兩個人扮演了極力隱瞞事實巴不得我遵循未來老路去壯烈的角色,反倒是那個對我態度惡劣暴行累累的人不聲不響的做了許多。也許他只是不願意告訴我未來的命運,沒人會喜歡聽到那那樣的未來。也許他那天晚上是為了嚇唬我從而達到成功使我退散從此永無交集的目的。從小媽媽就告誡我說不能只看人的表面,關鍵在於靈魂,於是我應該說服自己相信恐怖/分子的暴力外表下有一顆深情無悔的心嗎?
  
  惡,這個笑話太冷了。
  
  見我發著怔,山本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一定覺得我們很冷血,怎麼能這樣對待你。要說我們完全不在乎你那是騙人,畢竟你做了我們五年的老師,又一起離開日本去了義大利,不光是雲雀,其他人也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只不過........」
  
  「只不過,如果十年後的那個對象不是你,換做另一個人,哪怕是山本,是我,或者雲雀那傢伙,我們的態度也是一樣。」獄寺接過話去,斬釘截鐵的說,「我們是黑手黨,早就做好了隨時喪命的準備。為了保護十代目而死那是我們的榮耀。」
  
  「我又不是黑手黨!」我抗議道。
  
  「但從和雲雀在一起的那天開始,你就是了。這一點,五年之後離開日本的時候裡包恩對你說得很清楚,如果猶豫或者不願意,沒人勉強你。最後你還是答應和他一起走。」
  
  ........話說那時候的我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連死都不怕也要和一個黑道分子亡命天涯。他到底有什麼好啊喂!
  
  他們的話聽起來很無情,我卻竟然沒有辦法反駁。所以說來說去就是十年後的我不好?沒有那本事還要打腫臉充胖子最後嗚呼哀哉生死未蔔。怒,這是哪裡來的邏輯!
  
  「反正我說不過你們,未來會怎麼樣我也不想去管了。按照你們的說法,未來是有無限可能的吧。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努力劃清和你們的界限,這麼一來,只要十年後我不在義大利也不和那傢伙結婚,被炸飛什麼的就不會發生了,是不是?」我期待的問。
  
  獄寺猶豫一下:「理論上應該是,但我們不敢保證。沒有人嘗試過改變過去........可惡!山本,都是你,什麼都說了,萬一我們離開的未來受到影響怎麼辦!」
  
  「啊?但最後全盤托出的人是你,我只是聽著而已,什麼也沒做啊。」山本無辜的回答。
  
  「行了,我不想和你多說!要是我們回不去的話,一定要轟爛你的頭!」獄寺怒氣衝衝的站起來,「該說的都說了,我們走。」
  
  「對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和他好好談談?」走到門口時山本回頭說,「再怎麼樣他也是為了你才回到十年前。其實在這件事裡最不好受的人就是他.......你出事之後,整整半個月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們兩倒是歡樂的走了,留下我一個腦袋兩個大。這是什麼意思?叫我去安慰一下他還是怎麼樣。好像我有這個義務和責任一樣。我才不想見到他的臉,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等一下,要是他走了我手上見鬼的那手環怎麼辦?
  
  這下我真急了,禦鬼環要戴上去的那個人才能取下來,天知道十年前的他算不算同一個人,這幾天我已經被平行世界什麼的完全弄昏了頭,搞不清楚十年前和十年後的概念了。
  
  急急忙忙的跑出咖啡廳,路上人來人往到處是車輛,山本說他一定就在附近,我卻看不出來他在哪裡。啊,怎麼辦,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回十年後了,我上哪兒找人去啊?被封印了妖力幾天無所謂,一輩子的話真的只好去死了。思及此,我咬咬牙,坐電梯跑上咖啡廳所在百貨大樓的頂端,看看沒有什麼人,對著那根金屬絲喊:「雲雀恭彌,我有話想問你,趕快出來。」
  
  「都說了趕快出來,要是再躲著,等到十年前的你換回來,我就跑去向他求婚,這一次還提前七年結婚,你可就白來一趟了啊——」我越說越覺得很可笑,哪有這麼荒謬威脅人的,這時就聽到有人在後面淡淡的說:「是嗎。」
  
  「呵!嚇死人了,你怎麼神出鬼沒的。」轉頭見他站在身後,我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向他伸出手去,「我已經知道未來發生什麼事了,放心,即使不用你多說,我也絕對不會再和你扯上一點點關係,滿意了吧?我還可以發誓以後一見到你就立刻躲開五米以上。所以,趕快把這個東西解開。」
  
  他表情古怪的看著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我有點火大,本來是沒有直視他的也變成了怒目而視。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啊,只是不要和我結婚的話,哪裡用得著專門跑回來一趟,直接給十年前的你留個手書什麼的,警告他不要靠近我不就完了。為什麼非得,非得........」腦海裡浮現出黑暗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我咬住下唇不說話了。
  
  他笑了一聲,只是那聲音又冷又硬:「繼續啊,怎麼不說了。」
  
  這人太討厭了!想到他馬上就要滾蛋,我乾脆一口氣發洩出了心中的不滿。
  
  「山本他們還勸我和你好好談一談,說你很不好受之類的。我還真信了,可是看你現在的樣子,哪有一點難受傷心的跡象。實在是想像不出未來的我是怎麼和你相處的。其實就和你說的一樣,只是為了發洩欲/望才隨便找了個女人結婚對不對?所以當那個女人很倒楣的被炸飛之後,你終於有一點良心不安,想要補救一下,結果你的補救方法就是直接要十年前的她滾蛋——」說得很歡快,突然看見了他握著樓頂欄杆的地方出現了一條裂痕。那可是鋼制的欄杆啊!我吞了下口水,不說話了。
  
  「說夠了嗎?」他淡淡的問。
  
  要是回答這個問題我就是傻瓜。
  
  「沒錯,我就是要十年前的你滾蛋,記住,別來騷擾我。也不要在我高中畢業之後哭著喊著死皮賴臉的腰跟去義大利。」他冷笑,「對於十年後只會添麻煩的你,我已經厭倦了。」
  
  氣死我了!我撂下一句很有性格的狠話:「算你狠!好吧!這個禦鬼環我也不要你取了,大不了找把刀把手腕給砍下來,就算是做殘廢也不要身上有一點和你有關係的東西!」
  
  說完這句話,我很有氣勢的一甩頭髮,轉身就走。然而,我還是太低估這人卑鄙無恥的程度。他卷趁著我轉身之際,一個箭步上來乾淨俐落的在我脖子後面一敲,頓時我一陣發暈,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可是從小受到的靈力訓練讓我本能的使出了陽神之術。於是,我的靈體飄飄悠悠的飛到了半空,看著下面自己的身體一頭栽進那傢伙懷裡,不禁滿臉黑線。
  
  大概是因為那個禦鬼環的原因,平時靈體脫離都力量滿滿,可現在完全呈幽靈狀態,不一小心就紮進了水泥地裡,費勁的飄起來懸浮在自己的身體上方,我對著那面無表情的傢伙大喊:「放下我的身體。」
  
  可惜,他聽不見。
  
  於是我眼睜睜的看他把我抱起來,慢吞吞的坐在欄杆邊上。心裡直發虛,他該不是要把我從樓上丟下去吧!但是他沒有,只是若有所思的一直盯著我的臉看,看了半天露出一個略帶譏諷的笑來。
  
  「最後的一個小時,還是安安靜靜閉上嘴比較好。」
  
  接下來我以為他會來點內心獨白抒發一下感想,可是他就只說了那一句話,就再也沒有開過口。就這麼抱著那句沒有了靈魂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坐著,看著遠方的天空也不知在想什麼。我覺得,難道,他和十年後的那個我真的.......有感情?平時不是冷笑就是毒舌的傢伙突然安靜下來真叫人有點不習慣。而且,對他這副難得的模樣感到有點不忍心的自己,是不是太爛好人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我突然興起了想知道的衝動。也許,未來的一切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糟糕。至少,現在他的表情顯得很平靜,甚至帶了點懷念的意味。是在想著未來那個我嗎?話說未來的我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暴力野生凶獸念念不忘啊........
  
  「時間到了。你回來吧。」
  
  他忽然頭也不回的對著我所在的方向說——原來他看得見我!
  
  他的周圍開始冒出白色的煙霧,沉默著,他把我的身體放在靠牆的地方,這個男人,我覺得他也許有點難過,但對象卻不是我。飄下去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不知所措。
  
  「記住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再和我拉上關係了。」
  
  煙霧越來越密我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只聽見他漠然的聲音。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我飄回身體,睜開眼睛慢慢的站起來。看著那片白煙把整個大樓樓頂籠罩住。毫無預兆的,一隻手從煙霧裡伸出來抓住我的胳膊,冰涼的金屬物體塞進我的手心。
  
  「這個給你,我已經沒用了。」
  
  低頭看看,是一枚戒指,白金的,裡面刻著一圈銘文,和他手上那個的式樣一樣,但是小一些。難道是結婚戒指?可是,他給我做什麼?一瞬間心裡湧起難以解釋的複雜感受,我向著煙霧最濃的地方跑去:「等一下雲雀恭彌,你到底——」
  
  「哇哦,什麼時候我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了。」
  
  回答我的卻是稚嫩很多的少年音。
  
  
四十七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弄怔住了,愚蠢的保持一手前伸想抓住某人的姿勢呆站在原地。煙霧慢慢的散去,站在那裡的已經不是十年後的雲雀,取而代之的是披著校服外套腦袋上停著黃色小肥鳥的少年版本。他看著我的表情和離開之前似乎沒有什麼分別,於是恍惚間我覺得也許前面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吧。
  
  他像是有點疲倦,不耐煩的左右活動了下脖子,沒帶什麼情緒的看了我一眼,打著哈欠從我身邊走過,只是發現自己居然是在某百貨大樓天臺時有點不快的低聲說了句什麼。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臺門口,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想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還捏著那枚戒指,這才恍然大悟。
  
  ——為什麼他看見我還能這麼平靜!話說,從十年前回來的他應該是知道我會和未來的他結婚這件事吧?難道他就一點不吃驚不驚訝不詫異?可惡即使是我看到十年前的他也有一瞬間的尷尬,他就若無其事把我當空氣的逕自離開了。雖然我沒想過和現在以及未來的他來點不一樣的發展,可這種「你誰啊我不認識你趕快走開」的態度,無疑是對一個女人自尊的毀滅性摧殘。
  
  我,被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鄙視了?
  
  得知和他結婚的時候我惶恐得好像世界末日,現在發現人家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又覺得微妙的一陣失落。哎,這不就是犯/賤嗎。女人的心真是連自己都搞不明白在想什麼。
  
  沒精打采的把那枚戒指放進口袋,卻在裡面摸到了那枚禦鬼環,可能是他在抱著我身體的那段時間取下來的。心情有點惆悵,也許,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不會再看見十年後的那個他。即使能遇見,和給我戒指的也不是同一個人........突然開始後悔,也許我不該對他態度那麼差的。
  
  算了,算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不管回來的雲雀是怎麼想,既然他擺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搖了搖頭,我也下樓回學校去了。順便一說,恢復了靈力妖力的感覺真好。
  
  回到宿舍,我把那枚戒指和禦鬼環一起放進了書桌抽屜裡。真奇怪,按照我的性格,至少也會想把那枚戒指賣掉才對,現在卻一點也不想這麼做。有一種難以解釋的微妙罪惡感.......
  
  切,我罪惡個什麼勁兒,他自己也說了希望未來和我不要有任何關係,所以,我只不過是遵循了他的願望而已。他對我做下的這樣那樣糟糕的事情還沒有好好報仇呢!
  
  深呼吸,我走到衣櫃面前打開櫃門準備換衣服,卻驚訝的發現本來因為那次近身搏鬥而全部毀滅的衣服都回來了。全新的,和以前的樣式幾乎一模一樣,上面還有沒剪掉的吊牌。我這才想起,屋子裡的傢俱雜物都是後來重新補上,當時我還很奇怪怎麼和以前的都一樣,現在看來,背後有某人在暗中操作吧。拿了一件出來準備換上,在衣櫃的下面卻看到了很多沒拆開的袋子,隨便打開一個,是很高級我很喜歡卻一直捨不得買的衣服。這下我明白那天晚上為什麼找不到自己原來的衣服了。
  
  「搞什麼啊,以為這樣就算道歉了嗎?」
  
  環顧四周,我居然看到他穿過的外套還有鞋子,心情更是不好起來。一陣煩躁,已經走了永遠不會再回來的人,還留下這些東西做什麼。就不能乾乾淨淨的消除一切存在的痕跡,讓我以最快的速度忘記這些事,繼續以前平凡的老師生活?
  
  「真是的,害得我莫名其妙的惆悵起來,討厭的男人。」我伸手拿起那件曾經見他穿過的襯衫,本來想打包裝好,無意間卻發現袖口處幾點血跡,應該是那天晚上換下來的吧,這才想起直到離開,他臉上的那個傷口還沒消失,有一個淡淡的印記。
  
  就像受到詭異的力量控制,我鬼使神差的把那件襯衫湊到臉邊,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屬於那個已經離開某人的氣息,金屬還有類似冰雪的味道,夾雜著一點血腥氣。然後突然就覺得內心某個地方像被針紮了一下,微微的疼痛起來。
  
  .......我說,這種突然冒出來讓人寒毛直豎的憂鬱心情是怎麼回事啊喂!和那種看完一部愛情文藝片被男主角感動得一塌糊塗連帶著對男主演產生好感的無知少女有什麼區別啊喂!
  
  慌慌張張就像那件襯衫會燙手,我把它丟進了衣櫃,狠狠甩上櫃門,一轉身卻看見某個久違了的大頭嬰兒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對黑手黨這種神出鬼沒進入別人的家如入無人之境的本領,我已經語言不能。
  
  「Ciao,好久不見。」他對著我抬抬帽檐。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永遠不見。」我木然的說。
  
  他看似遺憾的聳肩:「真是無情的話語,好歹在未來我們也有更深切的合作,啊,不是,家族關係——」
  
  「等一下!」我就知道他會抓住這點不放,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企圖裝傻做最後的困獸之鬥,「都說了我只是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等到澤田畢業合作關係就解除,哪來的什麼家族關係。」
  
  他臉上的表情無疑屬於奸笑或者狡詐一類,烏溜溜的黑眼睛帶著一切塵埃落地的神情看著我:「雲雀是家族的雲之守護者,在未來你會和他結婚,那麼自然也算是家族的一份子。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嘛。」
  
  「理所當然個鬼!」因為太激動差點被口水嗆到,我憤怒的大力拍打沙發坐墊,「我不可能和他結婚!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理解你的心情,一到了十年後發現這個事實,一開始我們都很驚訝,不過很快大家也就接受這件事了。」他露出憐憫又同情讓我越發火大的表情,「在未來因為他的緣故,你很悲慘對不對?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他好好補償你保護你避免未來發生同樣的事。看,我很體貼下屬對不對。放心,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和他說這種事,所以在回來之前已經好好和他溝通過了。」
  
  我想尖叫,我想痛哭,我更想在地上打滾又叫又嚷的撒潑大喊「我不要」!最後我只是全身脫力的面朝下倒在沙發上,悶悶的說:「你還不如殺了我。」
  
  「再怎麼說雲雀還是個不錯的結婚物件。」
  
  「拜託不要用這種明顯的幸災樂禍口氣說這樣的話好嗎?」我痛苦的呻/吟。
  
  「一直以來他都顯得太飄忽不定,現在終於有東西可以束縛住他,我怎麼可能放你跑掉。」他完全黑化,帶著陰森森的黑色鬼畜之氣,笑得和藹可親。
  
  「我不認為他會在意這件事。未來的事情,誰說的定?」我反唇相譏,「而且,我也不認為他會乖乖的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知道了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他不要來抹殺我就不錯了!」
  
  裡包恩緩緩搖頭,用一種很鎮定又肯定的語氣說:「他不會。」
  
  我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瞪著他,你怎麼就能肯定他不會?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急急忙忙的問:「你見到過十年後的我?我是什麼樣子?四肢全斷?骨骼盡碎?還是大小便失禁睡在床上做植物人?」
  
  「不好意思,我們只是從別人口裡得知你的遭遇,至於你本人,除了雲雀自己誰也沒見到。」說到這裡他露出深思的神情,「那個房間,除了他本人之外誰都進不去。而他進去呆了半個小時出來之後什麼也沒說。」
  
  .........我突然有衝動直接辭職落跑回家。到底未來的我變成什麼樣子了!不會是被炸成碎片了吧!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片一片的我被泡在玻璃大罐子裡面的場景,生生打了個寒顫。
  
  「也不用太悲觀了。十年後我們已經打敗了密魯費奧雷家族,未來是可以改變的。」臨走前裡包恩難得好心的安慰了我一句。
  
  「問題是我想改變的就是你很希望的那個未來。」我死氣沉沉的回答。
  
  「和十年後的雲雀相處了一陣吧。」他突然問。
  
  「那、那又怎麼樣。」不知為何我開始心虛。
  
  他狡黠的一笑:「你敢說沒有一點對他動心?」
  
  「當然沒有!」我轉過頭不去看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哼哼,那剛才你拿著一件男人的襯衫一臉陶醉的聞幹嘛?」
  
  「我才沒有一臉陶醉!」
  
  「那就是承認有拿著他的襯衫聞了。」他發出一陣小孩子特有奶聲奶氣的笑聲,而我只想一把掐死這老妖怪。
  
  「放心,我不會暗地裡動手腳。你和他到底會發展到什麼地步,沒人會插手干預。只要你不願意他不願意,現在是民主社會嘛。」他站在陽臺上笑咪咪的說,「而且,老實說幾年之後的你戰鬥能力的確很強,和現在不是一個檔次,他沒辦法用武力威逼你。」
  
  「快走快走,現在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黑手黨出現在面前!」我嘩的一聲關上陽臺落地窗。
  
  這叫什麼事?明明十年後的本人已經發表了斷絕關係的宣言,現在的十五歲本人也明確表示出漠視這一可能發生關係的態度,裡包恩哪裡來的這麼大信心。拜託,他現在可是我的學生,就算我突然腦子發抽覺得十年後的他也許是個不錯的好男人,並不代表就喜歡現在這個中二小鬼!
  
  握緊拳頭,我暗暗下定決心,絕——對不要和這個雲雀扯上任何關係,從現在開始,打死也不靠近他方圓五十米!不是我不想辭職跑掉,在那張見鬼的替身符還沒取出來之前,哪敢一走了之啊。萬一他被人亂刀捅死在街頭,我豈不是倒了黴?所以,必須要確定那張符消失之後才能落跑。
  
  等到收拾完躺倒床上,我突然想起來,就沖今天他那種冷漠的無視,也許用不著辭職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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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怎麼這樣!」
  
  失眠到半夜才睡著,昏頭漲腦的去上班,卻在第一節課之後被叫到了校長室,在看到他親切的遞過來的那張通知時,我失聲發出了有礙自己面癱形象的尖叫。
  
  「校長,這、這也未免.......」
  
  「你要理解,這是學校正常的調動,要你去擔任2年A班的班導完全屬於公事範疇,不要多想鵺野老師。不管在哪裡都是做老師嘛。」
  
  「可是,就算調動班級,一般也是在學期結束之後,哪有第一學期都要結束才調動的。」我抗議著。
  
  「2年A班有哪裡不好?2年A班也很好嘛。哈哈哈。」他心虛的扭過頭。
  
  「校長,麻煩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我的眼睛可以嗎?」
  
  「不要再說了鵺野老師,這件事並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你向我抗議也沒有用。啊,突然想起來我還有會要開,於是就這樣吧,記得下午開始你就是2年A班的新任班導了喲,拜託了,加油,再見!」山下校長一口氣說完,就以敏捷到難以置信的速度迅速消失在校長辦公室。剩下我無語問蒼天。
  
  並不是我對調動班級有什麼意見,就像校長說的,在哪裡都是做老師。可關鍵在於2年A班是以澤田少年為首的麻煩三人組所在班級啊!我已經不想再和他扯上一點點關係了........
  
  「這不是很好嘛,就近監視保護,省得你花更大的力氣。」
  
  怪裡怪氣的小孩子聲音從窗外傳來,裡包恩穿著一身蜜蜂裝吊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我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後背一陣發涼,沖上去就想把窗簾拉起來。
  
  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就鑽進來,站在辦公桌上老氣橫秋的說:「綱最近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落下了很多功課,考試全部不及格。身為未來的首領,這未免也太丟人了。」
  
  「你不是他的家庭教師嗎,這種事幹嘛扯上我!」
  
  「No,No,我只負責教育他如何成為一名成功的黑手黨首領,功課這些東西還是要你這種老師來負責。」他故作謙虛的回答。「又可以幫他補習功課,又可以培養家族成員感情,Salvare capra e cavoli。」
  
  「獄寺同學的成績很好,補習什麼的交給他就可以了,而且,什麼叫我這種老師啊喂。」我想起半期考試時獄寺全年級前三的排名,不死心的建議。
  
  「獄寺不可能拒絕綱的任何要求,每一次補習最後都以失敗告終。我需要一個可以無情鞭策他懲罰他的鐵血教師。」
  
  「這種事情你自己去做就足夠了!」
  
  和他爭論半天,未果。裡包恩的可怕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沒有辦法理解的.......我很懷疑世界上存在著可以違抗他的人類嗎?算了,算了,就連那個中二少年都對他言聽計從,我這種打工的小夥計能有什麼辦法——把我調班這種事不會是那傢伙在裡包恩的唆使下幕後黑手的吧!就說校長一副要把我當祭品丟進火山的表情,果然背後有陰謀。
  
  反正還有一年半澤田畢業我和裡包恩的合約就解除,我忍了。
  
  垂頭喪氣的走出校長辦公室,正這麼想著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走廊另一邊那個唯恐避之不及的黑髮少年迎面走來,離奇的身邊沒有帶任何人。我一驚,反射性的想躲起來。可是周圍除了已經關上的辦公室只有兩面牆,要是特地打開門又躲回去會不會顯得太顯眼。尷尬的咳嗽一聲,我整個人都貼在了牆上,裝作在研究天花板的燈,就等著他走過去。
  
  十步,五步,兩步,一步,他目不斜視的從我身邊走過,我稍稍的松了口氣,不知為什麼,看見他的臉,雖然顯得有點稚嫩,還是可以看出十年後那個雲雀的影子 ——啊,廢話,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我會莫名的感到羞恥。果然是被那什麼什麼的緣故?太糟糕了,怎麼能對著一個未成年人腦補不純潔的畫面!一切XX都給我退散退散!
  
  「你好像不敢看我。」
  
  嚇!大驚,後退轉身,我恨這些黑手黨忍者一樣悄無聲息的行動方式,這是第幾次被人從後面嚇到差點叫起來了。
  
  他還是披著那件萬年不變的黑色制服,交叉著雙臂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呃,啊,是、是嗎?不覺得呀。那個,我還有事,委員長同學你好,委員長同學再——」
  
  「我該叫你鵺野老師,還是叫你一聲雪子?」一看見他嘴角那絲略帶殺氣的笑,我突然反應過來,不好!光記住結婚不結婚這樣的囧事,完全忘記從十年後回來的他知道我就是那個雪子了!
  
  「哼,很有膽啊,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扮演無辜老師,實際上卻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等、等一下!我沒有!」剛剛爆出不平之聲,我突然想起裡包恩那個老妖怪還在校長辦公室裡,急忙捂住了嘴。左看看右看看,馬上就要下課了,要是被人看見我和並盛中二之神在走廊上討論這種不和諧的話題,真的就沒臉見人了。
  
  「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我可不這麼認為。」他面無表情,害得我想根據他的表情變化揣測一下心理活動都不行。看他也不像是要上來毆打的架勢,也許這件事還有可以商量的餘地。唉,得罪了地頭蛇以後可怎麼在並盛混啊。
  
  「那麼久的事情你還記得,太小心眼兒了。你想怎麼樣,報仇?可從頭到尾你沒受什麼傷,最後倒楣的都是我。不就是用冰凍了你一下嗎!」眼看離下課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卻死死的堵著我沒有一點讓路的意圖,我心中焦躁,所以口氣也變得粗魯起來。
  
  「哦,因為被戳穿了真面目,所以也懶得再戴那個老師專屬的面具了嗎。」
  
  警惕的再退一步,我覺得他似乎是要準備動手了,不禁從頭到腳都充滿了防備,以免他突然打過來的時候來不及反應。
  
  「不過,可以勉強和我打上一場沒死,也算不錯,比起太多草食動物好多了。」
  
  哈?他這是在........稱讚我?那我應該說聲謝謝嗎?
  
  「我不在的時候,你去過我的家?」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轉移了話題。
  
  我正想說沒有,不過預知危險的第六感在悄悄告訴我,最好別說不。於是裝傻的打著哈哈:「那個呀,其實只是偶爾,你知道的嘛........」
  
  神呀,山本他們暫住的時候別是弄壞了什麼東西吧!咦,不對,就算弄壞了東西他也應該去找十年前的他們算帳,找我做什麼?
  
  「那傢伙.......也是?」
  
  我足足想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那傢伙是指的誰:「你是說十年後的........嗯........那個人?」
  
  他的表情好像隨時都會抽出拐子打過來一樣,我立刻假裝沒有問剛才的問題:「嗯,啊,其實,他也是啦。」
  
  「是嗎?和草壁說的不一樣。」他冷冷的說。
  
  一瞬間血紅色的大大「死」字在我腦海裡鮮明的浮現,這傢伙太壞了,明知道十年後的自己都是住在我的宿舍裡,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上來套話!謊言被戳穿再加上某個很糟糕的夜晚回憶,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壞,口氣很沖的回答:「沒錯!他就是住在我的宿舍!要是你想知道他究竟幹了什麼,我可以很大聲的告訴你,什麼都沒有!」
  
  他側過頭,帶著點譏諷:「什麼都沒有。」
  
  臉上有點發燒,為什麼我非得要和一個未成年的中二少年在光天化日的走廊上討論這種尷尬的話題:「什麼都沒有。」
  
  「哦,那麼,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會有男式的睡衣送到你那裡去。」他下巴一挑。
  
  .......草壁同學,我恨你........
  
  「這種事情我怎麼知道,你自己去問十年後的自己好了。反、反正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可以發誓!你絕對是清白的!」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個變態或者色魔,慌亂之下我口不擇言。
  
  他微微的一愣,隨即轉過頭,我看不見他的臉,可是他的肩膀在輕輕的抖動........
  
  於是,我這是被嘲笑了吧。
  
  就在幾乎想一頭撞死的時候,拯救我的天籟之音——下課鈴清脆的響起。學生們從教室裡紛紛跑出來,有幾個眼尖的看見了走廊上的我們,開始悄悄的指指點點。
  
  「總之就是這樣,再見!」借機悲憤交加的跑走,我也不管他會不會背後偷襲了,人生從來沒有這麼羞愧到恨不得天崩地裂。十年後的那傢伙我沒辦法對付,為什麼十年前這個我也沒辦法對付?啊啊啊,不想活了。
  
  一口氣奔下樓梯,在二年級的走廊正好撞到了澤田少年。
  
  「啊,是老師!」
  
  澤田少年一臉愧疚的跑上來:「老師,自從回來之後我一直在找你。」他突然對著我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才讓你在未來遇到那種可怕的事,我、我——」
  
  我覺得他好像要哭了,原本還有點怨恨不甘的心情也頓時消散:「沒事啦,澤田同學,那種事情不一定會發生的啊,只是可能而已嘛。」
  
  「對不起,老師,說好了會保護大家的,結果........」
  
  「喂喂喂,不要在學校做這種事情啊。」我趕緊把他拉起來,省得他繼續鞠躬下去。推著他的肩膀走到沒有人的樓梯轉角,歎了口氣,「別在意,那不是你的錯。都說了只是一種可能,既然現在你們已經改變了未來,那麼這種事也就不會再發生了吧。」
  
  他有點消極的說:「是啊,未來改變了,大家都活過來,可是老師你最後還是在那間屋子裡沒有出來。」
  
  「哎呀,說什麼呢,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嗎。說起來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我才比較抱歉呢。」覺得讓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為不是自己的錯一再向我道歉很羞恥,我急忙轉移話題。
  
  「放心吧老師,這一次我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你再重複同樣的命運!」他緊握雙拳大聲的說,平時總是顯得膽小又懦弱的少年此刻卻顯得非常的可靠,眼中燃燒著昂揚的鬥志和決心。一瞬間我有點明白為什麼裡包恩會選擇他的原因了。
  
  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他又不好意思的補充:「不過,既然雲雀學長在,也用不著我出場吧。」
  
  ......
  
  ......
  
  ......
  
  帶著滿身的陰雲把頭抵在牆上我不發一言。澤田少年還在奇怪的問:「老師,怎麼了?」
  
  「請不要在我的耳邊提到這個名字可以嗎。我可以肯定確定的告訴你,未來和他是不會有什麼交集可能的。」我陰沉沉的說。
  
  「但是,根據風太的說法,你們很快就會開始交往了呀,似乎就是在國中畢業之後——」
  
  「STOP!不要和老師開這種可怕的玩笑啊澤田同學。」我真的想跪地了,「話說我可是他的老師啊老師,以你的認知,那個冷冰冰的奇怪傢伙有可能會喜歡上別人嗎?他只要看臉就可以肯定是那種會孤老終身的設定吧!除了打架鬥毆混黑道之外,他的人生不應該有戀愛結婚生孩子的環節啊啊啊!即使有那個對象也絕對不是我!」
  
  澤田的臉顯得很蒼白,幾乎是用驚悚的眼神看著我的後面。
  
  「原來你是這樣評價我的,呵呵,很有趣。」某個無聲無息不知何時開始站在身後的傢伙,帶著滾滾殺氣,微笑著說。
  
  我平靜的轉向明顯不知所措的澤田:「澤田同學,可以幫個忙嗎?」
  
  「什、什麼。」
  
  「幫我叫救護車。」
  

番外:無盡刑罰 ...

    作者有話要說:文藝狗血版本的十年後番外補完另一個世界裡的故事,可以視作攻略失敗的壞結局。(喂!)
      嗯,都說了是另一個世界發生的故事,和原著無關。屬於某人的惡趣味。
      不是雀哥崩了,是某人崩了,哈哈哈哈。

    嘴裡有血的味道。
  
  沉重的腳步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上,隨著前進的步伐,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遇到的人無不驚恐萬狀,如遇惡鬼般避之不及。不用看他也知道現在自己的臉必定殺氣十足。
  
  不是他的,那是從手中緊握的武器上滑下,屬於其他人污穢的印記。
  
  有誰在耳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在他的耳朵裡統統變成嗡嗡的噪音,沒有任何意義。直到一道金色的火光劃過眼前,手腕被誰用力的抓住,他才漫不經心的抬起眼睛。
  
  「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會覺得滿足!我說已經足夠了!」
  
  擁有金棕色頭髮和同色眼睛的青年憤怒的對他叫著,不顧右手還打著石膏,全身上下滿是繃帶,還有一群人驚慌失措「BOSS,你不能動」的勸阻,固執的抓住他的右手,全然無視了上面早已乾涸的血跡。
  
  「憤怒和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還是想個辦法,別再那樣折磨老師,讓她生不如死的活著算什麼?」
  
  緩緩的勾起一邊嘴角,憤怒?不,他一點也不憤怒,只是單純的想找點什麼來發洩一下。至於暴力,暴力是現在最好的發洩手段。
  
  「放開我。」
  
  「雲雀,已經過去半個月,別再這樣。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們大家都很遺憾也很傷心........」
  
  他只是冷笑:「遺憾?沒什麼好遺憾。他們殺了人,所以我殺了他們,很公平。」
  
  甩開那只因為強忍劇痛而發抖的手,他毫不在意的一抖手上的鋼拐,看那潔白的牆面沾上一道烏黑的血跡。
  
  「我不想看到你進復仇者監獄!」傷勢未愈行走困難的青年掙開攙扶的手臂在後面對著他大喊。
  
  血腥的氣味彌漫在嘴和鼻腔,濃到他有點想吐。他回過頭:「我倒是很想看誰有這個膽子試試。」
  
  「身上老帶著像血一樣的味道,真討厭。」她總是在半夜他悄悄回來爬上床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嘟囔,不知道看見現在的他會怎麼樣,是氣急敗壞的叫囂還是板著臉打上三天冷戰?
  
  ——對了,她已經不可能看見,永遠不可能。
  
  在他聽到驚天動地的爆破聲之前,在他看到高樓緩緩倒塌的那一秒,有短短的一瞬間居然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直到一具血肉模糊看不出原貌的軀體從瓦礫裡被挖出來。他覺得自己的心直直的朝著某個未知的地方墜落。除了她散亂的長髮還有被血和塵土弄髒的白色裙子,關於這一天他的記憶沒有留下任何相關的東西。
  
  一切記憶都是空白。萬事萬物寂靜無聲。他不憤怒也不痛苦,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起伏。審視著那具破破爛爛的軀體,他甚至覺得一陣陌生和茫然。他還記得她笑著拿出那張愚蠢的結婚屆強迫自己簽下名字的情景,還有突發奇想在戒指裡印下可笑又噁心箴言的場面。甚至是最後分開說再見時顫動的睫毛,嘴角上翹的幅度,袖口細小的折痕。無論哪一點都和眼中看到那具軀體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生活沒有改變,他將和以前一樣繼續的生活。就像時間倒退到沒有對她保有記憶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死亡多到連自己也數不清的程度。他從來不回憶過去因為那無聊又沒有意義。場景在不停的轉換,從廢墟一樣的爆炸後現場到救護車再到醫院。窗外的天色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世間的一切和以前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區別,不管是結婚屆也好還是那枚愚蠢到極點的戒指也好,都乖乖放在他的口袋,平靜得就像翻過了一頁書或者走過一條街。只不過某種東西也隨著一起丟掉再也找不會來罷了。
  
  回到十年前的經歷不怎麼讓人愉快。太多似曾相識的畫面突然湧進腦海,只會平添煩躁的心情而已。那個活生生會叫會動的人更是提醒著他,另一個時空,另一個未來冰冷又殘酷的現實。他甚至有認真的考慮過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帶回十年之後,也許莫名的失落和空虛就能被填滿。但她的眼神,表情,說話的口氣都在向他證明一個事實。
  
  她是她可又不是她,過去沒有辦法改變,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而已。就算從現在開始斬斷一切未來的可能,未來屬於他的那個人依舊只能依靠呼吸機睡在床上,每隔幾個小時就要心臟衰竭一回,連呻/吟都因為聲帶全毀而沒有辦法。
  
  「你是個瘋子,這樣做除了讓她更痛苦還有什麼好處!」
  
  「唉.......最後得到安慰和滿足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別再繼續折磨她了,就乾脆一點讓她解脫不行嗎?」
  
  從十年之前回來,那些煩人的傢伙就一直嘮叨沒完。他還以為經過十年的時間,他們會比較瞭解自己的性格。同情心或者憐憫,類似這樣的東西,為什麼要浪費在一個膽敢擅自離開甩掉他企圖跑掉的傢伙身上?他想要十年前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她活著,就算是一種補償或者不願承認的罪惡感。責任已盡,剩下的一切都和他無關。她是死是活已經不屬於他關心的範疇。其實,她怎麼會以為十年後的遭遇就是最終的結局?
  
  因為他為十年後的另一個她準備了更殘酷更可怕的命運。
  
  他站在自己住所的門口,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但他知道有些東西不再一樣,失去了就不會回來。推門進去,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原有的位置上,就像天天整理它們的人還在屋子裡的某個地方,隨時都會像往常一樣跑出來,不滿的抱怨為什麼也不事先說一聲會提前回來。
  
  「你的性格還能扭曲到什麼程度才甘休啊。」她常常埋怨著。
  
  他就是扭曲到了這樣的地步,屬於他的東西即使毀掉也決不讓其他人得到。沉默的穿過客廳和走廊,來到那間誰也無法進入的密室。除了他本人親手打開,任何企圖強行開啟的舉動只會讓整間屋子一起被炸成灰燼。
  
  昏暗的室內空空蕩蕩,彌漫著一股寒氣。除了一張孤零零放在地板上的椅子,只有中間汙紅色朱砂在地板上描畫出奇奇怪怪的圖形和符號,無數白色黃色的符咒雪片般將周圍的地面覆蓋。而在那一片奇異的物體中,懸浮著一具女性的身體,光裸的肌膚表面纏繞著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全身呈現出淡淡的青色,頭髮和睫毛上結滿了冰霜。
  
  那些說什麼死去就像睡著的人明顯是在說謊,至少她看起來絕對不像沉睡,一具冷冰冰硬邦邦的屍體。
  
  「即使有一半不屬於人類,受了這樣的傷也不可能活下來!」她的父親,長著一對可怕濃眉的男人歎息著說,「想要維持她生命的唯一方法,只有把她封印起來。」
  
  「那好,就這麼辦。」
  
  「你瘋了?何必這樣做,還是讓她沒有痛苦的安息.......」」
  
  「不,我要她活著,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死。如果你不願意,那麼我就去找其他人。」他平靜的說,帶著可以稱得上殘忍的理性,烏黑的眼瞳倒映出病床上全身插滿各種管子,和死人幾乎沒有區別的人。「哪怕只有一口氣在,她也得活下去。」
  
  所以她活著,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是卻有知覺的活著。只要不解開身上的封印,她就會永遠的活著。不能看,不能動,卻可以聽到,感覺到。不能反抗,無法反抗。他擁有至高無上的絕對支配權。
  
  ——這是對她弱小到隨隨便便擅自死掉的報復。報復她輕易違背了絕不離開的諾言,報復她未經允許就自作主張死去的愚蠢行為。他慢慢走進那堆被圖形和符咒的地面,露出一個有點譏諷的笑意,輕輕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撫摸了一下。他知道,她能聽到,她能感覺到。
  
  「我回來了。」
  
  「早就和你說過,違背諾言要受到懲罰。」
  
  「十年前的你簡直愚蠢到讓人難以置信。我都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和你交往。」
  
  「本來打算給你的戒指,我留給另外一個你了。的的確確是交給你本人,這不算違背了承諾。」
  
  他覺得有點小小報復的快感,尤其是看到那張不可能有表情的臉上緩緩滑下兩滴眼淚,剛剛流出眼角就立刻變成了晶瑩的冰珠。
  
  「哭也沒用,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才會原諒你。」
  
  他的手指慢慢繞過她光/裸的的脖子還有鎖骨,胸口的曲線,平坦的小腹,就像是在愛撫著某種隨時會碎裂破開的藝術品。冰冷刺骨的寒氣讓他的皮膚隱隱作痛,時間仿佛停留在此刻,讓他完完全全的感受到她還活著,並且完全屬於他的事實。即使永遠得不到回應。
  
  死亡對她來說太過仁慈。這是他所能想到最殘忍最可怕絕不原諒的表現。
  
  永遠接受不得違抗的無盡刑罰。
  

四十九

    救護車最後到底也沒叫成。按照我的想法,還指不定是給誰用呢。十年後的怨恨還有現在的憤怒,就讓我一起發洩在這個雲雀身上吧。只要不比近身肉搏,還是有自信可以打他幾下的。就在我們分立走廊之上,一個散發寒氣一個散發殺氣,格鬥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之時,默默站立一邊的澤田小聲說了句話,於是我們立馬都萎了。
  
  「家庭暴力是不對的。」
  
  那一瞬間也許我和中二少男的思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同步,從我們如出一轍的反應就能看出來——轉頭怒視澤田,異口同聲的說:「再胡說就殺了你!」
  
  「哎?可是,你們以後的確是一家人啊。」澤田很無辜的回答。
  
  「.......澤田同學,以後的事情現在不能算數,不是說未來是無限可能的嗎?」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而走廊另一邊的少年早就收起武器,已經連話都懶得再說,直接一轉身走了。大概他也覺得不管是打架還是吐槽都有一種無力感吧,那剛才跟在我後面到底是想做什麼?
  
  注意到已經有不少學生在指指點點,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剛才居然忘記是在公開場合。死了,眾目睽睽之下和校園一霸對峙上,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大家會不會以為我是不良教師?灰暗的按著額頭,我又想用腦袋去撞牆了。
  
  「老師看起來和雲雀前輩很有默契啊,太好了。」澤田露出安心的笑容,「一直以來都有點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現在終於有一個可以好好和他溝通的人了。」
  
  少年!你是從哪一點看出我們很有默契的!!
  
  「等一下啊,我真的和他沒關係,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老師就生氣了——」
  
  「那麼,以後雲雀前輩就拜託你了,老師。」他向我鞠了一躬,快樂的跑掉了,腳步輕快似乎是甩掉了什麼大包袱一樣。完全無視了我的個人意志。那一刻我深深體會到了澤田少年是裡包恩弟子的事實。在選擇只聽自己想聽的話這方面,他們還真是相似度百分之百。
  
  想一想,不管是桀驁不馴的獄寺也好貌似天然實際很黑的山本也好,連那個中二少年似乎也算他的手下,難道澤田少年才是最強的真正王者?對啊,他好歹也是未來的大BOSS,要是打好和他的關係,也許裡包恩就不能任意的壓榨我了!
  
  抱著這種思想,我終於以一種比較愉快的心情開始了2年紀A班的班導生活。結果,一上去便是期末考試,而澤田少年以四門不及格的事實給了我響亮的一耳光,未來的黑手黨頭目國中二年級就考試不及格,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澤田,你的成績........」
  
  「對不起老師!實在是缺課太多了!」
  
  「十代目放心吧,不管是補習也好補考也好,都交給我這個未來的左右手!」
  
  「啊哈哈哈哈,綱,我也是英語和數學不及格。」
  
  「哦哦,極限的補考吧!」
  
  抓起一個紙卷在鬧騰的幾個人腦袋上挨著敲了一遍,我慶倖自己有先見之明把他們叫到放學後沒人的辦公室:「我只叫了澤田和山本兩個人,獄寺你跟過來幹什麼!還有,笹川同學,似乎你不是我們班上的學生.......」
  
  「同伴的意義就是要隨時在一起!這就是極限的友情!」他熱血十足的握拳大喊,「我也有三門補考!」
  
  同伴的意義不是這樣定義的吧,而且,你可是三年生,這樣下去真的可以畢業嗎?我苦惱的揉著太陽穴,不斷的以「他是你老闆的老闆」這個藉口來安慰自己。
  
  「澤田,你好歹也是二年級的學生,成績這樣下去可不行。所以,暑假開始,你必須到學校來補習,補考不及格的話不准放暑假。」
  
  「咦?」他驚訝的大喊,「可、可是我也很累了,經歷了好多事情,真想在家裡好好的休息一下......」
  
  「沒錯,十代目,你不需要來學校補習,就讓我為你把這個煩惱的根源消除掉!」獄寺已經拿出炸藥,我黑著臉再次狠狠敲他的頭。他生氣的一把甩開那個紙卷。「幹什麼!哼哼,倒是忘記了,你未來是那傢伙的老婆,現在就要和他站在一邊培養愛校——」
  
  一陣冷風刮過,澤田和山本無語的看著一隻手臂被凍起來的獄寺,只有笹川意義不明的發出一陣笑聲。獄寺的臉漲得通紅:「可惡,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別妄想用你們的那個戒指來對付我。裡包恩說了,誰在學校敢用什麼死氣之火的話,就把他空投到南極去看企鵝。」我把指節捏得哢哢直響,「臭小鬼,沒了戒指,一百個你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別鬧了獄寺,老師也是關心我。」澤田安撫的說。
  
  「我才不要你這種陰沉沉的怪女人來教訓!想到未來你和那傢伙是一路的就不爽!」
  
  「獄寺君,再說下去,信不信我把你的守護靈換成一個人妖,讓你從此都捏著蘭花指說話。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惹怒陰陽師嗎?死氣之火可沒有辦法消除詛咒。」
  
  他們三個人集體往後退,澤田冒著冷汗說:「老師,別生氣,真的很可怕啊你的臉!」
  
  「你會乖乖的來參加補習,對吧?」我和藹可親的說。「就沖這句話,老師會專門給你開小灶一對一好好上課。」
  
  「當、當然。」他的臉在我站起來的黑影下顯得格外蒼白。獄寺和笹川也眼角抽搐的不發一言。我很欣慰,看來可以讓鏡子開裂的微笑功力還沒有減退啊。
  
  第一學期結束了,歡樂的暑假開始了,可憐我這個教師還不得空閒,必須得為班上不及格的學生補習。第二天晚上七點按照事先約定的時間走進教室,腳下一滑差點暈倒。獄寺和山本肯定會跟來我是事先想到的,笹川在牆角興致勃勃的對空氣揮拳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為什麼還有一個乳牛裝小孩以及一個眼罩鳳梨頭小妹妹也坐在教室裡?
  
  「非本校學生不要隨便進教室。」
  
  「對不起!初次見面——啊,也不能算初次。我是庫洛姆·髑髏。」鳳梨頭妹妹很有禮貌的向我打招呼。
  
  「......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來著........」我看著她那身奇怪的校服還有黑色的眼罩,越看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啊哈哈哈哈,藍波大人要奉命保護綱!他走到哪裡就要跟到哪裡!」牛奶裝小孩得意洋洋的跳上講臺挺起胸膛。被澤田一把抓下去。
  
  「對不起老師,裡包恩非說這是培養家族感情的好時機,一定要他們全體參加........」
  
  少年,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虧你還是未來他的老闆,怎麼能隨隨便便的被手下挑戰自己的威信呢?啊,不過老是被同一個人壓榨的我似乎也沒有資格去說他什麼啦。看他們還真是拿著課本和筆,我也就姑且相信他們是來補課的好了——不過為什麼三年級和外校學生以及幼稚園小朋友也跑來?裡包恩在想什麼啊?
  
  「咦?藍波大人見過你!」乳牛裝小朋友掙脫了澤田抓著他的手,飛快的再次跳到講臺上,「是在哪裡呢?」
  
  藍波?我眼前浮現出那個卷毛義大利小帥哥的身影,沒想到十年前的他真是,真是個包尿布的小鬼,這下倒有了一點親切感,順手想摸摸他毛蓬蓬的腦袋。手才伸出一半,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講臺下面怪異的響起。
  
  「Kufufu........原來就是你啊,十年後小麻雀的老婆,和庫洛姆說的一樣,果然和他一樣全身上下充滿讓人不愉快的氣息呢。」
  
  剛才還坐著眼罩妹妹的地方突然換人了,一個梳同樣髮型眼睛像波斯貓一樣一個顏色的奇怪少年懶洋洋的趴在課桌上。獄寺立馬像見了鬼一樣跳起來,激動大叫。
  
  「六道骸!你跑來幹什麼!」
  
  「哦呀哦呀,不是補習嗎?偶爾我也想配合可愛的庫洛姆一下嘛,別激動。」他撐著下巴露出令人不快的笑意。
  
  「這下除了雲雀之外,家族的守護者都到齊了,真難得有這麼和平的一幕啊,對吧,綱?」山本很開心的說。
  
  「嗯,是呀,沒想到大家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還可以在一起平靜的上學,的確很不可思議。」澤田贊同的說。
  
  「你們!把神聖的課堂當做什麼了!」一直被無視的我怒了,狠狠一敲桌子,「犧牲了寶貴的時間來為你們補課,就這樣把別人的付出給無視了。黑手黨又怎麼樣,黑手黨考試不及格也必須要補考!黑手黨都初中都沒辦法畢業真的可以嗎!我對黑手黨已經完全絕望了!」
  
  「哈,真是不可愛的女人,難怪會找上那種同樣不可愛的男人。」被叫做六道骸的少年打著哈欠譏諷的笑著。下一個瞬間,一張符貼到了他的臉上。他緩緩撕下那張符轉過頭來看著我。
  
  「全身都帶著不潔之氣的傢伙,不就是個連實體都沒有的附身靈,你得意個什麼勁兒。一個大男人附身在小姑娘身上,你不是心理有問題吧!」被他一直和那個中二少年聯繫起來火很大。那種「哈哈哈哈你居然是那傢伙未來老婆真是笑死我了」的嘴臉真讓人討厭。我乾脆丟下手裡的課本從包裡掏出念珠來。「快點給我退散不要妨礙我們並盛的學生上課。否則的話,哼哼。」
  
  他收起了臉上那種詭異的笑意,依舊愛理不理的問:「否則你要怎麼樣?」
  
  「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讓你去西方極樂世界。」大概是因為夏天到了,我很焦躁。
  
  「哦,有趣,那就讓我來領教一下你有什麼本事。」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隻三叉戟,在空中劃過。「我可沒有什麼對女性的紳士精神。」
  
  「老師,骸,你們別鬧了。」澤田一臉為難的樣子,倒是獄寺和其他幾個人顯得很興奮,就差沒搬個凳子坐著看戲了。
  
  我結出手印在身邊布下結界,抵擋住了突如其來的那股幻覺攻擊:「不就是會點幻術嗎,有什麼大不了。老師我啊,可是跟著正宗玄狐學了十五年的幻術。」
  
  「大話說滿了小心閃了舌頭。」他揮動手裡的武器,地面開始一片片崩塌。
  
  「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要比陰陽法術我可不怕任何人,雖然這傢伙的那只紅眼睛很邪門,最多也就是個組裝妖人,怎麼比得上完全天然形成的妖怪。和玉藻叔叔學來的幻術終於可以發揮一下了,我催動靈力,他頭上的天花板扭曲變形,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澤田絕望的抱著頭:「拜託,不要在學校做這種事。萬一被雲雀學長看到他會生氣的!」
  
  「哎呀,綱,很有趣的場景,我們就當補習的福利好了。」山本笑嘻嘻的把他拉到教室一邊去,遠離這邊的鬥法現場。這時,教室裡的日光燈閃了一下,啪的一聲,連同空調一起全部熄掉。教室裡頓時一片昏暗。
  
  「喂,你們打歸打不要斷電,沒有空調很熱!什麼也看不清了。」獄寺不滿的抱怨。
  
  「啊諾,似乎不是這個原因呢。」澤田伸頭出去看了看。
  
  「啊?」
  
  「........停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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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這裡必須要把X帶入進行計算,還有,當你算出Y的值.......」
  
  「可惡,什麼破電腦,連開平方根都不行。」
  
  「話說,閉關鎖國是什麼意思啊?」
  
  「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就是說你對桌子——啊啊啊,不要真的去打桌子!」
  
  .......
  
  很好,一切終於踏上正軌,大家也總算擺出了學生應該有的樣子規規矩矩的做試題和聽我講解。雖然獄寺有點不滿劈裡啪啦的敲打著電腦貌似在出氣,不過也乖乖的沒有再鬧事。回想剛才停電的那一瞬間,真是驚險萬狀呀。鳳梨頭少年趁著我們在黑暗裡看不見的時候突然發動了襲擊,一邊奇怪的笑著一邊用粘糊糊的聲音肉麻的說什麼「彭格列你的身體屬於我了」,向著還在發呆的澤田撲去。
  
  不過很可惜,老師即使在黑暗裡也如同白晝,當即一個飛撲端起一把椅子擋開了他的進攻。
  
  「太噁心了!對未成年男學生下手,簡直是禽獸!」摸出一張符夾在手指間,我準備徹底淨化掉這個男女通吃疑似有戀童癖的奇怪少年。
  
  「哦呀?你有資格這麼說我嗎。哼哼哼哼,身為教師還和未成年學生攪在一起,我可是都知道,你和那個傢伙可是這樣那樣的事情都做——」
  
  鋪天蓋地的符向他飛過去,被變態成為變態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沒有空調/教室裡面悶熱得要死,我的理智也隨著他的那陣怪笑「啪」的一聲斷裂了。
  
  「普遍諸金剛,暴惡魔障,大忿怒者,摧破,降臨諸神諸真人,縛鬼伏邪,不潔退散!」
  
  教室裡刮起了大風,吹得玻璃窗戶哢哢直響,所有的物體都在顫動,連地板也隨著抖動起來。已經熄滅的日光燈發出滋滋電流一樣的聲音,不時劃過一道白光。那些在半空中飛舞的符咒變成了類似於蝴蝶一樣的東西,劃著圓圈把鳳梨頭圍在當中。
  
  「不動戒縛,神敕光臨!」食指和中指在空氣中畫出五芒星的形狀,白色的光芒忽的一閃,發出了一聲尖利刺耳的呼嘯聲,關好的窗戶全部彈開,而課桌和椅子也在地板上沉重的滑動了一下,一切恢復了平靜。
  
  「咦?咦咦?」澤田指著剛才鳳梨頭站著的地方,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取而代之是最開始那個小妹妹。
  
  「厲害,好像看電影一樣!」山本和藍波只差沒鼓起掌來。
  
  「切,有什麼大不了的。」獄寺很不屑的撇嘴,「嘩眾取寵的傢伙,以為自己在拍陰陽師啊。」
  
  「老師,你把骸弄到哪兒去了?」澤田問。
  
  「哼,那種變態,就應該用不動明王咒來教訓他。居然敢在我面前騷擾未成年學生,罪無可赦!」我揮舞著拳頭,「讓你知道靈能者的厲害!」
  
  「你把骸大人怎麼了?」小妹妹著急的問,」骸大人不是變態,他是好人。「
  
  「哎呀,只不過是把他從你身上驅除了而已,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是我說你,不要和那種變態幽靈攪在一起,對身體不好啦。以後他要是再來糾纏,放心,直接一道符讓他升天去。」不在意的說,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試卷和筆記,丟在桌子上,「礙事的傢伙消失了,現在趕快開始學習吧。」
  
  「哈?停電了教室又熱又黑,怎麼學習!」獄寺拍著桌子喊。
  
  左手一揚,一股寒風瞬間讓室溫下降了十五度左右,右手再一揚,無數閃耀著銀白光芒的小小光球漂浮在教室上空。我平靜的說:「純天然寒氣再加上雪之精靈,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老師我啊,被迫要來給你們補課心情已經很不爽了。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性,老師真的會把不聽話的學生凍成冰雕丟進河裡去直到融化哦。」
  
  ..........
  
  於是就有了開始的那一幕。
  
  時針靜靜的走完了兩圈,終於把預定的內容做完了。我滿意的收拾著書本和試卷:「認真的做還是可以做到的嘛,再努力個幾天,澤田和山本就可以通過補考了。還有這位三年級的同學,你也好好好努力加油,小心到時候畢不了業喲。還有你,庫洛姆是吧?意外的成績不錯,對了,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黑曜........」她低著頭回答。
  
  「喔,極限的加油!」
  
  「謝謝你了老師,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澤田向我鞠躬致謝,山本也跟著鞠躬,獄寺滿臉不高興的站在一邊嘟嘟囔囔,無非就是說給偉大的十代目補課是他的工作云云,至於藍波?他早就蓋著我的一件外套在課桌上睡得鼻子吹泡泡了。
  
  其實我也挺開心的,好久都沒有這樣正大光明的使用靈力妖力而不用擔心被人當妖怪了——因為他們個個比我更像妖怪。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打著哈欠說:「不要在路上逗留,快點回家。啊,肚子餓了,還是去吃點什麼好了.......」
  
  「說起來我也是呢,要不然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澤田建議說。
  
  我想了一下:「想要我請客是不可能的。」
  
  「一頓飯還是請得起,就當做是感謝老師為我們補習!知恩圖報正是男子漢的美德!」笹川豪爽的說。
  
  「庫洛姆你也一起來吧。」
  
  「嗯,如果BOSS不介意的話。」
  
  「切,居然被學生請客還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你這個不良教師!」
  
  「整天抽煙的不良未成年人沒有資格這樣說我。」
  
  「不要忘記帶上藍波!他還在教室裡面。」
  
  我們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走出校門,澤田突然深有感觸的說:「老師你變了很多呢,以前總是給人感覺距離很遠的樣子,現在的話,怎麼說呢,不僅是老師,還很有大姐姐的感覺........」
  
  「你、你說什麼呢!就算是這樣稱讚我,也不會在考試裡放水的!」為了掩飾聽到這句話的慌亂,我口氣很粗暴的說。
  
  「啊,難道是和十年之後的我們相處後產生了感情?」山本笑眯眯的說,「對了,未來的我們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又帥又酷?」
  
  我認真的想了一下:「山本你嘛,的確是變成一個不得了的男人,不管從哪方面來說。藍波意外的是個帥哥呢,獄寺?猛一看很成熟很憂鬱,可是彆扭的脾氣還是一點沒變。」
  
  說完之後他們幾個一起睜大眼睛看著我,我有點茫然:「怎麼了?」
  
  「還有一個人呢?我們可是知道的喲,還有一個人也一起回到十年前的。」獄寺不懷好意的說。
  
  「嗯,很意外啊,那個雲雀先生居然也會結婚呢。真想知道你們是誰先表白的。」庫洛姆露出了少女專用的表情,很期待的看著我。
  
  「.......可不可以不說那傢伙.........」
  
  「不行!」一群小鬼都用閃閃發光的眼神熱切的注視著我,果然,大家都對這個未來可能會發生的現實覺得充滿無限好奇嗎?八卦真的是人類天性的一部分啊。
  
  「啊,那個呀,你們也應該見過十年後的他吧。」
  
  澤田打了個冷戰:「沒錯,十年後的雲雀前輩變得更可怕了。把我打得好慘.......」
  
  「所以就是那樣啦,和現在沒什麼區別,又奇怪又暴力,動不動就生氣,完全無法溝通,還經常不顧別人的意願做出很難以理解的事情來........」說著說著我想起了他最後離開時的情景,還有那件至今都丟在衣櫃裡的襯衫,不禁沉默了。
  
  澤田顯然誤會了我的沉默,以為我實在為未來自己的命運擔憂,用開朗的語氣說:「呐,老師,別擔心!既然我們已經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命運重演的。未來都是可以改變的,所謂力量不就是用來保護家人和同伴的嗎?雖然我很廢又沒用,可我也會努力保護大家不再受傷的!」
  
  「十代目.......」獄寺一副被深深感動的表情,就差沒有眼淚汪汪了。
  
  「啊呀,綱,你果然變了很多,像個男子漢了。」山本摸著他的腦袋欣慰的說。
  
  「噢噢!一起努力向著極限衝擊吧!」笹川依舊意義不明的熱血著。
  
  「啊?我、我不是!只是一時激動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對不起!我好像太過狂妄了!」澤田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擺著手。
  
  「嗯,謝謝你澤田同學,你真的是個好孩子呢。」我也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覺得好欣慰啊,所謂教師的幸福不就是這樣的時刻嗎?耳邊仿佛響起了溫馨的音樂聲,連天上的月光都顯得那麼的柔和。第一次,我覺得做個老師真好。
  
  「不過,雲雀前輩也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澤田肯定的說。
  
  ..........音樂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驚雷。我欲哭無淚,澤田少年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最後再說一次,我是老師,他是學生,才不管什麼未來不未來!我們有個什麼的話那是犯罪!老師我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誰會喜歡那種中二病小鬼呀!他還是自己去找未成年少女廝混比較般配,老師已經是大人了,才不會和國中生來一段禁忌之戀!再被我聽見你提起他,小心把你身上拉風又帥氣的守護靈化成花癡女人喲!」
  
  越說越生氣,我狠狠一錘牆壁,無視他們幾個越來越奇怪的臉色,發洩著被強迫推銷的不滿,咦,莫非我是大叔屬性,可是還沒有喝酒啊怎麼就開始發牢騷了。
  
  「說起來,那種冷冰冰的傢伙有什麼好的,以為十年之後自己變帥哥了就很了不起!我呸!簡直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說什麼和我結婚是為了男人的需要——哎呀,你們是未成年人我不該說這些,可實在是太可惡了,以後長大了千萬不要成為他那樣的渣男。庫洛姆妹妹你也是,男人最重要的還是靈魂,臉長得再好看性格是渣也一樣歸為垃圾。哼,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塌糊塗最後丟下幾件衣服拍怕屁股就跑了,還放話要我離他遠點。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老、老師——」澤田怯生生的指指我身後。
  
  不用回頭也能感到針刺一樣的殺氣,我真的要哭了,這是什麼孽緣啊!
  
  「他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的。」我問。
  
  「從誰會喜歡那種中二病小鬼哪裡開始。」庫洛姆像回答上課提問一樣的回答,還舉起了手。
  
  山本貌似還沒弄清楚那傢伙殺氣騰騰的原因,很天然的露出一個笑容,熱情的打招呼:「喲,雲雀,你臉色真難看。怎麼了,因為沒有參加集體活動在生氣?」
  
  「群聚,咬殺。」回答他的是冷冽的聲音以及在月光下閃亮的兩根鋼拐。
  

五十一

  「群聚,咬殺。」那個突然冒出來像背後靈的傢伙舉起武器擺出進攻的架勢,我馬上反射性的往後退了三步躲在澤田的背後。
  
  「老師,你這是——」澤田哭笑不得的看著我。
  
  「這是你們的家族內部矛盾,我一個外人就不要插手了。上吧,少年們,讓他見識一下正義的力量!」
  
  「喂!讓他生氣的不就是你嗎!我們可沒有義務為了你去和他打架,你以為你是誰?」獄寺口氣很壞的說,不過我覺得他大概是因為嫉妒我拉著澤田的手。
  
  「他說的可是群聚咬殺,所以你們也是被毆打的物件。戰士就是要保護法師這是常識啊你到底懂不懂。」
  
  「哪裡來的常識!我看你的腦子根本是壞掉了!」
  
  「喔喔,極限的上呀!」
  
  這邊我和獄寺繞著澤田猶如說相聲似的一來一往,那邊山本少年已經和他打起來了,一邊打一邊還很困惑的說:「你是在為沒有叫上你而生氣?其實綱也有想過問一聲,不過一來覺得你可能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二來大家都沒有你的電話號碼。要不然現在就交換一下郵寄地址?」
  
  「山本,你還沒發現越說他就越生氣嗎,快住嘴!」澤田抱著腦袋大喊,一轉頭看見庫洛姆小姑娘身邊開始冒白煙,崩潰似的一把拉住她,「不要把骸叫出來幫忙,他們一見面就是毀滅性的災難!」
  
  「啊,對不起,可是骸大人好像很興奮.......」庫洛姆不好意思的說。
  
  「令人噁心的味道。」活動的人間兇器閃過了山本的攔截,直奔這邊而來。獄寺實在是個好少年,嘴巴上很凶,還是奮不顧身的攔住了他。
  
  「開匣!」
  
  「哼。」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疑似寵物小精靈的召喚現場,太神棍了,這是什麼東西,他們也有召喚獸?獄寺弄出來的那只紅眼睛小貓生物和他倒很相配,不過那一隻介於老鼠和刺蝟之間的生物是什麼?按照屬性,兇暴的中二少年不是應該召喚出霸王龍或者食人魚之類的才正常嗎?那個小小的看起來軟綿綿好像玩偶一樣的生物太可愛了一點吧。
  
  「不要啊!不要在這裡開匣,你們想毀了這條街嗎!」澤田已經是在慘叫了。其實我有一點好奇,在這樣發展下去,他會不會也弄出一隻召喚獸。他的召喚獸會是什麼呢?不會是兔子之類非常可愛的生物吧。
  
  一聲槍響,已經開始劈裡啪啦對打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圍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
  
  「雲雀,我們的事情還沒說完,一轉眼你就消失了,原來是跑到這裡來了呀。」
  
  出現了!澤田的召喚獸!史上最強最鬼畜偽嬰兒!
  
  「我似乎說過不准隨便動用指環和匣子吧。」大頭嬰兒跳下圍牆,很無辜很純潔的用那雙大到離譜的眼睛,看著已經亂成一堆的戰鬥現場。我覺得也許慘案要發生了,悄悄的沿著路燈照不到的地方一步一步的往黑暗裡挪。
  
  「既然今天人到得這麼齊,不如就一起去慶祝一下。」裡包恩若無其事的往我的方向開了一槍,正好打在腳邊,於是我又慢吞吞的挪了回去。
  
  「慶祝什麼?」澤田戰戰兢兢問。
  
  「當然是慶祝大家順利從未來活著回來。」笹川難得的正常一回,沒有加上極限。
  
  「說得也是呢,回來之後忙著考試和補課,忘記這件事了。」山本恍然大悟的點頭。
  
  裡包恩微笑點頭,用一種不容反抗的語氣說:「綜上所述,就是這樣,我不接受任何反對意見。」
  
  想要拒絕的話就這樣憋在喉嚨裡差點沒把我噎死,很想說我又不是你們家族的人黑道分子聚會就不要扯上無辜的路人了,可是在裡包恩舉槍威脅以及幾個少年們期盼的眼神下,我屈服了。
  
  ——為什麼中二少年一臉不爽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你不是最討厭群聚了嗎?難道你也無法拒絕裡包恩?
  
  ——————————接下來根據劇情需要神奇的轉換為第三人稱視角——————————
  
  「哈,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澤田綱吉,男,十四歲,預定未來黑手黨教父,目前苦惱的捂臉呻/吟中。他的兩個死黨兼未來屬下預備役一個早就被灌得趴在桌子上沉睡不醒,另一個可能也在半醉半醒之間,大力拍打著他的肩膀,爽朗的大笑著。
  
  「別板著一張臉,笑一笑心情才會好哦!」
  
  「極限的興奮!」另一個未來屬下預備役快樂的一拳打碎了一張椅子,澤田絕望的看向一切罪惡的起源,他悲慘人生的締造者,萬惡鬼畜的家庭教師,希望最後付帳的人不是自己。
  
  「少年,愁眉苦臉的幹什麼,人生就是要及時行樂啊哈哈哈哈!」滿臉通紅打著酒嗝的女子沉重的趴到他的背上,用力的揪著他的臉,「今天晚上老師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見你們這些臭小鬼喝酒喲!開心嗎?開心就給我笑出來啊你這個裝模作樣的黑手黨!」
  
  所以說,一開始義正詞嚴宣稱絕對不允許未成年學生喝酒的那個人哪裡去了?只是吃了一隻醉蝦而已為什麼就突然人格轉換,大力的拍打著桌子土匪一樣要老闆把酒拿上來。然後就開始了強灌別人的過程。可憐的庫洛姆第一個倒下,獄寺被她夾住腦袋灌進了整整一瓶酒後不支倒地,然後她就快樂的和裡包恩一起無視學校校規條款以及不停放出殺氣的某個人,開始和山本還有了平大哥互相勸酒。幾個人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擺滿了一桌的空酒瓶。了平大哥已經開始發酒瘋,山本在不停的講笑話,還把睡著的藍波頂在頭上在店堂內走來走去。澤田心驚膽顫的看著那個坐在角落一動不動的人,生怕他突然暴起咬殺掉所有違反中學生守則的人。
  
  老闆早就被嚇到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居酒屋裡就只有他們幾個人又唱又跳。頭痛的看著裡包恩,為什麼一定要來這種地方?
  
  「喝酒也是黑手黨的必修技能。」大頭嬰兒平靜的說,手裡還拿著一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酒瓶子。
  
  「就是啊!小哥!緞帶桑說得好!喝酒才能增加感情!」醉醺醺的老師早就脫掉了外套,原本紮得緊緊的髮髻也散開,披在肩膀上,說話的腔調微妙的帶上了點大阪腔,「對了,喝酒的時候沒有歌舞助興怎麼行!如果大家不嫌棄的話,我就獻醜了!」
  
  「老師,你清醒一點——」
  
  「呀喝!」一陣寒風刮過,老師身上的那套黑色套裙不翼而飛,變成了一套改良式高叉白色和服——是的,他沒有說錯,高叉和服,上麵包得很嚴實,下麵短到可怕的地步。然後老師跳上桌子,開始跳起大腿舞來。山本和了平大哥響亮的吹起了口哨。
  
  「裡包恩,快去阻止她!」沒有見過這種陣勢的純潔少年尷尬的轉開視線,不敢去看那兩條雪白的大腿。
  
  「雲雀,你未來老婆發酒瘋了,還不快去阻止她。」
  
  「哼!這種女人我才不認識。」
  
  「哦,耶!我們就是要敞開心胸迎接未來!」
  
  一件白色的和服外掛啪的一聲丟到了一直板著臉的雲雀前輩頭上,他惱怒的抓下來丟到一邊,卻被緊隨其後撲過來的老師連人帶椅子一起推倒壓在地上。
  
  「好熱啊,我討厭夏天。」醉眼朦朧的老師騎在他的腰上開始不耐煩的拉扯自己的衣領,澤田絕望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裡包恩!」
  
  「這不是很好嘛,讓他們培養感情去吧。」家庭教師冷靜的回答,冷靜的抓住他的頭轉了一個方向,「不要看,小心事後被滅口。」
  
  「幹什麼,我警告你立刻起來!」
  
  澤田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因為第一次,他從那個永遠都冷冰冰的雲雀前輩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疑似驚惶的味道。
  
  「啊——哈——青春期的少年真是骯髒,明明把手放在人家的胸上還裝模作樣的說不要不要。要不要大姐姐教你一些成年人的遊戲啊,嘻嘻嘻。」平時總是顯得陰沉沉的女聲現在卻變得又嬌又軟,澤田已經不敢去想那兩個人現在在幹什麼了。
  
  「不知廉恥!」
  
  「什麼!居然這麼說我!明明是你不知廉恥的把人家先推倒在床上,強迫人家脫光光,還撕爛了人家的衣服,做了很多奇怪又過分的事唔唔唔——」
  
  「住嘴!再胡說八道就咬殺你!」
  
  「捂住我的嘴幹什麼!別以為變小我就不認識你了,雲雀恭彌是吧!就是你,是你!咬得人家好痛哦——」
  
  「再不起來我就要——」
  
  「敢做就要敢承認你是不是男人啊,什麼叫有那種需要?咬殺我?我先咬殺你,啊嗚!」
  
  蹲在店門外面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的少年捂住耳朵自我催眠中:你什麼也沒聽見你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聽見.........
  
  「喂,蠢綱,接下來的事情對你而言太過刺激了。帶上那些喝醉的沒用傢伙,走吧。「
  
  劈裡啪啦,一堆呼呼大睡的身體被丟過來堆在面前。裡包恩站在上面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酒後亂性真是不錯啊。」
  
  「那個、那個,就這樣不管他們可以嗎?」
  
  「太天真了,十五六歲的青少年,理性比紙還薄,我看過未來自己的記錄,要不是這樣,他們怎麼可能攪在一起?」輕描淡寫的說著,裡包恩打了個哈欠,「你是BOSS,想辦法把這幾個傢伙弄回家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魔鬼,這個人是魔鬼!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群傢伙拖出店堂之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又一個一個的叫醒他們,把他們送上計程車。幸好黑曜的人主動來接庫洛姆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做完這一切之後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澤田少年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裡面好像很久都沒有動靜了。
  
  雲雀前輩你難道是把老師打死之後自己跑掉了!!!
  
  生怕鬧出人命案件的少年鼓起勇氣踏進不知什麼時候關掉燈的店內,卻在腳下踩到一件黑色校服外套的時候見鬼一樣跑出來,想了想,很體貼的把店門給關上了。
  
  為了日後可以安全的活下去,他還是繼續催眠自己什麼也沒看見比較好吧?
  

五十二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恍然大悟的時候,現在的我就處於這種狀態之中。很多以前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突然之間靈光一閃得到了解決。
  
  首先,我果然是鵺野陰的姐姐,媽媽的女兒,一樣酒品奇差內心擁有不為人知豪放的一面;其次,原來我的酒量比想像中要好,喝了這麼多酒早上醒來也不頭痛不耳鳴,甚至神清氣爽有煥然新生的感覺;最後,大概也許可能我正處於皮膚接觸饑渴症之中,否則為什麼會違背職業操守幹出這樣那樣的事情來?
  
  誰說喝醉之後的事情會沒有記憶,昨天晚上我做了什麼好事簡直像被錄影機錄下來一樣清清楚楚,包括我是怎麼撲倒別人,包括我是怎麼上下其手又親又摸,當然也包括淚流滿面的哭訴被他深深傷害沒有他的日子有點寂寞一看見他穿過的衣服一陣惆悵就湧上心頭BALABALABALA之類讓人很想死一死的蠢話。
  
  我對不起爸爸的教導,對不起老師這個神聖的稱呼,對不起引以為榮的堅持和信仰。我是禽獸,我不是人,我愧為現代女性。話說抱著誰發酒瘋不行非得去抱著那傢伙啊啊啊!甚至還快樂的以地上太硬為藉口強行拖著他回了宿舍.......
  
  「喂,死在浴室裡面了嗎!」
  
  反鎖的浴室門被敲得快要掉下來,絕望的抱著頭坐在馬桶上,我真想直接化成一灘水從下水道流走算了。晴天霹靂山崩地裂日月無光也不足以形容早上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看見某人坐在沙發上的複雜心情。尤其是沒有外套只穿襯衫臉上和脖子全是青青紫紫淤血的模樣,更是像一隻利箭瞬間紮透了我的胸膛——不想活了!對未成年人幹了這樣的事!從今天開始浴室就是我的家,我決定老死在裡面永遠也不要出去見人。
  
  外面打門的行動還在不屈不撓的繼續,每一下都叫我心驚膽顫生怕樓下的小野老師跑上來抗議。話說,即使是打老鼠,這老鼠也未免太多了一點。忍無可忍,看著門板上出現了一道裂痕,我沖上去抵住小聲的說:「你就不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直接走掉嗎!我又沒真把你怎麼樣。告、告訴你,要是到法院去告我,我可不會承認的!從武力角度來說,你完全可以抵抗,所、所以你也有一半的責任!」
  
  外面安靜了,剛剛吐出半口氣,一聲巨響,整個門板刷拉一下被人硬是劈成了兩半,慢慢垮下來。手裡還拿著那個門把,我尖叫了一聲連連後退直到整個人貼在牆上。叉著手冷笑站在門口的少年就像電影裡的終結者,只差沒有眼放紅光。看他一步一步的走進來,我仿佛看見了死神的獰笑。
  
  「想得到美。」他摸著嘴角的淤血,「拜你所賜,我還沒有受過這種傷。」
  
  「都說了那是意外,我喝醉了!你完全可以把我一腳踢飛啊!」縮在角落我戰戰兢兢的說,準備隨時看情況破牆而出,萬分後悔沖進浴室的時候為什麼不換件衣服,在這種穿得很少的情況下,再怎麼有氣勢也顯得很可笑。感覺他的視線落在大腿,我反射性的遮了遮。
  
  他嗤笑一聲:「反正該看的早就看光了,現在再做這種事真是無聊。昨天晚上你不是很熱情的非要讓我看——」
  
  「啊啊啊啊啊!」我放聲大叫,把死死抓著的門把手朝他丟過去,「不許說,忘掉,忘掉!」
  
  「你既然有膽子做,就不要怕我說。」他一偏頭躲開了毫無準頭的襲擊,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說起來,雖然和我想像的差不多,摸起來冷冰冰的,可是卻意外的柔軟........」
  
  我的腦漿大概已經沸騰,就要從耳朵裡噴出來,顫顫巍巍的用一根食指指著他的鼻子:「你、你你這個邪惡的少年,什麼叫和想像的差不多!我可不記得給過你想像的空間!」
  
  他微微一笑,不是經常看見的那種冷笑也沒有帶著慣有的嘲諷,而是充滿了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東西,非要形容的話,應該算是——調侃?不不不,不可能,他可是會行走的人間兇器殺傷力巨大的暴力份子,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充滿著中二的味道。怎麼可能會有正常人的表情和情緒,我一定是在做夢。沒錯的,其實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做夢,真正的我在補完課之後就已經回家睡覺了。現在是在做夢,沒有錯的,絕對是在做夢!
  
  「別妄想著逃避現實,那副樣子真難看。」臉上的微笑一閃而逝,他又露出了常見的那種欠揍表情,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反正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早就見過了。」
  
  「什、什麼?」
  
  他歪著頭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既然你又哭又叫的求我,就勉為其難的給你個機會好了。」
  
  「啊?」我覺得大概他說的都是火星話,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
  
  「記住以後不要再穿裙子,尤其是這種短到屁股都遮不住的。小心我咬殺你。」他已經開始往外走,漫不經心的吩咐。
  
  「喂,等一下你在說什麼我沒弄明白。」貼著牆跟著出了浴室,我有點不安的問。
  
  「切。」他拿起沙發上那件被揉得梅菜幹一樣的外套,嫌惡的看了看,「沒有一點用處的草食動物,真叫人不愉快。」
  
  不愉快你就趕快消失!居然被一個比我小了好幾歲的小鬼鄙視了......我還更不愉快呢。
  
  「別想著逃跑,被我發現你就死定了。」
  
  目送他走出門,我咬著大拇指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事態的發展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他既沒有暴怒也沒有暴走,反倒是看起來挺愉快的。難道,他就是個M?這種事情怎麼能全部推到我腦袋上?別以為我不記得,最開始的確是我先動手,可外套是他自己脫的.........
  
  一頭撞在牆壁上,我墮落了,這種腐爛骯髒的回憶,就讓它深深深深的掩埋掉再也不要想起。那可是十五歲的未成年人!嗚嗚嗚嗚,好想哭,人生永恆的污點和恥辱。我發誓再也不沾任何核酒有關的東西了。
  
  雖然沒有弄明白最後他是什麼意思,不過看起來應該是不會到法院去告我。也是嘛,那種自尊心比天還高的怪物怎麼可能承認自己被女人推倒還被咬了滿脖子的淤血。幸好,幸好,回到宿舍沒多久我就睡得人事不省,否則之後會發生什麼........實在是難以預料。這也算是蒼天有眼吧。
  
  呆坐了半天,我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又奮筆疾書寫下戒酒的決心書。吃了飯睡了個午覺,心情總算是平靜一點了。就是偶爾會有一些片段不受控制的飄過腦海,於是會撲倒在床上拼命打枕頭直到強制遺忘。
  
  沒、沒事的!只要他不說我不說,這黑暗的過往很快就會消散在風中了。
  
  「Ciao,昨晚過得還愉快嗎?」陽臺上露出黑色的禮帽,我順手抓起枕頭就丟了過去。
  
  「呵呵呵呵,脾氣很暴躁,我理解,女人在某些事情之後都會比較焦躁的。這方面我很有經驗。」他若無其事的一槍打爛了枕頭,慢吞吞的走進來。
  
  「我——沒——有——焦——躁。」我一字一頓的說。
  
  「嗯,在來的路上遇見雲雀了,怎麼說,感覺完全不一樣,比較容易溝通了。果然啊,少年就是要變成男人之後才會成熟。他也是從中二畢業的年紀了。」萬惡的小嬰兒煞有介事的點著頭。
  
  「你——去——死!」我開始翻找水晶球和念珠準備詛咒他。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創造了這樣的機會。反正未來你們一定會結婚,何必掙扎呢?早點把這件事完結掉,也許幾年之後我就可以給你們的孩子做教父了。」
  
  我抽搐著面朝下倒在床上,戰鬥力歸零。
  
  「男人就是要結婚才會變得有責任感,辛苦你了。唉,如果蠢綱也有這種物件,大概會變得可靠一點吧。真沒用,除了暗戀他還能幹什麼?男人就是要勇於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除了死命的咬枕頭我還能幹什麼。
  
  「放心好了,你擔心的未來不會再次發生,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基本上他還是挺護短的,就是手段比較極端。」
  
  「拜託,馬上消失好不好,我不想看見你。」把頭埋在枕頭裡我幾乎是在呻/吟。這叫什麼事啊!他是來扮演知心叔叔的嗎?我覺得是來說服我死心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點。
  
  挫敗和絕望的情緒在晚上補課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澤田一看見我就立刻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把桌子上的書和筆記本全部掉到地上,尷尬不已的說:「老師......你.......還好吧?」
  
  「很好,謝謝。」我死氣沉沉的說。
  
  「昨天晚上可真夠嗆,我的記憶只到老師開始跳舞那裡。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差點被老爸揍一頓呢。」
  
  「說起來,今天在學校遇見雲雀那傢伙,他怎麼了,嘴角也破了臉上還有牙印,認識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傷得這麼狼狽,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獄寺奇怪的問。
  
  「哈哈哈哈,我們還是開始補課吧!」澤田以一種不自然的高音打斷他的話。
  
  「對了!我記得老師你好像把一件衣服丟到雲雀頭上了——」
  
  「山本!不要胡說!老師才沒有推倒雲雀前輩!他們昨天晚上什麼都沒做!」
  
  教室裡一片寂靜。
  
  「哦——」山本摸著下巴。
  
  「原來是這樣——」獄寺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恭喜你了,老師!」異口同聲。
  
  「啊?啊,不是,我是說——」澤田手足無措。
  
  沉重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的頭髮無風自揚的飄飛起來:「澤田同學,裡包恩給了你多少好處?嗯?不介意的話,我們私下談一談可以嗎?」
  
  「咿咿咿咿咿!救命呀——」
  
    作者有話要說:雀哥那句話的意思是:你個廢柴,不要出去丟人現眼,乖乖跟著大爺我混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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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歡樂的暑假繼續中,夏天就是我一年之中最痛苦的時光。哪怕只是看著窗外白花花的太陽都有一種快要融化的恍惚感。在其他人看起來只是微微有點發汗的溫度,對我而言就是地獄的烈火。完成了對少年們的額外補課,中間跑回家了一趟,卻因為永無休止的家庭大戰感到無法忍受,本來焦躁的心情在鵺野陽的嚎啕大哭以及鵺野陰的喋喋不休中變本加厲,真實的在客廳中上演了冰雪大作戰。最後被爸爸媽媽掃地出門。
  
  「家裡很擠,既然學校有宿舍就去吹免費空調吧!」
  
  「神道,不是媽媽不歡迎你回家,實在是夏天到了,弟弟妹妹的情緒都很不穩定.......」
  
  「不好意思,還是暫時住到學校比較好一點,等寒假再回家,抱歉啦。」
  
  .........
  
  於是在回家不到七十二小時之後,我提著行李悲哀的站在烈日之下,仿佛聽見體內的水分在發出滋滋的蒸發聲。身上已經不止在出汗,是在流水。
  
  這就是做長女做姐姐的悲哀,關鍵時刻被犧牲的總是你。高高興興的回家結果換來這麼一個下場。虧我還老老實實的交出了所有的工資。氣死我了!我決定要徹底的浪費一把,我要向這個無情的世界復仇!找了輛計程車一路狂飆回並盛,不顧隨時有可能會融化在街上上演真實的恐怖大片,直奔最近的電氣商店。
  
  「老闆,給我一個最大的冰櫃!」
  
  「這種您覺得怎麼樣?」
  
  「太小,不夠大。」
  
  「那麼這一種呢?」
  
  「不行,至少也要可以裝進整個人的大小。」
  
  「......這位客人,您到底想買冰櫃來幹什麼啊?」
  
  最後在店員懷疑的眼神下我狠心買了一個可以容納兩個我並躺大小的冰櫃。指揮著送貨的工人把那個巨大的冰櫃搬進了我的屋子。因為體積太過龐大不得不動用了專門的機器從陽臺上吊進去。狹小的屋子放不下,我乾脆把床給拆掉,反正夏天用不著那個。送走送貨的師傅之後,通上電打開冰櫃往裡面一躺,哦,真舒服啊。塞進去一床毯子再抱住一個枕頭,關上冰櫃的玻璃門只留一條小縫——我愛現代科技!
  
  放假中,學校白天幾乎沒有人,偶爾會有幾個體育社團進行假期集訓。風紀委員會在暑假總算是暫停了活動,他們不用害怕因為群聚的罪名被毆打了。想起來,並盛居然還可以招到學生沒有倒閉,真是神奇。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學校裡是難得的寧靜。在家裡的幾天完全沒有睡好,再加上夏天的困擾真是叫我們這種屬於冬天的妖怪苦不堪言。現在一切終於安靜又涼爽,我迷迷糊糊的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得可真是長,直到門被人打得啪啪直響,我才從猛然驚醒。牆上的時針已經從十二轉到了四,而我也因為在冰櫃裡蹲太久,身上全是冰渣,臉也凍得硬邦邦。費勁的從冰櫃裡爬出來,突然想到這一幕不就和恐怖片一樣嗎?
  
  「鵺野老師,鵺野老師你在不在?我知道你在家裡,快開門!」
  
  聽聲音似乎是山下校長,無緣無故的他跑來找我做什麼?找到兩隻被我踢得亂飛的拖鞋正想去開門,突然發現自己的樣子和驚悚片女主角沒區別:長髮散亂,皮膚烏青,到處都是凝結的霜花。急忙找來毛巾用力的擦著,大聲回答:「請稍等,我馬上就來。」
  
  不敢讓他進門看見那個詭異的冰櫃,我飛快的收拾好自己,把門拉開一條小小的縫,露出一隻眼睛,半禿頭的山下校長擦著汗就想往裡面擠,被我死死的擋在外面:「有什麼事嗎校長?」
  
  「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談一談,怎麼,不方便讓我進去?」
  
  「是啊,我在收拾屋子,裡面很亂來著。」我不自然的說。
  
  「那好吧,我在校長室等你。」他似乎比我更不自然,用汗如雨下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好意思校長,我換身衣服馬上就來。」
  
  「沒關係,沒關係,你慢慢換。」
  
  趕緊把門關上,山下校長在搞什麼呢,暑假裡雖然也有幾個老師沒有回家,但他就是本地人,專門跑到學校來找我談話?心中突然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我急急忙忙換好衣服,又用冰塊冰了臉好一陣,依依不捨的與才買來的冰櫃告別。
  
  頂著大太陽穿過小操場進入教學樓,敲門走進校長室,撲面而來的空調涼風暫時拯救了我快要變形的臉。山下校長少見的嚴肅,一本正經的坐在辦公桌後面,沒有平時那種笑眯眯老好人的樣子。見到我進來,指指前面和他正對的那張椅子:「坐。」
  
  「校長,有什麼急事?其實打電話就可以了,用不著專門跑一趟的。」
  
  他很為難的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那個啊,鵺野老師,也許是我太多心了,最近似乎聽到一種傳言。想向你確定一下。」
  
  不祥的感覺越來越濃,我強自鎮定:「請您問吧。」
  
  「你.......似乎和本校的某個學生有超出師生的關係?」
  
  呆滯了三秒,我反反復複的把這句話咀嚼了好幾遍,怎麼有點無法理解呢:「啊?」
  
  他又掏出手帕開始擦汗:「只是傳言啊,傳言。據說某位學生和你交往甚密,還有人看見早上他衣冠不整的從你的宿舍出來........」
  
  「沒有的事!」一拍桌子我站起來,「怎麼可能!都說了我是很有職業操守的老師,怎麼可能和自己的學生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哎呀,鵺野老師不要激動,都說了只是傳言而已。所以我特地單獨找你出來談話,就是想聽本人是怎麼說的嘛。」見我發火了,山下校長急忙安撫的說。
  
  「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和本校的任何一個學生有曖昧——至少從來沒有想過要發展老師學生之外的關係。」我正氣凜然的直視他的眼睛一點也不心虛,反正又沒有說謊,的確沒有對那誰誰產生過遐想和邪念。
  
  山下校長看起來有點失望:「這樣嗎?我以為是真的.......還想著要不就給你換一間宿舍免得打擾到委員——啊,不是,鵺野老師休息。」
  
  喂喂喂,我聽到了哦,你其實想說委員長是吧!並盛真的是他家開的嗎,要不然乾脆改名叫風紀中學算了!校長,你怎麼能這樣我看錯你了!這個助紂為虐的傢伙。
  
  「校長,我不管你聽到什麼傳言,反正.......」突然想起前幾次的教訓,我跳起來先打開門看看外面,又拉開窗戶仔細的觀察四周,連辦公桌下面都不放過認真的看了看,確定不會有任何人躲著,才回到座位上壓低聲音:「我絕對沒有和本校的那個學生有什麼不正常關係。我可以用教師的尊嚴發誓。」
  
  他了然的點頭:「是呀是呀,這種事情的確是很辛苦,不能空開承認心裡一定很難受吧?不要害怕嘛鵺野老師,即使作為你的上司我也同時可以成為你的朋友。本校的校風一直都以開明著稱,你不用害怕倫理道德和社會輿論的譴責,我會堅定的站在你這一邊。」
  
  想用頭去撞桌子,我挫敗的低喊:「是真的校長,請相信我,絕對沒有和雲雀同學有曖昧——」
  
  「是你自己說的,不關我的事。」他擺出一副「放心,我什麼都沒聽見」的慈祥長輩表情,和藹的微笑。
  
  我真的一頭栽倒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山下校長咳嗽了幾聲:「今天找你來談話不是為了譴責你,只要在校期間不要弄出什麼,嗯,你知道,那種沒辦法掩飾的結果,年輕人啊,衝動是不對的。擔心會被阻撓?放心,只要是在並盛的地盤上,大家都會很高興。如果鵺野老師可以,呃,消耗某位同學大量的體力,讓他不要這麼勤勞的維護並盛的和平,大家會更加感謝你。」
  
  .......語言不能,戰鬥不能。這是校長嗎?這是一位教育工作者該說的話嗎?他的嘴臉和那種街上拉/皮條的嗶嗶——有什麼區別?絕望了,我對這個沒有常識和法律意識的世界絕望了!生怕自己一怒之下無法控制的把他揍扁,我推開椅子站起來:「不好意思,告辭了。」
  
  「我會祝福你們的!」山下校長搖著那條擦汗用小手帕熱情的揮手作別,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真摯。
  
  還是快點回宿舍區睡冰櫃吧,剛才其實是做了個惡夢而已,沒錯,惡夢。我捂著睡眠不足隱隱作痛的腦袋垂頭喪氣的往回走。本來想好了滿肚子的辯解之詞結果人家說放心,群眾們都樂見其成呢。失敗,我怎麼忘記不能用現實世界的常理來衡量,其實並盛不是存在於地球上,這裡是一個火星的異度空間對不對。
  
  好熱,心情煩躁就感到更熱,離開有涼氣的校長辦公室,我覺得脖子旁邊已經開始不停的淌水,衣服也打濕了一大片貼在身上。白色的短袖襯衫和透明也沒區別,幸好是暑假中路上不會有其他人看見——正這麼想著的時候,某個不想看見的人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邊。我看著他全身包得嚴嚴實實,又是襯衫又是外套,額頭上臉一滴汗都看不見,實在是有衝動把他綁在太陽下曝曬一整天。
  
  「你這是什麼打扮。」他不快的皺起眉頭,看著我半濕的襯衫。
  
  實在是快被熱暈了,我沒心情和他扯,有氣無力的揮揮手:「對不起,又破壞神聖的風紀了,我馬上就消失掉。」
  
  「怎麼全身都濕淋淋,掉進游泳池了?」他似乎還有和我聊天的意向。
  
  我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夏天會化掉也是很正常的。哎呀,不想看見恐怖片真實上演就趕快讓我回家睡冰櫃去吧謝謝。」
  
  平時我不會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總是抱著一種「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心情,儘量不要激怒他。可是萬惡的夏天,身體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一看見這個讓我生活麻煩不斷的總根源,口氣就怎麼也好不起來。其實,心裡還有一個小小的惡意希望,要是被他看見我臉部融化,會不會見他變臉哇哇大叫?
  
  水越來越多,順著我的脖子,手臂,小腹沿著大腿一直流到地上,匯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還好我極力控制才沒有讓臉和身體也一起華麗麗的跟著化掉。我的自尊不允許被人看見自己異型變身的模樣。
  
  「麻煩讓一下,我真的要化了!」連頭髮都被打濕全部貼在身上,手背上都是汗珠,一向臉色都很蒼白,我從火辣辣的感覺推斷大概現在臉上也是一片緋紅,不停的擦著臉上的汗水,向前走了幾步,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臂。
  
  「喂,幹什麼——」剩餘的話在他的注視下消音,我怎麼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呢?
  

五十四

  順著他目光的焦點看下去,我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胸口——白色襯衫被打濕貼得緊緊的,內衣清晰可見。於是我該慶倖好還今天穿的是白色蕾絲而且胸部沒有悲劇性化掉嗎?
  
  很奇怪,被十年後的他注視著,即使只是脖子以上膝蓋以下的部分,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但被十年前的他直勾勾的看,感覺就和在游泳池一樣,話說我身上的布料可比游泳池的平均身體占地面積多得多。要問為什麼?也許,在我的心裡,他就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屁孩吧,即使他很兇惡,即使他很不講道理,即使他就是校園一霸.......啊咧,這麼一想,除了臉長得好看一點他根本什麼優點都沒有嘛。
  
  不,至少他還喜歡小動物,就姑且相信喜歡小動物的傢伙都不壞好了。我甩著手從他的手掌裡掙脫出來,不耐煩的說:「抱歉啊,讓你看見污染眼睛的東西了,放心,我馬上就消失在你的視野裡。」
  
  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往我這邊一丟:「穿成這樣還光明正大的在外面走,你真的是女人嗎。」
  
  「不要,已經夠熱了。」直接擋回去,我決定不管他企圖從他的身邊走過去,「這種時間學校裡除了你還會有誰?再說了,一群未成年小朋友而已。隨便看,我又不在乎。」
  
  沒錯,可能是因為看慣了家裡那個異常發育的白癡弟弟以及夏天經常只穿一條內褲走來走去的爸爸,對於一切未滿十八歲的雄性,我都沒把他們視作男性,不過就是些幼稚的小鬼而已。而站在我面前這個,更是幼稚得不像話,除了用武力去威逼別人還要玩拉幫結派的無聊遊戲。男人嘛,至少也要像玉藻叔叔那樣成熟穩重,實在不行有那個熱血爸爸一半的責任感也行。哼,中二到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少年我才懶得理會他呢。
  
  「哦,聽你的口氣,我似乎也算在未成年小朋友裡面了。」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點叫人不安的氣息。可能是因為太陽已經曬暈了我的大腦,對危險的感應也一起融化掉了,我竟然沒有加快腳步溜進宿舍。
  
  汗水已經沿著小腿和腳踝流進了鞋子裡,滑溜溜的腳底直打滑,我只好停下來一手撐著牆壁彎下腰一手去脫鞋子免得走幾步就摔一跤。才解開綁在腳脖子上的鞋帶 ——早知道就不要去湊熱鬧買什麼最新款那個設計脫起來真是麻煩得要命。突然感到背後一陣熱風,然後我就被攔腰一抱給舉起來。
  
  「喂,幹什麼!放下我!」和襲擊自己的人身高相差不多,但他的確是不折不扣的怪力男,只是用手臂就讓我輕而易舉的雙腳離地。我又驚又怒,用力的想扳開他的手,苦於是背對著的姿勢又沒有著力點沒辦法使勁兒,「怎麼能公然襲擊老師,快點放開!」
  
  他故意把我舉得更高,還壞心的搖了搖,我搖搖欲墜掛在腳上的鞋子也因為這個動作掉在了地上:「未成年人可不會做這種事,老師。」
  
  「........」停止了掙扎,我慢吞吞的轉過頭——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副叫人不爽的臭屁表情,可說話的口氣怎麼很奇怪?我認識的那個雲雀恭彌,應該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說出這種話來的人才對啊。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沒發燒,所以可以排除是燒壞了腦子,再摸摸自己的額頭,很多汗但也保持著比常人略低的溫度,那麼也不是中暑產生的幻覺。
  
  頭痛的揉著太陽穴,我苦惱的說:「同學,你肯叫我老師是一種進步,可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被人看見的話大家會誤解的,一直舉著你的手不酸嗎?快點放下我,不然汗水會沾到你身上來——呀!」
  
  這下他乾脆把我給抵在牆壁上了,黑黝黝的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可是口氣顯得很壞:「少用這種腔調和我說話。」
  
  遲疑了一陣,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莫非他在不爽?噢,也對啊,十五六歲的少年們最討厭被人看不起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對待了。但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不是我口中未成年小鬼的他.......意外的有點可愛呀。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會為這種事情很在意的小孩子而已。我有一種想摸他頭的衝動不過害怕被咬強行壓制下來。
  
  「哦,不好意思,老師不該把你當做小朋友的。對不起,我道歉,可以了吧?快點放我下來,這裡可是外面。」
  
  他的眼睛似乎變得更暗,一點得到承認的高興表情也沒有。我的腳上只有一隻鞋子,背靠在牆上也站不穩,又不想碰到靠得很近的他,不得不努力的踮起腳好讓自己不摔倒。目測他的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七,以我一米六多的長度加上七釐米高跟鞋,完全佔據了優勢,以一種俯視的角度從上往下的看著他。他很不爽的哼了一聲,突然把一隻手放到了我的膝蓋上。
  
  「咦——」
  
  「閉嘴,如果你想被人看見就儘管大聲叫好了。」從來都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上露出和十年之後一模一樣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們在教學樓和教師宿舍走廊的拐角處,暑假裡除了我所有老師都回家了,應該是沒人經過的。但是隔著轉角我卻聽見了集訓完畢準備去社團活動大樓換衣服學生們的喧鬧聲。一想到被他們看見的後果,全身立刻就僵硬了。
  
  他的手順著我的膝蓋滑下去放在了小腿上,一用力我就變成了金雞獨立的單腳站,這可是個非常容易走光而且很曖昧的姿勢,這下也顧不得什麼被人發現不發現的問題,我剛一張嘴他就把另一隻手捂上來。
  
  「都說了叫你閉嘴。」
  
  「嗚嗚嗚!」他看起來很瘦沒想到意外的沉,我被擠壓在牆壁和他的身體之間幾乎喘不過氣來。不要啊,我不要被未成年學生騷擾,這現世報來得好快,我才在喝醉的狀態下調戲了他,他現在就要反調戲回來了?中二不良少年的生活裡不應該存在邪惡的把老師壓倒在牆上摸別人小腿之類的事情才對吧!你就不能乖乖的做一個單純的不良少年收保護費嗎?擅自進化到全身散發費洛蒙的狀態證明你長大了不過請不要對著老師我揮灑,去找那些同齡的少女吧!
  
  正當我想不顧一切的發動暴風雪襲擊,他已經摸到我的腳上,啪啪啪幾聲扯斷了我的鞋帶,麻利的扒拉下我的鞋子,遠遠的往走廊外面的花壇一丟:「不許穿這種高跟鞋。」
  
  .........這叫什麼事呀!你就這麼在意我比你高了一點點的事實嗎?無聊!幼稚!怒火升騰,那可是我新買的鞋子就這麼被你這個暴力狂給弄壞了!於是我一腳揣向他的膝蓋卻被他一手抓住,還卑劣的一掃讓我沒法站穩的撲倒在他身上。全身都是汗淋淋的,立刻就把他的白色襯衫也打濕了一大塊。才表揚了他進步知道叫老師,結果他立刻就用實際行動上演了什麼叫本性難移,一掌推過來想扇飛我好拯救那件沾滿汗水的校服——我還不知道這傢伙龜毛到不行兼有嚴重潔癖。急急忙忙的想搶先一步推開他避免上演被怪力男打飛的悲劇。
  
  結果,悲劇就這麼發生了,他本來推向我肩膀的手因為我一晃,不偏不倚的正好按在胸口上,而且因為存著扇飛的目的用力十分威猛,頓時我差點哭起來。男人被打倒要害很痛,可是女人被打到胸一樣很痛的好不好!
  
  他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不過顯然也囧了,有點楞住似的收回手,還看了看手心。見我眼角含淚直抽涼氣,強行扳開我的兩隻手似乎還有上來確認的意思。
  
  「幹嘛,不要碰,很痛啊!」我左躲右閃,這人的神經是什麼做的,怎麼能一臉自然的去看女性的胸部。
  
  他估計也不耐煩了,這種貌似關心的舉動大概以前就沒做過,動作越發粗暴:「又不是沒看過。」
  
  「這個和那個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他抓住了我的衣領我死死護住,可憐那單薄的襯衫怎麼經得起這種摧殘,嘶的一聲裂開一條大口,崩開的紐扣落了一地。一瞬間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漆黑的夜晚,那個面無表情扯爛我衣服的人,面孔漸漸和現在這個重合在了一起。大白天的在隨時會被人看見的走廊上把人攔住又摸又抱,還撕破了我的衣服丟掉了我的鞋子,突然覺得又委屈又難過,可惡,這算什麼啊!就因為一個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實,所有人都把我當做他的所有物,他想做什麼都可以了嗎!有沒有誰來問問我的意見?剛才還覺得他有點可愛,立刻就原形畢露了。這種只會破壞除了用暴力和人溝通的臭小鬼誰會喜歡!
  
  「去死吧!」
  
  爆發了神力,我拉著衣襟狠狠在他小腿上一踢:「太過分了!脫我鞋子也就算了,居然還、還還,可惡我都說不出口!憑什麼老要被你欺負,十年後的你是這樣,現在的你還是這樣!我受夠了!不幹了,我要辭職!」
  
  怒火和炎熱儼然已經讓我失去了理性,不顧一切的轉過身就往另一頭的校長辦公室沖。簡直是奇恥大辱,居然被學生給調戲了。平時我總是想著不要惹麻煩強迫自己忍耐,再加上曾經見過十年後的他,也許不知不覺存了一份奇怪的感情,對現在的他也諸多容忍。但這不代表我就該任他為所欲為。讓未來去死吧!我寧願做一輩子的老處/女也不要嫁給那種人。
  
  跑了幾步,驚覺現在是赤著腳頭髮淩亂衣衫破碎的狀態,他可以強悍到不畏懼一切沒人敢對著他指指點點,但我還要臉不想被人背後戳脊樑。聽到轉角後面沒有聲音,學生們都走光了,我不願意再從那個傢伙身邊經過,但已經沒有氣力來幻化回雪女原形。夏天離開冷氣對我就是一種酷刑,本來就大量脫水,再加上情緒激動的在太陽下曬了這麼久,基本上我已經呈現出中暑的症狀。站立不穩的搖晃一下,噁心耳鳴的感覺越來越明顯,眼前一片漆黑。強撐著走了幾步,膝蓋一軟就往前栽倒。似乎有誰來扶了一下,一想到是誰頓時就生出一股厭惡感,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結結實實的摔倒在地上。
  
  「討厭,討厭你!離我遠點.........」
  
  含含糊糊的嘟囔了最後一句話,我猜想憑他睚眥必報的性格一定會揚長而去任我在陽光下化為一灘水吧。啊呸,寧願化掉也不要落到他手裡。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他都一樣讓人討厭。我要以實際行動來證明寧死不屈的決心。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對了,自由萬歲!
  

五十五

    「神道,神道,快醒醒,不能再繼續睡下去,直凍在冰裡對身體不好。」

    朦朧中有誰在輕輕的拍打的臉,溫柔的聲音,微熱的手掌,給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只要受委屈,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有樣個人來安慰。到底是誰呢?腦袋昏昏沉沉旋地轉,時竟然想不起來。總之不會是最近認識的那些人其中的個。

    費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睡在那個剛買來的大冰櫃裡,周圍還結著層薄冰,結結實實的被凍在裡面。而張親切的臉孔則是在打開的冰櫃旁邊關切的俯視著。

    「玉藻......叔叔?」不知道在冰櫃裡躺多久,嘴唇都被凍硬,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手腳發麻沒知覺怎麼都不聽使喚。幸好,次是穿著衣服的,否則又被看光光,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經受得起種打擊。

    他很體貼的把從冰櫃抱出來,很不好意思,連眼光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卻處之泰然,表情就和抱著個吃奶的嬰兒樣。其實也知道在他看來的確也就是個小嬰兒,但是,畢竟他才是長到十八歲真正喜歡過的性呀。

    「叔叔,怎麼在裡。」在沙發上坐會兒,那種僵硬麻木的感覺總算是消失,去衛生間換衣服,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擦拭不停滴水的頭髮,奇怪的問。印象之中應該是應該是光榮的暈倒在走廊上才對,怎麼睜眼就睡在冰櫃裡變水箱浮屍?

    聽到樣問,本來還帶著微笑的叔叔立刻面色沉:「神道,在做什麼,怎麼能在人類面前露出自己的原形。知不知道是很危險的。」

    「啊,那個,只是.......」難得的手足無措,即使對面坐著的是爸爸也不會麼乖巧又聽話,「只是意外,不過叔叔放心,他們不會把件事出去的。」

    「他們?意思是不止個人知道是妖怪?」不愧是正宗的玄狐,身上那種氣勢再活個百年也沒法比。叔叔生氣的拍桌子,還好他記得控制力道,否則連地板都要起裂開。

    「畢竟爸爸從小就教育們要盡到靈能者的義務,幫助人類,降妖除魔.......」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不堪重負的垂下去,恨不得能鑽到沙發後面去躲起來。叔叔最討厭人類,要是他知道不但和群人類廝混,他們還是黑社會,會不會用狐火燒。

    他冷笑聲:「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聽爸爸那套蠢話。他是人類又是白癡,們和他可不樣,們是妖怪。甚至是比大多數垃圾妖魔血統更高貴更純粹的存在。人類自私又貪婪,愚蠢無知只會破壞,惹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是他們自己的報應,為什麼要去幫他們.......」

    默默的歎氣,又來,叔叔的妖怪至上理論。明明自己很喜歡人類也經常和爸爸起去斬妖除魔什麼的,就是嘴硬不承認,經常教育不要忘記自己高貴血統什麼的。雪在幾百年前就是大路貨山裡到處都是,只不過是因為現在環境破壞太嚴重,很多雪都跟著山神起消失,才顯得物以稀為貴而已。他就算,作為九尾妖狐的後代在妖魔界裡也屬於貴族,可不覺得混雜半人類血統的自己有什麼好自豪的。

    「對,沒想到叔叔正好出現在那裡,真是巧啊,哈哈哈。」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叔叔有時候就和老頭子沒區別,生怕他要直教,趕緊轉移話題企圖蒙混過關。至於他是怎麼把弄回來,雲雀同學又是怎麼處理暈倒顯原形的——完全妖化的樣子可不太好看——些疑問都之後再吧。

    叔叔的表情異常嚴肅:「神道,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茫然的搖頭,奇怪的事?自從遇到裡包恩和澤田少年那幫子人之後,已經不會有什麼事會讓覺得奇怪。

    「前幾照例幫們姐弟幾個占卜,小□小陽都沒事,只有的命盤很奇怪,竟然全部亂成團,很大的煞氣籠罩在上面。神道,老實,是不是惹上什麼不該惹的麻煩。」

    慘,居然忘記叔叔非常擅長些占卜問卦,遇見來自未來的人而且得知以後有可能發生的命運,那命盤還不亂得塌糊塗,當下心虛起來,強自鎮定的:「沒有,就是個普通老師,哪會惹上什麼麻煩。」

    話音剛落,就發現自己全身都不能動,叔叔陰森森的從沙發上站起身,狐狸耳朵還有尾巴全部露出來,身後還有赤紅色的靈氣在洶湧的波動:「還學會謊啊,神道。是不是要用時逆之術回到命盤被打亂的那刻去看看?」

    「不要,絕對不要!」全身上下只有舌頭還能用,恨那些逆可以回溯時間的妖狐。

    「那好,,在走廊上的那個少年和是什麼關係?」

    「啊?」

    「少裝傻!他身上的煞氣和籠罩在命盤上的模樣。」叔叔簡直是痛心疾首的在搖頭,「想交朋友叔叔不反對,但是也不能和那種小鬼攪和上啊!就和爸爸樣,專門喜歡年紀小的對象,不管願不願意就惹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初爸爸遇見媽媽的時候,才八歲——」

    「等下等下!叔叔,哪來的種奇怪結論,那個只是的學生而已,和他才沒有什麼奇怪的關係呢!」大聲叫冤枉,不要把和爸爸那個蘿莉控聯繫在起,喜歡的可是成熟又穩健的人,和那種中二少年邊都沒沾。

    「還狡辯,們衣冠不整的抱在起,他看見完全妖化都要變成僵屍的驚訝的表情都沒有,敢對發誓和他沒有曖昧關係?」叔叔就像看見自家兒和不良少年私奔樣,完全的黑化。原形是妖狐的他是借著人化之術才得到人形,就像激動就會開始融化,他生氣臉上就會破開,露出裡面的那個人類頭骨,要不是已經看慣,定會被活活嚇死。

    「........」還真不敢發誓,和現在的他的確沒什麼,但和十年後的他真的有過什麼。百口莫辯悲憤交加,張幾下嘴,最後還是什麼也沒。

    叔叔幾乎都要暈過去:「爸爸知道件事定會活活氣死。」

    「不要亂啊叔叔,——」

    正想詳細的解釋下個糊塗事件,關於未來和現在的聯繫。叔叔打斷的話,口氣很壞的問:「很喜歡他?」

    「怎麼可能!」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那們的命運怎麼會糾纏在起?」

    「都是孽緣啊,斬不斷的孽緣.........」含著眼淚回答,到底是不是因為未來的結果影響到現在,真的已經弄不清楚,只知道莫名其妙的就和個傢伙被捆綁在起,甩也甩不掉,所有的人都是副「認命吧反正命運決定們會在起的」幸災樂禍的表情,恐怖的是他本人似乎也是麼想的,根本沒有考慮的意見和感想。現在聽到叔叔的未來已經被著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不知所云,心裡絕望的情緒更濃。

    「那就是不喜歡他,他強迫的?」

    「大概,可以麼........」

    雖然覺得他根本就不是那種喜歡的心情,更多的是種對所有物的佔有欲吧,就像並盛中學樣被打上他的標記,他不允許有違抗自己的存在罷。要愛啊喜歡啊什麼的,也許十年之後的那個他和十年之後的還有,現在?估計連裡包恩個死大頭嬰兒都會為個笑話活活笑死。

    「既然如此,不喜歡他又因為命運的安排非得和他糾纏。」叔叔伸手,那個看起來就很恐怖的鐮刀出現在他手裡,「作為看著長大的長輩,絕對不允許有誰來妨礙的幸福。就讓幫斬斷段孽緣吧。」

    OMG!大驚之下連呼喊照大神的習慣都忘,叔叔,想幹嘛?該不會是想用個鐮刀把雲雀少年的頭蓋骨挖出來吧!雖然成熟又穩重,知識淵博又風度翩翩,可叔叔只要遇見讓他不爽的事情,就會性格大變不可理喻,咦,麼想,不也是中二的症狀之嗎?

    才不會呢,玉藻叔叔怎麼可能是中二!

    還在邊糾結,他已經只腳踏上窗戶,連人類的偽裝都全部褪去,直接顯出狐狸的樣子,大堆尾巴在身後漂浮著,實話也不俊美:「放心,很快就結束。」

    情急之下撲過去抱住他的腰,狐狸毛差叫打個噴嚏:「不要,叔叔,事情不是想的那樣!」

    「不能心軟,只不過是個人類而已,十秒鐘就能解決。不用害怕被人看見,只要想,用幻術把整個學校的人全部催眠都可以,沒人會記得有樣個人存在。」

    不可否認瞬間微微的心動,要是能讓那個死小鬼在個世界上消失是多麼美妙的件事——不行!他雖然很討厭還沒想過要殺他,最多痛揍頓發洩就滿足:「不用啦,真的不用啦!沒有想過要他死。」

    「那麼就是喜歡他。」

    「不是!」

    「那麼就放手讓去殺他。」

    「不行!」

    「是為好。」叔叔掙脫,轉眼就消失。

    想撞牆,人都是怎麼回事,不管年紀多大是人是妖,怎麼二起來的程度都是樣的呢?

    「等下叔叔,殺人是犯法的!」

    .........恐怕他不會樣認為,殺幾個人對他來就和捏死幾隻螞蟻沒區別。那才是真正恐怖的大妖怪,種小小半妖,只會嘴上叫得厲害罷。

    為什麼要去救個老是欺負自己的傢伙兼未來惡霸啊?承認吧神道,和熱血爸爸樣,就是個濫好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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