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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清穿)後宮升級路》作者:伊萊紋【完結+番外】

第58章 抓周之禮(上)

  滿周歲的抓周之禮在古代比較盛行,現代抓周在洛寧的印像不深,大概只知道是周歲的時候拿出各種東西給小娃兒選,預示著小娃兒的將來也代表著長輩們的期許,僅此而已。反正她們家是沒這個傳統,不過她本人倒是對此頗感興趣,特別是越發臨近小弘昊的生辰,她的掛名娘進宮來與她說這事的時候,還讓她要做好訓練小弘昊的准備。

  話說小弘昊被洛寧養的白白胖胖軟軟的,任誰一見都想掐一下,但小弘昊是十阿哥,真敢捏著玩的大概只有洛寧,嬰兒肥的軟肉捏起來特別的順手,嫩得似乎能掐出水來,洛寧現在沒事就捏捏過過手癮,偶爾還會小小的咬一口,自己的孩子,只要不哭,怎麼玩都沒所謂。反觀小弘昊,不知道是不是被洛寧搓圓按扁玩習慣了,面對洛寧的魔爪的時候也不哭不鬧,還笑得甜甜的讓人忍不住親上幾口,不過也僅限於洛寧。其他人比如小福惠一來捏,小弘昊張口就嚎上兩嗓子,把小福惠嚇得一下跳開三丈遠,沒把洛寧笑噴的,但如果小福惠摸摸小弘昊,這兩兄弟就又哥倆好在一起玩兒了。

  養包子真是一個奇妙的經驗,來到這裡已經快三年了,如果她沒有回來,又找到了一個好老公嫁人了的話,有可能也已經生了小包子,大概也會跟小弘昊一般伶俐可愛。

  看著小包子一點一點的長大,從開始翻身、坐起再到現在磕磕碰碰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扶著旁邊的物件走啊走,跌倒又爬起來,從一開始的依依呀呀到現在口齒不清的流著口水的叫「瑪、瑪……」,洛寧覺得很有成就感。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就是沒辦法將經歷了十級痛楚才生下的小包子當成一個npc,這裡被她這只蝴蝶攪亂後,整個後宮也變得不同樣了——

  特別是先前什麼鈕鈷祿氏被蝴蝶掉之後,小弘昊也出世了,但只要稍微看了點雍正朝清穿的人應該也知道歷史上的沒有什麼淑妃也沒有什麼十阿哥弘昊,雍正登基後唯一生下還活著的子嗣是弘瞻。當然還有其他的蝴蝶效應,比如現在是雍正六年中秋,小福惠本來應該在今年就夭折,可現下他還是蹦蹦跳跳的,身體也倍兒棒,洛寧定期的讓人給他請平安脈,小福惠的底子比別人弱些,但小心保護未必不能成年。

  她曾經答應過年氏在危急關頭要扶小福惠一把,這事她沒忘記,而且自從她讀心術的能力升級之後,她發現這宮裡還有人對年氏忠心耿耿,如果說得再深入一些,她的確發現了年氏當年布下的局,只要她有什麼對不起福惠的行為,這位忠心耿耿的人便會利用自己在宮中的人脈給洛寧下套。但倒目前為止,洛寧還沒有起這樣的心思。

  可以這麼說,是小弘昊讓她終於有了點歸屬感,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回到清朝雖然沒有現代高科技帶來的娛樂多,但能親身住進圓明園這種福利和與福惠小包子相處卻是讓洛寧覺得日子沒有這麼難捱的最大原因,接著她又有了小弘昊,肚子裡有又了兩只小包子,這小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

  而這一切,卻要歸功於雍正在她生下小弘昊又懷上雙胞胎後給予的保護。

  這一年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雍正保護得太好的原因,之前那些的糟心事統統都沒再出現。不過洛寧倒是很注意練習自己的讀心術,特別是肚子裡有胎兒的時候,這讀心術似乎能有加持的作用,只要持之以恆的練習,這強度和力度都會無形中不斷的擴大,現在她已經能輕松拿下宮中大部分人。

  這麼說吧,她現在拿不下的人就兩個,雍正和烏喇那拉氏。

  升上妃位已是實屬難得,再要上一級恐怕更難,特別是這一胎本就是讓她晉位的關鍵。簡而言之就是,若果沒有這一胎,雍正也是會給她升位,但就是不知道會讓她等到猴年馬月。

  從歷史上看,雍正不是一個會給自己的妃嬪輕易晉位的人,若是他沒有相中洛寧,洛寧撐死就是個貴人,連養小包子的資格都沒有。宮中現下有三妃,清朝的四妃制度本來還剩下一個名額,但大抵雍正也沒打算再讓別人晉位,而懋嬪、寧嬪最多也只能望著妃位望而興嘆。

  現下是雍正六年,離烏喇那拉氏正常薨逝還有三年,其實按常理來說,她不用做什麼,只要再待三年就能回去,可是如果按穿越大神所說,烏喇那拉氏自然死亡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鬥倒,這一點穿越大神那貨也沒說清楚,就很耐人尋味了。其實這群人也不是她鬥倒的,主要是她什麼都沒做就有人在那兒攪風攪雨,她只要推波助瀾就有成效了,再加上懷孕保胎,她就更沒有時間去算計那勞什子烏喇那拉氏,更妄論回去。

  可是回去的話,小弘昊怎麼辦?肚子裡還有兩個,洛寧很糾結。

  洛寧偶爾也會這麼思考一番:這事兒究竟怎麼回事?如若穿回去,那時間又是怎麼算?如果她現在回去時間也過了三年,那她那張彩票的時效不早就過了很久了嗎?!這事兒也是那貨沒說個明白了,這麼一想的結果最後還是無果,於是之後洛寧每每想起這個話題就及時打住,找別的玩轉移注意力。

  她現在的肚子很大了,六個月的雙胞胎看起來跟當初她要臨盆的時候差不多,動作亦很是笨拙,更不敢抱著小弘昊了,最多只能時不時的牽著搖搖晃晃的小弘昊在院子旁邊的花園裡走走。現在的她非常依賴蘭秀與汀蘭汀竹,什麼事都倚仗她們仨安排。當時她與蘭秀說的是再留一年,也就是說今年年底蘭秀就要出宮了,那時候她似乎正值臨盆,如果沒有這三人,洛寧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回訓練小弘昊抓周的器具是她們給她找全的,話說洛寧本來沒打算給小弘昊特訓,這樣的訓練好像沒什麼意思,應當是憑著小包子個人的興趣喜好來決定才對,而且吧,這抓周也只是拿個意頭,也指不定將來就真的能拿到什麼做什麼。

  當然,洛寧也自知這想法可能有些「驚世駭俗」,絕對不宜張揚,所以也只是在心裡暗暗吐槽一下。

  可這人,總是經不住某件事情不斷又不斷的疲勞轟炸,特別是洛寧受到的其實是雙重壓力,一份來自表面上,一份卻是從讀心術那兒攫取來的,在明面在暗地裡聽到他們對抓周的重視後,不得不將此提上了日程。

  說是訓練,其實洛寧覺得蘭秀他們找來的玩意兒都還不錯,除了那胭脂水粉之外的都能拿,一個男娃兒當然最好不要碰什麼胭脂水粉和花朵之類的,若小弘昊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當時候不僅洛寧失面子,還很可能會被雍正認為自己沒把小弘昊教好,絕對得不償失。

  幸虧小弘昊碰碰這個,摸摸那個,就是對顏色漂亮的花朵和胭脂水粉半點不感興趣,一腳就把胭脂水粉盒踹得老遠,吧洛寧囧到了。

  到時候其實東西也是會不一樣的,雍正前幾日謂其自會給小弘昊准備抓周當日的用具,這麼一來洛寧也省下了心,但先前她額娘對她說可以作弊什麼的,只將好的東西擺上,不好的就挑開,現在可好,什麼都不能做了。

  這裡的人似乎都很重視抓周禮,雖說洛寧也不算太緊張,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心跳加速了。

  好吧,孕婦的心跳本來就比平常人要快些,但到了八月十六這日,洛寧不由自主有些緊張,手心裡都出著汗呢,看著眾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來了她這裡,特別是有的人還是抱著可能有笑話看的心態來的,這更是讓她有些不安。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雍正給准備的,這又讓洛寧稍微安下了點心。

  倒是蘭秀見她緊張,還連聲安撫她,小主子一定會拿到最適合他的東西。

  洛寧帶著小弘昊進去的時候殿裡已經人聲鼎沸,接受了眾人的請安後,福惠才興高采烈的跑過來,今天福惠得了雍正的首肯,來參加弟弟的抓周禮,還不用去上書房,自然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弘昊也不認生,見著福惠就「啊啊啊啊」的亂指一氣,福惠忙牽過小弘昊一路搖搖晃晃的朝著已經擺好抓周物件的桌子進發。

  小弘昊圓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桌面上的物件,這不是前幾天他還沒玩完的玩具嗎?正想撲過去就被已經守在這裡的蘇培盛給攔著了,不過蘇培盛哪攔得住,還是央著洛寧來幫忙,這才將小弘昊安撫了。

  小弘昊撅著嘴,不高興了,不過卻沒有哭鬧,一看就是洛寧平日裡教的好。

  洛寧正得寵,腹中還有兩個,自然也是眾人爭相溜須拍馬的對像,這好話是一籮筐一籮筐的往洛寧和小弘昊身上倒,還不帶重復的。若是平常洛寧自然是笑笑應承一下就算了,但經不住今日心情不錯,所以也有一搭沒一搭與人聊了起來,

  就在眾人談笑風生之際,雍正和烏喇那拉氏來了,還帶著好幾人,除卻雍正其余的三名兒子,幾名未出閣的公主外,洛寧的阿瑪、額娘也在其中。

  之前她到沒聽過說自己的阿瑪、額娘也回來,想必是雍正將二人請過來的。


第59章 抓周之禮(下)

  小弘昊很聰明,一見雍正來了以後,圓眼亮晶晶就朝著雍正「瑪、瑪」的叫,撇開奶娘的手搖搖晃晃的走上前,小胸脯兒倒是很挺,胖乎乎的小手招啊招的,似乎在求抱抱。

  說起來其實洛寧的阿瑪、額娘不經常入宮,自小弘昊會認人以後,也沒見過二人,不過這小子賊精賊精的,除非自己討厭的事情,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之外,其他的無論見到誰都「哢哢哢」笑得樂呵,非常會討人歡心,聰明得不像一歲小孩。

  洛寧也奇怪,她明明也沒怎麼教過他任何事情,就是言傳身教也沒有,怎麼這小娃娃就無師自通了呢?這討喜的功夫簡直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真真乃赤果果的小天才一枚。

  雍正憐愛的摸了摸小弘昊,聽著「瑪、瑪」稚嫩乖巧的聲音,雖說還有些口齒不清,但這小兒子認人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每回雍正去洛寧那兒看他後,回去工作後都心情上佳、龍心大悅的,辦事效率也高。

  這小兒子的命格就是旺自己的,雖說這一點並非只有小弘昊有,但真能出效果的,到目前為止,雍正還沒見第二個。

  這洛寧也是個妙人,別人可羨慕不來,經不住人家能教出這麼一個乖巧伶俐的小娃兒,一看就是一小人精兒。

  可別說,這小弘昊嘛,「依依呀呀」的每天都樂得荒,你說這哭鬧也有,摔倒了小鼻子一皺,圓圓的眼睛裡巴巴的眼淚豆丁就要掉出來了,結果讓人一抱著哄哄,眼淚又硬是擠回去破涕為笑了,接著還朝著人撒嬌,自己給自己呼呼,要扯著洛寧呼呼。

  有時候不想玩的時候,眼睛就眨巴眨巴的看著你,也不鬧人,要不是洛寧的讀心術能接收到小弘昊的信息,還真覺得小弘昊跟她一樣,身體是他兒子的,內裡的魂兒不是,就是現代人俗稱的「嬰兒穿」。不過洛寧是裡裡外外給她兒子測過了,這娃兒還不懂事,再聰明也是憑直覺做事,覺得一笑就有更多人對他好,那當然笑比哭要好玩的多。

  簡而言之,小包子弘昊就一小人精兒,賊聰明賊聰明的。

  特別是帶著小包子認人的時候,比如現在雍正帶著小弘昊見洛寧的父母,雍正道:「弘昊,快來見見你的郭羅瑪法、郭羅瑪嬤。」

  兩人湊近小弘昊左看看右看看,而小弘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看雍正,又看看自己的外祖父母,嘴巴張得大大的,「窩、窩……瑪、瑪」的歡樂的喊了起來,明顯是想學雍正說郭羅瑪法的音,也許他的小腦袋瓜子根本就不清楚什麼是郭羅瑪法、郭羅瑪嬤,但小弘昊對人的敏感度絕對超乎常人,面前站了兩個很是親切長輩,還一臉歡喜的看著他,把握好機會什麼的果斷是最重要的。

  「看著又長大了許多,這麼快已經一年了。」喀爾拉氏感慨道。

  「奴才好似聽見弘昊喊郭羅瑪嬤了,」富察大人驚喜的說道,「弘昊會說話了?」

  話說洛寧的阿瑪、額娘其實比雍正還小上這麼幾歲,自己的女兒成了四妃之一,這也算是一人得道,不過洛寧的阿瑪的確連升了幾級,卻並不是什麼要緊的職位,進宮的機會甚至比喀爾拉氏可能還要少,這時候倒也不怯場,不過自己的女兒是淑妃,自己的小外孫又生的乖巧可愛,二人不驕傲自滿已經實屬難得。

  「阿瑪、額娘,」洛寧緩步走近弘昊與雍正,「現下弘昊只會說學著咱們說話,完整的詞語都連不起來,你們看,這口水不還流了一地麼?」她拿出錦帕,欲彎下腰,卻忘了今非昔比,小弘昊也乖乖的走回洛寧的身旁,小手抓著洛寧的裙褂喊道:「阿、娘,娘……」

  洛寧小心的擦掉了弘昊滴滴答答的口水,「見笑了,最近弘昊小牙齒長多了,口水一直流不止。」

  「妹妹無須擔心,等大點就會好起來,」烏喇那拉氏溫和的笑著打圓場道,「本宮看著也差不多時辰了,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就開始吧!」主角已經來齊,雍正和烏喇那拉氏都已經到了,其余人等就是不到也沒什麼大問題。

  抓周所用的器具都已經放妥當了,許是種類太多了的緣故,桌子擺不下,就直接鋪上了毯子放在地上,琳琅滿目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洛寧牽著小弘昊過去,指了指那一堆這些天小弘昊也還算熟悉的但卻更為精致的物件,「弘昊,去選唄,喜歡什麼拿什麼就成了。」

  小弘昊兩眼放光,沒有來的讓洛寧的心也漏跳了一拍,小弘昊幾乎是拍著手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走過去的,那勁頭差點讓洛寧以為他要整個人都撲上那些個物件上去,不想他一腳就先踹開了放在最前頭的有著繁復花紋造型精致的寶石蓋子胭脂盒,那胭脂盒滾溜溜的就朝著圍在最前端的李氏滾過去,他也不瞅一眼,也許在場的人就洛寧和洛寧身邊伺候的人知道這位小主子絕對是故意的,其余的都人還真都以為弘昊是不小心踢到的。

  小弘昊走著走著,小屁股一扭就坐在了地上,一樣樣的撿起來瞅了一眼又放下,小拳頭放在自己嘴邊,看著就像是在思考,引得人有捧腹大笑的衝動。

  洛寧有些小緊張,前幾次小弘昊抓得物件都不一樣,有時候還亂抓一氣,讓人哭笑不得,這回兒小腦瓜子不知怎麼想的,一樣一樣的非要精挑細選來著,但當你以為他准備拿走了,他又給放下來了,這麼提心吊膽幾次,眾人都開始起哄了,讓小弘昊拿這拿那,就他依然故我,誰也不理,有時候將手裡的物件舉起來給眾人看,嘰裡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又放了下來了,這讓洛寧總有自家兒子是在做銷售做展示的錯覺。

  過了好一會兒,洛寧算是看明白,這小子看著就將什麼都亂放一氣,可小弘昊賊精賊精的,喜歡的那些就隨手放在自己身邊,不喜歡的就在放下的時候用了幾分力道,那東西不就往前滾遠了一點麼?

  洛寧直接開了外掛證實了自己的想法,接著還發現小弘昊已經開始計劃著要將自己看上的東西把袋子全裝起來,聽得洛寧有點扼腕,這些玩意兒本來就是雍正給他准備的,早知道就應該告訴自家兒子,只要他拿起其中一樣東西,其他的東西待會就全都是他的

  「弘昊,」眾人都很著急,洛寧忍不住開口道,「選自己最喜歡的就好了,你喜歡什麼你皇阿瑪肯定都送給你。」

  「阿、娘、娘,」聽到洛寧聲音的小弘昊抬起頭來,口齒不清的對著洛寧說道:「蛋、蛋……」

  洛寧:「……」

  眾人更是茫然。

  不需要開外掛洛寧都知道這小子是想要個裝東西的繡袋,待會好將東西全放進去。

  連雍正都忍不住問道:「弘昊說什麼?」

  可不可以不翻譯?洛寧嘴角幾不可聞的扯了扯,裝傻道:「回皇上,奴婢也不省得。」

  洛寧說完這句後,別人沒有什麼大反應,倒是小弘昊激動了,嘰裡咕嚕的指著東南西北不知道哪個方向又是說了一大通,見洛寧沒能理解的意思,小弘昊也懶得搭理洛寧了,又轉身繼續他的精挑細選大業。

  氣得洛寧跳腳,也讓雍正費解。

  眾人繼續給小弘昊出謀劃策,連小福惠都參與了指手畫腳的行列,小弘昊時不時朝著福惠笑得呵呵的,要不是小福惠知道不能上前打擾弟弟,早就上去攪合上一份了。

  但雍正還沒再次開口,周圍忽然一片安靜,因為此時,小弘昊拿起了一個印章。

  印章,代表玉璽,代表著權傾天下。

  小弘昊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的端倪著上面的花紋,這個印章是上好的玉石做的小章子,小弘昊拿起來也要兩只手一起捧起,好像明白眾人都對這個印章在意非常,小弘昊也看得特別久,讓人越發著急。

  洛寧這下淡定無能,直接開了外掛窺探小弘昊的心思,也得出了小弘昊的確很喜歡這個章子的結論,主要是這個章子的材質是玉石,小弘昊對玉石很是喜愛,也許是因為此,拿著就不撒手了。

  「弘昊?」洛寧喚道。

  「阿、娘……」小弘昊舉著小章子晃了晃。

  「看來弘昊是選好了。」烏喇那拉氏嘴角拉起一個微笑,聽著很是歡喜,但洛寧卻暗暗打了個寒顫。

  可烏喇那拉氏話音剛落,小弘昊就將玉石章子放下了,直接把烏喇那拉氏的話噎了下去。

  小弘昊朝著雍正、洛寧這邊笑得正歡。

  「弘昊,選一樣便可,大家都等著你。」洛寧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拿起最喜歡的那樣就成。」

  小弘昊這回跟給洛寧面子,一口抓起了放在不遠處的一塊放在碟子上看著十分精致的糕點,直接塞進了嘴裡。

  「這……」洛寧滿頭黑線。

  小弘昊取舍不能,又拿起了小弓箭比了比,最後拿起了一支狼毫筆。

  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的大腦特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弘昊一直沒重復拿起過東西,看很快他又將小弓箭撿了起來,就當大家都以為他選了文武雙全的時候,小弘昊哢哢的笑了幾聲,然後將毛病當成了一支箭,與小弓一起比劃了起來。

  眾人:「……」

  按理說,小弘昊應該沒有什麼機會出來玩兒,特別是洛寧肚子裡有兩個娃的緣故,洛寧其實把小弘昊看得死緊,那這麼「經典」的動作小弘昊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雍正這回也樂了,還因為小弘昊怎麼也比劃不了,然後氣呼呼的把「弓箭」都給扔掉了。

  再一次開始挑挑選選。

  待眾人都快要沒有耐心了,小弘昊又開始做產品介紹了,然後求助洛寧未果,於是他只好隨手撿起了玉石印章,放進了兜裡。

  眾人再次呆滯住了,也許此時也只有雍正的眼裡帶出了一點幾不可聞的笑意。

  「弘昊,你選好了?」雍正一本正經的問道。

  「要、要……」小弘昊拼命點頭。

  洛寧嘴角抽了抽,在那之後小弘昊又抓起了一本書在手裡。

  「十阿哥拿印章一枚、書一本。」蘇培盛在旁邊高聲喊道,周圍充斥著各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有人在高聲談論的,大都圍繞著弘昊抓了些什麼為題。

  書與印章,書代表博學多才,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雍正不知怎麼的就將三字經換成了資治通鑒,弘昊把資治通鑒抓走了,再加上印章,很難不讓人有所遐想。這一點非常敏感,而看雍正的態度,卻更像是對此結果感到十分滿意。

  ……事實上,洛寧都快哭了。並不是感動到哭的那種。

  話說今日弘昊抓周超時了,連帶著之後給小弘昊吃的長壽面宴會都得延後了。大概沒人想到小弘昊挑三揀四把時間都給拖久了,之後的宴會,在得到洛寧保證會將那些東西都給他以後,這小壽星都已經快睡著了。

  這天晚上,雍正很順理成章的到了洛寧的宮裡。


第60章 很是鬧騰

  洛寧雖然想著雍正會過來,但卻沒有想到他會留在這裡過夜,只覺得今日小弘昊抓周抓得東西太扎眼了,雍正說不定會有些話想對她說,但洛寧這一次倒是沒猜出雍正究竟在想什麼,最後兩人躺在大床上的時候,洛寧都沒搞明白雍正為什麼留下來。

  要說說了什麼暗示性的話也沒有,好像也沒覺得小弘昊把印章抓在手上是洛寧處心積慮的結果,看樣子還是小弘昊千挑萬選才選出來的。那時候蘇培盛是先報了,那之後雍正分明見小弘昊抓了放在旁邊的玉扳指又塞進了口袋裡。

  說起來洛寧入宮一直以來都不甚高調,而單看今日小弘昊的表現,怎麼看也不可能是洛寧排練好的結果。畢竟今日小弘昊那一出,實在太鬧人了。可就最後的結果來說,雍正還是頗為滿意的,不管將來這兒子的前程如何,單看今天的聰明勁兒,日後大可以好好栽培。

  洛寧自這回有身孕以來就很嗜睡,加上今天累了一天,洛寧沒到睡覺的點就已經哈欠打不停,忍都忍不住,眼睛裡頭透著濕意,可雍正似乎沒打算走,洛寧最後實在忍不住,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對著雍正道:「皇上,現下可不早了,今日鬧了一天,本該早些就寢,皇上若是有什麼事便先忙著去,不必陪著奴婢。」

  雍正眉一挑,感情這女人要把他趕出去?雍正看了一眼洛寧的眼睛裡果然有淚流不止的趨勢,果然是累著了,便頜首道:「你現下可是仨身子,若想去休息朕怎麼會攔著你?何況今天朕也累了,早些就寢也是不錯的。」說著雍正隨口喊人過來伺候兩人,自己與洛寧先進入內室。

  洛寧面帶疑問,可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雍正要留在誰那裡自然不由她來決定,但現在要與雍正同床,洛寧是萬分不願意的,畢竟她現在挺了這麼大的肚子,別的不說,就說小腿經常抽筋,半夜也喊餓,畢竟懷孕不是開金手指,要真說有什麼美感,也就是皮膚水嫩嫩的,但其他的一切惡習,不至於很嚴重,但作為女人,洛寧絕對不想自己費盡心思討好的人看到自己這一面,要是嚇走了他,她以後要找地兒哭都沒法。

  洛寧先被雍正帶著坐到了大床,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到雍正抿起薄唇卻不自覺的泄露一絲笑意。

  現下洛寧心裡糾結,最近她夜晚總是出狀況,更別說現在她根本沒可能侍寢之類的,今夜她已經夠失態了,保留一點好印像還是很有必要的。

  之後無論洛寧說些什麼,雍正似乎就是鐵了心要留下來,洛寧只好先給雍正打預防針,免得到時候這邊雞飛狗跳的時候,雍正不適應。「皇上,奴婢給你說實話吧,最近奴婢睡得不老實,整夜都睡不好,說不得得連累皇上也休息不了,皇後娘娘可免去了奴婢的請安,奴婢休憩的時間可多著呢,皇上可不同,若明日早朝的時候沒有精神,這不是罪過麼?」

  這一年洛寧可一直都睡不好,先是小弘昊日夜顛倒,好了,等小弘昊長大了幾個月,不鬧了,卻輪到洛寧自己因為懷孕的各種症狀而不停的出狀況。

  「朕倒要看看淑妃究竟是怎麼折騰的,還能折騰得朕明日沒精神。」洗漱完,雍正虛推著洛寧進到床的內側,自己坐了上床,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洛寧心裡直嘆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許是洛寧困倦點過了,之前又不停想著把雍正推出去,思考過後人又醒了,躺在床上反而睡不著了,還真像她先頭所說睡覺不怎麼老實,特別是躺床上後,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那背脊就開始隱隱的痛了起來,

  「這就是你所說的睡得不老實?」雍正慢慢的湊過來,伸手摸上了洛寧的肚子,輕輕的在上頭徘徊,而後卻不滿隔著綢衣,直接從衣擺處伸入,雍正的手手掌寬大厚實,溫熱的手心透著暖氣,洛寧被這麼一摸,背脊的疼痛也被轉移了注意力。

  「不止,」洛寧咕噥道,「今夜還算好了,不過現下只是上半夜,到了下半夜若是醒過來,那才是折騰。」洛寧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告訴雍正自己的症狀。

  雍正聽了後,皺著眉頭道:「沒讓李老過來看看?就是夜裡不願擾人,第二日也可讓他過來,這事可關乎你與你肚子裡的胎兒,可不能馬虎大意。」

  「奴婢自然請李太醫過來看了,也開了幾記藥,只能改善一點,可該折騰的還是少不了,」洛寧示弱,自動自覺也靠近了雍正一點。「太醫也說是正常的,畢竟奴婢肚子裡有兩個,這症狀還是要比懷弘昊的時候要大得多。」

  之後雍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洛寧就著雍正不斷安撫著她肚子裡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真的睡著了。這一晚不知是不是雍正本身氣場夠,壓得住,洛寧可沒像她所說的不老實,而且還相當的不錯,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小弘昊一早就醒了,洛寧讓奶娘將他帶過來,小弘昊又開始嘰裡咕嚕的亂說一通,還將昨日抓周用的東西在洛寧的臉上晃眼,就連用早膳都不老實,現在小弘昊能吃些肉糜,不過早膳要吃點清淡的,用膳完後,洛寧還刮了些蘋果泥給他吃,小弘昊最喜歡吃甜甜軟軟的蘋果泥,本來小包子心情就沒有不好的,一吃簡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按也按不住。

  洛寧覺得自己怎麼就生出了一個活力四射的娃兒,雖然還不錯,不過這麼好的精力到底打哪兒來的?想著想著,洛寧又開始胡思亂想:不會是什麼現代什麼過動兒或者什麼過度活躍症吧?

  就在小弘昊的嘴機關炮似的與洛寧雞同鴨講的時候,蘭秀匆匆走進來,稟告洛寧的額娘進宮的消息,洛寧一愣,不想自家額娘還真的這麼著急,昨天才來過,今天就遞了牌子進來。現下也快到洛寧宮裡的院子外頭。

  話說這事還得從昨日吃完長壽面說起,洛寧的阿瑪、額娘好久沒見過自己的女兒,烏喇那拉氏也做了個順水人情讓他們聚一聚,於是洛寧的額娘便說有事想與她商量商量,不過昨日洛寧可真累了,加之雍正讓人過來傳話晚些時分過來,於是喀爾拉氏也沒細說,只是問近日可否進宮,看著喀爾拉氏有些急,洛寧自然不好托辭,不想她今日就來了。

  洛寧讓蘭秀把在屋子裡團團轉兒的小弘昊抱起來放到自己身邊,然後揉著小弘昊軟乎乎的小臉道:「你郭羅瑪嬤來了,可別這麼鬧了,昨日就讓人看了笑話。」

  洛寧苦口婆心的話本就沒有打算讓小弘昊明白多少,這麼說也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些。

  小弘昊嘶了嘶,將口水吞了回去,學舌道:「肉……瑪麼……」

  「就是郭羅瑪嬤,」洛寧指著自己,「額娘的額娘,就是郭羅瑪嬤,記住了嗎?」

  小弘昊「哢哢」的點頭,口水又留了出來,讓洛寧擦去了後,又埋在洛寧的手臂上蹭蹭撒嬌,「啊、娘、娘……」

  「待會額娘可能陪不了你,你也別到處蹦蹦跳跳的,累了就讓奶娘帶你去休息。」肉肉的又滑嫩滑嫩的手感極佳,讓洛寧又忍不住的捏了捏了幾把,又給弘昊喂了點蘋果泥,「待會記得叫人。」洛寧輕輕刮了刮小弘昊的鼻子,又在他的嬰兒肥的軟乎乎小臉蛋上親了幾口,小弘昊自然也有樣學樣,興奮得差點糊了洛寧一臉口水,還虧得洛寧沒往臉上塗脂抹粉。

  一邊等著額娘,洛寧一邊愛不釋手的揉揉小弘昊,就在洛寧正想咬一口的時候,外頭通傳喀爾拉氏就在門外,洛寧讓蘭秀將自家額娘帶進來。

  喀爾拉氏就要行禮,洛寧眼疾耳快讓站在旁邊的蘭秀給阻止了,有些哀怨道:「額娘這是作甚,女兒說過多少次了,在女兒宮裡不必多禮。」

  「淑妃娘娘,這禮數可得做齊,絕不可輕率,免得招人話柄。」喀爾拉氏不大贊同,一臉認真的告訴洛寧道。

  「女兒省得的,額娘不必憂心,這一點女兒還是有分寸的。」洛寧讓小弘昊從塌上下來去,小弘昊一下地就朝著喀爾拉氏走過去,喀爾拉氏自然是快步走向弘昊,一把把自己的小外孫抱了起來,得意的左看右看。

  「昨日沒能仔細瞅瞅,今日一看,弘昊好像又胖了些,你看著小肚子多圓兒啊。」喀爾拉氏喜滋滋的說道,「弘昊,我是你的郭羅瑪嬤,還認不認得?」

  人精兒小弘昊自然趕緊賣乖,「肉、噢、瑪、瑪」的叫了起來,有大力糊了喀爾拉氏口水,讓喀爾拉氏心花怒放的幾乎蹦起來,抱著小弘昊就不願撒手了,

  洛寧一看不對勁,趕緊把喀爾拉氏的注意力給轉移了,「額娘,你昨天說得那事不打算給女兒詳細說說了麼?」

  喀爾拉氏今日進宮就是為了這個,雖說舍不得,但還是不得不將小弘昊放下。

  洛寧讓奶娘先將他帶出去,又屏退了眾人,屋子裡就剩下娘倆,對著自家額娘,洛寧也將所有的讀心術給暫時屏蔽了。

  「洛寧,這事兒可能有點復雜,額娘也是想讓你探探風,其他的再說,」喀爾拉氏事先聲明,「本來你現在懷有身孕,就不應該這麼操勞……」

  「額娘這說的是什麼話兒,你把事情好好給我說說就成,幫不幫的上忙,女兒也會給你個交代。」洛寧趕緊打斷道,什麼操勞辛苦啊也不是這個時候說的。

  喀爾拉氏也不矯情,直接說道:「咱們富察家到了這一代也算是興旺,你也爭氣,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四妃之一,就是本來咱們家是旁支,現下人們可不敢小瞧著咱們去。」

  喀爾拉氏特意提到了旁支,反推過來便是嫡系那頭出了問題,嫡系的話就是李榮保那一派的,話說就是洛寧再封閉,也不至於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可洛寧還真沒聽到什麼風聲與他們有關,不是朝中事,便是後宅,這麼一推,洛寧大概也明白自家額娘究竟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那個雍正三年的時候與她一同選秀的李榮保之女,她的遠房堂姐。「額娘有話不妨直說,是不是有人給咱家小鞋穿了?」洛寧故意說道。

  「自然不是,你可別多想,」喀爾拉氏刻意壓低聲音說道:「只是你還記得與你一起選秀留牌子的同為富察家的嫡系女兒富察融安麼?」

  富察融安,李榮保的嫡女,本來是弘歷的福晉,也是他的第一任皇後,如無意外,她也將會許配給他。可弘歷出了事,於是這一拖就是三年,富察融安都快成大姑娘了雍正這還沒有音訊,富察家的人都著急了,但是他們又不好直接去問雍正,於是便想起洛寧是淑妃來著,眾人便想讓她給打聽打聽。

  「記得,」洛寧頷首,「這回是他們托你來問融安堂姐的婚事麼?」

  「融安也快成大姑娘了,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額娘想與嫡系那家子交好,便做個順水人情看看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興許將來也會對你有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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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十字路口

  喀爾拉氏說得如此直白,盡管知道自家額娘定然是為自己著想,只是小弘昊才剛過一歲生辰,她肚子裡還有兩個,可還真沒認真想過這些個問題。

  也許不得不承認的是,其實是洛寧嫌麻煩,一個烏喇那拉氏她還沒干掉,更妄論之後到底是能回去還是不能回去,來到這裡之後,她越發覺得被動,所以洛寧一想到這個問題就頭大,但她也知道如果不現在就未雨綢繆,還那麼之後可能會晚了,她的決定很重要,說不定一個決定就會影響她整個將來。

  在歷史上這個富察融安就是日後的孝賢皇後,如果弘歷按照歷史走向繼位成為乾隆的話,那固然就是他們的期望,而洛寧也相信他們必然是打這個主意,畢竟只要富察融安嫁了弘歷,那富察家的興榮也能靠著她而維持下去,可最大的問題在於現在弘歷已經基本被雍正閑置,那麼富察融安成為弘歷的嫡福晉後繼而成為皇後的可能性根本不大,嫁給一個沒有前途的皇子其實與嫁給一個上進的宗室子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雖然都是愛新覺羅家,但一入宮門深似海,終究還是宮外比較自由。當初洛寧的額娘不就是這麼想得麼?

  現在富察家的旁支出了她這個淑妃,比起什麼雖然看似順理成章實則虛無縹緲的皇後之位要實在得多,所以不僅她需要他們的助力,如果融安沒有嫁入天家,那麼富察家很大程度上將來也得倚仗她。人還是現實一點好,可就這一點而言一點而言,但她還不能太有自信了,她現下的確是有本錢,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興許他們想搏一搏撞個大運。

  當然,他們現在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弘晝。可是雍正也沒怎麼表態,所以這兩兄弟的婚事就一直拖到現在。

  要繼續這個話題,還是轉移?現在的情況還真有點混亂。

  洛寧想了想開口道:「額娘,他們心裡有沒有譜兒?」但洛寧一細想,便知富察家應該亦是拿不定主意,又復道:「額娘,女兒與你明人不說暗話,他們究竟有沒有給你什麼准信?」

  「你的意思是……」喀爾拉氏還是有幾分猶豫,自家女兒太直白,更是直切主題,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富察大人的意思?想入……」洛寧做了一個口型,看起來很是慎重,這事說難不難,但要處理得好,就得看雙方的態度了,「還是看上了哪家的宗室或者世家子弟,希望我可以幫上忙」

  「這個倒是並未細說,只是那日堂嫂來我們府裡提起的,我見她憂心忡忡,便提出幫她問上一問。」喀爾拉氏目光炯炯的望著洛寧,表情也明明白白的,這樣的神情究竟想表達什麼,不言而喻。

  果然還是拿不定主意。

  皇後之位的誘惑太大,清朝的家族之間關系太過復雜,富察家的背景夠硬,嫡系的李榮保身居要職,就是到了現在,富察家的威望也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但李榮保好像也沒幾年可活了,單看最近幾年李榮保的身體一直說不上好便知,雖然富察家亦有其他的重臣,但他始終是富察家的主心骨,在沒有能夠找到能撐起整個家族的人之前,他應該是不會倒下的。如果融安能當上皇後,那麼富察家日後無論怎樣也會有所依靠。

  「額娘,不若這樣,我也好久沒有見堂伯母以及融安堂姐了,有時間你與她們一起進宮來陪我解解悶,如何?」對著自家額娘不開外掛,但是她對著外人當然是馬力全開。何況她與她們素來並無交情,她們搭上額娘這條線,無非也是想牽上她。

  喀爾拉氏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看來雖然洛寧進宮三年了,喀爾拉氏還是沒能放得下心,「這麼做固然是最好,洛寧你也能與融安敘敘舊。」

  「額娘你安排好就成,你也知道我這身子笨重,弘昊也皮得很,實在是難以兼顧……」說著,洛寧話鋒一轉,黏著喀爾拉氏撒嬌,「額娘平日有空的話入宮多看看女兒和弘昊唄。」

  喀爾拉氏滿口應承,做額娘的自然也想多見見自己的女兒,何況他們家就這個女兒最出息,入宮後幾乎是像一支離弦箭一般的速度晉位,誰又能想到富察家旁支的一個女兒能夠入宮三年便扶搖直上妃位,喀爾拉氏心裡很是驕傲,但與此同時也保留了幾分擔憂,洛寧的際遇及運氣都相當好,也難免遭人嫉恨,之前好些次都遇到了危險,而現在就更是仨身子,這可比雙身子要危險得多。

  雖然這麼想著,不過喀爾拉氏倒也並未說出口,只是叮囑她平日要小心一些,說完了外家事,兩人又說了一些體己話,洛寧也困了,喀爾拉氏見她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自然趕緊讓洛寧去休息,其他的她回去安排,安排妥當後過幾日再遞牌子入宮。

  喀爾拉氏走後,洛寧雖然困了,但是躺在床上還是想了不少事情,關於富察家的這檔子事兒,她現在就想知道富察家的態度,但富察家現下必定是忌憚她的身份,如果她現在的份位不是淑妃,那麼這些人根本不會理她,至少在她還是吉嬪的時候,就沒出過這檔子事兒。

  如果認真說來,本來她與融安不說有雲泥之別,但必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很明顯。一個是嫡系嫡女,一個是旁支家的嫡女,兩人的阿瑪無論銜頭還是職務就差了不少,本來兩人年紀差不多,正常情況下洛寧也只是過來陪跑的,撂牌子後回家自行分配,這個她額娘早就安排好了,不想穿越大神插了一手,她倒成了後宮之人,還攪亂原本有的歷史進程,不過弘歷沒死透,雖說被閑置,但還是有翻身的可能。

  融安本就是那次選秀中最矚目的人,留了牌子沒有進入復選,但她的身份擺在那兒,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融安的將來已經定了下來。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她們一同選秀的那次,兩人私下也沒有多少交流,這一次不僅是要與她交好,肯定也是因為逼急了,同一屆選秀的洛寧不僅生下一個皇子現在還有兩個在肚子裡頭,又已經是四妃之一,她還沒有動靜,這不僅是耽擱了融安的幸福,還說明了雍正很猶豫。

  如果雍正真的沒有打算讓弘歷繼位,那麼融安十有八九是不會許配給她,但如果反過來,融安成了弘歷的嫡福晉,那麼這事就沒完沒了了。就算鈕鈷祿氏被打入冷宮,只要雍正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這擔子會落在弘歷身上的機會最大。

  這事就像一個風向標,虎毒不食子,這條雖不能完全應用在雍正身上,畢竟後世傳弘時就是雍正賜死的,但弘歷,還真不好說。

  所以洛寧很猶豫,她也到了一個人生的交叉口,選擇不同的道路就得自己承擔後果,她不能仗著雍正寵她就這麼過一輩子,如果有一天她失寵,如果到時候她回不去,如果雍正幾年後一命嗚呼,她也得有自保而且保護幾個小的能力。

  弘歷不是扶不起的阿斗,雖然後世說他好大喜功,但中國的確是在他的手裡攀上最高峰,至於開始下滑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讓融安嫁給了弘歷,那麼這一切歷史可能又回歸正軌。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融安決不能嫁給弘歷。

  可除了弘歷,天家還有一個適齡的弘晝,弘晝這人,真不好說,如果從歷史上來說,弘晝是一個荒唐王爺,但後世人皆覺得弘晝是收斂了鋒芒不想與弘歷爭,他做的事大多荒唐,讓人雲裡霧裡分不清真偽,可你要說他真傻吧,這天家哪來的傻子啊。

  後妃與成年王子之間基本不能接觸,而這幾年洛寧懷孕的時間又占了大把,壓根就沒去了解過弘晝什麼脾性,就是這幾個月她的讀心術了有了大長進,能聽得東西不少,可人沒在,哪有對像和信息給你讀去不是?

  話說這幾年弘晝基本無作為,之前裕妃還是裕嬪的時候,眾多後妃皇子被牽連在多宗後宮鬥爭中,只有裕妃和弘晝毫發無傷,這麼一想,還真別說,明哲保身是其次,不知道是大家覺得此二人沒有鬥爭性還是覺得雍正不可能選弘晝,就沒多少人注意過二人,弘歷額娘下去了,裕妃上來了,可是雍正卻沒有因此多給二人眷顧。

  如果這時候弘晝褪去荒唐,努力上進,這位置說不得就落在了他的手上。弘晝繼位?這個可能性讓洛寧沒想法了,這人究竟是真荒唐還是假荒唐還是未可知……洛寧想啊想,卻還是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腦子轉不動了,慢慢進入了夢想。

  這一覺就睡到了夜晚,壞了,下午睡太多,晚上睡不著了,接著又折騰了一夜,結果洛寧還真忘了第二天老太醫要來事情,於是又被老太醫刷了一頓。最近洛寧不大能吃甜食,畢竟孕婦最易得糖尿病,所以她這邊所做的甜食都得貢獻給了老太醫,這樣她才得以脫身。

  事實上,老太醫讓洛寧別瞎折騰,可是這不由不得洛寧麼?

  沒幾日,喀爾拉氏便帶著富察夫人和融安進宮了。」


第62章 皇子婚事

  光明正大殿內。

  今日的早朝看似與平常無異,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還是悄悄的泄露了出來,朝官大臣們竊竊私語得厲害,雍正進殿的時候眉頭便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剎那間腦中閃過今日需要處理的政務卻並無可疑的地方,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雍正希望自己想多了,但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今日早朝不大尋常,所以雍正心裡並沒有放松警惕,其實還沒有進殿以前,雍正的心情還是不錯的,所以即使感覺到不對,雍正對外還是一副好心情,就看究竟是誰想給他添堵了。

  不過誰也沒有這麼大膽敢在早朝一開始就給雍正說一些影響心情的話,朝臣們自然也懂循序漸進的道理,一件又一件的政務奏折接踵而來總會出現疲勞甚至是倦怠,也不像之前那般這麼多精力去處理,這個時候就是最好的鑽空子時機,何況今日皇上心情看著還不錯,有想法的大臣自然喜滋滋的認為今日的雍正很好說話。

  殊不知雍正根本就沒放下過戒心,誰給誰下套,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不知是不是雍正今日的心情不錯,這奏章處理起來比平日還要快上幾分,不知不覺這早朝也將近尾聲,眾人也安靜了下來,雍正擺了擺手,蘇培盛會意後便揚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人安靜了半晌,當雍正准備起身之時,有人忽然高聲道:「臣有事啟奏。」

  雍正的手一搭,聲音聽不出喜怒的開口道:「何事?」

  這出頭鳥終於出來了,這人一開口雍正終於明白過來今日這一鬧無可避免。昨日洛寧的額娘以及李榮保的夫人、女兒富察融安都遞了牌子要在今日見洛寧,富察融安的婚事一直未定下來,而這邊又有人敦促雍正將兩位成年阿哥的婚事提上日程,這麼一想便立見分曉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富察家是不是與弘歷或者弘晝同氣連枝,更甚者結黨營私。

  弘晝的話還好,但是弘歷……

  這個喜塔腊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倒是與富察家沒什麼私交,至於其他的,雍正一時半會還拿不定主意,如果是兩邊分頭行事的話,那就等於還沒接上頭,李榮保雖然身子不好,但在朝中依舊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之前他怎麼安排的姑且不論,現下今時不同往日,這才將兩個阿哥與富察融安的婚事拖到現在。

  時至今日,雍正雖有眉目,可依舊沒能做最後的決斷。

  單從現在的形勢上來給予雍正分析,喜塔腊十分隱晦的說道兩個皇子的婚事久久未能定下來,這可是皇家血脈的延續,還是得上心點之類的話,說的是比唱得好聽,但你要說其中真的沒有貓膩,那麼這兩頭湊一塊的巧合實在太刻意了也絕對是不可能的。雖然誰都沒有點名富察融安要做皇子的嫡福晉,但是就憑她的身份,這都是兩位皇子的最優選擇。

  其實朝中人大多並非不知雍正所想,只是這其實已經是一個迫於眉睫的問題,正如喜塔腊所說的都是事實,眾人便是想趁著雍正心情好的時候趁勢而上。一蹴而就最好,而提上日程也不錯。哪知雍正一早就提防著他們,本來雍正也為了這件事有所顧忌,眾人越催,雍正心裡越不順,這人一反感,什麼事情都議不成。

  雍正再三推脫,眾人還是奮力勸說,整個早朝氣氛越鬧越僵,這樣的局面自然並非眾人所願意見到的,只是因為有人起了頭,那麼一些支持弘歷的人就開始紛紛表態,這一下雍正倒是看清了究竟有多少人是站在弘歷那一邊,當然他們不會明面上逼著雍正去將富察融安嫁給弘歷,但是雍正是何許人也,他是當朝天子,還是在九龍奪嫡中最後成為大贏家的人,就這種明裡暗裡的黨派之爭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法眼,人家心門兒可是清著呢,以前他屬意弘歷,自然幫著弘歷搭橋鋪路,可是弘歷之前所作所為也寒了他的心,要說沒有疙瘩、毫無芥蒂那定然是假話。

  這皇子婚事一向是皇家大事,皇家的兒媳必然也是綜合素質中最高的、千挑萬選選出來的,畢竟將來繼位的人選未定,誰都有可能成為未來的皇後,雍正一再拖延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是不上心,只是可能再得考慮一陣,可是總是有人不耐煩,一再挑戰雍正的底線。

  雍正這次立場很硬,但支持皇子的婚期提上日程的大臣們卻還是覺得有希望,就在雙方爭持不下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太監匆匆的從側面的小間朝著蘇培盛招手,蘇培盛看了正在與群臣你來我往過著招的雍正,不著痕跡的朝著小太監處走去。

  小太監附耳幾句,蘇培盛立刻臉色大變,匆匆朝著雍正走去,這麼大的動靜,群臣自然也看到了,這聲音也立刻小了下來,蘇培盛低聲對雍正說了兩句,雍正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臉色也立刻黑沉起來,這心情自然與剛開始早朝的時候天差地別。

  雍正冷聲說道:「此事容後再議,今日暫且到這裡,退朝。」

  「皇上……」眾人面面相覷,雍正這次並沒有給任何解釋就宣布退朝,這是不是有點……

  「眾卿家無須再勸朕,朕現在便是去處理剛剛爾等所議之人的小、事。」這話聽著有些咬牙切齒,好似就差沒讓眾人一起去圍觀了。

  群臣:「……」

  「若是爾等再有異議,明日上朝的時候再議,爾等回去亦要好好思慮一番今日眾人在殿上所說的話,考慮仔細了,再來說與朕聽。」雍正掃了眾人一眼,快步從前門離開。

  ☆☆☆

  話說今日是喀爾拉氏帶富察夫人及富察融安入圓明園的日子,洛寧昨夜睡得還是不錯,早上早早就起身了,好在喀爾拉氏約得還不算晚,至少在洛寧還沒困倦之前,三人就已經站在殿外了。

  洛寧這個人吧,在現代的時候雖不能說八面玲瓏,但好歹也是宜靜宜動,至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倒還是學到了不少,不用交際的時候可以死宅,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比如圓明園什麼的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爭取,一定要見客人的時候,洛寧也放得開,正如一根彈簧一般伸縮自如,所以即使融安之前與洛寧沒說過兩句話,洛寧也沒想著要擺架子給二人看。

  融安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拘謹,洛寧是三人一進來就將外掛全開,不過即使她啟動外掛也知曉融安究竟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同屆秀女出身,同是花樣年紀,運氣和際遇都天差地別,一個連人都沒嫁成,一個卻已經有了孩子而且成了淑妃,一對比高低就明顯了,就是這一次進園見洛寧,也是富察夫人勸了好一陣子才將融安勸服的,所以融安怎麼著還是有些別扭。不過好在融安的個性還不錯,溫婉聰慧,也並非爭強好勝那一類的,給自己做好准備後就雄糾糾氣昂昂的來到了洛寧這裡,見洛寧還挺好說話,融安也放開了許多。

  眾人閑話家常幾句後,富察夫人便迫不及待的進入正題。

  洛寧隨口問了幾句,也趁機試探融安說的和心裡真實的想法,原來融安自己也對嫁入皇家並無抱太大的期望,從一開始的期待到茫然再到等不及,三年已經她也已經被拖夠了,這一拖再拖拖到現在她連賜婚都還沒有,可也因為她留了牌子,連自行婚配都不成,這是真的急了才跑來找洛寧的,希望憑著洛寧的身份地位趕緊解決此事。

  融安心裡已經對皇家沒想法了,從她自己的角度,她當然是想嫁給一個上進的丈夫,但是富察夫人卻不是這麼想,兩母女並沒有統一意見,而且更像是融安的一廂情願,洛寧想了開口道:「本宮自然可以代為開這個口,但本宮現在也不敢給你們承諾些什麼,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知道了真實情況就更好辦了,洛寧現在的方向就是阻止主家的人再想著將融安推進皇家的念頭,之後的事情洛寧也不需要擔心。

  「娘娘肯開口便是最好,這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融安感激的說道。

  「放心,我家女兒說到做到。」喀爾拉氏如是說道,她拍了拍富察夫人的手道:「現下你也可以放心了罷,可算是有個盼頭,不必再吊著一顆心了。」

  「還是多得淑妃娘娘的照拂,不然這事也不知道得拖多久。」富察夫人感激的看著洛寧、

  眾人又是你來我往的互相吹捧,也吃著洛寧給眾人特別准備的小糕點,話題正是天南地北的往外發散的時候,小春子忽然帶著另外一個小太監飛快的走了進來,大呼小叫道:「主子,主子,十阿哥在尚書房那頭出事了。」

  「什麼?怎麼回事?」洛寧差點激動的站了起來,但身體太過笨重差點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嚇得坐在她旁邊的喀爾拉氏趕緊扶著她問她有沒有事。

  洛寧也無暇理會,只是緊張的問道:「小春子,你給本宮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福惠怎麼了?」


第63章 哪方所為

  洛寧沒能趕到「案發」現場,因為一來並不合適,二來受傷了的小福惠已經被轉移到了偏殿去治療,一群太醫正圍著他轉兒。太監宮女們都不怎麼能說得清楚,只說是當時四阿哥和五阿哥好像有了爭吵,雙方推攘間禍及小福惠,四阿哥第一時間撲過去保護小福惠,可是由於種種原因,福惠的腦袋還是直接磕上了書桌角,當場就血流如注。一見紅,小福惠就哭疼,太醫趕緊給小福惠止血,但小福惠哭得更傷心了。

  「打架?你不是說八阿哥被四阿哥救了嗎?怎麼還會撞上了?」洛寧帶著慍怒的質問道。

  「娘娘息怒,」報信的小太監一下腿軟就跪到了地上,「具體的情況奴才們都不大清楚,但聽說八阿哥和四阿哥是一起摔倒了,八阿哥還流了很多血。」

  由於事發突然,洛寧擔心小福惠的情況,只好讓喀爾拉氏與其余二人先行離開,畢竟她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其他的事情她之前也准備了不少,就看派不派得上用場了。

  這事兒嘛,還是得盡人事,聽天命。

  富察夫人和融安是快走了一步,喀爾拉氏走在二人後面,洛寧堅持將喀爾拉氏親自送出去。兩母女的手相互挽著,就在步出殿門的那一剎那,喀爾拉氏望向洛寧,覆在洛寧手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洛寧亦微微頜首,喀爾拉氏又說了幾句叮囑的話語,與洛寧告別後,這才登上了馬車,與其余二人一道離開。

  待三人走後,洛寧早吩咐人准備好的軟轎也准備妥當,眾人無需洛寧的吩咐,便直接把洛寧給帶往了小福惠正在治療的地方。

  已經習慣了軟轎的搖搖晃晃,洛寧今天心也沒在平素會晃得她頭暈作嘔的軟轎上,只是一味兒在想小福惠出事的事情。

  主要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很蹊蹺,好像有點脫離了她的掌控,讓她暫時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本來她的安排不應該是這樣的,在她的計劃中是怎麼也不會扯上小福惠的。

  今日融安進宮,洛寧知道她這宮裡本來就受人矚目,任何風吹草到各宮人也沒有說不曉得的,喀爾拉氏進宮也不算低調,所以當連富察融安也遞了牌子入宮的時候,別的宮裡人又怎麼會不曉得。

  富察融安尚未婚配,這回進宮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洛寧便趁此機會,讓她額娘給她阿瑪帶一個任務——找一個與他們富察家沒有多少關系、又能上朝的官員,隱晦的鼓吹他重新提出皇子大婚的事情。這事本來就很簡單一事兒,本來眾臣提出來也是合理的,可是雍正拖了二人的婚事這麼久還沒定論,不多不少也增加了這件事情的難度。

  至於洛寧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引起雍正的猜忌,人總是有逆反心理的,本來抗拒的事情如果有人再逼多幾下,那麼這事肯定就吹頂了。正如沒人點破融安今日進宮拜會洛寧的消息,可是就是有人提出要趕緊將皇子大婚的日期提上日程,心理暗示絕對讓人聯想豐富,各種各樣的可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後,雍正總會找到她認為最合適的部分。

  一切計劃都相當順利,可是突然橫生枝節,福惠這檔子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要說福惠與弘歷弘晝鬥毆事件沒有關系那絕對是瞎扯。這麼一想洛寧思路就通了,融安進宮拜見洛寧,主謀的那位開始撩事鬥非,只有扯上福惠,洛寧才會上心,這一上心,今日待客的時候他們便有機會能見到富察融安,不管這機會是不是微乎其微,他們總得試試,給富察融安留下好印像最重要。他們選擇了最糟糕卻也是最無奈的方式,兵行險招,但相對來說也是一步臭棋,因為他們在計劃的時候,沒有計劃到洛寧已經找人對著雍正重新提起二人的婚事。

  這麼一來,除了融安進宮,大臣勸喻將皇子的婚事提前,還有弘晝和弘歷之間的衝突,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兩個人都有想法,只是誰先動手的問題。

  不得不說,這麼一想,主謀的人比她卑鄙多了,扯上無辜的人下水,還想利用他們?!!幸虧她也早有准備,他們這麼一搞,效果說不定就立竿見影了。

  不過現下最讓洛寧感到不安的還是,小福惠本來身子底子就比旁人弱些,這幾年雖然養得不錯,可是歷史上的福惠好像沒能活過雍正六年。

  今年就是雍正六年。最近他們見面也少了些,不過福惠的嬤嬤也會定期到她這裡報道,所以最近小福惠的身體狀況她還是略知一二,小福惠沒出什麼大問題,總體上也還是健健康康的,洛寧見快到年底了,心裡本來也放松了不少,可這消息突然傳來,又讓洛寧的心裡漏跳了一拍。

  洛寧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跟不上了,不會就是因為這一次受傷小福惠就一命嗚呼了吧?洛寧胡思亂想著,突然又覺得宮中平日傳遞消息還是挺快的,可是一到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差了不少,特別是很多一手的消息都沒能即使傳遞到她的手裡。宮中說的人多,可是究竟小福惠的真實情況是怎麼回事,卻沒一個能說得明白的,直叫人心急火燎。

  洛寧到了的時候小福惠的腦袋已經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還不知道是暈倒還是睡著了。雍正也在,瞅了滿額皆是汗珠的洛寧一眼,然後讓太醫過來給洛寧把一下脈。

  洛寧將手放在桌面上,然後便凝神靜氣的將讀心術的外掛開足了馬力,希望看看能不能聽到兩位皇子是怎麼想的,可惜她還沒開始,就被老太醫打斷道:「娘娘,平心靜氣,盡量放松身子,什麼都別想是最好,老臣估計娘娘來的時候稍微急了些,現在發的皆是虛汗,只有人松弛下來,才對娘娘肚子裡的胎兒好。」

  雍正也坐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朕知你緊張福惠,可是你這肚子這麼大,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洛寧正要說話,老太醫便插嘴道:「娘娘走動走動自然是好的,但是這走動的心裡不能急躁,人一燥,心火盛,無論對大人還是對胎兒都不是好的。」

  「裡面可已經躺了一個了,」雍正幽幽的說道,「你若是有哪兒不舒服,一定告知李老,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洛寧被雍正和老太醫這種如臨大敵的態度給囧了好幾下,今天她好像不是主角吧?

  她要知道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啊!這兩個人現在將她扣在這裡算什麼?這撩事鬥非的究竟是弘歷還是弘晝?反正不管是誰她都得小心提防,融安若是指給了這兩人中的其中一個,就她現在這樣的勢頭,第一個就是重點打壓對像。

  「想什麼呢?」雍正冷不丁的問道。

  「奴婢在想,八阿哥的病情究竟怎麼樣了?奴婢知聽宮人說撞著腦袋了,可是撞到哪裡,怎麼撞的,奴婢好像聽聞是四阿哥護著福惠,皇上,可否告知奴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雍正的臉色復又沉了下來,「此事尚未查清,待朕細查過後,自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看來雍正還是懷疑了,洛寧現在心裡也在打鼓,希望她阿瑪靠譜一些,這樣的話,雍正也大抵不會查到她的頭上來。

  雍正不說話了,屋子裡只剩下是老太醫在不停的叮囑著洛寧,和告知她小福惠現在情況的聲音。洛寧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點個頭,看看老太醫,或者雍正,又或者朝著小福惠所在的方向看去。

  另外一邊,雍正的確是在思考著今天的事兒,融安入宮,弘歷和弘晝鬧事,眾人提出皇子婚事得加緊,三者之間有著必然的聯系,但究竟是一派所為?

  有點不對勁兒,弘歷和弘晝平素感情還不錯不可能無緣無故起了衝突,他們如果真的想要爭取融安,自然得要爭取一個好印像,說不得還可以有機會見上一面,如果好好安排,也許還是有機會的,但誰都知道洛寧這裡並不易攻克,特別是洛寧還在自己的保護下,所以突破口也只有福惠,這是這種不怎麼合邏輯的方法真的是他的兒子想出來的嗎?算了,這一點還是得等鬥毆人員口供出來後,才能下定論。

  雍正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轉到了內室,裡面正躺著他的另外一個兒子,一想到福惠雍正就來氣兒,雖說弘歷保護福惠,可是最後真正頭破血流的卻是福惠,弘歷只是撞了一下,這怎麼說也稱不上保護,反而更像是故意讓福惠受傷。另外,找人提出將皇子婚事的商定日期提前也不是難事,除了有些不通的地方,雍正也基本將這思路理順了。

  到底是誰在犯渾,可不管誰在犯渾,這也讓人看了笑話,雍正心情自然好不起來。

  不過這事扎堆湊在一起也未必是壞事,因為這能夠促使他快刀斬亂麻,將弘歷、弘晝,還有富察融安的婚事定下來,好好一個嫡女就這麼被他的兒子給拖得逞了大姑娘,再不下定決心安排,李榮保可真得跟他干上了。

  這事,還是不好搞,但在雍正心裡,富察家的嫡女有了另外最適合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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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決定

  這麼想著,雍正忽然開口問洛寧道:「今日富察家的女兒來找你?現下人在哪?都回去了?」

  洛寧正走著神呢,冷不丁的被雍正這麼一問,腦子沒能及時轉過來,幸好她急中生智,從老太醫那兒攫取了一段剛剛的信息,軟聲道:「福惠不是出了事麼,奴婢就讓她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的時候奴婢定當設宴款待。」

  雍正瞅了一眼專心開藥的老太醫,單刀直入的說道:「怎麼,平素可沒見你們之間有往來,富察家這回事讓你來打聽他們女兒的婚事了吧?」

  洛寧眨了眨眼,帶著淡淡笑意道:「什麼都瞞不過皇上,她們是有這麼個意思托奴婢打聽打聽,融安堂姐也來了,也燥得不怎麼好意思開口,不過她們來倒是好事,奴婢正悶得慌呢,與她們閑話家常一番,又能見見額娘,奴婢正高興著呢,怎料到今天就出了這事兒。」說道這裡,洛寧輕嘆了一口氣。

  「他們只托你打聽打聽?就沒別的話?」雍正沉聲問道。

  「也只是隨口兩句,堂姐與奴婢同一屆選秀的,奴婢都已經是小弘昊的額娘了,堂姐還待嫁閨中,想必也是急了。」洛寧道。

  雍正點了點頭,「關於富察融安的婚事,朕已有主張,讓你堂姐做好出嫁的准備便是。」

  「伯父家也許已經等不及了,據說融安堂姐三年前就已經准備好的嫁妝都不能用了,又再備了一批,」洛寧想起了今天富察夫人的話,「伯父伯母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娶妻求淑女,堂姐溫婉賢淑,今天得皇上一句話,伯父伯母總算不用再盼了,就是不知皇上准備將堂姐指給誰?」她順水推舟的問道。

  「朕定然不會虧待她,李榮保要嫁女兒,要朕給他隨便指一個,他還不找朕拼命。」雍正讓那個洛寧放心,卻並沒說究竟要指給誰,洛寧雖心裡打鼓,面上卻不顯,這要被雍正看了出來,必然會引起猜忌。

  就在洛寧不知道該怎麼借口的時候。老太醫忽然站了起來,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淑妃娘娘,八阿哥有陳太醫守著,那麼老臣這就去抓藥,這藥如何服用,老臣會寫在紙上交與娘娘的婢女汀蘭,請娘娘按時服用,切莫誤了時辰。」老太醫行了個禮,帶著醫藥箱便告退。

  屋子裡就剩下雍正和洛寧兩人。

  洛寧望了一眼雍正,又復低下了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雍正不解的看著洛寧一眼,問道:「在想什麼?」

  「奴婢只是在想,」洛寧輕聲道,「還是奴婢的命好,入了宮還得了聖眷,都是同一屆選秀出來的,奴婢已經是小弘昊的額娘了,肚子裡還有兩個快出生的小的,卻還有人沒嫁人呢,奴婢一時有些感觸罷了。」

  雍正望著洛寧,眸中的銳利漸漸退去,甚至帶了點連他自己也未必能注意到的柔和。

  「你今天也折騰了大半天,你現在的仨身子還比平日要累些,福惠這邊還得待他醒過來才能知道具體的情況,回去你宮裡,喝了李老給你開的藥,好好休息一下,不若這樣,福惠這邊如果有什麼情況,我再派人告知你。」雍正覆上洛寧的手,沉聲說道。

  「皇上,這福惠現下如此境況,奴婢還是不甚放心,再者奴婢回去也是奔波,要是福惠這邊有什麼新的狀況奴婢又會過來,還不如讓奴婢留在這裡,李老給奴婢開的藥,奴婢一定乖乖的,一滴不剩的喝下去。請皇上准許奴婢留在這裡。」

  洛寧說得在理,雍正自然也得讓她留了下來,不過卻辛苦了洛寧宮裡的人,因為雍正交代下的事情不少,甚至連洛寧的臨時居所也得先打掃得一干二淨,畢竟福惠的傷情還不穩,誰知道洛寧還得在這裡呆多久,有備無患才是。

  由於洛寧在,雍正還在這頭又布置了不少侍衛,又讓留守的陳太醫探了探福惠的病情,雍正才離開。

  雍正現在有兩件事情要處理,第一就是他所說的給眾人一個交代,第二就是趕緊將富察融安給指出去。雍正將弘晝和弘歷分別關在了同一個院子裡的兩間房,又丟了兩本佛經給兩人謄抄,這邊折騰夠了,雍正估摸著一本佛經應該也抄完了,才將二人分別帶出。

  弘歷一見雍正還沒待他發問就迅猛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什麼不該與弘晝發生口角,特別是沒有保護好弟弟的責任。他劈裡啪啦的語速極快,而雍正始終沒有打斷他,直到弘歷自己停了下來。弘歷說得時間越長,心跳就越快,從雍正的表情看不清楚喜怒,於是弘歷的壓力也漸漸大了起來,直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臨界點。

  聽完弘歷連消帶打的申辯,雍正只是低聲說道:「你先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金剛經繼續給我抄,直到我讓你停下來為止。」

  弘歷:「……」

  其實弘歷做得還算聰明,但是他漏算了雍正對他的印像已經大打折扣,所以不見任何成效而已。

  至於弘晝那邊,弘晝是出了名的荒唐,不過見到雍正這個阿瑪的時候還是十分的戰戰兢兢,至少到目前為止在雍正的心目中,弘晝雖然脾氣有點古怪,腦袋裡也經常會想一些有的沒的,可還真被他搗騰出了好幾樣東西。

  話說弘晝的性格並不剛強,比起弘歷來說還差得遠,弘晝一向是將是是非非推得老遠,所以弘晝弘歷兩兄弟居然打架這件事,讓雍正有點懷疑真實性。

  弘晝與弘歷的處理方法亦不同,他並沒有立刻自我檢討,而是打事後牌,不過為了讓雍正看到抄寫佛經的效果,弘晝表明他當時不應該這麼衝動,應該再查些清楚再說。

  這問題就出來了,弘歷和弘晝說得重點有些雷同,但是最大的問題在於,兩人皆道是對方給自己寫了一張紙條,上面還是對方的字,弘晝只看了幾眼就去找弘歷林論。不想,他到的時候弘歷正在福惠那兒,一路上弘晝也聽到了許多不太和諧聲音,兩人見面後沒說上兩句就大打出手,接著雙方人馬在屋裡頭互毆,福惠沒有及時離開,拳腳無眼的情況下,還差點被打架中的某人給踹了一腳,而弘歷則反應極快的撲過去想要保護福惠,誰知道還反連累到福惠撞到了頭。

  雍正讓他們拿出那張紙條,兩人摸遍了全身,甚至也將兩人的伴讀給摸了一遍也沒能搜索到所以然出來。這信還是不信?雍正又問了幾個問題,兩人皆沒有緊張兮兮,都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於是雍正姑且相信二人的話,但小福惠一日不醒,這真相還未能水落石出。

  他心裡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們經得住考驗。

  那問題出在哪裡?按照兩人所說,是那兩張挑釁紙條,但如果是真的話,寫的人一定對兩人的生活了若指掌,所以這個範圍也能縮窄不少。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兩人現下還不能克服意怒的情況,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可惜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出來的。

  盡管兩人說了這麼多,但是雍正還是沒有忘記富察家的女兒今日進園的事以及今早上朝時群臣所議論的大事。

  聽了兩人的話,雍正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且不管真相究竟為何。

  雍正直接對蘇培盛道把十三爺請來。李榮保家的女兒絕對是萬裡挑一,但就怕怡親王會推搪,畢竟他曾經也屬意將富察融安指給弘歷,但現在……

  原來越渾。

  怡親王出京治理水利後剛回來沒幾日,這好不容易有了空閑,不想又被雍正招了進圓明園。

  當怡親王聽到雍正的話以後,也嚇了一大跳,失聲高呼惶恐,雍正連忙扶著怡親王起來,瞪著他開口道:「老十三,你是不是高興過了頭,樂極生悲了?」

  「皇上,」十三哭笑不得的說道,「啟稟皇上,弟弟受哥哥眷寵太多,再讓李榮保的女兒給弟弟當兒媳婦兒,這實在是不合適。」

  怡親王是鐵帽子王,雍正又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堆在十三的面前,可是如果功高蓋主,鐵帽子王也算到了盡頭,即使雍正對於十三推心置腹,但難保新皇不會因此而猜忌,所以十三一聽雍正的提議,就沒能忍住的讓雍正趕緊撤了回來。

  這不是要害他嗎?

  但他相信雍正不會害他,這事雍正應當是經過慎重的考慮,絕非兒戲。

  十三也略略聽說過這位富察家嫡女的事情,那是雍正自己給自己選的兒媳婦,所以想當然的十三也知道之前她的安排是何,但是現在將富察家的格格嫁到他們府上,這不就表明雍正不打算讓弘晝和弘歷……了嗎?

  難不成是弘時?隨即十三自己就先搖了搖頭。如果是弘時,他不會到現在還是被閑置,但是剩下的還這麼小,十三與雍正做了這麼久的兄弟,不多不少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這一次……

  十三不敢再想下去。

  「十三弟不妨再仔細考慮一下,富察融安可是家世才貌樣樣兼備不可多得的滿洲女兒,錯過了這村可沒有那店了。」

  這是威脅,這一定是威脅。

  但是雍正這麼做,真的好嗎?他走到了這一步,不會出問題吧?


第65章 塵埃落定

  雍正曾經歷過康熙朝最慘烈的九龍奪嫡的洗禮,那時候眾人各出奇謀,你來我往的出招甚至是預謀篡位,雍正皆一一見識過了,為了杜絕讓當年康熙朝的糟心事歷史重演,雍正的確是用了許多心血與手段去給日後的新皇鋪路,甚至他早就定下了他的繼承人,只是某人不爭氣,一次次的寒了他的心。

  自己的兒子雍正了解,所以雍正並沒有真正的將哪怕是一點核心權力下放,所有的事情幾乎都是他親自一把抓。歷朝歷代都忌憚皇子與官員相勾結,私相授受,雍正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兩人都沒有正式入朝——弘晝也許沒那麼顯眼,但是在鈕鈷祿是還是熹妃的時候,弘歷私下做的事情也不少。

  當時雍正默認了這一做法,因為那時候光明正大匾額後頭的名字就是某人,而富察家本來就是給新皇保駕護航的最有力的保證,所以他當初非常重視富察融安的婚事。現下情況卻又有了大不同,自從雍正決定將富察融安指給十三的嫡子弘晈,盡管這個消息還沒正式頒出,但雍正已經開始讓人有所防範,以防有不孝子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這事,純屬康熙朝的經驗。

  雍正心下有了計較,又將李榮保給請進圓明園裡事先通氣,做做思想工作。最大的問題在於,不管李榮保同不同意,他的女兒也不會嫁入宮中,富察融安的確是一等一的好女子,只是,雍正的兒子們都因為種種原因與之錯過了,沒有那個福氣。

  李榮保得了准信,而融安還是嫁給雍正最寵信的怡親王的嫡子,雖說不是皇子,但李榮保還是相當受落。可他高興勁兒還沒過,就忽然意識到一個鐵一般的事實,盡管十三是鐵帽子王,也最受雍正寵信,可一朝天子一朝臣,難保日後新皇登基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想到這裡,李榮保又開始深深的擔憂了起來。難道雍正真的不怕怡親王與富察家聯袂起來,這兩府勢力可是不斷坐大,然後就……

  李榮保的臉色變了好幾變,雍正自然也注意到去了,他當然明白李榮保所想與十三所想應該是一樣的,但現在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除非李榮保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閑散宗室或者世家子弟,不然就只有這個安排最為妥當。

  以李榮保現下在朝中的地位,讓他的嫡女嫁給一閑散宗室或者世家子弟絕對是委屈了,這個富察融安本來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後,現下卻什麼都不是,這樣的落差可想而知。

  雍正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接著便直接讓李榮保走人,回去好好考慮再來給他說。

  李榮保忽然被雍正叫入園子,出來的時候卻一臉凝重,再聯想最近發生的事情,這私底下傳言也不少。

  雍正派人去查今天進言讓兩位皇子的婚事提上日程的官員,得出來的結果有點出乎雍正的意料,此人看著並非被人指示,就連弘歷弘晝兩方面也沒有與他相接觸過。

  難道是見這幾日富察家與洛寧接觸,所以為了給兩位皇子做個順水人情?將來無論上位也會給他記上一功。

  雍正所不知道的是,他查不出來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洛寧的阿瑪在做人思想工作上面,並非選擇直接接觸當朝大臣托人辦事,而是將一些關於皇子婚事與富察家的小道消息讓人散在全京城朝官最愛去的茶館裡,洛寧的阿瑪雖然本事不大,卻也知道這消息一出,總有人為了爭功出風頭而中圈套,重點是,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所以當那位官員一提出,才會有這麼多的官員爭相附和。

  當然洛寧的阿瑪也做了兩手准備,但現下這後招可以被扼殺了,畢竟這後招,風險還是要比間接散播消息要來得大。用不著最好,只要第一招安排得當,連雍正也沒法查的出來。

  所以這邊的線索,其實也就斷在這裡。既然那官員有可能是自動自發的請奏,那麼也就能間接說明與兩位阿哥無關。但對於這一點,雍正始終覺得太巧合了。

  那麼紙條又是誰傳的?就連是不是有這些個紙條也許只有兩位阿哥自己知道,因為兩人根本拿不出任何的,像他們所說的紙條。

  弘歷和弘晝這兩兄弟年紀不過相差兩個月,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一起,對對方的脾性自然也十足了解,那麼更沒理由認錯對方的字。如果兩人認定那就是對方的字,除非是有人刻意模仿得十成十,不然絕對不可能騙得過兩人的眼睛。

  但事情就是發生了,他們提供不了證物,而只憑著一面之詞,雍正就是想查也無從下手。紙條不見了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兩人身邊有叛主的奴才而不自知,可是真的有這麼巧麼?雍正越發疑慮,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也漸漸的導致雍正對兩人的懷疑越來越重。

  最後一點,福惠撞得頭破血流,弘歷只是輕輕撞了一下,兩相對比,這已經不是失責的問題,而看起來更是早有預謀,且福惠到現在還沒能醒過來,所以雍正就算在心裡懷疑弘晝弘歷也還並未拿這兩個人來個二次審判。

  弘歷對雍正道去找福惠是因為之前他落下了作業在阿哥所,誰知道剛進門有人私下塞了一張紙條給他,接著弘晝也來了,兩人之間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接著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雍正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對著弘歷弘晝也沒有好眼色,加上福惠還在床上,洛寧挺著個大肚子在旁邊候著,要是福惠真出了什麼事,洛寧受到了打擊,那後果必然是不堪設想。他的這個兒子身子本來就弱,若不是洛寧一直扯著李老給他補身,恐怕也……這一回如果出現什麼其他的症狀,福惠的那小身板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了。雍正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又讓弘歷與弘晝回去繼續抄寫佛經。

  雍正這邊沒什麼突破,洛寧那邊也只能一直守著小福惠看最新的情況,只是小福惠不僅沒有醒過來,還開始發熱,太醫這下也只能給予洛寧忠告,讓她先回去,雖說福惠的發熱應當不會傳染,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特別是洛寧肚子裡還不止一個,若是洛寧也搭了進去,這太醫的項上人頭也大概不保了。

  洛寧心裡著急,這都快一天了小福惠還沒醒,不僅沒醒,還愈發嚴重了,福惠這身子她都不給補得強壯了些麼?怎麼被這麼一撞,看著還是虛弱著呢?

  小福惠好像是六年就沒了,不會還真是逃不過歷史的洪流,可她不是已經蝴蝶了好多事情了麼?洛寧的擔憂浮現在臉上,她堅持要進屋子裡看福惠,太醫攔不了,只得盡量讓洛寧不要靠近福惠的床,只是洛寧也管不得這麼多了,床上的小人兒燒的滿臉通紅,卻不發汗,嘴裡說著胡話,洛寧問太醫福惠的病情,但陳太醫卻開始支支吾吾的,洛寧也不跟陳太醫廢話,立刻讓小迎子去將老太醫給接過來。

  另外一邊,小弘昊醒了不見了洛寧,鬧著要讓人帶著去找她,奶娘沒法,只得派人到洛寧這頭來請示,正好雍正也接到了福惠高燒不退的消息,當即也不管之前答應過洛寧什麼,立刻下令讓洛寧回去。

  老太醫還沒到,洛寧自然不敢離開,之前老太醫也說小福惠應該很快就能醒,但老太醫走後,陳太醫接手就成了這樣,要不是用讀心術讀出陳太醫也算盡心盡力的照顧福惠,她立刻就讓人將陳太醫帶走了。

  洛寧最後還是不得不妥協,因為雍正聽說洛寧不肯走,直接讓蘇培盛過來好勸好說的,洛寧紋絲不動等到老太醫到了,得了保證了,最後洛寧又命蘭秀和小春子留了下來,只要一有情況就往她那兒報。

  最後洛寧在福惠這耗了不少時辰,也並非沒有一絲收獲,因為就在蘇培盛來的時候,她獲取到雍正打算把融安嫁給怡親王的嫡子弘晈的消息,其他的洛寧沒多想,只知道只要融安不指給弘歷弘晝,她這次的策略也算成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憂慮過度,洛寧的肚子好像也抽著疼,最後還是汀蘭端了一碗老太醫給她開的藥有安神的作用,這才讓洛寧睡了過去。

  翌日,福惠的高燒退了,人也有轉醒的跡像,到了下午,福惠終於醒了過來,一醒來就喊疼,還一臉茫然的樣子,洛寧不顧雍正的命令直接讓人將她抬去找福惠,剛進到屋子裡她就發現這次完了,因為她讀不出小福惠那一段的記憶,這也就說明一件事情,小福惠失去了那一段的記憶。

  撞到腦袋之後,這種情況時常發生,就是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這麼一來她根本沒法在小福惠身上查到什麼,當時在的人應該還有小福惠的伴讀,弘歷、弘晝,這三個關鍵人物,基本不會進後宮,就是洛寧想見也很難見的了,特別是後兩個阿哥。要是大時大節才碰上一面,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洛寧有些愁,但之後更是愁上加愁,因為小福惠醒過來之後就開始了時不時嘔吐,洛寧大約也知道這是腦震蕩的後遺症,不知道這時候的腦震蕩是什麼症狀,也不知道這一撞,小福惠的腦子裡會不會出現血塊,但洛寧總覺得老太醫應該有辦法。

  隨後兩日洛寧就住在了之前已經打掃好的屋子裡,有人覺得洛寧多慮了,可是沒有人知道洛寧擔憂歷史會否按照既定的順序走下去的心情,這屋子裡的人都瘦了一圈。

  雍正與烏喇那拉氏一起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洛寧的黑眼圈,當下就黑了臉,冷聲冷氣的讓洛寧回去,雍正動怒了,但是卻硬生生的克制下來,因為洛寧肚子裡還有兩個,最後還是烏喇那拉氏打了圓場,洛寧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宮裡。

  沒過兩日,雍正兩道旨意就下到了怡親王府和富察府,也就是說,富察融安的婚事終於塵埃落定,而弘晈也被封為貝子,擇日與富察融安成婚,這消息一出,幾乎是轟動整個京師內外。

  這風向也立刻轉了向。


第66章 產前抑郁

  雍正沒將富察家嫡系的嫡女嫁給自己的兒子,而是為其另擇佳婿,這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雍正在選擇皇位繼承人上還有所保留。

  如果往深裡說,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皇子都有可能坐上那張代表著皇權的龍椅掌管著大清的大好河山,雍正並沒有打算重點扶持哪一位。這麼說吧,這麼做其實並不符合雍正前些年的作為,畢竟雍正就是在九龍奪嫡的浴血奮戰中殺出一條血路出來,那麼如果他不想看到同樣的景像,那麼勢必就會朝著與康熙不同的方向走,前些年雍正一直在努力,甚至建立了秘密立儲機制,可是現下這麼一來,這一切就都不能確定了。

  誰都知道富察融安的婚事絕對是適齡的滿洲兒女中最為矚目的一樁,但一拖再拖好幾年後,卻也被拖垮了一半——並非怡親王的嫡子不好,但皇後與宗室嫡福晉之間的差距也有目共睹,就算弘晈最後能繼承怡親王的位置,這親王嫡福晉與皇後之間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

  從為此而生一落成為生不逢時,這其中的落差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但是當事人究竟如何考量的,也非旁人可以揣測。

  總有的人在暗地裡笑話李榮保這讓女兒成為皇子嫡福晉的如意算盤雖然打得賊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幾年發生了這麼多事,令一眾皇子們的地位在雍正的心米中一降再降,於是這囊中物也被迫又從囊中拱手相讓與他人。

  這麼想的人自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路不通,李榮保不還有另外一條路麼?富察家人才輩出,就是一個旁支的嫡女也有能耐在不到雙十年紀就已經成為最為年輕的四妃之一,洛寧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樣板嗎?這回富察家不就是先行試探,試探不成也算是搭上了洛寧這條線了。別說洛寧有一個兒子,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一雙,是男是女未可知,但就光憑著肚子,也能加分不少。

  只要洛寧能說得上話,那麼富察家在朝中還能將這一席之地保持下去,特別是他們與洛寧的娘家還保持著一定友好團結的關系,如果將來洛寧能夠站上更高的位置,那麼他們這一牽線也就准沒錯。自從融安與弘晈的婚事定下來,富察家也不再搖擺不定,而是開始歡天喜地的籌備融安的婚禮。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融安與弘晈的婚事帶來的影響依舊是禍福難料,如果再深究的話,富察府、洛寧以及怡親王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盡管洛寧並沒有與怡親王有正式的會面,但洛寧是怡親王的側福晉富察氏的同族侄,也就是說如果融安嫁給了弘晈,那麼三者之間的聯系就會越來緊密,可以這麼說,三者幾乎被綁在了一起。

  等等,這麼一想好像哪裡出了一個非常不得了的問題。

  首先得搞清楚一個問題,雍正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明知道怡親王的鐵帽子王已經受盡濃寵的情況下,雍正與十三之間的情誼眾所周知,但過度的眷寵會引起新皇的猜忌,除非新皇也對怡親王有充分的信任,而怡親王和富察家又能盡其所忠的輔佐新君……這麼推下來,答案好像就呼之欲出了。

  但……有可能嗎?

  答案是肯定的。

  可也只是有可能而已,畢竟未知之數和未來的阻力還是有點大。

  不可否認的是,雍正將融安指給弘晈一事,讓許多已經站了隊,或者准備站隊的官員又重新有了新的考量,甚至在私底下開始打亂了朝中各勢力。

  不得不說,如果雍正有這麼一用意,那麼這一招很高明。

  總歸一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

  雍正的一個決定讓朝中鬧哄哄的,而雍正的後院也不平靜,當然並非說有人撒潑添堵,但即使沒有人攪風攪雨,雍正也不得安寧。

  原因就在於兩個很受雍正寵愛的人都出了不小的問題。

  八阿哥福惠不消說,先前因為被弘歷弘晝打群架而無辜連累,至今才剛剛走出嘔吐的陰霾,能夠吃些清淡的東西而不至於頭昏眼花起不了身。

  另外一個自然是洛寧,洛寧本來就挺了個大肚子,本來經過老太醫的調養,胎兒漸穩,如果不出什麼意外,足月出世亦是有可能的,但小福惠一出事,一直養著的洛寧開始了顛簸加憂慮的日子,特別是在擔憂她幾乎是從小看到現在的小福惠有可能會被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這件事,讓洛寧有點魂不守舍,即便是老太醫開了些安神的腰,洛寧的身子也開始一點一點消瘦了下來。

  老太醫沒能看出什麼症狀,但洛寧的脈像上來看,這是郁結難舒導致的肝火上升之症,只有放松心情,再喝些凝神定驚的調養藥,這人還是會慢慢心寬體胖起來。

  總之一句話,洛寧還是被嚇到了,還因此而動了胎氣,胎兒有了隱隱不穩的趨勢。這不是別人的問題,而是洛寧自己的問題,洛寧倒是很清楚,盡管她不停的告訴自己她想太多了,但還是沒有任何效果。

  福惠是雍正六年薨,最後還是以親王之禮下葬。這一點在洛寧清楚的記起來後,她更是緊張兮兮的傳喚老太醫再三給福惠診斷,哪怕老太醫已經告知洛寧福惠腦袋上的上已經好了七八成,只要再吃點藥,針灸兩到三次就可痊愈,洛寧也硬是每天讓老太醫去看看福惠。

  洛寧自己知道自己不對勁,可是究竟是在哪裡,她又說不上來,這段時間,甚至連她的讀心術也因此而有所影響,失眠多夢,精神也總不見得好,更沒法靜下心來,因此而更加焦慮。

  還是蘭秀不放心,找了一個時間就開始勸洛寧:「娘娘,這樣下去可不行,雖說李太醫現在每日給你親手熬藥,但如果你自己不想好起來,那麼即使李太醫有百樣的能耐,娘娘的情況還是會繼續惡化下去。」

  洛寧怔怔的看著蘭秀,慢慢的開始反思最近一段時期的事情,腦子裡原原本本的過了一次這段日子以來她的記憶,又從蘭秀那兒從側面再次獲得自己的信息。兩相結合之下,她終於遲鈍的想起了一個詞:產前憂郁症。就是她這種情況?聽起來有的類似,但她應該還沒有到那一種地步才對,更何況,她只是、只是擔心……

  好吧,洛寧想起在現代的時候不知道誰說是過,現代忙碌的人不多不少都帶著點神經質,甚至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時常發生,所以她也沒覺得自己哪裡不太正常,只是過度情緒化了一點。

  「本宮省得了,」洛寧點了點頭,隨後臉上又帶點可憐兮兮的味道,「本宮也不知道本宮最近究竟怎麼了,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想那個,腦子裡總是安靜不下來。一靜下來,就會亂想,連李老的藥也只能緩解。」

  「需不需要奴婢請多兩個太醫過來一起給娘娘看症,也好有個保證。」蘭秀想了想建議道。

  「不必,李老本宮信得過,先前就是靠李老,本宮才安然度過了這麼多關,」洛寧道,「大抵是本宮自己問題。」

  說者也許無心,但聽者絕對有意。特別是好不容易放下了政務,正站在院子裡聽著洛寧與蘭秀對話的雍正。

  洛寧的病症不尋常,這很有可能並非偶然,只要有人不想洛寧生下這一胎的兩個小的,那麼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雍正承認他的確是有些陰謀論,可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後宮已經劣跡斑斑,就那麼幾個得了他眼的,結果還因為一場不必要的鬥毆將洛寧和福惠一同拖下水。

  雍正越想越不對勁,在蘇培盛的身旁吩咐了幾句,蘇培盛一聽,立刻走得飛快,而此時雍正才讓人給洛寧通傳自己到了。

  不過兩天沒見洛寧,洛寧的下巴變得尖尖的,看的人有些心疼,這也是為什麼滿屋子奴才受不了自家娘娘居然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不停的消瘦,派蘭秀做當表勸喻的原因。

  現下雍正來了,洛寧自然就交給雍正了。

  「皇上,奴婢的臉花了嗎?」屋子裡只剩下洛寧與雍正,洛寧見雍正瞅著她猛瞧,有點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輕聲問道。

  雍正一愣,隨即回道:「沒有,朕只是看看你到底瘦了多少,給朕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老道你郁結難舒,這究竟是有什麼郁結,才讓淑妃愁得面無四兩肉。」

  洛寧有些勉強的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多慮了,奴婢只是擔心福惠,不知怎麼了著就……」洛寧沒法給雍正解釋產前抑郁的這種超時代的名詞,只好轉移話題,「皇上怎麼來了,莫非是聽到宮裡的人說奴婢因為發愁而茶不思飯不想?」

  「還會說笑,看來也並非傳聞中這麼嚴重,」雍正望著洛寧點點頭,「沒別的事,朕就不能來看看你?」

  當然可以,你是皇上嘛。洛寧默默在心裡吐槽道。

  雍正似乎也沒打算調侃洛寧下去,復又道:「行了,朕就逗逗你,這次朕來除了看看你,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洛寧滿臉疑問的看著雍正,雍正伸手摸了摸洛寧的臉,開口道:「冬至臨近,回宮的日子亦到了,洛寧,你現在可是仨身子,給朕說說,你是如何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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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冬至安排

  去年冬至她的肚子雖然沒這麼大,但是回宮之後一連串的禍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在她的身上,洛寧自問絕對不想經歷一次,特別是後宮手段層出不窮,根本是防不勝防的情況,以不變應萬變,是洛寧現在的策略。更何況最近她很是不在狀態,肚子裡還有兩個小的,但是她現下最憂心的便是小弘昊。至於小福惠,八阿哥最近身子漸好,雍正應該會將福惠帶回去。

  洛寧不放心小弘昊,雍正也不放心洛寧,若是他回宮了,洛寧還留在院子裡,盡管這裡離紫禁城只有二十裡的路程,但要真出上什麼事兒來,也算是山高皇帝遠,他沒把握。但若是帶著洛寧一道回宮,猶記起洛寧首次有孕時所發生的糟心事,雍正更是不放心,想來想去,雍正決定來問問洛寧自己的看法。

  其實洛寧真不適宜奔波,就算馬車再緩步也是一顛一顛的,何況洛寧還是一個暈馬車的主兒,洛寧自己知道自己事,考慮不到一小會兒就對雍正道她要留在圓明園裡。

  距離上一回留在圓明園過冬,已經是兩年前,那時候年氏病入膏肓,她的身子也稱不上好,洛寧在想如果她留下來也許可以再一飽眼福,見識銀裝素裹的圓明園,不過也許洛寧還真的患上了產前憂郁,因為就在她想圓明園的妖嬈雪景的時候,卻還是不自覺的想起如果她沒回去,那麼小弘昊和小福惠又會怎麼樣,接著許多不好的臆想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讓洛寧臉上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雍正看著洛寧又變得凝重的臉色,心下有些明白洛寧究竟在擔憂什麼,「朕的確會帶弘昊回宮,但朕既然這麼做,便定是會護其周全,你少操無謂的心。」

  洛寧一怔,臉色也雖說不見好,但也好歹緩和了下來,她想了想,柔聲對雍正道:「請皇上恕罪,奴婢最近總是東想西想,難免……」適時垂下眸子,洛寧不欲繼續照此說下去,便嘆了口氣,擺出一臉愧疚狀,「最近奴婢狀態不好,皇上來之前蘭秀都在勸奴婢來著,大概也讓許多人擔憂了,奴婢一定會振作起來的!」她撫上自己的肚子,很是堅決的說。

  「朕前陣子的確少來了你這裡一些,」雍正望著洛寧沉聲道,「回宮之前朕會時常來這兒看看你,福惠最近身子也好上了不少,要是你想要見他,讓人帶句話就是了。」

  洛寧頷首,又開口道:「福惠也會跟著回去?」

  雍正道:「若是李老道其身子恢復得妥當了,自然是要回去了,若不是你的身子骨特殊,這冬至大典還是最好參與,這算得上是酌情考慮了。」

  洛寧正要說些什麼,只聽一聲「劈啪」的推門聲,「哢哢哢哢」的笑聲就傳了進來,現在過了中秋,又快到冬至,京城今年已經下了第一場雪,小弘昊穿得厚厚的,一身寶藍色的褂子,帶著一圈白色的絨毛的撲了進來,眼睛黑溜溜的,臉蛋被外頭的寒風吹得紅撲撲的,小模樣甚是可愛逗趣,他見洛寧和雍正都在,軟軟糯糯的聲音大喊道:「阿瑪、阿瑪,額娘額娘!!」這時候奶娘才跟著進來,雍正揮了揮手,讓她自行離開。

  小弘昊學習能力很強,不過三個月,口齒雖然還不甚清晰,但至少這阿瑪額娘就能說得清楚,聽得屋子裡的人是心花怒放,雍正提起小弘昊放在洛寧身邊,摸了摸小弘昊頭頂的軟毛,「冷不冷?」

  小弘昊哢哢的一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得雍正一頭霧水。小弘昊手腳並用的挪了好幾下,他倒是牢牢記著現在不能撲向洛寧,只有抱著洛寧軟乎乎的手臂埋頭蹭蹭,要是他流口水,就好似要把口水全蹭到洛寧的衣袖上一般。

  「他這是什麼意思?」雍正不解的問道。

  洛寧用手指戳戳小弘昊紅彤彤的小臉蛋,指尖傳來有些凍人的溫度,「大抵是在外頭冷,裡頭有暖爐,所以就不冷了。」

  小弘昊偷偷看著雍正,又抱著洛寧的手不放,嘴裡西裡咕嚕的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一下,連洛寧也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雍正這回深深的覺得自己與這個小兒子溝通不足。

  洛寧見雍正的表現得有些不自在,連忙伸手抓著小弘昊,狀似無意道:「這話額娘可聽不懂,哪兒的話,是誰教你的?」

  小弘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不太能夠理解洛寧的意思,想不通,就又開始「阿瑪、額娘」的叫喚,接著小手又指了指自己,「昊、昊……」

  這回雍正終於聽懂了,雍正朝著小弘昊伸出兩只手,「昊昊到阿瑪這裡來,阿瑪有……」有那麼一瞬間雍正有點卡殼,明顯就是沒有准備或者是多年沒做小嬰兒的阿瑪生疏了,他眼珠子一轉,從自己指頭上的取下玉扳指在小弘昊的面前晃了晃,「阿瑪有玉,過來了阿瑪就給你。」

  按理說,還不到一歲半的孩子哪裡分得清什麼是好東西什麼是壞東西,別說雍正手裡的是品質上乘、質地晶瑩剔透的和田玉凍,就是雍正手裡是塊破石頭,小弘昊也應該分不出來才對,但小弘昊就是眼前一亮,一下就放開了洛寧的手,動作敏捷非常「噌噌」的就下了地,搖搖晃晃的朝著雍正走去,伸手朝著雍正的玉扳指抓啊抓的。

  「昊昊、要!要!」小弘昊說著就往上夠,眼看夠不著就蹦,雍正也生氣了逗他的心思,手放的低低的,眼看小弘昊要夠著了就往上抬一抬,他甚至有些惡趣味的想著這回小弘昊怎麼也得惱了吧,誰知小弘昊就是夠不著也不泄氣,蹦得汗珠子都開始滲出了,還是笑得燦燦爛爛的。

  人家就是把這當成游戲……這下還真不知道是誰逗弄誰了。

  大概是小弘昊下意識也知道雍正既然拿了出來,最後一定會給他的,現在他努力夠得到自己搶到就是妥妥的,搶不到待會給額娘撒撒嬌,額娘一定會給他搶過來的。

  最後還是雍正放水,讓小弘昊軟軟的小手一下抓住了雍正的手,就跟撓癢癢到點到位似的,把小弘昊的好心情一下傳到了雍正的手上。

  小弘昊喜歡玉類的東西,所以雍正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小弘昊拿著帶著余溫還是暖暖的玉扳指就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幸虧地上有地熱又有厚厚的毯子也不怕凍著。洛寧拿出繡帕,准備給小弘昊擦汗,免得他著涼了,不過卻因為身子的狀況而沒法彎下腰。

  小弘昊雖然拿了玉扳指,卻沒有不理人,不知怎麼就看到洛寧的動作,小弘昊主動的站起來,湊過洛寧那兒去,讓洛寧給他擦汗。

  雍正心下訝然小弘昊懂事,這個兒子真是從小就冰雪聰明,看著比同齡人還要聰穎上許多。

  小弘昊拿著玉扳指有模有樣的看了看,還真別說,嘰裡呱啦一大通別人聽不懂的話,隨後又握上了玉扳指,從中間的圓孔裡瞅著雍正和洛寧,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兒。

  雍正見他可愛,隨口道:「喜歡不?」

  「喜、喜歡!」小弘昊點了點頭,又吞了吞剛才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存下來的口水,總算清楚的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要、要,要!」

  這一連說了三個「要」,就是雍正真沒打算給這回也必然會給,何況雍正這些東西多得很,「阿瑪說了你拿到了就會給,現在你拿到了,阿瑪可不是唬你的。」

  「昊昊、唔,喜、歡!」小弘昊拿著玉扳指搓啊搓,知道暖暖的就貼上自己的小臉蛋,被玉一貼,小弘昊眯上了眼睛,原本圓圓的小眼兒現下彎彎的,一看就是一臉幸福的表情。

  洛寧趁機說道:「弘昊,過不久阿瑪要回宮去了,你到時候跟著阿瑪回去,等過完年後再回來這裡,好不?」

  小弘昊的耳朵動了動,不知聽沒聽懂,但卻又表現出很是艱難的樣子,猶豫了好久才嘶了嘶口水問道:「額娘,回去?」

  「額娘不回去。」洛寧笑著說道,「額娘肚子大大,不回去,你跟著你阿瑪回去後要想額娘。」

  「想、想!」小弘昊一笑,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齒,「額娘回去。」

  「有福惠哥哥跟你一起回去,你們也好有個照應。」

  這麼一說完,洛寧腦中卻忽然覺得這兩個小娃兒估計都自顧不暇,別說他們,就是她這個肚子踩盟械愎瞬還礎

  「想來,」雍正忽然開口道:「你的預產期不就是過年的那幾天?」

  「是年後,」洛寧扳著指頭算到,「但李老說奴婢的七個月後要隨時做好生產的准備。」

  「准備?」雍正眉頭一皺,「李老沒跟我提起過,虧得朕也准備了不少。」

  「就是昨日他來的時候說的,畢竟這雙胞胎不大常見,按以前他的經驗看來,兩個娃兒說不得會一個大一個小,有些時候就是著急的要蹦出來也是可能的。」洛寧復述著老太醫昨天的話,卻沒有把雙胞胎生產較為凶險的事宜告知雍正。

  「朕給你留個人,」雍正考慮了一陣說道,「要是准備生了,就讓他趕緊回宮告知朕,朕自然會趕回來。李老也留在這兒,其他的朕自然會給你安排好。」


第68章 是龍鳳胎

  雍正六年大雪前夕,恰逢皇考升遐倏經六載,雍正親自自圓明園趕往河北遵化謁祭景陵,並未帶任何一個成年皇子前往,烏喇那拉氏率領一眾妃嬪、阿哥、格格在雍正離開前一日返回紫禁城。

  雍正陪了洛寧一夜,翌日清晨洛寧還未起身,雍正便趕早啟程了,加上一眾宮妃帶走了許多的宮女太監侍衛,這下圓明園也空了大半。小弘昊自然按照雍正的計劃,跟著小福惠一道回宮,洛寧特地指派了汀蘭隨行照料,又千叮嚀萬囑咐奶娘及照顧小弘昊的嬤嬤要提高警惕,雍正曾經也給了她承諾,必定是護著兩個小的,可是就是這樣,洛寧還是不甚放心,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臨行前洛寧差點沒忍住,本來一開始也好端端的,但洛寧握著小弘昊的小手正對著小包子說著要乖的時候,只是刮了刮小弘昊小巧秀氣的鼻子,剛開口就聲音就有些啞了,一陣酸意就湧上了鼻子,直襲向眼眶,「額娘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可別哭鼻子哦!」說完這句,洛寧的眼睛已經紅了。

  弘昊很是會察言觀色,一看洛寧表情不對,立刻撒嬌蹭上洛寧的手臂,很是眉飛色舞的嘰裡呱啦說了一大通,好像試圖用自己的情緒來感染洛寧,想逗洛寧開心起來,這次洛寧還真聽到了什麼「額娘、哭、鼻子」的單詞,但小弘昊的話連在一起她就是聽不明白,不過看著自家小包子如此賣力的「勸說」,洛寧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弘昊又乖乖的摸了摸自家額娘的肚子,又對著洛寧的肚子不知道西裡咕嚕的說了一通,洛寧在猜小弘昊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暫時離開額娘而對自家兩個小的說要乖乖的,這麼一想,洛寧看著小弘昊就真覺得他有當大哥範兒了。

  其實說到底,洛寧不放心,更是舍不得,這一年多以來,弘昊壓根沒離開過她,現在一走要到年後才回來,真不知道這兩個月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話所最近洛寧的產前抑郁症要好些了,但還是時不時朝著悲觀的方向想去,現在洛寧的開心果小弘昊走了,連小福惠也離開了,洛寧除卻寂寞,又多了幾分憂慮,雖然她努力不去想,但結果還是朝著她所不希望的方向而去,越發控制不住。

  老太醫也開了一些藥給洛寧紓解其的症狀,但這心病吧,真不是吃藥就能好的,雍正謁祭了景陵後還未到冬至,雍正又趕著到了圓明園看洛寧,誰知一見面雍正便發現洛寧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臉蛋又瘦了下去,差點沒大發雷霆,還是洛寧軟聲軟氣的表示與他人無關,雍正無法,又答應洛寧每日派人過來傳遞小弘昊的消息,這才讓洛寧的心情振奮起來。

  得了雍正的二次保證,洛寧心情也好上了不少。雍正還得回宮准備冬至大典,並不能久留,離開前又囑咐了洛寧的宮人。

  外頭很冷,圓明園其實由於水汽足,冬天有點像南方一樣的濕冷,比起紫禁城那是冷上許多,雍正曾經考慮是不是將洛寧移到暢春園,但洛寧的肚子實在太大了,之前又因為洛寧的消沉而令胎兒也有些弱,老太醫表示現下洛寧的情況還是不適合顛簸,這才讓雍正打消了念頭。

  雍正離開前讓洛寧不要到處亂跑,外面這麼冷,洛寧是連動也懶得動,有時候只能趴在窗台上看外頭的美景,而洛寧看窗外也有時限限制,畢竟外頭寒氣太足,要是冷風倒灌,讓洛寧著涼了,奴才們也擔不起,所幸那時候雍正很好說話,洛寧便趁機對雍正提要求換一個風景更美的地方暫住,雍正自然得點頭,讓人打掃後,還親自送了洛寧過去。

  不過天天都只是看那麼點地方,也膩味了,總歸沒有小弘昊在身邊,洛寧覺得渾身不自在。

  盡管洛寧獨自留在了圓明園,但這冬至和年過得也不冷清,冬至那日雍正一早就派了專人過來給洛寧送餃子,今年是洛寧成為晉升妃位後所過的第一個冬至,許是為了補償,那規格甚至還比妃的規格還要高些,洛寧也讓自己的膳食房做了餃子與眾人一起分享,好些人也是跟了洛寧三年的老人了,洛寧看著他們,想起以前還沒有小弘昊的時候,也是他們陪著自己,這麼一想洛寧的心裡總算好多了。

  冬至過後,其他個年貨、年禮也逐批逐批的送了過來,當然這些都有洛寧宮裡的總管太監在管,洛寧也不操心,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的養胎,把前陣子虧下來的補回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她的預產期。

  冬至後,洛寧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當然這也很功歸於雍正自然也沒忘了給洛寧的承諾,天天讓人給洛寧送小弘昊甚至是小福惠的消息。

  有一次洛寧居然還收到了一封小弘昊的「手書」,一章白紙上,滿滿的是小弘昊的小爪子,甚是有趣,看得洛寧心裡歡喜又想念。雍正還特地在旁邊親自批注了這是小弘昊的小手印,看得洛寧滿額黑線,然後才想起,雍正是在什麼情況下才讓她兒子在這紙質極好的宣紙上印上他的肥爪子。

  希望他們玩得愉快。

  雍正自然不會忘記洛寧,就大年初一當天派了三次人快馬加鞭的趕過來給洛寧送東西。

  年後幾天,雍正抽空回了圓明園一趟,看看已經基本不太想下床的洛寧又得回去紫禁城裡准備正月十五的宴會。

  不想,就在正月十五當日,洛寧卯時一刻就被陣痛給痛醒了,蘭秀立刻讓人准備所有的事情,洛寧想起了雍正的叮囑,讓人立刻去通知雍正。

  這邊洛寧羊水破了生不如死,那邊雍正不到一刻鐘便接到了分別接到了來自洛寧和他留在圓明園暗衛洛寧准備生產的消息,愣了愣後忽然大笑了出來,這洛寧真有意思,更會挑好日子,回回都挑這麼喜慶的節日,不是在中秋就是在元宵,下一回還真不知道是什麼節日。

  雍正准備的暗衛很好使,在他那兒有一大群信鴿,每隔一刻就給雍正報最新消息,不過生孩子這個還真沒做了准數的,一個時辰了除了聽到洛寧喊疼外,胎兒卻沒見出來,這暗衛也沒什麼經驗,只能不斷不斷的發消息給雍正。

  那頭雍正倒是急了,但是待在雍正身旁的洪太醫卻告訴雍正這是正常,特別是洛寧懷得是雙胞胎,風險比起單胎的風險更大的情況下,洪太醫也是雍正身邊的老人了,老太醫給雍正發的洛寧診斷報告就是洪太醫幫著看的,洪太醫很老實的告訴雍正,這是雙胞胎按著老太醫發過來的消息,洛寧懷雙胎的肚子還不算大,相應的難產的幾率不大,但什麼事情都會發生,讓雍正做好心理准備。

  雍正自然是想去圓明園的,但從紫禁城疾馳至圓明園,至少也得一個多時辰,其實這也不算什麼,關鍵是雍正這頭還有事情要做,元宵節的事宜還得准備。雍正這回還真不能像中秋一般直接離席,什麼都得顧著,最終也只能一直接消息。

  眾人自然也得到了洛寧陣痛的消息,但大家的消息都是從雍正宮裡傳出來的,隨著時辰的推移這雍正那也沒傳來消息,有的人自然暗暗偷笑。

  母子平安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出了一點小意外,那她們也會為她念佛茹素一段時間。

  不過洛寧還算爭氣,說起來,這次還沒有上一次來得久,這一次卯時開始陣痛,巳時正的時候第一個小包子已經搶著蹦了出來,也許是一個蹦出來後第二個個頭沒第一個大,產道也夠了,第二個蹦出來的時刻亦是巳時,前後相差不過一刻。

  洛寧此時渾身都是汗,腦子都是嗡嗡的,有點發蒙,為洛寧接生的嬤嬤興高采烈的恭賀洛寧生下的是龍鳳胎,除了小格格聽著哭聲沒有小阿哥洪亮外,其他都安好,洛寧痛得入心入肺的,也因為用力過度,勉強看了一眼兩個小包子後就昏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翌日的巳時,也就是洛寧睡了一天一夜,虧得她渾身已經沒有黏膩的感覺,但是下半身還是一動就痛得可以,她也沒了力氣,小包子沒放在她的身旁,洛寧剛起腦子還有點不太清醒,依稀記起兩個小包子好像是一個小阿哥一個小格格,正好一男一女湊一個好字,至於誰先蹦出來的她還真沒注意到。

  蘭秀一直守在洛寧身邊,一見洛寧醒了過來,便立刻詢問她的感覺,洛寧渾身像灌了鉛,但又很想看看小包子,蘭秀立馬讓嬤嬤將兩只小包子帶過來,洛寧這才發現小包子其實還是在自己的屋子裡,不過在洛寧的角度看不到而已。

  洛寧開口問了蘭秀這兩個小包子誰先出來,蘭秀道:「小阿哥是哥哥,小格格是妹妹。」

  「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洛寧說著話有些吃力,「昨兒個是元宵?」

  「娘娘昨日光顧著痛了,自然沒注意,」蘭秀笑著說道,「昨兒個的確是元宵,娘娘未來得及吃元宵,看著還是錯過了,李太醫說主子醒來後最好不要吃糯米類和油膩的東西。」


第69章 元宵湯圓

  「真巧,」洛寧喃喃道,望著兩個被放在她身邊,小臉都皺成一團看起來醜醜的小包子,「你們的哥哥就是中秋節後的一天出來的,」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正在熟睡的小包子。「唔,元宵啊……」

  洛寧的臉色有點發白,此時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站在身旁的蘭秀見此有些著急,忙問:「主子,是不是身子不適,需不需要奴婢去把老太醫請過來?」

  洛寧有點茫然的睜開眼睛,細細的喘了口氣,「暫且不需要,蘭秀,你道若是本宮喚哥哥小湯圓,妹妹小元宵可好。」

  蘭秀一愣,接著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只得忍俊不禁道:「主子喜歡便好,奴婢想小阿哥與小格格必定也喜歡。」

  「小湯圓?小元宵?」兩人正說著,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的男聲從外間一路傳至裡間,隱隱的帶上了幾分笑意,「下回是不是該給朕生個小餃子小粽子小包子?」話音未落,雍正帶著老太醫已經從外間走了進來。

  說實話,洛寧沒忍住笑,特別是雍正開口說「小粽子」的時候。小粽子什麼的,現代某本書裡對於某種東西的專屬稱呼……想想就打寒顫。最後洛寧只好以干咳想要粉飾太平。

  一旁的蘭秀見狀,立刻給自家主子打掩護向雍正請安,洛寧本來想起身請安,自然也是被雍正按了下去,「李老道你還是臥床休養的好,禮數就免了,看著氣色雖說不上好,但聽著這主意也靈,想來也是產後身子虛罷。」

  雍正其實也來了一陣子了,昨日確定了洛寧平安生下龍鳳胎的雍正本來就想前來,最後還是烏喇那拉氏給勸住了,上回中秋至少是家宴雍正也露了臉,這回雍正可不能跑,終究理智猶在的雍正還是沒被歡喜衝昏了頭腦,不過雍正也迫不及待的將這個好消息正式對眾人公布。

  今個兒上了早朝後雍正便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誰知來到這裡卻見洛寧還在昏睡,他便讓人請老太醫過來瞅瞅是怎麼回事順便過問下洛寧的情況。

  蘭秀先前大抵是與雍正錯過了也沒法提醒洛寧,這時候雍正一個出其不意,讓主僕二人的話都聽去了,不過洛寧也沒多少尷尬,總歸是個名字不是。

  但雍正所說的小包子小餃子小粽子洛寧想想就頭疼,先不吐槽這幾個名字,實際點想,這回生產的確是比上回順利,但懷著雙胞胎的過程中那辛酸比起單胎的時候壓力大了不少,重點是洛寧這回還不知怎麼就得了輕度的產前抑郁,現在生了,肚子裡少了兩塊肉,也空蕩蕩的,現在看著還好,但誰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三個娃……洛寧自我覺得夠了,現代普遍只能一胎獨生子女的情況下,她生了龍鳳就已經很滿足了,要是再來幾個,她自問是無法想像。

  人家是三年抱倆,她是三年抱仨……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這年頭有避孕打胎什麼的藥物,但是在她身上想像也知道絕對不可能,所以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她就不信了,現在她身材完全走樣,雍正還會對她有性趣,要到她身材恢復過來還不知道要幾時呢。

  「皇上,既然娘娘醒了,就讓老臣給娘娘把個脈,順便看看兩位小主子的身體情況。」

  雍正坐在床邊上,看著躺在床上的一大兩小,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慢悠悠的握著洛寧的手,緩聲道:「辛苦了。」

  雍正的大手有些粗糙,帶著溫熱,他手上的老繭並沒有讓洛寧溫軟的手感到不適,相反,就是洛寧也沒想到雍正會對她說這句話,這也讓洛寧的心跳漏跳了好幾拍,洛寧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雍正的手,總覺得自己現在無法開口。

  不能深想啊。

  在一旁給洛寧把脈的老太醫見此一幕自然是不動聲色,即便是洛寧的脈搏跳動得有些不正常,這也與他無關,洛寧的身子還好,這個還好,指的是生完雙胞胎後的情況來兩相比較的,總體來說,洛寧的身子如果不及時補,並且一點一點的改善的話,那麼洛寧這身子以後就虧了。在這一點上,老太醫覺得還是有必要的提醒兩人。

  主子不當其他人存在的情況下應該怎麼辦?對於別人來說可能要考慮一下,但老太醫自然沒這顧慮,一開口就打斷這溫情脈脈的時刻,絮絮叨叨的說著洛寧的情況。

  老太醫一邊說著注意事項,屋子裡的人自然都得記下來,老太醫一臉嚴肅,說了一大半後,忽然用平板的語調說道:「皇上、娘娘,最後還得特別注意一樣事情,娘娘誕下十阿哥後老臣便提醒過一次,只是想必皇上和娘娘都沒注意到,這回娘娘誕下的是雙胎,身子更是虧損得厲害,這一年最好還是盡量避免讓娘娘再懷上,娘娘畢竟還年輕,皇上的體魄也不錯,這機會還多著呢,不必急於一時半會,」這隱隱的馬屁拍得倒是讓雍正心情不錯,老太醫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道:「行房可以,這想要不懷上的方法多得是。」

  聽到老太醫直白的話,洛寧的臉越來越紅了,雍正到底是一代帝皇,這幾句話對他根本沒有影響,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雍正神色如常的瞟了滿臉酡紅的洛寧一眼,一本正經的回道:「朕省得了。」

  洛寧:「……」

  「嗚哇……」一陣洪亮的哭聲忽然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靜,許是這哭聲有傳染性,小湯圓哭了,小元宵也醒了過來,兩個小家伙都沒還沒能睜開眼睛就用他們的二重唱與你打招呼了。

  「怎麼哭了?」雍正顯然缺乏照顧剛誕下小嬰兒的經驗,但聽著這洪亮的聲音便覺得很滿意,到底是足月的,小身子應該還是相當的結實。

  「要麼是餓了,要麼就是下身濕黏濕黏得不舒服。」洛寧想起了照顧小弘昊時候的經驗,手伸進襁褓裡摸了摸先哇哇哭起來的小湯圓的下半身,確定不是生理問題後,「大概是餓了。」

  此時站在一旁的嬤嬤默默的走上前,靠得更近的老太醫摸了摸小阿哥和小格格的額頭,又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兩人的小手上,接著開口道:「小阿哥小格格身子骨都不錯,小格格要弱些,但也是健健康康的。」

  老太醫的話從側面證明了洛寧是對的,要吃奶的娃兒最大,洛寧讓嬤嬤將兩個小包子帶下去,既然包子都走了,就連老太醫此時也是知情識趣的要去洛寧的膳房拿糕點了,當即表示自己要去給洛寧抓藥,與蘭秀一起退下了。

  當下屋子裡就剩下雍正與洛寧,洛寧忽然覺得有些尷尬,就聽雍正開口道:「朕昨兒個就想著來看你,可誰知你挑日子,不是節日還不生了。」

  「皇上這話說得可不厚道,怎麼是奴婢挑日子呢?」洛寧軟聲道,「這日子可不是奴婢說了算,小湯圓、小元宵自己迫不及待出來奴婢也沒法子。」其實說起來,是雍正比較會挑日子吧……

  「還真叫小湯圓、小元宵?」雍正臉上皆是喜意。

  「不成麼?」洛寧無辜的反問,「弘昊以前不就叫小月餅麼,反正是乳名,奴婢私下喊喊也覺得過癮。」

  雍正壓低聲音道:「兩個小的不反對就依你。」

  這話說得有水平,那兩只哪能反對不是?洛寧莞爾,「奴婢替小湯圓、小元宵謝過皇上。」

  「這名字聽著是逗趣的緊,待日後朕再賜個可心的名字與小元宵便是,」想來也是,要是閨名元宵倒尚可,只是跟著個姓——愛新覺羅元宵就有點怪怪。「朕倒是沒想到你這雙胞胎還能蹦出個龍鳳胎來,不管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個阿哥還是第一個公主,你可都占了優。」

  「皇上這話說得奴婢臉要紅了。」女兒在雍正宮裡可是稀罕物,雍正子嗣能活下來的不多,公主更是一個都沒有,現在養在宮中的公主都是雍正抱養其他兄弟的女兒,就是在歷史上也是一樣的,雍正登基後好像只是謙妃劉氏生出了一個兒子,所以小元宵的出生看著就是蝴蝶的產物,不過這清朝的公主……日後的路可不好走。想到這裡,洛寧心裡一緊。

  算了,小元宵還小,暫時她還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何況,已經雍正七年了。

  「奴婢進宮也快有四年了,」洛寧道,「若不是得了皇上的眷顧,奴婢哪有這麼好的福氣給皇上生兒育女。」還接二連三來著。

  也虧得洛寧肚子爭氣,雖說現在身材走了樣,不過要是調養得當,再讓老太醫看看有沒有什麼消脂減肥的良方,這身材還是應該能回來的。

  洛寧不敢多走神,想了想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雍正身上,誰知道雍正忽然又告訴了洛寧一個對於她來說會讓她心情振奮的消息:「朕今日是騎馬過來的,沒帶上弘昊,但朕已經吩咐了人若是弘昊醒過來,便將他帶來圓明園。」

  「真的?!」洛寧驚喜得快要蹦起來,不過很快就被雍正壓下,「這麼說來,弘昊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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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三個包子

  雍正自是不會誑洛寧,雍正在洛寧醒之前剛得到消息,小弘昊已經從宮裡出發了。

  隨後洛寧有些心不在焉,倒是在與她談起弘昊的時候,才讓洛寧精神一振,這讓雍正有些懊惱這麼早將這消息告訴了洛寧。

  話說小弘昊在快到酉時正才抵達圓明園,那時夜幕早已降臨。今夜沒有厚雲閉月,夜空中繁星不知凡幾,明日大抵不會再下雪。

  洛寧一直臥在床上自然無法看見美景,倒是心裡頭心心念念的是小弘昊什麼時候到,可是念著念著都睡著了,虧得她醒來的時候她的行宮外傳來了十阿哥已經到了圓明園大門外的消息,洛寧差點忘記現在自己什麼情況。

  始終骨肉連心啊,更何況小弘昊已經離開她近兩個月,也不知道是圓了還是瘦了,又長高了多少,至於認人方面洛寧倒不擔心,某小包子賊精賊精的,忘了誰都不會忘了她這個額娘,更何況不是她自誇,小弘昊的記憶力可好了。

  雍正其實不閑,他策馬疾馳而來,身後跟著一大隊帶著奏折的侍衛,雍正允許眾人可以比他晚到半個時辰,這個安排讓眾人不禁猜測雍正今日很可能不回紫禁城了。其實雍正還是記掛著洛寧更想看看自己的一雙兒女。想想也是,洛寧這一胎子女雙全,說起來皇家一向誕下雙胞胎的極少,健康的更是少之又少,一胎能湊成「好」字的,似乎也只有洛寧了,更別提雍正其實很喜歡女兒,只是種種原因……總而言之,洛寧的這個女兒可謂是彌補了他的遺憾。

  洛寧睡著後,雍正便在洛寧行宮裡的找了一間房子批閱奏章,時不時的接著保護小弘昊的暗衛傳來的消息,估摸著小弘昊到的時候天色已晚,於是雍正也沒打算挪窩,直接讓人去給所有大臣送信,明日早朝的地點改為光明正大殿。

  算著時辰,小弘昊也快到了,雍正手上的政務所剩下的不多,便放下手邊的事情過去洛寧那兒,洛寧只知小弘昊快到了,卻不曉得他是睡著還是醒著,吃了正餐沒有,想要起身,可下半身還痛著,讓眾人好說好勸才躺下,只要她動嘴巴就成。

  洛寧好半天才想起了雍正,這才開了讀心術看看雍正還在不在,沒想到一開就發現自己的能力好像又漲了,因為她一下就定位到了蘇培盛的身上。

  蘇培盛沒走,雍正應當也在,洛寧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以後,又探明了雍正一下午都沒用過膳,便立刻亡羊補牢讓人順便准備了雍正喜歡的晚膳。虧得有讀心術,虧得這讀心術現在已經變得十分給力,這馬屁也拍得更順手了。吩咐完了後,洛寧頭上也一額角汗了,雍正和小弘昊都照料到,洛寧直接把自己給忘了,還是蘭秀心細,讓人給洛寧准備了一碗燕窩粥。

  老太醫讓洛寧這幾天別吃這麼油膩的,等傷口好了大半再補身,老太醫到時候會針對洛寧的身子開出相應的膳食,作為一個吃貨,洛寧絕對相信同為吃貨的老太醫——比如之前的藥膳就很不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

  不多時,小弘昊就精神奕奕、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額娘額娘」的軟軟糯糯叫得很是響亮,洛寧看著看著眼眶一熱,眼睛又紅了起來。

  兩個月沒見,看著小弘昊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好像比起之前沒這麼嬰兒肥了,不過軟乎乎的小肚子還在,洛寧饒是歡喜的摸了摸,小弘昊也樂得配合,跪坐在床上挺起自己的小肚子讓洛寧摸個夠。

  「咦?」小弘昊疑惑的看著洛寧,圓圓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啊轉到了洛寧的肚子上,之前會高高的隆起的肚子好像扁了下去,小福惠伸了伸手,咿呀咿呀的表達了自己的不解。

  自己說了一大通,忽然又「啊」了一聲,想起昨天自家皇阿瑪好像對他說了有什麼弟弟、妹妹,他是福惠哥哥的弟弟,小弘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嘴裡終於清晰喊了出來一個詞:「弟弟?」

  他指著洛寧的肚子,好像在問弟弟在哪裡,至於「妹妹」這個詞語,小弘昊有點理解無能。

  不過他有一個弟弟的認知一下席卷了小弘昊,小弘昊手舞足蹈的好像在歡呼,洛寧終於聽明白了,喚人將小元宵和小湯圓帶過來。

  「啊!」見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小弘昊嘴巴張得大大的,接著才狠狠的激動了起來,自己跳下了床,伸手在空中虛抓了抓,「啊、啊?弟弟?」

  「你的弟弟和妹妹,」洛寧笑眯眯的說道,「小湯圓和小元宵,而你是小月餅。」

  後面的名字似乎對小弘昊的難度有些高,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瞅,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又拍了拍自己挺起來的小胸脯。洛寧讓嬤嬤將兩個小的放在了床上,小弘昊就站在床邊圍觀。

  洛寧倒是怕小弘昊沒輕沒重的弄疼了小元宵和小湯圓,不過人家小弘昊壓根沒伸手去摸,只是自顧自的表達著自己的興奮之情,倒是口水差點把兩人給糊了一臉——小弘昊還有一點流口水,最近已經少了,可是一興奮那口水就管不住了,在一旁的奶娘趕緊給小弘昊擦口水。

  雍正一進來就看見屏風前圍著一圈人,伴著一個清脆悅耳的童聲時不時的笑得「哢哢」作響,雍正沒讓人通傳,不過有眼色的人都趕緊讓開。

  顯然小弘昊也是一個有眼色的主兒,意識到後面的人散開了自己就回頭望,一看雍正來了,又蹦蹦跳跳的朝著雍正走去,像模像樣的請了安後,一手伸手扯著雍正大氅,一手朝著雍正的手拉去,帶著雍正就朝著窗邊,一路上嘰裡呱啦的給雍正說著話,「弘昊,弟弟,妹妹……」弘昊哈哈大笑的指著小湯圓和小元宵,把自己剛學到的兩個詞用了上去。

  雍正被一只軟軟的小手牽著,之前處理政務的疲憊一掃而空,坐在床上看著活力四射的小弘昊,也不覺得小弘昊太吵了。阿瑪、額娘還有三個孩子,就像普通家庭的一家五口,不過大概沒有哪個家庭裡能有一個這麼能鬧騰這麼聰明才一歲半不到的娃兒。

  任由小弘昊鬧了一陣,洛寧捏了捏小弘昊的小手,問道:「弘昊,餓不餓?」

  聽到「餓」這個字,小弘昊大力的點頭,「你與你皇阿瑪一起去用膳好不好?」洛寧笑著摸了摸小弘昊的光腦袋,上頭因為剛才打了雞血的蹦蹦跳跳而滿是汗,「額娘都給你們准備好了。」

  「額娘,吃?」小弘昊果然是鬼靈精,誰對他好,他自然也會對人好,盡管有兩個月沒有見洛寧,他也沒見生疏,有什麼好東西也想著洛寧。

  「額娘吃過了,你如果餓了可是要吃些,不吃的話就陪你皇阿瑪。」不用洛寧囑咐,小弘昊就已經扯著雍正的手,讓雍正一起出去用膳。

  洛寧望著雍正道:「皇上,奴婢聽說你下午都未用過膳,想必也是會餓了,奴婢就吩咐了膳房准備了幾樣,正好小弘昊也餓了,你們父子倆一塊用一些罷。」

  小弘昊自己會一點點的用小勺子吃飯,之前只是試了試之後就自己興致勃勃的不讓別人喂了,就是不過兩個月時間不知道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洛寧說完才有些擔心,可別在雍正面前掉了鏈子。

  雍正沒說什麼,道了聲「好」便牽著小弘昊出了外間,這兩個小的不知道是不是沒到醒的時候,剛才這麼鬧騰都沒醒過來,洛寧睡了這麼久,頓時覺得腰酸背痛,便讓人扶著自己起來,處理自己生理性的問題。

  雍正今天留在圓明園,明日早朝也在圓明園,莫非今年這麼早就回來了?其他的後宮妃嬪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她現在有三個小的傍身,地位肯定也穩固了下來,還有雍正護著,暫時還不用擔心,洛寧讓人找來了一面鏡子,認真的看了看自己,然後……下定決心一旦修養好了就要開始修身減肥了。

  肚子松松的,這身材她自己也看著不行。要是她不得雍正寵了,這地位再穩固也不成。

  過後兩天,雍正雖然回了紫禁城,不過沒過兩天就自己先行來到了圓明園,至於別的妃嬪大隊在兩天後才回來。大家肯定是跟著雍正走,但是一般從紫禁城回圓明園的時間是在開春後,春暖花開的季節,現下雖然快二月了,但這氣候還是有點冷,盡管行宮裡有地熱,有的妃嬪還是覺得冷得不行。

  二月二龍抬頭後,圓明園裡的雪開始融化了,洛寧雖然還沒出月子,不過身子也開始好了起來,她是不怎麼相信坐月子只能躺在床上的話,有事沒事就在屋子裡走,這兩個月還真是將她悶壞了。

  出了月子,洛寧身材自然沒有恢復,但是這小湯圓和小元宵的滿月宴又不得不出席,又把她一頓好愁。話說從今往後倒是從養一個包子的生涯一躍變成了養三個包子,就算有這麼多人幫襯著她,洛寧怕自己有些顧及不來。

  而其中最能幫得上的蘭秀,本來早在一年前就該走,好像也應該離開了。


第71章 蘭秀去留

  蘭秀原本應該在雍正五年末就因為滿二十五可以離開,只是那時候小弘昊才三個月大,洛寧這邊雖然人手算不上缺,但是貼身照拂的也就這麼幾個,有的人你用習慣了,就不大想換了,再加上那幾個月是洛寧最焦頭爛額的時候,還是小弘昊不怎麼鬧人的情況下,那時候洛寧便問蘭秀願不願意再留下來一年。

  蘭秀留下來的條件都是洛寧直接從蘭秀的大腦信息中攫取出來的,對於蘭秀來說是足夠的誘惑,再加上當時有些不可違逆的因素阻隔著,最後蘭秀沒走成,但洛寧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在誕下小弘昊沒多久就再次懷孕,還是一次一雙,照顧三個包子洛寧更需要人手。

  其實細細想來,二十五歲在清朝就是大齡剩女,如果家裡還沒能安排婚配或者有其他的事情阻隔了,二十六、二十七甚至是三十以後才嫁人也是有可能的,須知清朝普遍早婚,十三歲虛歲嫁人也很正常,那麼三十的時候很可能已經有人當了瑪嬤了。

  就是洛寧在思考的時候,曾經也擔心過這個問題,她十八歲生的弘昊,要是弘昊早熟十三歲就成了孩子他阿瑪……這裡是清朝,一切都有可能。理智讓洛寧接受,但心理上還是接受無能,三十歲就是別人瑪嬤什麼的……這種奇怪但是可能並不意外的想法幾度讓洛寧不敢再深想下去。

  話又說回來,在蘭秀心裡,其實還是希望嫁一戶好人家,最好生下三兩個娃兒,兒女雙全什麼的,誰不喜歡有丈夫疼有人憐惜,比起現下在深宮裡與人明爭暗鬥,隨時隨地有可能因為做錯事而導致自己以前的經營一次潰敗、被主子連累有或者是給主子當槍使當替死鬼……就算蘭秀一向很懂得做人,也並非無災無難的走到現在。

  蘭秀家境清寒,在宮中十余年,地位在宮裡也有了那麼幾分重量,近兩年跟著最為得寵、一路扶搖直上的洛寧後,也是宮女中站在最高層的人了。

  其實應該這麼說,就是在洛寧選秀以前,蘭秀就已經是烏喇那拉氏的人,就從這一點看來,蘭秀自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蘭秀以前給烏喇那拉氏做的工作很簡單,那時候在儲秀宮的時候,就給她彙報一些烏喇那拉氏的工作,烏喇那拉氏要保著誰,她就自然得想盡方法護著,烏喇那拉氏那時候看中了洛寧,蘭秀就想盡一切方法保洛寧。

  但後來的變故太快,洛寧靠著讀心術看透大部分的事情,還因為運氣與其他因素讓她得以得寵晉位,連二連三的生下了皇嗣,在其他的妃嬪青黃不接的時候,洛寧硬生生高出了他人一頭的狀況讓眾人嫉妒,也勢必引起烏喇那拉氏忌憚。之後洛寧宮中出事,太監總管與大宮女都被撤換的情況,蘭秀亦成功接近了洛寧。

  那時候,蘭秀對於洛寧還是相當有好感,不過礙於烏喇那拉氏的命令,不得不將洛寧的情況彙報與她,這一點洛寧是清楚的。只是因為洛寧能夠利用讀心術監控,也因為她這頭中規中矩沒什麼能夠給烏喇那拉氏抓住把柄的地方便由著她去,但也因此才有了後來再次出事後,洛寧讓蘭秀表態的一幕。

  蘭秀現在雖然一直在彙報她的情況,但也是在她明面上知情的情況下。

  這種情況,通俗易懂的講,蘭秀好像應該被稱為雙面間諜。

  上一回是洛寧主動要求蘭秀留下來一年,當時烏喇那拉氏也讓蘭秀留下來,這一回年底的時候洛寧接近臨盆,於是蘭秀就更不可能在那個時候走。現下洛寧已經平安誕下了小湯圓和小元宵,那麼就算蘭秀再留下來三個月,三個月以後還是得放她走。

  實話是,洛寧不太想蘭秀離開,但如果她真的想回家,洛寧絕對不會留她,現下最大的問題在於,也許蘭秀要走並沒有那麼容易,原因就出在了烏喇那拉氏身上。

  其實洛寧並不是胡亂推測,雖然現階段洛寧還不能對烏喇那拉氏用讀心術,但是就這些年來烏喇那拉氏對後宮的妃嬪所放任的那些個一二三事兒,還有洛寧親身感受來看,烏喇那拉氏對於後宮的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強,她進宮太晚,在她進宮前的三十余年裡所發生的事情她沒有辦法將這群人的恩恩怨怨的理清,但烏喇那拉氏無子,又放任了其余有子嗣的妃嬪相互扯後腿,就這麼一點看來,烏喇那拉氏的作為不可能與她從前的經歷無關。

  洛寧是運氣好,趕上了眾人鬥法鬥得最厲害的時候,又得了雍正的眼,讓其給她保駕護航,於是一路順風順水。

  作為後宮之主,烏喇那拉氏的作為讓人費解,洛寧理解不能,要做的就是要提防被烏喇那拉氏下黑手,過往洛寧靠著讀心術已經躲過了很多次,也沒吃多大的虧。不得不說穿越大神那貨還是對的,就是以洛寧這種出社會兩三年的水平,跟著已經在後院顫抖了二三十年的老人來說,那就是隨手就能碾死的事情,沒有讀心術,洛寧恐怕也呆不下去了,更不可能有現在的地位。

  也許不僅烏喇那拉氏需要蘭秀,她也需要蘭秀,至少蘭秀是向著她的。

  出了月子,洛寧也還在養身體,所以暫時還被免了晨昏定省的請安禮,相比起來還算空閑。小元宵和小湯圓兩只都沒有小弘昊乖,但兩只包子還真的有傳說中心靈感應,干什麼事情都一起,特別是張口大哭嚷嚷什麼的,一個哭了,另外一個不出兩下就一起嚎了起來,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止不住,像小弘昊伸手拍拍兩只包子的時候,兩只包子就會慢慢停下來,小鼻子皺了皺開始小小的抽噎,這時候洛寧或者奶娘再搭把手,迅速的解決了兩只包子的需求,那麼兩只包子也算乖了。

  現在洛寧身邊最親近的宮女就是蘭秀、汀蘭、汀梅,三人分工的情況下,蘭秀年齡最大,也是最能幫著洛寧照顧包子的人,如果現在蘭秀走了,洛寧需要重新調整,與新接手的人重新磨合,總之……任何的變遷都是麻煩的。

  這些天蘭秀雖然沒有在表面上表露出來,但是洛寧也覺得就這麼拖著蘭秀也不好,於是找了一日直接對著蘭秀開口問其打算。

  洛寧開著讀心術觀測著蘭秀的反應,在蘭秀的言語間找到平衡點。

  蘭秀跟了洛寧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自然明白在面對洛寧的時候要怎麼做才不會超出她的底線,跟著洛寧最有壓力的時候,其實是要給烏喇那拉氏彙報的時候,後來在洛寧讓蘭秀表態的時候,蘭秀才確認洛寧並非對任何事一無所知,而是只要不危及她的底線,洛寧會在顧著自己的利益的情況下給別人留有余地,這樣的性格非常好相處,應該這麼說,誰跟著她只要對她忠心耿耿,就絕對不會吃虧。

  洛寧還是很信任蘭秀的,因為就算知道蘭秀要給烏喇那拉氏彙報,也並沒有對她做些什麼。

  後來蘭秀更是發現了一件事情,洛寧在辨識人心方面的能力非常的准確,誰可能會對她有害,她在某段時間內會直接架空這人的權力,並且找機會將其調出去,以前這些人的調動她也沒怎麼注意,是洛寧逼著她站隊表態後她才將這兩年內發生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找出了其中的共通點。這也是為什麼烏喇那拉氏不願意她走,除了雍正將洛寧這裡保護的滴水不漏之外,更因為烏喇那拉氏在洛寧這裡插不上人。

  蘭秀也不是一個心計很深的人,但看事情卻很通透,更明白如果她想走,洛寧是不會強留著她,但如果烏喇那拉氏知道她起了要走的心思,她可能就走不成了。所以二十五歲能出宮的時候蘭秀就一直很期待。現在她當然也想離開,但是卻一點一點在動搖。

  蘭秀很猶豫,「奴婢已經二十六了,在這外頭都成了老姑娘了,以前家人為奴婢選的夫婿也早就另擇他人,只是奴婢……」

  「還是想回去?」洛寧輕輕嘆了口氣,「外頭雖不比宮中條件優渥,卻少去了這些風風雨雨,你在宮裡這些年早就學會了趨利避害的功夫,自是不必本宮提醒,到了外頭不穩定的因素還是多,本宮不大明白你在外的情況,但你在宮中的處境本宮還是能略知一二。具體看你自己,若是蘭秀你想離開,本宮可以給你安排。這是本宮在一年多以前給你的承諾。」

  「主子……」蘭秀怔怔的望著洛寧,一時不知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本宮的確不想你離開,」洛寧放低了音量,「本宮醜話說在前頭,本宮這頭放行了,但是那人不知會不會給你下絆子,在這一點上本宮只能盡量幫襯,卻不能完全阻止,本宮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洛寧鮮少把話說的這麼直白,蘭秀心裡也明白這檔子事都是身不由己,以前洛寧與她沒攤牌的時候烏喇那拉氏就給她施加過壓力,而就現在洛寧這的情況,烏喇那拉氏不給她離開的幾率很大。

  「若是你願意留下來,本宮也不會虧待你。」洛寧聽到了蘭秀的動搖,「元宵和湯圓還小,本宮也需要人幫襯,蘭秀你幫本宮一同照料過弘昊,你能留下來最好。」

  蘭秀不說話,洛寧再接再厲道:「本宮相信你也能看得出來,在本宮這兒,講求一個信字,本宮知道這宮中不能絕對的信任誰,只是本宮一向看人很准,所以並不擔心本宮所信任的人,你應該也明白,本宮信你。」

  「奴婢……奴婢很感激娘娘的這個‘信’字,只是奴婢從前為那位做事,有負娘娘的信任。」蘭秀不虧是宮中生存了很多年,情商也修煉得爐火純青,在洛寧說了這些話後,就算她的心理感受很復雜,也並未流露在面上。

  「蘭秀姑姑,在本宮還是秀女的時候,你曾經幫過本宮,這一點本宮一直記住。所以後來即便是本宮知曉你為那位做事,也容得下你,因為本宮知你性情如何,就如同你知道應該怎麼對本宮一般。」

  「主子,若是奴婢留下來,也可能只維持現在的狀況,」蘭秀也不跟洛寧拐彎抹角,「奴婢能幫上忙的地方也許不多。」

  「姑姑說笑了,你能幫到本宮的地方已經足夠讓我舍不得你走了。」洛寧微微一笑,「姑姑還要知道一點,你是本宮的人,本宮信的人本宮都會盡力護著。所以姑姑也不必擔心在後宮爭鬥中,本宮會棄你於不顧,這一點本宮說到做到。」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蘭秀徹底動搖,洛寧再接再厲,「你留下來一切照舊,若是姑姑真的承受不了,本宮一定會立刻為姑姑安排出宮,還姑姑自由身。若是姑姑還有懷疑,本宮可以立刻安排,只要姑姑到時候辦好離宮的一切手續,就可以離開。」

  「主子以誠待人,奴婢自然是信的,只是……此事還是容奴婢好好想想,成麼?」

  「成。」洛寧沒有多加考慮就答應,她費盡唇舌希望蘭秀留下來,不能差這臨門一腳。


第72章 圓圓包子

  許是被洛寧的這次談話擾亂了心緒,洛寧讓蘭秀回去好好想想的時候,蘭秀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是復雜,渾渾噩噩的表現讓洛寧看得直搖頭,還差點撞上了跑進來想要看自家弟弟妹妹的小弘昊。很是嚇了一跳後才回過神來,當時蘭秀的表情可稀罕了,之後相處的時間裡,洛寧再也沒有看過這樣的表情在蘭秀的臉上出現。

  洛寧想了想,直接讓蘭秀去今日回去休息,不必再過來伺候了。

  小弘昊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看著洛寧,待蘭秀走了以後才撲上洛寧的膝蓋蹭蹭,洛寧之前懷有身孕的時候有大半年沒法抱小弘昊,加上坐月子有半個月,洛寧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法抱抱小弘昊的,小弘昊也懂事,雖然很喜歡黏著洛寧,但是幾乎沒有要洛寧抱抱,最多就是埋著洛寧的手臂撒嬌賣萌。

  待洛寧的肚子扁了,見洛寧也能下床了,小弘昊就自動自發的開始要抱抱了,嘴裡口齒不清的話還有點留著口水還活力四射的樣子讓人看著十分逗人,自家的小包子這麼可愛,又軟乎乎的好捏好摸好親,洛寧自然也想補回之前的時光,於是抱起來小弘昊就開始糊他一臉口水。

  小弘昊「咯咯」的笑得很歡,也回了洛寧一臉口水,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兒軟軟的喊道:「圓圓、圓……弟弟、妹……」

  過了一個多月,在洛寧不停的熏陶下,小弘昊也明白了弟弟和妹妹的差別,不過因為一個叫湯圓一個叫元宵,都有一個圓字兒,於是小弘昊非常簡練的將弟弟與妹妹的名字合二為一了。其實小湯圓和小元宵已經有一個大名,不過小弘昊已經喊習慣了弟弟妹妹圓圓,於是洛寧想等他再大些再自然而然的讓他改口。

  雍正在滿月的時候賜名小湯圓弘曄,至於作為現下雍正唯一的女兒的小元宵,雍正很是看重,給小元宵賜名瑚圖裡宜敏比,寓意萬福其至的意思。

  萬福其至。

  雍正的女兒活至成年的少之又少,唯一嫁出去的女兒也已經薨逝,可想而知雍正對於小元宵的期望究竟有多高了。

  人家說賤名容易養活,不過洛寧倒覺得小元宵不需要,因為小元宵盡管一開始並沒有哥哥小湯圓強壯,不過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整,小元宵就差沒讓老太醫誇她骨骼精奇是練武奇才了,老太醫這麼說的時候,雍正當即是心花怒放,表示小元宵將來會成為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女中豪傑。

  說實話洛寧有點受寵若驚,瑚圖裡宜敏比這個名字,好得實在是過分,甚至讓她很是擔憂,還基於某種不大靠譜的原因,洛寧決定還是把自家妹妹喚作小元宵,由於妹妹還是這麼叫,弟弟只好也跟著叫小湯圓了。

  話又說回來,那日滿月宴,當雍正拿到賜名聖旨被當眾宣讀過後,洛寧是將讀心術全開的,然後……差點被炸暈了。那一刻,眾人對小元宵的關注,甚至超過了小湯圓弘曄。

  之後洛寧後悔開全了讀心術,在明知道眾人羨慕嫉妒恨肯定沒好話的情況下,但洛寧還是得有備無患的看看究竟哪些人對此的最為反感,看看有沒有人要對他們不利。要知道雍正對他們越來越好,給予他們最大的保護,洛寧就越發警惕,防人之心不可無。。

  最大的問題在於,雍正這樣明顯的偏向,肯定會讓嫉恨的人越發看不順眼,洛寧這邊雖然有讀心術加持,只是像新年洛寧沒法回宮而小弘昊自己一個人回宮的這種情況,的確很容易出了疏漏,讓人見縫插針。有時候洛寧甚至覺得雍正這樣的安排,遲早有一天會害了她。

  「圓、圓……」小弘昊的嘴巴裡含著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洛寧連忙拿出最近已經近乎成為小弘昊專屬的口水帕子給他擦嘴。

  小包子嫩嫩的肌膚涼涼的,洛寧連忙拿自己熱乎乎的手捂著小弘昊的臉,額頭抵著小福惠的額頭,柔聲問道:「弘昊,冷不冷?」

  「不!!」小弘昊的小腦袋兒晃了晃,接著不依不撓的吼道:「圓圓!」清脆的童音只衝上去天花板,開了外掛的洛寧完全感受到了小弘昊對於小湯圓和小元宵的喜愛。

  「弟弟和妹妹在睡覺,待會等弟弟妹妹醒了,額娘再讓嬤嬤把他們帶過來好不好?」洛寧跟小弘昊打著商量道。

  小弘昊跳下洛寧的膝蓋,扯著洛寧的衣袖道:「昊昊,要睡覺覺!」

  小弘昊的意思也很明確,他要跟弟弟妹妹一次睡大覺,問題是,他不是也才剛醒過來麼?最後洛寧實在拗不過小弘昊,只得抱著小弘昊一起來到了小湯圓和小元宵的屋子裡。

  一進屋子的小弘昊就像再次沸騰了起來,「嗷嗷」的說了好幾句讓洛寧再度聽不懂的話,小身子動來動去差點讓洛寧抱不穩。

  洛寧哄了兩下,趕緊把小弘昊抱到雙胞胎的床前面。

  顯然小弘昊想跟弟弟妹妹的願望睡不大現實,因為兩只睡的是為他們專屬的搖床,小弘昊最後還是掙扎的下了地,三頭身的小身板還太矮,壓根夠不到搖搖床,小孩子又不知輕重,洛寧怕小弘昊太大力把雙胞胎搖得不舒服,又怕他狠狠的反撞到自己,於是洛寧讓奶娘小心翼翼的扶著搖床,就是小弘昊自顧自的玩得不亦樂乎,難得兩只小包子也還沒醒。

  洛寧讓人拿了小凳子來,讓小弘昊站在上頭,小弘昊很滿意這個安排,還不斷的伸手下去撈自家弟弟妹妹,「哥哥,」小弘昊指著自己,又指了指小湯圓,拍著手掌喊:「圓圓,弟弟,」接著又指著小元宵,「圓圓、妹妹!!」讓洛寧感到吃驚的是……小弘昊自認得弟弟和妹妹後,一次也沒有叫錯。

  小湯圓張了張嘴,被眼尖的小弘昊看到了,小弘昊立刻把小板凳朝著小湯圓那兒移了好幾步,興奮的開始手舞足蹈,指著自己道:「哥哥!」

  但小湯圓只是咂了咂嘴而已,小弘昊也不失望,幸虧他口水也多,不容易干。

  眾人看著小弘昊都抿著嘴偷著樂。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洛寧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的很不錯。

  如果沒有那些個糟心事的話。

  ☆☆☆

  其實說起來,洛寧表面上也已經脫節了很久,從還沒有誕下小弘昊開始,因為太多的烏七八糟的事情出現在洛寧的身旁,然後洛寧就被雍正嚴密的保護了起來,到後來生下小弘昊,接著洛寧在幾個月內之後再次有了小湯圓和小元宵,然後又脫節了快一年,這近一年半的時候,因為有雍正的保護,所以洛寧也鮮少理外頭發生的事情,究竟最近誰最得寵,誰又爭風吃醋,洛寧也沒怎麼注意。

  洛寧進宮快四年,這四年間,雍正的新出生的三個孩子,都是出自洛寧的肚子,所以洛寧從來不擔心自己究竟是否得寵的問題。

  如果單看孩子來研究得寵與否,那麼她這種狀況應該被稱之為專寵。

  話說與洛寧走得近的妃嬪沒有幾個,一個是是老貴人,一個是傅瑩,老貴人不說是是非非,傅瑩會挑著說上一些,晉位為貴人後,傅瑩也常在洛寧這裡走動兩人一同選的秀女,傅瑩算是押對了寶,洛寧的位置晉得快,傅瑩也從答應一躍成了貴人,可以這麼說,傅瑩的貴人之位,絕對是因為受到了洛寧的帶挈。

  說到這裡又不得不提一件事情,雍正的後宮真的十分難晉升,像傅瑩這種似乎也基本到頭了,新人輩出,而她們又沒有像老人一般對後宮事知之甚詳,畢竟像洛寧這種真的被雍正看對眼的還是少之又少。

  傅瑩經常來洛寧這裡坐,帶來的一些八卦,說說最近誰最得寵之類的,也會給洛寧一些建議,比如洛寧的身材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三個孩子的額娘了,有了保證,洛寧心理有點松懈而不自知,不過最近她因為要照顧三個包子有點瘦了。

  「娘娘還是盡快恢復的好,」傅瑩苦口婆心,「最近最得寵的是劉答應,宮中人盛傳其得寵的程度比起娘娘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在提醒洛寧,趕緊將硬件鍛煉好,憑著洛寧的軟件,絕對能贏得了劉答應。

  洛寧想了一下,忽然皺著眉頭道問道:「誰是劉答應?」

  傅瑩:「……」

  洛寧馬上聽到傅瑩心裡吐槽劉答應若是聽到淑妃娘娘的這句話說不得得郁悶得吐血。

  好吧,洛寧是故意的。

  劉答應,不就是後來的謙嬪,乾隆朝的謙太妃,在年氏薨後,唯一一個給雍正生下皇子的女人。圓明園阿哥弘瞻也是她生下來的,如果外間稱傳聞雍正對其寵愛比起洛寧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麼說不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大神的金手指,這四年期間,除了蓮音有孕還流掉了過後,除了洛寧之外沒有一人誕下孩子。

  歷史上劉氏能生下娃兒說明她的確有一手,只是也許眾人忘了一件事情,劉答應雖然是旗人,但卻是隸屬漢軍旗的,就這一點而已,洛寧的勝算已經比她大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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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主動勾搭

  蘭秀最終還是決定留了下來,其實由不得她,但是她顯然明白如果將一半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再加上洛寧所給予的承諾,對她來說更有保障一些,另外洛寧後來也私下承諾,如果蘭秀出宮,那麼蘭秀日後的生計也不用擔心,因為洛寧會為她妥善安排。

  趁著皇後暫時沒有將手伸得更長,蘭秀主動暗示她會留了下來也安了她的心。

  最近後宮偶有小波瀾,並無大風浪,洛寧生下小湯圓小元宵後很忙,養包子、修身,光這兩樣就已經讓她疲於奔命,弟弟妹妹並沒有哥哥弘昊這麼來得乖巧,養起來也費神許多。偶爾還有小弘昊會給她幫襯一下,在越幫越忙下直至最近漸入佳境,也許是小包子比較能理解小孩兒的心思,所以哥哥在的時候,弟弟妹妹連哭都很少,連洛寧也快要吃醋了。

  這麼比起來,修身似乎沒有這麼費神,但是是個有的肉肉的人都知道,減肥的過程是艱難的……特別像是洛寧這種吃貨,就更是難上加難,洛寧以前從沒有擔心自己身材的問題,因為在她還沒有恢復身材以前,她又懷上了弟弟和妹妹,現在她被老太醫警告絕對不能再次這麼快就懷上,再加上已經不止傅瑩在她的面前說過這個問題。總之……她們就是吃准了洛寧絕對不會因此而覺得她們是在嫌棄她的身材就對了。

  不過洛寧有一個好處,就是別人說什麼,她用各種方法衡量了後覺得有道理就會改進,所謂忠言逆耳,其實也不過是幾句話罷了。

  最後,她也只好求助老太醫看看有沒有什麼健康而穩定的方法,她不求極速瘦身,因為最近她也開始控制飲食,也是一點點瘦了下來,洛寧想起以前現代曾經聽說過什麼針灸減肥,不過詢問了老太醫過後,老太醫倒是告訴她只要開些藥調理一下就好,她這種懷孕過後長肉的身材是正常的,很快洛寧肚子裡的是雙胞胎,再加上洛寧那段時間心情也不怎麼好,所以在老太醫看來,她也沒多胖,多活動活動,就是散散步也是好的。

  好吧,老太醫是專家,全能醫者,洛寧絕對信任,於是每天也抽上幾個時辰在自家院子裡散散步,活動活動筋骨什麼的。暫時她還不敢走遠,三個包子都很黏她。

  又過了月余,小元宵和小湯圓的百日宴過後了,洛寧雖然沒有恢復當初苗條,但她自己看著鏡子卻覺得總體來說還是過得去,生完孩子後她的皮膚也不差,自己掐起來都覺得很軟手,不過還是得再接再厲,身體條件是本錢,生下了三個孩子會在總體上加分,但是在雍正心裡有沒有掉價,那就是另當別論了,至少有年氏的範例在前,雍正如果看一個人看對眼了,至少也不會嫌棄。

  這後宮中,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持續得到皇上的寵愛是實打實的讓眾人不敢小覷。所以後宮歷來爭端才如此的多,想想看,皇上就一個,後宮佳麗三千人,嗯,清朝沒有這麼多,不過也不少不是?皇上諸如雍正還是非常的勤於處理政務,要得到他的寵愛,真是難上加難。

  現代有一句名言,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絕對是真理。

  ☆☆☆

  其實洛寧還是很忙,不過最近又多了一個新的行程——晨昏定省的請安。

  如果真的扳指頭算算,洛寧零零總總至少一年沒有參加這樣的晨間會議,在外人看來洛寧是徹底脫節了。其實洛寧年紀不大,實歲剛滿二十,為人也不高調,在一眾燕瘦環肥的後宮佳麗中如果刻意不講排場,不講派頭,穿著低調的服飾,人家也許會認為她是入宮不久的某位妃嬪,這當然是開玩笑,但這開玩笑,卻是別人實打實的「血淚史」。

  說實話,很多妃嬪並沒有見過洛寧,也有很多只是在節慶日裡頭匆匆一瞥,洛寧也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晨會,所以別人認不得很正常。

  洛寧這一邊也很久沒有參加請安晨會,洛寧到的時候很早,還沒有什麼人,穿著顏色也是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突出,又與老貴人一起站在最掩蓋氣質的不起眼的角落,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們,甚至很多人會以為那是洛寧宮裡的不知道誰,穿得打扮也不是什麼那麼考究,於是也不再注意兩人,而是三三兩兩的交談。

  洛寧一邊輕聲與老貴人交談,一邊注意著周圍的人心聲,耳中也傳入其余妃嬪們的議論,後來人一多了,周圍的聲響也越來越亂,洛寧偷偷朝著老貴人眨了眨眼,頗感興味的朝著圍著的人撇了撇嘴,老貴人會意,好笑又好氣的搖了搖頭,洛寧輕拍了拍老貴人的手,便不著痕跡的移動到幾個說得正歡裡的小團體中,不想還真被她成功的融了進去。

  這一組正在討論最近劉答應得寵的消息,有人神神秘秘的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聽到宮裡最近傳的那個說‘照劉答應現在得寵的派頭,許將來會成為第二個敦肅皇貴妃’傳言?」

  第二個年氏?洛寧幾不可見皺了皺眉頭,這種傳言太過了,劉氏才剛剛進宮,不過是個答應,身份地位不論那裡一方面都不可能與年氏比擬,之前這個劉答應已經是與她比,現在卻是年氏,這一聽就是不尋常的勢頭。無奈有的人還是看不清形勢,年氏未薨之前寵冠六宮,恐怕直到現在雍正還未能忘懷,不以為是危機,反而覺得很是羨慕。

  如果這不是劉氏自己蠢,就是有人刻意放風造謠。洛寧仔細的聽了聽,暫時沒能聽出個所以然出來,於是又專心的聽幾人的討論。

  「這話怎麼說的?」這人一開口,洛寧就發現她並不是無知者無畏,相反,她與別人信任不同,很是明白個中因由,甚至對洛寧的出現也抱有一定的懷疑,只是不動聲色而已。

  此女甚有心計,隨口的一句話就助長了謠言的滋生,先前開口的人又壓低了一點聲音,道年氏亦是漢軍旗的,而劉氏亦是,傳說劉氏眉眼間又與年氏神似。說到這裡眾人不由得心照,原來是替代品啊!但也有人不由得羨慕嫉妒恨,就算是攀上了年氏才得了雍正的眼,那也是一種機緣,人家想求還求不來呢。

  洛寧之前也聽傅瑩說過劉氏的受寵程度,諸如一月侍寢幾次之類的,只是她覺得傳言倒是誇大其詞了,不知是眾人希望傳言越長越猛烈,還是被傳言蒙住了眼睛,眾人皆覺得劉氏的受寵程度已經值得眾人警惕了。

  如果這個時候不止住謠言,那麼眾人等於是推劉氏去死,劉氏受寵歸受寵,地位擺在那裡,連常在都不是,人薄言微,除非雍正真的對其另眼相看,有意將她往年氏的後路帶,像護著洛寧一樣護著她,否則這個劉氏很快成為第二個蓮音。

  洛寧也不細想了,反正就是那麼回事。

  眾人沉默了片刻,有人忽然酸溜溜的開口道:「之前劉答應可是敢與淑妃娘娘比,還不心足,要……」她開口說了一半,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妥,連忙住口,不過這話一出倒是讓眾人紛紛在心裡點頭同意。

  不過她們終歸還是扯了她下水,這群人還真沒意識到她的身份。

  「跟淑妃娘娘?」有人不解的問道,「怎麼回事?」

  另一人譏笑道:「只是道其受寵程度堪比淑妃娘娘,這傳言不是好一陣了麼?怎麼,你都沒有聽到風聲?這消息可是來得慢了些。」

  「可是淑妃娘娘……」那人開口道,這話並未開口,眾人亦知曉,洛寧自入宮以來一直到三年抱仨的事跡眾人無不一清二楚,就算他們並沒見過洛寧,卻已經以此作為榜樣,所以就算這人沒有再說些什麼,大家亦是心照不宣。

  不過成功之路不可復制,就是不知道眾人有沒有這個覺悟。

  「娘娘可不同,一進宮便被封為貴人,劉答應不過與你我一樣皆是答應,她還真敢說!」這人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直接把傳言誇成了是劉答應自認的,要是從別人口中傳到她的耳朵裡,若是洛寧心胸狹窄,非整死劉氏不可。

  忽然在不遠處傳來一溫柔似水的聲音,不驕不躁的語調卻直直的在眾人之中打了岔,「姐妹們都在說些什麼?」

  劉氏到了。洛寧瞅著眾人一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頗感有趣。

  不用開外掛她賭一根黃瓜劉氏知曉他們在說些什麼,開了外掛後洛寧又發現某人不僅心知肚明,還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她。

  也是,後宮再大,也不過就這麼幾個人罷了。

  外頭的日光隱隱的透了進來,洛寧身上的緞子的暗紋也顯露了出來,不過眾人皆被劉氏給吸引了注意,興許只有劉氏注意到洛寧的與眾不同。

  洛寧彎著嘴角朝著劉氏微微一笑,那一瞬間劉氏的心裡出現了一絲詫異,對於洛寧的身份又肯定了一兩分。

  有眼不識泰山。卻不知說的是誰。

  劉氏怔忪了一下,神色恢復如常的與其他人攀談,最近她很是得寵,盡管眾人皆在私底下說三道四,卻從來沒有人她面前開口。

  眾人沒料到劉氏會忽然插一腳進來,一時之間都有些尷尬,只有最開始推波助瀾的那位反應了過來,笑道:「咱們大伙正在談論你呢。」

  這話一出,一圈人的神色越發不自然,除了洛寧。

  「我?」劉氏面帶不解,「我有什麼好供眾姐妹當笑料的。」

  「大家都在羨慕你呢。」見眾人似乎沒有開口,洛寧好心的說道。

  劉氏得了洛寧的金口玉言,恭敬的向前走了兩步,「娘娘這是在怪奴婢失了禮數麼?奴婢給娘娘請安,一時沒能認出娘娘,請娘娘恕罪。」

  洛寧被點破了身份也不尷尬,倒是沒想到會被人將了一軍,不過劉答應也太會打蛇隨棍上了,若是遇上別人說不得就可能會給臉色給劉氏看,但既然是洛寧先主動勾搭的,劉答應這麼做也是該,算准了洛寧不敢拿她怎麼樣。

  「本宮怎麼會怪你,不知者不罪,要怪便怪本宮先前很長一段時間沒怎麼露過臉,莫說你們不認得本宮,說實話本宮亦不大認得你們。」洛寧溫和的說道,「最近本宮閑了下來,總會找到機會認識各位姐妹的。」

  就在劉氏給洛寧請安的時候,眾人本來就怎麼不好的臉色一下都變綠了,而後洛寧一口一個本宮自然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於是這下在場笑得出來的只有知情的幾位。

  這位淑妃娘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她們之前說的事情,豈不是都被她……

  有人歡喜有人愁。

  眾人都退後了兩步,給洛寧讓出了個位置來,然後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才想起眾人恐怕都失了禮數,這才訕訕的給洛寧請安。

  「不必多禮,本宮又不是什麼吃人的老虎,」洛寧聽著他們在心裡膈應人的話,還是干脆直接將他們屏蔽了。「本宮只是在那裡聽著你們說著話有趣,便過來湊湊熱鬧,本宮也樂得其中不是?」

  吃一塹長一智,洛寧也只能玩這麼一萬零一次,這次還直接被劉氏給戳破了,下次……說不得就沒有下次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呆貨嘛。


第74章 同病相憐

  「喲,稀客啊,」外頭的公公通傳齊妃娘娘到的話音剛落,李氏帶著笑意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進來,見著洛寧,她眼前一亮便直接朝著洛寧走去,「富察妹妹今日來得可真早。」

  這話還真有意思,正著理解反著理解都成,今日來得早,以往都沒來,可惜李氏怎麼看也不會像是誇贊她的人。

  洛寧自然是以不變應萬變,臉色比起剛才更才還要好一些,「姐姐說笑了,這可是在埋汰妹妹久久沒有來晨會了?妹妹這不是來了麼?」

  「姐姐哪敢吶!妹妹可是大忙人,今兒個怎麼得了空來了?」這時李氏走到了洛寧身邊,將剛剛站在門口逆著光的洛寧瞅得越發仔細,雖說比起以往還是圓潤了些,但是端是那膚若凝脂的模樣,便是讓已經上了年紀的李氏羨慕不來,同為妃位,某人就是比她有本錢,不過若是洛寧與她一道進府,卻又不知道是什麼光景。

  「姐姐怎還在跟妹妹說著玩笑話?」洛寧「哎」了一聲,「說起來還是妹妹失禮了,這斷斷續續一年多荒廢的禮數,總得拾起來不是?」這話洛寧說著也不臉紅,「只是我這話也不大對,妹妹還是嘴拙,姐姐知曉妹妹是什麼意思便好,可別再讓妹妹給大家白白看了笑話。」

  李氏只是笑,不過現在的洛寧還是有些陌生,不知是不是與她的兒女日日夜夜打交道,李氏總覺得洛寧的行為好像也帶了幾分童趣,比如她進殿前聽到的對話。

  說白了一點,洛寧年齡還小,不知是不是過往李氏對洛寧的印像停留在安安靜靜、恪守本分上,從沒有看到洛寧這一面,所以怎麼看,李氏都覺得洛寧的行為與成熟搭不上邊。

  李氏一直是個親民的主兒,有了李氏這一攪和,也算是緩和了殿裡的氣氛,就是洛寧與李氏你來我往打太極的這一幕卻讓眾人印像深刻。

  或許先前對於這個看著很是帶著秀美富態的年輕面孔還有所懷疑,但現在李氏一來只見到洛寧,卻沒有其他人諸如劉答應什麼事兒的時候,也已經再次證實了這一點。

  淑妃娘娘居然跑來聽牆角……

  聽牆角!!!

  這是多麼驚悚卻已經成了事實的事情。有許多被擺了一道的地位妃嬪還有些恍恍惚惚。

  這幾人大受打擊導致精神不濟還被烏喇那拉氏發現了,烏喇那拉氏一發問,洛寧坑人的事跡就被當笑料給揭了出來,害洛寧滿臉通紅的哀怨的看著爆料者,把那人看得直發毛。

  烏喇那拉氏道:「都成了仨孩子的額娘了,這臉皮怎麼還是這麼薄,不過這一臉紅,倒是比什麼胭脂水粉更是好看。」

  這與她是三個小包子的額娘真的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事兒奴婢做的不地道,」洛寧破罐子破摔,「奴婢只是聽著幾人說得有趣,湊了個熱鬧,娘娘也知道奴婢先頭鮮少參加這晨會,今兒個也算是重新融入,總是要讓奴婢知曉現在宮裡的晨會有沒有什麼變化,正好也知曉一些宮裡的新鮮事兒。」

  「瞧妹妹這話說得,這晨會怎麼變本質也是不會變的,」李氏輕笑道,「我看啊,是妹妹逗著姐妹們玩兒呢。」

  火藥味兒十足,奈何李氏笑得溫柔,從表情上和語音語調上,眾人是沒法判斷李氏究竟說的正話反話。

  聽著李氏的話,總有人會氣得半死,但這並不包括洛寧。

  洛寧開了外掛,表裡面裡都把人看得透透的,「李姐姐這就說得不對了,妹妹可早就承認了錯誤,怎麼著眾姐妹也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怪我罷?」洛寧的美眸一轉,像是有意識的掃了眾人一拳的,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瞅的是誰,卻也有人心虛的低與下了頭,不敢再看洛寧。

  烏喇那拉氏連忙出來大圓場:「你們也別爭了,本宮只是多口問句,以後咱們早上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你們今日不識富察妹妹,日後機會多著呢,眾姐妹也不必擔心富察妹妹再心血來潮一番。」

  「那可不一定,」李氏這下倒是有些陰陽怪氣了,「說不得哪天太醫給富察妹妹一把脈,哎喲又來一喜脈,眾姐妹可就又只能私下裡想念了。」

  今日李氏大概心情不算,直朝著洛寧開炮,還炮炮例不虛發,哪都能挑出刺而來,這下一聽還怎是酸溜溜的,洛寧已經聽到眾人心裡開始猜測她與李氏鬧不和了。

  可是這不明擺著是李氏羨慕嫉妒恨麼?

  「說到這兒,還真沒誰有富察妹妹的好福氣,」烏喇那拉氏打斷了李氏,開始借題發揮,「不僅為皇上誕下了兩位皇子,還有一位皇上期待已久的小公主,姐妹們亦知曉皇上子嗣稀少,這自從選秀以來,除了富察妹妹外,還真沒有旁人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為我愛新覺羅家開枝散葉是你們的責任,」烏喇那拉氏語重心長道。

  眾人:「……」

  不是她們不想,她們是做夢都想,可是時不予她們,這天時地利人和她們沒能占全了,還真是烏喇那拉氏所說,誰能有洛寧的好福氣不是?要是誰都有洛寧的好福氣,這雍正早就兒孫滿堂了。

  洛寧還是有些尷尬,烏喇那拉氏這幾句話聽著是在說與眾人聽要努力給雍正生兒子,實際上卻是讓她當了靶子,今天她真是中槍中多了。

  「娘娘,這事兒也急不來,姐妹們還年輕,這機會總是有的,」耿氏難得的插嘴,如果這事是洛寧提出來,那麼十有八.九雍正接下來要忙死了。可是這事兒卻是耿氏開的口,倒還真有一定的震懾力。

  不過可以預見的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雍正的夜生活也會忙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許是烏喇那拉氏的話奏效了,這雍正臨幸後宮的頻率有所增加,這樣一下算來,雍正來洛寧的宮裡的頻率看起來也少了。

  宮中閑言閑語多得是,前一陣子是劉答應,這陣子卻是洛寧。

  這麼說來,兩人也算同病相憐。

  顯然,劉氏是這麼想的。

  劉氏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洛寧其實很喜歡外出游園,只是因為之前一直身子不便,這下好了,為了配合身子的調養,洛寧雖然不會走遠,但是也會在附近的院子裡逛一逛。

  於是,劉氏來了。

  帶著一臉淡淡的愁容,與她之前在殿內的形像有那麼一點差別。她來的比洛寧要晚些,撇下了她的近身,獨自一個人慢悠悠的前往。

  通常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偶遇」有時候也要看看天時地利人和。

  很可惜的是,劉氏算計好了一切,卻還是沒能算到洛寧有金手指的外掛,這事兒本來就沒得公平。劉氏自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上回在店裡洛寧的主動示好,想來洛寧對她也不反感,只不過上次的搭話再無下文,劉氏好不容易與洛寧搭上話,自然不願意輕易放棄。

  別聽宮裡雖然說洛寧漸漸失寵,但是這寵與不寵並非後宮誰說了算,正如她,正如洛寧,只是她與洛寧恐怕還是不能比,劉氏不過是個答應,這一點她心裡明白的很,就算她現在風頭正盛,卻連一個常在都越不過去。

  雍正鮮少給人晉位,她悄悄打探過了,三年入宮的答應,升為常在的不過凡幾,升為貴人的只有洛寧身邊的傅貴人,至於一躍為妃的,也只有洛寧。

  如果說洛寧要失寵,那麼她們其他的這些人就更是什麼都不是了。

  若是她能搭上洛寧,那麼她的境遇也是會是大不同,更何況是洛寧先給她示的好。

  劉氏連表情都對著鏡子練習好了,就等著與洛寧偶遇一次。

  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所以劉氏是務求一擊即中。

  背景都是現成的,當洛寧開口問道:「劉妹妹,何事讓你看上去滿腹心事的樣子?」劉氏心裡差點樂開了花兒。

  聽見洛寧的話,劉氏慌慌張張的瞅了洛寧一眼,連忙給洛寧請了個安後,這才顫顫巍巍的答道:「奴婢……奴婢並無大礙,謝謝娘娘關心。」

  某人還真會裝,洛寧當下就非常想這麼告訴她,那你就繼續逛吧,本宮也走人了。只是劉氏並非毫無用處,盡管洛寧並未想好可能需要劉氏做些什麼,劉氏與她,最近都面對著不小的挑戰,更不知道劉氏受寵是因為什麼。

  但當她再次出現在後宮的視線範圍內的時候,劉氏卻也為她分散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你怎麼只有一個人?你的近身呢?」洛寧明知故問道。

  「她去給我拿件披風。」劉氏的臉越發暗淡。「娘娘今日也是好興致游園麼?」

  「今日忽然心血來潮,」洛寧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妹妹身子不適還是少些出來為好,這園子裡濕氣重,」她提醒道,「看著妹妹的臉色也不算好,妹妹進宮不久,保養好身子才是一切的根本。至於其他的,不宜操之過急。」

  洛寧還想說些什麼,小春子匆匆趕到,道十一阿哥與小格格實在哭得厲害,讓洛寧回去瞅瞅。

  劉氏見狀,自然也不與洛寧家長裡短,趕忙請洛寧先行回去。


第75章 湯圓病了

  似乎連小包子們也不想洛寧與劉氏有什麼牽扯,洛寧與劉氏的友誼還沒正式開始,就因為兩人的大哭而被打斷,洛寧自然撇下劉氏這個不相干的人趕緊回行宮瞅瞅包子怎麼回事。

  其實現在的劉氏與洛寧與當初的洛寧與年氏又有那麼一絲相似,只不過劉氏是自己有心安排,而洛寧卻是經過烏喇那拉氏的精心安排,但也要洛寧本身不惹年氏厭惡才行,對於劉氏,洛寧說不定上討厭,但也絕對稱不上喜歡,現階段搞不清楚雍正對其的態度,還是小心的處著為上。

  其實這麼說起來恐怕有些不公平,但是在金手指的外掛下,劉氏的所有想法都無所遁形。現下洛寧重新回到了晨會,這也表明了她再次重返後宮的核心中,過去一年多的風風雨雨她沒有攪和,這一回的不得不回歸,還因為她本身的受寵,說不得又有什麼未知的風險在等著她。

  虧得她現在的讀心術還不賴,加上雍正的庇佑,對於後宮的大部分時間都應該能掌控的了。即使烏喇那拉氏要對付她,總要用人吧?只要烏喇那拉氏用的到人,她就不怕,不過應對這些這不謹慎還不行,如果她不多在宮裡走動,很有可能會被陰了而不自知,到出事了才能險險的避禍,之前幾次她都能避過,如果避不過呢?很多的事都是未雨綢繆罷了。

  洛寧匆匆回到院子裡,就已經聽到了兩個包子大哭不止的洪亮聲音,洛寧心裡一緊,朝著兩小包子的屋子裡小跑而去,也顧不得汀蘭在後面氣來氣喘的阻止聲音:「主子,你慢些,別摔著了……」只聽汀蘭話音未落,洛寧一個踉蹌差點要摔,院子裡的通傳太監迅速的趕了上來,險險的接住了洛寧。

  「主子,小心……」後頭一串兒跟著洛寧的宮人差點沒急哭了,汀蘭也顧不得形像,大聲說道:「主子,別跑這麼快,院子就在前頭。」

  洛寧連話都顧不上說,隨手向後一揮手表示知道了,又朝著門口奔去,這回有小太監扶著,洛寧總算沒出了差錯。

  「到底怎麼回事?小湯圓和小元宵怎麼了?」洛寧一腳進了屋子裡,心急火燎的問道,

  「額娘、額娘!」洛寧一進屋子,軟軟糯糯含著口水的童音朝著她喚道,「圓圓……哭!」

  洛寧越發覺得不對,兩只小包子極其喜歡他們的哥哥弘昊,只要小弘昊一靠近,兩只包子就不會哭了,可是這回卻不一樣,無論小弘昊怎麼哄他們,小包子也哭得淚流不止,這讓小弘昊也有些手足無措。

  洛寧也不看自從她進來後跪在一旁的奶娘與嬤嬤,直接從奶娘裡讀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接著才聽見嬤嬤開始訴說兩只一起大哭不止的經過。

  她剛出去一陣,小湯圓就先哭了起來,接著小元宵也哭了,嬤嬤和奶娘把小包子們從頭到腳也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他們剛剛喝了奶,所以也不是因為肚子餓的緣故,小弘昊聞哭聲而來,就一直站在這裡。

  眾人看哄不好兩只小包子,所以趕緊把洛寧請回來。

  「請了李太醫沒有?」洛寧皺著眉頭道。

  沒有哪裡出差錯,小包子照常喝的奶,也不是其他的生理問題。寶寶的感受是很直接的,只要哪裡不舒服就會以哭來引起大人的注意,這下兩只都大哭不止,洛寧一時找不到原因,不由得憂心忡忡起來。

  「回主子,奴婢已經派人請了李太醫,應該很快就趕到了。」嬤嬤抬起頭來望著洛寧說道,「主子,需不需要派人去將皇上請過來。」

  「不必,」洛寧想了想道,「現下皇上應該還在上早朝,待李老看了小元宵和小湯圓再說,到時候再及時向皇上稟告就好。」

  由於是小湯圓先哭了起來,洛寧抱起了小湯圓,似乎感覺到是洛寧,小包子哭聲也似乎小了點,洛寧哄了哄,卻發現小湯圓的哭聲只是笑了卻根本沒有停下來。小元宵也在哭,但洛寧並沒有練就一手抱一只的絕技,只好放下了小湯圓,又將小元宵抱起。

  兩只包子越哭,洛寧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洛寧把昨日到今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什麼端倪,這個時候洛寧的腦子也轉的特別的快,而且總是想到些不好的方面,比如約摸是三年前,年氏在花叢裡撒藥粉,一點一點的侵蝕自己的身體,如果有人也依樣畫葫蘆,那麼對於小包子的身體無疑是最大的危害。洛寧越想越擔心,不過她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不再瞎想,一切都要等老太醫來了才會有定論。

  很快洛寧就冷靜下來,她現在習慣性每天都會有固定時間把她身邊的人的心裡都掃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對她不忠的人,甚至連她院子裡的人她都會細心的掃一遍,務求沒有任何的危險,而小廚房裡的廚子都是她信任的人,這些廚子平素與老太醫的關系很好,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

  老太醫很快就趕到了,洛寧立刻讓出了位置,直接讓老太醫看兩位小包子的狀況。一般情況下,老太醫都會在來的路上詢問當事人的情況,所以洛寧也不敢打擾老太醫,只在旁靜心的等候,這一靜下來,顯得小包子的哭聲越發洪亮。

  小弘昊也生病過幾回,但經過老太醫的精心調理,很快就好了起來。小元宵和小湯圓的身體都不差,尤其是小元宵,這回估計也應該沒事。洛寧一邊聽著老太醫的心理活動,一邊想。

  老太醫湊近了小包子,又用手摸了摸他們的額頭,又思考了一陣,這才站起來對著洛寧說道:「娘娘,怕是這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十一阿哥應是感受到了冷熱的不同一時不適應,過一陣子說不得身子就會發燙。」

  「那他們一起哭是怎麼回事?」洛寧有些著急,「元宵是聽著弘曄哭了才哭的,元宵是不是也一樣?」

  「娘娘莫著急,依老臣判斷,小公主的身子骨強壯,應是無不大礙,興許是聽見十一阿哥哭了才哭的,不過老臣也聽過若是雙胞胎其中之一身子不適,另外一個也可能會不適,娘娘先將小公主抱起來,將他們分開看看能不能好些。」洛寧聞其言,立刻將小元宵抱起來,只是不肯走遠,但小元宵在她懷裡,的確如老太醫所判斷,漸漸也就不哭了。單就這一點而言,估計還是小湯圓的問題。

  洛寧瞅了還留在屋子裡的小弘昊一眼,正想開口,結果小弘昊湊近洛寧,小手巴著洛寧的褂子不放,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圓眼睛滾滾的輪流看著洛寧、弟弟妹妹以及老太醫,一副他一定都不想走的樣子。

  「李老,」洛寧想了想道,「既然來了,也幫弘昊看看,這天氣冷熱交替,要是身子骨弱些最容易身子不適。」

  老太醫點了點頭,讓小弘昊坐在榻上,開始也給小弘昊診脈。

  顯然這屋子裡不怎麼舒服的只有小湯圓,老太醫看了弘昊沒發現什麼異樣後,仔細考量了一陣,朝著洛寧說道:「老臣先寫兩個的方子,娘娘無須擔心,小心調養即可,老臣會在娘娘宮裡守著,若是娘娘發現什麼不對,立刻喚老臣來即可。」

  小湯圓在稍晚些的時候發起了燒,洛寧怕傳染小弘昊,讓他不要靠近弟弟,小弘昊一向都很聽洛寧的話,這回不得不闊別自己的圓圓弟弟,依依不舍的拉著小湯圓的小手牽了牽,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後,才板著一張小臉慢吞吞的離開,走之前還一步三回頭,圓圓的黑眼睛眼巴巴的瞅著洛寧似乎想讓洛寧改變主意,看得洛寧心都化了,差點就心軟了。

  不過小弘昊一看小元宵也被她的奶娘抱著跟著自己一起走,當下又沒這麼委屈了,洛寧摸了摸小弘昊的光額頭,在軟滑嫩嫩的小臉蛋的親了一口,「幫額娘看著妹妹,待會額娘去看你們。」

  洛寧親自照料小湯圓,自然也派人通知了雍正和烏喇那拉氏,不想人沒走多久,就跟著雍正一起回來了,而烏喇那拉氏那邊也派了人過來慰問。

  「李老怎麼說?」雍正一進屋裡,瞅著洛寧正在擰著一條帕子,然後輕輕的敷在小湯圓的額頭。

  「冷熱交替,弘曄不適應,李老說沒什麼大問題,小心照料即可,皇上不必憂心。」洛寧小心翼翼的說道,但還是止不住話裡的擔憂。

  「弘昊和元宵呢?」

  「奴婢讓奶娘與嬤嬤將他們帶到別處了,」洛寧道,「應該是無大礙的。」

  「你也別瞎想,」雍正走近看著洛寧,也與小湯圓更近了些,小湯圓的小嘴兒紅紅的,臉上也有不自然的紅暈,「李老說沒事就不會有大問題。」

  感覺到雍正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洛寧稍微的靠著雍正,「其實弘昊以前也有這樣的狀況發生,只是……」洛寧嘆了口氣,「虧得元宵的身子骨好,先前弘曄與元宵一起哭的時候,奴婢還擔心他們兩個會一起……」兩個一起病,必然會比一個病更難照顧,她也實在是分身不暇,又不能將他們放在一塊兒。這還是洛寧第一次感到這麼有心無力。

  「李老呢?」雍正環顧了四周,「煎藥去了?」

  「剛剛弘曄身子燒起來的時候,奴婢讓人請他過來過,現下應是煎藥去了。」洛寧的手摸著小湯圓的有點燙燙的臉頰。「元宵與弘昊在一起,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朕待會過去瞅瞅他們,需不需要朕派人留下來照顧他們?」雍正坐在了床邊,接過洛寧擰干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換掉小湯圓額頭上的有點發燙的毛巾。

  「蘭秀會幫著奴婢看著他們,」洛寧搖了搖頭,「皇上還未用膳吧,奴婢讓人准備去。」

  「也好,」雍正頜首,「清淡一些,你也要用一些,不能只照顧弘曄,自己的身子卻沒顧好。」

  「奴婢省的。」洛寧閉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著睜開眼睛接著照顧小湯圓。

  「不必擔心,今兒個朕沒什麼事兒,就在這兒陪著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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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流言四起

  雍正強拉了洛寧去用膳,洛寧推托不了自然是食不知味,用膳期間心心念念正在被汀蘭和奶媽一同照顧著的小湯圓。雍正見狀,自然也明白洛寧心裡在想什麼,他給洛寧夾了些小菜,逼著她喝下了那碗燕窩粥後,才放洛寧回到湯圓身邊。

  洛寧先回的房,雍正讓人把小弘昊和小元宵帶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湯圓不見好,兩只包子都蔫蔫的,小元宵「哇啊啊」的弱弱的喚了幾聲,小弘昊眼巴巴的看著雍正喊「圓圓」。雍正抱了抱小元宵,摸了摸小弘昊的光腦門,又讓小弘昊好好照顧妹妹後,這才再次進入小湯圓的屋子裡。

  湯圓的身子骨雖然沒有妹妹元宵的好,但一向以來都是倍兒棒,但這一次高燒卻久久不退,洛寧都換了兩盆水了,這熱度還沒能退下來,以前洛寧聽說發燒其實是對身體好,因為熱度能夠消滅身體裡的病菌,所以久久。但小湯圓才過了百日,若是高燒不退,很容易燒壞腦子。這麼一想,洛寧越發害怕,眼眶開始泛紅,擰著帕子的手也有些抖。

  但饒是這樣,洛寧眼睛裡也沒能留下眼淚來。

  雍正看著洛寧強忍著擔憂的表情,越發蒼白的臉色,心頭一緊,眉頭亦緊緊的蹙起。

  「李老親自操刀,你要相信他。」雍正沉聲在洛寧的耳邊說道,從後頭環過洛寧的雙肩,讓她能靠在自己的懷裡,懷中的女人身子在微微的顫抖,原本溫軟的手因為換帕子而變得有點兒冰涼,更因為泡了太久冷水而皺了起來。

  洛寧久久沒有說話,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卻有點喑啞,帶著輕微的鼻音。「奴婢自然是相信李老的。」這句話說完,洛寧沒再開口,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湯圓的身上,除了不停的換帕子,她也只能相信老太醫。

  這一次湯圓發燒的熱度遲遲不退,過往小弘昊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洛寧咬著唇,心裡很是不安,就連應酬雍正也有點敷衍。

  房裡很安靜,只有靜靜的呼吸聲,洛寧看著小湯圓的鼻翼一張一收,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

  潛意識裡,洛寧告訴自己這個時候要對著雍正示弱,但是這個念頭閃過一秒鐘,直接在腦海中消失。哪怕這樣,也許會更加得到雍正的青睞。

  殊不知洛寧在雍正眼裡卻是故作堅強,再次加分。

  總歸那句話,看對眼了,對方哪裡都好,看不順眼了,對方沒出錯都能挑出毛病來。顯然雍正對洛寧是看對眼了。

  洛寧本來想嘆氣,但是卻臨時改變了主意,硬是用深呼吸壓制住了嘆息聲。

  「剛剛弘昊和元宵怎麼樣了?」洛寧的聲音略帶疲憊,「有沒有鬧別扭要來看弘曄?」

  「弘昊和小元宵都很乖,你教的很好,這麼小就知道讓阿瑪額娘省心。」雍正道。

  「若是奴婢再細心一些,興許能夠早些發現弘曄的異狀,」洛寧眼也不眨的看著小湯圓,「也不會讓他遭這罪。」

  「洛寧,你無須自責,這錯不在你,你已經照顧得他們很好,甚至……」雍正說到這裡卻忽然閉上了嘴,洛寧雖然有些不解,但是卻也沒有心思追問。

  洛寧精神高度緊張,剛開始小湯圓的一點小動作都會引起洛寧的一驚一乍,現在過了幾個時辰後要好些,而且雍正在旁邊,至少不會讓洛寧情緒再突然激動起來。

  有了雍正的安慰,洛寧才漸漸放松下來,這才發現之前雍正居然一直不厭其煩的安慰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洛寧心裡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動容。

  老太醫送了藥過來,洛寧親自哺藥,喂過藥後隔了半個時辰,小湯圓身上的熱度總算退去了不少,只是老太醫把脈了後卻道小湯圓的病情可能反復,洛寧最好還是先休息一下,別小湯圓還沒好,自己卻倒了,更是得不償失。

  如果雍正不在,洛寧肯定堅定的拒絕,但雍正在的話,洛寧肯定擰不過雍正,但這點時辰,洛寧還真不放在眼裡,所以扭了一下,就答應如果真的撐不住了,一定會去休息。

  雍正顯然不信,可是還沒開口,就被外頭進來一個步履匆匆的小太監給打斷,此人是烏喇那拉氏身邊的小太監,神色焦急,抖聲說出今日的來意。

  今日果然多災多難多病痛,先是小湯圓病了,現下卻是劉答應昏了過去。

  雍正聞言,淡淡的問道:「讓太醫去看了沒有?」

  「太醫已經趕至……」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說道。

  「那你如此如此驚慌作甚?」雍正厲聲道,「劉答應那兒自然有皇後照拂,還有別的事兒?」

  「奴才、奴才……」小太監差點被雍正嚇得說不出話來,但事實上遠非如此,因著此事還與洛寧有千絲萬縷關系。

  雍正陰沉的看著害怕的渾身顫抖的小太監不說話,若是平素洛寧或許會插話緩和氣氛,但今日小湯圓花費了她大部分心神,她腦子現下裡一片空白,連句話也不想說,也虧得她沒有出口。

  「奴才,」小太監一咬牙,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皇後娘娘讓奴才來稟告皇上,劉答應昏倒或許有蹊蹺。」

  雍正一怔,道:「怎麼說?」

  「今日劉答應早上獨自一人在園子裡逛,有人看到她與淑妃娘娘說了一會話兒,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頭便躲在屋子裡不願出來,連膳也不用,申時被發現昏倒在她的房內。」

  洛寧聽到自己被牽扯在其中,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也不辯解,繼續聽來人怎麼說。

  雍正冷聲問道:「劉答應醒了嗎?」

  「劉答應還未醒過來,這是劉答應的近身親口所述。」

  雍正瞟了一眼洛寧。「去告訴皇後,那就等劉答應醒過來再說,其他的不必再談。」

  雍正已經給此事下了一個基調,先不說洛寧什麼品性,單聽一面之詞必然是不公平,而且這指控也實在是嚴重,雍正甚至記不起兩人究竟有什麼交集,特別是洛寧脫離了後宮核心一年半多,與劉氏見面的次數顯然也不會多,這回去晨會沒幾天,就被卷進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兒來。

  他們說的很是含糊,因為只有洛寧遇到劉氏,而劉氏身邊沒有帶著宮人,所以事情只有洛寧及身邊人與劉氏知曉。

  雍正又看了一眼不說話的洛寧,連問也不問,直接讓來人離開。

  洛寧面無表情,又給小湯圓換了一條帕子。

  這是明擺著的,劉氏不醒過來,她就平白給別人污蔑,早上的時候劉氏是孤身一人前來,下午就昏倒了,還只與她碰過面,她帶著一群人,但都是她身邊的人,人多勢眾,無論她說什麼,眾人都很有可能會同情弱勢的一方。

  這麼說來,也就是劉氏之後說什麼,她都極有可能被貼上仗勢欺人的標簽,就算劉氏為她澄清,眾人也會覺得是劉氏怕了洛寧,不敢說真話。

  這個宮裡總不會朝著好的方向去想,人人都愛陰謀論,所以宮裡的負面影響才這麼多。可是最大的問題,如果不這麼做,他們就可能沒法生存。

  想來雍正還是向著她的,不然也不會連問都不問她,這事到底誰在作祟?劉氏?先不說早上她沒有探出劉氏的意圖,要是太醫一到,裝暈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洛寧有點後悔,剛才沒有立刻運用上讀心術,好歹能看看是不是烏喇那拉氏搞的鬼,不過以後也是一樣的,現在她的確沒有心情。

  關於她與劉氏的閑言閑語很多,這回就算沒說什麼,有人指控,宮裡的眼線這麼多,就是現下劉氏近身的話肯定也已經傳的鋪天蓋地。

  這事若處理不好,保不齊洛寧的名聲就污了。

  事實上洛寧並非想多了,因為這院子外頭就是這麼一群人,特別是某些有心人士的煽風點火,事情只會更糟,就小太監從烏喇那拉氏到洛寧這宮裡來,這傳言已經人盡皆知。

  包括後來雍正的護短,而雍正這一表態,眾人自然都會覺得此事必定不了了之。

  誰叫洛寧得寵呢?誰叫洛寧是淑妃,而劉氏只是一個小小的答應,就算這個答應最近很受寵,先前劉答應的受寵程度不是堪比淑妃娘娘嘛?說不得就是因為之前劉答應敢叫板洛寧,淑妃娘娘心裡聽了不高興,這才狠狠的教訓了劉答應一頓,這話說得狠了,把劉答應傷得茶不思飯不想,氣急攻心就暈了過去。

  得了,這下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補全了。

  之後半個時辰雍正離開了一下又返回了洛寧的行宮裡,期間吩咐蘇培盛去看瞅瞅外頭的情況,誰知蘇培盛回來後,他才發現這有心助長留言的情況比起他所想像的還要不妙,朝著最不利的方向發展下去。

  無奈小湯圓還在這個時間病了,可以想像的是洛寧更加分.身不暇,就是洛寧想要澄清,也得掂量著自己是不是能夠不越描越黑。

  雍正現下完全是向著洛寧,這麼一想更是無名火起,究竟是誰?雍正心裡掠過了自家後宮的一眾妃嬪,只是,留言定然是從烏喇那拉氏那兒先起的頭。雍正揉了揉眉心,總覺得這事兒不好相與。


第77章 腹背受敵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從來只是聖賢者自我安慰的傻話,先不說後宮中根本沒有聖賢者,在這麼一灘渾水裡,你心裡想著自己的確是清者自清又有何用?甚至連想要扭轉乾坤都相當困難的時候,再談什麼清與濁不是自欺欺人嗎?所以洛寧也在想方法,只是她能分出的心神不多,目前她最重要的事情還是照顧好小湯圓。

  通常情況下,掩蓋流言最有效的方法時候用一個更重磅的消息替代這個流言,人是善忘的動物,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始終是最有效的方法,帶歪話題,跑題千裡,只要漸漸沒人提起這件事,那麼這件事情也算是揭了過去。其次是澄清,並且找出幕後想要煽風點火的主謀,但後宮裡頭各個是幫凶,正如前面所說,澄清在這種時候通常都是越描越黑。

  流言是從烏喇那拉氏那兒起了個頭,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謠言傳到洛寧的耳朵裡的時候,也已經傳得七七八八了。若是烏喇那拉氏有心遏制,那麼絕對不會造成現在的結果,就算現在澄清,也會有人說空穴來分,未必無因,那麼按照這個趨勢走下去,短時間內謠言只會越來越猛烈。

  洛寧表面雖然很是淡定,但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不過她現在雖然不能對雍正進行讀心,但是對於雍正的真實情緒很是敏感,是好是壞還是有個譜,所以看到雍正對她的表現後,她覺得自己的決定還是正確的,這種時候應該以不變應萬變,況且現階段只要雍正相信她,這比起什麼都來得更直接,至於其他人,她暫時無暇分心。

  謠言很是傷人,有時候語言的力量就能讓一個人從高處墮入谷底,三人成虎,就算現在雍正信任她,可是只要謠言不斷的中傷她,一定會逐漸在雍正的心裡留下印像

  事實上,洛寧思考的時間很短,因為小湯圓又開始哇哇大哭,小湯圓燒退了大半,洛寧連忙讓老太醫過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結果老太醫毫不留情把洛寧批了一頓,小湯圓沒有大問題,只是因為生理問題不太舒服。老太醫道洛寧太過緊張,就連平素照顧小湯圓的日常步驟都沒能想起來,如果不放松下來,洛寧自己也會撐不住。

  正在一旁的雍正聽見老太醫的話後也黑了臉,但是礙於老太醫在一旁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在老太醫說話的時候,示意蘇培盛過來。

  「娘娘不必過於緊張,老臣正在為十一阿哥煎藥,這藥需要掌控火候,若是娘娘覺得十一阿哥身子的熱度高起來再讓老臣過來,至於十一阿哥三急二三事,就與老臣無關了。」

  一席話讓洛寧臉頰都燒了起來,看著比小湯圓還要紅些,洛寧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本宮的確緊張過了頭,以後本宮會查清楚後再說,李老快些回去看著火候,不要讓藥沒了藥性。」

  老太醫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娘娘知曉老臣難處便好,十一阿哥的情況越來越好,娘娘也不必太過擔心,需要休憩的時候讓人接手便可。」

  老太醫說到煎藥的時候洛寧心下一緊,盡管老太醫親自看著的爐子只會在他無暇分.身的時候讓他的小徒弟碰,並且煎好藥後親自送過來,確保期間不出一絲的差錯,但終歸還是不如他親自看火來的讓洛寧信任。

  兩人的對話倒是引起了雍正的關注,倒不是覺得洛寧沒有魄力,只是洛寧臉皮薄,還能當眾承認自己的錯誤,這一點倒是雍正沒想到的。雍正吩咐好蘇培盛後,抬手讓他離開,又將注意力放在洛寧和小湯圓身上。

  老太醫離開,蘇培盛卻領著蘭秀以及剛離開沒多久的小湯圓的奶娘回來,洛寧見狀,知是雍正想讓她休息,正打算開口,只聽雍正道:「朕有些疲乏了,淑妃你陪朕去小休一番,這兒有蘇培盛與蘭秀在,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雍正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洛寧自然再也不好推拒,特別是雍正居然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讓洛寧有些不知所措。

  說是去小休,洛寧還是不大放心,於是堅持在隔壁的屋子裡,有什麼動靜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雍正也不堅持,「宮裡這麼多人,怎麼著弘曄醒了也會第一時間稟告與你,現下好好休息便是。」

  饒是如此,洛寧還是睡得不甚安穩,雖說怕打擾雍正不敢輾轉反側,但惴惴不安的情緒還是感染了雍正。雍正將洛寧攬在懷裡,讓她面朝自己,壓低聲音道:「洛寧,合上眼,好好休息一陣。」

  「嗯。」洛寧輕哼了一句,一直開開合合的眼睛聽話的閉上。

  「其他的事兒不用理,」雍正口氣和緩的說道,「朕……」

  許是洛寧實在撐不住了,閉上眼後腦子裡什麼都不想,連最後雍正的話也聽不真切。

  洛寧睡得時間並不長,只是大半個時辰,但精神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人也松弛了下來,沒有之前繃得緊,本來只是淺眠的雍正在察覺到洛寧動了動,沉聲問道:「醒了?」

  洛寧的腦袋退開了一點,聲音還是有些倦意,「皇上,奴婢睡了很久了?」

  「大半個時辰,放心,弘曄沒事。」

  「奴婢讓皇上憂心了。」洛寧輕聲道,不用自主的朝著雍正懷裡貼了貼,心裡有點愧疚,這次小湯圓生病,再加從生產到現在時好時壞但總體不怎麼好的情緒,不能討雍正歡心,還反過來讓雍正安慰她,洛寧想著想著入了神,氣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奴婢想起身了,」過了好一會兒洛寧才道,「奴婢想看看弘曄怎麼樣了。」

  雍正主動松開了洛寧一點,「你也不需要太過擔憂了,弘曄身子骨也不差,這回只是冷熱交替生了個小病,李老幫忙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這個洛寧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小孩子的變數還是很大,在現代的角度來說就是免疫系統發育不完善什麼的,比起成年人來,生病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得精心呵護

  「啊,」洛寧忽然輕喊了一聲,「奴婢睡了快一個時辰,那弘曄喝下藥了麼?」

  雍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頓了好一下後,才沉聲道:「尚未。」雍正只說了兩個字,但是聽起來似乎還沒有說完。

  洛寧敏感的察覺到雍正心情不悅,甚至惱怒的感覺相當強烈,接著她又想起了小湯圓喝藥的情形,心裡一緊,當下問道:「是不是弘曄不喝?」

  說完這句話洛寧自己也愣了下,她雖然睡得熟,但是自從她生下小弘昊之後就對哭聲特別敏感,只要小包子們一哭,她一般都會立刻醒過來,就算是與雍正一起,但是這一次她一直睡到醒過來。所以不是弘曄的問題?

  「不是,你別多想,李老的藥灑了,新的還沒煎好,很快弘曄就能喝上藥了,待會你親自去喂他喝罷。」說到小湯圓和洛寧,雍正的口氣還是緩和了些。

  洛寧皺了皺眉,心下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雍正既然這麼說,必然是不想告訴她。這種情況,自然只有洛寧自己去查了,事關小湯圓,洛寧肯定不想就此揭過。

  洛寧起了身,又讓人來服侍兩人起身,便匆匆朝著小湯圓的屋子走去。

  洛寧前腳剛進屋子看到小湯圓醒了,嘴巴張得大大的,老太醫後腳就將藥送了過來,洛寧接過藥,順便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洛寧將老太醫的大腦中那一段的信息讀取了出來,心裡一下就沉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但老太醫對於她突然稍變的臉色頗為不解,又有些擔心是不是因為雍正讓他不要對洛寧說的那件事被洛寧發現了。

  話說小湯圓之前忽然大哭讓洛寧急急忙忙把老太醫請了過來,結果鬧了個大烏龍還讓洛寧被老太一批評了一頓,老太醫來之前讓他的小徒弟看著火,誰知道老太醫回去過後一聞,發現藥不對勁。

  老太醫對於藥物敏感是出了名的,只要稍微有些不對就能找出來,平時的嚴謹讓他在抓藥的時候要反復查三遍才放心,這一次不知道是對手低估了老太醫的實力,還是在侮辱老太醫的醫術,居然想要在眼皮子底下動刀。

  老太醫立刻就將藥拿了下來,然後質問自己的徒弟怎麼回事,徒弟支支吾吾的道自己剛剛實在忍不住出恭去了,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其余時間他一概沒離開過。

  老太醫把小徒弟也帶在了身邊,洛寧自然也不放過小徒弟,發現他說的的確是真話,這也就說明就是小徒弟這一出恭鬧出的問題。

  如果是在她的行宮裡出入,幫她看門的侍衛定然能找出是誰,如果是在她宮裡出入的人被收買……打住,看來雍正已經插手,所以這事情她私下調查即可,如果雍正查不出來,她倒是可以提點一下雍正,畢竟大部分人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洛寧一點一點給小湯圓喂了藥,最後又兌了一點點糖水讓小湯圓吞了下去,這才止住了小湯圓的哭聲。小湯圓喝了又睡下了,老太醫看了看小湯圓,又與洛寧交代了幾句,然後看著洛寧欲言又止。


第78章 場外援助

  最終老太醫在心裡掙扎了許久,還是顧慮到雍正的話後什麼都沒說,其實這與老太醫一貫的性格不符,彎彎繞繞什麼的還是不大適合他。這個時候只能相信雍正能處理好,畢竟藥物這一關他可以把,但其他的都不是他所擅長的。

  其實可以這麼說,來到這裡後,老太醫是洛寧最大的貴人,從雍正將他帶到洛寧身邊開始。

  洛寧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被老太醫隨口說了兩句敷衍過去了以後,她又回到了小湯圓的身邊。

  今天雍正待在她身邊的時間有點長,就是烏喇那拉氏傳來劉氏醒過來的消息雍正也不為所動,只是告訴烏喇那拉氏如果劉氏清醒了要把事情問清楚。

  雍正還下令讓洛寧宮裡的人全部封口,不允許對外談起小湯圓的病情,這一定洛寧也同意,但最怕就是有人已經對外傳出了消息,不過也聊勝於無。

  時間已晚,老太醫又看了小湯圓一次,確定小湯圓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道自己明日再來,雍正見此便拉了洛寧趕緊去休息。這一日雍正的表現讓洛寧覺得不真實,不過今日洛寧確實累了,加上有雍正在,洛寧很快睡著了。

  第二日洛寧醒來的時候雍正已經去上早朝去了,並且留下口信讓洛寧不用去晨會,專心照顧小湯圓。

  洛寧洗漱後先去看了看小弘昊和小元宵,再去瞅瞅小湯圓的情況,發現小湯圓已經不發燒了以後,才放下一半心來,至於另外一半,要等老太醫確定小湯圓完全好起來後,大概洛寧才能完全放下。

  趁著老太醫還沒有來,洛寧出去走了走,趁機集中精神放開讀心術看看問題是不是出在她的院子裡,誰想害她的兒子這一點她一定查出來,不然她接下來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洛寧貴為淑妃,宮裡的人不少,再加上照顧小包子們的宮人,洛寧要一個一個排查還是費了點時間,越是她所信任的人,洛寧越是放在前頭,將身邊的幾個宮人都查過沒問題後,才開始向外發展,最後洛寧在一個負責打掃的太監身上找到了答案,這個太監在藥裡加了一點巴豆粉,對於大人來說巴豆粉可能只是讓人拉到許多,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很可能會禍及性命,歹毒得令人發指。

  這個太監不是洛寧從紫禁城裡帶過來的,而是在她被封為淑妃以後被分來她的行宮裡,如果洛寧沒記錯他的名字應該是小泉子,終於他叛變的理由,只能說太監雖然沒有了下面,但也有七情六欲。

  小泉子在圓明園裡已經有些年了,不過一直升不上去,還是只能做一個負責打掃的太監,早在洛寧還沒有進宮以前小泉子就對某個宮女有了好感,但來往還是近一年的時候,兩人本來已經相約對食了,但半年前該名宮女被調往懋嬪的身邊,本來一直相安無事,洛寧與懋嬪沒什麼過節,也不算各為其主,但最近事情發生了變化,宮女過的很不好,小泉子為了讓宮女過得好些然後叛變了。

  宋氏懋嬪,洛寧確定與她之間沒有多少往來,但後宮爾虞我詐少不了,你擋了她的路她自然會想辦法除掉你,但她的身份明顯比她高出一級,害她兒子她有什麼好處?讓洛寧意志消沉?洛寧百思不得其解,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了答案,站在宋氏背後的人,是烏喇那拉氏無疑。不過那已經是在洛寧見到宋氏以後的後話,以前宋氏不算低調但也不高調,洛寧也很久沒有看過她的情況,但自從發生了宋氏這件事後,洛寧把雍正後宮能查了都查了,然後大致分了一個敵我中立表,此事稍後再提。

  話說小泉子還給自己留有一手,而且已經用上了,他在下了巴豆粉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個問他另外一個問某宮人在哪兒的人,小泉子靈機一動,指著藥房膳房的那一片區含糊的說好像去了那邊,不過也不確定,這麼一來雍正查人的時候這一點就能用上了。

  既然找出了元凶和背後的人,洛寧正准備想方法對付此人,卻一下就被劉氏派來的人給打斷,劉氏派人過來,洛寧即使不怎麼願意見,但在這種敏感事情絕對不能掉了鏈子。來人顯然是劉氏身邊最能扛得住場子的人,但見到洛寧也是顫顫巍巍的。

  來人給洛寧請完安後便為劉氏開脫其實應該她家主子親自來的,但是劉氏病未痊愈,洛寧這裡還有幾個小的,所以劉氏也不敢親自過來,這次劉氏派她來是為了流言過來道歉的,並且表明自己已經替換並且處罰了那名亂說話導致洛寧困擾的近身,至於流言為什麼會傳成這樣子劉氏自己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她已經對烏喇那拉氏澄清了,所以流言應該很快就會被壓制,請洛寧不要擔心。

  洛寧邊聽邊覺得好笑,之前她用讀心術的時候沒有留意到劉氏會有這一手,所以這一手不是劉氏自己准備的,而是有人趁這個機會特別設計洛寧的,劉氏沒有帶近身過來,所以洛寧也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才被人鑽了空子。

  至於流言會被壓制根本不可能,不越鬧越大洛寧就要偷笑了。

  但無論劉氏怎麼說,這個心結還是會留在洛寧的心裡,想必也是幕後主使的原意之一。

  洛寧以忙作為借口打發了這個宮人後,還真的又忙了起來,老太醫來了,於是料理那個禍害的事情再一次被押後,當她真的有時間去想的時候,雍正派了蘇培盛過來查昨天發生的事情。

  最後倒成了在洛寧閑的時候監控一下蘇培盛那邊的審問情況,其余時候專心照顧小湯圓就好。

  過了兩天,小湯圓完全好了起來,其余兩名包子也沒有大的問題,洛寧又恢復了原來的生活,但此時流言已經轉了風向。

  事情有點出乎洛寧的意料,最新的傳言是劉氏暈倒的主因是家裡出了點事,前陣子她的弟弟因為處理事情不當而被姓富察的上司革職,所以才有了後來一系列發生的事情,不過這個消息也有漏洞,有人當下就質疑劉氏只是個答應,地位根本不夠看,陷害洛寧對她有什麼好處?另外她有這個膽子給洛寧潑髒水嗎?但劉氏的弟弟先前的確出了事,所以最近郁郁寡歡都不是因為洛寧對她人身攻擊,而且至少髒水已經往洛寧身上潑了,也由不得大伙兒不承認。

  風向到底是怎麼轉的,洛寧朝著往外一排查就發現是雍正讓人放出的消息,至於劉氏家裡出事還是被富察家的人給革職了這一層,卻是洛寧意想不到的,問題在於這消息還沒傳到劉氏的耳朵裡,劉氏靠著流言才發現自家弟弟出事了,而就在劉氏聽到流言的當日,她家裡買通了宮人私下給予的求助信就這麼巧送到了她的手裡,於是這一出演的還真是讓劉氏晴天霹靂。

  由於信件是私下裡給的,所以劉氏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公開,宮裡人多口雜,這風向就算有改變稍後也有可能再變動。正這一回最得雍正寵的兩位都被繞了進去,於是第三股風向也悄然被吹起,有人趁著洛寧與劉氏分.身不暇的時候給兩位潑髒水,意圖挑撥兩人的關系,之前洛寧與劉氏互相示好,這一回兩人一起被拖下水,真是一石二鳥。

  至於孰是孰非只有眾人自己判斷了,流言這麼一傳,之前洛寧坑了劉氏的那條謠言被衝淡了不少,危機不是很順利的度過。

  但這件事情也證明了一點,劉氏再得寵,也越不過洛寧去,因為這回小湯圓生病,雍正陪在了洛寧身邊,至於劉氏……真的不能比。

  但此事並未了解,因為雍正還沒有查出到底是誰在藥裡做手腳,洛寧已經打算推波助瀾了,不過每回洛寧准備做事的時候,總有事情能夠打斷她,比如小包子們。

  小湯圓病好了,三個小包子又嘻嘻哈哈的開始了歡樂三重奏,不,是四重奏,得知弟弟病好的小福惠也得到了雍正允許後,歡天喜地的跑來洛寧這裡吃糕點。

  四個包子齊聚一堂自然很是熱鬧,小弘昊扯著小福惠的衣服軟軟糯糯的喊哥哥,小福惠拉著小弘昊的小時候一起摸摸弟弟妹妹的小臉蛋,小弘昊還糊了小福惠一臉口水,小福惠還沒有嫌棄,但卻硬是把自己的一臉口水蹭在了小弘昊的身上,玩了個不亦樂乎,兩人還想蹭在小元宵和小湯圓的臉上,最後是洛寧看不下去了,才出手阻止。

  幾個包子嘻嘻哈哈的玩了一個下午,最後小湯圓和小元宵都累得睡著了,小弘昊還是精力充沛的拉著小福惠一起玩,親親摸摸夠了後,又給他介紹自己的玩具,最後還是小福惠教了小弘昊一把,兩兄弟感情好的很,最後終於一起玩累了,也把洛寧折騰得夠嗆,而這天也算是小湯圓生病以來,洛寧最開心的一天。

  後宮能這麼玩這麼鬧自是難得,但洛寧自己的地盤她還是能守得住,不過洛寧既然已經回到了後宮的核心位置,還被人盯上,往後的日子也還真的比起以前難過了許多。

  而這次的事件,似乎只是開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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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先是試探

  負責調查的官員果然查出了一個不太相關的人,洛寧聽著蘭秀私下裡稟告此事的時候,忽然皺著眉頭道:「蘭秀,此事與他無關,他雖不是本宮從紫禁城帶出來,但卻對本宮忠心耿耿,斷不可能做出此等謀害主子之事。」

  蘭秀不解道:「主子可知負責調查的人已經在他的床鋪裡查出少量的巴豆粉,李太醫懷疑是他在處理的時候不小心灑在床鋪上而不自知。」

  「這倒是欲加之罪了,若是有人想要找他做替罪羊,別說是床鋪上,就是他身上都能挖出一包,」洛寧隨口分析道,如是,他可有提供目擊證人,證明當時他身在何處?」洛寧壓低聲音詢問道。

  「他道那時就他一人在為御膳房的人擔柴……」雖依舊是疑惑,蘭秀卻如洛寧一般壓低了聲音。

  洛寧眨了眨眼,輕聲道:「這不就是百口莫辯麼?他是不是一再大呼冤枉?」

  「所有犯人在沒有證據確鑿以前是不會承認自己是有罪的。主子,奴婢不明白,主子何以一口咬定此人是清白的?」蘭秀眉眼間帶著憂慮,「若主子看錯了人,就是此人害了小阿哥,那巴豆粉也確實是他的,那主子可真是埋了禍患在身旁,畢竟現在嫌疑最大的,只有他了。」

  蘭秀心裡在想什麼洛寧很清楚,也知道如果她沒有讀心術的情況下,蘭秀的顧慮是對的,但是她也不能告訴蘭秀為什麼她究竟為什麼不懷疑此人的真正原因。「姑姑,你說本宮何時看錯過人?」

  蘭秀一怔,努力了回想了好一下,這才正色道:「主子,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時始終是關乎主子與小主子的安危,實在疏忽不得。」

  「姑姑,本宮並非非要保他,但若是犯人另有其人,咱冤枉了無辜之余,也再次把本宮與本宮的子女陷入了危險的境地,此事太過於蹊蹺,你記得過往幾次宮中出事,查起來皆頗為費事,此次雖說不算短,但也說長不長,你說本宮多心也好,直覺也罷,本宮始終覺得犯人另有其人。」

  「娘娘可是想換掉宮裡的一部分人?」

  「這倒不必,若是本宮現在清人,少不得會將平時盡本分的誤傷,再給了他人機會在本宮這兒插人,到時候本宮才真是焦頭爛額,現下這些人都還成,本宮只要排查出究竟誰是下手的人,便能知道究竟是誰在幕後。」洛寧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慍怒,「這些年本宮一直能避則避,但這些人可真是欺人太甚,竟敢把手伸向小湯圓,就算本宮怎麼防,有一就有二,本宮可以預見以後這些事情會層出不窮,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子息怒,」蘭秀立刻勸道,「只是主子,就算真不是他,此人也留不得。」

  「那就不留,以後調任其他地方即可,只是不能讓他做了替罪羊羔,讓真凶逍遙在外,」洛寧冷道,「姑姑,今日本宮與姑姑說這些話,是想讓姑姑為他作個證,此人暫時留著比被冤枉了好,謀害皇子可是死罪,若是他冤枉死了,這不是將罪孽算在本宮與弘曄的頭上了麼?」

  「娘娘真要這麼做?」蘭秀輕聲說道。

  「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事實上本宮想要引蛇出洞,真正的主謀瞅見被他們陷害的人沒事,自然會慌,不動可能對他們來說還好,只要一動咱們就能趁勢刨根掘底,本宮絕不能坐以待斃。」

  蘭秀點了點頭,「若是主子考慮清楚了,這事奴婢自然會辦得妥妥當當。」

  「事後在找個由頭將此人調離罷,本宮知曉自己這麼做有些任性,但是與不是,還要看此人被證實清白過後,有沒有人因為知道事敗而不安。」這事還沒能正式浮到台面上,也就是說還有轉彎的余地。

  「奴婢遵命。」蘭秀給洛寧請了個安,又將汀蘭和汀竹叫了進來,洛寧作勢吩咐了兩人一些小事後,便讓三人離開。

  在得知宋氏與此事有關後,洛寧還未與宋氏碰過面,前幾日宋氏偶感風寒,這病症卻越見嚴重,洛寧回歸晨會的時間正好與宋氏離開的時間碰上了,這時候洛寧更不可能前去探病,若是過得一身病氣傳染了小包子,這作秀的代價也忒大了點。

  但差人送些東西過去倒是正常的,洛寧點來點去,卻是把小泉子給派了過去。

  雖說小泉子身份尚不夠格,甚至入不得懋嬪的院子,但這試探,亦不是全然無用的。

  顯然小泉子有些抗拒,不解小春子怎麼讓他送東西過去,小春子踹了小泉子的腿一下,帶著慍氣罵道:「讓你去就去,這麼多廢話作甚,雜家又不是讓你去干個勞什子苦差事,你可別將主子送給懋嬪娘娘的藥材給磕著碰著了,這可是十個你都賠不起。」

  「嗻。」小泉子依舊不情不願的,但還是乖乖的碰著錦盒,低眉順目道:「奴才明白了。」

  「還不走?」小春子又伸腳,這回還沒碰到小泉子,就讓小泉子連滾帶爬的跑了。「慢些,可別摔著了藥材!」

  站在遠處的蘭秀看到了這一幕,走上前問小春子道:「這是在干什麼?主子送藥材給懋嬪娘娘?」

  「姑姑你真是明知故問。」小春子笑罵道。

  「主子心善,」蘭秀笑道,「我只是好奇怎麼讓小泉子過去?」

  「這不是沒人手麼?」小春子道,「本來應是我親自送過去的,只是正好有事要忙,又找不到其他人,反正這藥送過去也是走個過場,懋嬪娘娘定是不會見小泉子的,誰送過去不是送,這藥是精貴可比別的重要的多了。」

  「若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這後宮也就太平了。」蘭秀沒好氣的說道,「得了,以後斷不可失了禮數就是,你啊,小心被你家頭兒給罵一頓。」

  小春子陪笑道:「是是是,小春子謝謝姑姑指點,以後有什麼好東西定當先給姑姑孝敬。」

  兩人又笑鬧了一陣,洛寧那兒就派人過來讓蘭秀過去。

  蘭秀一來,洛寧就看了她好幾眼,蘭秀自然明白洛寧的視線所指為何,請過安後便微微頜首,讓洛寧放心。

  之後洛寧又得了小春子的信兒,可謂是雙重保障,這才安下心來。

  只是安心過後,洛寧又開始陷入各種疑問當中,現在她能查到的主謀是宋氏,但是宋氏究竟是因為什麼針對她,甚至還歹毒到將手伸到小湯圓那兒,趁他病奪他命,老太醫對於藥物敏感這事兒似乎並非人人皆知,若是他們真知曉了這事兒,估計不會蠢得在藥裡做手腳。

  除非宋氏後頭還有人,那麼也就只有幾個人選,烏喇那拉氏、李氏以及耿氏,但那日上晨會的時候洛寧曾經查過李氏與耿氏,這兩人都與宋氏無關,莫非又是烏喇那拉氏?

  查來查去,現階段後宮裡也只有烏喇那拉氏她查不了,真是……舍她其誰!

  但是這也沒道理啊,烏喇那拉氏與宋氏一向只是表面和睦吧?

  說起來宋氏應是雍正的第一個女人,但其身份不高,早年生下的兩個女兒皆殤,其實以她的身份,能坐到懋嬪這個位置,已然是不錯了。畢竟她沒有洛寧的鑲黃旗富察家的身份,肚子更沒有洛寧的爭氣,就是洛寧年資較短,但可謂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現下宋氏已老,雖未到人老珠黃的地步,但在後宮仍在不斷的推陳出新、兌入新血的情況下,就是洛寧如果不設法籠絡雍正的心,也會很快不復今夕之寵愛,劉氏的出現不正巧說明了這個例子麼?

  到底是誰?

  若真是烏喇那拉氏,她又安了什麼心?

  有時候洛寧會想,當初烏喇那拉氏為什麼選上她。

  事實證明烏喇那拉氏很有眼光,結果洛寧真的得了聖眷,還一步一步的晉升,興許是連烏喇那拉氏都沒能想到在她暗地裡扶持了洛寧幾把以後,後宮的鬥爭讓她最忌憚的對像幾乎是幾敗俱傷,死的死傷的傷,貶的被貶,結果洛寧的晉升速度又讓其他人望塵莫及,後者也許才是烏喇那拉氏所想像不到的。

  如果從頭看到尾,烏喇那拉氏放任了所有人的鬥爭,自己選擇隔岸觀火,但又暗中操控了一些關鍵點,按理來說,烏喇那拉氏已經是皇後了,後宮之主,又怎麼會如此這般氣量狹小,她究竟是在忌憚什麼?

  不通!

  重點是洛寧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人了,在殿上與她唇槍舌戰的只有李氏了,可是李氏這次沒有自己動手,事實上也不該扯上她了,洛寧越想越頭痛,忽然覺得自己養尊處優這麼些年,生了三個小包子,已經被養得腦袋都生鏽了。

  如果說能獲取宋氏的信息自然是好,但現在她沒能獲得宋氏的想法,只好基本靠蒙,讓洛寧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後宮裡生存沒有了讀心術,她根本就活不過來!!!

  這邊廂她在努力思考,那邊廂別人也沒停下來過,眾人雖說不能將人安插在洛寧的宮裡,但是院子外的眼線遍布,洛寧宮裡出去幾個人,又飛進幾只蜜蜂,眾人都能在有了變動後一清二楚,這種相對來說十分敏感的時期,小泉子的一舉一動又怎麼能瞞得過眾人。


第80章 誰是黃雀

  眾人只知道小泉子是給洛寧跑腿送藥的,後頭的事情卻被有些人用火眼金睛看了出來。

  話說這小泉子一開始也懂得避忌,但世界上總沒有不漏風的牆,在懋嬪那兒送過藥,小泉子卻恰好碰上了他的心上人一瘸一拐的樣子,這樣小泉子怎麼忍得住,幸虧對方給他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冷靜下來,這才制住了小泉子蠢蠢欲動的火氣。

  原本兩個宮人的相遇自然不會引起波瀾,但小泉子可是淑妃娘娘宮裡難得派出來的人,一舉一動都逃不出這群人精的法眼,更何況小泉子在遇見宮女後臉色明顯不對,這一點就很值得人留意了。

  一般來說,各宮各自為政,宮人定當是各為其主,不同宮的宮人之間就算互有往來也定然不會是深交,就算是主子之間親密無間也不會有例外,且宮女一滿二十五歲就可以離宮,輪換得快,走了一批又一批,但太監卻得終生服役,就是自己的宮人也不見得人員穩定,一個太監想與別的宮的宮女有所交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泉子雖與這名宮女並無親密之舉,但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卻是實打實的,有人立刻查了查這名宮女的底細,很快就查出兩人暗中往來的蛛絲馬跡,宮女是懋嬪的人,如果洛寧的宮人與懋嬪的人相勾結,那麼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懋嬪在洛寧宮裡埋的眼線——重點是,雍正幾乎將洛寧宮裡的人護得滴水不漏,要插人進去絕非易事,宋氏能將人打入洛寧的宮裡,就算是一個小小的打掃外院,也已經讓人羨慕了。

  如果再往下細查一番最近該名宮女被調進懋嬪宮裡待遇,那麼這事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前些日子十一阿哥弘曄生病,雍正舍劉氏留在洛寧身邊,眾人只知道洛寧那兒肯定是出事了,但具體究竟是什麼事卻被雍正封鎖了消息,洛寧的宮人全都諱莫如深,不敢回答任何與之相關的問題,於是大伙都是連蒙帶猜與十一阿哥的病有關,但具體什麼情況還真沒有幾個人猜出來。

  但這又與懋嬪安插了人在洛寧宮裡有什麼關系呢?

  於是,有的有心人士就這麼將兩條風馬牛不相及的消息連起來就成了——懋嬪安插在淑妃娘娘的人暗中做手腳謀害十一阿哥。

  這麼一來還將這真相還原了七七八八,但這個傳言也只是初步性的猜測。畢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這也只能靠猜。

  猜測並不就一定是事實,但最大的問題在於,猜測也很有可能是事實。是與不是,驗證過後便知道。

  事情漸趨復雜,特別是在蘭秀聽洛寧話給某個無辜中槍的人作證以後,還真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此人原本是最有可疑的人,但蘭秀卻為他開脫,往深一層想,誰不知道蘭秀是洛寧身邊的紅人,她這麼做,除了救回了這個本來很可能被五馬分屍的人之外,也同時看出了洛寧的態度,雖說蘭秀「真的」看到了這人究竟在做什麼,但如果洛寧不點頭救人,這人早就死了。現在最大的嫌疑犯被洗清了嫌疑,你是也只能表明一件事——真正的凶手還未落網。

  這麼說吧,先前設計的替罪羊不管用,主謀未免被查出來,只能再度想辦法——第一種,按兵不動,這種方法如果真的一下子查到自己頭上,很有可能招架不住;第二種,找另外一只替罪羊,但只要是謊話就一定會有破綻,一個謊話加另外一個謊話,要是一不小心讓別人查出來,那麼主謀也就離死不遠了。第三種,禍水東引,不找下面的替罪羊,將這事推給其他人,如果這宮裡有誰與淑妃最過不去,那麼也只有齊妃可以勝任這個角色。畢竟長著眼睛的都知道李氏看著洛寧不順眼。

  有的時候,你不能怪敗者沒頭腦,只能怪敗者天時地利人和沒能樣樣占齊。

  李氏知道宋氏有插人在洛寧那兒,卻怎麼也不會曉得自己已經被定成了要禍水東引的目標,這時候李氏大抵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打入洛寧宮中的切入點。李氏找自己宮裡的人私底下傳了口信與該名宮女,約她碰面。

  其實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如果該名宮女不是把這件事告知宋氏的話,李氏的計謀也算成功了一半,可惜事與願違。

  該名宮女不說對宋氏有多忠心,但是這名宮女卻想不到更好的方法,這人擺明了也想用她與小泉子的事情要挾她,如果她現在就與那匿名人士碰了面,那麼她也就更不好過了,思來想去,她只好將事情上稟。

  宋氏一聽,心裡就樂開了花,有人自投羅網,她甚至連設計鋪排的功夫都免了。宋氏將這事彙報給上面的某人的時候,某人雖然不大滿意,但是卻暗示可以動手。

  但兩人的動作明顯不夠洛寧快,因為就在兩股勢力還在私底下較勁的時候,小泉子已經被查了出來,原因就在於巴豆粉。

  話說這頭蘭秀為人做好證,於是這麼一下,所有的事情又都得重新查,這邊的線索也算是斷了,於是負責調查的人只好從另外一個方向入手。巴豆粉說不是說不常見,但這藥就是放在御藥房也是一種嚴格控制的藥品,一個太監想要拿到這種東西,至少在明面上並不容易,更何況小泉子拿到這種藥粉的途徑不是宋氏。那麼這東西的來源又是哪裡,老太醫這頭經過再一次仔細的檢查,發現了這巴豆粉中摻雜著一點不純的物質,而這點不純雖然極其細微,但是卻是來自一種山東的硫磺,這種山東的硫磺全京城也只有一家藥材鋪子進貨,說來也巧,老太醫不久前剛在京城找遍了所有的藥鋪,找到了這種硫磺,這次的量甚微,老太醫也並非一次就鑒別出來。

  一個負責打掃的太監是不會出宮采辦的,但是事情總有例外,正如通常不會有人派一個打掃院子的太監去給低級嬪妃送藥,洛寧宮裡不缺人,但是卻會有生病的人,那天小泉子這麼巧為人頂班,那時候負責采辦的總管在辦好事兒後獨自一人買了一點私人的東西,順帶將小泉子也放了出去,這位采辦忽然記起了這事,調查的人就順帶查上了小泉子。

  小泉子不大好查,這人還算是有點腦子,但是紙永遠包不住火,但凡做過的鮮少有滴水不漏的。調查的人一查,發現這個小泉子的確有問題,甚至根據上一個嫌疑人的表面證據,小泉子還牽涉其中,事情只要稍微漏了一條縫兒,就會被一點一點撕開。

  小泉子被鎖定,而與此同時,李氏正派人接觸到了小泉子的心上人,至於宋氏,准備黃雀在後。只要兩人有所接觸,李氏的把柄就落在了宋氏甚至是某人的手中,時機千載難逢。作為一個下人,永遠掌握不了主動權,顯然小泉子和他的心上人,本來想苟延殘喘的活著,但從一開始就注定成為了後宮鬥爭中的犧牲品。

  不過宮女太監也是人,特別是一對感情深厚的有情人,狗急跳牆,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

  要說感情,小泉子除了對自己的心上人之外,其實對洛寧還算有份心,但是對洛寧的心卻及不上自己的心上人,所以這次才把心一橫,聽了宋氏的話要害小弘曄。

  這頭李氏剛將真金白銀給了小泉子的心上人,那頭小泉子就在自己的房間裡畏罪自盡,而留下的遺物,卻樣樣是指著烏喇那拉氏。小泉子只是一個打掃太監,識字不多,卻留下了一份親筆寫的歪歪扭扭的遺書。

  雍正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猛的一沉,忙厲聲問負責稟告的蘇培盛:「此事當真?」

  蘇培盛苦著一張老臉:「此事事關重大,奴才斷不敢胡謅,現下孫大人私下將證物都扣下了,連淑妃娘娘那兒都沒敢去說,畢竟事關……」蘇培盛含糊了一下,「孫大人只敢讓奴才來請示,這事兒究竟怎麼辦。」

  「證據呢?」雍正冷冰冰的問道。

  蘇培盛腿有些發軟,但還是將藏在身上的證物拿了出來,遞交給雍正。雍正一打開就再次變了臉色,讓蘇培盛差點站不穩。

  「此事兒先放放,你先出去,朕想一個人待著,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朕。」此時,雍正渾身散發著冷氣,陰沉著一張臉,饒是蘇培盛早就被千錘百煉,也心知此事不好相與。

  這些年來烏喇那拉氏從來都是小心謹慎,這回究竟是真是假,但證據卻已經確鑿——那封遺書是小泉子透過另外一名宮人保存著的,說是過兩天再交給小春子,結果時間沒到,小泉子就經畏罪自盡了,該名宮人不敢再藏下去,這封遺書也交給了負責調查的孫大人。

  皇後?他的這個皇後……雍正在心中打了個問號,沉吟了一陣,把暗衛叫了進來。

  如果說這事烏喇那拉氏有份,那麼整件事情……

  洛寧的宮裡的人死了,雖然遺物證物都被蓋住了,但還是引起了一陣波瀾,這事兒也稀罕,雖然洛寧過往卷入了這麼多的糟心事兒,但這死人卻是頭一遭,而且消息又全部被蓋住了,這讓後宮的人都等著看好戲。


第81章 事在人為

  小泉子的死訊傳到洛寧的耳朵裡的時候,剛巧洛寧正在逗著雙胞胎玩兒。

  「主子,出事了。」小迎子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連請安都忘了,嘴裡嚷道,直接打斷了洛寧正准備抱起小元宵的舉動。

  洛寧的手一頓,只見蘭秀上前一步攔在了小迎子的前頭,低聲教訓道:「怎麼回事?莽撞的連規矩都不懂了麼?小主子剛剛才破涕為笑,你這般撞進來是想讓小主子再嚎兩嗓子麼?」

  「可是……」小迎子看了蘭秀一眼,臉上有點委屈。

  「氣順下來再說,別毛毛躁躁的。」一旁的汀蘭朝小迎子使了個顏色。

  洛寧的手伸向小元宵的下巴撓了撓,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打緊,小迎子,究竟發生了何事?」

  小迎子:「……」

  面對著主子和蘭秀、汀蘭等人的眼神,小迎子反而說不出小泉子自盡了的消息,幾人就這麼愣在了當場,洛寧的情緒銘心啊不高,聲音也不甚積極:「究竟怎麼回事,你不說本宮怎麼知道這事嚴不嚴重。」

  「主子,小泉子自盡了。」聽了洛寧的話,小迎子一個激靈,舌頭也不利索,不過話倒是清晰的傳了過來。

  汀蘭倒抽了一口涼氣,「去去去,晦氣,沒見小主子在麼?」

  洛寧臉色微變,讓汀竹、奶娘與嬤嬤將小包子們帶走,冷道:「有沒有調查出他因為什麼而自盡?」

  「尚未,但是其他人都猜測他是畏罪自盡,」小迎子道,「奴才們發現他的時候,他才剛斷氣兒沒多久,敬事房那邊尚未有派人來了解情況。」

  「果真晦氣,宮裡剛出的事,這又人又自盡了,」汀蘭有點後怕的樣子,「主子,你說……」她望向洛寧,發現洛寧的表情不大好看,當即也不敢插嘴了。

  「主子……」蘭秀有點擔心的看著洛寧,欲言又止。

  「無事,」洛寧揮了揮手,道:「讓人查查小泉子這事兒究竟怎麼回事,另外,弘昊弘曄元宵都還小,當不得這些污穢事兒,汀蘭,你去瞅瞅這事兒要怎麼辦,別讓晦氣衝了幾個孩子。」

  「奴才領命。」

  「奴婢領命。」

  兩人一同告退,留下洛寧與蘭秀,一時間屋子內有了幾分沉默。

  「姑姑,你覺得本宮這麼做對麼?」洛寧忽然壓低聲道,表情比剛剛還要低落幾分,不復以往的沉靜。

  「主子別多想,」蘭秀也一樣壓低聲音連忙安慰道,「此事並非主子起的頭,主子這麼做,也不過想保全小主子。」

  「的確,既然已經這麼決定了,本宮就不該後悔。」洛寧輕聲道,「此事若是不將真凶主謀通通拉下水,被她們都撇清了,後患無窮。」

  「主子想通了就好,」蘭秀道,「是他自願的,若非他心存歹念,又如何會落得這個下場。」

  這些洛寧都知道,其實她一開始就沒法置身事外,只是養尊處優太久,第一次這麼逼一個人,好歹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算小泉子是自願,洛寧還是有些心理障礙。

  「是。」洛寧發了狠,冷道,「不管怎麼說,弘昊、弘曄和元宵才是最重要的,誰想要害他們,本宮必定讓她們不好過。」

  「不過主子,你確定這麼做,可以讓主謀都冒出頭來麼?」蘭秀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洛寧搖搖頭,「渾水太深,本宮只能再攪一攪期盼魚兒能自動冒出來,其余的淤泥並非本宮所能控制。算了,反正不管怎麼說,本宮都是受害者,這一點皇上肯定明白。」

  蘭秀附和的點點頭,主僕二人皆不再說什麼,她們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要趕緊想應對策略,洛寧出了這招其實還是有點險兒,但如果洛寧不是逼得小泉子畏罪自盡,這事兒恐怕就沒洛寧什麼事兒了,她是受害者,卻幫著別人再害了其他無辜的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次她費的力不小,光是拿出證據,讓蘭秀相信此事幕後的可能是烏喇那拉氏就已經令她頭大,其實她可以選擇不拿,但是她不希望蘭秀誤解她冤枉烏喇那拉氏。

  而後蘭秀趁著洛寧派她去面見烏喇那拉氏的功夫,試探了幾句,烏喇那拉氏沒有正面回答,這才讓蘭秀坐實了她的確有心要對付洛寧的想法,而且這一次有人想要下巴豆粉在藥裡,烏喇那拉氏也是知情的。

  蘭秀早在上一次洛寧找她談心的時候就倒向了洛寧這一方,這一次心也自然是偏的,回去之後直問洛寧想怎麼做。

  洛寧直說自己的確有了目標,並且也知曉究竟誰是害小湯圓的凶手,盡管連負責調查的孫大人都沒能查出來,但她懷疑的人卻八.九不離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就已經讓小泉子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這小泉子見自己直接被洛寧揪了出來,原本就對洛寧心存了幾分愧疚,這下更是什麼都供了出來,而這時候,蘭秀才知道,原來背後不僅有烏喇那拉氏,烏喇那拉氏還指使了宋氏做槍使。

  蘭秀雖然滿腹疑惑,但是不得不佩服洛寧看人看得奇准,除了這個解釋,蘭秀想不通應該怎麼解釋洛寧這種狀況。沒有任何證據卻能刀刀都削到肉,這不用奇准來形容,蘭秀還真相不出來她終日跟在洛寧身旁卻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經常與阿哥、公主玩鬧的洛寧為什麼能一下就拆出了所有的真相。

  除非,洛寧後面還有人,可除了烏喇那拉氏外,也只有一個人能夠站在洛寧的後背……但是這樣也說不通。最後蘭秀干脆不猜了,直接聽任洛寧的吩咐,反正整件事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勁兒,這事能少摻和盡量少摻和。

  之後洛寧和蘭秀安排了小泉子寫遺書,又做了一些證據,安排妥當後,小泉子求洛寧照顧他的心上人。

  「奴才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求不得娘娘的寬恕,也沒有資格求娘娘,可是小泉子只是為了羅衣,她受得苦實在是太多了,求娘娘看在奴才願意為娘娘盡最後一點綿力的份上,讓她好過一些,就算最後她不能活著,也請讓奴才與羅衣的骨灰放在一塊。」小泉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憑心而論,這個要求很卑微,如果他沒能為洛寧做事,這事兒他連提出來的資格都沒有,但這會兒死到臨頭,此人也不求保全自己的心上人,洛寧倒是覺得這個可以答應。

  安排好了一切後,小泉子自盡,而他的遺書與遺物,也交到了雍正的手上。

  洛寧不知道這一次的安排究竟能不能成功,但只要成功的讓雍正懷疑烏喇那拉氏,她的這一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不過洛寧倒是沒想到,效果居然是這麼的好。

  因為宋氏與李氏那邊,開始亂成一鍋粥了。

  就在雍正收到小泉子畏罪自盡的消息沒多久,另一名暗衛提前將烏喇那拉氏與宋氏碰巧遇見李氏收買宮女羅衣的事情,李氏自然是百口莫辯,不過因為羅衣是宋氏宮裡的人,這事兒還沒有鬧大。

  烏喇那拉氏!雍正原本就不怎麼好的情緒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也氣到了極點。饒是雍正再怎麼信任烏喇那拉氏,現在也難免對於她有了懷疑,最大的問題在於時機太過巧合了,李氏摻和進來本來就是在雍正意料之外,可是烏喇那拉氏這一回不應該自己出面。

  盡管明面上,如果雍正沒有先得到小泉子的遺書的話,這一切還沒有這麼巧合。

  也許我們可以說,有的人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特別是對方有用你所不知道的實力的時候。

  從一定的範圍來說,洛寧的讀心術,真的逆天了。不過這玩意兒有時候也相當的雞肋,因為它雖然隨心所欲,卻有範圍和數量的控制,如果信息量太多了,反而有可能擠爆自己的腦袋。

  話說李氏雖然被撞破與羅衣有交易,但是李氏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羅衣與小泉子的關系並沒有公開化,這也就表示她只接觸了羅衣,其余的事情自然與她無關。

  幾廂爭執一下,烏喇那拉氏的近身太監的小跟班忽然朝著烏喇那拉氏走來並告知了她小泉子自盡的消息,由於先前洛寧的行宮裡出事的時候,雍正下令封鎖了洛寧宮裡的一切消息直至查出為止,所以具體的情況沒人清楚,但小泉子自盡,第一個直接打擊到的人,就是小泉子的心上人,羅衣。

  羅衣甚至第一時間就暈闕在了當場,然後被烏喇那拉氏讓人給抬到了宋氏的行宮裡。

  事情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數,烏喇那拉氏自然是知道這事兒不妙,但是這事也由不得她控制了。

  小泉子怎麼會忽然間自盡,這麼一來,小泉子定然是畏罪自盡,如果他留下了證據……

  烏喇那拉氏的心思千回百轉,最後只能靠著如哥的手穩穩扶著才讓她維持了她的儀態。不對,這事會歸在宋氏身上,一開始她就是這麼設計的。

  只不過,烏喇那拉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泉子留下的證據正確直指向她,但小泉子的遺書才是關鍵,可真正讓她一點一點步入谷底的人,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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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能力突破

  之後發生的事情由不得洛寧控制,雍正扣下了小泉子自縊後的遺物,卻派人繼續去尋找其他的證據,從小泉子身上牽扯出了太多的事情,小泉子一死,雍正立即派人查了他生前與其他人的關系,於是小泉子心上人羅衣也就藏不了了,加上這回烏喇那拉氏、李氏與宋氏三人之間的是是非非,又是因這個宮女而起,只要將整件事串起來,綜合雍正手裡的證據,摻和進去的人不少,孰是孰非更是棘手。

  只能說小泉子之死是導火索,正如他的遺書裡所述,心存愧疚卻不想再做這些個折福損陰德的肮髒事。死人不會說話,所以他生前的最後舉動便十分引人側目。事已至此,真相也攤在了雍正的面前,但他卻沒想好究竟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雍正的子嗣稀少,他的子女能活至成年的更少,近些年來,雍正越發難容打他子嗣主意的人,過往的經歷讓他很糟心,只是他忙碌的幾乎沒法去顧及後院裡的事情,烏喇那拉氏在處理後院甚至是後宮的事務上一直做得不錯,除了一點,烏喇那拉氏沒能守住他的子嗣,甚至她更是沒能守住她自己的兒子弘暉。雍正以前並不覺得這是誰的錯,孩子身體太弱或者是母親身體太弱導致孩子夭折是並不少見,就是年氏給他生了這麼多孩子,活下來的只有福惠,而福惠的身體也不好,就算有貓膩,雍正也從未正視過這類的問題。

  第一個孩子的夭折或許讓他悲慟,之後每一個孩子的離開或許都或多或少讓他傷心了一陣,只是在漸漸的麻木後,雍正分與他們的關注少之又少,顯然他先前的心並不在此。

  但是現在卻不同,這一次近似人贓並獲,細細想來,若烏喇那拉氏並非第一次這麼對付他的子嗣,那麼先前的那幾樁說不定有些個都能算到她的頭上,雍正細想了這些年烏喇那拉氏與其他人的事兒,忽然覺得這並非不可能。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雍正揉了揉眉心,眉眼間盡是倦怠之色,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雍正終於有所決定。

  可事情就是這麼出乎意料,在雍正做了決定沒多久,羅衣醒了過來,在明白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後再次崩潰,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語無倫次的大吼大叫,而宋氏根本來不及阻止,在場的人都聽到羅衣嘴裡的「真相」。

  一發不可收拾,宋氏臉上掛不住,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才訓斥已經漸趨瘋狂的羅衣信口開河,讓嬤嬤上前去給她掌嘴。

  烏喇那拉氏到的時候,羅衣的臉已經腫的變了形,人也被打得半死不活,「這是怎麼回事?」烏喇那拉氏看著宋氏,又看了看雖然嘴都幾乎張不開,滿嘴都是血的羅衣,眼裡帶著幾不可見的厭惡。

  「這賤人信口胡謅,污蔑了奴婢,奴婢便找人教教她……」宋氏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後道。

  烏喇那拉氏的嘴唇動了一下,卻讓宋氏忽然臉色一白,渾身輕輕顫抖。

  「奴婢……」宋氏巍巍顫顫的說道,「奴婢不知娘娘……」

  「本宮來之時已聽過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單聽一方之詞,懋嬪,跪下,」烏喇那拉氏的聲音忽然威嚴了起來,讓懋嬪腿一軟,連旁邊的嬤嬤都來不及攙扶,宋氏的膝蓋就撞到了地上,「此事尚未查清以前,你被禁足在自己的行宮裡,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

  「奴婢遵旨。」宋氏努力鎮定著一張已經帶上歲月痕跡的臉,看著面部表情一絲不苟的烏喇那拉氏。

  「至於這個宮女,本宮要帶回去調查。」烏喇那拉氏剛開的口,有人卻不想如她所願——

  「娘娘,奴才帶著皇上的口諭而來。」屋子外匆匆傳來了蘇培盛的聲音,令在場的人有好幾個的臉頰都變了顏色,其中以烏喇那拉氏最為精彩。

  雍正插手,這事就更不好想與了。雍正直接讓人把羅衣關押進牢房,下令誰也不准探視,並且表示如果羅衣也死了,所有的侍衛都要罰俸半年,有品級的直接降一級,這一招一出,再也沒人敢玩忽職守。

  雍正這一手更是讓烏喇那拉氏措手不及,也心知這次的事兒不可能瞞得住,但是雍正能查到什麼程度又是另外一個問題,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宋氏會不會供出她,若是她認為大不了一起魚死網破,但宋氏……應當不會,烏喇那拉氏的眼角瞟了正低著頭的宋氏一眼,然後又再次看著一旁等待的蘇培盛。

  「既然皇上已經下令調查,本宮也不好插手,」烏喇那拉氏沉聲道,「至於懋嬪,自當禁足只到真相被查出。」

  「奴婢遵命。」宋氏抖著唇的說道,甚至不怕死的抬眼看了一眼烏喇那拉氏,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蘇培盛,你這就回去復命吧。」

  「嗻。」

  ☆☆☆

  洛寧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雍正會過來,並且渾身帶著一種不悅的氣息,讓本來就有點心虛的她有點兒發毛,不知雍正究竟怎麼想的,但顯然,雍正的怒氣並非指向她,因為雍正在看著她的時候,眼睛裡居然讓洛寧看出了一點兒名為愧疚的情緒。

  洛寧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看錯了,先前雍正也沒通知她侍寢,但是這個點過來……

  「皇上日理萬機,這是剛批閱完奏章吧?奴婢剛剛泡了些花茶,不知皇上賞臉麼?」看著雍正疲倦的臉,洛寧下意識的說道。「這花茶有安神凝氣的作用,是李老專門為奴婢配好的,喝了可以好眠一些。」

  雍正沒有說話,只是稍微點了點頭。

  洛寧得到首肯後也不再看雍正,專心的泡著茶,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沉默令洛寧有點七上八下,只能靠著努力將注意力放在了茶的本身,直到洛寧將泡好的茶遞給雍正,雍正微微抿了一口後,忽然極低的嘆了一口氣。

  洛寧嚇了一跳,忙看著雍正,「皇上此時來奴婢宮裡,怕且並非只是看看奴婢這般簡單,皇上是有什麼話想對奴婢說?」

  「若朕只是來看看你呢?」雍正又抿了一口花茶,聲音聽起來也潤了很多,沒有一開始來得干澀。

  「皇上能來看看奴婢自然最好,只是幾個小的都睡了,皇上挑的時間不大對。」洛寧鎮定的說道。

  雍正一把抓住了洛寧的手,捏得緊緊的,讓洛寧就算想縮也縮不回去。洛寧的手腕被握得痛了,直接放棄掙扎,帶著不解的目光看向雍正,卻只聽雍正道:「朕只是來看看你。」

  洛寧一怔,另一只手慢慢的握上了雍正的手,大著膽子看著雍正的眼睛,那兒的復雜情緒讓洛寧猛的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打開了讀心術,卻忽然想起了這是雍正她用不了正想收回,一點點信息斷斷續續的傳過來卻讓她差點愣在了當場。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過往她與雍正有過這麼多次的身體接觸,都從未出現這樣的結果,這肯定是一個突破,但具體的原因卻未知。洛寧將讀心的能力開到了最大,勉強接受到了一些雍正的信息。

  這些片段卻洛寧的心一凜,雍正打算放過烏喇那拉氏,怪不得一開始她就看到了外泄的愧疚。

  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洛寧實在沒有打算一次就撼動了烏喇那拉氏的地位,而事實上她也成功了,讓雍正對烏喇那拉氏起了隔閡,另外還讓他對她起了愧疚之心。這兩者都是大大的利好。

  這樣或許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讀心術在這個時候得到了突破。能力突破的情況其實只有一種,她的有形或者無形的地位得到提升,不知道這次是在雍正心裡的地位有所提升,抑或是雍正有可能升她份位,雖然後者不大可能。

  「若是奴婢沒有猜錯,皇上是為了小泉子之死而來。」洛寧輕聲說道。「這事兒奴婢還想求皇上一事。」

  雍正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洛寧的話有些不解。

  「弘昊、弘曄和元宵都還小,小泉子是奴婢宮裡的人,奴婢想請人清一清晦氣求個心安,莫讓這些個邋遢事兒衝了幾個小的。」

  「是朕疏忽了,」聽到洛寧的話,雍正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來,「這事兒朕明日就派人來辦,你無須操心。」

  「皇上,奴婢已經派人去打聽應該怎麼做,又怕不合規矩,」洛寧道,「現下皇上答應了,奴婢明日便命人將此事辦妥。」

  「也成,」雍正伸手將還有余溫的花茶一飲而盡,「你覺得合適就去做,朕乏了,就寢吧。」

  見雍正真的打算留下來,洛寧連忙讓人准備,一切有條不紊的折騰了好一下,洛寧上床的時候也有了一絲困倦,眼蒙蒙意識准備飄散之際,雍正忽然將她攬過,差點讓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或許是雍正以為她睡著了,耳邊傳來若有似無的低語:「朕曾說過……不會虧待你,此事……你受了委屈,以後……」

  洛寧其實未睡,但雍正的話的確猶如催眠曲一般,最後幾個字讓她聽不是很真切。洛寧知道一件事便可——雍正沒有懷疑她。」


第83章 皇後失勢

  烏喇那拉氏忽然病倒了,在雍正開始著手調查小泉子自殺案後,據太醫說是病得相當嚴重,而且病情可能會傳染給別人,烏喇那拉氏以此為由謝絕探病。雍正亦只能將上好的藥材全賜予烏喇那拉氏的宮裡,話說原本烏喇那拉氏還打算移居暢春園養病,但雍正卻道其病了兩三日,正是最不爽利的日子,不應舟車勞頓為由讓她安心留下來養病。

  總歸一句,烏喇那拉氏身體不好,還是少操勞微妙。

  那邊烏喇那拉氏剛病倒,雍正這邊的清查進度也相當的快,小泉子自殺,與羅衣的關系曝光,羅衣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在宮裡被虐待的不平遭遇,又供出宋氏利用她威脅小泉子,讓小泉子替她辦事。

  就在雍正把事情查出來沒多久,宋氏也病倒了,而且據說是一病不起,太醫謂其命不久矣,於是雍正念在多年情分上從輕處理,將她送回紫禁城,而宋氏回到紫禁城沒兩天就暴斃而亡,盡管宋氏有錯,但她也跟在雍正身旁多年,眾人幾番求情下來,懋嬪最後以嬪禮安葬。

  與此同時,烏喇那拉氏的病也漸漸痊愈,趕在了端午之前能將後宮的事抓在了自己手中,事情似乎就這樣無疾而終的揭過,而雍正也趁著這次端午之際特別賞賜了許多東西與洛寧。

  不過洛寧對端午的印像可不好,之前端午的時候她大著肚子受了驚,雖然小包子妥妥的,但她總覺得端午會出什麼麼蛾子,這會兒小弘昊雖然虛齡兩歲了,可是小湯圓和小元宵連六個月都不到,就算兩只包子的小身子骨也是壯壯實實的,但這後宮……

  這回端午洛寧長了個心眼,帶著雙胞胎外出為由,把圓明園裡幾個宮妃的院子裡的人都掃了一遍,查查看到底誰的心思重,重點排查之前她所分好的敵我表的敵人部分。

  但這回端午發生的事情卻不是出在幾位妃嬪身上,也與什麼貴人、常在、答應無關。

  端午正日,圓明園裡大排筵席,雍正卻因為一件事發了一道旨意訓斥負責安排膳食的太監首領,事源於雍正見烏喇那拉氏席上的膳食與自己的一模一樣,當即覺得體統何在,這道旨意一發,就像狠狠的打了烏喇那拉氏的臉一般,那天據聞雍正臉色發黑,烏喇那拉氏雖然表面鎮定但也早早退席,一場好好的端午宴不歡而散。

  而後,宮中傳言,雍正已經冷落了烏喇那拉氏多時,有人統計了一下近一個月,除卻端午,兩人連面都沒見著一次,就是那一次烏喇那拉氏病了,雍正也不過賜了很多名貴的藥材,可這回端午,雍正賞人的時候,壓根就沒點到烏喇那拉氏。

  之後幾天,雍正以烏喇那拉氏的健康欠安為由,下令三妃共同協管後宮大小事務。

  烏喇那拉氏的地位,岌岌可危。

  雖說是三妃共同協管,但李氏以她資歷最深而事事搶其余二人一同,當然並非單單因其年資最長,說到貴,李氏的「齊」越不過洛寧的「淑」,但最近李氏似乎又開始崛起了,因為雍正在處理完小泉子的事情後讓弘時再次入朝,之前的事情,雍正表面上根本沒有再深究什麼李氏。

  話說沉寂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弘時卷土重來,似乎的確未可知,但在另外兩位成年皇子甚至還沒有成婚的情況下,弘時似乎更能被高看一頭。

  只要弘時能收斂心性,事事迎合雍正的心意,也未嘗不可……

  就在端午前幾日,雍正還因為一件小事表揚了弘時,這樣沒有了顧慮的李氏也在宮中水漲船高了起來,對比著烏喇那拉氏的聲勢漸消,李氏可謂是風頭無兩。

  洛寧要照顧三個小包子分.身不暇,不過也心知不能跟以往一般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別人身上,再加上這是雍正給予三人的機會,這事兒不可馬虎將就,顯然耿氏也是這麼想的,她與弘晝雖然低調,但是最近也為了自家兒子的婚事發了愁。

  耿氏就是不明白,自己也晉成了裕妃,為什麼她的兒子婚事一拖再拖,就算她的兒子行事有些荒唐,這也過了好幾年了,早該成家立室好入朝。弘晝以往貴不過弘歷,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耿氏思來想去,總覺得是弘歷拖累了她家弘時。

  但現在三人與烏喇那拉氏分權,這事也該提上了日程。

  顯然某件事後,無論是朝廷還是後宮的變化都有點大。

  形勢更是波譎雲詭。

  雍正也不藏著掖著淡了烏喇那拉氏,這一點表現在皇後生辰的前幾日,有太監奏請在欽安殿給烏喇那拉氏祝壽,雍正又是一道訓斥旨意發了過去,以體統為由再次駁回,自此,烏喇那拉氏失勢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

  過後好幾次烏喇那拉氏想要面見雍正,雍正都以政務繁忙為由把她拒之門外,烏喇那拉氏在雍正那兒吃了閉門羹,沒過一個時辰就聽見雍正去了耿氏的宮裡小坐,氣得烏喇那拉氏差點氣兒都順不下來。

  雍正刻意冷了烏喇那拉氏,似乎在那之前一點先兆都沒有,但烏喇那拉氏心裡也清楚,就是從小泉子的事件開始的。

  那時候宋氏忽然暴斃,她在那之前派人去查探關於宋氏以及羅衣的消息,但不想卻被雍正瞞得滴水不漏,她是一點消息也查不出來,於是只好稱病不出門避禍,之後宋氏突然在雍正准備處罰她的時候病入膏肓,可宮裡但凡與宋氏有接觸的人都知道,宋氏雖然也年過五十,但是身子骨也還算硬朗,緊接著是宋氏回宮後忽然暴斃,這事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幾日,要說沒有蹊蹺根本不會相信。宮中甚至有隱隱約約的傳言,宋氏是替人背了黑鍋,雖然並沒有明說,但能讓宋氏背黑鍋的人,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無奈烏喇那拉氏雖然想插手,但也無從下手,雍正冷待她,甚至還將她手裡的權分給其他人,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動作,烏喇那拉氏心裡越發著急,終日惶恐不安,終於「不負眾望」的再次病倒。

  這次是真病了,病得還不清,正巧碰上雍正打算賜婚弘歷與弘晝,這事兒擺明了雍正不打算再拖下去,但也因為烏喇那拉氏病得七葷八素的,所以安排也就全讓其余三妃接了手,其中又以比較有經驗的李氏與准備當婆婆的耿氏為大,洛寧,很老實的說,只是從旁學習經驗的。

  畢竟她要擔心這些個問題還要十余年,甚至最大的問題在於,她還會不會有這十余年。

  按照這樣的形勢下去,烏喇那拉氏逐漸失勢,就算不用她出手,說不定烏喇那拉氏也很快玩完了,烏喇那拉氏一死,她就很有可能會回去,那麼她在這兒的身份,究竟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而告終?

  這不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卻是洛寧不得不思考的問題。來到這裡三年多近四年,她生下了三個孩子,每一個都傾盡心力,避過了許多劫難才生下來的,小包子又這麼可愛,軟得她心都化了,如果烏喇那拉氏死了,她得回去,那麼這些小包子又會怎麼辦?

  本來就像是一場夢境,他們是不是會跟著夢境化為烏有,一想到這些洛寧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好吧,反正烏喇那拉氏還沒倒,還是等她倒了再說。

  於是在這一段時間裡,洛寧越發珍惜與小包子們相處的時間。母愛滿得差點要溢出來。

  每一個人都很忙碌,特別是宮中一次要給兩位皇子一同大婚,端午過後幾個月,從中元到中秋,或許要加上小弘昊的兩歲生辰。

  而烏喇那拉氏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太醫已經好幾次向雍正正式稟告她的病情,但雍正除了送藥之外,再無其他。

  因為身體的原因,所以烏喇那拉氏的權力也在逐漸下放,其余的三妃接手,將原本已經准備了近兩年的皇子大婚在三個月只能辦好了,雖說這是倉促,但也絕非囫圇,在耿氏的把關下,兩人的大婚都相當的體面,嫁給皇子的兩位背景也算是旗鼓相當,這回雍正挑人並沒有偏袒了誰,更讓人看不出究竟雍正心裡到底屬意誰。

  只能說,雍正在布置迷魂陣,將所有人都繞得暈頭轉向。

  這幾個月,烏喇那拉氏也就中秋出來過一回兒,其余時候都是李氏把權,雍正對此並沒有意見,後宮的風向也開始朝著李氏靠攏。

  至於擁有三個子嗣的洛寧無形中的風頭也小了許多。

  不過,這與雍正寵洛寧無關,一月除了固定來洛寧這幾次外,也會在其他閑暇時候去洛寧宮裡坐坐,吃些糕點,與小包子玩一會兒,偶爾也問問洛寧後宮的事務,看看洛寧究竟怎麼處理,有沒有學到什麼經驗。

  這話看著倒是隨口關心洛寧,但也少不免會想一些別的有的沒的,可是最近雍正在下一盤大棋,讓偶爾只能接觸到雍正一點點信息的洛寧把握不了度。

  有的事情,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失去,但有得必有失,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只有一個辦法,將得失心降到最低,不要將得與失看得太重,如果想明白了這一點,其實雍正到底會不會做些什麼,也沒有這麼重要了。

  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雍正所給予的,並且隨時能夠奪回。

  這麼想著,洛寧也就想通了,繼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其實她也很知足,畢竟雍正對於她,比起對其他的妃嬪,實在要好太多了,甚至雍正做的一些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洛寧所期待的。

  不過這個宮裡,誰都是雍正的棋子,沒有例外。一切都是為了將來鋪路,如果洛寧擋了雍正的路,也許洛寧也就到頭了——即使雍正不止一次說過,不會虧待洛寧。洛寧自然是希望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說到底,就是到了現在,最後的位置究竟屬於誰,亦未可知也。

  但政治與大局什麼的,真心很難說,因為或許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有可能顛覆整個朝廷。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雍正八年。


第84章 烏雲蓋頂

  最近雍正心情算不上頂好,甚至可以說相當差,因為自康熙朝一直與他相互扶持至今的怡親王大病,而且病得異常凶險,怡親王過往就有腿疾,雍正四年曾經病重過一次,這些年大病小病不斷,但依舊堅持為雍正分憂解難,這麼多年來兩人也可以算是秤不離砣,說怡親王是雍正的左膀右臂絕對是低了一籌,這回怡親王病重,雍正就連年都過不好,怡親王大病的那幾日,他甚至會因為一點小事兒大發雷霆,弄得整個皇宮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話說年初三剛過,雍正恢復早朝的時候就接到了胤祥的大兒子弘昌以及剛入朝沒多久的弘晈一起給胤祥代發的停朝申請,當下便心急如焚甚至連早朝都不想上,畢竟前兩日過年的時候,胤祥看著精神還不錯,怎麼就突然請病假了?自家十三弟雍正心裡清楚,若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給他曠工,不過雍正很快就恢復了理智,立刻讓蘇培盛去把最好的太醫給胤祥帶去,接著自己讓眾人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眾人見雍正這般焦急,自然也不看拖拖拉拉相互扯皮,但是由於過年積壓的事情有點多,雍正把所有歌功頌德的奏章全掃在地上後,還有二十多件要緊事要處理,這麼一來甚至超過了以往常規早朝的時間。

  雍正心裡急,眾人比他更急,最後好不容易將幾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決斷完畢,雍正急急忙忙扔下了一干大臣下朝。好在蘇培盛早就很有眼色的准備好了馬匹,讓雍正好立即趕去交暉園。哪知雍正一到,發現自己的十三弟病得都下不了床了,當年因為被康熙說過「喜怒無常」而隱忍多年的脾氣一下子就爆了出來,嚇得怡親王府的人各個面如菜色,連太醫這些已經看慣大場面的人都嚇得哆嗦的跪了一地,只有正在施針的老太醫還鎮定些。

  只見老太醫給怡親王扎完針,又看了看著身體上滿是細密銀針的胤祥,忽然不太自然的轉頭向著雍正,一字一句道:「皇上就算大發脾氣也無甚用,怡親王病重乃積勞成疾,前些日子老臣就告誡過怡親王不可用藥過猛,劑量太大便會讓身子承受不了適得其反,但想必怡親王為了撐過大年初一而灌下了大量的藥,這藥怡親王吸收不了,反噬上來,便讓怡親王起不了身,人也不甚清醒。病人需要清靜休養,若是皇上再是如此,不僅幫不了怡親王,更可能讓怡親王病情反復。」

  老太醫此話一出,房間裡的人幾乎都要淚流滿面,這不是倚老賣老,面對雍正的黑臉鎮定如斯,老太醫真乃勇氣可嘉,絕對一神人也。

  雍正一聽,當即就閉了嘴,但是他的臉色卻越發陰沉。

  老太醫聽不見雍正罵人的聲音,也不抬頭,繼續道:「怡親王病得凶險,即使是老臣亦不能保證怡親王能夠痊愈,但若是這回怡親王的身子能夠恢復個三四成,就不能再操勞半分,否則……」老太醫的話音拉得老長,並沒有把話說完就專心的將胤祥身上的針拔.出了好幾根。

  這個「否則「的後面到底是什麼,也許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這老太醫的醫術高超眾人稱道,與之旗鼓相當的還有太醫院院使劉聲芳,雍正也不吝嗇,一次將二人都留在了這裡,還有三四個太醫也共同留了下來探討怡親王的病情,所有的藥都由太醫們親自熬制,也就是說平常藥奴所干的活,太醫這回都要親自包攬。

  雍正憂心忡忡,在怡親王這裡不能撒氣,只得回頭就衝著宮裡的人大發脾氣,就是如蘇培盛這樣服侍了雍正幾十年的人精都被罵得狗血淋頭,更別說其他的人,自己去領板子的還算輕的,有的人甚至直接被罰到辛者庫,如果不是蘇培盛求情,雍正直接將人給剁了。

  問題是這年還沒過完,還有許多事情要讓雍正決定,可所有人聽到養心殿這頭的情況後戰戰兢兢的,沒人敢去招惹雍正這串一點就爆的炮仗。

  很老實說,洛寧肯定也不敢,雍正身邊最得心的蘇培盛也許還是跟著雍正以來第一次受到這麼大的委屈,於是連小包子們的周歲生辰要怎麼過也讓洛寧很猶豫,大搞肯定不適合,但兩只包子的抓周禮可不能少。

  她最憂心的便是若向雍正提出來的時候那人就找她撒氣,她想弄得喜慶些就嫌她事多,要是她想低調些,說不得他就會覺得她成何體統——一般情緒起伏不定的人都這樣,他們也許自己心裡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拼命挑人的錯,似乎一定要別人也與自己一樣不好過才罷休。

  洛寧對此很緊張,連忙與烏喇那拉氏、李氏與耿氏共同商討,聽洛寧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後,李氏首先誇張的說道:「妹妹這是在為難咱們。」

  洛寧心想,不是她要為難大家,這事兒本就迫在眉睫,先前因為新年各宮都忙得不可開交,她的確准備了些,但是這回她還真拿不定主意,洛寧張口欲言,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望著依舊一臉病容的烏喇那拉氏寄望她能給予幫助,盡管她被雍正冷待,但是只要她一日是皇後,無論身份地位都不是她們可以逾越,後宮的一切大小事務她都有最後的決定權,小包子們的抓周禮亦然。

  「娘娘,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理為好?」見烏喇那拉氏半天不回應,洛寧直接開口,而不是拿眼神詢問了半天卻沒得個回應。

  洛寧問了一半,烏喇那拉氏拿著帕子捂著雙唇咳得厲害,聽洛寧問完,烏喇那拉氏邊咳邊道:「此事自然得問過皇上,畢竟是弘曄與瑚圖裡宜敏比的周歲生辰,馬虎不得。」

  怎麼問?誰問?她的建議只供參考,現下她就是不敢去問才跟這幾個女人商量的,盡管這個皮球本來就是應該她直接負責,但是也要烏喇那拉氏決定,現在烏喇那拉氏又直接把皮球塞回她的懷裡,洛寧此時只想叫坑爹,暗暗叫苦。

  這事本來是一件大好事,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讓洛寧好不沮喪。

  算了,這事兒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最近她能夠在觸碰到雍正的情況下探聽到某些信息,也對雍正的情緒變化也很敏感,希望到時候她不會因為挑起了雍正的那條筋而被轟成渣滓。

  反正這時候絕對不能提起這事兒,得先把該做的都做好,到時候拿出方案來就成,既然眾人都打算冷眼旁觀,硬著頭皮她也只能上。

  洛寧心裡發愁,讀心術也不開了,面上更是顯得心不在焉,結果一回到院子裡耳邊就傳來一陣抽氣聲,接著她就被狠狠的抱住了大腿,這一下嚇得洛寧差點往後一倒,虧得汀蘭和小春子合力扶著她才勉強站直,但腿被緊緊抱住,洛寧驚魂未定,正要往下看,只見一個白色與藍色相間的「圓球」抱著她的大腿,死命的開始嚎哭,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

  洛寧抬了抬腳,試圖先將自己的腳抽.出,沒想到洛寧一一動,腿上扒著的無尾熊嚎得更厲害了,洛寧無法,只得看了看旁邊的人。「這是怎麼回事?福惠怎麼嚎成這個樣子了?」

  「嗚哇哇哇哇~~~~」

  回應洛寧的,是福惠將眼淚鼻涕都抹在了她的群褂上,一身新衣服就這麼報廢了。洛寧也不是心疼,不過福惠突如其來的大哭,讓她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福惠告訴我,你究竟受了什麼委屈,只要是你占理兒的,我一定給你幫你討回公道。」洛寧讓兩人扶著她,然後慢慢的蹲了下來,柔聲勸道。

  誰知洛寧這一開口,小福惠哭得更凶了,大口大口的喘氣,聽著洛寧都差點以為小福惠要哭岔氣兒了。

  「這究竟是在怎麼回事?」洛寧皺著眉頭,看著站在福惠身後的奶娘,接著他們身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小弘昊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一下就朝著自家額娘與福惠哥哥撞了過去。

  「哥哥,不哭,呼呼!」小弘昊抓著小福惠的爪子搖了搖,軟軟糯糯的說道,「額娘、額娘,哥哥不哭!」

  洛寧這回徹底載倒在地上了,地面上雖然早晨雪已經掃過了,但是還是寒氣四冒,讓洛寧凍得屁股都痛了,嚇得旁邊扶著的小春子趕緊讓人把福惠和小弘昊拉起來,「主子別坐在地上,受了凍可不好。」

  洛寧實在受不了了,也懶得再問,心急火燎的開了讀心術,看看小福惠到底再哭什麼。洛寧一邊被拉起來,一邊抓著小福惠的手,確保在一瞬間之內能找到小包子大腦中的信息。

  「額娘、額娘……」小弘昊站了起來之後,抓著洛寧的手想要一並拉起來,但是顯然他的力量也不足,被在旁待命的奶媽給抱了起來。

  「福惠,先別哭,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男子漢大丈夫,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昊昊,男子漢!」旁邊的小弘昊忽然挺起了小胸脯兒,掙扎著自己拍了拍,然後想要跳出奶媽的懷裡,直接朝著小福惠而去。

  福惠的哭聲慢慢收了起來,

  「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了嗎?」

  「淑妃,嗚哇哇哇~~~」福惠剛起了頭,眼淚就從眼眶裡奪眶而出,「我闖禍了,呃,闖禍了!」

  洛寧:「……」

  但問題是,從讀心術裡,她真沒看出有多嚴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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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心想著誰

  在洛寧看來,這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只要將雍正近日陰晴不定的情緒一並聯想,洛寧倒覺得有那麼幾分明白小福惠為什麼哭得鼻涕眼淚都糊成一團了。

  盡管洛寧通過讀心術知道了小福惠到底為什麼說自己闖禍了,但好在洛寧還沒失了理智,決定讓福惠自己把事情的始末說出來。

  「外頭冷,咱們到屋裡說。」洛寧從奶奶手裡抱過因為一小會兒被凍得鼻頭紅紅,小臉蛋有些蒼白的小弘昊,還沒抱穩,小弘昊就自動自覺的朝著小福惠伸出一只軟乎乎的小手,讓洛寧連忙調整了自己的姿勢。

  福惠眨巴眨巴還泛著淚光的眼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但好在抓著小弘昊的小手兒,兩人就這麼一路牽著被洛寧帶著進屋,一進屋,洛寧就讓人趕緊去准備一些熱乎乎的吃食,剛才在烏喇那拉氏那頭遇冷,剛才又在屋外坐在了凍地上,要不再吃點東西驅寒,說不得會得風寒,這個時候若是病了,無異於雪上加霜。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洛寧將小弘昊安置好,小福惠已經自動自發的坐上了軟榻,眼巴巴的看著洛寧。

  「我拆了皇阿瑪的洋人物件兒,弄壞了,怎麼放也放不回去了!!」福惠小聲的抽噎著說道。

  這事兒在福惠自己口中說出來還挺不一樣的,那小委屈的勁兒讓洛寧有種錯覺這事兒大發了。

  「你皇阿瑪知道了麼?」洛寧臉色依舊沒什麼波動,這事兒福惠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首先就來找她的,自然還沒敢告訴雍正,最近雍正的脾氣不好,饒是小福惠再得寵也知道避忌了,不然平日這些個小事兒,哪能讓最得寵之一的阿哥福惠哭的眼睛鼻子都快凍沒了——自從洛寧的三只包子出生,福惠就從最得寵變成了最得寵的其中之一,虧得小福惠與洛寧關系好,不然還讓某些搬弄是非的人給離間了去。

  「我不知該怎麼辦了,」福惠一臉激動的說道,「皇阿瑪平日可喜歡那玩意兒了。」

  那你怎麼就挑你皇阿瑪最喜歡的拆了呢?洛寧當然不好這麼吐槽,仔細一聽,忽然發現這事兒背後還有人慫恿,就是福惠的隨侍太監小定子,這會兒倒是沒見著他,洛寧凝神一想,「放不回去了?那玩意兒現下在哪兒?」

  「……」福惠沒說話,洛寧倒是知道他曉得自己闖禍了就將零件通通藏了起來。

  小孩子對於自鳴鐘什麼的物件感到好奇是正常的,比如它為什麼能准點准時的鳴叫報時什麼的,在某偽清朝現代人洛寧看來,盡管在她那個年代中國還有許多家長認為子女拆壞東西在搞破壞,但是西方人已經卻是相當鼓勵這種行為,中西方教育方式不大一樣,而西方人覺得這麼做不會抹殺孩子的創造性雲雲,洛寧個人覺得是沒問題。

  就是在清朝的中國,西洋物件盡管有可借鑒之處,不過也大多屬於是奇技淫巧之流,上不得台面,無論上位者想拆想砸想扔掉其實沒有多大問題,洛寧不知道是不是眾人包括她在內都將這次的事件想得重了些,不然真心沒多大的事情,不過是身外物,再進就有了。

  洛寧沉吟了一會兒提醒道:「宮中有鐘表造辦的地兒,那兒必定有能眾多能工巧匠。」不過難就難在,自鳴鐘雖然已經傳入中國許多年,但工藝不斷進步,如果她沒記錯,小福惠拆的那只就是不久前加了新功能的,所以大清可沒有這個工藝,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小福惠才找上她還哭得稀裡嘩啦。「想你也沒去,試試看,不成咱再另想辦法。」

  小福惠咬著唇,似乎在努力消化洛寧的話,然後重重的點頭:「嗯!」

  這究竟是被誰嚇怕了?洛寧在小福惠的小腦瓜子裡掃了掃,還真沒發現雍正有逮著小福惠訓斥的場面,可將心比心,她也擔心雍正會挑剔她,更何況小福惠——某小大人其實也是一個相當敏感的人,平時倒是掩飾的很好,如果不是洛寧有讀心術,加上她幾乎是看著小福惠長大的,倒還真不能察覺小福惠心裡那些個小心思。

  小弘昊把頭在洛寧的身上蹭了蹭,偷偷的看了一眼眼睛紅紅臉也紅紅的小福惠,然後果斷的把洛寧身上的錦帕給扯了下來,借花獻佛的給小福惠擦擦臉,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哥哥不哭。」

  「別擔心,不過是個小物件,你皇阿瑪不會責罰你的,小弘昊從小打大打壞多少東西,比起西洋的物件珍貴的要多得多,也沒見我罰過他不是?」洛寧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小弘昊。

  小弘昊歪著頭看了看洛寧,又看了看小福惠,也沒抗議,就是傻笑著也不答話,臉紅通通的,倒是悄悄的蹭到了哥哥那兒。

  洛寧被噎了噎,某小崽子是在拆她台不是?

  小福惠瞅了瞅自家旁邊的小圓球,倒也像是沒看出小弘昊的壞心思,反而認真的點了點頭。

  洛寧再道:「這些天你皇阿瑪擔心你十三叔,心裡著急,說不得還想不起來這些無聊玩意兒,等他想起來了的時候,說不得你都修好了,或者那時候你十三叔身子早就好了,你皇阿瑪心情好了,你讓他送給你,這不就結了嗎?」這還真不曉得是在說服誰。

  船到橋頭自然直,再煩惱下去也找不到答案,洛寧自欺欺人的想,她是能說服別人,自己這頭還是雲裡霧裡,說到底她這具身體也不過剛滿二十,內在總是比小福惠活多了二十多年,絕對不能比小福惠還不理智。

  「淑妃你在煩什麼?」福惠忽然開口問道。

  洛寧一愣,摸了摸小福惠的頭,「沒事,我只是擔心皇上的身子,這些個日子過年必定過得又勞又累,還得兼顧朝政與怡親王的病,」還要發這麼大的脾氣遷怒宮中各路人馬,「我聽聞哪兒好像又要通水利大壩,你啊,以後一定要為你皇阿瑪分憂解難。」

  小福惠大力的點點頭,帶著小弘昊一起,小弘昊哢哢的笑著,大聲的說道:「昊昊也要!」

  「你皇阿瑪……」

  「知道了一定很高興。」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寒風呼的一下吹了進來讓屋子裡的人脖子都縮了縮。站在門口不是雍正是誰,「淑妃可是想這麼說?」

  洛寧正想拉著兩兄弟一起給雍正請安,雍正擺擺手,示意這禮免了,洛寧還沒來得及起身,小弘昊就蹦蹦跳跳的下了榻,朝著雍正奔去,洛寧的心跳這才恢復了正常,心想幸虧她沒抱怨雍正脾氣暴躁什麼的。不過洛寧也心知自己好運,每回雍正都在她拍馬屁或者表達關心的時候出現,怪不得雍正心裡比較向著她。

  「皇上可真知奴婢的心意。」洛寧微微一笑,看著一起走過來的兩父子帶著小福惠迎了上去,正想再次開口,卻又被雍正打斷。

  雍正其實在外頭聽了一小會兒,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洛寧的憂心,又聽見自家兩個兒子懂事生性,自然心裡的郁結當下也舒展了不少,「怎麼,朕可是聽說福惠是哭著鼻子來你這兒的,被你勸服了?」

  福惠見雍正並沒有傳聞中那麼暴躁如雷,加上之前被洛寧勸了勸,這會兒心裡也沒剩下什麼恐懼,不過想起那個已經被他拆件的自鳴鐘,福惠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輕輕喊了句:「皇阿瑪。」

  「怎麼哭鼻子了?」雍正沉聲問。

  「……」福惠扁了扁嘴,「兒子、兒子闖禍了。」

  小弘昊偷偷走到了福惠跟前,似乎想要把有點沮喪的福惠擋在身後。洛寧看得又好笑又好氣兒卻也沒將弘昊抱起來,看這樣子雍正也未必會發脾氣,洛寧也感知到了雍正的戾氣淡了不少。

  雍正瞅了一眼小弘昊,又看了看在弘昊身後的福惠,頓時過來時的煩躁又消去了不少,說白了,雍正其實是過來找茬的,從宮人那得知福惠的動向,雍正心裡既擔心又覺得這事兒鬧心,大過年的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不是?

  所以說……真不知道是誰的幸運。

  「哦?」他挑了挑眉,讓福惠繼續說。

  「兒子不小心拆了皇阿瑪的自鳴鐘。」這會兒福惠也不玩什麼花花腸子了,相當老實的對著雍正道,怕也是知道在洛寧面前,就算雍正要罰,也不會罰得太重。拆了鐘表這事兒,其實應當是工匠做就成了,他也是手多,被人一慫恿就腦門子一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雍正:「……」

  他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福惠在洛寧面前這般大哭為哪般,不想居然得到了這麼個答案。雍正瞪著小福惠脫口而出道:「就為了這事兒?朕還以為多大的事兒。」

  福惠呼的松了口氣。

  洛寧心裡詫異,雍正何時變得這麼好相與,這不科學!!!

  雍正還想說什麼,但站在一旁很有眼色的小弘昊就怕雍正開始訓斥小福惠,努努嘴插嘴道:「阿瑪、阿瑪,昊昊有,送給阿瑪。」

  洛寧:「……」

  這小子賊精賊精的,雖然分不清自鳴鐘的功能有多少,不過想到自己的小倉庫裡也有一個,趕緊獻寶替福惠還上了再說,至於以後他再跟小福惠打商量就是。

  雍正忽然大聲笑了開來,朝著洛寧笑道:「咱這兒子就是一寶啊!」

  洛寧不知道應該回答雍正什麼,反正這事兒絕對不是她教的!

  不過看在雍正居然笑了,眉頭的不像剛進來的時候那般緊,洛寧心下這才松了口氣,而且她必修趁著這時候提出來,不然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她真是哭都沒法哭。

  「在想什麼?」看著洛寧的眼睛閃了閃,雍正問道。

  「奴婢的確有一事兒,」洛寧想了想也望著雍正,四目對望,她也沒這麼忐忑了,這時候再不說真就呆了,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弘曄與元宵的周歲生辰快到了,本來這事兒應該由奴婢准備,皇上你拍板就成,畢竟皇上日理萬機,最近又特別……」洛寧低低了「嗯」了一聲,「奴婢見近日眾人忙得不可開交,便想一切從簡,保留抓周禮以及禮後家宴便可,就是不知皇上怎麼想。」

  雍正又看了一眼洛寧,「就你一人在籌備?皇後呢?二妃沒從旁協助?」

  都當撒手掌櫃唄。洛寧見雍正似乎又想找茬,想起剛剛在烏喇那拉氏的冷遇,十分含蓄的說道:「娘娘與其他姐妹都尊重奴婢的意見。」

  雍正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又看了一下洛寧,這陣子他還真是焦頭爛額,能這麼沉下心思來想事兒的時機不多,心下雖然覺得委屈了洛寧母子三人,但這樣的安排似乎已經是最好了,於是便點了點頭,讓洛寧看著辦,簡單而隆重自然是最好,其他的事情若是不懂便請教烏喇那拉氏與其余二妃,不過洛寧之前也有給小弘昊辦抓周禮的經驗,應該也不成問題。

  洛寧覺得自己真心撞了大彩,先前讓她煩惱得掉了好多頭發的難題迎刃而解,這運氣說不得還是穿越大神開的金手指——近來洛寧越發感激穿越大神的各種金手指了。

  洛寧這邊問題解決了大半,另一頭眾人是羨慕嫉妒恨,這才真正發覺洛寧究竟有多得寵,不然怎麼沒人表示雍正對著洛寧破口大罵什麼的,甚至最後居然他從洛寧宮裡出來的時候也沒先前這麼暴躁了呢?

  至於其他某些人,倒開始擔心洛寧說了什麼話,把他們繞了進去,讓雍正跑過來找茬。

  不過想來,雍正應該也沒有這麼閑來理他們這些閑人才對,雍正的確沒管李氏與耿氏二妃,直接給了一口諭給烏喇那拉氏,表明他已經決定讓雙胞胎的抓周禮從簡,其余的便由皇後來統籌細節,雍正冷了烏喇那拉氏這麼久,第一次發口諭雖然是為了其他人的事,但好歹雍正還是顧著她皇後的臉面。

  之後烏喇那拉氏也動了點心思,不想再與雍正的關系鬧得這麼僵,便也給雍正送了些東西,不想雍正可能也有這意思,以往次次打回的東西都收下了,也讓烏喇那拉氏安了心。

  於是之後這回兒放開了些,還真是提點了洛寧好些事情。說起來她也不是全然沒責任,畢竟雖然是洛寧生下的兒子女兒,但她卻也是他們的皇額娘,盡點心,讓雍正看到她的努力,這才有可能讓兩人的關系繼續破冰,而不是再次被凍住。

  這邊洛寧給自家兒子女兒抓周禮准備的如火如荼,那頭雍正果真是國事繁忙,但怡親王的病有了些氣色,只是醒來不過兩日就給雍正發了一道折子,雖然他身子條件不允許,但請信得過的人給他監督也對的,這折子一發,雖說雍正很是動容,但也氣自家十三弟這時候還為他操心,明明老太醫讓他不要再操勞……

  他們也都不年輕了,這些日子雍正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盛,這才讓所有人都受了他的氣。雍正心裡不爽。

  而就在這個時候,烏喇那拉氏又一次病了。

  本身身子就不好,年間下的那場鵝毛大雪讓外頭冷了不少,烏喇那拉氏在那之後的一天忽然病倒了,據說也是起不了身,這時候距離湯圓元宵的生辰不過五日,烏喇那拉氏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甩給了李氏,讓她負責做最後的決定。

  話說烏喇那拉氏習慣王太醫的治療,至於其他的太醫想沾也不能,雍正倒好,直接派了暗衛去查探烏喇那拉氏的病情,明擺著就不信她,這橫豎都是病了,不遲不早在這個時候病了……

  暗衛回來後,雍正聽著暗衛的彙報,忽然似笑非笑的冷道:「皇後病得好!病得好啊!」

  暗衛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他眼觀鼻鼻觀心,絕對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聽到!

  不過還是可以偷偷想一句,雍正偏心偏到家了。

  距離小湯圓小元宵的生辰前的一日,雍正看了由李氏呈上來的流程,又實地考察了一下布置,接著……

  再一次大發雷霆。

  不過這次的對像不是烏喇那拉氏,而是李氏。

  李氏是宮中老人了,忽然看見雍正變臉心知不妙,但接下來的訓斥卻讓李氏白了臉,明明她也做得盡善盡美了,自己也挑不出錯兒來,怎麼到了雍正這裡橫豎都不對?雍正指責李氏雖然接的是烏喇那拉氏的手,但做事卻這麼粗疏,虧得他今日來看了,不然明日可就丟盡了賓客的臉了,洛寧沒有多少經驗,李氏已經過了這麼些年了,出這些個紕漏……一席話下來把李氏罵得是狗血淋頭,面上無光不說,更是讓李氏委屈得眼淚直掉,誰知雍正還嫌她在大過年掉眼淚晦氣,道其還有臉哭。

  這話訓斥的連站在旁邊的洛寧與耿氏都想趕緊求情,卻被雍正擋了回來,道這事兒的確是李氏不對,負責人就這麼難當?是想讓洛寧丟臉,還是想丟皇家的臉?

  饒是李氏再笨,也該知道這次雍正絕對是借題發揮,李氏自然不蠢,一下就明白自己卻實實在在的擋了烏喇那拉氏的災,心下不由對烏喇那拉氏與洛寧再次怨恨起來。

  洛寧心下一凜,對著李氏的怨氣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寒顫。

  耿氏張口欲言好些次,但是在審時度勢下,決定隔岸觀火,她低著頭,什麼話也不敢說。

  這一罵,雍正大發雷霆的消息又直接傳遍了整個宮裡,別人什麼都不知道自然會以為這的確是李氏的錯,但是「病榻」中的烏喇那拉氏得到了這個消息後手握得死緊,果然真如她所想,這事雍正給她下好的套,幸虧她抽身的快,不然她就是現在的李氏。

  這會兒李氏被這般訓斥,先不說臉丟盡了,這陣子李氏這麼囂張,仗著弘時在朝裡的些許功績就耀武揚威,好似她兒子就能登上那位置似的,恐怕這回吃了癟,還被雍正當眾訓斥做事不周,裡子面子都沒了,這不是雍正明擺著告訴她別妄想日後當太後麼?想來也是,弘時盡管做事還成,但也沒能接觸到雍正核心的事兒,鍛煉得也不多,看來雍正是沒打算將那位置留給他。

  但雍正明知道她不想理,做甩手掌櫃,卻還硬是演了這麼一出給她,不也是在警告她?這定然不是她想多了,站在她旁邊的如哥看著自家主子這副樣子,忙拿出一片參片讓她喊著,嘴裡不住的說道:「主子別瞎想,這事虧得主子沒理,便是主子的福氣了,要是主子這身子被皇上這般訓斥,這病情又要反反復復了。」

  「如哥,你道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如哥見烏喇那拉氏臉上透著死氣,手一抖,差點把給烏喇那拉氏抹汗的帕子給掉在了自家主子的臉上。

  「主子,這是是非非暫且先別想,養好身子要緊,奴婢看著娘娘的身子每況愈下,奴婢的心疼得緊……」

  烏喇那拉氏忽然抓著如哥的手,狠聲道:「你也覺得本宮做錯了,對不?」

  「主子,不管如何,奴婢永遠站在主子的身後。」

  烏喇那拉氏深深的看著如哥,嘴唇微動,想要掙扎著起身,最終要是無力的躺在了枕頭上。

  最終烏喇那拉氏連小湯圓與小元宵的抓周禮都沒能參與,因為她真的病了。

  李氏也沒能參與,雍正那天過後罰她回去她的宮裡反思,這抓周禮便不用她來了,既然她本來就沒投放心力在裡頭。

  這一連串的發展讓洛寧嘆為觀止,但雍正所做的決定,絕對不是她能夠左右的,更何況,雍正的這一連串的動作,壓根就沒有動到她,洛寧很快就投入了自家兒子女兒的抓周禮上,雖說這是她第二次給自己的兒女辦,但心裡卻也沒來由的緊張。抓周禮以前,她的額娘進了一次宮,兩人在給小湯圓及小元宵模擬的時候,兩只包子抓的東西都讓洛寧還挺放心,就是小弘昊在旁邊撲騰撲騰的指點著弟弟妹妹要拿什麼,不過盡管弟弟妹妹平日裡都很黏小弘昊,可是在小弘昊指這指那的時候,卻連理都不理,最初還會敷衍的拿起來,誰知道後來根本不甩小弘昊,直接把小弘昊所指的東西塞到小弘昊的手裡,把小弘昊鬧得無趣,但也樂呵呵的手下,恨不得在兩人的臉上吧唧吧唧的親上一大口。

  到真正抓的時候,雙胞胎的確沒有小弘昊的那時候鬧騰,小湯圓按此前模擬的時候直接抓了一本書與一只狼毫筆,而小元宵則無視一干美麗的頭飾、珠寶、刺繡、繡花針等,不負眾望的拿起了一把小弓和小劍的時候,雍正哈哈大笑,說自己的這雙兒女一文一武,以後一定是自己的好幫手,元宵肯定是最強最有福氣的滿洲女兒。

  洛寧想起老太醫說小元宵是練武奇才,忽然覺得很奇妙,練武奇才什麼的,難道不是應該只出現在武林高手的身上嗎?雍正以後不會給自家女兒請練武師傅吧?!

  不過雍正心情也還算不錯,讓眾人都松了口氣之余,再次對洛寧羨慕嫉妒恨到家了,這抓周禮順利的完成,後頭的抓周宴亦是比較簡單,洛寧想起了體統二字,也不敢挑起雍正這條筋,規規矩矩的把能完成的事情都完成了。

  晚宴過後,雍正倒是順理成章的到了洛寧的宮裡,洛寧還沒讓人過來侍候二人呢,就聽雍正把所有人都遣走了,眾人倒是心照不宣,把空間都留給了兩人。

  小包子們今天比較鬧騰,主角早就累得睡著了,就是小弘昊這種過動兒也困倦得不行,回來的時候小下巴一點一點的在釣魚,此時洛寧也累了,不想門一關,洛寧就被雍正抱了起來,然後撲倒再床。

  洛寧一邊喘息一邊:「……」

  「弘曄與元宵一歲了。」雍正喃喃道。然後洛寧就被雍正的下一句話給雷到了:「你什麼時候再幫朕生一個?」

  雍正喝了酒,洛寧剛剛也喝了不少,被這一弄身子也發熱發軟,兩人很快就陷了進去。

  思考什麼的,都讓這渾身的熱度給燒完了,洛寧沒法保證清醒,但雍正卻無論何時都幾乎至少保持著幾分理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時候不該。之前老太醫讓兩人避著點,這都一年了,應該也成了。

  夜晚很長。

  因為第二天洛寧差點沒能醒過來。


第86章 誰將晉位

  雍正八年注定是一個不穩之年,先是雍正最倚仗的左右手怡親王病重,而後烏喇那拉氏又病得下不了塌,沒過一月,雍正突然病倒了,太醫道其積勞成疾,憂慮過重,再加上過往曾經因為時疫而差點去了半條命,留下了病根,這一病極為凶險。

  許是年紀漸長,身子也吃不消,以往的病根積累至今一起爆發,雍正朝最貴的幾人紛紛病重,朝廷與後宮皆烏雲密布,可這雨還沒下,已隱隱有了風雨欲來、蠢蠢欲動勢頭,雖未至於狂風呼嘯馬上下雨,但也的確讓人極其不放心。

  盡管雍正極力隱瞞病重的消息,並且勒令太醫封口,但這世上終究沒有密不透風的牆,諸多猜測更是讓眾人的猜測如雪花紛紛,有一回雍正因為病得下不了床而無法早朝,這更是讓就甚囂塵上的猜測雪上加霜,試想一下,雍正勤政八年,日日操勞,可謂是鞠躬盡瘁,除卻敦肅皇貴妃薨逝的那幾日外,雍正幾乎從未缺席過早朝,再怎麼辛勞也不願偷懶,試問一個這樣的皇帝,會在怎麼樣的情況下請假?

  這麼一想,果真是人心惶惶,而此時烏喇那拉氏亦病重,朝廷內外能壓得住場子的人寥寥無幾,關鍵是,如果雍正真的沒能撐過去,那麼接任的人究竟會是誰?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壓錯人,那麼這些年的辛苦經營可就去了一大半了。

  對於立儲這事兒,從一開始雍正態度十分明確,到含糊曖昧至今,當然雍正還未明確表態究竟是誰,可是就連足夠的暗示都沒給,說實在的,眾人也是惴惴不安,如果雍正因為突然駕崩而沒有任何准備,那麼這朝廷後宮說不得又是一陣腥風血雨,這在歷朝歷代並不少見。

  各種猜測不斷,這種恐慌也開始蔓延到了宮中,雍正的成年皇子有三個,但顯然雍正對於這三個皇子的態度甚至連曖昧亦說不上——

  弘時年齡最大,其母亦貴為齊妃,但前些日子雍正才為淑妃的雙胞胎抓周禮之事將李氏訓斥得狗血淋頭,面上無光,弘時以往又與雍正之間生有某種嫌隙,甚至曾經被過繼與其他的宗室,試問這麼一個阿哥,又怎麼能繼任大統?

  不可否認的是,如果在三個成年皇子之中選一個,曾經弘歷是最適合的人選,而在雍正登基後的幾年,弘歷亦被大部分大臣認為是最有可能繼位的人選,但是自從弘歷生母鈕鈷祿答應從熹妃降至熹嬪,再降至鈕鈷祿答應並且被拘禁於冷宮中,弘歷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之後弘歷被交予懋嬪宋氏管教,但宋氏前些日子卻因為卷入了謀害十阿哥的案件中不得安寧,最後更因為病重而突然暴斃而亡。宋氏暴斃得時間點很敏感,眾人必然不敢明目張膽的猜測,但心中嘀咕亦不少。盡管弘歷與宋氏並不親近,但這麼一來,弘歷身後就連一個能幫襯的都沒有了。一路算下來,弘歷的勝算恐怕是三位成年皇子中最低的。

  弘晝前些年很是荒唐,這些年年齡漸長收斂了些,從其婚事以及入朝後情況看來,可以這麼看,五阿哥弘晝也許從來沒有被雍正放在某個高度加以考慮,即便他的生母乃裕妃耿氏,同為四妃之一。耿氏也並非受寵的主兒,人也低調,出身亦不高,這從一開始就只被封為嬪就能看出來,這幾年能夠封妃也算是苦盡甘來,弘晝身上的污水沒有兩位哥哥來得多,但是近乎一半的大臣都不看好弘晝。

  未成年的阿哥有三位,其中八阿哥福惠虛齡十歲,聰穎敏慧,更是深得雍正寵愛,其母是雍正前期近乎專寵的敦肅皇貴妃,雍正對於福惠的寵愛程度讓他的三位哥哥望塵莫及不說,福惠與雍正最寵愛的寵妃淑妃的關系亦相當不錯,淑妃早些年借著敦肅皇貴妃的光晉位,這些年來是後宮得寵的第一人,如果連未成年的皇子也考慮進去,福惠無疑是幾率最大的兩個

  至於淑妃的兩個離成年還有相當長一段距離的兒子,不說沒有希望登上大位,但年齡終究太小,這麼一想,這兩個皇子根本沒法考慮到登位的行列中,怪只怪淑妃入宮太晚,看起來似乎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就在眾人各種猜測中,雍正翌日就上了早朝,氣色雖然好不到哪裡去,但與傳說中病入膏肓的場景相去甚遠,按照雍正解釋昨日是因為皇後病重,才曠班一日,天曉得雍正連烏喇那拉氏的院子大門都沒踏入,這個理由雖然有點欲蓋彌彰,不過眾人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說辭,雍正今天也有點不在狀態,過後幾日雍正又以怡親王病重為由曠早朝三日。

  隨後,怡親王果真於五月初四病故。

  雍正悲痛萬分,連這年本來就准備得過分簡單的端午都讓雍正勒令完全停止,據聞怡親王病故的消息傳入圓明園的時候,雍正有一度暈闕,太醫連忙施針才讓雍正醒了過來,而後雍正在發了幾道口諭連忙趕去交暉園,回來後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後,誰亦不見。

  蘇培盛在發現雍正眼眶泛紅後再也不敢偷看雍正,趁著雍正還沒有大發雷霆的時候趕緊交代所有人都繃緊一點。

  怡親王死後,雍正再一次病得七葷八素,發燒時說著的話都是怡親王,悲慟至極,又無人敢勸阻。

  一陣看起來散不去的陰霾將朝廷內外籠罩著。

  怡親王下葬後,雍正又因祭奠怡親王而停朝一日,過後一直帶病上朝,而且臉色也總不見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還差,三個成年皇子輪流侍疾,身子板較差的福惠都不允許進入雍正的宮裡,至於其他的妃嬪包括洛寧皆被禁入,這一決定讓後宮一干人等也有小半月未見雍正。雍正倒是私底下讓蘇培盛給洛寧傳過話,道其子女還小,他不想將病氣過與幾個小的。

  洛寧受寵若驚,特別是洛寧發現這真的是雍正特意交代了後,越發窩心。

  雍正這病是舊病加心病,相濡以沫的怡親王走了,可心的人又少了一個,不過雍正也不是一個受到打擊就一蹶不振的人,雖然備受打擊,但是雍正還依舊堅挺,思想恢復了,不過身子骨還是跟不上,有好幾次老太醫都是吊著雍正的命,最後時刻才拉了回來,讓雍正一陣後怕,第一次萌生了自己可能會隨著已經作古的人而去,但是看著在自己身旁侍疾的幾個兒子,雍正又堅定了自己決不能倒下的念頭,一個兩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

  宮中烏雲密布,但是小道消息卻頻頻傳來,這天洛寧正在帶著雙胞胎在院子裡散步,小春子朝著洛寧急匆匆的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想要請安,洛寧見這狀況直接開了讀心術,然後被小春子想要說的消息給驚了一下,壓根兒就忘了讓小春子平身。

  「主子?」汀蘭在旁邊提醒道。

  洛寧頓了一下,慢吞吞的開口道:「起吧。」

  見洛寧半天沒有再次開口,又見小春子心急火燎得大汗直冒,張口欲言卻礙於禮數不敢對洛寧無力,汀蘭只好搶了洛寧的話問道:「究竟怎麼回事?說了你多少次不要在主子面前毛毛躁躁的,虧得主子不喜計較,要是在別的主子那兒你試試看!」

  小春子苦笑了一下又說好幾聲「是」,又道:「這次迫不得已,主子請移步,此事不便在此地詳說。」

  洛寧緩慢的點點頭,讓旁邊的幾位皆有點詫異,明明小春子還什麼都沒說,洛寧的神情怎麼就一下恍惚了起來,「主子?」汀蘭再次提醒道。

  「走吧。」洛寧回過神來,帶著小包子們回宮,然後走到了大廳內。

  「究竟是什麼事兒?說吧。」雖說小春子早就「說過」了,洛寧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這事兒並非同小可。

  小春子一五一十把剛剛聽回來的消息告知了洛寧——最近洛寧的宮裡事兒倍多,而且由於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洛寧這頭這個月的物資都沒來得及去庫房領去,遲了好幾日,一向吃得很開的小春子被太監首領派去打點,結果庫房那頭蘇培盛正在差人准備和輕點一些物資,小春子好奇的問了一下蘇培盛,蘇培盛只道這是好事兒,其他不欲多說,卻讓小春子站在一旁看著他清點,這一合計,小春子倒是看出些門道來了,這不是晉貴妃所要准備的行頭麼?蘇培盛不阻止他,又只准備了這麼一份貴妃物資,其余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物件,甚至與妃位都不搭噶。

  「主子,若消息無誤,這可是大喜事兒啊。那邊泄露出消息來這備好的這種規格的物件只有一份,那麼宮裡這幾位娘娘中,舍主子其誰。」

  「別瞎說,」蘭秀看著洛寧有一小會兒沒開口,忙訓斥道:「不過是一些物件,這事兒若是沒有聖旨下來可不做准數。」簡而言之就是別高興得太早,八字都沒那一撇。

  「這倒是個盼頭,」洛寧不確定的開口道,「最大的問題在於,皇上究竟為什麼還會突然讓人備了這些個,前些日子也沒露出個風聲來。」

  「主子不必憂心,」小春子興奮得開口道,「蘇公公讓奴才在旁邊看著不避嫌,十有八.九就是皇上屬意主子了。」

  「本宮姑且聽著。」貴妃是什麼概念,洛寧總覺得有點不真實,想要自己盡量放輕心態,但是她也自知很困難,雖然這得失心如果控制不住,整個人就很容易扭曲的,但是這消息本來就讓人很激動,誰又能真正的做到寵辱不驚?

  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但人總是這樣的,洛寧自問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了,她想,如果雍正最後不給她晉位,估計她也會失望透頂。

  這會兒她已經開始患得患失,對比起其他人,她到底有哪些優劣勢,為什麼雍正要給她晉位,為什麼雍正要晉別人的位……說到底,洛寧還不算太過於自信。

  但最大的問題在於,比起以前,她現下的要求似乎有點多。這一點她自己知道,這麼一來總是很危險。如果她將後宮晉位看得太重的話。

  就在洛寧胡思亂想之際,圓明園內的風聲又開始四起。

  話說眼線絕對是宮裡最牛逼的產物,因為沒過多久,這消息就能四通八達往園子四周擴散,換句話來說,誰控制了輿論的走向,誰至少在非物質層面上就贏了一半。

  雍正可能給人晉位的消息走漏風聲,眾人開始表態看好究竟是誰受到了雍正的青睞,是一路走來順風順水擁有二子一女的淑妃?還是其余擁有成年皇子的兩妃,可如果是後兩者,那麼登上寶座的人是誰,也許就很明確了。眾人心裡覺得最大機會是洛寧,但是卻更樂意看到呼聲最高的洛寧維持原來的位置,而其余二妃忽然異軍突起,將洛寧踩在了腳底。

  哪有人一直這麼順,還基本沒有多少落差不是?

  況且雍正這個時候要給人晉位,時機也實在是巧的很,果真應該拭目以待才對。


第87章 晉位前夕

  雍正皺著眉頭看著盡管以厚重的妝容覆面卻掩蓋不住病容的烏喇那拉氏不開口,殿內的氣氛越發的陰沉,明明是悶熱的夏日,卻冷得與大寒一般讓人心慌。

  「皇上要給富察氏晉位?」烏喇那拉氏倒是開門見山,盡管並不知曉雍正到底要晉誰的位,但只要細想一下,也只有富察洛寧會在這晉位的名單上。

  雍正專心看著手裡的奏章,看起來並不想理會烏喇那拉氏,若不是烏喇那拉氏堅持著不走,被病痛纏身卻依舊在炎炎夏日下堅持,雍正再不見,這薄情寡性的名聲就落了下來,他又怎麼會讓她出現在他的面前。

  「皇上真要給她晉位?」此時烏喇那拉氏面上依舊淡然隱忍,內心卻翻江倒海,但由於身體條件不允許,她的狀態看上去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暈倒在地。

  雍正仍然沒有回答,只是隱隱的怒氣開始浮於表面,烏喇那拉氏似是沒看見般冷靜的再次開口道:「皇上為何要選此時機?」

  烏喇那拉氏的態度並不咄咄逼人,但這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自說自話,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見的雍正已經不耐煩了。

  「朕選何時機可需要通過皇後的准許?」雍正冷冷的說道。

  雍正終於開口,語氣卻儼如寒冰,烏喇那拉氏噎了一下,很快就穩了下來,「後宮之事本就由我負責,就算皇上將後宮之權分與眾人,我依舊是大清朝皇後。」

  「的確,就算我讓她晉位也越不過你,所以烏喇那拉氏,你又何必多此一問。」雍正的臉上帶著嘲諷,「朕想要晉誰,你蓋印便是,哪來這麼多問?」

  烏喇那拉氏此時也放下了剛才的淡定,聲音略帶急促的說道:「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所選的時機……」

  「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雍正打斷烏喇那拉氏道,「朝廷內外人心不穩,朕做此決定可以穩定軍心,對此朕不需要多做解釋。」

  「若是此時給富察氏晉位,皇上必定知道此舉會引起朝廷內外轟動,加上儲君之位未定,這個時候將富察氏推上去,也可以看出皇上究竟屬意哪位。富察氏本身有二幼子,無奈十阿哥、十一阿哥年紀過幼,實在不是皇上考慮之列,那麼現下也只有八阿哥,但此時將儲君推上風頭浪尖兒上,又實在不是皇上的作風,」烏喇那拉氏喘著氣兒道,「所以恐怕皇上並不僅僅因為此吧?」

  雍正沒有立刻回答,於是看起來便是在默認烏喇那拉氏說的話。

  「皇上其余的私心撇開不談,但皇上此舉可會讓人覺得皇上心偏得太過,讓這後宮失了平衡,」烏喇那拉氏頓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我知皇上最近正在尋找醫人聖手……」

  「夠了!」雍正將手裡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桌面上,「怎麼?朕想晉誰還由得你不同意?」雍正抬起頭來,帶著慍怒的目光冷冷的剜了烏喇那拉氏一眼,「淑妃為朕誕下二子一女勞苦功高,本就應嘉獎,此事已定,皇後,朕還要批閱奏折,你若只是為此而來,還是回宮好好養病吧,此事不勞你費心。」

  回宮?烏喇那拉氏的手捏得死緊,原本用以遮蓋病容的艷紅唇脂被咬得烏七八糟,盡管雍正漸漸的疏遠自己事實,但烏喇那拉氏卻是第一次聽見雍正以一種厭煩的語氣對她說話,就算過往烏喇那拉氏雖然被分了權,雍正也沒有明確的說過這樣的話,給誰晉位本就應帝後一塊兒商量,何況是晉位貴妃,就算這亦只是形式上的,但那亦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雍正是打算半分面子都不給她了。

  「既然這件喜事膈應了你,朕讓這事兒遠離你的視線,過兩日你便……」

  雍正話音未落,便聽到烏喇那拉氏抖著音說道,「我從未那麼想過,這事兒確是喜事,我又何嘗會心裡不喜,只是覺得皇上這決定過於草率,畢竟晉貴妃是大事兒……」

  「烏喇那拉氏,朕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清?」雍正的語氣又加上幾分冷冽,「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把你請出去?」

  烏喇那拉氏頓了頓,忽然憋足了氣兒揚聲道:「來人。」

  站在外頭的一干宮人聞聲而入,為首的如哥明顯帶上了一絲焦急與憂慮,她的眼睛從進門未離開過烏喇那拉氏,直到看到烏喇那拉氏正站得筆直這才松了一口氣,很很快又緊張了起來。

  「那……就不打擾皇上辦公了,皇上注意歇息,龍體要緊。」烏喇那拉氏深吸了一口氣兒,讓如哥攙扶著轉身離開。

  雍正沒有再開口,烏喇那拉氏說完後便徑直離開,只留下跟著皇後的宮人一同進來的蘇培盛。過了好一會兒,雍正忽然冷冷的開口道:「蘇培盛。」

  「奴才在。」蘇培盛心下一驚,但多年來侍奉雍正練就的功力並非蓋的,反射性的開口道。

  「給朕查查當時庫房裡什麼人在嚼舌根。」

  「皇上恕罪。」蘇培盛連忙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清點庫房那日奴才仍有印像,那時淑妃的近身小春子在,除此之外便是庫房其他的當值太監,」

  「小春子倒是對洛寧忠心耿耿,至於其他的人……」雍正的尾音拉得老長,危險的腔調讓蘇培盛差點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奴才知道該怎麼做。」

  「起吧。」雍正的聲音裡依舊聽不清喜怒。

  「謝皇上。」蘇培盛連忙起身,「奴才這就去辦。」

  蘇培盛前腳出了門,雍正後腳就將暗衛們叫了進來,吩咐幾人最近必須提高警戒,最近局勢不明,以防宮中的異動,就差沒給幾人指定負責幾個人。「淑妃那兒多派兩個人,」雍正吩咐完了前面的注意事項,不放心的又對著暗衛首領道,「福惠那兒亦不可松懈。」

  從見了烏喇那拉氏開始,雍正就變得異常忙碌,見了皇後再見暗衛,暗衛走了後,雍正就馬上讓人將李衛傳了進園子裡,一個上午,就未有停歇過。

  ☆☆☆

  那頭雍正馬不停歇,這頭烏喇那拉氏強撐著回到宮中,如哥將人打發了以後,烏喇那拉氏的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主子!」如哥的年紀也大了,不過好在身體壯健,連忙將烏喇那拉氏扶到了旁邊的塌子上,絮絮叨叨的說道,「主子你不想聽,奴婢還是要說,奴婢曾經便說過何苦呢?此事皇上早就蓋棺定論……」

  「如哥,此時非同小可,若是今日……」烏喇那拉氏喘了一大口氣,「今日本宮不走這一遭,本宮以後就再無機會了。」

  「可是主子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太醫說過主子要靜心休養絕對不可動氣兒,煩心其他事兒。」

  「你道本宮可以放手麼?」

  烏喇那拉氏這話一出,連如哥都一陣靜默,這些年來如哥嬤嬤都陪著烏喇那拉氏,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也正因為如此,這位嬤嬤才更加心疼烏喇那拉氏,就算本身是皇後,也不代表能夠長久的母儀天下,前車可鑒啊,順治爺的廢後靜妃不就是一個最直接的例子麼?在這後宮中爾虞我詐得厲害,稍有不慎便,你不去算計人家,什麼時候遭了別人的道兒亦未可知,這麼多年來,雍正對於烏喇那拉氏雖然客客氣氣的,相敬如賓,但也僅此而已,而近這些年來雍正更是逐分逐分的冷落東宮,一個年齡能做雍正女兒的富察洛寧,就將雍正迷得暈頭轉向,別的新人亦不示弱,這讓極為好強的烏喇那拉氏如何自處?

  烏喇那拉氏緩了口氣,見如哥並未回答,又復開口道:「富察洛寧有今天,本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只是本宮從沒想過,此女能夠得了皇上青睞,一路扶搖直上,不說一步登天,卻也相去不遠了。縱觀後宮,誰又能有富察氏的好運氣,但本宮……本意並非如此。」

  從一開始私底下提拔洛寧是為了在優秀的新人中找出或許能與年氏、鈕鈷祿氏分庭抗禮的新人,就算不能與之比肩,亦能分散一點雍正的注意力,不想洛寧得了年氏的眼,自從晉嬪位就真的入了雍正眼,已經化作一抔黃土的年氏不算,擁有最有優勢的皇子弘歷的鈕鈷祿氏亦不是她的對手,至於李氏與耿氏根本不成氣候,後宮逐漸由年氏一人獨大的情形變成了洛寧,洛寧未給雍正誕下皇子皇女的時候還沒有這麼明顯的,但現下……儼然洛寧已經成了第二個年氏。

  這與以前又有什麼區別?

  的確有,最大的區別在於,盡管烏喇那拉氏很不甘心,但是如果要她再一次將洛寧拉下馬,她已經沒有那份精氣神了,多年的病痛折磨已經近乎拖垮了她的身子。

  不得不說,洛寧運氣真好。

  「如哥,今日皇上親口對本宮道她們越不過本宮去。」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權勢多麼滔天,卻依舊有一人能主宰著你的生殺大權,生與死,不過是一句話兒的事,一如她坐了多年的皇後之位。

  「……」似乎是看明白了自家主子的表情,這時候本來應該對烏喇那拉氏道恭喜,但如哥卻說不出口,她給烏喇那拉氏順順氣兒後,終是開口道:「如此,娘娘便不用再擔心了,安心養病便是。」

  「回宮麼?」烏喇那拉氏脫口而出道。

  「主子何出此言?」如哥惶恐的說道。

  「此話乃皇上今日親口所說。」

  饒是如哥再氣定神閑,這會兒也不由得顫了顫,前些日子回宮「養病」的懋嬪宋氏,就是在回宮後突然暴斃,別人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已經在烏喇那拉氏身邊待了許多年的老人,又怎麼會看不出那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可上次懋嬪暴斃本就事有蹊蹺,特別是一個罪人還以嬪位禮下葬,這自然是讓人驚異,但如果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一切就說得通了,「主子,主子放心,皇上必定還敬重著主子,主子不必過於憂慮,這事兒不是還沒出那屋子麼?」

  盡管如哥嘴上這麼說,但是聽到烏喇那拉氏說的時候心裡也不由得一涼,皇上應該不會起了那樣的心思才對,畢竟之前宋氏的事兒……

  「如哥,你道,本宮現下該如何是好?」烏喇那拉氏一臉疲憊的說道。

  ☆☆☆

  自那日小春子從庫房歸來,洛寧也已經有五日沒有見過雍正,派去打聽的人回來都道雍正安好,其中蘇培盛亦派了手下的宮人來了洛寧這兒一趟,而後又打聽說雍正抱病出圓明園去祭奠怡親王。

  圓明園裡不復以往的熱鬧,天氣也陰沉沉的開始下雨,雖說消去了不少暑氣,但淅淅瀝瀝的暴雨一直落,讓許多盛開的花兒一夕破敗,卻也帶來了不少陰霾。

  當然遠遠不止這些,雍正八年就像是一個發病的高峰期,先是帝後都病了,而後怡親王去了,後宮中上了年紀的妃嬪亦一個一個的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毛病,這固然是年紀漸長的問題,但這也太不尋常了。

  雍正將各家各派的高人都請來了紫禁城與圓明園,盡管這些人的著重點不同,但都不約而同的提到了一個詞,衝喜。

  所謂「喜神臨門,諸邪回避」,進來雜事太多,整個後宮都缺少一種活力,若是能以喜事將眾人都調動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這喜事究竟是什麼,忽然不言而喻。

  雍正也沒讓洛寧再忐忑幾天,兩日後晉位的旨意從天而降,盡管後宮的人都有了這樣的准備,但還是被炸得措手不及。

  旨意一下,鋪天蓋地的恭賀聲朝著洛寧湧來,一時間「淑貴妃娘娘」充斥著整個屋子,在場的小元宵小湯圓差點張嘴就要嚎,虧得小弘昊就在一旁,一屁股坐下拉著兩個已經能坐起來但是坐的東倒西歪的弟弟妹妹的小手搖了搖,及時阻止了一陣可能不太和諧的聲音。

  洛寧接了旨,這才有空將小湯圓小元宵抱起來,撓了撓軟綿綿的包子身上的癢癢肉,兩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切塵埃落定,而洛寧不過是裝作冷靜。

  蘇培盛道:「恭喜淑貴妃娘娘,賀喜淑貴妃娘娘更上一層樓。」

  「這其中也要多的了蘇公公的幫忙,」洛寧客氣的說道,「來人,賞。」

  「奴才謝過貴妃娘娘,」蘇培盛接過沉甸甸的繡花荷包,臉上的喜氣兒更勝,「還有一件事兒,稍晚間的時候,皇上請娘娘至九州清晏,屆時奴才會派轎子來接娘娘過去。」

  「那就有勞蘇公公了。」

  蘇培盛點點頭,對於洛寧寵辱不驚的態度甚是佩服,喜氣洋洋卻不張揚依舊和氣待人,重點是看起來這並非是表面功夫,光這一點就讓有些人拍馬都追不上。

  「額娘,貴妃,額娘,貴妃!」小弘昊高高興興的喚道,「嗷嗷嗷嗷嗷!」

  不明所以的小湯圓高興的跟著嚎叫:「嗷嗷嗷嗷嗷嗷!」

  小元宵繼續手舞足蹈,嘴裡雖然長得開開的,但是聲音卻不高,可面上也興致勃勃。

  看著三只小的舉動,洛寧笑得腸子打結,抱抱這個,又親親那個,忙得團團轉兒。

  不到半個時辰,宮裡的人絡繹不絕的給洛寧送賀禮過來,送的人和禮都多,讓負責清點的小迎子有點忙不過來。

  本來每一個親自前來道賀的妃嬪洛寧都應該與之碰上一面,無論裡子面子都好看,但是待會兒雍正有請,洛寧這邊照顧小包子都忙不過來,哪有這麼多時間與眾人一一碰面,便讓人回絕了登門拜訪的人,稱改日再宴請眾人。

  不想沒過半個時辰,聽到風聲的小福惠到了,小嘴兒甜甜的朝著洛寧道賀,順便摸摸三個弟弟妹妹,洛寧其實並不閑,與四人又待了一會兒,就讓小福惠與小弘昊一起帶著弟弟妹妹去隔壁屋子裡玩。

  蘇培盛想得周到,回去過後便讓人告知他具體什麼時間會派人過來接她,在那之前洛寧還是得打扮打扮,說起來洛寧倒是真沒有去過幾次九州清晏,此次恐怕是雍正怕將病氣過給了幾個小的,才讓洛寧前去,晉位的旨意剛下,雍正就來請人了,說起來,除卻烏喇那拉氏自己前往雍正那裡,洛寧還是第一個在雍正病後接觸雍正的後妃,這濃寵,已經隱隱有勢不可擋的趨勢。

  沐浴完,洛寧坐在鏡子前,汀蘭正在給她梳理濕漉漉的頭發,洛寧這一把烏黑秀澤的長發打理起來說易不易、說難不難,但如果要洛寧自己打理,大概個把月干枯暗黃了,洛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忽然開口問道:「今日有誰給本宮送了禮?」

  「主子,小迎子還沒能將所有的東西都清點得完,但其他主位的都送了,小迎子已經收好了,至於其他的,可能要等明日才能報上來。」

  「讓他睜大眼睛,學學孫大聖的火眼金睛,別讓什麼東西渾水摸魚的進了來,」洛寧想想還是不放心,但又覺得應該不可能有人明目張膽的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送進來。「盡快讓小迎子清點完,本宮得看看要幾怎麼給姐妹們回禮。」

  「噗,主子還擔心這個,」汀竹笑道,「庫房裡的玩意兒可多了,主子的晉位大典前後,皇上必然會再賞許多東西下來,到那時候主子要想想再分一屋子出來作庫房了。」

  洛寧想了想點頭稱是,她沒去過庫房,但估計現在還是夠用,不會出現什麼爆倉的情況。

  洛寧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卻又不知因為什麼,最後只要歸結為自己對於晉位在即的惴惴不安,前面吃過太多的苦頭,不過最後都有貴人相助,但後宮鬥爭防不勝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哪個環節又會出現什麼麼蛾子,想到這裡,洛寧開始將讀心術發散。

  至少將所有事情都確定一遍,會比較安心。

  洛寧閉上了眼睛,眾人以為洛寧有些疲憊在養精神也不敢打擾,只是該干嘛就干嘛,到實在需要洛寧作決斷的時候才不得叫醒洛寧。

  洛寧有點暈乎乎的,由於剛才試圖通過晉位貴妃的當口擴展讀心術的最大範圍,範圍還真是擴大了不少,但也因為用讀心術過度而有一瞬間找不到焦點所在。

  「主子?主子?」汀蘭試探的在洛寧的眼前晃了晃,這才看著洛寧眼裡開始回神了。「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適?莫不是剛才泡澡的時間太久?來人,快去把李太醫叫來……」汀蘭正指揮著別人,卻被洛寧一下抓住了手,話音不由得一頓,「主子?」

  「無事,你扶本宮起來走走便好,蘇培盛派來的人應該快到了,若現下讓李老過來,又是耽擱,本宮不能讓皇上久等。」

  「奴婢明白。」

  「不過小事,明日再讓李老過來便好。」洛寧低聲道。

  洛寧換好了衣服,又到隔壁屋子看了看四只小包子,讓小福惠與小弘昊照顧好兩人,又叮囑小福惠不要在她這裡玩太久,明日還要去上書房,把一切安排妥當了以後,洛寧這才自己用了幾口膳食墊肚子,很快蘇培盛派來的人就到了。

  ☆☆☆

  雍正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原本就沒有四兩肉的臉頰此時輪廓更是明顯,洛寧看了雍正好一會兒,想要出聲卻因為酸意湧了上來,一陣哽咽。

  「怎麼了?」雍正的聲音很沉,卻帶著一絲暖意。

  洛寧卻不知該說什麼好,雍正病得七葷五素,卻一直惦記著她,說不動容那真是假的。

  「皇上的身子可痊愈了?」洛寧閉了閉眼睛,卻發現手被雍正抓緊。

  「見著你又好上了不少。」

  「……」洛寧真不知應該哭還是笑,這種時候還能以開玩笑來安慰她,「那奴婢願意日日來陪伴皇上,只求皇上快些好。」

  「有你這話,朕還真的覺得好了一半不止。」雍正摩挲著洛寧的手背,眼睛眯了眯,「你看著倒也瘦了。」

  重點是誰能在這種時候胖得起來,雖然之前她還是頗為圓潤的,不過在一個月前她也沒有刻意減肥了,但也有同樣的效果也不錯。「奴婢這不算什麼,皇上真的瘦得厲害,若是」

  兩人溫情脈脈的說了不少話兒,氣氛正融洽著,外頭忽然傳來了通報的聲音。

  「李太醫到。」

  洛寧看著雍正頗為不解,不是有事兒要對她說麼,怎麼老太醫也來了。

  誰知雍正卻先讓老太醫給洛寧把脈,洛寧越發不解,接著才發現雍正可能是發現了先前汀蘭緊張的大呼小叫的時候知道她剛剛頭暈眼花了一陣,心下不由的一暖。

  「李老,待會你可得給皇上好好把把脈,皇上可是對本宮說了,他身子可是又好上了一半。」老太醫邊把脈,洛寧一邊說道。

  雍正瞪了洛寧一眼,「就你會貧。」

  老太醫不著痕跡的抖了抖,忽然覺得這兩人當著他的面打情罵俏是真的不當他存在,但就是這樣還拿他來開刷,來雍正這人還沒有可口的糕點可以下腹。真虧!

  「李老,貴妃的身子如何?」

  「最近貴妃娘娘身子情況尚可,就是平日裡少操勞些,再養一陣子就好,不需要額外吃些別的調養的藥。」老太醫一板一眼的說道。

  這一口一個貴妃什麼的,讓洛寧渾身不習慣,總覺得老太醫是在回敬她剛剛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洛寧忽然覺得雍正有點失望。接著洛寧忽然醒悟過來,雍正失望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不是身體特別不好的寵妃,通常都會接二連三的生孩子,皇家孩子夭折率很高,生一個健康一個的女人更是不多,通常有一兩個健康的就已經萬事大吉了,大抵是雍正以為她忽然頭暈是因為再次懷孕。

  洛寧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晉位貴妃她的讀心術有進步卻沒有大突破的最大原因。洛寧囧囧有神的想,不會真是要兩者兼備才能衝破重重障礙吧?

  其實她覺得她現在這樣也挺好。

  「娘娘?」洛寧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太醫已經把手離開,正嘗試著呼喚走神走得厲害的洛寧。

  雍正皺了皺眉,「是不是還暈著?」

  果然坐實了洛寧的猜想。

  「不是……」洛寧努力把剛才所想的事情抹去。

  至少她今晚是安全的,雍正還病著,更不可能有那勞什子性致。

  「李老,皇上今日的氣色與前幾日比可是好上了許多?」洛寧定了定神,忙將話題轉移。

  老太醫伸出手,雍正也配合,「夜晚看人面容氣色不大真確,皇上的脈像……」老太醫拖了長音,慢條斯理得讓旁人著急,「倒是穩上了許多。」

  「……」敢不這麼大喘氣兒嗎?

  「只不過,」老太醫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壓低聲道,「皇上還需好好靜養,最近亦不宜四處奔波。」

  雍正面容一凜,顯然老太醫說話太直踩到了他的逆鱗,眼看著雍正正要發火,洛寧開口道:「想來皇上最近政務也忙,又要兼顧著奴婢的晉位典禮,這時間不經花,必然如流水般飛快流逝,又哪有時間外出奔波,奴婢想,過了這些個日子皇上想去哪兒都好。」

  洛寧剛說完,老太醫便不著痕跡的看了洛寧一眼,說老太醫直,但人家也有彎彎腸子,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如果洛寧不在場,老太醫這話也許就說不出口了。

  雍正還是把氣兒咽了下去,老太醫又給雍正把了一會兒脈,確認了自己開什麼藥方以後便先行離開,又再次留下雍正與洛寧二人,經過剛才那段,洛寧也沒有最初的時候緊張與酸澀。

  雍正似笑非笑的說道:「去哪兒都好麼?」

  「奴婢與李老只是為了皇上的身子著想,這或許連忠言逆耳都夠不上。」洛寧嘆息道,「皇上的確需要松弛下來,想些輕松點的事兒。」

  「比如你的晉位典禮?」

  「自古以來凡灌上‘典禮’二字的事兒,哪有簡單輕松的理兒?」這就跟日後公司開會、尾牙什麼的同一個道理。

  「這話聽起來倒是新鮮,」雍正饒有興味的說道,他看著洛寧的目光,似乎是在洛寧身上再一次的挖掘到了不同的一面,「從未有人同朕說過典禮不輕松。」

  「典禮莊重顯示對主人的尊重,就算是簡單而隆重,也注重在隆重上頭,」洛寧頓了頓,像是才回過神來,還真是說多錯多,「是奴婢逾矩了,這話倒顯得大逆不道。」

  「朕恕你無罪,」雍正拍了拍洛寧的手予以安慰,「不過是說了真話。」

  「奴婢可不想讓皇上誤以為奴婢不期待晉位典禮。」

  「你倒提醒了朕,這麼串起來,倒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看著洛寧微變的臉色,雍正忽然笑了起來,「你不是讓朕做些輕松的事情麼?」

  但那不包括拿自己消遣啊,可洛寧先說錯了話,自然是自己理虧。

  「若是奴婢能讓皇上輕松起來,多作消遣也無所謂,」洛寧笑得溫柔的緊。

  雍正見好就收,「好了,不說這些,今日朕讓你來便是想與你商量商量你的晉位典禮。」

  洛寧忽然站起來又跪下,「奴婢還未正式像皇上謝恩,奴婢謝皇上眷顧,謝主隆恩。」

  「起吧。」雍正無力的抬了抬手,「前些時候委屈你了,那這晉位大典你是想弄得莊重抑或是簡單而隆重?」

  洛寧猶豫了一下,道:「但憑皇上做主。」

  「看來你還是心喜簡單而隆重,到底這貴妃的禮數不可廢,朕讓人簡化別的事兒便是,到時候你也可讓齊妃與裕妃協助於你。」

  雍正這是在令她難做,而且雍正並沒有提及烏喇那拉氏。

  那日烏喇那拉氏來雍正這兒的事情後宮都傳遍了,她自然亦有耳聞,而後烏喇那拉氏便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連本來就減少成三日一次的晨會都取消了好幾天。

  顯然烏喇那拉氏也是雍正的逆鱗之一。

  「奴婢明白。」

  「朕讓欽天監選了幾個日子,你也來挑挑看,這些個日子與朕與你都好,你喜歡哪個就訂」雍正拿出了一張紙,癱在洛寧的面前,又再次開口道:「朕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最早的好日子在一個月以後,雖然有點倉促,不過如果好好備著,也不會委屈洛寧你。」

  的確越快越好,因為這張紙上的日子,都在這三個月以內,而且只有三個。但能在三個月之內挑出三個好日子來,也就說明這幾個月還不算太差。

  要是讓洛寧選,她也會選最早的日子。這點與雍正不謀而合。

  早死早超生……呸呸呸,不對!!!是盡早晉位一切定下來,晚一點的典禮要是更莊重更復雜一些,她會更累。

  「皇上自然不會讓奴婢受委屈,」洛寧自然的說道,「若是再過幾個月,天可就涼了下來,但先前的晉位典禮皆不是奴婢所安排,奴婢擔心自己免不了缺少經驗……」到時候如果諸多紕漏,這事兒又該怎麼算。要是李氏再次負責此事雍正又大發雷霆……這到底是打誰的臉。

  「這點不用擔心,除卻裕妃、齊妃外,朕會派幾個有經驗的人協助你。」雍正倒是考慮得很周全。上回發作李氏是迫不得已,殺雞儆猴,這回他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洛寧發現雍正還真是與她商量一同商量的勢頭,兩人從日期與地點需要請的人等等都商量了個遍,很快雍正與洛寧都有了倦意。

  雍正讓洛寧留了下來,兩人就這麼擁著睡了一宿。

  過後幾日的晚上,雍正都讓洛寧過去九州清晏,在被烏喇那拉氏恢復的晨會上,洛寧接受到了許多嫉妒恨的眼光——只因這已經不是在羨慕的範疇。烏喇那拉氏自然是故意的。但這樣也好,洛寧趁機用讀心術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誰藏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不想還真的被她發現一個。

  這幾日的天氣仍不見好,要不就傾盆大雨,要麼就悶熱得讓人抓心撓肺,但令洛寧驚訝的是,這裡的人居然有人知道白磷可以自燃……

  這不科學!!!

  下了晨會,洛寧又讓烏喇那拉氏留了一會兒,急得洛寧心急火燎,有人將白磷混進了禮物給她送到了庫房,這事兒小迎子怎麼沒查出來?!也幸虧這幾天並沒有達到白磷的燃點,不然有毒的氣體揮發在空氣中,幾個包子的身體都會出現問題。若是真的燃燒起來,自己這邊又沒能查出來,這事兒就真的不了了之,她的損失可能還大些。

  「妹妹似乎不大想待在本宮這裡。」烏喇那拉氏輕描淡寫的道,「也對,即將晉位貴妃的人,自然想要將自己的晉位大典打點得盡善盡美。」

  洛寧心裡在發火,但是在烏喇那拉氏面前卻不敢造次,要是洛寧沒能忍下去,說不得抄起手邊的茶杯就砸到烏喇那拉氏的臉上了,而洛寧不止不能這麼做,還得立刻跪下,高呼:「奴婢惶恐,娘娘實在是在折殺奴婢了。」

  「你這是做什麼,」烏喇那拉氏語氣變得急了些,身子卻動也沒動。「快快起身,這地上潮濕著。」

  「奴婢謝過娘娘,不知娘娘讓奴婢留下來所為何事。」洛寧急得快吐血,烏喇那拉氏卻繼續優哉游哉。

  「妹妹即將晉位貴妃,本宮雖未後宮之主,但這些年身子每況愈下,權也下放了不少……」

  洛寧越是心急,烏喇那拉氏雖然說得斷斷續續,卻也基本沒停下來過,仔細一聽就像在交代洛寧這些個那些個要怎麼處理,烏喇那拉氏的教導並非全然無用,只是洛寧心系白磷,自然無心裝載。

  烏喇那拉氏越說越開,洛寧的心也穩了下來,三不五時的點點頭,敷衍著烏喇那拉氏,思緒卻開始飄遠。

  她回去了也沒有用,洛寧終於明白過來,近幾天送禮的人太多,不僅有宮裡的,還有宮外的,想必是真的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就算她回去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找出來。

  因為晉位大典,最近她時間不怎麼夠用,所以更不可能親自到庫房,那很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不過她知道是誰想要在背後捅她一刀,這一點倒是對她有利。

  「奴婢明白了。」

  「奴婢知曉。」

  「奴婢謹遵娘娘的教導。」

  洛寧從頭到尾也就說了三句話,烏喇那拉氏說得無趣,加上自己也不過是一時之氣,身體條件本就不允許的情況下,洛寧在忍受了烏喇那拉氏的半個多時辰的精神折磨後終於被放過。

  「本宮是為你好……」

  的確是為她好,挑的時間更好。直到洛寧真的被放過,她真像被上司訓得脫了一層皮的下屬,本身就暈轎子的洛寧更加暈暈乎乎,心裡卻不得不計較應該怎麼做。

  那玩意兒是武氏「送」的,卻塞在了另外一個劉氏的賀禮裡頭,就是最後查出來了,遭殃的也就只有洛寧與劉氏。

  洛寧就不明白了,這劉氏還真是個人物,怎麼就老是被盯上呢?不虧是……生下了圓明園阿哥的人。

  該怎麼做?私下處理掉,還是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解決了,畢竟最近這麼忙,現下要她想其他的事情,她還真的不想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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