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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偽綜漫)通眅夜燈》作者:鯊魚子【完結】

28、吸血鬼(二) ...

  巴頓並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他從來都非常厭惡等待時間,事實上也鮮有人敢在和他的約會時候遲到,而自他進入了迪特安生日宴會現場以後,已有數個熟人向他打過了招呼,但惟獨沒有見到伯爵本人。

  巴頓顯得有些不耐煩地瞪視著那些穿梭在舞池中的漂亮男女,他只想見迪特安伯爵一人而已。他與那些膽大妄為敢於向血族進貢人類的黑幫家族不一樣,他不過是個以經商為主的古董收集愛好者而已,始終沒有膽子去綁架活人給吸血鬼們當食物。但在接觸到那些超自然的領域之後,他和大多數人一樣選擇了依附一個有權勢力量的家族,比如黑夜中的貴公子——迪特安?S?雷弗諾。

  「嗨,親愛的,要和我一起跳支舞嗎?」

  巴頓又飲下一杯葡萄酒以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哦——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巴頓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金髮穿著低胸衣的美女對他露出了一個妖媚的微笑。

  換作平時,巴頓也許會認為這只是一個為了錢而搭訕他的那種風俗女人,但他看到女人的眸子以後不自覺地發了一下抖,連連搖頭說:「不——我是伯爵的客人。」

  「這裡都是伯爵的客人。」女人勾起鮮紅欲滴的嘴唇微笑著說道。

  伯爵的慶生宴上來了無數漂亮的年輕男女,但巴頓清楚的很,那些大部分都是為了吸血鬼進行派對而準備的大餐:一群不知死活不明真相的人類,還為接到迪特安伯爵誕辰宴的入場券而感到自我膨脹,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哦上帝保佑,他可不想被捲入這場獵食中去,天知道再過多久這裡就會變成一片血池,雖然他很害怕,但在見到伯爵向他祝賀之前他還是不能離開這裡呢。

  「不必了,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巴頓冷冷地揮手拒絕了女人,金髮女子似乎覺得有些無趣,便聳聳肩攤手道:「好吧你這條老狗,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相信誰喝了你的血以後他一定會得脂肪肝。」

  女人咯咯笑著走開了,巴頓被羞惱地臉氣成了醬紫色,他憤恨地盯著女人離開的方向低低咒駡了一聲。

  ——迪特安莊園外——

  「我們是不是要制定一個計畫?」

  Dean把車沿著馬路邊停下以後,兄弟倆打開了後車蓋,迅速從裡面拿出了各種武器。我好奇地湊過去看了看,結果被嚇了一跳,他們的後車箱裡從槍支鐵棒木樁斧頭到匕首應有盡有,簡直像一個小型武器庫。

  「喔。」我感慨了一聲:「如果被員警看到這些東西的話你們就要被逮捕了,也許你們應該注意一下不要違章停車,比如現在。」

  「說的是,然後我們把車開到那個怪物莊園停到他們家門口。」Dean嗤笑一聲,開玩笑般地說道。

  「不,我只是好心給你們的建議。」我頭痛地扶住額頭,隨手從他們車箱裡拿起了一根鐵棍。

  「這個可以借我用嗎?」

  「沒問題,請用。不過我可不認為這東西能幹掉裡面那群怪物。」Dean勾了勾嘴角說:「在那之前我們來相互先確認一下吧,青木,你知道幾種殺死吸血鬼的辦法?」

  我一愣,關於殺死吸血鬼的傳說實在太多了,我看過好幾本關於吸血鬼的書,每本提到殺死它們的辦法都不一樣,要麼是拖到強烈的陽光下進行淨化,要麼用木樁釘入它們的心臟,或者直接砍下它們的頭顱。

  但我並不是來獵殺吸血鬼的,我只要把它們擊倒就可以了……

  「……砍下它們的腦袋就可以了。」Sam見我有些猶豫不決,於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好吧。」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就是那樣,我想青木你的鬼畫符也不一定有用,那些東西只是討厭陽光而已,但並不對它們致命。」Dean吹了個口哨,半開玩笑地說:「嘿他們在狂歡呢,這看來會是場大收割,相信戈登那個瘋子一定很喜歡這種場面,你說是吧Sam?」

  「別問我。」Sam輕歎了口氣,搖頭從車箱裡取出了一把斧子,略顯憂鬱地說道:

  「想想等會該怎麼做吧,裡面起碼有幾十隻吸血鬼……所以我們的計畫是?」

  「正面突破。」我想也沒想直接說道。

  逮到Bela那個女人後她非常爽快地告訴了我們她已經把那個兔腿賣了,150萬美金。

  ……我想殺了她。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索性直接找買主吧,聽說他重金買下幸運兔腿是為了討好一個吸血鬼,這讓我感到非常難以理解,吸血鬼要這種東西做什麼?讓幸運兔腿保佑它捕食順利?別開玩笑了,要討吸血鬼歡心直接送他幾個美貌的處女不是更好的辦法麼。

  不過今晚看來也許我們會有些「特殊收穫」了,能住這種華麗到奢侈的大宅子的人絕對非常有錢,吸血鬼沒有人權,在幹掉他們以後我可以沒收那只吸血鬼的全部財產。

  「嘿小姐你瘋了嗎?你要我們直接從那群怪物堆裡殺出去?」Dean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叫了起了:「否決!幾條命都不夠用。」

  「沒事,我的搭檔可是個千人斬。」我面無表情地瞥了Dean一眼,然後慢慢從懷裡掏出了織田信長的牌位,輕輕往上面叩了三下。

  「開始幹活了,信長公。」

  ——迪特安莊園內——

  所謂奢靡淫.亂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方才還在跳舞飲酒作樂的男女們一個個都激烈地擁吻了起來,他們隔著薄薄的布料互相撫摸著對方,已經分不清誰是人類誰是吸血鬼,在巴頓眼裡看起來,這簡直是一個群.交派對。

  他自然沒有興致加入進去,方才邀請他的那個美女已經找到了新的物件……哦不,是獵物。她摟著那個男人輕撫著對方脖子,似乎隨時都可能咬上去的樣子,可惜那個男人被她迷得發暈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女子往庭院裡帶。

  一群在別人刀口下隨時會被宰掉的肉食豬——這是巴頓對這裡內所有人類的評價。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也許是由於緊張的緣故,巴頓一連飲下了五、六杯葡萄酒,但這絲毫沒有緩解他的壓力,反倒讓他感到更為胸悶。

  不過這個時候,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迪特安先生緩緩從樓梯口處走了下來。

  「哦哦——迪特安大人您終於出來了……咦?這個女人是?」

  巴頓立刻諂媚地圍了過去,但立刻被迪特安懷裡抱著的那個女人給驚住了。

  「呵呵……是你麼巴頓,真是好久不見了。」

  那是一個近乎一絲.不掛的漂亮女人,她臉色蒼白,眉宇緊鎖,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女人全身上下僅僅掛著一條薄薄的床單,胸口處的春光若隱若現。迪特安伯爵用著一種近似寵溺的眼神望著懷裡的那個女人,用漂亮蒼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美麗的臉頰,就像那是他的情人一樣,溫柔且耐心。

  如果不是巴頓看到那女人脖子上的那兩個還在滲血的牙洞的話,他甚至會以為那是伯爵的新情人。

  「……她是?」發問以後巴頓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頓時感到有些後悔。

  女人手裡還緊緊握著一把聖十字寶劍,不管怎麼看都知道那是個吸血鬼獵人。

  於是巴頓立刻改口:「您沒事吧,迪特安伯爵大人。」

  「我很好。」迪特安抿唇微微一笑,眼神溫柔地看著懷裡的女人開口道。「真是個可愛的姑娘……相當有趣的一份生日禮物。」

  「那是當然!迪特安大人怎麼可能被這種下.賤的獵人殺死呢!」巴頓討好狀搓了搓手,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唾棄道:「她死了嗎伯爵?不要為了這個小賤.人壞了興致!」

  「……呵呵,當然不會。」迪特安伯爵詭譎地輕笑了出聲,輕輕撫摸著懷中的女子臉頰說:「可愛的姑娘似乎非常痛恨著吸血鬼,巴頓,你覺得還有一個比把吸血鬼獵人變成我們的同類更有趣的主意嗎?」

  「唉……?」巴頓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難道您……」

  迪特安伯爵看著懷裡女人的眼神越發溫柔,讓巴頓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憎恨吧,憎恨著變成吸血鬼的自己吧,可愛的姑娘會選擇自我了結還是屈服於渴血的本能呢?哼哼哼……」


29、吸血鬼(三) ...

  「作戰策略究竟是什麼?」

  「強行突破,直取敵方大將首級。」

  「……小姐,你快醒一醒。」

  Dean似乎表示無法接受正面突擊的那種做法,他認為我們應該等到白天,當陽光升起以後吸血鬼的力量會被削弱不少,那時候才是偷襲的最佳時間。

  「難道我們整晚都要在這裡監視?萬一那群怪物們散會出來,他們就能將我們襲擊個措手不及拿我們當點心了。」我瞪了Dean一眼,信長看起來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渾身上下充滿了殺意。

  「……你確定這傢伙沒有問題?」Dean目不轉睛地盯著信長,依然保持著高度的戒備:「我倒覺得這傢伙比裡面的那些怪物們更危險。」

  「你說的沒錯,這傢伙危險且暴躁,不過論實力的話他絕對靠得住。」我讚歎地點了點頭,同時慶倖著信長聽不懂英文,不至於因為聽到了別人議論而暴怒。

  「我和Dean的意見一樣。」Sam遲疑了一下,皺眉開口說:「就這麼貿然沖進去實在太不理智了,我們沒少在吸血鬼那裡吃過虧……當然要幹掉它們也不是不行,不過魔槍Colt已經不能使用了。」

  「魔槍colt是什麼?」我不解的問。

  「嗨,萬事通小姐竟然不知道Colt?」Dean誇張地笑了起來:「好吧我就來解釋一下,那邊槍配合它的特殊子彈可以殺死任何惡魔與怪物,但是現在槍不在我們身邊,也沒有剩下一枚子彈——」

  「……」確實沒聽說過,而且似乎也並不怎麼靠譜。

  我皺了皺眉,抓起那根鐵棍頭也不回地徑直朝伯爵的屋子方向走去,Dean在後面叫了起來:「嗨嗨嗨——你去哪裡?」

  「你們害怕的話我一個人進去。」我轉頭看了他們一眼說。

  幹掉吸血鬼們並不是重點,萬一情況不妙的話,我可以偷回兔腿就走人。

  「你在說笑?讓我們看你一個人進去送死?」Dean追了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非常生氣地說:「稍微動點腦子!好吧,你贏了,我們現在來制定一個計畫吧!」

  ——迪特安莊園內——

  燈火通明的屋內傳來了熱鬧的歡聲笑語,在旁人眼裡看起來這僅僅不過是個最普通的名流派對,無人會注意到它的異常,包括站在門口的兩個穿著黑色管家服的金髮雙胞胎兄弟,他們看起來風度翩翩,英俊充滿了魅力。

  「哈啊——修因,我肚子餓了。」

  也許是站久了的緣故,站右邊的那個青年揉了揉自己的胃部,咕噥著發出了一聲抱怨:「伯爵什麼時候才開始宴會啊?『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我好想進去吃東西——」

  「快了葉利,當第一聲尖叫響起的時候你就能夠進去了。」他身邊的那個青年眨了眨眼睛,平靜地說道。

  「討厭那是要多久啊——」葉利仰頭哀嚎了一聲,突然注意到莊園鐵門外趴著一個女孩子。

  吸血鬼在黑暗中良好的視力立刻讓他看清楚了女孩的樣子,那是個臉色紅潤的東方小姑娘,雖然看起來略顯有些陰沉,但還算是個美人。

  葉利呆了呆,頓時起了精神,轉頭問修因:「伯爵還有其他『客人』?」

  「不知道,也許是沒拿到邀請函卻仰慕伯爵想要來參加慶生宴的姑娘?」修因輕輕哼了一聲,唇角挑起一抹邪惡的微笑:「去請她進來吧,也許你可以增加一餐點心了。」

  「哦耶~」葉利握了握拳,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器一按,鐵門便自動吱悠悠地打開了。

  不過讓他感到有些失望的是趴在鐵門外的女孩臉上沒有任何興奮的表情,一如剛才一樣陰沉,這讓他覺得有些無趣,自己喜歡的類型明明是天真活潑型,不過看在這個姑娘還是漂亮的份上……

  「嗨,甜心,你有收到伯爵的邀請函嗎?」

  雖然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但在女孩走到他們跟前的時候,他還是裝腔作勢地張開出手臂擋在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道。

  「沒有。」女孩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盯著葉利,整個人看起來更陰鬱了。

  葉利同修因對視了一眼,兩人露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壞笑。

  「啊那可真是糟糕,沒有邀請函可是不能進去的哦。」

  他原本滿心期待著可以看到眼前的這個小傢伙懇求他倆的樣子,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面無表情的女孩突然咧嘴笑了起來,那副樣子顯得無比詭異。

  「哼哼哼……」

  然而下一秒,葉利還未來得及對這令他感到不舒服的笑臉發表感謝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眼前的景色越來越高,似乎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哦不,是他的腦袋飛了起來,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

  「葉——」他的兄弟尚未把弟弟名字喊出來聲音便斷在了喉嚨裡,一瞬間兩個睜著眼睛的漂亮人頭滾落到了地上,兩具沒有腦袋的屍體軟趴趴的倒了下來。

  「我不需要邀請函。」手持木刀站在原地的女孩子傲慢地揚起腦袋,冷笑著望著眼前那緊閉的大門說道。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

  「……那傢伙把別人的計畫當成什麼了,她完全沒按計劃行動吧!」

  趴在鐵門外不遠處的Dean抽搐了一下嘴角,立刻抓起槍支利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如果我們死在了這裡我一定饒不了那個小混蛋。」

  「別抱怨了Dean,也許我們的運氣不算太壞。」Sam無奈地聳聳肩,拿起斧頭跟著Dean一同朝著那翠那邊跑過去。

  ——同一時間的屋內——

  巴頓呆若木雞地盯著伯爵懷裡的女人,也許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的緣故,他只得連連點頭附和著伯爵。

  顯然伯爵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離他最近的那個年輕姑娘注意到了迪特安伯爵抱著的那個女人,神色中稍稍閃過一絲嫉妒。

  這絲表情沒有逃過巴頓的眼睛,他鄙夷地瞥了那個年輕姑娘一眼,暗暗將她評價為自尋死路的蠢貨。

  他知道伯爵從來不會增加血族的成員,基本上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死定了,至於伯爵對那個吸血鬼獵人做的事情巴頓完全不會多想,他非常清楚伯爵的趣味——那個男人完全是想看吸血鬼獵人的精神崩潰後墮入黑暗。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迪特安先生,這個姑娘怎麼了?」伯爵旁邊的那個年輕姑娘好奇地湊了過來,然後她注意到了女人脖子上的牙印,便吃驚地呼了一聲:「天哪!她被什麼東西咬了嗎?!」

  「是呢,被吸血了哦。」迪特安伯爵挑起漂亮的鳳眼看著眼前的年輕姑娘,微微抿唇一笑。就像是有著罌粟一般的魔力,對上伯爵的視線以後年輕姑娘的臉頓時有些漲紅,她呆呆地直視著伯爵的眼睛,大腦中一片空白:「吸、吸血?」

  「對哦。」迪特安伯爵微笑著眯起了眼睛,年輕姑娘尚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突然感覺到被人抓住了脖子,立刻像是有什麼尖利且冰冷的東西刺入了她脖子裡的皮膚。

  「呀啊啊啊啊————!!」

  會場裡響起了一陣尖叫,接著是混雜的腳步聲,瘋狂的大笑聲——但是她已經無法分散精力去注意那些了,她只看見眼前的伯爵的笑臉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幹了一樣,眼皮越來越沉重,她感到越來越困……

  一股濃郁的腥甜味充斥著整間屋子,剛才還充滿了風度的紳士們一個個露出了尖尖的獠牙,撲向那些驚恐萬狀的年輕女人們。

  「好好享用吧,我親愛的族人們……哼哼哼。」伯爵詭譎地笑了出聲,巴頓顧不得把手中的兔腿交給伯爵,他生怕被波及進去連滾帶爬地往桌底下鑽去,方才邀請他的那個女人對他露出了一個鄙夷的微笑,然後一把扭斷了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的脖子。

  果,果然還是不應該來的……

  巴頓痛苦萬分地抱住腦袋蹲在桌底下瑟瑟發抖,但這時突然聽到了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聲炸裂般的巨響。

  所有吸血鬼頓時停下了進食,伯爵家的金屬銅質大門瞬間成了碎片,揚起的灰塵讓他們捂上了鼻子,皺眉咳了幾聲。

  然而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一根金屬鐵棍突然從灰塵揚起的濃煙中飛了進來,直朝伯爵站立的方向撞去。

  「……」

  伯爵勾了勾嘴唇露出一絲冷笑,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下一秒又出現在二樓處的扶梯口,鐵棍「噹啷」一聲撞在了牆上,將銀粉刷過的牆壁砸出了一個大坑。

  「伯爵大人!!」幾個吸血鬼驚慌地大叫了起來,他們立刻面露凶光扭頭朝著正門口的方向瞪過去:「什麼人?!又是哪個吸血鬼獵人嗎?」

  「……切,沒有擊中大將。」

  聽到似乎是年輕小女孩說話聲音以後,巴頓按捺著恐懼偷偷鑽出桌底往外張望了一眼,煙幕中隱隱能看到三個人的身影,站在最中間那個個子最小的傢伙收起了投擲的動作,似乎很不滿地輕嗤了一聲。

  「……」伯爵眯起眼睛饒有興趣地盯著破碎的大門口,笑容愈發溫柔。

  不知道為什麼,巴頓只覺得那個小個子囂張得令他感到很欠揍,即使是吸血鬼獵人也不會這麼不自量力公然來破壞吸血鬼的群聚集會。煙霧散盡以後,巴頓終於看清了那個膽敢向伯爵扔鐵棍的傢伙了,然而非常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竟然只是一個絕對不會超過15歲的小女孩。

  他非常驚悚地看著女孩子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抽出了一塊木牌一樣的東西,鄙夷地盯著在場的所有人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開口說:「第六天魔王、降臨オモ。」

  (第六天魔王,降臨。)


30、吸血鬼(四) ...

  整個會場沉寂了下來,所有的吸血鬼都停止了進食戒備了起來,但沒有伯爵的命令誰也沒有作出任何動作,站在巴頓旁邊女吸血鬼勾起紅唇,笑眯眯地盯著小女孩譏笑道:「敢來破壞雷弗諾伯爵的生日宴,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原來只是個奶娃娃。」

  她慢慢把視線轉移到另外兩個青年身上,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喜歡英俊的男人,你們看起來很美味,如果是平時的話我倒是願意在進食前與你們瘋狂做.愛。」

  「哇喔。」Dean挑起眉毛,輕嗤著笑了笑:「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女吸血鬼眯起眼睛,笑容愈發嫵媚:「你可真可愛,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Dean哈哈笑了一聲,盯著女吸血鬼勾起嘴角說:「謝謝,你長得也不賴。」

  「Dean!」Sam皺眉呵斥道:「認真一點!現在是和怪物調情的時候?!」

  「哈,開個玩笑Sam。」Dean不像仿佛在擔心著什麼的Sam一樣,他看起來幹勁十足,舉起了手裡的斧頭咧嘴笑著說:「來吧Sam!讓我們把小蕩.婦和她的朋友們一起送回它們的地獄老家!」

  「啊哈哈哈。」女吸血鬼放蕩地大笑了起來,「真敢說呢,親愛的小傢伙們,可惜——」

  下一秒她突然咧嘴露出了兩顆尖牙,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該去地獄的人是你們才對!」

  三人被被包圍了起來,一群吸血鬼圍著他們慢慢踱著步但卻並未發起攻擊,女吸血鬼轉頭朝靠在樓梯扶手處單手撐著下巴的迪特安伯爵望去,用著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那個男人喊道:「請下命令吧,我們的大人!」

  「……」

  伯爵沒有說話,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不變的溫柔笑容,向所有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暗示般的命令落下的瞬間,在場的所有吸血鬼都丟下了自己的獵物,朝著被圍起來的三人撲了過去。

  「……小心點,Dean!」Sam舉起斧子一把劈向朝他撲過來的吸血鬼,對方身手比想像中敏捷不少,它一個側身避開的同時猛地跳起來張開血盆大口朝Sam的脖子咬去。

  「該小心的是你Sam!」Dean從旁邊沖了過來一斧頭將吸血鬼的腦袋劈成了兩半,冰冷腥臭的鮮血頓時淋了他一身,沒有任何給他可以喘息的機會,Dean低低咒駡了一句的同時又有兩隻吸血鬼撲向了他背後的空隙。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儘管巴頓並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但他此刻卻像個最虔誠的信徒一樣雙手合十快速地念著祈禱詞,他抱緊了自己的腦袋蹲在桌底下瑟瑟發抖,多麼期盼這只是一場噩夢。

  看起來最弱的小女孩成了吸血鬼們的優先襲擊目標,巴頓對她一點也不同情,他非常討厭這個囂張至極的小姑娘,甚至很惡毒地期待著她被那些吸血鬼們撕碎。然而讓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那個小女孩卻是三人中最棘手的那個。

  「囉嗦吵個不停的傢伙們。」站在中間那個女孩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突然猛地撞開擋在自己跟前的吸血鬼沖出了包圍,縱身跳了起來直朝著吸血鬼伯爵沖去。

  「喂你不要亂來!」Dean盯著翠的後背大叫了起來,一瞬間的走神讓旁邊的吸血鬼抓到了空隙,被一拳擊中了小腹。Dean悶哼一聲向後退了幾步,被另一隻女吸血鬼重重按倒在地。

  「你看起來很美味。」

  女吸血鬼露出獠牙沖Dean嫵媚一笑,然後瞬間表情變得猙獰張大嘴沖Dean的脖子上的咬下去。

  「Dean!」Sam擔憂地大呼著哥哥名字,想要衝過去幫忙無奈卻脫不開身邊的另外兩隻吸血鬼,Dean拼死抵著女人的腦袋,似乎已經快到了極限。

  「噢?是想要我的腦袋嗎?」伯爵注視飛速沖向他的小個子女孩,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突然改而說起了日本語:「真是有趣的小姑娘……身體裡並存著另一個人的靈魂。」

  他並不躲閃,在翠沖到他面前揮刀斬擊的時候突然一揮手,瞬間他身後的樓梯扶手被削掉了一半。

  「啊呀,真是好險。壓縮空氣形成風刃嗎?了不起的絕技。」他故作驚訝狀地感歎道,並笑眯眯地鼓起了掌:「您非常不錯,作為剛才的獎勵,魔鬼可以滿足您一個願望,您是否有想要的東西?」

  「要你死。」翠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道。

  伯爵看起來並未生氣,反倒撐起下巴輕笑了出聲:「你比那位吸血鬼獵人小姐厲害多了,魔王小姐……可惜,這招發動的時候破綻很大,畢竟只是木塊,你為什麼不用劍呢?我和那些魔力微弱的低等血族不一樣哦,你想用這塊爛木來殺我的話難度很大呢。」

  「哼哼哼……要不要試試看,我立刻就能折斷你的脖子。」「翠」兩眼充血地瞪著他,露出了一抹猙獰的冷笑。

  「可惜你的靈魂和這個身體的契合度並不高,魔王小姐。」吸血鬼突然抬手一揮,「翠」手中的木牌瞬間斷成了兩截。

  「沒有了武器的您還能做得了什麼?哦,是什麼都做不了吧。」

  「!!」

  「呵呵呵……從那個身體裡出來吧,魔王小姐。我在你的靈魂裡聞到了同樣的黑暗氣味,我能夠給你找一具更好的身體,你可以為所欲為,再也不需要受身體原來的主人的束縛控制了——」

  伯爵優雅地朝翠微微彎腰行了個紳士禮,「翠」看起來似乎相當動搖,伯爵沒有接下來一步的動作,他微勾起唇角,滿意地觀察著眼前小女孩的表情變化。

  那是個相當邪惡又黑暗的靈魂,絕不應該被束縛在這種小姑娘的身體裡。

  「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Sam一斧劈向撲在Dean身上的那只女吸血鬼,女吸血鬼翻身跳了起來反撲Sam,Sam劈了個空沒來得及躲閃,被女吸血鬼一把掐住了脖子。

  「Sam!!」Dean掙扎了想從地上爬起來,但卻被另外幾個吸血鬼撲上來按住了手腳。「畜生!給我放手!」

  「和你們兩個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已經膩了,好好看著吧,我怎麼擰斷你弟弟的脖子。」女吸血鬼惡狠狠地盯著Dean露出了個冷笑,蒼白的手臂上立刻爬滿了青筋,掐著Sam的脖子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

  「…………」

  「那邊看來也要結束了。」伯爵瞥了眼溫徹斯頓兄弟的方向,微微挑起一抹自信十足的微笑,然後慢慢走到低頭不語的翠面前,優雅地向她伸出了手:「不用猶豫了,魔王小姐,離開那個小姑娘的身體,加入我們這一方的話,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

  Sam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完全發不出聲音,他死死抓這吸血鬼女郎掐著他脖子的手試圖將她掰開,只感覺就像是快要窒息了一樣無比難受,然而就在他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沒命了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金髮女子的身影,就在那瞬間,Sam突然感到一輕鬆掐在他脖子上的那股力量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他聽到了重物滾落在地上的聲音,死亡並未像預料中一樣到來,Sam睜開眼睛一看,面前的那個腦袋折斷了的吸血鬼軟綿綿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真是一點都不能讓人放心啊,莽撞天真的溫徹斯頓兄弟。」

  救了他的那個女子飛起一腳踢開按著Dean的幾隻吸血鬼,反手握著一把小匕首割斷從背後偷襲她的那只吸血鬼的喉嚨,然後高傲地甩了甩她那頭漂亮的金髮說:「我又救了你一次了哦,Sam。」

  「咳……咳咳……」Sam捂著自己的喉嚨乾咳了幾聲,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金髮女子張了張嘴:「Ruby?!」

  「那是……」伯爵眯起眼睛,看到突然沖進來的金髮女子後皺了皺眉,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冷笑:「路西法的小間諜麼……哼,在打什麼主意呢?」

  然而這時候,一直低著頭不語的「翠」突然抬起腿一腳踹向了伯爵的肚子,「咚」一聲意喻著那一腳徹徹底底直接正面命中了他的小腹。

  迪特安伯爵吃驚地微微睜大了眼睛,動了動嘴唇發出了聲悶哼,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力給踹飛了出去。

  「……不是魔王小姐,請叫他魔王大人。」

  伯爵沒有躲過那一擊,身體重重地撞在了後面的銀牆上。翠面無表情地收回了動作,抬起頭盯著面露驚訝之色的伯爵冷冷地哼了一聲:「蠢貨,你以為大叔會吃你那套嗎?我跟他可是已經約好了……要一起向著全天下的目標前進呢!」

  話畢,翠朝著撞到牆上的伯爵憤怒地豎起了一個中指,惡狠狠地說道:「休想騙走我的搭檔,你給我下地獄去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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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吸血鬼(完) ...

  一切結束的都是那麼的突如其來與莫名。

  被怒火佔據後身體便不由自主地作出了行動,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伯爵已經被自己揍飛了出去。

  翠仰起腦袋憤恨地瞪著伯爵,重重喘了口氣。

  一旁觀戰著的其他幾隻倖存的吸血鬼驚恐地叫了起來,似乎完全無法相信他們伯爵的失利。

  「……呵呵呵。」伯爵輕笑了出聲,然後捂著肚子慢慢站了起來。儘管他看起來沒占到任何優勢,卻依舊讓人產生了異樣的壓迫感。

  「哇喔……」Dean驚訝地感歎了一聲,注意力不自覺地全部被突然爆發出來的小女孩引了過去。

  翠警惕地從口袋中抽出三張炸力符,小心翼翼地往牆邊挪了一步,準備在伯爵沖過來的時候扔到他身上。雖然威力和葉明的比起來還差很多,但足夠可以讓他變成一堆肉泥。

  然而出乎翠意料的是,吸血鬼站起來之後倒並未向她發起報復性攻擊,他迅速掃了眼那個突然亂入進來幫助了溫徹斯頓兄弟的金髮美女,然後立刻又把視線轉向翠,挑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看來我們都有很大的麻煩了,先來一個接一個解決如何?」

  「…………?」翠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

  那個叫做Ruby的金髮美女臉色突然一變,一拳放倒了想要從背後偷襲她的另一隻吸血鬼,然後退到Sam身邊,冷冷地瞪著吸血鬼伯爵說:「你們快跑,我來拖延時間……那傢伙不好對付。」

  「我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Sam皺了皺眉,一臉不信任地盯著Ruby問。

  「哦得了吧,讓一個惡魔三番兩次救下還有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情嗎!」Dean喘了口氣,同樣用著懷疑的眼神看著Ruby。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和Sam在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這個叫Ruby的女惡魔就會突然出現解救兩人於危難之中,但她行蹤詭秘,讓人完全無法猜透她那麼做的理由,關於她的目的也完全是個謎。

  參加這場盛宴的吸血鬼已經被解決的所剩無幾,剩下那幾隻由於那個奇怪的女人加入進來殺死了好幾個它們的同類以後,它們便不敢再貿然上來襲擊,令人怎麼都想不到傳說中的吸血鬼們竟然這麼弱,它們並不會什麼魔法,就像是一群只是力量被強化了的普通人類,除了會吸血這點以外。

  Ruby看起來顯得有些難堪,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伯爵突然抖動著肩膀,詭譎地笑了起來:「哎呀哎呀,你何必那麼擔心我破壞你的計畫呢,惡魔小姐?我對你的主人想要做的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哦。」

  「……主人?」Sam和Dean一同警惕地盯著Ruby。

  Ruby臉上的不自在瞬間一掃而空,她的表情完全沒有動搖,目光堅定地抬起頭盯著笑吟吟的伯爵,輕咬著自己的嘴唇說:「……不要聽他說的話,也不要相信吸血鬼說的任何話,它會看透人類的內心,找到你所擔憂恐懼的弱點,然後將你徹底擊潰……他很清楚你們在猶豫些什麼,我也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但我有自己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哦?那就是說我要在那個惡魔小婊.子和吸血鬼之間做出個相信誰選擇?」Dean輕輕嗤笑了一聲,自嘲般地說道。

  「您可以選擇質疑我說的所有的話,我一點也不介意。」吸血鬼伯爵並不作答,面上依然掛著令人不舒服的微笑。

  「……我誰都不信。」翠冷冷地打斷了他們。的確突然間闖入進來的那個女人是有些可疑,不過目前顯然她還是來幫助他們的,至於她有什麼目的她才沒什麼興趣,對於翠來說,只要幹掉這個吸血鬼就都可以結束了。

  「囉囉嗦嗦有什麼好說的,先幹掉那傢伙不就好了麼。」翠忍無可忍地捏著符咒朝那只笑吟吟的吸血鬼沖了過去,伯爵依舊笑意十足。然而這時翠感到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抓,不小心橫撲向前摔倒在地。

  什麼東西?

  那手死死抓著翠的小腿,翠掙扎著想要轉過身,這時伯爵突然譏諷般的開口說:「哦?看來是獵人小姐已經醒了呢。」

  「……」抓著翠的那是個身上僅蓋著一片薄布的年輕女孩,那姑娘的狀況看起來相當不好,呼吸十分急促,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她張了張嘴,卻只能從喉嚨裡發出類似「嘶嘶」的聲音。

  「要習慣哦,試著在呼吸的同時說話吧,讓空氣進入你的胸腔。」伯爵詭譎地勾起了唇角笑眯眯地說道。

  「…………!!」

  女孩子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另一隻手卡住自己的脖子,表情看起來由於震驚而變得少許有些扭曲。

  「……她怎麼了?」Sam驚訝地盯著趴倒在地的女孩問Dean。

  「誰知道,不過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姑娘。」Dean聳聳肩說,但是這時候Ruby突然朝著翠大叫了起來:「快離開她!那姑娘也被變成吸血鬼了!」

  「賓果ま,惡魔小姐真聰明,當然,作為我個人而言並不打算和您的主人為敵。」伯爵輕笑了出聲,轉而抬手對翠拋出了一個飛吻:「另外作為對輕視了您的道歉,我就把小姑娘想要的東西留下來給你吧……親愛的小巴頓就躲在你身後的桌子下麵哦。那麼,我差不多該告辭了,接下來就讓曾經的吸血鬼獵人小姐陪你們玩一會吧,哼哼哼……祝您好運。」

  「你想逃嗎!」翠立刻反應過來沖著伯爵大喊出聲,伯爵笑眯眯地開口道別完「Good bye」,然後突然刷地一揮手,頓時從他的身體裡湧出了一陣黑霧,整個人化作了一團蝙蝠從打開的視窗四散著飛了出去。

  「!!!」

  他逃了!

  「Son of a bitch!」

  「……Son of a bitch!」

  翠和Dean異口同聲地咒駡了一句。

  Dean立馬舉起槍對準蝙蝠射擊,翠皺眉想要擺脫那個抓著她腿的姑娘,她看樣子似乎是才剛剛被變成了吸血鬼,但變成吸血鬼的人類已是無藥可救,翠卻還是期盼著這個姑娘還能保留住自己的意識,至少她曾經身為了一個吸血鬼獵手。

  「……放手,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作為吸血鬼獵人的自尊與驕傲呢?!快醒醒啊!」

  不要輸給自己的欲望與饑渴……就算是求你了!拜託了!

  我們驅魔人就算是死也要保持住自己的心,絕對不能墮落為惡魔啊!

  但是翠的期盼完全無法傳達給對方,女子儼然已經完全失控,她突然張大了嘴,對著翠的小腿狠狠咬了下去。

  「……笨蛋!」Ruby見狀不妙,當即握著手中的匕首朝兩人沖了過去,翠吃痛地呻吟了一聲,痛苦地把手裡的炸力符甩向了女子的腦門。

  ……抱歉,永別了,夥伴。

  ————————迪特安莊園內—————————

  只能用慘烈來形容眼前的一切。

  原本金碧輝煌的豪宅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地板上滿是暗紅色散發著惡臭的血跡,以及數具被割斷了腦袋的吸血鬼屍體。

  其餘被捲進來的客人都昏迷了過去,似乎由於在我們過來之前,吸血鬼們已經享用過了一頓大餐。

  我無力地解除了依憑狀態,只感到相當的空虛。Ruby上前來想幫忙扶我起來,我皺眉拒絕了她,然後吃痛地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伯爵脫出的方向走去。

  清點屍體的數目不對,有幾隻趁我們不備逃走了。

  「本來是多好的姑娘,真可惜。」Dean遺憾地看了眼那個腦袋被炸裂開的女人,轉身抬起腿一腳踹向身後的桌子:「嗨老傢伙,別躲了,好戲都結束了你差不多該滾出來了!」

  「……」一個肥胖的中年人慢慢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恐慌,渾身瑟瑟發抖地喃喃道:「別……別殺我,我是被逼的!」

  「省省吧老傢伙,把你從Bela那裡買到的東西交出來,反正你的主人跑了,你也不需要向他進貢了。」Sam蹲□一把將肥胖的巴頓拎了起來,似乎感到有些好笑地威脅道。

  「我可真是餓了。」Dean一邊說著隨手從桌子上抓起了一塊鵝肝,塞入嘴裡大口咀嚼了起來:「唔喔,味道還不錯,這些怪物們可真是會享受。」

  「喂不要隨便亂吃東西!Dean!」Sam皺眉地瞪了他一眼,搖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將視線從兄弟身上移回來,我開始繼續調查伯爵消失的那塊地方,突然注意到地上似乎掉洛了一塊閃閃發光的寶石。

  ……是枚戒指?

  我蹲下.身想去把它撿起來,突然感到一陣暈眩,險些跌倒在地。我想我可能有點貧血了,那個被變成了吸血鬼的獵人姑娘可抽走了我不少的血,對於她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包括所有被騙到這裡來的普通人。

  能活下來就是幸運,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亡,作為一個惡魔獵手,在做這種危險的職業的時候就應該早有覺悟了……遺憾的是,她一定沒有想過自己會是死在其他的驅魔人的手裡。

  把活人變成惡鬼這種行為太差勁了,最可恨的還是讓那個伯爵逃了……不要讓我找到他,不然我絕對要剝了他的皮!

  ……而且信長公的房子被拆了,他現在看起來相當暴躁,我想我暫時還是不要跟他說話比較好。


32、遺失物 ...

  我把那枚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戒指撿了起來,順手裝回自己的口袋,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到Dean跟前,發現之前幫助了我們的那個金髮美女Ruby已經不見了。

  我四周張望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Ruby的身影,便仰起腦袋向溫徹斯頓兄弟問:「那個姑娘呢?」

  「跑了,每次都是神出鬼沒。」Dean努了努嘴,不屑一顧地隨口應道。

  「哦。」由於自己對那位姑娘沒什麼多大的興趣,我便也不打算多問,便伸手一把搶下了Dean手裡裝著兔腿的盒子。

  「喂,你幹什麼——」Dean皺眉想從我手中奪回自己的盒子,我立馬一個轉身把兔腿盒子再次遞到巴頓面前,然後試著調節起臉部的肌肉,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顯得友善一些。

  Sam按住了抓著我後衣領仿佛想要將我拎起來的Dean,拍著Dean的肩膀對他搖了搖頭。

  巴頓一愣,盯著我沉默了片刻後,一臉不解地開口問:「……做什麼?你們不是想要這東西麼。」

  他以為我是想把兔腿還給他,然而當我表示自己是希望他把兔腿買下來的時候,巴頓瞬間呆掉了,他又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憋著憤怒告訴我:伯爵被我們趕走以後,他也已經不需要這只幸運兔腿了。

  「所以我們把那東西燒了吧。」Dean在一旁說。

  我立馬懵了,和兄弟倆一起過來搶兔腿的時候只想到了那150萬美金,完全沒考慮到買主是否願意再為它花一次錢……對啊,既然他是為了吸血鬼的慶生宴才讓Bela給他找這東西,而吸血鬼被我們驅趕了,那他就不需要再用這東西去討好別人了……

  「你們夠了沒有!真是的……我得快點離開這裡了,被你們這麼一弄,員警過來就麻煩了!」巴頓氣衝衝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衣領,然後警惕地瞪著我們,表明自己打算離開這裡。

  Dean和Sam聳聳肩,因為巴頓是人類,他們並不會對他做些什麼。

  我感到非常鬱悶,自己坐了那麼久的車從一個州跑到了另一個州,結果是白忙活一場,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我當機立斷不顧溫徹斯頓兄弟在旁邊說什麼,立馬從盒子裡掏出了兔腿,往巴頓光禿禿的後腦勺上扔了過去。

  「哎喲——!」巴頓慘叫一聲,瞪著眼珠轉身沖我吼道:「小畜生!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走上前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只兔腿,然後直起身面無表情地盯著巴頓說:「你剛才碰到幸運兔腿了,既然你不願意將它買下的話,那就考慮一下要不要付錢來讓我來替你驅除兔腿詛咒?」

  我對他晃了晃手裡的那只兔腿,巴頓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咬牙切齒地憋出了一句:「……多少錢。」

  「10萬美金,很合算哦,換你一條命呢。」

  「………………」

  ——洛杉磯——

  我把從巴頓那裡收取的勞務費分了一千塊給溫徹斯頓兄弟,作為他們開車送我回來的報酬。

  雖然Dean主張把兔腿燒掉,不然丟失了後一定會有人遭遇不幸,但看在我幫助了Sam的份上,他們最終還是把兔腿的處理權交給了我。

  作為回報,我給了溫徹斯頓兄弟自己的電話號碼。如果遇到麻煩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諮詢……免費的,我非常不喜歡他們那種把什麼都燒光光的解決問題的做法。

  「那就祝你好運了,女巫小姑娘。」Dean沖我揮了揮手,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Sam突然站住了身,神情複雜地盯著我問:「青木,你知道如何同惡魔解除契約麼?」

  「破壞和惡魔定下的契約……你在開玩笑?」我面無表情地看著Sam反問道。

  只有瘋子才會去和魔鬼定下契約,就算他們能借助魔鬼的力量獲得金錢、地位、榮譽,但沒多久他們就會為自己的欲望而付出代價,這完全是建立在雙方達成一致的前提下,任何人都無法插手,即使是最強的陰陽師安倍晴明也無能為力,不管他們如何反抗想盡任何辦法,魔鬼最終還是會取走他們的靈魂。

  聽到這話時Dean也停下了腳步,他似乎遲疑了一下,但立刻轉過頭皺著眉叫道:「該走了,Sam!」

  「不,Dean,你閉嘴。」Sam絲毫沒有理會Dean,幾乎是用著懇求一般的眼神看著我說:「拜託了,一定有辦法的……你連兔腿的詛咒都能夠輕鬆驅除,一定知道有辦法破壞惡魔的契約對吧?!」

  「……那兩種根本就不是同一層面上的問題啊,這就像個合同一樣,它的效用是絕對的,任何人都無法破壞。」我頓感到有些頭痛,兔腿不過是女巫在上面附加魔力與詛咒做出來的東西,但惡魔的契約才不是這種兒戲般的東西。

  「……這樣。」Sam一下子像是泄了氣,伸手扶住自己的前額無力地搖搖頭:「……好吧,我知道了,謝謝你。」

  「沒關係。」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說到惡魔契約的時候溫徹斯頓兄弟的反應有些異常,但我想驅魔人應該不至於糊塗到會去和惡魔定下契約,於是也就沒有多想。

  目送著溫徹斯頓兄弟離開以後,我決定去銀行取一部分巴頓轉帳給老爹的國際信用卡裡的錢,晚上請老頭子去高級酒店腐敗一頓,我跟他都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好東西了,果然美國游並不是白來的呢——

  於是我掏出手機,站在別人的商店門口打算發條短信給老爹回報好消息,突然聽到了上空的「嘩啦」一聲,緊接著我被當頭澆了一身水,整個人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

  我面無表情地合上了手機,慢慢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

  …………啊,兔腿不見了。

  ……冷靜,讓我想想看是什麼時候遺失的。

  一直到剛才為止還很正常,然後在我前往銀行路途中才出現了意外事故,那就是說……還在想什麼啊!趕緊沿路回去找吧!

  我焦慮地剛往前踏出一步,突然右腳底下感覺踩中了一坨軟乎乎的東西,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炸開了,我僵硬地抬起右腳,然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腳底沾著一坨土黃色的狗屎。

  ……哦,該死的。

  真不該小看幸運兔腿的詛咒,這威力來得比我想像中要迅猛多了,抱歉Sam,之前把你當成了傻瓜。

  我默默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拼命往地上蹭腳底的狗屎,實在是太糟了,我想不會再有比被淋了一身水以後再踩上狗屎更糟糕的事情了……噢!!不!

  來回磨地面的時候不小心用力過猛把鞋子給甩到馬路的對面去了!

  我咧咧嘴,很有種預感自己如果這麼橫穿馬路的話一定會被汽車給撞到,思考再三以後,我還是決定不去回收那只踩到狗屎的鞋子。

  好在身邊還有一百多美元,我可以隨便到旁邊的店裡去買雙拖鞋湊合穿一下……哇啊!

  往前走出沒兩步踩到地面上的窨井蓋子的時候突然感到身下一輕,鐵皮蓋子嘩啦裂成了兩半。

  我立刻反應過來往下落的瞬間伸手抓住了地面,於是整個人被懸在半空中,好在並沒有就此掉污水裡。

  該死的我並沒有體重超標到壓裂窨井蓋的地步,又是兔腿的詛咒!

  耳邊能聽到底下的潺潺流水聲,如果我這麼掉進去了的話說不定會沾上回國後都無法洗刷掉我臭味,太糟糕了,如果是生活污水還好,就怕遇到糞便管道——

  我被自己的設想嚇得不敢繼續想下去,於是正打算側身翻上地面的時候,上方突然伸來了一隻手指修長的手。

  「沒事吧?抓住我,我拉你上來?」

  那是一個聽起來不太正經少年的聲音,但並無惡意。我仰頭一看,在地面的上方半蹲著一個留著頭白色短髮的英俊少年,笑得一臉燦爛。

  ……正常人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應該露出擔憂狀的表情嗎。

  我皺了皺眉,但還是抓住了少年的手,少年輕笑了一聲,然後像是沒費多大力氣般輕輕一拉,就把我從陰溝裡拎了出來。

  ……好大的力氣。

  「……呼,謝謝。」

  爬上地面後我重重喘了口氣,然後抬起頭向幫助了自己的少年道謝道。

  「沒關係,幫助有麻煩的女孩子是每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少年笑眯眯地擺擺手,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塊手帕遞到我面前,注視著我說:「Ciao bella~我是白蘭?傑索~」

  (注釋:ciao bella為義大利語中搭訕臺詞,你好美人。)

  我僵硬地接過他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頭髮,在少年熱情的注視下頓感到有些不自在,於是索性也抬頭打量起了這個少年,他個子很高但相當的瘦,完全看不出像是有那麼大力氣的樣子。從他那一身義大利名牌來看似乎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皮膚比一般的人要白上不少,眼眸泛著不可思議的漂亮紫羅蘭色。

  「謝謝你的幫助……傑索先生。」擦拭完自己的頭髮,我糾結了一下還是把用過的手帕遞還了給他,雖然這並不合禮儀。

  「不客氣~我有榮幸知道您的名字麼?」白蘭看也沒看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怕,目光熱情地注視著我問道。

  「……」熱情過頭了反而讓人有些受不了……我,我不擅長面對這種類型。

  「嗯?」少年笑眯眯地盯著我看。

  「……Aoki Midori(青木翠)。」

  「那好翠君?你現在看起來有麻煩,需要幫助嗎?」

  「不必……」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白蘭?傑索,雖然很感謝他的幫忙,但為了他自身安全考慮還是最好別呆在我附近,兔腿的詛咒可能會把周圍的人一起捲入不幸中。

  「你現在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不然有可能……」我儘量面露著陳懇的表情注視著白蘭?傑索,而這時空中突然從天而降了一架黑色的鋼琴,轟一聲落到了我面前這個少年站著的位置。

  「…………不然有可能會倒楣。」


33、木乃伊 ...

  有沒有比被憑空從天而降的鋼琴砸死更倒楣的事情?

  哦,比如一個窮人好不容易獲得了10W美金,在他剛做好了如何去花掉這筆錢的打算以後,卻意外地損失了這筆錢,自己一個子都沒有得到——那也是同樣的悲慘。

  ……當然,我只是打個比方,這種事並沒有發生在我的身上。

  萬幸的是這個被叫白蘭?傑索的少年並未斷氣……至少他被擔架抬進救護車送往醫院的路途中還是。

  我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明明他是好意幫助了我,卻被捲入了連鎖厄運中,所謂的飛來橫禍即是如此。不過說起來,如果是兔腿作祟的話那鋼琴明明應該砸中我才對,他竟然能夠比我更倒楣……

  不過厄運的持續效果一直到白蘭?傑索被鋼琴砸中之後就消失了,我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是這位熱情的義大利少年帶走了我身上的厄運,詛咒不可能會平白無故消失,出現這種情況的唯一可能性便是——

  ……溫徹斯頓兄弟拿走了我的兔腿,並就在剛才燒了它。

  很好,混帳。

  不管怎樣,這位熱情的義大利少年的美國度假周得提前結束了,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在醫院的病床上躺個三個月然後下床,然後照常回到學校,努力跟上自己住院期間拉下的課程。

  ……我就不去探望他了,相信他不會願意想起那些回憶的。

  祝你好運,白蘭?傑索君。

  雖然損失了兔腿,但我得到了9萬9千美金,結果還算不壞。

  只不過令人頭痛的還是需要帶給安娜的手信問題了。如果不能滿足她的要求的話……呃,我不要去想像可能會造成的後果。

  為什麼我一定要聽她的話?這問題太簡單了——如果我能夠戰翻她的話我為什麼還要對她惟命是從?

  我和葉之間原本勉強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關係,然後有了安娜,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就變成了「受老闆娘欺負的老闆和夥計」。

  實力決定一切,安娜是恐山的巫女,最擅長做的便是淨化召喚暴力超度怨靈。

  所以我成了那個悲劇的夥計。

  受到手信問題的困擾許久後我有了其他的主意,既然不能帶回安娜想要的幸運兔腿的話,我就別無其他選擇……哦往好的地方想吧阿翠,至少木乃伊手臂比兔腿容易入手的多。

  回到旅店換了一身衣服,因為怕父親擔心我並未告訴他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我對父親撒了個謊說自己找到了那個兔腿以後賣了十萬美金,這把他樂得手舞足蹈。當晚我們一起吃了一頓自助餐慶祝這次的額外收益,10萬美金相當於640萬日幣,相當於一個日本人好幾年的收入,這些錢足夠我們家維持到我讀書直到成年了。

  由於信長的靈位被拆了我不得不考慮給他做個新的靈位,但這在美國比較麻煩,我們沒有素材,因此在回國以前只能放任他在周圍到處亂晃,當然我沒有把這事告訴爸爸,我擔心他知道了自己不得不和信長公坦誠相處剩下的四天的話可能會感到害怕。

  可能是擔心旅客們會把錢輸光而無法消費的緣故,因此拉斯維加斯的行程總是會被旅行團定在最後一天,我們自然也不例外,不過考慮到明天就要離開洛杉磯去夏威夷,在走之前,也許我應該去一次當地的漢斯?波頓博物館。

  雖然這個博物館平日鮮有人光顧,並以展示一些令人反感的東西而聞名,比如俄國某位修道士長達28.5釐米的□,人類史上至今無能人超越。但是這個博物館裡有我想要的東西——比如我可以不必為了參觀一隻木乃伊而特地跑到盧浮宮或者埃及等等地方。

  當夜在父親入睡以後,我蹭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穿上衣服拖著信長公,一個人偷偷溜出了房間。

  深夜的洛杉磯依舊熱鬧非常,但大部分商店都已經停止了營業,街角處偶爾會看到幾個妓.女,她們穿著過膝長靴,拉高裙擺一個個站在電線杆木旁,濃妝豔抹用著嫵媚的聲線招攬著客人。我拿著地圖摸索了半天,總算搞清楚波頓博物館的具體位置以後轉身鑽進了一個無人的小巷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黑布蒙住了腦袋——我原來是打算用連.褲.襪的,但這實在太猥瑣了,只有男人才會使用連.褲.襪,在他們需要征服銀行的時候。

  整理完自己的行頭,我套上了橡膠手套,隨手從路邊的梧桐樹上折下一根較粗的枝幹,然後慢悠悠地走到博物館的正門口。

  沒人會打那巨大□的主意,由於經營不佳的緣故館長甚至解雇了值夜班的保安。我環顧了一圈四周,離波頓博物館最近的五十米以外有個五星級高級酒店,但我不認為那裡的保安會過來幫忙。

  ……很好。

  我當機立斷猛地揮手打碎了防盜玻璃門,然後大搖大擺地打著手電筒直接通過監控走進了波頓博物館裡。

  頓時館中警鈴大作,在警報聲響起的同時我絲毫不遲疑地直接沖到存放木乃伊的棺材面前,一用力把展示中的木乃伊棺材蓋子給撬了開來。

  瞬間從棺中湧出了一股異樣的屍臭味,類似風乾後出現了黴變的臭肉,總之很不好聞。我皺著眉屏住呼吸湊上前,費力地扯下包裹在木乃伊身上泛黃的裹屍布,立刻木乃伊發黑乾枯的肌肉暴露在我的眼前。然後小心翼翼地抬起木乃伊,「喀拉」一聲折下了展示用木乃伊失去水分後肌肉枯萎了的右手。

  成了。

  我立刻把木乃伊的手臂裝進口袋。打算開溜的時候身後突然聽到了異樣的動靜,轉頭一看,被我折下手臂的那個木乃伊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我打著手電筒照過去,看到一張焦黑的駭人臉龐直勾勾地注視著我,模樣十分滲人。

  「帶走我身體的一部分……無知的小偷……你會受到法老詛咒……墮入地獄……」

  它突然張開了枯澀的大口,從那空洞的嘴裡發出了類似地獄般的聲音,怨毒地盯著我斷斷續續地說道。

  「……」

  我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完全不理會詛咒著我的木乃伊,在狂響的警鈴中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博物館的正門口。

  那時候我已經把木乃伊手臂交給安娜了,十分歡迎你去找她。

  之後幾天的行程中沒發生些什麼特別的事情,美國人的早間節目裡倒出現了「千年木乃伊手臂被盜,館長驚嚇過度生病入院」的新聞,據說以為是進了小偷而趕來的館長被那突然坐起來喋喋不休的木乃伊嚇得不輕,專家堅持聲稱那只是館長的幻覺,因為警方來的時候僅僅看到了又躺倒在棺木中的斷臂木乃伊,最後,倒楣的館長在接受了警方調查之後被送入了精神病醫院,接受暫時的觀察診斷。

  所以說最無能的是美國警方和美國政府真的一點不錯,所有的間諜片和反恐電影都能夠很清晰地證明了這一點。我也可以為他們證明這一點,因為我在我做了那麼多事情:殺人、搶劫、賭博之後已經平安通過海關回國了。

  ……美國遊收穫不少,雖然我也累得夠嗆。

  因為想不出有什麼能買的,就給忍足帶了兩瓶高鈣片,聽說他熱愛打網球,萬一跑步時候摔倒的話缺少鈣質就會容易造成骨折……明天課程結束後我給他送去冰帝吧。

  至於安娜的手信等後天週末我給她送去麻倉葉家裡吧,聽說葉升入初中以後安娜也跟著一起搬了過去,兩人基本處於同居狀態。我真是不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年紀輕輕就這麼把自己的一生給定了下來,結婚以後就要生子,然後再讓自己的子女來重複自己的人生,這究竟有什麼意義……而且萬一出現意外的話就會變成我父母的那種狀態,年輕的時候不顧一切草草結了婚,也沒有什麼對於生活的規劃,生下小孩以後發現自己的生活出現了種種不盡人意,最後還是不負責任地離了婚一走了之……為什麼就不能在衝動結婚前先把這些都考慮清楚呢?當然葉是不會有膽子背著安娜搞外遇的,也許這兩人未來的生活會意外的和諧。

  啊,這些都不管我的事啦。

  想到在吸血鬼伯爵那裡獲取的掉落物,我考慮明天在學校的課程結束之後拿去寶石商店鑒定一下,這是枚談不上漂亮但給人感覺相當古怪的戒指,戒身似乎是比較偏向紅銅色的不知名材質,沒有磁力,而在著看似不怎麼值錢的指環上卻鑲著一枚晶透的紅寶石,像是附著著魔力一般,在觸摸這枚戒指的時候能感受到從中傳出的巨大能量。

  唔,先拿給葉明師傅看看是怎麼回事吧,也許是什麼邪惡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應該先考慮清楚如何向學校解釋自己平白無故翹課五天的問題。

  寫份檢查應該差不多了吧,往好處想,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人記得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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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風紀會 ...

  分配每個人的手信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自己似乎把重傷入院的野田汀給遺忘了,推算一下日子的話,這傢伙差不多也該出院了,但我在自己痊癒後一次都未曾去探望過他,這似乎不太合禮儀。

  想了想,我還是拿出了一瓶原本應該帶給忍足的鈣片放到桌子另一邊,為了防止自己忘記,於是特地從書包裡拿出了油墨筆在瓶身上寫下了「NODA」(野田的名字)。

  吃一瓶或者兩瓶都是一個味道,心意到了就可以了,我也算是沒有忘了他們。

  分配完所有不怎麼值錢的手信後,我把木乃伊手爪往書包裡一塞,心滿意足地跑去浴室洗洗睡了。

  當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正美滋滋地在夢中數著美元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窗外傳來了一陣異常的躁動,被驚醒後我揉了揉脹痛的腦袋從睡床上坐了起來,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抓放在床頭的棒球棍。

  窗外斷斷續續地響著奇怪的嘎吱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撓著玻璃,讓人感到有些發毛。

  是貓麼?

  我皺了皺眉,本想無視那動靜躺下繼續睡時,突然看到窗外晃過了一隻焦黑萎縮的枯手,似乎有一團焦黑的人影隱匿在暗處!

  我打了個激靈,頓時困意全無,立刻赤著腳跳下床,握著棒球棍朝視窗的方向沖了過去。

  已經十多年沒有怨靈出現在我家附近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掄起棒球棍對準了窗臺,準備在它闖進來的時候狠命揍下去,然而這時,房間裡被扔在地上的書包突然開始抖動了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從中沖出來一樣,書包劇烈地搖晃個不停。

  我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了,原本沒把木乃伊的詛咒當成一回事,看這樣子,它似乎是來找我報仇了。

  啊哈,誰還會怕這種低等的恐嚇?木乃伊啊木乃伊,這種伎倆對一般人也許會有用,也許下一秒就會從這個書包裡跳出一隻枯萎的手將面前的人掐死,可惜,我才不是恐怖電影裡那種好打發的炮灰。

  我毫不猶豫地拿著球棍對準自己的書包一棍子砸了下去,然後飛速從被鋪下抽出了兩張驅魔符往書包上一貼。

  那劇烈的晃動瞬間戛然而止,短暫呼吸之間,一切都變得極為安靜。我冷笑了一聲,握緊了手裡的棒球棍,打算給窗外的東西也來那麼一下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了輕微的「吱啦」聲,一股微弱的冷風吹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迅速轉身,毫不遲疑地舉起棒球棍用力往身後的黑影砸去。

  「唔啊——!!!」

  眼前的黑影慘叫一聲,重重滾落在地上。

  「……老爹?」

  我一愣,收起手中的棒球棍看著倒在地上仿佛很痛苦地一邊慘叫一邊打滾的黑影,頓時傻眼了。

  老爹……

  「啊啊啊痛死了……你在鬧騰些什麼!爸爸要被你打死了嗚嗚嗚……」

  「……不是闖入進門的木乃伊嗎……」

  我僵硬地盯著躺在地上嚎叫著的父親,默默地往牆邊挪了一步,伸手按下了日光燈的開關。

  「……但是老爹,你為什麼要半夜進我的房間,我還以為是……」

  白晝燈亮起以後,我看到的是涕淚橫流的父親,以及地板上的那一灘不該出現的濕漉。

  「……老爹,你失禁了。」我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很不自在地別過臉對父親說道。

  「廢話!你指望我被人重擊打斷了骨頭以後還能擁有膀胱的控制權嗎?!啊痛痛……爸爸只是聽到了奇怪的動靜擔心你啊……唉喲……痛死我了!快,快叫救護車——!!」父親痛苦地捂著左肩,在地上扭動了幾下後嚎啕大哭了起來。

  「……對不起。」

  我無力地低下頭表示反省。

  這時窗外的動靜已經徹底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一點殘餘痕跡都沒有留下。

  ——次日——

  徹夜未眠替父親辦理完入院手續以後我已是疲倦不堪,實在是太糟糕了,父親的左肩粉碎性骨折,他最起碼要住院三個月了。

  我鬱悶地檢查了一下木乃伊手臂,它現在還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書包裡。這種東西放在身邊果然不安全,還是早點將它脫手出去吧。但願能夠平安結束這一天的課程,我不希望自己在上學期間再出現什麼意外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了校門,可能是由於時間還比較早的緣故,我沒有看到那些值勤的不良風紀委員們,回到教室以後把書包扔到自己的位置,發現桌椅上都已經有些積灰,也難怪,畢竟我已經五天沒來學校上課了。

  我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從口袋裡抽出紙巾擦了擦課桌椅,然後將用過的手紙隨手往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裡一拋。

  等待上課的那段時間總是很無聊,同學們陸陸續續來到教室以後都用著一種近似同情眼神看我,這令我感到很費解,是在我去美國的時候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說我觸犯了有關這個學校的什麼禁忌?

  ……誰知道,誰管他,就算被傳出什麼奇怪的傳聞我也沒興趣知道。

  「咦?你是那個青木綠……」同桌終於來到教室,看到我以後顯得有些意外地「啊」了一聲。 「不是綠,是翠!」我皺了皺眉,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糾正道。

  「有什麼關係,讀音不是一樣嘛∼」

  同桌是個邋裡邋遢的刺蝟頭小男生,嬉皮笑臉對我擺著手說:「你居然回來上課了?我們都猜測你不敢再來學校了呢∼」

  「……?」

  「哎呀你不知道嗎,前幾天風紀會一直在找你,說要嚴格處分∼雖然沒見過他們打過女孩子……但也不表明委員長不會揍女生,你要小心點啊!」

  同桌誇張地描述了一通並盛的風紀會是如何處理違紀學生的,班裡另外幾個男生聽到後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就像他們真的被風紀會揍過一樣。

  「少說幾句……伢木,別公然議論風紀會……」

  後面的男生緊張地拉了一下我同桌的校服,然後用著同情的眼神望了我一眼。

  為什麼一提起風紀會就都是這種反應?雖然那確實是一群類似地頭蛇的不良少年們沒錯。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如果是通報處分的話我沒有意見,但若是他們要毆打我,我絕對會揍回去。反正老爹已經住院了,這個連校長都沒有威信的學校也不像是會有老師來進行家庭訪問的樣子。如果他們要開除我的話我會向日本的教育局投訴,連鬼塚英吉都可以對學生以暴制暴,憑什麼我必須在一群暴力又中二的中學生們的手下忍氣吞聲?

  沒錯,應該給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們一點顏色瞧瞧,阿翠!

  雖然這麼說……但我還是不怎麼喜歡麻煩,這不過只是一件小事,寫個檢查差不多也應該夠了,如果風紀會的人存心要刁難我的話……到時候再議吧。

  心神不寧地上了兩節課,暫時未出現什麼異常,我便稍稍輕鬆了一些,於是拿出手機給忍足發了條消息,如果有空的話放課後見一面。

  很快忍足就回復了我的短信,他表示自己非常想念妹妹,但今天放課後有網球部的練習賽,如果我不介意的話可以去冰帝參觀他的集訓。

  我記得那種貴族學校似乎是不允許外校生任意進出的來著?

  哦,隨意啦。只是誰要看中學生的網球比賽啊……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去看「翔子女士的占卜時間」這個無聊的節目呢。

  還是改日吧,反正鈣片的保質期有三年多,什麼時候轉交給他都可以。而寶貴的時間一去就不復返了,怎麼可以浪費在觀看中學生的體育競技上面。於是在自己正打算回復忍足的短信的時候,教室裡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

  「一年B班的青木翠同學,一年B班的青木翠同學,聽到廣播後請速來風紀會接待室。重複一遍,一年B班的青木翠同學,請在五分鐘之內速來風紀會接待室。」

  突然間班裡所有的同學齊刷刷地把腦袋轉向了我,就連講臺上的老師都面露出了惶恐之色,幾十雙眼睛的視線盯得我感到渾身發毛。

  「快去吧……青木同學,老師這就幫你聯繫校醫。」站在講臺上的老師看起來比其他人還要緊張,不安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方布手帕,擦了擦腦門滲出的冷汗,說:「別擔心……老老實實順著他們的意思的話,被『處分』的可能性會降低一些……」

  「……不是本來就要處分的嗎?」我感到有些意外,完全沒想過自己會有避過蹺課處分的可能性,難道是說不會被通報批評也不需要寫檢討書了嗎?如果是這些的話,我是完全無所謂的啊。

  「哦,我是說另一種處罰……」老師不再看我的臉,開始左顧右盼:「希望明天還能夠見到青木君來上課……快去吧,千萬別讓雲雀君過來我們班級……」

  「…………」

  我感到非常無語,雖然這個學校的奇怪之處除了「應當被停學不良少年們都當上了風紀委員」這點外,還讓我產生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感覺,當然,和怨靈無關。

  於是我咬咬牙,非常無奈地從書包裡抽出了給信長公重新做好的靈位,將木牌藏進校服袖子,然後在眾人同情的注視中沖出了教室。

  真是見鬼了……


35、咬殺你 ...

  我曾天真地以為即使是一群不良中學生,也不會沒風度到動手打女生,就連多啦ま夢裡的剛田武都從不欺負小姑娘——當然,強迫女孩子們去聽他的演唱會則是另當別論。

  但我想錯了,自我走進風紀委員接待室的瞬間,幾個氣勢洶洶的不良少年們就立刻把門給關上,傲慢且帶著不懷好意地將我圍了起來。

  看這架勢,簡直像是想要來一場群毆一樣,當然我並不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打算要揍我。

  「別嚇著她,我們來討論一下處罰問題。」

  一個梳著沖天飛機頭髮型,看起來不怎麼像中學生的風紀委員出聲制止了那些不斷向我施壓的不良們,正步走到我的面前說:「我是風紀會的副會長草壁哲夫,算你運氣好,雲雀去商業街收取風紀會的活動經費了,所以你的問題就由我們處理。」

  他說話的時候我才注意到,那個看起來有些危險的清秀少年似乎不在辦公室內。

  雖然我告訴自己不應該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但我還是注意到副會長草壁哲夫話裡出現的一個大問題。

  「……去並盛商業街收取活動經費?」

  ……這和風紀會有什麼關係?我記得日本的學校社團如果要添置一些新器材的話必須向學校寫報告申請,或者由社員自己掏錢購置,怎麼會扯上八竿子都打不上邊的並盛商店街?

  「對,有什麼問題?我們風紀會維持著整條並盛街的秩序。」草壁哲夫嚴肅地注視著我,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略顯自豪地說:「你是附近地區轉學過來的也許不知道,但到了我們並盛就要遵守規矩,委員長的命令就是絕對的。」

  「……你們並盛的規矩包括商業街的營業店鋪需要向你們風紀會繳納保護費?」我越聽越覺得可笑,忍不住嗤了嗤鼻,抬頭冷冷地盯著草壁哲夫說:「我還以為是怎麼回事,當初就對一群不良少年們會成為維持學校秩序的風紀委員而感到十分奇怪,原來不過是仗著『權位』而公然違法收取保護費。」

  很好,看來我不需要再擔心處分的問題了,看起來似乎只是不良少年們以「風紀」為名控制了學校乃至整個並盛町,所以校長和老師才會這麼害怕風紀會,學生們甚至到了聽到「風紀會」這個詞便會渾身發抖的地步。

  小田汀,回頭來把這群把學校弄得烏煙瘴氣的傢伙們都送去少年犯勞改學校如何?

  「你說什麼?!」圍著我的幾個不良少年們似乎被戳到了神經,都暴躁地沖我揮著拳頭吼了起來。我旁邊的一個矮個子推開了同伴沖到我面前,憤怒地指著我的鼻子吼道:「別那麼囂張了!以為我們不會打女人嗎?你應該慶倖雲雀不在,不然你就等著被救護車送進醫院吧!」

  「閉嘴,小崽子們。」

  我面無表情地從衣袖裡抽出了織田信長的靈位,伸直手臂指向那群站在我面前叫囂的少年們:「你們誰想第一個去醫院?」

  「你說什麼?!」

  矮個子被激怒了,面目扭曲地揮起一拳朝我臉上打了過來,風紀會的副會長草壁哲夫見狀大叫了一聲:「住手!」沖過來想要拉開那個矮個子,但已經晚了一步。

  我瞬間進入依憑狀態,側身避過那看起來軟綿綿的一拳。

  矮子揮了個空,腳步不穩地往前踉蹌了幾步。

  「真能躲啊……但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他惱怒地轉過身體瞪了我一眼,不顧草壁哲夫的阻攔再次沖了上來。

  「收口。」

  在他沖到我面前的那刻我揮刀往上一削,輕輕一閃身再次避開了矮個子破綻百出的動作。

  「混蛋!」矮個子止住了由於慣性往前沖的身體,他額前那一頭被髮膠粘得僵硬的沖天飛機造型的頭髮像個毛團一樣,「噗」一聲落到了地上。

  「啊……」

  一群不良少年們盯著那個矮個子張大了嘴巴,似乎由於震驚而有些說不出話。

  「頭髮被切掉了……」草壁哲夫不敢置信地喃喃說道。

  矮個子那張暴躁的臉一瞬間有些呆滯,他慢慢地停□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

  然後他張大嘴巴,一臉扭曲地嚎叫了起來:「頭髮、頭髮沒有了!!!」

  我收回了木牌,傲慢地挺起胸脯,歪著腦袋冷眼看著這群吃驚的不良少年們。

  然後他們很快都反應了過來,像社會混混一樣卷著舌頭大罵了聲「混蛋」,一個個掄起拳頭朝我沖了過來。

  我不屑地嗤了嗤鼻,平靜地盯著他們開口說:「你說,要不要來說一句come on或者Let」s party,信長公?」

  「你在自言自語胡說些什麼?!」

  [夠了——我不是獨眼龍那傢伙,像個蠢貨!]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喜怒無常的傢伙突然發怒了。

  收拾掉了那群不良少年們,我看著滿地的狼藉,稍稍感到情緒有些複雜。

  明明是我用自己的意識和信長一起控制著身體戰鬥,但不知不覺中卻也過火了,揮劍的時候會變得非常亢奮,甚至產生了要把這群傢伙們「往死裡打」的衝動,對此我只能理解為依憑狀態下自己的情緒和性格會受到持有靈的影響,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我想等放課以後我得去諮詢一下葉明師傅,雖然這聽起來似乎是我們同步率增加了的表現。

  正想解除依憑狀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後出現了動靜,似乎是有人走進了風紀會接待室,我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轉過身去。

  「哇噢。」

  那個看起來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黑髮少年無精打采地靠在牆上,冷淡地掃視過一片狼藉的風紀會接待室,然後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歎。

  「喲。」我瞥了他一眼,平靜地擺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好,雲雀恭彌。

  他並不搭理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倒在地上呻吟著的不良少年們,然後冷冷地嗤了一聲:「一群廢物。」

  「對,對不起……委員長……」一個被削了頭髮的不良少年掙扎著爬向黑髮少年,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惶恐。

  雲雀眼睛都沒眨一下,瞬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抽出了根鐵拐,毫不留情地朝搖搖晃晃向他報告的那個不良少年下巴上抽了過去:「廢物就滾回老家吧。」

  「哇啊——!」不良少年的慘叫伴隨著骨頭斷裂的「哢啦」聲一同響起,他重重地被摔到了地板上。

  「連自己的同夥都打麼。」我皺了皺眉道。

  [不,這點他做的一點都沒錯……哼哼哼……沒用的棋子確實應該清理掉,不然一旦到了戰場上,他們只會拖你的後腿。]織田信長冷笑了起來。

  「你還在記恨明智光秀背叛了你那事嗎?」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讓你死。]

  「你一個人在嘀嘀咕咕些什麼。」雲雀不滿地皺了皺眉,平靜地問道:「是你幹的?」

  「哼哼哼……沒錯,是我。」沒等我開口,信長搶先了一步冷笑著說道。

  「哦?那就好辦了。」那個仿佛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冷淡少年突然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微笑,瞬間對著我亮出了鐵拐:「你的行為作為對並盛紀律的挑釁,將由我來作出制裁。」

  「那就來試試看吧,小杜鵑。」我面無表情地握著木牌,報復性地學著信長的語氣對眼前這個殺氣十足的少年唱起了童謠:「小雲雀啊小雲雀,贏不了我的話就宰了你哦。」

  少年挑起了漂亮的鳳眼,似乎有些被激怒,沖著我一拐子抽了過來:「哇噢,你這是在挑釁我麼。」

  「沒錯。」我揮起信長公的靈位擋下了雲雀的拐子,那少年的力氣比想像中大不少,那一擊震得我手臂有些發麻。

  「混帳東西,弄壞了信長我的靈位,我就宰了你!」信長用著我的身體出聲道。

  「沒錯,宰了你。」我點點頭附和道。

  但是我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臂抖了一下,身體內的信長憤怒地破口大駡了出聲:「我是在說你!你就不能躲開嗎?!怎麼能用這種脆弱的木牌接下鐵棍的攻擊?!」

  「……你把我當傻瓜嗎?」雲雀似乎生氣了,他沉下了臉,猛地又一擊抽向我的臉。「咬殺!」

  我艱難地後仰過去,在地上翻了個身避開了雲雀的抽擊,然後非常震驚地看到了雲雀的辦公桌在他的那一擊下被摧毀成了一堆爛木。

  「……哇哦,如果被打中的話就全身骨折了呢。」這回輪到我來感歎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個少年的速度與攻擊力竟然遠遠強於美國的那群吸血鬼們,甚至讓我產生了「這傢伙是否真的是人類」的懷疑。

  正想稱讚他幾句的時候,雲雀突然用危險的目光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說:「你不必擔心,我會幫你叫救護車的,以及,這裡損壞的所有物件都將由你作出賠償。」

  「………………」

  請問我可以殺了他嗎?

  [把身體控制權交給我。]信長憤怒地叫囂道:[我來結束他!]

  「好吧,好吧,我把身體交給你了。」我不情願地啐了一口,盯著雲雀恭彌的臉惱火地說:「作為交換,用所有的力量上吧!」


36、惡之咒 ...

  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闖下大禍了。

  信長公是瞬殺。

  位置交錯,那個叫原本囂張不可一世的少年突然微微瞪大了眼睛止在了原地,然後從他身上飆出了鮮紅色的鮮血。

  雲雀的身上出現了數個乾脆俐落的刀口,他面露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半跪著倒了下去。

  「委員長!!」副會長草壁哲夫驚慌地叫了起來,他吃力地朝雲雀爬了過去,伸手想要將他扶起。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草壁哲夫,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雲雀冷冷地瞪著我,拒絕了草壁哲夫的幫助。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雲雀的目光突然變成了盯上了獵物的那種野獸的眼神,銳利且殘忍,沒有一絲驚恐之色。他非但沒有發怒,反而變得更有些興奮:「哼……我可以宰了你麼。」

  [……讓我宰了他,再來一次!小鬼。]信長又開始在我的體內躁動了起來,我感覺自己握著木牌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發顫。

  「……已經夠了,我們真的會殺了他的。」我皺了皺眉說道。

  [哼哼哼……你害怕了?]

  「………」

  也許吧。

  如果不是我強行取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的話,信長或許已經殺死了他。

  雖然我是想給這群不良少年們一點教訓,但從來都沒想過要在學校裡殺人。如果我在這裡弄死了學校裡的任何一個人的話,我的下半輩子就得在監獄裡度過了,就算是野田汀都無法幫我善後。

  雖然遲了點,但我確實有些後怕了。

  信長才不知道分寸,他不會思忖後果,會做的僅僅是斬殺所有阻擋在他面前,讓他覺得不順眼的東西。

  因為他是魔王大人。

  雲雀恭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殘破不堪的身體沖我又一拐子抽了過來,只不過他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

  不能讓信長用我的身體宰了他,但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所以,老老實實地躺下吧,委員長。

  「馬上就讓你輕鬆。」

  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雲雀恭彌,絲毫沒有遲疑,在他用鐵拐抽過來的瞬間側身抬腿一腳踹向他的腹部。

  ——麻倉葉宅——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情。」

  「噗——」

  我一口把嘴裡的茶給噴了出來,安娜冷著張臉重重地把煎餅放到了茶几上,一針見血地指著我質問道。

  「咳,咳咳——」我被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等平復下來後,便心虛地搖搖頭否認說:「不,沒什麼,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別對我撒謊。」安娜瞪了我一眼,拖起地上的榻榻米墊子走到矮桌的對面正對著我坐了下來,冷冷地說:「白天我有放出式神來監視你和葉,我都看到了,你把學校裡的風紀委員長打的半死,然後才蹺課了出來。」

  「…………」全中。

  「不對,等一下……你居然還用式神來監視我們?」我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叫了起來。

  「沒錯,你有意見嗎。」她抓了一塊煎餅塞入口裡,無比流氓地一邊嚼著餅一邊說著話。

  我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憤怒把牙齒磨得嘎吱作響,想起自己和安娜比試的戰績已經達到0勝47敗,每次她都會收拾得我好幾天都動彈不得,於是非常不情願地吐出了一句:「沒有。」

  「那就好。」安娜抹了一把嘴邊沾著的芝麻粒:「你倒是意外的衝動。」

  我煩躁地點了點頭,懨懨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時忘了考慮後果。」

  「沒什麼。」安娜傲慢地單手撐起了腦袋,邊啃著煎餅邊注視著我說:「幹得好,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讓他後悔被生了下來。」

  「……走開,你這個魔鬼。」

  沒錯,跟安娜比起來的話,我實在是太老實了。

  在踹的雲雀恭彌肋骨斷裂以後,我不緊不慢地彎腰從他的校服口袋裡拿出了他的手機,雲雀是個很實在的人,他竟然把救護中心的電話存在了自己的手機裡。於是我幫他打了個電話喊來了救護車以後,一溜煙地奔回教室在眾目睽睽中拿起書包奪門而逃。

  我已經做好被學校開除的覺悟了,如果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學校除名的話,我會考慮轉學到冰帝去,雖然聽說那裡傲慢的大小姐有很多,但不會再有哪個學校會像並盛一樣不正常!救護中心接到電話聽說地點是並盛中學以後,一個男醫生竟然用了類似「啊,原來如此」這樣的語氣問我:「雲雀又打了誰了,這次有多少人?」

  ……更正,是整個並盛鎮都不正常。

  心緒不寧地歎了口氣,見葉還在學校,離他下課還有一段時間,於是我便從身後拿起了書包放到桌子上,打開書包把裡面的那只貼著符咒的木乃伊手臂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安娜冷淡地盯著那只枯手問道。

  「你要的手信,我沒搞到兔爪。」我隨口應了一聲,把貼著符咒的枯手遞到安娜面前。

  安娜瞥了我一眼不吭聲接過了那只手,拿到面前盯著看了好一會,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

  我不清楚她又怎了,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她。安娜突然湊上前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拎了起來,「啪」一下用手裡的那只木乃伊手臂抽了我的臉頰。

  「你幹什麼!」我忙推開她往後退了幾步,掏出手帕拼命擦被木乃伊手臂打中的地方,惱火地瞪了安娜一眼。

  「白癡!你難道不會分辨的嗎?就算是木乃伊的手臂也有分級的,我想要的是法老的『榮譽之手』!」

  安娜爬過矮桌追了上來,她一把拉住我的衣領,拿著木乃伊手臂「啪唧啪唧」對著我的臉來回抽了好幾下:「而你竟然給我帶了個詛咒回來,你沒看到上面纏著的惡念嗎?一般人摸到這種東西七日裡必死無疑啊,順便告訴你,在我看來你大概還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了。」

  「……唔,住手。」我惱怒地拍開了她手上的木乃伊手臂,抽出一張濕巾擦了擦臉,臉上被沾到了不少枯手的皮屑,非常噁心。

  安娜意猶未盡地收回木乃伊手臂往櫃子上一扔,面無表情地對我攤開了手。

  「……做什麼?」

  「五萬円。」她冷淡地注視著我說:「當然你也可以想辦法自己解決詛咒的問題,雖然我並不怎麼看好你。別妄想把這東西交給別人就能逃脫詛咒,拖你的福,在剛才觸摸到這東西的時候連我也被詛咒纏上了。」

  安娜板著臉舉起了自己的雙臂,淡淡道:「我可以切斷它留在我身上的記號,但是你呢?」

  「……我一分錢都不會讓你賺的!」我頓時漲紅了臉,氣呼呼地奪過櫃子上的木乃伊沖著她吼道:「我自己可以解決!」

  「是麼,那你加油吧。」安娜冷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轉身打開了電視,背對著我說道:「我很期待你變成我的持有靈。」

  「我才不會死呢,我一定會活得比你更久。」我憤恨地嗤鼻哼了一聲,沖到矮桌前將木乃伊手臂塞回自己的書包。

  真是氣死人了,我最討厭安娜了——!!

  回到家以後把書包往餐桌上一扔,我開始有些後悔為什麼當初一定要把這東西帶回來,這完全是自作孽,為什麼在面對安娜的時候我就不能稍微硬氣一點呢?

  但懊悔已經無用了,我現在應該考慮到是先解決這個麻煩,雖然身為驅魔師對於詛咒什麼的早就應該習以為常,我倒也並不害怕,平常來說只要找到本體然後對它進行一個淨化儀式便可以了,或者直接將對方的靈魂摧毀,這完全是看驅魔師的喜好。只不過我盯著書包裡的木乃伊枯手感到有些發愁,這東西的本體遠在美國,而且我把它切割分成了兩塊……

  哦,好吧,我決定選擇像溫徹斯頓兄弟那樣暴力一次,燒了得了。

  但雖然說起來簡單,但進行的步驟還是相當麻煩,我需要準備一些素材,比如:黑胡椒粉,死人骨灰。前者很容易搞到,我只需要去一次超市就夠了,而想弄到一點骨灰就是件麻煩事了,但是我想我可以晚上去墓地挖點出來。

  決定好計畫以後,我便把木乃伊枯手從書包裡拿了出來,鎖進家裡的保險箱,為了保險起見並在上面牢牢貼了幾章驅魔符咒,這才稍稍有些放心了下來。

  哦對了,在解決這些事情之前,我還得先去次醫院給老爹送個飯。

  ——並盛醫院——

  老實說我真的很不喜歡醫院這種地方,在這彌漫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裡遊蕩著無數的可憐亡靈,大多數都是不知道自己已經逝去了的病人。人們看不到他們,生者帶走了他們的軀體,而他們的靈魂卻遲遲只能停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無限的徘徊,帶著無窮的遺憾,被圈禁著永遠都無法離開,偶爾也會惡作劇地帶走那些不該死去的生人。

  快要到父親病房的時候,突然間從走廊的盡頭處憑空沖出來了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學女生,她跑到我面前停了下來,然後抬起頭用著無比期待的眼神望著我,甜甜笑著。

  「姐姐陪我一起玩吧?」

  「下次吧。」我看了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繼續向前走去,徑直穿過小女孩的身體的瞬間,她消失不見了。

  ……我真的不擅長淨化儀式,超度靈升天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得交給安娜去做。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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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好大人 ...

  給老頭送餐之後我就也沒多停留,閒扯了幾句以後便離開了醫院。

  父親先是對我在上課期間就跑來給他送餐表示非常震驚,問我是不是又蹺課了,我哪敢告訴他自己是和學校裡的風紀會發生衝突後逃了出來呀,於是不管他怎麼問,我都保持沉默閉口不提這個問題,一直到後來他也覺得無趣,就開始向我抱怨護士小姐不怎麼搭理他,我們是否可以花點錢再請個看護婦。

  當然,這個要求被我義正言辭地拒接了,光是要承擔他的治療費就幾乎要花掉我們美國贏來的一半的錢……雖然那是我的錯。

  他大概需要在重症室住兩個多月,聽說等會還有一個病人要和父親入住一個病房,真希望是個漂亮姑娘,這樣老頭的心情也許會變得愉快一些。

  總之我儘量保持每天都來看他吧。

  入夜以後,我整理了一下行頭便帶著木乃伊手臂離開了家,深夜的街道已經失去了白天的喧囂,今晚月色不錯,但我沒有什麼心思來觀賞星空,縱使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出來夜遊了。

  一路上並未遇到什麼異常,乘了兩站地鐵來到松園墓地的時候,我卻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是這樣的,如果是以前的話,在自己一踏入那片看似死寂的土地的同時,就會無數幽靈朝我身邊湧過來打招呼。

  大多數被埋葬在墓地的死者都已安息,但也有不少對人世過於留戀,遲遲不肯成佛的頑固的傢伙們,見到能看到靈的生者們都會尤其激動,並且我聽說他們都已經成了葉的朋友。

  這些原本跟我沒什麼關係,只不過,今天在踏進這個墓地的時候,我竟然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靈的存在,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靈力的普通人見到的墳場一樣,冷冷清清。

  難道今天是什麼節日,他們也去狂歡慶祝了?

  我奇怪地想著,但也並不怎麼在意,我並不是來打算找這些幽靈們玩耍的。於是隨手把背包往地上一丟,從裡面拿出鐵鍬準備開始挖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的聲音:

  「喲。」

  我打了一個激靈,自己從進入這片墓園的時候完全沒發現任何人都存在,頓時警惕地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在寒冷的月光灑落的石碑頂端坐著一個眼熟的漂亮少年,棕色的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眼睛澄澈清透。他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我,然後揮起手微微向我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翠君。」

  …………葉?

  我把鐵鍬往泥地上一插,略感驚訝地望向那個溫和的少年,他微微彎了彎嘴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不對,不是葉。

  雖然他的樣子和葉長得一樣,但身上的氣場卻與葉大相庭徑,葉的頭髮沒有這麼長,也不會穿著這種奇怪的斗篷。

  我遲疑了片刻,抬頭不確定地問:「你是好?」

  「哦?你還記得我麼,那真是我的光榮。」少年笑了開來,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

  噢,原來他還活著?

  「當然記得呢。」我瞥了他一眼,轉身從土裡拔出了鐵鍬,涼涼地說:「你的理想讓我印象深刻……對了,話說,你現在的志向還是毀滅世界?」

  「差不多吧。」麻倉好絲毫沒有在意我的失禮,微笑著問:「那麼現在你會加入我麼?」

  「我沒有興趣。」

  我並沒有將他當做正常人看待,直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同時用力地踩下鐵鍬從泥地裡崛起一塊土往後一拋,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都過了那麼久了,你怎麼還在想著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呵呵。」麻倉好並不生氣,他輕笑了一聲,移開了視線抬起頭望著夜空,雙手撐著石碑淡淡道:「如果我的想法不會因為受到什麼的影響而改變的話,也許會繼續想下去吧,這是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我停下了手中的活,轉身看著他沉默了片刻,皺眉道:「…………你真無聊。」

  一輩子想各種辦法去毀滅人類,你的人生就沒有些其他的高尚追求嗎?

  「也許吧。」他微笑著歎了口氣,也不再搭理我,便安靜地仰望起了星空,任由微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墳地裡可不是什麼賞月的好地方哦。」我小聲嘀咕著提醒了他一句,繼而開始賣力地挖墳。

  儘管自己說的很輕,但他還是聽到了,麻倉好依舊溫和地說:「沒關係,我喜歡在沒有人的地方呆著,只有那時候,才會覺得覺得這個世界似乎變得不那麼吵了。」

  我努了努嘴,不置可否。

  關於這點我並不反對。

  但討厭學校,討厭人群,討厭和他人交流,其實只是因為不被接受,而感到寂寞吧。

  雖然同樣與社會格格不入,不過和這傢伙比起來,我真是太正常了。

  「也許你應該試著交個朋友。」我聳聳肩說:「不要總是一副『誰都不理解我』的樣子,有痛苦或者煩心事可以找朋友訴說,一味地想要報復社會只會鬱鬱而終。相信我,當你真的打算實施自己的『反社會計畫』的時候,將會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會成為少年漫畫的主人公成長路上的炮灰。」

  「嗯,你這麼確定?」麻倉好微笑道。

  「沒錯。」我眨了眨眼睛,一邊蹲下把埋在泥土裡的骨灰盒刨了出來,轉頭認真地看著他說:「因為你不是主人公。」

  麻倉好盯著我愣了愣,然後撐著石碑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還真是個有趣的傢伙……那麼翠君,你說誰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呢?」

  「我不知道。」我小心翼翼打開盒子裡的骨灰倒出了一點,隨口道:「不是你,也不是我。當你成為一個破壞社會和諧的傢伙的時候,把你擊倒的那個人就是英雄,不管他是員警還是個普通小市民,他都會被歌頌為正義的夥伴。」

  「哦?你確定?」

  我原本只是想忽悠他一下,勸他不要去想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然而麻倉好在聽到我的話以後,突然咧開嘴角,露出了一絲近乎譏諷的嘲笑:「那些想要阻礙我的人類,已經都被我殺死了哦。」

  「你太天真了,翠君。」他突然從石碑上跳了下來,一揮手,身後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人形靈體,大概有十米多高,通體呈透明的紅色,身體裡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我吃驚地長大了嘴巴,無法置信地看著那東西。是我以前見過的那個火靈,竟然已經變得這麼大了!

  「是哦,它吞噬了好多美味的靈魂呢。」麻倉好微笑著一擺手,被我扔在墳地一邊的木乃伊手臂突然冒出了紅色的火焰,一轉眼之間便化成了灰燼。

  「你是否覺得很奇怪呢?為什麼今晚這個墓地會如此安靜,連一個靈都沒有看到呢?」

  「……」我皺眉看著麻倉好,頓時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油然升起。而且他沒有按通過儀式就燒了木乃伊的手臂,雖然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我確實已經感覺不到那東西的「氣息」了。

  「哦別緊張,我不過是在示範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麻倉好注視著我,淡淡地微笑道:「你在墓場裡看不到任何一隻靈魂,只是因為——它們都已經成了火靈的食物了。」

  ……他說什麼?

  「……你把死者的靈魂喂給式神當飼料?」我震驚地盯著他問道。

  這開什麼玩笑,如果是吞噬黑化的惡靈我可以接受,但剝奪了普通人的轉生的機會,毀滅他人靈魂的話這比殺人更無法原諒……作為一個通靈者要做的事情不過是把那些迷茫徘徊於世的靈魂送回它們該去的地方,而他卻硬生生地拿別人的靈魂餵養自己的持有靈,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只有邪術師才會去做,比如鹿田鎮的那個寡婦,在殺了人之後用壺來吸收他人的靈魂使自己保持青春。這個火靈……究竟要吃掉多少靈魂才能長這麼大?

  「對啊,大部分都是一群打算妨礙我的人呢。」麻倉好微笑著蹩眉道:「真是愚蠢呢……明明只要答應我的請求就不用死了,可那些自以為正義的人們卻偏偏要同我背道而馳,口口聲聲說要阻止我呢。」

  ……我可不認為想要阻止一個瘋子有什麼不對。

  「……那麼墓地裡的這些人呢?他們有對你做過什麼?」

  雖然自己不喜歡幽靈,但我始終無法接受他這種做法,每個人死亡都有重生的權利,只有靈魂都是平等的……而他卻直接把別人的存在給消滅了,靈魂消失了才是真正的什麼都沒有了!

  「唔?不過是為了讓火靈長得更大而已。」他仿佛相當愉快地說著,臉上始終掛著那無比溫和的笑容:「還有,我並不同意翠君的看法,就算是靈魂也有高貴與低劣之分的哦,越是堅強的靈魂對火靈來說越是美味,但它們始終……都非常渺小呢。」

  「……」

  剛才那是什麼?讀心術?

  「哦,你發現了啊,本來不打算讓你知道的呢。」麻倉好眯起眼睛笑著說道:「因為翠君實在過分天真,於是就忍不住想指正她的錯誤呢。」

  ……我很想揍他,但我發覺自己可能並不是他的對手。

  「窺探少女的內心世界,你不覺得自己很變態麼?」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說道。

  「並不是我想看的哦。」麻倉好無辜地攤了攤手:「其實我很討厭聽到別人的心聲,會讓我越來越厭惡這個世界……我想唯一能理解我的人,大概只有安娜了。」

  噢,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這傢伙會讀心術,所以能看到別人陰暗的內心世界,結果就導致了他憤世恨俗的心態。

  但他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其實不過是他最初把別人想得太美好,而產生了落差而已。就像我們會對一個美麗漂亮的姑娘產生各種幻想,但突然見看到這姑娘偷偷挖鼻孔摳腳丫作出種種陋習,於是幻想破滅了一樣。

  ……但是這關安娜什麼事情,你確定那個兇悍無比的傢伙真的會理解你???

  「我想你似乎搞錯了一點。」我一邊合上骨灰盒把它丟回了泥裡,一邊站起身皺了皺眉說:「每個人都有陰暗面,只要身為人類就無法逃脫那七宗罪,沒有任何人是表裡如一的。

  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心裡想的和實際會去做的是兩回事,就算你看到別人心裡想著再齷齪的事情也不用太在意,因為……大部分人都只是在意淫,並沒有膽子真的去實施。」


38、變形人 ...

  「你要體諒大部分飽受都市生活摧殘的現代人,他們壓力過大無從發洩,只能通過一些腦內妄想來舒緩自己的壓力,就比如我,我現在很想揍你一頓,但考慮到自己可能打不過你的因素,因此只能在腦內對你進行各種意淫……哦對不起,我忘了你有讀心術。」

  老實說,我還是有些擔心他會惱羞成怒讓他的持有靈來攻擊我,我從來沒指望自己講幾句道理就可以讓他把問題想通,事實上這類人多數都內心脆弱,不然也不會因為「看破了紅塵」就想要去報復社會。他有了力量可以為所欲為,但他卻沒有考慮到大多數人都只能夠卑微地屈從於這個社會,遵守這個並不公正的社會制度——當然這裡就可能要涉及到另一個問題了,麻倉好的目的顯然是要推翻這個社會,然後建立一個他理想中的世界,只有通靈人的世界……

  這我就更無法理解了,也許麻倉好是覺得普通人的內心世界骯髒,但是通靈人難道就能高尚到哪去?一樣都是人類,一樣擁有人類的原罪,一樣貪婪、懦弱、自私,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這樣建立出的新世界又有什麼意義?

  這些傢伙們都非常固執,並從來都不會聽取他人意見,我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可以把死人給說活了的口才,因此,對付這夥中二病患者最適用的辦法還是直接用武力解決,一棍子將他打醒。

  我毫不退縮地注視著麻倉好的眼睛,但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依舊溫和地說道:「理論不錯,可惜不能作為說服我的依據哦。」

  火靈彎下龐大的身軀伸手將麻倉好托起,我不得不仰起頭看著站到火靈肩頭的麻倉好,抬手擋住有些晃眼的月光。

  「因為,把別人想得理想化的是翠君你哦。」麻倉好的長髮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他伸手將臉頰旁的頭髮卡入耳後,抿唇微笑道:「什麼都不知道是種幸福,但也很可悲。」

  火靈突然騰空飛了起來,麻倉好的人影隨著火靈一起漸漸變小,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面上的我,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今晚就到此為止吧……對了翠君,即使你並不打算加入我這邊也沒有關係,我期待著在即將開始的通靈人大賽的時候看到你,如果你沒能夠脫圍的話……」

  好的聲音少許被風聲吞沒,他眯起眼睛微微張開嘴唇,似乎並不怎麼善意地笑了起來。

  「我會殺死你哦。」

  ——次日——

  由於解決了詛咒帶來的麻煩,當晚我睡得特別香,並為沒有讓安娜從自己身上賺到一分錢而感到心情愉快。

  什麼?關於麻倉好說的那些話?

  誰理他啊。我有病才會耗費精力去思考如何面對一個想要毀滅世界的精神病,早晚會有人收了他的。

  唯一有點感興趣的就是關於好口中的「通靈人大賽」,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種活動,是指通靈人之間相互比賽誰抓鬼抓得多?總覺得是很愚蠢的活動……

  噢,哪天有空問問葉明師傅吧。至於是否要去參加則再說了,如果獎勵豐厚的話我也許會考慮報名,唯一令我有些感到不爽的是麻倉好的那種態度。也許今天放課以後,我應該去問問葉是否知道關於他的孿生哥哥那些事。

  洗漱完畢下樓,由於檢查過家裡的來電記錄,並沒有看到學校打來的電話,於是我稍稍輕鬆了不少,既然他們沒打算來找我談話,我就決定今天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回學校去上課。

  整理完書包打算吃早餐的時候,突然想起爸爸已經住院了,哦……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像往常一樣給我準備好早餐了呢。

  我稍稍感到有些失落,只好在路上去買個麵包當早餐了。這樣想著拎起書包走到走廊處照了照牆上的鏡子整理了番儀容,然後歎著氣取出信箱裡的牛奶裝進書包,出門鎖上了屋子。

  來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個豆沙麵包,打算拆開吃的時候店裡沖進來了兩個穿著並盛制服的女孩子,其中一個褐色長卷髮的漂亮女孩子急匆匆地跑到架子邊,似乎不安地在尋找些什麼。

  「我要是你,懷孕了的話高興都來不及呢。」跟在她身邊的另一個短髮女孩陰陽怪氣地說道:「多好呢,KACKT大人的孩子……也許還能成為他的太太呢。」

  KACKT?

  聽到這個名字後我愣了愣,那不是某視覺系歌手的藝名麼?

  「別說傻話了,去問山田要卡片的姑娘起碼有十多人了,如果他們都懷孕了怎麼辦?」褐發女孩瞪了她的朋友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但很快她臉上又洋溢起了無限幸福的神情,陶醉地說:「不過昨晚簡直像是做夢一樣……啊啊……真的KACKT大人來我房間了……小松,你也應該去問山田要卡片,那卡片真的有魔力能把KACKT大人帶來!」

  被稱作小松的女孩子稍顯鬱悶地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滿是雀斑的臉,憤恨地說:「我也想啊,但是山田那個醜男只肯給美女卡片……哼,那頭肥豬。」

  ……我聽到了什麼?她們這是在說明星沒錯吧?

  無意間聽到兩個女孩的交談,讓我感到有些混亂。我本來對小女生的那些事情並沒有多大興趣,也深知日本姑娘的開放程度,很多女孩子初中開始就開始做援助交際,所以私生活混亂也很正常,但是……似乎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不好意思,稍微打擾一下。」

  我把吃剩一半的麵包塞回包裝袋,快步走到兩個女孩子的面前問:「你們說的KACKT……是那個自稱是活了五百多年的吸血鬼,實際只是出生在沖繩,並把自己的陰.毛給染成了金色的那個變態嗎?」

  不要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最近KACKT被評選為最受年輕女性歡迎的男藝人,節目和廣告裡到處能看到此人的身影,因此在不知不覺之間也稍微瞭解到了一些此人的情報。

  兩個女孩子表情僵了僵,然後刷地沉下臉,沒好氣地瞪著我說:「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你的形容讓人感到非常不爽。」

  噢,原來真的是在說那個明星啊。

  但我還是感到有些雲裡霧裡,皺眉望著那個褐發的女孩問:「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你是和那個明星上床了,所以現在要買避孕藥?」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女孩子的反應,她並沒有露出什麼羞恥或者得意的表情,女孩只是挑了挑眉,顯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樣子,但我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

  她的短髮的朋友刻薄地嗤了嗤鼻,陰陽怪氣地盯著我說:「你沒聽說嗎?我還以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事了,哦,告訴你吧,學校裡已經有很多人召喚過KACKT了……我可真嫉妒。」

  「那不是當紅男歌手嗎?他會有空來陪你們這些中學生玩?」我不信任地反問道。雖然KACKT有些不太正常,也在藝能界被稱作妖男沒錯,但並不是說他懂巫術什麼的,僅僅只是因為這個男人比大部分女人還要漂亮的關係。

  「其實我當初也是這樣想的。」褐發女孩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微微皺了皺眉說:「一開始以為只是騙人的,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問山田要了張塔羅牌,說是只要放到枕頭下就能讓我見到KACKT大人。」

  褐發女孩傲慢地甩了下頭髮,冷冷地說:「雖然確實是見到了……但總覺得和想像中KACKT大人的印象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啦?」短髮女孩插了一句嘴說:「花梨你不是最喜歡KACKT大人的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褐發女孩若有所思地皺緊了眉,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我想她可能意識到些什麼了,我的預感沒錯,這其中確實存在著大問題。

  「但是你覺得那個人不像偶像本人?」我面無表情地開口打斷了女孩的思索。

  褐發女孩愣了愣,然後不悅地點了點頭:「對,與其說是電視上那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倒更像是個自我膨脹又自卑的下品男……哼,算了,反正我沒打算留下孩子,萬一真懷孕的話就麻煩了……」

  噢……那就對了。

  如果我的猜想沒錯的話,那個誘.奸了中學生少女的「KACKT」有很大的可能是由其他人變化而成的。

  不過我不喜歡沒有錢拿的差事,這種行為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猥瑣男通過變成大眾偶像來騙取和美女做.愛的權利,而女人則無需整天拿著張偶像的照片意淫自己和對方發生的各種故事,屬於互利性質……雖然其中存在著欺騙性。

  這是很糟糕的,就像你明明以為自己接吻的物件是湯姆克魯斯,但一眨眼之間這個人脫皮變成了趙本山……我想應該沒人能夠接受。

  哦,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反正在它造成大混亂之前,我還是沒有興趣去管這些的。


39、好哥哥 ...

  「啊!是青木來了!」

  走進教室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瞬間,吵吵鬧鬧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的學生們突然齊刷刷地安靜了下來。

  「千萬別惹她生氣……」後排的有個男生小聲說了一句,然後教室裡有幾個學生立刻低下頭埋入書本,裝作沒有看到我的樣子。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拎著書包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基本能料到是怎麼回事,沒什麼……我已經做好被開除的準備了。

  不過一整天下來,除了學生們刻意避開我的態度以外並未發生什麼其他異常,教師們一如既往地上課,甚至連班主任都閉口不提昨天發生的那事,就像什麼都未發生過一樣。

  於是我開始思考自己是否要主動去找班主任談話,這種不合理的反常反而更叫人擔心,讓我感到莫名的坐立不安。

  不過一直到放課前我的心情才稍稍有些好轉,最後一節課結束的時候,我收到了忍足侑士的短信。[注釋:日本人手機是發郵件的,不過為了和我們中國發郵件的意思區分開來,文中一律用短信來替代這個意思,這樣比較好理解。因為上次有姑娘跟我糾結這個問題,所以就在文中注明一下好了。]

  「我聽說你父親的事情了,先別離校,二十分鐘內我會趕到並盛中學門口來接你,方便的話一起去探望我們的父親。」

  ……我們的父親?不是我的父親嗎?哦,算了……

  我也懶得去糾正他說話的問題,於是迅速回了一句:好的,我也有美國的手信要給你,雖然你不一定會喜歡。

  剛好自己放課後打算去探望一下老頭子,這樣正好不用去冰帝找他了。不過我想自己可以順便詢問他一些關於冰帝中學的事情,可能過段時間我就不得不轉學過去了。

  十幾秒之後我收到了忍足回復:^o^謝謝,不管是什麼我都喜歡。

  看不出他是這種會在短訊中用顏文字的傢伙,讓我稍稍感到有些微妙……不過也是,最近的年輕人都喜歡這些,雖然和忍足那副的印象有些不太相符。

  於是我合上了手機,無聊地在桌子前趴了下來,班裡的其他同學似乎一刻都不打算留校,除了值日生以外都飛快地整理完了自己的行李離開了班級。

  教室裡只剩下寥寥幾人,但依舊沒有同學願意跟我說話,這結果是我沒有料想到的,原以為自己收拾了控制了整個學校的不良少年或許會變得稍微受歡迎一些,但似乎大家比怕風紀會更害怕我了……比如,關於自己的議論話題中包括了:天哪,青木翠真是個可怕的怪人,居然隨身攜帶死人的靈位來攻擊別人。

  之類,等等。

  不過我根本不在意。

  值日生的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之後,他們逃也似地回到自己座位拿起自己的書包,然後組長轉頭看著我,心虛地說:「那,我們先回去了,青木同學在離開教室的時候別忘了關上門。」

  「嗯,我知道了。」我撐著下巴隨意地應了一句,站在窗臺前觀察著擁擠的校門口,今天連一個執勤的風紀委員都沒有了。

  組長似乎松了口氣,於是揮手向我道謝:「那謝謝了,青木君,明天見吧。」

  「明天見。」我隨意地應了一聲。

  值日生們離開了教室,並順手帶上了門。

  我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本想發條短訊問忍足還需要多久的時候,身後突然聽到了一聲稚嫩的「Ciao.」

  我轉過頭去,看到之前被自己誤認成地精的那個小嬰兒,正微笑著站在課桌上注視著我。

  他今天還是上次那身黑西裝,一副標準的黑手黨打扮,只是在這個小嬰兒的身上怎麼看都覺得十分可笑。

  聽到這句「你好」的時候讓我想起了那個不幸入院的義大利少年白蘭,似乎當初他也說了這話來著,說起來,近年來就連美國人都不喜歡說hello了,明明ciao的發音比較難。

  「Ciao bella.」出於禮貌,於是我學著白蘭的樣子朝小嬰兒打了個招呼。

  「那是搭訕女人時候說的話,很顯然你對我說並不太合適。」小嬰兒平靜地抬了抬帽檐,注視著我說:「如果你是對義大利語有興趣的話,我倒可以教你。」

  「謝謝,不用了,我寧願直接學拉丁語。」我對著小嬰兒聳了聳肩,西方的驅魔體系的咒文都都是用拉丁文標注的,如果要深入研究這些的話,也許哪天我真的得去報個拉丁語補習班。

  「拉丁語我也會說哦。」小嬰兒說道。

  「噢,是麼。你可真聰明。」我敷衍地努了努嘴,把身體靠到牆壁上,低頭看著站在桌子上的小嬰兒問:「那麼有什麼事情麼,reborn先生……呃,你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

  「女士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榮幸。」他取下了帽子滑稽地向我行了個禮,然後把帽子戴了回去,盯著我說:「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你不再考慮一下是否要加入蠢綱的家族麼?」

  「滾。」我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如果是那無聊的黑手黨的話,我連多說一個詞拒絕的興趣都沒有。

  嬰兒並沒有什麼反應,他兩三步跳到窗臺上,盯著我說:「加入的話你可以得到一大筆錢哦。」

  「……」我沉默了片刻,低下頭望著窗臺上的嬰兒,猶豫地開口問:

  「有多少?」

  嬰兒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他勾起唇角,正要開口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稍等一下。」我伸手制止了他,翻開手機的蓋子接起了電話。

  「是我,忍足。我在校門口了。」

  「我馬上來。」我立刻合上了電話,轉頭對小嬰兒說:「下次再說吧,有人在等我。」

  雖然聽到一大筆錢的時候我有些動搖,但仔細想想,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可以像bela一樣去剝削那些有錢的美國佬,一個兔腿就能賣個一百五十萬美金,若是簡單地將自己賣身給了黑手黨,將來說不定後悔都來不及。

  除非他現在就能拿出一張方舟船票給我,再議吧。

  「是麼,真遺憾。」嬰兒勾了勾唇角,平靜地注視著我說:「那麼就下次邀請您一起喝杯咖啡,坐下來慢慢談吧。」

  「如果要約會的話,等你再過個二十年來說這話也許更有說服力。」

  我輕輕嗤了一聲,然後把手機塞回了自己的口袋,快步走到自己桌子前拿起了書包,匆忙地沖出了教室。

  ——校門口——

  「對不起,來晚了。」沖到校門口後,我歉意地對靠在牆上忍足微微鞠了個躬。

  「哦,沒關係,我才是讓阿翠久等了。」忍足忙站直身體沖我笑了笑,他看起來似乎情緒不錯,手裡還提著一大籃水果,東京的水果尤其昂貴,一片蜜瓜的價格甚至高過了牛肉。

  「我今天才聽媽媽說父親骨折了,沒有及時來探望真是抱歉。」忍足歉意地微笑著,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等一下,你是說媽媽?!」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臭老頭還私底下和媽媽有聯繫?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呢。」忍足輕輕歎了口氣說:「媽媽雖然看起來很不滿你的父親,但她還是對他充滿了愧疚吧……偶爾有聯繫也不奇怪,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讓我的父親知道。」

  「……我會好好教訓他的。」我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說道。

  我原以為他們是互看倆相厭,誰知道他們竟私底下還保持著聯繫,而我居然完全不知道有這事情。越來越不理解這些大人了……為什麼就不能乾脆點互相不干涉對方的生活呢?既然還放不下對方為什麼當初還要離婚呢?

  唉……果然還是因為貧窮吧。

  我鬱悶地歎了口氣,老頭子這一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我就努力掙點錢讓他以後能夠討個漂亮媳婦吧。

  「沒關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忍足自然地把手伸到我肩膀旁邊,然後他突然遲疑了一下,還是裝作隨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著說道:「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就不要去探究了……不過說句實話,以前聽你媽媽的描述,我和姐姐都覺得你的父親是個相當差勁的人,抱歉這麼說,因為在我眼裡看來,讓女人哭泣的男人都是差勁透頂的男人。」

  「的確非常差勁。」我點頭表示贊同:「很高興忍足你這麼覺得,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男人的。」

  「呵呵,至少我的話絕對不會讓喜歡的姑娘難過,得讓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才行。阿翠這麼多年過得一定非常辛苦吧。」忍足半開玩笑著說道,自然而然地伸手來接我的書包:「我來幫你拿吧。」

  「哦等等,我想起來了。」我忙抬起左腿把書包擱在膝蓋上,從包裡掏出了一瓶鈣片遞到了忍足的面前。

  「這是什麼?」忍足遲疑了一下,疑惑地盯著我手裡的鈣片問道。

  「美國帶回來的手信,給你增高骨質強度。」我一本正經地盯著他說,一邊踮著腳合上了書包。

  「……謝謝,雖然我並不怎麼需要這個。」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窘,但還是伸手接下了我手裡的鈣片。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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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探病中 ...

  到達並盛醫院後,我帶著忍足直奔父親的病房,我明明知道父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心裡卻還是有些擔憂。

  但是來到父親的房間門口的時候,看到房門外的門把手上掛著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似乎上次來的時候我並沒有見到這個醫院裡有這種提示牌,其他重症室的房間裡也沒有。

  「真奇怪,並盛醫院裡還搞這種東西?」忍足彎下腰拿起木牌看了看,略感不解地說:「真是人性化的醫院,像旅店一樣……」

  「誰知道呢,我們進去吧。」我聳聳肩說,伸手要去擰房門的把手。

  「啊,等一下。」忍足出聲制止了我,將木牌輕輕放回了原位,轉頭注視著我說:「爸爸現在在休息吧,我們現在進去是不是很失禮?」

  房間裡確實沒有一點聲音,包括整條走廊都十分安靜,明明快要到了晚餐時間,這層樓卻聽不到一點點聲音,令人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沒關係,臭老頭沒有發言權。」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伸手取下了請勿打擾的牌子往旁邊一扔,然後擰開了門把手。

  「醒一醒老頭子,忍足侑士來看你了……」我大步跨進了房間,但突然看到了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的父親,他似乎受了什麼驚嚇一樣面如土色,用著那只沒有殘的手拼命對我做著「噓,噓」的手勢。

  ……難道他被醫院裡的幽靈附身了?

  我腦中飛快地閃過了這個念頭,立馬沖到父親的床邊檢查他的狀態,但父親立馬伸手堵上我的嘴,猙獰地瞪著眼睛用口型對我說:保持安靜,別發出任何聲音!

  「你吃錯藥了嗎。」我不耐煩地捏住他手腕拉下父親的手,沒好氣地說道:「侑士帶水果來看你了,你要不要吃蜜瓜?」

  站在門口處的忍足提起手中的果籃笑了笑,彬彬有禮地望著父親說:「希望沒有打擾到您……您沒事吧?」

  「…………」父親的表情變得更驚恐了,他像撥浪鼓一樣連連搖頭,我很懷疑他有可能會頭頸骨折。

  「……阿翠,你的爸爸一直都是這樣?」忍足微張著嘴巴盯著反常的父親,吃驚地問道。

  「不,平時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感到有些尷尬,讓自己的爸爸在妻子改嫁方的兒子面前丟臉無論是誰都不會樂意看到的,他丟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臉……

  「……你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啊。」我頭痛地摸了摸自己的前額,明明他周邊都沒有靈的氣息,那副樣子卻比一個被附體了的人還要反常。

  忍足抽搐著臉部的表情看著爸爸,似乎在極力想要扯出一個友好的微笑,換成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在這種場合下裝傻,實在是太丟人了。

  「別……別說話了……吵醒那孩子的話就完了……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夠驚醒他……」父親驚恐萬狀地單手捂著自己的臉,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背後的另一個病床上出現了動靜,似乎有人翻了個身,然後有個少年低喃了一聲。

  「……好吵。」

  似乎是被吵醒而產生了起床氣的緣故,少年的聲音裡透露著些不悅,不過在聽到他出聲的時候,父親突然整個人的身體都僵直了。

  瞬間父親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恐懼,他猛地用右手拉起被子把頭蒙進去,隔著被窩驚恐地大叫了起來:「對不起!!!不要打我!!」

  「啥?」我頓時被父親的反應驚到了,忍足同樣像是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的人,表情顯得有些呆滯。這讓我我感到非常丟人,很無語地轉身朝讓他感到如此害怕的方向望了一眼。

  「……哼。」

  一個看似精神不振黑髮的少年輕哼了一聲,他揉了揉右眼緩緩從父親對面的床上撐起身,面無表情地半閉著眼睛說:「我似乎跟你說過,吵醒我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對對不起——!!」父親又慘叫了起來,整個人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啊。

  如果說偶遇是命運的話,我寧願相信命運完全只會捉弄人。

  這要多大的巧合才能撞在一起?

  和父親在一起住在重症室的那個少年,居然是昨天下午被我失手毆打入院的並盛中風紀委員長。只不過他現在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已經完全不似昨天那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這下慘了。

  我開始思考自己這時是否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轉身離去,如果讓父親知道他的室友是被我打傷送進來的,那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可能都不得不天天聽他的數落抱怨,以及若是在這裡被雲雀認出來的話,我可能得承擔他的治療費。

  但已經晚了——在我糾結的那幾秒鐘裡,雲雀恭彌已經把視線轉向了我,在看到我的臉的時候,他突然微微睜大了細長的鳳眼,臉上閃過一絲意外的表情。

  「是你……咬殺!」

  雲雀恭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瞬間抽出了兩根鐵拐,從床上突然跳起反手握著拐子朝我抽了過來,但由於昨天被重創了的緣故,雲雀的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渾身上下都是破綻。這種攻擊就算不和信長公依憑我也可以輕鬆接下,雲雀顯然沒有吃到一點教訓,而且完全不懂得衡量實力,明明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搖搖晃晃地向我發起了攻擊,也許這應該稱讚他是過於執著?

  一旁的忍足驚呼了一聲「小心」,迅速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一旁避開了雲雀的那一拐。

  黑髮少年重重喘了口氣,轉頭充滿殺意地瞪著我,冷冷地說:「絕對要宰了你。」

  我面無表情地攤了攤手:「來啊。」

  「……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忍足忙擋道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示意著我呆在他身後,然後驚訝狀望著雲雀說:「真叫人不敢置信……你居然想用那種鐵拐打女孩子?你還是男人嗎?!」

  「女孩子?對我來說都一樣。」雲雀冷淡地向忍足亮起了手中的拐子:「礙眼的草食動物,想要妨礙我的話就一起宰了你。」

  「草食動物?」忍足僵了僵,感到莫名其妙地重複了一遍雲雀恭彌的話的時候,那個黑髮少年突然毫無預兆地握著手中的鐵拐朝忍足抽了過來。

  「啊——等一下。」忍足慌忙伸出手臂想要護住我的腦袋,我立刻將他推到一邊,毫不遲疑地抄起地上的板凳擋下了雲雀的拐子。

  「阿翠你不要亂來!我去叫保安!」一旁的忍足驚慌地喊了起來,他顯得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完全無法插.入這場混亂中。父親偷偷地把被子拉了下來,一臉驚恐狀看著我們顫抖地問:「阿……阿翠……你們認識嗎?」

  「是我們學校的風紀委員長。」我面無表情地答道:「請不要問他為什麼要攻擊我。」

  「我,我知道——!」父親惶恐地嚎叫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就突然揍了我一頓——」

  「…………」忍足張大了嘴巴,一瞬間有些啞口無言。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皺著眉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只是單純的不良少年而已吧,為什麼這樣的傢伙是風紀委員長……」

  「沒錯侑士,所以你現在能不能幫我給爸爸換一間病房?」我不得不一邊用凳子擋著雲雀恭彌不斷的攻擊,一邊沖忍足求助道。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纖弱清秀,可下手卻比誰都狠,纖瘦的手臂中隱藏著意想不到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他受傷行動遲緩的緣故,我可能就不得不再把信長公叫出來幫忙了。

  「別說傻話了,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留下來呢。」忍足糾結地看著我們,操著口關西腔皺眉說:「連妹妹都保護不了的話算什麼男人……別擔心,阿翠,我來按住這傢伙,你去叫醫院保安。」

  「你真的可以?」我一臉不信任地看著忍足問道。

  「……大概。」忍足點點頭,雖然聲音聽起來並不怎麼自信,然後他突然別過頭輕輕歎了口氣,小聲自言自語念叨著說:「……我這是在幹什麼。」

  「……省省吧,還是侑士你去叫醫院負責人過來,這個傢伙必須被隔離。」我毫不客氣地瞪著忍足說道。算了吧……那種「我也不確信自己能否做到只是礙于男人的面子才想要耍帥一下」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有讓妹妹牽制住不良少年自己跑去求援助這種事情。」忍足抽搐了一下嘴角說:「雖然我不擅長打架,而且這明明應該是男人的羅曼……可惡!好吧,阿翠你要撐住……」

  他似乎產生了想要捶胸頓足的那種挫敗感,最終還是憋屈地沖出了病房。

  「你給我的恥辱我會加倍還給你……咬殺!」雲雀殺氣十足地盯著我,突然猛地一拐抽過來,我頓時感到手裡有些發麻,用來抵擋他攻擊的凳子在「轟」一聲的巨響中瞬間裂成了碎片。

  「哇啊——阿翠!你的同學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父親再也不顧身上的傷,哭叫著從床上滾了下來,扭著身體往牆角處爬去:「你老實跟我說,你有沒有對他做了什麼事情他才這麼恨你?!」

  「沒有,我什麼都沒幹過!」我忍無可忍地側身避過雲雀恭彌往我臉上抽過來的那一拐,毫不猶豫地撲上前抓住他的兩腕,將雲雀死死摁倒在地。

  「……」他似乎稍感意外地皺起了眉,狠命掙扎了幾下。雲雀的力氣很大,對我來說稍微有些難以控制。然後雲雀不甘地嗤了一聲,他絲毫沒有示弱,倔強地注視著我命令道:「放手。」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在做夢,給我老實點小崽子。」

  
41、偶像明星(一) ...

  恐嚇了雲雀恭彌可不見他有什麼反應,反到是父親「哇」一聲叫了起來:「別,別別別這樣阿翠……算,算爸爸求你……我們轉院吧!」

  他從牆角爬了回來,趴到床邊沿上戰戰兢兢地沖我大喊:「我出院後就給你轉學,如果阿翠你不願意去學校我也不勉強你了!但……但是阿翠,千萬不要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啊!」

  「我不會打死他的。」我皺眉看了父親一眼,對他的形容表示很不滿。我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分寸在哪裡,父親他還是一點都不理解我。我想我們之間或許存在什麼代溝,這讓我感到有些困擾。

  「轉校?」被我按倒在地的雲雀突然停止了反擊,皺起眉注視著我,不悅地說:「你,想逃跑麼?」

  「怎麼會,對付比自己弱的敵人的話我從來都不會逃跑。」我略感意外地問道:「難道我不是將要被學校開除了嗎?」

  「……」

  雲雀似乎有些被激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冷冷地注視著我說:「沒有我的許可誰都不允許轉學,我會讓你的屍體埋在並盛——」

  父親絕望地嚎叫了起來,哭天喊地地拍打著床鋪,吵得我有些煩躁。

  「安靜點啊老爹!」我出聲打斷了父親,然後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雲雀淡淡道:「你這麼固執做什麼呢,你根本就打不過我吧。」

  「阿翠求求你別說話激怒別人了啊!」

  「閉嘴老爹。」我依然死死按著雲雀的兩腕,然後索性一屁股坐到他肚子上,冷靜地盯著他說:「對於你的心態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除了打架意外你就不能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嗎?也許輸給別人是種恥辱,但一個聰明的人應該懂得衡量自己和對方的實力差異,從而發現自己的不足然後彌補它,然後等有了絕對能戰勝對方的自信後再去挑戰。我要是你的話絕對不會在這種狀況下去找之前把自己打成了這樣的對手算帳,如果你壓力實在過大的話……我爸爸在床底下藏了一些成人影片,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們可以一起觀看。適當地發洩一下性.欲的話,也許你就不需要整天通過打架來緩解壓力了。」

  「…………」

  父親突然停止了嚎啕大哭,房間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門口響起了「哐當」一聲,轉過頭去,看到表情僵化了的忍足站在病房口,手裡提著的蜜瓜掉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最吃驚的並不是忍足,他帶來的那個穿著白大褂,略有些肥胖的醫生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呆呆站在忍足的身後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啊」了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啊,真速度啊,侑士。」我點點頭稱讚道,然後平靜地對著那個反應過度的醫生求助道:「醫生,請給他打一針鎮靜劑。」

  「啊……啊……」胖醫生突然伸出手指指著被我按倒在地的雲雀,口型飛快的變化著卻發不出聲音,我只能看出他似乎是在重複著說:雲……雲雀君……

  然後忍足終於從僵化中反應了過來,他飛快地沖到我身邊痛心疾首地彎曲著手指說道:「阿,阿翠……我們先不提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現在……快,快從他身體上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忍足的樣子突然變得跟我父親一樣反常了起來。

  「我好不容易才制服他的。」我抬起頭皺眉注視著忍足說。不想再去看雲雀恭彌那張臉上的精彩表情。我的勸說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雖然他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卻實在是勝似千言萬語——這傢伙現在看著我的那副樣子簡直是「不打死你我誓不為人」。

  果然對於中二病來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能使他們自行痊癒。

  「不要管這些了。」忍足焦慮的扶住額頭,像是豁出去了一樣說道:「……就算贏不了對方我也會保護你的!阿翠你快從男同學身上下來!」

  忍足的表情非常糾結,簡直能用視死如歸來形容。

  「好吧,那就交給醫生了。」我聳聳肩,正想喊醫生過來幫忙的時候,那個方才還處於神智不清狀態的醫生突然「嘩」地沖了過來,深深向雲雀鞠了個躬。

  「對,對不起——雲雀君!我這就把這些人趕出醫院!」

  「啊——?」不光是忍足,父親和我一同傻了眼。

  ……這是什麼?

  先不提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為什麼要向中學男生鞠躬並使用敬語這事,憑什麼他要把被打傷的受害者趕出醫院?!鬧事的人是雲雀才對吧!

  「等一下,這不合理吧——」忍足吃驚地沖上前,然後站直身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他終於恢復了平時的冷靜,皺眉對醫生說:「你們院長呢?我想我需要跟他談談。」

  「我就是院長。」胖醫生嚴肅地看了一眼忍足,立刻無視了我們的存在,連連向雲雀點頭哈腰地道歉:「真抱歉雲雀君,是我的失誤讓您和其他人呆在一間病房了……我這就把他們轟出醫院。」

  「……這是什麼奇怪的醫院?」忍足抽搐了一下嘴角,整個人顯得有些淩亂:「即使是私人診所也不會出現強行拒絕病人這種事情……難道東京人的行事作風都是這麼讓人無法理解?」

  ……不,在我看來,這倒不如說是雲雀恭彌同學繼控制了學校以後,又控制了並盛的醫院。

  雖然我覺得自己告訴忍足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一定能夠接受,老實說不是親眼見到的話,我也不會相信啊……這到底是什麼人啊!這並盛町發生的不合理事情還能再多一些嗎?

  不過倒是院長終於忍無可忍了,在向雲雀道歉了之後,他迅速湊到我們耳邊低著頭輕聲說:「求求你們閉嘴吧……請為了自身與周圍的人的安全考慮,去其他醫院就診吧……」

  這不用他說我們都會轉院的……

  「……沒關係,我已經困了。」

  與意料中不同,雲雀恭彌現在倒並沒有作出什麼過激反應,就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困倦地打了個哈欠:「那傢伙可以留在這裡,但是不許發出聲音,不然我會咬殺他。」

  「……您說真的嗎?」院長意外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雲雀問道。雲雀恭彌並不理會他,他似乎很困倦地微睜著鳳眼,注視著我說:「至於你,暫時就不計較這事,剩下的賬等到學校裡再清算……沒有我的許可誰都不許轉學。」

  然後他二話不說地就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枕頭,閉眼睡了下去,速度快的令人感到有些瞠舌。

  ……說一不二的行動系,原來如此。

  「……」忍足仿佛很頭疼地再一次撫上額頭,歎氣說:「我敢打賭跡部一定會非常討厭這傢伙……而且為什麼都是由他說了算啊,他是總理大臣的兒子嗎?」

  「……不,只是我們學校的風紀委員長而已。」

  突然覺得自己言辭太過匱乏,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向忍足來說明這事。

  似乎不管什麼解釋都是多餘……誰會接受這種完全不合邏輯的事情?!

  我突然想了起來,好像自己在進入並盛中學就讀之後,就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什麼正常人:無論是穿著內褲裸奔的少年還是老氣橫秋的詭異小嬰兒,或者不良風紀會、醫院什麼的。整個鎮似乎都處於一個相當癲狂的狀態。

  到底是磁場關係還是真有什麼在作祟呢……也許我應該去找葉明師傅商談一下這些問題吧。

  至於雲雀恭彌……仿佛是一切不合理的根源,但從他身上卻又感覺不到異常磁場,倒不如說他身邊出奇的清靜。他所在地整個樓層沒有任何靈接近的跡象,就連我上次來探病時候遇到的那個紅衣小女孩的氣息也消失不見了。

  只能說是雲雀恭彌這個人性格過於反復無常,我實在是跟不上他的思路……至於其他方面暫時還不好判斷,從他剛才的話聽起來,似乎我暫時並不會被從並盛中學開除了,那麼我就姑且再調查一下,看看所有的問題到底是出在了哪裡。

  見雲雀安靜下來以後,於是我也不再理會忍足,轉過身超那個看起來非常慫的院長輕聲提議:「那就幫我的父親換個病房吧……」

  我是真的不想再吵醒雲雀了,他簡直是麻煩製造機,初步推斷為他是那種身體先一步大腦思考的那種行動派。

  院長突然又像是啞巴了一樣,張大了嘴飛快地變化著口型,渾身流著冷汗對我們說:我先告辭了!既然雲雀君好心允許你父親跟他一間病房那就留下來吧……只要保持安靜他就不會對你的父親做什麼。雲雀君下周就能出院了……我說你們要不轉院,要不就繼續保持安靜吧。

  [絕對不要丟下爸爸不管啊!!]爸爸淚眼汪汪地用口型對我們呐喊道。

  「……還是轉院吧。」忍足脫力地歎了口氣,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趴在床沿上一動不敢動的父親。

  「嗯,我也這麼覺得。」我點點頭說道,但在這時自己口袋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父親和院長都嚇得抖了一抖。

  「誰的手機?!」他們互相恐懼地瞪視了一眼,對造成了他們的恐慌我感到有些抱歉,於是失禮地沖他們點點頭,立刻翻開手機的滑蓋沖出了這間沒人敢出聲的病房。

  「你好,我是青木翠。」

  「翠君嗎?我是野田!有大案子了!你能否過來一下東京警署局?」

  「小田汀?你已經出院了嗎?」聽到野田的聲音以後我感到有些意外,他明明重傷也需要住院很久,這才多了一個多星期呢。

  「我是攜病出院的……」野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憔悴,不過他仿佛迅速打起了精神,聲音又變得激動了起來:「這次案件涉及到當紅人氣偶像啊!所以就算身體沒有完全痊癒,署長還是信任我把這個案子交給我了!翠君,要一起好好完成這個任務啊!」

  「人氣偶像?」我立刻想起了早晨上學路上聽到的奇妙傳聞,於是隨口問:「該不會是KACKT吧?」

  「哦哦——是的!翠君你知道他啊?我以為你不追星的哈哈……不過也是,他在10代到30代女性中擁有極高的人氣呢……不過你怎麼知道是KACKT?」

  「我當然不追星了。」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只是因為這個人那些令人髮指的神奇行為才對他印象深刻……別誤會。」

  ……老實說其實我很不喜歡KACKT,跟其他明星說話的時候他總是一副愛理不理,高高在上的樣子。最要命的是……這傢伙經常在唐本兄弟的訪談節目中當著嘉賓的面打瞌睡,這是何等的境界!


42、偶像明星(二) ...

  掛斷手機後折回病房,忍足正歎著氣收拾摔在地上的那只蜜瓜,他見我回來之後,忙站起身說:「雖然摔壞了,不過把裡面的肉挖出來還是可以吃,就這麼丟掉的話有點可惜了。」

  嘴上不停說著話的忍足看起來情緒有些複雜,不知道是在難過蜜瓜還是在擔心著些其他的事情,我想應該是後者。不過比起剛才他似乎已經平靜了不少。

  「嗯,是的,不要浪費了。」我點頭表示贊同,並建議了一下忍足可以在這裡和父親一起分吃掉那只蜜瓜,然後歉意地告訴他自己有些事情必須先行離開醫院。

  對於我要告辭,忍足沒表現出什麼太多額外的情緒,他只是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別過臉輕聲說道:「……沒事,我大概也需要時間來冷靜一下。」

  我當然可以猜到忍足在糾結些什麼,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很難接受這些不合常理的東西,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也變得有些微妙。

  這樣一條溝壑,始終若有若無地阻隔著我和許多普通人之間的交流,我一直知道。

  「那我先走了,老爹,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哦。」我沖父親揮了揮手。

  那個男人還是不敢出聲,緊緊抿著嘴對我做了個驅趕動作,仿佛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趕出病房。

  「請原諒我直言,你的父親比我想像還要差勁一些。」看到這一幕,忍足輕歎了口氣說:「和阿翠完全是兩個極端……你有其他事情的話就先走吧,爸爸暫時由我來照顧,有什麼困難一定要發資訊來找我商談啊,別一個人死撐。」

  「謝謝你,侑士。」我大受感動,縱然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他卻是個非常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兄長,完全不亞于真正的親人。

  「沒關係,不管怎樣阿翠都是我的妹妹。」他極為勉強地扯起了一抹苦笑,對我擺擺手說:「回到家以後記得給我發消息。」

  「又不是小孩子……好吧。」我不滿地咕噥了一聲,不過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向忍足告別後便匆匆離開了病房。

  真是操心過頭的笨蛋哥哥……

  ∼東京市中心警署∼

  飛快地爬上警署廳前的長石階,沖進正門的時候看到野田汀已經等在了大廳裡,正興高采烈地和他的同事聊著天。

  我輕輕乾咳了一聲,還是他的同事先注意到了我,對方立刻掛起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拍著野田的肩膀說:「喲死蘿莉控,你的小拍檔來了。」

  「我不是蘿莉控啊,前田刑警!」野田汀的臉漲得通紅,立刻激烈地搖頭否認。他似乎已無大礙,整個人精神看起來相當不錯。

  我輕輕乾咳一聲,平靜地朝兩人方向走去,野田的同事笑嘻嘻地沖我擺了擺手,繼而轉身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簡單點說吧,天快要黑了。」我看了看手錶皺眉說道。

  「噢,不著急的。」野田目光哀怨地掃了一眼離開的同事的背影,說:「我們一會直接去KACKT那裡,先隨便吃點晚飯吧……」

  「好啊,你請。」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是自然了哈哈。」野田拍了拍胸脯,這時走遠了的前田員警突然轉過頭意味深長地沖我們一笑,像是開玩笑般地說:「蘿莉控是犯罪!小翠君,如果這傢伙對你做出什麼非分行為的話,一定要向我們上報!」

  「都說了沒這種事情!」野田又氣又惱地沖他喊道。前田員警嬉皮笑臉地拐了個彎,竄進了男廁。

  「行了,我不介意。」我皺了皺眉說道:「別磨蹭了,快走吧。」

  也許這傢伙的人緣並不怎麼好,他的幾個男同事一直在用著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盯著他看,這讓我有些感慨,一般來說能進東京警視廳的警員們基本都是精英,這些看起來都不怎麼可靠的傢伙們真的可以嗎?

  「但是我介意啊……」野田汀哀嚎了一聲,在清潔工大嬸詭異的注目中垂下腦袋哭喪著臉,繞過我朝門口方向悻悻地走去。

  ~長崎拉麵店~

  「哧溜~哧溜~」

  「哧溜~」

  我和野田汀飛快地大口卷著碗中的100%濃湯豚骨拉麵,毫不在意地大聲發出的進食的哧溜聲。

  說實話,野田是個挺小氣的警官,每次跟他出來吃飯他都會選擇拉麵店。

  倒不是說他很喜歡拉麵,曾私下裡聽他的同事所說,野田一直在偷偷存錢,似乎是為了結婚做準備——儘管他的物件連八字都沒有一撇。以及還有一個很可笑的傳說,野田的女人緣就像是最近電視劇中熱播的《自戀刑警》裡的男主角一樣:凡是被他看上的女人,基本都是犯人。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沒人會當真。

  「旦那,再來一碗!還是不要放蔬菜!」

  吃下最後一根麵條,端起碗將剩下散發著蔥香、像牛奶一樣濃的湯一鼓作氣喝下肚子後,我抹了抹沾著油的嘴角,將碗重重放到桌子上。

  「喲呵,沒問題!稍等一下小妹妹。」長崎拉麵店的店主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招呼夥計來收我們桌子上的碗。

  「翠君你比我能吃多了……哧溜~」野田汀吞下一口麵湯,舉起手對店主招呼說:「給我也加一瓶啤酒,謝謝。」

  「你要開車不能喝酒,作為員警怎麼可以違章!」我瞪了他一眼,轉而大聲對店主說:「給他一瓶可樂,謝謝!」

  「別這麼死板嘛,反正正式工作時間已經結束了,一瓶啤酒又不會出什麼問題……」野田汀哀歎著放下了筷子,仰頭望著天花板說:「說起來,我之前就一直在奇怪,翠君怎麼會猜到是KACKT呢?我記得我什麼都沒跟你說過啊。」

  「巧合而已。」我接過店員端來的的熱氣騰騰的拉麵,掰開竹筷邊吃邊說:「現在還不好跟你解釋,我得先確認KACKT找你們調查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對了他會給多少謝禮?當紅偶像歌手應該很富有吧,聽說他一年收入就好幾億……」

  這些藝人們都是國家的吸血蟲,不做正事只要跑到電視臺上溜達一圈就會有大量的鈔票飛進他們的口袋,像我們這群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民是完全無法體會那種感覺,什麼國民GDP啊,都是虛高,虛高!大多數人都是在平均線以下掙扎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其實一想到要和那個KACKT打交道我也有點慌啊。」野田汀放下了碗,為難地撓了撓頭說:「聽說他是個怪人……接到電話的時候也給人的感覺很嚴肅,我壓力很大啊。」

  「沒事。」我聳聳肩,端起面前的大碗安慰野田汀說:「如果他打算刁難我們的話,我會讓他感到壓力更大。」

  「哈……哈哈。」野田汀乾笑了幾聲,低頭繼續吃面。

  KACKT的屋子雖然是在東京,卻離市中心有一段距離,野田汀拿著圈圈畫畫的地圖行駛了很久,拐過無數條岔路以後,才終於在住宅區一座四層樓高的豪宅前停了下來。

  「真是誇張啊……」

  搖下車窗,野田汀感慨地盯著屋前爬滿藤蔓的鐵柵欄感慨道:「在這個寸土如金的東京市建立這麼大的房子得花多少錢啊……真是個奢侈的傢伙。」

  同樣是有錢人的別墅區,KACKT的房子在這圈豪宅之中顯得格外陰森,發灰的牆壁上長滿了青色的爬山虎,仿佛終年沒有人居住一般。

  「……而且似乎與普遍意義上『受歡迎』的性質不太一樣。」我面無表情地指了指那幾個在他家門前拼命往院子扔石塊的中學男生說道。

  「啊——快停手!你們在幹什麼啊!」野田汀這才反應過來,飛快地跳下車拿著警棍朝那幾個中學男生奔了過去。

  「切!條子來了!」為首的男生憤恨地瞪了野田汀一眼,丟下磚塊拔腿就逃。幾個人立刻作鳥獸散,但跑在最後的那個人還不忘往KACKT家的門前吐了口唾沫。

  ……這傢伙做了些什麼招人憎的事情?我總覺得那幾個逃走的背影有些眼熟,好像有一個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怎麼回事啊……」野田汀追了幾步後還是停了下來,似乎意識到他今天的工作重點不在這方面。被稱為死蘿莉控的男子脫力地望著男生們的背影大搖其頭,然後慢慢回到鐵柵欄前按了一下門鈴。

  「您好,KACKT先生在嗎?我是東京警視廳的野田。」

  聲音倒是蠻字正腔圓的,可惜聽上去總有一股傻傻的新員警味道。我皺著眉依然在用目光巡視這座豪華別墅,那些蔓藤也長得太茂盛了些吧?

  野田傻傻的呼喚停了幾秒,沒有得到任何回復。這個死心眼兒的傢伙想了想又對通話用的揚聲器喊了一遍,但依然沒得到任何回復。

  「難道沒人在?但是明明約好是這個時間的啊……」野田不悅地咕噥了聲,習慣性地又按了一下門鈴。

  「很正常,換成我是他的話,被人往院子裡扔石塊肯定也不敢開門啊。」我聳聳肩說。

  「但是我是員警呀……」野田汀不知所措地說。

  「也許他以為你是那群人假扮的。」我說。

  「唉……怎麼那麼麻煩。」野田汀歎了口氣,不死心繼續按著KACKT家的門鈴,然而好半天都還是沒見人過來開門,也沒有任何人的回話。

  「嗯……」野田皺眉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難道這麼大屋子裡連一個管家都沒有嗎?」

  「讓開。」我終於有些不耐煩,對站在門口的野田汀揮揮手作出一個驅趕的動作。

  「啊——!!難道翠君你要……?」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高聲驚呼著阻止我說:「這不好吧翠君!你不能撬別人家的門啊,我們這是非法入室!如果KACKT先生投訴的話,我就只能逮捕我自己了……」

  「吵死了,你如果擔心的話就別跟我一起進去,我會把那傢伙抓出來給你開門。」我鄙夷地瞪了野田汀一眼,絲毫不理會他的抗議,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摸出鐵絲小心翼翼地捅入了鎖眼。

  「嗚啊……我不管了……翠君真是的。」他焦躁地抓了抓頭髮,然後繼續不死心地按著KACKT家的門鈴。

  然後事實證明我的做法是正確的,待我撬開KACKT家鐵柵欄上的鎖後,野田汀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覺得如果他再這麼喊下去,被周圍鄰居和巡警圍觀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

  「我進去了哦,小田汀如果擔心的話就先在外面等著。」

  「……好吧,翠君,如果KACKT先生不在屋裡的話你一定要快點出來,不然我就必須拘留你了啊。」他撫上自己的腦門,仿佛很頭疼地說道。

  這種毫無說服力的話已經無法動搖我了,我得意洋洋地打開柵欄走進了屋子,對著依舊固執地站在屋外的野田汀揮揮手。

  他是個膽小的傢伙,也許是擔心可能會敲掉他飯碗的關係,只有在這種事情方面他才會表現地特別尊守規章制度。

  如法炮製地打開KACKT家正門,我開始有些得意自己的開鎖技能日漸精湛,不過在踏入屋子之後,背脊骨處就突然莫名地感到了一陣涼意。

  難道是空調開大了?似乎有一股不吉祥的氣息在飛快纏裹上自己的身體,我立刻條件反射地從口袋裡抽出信長的靈位,警惕地掃過玄關內每一個角落。

  我找不到燈的開關,或者說他家的玄關裡根本沒有燈——這給我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煩,我無法準確地找到隱匿在黑暗中的那些東西的位置,而且麻煩的是,對方似乎還不止一個。

  不過把信長釋放了出來後,那屋裡的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息瞬間就被一股更邪惡的煞氣給驅散了……

  「……叫我出來做什麼,小鬼?」雙目充血的信長沉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盯著我質問道。

  「嚇唬一下其他幽靈們。」我別過頭不敢看信長大人的臉,輕聲回答道。

  信長公果然是殺人放火唬人居家必備啊。

  以及,欺軟怕硬果然是任何一個世界的無尚真理。

  「……越來越不像話了!」信長生氣地瞪著我斥責道,身上的殺氣又開始狂飆,於是我便開始裝傻。

  「喂,裡面怎麼樣?」屋外的野田汀伸長脖子拼命往裡面張望著。

  「還在調查中,稍等!」無視信長公的不滿,我扯開嗓子朝門外大喊說。然而在自己話音落下的同時,突然聽到有人低低喊了一聲:「……誰在外頭?」

  那聲音仿佛是從腳底下傳過來的,雖然性感且充滿了磁性,卻能讓人感覺到裡面似乎飽含著一些不安的情緒成分。

  我愣了愣,不太確信的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大聲問:「……KACKT?」

  「……」

  沉默了片刻,然後那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這回聽起來仿佛是松了口氣一般,聲音平緩且沉靜:「呵呵呵……很好,終於有人來了……」

  就像是長長地歎息一樣,聲音飄渺空靈,並帶有著一絲邪惡。

  我和信長瞬間同時神經崩緊了起來。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果然那個□中學女生的變形人和KACKT本人也有關係?

  「KACKT先生?你在哪裡?」

  我大聲喚了幾句,然後不動聲色地從背包裡拿出手電。

  「既然誰在外面的話……」

  打算找出那聲音的具體來源的時候,那個聽起來沉穩邪惡的聲音突然像是變了一個調,像是被踩了脖子的貓,高分貝地尖叫起來:「那麼……救、救命啊!!!」

  「!!」

  我被他毫無預兆的嚎叫嚇了一跳,但是這次終於確認了聲音的方向,確實是在地下沒錯。一瞬間無數念頭轉過,我覺得這傢伙可能被囚禁了。

  「我去找這傢伙!」聽到聲音方位的我毫不遲疑地抓起手電筒朝樓梯口方向沖了過去,果然在那裡發現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比玄關處稍微好一點的是至少樓梯口有壁燈,似乎也並未感應到有什麼靈能反應。於是我關上了手電筒,毫不猶豫地快步沖進地下室。

  樓梯還挺長,我的噠噠噠腳步聲在幽暗的燈光裡格外響亮,這傢伙怎麼把家裡搞得這麼陰沉?

  難道這傢伙真人被關起來了,綁架他的那個人冒充了他的樣子去迷.奸中學女生麼……好吧,雖然是很無聊的設想,但也不是不可能發生。憑這傢伙的臉和人氣,迷.奸什麼的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KACKT先生,你還好嗎?」

  我跑下樓梯後大聲喊了起來,這,這是什麼鬼地下室啊?走廊佈局簡直像個迷宮,粗糙的石牆上爬滿著藤蔓植物,看上去就像是個中世紀的監獄,而且似乎這還不是最下面一層,更往下還有樓梯。

  最要命的是,我似乎還聽到了房間裡傳出了瀑布的流水聲……

  「哦哦——我在健身房裡!」

  不知道是不是個圈套,那個聲音顯得有些欣喜,從右手方向的一間屋子裡傳出了疑似KACKT的求救聲。

  確認了一下信長公還在自己附近,於是我放心地沖向傳出求救聲的那個房間。

  石頭門……真是個品味奇怪的傢伙。

  我站在門口醞釀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抬起腿猛地一腳踹開了緊緊關著的那扇石門。

  「這就來幫助你了!誒……?」

  原以為會看到被捆綁的結結實實,被餓得不成人形的人質什麼的。結果卻讓我大吃一驚。

  石門內只是一間很普通的健身房,窗明几淨而且燈火通明,被我懷疑可能遭到不測的KACKT先生,正滿臉通紅地平躺在石頭地板上,雙手拼命抵著一隻看起來不輕的舉重用杠鈴,重重喘著粗氣。

  見到我之後,他突然像是終於松了一口氣,氣喘吁吁地歪過腦袋對我說:「啊太好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快來幫我把這個搬走……」

  …………

  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KACKT,非常無語地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從我的角度來看,那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杠鈴,沒有任何怨念或者靈附在上面。

  ……我以為他是被襲擊綁架了,但這樣看起來……他似乎只是被這個杠鈴壓的爬不起來了?這也太扯了吧?

  「……啊,真是不好意思。」

  看到我的樣子之後,他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泄了氣一樣,扭過頭不再看我,故作冷靜地說:「……一看不就知道了嗎,一般鍛煉體能的時候,杠鈴舉到最後都會沒有力氣吧。哦,別光看著,救命。」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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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偶像明星(三) ...

  「真是感謝你們抽空來我家裡,啊,要喝點什麼嗎?」KACKT打開了一瓶葡萄酒,緩緩將那紫紅色的液體倒入透明的玻璃杯中,然後他優雅地舉杯到唇邊,淡淡啜飲了一口。

  「呃,不必客氣了,我們來談正事吧……」野田汀往前挪了挪凳子,整個人顯得一副壓力很大的樣子。

  KACKT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十分精細,即使近距離坐在他對面觀察他的臉蛋,也還是無法對他的五官進行挑剔。

  把他從健身室中救出以後,這傢伙就又恢復了平日上電視節目的那副樣子,一如既往地冷靜優雅。

  沒人說過嗎?這人是個裝X型歌手,雖然經常會做出一些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但我實在很難把眼前這位英俊優雅的貴公子和剛才那個被杠鈴壓到爬不起來的囧貨聯想到一起。

  最讓人吃驚的還是這傢伙的地下室構造,據說是他自己要求那麼建造的,關於他家還有太多的疑點,我想還是等野田先說了正事以後,再一件一件慢慢來核對。

  「說的也是。」KACKT飲下一口杯中的葡萄酒,邊把玩著還剩下少量液體酒杯,歪著腦袋慢條斯理地開口說:「是這樣的,最近一周以來,有好幾個年輕女孩總是堵在我的家門口,要我為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行為負責。」

  「……不是年輕男孩嗎?」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野田汀說:「我們都看到了,剛才有好幾個中學男生在你家門口扔石塊。」

  「哦,那些啊。」KACKT滿不在乎地側過臉,說:「他們堅持認為我對他們的女友出手了,所以隔天差五往我家院子裡扔垃圾。」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起來完全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像個老手。當然我相信他本人的確也是那種會對別人女友出手的類型……

  「關於這個我也聽說了,前兩天媒體上也炒得沸沸揚揚……」野田汀擦了擦額頭,接下了KACKT的話不安地追問道:「本來我們也不相信您會對那麼多未成年少女下手,但曝光出來的那組圖並不像是偽造的樣子……」

  說著,野田汀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疊報紙,小心翼翼地將它展開攤在桌子上,我好奇地把腦袋湊了過去,看到頭版上就是一連串不堪入目的下流組圖。

  「……真厲害,各種體位都有。」我搶過報紙仔細看了看,驚訝地感歎道:「果然像陳老師那種人不是少數……」(參見CGX豔照門事件)

  雖然打了馬賽克……但真刺激,有些是在AV中都難以實現的高難度動作。

  「翠君你還未成年,不要看這些。」野田汀紅著臉奪回了我手裡的報紙,尷尬地將報紙反過來遞給KACKT,說:「您早上打電話過來後我們鑒定科已經做過鑒定了,畫像上的那個人確實是您沒錯……」

  KACKT沉默不語,他撐起下巴將手指放置唇邊,好一會後,才冷靜地開口說:「不是我,我從來沒有自拍的習慣,而且……」

  他用眼角掃了我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我對待女性很紳士,而且傳統。」

  「…………」

  這話聽起來比他辯白照片上的那個人不是他還要沒有說服力。

  還是說我聽說的關於他那些濫.交的傳聞都是假的?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這些照片和傳聞確實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擾。」他單手撫上了嘴唇,面無表情地說:「總之證明我清白的這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可他的樣子看起來卻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事,還有心情鍛煉肌肉一直到筋疲力盡大喊救命。

  「總之我們試著調查一下吧,您有沒有什麼線索,比如還有個雙胞胎兄弟什麼的?」野田拿出了筆記本,飛快地在上面寫著什麼。

  「沒有。」KACKT毫不猶豫地說:「實話說,我懷疑是有人故意變成我的樣子。」

  「……」野田呆滯了一下,手中的筆停在紙張上。

  「他好像不傻。」我湊近野田的耳邊小聲說道。

  「那是當然了。」KACKT突然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狀抬起下巴注視著我們說:「我說過我有靈感力,員警先生,你帶靈媒小姐來這裡調查案件也不是什麼巧合吧。」

  「您在說什麼啊……這,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幽靈存在呢。」野田汀頓時慌張了起來,他忙擺擺手,非常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那就請靈媒小姐把她身後的那個小鬍子送走吧,我家裡的那幾個地縛靈表示很害怕。」KACKT皺眉盯著我身後,托著下巴問:「這傢伙是歷史上的織田信長嗎?」

  「!!」

  「啊——」野田汀不由自主地叫了出聲。

  我吃驚地渾身震顫了一下,竟忘了自己還把信長公留在外面!

  轉身望向信長公,他對KACKT好奇的打量並沒有多大興趣,只是冷笑著輕哼了一聲,雙手環胸靠在紙門上。

  「別那麼驚訝,我也是能看到靈存在的。」KACKT雙手撐著下巴,平靜地注視著信長說道。

  野田汀來回望了幾眼,無比糾結地湊到我耳邊小聲問道:「……怎麼辦?要告訴他嗎?」

  「……他都看到了,就算否認也沒有吧。」我無奈地聳聳肩,站起身對KACKT說:「確實是信長公沒錯,所以你最好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放尊重一點……千萬別提那什麼事變。」

  「本能寺事變?」KACKT立刻打斷了我尚未說完的話,盯著信長問道。

  「!!」

  野田汀「啊」一下把嘴張得老大,腦門上開始直冒冷汗:「他說了……他說了……」

  「……」我僵硬地轉過身望向信長公,他板著一張黑沉的臉,雙目充血注視著KACKT。

  KACKT似乎完全沒有自覺,他突然站起身興奮地注視著信長,鼓掌說:「啊,果然真是織田信長,他發火了。」

  「他是故意的嗎……」野田汀痛苦地抱住腦袋趴到了桌子上。

  我扭過頭不忍再看信長公的反應,面無表情地坐正了身體。

  或許KACKT真的是故意的,他繞過我們走到信長的面前,優雅地打量起了眼前的那個武士。

  「和我想像中的一樣……哦,說起來我也在大河劇裡出演過上杉謙信,信長殿,您對軍神有什麼看法嗎?」

  「他還真好意思說……」我嘀咕了一句:「自從他出演過軍神以後,越後之龍的稱號就變成了越後的母龍……」

  沒錯,因為KACKT先生長得實在太妖了,從此就沒人再把上杉和真正的純爺們形象聯繫到一起了……

  但是問信長對戰國時代其他武將的看法他也不見得會告訴你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信長和謙信公沒啥交集。

  「拜託你了翠君,能不能讓他不要說話了?」野田汀似乎終於快到了極限,他長長歎了口氣,無力地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我慢吞吞地點點頭,抓起那個尚餘半瓶酒液的葡萄酒瓶子,面無表情地轉身,朝著KACKT的頸部狠狠砸了下去。

  「我想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也會變成犯罪者……」

  從KACKT家裡出來以後,野田汀拍拍胸脯,心有餘悸地感歎道:「他絕對是故意的,但是翠君你就不能有點分寸嗎?!這是故意傷害罪啊……如果KACKT先生起訴你的話我就得逮捕你了……」

  「行了吧,打個人就要被逮捕的話,我們學校的風紀委員長早就該把監獄的牢底給坐穿了。」我翻了翻白眼,攤手說道。

  他是頭一個可以讓傳說中的第六天魔王出離憤怒的人,如果不把他打暈過去的話,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而且我早就想試著用大鐵錘打他後腦勺了,明明是日本人整天戴個什麼彩片,真想把他眼睛裡的藍色隱形眼鏡敲出來……

  「而且你指望一個在家裡造了個瀑布的人會有多正常呢。」我聳聳肩說:「變態沒有人權。」

  就連真正的吸血鬼都不會把屋子弄得那麼誇張,果然這個世界上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我十分好奇變身成KACKT的樣子去迷.奸女孩子們的那人到底是什麼心態,同期跟他一樣受歡迎的男藝人也有不少……可KACKT先生除了臉好看點以外就是個變態啊。

  「……我對翠君的未來感到前途堪憂。」野田汀歎了口氣說:「那麼翠君我先送你回家吧,這兩天我會到你們的學校裡來調查一下……啊,得先和並盛的校長聯繫一下呢。」

  「沒關係,我們並盛的校長沒有任何權利和威嚴。」

  突然想起了那個沒有任何決定權的校長,不由得一陣悲從心起,就連我都想要同情他了。不過野田汀的運氣還算不錯,那個麻煩的風紀委員長住院了。

  「啊?」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沒什麼,回去吧。」我咕噥著關上車門,繼而系上了安全帶。

  哦,差點忘了給忍足發條短訊……我快到家了。

  不過在回到家門前的時候,竟意外地發現家裡客廳的燈亮著,我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出門前是關掉家裡所有燈的,對此唯一的解釋便是家裡似乎來了不速之客。

  小偷的話不可能那麼猖獗,我家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偷的,但是底樓的窗卻大開著,這種會爬窗闖空門的作風除了安娜以外別無他人。

  我疲倦地從口袋中拿出鑰匙開門進屋,然後脫鞋踮著腳從客廳方向走過去。

  安靜的走廊裡聽到了飲水機燒開的聲音,還真是不客氣呢。

  走到玄關盡頭停下,我歎了口氣,無奈地拉開紙門說:「在來別人家之前也先跟人打下招呼啊,我受夠你了——哎?」

  ……不是安娜。

  跪坐在墊子上喝著茶的是那個長得和葉一模一樣的棕發少年,他半閉著眼睛飲下了一口茶水,然後笑眯眯地抬起頭,愉快地向我打了個招呼。

  「喲。」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走到他跟前,冷靜地注視著他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對於麻倉好也只是兩面之緣,我似乎跟他之間並沒有熟到會邀請他來家裡串門的地步。當然,為了防止他是別有目的,我不忘補充了一句:「對了,先告訴你,我家沒有值錢的東西的。」

  「我當然知道。」他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平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笑著說:「不過是經過這區的時候順便來坐一坐,順便給翠君一些建議而已。這麼長時間來你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看來翠君過的很安逸。」

  胡說,我明明有到處奔波解決一些超自然現象的案件,好幾次都差點丟了命呢——

  「那是因為你太弱小了。」他微微仰起下巴,看向我的眼神中略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通靈人大戰下個月就要開始進行了,如果你以這種狀態繼續下去的話,你會死在第一場預賽上面哦。」

  「我為什麼一定要參加那個通靈人比賽。」我翻了翻白眼,無語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有兩個理由哦。」麻倉好笑眯眯地豎起了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說:「一是因為,翠君不參加的話就會被我殺死哦。」

  「……你真是吃飽撐了哦。」我抽動了一下有些僵化的嘴角。

  「至於第二個理由。」麻倉好似乎不在意我對他的詛咒,溫和地微笑道:「我想測試一下,翠君是否適合成為通靈王的妻子。」


44、偶像明星(四) ...

  「通靈王是誰?那是做什麼的?」我面無表情地盯著麻倉好問。

  「葉明什麼都沒告訴過你?」他挑了挑眉,說:「五百年舉辦一次的通靈人大賽,勝出的話就能得到精靈王……也就是代表一切的偉大精神。

  換句話說,得到精靈王的人就等於得到了一切。當然,最終勝出的那個人只能是我。」

  「……」我抽動了一下僵硬的嘴角肌肉,對這個人的反感度一下子加了好幾十點。

  典型的自我意識過剩+公主病患者,MLGB的我想爆粗口,誰要他擅自決定別人是否適合成為他妻子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有隨意挑選女友的權利?還能更極品一點嗎?!

  「誰要你的鑒定!現在快從我家裡出去,立刻,馬上!」我氣憤地站起身,指著家門口沖他咆哮道。

  「……」麻倉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他握著茶杯沉默著坐在茶几前,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我的抗議。

  也許是礙於風度的關係,他還是個要面子的傢伙,冷場了好一會後,麻倉好還是堅持著喝完了那杯茶水,然後慢慢站起身,隨意地揮了一□著的斗篷,微笑道:「差不多到點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期待在決賽中看到你哦,翠君。」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你揍得滿地找牙。」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如果真的能夠得到一切的話,那麼成為通靈王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哈哈哈。」他像是被逗樂了一樣,沒有惡意地笑出了聲,從斗篷中伸出了手微笑著說:「那就加油吧,但是只有現在這種實力的話是不行的哦,我要殺掉翠君的話就像殺死一隻蟲子一樣容易。」

  說到這裡的時候,麻倉好突然頓了頓,眼神變得殘忍了起來。

  「如果無法證明自己的實力,並堅持與我為敵的話,最後會連靈魂都被燒光哦。」

  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傢伙。

  我得出了結論:我討厭他。

  他從我家裡離開以後,我還是感到相當鬱悶。

  本來不錯的心情被他破壞的非常徹底,還有那不明不白的通靈人大賽,也不給我解釋的清楚一些,連怎麼報名的都沒跟我說,而且除了麻倉好以外都沒任何人跟我提起過這事……誰會知道那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決定還是暫不理會,先把KACKT的那樁事情解決了吧。

  ——次日——

  KACKT誘.奸女中學生的傳聞已經在校園裡蔓延了開來,到處都能聽到有學生們在議論這事。

  毫無疑問KACKT在女學生中人氣極高,男女學生對待此事態度是截然相反,男學生們對此表示深惡痛絕,在學校裡到處都能看到有男生憤恨地詛咒著KACKT,而大多數女孩子卻毫不羞恥地表示哪怕是一夜也好,想把初夜給KACKT之類。

  果然fans們都是沒有理智的,對於少女們的心態我完全無法理解,當然,現在的狀況看來的話,變成KACKT的樣子去誘騙少女的那傢伙一定也夠嗆,等他把學校裡所有的女孩子都破處後他也差不多就該精盡人亡了。

  並盛的風紀會自從委員長入院以後就變成了一團散沙,副會長草壁哲夫顯然一個人應對不了這些問題,那些不良少年們盤問了好幾個少女,但似乎都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不過我大致有了線索,前兩天在便利店裡遇到的女孩子有提到是個叫山田的傢伙給他們的卡片,我想這十之八九就是那個山田搞的鬼了。

  我決定以身試法一下。

  然後一直到了中午休息的時間。

  「人家也想見KACKT嘛,求求你了山田君。」

  學校體育館的倉庫前,有一個又矮又胖的眼鏡男生被一群女孩子們包圍在中間。按道理說那個男生絕對不是受女孩們歡迎的類型,他如同茄子一般碩大的鼻子上長著幾粒紅腫的青春痘,眼睛就像綠豆一樣又小又猥瑣,嘴唇肥厚。

  男生似乎很熱的樣子,渾身都是汗,並像是呼吸困難一樣重重喘息著。

  而這樣一個男生現在就被好幾個女孩子包圍懇求著,樣子甚是得意。

  「我也要一張啊,就算付錢都可以啊!」女孩子們的狂熱讓山田感到有些窒息,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態度惡劣地拒絕說:「滾、滾開點,醜女不給。」

  「求求你了啊山田君——」女孩子們不死心地哭喊著,山田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一邊擦著汗一邊不耐煩地推開了那些包圍著他的女孩子,費力地從她們中間擠了出來。

  「切……今天都是這種貨色嗎,誰稀罕這些醜女啊……」

  「山田君——」

  山田厭惡地回頭瞥了一眼女孩子們,然後一邊咒駡著一邊往前走了幾步。

  「那麼能給我嗎?」

  不經意間身邊近距離處突然冒出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把山田嚇了一跳。

  他不耐煩地轉過頭,正想回絕的時候突然發現那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學生,不禁一愣。

  黑髮黑眸,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典型的古典系美人。

  ……不過學校裡有這個人嗎?

  山田眯起綠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生,態度立刻180度大轉彎,討好狀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塔羅牌,從裡面抽出一張彎腰屈膝地遞給了眼前的少女說:「把這個放在自己的枕頭下面,躺上個二十分鐘左右就能見到KACKT了……當然不是在夢中哦。」

  女孩接過塔羅牌看了看後就收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面無表情地向他點了點頭說:「哦,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的。」他討好地假笑著。

  目送看起來有些冷淡的女生離開以後,山田摸了摸鼻子,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微笑。

  「嘿,真想知道那種冰山大小姐類型在床上會是怎樣的一副淫.蕩樣子……真叫人期待……嘿嘿嘿。」

  「確實很讓人感到好奇。」

  耳邊又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再次把山田嚇了一大跳。

  「哇——誰?!」

  他忙四周張望了一下,卻發現在地上站著一個身高不足他五分之一、穿著一身可笑的黑色西服的小嬰兒。嬰兒卷著鬢角上那根彎曲的毛髮,平靜地注視著女孩子的背影說:「越是這種類型就越讓人挑起想要征服的欲.望,是麼?」

  「哦哦?小鬼你還真懂貨麼。」山田頓時高興了起來,摸著鼻子興奮地盯著走遠了的女孩說:「我比較喜歡傲嬌大小姐系,當然冰山系也不錯,看著她們墮落成母豬真是再有意思不過了。哼……那群不要臉的女人……」

  「哼哼。」嬰兒瞥了他一眼,突然詭異地哼了一聲,勾起唇角道:「可憐的傢伙。」

  這話像是戳到了山田的神經,他一下子暴怒地跳了起來,低頭咆哮道:「說什麼呢?!」

  嬰兒的已經不見了。

  「……嚇?」山田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來回四周張望了一下,還是沒有看到那個奇怪的嬰兒。

  「……是錯覺嗎?」他呆站在原地喃喃咕噥了一聲。

  ……絕對是這傢伙沒錯了。

  拿到卡片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那上面附著的一層灰色的惡念。

  外表看起來只是一張背面印著KACKT頭像的塔羅牌,但卡片上被施過咒術。十之八九是為了讓人產生幻覺,上面的那層惡念給人的感覺非常不吉利,光是觸摸這張卡片就讓我感到相當疲倦,就像是體力在不斷被吸走一樣。

  我敢肯定這種卡片絕對不是山田那種人有能力做得出來的,因此關鍵的不是山田本人,而是給他卡片的那個人。

  於是一直到了放課以後。

  給爸爸發了條短訊告訴他今晚我有些其他事情,就不去醫院探望他了,然後迅速帶著塔羅牌沖回了家,考慮到一會後可能會有「客人」過來,因此我故意沒有鎖上家裡的大門,並讓視窗也保持通風狀態。

  準備就緒以後,我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抽出那張滲得慌的卡片塞到自己的枕頭下面,然後脫下校服外套,慢慢躺到床上。

  在自己的腦袋剛一接觸到枕頭的時候,頭腦內像是突然被什麼抽空了一樣變得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

  我頓時意識到不妙,忙猛地翻個身從床上滾了下來。腦袋重重地磕到了牆壁後,這才神智稍稍有些開始恢復。這玩意就像是洗腦波一樣,精神攻擊讓人產生幻覺,這樣就能讓人以為自己看到的人是KACKT。

  我揉了揉摔痛的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了,從枕頭下面抽出那張卡片,發覺它上面附著的那層灰色的惡念竟微微有些發紅,但這紅色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死灰。

  「真邪門了。」我皺眉抱怨了一句,然後把卡片往旁邊一扔。

  不知道山田等等會不會過來呢。

  我打著哈欠跑去客廳裡燒起了開水,然後回到房間裡盤腿吃起了泡面,不過在吃完一盒泡面以後,家裡還是沒有出現任何動靜。

  抬頭看了看時鐘,已經過了半小時多了。

  我仰起頭一口氣喝光了泡面裡的湯,然後抹抹散發著蔥油味的嘴角,輕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得滿足塔羅牌的洗腦時間,要躺滿二十分鐘才會過來嗎?

  估計山田可以通過那卡片感應到別人是否有躺在卡片上面,條件不滿足的話他也沒膽量出現吧。

  但是我一會可要攻擊他,可不能在自己被卡片變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讓他為所欲為呢。

  我撓撓頭,想了想後,於是掏出手機,發了條短訊給忍足。

  [哥哥,我一個人在家很害怕,你現在有沒有空過來我家陪我一會?]

  小田汀今天去醫院接受複診,明天才能出院。這時候才覺得沒有朋友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除了忍足以外我實在想不到任何可以幫忙的物件。

  ……安娜?算了吧。麻倉葉?讓他過來我的床上躺個半小時的話我會被安娜幹掉的。

  雖然有點對不起忍足,但我真的是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只能稍微委屈他稍微躺一會了。

  很快我收到了忍足的短訊回復,不過從回復中讀起來,他似乎不知道在興奮著些什麼……

  [收到。我很快就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朝著妹控的究極領域進發吧……

  「哥哥,請睡到我的床上」

  「什、什麼?!不……妹妹,我們不能做這種事情啊!!」


45、偶像明星(五) ...

  忍足比預想中來的還要快很多,我才剛打開電視機沒多久,便聽到屋裡的門鈴聲響了起來。

  「門沒鎖,直接進來吧。」我直勾勾地盯著電視螢幕,在門鈴聲結束後朝著走廊方向大聲喊道。

  《自戀刑警》正播出到精彩的地方,雖然主角的演員是個臉長得可以用「吵鬧」來形容的傢伙,但這也不妨礙我喜歡這劇。唯一的不滿就是這劇的製作也太過偷懶了,說起來每集的女犯人都是由同一個女演員出演,哪有這樣的啊。

  「哦……失禮了。」屋外響起了忍足的聲音,然後聽到開門聲後,很快忍足便走進了客廳。

  我戀戀不捨地關上了電視,轉頭問忍足:「要喝點什麼嗎?」

  「不用,謝謝……」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神情有些複雜,像是在擔心著什麼一樣皺眉說:「阿翠,那個我想說……不要因為我會過來就不鎖上家裡的大門,萬一小偷進來怎麼辦?下次別這樣了,真叫人無法放心啊。」

  「呃,沒關係的,並盛附近一帶治安都還可以。」我站起身到角落裡拿了一個坐墊擺放到茶几的對面,待忍足坐下以後,我說:「對了侑士,其實找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夠幫我個忙。」

  「哦,如果我能做到的話什麼都可以。」忍足笑了笑,問:「什麼忙?」

  「沒什麼,很簡單的。」我說:「請到我的床上稍微躺一會就可以了。」

  「什麼——?!!」

  話音剛落下,忍足突然驚叫著從坐墊上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問:「阿、阿翠,我今天在訓練的時候不小心被跡部的網球擊中了耳朵,導致聽覺出了點問題,你能不能把話重複一遍……?」

  「哥哥,你能不能到我的床上躺……」

  「啊——!啊啊哇——!!」

  我還沒把話說完,忍足突然誇張地錘著自己的胸口大吼大叫了起來,完全把我的聲音壓了下來。

  「……」

  我很無語地看著他,一直到忍足自己安靜了下來。

  「呼……抱歉阿翠,我剛才有些失態。」忍足終於恢復了那副冷靜的樣子後,他推了推眼鏡,歎氣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作為你的兄長不能縱容你去做那種行為,阿翠你只有13歲,處於對異性懵懂的青春期,對性感到好奇很正常……但是由於一時的衝動好奇而去嘗禁果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呃,我想他或許誤會了什麼。

  我那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似乎聯想到什麼奇怪的方向去了。

  「不是這樣的,你想太多了……」我頭痛地撫額,正想同他解釋的時候,忍足突然繞過茶几沖到我面前,神情嚴肅地按著我的肩膀說:「不用說什麼,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哥哥也喜歡阿翠、關心阿翠,所以絕對不能讓阿翠做任何會後悔的事情啊……說起來幸好你發資訊給了哥哥,如果是其他男孩子的話就可能不會那麼紳士……呼,真是危險……」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忍足的說教,心裡暗暗叫苦,這傢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了,不過我想就算自己解釋也不一定解釋的通,於是在忍足閉嘴之後,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要喝點什麼嗎?」我再一次問道。

  「哦……好的。普通茶水就可以。」忍足喘了口氣,點點頭說好。他似乎說得太過激動而有些唇幹舌燥。

  我迅速進入廚房沖了杯濃厚的黑咖啡,然後從碗櫥裡拿出一碗醬汁,找出一張空白的符紙在上面利索地寫下一個漢字的「眠」,接著用打火機點燃。

  等符紙燒成灰以後,我在那堆灰中取了大約一咖啡勺的份量加入那杯咖啡中,然後輕輕攪了攪。

  咖啡的味道比較重,我想這樣他應該嘗不出灰的味道吧。雖然這麼做有些對不起忍足,但好在這東西的效果比安眠藥好得多,而且無副作用,我也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久等了。」

  我端著那杯加了料的咖啡走進了客室,忍足似乎正在和誰發著什麼短信,看到我之後,便隨意地合上了手機,微微沖我笑了笑:「沒關係的阿翠,不好意思讓你張羅了,對了你吃過晚飯了沒有?等等我帶你一起出去吃?」

  「我吃過泡面啦,你也要來一碗嗎?」我把咖啡遞到忍足的面前,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自戀刑警》已經結束了啊……

  「那怎麼行呢。」忍足撚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道:「你還在生長期,怎麼能吃泡面那種沒有營養的東西,等等我帶你去店裡吃牛排吧……」他頓了頓,突然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啊……怎麼有點困了。」

  我緊張地觀察著他的反應,他完全沒有發現咖啡裡的不正常味道。

  「啊哈哈,喝咖啡明明應該是提神才對……不過為什麼會那麼困……鯰魚睡不著!」

  ……他好像犯糊塗了,像傻瓜一樣說起了奇怪的相聲……但是一點都不好笑啊!

  「Zzzzz……」

  也就是幾秒鐘時間,忍足毫無生息地趴倒在桌子上面,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抱歉,委屈你一下了。

  我輕歎了口氣,走到他旁邊將他背起來,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房間方向運去。

  將他放到床上以後,我抬頭看了看牆上鐘的時間。現在6:20分,也就是說大概要到四十分的時候犯人才差不多會過來。乾等著白白浪費時間不是我的作風,於是趁著這段空白時間,我索性從抽屜裡翻出了換洗的衣服跑到浴室去沖了個澡。

  不過才剛洗完頭髮,開始往身上塗肥皂水的時候,浴室外的走廊方向突然聽到了沉重的拖動動靜。

  我忙擰下淋浴器的龍頭,生怕打草驚蛇,小心翼翼地關注起了外頭的動靜。

  走廊處傳來了粗重的呼吸聲,像是有什麼野獸在喘息一樣,令人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信長殿下,你可以偷偷看一眼外面是什麼嗎?」我抬起頭,小聲問漂浮在天花板上的織田信長。

  「你在對信長我發號施令?」他從天花板上飄了下來,警告性地瞪了我一眼說道。

  「……不,算了。」我翻了個白眼,果然無法對他抱有期望。魔王大人實在太自我了,一點也靠不住。

  「哼。」信長冷冷地嗤了嗤鼻,眉頭緊皺瞪著浴室門口的方向,對我命令道:「穿上衣服,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侵入我的領地了。」

  「……」我眨了眨眼,沒有回話。

  雖然很在意信長口中「了不起的東西」究竟指什麼,似乎從來都沒見到他給過對手如此高的評價,照理說這或許是非常棘手的東西,但我卻感應不到任何惡念帶來的壓力。

  管他是什麼樣的對手呢,反正我都會宰了它。

  我抓起龍頭沖掉身上的肥皂水,手忙腳亂地擦掉水珠然後套上睡袍,正想沖出浴室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長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享樂吧……」

  「?!」

  誰?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戒備了起來,忙轉頭想問織田信長,而這時,浴室裡的燈突然「啪」一聲熄滅了。

  「享樂吧……享受肉體帶來的快樂……」

  與其說是從周圍傳來的聲音,倒不如說是直接在大腦中響起來的,女人的細語像是在挑唆著什麼一樣,在我的腦袋中揮之不去,充滿了情.欲的氣味。

  我咬了咬嘴唇,迫使自己不去把注意力分散在那個聲音上面,摸索著爬向浴室門口。視覺不適應突如其來地一片漆黑,我看不見任何東西,仿佛連同五感一併失去了一樣。

  「信長殿下,你在嗎?」我閉著眼睛朝黑暗的空氣中喊了幾聲,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享樂吧……就現在……」女人的聲音繼續迴響著,就像魔音一樣讓我從心底裡產生了一種不知名的焦慮,視覺依舊沒有恢復,我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方向,但好在終於摸到了門把手。

  「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到哪去了啊。」我不滿地抱怨了一聲,伸手去擰門把手,卻發現浴室的門被堵上了。

  「!!」

  我用力推了幾下門,但那扇平時不怎麼牢固的木門現在就像石牆一樣紋絲不動。

  哦該死的,我的裝備都扔在臥室裡沒有帶出來,果然不應該用這點時間去洗澡的嗎……我失算了。

  我在「把房門弄壞花錢裝修」和「自己被困在浴室錯過事件以及忍足可能貞操不保」的兩個選項中掙扎了數秒以後,最後還是忍痛選擇了前者。

  雖然錢很重要,但不管怎樣還是不能對不起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的忍足。

  我歎了口氣,一邊在心裡控訴著突然不見了的信長,一邊往後退了幾步,抬起腿準備一腳踹爛浴室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貼了上來,我驚愕地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性想要一拳往後打下去的時候,對方突然伸手緊緊抱住了我的腰,輕喘著氣喃喃道:「阿翠……」

  「……侑士?」

  聽到對方的聲音後我一愣,微微放下了捏起的拳頭,不敢置信地問道。

  後背緊貼著忍足的胸膛,他似乎沒有穿衣服,身體微微有些發燙,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心臟的鼓動。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他是怎麼進來的?

  「享樂吧……」女人的聲音再一次從耳邊響了起來,和忍足略顯得有些暗示性意味的喘息混雜在了一起。

  不對,不是忍足。

  我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猛地伸手推開了抱著自己的忍足。

  這傢伙是變形人!

  先不去想那個女人的聲音是怎麼回事,以及為什麼敵人會像是穿牆了一樣出現了我的浴室裡,現在除了幹掉這傢伙以外我已經什麼都無法考慮。

  「阿翠……」前方的「忍足」仿佛沒有自己的意識一樣,重複著喃喃呼喚我的名字,這讓我不由得從心底裡湧起一股噁心感。我往後退了一步,厭惡地皺眉道:「別用侑士的樣子喊我的名字——」

  然而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又同時響起了KACKT那性感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嘿嘿嘿……這樣更好了,三人一起來玩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被操控的忍足、偽KACKT(山田)、阿翠,3人一起玩恥辱PLAY……(大誤)

  如果是用塔羅牌來形容的話,麻倉好是刑死者(通稱倒吊男)

  雲雀必然是皇帝、阿翠是愚者、reborn是命運、安娜是女帝、忍足是魔術師、葉是法王、迪諾是星、野田汀是正義、DEAN是塔、白蘭是惡魔、六道骸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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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偶像明星(完) ...

  …………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KACKT的聲音以後我遲疑了一下,慌忙轉過身。黑暗中確實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存在。

  可我還是同時可以聽到忍足的喘息聲,雖然感覺很模糊,但憑著尚未完全消失的身體和氣息等感覺,我覺得在這片黑暗之中可能有三個人

  ……不,也許是四個。

  「享樂吧……」

  那個女人綿軟的聲音依舊在我耳邊縈繞著響起,始終無法擺脫。我努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思維就像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一樣,無法迅速形成平時應有反應。

  身體好沉好沉,呼吸都有些不由自己。我知道一切都朝著不妙的方向發展,可我無能為力。

  「享樂吧……」

  就像是在被洗腦一樣,那些聲音不斷回蕩,身體的無力愈發嚴重,拼命想要集中的精神也渙散得超乎想像。

  我像是踏進了一個無法掙脫的牢籠,這一刻牢籠開始緩緩收緊,我卻無計可施。

  「嘿嘿,不要緊張,我不會弄痛你的……」

  「KACKT」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帶著赤果果暗示的聲音依然充滿磁性。我能感覺到那個有些溫熱的呼吸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不緊不慢的他在緩緩接近我,享受就要收穫獵物的那種變態快感 。

  旁邊忍足的喘息聲變得愈發沉重,這個很容易分辨,他像沒有自己意識的人偶一樣,似乎也在離我越來越近。

  我緊緊閉閉著眼睛,雖然思維變得渾濁了,只要一想到這個「KACKT」是山田那個滿臉油光渾身發臭的胖子變的,我就想要作嘔。

  跟他性.交的話我還不如去死呢。

  拼命用力咬咬牙,毫不猶豫的地讓前齒嚼下自己的舌尖。

  哪怕是幻覺,在身體的激痛下也開始清晰,血腥味使我瞬間清醒過來。

  力氣幾乎恢復了。

  我絲毫沒有遲疑地轉身,一拳朝著自己面前那人的下方打了過去。儘管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我還是勉強可以感覺出對方位置,雖然不知道自己打在了什麼地方。不過那軟綿綿手感……

  拳頭擊中對方的肉體以後,KACKT迅速作出反應,他慘烈地大叫了一聲,然後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解決一個。

  我收回拳頭,轉過身面對著仿佛沒有了自己意識的忍足,任由他擁住了我。

  他體溫很高,呼吸聲變得愈加沉重,幾乎能感到他皮膚的顫抖。

  「享樂吧……好好享受吧……」

  女人的聲音依然在我腦袋中不停地重複著,在這片呢喃中我配合地伸手環向忍足的脖子,歉疚地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抱歉了侑士,你就安靜一會吧。」

  他似乎根本聽不到我在說什麼,身體像是受到一股什麼力量驅使著一樣,垂下頭埋向了我的頸窩,碎發掃過我脖子上的皮膚。

  我輕歎一聲,毫不遲疑地一手刀對著他的後頸劈了下去。

  忍足倒下後,那個異常妖邪的女人聲音突然從我腦海中消失了,封閉的浴室恢復了一片死寂。

  如此說來,那張牌的真正作用可能不僅僅是讓人產生幻覺的效果了,我並沒有受到牌的精神操控,但我卻還是聽到了KACKT的聲音,而原本應該睡著的忍足卻醒了過來,並和變形人一起出現在了我的浴室中。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僅僅只是為了性.交嗎?

  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決定先從這困境中脫出後再考慮這些,雖然女人的聲音消失了,但我還是可以感受到整個房間充斥著的那股令人感到渾身不舒服的異樣氣息,並且感覺不到信長的存在 。

  見對方還沒出現下一步動作,於是我不敢怠慢,摸索著爬到放廁紙的方向,抓起紙巾包從裡面抽出一張幹的手紙,然後將手指塞入自己口中,沾了點血在上面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召喚陣 。

  雖然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麼……我從來都不擅長召喚式神,但在這種情況下,姑且還是試一試吧。

  雙手合十,默念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意思的咒文,然後迅速將手放置召喚陣上。

  由血畫成的召喚陣瞬間發出了紅色的強光,照亮了整間浴室,在那光圈的中央漸漸飛出了一條像蝦一樣的節肢狀蟲子,包裹著金屬質感的殼,渾身散發著清冷的白光。

  果然還是低等式神啊。

  我歎了口氣,雖然讀過很多書,但倒是從來沒見過這種式神……而且形態竟然還是我最討厭的蟲子。

  我皺眉注視著這條發光的蟲子,它緩緩地遊到了空中,在空氣中游走了幾圈以後並沒有什麼其他動靜,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麼攻擊力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只能照明一樣。

  ……算了,指望不上。

  我低頭看了倒下的兩人一眼,忍足全身赤.裸地趴在瓷磚地板上沒有動靜,這讓我感到很為難,如果他醒來的話我應該如何對他解釋?

  哦,現在不是該考慮這些都時候。

  我果斷地從洗手臺上扯下一塊毛巾,將忍足翻了個身後把毛巾往他的私.處一蓋,然後上前去翻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KACKT」的口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把這傢伙的口袋翻了個底朝天以後,我找到了一個用來拍攝的DV、一個錢包、打火機、一些彈珠、肛.塞以及一把瑞士軍刀。

  很好,除了肛.塞以外其他的都歸我所有了。

  這傢伙看起來一時半會醒不來的樣子,我便放棄了對他的問話,於是隨手將他往馬桶邊上一丟,轉身去擰了擰門把手。

  果然還是緊鎖著,似乎有什麼力量堵在門外一樣。

  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控制著這一切,我知道只抓住了山田可能對這並沒有太大幫助,山田沒用之後它可能會找上其他的人,然後重複這些事情就會重複發生,不消滅了源頭不行呢。

  可惡……信長公哪去了,這種關鍵時刻為什麼消失了。

  那條發光的蟲子還在我的腦袋上方緩慢地遊著,似乎除了照明以外真的沒有一點點用處。

  無奈之下,我只好回到洗手台前,想找找看有沒有可以利用來撬門的東西的時候,突然發覺到一絲異常。

  剛才黑燈瞎火的時候我沒有注意到,現在有了光我才得以看清洗手間的全域,但是……為什麼鏡子沒有我的臉?

  對,不像是恐怖片裡那種「從鏡子裡看到一個七孔流血的女鬼」這種橋段,沾著水汽的鏡子裡只有背後的木門以及地上的那些塑膠盆,不光是我,連同式神,以及偽KACKT,誰都沒有出現在這面鏡子裡。

  我遲疑著思考了一下,然後從地上抄起搓澡時候用的小板凳,心痛地往鏡子上砸了過去。

  「哢啦」一聲鏡子被打破後,籠罩著浴室的那股詭異氣息頓時減弱了不少,但天花板上的燈仍未恢復工作。

  不過在這個時候,我終於感應到到了信長的存在,他就這麼憑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你剛才去哪裡了?」我欣喜地望著信長問道。

  「……這倒是我還想問你,信長我一直都在這裡。」他瞪視我道。

  我一愣,吃驚地注視著他說:「我也一直都在這裡啊。」

  信長沒回話,他摸著自己的小鬍子略有所思地轉過頭,看了看被我打破的那面鏡子。

  我得不出結論,於是出聲打斷了他的沉思說:「算了……那東西還在屋裡呢,先幹掉它我們再來說是怎麼回事吧。」

  「哼。」他嗤了嗤鼻,我立刻會意這是「好」的意思。

  這時浴室的門可以打開了。我飛快地沖出了浴室,整個走廊上完全是妖氣彌漫,為了防止信長這次又突然消失,在出門的同時我便讓他進入了依憑狀態。

  回到玄關從架子上取下真正的日本刀,摸到真刀的時候信長很亢奮,依憑狀態下我們的意識是共有的,我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再蠢蠢欲動,很想用手中的刀去砍鮮活的東西。抑制著這種衝動奔上妖氣最重的二樓,沿著氣味追尋過去,最後來到了我自己的房間門口。

  它果然是跟著牌過來的。

  「準備好了嗎,信長殿下?」我問。

  「哼哼哼……你再問這種多餘的話信長就先斬下你的腦袋。」他冷笑著答道。

  「那我們進去吧。」我平靜地答道,伸手去擰門把手,卻發現自己的房門似乎也被一股力量堵上了。

  「打不開。」我說。

  信長用我的手高高舉起了日本刀。

  「等一下,信長公。」我說:「剛才我注意到了,打破鏡子後浴室的結界就一下子消失了。」

  「那又怎麼樣。」信長冷笑著說,我感覺到自己手臂的肌肉開始拉伸。

  「我是說,我們先去把家裡的其他鏡子都打破,我可能知道那大概是什麼東西了。」我冷靜地說道。

  雖然無法確定,但那十之八九是與淫.欲有關的妖怪,自從美國回來以後我思考的局限就不僅限於那些日本的妖怪了,如果真是「淫.欲」的話,那它可能就是塔羅牌的惡魔全書上的「情.欲之蛇」。

  可以蠱惑人心,對人進行精神控制,通過吸取人類的性.交中產生情.欲來獲取力量,這樣就不難解釋最近發生的這一系列事件。

  對,沒有受害者,山田不過是它用來獲取力量的道具,我猜他們之間可能有簽訂過什麼契約。

  「沒人能夠阻止我信長。」信長冷冷地說道,然後猛地向落刀。一道白光閃過,我的房門頓時變成了一大片碎木片。

  「啊——」我心痛地看著那一地碎片叫了起來:「那是我的房間!重新裝一扇門要花好多錢的,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去把所有的鏡子都找出來呢!」

  「收口。」信長冷冷地呵斥道。

  我心疼地強迫自己集中起精神,灰塵散盡之後,在我們面前赫然出現了一隻兩米多高的龐然大物。

  如同我所料想的一樣。

  那東西岔開著雙腿正坐在我們面前,它長得有些像人,但渾身卻呈有些透明的桃紅色,嘴裡套著類似S.M枷鎖的口球,眼睛部位被黑布遮蓋,渾身散發著情.欲的氣味。

  「真遺憾……為什麼就不願意品嘗美妙的肉.欲呢。」那個妖異的聲音從怪物的身體裡傳出,它挑釁般地對我張開了大腿用著細爪般的手指撫摸著兩腿中央的區域,仿佛進入了高.潮一般仰起腦袋,滿臉的陶醉。

  「下地獄去吧。」我面無表情地舉起刀,和信長一口同聲地說道。


47、真夜中 ...

  冷……

  忍足微微動了動手指,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大腦昏昏沉沉的有些脹痛,身體的體溫似乎很低,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一間陌生的浴室地磚上。

  他推了推有些從鼻樑上滑下來的平光眼鏡,搖搖晃晃雙手支著冰涼的地板撐起了身體。

  哦,怪不得好冷,原來自己沒穿衣服啊……

  他吸了吸鼻子,精神恍惚地把視線移向蓋在自己私.處的那塊毛巾。

  等等……沒穿衣服?!

  忍足「蹭」地從地上跳了起來,腦子裡轟一聲炸開了。

  為什麼自己沒穿衣服?!

  冷靜……侑士,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的話,他是接到了妹妹的短信然後心情有些激動地來陪家中無人而感到害怕的妹妹,並教育了妹妹那太正常不過的想法。他表示理解,進入青春期的青少年們對性產生懵懂的憧憬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妹妹也很聽話,聽取了他的意見後還乖巧地泡了杯茶給他,然後——

  …………

  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在那之後的記憶。

  為什麼突然就光了身子出現在妹妹家的浴室中,難道自己真的禽獸不如對妹妹做了什麼而間歇性失憶了……不,不會的,作為一個純愛浪漫小說的愛好者,雖然自己很喜歡這種劇情,突然出現一個漂亮可愛又溫順(?)的妹妹也是自己一直期待著的事情,但他的道德觀並不允許那種劇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他歎息了一聲,揉著自己的頭髮痛苦地開始從大腦中搜尋起遺失的那段記憶,浴室裡的燈光忽明忽暗,令他有些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但是在看到地板上還有一地的碎玻璃渣後他感到更絕望了,忍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潛意識中的邪念爆發在浴室裡對妹妹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又回到原點了!這種劇情是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啊!

  但是比起這種解釋……他更不能接受現在自己看到的東西。

  除了他以外,馬桶的邊上還躺著最近風評似乎很不好的歌手KACKT。先不提KACKT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還有更糟糕的東西:地上零零散散的躺著一些奇怪的彈珠,以及KACKT的手裡還仿佛是無意識地抓著一個用於[劈——]方面的塞子……

  這是什麼啊!這是什麼啊!!從來都沒聽說過那位私生活混亂的KACKT先生是同性戀啊!

  忍足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不敢去確認KACKT是否醒著,至少自己的肛.門並沒有任何異樣感這讓他稍稍感到安心了一些,忍足趕緊扯下一條大浴巾裹上自己的身體,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浴室。

  冷靜……這還是在妹妹的家裡,先找到她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吧……

  但是……

  忍足不由得感到從胸腔裡湧起一陣莫名的鬱悶。

  ……自己真的問的出口嗎?

  如果妹妹告訴自己,就像自己的想像中一樣發生了那些各種各樣的可怕事情……那麼他從此應該如何去面對妹妹?他用什麼樣的臉面去面對妹妹?

  但是不問的話更無法說服自己啊!

  他不敢多想,緊緊裹著浴巾迅速回到了之前和妹妹一起喝茶的客室門口。

  客室內燈滅著,忍足基本沒抱什麼希望。拉開紙門後,發現裡面果然空無一人。

  而樓上卻傳來了吵雜的「砰砰砰」的巨大動靜,就像有人在打架一樣。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難不成自己是在做夢?

  忍足歎息了一聲,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有種異常的壓抑感,他伸手去按牆上壁燈的開關,企圖讓光明來讓他擺脫這份近乎窒息的沉悶,但是燈並沒有像預想中一樣亮起,他來回按了好幾下壁燈開關,室內還是一片漆黑。

  「真倒楣……」他輕歎了口氣,轉身想離開客室檢查樓上的時候突然發現,透過從外面滲進屋內的慘澹月光中,他看到了自己手機靜靜地躺在茶几上。

  他忙上前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翻開滑蓋後亮起的光線讓他稍稍感到有些安心。

  [忍足你哪裡不對勁了,我對你和你妹妹那些事情沒有興趣。快要全國大賽了,你最好還是把精力集中在網球上。

  以及:不要忘了下星期和立海大的練習賽,加強訓練。——跡部。]

  忍足閱讀著19:03分跡部回復過來的那條短信,現在是20:05,離跡部回復的時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記得在一小時前自己有發資訊給自己網球部部長跡部景吾商談,告訴他自己那無血緣關係妹妹似乎對自己有些特別的想法,這讓他感到興奮但又矛盾。然後還沒看到回復,就突然出現了那一小時的空白記憶。

  「不管怎樣先給跡部回復吧,但讓他過來給我送衣服這種事情……果然做不出啊。」忍足喃喃地自言自語地說著,處於禮貌迅速打下了一句「收到」。但在按出送信鍵之後,手機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消息。

  啊……居然沒信號,之前都沒沒注意到。

  「說起來今晚是滿月啊……」忍足抬頭看著窗外那巨大的月亮,明明應該是美麗的圓月,此時竟顯得無比詭異。忍足無奈地感歎一聲,搖著頭合上了手機。

  不止是妹妹家的客室,似乎整間房子的燈都壞了,不管忍足試著打開哪盞燈,他所期待的光明都沒有到來。這讓忍足越發感到不安,他從來都不喜歡看恐怖小說,而現在的場景就像是自己被捲入了什麼可怕的事件中,希區柯克式的腳本從來都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他討厭驚悚故事。

  借助著手機微弱的燈光,忍足順著樓梯向二樓爬去,儘管他運動神經非常不錯,但在黑暗中行動卻並不是他擅長的,這條狹小的樓梯仿佛變得格外綿長,半天都走不到盡頭。

  終於爬上了二樓以後,除了一些吵雜的重物移動聲以外,忍足的耳邊中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悲鳴。

  他不禁一愣,腦袋再一次脹痛了起來。

  那仿佛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但確實能聽的出是一個女人的慘叫。來不及思索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的腦中突然飛快地閃過了幾張間斷的畫面。

  他突然想起來了。

  在喝下翠泡的茶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

  他很疲倦,再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呼喚聲,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讓他嚇得險些再次暈過去的是,在天花板上伏著一個人形的怪物,就那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他以為那是自己昏頭看花眼了,或者根本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那個女人竟然叫他去推倒自己的妹妹!

  這怎麼可能,他並沒有對妹妹有那種不純潔的想法!

  但是,然後……

  該死的,他對自己的妹妹做了什麼事情!

  忍足叫苦不迭,他深深想要以為那只是一場噩夢,開玩笑,又不是驚悚電影世界上怎麼會存在那種怪物!但這冰冷的空氣以及大腦的劇烈疼痛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場夢。忍足低咒一聲,摸著牆壁朝聲音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就再害怕也好,讓他像個男人一樣來結束這一切吧……

  但是在他趕到翠的房間門口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這麼期盼過這只是一場噩夢。

  「如果這是夢的話,請讓我快點醒來吧。」

  他顧不得從鼻樑上滑下來的眼鏡,無比震驚地盯著拿著日本刀站在巨大怪物屍體旁的少女,低聲喃喃道。

  通體呈桃紅色的怪物就像被風化了一樣,身體漸漸在他眼前化作了一堆碎沙。背對著他站著的少女緩緩地轉過身,面無表情地淡淡看了他一眼。

  冷冽的月光映射在少女清秀的臉龐上,形成了另一種異樣的美麗。

  忍足張大了嘴巴,想要說話,卻發覺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是他的妹妹。


48、必殺技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忍足瞪大眼睛注視著我,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樣。」我沉默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答道。

  「歡迎來到不可思議的奇妙世界,哥哥。」

  ——次日——

  《特大新聞!中學男生因不受歡迎而扮成當紅歌手KACKT,連續迷.奸十三名女生終被抓獲》

  《驗明假KACKT的真身!竟是並盛中學的山田氏》

  連續三天的娛樂報紙上都是這類關於KACKT的新聞,將他的人氣重新推向了一個新高。

  事件圓滿落幕了,雖然期間產生了一些不愉快。

  當然,我們學校的那些女生們則是很不樂意,她們得知和自己發生關係的人是山田後,一個個都噁心的不輕,當天全部都請了病假。

  不過好在事情總算告一了段落,今天的課程結束以後,我得去和野田汀商量一下關於解決了事件的酬勞問題,比如浴室裡的一面玻璃,以及臥室的重新裝修費。

  屋子要重新裝修的話得等父親出院了,因為這兩天臥室被蛇怪破壞的不成樣子,我只能厚著臉皮住到了安娜那裡,代價就是每天給安娜做飯,還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

  以及,當我父親還在只能微微抬起受傷的左手的程度的時候,並盛中學的委員長卻以令人驚訝的康復速度出院了。

  今天在學校裡看到他了,雲雀拖著一個被他揍得的七葷八素的男生的衣領站在公告欄前閱讀新聞,那副樣子似乎全然已經無大礙。

  我不太想惹麻煩,經過他旁邊的時候便刻意稍稍加快了腳步,他似乎有注意到我,但意外的是他僅僅只是瞥了我一眼,並沒有過來找我的麻煩。

  回到教室以後,發覺很多人都在討論山田的事件,我們學校因此出名了,到了中午的時候學校門口湧來了好多要求採訪的記者,但都被風紀會轟了出去,有個記者不死心偷偷從側門翻牆溜進了學校,但可惜他運氣很不好,在跑進教師樓取材的時候剛巧被被午休結束的雲雀恭彌逮到,結果當天並盛醫院的救護車第二次光臨了我們學校。

  說起來,人們還是對山田如何偽裝成KACKT持懷疑態度,明明兩人外形相差巨大,這麼一個死胖子如何才能變身成英俊的貴公子?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就算他去棒子國整容一圈回來也是不可能的。雖然山田承認了他的罪行,但他的口供並沒有被東京警視廳公開,因此KACKT也並不能算完全被洗白。

  關於山田的口供……那真的不是可以對外公佈的內容呢。

  我算是間接參與了審訊,聽到了一切的真相。

  那天晚上,我浪費了點時間同忍足重新解釋了這個世界的真實,他的接受能力比我想像中強不少,至少他並沒有大吼:你騙我!這都是假的!之類的話,雖然很令人感到無法置信,但忍足不得不選擇相信這一切,儘管讓他去瞭解這個世界的可怕真相並不是我的本意。

  當然,知道一切也並沒有什麼壞處就是了,我告訴他,以後見到什麼異樣的東西千萬不要因為好奇心而去研究接觸它們,那樣自己就會生活的更安全一些。

  下樓回到浴室的時候,看到已經變回了山田的「KACKT」正偷偷往外爬,當即我就沖了過去,把山田抓起來扭送進了警察局。

  審訊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天亮以後我沒去學校,一直等到八點多小田汀出院,然後才正式開始進行山田的審訊。

  我一直呆在外面看著監控視頻,山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似乎無所畏懼,無恥地拒絕承認自己變身成了KACKT的樣子對女孩子們下手了。

  「啥?開什麼玩笑,我和KACKT樣子差別那麼大,怎麼可能偽裝成他的樣子去騙女人呢?」

  「他撒謊。」我盯著監控螢幕氣憤地說道:「我是親手逮住他的!就不能對他用刑嗎?!」

  「冷靜點,青木小姐。」坐在我旁邊一同透過監控屏觀看者審訊室內狀況員警做了個示意安靜的手勢,冷淡地說:「我也贊同逼問,交給野田查案或許不錯,讓他審問犯人可是個非常大的錯誤了。稍安勿躁,如果他問不出什麼的話,我們繼續換人逼問。」

  然後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說:「還有他才14歲,我們不能對未成年人使用過激手段。」

  「犯罪者不都是一樣的麼。」我冷冷地哼了一聲,注視著螢幕中趾高氣揚的山田說:「能讓我一起進審訊室嗎?我也算個目擊證人吧。」

  「理論上是不行呢。」員警無奈地聳聳肩,但突然話鋒一轉,說:「不過青木小姐也算是野田的小助手了,去吧,我們署長默許了,相信等你成年以後一定也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員警。」

  「謝謝。」我從椅子上站起來,筆直朝他一鞠躬,轉身走進了審訊室。

  進入房間以後,守衛員警關上了門,野田汀看到我之後並沒有顯得意外,他立刻站起身,把自己的凳子讓出給了我。

  我也不同他客氣,拉開凳子往山田的對面坐了下來。野田汀一副滿頭大汗的樣子,看起來他真的不擅長逼問,好半天了,他還是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沒有問出來。山田依舊得意洋洋,死死咬住不是自己幹的。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裡的?」我冷冷地盯著他問道。

  「關你屁事,醜女。」他非常令人厭惡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擠成了一堆,活像一隻蛤蟆。

  「我可以揍他嗎?」我面無表情地指著山田有些腫起來的茄子鼻,抬頭望著野田汀問道。

  「不行啊,我們不能對未成年人使用過激審訊手段,如果他身上有了外傷的話,向媒體控告我們就會吃不了兜著走了。」

  「沒錯,你們能奈我何?」山田摸了摸鼻子,看起來越發得意。

  「沒關係的,我來教你怎麼審訊。」我一本正經地注視著野田,從兜裡掏出了一本《少年JUMP週刊》,丟到面前的桌子上。

  「JUMP?這個有什麼用?」野田汀不解的問道。

  「難道是要給我看的嗎?哈哈,謝謝了,這星期的JUMP我還沒買呢。」山田哈哈大笑了起來,伸手想要過來拿桌子上的那本JUMP。

  我隨手抽回了扔在桌子上的JUMP讓山田摸了個空,繼續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野田汀說:「拿個榔頭給我,我們可以隔著JUMP用榔頭敲他的老二,這樣就不用擔心留下外傷。他絕對會招的。」

  我的話說完後,山田頓時僵在了原地,整張臉都綠了。

  事實證明這招真的有用。

  儘管山田破口大駡表示抵死不從,但在我用榔頭敲墊在他老二上的JUMP第四下的時候,他便涕淚橫流地哭叫著大喊:「我招了!我什麼都告訴你!快別打了!」

  在一旁看著的野田汀的臉色也很不好,仿佛走神了很久,直到山田說他全招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掏出筆記本開始作筆錄。

  「……最早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可能有半個月還是更久吧?那天我爬上爺爺家閣樓,打破了一個壺……當時嚇死我了,那麼噁心的一個東西就從裡面爬出來,上半身看著還像個女人,下半身黏黏的像嘔吐出來的一樣。」

  「當時我想跑……全身都沒有力氣。」山田說到這裡,臉上又浮現出宛如當日的驚恐表情,「那個東西貼著我的臉,我能看清它的胸部,和真正女人的一樣……它說它知道我在憎恨什麼……」

  「第一次成功的時候真爽啊……那個女人把我當成KACKT了,那個騷樣子我想像都沒想像過!就算我看過的AV跟她的表現比起來也不算什麼……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怪物真的能讓我美夢成真……」

  「讓那些平日裡嘲笑我的女人見鬼去吧!她們在學校裡欺負我,下課後就都變成了一群母豬,跪在我的腳下舔我的老二……哈哈哈……」

  幾個聽訊的員警厭惡地皺起了眉,山田越說越興奮,仿佛回到了成功的現場,臉上的表情無比沉醉。

  他交代了自己的每一次作案經過,描述的繪聲繪色,讓這些成年人員警都聽得不由得有些面紅耳赤,他還坦言說自己的下一個目標是並盛中學的校花笹川京子,但沒想到最後竟然栽到了我的手上。

  走出審訊室的時候我問野田汀,山田會被怎麼樣。野田搖搖頭,告訴我他也不知道。

  不過即使是在日本,強.奸罪也是判得很嚴格的,當然山田這是迷.奸,由於情節惡劣,即使他未成年也無法從輕處理。

  當然這些跟我沒有關係了。

  不過現在回想起山田的口供,我還是覺得他並沒有說實話,他肯定隱瞞了什麼,那個怪物精神攻擊非常強大,讓我產生了多次的幻覺,甚至在同它戰鬥的時候,它還讓我產生了瞬間的性.衝動。

  如果只是普通妖怪的話絕對沒有這種能力,關於山田所說的壺我也感到很在意,為了這事我還特地打電話給了葉明師傅,他聽了一下後嚴肅的表示讓我不要插手這事,他會自己前去調查。

  這就更讓我感到在意了,不過目前的話,我也沒有精力跑去遠在神奈川的山田的爺爺家調查那個壺呢。

  然後一直到課外活動的時間,打算回家的時候發現我們教室的門口圍了很多女生,把整條樓道堵了個水泄不通。

  發生什麼了啊。

  我皺了皺眉,看到在尖叫著的人群中站著一個戴著墨鏡打扮入時的高個子男人,他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的樣子,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略顯焦慮地四處張望著。

  KACKT?

  我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眼花看錯人什麼的,這傢伙的五官很標緻,就算戴著墨鏡都無法給他的美貌減分,我想我看走眼的可能性不高,但這傢伙出現在我們並盛中的可能性還不會比被我打倒的那只怪物再次復活重新找個新的「替身使者」更高。

  我驚訝地盯著他看了幾眼,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突然伸手禮貌地推開了圍在他身邊的幾個女孩子,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失禮了青木小姐,請給我一點時間。」

  他不由分說的伸手一把拉住我的右手,在女生們吃驚的驚呼聲中拉著我從人堆中擠出向樓梯口走去。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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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唐本兄弟 ...

  「啊∼納豆章魚燒∼合上眼皮∼滿腦都是你∼」

  「啊∼我們是唐本兄弟∼」

  唐本兄弟的節目開場歌依舊有些不知所謂,但現在的日本人卻特別喜歡這種類似後現代主義的感覺,儘管誰都不明白這歌詞想要表達的內容。在燈光亮起之後,唐本兄弟倆帶著淡淡憂傷的歌聲終於結束,底下隨即響起了片片熱烈的掌聲。

  觀眾們的熱情似乎比平時更高,躲在暗處的導演做了個OK的手勢,唐本兄弟雙雙對觀眾們彎腰鞠躬,然後激情地扯開嗓門吼了起來:

  「現在讓我們歡迎KACKT先生帶來的特殊嘉賓——年僅13歲的天才美少女偵探青木翠小姐!!!」

  唐本光一熱情地帶頭鼓起了掌,節目錄製現場的聚光燈一下子集中到了我的身上,頓時我成了全場的焦點。

  即使坐在椅子上,我依然能感覺自己的雙腿發軟、渾身僵直不知所措,全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反應來面對這種情況。我討厭面對鏡頭,如果現在有人搶走我的椅子的話,我說不定會真的就這麼跪倒在眾人面前。

  掌聲再一次結束後,唐本兄弟雙雙走到我面前,唐本剛遞了個備用話筒給我,一邊向著觀眾介紹說:「哦哦,關於青木小姐的事情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本來這次應該是KACKT先生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不過他堅持要坐回我們的成員席,所以特殊嘉賓臨時換成了青木小姐!」

  唐本光一同時打斷了他說:「那麼青木小姐,哦不如叫小翠更親切點吧——?可以這麼叫嗎小翠?」

  「…………」我僵硬地看著唐本光一,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光一轉身對著觀眾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熱情地說:「很好我們的小妹妹認可了!那麼接下來就請小翠妹妹來替KACKT先生向我們揭秘整個事情的真相吧!究竟是什麼人偽裝成了我們的KACKT先生對女中學生們做出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廣告之後敬請期待!」

  微妙的音樂聲再次響起,鼓掌聲被女士們瘋狂的尖叫掩埋。

  呃啊……果然還是不應該過來的,我最不擅長面對鏡頭了……

  我轉過身哀怨地看了坐在《唐本兄弟》成員席上的帶著墨鏡的KACKT,他看起來毫無壓力地抱胸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朝我點了點頭。

  這……這讓我應該怎麼說啊。

  記得兩小時之前……

  滿頭疑惑地被KACKT拉著走出教學樓,身後女生們瘋狂的尖叫聲變小了後,我終於有機會得以開口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

  完全想像不到他竟然會突然出現在我們學校,而且有那群危險的風紀委員們在,溜進來取材的記者都被揍了,我對他是如何在風紀委員長的眼皮底下進學校的也感到非常好奇,尤其他還是能夠造成這麼大騷動的偶像,那個風紀狂雲雀恭彌怎麼可能會放他進來?

  「問題太多了,就按照順序一個一個來回答吧。」他面無表情地拉著我迅速走過了操場,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冷靜地注視著我說:「第一個問題,青木君,希望你把今天晚上的預定全部交給我。」

  「……什麼?」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完全猜不到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以及,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他的話裡似乎有點歧義。

  「我們現在去唐本兄弟的錄製現場,你是特別嘉賓。」他取下了鼻樑上的墨鏡,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說道。

  「哎?!唐本兄弟?我?」聽到他說《唐本兄弟》的時候我吃了一驚,那可是全日本最受歡迎的音樂綜藝節目,即使是在深夜播出也有超高的收視率,而且基本上能參加這個節目的都是非常知名的藝人,從來都沒聽說過讓一個不知名的中學女生當特別嘉賓這種事情。

  「是的,我們得快一點了。」他低頭看了看手錶,略顯焦躁地說:「六點開始錄製,結束以後我請你吃晚飯。」

  「但是——」

  他不給我說話的空隙,立刻又拉起我的手往校門口走去,我忙一邊走一邊叫嚷了起來:「先解釋下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要去參加錄製這個節目?」

  「關於山田氏那件事情。」KACKT眼睛都沒眨一下,拉著我邊走邊說:「只要根據事實回答唐本兄弟的質問就可以了,如果不願意上節目也沒有關係,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替我回答他們的問題……因為你比我更清楚這件事情,當然,結束之後你想要什麼報酬都可以。」

  「那就幫我承擔房屋的所有裝修費用。」我脫口而出說。

  「沒問題。」他微微笑了笑,看起來似乎放鬆了不少:「聽說那怪物破壞了你家,我感到非常抱歉,在你的家裝修完畢之前你的住宿費用由我來承擔,當然,如果你想要住我家的話也可以。」

  我腦中立刻想起了他那沒有燈、地下室像監獄一樣的房子,頓時渾身一陣惡寒,於是連忙搖頭拒絕。

  「是嗎,真可惜,一般來說我都不會讓別人進我家的。」他仿佛認為我很不識相一樣,遺憾地聳聳肩。然後他頓了頓,繼續說:「至於第二個質問:我付給那個拿著鐵拐的風紀少年一萬日元,他就給了我十分鐘時間。哦,時間快到了了,我們得快點出去。」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那麼小翠妹妹,你準備好了嗎?啊啊不要緊張,稍微放鬆一點吧,平時都是我們節目的觀眾嗎?」

  唐本剛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我忙僵硬地坐直了身體,慌張地點了點頭。

  坐上KACKT的車來到電視臺之後就被強行換上了巫女服,臉上還被撲了厚厚一層老粉,一照鏡子發覺臉像鬼一樣的慘白,向製作人抗議但他卻表示就是要這種皮膚蒼白的病態美少女的效果,並讓一個娘娘腔的化妝師在我的臉上塗抹了好久。

  最後我幾乎都認不出自己的臉了,鏡子裡的這個人是誰啊——日本人的化妝術是PS神技嗎?雖然我本來就長得還不錯,但經過化妝師的妙手之後瞬間變成了連我自己都會嫉妒的超級美少女。

  「哦哦好高興,阿剛,我在中學女生中也有那麼高的人氣了哦!」坐在我一旁的光一興奮地說道。

  「笨蛋,人家又不是為了看你才收看我們節目的。」唐本剛瞪了他一眼,用鼻孔哼哼著說:「是吧小翠妹妹?哦別理這傢伙,來說說你是怎麼認識KACKT先生的吧。」

  「他報警了,我作為員警的助手去了他家。」我努力把腦袋壓低,直勾勾盯著地面,這樣可以稍稍減輕一些自己對人群以及攝像機鏡頭的慌張感。

  「類似福爾摩斯與華生那樣嗎?真了不起呢。」唐本剛握著話筒輕輕拍了拍手稱讚道:「那麼我們也不浪費時間了,直接進入提問環節吧?請先向我們介紹一下自己吧。」

  「自我介紹麼……」我想了想,盯著百來雙眼神的視線有些結巴地說:「呃,我是青木翠,13歲,中學一年級,出生地東京。」

  攝像機照不到觀眾席的時候台下的女性觀眾都顯得一副相當厭煩的樣子,她們顯然對嘉賓由KACKT臨時換成我這種普通中學生而感到不滿,但由於這是錄製現場,也不好發作,只是她們看向我的眼神並不怎麼友善。

  唐本兄弟很敬業,直接忽略了台下的反應,依舊熱情地開口問:「聽說小翠妹妹還是個除魔巫女?所以才能解決這種不可思議的案件嗎?」

  「勉強算吧。」我猶豫著說道。

  「哦哦,說起來KACKT先生也自稱能看到幽靈吧?真棒呢——我也想見一次靈呢!是吧阿剛?」光一表現出一副很羡慕的樣子說。

  「等你真的見到說不定就該哭了。」唐本剛不屑一顧地翻著白眼說道。

  「……說的沒錯。」我和唐本剛的看法一致,贊同地點了點頭。

  之後的問答部分很無趣,我大致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略加修正地說了一遍,在場的人聽的耳朵都豎直了,都連連出聲感歎不可思議,雖然他們不一定真的會相信,說白了這也是娛樂向的綜藝節目,日本媒體還是主張有超能力存在的,我經常會看到那些故弄玄虛的「尋找你的前世」之類的占卜節目,基本上國民對此還是持有半信半疑的態度,不然也不會在每年年初的時候有那麼多人會去神社祈福了。

  在回答完唐本兄弟最後一個質問後,一旁的導演對著唐本兄弟做了一個OK的手勢,於是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哦差不多到節目結束時間了啊光一,說起來今天的時間過得真快的。」

  「是啊是啊,果然有美少女坐陣就覺得時間變得特別短。」光一摸著下巴點頭道:「那麼最後我們來請KACKT先生談談感想吧?哎呀,都讓人家翠妹妹說了那麼多,自己卻一聲不吭可真夠狡猾的哦。」

  「…………」

  也不知道是由於羞恥還是在思考如何能使自己的回答顯得更裝逼一些,坐在我身後的KACKT先生一如既往地在節目中幾乎一言不發,此刻依舊沒有吭聲。

  大家安靜地等了他好一會,他還是沒發出聲音,於是我有些不耐煩地轉頭看了一眼,此刻KACKT正雙手抱著胸,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墨鏡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

  「KACKT先生?」唐本光一拿著話筒,叫了聲他的名字。

  「這傢伙該不會又睡著了?」唐本剛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KACKT旁邊,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

  「……」KACKT低著頭毫無反應。

  「真的睡著了!這是什麼樣的傢伙啊!哪有人在節目時候整天想睡啊!」光一誇張地叫了起來,KACKT的肩膀抖了一下,險些往一旁摔去,然後這才慢慢抬起頭,透過墨鏡注視著唐本兄弟道。

  「啊,已經結束了嗎?」他看起來有些疲倦,完全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廢話!現在該輪到你發言了!」光一哭笑不得地說:「還有你每次上節目都戴墨鏡只是因為閉著眼睛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嗯,是啊,被你發現了。」他困倦地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大言不慚地說道。

  「……」我真是服了這個人了。

  「拜託不要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翠妹妹都講完了,該輪到你發表感想了,KACKT先生。」光一無奈地說。

  「……」

  KACKT捂著嘴巴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異常冷靜地開口說:「謝謝大家。」

  「…………」臺上台下頓時一片沉默,連觀眾的噓聲都沒有了。

  好冷……

  「喂喂——這是什麼總結性發言啊!給我認真一點KACKT先生!」光一抓狂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大聲抗議道。

  「好吧好吧,KACKT先生對大家說了『謝謝』!謝謝KACKT先生!」唐本剛立刻打斷了光一的話,搶到鏡頭面前對著觀眾前的攝像機說:「我們節目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讓這傢伙說總結陳詞還不如讓他最後來唱歌吧!歡迎收看下期唐本兄弟,大家再見!」

  就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一樣,唐本剛的話落下後立刻響起了音樂,KACKT沒有反對,他低著頭左顧右盼了一眼後,便站起身,走到舞臺的中央放聲唱了起來。

  雖然他是個囧人,但老實說,他的歌真的很好聽。

  節目錄製結束以後,我打算先回休息室先把臉上的妝卸了,但KACKT說沒必要,他也沒吃晚飯,已經快要餓昏了。

  途中遇到唐本兄弟,他們很熱情地邀請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呐,KACKT先生會來的吧?帶著可愛的小妹妹一起,我們都沒吃飯呢。」

  「今天還是算了,謝謝。」KACKT一本正經地注視著他們說:「我和青木君是單獨的約會,我可不太想讓你們攪和在裡面啊。」

  「真無情啊,你不是喜歡那種美少婦類型嗎,怎麼變成蘿莉控了!」光一毫不客氣地吐槽他說。

  「改天吧,下次我請你們。」他也不接話茬,在台下他顯得隨意了很多,看樣子似乎和唐本兄弟關係不錯。

  「不要對翠妹妹做過分的事情哦,不然的今天節目就白做了。」唐本剛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開玩笑般地朝KACKT做了一個「去吧」的手勢。

  「嗯,再見。」他朝唐本擺擺手,轉身自說自話地又拉起我的手,平靜地說:「走吧,作為感謝,我請你吃特級霜降牛肉。」


50、初約會 ...

  一萬円份量只有幾片的神戶特級霜降牛肉。

  曾經就算連做夢都不敢妄想過的美味,現在可以無限量的供我大吃大喝……

  我感動得無以復加地看著服務員把一塊切割完美的豬油放到燒熱的鐵盤上面,在加熱下豬油發出了「吱吱」的聲音,開始漸漸融化。

  以前雖然也在國內經常吃日式烤牛肉,但卻是用黃油烤的,那些日本人的食用油只會選擇豬肉,就連天婦羅都是用豬油炸的,雖然他們美名曰天然油健康,但我還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中對豬油心存芥蒂,不是很能接受他們的飲食方式。

  待鐵盤裡的食物開始微熟之後,服務員替我們往肉片上淋上了醬汁,頓時香味四溢。我吞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掰開竹筷,把鐵盤上的其他素菜用筷子撥到一邊,夾了一片烤到火候剛好的牛肉塞入口中慢慢咀嚼了起來。

  「美味麼。」

  KACKT完全沒在意我的失禮,他綴飲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淡淡地開口問道。

  他的話並不多,從進了這個店開始他就一直沉默到現在,因為他實在過於顯眼,在店員上菜期間已經有好幾個年齡大概在30代左右的女性認出了他而跑過來找他簽名,並同時用奇怪且曖昧的眼神打量了我幾眼。KACKT對此毫不在意,禮貌有風度地給所有人簽了名,然後又無視了別人自顧自地開始安靜地喝酒。直到剛才他突然開口問我牛肉的味道怎樣,讓我稍稍愣了一下。

  「好吃!」我滿足地點點頭說:「不愧是傳說中聽音樂喝啤酒享受按摩長大的神戶牛,吃一次人生就圓滿了。」

  他抿唇笑了笑,說:「想吃的話隨時都可以請你。」

  我頓時有些意外,迅速吞下了口中的牛肉,抬起頭望著他問:「可以麼?」

  先不說神戶牛肉的高價,隨便許下承諾的話,他不怕我會像那些無賴fan一樣整天纏著他不放麼?雖然我是不會那麼做的。

  「嗯,作為感謝你幫我解決了麻煩。可以的話我也想和你保持聯絡,事實上我遇到過的靈能者真的不多。」他注視著我說:「你的手機稍微借我一下。」

  我隔下筷子把手機推到了KACKT面前,KACKT伸手拿起了我的手機,迅速劈劈按了幾下,然後禮貌地遞還給了我。「mail地址登錄完了,隨時歡迎與我聯繫。」

  我接過手機,翻開螢幕檢查了一下,竟發現他給自己的連絡人備註名是:魔王KACKT……

  我很傻眼地抬頭審視了他一番,KACKT依舊毫無自覺,挑眉回視了我一眼。

  ……好吧,他自己喜歡就好。

  於是我低下頭繼續吃牛肉,照例把所有的素菜都留了下來。

  他還是話不多,雖然看起來似乎是個很冷靜的人,但渾身的氣場卻十分詭異,甚至讓我產生了一種「他只是想裝」而已的錯覺。

  總覺得這種氣氛讓人感到很不舒服,於是我又往鐵盤裡丟了一片肉,隨口問:「那麼KACKT先生,如果學校裡有人問我要你的攜帶番號的話我可以告訴她嗎?」

  他的fan很多,不排除可能有人花錢來問我買他號碼的可能性。

  「當然不行。」他看了我一眼,皺眉說:「如果你把我的mail地址隨便給別人的話,我會把你也拖入黑名單。」

  「好吧,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我聳聳肩說。

  我吃完了所有肉片,KACKT沒有任何抱怨地吃掉了我留在鐵盤裡的所有蔬菜,然後提出開車送我回家,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去他家過夜,或者送我去酒店入住。

  本來是想拒絕,聽說能住酒店的時候我稍微有些動搖,由於自己家的房子壞了,跑去葉那裡住的話雖然不壞,但是葉那邊有史上最不講理的中學生安娜會指使我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擾。於是我思考了幾秒後,決定接受KACKT先生的好意,只要是酒店的房費由他來出我都沒有意見。

  從包間回到餐館大廳,準備穿上寄存在鞋櫃裡的皮鞋離開時,意外地看到了一群穿著冰帝制服的男生坐在門口附近那桌吃著和我們一模一樣的烤肉set。

  「真是貴族學校的學生,都真有錢啊。」我嫉妒地看著他們輕聲說道,在那群男生中有個人似乎很眼熟,有點像是忍足。

  於是稍微向他們靠近了一些,仔細一看,發覺果然是忍足,不過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看他似乎正在和朋友們一起聚餐,那麼我就不去和他打招呼了。

  轉身打算跟KACKT一起離開時,突然發覺KACKT似乎對什麼產生了興趣,背對著我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你在看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他微微抬起手指點向前方,冷淡地說:「真令人感到好奇,他們看起來像是在約會。」

  「男女在燒肉店約會不是很正常麼。」我不解地說道,一邊從他背後探出頭,往他指著的方向望過去。

  ……哦,我不得不說KACKT有些神經質,以及大驚小怪了。

  我不過是看到了之前那個時不時在自己周圍出現的奇怪小嬰兒,正坐在一個粉色長髮的年輕女性對面,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對方夾到他嘴裡的食物。

  「只是媽媽給兒子餵食而已,沒什麼好奇怪的。」我攤了攤手說,一邊提醒著KACKT:「快走吧。」趁忍足發現我之前,如果打招呼的話他肯定會花不少時間把我介紹給他的朋友們,我討厭這種麻煩的事情。

  「不,我絕對不會看錯呢。」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雖然他看起來無動於衷,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對這些無聊且毫無意義的事情很感興趣。KACKT單手撐起自己的下巴,注視著那個粉發女性說:「那是戀愛中女人的眼神,而且非常狂熱。」

  照著他的說辭,我也打量了一下那個女人,果然能看到她周圍一圈的氣場都是粉紅色,甚至連腦袋上還冒著各種粉紅色的泡泡。

  嬰兒享受著高級牛肉,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我們無禮的眼神。女人陷入了無我境界,眼中只有那個嬰兒。

  ……真可怕,那個女人精神是不是有問題?就算是起點的男性向意淫文學都沒有從一出生就能迷倒美貌女性的種馬呀。

  不過自己對他們其實沒什麼興趣,在小嬰兒沒做出什麼危害人類社會的事情之前我並不打算干涉他們的私生活,現在的自己已經像是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私家偵探,我應該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才對。

  「走吧,戀嬰癖的人很多的。」我煩躁地擺了擺手,催促著拉了拉KACKT的衣角。

  「我不認為那是個普通小嬰兒呢。」KACKT凝視著那個品嘗著女人烤給他牛肉的小嬰兒,異常冷靜地說:「一開始我以為是個座敷童子,但很明顯那不是日本品種,我想,那也許是只可以迷惑女性的惡魔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嬰兒突然停止了咀嚼,儘管沒有轉頭,但突然讓人感受到了他的視線。

  「你跟我想的一樣!」儘管我無法理解KACKT這個人,但此時自己跟他的想法一拍即合,頓時激動地叫了起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那是一隻地精!雖然他的家人告訴我那只是一個普通小孩……不過怎麼看都不像呢!」

  嬰兒突然把頭轉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們一眼。「我聽得到你們在說什麼哦。」

  「聽覺也超出常人嗎。」KACKT好奇地打量著嬰兒說道,他似乎非常感興趣,無視了我的勸阻幾步走到嬰兒那桌前問:「你是異端者?」

  收回前言,KACKT先生不是什麼冷靜睿智的貴公子,他好奇心似乎異常強烈,而且比我還失禮。

  嬰兒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們,他伸出短短的手指卷了一下鬢角,開口道:「我只是一個兼職家庭教師的殺手而已。」

  準確的說他並不是沒有表情,只是表情的變化並不明顯,我還是捕捉到了他眉毛微微皺了一下。

  這種「家庭教師殺手」的說法比地精更不靠譜……我寧願相信KACKT的看法,坐在嬰兒對面的那個女人就像被下了暗示一樣,用著用滿愛慕的眼神盯著這個看起來相當可笑的嬰兒,眼中再無他人。

  「殺手嗎。」KACKT看起來半信半疑地摸上自己的嘴唇,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樣子。

  ……再次收回前言。

  我想這絕對不是什麼一般正常人聽到這種離譜的話之後的反應。不過也是,KACKT先生確實不是什麼靠譜的人,他也一直對外宣稱自己是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也許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會扯淡的同類。

  「那個女人和你是什麼關係?」為了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我頭痛地指了指坐在嬰兒對面那個渾身冒泡的粉發女人問道。

  「你說碧洋琪?」嬰兒看起來很理所當然地答道道:「那是我現在的情人。」

  他說話的同時,那個女人似乎真的處於熱戀中一樣,一把將嬰兒擁入懷中,滿臉幸福地說:「是的,reborn他好棒。」

  「…………」究竟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我可以接受忘年戀,老夫少妻或者老妻少夫都不是什麼問題,但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長得不錯的妙齡女子如此沉迷一個操著口外國口音的奇怪大頭小嬰兒,即便他是重生的也好。

  還是說他的人格魅力戰勝了男女之間互相吸引的荷爾蒙從而激發了人類最原始的獸.性嗎?

  「有意思。」KACKT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倆說:「那麼你是通過什麼途徑來與那位女郎做.愛的?」

  「直接問這種問題不太好啊,KACKT先生,不過其實我也想知道……」我皺了皺眉,移開視線說道。

  一般情況下對於那種精神不太正常的女性來說,也許光是通過那嬰兒的凝視就能使她獲得高.潮也說不定……

  「…………」嬰兒沉默了片刻,渾身突然散發出令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的氣,我認為他是沒有那種功能的,原以為他會發火的時候,嬰兒突然微微勾起了唇角,睜著純良的黑眸注視著我說:「那麼要跟我做一次試試看麼?」

  「哎?你不行的吧?!」我驚訝地看著嬰兒說道。

  怎麼辦,要不要答應?

  雖然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直接拒絕,但我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感到有些興趣,難道說是他真的長了和地精一樣的□,所以即使是初生嬰兒的外形也還是有生殖功能?

  真想看一看啊……

  「那麼KACKT先生你要試試看嗎?」我抬起頭望向KACKT,反正是他提問的,嬰兒也沒準確的指定問我們哪個人,也就是說是誰都可以……

  「這我必須考慮一下。」KACKT皺了皺眉說:「雖然我喜歡H,但我還是喜歡女孩子啊。」

  ……他居然說出來了,雖然很多人都喜歡H,但大家都不會厚著臉皮把這種話說出來的吧。

  「……你們誰都不可以!」

  那個方才還一副戀愛中女人模樣的粉發女子突然大聲叫了起來,把我嚇了一跳,於是立刻把視線移回她的身上。哦,差點把她給忘了,再怎麼不合理她好像還是愛著那個古怪的小嬰兒呢。

  「剛好我也不喜歡男人哦。」嬰兒就像是煽風點火一樣,微勾著嘴角說道。

  女人立刻憤怒地轉頭瞪著我,抓起放在桌邊的那盤蔬菜惡狠狠地說:「不准打reborn的主意,你這只偷腥的貓——」

  「哈?」我一臉莫名地呆看著她,還沒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狀況,然而,在女人的手一接觸那盤蔬菜以後,原本綠油油的菠菜和白菜瞬間枯萎了下去,裡面莫名地爬出了數條青綠色的蛆蟲,整盤菜開始散發出無法言喻的腥臭。

  「!!」

  ……那個時候,那個地方,那個味道……

  不是什麼美妙的東京愛情故事,那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

  「如果你要和我爭奪reborn的話,那就為了愛來戰鬥吧!」

  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端著手中的餐盤朝我沖了過來,KACKT叫一聲「小心」,我愣愣地看著那盤爬滿蛆蟲被腐蝕了的蔬菜,一時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是那個味道,一模一樣的蟲湯氣味。

  姑獲鳥的模樣再次從腦中浮現了出來。


51、嘔吐物 ...

  僅僅是一瞬間的遲疑,那個女人就已經沖到了我的面前,抓著散發著惡臭的蔬菜盤朝我的臉上倒扣過來。

  好難受……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開始翻江倒海起來了。

  這時候想抽出信長公的靈位有些遲了,我感覺從喉口突然湧上來一股濃重的胃酸味,那可怕的嘔吐感變得越發無法忍耐。

  不能吐……不能吐啊,我肚子裡有價值好幾萬円的特級神戶牛肉,無論如何都得忍住……

  「去死吧——」

  面目變得扭曲的女人已經近在咫尺,我眼睜睜地看著KACKT沖過來伸出手臂想要護住我的臉,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我甚至能夠看到蒼蠅翅膀的振動,但身體卻對什麼都無法做出反應,混亂的大腦中只有唯一的一個念頭——

  已經,不行了……

  「嗚嘔——」

  再也忍受不住,喉口的東西不受自己的控制「嘩啦」一聲噴薄而出,充滿胃酸臭味的絮狀物澆了面前的女人一身。

  我捂著嘴巴跪倒在地,扭過頭大嘔特嘔了起來。

  「…………」

  原本由於喧嘩變得躁動的整個烤肉店頓時靜了下來,安靜得甚至能聽到肉片在烤盤上發出的滋滋聲,唯一引起所有人注目的,只有我的嘔吐聲音。

  就算把胃裡所有東西都吐出來那噁心的感覺依舊無法得到緩解,我不顧形象地用袖子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巴,然後緩緩從地上爬起身,不示弱地挺胸站在女人跟前。

  女人手中的菜盤早已掉落在地上,她已經停止了攻擊,就這麼毫無動靜地站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尊雕像一般。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她的整張臉完全被我噴出的嘔吐物沾滿,上面還有些勉強能分出形狀的食物,比如,我剛才吃的那幾個甜蝦刺身……

  「給你水。」KACKT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走到旁邊的桌子前倒了一杯冰水,平靜地遞到我面前。

  我立刻接過杯子把水一飲而盡。

  「謝謝……」

  喝完水以後感覺就像是得救了一樣,難受的感覺緩解了很多。我粗粗喘了口氣,然後再次用袖子抹了把微濕的嘴角。

  「你還好吧。」KACKT瞥了我一眼問道。

  「……馬馬虎虎。」我有些脫力地答道,這才可以使自己稍稍集中起注意力。

  烤肉店的地板已經被我弄得一塌糊塗,滿店裡都是一股難聞的胃酸味道。這就像是會傳染一樣,我身後也傳來了陣陣嘔吐的聲音。

  粉發的女人僵在原地還是沒有動靜,好半天,她才僵硬地舉起手,抹了一把她那沾滿嘔吐物的臉。

  「…………」

  她還是沉默著,沒有繼續像瘋子一樣對我發起攻擊。

  散發著胃酸味道的嘔吐物從她臉上淌了下來,厚重的液體啪嗒啪嗒滴落到了地上,這絕對是年齡限制16歲的畫面,連我都覺得實在是太噁心了。

  似乎是擔心那些嘔吐物會沾到自己的身上,KACKT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幾步,然後異常冷靜地對我說:「你還要吃點什麼東西嗎?」

  「不了,謝謝。」我抽搐了一下臉上有些僵硬的肌肉,他能別在這個時候說吃的東西嗎。

  雖然看到女人有些傻眼暫時還沒有其他動作,但我還是個比較謹慎的人,糾結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抄起地上的啤酒瓶直接打暈她時候,背後突然聽到了一聲不太確信的輕喚。

  「阿翠?」

  ……哦,是忍足。他還是注意到我了呢。

  不過也是,這種情況下注意不到我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我立刻轉過頭,果然看到站在一群神色複雜的中學生中間的忍足侑士,他看清我的臉之後頓時臉色大變,忙丟下了他的朋友們朝我跑了過來。

  「真的是阿翠……你怎麼在這裡?不對,應該問你怎麼會和他……KACKT在一起?」他用詫異的視線看了KACKT一眼,然後立即向被我吐了一身的女人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妹妹不是故意的。」

  「KACKT先生其實是……」我正要告訴他是怎麼回事的時候,KACKT突然把手指伸到嘴唇邊,對我作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我不要說。

  我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保密,但這時一個聽起來有些傲慢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了起來。

  「忍足,這就是你一直說個不停的那個妹妹?」我轉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眼角長著一顆淚痣的少年,不過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愉快,略微皺著眉,一臉嫌惡地盯著滿地嘔吐物。

  「根本沒說過幾次啊跡部……算了,確實是我繼母的女兒。」忍足微微皺了皺眉,他又警惕地看了一眼KACKT,然後顯得有些無力地回答道。

  之前見過的忍足的那位搭檔突然渣渣咧咧地叫了起來:「侑士真小氣!可愛的妹妹都不介紹給我們認識!」

  「你們之前不是已經見過了嗎,嶽人。」忍足無奈道。

  被稱為跡部的淚痣少年繼續抱胸用著審視般的眼神打量了我幾眼後,然後無視了忍足的辯解,簡短地沖我點了點頭說:「訓練的時候一直有聽忍足提到你,本大爺是冰帝網球部的部長跡部景吾。」

  「……」我瞥了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扭過頭。

  雖然知道這樣很失禮,但我現在並無心情跟這種目中無人的中學生說話。竟然自稱本大爺……真是個傲慢的傢伙。

  「我們來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吧,如果道歉的話我接受。」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個像是在看好戲一般坐在凳子上無動於衷的小嬰兒,冷靜地說:「但是如果要攻擊我的話,我會十倍返還給你們。」

  「阿翠你在說什麼呢,快向別人道歉吧。」忍足皺眉走到我身邊,一邊說著一邊用詭異的眼神打量了幾眼站在椅子上的那個大頭小嬰兒。

  嬰兒抓起放在桌面上的西裝帽戴上,然後突然狡黠地微微挑起唇角說:「我從不干涉女士們之間的戰爭,另外,就我個人而言的話,我是很中意你哦。」

  「謝謝你啊。」我面無表情地回應道。雖然被一個嬰兒喜歡並沒有什麼可樂的。

  「不客氣,你可以考慮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嬰兒隨手取下了帽子,可笑地向我行了一個紳士禮。

  「什麼——?!不行——!!」

  嬰兒的話音落下後,本來被嘔吐物噴了一身後呆愣住的粉發女性突然立刻恢復了狀態,憤怒地瞪著我尖叫了起來:「我遠比你愛reborn!絕對不把他交給你!」

  ……她還是瘋的。

  我抽了抽嘴角僵硬的肌肉,無比同情地看著女人說:「我不可能對這只奇怪小嬰兒產生興趣……先來說說你的問題吧?你這是戀嬰,如果奸.淫幼童的話不管在哪個國家都屬於犯罪,你長得也不壞,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你一定要癡迷這個裹著尿片的小破孩呢?」

  嬰兒突然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拔出一把手槍,指著我說:「即使我對女性很紳士,但如果想要挑戰我底限的話我會讓你腦袋開花哦。」

  「抱歉,請你先安靜一點,我在試著說服那位不太正常的女士。」我皺眉瞥了他一眼,看到粉發女郎依舊處於癲狂狀態,於是又轉頭補充了一句:「你是個好人。」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哦,我是個Hitman(殺手)。」嬰兒提槍頂了頂自己的帽檐,仿佛很自豪地說道。

  「她只是在髮卡而已。」KACKT突然插嘴說:「溫柔的女人們拒絕別人求愛的時候都會這麼委婉地告訴對方,意思就是『去找別人吧夥計』。另外,給你一個友好的建議,我覺得你還沒到可以向女人求愛的年紀。無法體會到性.愛快樂的話,就算有再多的愛人在身邊也毫無意義啊。」

  「只有這點贊同,我也喜歡Sex時候的感覺。」嬰兒並沒有生氣,他直接跳過了KACKT之前的發言,突然壓了壓帽子說道。

  「……我是不是太累了耳朵出現幻覺了?」忍足抽搐著轉頭看了跡部一眼,結果看到他們網球部成員們同樣都是一副見鬼了表情,聽到嬰兒詭異的話之後,少年們一個個都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

  「……好吧,是阿翠長得太可愛了,所以嬰兒也喜歡她……」從自己的隊友們表情上得到了答案後,忍足僵硬地轉過身,皺眉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但是這時候那個女人突然哇一聲哭了出來,她臉上還沾著斑斑的嘔吐物,眼中閃著淚花看著嬰兒說:「我……我從來都不知道,reborn你從來都沒有跟我做過愛……我是哪裡做的不好讓你不滿意嗎?啊啊啊……」

  「沒有。」嬰兒簡短地答道。

  「那是為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為了你做啊。」女人流著淚看著嬰兒說道。

  「……他是根本沒有那個功能吧。」我頭痛地看著那個反復無常的奇怪女人,KACKT聳聳肩,他似乎還對嬰兒留有著極大的興趣,但我已經再也不想留在這裡了,於是一把抓住KACKT的手臂,拉著他朝烤肉店門口走去。

  「等一下阿翠,你要去哪裡?」忍足一愣,忙快步追了過來,略顯憂鬱地看了一眼KACKT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和KACKT先生在一起……」

  「哦,我現在準備送翠君去酒店房間。」KACKT瞥了眼忍足,禮貌地沖他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嗎。」

  「…………」忍足頓時沉默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鐵青,驚得似乎說不出話來。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哦?」我說。

  「不,不不不不行——!!」

  忍足突然沖到我們之間,一臉慌張地按住我的肩膀悲痛地說道:「哥,哥哥我絕對不同意阿翠你和陌生男人一起過夜!」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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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帕契族 ...

  我從來都沒看到過這樣激動的忍足侑士,他就像是受了什麼大刺激,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阿翠你要好好考慮一下,雖然KACKT先生是人氣偶像,但他作風不檢點,他並不可能成為你的男友……如果你跟他出去過夜的話,阿翠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著他又把懷疑的視線轉向KACKT,小聲在我的耳邊問:「而且你確定他是本人嗎?如果又是像山田氏那種變形人……阿翠你就更吃虧了。」

  ……呃。

  我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他似乎誤會了些什麼。

  「我說……」

  「冷靜點,少年。」

  我頭疼地打算向他解釋一下時,KACKT突然出聲打斷了我,他抬起手拍上忍足肩膀,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他剛才那些失禮的話,異常平靜地說:「作為青木君的兄長,你應該知道她的房子被破壞了,我只是暫時替她解決房子維修期間的住宿問題。」

  「…………」 忍足頓時呆滯了片刻,然後終於反應過來立刻鬆手放開了我,眼睛不自然地移向了別處,無比尷尬地說:「是,這這樣嗎……啊哈哈,阿翠你應該早點說的啊……」

  忍足這時整個人顯得輕鬆了不少,抱歉地向KAKCT微微鞠了個躬。

  「真的很感謝KACKT先生的好意,不過不用麻煩您了……」他又看了我一眼說:「阿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可以來一起住我租的房子啊。」

  「白癡侑士,你也不是她的親哥哥吧。」他的那個妹妹頭搭檔不屑地哼了一聲。

  「……安靜點嶽人,我又不會對妹妹做什麼不純潔的事情。」他尷尬地轉頭瞪了妹妹頭一眼,然後用誠懇的目光注視著我說:「如果有困難的話一定要來找我商量,我們畢竟是家族啊。」

  「……」

  我微微皺了皺眉。

  果然還是算了吧。

  雖然忍足名義上是自己的兄長,但我並沒有跟他熟到那種地步,如果跟KACKT走的話,他大概還會說個不停,我討厭麻煩。

  被那麼多人盯著讓我感到相當不舒服,也許對忍足的朋友們來說我並不是個受歡迎的人,或者他們被滿地的嘔吐物味道熏得有些難受,跡部已經表現的有些不耐煩,似乎一刻都不想再呆在這家燒肉店裡了。

  我看了眼KACKT,他無辜地聳聳肩說:「你自己做決定吧。」

  於是輕歎了口氣,轉過身背對著幾人,面無表情地說:「……我回安娜那裡住,你們誰都別管我了。」

  「唉?不用客氣的呀阿翠,別麻煩你的朋友了……」忍足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顯得有些失落。

  「……我回去了。」我閉了一下眼睛,不搭理任何人去拉烤肉店的大門。

  「我送你吧。」「我送你回去!」KACKT和忍足同時說出了聲,然後他們意外地互相看了一眼。KACKT十分紳士地對忍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謝。」忍足遲疑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向KACKT道謝。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頭痛地擺了擺手,然後不等忍足說什麼拉開烤肉店的一溜煙的逃了出去。

  他們好像還在後面叫些什麼,不過我已經聽不怎麼清楚了。啊,所以我才討厭日本人和群聚……總是無法擺脫那種繁瑣且毫無意義的寒暄,認識的人一多就不得不花費不少的精力去維持人際關係,有時候想要一個人安靜呆著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會他們打斷,而且還被借錢,儘管對方只是你認識卻不一定熟識的人,但你還是無法去拒絕他們。

  人們都是一個人出生,一個人死亡,沒有必要處處曲全於這個社會,我們都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為什麼一定要讓所有人喜歡接受自己?對,沒必要。就算無禮又如何,讓那些虛偽的人際關係見鬼去吧。

  坐一站地鐵下來,拖著嘔吐過後有些沉重的身體往葉家裡的方向走去,老實說這時候自己有些後悔,為什麼要逞強不讓KACKT開車送自己回去,在上下班高峰時候去坐地鐵非常累,而日本的計程車價格非常昂貴,我是絕對乘不起的。

  夜晚的東京依舊繁華,但是在並盛附近就比較冷僻,也許是這條街都受不良少年們控制的緣故,街上行人很稀少,在這個時間上班族基本都會去居酒屋喝個酩酊大醉再回家,這也是那群生存壓力遠大於其他國家的日本上班族唯一的放鬆方式。

  可以的話我真的想離開日本,什麼時候賺到大錢以後,就和老爹一起移民到澳洲,或者美國種地去吧。我還是比較想過悠閒舒坦的生活,說起來,這麼拼命真不像是重生前的自己呢。

  自嘲著苦笑了一下,繼續在安靜的街道上行走著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的拐角處站著一個裹著超長流蘇斗篷,提著古怪白色皮箱的高個子男人,一動不動就像座雕塑一樣,背對著燈光站在電線杆旁。

  大概又是什麼暴露狂變態吧,我想。

  在日本生活這麼多年,我早已變得麻木,對這些見怪不怪了,於是打算視若無睹地直接從那人身邊通過的時候,突然突然轉身走到路當中,直接擋住了我的路。

  「喲。」他伸出兩根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然後自以為帥氣地向我打了個招呼。

  「……」我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看著對方的臉,這才注意到他的原來不是日本人:一身印第安人服飾,方才夜色比較暗我並沒有注意到他腦袋後面插著的雞毛,一頭順溜的黑色長髮,五官輪廓就像大部分歐美人一樣深邃,光說臉的話長得還不賴。

  「什麼事?如果你是暴露狂的話,別以為我看到你的老二以後就會尖叫。」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說道。但是開口之後,才突然想起對方並不一定能聽懂日語,於是考慮著是不是應該用英文把話再重複一遍的時候,印第安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仿佛很無力地捂住額頭說:「不……那個……我並不是打算給你看我的小弟弟……」

  「你會說日語啊。」我略有些意外地看著他說道。

  「咳咳。」他乾咳了一聲,突然轉移話題一般擺了擺手說:「雖然沒什麼必要,但我還是要確認一下,您是青木翠小姐對嗎?」

  「我是,你是哪位?」

  「哦也對,差點忘了,這時候應該先自我介紹一番。」印第安人皺了皺眉,慢慢把手移向領口,然後刷一下掀開了身上裹著的巨大斗篷。

  「你好,我是帕奇族的席巴……」

  他掀起那條巨大的斗篷的同時,身下突然燃起了青藍色的鬼火,數隻巨大的猛獸幽靈從斗篷下面現出了身形。

  「……是通靈王大賽的主辦委員。」

  他瞬間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殺氣,嚴肅地注視著我說道。

  「!!」

  我詫異地往後退了一步,立刻把右手伸入巫女服的大振袖裡去掏信長公的靈位。

  這傢伙是通靈人,但他攜帶的靈十分古怪,有點像是動物,卻總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板著臉嚴肅地說:「它們是帕契族的精靈,將會幫我鑒定你是否有資格參加通靈王大賽。」

  ……測試?

  「從剛才我就想問了,通靈王大賽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警惕地盯著他問,同時從靈位裡叫出了信長公。

  「那個麻倉好告訴我說參加通靈王大賽,贏的話就可以得到一切,這是真的嗎?」

  說道「麻倉好」這個名字的時候,席巴的身體突然一震,看向我的眼神立刻換成了戒備狀。

  「你是麻倉好那邊的人?」他皺眉問。

  「不是,他邀請過我加入他,但我拒絕了。」我面無表情地答道。

  席巴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更古怪了。

  「那可真意外,他竟然沒有殺了你。」席巴說:「不過我的時間很忙,我們說重點吧。麻倉好說的沒錯,成為通靈王的話就可以得到代表一切的偉大精神——精靈王,換句話說,等於滲透了整個世界。」

  「也就是說成為通靈王的話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得到嗎?」我問。

  「……」一旁的信長公身上的鬼火突然略有些竄高,火苗的活躍度變高代表著他似乎對席巴的話有了點興趣,我偷偷抬頭看了信長一眼,發現他又皺起了眉頭,面部表情都繃直了。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席巴看了我一眼說:「但是要看你有沒有那能力了,在那之前,我必須先鑒定你是否有那參賽資格。」

  他話音落下,那幾個靈突然變成透明的鬼火,就像是被吸進去了一樣全部回到了席巴戴著的戒指裡。

  「規則很簡單。」席巴眯起眼睛,就像是故意暴露出破綻一般,毫無防備地向我們張開了雙臂。

  「你只要對身為通靈者激戰的祭司的我給予致力一擊,就可以了。」

  「……這是測試?」

  「沒錯,不用顧忌什麼,用你自己最大的能力來攻擊我吧。」席巴笑著說:「不要露出這種幼稚的表情啊,通靈王大賽可是場非常神聖的戰鬥呢。」

  「……」我微微皺起了眉。

  鑒定資格是這種規則的話,那是不是就表示所謂的通靈人大賽更是一場賭上自己性命的惡戰?

  說起來,我連這場比賽的目的都不是很不清楚,沒人告訴過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直以來,自己都以為通靈者只是為了消滅惡靈而利用靈戰鬥,但我從來都不知道維持著陰陽兩界秩序的靈能者們也要為了個「通靈王」的頭銜而相互殘殺,戰個你死我活。

  明明是驅魔同事,拋開那個精神不太正常的麻倉好不說,就連美國的驅魔師都在為了挽救一些人而四處奔波,而現在這些人卻都可能會去參加這種聽起來不怎麼靠譜的大賽,誰能保證這不是一場將靈能者一網打盡的陰謀?

  確實,「能夠得到一切」這個獎勵真的具有非常大的誘惑力,也許換作任何人都會動搖。不排除是惡魔設下圈套的可能性,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先和葉明師傅商量一下這事?

  「哼哼哼……」

  然而不等我作出回答,一旁沉默了許久信長公突然詭異地冷笑了起來。

  「上等,宰了你也可以麼。」

  「等一下,我還沒……」

  「啊,當然可以,如果你們能做到的話。」席巴笑著打斷了我的話,他的語氣中似乎帶有著一絲不屑。

  「那麼你可以開始寫遺言了。」信長公冷笑著咧開嘴角,雙目充血地盯著席巴道:「現在沒你的事了,小鬼,把身體交給我。」


53、失格 ...

  「別擅自決定啊信長大人,我還得再考慮一下這事呢。」我皺眉說道。

  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信長的壞脾氣,但他的態度還是令我感到有些不太愉快。而且那個印第安人看起來非常可疑的樣子,萬一是個圈套的話我可沒有人生重啟的機會,凡事都得謹慎進行才對。

  「不,其實你已經打算參加了。」席巴雙手抱著胸,注視著我說:「偉大的精神,也就是精靈王無所不知,被我們選中來測試的都是有參賽意願的通靈人。」

  「這聽起來越來越像詐騙了啊。」我皺眉道。

  他又知道我有參賽意願來?好吧,我確實有。雖然自己對通靈人大賽感興趣,但在知道這場比賽的真相之前,我不會貿然行動。

  「……真是多疑的小姑娘啊。」席巴歎了口氣說:「再接下去的事情現在你還無權知道,如果你能通過這場測試的話,我就會詳細解答你的疑惑,並授予你神諭呼叫裝置……也就是選手證明。」

  「……」感覺還是很不靠譜。「我能先打個電話跟人商量一下嗎?」

  「可以,但是請快一些,你只有十分鐘時間,機會只有一次。」席巴無奈地說道:「在你之後還有一大票人排著隊等我去測試咧。」

  「……好吧,我儘快,你等等……」我轉過頭對一臉不耐煩狀的信長公打了個招呼,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我裝作沒看到他的視線,迅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麻倉葉老家的電話。

  嘟——嘟——嘟——

  幾十秒後,電話那頭依舊是忙音。

  「沒人接嗎……」我咕噥了一聲,張開手對一旁的席巴說:「再稍等一下啊。」

  「快點啊,我也很忙的。」他不耐煩地催促道。

  「……」信長板著臉站在一旁,神色很難看,雖然他從來都沒有什麼好看的臉色。

  我忙從通訊錄上找到葉的手機號碼播下,雖然這個時間段打葉的電話並不是什麼好主意,因為十之八九都會是安娜接通電話,我不想又平白無故被她數落一頓了。

  [啊——你好,我是麻倉葉,我現在無法接聽您的電話,請使用自動留言功能,滴——]

  幾十秒的忙音後自動轉入了語音信箱,我皺眉按下了掛斷鍵。

  ……難道是睡了?不可能,才八點呢。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管做什麼都不順利,也許回家後我應該去開一道轉運符?

  「奇怪啊。」我嘟噥著按下了重播鍵,不過一旁沉默了很久的信長終於按耐不住,他突然冷冷地哼了一聲,鄙夷地說:「你什麼時候變得像廢物一樣猶豫不決了?如果你不打算戰的話,就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

  「不是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應該謹慎一點。」我平靜地看著手機說道。

  「你們快點決定啊。」席巴不耐煩地催促說。「這有什麼好考慮的……」

  真沒辦法……雖然有些魯莽,但也只好先試試了。

  我合上手機,彎下腰撿起信長的靈位。「那就上吧……只要打到這傢伙一下就可以了吧?」

  「哦是的。」席巴說,他張開雙臂道:「終於開始了……我等了很久了,記住,你只有十分鐘時間。」

  「瞭解,我們上了!」我一把抓住信長的靈魂按進自己胸口,依憑狀態下精神漸漸開始亢奮了起來。反手握住靈位牌,快步朝看起來渾身都是破綻的印第安人沖了過去。

  「哈啊啊啊——覺悟吧!」

  「呵。」席巴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他連躲閃的意思都沒有,隨意地舉起拳頭迎向我的武器。

  他想要找死嗎。

  我皺了皺眉,儘管只是用木牌做的靈位,但在武士的手裡它卻能變成利刃,就算是斬下一個人的人頭都不是什麼問題。但是他既然自己要找死的話,我可不會手軟啊。

  「別小看人啊——」我奮力地對著他的拳頭揮下靈位,然而在木牌即將碰到他拳頭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像是擊中了什麼堅硬的東西,雙手被震得發麻,木牌被什麼被擋了下來。

  「!!」怎麼回事……?

  「好好用你的眼睛看看。」席巴無動於衷地擋著我的木牌說道。

  「……」見攻擊無效我立刻收回木牌往後空翻了個身跳回遠處,信長似乎不想放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衝上去繼續攻擊席巴。

  信長似乎有些不耐煩,他沒好氣的說:「無能的廢物,把控制權轉交給我,我去宰了他。」

  「冷靜點信長公。」我一邊同他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一邊費力地把精神力慢慢集中到自己的眼球。果然,他拳頭上有什麼東西,我竟漸漸看到了一個有著烏龜殼外形的盾附在他的拳上。

  「是剛才的動物!」我吃驚地叫了起來,我沒看錯,是之前的那些猛獸靈體,竟然直接具先化了!

  「沒錯,你領悟的速度還算快。」席巴點頭稱讚說:「接下來就給你個提示吧,運用你的智慧,利用巫力來攻擊我。」

  巫力……是指靈力嗎?

  天生具有靈力的人即使自己不情願也會看到幽靈,然而我方才卻並沒有看到他用來當作武器的動物,知道把靈力集中到自己眼球上的時候,才看破了他的技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九分鐘哦。」席巴說。

  我警惕地盯著席巴,身上微微滲出了一些虛汗。

  是再試一次嗎?我不認為會有效……那麼,就盡可能的找他的破綻吧。

  再次牽動起身體,握起靈位牌朝他肚子的要害處攻擊過去,席巴皺眉把當作盾牌的龜殼位置下移。

  上當了。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腳踩著水泥地面下滑到席巴的身後,揮刀斬向他的後頸的破綻。「結束了!」

  他依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輕輕歎了口氣,我以為自己就要得手的時候,席巴突然開口說:「沒用的。」

  瞬間從他背後刮起了一陣大風,龍捲風一樣的狂風直迎我面門,我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一個沒站穩被吹飛了出去。

  「哇啊——!!」

  這是怎麼回事?!

  被狂風刮到空中,身體不受控制地在風中扭曲著轉了幾下後,我感到一陣頭暈眼花,然後發現身體開始往下落。

  「可,可惡……」我吃力地想要找回身體的平衡,而這時竟然看到了站在地上的席巴突然長出了翅膀飛了起來,然後他飛到了我的面前,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哈啊……哈啊……」

  回到地面以後,我體力不支地半蹲著喘了幾口氣。

  席巴沒有攻擊我,他只是將我平穩地帶回了地面。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場測試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檢測你的身手。」席巴無奈地攤了攤手說:「僅僅附身合體的話是永遠無法戰勝我的,還有我發現一點,儘管是完美的合體,但你和你的持有靈默契度並不高。」

  「……」我用袖子擦了一把腦門上的虛汗,吃力地站起身體。

  「哼哼哼……逞口舌之快也就只有現在了,那就讓你瞭解信長我真正的恐怖……小鬼,你可以休息去了,接下來是信長我的時間。」

  「不是這樣,請安靜一點,信長公。」我喘著氣說道。「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好像明白這場測試的目的了。」

  沒錯,席巴給了那些提示並不是為了考驗我的反應與格鬥能力,他除了烏龜的盾防禦以外還能利用其它的靈體進行攻擊。但他自身並沒有和那些靈合體,而反倒是那些靈就像一個個獨立的個體,被具先化了出來。

  那麼,他要考驗我的難道是……

  「夠了,你這無能的廢物。」信長的話音裡明顯流露出了不耐煩:「我只相信我自己,你做不到,就給我退下。」

  「那樣是贏不了的,我們必須換種做法……請您也稍微聽聽別人的意見。」

  「如果那時候你是我的部下的話,我早就已經把你斬首了。」他冷冷道。

  「………」我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後,面無表情地開口說:

  「如果你能深謀遠慮一點,多想一些事情的話也不會因為太寵倖蘭丸的關係而沒有考慮到明智光秀的心情導致本能寺之變了。」

  我是知道的啊,關於本能寺之變的說法紛紜,甚至還有野史寫明智光秀與森蘭丸爭鋒吃醋的說法,但引起這事變的起因還是因為信長打算要把光秀的那座城作為賞賜送給他的美小姓蘭丸的關係!

  「………」

  信長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揭他瘡疤,他愣了愣,沉默了片刻後非常生氣地開口道:「……你再說一遍?」

  「說多少次都可以,我希望您可以冷靜一些,多思考反省一些問題。」我絲毫沒有退讓,挺直腰板道:「我早就想說這些了信長大人,你難道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自己為什麼會失敗嗎?您單純的只是用武力來征服天下,豐臣秀吉是收買人心,而德川家康他是『忍耐』。您知道最後的結局吧,最後是家康得到了天下啊!」

  一直以來我都把他當成一個暴君,小心翼翼地跟他相處,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啊,他必須認清這一切,而不是一次次重複造成自己失敗的錯誤。

  「……真有膽量,你想造反嗎?」信長冷笑了起來:「反抗我信長的人只有死,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沉寂的街道上氣氛一下子變得危險了起來,大有一觸即發的預兆。

  「我說……能不能先解決我這邊的問題?」席巴無奈地攤了攤手,試圖打斷我們的交談。「我也很忙的啊,你們能否等會再吵架?你還剩五分鐘了。」

  「給我先安靜一點,印第安人。」我毫不退縮地注視著信長,一邊朝席巴喊道。

  「……」席巴很無辜地聳了聳肩。

  我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嚴肅地說:「您該控制一下您的脾氣了,現在的日本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戰國了,除了我之外您已經沒有一個親信,離開了我的話您什麼都做不到啊。」

  「……有意思。」他冷笑一聲,譏諷地說:「那麼你呢,你這個無能的廢物離開了我的話不也是一樣什麼都做不成?我忍耐你已經很久了,我早就該找個更聽話傀儡來附身實現我的野望……你滾吧。」

  「呃,我這是第一次見到持有靈和主人吵起來了……你們關係很不好嗎?」席巴無奈地看著我們皺了皺眉。

  「……您以為還有誰能忍受得了您的脾氣嗎?」我氣得渾身發抖,把自己的牙齒咬的咯咯響。

  明明是一直在替他著想……信長一直是個唯我獨尊的傢伙,我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和他心靈相通的人,都已經過了幾百年,可他卻始終一味的一意孤行,如果不能認清自己自身存在的問題所在的話,我們誰都不可能變得更強啊。

  身體的重量突然又回來了,信長的靈魂離開了我的體內。

  「……」我沉默不語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即使心裡清楚他可能要丟下我去找其他宿主了,可「不要走」這種話是怎麼都不說不出口。

  信長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突然從原地消失了。

  「……等一下!」我慌忙奔向信長消失的地方,但已經晚了,自己撲了個空摔了個嘴啃地,而空氣中,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硫磺殘留味道。

  ……他居然真的丟下我走了?

  相處了那麼久,自己把他當成了搭檔,雖然一直小心翼翼地對待著信長,但我有很努力地培養著我們之間的默契,經常一起睡覺,甚至一起洗澡,晚上外出上共用測試廁所的時候怕黑也帶著他,但對於信長公來說,我只是一個不成器的奴僕而已?

  不對……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頭對席巴說:「對不起,我的持有靈出走了,能否把測試推遲到下一次?」

  「不必了。」

  席巴看了我一眼,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說道:「一個被自己持有靈拋棄的通靈人,沒有資格參加通靈王大賽。」


54、雲雀君 ...

  [被自己的持有靈拋棄的人,沒有資格參加通靈王大賽。]

  席巴的話冷漠低沉,像是重錘一樣打在我心頭。我猶豫了片刻,想要分辯一兩句,卻發現自己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雖然心頭總有一絲不安,今天和信長之間的爆發完全出乎意料,但也並非無跡可尋。

  長久以來我們都太過固執,其實我何嘗不是像他一樣,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改變別人?

  仰頭看著空中散去的靈力,那些點點光芒與星辰混為一體,最終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亙古星芒,一切猶如從未發生過一樣。我感到心頭一陣無力。

  席巴宣佈完測試結果後,仿佛不願多看我一眼似的,就立刻離開了這裡。離去的他帶走一陣涼風,我在這微風中搖搖晃晃地想要凝視什麼,卻不知自己的目光焦點應在何方。

  像是要奪去周圍星星的光芒一樣,一輪明月從雲後露出真容。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想些什麼,也許偶爾冥想一次不是什麼壞主意。腦海中浮現出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爭吵也好,共患難也罷,互相的冷言冷語更是如家常便飯……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我現在完全無法集中起精神,大腦中一片混亂。像是長久以來早已習慣的那種微妙平衡被什麼打破了,心中莫名的湧出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隨便了吧。

  皺眉搖了搖頭,撐著身體拍拍灰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才不在乎,他走了才好。

  那種麻煩又讓人提心吊膽的靈早就本來就不適合我,我需要的是一個忠誠聽話的武士才對。

  ……唉。

  我仰頭輕輕歎息一聲,隨手把信長公的靈位一折,扔到身後不遠處的不可回收垃圾分類堆裡。

  「哐當。」

  投入150日圓後,我蹲□從自動販賣機底下取出一瓶「健康第一茶」,無力地擰開瓶蓋。

  站起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即使剛入秋,夜晚還是有些微涼,我突然覺得鼻子很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真冷。」我抱怨了一聲,掏了掏口袋卻沒找到手帕,於是只好輕輕吸了一下鼻子,然後仰頭喝了一口飲料瓶中的茶水。

  接下來……該去哪裡呢。

  因為和持有靈鬧翻了,我不想去葉那裡,因為一旦被問起來的話,我是完全沒有心情向他們解釋信長的問題。

  已經近深夜了,會走這條夜路的人很少,所以即使剛才與席巴造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都沒有人過來圍觀,不過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不身後遠處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少年聲音。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不帶任何感情,冷淡且給人感覺有些疏離。

  我回過頭望去,月光下的街角處有一個制服披肩的黑髮少年朝我走了過來。

  「並盛中的學生禁止夜遊。」少年走到我的跟前,冷淡地打量了我一眼我的著裝。

  少年靠近後我就著街燈看清了他的臉,發覺竟是我們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少年帶著紅色風紀袖章的衣袖上,儘管已是深夜,但他俊秀的面容上卻絲毫沒有一絲倦意,甚至連眼神也比白天犀利了不少。

  「老實說並盛中的校規我並不是很清楚,但你不也是一樣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遊蕩。」我從他身上收回了視線,低頭擰上了飲料瓶的蓋子。

  「我是出來夜間巡視的。」雲雀面無表情地抽出了兩根他一直使用的鐵拐,冷淡地說:「就像現在一樣,檢查是否有人在破壞並盛秩序。」

  就像是在威脅一樣,他手中的鐵拐在月下閃出了冷冽的寒光。

  「沒有合理解釋的話,你將會被處分。」

  「哼。」

  我好笑地輕輕嗤了一聲,不過是區區一個手下敗將,自己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過眼裡。

  正想挑釁地說「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下意識去摸信長公的牌位的時候,突然想起信長公已經不在了。

  「……」我愣了愣,然後垂下手,心情愈發鬱悶了起來。

  雖然沒心情同他解釋什麼,但考慮到我們學校的那位不良少年委員長是個性格非常惡劣且戰鬥力不低的傢伙,信長公離開的話我不一定有把握可以肉搏贏的了他,於是只好放棄了戰鬥的意思,垂頭喪氣地說道:「我的家被強盜破壞了,在維修結束之前我暫時不回去。」

  我不打算去葉那裡了,東京區酒店的住宿費也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更不想去醫院和父親過夜,雖然可以打電話給野田汀,但那個囉嗦的警官同樣也會盯著我問個沒完,在這種時候,我更願意一個人呆著靜一靜。

  「……」雲雀皺了皺眉,平靜地開口說:「10點過後並盛中學生禁止外出,這是規矩。」

  「是嗎,但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哦。」我自嘲著攤了攤手,「也許你能幫我找個可以住一晚的地方?」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他始終沒什麼表情變化,讓我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一直被他盯看到我有些頭皮發麻,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轉身不知道跟誰打起了電話。

  我突然很離譜地想到狗血電影的情節,如果這是少女漫畫的話,這個長得還不錯的少年也許會說什麼「那就來住我家」之類的話。

  當然這不可能,如果雲雀說了這話我就去把自己拗斷的織田信長靈位吃下去。

  鑒於雲雀恭彌這個人有點不正常的前提下,我壓根沒想過會有什麼好事,無所謂地看著他同誰通著電話。大約過了一分鐘之後,雲雀掛斷了手機,轉頭平靜地瞥了我一眼道:「跟過來。」

  「去哪?」我略感意外地問道。如果他真打算帶我回家的話,我就得回去找信長的靈位了。

  「並盛中的學生禁止夜遊,這是規矩,不能改變。」他轉過頭淡淡地說:「我給你聯繫了住的地方。」

  「要錢麼?」我問。

  「不需要。」他肯定地說。

  「那好,我跟你去。」

  不要錢的話不管在哪都可以。我這樣想著。

  跟著雲雀走了好一會,他基本無話。繞過好幾條歪歪曲曲的小巷子後,終於在一家民宅前停了下來。

  因為街燈的光線並不明朗的關係,我正想掏出打火機查看一下圍牆上掛著的戶主門牌,但這時雲雀恭彌突然二話不說翻上圍牆,利索地跳進了二樓開著的窗戶,動作一氣呵成,無比老練。

  我頓時看的目瞪口呆,這輕車熟路的簡直比我撬鎖還熟練,我忙仰頭朝樓上大喊:「等一下!」

  這該不會是想讓我隨隨便便闖進別人家裡過夜?雖然我經常闖空門溜進別人家裡去翻箱倒櫃調查物證,但讓我這麼光明正大的闖進陌生人家裡去過夜,我可沒那膽量。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的話,也許明天野田汀就不得不和他的同事一起來逮捕我了。

  雲雀跳進窗口後民宅裡的燈一下子亮了起來,我不確定是雲雀開的燈還是屋主原本就在屋內,猶豫著是否該繼續留在門口等他出來時,民宅的大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等你很久了,請進。」

  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小嬰兒從屋內走了出來,學著英國紳士一般微微對我行了個禮。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會,開口問:「這是你家?」

  「不,是蠢綱的家。」嬰兒抬了抬帽檐,微笑著注視著我說:「之前雲雀打來電話,拜託我讓你留宿一晚。」

  「……」既然不是你的家為什麼雲雀要打電話來找你商量?

  我頭痛地撫額:「綱……同學同意了?」

  我又忘了綱同學的名字,難道要我也稱呼他為蠢綱?哦這可不行,不管怎樣實在是太失禮了。

  「他很高興地說歡迎你來住,多久都可以。」嬰兒微笑著說道。

  他轉頭對著屋裡喊了聲:「蠢綱,出來歡迎你的同學。」

  裡面傳來了慌張的腳步聲,很快從屋裡跑出了一個有些怯懦的男生。

  剛跑出來的時候他似乎不知道在懼怕著些什麼,顯得非常不自在,但是看到我的時候他突然像是松了口氣,拍拍胸脯說道:「啊……青木君,歡迎……請隨意吧……」

  「請多指教。」我朝他點點頭,然後不客氣地走進了他們屋子,走進房門的同時突然聽到褲衩男生低聲喃喃說:「看來不在啊……真是太好了……」

  我立刻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麼不在?你是不是能看到什麼?」

  「不不不——我什麼都看不到!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在你身邊晃來晃去的那個可怕幽靈啊!」少年似乎被嚇了一跳,驚恐地連連搖頭否認。

  「……哼哼哼……你果然看到了。」我咧嘴冷笑著盯著他,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猙獰。

  果然是蠢材,我什麼都沒問他就都說出來了。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少年哀嚎了一聲,抱住腦袋開始瑟瑟發抖。

  「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我皺了皺眉,無語地看著這個像是個受驚的兔子一般的男生,而這時雲雀突然面無表情地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雙手抱著胸,校服外套就像是黏在他的肩膀上一樣掉不下來。

  ……他為什麼要先上二樓呢,奇怪的傢伙。

  「已經要回去了嗎。」嬰兒突然開口說道。

  「對,稍微來打一下招呼,不過那傢伙似乎不在。」雲雀冷淡地閉了一下眼睛,看起來一副對什麼都沒有興趣的樣子。

  和誰打招呼?嬰兒和褲衩都在一樓,難道兩樓還有什麼讓他感興趣的人存在?

  「雖然並不怎麼滿意,但還是謝謝你給我解決了住宿問題。」他走下樓梯來到玄關處的時候,我想起自己忘了禮儀,於是朝他微微欠了個身說道。

  怎麼都想不到竟然他竟然給我找的是那個奇怪小嬰兒的家,但好在比我想像中正常很多,至少看起來這只是一家普通的民宅,屋裡沒見到什麼危險的東西。比如槍支,刀具之類。

  「哼。」他像是很不屑的輕哼一聲,轉頭瞥了我一眼冷淡道:「明天上課不要遲到。」

  「這沒問題。」雖然覺得他關注點很奇怪,但還是嚴肅地給了他答覆。

  作為一個風紀委員長,雖然他人是極品了一點,但好歹也相當敬業——忽略他自己本身就是個破壞風紀的存在這點的話。

  「很好。」他不再看我一眼,伸手拉了一把披在肩頭上的校服外套,趾高氣揚地走出了屋子。

  ……這氣場真是強大的出奇了。我很無語的想。

  雲雀走出屋子的時候褲衩少年依舊不敢怠慢,忙迎上去送他,儘管褲衩綱看起來一副是非常膽戰心驚的樣子。他似乎很怕那位雲雀恭彌,一直到雲雀離開以後,他才慌忙砰一聲關上了房門,像是松了口氣。

  「你有那麼害怕他嗎?」我皺眉問。

  「呃,還好吧。」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因為雲雀前輩經常不由分說地修理我們,所以看到他的時候不免有些擔心……我聽說青木君之前打傷過雲雀前輩,真了不起啊……」

  「那是因為蠢綱你太沒用了。」嬰兒跳起來將綱踢翻在地,鄙夷地說道:「你的修行還不夠,明天開始加倍吧。」

  「什麼——?!!不要啊reborn!」綱捂著被嬰兒踢中的地方哀嚎了起來。

  「可以稍微打斷你們一下麼?」我皺眉插嘴道。

  「請。」reborn抬起頭看著我說。

  「有一點我很在意……」我四周張望了一圈,確定自己沒看到之前在烤肉店遇到的那個粉發女人後,開口問:「那個腦筋不太正常的女人……你的女友不在這裡吧?」

  如果她也在這裡的話我立刻走人,我可不願意和精神病呆在同一間屋簷下,說不定晚上還會遭遇偷襲。

  「你是說碧洋琪?她離家出走了。」看不出嬰兒在想什麼,他像是在描述著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樣,風淡雲輕的說道:「所以今天剛好多出了一個床位,你可以選擇和我睡,或者和蠢綱一起睡。」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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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通靈王 ...

  「哎——?!什麼!跟我一起睡?!」褲衩男孩驚呼了一聲,立刻臉漲得通紅,連連擺手:「這……這怎麼可以呢!」

  「安靜點,蠢綱。」reborn跳起來一腳踹上褲衩男孩的臉,再次把他踢翻在地。

  「為什麼不是你和綱君睡?」我皺眉看了嬰兒一眼,斬釘截鐵地說:「我是女孩子,怎麼可以和活著的男人一起睡?你個子那麼小,一個人占一張床未免太浪費了。」

  雖然他早熟的不像話,但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嬰兒,我像他那麼大的時候還並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膀胱,萬一跟嬰兒一起睡到半夜,他尿床的話……

  「我也不想和男人睡。」嬰兒眨了眨純良的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為什麼?」

  「兩個男人一起睡覺的話會被人誤以為是同性戀哦。

  「…………」」

  聽到這話後我幾乎扭曲了,不過是一個嬰兒,這是在計較些什麼!

  我企圖用眼神殺死他,板著臉盯著嬰兒看了很久,但他依舊不為所動,最後我不得不作出讓步:「那好,我跟你睡。」

  他突然微微勾起唇角,注視著我說:「那真是我的榮幸。」

  「但是請你一定好裹好尿布。」我頓了頓,面無表情地盯著嬰兒說:「我不希望你晚上突然失禁。」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嬰兒壓低帽檐,顯得不太愉快地說道。

  「那就請多指教。」我微微朝兩人鞠了個躬。

  「哪裡哪裡……不客氣的。」綱君也慌忙朝我點頭鞠躬,儘管他嘴上這麼說,其實我還是很清楚他心裡並不情願,如果不是雲雀恭彌強迫了他的話,他未必肯讓我留宿在他家。

  寒暄過後,洗涮完畢入睡。嬰兒一個人占了張大床,在我看來著實浪費資源。但想到他之前可能是一直同那精神不太正常的粉發女人一起睡覺的,那這也就顯得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本以為這個說話成熟過頭的咸濕小嬰兒會大吵大鬧提出什麼過分請求,比如埋胸裸睡什麼的,不過他回房間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藍色星星點的睡衣,跳上床躺下對我說了聲「晚安」,立刻非常誇張地從鼻子裡冒出了泡泡。

  「……晚安。」真像是漫畫裡的畫面。

  我盯著嬰兒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按壓住了自己想捅破他鼻子裡冒出的泡泡的衝動。

  或許嬰兒所說的情人什麼只是開玩笑吧……怎麼可能會和比自己年長20歲左右的女人交往呢。

  ……戀母什麼的真討厭啊。

  ——次日——

  醒來的時候發現嬰兒依舊換上了那身一成不變的可笑西裝,坐在窗口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支黑色的手槍。他看到我爬起來之後,努了努嘴問候說:「早安。」

  「……早。」頭痛地脫下睡衣開始換衣服,果然在別人家始終還是睡不好,醒來後發覺自己的腦子有些發脹。

  換上制服後準備去洗手間刷牙,嬰兒突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昨晚你的夢話太吵了。」

  「什麼?」我轉頭看了他一眼,頓感有些不解。

  我有說夢話的習慣嗎?迷迷糊糊醒來後我已經完全不記得昨晚自己做了什麼夢了呢。

  嬰兒面無表情地注視了我片刻,突然微微挑起了唇角,聲音毫無起伏地說:「『信長公,不要走。』信長是誰?」

  「…………」我幾乎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快了一拍,立刻扭過頭,冷冷地說:「你聽錯了。」

  「我不會聽錯。」嬰兒肯定地說:「你剛才的反應明顯是心虛的表現,作為一個優秀的殺手,我的觀察從來都沒有出錯過,那讓我來猜猜,那個信長和你是什麼關係?」

  嬰兒眨了眨眼睛,繼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一般來說普通的日本人都不會以『信長』這個名字來命名,對他們來說這是值得紀念的戰國時代名武將的名字,因此你在睡夢中用非常不甘的語氣喊出的那個人也許是真正的織田信長,或者只是某人的一個花名,那個某人我們就可以有多種設想了:情人或者親人。但顯然這兩種可能性都不存在,蠢綱在昨晚見到你的時候不像以前那麼驚恐,因為一直跟著你的那個幽靈消失了,那麼我的答案就是……」

  「夠了!」我大吼一聲打斷了他,憤恨地扭頭瞪了他一眼。

  一針見血的犀利,我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絕對不能讓他繼續說下去,他簡直像個怪物一樣敏銳。

  「我可以借胸膛給你哭泣哦。」嬰兒平靜地說道,他看起來似乎相當的愉悅。

  「不必了,謝謝。」我咬牙切齒地說「別多管閒事」,然後拎起書包飛快地沖出了房間。

  回到一樓的時候看到綱君的母親正在張羅著早餐,她注意到我後溫和地笑了笑:「啊,是小翠,你起的真早呢,早餐還要稍等一下哦,聽reborn說你很喜歡吃綠色素菜,我就給你準備很多素食。」

  ……那個混帳小嬰兒!

  「不,我不餓,謝謝您昨晚的招待。」我奔到樓下朝她鞠了個躬,又轉身跑向正門口:「我該走了,再見。」

  「哎?吃點東西再走嗎。」綱的母親失望地說:「難得有女孩子來我們家坐客……阿綱竟然變得受歡迎了,媽媽好感動。」

  「……伯母再見。」我套上鞋子,狼狽地拉開大門跑了出去。

  真有點後悔昨晚留宿在綱君的家裡了,即使跑到墓地去和幽靈們一起看星星都比被人揭瘡疤要好。

  唉,這種討厭的生活。

  跑到便利店買了麵包和牛奶,邊吃邊跑向學校。

  今天一整天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在下課後,突然收到了安娜的式神帶來的信件。

  那時我正打算去醫院看一下父親,突然有只褐色烏鴉撞碎了教室的玻璃飛了進來,把幾位同學嚇得尖叫了起來。

  我一看就認出了那是安娜的式神,於是當機立斷拎起書包逃出了教室,那烏鴉一直追著我飛進了女廁所,然後對著無路可逃的我的腦袋一陣猛啄。

  「夠了啊!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抱住腦袋跳著腳叫了起來,那只烏鴉嘎嘎叫了兩聲,撲騰著翅膀停在盥洗臺上,然後非常傲慢地對我抬起了綁著紙條的右腳。

  式神就和主人的脾氣一樣壞。

  好在是放學後的時間,這時洗手間裡沒有其他的女生,我皺眉取下了它右腳上的紙條,展開一看,竟然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六點以前到我家來,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只是這種留言為什麼不直接發短訊給我?竟然還要大費周章地讓式神給我來送信。

  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只烏鴉嘎叫了兩聲,又撞破女洗手間的玻璃飛了出去。

  我看著一地的碎玻璃,再次鬱悶了起來。

  啊,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如果讓那個風紀委員長抓到的話,除了被處分以外還要做出賠償……

  於是把紙條塞回口袋,我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洗手間的門往外張望了一眼,見沒什麼人在外面晃悠,這才趕緊拎起書包沖了出來。

  乘了一站地鐵下來飛快地沖向葉家,到達目的地門口的時候,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5:35分,很好。

  伸手按了下門鈴,大約等了5分鐘左右,葉慢吞吞地拉開門探出了腦袋,笑嘻嘻地對我說:「啊,好早呢阿翠,快進來吧。」

  「你的臉怎麼了?!」我很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也幾眼,他的臉看起來有些腫,渾身上下都貼滿了創可貼,左手還裹著繃帶。

  「哦沒什麼……受了點小傷。」葉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了抓後腦勺,但他心情似乎看起來很不錯。

  我知道葉是個脾氣好過頭的傢伙,雖然無比懶散,但他對一切事物的包容力都非常高,和我相比起來真是一個極端。

  「該不會是被安娜家暴了……」我小聲嘀咕著問道。

  「哈哈……」他乾笑了一聲:「比起這種說法還差一點呢。」

  話音落下的同時從屋子裡飛出了一塊什麼東西擊中了葉的後腦勺,葉眼睛誇張化地彈出,「啊」地大叫了一聲,然後捂著後腦勺蹲了下來,略帶著哭腔道:「嗚……好過分喔……安娜……」

  安娜氣勢洶洶從裡屋走了出來,雙手環胸瞪著我,就像是想用眼神將我殺死一樣。

  「……什麼事。」我不想讓自己在氣勢上輸給她,於是抬起下巴挑眉問道:「還有你明明可以給我發短信,為什麼要用式神來傳話?」

  「因為我是恐山的巫女,你有意見?」安娜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反問道。

  「……沒有。」

  我明白了,只是為了裝逼,沒其他特殊意義。

  「我聽說你被持有靈甩了。」她的態度依舊惡劣,一臉鄙夷地看著我說:「別問我『怎麼會知道的』這類蠢話,這件事情已經成為笑話在日本的陰陽師之間傳開了。」

  「…………」

  我沉默了好一會,然後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答道:「不是被甩了,我只是打算換一個持有靈而已。」

  「哼,早就說你和織田信長相性不合。」安娜冷淡地看著我說:「不過你最好要快一點了,去找一個新的持有靈,然後重新參加預選賽。另外告訴你一聲,葉已經拿到參賽資格了。」

  「為什麼?」我感到很意外,先不說我已經喪失了資格無法再參賽了,關鍵是安娜平時根本不會關心我的這些事情,她一直都把我視為葉的競爭對手。

  只不過……竟然連葉也拿到參賽資格了嗎。

  想起丟下我消失了的信長公,頓時感到有些惆悵,這時安娜突然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盯著我說:「我已經決定好了,你給我加入葉的隊伍!為了我成為通靈王的夫人的夢想,你必須幫助葉贏得通靈王大賽。」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我本想告訴安娜就算參加通靈王大賽,最後成為通靈王的那個人也應該是我才對,可看到安娜認真到可怕的表情,忍不住還是把想要說的話吞了下去。

  「但是我失格了啊。」我沮喪地說道。

  「不完全是這樣。」安娜鬆開了我的衣領,盯著我說:「雖然考官測試你的機會只有一次,但參賽規是只要在大賽開始前獲得選手證明就可以了。」

  「所以……」我頓時愣了愣,突然明白了安娜的意思。

  「呵。」安娜突然扭曲地微笑起來,一旁的葉面色不安地打了個寒戰。

  「所以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去自己去找帕契族的祭司,通過考驗從他們那裡取得參賽證,因為由於突發事件中斷測試的考生將會有一次重新挑戰的機會。或者……」

  她頓了頓,冷靜且危險地盯著我說:「直接從其他已經通過測試的參賽者那裡,奪取神諭呼叫裝置。」


56、奇妙的偶像 ...

  去搶?

  我愣了愣,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安娜這個建議的可行性,也許確實是個好主意。

  「可以考慮。」我嚴肅地回答道,安娜滿意地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很好,那就儘快開始實行。」

  被忽視了存在的麻倉葉神情複雜地看著我倆,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只是……

  我們無法忽略要實施這辦法中存在的幾個關鍵問題。

  第一,我已經沒有了持有靈,戰鬥力必然大減,也許還不一定能贏得了我們學校的那個風紀委員長。

  第二,信長公在手的時候我尚無法攻擊到那位考官,那麼我能打贏通過測試的參賽者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我把自己的疑慮告訴了安娜,她鄙夷地瞪了我一眼,雙手環胸,似乎由於不耐煩而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自己的胳膊。

  「那不過是你還不懂得如何使用超靈體而已,那些小角色們根本不足為懼。」

  但是當我想詢問超靈體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安娜的態度又變得很不耐煩:「等你什麼時候找到一個新的持有靈以後我再教你如何使用,那個考官給你的提示你不懂嗎?已經不需要讓靈附身到你身上了。」

  「你說的輕鬆……哪可能那麼容易在短期內找到強大的靈魂。」我小聲嘀咕了一句,在自己六歲那年遇到信長純粹是個命運的巧合,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什麼強大的武士靈魂。

  「你們學校的那個風紀委員長看起來不是不錯麼。」安娜面無表情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你可以考慮把他宰了。」

  「安、安娜——!」葉無力地哀嚎一聲,完全是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

  「……你認真的?」我渾身一僵,轉頭不敢置信地看了安娜一眼。

  這,這是在開玩笑嗎?雖然那個男孩性格惡劣不受人待見,但我怎麼可能為了取得一個靈魂而去殺掉一個無辜的普通人?

  安娜冷淡地盯著看了我片刻,突然嗤了嗤鼻:「我一直很認真,不過剛才是同你在說笑而已,你輕鬆點了麼。」

  「……會輕鬆才怪啊,你嚇到我了。」我無奈地瞪著她說道。

  她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拎起葉的後衣領往廚房方向走去,一邊愛理不理地對我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星期以內你必須找到一個新的持有靈。當然如果辦不到的話……你知道後果的對不?給你一個建議:去找一些靈異事件多發地找找看吧,也許那裡能找到寶貝。」

  「你說的可真輕鬆……」我歎息一聲,鬱悶地脫下鞋子跟了進去。

  哪有那麼容易啊,強大的持有靈……日本史我完全不熟,到底有哪些老實又好相處的武將呢?

  之後幾天沒什麼特殊事件發生,我曾期盼過信長會不會回來找我,但這終究只是妄想。至於夢境什麼的,我就不想再多提了。

  當然我也沒有戲劇化的遇到其他比信長更強大的持有靈什麼的,老實說,這兩天自己甚至一隻死鬼都沒有見到,越是想要尋找這些東西的時候它們總是像是越遠離自己,真是矛盾。

  不過這兩天我一直呆在並盛圖書館翻閱戰國史史的武將資料,除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以外,戰國史上評價較高的武將也有不少,比如風魔小太郎與服部半藏之類……我個人比較滿意的還是宮本武藏,他似乎是日本歷史上評價最高的一位劍客,而且性格似乎不像信長那麼糟糕,然而,遺憾的是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的靈魂究竟在什麼地方。

  ……唉。

  就算能夠確定下滿意的目標,我也還是無法找到他們。

  圖書管理員開始催促我,我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差不多也到了閉館時間了,於是戀戀不捨地把書本還給管理員,提起書包準備回家。

  只有並盛中學圖書館的書籍是不允許外借的,據說這也是那個風紀委員長定下的規矩,真叫人難以理解。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校門外面被圍得水泄不通,基本都是並盛中的女生,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的外校生,狂熱地尖叫著。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顯示已經快18:00了。都這會了居然還有那麼多學生沒回家,都在湊什麼熱鬧呢?好在幸好她們沒有堵住我們並盛中學的校門,不然讓那個風紀委員長看到的話一定不會出現什麼好結果——聽說他是對於男女都一視同仁的那種類型,不會因為你是女生就對你特別紳士,敢破壞紀律的話,即使是女生的結果也一樣。

  我頭痛地研究了一會被堵塞的校門,看起來要從這人群中突破出去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於是只得硬著頭皮擠進了那群狂熱的女生群中。

  「讓一讓……」我感覺自己在那數量可怕的人堆中幾乎快被擠扁了,大家都在圍觀著些什麼?好不容易緩慢移動到人堆中央,似乎前方有著一塊被刻意留空出來的地方,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終於感覺自己似乎得救了點,不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突然從旁邊伸過來一隻手臂,我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什麼事的時候被一把勾住肩膀,往前方被刻意留空出來的地方拖去。

  「誰、誰——?」吃驚地想要抬頭望去的時候,身邊抓住我的人突然出聲道:「哦,你終於出來了,我等你很久了……算了,快走吧。」

  那耳熟的聲音說完話的同時,那些原本就十分狂熱的女學生們尖叫的更響了,開始議論紛紛。

  「……KACKT?」我抬起頭,不確信地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來這場交通癱瘓完全是他造成的,而且他似乎在這裡呆了很久的樣子……為什麼並盛的風紀委員沒有把他趕走?

  「是我,翠君。」他面無表情地推了推墨鏡,不由分說地勾著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他的跑車前:「詳情一會再說,先上車。」

  周圍疑似他的fan的女學生們圍了上來,臉上的神情充滿了各種嫉妒與不可思議,用著一種厭惡的眼神盯著我偷偷議論著:「為什麼KACKT先生是來並盛中找這個女生……」

  「我認出來了!是上週末唐本兄弟裡的那個裝神弄鬼的女生,不化妝也不怎麼樣麼……」

  「好像還是我們學校裡那個整天蹺課的不良少女……誰知道她每天蹺課出去做什麼啊!」

  「討厭,用這種藉口接近KACKT大人實在是太差勁啦!」

  「似乎給你添麻煩了。」KACKT似乎聽到了那些議論紛紛,微微皺了皺眉說:「先給你道歉,不過你得原諒我這麼做。翠君,上周我明明給你留下了通訊位址,可你卻連一條短訊都沒有發給過我,所以在無法得到你的通訊位址的情況下我不得不自己直接來你的學校見你了,順便一提,我從16點多就等在這裡了。」

  他說話的時候依然沒什麼情緒變化,可看起來似乎讓人覺得他似乎有些委屈。

  ……一定是錯覺吧。

  「你可以直接去問東京警視廳的野田警士……他們都知道。」我頭痛地撫額,但還是無法對他的行為提出抗議。

  「說的也是,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也比較想見到翠君本人。」他半開玩笑地說道,一邊催促著我快上車。

  周圍女生們的視線變得更可怕了……

  我非常討厭這種感覺,於是只得把書包往車裡一扔,爬進後車座,KACKT立刻幫我關上了車門,自己坐上副駕駛座。

  「可以開車了嗎?」坐在駕駛座上的駕駛員面不改色地問道。

  他似乎是兼職KACKT的保鏢,一身黑西裝,頭髮剃光戴著墨鏡,十足的黑社會分子的感覺。

  「是的,麻煩你了。」KACKT關上了車窗,平靜地盯著車外那些圍上來的女孩子們說:「看起來似乎難度不小,艦長,拿出你的本事來強行突破吧。」

  「……」光頭保鏢表情囧了一下,還是很配合但顯得相當無奈地說:「……Yes,sir。」

  ……這傢伙原來還是特攝片和機戰片的愛好者嗎?

  堵塞並沒有像想像中持續很久,女孩子們還是很快就解散並騰出了給車開走的道路,車子緩緩開動以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KACKT來並盛找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其實……我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他坐在副駕駛座上盯著反光鏡的玻璃,微微皺了皺眉道:「本來應該去找員警,但我想直接來找翠君商談似乎更好。是這樣的,我之前也跟你提過,新專輯的主題是關於戰國的魔王織田信長。」

  「……你除了毀了越後之龍上杉謙信後又打算把手伸向第六天魔王了?」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後腦勺說道。

  聽到織田信長的名字後,我確實心裡微微有些不悅。

  「哈哈哈。」他毫不造作地笑了一聲,道:「果然翠君也覺得我不適合信長這個角色嗎?別擔心,這次我在MV中扮演的是明智光秀。造型就和之前那個MV裡你們看到的上杉謙信差不多。」

  「……那挺好的。」我把頭扭向一邊。確實戰國ま雙裡的明智光秀和他那個上杉謙信造型很相似,但真正的謙信公卻是一個頭上包裹著頭巾各方面都無比爺們的軍神,被KACKT那傢伙給活生生的演成了妖孽……

  「不過……」KACKT突然輕輕歎了口氣,聲音略顯沉重地說道:「拍攝現場出現了異常狀況,似乎有人想要故意妨礙拍攝。出演信長的小澤先生重傷住院了,之後幾位被我邀請過來客串信長殿的友人們都出了一些意外。」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心臟狂跳地直視著KACKT的眼睛問:「你……該不會看到那個了吧?」

  一個不怎麼好的預感從心頭升起,我開始懷疑那是否是信長本人在作祟,天知道是否是KACKT又給角色設計了個很可怕的造型,比如把傳說中的第六天魔王變成第五天女魔……他絕對做的出來。

  「喔,你反應很快呢。」KACKT單手撐著下巴說:「要說是靈感的話,我隨時隨地都能感應到周圍有靈的存在啊,不過大多數的靈實際上是不具備攻擊性的,但……在小田出事的時候,我卻親眼看到一個人類的影子以驚人的速度飛速閃過。」

  KACKT用指腹輕輕摩擦著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道:「我個人猜測,也許是誰被附身了吧。」


57、迷人的他 ...

  雖然不怎麼情願,但自己最後還是跟著KACKT前往了MV拍攝現場。老實說在猜到可能發生的事情之後,我其實並不願意再見信長公一面,哪怕明知道他在作惡,而我作為除靈師的任務就是必須送他去那個世界。

  但不管是哪個選擇都並不是我願意去面對的,最後我告訴自己,也許我應該想辦法同他重歸於好,好歹相處了那麼久,也有了些默契,畢竟那麼多年的感情並不是說丟就能丟的,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很微妙。

  也不知道車子到底開了多久,我總覺得快過了兩、三個小時,照這樣下去也許明天就無法準時回到學校,雖然對我而言上學的意義其實不大。

  「我們大概還有多久?」我忍不住問。

  「………」戴著墨鏡的KACKT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反光鏡玻璃,對我的質問毫無反應。

  「KACKT先生?」我皺眉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Zzzz……」依然毫無動靜。

  我靠,他睜著眼睛睡著了!

  最後還是光頭保鏢好心回答了我的問題,大約還有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真是辛苦他了,做這麼一個不靠譜又愛裝的偶像的保鏢,光想想就覺得很不容易。不過光頭給我的時間也並不算準確,到達KACKT的MV拍攝現場的時候已是又過了近半小時,我甚至懷疑他們再這麼行駛下去再過不久就會駛到大阪了。

  最終我還是沒弄清楚他們的拍攝基地究竟處在哪段,不過KACKT的製作組果然大手筆,從遠處望過來已經能看得出一比一還原的本能寺輪廓,等到停車之後我更驚訝地發現做為主要場景的大堂部分一磚一瓦都宛如傳說重現,連周圍的神佛都是實打實的真貨而不是弄些泡沫敷衍了事。從不知哪裡移植來的臨時植被加上略有陳舊感的布幡和醒目梅花標記更是比以往所謂大河劇裡的擺設更為精緻。

  看這些佈景和道具必定是下了血本的,做為一個跟信長耳濡目染了許多年以至於相當瞭解戰國史的人,我都幾乎找不到可以挑剔的地方。

  「一定花了很多錢吧。」我盯著那些佈景咂咂稱讚道,即使參觀戰國時代被當作遺跡保留下來的大名府都沒有他的這些佈景華麗,包括牆上掛著的那把閃著異樣寒光的刀,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攝影道具。

  「那是當然。」KACKT微微勾起唇角,似乎略顯得意地說道:「我很期待看到拍攝焚燒場景時候的畫面,效果一定非常美妙。」

  「…………」我扭過頭,心懷不甘地說:「如果你錢多到花不完的話,請支援一部分給我。」

  KACKT沒有回話,或者說他完全忽略了我的抱怨,他伸手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兩個工作人員捧著一個巨大的紙箱跑到了我們面前。

  「這是什麼?」我問。

  「森蘭丸的服裝。」KACKT說:「之前的預定出演蘭丸演員因為某些原因向我提出了辭演,暫時也沒有其他人來接替這個角色,所以我想到翠君可以反串一下蘭丸,當然,我會付給你報酬。」

  「……有多少?」我問。

  原本聽到他要求我幫忙反串出演MV的時候稍稍有些生氣,但聽說有報酬後,自己立刻又有些軟了下來。

  「三十萬円。」

  「成交。」我毫不遲疑地接過工作人員手裡的箱子,從裡面掏出薄戰甲往身上套。

  就算出於對拍攝鏡頭的恐懼,扮演一下森蘭丸能拿到30萬円也算太值了。

  「咳咳。」

  KACKT看起來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去更衣室換裝吧,助手會幫你穿上的……外衣一定要脫掉。」

  被助手推搡著送進更衣室後換上蘭丸的衣服,把長髮束起,然後被化妝師描粗眉毛,便表示化妝結束了。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還是遮蓋不掉臉上的那股娘氣……雖然歷史上記載蘭丸本身就長得像個偽娘,所以才能獲得信長的寵倖是吧……

  算了……對於那個人的愛好我不予置評。

  從更衣間出來時候,發現KACKT已經換上了一身紅黑色的盔甲——那身裝備我記得很清楚,和他的上杉謙信造型完全是換湯不換藥。這傢伙已經戴上了中分的黑色假髮,眼線描的比女人更誇張,整個人顯得比平常妖孽了許多,正在指手畫腳地對著佈景台指揮些什麼。

  這是要立刻開拍了嗎?

  我不由得從腳底一陣慌到背脊,忙問一旁的工作人員是否要進行試景,結果被告知這是正式開始拍攝了,頓時被嚇了一跳。

  「但是我還沒看過劇本什麼的?」我慌張地一把抓住想要丟下我跑開去幹其他活的工作人員問道。

  「哦別擔心,蘭丸你只要站在信長公的旁邊,等他被光秀打敗後大喊一聲「主公」,然後跟著自刎就可以了。」工作人員一臉輕鬆地答道。

  「…………」也就是說是個沒有什麼臺詞的龍套嗎,那蘭丸的存在意義究竟是什麼?!

  我不甘願地朝KACKT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依舊沒有留意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舞臺那邊,我只好不得不自己想辦法待會該怎麼解決,就像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推上演講臺發表演說一樣尷尬,這至少也得給人做個心理準備啊。

  不過說起來……他挑選的這塊拍攝地點確實好邪門。

  我是沒看到具有攻擊力的幽靈什麼的,但是卻看到了靈魂趴在野地上打牌聊天什麼的,從他們的吵罵聲中判斷出那群幽靈竟然還在玩抽王八,而且似乎有人作弊了,幾個鬼魂正在拼命把一個胖子的腦袋從它脖子拔下來,即使墓地也都沒這麼熱鬧,讓我懷疑這裡曾經是不是一塊亂葬崗。

  KACKT可真會挑好地方——他是故意的嗎?

  我拖著蘭丸的模擬刀慢慢走到依舊忙得脫不開身的KACKT身邊,四處張望著開口問:「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雖然這裡幽靈的氣息太多太混雜了,不過若是信長出現的話,我是一定能夠找到他的。現在一切跡象都很平靜,幽靈們都尚未發生暴動,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了。聽KACKT描述說可能是信長找到了新的附體物件,如果對方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即使那個靈是織田信長,想要制服他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等樂隊把樂器都架好吧再開始吧,鼓手鬧肚子去洗手間了。」KACKT抿唇微著注視著舞臺,不知道在癡迷著些什麼東西。

  除了照明設備意外他們還點燃了一盆篝火,在火苗攢動下KACKT的側臉顯得異常妖異,漂亮得不像一個人類。但一想到他曾經做出的那些的種種令人感到無語的行徑,我就像是被澆了一桶冷水一樣對他YY不起來。為什麼他性格就那麼囧呢……

  「那麼信長的新役者找到了嗎?」我捂著前額問道。

  「啊,那是當然。等等翠君記得跟信長殿一起來揮刀攻擊我。」他微笑著說道:「等等還要給你看一樣好東西,為了拍攝這場本能寺之變我特地花高價托人買來的……啊,反町君來了。」

  他說話的同時,從後臺走出了一個氣勢洶洶,身披一身戰甲的高個子男人,眉峰狂野、頭紮沖天辮、臉頰瘦削,眼神無比犀利。

  儘管打扮和我的信長不太一樣,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他扮演的是誰。

  「造型不錯。」我由衷地讚美道,雖然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這氣場……也太強了吧。如果是這麼一個人來扮演信長公的話,反町龍史也比信長本人英俊好多,那麼織田信長那傢伙還有什麼意見呢……

  說起來我還是挺喜歡反町龍史先生的……

  「你有筆和紙嗎?」我轉頭問KACKT。

  「有,你要做什麼?」他一邊回答道一邊伸手摸向自己盔甲的裡側。

  「我想請他簽個名。」我興奮地盯著反町先生說道。

  從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就看過反町先生出演的麻辣教師,我很喜歡鬼塚英吉那個角色呢。

  KACKT的手立刻停住了,他面無表情地從盔甲裡抽出來,不悅地看了我一眼說:「……你為什麼不讓我給你簽名?」

  「…………」我轉頭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了起來。

  因為我並不怎麼喜歡你……可這種話是不能當面對他說的。

  「因為簽名沒什麼用處。」我冷靜地看著他答道。

  「你剛才的表現似乎不是這樣的……」他似乎略顯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去喊助手拿來筆和紙,一邊遺憾地對我說:「真可惜,如果你想要我簽名的話我可以把你和KACKT小惡魔畫在一起。」

  「……那是你對富野悠由季老師提出的要求吧?『請一定要把我和夏亞畫在一起!』什麼嘛,像傻瓜一樣。」我模仿著他的口氣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不說話了,雖然看起來依舊很鎮定,但臉色已然沒有剛才那麼好看了。

  不過在同他說話的時候,身後穩步走來的反町突然拔出佩劍,大喝一聲朝我們沖了過來。

  我同KACKT一同愣了愣,同時望向離這裡大約還有幾十步的反町先生。

  「拍攝已經開始了嗎?」我轉頭問KACKT。

  「不,不是……」他的表情同樣有些意外,一臉驚訝地盯著反町先生喃喃道:「怎麼可能,這回是反町先生了嗎?這下可麻煩了……」

  「哦,那麼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拔刀和信長一起劈向你?」我突然想起了之前KACKT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於是嗤了嗤鼻問道。

  「…………」他咧嘴瞪了我一眼,似乎並不想同我說話。

  「開玩笑的。」我面無表情地扭過頭,抽出蘭丸的佩刀沖向疑似被信長附體了的反町先生。

  接下反町先生朝我面門前劈下那劍那瞬間,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我的手臂微微有些發麻。

  金屬的摩擦聲相當刺耳,我死死握著劍柄擋住反町先生的刀,即使反町先生是個壯年男性,那股力量依舊顯得有些過於強大。

  「是信長公吧……」我直視著反町先生充血的雙目,咬緊著牙關道。

  「……」反町先生沒有作答,突然大喝一聲,揮刀往前一個突刺,刀口直插向我的肋骨。

  「礙事的傢伙,消失吧。」

  「翠君!」KACKT高呼了一聲,我立刻閃身躲過那刺過來的一刀,儘管刀身並未有開口,但若是被直接擊中的話,我的肋骨會有斷裂的可能性,對於一個正常男性來說反町先生強得有些不可思議,在沒有依憑的狀態下想要這麼擊倒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我會試試看。

  「哼,躲的不錯。」

  「反町先生」突然猙獰地冷笑了起來,那笑容頓時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慄。一旁看呆了的工作人員被KACKT提醒道:「別愣著,繼續拍攝。」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我憤怒地瞪了KACKT一眼,他還是像是接收不到別人惡意的目光一樣,依舊我行我素指揮著燈光師。

  「您果然是信長公吧……附在這個人身上……您究竟想做什麼?」我眯起眼睛看著信長,心中有無數的矛盾與不解。

  「……和你無關,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斬了。」

  瞬間一股肅殺之氣從他身上湧了出來,「反町先生」的神情越發肅穆,讓人產生一股非常不祥的寒意。

  他單手舉起日本刀,指向靠在牆邊觀察著我們的KACKT先生。

  「把從信長我這裡拿走的東西,全部交還與我。」

  「你拿走了他什麼東西?」我轉過身嚴肅地問KACKT。

  KACKT若有所思地撐著下巴,想了想後搖搖頭,說:「沒有,我從來不從男人那裡帶走任何東西。」

  「……難道你就從女人那裡拿走什麼?」我抽搐了一下嘴角反嘲道。

  「哈哈,比如溫柔女人們的心嗎?那倒是有可能。」他微微笑了笑,完全一副對危險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夠了。

  與KACKT溝通無能,但也沒有機會向信長詢問他被拿走的究竟是什麼,他似乎已經陷入了狂暴化,渾身滿是濃重的殺意。

  「阻礙信長我的人只有死,化為歷史中的灰燼吧。」

  說著他握住佩刀朝我劈了下來。

  儘管只是沒有開口的道具刀,但我絲毫不敢放鬆,一直以來他都可以用木牌靈位來削人頭,稍有不慎就會送命,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信長現在的攻擊比平常自己感覺到的弱了不少,就像是被什麼給束縛住了一樣,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是身體的相容性不夠的緣故嗎?

  我看著反町先生的出招,儘管揮刀的時候破綻很小,但他所有的動作卻完全在我的捕捉範圍之中。

  「您就不能冷靜下來聽他怎麼說嗎?」我側身避開信長的一擊,迅速滑向他的身後,用刀柄戳向他的脊柱,但被信長俐落的轉身揮劍擋下。

  「笑止!」他怒喝道。

  ……竟然用這種態度對待我。

  我氣得牙癢癢的,我以為他想要的只有這個天下,如果他把KACKT誤認成明智光秀的話,那他想要拿回來的究竟是什麼?

  無暇思考這些,反町先生的身體素質似乎並不怎麼令人滿意,只有通靈人才能和靈達成高同步率,恐怕反町先生的身體尚發揮不出信長百分之十的力量。

  但既然他明知道如此,為什麼還要丟下我去附身那些素質不良的物件,我原本怎麼就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些什麼呢?

  賭氣……怎麼可能,又不是小孩子。

  「信長殿,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可以麼?」我無奈地一邊抵擋著信長的攻擊一邊懇求道。

  「……」他並不回答,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為憤怒,仿佛誰也無法阻擋的了他。

  真是辛苦反町先生了,第一次見到他表現出如此逼真的怒火……雖然他是個一流演員沒錯,但這似乎對他來說已經快要破表了。

  「問答無用!」

  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了嗎。

  「那就沒辦法了……對不起。」

  我哀歎一息,從口袋中抽出一把困魔符往空中拋去,口中念念有詞。

  你贏不了,因為你始終只是靈而已。

  霎那間紙符像有生命力一樣貼滿了整座牆,反町先生的身體似乎完全被限制住了一樣,頓時高舉著刀停在原地;

  「你——」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裡強行擠出來的一樣,無比嘶啞。

  「……我們,果然還是和好吧?」

  我絕望地看著表情瞬間僵化,身體緩緩地後仰著往下倒去的信長說道。

  將你驅逐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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