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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Psycho-Pass)淺色光》作者:糖糊糊【完結】短篇。

《(Psycho-Pass)淺色光》作者:糖糊糊【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5536個瀏覽者
文案:

當光明亮到極致的時候,
印在視網膜上面的感覺,是刺痛。
淺色的光在青澀的空氣裡緩緩蕩漾暈染,
那是印刻在少女記憶裡的紋路。

其實這只是一個有那麼點小心思的妹妹年少那個輕狂的暗戀小故事

——此文謹獻給我的好基友木木~=w=生日快樂麼麼噠~
【哦你亂七八糟要求這麼多,虧我還能滿足你果然窩是好人嚶嚶嚶……】

內容標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淺川木 ┃ 配角:狡齧慎也 ┃ 其它: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0-3-23 17:4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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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壹]

  因為人們就會那樣說了:如果我要做一個真正的正義者,就不能考慮正義的好處,因為那裡一無所有,註定只能是痛苦和失落的一生。但是,如果我要做一個非正義者,我不僅可以獲得正義之名,還可以過上天堂般的生活。既然如此,正如一位哲學家所證實的那樣,表面遠勝於實質,而且表像才是幸福的真正主宰者,所以我最好還是投身於對表像的追求吧。我將為自己繪製一幅圖畫,外牆和門廊由美德來遮蔽,身後跟著的確是狡猾而奸詐的狐狸。但我曾經聽人說過,隱藏罪惡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對此的回答是,世界上沒有一件偉大的事是容易的。——柏拉圖《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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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時不時地能夠看到智慧型的小機器人在來回游走著,裝在高架以及電線杆等等位置上的一個個探頭,那是巫女系統的眼睛,偉大的巫女系統經過這些眼睛來判斷人類的[色相],計算出每個人的犯罪係數。

  所有人的善惡觀,價值觀和道德底線,都變作一個個冷冰冰的數位,然後根據[色相]的或渾濁,或清澈,判斷是否為一個正常人,或者是潛在犯,又或者是罪犯。

  冷冰冰的器械,全自動化的生活,毫無生氣的社會,表面覆蓋著的是安詳繁榮,光鮮亮麗的皮子。

  就在這樣的社會中,位於厚生省神穀街的一處寬大的豪宅,窗戶的簾子被緊緊拉住,只留下一條縫隙,細碎的陽光透過那條縫隙漏了進來,在紅實木的地板上落下深深淺淺的光斑,落在因常年不見光芒而白皙的過分,以致有些透明的皮膚上,讓這皮膚的主人忍不住一個瑟縮,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到了,但是又似乎是因為好奇,所以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去觸碰那些對自己來說很陌生的「光點」。

  可能是感受到了這個陌生的「東西」對自身沒有傷害,所以像是發現了好玩的東西一般,樂此不彼地用手一次次地觸及光點,看著自己的手在那些光亮下,薄薄的皮膚下面有青色的靜脈,裡面的液體是自己賴以生存的東西,擔負著輸送氧氣,還有各種養分的功能——那麼,如若少了這些東西呢……人的肉、體,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啊……那種神奇而美麗的液體,當它們從細細的筋脈中噴灑出來的時候,形成的鮮紅色的靚麗噴泉,那一定是最美麗的風景……就像是無數花朵綻放在虛無的空氣中,濃郁而芬芳……

  這種花朵以人體為容器、土壤,然後蓬勃生長,等時機一到就盛開極致的瑰麗,只是當它們盛開的時候,作為容器和土壤的身體,則是會迅速地乾癟下去,然後化作一抔黃土。

  ——身體盡到了它的職責,所以即使是消逝也沒什麼好傷心的吧……

  上面這些話,自然不是她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姑娘能夠自己想出來的,這些東西都來自于她閒暇時翻看的,那個為她的誕生提供了一顆精、子的男人的筆記。

  那個男人叫淺川夏,而她,叫做淺川木……

  淺川木和淺川夏,不過是血緣上的父女關係罷了,淺川木對於那個從來沒見過面的男人,雖然有過好奇,但是在淺川夫人冰冷的視線下太多次退縮,然後當勇氣用完後,就漸漸遺忘了這個男人——不過是一個垃圾罷了——她聽到淺川夫人這麼評價淺川夏。

  淺川夫人很漂亮,是那種一看就惑人心神的漂亮,不管是狹長的桃花眼,還是形狀優美的紅唇,或者說漆黑如星辰的眼眸,都讓人見之怦然心動。

  臉蛋、身材、財力、年輕……一個成功女人該有的,她全部都有。

  作為厚生省高層官員,也就是淺川木的外公在巫女系統正式問世之前,給家中攢下了豐厚的家業,雖然最後在巫女系統的統治下,因為虛假[色相],即造假犯罪係數而被送進了診療室再也沒有出來,但是那些錢卻留了下來,對此淺川夫人感到很滿意——因為她可以拿著這些錢,每天都打扮地漂漂亮亮的,還有能力找著各種的小情人。

  家中的衣服首飾從來沒有缺過,不僅因為淺川夫人的家業,而淺川夏死前作為一個商人也是成功的——即使他最後是在Dominator的射擊下成了一灘肉泥,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難看狼狽的時候,畢竟同樣出身名門的淺川夏以儒雅的外表,溫和的笑容以及博聞強識聞名於上流社會的交際圈。

  任誰都沒有想到,那樣子的淺川夏,會成為一連殺掉五個人的殺人狂,或許他就是微微溫和的笑著,然後把那些刀子捅進無力反抗的人們的體內的。

  ——用鮮紅的液體塗抹成的巨大壁畫,長十五米,高三米,整個巨大的空曠房間中都是濃濃的血腥味兒,壁畫很精緻,也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了他高深的藝術修養和深厚的美術功底。

  壁畫全域仿製《最後的晚餐》,十三門徒每個人的臉上都表情都很到位,明明只有一種顏色的顏料,卻能夠活靈活現地體現出那種神態,不得不說真是一幅傑作——只是它被「銷毀」了。

  淺川夏死的時候,淺川木還在淺川夫人的肚子裡,沒人會告訴她這些,她是從淺川夏遺留下來的筆記本中夾帶的照片中看到的——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很害怕,卻依舊從心底升起一種由內而外的崇敬之感。

  ——如此宏偉之作!只能用驚才豔豔來形容!

  只是這副「傑作」被當做「惡」,在巫女系統的判決下消失,只剩下一堆廢墟,坍圮的牆垣。

  淺川夏的東西都是精神毒品——這是巫女系統的判斷,所以他的東西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淺川木則是在家中儲藏室的地板下面找到了他「倖存」下來的筆記本,然後依靠著這些殘留不多的東西來瞭解那個自己該稱為「爸爸」的男人。

  淺川木是淺川夏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證明,是那個連續殺人犯在其餘存在證據都被銷毀的現今,最後的證明——雖然這個證明因為身為早產兒的緣故,身體虛弱導致很少出現在太陽底下。

  雖說雙親的相貌都可以說是人中龍鳳,但是到了她的地方,卻略顯平凡了,只有細膩光滑的皮膚值得一贊。

  似乎是玩累了,所以淺川木將她的手從那條細細的光線下收了回來,回復成最開始的動作——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膝,小小的頭顱擱在膝蓋上,一雙繼承自母親的黑亮眼瞳散漫無神,像是盯著空氣中的某一點。

  ——光明讓她嚮往,但是黑暗卻能夠讓她心安。

  光滑如絲綢般的感覺,像是黑暗女神給予她親愛的子民的恩賜,什麼東西都能夠包容,無處不在,與光明相對立。

  光影總是相對的,但是作為影子,能夠包納接受的東西,遠比光明要多,這正是淺川木眷戀黑暗的原因——在這片屬於她的空間裡,不論她做什麼都沒問題,都沒有誰會看到,然後對她的所作所為做出評價,最後得出冷硬的一串數字。

  「砰砰——」玻璃窗上似乎有誰在敲打的聲音,這讓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淺川木有了一瞬的心驚,她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像是被嚇到了。

  「砰砰——」見屋內沒有反應,敲擊窗戶的聲音並沒有消失,而是在半分鐘的停頓後再度響起來。

  躊躇了一下之後,淺川木猶豫著站起身,然後抱住了身側的巨大趴趴熊,企圖從這上面獲得一絲勇氣。

  然後她就慢慢地、一步步地向著窗戶前進,期間那種斷斷續續的敲擊聲並沒有斷。

  等她站在了窗戶面前的時候,手都拽上了厚厚的簾子,然後感覺到位於左肩膀下面一公分的位置,那裡跳動的厲害「砰咚——砰咚——」這讓她想起了淺川夫人上回從一個不知名的拍賣會上帶回來的一種,名叫「兔子」的生物,在她抱起它的時候,她也聽到了從那柔軟的白色皮毛下面傳來的這種跳動反應。

  ——那只兔子的最後下場是什麼來著?好像是消失在她家巨大的廚房中了吧,然後那天中午她家的餐桌上難得的多出一碗沒見過的肉。

  淺川夫人很注意享受,所以雖然現在能夠通過很方便的辦法填飽肚子,但是對味覺執著的她則是特意在家裡請了廚師。

  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將窗簾本就有的裂縫慢慢拉大,然後她不由自主地閉眼,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眼眶裡的水意彌漫,多的仿佛要溢出來,導致外面的天光成了一圈圈的光暈在她的眼前暈染開來。

  當她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這種強度的光線後,在淚水迷蒙間,她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身影,攀在窗外的樹上,肉肉的小拳頭扶著她門框的玻璃,應該就是剛剛動靜的始作俑者。

  一把抹掉自己眼中的淚光,把窗簾完全拉開,她眯著眼睛看那個正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她的少年。

  狹長的丹鳳眼閃著少年郎的天真和朝氣,柔順而蓬鬆的M型劉海,頭頂有一圈柔和的光圈,連天光都不再如此的刺眼,柔和了下來,是她的視網膜能夠接受的最舒適的光線。


第2章 [貳]

   在人類所有的知識中,我認為最有用卻又最不完善的就是關於「人」的知識。我敢說戴爾菲神廟上的那句銘文比倫理家們的任何鴻篇巨制都更深奧、更重要。後文將要論述的這個問題,在我看來,是哲學所能提出的最有意思的問題之一,不幸的是,這也是哲學家不得不解決的最棘手的問題之一。因為,如果不從瞭解人類自身開始,我們如何能夠瞭解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起源呢?人類在時空的流轉中一定發生了許多變化,如果不瞭解這些變化,人類怎能希望看到自然創造的人的最初模樣呢?人類又如何能夠區分哪些是人類原初的本性,哪些是人類由於環境和人的進步帶來以改變自身原始狀態的那些變化呢?像格勞克斯石像一樣,在經過歲月、海浪和暴風雨的無數次侵襲之後,看起來更像是一隻野獸,而不像一位天神;人的心靈也是如此。在經受無數次持續不斷的改變之後,在接受了不計其數的真理和謬誤之後,在身體構造發生重大改變之後,在遭受長期的激情的衝撞之後,人的心靈已經面目全非了,幾乎再也不能從中識別出它的原始本性。現在我們再也看不到哪個人自始至終堅持一種行為模式了,再也不能看到哪個人還保留著偉大的造物主賜予他的崇高而莊嚴的淳樸本性,我們看到的是人們僅剩下過度□□和昏庸無知之間的可怕交鋒。——《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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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把大把的陽光不要錢似得灑滿了整個偌大的庭院,鬱鬱蔥蔥的滿目感,那種綠色,多的下一刻就要溢出你的眼眶一樣。頭頂的白色雲朵隨著風向不斷地改變著自己的形狀,最後化作被人隨意扯碎的棉絮,消失在茫茫蒼穹中。

  精緻而牢固的鐵柵欄不知道為何在某個隱蔽的角落裡破了一個洞,但是被紛亂的灌木叢遮住了一大半,如若不是身材矮小的人,根本就看不到。洞也不大,只能容下一個身材消瘦的十六七歲的少年通過罷了。

  「沙沙——」一陣不響的灌木叢葉子摩擦聲,然後看到那堆植物中,鑽出一個黑髮的少年——對於男性來說,稍嫌精緻了的丹鳳眼在他的臉孔上閃著略微懊惱的光芒。

  「該死的,又被劃到了……」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上面有一條細細的血痕,是剛剛他通過這個灌木叢的時候被薄而鋒利的葉子割破的。

  也只是這麼嘟嚷了一下,下一刻他就抬起了頭,從鵝卵石的鋪就的小道旁邊撿起了一塊小石子,小小瘦瘦的胳膊使勁地輪了一圈,然後用力——投擲——

  「砰——」石子兒在二樓的一扇窗戶上敲擊出低低沉悶的音節,然後他就看到那扇窗簾緊閉的窗戶被推開,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深紅色的披肩長髮,齊劉海襯的臉部的略略圓潤,因為低著頭看他的緣故,陽光在女孩的背後描鍍上一圈光暈,像是從她背後閃耀出來的一種亮色。

  明顯這個少女就是黑髮少年要找的人。

  女孩的頭只是在視窗短短一現,然後那扇窗戶重新被關的嚴嚴實實,然後在一分鐘的寂靜之後,這棟巨大的住宅一樓的大門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然後就看到剛剛出現在視窗的女孩一邊揮著手臂,一邊滿面歡快之色地朝這邊跑過來,身上白色的洋裝長裙微微鼓著。

  「呼啊——咳咳……」女孩顯然是跑的太急了,所以幾乎不怎麼運動的她因為可憐的肺活量而被自己嗆到了,猛烈地咳嗽個不停,白的過分,可以說是不正常的肌膚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紅暈,這倒是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人氣。

  黑髮少年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漲紅著臉,慢慢平復著自己的咳嗽,尖尖本是略顯刻薄的鋒銳眼角卻柔和了下來,其他的五官均沒有動靜,但是即使連嘴巴都是平直的唇線,但是能給人一種他確實是在笑的感覺。

  「呼啊呼啊——」誇張地深吸兩口氣,女孩的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略略側頭看向身邊這個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少年,「慎也君,你今天來的特別早呢……」

  被稱作「慎也君」,全名為狡齧慎也的黑髮少年聳了聳肩,抬手牽起她垂落在身側的冰涼的一隻手,然後往後一拉,讓她略略趔趄著向前了一步,從明亮的陽光下離開,躲到了茂密的樹蔭底下。

  「慎也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自己的問題被忽視,這讓女孩有些不爽,小巧的眉擰在了一起,因為過於用力而顯得這張並不精緻的臉有些滑稽,少年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不許笑啊可惡!」嗔怒的少女有些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一個著急就抬手握拳敲在了少年的手臂上,但是力道卻一點都不重。

  「阿木……」黑髮少年看著女孩,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雖說兩人同齡,但是因為他高於一般少年的身高,讓他們看上去卻是一對兄妹一樣。

  拉著淺川木在剛入初夏不久的軟軟草坪上坐了下來,兩人的頭頂是為他們遮去了已經開始毒辣的光芒的巨大樹冠,偶爾有陽光順著葉片枝幹間的縫隙漏下來,在草地上形成跳躍的光斑。

  自從四年前,通過柵欄上偶爾發現的破洞,爬到宅院裡淘氣的狡齧慎也因為好奇心而敲了淺川木房間的窗戶,兩人就這麼認識之後,就這麼一直偷偷來往著。只是少年少女們沒有一個人告知大人這件事,而且都下意識地刻意隱瞞了對方在自己生活的存在痕跡。

  她因為有了一個「朋友」而感到喜悅——這是屬於她自己的小秘密,誰也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明白,偶爾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從心臟深處拿出來,然後細細品味拿分偷樂的心情。

  ——就像是突然間擁有了一筆巨大的財富,比淺川夫人房間裡的那些寶石、珍珠、鏈子都要珍貴值錢、閃亮的多……

  淺川木偷偷地這麼認為著。

  「你的治療進度到現在怎麼樣了?有什麼效果麼?」背靠背地靜坐著,狡齧慎也先開口問了問自己關心的是問題,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看上去純白無害的少女,犯罪係數一直都居高不下——雖然沒有嚴重到要被□□的地步,但是這麼小年紀,又一直生活在這種不怎麼見人的大宅院中,這種事情還真是好奇,他剛知道的時候還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巫女系統出了什麼差錯。

  但是他從少女的口中知道,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進行[色相]上的治療,太多的時間都被消耗在於醫生的相處中。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自己說,還確定了很多遍,他絕對不會認可這個「事實」。

  這個年紀的少年的心乾淨的過分,他們固執地只相信自己眼裡看到的事情,還有自己所感覺到的那些「真實」。

  [色相]從來都是純淨的天藍色的少年,是家裡乃至親朋好友們的驕傲,是被「巫女系統」認可的,對社會能做出貢獻,將來的前途一片光明,任意都能夠選擇自己想要的路,異常優秀的人,他並不明白[色相]的渾濁到底意味著什麼,或者說他對於[色相]遠遠沒有這個在「巫女系統」的統治下的社會上的其他人看得重。

  「似乎又很大的進步呢……」眯起眼睛,笑的開懷的淺川木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醫生說如果再照這個進度治療下去,[色相]就能夠恢復到最乾淨的程度。」

  ——這樣的話,或許她就能夠陪著他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吧……

  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期待與喜悅,狡齧慎也回過頭,軟軟的頭髮在淺川木的後頸掃過,讓她不自覺地紅了臉,所以映入他眼簾的就是那張白皙的皮膚微微泛著紅色,眼睛因為裡落滿了從頭頂落下來的細碎陽光而變得格外明亮的少女的臉,滿滿的愉悅和嚮往。

  ——這樣的話,或許他就能夠帶著她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吧……

  長舒一口氣,狡齧慎也感覺到自己的背部那個小小的身軀,第一次感覺到心中的喜悅氾濫的太過分,以至於向來鎮定的他都忍不住想要雀躍的衝動。

  他尚未完全弄清楚,他的世界裡自從四年前的那個午後,就開始進駐了一個意外。

  人類總是把「意外」定義成貶義詞,但是他卻覺得,如果人生中沒有「意外」那就不是完整的人生,殘缺的人生不是他狡齧慎也想要的。


第3章 [三]

  更加強大 ,更加邪惡,也更加深刻,同時更加漂亮。——尼采《善惡的彼岸》

  其實,人和樹是一樣的,越是嚮往高處的陽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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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黃而曖昧的燈光,某種舊式搖椅在咿咿呀呀地發出呻、吟聲,蕩的人莫名的就開始心神不寧。空氣中隱約有暗香流淌,同樣是舊式的,早就該在這個社會上滅絕的唱片機不時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搖搖擺擺的針頭劃過黑色的圓盤形唱片,流瀉出一串串聲線不怎麼穩定的音樂。

  復古式巨大壁爐裡跳躍著橘紅色的火苗,散發的溫暖氣息讓這間偌大的屋子都開始沾染暖意。

  這個房間裡的一切都像是上個世紀的舊物組成,空中包裹了一種陳腐的味道。

  坐在搖椅上,蓋著一條羊絨毯子的人站起身來,合上自己膝蓋上的那本書,白皙纖長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本是精裝硬皮版的書封棱角因人的長久使用而變得略略圓滑起來,不再那麼生硬。

  紅色的髮絲長達腰際,以一種妖柔阮魅的姿態傾瀉而下,看得出主人的精心保養,光看背影的話,這絕對是一個弱不禁風且長相嫵媚的女子。

  只是待她轉頭,又忍不住會令人失望——平平凡凡的五官,完全的毫無特色,與其背影相比較落差極大。

  借著壁爐裡的火光,和頭頂的燈光,深紅色長髮的女子將手中的書好好地放置在了書櫃,它原本該待的地方,只是她的眼神卻沒有從那個地方挪開,略略擒著眉,在眾多的書目中尋找著她想要的書。

  「淺川桑為何不休息一下呢?」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在這個空間內響起,被叫到名字的女人回過頭來,看到在房間的那片濃黑的陰影裡,一個白髮青年優美的臉部輪廓若隱若現,」你已經看了四五個小時的書了吧。「

  「槙島君……」淺川木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回過了頭,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書架上,「最沒有資格說我的,一定是你吧……」

  這個男人自從她坐在這裡之前就開始看書了,她中途已經換過了好幾本書,但是他卻一次都沒有看過。

  這個房間,是淺川家的書房,一大半的書都是她自己收集的,還有一些書是淺川夫人原來就留在家中,後來在搬家的時候,她沒有丟棄就保留了下來。

  槙島聖護這個男人是兩年前淺川夫人帶回家裡的,但是他的身份卻不同于淺川夫人其他帶回家的那些年輕漂亮的男人,因為他的身份並不是「床伴」而是「敬仰者」。

  淺川夫人對這個人似乎抱有一種奇怪的態度,崇敬著的同時又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她不明白為什麼淺川夫人會對比自己小了不止十歲的槙島聖護產生這種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卻是真正存在的。

  自從第一次見面後,這個男人就越發頻繁地出入淺川宅,幾乎是隔三岔五地就會來訪。只是慢慢地,他的注意力從淺川夫人的身上慢慢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哦,忘了說了,淺川夫人在去年耶誕節的時候,被人帶進了那個診療所,就是以前淺川夏度過了最後餘生的地方,因為色相的[渾濁]。

  不知道為什麼,她沒由來的就認為這件事——淺川夫人的[色相]急劇變渾濁和槙島聖護脫不了關係。

  她後來去看過她兩次,在那個「牢籠」中,昔日裡風光無限的美麗女子,一天天地形容憔悴下去,卻意外的多了沉靜的眼神,不似以前的瘋狂。

  其實說實話,她初次看到槙島聖護這個人的時候就不喜歡他,或者確切地來說,是她不喜歡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她是一件物品,而他是高高在上,跳脫了塵世的神明。

  而似乎其他人,譬如說在街上偶遇的某個人,就連物品都算不上,完全的從精神上的無視。

  只是槙島聖護這個人,能夠把虛與委蛇都套上光鮮亮麗情真意切的表皮。

  她不知道他的身世,也不知道關於他,除了那個名字以外的一切,但是從他的一言一行來看,這無疑是一個最完美的貴公子,舉手投足見都帶出了良好的家教風範。

  就像現在,青年靠在沙發上,背部倚著軟軟的靠墊,白色看起來細軟的頭髮貼著他精緻柔和的臉頰,金色的瞳孔在房間裡閃爍著不知所謂的光芒。壁爐裡跳躍的火光在他的瞳孔中央印上一簇小小的亮光,卻意外地泛著冷意,怎麼都不會融化的冰山,不和諧地夾雜著一種追求的迷茫。

  ——他在找些什麼……

  在漫長的,以年來計數的時間裡,她慢慢地深入瞭解這個人,然後明白了淺川夫人為什麼會對他懷有崇敬感——這個男人,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

  但是更多的時間,她也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地瞭解過這個男人——他總能說出一些驚人的言論,刷新著她對他的認識。

  「真的很羡慕你的體質啊,槙島君不論做什麼都不會有[色相]上的後顧之憂呢……」淺川木的臉上露出一個算不上笑容的笑容,只是牽了牽嘴角罷了,「我其實很好奇,如果你的體質哪一天失效了,巫女系統給你判定的犯罪係數到底會是個怎樣個駭人的數值……」

  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對方不只是嘲諷還是誇獎的話語,槙島聖護的聲音低沉柔和,帶著莫名的蠱惑,他的聲線是男聲中少有的細膩:「淺川桑,過幾日有興趣和我一同去看望一個老朋友麼?我想你會對他感興趣的。」

  「……」似乎是終於把自己想要的書找到了,她從整排的書架中抽、出那本《Twelfth Night》,然後回到搖椅上重新坐了下來,搖椅在她的身下再度發出一聲綿長的叫聲,嘶啞難聽,卻意外地符合這個氣氛。

  懶懶地翻過一頁,淺川木開口:「我當然很想看到你的『老朋友』是誰,但是你起碼要征得我私人醫生的同意吧,畢竟我的[色相]可不像你這樣的『純白無暇』呢……」

  「大島醫生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呢,我想他一定會同意的……」槙島聖護挑了挑他細長好看的眉梢,淡淡地說道。

  然後……

  然後淺川木就在兩天后從槙島聖護口中聽到了他的老朋友——藤間幸三郎被送進了警局,逮捕者是她一個熟悉的姓名——狡齧慎也……

  片刻的失神被一旁的槙島聖護捕捉到:「恩?怎麼,淺川桑你認識這個人麼?」

  搖搖頭,她低眉將所有的注意力再度放在手中這本剛拿到手的,初版《哈姆雷特》——這是她費了好大的心力才拿到手的。

  藤間幸三郎的意外就像是在她生活中投下的一枚小小的石子兒,掀起的漣漪在片刻之後就欲慢慢靜止,只是在最後一絲漣漪消失之前,她看到了她的結局——

  她聽到門鈴的時候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螢屏上放映的是爛俗的肥皂劇,女主角嚶嚶嚶的哭聲沒由來的讓她感到了心煩。

  所以在打開門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也說不上什麼溫和柔善,而是多了幾分不耐——她本以為門外的是又一次忘記帶鑰匙了的槙島聖護,這個人幾乎把她這裡當做了第二居所,雖然他最近來訪的次數似乎開始有所減少——但是很快的,她就知道她錯了……

  「您好,請問是淺川木小姐麼?」門外站著的人看上去已經不再年輕了,深棕色的頭髮中夾雜了些許灰白,一身風衣將壯碩的身體隱藏起來,眼中透露出的精芒讓人不得不正視這個男人。

  而他的身側是另一個人,略微帶著熟悉感的M型劉海,狹長的丹鳳眼比起小時候多了幾分成熟意味,臉部輪廓張開了之後就像她年少預料時候的俊朗。

  「我們是公安局刑事課一系的人,在前些日子的『標本事件』中的案犯藤間幸三郎所使用的藥品、工具等,經過查證都是從你名下的公司流出去的,所以作為案件相關人員,你必須配合我們的調查……」

  聽到那名中年男人的話之後,某些陳舊的思路被打斷的淺川木有些不爽地皺了眉,扭頭看向他:「我想公安局不會不知道,因為我自身的問題,所以公司都是交給別人在打理,就我本身而言,對公司的運營等都是不怎麼瞭解的……」

  「但是資料查證,那些藥品都是經由你親自調動才能夠從你公司外流的……」一直在後面沉默著的黑髮男人開口了,他的臉部表情似乎很煩躁的模樣,就像是一部隨時就會擦槍走火的機關槍,鋒芒畢露的感覺,「別囉嗦了!直接帶回去……」

  「不好意思啊,請跟我們走一趟……小姐……」對黑髮青年的表現似乎很無奈的中年男人聳了聳肩,對她說道,但是手卻已經放在了腰側的Dominator上。

  「如果說……我拒絕呢……」與長髮同色的深紅色瞳孔中有暗色沉澱——只要腦袋微微一轉就知道,為什麼槙島聖護這些天來拜訪的少了……

  ——嘛嘛~看在那個討厭的男人陪了她這麼多年,打發了無數無聊的時光,給她消遣的回報吧,小小的、就這麼幫他一次好了……

  ——哈哈……其實他就是摸准了她會「幫」他吧……人心這種東西,他最是能夠輕易看透的,所有生活中的細節都能夠拿來利用……

  ==========

  「淺川桑,你的生活一直都這麼無聊麼?」見了沒多少次的,那個時候的他們還未熟悉起來。

  「還好吧……」她翻著書淡淡地回應。

  「淺川桑總是無法給人一種活著的感覺呢……」白色頭髮的男人語速緩慢,「就像是仿佛下一秒死了也無所謂的感覺……」

  「啊……或許……」翻書的手頓了頓,然後恢復了原來的自然感。

  「人生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每個人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然後做著自己的事,從誕生後就一直活在這個社會上,太多人都碌碌無為地終結他們的一生,化作這片汪洋大海中毫不起眼的一粟,什麼都沒留下,哪怕阻止歷史車輪的一步,小石子們大多都是被碾碎在車輪底下……而你……淺川桑……」他頓了頓,「說不定不能用小石子來定義呢……」

  是啊……活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想要把自己存在的痕跡深深地印刻在世界的石碑上麼?但是死了又有什麼意義?

  為人類做貢獻啊什麼的太偉大了……一點也不適合她啊……

  她的要求或許很渺小吧……只是……小小的心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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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絕的話,那麼就恕我們不客氣了……」黑髮青年眉頭緊鎖,不耐煩地用腰側的Dominator直直地指著她。

  只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對面那個人的驚訝神色。

  ——啊是呢,自己的[色相]一定是一直在不斷地上升著的吧,估計已經突破了安全的範圍呢……

  察覺到迅速凝重起來的氣氛,中年男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即把他腰側的Dominator同樣對準了他。

  「再問你一遍,請你和我們回公安局進行協助調查!」中年男子沉聲道。

  「對不起,我拒絕。」似乎都能夠聽到犯罪系數值瘋漲的聲音,機械而冰冷,或許是大腦已經出現幻覺了吧……

  似乎看到了正對著自己胸口的Dominator亮起了瑩綠色的光芒,然後就是身體內部傳來的一陣奇異的感受。

  ——啊,或許淺川夏死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吧……那種滿漲感……

  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來,就像是一個脹大的氣球一樣,到達了極點後開始綻放……

  ——其實不想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在你生命裡的痕跡啊……醜死了……

  ——慎也君的阿木永遠是可憐嬌小,值得憐愛的,如同小白花一樣,是他心裡的小妹妹,而不是一堆骯髒破碎的肉塊……或許沒有愛情,但是那份純潔是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想玷污的美好記憶……

  她似乎看到了從自己身體裡崩裂出來的紅色液體,就像淺川夏在筆記裡描寫的那樣漂亮……

  ——那麼,這就算是她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吧……

  耳邊的世界從嗡嗡嗡的聲響歸於寂靜,然後視野裡在佈滿鮮紅後回歸黑暗……

  「喂!狡兄,你下手也太快了吧……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但是你這回去要怎麼交代啊……」中年那人無奈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囉嗦!」狡齧慎也的神情有些奇怪,那個剛剛被Dominator射中的女人,似乎有些說不上來的違和感,那種眼神總覺得讓他熟悉,就像是……

  ……不不不,怎麼會呢,記憶裡的那個女孩早就因為[色相]渾濁,而住進了療養院不是麼……果然是壓力太大所以出現錯覺了吧……

  午後的陽光燦爛而美麗,但是絕不刺眼,淡淡的光暈恰到好處地蕩漾在他的發頂,柔和而綿軟的觸感。


第4章 [肆]

  其實寫下這個結局的時候我是有過猶豫的……啊我真的沒騙你們啊……畢竟生日賀文寫悲劇什麼的真的是太……→_→

  但是後來想想,反正狡兄也要和白毛相親相愛相愛相殺的所以我還是不要給他們節外生枝了況且這又是短篇基本沒什麼人看,所以即使有讀者也不會多幾塊板磚我還是承受的了的……

  淺川木的設定其實大家都能夠看出來,就是從小靜養在深閨裡的小姐,然後因為受了爹地的影響而色相不穩定,我一直以為【色相】的判定大多是根據人類大腦皮層的精神情感活動劇烈與否來判斷的……= =啊這是個人的理論,以後老虛打我臉我絕對不會承認的!

  對於淺川木來說,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遇上狡齧慎也是她人生中美麗的意外,一個人撒鼻息啊什麼的太痛苦了【?!】。狡兄的存在剛巧填補了她心裡的那塊空白。所以狡兄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但是她一直以為自己配不上她,小女生的戀愛情緒是很難捉摸的啊……我第一次寫女暗戀男所以心理把握不到位你們酷愛原諒我!

  而對於狡兄來說,阿木只是小妹妹,完全沒有往「愛情」那邊靠啊,畢竟誰會對一個身材乾癟毫無起伏沒有女人味兒的雌性動心啊【快住口!

  所以終究只能是暗戀而不是兩廂情願……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悲劇,白毛雖然到最後利用了阿木但是阿木很夠義氣的沒有把他供出來,因為她的心願是【再一次見到狡齧慎也】這個人,而他實現了她的心願……不得不說我把白毛神話了!哦果然還是中二病心機深重麼【咦?

  淺川木這個人,其實對活著並沒有抱多大的渴望,因為她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聊了……所以了結心願後她就圓滿地去死了【喂!】白毛正是摸清了這一點才這麼做了,也算是幫了忙?【滾你丫!

  淺川木這個人已經扭曲了,所以心理也不大正常,我覺得吧,這種變、態現實中說不定也會有……→ →

  PP的劇情和人設都是我很喜歡的一部動漫,所以我想竭盡全力把它寫好,奈何自己文字功底有限,而且碼到結局的時候因為被基友放了鴿子所以心情不是很爽然後就崩了……況且我真的覺得PP的世界太深刻了,不是我等沒有怎麼接觸過世界黑暗的人能夠確切深入地瞭解的,有很多臺詞,我都是聽了之後似懂非懂的感覺啊……

  寫淺色光的時候也是,很多地方想用裝b一點臺詞來描寫但是總是達不到那個效果OTZ……【砍手

  總、、總之,賀文我第一次寫這麼長啊,木木你快感謝我……

  ps: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淺川(夏)=(夏天裡的芝麻糊),淺川(木)=(木笙)

  窩本來就是個取名廢嘛……發生這種事我才不告訴你我是故意的喲喲喲~~~~

  pps:如果木木你要喊我papa我也不會介意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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