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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三國)這個挽救世界有毒啊》作者:面癱響【完結+番外】

第96章 終章 篇(四)

  在捕獲了三隻敵將後,我們稍作整理,直接霸佔了敵方的船,繼續向著與薑維他們匯合的南海前進。不要介意我們這一強盜行為,誰叫敵方的船是戰船配備,耐撞又速度快,要是不收入囊中,就這麼直接扔在原地,實在是太浪費了。

  而這一路上,我也終於有了除曹丕外的玩伴。

  「給你編個小辮吧。」

  自得到了新的武將後,我就在竭盡全力的欺負他們。啊不,我是說,我在很有愛心的讓他們儘快適應新!環!境!

  然而,新來的人中,就是有人不肯配合我的行動。嘖,朕是主公啊!膽子肥了,居然敢不聽話!來人,大刑伺候——!

  「住手!你還是女人嗎!居然對男人如此……」

  我伸出手,用力扯著眼前青年的腮往外拉,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是多麼的惡劣。我很開心的觀察著那肉被逐漸恰紅的變化過程。而被我捉弄的男子氣的眼睛都紅了,然而他雙臂被綁在身後,腿也被繩子捆得像是毛毛蟲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反抗我的能力,哈哈哈,真是開心!

  他試著掙紮,我手下一個不穩竟然讓他跑了,他忙喊:「你這……」然而話還沒說完,又被我雙手捧住的臉,抓住後,兩邊開始往外拉。

  我像是玩粘土那樣,用力的揉搓他的臉,問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真名嗎?」

  這人被我掐得毫無形象可言,可就是死咬牙不肯透漏出他的事,以及敵方的消息來。要不是他雙目清澈乾淨,沒有死相,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還處於被控狀態了!

  他這麼不配合讓我很為難啊。

  我很不理解,這人明明是唯一頭腦清醒,一看就捏著重要消息。可他就是不肯說到底是鬧那樣!我也是出於無奈,才把他綁起來逼問的。

  說起來,捕獲到的這三個敵將,甘寧先不說了,他最開始就因為淩統完全露了真名,對我已經沒有新鮮感了,除了他的胸肌。而另一個看起來很有學識,性子也挺柔和的人直接就告訴了我他的真名——司馬師。

  說實話,我對司馬這個複姓沒有任何印象……

  因為這事,曹丕還嘲諷了我一通,笑話歸笑話,曹大世子還是有點愛心的給我科普了一下司馬懿家的二三事。

  司馬師,司馬昭都是司馬懿的兒子。

  司馬師和司馬懿我是真的不熟,可是這個司馬昭我卻聽過,畢竟有一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話存在嘛。

  本來我是想從司馬師哪裡問問半斤的真名,順便把這個不肯配合的人名字也問出來,可司馬師因為身體的——或者該說某種缺陷吧。司馬師除了自己的一些事情還有一些印象外,對其他的事不是記憶混亂,就是沒有任何記憶。甘寧也證實了他所說的是實話,而曹丕也給司馬師做了些測試,證明瞭他的記憶比銀屏殘缺的還厲害。我也就沒能從他哪兒問到有關於敵方的一些消息。

  這裡我不得不提一提甘寧,他倒是給我帶來了一些消息,可卻是完全用不上的敵方大本營內部大體圖紙。

  你倒是給我帶具體座標啊!給我帶這麼個破圖紙有屁用啊!用來打地洞存糧用嗎?!

  我心好累啊。

  這就像是滿懷希望的準備去看展覽,結果到地方沒帶票一樣,讓人胃疼。

  「朱然。」我只需要叫一聲,之前撈這只不聽話的敵將被弄傷的朱然就會飄來,幫我一塊整治不聽話的傢夥。有時候,半斤也會來搭把手幫個忙,我們三個很快樂的在欺……——在跟新人友好的相處著。

  我現在就跟中毒了一樣,卯上勁了跟這個不肯配合的人較真。他越是不肯說,我越要讓他親口說出來。

  掐已經沒用了,我乾脆就搔他的癢。朱然還提出了相當下三濫的招數,扒掉他的衣服,對他上下其手摸一通。半斤很想試試,不過被我攔下了。

  我們也是有底線的,不暴,也不能這麼賤啊。

  「朱然你再帶壞半斤,我就去銀屏哪兒告狀。」我將法寶「銀屏」往外一扔,未來絕對是個氣管炎的朱然果斷退縮。他擺手道:「然剛才什麼也沒說,小謹你看著辦就好,看著辦。」

  要是能簡單的看著辦就好了。

  我對著還是不肯鬆口的人歎息一聲,問道:「義封你說這都幾天了,這人怎麼嘴這麼硬啊,都同一陣營了,還是不肯告訴我們這些消息。」

  這幾天陪著我折騰這人的朱然抓抓頭,試探道:「要不然叫都督他們打他一頓?」

  我相信,朱然的提議放在古代軍營中,是對俘虜最輕的懲罰了。可我是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現代人,從小到大就只見過鳥槍,用過護身甩棍,見過防身□□,除此之外再沒見過更兇殘的畫面了。對於刑法,我心裡多少還是帶點怕怕的抵觸。

  我答道:「我要以德服人。」

  「噗嗤。」朱然很不給我面子的笑出了聲,他道:「主公,你這又是掐又是瘙癢的,也能算以德服人嗎?」

  「我不接受讚美以外的話!就是這麼的個人主義!」我再次伸出罪惡的魔爪,在朱然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毫不客氣的捏住了他的腮。讓他好好知道知道,我才是老大!

  「疼疼疼!小謹鬆手!」

  「疼你個大頭鬼,我都沒用力。」我想掐朱然臉很久了,長得那麼像紮克斯是要鬧哪樣,哼唧。

  就在我教朱然重新做人的時候,船艙的門被打開,一直守著門的半斤慢悠悠的走進來,他看了眼被我和朱然整治了一頓的倒楣蛋,才轉過頭來對我道:「小謹船快靠岸了。」

  我聞聲鬆開了朱然的臉,掐腰道:「到南海了?不是說還要一個時辰嗎?」

  最近已經逐漸習慣行船的半斤走到我身邊,他雙手按住我的雙肩,推著我往外走,解釋道:「這艘船行駛的很快,比預計的時間要早到。周先生讓我來叫你,讓你準備一下。」

  說是準備,其實就是收拾一下行李而已。

  離開前,我回頭叮囑朱然道:「義封看好了他,他要是跑了,你就等著我叫銀屏好了。」

  「放心,交給然。」朱然對我露齒一笑,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拇指,才回頭看守那人。

  不得不說,朱然在我時不時拿銀屏壓他這件事上,從沒覺得服從女人是件很沒面子的事。畢竟這裡是古代,可不是現代,男人對女人的態度讓人恨得牙癢癢。哪怕是趙雲,偶爾都會露出點大男子主義讓我想揍他。可朱然就不是這樣,跟他共事的時候,我感覺就像是面對現代的男同事一樣,沒有絲毫的彆扭,也聽不出他話語中,隱隱帶著些驅趕你離去的意思,在這一點上,他做得讓我十分佩服。

  也或許是因為東吳本身就有女將的關係,他們對女性共事時的接受度比魏、蜀要高。

  哼唧,我才不是因為郭嘉和荀彧總是隱瞞才發牢騷呢!

  「小謹!」走出船艙後,我就看見孫尚香站在船頭對我招手,她指了指船下示意我去看。我無視了走來的趙雲,直接在快要與他接觸的時候,拐了一個彎跑到了船邊。

  晃過了趙雲,我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他呆呆的盯著我看的傻樣子,他估計從沒想過我也是會晃人的。

  我對趙雲賊笑一下,不在關注無奈的他,單手抓著船欄杆,另一隻手使勁對著在岸邊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倆人揮了揮,喊道:「伯約!陸遜!我好想你們啊——!」

  分開這段時間明明不長,我卻覺得有一年沒見著他們了!

  我過於豪放的招呼聲,讓臉皮薄正在抬手回應的一、二僵住了。船距離岸邊已經很近,我不需要用眼鏡就能看到薑維的臉上慢慢爬上紅暈的嬌羞樣子。他大概從沒見過這麼大方的姑娘吧?好吧,我承認我比較偏向薑維啦。

  下船後,趙雲完全拉不住我的熱情,一臉胃疼的看著我對著好久沒見的倆人一人一個熊抱。

  我懶得去看身後的幾個人的臉色,只隱隱聽見曹丕咬牙嘀咕了「破廉恥」三個字。不用回頭去看,我也能腦補出來曹丕肯定嘴角抽搐,手指都在抖著,面對著趙雲指著我的後背,讓他管管我。

  哼唧,朕想抱誰,誰能管朕!

  我快速的對著陸遜熊抱一下後,立馬就撲向了還沒反應過來的薑維。

  薑維本來是想推開我的,只不過他動作做到一邊,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不該對我動手,硬是半路將動作改了,變成了雙手向上做出萬歲一樣的手勢,然後被我抱住。

  我抬頭,看著薑維一臉不知道該把手放哪兒的糾結表情,對他笑了一下道:「伯約好久不見。」

  薑維回給我一個無奈的笑,舉著手答道:「主公,好久不見。維知你心情,只是,你可不可以……」他視線一轉,看了看我環抱住他的雙手,抿了一下唇。

  玩夠的我慢慢的鬆開了他,只是推到半路的時候,船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薑維!」

  我身前的薑維愣了一下,他跟我一起聞聲轉頭,就看見朱然抓著唯一關押著的男人站在船上。那人雖然雙手還被綁在身手,卻很激動的用腳踩著船邊,一副從上面跳下來後,會直接沖過來的樣子。

  「士季?」薑維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話語中帶著些不可置信疑。而那個人並沒有回應薑維,而是直接質問道:「姜伯約!你跟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

  那個女人?是指我?

  我左右看看,發現孫姐姐距離我這邊很遠,而薑維身邊就我一個女的。我歪歪頭,看著在船上很激動的某人,要不是親眼看過他下麵會鼓起來,我都要懷疑我抓的是個女人了。

  ——呵呵,這種戲碼還真是讓人……

  我很惡劣的走到薑維身邊,在他一臉驚訝下挎上他的手臂,對著那個一路都不肯合作的傢夥道:「我的。」屬於我的武將!怎麼樣!羡慕嫉妒恨嗎?!

  你可以想像到船上的傢夥的臉色是多麼的豐富多彩,一副恨不得蹦下船來踹飛我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以及……不遠處的子龍臉都黑了。

  糟糕,一不小心就作了一把,我今晚大概會死得很慘吧……


第97章 終章 篇(五)

  事實證明,趙雲註定不能從我這兒找回場子來。因為一些事情的發展速度,已經變得不再受控制了。

  當然,此刻的我並不知道這件事,依舊天真的認為一切都在按照自己心裡的計畫進行著。——可人心這種東西,溫柔時能融化你,殘酷時像是刀尖一樣刺人心扉。猝不及防便會被它傷得遍體鱗傷,再也無力反抗。

  ——這一切都是後話。

  「士季的事情先放一邊。」薑維這話說完,正單腳踩著船邊的人真得快要從船上跳下來了,他十分不滿的吼道:「憑什麼放一放!這事不說清楚,咱們沒完!」

  我可不會這麼簡單就退縮,趁著這人被綁著沒辦法把我怎麼辦的時候,繼續抓著薑維的胳膊,騰出一隻手來對他做了一個相當欠揍的吐舌鬼臉。

  「臭丫頭你等著!等吾擺脫了這個!」他面色瞬間通紅的吼著,可見被我氣得不輕。我甚至懷疑要不是朱然拉著綁著他的繩子,他現在就能像是金剛一樣直接掙開繩子,然後沖過來把我按在地上揍。

  薑維無奈的歎息聲傳入我的耳朵中,作為被我倆夾在中間的當事人,他才是最為難的那個。

  可薑維是誰,這可是諸葛亮的得意門生,可沒那麼容易被這種小孩子一般的爭吵難住。甭管那人怎麼叫喚,他都沒有再出聲回應。

  還被我挎著胳膊的他只是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臉上已經沒了接受我突如其來親密舉動後的窘迫。薑維已經恢復了我記憶中,那個不管發生什麼都面不改色的樣子。就像是我挎著他的胳膊,只是一件像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的事一樣。

  說實話,能讓薑維面露嬌羞已經是我的壯舉了。

  要知道,薑維平日裡除了微微皺眉外,很少有其他表情,甚至連笑都很少能看見,比荀師尊還難搞。師尊雖然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是自從跟我一起處理公務後,就沒脾氣了,嘴角抽搐,面露無奈的次數簡直不要太多。

  可是到薑維這裡,我真的是天天碰壁,那天能看見他笑一笑,感覺全世界都要開花了。

  反正甭管那人叫喚什麼,薑維自始至終都沒再搭理他,他就跟瞎了一樣,根本看不見,聽不見那人的聲音,垂目看著我道:「主公先隨吾等去落腳處,有人已經在哪兒等候多日了。」

  我的思緒被薑維的話拉到了別處,沒有空閒去關注那人了。

  「人?誰啊?」除了城中的人,外面的人我認識的真不多,華先生的可能性不高,因為他再姬家庇護的北海住著,小日子真的不要太滋潤。我師父盧植就更不可能了,他可能還以為我跟著董卓去了長安,為了不給我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會找我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在南海啊。最有可能的,就只能是跟我未見過面的姬家了。

  難道姬家派人來了嗎?

  想到這裡,我不僅有些緊張起來。

  可薑維就是不跟我說,壞心眼的賣了個關子:「去見了不就知道了。」

  難得看他這麼不正經,我皺皺眉,還是想不到來的到底是誰,有些好奇起了他到底隱瞞著我什麼事。

  我們如此無視船上那人的行為,自然讓這人暴跳如雷,他甚至口不擇言的喊道:「臭丫頭你就這三寸丁的貧瘠身材,以為伯約會心悅於你嗎!省省吧!」

  我努力長這麼大,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有人給我提身高!身高!

  那人話音落下,正在搬運行李的小兵紛紛停下了手,他們抬頭看看面無表情的我,又看看踩著船邊的那人,滿臉都是節哀的表情。而其他的人,自然在那人話音落下的時,為了不被波及到,瞬間清場了,就連我身邊的薑維都默默的往旁邊挪動了一步。

  「小謹,你……你冷靜一點。」孫策試著勸阻我,他來城中時間短,並不知道我的禁句一個是別提身高,一個是別威脅我。

  「呵呵,我很冷靜。」

  「你把藏在懷裡的棍子都拿出來叫冷靜嗎!」曹丕看我拿出那個棍子,直接一蹦三丈遠,他可是曾經見識過我把這玩意借給張苞他們玩,親眼看到銀屏拿它打斷了一根大樹。當然,銀屏的力氣也大,可是樹斷了,我的甩棍一點事兒也沒有,這種沒有刃攻擊力卻驚人的堅硬武器也是挺嚇人的。

  「小謹!別鬧!」

  為了防止敵人還沒來,我方已經自滅的事情發生。趙雲架住了我的雙手,張郃直接就奪過了我手中的甩棍,連商量都沒有就塞進懷裡,笑著對我說:「沒收了。小姑娘家的,沒事這麼粗暴做什麼。」

  「啊啊啊,別攔著我,我要去弄死那傢夥!」我向前踢踏著逐漸離地的雙腿,不爽的嗷嗷叫著:「怎樣!有本事你就下來打我啊!被捆著就知道過過嘴癮!實際怎樣啊!你以為我怕你啊!」

  就差這麼臨門一腳便能看見回家的曙光,結果此次都碰壁,我能對這人爽快得了嗎!

  我使勁上前伸腳,想去勾那鐵定勾不到的人。「來呀,solo(單挑)啊!」

  「啊啊,你這女人!!!」

  「小晴!」趙雲阻止的喊了我一聲,可只是這樣,他也知道無法阻擋我突然就爆發的暴脾氣,畢竟對方踩雷踩得那麼準確,無奈之下他只得道:「諸位先收拾,主公交給雲。」他說著,手臂一攔我的腰,不等我反應迅速把我調轉了個方向扛了起來。

  「子龍!你幹嘛!你放下我,我要去揍那傢夥!我這一路上耗了多少時間啊!救了他不聽話不說,還不配合!把他扔下去,扔下去!!」

  趙雲安撫的拍了拍我的屁股,在他無奈的歎息下,是我和那個叫士季的人互相叫囂著要打殘對方熊孩子般的爭吵。

  被趙雲抱進落腳地的前廳時,我還指著早就看不見人的方向吼著:「來戰!」

  「好嘛,這是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大火氣。」

  一進廳內,一個滿是戲謔的熟悉聲音傳來,我聞聲扭頭,就看到曲起一條腿坐著的人。

  「呂布!你,你不是應該陪著玲綺在山中城裡嗎?玲綺呢?」我驚訝的看著正挑眉聽我說話的呂布,他自從有了玲綺後,可是再也不肯跟我一起出門了,人怎麼說來南海就來南海了。

  呂布笑答道:「主公不用擔心玲綺,我把他送去姬家了,跟去的還有人主他們幾個孩子。」

  姬家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幾個孩子都被安排在這家裡,我很放心。不過……

  「小謹只看見呂將軍了嗎?這般無視嘉,嘉好憂傷啊。」

  「奉孝?!」他不出聲我還沒注意到,呂布的對面居然坐著本該在姬家做客的郭嘉!

  「你怎麼也來了?你跟我說文若也來了!他也來了,現在城中誰在給我看家啊?」這麼仔細一算,我的山中城裡面除了留守的士兵外,不就成了空城了啊?!

  郭嘉微微一笑,並未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他招呼趙雲把我放下來坐好後,在我手中塞了塊點心,才開口道:「小謹不要著急,問題要一個個來解決。」他說著,將蓄滿了水的茶杯遞給我。

  我順勢抬起來喝了一口,捧著茶杯追問道:「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的?還比我先到!」

  「是啊,嘉也在想,還要再這裡待多久,才能看見主公呢?」郭嘉巧妙的反問,問的我有些心虛起來。

  「咳。」我咳嗽一聲,試圖將這話題揭過去。

  「既然文若也來了,他人那?」我四下看看,整個大廳內除了呂布和郭嘉,還有跟我來的趙雲外,再沒別人了。平日裡工作最認真的荀彧居然不在!打死我都不信他會無緣無故缺席。

  郭嘉被我問的愣了一下,隨後嘴角勾起,眼中帶著笑意示意我看向後牆道:「啊,他啊,正在後面屋裡休息呢。」

  「休息?荀彧?」我以為是自己耳朵有問題聽錯了,可是看郭嘉點頭不像是跟我鬧著玩。

  荀彧可是城中最注重健康養生的人,每天生活規律到病態的地步,現在頂多算是下午,而在我的記憶中,荀彧並沒有午睡的習慣,可他這會居然在休息?

  我擔憂道:「他怎麼了嗎?」

  「也沒什麼,主公無須擔心,男人嘛,總有那麼幾天不舒服的。」

  「呃……他是大姨夫來了嗎?」我知道這事不可以開玩笑,可是除了這個我真的想不到別的了!

  郭嘉一愣,慢了半拍後,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答道:「大……啊,差不多就是那樣吧。」他的話說的有些敷衍,讓我懷疑起來他是不是也瞞著我什麼事。

  「你沒事的話,我先去看看荀彧了。」

  郭嘉並沒有阻止我去見荀彧,還為我指明了向後院的方向,本來趙雲想陪我一起,只不過被郭嘉叫住,以有事要說給留下來了。

  荀彧住的院子很安靜,只有幾個小兵在這裡守著,他們見到我來了,就自動退到了兩邊,並用視線無聲的告訴我荀彧住在哪兒。

  我小心的推開屋子的門,昏暗的房間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不太舒服的喘息聲。

  內室傳來荀彧有些虛弱的聲音,他問道:「誰?」

  「文若?」我小聲的回應他,走進內室時,荀彧已經披上一件外套坐起了身。他看著我,有些歉意道:「不知小謹來,讓你看見彧這等樣子。」

  「沒事啊。」郭嘉豪邁睡姿我都見識過了,看看荀彧穿著睡衣也沒什麼,又不是脫光。

  我搬了個小板凳到荀彧的床邊坐下,看著他那有些病態蒼白的臉,擔心的問道:「文若你生病了?感覺怎麼樣?」我記憶中的荀彧,可從沒有這麼虛弱過。他現在的樣子,簡直跟郭嘉平日裡的樣子顛倒了過來。

  「小謹不用擔心,只是身體上有些不妥當,並不礙事。」荀彧安慰著我,可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實在是沒有說服力。

  我習慣性的伸手試了一下他額頭的溫度,換來一聲歎息後,我抱怨道:「怎麼就病了,難道是不習慣南海水土不服?」

  「大概就是這樣吧。」荀彧也跟郭嘉一樣,都有些隱瞞的敷衍著我。

  這讓我很不爽啊,尤其是面對過士季那貨後。

  「你們一個兩個很奇怪啊,怎麼個個都像是隱瞞了我很多事情的樣子。」這種被瞞著的感覺,從進入這個落腳點開始越來越強烈了,這讓我很不安,總感覺有事情要脫離我的想法,向著不可避免的方向瘋狂的前進。

  荀彧並沒有讓這個話題進行下去,他用其他的事把我的問題揭過去了。

  「大概是因為事情發展太快了,奉孝也來不及告知主公一些事情。不過,既然主公來此,想必他也做好了準備。」荀彧說著,從枕頭底下取了一個小荷包給我,繼續道:「這是奉孝去姬家找老夫人要來的護身符,雖然用處並不是太大,但是主公帶在身上多少能抵制一些災厄。」

  我接過荀彧手中繡著奇怪獸紋的荷包,聽話的將它掛在了腰帶上帶好,身上這麼多叮叮鐺鐺又是劍又是荷包的,我免不了要抱怨一下,「怎麼又弄這些,不是有劍了嗎?」

  「軒轅夏禹劍終究是吾等無法使用的,無法讓它出鞘的話,有跟沒有一樣。」荀彧說的也是實話。

  趙雲喜愛武器,他連我的甩棍都不放過的玩耍過,可是面對夏禹劍卻從來不借。

  這種上古神兵可不是能天天見的,或者該說,他不是不想借來看看耍耍,只是上次打開已經太震撼了,再次讓夏禹劍出鞘,以趙雲現在的身體狀態,實在是有心無力。

  「這樣準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姬家老夫人算過,她說南海便是結束這一切的終焉。」

  我看著說出這樣話的荀彧,控制不住的看著他的雙眼,重複道:「這裡……就是最終戰的地方?」

  荀彧點點頭,對我道:「主公可以放心,奉孝已經準備好了多有事,大部分無關人員已經被全部撤離送入姬家,城中只留有曹操看護,馬將軍以及關將軍哪裡,也早早安排了人,關將軍大約晚一點就能到,馬將軍的話還需要些時日,其他也有……」

  我突然問道:「文若,姬家老夫人有沒有說過結果如何?」

  荀彧報告的聲音戛然而止,隨著他慢慢的搖頭,我莫名覺得松了一口氣。

  果然,沒有結果才讓人放心呢。

  這會要是突然聽他說會贏,我反而會緊張起來。人——真是矛盾的生物啊。

  「雖然我們做好了準備,可是要怎麼找到那個人呢?」我已萬事俱備,現在只欠東風了。

  「或許,師能為主公分憂?」

  房間內冒出的第三個聲音驚了我一跳,聞聲回頭,就看見了之前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司馬師,他就站在內室門口,不知道偷聽了我們多少話。

  我身旁的荀彧皺皺眉,看起來並不喜歡被偷聽,卻還是禮貌的先問道:「閣下是?」

  司馬師作揖道:「荀令君大人,吾乃司馬懿長子司馬師,吾兒時,您曾來過吾的百歲宴。」

  「哦。」荀彧眯著眼睛打量著站在門口的司馬師,他看起來並不喜歡司馬師的樣子,將人晾在門口很長時間,才刻意道:「你們一家,很好,很好。」

  荀彧這種打啞謎的話,讓我感覺到整個室內裡暗藏的殺機,荀彧和司馬師倆人……怎麼……

  司馬師並不理會荀彧莫名的怒意,他對我道:「主公,主事廳內邀主公前去議事,師也有一事想與主公私下談談。」

  「什麼事?」我跟司馬師不熟,頂多就是在他剛來的時候,與他說過幾句話而已,他能有什麼事跟我談的?

  司馬師道:「有關於主公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那人的事。」

  深井冰徒弟!


第98章 終章 篇(六)

  黑暗籠罩下來,我茫然的站在其中不知所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努力去翻找記憶,漸漸的想起來了前因後果。

  這要從大約半小時前說起。——我還在荀彧房間裡,跟司馬師口頭約定晚上談談他所說的事,之後看著荀彧睡下,才跟這司馬師去議事廳,在廳內聽了郭嘉說了一大通,事關南海搜索的一些事情安排。郭嘉說這些我只需要隨便聽聽,心裡有個譜就成了,所以我全程都在他注視下走神。

  議事結束後,我就回房間休息了。

  那我現在應該是在房間內才對,可是……看看四周一片漆黑,就像是有人用一塊黑色的布將我裹了起來一樣。別說床了,我連自己在哪兒都看不見,只能感覺雙膝觸及地面,保持著跪著的姿勢。我嘗試站起來,雙膝就跟灌了鉛一樣,沉重的無法動彈一下。

  「啊,又是這樣。」心裡冒出這種感覺驅散了最開始的恐懼,這一切熟悉到讓我麻木的地步。

  我可以肯定,我這八成是沒抗到司馬師來就睡著了……

  其實,這樣的事情以前也發生過。當我不小心睡著了後,沉浸在夢中依舊能保持著自己的意識,在夢裡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對,就是那種放飛自我,可以各種浪的感覺。不過這個前提是,你的意志力得能扛住。

  我記憶中,人入睡後做夢的時間大約只有幾秒鐘,但對於入夢的人來說,時間卻很長很長。

  我以前嘗試過支配自己的夢——說實話,全程相當辛苦,因為你不知道什麼地方就會蹦出個妖魔阻擋你,要不然就是你想放飛自我時,身體卻不聽使喚。

  因為實在是太辛苦了,我也就作了那麼幾次就再沒去嘗試過了。

  我明明一點兒也不想費力去支配這幾秒,可是今天入夢卻有一種久違了的自由感。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誘人了,我沒忍住作了一把,慢慢的回憶起許久沒回的公寓。

  那是內室客廳很大,房間擺上床和櫃子基本就滿了,廚房和客廳不大卻夠用的二室一廳。

  我閉著眼睛試著回憶起擺設,感覺差不多時,再睜開眼睛,黑暗已經被溫暖的下午陽光取代,我所住的公寓以一種扭曲的溫馨感呈現在眼前。

  它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卻又跟現實不符合。

  所有的東西都因為我不完全的回憶產生了扭曲,有的東西擺設的位置很奇怪,有的地方記憶中明明沒有放著東西,卻詭異的有了擺設。而房間的數量也變得特別的奇怪,廚房、洗手間、以及被我當書房用的另一間臥室都沒了,我只看見了客廳和敞開了門的臥室,床鋪上的被子還保持著亂糟糟的樣子,它在用自己的慘狀,無聲的訴說著這個床的主人是多麼懶得疊被子。

  我承認,這是我的一個壞習慣。我也試著去改,只可惜還沒改歸來我就來了東漢時期,在這裡生活每天都有人照顧我,然後……你懂的。

  我這個不好好疊被的毛病就這麼又被慣出來了!!!

  做主公其實也不是很好啊,分分鐘會被這群生怕我不小心磕著碰著的人養廢啊。

  我深深的懷疑自己回家後,我還有沒有自理的能力了。

  不過,我坐在久違的家中,依靠著布藝沙發那一旦陷進去,就不想起來的柔軟靠背,沐浴著陽光,只想好好睡一個午覺。我懶洋洋的眯著眼睛,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向外面。街道上來來往往有人走動,只是很奇怪,人群裡有幾個穿著很奇怪的人。雖然模糊,我卻很確定他們穿著的是東漢時期的服飾,而且還帶著護甲。

  什麼鬼?!

  「小祖宗可算找著你了!」

  正在我疑惑的坐起時,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我聞聲扭頭,就看見了穿著淡藍色道服的男子,他腰間掛著一些銀色的小鈴鐺,每動一下鈴鐺就叮叮鐺鐺的響起。他手裡還拿拂塵,腦袋頂上帶著個可以戳破天際的長形頭冠。

  不對,重點是,他的臉孔精緻的簡直不像是活人!——簡單點說,你想像這人能有多漂亮,他就有多麼漂亮精緻引人眼目。

  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晰的在夢中看見一個人的臉。

  美男子擋道,我嚇得都不敢動了。

  他卻像是認識我一樣,滿臉焦急的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直接將我拽起來,嘴裡嘚吧嘚吧的說道:「小祖宗你怎麼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啊!都火燒眉毛了,你居然還有心情曬太陽。」

  我聽著他說話,沒有試著去反抗他將我拉出家的動作。這裡畢竟是夢裡,出現什麼都正常,而且反抗又很累,還是乖乖受著吧。

  他帶我來到走廊,看著缺了一大塊的樓梯,臉色都青了,出聲抱怨道:「為什麼沒有樓梯?小祖宗你這個夢有殘缺啊。」

  「你那是沒看過沒門的時候。」但凡入我夢中的一切,缺胳膊少腿都是常事,像是整座大樓只有個老鼠洞那種,簡直不要太多。

  「……」他聽我說完,沉默的摸了摸胸口,似乎正在檢查自己身體是不是也殘缺著什麼。

  幾秒後,他怪叫一聲道:「我好像沒有內臟了!」

  「呵呵。」我一臉和善的微笑著,完全沒有要安慰一下驚嚇過頭,整張俊臉都扭曲了的道爺。

  沒有內臟只要不去想就沒事,我這會還感覺自己沒腿了呢。身為夢主人的我都會中槍,就更不用說只能算是npc這位道爺了。

  正當我無聊的仰頭發呆,這人突然又驚呼一聲,「你的腿去哪兒了!」

  我聞聲低頭,才發現,吼喲,自己還真的沒有腿了,只有上半身還懸浮在空中,這要是放在現實都能把人嚇死。

  那道爺怪叫著沖進了我家,然後從裡面把我的腿搬出來,一邊蹲下給我按上,一邊說道:「這麼緊張的時候不要隨便把自己給肢解啊!」

  又不是我想不肢解就不肢解的。

  「你給我正經一點啊!」道爺一臉要被我逼瘋的表情,然而他話音落下後,我一條胳膊又掉了。

  我對他和善的微笑,然後撿起掉下來的手臂對他揮揮,道爺一臉崩潰。

  我現在就像是個拼裝玩具,一會掉一個零件,道爺帶我出了大樓後,懷裡全是我的身體零件,像是耳朵啊,一隻眼睛啊,斷開的手指啊。

  作為當事人的我不只是一點兒痛感都沒有,還變態一樣的覺得很有趣。

  尤其是看到道爺煞費苦心,快哭出來的在拼裝著我的時候。

  道爺再一次將我拼好,終於無法忍受我這走一步掉一個零件的狀態,手中拂塵一甩搭在小臂上,將另一隻手豎起放在唇前念念有詞。

  一直沒什麼感覺的我,突然就感覺全身好疼——!

  這種仿佛被什麼巨物碾壓的痛感來的快去的也快,緊接著,我感覺到一直輕飄飄的身體,有了重感。我好似擁有了實體一樣,連迷糊的意識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道爺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就不用擔心缺胳膊缺腿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出現了變故。

  一個不明物體從天而降,砸裂了距離我們僅僅只有十米遠的地方。它墜落的速度極快,將整個地面都砸得凹進去一大塊,塵土形成一層保護膜,漸漸籠罩了凹進去的位置。

  仿佛動畫中必備的場景,一個人影在塵土中漸漸清晰起來。

  道爺看清那人的第一時間,就擋在了我的面前,他似乎十分警惕那人,身體微微隆起,擺出一副獵食者一樣的姿態,視線緊盯著那從塵埃中漫步走來的人。漸漸的,我也終於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與我身前的道爺比,那人長相只能算作普通,但是放在現代裡,算是上檔次耐看的那種。也僅僅只是外皮耐看而已。乍看下確實是這樣,可是仔細觀察後,我本能的生出一些警惕來。

  我的視力差到不戴眼鏡,五十米內雌雄共體,一百米內人畜不分的地步。可在夢中,卻能看清這人的一切。

  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視窗,是最能表達一個人的地方。而這人的眼睛給我的第一感覺很不好。他看人的視線是從上向下,下巴抬高的直接用鼻孔看人的地步,那種目中無人的感覺,以及瞳中好似渾濁著什麼,讓人心生不適感。

  哪怕是我身邊最囂張的曹丕,都知道看人時要平視對方,只有真憤怒的時候,才會稍微抬起下巴。我曾經注意過,曹丕更多的時候喜歡看著談話人的唇,我曾進問過他原因,曹丕說直接看眼睛總感覺有些不太禮貌,他寧可盯嘴。若談話的人比自己矮,他還會配合的稍微低一下頭。

  山中城重視禮節的可不只是曹丕一個,荀彧在某些地方要求也很苛刻,他曾經因看到呂布清晨衣冠不整的樣子,直接炸毛,當天就頒佈了一條在城中注意形象的規定,還拿城中有小姑娘在這一條做擋箭牌。

  天知道,我的寢室還有姐姐他們的房間距離男寢特別的遠,那怕呂布天天早上光著,也就是我開窗的時候有機會能看到。可問題是,我從不開窗。

  在這樣的城中住著,我本來還算不錯的禮節已經被曹丕和荀彧挑剔的更變態了。

  那人走來的這一路上,我幾乎可以給他挑出無數個錯誤來。

  比如說出腳的順序不對,走路的步子太大了,腳擺的不夠正,腰有彎曲駝背,手臂甩得空隙太大,手在口袋裡,衣服褶皺太多,頭髮的一邊明顯沒梳理齊。

  荀彧要是在這裡,估計會因為這人的裝扮,難受的吐白沫。

  我控制不住的往道爺身後躲了躲,如果可以,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想跟這個有痞氣的人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荀彧麻麻可特別交代過我,不要跟不正經的人來往,哪怕他長得很好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看郭嘉,似乎是在悔恨當初怎麼就根據顏值選擇跟郭嘉交好,以至於被這傢夥坑了一輩子。

  「既然師父在這裡,那麼我可以確定那個妨礙我的人也在吧。」那人的聲音拉回了我又走丟的思緒。

  道爺與那人像是舊識,聽過那人的話後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又將我往身後藏了藏,然後對那人勸阻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莫要一錯再錯了。」

  「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來,嘲諷道:「師父啊師父,這天下哪有到了嘴邊的肉不吃下去的道理。做到這個地步了,我可沒打算就此罷手,只要除去那個礙事的人,這裡還有誰能阻止我?」

  徒兒,師父?

  我懷疑的打量著身前道爺的後背,總感覺他越來越像是我認識的某個該被拍死在沙灘上才是正義的傢夥——深井冰。

  可我認識的深井冰穿著打扮,說好聽點像是逃難的,說難聽點……反正就是讓你看一眼後於心不忍,然後會塞幾毛錢的那種類型,跟眼前這位光芒四濺的道爺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差距了。

  「話說回來——道爺你到底是誰啊?」我話音落下,道爺不在關注那個小子,反而一副深受打擊的表情低頭看著我。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臉,小聲反問我道:「你,你沒認出我來嗎?」

  「啊?」我盯著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深井冰。

  道爺看出了我的懷疑,手指捏著袖口小幅度的上下擺動著,小聲道:「是我啦,是我啦。」他動作太萌了,完全顛覆了外表展露出的高冷。

  「……你,你真的是……」我話還沒說完,對面那人便出聲打斷道:「師父啊,你總是這樣一心向道,結果卻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那人眼睛好像有問題,完全看不見我跟道……深井冰的交流,有些不耐煩道:「師父差不多就行了,趕緊將那人交出來,否則別怪徒弟不念舊情。」

  深井冰自然是不肯將我交出去,將我重新藏好,搖著頭向後退去。

  將深井冰這樣,那人自然不樂意了,眯起眼睛怒道:「師父!你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氣死與你朝夕相處的徒弟嗎!?」

  「要是有你這麼個徒弟,還不如一出生就打死呢。」我見過不要臉的人多了去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叛出師門了,還敢回來要脅師父的類型。

  「道爺不打算說點什麼?」我這個外人都有些忍不了,深井冰卻很能當沒聽見那人說的話,繼續用身體和寬大的衣服將我藏好。

  在深井冰頻繁的動作下,那眼瞎了有一段時間的人可算注意到現場還有個我在。

  「師父我才發現,你身後藏著什麼呢。」

  「什麼也沒有!」深井冰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擺著手,心虛的樣子等於承認了他背地裡在做小動作。我見躲不過去,乾脆就從深井冰身後走出來,反正有師父在身邊罩著,他徒弟還能把我怎麼著了不成?

  那人見我,眯起眼睛打量我幾眼,然後扭頭看向深井冰問道:「師父,你這是又收了一個徒弟嗎?我還以為你只有我這麼一個徒弟……」

  那人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我不知道深井冰有沒有注意到,他徒弟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太正常。就像是一個女人被拋棄了後,盯著負心漢的怨念眼神。然而再移動視線看向我的時候,那眼神讓人渾身一抖。

  我避開他的視線,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控制不住的對身邊的深井冰發問道:「深井冰你老實說,你徒弟是不是暗戀你啊?」

  那一臉要把我生吞活剝的眼神太可怕了!


第99章 終章 篇(七)

  「算了,無所謂,如果是師妹的話,殺掉就行了。」

  「唉!」聽見那人是這麼打算的後,我整個都不好了!師妹居然要殺掉,這是哪個時代的歪理啊!

  還好我跟深井冰八字沒一撇,這要是入了他的門,遇上這麼個有病的師兄,真是分分鐘有想投河自盡的衝動。

  深井冰你管不管你徒弟——!

  我試著用眼神向某人傳遞救命的資訊,只可惜,作為師父的深井冰似乎也被驚到了。畢竟誰能想到自己的徒弟病得這麼嚴重啊,居然有著弄死同門的想法。深受打擊的深井冰瞪著眼睛呆立在一邊,一副成功進化成石頭的樣子。萬幸的是他並沒有愣住太久,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徒弟不太對勁,忙喊道:「你答應過為師不打架的!」

  「我都命懸一線了,你還在意都逐出門的徒弟打不打架?!」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此刻的我恨不得把深井冰的臉扯成餅。

  「哎?」深井冰一愣,明白過來問題的嚴重性了。

  可惜他還反應過來抓著我跑,那邊站著的徒弟莫名怒吼道:「啊啊!煩死了!嘰嘰歪歪的,就因為師父你總是這樣,我才討厭你!」

  「唉?是我的錯嗎?」

  深井冰話音落下,站在我們對面的徒弟面色更加不好看,收在身側的手已經攥拳。我注意到他的手慢慢的張開,面朝地面的掌心隱隱聚合起了一股子黑氣樣的氣團。

  然而深井冰還在思考著自己哪兒做錯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徒弟的異樣。

  隨著氣團的膨脹變大,我感覺腳下的土地漸漸開始震動,從最初的小震,到足以讓人東倒西歪的大震,我不小心踩到了凸出來的石頭,腳下一個不穩險些絆倒在地。

  還好深井冰伸手扶了我一把,只不過……他的這個扶似乎是下意識的動作,雖然手抓著我的胳膊,人卻穩穩的站在地面上還在思考著,似乎繞進了「想不明白,不想通不舒服」的死胡同裡,眉毛皺著,腮還隱隱有鼓起來的架勢。

  萌是挺萌的,但也很氣人啊。

  水有源,樹有根。——我算是理解徒弟為什麼會判出門去的原因了,我要是有這麼個死心眼的師傅,我也判出門去啊。

  這對師徒也算是極品了。

  深井冰這種無視徹底惹怒了對面的人,我見他聚起黑氣的手一揮動,整個地面下就像是有地龍鑽過一樣,地面上鼓起的突刺順著他的手勢朝著我們襲來。

  我腳下一軟,還沒反應過來要躲時,眼前突然一黑,一隻手按在了我的腦後,將我護在了身前。

  所有的攻擊都被道爺瀟灑的輕輕向後一躍化解。我扯開擋住視線的長袖向後看,就見我們剛才站著的那個位置,已經被石刺給覆蓋,它們像是會增值一樣,逐漸從地面下刺出來,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城堡樣的雕像。

  我看著那石刺最尖銳的部分渾身一冷,實在不敢想像剛才要是沒有深井冰在,我得變成什麼樣子。

  「躲開了又怎麼樣,不能反擊你能奈我何!」那人說著,一點兒也不著急的再一次聚合起黑氣。

  這次他沒有之前那麼有耐心,黑氣剛成型就被他扔了出來。

  兩道極快的風刃飛快向我們襲來,惹得我頭皮都發麻了。我完全能想像到被那風刃摸到的話,人就會跟黃瓜一樣,被刀刃爽快的一分為二。

  拂塵的白毛掃過我的臉頰,我的耳邊傳來深井冰的歎息聲。

  深井冰只是在風刃來前,輕輕揮動了一下拂塵,風刃便像是撞上了牆壁的網球,被彈飛了出去。

  「嘖。」那人拿我倆沒法子十分惱怒,再次聚氣準備攻擊。

  可是之前被彈飛的那兩道風刃突然改變了方向,本來會越飛越遠的它們,在要飛戰區時,突然轉了個大灣,直接向著自己的主人襲去了。

  我眼看著飛在前頭的第一刃將那人呼進了深坑裡,揚起塵土再次覆蓋了坑的位置,而第二刃穿過塵土,也砸了過去。

  深井冰一臉懵逼的低頭看看我,明顯在向我求教風刃怎麼飛過去的。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又不是我幹的!」我被深井冰看的渾身不自在,終於還是沒忍住狠狠的掐了他的臉。

  深井冰一臉委屈道:「業扒吃喔做滴(也不是我做的)!」

  「怎麼可能,不是你把它彈飛的嗎?!」我不相信除了深井冰和他徒弟外,這裡還有人能控制那個風刃。

  深井冰狂搖頭表示與自己無關,他先看了看自己那倒楣的徒弟,又低頭一臉懷疑的看了看我。

  「你看我也沒用,我是普通人!」好吧,我承認我剛才是隱約有些期待風刃飛過去,看看這樣會不會打斷那人的蓄力動作。誰知道明明就一副要飛向天涯海角架勢的風刃,就這麼任性的真得又飛回來了啊。

  想罷,我就看見在塵土中的人影漸漸清晰了起來,他左右手各抵擋著一道風刃的畫面。那刃似乎有生命一般,使勁的夾擊著深井冰的徒弟,似乎想要將它腰斬。我抿著唇盯著那兩道風刃,突然覺得它們有點礙事,剛想到這裡,那兩道風刃就像是知道我在嫌棄它們似得,蔫了吧唧毫無徵兆的掉在了地上,像是小孩子鬧彆扭一樣扭成了麻花狀。

  啊咧?什麼情況?

  深井冰的徒弟一臉懵逼的看著躺在地上打滾的兩道風刃,再抬頭看到我的時候,眼中只剩下了警惕。

  現在不只是深井冰了,連他徒弟都一臉懷疑的看著我了。

  冤死了!我明明什麼也沒做啊!只是單純的想了一下風刃沒了,他還有什麼後招而已啊!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嗎?!

  等等!我要是想想他胳膊掉了的話,他會不會真的掉胳膊啊?

  我想法剛冒出,戲劇性的一幕就出來了。

  深井冰他徒弟的那個胳膊啊,跟我之前掉零件一樣,毫無徵兆的掉了下來,咕嚕的在地上滾了三圈。他還低頭去看,一副完全沒有想到被嚇到的樣子。

  「噗嗤。」我一個沒忍住笑噴了出來,怕被對方聽見,忙捂住嘴。

  不是我沒有同情心,只是……只是我就那麼隨便一想,誰知道他胳膊真的會掉下來啊。

  我抿著唇,忍著笑意看到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那半截胳膊,他試圖將胳膊重新連上。可我不想讓他接上,他就真的跟我想的那樣……

  真!的!沒!有!接!上!啊——!

  「哈哈哈!好好笑啊!」我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用頭頂著深井冰的肚子,躲在他懷裡大笑著。

  本來還是挺霸氣的,結果誰能想到關鍵時刻,人會像是洋娃娃一樣斷了半截胳膊啊!而且還拼不上了!!!

  等我笑夠了轉回頭去時,深井冰徒弟整張臉都紅了,一副被我氣得隨時都能爆炸的狀態。他咬緊牙關,很帥氣的扔掉了那只胳膊,一步一個腳印的向我走來,邊走邊道:「臭丫頭,我讓你知道知道誰才是……」

  他話還沒說完,以膝蓋往下的小腿就像是在抗議他剛才太用力了一樣,毫無徵兆的也躺下了。因為突然失去半截腿,那人一臉驚訝的在原地蹦躂了好幾下,才保持住了平衡。

  只不過這麼一鬧,他狠話還沒放完,臉上留下的只有卡主的尷尬。

  我笑得胸腔都疼了。

  剛才,我只是不想讓他過來,沒想到他就斷了半截腿。真是簡單粗暴的阻攔方式啊。

  看見自己徒弟的慘狀,深井冰似乎想起了自己沒有內臟的事,他一臉不忍直視的用袖子遮了遮唇,小聲道:「雖然在夢裡人感覺不到疼,但是這麼一下子也很難受啊。」

  「現在是關心他的時候嗎!快跑啊!」我趕忙拽住深井冰的袖子,讓他趁著徒弟不能動的時候,趕緊跑路。

  深井冰瀟灑的一揮拂塵,我倆就被風卷在了中心,風撤開落地後,我們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

  深井冰拉著我的胳膊,一邊帶著我往前走一邊交代道:「貧道徒兒已經確定了你的存在,只要他能活動了,抓到你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你得趕快回到現實去,帶著你身邊的那些武將到一個人煙稀少的遼闊地方。」

  深井冰突然停下,他雙手按在我肩膀上,認真道:「記住,你的目地是回家!」

  我不知道深井冰為什麼特意囑咐我這麼一句,但他會這麼說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

  而我,心裡也有很多疑,要問他:「深井冰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都那麼厲害了,怎麼不自己去揍你徒弟的真正原因啊!?」就深井冰剛才那兩下子,想把他徒弟打正直了,簡直不要太簡單啊,可他居然不去!

  深井冰聽後,有些苦惱的搖搖頭,他鬆開我的雙肩,歎息一聲道:「貧道被徒兒下了禁忌,一旦主動攻擊他,……便會灰飛煙滅。」

  「哇啊……這麼可怕啊。」我控制不住的一抖,又問道:「對了,我還有問題,為什麼剛才我想他掉胳膊,他就掉胳膊,想他掉腿就掉腿?」

  深井冰微微一笑,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推了我一把。

  我向後倒去,像是被什麼托起來一樣,身體逐漸浮起,慢慢的向純白的上空飛去。

  那白色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麼給我很舒服的感覺,似乎只要靠近過去,就像是回到了媽媽的懷裡一樣,就是那麼溫暖又讓人舒適的感覺。困意一點點襲上來,迷糊間,我聽見了深井冰的聲音。

  他用很輕,很柔和的聲線對我道:「這是你的夢。」


第100章 終章 篇(結)

  深井冰的聲音消失,我猛地睜開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客房佈滿了滄桑的房梁。身體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仿佛被什麼碾壓過一樣,活動一下都十分困難。

  「主公你終於醒了。」耳邊傳來擔憂的聲音,我微微側了一下頭,就看見松了一口氣的人。

  我想要呼喚他的名字,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乾咳的難受,就像是作死的去喝了一罐膠水一樣,口腔粘稠的粘在一起,聲帶就像是被切除了一樣,完全不聽使喚。

  他好像知道我很難受,端著茶水走來,他將我扶起,喂我喝了幾口水。

  溫水流進嗓子中,我感覺舒服多了,抓著他的衣服借力坐直身子問道:「文若你怎麼,在這裡?」本該在自己房間休息的人,如今正穿著整齊的在照顧我。

  客房沒有軟枕,荀彧將一床被子疊起來給我墊在背後靠著,邊做邊解釋道:「主公睡了兩天,把奉孝他們嚇得夠嗆,還以為你又……」。洛陽城之行回來發生的事情,被荀彧這麼一提再一次閃過我的腦海,那種動彈不得的感覺可真不是什麼好回憶。

  「我睡兩天?」我有五銖守護著,不可能睡這麼長時間。可仔細回憶,我只記得夢境中見到了深井冰,以及另一個人,細節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算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都是深井冰的錯。還有他在夢裡好像對我說了什麼話……

  ——……你得趕快回到……,帶著……那些武將到……煙稀少的遼闊地方……——記住,你的目地是回家!

  我漸漸的記起了深井冰的交代,只是因為醒來遺忘了夢境的大半內容。我不知道現在拼湊起來的這句話,是不是大腦強行改造變得合理。從夢境中醒來,只有深井冰最後推我一把,在我耳邊說:「這是你的夢。」的這句話記憶深刻。

  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追問道:「文若其他人呢?」

  荀彧答道:「奉孝這兩天在安排人去搜索南海後的山脈,趙雲和陸遜還有那位無名正在為主公找名醫,只不過他們帶回來的大夫都診斷主公身體無事,只是單純的睡著了。」

  「他叫半斤。」我糾正著荀彧叫半斤的方式,話音落下,就看見荀彧一臉無語。

  「幹嘛啊,你嫌棄我起名不好聽嗎?你那是沒有聽見朱然給他起了個什麼名字。」有朱然墊底,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是個起名廢!

  荀彧聽後面上掙紮了一下,似乎正在努力的反抗內心中的美學,強忍著不適來贊同我的。

  荀令香可是整個城中最注意形象的人了。

  「咳,那什麼,文若你叫人傳口信給奉孝,讓他去找個人煙稀少的空曠地方。」我吩咐完,荀彧就作揖出門安排。被留下的我,只能孤獨的盯著牆壁發呆。

  深井冰的打算我隱約可以猜到,他徒弟已經找到我了,那麼接下來我會成為引誘他的餌,他會一路追著我,不把我弄死了絕對不會罷手。雖然感覺有些害怕,但是這種危險的方法是最快與他相見的上上策,比起搜山來要省力不少。

  荀彧讓小兵去傳遞消息,很快又返回我的房間中,似乎打定主意要盯梢我。

  找空地可比搜山簡單多了。

  荀彧回來沒多久,郭嘉就派人來告訴我們找到了合適的空地,辦事效率真是快得沒的說。

  要正面杠上深井冰徒弟了,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跟著郭嘉他們去空地的路上,我的雙腿都在打抖,全程需要抓著子龍的袖子,儘量貼著他,才敢往前邁步。我承認,我就是那種敵軍兵臨城下後,會腳軟的膽小鬼。

  到達空地後,郭嘉連安排都沒來得及說,那人就來了。

  他從天而降,像是一塊隕石一般砸在我們不遠處,飛起的塵埃形成了一道屏障遮蔽了他的樣子。他慢慢從塵土中走出來,面色陰沉,看到我後,嘴角帶著惡意的向上翹起,發出讓人渾身起毛的咯咯笑聲。

  他喚我道:「師妹,我說過會抓到你的。」

  我怎麼看……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怎麼這麼眼熟啊——!

  「誰是你師妹啊!我跟深……道爺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我努力的想要撇清跟深井冰的關係,然而他徒弟是個真蠢,死心眼的認定了我是他師妹。

  「呵,看來師父還沒教過你什麼東西,你以為仗著那些『玩意』就能贏過我嗎?」他鄙夷的掃過我身邊不言語的武將,態度十分囂張的雙手抱胸。

  我幾乎條件反射的就要去撿石頭丟那小子,要不是趙雲發現我眼神不對,單手扣住我的腰,以我每年去各種蘿蔔、糖球會玩套圈,丟球的技術,我拿石子打他個頭破血流完全沒問題!混蛋臭小子,這次他真的把我惹急了!

  郭嘉他們雖然已經是靈魂了,但也比你這種欺師滅祖的貨好一百倍!你連他們的死皮都比不上!

  儘管子龍拉住了我,可是對面的人不瞎。

  「哦喲,瞧瞧,原來是這樣啊……」他一臉我懂了的表情,像是窺探到了什麼秘密一般,嘲諷道:「師妹你這是準備收後宮嗎?也難怪,這些人顏值確實不錯,對於癡女來說,不論顏還是體力都能滿足你的需求,你就不怕被弄爛嗎?」

  女人啊,總有幾個不能被人踩得雷點。

  哪怕再熟悉的人,在無心的說出那幾個禁字的時候,都能因為噁心而鬧翻。而我,就是這種無法忍受別人說出那幾個字的類型。

  劍被我拿出來的時候,之前還扣著我腰間的趙雲被逼退了好幾步。

  軒轅劍它似乎也在為我被那小子污蔑抱不平,劍身撒發出了比之前更加強烈的光芒。就像是手電筒一樣,那光芒將我面無表情的臉照的十分恐怖。

  我提著劍,慢慢走向他,問道:「臭小子你不知道嗎?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哈啊?」那人完全不明白我這突然間是怎麼了,擺出防禦的動作來,見我脫離了武將的保護範圍後,立馬就甩出了一些黑煙。

  它們急速向我飛來,然後被我身前這把軒轅劍扭曲了飛行軌跡,像是被彈開了一樣擦過我的臉頰。它們斬斷了我的髮絲,劃傷了我的臉頰,我的胳膊,我的腿。被劃傷流血的地方熱乎乎的,流下來的血染紅了我的衣服,可我感覺不到疼痛。

  憤怒已經沖昏了我的頭髮,我眼中只有那越來越接近的人。

  「我他媽的很少爆粗口啊!」接近那人後,我毫無形象可言的將劍身掄向了那人。他之前大概從沒想過有人能走到他身前,竟然連個防身武器都不帶,被我拍中了後,整個人就砸進了地裡面。

  我這個人啊,平日裡雖然有起床氣,但卻是那種極少會生氣,很好說話的類型。

  可這種類型的人啊,不生氣還好,一旦生起氣來,就會像是亞古獸進化的喪屍暴龍一樣,「你讓我不爽快了,我憑什麼讓你爽快」的類型。

  等深井冰趕來救我的時候,他徒弟都要被我拍爛了。

  「我讓你嘴不乾淨!」、「我讓你小瞧女人!」、「你老媽生你還不如掐死你!」、「缺德玩意,多二兩肉你癲癇什麼!」、「以為男的了不起!沒有女人你那兒來的!」、「嘴巴是馬桶做的嗎!」、「你生出來時,留下的是胎盤吧!」、「智障都比你好!」——balabal……

  我每說一句就拍那混小子一下,全程沒人敢上來拉我。

  要不是深井冰來的快,他徒弟就不是被我拍去半條命,人直接交代在這裡都有可能,而我一點兒負罪感都沒有。被深井冰駕著拉開的時候,我還狠狠的又踹了那混蛋幾腳。

  深井冰將我交給了趙雲他們,趕快讓他們帶我走,生怕我一個不小心就把他徒弟打死了。

  殺人犯法?

  古代人還管這個!

  趁機弄死了不是更好!

  深井冰解開了禁忌,又捆了他那個被我打腫臉了臉的徒弟回來時,我沒忍住,對著他腦袋又來了幾下,拽著他衣領子吼道:「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本事不大,想法很大啊!你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德行!深井冰養你還不如掐死你呢!」

  深井冰和趙雲他們努力了好久,才把我倆又分開。

  郭嘉看見我暴怒的那個樣子,躲在荀彧身後道:「沒想到主公生氣起來是這般可怕的模樣。」

  呂布附和道:「女人發起瘋來可真可怕,這麼一比平日裡的起床氣就是小兒科。」

  荀彧嘴角抽搐的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兩人,無奈道:「你們躲在彧的身後也沒用。」他個子不高,根本擋不住這倆。

  我聽見了荀彧他們幾個說話,一扭頭就對上了渾身一顫的郭嘉,我問道:「奉孝!你之前不是說有事要說嗎?!」我脾氣還沒壓制下來,對待其他人,聲音中難免帶上了怒氣。

  郭嘉又是一抖,他回避了我的視線,答道:「厄……這個嘛。」他猶豫了一下,試探的瞥了我一眼,見我表情有不耐煩,立馬道:「嘉之前想說,正好洛陽城贏了那仗還沒慶祝,既然事情都結束了,一起慶祝更好一些不是嗎?」

  我懷疑的盯著不停點頭,已經跟荀彧商量起來,回去的路上再買點東西準備宴會。

  內心的煩躁讓我懶得去管郭嘉到底隱瞞了什麼。

  不管怎麼樣,該跟深井冰聊聊回家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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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山中城(番外)

  「奉孝猜猜我是誰?!」

  柔軟的小手遮住了他的雙眼,那溫暖的熱度將他看了一天竹簡的雙眼捂得舒服極了。那是屬於活人的溫度,不像是他,沒了肉身的體溫永遠比正常人低。

  「讓嘉猜猜,嗯——嘉想,該是位受著傷,不乖乖在自室休息還偷跑出來的人。」郭嘉說著,感覺捂著自己眼睛的小手僵住,他故意頓了頓,又煩惱道:「唉,嘉該不該去跟文若打小報告呢?」

  「咦!奉孝你別跟文若說!」

  眼睛重獲光明,雙肩被按著稍微向後轉了一下後,郭嘉終於看見了躲在自己身後的人。他那讓人不省心的主公滿臉都是焦急,生怕自己偷跑出來的事情被文若知道。

  也是,在這山中城中,武將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不開心就拿你嘮叨的荀彧。沒人敢在他辦公的時候來調皮搗蛋,連最熊的玲綺都知道,荀彧喜靜,真的有急事找,進入議事廳也要保持安靜,萬不能去打擾在辦公的其他人。要是不乖乖聽話,管你是兩軍陣前殺敵無數的呂布,還是七步成詩的曹植,一個也別想逃不掉被荀彧抓住按在坐墊上教育。

  如今主公敢這麼熊,還不是因為文若這段時間身體不舒服,不會來議事廳內辦公才這般肆無忌憚。要是文若在,你看她還敢不敢這麼鬧騰。

  之前在南海時,她被敵人的風刃傷到了,如今傷痕還沒好利索,臉頰上還貼著止血的紗布,這條痕跡很長,長的一直能連到她的耳朵邊。而與那痕跡平行的左邊鬢角,明顯被銳利的物件削去了。只是單純的看著,就讓人覺得心驚膽戰。郭嘉總是控制不住的想,如果那個時候軒轅劍沒有彈開那飛來的風刃,主公可不只是腦袋落地那麼簡單,會直接被分……

  不敢多想的郭嘉忙打散腦中冒出來的畫面,將手中的毛筆放好,抬手揉了揉額頭道:「你要是像玲綺一樣聽話,乖乖在屋裡休息,也能讓大家省點心。」

  他話音剛落,主公就擺出了一副不樂意的表情,低聲反駁道:「子龍把我關屋子裡好幾天了,悶都悶死了,好不容易趁著他去煎藥偷跑出來。」

  「嘉就說,回城就想塊狗皮膏藥的人怎麼沒跟著你。」

  郭嘉每每回憶當時發生的事,都十分慶倖趙雲從最初就是我方人員,如今已經是主公暖床第一人。

  那天主公被傷到,趙雲直接就暴走了。直接就把要拉住他的關興和張苞打倒在地,連關羽都被他一擊震的後退了一步,要不是呂布和薑維反應快,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一個鎖住他的雙手,按住他的腦袋,一個按住了他的雙腿,才阻止他沖過去。以軒轅劍發威時的劍氣,簡直分分鐘能讓趙雲灰飛煙滅。

  軒轅夏禹劍太剛正了,以他們這種鬼身,會被劍氣重創到無法恢復的。

  萬幸,主公當時也氣瘋了,沒空管他們這邊的事,也就沒注意到她受傷後,我方大亂陣腳了一陣子,沒人上前幫她的忙。

  直到一位道士打扮的人來架開主公,這場所謂的決戰才結束。

  郭嘉現在回憶起來,總算明白當初姬家老夫人含含糊糊的說無法窺探結果的原因。這哪是看不到,明明是看到了說不出口這麼鬧著玩的結局。姬家老夫人當年可是連小白嫁給他必然早逝都算出來了,沒道理算不出來決戰輸贏啊。

  還嚇得他和荀彧為了以防萬一,以傀儡為媒介,給主公做了一個幫她承受傷害的替身。

  「主公你還是乖乖回去吧,等會趙將軍找過來,可有你受的。」趙雲最近護犢子的厲害,郭嘉一點兒也不像被捲進去。

  然而主公卻不想這麼簡單的放過他,她道:「我不要,回去也沒人陪我玩,子龍整天板著臉像我欠他似的。」

  郭嘉沒好意思將「你欠的還少?」這話說出口,歎息一聲道:「那你想怎麼辦?」這話剛出口,看著主公嘿嘿的笑郭嘉就後悔了。他家主公雖然外表看著蠢,內裡有時候會黑的。

  「你陪我玩會吧。」

  郭嘉沉默的看著眼前詢問著他,滿眼都是「我很真誠」的主公。他一個大男人能陪個小女孩玩什麼啊?

  玩喝酒?

  主公年紀不太夠呢……

  而且喝酒之後通常都是摸小手……

  郭嘉道:「主公求放過,嘉還想多陪陪小白。」

  「陪我玩跟你老婆有什麼關係?」主公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很明顯沒有理解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郭嘉不禁感慨道:「主公還是太年輕了。」

  「啊!敢不敢說大白話啊,每次跟你說話都要揣摩,腦袋都疼了。」主公頭疼抱著腦袋,遠遠的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欺負主公呢。

  郭嘉歎息一聲,提議道:「主公你去外面喊文鴦一聲,讓他把孩子們叫到廣場上,如果有沒事的武將,也一併見他們叫出來吧。」

  主意一出,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主公立馬就去辦了。

  被那位道士治療過,已經恢復了記憶的文鴦還保有著做半斤時的記憶,他對主公那絕對的跟屁蟲。主公去哪兒,他必然會在十米開外的地方守著。只要主公找他,他便會像是一頭被喚回家的大型犬一樣沖過來,完美達成主公的任何要求。

  哪怕主公提出了最不合理的,讓他脫下上衣的要求,文鴦都會照辦的。這種聽話程度簡直可怕。

  一個趙雲不夠,現在又來了一個文鴦。

  郭嘉突然發現主公收服人的能力還是很強的。之前霸佔主公書房時,郭嘉有讀到過曹魏存在武將、文官的歷史,其中就有文鴦的一些事情記錄。文鴦是因為主公的不信任,被夷了三族,如今主公能他的信任,實屬不易。這不得不讓人慶倖,他之前被人打失憶真是太好了!這要是一來就保持著生前的記憶,可比現在城中的某人要難搞的多。

  郭嘉剛想到這裡,就聽外面傳來一聲,「鐘會你來當鬼——!」緊接著便是一聲高昂的反駁道:「為什麼本少爺要當鬼——!」「不管,你來做鬼!你能抓住我,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如何!」「哼!你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聽著門外的吵鬧聲漸漸遠去,郭嘉聞聲出門,就看見坐在廊下的荀彧和張郃,而下方的廣場上,是主公給鐘會系上白條擋眼的畫面。

  荀彧最近身體還不是特別好,一看面色就知道他很虛弱。只不過今日天氣不錯,陽光照在大地上暖洋洋的,他便隨便批了件厚重擋風的衣服,連帽子也沒帶就出來了。他看見郭嘉時,說道:「奉孝今日天氣不錯,你要不要與彧來一盤?」他說著,細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拜託張郃搬出來的方形實木棋盤。

  這棋盤木色新鮮,面上被打磨的光滑,是他們回城路過城鎮時,主公出去買回來給他們消遣時間用的。

  沒了敵人後,除了要維持城中運轉,他們就只剩下喝茶、下棋和發呆了。

  「勞郭先生陪一陪荀先生吧,郃的棋力可陪不起。」張郃說著,像是逃命一樣跑去廣場上找主公去了。

  郭嘉想想城中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就乾脆坐下陪陪最近也悶得夠嗆的荀彧。他們一邊下,一邊看顧著在下面玩耍著正起勁的一群人。

  城中沒事的人,基本都被文鴦抓來陪主公玩蒙眼抓人的遊戲。孩子們是最開心的了,畢竟他們還小,只要有的玩什麼都不是事。而其他武將只是單純的陪陪主公,順便對看不順眼的人使個絆子。

  而主公正在盡全力調戲般的不停打著鐘會的肩膀,有幾次為了快速逃跑沒控制力道,打的鐘會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鐘會可不是沒脾氣的文鴦,他在沉默中爆發了。

  「小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打的我嗎?!」鐘會發誓,他一會逮住那個手欠的小丫頭,就把她扛起來直接扔進荷花池子裡去!

  鐘會不說話還好點,他一出聲反而調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全部效仿著主公的動作,調戲樣的拍打一下鐘會的身體。小孩子腿短跑的慢了,直接就被鐘會撈到扛了起來,被抓住的驚嚇以及突然的增高嚇得小孩子們哇哇亂叫。鐘會就靠著這種法子,一邊剔除參加遊戲的人,一邊抓主公。

  鐘會抓著抓著,就抓到了不得了的人。

  郭嘉和荀彧在上方看著他抓住的那個人時,默默的移開了視線,默契的在心中為鐘會默哀了一句。

  鐘會很肯定的抓著眼前人的肩膀,他相信自己抓到了那個小丫頭了,因為他聽見正前方傳來她的聲音,說道:「鐘會你輕點,疼啊。」他手下確實在用力,使勁擰著她肩膀的肉,只不過……有點奇怪。

  這丫頭有這麼高嗎?肩膀有這麼寬嗎?

  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

  她……有這麼大的力氣嗎?

  「丫頭你是不是肥了?」鐘會想不到除此之外的理由,除非這丫頭變胖了,否則不可能這麼沉!

  鐘會隱約聽見前方有人悶吭一聲,緊接著,他聽見了薑維略帶怨念的聲音道:「士季原來你覺得我很重。」

  「唉?」鐘會一愣,他眼前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外界情況,忙扯掉遮眼布,適應了光後,他終於看清眼前笑得一臉和善的薑維。而那個該被他抓住的小丫頭,此時此刻正躲在薑維身後捂嘴偷笑。

  「呃……伯約。」鐘會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打死也不會說之前那句話的!

  鐘會試圖挽回一下立馬就要死掉的友情道:「你聽我說……」他話還沒說完,就有難兄難弟來陪他了。

  「小晴你在做什麼?」趙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之前還玩得很開心的主公打了個激靈,她僵硬的回頭看著眯起眼睛的趙雲,看著他手中還端著一碗藥時,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一下,尷尬道:「那,那個……子龍你聽我解釋。」

  姜維和趙雲不知道哪兒來的默契,同時對他們「呵呵。」了兩聲。

  「士季,維想,該私下跟你談些事了。」

  「小晴,雲想跟你回屋討論些事情。」

  主公和鐘會:qaq對不起,我錯了,求放過!


第102章 郭嘉黑化(番外)

  一直都不希望成功的事情——進展比郭嘉預想中要順利的多。

  他明明沒有去刻意的做什麼,可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對他有利的條件發展著。主公的信任,荀彧特意的退讓,還有姬家侍劍三子姬生的試探。這一切,順利的將郭嘉推向了城中大總管的位置上。

  他在城中擁有的權利已經達到一呼百應的地步,沒有人會違背他的命令,就連最難伺候的呂布都得乖乖聽他的話。

  只因他郭奉孝獲得了主公全心全意的信任。

  而這份信任太過沉重又太誘人了,步伐稍微一踏錯,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主公只需要待在這裡,便能一生無憂。剩下的事,自有嘉為主公辦妥,你只需要……呆在這裡就行。」

  看著主公的臥室大門慢慢的被兩邊的士兵合上,郭嘉背手凝望著坐在屋內唯一一把椅子上的人。她的身體漸漸被門遮擋住,活潑靈動的雙目中不帶懷疑的看著他,她在向他微笑著,甚至抬起手來揮了揮道:「奉孝,文若就拜託你了,還有……」她話還沒完,屋內所有的一切便被關閉的門隔絕。

  他的主公,像是一頭困獸一般被鎖在了這棟二層小樓中。

  郭嘉看著已經被士兵們落鎖的門,看著他們將紅繩編制飾品,以十六個為一組掛滿了四角樓的四邊。那是以同樣十六個為一串的錢幣,尾部裝飾著銀色鈴鐺做成的掛飾。微風吹來,那些紅繩隨風飄動著,鈴與鈴之間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叮聲,頻繁卻不吵鬧。

  士兵們做完這一切就撤走了,留下郭嘉一人呆在原地,看著眼前已經被陣法隔斷的房子發呆。

  這是他生前從姬家裡學到的一種陣法,可以隔絕一切道家的窺探。只要自願成為主公替身傀儡的荀彧不許,沒有人能進入這個房間中。

  而被施以了這個咒術後,作為傀儡的這一方,就相當於是一塊盾牌,他要承受被施加在主公身上的所有咒。被施咒是相當痛苦的一個過程,對方如果想要你的命,一天死上十幾次都是正常的。

  主公與武將、文官的聯繫本來就很奇妙,只要主公沒事,他們就算已經看到了地獄,也能被主公拉回來,再重新復活凰尊九天。這件事情在武將、文官中已經不再是秘密,可惜沒有一個人去告知主公真相,大家默契的將這件事瞞下來了,不去給他們心底良善的主公增加壓力。哪怕有人不小心透露出了一些事,也只含糊的告知了前半段話。

  主公沒事,武將、文官就不會死,與這個術法結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打不破的堅韌盾牌。

  敵人已沒,這種術法的存在根本就沒有必要。

  而郭嘉所防備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轉瞬間便將他們重新帶回城中的年輕道者。郭嘉是趁著他離開去料理那不省心的徒弟,才有機會做出來這些部署。

  他不想就這麼回歸那混沌中,他會在不妨礙主公的任務下,去改變姬家已定的歷史。

  話又說回來,荀彧會成為這個傀儡,真的完全是個巧合。

  郭嘉是見識過魏蜀吳之後歷史的人,在看到這大地上發生了無數戰役,大地生靈塗炭從未停止過,他已經麻木了。在歷史的摧殘下,他曾經希望的和平像兒戲。人貪婪的*永遠不會得到滿足,那麼天下就不會有和平的那一日。

  既然人自己都這樣不在乎,嘉為何還要為天下做出努力?

  就連他心中唯一的淨土,都在這歷史的長河中敗北了。在看到了那樣的歷史全景發展,郭嘉的心裡避免不了的產生了一種極端的扭曲。

  黑暗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內心……

  然後,他就做出了明明並不希望,卻隱約期待著它發展起來的事情。

  抓關羽,為主公出謀劃策,在洛陽替主公擋刀,以及特意選那個時間段去北海,全部都是他下意識的佈局。這一步步的局,讓他獲得主公全部的信任,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跟主公共用著生命了,可荀彧卻在這種時候出來攪局。

  是的,他才是那個本該去做主公盾牌的人。

  荀彧是何許人也,他不是蠢人,甚至敏感到周圍稍微有些變化,便會彆扭一整天。倆人生前便是十分親近的摯友,他自然察覺到了郭嘉內心的變化,只是沒人願意去承認,曾經的友人居然帶有那樣的私心。

  荀彧想要阻止他,才搶在前頭讓姬家老夫人在自己身上下了傀儡咒。

  可這又能怎麼樣呢?

  「呵呵。」郭嘉控制不住的輕笑出聲。

  從獲得軒轅劍的那一刻起,郭嘉就隱約開始懷疑起姬生來。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姬生所有的示好在郭嘉看來全部都是有問題的。果然,那術法被姬生動了手腳。雖然他的本意是阻止郭嘉,可誰也沒想到,荀彧會半路沖出來承受那術法。

  城中唯一能管轄住郭嘉的人,因為姬生的失敗一天天陷入虛弱中。

  荀彧現在別說辦公了,連起床都成問題。從最開始的一睡半個下午,到如今一睡便是好幾天。

  沒了荀彧在,郭嘉獨攬了城中大權。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反抗。只不過,這些人中不管是接觸過內政的曹操,還是後來的周瑜、姜維和司馬師,沒有一個人能動搖他的大權男妃「傾城」。而新來的人,對主公太陌生了,實在是無心去關注她。

  趙雲全心全意的信任主公,對他便愛屋及烏的一同信任。而曹魏那邊曾經一起共事的人,從未有懷疑過他也有私心,自然也是站在他這邊的。而其他的人——以孫尚香為首的東吳人,對此持有懷疑態度,甚至並不贊同將主公像是看犯人一樣看守起來。另一邊,以薑維為首的蜀,則保持著偏向懷疑的觀望中立位置。他們雖然看起來漠不關心,卻時刻關注著郭嘉的動作,只要他稍微做出一點威脅主公的事,他們便會立馬倒向東吳。

  曾經的赤壁之戰,眼看著就要被完美的再次呈現。

  郭嘉並不在意這些,他只是需要主公在這個時代裡多停留一段時間,給他更多準備的時間而已。

  郭嘉每天都在議事廳內處理城中事物,偶爾會叫士兵去姬家走一走。時間一長,那些人自然就以為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為了主公和荀彧好,在不知不覺間就對郭嘉放鬆了警惕。

  就連郭嘉發出「消滅山中的山賊,讓城中更安全」的命令都沒有多想的服從了。

  只要打著為了城和主公的名義,便沒有人會懷疑他。

  而那位能力很大的道士,真的像是他希望的那樣人間蒸發。

  時間一久,當所有人發現那個道爺再沒來過城中後,郭嘉發出「為了能讓主公回家,再次派人去周邊尋找」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郭嘉並不懼怕那位道士,派人去尋找道爺的時期,正是他收穫結果的日子。

  今日便是生前姬生最後離家出走的日子,只要過了今日,姬生還在姬家,那麼姬家便不會因數嗣不見而悲痛欲絕,也不會有遷移富饒之地來保佑家族的想法,也就不會出現在途經山中城的山時,遇到山賊的悲劇了。

  郭嘉曾經目睹的姬家隕落會被他扭轉,姬家的結局會變得不一樣。

  隔天,郭嘉就收到了姬生的來信,他在信中訴說了,他曾經確實有過想要離家的想法,但之前那段日子他與郭嘉通信,被郭嘉開導過後,見家裡人待他如常,並不介意他被軒轅劍選中,會給家裡帶來麻煩的事,時間長了,便漸漸的接受了這一切。

  捏著那份竹簡,郭嘉覺得這一切來得都太容易了,讓身為當事人的他毫無成就感。可喜悅確是真實存在的,他迫切的希望找個人分享這份感覺。

  而這個人,郭嘉能想到的,只有這幾天因為他的繁忙,而沒有過多關注過的主公。

  郭嘉想到這裡時,人已經走到了那被紅繩與鈴鐺裝飾的樓前。每日負責送飯的士兵正端著託盤往他這裡走來,那上面擺放著的飯菜,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郭嘉皺了皺眉,問道:「主公昨日沒有吃過飧食嗎?」

  「啊……郭先生。」那士兵見郭嘉先是一愣,他察覺到郭嘉的不爽,驚得渾身一抖低下頭答道:「呃……主,主公她,已經有兩天沒有進食了。孫,孫郡主做的飯,都被退了回來……」

  絕食?

  這種猜想根本不可能成立,城中的人都知道,主公是個愛吃的小丫頭,尤其愛孫尚香做的飯菜。每天都乖巧的坐在餐桌上,流著哈喇子等著孫尚香端飯菜來,她怎麼會連續兩天都將飯菜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郭嘉隱隱約約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也不叫士兵,親自打開了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能開啟的房門強上營長。

  空蕩蕩的大廳內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主公最愛的椅子上積了一小層灰塵。一看便是自關門後,就沒人打掃過。

  「主公?小謹?」郭嘉不停的喚著盧植當初給主公起的名,然而屋內沒有人回應他。

  那個總是「奉孝,奉孝」的叫著他的小姑娘,像是消失了一般。

  郭嘉突然感覺自己手腳冰冷,一種可怕的猜想湧上他的心頭,他不再顧慮身份,毫無形象可言的奔上了二樓女子的閨房。二層的房間也像是一層的大廳一樣,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小謹?」郭嘉就像是在森林裡迷失了方向一般,在原地轉了一圈,也未能找到主公的身影。

  整個屋子裡,只有床鋪上那未能疊好的被子,訴說著這個屋中有人住過的事,而那被中的溫度所訴說的事,足以擊垮郭嘉的所有。冰冷的透徹心扉,仿佛好久沒有人睡過了一般。

  「呵呵,這一定是小謹又想跟嘉玩笑了。」郭嘉輕笑一下,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對著屋內道:「小謹別鬧了,嘉聽士兵說你這幾日都沒吃,是孫姑娘做的飯菜不和你胃口?要不然,嘉去買小謹喜愛的點心如何?」

  寵溺的詢問聲在房間內回蕩著,然而沒有聲音回應著他。空蕩的房間就如同它現在展現的那樣,沒有任何一個人存在。

  「……」郭嘉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他開始瘋狂的尋找有人生活在這間屋子中的證據。衣櫃中的衣服被他翻的到處都是,那都是孫尚香給主公做的,量大到無法數出有多少件被帶走。主公總是帶在身上的錢幣,被扔在了窗邊上,它們所在的位置岌岌可危,只要稍微施加一點力量便會從窗框上滑下去,掉落在房間前的階梯上。

  郭嘉捏著五銖幣回頭望著房間的全貌,屋內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主公是自願跟人走的?不,不可能……曾經心甘情願為了保護荀彧而被關起來的主公,怎麼可能會……

  ——或者是……憑空消失掉?

  郭嘉渾身一冷,他猛地一拳砸向窗的桌子喊道:「出來!嘉知道你在這裡!除了你之外,沒人能帶走主公!」

  之前被郭嘉檢查過一遍的屏風後傳來腳步聲,那一身淡色道袍的青年從屏風後走出來,他眼神冷冷的盯著郭嘉,手中的拂塵輕輕揚起,放在了小臂上,他道:「人生困於貪、嗔、癡、慢、疑,諸煩惱生,必由癡故。」

  如果是平日,郭嘉說不定會有興趣跟這位頗有見解的道士討論一番,然而今日他卻沒有那份遊刃有餘了。

  「你把小謹弄哪裡去了!」

  道爺淡淡的看著眼前惱羞成怒的人,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歎息一聲,拂塵再次揚起回到原位,邊往外走,邊自言自語道:「緣起緣滅,可憐——可憐……」

  道爺的聲音漸漸遠去,頓悟的郭嘉面色蒼白的坐在了地上。

  緣起……緣滅……

  「主公難道是……」姬生的後人?


第103章 團滅(番外)

  人是一種會將一切合理偏向對自己有利方向的生物。這個真實的世界上可沒有全心全意付出的救世主,只有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議會後的夜裡,昏暗的回廊裡只有士兵還在來回巡視著。司馬師對走到自己身前主動停下的士兵點頭,越過他們繼續向著主公的主臥前進。

  不知不覺間,司馬師已經到了目的地,守門的士兵看見他的到來,自覺的讓開了位置,站到了院子外面去。那裡即不會打擾到主公與人會面,也能在主公需要的時候,被主公找到。

  司馬師收回目送士兵的視線,抬手敲了敲門,喚道:「主公?主公?」連續喚了幾聲也不見回應,司馬師道了一聲,「失禮。」便推門進來屋內。

  是夜,司馬師站在昏暗的房間內看著床榻處,那裡有一個沉睡的人,她像是沒能堅持到床榻便睡著了似的,只有上半身趴在床榻上熟睡著,連有人進入了房間內都沒有察覺到。

  司馬師像是一座雕像站在屋內,他沉默的看著床榻上的人,似乎正在等待她的清醒,又似乎像是在確定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她睡得實在是□□詳了,仿佛世間所有的事物都跟她毫無關係,只有這床榻與她命中連結。

  「主公?」司馬師沉默了許久才出聲,他試著去喚醒床榻上的人。走到床邊輕輕碰觸她的肩膀,試著推了一下。趴著的人順著他的力道身體前傾,眼看著就要在睡夢中摔倒。

  司馬師驚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攬住了熟睡人的肩膀。

  手下的觸感柔軟又溫暖,是屬於活人的體溫。讓人貪戀的活人的熱度,讓人忍不住想要抱住,想要搶奪過來的熱度。

  死人與活人的差異狠狠的碾壓了司馬師理智,他控制不住的收攏了手指,尖銳的指甲刺入了熟睡人的皮膚。溫暖的血液順著他的指尖漸漸滲出,那讓他羡慕的鮮紅色,足以讓人發狂。而他懷裡的人毫無所覺依舊在沉睡著。

  司馬師強忍著內心的掙扎,他尚存著些許的理智,知道自己所圖並不是這一是之快。

  之前跟主公說好的,在議事結束後,會來拜訪主公談論一些私事。

  司馬師晃了晃腦袋,試圖從這種熱度的刺激中抽離。可他放不開手,越是想著遠離,他的手反而緊緊的扣著主公的肩膀,貪婪的貼近著她身體的溫度。

  「想要嗎?」耳邊隱約聽見一個人的聲音這麼說著。

  可司馬師抬起頭來警戒著看看周圍,並沒有發現屋內有第三個人,這裡只有他和主公在。

  「是的,沒人會發現的。」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

  他在誘惑著司馬師,引導著他向著那深淵前進。

  「只是這些還不夠,你可以值得擁有更多。」那聲音又一次傳來這樣說著,惹得司馬師控制不住的吞咽了一下。

  值得擁有更多……

  司馬師精神恍惚,他控制不住的將懷裡的人靠在床榻邊,站起身來在屋內尋找著什麼。

  他需要鋒利的,能輕鬆割破皮肉的……或者是,尖銳的。

  司馬師的視線落在了一個小盒子上,那上面放著一根木質的簪子。那是根樣式很普通,雕工有些粗糙,應該是在小販地攤上隨手買來簪頭髮用的。

  儘管是根普通的簪子,但也改變不了,為了讓它更容易入發,而特意削尖的頭。

  司馬師拾起那根簪子看了看,尖銳的木簪,在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未能磨掉的木刺。他捏著簪子一步一步的向著床榻走去,明明心裡極度抗拒著接下來的事,身體卻不聽使喚。

  司馬師將床榻上的人再次攏入懷中,那舒適熱度的回歸,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他低頭看著握著簪子用力過猛而發白的手指,它們在顫抖著,像是在控制著他將簪子刺下去。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它們不知不覺間已經接近了主公,尖銳的木頭抵住了她嬌嫩的肌膚。

  司馬師的呼吸變得粗重,他看著木簪一點點莫入了主公的胳膊中,鮮紅的血液逐漸流出來,順勢而下染紅了所到之處。

  簪子被一點點拔除,司馬師看著木頭上沾著的血。

  那刺眼的紅色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溫度,他反而感覺自己身上的血在木簪拔除的一瞬間被抽空了,整個人仿佛被剝皮澆了一盆雪水一樣。

  痛苦的呼聲卡在了喉嚨裡,無形中,司馬師感覺有一雙手掐住了他的喉嚨,不讓他發出聲音。

  然後,那個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你滿足於這些嗎?」

  「只是這樣就滿足了嗎?」

  「繼續啊?」

  「讓那紅色鋪滿這個房間。」

  「讓那紅色……只屬於你。」

  握著木簪的手顫抖著,再一次落下。

  那刺眼的紅噴濺在了他的臉上,他的手在顫抖著,繼續將簪子往懷中人身體內送去,似乎是想要將它整根都莫入。

  顫抖擴大了傷口,血紅色如那聲音所說的,漸漸染紅了地面。

  慢慢的,它們越來越多,染紅了她,也染紅了他。

  司馬師茫然的坐在地上,他懷裡的人早已沒了氣息,只剩身體內著的那些液體像是逃離一般的往外流著。

  沒有想像中的溫暖,也沒有想像中的滿足。

  突然,司馬師感覺腦中像是被刺入了木簪傳來一陣難忍的刺痛,等他疼過後,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內依舊是他剛來的樣子,而主公……正熟睡的趴在床榻上。

  是活著的,有著起伏在呼吸著的主公。

  「想要嗎?」

  那個聲音又來了!

  「是的,沒人會發現的。」

  聲音不停的重複著之前的話,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指揮著司馬師。

  簪子,血,茫然……

  一切就像是倒帶重播一遍一樣,又來了一次。

  司馬師麻木的看著手中的簪子,他不需要再聽那個煩人的聲音,就能將簪子刺下去了。

  一次又一次,麻木的感受著最初的溫度,以及最後的冰冷。

  然而,不一樣了……

  床鋪上的人動了動,似乎是要醒來。

  司馬師的心中隱約有了一絲期待,他靜靜的看著她慢慢轉醒,困倦的抬手揉了揉雙眼睛,打了一個很沒形象的哈欠,又伸了一個懶腰。

  「唉?是司……馬師嗎?」她表情茫然,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啊,對了,你說過要來找我的。」

  「是很重要的事嗎?還特意挑了私下說。」

  司馬師沉默的看著連續對自己發問的主公,他輕笑了一下,捏了捏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手中的簪子道:「比起這些,師有一件事情想要確認一下。」

  「什麼?」

  司馬師將簪子藏在袖管裡,一點點接近主公,在她面前蹲下來。

  「主公怕疼嗎?」

  「唉?」

  「啊——!」

  地面再一次被染紅了。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跟前幾次都不一樣。

  房間的大門被撞開,司馬師回頭便看到了披著單衣,面色蒼白羸弱的荀彧,他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似的,一下子靠在了門邊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司馬師,唇動了動,只能發出細微「啊」的聲音來。

  緊接著而來的,便是其他武將、文官。

  趙雲進屋時,看見屋內的畫面面色瞬間蒼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脫力般的直接跪了下來。

  「司馬師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司馬師看著如此詢問自己的郭嘉,他低頭看了看早已沒了氣息的人,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只是在確認主公而已。」

  「可是你卻殺了主公,在決戰最重要的日子裡。」

  「不可能。」司馬師肯定道。

  之前那麼多次都沒有殺死主公,這一次一定也是這樣的。

  「過不了多久,主公就會再一次睡著的。」

  「司馬師你瘋了嗎!?」

  「會醒來的。」司馬師再一次肯定道。

  「她不會醒了……過不了多久,連吾等也……」荀彧掙扎的站起來,緩慢的走過去,用身上披著禦寒的衣服裹住了主公。

  「荀先生讓雲來吧。」

  司馬師目送著趙雲帶著主公離去,他的背影看上去孤獨又悲戚,再也沒了那份歡快。

  那聲音落下,司馬師只感覺拳頭落在了他的臉上,疼痛感瞬間遍佈了他的全身,他被打飛了出去,撞在了屋內的桌子上,整個連人帶桌子的翻到在地。

  很疼,疼得痛徹心扉。

  司馬師來不及擦拭嘴角邊的血跡,就被人抓著衣領拎起來了。

  「司馬師!」呂布駭人的煞氣並不能動搖司馬師,他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恨不得掐死他的人,呂布突然對身後吼道:「郭嘉你都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還能說什麼。」郭嘉垂著頭,頭髮的陰影遮擋了他的表情,司馬師看不出來他的悲喜,只是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郭嘉沉默了許久,突然大笑起來,邊笑邊道:「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竟是這種結局。真是可笑至今,笑的嘉都流眼淚了。」

  「難過的話,哭出來會好一些。」孫策說著,伸出手來安撫的抱住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孫尚香。

  郭嘉笑答道:「嘉為何要哭?」他反問著孫策,笑著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袖子落下後,眼中的笑意散去。

  郭嘉對呂佈道:「拖下去,隨你處置。」

  「奉孝。」

  郭嘉對喊自己的荀彧擺了擺手,疲憊道:「嘉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第104章 朱然X銀屏(番外)

  自從無意間暴露了心中那些小心思,朱然每日都過的痛並幸福著。

  痛苦的是,未來二舅子一言不合就要打爆他。

  幸福的是,平日裡看起來有點傻的銀屏,比誰都清楚現在的時光來之不易,她明明記憶空白的像張紙,卻在試著回應每一個人對她好的人。

  她向來喜歡直來直去,又因從小在趙雲手底下學習武藝,跟著這位老師耳濡目染,性子難免不隨趙雲耿直的嚇到人,沒有一點兒歪心眼。她樣子又生的甜美,性子又這麼討人喜歡,雖然偏愛舞刀弄槍,可也是讀過書的人,在蜀中,沒有人討厭她。

  連關家排行老二的關興都十分偏愛這個小妹妹,出門在外,回來一趟總忘不了給她帶不少好東西。

  不管你給她買什麼,只要是送給她的,必定會獲得她大大的笑臉和一個豪爽的擁抱。當然,每次看關興被抱得要被勒斷了腰,無奈又寵溺的看著銀屏時,朱然免不了羡慕一番。

  然而這種時候,他除了看看自己手中沒能送出去的小玩意外,只能唉聲歎氣的耷拉著腦袋,準備轉身去找東吳的小夥伴們。

  「義封,那個……能送我嗎?」前進的道路突然被翠綠的身影擋住。

  朱然被竄到眼前的銀屏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躲,卻在看到她閃亮亮的大眼睛時,無奈的一笑。他頂著背後關興的死盯,將藏在背後的小玩意遞了出去。

  那是一把做工很普通,刀鞘用獸皮製成,表皮縫製著虎形紋路的一把短刀。

  整個城中除了主公一看到這些就抱著不撒手,一副要把這些普通玩意當傳家寶的樣子外,只有也愛舞刀弄槍的孫尚香會喜愛,可孫小姐小時候用精品用習慣了,這種普通做工的反而看不上。武將都嫌短刀太小,不如劍來的好用,文官就更不用說了,帶的都是文人的佩劍,小刀也只有郭先生會偷偷佩戴以防萬一。

  銀屏最愛買稀奇古怪的東西,見到朱然手中的短刀,喜愛的不得了,忙道:「我拿著個跟你換刀好不好?主公說這個可以帶來好運!」說著,高高的將交換物舉到朱然的面前,讓他看清。

  那是一隻對現代的霍霄晴來說,隨手就能疊的千紙鶴。可對銀屏來說卻像是寶貝一樣,總要貼身帶在身上,就連睡覺她都要放在眼前看著,生怕弄壞了。

  不過,這也有紙張在這個年代是奢侈物的原因在其中。

  「這不是主公……」做給你的。

  朱然可不敢接。畢竟是女孩子貼身的東西,他跟銀屏還沒……咳咳,再加上這是主公送的,萬一被主公知道了,誤會銀屏可怎麼辦。

  銀屏聽後垂目,小心地捏著手中的紙鶴解釋道:「可是……我看你很寶貝那個刀,我最寶貝的就是這個了……」

  等價交換,自己最寶貝的東西跟對方最寶貝的交換,是最公平的了。這就是銀屏的世界,簡單好懂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寵溺。

  「不用,送給你了。」朱然大方的將小刀送給了銀屏。

  不過,對於耿直的銀屏來說,對方願意交換,就等於是答應了她的等價交換公式。

  朱然那句話,她壓根當沒聽見,得到刀後,不等朱然反應,直接就將那紙鶴塞給了朱然,又怕他半路反悔,扭頭就跑,跑出一段距離才停下邊揮手邊道謝:「朱然謝謝了!」喊完,立馬奔向了正在廊下眯著眼曬太陽的人。

  銀屏開心的仿佛得到了世界一樣,喊著:「主公主公,你看我得到的這把刀怎麼樣!」

  「哦哦哦,很漂亮呢。」

  「是吧是吧。」銀屏蹲在主公面前,獻寶的將捧著刀又突然垂頭道歉:「銀屏拿紙鶴交換得來的,主公喜歡,銀屏送給主公!」說著,明明還愛不擇手段,卻真的給了眼前人。

  朱然的心情跟嘩了狗一樣。

  這種借花獻佛的戲碼為啥會出現在他的身上啊!

  「呵呵。」廊下傳來主公嘲諷的笑,緊接著,朱然就聽見她問銀屏道:「銀屏給朱然的那個紙鶴。」

  「啊,那個紙鶴啊,是之前主公教銀屏做的啊。主公的在這裡呢。」銀屏說著,從袖子裡又拿出來一個紙鶴。這個紙鶴不管是做工還是邊角,都比朱然手中那個還要精緻。

  「銀屏怎麼會拿主公做的紙鶴交換呢,這可是比銀屏的命還要寶貴的東西。給朱然的紙鶴是主公教銀屏做的那個啊!」說到這裡,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戒備的捧著紙鶴扭頭看向朱然,說道:「這把刀……應該不至於比朱然的命還重要吧?」

  多麼可愛的等價交換啊。

  朱然開心的簡直要吐出一口老血了。

  啊,每天都被喜歡的人刷了一臉好萌呢。

  啊,我喜歡的人今天也依舊在可愛這條道路上狂撞擊著我的腰。

  「主公之前說過來著,義封這種表情叫做癡漢。」路過的周瑜很沒有同伴愛的,一柄「言」刀捅進了朱然的肺管子。

  就連跟著周瑜的甘寧都一臉嫌棄的看著朱然,他還特意搓了搓胳膊,抱怨道:「真是讓人汗毛都立起來了,唔……難受,難受。」

  「閉嘴甘興霸,吵死了。」淩統暴躁的看著作戲十足的甘寧,走到朱然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了個拇指,一副「好兄弟我看好你」的表情。

  朱然好兄弟的回拍了拍淩統的肩,安慰他不要太怕孫權和孫翊。

  自從孫策去了一趟城下營地守營,莫名其妙的就撿回來孫權、孫翊倆兄弟後,淩統面前就像是擺了兩大城牆鐵壁,想近身接近一下孫尚香和她說句話都難如登天一般。

  有孫權和孫翊這倆自認虧欠了姐妹的兄弟存在,淩統是徹底沒戲了。

  朱然一邊慶倖著他未來大舅子和三舅子都不在,二舅子防不住他,一邊為一直很喜歡孫尚香,可生前身份差點,年齡差點而被踢出局的淩統默哀一秒鐘。

  「義封你要知道,後世有一句話叫做樂極生悲。」聽見周瑜這麼明顯提醒,奉命出了趟門的朱然,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朱然剛想到這裡,廊下的霍霄晴就站起來了,笑著對關興道:「安國快去議事廳看看吧,二爺他們在哪兒等你呢。」

  主公話音落下,銀屏立馬開心的跑去拉住關興的手,倆兄妹心有靈犀,只是一個對視,關興四下一看沒見到義兄張苞在,立馬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就連平日裡看起來有些軟綿的視線也變得犀利,拉著銀屏就往議事廳跑去,眨眼間倆人就沒影了。

  關家兄妹走後,霍霄晴還語重心長的雙手拍在朱然雙肩,幸災樂禍道:「義封祝你幸福。」

  「主,主公……」看到此處,朱然已經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主公,然只求……是誰……」

  「道爺。」

  這對朱然來說簡直是一擊重錘。

  若是城中除了他未來的岳丈大人外的武將,他還可以私下跟那人談談人生,但那位讓他們復活的道爺就……嚶嚶嚶,簡直能哭出血來。

  第二天,當朱然看見關平和關索陪著銀屏的時候,他簡直能吐出一口老血來。

  「喲,看看這是誰啊。」關索是關家老小,又因為他出生那年關羽已經跟著劉備在外打拼了,時常不能回家,他與關興年齡又差距太大,出生時,二哥已經能去追逐關父的步伐,而姐姐又是那種一哄就蒙混過關的性子,所以關索從小就沒人管束,野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性子帶著些痞氣。

  如今見到死對頭了,還是曾經對他姐姐有那麼點小心思,放過他姐姐一馬的傢伙,關索自然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眼前人,不打也得說的他退層皮。

  見到關索,朱然恨不得立馬去拽陸遜來幫忙。

  關家大哥關平,二哥關興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關家小弟關索!

  用主公的話來說,簡直就是個家控啊!

  關索就是那種,你碰他,說他不要緊,但是你要是敢說他家裡人,他就能把你打的連媽都不認識的類型。

  如今被他逮著了,朱然再氣也只能忍著。

  「怎麼了,看見老相識不打算說幾句?」關索明知道朱然不想搭理他還往前湊,簡直就是故意引朱然來揍他。

  「小弟別欺負朱然老實!」一個粉拳毫不客氣的敲在了關索的腦袋上,阻止了他上前的腳步。那一擊,雖然看起來很輕,但施力的人不一樣,痛感也天差地別。

  「阿姐!」關索捂著被關銀屏打到的額頭,疼的瓷牙咧嘴抱怨道:「你幹嘛打我,我就想跟他聊聊。」

  「我怎麼誒看出來那是聊聊的調調。」關銀屏太瞭解自己這個小弟了,從小時候被他哄了無數次的經驗來看,他特意去親近誰的時候,都沒安好心眼。你看他平日裡看著很好相處的樣子,實際上是扮豬吃老虎!三娘當初就是被他無害的外表給騙了的!嫁進關家後,任性的脾氣一晚就被關索擼順了,關索說一,她不說二,聽話的像是只小白兔一樣。

  要知道鮑三娘也是個大小姐,從小就被家裡人寵上天,人雖然好,但性格上免不了有些任性。單看她居然膽大的敢背著家裡人,偷偷的尾隨關索去巴蜀就能看出來了。

  自從鮑三娘嫁給了關索後,那任性就不藥而愈了。或者該說,她的任性被關索硬給扭回了正道。

  你可以想像能把一個女人的任性治好,關索有多可怕。

  有銀屏護著朱然,關索氣的要命,可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咬牙切齒的看著躲在姐姐背後的朱然得意的樣子,他嘖了一聲,腦瓜思緒一轉,笑道:「東吳的大將也不怎麼樣,躲在女人身後算什麼。」

  「哈哈,巴蜀的大將也不怎麼樣啊,就知道動動嘴皮子。」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關索的惡意為難,也給了朱然很大的信心。

  「伯言!」朱然感激的簡直要哭了,尤其是看到陸遜身後還有其他幾個東吳大將時。

  關索又低聲發出一聲嘖,他扭頭看看身邊嘴笨的大哥關平,得了一個「別鬧了」的眼神後,就不期待他能幫忙了。

  「怎麼了,這陣勢就嚇怕了?」陸遜好笑的看著關索找外援的小動作,還提議道:「要不要將郭先生叫來幫你呢。」

  聽出陸遜友好的諷刺之意,關索眼睛都瞪圓了。

  不遠處的廊下,霍霄晴扭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周瑜和孫策他們倆,倆人俱是一副「家裡的孩子不聽話,麻麻/霸霸好憂傷啊」的表情。

  霍霄晴道:「你們不打算去阻止一下嗎?」

  孫策聽後擺擺手,一點兒也沒有要去拉架的樣子。而周瑜更是笑道:「主公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朱然嘴笨,他說不過關索,讓陸遜去很快就會結束了,保准頂的關索蹦不出一個字。」

  霍霄晴見這邊不行,又扭頭看旁邊關羽和關興。

  「二爺你不……打算阻止一下?」

  關二爺義正言辭道:「維之這孩子也該收點挫了。主公無需擔心,他皮實著呢。」

  關興一向以關父的決定為最高抉擇,他出聲安撫身邊人道:「主公不用擔心,索弟從小就是欺負別人的命。」

  「不,不是……」霍霄晴見兩邊大家長都所謂的樣子,心道:「我不擔心他們,我只是擔心城池地面又要修了,文若會抓狂的。」

  「啊啾。」議事廳內傳出噴嚏聲。

  廳內,郭嘉合起手中寫完的竹簡,擔心的看著對面用手擋了一下唇的友人道:「文若你又生病了?這反復也太厲害了,還是嘉去叫人請一請華先生吧。」

  荀彧聽後擺了擺手,解釋道:「不需要,術式解開彧的病已好,可能是誰在念叨彧吧。」

  郭嘉聽後,突然一笑道:「聽你這麼說,嘉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沒多久,如郭嘉所預料到的那樣,一個士兵急匆匆的跑進議事廳內報告道:「荀先生,郭先生,吳和蜀的將領在荷花池打起來了,那邊的建築……損毀了一些……」

  「呵呵。」郭嘉淡然一笑,繼續處理手中公務道:「這都不是事。」


第105章 郭嘉X姬白(番外)

  東漢末年天下大亂,諸侯紛爭,狼煙四起,民不聊生。北海因有姬家存在,暫時能庇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然而好景不長……

  192年,下半年,姬白待嫁中。

  眼瞅著又要到年關了,家家戶戶已經開始忙碌起來,家大業大的姬家今年不只是忙年關,還要忙碌著來年開春么女出嫁的事宜。

  然而。就在最忙的今日,姬家偏偏來了位不得不接待的特殊客人。

  坐在大廳墊子上的姬家老夫人聽見守門人的通報,對正寫招待信件的兒子,孫子們哼哼唧唧的抱怨道:「哼,真是會挑時候,要不是他幫忙處理了軒轅劍的問題,老婆子才不准他進門呢。」

  「阿母總是嘴上這麼說,可每次說完,不都讓他進門了嗎。」回答老夫人話的,是位溫文爾雅蓄須的中年男子,他眼神柔和毫無世家的公子爺架子,一看就是位很好相處的人,他扶著鬍鬚道:「讓小妹去吧,來年她出嫁便要當家作主了,也該收斂一下,學習一下該如何招待客人了。」

  「父這是準備讓小白拿那位練手嗎?」姬家三子姬生調侃著父親的小心眼,話音落下,就被身邊的大哥用毛筆輕輕戳了一下後腰。

  姬父被愛子戳穿也不臉紅,理所應當道:「這可是為了他倆好,有些事總是拖著當看不見,終究不行。」

  大廳內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那人的事情在姬家並不是秘密。

  「好了,一個個沉著臉是要幹嘛,好好的日子都精神起來。」姬父一句話打破了沉默,他繼續抬手寫字,看似不在意的又道:「生兒剛才居然敢嗆為父,一會你把你二哥打的銅燈給掛到門口去,對了,不准用找墊腳。」

  「啊?不用墊腳怎麼掛!」姬生回想起自家也不算低的大門,他就算踮著腳尖也不可能夠到掛鉤處啊,除非二哥讓他騎脖子。

  剛才還試著挽救弟弟的長子姬虛歎息一聲,他在姬家三子中是看著最羸弱單薄的,頭髮用繩紮住放在左肩上,伸出手來安撫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不如去求求二弟。」

  姬生聽後,立馬扭頭去看自家沉默寡言的二哥姬室,撒嬌道:「二哥,讓阿弟騎……」

  「你走。」姬室惜字如金的斜了一眼幼弟,一副小老頭的嚴肅樣子給么妹寫來年要用的請帖。不管姬生怎麼在他身邊像是陀螺一樣打轉,不停的請求。姬室都當看不見,認真的按照姬父的要求書寫著。

  前院大廳一派溫馨,而不遠的偏院也來了客人。

  見侍從帶人進入廳內時,姬白立馬出聲調侃道:「喲呵,什麼風把你從山上吹下來了,竟有時間來白這小廟中。」說著,手下整理著一盆樹葉掉沒,只剩下一根小樹樁的盆栽,眼中竟是疼惜。

  郭嘉瞅了一眼那光杆司令的樹樁,輕笑一聲答道:「小白快別取笑嘉了,還不是山中那群不省心的武將,三天不念叨就集體上房揭瓦。」

  已經習慣沒事就跑來姬家串個門,郭嘉隨便找了個接近姬白的位置坐下,看她小心翼翼的修剪著那樹樁,思緒一下子就飛到了生前。

  小白不擅養物。

  雖然她有著一手將瀕死之人醫好的醫術,卻在養物上頻繁出錯。明明都按時餵食,細心照料,可不出幾天,她手中的活物便會精神萎靡,然而轉交他人養後,活物又突然活蹦亂跳起來,簡直有趣。

  養什麼都養不活的類型,大概就是說姬白這種人吧。

  郭嘉就這麼一邊看著姬白擺弄那樹樁,一邊繼續道:「唉,昨日他們把荷花池整個給拆了。最近人多了,那邊的房舍正好在加蓋中,結果被他們這麼一鬧,剛蓋起的地基倒了一大片,文若正因為這事生氣呢。」

  「所以你就逃出來了嗎?」姬白無法想想郭嘉腳底抹油偷溜的樣子,因為她記憶中的郭嘉,是在袁紹身邊不得重用,因抑鬱精神總是不佳,面色總帶蒼白的人。他時常站在院中對天唉聲歎氣,似乎是在怨念天道不給他平坦一些的路走,又像是在哀歎著自己的能力不足。

  他瘦弱的,仿佛被風一吹就會被刮跑了一樣,那樣羸弱單薄的身子……讓人無法扔下不管。

  與眼前人一對比,完全就是倆個人。

  姬白突然想起了那位接納了郭嘉的「主公」,那該是為胸懷寬曠,容得下一些性子豁達的人吧。

  此時,山中城。

  「啊啾!」霍霄晴莫名鼻子有些癢,噴嚏打出去,沒站穩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揉著鼻子,指著不遠處逃跑的人喊道:「呂奉先把肉包留下咱們還可以做朋友!」

  「主公,跑得慢的沒有份哦。」呂布欠揍的晃了晃手中噴香的肉包,啊嗚一口咬掉一大塊。氣的霍霄晴爬起來就追,跑著跑著在路邊隨手撿到什麼東西,就當兇器拿來扔向呂布,試圖阻止他搶包子後逃跑的行為。

  而同一時間的姬家。

  姬白給郭嘉沏了壺好茶,隨意聊道:「白還以為管那城中事物的是奉孝呢。」

  郭嘉聽後一笑,忙擺手道:「算了吧,嘉可不想沖前鋒,反正有文若在,他天生管家命,還是讓他去勞心勞力吧。」

  「是……嗎。」姬白看著郭嘉那副輕鬆最好的樣子,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動了動唇,感慨了一聲道:「總覺得……奉孝你變了呢。」與她記憶中那個想要證明自己的人,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啊?什麼變了?變得更讓你傾心了?」

  郭嘉猛地湊近驚了姬白一跳,等她感覺到手背被一個體溫偏低的手抓住的時候,身體已經本能的出手了。

  「胡鬧。」

  「哎喲!別擰別擰,都青了。」

  姬白毫不客氣的用兩指擰著郭嘉剛才作亂的手,直到他收回去,才警告道:「下次再動手動腳,就不是擰你手背了。」

  郭嘉捧著疼疼的手背,抱怨道:「都是郭奉孝,怎麼他就能親近你,嘉就不行?」

  「你自己知道,別來招我。」

  「好吧,好吧,算嘉輸了。」郭嘉可憐兮兮的揉著手背,見姬白根本不打算給他疼疼飛一下,連個眼神都不給,只好收起了不正經,少有的認真道:「算算日子,也該是小白出嫁的時候了呢。」

  「嗯,家裡算了日子,說了過了今年再說。」

  「是嗎。」郭嘉清楚的記得,他娶姬白的日子是在開春的三月份。那日花瓣紛飛,小白穿著綠色的嫁衣與一身紅的他牽著手,平日的冷靜蕩然無存,緊張的手心冒汗,連步子都忘記該怎麼踏了。

  一撇一笑足以讓人為她拋下一切。

  「也就是說,今年城中的人就不能隨便下山來了呢。」

  郭嘉娶姬白,必然要請好友。這其中荀彧和戲志才的牽扯就很多了。跟曹魏有所牽扯,自然就免不了跟巴蜀和東吳那邊也接觸。城中那些武將、文官,哪一個被他們看見了都是個麻煩。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山中城的人龜縮到來年下半年,等人走了後,再像是老狗熊過完冬一樣爬出來。然而對於一群精力旺盛無所事事的武將來說,有點難度呢。

  「倒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姬白大概可以想像到武將無事,還不能出城玩耍的難受。只要把多動症的姬生多複製幾個扔在一起,那畫面就立體多了。

  郭嘉聽後忙道:「什麼麻煩,你大好的日子,乖乖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就行了。」

  「總感覺你話裡有話。」

  「呵。」

  那笑聲落下,愣神的共組姬白感覺臉頰擦過什麼溫熱的東西,怒吼道:「郭奉孝!」

  「偷親一口而已!」

  「!」姬白惱羞成怒,抄起手邊的茶杯就扔了過去,被郭嘉閃身躲過後,看著砸在地上滾動的銅杯氣得跳腳,提起裙子就要去抓郭嘉,對著跑得飛快的人吼道:「有本事你別跑!」

  「嘉才不傻呢!」

  隔年,姬家么女出嫁,流水席擺了整整三天三夜,而這三天,被迷霧籠罩,連獵人都不太願意深入的北海後山上,莫名出現了很多燈光。那燈光將整個山都照亮了,似乎是有誰不願意露面,特意為了姬家嫁女而做的。

  ——「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

  是夜。

  如今前途依舊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郭嘉攜新婚妻子來到姬家庭院中,倆人牽著手望著那無法讓人忽視的山燈。那燈光驅散了黑夜的恐懼,將整個北海城都照的燈火通明沒有一處暗地。

  年紀輕輕的郭嘉開口問道:「嘉一直有一個疑問,還望小白告知。」

  「什麼?」

  「嘉一直很疑惑,小白為什麼每次見嘉都有特定的時日,以前也沒有過……自回了姬家後,便……——嘉不是疑心小白!只是……」郭嘉不是蠢人,來姬家多次,作為當事人他比誰都能察覺到姬家的怪異。

  比如侍從,總是理所當然的泡上他喜歡的茶,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一次換個樣式。這種小事郭嘉也不是太過在意,只是……總是無意間聽侍從談論起什麼。

  郭嘉多少還是察覺到了,雖然匪夷所思,但確實有一個「自己」頻繁的與姬家交際著。

  姬白抬頭看著身邊人,之前她待嫁中時,家裡人特意花了時日把郭嘉養起來了,現在他消瘦的臉上總算是有些肉撐著。只是不得志,他就算盡力的去掩飾,眉宇間卻還是帶著些愁苦。

  姬白抬起手來撫摸著郭嘉白皙的肌膚,看著他臉頰慢慢染上紅色,才答道:「一直瞞著並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奉孝和他天生犯克,我不想奉孝因為他生病,畢竟……他……跟奉孝比,奉孝更重要。」

  「小白……」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這燈也是他的心意。」姬白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另一個人,此刻看見眼前的郭嘉再想起另一個,她的心臟莫名的傳來刺痛,那種感覺……仿佛要把她的快樂都剝奪走。

  「嘉隱約能察覺到。」郭嘉望著那燈火,說道:「他也傾心與小白……」

  「那不是傾心,他只是過不去那道坎而已,不過今夜……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姬白很清楚那人所執著的人並不是她,哪怕靈魂外貌都是一樣的,她也不是那人的「姬白」,屬於他的「姬白」……很早以前就不存在了。

  「嘉……不是很懂。」

  姬白無奈的看著郭嘉懵懂的樣子,她輕輕理順著他被風吹亂的髮絲,輕聲道:「你以後就會明白了奉孝,這……也是你的劫數吧。」如果可以的話,姬白並不希望那劫數到來,可是她無法抗爭過天道。

  ——「四時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

  郭嘉想起姬家老夫人看到他時,立馬就炸毛的判詞,無奈歎息道:「唉,嘉的劫數太多了,不過此刻嘉懂,那燈雖看起來新奇有趣,可也不能浪費了這大好時光啊。」

  「噗嗤,果然,奉孝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是奉孝呢。」姬白終於明白過來之前的糾結根本沒必要。雖然現在的郭嘉還年輕,不能達到她見過的那人程度,但終有一日,他也會變成那樣的。

  因為他們可是同一個人啊。

  「小白你又說嘉不懂的話了。」

  「你以後會懂的。以後……就會懂得。」姬白低聲重複了兩遍,才拉著心上人回到屋中休息。

  192年,三月,姬白出嫁後。

  姬生終究還是因軒轅劍的關係,為了不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在么妹出嫁後離家出走,他在家族與命定成為帝王中,選擇了抗爭後者,他改名李典,入仕了曹操,投身入了那混亂的紛爭中。然而,終究還是抗爭不了軒轅劍,因病逝世,享年三十六歲。

  姬家一心尋子,遵照老一輩的要求繼續東遷,往齊魯之地。可惜天不從人願,半路遭遇黃巾流兵,家財遭劫,家人慘遭殺害,最終只有長子姬虛幼子與次子姬室長女得以逃出生天,倆人歷經劫難總算安全抵達山東,後由逃難的孔融相助,顛沛流離的日子漸漸好轉。

  直至幾代後,因姬家大片家業未能延續,老婦人的道術未能傳承,姬家終究在歷史的長河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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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孫尚香(番外)

  山中城下煙霧繚繞,永遠不見山下地勢,天與雲小心翼翼的將城池護在懷中,遠遠的看去,仿若仙境一般。

  廚房裡漸漸飄出濃郁的香氣,爐上的籠屜已經冒出了白煙,肉包已經蒸熟,可孫尚香坐在廚房外的矮牆上,撫摸著懷中的瘸腿小兔,輕輕蕩著腿,毫無所覺。她眼中只剩下夕陽西下,潮紅色的光灑滿了雲層的畫面。

  比她當年出嫁時,塗抹在臉上的胭脂還要美。

  回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孫尚香嘴角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

  人人都羡慕孫仁嫁給了位有地位有樣貌的男子,人人都津津樂道這一門婚事,甚至羡慕著孫權給妹妹找了這麼個有能力的夫君,後世甚至將它撰寫成話本。

  所有人都忘記了,與黃冶兒同年的孫尚香為何到現在才出嫁?!

  赤壁爆發那年,冶兒與週二哥的小兒子都能跟著去練武場了,可孫尚香卻像是無人問徑一般,一直被母親留在家中。人人都說那是吳夫人不捨得女兒,卻不知道,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被堅父起名為「仁」的那一刻,一生便註定了。

  仁——孔子曾說「殺身以成仁。」

  為孫家犧牲一切,便是她孫尚香存在的意義。

  就像冶兒為了報恩,一直鑽牛角尖認為自己是為了孫家而存在的一樣,她孫尚香便是為了在孫家危機的時候,為了緩和這份危機而存在的。

  諸葛亮還沒來提親時,那些大臣最先起的想法,是將她嫁進曹家做人質,希望借著這次的聯姻緩解一下倆家的尷尬關係。那個時候冶兒亡故,黃老將軍又恰巧不在,跟她關係不錯的朱然雖然資歷夠,卻嘴笨,完全說不過那些文官。甘寧剛來沒多久,與她又不熟,自然不會幫忙說話。而剩下的淩統……縱使他有心幫忙,卻因為當時父親、師父先後亡故,一心守著黃老將軍的先鋒部隊,那個時候他任職低級偏將軍的官職,無權在議事中說上話,想幫也幫不上忙。

  那些無能害怕曹操大軍的文官,把她的親事拋來拋去,仿佛只要孫尚香還在,那麼兵臨城下的危機就能解除。他們並沒有多想,哪怕送去十幾個孫尚香,只要曹操想得到東吳,還是會揮兵南下。

  他們天真的以為親事就能阻止一個梟雄,卻不想只要踏平了東吳,曹操想要什麼得不到,哪怕是大喬和小喬這樣的美人也唾手可得。

  二哥本來就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被文官吵得頭疼,乾脆斜靠在座位上,托著下巴看著文官和武將吵得都要動起手來的樣子。要不是魯肅發現門外有人,好心眼的提醒孫權,他估計都沒發現自己的妹妹已經在門外偷聽他們議事很久了。

  魯肅與周瑜交好,自然知道周瑜夫人與孫郡主關係非凡的事。當下便有了對策,提議道:「主公,大公子曾經留下外事問周瑜的話,不如將周大人請回來,問問他的意見如何?」

  周瑜這會守在丹揚練兵,甘寧去傳令帶回人來後,一向溫文爾雅的週二公子聽完事情原委後,直接就在議事廳內跟張昭吵了一架。

  「聯姻脆如草!汝等以為曹操會因送人質心滿意足嗎?!他若想要,直接踏平了東吳且不是更快!」東吳唯一能跟張昭這麼叫板,敢在孫權面前這麼說的人,只有周瑜。

  之前還說的頭頭是道的文官們被說的啞口無言,只能聽著周瑜立身道:「主公,瑜主戰。吾等擁有天時地利人和,為何要降!而將國事系在一女子身上,實在不是大丈夫所為!」

  聽見週二哥力保不讓她出嫁時,孫尚香真的哭出來了。

  她孫尚香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有了黃冶兒這位兒時好友。最正確的決定就是給有小心思的周瑜和完全不知情的冶兒牽線搭橋。

  若是冶兒還在……週二哥也不會因為在與曹軍交戰受箭傷,舊傷復發病逝于巴丘了。

  與曹操正面交鋒後,東吳的損失也很慘重。

  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將軍都不同程度的受傷,其中黃老將軍因詐降傷勢最重,幾乎到了要辭官休養生息的程度,而週二哥箭傷還未好利索,為了讓黃老將軍不那麼疲憊,一人頂了倆人的職責不停奔走。

  那時孫尚香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吳母答應諸葛亮的試探。借著聯姻的機會,幫孫家找到一個合適的盟友。

  黃家和周家為了他們孫家已經付出太多了,一個冶兒還不夠嗎?難道他們孫家還要拿走黃伯父和週二哥的命才滿意嗎?!就算是歸還當年堅父的恩情,也早在很多年之前就歸還完了。

  「阿母,尚香答應嫁過去。」孫尚香依稀記得,她當日對母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如止水。

  小女孩時,曾幻想過的那位英俊瀟灑的蓋世英雄,早已被她拋到腦後,連小時候淩統偷偷送給她的那根竹笛,都無法動搖她此刻下定的決心。

  母親自然是看出了她的苦楚,猶豫了一下,問道:「吾兒,你決定了?吾兒若不願,你兄長也不會……」

  「阿母,尚香的出生,便是為了這一刻。」為了孫家而犧牲,正是她命名為「仁」的理由。

  當孫權宣佈這件事時,周瑜還不相信的來找過她,隔著房門問她道:「外人不知劉備好壞,如何說瑜可不理會,可連郡主也這般,要瑜如何是好?!若冶兒在,她定不會讓你去嫁給那幾次拋妻棄子的。」

  「周大人,名「仁」之人,若是不能做到仁,還有什麼意義?」孫尚香反問門外人時,已淚滿腮。

  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冶兒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她!聽見她突然要嫁給一個大自己好多歲,還是個曾經拋妻棄子多次的人,怎麼會同意,定是要違逆孫權的命令也要改變這件事的!

  門外的周瑜沉默了許久,才又出聲道:「……郡主當真不改決定?」

  「不改。」

  「如此,瑜叨擾了。」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離開,孫尚香才坐會墊子上,攤開手看著手中那雕刻著虎紋的圓木掛飾。那是冶兒學會做雕刻後,為她雕的成年禮。

  並不是很罕見的東西,可上面複雜的虎紋卻承載了一個人滿滿的心意。只要捏著它,孫尚香就感覺身上充滿了力量。

  為了東吳嫁給劉備的決定,她不後悔。

  ——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

  她有著讓每個女孩都羡慕的華貴綠嫁衣,光上面的花紋便耗費了十幾個繡娘連夜趕工完成。吳母為她準備的飾品,每一個都份量十足,她的嫁妝足以讓一個正直的人都起了歹心。就連尋常人家的女孩來送嫁時,眼中竟是露骨的羡慕嫉妒。

  她們哪能知道,這是一個無能的哥哥對妹妹的慚愧。

  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

  嫁給了劉備後,她就跟著他回了巴蜀。然後就見到了,那個總是看起來呆呆傻傻,卻心地善良的孩子——劉禪。

  那個時候劉備後院空曠,主事的夫人們先後去世,沒了母親的劉禪就這麼跟著侍女長大。

  她嫁過去的那年,劉禪雖然還很小,卻已經能走路和叫人了,他一個人蹲在偌大的院子裡,身邊連個侍從都沒有,就那麼呆在那兒盯著花上正在破繭而出的蝴蝶。

  他既沒有像是其他孩子那樣用手去抓蝴蝶,也沒有因為破繭太慢,而沒有耐心的先跑去別的地方玩。他就蹲在那兒,認真的盯著蝴蝶破繭而出的畫面,是那麼的認真又專注,甚至連身邊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孫尚香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呆在劉禪的身後陪著他看蝴蝶破繭而出。

  那脆弱的生命努力的供著背部,用力一點點的試著撐開殼,從最初的來回撞擊,到無力,讓人都為它的破繭而捏了一把汗,體力恢復後它漸漸爬出了殼,在陽光的照耀下,逐漸展開了炫麗的翅膀。

  孫尚香見那蝴蝶要飛走,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不抓住它嗎?」

  她至今都記得劉禪的回答。他盯著那蝴蝶,就像是一個大人一樣,喃喃自語道:「這樣就好。」

  她與劉禪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兩年,卻對這個孩子印象深刻。

  人人都說劉禪愚笨,可與這孩子朝夕相處的孫尚香卻看得出,那並不是笨拙,是茫然無措。

  一個終年被扔在大宅中無人管教,一年到頭見不到侍女和教書先生之外的人,甚至連自己的父親一年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對劉禪這麼一個才五、六歲的孩子,影響是非常巨大的。

  他所接觸的世界太小了,只有書本和院落,唯一的小夥伴,只有比他大了兩歲的張星彩。

  跟女孩子玩在一起,性格上難免柔了些。又因終年見不到其他人,只要有人稍微對他示好,對他關懷一些,就能讓這個懵懂的孩子開心一整天。

  「孫母……」劉禪自從知道她嫁給了劉備後,就試探著改了稱呼。雖然他這樣稱呼孫尚香,會給自己帶來不敬生母的麻煩,可自從獲得了孫尚香的許可後,就再沒改過了。

  孫尚香也問過劉禪理由,而這孩子是這麼回答她的:「可以給孫母帶去便利。」這個被人說愚笨的小娃娃,比任何人都知道孫尚香需要什麼。

  獲得劉備兒子的認可,可比抓住後院的權利要有用的多。只要獲得劉禪的支持。哪怕她不肯與劉備同房,不願意給他生育,日後回不去東吳,也不用害怕。

  如果說她以前是靠著冶兒的武力保護可以肆無忌憚,橫掃吳郡,那她現在便依靠著還不到她腰高的軟包子,攔截住劉備每幾日必到的糾纏。

  次數多了,劉備一惱就給劉禪一頓竹絲炒肉,然而小肉包明知道會被打,下一次還是會蹦出來幫她。

  只因為這孩子知道:「禪知道,孫母不喜歡,禪可以保護孫母。」

  聽到這裡的孫尚香忍不住抱著這個孩子偷偷的哭起來,她太想念家鄉了,明知道不該有這種情緒,卻控制不住。

  每到這個時候,劉禪便會任由她抱著,還會伸出肉爪來輕輕拍拍她的頭,哄道:「阿母不哭不哭,張姐姐說,痛的時候,吹吹就能好起來了。」

  在巴蜀,只有是劉禪在,孫尚香便覺得有了依靠,她便能繼續在這裡忍耐堅持下去。

  兩年的時間,足夠東吳發展起來,踹掉劉備這個偽君子。

  孫權派人來接應時,孫尚香本沒打算帶走劉禪,只是那天……

  劉禪抱著一隻小兔,看著她收拾了行囊時,他沒喊,也沒叫,只是呆愣了一會後,問了一句:「阿母……是要回家了嗎?」如此淡然的詢問,仿佛自始至終都知道,孫尚香不會留在這裡一般。

  「阿斗……」孫尚香看著那將兔子遞過來的孩子,聽見他笑著說:「此次分別恐怕無再見之日,這只小兔贈與阿……香。」

  本想出口叫阿母,卻在想到孫尚香與劉家沒有關係後,硬是改了口。看到這樣心思細膩的劉禪,還有誰會說他愚笨?

  孫尚香做了這輩子最大膽,並且最危險的決定。——帶走劉禪。

  「阿斗跟阿香走,好不好?」

  已經七、八歲的劉禪,若是想要拒絕的話,有千百種方法讓孫尚香連出城都做不到,為何會有趙雲和張飛一起在江上才攔截他們,將劉禪帶回的事發生?

  劉禪被趙雲夾在側身時,孫尚香清楚的記得,那孩子抬起手來擺了擺,嘴唇動了動,對她說了兩個字:「珍重。」

  「阿斗!」

  回憶戛然而止。

  孫尚香猛地抬起頭看向廚房,哪裡已經被白煙籠罩,屋內已經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等她奔進去打開籠屜時,裡面的包子已經被蒸的堅硬無比,拿起來就能當暗器用,而鍋中的水早蒸沒了,拿起鍋來,鍋底直接掉了。

  「啊呀……」孫尚香面帶尷尬將壞鍋和蒸過頭的包子毀屍滅跡,還好她以防萬一之前出門就多買了幾口新鍋,要不然今天晚上的晚飯就只能啃鐵皮了。

  重新將包子蒸上,孫尚香輕輕拍了拍臉,打起精神來向外走去,卻在看見屋外站著的人時,呆愣住。

  翩翩少年如記憶中那般對她微笑著,脫去雛氣的臉上帶著溫文爾雅的氣質,他唇動了動,用一種讓人覺得十分舒服的甜膩聲音,輕聲喚道:「阿香好久不見,問了主公,得知你在這裡,便來見了。」

  孫尚香不知為何感覺一陣心酸,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無奈道:「真是的……讓人措手不及的小子。」

  「禪還想邀阿香一起去看蝴蝶破繭。」


第107章 贈笛(番外)

  自劉禪被二爺帶回城中,與孫尚香見面贈送了自己做的竹笛後,城中就因他興起了一股奇怪的風氣。

  你若是無意走過轉角,便能看到有人在荷花池邊的石頭上,坐著,手握著小刀,小心翼翼的用削著不知從哪兒砍來的竹子,隱約還能看見他嘴角帶著笑意。人雖然在城中,可手臂和腿上卻帶著護甲,除了薑維之外,還能有誰在城中這般打扮呢?

  平日裡看不出情緒的薑維,今日給人的感覺格外不一樣,他目光比平日還要柔和,瞳目中好似帶著些期待,嘴角掛笑,認真的雕刻著手中的竹子。

  不禁讓人猜想,他是不是正在想像著收到竹笛的人會是怎樣的表情呢?是茫然?開心?或者——喜愛?

  不管是怎樣的答案,他此刻樂在其中。

  一向警惕的姜維,自然發現了有人被吸引走來,他連忙將手中的刀和笛放進身後藏起來,生怕被來人發現自己的小小心思。

  「伯約你在做什麼呢?」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詢問,卻讓一向自控的薑維心臟一顫,他努力穩住心神,才答道:「沒做什麼,只是閑來無事發呆而已。」

  薑維一本正經的說著謊言,小心地觀察著眼前人的表情,就連她的一個皺眉,都讓薑維覺得心跳快了一拍。

  「我來叫你去吃飯。」

  「嗯,主公先去吧,維收拾一下就去。」

  他嬌小的主公轉身的動作停下,回頭疑問道:「收拾?什麼?」她隨意的看了看四周,試著找出薑維想要收拾的東西,然而什麼也沒有看到。

  面對著主公疑惑的歪頭詢問,薑維不得不將雕到一半的笛子先扔下去。萬幸的是,他背後的地面長著長草,就算此刻鬆手,笛子和刀也不至於碰觸到地面發出過大的聲音,讓眼前懵懂的主公發現異樣。

  「不,沒什麼,走吧。」

  吃過飯,薑維急匆匆的往回趕,心裡止不住的期望那笛子別被城中的孩子們發現,然而事宜願為。

  當看著玲綺站在荷花池邊,捧著他做的笛子給呂布看時,薑維的內心是崩潰的。

  「爹爹,玲綺在石頭後的草地上撿到了這個!是那個姐姐、伯伯掉的嗎?」

  「哦,大概吧,直接拿給荀彧吧,他管著城裡的運作,給他准沒錯。」呂布無所謂的擺擺手,懶懶的靠在亭中的柱上,望著雲層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呢!」

  望著那父女倆,薑維的心漸漸沉寂下來。

  不能承認啊……絕對不能承認那笛子是他做的啊。

  薑維就躲在暗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刻了好久的笛子,就這麼被玲綺捧拿走,去交給了荀彧。

  薑維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找荀彧要那笛子,畢竟他曾經叛過魏,雖然那是他不喜曹丕作為才去的巴蜀,可與荀彧這位曾同一陣營的人見面,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而且……那本就是不該有的心思。

  雖然,也起過重新刻一個的心,可怎麼找都找不到,比之前更適合的竹子。想要送出這份禮物的心,只能作罷……

  「伯約你又在發呆嗎?」

  「主公……」薑維略微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人,她抱著腿蹲在他面前,不知道是何時來的,也不知道她看了他多久。

  「你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呢。啊對了。」她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竹笛遞了過去,繼續道:「這個給你。」

  那笛子還未雕琢完,未能打磨的笛身可以看到刺出的木刺,不正是薑維之前雕琢的竹笛嗎!

  「唉?笛子……這個,主公這是……」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看你在偷偷雕這個,應該是要送給誰的吧。之前去找文若,聽他說是玲綺在石頭後撿到的,所以我想,是不是你的。」她的雙眼像湖水般純淨,認真而真誠的臉上還帶著些許想聽八卦的味道。

  薑維連忙回避了對視,垂目感激道:「多謝主公。」

  「我能問伯約一個問題嗎?」

  「主公儘管問,只要維能回答上的。」

  得到了薑維的首肯,主公臉上八卦的意味越來越明顯,她終於還是試探的小聲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伯約做的竹笛是要送給誰啊?」

  「呃……」薑維有些後悔了,然而大丈夫說出去的話又怎能收回,他不得不再撒一個謊道:「只是閑來無事,做著玩的。」

  他總不能實話說,這是做給主公的吧。

  「那個……」主公在薑維面前垂下頭來,猶豫了一下後,試探的請求道:「伯約能不能幫我做一個?」

  薑維眼睛微微睜大,愣了一下後,一口答應下。

  「好。維幫主公做笛。」

  薑維每日還是小心翼翼的雕刻著那個笛子,但從暗處轉到了明處,每到有人問起時,他總是輕笑一聲,聲音又輕又柔和的說:「是主公讓維做的。」

  而鐘會每次看到薑維看著笛子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就跟日了狗一樣。

  「不就是個笛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想要,會也給你刻。」

  聽見鐘會這麼說,薑維搖了搖頭,依舊低頭注視著笛子,答道:「士季那是不一樣的。這是一份心意,是一份只能藏在心裡的心意。」

  而另一個時間點。

  趙雲最近被安排下山了,同樣要下山的郭嘉,便將主公扔給了張郃照料,只不過主公被趙雲慣壞了,一言不合就給陪她玩的武將出難題。

  蹲在廊下的主公,雙手托腮看著雲海,說道:「儶乂好無聊啊,你起來跳個舞給我看啊。」

  「沒門。」

  被拒絕主公也不鬧,可是她沉默沒多久,又道:「儶乂好無聊啊,要不然你換個女裝給我看吧。」

  「想都別想。」

  「啊,子龍不在家,你又不陪我玩!啊,煩死了!」說著,任性的滾在乾淨的地板上躺著,一副耍賴就做全套,就是要任性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樣子。

  看著主公躺在乾淨的木質回廊裡打滾,張郃的心裡也很煩躁,可偏偏拿主公這個死孩子沒辦法。

  趙雲這次出門是因為私事,趙家兄長今年逝世了。按理說,這種事可以帶上主公一起去的,只不過這幾年外面亂得厲害,趙雲怕自己顧慮不到主公安慰,才決定不帶她一起回去的。荀先生他們也很贊同,還安排了幾個人陪同他一起去。

  之所以安排這麼多人,是因為郭嘉會帶著幾人去一趟盧家,替主公為先生盧植上墳。

  盧植先生亡故的事因郭嘉刻意的隱瞞,主公至今還不知道真相,可這件事又能隱瞞多久呢?早晚還是會被主公知道的,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城中人一少,照顧主公的事就落在了張郃身上。他其實並不像接手這燙手山芋,可留下看家的荀先生不放心陸遜,他最信任的只有曹魏的人,才讓張郃撿了這個不想要的大便宜。

  晌午的陽光很烈,被屋簷遮擋過濾後,曬在人身上的溫度剛剛好。許久沒有的安寧讓張郃有些犯困,他乾脆也跟主公一樣躺了下來,腦袋枕著胳膊,望著瓦藍的天空,漸漸的,眼前泛起了朦朧,不知不覺間閉上眼睡著了。

  柔和的風拂過廊上睡著的倆人,張郃舒服的翻了個身,順手撈過身邊的暖源蹭了蹭。

  軟軟的,小小的,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人不想要鬆手。

  他們靠在一起取暖,熟睡的舒服樣子讓人忍不住也打起盹來,太陽似乎是刻意的加大了熱度,不讓在廊上睡著的倆人受凍。

  荀彧忙完出議事廳時,便看見在廊上睡成團的倆人,嘴角控制不住的一陣抽搐。他走到張郃身邊,抬腳輕輕踢了踢他的小腿,小聲喚道:「儶乂,儶乂。」

  「唔……」張郃正睡得舒服,忽聽見有人喚他,儘管身體不樂意,他還是強掙扎的睜開了眼,有些意識不清的揉著眼睛看著眼前人。

  「荀……先生?」他眼前平日裡就很嚴肅的荀彧,今天不知是怎麼了,臉黑的像是鍋底一樣。

  「彧讓你看護主公,不是讓你抱著主公睡大覺的。」

  「啊?」張郃被荀彧說的懵了一下,手往懷裡一手,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猛地低頭看懷裡,驚得渾身僵硬,完全不敢動彈一下。

  「彧數三下,立馬離開主公。一——二——……」

  張郃一聽瞬間炸毛,條件反射的就要推開主公,可手碰到那柔軟的肩膀時,動作猛地停下來。

  明明已經離得有些距離了,可張郃總覺得能聽見主公平穩舒服的呼吸聲,她還因為他過於激烈的活動,很不舒服的皺眉,將整張臉都埋進了他胸前,被修齊的劉海因為她這動作,很不聽話的開始向四面八方伸展開。

  張郃平日裡總是很聽荀彧的話,只是今天……

  「荀先生,主公正在午休。」張郃第一次違背了荀彧的命令。

  不同于以往的張郃讓荀彧微微愣了一下,那馬上要出口的「三」硬生生卡在了嗓子中,上不去下不來,俊臉被憋得通紅,他又找不到繼續訓斥張郃的理由,只能冷哼一聲,小聲道:「今日看在主公面子上,事後你去領軍棍吧。」

  「是。」

  微風拂過,整個回廊被太陽照的暖洋洋的,張郃低頭看著滑到他腿上繼續熟睡的人,嘴角勾起無奈的弧度來。他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蓋在了她的身上。就這麼看顧著主公,將手肘壓在膝蓋上,撐著下巴望著雲海發呆。

  他偶爾唇角掛笑,輕輕揉揉主公毛茸茸的腦袋。偶爾發出一聲低笑,無奈歎息一聲。

  幾日後。

  「士季為何就不能跟主公和平共處呢?」

  薑維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鐘會自個兒也也很納悶呢。為什麼他每次看到主公,就控制不住的想去跟她叫板?理由是什麼呢?鐘會也說不上來。他只能將這一切歸結於,他與主公生活在兩種不同世界,產生了歷史代溝。

  嗯,一切都是代溝的錯,才不是他鐘士季的關係呢!

  薑維深知他的個性,也不逼著他去跟主公和平共處。城中那麼多武將、文官可以選擇,又不是非鐘會一人不可。可是為了不讓伯約夾在中間兩邊為難,鐘會自認可以委屈一點,大不了主動回避主公不就成了。

  理想很美好,然而現實很骨感。

  山中城此刻人少,張郃怠忽職守在前,荀彧腦子被門夾了才會把近衛一職給他。想了想,只能拜託曹魏之外的人試試看,而這個人選便有鐘會在內。

  而郭嘉不在,荀彧之前生的病還未好利索,如今一個人看顧整個城池身體實在是吃不消,再加上新年即將到來,城中有大批事情要忙,又一病不起,只得做甩手掌櫃,把工作扔給其他人。

  「姓郭的,趁著最亂的時候去探什麼親,等你回來,師不累死你,就不姓司馬。」

  鐘會接了採買的命令轉身離去,背後是接替了荀彧工作的司馬師氣急敗壞的碎碎念。

  離城的時候,要忙著倒騰倉庫的薑維還抽空來跟他說了幾句話。十句中有九句都是跟主公有關的,而那句跟他有關的,還是「你要保護好主公。」說完,人就走了。

  「鐘會你發什麼呆啊?走啦。」

  鐘會聞聲回頭,看著騎在馬上要和他們一起下山的主公,控制不住的「哼。」了一聲。

  「哼什麼哼啊!莫名其妙又對我生氣,我哪裡惹到你了!」

  「存在的本身。」

  「我,你……哼——!」

  「哼——!」

  看著氣呼呼的主公催馬靠向一同接了採買命令的文鴦,鐘會並沒有感覺爽快多少,反而覺得更加煩躁了。

  尤其是文鴦那傢伙,居然敢警告的看他。

  「文鴦不管他,我們走我們的。」主公說到這裡時,還特意回頭對他吐了一個舌頭,樣子真是蠢得愉悅他人。

  文鴦拿回記憶後,就變身成了主公小尾巴,她說一,他從不說二,自然不再理會鐘會,點頭答應,催馬跟上去走在了外側,護著主公往山下去。

  「把他丟下,不要他了。」聽見那丫頭這麼說的時候,鐘會又突然覺得好笑起來。

  雖然嘴上這麼說,她還不是在他跟不上的時候,主動降低了騎馬前進的速度,在山道上等他。

  鐘會心情大好,催馬上前特意拔得頭籌,他側頭看著身邊瞪圓了眼睛的人。今日沒有帶平日那奇怪透明物的她,瞳中映照著他的樣子。他就像是被裝進了瞳中了一樣,讓這丫頭的世界裡只剩下了他。

  鐘會嘴角一彎,故意問道:「怎麼,看呆了?」

  「滾犢子。」聽見這丫頭氣急敗壞的聲音,鐘會的心情莫名變得更好了。之前答應薑維不欺負她的事,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入城,見她買包子,鐘會就搶包子,見她買肉乾,就搶肉乾,只要她買,他就搶。

  吃貨手下奪食,不亞於虎口中奪食。

  「鐘!會!」

  主公氣的磨牙,文鴦做好了隨時抄出燒火棍幫忙的準備

  可是,儘管她氣的磨牙,一副恨不得啃他骨頭,吃他肉的表情,卻並沒對文鴦下達攻擊的命令。她抬起手來擦了擦幾下眼角,一下子將袋子塞進他懷中道:「給你給你,都給你,撐死你!」

  之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發生。

  路邊的食物被她一個接一個的買下,然後統統塞進了他的懷裡,有幾次,她乾脆就直接把他嘴用食物堵上。

  不,不對……

  我並不想看你一邊偷偷抹著眼淚,一邊不情願的將食物塞進我懷裡。

  趁著嘴裡空下來,鐘會連忙對身邊人道:「文鴦幫我拿一下。」

  「……」文鴦聽後,沉默的皺著眉看著他,看起來並不想幫忙,眼中甚至隱約帶著希望鐘會會被食物淹沒的期待。

  「你沒看見小謹哭了嗎?」

  文鴦聽後一愣,他是個武將,論戰場拼殺還能行,但是哄女孩……他估計連關興都不如。

  「幫會拿一下。」

  文鴦雖然心裡不情願,但看鐘會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出手幫了一下忙。

  鐘會自認也做不到郭嘉那種隨意幾句話,就能逗女孩子開心,能幾句話就把鬧情緒不配合的主公哄好。以前他從沒有主動去哄過女孩子,倒不是說他不屑於哄,只是沒適合的人而已。

  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無非就是哪幾種,簪子,木梳,或者是胭脂水粉。

  鐘會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他記得,眼前鬧情緒的丫頭甚少化妝,但是木梳和簪子……

  鐘會想到這裡,一眼就瞄到了一個小販在販賣著普通樣式的簪子。雖然是木質,但看外表,應該是上好的木材製作。這種木料應該不易損毀,而雕工少有的不見粗糙感,看起來很不錯。

  「喂,丫頭。」鐘會喚了一聲還在獨自往前走的人,眼神一掃那小販眼前擺著的花樣式,隨手抄起一個來,對小販擺了一個「等一下」的手勢後,拉住了主公。

  「幹嘛!」

  「站著別動,別轉身。」鐘會按住了要回頭人的腦袋,笨拙的將她的發重新盤了一下,將買來的木簪穿過髮絲。

  「鐘會你弄我頭髮做什麼!」

  「本大爺很滿意,這些賞你了。」鐘會連看都沒看,直接從袖中掏出錢來扔給了那小販,遠遠的看著,似乎還有一個小銀塊在裡面。

  普通的木質簪子,大店裡樣式最好的,也就價值二,三枚錢幣就足以,一個小銀塊實在是……太奢侈敗家了。

  「你買的什麼?」

  鐘會看著她好奇的撫摸著發上簪子的啥樣,淡然的答道:「簪子。」

  「幹嘛……突然買這個。」

  黃鼠狼拜年,通常不安好心。

  鐘會看出了眼前人的戒備,可他並沒有什麼不能言語的心思,便坦坦蕩蕩的答道:「討你歡心。」

  一句理所當然的話,惹得她腮上羞紅。

  「哈啊?突然的……怎麼……」

  「別亂想,會只是不想郭先生看你哭唧唧的樣子。畢竟那人……哼,遇上你的事就小氣的恨。」鐘會每每想起郭嘉像是幽魂一樣站在主公身後,微笑的威脅他們要對尊重主公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打怵。

  鐘會才不怕郭嘉那個一戳就倒的文官,只,只是……

  「你以為我稀罕!」

  「不喜歡就扔掉。」

  好不容易哄好了,結果一言不合又吵起來。鐘會實在是不喜歡女孩子的多變,他家伯約就從來不會反復無常!該生氣就是生氣,該和好就和好,哪有動不動就翻船的!

  當郭嘉接他們去姬家玩耍時,看見主公眼睛紅紅的樣子,聽文鴦打小報告後,他知道了前因後果,對鐘會露出和善的笑容道:「鐘郎,嘉有事想與你商議一下,跟嘉去偏廳吧。」

  鐘會默默的看了一眼被姬生款待去啃點心的丫頭,和她一起走的文鴦,臨走時對他留了一個「活該」的眼神。

  伯約,我果然還是不能跟這丫頭和平共處!早知道送簪子沒用,我何必送——!

  此刻的山中城內。

  才來到城中不久的司馬師,來議事廳偷看自家兄長處理公務的樣子,卻看見一向認真的兄長正不幹活,拿著小刀笨拙的雕刻著什麼。

  「兄長啊,你這是在偷懶嗎?昭可要去跟荀先生打小報告了啊。」司馬昭從門外走進來,看著自家兄長被嚇了一跳,手中的刀跟一節竹子直接掉落在地上的樣子。他起身想去撿掉落物,卻被弟弟司馬昭搶先一步。

  司馬昭撿起那滾落在腳邊的一節竹子,它內心鏤空,竹身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刻意做的標記。

  「兄長真是好雅興。」司馬昭何等聰明,看到這竹子的標記位置,稍微聯想一下最近發生的事,自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就是不知他兄長要把這笛子送給誰了。

  「昭兒將竹子還來。」司馬師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他淡然的伸出手來,跟司馬昭討要那竹子。

  司馬昭聞聲晃了晃拿竹子的手,完全沒有要歸還的意思,還八卦的試探道:「難道是送給主公的?」

  司馬師難得氣急敗壞的喝道:「要你管!」他起身奪過司馬昭手中的竹子,完全不管被嚇了一跳的人,將竹子藏進了懷裡,將刀子放回了桌上後,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處理手邊的事務。

  司馬昭無奈一笑,乾脆坐到兄長桌對面,盯著他看,一副「你不說,我就不走」的架勢。

  司馬師被盯的無奈,歎息一聲道:「只是閑來無事坐著玩的。」然而這種回答,並不能打發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司馬昭。

  「騙誰呢。」司馬昭認定了兄長要將竹笛贈給女子,可是城中女子可不多,不是凶巴巴的,就是力大拔泰山。唯一一個正常的還有主了,怎麼看他家兄長都沒戲啊。

  「不會真的是主公吧?」司馬昭深知自家兄長的情是坎坷,主公那種傻乎乎的氣場,容易被騙的性子,跟兄長站在一起其實挺和諧的。

  一個聰明一個笨,非常互補有木有!

  要真是主公的話,司馬昭會舉雙手贊同的,因為主公一看就是會給他家兄長添麻煩,添心事,不會讓兄長有空沉迷於瞎想,不會讓兄長有空在沉默中性格扭曲。

  「就是趙雲不太好對付呢。」司馬昭捏著下巴,腦中已經開始策劃幫兄長挖趙雲牆角的計畫。

  司馬師頭疼的揉了揉額頭,無奈道:「為何刻笛子就一定要送女子,師就不能刻來送給弟弟玩?」

  「……」司馬昭沉默的看著兄長,突然站起來猛往後退,擺手道:「兄長別鬧!」說完,逃一般的奔出了議事廳。

  司馬師望著司馬昭絕塵而去的背影,嘴角掛上得逞的笑容,掏出竹子繼續用小刀雕刻。刻著刻著,他便放下手中的竹子,抬頭望向窗外已經撒上晚霞的天空。

  「不知主公他們何時歸來。」

  這種等待著什麼人回來的感覺,真是讓人覺得懷念啊。

  願這平淡的日子能再持續一段日子。


第108章 歸家(番外)

  夏日灼熱的陽光將皮膚烘烤的火辣地疼,通往家方向曲折幽深的小道讓人莫名覺得陌生,可這種奇怪的感覺轉瞬即逝。想起媽媽電話裡說的話,腳下控制不住的開始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急切的,仿佛離開了很久不曾回去一般。

  打開那平房中最常見的簡易鐵門,先入感官的,便是媽媽做魚撒白酒後的香氣,如記憶中那般濃烈的讓人沉醉。

  「是霄霄回來了嗎?今天怎麼這麼早,不是說很晚嗎。」廚房內傳來媽媽叫著自己小名的抱怨聲,伴著那蔥薑下鍋後的聲音和香氣,腳下控制不住的走過去,抱住了好似許久沒見面的媽媽。

  「啊呀,擋著我做飯了!」

  聽見媽媽抱怨的聲音,只是這樣完全無法阻擋她想要蹭一蹭,沾沾因早就不在這個家中住而逐漸散去的母親味道。

  「爸爸呢?」

  「你爹在店裡忙呢,一會回來吃飯。你難得回來一次,給我把盤子洗了去。一會我教你做魚,其他都能學會,怎麼就學個做魚學不會,我還就不信了。」

  「哦。」竊笑的看著媽媽強脾氣上來的可愛樣子,從來不願洗碗的她乖乖的將手伸入水中,刷洗起那疊起來的盤子和碗。

  午間的陽光正是烈的時候,鐵門被再次打開,渾身熱的冒汗的爸爸將拿回來裝土的麻袋扔在了院中,喊道:「快給我倒杯水,熱死了,這破天。」

  「爸爸你回來啦。」

  「哦,老霄啊,給爸倒杯水。」爸爸的喚她的方式還是那麼特別,可是聽了二十幾年了,早該習慣的事,今日卻不知道怎麼的,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調侃道:「老爸你這麼叫我小名,覺得你在叫隔壁叔叔。」

  「嘖,小東西。」爸爸順手就抄起了扔在院中洗衣機上的報紙,輕敲了一下她的後背,指揮道:「快快,開空調,熱死了。」

  隨處可見的平房中其樂融融,而不遠處的拐角,躲著四個面露擔憂的人。

  這四個人也不是外人,其中一個便是將主公記憶暫時封閉送回來的道爺,另外三個則是城中人,一位是偷偷跟過來看看情況的曹丕,另外兩位是在城中時頗受主公依賴的郭嘉和荀彧。不過他們現在都穿著現代的衣服融入了這個時代,看起來十分養眼帥氣,只是……躲在拐角處偷看的樣子怎麼看都不覺得是好人。

  曹丕擔心道:「那丫頭沒什麼問題吧?」他雖然總是惹那丫頭生氣,可相處時間長了,早就不知不覺把那丫頭當自己人。

  道爺聞聲直起身子來,收起了那十分不雅的趴牆角姿勢,他煽動著手中大蒲扇散熱,答道:「貧道將那丫頭記憶暫時封閉了,她除了醒來身體會出現些許的違和感外,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聽道爺這麼說,郭嘉和荀彧懸著的心也放下了,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很不習慣的現代衣服。

  t恤、背衫和大褲衩在現代男士中很常見,一到夏天幾乎滿大街都是這麼打扮的人,可是對於習慣了保守的古代人來說,這真是個不小的挑戰。

  郭嘉有著現代發展的記憶,到是對現代衣服接收良好,身上穿著跟主公同款的黑色背衫,只是挑了一條很花的沙灘大褲衩,與他記憶中一身古裝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的出戲。而荀彧就差著點了,雖然穿著露胳膊的帶領t恤,可衣服上的扣子硬是被他扣到了頭,褲子直接就選了條很不搭配的西裝褲。曹丕就更有趣了,黑色的t恤搭配黑色的運動長褲。

  這倆跟清涼的郭嘉一比,真是看著都熱。

  道爺默默收回打量這幾人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影子道:「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城去看看其他人了。」他話音落下,四人的聲音突然模糊起來。眨眼再看時,人已經消失不見。

  站在道中無意間看到這一切的青年精神恍惚了一下,他像是忘記了之前的畫面,面帶怪異的摸了一下起毛的後腦勺。

  他四下看看也沒發現什麼奇怪之處,只當自己熱得快中暑了,快步走過拐角,像是自家人一樣打開了霍家的鐵門,喊道:「叔叔,阿姨。」

  「哦,是小天啊,快進來,今天霄霄做的魚,你來嘗嘗怎麼樣。」

  「嘖,這丫頭會做魚了?」

  「嫌棄你別吃!回隔壁找阿姨去!」

  「別呀!我都打電話說來你家吃飯了,我媽怎麼可能做我的份!下午還有的忙呢,你這是打算看我餓死嗎?!」

  「這倆孩子……都多大了還搶食。」

  「朱山!奪食之恨永生難忘!」

  「就個煎餅果子好不好!至於記到現在嗎?!」

  霍家多了一個人變得更加熱鬧起來,而曲折的小道內又恢復了平靜。

  與此同時的現代山中城。

  因為時代變遷曾經的城池已經變成了三清道觀,唯一未改變的只有那一望無際的雲海景象。不再是被迷霧環繞山下,早已被開發的有了大片高樓建築,一批又一批的遊客爬上頂峰望著這絕美的雲海,在山上的每一處留下照片保留。

  小道士躲在一邊,偷看著師父在隔離出的大廳內,頭疼的教著那群突然出現的人在現代的生存方式,明明只是用圓珠筆寫字,這群人卻擺出了要幹架的架勢來。

  「這是什麼啊,怎麼這麼難拿!」脾氣不太好的呂布,直接就將圓珠筆當暗器投拋了出去,尖尖的筆尖直接就戳進了小道士身旁不遠處的木門上,那深入的筆身,驚得小道士一聲冷汗。

  趙雲早就發現那躲在一邊的小孩,對呂布不悅道:「你若不願,盡可呆在這山中做個道士,想來定是很好。」

  「嘖。」呂布不爽的咂舌,瞅了那嚇了一跳哭著撲進他師父懷中的小道士,重新拿回筆,再一次坐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好好學不就行了。」

  道爺摸著懷中新徒弟的小腦瓜,安撫道:「允兒乖,去隔壁間看看那五件套和其他人去。」

  小道士抹抹眼淚,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跟著師傅的倆大漢,畢恭畢敬的作揖退出房間,跑去隔壁了。

  隔壁間與之前那屋比起來,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小道士還沒進門,屋內便一團亂,長得神似大小不一的五件套追打著一位看起來不太好親近的大哥哥,大哥哥口中還哀嚎著:「阿父,丕知錯了,莫要再打!」

  只聽聲音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三清道觀內要開劇,正在排練演習呢。

  小道士趕快推門入門,一眼便看到正在蒲團上打坐的老道士,他一點兒也不積極教科,手拿著一本詞典坐著睡著了,呼嚕聲震天響,卻無法影響另外兩個看似很要好的大哥哥。

  「公瑾你說現代的字就是不一樣啊,板板整整的還挺好看。」那紅衣t恤的青年說著,將一份影印了不少字的字帖遞給身邊人,那人接過看著答道:「剛才道者說,這是現代技術的影印,最初是活字印刷,與吾等時代的手抄自然不一樣,省功夫。」

  看到這裡,小道士深深的擔憂起來了,心道:「這些人真的能按照師父所想,在一年內習慣現代用具嗎?」

  小道士愣神的功夫,那抱頭鼠竄的青年就拿他做了擋箭牌,對追來的五件套道:「阿父!你再這樣,丕就要去告訴主公了!」

  雖然如今他們已經脫離主公也可生存,但曹丕還是下意識的拿出主公來壓他父親。

  小阿瞞,少年曹操,二十曹操和三十曹操,以及最後才來的四十曹操五件套聽後,身體動作果然停下,他們五個互相看看,齊聲道:「別想拿小謹/主公壓吾等!從那小道身後出來!」

  曹丕和曹操五件套鬧得厲害,等郭嘉和荀彧從外面拿著新課要學習的東西進來,就看見曹丕大喊著:「絕對不要。」對抗曹操的樣子。

  郭嘉無奈道:「還有完沒完啊,有時間算帳不如學學這個時代的東西。」他說著,將小學一年級的課本發給了每個人。

  而荀彧把小道士從這兩父子對峙中解救出來,直接抱到了老道士身旁的蒲團,拿起旁邊灑落在地上的一些紙張詢問道:「彧有問,還望小道能答之。」

  荀彧說話文縐縐的,小道士聽得一臉茫然,好在荀彧是指著兩個字問他道:「這兩個字就是荀彧的名字嗎?」

  小道士看著那兩個字,想起師父按著他雙肩,好不容易讓他接受老道士曾經講得那些話本裡的人物,從書中蹦出來在自己眼前的事實。

  他點點頭,答道:「普通話的念法是荀彧。」

  「哦。」好學的荀彧點點頭,乾脆就在小道士身邊坐下,一有疑問便會問他,他跟著小道士一起,沒一會就把一年級的課本通讀了一遍。

  他們講著講著,不知不覺間旁邊的周瑜和孫策也靠過來一起聽,連五件套和曹丕也安靜下來聽著。

  三清道觀的大廳內只有小道士奶聲奶氣的聲音回蕩著。


第109章 生子(番外)

  重拾記憶對一個人來說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嗯——如果沒有眼前害她失憶,還把她送到那可怕地方的人話,就更好了。

  他還一臉真誠的說:「記憶與願望都一一幫你實現了,現在我二人該兩清了吧?」

  看著眼前如此說的道爺,幾天前還在做主公的人面上半點情緒都沒露出,死魚眼的盯著眼前人一個勁地看。她看起來就那麼傻,會被道爺真誠的眼神打動相信他說的話嗎?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霍霄晴是不信的。

  「那麼你三更半夜跑到我家就為了送記憶?」被坑苦過的人才不會相信眼前這位除了臉之外,人品讓人懷疑的道爺。

  道爺為了加重他的認真,他特意用力點點頭:「嗯。」

  「你可是一本正經的在說著很找揍得話喲。」霍霄晴已經忍不住要祭出拳頭來了。

  眼前人居然能一本正經的說著大義淩然的話,卻做著大半夜爬一個女孩閨房的事。這事哪怕是放在如今的現代,對一個單身女孩子來說,一睜眼就看見房間裡有個大男人盯著自己睡覺,還是很恐怖的!

  道爺察覺到霍霄晴的情緒變化,耳邊隱約能聽見電閃雷鳴的警告聲,怕被黑雲再呼一臉的他連忙改口道:「當,當然不只是這樣啊,除了給你解開記憶之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比如說?」

  「呃……」道爺猶豫了一下,尷尬道:「送人?」

  聽見道爺這麼說,霍霄晴隱約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然而不等她問「幾個」時,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哢嚓聲,來者已經把這裡當自家,直接推門而入。

  霍霄晴明明記得自己臨睡前還特地去鎖了門的!她越過道爺從房間奔出去,就看見銀屏尷尬的摸著後腦勺,她手上還握著門鎖的把手,而門鎖……已經光榮就義了!

  「啊!主公,銀屏不是故意的,這就給主公按上。」銀屏說著,試著將大門重新按好。

  然而對於一個古代人來說,她不太懂防盜門的結構。

  霍霄晴胃疼的擺了擺手,安撫道:「不,不用了,你把鐵門靠在牆邊就行了。」她此刻無比慶倖,當初裝修的時候,她有做內門,平時起到遮擋作用,只是今晚上沒關的關係,它才逃過一劫。

  關銀屏將防盜門往旁邊牆上一放,後面的人也跟了進來。

  「主公的房子可真小啊。」來人一身小紅裙,在狹窄的過道裡走來走去。正跟在她身後的呂布就倒楣點了,被孫尚香踩了好幾腳,整張俊臉都扭曲起來,抱怨道:「孫尚香你快點走,踩我腳了!」

  「唉,大半夜的你們就不能安靜點。」跟著他們身後的荀彧抱怨著,看著孫尚香又故意踩了呂布一下,無奈的搖頭,習慣性的對一臉懵逼的主公作揖。

  孫尚香蹦躂進屋後,面帶好奇的繞著客廳轉悠了一圈,看到一個擺在櫃子上的雪花球的時候,趴在那裡盯著看了半天。霍霄晴走過去拿起來晃悠了幾下,圓球體中早已落地的白色物體又在液體中飛了起來,看到的孫尚香發出一陣陣驚呼。

  慢了三人一步的人,也在霍霄晴放下雪花球進了屋內,他笑眯眯的對聞聲回頭而開心起來的主公擺擺手,招呼道:「嘿喲,主公好久不見!」

  「奉孝!」

  霍霄晴剛招呼完晚進來的郭嘉,就看見跟在他身後進來的人,不等她反應,來人便沖過來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緊緊的,仿佛怕再一次弄丟了一樣,不願意鬆開。

  「子龍。」雖然能再次見面熱情些讓人理解,但是:「唔……疼啊。」

  「至於嗎,只是分開了不到兩、三天而已。」

  「公瑾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最後進來的孫策調侃著周瑜的羡慕,順手將木質的內門關上,以防止他們一來鬧這麼大動靜給主公添麻煩。

  霍霄晴住的小公寓本來就不大,小小的客廳只能勉強盛上這麼些人。

  這讓房主很頭疼。

  霍霄晴看著滿滿一沙發的人,萬幸她家工藝沙發還算給力,勉強一下能擠下四個身高馬大的人,其他人就可憐點了,直接坐馬紮。

  看著高個道爺被個馬紮捆得抱著腿一臉委屈的樣子,霍霄晴默默收回視線,咳嗽一聲問道:「你們大晚上跑來我這裡到底要幹嘛啊。」

  「借施主房屋地面一用,讓吾等有個遮風避雨的棲身之地。」

  「說人話。」

  「明天我要帶他們去賣點帶回來的古董兌換一下貨幣,沒錢住旅館,借你家地面打個地鋪湊付過今夜。」道爺誠懇可憐的讓人不忍拒絕。

  只不過,房主可沒那麼容易被糊弄過去,霍霄晴繼續問道:「兌換貨幣倆人去救夠了吧?」

  道爺仿佛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臉色泛青的哭喪著臉答道:「他們非要跟來我也沒法啊。」

  霍霄晴看看深井冰那小身板,他雖然長得高,但是跟渾身肌肉的呂布、趙雲他們比起來,一拳頭一個簡直不要太簡單。而且這傢伙物理防禦力極低,本摸著估計就是血條清空的命。

  「唔,可我家不大裝不下。」霍霄晴頭疼了一下,忽然靈光一現道:「對了,我家隔壁是工作室,裡面鋪著地毯,打掃一下鋪上被子墊著就能睡了,因為是用來跳舞的地方也夠大夠用,還有兩間臥室。銀屏和姐姐住在客房可以嗎?」

  銀屏和孫尚香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而幾個糙漢子還不至於在現代住幾天就嬌貴了。

  確定沒問題後,霍霄晴就去臥室取了鑰匙開了門。

  在她家隔壁這間練功房,本來是她小夥伴朱山的地盤,因為他做模特的關係,時常因為工作繁忙懶得開車乾脆睡公司,這屋子基本就歸身為他小助理的霍霄晴管理了。因為是兩間獨立房的牆壁上按了個門,所以有兩個廚房,兩個洗手間。一室一廳這間的大臥室被改成了練功房,平日休息裡,霍霄晴大半時間都陪著朱山在練功房跳舞,而二室一廳的那個則是朱山平日回來住的。

  霍霄晴雖然握著小夥伴家的鑰匙,但單身男人的住的地方啊,她多少還是避諱些除了給打掃的人開門外,都不會進來的。

  今日特殊情況也只能特殊對待了。

  霍霄晴讓銀屏和孫尚香在自家洗澡,幫她們找了替換的衣服,又跑去隔壁抱出備用的被子幫幾個糙漢子鋪床。萬幸她明天是休息日,要不然這麼一通忙亂明日再上班,簡直都有死的心。

  將人都送到隔壁休息後,霍霄晴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沒動一下,心安理得留下來的人歎息一聲道:「那麼你是準備在我這兒睡了嗎?」

  「不行嗎?」趙雲小心翼翼的注視著眼前人,話語中的撒嬌和眼中的期待打敗了房主。

  霍霄晴想想也沒什麼問題,反正在古代都一起睡了。

  「好吧,你要洗澡嗎?」

  「會嫌棄?」

  「那倒不至於。」霍霄晴還沒龜毛到這種程度,只是到了現代嘛,想想自己天天洗澡的小夥伴,她只是習慣性的問一句。

  折騰了一夜,房主已經懶得管賴在她這裡的人了,打著哈欠回屋爬上床繼續睡,沒一會她就感覺柔軟的床邊被壓的下陷,一雙有力的手環住了她的腰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像是在撒嬌的大型犬一樣蹭著她的脖子,緊接著,身後便傳來了略帶隱忍的聲音,他小聲喚道:「小晴……」

  只是一個輕喚,她就知道身後人想幹嘛了。

  「好吧好吧,反正明天休息……而且,之前也跟你約定好了。」回到現代就為你生子什麼的。

  作為現代又不是那種保守類型的女性,婚前有孕什麼的,只要兩情相悅便沒什麼問題,而且她父母都是很開通的類型,只要是她喜歡,哪怕他們看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也會支持。

  再說了,子龍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還很疼她,沒道理爸媽會不喜歡。如果是擔心他工作問題,以她如今混在朱山身邊的助理身份,養五個趙雲都不會有問題的!一個年輕的單身女性都能自己買得起房子了,她還會缺錢這種物質嗎!

  既然是早就約定好的事情了,那另一件事也該提上日程。

  她翻了個身,看著眼前眼睛賊亮的趙雲,摸著他的臉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明天深……道爺帶姐姐他們去換錢,你得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回我娘家。」

  第二天,當霍霄晴一臉疲憊的把趙雲帶回家時,霍家父母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

  很早以前,霍家父母就已經對自家閨女的情商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畢竟那麼多失敗的攻略者在哪兒擺著,那累累白骨上還沒有那個勇者成功攻略下閨女。就連小天那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竹馬,都被自家閨女給無視了個徹底。

  霍家父母甚至隱約有些懷疑起來,她家閨女是不是喜歡可愛的女孩子?

  所以當閨女帶回來了個高大威猛小帥哥的時候,還跟他們介紹已經考慮結婚時,霍家父母的下巴差點砸在地上。

  勇者啊,厲害啊,居然把他家不開竅的閨女給攻略下來了,還談婚論嫁了。

  霍家爸爸對趙雲這個身強體壯,一看就很有安全感,人還很靦腆的小夥子很有好感,更有好感的是,這小子能爬上房頂幫他一起修理漏水的玻璃擋板,而且手上的木工活居然比他還好。

  工作不工作什麼的,霍家父母倒是沒多在意,反正他家閨女如今有錢著呢,她自己攢的存款完全夠日後生孩子的奶粉錢。

  只不過……

  唯一讓霍家父母他們覺得是問題的,只有……女婿比閨女還小一歲。——是的,明明是個老掉牙古代人的趙雲,身體的年齡才只有二十四,比霍霄晴還小一歲!

  人都說年齡大的會疼人,不過……趙雲看著雖然年紀小點了,行動上倒也疼愛閨女呢。

  霍家父母一下子就不介意趙雲年紀小,沒工作了,甚至聽他說父母早已不在,只有兄長一人的悲慘身世時,心疼的給他夾了好多肉,還說,過節就來這邊,多些人還熱鬧著。

  一天之內,趙雲已經榮升進入霍家兒子的位置上。

  倆人婚禮的事,在道爺他們賣了不少古董的支持下,很順利的辦完了。

  趙雲跟著霍霄晴住進了她的公寓,平日裡除了學習外,沒事就去霍家的花店裡幫忙。霍家父母很開心,努力的將趙雲打造成一個繼承霍家小家業的繼承人,而女兒什麼的。

  那是什麼鬼?能吃嗎?

  最近忙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總覺得困倦想睡的霍霄晴,完美的被父母給遺忘了。

  武將、文官來到現代已經有半年多了,儘管還有很多東西不懂,但是住在三清觀的他們在道爺的幫助下,逐漸找到了分散在中國各地延續下的家族。

  道爺費了點心血,讓現代的人們接受了他們過去老祖宗突然來串門的事。

  只有幾個因個別情況留在了三清觀中,比如姬家破滅後便無家可歸的郭嘉,以及不願意歸家去的陸遜,找到了轉世妻子而賴在道觀中的周瑜,擔心郭嘉而留下來的荀彧,以及知道趙家後代生活富足,不擔心他們,早早嫁出去的趙雲。

  和平的現代世界雖然也有它自己的煩惱,但比之東漢時代要安逸太多了,不用擔心山賊,不用擔心戰爭,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作便能在這個世界中站住腳跟。

  郭嘉最近迷上了上課,報的補習班幾乎掏空了道爺的口袋,萬幸他們回來的時候將山中城攢的東西都帶回來了,隨便賣一件就是古董文物。

  像是荀彧最愛的那個棋盤,就在郭嘉的決定下,背著完全不知情的荀彧給當古董賣掉了。

  如今最讓郭嘉他們後悔的是,當時沒把錢都換成五銖幣,一個月一枚就夠他們幾個人大手大腳奢侈度過好幾個月開銷還有餘。荀彧因這事,為了不再給道觀和道爺添麻煩,每天不是看報紙,就是學著用電腦看諮詢,經常從山上下去,在大街上遛彎看看有什麼適合他們做的工作沒。

  陸遜整日不顧外界如何,天天在三清道觀的書房裡看書,疑似要做道士。而周瑜除了按時回來報個到外,天天看不見人得在外面跑。

  今天小日子過的很滋潤的趙雲難得打回電話,而接電話的人是最近瘋狂吸收知識的郭嘉。

  「小晴有了。」

  趙雲堅持不懈得努力耕耘終於獲得了回報。這件喜訊轟炸了霍家不說,也轟炸了整個三清道觀。

  郭嘉拿座機聽筒的手都在抖,他壓下心中升起的愉悅心情,忙問道:「是嗎,這可不得了,要趕快翻翻書,找找看有沒有好名字呢。」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郭嘉卻陷入了一種謎一樣的蠢爸爸慌亂中。

  實際上,不只是他一個人慌亂。

  當逛完街的荀彧回來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立馬跑去書店買了一大堆育兒寶典。

  陸遜聽後,問了具體的懷孕日期,直接就推算出了孩子的降生日。

  趙雲這個准爸都沒這樣,這群傢伙倒是積極的喜當爹。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霍家父母榮升一輩,迎來了他們粉嘟嘟的嬌嫩小孫女。

  這日後天不怕地不怕,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被三清道觀內的郭嘉、荀彧和陸遜幾人溺愛寵壞的小姑娘,名為「趙堇生」——寓意,美好的一生。


第110章 荀彧(if番外)

  樹枝被丟進篝火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厚重的毛皮裹在身上溫暖又舒適,躺在其中的人睜開了眼睛,她稍微側了側頭,便看到坐在火堆對面用小刀將樹枝削成木棍的男子。

  那是位眼神柔和,一看就很好相處身材略有單薄的俊美男子,他的長相放在現代也是頂尖,尤其是那被帽子和頭髮很好掩飾住的濃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了。他身上穿著寶石藍色的長衫,上面還繡著金色的紋路,一看就價值不菲。

  「醒了?」他聲音低沉柔和,能將人哄睡。垂目看著眼前還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的人,心細的先安撫道:「你在河邊暈倒了,磕在了石頭上傷了身。」

  經對方提醒,她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胳膊,之前還沒什麼感覺,現在摸到那粗糙的布條,被纏繞住的胳膊與大腿漸漸傳來刺痛感,讓她很不舒服。

  還有身上的衣服,要說穿,還不如說罩,寬大的袖子以及領口,一件上衣足夠蓋到她的大腿處。

  最重要的是,這衣服的顏色和款式跟那男子一樣。

  男人注意到不遠處的少女好奇的抬起手來,用小巧可愛的手攥著袖口打量著身上的衣物。男人眼前劃過剛才無奈下做的事,臉上閃過尷尬,他咳嗽一聲,扭開了少女看過來的視線,解釋道:「咳,因為這周圍沒什麼人家,吾就擅自給你換了身衣服。」

  非常時刻非常對待,她也不是那種你看我身子就要死要活的類型。而且這個男人只是脫掉了她的外衣,濕掉的內衣沒有動過的痕跡。

  她靜靜的看著眼前救了自己的人,盯得男人渾身不自在。

  男人出聲轉移話題道:「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

  她望著詢問著自己的男人,腦袋中傳來一陣刺痛,漸漸想起了自己會在這裡的原因。

  她被個該天殺的深井冰給扔到了東漢時代!那人說什麼讓她去糾正歷史挽救世界,也沒具體說要做什麼,直接扔給了她一個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還美約起名是給她的助力。

  她只是個普通人啊,居然有人莫名其妙讓她去挽救世界!

  她會受傷,純粹是因為逃離時途中滑下山坡,運氣不佳的砸進了湖水中,從水裡爬出來又冷又餓又累,才凍餓睡過去的。

  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她必須找到那個人拒絕這件事。一旦找到了解決問題的關鍵,人的適應性便會朝著可怕的地方前進。

  「那個,你……嗯,你叫什麼?」儘管不怎麼願意,她現在只能依賴眼前的人,而他看起來比那個亂來的人要好靠譜些。

  「荀彧。」

  「……呃,荀彧?」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的名字。

  「正是。」

  她雖然歷史知識不是太強,但古代裡最有名的荀家八龍還是知道點的,便下意識的問道:「我是在東漢沒錯,荀彧……荀彧……你,你跟荀攸是?」

  「叔侄。」

  媽媽呀,我眼前這個難道是被稱為吾之子房的荀彧荀文若嗎!!!

  「主公稱呼彧的字文若便可。」

  還真是啊--!

  名字相同還能說重名,但是連字都相同就太奇怪了吧!

  「但,但是我記得你是……曹老闆哪裡……」

  「曹老闆?」荀彧的臉上露出了茫然,呆愣了一下後,才恍然大悟道:「啊,主公是說曹操大人嗎?雖然彧曾經輔佐過那位大人,但與這裡的荀彧並不是同一個人。」

  「那你到底是荀彧,還……不是荀彧?」她感覺要把自己繞暈了。

  荀彧注意到自家主公不明所以的表情,連忙解釋道:「怎麼說呢,彧目前來說是已死之人,魂魄被道者召回附身於主公之身,才能重現於此地。」

  「唉!附身!鬼上身嗎--!」她驚了一跳,連忙抱住皮毛向後移動了一下,遠遠的躲開了荀彧。

  荀彧害怕之前主公逃跑受傷的事再發生,連忙道:「主公莫要害怕,彧因道者的術法,是無法傷到主公的,若對主公行刺,傷得反而是自己。」

  「真的嗎?」看到荀彧對自己點頭,她稍稍放鬆了一下,可還是不怎麼敢靠近他,又問道:「那你知道那個道者去哪兒了嗎?」

  「這……彧不知。」

  果然如此。

  荀彧看到主公失望的耷拉下腦袋,心中一堵,本想安慰的話滾到嘴邊,眼前突然閃過他曾經盡心盡力輔佐曹操時的景象和結局,他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能把話說出口。

  「主公天色已晚,有事也等回城再說。」荀彧的話音落下,她乖巧的又趴在獸皮上。

  但對一個習慣了高科技,在鋼筋水泥堅固大房子裡住的現代人來說,沒有野營愛好而夜宿在野外怎麼可能會習慣,她在毛皮上輾轉反側都無法入眠,心中的不安一刻不停歇的讓她保持清醒。

  「那,那個……」

  要守夜的荀彧自然注意到了主公的異樣,他問道:「主公睡不著嗎?」

  「……嗯。」

  「那……要不要到彧這裡來。」

  她聞聲抬頭,看著荀彧輕輕拍打著自己坐的空心木。她心裡雖然覺得不太合適,但身體已經因為想靠近有人氣的地方而行動了起來。

  靠在荀彧旁邊坐下後,不安雖然還在,卻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

  疲憊一波一波席捲上來,不知不覺間她垂下頭閉上了眼。

  她倦縮在荀彧腿邊已經困得無法動彈,鼻尖環繞著一股清淡的香氣,將她慢慢的推入了夢鄉中。

  荀彧看著在自己身邊熟睡,身體忽然傾斜靠在了他腿上的人。毫無防備的睡顏,平穩的呼吸聲中還帶著小小的呼嚕聲,這份信任擊打在他的心中,狠狠的搖動起了紮根在他深處的戒備。

  連荀彧自己都沒察覺到,此刻的他眼神無奈中帶著縱容的溫和,他慢慢的也合上眼,閉目養神。

  一夜過去。

  夜裡有厚重的皮毛遮擋,她睡的還不錯,只是身邊守了一夜的荀彧一身寒氣。

  將柔軟的皮毛讓給她蓋著,自己卻凍了一夜,她對站起的人感謝道:「昨天,謝謝你了荀彧。」

  「這是彧該做的。」荀彧淡淡一笑,立馬道:「主公既然已經起了,隨彧一起去河邊洗漱吧。」

  「嗯。」

  如今已入冬,湖水冰冷的能凍麻手指。可是不搭理的話,髒兮兮的又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

  她強忍著寒意,往臉上撲了兩把水,摸了一把臉後,再也不肯碰那湖水了。

  「我好了。」習慣性的招呼一聲,可是一抬頭,她便看到了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男子摘下帽子,解開系著頭髮的緞帶,烏黑柔順的秀髮散開,被沾了湖水的手指打濕梳理。他細長的手指深入水中,慢慢的連掌心也進去了,動作緩慢的舀起一些湖水來打濕前額,然後重複動作,繼續打濕眼部。

  多麼秀色可餐的畫面啊。

  看到這裡,她才注意到荀彧身上的是一件白色的長衫,而他那件寶石藍的外衣早就脫下,疊得整齊板正的放湖邊大石上。

  真是個乾淨整齊的人呢。

  「主公?主公!」

  耳邊傳來荀彧接連的喚聲,她聞聲回神,就見已穿戴好的荀彧已站在她面前。他此刻正皺著眉,寬大的外衣袖子一下子抬起呼在她臉上,耳邊又傳來聲音。

  荀彧道:「入冬天寒地凍,不擦乾臉上的水,會凍傷的。」

  已經很多年沒有被這麼對待過了,她依稀記得小時候懶床,媽媽就會這麼拿熱毛巾幫她擦拭臉,只不過……媽媽下手好像故意帶著一股恨勁,力道剛好讓她能清醒過來,沒有……荀彧手下這麼輕柔。

  被一個男人這麼溫柔的對待,沒有男友記錄等於年紀的她臉上一陣燥熱。

  「主公果然還是被凍傷了嗎,臉怎這麼紅。」荀彧說著,面帶擔心的用溫暖的手捧著她的臉頰。

  荀彧的掌心帶著灼熱的溫度,就像是小火爐一樣烘烤著她的臉頰,要將她燃燒已盡。

  糟糕了……

  這種情況簡直不能再糟糕!

  「不,不用了,我自己會擦的。」連忙擺脫荀彧的手,生怕再跟他接觸下去吃棗藥丸。

  荀彧一愣,看著主公逃一般的離去,他回想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面上一陣尷尬。

  因為主公看著年紀很小,結果一不小心他就把自己擺在了看護人的位置上,真是……糟糕啊。一定給主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這可怎麼辦?

  回城的路上,荀彧偶爾會偷看主公幾眼,有時候不小心對上了視線,對方立馬就會扭開視線然後往旁邊走一步,次數多了,他們的距離越拉越遠。

  主公在回避他!

  荀彧的心臟狠狠的絞痛了一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果然是之前不該那樣做的關係嗎?!

  荀彧在心中歎息一聲,他也知道不該把主公當小孩子看。

  既然有錯誤就要儘早糾正,只不過……

  看主公避他如蛇蠍,去道歉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但是不去的話,以後的關係會越來越僵硬的。

  「主公。」荀彧出聲喚著不遠處的人,見她聞聲轉頭又一次移開對上的視線後,無奈歎息一聲道:「之前在河邊是彧疏忽,不該那樣……」

  「沒,沒事的!」她連忙打斷荀彧的話,擺手道:「我下次會注意的!而且冷水不擦乾被吹傷臉也不好弄,還得謝謝荀彧你呢。」

  「嗯?」荀彧一愣,怎麼感覺他跟主公在說的不是一件事呢?

  「主公不怪彧將你當孩童?」

  「啊?」現在換她一愣了,他們剛才不是說冷水洗臉的事嗎?

  然而很快,她注意到了荀彧話中的重點,忙問道:「荀彧你覺得我有多大?」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荀彧看了看主公的臉,試探道:「……呃,及笄。」

  「友盡!」

  荀彧見主公轉身就要走人,一副要丟掉他的樣子,連忙快走幾步,邊追邊喚道:「主公!主公你怎麼了!」

  「去你的及笄——!我都二十五了——!」

  「怎麼可能!主公怎會比彧此刻的身體還大一歲!」

  主公在前走,荀彧在後追,倆人因為年齡的問題爭執了一路。只是,最後快到山中城了,荀彧也不肯相信主公年紀比自己還大,而主公牛脾氣上來了,乾脆不理荀彧。

  他們二人的挽救世界之旅,任重而道遠啊。

  作者有話要說:  個子矮娃娃臉是主公一生的痛。

  最後開心的聽著小埋的音樂打的。嘟嘟嘟的音調真是開心啊。

  到這裡所有的番外已經完了喲,明天我就會轉戰周瑜那篇,寫這篇中,周瑜和冶兒的故事。不過結局是he而不是這篇裡的be,諸葛亮重生煽大翅膀,然後煽活了呂布,煽活了黃冶兒,煽活了孫家各路人馬,唯獨坑了自己重生前的老闆,劉備。

  噗嗤,對,我就是要虐蜀,而且是專挑劉備虐。順便打擊打擊諸葛亮。

  劉備你看我多疼你。

  劉備:你走!禪兒快來讓爸爸抱抱,爸爸要安慰。

  劉禪:今天也跟尚香一起看蝴蝶破繭而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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