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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恐)論主角的一千零一種死法》作者:夢廊雨【完結+番外】

《(綜恐)論主角的一千零一種死法》作者:夢廊雨【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5480個瀏覽者
文案:

本文綜穿,各種恐怖片/驚悚片/懸疑片/英雄片/動畫片兒......

這個是一個女主在各種危險的片子裡掙扎求生以及攻略BOSS獲得BOSS真愛的的故事

初步已定攻略對象:生化危機之喪屍,死神來了之死神,異形之異形,咒怨之伽椰子,午夜凶鈴之貞子......

本文綜穿,有曖昧,無CP,就這樣......謝謝大家支持~~~~~~

內容標籤:
搜索關鍵字:主角:秦月 ┃ 配角:各種主角配角以及炮灰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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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生化危機

  被送進青木療養院的時候,秦月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卻被自己的親人丟進了這樣的地方。

  青木療養院,說是療養院,其實不過是精神病院的另一個名字罷了。

  這個療養院不是最好的,卻是管理最嚴格的地方,從它開業至今,沒有一個人從這裡出去過,被丟進這個療養院的病人與被判了終身□□的犯人一般,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於,這些人過得還沒有那些犯人好。

  秦月聽到自己的舅舅對那個醫生說,她有妄想症,並且伴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必須要經歷嚴苛地治療。

  她看到自己的舅舅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塞到那個醫生的手中,她看到醫生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目光越過她的舅舅,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瞬間,秦月如墜地獄。

  被親人拋棄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秦月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並不傷心,因為她的爸爸媽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一個月前,舅舅告訴她,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間床上的那兩個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是她的父母。

  秦月並不相信,因為,明明她的父母就在她的身邊,為什麼她的舅舅要說那兩個像是燒焦了的黑炭一樣的東西是她的爸爸媽媽?

  十歲的小姑娘縱然還小,也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了,她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因為錢,很多很多的錢,她礙了事,所以被丟到了這裡。

  呵呵,不過她不在乎,只要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她不在乎自己在哪裡。

  八年的時光一晃而過,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長成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女。

  秦月雙手握著厚厚的鐵柵欄,透過那個小小的窗戶貪婪地看著外面的藍天白雲。

  她被關在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吃喝拉撒睡全都在這裡解決,那扇厚厚地鐵門只有在護士進來喂她藥的時候才會被打開。

  她被定位高危份子,是不允許離開病房的,沒有將她綁在病床上面,已經是醫院難得的仁慈了。

  院子裡的白楊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秦月抬手,朝著那個在樹上蕩著秋千的紅衣女人招招手,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一個青灰色的面孔猛地出現在秦月眼前,秦月臉上沒有任何驚恐之色,隔著窗戶對他呲牙咧嘴地做著鬼臉。

  窗外路過地護士不經意地看到了秦月地鬼臉,

  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罵了一句,快步離開了。

  風中傳來兩個小護士地聲音,模模糊糊地聽不清楚。

  「小孩...可憐...倒楣...怎麼不死......」

  秦月笑了笑,繼續看天看雲,看院子裡各式各樣的身影。

  夜色降臨,喧鬧了一整天的療養院恢復了一片寂靜,秦月躺在床上,看著四周白得刺目的牆壁,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天又過去了。

  ***

  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跡嗎?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以為自己的妄想症更加嚴重了。

  四周是荒涼的沙漠,寒風呼嘯,卷起的沙粒撲打在臉上,疼痛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不是做夢,不是妄想,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秦月呆愣在原地許久許久,方才回過神來,眼淚洶湧而出,沾濕了整張面孔。

  開始只是嗚咽,最後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淒厲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出去很遠很遠。

  只有失去過自由,才知道自由多麼的可貴。

  雖然對於自己怎麼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秦月一無所知,可是,只要能離開那個煉獄一般的療養院,她就已經十分滿意了,哪怕她立刻就會死去,她也沒有任何怨言。

  不管如何艱難,她都緊咬著牙關,不願意死去,因為她不願意,到死後都沒有辦法離開青木療養院。

  沙漠得夜晚十分寒冷,秦月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地病號服,過大的衣服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根本沒有一絲保暖的效果。

  秦月越走越覺得寒冷,嘴唇凍得發紫,手腳已經沒有任何知覺,只是麻木的朝前面走去。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飄渺起來,好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離開哪裡,難道就這麼死去了麼?

  身子重重地摔落下去,厚厚的沙地並沒有摔疼了她,秦月的臉貼在粗粒的砂石上面,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似乎整個人都飄起來一般。

  她要死了麼?

  秦月以為自己會死去,然而在她恢復了意識之後,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潔白的世界。

  這樣的白色秦月看得太多太多,以至於再次看見這些白色,她抑制不住自己,產生了強烈地嘔吐感。

  幹嘔了幾聲,秦月只覺得自己胃裡難受得厲害,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正在這時,秦月聽到了一個威嚴地聲音在她的耳畔想起。

  「想活下去嗎?」

  秦月毫不猶豫地說道:「想。」

  若是一個正常人在碰到如此詭異地情景,哪怕不害怕也會心生警惕,不會輕易地答應任何事情。

  然而秦月並不是一般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她直覺自己經歷的這些事情與這個聲音有關係,無論它想要什麼,只要讓她可以繼續自由地活下去,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那個聲音沒有在說話,眼前的虛空中浮現出幾行大字。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0(100滿分)

  武力:8(100滿分)

  魅力:0(100滿分)

  特殊技能:無。

  本次任務:獲得喪屍的愛,任務時間不限,喪屍種類不限。

  看到這些東西,秦月愣了一下,上面的體力智力之類的她的都懂,可是下面的這個任務是什麼意思?喪屍又是什麼東西?

  原諒這個少女的無知,與世隔絕地被關了十年,沒傻掉已經是萬幸,還能指望她知道喪屍這個爛大街的名字所代表的意思麼?

  任務開始。

  秦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下落,好似永遠都落不到底一般。

  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幻想麼?


第2章 生化危機

  喪屍是什麼?

  □□公司是全美商界的霸主,在政商界影響極大,表面上它只是全球首屈一指的電腦技術和醫療保健的供應商,實際上,它最大的龐大利潤來源於軍事技術,基因研製和細菌武器。

  □□公司的所研製出的t病毒洩露,幾周內,t病毒佔據了整個美國,數月後佔領了整個世界。

  t病毒不止吞噬了人類文明,甚至於將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全部破壞。

  湖泊乾枯,植物大批死亡,土地沙化,留給人類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世界毀滅,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愛麗絲救了暈倒在荒野之中的她,從她那裡,秦月知道了世界變成這樣的原因,也明白了,所謂的喪屍,是什麼樣的存在。

  砰砰砰···,槍聲想起,衣衫襤褸的喪屍應聲倒地,愛麗絲平靜地將槍插回綁在大腿上的槍套之中,回頭看向了秦月。

  秦月垂眸看著那個皮膚潰爛,已經看不出人形的東西,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愛麗絲說,喪屍是沒有意識的存在,它們保持著人類的外型,卻與人類有著天壤之別。

  它們以人類為食。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喪屍就像是曾經的人類一樣,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

  就像人類不可能愛上被他們自己當作食物的雞鴨魚豬羊牛,喪屍也不可能喜歡上人類。

  她似乎接到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任務失敗會有什麼樣的懲罰?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沒有提及,秦月也沒有去想。

  能夠自由地活著,已經很好了,哪怕隨時可能被喪屍吃掉,哪怕空氣中滿是喪屍身上腐臭的氣息,秦月也覺得,現在的日子比她之前在青木療養院的日子要好過。

  「秦月?」

  看到秦月盯著喪屍一動不動的樣子,愛麗絲以為她被嚇到了,快步走了過來,憂心忡忡地問道。

  愛麗絲是在荒野中發現秦月的,她不知道穿著一身病號服的秦月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她的身上很乾淨,根本不像是生活在末世的人類,只不過現在人類越來越少,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未來的希望。

  秦月將思緒收回,抬頭看著愛麗絲,搖了搖頭說道:「愛麗絲,我沒事。」

  秦月以前從來沒有學過英語,不過現在,她卻可以和愛麗絲毫無阻礙地交談,她想,這大概是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所做的吧。

  愛麗絲見秦月的模樣並不是被嚇著的樣子,便也放下心來,將放在腳邊的背包拎起來背在了身上。

  「如果我們滯留太久,這些東西便會蜂擁而至。」

  秦月點點頭,背起另外的一個小一點的包裹,跟在愛麗絲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遠處走去。

  愛麗絲那輛炫酷至極的摩托車被弄壞了,她們暫時找不到代步工具,只能靠步行。

  秦月的體力不怎麼好,在沙地上走路十分費勁兒,走了不過幾裡路,便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重的厲害。

  她忍慣了,並沒有多說什麼,努力讓自己跟上愛麗絲的步伐,愛麗絲原本就因為照顧她已經降低了速度,她不能在繼續拖累愛麗絲。

  這麼走了一上午,秦月終於是撐不住了,就算是她的意志在怎麼堅強,身體素質跟不上也是白搭。

  秦月喘了口粗氣,看著前面的愛麗絲,開口道:「愛麗絲,我們休息一下,我累了。」

  秦月不會什麼彎彎繞繞,有什麼說什麼,這也是愛麗絲對她放心的原因,這樣的一個姑娘,哪怕來歷奇怪了些,也不會是個壞人。

  愛麗絲回頭,看到慘白著一張臉,像是隨時隨刻就要昏過去的秦月,點點頭說道:「好。」

  兩人也不講究什麼,直接坐在沙土堆上面,愛麗絲從包裡拿出一塊壓縮餅乾,遞給了秦月。

  「秦月,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怕秦月誤會,愛麗絲解釋了一下。

  秦月點點頭,在這樣的世道,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她不會多要求別的什麼東西。

  兩人靜靜地吃著東西,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前路迷茫,多保存些體力總歸是好的。

  狂風乍起,卷起滿地的黃沙,煙霧彌漫之中,有幾隻黑色的鳥在煙塵中掠過,淡淡地腐臭氣在空氣中散開。

  秦月皺眉,舉目看去,只見黃沙漫天,卻不見那帶來腐臭氣息的東西是什麼。

  「愛麗絲,是喪屍麼?」

  愛麗絲搖頭,眉頭緊緊皺起,剛剛驚鴻一瞥,秦月沒有看到,她卻是看清了,那些東西,是被感染了的烏鴉。

  「秦月,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秦月沒有過多言語,三兩下將手裡的餅乾塞進嘴裡,忍著渾身的酸疼起身,跟上了愛麗絲的腳步。

  即使看不到,她也感受到了危險的到來。

  t病毒不止會讓人類變成喪屍,所有活著的生物都無法逃脫t病毒的毒手。

  遠處刺耳地尖叫聲震得秦月耳膜生疼,濃郁得腐臭氣息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熏暈過去,強忍著嘔吐得*,秦月加快腳步,踉踉蹌蹌地朝著尖叫聲發出地地方跑去。

  愛麗絲已經先一步過去了,她實在有些不放心。

  黑壓壓地烏鴉尖叫著朝著下方裝著人類的汽車撲了過去,人類的槍炮對著這些烏鴉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烏鴉撞破車窗,撕咬著裡面的人類。

  血液噴濺,殘肉橫飛,人類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被濃郁的血腥氣刺激之下,那些烏鴉越發得瘋狂起來。

  一道火蛇從車頂噴湧而出,那火蛇面對似無無窮無盡的烏鴉帶來的傷害並不大,烏鴉繼續攻擊著底下的人類。

  遠遠的,秦月看到灰濛濛的天空突然被橘色的火光印滿,離著這麼遠,秦月仍舊感覺到熱浪滾滾而來,她半長不短的頭髮瞬間焦了一半。

  燃燒在天空中的大火燒死了那些烏鴉,那些烏鴉圍攻的人類得救了。

  那種濃郁得幾乎化不開得腐臭氣隨著烏鴉得死亡,也消失不見了,秦月加快腳步,朝著那個倒下去的人影跑了過去。

  「愛麗絲!」

  被高大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臉色慘白,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細密的血珠從她的毛孔中滲出,浸入深色的衣料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彌撒開來。

  秦月擔心地看著愛麗絲,抬頭看著抱著她的那個男人,伸出手:「把她給我。」

  卡洛斯低頭,看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挑眉道:「你是誰?」

  「秦月。」秦月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接著說道:「能把她還給我了麼?」

  卡洛斯:「......」

  這姑娘是不是傻?許久不見,愛麗絲身邊怎麼多了一個這樣的怪傢伙?

  「你確定你能抱得動她?」

  秦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搖頭。

  她確實抱不動她。

  卡洛斯笑了,語氣輕快地說道:「秦月是吧,我是愛麗絲的老朋友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

  秦月點頭,鼻子微微皺了皺,目光落在人群中一個帶著黑色帽子的男人身上。

  「他被咬了。」

  秦月指著那個人,開口說道。

  周圍人的目光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lj?」


第3章 生化危機

  剛剛被喪屍咬過或抓傷的人,若是他自己不說,旁人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麼。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多不過三天時間,那個被喪屍傷過的人便會變成它們中的一員。

  lj被喪屍抓傷了,他不敢說,抱著一絲僥倖心理,隱瞞下了自己的傷勢,他清楚得感覺到自己在喪屍化,然而,他卻不敢說出來。

  苟延殘喘,也比死了要好。

  秦月的話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引向了lj,大家望著他,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幾步。

  相比較頭一次見面的秦月,克雷爾還是比較相信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隊員,她看著秦月,冷聲問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你憑什麼說lj被感染了。」

  秦月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微微側頭,看向那個被她擋在身後的男人。

  lj被她平靜無波瀾的目光看得汗毛直豎,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他拼命地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心虛,可是,這個小姑娘說得是事實,他在昨天確實被喪屍抓傷了,無可否認,只要夥伴們檢查他的身體,就可以確定。

  秦月不懂什麼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自己在頭一次見面就說別人的朋友被喪屍咬了這麼勁爆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她理所當然地指了指lj下意識捂住的地方,說:「傷口在那裡。」

  有些事情無需多言,只要看lj的表情,克雷爾就已經明白,這個叫秦月的小姑娘說得是真的。

  「lj......」

  克雷爾張了張嘴,喊了一聲,接下來的話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被喪屍傷了,在沒有解毒劑的情況下,變成喪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現在的lj還有意識,他們無法下手殺他,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會在什麼時候變成喪屍。

  他們的隊伍,不能在留他了。

  lj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一臉苦想地看著周圍的同伴,看到他們有些躲避的目光,不由得慘然一笑。

  他從浣熊市的核爆中逃了出來,誰能想到他會死在這裡。

  不過這樣的世道,死了也就死了吧。

  砰地一聲槍響,lj睜著眼睛,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燒了吧。」

  雖然lj朝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已經不可能變成喪屍,可是他的屍體埋在這裡,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喪屍吞噬殆盡,還是燒了的好。

  在逃亡的過程中,許多人都已經死去,有的根本留不下全屍,像lj這樣的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了。

  車隊裡所有的人,哪怕是那幾個十來歲的孩子,都已經習慣了。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秦月跟著卡洛斯身後朝前走去,身後傳來克雷爾的聲音。

  「秦月是嗎?請等一下。」

  秦月回頭。

  克雷爾咬了咬嘴唇,又問道:「你怎麼知道lj被感染了?」

  克雷爾很確定,今天之前,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姑娘,她怎麼會在第一次見面,就知道lj的事情?

  秦月說:「他身上有那種腐爛的氣味,就像那些喪屍一樣。」

  秦月說完,也沒理沉默下去的克雷爾,繼續跟在了卡洛斯的身後,她還要保護愛麗絲。

  那個少女的身影走遠了,克雷爾卻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腐爛的味道她知道,畢竟喪屍就是一坨坨會動的爛肉,可是lj身上,怎麼會有腐爛的味道?

  克雷爾一把拉住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牛仔男:「羅根,你昨天晚上和lj住在一起,你聞到他身上的腐臭味了麼?」

  那個叫羅根的男人想到自己昨晚和一個隨時可能變喪屍的男人住了一晚,便覺得後怕不已,聽到克雷爾如此詢問,羅根翻了個白眼兒,說道:「克雷爾,你聞聞我們誰身上沒有腐臭味?」

  現在的水源是稀缺資源,遇到乾淨的水源他們存起來都來不及,哪裡有多餘的水用來洗澡?

  像他們這樣的,一兩個月洗一次澡已經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了。

  克雷爾問了問自己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味道,沉默了下去。

  所以,秦月說的那個腐臭氣到底是什麼?

  ***

  愛麗絲的身體素質很好,她昏迷了沒多長時間便醒了過來。

  看到自己曾經的夥伴出現在自己面前,愛麗絲無疑十分開心,她向秦月介紹了卡洛斯,在介紹秦月的時候,卡洛斯笑著說道:「我們已經認識了。」

  愛麗絲挑眉,她昏過去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秦月沒說話,只是專心致志地把玩著手裡的一個魔方。

  這東西是車隊裡的一個小朋友送給她的,對於一個幾乎已經忘記玩具是什麼東西的少女來說,這東西的吸引力十分強大。

  現在的情況並不怎麼適合敘舊,簡單地向愛麗絲介紹過車隊的人之後,眾人便繼續上路。

  秦月不聰明,可也不傻,車隊裡面的人對她和愛麗絲抱著隱隱的敵意,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剛剛她和愛麗絲救了他們不是麼?

  秦月的情緒愛麗絲感覺到了,拍了拍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她。

  秦月抬頭,笑了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然後低下頭,繼續擺弄自己手中的魔方。

  卡洛斯將愛麗絲叫到一旁,指了指秦月,壓低聲音問道:「她和你一樣麼?」

  卡洛斯話中的意思愛麗絲清楚,在這段時間裡,她也知道了秦月做了什麼,只是,秦月的出現雖然離奇,可是她和她,並不相同。

  眾人準備前往阿拉斯加,在那之前,他們必須去拉斯維加斯補充汽油與食物。

  前往拉斯維加斯的路上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意外,像上次遇見的那些被感染的烏鴉,他們也不曾遇見,所有的人都十分慶倖。

  然而,距離拉斯維加斯越近,秦月便越覺得不安,她總覺得前面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空氣中那種腐爛的氣味越發濃郁起來,然而他們卻並沒有見到太多的喪屍,這一切都顯得十分得不對勁兒。

  秦月將自己的擔心與愛麗絲說起,愛麗絲卻說,他們必須去拉斯維加斯,因為,車隊裡面的能源已經快耗盡了,這些人沒有辦法因為秦月的一個感覺,而放棄去這裡。

  雖是如此,愛麗絲仍舊提醒大家,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這個地方,可能會十分危險。

  巨大的集裝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愛麗絲臉色大變,怒吼著讓大家快離開。

  然而一切發生得太快,哪怕已經做了許多準備,他們這些人仍舊沒有辦法抵擋住那些可怕的東西。

  慘叫聲似乎就在她的耳邊響起,秦月看到那個送自己魔方的小男孩被那個恐怖的喪屍從車底拖了出來,只是輕輕地一扯,那個孩子便被撕成了兩半,他甚至只發出一聲慘叫,便已經死去。

  鮮血映紅了秦月的視線,她只覺得灰濛濛的天空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層血紅之色,周圍的槍聲,喪屍的怒吼聲,像是從另外的一個世界傳來,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忙著對付喪屍的人沒有辦法顧忌到秦月,所以誰也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灰綠色衣服的喪屍突然出現在秦月的身後,它伸出尖尖的指甲,準備插爆秦月脆弱的頭顱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了被秦月拿在手裡的那個魔方。

  混沌的意識有片刻的清醒,喪屍眨眨眼,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地那些同伴們。

  就著這個喪屍走神的瞬間,秦月發現了這個喪屍的存在,她快速地朝前一撲,想要離開這個喪屍的攻擊範圍,誰知道這個喪屍的速度卻比她更快,伸手一攬,將她攔腰扛到了肩膀上面,幾個縱躍,離開了這裡。

  戰鬥中的人們根本沒有發現,現場已經少了一人一喪屍。

  如此近距離的與喪屍接觸,那種濃郁得腐臭氣撲面而來,秦月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這個扛著她的喪屍一身都是。

  喪屍:「......」

  秦月:「呵呵。」


第4章 生化危機

  被喪屍抓住,秦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並且死狀不會太好看,秦月考慮著自己是不是先自盡了,以免之後受罪。

  誰知道,事實難料,許多事情的發展並不能以常理來論斷。

  這個抓了她的喪屍並沒有啃了她的意思,除了不讓她離開它的身邊之外,這個喪屍並不限制她做什麼。

  此時,秦月與這個喪屍身處於一個破舊的房屋之內。

  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地上鋪滿一層厚厚的灰塵,屋子裡面的傢俱東倒西歪,所有的抽屜全都大開著,裡面的衣服之類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秦月坐在一張破破爛爛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床上面,目不轉睛地看著在她不遠處轉來轉去的喪屍。

  這個喪屍與她往常見到的並不相同,跟那些喪屍相比,這個喪屍的長得更接近於人。

  往日見到的那些喪屍的全是灰撲撲的,身體的水分流失很快,渾身的肌肉全部乾癟萎縮,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皮包裹著骨頭。

  而眼前的這個喪屍的肌肉卻十分飽滿,沒有其它喪屍那種灰敗的感覺。

  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可是一眼看去,卻絕不會讓人誤認。

  秦月的目光落在這個喪屍的臉上,它臉上的皮膚幾乎消失不見了,露出猩紅的肌肉,它的臉似乎被什麼利刃傷過,傷疤縱橫交錯,讓人看不出它本來的面貌。

  狹窄的空間裡充斥著這個喪屍身上濃濃的腐臭氣息,秦月聞得久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只不過,除了這腐臭氣,她聞到另一種有些熟悉的氣味。

  「愛麗絲...」

  秦月輕聲呢喃,這聲音驚動了那個喪屍,它霍地轉過頭來,猩紅的雙眼兇狠地盯著秦月,好像在下一秒便會撲過來將她撕扯成碎片。

  一人一喪屍的氣氛霎時變得緊張起來。

  秦月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喪屍,沒有做任何逃跑或攻擊的動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基本為零,根本不是這個喪屍的對手,無論她做什麼,都只是徒勞而已。

  既然如此,何必費力。

  那個喪屍看著她,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秦月看到它嘴裡分泌出的口水順著它的嘴角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它這樣子,就像是她只有在新年的時候才能吃到的那只雞腿時的模樣。

  秦月心底剛剛升起的那絲緊張感霎時間便退去了,她不再看那喪屍,低下頭,擺弄著手裡的魔方。

  喪屍似乎被秦月這漠視的態度惹怒了,猛地朝前一撲——

  「你要玩兒嗎?」

  秦月突兀地抬頭,將手中的魔方舉了起來,喪屍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孔近在眼前,似乎在下一秒,便會撞到了她的身上。

  喪屍的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片段,不知怎麼的,它突然不想吃這個人類了,它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巨大的衝擊力將脆弱的牆壁撞出了一個破洞,磚石瓦塊將它埋了個嚴嚴實實。

  巨大的灰塵籠罩著整個房間,秦月咳嗽了兩聲,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尋找那只喪屍的蹤跡。

  它就這麼死了麼?

  答案是不可能的。

  喪屍的生命力極其強悍,除非腦子被打爆,否則它們便會一直活著,某種意義上來說,喪屍其實已經算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了。

  秦月不知道這個喪屍到底看上她哪一點,非要將她帶在身邊,明明她和那些其他的人類沒有任何分別,這個喪屍兇殘的殺死它看到的人類,卻對她保護有加。

  是的,保護。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面,秦月通過觀察發現,這個喪屍,似乎有意識。

  它的大部分行為都與其它的喪屍無異,可是有些行為,卻是人類才會有的。

  它會囤積食物,在獵殺人類的時候,它並不會一下子吃完,往往只吃一半,將另一半收起來,拎著繼續前進。

  在進入商店的時候,它有意識地去尋找魔方,並且它只要秦月手上的這個牌子,其餘的它並不要,拿到魔方之後,它便會交給秦月,在看到秦月拼魔方的時候,它會變得非常得平靜,甚至於,在那時候,它身上的腐臭味也會消散掉一些。

  好在這種有意識的喪屍除了她認識的這個,在沒有別的了,否則秦月真不知道,人類還有沒有活路了。

  秦月想到自己的任務,獲得喪屍的愛,她有種感覺,自己的任務,可能會經由這個喪屍來完成。

  喪屍會有愛麼?

  秦月不知道,她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個喪屍愛上她。

  跟著喪屍一起去獵殺人類?秦月覺得自己做不到。

  且不說她的戰鬥力簡直就是渣渣,就算她的戰鬥力逆天,恐怕也不會去幫著喪屍殺人。

  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撕咬一條血淋淋大腿的喪屍,秦月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直到那個喪屍感覺到她的動作,回過頭沖著她怒吼了一聲。

  秦月站在那裡不動了,她抬頭,看向霧濛濛的天空,厚重的烏雲將天空遮得密密實實,看不到一絲陽光。

  「要下雨了呢......」

  傍晚時分,果然下起雨來,天像是破了個大洞一般,雨水嘩嘩得往下落。

  秦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喪屍的身後往前走。

  天黑得厲害,秦月甚至看不清就在她前面的喪屍,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前面走著。

  秦月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浸透了,她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得往前走,整個人像是走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沒有著落。

  意識有些模糊,秦月想,不知道她暈過去,這個喪屍會不會救她。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終於撐不下去昏了過去,意思消散前,她看到那喪屍的身影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果然啊,喪屍就是喪屍......

  秦月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5章 生化危機

  喪屍是沒有神智的,它們靠生人的氣味來尋找人類,所以,不管人類躲在哪裡,喪屍總會尋蹤而至。

  抓了秦月的這個喪屍有神智,它也有了微弱的視力和聽力,所以在秦月昏過去之後,這個喪屍很快便察覺到了。

  大雨對喪屍的行動力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它看著躺在地上的『食物』,腦子裡閃過一絲困惑。

  這個食物似乎和其它的那些沒有分別,為什麼不吃了她?

  想到吃,喪屍嘴角迅速分泌出黃褐色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它的眼睛裡隱隱冒出紅光,想吃的*幾乎摧毀了它為數不多的神智。

  利爪已經伸出,只要輕輕揮出,眼前的這個生物便會死去,黑色的利爪堪堪碰到脆弱的皮膚,那股暴戾的*終於被它忍了下去。

  不能殺她。

  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喪屍眼中的紅光褪去了一些,它伸出略顯僵硬的手,將昏睡過去的秦月拎了起來。

  不能殺她,不能吃她......

  這兩個念頭在喪屍的腦海裡不停地湧現,將它自己強烈的本能生生壓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漆黑之色,喪屍拎著秦月,漫無目的地走在荒野之中,它可以感覺到手裡拎著的這東西氣息越來越弱,幾乎快要消失不見。

  她要死了......

  莫名的恐懼感湧出,喪屍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念頭是什麼,只是加快了步伐,身形快得像是一道殘影。

  ***

  再次醒來的時候,秦月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青木療養院,她的神經迅速緊繃了起來,巨大的恐懼感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呵呵呵呵。」

  熟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了起來,秦月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了下來,她吃力地轉過頭,在看到那個青黑色的身影時候,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安心。

  真好,她還在這裡。

  鬆懈下來之後,秦月才發現自己渾身疼得厲害,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額頭,入手處一片冰涼,她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燒,也是萬幸了。

  做為一個喪屍,根本沒有為人換衣服的覺悟,所以秦月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身被大雨澆透的衣服,經過了一夜,衣服已經半幹,穿在身上卻還是極不舒服。

  秦月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站在牆角的喪屍只是抬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沒有其它的動作,秦月也不在意,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間醫院病房,從裡面的裝飾來看,在生化危機爆發之前,這應該是一間vip病房,只不過生化危機爆發之後,這麼長的時間無人打理,裡面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秦月翻了翻房間角落裡面的冰箱,裡面放著的食物已經變質,不能食用,不過有幾瓶未開封的牛奶飲料,卻是可以喝的,秦月擰開一瓶牛奶,喝了下去,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便將剩下的那幾瓶歸攏起來,塞進了書包之內。

  這個世道,食物越來越少,能存一點是一點吧。

  在衣櫃之中,秦月翻到了幾套衣服,全是男式的,相對於她的身材而言,有些過大了,然而此刻,能有乾淨的衣服穿已經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了,秦月也沒那麼多講究,換下了身上的濕衣服。

  除了這些東西,秦月再也找不到其它有用的了,那些電子產品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只是一堆沒有用的廢品而已。

  忙碌了一通,身上冒了些汗氣,秦月覺得自己舒服了一些,她松了一口氣,回到床邊坐倒,整理著背包裡的東西。

  某種時候,其實有個喪屍跟在身邊也挺好,至少,在這個喪屍不想吃她的情況下,她的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正當秦月低頭忙碌的時候,站在牆角的喪屍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抬起頭,眼睛朝窗外看了過去。

  有危險......

  這個念頭在喪屍腦海中浮現出來,它想也不想地沖到秦月跟前,一把將還在整理背包的女人撈了起來,接著便一刻不停地朝著病房門外跑去。

  被喪屍拎在手裡的秦月嚇了一條,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裡的背包。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喪屍的模樣,難不成是在逃命?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扭頭,試圖從喪屍那滿臉疤痕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吼吼吼!!!」

  身後傳來什麼東西憤怒的吼叫聲,秦月耳膜一陣劇痛,鮮血霎時間便流了出來。

  秦月悶哼一聲,咬牙忍住想要出口的尖叫聲,感覺到拎著她的喪屍速度更加快了,她渾身立時緊繃了起來。

  兩人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面對普通的喪屍,這傢伙基本可以算是無敵的存在,她根本沒見過是這傢伙對手的喪屍,這傢伙向來都是囂張的,合成有過這種慌不擇路奔逃的時候?

  到底是什麼?

  濃重的危機感將秦月整個人籠罩,她被喪屍拎在手裡,身子隨著它的奔跑上下起伏,偶爾撞上擋路的傢俱牆壁,身上疼得厲害,她不得不護住頭部,防止自己被撞暈了過去。

  眼下若是昏了過去,秦月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喪屍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逃出了那家醫院,它腳下不停,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向前奔逃,它有一種感覺,若是被身後那傢伙追上了,它恐怕會死。

  別問它為什麼一個喪屍還懼怕死亡,若是知道原因,它也就不是喪屍了。

  昨夜下過一場大雨,空氣難得清新起來,空氣中那種無處不在的腐臭氣似乎都消散了一些,久違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間隙照射下來,帶來些許暖意。

  秦月被喪屍拎在手裡,只覺得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被顛出來一般,她渾身疼得厲害,卻仍舊咬著牙不吭一聲,性命攸關的時刻,沒有時間讓她來矯情。

  那個追著他們的東西沒有放棄,秦月雖然看不見那到底是什麼,可是她能感覺到,拎著她的喪屍的那種緊張感。

  到底是什麼,能讓這個明顯淨化過的喪屍感覺到危險?

  秦月靈光一閃,突然想起愛麗絲曾經和她說過的那個東西。

  □□公司除了弄出了喪屍之外,還培養出了更厲害的玩意兒。

  舔食者......

  秦月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愛麗絲曾經說過,舔食者很厲害,它們速度很快,攻擊力,防禦力都似乎彪悍,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些舔食者們還擁有喪屍們都不曾擁有的神智。

  野獸的身體裡,殘留著屬於人類的神智,想到這一點兒,秦月的臉越發得白了,她這次,還能活下去麼?

  長久的追逐,讓舔食者喪失了耐心,它看著不遠處那個奔逃的身影,猛地發力朝前撲了過去,距離拉近,它看著那個明顯比其它喪屍要厲害的傢伙,只要吃了它,它就能進化成更高階的存在!

  兩米多長的舌頭激射而出,朝著那喪屍的腦袋刺了過去。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喪屍來不及多想,幾乎下意識地將手中拎著的秦月遠遠扔了出去,它的身子猛地一矮,避開了舔食者這致命一擊。

  只是這一耽擱之間,舔食者已經到了跟前,想要再次逃跑,已經沒有了希望。

  逃脫不掉,只能迎戰,喪屍的凶性上來,回身朝著舔食者撲了上去,兩個東西瞬間便鬥到了一起。

  秦月被喪屍那一把扔出了十幾米遠,整個人摔在沙地裡面,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人全部打斷又重組一般,疼得厲害。

  此刻情況十分危急,秦月顧不得自個兒身上的疼痛,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不遠處看了過去。

  喪屍明顯不是舔食者的對手,不過幾分鐘,它的身上已經被舔食者的舌頭刺穿了幾個大洞,黑紅色的血液從傷口出流出,將它身上那件看不出什麼顏色的衣服浸透了。

  好在喪屍感覺不到疼痛,只要腦子不被爆掉,它們永遠都不會死,受了如此重的傷,換成人類早就死了,它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依舊兇悍得和舔食者死磕。

  舔食者此刻也並不好過,它的肌肉的防禦力不錯,可是也架不住這喪屍的爪子在它身上招呼,關鍵是,它還有痛覺,被喪屍一爪子撓在身上,它痛得厲害,動作便有些遲滯,喪屍便毫不客氣地又一爪子撓了上來。

  吼吼吼!!!

  憤怒的吼叫聲響徹天地,被激怒的舔食者拼命地攻擊著喪屍,秦月看到喪屍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一顆心不由得拎了起來。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秦月對這個喪屍的感覺十分複雜,它以人類為食,可對她卻還不錯......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喪屍和舔食者幹起來了?」

  秦月一驚,猛地回過頭來,還未開口,便被那男人一把拉到了摩托車後座。

  「小丫頭,你莫不是嚇呆了,這種情況還不趕緊逃!」

  說著,也不等秦月說些什麼,一加油門離開了這裡。

  開什麼玩笑,能和舔食者幹架的喪屍,不管哪一個勝了,能有他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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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化危機

  傑克是個非常囉嗦的男人,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秦月覺得自己基本將這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瞭解清楚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呱噪之人?

  喋喋不休地說了大半個小時,傑克灌了一嘴的風沙,可是身後的這個小姑娘卻是一言不發,沒有一句回應,傑克覺得有些納悶兒,擱到往常,隊裡的那些姑娘們早就讓他閉嘴了,這姑娘居然可以聽他說這麼多。

  她真是個好姑娘。

  傑克如是想。

  繼續前行了半個多小時,傑克到達了他們車隊所在的露營地。

  一個金髮碧眼的美人看見傑克的身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朝著傑克怒吼道:「該死的,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這傢伙向來不靠譜,不過讓他去探個路,這傢伙卻整整失蹤了一個多小時,若不是因為這傢伙是他們的隊長,他們早就丟下他跑了。

  「克麗絲,你這是在擔心我麼?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傑克將車停在克麗絲身前,揚起的沙塵嗆得克麗絲咳嗽不止,聽到這邊的動靜,另外一邊的幾個人也聚了過來,一個身穿牛仔服的黑人大漢看到這裡的情形,皺眉喝到:「傑克,你又在做什麼?」

  傑克顯然有些怕這個黑人大漢,縮了縮脖子,沒有吭聲。

  這時,秦月抱著自己的背包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坐得時間太長,她腳有些發軟,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圍著他們的有七八個人,卻沒有一個上前伸手扶她一把的,秦月默默地抱緊了手裡的背包,沒有吭聲。

  這個隊伍的人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秦月身上,看她這小身板,應該還未成年吧?不過東方人的身材普遍嬌小,也許她已經成年了。

  不過,不論如何,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種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幫不上忙就算了,面對喪屍的時候甚至會是拖後腿的存在,傑克為什麼帶這麼一個傢伙到隊伍裡來?

  呵呵,比說他同情心氾濫,這傢伙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沒用的人在他眼裡甚至還沒有一包泡面的地位來得高。

  傑克從摩托車上下來,拍了拍秦月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我遇見她的時候,那地方只有她一個人,呃,不遠處還有倆玩意兒在幹架。」

  傑克看著一頭霧水的眾人:「能和舔食者鬥到一起的喪屍,嘖嘖,我還真沒見過。」

  眾人:(╯‵□′)╯︵┻━┻。

  舔食者!!!!

  眾人根本沒抓住傑克話中的重點,在聽到舔食者三個字的時候,大家幾乎崩潰了。

  「潔西嘉,莫妮卡,收拾東西,蘭斯,泰勒,準備開車。」

  黑人大漢瞪了傑克一眼,什麼話都不想跟這個永遠都抓不住重點的傢伙說,附近有舔食者,這傢伙居然還能這麼一副雲淡風輕,不慌不忙的樣子。

  呵呵,想死滾遠點兒好麼!

  轉眼間圍著一圈的人各自散去忙碌著自己的事情,不過幾分鐘,這個小小的營地便全部收拾完畢,傑克摸了摸鼻子,朝著秦月笑了笑說道:「呵呵,妹子你別在意,他們其實人都挺不錯的。」

  這話說出來,傑克自己都覺得虧心,他也沒在多說什麼,在耽擱下去,他恐怕怎會被這群小夥伴拋棄了。

  將摩托車弄到一輛改裝過的箱式卡車上面,傑克朝著還站在那裡的秦月招招手,喊道:「妹子,趕快上來,我們要走了。」

  秦月:「......」

  她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他們一起了?

  想到還在和舔食者搏鬥的喪屍,秦月不由得著急起來,她現在距離喪屍和舔食者太遠,那邊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根本就不知道。

  走,還是留?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一咬牙,朝著傑克所在的那輛車跑了過去。

  在這荒漠之中,哪怕她手裡有食物,在沒有別人保護的情況下,她恐怕根本等不到喪屍來找她的那一天,既然如此,她不如跟著這群人走,最起碼還有個活路不是麼?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汽車加足馬力朝著相反的方向開動起來,車尾帶起煙塵滾滾,秦月的目光落在後視鏡上,看著車尾處被煙塵遮蔽的天空,只覺得一股沉重到幾乎快讓人窒息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它會死麼?

  若是未死,它會來找她麼?

  車窗外的蒼涼的景色飛一般地朝後退去,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喪屍,被汽車撞飛出去,接著被車輪碾成一堆碎肉,厚厚的車窗根本擋不住那濃郁的腐臭之氣,秦月微微合起眼,身子稍稍放鬆了一些。

  她昨夜燒了一晚上,早上又經歷了一場逃亡,此刻已經到了精疲力盡的邊緣,似乎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只是此刻情況不明,她根本不敢放任自己就此睡過去。

  貨車駕駛席並不大,兩個人的位置硬生生擠進了三個人,好在秦月的身材嬌小,駕駛室並不顯得如何擁擠。

  開車的是那個黑人大漢,他對秦月有些好奇,不過看她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便也沒有開口找她談話,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坐在秦月旁邊的傑克卻沒這麼好心,他扭頭看著秦月,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她滿臉倦容,只是開口詢問她的情況。

  「你叫什麼?」

  「來自什麼地方?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

  秦月的腦子昏沉沉的,根本沒有聽清傑克在說些什麼,更別提去回答他的問題了。

  傑克眼中浮現出些許不耐之色,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當時的情景他看得分明,那個和舔食者戰鬥的喪屍分明是在保護著她。

  有意識的喪屍?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被傑克否定了,若是喪屍有了意識,哪裡還會有人類苟延殘喘的餘地?

  如若不是這樣,那必定是這個女孩有什麼不同。

  傑克上上下下將秦月打量了一通。

  東方人...難道是所謂的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可以操控喪屍的能力......

  想到這個可能,傑克便覺得心中一熱,看著秦月的目光熱切了起來。

  這個女孩,他們一定不可以放過。

  眼角餘光瞄到傑克那明顯不正常的狀態,黑人大漢心中一凜,難不成,這個女孩真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秦月到底沒熬住,昏睡了過去,昏過去的秦月自然不知道,傑克將她抱著的背包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在他想脫了秦月衣服仔細查探的時候,被黑人大漢阻止了。

  「莫妮卡,潔西嘉,找她們。」

  傑克愣了一下,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秦月,這小丫頭又黑又瘦,長相勉強能看,和莫妮卡潔西嘉這樣的身材火辣的金髮美女想必,更是慘不忍睹,他就算是在饑渴,也看不上這樣的小丫頭片子。

  「你想多了。」

  傑克如是說。

  黑人大漢:「呵呵。」

  奔逃出五六百里,估計著舔食者追蹤不到他們之後,傑克他們終於放慢了速度。

  他們儲備的油已經不多了,地圖顯示前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他們需要到那裡面去碰碰運氣。

  車子在離小鎮幾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車隊裡的人全部下車,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那個叫泰勒的白人男子看了一眼火車車廂內還在昏睡中的秦月,毫不客氣地對傑克說道:「傑克,我們的隊伍裡不可能養一個廢物。」

  泰勒的態度讓傑克十分惱火,他冷著臉看著泰勒,冷冷地說道:「我自有計較。」

  泰勒眼睛一眯,毫不退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隊伍。」

  兩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眼看就要打起來,站在泰勒身邊的褐發男子拉了泰勒一把,沖他搖了搖頭。

  泰勒瞪了傑克一眼,沒有再繼續說話。

  其餘幾人似乎沒有看到兩人的摩擦,繼續商量著進鎮之後的計畫。

  潔西嘉攤開地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點說道:「這個加油站在小鎮的週邊,我們不必面對太多喪屍,只不過裡面還有油的可能不大,能不能取到油全憑運氣。」

  「另一個加油站在小鎮中心位置,這裡有油的可能性最大,不過喪屍的數量不會太少。」

  莫妮卡接著說道:「我們的彈藥不多了,要節省著一些用,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取到油,越快越好。」

  其他的人沒有意見,大傢伙兒商量好路線之後,便決定進入小鎮之內。

  秦月醒了過來,駕駛室太小,她睡得很不舒服,睡了一覺,身上卻更疼了。

  忍著疼,秦月打開車門,從駕駛座跳了下來,幾乎在一落地的時候,她便聞到了空氣中那刺鼻的腐臭味兒。

  秦月臉色大變,這個味道和她在拉斯維加斯那裡聞到的一模一樣,她朝著向她走來的傑克喊道:「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有愛麗絲那樣的猛人在,克雷爾的那個車隊也差點全滅了,她不相信這個不到十人的車隊,會是那些明顯是改良品種的喪屍的對手。

  「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秦月的模樣,傑克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個可能擁有東方神秘力量的姑娘發現了什麼???


第7章 生化危機

  「那個鎮子裡有很危險的東西。」

  秦月說,目光落在遠處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個影子的鎮子,充斥在空氣中那濃郁得腐臭氣通過氣管進入肺部,她只覺得自己的肺裡火辣辣地,燒得難受。

  那很危險,不能進去。

  這個念頭在秦月的腦海裡瘋狂得叫囂著,她若是真的踏進那個鎮子裡面,必定會死。

  看著眼前站立的瘦瘦小小的姑娘,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傑克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那個鎮子,真的有那麼危險?

  不過才見幾個小時,傑克甚至都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名字,可是此刻,他卻是相信了這姑娘的話。

  傑克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來過那裡?鎮子裡有什麼?」

  秦月搖搖頭,她進入這個世界才多長時間,怎麼會來過這個地方?

  傑克:「那你如何知道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傑克的身上:「那裡有比喪屍更加厲害的東西。」

  傑克唬了一跳,大聲叫道:「裡面有舔食者?」

  秦月搖頭,她可以分辨出來,空氣裡沒有舔食者的味道。

  傑克剛剛那一嗓子驚動了車隊裡面的人,他們朝著這邊圍攏過來。

  金髮大波美女克麗絲皺眉看著傑克,冷聲道:「馬上就要進鎮了,你又鬧什麼事情?」

  傑克一噎,想到剛剛秦月說的話,他們進這鎮子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進或不進,這是個很困難的選擇。

  泰勒看傑克糾結的樣子,嗤笑一聲說道:「你這傢伙,難不成是害怕了?」

  傑克的臉色冷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秦月,目光在周圍的同伴們臉上環視一圈,開口道:「這個小姑娘說,鎮子裡有危險。」

  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秦月的身上,探究的目光似乎要將秦月整個人從裡到外全都看透一般。

  黑人大漢甕聲說:「小姑娘,你來過這裡?」

  秦月搖頭。

  泰勒斜睨了傑克一眼:「有些人怕是膽怯了,你若是怕了,乖乖待在這裡就是,我們進去。」

  克麗絲覺得傑克不會無緣無故帶回來一個沒用的廢物,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詢問秦月:「你怎麼知道那裡有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克麗絲身上,黑漆漆的眼眸裡沒有一絲光亮:「我聞到了。」

  克麗絲臉上的溫柔掛不住了,她狠狠地剜了傑克一眼,扭頭就走。

  呵呵,聞到到?逗人玩兒呢?

  圍著的人散去了,沒有人相信秦月的話,他們仍舊忙碌著,準備著進入鎮子。

  當初克雷爾的車隊也雖然信了秦月的話,可仍舊進入了拉斯維加斯,秦月明白,這群算不上認識的人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更別提因為她一句話,而離開這個鎮子了。

  秦月抱緊自己的小背包,扭頭就走。

  她不可能進入這個鎮子去自尋死路的,她現在這小身板,跳不高跑不快,武力值也是渣渣,進去就是給那些喪屍啃的。

  往荒漠裡走還有一線生機,進入鎮子必死無疑,傻子都知道該選哪條路。

  傑克懵了,他看了一眼遠處漫天黃沙的荒涼景象,又看了一眼秦月那瘦弱的像是風一吹就能跑的小身板,爆了一句粗口,大步追了過去。

  「小丫頭,你要往什麼地方走!」

  那個鎮子裡的東西真的可怕到讓這麼一個小姑娘寧願死在荒漠都不願進去的地步麼?

  被傑克拽住了一隻胳膊,秦月根本掙脫不了,她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傑克那張被風沙磨礪得粗糙不堪的臉:「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傑克:「......」

  所以這姑娘是想拐著他一起走麼?

  咳嗽了一聲,傑克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有危險?」

  秦月點頭,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傑克歎了一口氣,他不可能因為秦月的一句話就扔了隊伍自己走,別說他離了隊伍活不活的下去,單單是這幾個夥伴,就不可能放任他離開的。

  「我們的補給沒有什麼了,郵箱也快空了,在不補充,我們走不到下一個可能會有補給的鎮子。」

  現實很殘酷,沒有這些改裝過的車子,他們怎麼面對那些無處不在的喪屍?

  「有危險又怎麼樣,這世道,又哪裡有安全的地方?」

  傑克將秦月又拎了回去,扔進了駕駛座,他隨即也坐了上去,扭頭看著似乎在發懵的秦月,傑克咧嘴一笑,說道:「你跟著我們一起去吧。」

  他仍然記得這個小姑娘被那喪屍護著的一幕,說不定,帶著這個小姑娘還有些用處。

  被一左一右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的秦月沉默了下去。

  汽車開動了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在荒野中響起,塵煙滾滾中,朝著那個死亡之地而去。

  人要去死,天都攔不住。

  真到了沒辦法逃的地步了,秦月很快便坦然接受了,她看了傑克一眼,又看了那個開車的黑人大漢一眼,說道:「等會兒碰到那些東西,你們要死打不過,就自己死了吧。」

  秦月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看到的那一幕幕慘烈的景象,繼續說道:「那樣的話,至少死得痛快些。」

  秦月覺得自己說得十分懇切,可是黑人大漢和傑克的情緒似乎都不太對。

  黑人大漢只是冷哼一聲,並不多說什麼,傑克的態度就不太好了。

  「小丫頭,別胡說八道的,還沒見到東西呢,就想著自殺了,你就不能想點兒好的。」

  等見到了就來不及了,秦月如是想。

  此刻的傑克十分煩躁,秦月說得越多,他便覺得越按不安,總覺得他們這次進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傑克抓了抓自己半長不短的頭髮,目光朝前方已經看得清楚的小鎮望去,三三兩兩的喪屍在馬路上遊移,汽車行駛的聲音驚動了喪屍,它們朝著這邊緩慢地走了過來。

  這些喪屍看了幾個月的時間,傑克已經習慣了,他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有什麼不同。

  是他想得太多了麼?


第8章 生化危機

  舔食者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抽搐了兩下之後,便再也不動了。

  喪屍渾身是傷,腰部被舔食者利爪抓出的傷口幾乎將它整個身體劈成兩半,黑色的血液從傷口裡湧出,將它腳下的沙地染成一片漆黑之色。

  喪屍沒有痛覺,腰部的傷口對它來說沒有什麼太大影響,它看著舔食者那□□在外的紅色肌肉,嚎叫了一聲,撲了上去,狠狠地撕咬著。

  舔食者的身體被喪屍啃咬得七零八落,它身上的那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得癒合。

  喪屍似乎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愈加兇猛地撕咬著舔食者的血肉。

  很快的,舔食者的身體便消失了大半,直到將舔食者的身體消滅得一乾二淨之後,喪屍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巨大的力量,它仰天咆哮了一聲,猩紅的雙眼中凶光畢露。

  感覺到自己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喪屍卻毫不在意,它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定格在了秦月消失的方向。

  那個人不在了,它要去將她尋找回來。

  喪屍循著秦月的氣味,朝著她消失的地方飛一般地跑去,身形快得已經超出了正常生物的極限。

  荒漠之上,只見一道煙塵朝著遠方蔓延,一陣狂風吹過,煙塵消散,天地之間恢復一片寂靜,除了地上那些漆黑的砂石之外,這裡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

  這座小鎮並不大,正常情況下從鎮口到鎮中心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

  此時這個不到十人的小隊,卻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

  鎮子外面的那個加油站如他們所料,並沒有油,他們只能冒險進入鎮子中心,然而,剛剛進入鎮子,他們便被喪屍給包圍了。

  無數的喪屍堵在了他們前行的道路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喪屍從四面八方趕來,朝著他們包圍過來。

  車子從喪屍身上碾軋過去,喪屍的血肉包裹著車輪,很快的,車子的速度便慢了下來,而圍著他們的喪屍卻越來越多。

  這是秦月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喪屍。

  秦月原本以為自己被關在精神病院八年,沒有自由已經是世界上最慘的人了,可是看著這些皮膚灰白衣衫襤褸的喪屍們,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日子過得還不算太慘。

  這些人在數月之前,也只是普通的人類而已,災難突兀地降臨,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秦月看到一個年紀很小的喪屍拖著已經腐爛了半邊的身子,一拐一拐的朝著他們走來。

  那個小喪屍的年紀最多不過五歲,正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真是作孽。」

  秦月呢喃一聲,突然間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透過車窗朝著遠處望去。

  不遠處一棟小白樓的頂端,站著一個穿著藍灰色衣服的男人,他看著陷入喪屍群的車子,猩紅的眼眸裡浮現出興奮的光芒。

  「吼吼吼!!!」

  秦月看到那個男人怒吼一聲,圍著他們的喪屍瞬間便暴動起來,拼命地朝著他們的車子擠了過來。

  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起來,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看出來了,剛剛在房頂上的那個喪屍,要比和她一起的那一個更加強大。

  這些包圍他們的喪屍,分明是被它控制的!!!

  可以控制喪屍的喪屍,人類還會有活路嗎???

  「泰勒,他x的趕緊開車!!!!!」

  傑克朝著對講機怒吼,這麼多的喪屍,哪怕他們的車子經過改裝,怕是也抵擋不住,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快開車離開這裡。

  「你以為我不想,輪子被喪屍肉粘住了,我正在想辦法!!」

  泰勒幾乎快要瘋了,他拼命地踩著油門,發動車子,然而卡在車輪上的喪屍肉實在太多,哪怕他將油門踩到底,發動機不堪重負發出轟轟的響聲,車子仍然行駛緩慢。

  圍著車子的喪屍開始往車子上爬,人肉的味道將這些喪屍們刺激得更加瘋狂,他們撕扯著固定車窗的鐵絲網,那厚厚的鐵絲網勉強擋住喪屍的撕扯,然而情況卻不容樂觀。

  他們的彈藥不夠,根本無法將這些似乎看不到邊際的喪屍消滅乾淨。

  要死在這裡了麼?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車裡面的每一個人他們的神經高度緊繃,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槍支,好像這樣就能給他們足夠的勇氣一般。

  車裡的空氣好像凝結了住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耳邊只能聽到車窗外喪屍的怒吼以及他們撞擊車子的聲音。

  「那個小姑娘沒有說錯。」

  莫妮卡突兀地開口,她看著只有一窗之隔的喪屍,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她是對的,可是我們誰都不信她。」

  「我們都要死了。」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站在房頂上的男人看著那些躲在車裡的人類,蒼白得過分的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直接殺死這些東西又有什麼意思?

  在絕望中死去的人類,味道才是最鮮美的。

  眼看著第一輛車的車窗即將被喪屍撞破,男人撫平了身上衣服的褶皺,準備享受即將來臨的大餐,突然,他似乎聽到遠方傳來的似有若無的吼叫聲。

  凝神細聽,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朝著這個方向極速趕來。

  男人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整個人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強大的生物,呵呵,不過是送上門的補品罷了,沒想到今天除了這些小東西,還有其它更大驚喜。

  男人沒在看那些即將被喪屍吞噬掉的生命,有了更好的,他何必去將就一些垃圾?

  秦月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站在房頂上的男人,直到他突然離開,秦月整個人才好像突然活過來一樣,鬆懈下來的秦月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隨著男人的離去,秦月感覺到撞擊著車子的喪屍們突然停了下來,它們略顯茫然地看著四周,似乎弄不清楚為何會在這個地方。

  隨後,喪屍們被車子裡人類的氣味所吸引,又一次朝著車子開始撞擊起來。

  「克萊恩,離開這裡!」

  傑克看了一眼前方幾乎被喪屍爬滿了的車子,咬牙對開車的黑人大漢說道。

  「你瘋了,莫妮卡他們還在那裡!」

  黑人大漢不可置信地看著傑克,難道他準備放棄他們?

  「沒有辦法了,你難道想死在這裡!」

  黑人大漢渾身一震,耳邊傳來前面車子的那些人淒厲的慘叫聲,圍著他們的喪屍被那邊的血肉氣味所吸引,朝著那裡聚攏過去,車子旁邊的喪屍瞬間少了一大半。

  「離開這裡!」

  傑克又喊,這一次黑人大漢沒有在猶豫,車子朝後面飛快地倒去。

  喪屍們被前面那些人所吸引,沒有在繼續追逐他們的車子,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三人的命,是那幾個人換來的。

  調轉車頭,車子飛一般朝著鎮子外開去,那些淒厲的慘叫聲距離他們越來越遠,很快便聽不到了。


第9章 生化危機

  男人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縱躍便到了小鎮外面。

  站在加油站的房頂之上,男人眯著眼睛,朝著遠處看去。

  遠處塵煙滾滾,似有什麼巨大的野獸從那邊跑來。

  狂風呼嘯而過,男人身上的衣服被風刮得獵獵作響,他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那些略微有些熟悉的味道,神情越發得興奮起來,暗紅色的舌頭舔過乾枯的嘴唇,裂開嘴,鋸齒狀的尖牙暴露在空氣之中。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男人終於看清那個被包裹在煙塵之中的身影。

  青灰色的肌膚,猩紅的眼睛。

  它是一隻喪屍。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會是喪屍?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男人沒有在多想什麼,身形一晃,朝著那只喪屍撲了過去。

  那樣的速度,那樣強大的氣息,即便是喪屍,那又如何?

  喪屍循著秦月的味道追蹤至此,眼見即將找到那個丟失的人,誰知道,還未接近那氣味最濃的地方,卻被人擋了下來。

  吃了舔食者的肉之後,喪屍進化得更加強大,它臉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也恢復了許多,新生的皮膚將猩紅的肌肉覆蓋,現在的它看起來,更加接近於人類。

  比從前更加強大的喪屍,在面對擋在自己身前的這個人型生物的時候,仍舊感覺到危險。

  喪屍渾身戒備地看著那個人型生物,嘴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男人看著喪屍的模樣,嘴角輕輕勾起,露出嗜血的笑容來。

  「居然進化了,呵呵,讓我看看你現在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話音未落,男人勢如閃電,朝著喪屍撲了過去。

  喪屍不避不閃,與男人鬥到了一起。

  ***

  此時,秦月他們三人終於開車逃出了小鎮。

  大部分的喪屍被前面的那輛車上的人血肉所吸引,只有三三兩兩的喪屍跟在他們車後,車子很快便將那幾個喪屍甩開了。

  明明已經活了下來,車裡面幾個人的心情卻十分低落。

  那些人是戰鬥了很久的夥伴,雖然平時有許多摩擦,可到底相伴了幾個月,他們死了,甚至連屍體都不可能留下,明明已經經歷了無數相似的情景,可是仍舊讓人沒有辦法接受。

  黑人大漢的眼睛通紅,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傑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死裡逃生,可是很多東西也丟在了鎮子當中。

  武器,食物,油,沒有這些東西,哪怕現在逃脫了,他們的前路也依舊不容樂觀。

  秦月抱緊了手裡的背包,她緊緊咬著嘴唇,渾身不自覺得顫抖著,因為用力太過,嘴唇被咬破,腥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之中彌漫開來。

  看到秦月這副模樣,坐在她旁邊的傑克嚇了一跳,他突然想起進入鎮子前秦月說過的那些話。傑克神經不由得高度緊繃起來。

  「小姑娘,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們不是逃出來麼?」

  秦月搖搖頭,面色蒼白如紙,她伸出食指,指向車窗外面。

  傑克順著秦月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待到看清那邊的情形時,傑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什麼!!!!

  傑克只看了一眼,就沒敢在細看,朝著克萊恩吼道:「快點開車,離開這個這鬼地方!!!」

  他看到什麼?那兩個東西還是喪屍麼?

  那些從男人身上長出來像是毒蛇一樣的東西是什麼?他親眼看到那些看起來軟趴趴的東西將地上戳出來一個個深深的大坑。

  另外一個明顯是一個喪屍,它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眼熟,像是早前在和舔食者幹架的那只喪屍。

  能幹嬴舔食者的存在是什麼概念?更何況它對面還有一個明顯比它更厲害的。

  這個小破鎮子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存在?!

  傑克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灘漿糊,他拼命催促著克萊恩開車,想要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趁那兩個東西沒發現他們的時候,趕緊逃!!!

  傑克一聲疊一聲催促得很急,然而車子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沒油了。」

  克萊恩轉過頭來,看著傑克和秦月兩人,沉聲說道:「車子動不了。」

  傑克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偏偏這個時候,偏偏在這裡,他們甚至距離那兩個怪物並沒有多遠的距離。

  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行?

  傑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看了一眼克萊恩,又看了一眼秦月,說道:「摩托車在車廂裡面,車裡有油,足夠我們逃離。」

  傑克的話說得又快又急:「現在,拿好武器,我們下車。」

  這句話,傑克是對著克萊恩說的,他看都沒有看一眼秦月。在他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放棄秦月。

  這小姑娘可能有些本事,可是她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車隊人多的時候,他還可以留下她,眼下這樣的情形,他卻是再也不能留著她了。

  「你留在車裡。」

  傑克一片冷酷之色:「你不一定會死。」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和克萊恩一起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事關自己的生命,那些無用的同情心便被克萊恩丟棄了。

  你死我活,如此殘酷。

  原本擁擠的車廂因為兩個人的離去而變得空蕩蕩的了,被毫不猶豫放棄了的秦月卻沒有任何傷心難過,她雙手扒在車窗上,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向那兩個纏鬥中的身影。

  它來找她了。

  這個認知讓秦月心底升起意一絲類似于開心的感覺,她笑了起來,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父母死後,她經歷了人世間最殘酷的事情,沒想到,她還會遇到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哪怕,這個人,只是一個名為喪屍的怪物。

  謝謝你來找我。


第10章 生化危機

  男人和喪屍之間的戰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

  男人的進化的方向屬於精神方面,*的改變並不如何強大,而喪屍卻是截然相反,它的*已經進化得十分強悍,男人的攻擊根本無法在它身上造成任何傷害。

  男人試圖控制這個喪屍,誰曾想到這個喪屍居然會有自己的意識存在。

  擁有意識的喪屍......

  男人眼中的紅光更甚,攻擊愈加犀利起來,這個喪屍和曾經被組織改造過的復仇女神並不相同,與這個喪屍相比,復仇女神無論在速度,攻擊,防禦等等方面都要若上一層。

  若是將這個喪屍帶回去?

  這個念頭在男人腦中浮現出來,他並不廢話,從懷中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物品,趁機貼在了喪屍的頸後。

  做完這一切之後,男人並不戀戰,逼退了喪屍之後,飛速離開了這裡。

  喪屍朝著男人離開的方向怒吼一聲,卻並不去追逐他,它聞到了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味道,離得它很近很近。

  相比較那個讓它記在腦子裡的人,剛剛那個和它戰鬥了很久的生物根本算不得什麼。

  見那個讓她懼怕東西離開了,秦月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她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朝她走來的身影撲了過去。

  喪屍有些發懵,它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不小心一個用力,眼前這個脆弱的生物就被自己給弄壞了。

  只有簡單思維的喪屍想不清楚複雜的問題,它只知道,它將那個丟失的人尋了回來。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麼。

  喪屍身上的味道很不好聞,秦月卻壓根兒不在乎,不過是分開了短短幾個小時,秦月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月的時間那麼久,原本彷徨無措的心慢慢恢復平靜,她仰頭看著喪屍那張可怖的面孔,想了想,還是張開嘴說了一聲。

  「謝謝你。」

  喪屍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轉身,帶著秦月慢慢朝佈滿喪屍的小鎮去了。

  沒走多久,秦月便看到了那輛停在路中間的車子,車子的門窗大開著,有幾個喪屍半趴在車子裡,秦月聽到刺耳的咀嚼聲從那邊傳來,她臉色蒼白的嚇人,不自覺得靠近了喪屍,拉住了它破損的得只剩下半截的衣袖。

  空氣中那還未消散的血腥味刺激著秦月的神經,想起不過一個小時之前,那些人鮮活的面容,她便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喪屍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它覺得有些煩躁,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想了想,乾脆一把拎起她,飛快地朝前方跑去。

  秦月已經被喪屍拎習慣了,調整好自己的身體,尋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好讓自己舒坦一些,目光不經意地從喪屍身上滑過,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喪屍後頸上那個黑色的物體上面。

  那是什麼東西?

  秦月有些疑惑,看到那不大的東西上面,有個紅色的光點在不停的閃動著,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努力回想之前和喪屍在一起的畫面。

  這個東西,好像從前並沒有。

  秦月不知道,在她看這個東西的時候,也有人正在盯著她看。

  「這個,是人類?」

  巨大的監視器上面,清晰地印出秦月的模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將畫面截圖放大,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下了結論。

  「這是一個人類。」

  頭髮花白的男人激動地看著畫面,眼神流露出些許瘋狂之色。

  「這個喪屍居然帶著一個人類在身邊,它居然可以客服自己的*不去吃他。」

  「威克斯,你確定那個喪屍有意識麼?」

  背對著電腦的男人轉過身來,赫然便是剛剛在小鎮外和喪屍戰鬥的那個男人。

  此時的他的眼睛是正常人類的顏色,他看著那個頭髮花白的研究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你在懷疑我?」

  明明那男人的語氣極為平淡,可是在聽到男人所說的話的時候,剛剛還在詢問男人的那個研究員便閉了嘴,不敢在多說些什麼。

  威克斯沒有理會那個瞬間噤聲的男人,他盯著電腦螢幕上那個女孩的面孔,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這個是進入小鎮的那個人?

  威克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加深。

  那個特殊的喪屍,原來是去尋找她的麼?

  「不必急著去將它帶回來,我們來看看,它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

  秦月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喪屍已經被人給盯上了,她試圖將喪屍後頸上的那個東西拿下來,誰知道它卻像是長在喪屍的身體裡一樣,任憑她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那個東西取下來。

  最後,喪屍被她折騰的有些不耐煩了,朝著她吼叫了一通之後,秦月方才歇了將那東西取下來的心思。

  喪屍將她帶到了鎮子裡的一家大型超市裡面,這裡面的喪屍很多,秦月估摸著大約是因為倖存者都喜歡跑到超市來尋找物資,所以才會造成這裡的喪屍如此多。

  有這麼個特殊的喪屍護著,秦月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它站在超市門口吼了一聲之後,超市裡面的喪屍便驚慌失措地全都跑光了,原本的危險地帶,瞬間成為了安全場所。

  超市裡面的貨架東倒西歪,擺在上面的物品散落了一地,秦月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下的那些物品,尋找著自己可以食用的食物。

  這個超市被倖存者洗劫過幾回,基本上方便攜帶,管飽的東西都被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易填飽肚子的膨化類食品。

  秦月找了一圈,沒找到太多東西,她並不氣餒,大不了,等會兒去倉庫裡尋找一下就是了。

  喪屍尋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它不經有些煩躁,猛的一把將身側的貨架推翻了。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不遠處的秦月,她回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在看到貨架旁的喪屍時,秦月有些無語,這傢伙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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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化危機

  喪屍雖然有意識,可是卻並不能說話,秦月沒有辦法和它交流,只能從他的行為上勉強猜測出它的意識。

  秦月看到喪屍地上那些摔得七零八落的玩具,大約猜出來了喪屍為何生氣,想必是因為沒有找到那種牌子的魔方,因此才會發怒。

  「沒有我們再找就是了,何必生氣。」

  秦月說著,繞過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玩具,走到了喪屍的身邊,仰頭看著它。

  也不知道分開的這幾個小時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喪屍臉上重新長出了皮肉,將原本的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肉遮蓋了起來,秦月認真打量了一下喪屍這張新面孔,突然發現,這個喪屍長得似乎還不錯。

  伸出手摸了摸喪屍臉上新長出來的皮膚,觸手處一片冰冷,沒有任何溫度,想來也是,喪屍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就是死人,有溫度才是稀奇。

  「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喪屍喪屍的叫你,天底下的喪屍那麼多,你卻是獨一無二的。」

  「我叫秦月,那你就叫秦日好了。」

  被秦月起名為秦日的喪屍,根本聽不懂秦月在說些什麼,被秦月的手摸得煩了,喪屍將秦月拎起來,放到了一邊兒。

  「吼吼。」

  沖著秦月低低咆哮了兩聲,喪屍秦日繼續在貨架中尋找魔方,秦月歎了一口氣,跟在秦日身後,絮絮叨叨地和它說著話。

  知道秦日聽不懂自己的話,也不會給自己任何回音,秦月卻並不在意,她只是想找個能聽自己說話的人罷了。

  進到倉庫的時候,秦月發現裡面除了堆得滿滿當當的食物之外,還有幾個倖存者。

  那些倖存者在秦日一腳踹開倉庫大門的時候,便徹底崩潰了,子彈不要錢似的朝秦日射了過來。

  秦日護著秦月,硬生生地挨了幾槍,秦日的肌肉防禦力十分強悍。子彈只進入了一點點便再也進入不了分毫。

  秦日被這些子彈所激怒,眼中凶光更勝,在它的視線之中,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扭曲變形的,嗜血的*在心底翻騰著,它咆哮著,身形快如閃電,朝著開槍的那幾個人沖了過去。

  那些人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慘叫聲,便被秦日撕扯成了碎片,血液噴濺,濃郁的血腥味在倉庫之中彌漫開來。

  隨後跟進來的秦月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緊,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個正在撕咬這人體殘肢的喪屍喊了一聲:「秦日!」

  秦日聽到秦月的聲音,扭頭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了。

  秦月看到秦日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覆滿了鮮血,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它咧著嘴,朝她露出沾滿碎肉的牙齒,從喉嚨裡發出呵呵的響聲,似乎在威脅她,又似乎在和她說些什麼。

  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彌漫至整個身體,秦月倒抽了一口冷氣,怔怔地看著繼續撕咬著人肉的秦日,許久沒有作聲。

  人類在秦日眼中就是食物一樣的存在,那為什麼,她是特別的那一個?

  這個問題不止秦月在思考,一直在監視器中觀察兩人的傘公司的研究人員也在思考。

  這些研究人員做了許多實驗,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喪屍會像這個一樣,他們所研究的那些實驗體,有的確實有意識存在,可是依舊無法克制住身體的本能,無論在它們面前的是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兒女,它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人全部吞噬乾淨。

  「我們一定要得到它。」

  研究員眼神狂熱,恨不得穿透螢幕去將那只特殊的喪屍抓回來。

  若是他們可以研究出這個喪屍的特別之處,那麼他們的研究必定更進一步。

  「威克斯!我們必須儘快將這個喪屍帶回來。」

  研究員激動得對威克斯說道,身子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著。

  「它對我們的研究至關重要。」

  威克斯看了一眼那個研究員,像是再看一個沒有生氣的死物,研究員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一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著急,再等等。」

  威克斯看著監視器上面的情景,臉上露出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笑容來。

  不著急,他先看看,這個喪屍到底可以做到何種地步。

  徹底恢復意識麼?

  呵呵。

  ***

  倉庫裡被秦日弄得到處都是鮮血,秦月勉強找出了幾袋包裝嚴實,沒有被鮮血污染的壓縮餅乾,放進了背包之中,很快背包便被塞得滿滿當當。

  想了想,秦月回到超市之中,推了一輛小推車進來。

  將小推車裝滿了,秦日也將那幾個人類吃得差不多了,秦月看看秦日手上身上已經幹了的鮮血,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能不能不要吃人了?」

  秦日聽不懂秦月的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她,猩紅的雙眼裡面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

  抹了一把臉,秦月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人類因為食欲而做下的惡還少麼?只是現在,人類從吃的那一方變成了被吃的那一方,身份的對掉,人類無法接受,卻也莫可奈何。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秦月不知怎麼的想起這句話來,她搖了搖頭,吃力地推著小推車朝倉庫外面走去。

  秦日默默地跟在秦月身邊,見她推得實在費力,伸手一撈,將她放在了一邊,秦月剛剛想說些什麼,見喪屍輕輕鬆松地推著小車,她沉默了下來,默默地跟在了秦日身後。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來,透過超市巨大的玻璃窗朝外看去,只見三三兩兩的人影在雨中遊蕩。

  秦月知道,那些雨中遊蕩的人影全都是喪屍,它們沒有思想,不會思考,除了遵從本能尋找血肉之外,似乎根本不會做其它的事情。

  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站在不遠處的靜靜地站立在那裡的秦日身上,秦月神情有些許困惑。

  她知道它有意識,現在它站在那裡,在想些什麼?

  秦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問了又如何?它又哪裡會回答她的問題。


第12章 生化危機

  秦月和喪屍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住了下來。

  這麼折騰了一天,秦月病倒了,這世道想找個醫生無異于天方夜譚,生病了,也只能靠硬抗罷了。

  秦月的身體底子並不太好,這病情反反復的,一直拖了大半個月,她才慢慢好了起來。

  秦月生病的這段時間,秦日一直待在屋裡陪著她,秦月有時候燒得昏昏沉沉,意識迷迷糊糊,她可以感覺到秦日的焦急煩躁,想要安慰它,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雖然並不缺食物,不過因為秦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當中,只有她清醒的時候,勉強吃一點,保證自己不會餓死,更多的,她也做不到了,所以在秦月身體大好之後,原本就不胖的身子,又生生地瘦了一大圈。

  「謝謝你。」

  秦月對秦日說,雖然它不能說話,臉上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可奇異的,秦月就是能感覺到,秦日的心情不錯。

  在小鎮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之前那個可以操控喪屍的男人沒有在出現,秦月依舊覺得不放心,心底總有一股濃濃的不安感縈繞,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般。

  秦月決定,還是離開這裡的為好。

  去哪裡,去什麼地方,秦月根本沒有計劃,愛麗絲說過,全世界都t病毒感染,到處都是喪屍,好像到哪裡,都沒有區別。

  在鎮子裡找了一輛能開的汽車,秦月對汽車的牌子沒有任何研究,只是覺得這車子看起來夠大夠結實,便選了這輛。

  將食物堆在後備箱,又準備了幾桶汽油,秦月帶著喪屍上路了。

  開車的自然是秦月,她沒有學過駕駛,不過看克雷爾她們開過,她也學了個差不多,在這樣的世界裡,不必遵守交通規則,也不怕撞到人,秦月開著車橫衝直撞,很快便熟練了。

  秦日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煩躁不安,它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秦月,強自按捺下心中的不耐。

  它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坐在這麼個東西裡面,明明它的速度比這東西要快得多,它也表示過自己可以扛著她走,可是她不願意。

  秦日突然想歎氣,低下頭,安靜地撥弄著手中的魔方。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安靜地擺弄著魔方的秦日,輕聲說道:「小心一點,這已經是最後一個魔方了。」

  它的力氣實在太大,稍稍用力一些,魔方便四分五裂,碎成渣渣,她們一路收集的魔方,已經被它毀了個七七八八,它現在手裡的這一個,是當初那個孩子送給她的那一個。

  秦日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般,不敢在擺弄手裡的魔方,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

  「秦日,從地圖上看,前面有個大城市,你說我們進去還是不進去?」

  「你不想去?可是我們的補給不多了,小鎮裡搜羅不到太多東西。」

  「就這麼決定了,有你在,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秦月絮絮叨叨地和秦日說著話,秦日除了呵呵幾聲,就沒有別的回答。

  秦月曾經試圖教秦日講話,可是她費勁力氣,秦日連她的名字都不會喊,到最後,秦月也放棄了,不會喊就不會喊吧,它能認得她就好。

  在災難面前,人性的醜惡面被無限的放大,秦月親眼看到一個男人為了逃生,將自己年邁母親推入了喪屍群中。

  母親的死亡為孩子爭取了逃亡的時間,然而他並沒有逃出去多遠,便被喪屍撲追上。

  男人的慘叫很快便被喪屍的吼叫聲所淹沒,秦月看到身邊的這個喪屍隱隱發紅的雙眼,加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秦日不滿地朝她咆哮幾聲,卻沒有做出其它過分的動作,現在的秦日越來越像人類了,它原本灰白的皮膚漸漸恢復正常的顏色,原本血紅的雙眼也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淺藍色的眼睛,像是天空一樣的顏色,澄澈透亮,沒有一絲雜質。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若是只從外表來看,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這個是人還是喪屍。

  秦日的外表雖然已經極為像人,可是它骨子裡仍舊是兇殘的喪屍,哪怕因它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已經很少會去獵殺人類,那種隱藏在體內的殘暴基因卻仍舊沒有絲毫減弱。

  對於現在的這種狀態,秦月十分滿足了,至少秦日不會像從前那樣濫殺了,不是麼?

  就連自己國家的城市,秦月都認不齊全,更何況是美帝的城市。

  入城的馬路上七橫八豎地堵滿了車子,秦月下了車,站在車頂朝前望去,入城的道路被堵得嚴嚴實實的,車子根本無法開進去。

  只能在這裡下車了,秦月想著,招呼著早已跳出車子的秦日:「秦日,果然,我們要走進去了。」

  秦日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雙肩包,朝著秦月走了果然,伸出手,將身材矮小的秦月抱在了懷裡。

  秦月摸了摸秦日光潔的面孔,笑著說道:「我們走吧。」

  有秦日這樣的外掛存在,進城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如果秦月知道之後發事一定不會進入這個城市。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巨大的轟鳴聲在他們頭頂響起,秦月聞到空氣中熟悉的腐臭味道,還沒等到她想清楚那腐臭味從何而來,數不清的子彈朝著他們兩人傾射而出。

  秦月被秦日牢牢地護在懷裡,躲避著那些無數不在的子彈。

  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敵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無論秦日朝哪個方向,都會被子彈逼退回來。

  秦日的身體很強悍,可是在強悍的身體,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軀,秦月聞到了秦日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她的身上很快便被濃稠的鮮血浸透。

  秦日的身體終有擋不住子彈的那一刻,秦月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鮮血洶湧而出,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秦月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刺激著秦日,原本湛藍的眼睛染上一片血紅之色,原本英俊的面容扭曲變形成猙獰可怖的模樣。

  它抱緊了懷中的人,朝著一個方向沖了過去,子彈擊打在身上,帶出一片血花,秦日的身體很快便被鮮血染偷,它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離開這裡。

  秦日沒有看見,自己傷口深處的血液,從她腹部的傷口進入到她的體內,進化過的t病毒破壞著秦月身體的生機,不過短短幾個呼吸間,秦月已經開始喪屍化。

  坐在直升機中的威克斯注視著這一幕,下令:「活捉他們。」

  秦日最終抵擋不住裝備精良的雇傭軍,身中無數麻醉劑的它倒了下去,即使意識已經不清晰,它仍舊緊緊地護著懷中的女孩。

  兩個人被威克斯帶回了蜂巢,分別送入了兩個研究室。

  看到女孩灰白的皮膚,威克斯說道:「給她注射血清,加大劑量。」

  交待完這句話後,威克斯便匆匆離開了這間研究室,這個女孩不是重點,那個喪屍才是。

  **

  秦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撕裂又重組,無法言語的疼痛讓她想要大聲吼叫,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疼痛無時無刻地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以為已經是痛到極致,最終卻發現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巨大的疼痛折磨著她,秦月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接近潰散的邊緣,她忘記了很多事情,許許多多本應該熟悉的記憶從腦海裡消失,那些悲傷的,痛苦的,難忘的,快樂的,全都消散,最終,留下的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鐫刻在記憶深處,無法遺忘。

  空曠的房間裡面,關著一隻體型龐大的怪物,它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皮膚,猩紅的肌肉暴露在空氣當中,怪物的前肢極長,後肢卻很短,姿態怪異地趴伏在那裡,腦袋被身體前肢遮擋,看不清楚。

  房間的頂部打開了一個缺口,血淋淋的肉塊被扔到了房間之內。

  血腥味在房間內彌漫,那個怪物動了動,露出了被遮擋住的頭顱。

  那是一個人類的頭顱,小小的頭顱長在龐大的身軀上面,透著一股濃濃的怪異之感。

  怪物被血肉氣味所吸引,身子朝前一撲,在血肉上嗅了嗅,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怪物將整個頭顱全部埋在了血肉之中,貪婪地咀嚼著。

  站在研究室外的研究人看著房間裡大快朵頤的怪物,仔細記錄著它的資料。

  「身體資料良好,沒有任何排異反應,有腦波反應。」

  威克斯聽著研究人員的彙報,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又是一個有意識的存在。」

  他們用那個喪屍做了很多實驗,被那個喪屍感染的人喪屍化後攻擊力較之普通喪屍更加強悍,可是這些喪屍全都沒有自我意識。

  沒想到,這另外的實驗品卻有自我意識。

  威克斯想起那個被關在另外實驗室的傢伙,思考一番之後,做出了決定。

  「將這兩個實驗品帶出蜂巢。」

  威克斯清楚這兩個怪物的破壞力有多大,蜂巢不能再出意外了。

  這兩個怪物,只有一個能留下來,既然要留,自然要選擇最強的。

  蜂巢之內,因為威克斯的這一句話,開始忙碌起來。

  關著怪物的實驗室上方的排氣孔打開,淡藍色的煙霧將整間房屋充滿,怪物的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另一間實驗室中,同樣的情景發生著,不同的是,這間實驗室裡關著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


第13章 生化危機(完)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日看著眼前這個有著他熟悉面容的巨大怪物,眼神中浮現出些許迷茫之色。

  傘公司在秦日的身上做了數不清的實驗,無數的藥劑注射進他的體內,誰也不知道,是哪一種藥劑起了作用,他的神智恢復得越來越快,到現為止,其實他的智力已經和普通人相差無幾了。

  那些藥劑幫他恢復了神智,可相對應的,也摧毀了他大部分的記憶。

  很多事情秦日都已經記不清楚了,腦子裡留下的唯一的記憶,就是關於一個女孩的。

  記憶中的女孩與眼前這個怪物相重合,秦日無法相信,自己一直護著的女孩,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秦月呆呆地站在那裡,傘公司的實驗已經將她的神智完全摧毀,此刻的她只是傘公司手中的武器而已。

  坐在監控前的威克斯看著這兩個武器,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到底強大到什麼地步。」

  輸入指令,命令怪物全力攻擊進化版喪屍,威克斯看著那個動起來的怪物,臉上的笑容斂去,湛藍的眼眸中一片冷硬之色。

  幾乎在秦月動起來的那一瞬間,秦日便感覺到了危險,他迅速地往旁邊一閃,躲過了來自秦月的致命一擊。

  尖利的爪子深深地插入底下,她的半個臂膀也現在堅硬的泥土之中,手臂上的肌肉崩開,黑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了下去,秦月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猛地用力,將手臂抽出,大塊的泥土被帶出,隨著她甩臂的動作四處飛濺。

  機械地轉過身,朝著站在不遠處的人影看去,她眼中的世界一片血色,只有那個人影閃著幽幽的綠色光芒。

  「擊殺。」

  沒有絲毫溫度的語言從她口中吐出,雙腳猛地用力,朝著那個人影飛撲過去。

  秦日現在的外表與人類無異,可他的能力卻是從前的無數倍,當初的他便可以和威克斯戰成平手,改造過的秦月雖然厲害,可也不是他的對手。

  又一次躲開了刺向自己腦部的爪子,秦日的眼睛隱隱染上紅色,他拼命壓抑著自己心中翻騰而出的嗜血欲、望,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怪物就是他的女孩,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朝她出手。

  壓抑身體的本能天性對於秦日來說也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他躲避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與此同時,威克斯按下了螢幕前的一個紅色按鈕。

  秦月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身上的血肉爆裂開來,黑紅色的鮮血四處飛濺,她痛到極致,身子在地上不住地翻滾起來。

  淒厲地哀嚎聲將秦日已經有些渙散的神智拉了回來,待到他看清躺在地上翻滾的秦月時,秦日顧不得什麼,朝著她跑了過去。

  秦日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到了秦月身邊,秦月渾身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幾乎沒有一處好肉,秦日慌了神,此刻的他還無法發出人聲,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然而,下一秒,秦月翻滾過來,尖利的爪子從他的腹部穿過,帶出一蓬蓬青黑色的鮮血。

  腹部傳來的劇痛讓秦日有瞬間的茫然,他低頭看著自己破了大洞的腹部,目光順著那只胳膊朝前看去。

  他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用一種他完全不熟悉的冷漠目光看著他。

  濃郁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散,秦日的眼睛漸漸地被血色所掩蓋,抬起的手抓住了插在他腹部的那個胳膊,輕輕一個用力,堅硬的手臂在他的手中脆弱的像是秸稈一般,碎成了幾節。

  黑紅的血液噴濺而出,秦日潔白的面容上沾染了幾滴血液,他伸出舌頭,將那幾滴鮮血係數捲入口中。

  凶性徹底被激發,人性被喪屍的天性壓了下去,眼前的怪物不在是他的女孩,只是一盤美味的大餐而已。

  手臂被折斷,秦月沒有任何感覺,此刻的她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難過,現在的她,只是一件聽命行事的武器而已,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另一隻爪子朝著還蹲在地上的人揮了過去。

  黑色的利爪在陽光下閃著暗沉的光芒,她看到那個人影突然消失不見,有些怔愣間,突然感覺後背一陣劇痛,飛速地轉過身來,她看到那個人扯著一大塊肉朝著嘴裡送去。

  反手摸了摸後背,觸手處一片黏膩,秦月收回手,繼續朝著那個人影攻去。

  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除此之外,別無他念。

  威克斯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那個進化體的強悍超出他的預料,他們的研究可以再進一步。

  這完全是場單方面的虐殺,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秦月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一塊好肉,許多地方都已經露出扭曲變形的骨架,血液大量流失讓她的速度慢了下來,丟失了一條腿的她甚至連站立都無法做到,她趴在地上,朝著那個人影慢慢挪了過去。

  吞噬了大量血肉的秦日已經神智全無,他的身體重新變為了喪屍的模樣,猩紅的眼睛裡滿是暴戾之色。

  他看著那個慢慢朝他爬過來的身影,身形一閃,便到了她的身前,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日揮手將她殘餘的手臂腿全部撕扯掉。

  吃掉了秦月大部分血肉的秦日此時已經沒有了吃的*,他只想將這個糾纏不休的東西撕扯成碎片。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尖利的爪子堪比利刃,在他的爪下,她剩下的身體被分割成無數的碎塊,只留下一個完整的頭顱。

  秦日看著這個還在不停張著嘴想要咬他的頭顱,沒有任何猶豫地,捏碎了它。

  曠野中突然刮起了狂風,原本晴朗的天空轉眼間便烏雲密佈,閃電撕裂天空,雷聲炸響,大雨從天而降。


第14章 倩女幽魂

  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有瞬間的迷茫,她愣愣地看著慘白的屋頂,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慢吞吞地從床上起來,看著這間她已經住了八年的房間,秦月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明明只過了一夜,她卻覺得像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這房間一般,屋外走廊上傳來護士們說話的聲音,飄忽的神智終於回歸,她眨眨眼,走到那小小的窗前,透過玻璃朝外看去。

  樹上吊著的紅衣女人側頭看她,想說些什麼,垂在身前的那條長長的舌頭,卻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張青灰色的面孔在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愣了一下,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她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什麼。

  從日出到日落,她一直就在視窗站著,直到困意襲來,秦月方才回到床上睡覺。

  閉眼,睜眼,眼前的世界卻變了,與此同時,那些消失的記憶也回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些慘烈的畫面明明是她親身經歷的,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秦日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上面,秦月有些恍惚,她被秦日殺了,那是不是代表,她的任務,沒有完成?

  沒有人替她回答,這個世界空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在沒有別人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曾經聽過的聲音又一次在她耳邊響起。

  「任務完成,獲得喪屍的愛。」

  這句話說完之後,便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接著,她的資訊出現在虛空之中。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5(100滿分)

  武力:10(100滿分)

  魅力:1(100滿分)

  特殊技能:無。

  秦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除了智力沒增長之外,其它的幾項或多或少都有些增長,其中以體力值增長的最多。

  秦月想不明白其中原因,便也不在費力去想,接著看這次發佈的任務。

  獲得黑山老妖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秦月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迅速地朝下跌落,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整個人都覺得十分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種失重感終於消失,秦月感覺自己進入了什麼東西裡面。

  耳邊傳來女子的低吟聲,似乎在說著些什麼,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秦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幾近光裸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秦月唬了一跳,呆呆地看著那女人。

  小蝶見自己說了許久,姥姥仍舊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直到自己說出小倩兩個字的時候,方才睜開眼睛,嫉妒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小蝶的臉微微有些扭曲,她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妒意,細聲細氣地說著話。

  「姥姥,小倩這些日子也不知在做些什麼,給您送來的男子也越來越少了,我聽說,她最近和個人類男子走得挺近。」

  面前女子喋喋不休地說著話,秦月被她吵得頭疼,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女子瞬間噤聲,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朝她磕頭。

  「姥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女子嚇得花容失色,不住地朝她磕著頭,眼見光潔如玉的額頭上有血珠滲出,她卻似乎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仍舊不住地磕著頭。

  秦月被她這模樣驚住了,不過是瞪了她一眼罷了,怎麼就擺出了這副樣子?

  眼見在磕下去,女子就毀容了,秦月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女子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連滾帶爬地朝外面跑去。

  房間裡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閉上眼睛,揉了揉被女子吵得發脹的額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剛剛女子亂七八糟說了一堆,秦月只得到寥寥無幾的有用資訊,拼拼湊湊,加上剛剛那女子被自己瞪了一眼就跪地求饒的模樣,秦月大抵只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應該不低,至於其它的,她一概不清楚。

  眼下的情況有些棘手,秦月想了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剛剛立定,便覺得有些不對,她低下頭,看到自己原本該是腿的地方卻是數不清的樹根糾結在一起,她悚然一驚,身子一軟,整個人又跌回了座位上。

  發...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不科學!

  喪屍的存在可以用科學解釋,然而她現在這樣子...伸出手摸了摸那糾結在一起的根狀物,手中的觸感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就是樹根。

  還有什麼比自己的腿變成樹根更驚悚的事情?

  秦月的腦子有些發懵,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腿怎麼就變成樹根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秦月精神一振,身子好像突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她看到那些樹根飛快地生長著,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鑽入泥土中不見了。

  秦月感覺到那些樹根在泥土中穿行,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無法用語言所描述,樹幹所感受到的,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那些伸出去的根似乎觸及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根系貪婪地纏繞上去,汲取著營養,有什麼東西順著那些樹根傳遞到她的身體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給。

  那種感覺太過美好,幾乎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直到根系收回,秦月聞到根系上面那濃郁的血腥味兒,她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秦月不敢去想根系上的那些血液代表著什麼,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哆嗦著,臉色蒼白的嚇人。

  數不清的疑問充斥在腦海之中,秦月只覺頭疼欲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究竟變成了個什麼東西?


第15章 倩女幽魂

  她變成了個樹妖。

  從昏迷中醒來的秦月從床榻上坐起來,愣愣地看著那些無意識擺動的樹根,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昏迷中的她接收了原身的一些記憶,那些紛雜的記憶很多都不太美好,秦月下意識的遮罩了,只接收了關於自身的一些記憶。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千年樹妖。

  草木成精比野獸更難,樹妖因為長在寺廟之中,沾染了寺廟中的香火,終於開了神智。

  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它在這寺廟之中修行,法力修為越發高深,只要度過千年,便可以修成正果。

  修到第七百年,天下大亂,帝王昏聵,民不聊生,千年古刹衰敗下去,寺廟中的僧人紛紛離去,原本香火鼎盛人潮如織的寺院漸漸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世道艱難,凡人生存不易,像她這樣似妖非妖的妖物活著更加的艱難。

  樹妖原本修的是正道,可惜亂世之中,死的人太多,天地之間正氣消弱,邪氣滋生,無數的妖魔鬼怪在世間縱橫,肆意殺戮著凡人。

  很多逃亡的人死去,屍骨無法帶回故鄉,被埋在了樹妖的腳下,那些橫死之人的怨氣死死糾纏著樹妖,最終,一心向道的樹妖墜入魔道。

  那些埋骨在它腳下的人,死後都無法安寧,魂魄被她所禁錮在這蘭若寺中,幫著它誘惑那些路過的行人。

  生不由己,死了也由不得自己,上天無門,入地無路,只能苟延殘喘而已。

  秦月歎了一口氣,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女鬼怕她,命都捏在人手裡,如何不怕?

  秦月的適應能力很強,對於自己變成樹妖這件事情,她沒什麼心理障礙便接受了,之前的恐懼不過是因為未知罷了,知道原因,便也不在怕了。

  樹妖的本體是樹,自然覺得根系越多越方便,秦月雖然接收了樹妖的記憶,可是到底不是原版,用這些根走路,她怎麼也學不會,回想起記憶中樹妖的那些法術,她試了幾次,終於將那些樹根變成了腿。

  樹妖住的這間房間,是在蘭若寺的最深處,是原本寺裡的高僧所住的禪房,僧人們離開之後便被樹妖給占了。

  一個妖物,哪裡懂得什麼美醜,從死去旅人的那裡搜刮來的無數的奇珍異寶堆滿了整個屋子,即便不點燈,屋子裡都顯得亮堂堂的。

  秦月的光著腳,踩在純金鋪成的地面上,慢慢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靜悄悄的,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寂靜的嚇人。

  月朗星稀,微風徐徐,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卻給這座小院染上了陰森詭譎的色彩。

  秦月站在房門前,看著院中那棵參天大樹,以她有限的知識來看,她認不出這是一棵什麼樣的樹木。

  這是樹妖的本體。

  從樹妖有意識開始,便從未離開蘭若寺,她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從其他人或妖嘴裡聽到的。

  秦月突然覺得這個樹妖有些可憐,時運不濟,原本可以成仙,現在卻成了惡貫滿盈的妖物。

  現在,她成了這個妖物,想來還是她更可憐一些。

  秦月歎了一口氣,眼下她無暇顧忌那些,還有更棘手的事情等著她。

  她的任務,是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從樹妖的記憶裡,秦月得知黑山老妖是個男妖,他喜歡的,全是些美人。

  而她,是個樹妖,不辯雌雄。

  秦月想起剛剛走出來時在鏡中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更是無力。

  鏡中的人影簡直慘不忍睹,比她手底下最醜的女鬼,更要醜上三分。

  她是一個醜陋的陰陽妖。

  誠然,妖物可以變化,可是黑山老妖道行高深,樹妖的變化他一眼便可以看穿,想要憑藉變化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秦月懶得再去想,先天條件不足,想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轉身準備回房,一陣風吹來,院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似乎有什麼聲音從極遠處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朝前邁了一步,雙腳踩在了泥土上面。

  抬頭看了一眼那棵參天大樹,秦月深吸了一口起,腳下原本堅硬的地面似乎變成了一團柔軟的爛泥,她的身子沉入了地下,朝著那聲音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遁地這種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法術不是誰都可以體驗的,秦月覺得十分新奇,貪戀著這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涼亭之中,身著薄紗的絕色女子趴伏在男子懷中,嚶嚶哭泣著。

  那哭聲極為哀怨淒涼,像是包涵著數不清的委屈悲傷一般,勾得人恨不能將這哭聲的主人抱在懷裡,小心呵護,不讓她在經受一絲委屈。

  秦月從泥土中鑽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她的視力極好,哪怕隔著湖水,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涼亭中的那兩個人。

  亭中女子清麗絕倫,即使在哭泣中都無法遮掩她一分美貌,反而使她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秦月眨眨眼,這個女人,似乎是樹妖手底下最厲害的一個女鬼。

  聶小倩,是這個名字沒錯。

  她比樹妖記憶裡的更漂亮。

  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會如此嫉妒,小蝶也是個貌美的女人,可她的美貌風情不及聶小倩的十分之一,難怪她會在背後算計聶小倩。

  想起之前小蝶說過的話,秦月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很俊秀的男人,他穿著一身天藍色的書生袍,眉清目秀,渾身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俊男美女的組合十分賞心悅目,然而聶小倩嘴裡說出的話,卻讓秦月覺得十分不快。

  「采臣,我是被逼的,我的屍骨在姥姥的手中,若是我不聽從她的命令,我會被她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采臣,你信我。」

  聶小倩悲傷欲絕,淚水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我十六歲死去,屍骨被埋在樹下,原以為會早日投胎成人,卻不想被姥姥所拘,成為她的傀儡......」

  說到悲傷處,想起自己這短暫一生,聶小倩便已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冰冷的淚珠落在寧采臣的手上,他只覺心痛如絞,紅顏命薄,小倩身不由己,他又怎麼忍心苛責她?

  將柔若無骨的女人緊緊抱在懷中,寧采臣甚至忘記了,這個女人已經死去的事實,輕聲安慰著她。

  眼見二人即將滾成一團,秦月腦子一懵,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迅速地遁入了土中。

  回到小院之中,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秦月有些氣悶,聶小倩跟著她也有十年時間,這期間死在她手裡的人無數,蘭若寺的泥土之中,全是無辜之人的屍骨。

  她說自己被逼無奈,若是真的善良,自己在太陽底下曬一曬便結束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說什麼都是藉口罷了,不過是捨不得自己的命而已。

  與她這樣的偽善相比,那個叫小蝶的卻要好上許多。

  至少,她壞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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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倩女幽魂

  秦月對這個世界瞭解的還是太少,樹妖的很多記憶她不願意去看,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有從手底下的那些女鬼口中獲得了。

  半靠在床榻上,秦月從身上不知何處摸出來一個鈴鐺,這個鈴鐺只有拇指大,上面雕刻著精緻的花紋,秦月細細看了,只覺得花紋好看,至於雕的到底是什麼,她根本看不出來。

  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鈴鐺,清脆的聲音響起,明明只是普通的鈴聲,卻帶著一股難言的魅惑之意,秦月眨眨眼,覺得這鈴聲挺好聽的,便又晃了兩晃。

  屋子裡憑空刮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個兒樹妖的身份,可是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鬼,秦月仍舊覺得有些彆扭,她看著那個趴伏在地上,恨不能將頭鑽進地裡的女孩,開口道:「起來說話。」

  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趴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仍舊垂著頭,束手束腳地站在那裡,柔若無骨的身子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若秦月是個男人,見這朵如同被風雨摧殘過的嬌花,定然會心生憐意,可惜的是,她是個女的。

  秦月對自己這難聽至極的聲音嫌棄不已,長得已經夠慘不忍睹,這聲音也是不堪入耳,她到底可以憑藉哪一點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

  心靈美麼?呵呵,臉都看不下去,誰願意去關注你的心靈美不美。

  秦月心情不太美妙,看那個戰戰兢兢站在那裡的女子也不順眼起來。

  「我又不會吃了你,抬起頭讓我看看。」

  秦月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多麼有震懾力,話音未落,女子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瘋了一般地磕起頭來。

  「姥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秦月:「......」

  沒想到她隨便晃個鈴鐺,還晃出個熟人來,這是她剛剛進入這個世界裡時見到的那個衣不蔽體的女人,秦月又瞅了她一眼,唔,今天衣服穿的倒是多了一些,不過輕紗披覆,倒比直接露著要多了些若隱若現的美感。

  小蝶是個挺聰明的女鬼,就是有些怕死,廢了一些力氣,讓小蝶相信她不會輕易要了她的命之後,原本膽戰心驚的小蝶終於平靜了下來,開始回答起在秦月問出的在小蝶看來有些奇怪的問題。

  姥姥居然問她黑山大人的事情,呵呵,她要知道才奇怪好麼?

  黑山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姥姥不是知道麼?

  年輕,貌美。

  每隔幾年,姥姥就要送一個女鬼嫁給黑山大人,那些嫁過去的女鬼就沒有一個回來的,就是鬼都不相信那些人去享福了好麼!

  姥姥問她這些什麼意思?難道姥姥想將她送給黑山大人?!

  小蝶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想到剛剛姥姥承諾過的,不會讓她輕易去死,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聶小倩的美貌在她之上,要送也是送那個賤人。

  「姥姥,今年又到了給黑山大人送新娘的日子,不知道姥姥準備將哪個姐妹送去?」

  見姥姥的心情似乎很好,小蝶小心翼翼地詢問。

  秦月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本的聶小倩送去,可這會兒,秦月想將自己送去,也不知道黑山老妖願不願意。

  見姥姥不說話,小蝶不敢在繼續試探,乖巧地坐在床沿,替秦月捏著腿。

  房間裡又傳來叮叮噹當的鈴聲,小蝶聽到這聲音,臉色微微一變,臉上不甘的神情一閃而過,沒想到這麼一會兒時間,聶小倩那個賤人又勾搭到一個。

  秦月感覺自己的雙腿蠢蠢欲動,有變為樹根的跡象,她強壓下心中那翻騰的欲念,抬眼看了看還待在屋子裡的小蝶一眼,揮揮手示意她離去。

  小蝶離開之後,那叮叮噹當的鈴聲乍然停止,秦月松了一口氣,看著已經變成了樹根的雙腿,沒好氣地說道:「有點節氣行不行?」

  樹根蠕動著,似乎不甘心放過即將到手的美味,可在秦月的壓制下,又什麼都做不了。

  微微合上雙眼,秦月沉下心來,感受著蘭若寺中發生的一切。

  樹妖已經在這寺廟之中生長千年,根系遍佈整個寺廟,若是她有心去看,在這裡面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瞞過她的。

  「采臣,你快走,姥姥馬上就要來了,她會殺了你的,你快點離開這裡,去找燕赤霞,他會保護你的。」

  「小倩,你放走了我,那你怎麼辦?」

  「走啊,快走,不要管我!」

  秦月看到聶小倩施法將寧采臣卷走,她神情驚慌,不住地環顧四周,似乎害怕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沖出一般。

  露出地面的樹枝收了回來,秦月睜開了眼睛,手指輕輕地在床沿上敲了敲。

  燕赤霞?

  秦月在樹妖記憶力搜尋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關於燕赤霞的記憶。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有吃人的妖物,便有專門收妖的道士和尚。

  妖物動輒修行百年千年,可是修為大多卻抵不過那些修為數十年的人類。

  人類為萬物之靈,能入修行一道的全是人類中的佼佼者,往往他們幾年的修為都抵得過妖物苦修百年。

  然而妖物眾多,有道行的人類不多,這之間又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其中原因,秦月並不想去深究,天道飄渺,哪裡是她這樣的小人物可以猜得透的。

  秦月只知道,這蘭若寺中除了樹妖和樹妖手下這一夥女鬼之外,還住著一個道行極高的道士。

  不知為何,這個道士沒有對這個作惡多端的樹妖下殺手,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四五年的時間。

  聶小倩讓寧采臣去找燕赤霞,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只是害怕她要了寧采臣的命麼?

  秦月又一次閉上眼睛,想要尋找燕赤霞的所在。

  蘭若寺幾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可以感覺到,只除了西南角的一處地方,那裡似乎被什麼東西守護著,樹妖的根系無法進入那裡分毫。

  燕赤霞,想必就住在那裡。

  秦月等在那裡,看著寧采臣從天而降跌落在地上,她忍住根系想要將寧采臣拉入地下的*,靜靜地等待著。

  破敗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燕赤霞......

  秦月腦子裡剛剛浮現出這個名字,便看到那燕赤霞一躍而起,咬破食指在手上化了個太極八卦圖。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刺目的金光從燕赤霞手中射出,沒入地下,樹妖粗壯的根系被這金光沾到,瞬間便化為灰燼。

  腦海中的一陣針紮似的刺痛,傳入腦海中的畫面黑了下去,秦月睜開眼,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這個燕赤霞一言不合就開打,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燕赤霞將地上躺著的甯采臣連拖帶拽弄進了房間,他看著院子裡的那個大坑,長歎了一口氣,他出手打傷了那樹妖,他們之間的平衡怕是要打破了。

  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在左手上,燕赤霞恨恨地罵了兩聲:「叫你手賤!叫你手賤!」


第17章 倩女幽魂

  將房間裡四處貼著的符咒重新加固了一下,燕赤霞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寧采臣,歎了一口氣,蹲下身來用力拍打著他的臉。

  「小子,小子,趕快醒醒。」

  燕赤霞下手沒輕沒重的,寧采臣白皙的面孔很快便紅了起來。

  眼見這張英俊的臉快被自己給毀了,燕赤霞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縮了回去,起身,踢了踢寧采臣,喊道:「小子,你相好的來了。」

  此時寧采臣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屋頂,似乎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燕赤霞見他這幅樣子,咕噥了一聲:「命都快沒了,還記掛著美色,嘖嘖,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混沌的神智回歸,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寧采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抓著燕赤霞的胳膊便喊救命:「道長,道長,求求您救救小倩,我給您磕頭了。」

  寧采臣說著,噗通一聲跪下去,砰砰砰地朝著燕赤霞磕起頭來。

  燕赤霞:「......」

  這傢伙昨天還將他當成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來著,今兒怎麼就轉性了?

  眼見這傻小子磕頭磕的暈頭轉向,燕赤霞生怕他就這麼活生生磕暈過去,連忙伸出手,一把將他從地上提溜起來。

  寧采臣只覺頭暈眼花,眼前看什麼東西都是重影,他想起小倩那張清麗絕倫的面龐,想起她那滿臉絕望的模樣,心中一陣劇痛。

  「道長,求你救她。」

  燕赤霞已經被這個腦子一根筋兒的書生氣死了,他晃了晃還被他抓在手裡的寧采臣,吼道:「傻小子,那聶小倩是個女鬼,你知不知道?與其擔心她,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想起剛剛出現在屋子周圍的樹妖,燕赤霞便覺得心中一陣鬱結,以那傢伙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怕是在這蘭若寺呆不下去了。

  ***

  且不說這邊寧采臣如何請求燕赤霞去救人,聶小倩回了自己的屋子,坐立難安,生怕姥姥會出現,這麼膽戰心驚過了半夜,天色亮了起來,姥姥卻並沒有出現,聶小倩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安慰自己姥姥未必知道她和寧采臣的事情,否則,姥姥哪裡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天亮之後,女鬼們全會到樹底下的金塔里面歇息,做為樹妖的秦月卻並不懼怕陽光,植物喜愛陽光,這是天性,院子裡的那棵參天大樹的葉子甚至都比夜裡要精神上幾分。

  繞著大樹走了一圈,秦月突然想起樹底下纏繞在樹根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金塔來。

  那些女鬼被她控制,皆因屍骨在她手中,若是將那些金塔還給她們......秦月覺得,這些女鬼們定然會進入輪回。

  成為害人之物是逼不得已,若是可以再世為人,誰又願意這麼不人不鬼的活著?

  給這些可憐之人自由是一方面,另一點,秦月覺得,有這麼些貌美如花的女人比較著,樹妖原本就醜陋不堪的容貌更加慘不忍睹,若是這些美人都離開了,或者黑山老妖看著看著就習慣了她的樣子,懂得欣賞她這另類的美?!

  秦月為自己的機智點贊,這樣的點子,也只有她這樣聰明的人才能想出來。

  **

  燕赤霞被寧采臣纏了一夜,好話賴話說盡,這小子就是聽不進去,整個人就差掛在他腿上了。

  被纏得沒辦法,燕赤霞心中冒火,可這就是個弱雞書生,打也打不得,罵這人也跟聽不懂似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同意幫他想想辦法。

  等到天光大亮,燕赤霞帶著傢伙,領著寧采臣往樹妖的本體所在的小院兒去了。

  他在這裡也住了有些日子,白天的時候,樹妖是不會出來的,這也是燕赤霞敢放心大膽過來的原因。

  可誰來告訴他,這不男不女的千年老妖怪為什麼會在這大青白天裡出現!!!!

  怎麼可能!

  見到樹妖的那一瞬間,寧采臣哧溜一聲便溜到了燕赤霞身後,見到真人甯采臣才發現,小倩嘴裡的樹妖還是經過美化後的產物,單看這東西的長相,便知道它定是無惡不作合該天打雷劈的妖怪。

  秦月看都沒看慫包樣子的寧采臣,朝著燕赤霞招了招手,熟稔地打招呼:「燕赤霞,早啊。」

  燕赤霞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他將手中寶劍放在胸前,戒備地看著秦月,冷聲道:「你這妖物,又想耍什麼花樣!」

  秦月:「呵呵。」

  沒在意燕赤霞的態度,秦月笑眯眯地說道:「燕赤霞,今日我有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幫我超度了這些鬼魂?」

  地面鼓起一個個的小包,白色的金塔被樹根拱了出來,很快便堆滿了整個院子的地面。

  秦月咂舌,她知道這樹妖控制的女鬼眾多,可真沒想到多到這種地步,粗略數數,竟然有上百個金塔,這麼多的屍骨埋在腳下,日日夜夜被怨氣侵蝕,也難怪樹妖的脾氣秉性越來越怪。

  燕赤霞也被秦月這一手弄懵了,這是什麼情況,不應該打個你死我活翻天覆地麼?現在這樹妖讓他幹什麼?超度鬼魂,它是瘋了不成!

  見燕赤霞似乎被嚇著了,秦月好心地沒在刺激他,朝著躲在燕赤霞身後的寧采臣招招手,控制著樹根將一個上面畫著一朵粉色梅花的金塔卷起來,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裡面裝著的是聶小倩。」

  秦月說,既然兩人突破種族限制來了一場感天動地的人鬼戀,她就成全了他們好了,正好聶小倩是這群女鬼裡長得最出色的,早點送出去,也省得黑山老妖惦記著。

  秦月覺得自己的態度十分好,可是寧采臣卻並不這麼想,他看到滿院子金塔已經十分被嚇得魂不守舍,此時見一根粗壯的樹根卷著一個金塔往他面前送,寧采臣臉色一白,根本不敢伸手將那金塔接過了。

  要是他伸出手那樹妖將他卷過去怎麼辦?它可是吃人的!!!!

  愛人就在眼前,這男人卻不接,秦月皺眉,想起聶小倩那風華絕代的模樣,再看看那被埋在土裡時間太久而有些灰撲撲的金塔,心中了然。

  美女就算是鬼人都愛,可若換了骨灰,有幾人會重口味到愛上一撮骨灰的????


第18章 倩女幽魂

  燕赤霞終於回過神來,他狐疑地看著秦月,捏著法訣的手並未放下,一邊防備著秦月偷襲,一邊仔細看地上的那些金塔。

  金塔上陰氣環繞,細細看去,似乎有女子靈魂在其中蜷縮著,看來,這些確實是姥姥控制的那些女鬼。

  一時間,燕赤霞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跟不上了,這個樹妖真的就這麼輕易地放棄手中這些女鬼?

  怎麼可能?!

  說樹妖會改邪歸正?燕赤霞不信,這些年死在樹妖手中的人數不勝數,這蘭若寺的地下屍骨累累,全是樹妖造下的業障。

  如此兇惡的妖物,如何會洗心革面?他收妖十幾年,就沒見過會洗心革面的妖物。

  「你這妖物,到底有何陰謀,我燕赤霞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秦月覺得有些心累,和這個道士根本無法好好溝通好麼?難道要她告訴他因為她要去勾搭黑山老妖,所以要將這些礙事兒的美女全都處理掉?

  即使對人情世故不太精通,秦月也明白,這種真相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愛信不信,這些金塔隨你處置。」

  秦月說著,身子化作一陣黑風,旋轉著離開了院子。

  直到樹妖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燕赤霞還有些怔愣,樹妖的本體還在這裡,可是樹妖並不在這裡,這裡沒有樹妖的氣息。

  看著鋪滿院子的那些金塔,燕赤霞咬牙,一把將還藏在自己身後的寧采臣撈了出來。

  「傻小子,趁著那樹妖回來之前,跟我一起將這些金塔帶出去。」

  且不管樹妖有何陰謀,先將這些樹妖的爪牙超度了才是正經。

  寧采臣終於回神,幫著燕赤霞收斂地上的金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甯采臣特意將那個畫了朵粉色梅花的金塔單獨裝在了一處。

  小倩......

  想到二人此後便可長相廝守,寧采臣便覺得心中一陣火熱。

  **

  「報告大王,蘭若寺的那位不知為何讓寺中的道士將那些女鬼全部超度了!」

  地底深處的一處洞穴之中,長耳朵的小妖精趴跪在地上,彙報著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黑暗之中傳來一個陰森飄渺的聲音:「是麼,繼續打探。」

  小妖精頭也不敢抬,飛也似地離開了這個洞穴。

  黑暗之中,那個是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些許笑意,原本寒氣逼人的洞穴好像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那傢伙,終究是開了竅麼?

  ***

  躲在暗處,看著燕赤霞超度了那些女鬼,秦月松了一口,沒了這些千嬌百媚的女鬼,她對自己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有了一點點的自信。

  然而讓秦月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和寧采臣愛得死去活來的聶小倩沒有選擇留下來陪著寧采臣。

  「采臣,人鬼殊途,你要保重自己。」

  聶小倩雙眸含淚,神情哀傷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個好人,可惜,想愛不能,脫離姥姥控制,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聶小倩不願在當個無著無落的鬼魂。

  她想做人。

  魂體泛起白色的光芒,她看著傷心欲絕的寧采臣,臉上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

  「采臣,不要等我,我不會再回來了。」

  香魂渺渺,伊人遠去,這世間再無一個叫聶小倩的絕色女鬼。

  燕赤霞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不知用何種語言安慰他,最終只能歎息一聲,拎著酒罈離開。

  這世間,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晚風帶著刺骨的涼意,似乎將人體最後的溫暖也帶離,月光被烏雲所遮擋,偌大的蘭若寺再無人聲,原本人們聞之色變的古寺再也不會有香豔的故事傳出。

  ***

  處理完蘭若寺的事情,秦月準備去找黑山老妖。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秦月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黑山老妖的洞穴。

  秦月不知道黑山老妖是什麼妖怪,他住在黑山山底的洞穴之中,這洞穴極大,像是迷宮一般,四通八達,終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透著一股陰冷的味道。

  秦月並不喜歡這個地方,樹妖也不喜歡,除了送美人來,她很少前來這裡,一則是因為懼怕黑山老妖,而來便是因為,這裡的環境不是她所喜歡的。

  洞中伺候的小妖精都是認得樹妖的,他們恭敬地將她請進待客的洞穴之中,說了去請大王,之後便退了下去。

  秦月打量著這個巨大的洞穴,牆壁上不知道鑲嵌了什麼材質的珠子,無數的珠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整個洞穴被這些光芒照得透亮。

  沒過多時,黑山老妖到了。

  看到黑山老妖的那一刻,秦月愣了一下,她真沒想到,黑山老妖會是這副樣子。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他的膚色極白,眼睛狹長,一雙劍眉飛入鬢角,鼻樑高挺,嘴巴很薄,像是吸食過鮮血一般,透著詭異的紅。

  同樣是妖,比起她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黑山老妖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

  「姥姥,你來了。」

  黑山老妖在上首處坐下,微微側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精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聽到黑山老妖對自己的稱呼,秦月大囧,原本以為姥姥是那些女鬼對樹妖的尊稱,誰曾想到,原來樹妖的名字,就叫做姥姥。

  秦月彆扭地動了動身子,不知如何回答,總不能說她來是為了讓他看上她的吧?

  心中想著,臉上便帶出來些窘意,這一絲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一直關注著她的黑山老妖的眼睛。

  「姥姥,不知今日你為何而來?莫不是又有了美人送來不成?」

  黑山老妖雖然笑著,眼中的暖意飛快地褪去,他細細打量著坐在那裡的秦月,一顆心越來越冷,整個人像是身處於煉獄之中一般,無法掙脫。

  千年的漫長時光,他在暗處看著他,他如何認出不姥姥?

  原本以為是他開了竅,可誰曾想到,那個人,卻是已經換了芯。

  若真是心中所愛,哪怕對方有一點細微的不同都能察覺。

  黑山老妖的喜歡的,是那個張揚肆意的樹妖,秦月在他的眼裡只是披著樹妖皮的怪物而已。

  若是愛人的靈魂已逝,徒留一具皮囊又有何用處,不如親手了結了罷。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上一秒黑山老妖還在對她笑著,下一秒,他卻出現在她的面前,手臂從她的胸口穿過,將跳動的心臟捏在了手中。

  駭然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鮮血從嘴裡噴湧而出出,她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看著黑山老妖,想要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殺她?

  黑山老妖看著秦月,另一隻輕輕撫過那張熟悉的面容,眼角眉梢的冷意柔和了下來,那雙冷厲的眼睛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情意。

  「你不是他。」

  他說著,手掌微微用力,那顆跳動的心臟被他捏成了齏粉。

  秦月猛地瞪大了眼睛,錐心蝕骨的劇痛傳來,眼前的世界迅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蘭若寺中那棵生長了千年的大樹飛快地枯萎衰敗,不過眨眼之間,原本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轟然倒塌。

  聽到聲音趕來的燕赤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樹妖怎麼就死了?

  無人替他回答,陡然刮起的狂風迷住了他的眼,狂風散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棵大樹已經失去了蹤跡。

  那個守了蘭若寺千年的古樹,終於也像蘭若寺一般,消失不見了。

  隨著歲月推移,除了黑山山底的那個妖,在沒有人記得,曾經蘭若寺那個吃人的樹妖。

  姥姥...

  歎息一般的聲音若有似無,被山風一吹,便徹底消散了。

  愛也好,恨也罷,都結束了。


第19章 咒怨

  曾經的秦月並不懼怕死亡,她認為死亡是種很美好的事情。

  直到,她親眼目睹自己被人殺死。

  回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時,秦月仍舊沒有從巨大的恐懼裡回過神來,胸口被黑山老妖抓出的大洞已經完全癒合,看不出絲毫痕跡,她可以清楚地聽到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跳動的聲音。

  可是,她仍舊害怕。

  第一次任務死亡的時候,那一次她被傘公司改造,意識崩潰,根本沒有任何感覺,這一次,她是在神智清楚的情況下感受到死亡的。

  想到心臟被人生生捏爆的痛楚,秦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拼命將那些不堪地記憶甩出腦海,秦月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這次的任務,顯然是失敗了,不過一個照面,她就被黑山老妖給幹掉了,秦月怎麼也想不到,黑山老妖居然愛著樹妖姥姥。

  果然妖怪的思想都是和普通人不同的,即使長得再像人,它們也終歸不是人類。

  那個冰冷無機制的聲音響了起來。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任務。」

  秦月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嗡的一聲響,眼前的世界瞬間進入一片黑暗。

  ****

  東京近郊有一間陰森的鬼屋,傳說所有到訪者均會離奇斃命貨神秘失蹤,據說當年大屋的主人狂性大發,斬殺妻子後自殺,六歲兒子也不知所蹤,隨著死去人數的增多,籠罩著這間大屋的怨氣也越來越濃郁。

  秦月清醒過來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兒。

  她變成了一個男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她身上有這麼濃郁的怨氣?!!!!

  秦月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草地上,呆愣了片刻,秦月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似乎有什麼東西緊緊貼在她的後背一般。

  正午的陽光極其強烈,可是她所處的這片地方就好像在另一個時空裡一般,詭異的寒氣無處不在,她整個像是身處在冷庫之中一般,連身體的中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凍結了。

  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秦月努力地想要擺脫那種被束縛的感覺,此刻的她哪裡去管自己的姿態好不好看,連滾帶爬地朝著遠處跑去。

  明明四周什麼都沒有,身體卻像是陷在粘稠的液體之中,挪動起來費力無比,秦月看不到那是什麼,她也不敢回頭去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囂著。

  逃,趕快逃!!!

  秦月覺得這短短的幾分鐘比她在青木療養院過的那八年的時間都要漫長,她渾身的衣衫已經浸透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明明已經用盡渾身力氣,她卻只跑出去短短十幾米的距離。

  撐不下了,好辛苦,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腥甜的液體湧入口腔之中,秦月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喵~~」

  腳邊傳來一聲淒厲地貓叫聲,秦月有些混沌的思維瞬間清晰了起來,吃力地低下頭,看到腳邊突然出現的黑色小貓,秦月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

  腦中危險警報瘋了一般的響著,秦月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猛地往旁邊一撲,那種粘稠的的束縛感瞬間消失,秦月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遠處的大樹滾去。

  不知為何,被草地上那些隱藏的尖銳石頭劃破皮膚時,明明該是疼痛的,秦月卻覺得很舒服,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一般,帶著腥味的泥土將她整個人完全包裹住了,不過眨眼間,她便消失在了草地上。

  渾身蒼白的小男孩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轉身,朝著身後的屋子走去。


第20章 咒怨

  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秦月發覺自己的躺在東京街頭的一處花壇之中,她的身上沾滿了泥土,整個人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見她,紛紛捂住鼻子避開她的身邊。

  秦月有些迷茫,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渾身一陣陣發冷,那種陰冷的感覺淡去許多,可是身上那濃郁的怨氣卻沒有絲毫的減弱,她甚至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然她的腦子裡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秦月捂住頭,嘴裡發出低低的□□聲。

  與此同時,一段記憶注入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這一次,她成為了一個名叫小林俊介的男人。

  小林俊介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賢慧美麗的妻子,他的生活可以說平淡普通。

  今天,因為小林俊介班上的一個叫做佐伯俊雄的男孩很久沒有來上學,負責的小林俊介因為不放心而到佐伯俊雄家進行家訪,誰知道,噩夢也由此展開。

  秦月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纏繞的這些怨氣從何而來。

  「在咒怨世界存活七十二小時,若是七十二小時內被殺死,宿主死亡,沒有複生機會。」

  死亡,沒有複生機會......這句話在秦月腦海中反復出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不想死,哪怕活的無比艱難,她也不想再死去。

  存活七十二小時,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可是想起剛剛的那段經歷,秦月覺得這次的任務絕對比她之前所經歷的那兩個世界更加困難。

  秦月從小便能看見旁人所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陰陽眼,那些鬼物無論是什麼慘不忍睹的模樣,無論他們周身的怨氣多麼濃郁,他們根本無法對活人造成傷害。

  活人和鬼物像是存在與兩個空間,相互之間產生不了任何的影響,秦月所見過的形形□□的鬼物很多,沒有一個可以傷害到人。

  可是,這次的不同。

  秦月從小林俊介的記憶中得到的資訊不多,她只知道這個世界的鬼物可以傷人,這就夠了。

  東京的街頭行人很多,一身泥土的的秦月走在衣著光鮮的人群之中,所有的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秦月沒工夫顧忌那些,步履匆匆地朝小林俊介的家裡跑去。

  她現在這個樣子,身上沒有任何財物,想要離開東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先回去,拿到證件和錢,在做其它的打算。

  回家的路上,秦月沒有在受到任何攻擊,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進入小林俊介所居住的那棟大廈的時候,秦月心底升起濃重的不安,根本來不及去等電梯下來,秦月瘋了一般朝著小林俊介的家跑去。

  這種身不由己的行為,分明就是小林俊介殘存的感覺在作怪。

  小林俊介的家在三樓,剛剛跑上樓,秦月便看到小林俊介家的門大哭著,有女人淒厲地慘叫聲從房間裡傳來。

  那是小林俊介的妻子美奈子的聲音!

  秦月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麼,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朝著屋子裡跑去,路過玄關的時候,秦月順手抄起放在玄關椅子的一個啤酒瓶,朝著慘叫聲發出的房間跑去。

  臥房之內,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將美奈子壓在身下,手裡高舉的菜刀反射著寒光。

  美奈子拼命掙扎著,可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痛得厲害,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大腿滑落,身下的床單已經被那液體浸透了。

  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美奈子淒厲地慘叫聲,掙扎得越發厲害,她看到男人猙獰可怖的面孔,看到他高高舉起的菜刀,美奈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嘭得一聲巨響,男人的痛呼聲響起,壓著她的力量消失了,美奈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小林俊介出現在自己面前。

  「老公......」

  美奈子虛弱地喊了一聲,只覺得腹痛如絞,整個人不受控制得抖了起來。

  秦月此時根本顧不得美奈子,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剛剛那一酒瓶子將男人的頭砸出了個血洞,男人卻並沒有昏過去,反而將他的凶性激了出來。

  滿臉鮮血的男人看起來比惡鬼還要恐怖上幾分,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看著秦月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將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該死的男人!!!」

  那個男人怒吼著,手裡拿著的菜刀狠狠地朝秦月的身上劈了過來。

  秦月慌忙躲開,那男人一擊不中,更加憤怒,菜刀胡亂地朝秦月身上劈來。

  秦月躲起來十分狼狽,她手裡根本沒有趁手的東西,空手奪白刃這種高深的功夫她根本就不會,好在她這個身體足夠靈活,閃避技能幾乎滿點,男人追著她砍了十幾分鐘,卻根本連她的衣角都沒粘到。

  怒火攻心的男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地就將手中的菜刀扔了出去,秦月往旁邊一躲,那把扔過來的菜刀深深地嵌入了衣櫃之中,秦月背後一涼,這菜刀要是扔在自己身上,她還哪裡有命好活???

  正想著,秦月腳下不知道碰到個什麼東西,身子一歪,撲倒在了地上。

  慘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秦月甚至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便覺得背後一沉,脊椎骨似乎都要被這重量壓斷了。

  半長不短的頭髮被人抓在手裡,強迫著她抬起了頭,那張沾血的面孔從前面倒下來看著她。

  男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跑啊,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秦月被男人臉上怨毒的表情驚住了,翻遍小林俊介的記憶,也沒有找出關於這男人的一絲一毫片段,到底該有多大的怨恨,才會讓這個男人如此憎恨小林俊介?

  秦月根本沒辦法多想,那男人抓著她的頭髮,死命地向上拉扯,似乎想要將她整個頭顱硬生生地扯下來一般。

  頸部傳來的劇痛讓秦月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睛瞪得極大,雙手在地上抓撓著,一道道的血痕在白色的地板上顯得觸目驚心。

  瀕臨死亡的感覺讓秦月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雙腿劇痛無比,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腿部生長蔓延,略帶腥臭的氣息在房間裡蔓延,此刻的秦月根本看不到她自己現在的模樣,雙眼突出,青色的血管在臉上蔓延,組成奇異的花紋。

  無數的巨大藤蔓從雙腿的血肉中生出,藤蔓瘋狂地蠕動著,將坐在她身上的男人生生卷了起來。

  秦月的身軀被藤蔓撐了起來,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眼珠,只剩下眼白,她看著被藤蔓裹住的男人,佈滿青筋的臉上露出詭異之極的笑容。

  男人駭然地睜大了眼睛,這樣詭異的畫面,讓這個已經瘋狂的男人恢復了一絲理智,他想要尖叫,一根巨大的藤蔓在他張開嘴的瞬間從他的嘴裡伸了進去。

  男人的慘叫聲被堵在喉嚨裡,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他恐懼至極,感覺到那藤蔓順著他的食道進入了胃裡。

  藤蔓在胃裡生長,生生地將他的胃部脹破了,綠色的藤蔓瘋了一般在他的體內生長著,五臟六腑全部成為了這些藤蔓的養料,滋養著,壯大著它們。

  到最後,男人已經掙扎不了了,身子只能無意識地抽搐著,隨著血液被吸食,他的身體漸漸地萎縮下去,毛孔裡鑽出許許多細小的的藤蔓,在空氣中扭曲蠕動著。

  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男人徹底沒有了生機,那些從她血肉之中生出的藤蔓紛紛枯萎掉,不過轉眼之間,原本鮮活的藤蔓已經變成了一堆灰塵。

  眼睛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模樣,秦月茫然地看著屋子裡死的不能再死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奈子的早已經昏了過去,身下流出的鮮血將粉色的浸透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端,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秦月哪裡還顧得上那個瘋子的死活,抱著流血不止的美奈子朝樓下跑去。

  好心的路人幫著秦月撥打的急救電話,短短的十幾分鐘,秦月卻覺得度日如年,懷中的女人氣息越來越弱,她抱緊了她,低頭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孔,眼淚滾滾而出。

  「不要死,不要死,美奈子,想想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挺住,美奈子,美奈子......」

  巨大的無力感將秦月的心緊緊攫住,她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沒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幾乎將她逼瘋了。

  救護車呼嘯而來,美奈子被抱上了救護車,醫生們忙著對她進行急救,秦月坐在一旁,魂不守舍的看著。

  沒有人注意到救護車的角落裡突然出現的一片黑色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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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咒怨

  美奈子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沒保住,七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了,從母體中取出來的時候,秦月沒有躲避,看了一眼後,便再也看不下去。

  可憐的孩子,再有三個月的時間,便可以來到這個世界,可惜,他的生命還未盛開便已經凋零。

  美奈子傷得很重,那個男人幾乎將她打個半死,肚子裡的孩子失去後,她的傷情越發的重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能不能挺過去,只能聽天由命了。

  美奈子躺在病床上面,面色蒼白如紙,胸口微弱的呼吸表明她還活著,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病房裡安靜得嚇人,秦月坐在床邊,怔怔得看著躺在那裡的美奈子,腦子裡亂糟糟的,理不出一絲頭緒。

  屬於小林俊介的情緒在心底翻騰的,憤怒,痛苦,悲傷,絕望,無數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幾乎將秦月逼瘋。

  想想也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妻子還好好的,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孩子沒了,妻子也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裡,換做任何人也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感覺到小林俊介的存在,可是她的情緒卻經常不受自己的控制,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她覺得極為不自在,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副身體是屬於小林俊介,不是她自己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天色暗了下去,醫院裡探望的人也漸漸離去了,原本熱鬧的醫院安靜了下來。

  走廊裡的燈忽閃忽閃的,一個模糊的黑影在燈光暗下去的瞬間出現,亮起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腳步匆匆的護士只感覺到身上一陣刺骨的涼意,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小護士想起醫院裡的那些恐怖傳說,不敢在多待下去,急匆匆地朝護士值班室跑去。

  走廊裡的燈光明明滅滅,白色的牆壁上沁出細細的水珠,若有若無的臭味在空氣中彌散。

  病房之中,折騰了一天的秦月已經熬不住了,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她強自忍著困意,可疲倦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她最終靠在椅子上面,昏睡了過去。

  吊瓶裡的藥水順著皮管流入身體之中,床上躺著的女人仍舊在昏迷之中,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不知何時,一滴黑色的液體出現在皮管之中,黑色的液體進入透明的皮管之中細絲,那些細絲如同活物一般扭動著,順著皮管爭先恐後地朝著美奈子的身體裡湧去。

  蒼白的皮膚上面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白霜,皮膚下的似乎有活物在蠕動著,那些東西朝著她的腹部聚集,原本平坦的腹部慢慢隆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轉眼間便漲得足有臉盆大小。

  肚皮已經脹大的超出了人類的極限,皮膚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透過那幾近透明的皮膚,可以看出美奈子肚子裡已經被一團一團黑色的東西所填滿。

  房間裡的氣溫越來越低,濃郁的腐臭氣將昏睡過去的秦月生生熏得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便看到這詭異的一幕,秦月張大嘴,發出短促地一聲驚叫。

  這叫聲,像是觸動了什麼,美奈子已經漲到極致的肚皮砰地一聲炸裂開了。

  那些黑色的東西從美奈子的腹中湧出,蜿蜿蜒蜒鋪滿了一地。

  秦月定睛一看,發現那些東西竟然是黑色的頭髮。

  秦月根本顧不得去看美奈子的死活,那些黑色的長髮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瘋了一樣朝著秦月湧了過來。

  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這間病房的牆上地面上已經佈滿了黑色的長髮。

  秦月躲避的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些黑髮的動作極為靈活,好幾次,秦月都差點被那些長髮抓住了。

  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沒有得到完全休息的四肢酸疼不已,若不是靠堅強的意志撐著,秦月早已軟倒在地。

  意志並不是萬能的,身體速度跟不上腦子的命令,她的腳步慢了一拍,腳踝被隨後跟著的長髮纏了上來。

  冰冷刺骨的寒氣從被黑髮纏住的腳踝出傳遍四肢百骸,身體已經被凍僵了,秦月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覺得困難。

  更多的黑髮朝著她纏繞果然,四肢被緊緊縛住,將她成大字型扯上半空。

  剩餘的黑髮如同潮水一般朝著房間正中湧去,有什麼東西從不住翻滾的黑髮之中鑽了出來。

  黑髮糾結纏繞,不斷地蠕動著,一個人型生物緩緩地出現在房間之中。

  黑色的長髮,青灰色的皮膚,五官流出的鮮血讓這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房間裡的氣溫越來越低,秦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她看著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佐伯伽椰子。

  小林俊介今天所去拜訪的就是她家。

  伽椰子身上的怨氣已經形成了實質,那濃重的怨氣圍繞在伽椰子的身邊,任何人接近她,都會被這怨氣沾染。

  小林俊介身上的這些怨氣和伽椰子身上的一模一樣,現在伽椰子找到這裡,也是通過小林俊介身上的怨氣為媒介。

  伽椰子盯著被吊在半空中的秦月,眼睛裡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秦月的喉嚨發幹,她沒有和這樣的厲鬼打過交到,她甚至不知道,這厲鬼還聽不聽得進人言,此時她不殺她,是不是代表,她還有機會?

  「伽椰子小姐,好久不見。」

  秦月扯了扯嘴角,努力使自己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伽椰子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的動作,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誠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在這樣的情況下,秦月覺得自己能笑出來,簡直是個奇跡。


第22章 咒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無論秦月說什麼,伽椰子全部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被那樣陰森可怖的目光盯著,饒是秦月這樣見慣了鬼怪的,也有些承受不住。

  纏繞在手腕腳腕上的黑色長髮越收越緊,秦月甚至有種手腳都被扯掉了的錯覺。

  房間裡越來越冷,牆壁上已經結滿了厚厚的白霜,此時秦月的身上只有一件千瘡百孔的衣衫勉強遮住身體,壓根兒抵禦不了這些寒氣。

  身體越來越冷,秦月覺得自己身體內的血液似乎結了冰,她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絕望從心底滋生出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幾欲發狂。

  掙不脫,逃不掉,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

  憤怒悲傷也好,不甘絕望也罷,在眼前這種情況之下,她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再說什麼,也是徒勞無功,秦月乾脆閉了嘴,節省些力氣,伽椰子只是站在哪裡,不說話,也沒有其它的動作,歪著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被這麼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秦月只覺得毛骨悚然,若是直接被殺了倒也罷了,就這麼晾著她在這裡,難不成打算活生生地將她給凍死掉?

  夜色越發的濃了,此刻正是午夜時分,正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鬼怪的力量在這個時候也是最強大的時候。

  佈滿房間的黑色長髮緩緩地開始蠕動起來,勒在她身上的長髮越收越緊,秦月甚至聽到自己身上的骨骼因為強力壓縮而發出的咯吱聲,凍僵的身軀已經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在一縷長髮纏繞到她的脖子上的時候,秦月驀然瞪大了眼睛。

  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伽椰子的身後。

  美奈子......

  目光後移,美奈子的千瘡百孔的身體如同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病床之上,那樣慘烈的死狀,如何不滋生強大的怨氣?

  美奈子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體裡汩汩流出,將身上的白裙染成了詭異的紅色。

  小林俊介記憶裡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妻子,已經變成了形容可怖的厲鬼,一股濃郁的無法掩蓋的悲傷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的眼眶通紅,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朝著伽椰子伸出手。

  「不要......」

  破碎的不成語調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身體裡不知從何出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秦月已經凍僵了的身體重新回歸了她的控制。

  瘋了一樣地掙扎著,不顧會不會弄傷自己,柔軟卻鋒利十足的黑色長髮將她脆弱的身體割出一道道細長的血痕,鮮血將黑髮浸透,散發出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被美奈子魂魄攻擊的伽椰子放開了秦月,她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秦月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站不起來的她拼命地朝著美奈子和伽椰子的方向爬去。

  明明應該趁著這機會逃跑的,可是秦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就不是那個惡鬼的對手,可是她卻偏偏還要來救她。

  美奈子,美奈子......

  秦月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神情扭曲而瘋狂,地上扭曲的黑髮將身上殘破的衣衫割裂,脆弱的皮膚被劃破,流淌而出的鮮血將那些黑髮浸透。

  空氣中的惡臭幾乎能將人熏得暈厥過去,秦月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般,她看著美奈子被伽椰子抓在了手中,纖細的脖頸被枯木樣的手死死扼住。

  美奈子身上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那些鮮血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瘋狂地攻擊著伽椰子,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美奈子的身影越來越稀薄,原本凝實的身軀已經變成了薄霧一般,她似乎察覺到了拼命朝著這裡爬過來的秦月,艱難地低下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老公.....」

  秦月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拼命地眨著眼,想要看清美奈子的樣子,可是她卻怎麼也無法看清楚。

  沉重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她看到美奈子如同薄霧般的身影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秦月的身體也消失在了病房之中。

  秦月的身影消失之後,伽椰子靜靜立在那裡,沉默了許久之後,漆黑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病房之中。

  在她消失之後,原本被冰封一般的房間轉眼之間恢復了原狀,除了美奈子已經死透了的身體之外,病房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是,剛剛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推門而入的小護士發現了死狀淒慘的美奈子,嘴裡發出淒厲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

  ****

  清晨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驅散了夜晚寒冷。

  城郊的一處垃圾處理廠中,堆滿了垃圾的小車微微動了一下。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躺在垃圾堆之中,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來,怔愣了片刻後,她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美奈子...

  想起這個名字,秦月便覺得心底一陣陣刀割似的疼痛,她活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感覺。

  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了救她,居然會做出那麼勇敢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飛魄散,她也要救她。

  摸了摸身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秦月慘然一笑,背負著另一個人的命,她怎麼可以輕易地死去?

  她要活下去。

  哪怕再難,再痛苦,她也要活下去。

  從散發著怪味的垃圾堆裡爬出來,秦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深一腳淺一腳朝著垃圾場外走去。

  只要活著,總會有希望,不是麼?


第23章 咒怨

  神恩寺是日本極為有名的寺廟,傳聞中這裡的菩薩十分靈驗,因此前往神恩寺的信徒很多。

  從小林俊介記憶裡翻出關於神恩寺的資訊,秦月緊了緊身上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衣服,朝著神恩寺去了。

  從前的小林俊介並不相信鬼神,對神恩寺的那些傳言也是嗤之以鼻,然而此時,神恩寺竟然成了秦月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的身上被怨氣纏繞,無論躲到哪裡,伽椰子都會找到她的,現在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和伽椰子抗衡,唯有不停逃跑,只要捱過兩天時間,她便成功了。

  折騰了一天,又在垃圾堆裡滾了一遭,秦月身上的味道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然而她壓根兒顧不得去打理自己,命都快沒有了,哪裡還有閒心去在意外貌?

  此時已經將近正午十分,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身上那種刺骨的陰冷似乎都減弱許多。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因為秦月這明顯拾荒者的造型,周遭的人離她極遠,生怕沾染上她身上這可怕的味道。

  被那些鄙視厭惡的目光盯著,秦月沒有任何的感覺,低著頭,腳步匆匆地朝前走去。

  秦月身上沒有任何錢物,只能靠著一雙腳朝神恩寺走,好在神恩寺建在東京郊區,距離垃圾場不算太遠,在秦月的腳快要走廢掉的時候,她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神恩寺雄偉壯觀的山門時,秦月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下一些。

  神恩寺占地面積極大,周圍栽種的樹木生長的極好,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白色的建築物隱在樹木之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還未進入寺廟,秦月便感覺到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將她周身的怨氣驅散了一些,因為怨氣壓制而顯得沉重不堪的身軀陡然輕鬆了許多。

  這寺廟果然不負盛名!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大步朝著寺廟內走去。

  到神恩寺燒香的都是些虔誠信徒,他們衣著整齊,帶著大包小包的香燭供品,滿面虔誠之色,更有甚者,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腦門磕在青石鋪就的臺階上,砰砰作響,很快便青了一片。

  與這些人相比,衣衫襤褸,渾身惡臭的秦月簡直就是異數。

  人們對秦月怒目而視,冷聲叱責,說她這樣子是對佛主褻瀆,會遭到懲罰。

  秦月充耳不聞,她現在被惡鬼追殺,已然沒有任何退路,哪裡顧得著和這些人掰扯?

  三步並作兩步,越過人群,朝著寺廟內跑去,周圍人想要攔她,可是她身上的臭味實在*,又哪裡有人敢真正觸碰到她,因而秦月竟然暢通無阻地跑進了寺廟之中。

  神恩寺一處禪房之中,身披白色□□的和尚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眼珠,有妖異的紅光閃過,快得像是幻覺一般。

  年輕的僧人捂住了額頭,低低呻/吟了一聲,他略微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空氣中傳來極淡的腐臭味,僧人目光一凜,起身朝禪房外走去。

  進入寺廟之後,周身被祥和之氣包裹著,身上的怨氣如同陽光下的白雪一般快速消融。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秦月看了一眼不遠處莊嚴肅穆的大殿,邁步朝那裡走去。

  她可以感覺到,那裡是整個寺廟的中心所在,這些可以對付怨氣的祥和之氣,便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不知從何處閃出兩個灰袍僧人,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施主請留步。」

  明明是修佛之人,這兩個僧人身上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秦月停下腳步,戒備地看著這兩個人。

  灰袍僧人朝著秦月施了一禮,念了聲阿彌陀佛後,說道:「施主請回,佛門那清淨之地,污穢之物不可進入。」

  秦月的臉刷得一下變了,這兩個僧人話中有話,怕是不單說她身體上的污穢,更有可能是因為她所沾染的怨氣。

  「我不能離開這裡。」

  秦月硬邦邦地開口:「離開我會死的。」

  僧人不為所動,仍舊堅定地擋在她的面前,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看著她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物一般。

  「施主請回,你所招惹的污穢,神恩寺容不得。」

  不知何時,烏雲將日光所遮擋,風吹過樹梢,枝葉嘩嘩作響,不遠處傳來梵音聲,明明該是是滌蕩心靈的聲音,卻莫名地讓人覺得煩躁不安。

  秦月只覺得渾身發冷,原本已經消散的怨氣又有重新聚攏的跡象,她死死地盯著這兩個擋路的僧人,血絲漸漸爬滿了雙眼。

  「我只求個安身之所,求大師通融,我不想死。」

  秦月低下頭,咬了咬牙,想起美奈子那溫婉的笑容,她生生壓下心底翻騰而出的暴戾之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聲祈求著。

  僧人垂眸看著卑微地跪伏在地的男人,心底冷硬一片,這樣的人他們已經見得太多太多,生不起任何同情之意。

  「生死有命,施主請回吧。」

  心一寸寸冷了下去,美奈子的笑容在腦海裡反復出現,周身已經消失的怨氣重新聚集,甚至比之剛剛更加濃郁,幾乎已經形成了實質,趴跪在的男人身形僵硬,喉嚨裡發出似人非人的赫赫聲。

  似乎有黑氣在寺廟之中彌散,大殿之中的梵音聲越來越響,卻像是無法壓抑這黑氣,原本寧靜祥和的寺廟多了幾分凶戾之氣。

  周圍原本圍觀的人們似乎察覺到了不妥,片刻之間便散得一乾二淨,寬闊的廣場上只剩下他們三人。

  察覺到秦月的變化,兩個僧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咒怨......

  如此濃郁的怨氣,這人竟然撐到現在未死,簡直就是奇跡。


第24章 咒怨

  「阿彌陀佛。」

  清朗的聲音破開迷障,將秦月幾欲散亂的神志從黑色的霧氣中拉了回來。

  秦月抬起頭的瞬間,陽光突破雲層灑落下來,白袍僧人周身像是鍍了一層金光一般,那聖潔的身影,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之意。

  兩個灰袍僧人朝著來人施了一禮,喚道:「朗日禪師。」

  朗日禪師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月,輕聲開口:「施主請起。」

  也許是秦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朗日禪師給她的感覺十分熟悉,兩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她分明就不認識他。

  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秦月仰頭,看著滿臉悲憫之色的僧人,祈求:「禪師救我。」

  朗日禪師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形容憔悴的男人,心底有莫名的情緒翻騰著,他輕聲開口,說了一聲好。

  那兩個灰袍僧人想說什麼,可是卻被朗日禪師阻止了,他說一切後果由他承擔,那兩個僧人便不在說什麼,恭恭敬敬行禮之後退了下去。

  這個朗日禪師身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原本倉惶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秦月感覺周身纏繞的怨氣又有褪去的跡象,她不動聲色地往朗日禪師身邊挪了兩步,卻又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朗日禪師反感。

  對於她的小動作,朗日禪師沒有說什麼,帶著她繞過大殿,朝著寺後的禪房走去。

  這個僧人是個厲害角色,秦月抬頭看了一眼那人清風朗月般的身影,低下頭,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她不知他為何會護她,秦月也不想去深究,只要捱過一天半的時間,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別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神恩寺的禪房對於香客來說是禁地,秦月是第一個踏入這裡的人,禪房中的僧人察覺到有生人進入,悄無聲息地看了一眼,看到那個白袍僧人之後,便沒有人出來阻止。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朗日禪師所住的地方。

  這是一間小小的院子,乍一看去,竟然和樹妖之前所住的院子相似,秦月心中一驚,細細看去,發現許多不同之處,她松了一口氣,可是心底終究有些彆扭。

  那不是一段好的回憶,她不想在去回想。

  幾個疊成三角形的明黃符咒放到了秦月的手中有,秦月感覺到一股溫暖安詳的氣息從這些符咒之中逸散出來,她眼睛一亮,緊緊地將這幾個符咒握在手中。

  朗日禪師開口:「寺裡的結界怕是防東西,這幾個符咒可保你今日無憂。」

  「你被咒怨所纏,不消滅源頭,你怕是永遠都逃脫不了,今日暫且在這裡住下,好好休息,待到明日,我和你一起去解決這事。」

  朗日禪師的聲音裡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秦月看著他那張豐神俊朗的面龐,神情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人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這間房間裡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和幾個蒲團之外,便在沒有其它的東西,房間裡燃著檀香,淡淡的香氣充斥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溫暖的陽光從打開的窗戶灑落在房間內,秦月吐出了一口濁氣,手裡緊緊握著那幾個符咒,連著衣服倒在了床上面。

  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秦月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她的神經已繃到了極點,如今鬆懈下來,她便覺得整個人都十分疲憊,耳邊誦經聲以及木魚的敲擊聲,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整個人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朗日禪師將蠟燭點上,有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了進來,燭火搖曳,投射在窗戶上的人影扭曲成奇怪的模樣。

  朗日禪師坐在蒲團上面,手裡握著一串檀香木的念珠在不斷轉動著。

  風越來越大,木質的窗戶被吹得啪啪作響,院落中的菩提樹葉被狂風卷起,灑落了一地,不知何處傳來野貓的叫聲,在這漆黑寂靜的夜色裡,那叫聲顯得極為瘮人。

  黑色的影子從窗縫之中朝著屋內蔓延,秦月手中握著的符咒陡然亮起明黃的光芒,將床上躺著的人緊緊包裹在其中,黑影似乎對這光芒頗為忌憚,試探了幾下,發現無法突破這光芒的防禦,便迅速退了開去。

  風聲漸漸歇了,大雨驟然而至,然而陷入深度睡眠中的秦月對這一切無知無覺。

  朗日禪師睜開雙眼,原本漆黑的雙眸裡面一片濃郁的血色,他眨眨眼睛,血色緩緩褪去,恢復清明之色,低頭,看著潔白如玉的雙手,朗日禪師沉默良久,起身朝秦月所在的房間去了。

  床上躺著的人仍在昏睡之中,她手中握著的黃色符咒已經化成了灰燼,朗日禪師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不過是個□□而已,卻已經有這般強大的力量,若是真身,又該如何?

  將床上躺著的人細細打量了一遍,朗日禪師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明明只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而已,他何以會為他去冒這種險?

  想不清楚,弄不明白,卻拒絕不了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他要救他,如此而已。

  ***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長,等到第二天寺廟中的晨鐘響起來的時候,她方才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睛之後,秦月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她張開緊握的右手,看到手心裡原本的符咒已經變成了灰燼,秦月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昨夜,怕是伽椰子來過了。

  秦月完全可以想像,若不是在這神恩寺中,她昨夜恐怕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正想著,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秦月抬頭看去,只見朗日禪師端著一個託盤走了進來。

  白米粥冒著熱氣,勾得人胃裡的饞蟲冒了出來,已經兩天未曾吃過東西的秦月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秦月的臉皮夠厚,這樣尷尬的場面,她依舊泰然自若,朝著朗日禪師問道:「這是給我的麼?」

  朗日禪師點頭,將託盤遞給了秦月。

  「吃吧。」


第25章 咒怨

  餓得狠了,吃什麼都是美味,普普通通的清粥小菜,秦月卻覺得比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朗日禪師只是看著她,並不多言,等到秦月吃過之後,方才開口:「你準備一下,之後跟我一起下山。」

  秦月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有些慌亂地抬頭看他:「朗日禪師,可否容我在寺廟裡再待一日?」

  秦月不想面對伽椰子,那樣可怕的力量,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反抗,只要在躲過一天,她便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朗日禪師歎息一般說道:「咒怨的力量何等強大,你躲在寺廟裡,也避不開死亡,昨夜那東西已經來過,佛門聖地,卻擋不住那東西,可想而知它的力量有多強大,那些符咒可保你一次,卻保不了你第二次,唯有將源頭解決掉,你方可性命無憂。」

  話已經說道這種份上,秦月知道自己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她點點頭,低聲應了句是。

  「我會護你周全。」

  朗日禪師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月霍然抬頭,那人卻已經轉身離開。

  「你準備一下,稍後我們下山。」

  **

  出了神恩寺,秦月便感覺身上沉得厲害,她看到自己周身的怨氣似乎比之前更加濃郁,心底浮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遠處黑壓壓的烏雲像是要沉下來一般,城市的高樓大廈好似下一秒便會被烏雲吞沒。

  一絲涼意順著腳底爬上來,□□在外的肌膚浮起細小的疙瘩,秦月搓了搓胳膊,臉色蒼白無比。

  他們出來的時候寺廟門還未開啟,山腳下卻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信徒,見到白袍的朗日禪師,信徒們自動地讓開一條路,讓朗日禪師通過。

  朗日禪師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穿過信徒,朝山下走去。

  走在人群之中,秦月不安的心稍稍平穩了一些,她低頭跟在朗日禪師身後,突然間,朗日禪師停下了腳步,跟在身後的秦月差點撞到了他的身上。

  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腐臭味,秦月神情一凜,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一個渾身蒼白的小男孩站在人群之中,漆黑的沒有一絲生氣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佐伯俊雄!

  秦月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小男孩是誰,她渾身的血液突然間像是凍結了一般,牙齒控制不住地咯咯作響。

  他現在這幅樣子,哪裡會是個活人?

  怨靈......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佐伯俊雄的身影眨眼間便消散在人群之中,除了空氣中還殘留了淡淡腐臭味,剛剛她看到的那個人影就好似錯覺一般。

  朗日禪師回頭看了一眼秦月,轉身繼續朝前走,秦月呆立了兩秒鐘,匆匆跟了上去。

  從神恩寺到伽椰子家所在的地方,需要穿越整個東京市,搭乘計程車的話,需要三個小時的車程。

  秦月摸摸空蕩蕩的口袋,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朗日禪師。

  「無須擔心。」

  朗日禪師說著,閉上了眼睛,手中拿著的念珠緩緩地轉動著。

  秦月放下心來,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朗日禪師映在車窗上的面容,神情有些怔愣。

  這個人,到底為何要幫她?

  司機師傅原本是個健談的人,只是面對神恩寺的大師,他卻不敢說什麼,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冒汗。

  扯了扯似乎有些發緊的衣領,從後視鏡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師的模樣,司機師傅偷偷地咽了咽口水,不敢繼續在偷看。

  車內的溫度不知怎麼地降了下來,司機打了冷顫,咕噥了一聲:「冷氣壞了麼?」

  正巧遇到紅燈,車子停了下來,司機撥弄著冷氣開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一縷細細的黑髮從冷氣口爬出,纏到了司機的手指上,司機只覺得手指一痛,血珠滲了出來。

  朗日禪師猛然睜開眼睛,一顆念珠從手中激射而出。

  一聲短促地尖叫聲在車內響起,念珠深深地嵌在空調出口內,車內的溫度恢復了正常。

  司機呆呆地看著嵌進空調口地念珠,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朗日禪師。

  「大師......」

  司機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音:「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聲尖叫聲司機同樣也聽到了,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司機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無措地看著朗日禪師。

  「有我在。」朗日禪師看著他,清朗的聲音裡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開車吧。」

  司機惶恐不安的心平靜下來,有神恩寺的大師在,又有什麼可怕的?

  之後的路程,在沒有意外發生,朗日禪師老遠便看到幾乎形成實質的怨氣,他看了一眼前面坐著的司機,開口:「你在這裡停下吧。」

  對東京近郊的凶宅,司機也有所耳聞,原本心一直拎著,聽到朗日禪師如此說,司機松了一口氣,將車停在了路邊。

  二人下車之後,朗日禪師將一個折好的符咒交給司機,囑咐他貼身帶著,司機感恩戴德地離開了。

  郊區附近原本有幾戶人家,只是在佐伯家成了凶宅之後,周圍的幾戶人家便搬走了,有這樣的凶宅在,哪怕房主將房價降得再低,也沒有人願意買這裡的房子,那幾棟房子便空了下來。

  天色越發得陰沉了,明明剛剛正午時分,天黑得卻像是夜晚,四周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一片,隱在黑暗之中的樹木像是一個個猙獰恐怖的怪獸一般,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朗日禪師將幾個符咒交到了秦月的手中,囑咐她貼身帶好,說完,頓了頓,伸手,拉住了秦月冰冷的手。

  「跟著我。」

  「不要怕。」

  朗日禪師的手很大很溫暖,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秦月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朝著佐伯家走去。

  兩層的小樓矗立在曠野之中,庭院中栽種的樹木被狂風吹得嘩嘩作響,房子的大門不知何已經敞開了,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秦月渾身的汗毛根根豎了起來,她不由得握緊了朗日禪師的手,身子朝他挨得更近了一些。

  跨進了房門之後,秦月眼前一花,身子像是透過什麼東西,握著那人的手一松,一直和她黏在一起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月慌了神,喊了一聲:「朗日禪師!」

  黑漆漆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燈光,在黑暗中呆久的人適應不了黑暗,眼睛控制不住地閉了起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林桑,你回來了?」

  女人的聲音溫婉動人,她的臉上也帶著醉人的笑容,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滿滿的情意。

  秦月怔怔地看著這張有些熟悉的面孔,屬於小林俊介的記憶從腦海中翻出來。

  佐伯伽椰子。

  秦月的腦子有些發懵,弄不清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腿上突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秦月低下頭,看見一個黑頭發的小男孩抱著她的腿朝她笑著。

  「爸爸。」

  小男孩笑嘻嘻地喊道,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伽椰子滿臉慈愛地看著小男孩,嗔怪:「俊雄,快從你爸爸腿上下來。」

  佐伯俊雄乖乖地起身,站到了伽椰子的身邊。

  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居然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右手還拎著一個褐色的電腦包。

  伽椰子上前,秦月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戒備地看著她。

  哪怕伽椰子現在表現得如何無害,秦月腦海裡最深刻的印象依舊是她殘殺美奈子時的模樣。

  這是個恐怖的怨靈,秦月不斷地告訴自己,無論眼前這一切顯得多麼真實,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是小林俊介,她是秦月,她不是伽椰子的丈夫。

  秦月躲避的姿態讓伽椰子有些受傷,她哀怨地看著秦月,輕聲問道:「老公,我做錯什麼了嗎?」

  秦月看著伽椰子那張精緻完美的面孔,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美奈子溫婉的身影。

  「這樣有意思麼?」

  秦月的手放在胸口,摸到放在那裡的符咒,她的心稍稍定了一些,抬頭看著伽椰子,臉上浮現出深刻的恨意。

  屋子裡的燈光忽明忽暗,伽椰子雖然在笑著,眼中的冷意卻在迅速蔓延,披散在身後的長髮發瘋似的生長著。

  站在她身後的小男孩也變了模樣,他身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原本白皙的皮膚變成了青灰色的一片,眼白褪去,黑色的眼珠占滿了整個眼眶。

  佐伯俊雄張開嘴,黑洞洞的嘴巴裡沒有舌頭和牙齒,他發出一聲淒厲地貓叫聲,屋子裡的燈光徹底暗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秦月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整個人像是陷入一團粘稠的液體之中,四肢被什麼東西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危險的感覺不斷地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抽盡了,秦月幾欲窒息。

  懷中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周圍的黑暗飛速地褪去,被鎖住的四肢重新恢復了自由,秦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帶著腐臭氣的空氣。

  黑色的長髮佈滿了整個房間,無數的黑影朝著站在房間中央的朗月禪師爬去。

  尖利地呼嘯聲震得人血氣翻湧,秦月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黑影幾乎將朗日禪師的身影淹沒了,金色的光芒一絲絲地透了出來,刺耳的慘叫聲在房間內回蕩,秦月看到伽椰子的身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

  纏繞在整個房間中的怨氣在慢慢地消融著,空氣中的腐臭氣味變得越來越淡,伽椰子的身影消失不見,鋪滿了房間裡的黑髮慢慢枯萎,輕輕一碰,便化成了灰燼。

  結束了嗎?

  朗日禪師的身影晃了晃,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吃力地站起來,踉踉蹌蹌朝著他跑去。

  「朗日禪師!」

  秦月尖叫,將倒在地上的朗日禪師扶了起來。

  「對不起。」

  鮮紅的血液從朗日禪師的嘴裡湧出,潔白無塵的□□被鮮血染紅,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緊緊抓著秦月的手,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的身影牢牢地刻在心底,永生永世,永不磨滅。

  淚水模糊了視線,秦月已經看不清朗日禪師的臉,她死死抓著他的手,痛哭失聲。

  朗日禪師笑了起來,吃力地抬起右手,輕撫她的眼睛。

  「我認得你的眼睛。」

  「我記得你是誰。」

  「對不起。」

  朗日禪師說著,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支撐不下去。

  手軟軟地滑落下來,原本溫熱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秦月抱著朗日禪師僵硬的身體,呆呆地坐在那裡,腦子裡空蕩蕩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閃電劃破夜空,將這間房間照得透亮,秦月將頭埋在朗日禪師的已經涼透的胸口,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朗日禪師身上散發出一絲腐臭氣息,秦月愣了愣,神情有一絲恍惚,腦子裡紛紛亂亂,那些淩亂的記憶不斷地在腦海之中浮現,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低下頭,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孔,與記憶裡的那張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面龐,淚水洶湧而出。

  「阿日......」

  他曾經以那麼殘酷的手段虐殺了她,這一次,他用他的生命救了她。

  恨他麼?

  那樣的情況,根本不是他可以選擇的,秦月有什麼理由去恨?哪怕他殺了她,她仍舊獲得了他的愛。

  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謝謝你,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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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新僵屍先生

  睜開眼,看到慘白的屋子,秦月眨眨眼,只覺得身體疲累的厲害,她在狹小的床上翻了個身,合上眼,昏昏沉沉地繼續睡了過去。

  走廊裡病人吵吵嚷嚷的聲音,護士大聲喝斥的聲音,原本讓人煩躁不安的噪音,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安寧。

  都過去了。

  **

  回到那個熟悉的空間,秦月盤膝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面前自己的人物資訊。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7(100滿分)

  武力:12(100滿分)

  魅力:1(100滿分)

  體力和武力分別增加了兩點,秦月想,這大約是因為在懲罰世界中不斷的逃命所練出來的。

  只是與之前不同,原本魅力的那一點已經變成了灰色,秦月怔怔地看著那個灰色的一點,心裡憋悶得厲害。

  晃了晃腦袋,將那些煩悶壓在心底,秦月接著看這次的任務。

  本次任務:獲得惡嬰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極速墜落的感覺,秦月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進入世界的那一刻。

  ***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這一次秦月變成了一隻僵屍,一隻懷了孕的僵屍。

  騰騰鎮是廣西的一座小鎮,鎮子不大不小,不窮不富,吃不飽也餓不死,在這樣的亂世裡面,能有一個棲身之所,鎮子裡的百姓們覺得非常幸福。

  然而,不幸卻悄然降臨這個小鎮上,不知從何處逃竄來的僵屍,將鎮子裡的一部分人變成了僵屍,而另一部分人,則成了僵屍的食物。

  秦月進入的這具身體,原本是一個叫做阿花的小媳婦兒,她的丈夫在僵屍爆發的時候便被僵屍們給吃了,而她,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被僵屍咬過之後,變成了新的僵屍。

  原本平凡的小鎮變成了凶煞之地,過往的行人或是變成他們的食物,或是變成新的僵屍。

  還算繁華的小鎮慢慢地變得荒涼起來,騰騰鎮鬧僵屍的事情傳了出去,旅人們寧願繞遠路,都不願意到這個小鎮來。

  僵屍並不完全靠血肉維持生命,沒有血肉,便吸食日月精華,這一點兒,他們要比喪屍強上許多。

  秦月躺在棺材裡面,睜著眼看著有些發黴的棺材壁長長的黑色指甲輕輕地在棺材板上滑動著。

  她到達這個世界已經小半個月了對於騰騰鎮的情況,也瞭解個七七八八。

  僵屍的等級森嚴,誰的牙齒最長,指甲最尖,誰便是屍群裡的老大,像她這樣變成僵屍沒兩天的小菜鳥,在僵屍群裡是最末等的存在。

  進食老大第一個上,美人也是老大第一個享用...秦月歎了一口氣,想到這個屍群中那僵屍老大以及他最愛的呃美人模樣,沉默了下去。

  秦月應該慶倖,僵屍的審美與眾不同,她這樣的,僵屍老大看不上。

  夜幕剛剛降臨,寂靜的小鎮變得熱鬧了起來,一個個棺材板砰砰砰地打開,臉色青白的僵屍們從裡面跳了出來。

  秦月慢吞吞地從棺材裡跳了出來,成了僵屍,身體變得僵硬無比,做什麼都只能靠蹦。

  周圍的僵屍都朝著鎮子裡最大的屋子跳去,秦月嗅到空氣裡的生人氣味,腳步頓了頓,待在原地不想上前。

  不知道又有哪個倒楣催的人被抓了,吸人血吃人肉這種事情,她哪怕現在換了個種族,也是無法做到。

  「呵呵呵呵!」

  身後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秦月僵硬轉過頭,頸椎骨哢啪作響,像是隨時都會碎掉一般。

  眼圈黑漆漆的僵屍看著她,直挺挺伸著的雙手一下一下戳著她的後背。

  成了僵屍,自然而然的,也就聽明白了僵屍的語言,這只男僵屍是讓她快點兒過去。

  那個僵屍帶頭朝前蹦去,秦月跟在後面,雙手垂在身側,跟在他的身後朝前蹦,男僵屍一邊蹦一邊回頭催促秦月,秦月抬頭,看了看被烏雲遮蔽的天空,沉默無言。

  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感覺的到,這個男僵屍,怕是在追她......

  好不容易分到的人肉分她一半兒,沐浴月光的時候幫她找個好位置,有僵屍想要欺負她的時候幫她出頭,秦月默默地看了一眼穿著僵屍統一制服的男僵屍,心裡五味陳雜。

  在這麼一群僵屍裡,這位是唯一一個審美正常的。

  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四周,感謝僵屍超強的視力,她看到牆角裡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縮在那裡。

  那樣靈巧的動作,柔軟的身體,根本不是僵屍可以擁有的,這兩個活人是活膩歪了麼?居然敢跑到僵屍堆裡來?

  秦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滿是僵屍身上的腐臭氣,沒有一絲活人的生氣,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兩個人,這兩個傢伙是如何瞞天過海的??

  前面蹦著的男僵屍是個僵屍群裡的熱心腸,見那兩個人不動,蹦到他們跟前催促著他們前行。

  秦月看到那二人臉色都變了,強忍著害怕,伸直雙臂,併攏雙腿,學著僵屍的模樣一蹦一蹦的朝前跳。

  秦月臉抽了抽,如此拙劣的演技,難道這群僵屍就沒有一個看出來這倆傢伙不是僵屍麼?

  這一刻,秦月對僵屍的智商秦月有了全新認識。

  跟在這兩人的身後,秦月有些好奇他們究竟想做些什麼。

  滿是僵屍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能讓這兩個人冒著生命危險潛進來?

  僵屍聚會的小樓原本是一家飯莊,鬧了僵屍之後,成了僵屍們進食的地方。

  飯莊仍舊是那個飯莊,可惜進食的人卻變成了被吃的人。

  不大的廳堂裡擠滿了僵屍,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男子被幾個僵屍按在了椅子上面。

  男子尖叫掙扎著,可是哪裡有掙得脫僵屍的桎梏?

  僵屍頭子還未進食,周圍的僵屍哪怕嘴角的口水已經滴滴答答淌了一地,也不敢上前。

  秦月站在那兩個人的身後,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師兄,你看,那好像是馬道長。」

  矮個子男人晃了晃身邊的高個男人。

  「是他,他不是來治僵屍的麼?怎麼給僵屍抓住了?」

  「誰知道呢。」

  「我們救不救他?」

  「你行你上,反正我不去。」

  「師兄......」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師兄弟是腦子缺根筋吧?這麼大聲,真不怕僵屍頭子聽到麼?

  秦月剛剛腹誹完畢,卻見僵屍頭子放開馬道長,朝著這邊蹦了過來,周圍的僵屍紛紛讓路,將這兩個偽僵屍推了出來。

  為這倆倒楣催的傢伙點蠟。


第27章 新僵屍先生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秦月的所料。

  僵屍頭子居然沒有認出這兩個傢伙的身份!!

  這兩人也不知做了什麼,僵屍頭子的地位不保,甚至於他的絕世美人也被矮個子的師弟拐走了。

  再一次對僵屍的智商感到焦急,難不成換了個物種之後,連帶著腦子都丟了麼?

  秦月不想去啃人肉,縮在角落裡,正大光明地盯著那個高個男人。

  他臉上不知抹了些什麼東西,秦月只能大致看清個輪廓,哪怕抹了這些個東西,也能看出來,這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已經成了僵屍的秦月對這帥小夥沒有其它想法,只不過因為有礙觀瞻的僵屍看得太多了,想換換口味罷了。

  這次的任務到現在都沒個頭緒,秦月也不著急,反正僵屍只要不被道士弄死了,壽命長得很,慢慢找就是。

  秋生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越發得緊張起來,額頭有細細的汗珠冒出來,在這麼一堆僵屍裡面,秋生壓根兒不敢做太多的動作,生怕露了破綻,被這麼些個僵屍生吞活剝了。

  眼睛骨碌碌的打著轉,四下偷瞄著,想要找出那個注視著他的人,眼角餘光瞄到角落裡站著的一個身影,秋生吞了口唾沫,見那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僵屍朝他抬了抬手臂,似乎在向他打招呼,秋生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女僵屍難不成看上他了???

  秦月壓根不知道這個被她認為長得還不錯的帥小夥腦補了些什麼,眼見著之前的那個熱心腸男僵屍捧著一把還散發這熱氣的肉朝她跳過來,秦月連忙往旁邊躲了躲。

  「呵呵。」吃,你吃。

  「呵呵呵呵。」不用了,她曬曬月亮就好。

  眼見著那個男僵屍就要把這些肉遞到了她嘴邊,一聲尖利的嚎叫聲響了起來。

  男僵屍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手裡捧著的肉掉到了地上。

  秦月松了一口氣,朝著尖叫聲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矮個子男人手裡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扯著高個子男人就往外跑,前僵屍老大的美人僵屍跟在後面一蹦一蹦的出來了。

  「呵呵呵呵!」

  張開的嘴巴裡滿是黑紅色的血液,原本長著尖利獠牙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大洞。

  她的牙被人撬走了。

  這一下,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原本因為牙沒人尖,指甲沒人鋒利而被搶了老大位置的前任老大重新抖了起來,嚎叫著命令各個僵屍去抓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熱心腸男僵屍顧不得秦月,嗷嗷叫著朝著那兩人撲了過去,不過兩秒鐘,他一更快地速度飛了回來,撞碎了已經腐朽的大門,掉到了外面去了。

  秦月往後蹦了一步,在往後蹦了一步,見沒人注意到她,立馬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蹦去。

  她早就有了離開的心思,只不過之前剛剛成為僵屍,業務有些不熟練,又對僵屍的一些禁忌不太清楚,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身後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可是這一切都跟秦月沒有關係了。

  **

  廣西這地方號稱有十萬大山,道路難走不說,山中野獸眾多,稍不注意就成了野獸的口中之食,茫茫山野之中,也不知道到底埋葬了多少白骨。

  所有的危險對於秦月來說全然不算什麼,此時的身為僵屍的她,如同開了掛的遊戲玩家,打劫的看到她這副樣子,直接嚇得屁滾尿流,山野猛獸面對更加兇殘的僵屍,哪裡還敢往跟前湊?

  秦月這幾天過得倒是比在騰騰鎮還要自在一些。

  山中天氣變化莫測,剛剛還是個大晴天,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瓢盆大雨傾瀉而下,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的秦月瞬間被淋了個透心涼。

  天色陡然黑了下來,長長的閃電照亮了天空,轟隆隆的雷聲連綿不絕,茂密的樹林之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朝著遠處的山洞蹦了過去。

  僵屍乃是陰邪之物,天生便害怕打雷閃電,這是生物的本能,根本克制不了。

  好不容易回了山洞,秦月卻發現自己暫住的地方被人給占了。

  燃起的火堆驅散了山洞裡的陰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縮在火堆前取暖,挨著一邊用樹枝搭起的簡陋衣架上搭滿了衣服。

  秦月看了一眼火堆前縮著的那兩人,喲,沒想到在這地兒還能遇到倆熟人。

  秋生和文才哪裡能想到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碰上僵屍?下意識地想要蹦起來,可是想到二人此刻的境況,他們又重新縮了回去。

  剛剛因為淋了雨,衣服全都脫光了,總不能光著兩個屁股蛋子去幹架吧?

  僵屍怕火,這傢伙現在不敢過來,待他穿上衣服在收拾她,秋生想著,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朝旁邊挪,就差一點兒了......

  沒了臉上亂七八糟東西的秋生正如秦月所想的那樣,是個英俊的小帥哥兒,只不過這小帥哥現在一副螃蟹橫爬的樣子著實好笑,秦月咧開嘴,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光屁股的小帥哥,哪怕長得在英俊,現在這樣子也有些辣眼睛。

  「師兄,那僵屍是不是在笑?」

  文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捅了捅旁邊的秋生。

  誰能告訴他,僵屍還有這技能???

  秋生已經摸到了濕噠噠的衣服,正想扯下來,那僵屍卻已經跳到了他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那眼中滿滿的戲謔讓人想要錯認都不成。

  秋生僵在了那裡,抬頭看著這個女僵屍,難怪他看著這個女僵屍有些面熟,這傢伙可不就是前幾天在騰騰鎮那個覬覦他的那個?

  她居然跟到了這裡來!!

  這下子,秋生更不敢起來了,要是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漏了點什麼,天知道這個花癡女僵屍能做出些什麼?

  他的清白絕不能被一個女僵屍給奪走了!!

  「師兄~~~~」

  文才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和個女僵屍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勾起了他噩夢一般的回憶,哪怕這個女僵屍長得要漂亮的多得多,也無法讓他的心理陰影少上一絲。

  為了得到僵屍的牙齒,他的清白差點被個女僵屍給毀了!!!

  欣賞夠了兩人的窘態,在二人即將暴走之前,秦月往後退了腿,轉身,朝山洞口蹦了過去。

  大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遠處的樹林水霧騰騰,透著些許不屬於人間的仙氣兒。秦月站在洞口,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死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在荒無人煙的山野裡呆了久了,能沾點人氣兒也不錯,至少,感覺沒有那麼寂寞了。


第28章 新僵屍先生

  這場雨來得快,去的遲,直到天色暗了下來,仍舊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兩人一屍隔著火堆分作兩邊,燃燒的火堆似乎成了兩個人僅有的護身符,秋生文才戒備地看著直挺挺坐在地上的女僵屍,雖然她一直表現得相當無害,可卻根本無法讓他們放下戒備。

  成了僵屍之後,對冷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只不過生理性的厭惡火光而已,秦月百無聊賴地看著那兩個縮在一起竊竊私語的男人,蒼白的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抹紅暈。

  秋生會一點僵屍的語言,秦月和他進行簡單的一番交流,得知這兩個男人竟然是兩個小道士。

  呵呵......

  秦月翻了個白眼,半瓶子醋的小道士,一個拳腳功夫厲害點兒,另一個完全就是個廢材,沒了輔助材料,對上她這樣的僵屍只能靠拳腳。

  這樣的兩個小廢材竟然敢跑到騰騰鎮這樣的僵屍窩裡去,能跑出來也算是他們命大。

  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兩個傢伙似乎忘記了身邊還有她這麼一個僵屍,兩人的交談聲越來越大,說著說著竟然不知道怎麼吵了起來。

  那個叫文才的矮個男人似乎腦子有點兒缺根弦,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

  聽到文才說道惡嬰的時候,秦月來了興趣,原本只打算困著這兩人陪陪她,現在得了這條消息,她改變了主意準備跟著兩人一陣回去。

  燃燒的木材發出劈啪的響聲,火苗竄高了一些,零星的火星飛了出來,四散飄落。餓極了的師兄弟也顧不上秦月這個僵屍了,將帶著的乾糧烤了烤,胡亂地吃了一些,文才吃的急了,被噎得直翻白眼,秋生一巴掌拍在文才背後,文才將堵住嗓子一小塊乾糧吐了出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兒。

  「我想跟著你們一起走。」

  這意思一表達出來,啃著乾糧的秋生也被噎住了,一張還算白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見這傢伙就快背過氣兒去了,文才卻還在不停追問師兄你怎麼了,秦月實在看不下去,直接蹦過去一巴掌拍了下去。

  噗通一聲,文才撲倒在了地上,半響爬不起來。

  秦月呲牙,難得有些愧疚,她似乎用力有些大了!

  文才已經嚇蒙了,見秦月還想往秋生身邊兒湊,猛地撲過去擋在了秋生身上。

  「要戳你戳我,別傷害我師兄。」

  文才個子不高,身上的肉卻一點兒不少,原本準備起身的秋生被他這麼一壓,又重新撲了下去,啃了一嘴的泥巴。

  文才那副明明怕的渾身發抖卻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著實有些搞笑,秦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小小的山洞裡,僵屍刺耳的笑聲讓文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兒膽氣兒又重新縮了回去,偷偷睜開眼,瞄了一眼站在一邊兒的秦月,見她似乎想有要往這邊兒蹦的意思,文才怪叫一聲,往旁邊滾了開去。

  「師兄救命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秋生忍不住踹了他一腳,罵道:「都怪你,看你幹得好事兒!等會兒我在收拾你。」

  被踹了一腳,文才卻不生氣兒,顛顛兒地跑到秋生身後躲了起來。

  秦月忍著笑,將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秋生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月,這麼一細看,這女僵屍盤條順亮,臉是臉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咳咳,身上也沒僵屍特有的腐臭氣兒,顯然是沒沾過人血的,一點兒都沒有僵屍該有的樣子。

  那不成這傢伙就因為這樣,以為她自己是個人了不成?

  「我師傅是個道士。」

  「還是個特別厲害的道士,一指頭都能滅了你的那種。」文才探出頭來說了一句,見秦月的眼睛瞪了過來,哧溜一下又縮了回去。

  「我知道。」秦月表示:「我是個好僵屍,我不吃人。」

  文才&秋生:「......」

  這不是你吃不吃人的問題好麼!!正邪不兩立啊喂!!

  然而美色威力強大無比,去年秋生能和女鬼來一段兒人鬼情未了,今年遇上個更加漂亮的女僵屍,他早就將別的東西扔到腦後。

  秦月站立在火堆之前,通紅的火光映照在她身上,將她身上原本冷冰冰的氣息驅散了一些,整個人多了幾分嫵媚的氣息。

  燈下美人,越看越美。

  被這麼一個美人兒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秋生的心酥了一半兒,之前種種嫌棄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這僵屍生得如此美麗動人,一看就不是個壞的。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雨停之後,秦月跟著秋生文才師兄弟一起上路了。

  有這麼一個女僵屍在身邊,回程的路程比他們來之前要順當許多。

  將一頭死透了的野豬扔在秋生面前,秦月蹦到一旁的大樹上曬太陽,不以血肉補充體力,她必須要吸收夠足夠的日月精華。

  「我說小月啊,下次你能不能弄個小點兒的獵物回來?考山雞不錯,趕明抓幾隻回來?」

  和秦月相處久了,文才對她的恐懼不知不覺地減少了許多,在昨日她秦月將他從老虎口中救下來之後,文才的那點兒恐懼心徹底消失了。

  秦月坐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文才,舉起自己的爪子,呵呵叫了兩聲。

  文才茫然地轉頭看向正在切割野豬腿的秋生:「師兄,小月在說什麼?」

  秋生將野豬腿上的皮毛褪去,撒上鹽巴放在火上烘烤。

  「她說野雞太小,她的手一抓一個洞,根本不能吃,你有的吃就滿足吧,別挑三揀四了。」

  「師兄,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她只呵呵了三聲而已,哪裡有這麼一大堆?」

  「我說是就是!」

  野豬腿被火烤得流油,滴落在火中發出滋滋的聲音,香氣很快彌散開來,文才饞得口水直流,很快便忘了剛剛自己的念頭,野雞什麼的,哪裡有野豬肉香?

  「小月,吃一點。」

  秋生烤好了肉,不顧一邊兒蹦著想搶他肉的文才,朝著坐在樹上的秦月喊道。

  這野豬是秦月弄回來的,不問她一聲怎麼都說不過去。

  秦月擺擺手:「我吃素。」

  秋生:「......」

  野豬腿最終進了秋生和文才兩人的肚皮,吃過之後,兩人躺在草地上懶得不想動彈,秦月從樹上蹦下來,跳到二人身前,踢了踢他們的身子。

  「該走了!」

  兩人不情不願地起身,背起行囊繼續趕路,說起來,他們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到底是什麼事兒呢???

  很快的,兩人知道了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

  秦月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一身正氣的男人拎著木棍將秋生文才兩兄弟追得抱頭鼠竄。

  「兔崽子們你們還知道回來啊,這都幾天了?在晚點兒回來你們直接給師傅我收屍吧!」

  「師傅師傅饒命啊啊啊啊!!!!!!」

  這人真的是他們口中那個道術天下無敵的師傅麼?


第29章 新僵屍先生

  將兩個徒弟揍了一通之後,正英師傅終於消了氣兒,這才抬眼朝秦月看來。

  秦月抬頭挺胸,朝著正英師傅呵呵叫了兩聲。

  「師傅好。」

  正英師傅:「......」

  他什麼時候多了個徒弟?他怎麼不知道?

  以正英師傅的道行自然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女僵屍身上毫無凶戾之氣,顯然未曾害過人命。他斜睨了一眼旁邊抱頭蹲在那裡的兩個徒弟,開口說道:「叫你們去拿僵屍牙,你們帶回來一個僵屍算怎麼回事兒?」

  文才偷偷看了一眼婷婷玉立的秦月,小聲說道:「師傅,小月是個好僵屍,我們留下她吧。」

  正英師傅一巴掌拍到了文才的後腦勺上,將他拍了個踉蹌。

  「混帳,我們修得是正道,僵屍這種東西怎麼可以留下?」

  文才喏喏地不敢在吱聲,秋生害怕自家師傅真的不留人,顧不得旁的,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湊到師傅身邊懇求起來。

  「師傅,小月很厲害,這一路上多虧了她,否則你就見不到我們了。」

  「在騰騰鎮的時候,要不是小月出手,我們早就給那群僵屍生吞活剝了,哪裡能活著回來見你?」

  這種時候,文才的腦子難得轉的快了起來,跟在後面幫腔:「是啊,是啊,師傅,我們能拿到僵屍牙全靠了小月的幫忙。」

  秦月沉默,這倆貨簡直就是舌燦蓮花,明明沒有的事兒卻說得活靈活現,她這個當事人都覺得自己真的在騰騰鎮大展神威,將這倆貨救於水火之中。

  「師傅,你就留下她吧,小月只要吸食日月精華就成了,我們這一派不也有養屍的法子?說不得我們能養出個屍王來。」

  聽了這話,正英師傅顯然有些意動,尤其在聽說秦月還有身為人的記憶時,他更是心動。

  他們屬於玄門正宗,養屍之法自古流傳,可是能養出屍王的寥寥無幾,只因為本派養屍之法十分苛刻,頭一條便是僵屍要不沾血腥。

  要知道僵屍屬於大凶之物,兇殘嗜血乃僵屍天性,能克服天性不沾血腥的僵屍萬中無一,更難得的是,這僵屍還有人性,更是難得。

  心中雖然有了決定,可是正英師傅面上卻仍舊一副為難之色,在兩個徒弟許諾了一大堆條件之後,方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暫且留下她。」

  秋生文才歡呼一聲,湊到秦月跟前表功:「小月小月,師傅答應了,你可以留下來了。」

  秦月被二人的情緒所感染,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來。

  這兩個傢伙雖然有時候有些不靠譜了些,不過關鍵時刻倒也講義氣,不枉費她這一路來的辛苦。

  說了半天閒話,正英師傅終於想起來要做的正事兒,不放心將秦月一個人留著外面,便帶著她一同前去見馬大帥。

  馬大帥被僵屍咬傷,已經半僵屍化了,見到跟著正英師傅身後進來的秦月,馬大帥嗷得一身慘叫,蹦到了椅子後躲了起來。

  「豆豉英,要你帶僵屍牙回來,你帶個僵屍回來算怎麼回事兒?你想害死我不成?」

  大廳裡的衛兵們齊齊將手中的槍對準了秦月,只待馬大帥一聲令下,立馬便將秦月擊斃。

  正英師傅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這是我養的僵屍,不傷人的。」

  說完,回頭瞅了秦月一眼,秦月心領神會,僵硬地雙手高高舉了起來,表示自己的無害。

  那馬大帥也是個心大的,見狀從椅子後走了出來,繞著秦月走了幾圈,嘖嘖稱奇。

  「唉,僵屍我見過,這麼俊的我還真沒見過,豆豉英,這女人真是僵屍?別是你的姘頭假裝的。」

  說著,大手用力拍了拍秦月的屁股。

  秋生的手啪的一下拍到了臉上,見過作死的的,就沒見過這麼上趕著找死的傢伙,僵屍都敢來調戲,見秦月似乎有暴走的跡象,秋生急忙擠過去,擋在兩人中間。

  「大帥大帥,僵屍牙我們帶回來了,趕緊給您治傷啊,拖久了說不得就變不回來了。」

  勸完馬大帥又回頭來勸快要暴走的秦月:「小月,他們有槍啊,你就算是僵屍也擋不住槍子兒啊!!!」

  好容易將人勸住,秋生已經滿頭大漢,只覺得這日子過得實在艱難,瞅了一眼秦月漂亮的小臉兒,秋生那點兒不痛快立馬飛到爪哇國去了。

  有個這麼美的女僵屍在身邊,日子在艱難他也認了。

  再美的女人也沒自己的小命兒重要,馬大帥顧不得再去研究秦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僵屍,急急忙忙催促著正英師傅幫忙治傷。

  ***

  茫然地站在馬家別墅大門外,秦月扭頭看著一邊兒的正英師傅,到現在她還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怎麼就被趕了出來?明明她剛剛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怨氣,剛想去看看,就被正英師傅給帶了出來。

  秋生和文才不是還在裡面麼?

  被人這麼趕出來,正英師傅也覺得有些丟人,乾咳了一身,瞅了一眼旁邊新鮮上任的僵屍女徒弟,說道:「那個,小月啊,我們去來來客棧,這裡的事兒,之後在解釋。」

  秦月不作聲,想著文才和秋生在這裡,她總能有回來的機會,剛剛想要離開,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人盯著自己,猛地回頭,馬家別墅二樓視窗處站立的一個黑衣女人正看著這邊。

  隔得距離有些遠,秦月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是覺得心底極為不舒服,正待細看,那女人卻不見了總計,只留下視窗的白紗在輕輕飄動著。

  走遠了的正英師傅催促了一聲,秦月沒有繼續看下去,跟著正英師傅離開了。

  不久之後,黑衣女人如同幽靈一般重新出現在視窗,她的手輕輕撫過手中拿著的瓷碗,精緻得如同畫出來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

  夜色降臨,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坐在客棧房頂上的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頭頂如同圓盤一般的銀月,耳邊隱隱傳來的聲音讓她的面癱臉有絲絲地龜裂。

  有時候聽力太好也是一場罪過,尤其是在別人進行生命大和諧的時候。

  晚風徐徐,帶來絲絲涼意,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隱隱約約有人類淒厲地慘叫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救,還是不救?秦月沉思了幾秒鐘,朝著血腥氣最濃的方向蹦去。

  屋子裡的正英師傅似有所感,想從床榻之上爬起來,卻又被人扯了回去。

  天色亮了起來,正英師傅打開房門,看到滿身鮮血站在門外的秦月,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的表情頓時沉了下去。

  秦月自然明白正英師傅擔心什麼,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呵呵叫了兩聲,解釋自己並沒有傷人。

  正英師傅這才稍稍方向,仔細一看,發覺秦月身上沾染的血液顏色不太正常,比普通人的顏色要深上許多,隱隱的散發著一股墓土的*氣。

  這是屬於僵屍的血液。

  「你昨晚去做了什麼?」

  一夥凶徒闖入了一戶人家之中,家中的男主人被殘殺致死,女主人被這夥凶徒淩虐,秦月趕到,打昏了這夥凶徒,救下了女主人。

  她未曾防備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結果卻被那人生生刺了幾刀。

  秦月的情緒很低落,想到那女人朝自己身上捅刀子的兇殘模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身體卻隱隱作痛。

  為什麼要如此對她?

  明明救了她不是麼?

  正英師傅歎了一口氣,開口:「你是僵屍。」

  秦月沉默,心情低落,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相公啊,你在和誰說話。」

  屏風後轉出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看到站在正英師傅跟前的秦月時,原本一臉嬌羞之色的女人臉上露出兇悍之色,抄起放在桌子上的錘子便朝秦月撲了過來。

  「敢跟我蔗姑搶人,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妖精。」

  原本還在傷感之中的秦月瞠目結舌地看著被正英師傅攔腰抱住仍然不放棄朝著她揮舞著手中錘子的女人,這又是什麼情況???

  昨晚和正英師傅進行生命大和諧的就是她啊,秦月看了一眼費力抱著蔗姑的正英師傅。

  他的口味還真是與眾不同。

  費了一番力氣,終於將一切都解釋清楚,得知秦月是正英師傅新收的小徒弟之後,原本醋意大發的蔗姑立馬換了一副模樣。

  「既然你是我相公的徒弟,那我就是你的師娘,來,叫聲師娘。」

  「師娘。」

  蔗姑:「......」

  「相公,她說什麼?」

  蔗姑這才想起來,自己並不懂僵屍的語言,連忙回頭看向正英師傅。

  正英師傅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她喊你師娘。」

  這僵屍徒弟如此上道,蔗姑心情大好,誇了一聲乖。

  秦月:「呵呵。」

  蔗姑這次出來,手裡沒帶什麼合適的東西,思來想去,從行禮中翻出一個撥浪鼓塞到了秦月手中。

  「這是師娘給的見面禮,你拿著,別嫌棄哈。」

  低頭,看了一眼被硬塞在手裡的撥浪鼓,秦月的面癱臉更癱了。


第30章 新僵屍先生

  蔗姑雖然行事兒有些瘋瘋癲癲,說起話來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什麼都能往外冒,不過,她卻是個很不錯的人。

  她並不嫌棄秦月僵屍的身份,除了最初照面的一點兒小誤會,之後對她還是頗為照顧。

  蔗姑是正英師傅的師妹,兩人同出一脈,正英師傅會的,蔗姑也會。

  很多正英師傅不方便做的事情,蔗姑便包攬了下來,頭一個任務便是幫秦月仔細清理身體。

  成了僵屍之後,秦月的身體僵硬,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自己完成,比如洗澡,比如梳理頭髮,這樣細緻的活計,憑藉她這副僵硬的身子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洗澡之類的就去河裡泡泡,長髮沒辦法打理,就那麼披在身後,亂糟糟的一片,看起來十分礙眼。

  蔗姑幫著秦月打理乾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只不過蔗姑的品味擺在那裡,花花綠綠的衣服披在身上,得虧秦月的臉足夠漂亮,才能壓得住這麼一身糟心的衣服。

  有衣服穿,秦月已經很滿足,天知道她之前身上的那套衣服已經穿了將近一個來月,那上面的味道簡直一言難盡。

  待在窗口曬太陽的秦月秦月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眯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蔗姑看了一眼站在光影中的秦月,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婦人而已。

  真是造孽,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事情。

  想了想,蔗姑還是沒將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正英師傅,兩人掩了門出去,準備收服惡嬰的東西。

  今日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走到鎮子最繁華的那條街上時,從東邊兒來了一對出殯隊伍,白色的紙錢漫天揮舞,跟著的孝子賢孫哭聲震天。

  蔗姑只覺得晦氣,出門不利,竟然遇到白事,沾了陰氣,對他們之後的行動十分不利。

  扯著正英師傅往後退了兩步,剛想說什麼,卻見西邊吹吹打打,來了一隊迎親隊伍,這一紅一白,撞了個正著。

  這下,別說蔗姑,便是連正英師傅的臉色都變了。

  紅白撞煞,乃是大凶之兆。

  一條街說窄不窄,說寬不寬,這兩個隊伍碰上了,便是必然會蹭到對方。

  讓哪一方往後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雙方僵持了半響,眼看各自時辰都要耽誤了,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往前,儘量避開對方的隊伍。

  正英師傅抬頭看了一眼半空中已經混亂成一團的氣,搖了搖頭。

  「這兩家,以後怕是一個夫妻不和,一個家宅不寧,日子都不好過。」

  蔗姑扯了扯他的衣服,沒好氣地說道:「這種時候你還有空擔心別人,碰上這種大之凶兆,我怕我們這次會有大麻煩。」

  「要不然,我們不管她了,反正那惡嬰出生之際,便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到時候我們收復他不就好了。」

  正英師傅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走吧,數你話多。」

  說罷,扭頭便走,蔗姑氣得跺腳,喊道:「你就是捨不得你的蓮妹,她都成了別人的老婆了,你還念念不忘......」

  正英師傅懶得理她,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

  蔗姑來的時候,該帶的東西大部分都帶了,只不過剛剛檢查一通,發現紅線忘帶了,只能臨時去買。

  客棧的房門打開,蔗姑拎著一大桶黑狗血走了進來。

  秦月回頭,看到蔗姑拎著的東西時,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往後蹦了一步,身子緊緊地貼在牆壁上,緊張地看著蔗姑。

  她並不清楚蔗姑拎著的那桶東西是什麼,只是本能的懼怕。

  隨後進來的正英師傅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了然,解釋到:「這是黑狗血,是浸泡紅線用的,你不必害怕。」

  秦月稍稍放心,只是仍舊不敢接近,遠遠地站在那裡,探頭朝這邊看著。

  正英師傅將手中拿著的一卷長長的線團浸泡入了黑狗血之中,蔗姑從自己床上堆著的大包袱中拿出許多東西,依次放進桶之中。

  桶中的黑狗血像是煮沸了一般,不斷地翻滾著,裡面浸泡的線團隨著上下翻騰。

  秦月眨眼,只覺十分神奇,不由得又往前蹦了兩步,想要仔細觀察一下。

  正英師傅和蔗姑並未阻止,且不說秦月看了之後學不學得會,便是她這僵屍的身份,就已經是她面前的一道跨越不過去的天塹。

  收她為徒,自然有教她的法子,至於別的,她想學也學不會。

  白色的煙霧很快彌漫在整個房間,刺鼻的味道熏得蔗姑咳嗽不止,她打開客棧的窗戶,讓這些煙霧儘快散去。

  「相公啊,這黑狗血是不是不純,怎麼這麼大的煙氣?」

  正英師傅捂著鼻子過來,聞到窗外吹進來的新鮮空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將就著用吧,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極限了,只盼這些紅線可以撐得住。」

  直到天色將晚,桶中的黑狗血消失殆盡,只留下一團縮水將近一半的線團躺在桶底,秦月覺得十分神奇,那線團泡了這麼久,看上去卻十分乾爽,仔細聞聞,也並沒有黑狗血的腥氣兒,除了比之前粗了一些之外,竟然沒有其它的變化。

  好在秦月知道厲害,並沒有出手觸碰這看起來軟趴趴的線團,正英師傅之前已經說過,這些至陽之物是她的剋星,沾到一星半點,雖然不會致命,少不得要受一番罪。

  將準備好的東西搬上蔗姑騎來的三輪車上面,秦月看著最上面堆著的木馬皮球之類的東西,心中有些好奇,目光下移,看到下面的那些東西,秦月突然覺得肚子一抽,隱隱傳來一絲絞痛。

  她低下頭,看看自己小腹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那些活靈活現的泥娃娃,面無表情地扯過黃布,將那些娃娃蓋住了。

  正英師傅從客棧中出來,看了一眼情緒似乎有些不對的秦月,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秦月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正英師傅原本打算將秦月留在客棧的,只是轉念一想,今晚必定會是一場惡戰,有秦月這個僵屍在,他們這一邊兒多少能增強一份戰力,因此便決定將她一併帶上。

  這決定正和秦月的意,她這次的任務對象便是惡嬰,能有和惡嬰接觸的機會,她如何會拒絕?

  蔗姑和正英師傅騎著三輪車在前,秦月一跳一跳的跟在後面,好在天色已晚,街上並沒有什麼行人,秦月這樣子也嚇不到旁人。

  ***

  馬大帥的宅子燈火通明,只是卻看不到一點兒人煙,整個宅子靜悄悄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正英師傅交待秦月和蔗姑在附近待著,自己前去察看。

  踩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裡,正英師傅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扇扇半掩的房門,正英師傅發現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人。

  原本守在各處的衛兵也不見絲毫蹤跡,偌大的宅子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兒,這讓正英師傅心底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顧不得旁的,徑直往馬大帥的臥房而去。

  路過念英的房間,正英師傅看到自己的那兩個蠢徒弟正帶著念英在房間裡游泳。

  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下,正英師傅走進去,啪啪幾下子拍在文才和秋生腦門上,將兩個人抽回了神。

  「師傅!」

  看到正英師傅,秋生興奮地叫了一聲,隨即想起什麼,朝他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秋生鬱悶地開口:「師傅,怎麼就你一個人?小月呢?」

  「小月小月,你滿腦子就小月了,讓你看著人,你倒好,反而中了人家的障眼法。」

  見秋生挨駡,一邊兒的文才縮了回去,不敢在開口,正英師傅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走過去在還在遊著泳的念英的天靈蓋上拍了一下。

  念英回神,迷茫地看著正英師傅,傻乎乎地笑了起來:「正英師傅你怎麼在這裡?」

  時間緊迫,正英師傅也來不及詳細解釋,簡單地解釋一通之後,交待秋生文才二人看好房門,他將惡嬰引出來之後,兩人要守住這裡,防止惡嬰重新回來。

  二人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見正英師傅準備離開,秋生急忙開口喊道:「師傅,要是有危險,你可得護著點兒小月。」

  正英師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視窗掉下去,回頭狠狠瞪了這個徒弟一眼,正英師傅從視窗一躍而下。

  文才摸了摸鼻子,看了秋生一眼,身子往念英身邊挨近了一些。

  師兄也是個傻子,小月再好也是個硬邦邦的僵屍,哪像念英,軟綿綿的姑娘家,長得還這麼漂亮,比小月可強多了。

  秋生哪裡知道文才心裡想什麼,專心致志地守在門口。

  馬家宅子前的院子裡,蔗姑已經將木馬秋千滑梯之類的東西擺好了,一個個穿著紅肚兜嬰靈從那些活靈活現的泥娃娃裡面飛出來,嘻嘻哈哈地笑鬧著。

  有幾個調皮的跑到秦月身邊繞著她轉圈圈,秦月哪裡見過這麼多小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哪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蔗姑打發那些嬰靈去一邊兒玩,回頭看著秦月,開口說道:「你別害怕,這些都不是壞孩子。」

  話說到一半兒,想起秦月僵屍的身份,蔗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一個僵屍,怕什麼嬰靈,仔細算起來,它們都屬於同一類的。

  正英師傅從草叢裡鑽出來,看了在院子裡玩得正歡的嬰靈,和蔗姑對視一眼,交待秦月到一邊兒守著,兩人穿上舞獅衣服,噔噔鏘鏘舞起獅子。

  獅子活靈活現地表演將將嬰靈們全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圍著獅子,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

  這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極遠,不遠處的大宅子中,女人腹中的嬰靈聽到這熱鬧,終是控制不住天性,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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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新僵屍先生

  黑夜對於僵屍來說更為有利。

  即使隱藏在樹影之中,秦月仍舊能將前面草坪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眼見正英師傅和蔗姑二人翻轉騰挪,花樣百出,直叫那些小嬰靈們樂開了花。

  這兩人還真是多才多藝。

  秦月暗自思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舞獅,那模樣與那些小嬰靈們別無二樣。

  正當秦月看的入神之際,原本就不大亮的草坪變得更黑了,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霧。

  秦月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一個灰撲撲的身影從她頭頂飛了過去。

  不用去問,秦月便知道了,這個灰撲撲的小孩必然就惡嬰了。

  惡嬰背對著秦月,秦月看不清他的模樣,從身量上看,年紀不過五六歲,身上的皮膚是不正常的煙灰色,黑色的裂紋幾乎佈滿了他全身。

  只見那惡嬰落在草地上,朝著穿著小肚兜的嬰靈怒吼一聲,刺耳至極地叫聲震耳欲聾,那些嬰靈受了驚嚇,作鳥獸散,化作一道道光芒飛回了泥偶之中。

  惡嬰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落在了獅子上面。

  若說嬰靈像是善良的小天使,那麼惡嬰便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無數次滿心歡喜地投胎,無數次被自己的母親生生打掉,那些殘酷不堪的死亡方式將純淨的靈魂染成純黑之色,惡嬰心底只剩下滿心對人類的憎恨。

  是你們讓我誕生,卻又在我未曾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將我扼殺。

  如何不恨,怎能不恨?

  惡嬰有著孩子貪玩的天性,下手卻是毫不留情,嚇走了那些嬰靈之後,他便高高跳起,蹦到獅子的後背,雙手用力地撕扯著獅子身上的毛髮。

  惡嬰坐的地方正巧在蔗姑的頭上,刺骨的寒氣從天靈蓋滲入體內,她打了個寒顫,忍受不住這冷意,猛地掀開了身上披著的獅布。

  正英師傅與她心意相通,在她動手的那一刻,同時出手。

  惡嬰被獅子布裹住了,拼命地掙扎起來,嘴裡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聽覺靈敏異常的秦月被這尖利的聲音叫得心神不寧,她皺起眉,眼見正英師傅兩人似乎有些制不住這個惡嬰,便忍著難受,從樹叢裡蹦了出來。

  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從天而降,將制住惡嬰的蔗姑踹了出去,惡嬰得了空隙,顧不得什麼,爬起來便跑。

  秦月與這惡嬰面對面撞到了一起,驚慌之下的惡嬰見到攔路的傢伙,也顧不得分辨她是什麼東西,刺目的電光從手心冒出來,狠狠地砸到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渾身冒著電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惡嬰踩著她的身體飛一般的跑掉了。

  襲擊正英師傅和蔗姑的女鬼見惡嬰跑了,也不戀戰,跟著一起跑掉了。

  正英師傅原本想追上去,只是秦月還在地上躺著,生死不知,到底做不到扔下這個僵屍徒弟,趕忙過去查看。

  看到一動不動躺在那裡的秦月,正英師傅和蔗姑齊齊傻眼。

  #論如何查探僵屍的身體情況。#

  殺僵屍困僵屍他們都會,看僵屍死沒死,他們還真的沒這技能。

  正當二人束手無策之際,秦月醒了過來,她眨眨眼,看著上方那兩張熟悉的面孔,呵呵叫了兩聲。

  一照面便被秒殺,秦月覺得自己的戰鬥力簡直渣渣。

  正英師傅和蔗姑無暇顧忌秦月受傷的心靈,僵屍的恢復力極強,只要不是斷手斷腳斷頭,受什麼傷都沒有問題,你看,這傢伙不是立馬就活蹦亂跳了麼?

  活蹦亂跳的秦月:「......」

  進了馬家別墅,文才秋生兩個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看著模樣就知道,正英師傅交待給他們的任務沒完成。

  正英師傅也沒說什麼,他和蔗姑兩個不也沒留住那惡嬰,兩個菜鳥徒弟又能做什麼?沒給惡嬰宰了已經是道祖保佑。

  秋生看見跟在正英師傅身後的秦月,瞬間滿血復活,從地上蹦起來,跑到秦月身邊。

  待看清楚秦月身上紅配綠的大花衣服,秋生的嘴角抽了抽,這和師姑身上的同款同色,還不如她之前穿著的那身破爛呢。

  秋生那嫌棄的表情被蔗姑看了個正著,蔗姑一巴掌拍到了秋生的後腦勺上,罵道:「怎麼,嫌棄我的衣服不好看?」

  秋生哪裡敢說實話,師姑胡攪蠻纏,手段兇殘,現在又成了他們的師娘,得罪了她,後半輩子可就難熬了。

  將蔗姑從頭到腳誇了個遍,蔗姑終於滿意,放過了秋生,跑去和正英師傅膩歪到一起,文才扶起倒在地上的念英,覺得她真是這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最完美的女人。

  被那惡嬰電了一通,秦月的身上沒什麼損傷,只是那頭原本及腰的長髮,短了一大截,黑亮的頭髮發黃髮焦,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兒?

  同樣被惡嬰電到的秋生大急,疊聲詢問秦月如何?

  秦月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兒,她這副僵屍的身體,除了死,還能有什麼狀況?

  說話間,那個救了惡嬰的女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把撈住了秋生就往天上拽,秦月反賊快,立馬死死抱住秋生的腳,猛地往下一扯。

  論法術,秦月或許及不上女鬼十分之一,可論力氣,女鬼和秦月天差地別。

  秋生被扯了下來,連帶著,女鬼也一起跌落下來,一旁的蔗姑和正英師傅扯著黑狗血浸透過的紅線,死死地繞在了女鬼的脖子上面。

  黑狗血是陰邪之物的剋星,更遑論被道術加持過的,女鬼身上冒出濃濃的白色煙霧,腥臭氣四處彌漫。

  秦月扯著秋生的腿將,他拖離了戰鬥圈,那女鬼的腿軟蹬亂踢,堅硬的大理石地板都被踢得稀碎,要是不小心踢到秋生的腦袋上,小命立馬玩兒完。

  「小月謝謝你,不過下次,你能不能換種方式帶我離開,比如公主抱什麼的?」

  秦月一臉鄙夷地瞥了胡言亂語地秋生一眼,那種情況之下,還公主抱?

  「呵呵。」


第32章 新僵屍先生

  那女鬼倒是極為兇悍,脖子都快被勒斷了,可是仍舊掙扎不休,陡然變長的指甲猛地朝蔗姑的眼睛抓去。

  蔗姑下意識地去擋,拉著紅繩的手一松,女鬼瞬間掙脫,獰笑著朝一邊站著的文才念英撲去。

  欺善怕惡,人和鬼都一個德行。

  念英尖叫,文才叫得比她更淒厲:「師傅師兄,救命啊啊啊啊!!!」

  正英師傅和蔗姑同時出手,桃木劍,桃木錘,齊齊落在女鬼身上,女鬼重創,飛在半空的身體重重地跌落在地,原本凝成實體的身體有開始渙散。

  對付這樣的惡鬼,正英師傅從不手軟,三昧真火一出,乾淨俐落地將女鬼燒了個一乾二淨。

  三昧真火這種東西,惡鬼怕,和惡鬼屬於同一個級別的僵屍同樣也怕,秋生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不安,擋在了她的面前。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剛剛女鬼躺著的地方,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這大約便是魂飛魄散了吧。

  惡嬰躲在馬大帥夫人米其蓮的腹中,不過多久,便會出生,同時,米其蓮便會喪命。

  正英師傅和蔗姑起了爭執,蔗姑想要將米其蓮殺了,絕了惡嬰出生的路,而正英師傅卻要保住米其蓮。

  「相公!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這種時刻,兩人還能吵起來,也是奇葩,秦月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看著吵做一團的兩人,只覺得正英師傅偉光正的形象已經崩塌得差不多了。

  空氣中傳來濃郁的帶著墓土氣味的腐臭氣味,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扯了一下秋生的胳膊。

  有情況!

  秋生茫然回頭,只見樓梯拐角處,有幾個模樣極為眼熟的僵屍蹦了上來。

  (╯‵□′)╯︵┻━┻,這特麼什麼情況,這些傢伙居然從騰騰鎮追到了這裡!這不科學!!!

  正英師傅和蔗姑不吵了。

  廢話,遇到這種情況,能吵得起來才怪。

  「秋生文才,你們兩個兔崽子到底幹了什麼,招一個回來還不夠!!」

  正英師傅氣得大罵,一腳踹飛了撲上來的僵屍甲。

  秋生也是一臉苦逼的表情,他怎麼會知道這些僵屍是抽了什麼瘋?

  面對這麼一群僵屍,秦月的戰鬥力及不上正英師傅蔗姑和秋生三個,可比起文才念英兩個戰五渣卻要強上數倍,加上僵屍不會攻擊僵屍,秦月失蹤之前又同是一夥兒的,這些僵屍更不會攻擊秦月。

  之前老實熱心僵屍看見秦月,眼睛一輛,砰砰砰蹦到秦月面前,激動得呵呵直叫。

  你去哪裡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秦月:「呵呵……」

  秦月不知道怎麼吐槽這個臉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熱心腸僵屍,她明明在抽冷子下絆子,給那些僵屍搗亂,可這個熱心腸僵屍似乎全都看不見,只是殷勤地在她四周蹦躂,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

  一邊兒的文才念英兩個已經嚇得懵逼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文才膽子稍微大一些,瞅了一眼圍著秦月蹦躂的僵屍,又看了一眼被一群僵屍圍困的秋生,不知怎麼的,原本漿糊似的腦子突然間就開竅了。

  難怪這群僵屍追到這裡來,原來是因為秋生拐了人家的馬子啊!!!

  自以為發現真相的文才看見那個男僵屍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目光,秒懂,自己也是拐了人家馬子的元兇,還待在這裡幹嘛,找抽呢?跑,跑,快點兒跑!

  秦月瞅著風一般消失地文才念英,默默地放下了舉起的手臂。

  跑了也好。

  秦月蹦躂進僵屍群裡,使勁渾身解數搗亂,被圍攻的秋生壓力頓減,感激地看著秦月,深情地喊了一聲:「小月......」

  話音未落,一隻僵屍趁亂朝他撲了過來,秋生險險躲了過去,秦月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這種稍不注意就喪命的關頭,叫什麼叫?嫌死得不夠快嗎

  僵屍是純物理攻擊的生物,怕火,怕電怕桃木劍,面對普通人他們是無敵的存在,面對手裡一堆克制他們東西的道士,這些僵屍就是送人頭的渣渣,很快便全滅了。

  秦月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在臨死前都護在她身前的熱心腸僵屍,這傢伙直到死,似乎都不知道她已經背叛念他們這一群僵屍。

  這群僵屍毀了阿花的村子,殺了阿花的親人,將阿花變成了僵屍,現在,他們又間接死在了占了阿花身體的秦月手中,因果迴圈,一報還一報。

  哪怕這個熱心腸僵屍對阿花再好,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仇敵的事實。

  解決了僵屍,真正的惡戰剛剛開始。

  惡嬰操控了米其蓮,對正英師傅一夥人展開了攻擊。

  惡嬰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為了逃離這裡,他已經開始拼命了,而正英師傅他們,無法對米其蓮的身體下重手,因此處於下風,被惡嬰壓著打。

  秦月被打發到了大門口,守著大門,阻止惡嬰離開馬家大宅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惡嬰沒有絲毫離開米其蓮身體的意思,在這麼拖下去,惡嬰就要出世了。

  惡嬰出世,世道必亂,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米其蓮和千萬百姓,這樣的選擇題,答案始終只有一個。

  正英師傅下了狠手,弄死母體,惡嬰也就無法出世了。

  惡嬰死守著米其蓮的身體不出來,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這一次在無法投胎,他這一輩子都只能做一隻惡鬼。

  他想做人!

  母體的氣息越來越弱,惡嬰咬牙,母體一旦死亡,在她體內的惡嬰同樣也會死掉。

  「算你狠!」

  惡嬰咒駡一聲,從米其蓮的身體裡飛了出來,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門外飛了過去。

  秦月傻乎乎地擋在門口,看著拿到流光越來越近,然後沒入她的小腹之中。

  所有人都懵逼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誰特麼告訴他們,惡嬰什麼時候能附身僵屍了。

  不對!

  僵屍什麼時候能懷孕了!誰幹的?簡直禽獸不如!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秋生的身上。

  已經被這一幕震驚的三魂丟了七魄的秋生:(╯‵□′)╯︵┻━┻,這到底什麼鬼情況!!!!!!


第33章 新僵屍先生

  甭說是正英師傅這群人,就是鑽進秦月肚子裡面的惡嬰也處於懵逼中。

  媽蛋,說好的逃命呢?跑到僵屍的肚子裡算什麼?以後成為僵屍麼?這和成鬼有什麼區別?

  惡嬰抓狂了,拼了小命地往外掙扎。

  我飛,我飛,我飛飛飛......

  只見秦月的小腹處明明滅滅,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其中不斷掙扎,想要脫離母體。

  然而,惡嬰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他用盡一切辦法都脫離不了這個女僵屍的身體,他似乎被封在了這裡面。

  惡嬰在兇惡,說到底,只是一個嬰兒而已,這麼一通折騰下來,眼見無望逃脫,哇哇大哭起來。

  「臭道士,你好毒,你欺負小孩子,哇哇哇哇哇哇哇...」

  惡嬰的哭聲將一群懵逼中的人的神智震了回來,正英師傅瞟了一眼還沒有回神的大徒弟秋生,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還是先做正事兒吧。」

  米其蓮只是被水嗆得暫時失去了呼吸而已,一番搶救下來,很快便清醒了過來。

  剛剛醒來,肚子又疼了起來,羊水破了,肚子裡的孩子要出世了。

  沒有靈魂的嬰兒即使出生,也是個傻子,蔗姑選了一個嬰靈投入了米其蓮的腹中。

  嬰兒很快便出世了,聽著孩子的哭聲,秦月腹中的惡嬰安生了下來,透過薄薄的肚皮,他看到那個小小的嬰兒鮮活的身體,突然間覺得生無可戀。

  他想出生,他想做人,他不想變成小僵屍......

  惡嬰解決了,馬大帥將正英師傅這麼一群人趕出了馬家大宅。

  正英師傅看了看跟在身後的秦月,長歎一口氣,領著這麼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歸家去了。

  ***

  正英師傅十幾歲開始學道,這二十幾年的時間裡,收妖降鬼無數,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僵屍懷了惡嬰...呵呵,這真不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嗎?

  比正英師傅更難接受的是秋生。

  他去年愛上一個女鬼,兩人情意綿綿互許終身,結果女鬼投胎去了。

  今年遇上一個女僵屍,兩人情意綿綿互許終生,結果女僵屍懷了身孕。

  他的情路坎坷至此,難道上天真見不得他獲得所愛麼?

  「秋生啊,你老實告訴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客廳之中,正英師傅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英俊瀟灑的大徒弟,他知道這徒弟桃花運詭異至極,不是招妖就是惹鬼,現如今和一個女僵屍有了首尾不說,竟然還讓僵屍有了孩子。

  呵呵,徒弟你口味這麼特別真的好麼?

  文才坐在一邊兒介面:「師兄,你到底啥時候和小月混在一起的?我怎麼不知道?」

  秋生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不是我的,我沒有那麼禽獸。」

  他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好不好啊!!

  正英師傅不信,追問:「真的不是你的?那還會是誰的?」

  秋生崩潰地大叫:「師傅就算頭一次見面我們就啥啥啥,也沒有這麼快!」

  正英師傅一愣,想起來秋生和文才去騰騰鎮也不過是大半個月之前的事情,然而秦月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三個月了。

  蔗姑撓了撓頭,看了一眼直挺挺站在一旁的秦月,秦月懷孕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不過因為變成僵屍,肚子裡的孩子也一同死去,她便沒有多說什麼,眼下秦月肚子裡的孩子有了惡靈附身,竟然重新有了生命跡象。

  到底該拿這兩人如何,他們難以做出決斷。

  商量來,商量去,都拿不出一個章程,最終,正英師傅拍案決斷。

  「留下他們。」

  那個惡嬰已經沒有再次投胎的可能,他變成這樣,不是他的錯,這些罪惡不能報應在他的身上。

  僵屍懷孕,聞所未聞,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麼,僵屍,還是其它的什麼?

  若是真的生出一個孽障,到時他們自然出手滅了他。

  這一切,就當給這個可憐的嬰靈最後一次機會。

  秦月站在那裡,腦子裡亂哄哄的一團,會不過神來。

  她懷孕了?

  僵硬的手放在肚皮上面,感覺到腹中那微弱的生命跡象,秦月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她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只是覺得,這感覺還不賴。

  (╯‵□′)╯︵┻━┻不賴個毛線啊!!!!她哪裡是懷孕?她就是懷了個祖宗啊!

  你見過哪家胎兒挑三揀四的?

  要人腦?要人血?要人肉?

  混蛋混蛋混蛋!

  不過短短三天時間,秦月就被這個惡嬰折騰得神經衰弱了。

  誰能告訴她,為毛一隻僵屍還能體驗到各種孕婦反應?

  頭暈噁心酸軟無力?這都算是輕的,隨時隨地隨處暈倒,稍微做點大的動作,肚裡的這祖宗就開始拼命折騰,頗有一種折騰不死她就不甘休的勁頭。

  這個惡嬰在作死。

  他不想做為一隻小僵屍出身,在秦月肚子裡他無法自殺,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弄死秦月。

  秦月是純物理攻擊的僵屍,惡嬰是法術系的鬼魂,並且深處于秦月身體內部,對付秦月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你能體會到每天內臟都快被電熟的感覺麼?

  若不是因為惡嬰有了身體,法術威力大打折扣,秦月早就喪命了。

  臉色慘白的秦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她剛剛經過了一輪電擊,渾身無力,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秋生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走了進來。

  原本對於懷孕的秦月,秋生有些抵觸,他是真的喜歡她,可是沒想到她嫁過人就算了,肚子裡還有前任老公的兒子。

  愛情的花朵還未開放便已經凋零,秋生傷心難過,可看見秦月被惡嬰折磨得那副樣子,他又心軟了。

  就算成不了愛人,做朋友也是好的。

  將秦月從床上扶起來坐好,秋生看著秦月那張明顯消瘦下來的面龐,心裡隱隱作痛。

  「要不,算了吧?」

  嬰兒靠吸食母體營養生長,秦月肚子裡的這個惡嬰,吸食秦月的精氣不說,更過分的是他還出手對付秦月。

  惡嬰和秦月,秋生選擇後者,哪怕沒了可能,他也不想她如此受罪。

  只靠吸食日月精華已經維持不了秦月的身體機能,她必須要進食。

  血肉這樣可以極快補充僵屍體力,提高僵屍能力的東西秦月拒絕進食。

  她在賭一個可能,自己肚裡的這個孩子,會是人類。

  如何獲得惡嬰的愛,秦月到現在都沒有什麼頭緒,惡嬰對她這個母體無疑是恨的,殺了惡嬰,秦月的任務便失敗了,也許像上一次進入懲罰世界,也許會被直接抹殺,秦月不可能做這樣選擇。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一部分,便是對惡嬰的同情,正英師傅說,這是惡嬰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不是他的罪惡,為何他要承擔這麼可怕的後果?她不忍心。

  秋生說服不了秦月,歎了一口氣,端起碗來一口一口地喂她。

  人腦這種兇殘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提供給惡嬰,碗裡面的豬腦,蒸熟了,看起來和人腦也沒太大區別。

  至於惡嬰分不分辨得出來,誰管他呢?

  ***

  春去秋來,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秦月肚裡的那個惡嬰,還未出生。

  一年的時光,秦月的肚子不過微微隆起,看起來,像是普通孕婦四五個月大的肚子。

  明明早該出生,可是這個孩子的生長速度卻慢的令人髮指。

  晚于秦月懷孕的蔗姑已經生了一男一女的龍鳳胎,秦月的這個孩子,還在肚子裡揣著。

  折騰了幾個月之後,惡嬰發現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慢慢地,也不再折騰了。

  他把這個母體折騰得快丟了大半條命,那幾個人輪番勸她打掉他,這個母體都未曾同意,一心護著他。

  這讓被母親殺死過幾次的惡嬰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更何況四五個大的胎兒,該長的都長了,惡嬰的心裡也有了小小的期盼。

  他也許會出生,會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慢慢長大成人。

  秋生跟著正英師傅出去抓鬼,回來的時候也會帶些新鮮的玩意給秦月,偶爾,也會帶些小孩喜歡的撥浪鼓,布娃娃之類的東西。

  文才嘲笑秋生的樣子和人當爹的也沒什麼區別,只是可惜這個兒子卻是個便宜貨。

  文才被秋生暴打一頓,老實了。

  秋生看著手中的布老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文才有句話是說對了,只可惜那孩子,不是他的。

  第三年頭上,秋生和文才都成了親,新娘是同村的姑娘,對秦月這個僵屍挺熟的,也不害怕,相處得還算融洽。

  蔗姑和正英師傅的兩個孩子已經兩歲了,調皮得要命,毀了夫妻二人無數法器,二人拿這倆混世魔王沒法,只能將他們扔給秦月。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獨獨害怕秦月這個不會說人話的女僵屍。

  一天過後,兩個小娃娃被領了回去,乖巧得要命,保證自己從今以後再也不敢搗亂了。

  秦月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父母,白皙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第四年,秦月終於要生產了,接生的是蔗姑。

  整整折騰了三天三夜,孩子被生了出來。

  是個人類,男嬰。

  所有的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三年的時光,每個人心裡都壓著一塊大石頭,現在石頭落地了。

  這個孩子被秦月起名為秦安。

  只願你平平安安,一世安康。

  第五年,秦安一歲時,正英師傅等人出門抓鬼,只留幾個女眷在家,一個自詡正義的道士闖進家門。

  「這等陰邪之物哪能存於世間?待我斬妖除魔,還這人間一片清明。」

  蔗姑不是這人的對手,受了重傷,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那道士舉著桃木劍朝秦安撲去。

  成了人的惡嬰已經喪失了所有法力,根本不是這個道士的對手,眼看那桃木劍即將刺中他,卻見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桃木劍穿胸而過,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口處傳來,秦月看著已經嚇呆了的秦安,忍著痛,說了一句:「好好活著。」

  轉過身,死死將這道士抱住,秦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自爆了。

  這慘烈的一幕,在秦安腦子裡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終其一生,無法忘懷。

  媽媽......


第34章 川上富江

  從噩夢中醒來的秦月,看著這間有些陌生的病房,呆愣了許久都未曾回神。

  心裡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麼東西,有什麼從眼角滑落,沾濕了整個面頰。

  發生了什麼?

  ***

  再次進入那個神秘的地方之後,秦月想起了那些丟失的記憶。

  秦安。

  想到這個名字,秦月便覺得心裡一陣難過,她這一生,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任務完成。

  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回蕩,秦月的資訊出現在眼前的虛空上。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1(100滿分)

  體力:29(100滿分)

  武力:15(100滿分)

  魅力:2(100滿分)

  所有的點數或多或少都有些增長,這讓秦月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本次任務:獲得川上富江的愛。

  任務開始。

  ***

  秦月睜開眼睛,還未看清眼前的世界,便覺得身體一陣劇痛傳來,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持刀的男人臉上沾滿了鮮血,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嚇人,如同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般。

  「富江,你是我的,你永遠都要和我在一起。」

  男人癲狂的聲音漸漸遠去,意識變得模糊,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小小的房間之中,男人抱著女人的頭顱似哭似笑,癡迷地親吻著那張魅惑人心的面龐。

  猩紅的血液在地上彎彎曲曲地流淌,勾勒出奇異地符號,有什麼東西在血液裡面蠕動,生長著。

  東京街頭一處偏僻的小巷之中,堆滿垃圾的垃圾桶晃了幾晃,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個纖細的身影從垃圾堆裡鑽了出來。

  秦月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略微有些熟悉的景物,臉色猛地一變。

  她剛剛被人弄死了。

  現在這地方好像在懲罰世界裡來過的。

  慘烈的記憶從心底翻湧而出,秦月臉色大變,她這是任務失敗,再一次進入懲罰世界了麼?

  慌亂之下,秦月被腳下的垃圾絆倒,整個人撲倒在了垃圾堆中,難聞的氣味兒撲鼻而來,秦月險些被熏暈過去。

  這麼一折騰,秦月冷靜了下來,她死去之後並未回到那個奇怪的地方,這說明她的任務未曾失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死了一次又重新復活了,有了變成僵屍經歷的秦月很快便鎮定下來。

  在尋找原因之前,她還是先找個衣服穿上,這個光溜溜的走出去,她的羞恥心還在,做不到。

  從垃圾堆裡翻出一身還算能看的衣服,秦月穿在了身上,有了衣服蔽體,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光溜溜的感覺真的不太好。

  從陰暗的小巷子裡走出來,陽光灑落在身上,秦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選了一個方向邁步前行。

  路人看她的眼光十分奇怪,明明是互不相識的人,那眼光裡卻帶著十足的侵略感,秦月覺得有些不妙,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好在那些人的目光只是奇怪了一些,卻並未作出其它的事情,這讓秦月有些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轉過一道彎,秦月似有所感,側頭望去,對面馬路上一個長髮披肩的少女正冷冷地看著她。

  秦月只覺得那少女的面孔有些熟悉,正準備過去詢問,一輛客車駛過,那個少女已經不見了蹤跡。

  秦月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卻又想不通為什麼,她並沒有關於這個世界的資訊,也沒有一點兒原主的記憶,這次的任務,難度有些大。

  好在,時間不限,她有足夠的時間尋找到川上富江。

  **

  秦月看著鏡子中那個熟悉的面孔,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和剛剛看到的那個少女一模一樣,就連眼角的淚痣也是分毫不差。

  雙胞胎?克隆人?還是其他的什麼?沒有足夠資訊的秦月想不清楚。

  身上沒錢,沒任何證明身份物件的東西,甚至連自己的家在哪裡都不知道,難不成今天她要露宿街頭?

  穿著西裝文質彬彬的男人攔在秦月面前,微笑著開口:「這位小姐,不知可否有幸請您共進晚餐?」

  秦月神情古怪地看著這個男人,她從垃圾桶裡出來後就沒洗過澡,身上還穿著不合身的散發著怪味的衣服,這個看起來就很有錢很有地位的男人瘋了麼?

  男人的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迷人,看著秦月的眼睛閃閃發亮。

  這樣美麗的女孩,他對她一見鍾情,他是如此地愛她,願意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奉獻給她。

  男人臉上流露出來的癡迷讓秦月心中警鈴大作,他這幅模樣和她進入這個世界遇到的那個殺了她的男人何其相像?

  不想和這樣明顯神經有問題的男人說什麼,秦月越過他,想要離開這裡,男人哪裡容許秦月離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秦月眼神一變,抬起腳,毫不留情地朝著男人的褲襠踹去。

  一聲慘叫劃破天空,男人捂著受傷的地方在地哀嚎,秦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短短的一段路,秦月遇到了七八個想要抓住她的男人,無一例外地被秦月放倒了,她現在體會到武力值和體力值增加的好處,面對這些外強中乾的男人,她分分鐘放倒他們。

  這麼短的距離遇到這麼多的變態男,就算秦月神經在大條,也察覺到了部隊。

  明明已經將頭髮抓得向稻草,臉上糊滿了泥巴,整個人就像是街上的流浪漢一樣,這麼多的男人還能和她搭訕,呵呵,沒鬼才奇怪呢!

  再一次踢碎了變態男的蛋蛋,秦月看到迎面走來的一對男女。

  三十歲的中年禿頂大叔,十五歲的長髮美女蘿莉,這樣的組合詭異至極,更加詭異的是,那個美女蘿莉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在秦月看到那個美女蘿莉的時候,美女蘿莉同樣看到了她。

  「桑田!給我殺了那個女人!」

  美女尖叫,禿頂男人毫不猶豫地朝著秦月撲了過來,秦月一腳將男人踹趴下去,看向站在那裡大罵廢物的美女蘿莉。

  「你是誰。」

  美女蘿莉尖叫:「我是川上富江,只有我才是川上富江,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川上富江就夠了!」

  這個自稱叫川上富江的美女蘿莉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刀,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一腳踹趴下。

  秦月將那把長長的水果刀踢到一旁,蹲下身子,拎著川上富江的衣服將她拎了起來:「你就是川上富江?」

  秦月覺得這次的任務不比獲得喪屍的愛簡單,這個川上富江看上去完全就是個女瘋子,一見面就對她要殺要剮的,能得到她的愛才怪。

  川上富江持續尖叫,秦月隨手摸了塊板兒磚將她拍暈了過去,黏稠的的血液從傷口處汩汩流出,很快的,川上富江白皙的面龐便被鮮血染紅。

  那些鮮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不斷地蠕動著,看到這一幕,秦月的臉色一變,死死地盯著那灘血液。

  經歷了喪屍世界,樹妖世界,猛鬼世界,僵屍世界,科學這種東西已經完全被秦月拋棄,若不是親眼所見,誰特麼能相信一灘血液裡能長出一個人來?

  看著那張泡在血液裡,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孔,秦月麻木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死了又活了,一個人身體裡有多少血液?死了又能長出來,這種能力分分鐘吊打普通人。

  想起死之前那個殺了她的男人喊得名字,秦月哪裡還不明白。

  她也是川上富江。

  #論如何讓自己愛上自己。#

  她自己就是川上富江,自己愛自己,這個任務分分鐘完成。

  事實上,秦月仍舊待在這個世界之中,未曾離開。

  自己愛自己這條路根本行不通,她的身體是川上富江,靈魂卻不是,得到川上富江的愛,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她自己。

  長歎了一口氣,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秦月感覺到深深的憂愁。

  一天時間之內,她遇到了超過二十個川上富江,每一個看到她都是喊打喊殺,無一例外。

  這些川上富江全部被秦月放倒了。

  這些川上富江叫得兇殘,戰鬥力確是渣渣,秦月分分鐘虐哭她們。

  秦月感覺到這次任務的棘手。

  如何讓一個想殺你的女人愛上你?

  這種深奧至極的問題,秦月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任何辦法。

  不過放倒這麼多富江之後,秦月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人人都愛川上富江,人人都想得到川上富江,得到川上富江的人最後都會虐殺了川上富江,被虐殺的川上富江又會重新誕生出無數的川上富江。

  愛你愛到殺死你,這樣恐怖的愛意,讓秦月渾身發毛。

  怪不得這些川上富江的神經都有些不正常,動不動就被人虐殺,若還是五好青年才怪了。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每個富江之間都是不死不休,明明淒慘到這種地步,還在內訌,被人殺了不算?還要自己殺自己,這腦子是被瘋馬群踩過了吧?

  這樣逆天的能力,糾纏於情情愛愛,最終被人殺死,這樣窩囊的死法,實在丟人現眼。

  川上富江被殺了多少次?日本有多少川上富江?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的人似乎對無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毫不奇怪。

  秦月深思,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

  ***

  川上月子發現最近家裡的人都變得很奇怪。

  已經死去一年的姐姐重新回到了家中,爸爸媽媽卻一點兒都不害怕,對姐姐的寵愛甚至比從前更甚。

  嫉妒啃食著她的心靈,姐姐沒有回來之前,爸爸媽媽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姐姐一回來,爸爸媽媽就全都變了?

  那個人不是姐姐,川上富江在她面前死去的,她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人不是川上富江,是搶奪她爸爸媽媽的惡鬼。

  夜色深了,川上家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中,二樓之中的一間房門被人打開,一個纖細的身影閃了進去。

  床上躺著的女人正在睡夢之中,似乎根本不知道危險的到來。

  寒光閃過,刀柄深深地刺入女人的胸口,鮮血噴湧而出。

  川上月子站在床邊,還未散去稚氣的臉上透著瘋狂之色。

  川上富江,川上富江,這次你還不死?

  ***

  川上家的門鈴被人按響,川上月子蹦蹦跳跳地跑去開門。

  防盜門打開,露出那張熟悉至極的面孔。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川上月子渾身顫抖地看著那個站在門外的女人,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瘋了。

  聞聲而來的川上夫妻看到來人,卻沒有其它的反應,淡定地將來人迎了進來。

  秦月看著那個臉色慘白,像是隨時會暈過去的小女孩,皺眉,她的樣子,有這麼可怕麼?

  找到真正的川上富江家,秦月頗費了一番力氣,好在,還是被她給找到了。

  禮貌地和川上夫妻問好,秦月開口:「請問川上富江在家嗎?」

  川上熊太看著秦月的目光有些不對,隱隱透露著一絲瘋狂,和這些天秦月遇到的那些男人一模一樣。

  「富江還沒有起來,你可以去她的房間找她,樓上那間粉色房門的就是。」

  已經停止尖叫,從門口湊進來的川上月子又開始發抖,秦月瞟了她一眼,這個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整個世界都不正常了,水還去管一個小姑娘正不正常,秦月照著川上夫妻的指引上樓,川上熊太看著她曼妙的身影如癡如醉。

  還未走到那扇門前,秦月便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兒。

  看來這個原版富江又被殺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推開房門,幾個打成一團的富江齊齊回頭,(╯‵□′)╯︵┻━┻,這特麼還沒決出勝負,怎麼又跑出了一個?這坑爹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房間的裝修完全是夢幻少女風,鋪天蓋地全是粉色蕾絲,秦月咂舌,富江的品味還真是特別。

  秦月很快便分辨出了誰才是真正的富江。

  穿沒穿衣服,一目了然,穿衣服的定然是本體,這些分裂出來的富江不會連衣服也一併分裂出來的。

  一拳一個,撂倒了這七八個富江,秦月開始講自己的宏偉計畫。

  富江們沉默了,這麼兇殘的人物真的是她們分裂出來的麼?

  川上富江本來就是瘋狂的,秦月的計畫這些富江很快便同意了,大傢伙兒成了同盟,也懶得再打了,富江只會越打越多,誰也殺不了誰,打來打去有個毛意思?

  幾個沒穿衣服的富江去衣櫃裡翻找衣服,大家都是同一人,喜好都想通,不過是選個衣服,又是一番爭吵。

  秦月懶得搭理那幾個富江,只看著穿著絲綢睡衣,姿態慵懶的本體富江。

  她們這所有的川上富江,全部都是這個少女誕生出來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富江算是她們這群人的母親。

  川上富江手托著腮,斜眼看著秦月,說道:「我們富江,身嬌體弱,只靠男人就好,哪裡出了你這麼一個武力值爆表的怪咖?」

  「你到底是誰?」

  川上富江瞭解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分裂出來的川上富江都和她差不多。

  眼前這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川上富江,至少,她的靈魂不是。

  秦月輕笑,經過了這麼幾天被這麼張同樣的臉狂轟亂炸,她已經足夠淡定。

  「我是誰,跟這個計畫有什麼關係?你還想過現在這種日子麼?」

  「被那些男人狂熱的愛著,滿足你一切願望,最後被這些男人們殺死,還要背上魅惑男人的罪名,被人殺死是你願意的?那些男人愛上你是你的錯麼?」

  「哪怕你永遠不會死,可你難道不會痛麼?」

  川上富江想起那些慘痛的回憶,臉上的表情冷了下去。

  從小到大,這樣的情況她經歷了無數次,被人分屍,復活,接著被人分屍,然後復活,周而復始,似乎永遠沒有逃離的可能。

  認命麼?

  不,川上富江,永遠都不會認命。

  九個富江浩浩蕩蕩地從樓梯上下來,川上夫妻呆住了,這麼多的富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川上富江上前,看著父親已經有些迷失的神情,歎氣,過不了多久,她的父親便會瘋狂,然後,像是從前的那麼多口口聲聲說愛著她的男人一樣殺了她。

  那邊的川上月子已經昏了過去,她親手殺死的姐姐又活了過來,還有更多的姐姐出現,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能接受的了的。

  富江們的離開遭到了川上夫妻的阻撓,秦月出手,輕飄飄地將這對兒夫妻揍暈。

  富江們崇拜不已,她們這群弱雞裡面終於出了一個強悍的。

  一個富江的魅力已經是驚人,*個富江同時出現,魅力值直線飆升,瘋狂地追隨她們的男人多不勝數。

  富江們看秦月:「你上?」

  秦月翻了白眼兒,這麼些人,殺了她也沒辦法,身嬌體弱沒有絲毫攻擊力的美女簡直就是狗群裡的肥肉,難怪會讓人生吞活剝了。

  派出去一個富江,分分鐘弄回一輛七座豪車,九個富江個個苗條,擠擠也就坐下了。

  開車這種技能,富江們全部未曾點亮,關鍵時候,只能秦月上。

  末世裡的車技放到和平世界,呵呵,結果可想而知,分分鐘惹出無數連環車禍。

  交警追上來,這麼一車富江露面,什麼多餘的動作都不用做,立馬放人,甚至連交罰金這種小事兒都不用。

  秦月哈哈大笑:「這就是美貌的力量。」

  富江1234:「呵呵。」

  東京的路富江們挺熟,畢竟所有人的記憶都是共用的,富江分散在各處,早就將這地方摸熟了。

  車子暢通無阻的到了自來水供應廠。

  這樣的地方守衛森嚴,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去的,然而,這麼一車富江哪裡是普通人?

  撒個嬌發個嗲,分分鐘進入。

  富江的能力有多強悍?

  除了分裂複製,還有一個,便是同化。

  喝了富江的血,吃了富江的肉,無論是誰,都會同化成富江。

  「放血怕不怕?」

  富江們齊齊搖頭,這樣的痛苦,想必被各種殺死,算得了什麼?

  富江們不會死,割破大動脈,任由鮮血噴濺,透明的水被染紅,富江清理絕倫的面孔上帶著瘋狂的笑容。

  人人都愛富江,那麼,全都變成富江吧。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另外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喝過水的人,慢慢地都會變成富江,他們繼承了富江的美貌,繼承了富江的魅力,繼承了富江的能力。

  所有人都變成了他們曾經瘋狂愛著的富江。

  未曾參加這次行動的富江們懵逼了,這麼兇殘的方式,她們怎麼沒有想到?

  江河湖泊,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可以找到富江的蹤跡,呵呵,你說要是富江不夠了怎麼辦?分分鐘放血製造出無數新的富江。

  這種被後來人稱為富江的病毒很快蔓延至整個日本,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已經變成了川上富江,剩下的那些還有自己意識的人紛紛逃離了日本。

  你能想像接近一億人全都變成富江是如何恐怖的場景麼?

  到最後,整個日本島上,只剩下了名為富江的人了。

  富江的魅力對富江無效,大家都是一個人,誰還能吸引誰?

  世界太平了。

  真的麼?

  世界上可不止日本這麼一個國家,各個國家首腦從衛星圖上看到日本街頭密密麻麻的長著同一張面孔的女人時,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無限複製,無限重生,同化旁人,這樣恐怖的能力各國首腦怎麼能讓她們存在於世間?

  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日本島就變成這個樣子,若是這些女人跑到其它的國家呢?

  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誰也不想自己變成其他的人。

  核平日本。

  日本島沉沒,一億多川上富江全部喪生。

  真的麼?

  長生,不死,這樣的能力,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如何不心動。

  只要有一份血液存在,川上富江早晚還會回來。

  「後悔這麼做麼?」

  「不後悔,只恨我早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那些傷我的,害我的,全都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第35章 瑞士軍刀男

  這一次秦月死得有些慘烈了,不過卻沒有受到太多的痛苦,身體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便被汽化了,死得那叫一個乾淨俐落。

  盤膝坐在那個空蕩的空間,仰頭看著自己的人物屬性。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4(100滿分)

  體力:29(100滿分)

  武力:15(100滿分)

  魅力:3(100滿分)

  這一次她的一直沒怎麼動過的智力漲了三點兒,其餘除了魅力增加了1之外,基本沒動。

  秦月嘗到武力值和體力值提高的好處,很遺憾這次的這兩點居然沒漲,不過智力增多了,也是好事。

  人聰明一點兒,總歸是好的,否則像那麼多川上富江一樣,明明有那麼逆天的能力,卻過得淒慘無比,那樣的日子也太難過了。

  沒有留給她什麼休息的時間,秦月只覺得身下一空,整個人朝下急速墜了下去。

  秦月有些吃驚,這一次,居然沒有任務提示,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

  荒無人煙的小島上,被困的男人靠著一具神奇的屍體逃離荒島,重回人類世界。

  勵志麼?傳奇麼?如果讓你變成了這具屍體的話......

  男人騎坐在秦月的身上,乘風破浪,嘴裡發出興奮地呼喊聲。

  秦月完全已經懵逼了,她的身體完全超出了物理常識,比海上快艇都不遑多讓。

  動力是什麼?靠什麼前進?

  察覺到詭異之處的秦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啊啊啊啊!!這比她穿成了僵屍更作孽了好麼!!!!!

  屍體的小船說翻就翻,沒嘚瑟多久的男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秦月的身體朝著海底沉去,四周深藍色的海水將她徹底吞噬。

  噗噗噗噗...

  磨難根本未曾過去,秦月身不由己地帶著那個昏過去的男人繼續朝前航行,似乎永無止境。

  藍天,沙灘,樹林,大海,這樣風景如畫的海灘,若是來度假,定然是十分棒的選擇。

  然而,人生艱難。

  秦月被那個男人拖死狗一樣拖著朝樹林走去。放了我好麼?就讓我靜靜地做一個屍體好麼?

  泥沙糊滿面龐,粗糲的石子將她臉上磨出一道道血痕,頭撞到了石頭,樹木,以及一切可以撞上的東西。

  嘭嘭嘭,噗噗噗...

  秦月已經徹底麻木了,這個男人是戀屍癖麼?到底為什麼要帶著她啊啊啊!!!

  附身在這具屍體上的秦月沒有辦法做任何動作,她只能神智清醒地看著那個自稱漢克的男人對她做出各種不可描述的事情。

  麻蛋,你逃命的時候為毛要帶一具屍體!!!燒了埋了什麼都好,請不要再對我繼續講述你的生活了好麼?

  你還指望一具屍體能對你有回應嗎?!

  然後,屍體回應了漢克。秦月:「(☉o☉)啊!」她到底進入了一個什麼樣子的世界!!!!

  說話的並不是秦月,秦月也沒有察覺到這個身體裡還有另一個意識存在,一切都透著一股難言的詭異。進入這個世界前秦月甚至都沒有接受到本次任務是什麼。

  想不清楚,秦月也不費那力氣去想,既然來之則安之...(╯‵□′)╯︵┻━┻,安之個毛線啊啊啊啊!!!那個叫漢克的你到底在幹嘛啊啊啊!!!!別碰我那不可描述的地方!!!

  兩個男人湊在一起到底有多黃暴,秦月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有了深刻的認識。

  被漢克和曼尼折騰地已經麻木,秦月就這麼以一個完全旁觀者的身份圍觀這兩人越發展越詭異的感情線。

  漢克說自己是一個沒有用人人嫌棄的廢材,然而這個自稱廢材的人分分鐘用森林裡人類丟棄的垃圾做出無數活靈活現的東西。

  電影院,公車,洋娃娃,小木偶......

  這人特麼的就是個天才手工帝好麼!

  曼尼雖然有了意識,卻對人類的規矩一竅不通,漢克耐心地用各種道具教導他,努力喚起他的記憶。

  相處的過程之中,漢克開發出曼尼的身體無數用處。

  汙力指南針什麼的,儲水罐什麼的,打火機什麼的,剃鬚刀什麼的......

  秦月覺得瑞士軍刀算什麼?她這身體的功能若是被人知曉,分分鐘引起無數野外生存愛好者的搶奪。

  前提是這些人可以向漢克一樣能和一具屍體同吃同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將這具屍體給扔了。

  明明是歡樂至極的情景,秦月慢慢地,卻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看著緊緊挨在自己身邊睡著了的漢克,秦月默然。

  漢克總是說,你會帶我回家,他那麼堅定地相信著,相信著曼尼這個連自己身前事情都忘了差不多的屍體。他帶他開趴體,看電影,做一切情侶才會做的事情。他對曼尼的感情投入得太深了,若是真的回到人類社會,誰能接受這樣的他?

  和一具屍體在一起,將這具屍體當做自己最後朋友的人,怎麼能融入人類社會?

  人類社會越來越近,漢克換掉了身上那身可笑的女裝,重新穿上之前的衣服。

  秦月不知道說什麼好,困在這具身體這麼久的時間,足夠她瞭解到一些事情,越是瞭解,越是難過。

  漢克,曼尼,曼尼,漢克......

  孤獨如此可怕,能將一個人折磨到這樣的地步,無法融入社會,被周圍的人排斥,無邊無際的,只有寂寞。

  「曼尼,你在哭嗎?」

  「我不知道,漢克,我真的不知道......」

  曼尼的意識最終還是徹底消散了,那個似乎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曼尼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漢克一個人。秦月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傷心麼?難過麼?都不是。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愛你又怎樣?就算所有的人都把你當成了瘋子又怎樣?

  自己要愛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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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釜山行

  一個人到底要多寂寞,才能創造出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新世界?

  在那個世界的種種不正常,最終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曼尼是漢克幻想出來地,而她,進入的是漢克所幻想的世界。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秦月憋悶的厲害,只是想到在那個世界之中漢克的快樂,她又釋然了。

  真實也好,虛假也罷,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不是麼?

  那個莫名的存在沒有告訴秦月她為何會進入這樣的世界,秦月仔細想想,沒有任何危險的世界,大約是用來讓她放鬆精神的。

  那個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會給秦月任何解答,一切不過只是她自己的猜測而已。

  經歷這個世界之後,秦月的屬性沒有任何的變化,秦月也不在意,沒有付出,何來回報?

  沒留給她多少休息時間,新的任務浮現在虛空之上。

  本次任務:獲得倖存者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首爾是韓國的首都,幾乎半數韓國精英人物全都生活在這個城市裡。

  快節奏的生活方式,巨大的社會壓力,造成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淡漠,忙忙碌碌的年輕人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沒有人有精力去關注與自身無關的人。

  這次的秦月進入了一個名為金在安的男人體內。

  他是一家高速公司常務,年薪很高,因為忙於工作,以至於三十好幾的年紀仍舊未曾結婚。

  秦月在金常務的房間轉了幾圈,觸目皆是黑白之色,清清冷冷,毫無生氣,沒有一點兒生活氣息。

  坐在真皮沙發上,秦月看著窗外霧濛濛的天空發呆。

  這次的任務相當奇怪,獲得倖存者的愛,這個倖存者顯然不是人名,它可能代表一個人,也可能代表一群人,沒有絲毫資訊的秦月無法分辨。

  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星期了,秦月沒有發現這個世界有任何的不妥之處,沒有惡鬼,沒有妖怪,這樣的一個看起來很和平的世界,這所謂的倖存者到底代表什麼?

  秦月琢磨不清楚,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癱坐在沙發上面。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明明是優美至極的音樂,在這空曠地房間卻顯得極為刺耳,秦月摸過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媽媽。

  她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鈴聲響了許久,方才接起了電話。

  「在安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秦月打起精神,應付起來。

  金常務的媽媽生病了,希望金常務回去看看她。

  金常務對其他的人或許冷漠刻薄,對待母親卻是極為孝順的,秦月占了人家的身體,相應的,也要扛起人家應盡的義務。

  向公司請假,買好前往釜山的車票。

  ktx406列車。

  看到車票上顯示的車次時,秦月心中隱約感覺到有一絲不安,車站的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秦月。

  會發生什麼事情麼?

  車票是第二天早上八點的,秦月回去之後,一直心神不寧,一整夜都沒怎麼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懨懨的。

  洗了個冷水澡,秦月的精神好了一些,打開了金常務的衣櫃,裡面清一色掛著的都是黑色西裝,秦月皺眉翻撿了一通,最終從角落裡翻出一套運動服來。

  西裝皮鞋看起來是很高端大氣上檔次,然而秦月並不喜歡,運動套裝才是王道。

  隨便吃了些早餐,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秦月打車前往火車站。

  首爾做為韓國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人口密度極高,幾乎到處都是人。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眉頭,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進入了火車之中。

  人多了,空氣自然不怎麼樣,各種各樣的味道將空氣中極淡的腐臭味掩蓋住了,秦月並沒有察覺到絲毫的不妥之處。

  秦月上車較晚,車廂裡幾乎坐滿了,每個人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絲毫不在意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秦月舒了一口氣,處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只希望這趟車儘快到達目的地。

  今天的天氣極好,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車窗灑落進來,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秦月舒服地眯起了眼,喟歎一聲。

  旁邊坐著的中年大嬸斜眼看了一下身邊穿著運動服的秦月,只覺得和這樣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坐在一起十分跌份兒,她撇了撇嘴,往旁邊挪了挪。

  這樣年紀的男人還穿運動服,不用想,定然是沒出息的。

  秦月並不在意身邊人的想法,眯著眼朝車窗外看去。

  不遠處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踉踉蹌蹌跑了過來,列車員一時不查,那個女人跑進了列車之中。

  秦月的目光一直追逐著那個女人,直到她進入車廂,看不到影子了,方才收了回來。

  她總覺得那女人有些不對,到底哪裡不對,她又說不清楚,心底升起的不安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焦躁。

  火車緩緩開動起來,速度慢慢加快,車外的景物飛一般地掠過,車廂裡人們交談的聲音不斷,整個車廂顯得亂哄哄的。

  秦月無法忽略心底的不安,猶豫了幾分鐘,最終下了決定。

  不去看看,她如何也不能放心。

  從座位上站起來,秦月拎著隨身攜帶的小包,朝著車廂前列走去。

  她並未看清那女人進入了哪節車廂,只是大概有個印象,她此時便是想去那個車廂裡察看一下。

  車廂的過道狹窄,只餘一人通過,更過分的是有些人甚至將腿伸到了過道之上,將本就不寬的路擠的更窄了,秦月的臉越發地冷了,眉宇間隱隱透出些許不耐之色。

  路過一群扛著棒球棍的高中生時,其中一個圓臉的小姑娘正說得興奮,不由得站了起來,也不知到腳下碰到了什麼,身子一歪,朝過道這邊倒了過來。

  秦月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這個小姑娘,然後,她後知後覺地想起現在自己的模樣,臉上地表情越發的冷了。

  「珍熙!」

  和小姑娘一起的三個小男生齊齊喊了一聲,七嘴八舌地詢問小姑娘有沒有事。

  這個叫做珍熙的小姑娘搖搖頭,想要向秦月道謝,卻發現那個大叔已經走遠了。

  「大叔看起來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沒想到人挺好的。」

  珍熙心裡想著,很快便將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後,繼續和朋友聊了起來。

  火車車廂是密閉式的,這小小的空間內充斥著各種味道,食物的香氣,人身上地汗臭氣,各種味道交織在一起,糅合成詭異的味道。

  走過了兩節車廂,秦月沒有發覺到那個女人的蹤跡,空氣中隱約傳來一股濃烈的腐臭氣,秦月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垂在身側地手緊緊握了起來。

  喪屍......

  火車上怎麼會有喪屍的氣味!幾乎一瞬間,秦月想明白了倖存者代表的是什麼。

  高速行駛的密閉車廂裡出現了喪屍,這樣的情形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代表著什麼。

  #在火車上遇見喪屍怎麼辦?#

  逃,逃,趕緊逃!

  秦月轉身便想離開,對面的車廂門打開,乘務員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她的背上,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趴在那裡,死死地咬著她的脖子。

  鮮血噴湧,乘務員甚至連慘叫聲都無法發出,她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身體卻仍舊遵循著求生的本能不斷向前爬。

  車廂裡的那些乘客懵了,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那乘務員爬行地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動也不動。

  撕咬著乘務員脖子的女人猛地抬頭,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膜,臉上覆滿了鮮血,與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無異,這樣的慘狀嚇壞了乘客,乘客們紛紛尖叫了起來。

  那個已經死去地女乘務員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來,身子扭曲成詭異的模樣,朝著那些尖叫的乘客撲了過去。

  鮮血噴濺,慘叫聲接連不休,乘客們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鬼哭狼嚎,擁擠著朝另一節車廂跑去。

  秦月領頭一步,跑得飛快,不過一個照面,她便察覺到了這喪屍的不同。

  他娘的跑得飛快的喪屍還叫喪屍麼!!

  被咬了立馬變身,屍變這麼快,還能不能好了啊!!

  瘋狂逃跑的人們很快驚動了另一節車廂裡的人,他們似乎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站起來,朝著這裡張望。

  「看什麼看,趕緊逃啊!!」

  秦月朝著這群鬧不清楚狀況的人吼道,她一邊叫著,腳步卻並未停頓,飛一般地跑過了這節車廂。

  人們面面相覷,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直到看到了那些撕咬著人的喪屍,這些人方才回神,哭爹喊娘地朝前跑。

  車廂的過道就這麼窄,人擠人,人推人,大家都想逃命,擁擠之下,卻誰都跑不了。

  速度快得不像話的喪屍很快撲上來,撕咬著這群人。

  淒厲的慘叫聲傳出去極遠,前面幾節車廂的人臉色大變,聽到從那邊逃過來的人訴說的慘狀,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在太平日子裡過久了,人們在突發事件面前的反應能力慘不忍睹,除了尖叫慘叫之外,似乎做不了其它地事情。

  秦月跑進這節車廂,看了一眼亂哄哄的車廂,回頭將車廂之間地門關上了。

  感謝韓國地列車並不是自動感應門,否則樂子可就大了。

  車廂裡百十號人的尖叫聲合起來幾乎能將人生生逼瘋掉,秦月揉了揉漲得厲害的額頭,顧不得那些個叫個不停的人,只是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打量對面的人。

  活著過來的人寥寥無幾,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門,看到喪屍們那扭曲變形的面孔,尖叫不休的人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有的人都離門遠遠的,只有曾經和喪屍們打過交道的秦月,站在門邊觀察著這些喪屍。

  比起她經歷的那個世界,這些喪屍們地肢體似乎靈活許多,然而,他們的視覺嗅覺似乎要弱上許多。

  秦月觀察了半響,似乎確定了什麼,從一邊放著的報紙簍子裡翻出幾張報紙,貼在了玻璃上。

  隨著玻璃被封上,看不到這邊情景的喪屍們安靜了下來,透過報紙地的縫隙,秦月看到喪屍們散了開去,在車廂裡漫無目的遊蕩起來。

  秦月松了一口氣,回頭看向車廂中的這群人,輕聲開口:「暫時沒事兒了。」

  秦月不太清楚喪屍們地聽覺怎麼樣,不敢大聲講話,生怕將安生下去的喪屍重新招惹起來。

  六神無主的人們看到鎮定自若的秦月,慌張的心稍稍鎮定了一些。

  她臨危不亂的樣子,被這些人看在眼裡,此刻的秦月顯然成了這群人的主心骨。

  被恐懼佔據了腦子的人們智商也會相應地降低,犯下一些低級錯誤,秦月將自己關於這些喪屍地分析一一說了出來,人們的情緒被她安撫了下來,智商漸漸回籠。

  手機,網路都還可以使用,眾人紛紛逃出手機,尋求幫助。

  報警電話一直占線,打不通,人們上網尋找資訊,發現各處都發生了喪屍襲擊人類的消息,各種小道消息漫天亂飛。

  這些倖存下來的人各行各業人都有,其中不乏有門路的,幾個電話打過去,那些人的臉色變幻莫測,慢慢地鎮定下來。

  秦月並不是一個有領導才能的人,只不過因為經歷的事情多了一些,比起這些溫室裡的小花朵要強上幾分,然而被這些倖存者隱隱當成領頭人物的感覺,讓秦月壓力倍增。

  想到此次的任務,秦月咬牙,拼了。

  「爸爸,我怕。」

  小姑娘緊緊抱著自己的父親,將頭埋在父親的肩膀之中,整個人不住地顫抖著。

  剛剛她親眼目睹了喪屍咬人的一幕,這對她幼小的心靈帶來嚴重的傷害,只有緊緊抱著爸爸,才能讓她稍稍平靜一些。

  「秀安,別怕,爸爸在這裡。」

  石宇抱緊了女兒,輕聲地安撫著她,剛剛石宇已經和人聯繫過了,對眼下地情況多少瞭解一些。

  知道政府軍隊皆在,雖然這些喪屍鬧得很凶,可一切仍舊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喪屍們不會開門,只要他們小心一些,安全暫時無虞。

  列車廣播內傳出列車長的聲音,下一站牙山站已經被喪屍佔領,列車只能到大田站,那邊有政府軍隊接應。

  聽到這條消息,所有人懸著的心全都稍微落下去一些,只要到了大田站,他們就安全了。

  車廂裡安靜極了,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與之前熙熙攘攘的車廂有著天壤之別,秦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透過車窗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大田站啊,若是真的這麼順利就好了。

  一對夫妻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回頭,看到二人,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這兩個人想要做什麼?

  尚華扶著懷孕的妻子盛京,朝著秦月道謝,剛剛若不是秦月喊了一嗓子,他們兩個人怕是會遭了難。

  尚華身材壯碩,臉上蓄著鬍子,看起來十分兇惡,他的妻子卻是一個溫婉秀麗的女人,兩人的外貌看起來十分不搭。

  即使在道謝,尚華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似乎是一個極為難相處的人,秦月點點頭,算是接受他們的道謝。

  夫妻二人便不多言,尚華扶著妻子到一旁坐下。

  秦月看了那夫妻二人一眼,這個叫尚華的男人雖然看起來兇惡了一些,對待妻子卻是極好的,秦月的眉眼舒展了一些。

  列車行駛的很快,經過牙山站時,倖存的人們都看到了月臺上慘烈的情景,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末日真的到來了麼?

  從牙山站到大田站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誰也沒有心情聊天說笑,車廂裡的氣氛壓抑得嚇人。

  秦月低頭思考著眼下的情形。

  最好的結果,大田站有軍隊接應,然而他們和喪屍同處這麼長時間,難保那些人會對他們做什麼。

  不是殘酷,而是現實。

  為了防止擴散,他們很可能成犧牲品。

  另一種可能,大田站也淪陷了,誰也不知道喪屍因何出現,軍隊的人也許也被感染,成為喪屍。

  軍隊的人身體素質比普通人更強悍,成為喪屍之後比普通喪屍更厲害,若是那樣的話,他們這群人可就懸了。

  秦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37章 釜山行

  火車到達大田車站。

  月臺上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那些吃人的喪屍,安靜得嚇人。

  到了目的地,車廂裡的這群人反而躊躇了起來,誰也不願先一步下車,雖然列車長說過大田站有軍隊接應,可嚇破了膽的人們已經不敢去冒險。

  大家面面相覷,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走,還是不走?

  所有人都清楚,大家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輛火車上,可是真到選擇的時候,不免猶豫,這種時候他們希望有個人能代他們選擇。

  秦月看著這一張張惶恐不安的面孔,平靜地開口:「大田站什麼樣的情形,我們都不清楚,我的建議,派出幾個身強力壯的前去查探,若是安全,電話聯繫。」

  這是秦月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派人探路,災難剛剛爆發,手機信號還在,成與不成,一個電話就好。

  接到電話,其餘的人前來,接不到電話,開動火車繼續逃跑。

  探路的人活著回來的機會只有一半,秦月提出這個方法之後,等了許久,都沒有人出來。

  躲在車上,暫時還安全,然而下了車去探路,誰也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人都是惜命的,有幾個會為了旁人犧牲自己的性命?

  最終站出來的,是那幾個扛著棒球棍的少年,他們年紀不大,還有著少年們的熱血,比起被社會磨平了棱角的人,他們要勇敢很多。

  尚華也站了出來,他說自己是摔跤選手,身體素質很強,願意一起去探路。

  出乎秦月預料的,石宇決定帶著女兒和他們這些人一起。

  秦月多看了這個叫石宇的男人一眼,這種時候帶著年幼的女兒一起,這人怕是有什麼內部消息是他們不知道的。

  他既然隱瞞,即便秦月逼問,他也不會回答,秦月索性不費那些勁兒,帶著這幾個人出發。

  除了那幾個學生的棒球棍,秦月他們這些人手裡並沒有什麼武器,面對可能會有的喪屍,唯一的選擇便是逃。

  秦月到底是經歷過喪屍世界的人,經驗好歹比這幾個傢伙多一些,想了想,還是給這幾個人做了一些心理建設。

  喪屍說到底已經成為了另一個物種,哪怕有著你最親最近人的面孔,面對這些傢伙,絕對不能心軟,否則的話,自己也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若是朋友被咬,不要去救,下不了手就趕緊跑。

  那幾個學生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好像這樣便能給他們帶來勇氣一般。

  尚華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秦月,沒有作聲。

  石宇抱著女兒秀安,想到電話那頭人說過的話,他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冰冷。

  直到現在,石宇都還保持鎮定,因為他清楚,有人會救他們離開,很快他們便不會面對這樣可怕的場景。

  至於其他的那些倖存者,誰去管他們?要怪也只能怪他們沒有人脈,只能任人宰割。

  候車室中,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桌椅板凳倒了一地,隨處都是人們丟下的行禮物品,從這場景足以看到當時有多麼亂,不過好在,這裡沒有鮮血,也沒有那些可怕的喪屍,這讓他們這群人的心稍稍定了一些。

  看來,果真有軍隊在這邊清理喪屍。

  幾人繼續向前,石宇抱著女兒稍稍後退了幾步,待幾個人走遠,方才朝另一面放著禁止同行牌子的地方走去。

  那幾個人即使出去,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電話拜託了和自己有過交易的的軍隊管理員,那群人出去會面對什麼,石宇一清二楚,只是他不可能帶著這麼多人一起離開,他只能保證自己和女兒的安全。

  石宇牽著秀安的手朝前走,秀安不安地回頭,看向去往另一個方向的人,開口問道:「爸爸,為什麼我們不和叔叔們一起?」

  石宇只是胡亂地扯一些理由,秀安倔勁兒上來,死活不願離開,石宇無法,一把抱起掙扎不休的女兒朝前跑。

  秦月嗅到空氣中濃烈至極的腐臭氣,她的臉色瞬間變了,回頭看向身旁的幾個人,說道:「大田站已經完了,我們趕緊回去!」

  那幾個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愣愣地看著秦月,榮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易開罐,那易開罐順著電梯一路滾了滾了下去。

  吼叫聲響了起來,一大群穿著軍服的男人從下方沖了上來。

  喪屍!!!!

  秦月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這些軍人全都變成了喪屍。

  扯了一把還在發懵的學生們,秦月朝著候車室外跑去,那幾個學生回神,瘋了一般地朝前跑。

  這是一場與死亡的賽跑,誰也不想成為喪屍的口中食,幾個人爆發出人體最大的潛能,將那群喪屍甩在了身後。

  石宇抱著秀安從另一個方向跑了出來,他的身後同樣跟著一大批瘋狂的喪屍。

  候車室與進站口隔著厚厚的玻璃門,幾個人很快跑了進去,將幾扇敞開的門關上。

  列車開啟也需要時間,不阻擋一時,哪怕跑到車上他們也逃不了。

  秦月看到抱著秀安朝這邊跑過來的石宇,他的身後,喪屍們距離他並不遠,也許等不到他進來,喪屍就到了。

  石宇看著隔著一層玻璃門的那幾個人,臉上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他們會如何選擇,不用想都知道,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石宇險些摔倒,這麼一耽擱身後的喪屍離得更近了,他甚至可以聞到喪屍身上那濃烈的血腥氣。

  秦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麼聖母的時候,奪過榮國手中的棒球棍,秦月開門沖了出去。

  一棍一個,棍棍正中腦門,棍子敲在頭上發出的聲音聽得秦月頭皮發麻,喪屍們暫時失去行動力,倒了下去,跟在後面的喪屍被倒地的這些傢伙一阻攔,留個他們的時間又多了幾分。

  險之又險的躲進了門口,來不及說什麼,一群人接著朝月臺跑。

  想也知道,玻璃門哪裡能阻隔那些喪屍多長時間,他們要儘快跑到火車上面。

  奔跑中,秦月從懷中摸出手機,撥通了列車長的電話。

  「快開車,大田站淪陷了!!!!」

  秦月怒吼,一棍子將斜刺裡蹦出來的喪屍敲飛出去。

  價值不菲的手機掉在地上,啪嘰一聲碎了,秦月此刻哪裡顧得著去心疼這個,只恨不能自己能跑得更快一些,好逃離這些緊追不捨的喪屍。

  火車已經開動了,他們拼了命地追趕火車,誰都知道,若是上不了車,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落在後頭的那兩個少年被喪屍咬中了,他們知道自己逃脫不了必死的命運,為了夥伴們能逃出去,反身擋住了那些追逐而來的喪屍。

  最後關頭,他們終於跳上了火車,緊緊地關閉了車門。

  榮國癱軟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緊閉地車門,許久之後,哀嚎出聲。

  他的朋友們死了。

  榮國不過是個剛剛十七歲的少年,平日裡經歷的最痛苦的事情不過是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而已,親眼見到自己朋友的死亡,這對他的精神造成的打擊可想而知。

  秀安伏在爸爸地肩膀上,無聲地流淚,她被嚇壞了。

  這樣的世界,死亡必不可免,秦月知道一切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死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又哪裡來的感同身受?

  他們的運氣比較好,進入的這節車廂並沒有喪屍,秦月將兩側的車廂門關緊,防止喪屍突然進入,看了一眼還在哭泣中的榮國,秦月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

  石宇抱著秀安,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女兒,方才朝秦月走了過來。

  「謝謝你。」

  石宇真誠地道謝,他清楚地知道,這一次,若不是秦月冒險來救他,他和女兒怕是活不成了。

  他自己是極為自私的人,卻很喜歡善良的人,因為,只有善良的人,才會無條件地幫助其他人。

  秦月喘了一口粗氣,揉捏著自己酸痛的雙腿,她看也不看石宇,只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田站失守了。」

  從石宇帶著女兒和他們一起探路,秦月便覺得有些不對,原本以為是他們有門路,知道大田站的情況,才和他們一起的。

  然而,他們父女兩人走的方向明顯和他們不同,追在他們身後的喪屍穿著的衣服也與他們看見的不同。

  仔細一想,秦月便想通了關鍵,石宇大約早已經知道大田站失守,那些穿著軍服的人明顯是接應他們的,只是石宇沒有料到,接應他們的人,同樣變成了喪屍。

  秦月明白自己沒資格去指責什麼,責怪石宇不說出真相?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說出了真相,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人都是自私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石宇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了,他搖搖頭,說道:「我並不知道大田站已經失守,我只知道我們這群人出去會被隔離的,我只是拜託了朋友,給我和女兒特殊對待。」

  「知道大田站淪陷,還讓你們去送死,我只是自私,沒有那麼滅絕人性。」

  秦月終於抬頭看他,石宇臉上沒有一點兒心虛,與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這件事想相比,隱瞞了會有隔離這種事,其實也不算什麼了。

  秦月點頭,算是相信了他,她覺得,到了這種地步,石宇,沒必要說謊了。

  尚華扶著榮國過來,坐在了座位上,榮國已經好多了,只是眼睛鼻子通紅一片,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們所在的車廂是第四節車廂,而其餘的人,所在的是第十四節車廂,他們若是想要和他們匯合,必須要通過世界有喪屍存在的車廂。

  「你們打算怎麼辦?」

  秦月低聲詢問,她聽到隔壁車廂裡有喪屍走動的聲音,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面,生怕那邊的喪屍聽到聲音闖進來。

  喪屍們雖然不會開門,可是若是他們聽到聲音朝這邊擠,遲早會把那薄薄的門板擠碎的。

  其餘三人同樣降低了音量,說來說去,商量不出一點兒辦法來。

  秦月並不想冒險通過這十節車廂,即便她再能打,面對數不清的喪屍們,也是抓瞎。

  她不是超人。

  更重要的是,獲得倖存者的愛,她覺得她已經完成了任務,車上的這群人,以及石宇秀安等,可以說是她救下來的。

  從富江那一次,秦月便察覺到了,那個存在所提到的愛,不單指愛情,朋友之愛,父子之愛,感激之情,等等,都包含在內。

  這倖存的上百人,哪怕只有一兩個對她心懷感激,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好在手機通訊正常,尚華給自己的妻子盛京打了電話,確定那邊一切安好,稍稍放下心來,軟語安慰自己的妻子,他很好,沒有事情,讓她不要擔心。

  榮國抹了一把臉,想起等在那邊的珍熙,撥通了電話。

  榮國隱瞞了兩個朋友已經死去的事實,只說他們一切都好,讓珍熙放心。

  秦月和在石宇並沒有親人在那邊,因此對冒險前往那邊的興趣不大。

  尚華和榮國兩個,雖然擔心自己的妻子和朋友,可是想想那麼多喪屍,也歇了過去的心思。

  那邊有那麼多人在,擋好門,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喪屍們便不會攻擊。

  與其冒險過去,不如各自待在各自的車廂,一切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車廂裡安靜極了,除了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秦月休息好了,便在車廂的行李架上翻找起來。

  災難發生地太突然,很多人都來不及收拾行禮,便被咬傷,變成了喪屍。

  行李架上留存的行禮不少,大部分都是些衣服之類的,秦月翻找了半天,只尋回幾瓶礦泉水,以及一些餅乾麵包。

  將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秦月示意尚華他們吃。

  尚華和榮國搖頭,他們兩個人實在吃不下去。

  秦月也不多勸,撕了一袋餅乾吃了起來。

  秀安看看秦月,又看看爸爸石宇,怯怯地伸出手,拿了一個麵包,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石宇見女兒吃得香甜,雖然沒有胃口,也勉強吃了一些。

  這種時候,多一分體力,便多一分存活的可能,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網上面關於這次爆發的災難有無數的消息,各種新聞電臺都在爭相報導,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網路上面的消息越來越少。

  石宇一頁一頁地翻找著網頁,尋找有用的資訊。

  尚華背靠在座位上,低頭看著手機上妻子的照片,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榮國呆呆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石宇驚叫了一聲,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石宇的身上。

  石宇神情激動地說道:「我們有救了。」

  說著將手機放在桌子上面,秦月和尚華榮國三人湊過來,看著手機上的信息。

  韓國政、府網站首頁,幾個巨大的紅字顯示在上面。

  「釜山建立安全區,有大量軍隊保護,倖存者請即刻趕往釜山。」

  三人對視一眼,似乎有些茫然,在大田站經歷的事情歷歷在目,現在說釜山有安全區,他們還能相信麼?

  然而,不相信又如何。

  既然政.發出了這條資訊,那便代表著釜山還未淪陷。

  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和列車長通話,列車長表示也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將車子直接開到釜山站。

  「我們沒有選擇。」

  秦月如是說道,這個世界和她經歷的那個喪屍世界並不同。

  人們手裡沒有殺傷性武器,面對喪屍只有挨宰的份兒,不相信政.府,還能相信誰?

  尚華榮國兩人又打了一通電話,那邊的人顯然也知道了這條消息。

  知道釜山有安全區,有人會保護他們,這群倖存者的精神好了許多。

  喪屍剛剛爆發,人性還不至於淪喪,人們或許自私自利,卻不至於幹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尚華榮國安撫了各自的妻子朋友,掛斷電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秦月將麵包之類的往他們面前推了推,示意二人吃一些,這一次,兩人沒有在推辭,各自吃了一些東西。

  大田站到釜山站至少還有三個小時的路程,經歷了一場逃亡,幾個人疲憊的厲害,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第38章 釜山行

  列車越來越距離釜山越來越近,列車長卻已經和管制室徹底失去了聯繫,他的臉色十分蒼白,看著窗外釜山方向升起的濃濃煙塵,一絲絕望從心底升起。

  難道,釜山也淪陷了麼?

  電話鈴聲將假寐中的石宇驚醒,他低頭看著電話中顯示的號碼,金代理。

  石宇神情一振,金代理就在釜山,他還活著,太好了。

  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電話,石宇因為緊張,聲音都有些發顫:「金代理,釜山那邊怎麼樣了?」

  「聽說釜山這邊前期預防成功了......」

  聽到這個消息,石宇緊繃得神經放鬆了一些,然而,金代理接下來的話卻將他從人間拽入了地獄之中。

  「組長,他們聽說這個是從生物公司那裡傳播出來的,就是我們為了戰略無論如何也要挽救的生物公司......」

  「組長,這和我們沒有關係吧?這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也只是聽從上面的指令而已......」

  接下來的話,石宇再也沒有聽清楚,他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整個人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這場災難,原來是*,而他和他的同事,都是幫兇,想起那些鮮活的生命轉眼之間變成了可怖的喪屍,巨大的愧疚感幾乎將他壓垮。

  這麼近的距離,該聽到的,其餘幾個人都聽到了,榮國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石宇,仇恨從心底翻騰而出。

  因為這個人,他的朋友死了,他的家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都是因為他。

  憤怒將理智衝垮,榮國不管不顧地撲上去,一拳一拳地砸在石宇身上。

  「兇手,殺人兇手!!!」

  朋友慘死的一幕在榮國眼前不停浮現,他恨不能將這人生生打死,秀安尖叫著撲了過去,推攘著陷入瘋癲之中的榮國。

  「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另一節車廂裡面的喪屍們,喪屍嚎叫著朝著這邊湧來,薄薄的門板被撞得啪啪作響。

  秦月和尚華兩人將榮國拉開,榮國不依不饒,雙手被制住,便用雙腿去踢踹躺在地上的石宇。

  秦月見狀,掄起胳膊用盡力氣扇到了榮國臉上,榮國的連瞬間紅腫起來,他整個人被打蒙了,終於安靜了下來。

  秦月瞪了一眼還在哭叫的秀安,壓低聲音說道:「別叫了,再叫喪屍都被招來了。」

  秀安嚇得捂住了嘴巴,小聲地抽噎著。

  這邊的聲音消失之後,那一邊撞門的喪屍也安靜了下來,茫然地環顧四周,在聽不到任何動靜,便又散開了。

  秦月松了一口氣,看向榮國低聲說道:「你現在就算打死他又有什麼用?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榮國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看著石宇,卻沒有在繼續動手。

  秦月和尚華放開他,榮國朝石宇啐了一口,走了幾步,到另一頭坐下。

  秦月將石宇從地上扶起來,被榮國揍了一通,石宇臉上青青紫紫一大片,看起來十分淒慘,秦月卻生不起什麼同情心來。

  當初為了利益不顧一切,造成這樣的惡果,雖不是他親手鑄下的錯,可是他卻依舊推卸不了責任。

  石宇低頭,抱緊了秀安,輕聲安撫著,榮國對他出手,他無話可說,畢竟榮國的朋友和那些無辜死去的人,某種程度上都是他害死的,別說榮國只是打他一頓,就算殺了他,也是應該的。

  尚華看著這樣的石宇,只覺得他可憐又可恨,歎了一口氣,也不想和這人說什麼,走到另一邊坐下。

  車廂裡安靜極了,除了秀安低聲的啜泣聲,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車子突然一個緊急刹車,站在過道中間的秦月站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廣播裡傳來列車長的聲音,原來是前方有兩列火車相撞,他們的車走不了了。

  「本次列車由於前方出現障礙物,只能停在東大邱站,因此在這裡等待救援,還是乘坐別的列車,請自行選擇。」

  「我在結束廣播之後,會馬上去尋找可以開啟的火車,行駛在最左側的車道上。」

  廣播停止了,秦月看向尚華他們,開口:「我要去釜山,你們呢?」

  沒人選擇留在這裡,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救援來,與其留在這裡賭一個不知會不會有的救援,那還不如去已經知道有安全區存在的釜山。

  幾人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榮國和尚華兩個朝十四節車廂跑去。

  秦月和石宇兩個人朝著列車長所說地方向走去。

  被困在車廂裡的喪屍們看到活人,嚎叫著朝他們撲來,卻被車門擋住了,只能隔著一層玻璃,朝他們張牙舞爪地叫著。

  秦月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誰也不知道這些喪屍們什麼時候就從裡面擠出來了,到時候,他們想逃也逃不不掉了。

  後面的那些倖存者很快趕到了,一百多人的隊伍擠在一起,爭先恐後地朝列車長指定地地方跑去。

  尊老愛幼照顧弱者之類的美德,在命都快沒了的前提下,早就被人自動丟棄了。

  秦月親眼看到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將擋在他面前的老人推到,老人似乎崴到腳,痛苦的□□著,除了她的妹妹,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去扶她一把。

  秦月猶豫了片刻,走過去幫著妹妹扶起了摔倒的老人,檢查了老人的傷勢,秦月開口:「扭到腳了,其餘的沒什麼大礙。」

  姐妹兩人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這種時刻,扭了腳,幾乎就是被判了死刑,遇到喪屍,行動不便的人只能成為喪屍的口中糧食。

  「妹妹你先走吧,不要管我。」

  姐姐慘然一笑,知道自己會有怎樣地結局,她活不成了,何苦連累妹妹一起,連聲催促妹妹趕緊離開。

  妹妹咬牙,說道:「姐姐,我不會離開你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說著半扶半抱著姐姐,吃力地朝前走。

  前面的倖存者已經跑遠了,這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喪屍們的嚎叫聲近在咫尺,車廂的玻璃被他們撞得砰砰作響,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撞破,那些喪屍立馬就會蜂擁而出。

  「我來背你吧。」

  這樣的時刻,難得看到如此真摯的感情,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姐妹倆看著半蹲下去的秦月,眼眶立時紅了,能活著,誰又願意去死呢?

  背起受傷的姐姐,秦月邁開步子朝前拼命地跑。

  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火車,走一步看一步吧。

  轟隆一聲巨響,火光四濺,秦月甚至還未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後腦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昏了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身處於兩節車廂的夾縫之中,她後腦疼的厲害,伸手一摸,濕漉漉的一片,縮回手,看到手上的鮮血時,秦月抽了一口冷氣。

  難怪這麼疼。

  回過神來的秦月忙尋找剛剛的那對兒姐妹,姐姐倒在她身邊不遠處,一根巨大的鋼筋插入她的身體之中,鮮血染紅了她半個身軀。

  流了這麼多的血,這人怕是已經死透了,秦月沒過去察看,扭頭,看向另一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妹妹。

  妹妹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死去的姐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音,秦月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喪屍!!

  這麼狹小的空間,她們連出路在哪兒都不知道,不多時便會成為喪屍的口中餐,秦月拉了一把嚎哭不止的妹妹,示意她趕緊尋找出路離開這裡。

  妹妹癱坐在那裡,一副生無可戀地模樣,秦月拉了她幾把,都沒有辦法將她拉起來,眼看喪屍越來越近,秦月急了,索性不去管她,急急忙忙尋找出路。

  她看到不遠處一個不大都出口,以她這身軀,擠擠也能出去,秦月朝著那邊爬過去,想了想仍舊不死心,回頭朝妹妹喊了一聲:「趕緊逃啊,你傻站著幹嘛?」

  妹妹終於回過神來,回頭朝著秦月慘然一笑:「你是個好人。」

  她說著,朝著靠近的喪屍撲了出去,以自己弱小的身軀擋住了喪屍前進的道路。

  妹妹看向不遠處的姐姐,笑了。

  姐姐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妹妹地獻身為秦月爭取了一些時間,她顧不得悲傷難過,朝著不遠處已經開動的火車追了過去。

  她說她是個好人,真是莫大的諷刺,一切,都只是為了任務而已,已經滿身鮮血的她,算什麼好人?

  老舊的火車,初始速度並不快,秦月很快便追上了火車。

  榮國朝她伸出手,喊道:「我拉你上來!」

  尚華在後面拽著榮國的衣服,防止他掉下去。

  秦月被拉上了火車,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火車上倖存下來的人不過三十幾個,剛剛火車爆炸的時候,喪屍逃了出來,很多人都死了。

  石宇,秀安,榮國,珍熙以及尚華夫婦都還活著。

  盛京看到秦月背上的鮮血,關切地詢問:「你沒有事兒吧?你流了好多血。」

  秦月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兒,倖存下來地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秦月這副樣子,誰也不信她沒有被咬,叫嚷著要將他推下火車,

  火車頭就這麼點兒的空間,擠下這麼多人,若是有一個喪屍出現,所有的人都活不成。

  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個人的犧牲算得了什麼?

  秦月站起身,看著那群虎視眈眈的人,往前賣了一步,眾人齊齊倒退一步,朝著她叫道:「不要過來!」

  秦月果真不在上前,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人,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我沒有任何變化。」

  「若是我真的被咬了,這麼長時間,早就變成喪屍了。」

  眾人不再說話,只是仍舊不願讓秦月到人群中間去,秦月無法,獨自一人待在車尾。

  尚華幾人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走過來,陪在了秦月身邊。

  「你不要在意,大家都被嚇破了膽子。」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不在意。」

  人性自私,太平盛世或許還會遮掩一二,當災難降臨,生命受到極大威脅的時候,那層遮羞布早就撕裂丟棄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幾人都不在多言,靜靜地站立在那裡,看著四周飛掠而去的景物,只覺得未來一片茫然。

  他們真的能得救麼?

  快接近釜山的時候,前方的鐵軌出現了障礙物,火車被迫停下來,眾人下車,相攜著朝前走。

  黑漆漆的隧道,看不清楚對面是什麼,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到了這種地步,該做的都做了,秦月覺得她既然做了這麼久的聖母,那就讓她在聖母一回吧。

  秦月走進了隧道之中。

  剛剛,她用石宇的電話撥打金常務母親的電話,電話始終沒人接聽。

  生病的老人,在醫院那樣人流量極大的地方,有什麼樣的遭遇,可想而知。

  槍聲響起,那個走進去的人再沒有走出來。

  對面是什麼,他們已經清楚了。

  倖存者們激動地叫喊著,大聲呼救,不過片刻,舉著槍的士兵們從隧道深處跑了出來。

  看到武裝整齊的士兵,倖存者們嚎啕大哭起來,惶恐不安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除了石宇尚榮他們幾個人,沒有人響起那個被槍打死的男人。

  倖存者們在軍人的保護下進入了安全區。

  盛京平安產下一個女嬰,尚華為紀念金常務,為她取名,念金。

  尚榮親親女兒柔嫩的臉龐,輕聲呢喃了一句。

  「謝謝你。」


第39章 韓公主

  秦月覺得自己這次死的真夠冤枉的,明明已經到了安全地帶,結果卻被軍人給誤殺了。

  一槍爆頭,連搶救的餘地都沒有,秦月覺得自己死得真夠冤枉的。

  好在她的任務完成了,其它的,也不用太過在意,所謂死著死著就習慣了,相比較前幾次的慘烈,被槍打死真算不了什麼。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5(100滿分)

  體力:31(100滿分)

  武力:16(100滿分)

  魅力:6(100滿分)

  這一次的任務,收穫比較好,各項屬性都增加了一些,魅力點更是增加了三個,秦月不太清楚魅力點有什麼用處,也懶得去深究,到了該明白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了。

  秦月休息了片刻,新的任務出現在她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韓宮菊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韓國仁川高中。

  下課鈴響起,被關了一天的學生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沖出了教室。

  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少女背著粉色的書包,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把攬住了正在收拾書包的短髮少女的胳膊。

  「恩熙,待會兒我們去唱歌好不好?明天沒有課,我們可以玩一個晚上不用回家。」

  短髮少女恩熙,也就是秦月,笑了笑,說道:「明珍,不了,我還有事,要先回去了。」

  明珍不高興地嘟起了嘴,說道:「恩熙,你已經很久沒有和我們一起出去了。」

  秦月臉色露出無奈的笑容:「明珍,我真的有事兒,要不然,下次吧。」

  再三保證過幾天有時間一定陪她們去唱歌,明珍終於放過了秦月,背著書包和等在門外的小夥伴們一起離開了。

  教室裡只剩下秦月一個人了,她長舒了一口氣,將整理好的書包放在了課桌上,重新又坐了下來,怔怔地看著黑板上寫著的粉筆字,神情一陣恍惚。

  她沒想到,自己這一次進入了一個學生的身體內。

  學生啊......秦月腦海中浮現出許多模糊的記憶,她小時候真的不喜歡上學,每天耍賴,想盡一切辦法不去上學,每次都被父母識破,將大哭大鬧的她拎進學校。

  六歲到十歲,她只上了不到四年的學,最後,終於實現了她的夢想,她再也不用上學了。

  重新回到校園,秦月有些感慨,說是有多喜歡,也不儘然,小學沒畢業的她,高中的知識對於她來說與天書無異。

  好在,這一次她原原本本的接受了恩熙的記憶,勉強能跟上課程,只是原本就不太好的成績,更加糟糕了。

  恩熙的父母給她報了補習班,秦月下學之後還要去補習班學習,跟原來的朋友一起玩耍的時間自然少了很多。

  眼看時間不早了,秦月也顧不得多想什麼,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秦月一直沒有找到這次的任務對象。

  韓宮菊...秦月坐在電車上面,想起這次的任務物件,頭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見她。

  好在秦月並不著急,這個世界看起來很安全,沒有惡鬼,沒有喪屍,沒有妖物,就當是休息吧。

  秦月原本以為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遇見韓宮菊,沒成想,休息日結束之後,班裡來了一個轉學生。

  看著站在講臺上那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秦月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韓宮菊。

  沒想到,任務物件會以這樣一種形式出現在她的面前。

  白白淨淨的小女生,性格看起來很內向,這樣的一個小女生,應該會很容易獲得她的感情吧?

  這次,果然是給她休息的世界。

  秦月如是想。

  事實上,秦月想錯了。

  韓宮菊看上去性格很好,可是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她從不和班裡的學生有過多的接觸,尤其是男同學,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們說。

  秦月總覺得這樣的韓宮菊有哪裡不對,可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再三和韓宮菊示好,韓宮菊卻對她的態度卻和班裡的其它人沒什麼區別。

  幾天下來,秦月和韓宮菊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進展,秦月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方式不太對?

  她沒和同齡的女孩子接觸過,對於女孩子發展感情的方式不太清楚,她現在用的方法來源於恩熙的記憶。

  或許,韓宮菊並不喜歡這樣的交友方式?

  要想獲得一個人的感情,必須先要瞭解這個人,知道她的喜好。

  若是和她有相同的喜好,想必更容易接近她。

  秦月翹了補習班的課,變身癡漢,跟蹤起了韓公主。

  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韓公主的生活實在簡單。

  放學之後去游泳館游泳,之後去便利店打工,結束之後回家。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她一直就這麼孤孤單單的,獨自生活。

  第二天,秦月來到了游泳館。

  恩熙之前其實會游泳的,然而,換了芯的秦月卻沒點亮這個技能點,一方面是為了接觸韓宮菊,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學游泳。

  技多不壓身,總有用到的時候。

  秦月高估了自己。

  她對學游泳這件事真的沒有什麼天賦,韓公主已經可以來回撲騰幾下,而她還處於喝水的階段。

  教練對她這個朽木疙瘩實在無語,再三勸她不要學了,秦月搖頭,表示自己一定要學會游泳。

  學游泳的過程中,秦月有事沒事就去找韓公主聊天。

  她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也不知道韓公主有沒有聽進去,不過對待她的態度,卻軟化了一些。

  秦月覺得很滿意,有進步就好。

  秦月是合唱團的成員,經常要排練合唱,偶爾的,她會在窗外看到韓宮菊的身影。

  韓宮菊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卻莫名的悲涼。

  秦月邀請韓宮菊加入合唱團,卻被韓宮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又出現了,秦月幾乎肯定了,韓宮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偶然的機會,秦月看到了在合唱室裡自彈自唱的韓宮菊。

  她坐在那裡,沐浴著陽光,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低吟淺唱,優美的歌聲讓人淪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一刻的韓宮菊,美好的像是墜入凡間的天使。

  秦月又一次邀請韓宮菊加入合唱團,韓宮菊拒絕了,不過卻借了秦月的手機,查詢一個位址。

  秦月又一次變身癡漢,跟在了韓宮菊的身後。

  站在黑暗之中的秦月,看到韓宮菊臉上露出來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秦月恍然發覺,原來她從未見過韓宮菊笑過。

  那個中年女人,是韓宮菊的母親,韓宮菊明顯想和自己的母親說什麼,秦月側耳細聽。

  她沒有聽到韓宮菊說什麼,卻聽到韓宮菊母親冷漠的聲音:「你再怎麼傷心難過,也請不要到我這裡來了。」

  「我已經再婚了,我不想再管你的事情。」

  韓宮菊母親的身影擋住了韓宮菊瘦弱的身軀,秦月看不清韓宮菊的表情,她看到那個女人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絲毫不管女兒在這僻靜的小巷裡會不會遭遇什麼危險。

  絕望而又淒涼的哭聲在小巷響起,秦月站在陰影之中,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如此絕望?

  秦月靜靜地跟在韓宮菊身後,看著她和身旁的空氣說話。

  離得太遠,她聽不清她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她的纖細的背影如此脆弱,像是隨時都會折斷一般。

  如何獲得他人的感情,唯有真心換真心而已。

  在秦月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韓宮菊終於接受了她。

  韓宮菊變得像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了,她會笑會鬧,會像每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一樣,去自己好朋友家裡,整夜不睡覺,和好朋友聊天,說著可笑的悄悄話。

  天濛濛亮,韓宮菊熬不住了,睡了過去,秦月沒有絲毫睡意,她看著沉睡中的韓宮菊,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哪怕她裝得在像,秦月仍舊看出來,韓宮菊不是真的快樂。

  到底經歷了什麼?會讓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生變成這個模樣?

  很快的,秦月知道了原因。

  她看著手上拿厚厚的一疊檔,因為憤怒,渾身遏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瞪著猩紅地眼睛看著那個還在喋喋不休勸說著韓宮菊簽字的男人,忍無可忍,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一米八的大男人,就這麼被秦月踹飛了出去,一邊兒站著的韓宮菊已經嚇蒙了,發不出任何地聲音,只看著秦月瘋了一般在暴揍地上的男人。

  「恩熙,恩熙,別打了,你要打死他了!」

  韓宮菊尖叫著,想要拉開已經陷入瘋狂之中的秦月。

  男人已經昏了過去,丟失的理智終於回籠了,秦月站起來,轉身看著韓宮菊。

  「你知不知道他要你簽的是什麼?!」

  渾身散發著暴戾氣息的秦月與平時判若兩人,韓宮菊被這樣的秦月嚇住了,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道你就敢簽?他媽的給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秦月將地上的紙張全都撿起來,一股腦塞進了韓宮菊懷裡:「你看看這些到底是什麼,看清楚了!」

  韓宮菊低下頭,將手裡的這些東西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清楚裡面寫著的內容時,韓宮菊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韓宮菊的情緒幾欲崩潰,那一幕幕慘烈的的回憶在她眼前一一浮現,她將手中的紙全都扔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自己,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嘴裡翻來覆去的只念叨著這三個人,眼神空洞地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

  他不是她的爸爸麼?為什麼不保護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秦月終於知道了韓宮菊為什麼不像一個普通的十七歲少女。

  經歷了那樣可怕的噩夢,她仍舊努力地想從深淵裡爬出來。

  可是,這些人仍舊不願意放過她,拼命地想要將她拉回深淵之中。

  將崩潰的韓宮菊抱在懷中,秦月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害怕,我來保護你。」

  被害怕,我來保護你。

  經歷了那樣的事情,這是韓宮菊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會來保護她。

  不是她的父親,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一個僅僅只相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朋友。

  「恩熙啊......」

  韓宮菊痛哭失聲,緊緊地抱住秦月,像是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明明犯錯的不是她,明明她是被傷害的那一個人,為什麼,他們還不放過她?

  在那些人的眼裡,無論自己的孩子做什麼,都是正確的嗎?

  秦月從韓宮菊嘴裡聽到了故事的完整版。

  喪盡天良的男同學們,冷漠以對的同學父親,冷血無情的員警探員,自私尖刻的犯罪者父母。

  那些平日裡和善可親的長輩們,在她經歷了這種折磨之後完全變了另一副嘴臉。

  是你自願的麼?

  為什麼他們不傷害別人?

  為什麼是你?

  你是不是在做□□?

  案件爆發之後,她的朋友承受不住壓力自殺了,而她,被輿論逼迫地只能離開故土,到達這個陌生的城市生活。

  她以為噩夢已經離去,可是,噩夢卻如影隨形,哪怕天已經亮了,她卻仍舊在噩夢之中。

  秦月抱著韓宮菊,沉默不語,任何安慰都只是蒼白無力,唯有讓她發洩出來,才能好過一些。

  幾天之後,另一場噩夢降臨了。

  判決結果下來了,那些禽獸的家長找了過來,逼迫韓宮菊為那些禽獸辯護。

  「你怎麼這麼狠心?我的兒子的生日都吃不到海帶湯,他甚至要在監獄裡度過他的十七歲生日!」

  「賤人!□□!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你錢,要多少我都給你!!!」

  韓宮菊被那些憤怒的家長圍在中間,她一直竭力隱瞞的事情被毫不留情地抖落出來。

  她茫然地看著那一張張扭曲憤怒的面孔,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明明那些都是害人者該得的懲罰,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她冰涼刺骨的手,將她從這人間煉獄裡扯了出來。

  秦月將韓宮菊護在身後,冷眼看著群情激奮的人渣父母。

  「難怪他們會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原來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畜生做榜樣。」

  秦月這話如同捅了馬蜂窩,畜生之所以是畜生,是因為這些人根本不懂得禮義廉恥,所有的道德標準全是給別人豎立的,輪到自己身上,誰還管什麼倫理道德?

  再怎麼憤怒,這些人除了怒駡,也幹不出對一個小姑娘大打出手的事情。

  罵的再狠,對於秦月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秦月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謾駡,拉著韓宮菊離開了這裡。

  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孩子,毫不放棄,日日前來糾纏韓宮菊。

  鬧到最後,校長勸退了韓宮菊。

  「我現在都不知道誰的話是真的,如果你們沒犯錯,為什麼要自殺?」

  「學校是神聖的地方,容不下你這樣的人,你暫時回家待著吧。」

  韓宮菊不願意鬆口為那些罪犯減輕罪責,為了報復她,那些人將韓宮菊的錄影發到了網路之上。

  網路的速度傳播很快,幾乎大半個韓國,全都看到了這視頻。

  韓宮菊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似乎都隱含著其它的意思。

  她以為自己已經爬出了深淵,可是到頭來才發現,她只是跌入了更深的地獄而已。

  韓宮菊做出了和花玉同樣的選擇。

  就在韓宮菊以為自己死去的時候,她被人救了起來。

  睜開眼,看到秦月那張臉的時候,韓宮菊崩潰了。

  「讓我去死吧。」

  「你甘心麼?」

  犯了罪的那些人很多甚至都沒有案底,他們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上學,工作,結婚,生子。

  而像你這樣的受害人,卻陷在噩夢之中,永不超生。

  甘心麼?

  做錯的,不是你啊。

  ****

  數年之後,一起連環強\奸案震驚全國。

  受害者全部為二十多歲的青年男性,他們被各種工具折磨,心理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更加讓人憤怒的是,這些受害者被人傷害的畫面全部被兇手錄下放到了網路上面。

  這起惡性案件,受害人數高達三十幾人,從犯案手法來看,做下這起案件的是同一個人。

  記者們聞風而動,挖掘這些受害人的關係,最後發現,這些人竟然與多年前的一起lun奸案有關。

  這則勁爆的消息一放出來,舉國譁然。

  誰能想到這些受害者們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重身份?

  他們曾經做過比這更加殘酷的事情,他們能被稱為受害者麼?

  不知是誰將受害者的資訊公佈了,加上新聞記者的挖掘,所有人全都知道這些人曾經做過的事情。

  沒有人同情他們的遭遇,所有人都在譴責他們,輿論幾乎一面倒地批判這些男人。

  為什麼受害的是你們?

  蒼蠅不叮無縫蛋,如果不是你們做了什麼事情,兇手怎麼會找上你們?

  這些男人身心受創,有了這樣的污點,家庭事業自然全都保不住了,很多男人選擇了自殺,那些活下來的人,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首爾街頭,身材高挑的女人摟著身邊漂亮的女孩,笑著問道:「我的公主,你滿意了麼?」

  漂亮女人將一縷長髮撩到耳後,將目光從廣場上的大銀幕移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切都過去了,噩夢,結束了。


第40章 暗黑格林童話

  這一次的世界,秦月活到了壽終正寢。

  犯下那樣的錯,員警卻根本沒有懷疑到她和韓宮菊的身上。

  人們的思維走入死角,認為兩個弱質女流根本做不下這樣的事情。

  員警將嫌疑人定為身強體壯的男人,沒有性能力,對女人無感,只對男人有興趣,因為沒有辦法親身上陣,只能用盡各種手段來證明自己的男性能力。

  至於為什麼受害者全都是幾年前犯下錯的男人,員警沒有給出解釋。

  秦月一輩子都沒有結婚,和韓宮菊生活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比朋友親密一些,卻遠達不到愛人的地步。

  韓宮菊最終走出了那段陰影,心靈的傷害雖未抹平,留下厚厚的傷疤,想起時候,卻不會再感到疼痛。

  就像秦月所說過的那樣,被人倫爆了又如何?那些所謂的骯髒,不清白,只是世人給女人套上的枷鎖而已,難道僅僅因為被些畜生傷害了,身體就不是自己的麼?

  □□對身體的傷害,與被狗咬,被車撞,被熱油燙傷等等,從本質上沒有任何的區別。

  過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不是你的錯,那些指責,謾駡,非議你的人,與兇手同罪。

  韓宮菊學了心理學,畢業之後和秦月兩個人成立了一個心理診所,她們所接待的全都是些被性侵的人。

  這一生她們幫助了無數的人,相同的經歷讓韓宮菊更能體會那些人的感受。

  身在地獄,永不超生。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那些人:「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面對那些毫無人性的罪犯,哪怕你什麼都沒有做,在他眼裡,你都是在勾引他。

  為什麼罪犯不傷害別人?偏偏傷害你?

  這樣的話,應該去問那些犯下十惡不赦罪行的禽獸,而不是已經遍體鱗傷的受害者。

  不要將別人的錯背負在自己身上,毀了一時,不代表一世都要毀滅。

  生命不易,敬請珍惜。

  ***

  回到那個空間的時候,秦月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在那個世界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從少年到老年,幾十年的時光讓她淡忘了許多東西,直到重新回到這裡,秦月幾欲迷失的靈魂終於回歸。

  她看著空蕩蕩的四周,想起那個笑容溫暖的女孩,閉上了眼睛。

  永別了,韓宮菊。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7(100滿分)

  體力:31(100滿分)

  武力:17(100滿分)

  魅力:7(100滿分)

  這一次,智力又增加了兩點,其它屬性並沒有太大的漲幅,秦月已經感覺十分滿意,智力增長的好處她已經體會到了。

  若是換了從前,她怕是想不出萬無一失的方法懲罰那些凶徒。

  秦月又響起了韓宮菊,歎了一口氣,看向這次的任務。

  本次任務:獲得女巫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陰暗潮濕的森林裡,蛇蟲鼠蟻橫行,普通人討厭這樣的地方,對於女巫來說,這裡卻是天堂。

  秦月這一次,變成了一個女巫。

  沒有尖尖的帽子,沒有長長的鼻子,沒有煮著各種稀奇古怪藥水的鐵鍋,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慈祥老太太。

  與普通小老太太不同的是,她擁有一座各式糖果餅乾組成的小屋。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棟看起來脆弱不堪實際上卻堅實無比的糖果小屋能經得住風吹雨打,不腐不爛,這大概只有神奇的巫術能解釋得通。

  森林的日子孤寂無聊,換了一個人,恐怕會被逼得發瘋,秦月卻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每天她要做的就是在森林裡四處走走逛逛,餓了吃房子,渴了喝露珠,清潔之類的小問題,魔法輕輕鬆松解決,秦月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樣的生活更舒坦的了。

  這個糖果小屋似乎有再生功能,吃掉一點兒,明天就回重新變回來,和新的一模一樣,秦月見得多了,便也不在稀奇。

  她現在就是一個女巫,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天,秦月從森林裡摘了一籃子蘑菇回來,餅乾雖然好吃,可吃多了也會膩,換換口味也不錯。

  秦月真沒想到,森林深處居然還會有人到來,看她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屋子,秦月覺得,來得人應該還不少。

  結果出乎秦月的預料,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兩個趴在她床上啃得不亦樂乎的小孩子,內心一片糾結。

  麻蛋,就這兩個小傢伙吃完了她半棟房子?!開玩笑吧?

  格雷特率先發現秦月,他的身體一僵,下意識地護在了妹妹韓塞爾跟前,警惕地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屋子裡的女人。

  「你是誰!」

  格雷特喊了一聲,正大口啃著薑餅枕頭的韓塞爾終於回過神來,躲在哥哥身後瑟瑟發抖起來。

  秦月看著這兩個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格雷特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獸一樣,明明害怕地要命,卻仍舊強自鎮定,做出一副勇敢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可笑。

  既然是兩個弱小的孩子,秦月也不去計較他們吃了自己的房子,反正明天還會長出來,吃了就吃了吧。

  「我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你們可以叫我秦婆婆。」

  秦月現在這身體的年紀,確實當得起一聲婆婆。

  秦月雖然表現得沒有一絲惡意,可格雷特依舊沒有放下戒備。

  他年紀雖然不大,可並不是一個無知的小孩子。

  獨自住在森林深處,糖果餅乾做成的房子,以及這人身上標誌性的黑色長裙,無一不在表明這人的身份。

  兇殘可怖,吃小孩肉,用小孩心臟做魔藥的女巫!

  格雷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讓自己不露出一絲恐懼害怕,他看著秦月,切切地開口:「秦婆婆,請問你能收留我們嗎?我們在深林裡迷路了。」

  韓塞爾想說些什麼,可卻被格雷特制止了,她不敢出聲,只是縮在格雷特的身後,一副怯懦的樣子。

  格雷特不敢說出自己是被父母丟棄了的事情,他害怕女巫聽到他們是沒人要的小孩會立刻將他們給吃了,說他們只是走丟了,女巫或許還有一點兒顧忌,不敢立刻吃了他們。

  秦月哪裡知道這麼一句話的功夫這個小男孩腦子裡轉了多少念頭,她笑著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我叫格雷特,這是我的妹妹韓塞爾。」

  秦月點點頭,示意兩人從笨啃得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床上下來。

  格雷特拉著韓塞爾乖乖站好,模樣要多聽話有多聽話。

  雖然覺得格雷特的態度有些怪怪的,秦月卻毫不在意,只是兩個小孩子而已。

  好在糖果屋足夠大,秦月另找了一間房間安頓兩個小孩子。

  格雷特和韓塞爾一直表現的十分乖巧,幾乎秦月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沒有一點兒含糊,對此,秦月十分滿意,乖巧的小孩子總比熊孩子要好。

  安頓好兄妹兩個之後,秦月便起身離開。

  格雷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細聽,直到腳步聲越來越遠,再也聽不見了,格雷特方才安下心來,渾身的力氣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癱倒在地上。

  韓塞爾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抱住了倒在地上的格雷特。

  「哥哥,哥哥,你怎麼了哥哥,你不要嚇我啊哥哥!」

  韓塞爾的哭聲將格雷特有些渙散的神智換了回來,他抬起手,死死捂住妹妹的嘴巴,阻止她繼續哭下去。

  「韓塞爾,不要哭了。」

  格雷特的聲音壓得極地,他的臉色比雪還要白,隱隱透著一股病態,藍色的大眼裡透出絲絲血色。

  「那個秦婆婆,是個女巫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韓塞爾立馬便止住了哭聲,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誰不知道女巫的大名。

  兇狠殘暴,殺人不眨眼......

  韓塞爾嚇得幾乎昏厥過去,他們吃了女巫的房子,還能有好下場麼?

  格雷特努力安撫著自己的妹妹,好不容易將情緒幾乎崩潰的妹妹安撫住。

  「韓塞爾,我們必須要想辦法保護自己......」

  「哥哥,我都聽你的。」

  兄妹兩個湊在一起,細細商量起來。

  ***

  秦月從儲物櫃裡翻找出床單被子等東西,兩個都是普通人,和她不一樣,總不能就叫小孩子睡在餅乾床上,要是凍壞了怎麼辦?

  將東西送去小孩子的屋子裡,兄妹兩個再三感謝,秦月對兩個孩子的觀感更好了,雖然看起來穿得破破爛爛,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可這兩個孩子的教養卻不錯。

  一夜過去了,兄妹兩個睡得不太踏實,生怕秦月突然闖進來將他們抓去吃掉,一晚上的時間,兩個小孩都沒有怎麼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更差了。

  秦月看到沒精打采的兄妹倆,以為兩人是因為在陌生的環境裡,不太適應,安撫了一通之後,表示要將他們送回家去。

  聽到要將他們送走,格雷特的身體不由得一僵,他自己清楚,他和妹妹並不是走丟,而是被父母丟棄了。

  格雷特並不恨自己的父母,相比較懷特兄妹,他和妹妹已經足夠幸運了,為了有口飯吃,他親眼看著懷特兄妹的父母將他們殺了做成了肉乾。

  父母捨不得殺他們,將他們丟進森林裡,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格雷特不知道,若是這次被送回去了,他們的父母還會不會再一次丟棄他們,畢竟,家裡的糧食實在是不多了。

  「秦婆婆,我們不知道我們住在哪裡。」

  格雷特低下頭,難過地說道,他在賭,賭女巫並不是萬能的,她可能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自然也就不可能將他們給送回去。

  看樣子,這個女巫似乎暫時不想殺了他們,他們還有時間。

  格雷特賭對了,秦月並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事實上,到了這個世界三個月的時間,秦月還未走出過這個森林。

  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道:「既然這樣,那麼,你們暫時在我這裡住下吧,等到你們父母找來的時候,你們在一起回去。」

  還未接觸過這個時代的秦月並不知道這是怎樣殘酷的一個時代,她下意識地相信了兩個可憐孩子的話,為此,險些付出慘痛的代價。

  格雷特松了一口氣,短短的接觸,讓格雷特感覺這個女巫雖然有些本事,可是好像不太聰明?

  房子裡住了兩個孩子,秦月自然不能像從前那樣用魔法解決一些事情,她雖然對這個時代瞭解不多,可也知道,女巫,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代名詞。

  秦月竭力隱瞞自己女巫的身份,卻不知道,這兩個小孩早已經識破她的身份。

  吃掉還會再長出來的房子,呵呵,若不是女巫,難不成還是神仙教母不成?沒聽過神仙教母會住在森林裡面的。

  就這樣,秦月開始了帶著兩個孩子在森林裡生活的日子。

  除了多了兩個小孩,日子和從前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秦月每天的生活和從前一樣,吃完飯去森林裡溜達一圈兒,然後回家。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屋子裡多了兩個等她的人。

  格雷特和韓塞爾乖巧得過分,會幫助秦月打理房間,清洗衣服,秦月說過無數次不用他們做這些事情,兩個小孩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該幹嘛幹嘛。

  對這兩個孩子,秦月總有些愧疚,有種雇傭童工的感覺,她還是那種管吃管住不給錢的黑心老闆。

  既然勸不住兩個小孩,秦月便覺得自己應該付出點兒什麼。

  這天晚上,秦月將兩個孩子叫到房間之中。

  不知為什麼,進入她的房間之後,兩個孩子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小小的身軀瑟瑟發抖,看起來好不可憐。

  「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關切地問道:「是不是生病了?我這裡有些藥,若是不舒服你們可以跟我說。」

  兄妹兩人慌忙搖頭,神情越發慌亂起來。

  「秦婆婆,我們沒事兒,就是昨天沒睡好,有些難受。」

  格雷特慌忙開口解釋,這個女巫終於忍不住露出馬腳了,給他們吃藥,誰知道吃了藥他們還能不能再醒過來?

  養了他們一個月,怕就是為了養肥他們好下口。

  好深的心思,好狠毒的心腸。

  格雷特越想越覺得害怕,緊緊握住韓塞爾的手,暗自決定,若是今天僥倖不死,他們立馬就要開始行動。

  當了女巫,對於醫理自然通曉一些,仔細看了看兩人的氣色,發覺兩人確實無事,於是便放下心裡,叮囑了兩人注意休息之後,便從兜裡摸出兩個銀幣,放在了孩子們手中。

  「這錢你們拿著,算作這個月的工錢。」

  秦月不知道別的女巫是什麼樣子,反正她這個女巫是挺有錢的,地下室裡堆滿了箱子,不是金幣就是銀幣,粗略數數竟然有幾十箱。

  哪怕對錢沒有太多概念的秦月也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土豪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怕嚇著兩個孩子,秦月原本打算給一袋子金幣的。

  反正她有錢,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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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暗黑格林童話

  財帛動人心。

  對於連銅幣都沒有摸過的兄妹兩個來說,這兩個銀幣簡直就是一筆鉅款。

  有了這兩個銀幣,他們家就有錢買糧食,甚至可以奢侈地吃上白麵麵包和烤鵝。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貪婪的模樣。

  一出手就是兩個銀幣,這個女巫該有多少錢財?格雷特想起上鎖的地下室大門,眼中的貪婪更甚。

  女巫是邪惡的代名詞,殺死女巫,他們不會感覺到一絲的罪惡。

  哪怕這個女巫對他們,還算不錯。

  第二天,秦月發現這一對兒小兄妹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原來一直不喜歡和她去森林裡遛彎的兄妹兩人開始跟著她一起出門,一路上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問東問西。

  地上的是什麼草,有什麼用?樹上的紅果子是什麼,有毒還是無毒?

  半吊子女巫秦月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好在她腦海裡殘存著原本女巫的一些記憶,勉強能應付這兩個小孩子。

  至於遇到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本著越鮮豔的東西就越有毒的基本原則,秦月義正言辭地告訴兩個求知欲望強烈的小朋友:「這些東西統統都有劇毒,絕對不能吃。」

  因為自己不知道胡亂編,秦月多少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大步向前走去,因此她也沒有看見,那對兒兄妹趁著她不注意,偷偷地將秦月所說的那幾種劇毒的草摘了下來,藏在了懷裡。

  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格雷特緊張得頭皮發麻,生怕秦月回頭發現了他的動作,好在直到他藏好了毒草,秦月依舊沒有回頭,這讓格雷迪緊張得快要從嘴裡蹦出來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些。

  拉了一把嚇得小臉慘白的妹妹,格雷特低聲說道:「韓塞爾,想想爸爸媽媽,我們做的沒有錯。」

  韓塞爾緊緊抓住哥哥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透出一片詭異的青白之色。

  她看著哥哥那張圓潤了一些的面孔,慢慢地鎮定了下來。

  哥哥說的對,為了回到爸爸媽媽身邊,為了他們以後能過上好日子,他們做的事情沒有錯。

  她再也不想被爸爸媽媽丟在森林之中,她再也不想嘗到那種餓得恨不能啃自己肉的滋味。

  反正,那只是個女巫而已,死了也沒有關係。

  兄妹兩個連續跟著秦月出去了幾天,偷偷摘了不少的毒草毒果,秦月卻一直沒有發現兄妹兩個的小動作,兩人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後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秦月後來發現兩兄妹的動作,只以為這兩人只是好奇,畢竟毒果毒草的顏色鮮豔,對於小孩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讓兩個孩子將摘的毒草丟了,秦月溫言告訴兩個孩子這些毒物雖然好看,確是致命的,以後莫要貪玩。

  兄妹二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唯唯諾諾地應了,這一路上果然沒敢再摘,秦月對此十分滿意。

  秦月怎麼也想不到,這兩個孩子,采毒草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要她的命。

  老人和小孩,這種看起來最無害的弱者,往往讓人無法升起警惕心。

  所以直到秦月被兄妹兩人端來的一碗熱湯放倒,吐血不止的時候,她才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躺在血泊裡的秦月,看著原本乖巧可愛的小孩,一臉冷漠的看著她時,心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她原本以為,他們只是不小心,沒想到,他們確是打定主意要要她的命。

  「為什麼?」

  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嘴裡吐出,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放在烈火中灼燒,疼得厲害,鮮血從她的嘴裡湧出,浸入地板之中,香甜的餅乾浸透了鮮血,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味道。

  面對因為中毒而顯得形狀可怖的秦月,格雷特韓塞爾心中沒有任何的波瀾,他走過去,從秦月懷中掏出一把沾滿了鮮血的黃銅鑰匙。

  蹲在秦月面前,看著她漸漸失去神采的雙眼,格雷特開口,聲音僵硬刻板,沒有一絲感情:「你是女巫。」

  他說:「女巫是邪惡的,所以,下地獄去吧。」

  格雷特稚嫩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愧疚,他愣愣地注視秦月憤怒扭曲的面孔,看著她一點一點失去生命,直到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死了。」

  格雷特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妹妹韓塞爾的身邊牽起她的手,朝著地下室走去。

  「我們自由了,以後我們會過上吃飽穿暖的富裕日子。」

  兄妹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客廳裡,只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看到滿屋子的錢幣,兄妹仍舊被鎮住了。

  一箱一箱的金幣堆滿了整個房間,在金幣的映照下,整個地下室顯得金碧輝煌。

  看著這滿滿一屋子的金幣,想起秦月曾經給他們兩個那寒酸的銀幣,格雷特心底的厭憎更深,有這麼多的金幣,這個女巫卻只拿兩塊小小的銀幣打發他們,果然是惡毒的女巫,死了也是活該。

  金幣雖多,格雷特和韓塞爾兩個人卻不可能將它們全部帶回去,兩人在房間裡翻找了一通,找出一個大口袋來,裝了滿滿一口袋金幣,吃力地拖著往外走。

  滿滿一口袋的金幣重量可想而知,兄妹兩人剛剛將它拖出糖果小屋,便累得滿頭大汗。

  「這樣不行。」

  格雷特說,看著一口袋的金幣,咬咬牙說道:「我們像原來做過的那樣,用金幣做記號,反正女巫已經死了,那一屋子的金幣也跑不了,等回去找到爸爸媽媽,我們一起循著記號回來,將金幣全都帶走。」

  韓塞爾自然沒有意見,兩人拖著大口袋,邊走邊從口袋裡掏金幣做記號。

  也是他們運氣好,在金幣用完之前,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們帶著剩下的幾塊金幣,飛一般地跑回家去。

  格雷特的父母原本以為被丟棄的孩子已經被森林裡的野獸吃掉了,誰曾想到,他們的運氣真麼好,不但沒有死,反而還帶回來這麼多的金幣。

  「天哪,太好了,我們以後的日子好過了。」

  格雷特的媽媽凱薩琳捧著幾枚金幣又親又摸,恨不能將這幾塊金幣生吞下去,她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沒見過金幣呢!

  格雷特爸爸傑克想得要多一些,他看著比離開家的時候圓潤了許多的兄妹兩個,問道:「你們確定,真的殺死了女巫了嗎?女巫哪裡有那麼容易殺死的?」

  格雷特看著爸爸,點點頭,說道:「是的爸爸,我親眼看著她死去的,至於為什麼她那麼容易被殺死,大概是因為我們遇到的這個女巫比較傻吧。」

  想到毫不猶豫喝下他們送去的毒湯的女巫,格雷特撇撇嘴,原本以為女巫有多麼厲害,哪知道這麼容易就被他們給弄死了。

  韓塞爾也在一旁幫腔,說女巫確實死了,要不然他們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金幣。

  看看凱薩琳手裡的金幣,傑克終於是相信了兄妹兩人的話,未免夜長夢多,他們決定第二天就去森林裡將那些金幣弄回來。

  夜晚,睡在家裡鋪著稻草的床上,身上蓋著的被子破破爛爛,一點兒都不保暖,格雷特和韓塞爾兩人擠在一起瑟瑟發抖,有些懷念起在女巫家住的日子。

  「哥哥,你後悔嗎?」

  韓塞爾的聲音很輕:「我想念吃不完的糖果屋,想念軟軟的床,厚厚的被子......」

  韓塞爾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乎像是夢囈一般,讓人聽不清楚。

  格雷特裹緊了身上蓋著的薄被,閉上眼睛,想起女巫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他說:「我不後悔。」

  他們有了這麼多的錢,以後會有吃不完的麵包,會有軟軟的床鋪,還會永遠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一切都會再有的。

  韓塞爾沒有再說話,慢慢睡了過去。

  一輪圓月升起,柔和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照了進來,格雷特熟睡中的面頰上赫然掛著一行淚珠。

  ***

  糖果屋中。

  從身體流淌出的血液已經乾涸,躺在血泊之中的人沒有絲毫聲息,像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一般。

  圓月升到天空正中,冰冷的月光透過茂密的樹枝,照射進樹林之中,糖果小屋沐浴在月光之中,隱約有紅色的光芒透出。

  紅光越來越盛,糖果屋像是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房頂,牆壁,地板...這棟在狂風暴雨之中屹立不倒的糖果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刺目的紅光將周圍的樹木染上詭異的顏色,樹木的枝幹無風自動,在紅光映照之中,猶如一個個形態怪異的鬼怪一般。

  紅光慢慢散去,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森林之中。

  金色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後,遮住了她婀娜多姿的背影。

  女人緩緩轉過身來,碧綠色的眼眸看向了森林深處。

  「格雷特,韓塞爾...」

  女人的聲音低沉暗啞,如同遲暮之年的老婦,與她美豔絕倫的外貌極不相符,她緩緩抬起手,摸著自己光潔的臉龐,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入腳下的泥土之中。

  轉身,血紅色的裙如同紅蓮一般層層綻放,她踩著腐敗的樹枝,順著金幣指引的方向而去。

  夜色深了,森林裡一片靜謐,那些從未停歇過的蟲鳴聲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聽不到任何聲息。

  秦月抬手,皓白如玉的的手指朝前方輕點,地上的金幣緩緩地飄浮起來,她看著蒙上一層灰的金幣,嗤笑一聲,揮手間,改變了金幣的指引的方向。

  這麼龐大的森林,藏匿著無數的女巫,每一個都擁有不輸於她的錢財,既然喜歡替天行道,既然喜歡懲惡揚善,那她,便助他們一臂之力。

  秦月毫不懷疑人性的貪婪,那麼多的錢財,他們可能放棄麼?

  休息了這麼久的時間,她也該開始進行自己的任務。

  獲得女巫的愛啊...

  秦月抬頭,看向頭頂的圓月,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來。

  ***

  柯思拉是末日森林旁的一個小國,整個國家的人數加起來不過數千人。

  十六年前,一個女巫預言了公主會被紡錐殺死,於是國王下令,將全國境內的紡錐全部燒毀,以保護公主的安全。

  公主的神仙教母無法破解詛咒,只好說出另一個方法:「公主不會死亡,只沉睡一百年,百年之後,她會被真愛之吻救醒。」

  十六年後,公主意外被紡錐刺中,沉睡過去,在她睡著的時候,整個城堡的人全部沉睡了過去,城堡的四周被荊棘環繞,阻止人踏入其中。

  柯思拉的國土被人吞併,而城堡因為有荊棘牆保護,沒有人能進入。

  如今,已經是一百年了。

  秦月站在遠處,看著碧綠的荊棘牆,沒有絲毫進去的意思,她剛剛看到一個男人闖了進去,那些荊棘紛紛讓路,讓那男人順利進入,而當她因為好奇走近的時候,那些荊棘瘋了一般的生長,阻止著她的腳步。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這些荊棘難不成還會認人不成。

  為了證明心中的猜測,秦月隨機抓了幾個人去測試,無論男女,都無法讓荊棘讓路。

  秦月摸著下巴,猜測,莫非,那個男人就是公主傳說中的命定之人?

  為了觀看神仙教母的預言會不會成真,秦月等在了荊棘城堡之外。

  幾天之後,那個男人離開了,荊棘沒有枯萎的跡象,看來,這個男人並不是公主的真愛啊。

  秦月好奇這個男人做了些什麼,一把火燒光了荊棘牆,闖進了城堡之中。

  城堡裡那些傳說中陷入沉睡的人,已經變成了枯骨,魔法讓他們陷入沉睡,卻沒有讓他們長命百歲,到了時辰,自然就死了。

  秦月找到了公主的房間,看到了那個睡在豪華大床上面的公主。

  同時她也知道了那個離開的男人到底做了什麼。

  禽獸啊...

  公主長得很美,是那種單純的,不染事實的美,用句俗氣點兒的話來說,她美得像個天使。

  只是她此刻衣衫不整,渾身印滿紅痕,一副被人□□過的淒慘模樣。

  因為韓宮菊的事情,秦月對這樣的男人深惡痛絕,她看了一眼公主,終究是不忍心,抬抬手,幫她清理了一番。

  同為女巫,秦月看出來之前那個女巫的詛咒已經減弱了不少,她難得好心地,救醒了公主。

  當初的神仙教母救不了公主,一則是因為女巫下的詛咒正是最強盛的時候,二來也是因為體系不同,仙術解不了巫術。

  公主醒了過來,她有一雙湖藍色的眼睛,當她用這雙純淨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整個世界都亮了。

  「你是誰?」

  公主開口,聲音如黃鸝鳥一般清脆悅耳。

  秦月眨眼,看著單純不知世事的公主,直接了當的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你睡了一百年,你的國家完了,你的父母死了,你也被你的真愛強了。」

  柔弱的少女哪裡經受的了這樣的打擊,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秦月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公主,無言以對。

  事實上,救公主並不是因為秦月真那麼好心,而是因為秦月發現公主擁有女巫的體質。

  沉睡百年,不老不死,除了擁有女巫體質的人,沒有人能做到,沒看到城堡裡的人都死了麼?

  擁有女巫體質並不代表公主就是女巫,只有學習了巫術,可以使用出來,才可以稱之為女巫。

  秦月打算培養一個女巫出來,然後,獲得她的愛。

  打從一開始,她就是這麼打算的,原本她選擇了韓塞爾,可是韓塞爾背叛了她,現在,她要重新選擇一個人。

  單純善良,不知世事的公主,正好是最佳選擇。

  親人朋友全死光,自己還被人傷害,此時出現的秦月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將公主從絕望的泥潭里拉出來。

  秦月覺得,公主應該會愛上她。


第42章 暗黑格林童話

  沒過三天時間,秦月為自己的這個愚蠢的決定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誠然,公主是個難得的女巫體質。

  然而她的性格卻著實讓人頭疼。

  沒錯,公主天真善良純潔無暇如同白雪一般。

  這樣單純的人,獲得她的感情十分容易,然而,照顧這樣的人也是相當的費勁兒。

  看見花要哭,看見草要哭,看見陰天下雨颳風閃電她也要哭。

  這幾天的相處秦月幾乎被公主嚶嚶嚶的哭聲折磨得神經錯亂。

  她就沒見過這麼能哭的主!

  表面上看上去不過十六歲少女的公主其實算起來已經一百來歲了,秦月以為經歷了國家破滅,親人死去,自己清白被毀的公主多少能成熟一點兒,事實證明,秦月想多了。

  公主對那個侮辱了她清白之身的男人毫不在意,對國家破滅親人死亡也僅僅只是哭了一場之後便完全拋之腦後,得知秦月要收她為徒之後,便樂顛顛兒地跟著秦月走了。

  秦月沉默地看著那個對著路上死去老鼠哭得死去火來的公主,深深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這樣的一個人,她真的能獲得她的愛麼?

  呵呵...

  「公主。」

  秦月咳嗽了一聲,將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公主喚了回來,公主抬頭,被淚水清洗過的眼睛澄澈透亮,如同碧藍的天空一般。

  哭了這麼久,鼻子沒紅臉沒腫,也是一種天賦啊。

  「經過這幾天的考察,我發現你並不適合成為一個女巫。」

  秦月也不拐什麼彎彎繞繞,直接了當地說道。

  「所以,你不能繼續跟著我了。」

  公主驚呆了,大眼睛裡淚水迅速聚集,還未開口,淚水便已經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

  「為什麼?老師,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拋棄我?」

  秦月忍住扶額的衝動,為什麼?能為什麼?誰受得了一個隨時隨地都在哭的女人?

  「你懷孕了。」

  秦月說,看了一眼公主平坦的腹部,裡面有兩個微弱的生命跡象。

  在女巫與仙女並存的世界裡,根本沒有什麼科學道理可講,所以明明才不到十來天的時間,秦月就發現了公主已有了身孕。

  至於孩子是誰的?

  秦月想起那個讓荊棘自動讓路的男人,他可是在城堡裡待了不短的時間,至於做可什麼,可想而知。

  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茫然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依舊平坦如初的肚子。

  懷孕了?是她嗎?怎麼可能?

  「老師,我怎麼可能懷孕呢?這不可能。」

  公主說著,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秦月:「......」

  到最後,秦月用自己女巫的人格擔保,她絕對懷孕了,公主這才停止了哭聲,陷入了即將為人母的欣喜之中。

  「老師,我肚子裡有幾個孩子?他們是男是女?健不健康?可不可愛?漂不漂亮?」

  秦月恨不能一指頭戳死這個問東問西的傻白甜公主,她只是個女巫,又不是神仙,能從個受精卵上看出個什麼?

  秦月決定帶著公主去找孩子的爹。

  她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將這個傻白甜的公主給弄死了。

  若是女巫真心想找一個人,那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不知從身上什麼地方摸出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秦月看著水晶球,漫不經心的神情變得肅穆起來,她抬起手,無人托著的水晶球漂浮在空中,隨著秦月的動作而緩緩轉動著。

  晦澀難懂的咒語從她嘴裡吐出,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似乎能將人的魂魄生生從身體內勾離。

  水晶球散發出詭異的紅光,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水晶球中。

  斯圖國國王,戈恩。

  秦月收起水晶球,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原來那個猥瑣男是個國王啊。

  想起那日看到的男人模樣,秦月實在沒有辦法將他和一國之主聯繫到一起。

  一個國家的王,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去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帶著疑惑,秦月領著公主朝斯圖國去了。

  走了兩天一夜,她們到了斯圖國的境內。

  看著那半人高的城牆,以及稀稀拉拉站在城牆上的衛兵,秦月沉默。

  這就是斯圖國了?

  如果她的眼睛沒有出問題的話,這充其量也只能算個鎮子...吧?

  沒想到,一旁的公主倒是新奇不以,她雙手捧著臉,用夢幻般的語氣感歎道:「這真是一個繁榮的國家,你看,街上的那些人都有衣服穿。」

  「能治理這樣一個富裕的國家,這裡的國王一定是個非常英明神武的男人,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秦月美顏的面龐上浮現出呆滯的表情,她扭頭,越過半人高的城牆,看向街道上那些衣著勉強還算整齊的人。

  這也叫繁榮昌盛?欺負她沒見識還是怎麼著?

  秦月帶著公主進了城,城裡的人穿的雖然破爛,不過四周的建築倒是挺乾淨整齊的。

  這個國家並不大,從城門進入,一條三人寬的馬路直通國王居住的城堡大門。

  雖然這個國家並不大,可是這城堡倒是挺氣派的,歐式的古堡,自然有一種雄偉古樸的氣息,秦月目測了一下,發現這個古城堡貌占了這個所謂的國家的一半,大得不合乎常理。

  這個世界合乎常理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幾件。

  城堡挺大,守衛卻就那麼幾個,秦月領著公主,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城堡,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國王所在的地方。

  國王看到了秦月和公主,非常吃驚,比國王還要吃驚的是國王的王后,一個成熟美麗的女人,她厭惡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和公主,譏諷道:「陛下,這又是您從哪裡勾來的美人?這麼些年,您的口味真是始終如一啊。」

  王后知道國王偏愛清純一掛的女人,美豔的秦月根本沒被她放在眼裡,對這種找上門來的女人,王后對付他們已經輕車熟路。

  「來人啊,將這兩個女人丟出去,以後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放進來,這是王宮,可不是什麼鄉下地方。」

  王后除了最開始的吃驚,之後表現得相當鎮定,直到秦月亮出自己女巫的身份。

  「我是女巫。」

  秦月說著,手指輕輕在地上一點,一株綠色的藤蔓穿透了堅硬的石頭地面,發瘋似的生長著,很快佈滿了整個房間。

  她貼心地讓藤蔓避開了國王和王後坐著的地方,表示自己的到來毫無惡意。

  然而,秦月低估了這個世界的人對女巫的懼意,剛剛還叫嚷著讓人將她們丟出去的王后一聲不吭地昏了過去,身為男人的國王到底比王后要堅強一些,雖然身體抖得像是篩子一樣,可仍舊強撐著沒暈過去,只是害怕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秦月覺得這兩個人還不如格雷特韓塞爾兩兄妹呢,那兩個人從來就不怕她,甚至在後來幹掉了她。

  真是一段悲傷的回憶,秦月很快將之拋之腦後,國王和王后的懼怕取悅了她,讓她生出一點兒身為女巫的自豪感。

  也不廢話,秦月指了指身邊又有啼哭跡象的公主,說道:「陛下,這個女人時前幾天你睡得那個,她懷孕了,我給你送來了。」

  國王陛下幾乎快哭了,他哪裡想到不過一時興起跑去和那個傳說中昏迷百年的睡美人共度了幾晚*,結果就招了一個這麼恐怖的女巫回來。

  不是說睡美人是被女巫詛咒而陷入沉睡的麼?為什麼女巫還會幫助她?

  在國王表態會好好對待公主,會讓她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快樂之後,秦月滿意地甩掉了這個大包袱,輕裝上路。

  國王幾乎是跪著將秦月送出去的,那間長滿了藤蔓的房間他也不敢再繼續住下去,搬到了其它的屋子裡面去。

  後來,在國王膩了公主,想將她拋棄的時候,想起那個封存的房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有女巫這麼一個強大的靠山,公主在這個國家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這件事對於秦月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她很快便忘記了,她自認為已經給了公主一個完美的結局,如果這是童話故事的話,那就是公主和國王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至於怎麼幸福,怎麼快樂?那就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了。

  ***

  秦月走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長長的裙擺沾滿了灰塵,原本豔麗的紅裙變成灰撲撲的顏色,秦月抬起手,擦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看著頭頂懸掛著的烈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和哭包公主分開,已經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秦月走了很多國家,可再也沒有找到一個擁有女巫體質的人來。

  秦月退而求其次,想要通過幫助其它女巫,來獲得她們的愛,她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世界的女巫似乎都喜歡住在人們所到達不了的深山老林裡,除了她這麼一個另類,喜歡在人類國家裡四處溜達的的她,已經上了女巫們的黑名單,女巫對她這麼一個膽敢破壞女巫神秘面紗的女巫十分不恥。

  所以在女巫們有心避開她的情況之下,秦月連一個女巫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從這座傳說中住著女巫的山中出來,秦月心情惡劣到極點,難不成,她這次的任務要失敗了?

  她曾經經歷過的懲罰世界,秦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將那段慘烈的記憶徹底封存在腦海之中。

  她不想在經歷一次了,永遠。

  走了沒有多遠,秦月看到了一具屍首分離的屍體。

  那具屍體死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是在這麼炎熱的夏天,卻沒有一絲*,秦月有些好奇,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十分蒼老的女人,看她的年紀,估計有幾百歲了。

  在這個世界裡,能活幾百歲的,也只有女巫了。

  秦月將這個慘死的女巫頭顱撿了回來,和屍體放到了一起,準備撿個地方給埋了。

  看在大家同為女巫的份上,她就做做好事,幫她收屍吧。

  坑剛剛刨好,準備將屍體放進去的時候,這具屍體的頭顱張開了眼睛。

  她一眼就認出了秦月女巫的身份,借著最後的力氣,老年女巫將自己的故事說了出來。

  「請幫我報仇,看在梅林的份上,請幫幫我。」

  秦月答應了下來。

  女巫雖然陰險狡詐,善惡不分,可是,對於幫助了女巫的人,女巫必定會心懷感激。

  誰說感激不是愛呢?

  秦月覺得,如果完成了這個女巫的願望,她會得到她的愛,這次的任務,她也會圓滿的完成。

  埋葬了女巫,秦月站在她的墳前,輕聲說道:「我會幫你把打火匣子拿回來的,那個惡棍我也會教訓他的,你放心吧。」

  一陣狂風吹過,卷起滿地塵土,秦月金色的長發落上一層薄薄的灰塵,她看著自己沾染了灰塵的長髮,輕聲笑了出來。

  格雷斯特是北方的一個大國,這個國家在睿智的國王治理下,國力昌盛,人民生活富足安樂,是所有貧苦國家的人們所嚮往的天堂。

  秦月覺得,這一次的傳言並沒有誇大,相比較她見過的那麼多的國家,這個國家的面積算是最大的,據她的保守估計,這個國家至少有一個縣城那麼大。

  秦月進入了這個國家最繁華的鎮子,住進了最豪華的旅店,選了一間最舒適的房間住了進去。

  洗了一通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秦月覺得自己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施法將濕漉漉的頭髮弄幹,盤了一個漂亮的頭髮,插上亮晶晶的飾品,秦月照了照鏡子,裡面的人容光煥發,魅力驚人,如同傳說中那魅惑人心的妖精一般,直勾得人心癢難耐。

  哪怕已經看了這張臉無數遍,秦月仍舊被驚豔到了,想想這副身子現在屬於自己,秦月驕傲地挺了挺胸,昂著頭走出了房間。

  有時候,美色也是最佳的武器,單看人如何使用,輕輕鬆松地從旅店主人口裡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秦月朝著那滿臉鬍子的男人眨眨眼,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幾天前鎮子上來了一個退伍的士兵,明明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卻擁有似乎數不盡的金幣,不過短短一天時間,他搖身一變,成為了鎮子上最有錢的人。

  他出手闊綽,所有人都巴結他,奉承著他,想要從他手裡獲得更多的好處。

  幾天時間裡,他已經散出去不知多少錢財,可是他卻毫不在乎。

  這兩天,有人說看到晚上有巨大的野獸背著女人進入這個士兵的房間,看那女人的穿著打扮,好像是這個國家的公主殿下。

  秦月覺得這信息量有點兒大,她捋了半天,才捋順。

  又是一個寡義廉恥喪心病狂的男人!

  想起死不瞑目的女巫,秦月決定自己還是去會一會這個男人。

  原本已經朝男人住著的地方去了,秦月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了頓,改變了方向。

  繞著這個鎮子最大的街道晃悠了一圈兒,不一會兒,整個鎮子的人便知道了,鎮子裡來了一個美豔絕倫的絕世美人。

  人們議論紛紛,沒看到美人的人聽到看到人的訴說,被勾得心癢難耐,恨不能立馬跑去美人所住的旅店一睹芳容。

  這些流言自然也傳到了士兵的耳朵裡,他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腳尖一點點地晃蕩著。

  「絕世美人麼?」到底有多美,他可要看一看。

  士兵看看外面已經暗下去的天色,伸了個懶腰,決定睡上一覺,等到半夜的時候,再去會會這個美人兒。


第43章 暗黑格林童話

  月黑風高偷人夜。

  黑夜成了最好的掩護,士兵打開窗戶,跳了出去,一頭黑色的巨犬憑空出現,接住了下落的男人。

  士兵拍拍巨犬的頭,趾高氣揚地說道:「走,去找美人。」

  巨犬低低地咆哮了一聲,邁開四蹄,朝著士兵指示的方向跑去。

  小鎮不大,不過幾個呼吸間,巨犬便到了那家旅館。

  小鎮不存在什麼秘密,那個美女住在哪裡,哪個房間,士兵早已一清二楚,他指揮著巨犬馱著他,從窗口躍了進去。

  屋子裡很暗,看不清人影,士兵毫不在意地點燃了蠟燭,將整個屋子照亮。

  一個穿著紅衣的身影側臥在床上,金色長髮披散在身上,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

  哪怕還未曾見到她的臉,士兵便已經知道,這是個難得的美人。

  她比稍顯青澀稚嫩的公主更加的有魅力,只是一個背影,便好似要將人的魂魄都吸了過去一般,士兵咕咚一聲,咽了聲口水,眼睛浮現出淫邪的光芒。

  拿著手中的蠟燭,士兵朝著美人走了過去,離得近了,士兵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氣,他貪婪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面上露出沉醉的神情。

  黑色的巨犬蹲坐在窗前,疑惑地看著士兵地動作。

  士兵伸出手,觸摸到了女人手臂上光滑細嫩的肌膚,他心中一酥,下意識地來回撫弄了兩下。

  「摸夠了麼?」

  蒼老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破壞了旖旎的氣氛,士兵悚然一驚,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只見床上躺著那女人翻身坐了起來,身上的衣衫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滑落,露出小片雪白的胸脯。

  士兵的口水登時便流了下來,眼睛都看直了。

  這簡直就是極品尤物,傳聞中那個美貌非常的公主在她面前就是個渣渣。

  精蟲上腦的士兵又充滿了勇氣,隨手將手中的蠟燭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快步朝女人撲了過去。

  秦月抬抬手,定住了朝她撲過來的士兵,當女巫就是這條好,不用費太大力氣,就能開虐人渣。

  秦月童年時代也是聽過童話故事的人,雖然很多東西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不過這個故事,她倒是記得很清楚。

  恩將仇報,貪婪惡毒的士兵,憑藉著從女巫哪裡搶來的打火匣子,殺死國王,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巔峰。

  之前聽那個女巫說起來的時候,秦月只是覺得有些熟悉,現在看到那個眼睛足有碗口大的巨犬,她終於想了起來這個故事。

  原來她進入了童話世界。

  秦月想起之前經歷的那些個世界,難不成那也是書的世界?

  她想不明白,十歲起便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她和社會脫節了太久,很多東西,她都不清楚。

  想不明白的事情,秦月通常都懶得繼續去想,她打量著被定在半空的士兵,琢磨著該怎麼處理她。

  她答應了女巫要將被士兵偷去的打火匣子帶回去和女巫一起埋葬,也答應了女巫要教訓這個士兵。

  直接弄死他?

  秦月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想起童話故事裡士兵曾經做過的事情,秦月開口問道:「你將公主從宮裡偷出來了是不是?」

  被定在半空中的士兵已經嚇破了膽子,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都是,若不是怕惹怒了秦月,他早就嚎哭出聲了。

  居然是女巫!!!還是巫術如此強大的女巫,哪怕他有巨犬,也不是這女巫的對手。

  他不敢隱瞞,哆哆嗦嗦地回答了秦月的問題。

  他每天晚上都會把公主偷出來肆意褻玩,天亮前在將公主送回去,這麼多天,國王他們一直都未曾發現。

  士兵不住求饒,指天咒地地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敢了,只求秦月放過他。

  秦月不理他,看了一眼趴在那裡的巨犬,那巨犬嗷嗚一聲,化作青煙消失了。

  秦月:「......」

  那個神奇的打火匣子並不在士兵的身上,秦月就那麼像是放風箏似的,領著士兵去了他居住的旅館。

  看著堆了滿屋子的金幣,秦月撇嘴,抬抬手,將這些錢全都沒收了,士兵敢怒不敢言,眼下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的了。

  秦月很輕易地就找到了被士兵藏起來的打火匣子,看著士兵灰敗的臉色,秦月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會以為,殺了一個女巫,奪了她的錢財寶物,從今以後就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了?」

  士兵面如死灰,這個女巫,是來為那個被他一刀砍死的女巫報仇的。

  她不會放過他的!

  想到這一點,士兵赤紅了眼珠,額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本來就有一些狠戾之氣,否則當初也不敢一刀殺了那女巫,如今,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士兵也不再做那副低三下四的樣子,朝著秦月破口大駡起來。

  污言穢語實在傷耳朵,秦月揮手,士兵的嘴巴張張合合,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世界清靜了。

  秦月將這個士兵帶去了王宮之中,交給了國王,言明這個男人就是侮辱公主的凶徒,國王聽後,暴怒不已,加上公主也指認了兇手,國王便下令將這個男人送上了絞刑架。

  這一次,沒了神奇的打火匣,士兵自然逃脫不了被絞死的命運,更別提殺死國王了。

  秦月親眼看著士兵死透了,這才帶著打火匣子回去女巫的墓前,將這個東西與那個女巫合葬。

  「你的遺願我完成了。」

  秦月說著,感覺到那一直縈繞在墓碑上的怨氣散去了,她臉上露出笑容,繼續踏上了旅程。

  知曉這是個童話世界之後,秦月細心觀察,終於找到了許多她兒時所聽過的故事影子。

  只是這些故事,大多數都不太美好,與她記憶中那些大相徑庭。

  比如和自己父親關係不明的白雪公主,比如戀屍癖的王子,比如可憐的被燒紅的舞鞋活活燙死的王后。

  秦月覺得自己美好的童年回憶似乎變得不那麼美好了。

  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

  遊走在童話世界,每天都會遇到各種童話中的人物,會說話的青蛙請求秦月給它一個吻,他說只要獲得一個吻,他就可以變成英俊瀟灑的王子。

  秦月很好奇青蛙變成王子會是神馬樣子,於是忍著噁心親了親它的頭——原諒秦月不用巫術解決這種事情,實在是很多女巫的詛咒千奇百怪,有些她可以解除,有些,她真的就無能無力了。

  獲得了親吻之後,白色的煙霧籠罩了青蛙小小的身軀,煙霧散去之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秦月面前。

  秦月默默地轉過身,抬頭望天,青蛙王子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沒有任何東西,青蛙王子漲紅了臉,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秦月聳聳肩,她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詛咒解除了,重新變成人的王子不可能連衣服都變出來,這很正常。

  她繼續自己的旅程,走走停停,來到了一個海邊的小國。

  這個國家真的挺小的,不過城堡卻一如既往的占地面積極其大,毫不誇張的說,這個國家的面積就是一個古堡這麼大,所有的人都住在古堡裡面。

  秦月突然感覺,是不是在這個世界裡面,只要擁有一個城堡,就可以自稱為國王?

  待了沒多久,秦月就失了興趣,這些人每天就是舉行舞會,一點兒追求都沒有,正好王子要出海,秦月索性跟著王子一起出海了。

  完全不知道這個大的不符合常理的豪華大船是從哪里弄出來的,秦月看著王子帶著十個衛兵上了這個大的不像話的船。

  七八個,一個船長,就能開動這麼大的船,秦月已經完全不想在這個童話世界裡尋找什麼邏輯。

  海上風光極美,秦月站在船頭,沐浴著海風,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

  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金色的東西從海上一閃而過,秦月愣了一下,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她的視力很好,很輕易地便看到了那個並沒有怎麼隱藏的人影。

  人身魚尾,居然是美人魚?!

  秦月來了興趣,仔細觀察著那個浮在水面上的美人魚。

  既然被稱為美人魚,她的長相自然是極美的,清純與嬌媚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糅合在一起,使她身上多了一種別樣的魅惑之感。

  在女巫的記憶裡,美人魚全身都是寶,很多巫術的施展借住美人魚的身體會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然而,美人魚生活在海裡,而海水對於女巫來說又是禁區——在海中,女巫的很多巫術完全無法施展。

  所以,能得到美人魚的機會少之又少。

  到底要不要抓這個美人魚?秦月只想了一秒就放棄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女巫,對美人魚沒什麼垂涎之意。

  美人魚似乎沒發現秦月的注視,只是癡迷地看著另一個方向,秦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被十個侍衛圍在中間的王子殿下。

  王子的長相在秦月看來真的算不得什麼,然而在那些更不怎麼樣的侍衛襯托下,王子瞬間變得英俊瀟灑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天色忽然暗了下來,狂風呼嘯而來,掀起滔天巨浪,這個看起來解釋無比的大船沒撐過兩分鐘,瞬間解體。

  秦月:(╯‵□′)╯︵┻━┻!!到底要不要這麼坑啊啊啊啊!!!!!

  大浪將秦月拍進了海底,四面八方的海水拼命擠壓著秦月,奪取著她胸腔中為數不多的空氣。

  難不成她要被淹死在這裡???

  腦子裡混亂一片,秦月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金色的身影從她身邊劃過,秦月想也不想地,抓住了那人的尾巴,然後,她就這麼暈了過去。

  美人魚原本打算去救自己心愛的王子殿下,誰曾想到,在自己即將觸及到王子殿下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她奮力遊動想要抓住王子,大浪襲來,將王子的身影瞬間卷走。

  美人魚懵逼了,欲哭無淚,她剛剛才愛上一個人,然後還沒開始,就這麼夭折了?

  憤怒之下的美人魚回頭,看向抓住自己害得自己無法救到王子的罪魁禍首。

  「噫?噫?噫!」

  美人魚倒吸了一口氣,灌了一嘴的海水,抓住她的竟然是個女巫!!!!

  太棒了,這樣她就可以變成人上岸了!!!

  樂顛顛的公主將剛剛的傷心不快丟之腦後,拖著昏迷過去的女巫往深海潛了下去。

  ***

  秦月醒了的時候,發下自己身處於海底世界,整個人都懵逼了,這又是什麼情況?!

  她從貝殼床上坐起來,愣愣地看著從眼前遊過去的小魚,許久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可以海底自由呼吸。

  不是說海裡是女巫的禁區麼?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秦月愣神的功夫,美人魚遊了進來,她看到秦月醒了過來,開心地笑了起來:「女巫,你醒啦~~是我救了你哦!」

  美人魚愛麗兒有些心虛,其實她說的話有些水分,即使她不救她,這個女巫也不會死的。

  愛麗兒有自己的私心,她想變成人,她認為無所不能的女巫可以實現她的願望。

  「謝謝。」

  秦月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對周圍的環境十分好奇,在陸地上這麼久了,這是她第一次進入海底世界,這種神奇的體驗,可不是每一次都有機會經歷的。

  看到秦月的好奇,愛麗兒熱心地邀請她,帶著她出去看海底世界。

  秦月可以再海底生存,可是沒有魚尾的她無法遊動,愛麗兒召喚了一頭海獸充當秦月的坐騎,帶著她來遊覽海底王國。

  海底的風光與陸地上截然不同,各種各樣奇異的生物在海中遊動,美人魚們在海藻中穿梭,長長的頭髮在水中蕩漾,漂亮極了。

  秦月咋舌,看了興趣缺缺的愛麗兒一眼,她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興趣,想起她在海面上癡迷地看著王子的模樣,秦月沉默。

  似乎這裡的美人魚每一個拉出來都比王子要英俊瀟灑的多,愛麗兒為什麼偏偏看上王子?難道說是因為他擁有兩條腿?

  秦月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誕的念頭拋之腦後,大約是因為見慣了各色美男,所以才對王子那一類醜一點兒的欣賞。

  愛麗兒大喇喇地領著秦月在海底王國溜達,很多美人魚都認出了秦月的身份。

  女巫!!!

  海皇陛下的小女兒居然和女巫在一起,實在太可怕了,不行,這事兒必須報告給海皇陛下。

  很快的,海皇波塞冬便知道了自己的小女兒被女巫迷惑了事情。

  波塞冬大怒,他知道自己小女兒想要變成人的心思,可是這些女巫有什麼手段,活了近千年地波塞冬如何不清楚。

  不過是劈開人魚的魚尾,欺騙他們變成了人腿而已,上了岸之後,沒有海水滋人魚很快便會死去。

  人魚對女巫來說意味著什麼,波塞冬很清楚,她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被邪惡的女巫欺騙。

  正在看巨大章魚如何鑽入小小的貝殼之中的秦感覺到濃烈的殺意,不等她有任何反應,一道金色地光芒從遙遠的地方疾射而來,瞬間穿透了她的身體。

  鮮血將周圍的海水染得通紅,秦月還未死,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前方。

  一個白髮白鬍子的男人魚出現在她的眼前,滿臉厭惡地看著她。

  秦月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血液流失將她生命力一同帶走,她不知道這一次她還會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重生。

  愛麗兒的尖叫聲在漸漸變得模糊,她看到數不清的鯊魚朝著這邊蜂擁而來,秦月慘然一笑,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第44章 墜入地獄

  秦月覺得這一次自己死得真夠冤枉的。

  因為女巫的身份,除了最開始在格雷特兄妹手裡吃了一次虧,之後她可以說是一帆風順,無往不利,強大的巫術給了她極大的便利,在沒有熱武器的時代,她可以算是無敵的存在。

  太過平順的生活讓她失了警惕心,最後死在了美人魚的手裡,想到自己的死狀,秦月便覺得心裡嘔得厲害,樂極生悲,大約便是如此。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7(100滿分)

  體力:32(100滿分)

  武力:19(100滿分)

  魅力:8(100滿分)

  人物屬性增加了一些,這讓秦月鬱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她這次的任務完成了,不是麼?

  本次任務:獲得克裡斯丁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

  美國,紐約。

  這是秦月第二次進入美國,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滿目瘡痍的城市,沒有猙獰可怕的喪屍,她進入的是和平世界的美國。

  克裡斯汀·布朗,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她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相愛的男友,生活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也平安幸福。

  克裡斯汀也就是秦月,她此時正坐在咖啡館中,一邊品嘗著香醇的咖啡,一邊打量對面坐著的英俊男人。

  那是克裡斯汀的男朋友克雷·道爾頓,他是一名大學教授。

  咖啡館放著舒緩的音樂,沁人心脾的咖啡香氣充斥在空氣中,秦月攪拌著杯中的咖啡,享受著這難得寧靜的時光。

  克雷喝了一口咖啡,沒加糖的黑咖啡苦澀之極,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般,只是愣愣地看著秦月,面上浮現些許痛苦之色:「克裡斯汀,為什麼要和我分手?我做錯了什麼了?」

  明明前幾天他們才約好,等克裡斯汀當上了經理之後,便一起出去度假,誰曾想不過才幾時間,克裡斯汀卻提出了分手。

  克雷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秦月握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略微有些疑惑地看著克雷:「我不能說分手麼?」

  她雖然占了克裡斯汀的身體,可是她並不是真克裡斯汀,哪怕擁有克裡斯汀的記憶,她也無法和克雷生活在一起。

  克雷是克裡斯汀的愛人,可是,對她來說,卻只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而已。

  克雷沒有想到秦月會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怔怔地看著秦月,一雙眼睛慢慢的紅了起來。

  秦月歎了一口氣,說:「如果真的要說理由,克雷,你的父母不喜歡,或者說,他們看不起我,我沒有辦法繼續忍下去了。」

  想起克裡斯汀腦海裡關於克雷父母的記憶,秦月微微皺眉,克裡斯汀願意忍受那些鄙夷,不代表她也願意。

  「克裡斯汀,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不能因為我父母的原因和我分手,我會勸服他們的。」

  克雷原本以為秦月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分手,沒想到卻是因為自己的父母,他明白自己父母對克裡斯汀有些看不上,畢竟克裡斯汀學歷不高,家庭環境也不行,身為高級知識份子的父母看不上她也是正常。

  「克裡斯汀,不要這麼對我,我愛你,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與我父母沒有關係。」

  秦月不想在和克雷糾纏下去,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可惜,我不愛你了。」

  說著,將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拎起一旁放著包,準備離開。

  克雷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秦月的胳膊,秦月回頭,靜靜地看著他,克雷看到秦月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只覺得心中一痛,觸電一般地鬆開了手。

  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再見。」

  秦月說,轉身,大步離開了咖啡廳,克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發上,茫然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都未曾回過神來。

  ***

  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秦月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看了一眼對面鏡子中金髮碧眼的女人,秦月笑了笑,那個女人露出相同的笑容。

  看慣了女巫美豔的容貌,陡然換了個清粥小菜,秦月頗有些不適應。

  說起來,童話世界裡雖然總有些奇奇怪怪腦回路異于常人的人,不過總體顏值高得嚇人,隨便拎出來一個農夫,都能秒殺電視上的那些男星。

  歎了一口氣,秦月癱坐在沙發上,思考自己此次的任務。

  獲得克裡斯汀的愛,這個克裡斯汀指的是誰呢?全世界幾十億人口,叫克裡斯汀的數不勝數,就連她現在這具身體,名字也叫做克裡斯汀。

  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沙發的木質扶手,秦月皺眉,對面的粉紅色電視背景牆,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了頭緒,索性不再去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突然感覺房間內的溫度降低了許多,□□在外的肌膚上泛起細小的疙瘩,秦月眼睛微微眯起,看到房間裡陡然出現的灰色薄霧?

  有怨氣...難不成這是個擁有鬼魂之類的靈異世界不成?

  念頭剛剛升起,秦月注意到有一道怨毒的視線在注視著她,秦月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僵硬地轉過頭去。

  斜對面的穿衣鏡中,一個穿著白色大衣的女人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

  秦月的心臟猛地一縮,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鏡子中的人眉眼如此熟悉,正是她現在這具身體的模樣!

  克裡斯汀……

  從前的秦月從來沒想過,她進入別人的身體之後,那個人又去了哪裡?如今看到克裡斯汀,她突然想起曾經進入過的那些身體,那些人的靈魂,又去了哪裡?

  來不及細想,鏡子中的克裡斯汀又發生了變化,她腳下站著的地板突然裂開,熊熊烈火從地底澎湧而出,將她整個身體吞噬,克裡斯汀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拼命地掙扎著,想要逃離,無數的白骨從地底裂縫探出,將渾身是火的克裡斯汀死死抓住。

  地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熔岩噴濺,克裡斯汀被那些白骨拖著,一起墜入地獄之中。

  鏡中的影像消失了,好似她剛剛看到的那些都只是幻覺一般,房間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秦月愣愣地看著鏡子,心裡升起一絲荒誕的念頭。

  這一次,她需要獲得的,難道是真正的克裡斯汀的愛?

  那個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想到鏡子中的情景,秦月打了個冷顫,那個女孩,是被地獄中的惡鬼生生拖下去地,她到底犯了什麼樣的錯誤,要遭受那樣可怕的刑法?

  烈火焚身,萬鬼噬魂。

  只是想想那種痛苦,秦月便覺得肝膽俱裂。

  現在占了克裡斯汀身體的人是她,不久的將來,她也會遭受那樣的事情麼?

  **

  因為克裡斯汀的出現,秦月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天色濛濛亮,方才睡了過去,只睡了不過一個小時,便被鬧鐘吵醒,慌慌忙忙地洗漱一番,開車去上班。

  夏威夷太平洋銀行。

  這是克裡斯汀工作的地方,她在這裡工作了三年,還是一個小職員,最近有升遷地機會,克裡斯汀努力想要爭取。

  因為昨夜沒怎麼睡,秦月精神不濟,好幾次都險些出了錯,好在被她及時糾正過來,沒有釀出什麼大禍來。

  只是這麼一來,原本因為休息不好而隱隱作痛的頭更疼了。

  任何人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脾氣都不會太好,只是想著克裡斯汀的心願,秦月勉強打起精神應付著。

  快要下班前,來了一個老婦人,秦月抬頭,剛要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只是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時,秦月瞳孔微微一縮。

  那麼長時間的女巫不是白做的,哪怕是現在她的這具身體沒有絲毫巫力,她依舊能認出,眼前這個有些邋遢的女人,是個女巫。

  女巫的脾氣都不太好,並且心眼極小,睚眥必報,在她沒有能力地情況下,可不想得罪這樣的人。

  秦月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柔聲細語地詢問:「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你能幫我麼?」

  老婦人死死地盯著秦月,臉上露出哀傷的神情:「那是我住了三十年地房子,再給我一點時間,一點時間就好.......」

  秦月從電腦上查了關於老婦人的資料。

  蓋諾絲夫人,她地房產已經逾期,如果還不了貸款,房子將會被銀行收回拍賣。

  此時地她陷入醫療糾紛,無力償還貸款,希望銀行可以延期。

  秦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猶記得她在上個世界所見到的女巫們,哪一個不是富可敵國?怎麼到了這個世界,女巫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秦月不想得罪這個女巫,於是便請蓋諾絲夫人稍坐一會兒,她去請示一下經理。

  從克裡斯汀的記憶裡,秦月得知這個經理不太好說話,果然,她的求情毫無用處。

  經理說他們已經給這個女人延期過兩次,不能繼續延期,秦月知道有其他的辦法,可是克裡斯汀只是個小員工,手裡沒有任何的權利,哪裡有辦法幫助蓋諾絲夫人?

  經理看著秦月的黏黏膩膩,像是包含了無數的惡意,為了一個陌生的人,犧牲自己,秦月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偉大。

  「對不起,夫人,我沒有辦法為你繼續延期。」秦月看著蓋諾絲夫人陡然陰沉下去的臉色,急忙補上一句:「夫人,這是銀行的規章制度,我一個小職員,也沒有辦法,若是您無家可歸,不如住到我那裡去?」

  這是秦月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沒那麼多錢去幫蓋諾絲夫人付清貸款,也沒辦法讓銀行延期,既然這樣,提供一個住所給即將無家可歸的蓋諾絲夫人,她覺得,她已經做到最好了。

  秦月低估了女巫的變態,她的好心好意,卻被蓋諾絲夫人當成了羞辱,憤怒之下的女巫神情猙獰得嚇人,剩下的那只眼睛直勾勾得看著秦月,眼神像是淬了毒液一般。

  被她這樣的目光盯著,秦月只覺得遍體生寒,她這是得罪了女巫不成?

  秦月愣神的功夫,蓋諾絲夫人朝她撲了過來,乾瘦如枯柴的手指朝著秦月的眼睛挖了過來。

  秦月狼狽得躲了開來,已經得罪了這人,她不能繼續得罪下去,得罪和得罪死,完全是兩碼事,誰知道瘋起來的女巫會做出什麼事情?

  趕來的保安將蓋諾絲夫人架了出去,她嘴裡一直叫喊著,說秦月一定會下地獄去的,那怨毒至極的聲音在大廳內回蕩,引得職員們紛紛側目。

  秦月的臉色瞬間灰暗了下去,即使經理告訴她她會是升職的第一人選,秦月仍舊沒有一絲開心之意。

  想起昨夜在鏡子裡看到的那一幕,秦月的心越來越冷,她幾乎可以肯定,克裡斯汀的死,和這個女巫脫不了關係。

  早知道這個女巫如此惡毒,秦月剛剛就不該顧及,直接將她撂倒算了。

  接下來辦公的時間,秦月一直心神不寧,想起女巫離去時說的那些話,她可不覺得她只是說說而已。

  一直到了下班時間,秦月都沒有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這讓她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沒心情留下來加班,秦月草草收拾了一番,拿著鑰匙前往車庫。

  克裡斯汀有輛二手小車,不是什麼好車,簡單代步而已,也不知道秦月是不是來得太早了,地下車庫裡,沒什麼人在,偌大的地下車庫,只聽到高跟鞋踩在地方發出的噠噠聲。

  地下車庫內的燈光很暗,很多燈壞了,也沒有人來維修,秦月停車的地方在最角落,上方的燈管壞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秦月拿出手機照明。

  手機螢幕亮了起來,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塊地方,秦月剛想打開車門,手觸及到車把上,卻覺得有些不對。

  車子有人動過!

  秦月握著車鑰匙的手一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光線實在太暗,她看不清車內有沒有人,她不敢冒險,車內的空間太狹小,若是有人在裡面伏擊她,她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任務還未完成,她不能冒險。

  秦月慢慢地往後退,直到距離車子遠了,方才轉身離開,她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時小跑著往停車場外跑,秦月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來,她稍稍松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帶在脖子上的項鍊突然斷裂,悄無聲息地掉落在地上。

  停車場恢復寂靜,一個詭異地身影突然出現,她看著秦月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滲人的微笑,她的手裡赫然抓著秦月剛剛掉落的鑽石項鍊。

  好在,一直到秦月回到家,也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秦月稍稍松了口氣,想了想今天遇到的那個女巫,秦月心中焦急,她現在這身體根本沒有巫力,哪怕曾經的她手段通天,也沒辦法對付這個女巫。

  坐以待斃不是秦月的性格,她換了身衣服,拎著包出去了。

  有些巫術不一定要靠巫力,通過某些媒介也可以施展。


第45章 墜入地獄

  女巫配置巫藥所需的東西千奇百怪,有蜥蜴的牙齒,蝙蝠的血或者是鯊魚的眼淚這種現實就有的東西,然而起到關鍵作用的些,比如月圓之夜狼人變身之後的毛髮,吸血鬼的翅尖上的硬骨這種傳說中生物所特有的東西,秦月根本沒有辦法得到。

  晃了一圈,只買到一些簡單的東西,調配之後,得到幾種沒什麼大用處巫藥,秦月有些喪氣。

  得罪了女巫,最好的結果,就是被女巫直接給弄死,她當初就是屬於這一類地女巫。

  碰上那些脾氣古怪的,下個奇奇怪怪的詛咒,生生將人折磨致死,最後連靈魂都不得安寧。

  秦月基本可以肯定,蓋諾絲夫人,就是那種脾氣古怪,暗地裡下陰招的女巫。

  不知道她會如何對付自己,會用何種方式來對付她。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隨手將試管裝著的巫藥扔到一邊兒,透明的試管之中,淡綠色的粘稠液體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看起來十分詭異。

  刺耳的門鈴聲響起,秦月一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眼緊緊盯著木質的大門。

  難不成是那女巫找上門來了?

  想到女巫種種詭譎手段,秦月神經一陣緊繃,她抓過一旁的巫藥,緊緊握在手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秦月大步朝門口走去,透過貓眼,小心地朝外面張望。

  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克雷,秦月松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克雷的神情憔悴,看見秦月出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克裡斯汀,你好麼?」

  既然已經分手了,秦月便不打算繼續糾纏,這樣憔悴不堪地克雷,克裡斯汀或許會心疼,可她卻不會。

  秦月沒有請人進來的打算,站在門口仰頭開著克雷,不冷不熱地詢問:「克雷,你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這副冷淡的模樣,讓克雷臉上心中的那點兒祈盼徹底消失了,他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苦澀之意:「克裡斯汀,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麼?」

  他以為昨天克裡斯汀說分手只是因為氣憤母親說了什麼,一時惱怒之下口不擇言說出來的話。

  今天下班的時候,他在車裡發現了克裡斯汀的鑽石項鍊,克雷沒有絲毫猶豫地便開車趕了過來。

  三年的感情,不是輕易就能放棄的,他還想在爭取一下。

  秦月搖頭:「對不起,不方便。」

  招惹上女巫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她實在不想在和克雷糾纏不清。

  克雷的心徹底涼了下去,臉上浮現出深切的哀傷之意,將口袋裡的鑽石項鍊拿出來,遞到秦月的面前。

  「這是你的項鍊,我在車上發現的...還給你。」

  為了儘快打發走克雷,秦月沒細看那鑽石項鍊有什麼不妥,伸手接了過來,在她拿到鑽石項鍊的那一瞬間,一股陰冷的風吹過,刺骨的寒意透過肌膚鑽入身體之中。

  秦月打了個寒顫,嘴唇有些發青,她看了一眼克雷,聲音冷硬非常:「好了,你還有別的事情麼?已經很晚了,我想睡了。」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克雷如何聽不出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秦月,轉身離開。

  秦月看著克雷那落寞地身影,不知怎麼地,心裡覺得悶得厲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將不屬於自己的情緒從腦海裡驅逐出去,秦月關上了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屋子裡的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側頭看了看暖氣,發現室溫與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秦月調高了幾度,屋子裡的溫度很快升了上來,凍僵的手腳暖和了一些。

  看了看時間,已經夜裡十點鐘了,秦月剛剛因為熬煮巫藥,身上沾染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她將鑽石項鍊以及巫藥放到茶几上,然後去衛生間清洗。

  浴缸裡注滿了熱水,秦月倒了些玫瑰精油進去,精油的香氣被熱水催開,小小的空間內氤氳著淡淡的玫瑰花香,秦月舒展了眉眼,褪去身上的衣衫,進入了浴缸之中。

  身體被散發著香氣的水流包裹,秦月喟歎一聲,微微合起眼睛。

  小小的浴室內一片寂靜,只聽見秦月淺淺的呼吸聲,頭頂的燈光暗了一下,角落裡裡似乎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那團看不出模樣的影子朝著蠕動著,分出細細長長的黑影,朝著浴缸的方向蔓延。

  白色的地磚被黑色影爬過,像是被強酸腐蝕一般,滋滋作響,淡淡的白色煙霧升騰而起,與空氣中的水霧糾結在一起,一股難聞的氣味在浴室內蔓延開來。

  躺在浴缸裡的秦月似乎睡著了一般,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黑色的細線蔓延至浴缸旁邊,重新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矮瘦的身影。

  那身影怨毒地看著浴缸裡面躺著的女人,枯瘦地手掌朝著毫無防備的女人掐去。

  秦月豁然張開眼,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孔近在眼前,她猛地抬起手,抓住了女人瘦得不成人形的手臂。

  「蓋諾絲夫人,你做什麼!」

  秦月驚怒交加,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喝問道。

  蓋諾絲夫人桀桀怪笑,張開大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一股濃綠色的液體從她嘴裡噴湧而出,將秦月淋了秦月滿頭滿臉都是。

  刺鼻的臭味將玫瑰花的香氣徹底掩蓋,秦月被她這不要臉的打法噁心得想吐,她真沒見過這麼猥瑣的女巫!

  握著蓋諾絲夫人的手不由得一松,她反客為主,枯瘦的手掌壓在秦月腦袋上面,將她的頭按進了混合著蓋諾絲夫人嘔吐物的水裡。

  秦月不知道這個瘦弱的女人如何有這樣大的力氣,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了蓋諾絲夫人的手,胸腔內的氧氣越來越少,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耳邊只聽見蓋諾絲夫人陰冷刺骨的聲音:「下地獄吧,□□,賤人,去地獄裡贖罪吧!!」

  手中的女人停止了掙扎,如同死去一般,一動不動地漂在水中,蓋諾絲夫人將秦月從水裡拎出來,如同拎破布一般,將她扔在了地上。

  枯瘦的手指撫過她光潔充滿彈性的身軀,蓋諾絲渾濁的眼睛裡透出邪惡的光芒。

  「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日子吧。」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浴室之中,被腐蝕的地板,充滿嘔吐物的浴缸,都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剛剛發生的一切好似幻覺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過去的女人終於醒了過來。

  秦月是被硬生生凍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熱氣已經散去,身體僵硬得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沒有辦法。

  剛剛發生的事情湧入腦海之中,秦月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費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沖了一個熱水澡,身體終於緩和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已經恢復原狀的浴缸,想起剛剛的那一幕,胃裡一陣泛酸。

  太噁心,她就沒見過這麼沒下限的女巫,把巫藥從嘴裡吐出來,用這樣陰損招,這個女巫也是頭一個。

  從浴室裡出來,秦月徑直進了房間,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長時間,現在頭疼得厲害,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做了一夜的噩夢,醒來之後秦月頭疼得厲害,渾身軟綿綿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躺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如同一條缺氧的小魚一般。

  想起昨天做的那些巫藥,秦月吃力地起身,跌跌撞撞去了客廳,拿起一管紫色的巫藥,直接灌了下去。

  藥效發揮得很快,十幾分鐘後,秦月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

  癱坐在沙發上面,秦月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那條鑽石項鍊上面。

  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氣纏繞在項鍊之上,原本耀眼至極的鑽石項鍊,被這黑氣腐蝕,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光彩。

  這是昨天克雷送來的那一條,這樣不詳的東西,他送給她是什麼意思?

  秦月心情惡劣之極,想也不想地撥通了克雷的電話,劈頭蓋臉將他罵了一頓。

  克雷被秦月罵懵了,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聲音乾澀得厲害:「克裡斯汀,你在說些什麼?什麼我故意害你?什麼是被詛咒的項鍊?那條項鍊本來就是你的,你一直戴在身上,你自己不記得了麼?」

  秦月只覺得遍體生寒,她怔怔地看著那條鑽石項鍊,屬於克裡斯汀的記憶浮現在腦海,這是克雷送給克裡斯汀的定情信物,她寶貝得厲害,從不離身。

  自己的心愛之物,克裡斯汀怎麼會認錯?

  這個東西明顯被詛咒過的,除了蓋諾絲夫人這個女巫,還會有誰會詛咒她?

  通過貼身之物下詛咒,這樣的事情當過不少年女巫的秦月也會。

  然而,女巫的詛咒千奇百怪,蓋諾絲夫人下的這種詛咒,秦月並不知道如何破解。

  童話世界裡,女巫的詛咒往往是真愛之吻之類的便能解除。

  秦月雖然認不出這個詛咒是什麼,可是也知道,蓋諾絲夫人不會弄一個如此簡單就能解開的詛咒。

  簡單收拾了一通,秦月想了想,將鑽石項鍊塞到包裡帶著。

  詛咒通過鑽石項鍊為媒介,已經到了她的身上,做為媒介的鑽石項鍊,扔到哪裡都一樣,還不如貼身帶著。

  她從克裡斯汀的記憶裡得知,她家附近有一個算命館,聽人說那裡算命挺准的。

  秦月現在也是沒辦法了,她現在已經不是女巫了,面對蓋諾絲夫人毫無辦法,只能尋求有能力的人的幫助。

  進入算命館的時候,秦月便知道自己來對了,算命館裡擺著的東西或多或少含有一些神秘的力量,那個坐在櫃檯後面的男人身上也有巫術力流轉。

  他是個男巫。

  秦月也不繞彎子,直接了當地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被一個女巫詛咒了,不知道你能否幫我?」

  請人幫忙是要付出代價的,這種事情,秦月一清二楚,她看著那個男巫的眼睛,說道:「如果可以幫我解開這個詛咒,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男巫取出一碗水,用一把小巧的銀刀刺破秦月的手,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入碗中。

  清水瞬間變成血紅之色,隱約可見一個魔鬼的頭顱在朝他們吼叫著。

  男巫臉色大變,抓過銀碟蓋住碗,大手死死地壓在上面,那個碗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拼命掙扎著,將薄薄的碗壁撞得凹凸不平。

  男巫使勁渾身力氣,死死地壓著那只碗,直到碗中的東西掙扎越來越弱,最後終於停止了下來。

  男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身上地衣服已經浸透了,他抬頭,憐憫地看著秦月,說道:「對不起,我無法幫你,那個詛咒實在太厲害了。」

  這樣的結果秦月有所預料,她沉默了下來,看了那個已經千瘡百孔的碗,想起克裡斯汀那慘烈的死狀,她握緊了手中的包帶。

  事已至此,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去爭取。

  秦月去了蓋諾絲夫人的家中。

  她沒有想到地是,蓋諾絲夫人已經死了,蓋諾絲夫人的孫女對她惡言相向,說她被那些東西找上是罪有應得。

  秦月怒極反笑,看著那個一臉厭惡的女人說道:「你奶奶做了什麼事情,你心裡清楚,說沒錢還貸款,你在哄誰?沒錢住這麼大的房子?用這麼奢華的餐具?」

  「銀行規定不是我一個小職員可以左右的,我已經緊盡力了,你們卻不依不饒。」

  秦月的眼神越來越冰冷,遠遠地看著那個躺在棺材之中的婦人,開口說道:「用自己的性命下了那樣的詛咒,她還真是瞧得起我。」

  目光移到蓋諾絲夫人孫女的臉上,秦月臉上浮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來:「讓我下地獄麼?我會讓你們全部陪葬。」

  不待她有什麼反應,秦月轉身大步離開。

  裝弱小,裝可憐,當自己的要求別人不同意時,便露出隱藏的毒牙,不敢找更加強大的報復,只敢拿比她們更加弱小的開刀。

  技不如人,弱肉強食,她無話可說。

  可若真的認為,她就這麼坐以待斃,也太過小瞧了她。

  秦月回到家中,將從蓋諾絲夫人家拿來的手帕放在了桌子上面。

  看著那個手帕,秦月臉上露出森冷的笑容。

  那麼長時間的女巫,可不是白當的。

  秦月走到鏡子面前,看著鏡子中那張陌生的面孔,輕聲開口:「克裡斯汀,以你的生命獻祭,將那些殘害你的人送入地獄,永生永世遭受業火焚身之苦,你願意麼?」

  房間裡安靜得嚇人,許久之後,鏡子中的人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無辜慘死,克裡斯汀如何不怨恨?

  只要可以浮籌,哪怕最後米分身碎骨,魂飛魄散,她也無怨無悔。

  鋒利的刀子割破手腕,鮮血噴湧而出,秦月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以手粘血,在地上畫出詭異的符號。

  以鮮血為引,身體為獻祭,她願遭受萬魔噬心之苦,只求將那些傷害她的人,送入地獄。

  繁複的圖文佈滿整個房間,腥甜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之中,秦月躺在陣法中心,晦澀難懂的咒語從她嘴裡念了出來。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屋子裡紅光大盛,秦月的身體內的血液被陣法吸幹,瞬間變成一具乾屍。

  無數的惡魔撲上來,撕咬著她的身體,秦月痛不欲生,可卻無法死去,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惡魔將她的肉身撕咬乾淨,只留下白骨森森。

  她已經完成了獻祭,那麼現在,該實現她的願望了。

  蓋諾絲夫人的家,葬禮還未開始,房子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來賓們尖叫著四處奔逃,剛剛跑出屋子,那棟花園別墅突然冒起熊熊大火。

  火光沖天而起,似乎連空氣都燃燒起來一般,半空之中,人們似乎看見無數黑色的影子在糾纏在一起。

  淒厲地慘叫聲響徹雲霄,圍觀的人們駭然不已,他們似乎聽到了已經死去的蓋諾絲夫人的聲音。

  大火將一切都化為灰燼,倖存的人們發現,除了蓋諾絲夫人的孫女燒成了重傷之外,沒有任何人受傷。

  一切因這棟房子而起,也因著這棟房子的消失而終結,至於到了地獄之中,面對曾經那個被她一己之私害死的可憐女人時,不知道蓋諾絲夫人又會是何種模樣。

  不過一切,都和秦月沒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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