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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炮灰王爺奮鬥史》作者:凌滄州【完結】

☆、遺孀

  太上皇歸政的這一年,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

  這一年死了太多人,京中的權貴們再不敢夜夜笙歌,個個關起門來小心過日子,雖然臨近年底,街上卻不比往年熱鬧了。

  新帝的妃子們原本還以為新帝會有起復之日,哪曾想,新帝被廢之後,沒個幾日,便病入膏肓,藥石無醫了。

  消息剛傳到東宮,被他寵幸過的宮人們便哭成了一團。

  有跑到元春處撕扯元春的,有在宮中瑟瑟發抖的,也有那生了公主的嬪妃們細細思量後路的。

  到了晚間,那生了孩子的嬪妃便拉扯著公主,求到了元春這裡。

  元春白日裡剛被眾人鬧了一場,雖寶釵派人來東宮看望,不至於鬧得太難看,儘管如此,她也有些精神不濟。

  看著與新帝有幾分相似的小公主,原本應該無憂的年齡,卻滿面都是恐懼。

  元春見了,心裡也有幾分不忍,雖說朝代更迭新君交替是常態,但稚子何其無辜?

  跪在殿上的王昭儀把頭磕破,抱琴怎麼拉也拉不起來,元春苦笑:「當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王昭儀見此,便知道她應了下來,忙不迭地讓小公主去磕頭。

  次日清晨,元春便領著小公主去找寶釵。

  那倆小公主卻是怕極了,緊緊拽著元春的裙襬,躲在元春身後,一句話也不敢說。寶釵見了,不禁啞然失笑:「你倒是想得開。」

  鶯兒捧來了茶與點心,文杏拿了點心,笑著去哄小公主出去玩,稍微大一點公主的是一臉警惕,不敢去接,小一點的公主剛想伸手去接,大一點的便打落了她的手。

  寶釵將一切

  元春見狀,便從文杏手裡接了點心,咬了一口嚥下,然後才遞給小公主,道:「很甜,吃罷。」

  兩位公主見此,才敢去接點心吃。

  寶釵將一切盡收眼底,低頭喝茶不語。

  元春道:「她們也是可憐。」

  小公主吃的急,險些噎著,元春便把自己的茶遞給她。

  「天家素來不重公主,王昭儀雖然膝下有兩位公主,但在東宮並不算得寵。兩位公主長到現在,也沒有得什麼封號,只是大家混著叫著乳名。王昭儀的昭儀位置,還是原來生了大皇子給封的,可惜大皇子福薄,還未出百日便沒了。」

  元春看著公主,淡淡道。

  兩位公主的情況,寶釵自然是知道的,王昭儀出身卑微,原是東宮的一個負責灑掃的宮女,沒什麼學識,將兩位公主一個叫做珍兒,一個叫做寶兒。

  元春撫摸著寶兒的頭,道:「你是長輩,她是小輩,她倒是與你相沖了。」

  「你素來是有才華的,今日我既然領她過來了,不若你便重新給她起個名字吧。」

  寶釵聽此便笑了,道:「大姐姐可是痴了,公主千金之軀,當我僭越了才是。」

  元春看了一眼寶釵,道:「你還是這般謹慎小心。」

  寶釵拂了拂鬢髮,道:「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道理,大姐姐比我更明白。」

  元春嘆了一口氣,道:「罷了,這兩個孩子...」

  寶釵拉著元春的手,溫柔道:「大姐姐多心了,王爺不是那般暴虐的人。」

  然而吩咐鶯兒,道:「把王爺寫的摺子拿過來。」

  鶯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便將奏摺拿了過來,交給寶釵。

  寶釵打開摺子,遞給元春,道:「按理講,公主這般大了,也該有名字與封號了,太上皇不理這等小事...」

  寶釵看了一眼元春貌似平靜的臉,將廢帝略了過去,道:「...說不得便要王爺多費些心了,才不枉她們喊王爺一聲「皇叔」。」

  王昭儀不同別人,身後並無母族支持,況又只是兩位公主,留下她們,在大局上並無傷害。

  更何況,若是處理得當,還會得到京中士族的擁立,以後水汷處理政事,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艱難。

  水汷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卻不願這樣去做。他恨廢帝入骨,殺了廢帝仍不解恨,又怎會如此貼心的為小公主們請封?

  這封摺子,還是昨夜寶釵從太后那裡回來之後,其中利害關係與水汷細細分說,半哄半勸之下,水汷才不情不願寫的。

  文杏笑著道:「王妃原本想的,是等著公主的封號下來再去找賢德妃,可巧賢德妃先過來了,想是禮部擬的封號太慢,還沒送到東宮。」

  看完摺子,元春心緒漸安——總算為他留下了一點骨血。

  來找寶釵的目的達到,元春便起身告辭。

  寶釵事情多,也不虛留她,親自將她送出門,正準備回屋間,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大姐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元春扶著被風吹動的累絲纏鳳步搖,笑得有些釋然,道:「自然是遵循祖規,青燈古佛一生了。」

  寶釵的眉微微皺了皺,送她上了鳳攆。

  晚間東宮裡又來了人,只是這一次卻不是元春了,是王昭儀的貼身大宮女。

  東宮早被禁嚴,除了元春,平常嬪妃是無法出入的。

  王昭儀只得央了大宮女,拿著禮部送過去的封號,求到了寶釵這裡。

  那宮女笑著說自家主人並不通詩書,還求王妃賜教,擇兩個封號。

  鶯兒接了摺子,遞給寶釵,寶釵打開,看了一會兒,提起筆,圈了「長寧」與「靜安」。

  鶯兒又將摺子交給宮女,宮女收了,忙道:「這兩個好。」

  文杏取來一個食盒,裡面裝了白日裡兩位公主吃的點心,宮女忙接了,千恩萬謝地走了。

  冊封公主的聖旨頒下,眾人不免對水汷的印象有了改觀。

  水汷對這種小事並不敏感,只是覺得平日裡在金鑾殿上指著他鼻子罵的那幾個老御史,這幾日罵他時的用詞溫和了些,最起碼,沒把他祖上三代都拉出來罵上一輪了。

  這日,水汷又上了一個摺子。

  講廢帝雖然殘暴,但宮人無辜。

  東宮佳麗上千,廢帝臨幸者寥寥,若是殉葬,血腥太過,若是出家,便需要國庫每年給庵裡撥銀子,這樣算來,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倒不如讓她們仍回家去。

  一來為朝中省了一筆銀子,二來她們入宮之後再無緣得見父母親人,放她們回家,也算全了本朝以孝治天下的宗旨。

  摺子剛遞上去,便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同意的朝臣們說,如此行事,天家顏面何在?

  同意的朝臣們說,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如此行事,利於民生大計。

  還有一小撮默不作聲的——他們的女兒/孫女在裡面,

  廢帝並不喜歡朝臣們往他宮裡塞女人,礙著面子收下來之後,扔在東宮便不管了,

  同意也不是,不同意又實在心疼自家女兒/孫女。

  吵吵鬧鬧半日,也沒吵出個章程。

  水汷聽得腦袋都是大的,黑著臉下了朝,回家換下衣服,就向寶釵倒苦水。

  寶釵彼時剛給水汷繡好一個香囊,塞了些香片進去,然後給水汷系在腰間。

  寶釵整理著水汷的衣擺,道:「先前的幾位天子愛面子,不願讓後人說自己苛待了先帝的嬪妃們,每年都給庵子裡撥一大筆錢。」

  「那些在庵子裡出家的宮人們,大多偷偷回家去了,留下來的,不過是家裡實在沒人了、找不到去處的人罷了。朝裡歷年撥下來的錢財,用在宮人身上的不過十之一二,其餘的,都被人中飽私囊了。」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咱這般做,可不就是與他們為敵嗎?」

  寶釵的話如細雨微風,況又句句在理,水汷聽了,氣也消了一大半。

  又見她繡的香囊十分可愛,下面綴著黑線與金絲線打的絡子,忍不住抱著她啃了一口。

  寶釵紅了臉,小聲道:「國孝呢。」

  水汷嘆了口氣,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曲拳輕咳一聲,將話題又轉到了政事上面。

  水汷左手端著茶,右手食指挑起寶釵的下巴,一雙眼睛微微眯著,輕佻又不羈,笑著問道:「夫人有何妙計?」

  寶釵別過了頭,霞飛雙側,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下帖子請諸位夫人就是了。」

  寶釵請的人,都是家中有女孩在東宮的人家。

  酒過三巡,才講東宮如今的處境。

  寶釵起了個頭,鶯兒與文杏便接了下去,一席話,讓在座的夫人悲傷不已,更有甚者,錦帕已經開始抹淚了。

  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入宮數年不得相見,家裡的男人不心疼,她們卻是心疼的。

  寶釵道:「先前那一位,納了這麼多的秀女進來,怕是連面都沒有見完。說句大不敬的,如今他去了,又何苦讓女孩們為著連面都不曾見過的人熬日子?」


☆、和親?

  東宮的秀女們最終還是被家人陸續接了回去。

  至於生育過皇子公主的嬪妃們,則被遷到大明宮,與太妃們住在了一起。

  而前幾位天子的宮人所居住的庵裡,水汷派人去把聖旨帶了過去,又將人數重新規整,如此一來,每年大筆的「贍養費」便省了下來。

  這些錢用在軍政上,等來年開春征戰北疆時,戰士們便會有暖和的棉衣穿了。

  元春原本是不願回榮國府的,一連在庵子裡住了數日。

  榮國府幾次派人來請,她只是低頭唸佛不語,到最後,榮國府賈母領著兒孫過來了。

  剛見著元春消瘦的身影,賈母的淚就落了下來,黛玉扶著她行禮,元春連忙把她攙起。

  賈母淚水漣漣:「我是半入土的人了,一生榮華已極,如今唯一懸心不下的,便只有娘娘。」

  「娘娘縱然唸著與先帝情深,可也要念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啊。」

  一段話,讓元春也跟著落淚,然而談起回家,她卻又不願意回。

  黛玉見此,便歪著頭道:「這道聖旨,原本是寶姐姐為了你哄著南安王下的,只是不好單獨讓你回家,所以把人一併放了出來。娘娘在宮裡也是時常見寶姐姐的,怎麼連她這點苦心都不懂?」

  「更何況,旁人都回家去,只有娘娘在庵裡,這叫寶姐姐面上怎麼好看?」

  「讓南安王知道了,又該怎麼想榮國府?」

  黛玉的最後一句話,說到了元春心裡。

  當年榮國府為攀附從龍之功,將她送入了宮,如今新帝死了,水汷志在帝位,她這番做派,只怕會惹來水汷不喜。

  元春默然,最終跟著賈母回了榮國府。

  當初新帝封她為賢德妃,又許她回家省親,榮國府為了迎接省親,建了省親別墅,後來被她改做大觀園。

  她當年乘船遊園,哀嘆富貴不如天倫,如今時光荏苒,重回大觀園,想起新帝,別有一番苦澀在縈繞在心頭。

  元春的院子最終定在了蘅蕪院。

  看著院子上的牌匾,她微微皺眉,心中默念:

  蘅蕪院...恨無緣,果然是恨無緣!

  命運在你尚未發覺的時候,已經偷偷為你寫好了結局,你掙扎也好,妥協也罷,都不過是按照劇本走了一遍。

  元春提起裙襬,走進了蘅蕪院。

  雪越下越大,恍然又是一年。

  因為國喪,寶釵沒有提給水汷納側妃的事情,南安太妃也沒有再提。

  儘管京中之人已經謹慎小心,朝中還是炸了起來:

  幾位老臣聯名上摺,請求太上皇重申當年廢太子之事。

  王爺攬朝政,本就是名不順言不正,老臣們此舉,便是有意要將水衶排擠在外了。

  水汷站在武將之首,無聲地笑了笑。

  下朝之後,便把這事當成玩笑說給寶釵聽。

  寶釵彼時在給水汷做著鞋襪,聽此便放下了針線,好看的秀眉微微擰著,問道:「你準備怎麼做呢?」

  水汷倒了兩杯茶,遞給寶釵一杯,抿了口茶,笑了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寶釵想了一會兒,道:「東宮那位娘娘發動了,生了位小皇子。」

  「只是母體受損太過,太醫院雖用了藥,到底沒有保住大人。」

  「我尋思著,抱過來養在我身邊,左右這兩年國孝,也生不出什麼喜事來。」

  水汷握著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寶釵低著頭,仍在繡著花,穿針引線間,一串栩栩如生的石榴花便繡了出來。

  水汷眼皮跳了跳,她素來更喜歡雍容華貴的牡丹一些,今日如何繡起了石榴?

  寶釵道:「小皇子沒了父母,養在別處,宮人未必盡心,若是有了好歹,旁人不分青紅皂白,便是要指責你我居心不良殘害皇嗣的。」

  寶釵低頭咬斷線頭,繼續道:「養在我們身邊,一來我更放心一些,二來母親年齡大了,有個孩子在身邊鬧著,也不顯得那麼麼孤單。」

  水汷有些握不住杯子。

  寶釵的這些話,是別有深意還是只是抱養小皇子?

  冷香丸的事情,她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水汷又看了一眼她繡的花樣,紅豔豔的石榴花繡在潔白的帕子上好看又喜人。

  水汷有些拿不準寶釵的心思了。

  他握穩杯子,又往嘴裡遞了一口茶,彷彿一杯茶下肚,他的心緒也會跟著平靜下來。

  水汷放下杯子,道:「你若是懸心不下,抱過來養著也可以。」

  寶釵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又聽水汷道:「母親是不是在你面前說些什麼了?」

  寶釵輕輕搖頭,道:「沒有的事情,母親待我極好。」

  水汷握著她的手,道:「雖然咱倆成婚三年了,但有兩年多我都是在外打仗的,這些日子裡,你既然又照顧府上,又要留心朝中的事情,是我——」

  水汷嘆了口氣,道:「我娶你,原本是想讓你安然生活的,不曾想,你嫁了我,倒比未嫁前還要操勞。」

  寶釵笑笑道:「我們夫妻本就是一體,說什麼操勞不操勞?」

  水汷看著她好看的眉眼,後面的話如何都開不了口。

  躊躇半日,最終還是把話題轉到朝政上:「等開了春,我準備對北疆用兵。」

  寶釵卻是有些擔心。

  南海剛剛平定,國家尚未安穩一年,如今又要對北疆用兵,朝中是否有這個財力、軍力?

  水汷以戰功起家,如今已經是功高蓋主了,朝中擁太上皇的那一派臣子自然是不願再見他在北疆立功的。

  分得清輕重的,只在朝中說說也就罷了,最怕那種分不清輕重做事糊塗的人了。

  好不好的,將機密洩露給北疆,又或者斷個糧草...

  寶釵不敢再往下想。

  千秋大業的功績自然重要,可她也不想讓水汷在裡面折了性命。

  寶釵思考再三,道:「只怕朝裡的老臣是不想出兵的。」

  「都說文人最為清高、有骨氣,我看未必。」

  想起文臣們的話,水汷便氣不打一處來:「好歹都是讀了多年聖賢書的大儒,道理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說什麼既然二公主不得汗王心,那便再派一個公主和親也就是了,你聽聽,這都什麼話?」

  寶釵給水汷續上茶,讓他慢慢說。

  寶釵安撫道:「想是文臣們覺得殺戮太過,朝中又難以支持北伐的費用,所以才是這般說的。」

  水汷喝了茶,不滿道:「什麼殺戮太過,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和親又不用他家的女兒,自然是不痛不癢的。」

  「只是我們王府裡錦衣玉食養出來的姑娘,憑什麼送給蠻子去糟蹋?」

  「他們要讓雯妹妹去和親?」

  寶釵眉頭微蹙,這下不止水汷惱火了,連她心裡都有些不痛快。

  水汷在沙場出生入死平定南海,為的是海晏河清,我朝子民不再被外族欺辱。

  誰能想,這幫朝臣,轉過頭來就讓水雯去和親,這不是在打水汷的臉嗎?

  水汷縱然是想休養生息兩年,暫不對北疆用兵,被此事一激,卻也是要與北疆速戰速決了。

  燭影晃動,寶釵突然就想起左立了。

  於是問道:「左統領是否同意對北疆用兵?」

  「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倒是沒有像以前那般模棱兩可。」

  水汷看了寶釵一眼,道:「左立雖在沉浸內衛多年,但血性仍在。」

  寶釵點了點頭,忽然又放心了。

  被水汷稱之為有「血性」的左統領,如今換了身竹青色長衫,腰間繫著一抹銀色錦帶,從樹上一躍而下,來到了水雯的院子。

  水雯像是等待了多時,忙小跑過去。

  見他仍戴著面具,便有些不高興,伸手就去摘那銀晃晃的面具。

  左立身體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阻止她。

  水雯摘了面具,隨手扔在雪地裡,道:「這麼好看的臉,幹嘛要遮著?」

  左立面具戴的久了,摘了之後有些不自然,曲拳輕咳,耳根卻紅了。

  水雯素來大大咧咧,這種細節從來發現不了,只是嗅到他身上有著淡淡血腥味,便知他又殺人了。

  水雯的不高興寫在臉上:「不是說讓你少殺些人嗎?」

  月色如水,雪色如輝。

  左立喉結動了動,道:「沒有殺人。」

  不過是挑斷了一些人的手腳筋,割掉了舌頭,讓他們再也提不起筆寫摺子,張不開嘴去說話。

  只知道用女人去換取和平的人,是不配享受這盛世太平的。

  左立突然就想起了二公主,她原本也是如水雯一般,她的眼裡也是晴空。

  只是後來,她去了北疆,去換取所謂的「和平」。

  她的和親之路,是他親自去送的。

  從京城到北方草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扎心的疼。


☆、悸動

  朝臣們遇刺的事情在京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左立雖做事謹慎,不僅只在說和親的大臣身上動手,平日裡他看不慣的,也下了黑手,只是儘管如此,,眾人還是懷疑到水汷身上。

  水汷卻是毫不在意,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左立做的很好。」

  破天荒地狠狠誇讚了左立一番。

  一旁的寶釵倒是沒有水汷這般樂觀,她雖然也是很氣和親的事情,但左立行事實在太簡單粗暴,如此一來,水汷之前在京城做的善舉便付之東流了。

  送走了左立,寶釵便勸水汷派太醫去那些人家看看。

  水汷十分不願,道:「這些國家的蛀蟲,身居高位,卻於家於國身無寸功,倒不如死了的好。他們死了,我再選有真才實學的來用。」

  「都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話說了一半又突然停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頭去看寶釵,她是一臉溫柔,帶著三分的笑意:「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又不是他們的君,他們又怎麼會為你分憂解難?」

  「太上皇倒是他們的君,他們不也是把太上皇的兩個女兒送到了北疆去和親?」水汷道。

  水汷與蠻夷作戰多年,蠻子嗜殺成性,粗鄙無理,且沒有倫理綱常,一女侍父子兄弟的荒唐事情每天都在上演,生活方式更是與漢人南轅北轍,他一介男人都尚且難忍,而那些在天家長大的公主們,又是懷著怎樣的絕望去面對這種事情?

  所以和親的公主們沒有一個是長壽的,不過二十的年齡便香消玉殞了。

  寶釵熟讀史書,自然知道那些和親公主的悲慘下場,也知水汷在氣惱著什麼——他堂堂一個男兒,做不出用女人去換取安寧與榮耀的事情。

  哪怕這個女子不是水雯,是其他人,也是水汷不能容忍的。

  征戰沙場數年,沒有磨去他的膽氣,在血與鐵的洗禮下,他的少年意氣風發逐漸變得沉穩,而那骨子裡的無所畏懼,卻是不曾改變分毫。

  這便是她所喜歡的男人。

  有胸懷天下的男子的擔當,也有撒千金搏她一笑的少年人的衝動。

  寶釵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氣什麼。」

  走過去與他十指相扣,他的虎口處有著厚厚的繭子,寶釵知道,那是常年手握兵器留下的。

  「有些話只能關起門來講,你再不喜歡他們,也要顧及一下面子,朝臣遇刺了,你連理也不理,免不得讓下面的人心寒,以後更無人為你做事了。」

  寶釵的話水汷最終還是聽了進去,派了幾個太醫前去看望。

  正值元宵,寶釵又讓人送了些人參鹿茸之類的補品過去。

  過萬元宵,寶釵回薛府探望母親。

  母女二人月餘未見,話比之前更要多,薛母拉著寶釵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雖大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寶釵卻聽得津津有味。

  說話間寶琴從榮國府回來了,穿著一件金翠輝煌的鳧靨裘,越發顯得她雪肌烏髮,如畫中人一般。

  她見了寶釵,笑著跑了過去,連那鳧靨裘都沒去解,摟著寶釵的腰就要撒嬌:「姐姐,你今天回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若不是林姐姐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呢!」

  薛母笑道:「這般大了,還一味地撒嬌。」

  寶釵笑著摟著她,道:「家裡原就她小些,若不再嬌養些,只怕她要不依了。」

  寶釵一邊說,一邊端詳著寶琴,道:「又長高了些,可見也是大姑娘了。」

  「只是這鳧靨裘有些眼生,莫不是哥哥做生意帶回來的?」

  薛母道:「你哥哥哪裡見過這種好東西?是老太太給的。」

  小丫鬟伺候寶琴脫了鳧靨裘。

  寶琴坐在寶釵旁邊,笑著道:「老太太是個很和善的人。」

  那鳧靨裘,寶釵只瞥了一眼便知價值不菲,借薛蟠來問不過只是個託詞,只是不知賈母為何要送寶琴這般名貴的東西?

  像是看懂了寶釵的疑惑,薛母開口道:「老太太十分喜歡你妹妹,想給你妹妹做媒呢,只是你是知道的,琴丫頭定了梅翰林家。」

  聽到薛母談起她的婚事,寶琴便紅著臉去了外間。

  寶釵心裡咯噔一下,賈母久在京城,身邊的兒孫只有寶玉與寶琴年齡相仿,若是將寶琴說給寶玉,又置黛玉於何地呢?

  薛母繼續道:「老太太得知琴丫頭許了人,十分的懊惱,逼著你姨媽認了琴丫頭做乾女兒,又送了這件鳧靨裘給她。」

  寶釵點了點頭,問道:「林妹妹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薛母搖了搖頭,面色不復剛才那般歡喜,道:「林丫頭是個可憐人。」

  此話一出,寶釵便知黛玉身邊不復往年,又見母親面上傷心,有落淚之感,連忙換了話題:「琴兒年齡也不小了,等過了國孝,媽媽也將要開始準備起來了。嬸娘又不在了,說不得要媽媽多費心了。」

  「這有什麼費心不費心的?」

  薛母道:「你別怪我偏心,我給她準備的東西,倒是不比給你準備的少。」

  寶釵笑道:「梅翰林家清貴,咱家自然是比不了的,咱家既然是皇商,說不得就要多陪送些金銀俗物了。」

  說完寶琴,薛母又說起了寶釵,看了一眼寶釵平坦的小腹,擔憂的神色一覽無餘,又恐說太急傷了寶釵的心,因而顯得有些猶豫。

  寶釵見此,便知她在擔心什麼,笑了笑,一派風輕雲淡:「我自有分寸,媽媽不用憂心。」

  與薛母說完話,寶釵又去了一趟榮國府。

  先去拜訪老太太,又去拜訪王夫人,再然後是元春,從元春院子出來後,便直奔黛玉的瀟湘館。

  竹影婆娑,竹葉沙沙,雖然蔥綠,但卻少了些煙火氣。

  進了屋,黛玉剛想起身去迎,便被寶釵按下了。

  「都這個模樣了,還在乎那些虛禮做什麼?」

  看著黛玉一臉病容,想起往日一起相處的情景,寶釵心如刀絞。

  卻又不敢表現半分,唯恐引起黛玉的傷感。

  寶釵坐在黛玉床邊,只撿些開心的事情說給她聽。

  二人聊了一會兒,寶釵也不再多留——唯恐擾了她休息。

  臨行之前,握著她瘦弱的小手,寶釵一陣心酸。

  握了又握,寶釵道:「好妹妹,你且放心罷。」

  只此一句,黛玉便紅了眼眶,一句寶姐姐剛吐出口,後面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

  寶釵給她掖了掖被窩,狀似輕鬆道:「你好生養病,萬事有我呢。」

  從榮國府出來,便已經臨近晚上了。

  水汷騎著馬,接寶釵回家。

  回到家之後,水汷見寶釵面上淡淡的,眼圈也微微發紅,便知她在轎攆裡偷偷哭了一場。

  上前將她鬢角的發絲別在耳後,問道:「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寶釵低下了頭,道:「沒有的事。」

  文杏嘴快,將今日的事情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水汷想了想,問道:「我去請道聖旨,讓榮國府含玉的那個公子娶了你的林妹妹?」

  寶釵忙抬起了頭,好看的眼睛裡有著一分不易察覺的不可置信。

  「你...」

  水汷拆解著她頭上繁重的珠翠,笑了笑,道:「你總是想,這個過的好不好,那個過的好不好,心疼這個,心疼那個,怎麼不想一下,你過的好不好?也心疼一下自己?」

  水汷取下鳳釵,放在梳妝台上,然後轉過頭看著她,道:「你不心疼你自己,便只好我來心疼了。」

  他的嘴角勾著,弧度好看極了,微微上挑的眼睛裡帶著柔柔的光,他看著寶釵,認真道:「我心疼你。」

  鶯兒與文杏無聲地退了下去。

  寶釵只是瞧著水汷,彷彿沒聽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表情與平時並無二致,水杏一般的眼睛上,只有睫毛微微顫了顫。

  水汷輕輕把她攬在懷裡,右手放在她的腦後,梳理著她剛散下來的頭髮。

  「你和她們一樣,都只是個小女孩,我知道你的苦,所以我會心疼你。」

  暮然間,便看到了她紅的幾乎滴血的耳垂。

  然後又感覺到她微微發抖的身體,以及漸漸紊亂的氣息。

  「...好。」

  她的聲音也是發抖的,似乎還帶了哭腔。

  裡面有委屈,有欣喜,還有一些水汷不明白的情緒。

  這似乎是水汷重生之後見過的她唯一一次情緒失控,像是一個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女孩。

  水汷輕輕拍著寶釵的背。

  她一貫端坐著的背突然間不再像往常那般僵硬,整個人陷在水汷懷裡,像是找到了依靠般。

  水汷吻了吻她通紅的耳垂,引起她一陣顫慄。

  水汷笑了笑,不再逗她,拍著她背的手越來越輕,最終變成了溫柔地撫摸。


☆、出征

  國孝之後,幾宗熱鬧的婚事就開始操辦起來了。

  秦遠自幼養在南安王府,南安太妃也把他當成半個兒子,因而他求娶榮國府二小姐迎春時候,南安太妃便親自過去說媒。

  秦遠的身份彼時雖未完全公佈,但只南安王身邊第一得用之人的位置,也讓榮國府眾人很是滿意了,因而賈母很痛快地答應了這門婚事。

  就連立志要讓迎春做水汷側妃的賈赦,聽到了這樁婚事也笑的合不攏嘴。

  側妃雖然尊貴,但到底是妾,哪有將軍夫人來的體面?

  賈赦雖然是個混不咎,但在這件事上保持了清醒,南安太妃走了之後,便催促著邢夫人給迎春準備嫁妝了。

  邢夫人嘴上道了是,心裡卻止不住發苦,她的侄女也要嫁人,兄嫂已經來找過她好幾次,求她給置辦些嫁妝。

  她原本是十分不願的,但因嫁的人是薛蝌,又是賈母說的媒,縱是為了面子上好看,說不得也要出出血。

  如今迎春又要備嫁,嫁的又是如今的武將第一人,嫁妝自然是不能少的,如此算下來,又是一筆大花銷。

  而作為同樣要辦喜事的薛母,卻沒有這麼多煩惱。

  薛母聽了寶釵的話,與薛蝌議婚的時候並未結交高門大戶,左挑右選之下,定了邢夫人的內侄女。

  邢夫人的做派雖然是慣會惹人厭的,但她的侄女倒是很知禮的人,薛母見上幾次,便喜歡的跟什麼似的。

  於是求了賈母,由她來說媒,將婚事定了下來。

  邢岫煙家道寒素,薛母也不指望邢夫人會給她陪送多少嫁妝,早早地吩咐了薛蟠,備好了嫁妝,悄悄地送到邢岫煙家裡。

  至於薛寶琴,她也備好嫁妝,只等著薛蝌娶妻之後,梅家人前來求娶。

  這幾宗婚事辦下去之後,多少沖淡了些京城這一年來的肅殺之氣。

  水汷本欲等開春就出兵北疆,但被戶部死命攔下了。

  說連年征戰,兵困民乏,好歹休養生息幾年,再去征戰不遲。

  水汷不願,戶部實在沒招了,只得道糧食供應不上了,水汷這才歇了北伐的心,只等來年收了糧食,再去平叛北疆。

  春去冬來,轉眼又是一年。

  彼時縱然南安太妃不開口,寶釵也覺得面上不好看了,尋了個時機,將小表妹的事情說與水汷。

  水汷聽了,半晌無語。

  寶釵手裡攪著帕子,心裡難過的要死,面上卻還要強作鎮定,一雙眼睛無處安放,卻也不敢去瞧水汷——怕自己看到了不想看的神色。

  最終她低下了頭,瞧著自己剛繡好的石榴花帕子。

  都說石榴最是吉利,多子多福,她已經繡在帕子上了,怎麼她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太醫名士請了許多,都說她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子嗣之說玄之又玄,讓她耐心等待就是。

  可她嫁於水汷已經四年,雖說水汷三年都在征戰,但也有一年的時間在家裡,這麼長的時間,她怎麼還是懷不上?

  如今婆婆不說,是因為婆婆是個慈善人。

  婆婆不提,她卻不能不提,南安王一脈三代單傳,萬萬不能斷在她這裡。

  寶釵心裡越發慌亂,面上卻不顯示半分,只有遊走的眼神,告訴了水汷她彼時有多難受。

  水汷撫摸著寶釵的頭,卻不知如何去開口。

  他明白這個世道子嗣對一個家族來講有多重要,更知道兒女對一個女人來說的重要性。

  無子,便是犯了七出。

  寶釵嫁他時,他的父親已離世多年,因而寶釵沒有機會為他的父親服喪。

  寶釵嫁他時,他雖為京官所忌憚,但也是頂富貴的人家,所以也不算貧賤時所娶。

  寶釵嫁他時,既有生母,又有長兄,所以也不算無娘家可回。

  七出三不去,寶釵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的不得休棄。

  可是儘管如此,水汷也沒有想要休棄她的想法,甚至這種念頭動都沒有動過。

  哪怕知道寶釵的身體很難生育,他也不曾想過。

  他想要兒子,也喜歡小孩,但僅限於是他和寶釵生的。

  和寶釵相似的面容,或者是如寶釵一般的性情,小小的人一點一點去學著說話走路,單是想想,就讓他十分期待了。

  可是這也只能想想。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說與人無一二。

  這個秘密,注定會被他爛在肚裡,然後帶進墳墓。

  他不想傷害寶釵,所以只好騙她。

  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罷,他從未對寶釵說過謊話,然而到了這種情況,再怎麼不願,卻也只能說了。

  水汷緊緊地把寶釵抱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烏黑的發,喉頭滾動,終於開了口:「我原是想瞞你一輩子的。」

  聽到這句話,寶釵忽然間就慌亂起來,她想掙脫水汷的懷抱,她不想聽水汷說出那句話。

  那句話太過殘忍,是她現在、以後也都承受不來的。

  「不——你別說了,我...我不想聽。」

  寶釵咬著唇,手裡一直捏著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圍獵場發生的事情?」

  水汷道。

  感覺到她的掙扎,水汷便放開了她,彎腰拾起繡著石榴花的錦帕,放在桌上,拇指輕輕擦去她的淚,看她的目光從絕望慢慢變成疑惑,而後變成心疼。

  「我受了傷——」水汷道。

  「你別說了,是我對不住你。」

  寶釵終於哭了出來,滿心滿眼都是心疼。

  她曾設想過無數個他們沒有孩子的原因,唯獨沒有想過是這一個,比起這個,她更願意去接受自己不能生。

  愛情從來都是在你不曾發覺間,悄悄地纏滿了你的心,笑也是他,哭也是他。

  水汷沒有繼續說下去,輕輕吻著她的眼,卻阻止不了她的淚。

  「那麼,你願意繼續跟我生活下去嗎?」

  水汷問道。

  寶釵點點頭,哭到不能自制。

  「是我害了你。」

  寶釵道。

  「沒有誰害了誰,咱倆之間,只有願意不願意。」

  水汷抱著寶釵,感受著她因哭泣而微微發抖的身體,閉上眼,輕撫著她柔順的發,感覺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水汷道:「我對你是一見鍾情,也會對你從一而終。」

  納側妃的事情終於以水汷的剖白而告一段落,自此之後,寶釵再不提子嗣之事,待水汷也越發盡心。

  沉醉在溫柔鄉的水汷忽然覺著,用自己不行的藉口來換這個結果,好像也不算太虧。

  二人一連膩歪了數日,水汷深覺良宵苦短。

  直到那日剛出了婚假的秦遠來找他,水汷才知到了要發兵的日子了。

  水汷連忙吩咐下去,心裡卻覺得古人誠我不欺,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冢,他與寶釵相處的這幾日,真的是懶得去理政事與戰事——寶釵願意接受的姿勢,比枯燥的兵書奏摺有趣太多太多了!

  戀戀不捨與南安太妃和寶釵道了別,又安排好京城的事情,水汷終於踏上了北伐的征程。

  初春化暖,草原上的水草也變得肥美起來,到處都是綠蔥蔥的模樣,一派生機勃勃,比之一望無際蔚藍的大海也毫不遜色。

  在這種地方開戰,水汷倒有幾分的心疼。

  可惜了這剛探出土壤的小草,還未來得及享受人生,因戰火的波及,又要結束短暫的一生了。

  水汷紮好營寨,按照慣例向北疆遞了戰書。

  北疆蠻夷雖然是遊牧民族,四處漂泊補丁,但到了春季,倒也有跡可循,使者不多時便找到了他們安營紮寨的地方。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北疆汗王客客氣氣地接待了來使,因著常年和親的緣故,他也能說上幾句不太標準的漢話。

  使者連蒙帶猜,也能聽得出七七八八。

  正當北疆汗王剛發表完演講時,帳內便響起了一個嬌柔的聲音。

  不僅嬌柔,還是字正腔圓的漢話。

  使者反射性地便抬起了頭。

  北疆汗王身邊,不知何時來了個女子。

  年齡二十歲左右,穿著廣袖百褶裙。

  一身藕荷色的衣服,微微露著白色百褶裙朝鳳裙裙襬,腰間繫的是一條碧紗色的絲條,絲條兩側還掛著幾個精緻的香囊。

  再往上瞧,那張臉也是漢人的臉,帶著漢人特有的嬌媚,烏黑的發梳成輕盈的靈蛇鬢,上面斜斜插著幾支晶瑩剔透的翡翠簪子,簪子做成青枝纏花模樣,紅彤彤的寶石點綴成花心,簡潔卻不簡單,淡雅又不失華貴。

  使者很沒出息地就看呆了眼。

  女子端起白玉茶盅喝茶的姿勢也是非常好看的。

  喝完茶,把茶盅放在一旁,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女子似笑非笑:「怎麼,連我也不認得?」


☆、誓約

  使者滿頭大汗:「認...認得。」

  和親的二公主,廢帝的小妹妹,這次戰爭的肇事者——因為和親不受北疆汗王的寵愛,北疆汗王才起了反叛之心。。

  二公主笑了笑,整了整裙襬,站了起來:「走吧,我跟你去見水汷。」

  使者看了一眼北疆汗王,本朝的規矩婦人還不得干政呢,這北疆怎這般稀奇,不僅女子可以插手朝政,這女子還是敵國用來和親的。

  不是都傳二公主不受寵,所以北疆才與本朝開戰的嗎?

  如此看來,倒是空穴來風以訛傳訛了。

  二公主來到水汷營帳時,水汷也頗感意外,讓水汷更為意外的是,一旁的左立比他還意外。

  手裡的繡春刀都快握不住了,臉上還強作著鎮定。

  水汷狐疑地瞧了一眼左立,起身迎了過去。

  二公主入了座,侍衛給她上了水汷帶來的茶,她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瞧了一眼水汷,便把目光放在了左立身上。

  二公主道:「沒想到吧,來的會是我。」

  水汷老老實實地說了是。

  對於和親的公主,水汷多少都是有些憐憫,背井離鄉以身飼虎,他一個男子尚且做不到。

  水汷有心想去跟二公主多說幾句話,解解她的思鄉之苦,但自己殺了她兄長,又逼的她母親自盡,心裡實在熱絡不起來。

  二公主低頭笑了笑,眸子仍瞧著左立,道:「更沒想到,我會這般受寵吧。」

  水汷瞧瞧二公主,再瞧瞧左立,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水汷拉長了聲音:「確實——沒想到。」

  像是感受到了水汷的情緒,二公主終於把目光移了過來,瞧著水汷,道:「聽說尊夫人常年食冷香丸?」

  水汷立馬就不覺得自己多餘了,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對。

  二公主環視一圈帳篷,緩緩開了口:「我在北疆時,曾遇到過一僧一道,那道人跌足,那僧人癩頭。」

  「那僧人見我是漢人,又見我與他有緣,便多留了幾日。」

  「那僧人與我說,他年輕時給了一戶人家一個方子,原是想要壓制她體內的熱毒,但如今開陽宮竊日,紫微星暗淡,天下命盤打亂,她早不需冷香丸了。只是那冷香丸她吃了許久,貿然命格被改,終究對她身體不易,以後恐難生育。於是我便問,可有法子去解。」

  講到這,二公主故意頓了頓。

  水汷心跳驟然加速,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那癩頭和尚怎麼說?」

  二公主回答道:「那和尚便道,世間棋局,有局便能解,然後給了我一個方子,盼我哪日回到中原,去破了這棋局,也算了了這宗冤孽。」

  二公主笑了笑,繼續道:「這裡面的藥,便是我用那方子制的。」

  二公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拿在水汷眼前晃了晃,水汷剛想伸手去接,她又縮回了手。

  二公主眨了眨眼,水汷瞬間明了。

  水汷忙道:「公主有何心願?只要不有損於國家大計,我一定辦到。」

  別說此時讓他出去,好跟左立敘敘前緣了,只要二公主開口,他立刻就能把左立送到她床上,還能順帶著給左立喂點藥。

  然而讓水汷沒想到的是,二公主卻提都沒提左立。

  二公主走到水汷掛的地圖面前,伸出手指,指出了北疆汗王所在的位置,道:「我願助王爺立不世奇功,王爺如何報答於我?」

  水汷卡了殼。

  原來這個世道,還真有女人能為了國家奉獻自己所有的,水汷瞬間對二公主充滿了敬仰,道:「公主想要什麼?」

  「還我兄長母妃一個公道。」

  二公主看著水汷,笑著道。

  「呃...」

  水汷想了想,深感為難:「公主是想要我的項上人頭了?」

  「不錯。」

  氣氛陷入了尷尬,左立抽出了手裡的繡春刀。

  水汷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性去摸自己的佩劍,還沒來得及抽出佩劍,卻見左立繡春刀的刀尖明晃晃地抵在二公主胸口。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水汷萬萬沒想到,殺人如麻的左立居然能說出這句禪語。

  水汷的手捏在刀柄上,道:「好好說話,這是公主,不是你之前殺的那些朝臣。」

  二公主到底是與蠻子生活多年的人,見到刀刃一點也不慌亂,她輕輕地笑了笑,道:「大姐也是你殺的吧?」

  水汷的眼皮跳了一下。

  「是我。」

  左立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

  二公主盯著左立,問道。

  左立握著刀,沒有回答。

  二公主自說自話:「你說父皇好笑不好笑?要大姐去和親,又在半路殺了大姐,讓一個宮女去冒充公主去和親,說什麼天家公主尊貴無比,怎能被蠻夷玷污。」

  「忌憚太子權重,示意其他皇子殺了他,事後又說自己被人矇蔽。」

  「殺北靜王是因為貪戀北靜王妃的美貌,殺南安王是因為發現他救下了太子之子,可憐我兄長糊塗,竟然替他背了黑鍋。」

  水汷一怔,手指碰到刀尖,瞬間便見了紅。

  二公主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六皇子也死了,你以為你就高枕無憂了?滿朝文武,天下百姓,哪個不說你水汷竊國?

  「這些事情,左立都沒有告訴你嗎?我還以為,他對你有多忠心呢。」

  或許因為說了太多話,二公主有些口渴,端起剛才未喝完的茶,小口輕啜。

  水汷收了手,手指一片殷紅,他坐到二公主對面,臉上陰晴不定,問道:「公主所說的不世之功,指的便是這個嗎?」

  「當然不止。」

  二公主眨了眨眼睛,道:「還有北疆這數千里疆土,都盡歸王爺所有。」

  「王爺蕩平四海,平叛北疆,凡日月所至,皆為漢土。上斬昏君,下誅逆賊,廟堂之上,為之一振。」

  「如此,可算不世之功?」

  水汷推開了左立的繡春刀,問:「我該如何信你呢?」

  二公主從懷裡取出一張地圖,鋪在桌上,道:「這是北疆地圖。」

  水汷與左立對視一眼,左立收起了繡春刀,繡春刀回鞘,發出一聲輕響。

  二公主道:「王爺可以考慮幾日,再回覆我不遲。」

  二公主轉身欲走,卻被水汷叫住了:「你說的那個冷香丸的解藥,是不是真的?」

  二公主轉過了身,突然就笑了,把瓷瓶放在桌上,道:「我與你說千秋霸業,萬載留名,你卻問我王妃的病如何醫治。」

  「王爺竟然是個難得的痴情人。」

  二公主以手指天,道:「我若騙了你,叫我萬箭穿心,不得善終,死後變成惡鬼,生生世世,永不入輪迴。」

  說罷轉身離去,只留下瓷瓶與地圖。

  水汷良久無語,過了許久,他才無限唏噓:「這位二公主,對自己可真狠得下心。」

  水汷叫來了諸將,其中不乏之前北靜太妃的部下,圍著二公主留下的地圖看了一圈,終於確認這的確是北疆的地圖。

  跟著北靜太妃最久的那個將領道:「此圖在手,可抵十萬精兵了。」

  他跟北靜太妃最久,忠心自然是不用懷疑的。

  水汷收起了地圖,心裡便有了打算。

  到了晚間,水汷就去找了二公主。

  二公主換了一身雪色衣裳,繫著一根茜色腰帶,臉上沒有施粉,頭髮也放了下來,寬袍大袖,彷彿隨時都能羽化升仙。

  水汷倒也不跟她廢話,直截了當問道:「你確定只要我項上人頭嗎?」

  「你不想死?」

  二公主上下打量他一眼,道:「那也好辦,你把太上皇交給我,我便不要你的命。」

  水汷鬆了口氣,道:「這也不難。」

  「慢著,還有。」

  二公主看著水汷,不緊不慢道:「我要你永不許登基為皇...」

  「這個也好辦。」

  水汷毫不在乎道。

  二公主突然就笑了:「我要你以薛寶釵起誓,若有違此誓,她將病魔纏身,受盡無窮的折磨而死。死後墜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水汷呼吸一滯。

  水汷的目光慢慢冷了下來。

  水汷道:「我不會登基稱帝。」

  次日,二公主回到北疆汗王營帳。

  北疆汗王連忙迎了出來,焦急道:「怎麼樣?他上鉤了嗎?」

  二公主徑直坐下,卸下釵鐶首飾,北疆汗王雖然焦急,卻也並不打擾她。

  二公主收拾妥當之後,才道:「宏圖霸業,哪有不上鉤的?」

  北疆王一臉喜色。

  看著對自己恭敬有加的北疆王,二公主心裡止不住地冷笑。

  權利真是一個好東西,她的父親為了權利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兒子,她的母親為了權利親手推兩個女兒入火坑,她的兄長為了權利最後變得眾叛親離。

  而她的丈夫,一介北疆汗王,對她言聽計從,甚至分床睡不去碰她也能接受,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入主中原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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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水汷雖然兩世為將,但兩世都在南海打轉,水戰所向披靡,陸戰上卻不甚精通。

  雖然惡補了不少草原上行軍的知識,身邊又老將隨行,但因不通地形,前幾戰也吃了一些虧。

  好在二公主給他的有北疆地圖,他在戰事上又極有天賦,又有多年帶兵經驗,舉一反三下,倒也能夠應對。

  只是北疆蠻人居無定所,追太深容易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會被蠻人趁機反殺。

  這日又是如此,水汷瞧著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北疆蠻人,寶劍回鞘,鳴金收兵。

  回到中軍大帳,水汷就打開了二公主給他的地圖,帳篷外雄鷹盤旋,秦遠抬起胳膊,那鷹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秦遠從鷹腿上取下纏成卷的信條,進大帳交給水汷。

  水汷拆開,看完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諸將見他神色凝重,紛紛問發生了何事。

  水汷避而不答,只問:「你們有誰去過蠻人王庭?」

  諸將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搖了搖頭。

  水汷又問:「若是直搗王庭,勝算會有幾成?」

  一個將領道:「此計太險,蠻人的王庭必是在沙漠深處,我軍沒有一人曾到過那個地方,況既是王庭,必是重重防衛的,又怎麼會讓我們輕易就殺了過去?」

  另一個將領道:「此計雖險,但若是有人帶路,也是可行的。」

  水汷把紙條攤開,上面是兩行娟秀的小楷,諸將看了,面面相噓。

  過了一會兒,第一個開口的將領道:「若是陷阱呢?」

  水汷收了紙條,道:「今日先到這裡,此計我再斟酌一番。」

  諸將退下,帳篷內只有水汷與左立秦遠三人。

  秦遠道:「我去喂鷹。」

  說罷也退出了帳篷。

  「你說,她是圖什麼呢?」

  水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左立。

  左立回答道:「屬下不知。」

  然後撩袍跪下,帶著的面具遮去了他臉上的面容,他的聲音依舊是是平穩的讓人聽不出一絲感情:「屬下願為王爺分憂。」

  水汷將他扶了起來,打趣道:「你若有了意外,只怕我妹妹會剝了我的皮。」

  左立的眸子如一口古井,道:「屬下願為王爺死。」

  水汷笑了笑,道:「我陪你一塊去。」

  左立眼中疑惑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正常。

  水汷道:「父親曾跟我說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我不是君臣,所以不用講這個。」

  「舉千軍之眾,決機於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他不如我,舉賢任能...」

  講到這,水汷卡了殼。

  後面是什麼來著?

  寶釵耳提面命好多次了,他總也記不住。

  水汷曲拳輕咳,掩飾著尷尬,想著左立自小養在內衛,應該也沒有多高的文學素養,於是放下心來,拍拍左立的肩膀,繼續道:「總之,你以後好好輔佐他。」

  「此戰若能得勝,我朝百年再無需看外族臉色,我與他打下這些疆土不容易,可要好生守住。」

  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江河所至,莫不從服,這些盛世,寶釵都與他講過。

  講揚鞭慷慨蒞中原,講相率中原豪傑還我河山,也講皇圖霸業一場醉,也講男兒何不帶吳鉤,最後卻輕撫著他腰間的佩劍,說兵器為凶器,聖人不得已用之。

  她的目光是溫柔的,瞧著他時,眼睛裡會帶著淡淡的星光,那是與她看旁人不同的,如秋夜裡被露水洗過的星辰——他所熟悉的,上一世她瞧他時的目光。

  寶釵把一方錦帕塞到他手裡,他打開一看,上面繡著一方錦帕與君知,橫也絲來豎也絲。

  她低頭一笑,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水汷忽然就明白了,何為女色誤國。

  他知道他的長處,也知道他的短處,朝中經歷了幾次皇權更迭,與異族相戰,再也經不起一次內亂了。

  若此時禍起蕭牆,讓北疆王得了時機,入主中原,神州沉淪,那他水汷,便是千古罪人了。

  紅日從草原升起,霞光普照大地。

  戰鼓聲響起,梟騎出陣。

  水汷一身銀甲,護心鏡在陽光下折射著耀眼的光芒,他帶著梟騎,沒入了滾滾黃沙中。

  初平五年,南安王水汷孤軍深入,破北疆王庭,北疆王回城支援,被以逸待勞的南安王於路上伏擊,北疆蠻人全軍覆沒,至此,威脅本朝百餘年的北疆異族不復存在,也結束了百年來公主和親的屈辱歷史。

  南安王於戰中受了重傷,傷重不治,死在了凱旋歸來的路上,時年二十七歲。

  南安王部將擁其弟水晏昭王為帝,史稱昭文帝。

  昭文帝在位期間,遵循其兄遺囑,寫訓以教子孫: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終其一朝,不得割地、和親。

  金鑾殿裡,水晏換上了龍袍,一掃往日的病弱模樣。

  左立進來,殿裡的宮人盡皆退下。

  左立手裡拿著太子舊事檔案,雙手呈上。

  「不必了。」

  水晏揮了揮手,眼裡是溫潤的光,道:「我的父,是南安王,我的兄,也是南安王,沒必要認他人為祖宗。」

  「二公主帶回來了嗎?」

  左立點了點頭。

  「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吧。」

  左立領著二公主去往龍首殿,行至半路,二公主突然道:「把我的帕子還給我吧。」

  左立身體微微一僵,道:「好。」

  從懷裡掏出那塊早已褪色的粉色錦帕,遞給二公主。

  帕子是溫熱的,還帶著左立的體溫。

  是夜,龍首宮中起了大火。

  那方帕子被她丟進了漫天的大火裡,所有她不願回憶的,都隨著大火化為灰燼。

  二公主出了宮,左立給她準備好了馬車。

  她才二十出頭,還有大把的年華去享受這盛世。

  她的身後,是通紅的火光。

  寶釵終於在草原上又見到了水汷。

  他牽著馬,一身普通牧羊人的打扮,笑著向她飛奔而來。

  他的笑平時還要燦爛三分,寶釵踮起腳尖,輕輕在他臉側落下一吻。

  水汷低頭,印上了寶釵的唇。

  落日的餘暉下,二人相吻的剪影投在草原上,悠長而又纏綿。

  一吻終了,寶釵紅著臉,問:「你後不後悔?」

  「不後悔!」

  水汷斬釘截鐵道:「你不知道我在草原有多快活。」

  水汷把寶釵抱到馬背上,手裡牽著馬韁,回過頭看她,道:「跟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後悔。」

  草原上的風吹亂了寶釵的鬢髮,那珠釵上的流蘇就在她鬢角晃啊晃,她將亂發撥到而後,看著牽著馬的水汷,忽然就笑了。

  「父親去世之後,我將他不喜的雜書一起燒了,花啊粉的也都收拾起來,封到了箱子裡。我進京原本是參秀待選,誰料想,竟然遇到了你。」

  寶釵笑了起來,眉眼彎彎,一別往日的斂眉輕笑。

  「如今我也算信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年在書裡看到的句子,如今也算懂了其中滋味。」

  「王爺。」

  寶釵看著水汷,笑著道。

  寶釵的一番表白,水汷多年深情總算有了回應,他高興的幾乎發了狂,翻身上馬,摟著寶釵便是狂奔。

  寶釵沒有騎過馬,風掠過臉頰,她險些嚇得驚呼出聲,直往後縮,感覺到身後人有力的胸膛,她又放下心來。

  慢慢地睜開了眼,太陽只剩一絲餘光,灑在草原上,處處都是溫柔的金光。

  寶釵握住了水汷的手。

  他的手孔武有力,無論何時,都能讓她安心。

  風兒吹了過來,寶釵忽然就笑了,像是壓抑了太久。

  她終於不用小心翼翼,不用步步留心,更不用籌謀經營,廟堂之遠,江湖之大,她終於有了避風港。

  不知何時,水汷停了下來,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弄得她癢癢的。

  水汷一手執鞭,一手攬著她的腰,他的身後是萬里江山,他的面前是青翠的草原。

  水汷低頭在寶釵耳垂印上一個吻,道:「寶釵,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紅色從耳垂蔓延到臉側,寶釵溫柔道:「我知道。」

  寶釵去握著水汷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身體是軟的,呼出的氣息的熱的,心中的某個位置被填的滿滿的,心臟一下更比一下跳地快。

  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像是父親去世那年她喝了一罐的陳酒,辨不清東西南北,但又與那時不一樣。

  那時候的她是絕望,是不願醒來。

  而這時的她,是歡喜,是高興,是酒上了頭,沒有了理智,但卻有心甘情願。

  「我知道你有多喜歡我,只是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寶釵側過頭,水汷的鬢髮被最後一抹餘暉印成金色。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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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很多紅樓同人,第一次看到是男主重生的文
也是第一次看到寶釵為女主的文
非常非常喜歡這篇文。

在紅樓同人裡寶姐姐是最常被黑的女二,在紅學內她評價兩極,但說穿了她也只是大家族下的犧牲品
那個年代的女孩,又有誰可以自己的命運自己作主
不論是入宮或是嫁何人,都不是她可以自己主宰的
父親早逝、攤上一個不靠譜的哥哥,她只能步步為營,處心積慮的謀劃
但就像作者說的,她也是個可憐人,若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隨心所欲的生活著,誰想要小心翼翼的活著
還好有水汷的細心呵護。

終於有一篇不再是以北靜王為主體的XD
這次主角換成是南安王---水汷
孩提時代的悸動,一生說不出口的愛戀,終於在重生一次後的生死交關之際
不再猶豫不再遲疑,勇敢抓住這份感情
水汷是真男人,對家人負責,對弟兄義氣,對國家忠誠,對愛情忠貞
「我對你是一見鍾情,也會對你從一而終」是全篇我最感動的一句,也是這句,終於讓寶姐姐放下一生背負的世俗
自此,橫梗在兩人心中疙瘩:一方擔心是遭利用、一方擔心對方不甘願,那些疑惑與不安終於散去
雨過天晴,兩人終於心心相惜^^

本篇文對其餘角色也都頗善待,除了抓著權力不放的人外,大多人都有美好的歸宿,
唯一美中不足是有些地方交代不足,太快了,且沒有水汷和寶釵甜蜜蜜的番外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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