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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劍三)四海八荒皆親戚》作者:南山悠然【完結+番外】

第96章 再遇多情段郎(七)

   「紅棉你怎麼了?」段正淳擔憂的把秦紅棉抱在懷裡。

  李青蘿見了, 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甘寶寶則是帶著三分羨慕三分愧疚, 她遠遠的小聲的叫著,「師姐……」

  可惜秦紅棉此時根本聽不到,她腹中劇痛, 哪有那個心思?

  江雪寒看不得他們這麼混亂, 大聲對著段正淳說道:「讓開, 讓我看看。」

  段正淳倒是很相信江雪寒,側了側了身體讓出了位置, 秦紅棉則不然了,她舉起手中的修羅刀, 凶狠的看著江雪寒說道:「你別過來!」

  江雪寒:……我真是好心沒好報。

  秦紅棉以為江雪寒是段正淳的情人, 怎麼可能放心給她看?

  段正淳勸說她:「江姑娘,哦不,是楊夫人了, 懂得醫術, 你快讓她看看, 否則我實在放心不下。」

  秦紅棉聽得江雪寒嫁人以後才略略放下心來, 可是她看向江雪寒的目光依然帶著警惕。

  江雪寒都不想說話了, 手一甩, 一條絲線從袖子中飛出,系在秦紅棉的手腕上繞了兩圈。

  「懸絲診脈?」巫行雲有些驚訝。

  「不錯。」江雪寒一心兩用, 一邊捏著絲線的一端診脈一邊回答巫行雲,「高端大氣上檔次吧。」這還是她跟著孫思邈學的呢。

  那年她剛生完胖胖,婆婆吳青青不清楚她的狀況, 就把孫思邈請來坐鎮,恰好她也無聊,就跟著孫思邈學了些東西,這懸絲診脈就是其中之一,不說多有技術含量,起碼看起來特別高大上。

  有關懸絲診脈,這其中還有一個有關孫思邈的典故呢,據說唐貞觀年間長孫皇后難產,唐太宗請了孫思邈過來為皇后治療。鑑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孫思邈便使用這種懸絲診脈的方式給長孫皇后診斷。

  雖然由於世界綜合,導致唐太宗和長孫皇后被蝴蝶了,但是這不併不妨礙孫思邈點亮這項技能,不過孫思邈也跟她說了,這懸絲診脈只是不得已為之,大夫診脈還是應當講究望聞問切。

  她一邊想著一邊也沒忘了給秦紅棉診脈,片刻,她就得出了結論:「她只是動了胎氣罷了,或是我給她開一副安胎藥,或是她自己平復心氣即可。」

  段正淳忙道:「那就有勞楊夫人開一副安胎藥。」

  段正淳也是有見識的人,從江雪寒懸絲診脈,他就能看出對方的醫術水平。

  然而秦紅棉並不領情,「不用,我不要她開藥。」顯然還是把江雪寒當做潛在情敵。

  江雪寒都無語了,她心裡如今是後悔極了,早知道就把楊青月和胖胖一起帶來了,免得總被人以為她這個有婦之夫覬覦別人的男人。

  段正淳也很無奈,「紅棉……」

  「不要!」秦紅棉很堅決,段正淳也無法,最後只得說:「罷了罷了,你也跟著我一起回大理去吧,到時候我請御醫為你調養。」

  秦紅棉很驚喜,「真的?」

  段正淳點頭,寵溺的看著她:「自然是真的。」

  「段郎!」李青蘿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你帶她走?那我呢?我怎麼辦?」

  段正淳說:「你們都懷了我的孩子,自然要跟著我一起回去。」

  李青蘿心裡稍安的同時也湧上了一股強烈的妒恨,憑什麼秦紅棉也能跟著一起回去?憑什麼她要跟秦紅棉分享段郎?

  比她情況更糟糕的是甘寶寶,起碼李青蘿和秦紅棉都得了段正淳的承諾,但是她呢?段郎可什麼都沒有承諾她。

  在場三個跟段正淳有關的女人心思各異,讓江雪寒看的是漬漬稱奇。

  她悄聲對巫行雲說道:「簡直是一出宮心計。」

  巫行雲點頭表示贊同,「這才三個而已,後面還有兩呢。」

  秦紅棉、李青蘿、甘寶寶、康敏和阮星竹,原著中有名有姓有場次的紅顏知己,至於那些默默無聞的,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接下來,更令人咋舌的事情發生了,秦紅棉居然對著段正淳說:「既然你願意帶我走,那不也把師妹也帶走吧。」

  甘寶寶很吃驚也很感動,「師姐……」

  她走過去握住秦紅棉的手,梨花帶淚,「對不起。」

  秦紅棉似還有芥蒂,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甘寶寶也不在意。

  既然秦紅棉這樣說了,段正淳自然是從善如流。

  江雪寒不解,「她不像這樣大度的人。」秦紅棉眉眼之間帶著倔強凶狠,看起來就是一個強硬派。

  巫行雲倒是能看得懂她的心思,她指著李青蘿說道:「恐怕是為了合縱連橫。」

  江雪寒秒懂,搖頭說道:「還真是宅斗戲路多。」

  因為段正淳決定三個女人都帶走,所以三個女人之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制衡,其中秦紅棉和甘寶寶好似達成了和解,而李青蘿雖然孤立無援,但好歹能扯著巫行雲做大旗。

  江雪寒見了他們這般混亂的關係,果斷告辭走人,跟她一樣果斷的是巫行雲。

  江雪寒好歹有一個已婚婦人的身份,她可是單身,雖說以她的武力,一個吊打她們三個都不是問題,可這三個女人之中可是有兩個孕婦的。她能跟孕婦計較什麼?到時候人家摔了倒了流產了怎麼辦?唯一一個不是孕婦的甘寶寶也很有眼色,輕易不會湊到她們跟前來。

  段正淳想留住巫行雲,可惜被三個女人纏住,有心無力,只能任憑巫行雲離去。

  過了幾日,李秋水和無崖子到了,江雪寒乾脆就帶著一家人去圍觀。

  一路上,胖糰子走的累了,就朝她娘伸出了小胖手,「娘,抱抱。」

  江雪寒抱起胖糰子,拍了拍她的屁股說:「你不應該叫胖胖,應該叫饅頭,你看你白白胖胖是不是像饅頭一樣,不,你可比饅頭沉多了,簡直是鐵饅頭。」

  胖胖摀住自己的屁股,非常不滿的抗議:「娘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的心都被傷透了。」

  她比了一個心,然後把心拆開,示意江雪寒自己的心碎了。

  江雪寒又拍了一下她的小屁屁,說:「你倒是挺能說會道的。」

  胖胖理直氣壯,「我只是在說實話,你說對不對,爹!」

  胖胖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楊青月,楊青月帶起一個淺淺的微笑,說道:「是呢,我們胖胖怎麼會胖呢?她只是腰上的肉稍微比別人多了一些。」邊說著他的眼神邊掃向胖胖腰間的肥肉。

  胖胖急忙摀住自己的肉肉,氣呼呼的說道:「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我非常非常生氣。」

  她一邊說一邊奮力的比劃著圈子,以示她的憤怒之大。

  江雪寒狀似苦惱的說道:「要不然送你回長歌門去消消氣?」

  胖胖急忙用小胖手環住江雪寒的脖子,討好的說道:「世上只有娘最好,有娘的孩子像塊寶,所以我要跟在娘的身邊。」

  江雪寒失笑,說她「抖機靈」。

  胖胖童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驕傲的挺起了胸膛:「我機靈我驕傲。」

  江雪寒笑意盎然的看著厚臉皮的胖胖自吹自擂,覺得她閨女真是她的開心果。

  自從有了胖胖以後,江雪寒的生活就多出了許多樂趣,雖然與此同時她也多出了許多煩惱,但是這樣的煩惱還真是讓人甘之如飴啊!

  想想江雪寒就覺得心境又提升不少,難怪佛家講究入世出世,有時候體驗一番尋常生活反而比閉門苦修能得到更多體會,只是她到底不是佛門人,即使是出世她也不一定要如同他們一般斷情絕愛。

  「哼!」

  正當江雪寒出神的時候,一聲冷哼將她的思路拉了回來。

  江雪寒轉頭一看,居然是老熟人李秋水,她和無崖子站在一起,用一種鄙視實則帶著深深羨慕的眼神看著江雪寒一家子。

  但是她嘴上卻還在強撐:「還是我們阿蘿乖巧孝順。」

  江雪寒心中嗤笑:估計在你閨女心中,你這娘親還不如她腹中的胎兒重要,更不要說她心心唸唸的愛人段正淳了。

  不過她向來喜歡以實際行動打臉,所以她完全沒有搭理李秋水,而是直接在胖胖肉乎乎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胖胖發出一聲尖叫,「都是口水,娘真是討厭了。」

  說來胖胖這個小胖妞也不知道隨了誰,除了年幼無知的時候尚能被江雪寒哄騙著親一親,長大以後就再不肯叫人隨隨便便親她了,偏偏江雪寒覺得她被人偷親的樣子很可愛,每次都忍不住去逗弄她。

  胖胖覺得她娘還有偷襲的危險,所以她從她娘懷中掙紮著出來,向她爹伸出了友誼之手。

  楊青月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從善如流的把她接了過來然後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胖胖看看身邊笑眯眯的娘,再看看含笑的爹,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讓江雪寒笑得是花枝亂顫。

  一家三口看起來端的是和諧美好。

  一邊旁觀的李秋水看了卻覺得胸口湧起了許多情緒,這些情緒基本上都是負面的。

  她在想,為什麼楊青月和江雪寒能夠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他們的兒女能夠幸福快樂的成長,可是她和師兄卻有實無名,甚至他們的女兒都不能堂堂正正的長大。


第97章 再遇多情段郎(八)

  若是江雪寒知道她的心思, 恐怕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來吐槽。要說事情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面, 還不是李秋水和無崖子的鍋?誰也沒說不讓他們養孩子啊!偏他們自己做賊心虛,還怪到別人身上來了?

  不過此時的江雪寒對於李秋水的心思活動那是一概不知,當然她也不稀得知道。

  她目不斜視的帶著一家三口走了。

  「你……」李秋水勃然大怒, 想要去找他們理論。

  結果巫行雲涼涼的來了一句, 「師弟, 看好師妹,否則小心我回山告狀。」

  無崖子有些尷尬, 可惜人家巫行雲根本沒有再搭理他們的意思,跟在江雪寒一家三口屁股後面走了, 徒留下無崖子不悅的面對李秋水:「師妹, 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李秋水不是李青蘿有情飲水飽,無崖子也不是段正淳一張嘴說的女人心軟,所以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李秋水怪無崖子不給她名分害的女兒如今處境淒涼。

  無崖子不善言辭, 但是也怒斥了李秋水「無理取鬧」, 總而言之, 這兩個人鬧得十分不愉快。

  與此同時, 巫行雲追上江雪寒一家三口, 對著江雪寒抱怨:「真是讓人傷腦筋。」

  江雪寒還沒說話呢, 胖胖就先開口了,她笑嘻嘻的問道:「什麼傷透了腦筋?」

  巫行雲見到觀音童子似的胖胖, 忍不住手癢癢,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頰,說:「我的師弟師妹不聽話, 讓我傷透了腦筋,如果他們像你一樣聽話就好了。」

  胖胖雙手摀住的自己臉,瞪著圓圓的大眼睛說:「雖然我很可愛很聽話,但是你也不能捏我的臉。」

  巫行雲大笑,對江雪寒說:「你女兒真是太可愛了。」

  江雪寒一點都沒有謙虛精神的回答:「那是自然。」

  巫行雲覺得與江雪寒一家三口相處反而比與師弟師妹更痛快,你瞧,她們一聊得開心了,連什麼時候到了都不知道。

  段正淳頗會享受,在此地買了一棟宅子作為居所,不過他是大理皇室,估計也不缺這份錢。

  「師叔,我爹娘到了嗎?」李青蘿期待的看著巫行雲。

  巫行雲指了指後面,說道:「就在後面。」

  李青蘿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見李秋水和無崖子臉色很不好的走了進來。

  可惜李青蘿並不是一個會看人家臉色的人,她和李秋水和無崖子一打照面就要求他們:「爹娘,我不要和那兩個賤人平起平坐,你幫我殺了他們。」

  無崖子皺眉,正待說些什麼,李秋水已然是勃然大怒,「什麼賤人敢跟我女兒平起平坐,指給我看。」

  江雪寒:……這對母女罵人難道只會罵賤人嗎?

  巫行雲則淡淡的說道:「師妹,你可別忘了師傅的囑咐。」

  李秋水惱怒的看了她一眼,說:「不用師姐提醒,我記得的。」

  巫行雲冷哼一聲,表示若不是拿師傅壓著她,她估計就要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李秋水雖然表面上表現的非常不屑一顧,但是到底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她只是質問了段正淳:「那兩個賤人是怎麼回事?」

  段正淳見了李秋水簡直是驚為天人,李秋水比之李青蘿又更勝一籌,況且她修習逍遙派武學,言談舉止之間多帶飄逸之感,雖盛氣凌人卻也不掩仙氣渺渺,所以李秋水雖然盛氣凌人,但是段正淳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當段正淳想要哄一個女人的時候,鮮少有哄不好的,即使是江雪寒也得承認,她跟段正淳聊天的時候確實是如沐春風,不過如沐春風歸如沐春風,鑑於段正淳的豐功偉績,她著實很難對對方生出什麼好感來。

  「抱……」小胖妞朝江雪寒伸出手要她抱。

  江雪寒把她抱過來以後,胖胖悄悄在江雪寒耳邊說道:「娘,我總覺得那個叔叔笑得好猥瑣。」

  楊青月讚賞的看了她一眼,「以後見到這種人,直接上手不用廢話。」

  他又補了一句:「所以努力修習武功是多麼重要。」

  經過上次躺槍的黑衣人追殺事件,楊青月深感胖胖武力的不足,所以他親自出手,給胖胖做了一把小巧的琴中劍,就放在胖胖的玉戒裡,並且還時不時督促胖胖練習,讓胖胖簡直是苦不堪言。

  胖胖皺巴著一張臉,說道:「不要不要,練那個好無聊啊!」

  江雪寒沒好氣的戳了戳她肉肉的腮幫子,「你這還辛苦,你看看其他長歌門弟子,哪個有你這麼輕鬆?」

  胖胖資質甚好,又有源源不斷的天才地寶供應,所以江雪寒和楊青月讓她修習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修真功法。

  修習武功,要鍛造筋骨,而修習仙法,只需引氣入體,雖說每次突破都是一個坎,不過比之那些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習武之人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好的了。

  就在江雪寒一家三口嘀嘀咕咕的時候,外面的場面又是一變。

  李秋水對於段正淳頗為滿意,倒是無崖子覺得段正淳過於油嘴滑舌,可是李青蘿堅持並且要死要活,無崖子也不能強按牛吃草,所以就默認了。

  只是這地位的問題,幾人之間還是爭論不休。

  無崖子堅持女兒的正妻地位,李秋水就算再怎麼喜歡段正淳,也不可能越過無崖子和李青蘿去,所以這一次她站在無崖子這一邊。

  然後另外兩個女人不願意了,秦紅棉自認也是黃花閨女,怎肯屈居李秋水之下,她和甘寶寶結盟共同抗衡李青蘿一家子。

  無崖子不願與婦孺尤其是孕婦動手,李秋水被巫行雲虎視眈眈的盯著不能輕舉妄動,一時之間倒是與這兩個人勢均力敵。

  而段正淳本人其實也不是很樂意,他固然愛他的這些紅顏知己,但是他更尊重他的哥哥,他的婚姻注定要用來為哥哥牟利,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把正妻原配的位置許給這三個女人。

  一時之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場面亂成一團,讓胖胖都皺起了眉頭。

  胖胖可憐兮兮的捂著耳朵對江雪寒說道:「娘,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江雪寒登時就不高興了,比她更不高興的是楊青月。

  他乾脆利落的取下定風波一彈,在場眾人皆被一震然後閉上了嘴,正是應了那一句:一弦定風波。

  不過他力道掌握的極為精準,這一震只是單純的一震,沒有傷到任何一個人,包括兩位孕婦。

  楊青月放下琴,冷冷的掃視著在場眾人,讓他們心中俱是一寒,「都說完了?」

  在場眾人皆不敢言語。

  單從楊青月方才那一手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功修為已達登峰造極之境。

  這讓無崖子心中頗為震撼,他自認為只有一個師傅壓在頭上,如今見了楊青月方知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簡言之,就是被狠狠打了一次臉。

  無崖子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他的武學天賦不容置疑,近些年已然成為逍遙子所有弟子中最厲害的那個,所以他一直有一種隱隱的自傲,結果今日見了楊青月出手才發現他不過是井底之蛙。

  因為受了楊青月的刺激,所以無崖子回山以後更加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武學之中,以致於忽略了李秋水。李秋水本就與無崖子之間有著諸多的矛盾,這一忽略可好,把兩人之間所有的矛盾都激發了出來。兩人之間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劇烈爭吵,爭吵造成的結果就是無崖子和李秋水徹底決裂。

  當然此刻,李秋水和無崖子還是一對雖有矛盾倒仍然有挽回餘地的小情侶,他們如今顯然都被楊青月這一手震住了,或者說在場諸人幾乎都被楊青月震住了,除了個別沒心沒肺的,譬如說胖胖童鞋。

  「爹爹真是太厲害。」胖胖一無所知,只覺得親爹剛才那一手太瀟灑了,於是拍著肉肉的小手,鼓掌叫好。

  江雪寒按住她亂拍的兩隻小肉手,說:「別給你爹添亂!」

  胖胖並不服氣,「我是在給爹鼓掌助威,怎麼是添亂呢?」

  江雪寒挑眉,「哦?是嗎?」

  胖胖用力的點頭,以示自己的誠懇。

  可惜江雪寒可不是長歌門中那些篤信胖胖乖巧的長輩們,身為胖胖的親媽,她很清楚自己的閨女到底是個什麼性子。

  胖胖:這是偏見,絕對的偏見。

  母女倆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私語,好似那些由楊青月帶來的壓力都不存在一般,讓在場的有心人皆是心中一驚。

  不過同時也因為她們的話語,和緩了現場那種靜謐到凝固的氛圍,讓在場諸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楊青月眼神掠過了江雪寒和胖胖,閃過一絲笑意,而後再轉向其他人的時候,這絲笑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直接拎出核心人物詢問:「段正淳,此事你待如何處理?」

  段正淳當然不可能說他根本沒打算許以任何人正妻之位,只道「需要商量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李青蘿等三人商量的,總之等到第二日李秋水再詢問的時候,李青蘿只說「到時候再說」。無崖子並不願意被段正淳敷衍,可是他一說去找段正淳談一談,李青蘿就要死要活的,無崖子沒有辦法,只得隨這個女兒去了。


第98章 再遇多情段郎(九)

  江雪寒見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主要是已經沒有她圍觀的餘地了, 就帶著楊青月和胖胖告辭離去,巫行雲緊隨其後,段正淳略微有些遺憾, 但是鑑於楊青月的恐怖性, 他難得的保持了沉默。

  江雪寒離開的時候, 餘光裡還看見李青蘿秦紅棉甘寶寶三個人也坐上了馬車。聽這三個人的意思,好像是段正淳不放心兩個孕婦在外面瞎逛游, 乾脆就把她們先都送回大理段王府去了。

  兩撥人方向不同,自然漸行漸遠, 江雪寒也就沒能再聽到後面的內容, 不過她本身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們都要回大理了,估計日後等閒是見不到了。

  她想的很理所當然, 卻忘記了flag是不能亂立的, 否則就有被打臉的風險。

  這話怎麼說呢?因為江雪寒一家三口在信陽再次偶遇了段正淳, 這一回他的身邊也跟著一位美人, 可這美人卻不是江雪寒所見過的李青蘿秦紅棉甘寶寶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娘, 這個叔叔身邊的美人又換了一個。」胖胖眼尖記性好, 一下子就認出了段正淳並且揭了對方的老底。

  這還不夠,她還要假裝滄桑的發出感慨:「若是我的身邊也有這麼多美人該多好啊!」

  張婉玉說了, 英雄豪傑除了有很多小弟以外還會有很多紅顏知己,她也想要紅顏知己,這樣會顯得她特別有內涵。

  江雪寒輕輕掐了掐她的臉蛋, 說道:「小小年紀就這麼花心?小心我打你屁屁。」邊說她邊拍了拍胖胖的小屁屁,當然力度是非常輕柔的。

  胖胖很哀怨的看著江雪寒:「娘,你已經打了。」

  江雪寒挑眉,「你信不信我還能打的更重一些?」

  胖胖表示拒絕與江雪寒對話,她要她爹,他爹從善如流把她抱到了懷裡,然後拍了拍她的屁屁,比她娘重一點點。

  胖胖頓覺生無可戀。

  恰逢此時,段正淳帶著身邊那個女子走了過來,驚喜的說道:「楊兄楊夫人真是好巧啊!」

  他和藹的看著胖胖,說道:「楊小姑娘,好巧。」

  胖胖一本正經的問他:「叔叔,你是如何收服這麼多美人的?」

  段正淳也不生氣,笑著說道:「用真心換真心,我對於每一段戀情都是認真而投入的。」

  江雪寒看著他身邊那個有些忐忑的女子,心裡吐槽:真不想數這是我看見的第幾個了。

  「段郎……」那女子扯了扯他的袖子,悄聲問道:「這幾位是?」

  這女子從容貌上來說比之李青蘿稍有不足,但是勝在嬌俏靈動,尤其是她性格看起來似乎頗為柔和,沒有秦紅棉的倔強也沒有李青蘿的霸道,估計段正淳是被這兩個女人嚇怕了吧。

  段正淳笑了笑,為雙方做了介紹,江雪寒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子正是原著中阿朱阿紫的母親阮星竹。

  江雪寒對於段正淳也是服氣了,這才多久啊,他就又撩了一個女子,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住自己有多少個女人。

  她深覺,原著裡那些恐怕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阮星竹遠沒有李青蘿和秦紅棉那麼尖銳,她言談舉止有度,看起來似乎是出身詩書之家。

  江雪寒覺得她這樣的配段正淳糟蹋了,於是嘗試著提點了兩句。

  只是小姑娘執迷不悟,而且還有點認為江雪寒在誣陷段正淳,江雪寒也就不管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她提點也提點,對方不相信,她又能怎麼辦?所以她跟段正淳哈喇了兩句以後就隨意找個藉口告辭了。

  路上,江雪寒還沒來得及發出感慨,胖胖先發話了:「那個叔叔真是太辛苦了。」

  楊青月興致盎然的問她:「為什麼這麼說?」

  胖胖眨巴著眼睛回答:「爹娘照顧我一個就已經很辛苦了,那個叔叔要照顧那麼多姐姐,豈不是更辛苦?」

  江雪寒失笑,「確實,他很辛苦。」尤其是身體上,真擔心段正淳腎虛。

  楊青月摸了摸胖胖的頭,說:「所以要做一個專一的人,否則就會太辛苦了。」

  胖胖贊同的點頭,那表情好似在說「愛卿說得有理朕很贊同。」

  江雪寒忍不住也去胡嚕了一下她的頭髮,說:「你這個小淘氣包還挺有見地的。」

  胖胖不滿的拍下江雪寒的手,說:「娘,你又搞亂我頭髮了。」

  胖胖小姑涼是一個非常愛美的小姑涼,所以她對於自己的髮型十分重視。

  她爹知道這一點,故而每一次都是輕輕摸頭,不破壞她的髮型,十分貼心。

  她娘就不行了,她娘明知道還非要胡嚕亂她的髮型,真是十分討厭。

  江雪寒看著胖胖手忙腳亂的梳理自己的頭髮,覺得生活充滿了趣味啊!

  楊青月無奈的對她說:「你總逗弄她做什麼?」

  江雪寒理直氣壯:「好玩~」

  她斜眼看楊青月:「怎麼?有了閨女,夫人就要往後退了?」

  楊青月含笑,「怎敢怎敢?我可不想跪榴蓮。」

  江雪寒嬌嗔的看了他一眼,「再說回家就讓你跪榴蓮。」

  胖胖小大人似的嘆氣,「我還在呢~\(≧▽≦)/~!」

  江雪寒和楊青月同時用「慈祥」的目光看著她。

  胖胖:早知道就不開口了╭(╯^╰)╮!

  過來幾日,江雪寒和楊青月收到刀白鳳的來信,她邀請江雪寒和楊青月參加她與段延慶的婚禮。

  江雪寒對楊青月說:「我就知道他們之間有□□。」

  楊青月無奈,「有沒有都與你無關,你只說去還是不去?」

  「當然要去!」說這話不是江雪寒而是胖胖。

  她用星星眼看著他們,奮力賣萌:「我還沒參加過人家的婚禮呢。」

  江雪寒看在她賣萌賣的很辛苦的份上同意了,楊青月一向唯夫人命是從,於是一家三口調轉方向,直接往大理國擺夷族而去。

  到了擺夷族,只見寨子裡張燈結綵十分熱鬧,就連刀白鳳都是光彩照人,她拉著江雪寒的手笑著說道:「你總算是來了。」

  江雪寒調戲她,「這麼想我?不如嫁給我?」

  刀白鳳目瞪口呆,還不待說話,楊青月先說了:「夫人已是有婦之夫了。」

  江雪寒做遺憾狀,「嫁的太早了。」

  楊青月「嗯」了一聲,問:「夫人似乎頗為遺憾?」

  江雪寒不怕死的點點頭,「確實有些遺憾。」

  胖胖用一種敬佩的眼神看著她娘,在她幼小卻不稚嫩的心靈中,她爹是頭一號BOSS,她娘是第二號。

  卻聽她娘話音回轉,「不過我不後悔就是了。」

  胖胖便見她爹的表情瞬間就撥雲見月了。

  楊青月笑若清風徐來,「多謝夫人讚譽。」

  江雪寒微笑頷首,「不客氣。」

  胖胖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娘,果斷把大BOSS的地位給了她娘。

  「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旁若無人?我可還在呢!」刀白鳳不滿的說道,顯然是被冰涼的狗糧噎住了。

  江雪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必擔心,你很快也能如同我們一般旁若無人!」

  刀白鳳聽懂了江雪寒的言下之意,有點羞澀,不過她到底不是漢家女子,即使羞澀也不矜持,而是大大方方的說道:「你說的是。」

  江雪寒沒調侃到她,有些遺憾,不過她更好奇刀白鳳和段延慶是如何發展至此的,所以她很直接的詢問了刀白鳳。

  刀白鳳也不隱瞞,她是擺夷族女子,即使是涉及到自己的婚姻也是落落大方的。

  原來,當日段延慶雖然受了楊青月的提點,但是心中到底有些不甘。

  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親自上天龍寺求助,一方面聯繫父親的暗部。

  段延慶的父親段廉義身為大理皇帝,怎麼可能不清楚大理的現狀?所以他以及段氏的先代皇帝,一直在致力於建立獨立的軍隊,以避免段氏成為權臣手中的傀儡。

  不過鑑於大理境內的權臣家族盤根錯節、權勢滔天,而他們這項活動又是在暗中進行,所以成果並不太顯著,光憑這些暗部絕不足以支持段延慶復位,而這才是段延慶下定決心去天龍寺求助的原因。

  可事實讓段延慶失望,他親自前往天龍寺向枯榮大師求助,卻被告知枯榮大師正在閉關。

  經過刀青峰一段時間的惡補,段延慶已經不是那個輕易就被表面矇混住的政治小白了,他很清楚這是天龍寺對他的委婉拒絕。

  剝去了天龍寺的光鮮,他清晰的認識到很有可能天龍寺在面對這些權臣家族的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他們竭盡全力也只能保證大理的皇帝姓段,再不能保證其他。

  更糟糕的是,段延慶離開天龍寺以後立馬又遭到了一波不知名黑衣人的截殺,那個時候,刀白鳳因為不放心一直跟在他身邊,所以兩人一同逃亡生死與共,好險才憑藉著江雪寒贈與的一些秘藥逃出生天。自那以後,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就逐漸明朗起來。


第99章 再遇多情段郎(十)

  後來, 段延慶向刀青峰求娶刀白鳳,並承諾「從此不納二色, 只她一人」, 刀青峰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只說讓他先平定內亂再說。

  段延慶也不是蓋的,到底是太子,雖然之前天真了一些, 但是如今歷經磨難也老練了起來, 他聯合暗部在大理各權臣家族之間搞合縱連橫,成功爭取到一批盟友, 又有刀青峰在旁協助, 終於結束內亂登基為帝。

  他登基為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遣重臣向刀青峰求娶刀白鳳, 刀青峰同意了。

  說到這裡, 江雪寒不免有些懷疑,她對刀白鳳說道:「你別怪我多管閒事,他娶你是真的喜歡你又或只是想要借助擺夷族的力量?」

  這個姑娘是她從段正淳虎口奪下來的, 同樣是提點, 阮星竹執迷不悟,她卻快刀斬亂麻,當真是一個好姑娘,所以她不希望對方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雖然段延慶在原著中是對刀白鳳唸唸不忘, 但是那個時候的段延慶儼然已是失去了所有,只能抓著這根救命稻草,可是如今的他卻登臨帝位, 也不知道是否初心不改?

  刀白鳳笑笑,回答說:「當初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卻依然可以為保護我而赴死,那麼我相信,起碼現在的他是喜歡我的,至於以後如何,誰又會知道呢?不過我阿爸說了,他比段正淳靠譜些。」

  段延慶從小長在富貴中,什麼誘惑沒見過?更重要的,他一朝跌落凡塵,嘗過世間疾苦,更穩重也更懂得珍惜。

  江雪寒莞爾,「你心中有數就好。」

  刀白鳳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你放心好了,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嗎?君既無心我便休。他現在待我好,我也待他好;他若是待我不好,那我也不會再要他了。」

  江雪寒可以看得出刀白鳳說的是實話,她有些詫異,「這麼想得開?」

  刀白鳳驕傲的說:「因為我還有阿爸,有五毒教做後盾,我怕什麼?」

  江雪寒瞭然,看來五毒教學藝的經歷對刀白鳳來說確實是受益匪淺啊,無論是從武藝上還是從人生態度上。

  她看著無憂無慮的刀白鳳,只希望她一輩子都這樣無憂無慮。

  過了幾日,正式婚禮的日子就到了。

  段延慶充分尊重了擺夷族的婚禮習俗,所以婚禮辦得特別有民族風情,刀白鳳在當日也笑得特別燦爛。

  江雪寒作為娘家人,一路跟著刀白鳳從擺夷族到大理皇宮。

  在大理皇宮,江雪寒一家三口再次偶遇了段正淳。

  段正淳驚喜的睜大了眼睛,「楊夫人,真是緣分啊!」

  江雪寒抱著胖胖,心裡吐槽:簡直是孽緣了。

  不過面上她還是表達一下友好的,所以她問段正淳:「阮姑娘呢?」

  段正淳回答說:「她沒跟著來。」

  於是江雪寒又問:「那秦紅棉李青蘿甘寶寶呢?」

  段正淳僵了一下,說:「他們都在段王府。」

  江雪寒敏銳的察覺他的臉色,心說:看來這三位在段王府裡鬧得不太愉快啊!

  不過也很正常,三個女人一台戲,段正淳指望著左擁右抱姐妹和睦簡直是做夢!

  「楊先生。」

  就在江雪寒和段正淳哈喇的時候,段延慶也過來了,當然他的主要目標是楊青月。

  當日若不是楊青月點撥了他,他估計會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天龍寺身上,但實際上天龍寺並不能幫他。

  楊青月輕輕「嗯」了一聲,顯得很有高人風範。

  段正淳有些驚訝,「你們認識?」

  段正淳的兄長段正明不是沒有打過皇位的主意,甚至他已經和高家達成了協議,可惜棋差一招,也幸而段正明做的很隱蔽,及時收手倒也無性命之憂。

  江雪寒說:「我們主要是和皇后比較熟悉。」

  段正淳知道段延慶的皇后就是刀白鳳,實際上段正明對此事是非常扼腕的,若是能得擺夷族的支持,現今登位的恐怕也不會是段延慶。

  段延慶面對這位堂弟兼情敵,看起來如沐春風,實際浮於表面。

  江雪寒不耐煩他們這些官司,找了了理由帶著楊青月和胖胖出來了。

  江雪寒跟他抱怨,「真是眉眼官司多。」

  楊青月護著她和女兒,淡淡的說道:「段正明做的那些事情段延慶未必不知。」

  江雪寒想了想,說了一句「皇家真是太複雜了」

  她有感於段氏皇族尤其是大理內複雜的情況,於是在刀白鳳和段延慶的婚禮結束後不久就告辭離去了。

  這次她們沒有繼續在天龍世界遊玩,而是離開了天龍世界,前往笑傲世界,因為胖胖鬧著要找小九表弟玩耍。

  去往笑傲世界,必然要經過藏劍山莊,而阿飛恰在藏劍山莊學藝。

  考慮到阿飛如今年歲漸長,已有定性,所以江雪寒決定攜家人去看望阿飛。

  說實在話,阿飛見到江雪寒是很開心的,不過面對楊青月他就沒那麼好心情了,他都不能跟江姐姐一直在一起,這個男人卻可以和江姐姐生同寢死同穴,不開心。

  楊青月也不在意,他夫人的親友團太龐大了,這種不友善的態度他已經習慣了。

  江雪寒忙打圓場,把胖糰子貢獻出來,「阿飛,快看看,這是妹妹。」

  阿飛面對胖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覺得對方是那麼稚嫩幼小,好似他一不小心就能擰斷她的脖子。

  江雪寒:你太小看了胖胖了,誰擰斷誰還不一定呢。

  胖胖是個顏控,恰好阿飛長得很好看,所以她朝阿飛伸出了她的小胖手。

  阿飛小心翼翼的抱過她,好似她是一個易碎品一般。

  胖胖小大人似的的對阿飛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會碎的。」

  阿飛驚訝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胖胖故作神秘,「因為我有讀心術!」

  阿飛信以為真,「真的嗎?」

  胖胖一本正經的點頭,「當然。」

  江雪寒:我就默默的看你裝逼。

  「看來他們相處的很好!」白飛飛欣慰的說道,她看起來很從容,過去的陰霾已經在她的眉宇間散去,可以看得出來,她如今過的很好。

  江雪寒心說:他們不是相處的很好,而是阿飛徹底被我閨女忽悠了。

  不過當著人家親媽,她自然是不能這樣說的,而是附和的說道:「確實!」

  顯而易見的睜眼說瞎話。

  白飛飛笑了笑,對她說:「過兩日,我打算帶著阿飛回去一趟。」

  江雪寒吃驚的說道:「這麼快?」

  白飛飛回答:「不快了,我等著一日已經等了十餘年,況且近日藏劍山莊也有些麻煩,我和阿飛不方便參與。」

  江雪寒皺眉,「麻煩?誰敢來找麻煩?」

  白飛飛搖頭,「此時說來話長,論起來還是藏劍理虧。」

  藏劍山莊有五位莊主,五莊主叫做葉凡,他最近幹了一件比較驚天動地的事情,那就是帶著霸刀山莊大公子柳驚濤的未婚妻唐小婉私奔了。

  楊青月皺眉,「葉凡帶著驚濤的未婚妻私奔了?」

  聽他這語氣,似乎與柳驚濤頗為熟稔,江雪寒便問他:「你們認識?」

  楊青月點頭,說:「他是我的好友。」雖然他有許多年是時瘋時清醒,但是他心底卻不瘋,而這個世界上總有聰明人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柳驚濤就是這樣的人。

  江雪寒訝異,「你也會有好友?」

  楊青月:……

  他無奈的看著江雪寒,說:「我與驚濤是多年的摯友。」

  柳驚濤是嫡長子,一直被父親柳風骨寄予厚望,可惜在二弟柳浮雲展現出驚人的天資以後,他就逐漸被忽略。後來,他的父親更是親自將霸刀山莊代代相傳的莊主信物吞吳刀交給了柳浮雲,預示著柳浮雲將會成為霸刀山莊的繼承人。

  柳驚濤不是不失落,可是他性格沉穩,習慣了一切都往自己的肚子裡吞。

  江雪寒覺得楊青月這話說的,好似柳驚濤是地裡撿來的小白菜似的,雖然江雪寒也認為柳驚濤的經歷比較值得同情,不過江湖門派傳承本就是能者居之,譬如柳驚濤之父柳風骨也不是嫡長子,人家不也繼承霸刀山莊嗎?

  楊青月與她夫妻數載,怎會看不懂她的意思?

  他說:「驚濤雖然資質不如他二弟,但是沉穩而頗有遠見,絕非泛泛之輩。」

  江雪寒調侃他:「能與你道子做朋友的,哪個是泛泛之輩?」

  楊青月可不是好捏的柿子,他回了江雪寒一句:「譬如夫人這般的?」

  江雪寒也不甘示弱,「自然!」

  楊青月微微一笑,「多謝夫人的讚賞。」

  江雪寒拋了一個白眼:誰讚賞你了。

  楊青月八風不動:不是夫人你呢?

  江雪寒:臉真大!

  楊青月:客氣客氣。

  江雪寒:……

  他們這一來一往眼神交流之間,顯得頗為默契,雖是互懟,卻也透露出一股酸腐的戀愛氣息,讓白飛飛頗為感慨,「你們夫妻感情倒是好」

  她半生坎坷,情路不暢,即使是與沈浪之間也是試探中夾雜著愛慕,所以對於江雪寒和楊青月這種純粹的感情確實是非常羨慕,不過她近些年來修身養性,倒不會因此生出什麼嫉妒的心思。


第100章 再遇日月教主(一)

  江雪寒笑眯眯的, 一點都不矜持的說:「客氣客氣。」簡直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這下即便是白飛飛也不太想搭理她了,乾脆轉頭對著楊青月說:「柳驚濤如今就在藏劍山莊中, 楊公子若想去找他直管讓人帶你去就是了。」

  楊青月挑眉, 「當真?」

  白飛飛點頭:「自然。」

  江雪寒是他枕邊人, 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情,她有些酸酸的說道:「真是有了基友忘了女友。」雖然她已經由女友升級成老婆,但這不是女友讀著順溜點嘛。

  「娘你在說什麼呢?」難得胖胖還能想起她娘來。

  其實主要是胖胖見她爹不知何故突然抬腿往外走, 才想湊到她娘這邊打探一下消息。

  江雪寒從阿飛手裡接過胖胖, 略顯淒涼的說道:「胖胖,你爹去找他好基友了。」

  胖胖揚起小胖臉看著她娘, 圓圓的臉上清晰的寫著六個大字「娘你戲太多了」。

  江雪寒惱羞成怒, 威脅她:「小心你的小屁屁。」

  阿飛忙走過來小心翼翼的護住胖胖, 然後懇求的對著江雪寒說道:「您別打她。」

  江雪寒:……我怎麼跟那欺壓農民的地主似的?

  白飛飛見了這一幕, 忍不住「噗嗤」的笑出聲來,她招呼阿飛過來,對他說:「那是江大夫跟她女兒開玩笑呢。」

  阿飛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的對江雪寒說道:「對不起, 我誤會您了。」

  江雪寒還沒說話,胖胖先搶先一步說道:「沒關係,我娘反正是蝨子多了不愁。」

  江雪寒則在心中思考關於胖揍小胖妞的二三事。

  「娘,別愣著了, 我們也跟著我爹一起去啊。」胖胖拍了拍她的胳膊。

  江雪寒搖頭,「你爹會友,我們橫插一槓做什麼?」

  胖胖理直氣壯, 「我要去看爹的朋友是不是美男子。」

  「要去,就一起走吧。」楊青月回頭看他們。

  他步伐不快,如今也不過是將將到了門口而已。

  既然楊青月都同意了,江雪寒自然是從善如流,帶著女兒胖胖一家三口敲響了柳驚濤的房門。

  要說這柳驚濤還真是面癱一個,即使見到如斯陣仗也沒有絲毫表情,倒是看向楊青月的時候,眼中帶上了些許暖色。

  「青月,當真是許久不見了。」

  「確實,今日重逢,我們定要痛飲三杯。」

  說實在話,江雪寒還從未見過這般的楊青月,他一向是內斂中帶著腹黑的,如今卻陡然多了幾分豪氣,倒讓江雪寒有些側目。

  「娘,那個叔叔好好看。」胖胖一邊偷偷瞅著柳驚濤一邊悄悄跟江雪寒咬耳朵。

  柳驚濤的樣貌確實極好,他的俊朗與楊青月又不是一個類型,而是顯得極為冷肅的那種。

  柳驚濤問楊青月:「這是你的妻女?」

  楊青月點頭,為他們介紹。

  當柳驚濤得知江雪寒的姓名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江家?」

  江雪寒已經麻木了,「對!」

  柳驚濤點頭,沒有多問,倒讓江雪寒對他好感度上升。

  而後,他便和楊青月一同飲酒,江雪寒間或喝上幾杯,至於胖胖,她就只能喝水了。

  期間,楊青月毫不見外的詢問了葉凡唐小婉的事情。

  提到跟人私奔的未婚妻,柳驚濤也沒有什麼表情,只說這兩人一見鍾情二見就私奔了。

  江雪寒:……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其實唐小婉和葉凡早就認識了,不過鑑於柳驚濤並不知情,所以他這樣說也可以理解。

  楊青月卻突然說:「不如我和內子做個中人,了結了此事吧。」

  柳驚濤很痛快,「沒問題!」

  楊青月向他舉了舉酒碗,「幹了!」

  「幹了!」柳驚濤也很豪爽。

  兩人都是海量,喝到胖胖都忍不住睡著了都不見有絲毫醉意。

  回去的時候,江雪寒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突然想著要幫藏劍山莊了?」

  楊青月反問,「誰說我要幫藏劍山莊?」

  江雪寒詫異,「那你閒著沒事做中人幹什麼?」

  楊青月說:「我是為了幫驚濤。」

  葉凡和唐小婉私奔,雖說柳驚濤是受害者,但是到底讓他顏面無光,所以他一定要追究責任,不過唐小婉於他而言也不過是未曾見面的未婚妻,所以他本人其實也挺不耐煩的。

  沒有了柳夕之死的刺激,柳浮雲沒有離家出走也沒有失憶,所以他依然是霸刀山莊的繼承人。既然他是繼承人,那麼柳驚濤自然無需殫精竭慮的為霸刀山莊貢獻,因而唐小婉於他也不過是父親定下的未婚妻,他希望能體面的結束這件事情,而不是時時刻刻被被人在嘴裡念叨著

  在原著中由唐老太太出面的那種結局,對於柳驚濤來說遠遠不算體面,唐老太太作為唐小婉的親人自然是站在她那邊,她出來調停不說是否公平,只說他是否聽從都是一個問題。聽了顯得他好似怕了唐門;不聽又有不敬長輩之嫌,總是麻煩。

  但是楊青月出面又不一樣,楊青月是他的好友,他身後站著的是長歌門,長歌與兩方無關,做中人也算合適,再加上他的妻子江雪寒出身江家,兩人做中人十分恰當還略微有些偏向他,不過鑑於他是受害者,這種偏向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江雪寒搖頭,「真複雜!」她並不介意楊青月借用她的名義,在這一點上她們心有靈犀,她只是特別不耐煩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楊青月環住她和她懷裡的胖胖,放低聲音:「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楊青月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人,他沒讓妻子參與這些她不喜歡的事情,就在江雪寒和白飛飛談天和阿飛談天和胖胖談天的時候,他就把事情都處理完畢。

  過了幾日,阿飛和白飛飛都相繼離開,江雪寒和楊青月自然也打算離開。

  臨走之前,楊青月勸柳驚濤:「天下之大何必拘於一隅,何妨與我們一道同行?」

  柳驚濤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回答說:「我只怕我顯得多餘。」

  楊青月笑了笑,「你多慮了,所謂同行只是一小段罷了。」

  柳驚濤:……你還真是見色忘義!

  楊青月一家子走了,柳驚濤沒有跟著,雖然他最後的時候也沒有拒絕,但是他同樣也沒有同意。

  路上,江雪寒調侃楊青月:「看來你這口才有待提高啊!」

  楊青月搖頭,說:「他已經心動了。」

  江雪寒不信,「心動了不見他同意?」

  楊青月回答:「因為他不想做那個多餘的。」

  江雪寒轉頭看他:「總覺得你話裡有話。」

  楊青月淺笑,「怎敢怎敢?」

  胖胖:我的父母總在我面前秀恩愛,麼辦?在線等!

  言歸正傳,楊青月一家三口目標明確,直奔華山而去,不過幾日就到了華山見到了楊漪瀾一家子。

  胖胖掙扎從江雪寒懷裡下來,然後撲過去給了風九劍一個熊抱,偏偏風九劍也是十分激動的回抱了她,一邊抱還一邊說:「表姐,我可想你了。」

  江雪寒:倒霉孩子,總被你表姐坑你還想她?

  楊漪瀾欣慰的說道:「胖胖和九劍感情真好。」

  江雪寒心說: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真是太微妙了。

  楊漪瀾欣慰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弟弟一向對這個女兒看的嚴實,如今怎麼突然帶她出來了?她跟楊青月也不客套,直接就把疑惑問了出口。

  楊青月看著猶不自知的胖胖,淡淡的說道:「哪是我們帶她出來的?分明是她自己出來的。」

  楊漪瀾訝異,「胖胖離家出走?」

  楊青月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告黑狀的窘迫感。

  楊漪瀾雖然向著胖胖,但是也覺得她這次實在是太不靠譜了,於是碎碎念了許久。

  原本見到表弟很興奮的胖胖十分哀怨,她哀怨的眼神不斷飄向親爹,好似在問他:你這樣對我,良心不會痛嗎?

  楊青月:不會,一點都沒有。

  江雪寒心裡暗笑,胖胖啊胖胖,想跟你親爹比心黑臉厚,你還差的遠呢?

  雖然有這麼一個插曲,但是對於胖胖來說,總體上她還是比較開心的。

  表弟風九劍充分發揮了東道主的身份,帶著她一起在華山玩耍,還把自己的小夥伴介紹給她,他們都是現任掌門人和掌門人夫人的徒弟,其中最為眾星捧月的小姑娘是掌門人的女兒,叫做岳靈珊。

  岳靈珊被她母親教導的很好,活潑而不驕縱,一下就和胖胖成為了好盆友。

  岳靈珊也很喜歡胖胖,華山上少有女孩子,胖胖的到來對於岳靈珊恰如久旱逢甘霖。

  她毫不見外的拉著胖胖的手說:「走,我帶你去我的房間玩!」

  大抵女孩子都是這樣,她們非常喜歡將自己的閨房敞開來給好朋友觀賞。

  只是她們在去往岳靈珊閨房的路上,遇上了一點小問題,她們遇到了岳靈珊的父親、現任華山派掌門人岳不群、

  岳不群的長相很有優勢,面若冠玉,一臉正氣,看起來就是個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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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再遇日月教主(二)

  「珊兒, 這個小姑娘是誰?」岳不群詢問岳靈珊。

  岳靈珊高興的說,「爹, 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 好像是風九劍的表姐。」

  岳不群呵斥她, 「沒大沒小,那是你師叔,怎能直呼其名?

  岳靈珊有點不開心, 她小聲的嘀咕著, 「反正風九劍也不介意。」

  岳不群不悅,「還敢狡辯?你師叔不計較是一回事, 你自己無禮又是另外一回事。」

  岳靈珊不服氣, 還想說些什麼, 胖胖拉了拉她的手, 示意她不要火上澆油,自己則在一旁打著圓場,「想必姑姑姑父也是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

  岳不群見她果然是風九劍的表姐, 眼神一閃, 扯出一抹笑意問她:「你是與你父母一道來的嗎?」

  胖胖點頭。

  岳不群又問:「你們從哪裡來?」

  胖胖很有哲思的說了一句:「從來處來!」

  岳不群:……

  岳靈珊很沒心沒肺的插了一句,「估計玉玉自己也不記得的啦。」

  別看胖胖年幼,但她可是一個小人精,裡裡外外分的很清楚, 儘管和岳靈珊玩得很好,但是也沒把自己的小名透露出來,因她認為她的小名只得給那些親近的人叫, 旁的人若想叫那是要經過胖胖大人的考驗的。

  岳不群也不惱,很有耐心就「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到哪裡去」三個問題對胖胖展開了全方位詢問。

  胖胖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她人小鬼大,察覺到岳不群好似有套話的嫌疑,便乾脆裝起傻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岳不群,表情上寫滿了「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讓岳不群簡直無計可施。

  「不群,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寧中則走出來打趣岳不群。

  她也不知道是何時來的,看見了多少,不過聽她這話,起碼也得看見了有一大半。

  岳不群笑了笑,「讓師妹見笑了。」

  寧中則失笑,「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不過我倒是才發現師兄竟然也有慈父的一面。」

  他們家奉行嚴父慈母,平日來岳不群對待岳靈珊都是十分嚴格的,今日她陡然見了岳不群柔和了臉色與胖胖對話,便以為是胖胖勾起了岳不群的慈父心腸。

  她心裡雖是這樣想的,但是嘴上還是問了一句,「你問她這些做什麼?」

  岳不群輕描淡寫的回答,「不過一問罷了。」

  他素行良好,寧中則也沒有懷疑。

  她如今正值母愛氾濫之際,見到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胖胖十分喜愛,她笑意盎然的對著胖胖說道:「來,我帶著你們一起走。」

  她朝著岳靈珊和胖胖伸出手來,笑意柔和自然,充滿母愛光輝。

  胖胖覺得相比不知所圖的岳不群,還是笑得很好看的寧中則顯得更親切,於是就把自己的小胖手塞到寧中則的大手中。

  寧中則輕輕捏了捏胖胖的手,心中有些遺憾,她的女兒常年練武身材瘦削,遠遠沒有胖胖這麼圓潤,讓她這個當娘的是既心疼又唏噓,唏噓什麼?唏噓女兒不夠圓潤,捏起來手感不好。

  「師妹,我這裡還有些門派事物沒有處理完畢,我先去處理了。」岳不群說道。

  寧中則很爽快,「師兄快去吧,莫要耽誤了門派大事。」

  岳不群點頭離去,也不知道是真有事亦或只是藉口。

  不過他離開以後,無論是岳靈珊還是胖胖都鬆了一口氣,再加上寧中則為人溫柔又頗有耐心,所以她們玩耍的非常愉快。

  是夜,胖胖把白日裡岳不群對她旁敲側擊的事情告訴了她娘,她表情嚴肅的對她娘說道:「娘,我覺得珊珊她爹怪怪的。」

  江雪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一本正經的說道:「確實很怪。」

  胖胖不高興的拍了拍她的手,說:「娘,我在跟你說正事呢?」

  江雪寒揉了揉她的頭髮,說:「行了,你小小年紀想那麼多做什麼?子女有事父母代勞,我們會處理好的!」

  胖胖想了想,說道:「那我不想自己穿衣服刷牙洗臉,娘你能幫我代勞一下嗎?」

  江雪寒斷然拒絕,「不行!」

  胖胖不忿,「說好的子女有事父母代勞呢?」

  江雪寒吐出四個字:「因事而異!」

  胖胖叉腰,「娘真是太過分了。」

  江雪寒一把把胖胖胡嚕到懷裡,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說道:「廢話少說,快點睡覺。」

  可憐的胖胖,即使再鬼精也鬥不過她娘,只能悶悶的被她哄睡了。

  好在她娘也沒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當真拿來詢問楊青月了,她問:「你說這岳不群打探這麼多做什麼?」

  說實話,就憑著原著中嶽不群的那些表現,她就很難把對方當做正人君子來看。

  燭光下,楊青月捧著一本文選,優哉游哉的翻著頁,一邊翻他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不過想探探長姐的底罷了,不足為患!」

  楊漪瀾看起來溫和大方,卻也只是看起來罷了,從她在華山實施的各種雷霆手段就不難看出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江雪寒不滿他的敷衍,一把搶過他的文選,說:「你倒是認真給我說說啊!」

  楊青月無奈,只得細細給她道來:「長姐雖然把劍宗氣宗合二為一,但是常年分歧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所以她在上一輩制衡,在下一輩融合。」

  簡單來說,對於那些觀念根深蒂固無法改造的劍宗氣宗弟子,楊漪瀾就把他們制衡起來,譬如如今的掌門岳不群就是氣宗的弟子,但是華山智力和武力擔當卻是風清揚夫婦,說他們是無冕之王都不為過。至於那些想法未定還沒有劍氣對立思想的弟子就更好辦,把他們融合在一起,再不區分什麼劍宗與氣宗。

  這樣一規整下來,整個華山的面貌都煥然一新。沒有了內鬥,華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五嶽第一宗,可惜五嶽劍派的盟主在前些年已塵埃落定,否則華山定然是當仁不讓。

  只是這樣的規整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免去了內鬥可以一力發展門派實力,壞處就是岳不群這個掌門當得有些名不副實。對於某些淡泊名利的人來說,可能名不副實微不足道,可是對於某些野心勃勃的人來說名不副實就實在太要命了。

  「這位岳掌門可能是心有不甘吧。」楊青月手托臉頰看她,「畢竟兩人分贓不如一家獨大。」

  江雪寒聞言,就有些為楊漪瀾發愁了,「那可怎麼辦呢?」

  她和楊漪瀾感情頗好,實不願她被那岳不群算計了去。

  楊青月趁她不注意,將文選奪了回來,「怕什麼?任憑他手眼通天,於長姐也不過是小事一樁。況且他只敢從胖胖處旁敲側擊,可見謹慎太過,除非有六成以上把握,否則他絕不敢輕舉妄動。」

  江雪寒稍稍放下心來,然而第二天她還是忍不住去找了楊漪瀾。

  楊漪瀾笑眯眯的說道,「別擔心,我心中有數的,我做這些事別說氣宗了就連劍宗都有人不滿。」

  江雪寒訝異,「他們有何不滿的?」

  楊漪瀾不以為然,「人心不足蛇吞相。」

  氣宗和劍宗分裂數年,已然成為兩個利益團體,這兩個利益團體若是融合自然難免觸及某些人的利益,他們可不就急了嗎?

  「況且,這華山外也有人在虎視眈眈。」楊漪瀾說的波瀾不驚,「那個什麼嵩山派的左冷禪,就一直野心勃勃。」

  左冷禪這個人江雪寒也知道,他和岳不群就是真小人和偽君子的典型代表。

  「你不必掛心,我能處理好的。」楊漪瀾拍了拍江雪寒的手。

  她選擇岳不群做掌門,本就是權衡之舉,等到新一代成長起來,估計他就要退位讓賢了,她猜這可能也是岳不群試探的原因,可惜她並不是好捏的柿子,他岳不群是想讓也得讓不想讓也得讓。

  江雪寒見她胸有成竹,徹底放下心來。

  對此,楊青月的評價是:無聊過甚思慮過多。

  江雪寒表示比較想打人。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是不禁念叨的,楊漪瀾才和她說了左冷禪,沒兩日左冷禪就鬧出些事情來了。

  當然他不是鬧劇主角,而是其後的主推手。

  鬧劇主角是劍宗的幾名弟子,是風清揚師弟的徒弟。

  某日,左冷禪無緣無故來訪華山,江雪寒當時就覺得來者不善,結果證明她的猜測一點都沒錯。

  五嶽劍派盟主來訪,作為掌門的岳不群自然要親自迎接。

  「不知左掌門親自來訪,真是有失遠迎,只是左掌門來我們這華山派不知有何指教?」岳不群說話綿裡藏針。


第102章 再遇日月教主(三)

  左冷禪哈哈大笑, 說道:「我哪敢指手畫腳?華山派有風前輩,應當是我來請教一二才是。」風清揚的劍術之高在整個江湖都卓有名氣。

  江雪寒看著他那偽善的嘴臉, 撇了撇嘴, 心說:請教是假, 搞事情才是真吧?

  是的,在這個華山嵩山會面的重要場合中,江雪寒和楊青月夫婦也來湊了一把熱鬧, 當然這裡面的主力是誰不言而喻, 而這位主力如今正在心裡暗暗吐槽左冷禪。

  說來左冷禪把華山當做心腹大患也不是沒有緣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華山派都是五嶽劍派之中最強的門派, 只是華山內鬥消耗了實力, 後來又因與日月神教的爭鬥死了數位高手導致青黃不接, 才會讓左冷禪當上五嶽劍派盟主。

  如今華山整合完畢, 又有風清揚楊漪瀾夫婦,左冷禪能坐得住才怪。

  「左掌門過譽了,不過華山有師叔在確實是我等之幸。」岳不群故意刺激左冷禪, 果見左冷禪臉色僵了一下, 不過他另有算計,故而很快就把話題扯到別處去了。

  江雪寒見這兩人在上方打著官腔,無聊到差點要打哈欠,就在此時, 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別攔著我,我們要讓左盟主評評理。」

  「華山不能為我們做主,我們就讓左盟主為我們做主。」

  「一個女人, 能有什麼見識?」

  「就是,女人都是頭髮長見識短。」

  「真是平白了侮辱了我們劍宗的氣節。」

  外面的弟子也不知道是沒攔著還是根本沒有用心攔,一下就讓外面吵吵嚷嚷那兩個人闖了進來。

  「左盟主,我們……」

  「拉下去。」那兩個人話沒有說完,楊漪瀾已經淡淡的開了口,她話語聲不大,卻帶著一股威懾,讓那兩人哆嗦了一下,竟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在這偌大的華山派中,楊漪瀾既有反對者也有擁躉,所以她一開口立時就有幾個站在一旁的弟子走上前去把兩人制住。

  「風夫人莫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兩人好似是風前輩的師侄成不憂和叢不棄吧?」這個時候左冷禪插話了。

  江雪寒心道:來了!

  他好似生怕楊漪瀾說話,馬上又接了一句,「不妨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畢竟他們都是劍宗的弟子。」

  江雪寒覺得左冷禪這一計還真是毒辣,他選擇的鬧場人不是氣宗的弟子反是劍宗的弟子,更顯打臉。

  可惜他低估了楊漪瀾,人根本沒有搭理左冷禪,直接對著壓著成不憂和叢不棄的弟子們下令:「帶下去。」

  華山派弟子當然是聽華山派領導的話,那些弟子本有些猶豫,聽了楊漪瀾的吩咐以後,也不猶豫立馬手腳利索的把成不憂和叢不棄捂了嘴點了穴帶下去。

  左冷禪大怒,「風夫人是否太不客氣了?」

  江雪寒心說:對你客氣才是要命呢,原著不知多少好人栽到你手裡。

  「左掌門,你也別太客氣了!」說這話的是寧中則。

  左冷禪冷笑,「岳夫人,你夫君都尚未說話,你那麼著急開口做什麼?」

  「你……」寧中則拍案而起,顯然對於左冷禪的話非常不滿。

  反觀坐於首位的岳不群,卻裝作一副專心致志飲茶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參與戰局的意思,哪怕他的妻子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

  楊漪瀾不慌不忙,「當真讓人大開眼界,我竟不知什麼時候左掌門能夠插手我華山的事情?」

  左冷禪義正凜然的說道:「我是五嶽劍派的盟主,自然有權插手此事。」

  楊漪瀾笑得意味深長,「這樣說來,五嶽劍派盟主當真是一個好位置,只是不知道有些人受不受得住。」

  「你……」左冷禪看著微笑的楊漪瀾渾身發寒,他知道這是威脅,□□裸的威脅,可是這個威脅他卻不得不受。

  風清揚是江湖公認的劍術高手,近些年不知得了什麼奇遇武功更是突飛猛進,很多老前輩都表示自愧不如,更何況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楊漪瀾。左冷顫雖不知楊漪瀾武功如何,但單從她能一句話震懾的成不憂和叢不棄不敢開口便知定然是不差的,所以他不敢賭。

  他的確有打壓華山派的心思,但那絕對不是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

  「左掌門請回吧,此乃華山內務,由不得他人插手!」這個時候岳不群開口了。

  江雪寒鄙夷,說得倒好聽,他剛才做什麼去了?

  她跟楊青月咬耳朵,「不是說沒有完全把握絕不動手的嗎?」

  楊青月回曰:「這只是試探罷了!」

  江雪寒搖頭,「他們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打坐習武嗎?為何一定要在這裡爭權奪利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不外如是。」楊青月語氣淡淡。

  另一邊,左冷禪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來去匆匆,心懷不軌,根本沒有注意到多出來的江雪寒和楊青月。

  他沒有注意到卻不代表著岳不群沒有注意到,岳不群不止注意到了他們,而且對他們提起了十萬分的警惕。

  雖然這兩人被左冷禪忽略有左冷禪專心於算計之故,但是這兩個人站在那裡卻能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也是他們的本事。

  「多謝師叔和師母伸以援手。」岳不群彬彬有禮的對著楊漪瀾和風清揚道謝。

  他一向稱呼楊漪瀾為師母,這樣顯得更親近。

  風清揚表情淡漠,「心裡有數就好。」

  他這話說的意味不明,到底是誰心中有數呢?是他還是自己?

  岳不群覺得這是對自己的敲打,所以表情更為恭敬,「不群知道了。」

  「嗯!」風清揚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拉著楊漪瀾的手說道:「我們走吧。」

  楊漪瀾嘴角露出笑意,「走吧。」

  兩個人就先行離去了,江雪寒和楊青月緊隨其後,不過鑑於前方兩人旁若無人的虐狗舉動,江雪寒扯著楊青月放緩了腳步。

  正當她想跟楊青月探討一下今日發生的二三事的時候,後方隱隱約約傳來了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她朝著楊青月比了「噓」的動作,示意他不要說話。

  楊青月:……想要說話的那個人好像是你吧?

  江雪寒:這都不重要,關鍵是聽後面那兩個人說什麼。

  她拉著楊青月,輕手輕腳的躲到一邊去。

  楊青月看著她這一副做賊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他很壞心的沒有提醒她,他們身懷仙法,根本不用這麼偷偷摸摸。

  江雪寒不知道楊青月那肚子壞水居然用到她身上來了,她如今正在聽那一男一女吵架,因為這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岳不群和寧中則,說是吵架其實也不盡然,主要還是寧中則在質問岳不群。

  「師兄,你剛才為何不說話?」寧中則強壓著怒氣說道。

  她剛才幾次三番暗示岳不群開口,岳不群皆視而不見,臨到事情了結他才悠悠然開口,讓寧中則心中頓生狐疑。

  岳不群解釋:「我說話沒有師母那麼有威懾力,況且左冷禪與我同輩,又怎會聽信我的話?」

  寧中則半信半疑,「一碼歸一碼,無論威懾與否聽信與否,你都得說話,這是我們華山派的態度。」

  寧中則是氣宗的弟子,從理智上來說她應當是討厭楊漪瀾的,畢竟楊漪瀾是劍宗的人又一直壓著她的丈夫,可是從感情上來說,她卻很敬佩楊漪瀾,因為楊漪瀾能以一己之力整合華山鎮壓不服震懾內外。

  岳不群柔和了語氣,「這確實是我的不是,我當時單想著讓師母壓服他,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岳不群號稱君子劍,對外對內一向都是君子風範,所以他好言解釋寧中則也就相信了。

  江雪寒有些遺憾,「寧中則人不錯,怎麼就嫁給了岳不群?」

  楊青月對這些都是淡淡,「若是他能一直裝下去倒也無妨。」

  岳不群的偽君子本性能瞞住枕邊人,可見這層保護色已經滲透到何種程度,若是他能一直偽裝下去,於寧中則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可是憂心就憂心在他能不能一直裝下去。

  楊青月一下子就看穿了枕邊人的想法,他說:「有長姐在,不必擔心。」

  有楊漪瀾在上面壓著,岳不群這層皮就得披著,而楊漪瀾也不會讓他掌權太久。

  「況且為何你總是擔憂他人?」楊青月攬住江雪寒的腰肢,言語之間似乎已經有些不滿。

  他對於自己的夫人更關心其他無關的人很不滿意。

  江雪寒用手抵著他的胸膛,抿嘴笑:「你是吃醋了嗎?」

  楊青月深邃的眼眸直直的注視著她,「夫人認為呢?」

  江雪寒一本正經的說情話:「你要相信,你和胖胖在我心裡才是最重要的。」

  「既是如此。」楊青月問,「那為何夫人反而更關心他們?」

  江雪寒能說什麼,能說她只是國人本性喜歡圍觀嗎?她只能說:「世間百態,皆是修煉。」

  楊青月挑眉,「這麼說還是為夫耽誤了夫人的修煉?」

  江雪寒訕訕的笑了笑,「怎麼會呢?」


第103章 再遇日月教主(四)

  「那夫人是不是該把更多的時間花在為夫的身上?」楊青月索要承諾。

  「還有胖胖。」江雪寒添了一句。

  「不錯, 那夫人是否做出承諾?」楊青月追問。

  江雪寒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輕輕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這樣行嗎?」

  楊青月說,「太簡單了。」

  他話雖是這樣說,但是江雪寒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語氣鬆弛了下來。

  她笑眯眯的說道:「相公真是個醋罈子。」

  楊青月不以為恥, 「我覺得很好。」

  江雪寒也不以為恥, 她拉著楊青月的手說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否則胖胖該等急了。」

  楊青月看著她的面容,無奈的妥協了。

  雖然她終究沒有做出承諾, 但是誰讓他愛她呢。

  他反握住她的手,說:「回家了。」

  她語笑嫣然,「回家了。」

  家是什麼?吾心安處是吾家。而吾心安處又在何方?

  於楊青月而言,吾心安處在江雪寒和胖胖。

  於江雪寒而言, 吾心安處在楊青月和胖胖。

  「青月,我會把更多目光放在你和胖胖的身上。」她愛圍觀愛吐槽,但是更愛楊青月和胖胖。

  楊青月一點都沒有客氣,「說到做到。」

  江雪寒苦著臉,「我儘量吧。」

  圍觀圍觀啊,你怎麼那麼難?

  她愁眉苦臉,他笑若春風, 但是他們的心都是甜蜜蜜的

  這份甜溢於言表,即使是他們的女兒見了都牙酸。

  胖胖義正言辭的譴責他們,「你們在做什麼?」

  江雪寒愣了一下, 「我們什麼也沒做啊!」

  胖胖痛心疾首的說道,「你們在虐狗啊!」

  身為穿二代,胖胖不說能對那些網絡用語耳熟能詳,但是起碼也能靈活運用。

  「熊孩子,胡說神馬。」江雪寒胡嚕了一下她的頭髮,把她精心梳好的發髻全都給弄亂了。

  這下胖胖再不記得什麼虐狗不虐狗了,而是淚眼汪汪的看著江雪寒,「我的頭髮都亂了!」

  小胖妞哭起來簡直是驚天動地,引得楊青月都以不贊同的目光看向江雪寒。

  江雪寒無辜的攤開手,「我什麼也沒做。」

  楊青月都不知該如何說她了,他眼見著她把女兒逗弄哭了,她還在跟他裝傻?

  不過她能裝傻,他卻不能,他蹲下來溫和的對著女兒說道:「胖胖,爹再去幫你梳一個更好的,好嗎?」

  「真的嗎?」胖胖驚喜的抬頭看他,收放自如的把眼淚吸了回去,讓楊青月實在有些無語。

  「哈哈哈,你也信這個小胖妞。」江雪寒是笑得肚子都疼了,讓楊青月無奈更深。

  「爹,你到底帶不帶去我梳頭啊?」胖胖扯了扯楊青月的袖子。

  「帶,怎麼會不帶?」楊青月到底帶著胖胖去重新梳了一個髮髻。

  這件事情對於楊青月一家人來說不過是生活中的一個插曲。

  過了幾日,江雪寒兌現她對楊青月的承諾--她會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他們父女身上,兌現的方式就是家庭旅遊。

  她和楊青月一起向楊漪瀾告辭,準備在笑傲世界遊歷一番美景。

  楊漪瀾沒有挽留他們,反而塞了一個「小包袱」給他們--那是一個小男孩,看起來比胖胖大上一些。

  「你們帶著沖兒一起去,讓他長長見識。」楊漪瀾把那小男孩推給了江雪寒和楊青月。

  這小男孩叫做令狐沖,正是日後多災多難多福的原著主角,不過他如今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他看著江雪寒和楊青月,眼中還帶著緊張。

  「沖兒不必怕,這是我的弟弟,讓他們帶著你去江湖上見識見識好不好?」楊漪瀾語氣柔和,成功的緩解了令狐沖的緊張。

  令狐沖用力的點頭,「沖兒不怕。」

  楊漪瀾手肘頂了頂風清揚,惜字如金的風清揚才開了口,「路上別忘了練劍。」

  令狐沖點頭點的更用力了,「我一定勤奮練劍!」

  風清揚滿意的點頭。

  楊漪瀾白了他一眼,囑咐令狐沖說:「那你快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是!」令狐沖響亮的應承了一聲以後立馬風一樣的離開了。

  他離開以後,江雪寒就迫不及待的問楊漪瀾:「師姐,怎麼突然想著讓我們帶著這小弟子走呢?」

  「沖兒是我看好的下一任掌門,只是他性子還需要磨一下,正好你們在,帶著他出去走一走磨一磨性子,我也放心。」楊漪瀾回答。

  她推岳不群當掌門人,一是為了平衡二是看中寧中則的品性。

  事實證明她的眼光很好,岳不群的那些弟子雖是岳不群教導的,但是多數是受著寧中則的關愛長大,人品性格都極為不錯,其中她最為看重的就是令狐沖。

  令狐沖性格里有一點很讓楊漪瀾欣賞,那就是疏闊率性,有一顆赤子之心,比之汲汲營營的岳不群和左冷禪,楊漪瀾覺得反而是令狐沖這般的更有江湖大俠的風範,只是他性子有些浮,楊漪瀾想磨一磨。

  江雪寒看向楊青月,眼神詢問他:當家的,這該如何決定?

  楊青月挑眉,如今喚我做當家的了?

  江雪寒:我這不是承諾過你嗎?我一向是說話算數的。

  楊漪瀾見他們就在自己面前打眉眼官司,失笑道:「師妹,你這做個決定還要請示一番青月嗎?」

  江雪寒做無奈狀,「沒辦法,誰讓我婦綱不振呢?」

  兩人相視一眼,默契的一起調侃楊青月。

  楊青月才不搭理她們呢,他很有高人風範的撫了撫袖子,說道:「長姐有托,青月怎敢不從,帶上就是了。」

  於是小小的令狐沖,背著包袱跟著江雪寒一家人離開了華山。

  他很少離開華山,所以對外面那些浮華喧鬧看的是目不暇接。

  江雪寒見他似乎很嘴饞那些街邊的零食,乾脆帶著他和胖胖去買了一串糖葫蘆來吃。

  她容色出眾,站在這個喧鬧擁擠的街道上簡直就是鶴立雞群,連賣糖葫蘆的老人都是手打哆嗦的把兩串糖葫蘆遞給他們。

  江雪寒見這老人滿臉風霜,乾脆也不用他找錢了,只說這是「賞他的」,她知道跟這些百姓說小費什麼的他們根本不會懂,反倒是這樣說更能讓他們安心。

  「娘,這糖葫蘆真好吃,酸酸甜甜的!」胖胖開心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她自小在長歌門長大,哪裡吃過這些路邊攤?即使是跟著父母出來玩,楊青月也是不許她吃這些的,免的吃壞了肚子。

  這會兒恰好楊青月去車行租馬車了,江雪寒就帶著胖胖和令狐沖偷偷摸摸試一下。

  她也是從小時候走過來的,很清楚這種路邊攤對於小孩子的吸引性,尤其她是在仙門長大,仙門修士修行不重口腹之慾,都是一顆辟榖丹搞定的,所以她小的時候特別嚮往山下的生活,尤其是羨慕那些能吃路邊攤的孩子。

  「是不是,狐狸哥哥。」胖胖撞了撞令狐沖,差點把令狐沖手裡的糖葫蘆都撞掉了。

  不過他是大師兄,習慣了維護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所以他應和的說道:「很好吃。」

  江雪寒看得出,令狐沖對於這糖葫蘆更多的是一種好奇,要說多愛吃還真不一定,可能是因為男孩子不太愛吃酸酸甜甜的東西?這她就真的說不好了。

  她眼看著楊青月快回來了,從袖子裡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粒丹藥,督促他們:「快吃了這個,免得回頭鬧肚子。」

  她做壞事頗有經驗,首尾擦乾淨是必然的,否則讓楊青月發現,估計就沒有下一回了。

  胖胖和令狐沖都很懂得持續發展的戰略,爽快的把丹藥吃了。

  江雪寒朝他們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這是咱們之間的小秘密,誰也不許說出去。」

  「好!」胖胖勾了勾她娘的小拇指,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令狐沖覺得很新奇,也跟著胖胖學,勾了勾江雪寒的小拇指,小聲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你們這是做什麼呢?」楊青月奇怪的問道。

  江雪寒一本正經的回答,「沒什麼!是不是?」

  她飛了一個眼神給胖胖和令狐沖。

  胖胖嚴肅著小胖臉,「對,什麼都沒有。」

  令狐沖有點小緊張,「對,沒什麼,什麼也沒有。」

  楊青月挑眉,「走吧,我已經租到馬車了。」

  他當先一步領著她們走,在他的身後,江雪寒向著胖胖和令狐沖擠眉弄眼,示意他們繃住不要把事情洩露出來,誰也沒注意到前方的楊青月,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晚上的時候,相安無事,胖胖和令狐沖都沒有鬧肚子,江雪寒便以為事情過去了。

  殊不知此事又牽出了另外一樁公案。

  這話怎麼說呢?還要從一日夜裡說起。

  有一日夜裡,江雪寒偷偷帶著胖胖和令狐衝出來打牙祭。

  回客棧的路上,她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好似有人在跟著自己一般。

  她不動聲色的囑咐胖胖和令狐沖,讓他們先回去。

  胖胖好奇的問她:「娘,你不回去做什麼?」

  江雪寒笑了笑,「娘發現了一隻小老鼠,想跟他們逗著玩玩。」


第104章 再遇日月教主(五)

  胖胖大氣的揮手, 「去吧。」

  江雪寒揉了揉胖胖的頭髮,推著她的後背進了客棧, 自己則假裝還有東西沒買要出去的樣子。

  果不其然,她獨身一人沒走兩步,便聽聞身後傳來呼嘯聲。

  江雪寒也不客氣, 執筆一揮, 身後那人就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你……」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江雪寒,手邊還落著一個麻袋。

  江雪寒和楊青月返璞歸真,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一般,也難怪那人以為她是軟柿子。

  江雪寒也不客氣, 一腳踩在那人肚子上,厲聲問道:「說,你跟著我做什麼?有何圖謀?誰派你來的?」

  她一邊眯著眼睛觀察那人一邊思考著此人究竟是誰派過來的,是岳不群還是左冷禪?

  「是, 是,是……」那人吞吞吐吐,最後彷彿才下定決心,說:「是……」

  他猛地朝江雪寒一揮手,一團白色的藥粉向她襲來,江雪寒不急不緩,袖子一揮, 無形中就有一個力道將那些藥粉通通都反彈了回去。

  「咳咳咳……」那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自己被自己的藥粉坑了。

  江雪寒乾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很快,那人的眼睛就開始迷離起來, 臉上帶著紅潮,甚至開始不斷的喘息。

  江雪寒皺眉,心想:難道……

  「還是我來吧。」她被一個人輕柔的推了出去。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這人肯定是楊青月,雖然被推了出去,但是她也不惱,乾脆把事情都交付給他,叮囑他:「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楊青月「嗯」了一聲,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太高興。

  江雪寒也不在意,反正又不是她惹了楊青月,她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大搖大擺回了客棧,一推開房門,就看見自己大大胖閨女在跟金華玩鬧呢,令狐沖則在一旁看護著。

  「娘,你和老鼠玩完了嗎?」見了江雪寒,胖胖眼前一亮,撲倒她懷裡詢問,「老鼠好玩嗎?爹是不是也是出去和老鼠玩了?我也要去。」

  江雪寒鐵面無情的否決了胖胖的提議,胖胖向她投以「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表情包。

  江雪寒心如磐石不為所動,安頓好令狐沖以後就轟了胖胖上床睡覺。

  胖胖小胳膊拗不過她娘大金腿,只能委委屈屈的入睡了。

  胖胖入睡後不久,楊青月回來了。

  江雪寒忙迎上去問他:「什麼情況?幕後主使是誰?他們有什麼陰謀?」

  楊青月似笑非笑的看著江雪寒,優哉游哉的走到凳子上坐下,方才開口說道:「那人叫做田伯光,是這一代遠近聞名的採花賊。」

  江雪寒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情理之中,岳不群沒有那麼蠢,而左冷禪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所以這是見色起意?」江雪寒試探著詢問,因她覺得楊青月的臉色有些奇怪。

  「確實是見色起意,據他說他是在市集上見了夫人的花容月貌才起了壞心思。」楊青月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水。

  「市集?」江雪寒心中升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哪個市集?」

  「就是夫人買糖葫蘆那個。」楊青月很淡定的說道。

  江雪寒討好的朝他笑笑,「我這不是想帶著胖胖試一試嗎?」

  楊青月嘆氣,「我豈是不通情理之人?」

  江雪寒腹誹:要是當真通情理,也不見你給胖胖開禁?

  「我生氣是生氣你遇險卻不叫我。」楊青月說。

  江雪寒肅然起敬,「是我誤會你了。」

  楊青月很大度的說道:「無礙。」

  江雪寒:……我只是客套一下,你那麼認真做什麼?

  楊青月:我一向很認真。

  江雪寒本有些理虧心虛,可是待她想到另外一件事以後,她就立時理直氣壯起來了,「再說,這種事情我可不是先例。」

  遙想當年長歌門內亂楊青月是怎麼哄騙她的?這位可才是始作俑者!

  「我當時便說總有一日要還給你,如今可算是兌現諾言了。」江雪寒傲嬌的揚起下巴。

  楊青月無言以對,當年之事無論他有再多理由也是他做的不對。如今他為人父為人夫以後才發現,無論如何總是共同面對最好,再多的苦衷也只是以己度人,況且他如今感同身受了一番自然更覺當年之錯了。

  「對不起。」楊青月誠懇的向她道歉。

  他固然驕傲,卻也不是吝惜於道歉的人。

  「無礙。」這回輪到江雪寒大度了。

  她不是賭氣,而是當真不生氣。她不是神,楊青月也不是,既然如此,他們之間有些磕磕絆絆又有何妨?

  人生不是小說,不會所有人都完美無瑕,楊青月就算再厲害,也是人,也會有缺點有疏漏,所以她當年雖然生氣可也沒想著放棄他,就好像她有那麼多的秘密,但是楊青月卻從來都不過問一樣。

  楊青月聞言,舒展開笑意,好似春風拂過綠柳,又似秋雨浸潤朗月。

  江雪寒挑眉,將此事揭過,問了他另外一件事情:「那田伯光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楊青月不是那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不會以為有人覬覦自己的妻子便是妻子招蜂引蝶的錯,他一向是知道江雪寒的好的,否則也不會先下手為強,只是這田伯光實在令人厭惡。

  他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採花賊,不過因為輕功出眾欺軟怕硬所以沒撞到過南牆。

  那一日,江雪寒在街上為胖胖和令狐沖買糖葫蘆,因為過於鶴立雞群,所以一下子就被田伯光看到了。

  田伯光難得見有這麼明豔的美人,兼之江雪寒返璞歸真好似一個普通女子,他便暗搓搓的想對江雪寒下手,不料竟然踢到了鐵板,也算得上是因果報應。

  「那他現在在哪裡?」江雪寒見他兩手空空進來,心疑他是不是把那田伯光抹了脖子。

  「他在令狐沖房間裡。」楊青月說。

  他們四人住客棧是這樣的分配的,楊青月一家三口住在一間,令狐衝自己住在一間。令狐沖也不是小孩子,完全不必要江雪寒和楊青月當奶媽子。

  只是,江雪寒皺眉問道:「放他那裡會不會不太好?」

  楊青月搖頭,「不會,總歸我已經廢了他了,等到明日就把他送到衙門去。」

  江雪寒點頭,她心知肚明楊青月這個廢是雙重意義上的廢,具體標準請參照雄娘子。

  既然田伯光已經沒有威脅,江雪寒就放下心來,不過她這心放的有點太早了。

  第二日,還不待他們提著田伯光上衙門,令狐沖就尋上門了。

  「沖兒,這麼早?」

  令狐衝過來的時候,江雪寒正在督促胖胖穿衣服。

  令狐沖看看端坐喝茶的楊青月,看著與胖胖鬥爭的江雪寒,欲言又止。

  楊青月神情淡淡,「有什麼直說就是了。」

  令狐沖也不猶豫了,問道:「田大叔是個壞人嗎?為什麼要把他綁起來?」

  江雪寒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對,他是個壞人。」

  「可是我覺得他不像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令狐沖問。

  江雪寒轉頭看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令狐衝回答,「我昨夜裡與他聊了幾句。」

  原來昨夜楊青月把田伯光丟過去的時候,令狐沖還沒有睡。

  楊青月走後不久,田伯光就幽幽的醒了過來,他被楊青月廢了居然也不頹廢,反而撩撥令狐沖聊天。

  令狐沖本來是不想理他的,畢竟楊青月臨走前交代過,可是他沒禁得住田伯光的激將跟他攀談了起來。

  「我觀察他的言行坦蕩不像是做壞事的人,這其中是不是什麼誤會?」令狐沖又問了一次。

  江雪寒不贊同的看向令狐沖,「小夥砸,我發現你這觀點有點問題啊!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要是光憑聊天外貌就能判斷一個人的好壞的話,還要衙門做什麼?

  況且看上去好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嗎?不見得吧。

  她還記得自己當年追過一部某VB的刑偵電視劇,其中就有一個QY犯,長得人模人樣,在家裡家外都是公認的好男人好先生,可就是這樣一位好先生,糟蹋了數個純真少女還很變態的把過程錄製了下來。他被抓的時候,大家都不肯相信,不過人證物證俱全不容抵賴,所以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他是一個採花賊你知道嗎?」江雪寒問令狐沖。

  令狐沖茫然的搖頭,他只是和田伯光聊了幾句,田伯光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黑歷史告訴他。

  「不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嗎?」令狐沖仰頭看江雪寒。

  江雪寒說,「你都說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他是浪子嗎?他頂了天也就是個罪犯。」

  她最不喜這種QY犯了,別管包裝的再好,在她這裡也是六個字:別嗶嗶,上衙門。

  「況且他做這些事傷害到的是其他無辜的人,所以不應該由我們來決定是否原諒他,而應該由那些受害者來決定,我們不是受害者,不可以己度人。」江雪寒摸了摸令狐沖的頭,語重心長的教育他。


第105章 再遇日月教主(六)

  令狐沖性格肆意豁達, 對正邪之分看的不重,這一點很好, 畢竟有時候很多事情都只是以訛傳訛罷了,但是這個優點同樣也容易引起問題,譬如現在。

  田伯光算不算一個好人?當然不算。那他算一個純粹的壞人嗎?也不盡然吧。

  面對令狐沖面對儀琳, 他不太算一個壞人, 可是面對那些無辜的女子們呢?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

  人性的複雜之處就在於此了,名門正派的岳不群是個偽君子,害了那麼多女子的採花賊最後卻改邪歸正。

  「這個世界上的事物,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江雪寒下了結論。

  令狐沖似懂非懂, 胖胖則是根本不關心。

  她不高興的敲了敲桌子,「娘我穿好衣服洗好臉刷完牙了,怎麼還不下去吃飯?」

  江雪寒走過去把胖胖抱起來,拍了拍她的肥屁股說:「就你事情最多。」

  胖胖理直氣壯, 「民以食為天。」

  江雪寒便帶著胖胖和令狐沖一起下去吃早飯,楊青月則負責把田伯光扔到衙門去。

  不說衙門莫名抓到一個通緝犯是多麼的高興,也不說田伯光最後落得和雄娘子一樣的下場,只說江雪寒帶著兩個娃一到大堂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雖然這個熟人看起來有點面目全非了。

  那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女子,如果不是這個時代的男性自尊心重不興反串的話,恐怕會有人懷疑這女子是男人扮的, 偏偏這女子確確實實就是男人扮的。

  「東方……姑娘……真是好久不見了。」江雪寒簡直忍俊不禁了,畢竟東方不敗的長相就不是雌雄莫辯型的,所以扮起女子來是格外不像。

  不過她也不擔心對方因此翻臉, 畢竟她現在底氣是足足的,東方不敗如果敢跟她翻臉,她就讓對方翻不起身。

  東方不敗不知是投鼠忌器還是有事相求,當真是沒有翻臉,他只是朝著江雪寒微微一笑,卻不說話。

  江雪寒也知道他為什麼不說話,他到底是個男人,即使扮作個女子,也改不了聲線啊!

  東方不敗逡巡了一遍大堂,眼神示意江雪寒此地不適合談話。

  江雪寒也奇怪他是怎麼在有正確功法的基礎上把自己搞成這樣的,就囑咐了小二把早飯端到令狐沖的房間去。

  恰好此時楊青月也回來了,她便把胖胖和令狐沖扔給了楊青月,自己則在房間內和東方不敗密談。

  江雪寒直言不諱:「東方教主,我很好奇,你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我確信我給你改的功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我知道。」東方不敗儘量放柔和聲音,但是聽起來依然非常粗啞,「這也正是我找江大夫的原因。」

  江雪寒挑眉,「願聞其詳。」

  東方不敗娓娓道來,言談舉止之間少了許多野心和銳氣,可見他確實是受此影響頗深啊!

  據他所說,當年江雪寒為他修改的功法確實毫無問題,他修煉的很順利,但是很快任我行就起疑了,為了打消任我行的疑惑,東方不敗不得不扮得好似太監一般,可是他不是後世讀者,不知道自宮後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他扮的太監一點都不像,更沒能消除任我行的懷疑。

  眼看任我行已經不放心到要對他動手了,他乾脆狠狠心,重新練回了原版癸花寶典,等到練到堵塞處時便又改為修煉修改版。他這樣瞎折騰,確實成功打消了任我行的懷疑,但也理所當然的走火入魔了,走火入魔的後果便是他如今的模樣。

  江雪寒心下感慨,當年東方不敗費盡心機想要去除葵花寶典的弊病,不落得一個太監的下場,沒想到陰差陽錯,他最終還是沒能逃得了,不過他現在的情況比原著中還是好一些滴。

  她的心裡雖然是這樣想,但是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東方不敗:「你找我,莫非是想讓我幫你導正混亂的內息?」

  她等著東方不敗說好,然後自己就可以爽快的答應了,以她如今的功力,幫助東方不敗導正內息不過是小事一樁,況且如今的東方不敗遠比之前讓她看的更順眼,誰料東方不敗卻說:「不是的。」

  江雪寒驚訝的問道,「你不想導正?為什麼?」

  東方不敗頗有感慨的說道:「自當了女子以後我才發現,做男子反倒不如做女子好。我做女子,萬事不必憂心,不知道有多痛快。」

  江雪寒聽了他這話下巴都快掉了,這還是那個野心勃勃掌控欲極強的東方不敗嗎?他是被掉了包了吧?

  「江大夫不必擔心我被掉包,我只是想開了一些罷了。」東方不敗一開口,江雪寒就知道他還是那個東方不敗,因他一如既往的善於鑽研人心。

  「那東方教主的意思是?」江雪寒也不糾結他的變化有多大了,直接詢問他的目的。

  東方不敗說道:「我的意思是,希望江大夫能幫我再改一改這功法,我還想做個女子。」

  江雪寒懂得他的言下之意,並且痛快的答應了,在修真界無奇不有,別說是改功法調整雌性激素了,就連男男生子丹這種東西都有人研究,只是她的心中還有些疑問。

  「破天,在嗎?」

  「在!」來自破天懶洋洋的回答。

  江雪寒問他:「我怎麼覺得這情節發展有點奇怪呢?」

  即使是混著練功法走火入魔,後果也不應該會是導致東方不敗女性化吧?

  「你猜的不錯。」破天肯定了她的猜想,「東方不敗這樣是有原因的。」

  「嗯,說說看?」

  「在三千世界中,人是最神奇的,他們看似弱小,卻有無窮的潛力,哪怕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類也蘊藏著巨大的潛能,他們擁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這種力量叫做願力。」

  「請說人話?」

  「好吧,簡單來說,就是在所有人的心中東方不敗都應該是東方姑娘,所以他就這樣了!」

  江雪寒簡直無言以對了,「說好的劇情可以改變呢?」

  破天理直氣壯,「劇情確實可以改變,可是這股願力就好像地球上的萬有引力,它時時刻刻都存在著,我固然可以一直提著手裡的鐵球不讓它掉下來,可是我為何又要廢這個神呢?反正影響也不大!況且我在這裡投入了那麼多的穿越者,他們的力量足夠能攪合願力對劇情的影響。」

  江雪寒:……

  破天說問她:「妥了嗎?妥了我要去找胖胖玩了?」

  自從有了胖胖,江雪寒在破天面前就再沒有了存在感。

  「去吧去吧。」江雪寒有氣無力的說道。

  破天迅速退散,一點都不留戀。

  江雪寒乾脆趁此機會研究一下葵花寶典究竟要如何修改,雖說如果她想的話讓東方不敗男變女都不是問題,不過鑑於此行為過於驚世駭俗,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改改功法吧。

  葵花寶典的修改過程十分順利,第二日江雪寒就把修改完的功法給了東方不敗。

  她給的同時還順嘴問了一句,「你打算日後如何?繼續做日月教教主?」

  東方不敗搖頭,「做教主太累了,我可不想再如此辛苦。」

  「那你準備把教主之位還給任我行?」江雪寒挑眉。

  「這就更不可能了。」東方不敗冷笑,「他只配活在不見天日的西湖湖底。」

  江雪寒再次肯定,東方不敗還是那個東方不敗,只是男女表現有差異罷了。

  「我打算把教主的位置讓給童百熊童大哥。」東方不敗心情很好,所以不吝嗇於把自己的安排告知她,「而我自己則打算到四處走走,放鬆放鬆心情。」

  江雪寒道:「好吧,我祝你一路順風。」

  東方不敗柔柔的一笑,「多謝。」他頂著這種裝扮笑起來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但是江雪寒還是堅強的回應了他,「不客氣。」

  然後東方不敗就施施然的走了,他走以後,楊青月才帶著胖胖和令狐沖走了進來。

  「娘親,剛才那位叔叔為什麼要扮成女子?」胖胖一進來就撲到江雪寒懷裡打滾。

  江雪寒回曰:「人家喜歡你管不著!」

  令狐沖吃驚的說道:「那位姑娘竟然是個男子?」

  他一開始見了只覺的這姑娘長得實在五大三粗,如今聽了胖胖的話方知這姑娘非姑娘,乃是個公子。

  「噓」江雪寒把手指壓在嘴唇上,「我們要尊重別人的喜好。」

  令狐沖肅然,「是!」

  過了幾日,江湖上就傳來了日月教易主的消息。

  正派人士紛紛表示:魔教果然混亂。

  江雪寒聽見了這個消息,也只是一笑而過罷了。

  這一日,江雪寒突然收到了林朝英的來信,原是她們一家三口出門的消息被林朝英得知了,林朝英埋怨她竟然不來看望自己,故而書寫了五篇大紙來譴責她的薄情寡義。

  江雪寒:請問薄情寡義是這麼用的嗎?

  不過她也明白了林朝英的言下之意,再加上她們在笑傲世界也玩膩了,於是就把令狐沖打包還給楊漪瀾,他們一家三口則向著射鵰世界出發。

  射鵰世界中有好幾位江雪寒的好姐姐好妹妹,她率先去探望是林朝英,沒辦法,誰讓林朝英的怨念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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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再遇桃花島主(一)

  「你終於捨得來看我了?」林朝英顯然怨氣很重。

  江雪寒忙貢獻出胖胖, 「還不是這只胖糰子的錯?」

  胖胖表示自己很無辜。

  不過胖胖的存在確實轉移了林朝英的注意力,「她與我徒弟年紀相差頗大, 也不知能不能玩到一起?」林朝英很憂愁。

  江雪寒詫異,「你都收徒弟了?」

  林朝英白了她一眼,「虧得你還是我的好友, 居然連這都不知道。我既然閉關有成, 自然要尋個徒弟把功法傳承下去。」

  江雪寒很好奇沒有了王重陽的林朝英究竟會創造出什麼樣的功法,所以她果斷的拋棄了楊青月和胖胖,與林朝英抵足長談。

  通過這次長談,她收穫了很多信息, 比如說林朝英的門派所在地還是在一座古墓裡,又比如說她的功法還是叫做□□。

  江雪寒很好奇劇情是如何轉回來的,便仔細詢問了林朝英,林朝英也不吝於與她分享這些年的經歷, 便將一切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林朝英回來閉關,特特選了一個安靜的古墓,滿以為沒人能打擾,卻不想這古墓竟是有主的,而那個主還是她的老熟人王重陽。

  林朝英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她本打算離開古墓另擇一處閉關,結果卻被王重陽竭力挽留並提出把古墓送給林朝英。

  林朝英很狐疑, 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飯?

  果不其然,王重陽很快就提出了他的要求,他希望林朝英能助他一道抵抗金賊。

  考慮到種種原因, 林朝英同意了他的提議,協助他抵抗金軍,不過正如江雪寒當年所說的那般,義軍上層已經腐化,所以義軍很快就被金軍打敗了。

  林朝英滿以為自己的承諾已經實現,便回古墓去閉關了。

  誰想到有一日竟讓她發現王重陽不知道從哪條密道偷偷摸摸進了古墓,林朝英那叫一個氣啊!

  雖然王重陽解釋說,他只是想要把古墓裡殘餘的器甲糧草運出去,但是林朝英還是非常生氣。如果要運器甲糧草,與她說一聲便是了,她又不會貪污了對方的,何必作此鬼祟之舉?

  林朝英越想越生氣,恰逢王重陽在隔壁創立了一個全真派,她便創造出一門專門克制全真派功法的玉女劍法,當然這玉女劍法也只是□□中的一篇罷了。

  林朝英苦心孤詣數載創造出的□□,又怎會是負氣之作?

  伺候林朝英又隱隱綽綽在古墓中見到王重陽的身影,可是因為沒抓到對方現行,所以她也沒有證據指責對方。後來林朝英想了又想,乾脆釜底抽薪,對古墓進行了徹頭徹尾的改造,再不留下任何遺漏。

  江雪寒奇怪:「何必如此麻煩,你直接換個地方不就得了嗎?」

  林朝英嘆氣:「你不知道,我創造的許多功法都需要在此地練習或是取材,若是離開實在不便。」

  比如所她獨創的玉蜂針,就是根據玉蜂尾針形態所造,其上還沾染有玉蜂尾針上的劇毒,而玉蜂是這裡的特產,渾身雪白如玉,與尋常野蜂一般大小,毒性卻更甚數倍,且頗具靈性,別的地方是沒有的。

  「早知道當年就不該貪圖那寒玉床。」林朝英很鬱悶,她當年之所以會同意王朝陽的要求就是為了這寒玉床,要知道千年寒冰可是極為難得的好物。

  江雪寒見她神情不好,忙轉移話題,問她:「你那個徒弟又是什麼情況?」

  提到徒弟寧欣然,林朝英果然就忘記了王重陽帶給她的鬱悶。據她所說,她與寧欣然的相遇也算得上是緣分。

  當初她閉關略有所得,心念一動,便下山去走走,恰巧看見寧欣然的父母在賣女。

  寧欣然生的很好看,很多男子都爭著強著要買她,其中還有一些是花樓的,他們財大氣粗,眼看著就要把寧欣然買下了,林朝英不忍心她落入花樓,便橫插一腳把她買了下來。

  花樓的人當然是不甘心的,可是林朝英武功高強,根本不懼怕花樓的打手,所以她順順利利的就把寧欣然帶了回來。

  寧欣然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她見林朝英救了她,便立誓要給林朝英做丫鬟,伺候她一輩子,林朝英見她根骨資質不錯,又與自己有些緣分,便收了她做徒弟。

  「你這弟子性子如何?」江雪寒問她,她猜測這位可能就是原著中古墓派的第二代掌門。

  林朝英說:「性子很沉穩。」

  江雪寒很好奇這位在原著中連姓名都未曾出現過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第二日,林朝英便滿足了她的願望,叫了寧欣然過來拜見江雪寒和楊青月。

  寧欣然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滿臉稚氣,確實是個美人胚子,只是江雪寒有些憂心她的歲數。

  常人練武,都是從幼年開始打磨筋骨,因為那個時候身體還未長開,最容易打磨。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問了林朝英。

  林朝英搖頭說道:「不必擔心,我的□□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只是要辛苦一些,而我這個徒弟最不缺的就是韌性。」

  既然林朝英都這麼說了,江雪寒還有何可擔憂的?她關心這個,也不過是擔心林朝英辛苦創立的功法失傳。

  相比江雪寒,胖胖童鞋想的就簡單多了,她一看到這裡有一個貌美的小姐姐就立馬拋棄了她爹,跟小姐姐玩去了。在這一方面,她簡直是盡得她娘真傳,一下就把寧欣然哄住了。

  被胖胖拋棄的楊青月也不生氣,他優哉游哉的走到江雪寒身邊,剛好可以宣誓一下自己的主權,夫人太受歡迎他的心裡也是很無奈的。

  林朝英感慨的對江雪寒說道:「你閨女還挺厲害的。」

  江雪寒很驕傲,「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的閨女?」

  林朝英:……你確定我是在誇你嗎?

  恰在此時,古墓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英妹,你在嗎?」

  江雪寒好奇的問林朝英:「這是誰?」

  林朝英有些不耐,「就是王重陽那廝。」

  江雪寒挑眉,「怎麼覺得他喚你喚的那麼親暱?」

  林朝英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麼知道?他說都是江湖兄弟姐妹,大家之間不要拘束,所以一直這樣叫我。」

  江雪寒又問她:「那你喚他做什麼?」

  林朝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直接叫王重陽啊!」

  江雪寒秒懂,這是襄王有心神女無夢啊。原著中是林朝英求而不得,如今卻輪到王重陽求而不得了,正是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

  「英妹,你在嗎?」外面王重陽還在鍥而不捨的呼喚著林朝英。

  林朝英實在很無奈,對江雪寒說道:「我先出去看看。」

  「去吧。」江雪寒點頭,林朝英便駕著輕功出去了。

  江雪寒扯了扯楊青月的袖子,說:「走,我們去看看胖胖那邊怎麼樣了?」

  「我還以為夫人早已把我忘了呢?」楊青月說得不緊不慢。

  江雪寒訕訕的笑了笑,「怎麼可能,你真是想太多了。」

  楊青月說,「我還道是自己想的太少呢。」

  江雪寒很憂傷,為什麼自己的丈夫是個大醋罈呢?

  楊青月見好就收,牽起她的手說:「去看看胖胖。」

  他們彷彿一對熱戀小情侶一般,手牽手去看胖胖有沒有欺負林朝英的徒弟。

  事實證明,胖胖這個顏控,對於顏值高的女子還是非常慇勤的,起碼寧欣然就被她哄得很開心。

  見此,楊青月和江雪寒也就放心的轉身離去。

  胖胖看著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嘆氣:「又被虐了。」

  寧欣然皺眉,「為何這麼說?莫非你父母待你……」

  因為自身的經歷,寧欣然一向不認為父母都是慈愛的,只是她見這胖糰子活潑可愛,本以為她家庭和睦幸福,卻不想……

  胖胖用力的點頭,「對,他們總在我面前秀恩愛,簡直就是在虐狗啊!」

  寧欣然好奇的詢問:「什麼叫做秀恩愛?什麼叫做虐狗?」

  胖胖一本正經的給她們科普。

  寧欣然聽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江雪寒和楊青月不知道胖胖童鞋正在背後抹黑她們,她們如今正在跟林朝英交談。

  就在她們走的這段時間,林朝英回來了。

  江雪寒表示很驚訝,「這麼快?」

  林朝英比她更驚訝,「不過說一二件事情罷了,哪裡需要花費許多時間?」

  江雪寒搖頭,心說難怪王重陽追不上妹紙。

  不過她心裡覺得王重陽不是什麼好歸宿,於是也就不點破,只是問她:「他找你做什麼?」

  林朝英說:「這事還要從一本秘籍說起。」

  大約是在最近幾年,有一本很厲害的秘籍在江湖中聲名鵲起,這秘籍的名字叫做《九陰真經》。

  據最早得到九陰真經的那個人說,九陰真經是一個文官狀元名叫黃裳的,通悟《道經》所著,包容萬象,很是厲害。這黃裳是一個厲害人,早年被人追殺滅門,隱居四十年苦修武功以圖復仇,只是等待他大功告成,仇人也已死的死老的老。


第107章 再遇桃花島主(二)

  江雪寒聽得頗為感慨:「這件事告訴我們, 君子報仇雖然十年不晚, 但是四十年什麼的還是有點長, 要我說,有仇要報最好當場報,就算不能當場報, 好歹也別拖的那麼久, 黃裳前輩這不就悲劇了嗎?」

  林朝英:……

  楊青月:……

  人家聽了黃裳前輩的遭遇都是感慨他命途多舛, 獨江雪寒居然發出這樣一番感慨,真是令人無語,不過仔細一想好似也有點道理。

  林朝英想了想,還是決定無視江雪寒,繼續說。

  話說那黃裳報仇目標破滅以後,大徹大悟, 將畢生所創總結成一本《九陰真經》, 只是他到底心灰意冷, 也沒有傳承之意,便把功法隨意塞在一個地方。

  江雪寒很無語, 「你確定是這樣說的嗎?」

  林朝英回答說:「江湖上當然不是這樣說的,都說黃裳前輩是把《九陰真經》藏在一個神秘的地方,可是我卻知道, 黃裳前輩哪裡是把《九陰真經》藏在一個神秘的地方, 他就是很隨意的把《九陰真經》塞在祖宅的牆裡,後來有人買了他家祖宅,拆了那堵牆才發現了那本《九陰真經》。」

  「你是如何得知的?」江雪寒很好奇。

  林朝英說:「王重陽告訴我的。」

  王重陽起義抗金, 武功高超,雖然人有點糊塗,但是大義愛國,說是正道魁首也不為過。自他抗金失敗以後,就寄情江湖,消息特別靈通,再加上最初發現《九陰真經》那人的後代來全真教尋求庇護,所以他很清楚事情的發展經過。

  最初發現《九陰真經》的是一個江湖人,他剛開始發現《九陰真經》的時候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練,結果不練還好一練就發現了《九陰真經》的好處。

  他悄悄把此事告訴了兒子,結果兒子是個嘴把不住門的,又把此事告訴了愛妾,愛妾告訴了娘家兄長,娘家兄長告訴他師傅,他師傅來搶,此事便鬧開了,然後整個江湖都知道了。

  那一段時間,江湖上那叫一個腥風血雨啊,那些練過《九陰真經》的人通通死在別人的掌下,這也是為什麼《九陰真經》頗負盛名,但是在王重陽之前卻好似都沒什麼人練過的原因--練過的人都死了。

  「王重陽說再這樣下去,江湖上就再不得平靜了,所以他決定舉行一次華山論劍。誰能在華山論劍中奪得魁首,誰便能得到《九陰真經》。」林朝英繼續說。

  「《九陰真經》在王重陽手裡?」楊青月問林朝英。

  林朝英點頭,「是,他親自下山把《九陰真經》取了回來。」

  江雪寒的關注點比較偏,「我有一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林朝英很爽快,「但問無妨。」

  「這《九陰真經》創造的來龍去脈大家又是如何得知的?」江雪寒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

  黃裳創作《九陰真經》一事恐怕只他自己知道,但他既然選擇隱藏《九陰真經》就說明他並不想把此事宣揚出去,那麼問題來了,只有黃裳一個人知道的事情又是如何在他死後被宣揚了出去的呢?

  林朝英很無語,「自然是黃前輩寫在九陰真經原本上的。」

  江雪寒這才想起來了,古人都是很重視身後名的,所以他們特別喜歡留下點什麼抒發一下自己的心情,比如原著中的獨孤求敗也是在石壁上留了字。

  她訕訕的說道,「哈哈哈,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

  然後她的笑聲很尷尬,現場的氣氛更尷尬,所以尷尬的江雪寒童鞋決定轉移話題轉移大家的注意力,所以她問林朝英:「王重陽找你就是為了說華山論劍的事情?」

  也不知林朝英是當真被她轉移了注意力還是只是貼心的順從她的心意,總而言之她是這樣回答的:「不錯,他邀請我一道去參加華山論劍。」

  這一回江雪寒是當真升起了好奇心,「你準備去嗎?」

  林朝英肯定的點頭,「自然要去。」

  江雪寒問她:「為了《九陰真經》?」

  《九陰真經》的魅力連原著中的黃藥師都敵不過,還賠上了妻子的一條性命,可見其厲害,所以若是林朝英為《九陰真經》而去,江雪寒也不覺得有何奇怪,江湖人對頂尖內功心法的執著就如□□士對高級仙法追逐一般。

  不料林朝英卻搖頭說道:「不,我去只想證明我林朝英不弱於人。」

  「不弱於人?」江雪寒訝異。

  林朝英回答:「華山論劍又不是只為爭奪《九陰真經》,最重要的自然還是要論劍比試,比出一個究竟來。」

  江雪寒心裡默默的說:不,朝英你錯了,華山論劍比試是順便的爭奪《九陰真經》才是重頭戲。

  林朝英不知江雪寒所想,驕傲的說道:「況且我自認為我的《□□》不一定比黃前輩的《九陰真經》差。」

  江雪寒見林朝英這麼自信,便鼓勵她:「那你去吧,去證明自己。」

  讓這個在原著中因為感情香消玉殞的武學奇才,在她該在的領域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光芒。

  「所以,你去嗎?」林朝英朝她伸手。

  江雪寒爽快的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有這種熱鬧,我怎能錯過?」

  兩人相視而笑。

  而後,林朝英婉拒了王重陽的邀請,拖著自己一家子--寧欣然,帶著別人一家子--江雪寒一家三口,浩浩蕩蕩的去了華山。

  王重陽(爾康手):英妹,不要!

  半路上,江雪寒突發感慨的對楊青月說道:「這王重陽本想約妹子一起走,結果不想卻被我們攪合了,真是令人唏噓嘆息。」

  楊青月表示王重陽絲毫不值得同情,「這種事情本就需要更主動一些。」

  他如非主動出擊,哪裡能抱得美人歸?哪裡能在文章一半就娶了妻子生了娃?哪裡能頂著一眾親友嫌棄的目光與她站在一起?所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自要正中紅心,他便是如此了。

  江雪寒如果知道楊青月的想法,一定會唾棄他的自戀,若非他長得好看,兼之男神都成了她親戚她實在沒好意思下手,哪裡輪得到他這只大尾巴狼?

  胖胖如果知道了她爹她娘的想法,一定鄙視他們又在漫天撒狗糧。

  幸好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所以大家相安無事的走到了華山腳下。

  此時的華山已然是一片亂象,《九陰真經》的爭奪從踏上華山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為什麼原著中華山頂上爭奪《九陰真經》的只有五絕?因為其他人在上華山的路上就已經被淘汰了。

  「雪寒,不如我們比試一番,看看誰先到達華山之頂?」林朝英從來不隱瞞她好勝心強的事實。

  江雪寒興致大起,點頭應好。

  林朝英便先拉著徒弟一躍而起,踩著山下眾人的頭一路而上,那些互相廝殺的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林朝英就已經在數里之外了。

  眾江湖人:反正打不過了,還是先把跟我差不多的解決了吧。

  於是繼續打鬥。

  江雪寒和楊青月對視,一人拉著胖胖的一隻手,「騰」的一下就飛了起來,踏空而去,那些江湖人回過頭來只見兩人衣袂飄飄,漸行漸遠。

  眾江湖人:還是打不過,隨他們去吧。

  於是繼續打鬥。

  另一邊,江雪寒和楊青月帶著胖胖一路騰空而去,維持著一種他們在使用輕功的假象。

  胖胖頭一次飛的這麼高這麼遠,所以特別興奮,她很想指著前面的鳥告訴她娘那是鳥,可惜她的小胖手卻無法掙脫她爹她娘的鐵掌。

  江雪寒感覺到胖胖的掙扎,威脅胖胖說:「你要是鬆開了爹娘的手,就會掉下去變成肉餅。」

  胖胖根本不相信,「娘你別說了,我即使鬆開了也不會掉下去,我知道的。」

  他們現在根本不是在使用輕功騰飛,而是真的在騰飛,所以即使胖胖鬆開了江雪寒和楊青月的手也不會掉下去,因為這個小胖妞也有修為。

  楊青月淡淡的說道:「你確定以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修為不會掉下去?」

  楊青月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胖胖頓時就不敢掙扎,生怕肉丸子摔成肉餅,但是她還是很遺憾,「真討厭,不能指鳥給娘看了。」

  江雪寒安慰她:「沒關係,娘可以指你看。」

  她做出一副小女生驚訝表情指著前方一直悠哉飛翔的小鳥對胖胖說道:「看,飛鳥。」

  胖胖鄙視眼神:娘,你的表情太假語氣太嗲態度太幼稚。

  那飛鳥見了江雪寒指著它,驚恐的連煽翅膀都忘記了,等到快要落下去才反應過來,趕忙奮力的撲閃著翅膀向著遠離江雪寒的方向飛去。

  江雪寒:……我長得有那麼恐怕嗎?


第108章 再遇桃花島主(三)

  楊青月安慰她, 「只是趨吉避害的本能罷了。」

  在飛鳥的心中, 江雪寒一家子都是可以吃了它的龐然怪物, 當然要奮力飛離,不然等著被吃嗎?

  江雪寒說:「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呢。」

  胖胖說:「那一定是飛鳥的錯。」

  飛鳥很無辜。

  楊青月說:「到了。」

  江雪寒才發現,原來他們竟然已經到了華山之巔, 而且是第一組到達的。

  說實在話, 這個時候江雪寒心中想的不是什麼華山論劍不論劍, 也不是什麼九陰真經不九陰真經,她想的是華山的景色真美啊,比她在現代看到的華山更美。

  「還是雪寒你更勝一籌。」第二組到達的是林朝英和她徒弟寧欣然。

  林朝英雖有好勝心卻無勝負心,所以很坦然的接受了她不如江雪寒和楊青月的事實,反正這個事實她早就心知肚明不是嗎?

  「英妹!」這驚喜的語氣這親暱的叫法無一不顯示第三位到達的選手就是王重陽。

  「王重陽,你也挺快的。」相比王重陽那邊的驚喜, 林朝英這邊就顯得比較淡定自持。

  「哪裡哪裡。」王重陽一邊謙虛的說道一邊藉著這個話頭與林朝英攀談起來, 可謂是見縫插針。

  「姐姐……」

  「表姐……」

  江雪寒驚喜的回頭, 果見第四組到達的是黃藥師一家子。

  林詩音埋怨江雪寒:「姐姐來了也不與我們說一聲,我還想讓你見見蓉兒呢。」

  林詩音黃藥師成親洞房的時間與江雪寒楊青月差不多, 生孩子的時間也差不多,他們的女兒黃蓉甚至還比胖胖小半個月。

  當日李園成親以後,黃藥師便攜林詩音一道回家祭祖, 只是祖宅有著黃藥師太多的傷痛, 所以他封閉了祖宅,帶著林詩音去了東海一島嶼上定居,因林詩音喜歡桃花, 故而在島上種滿了桃花,順便組了一個桃花陣法,故而此島又被附近漁民稱為桃花島。

  猶記得當初林詩音寄信來說的時候,江雪寒還曾好奇的詢問她:「我記得你不是最鍾愛梅花嗎?何時變為了桃花?

  林詩音回答:「過去我獨愛梅之高潔,如今卻更喜桃之夭夭。」

  從中江雪寒便可略窺一二林詩音的幸福生活。

  尤其是據說當初黃蓉出生的時候,黃藥師還曾想給她取名為桃夭,後來是林詩音勸說,他才改為蓉字,不過這個蓉字含義也不簡單,取自並蒂芙蓉的蓉,很有一番低調秀恩愛的意思在裡面。

  言歸正傳,江雪寒聽了林詩音的埋怨,笑著的說道:「如今再看也不遲,快讓我看看我這侄女是何模樣?」

  林詩音對江雪寒一向是沒脾氣的,便叫了黃蓉過來見禮。

  黃蓉是一個非常靈動的小姑娘,江雪寒見了就喜歡,她自袖中取出一隻通體白色的玉笛,摸著她的頭說道:「這是姑姑送你的禮物。」

  小姑娘很喜歡這只玉笛,高興的向著江雪寒道謝,「謝謝姑姑。」

  林詩音嗔怪她,「姐姐真是……」

  江雪寒理直氣壯,「我給自己的侄女禮物天經地義。」

  林詩音無奈,只得把滿腔愛意噴灑在胖胖的身上。

  「這就是胖胖嗎?真是可愛,快到舅母這裡來。」林詩音一把把胖胖抱在懷裡,胖胖高興的都快瘋了。

  她一向是個顏控,而林詩音剛剛好就長得很美,她不止長得很美,人也特別溫柔,胖胖只覺得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嘴裡念出好似都比平日裡好聽了三分。

  林詩音從自己頭上取下一隻精緻的玉簪子插在胖胖的頭上,說:「這是舅母送給你的。」

  胖胖摸了摸玉簪子,撲騰著小胖腿跑到楊青月面前,仰頭看他:「爹,我好看嗎?」

  她明智的不選擇她娘,因為她娘一定會打擊她。

  楊青月眼神很柔和,他摸了摸胖胖的頭說道:「好看。」

  胖胖樂滋滋的。

  林詩音看的也是喜融融的,她對江雪寒說:「胖胖真是個可人的孩子。」

  江雪寒反覺得,「要我說,還是蓉兒好,雙眸靈動,是個機靈姑娘。」

  林詩音搖頭,「那是姐姐不知道蓉兒有多淘氣。」

  江雪寒反問她:「莫非你以為胖胖是個乖巧孩子?」

  兩人四目相視,同時「噗嗤」笑出聲來,看來這兩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泡!

  那麼江雪寒和林詩音心中的小魔星們又在做什麼呢?她們正在完成宿命的會面。

  胖胖和黃蓉一見到彼此就知道她們是同一類人,因為他們在彼此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我叫楊璇玉,小名胖胖。」胖胖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

  黃蓉也不堪多讓,「我叫黃蓉,你可以叫我蓉兒。」

  兩個小魔星相視而笑,就好像江雪寒和林詩音一般,默契十足。

  「嗖嗖嗖。」

  隱隱約約聽著,好似又有人上來了,林詩音和江雪寒便不再多談,畢竟她們也不能保證是否有人會心懷不軌,自然要嚴陣以待。

  這次上來的是三撥人,一撥是一個穿著乞丐服的年輕男子,一撥是一個穿著打扮頗具貴氣的男人,最後一撥是一個高鼻深目英氣勃勃的男子,長相頗有異域之風,他的身邊還帶著一個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見華山之巔已有人在,皺起了眉頭,見了江雪寒和林詩音一家三口更是鄙夷的說道:「這都是些什麼人?莫不是以為華山論劍是在旅遊?」

  她轉頭問那男子,「阿鋒,對不對?」

  名為阿鋒的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甩脫了她的手,顯然對她比較不耐煩。

  女子被阿鋒甩了臉色,尖聲的說道:「歐陽鋒,你答應過我姐姐要照顧我的,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嗎?」

  歐陽鋒諷刺的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女子卻以為這是歐陽鋒氣短,不依不饒的指責著他,讓江雪寒這邊的人看的是大開眼界。

  「那是誰?」江雪寒實在好奇。

  歐陽鋒一向陰晴不定,那女子竟能指責歐陽鋒而全身而退也算是能人,莫非是真愛?可是看樣子又不像。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歐陽鋒的真愛是他的嫂子,如果他嫂子是女子這般模樣的,她就只能敬佩歐陽鋒的目光了,且她總覺得這女子的語氣莫名有些熟稔,頗似現代人的語氣。

  「那位是歐陽鋒的小姨子,是他去世的妻子的妹妹。」乞丐服青年湊過來小聲告訴他們。

  他一邊說還一邊笑嘻嘻的看向黃藥師,顯然是與黃藥師認識。

  江雪寒便問黃藥師:「藥師,這位是?」

  黃藥師冷哼一聲,說道:「乞丐頭子。」

  被稱為乞丐頭子的青年不高興了,「黃藥師,你真是不地道,我們可是多年的交情了,你竟然都不正式介紹一下我。」

  黃藥師冷笑,「不過是施捨了個雞腿給你就被你纏上,難道是我的錯?」

  乞丐青年搖頭晃腦,「此言差矣,那可不是一隻普通的雞腿,而是我生平吃過的最美味的雞腿。」

  江雪寒明白了,這位就是日後被稱為洪七公的丐幫幫主,不過如今還是青年的他估計還是叫做洪七吧。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是明面上江雪寒還是要問一句:「詩音,這位是?」

  她也不問黃藥師了,看得出來,黃藥師和洪七雖然頗有交情,但是特別喜歡鬥嘴。

  林詩音抿嘴笑了笑,說道:「這位是丐幫幫助洪七公子。」

  洪七忙道:「黃夫人可不要如此客氣,我就是一個乞丐,稱不上什麼公子。」

  黃藥師說,「算你有自知之明。」

  「好啊,你個黃藥師,你怎麼老是拆我台呢?」

  眼看著黃藥師和洪七又要吵起來了,江雪寒忙咳嗽了兩聲打斷他們,問道:「歐陽鋒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洪七對陌生的江雪寒和楊青月很感興趣,問黃藥師:「這幾位是?」

  黃藥師介紹道:「我表姐和表姐夫。」

  洪七恍然,羨慕的說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自忖是天縱之姿,比之黃藥師卻猶有不足,而黃藥師比之這兩位,又有更多不及。

  不過他心態很好,羨慕歸羨慕,一點都不影響他和黃藥師的交情。

  他見江雪寒好奇歐陽鋒家裡那些事,便乾脆把事情告訴她,他相信黃藥師的親戚,心裡是有分寸的。

  言歸正傳,卻說這歐陽鋒本是西域白駝山莊的二子,雖是二子,但是他卻比他大哥更有天賦,所以在武學一途上走的比他大哥更遠。他年輕的時候,實是個浪子,後來遇到一家子兩姐妹,愛上了姐姐尹雪然,又歷經不少挫折,才與尹雪然修成成果,他們之間也有過一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可惜尹雪然生子的時候難產死了。

  自那以後,歐陽鋒便徹底變了一個人,他專心武學,再不管其他事物,就連妻子唯一留下來的兒子也是交給小姨子尹雨然來照顧。

  洪七說,歐陽鋒此次來華山論劍,定是為《九陰真經》而來。

  江雪寒的關注點有點偏,「他這小姨子若是專門照顧兒子的,那她現在又跟來做什麼?」


第109章 再遇桃花島主(四)

  洪七攤手, 「那我便不知道了。」

  江雪寒有些遺憾,

  楊青月卻道, 「能知道這麼多已非易事。」

  洪七笑眯眯的說道,「我們丐幫啊,別的不多, 就是消息知道的特別多。」

  江雪寒心說這倒是, 古往今來最容易收集消息的地方, 一是青樓楚館,二是客棧酒館,三就是乞丐聚集之地,所以丐幫知道消息多還真是不足為奇。

  「王重陽,華山論劍,究竟還舉不舉辦了?」問這話的是歐陽鋒。

  就在幾人聊天的時候, 尹雨然終於放棄了譴責歐陽鋒, 雖然事實上尹雨然說干了唾沫歐陽鋒也毫無反應。

  面對歐陽鋒的質問, 王重陽很不悅,他難得有機會和英妹攀談, 誰知道卻被歐陽鋒打斷,但他也知道華山論劍的目的就是為了處理《九陰真經》,所以他冷著臉說道:「自然是可以開始了。」

  雖說華山論劍以魁首定下《九陰真經》的歸宿, 但他認為《九陰真經》實不能落入歐陽鋒之手, 因此人太過於陰沉,他所在的白駝山莊本就是以蛇毒出名,兼之他又不是中原人, 王重陽表示很不放心啊。

  但是他不放心也沒有用,歐陽鋒簡直是在用搏命的態度來爭奪這本《九陰真經》。

  江雪寒見此都不由得漬漬稱奇:「他想做什麼?」

  楊青月回曰:「他想做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我猜他恐怕想做一件很難達成的事情。」

  江雪寒不明所以,乾脆擱置一旁,專心看他們斗武。

  為什麼她是旁觀者而非參與者?因為他們沒有執念,也不需要《九陰真經》,所以一開始就言明了只是來旁觀,不參與爭鬥。他們的發言還引來了尹雨然的鄙視,「不為《九陰真經》做什麼來華山論劍,閒的無聊找事兒嗎?」

  江雪寒覺得尹雨然簡直是太拉仇恨了,所以她抽出頭上一根銀簪子順著對方的耳朵插入對方身後的大樹中,入木三分,嚇得那女子驚慌失措的要往歐陽鋒身上撲,歐陽鋒輕巧的躲開了,淡淡的說:「開始吧。」一點都沒把尹雨然放在心上,任由尹雨然撲倒在地上。

  在場眾人對尹雨然的觀感都不太好,全都當做沒看見。

  就這樣,第一次華山論劍開始了,歷時七天七夜決出最後勝利者,那就是--林朝英。

  雖然王重陽頗負盛名,雖然黃藥師天資卓然,雖然歐陽鋒以命相搏,但是最終他們都還是敵不過林朝英。

  江雪寒早說過,林朝英是武學天才,她當在她該在的領域綻放出耀眼的光彩,而這個領域就是武學領域,如今她終於如她所願,在這場華山論劍之中展露出無人能及的風采。

  「英妹,恭喜你。」王重陽雖有些遺憾有些尷尬但依然信守承諾將《九陰真經》給了她。

  「謝謝。」林朝英笑著回答。

  這一刻,她的笑容燦爛的讓王重陽都不敢直視,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只為眼前這個女子的笑容。

  林朝英不知道王重陽在痴痴的望著她,她接過《九陰真經》翻開來看,一點都不顧及現場中虎視眈眈的歐陽鋒,她翻看的速度很快,等到她終於看完的時候,她大笑出聲,「得矣得矣,這本《九陰真經》我不需要了。」

  她將《九陰真經》還給王重陽。

  王重陽很詫異,「你為何不要?」

  林朝英驕傲的說道:「我的功法不遜色於黃裳前輩。」

  她說不要就不要,把《九陰真經》拍到王重陽手上以後就大步離開,徒留下蠢蠢欲動的其他人。

  「既然她不要,《九陰真經》又該怎麼處理?」歐陽鋒沙啞著聲音問道。

  王重陽想了想說:「不如再戰?」

  「再比?我們內力耗盡,如何再比一輪?」歐陽鋒不滿的問道。

  王重陽這才發現自己思慮不周,於是又道:「那便先放在我這裡,等過幾月再繼續比試,如何?」

  恢復內息調養身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王重陽才會這樣提議。

  可是歐陽鋒依舊不滿意,「放在你這裡?為什麼?憑什麼?你又不是魁首?我等又焉知你是否會偷學?」

  林朝英不耐的說道:「那我同意了行吧,這東西是我得的,我能處理了吧?」

  歐陽鋒反對,「你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林朝英說:「我現在反悔了不行嗎?要不要再來打一場?」

  歐陽鋒沉默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絕不足以支撐與林朝英再來一場比鬥,關鍵是這樣的比鬥毫無意義。他敗了,拿不到《九陰真經》;他勝了,也不一定能拿到《九陰真經》。

  「既然都不說話,那便算是大家默認了?」林朝英逡巡眾人,最後拍板。

  能多得一次機會,在場覬覦《九陰真經》的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

  在一點上,歐陽鋒就顯得很不討喜,畢竟林朝英拒絕《九陰真經》對於剩下來的人本是好事一樁,偏他要咄咄逼人。

  但是有人卻不這樣認為,尹雨然見這些人看著歐陽鋒的目光都有些不善,憤憤的說道:「你們都是什麼眼光,這個女子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們收買了嗎?竟然這樣欺負阿鋒!」

  「小恩小惠?」江雪寒都快氣笑了,「若是《九陰真經》是小恩小惠的話,麻煩你多給我來點這種小恩小惠好嗎?」

  「你……」尹雨然無言以對,她本就是無理取鬧,如何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林朝英攔住還想說話的江雪寒,冷笑道:「若是不滿意,盡可以滾,我不在意。」

  「你……」尹雨然覺得她們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於是她跑去扯著歐陽鋒的袖子跺著腳說:「阿鋒你看她們,多過分。」

  歐陽鋒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反而是輕輕旋身,將自己的衣袖從她的手裡扯走。

  「歐陽鋒,靜待下一回華山論劍。」他轉身就走,也不理會那女子。

  「阿鋒阿鋒……」那女子氣的臉都紅了,「你等等我啊,你答應過我姐姐會照顧我的,你不能出爾反爾。」

  江雪寒看著那女子追著歐陽鋒而去,好不容易追上了卻不去討好歐陽鋒,反一味指責他,難的是歐陽鋒居然沒毒死她,只是默默的聽著。

  她搖頭,「生平未見如此奇葩之女子。」

  林詩音說:「理她作甚,總有一日她會自食惡果的。」典型案例就是林仙兒。

  另一邊,王重陽又把《九陰真經》還給了林朝英。

  林朝英錯愕,「你這是做什麼?我不是說不要了嗎?」

  王重陽回答,「歐陽鋒說的有道理,《九陰真經》不能放在我這裡,我不是最後決勝者,不能拿著它。」

  林朝英見王重陽堅持,只得把《九陰真經》塞到了腰間,不過她一轉頭就把《九陰真經》送給了江雪寒,問她:「要嗎?」

  江雪寒接過來翻了兩頁,感慨的說道:「這《九陰真經》確實寫得精妙,可是於我卻是無用的。」

  她遞還林朝英,林朝英嘆氣,「竟送不出去?」

  王重陽洪七段智興:根本沒送過我們好嗎?

  「能否給我看看?」黃藥師不跟林朝英客氣。

  他和林朝英也曾結伴同行,經歷不少風雨,雖無法產生什麼愛的火花,但起碼也算得上是知交好友,所以林朝英很大方的說道:「你想要,那便送你了。」

  黃藥師翻了兩頁,搖頭說道:「《九陰真經》於我也是無用的。」他的師傅是逍遙子,逍遙子是一個絕不遜色於黃裳的男人。黃裳依據《道經》創造《九陰真經》,逍遙子依據《莊子》創造出北冥神功,兩人都可以說得上是驚才絕豔的天才。

  洪七和段智興聽得都麻木了,洪七留下來本是想和黃藥師嘮嘮嗑,段智興則是想拉拉關係,不想他們留下來嗑沒嘮成,關係也還沒拉,就看見如此讓人吐血一幕:他們心心唸唸的秘籍是人家不要的,真是要吐血三升了。

  林朝英覺得頗為遺憾,「既然你們都不要,那只能放在我這裡了。」說著她就想把《九陰真經》塞回去,引得洪七眼巴巴看著她拿著秘籍的那隻手。

  江雪寒見了,差點沒笑出來,她說:「要我說,乾脆謄抄幾份分出去算了,既然能來到華山之巔,自然都是當世之傑,又何必如此拘泥?」

  洪七和段智興大喜,王重陽也若有所思。

  他舉辦華山論劍是擔憂《九陰真經》落入不軌之徒手中,如今在場幾人,洪七義薄雲天,段智興也素有賢名,剩下幾人都不想要秘籍,那麼楊夫人這提議也未嘗不可。

  洪七拊掌,「楊夫人出的好主意,不過我還有一個更好的提議,既然是華山論劍,不如我們一同在此學習《九陰真經》,間或還可以交流一下武功心得,豈不快哉?」

  洪七思慮的又比江雪寒更周全一些,謄抄到底耗費些時間,況且事雜易出錯,反倒不如簡單著來。


第110章 再遇桃花島主(五)

  林朝英第一個同意, 「好主意。」

  與幾人交手,她固然受益匪淺, 但是坐而論道, 她受益會更多。

  林朝英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更沒有什麼意見, 所以華山論劍便由論劍變成了論道,參與者分別是全真教王重陽, 古墓派林朝英, 丐幫洪七, 大理皇帝段智興,桃花島主黃藥師, 江雪寒和楊青月因體系不同的原因表達了婉拒。

  至於歐陽鋒,大家都默契的不提起。

  如此過了數日,大家才都四散了離去, 但是彼此之間都有了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為他們結交成為好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姐姐在堂姐那裡玩了數日, 也當去我們桃花島看看了?」林詩音趁著林朝英和王重陽說話的空擋撬牆角。

  可惜林朝英耳聰目明, 一下就聽到了林詩音所言, 她對林詩音說:「詩音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林詩音抿嘴笑, 「是堂姐不厚道在先的。」

  林朝英也不在意, 她對著江雪寒說道:「既然詩音盛情邀請你, 你便隨她去吧,免得她心裡怨怪我,況我近日要回古墓閉關, 可能也沒有時間招待你。」

  江雪寒很理解林朝英,他們坐而論道有所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於是林詩音成功挖牆腳成功,整個人都洋溢著喜悅,就連黃蓉都十分開心不用和新認識的小夥伴分開。

  另一邊,林朝英與王重陽結伴回終南山,卻在半路上遭遇了不知名人士的襲擊,那不知名人士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林朝英手中的《九陰真經》,只是林朝英可不是什麼軟捏的柿子,她一下就揭下了對方蒙面的黑紗。

  「是你。」林朝英皺眉,她認得這個女子,她就是歐陽鋒的小姨子尹雨然。這樣說來,幕後主使當是歐陽鋒無疑了。

  尹雨然見自己被發現,乾脆也不再躲躲藏藏了,她說:「我勸你們最好把《九陰真經》交出來,否則當心小命不保。」

  王重陽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話裡有話,問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尹雨然冷笑,「我早在你們的飲食中下了毒。」

  林朝英笑得比她更冷,「估計得讓你失望了,我們師徒從來都是自帶糧食,不慣用客棧的。」

  「這、這不是還有一個人嗎?」尹雨然強自鎮定的看著王重陽。

  「我自帶乾糧。」王重陽一派淡然,顯得頗為仙風道骨,但是實際情況是他的經濟狀況捉襟見肘。

  早年拿出所有積蓄去抗金,即使還有富餘的,也都用在了建立全真教上了,所以他出門的時候一向是能省則省,吃自己的乾糧就是其中一種方式,畢竟客棧的飯菜實在是太貴了。

  尹雨然沒有想到,自己認為萬無一失的計策居然在三個人身上同時失效。沒有了擎肘,以她的水平是很難對付王重陽和林朝英的。

  「廢物。」歐陽鋒金屬般暗沉的聲音從尹雨然身後傳來。

  尹雨然看到,渾身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阿,阿鋒……」

  歐陽鋒看著她,目光卻更像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可是她們除了面容之外無一相似,所以他很快就轉移了目光,他對王重陽和林朝英說:「《九陰真經》我是一定要得到的。」

  林朝英嗤笑,「你要我就給嗎?歐陽鋒,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歐陽鋒不說話,只是吹起了豎笛,伴隨著他的笛聲,有無數的毒蛇從四面八風爬過來。

  王重陽臉色很凝重,這些毒蛇都是白駝山莊飼養的西域異種,劇毒無比,非常難纏。

  面對數目眾多的毒蛇,王重陽以一種捨生忘死的態度對林朝英說道:「英妹,你先走,我斷後。」說著就想沖上去對付歐陽鋒,結果卻被林朝英攔住。

  林朝英不耐的說:「逞什麼英雄啊,我這裡有藥。」

  她取出一瓶江雪寒贈送的藥粉,「嘩」的撒出去,那蛇群就如潮水般退去。

  寧欣然更是趁機朝天上發了一顆信號煙火。

  尹雨然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歐陽鋒的衣袖說道:「阿鋒,不如我們暫且先撤吧?」

  歐陽鋒並不甘心放棄,如今只有林朝英師徒和王重陽三個人,是一個難得好機會。

  他甩開尹雨然的手,「不行,不能撤。」

  「可是林朝英徒弟剛才發了一個信號煙火,估計很快就會有人過來了。」尹雨然勸說他。

  歐陽鋒卻很執著,「怕什麼?只要我們速度夠快,一切都不是問題。」

  邊說著他就想上前去近身搏鬥了,尹雨然攔都攔不住,氣的直跺腳,「阿鋒,你怎麼都不聽勸的呢?」

  歐陽鋒不搭理她,他做他想做的事情,絕不後悔。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的雜亂的腳步聲,間或伴隨著有人高聲的喊叫:「朝英,你在嗎?」

  寧欣然大喜,對著林朝英說道:「師傅,好似是江師叔她們來了。」

  林朝英與江雪寒姐妹相稱,所以寧欣然一向是喚江雪寒做師叔的。

  林朝英一甩衣袖,「怕什麼?即使沒有雪寒,這歐陽鋒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林朝英顯得很淡定。

  她能淡定,可是尹雨然卻不能。

  她拽著歐陽鋒的袖子說:「阿鋒,我們快走吧,日後總有機會的。」

  歐陽鋒不甘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林朝英,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最後還是不得不帶著尹雨然飛走了。

  他剛一走,江雪寒就帶著大部隊進來了。

  「朝英,出什麼事兒了?」江雪寒著急的問道。

  林朝英回答:「沒什麼,就是遇到歐陽鋒設伏?」

  「設伏?」江雪寒挑眉,「為了九陰真經?」

  林朝英點頭。

  林詩音聽了,不悅的說道:「他這是想做什麼?」

  華山論劍之初就說好了九陰真經是歸魁首的,所以林朝英拿到九陰真經完全是憑藉自己的真本事,歐陽鋒憑什麼來搶?

  林朝英也覺得歐陽鋒此行徑頗有些無恥,「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只是看他對著九陰真經似乎是勢在必得。」

  江雪寒皺眉,「這樣的話,看來我們是不能分開走了,還是先把朝英送回古墓再說吧。」

  改造後的古墓,設置了無數隱蔽機關,其外更是有一塊斷龍石,可以說得上是十分安全。

  林朝英覺得江雪寒有點大驚小怪,「何必如此憂慮?歐陽鋒的武功根本及不上我。」

  她不是自傲,而是實話實說,畢竟華山論劍的例子就擺在眼前。

  江雪寒不贊同她的說法,「白駝山莊善毒,你這次是好運氣,焉知你下回還有這般的好運氣?」

  林朝英說不過江雪寒和林詩音,最後只得任由她們送自己一道回去。

  到了古墓邊上,林朝英無奈的說道:「這下,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江雪寒大方的點頭,「見著你進去了,我就更放心了。」

  林朝英搖頭,「要我說,你們就太多慮了。」

  林詩音說:「我倒覺得是堂姐你想的太少了。」

  林朝英冷哼一聲,「不跟你們說了,我回去閉關了。」然後「嗖嗖嗖」飛進去了古墓。

  江雪寒見她進了古墓,才徹底放下心來,古墓是林朝英的天下,即使她在裡面遇上歐陽鋒,也只會是歐陽鋒吃虧。

  與江雪寒同樣放下心來的是王重陽,他倒挺痴情的,到了終南山也不回全真教,反而先送了林朝英回古墓。

  眼見林朝英進了古墓,王重陽才向著幾人抱拳說道:「重陽也先告辭了。」

  江雪寒也不挽留,「請便。」

  於是王重陽也走了。

  林詩音說:「這回姐姐總該能跟著我們一道回去了吧?」

  真是好事多磨,她本以為華山論劍以後能帶著姐姐去桃花島看一看,卻沒想到竟遇上了歐陽鋒襲擊林朝英。

  江雪寒大笑,「知道你一直念叨著,走吧。」

  兩人手拉手邊說邊笑邊走,在她們的身後是兩個同樣手挽著手的小豆丁,她們笑著說鬧好不快活。在兩個小豆丁的後面是兩個面無表情的男子了,他們互相對視,電閃雷鳴。

  走到半路的時候,她們又和王重陽遇上了。

  當然,王重陽沒有看見她們,因為他當時背對著眾人在和一個道士模樣的年輕男子說話。

  他問那個男子:「處機,你這是去了哪裡,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聽他這話,道服男子應當就是他的弟子丘處機。

  丘處機恭恭敬敬的回答:「徒兒去了一趟金國的中都。」

  王重陽皺眉,「你去金國做什麼?」

  他不喜歡金國,並且從不吝嗇於表現出來,這一點丘處機很清楚,所以他忙道:「徒兒去那裡是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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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再遇桃花島主(六)

  「尋人?」王重陽眉頭更深。

  丘處機道:「不知師傅可否記得徒兒曾與您說過的與江南七怪之間的協議?」

  江南七怪是江南一帶的七個作風比較奇怪的江湖人, 他們的武功在這江湖中雖說不上頂尖,但是也不差, 平日喜歡行俠仗義, 只是他們為人心高氣傲又行止怪異,故而人送外號江南七怪。

  丘處機說:「當日我與江南七怪約定分別找到郭楊兩位忠良的後人, 各自教導他們的孩子武功,十八年後讓他們醉仙樓比武以決勝負。」

  王重陽問:「那又與你去中都何干?」

  丘處機回答:「我近日得了消息說楊鐵心之子楊康正在中都。」

  王重陽不解, 「他為何在中都?」

  丘處機有點難以啟齒, 小聲說道:「楊鐵心的夫人改嫁給了金國的六王爺完顏洪烈。」

  王重陽臉色很不好看, 他不喜金人盡皆知,但是他也沒有點評包惜弱的行為, 因他知道他到底是江湖中人,與這些百姓是不一樣的。

  「既然他在中都,那你為何不把他接過來?」問這話的不是王重陽而是江雪寒。

  王重陽回過身才看見江雪寒一幫人都站在他的身後。

  江雪寒是實在忍不住了, 要說楊康這娃也是一個倒霉孩子, 你說丘處機都找到他了竟然也不把他帶回全真教教導, 讓他有時間跟他那個養父完顏洪烈培養感情, 以後還要怪他沒有大義?

  丘處機憋紅了臉, 說:「關你什麼事兒?」

  江雪寒「呵」了一聲, 語氣中滿是諷意, 她就說王重陽這眼光實在不咋地。

  王重陽很頭疼, 他很清楚江雪寒對林朝英的影響力,也很清楚江雪寒的戰鬥力,所以他小聲對丘處機說:「這位是朝英的好友, 當年曾與我一道抗金,一手醫術出神入化素有賢名。」

  丘處機很不喜歡林朝英,任是誰讓自己天神似的師傅墜入凡間估計都不會招人喜歡的吧,可這件事憋屈就憋屈在,是自己師傅單相思,人家那邊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憋屈的丘處機在王重陽的注視下,不得不回答江雪寒的問題:「完顏洪烈是金國皇子,楊夫人和楊康留在那裡也可為我們抗金大業略盡綿薄之意。」

  江雪寒恍然,這是要把人家充作間諜啊,她冷笑道:「也不知道楊家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因你引了官兵去造成他們家破人亡,結果人家孤兒寡母還得留在那裡給你當間諜,真是前世的冤孽。」

  王重陽的臉有點掛不住,丘處機的臉更是漲得通紅,他說:「即使我有心也是無力,完顏洪烈對楊夫人看的很重,我如何帶的出來?」

  「藉口。」江雪寒鄙視的說道,「你就算救不出楊夫人起碼也能救出楊康吧?」

  楊康於完顏洪烈而言是包惜弱的附贈品,若丘處機和包惜弱商量好了讓包惜弱與完顏洪烈周旋一番,未必不能把楊康撈出來。

  「他甫才出生,抱到我們全真教也沒法養啊!」丘處機辯解。

  「所以都是藉口。」江雪寒說丘處機。

  「不是,不是……」丘處機反駁,「我只是考慮的比較多罷了。」

  「行了。」王重陽頭疼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處機,你先回全真,這事還是我來處理吧。」

  不得不說,丘處機是鬆了一口氣的,「多謝師傅。」

  王重陽搖頭,「謝什麼,都是師徒。」他這弟子不知何時染上這些毛病,當真讓人頭疼。

  丘處機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王重陽心中的問題學生,他遵從師囑乖乖的回了全真教。

  王重陽的大弟子馬鈺見他臉色不好,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丘處機不愉的說道:「還不是隔壁那位惹出的禍端。」

  他口中所指的隔壁那位自然就是林朝英了。

  說實在話,全真七子中能以平常心對待林朝英的實屬少數,大家對這位古墓派師祖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滿。

  「那位又怎麼了?」孫不二撇嘴問道。

  丘處機就把剛才江雪寒「為難」他的事情說了出來,他不忿的說道:「那楊康留在中都有何不好?偏她要多事,還要累的師傅多跑一趟。」

  孫不二十分贊同他的觀點,「就是。」

  馬鈺輕聲斥責他二人,「師傅既然決意這樣做,那麼就必有他的道理,你們二人不許多嘴。」

  王重陽七個徒弟中,當屬大弟子馬鈺悟道程度最高,可惜有得必有失,馬鈺雖悟性好然武功修為卻又不如丘處機,所以一定程度來上來,他並不太能服眾,譬如說現在他雖然斥責了丘處機和孫不二,但是他們心裡並不服氣,面上自然也就帶出了三分。

  馬鈺見狀,臉色沉了下來,「怎麼?你們不同意?」

  孫不二不敢說話,但是丘處機卻敢:「師兄我不是頂撞你,而是當真為師傅不值。華山論劍若不是師傅讓著她,她哪裡能得魁首?」

  這是全真七子與林朝英矛盾激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如果說華山論劍之前,全真七子對林朝英只是不喜的話,那麼華山論劍之後全真七子對林朝英就是厭惡了。

  全真七子對於王重陽都有一股迷之自信,所以華山論劍的結果一出,他們就認定了其中定有黑幕。至於黑幕是什麼,這還不簡單嗎?定是他們可憐的師傅為愛退讓,然後林朝英這個卑鄙的女人小人上位了。

  林朝英:我真是躺著也中槍。

  正是出於這種腦補,所以他們對林朝英的厭惡更深,就連馬鈺多多少少都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他比師弟師妹平和一些,認為終究是師傅的選擇,不應該怪責到林朝英的身上。

  「你在說些什麼?」

  丘處機往後一看,就見他心愛的師傅王重陽站在他身後震怒的看著他,「你們竟有這樣的想法?」

  丘處機結結巴巴的說道:「師,師傅,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若是不來,怎會知道你們竟然自傲至此?」王重陽臉色暗沉的好似在醞釀什麼風暴一般。

  在他的身後,是看好戲的江雪寒等人。

  要說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呢?絕對少不了江雪寒和楊青月的推波助瀾。

  丘處機童鞋實在太不小心,他在全真道觀裡和馬鈺孫不二吐槽的情景根本瞞不過江雪寒。

  江雪寒有意教訓一下這位天之驕子,故而引著王重陽帶他們回全真道觀,再加上一個腹黑的楊青月在一旁敲打邊鼓,王重陽果然中計,一路帶著他們回道觀,甚至江雪寒心裡揣測他還有意把其他徒弟拿出來炫一炫,以證明他這裡不是只有問題學生。

  然而事實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並且再次證明了他眼光的不可靠性。

  「是什麼給了你們這種感覺,以為我無所不能?又是什麼給了你們這種感覺,以為我會徇私舞弊?你們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嗎?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便去惡意的揣測別人,我是這樣教導你們的嗎?」王重陽可不像馬鈺那樣輕拿輕放,他甚至不吝於當著江雪寒等人的面把丘處機馬鈺孫不二罵的狗血淋頭。

  「哈哈哈,挨罵了吧?讓你們背後說人家壞話。」就在王重陽嚴肅訓話的時候,有一人也嬉皮笑臉的在後面跟著罵。

  看著這人,王重陽的臉色緩和不少,他指著那人對著丘處機等人說道:「你們及不上你們師叔多矣。」

  他嘆氣:「當日沒有把師弟收為徒弟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若是師弟也如同你們這般,那我這師傅還不如還不當。」

  「師傅……」馬鈺丘處機孫不二都做出一副懺悔的樣子,雖然江雪寒很清楚他們也只是有個樣子罷了,心裡不一定是怎麼想的呢。

  在這一點上,王重陽看的和江雪寒一樣清楚,他步伐都變得有些踉蹌,「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江雪寒代表發言,「這又何妨?誰家沒一兩個不肖子弟,我們都見慣了。」

  馬鈺丘處機孫不二:……總覺得好像被人黑了。

  王重陽已經無力思考她話中的深意,強打著精神與她聊了兩句,只希望能趕緊把她打發走,然後他才能騰出手來教育徒弟。

  江雪寒也沒有為難王重陽的意思,沒聊兩句就提出了告辭。

  兩人套路了一番,江雪寒就帶著一大家子人離去了。

  臨走之前,還招來了周伯通的追逐:「我也要跟著去。」

  王重陽攔住他,「師弟,你留在這裡,我還有點東西要教給你。」

  他很清楚,全真七子不怎麼能指望的上,所以關鍵還是要看他這位師弟。

  周伯通有些不開心,「師兄,我想出去玩!」

  王重陽想了想,說道:「等你學會了,我就帶你去一趟大理。」

  周伯通立時就高興了起來,「真的嗎?」

  王重陽點頭,「我說話從來算數。」

  周伯通也不吵著鬧著去了,江雪寒等人得以全身而退。


第112章 再遇桃花島主(七)

  一走出全真教的道觀, 黃蓉就高興對江雪寒說:「姑姑, 剛才那番可真是解氣。」她雖然年紀小,但是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江雪寒摸了摸她的頭髮, 問她:「你不喜歡丘處機?」

  黃蓉嘟著嘴說道:「他總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我爹爹,我當然不喜歡。」

  江雪寒不說話, 只是推著她讓她去跟胖胖玩。

  黃蓉有些不捨,「姑姑……」

  胖胖淡定的拉著她的手, 「那是他們大人的事情了,我們小孩子只要開開心心的玩耍就好了。」

  黃蓉被說服了。

  另一邊,沒有了小孩子參與,江雪寒等人都在暢所欲言的討論著王重陽的幾個徒弟,大家一致認為丘處機孫不二的態度很有問題,就連楊青月都說:「可惜了王重陽。」

  他認為, 王重陽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確實不失為一代大俠, 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可惜他的徒弟們好似一點都沒有繼承他的優良品質。

  黃藥師冷哼,「確實挺可惜的,不過他的眼光一向如此。」特別的一言難盡,在這一點上王重陽和李尋歡簡直是難兄難弟。

  想到這裡, 他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又或者說一個壞點子來,「我有一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他賣著關子。

  江雪寒毫不客氣的說:「有話直說。」作為黃藥師的表姐, 她有這種不客氣的權利。

  黃藥師果然不惱,直接說道:「他不是與江南七怪有約定嗎?若是這約定的主人公不見了,你們猜會如何?」

  林詩音很快就理解了黃藥師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說把楊康藏起來?」

  「不錯。」黃藥師讚賞的看了她一眼,「若是連比試的主角都找不見的話,那他的臉是不是要丟到天邊去了?」

  他看得出來,丘處機中傷林朝英,並無悔意,這是其一;他成天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自己,這是其二;他剛才說自己表姐的壞話,這是其三。

  從第一點論,他們與林朝英親厚,尤其他特別佩服林朝英既有天賦又肯努力;從第二點論,他與王重陽同屬六絕之一,也不知道丘處機在傲些什麼。自華山論劍以後,在華山之巔論劍的六個人被江湖人稱作六絕,是江湖公認的武功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波人;從第三點上論,更是沒有什麼好說的,表姐待他和詩音真心實意,他自然要為表姐討回公道,雖然他表姐向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泡。

  江雪寒拊掌大笑,「藥師,好主意啊,那我們不回桃花島了,乾脆直接去中都把楊夫人和楊康接出來,看到時候丘處機去教導誰,順便也可拯救一下那可憐的楊夫人和楊康。」

  雖然楊夫人包惜弱其實並不那麼無辜,要說無辜,當屬郭嘯天最無辜,結果被牽連的沒活下來,反倒是兩個罪魁禍首活的挺好,這世道真是奇葩!

  幾人定計以後立馬馬不停歇趕往中都,免得被王重陽搶先。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承諾了會處理後續,那麼定然會找時間把楊康母子接出來,從這一方面來說,他確實比他那幾個徒弟要靠譜許多。

  言歸正傳,卻說幾人到達中都以後,本商定由武功較弱的林詩音帶著黃蓉和胖胖在客棧等待,結果卻遭到了黃蓉和胖胖的強烈反對,兩人一致表達了要去圍觀的意願。

  江雪寒問胖胖:「你不是說這都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只要負責開開心心的玩耍就好了嗎?」

  胖胖挺胸抬頭:「這就是在玩耍啊,圍觀也是一種玩耍,我圍觀我開心。」

  江雪寒點了點她的額頭,「強詞奪理。」

  胖胖跟扭麻花似的扭到她的身上,「娘,我要去嘛,我要去嘛,我要去嘛……」

  江雪寒被她煩的不行,再加上不認為六王爺府會有什麼危險,所以同意了。

  再轉頭一看,那邊的黃藥師林詩音也沒能抵得住閨女的撒嬌,所以一大家子又得一起去了。好在江雪寒和楊青月修為愈深,否則還真沒有這麼足的底氣。

  江雪寒本以為這六王爺府裡頂了天就是江湖上一些惡名昭彰的好手,結果卻在六王爺府裡看到一位熟人,此人甚至還是六絕之一,他就是歐陽鋒,他的身邊一如既往的跟著他的小姨子尹雨然。若非歐陽鋒看向尹雨然的目光不含半點感情,否則江雪寒都要懷疑這兩人之間是否有□□了。

  她向身後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停下來聽聽歐陽鋒和尹雨然的對話。

  黃藥師皺眉,悄聲說道:「歐陽鋒武功不俗,不知道是否會有所察覺?」

  林詩音倒是信心滿滿,「歐陽鋒及不上姐姐,無需擔心。」

  黃藥師斜眼:你對表姐倒是迷之自信!

  林詩音淡淡一笑:姐姐向來不讓我失望。

  黃藥師也得承認,以江雪寒和楊青月的修為,確實能做到瞞天過海。

  事實證明,江雪寒和楊青月是相當靠譜的,歐陽鋒一無所察,仍然在繼續和尹雨然說話,或者說是尹雨然在找話跟他說。

  「這完顏洪烈倒是痴情。」尹雨然顯然有些羨慕,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這個人心高氣傲,估計現在也沒能找到守護她的白馬王子。

  歐陽鋒「嗯」了一聲,很是漫不經心。

  尹雨然又嘮嘮叨叨的在那裡說了半天,歐陽鋒都是以一個「嗯」字作為回覆,這讓她很不滿意,「阿鋒,你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她一邊說話一邊跺腳,倒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兒似的。

  歐陽鋒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嗯。」

  他那一眼把尹雨然嚇到了,她難得的安靜了下來,沒有再打擾歐陽鋒,歐陽鋒終於可以專心的用蛇毒配藥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放置好手中配置的□□,才出聲問尹雨然:「克兒如何了?」

  「挺好的。」尹雨然說的很敷衍,敷衍的連江雪寒都看的一清二楚,而歐陽鋒卻權作不知。

  他點了點頭,繼續說:「你督促他用功習武,我若不成,便讓他繼續我未竟的事情,一代傳一代,總有一日,我能與雪然再次相遇。」

  說到尹雪然,他淡漠的神情中才帶上了色彩,顯出沙漠下的一分生機勃勃。

  這般的模樣當真是讓尹雨然羨慕,「阿鋒,姐姐地下有靈,也不會希望你如此的。」

  歐陽鋒手一揮,尹雨然當即飛了出去撞到牆上,他淡淡的說道:「我說過,雪然沒有死,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尹雨然一口鮮血噴出,臉色都萎靡了起來,不敢再說話。

  一旁看著的江雪寒忍不住轉頭問楊青月:「你說他想要做什麼?」

  她本以為對方是愛情無望故而追求事業,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倒有幾分像是雄霸裡的步驚雲。

  楊青月回答:「約莫是想復活他的妻子罷。」

  江雪寒咂舌,「那他有得找了。」

  如果這是個仙俠世界,那麼歐陽鋒所求估計還有實現的可能,可是這裡是武俠世界,歐陽鋒要想找到肉白骨活死人的方法只一個字--難。

  「倒是可憐那個孩子。」林詩音搖頭,「看起來父親姨母對他都不甚上心?」

  「什麼孩子?」黃蓉好奇的問道。

  「就是那個克兒的孩子,是白駝山莊歐陽鋒的兒子。」林詩音耐心的對她解釋。

  「是他嗎?」黃蓉身邊的胖胖把一個陌生的小男孩推了出來,「他說他叫做克兒。」

  江雪寒:( ☉ o ☉ )!

  林詩音:( ☉ o ☉ )!

  就連黃藥師和楊青月都被兩個小豆丁這神來一筆震到了。

  江雪寒艱難的問道:「他是怎麼回事?」

  胖胖大大方方的說道:「剛才我和蓉蓉趁你們專心觀察的時候,四處走了走,然後就發現克兒,娘,他真是好可憐的,一個人在房間裡,也沒人管他。」

  胖胖努力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可惜失敗了。

  江雪寒擼著袖子要去擰她的耳朵,「你給我說清楚了,到底什麼情況?」

  胖胖當然不能告訴她娘她想發展打手小弟下線的想法,她很機靈的躲在林詩音的身後,只伸出一個小腦袋來看江雪寒,問道:「什麼什麼情況?我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江雪寒冷笑,「人家好好的,哪裡需要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胖胖不服氣的用小肉手指著歐陽克說道:「不信你問他。」

  她轉頭問歐陽克,「克兒,是不是我們把你拯救出來的?」

  歐陽克拚命的點頭,「對,是她們把我拯救出來的,我在那裡過的很不好。」他竭力為胖胖和黃蓉辯解。

  林詩音做了母親以後,母愛就特別充沛,她見歐陽克說自己過的不好,憐愛的摸著他的頭說道:「莫怕莫怕。」


第113章 再遇桃花島主(八)

  歐陽克的眼睛登時就紅了, 他抽噎的說道:「我爹不喜歡我, 他每次就一見我就是叫我去練武,根本不關心我。我小姨也不喜歡我, 她更喜歡跟在我爹身邊我都知道。我每天除了練武就是自己在房間裡呆著,沒人陪我玩也沒人跟我說話。」

  聽到他這麼一說, 連江雪寒都覺得他可憐了,她問歐陽克:「那你身邊沒有什麼丫鬟小廝一類的嗎?」

  歐陽克搖頭, 「我爹說要我自力更生,免得我養成紈袴性子,所以不讓我帶。」

  「唉。」江雪寒忍不住摸了摸這個可憐孩子的頭髮,心說也不知道歐陽鋒造了什麼孽,居然活生生把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了菜地裡的小白菜。

  「所,所以, 我,嗝, 是真心的, 嗝,想要跟蓉蓉,嗝,和玉玉, 嗝,一起走的。」歐陽克哭到都打嗝了,看起來很是可憐。

  黃蓉多少繼承了點林詩音的善解人意,她取出一張帕子幫歐陽克擦了擦淚水, 說:「你快別哭了,你一個男孩子比我還能哭,也不怕被人家笑話。」

  可惜她擦眼淚的業務一點都不成熟,不止沒有把歐陽克的淚水擦乾淨,反倒是把他的鼻涕擦的到處都是。

  林詩音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黃蓉手裡的手帕,自己上手去擦。

  歐陽克淚眼朦朧的看著溫柔的林詩音,說:「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誰來笑話?」

  胖胖就沒有黃蓉這種善解人意了,歐陽克哭唧唧以後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跳出來插著腰對她娘得意洋洋的說道:「娘,你看,我們是不是拯救他於水火之中呢?」

  「是是是。」江雪寒一把把小胖妞面朝地抱在懷裡,還不忘用力拍拍她的小肥臀。

  胖胖尖叫的說道:「娘你做什麼,不是說了我是見義勇為嗎?」

  江雪寒把舉起來與自己對視,「這事兒是過了,而另外一件事可還沒過去。」

  「什麼事兒?」胖胖橫眉冷對。

  「你是怎麼跑出去的?」江雪寒問道。

  既然帶著孩子一起來六王爺府探底,那麼江雪寒自然要把安保措施做到最好,所以她一早就在幾人周邊安放了多功能護罩,尤其是針對胖胖和黃蓉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姑涼,她還設置了禁止外出功能,那麼問題來了,既然禁止外出那麼胖胖和黃蓉又是怎麼出去的呢?

  胖胖鄙視的看著她,「娘你真是少見多怪,都說了我是天才,那麼這小小一個護罩又怎麼能攔得住我呢?」

  「哦?是嗎?」江雪寒挑眉。

  胖胖很孤傲的點了點頭。

  江雪寒把胖胖遞給楊青月,說:「楊青月,你閨女說她是天才。」

  「天才?」楊青月挑起了眉頭,那模樣和江雪寒簡直一模一樣,「那我們很該給我們的天才加加擔子才是。」

  胖胖: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楊青月含笑摸了摸胖胖的狗頭,不語。

  「我總覺得有人在窺伺我?」歐陽鋒突然皺眉對著尹雨然說道。

  尹雨然認為他「想得太多了吧?」

  歐陽鋒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決意要查一查。

  江雪寒冷笑的對著胖胖說道:「闖禍了吧?」

  這小胖妞確實很有資質,能夠闖出她設的護罩,可是身法不行,斂息也不到位,這不就讓歐陽鋒發現了端倪?

  胖胖攤手,「那怎麼辦呢?」

  身為這小胖妞的親娘,江雪寒還是得給她收拾爛攤子,她說:「歐陽鋒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我們還是先把歐陽克送回去,再去找楊夫人和楊康。」

  黃藥師林詩音等人都同意了江雪寒的提議,就是歐陽克很捨不得他們,他可憐兮兮的看著林詩音和黃蓉說:「我跟著你們走行嗎?我不想呆在我爹身邊了。」

  胖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說:「你爹會殺了我們的。」

  她故作大人似的拍了拍歐陽克的肩膀,沉痛的說道:「你爹就是大山,我們搬不開啊!」她邊說邊搖頭顯得很有說服力,成功把鍋甩到了歐陽鋒的身上。

  歐陽克想到他爹陰晴不定的性格,很黯然。

  黃蓉比胖胖善良,她不忍見歐陽克這麼傷心,說道:「你先回去吧,大不了日後我們再偷偷聯繫。」

  歐陽克聞言,眼中頓時迸發出強烈的希望之光,「真的嗎?」

  黃蓉看著他亮閃閃的眼神,有點躲閃,她本也只是一個小孩子,哪敢下這種保證?歐陽鋒可不是吃素的,若是普通的鴿子一準會讓歐陽鋒發現,到時候就沒有什麼日後不日後了的。可是頂著歐陽克希冀的目光,黃蓉又不忍否認,簡直是騎虎難下,最後只得向場外求助。

  黃藥師才不想心愛的女兒跟歐陽鋒家的兒子扯上聯繫呢,所以權當做沒看見,林詩音有心幫助卻也沒什麼法子,最後還是江雪寒心疼黃蓉,從袖子中取出兩隻潔白的鴿子說道:「這是鴿小白,專門用來傳信的,極是機靈,你們可要好好保管。」

  歐陽克特別高興,看著江雪寒的眼神就好像看著救世主一般。

  黃蓉和胖胖則用敬畏的眼神看著江雪寒的袖子,總覺得這袖子好像一個百寶箱,裡面是應有盡有。

  「姑姑你真好。」得了好處,黃蓉自然是嘴上跟抹了蜂蜜一般甜。

  她很聰明,知道所謂極是機靈的言下之意就是說這鴿子不容易被歐陽鋒發現,倒也能滿足他們偷偷聯繫的要求。

  歐陽克雖然是個小可憐,但也懂得禮貌,他學著黃蓉跟江雪寒道謝:「多謝姑姑。」

  「不客氣。」江雪寒沒忍住胡嚕了一把他的頭。

  結果這小孩兒不僅沒像胖胖一樣發飆,反而很享受這種摸頭殺,讓江雪寒心中很是憐愛。

  她問歐陽克:「你想跟我一起走嗎?」

  結果歐陽克卻出乎意料的搖頭了,「我還是留在我爹身邊吧。」善解人意的小正太害怕這麼溫暖的姑姑和小夥伴被他陰晴不定的爹給禍害了,於是選擇犧牲自己。

  江雪寒卻以為是歐陽克到底對著父親還有眷戀,所以尊重了他的想法。

  不過回去的路上,江雪寒沒忍住問他:「你爹怎麼對你那麼糟糕?我聽說他很愛你娘的。」

  「就是因為愛我娘,所以他才不喜歡我的。」歐陽克仰頭看他,一雙黑黝黝的眼珠子裡什麼感情都沒有,「我娘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他有時候生氣就會罵我,說是我害死了我娘。」

  「唉。」江雪寒又摸了摸歐陽克的頭,眼看著他漫無焦距的眼神染上了暖色,才把他送回自己的房間。

  臨走之前,歐陽克還不捨得扯著江雪寒的衣袖說,「姑姑,你一定記得讓蓉蓉玉玉和我聯繫,不然我會很孤單的。」

  江雪寒放柔了聲音,說道:「好,我讓她們一定記得和你聯繫。」

  「噠噠噠」

  外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江雪寒忙對他說:「有人來了,我先不跟你說了。」然後一個翻身不見了人影。

  下一刻,歐陽克房間的房門打開了,歐陽鋒帶著尹雨然走了進來,他逡巡了房間一圈才面無表情的問歐陽克:「你一直都在房間裡?」

  歐陽克同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歐陽鋒也無所謂他怎麼樣,直接對尹雨然說:「你留在這裡看著他。」

  「阿鋒,我不想……」尹雨然顯然很不情願。

  可惜她小胳膊拗不過歐陽鋒的大粗腿,對方只是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她就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只能不情不願的留在房間裡看著歐陽克。

  歐陽鋒走後,她居然還有勇氣在那裡抱怨,「什麼嘛?我又不是幼稚園阿姨,憑什麼讓我看小孩?阿鋒真是太討厭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尹雨然也算得上是個奇葩,她屢屢被歐陽鋒震懾,卻一點都沒有吃一塹長一智的意思,反倒有點恃寵而驕,真是令江雪寒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算了,江雪寒在房梁看著尹雨然雖然埋怨,但是到底沒虧了歐陽克,才悄悄然的離開了歐陽克的房間,與黃藥師等人會和。

  此時的黃藥師等人,已經找到了楊夫人包惜弱的居所,令人驚訝的是,她居然住在一間茅草屋裡,當然主要是林詩音比較驚訝,熟知劇情的江雪寒可一點都不驚訝。

  林詩音見了那茅草屋,吃驚的說道:「不是說完顏洪烈極喜歡楊夫人嗎?為何竟讓她住在茅草屋裡?」

  說實在話,這茅草屋在富麗堂皇的六王爺府裡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江雪寒很深沉的來了一句,「你又焉知不是她自願入住的?」

  林詩音並不太能理解包惜弱的想法,而江雪寒認為他們也不需要瞭解包惜弱的想法,直接下去問她不就得了嗎?

  包惜弱原本正在茅草屋中思念亡夫懷唸過去的生活,陡然見了幾個陌生人闖進來她自然是害怕的,只是不待她喊人,江雪寒先開了口:「楊夫人莫怕。」

  楊夫人一詞止住了包惜弱到嘴的呼喊,她想到死去的夫君楊鐵心,眼淚就忍不住嘩啦啦直流,她哽咽的問道:「你們認識亡夫?」

  江雪寒心說:楊鐵心可還活的好好的呢,可他是一個比包惜弱還不靠譜的存在,所以她還是保持沉默吧。


第114章 再遇桃花島主(九)

  既然江雪寒保持了沉默, 那麼林詩音就不得不挺身而出, 她一向溫柔親和,反比江雪寒更容易贏得包惜弱的信任, 她也沒回答包惜弱的問題,只是對她說:「我們是來接你們母子走的。」

  「走?」包惜弱有些茫然, 「走去哪裡?」

  林詩音柔聲說道:「自然是回大宋,你和楊康畢竟是大宋人, 不說金人們能不能接受你,只說你在這裡習不習慣也是一個問題。」

  包惜弱需要承認,林詩音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她雖柔弱卻不傻,她知道無論是王府裡的人還是王府外的人都看不起她,他們口上說是敬她為王妃可實際上心裡對她卻沒有多少敬意, 這也是包惜弱懷念楊鐵心的一個重要原因。

  楊鐵心固然是個糙漢子,風雪驚變夜之時更是棄她而去, 可是他平日待她也確實是如珠似寶, 將她捧在手心裡,讓左鄰右舍都羨慕她。

  包惜弱這個人吧,她其實當真不怎麼在乎物質享受,她更在乎精神追求, 簡單來說,就是她寧願過牛家村那種被人羨慕的貧苦生活也不願過現在這種富貴卻被人鄙視的生活,所以某一方面說來說她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葩了。

  「唉。」包惜弱幽幽的嘆息,「我自然想要回大宋去, 可是我們稚兒弱母怎麼回去?」

  林詩音便道:「所以我們便來接應你們了,我們這裡多數都是江湖人,腳程快,若是你當真想要回去,我們帶你回去就是了。」

  包惜弱很心動,但是又有些猶疑:「他是金國的六王爺,很有權利,我恐怕我們走不出金國。」

  林詩音淡淡一笑,「不必擔憂,我們輕功都很好,可能不等他反應過來我們就已經出了金國了,到時候他即使想要抓你們也是枉然。」

  她的話很有說服力,再加上包惜弱確實懷念從前在牛家村的日子,所以她同意林詩音的提議,不過她也說了:「還需籌謀一番。」

  她自生了楊康以後,一直都陷在悲痛之中難以自拔,完顏洪烈怕她見了孩子傷心,所以專門給楊康撥了一群丫鬟僕婦奶母,只不許她們帶著楊康靠近包惜弱,所以包惜弱要見楊康,還得想法子。

  江雪寒:……哪兒有這樣當人家娘的!

  這下沒法了,她們的主要目標是楊康,包惜弱才是順帶的,所以也只有等包惜弱籌謀籌謀。

  可是江雪寒就有些擔憂,這包惜弱有沒有那份籌謀的腦子?

  事實證明,人家根本不需要腦子,單憑刷臉就已經能夠完成任務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翌日完顏洪烈來尋包惜弱的時候,包惜弱直接對他說:「今日把康兒抱過來吧。」

  完顏洪烈很驚訝,「惜弱,你怎麼突然想起了康兒?」

  包惜弱隨隨便便找了一個藉口搪塞他:「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還不能看看了?你只說答不答應就是了。」

  完顏洪烈早被包惜弱迷得五迷三道,怎麼可能不答應?當即就讓人把楊康抱了過來。

  等到了夜裡的時候,包惜弱趕走了所有的丫鬟僕婦,自言要自己帶楊康以培養母子感情,完顏洪烈也未察覺到不妥,反認為這是包惜弱想開了的表現,她現在想和兒子培養感情,日後也會想和他培養感情的。

  一直躲在一旁觀察兼保護的江雪寒表示:厲害了我的包惜弱!

  完顏洪烈一走,包惜弱忙小聲問道:「俠士,你在嗎?」

  江雪寒從窗外一躍而入,言簡意賅的對包惜弱說:「在。」

  鑑於上次胖胖和黃蓉的不靠譜行為,所以這次潛入六王爺府的行動江雪寒根本沒帶兩個小豆丁來,甚至為了看住兩個小豆丁,她把黃藥師林詩音楊青月三大巨頭留在客棧,以免她們陽奉陰違。

  包惜弱問她:「我們可以走了嗎?」

  看得出來,包惜弱歸心似箭,而她懷中的楊康也已經被她哄著睡著了。

  「可以!」江雪寒點頭。

  既然一切準備就緒,那麼江雪寒就再沒什麼好等的了,她憑藉著外掛功法悄無聲息的帶著包惜弱母子離開了六王爺府,到客棧與林詩音等人會和。

  會合以後他們也不戀棧,趁夜就出了城,一路快馬加鞭,在完顏洪烈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大宋。

  不過考慮到包惜弱的老家牛家村已經被完顏洪烈知道,所以江雪寒乾脆帶著她們母子一同往桃花島而去,不說帶著她們住在桃花島上,就是定居在桃花島附近也是好的。

  另一邊,完顏洪烈滿以為包惜弱是想開了,心裡那叫一個志得意滿,結果第二天就被狠狠打臉--包惜弱帶著兒子跑了。完顏洪烈反應很迅速,立刻命人封鎖城門。

  他是這樣想的:晚上城門關閉,想必她還要在城內逗留一晚,所以她們母子有很大幾率還在城內。

  可憐的六王爺,他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江湖人,他們有能耐會輕功,自己就能翻牆走人,哪裡還需要等城門開?所以完顏洪烈注定是失望而歸的。

  「惜弱惜弱,你這是去了哪裡?」失去了包惜弱,完顏洪烈顯得十分頹廢,他有氣無力的詢問自己的幕僚們:「你們可有辦法?」

  幾個幕僚互相對視,異口同聲的說道:「吾等無能。」

  他們的內心是這樣的:即使有辦法也不告訴你。

  說實在話,他們對於完顏洪烈這位趙王確實是很滿意,他有才華有抱負有寵愛,可偏偏莫名的就喜歡上了一個漢人女子。

  他們倒不是覺得漢人女子不好,因為完顏洪烈的母親就是漢人,她在金章宗完顏璟面前很得寵,連帶著讓完顏洪烈也得了不少好處。對於這種有助益的漢人女子,他們自然是無比歡迎。

  可是包惜弱與完顏洪烈的母親卻是截然相反的,她平日想的不是如何幫助王爺交際人情,而是如何躲在茅草屋裡傷春悲秋,弄得整個中都的人都在嘲笑王爺娶了一個水做的女子,這般拖後腿的漢人女子這群幕僚怎麼會喜歡?所以對於包惜弱的失蹤,他們簡直是喜聞樂見。

  當然面對悲痛欲絕的完顏洪烈,他們自然不能表現的這麼明顯,有一個很腹黑的老幕僚語重心長的對完顏洪烈說道:「王爺之所以不能找到王妃,那是因為王爺權柄不夠大,若是王爺能將金國南朝都掌握在手裡,別說是王妃了,天下之大莫有王爺找不到的人。」

  那老幕僚不止腹黑而且很能忽悠,很快就把頹廢的完顏洪烈忽悠的打起了雞血,「先生說得是,我當握天下之權柄,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還請先生教我,我該如何做?」

  老幕僚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說道:「王爺首先當做的是一個娶一個有助益的王妃。」

  完顏洪烈當即就想拒絕,他心裡還唸著把王妃之位留給包惜弱呢。

  老幕僚卻道:「誰也不是傻子,王爺若是不許以王妃之位,誰肯全力襄助你?至於王妃,這還不簡單,到時候王爺做了皇上,讓誰做皇后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幸而江雪寒沒聽到這老幕僚的話,否則她定要一口鹽汽水噴死他們,他們把這後娶的王妃當做什麼?跳板嗎?真是誰嫁給完顏洪烈誰倒霉。

  偏偏完顏洪烈這廝聽得頗為心動,那老幕僚又添一層火:「想握天下權柄,自然要忍常人之不能忍。王爺,忍字頭上一把刀啊!」

  完顏洪烈咬咬牙,同意了老幕僚的提議。

  過了幾日,六王爺府就宣佈了王妃和小王爺同染疫病身亡的消息,而後完顏洪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娶了一個金國權臣之女,開始了他的奪嫡之路。

  不說這完顏洪烈是如何一心想著謀取皇位,只說江雪寒等人一路帶著包惜弱往桃花島走,卻發現南朝不知何時竟然流行起了瘟疫,一路哀鴻遍野,別說包惜弱這向來心善的看著不忍心,就連鐵石心腸如楊青月也為此慘像而嘆息,「朝廷**,苦了百姓。」

  瘟疫這種事情多是自然災害以後環境衛生不好引起的,但是朝廷不作為使得瘟疫傳播範圍愈廣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江雪寒心有所感,對林詩音說道:「猶記當年我們義診施藥,百姓是多麼淳樸,如今見他們號泣揮涕,我實心有不忍。」

  「姐姐心有不忍,我心裡也不好受。」都說醫者父母心,林詩音學醫時日越長這心裡也愈發軟和,當然她心中分寸,知道該對誰不忍對誰忍。

  這一對姐妹見沿路民不聊生,心裡著實難受,便商量著為百姓做點什麼,以全自己對百姓之心。

  這一次,黃藥師和楊青月都沒有反對,可能他們見到這人間慘像,心中也是有幾分嘆息的吧。


第115章 再遇桃花島主(十)

  在黃藥師和楊青月的支持下, 江雪寒和林詩音又扯起了棚子為百姓義診, 他們不止為染了瘟疫的百姓施藥治病, 同時也為那些流亡的百姓施粥。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伴隨這瘟疫而來的便是各種饑荒, 所以百姓是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好在有江雪寒研製出的中成藥頗有效果, 也能稍稍緩解這瘟疫的流行。她指揮著流民清理衛生, 又給他們施藥施粥,起碼在她義診的這個地界上,瘟疫和饑荒的情況都是好上許多的。

  包惜弱就曾讚揚江雪寒,說她是「一個善心人。」

  江雪寒搖頭,道:「我也只是略盡心意罷了。」

  她若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不會感染上瘟疫,哪敢身先士卒?到底是達方會兼濟天下, 譬如包惜弱,那麼惜貧憐弱的一個人, 因有了兒子即使再怎麼發善心也只敢在後方煎煎藥,可見這句話的正確性。

  不過百姓是不會這樣認為的, 他們只會認為江雪寒和林詩音是天上下來救苦救難的菩薩, 楊青月和黃藥師是三清無量天尊派下凡的弟子,就連包惜弱和楊康都是玉帝王母身邊的童子仙女,總而言之這大一幫子人都不是人。

  託了百姓的自發宣傳, 越來越多的流民千里迢迢往這邊趕來,人數多得黃藥師都不得不叫了他的弟子過來幫忙。

  當時為了方便起見,特意選擇了離桃花島近的海岸小鎮, 所以黃藥師的弟子們過來也方便,他們分別是大弟子陸乘風,二弟子曲靈風,三弟子梅超風和小弟子馮默風,總體來說與原著相差不大。

  不知是不是受了林詩音的影響,這四個弟子的性子都極好,面對災民們溫和有禮,才來了幾日,就從「大善人的弟子」變成了「天上下凡來的仙人」,尤其是梅超風,百姓都愛說她是百花仙子下凡,因她長得好看又是個姑娘。

  梅超風和林詩音相處的很好,被百姓捧得高了還會不好意思的躲在林詩音身後,讓江雪寒實在想不出這麼好一個姑娘為何會在原著中做出背師偷盜的事情?

  不過馬上江雪寒就見識到了梅超風衝動的那一面,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下午,江雪寒和林詩音一如既往的為那些症狀較重的病人義診,楊青月黃藥師則帶著兩個小豆丁給那些症狀比較輕的流民熬藥湯,黃藥師的幾個弟子則負責給災民施粥。

  就在江雪寒收針的時候,她聽到隔壁施粥的棚子傳來隱約的吵鬧聲。

  「你是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這與你何關?」

  「怎麼無關?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你這姑娘,恁的事多。」

  「什麼多事?你不會是拍花子吧?」

  江雪寒皺眉,對林詩音說道:「詩音,你先診著,我去看看那邊是什麼情況?」

  林詩音當時正在為一個老婦人診脈,所以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路經熬藥湯的棚子的時候,江雪寒還摸了摸黃蓉和胖胖的小腦袋,以示對她們行為的鼓勵。別看黃蓉和胖胖人小,但是人家志氣不小,吃了江雪寒預防的丹藥以後,人也大大方方的站在那裡施藥。黃藥師和楊青月熬好了藥湯以後,她們就踩著小凳子給那些災民們盛湯。

  江雪寒一向認為,姑娘養的嬌點無妨,但是大事上卻要頭腦清醒,如同黃蓉和胖胖這般的就很好,她們總歸不會感染了瘟疫,那麼為這些無辜的百姓盡一盡力也算是她們的一份心意和一份歷練。

  鼓勵完兩個小姑娘以後,江雪寒就向著施粥的棚子的走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她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梅超風和一個災民吵了起來。

  江雪寒問梅超風:「超風,怎麼回事?」

  梅超風憤憤不平的說道:「師伯,你不知道,這人的閨女哭的那麼大聲他都不管,我懷疑那根本不是他親閨女,他是個拍花子。」

  在此必須要提一提梅超風的身世,她本名梅若華,是江南一個富戶的獨生女,她爹娘只得她一個女兒,愛若瑰寶,不幸她爹娘死得早,又沒有兒子,所以她家的家產便全落入了大伯的手中,她大伯得了她家的家產卻沒有善待她,她大伯母更是整日裡磋磨她,後來黃藥師林詩音見了心有不忍,便把她帶回桃花島做弟子,所以她的心性最為敏感。

  這一日她施粥的時候,見這男子帶著一個嬰兒甚是可憐,便特意多給他盛點粥,不想這男子得了粥不先給懷裡的女嬰反倒自己先喝起來了,這倒也罷了,關鍵是她見那女嬰哭的聲嘶力竭那男子卻只顧喝粥,心裡一下子就升騰起怒火來,彷彿見到那時無緣無故挨伯母打的自己,所以就和這男子吵了起來,誰想越吵她越覺得那男子心虛,咬定了他是個拍花子,他懷裡的女嬰是他拐來的。

  江雪寒上下打量著男子,問他:「不知高姓大名?」

  那男子說:「我姓穆,單字一個易,這是我的女兒穆念慈。」

  穆易?穆念慈?江雪寒恍然,這不是包惜弱心心唸唸的亡夫楊鐵心嗎?

  不過她一點都沒有叫包惜弱出來的意思,這楊鐵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突遭變故還是本性如此,自風雪夜突變以後心性越來越來左,若是讓楊康在他手裡長大,不定會是什麼模樣呢。

  「師伯,你別聽他胡說,他和那女娃長得一點都不像。」梅超風信誓旦旦。

  確實,楊鐵心是一個糙漢子,穆念慈卻長得粉雕玉琢。

  「我女兒長得像她娘不行嗎?」楊鐵心已是強弩之末,雖找了個藉口但是自己底氣都不足。

  梅超風由是更加理直氣壯,大聲與他對峙,楊鐵心再沒見過她這般的女子了,最後只得承認穆念慈不是自己的女兒。

  梅超風道:「你果然是個拍花子。」

  這楊鐵心可不敢認,若是他認了不定待會就會被老百姓群起而攻之,他們可是最恨拍花子的,所以他忙道:「我不是拍花子,念慈是我恩人之女,所以我要照顧她長大。」

  梅超風不屑:「你便是這樣待恩人之女的?若是他們泉下有知,定會跳起來掐死你的。」

  穆念慈的遭遇讓梅超風想起了自己,論起來大伯也是得了她家的好處卻沒有善待她,從這一點上來說,她與這女娃可謂是同病相憐,所以她一力要管這門閒事。

  楊鐵心並不服氣,「我供她吃喝,哪怕如今疫病饑荒也帶著她,又如何對不住她了?」

  梅超風冷笑,「你肯養著她,那是她父母於你有大恩,我看你這樣子,這恩德恐怕不小,約莫是救命之恩一類的?」

  她見楊鐵心臉上閃現出一絲錯愕,便知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所以她又道:「她父母救了你的命,不圖你如何回報,只求你善待他們的骨肉,可是你得了粥,卻是自己先喝,若只是這般我也只道到底並非親生,然這女嬰哭的如此聲嘶力竭你卻仍然置之不理,可見你對平日裡也她也不怎麼上心。」

  她大伯大伯母也是供她吃喝,但是卻整日裡虐待她,可見單是吃穿不愁又有何用?更不要提,她吃的那些穿的那些哪一個不是她爹娘掙出來的?可惜宗族家法從來不會偏幫一介孤女,這也是她大伯大伯母有恃無恐的一個重要原因。

  好在她爹娘地下有靈,讓她遇見了師傅師娘,不至於落到一個被磋磨致死的下場,甚至還有餘力為自己的復仇。

  她學藝有成以後,就特特出島去教訓了她大伯大伯母一番。她燒了宅子搶光了他們所有的銀子,叫他們把從她家得的全都還回來,叫他們算計到頭卻只得一場空。

  若是讓江雪寒知道梅超風的過去,她恐怕不會奇怪為何在原著中她會被陳玄風攛掇著做出叛師的事情,這姑娘被壓得久了很有些戾氣,幸而她的師母是林詩音,林詩音是一個性情溫和的女子,倒也能稍稍緩解一些她性情中的戾氣。

  「現今這個年代,能得了一些吃喝已經不錯了,哪兒有這麼多講究?」楊鐵心覺得自己很無辜,「我若是倒下了,到時候還有誰能來照顧她?」

  他覺得他對穆念慈已是仁至義盡,然而梅超風卻不這樣認為,她說:「不上心就是不上心,何必為自己找藉口?若是你不服氣,但問一番周圍百姓,看看他們是如何說的?」

  百姓當然是偏幫梅超風,一個是救苦救難的恩人善人,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路人,兩邊相比結果顯而易見。

  「你這人也真是。」

  「就是就是。」

  「哪怕不是親生的也總歸是恩人之女。」

  楊鐵心很憋屈,「你想做什麼?」

  梅超風說:「這女嬰你別帶著了,反正你也不上心,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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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再遇桃花島主(十一)

  楊鐵心頂著群眾譴責的目光, 負氣似的把女嬰放到了梅超風的懷裡, 「總歸我給她找了個人家也算是盡心盡力。」

  說罷他居然又要了一碗粥, 梅超風氣的不想給他,卻被江雪寒攔住。

  她固然有再多的不服氣, 面對這位無論從輩分上還是修為上都高出她許多的師伯也只得妥協, 於是楊鐵心又喝了一碗粥才走。

  他走後, 梅超風猶有些憤憤, 「師伯,你做什麼對他這麼好?」

  江雪寒心平氣和的問她:「你以為你做的都對嗎?」

  梅超風當然是這樣認為的,江雪寒又問:「你以為那些百姓當真是贊同你嗎?」

  梅超風當然也是這樣認為的,江雪寒潑了她一臉冷水:「人家那是看著你是他們救命恩人的份上才站在你這邊的。」

  雖然這裡說好像顯得有點忘恩負義,但是其實在大部分老百姓眼裡他們覺得楊鐵心待穆念慈還是可以的,正如同楊鐵心所說的那般, 即使是饑荒疫病他也沒放棄穆念慈,難道不足以償還救命之恩?

  梅超風嘟嘴, 「人常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救命之恩他如何報答都不為過吧?」

  「傻孩子。」江雪寒搖頭, 「還有一句古語叫做斗米恩升米仇呢, 你想滴水之恩都要湧泉相報,那麼救命之恩又該如何報答?傾海相報嗎?人皆有私心,你叫他湧泉他或許猶不會不捨, 你叫他傾盡所有他可能就要有所猶豫了。」

  這毒雞湯灌得梅超風是一片默然,過了許久,她才問江雪寒:「師伯, 我大伯大伯母是不是就是這般想的?他們得了我家的家產,卻又不想報答我,便乾脆想著打死我算了。」

  江雪寒摸了摸她的頭髮,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這世界上既有好人也有壞人,遇上好人你的滴水之恩便是雙方的緣分;若是遇上壞人,你的滴水之恩便是劫難,所以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梅超風沉沉的點頭,「師伯,我明白的。」

  江雪寒也不知道她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最後只得希望那個小小嬰兒的到來能緩緩她的戾氣。

  不過梅超風做事確實過於衝動,她從楊鐵心手中奪得了穆念慈的撫養權,然而她自己卻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撫養一個嬰孩,好在後方還有一個包惜弱在,她的兒子與穆念慈年歲相差不大,讓她照顧著穆念慈也還算妥當。

  包惜弱雖因兒子只能在後方,但是到底不負她惜弱的名字,對於穆念慈甚是憐惜,她甚至認為「我叫惜弱,她叫念慈,都是惜貧憐弱之意,這就是緣分。」

  江雪寒無言以對,難道她能告訴包惜弱,穆念慈她便宜義父取這個名字完全是為了懷念你嗎?

  這事還帶來了一個不好的後果,很多百姓見梅超風收養了穆念慈,便紛紛把自己不要的孩子悄悄放在他們施粥施藥的棚子前面。

  江雪寒等人既不知道是誰丟棄了孩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凍死餓死,最後只得一道抱了回去。

  這不抱還好一抱回去就好似開了先例一般,越來越來的百姓把孩子丟棄在棚子前面,讓江雪寒等人是焦頭爛額。

  梅超風很愧疚,「都是我不好。」

  林詩音安慰她:「我知道你是好心。」

  「只是這些孩子該怎麼辦?」江雪寒很發愁。

  她知道她若是以結束義診施粥為威脅,百姓定不會再丟棄孩子過來,但是她也知道,若是她拒絕,有些百姓照樣會丟棄孩子,只是不會丟棄在她這裡而已,到時候這些孩子可能連存活的機會都沒有了。

  黃藥師想了想說道:「不若我買個院子雇個人照料他們長大罷。」

  黃家世代官宦,自然不缺錢,雖然家產被抄沒了,但是黃藥師這個憤世嫉俗的,怎麼可能放任那些貪官貪墨自己家世代積累的產業?所以他早就自發自動的拿回了黃家的家產。

  後來他與林詩音成親,便以這份家產為基礎,在外面置辦了些許產業,總而言之一句話,他黃藥師不差錢。

  楊青月補充,「若是可以,安排他們做個學徒學點一技之長,也算是對他們盡心盡力了。」

  楊青月這可不是剝削童工,而是實實在在為這些孩子們著想,黃藥師照料他們頂多是照料到他們長大成人,再多的就智能靠他們自己奮鬥了。

  眾人都覺得他的主意不錯,黃藥師便安排了他的弟子們去處理後續,也算是鍛鍊一下他們的能力,其中作為事情源頭的梅超風自然是少不了的,當然黃藥師也希望能借由這件事情磨一磨梅超風的戾氣。

  過了不久,疫情和饑荒的情況開始逐漸和緩,一方面朝廷也採取了一些措施,一方面老百姓都是極為有韌性的,所以無論當初是餓殍枕藉還是哀鴻遍野,如今也都已過去。

  江雪寒見狀,便收拾收拾東西回了桃花島。

  至於包惜弱,她自願留在黃藥師出錢開辦的慈幼院照顧那些被遺棄的孩子們。

  在瘟疫和饑荒過去以後,有一部分百姓來慈幼院把自家之前遺棄的孩子帶走了,當然更多的孩子是無人認領的。包惜弱一向有慈心,照顧這些孩子自然是不遺餘力,更重要的是,她通過這件事贏得了他人敬佩的目光,也算是獲得了精神上的慰藉。

  此事過後,江雪寒一家三口又在桃花島呆了一段時間就告辭離去了,還是那句話,江雪寒就不是閒得住的人,不出門倒也罷了出了門就不耐在一地多停留,可謂是風一般的女子。

  林詩音也清楚她的性子,沒有強留,只是拜託了她另外一件事:「當日如海堂弟成婚,我們因姐姐重傷無心觀禮,如今便請姐姐代我們去看看他,到底也是一家親戚。」

  怎麼說呢,江雪寒當時重傷,林詩音和林朝英要說心裡沒有那麼一點遷怒那是不可能的,況且當時江雪寒杳無音訊,她們哪有其他心思?後來才聽說了林如海和柳月杳成婚的消息。

  如今林詩音已為人母,那點子遷怒自然早就煙消雲散,所以就拜託江雪寒去看看。

  她和黃藥師這裡尚有四個徒弟和一個小閨女要□□,實在走不開。

  江雪寒聞言,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收徒弟,否則哪裡能如同現在這般天南地北的走?

  想歸想,面對林詩音的請託,江雪寒還是一口答應了,所以他們下一站目標--紅樓世界。

  去紅樓世界,他們當然不免要經過長歌門,然後胖胖就讓吳青青逮了一個正著。

  「你這個小淘氣,居然學會離家出走了。」吳青青也是被胖胖嚇得夠嗆。

  胖胖四十五度角望天,「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江雪寒一掌拍在她屁股上,「別為自己離家出走找藉口了。」

  胖胖不滿的向吳青青告狀,「你看我娘,老是虐待我。」

  吳青青對胖胖一向沒脾氣,立刻就倒戈了,「偶爾出去走走也是無妨,孩子不能總拘在自己身邊。」

  江雪寒:婆婆,你真是太沒有原則了。

  胖胖作為在吳青青和楊尹安身邊長大的孫女一向受寵,吳青青和楊尹安見了她根本不肯鬆手,更不要說還要一個聞風而來的楊逸飛,江雪寒和楊青月夫婦一下就被這三人擠了出去。

  再說胖胖這小胖妞,享受眾星拱月的公主待遇還來不及呢,哪裡想得起她爹娘?

  不過江雪寒和楊青月也不在意,胖胖這小肥妞的胖臉他們看多了,正想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呢。

  「道子?」

  卻不想一轉身就遇到一個熟人--柳思賢。

  柳思賢見到楊青月和江雪寒頗為訝異,「道子,夫人,真是好久不見了?」

  「柳山長?你怎麼在這裡?」江雪寒挑眉。

  柳思賢擺手,「夫人莫要叫我山長了,我如今已不是徽山書院山長了。」

  江雪寒很驚訝,「這又是為何?」

  以柳思賢的年紀,遠遠不到退休的年齡。

  柳思賢苦笑,「老了身體不好了就回來了。」

  江雪寒上下打量他,覺得他面色看起來紅潤健康,哪裡有身體不好的樣子?

  可能是她表現的太過於明顯了,所以柳思賢乾脆與她實話實說:「說來也奇怪,前幾年在徽山書院的時候身體一直時好時壞,最壞的時候月杳如海差點都要為我準備後事了,後來硬挺了過來月杳就勸我回長歌調養,也不知是不是咱們長歌的風水當真養人,回了長歌以後身體反而越來越好了。」

  聽著柳思賢這番話,江雪寒心念一動,跟他打聽起柳月杳的近況。

  當然她的理由也是十分冠冕堂皇的,「到底一場親戚,她們便托我打聽一下如海的消息。」

  柳思賢絲毫沒有懷疑,感慨的說道:「多謝她們的關心,如海和月杳都還好,前些年才生了一個女兒。如非月杳一直勸我,其實我是不想回來的。」


第117章 再遇林仙姝(一)

  柳月杳和林如海的女兒比胖胖還要大一些, 名字叫做黛玉, 生在二月十二花朝節。

  林黛玉是一個十分靈慧的小姑娘, 柳思賢很喜歡這個外孫女,為此寧願拖著病體也不肯聽從柳月杳的勸說回長歌治病, 後來他差點病死了才想開了回來長歌, 那時江雪寒一家三口又已離開長歌, 所以他們一直也沒能碰上面。

  柳思賢遺憾的說道:「若非我這身子不好, 否則我定是要看著黛玉長大的。」

  他在長歌養好身體以後便想回紅樓世界去,結果沒待幾日竟然又開始重病了,柳月杳忙勸他回來。說來也是神奇,他一回長歌,身子立馬就好了,一去紅樓立馬開始重病, 也不是是何原因。

  江雪寒心中倒是有所猜測,不過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繼續跟柳思賢打聽柳月杳林如海的消息。

  據柳思賢說,當時江雪寒等人離開以後, 便有京城權貴冒充柳思賢的家人接走了柳月杳, 那家人是理國公府的,柳思賢和柳月杳雖不知理國公府有何意圖,卻是按兵不動, 任由來人帶著柳月杳走。

  柳月杳跟著他們去了京城,卻沒有住在理國公府,而是住在自家的宅子裡。

  柳思賢桃李滿天下, 哪裡會缺住的地方?

  再說那理國公府,開始還硬說柳思賢是他們家走失的二少爺,後來被天下文人恥笑,說他們「為著和柳山長扯上聯繫,竟然不惜臉厚至此,當真讓人大開眼界」,就連皇帝都開始懷疑理國公府的用心。

  理國公府頂不住了,只得灰溜溜的承認自己「認錯人了。」

  說到這裡,就連江雪寒都有些忍俊不禁,她「誇讚」理國公府「當真是能屈能伸」。

  柳思賢笑眯眯的捋了捋自己的鬍子,「他們哪裡能服氣?後來還想方設法想為難杳兒。」

  不過以柳月杳的功力,對付理國公府這些人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也不知如海家到底有何值得覬覦的,走了一個理國公府,又來一個榮國公府。」柳思賢很鬱悶。

  原來繼理國公府非說柳思賢是他家走失的二公子以後,榮國公府也開始說柳月杳的母親是他家走失的大小姐。

  江雪寒心說這些國公府的安全簡直是沒有保障,到處都是走失人口。

  柳思賢不知江雪寒心中所想,繼續與她吐槽。

  這榮國公府比理國公府更不要臉皮,她們不介意天下文人的恥笑也不介意皇帝的忌諱,就是非要說柳月杳是他家的外孫女。

  柳思賢搖頭,「真不知道她們圖些什麼?」

  江雪寒:圖謀你家的林妹妹啊!

  當然她是不能劇透給柳思賢的,況且即使她劇透恐怕柳思賢也是不會信的,於是她又與柳思賢說了兩句便藉口告辭了。

  柳思賢離開以後,楊青月問江雪寒:「你懷疑柳思賢此事與警幻有關?」

  江雪寒冷笑,「除了她以外還有誰能做出這等事情?她當日對我的恩德,我可是時時刻刻記著呢,如今恰好可以還了她去。」

  當日她與警幻一番交手,雖說警幻也沒能佔著便宜,但她也吃了大虧,如非破天出手相助兼之青月等人不離不棄,否則她不說玩完但也相差無幾,這種「嗯德」她怎敢忘記?

  楊青月攬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我們如今功力愈深,警幻在我們這裡討不好的。」

  江雪寒手握拳,面色凜然:「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這可還沒到十年呢。」

  楊青月大手包住她的拳頭,「欠我們總要討回來。」

  江雪寒冷哼一聲,「不急著討回來,先送點禮物給她。」

  楊青月點頭,「都聽你的。」

  江雪寒轉頭看他,「難得你有這麼溫馴的時候。」

  楊青月:溫馴能用在他身上嗎?

  「我是不是應當多謝夫人的誇讚?」他眉宇淡淡,帶著三分凜冽。

  江雪寒凌然不懼,「不客氣。」

  兩人鬥著嘴,卻牽著手,也是奇怪。

  若是讓胖胖知道,定會說:這有何可奇怪的?他們不過是在另類的秀恩愛罷了,真是少見多怪,我都見多了。

  過了幾日,江雪寒眼看著胖胖就要玩野了,當機立斷告別公公婆婆小叔子,帶著胖胖和楊青月一起往紅樓世界去了。

  胖胖還頗有些遺憾,「娘,我覺得我們其實不用這麼早出發,再晚點也是可以滴。」

  江雪寒回曰:「再晚點我怕你的心就要玩野了。」

  胖胖頓生不好預感,「娘,我覺得心裡慌慌的。」

  楊青月笑得很清淡,「心慌就對了,因為我決定檢查一下你的功課。」

  胖胖:生無可戀。

  江雪寒眼睜睜看著胖胖童鞋因為玩瘋了沒有按時完成功課而慘遭她爹毒手而毫不動容,誰讓這胖妞非要偷奸耍滑呢?

  胖胖童鞋被親爹教訓了一頓以後老實了許多,江雪寒見她比往日萎靡有些心疼,便帶著她到大街上玩耍玩耍。

  說說話,這金陵不愧是大城市,那街道集市比她們在笑傲小鎮上見到的更為熱鬧繁華,胖胖一見了那些新鮮事物,果真又鬧騰起來,讓江雪寒頗是頭疼。

  楊青月說她:「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那小胖妞好不容易安分了少許,她還非要挑起她的鬧性來。

  江雪寒白了他一眼,說:「合著你是後爹?你是我可不是。」

  別看她平日裡總是嫌棄小胖妞,可她到底是親娘,當然會心疼。

  被污衊為後爹的楊青月很無奈,玉不琢不成器,小胖妞不修理不努力,他也是望子成龍。

  江雪寒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她也只是習慣性跟楊青月鬥鬥嘴罷了,讓她再選擇一回,她也還是會看著這小胖妞被她爹修理。

  「呔那狗賊,你為何欺負那小姑娘。」

  就一會兒沒注意到這小胖妞,這小胖妞居然就不知道和誰吵起來了,而且吵架的語句還那麼的戲劇化,一看就知道這小胖妞最近估計又迷上了哪個戲本子。

  「怎麼了?」江雪寒順著胖胖的位置找過去,便見胖胖一個十歲不到的小豆丁和一個看起來眉目和善的中年男子在一個院子門口對峙著。

  江雪寒一眼便看出這中年男子看胖胖的眼神不對,那種垂涎欣喜的眼神就好似看到什麼珍奇的貨物一般,讓江雪寒很不喜歡。

  她冷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把胖胖推到楊青月身邊,問那男子:「你做什麼?」

  中年男子見了江雪寒和楊青月,打了一個寒顫,再不敢用那種肆意的目光看著胖胖,他小小聲說道:「冤枉啊,我可什麼都沒做。」

  胖胖大聲喊道:「胡說,我看見他打那個小姐姐呢。」

  胖胖耳聰目明,聽聞那院子傳來細碎的哭聲,便翻了牆去看,才發現原是一個中年男子在打一個小姑娘。

  江雪寒定睛一看,便見在門口處站著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她生的是眉目如畫,眉心之中更有一顆米粒大小的胭脂記,端的是粉雕玉琢。

  「那是我女兒,我打女兒難道犯法?」那中年人是振振有詞。

  惜乎他遇上的是不太講道理的胖胖童鞋,她說:「騙人,她長得那麼好看,你長得那麼醜,你們怎麼可能是父女?」

  那中年男子簡直是無語了,「我這閨女生的像她母親不行嗎?」

  江雪寒冷眼旁觀,覺得這中年男子確實有些奇怪,便問:「那她的母親又在哪裡?」

  中年男子面對江雪寒有點發憷,強撐著說道:「她母親早年的時候就去世了。」

  他的神情很悲痛,卻騙不過江雪寒,這中年男子面上看著悲痛但眼神中卻無絲毫波瀾。

  胖胖邁著小短腿跑到江雪寒身邊搖著她的手說:「娘,我不信他是小姐姐的爹。」

  江雪寒拍了拍她的手,「我也不太相信。」

  她見那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中年男子雖有些心虛,但是大抵做多了這樣的事情,被人質疑以後反而更加理直氣壯,「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就因為我長得和我閨女不像你們就懷疑我們不是親父女?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江雪寒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懷疑你,不是因為你們長得不像,而是因為我見過這女孩兒,當時她的父親可不是你。」

  「這,這怎麼可能?」中年男子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拔腿就跑。

  江雪寒不為所動,胖胖著急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娘,他是壞人,您別讓他跑了啊!」

  江雪寒淡然的說道:「胖胖,你真是太沉不住氣了。」一派高人風範。

  然而胖胖並不吃這一套,她更加用力的扯著她娘的衣袖,「娘,現在不是裝逼的時候。」

  江雪寒怕她再這樣扯下去,自己的衣袖就要被她扯壞了,所以忙把自己的衣袖從她的小胖手裡拯救出來。

  胖胖不滿的喊她:「娘……」


第118章 再遇林仙姝(二)

  江雪寒嘆氣, 把她的小腦袋扭向她爹,便見楊青月輕輕一伸手, 那個已經跑的遠遠的中年男子便不由自主的被吸了回來, 他又一揮手,那中年男子便被撞到牆上暈了過去。

  胖胖驚呼:「爹爹好厲害。」

  楊青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說:「胖胖還是太急躁了。」

  那舉止簡直比她娘還裝逼, 讓胖胖很無語。

  無語的胖胖童鞋決定放棄她冥頑不靈的爹娘,去拯救可憐的小姐姐。

  「小姐姐, 你叫什麼名字?」胖胖面對貌美的小姐姐那是相當溫柔的。

  小姑娘茫然了一陣,說道:「我不知道。」

  江雪寒問她:「你難道沒有名字嗎?」

  小姑娘說:「我記得自己曾有過一個名字,可是時間久了,已經記不得是什麼了, 平日在家裡爹爹也只是喚我做丫頭。」

  「夫人, 你不是說見過我爹娘, 你能不能能不能……」小姑娘期待的看著江雪寒。

  江雪寒嘆氣,「我沒有見過你爹娘, 我方才只是在詐他罷了。」

  小姑娘很失望。

  江雪寒剛想安慰她,說可以幫她找上一找, 到底這小姑娘眉間標誌太過於明顯, 以致於她已經知道這小姑娘的來歷,卻聽小姑娘有些遲疑的說道:「或者您可以問問房主叔叔。」

  「房主?」江雪寒目光掃向隔壁的房子, 她早就看到那裡有一人在鬼鬼祟祟的看著呢,她指著那人問小姑娘:「是他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和爹爹賃的就是他家的房子, 爹爹不在的時候他曾來找過我,問我記不記以前的時候,我想他應當是知道些我的身世的吧。」

  江雪寒便把那人找了過來,那人見識過江雪寒和楊青月的威力,哪裡敢不從,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

  江雪寒見那人目光不正,便知道他不算什麼好人,冷淡的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叫做邵福。」邵福慇勤的說道。

  邵福,少福,這名字當真是一語雙關啊!

  江雪寒又問她:「你可知她的來歷?」

  邵福急忙竹筒倒豆子--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她小名英蓮,是姑蘇葫蘆廟旁甄老爺家的獨女。」

  江雪寒笑意融融,「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笑起來很好看,一下子就讓邵福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我原是葫蘆廟裡一個小沙彌,英蓮小的時候我們日日哄著她玩耍,也是極相熟的,後來葫蘆廟失火我無處安身,便還了俗,在官衙上做一個門子。」

  他這話一說完,江雪寒頓時就變了臉:「既然你認識英蓮,之前為何不救他?」

  從英蓮的話語不難看出,這邵福一早就認出她來,甚至還偷摸著問過她話呢。

  邵福喊冤:「小人不過是個門子,哪裡能敵得過那枴子?他可是身強力壯的很呢。」

  江雪寒冷笑:「莫要為你的自私找藉口了,即使你敵不過那枴子,但是修書一封告知甄老爺甄夫人又有何難?不過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

  這邵福與甄英蓮好歹有些交情,結果他見了英蓮知道她被人拐了卻坐視不理,原著中更是將她往那深淵又推了一步,可謂是小人一個,與賈雨村實乃一丘之貉。

  那邵福還待辯解,江雪寒已經不耐的將他打暈了。

  「青月,你將他們二人送到衙門去。」她指著地上橫躺著那兩人對楊青月說道,「一個是枴子,一個知情不報必是枴子的同夥。」

  楊青月點頭,提著那兩人一躍而起,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讓甄英蓮都看呆了。

  胖胖卻已經習以為常,她向她娘豎起了大拇指:「娘,你真是太聰明了。」

  江雪寒捏了捏她的臉頰,說:「小胖妞,你還差的遠呢。」

  不待胖胖發火,她已經把目光轉向了甄英蓮,問她:「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甄英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打算去姑蘇尋我爹娘。」

  胖胖被甄英蓮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她不贊同的說道:「英蓮姐姐,你要知道一個女子獨身上路是很危險的。」

  甄英蓮是一個柔順的女子,她聽了胖胖的話,手足無措的問道:「那怎麼辦呢?」

  胖胖眼睛看向江雪寒,江雪寒挑眉,彷彿在對她說:「你不是能嗎?你能你上啊!」

  胖胖討好的搖著江雪寒的手:「娘,娘,你幫幫她嘛,你幫幫她嘛……」

  江雪寒被她搖得頭都暈了,當然主要還是甄英蓮看起來非常羞窘惹人憐愛,所以她終於開了尊口:「英蓮你一個女子獨身上路確實不安全,況且你也聽到那邵福方才所說,葫蘆廟失火,恐怕會殃及你家,你爹娘不一定還在原處,不如我託人先幫你找找吧。」

  甄英蓮大喜,當即就要向江雪寒扣頭道謝,江雪寒把她拉起來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必如此客氣。」

  江雪寒沉吟片刻,又道:「在找到你父母之前,你暫且先跟著我們吧,我也不把你當做丫鬟,只當是我女兒的玩伴,你看可以嗎?」

  甄英蓮被那中年男子打罵慣了,如今見江雪寒如此溫和,哪裡還有什麼不同意的?

  她忙不迭答應的態度讓江雪寒頗為感嘆:「小姑娘真是太單純了。」

  處理完後續歸來的楊青月問她:「你會騙她嗎?」

  江雪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閒著沒事騙她做什麼?」

  楊青月撫袖,「既然如此,有何可憂慮的?」

  江雪寒無語,「與你說話都是無趣。」

  楊青月很淡定,「我只對夫人有趣,旁的人與我也都是無趣。」

  「況且她能遇上你,本就是她的幸運。」他悠悠的補了一句。

  江雪寒謙虛的說道:「主要是遇上了我們家胖胖。」

  楊青月笑笑,問她:「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江雪寒回答:「自然是去完成詩音的委託。」

  她們之所以到這金陵來,乃是因為林如海如今恰在金陵做官,這一點與原著又有所不同,不過江雪寒早已煽動過她蝴蝶的翅膀,那麼劇情有所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她們到林家的時候,林如海並不在家,他到底是官員,繁忙的時候多過閒暇的時候。柳月杳和林母倒是在家,柳月杳和林母見了江雪寒楊青月十分驚喜,畢竟江雪寒可以說得上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況且林母本身也十分喜歡江雪寒。

  林母感概的說道:「想不到許久不見,雪寒竟然連孩子都有了,快來讓我看看。」

  江雪寒便把胖胖推到了林母跟前,胖胖嘴巴特別甜的,引得本就喜歡孩子的林母更喜歡她了,她摟著胖胖笑得像朵菊花一樣。

  柳月杳笑意盈盈對江雪寒說:「娘很久都沒有笑得這麼開懷了,還要多謝你們家璇玉。」

  江雪寒好氣的詢問:「怎麼?林伯母近年心情不好嗎?」莫不是重男輕女?要知道林如海和柳月杳近年只得了一個閨女而已,可是看她那麼喜歡胖胖江雪寒又覺得不太像。

  柳月杳苦笑,「是啊,娘近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況且當年那件事她一直記在心裡呢。」

  林母近年來身子一直不好,再加上柳思賢差點病喪的事情,讓她不由得開始想起當年的警幻,她憂心是自家牽連了柳家,尤其是林如海柳月杳自林黛玉以後竟然再沒有孩子,更讓她疑心警幻的影響一直都在。

  「我此來就是為了警幻,她當年如何對我,我可一直記得呢。」江雪寒冷笑。

  柳月杳見她胸有成竹,心中大定,與她一般還有林母。林母之所以開懷,一方面確實是喜歡胖胖,一方面也是因為江雪寒的到來。

  胖胖哄得林母開心了,還把甄英蓮介紹給她,甄英蓮溫和嬌憨,惹人憐愛,也很得林母的喜愛,只是她不太清楚甄英蓮的身份,便問江雪寒:「這是哪家的姑娘?實在是鐘靈毓秀的很。」

  江雪寒就把甄英蓮的遭遇告訴了林母,林母更加憐惜甄英蓮了,「真是可憐的孩子。」

  她囑咐柳月杳:「月杳啊,你一定幫英蓮找到她父母。」

  柳月杳和江雪寒交換了一個眼神,才說:「母親放心好了,我定會盡快為甄英蓮尋到父母。」

  她也是看過原著的人,又怎會不知這甄英蓮是誰?所以她說快那是真的快,畢竟只需通知甄英蓮的母親封氏即可。

  只可惜甄英蓮的父親甄士隱已然出家了去,否則甄英蓮能有更多的依靠。

  不過對於甄英蓮而言,能找到母親已經是幸事一件了。

  只是封氏從金陵趕來揚州也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甄英蓮只能暫且留在林府。

  江雪寒等人也耐不住林母的盛情邀請,在林府住下了。


第119章 再遇林仙姝(三)

  當天晚上, 江雪寒便見到了大名鼎鼎的林妹妹。

  此時的林妹妹, 年齡不過□□歲, 但是言談不俗, 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最重要的,她身體很健康,並無不足之症, 可見柳月杳的用心。

  「這是黛玉,我和如海的女兒,黛玉快來見過你江姑姑,她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柳月杳招呼著林黛玉過來。

  江雪寒哭笑不得, 「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做什麼?」

  柳月杳不贊同她的說法, 「有些事情該讓她知道的。」

  林黛玉很聽母親的話,裊裊的向著江雪寒行禮, 「見過姑姑。」語氣中帶著親暱。

  柳月杳莞爾, 「我這個女兒一向矜持,如今待你這般親暱,可見是緣分。」

  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知為何, 我見著姑姑便覺得親切。」

  柳月杳說:「這便是緣分了。」

  江雪寒卻知此事與緣分無關,林黛玉乃是絳珠仙子投生, 即使已為**凡胎,體內卻依舊帶著一股子木靈之氣,這木靈之氣感受到她身上精純的靈氣, 哪裡會不興奮?這才是林黛玉見著她親切的原因。

  不過她也不揭破,只把胖胖和甄英蓮推了出去,說:「這是我女兒璇玉還有璇玉的小夥伴英蓮,你們歲數相仿,當能玩到一起去的。」

  林黛玉是林家獨女,得了胖胖和英蓮這兩個小夥伴自然極是開心,況且她見著胖胖也覺得特別親切,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怕顯得自己孟浪。

  「我們只得玉兒一個孩子,她這些年也是寂寞些。」柳月杳知道這位是絳珠仙子轉世,尤其是黛玉出生的那日更是百花齊放,可是她依然以一個平凡母親的心態愛著這個孩子,所以她見林黛玉與胖胖英蓮在一起玩的開心,心裡也極是開懷。

  江雪寒微微一笑,「那你們再生一個便是了。」

  柳月杳說,「那就借你吉言。」

  她們都是看過原著的人,怎會不知林妹妹還有一個早夭的弟弟?這也是柳月杳這些年不慌不忙的原因,孩子總會有的,只是能不能保住,就要看她的努力了。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不禁轉向了江雪寒。

  江雪寒聞絃歌而知雅意,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她,「身無長物,唯有以此物相贈,望你能得償所願。」

  柳月杳珍重的將玉瓶收起來,「此物極好,我多謝你的大恩。」

  江雪寒擺手,「不必,我也是為了自己,畢竟我們的敵人是一致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端的是氣氛和諧。

  但是另一邊有兩個人,可就沒有江雪寒和柳月杳這種好心情了,他們正是茫茫大士與渺渺真人。

  「怎麼辦?那兩個煞星又來了,這可怎生是好?」渺渺真人有些焦急。

  他們好不容易把這些人偏移的命運導入警幻安排的軌道之中,結果這兩個壞事的煞星又來了,而且觀察他們的修為竟比從前更上一層樓。他們過去就打不過他們如今更是打不過,偏偏警幻自太虛幻境被碎以後再不敢隨意出現,他們也只能獨自面對。

  茫茫大士比渺渺真人淡定一些,「莫慌莫慌,讓我想想法子。」

  渺渺真人一向是知道茫茫大士比他有壞水的,所以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過了許久,茫茫大士才說道:「林府那邊暫且無需理會,到底沒有錯亂多少,現在關鍵是把那甄英蓮的命運導回來。」

  渺渺真人一想,覺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們當如何做呢?」

  如果遇到的不是那兩個煞星,他們只需作法一番即可,可是遇上那兩個煞星,這一策劃恐怕是不成的了。

  茫茫大士沉吟片刻方道,「我們不必親身上陣,倒不如借力打力。」

  那兩個煞星是修為更甚從前,但是他們兩個確實修為卻更差從前。因為警幻的威逼,他們不得不出手對付柳思賢,以致被反噬的厲害,修為大降,無力再對柳月杳和林母下手,所以柳月杳和林母如今才能好端端坐在林府中,而不是如同柳思賢一般。

  渺渺真人拊掌,「不錯不錯,是一個好主意。」他也怕直面那兩個煞星啊!

  兩人商量了一番,定下了一計。

  另一邊,無知無覺的江雪寒拋棄了楊青月,帶著胖胖和英蓮到繁華的街上遊逛。

  英蓮的母親封氏雖一接到消息就立馬往金陵趕,只是這個時候交通到底不是那麼發達,所以即使她心急如焚也得花數日功夫才能趕到。

  趁著這個機會,江雪寒帶著英蓮出來見識一番金陵的繁華。

  從甄英蓮的言談中江雪寒得知,那枴子養著她只是為了奇貨可居,所以根本不許她出門上街,只說怕被人拐了去,英蓮被他打怕了,哪裡敢反對,所以她對著這人聲鼎沸的街市是非常好奇而向來的,只是她到底矜持些,胖胖則不然了,這小胖妞可從來不知道矜持為何物。

  「娘,那個好看,你買給我吧。」

  「娘,這個看起來好好吃,我要我要。」

  「娘娘娘,還有這邊這個。」

  胖胖就好似老鼠掉入米缸一般,撒開了歡的要買東西。

  江雪寒彈了彈她的額頭,說:「要買自己出錢。」

  胖胖很不高興的嘟著嘴問道:「你是親娘嗎?哪有讓我一個小孩子出錢的?」

  英蓮見狀忙道,「用我的吧。」

  出門之前,江雪寒怕她羞於問自己要錢,特意給了她一張銀票,更不要說林母和柳月杳也很喜歡這個嬌憨的女孩,明裡暗裡給了不少補貼。

  江雪寒扶額,「英蓮你莫要被她騙了,這小胖妞可有錢了。」她可是親眼見著婆婆吳青青塞了許多銀票給胖胖。

  胖胖彷彿察覺到了她娘覬覦的目光,忙捂著自己的口袋往後退了三步,「拿小孩子的錢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江雪寒:……

  她的錢都是論金算的,哪裡會看得上胖胖這點子小錢?不過她還是很記仇的叮囑甄英蓮,「別理她,她兜裡多得是銀票。」

  甄英蓮看看江雪寒又看看胖胖,最後還是決定聽江雪寒的話,誰讓江雪寒是大人胖胖是小孩兒呢?

  胖胖童鞋很生氣,生氣的她決定買很多好吃的東西來饞死她娘,她蹬蹬蹬邁著小短腿向著那些攤販跑去。

  她的內心是這樣的:╭(╯^╰)╮,我有錢我買得起。

  甄英蓮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聲對江雪寒說道:「我去看看她。」

  江雪寒看著甄英蓮羞愧的樣子,有氣無力的說道:「去吧去吧。」

  甄英蓮便向著胖胖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小心翼翼的從兜裡取出一錠銀子,一看就是要給胖胖買單的節奏,讓江雪寒頗為感慨:這小胖妞,忒能哄人。

  不過作為親媽,她雖然嘴裡埋汰著閨女,但是眼睛卻一刻不停的盯著,生怕有什麼不長眼的撞上來,畢竟她們家胖胖長得也是極為可愛的。

  迷之自信的胖胖娘沒有想到,人家看上的可不是胖胖而是甄英蓮。

  「你做什麼?」胖胖人胖音高,那一聲大叫簡直可以媲美女高聲。

  胖胖娘江雪寒聽見她的大喊,心中一凜,腳點地一躍一落就來到了胖胖的身邊,她伸手把胖胖和甄英蓮都護在自己的身後,面色凌然的看著面前這位富貴紈袴公子,冷冷的問:「你想做什麼?」

  比之胖胖以高音震懾,江雪寒就更高端一些,她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卻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那紈袴公子身後帶著的那些打手僕從都覺得身上一寒。

  倒是那紈袴公子,不知者無畏,竟還能面對江雪寒說出這樣一番話:「我本以為今日能遇到一個小美人已算幸運,不想這裡居然還有一個大美人等著我,真是好極了。」

  胖胖雖然平日裡喜歡跟她娘鬥嘴,但那不代表她不喜歡她娘,這個猥瑣男居然敢當著她的面調戲她娘,她焉能讓他好過?

  她悄悄拿出自己新買的小彈弓,從地上拿起一塊尖銳的小石子放在彈弓上,然後拉起彈弓打了那紈袴公子滿頭包。

  這紈袴公子看起來十四五的樣子,平日裡可是家中的小霸王,哪裡受過這等委屈,登時就發怒了,「你們去把那醜丫頭給我抓過來?」

  他這話一出,跟胖胖結的仇就更大了,胖胖伶牙俐齒,「沒想到你長得猥瑣說話也是臭不可聞。」

  這紈袴公子雖確實長得不算好看,但也沒到猥瑣的程度,不過是因其行為不堪,便也顯得容貌更遜。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憨邪憨邪的,頗為矛盾。

  那紈袴公子也不是個好氣性的,「你們愣著幹嘛,給我上啊,我薛蟠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氣呢。」他瞪視身後那些打手僕從。

  那些打手僕從在他的催促下顫顫悠悠緩緩慢慢的向前踱去,氣的薛蟠直喊:「你們是烏龜嗎?爬的這麼慢?」


第120章 再遇林仙姝(四)

  胖胖則在江雪寒身後笑得前仰後合, 「還真是一群綠毛龜。」

  薛蟠咬牙切齒的看著胖胖, 對那些打手僕從怒吼道:「磨蹭什麼, 走快點。」

  眾打手僕從依舊在爬, 主人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再多的恩寵金錢沒了小命也沒處花啊, 所以無論薛蟠在後面如何怒嘶吼,這群膽小如鼠的人依然維持著原來的速度。

  江雪寒看著烏龜爬,心下無語,取出玉笛就要把他們拍走, 卻被胖胖扯住袖子。

  胖胖昂首挺胸, 「娘,讓我來。」

  江雪寒挑眉, 「行, 讓你上。」

  胖胖取出自己的小琴,上前兩步,胖手在琴弦上一劃, 那聲音別說多難聽了,好在琴音雖然難聽, 但是好歹還有點效果,那群烏龜爬的打手僕從立時就被掀了出去,他們倒也精乖, 不過是摔在地上一個一個卻裝的跟快要死了一般。

  胖胖看著他們哀嚎的樣子十分自信,「娘,怎麼樣?我可以吧!」

  胖胖童鞋是洋洋得意。

  江雪寒看著她這要和太陽肩並肩的姿態,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打擊她一下,所以她緩緩的從胖胖的琴中抽出一把劍,劍氣凜然,寒光如雪,尚未出鞘已給在場之人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那些倒地哀嚎的人立馬腰不疼了腿也不抖了,跳出來帶著薛蟠就跑,一邊跑他們一邊還不忘安慰薛蟠:「少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還是先走為妙。」

  薛蟠是不知者無畏,不是不怕死,他早就被那劍光嚇得直打顫,如今更有人給台階下,哪裡會反對,忙道:「你們說得對,先走為妙,先走為妙。」

  於是江雪寒不過一個抽劍的功夫,薛蟠及其手下就已經跑的一乾二淨了。

  胖胖看著乾乾淨淨的現場,再看看她娘手中那把她平日練習用的小劍,頓覺生無可戀。

  江雪寒把小劍放回琴中,彈了彈她的額頭說道:「不是誰都能把普通劍用出絕世神劍的效果,小胖妞,你還差得遠呢。」這個裝逼我給滿分,江雪寒表示很滿意。

  胖胖:覺得更加生無可戀了。

  「都是我不好。」相比胖胖的沒心沒肺,甄英蓮就顯得特別的憂心忡忡,「若不是為了我,璇玉也不至於招惹上他。」

  江雪寒不以為然,「這又是什麼話?莫非你長得美還是一種罪過了?不過是那些男人為自己好色找藉口罷了。」

  胖胖十分之贊同她的娘的看法,老氣橫秋的安慰英蓮:「我娘說得對,你根本不必要擔心,他要是還敢來,我就把他揍得滿頭包。」邊說著她便握起了小胖手,以示決心。

  甄英蓮看著滿不在乎的江雪寒和胖胖,稍稍放下心來。

  過了幾日,甄英蓮的母親封氏到了,更讓甄英蓮無暇再思考這件事,可是這件事卻遠遠不算完。

  卻說那薛蟠回家以後,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整日裡都是悶悶不樂的。

  薛蟠之母薛姨媽見了,心中納悶,便尋了他左右的僕從來詢問,那僕從不敢隱瞞,把事情經過如實道來。薛姨媽聽了,不怪薛蟠好色,反怪江雪寒多事。

  她把薛蟠找了過來,慈愛的安撫他:「我的兒,你總是悶悶不樂,娘心裡也是心疼,便為你採買了幾個丫鬟,你若是喜歡便都帶回去吧。」

  這薛蟠長成如今的模樣絕少不了薛姨媽的縱容,薛蟠是薛姨媽獨子,薛父早喪,薛姨媽又什麼見識,所以縱的這薛蟠是性情奢侈、言語傲慢,整日裡就是走馬鬥雞,不做正事。

  薛蟠得了幾個貌美的丫鬟,本是高興了幾日,只是他向來是個喜新厭舊的性子,所以不幾日就把那幾個丫鬟拋諸腦後了,反而唸唸不忘那求而不得了的。

  薛姨媽見兒子整日不開顏,只得去問他:「我的兒,你這又是怎麼了?」

  薛蟠知道薛姨媽一向疼愛,便纏著薛姨媽要把那一大一小兩個美人都弄回來,薛姨媽耐不住他的痴纏,同意了他的要求。

  薛寶釵見了,眉頭緊鎖,對薛姨媽說道:「娘,那女子既然敢當街拒絕哥哥,恐怕另有倚仗,不如還是算了吧。」

  薛姨媽嘆氣,「我也知道那女子恐怕不簡單,只是你哥哥的樣子你也見了,他鬱鬱寡歡,我這做娘的心裡也不好受。」

  薛寶釵若是能勸的了薛姨媽,薛蟠就不會長成如今的樣子了,所以這一輪k.o依然以薛寶釵的失敗告終。

  薛姨媽見薛寶釵面色不虞,忙道:「我已寫信去求了你姨母幫忙,想必那女子即使有再多的倚仗,也是敵不過京城榮國府的。」

  面對薛姨媽殷殷的目光,薛寶釵即使心中還有什麼想法,嘴上也是說不出來的,最後只得在心中暗暗嘆氣。

  另一邊,甄英蓮見了封氏,那是執手相看淚眼。

  林母也很感動,「好,真好,見了這團圓的場面,我心裡也高興。」

  柳月杳奉承她,「那也是母親的功德。」

  林母拍了拍她的手,說:「是咱們林家的功德,我不求其他,只求老天爺能看在這門功德的份上賜給咱們家一個兒子。」

  林母不是不喜歡林黛玉,只是林家幾代單傳,她唯恐林家血脈斷在如海這一代,那如海就是林家的罪人啊!

  柳月杳羞澀的說道:「今日正想告訴母親呢,我怕是又有了。」

  林母大喜,封氏更是抹了眼淚來向林母道謝。

  林母樂呵呵的說道:「真是善有善報,我們雖幫了你們母女,但是我們林家也得了回報。」

  封氏性子柔和,和林母很能說到一塊去。

  只胖胖有些悶悶不樂,江雪寒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胖胖問她:「英蓮姐姐是不是要走了?」

  江雪寒回答:「這我可不知道,你該去問你英蓮姐姐的母親。」

  胖胖就蹬蹬蹬跑去問封氏:「您要把英蓮姐姐帶走了嗎?」

  對於胖胖這問題,封氏不知道該如何問題,因為她本人其實也很為難,甄士隱拋家棄業入世而去,她在娘家寄人籬下過的其實不好,只是當時沒了指望便得過且過了。如今終於尋回愛女,她卻不願愛女和她一般寄人籬下。

  林母人老成精,哪裡看不出封氏的猶豫。迷信的林母認為柳月杳肚子裡這個孩子是幫了甄英蓮得來的,便想結下這份善緣,於是勸說她:「若你不嫌棄,不如留在林家做個繡花師傅,英蓮也可給黛玉做個玩伴。」

  封氏想了想同意了。

  胖胖得知英蓮不用走了,十分開心,拉著她去和黛玉玩兒了。

  第二日,封氏帶著英蓮黛玉學習刺繡,胖胖好奇非要跟著一起,楊青月正好把她扔給封氏,自己帶著江雪寒上街去了。

  「夫人這幾日當真是繁忙啊。」楊青月語氣頗有些哀怨,面上卻半點不顯。

  江雪寒攤手,「我也很無奈。」

  紅樓世界到底不比其他武俠世界,還是有些男女大防的,所以江雪寒和林母柳月杳等人說話的時候,楊青月多半是不能在場。

  「夫人總是有理。」楊青月挑眉。

  江雪寒很坦然,「有理走遍天下嘛。」

  楊青月失笑。

  江雪寒主動握住他手,說:「你既說我近日繁忙,那我今日便把時間都給你,正好胖胖也不在,我們倒可以過一番二人世界。」

  江雪寒這一番話說的楊青月極是熨帖。他拉著江雪寒到了湖邊,從袖中取出一隻精緻的玉簪插到她的發髻中。

  江雪寒摸了摸頭上的玉簪,驚訝的問道:「這是你買的?」

  楊青月搖頭,「買來之物豈能體現我的心意?這玉簪是我親手做的。」

  江雪寒臨湖而照,但見玉容如花似月,配上一隻淡青色的玉簪更顯嬌豔。

  「我竟不知你還有這種手藝?」話雖這樣說,但她臉上卻難掩笑意。

  楊青月淺笑,「因為我的心中想著雪寒。」

  他一向是個天才,除了在戀愛這道檻上跌過一次以外,其他時候還真沒怎麼失過手。

  江雪寒被他哄得很開心,由此可見,胖胖的甜言蜜語技能不止得自其母也得自其父。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如今只說江雪寒和楊青月兩人出去一趟更加如膠似漆,讓胖胖看的牙都酸了,果斷去尋了英蓮和黛玉玩,免得做一隻被噎死的單身狗。在江雪寒和楊青月的帶動之下,整個林家都瀰漫著一股酸腐的戀愛氣息。

  不過這種戀愛氣息沒能持續多久就被一對來訪的陌生母女打斷了,因事涉江雪寒和胖胖,所以楊青月難得能在一旁聽著,而不是被婦女們趕走。

  那對母女中的母親先是開口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我兒前些日子冒犯了貴府的客人,我今日特來道歉。」

  原來這對母女不是別人,正是薛姨媽和薛寶釵。

  江雪寒覺得這薛家實在有意思,說是道歉,但是薛蟠本人卻沒來,反讓自己的母妹登門道歉,這樣的道歉當真有誠意嗎?

  不過她也看得出,這薛姨媽能來道歉,恐怕還是看在林家的份上了呢,所以她也不就說什麼了,只默默的看著這薛姨媽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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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再遇林仙姝(五)

  薛姨媽道:「說來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我姐夫正是榮國公府的二老爺, 與貴府夫人恰是一家呢。」

  柳月杳說:「此又是怎麼說?我父只是徽山書院一山長, 又與榮國府何干?」

  薛姨媽有些尷尬, 她本以為能藉著姐姐王夫人和哥哥王子騰的勢滿足兒子的願望,卻不想此事竟然牽涉到林如海身上來了,讓她不得不親自動身來探一探底,要知道林如海可是當今聖人的心腹重臣,尤其他還有一個作為大儒的岳父, 更是不容小覷,連王子騰都讓她先來道歉再說。

  只是想到家中怏怏不樂的兒子,薛姨媽就試探性的提出了要見見受害者的要求。

  這要求不算過分,作為當家夫人的柳月杳就把甄英蓮江雪寒指了出來, 另有一個不在的胖胖薛姨媽也不在意, 她兒子就算再無良也不會喜歡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她見了甄英蓮和江雪寒便知為何自己兒子唸唸不忘了,只是相比銳利的江雪寒, 她更喜歡溫柔的甄英蓮, 於是她就把目光放到了甄英蓮的身上,她拉著甄英蓮的手慈愛的說道:「真是一個靈秀的孩子,不如舍了給我吧, 我心裡真是愛的很。」

  薛姨媽這話一出,林母柳月杳乃至於封氏都變了臉色。

  封氏雖來金陵的時間不長, 但是呆霸王的名號卻早有耳聞,她哪裡肯把女兒許給這樣的貨色?她當時就想把甄英蓮拉回來,卻被林母攔住。

  林母到底比封氏多些閱歷, 她笑眯眯的說道:「你喜歡她便舍了給你也無妨,你兒子不正好缺一位夫人?」

  薛姨媽的臉僵了一下,在她的心裡自己的兒子千好萬好,怎麼可能娶一個小戶女為妻?這小姑娘能給她兒子做妾已是她的福氣了。

  偏偏這個時候林母又說了:「我們英蓮啊,可是鄉宦之後,好人家的女兒,與金陵甄家那邊也是連著親的。」

  甄姓本就不常見,所以雖然甄應嘉在金陵,甄士隱在姑蘇,但兩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親戚,只是血緣關係有點遠了而已。

  這下薛姨媽再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了,她哥哥王子騰雖也是高官,但絕不比上林如海和甄應嘉,尤其是甄應嘉還有一個妹妹在宮裡做妃子,頗得聖人喜歡。

  趁著薛姨媽不說話,柳月杳對甄英蓮說:「英蓮啊,我剛才好似聽了璇玉在叫你,你快去看看。」

  甄英蓮心裡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答應了。

  薛姨媽很尷尬,江雪寒看的很開心。

  她心說,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若是按照封氏的法子,頂多是讓薛姨媽感到不悅罷了,可是按照林母的法子,卻讓薛姨媽即使不悅也只能憋著。

  她這裡幸災樂禍薛姨媽這裡戰火連天,卻不想戰火卻很快就燒到她這邊來了。

  卻說這薛姨媽本來臉色有些難看,但她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陰雨轉晴,又是笑眯眯的了,她對著林母說:「我知道你不捨得她,那我也不好奪人所愛。」

  江雪寒:她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請相信,這句話絕不只是江雪寒一個人的心聲?

  而薛姨媽也沒有讓她們失望,很快她就拉著江雪寒的手說:「這個姑娘,我也喜歡的很呢。」

  江雪寒頓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不著聲色的將自己的手從薛姨媽手中抽了出來,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多謝誇獎。」

  「您對內子的稱讚實在讓我們受寵若驚,但是內子早已為人母,您說姑娘實在是抬舉她了。」楊青月微微一笑很凍人。

  薛姨媽聽了羞憤的想要把老臉埋進地裡,我們必須要承認,楊青月的話聽起來很謙虛,但是內裡的意思就仁智見仁智者見智了。

  薛寶釵阻止不及薛姨媽的坑爹行為,只得事後彌補,「楊先生與楊夫人當真是天作之合,一對璧人。」

  楊青月一如既往的謙虛,「哪裡哪裡,想來還是內子比我更年輕貌美一些,否則怎麼被薛夫人錯認為是姑娘呢?」

  薛寶釵覺得她接不下去了,這位楊先生一出口就把天聊死了,讓她這個小姑娘當真尷尬。

  比她更尷尬的是薛姨媽,所以她很快就扯了一個藉口離開。

  她一走,江雪寒就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這位薛夫人,當真是妙人一個。」

  她笑得如此不雅,不止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楊青月不介意,本就是現代人的柳月杳不介意,就連受閨閣教育長大的封氏和林母也不介意,大抵是這位薛夫人太過於天怒人怨了吧。

  「我想薛夫人可能只是不知詳情吧。」楊青月笑得清清淡淡。

  請相信如果此場景是在動漫中的話,那麼楊青月身後一定有大片大片盛開的黑百合,並且伴隨著陣陣詭異的陰樂,以示他心情之惡劣。

  楊青月內心:我心情不好,罪魁禍首也別想好過。

  於是金陵呆霸王薛蟠童鞋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經歷了一番死神來了,出門花盆砸,進門門匾砸,買什麼什麼輸,去哪裡哪裡出事,走在街上也會被小石子絆倒,躺在家裡也會被菜花蛇咬到,不過幾日,薛蟠的外號已經從呆霸王變成了黴霸王。

  當然這些就是後話了,如今只說薛姨媽回了家,越想越覺得難受,當然這還不是最令她難受的,最令她難受的是,她心心唸唸甚至可以為之忍受委屈的兒子薛蟠,已經把甄英蓮和江雪寒拋諸腦後了。

  薛蟠就是這樣一個人,即使是他求而不得的,也不能在他的心間停留太久,最近他又有了新的興趣--鬥雞,所以當薛姨媽得知薛蟠興沖沖的出門去找戰鬥雞的時候,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薛寶釵很心疼薛姨媽,埋怨她說:「我早與母親說了,且等等罷,哥哥從來不會記太久的。」換言之,薛姨媽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薛姨媽垂淚,「你哥哥是我們唯一的依靠,我又能如何?」

  薛寶釵無可奈何,只得哄著薛姨媽,然而薛姨媽到底意難平,乾脆書信一封把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姐姐王夫人。

  王夫人是榮國府二老爺賈政的妻子,她本來就對小姑子賈敏在家中受寵的情況很不滿,結果後來又來了一個柳月杳,讓她心中更是嫉恨,尤其是柳月杳出嫁的時候賈母送了大量的陪嫁。雖然柳月杳後來婉拒了,但是賈母還是偷偷把那些陪嫁充作添妝塞在了柳月杳的嫁妝中,這點事瞞得過外人可瞞不過王夫人這當家夫人。

  她得了妹妹的信,眼珠子一轉,去找了賈母敘話,明裡暗裡的把情況透露給了賈母,當然她不可能當著賈母的面說柳月杳的壞話,而是要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說「四王八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只憂外甥女不知。」

  賈母果然若有所思,王夫人滿以為計得,誰知過了兩日卻得了賈母帶著賈寶玉回金陵的消息,真是把她氣了個仰倒,她本想壞了柳月杳在賈母心中的印象,最好讓賈母訓斥柳月杳一番,誰知賈母居然親自動身前往金陵去找柳月杳,這倒也罷了,她還帶著賈寶玉一道去了。

  賈寶玉是誰?賈寶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

  自賈珠死後,賈寶玉就是王夫人唯一的兒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王夫人對賈寶玉看的很重。

  至於你說賈蘭,王夫人心中很清楚,即使賈蘭也是她的親孫子,但是人家上面可還有一個親娘呢,賈蘭再孝順她能越過李紈?越不過李紈對她王夫人而言還有什麼意思?讓她對自己的兒媳婦屈膝嗎?那還不如依靠寶玉呢!所以賈母這一把賈寶玉帶走,那可是剜了王夫人的心啊!

  另一邊,薛姨媽母女離去以後,江雪寒很是得了幾天的清靜日子,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胖胖忙於與新結識的小夥伴玩耍,楊青月忙於找薛蟠的麻煩,柳月杳忙於養胎,林母忙於與封氏交流心得,林如海忙於公務,獨剩她一人無所事事,不過她也不覺得寂寞,從前的時候她都是獨來獨往,如今卻是朋友成群,雖然她很享受熱鬧,但她同樣不會拒絕孤寂,換言之,她很享受這樣的清淨日子,每日裡不是賞花就是看書,亦或是盤坐修煉,過的不知道有多逍遙,可惜這種逍遙卻被遠道而來的賈母打斷了。

  賈母來的那日天氣晴好,江雪寒心情亦極好,便乾脆取了一把長劍在花園中舞劍。

  她不算擅長用劍,但是舞起來卻特別好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就連在花園中散步的柳月杳也讚歎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柳月杳身邊的侍女知晚道:「夫人這詩做的實在好,只是不知這位公孫佳人是誰?難道竟會比楊夫人舞的更美?」

  柳月杳:……對不起她忘記了唐朝已經被蝴蝶了的事情。



第122章 再遇林仙姝(六)

  然而面對求知若渴的知晚, 柳月杳依然要秉持胸有成竹的高人風範, 她說:「這公孫佳人其實指的是公孫大娘, 而公孫大娘是江湖奇女子公孫幽與其妹公孫盈闖蕩江湖時共同使用的稱呼。後來公孫幽收養孤女, 成立了與我長歌門以及雪寒的萬花谷齊名的七秀坊。」

  「夫人然見多識廣。」知晚含蓄的拍著柳月杳的馬屁。

  柳月杳略有些尷尬,因為江雪寒早已收了劍站在花叢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不過柳月杳臉皮也厚,見著江雪寒目光揶揄,她便乾脆破罐破摔,自豪的說道:「我好歹出身長歌門, 知道這些有何出奇的?」

  知晚跟著柳月杳的時間長,知道柳月杳雖是大儒之女,但是實際上卻身懷武功,為人細緻疏闊, 實不像閨閣女子。

  柳月杳見著知晚感興趣, 本有意與她說上一說,卻突聞有人來報, 說是賈母來了。

  賈母來林府的陣仗很大, 不止有許多家丁轎伕護送著,更有無數丫鬟婆子服侍著,那排場看的江雪寒直咂舌。

  要說江雪寒為什麼會看到呢?那是柳月杳特意請了楊青月江雪寒一家三口來的, 她說:「我總覺她來的不懷好意,還請你們幫我看顧一二。」

  賈母老謀深算又是國公夫人, 實在很難搞,林母雖不遑多讓,但她到底侷限於內宅, 不如楊青月更開闊,再有就是為了黛玉,黛玉性格矜持,不若胖胖那般天不怕地不怕,柳月杳唯恐她受了委屈,便想讓胖胖看顧她一下。

  胖胖很自豪:「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看好黛玉姐姐,不讓她受欺負。」

  柳月杳很放心胖胖,實際上她覺得胖胖這樣的性格才不會吃虧。

  江雪寒則不然,她心說這柳月杳得多擔心黛玉被賈寶玉禍害才會讓胖胖這個混世魔王看顧黛玉,也不怕她攪得天翻地覆?

  事實證明,不論是柳月杳還是江雪寒對胖胖的看法都沒有錯,為什麼這麼說呢?此事還要從頭說起。

  賈母來林府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著自己的寶貝孫子賈寶玉一起來。

  賈寶玉此時年紀約在十歲左右,穿著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的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是石青起花的八團倭鍛排穗褂,腳下踩著的是青緞粉底小朝靴。人家不止穿著富貴,就連長相也是極好的,面如傅粉,色如春花,尤其一雙眼睛生的尤其好看,千般風韻萬種風情,好似秋水波瀾,嗔痴有情。

  他見了江雪寒就說:「這個姐姐生實在好看,我見了心中就歡喜。」

  江雪寒:……這小子居然調戲到我頭上來了?

  她挑起眉頭,似笑非笑:「小公子客氣了,我早已為人母,人老珠黃,實在不堪你一聲姐姐。」

  賈寶玉很失望:「姐姐光彩奪目,好似無價珠寶,怎會嫁人了呢?」

  江雪寒假裝好奇的問他:「這又有何干?我嫁或是不嫁,都不改我之性情。」

  賈寶玉嘆氣,說:「姐姐不知,女孩兒未出嫁前是無價寶珠,出嫁後便成了死魚眼睛,實在可憐可嘆。」

  死魚眼睛之江雪寒:……

  死魚眼睛之柳月杳:……

  還有現場許許多多的死魚眼睛:……

  可以說賈寶玉這一番,簡直是地圖炮在場的許多女性,就連一直縱容著他的賈母也得出來打圓場,為他擦擦屁股:「這孩子一向天真爛漫,老夫人莫怪。」

  林母嘴上說著:「小孩子年幼無知,我們大人自然不會計較。」心裡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倒是江雪寒,依舊笑眯眯與賈寶玉說話:「這嫁了人的女孩兒都變了死魚眼睛嗎?我看倒不然,遠的不說,只說我,你覺得我是死魚眼睛嗎?」

  別看賈寶玉經常語出驚人,但人家眼神確實挺利的,他說:「姐姐是一顆稀世明珠。」

  江雪寒攤手,「可見你這話說的也不盡然對。」

  賈寶玉辯解:「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有的女兒出嫁後失了水便成了死魚眼睛,有的女兒出嫁後不失水便依然是無價珠寶。」

  江雪寒沒反駁,只問他:「你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那男子又是什麼?」

  賈寶玉以為她被自己說服,坦然的說道:「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覺得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他這一番豪言壯語再次讓現場陷入了寂靜,雖在場的女子多過男子,但她們也有父兄弟夫,所以恭喜賈寶玉童鞋,他再次地圖炮了許多人,並成功達成成就【在場女性的厭惡】。

  賈母笑了笑說:「這個孩子一向口無遮掩,林老夫人勿怪。」

  可賈寶玉卻不太領情,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其實他並不太服氣。

  江雪寒於是把楊青月推出來,問他:「你覺得他濁臭逼人嗎?」

  楊青月臉上掛著淡淡的危險的笑意看著賈寶玉。

  賈寶玉渾然不覺,讚歎的說道:「這位公子是我生平所見風姿最出眾之人,我見了他直覺渾身清爽?哪裡會覺得濁臭逼人。」

  江雪寒笑意融融,「這樣說來,你方才說的還是不盡然對。」

  賈寶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自己打臉了,他終於感到有些尷尬了。

  賈母心疼他,怎麼忍心見他如此羞窘,便插嘴問道:「這位是?」

  江雪寒笑意盎然,「他是我夫君。」

  不待賈母說話,賈寶玉已然先行開口:「你們當真是一對璧人,天作之合。」

  他簡直是記吃不記打的典型,這會兒只記得讚歎江雪寒和楊青月天生一對,全然忘記了剛才的尷尬。

  當然無論他再如何讚揚楊青月和江雪寒,他也不能挽回自己在楊青月那邊跌至負數的印象分數。

  江雪寒心說,這賈寶玉不愧是日後跟薛寶釵走到一起的人,人兩個稱讚他們夫妻的語句都是一模一樣的,真可謂是心有靈犀!

  賈母覺得再這樣放任賈寶玉下去,林家對賈寶玉的印象就要跌至谷底了,所以岔開了話題,問林母:「聽說月杳生了一個女兒,我想見見她。」

  賈母自稱是柳月杳的外祖母,可柳月杳從未承認過,所以賈母只知柳月杳生女,卻不知黛玉的閨名。

  賈母都這樣說了,林母自然不好拒絕。

  只柳月杳有些猶疑:「都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如讓楊先生帶著寶玉去花園逛一逛?」

  賈母滿不在乎:「我們勳貴人家,何必在乎這些俗禮?那都是酸儒家的規矩。」

  江雪寒:總感覺賈母也地圖炮了。

  不過這裡的紅樓風氣確實還算開放,沒有那麼多束縛女子的條條框框,未及笄的女孩兒在親人長輩的陪同下與陌生男子見面不算過分,更遑論賈寶玉如今也不過十歲左右。

  柳月杳無法,只得把黛玉叫了出來。她不是畏懼賈母,而是有些事情黛玉總得面對。賈母若有心,總有法子能見到黛玉,倒不如現在讓她見了,好歹此時的黛玉身邊還有一個古靈精怪的胖胖在。

  過了一會兒,黛玉就帶著胖胖一起出來了。

  黛玉一出來,頭一個說話不是賈母而是賈寶玉:「這個妹妹我見過。」

  「噗嗤」黛玉身邊的胖胖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搭訕方式真是太清新脫俗了。」

  賈寶玉有些尷尬,問她:「何出此言?」

  胖胖理所當然的說道:「你這樣的搭訕我是前所未見,那不是清新脫俗是什麼?」

  賈寶玉感覺她們是驢唇不對馬嘴,他的疑問對的是為何把他的言語當做搭訕,胖胖的回答答的卻是為何清新脫俗。

  然而不待他繼續問,胖胖已先行開了口:「那你看我眼熟嗎?」她歪頭看賈寶玉。

  別看江雪寒總是打擊胖胖,但是其實人家胖胖的長相確實是挑著父母的優點來長的,就連審美基線高如賈寶玉也得承認,她是個美人坯子,然而美人胚子既然是胚子,就說明她尚未長成美人,與一旁裊裊娜娜的黛玉相比,誰更引人注目不言而喻。

  不過賈寶玉對於小美人都是很耐心的,他笑容可掬的對胖胖說道:「你看起來確實有些眼熟。」

  胖胖滿意的點頭,「你的看法是正確的,因為好看的美人總是相似的,不好看的人則各有各的不美。」

  江雪寒:我怎麼記得這句話好似是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呢?

  然而人家胖胖童鞋卻覺得自己化用的非常完美,可惜她這觀點並不能得到賈寶玉的贊同。

  賈寶玉認為:「美人怎會相似呢?譬如有人臉兒美,有人手兒美,有人美的好似姑射仙子,有人美的好似雍容牡丹,每一個人的美都是不一樣的。」

  胖胖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都是美嘛。」

  賈寶玉徹底被胖胖打敗了,在他迄今為止的人生當中,都是他豪言壯語把人家震住,如今卻是風水輪流轉,輪到他被人家的話語噎住了。



第123章 再遇林仙姝(七)

  黛玉怕胖胖惹賈寶玉不高興,忙為她描補:「請賈公子勿怪, 表妹她只是童言無忌罷了。」

  從親戚關係上論, 胖胖確實算得上是黛玉的便宜表妹。

  賈寶玉一向憐香惜玉,怎麼可能生氣, 他擺手說道:「令表妹天真可愛, 我看著她心中就歡喜。」

  楊青月:……突然有點手癢。

  恭喜賈寶玉童鞋, 繼調戲江雪寒以後又調戲江雪寒的閨女胖胖, 達成【楊青月的記恨】成就。

  賈寶玉一無所察, 依然在跟黛玉說話。

  在黛玉沒有出聲以前,他被胖胖拉住了注意力, 但是黛玉出聲以後,他的心裡眼裡就滿滿都是黛玉了,說來也奇怪, 他總覺得黛玉面善,更有一種舊識久別重逢之感。他是一個非常具有浪漫主義精神的人, 心中有了這種想法便更覺自己與黛玉有緣分, 待她的態度也更加親暱。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黛玉, 黛玉雖也覺得賈寶玉眼熟, 可是前有面容親切的江雪寒, 後有不止親切而且還是小夥伴的胖胖, 賈寶玉這個單只是眼熟的人在她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存在感。

  「看來他們相處的很好啊!」賈母笑容滿面對林母說道。

  林母同樣笑著回答,「都是小孩子,自然能玩到一起。」

  兩人雖都是笑著,但是話裡卻是暗藏機鋒, 各自較量,讓江雪寒看的好生無聊,她覺得自己還不如去看賈寶玉呢,起碼看胖胖噎賈寶玉也是蠻有意思的。

  賈寶玉對林黛玉頗有好感,他欲走近到林黛玉身邊,林黛玉身邊卻有一個胖胖在,他一動胖胖就用瞭然的眼神看著他,好似看穿了他的意圖,讓他頗為不好意思。

  胖胖:我很明白你想靠近我這個美人的心思,但我並不喜歡你,你還是死心吧。

  他只得站在胖胖旁邊問林黛玉:「妹妹可曾讀過書?」

  「讀了挺多的。」答這話的乃是胖胖,誰讓這賈寶玉這廝說話不清楚,可不就讓胖胖誤會他在叫自己了嘛,畢竟他剛才還在覬覦自己身旁的位置呢。

  胖胖大言不慚的說道:「四書五經遊記文集我都讀過,你若說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上下五千年歷史也是可以的。」

  賈寶玉:……他能說他一點都不相信嗎?

  他很艱難的又問:「妹妹尊名是哪個?」

  「楊璇玉。」搶答的又是胖胖,她很感慨的說道:「看來我們三個還是有些緣分的,名字裡都帶個玉字。」

  聽到這個,賈寶玉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妹妹尊名裡竟帶個玉字嗎?不知妹妹可也有玉沒有?」

  胖胖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剛才不是說了我叫做楊璇玉嗎?」

  至於說到玉,胖胖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翠綠色的玉珮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塊白色溫潤的玉珮拍在桌子上,而後又拿出一塊淡黃色的玉飾,她零零總總拿出數十塊玉珮玉飾以後才抬頭問賈寶玉:「夠了嗎?」

  賈寶玉嚥了嚥口水,說:「我這玉是生來就有的。」

  胖胖「嗤」了一聲,說:「我這玉難道不是生來就有的?」

  胖胖的這些玉都是她尚未出生的時候,長歌門的長輩們送的,所以她這樣說語法毫無問題,但是架不住賈寶玉誤會啊,他以為胖胖和他一樣也是銜玉而生,而且看起來人家這玉還比自己的多,所以他有點沮喪。

  胖胖看出賈寶玉的挫敗,踮起腳來拍了拍他肩膀說:「不要太自卑,我這樣的你雖然比不上,但是你可以和那些沒有的比一比。」

  賈寶玉:……總有一種仗玉欺人之感。

  不過他也機靈,藉著這個機會問林黛玉:「林妹妹,你可有玉否?」他特意加重了「林妹妹」三個字的讀音,生怕再被某個小胖妞搶過話頭去。

  幸而這一回胖胖很安分,一點都沒有搶話的意思。

  林黛玉淺笑,「我都可以的。」

  賈寶玉:……這是什麼意思?感覺這天要被聊死了。

  林黛玉心裡靈透,什麼不知道?只是賈寶玉遠不如原著那般在她心頭上的份量重,更何況如今她有父有母家庭殷實,哪裡會如同原著中那般無奈妥協?

  賈母來的時候已是下午,所以很快就到了晚飯的時間,在柳月杳的「盛情邀請」之下,賈母順水推舟同意了留下了吃飯。

  柳月杳:天知道,我真的只是客氣一下而已。

  林家人多數是江南人,飲食偏於清淡風雅,而賈母久居京城,飲食卻偏於富貴奢侈,所以賈母其實是不太適應林家的飲食,這一點從她只動過三兩次筷子就能看出來。

  江雪寒倒沒那麼多忌諱,然她早已辟榖,如今吃飯也只是隨大流罷了。她見賈母不適應林家飲食,心道: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原著中是林黛玉不適應賈府飲食,如今卻輪到賈母不適應林府飲食,真是天道好輪迴。

  賈母可不知什麼原著不原著,她人老成精,竟然從柳月杳的飲食與行為中看出了她懷孕的事實。

  柳月杳說:「您真是好眼力。」這話不知是贊還是在貶。

  賈母便當做是在讚了,笑眯眯的說道:「我也是過來人了。」可見她臉皮之厚。

  「杳兒啊,既然你又懷孕,不若將玉兒送到我那裡去,也免得你費心。」賈母狀似無意的提議道。

  林母笑呵呵的說道:「這倒是不必了,我雖老了卻也沒到不中用的程度,自家的孩子還是能看顧看顧的。」

  在這一點上,賈母是沒有辦法強求的,在這個世界上,萬萬沒有自家還有親近女眷卻把孩子送到別家的道理,所以賈母心中埋怨:這個死鬼,只顧著託夢,倒是把其他問題解決一下啊!

  原來賈母之所以冒著被聖上忌憚的風險也要認下柳月杳,乃是因為她連續數日被其夫賈代善託夢,言說柳月杳之女將會是賈府的貴人,她若是在賈府,賈府就能挽回頹勢再現輝煌,所以讓她一定要把柳月杳之女留在賈府中,所以賈母才千方百計想要跟撮合林黛玉和賈寶玉,還想把林黛玉帶回賈府去。

  被賈母埋怨的賈代善也很無奈,他能託夢也是得了貴人的幫助,貴人都不能解決這些問題,他又能如何?

  而被賈代善認為是貴人的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也很無奈,渺渺真人對茫茫大士說:「你還說不必理會林府,現在林府的事情也偏移的厲害。」

  茫茫大士辯解,「這相比較之下,不還是那甄英蓮的事情偏移的更厲害嗎?」

  渺渺真人又說:「這可如何是好?絳珠仙子父母健在,如今雖也已與那頑石相遇,可未生出任何感情?還有你那借力打力的計畫也毫無用處。」

  茫茫大士道:「起碼這絳珠仙子和那頑石得以相遇。」

  渺渺真人嘆氣,覺得這樣的相遇一點卵用都沒有,他說:「看來只能去尋警幻仙子了。」

  茫茫大士隨之嘆氣。

  兩人找到警幻,又是一頓好罵。

  警幻近年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哪裡敢離開自己的太虛幻境?況且茫茫大士與渺渺真人又說江雪寒楊青月修為更上一層樓,她更不敢出去了。

  她扔給兩人一張符紙說道,「你們想個法子將此符貼在林家的門匾上,到時候林家的命運必能回歸正軌。」

  符紙也分不同程度,警幻這張可是高級符紙,自己都肉疼的那種,可是面對咄咄逼人的江雪寒和楊青月,她不得不割肉。

  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相視苦笑,又是他們?

  然他們修為不如警幻,所以也只得任人宰割。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懷著「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心情離開了太虛幻境。

  另一邊,林家好不容易把大牌的賈母送走,無論是柳月杳還是林黛玉都鬆了一口氣。

  晚上的時候,胖胖還跟江雪寒抱怨說:「那塊石頭,總想著跟我套近乎,我就知道自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不過他也不能這麼積極啊,要知道我可還小呢?」

  江雪寒聽了,當即就忍不住捧著肚子直笑:「你還天生麗質難自棄?你看看你腰間那圈肉,活生生一個游泳圈啊!」

  江雪寒不止這樣說而且還上手去摸胖胖肚子上的肉,胖胖本來就有些怕癢,被她娘一摸更是忍不住「咯咯咯」直笑。

  她一邊笑還一邊不忘譴責她娘:「娘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只是長得比較圓潤而已。」

  胖胖對自己是迷之自信,況且她娘打擊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說實在話,近些日子胖胖跟著江雪寒楊青月東奔西走,身材抽條不少,已經初現少女的風采,只是她這小胖臉卻沒怎麼跟著身材一起抽條,依然那麼的珠圓玉潤。當然在林母和封氏等中年婦女眼中,這種珠圓玉潤絕對是福氣的代表。

  「什麼圓潤?」楊青月推門而入,就聽見胖胖的自吹自擂。

  江雪寒笑意盎然的說道:「你閨女說她長得比較圓潤。」

  楊青月贊同的點頭,「胖胖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

  胖胖很生氣,「我不服氣,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第124章 再遇林仙姝(八)

  「不服氣也得給我憋著,誰讓你最近不好好修煉的。」江雪寒拍了拍她的屁股, 讓她趕緊上床睡覺去。

  胖胖一邊往上拉被子一邊嘀咕著:「我哪裡沒有好好修煉?」

  江雪寒似笑非笑, 「你最近有修煉嗎?」

  自從胖胖童鞋來了林家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修煉過了, 成日就是帶著小夥伴們一起玩耍。

  胖胖振振有詞, 「我那是想要熏陶一下自己的氣質。」

  江雪寒冷笑, 「想熏陶氣質你怎麼不去葬花啊?那樣最有氣質了。」

  胖胖還待說些什麼, 卻被她娘掐了掐臉蛋, 「廢話少說,快點睡覺, 早睡早起才能長得高。」

  胖胖撇了撇嘴,但是到底屈服在她娘的淫威之下。

  她入睡倒也快,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打起了小呼嚕。

  江雪寒見她睡了, 才有心思問楊青月:「林如海找你做什麼?」

  原來剛才楊青月出去,乃是林如海尋了他商量事情。

  楊青月放下手中的茶杯, 說:「還能為了什麼?自然是為了那不請自來的。」

  江雪寒挑眉, 「怎麼說?」

  楊青月答:「如今正想著如何把她們送回去呢。」

  要不然這賈母總在一旁窺伺, 林如海柳月杳估計都不會安心。

  恰好楊青月一直記著賈寶玉調戲他夫人他閨女的事情, 於是他便為林如海提了一個建議。

  「你又出什麼壞主意了?」她可是知道楊青月一肚子壞水的, 尤其是當日賈寶玉那一番話估計沒少得罪了他。

  說來這賈寶玉也是, 在家裡倒罷了,在外面仍然大放厥詞,惹得林家的僕婦對他的印象都不好,暗地裡不知道吃了多少虧。

  「我不過是提點了他一二, 哪裡說得上是壞點子?」楊青月風輕雲淡。

  江雪寒才不信,追問道:「快說,你出了什麼主意?」

  楊青月便道:「我不過是讓他借力皇帝而已。」

  這賈母性格如何,楊青月看的很清楚,她是一較獨斷專行且掌控欲強的人,這樣的人如果想要壓服她,那麼只有用比她更強權的人才行,比如說皇帝。

  恰好林如海與當今聖人關係不錯,如今的林如海可不是書中那個孤臣,他本人在徽山書院就讀,有無數在朝為官的同窗,他的岳父更是當世大儒柳思賢,這讓他天然的就能博得文人集團的好感;另一方面,他也沒有書中那麼迂腐。如今的林如海可是能在上皇和當今兩邊都能玩得轉的人,自然不能小覷。

  他得了楊青月的點撥,立馬恍然大悟,不日就送了一道秘折給當今,隱晦的點出了賈母對自己以及家人造成的困擾。

  當今不滿四王八公久矣,自然不樂意看林如海和他們攪合在一起,他得了林如海的秘折,轉身就去了皇后的宮裡。

  皇后是當今的原配,一向賢良淑德,最重要的是她特別瞭解當今的心意。

  皇后的身邊有一位貴女出身的女官,名字叫做賈元春,出身榮國公府,乃是榮國公府二老爺的嫡女,因出生正月故名元春。

  當今狀似無意的與皇后提了那麼兩嘴,皇后便聞絃歌而知雅意。

  不久,榮國公府就收到了賈元春送來的信件,不知她在信件中說了些什麼,總之賈府的人閱信後就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傳了口信給在金陵的賈母,賈母得了口信便匆匆回了京城。過了一段時間,元春就被當今冊為了賢德妃。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如今賈母猶在金陵,柳月杳擔心那賈母另有圖謀,便想著帶黛玉出去走走以避開賈母和賈寶玉,順便也可開闊一番眼界,只是她身懷有孕不便出門,就把此事託付給了江雪寒,江雪寒自然是一口答應,當然她不止帶了黛玉也帶了甄英蓮和胖胖一起,至於楊青月,則以男女授受不親拒絕了。

  楊青月:我們成親數載,如今再說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不太合適?

  江雪寒:主要是你跟黛玉英蓮授受不親。

  於是楊青月成功的被江雪寒留在了林府。

  言歸正傳,今日江雪寒等人的目標地是海棠苑,如今正值三四月間,海棠開的甚好,柳月杳便託了江雪寒帶她們去賞花。

  大抵這些閨閣女子的出遊便是如此了,不是去賞花就是去遊湖,其中遊湖還有落水風險,所以還是賞花最安全。

  胖胖見多識廣,便覺這賞花活動實在有些無聊,她說:「花開花落都是尋常,我見得多了。」

  林黛玉倒與她觀點不同,「海棠豔美高雅,素有國豔之譽,尤其是這白海棠,花姿明媚,楚楚動人。」

  說著說著她倒起了吟詩的雅性:「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月窟仙人縫縞抉,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黛玉確實是一個才女,柳月杳與林如海也不吝於對她的培養,所以她這首吟白海棠當真做的令人驚豔,就連只是略懂一二的胖胖也能聽得出這詩句之妙。

  胖胖說:「黛玉姐姐這詩句聽著就覺得好,可好歸好,我還是覺得花開花落不過都是天道循環往復不息,這白海棠與街邊的野花又有何區別?」

  這倒不是胖胖不懂風雅,而是她與林黛玉本就不是一類人。

  舉個例子,若遇花開花落,林黛玉會感慨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胖胖只會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便是區別。

  林黛玉笑道:「璇玉有道心。」

  江雪寒拍了拍她的頭說,「我們這個,修的就是道心。」

  胖胖聞言,眼珠子一轉說道:「我也有風雅的一面,只是你們沒見過罷了,我今日便讓你們見識一番。」

  江雪寒好奇的問道:「你待如何?」

  胖胖挺胸抬頭,「我要去葬花!」

  「葬花?」江雪寒彈了彈她的額頭,「你這是抄襲我的創意嗎?」

  胖胖鄙視的看她,「娘,你確定這是你的創意嗎?」

  「反正不是你的?」江雪寒比她還理直氣壯。

  倒是林黛玉聽了胖胖的話以後若有所思,「花落流水,若遇上哪個人家將那些髒的臭的混倒了去反而不美,不若裝在絹袋裡葬在花冢中隨土化了去來的乾淨。」

  江雪寒看著她興致盎然的樣子,心說:黛玉果然還是黛玉,別管她如今是否過的比原著中幸福,她的骨子都帶著那麼些纖細敏感,不過是多少的問題罷了。

  聽了黛玉的話,就連英蓮都是眼前一亮:「聽起來極好。」

  三個小女生也不賞花了,反而對葬花起了興趣。

  江雪寒便問她們:「怎地?是讓我給你們找個小鋤頭過來嗎?」

  林黛玉抿嘴笑,「這倒是不用麻煩姑姑了。」

  胖胖更是快言快語:「娘,即使我們當真要葬花也要先緊著自家的花來吧?」

  江雪寒:……你們倒是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行四人於是央求著江雪寒帶她們回家,江雪寒琢磨著都這個點了,估計賈母也不會來了,便同意了,要知道古代交通不發達,她們這一來一回之間已是花費了不少時間。

  只是回到林家的時候,她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不動聲色的拍了拍黛玉的肩膀說道:「黛玉,你帶著胖胖和英蓮到一旁去。」

  黛玉很懂事,沒問為什麼很順從的就帶著胖胖和英蓮躲到了一旁。

  江雪寒取出腰間玉笛點向林家半空之上,便見林家宅子之上好似隱隱約約被什麼罩了起來,而那罩住林家的東西給江雪寒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她知道這是警幻出手了,只是她心中還有些疑問:為何青月沒有阻止?以他的修為,絕不至於察覺不到。

  所謂說曹操曹操到,江雪寒這裡剛想到楊青月,便聽到身後傳來楊青月的聲音,「怎麼回事?」

  她一轉身,但見楊青月站在她身邊,好似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

  她問楊青月:「你出去了?」

  楊青月點頭。

  江雪寒心中恍然:怪道他們敢來搗亂?原來是瞅著她和楊青月不在啊!

  「你去哪兒了?」江雪寒隨口問了一句。

  楊青月輕描淡寫:「去街上看看。」其實是去找薛蟠麻煩了。

  江雪寒:……你信嗎反正我不信?

  不過她也沒有追問,總歸不是找自己的麻煩。

  你說她是怎麼知道楊青月是去找別人麻煩的?那就只能說她們到底是同床共枕數載的夫妻。

  楊青月無意多談,只問她:「怎麼回事?」

  江雪寒冷笑,「警幻終於忍不住出手了唄。」

  她看著林府,冷冷的說道:「真是自尋死路,我們不來找她麻煩,她倒來尋我們的不是了。」

  別以為江雪寒不去找警幻麻煩是善良大方的打算原諒警幻了,她那是想軟刀子磨肉先嚇唬嚇唬警幻,卻不想這警幻膽子倒是挺大,竟然還敢來她們面前找存在感,真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第125章 再遇林仙姝(九)

  「彫蟲小技。」楊青月一揮手,那層若隱若現的罩子就不見了, 所謂的高級符紙在楊青月的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江雪寒活動了一下手指, 對楊青月說:「看來我們去該去找『老朋友』敘敘舊了。」

  她剛才神識掃了一圈,發現一僧一道根本不在附近, 估計早跑了, 不過他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爹娘, 你們行了嗎?」一旁的胖胖提醒她爹娘千萬不要忘了這裡還有三個人存在。

  實際上, 江雪寒也沒有忘記, 她囑咐林黛玉說:「黛玉,你帶著胖胖和英蓮先進去, 我和你楊姑父還有些其他事情要做。」

  林黛玉比甄英蓮堅強,比胖胖穩重,是最好的人選。

  「姑姑放心。」黛玉點了點頭, 拉著胖胖和英蓮往裡走,而江雪寒則與楊青月一道往太虛幻境去了。

  太虛幻境

  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莫名有些焦躁, 渺渺真人說:「我心理總覺得有些不好。」

  他們雖然是看著那兩個煞星不在的時候去貼的符紙, 可他們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他們一定會被發現, 所以他們貼完符紙就立馬逃到太虛幻境來躲難。

  太虛幻境是江雪寒所擊碎的那面鏡子的境內空間, 若是連太虛幻境都不安全的話, 而恐怕他們就只能等死了。

  在這一點上, 警幻是自信滿滿,她說:「怕什麼?我的太虛幻境可不是吃素的!他們不來則已,若來我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哦?我倒要看看,我們是如何死無葬身之地的?」江雪寒和楊青月踩著雲彩而來, 出場方式非常高端。

  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卻嚇得腿都快軟了,「仙子,那兩個煞星真的來了。」

  警幻強撐著說道:「怕什麼?他們敢來,我就敢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江雪寒伸出手,「請!」

  警幻一揮手,整片太虛幻境內頓時瀰漫起一陣濃霧,而警幻本人則在原地消失了蹤影,沒有消失的除了江雪寒夫妻,還有一僧一道。

  一僧一道很絕望:「仙子為何不帶我們走?」

  他們早知道自己是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可不想這一日卻來得這麼早。

  江雪寒搖頭,「自作虐不可活。」

  以她火眼金睛不難看出,這一僧一道就是一僧一道,也不是什麼妖物變來的,而是純純正正的修士,只是不知道他們緣何助紂為孽,染上無數因果報應?

  渺渺真人苦笑,「一步錯步步錯。」

  茫茫大士與他倒是蠻有默契的,「只嘆當時貪心太過。」

  楊青月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說:「兩位高人的經歷我們實在是不感興趣,不如先行送你們去地府投胎?」

  渺渺真人問他:「你們難道不想知道警幻的弱點嗎?」

  茫茫大士助攻:「我們跟隨她日子長,於她也是有一些瞭解的。」

  江雪寒挑眉,「說說看。」好似很感興趣的模樣。

  渺渺真人忙說:「這警幻仙子其實是太虛幻境……啊!」

  只聽他慘叫一聲化作一道煙霧四散了去,茫茫大士不以為他逃脫,反而退後一步大駭道:「警幻,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當然,他也沒能掙扎多久,很快也步了渺渺真人的後塵,化作一道霧氣煙消雲散。

  對於這些,江雪寒和楊青月只是看著,丁點都沒有阻止的意思,又或者說,這本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江雪寒對楊青月說:「看來這警幻果然就是太虛幻境鏡靈。」準確來說,她是這太虛之鏡的鏡靈,而這太虛幻境正是太虛鏡內的衍化空間。

  「你們怎麼知道的?」天空中傳來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

  「猜的。」江雪寒笑意盈盈,全然不似來打架的,反倒好像是來春遊的。

  警幻更怒,「欺人太甚。」

  她話音落下,便見霧氣陡然散去,兩個女子站在江雪寒與楊青月面前,一個便是警幻,另一個生的裊娜風流,自稱是警幻之妹可卿仙子。

  楊青月笑笑,道:「原來是一體雙面。」

  警幻與可卿俱是大驚,此人何知她們的來歷?看來是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的向著楊青月和江雪寒攻去。

  楊青月看了江雪寒一眼,江雪寒便後退一步,把這個展現的機會讓給他。

  她看得出,這警幻仙子與可卿仙子不過築基修為,對上楊青月簡直是雞蛋磕石頭,她甚至還有心思數一數警幻姐妹能在楊青月手下走幾招。

  沒數兩下,警幻和可卿兩姐妹就已經跪了,而楊青月統共不過彈了兩個音符而已。

  江雪寒感慨:「果然是登高望遠。」

  當日她修為不如警幻,故而被警幻威壓,甚至差點一身修為化為烏有;如今她修為高警幻若干層次,便能實力碾壓警幻,還真是登得越高望得越遠,過去的高山如今再看也不過是個小山丘,甚至已被自己踩在腳下。

  「你們莫要殺我,我願把太虛神鏡拱手送上。」警幻與可卿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鏡子可以留下來,可你們還是莫要留下來吧。」江雪寒長袖一揮,警幻與可卿同時煙消雲散。

  她們本就是太虛之鏡的鏡靈,也沒有什麼肉身不肉身之說。

  「多謝上仙救命之恩」

  「多謝上仙救命之恩」

  警幻和可卿死後,便有無數陌生女鬼前來道謝,她們一個一個生的是花容月貌。

  江雪寒問她們:「你們都是鬼?」

  一個女鬼說:「我們都是情鬼。」

  「情鬼?這個世上還有這種鬼?」江雪寒挑眉。

  她聽說水鬼厲鬼餓死鬼,可還沒聽說過情鬼呢。

  這些情鬼告訴她,所謂情鬼其實對情愛非常執著的鬼。

  人死而為鬼,會被陰差帶往地府審判,但總有那麼一些鬼,因仇恨因執念滯留人間,而那些由愛生恨因愛成執念的鬼便被她們統稱為情鬼。

  據這些情鬼說,這面鏡子本是一面幻鏡,所謂幻鏡即是內中可生幻境的鏡子,它引人內心弱點而生幻覺,本是某個仙門煉心的產物,只是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什麼岔子,讓這面幻鏡流落人間。

  人間的情愛冤孽,滋生了幻鏡的鏡靈,警幻和她的妹妹可卿,一個代表著情,一個代表欲,是情/欲的一體雙面。

  可能是因□□愛恨而生,所以警幻的性格有些偏執,她妹妹可卿則更偏向於享受**,但是她們都不希望為人控制,便聯手控制了幻鏡,在幻鏡中製造出了太虛幻境。

  然而太虛幻境到底只是一個幻境,其中靈氣自然不比真正的仙界,天長日久下來,警幻和可卿在修為均無所進益,她們便想出了一個偏門的法子--她們找了很多情鬼,將她們投入鏡子中,讓她們經歷痛苦無望的愛情,藉以收集她們產生的愛憎怨恨痴。情鬼因情滯留人間,在情之一字上比其他鬼更偏執,她們的愛恨怨憎自然也就更強烈,警幻和可卿通過吸食這些情緒來增強自己的修為。

  但是很快,警幻就不滿足於這樣的安排,她認為這些情鬼產生的愛憎怨恨太少,不足以供給她的修煉,她便出外尋找更合適的人選。

  那些情鬼本以為她會無功而返,卻不想竟然真的讓她找到了。她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女媧補天剩下的一顆五色石,一株絳珠仙草,一個棲身金簪身帶清靈之氣的女鬼,還有零零散散許多別的東西。

  從此以後,她就熱衷於為這些人安排命運,讓他們在真正的人間輪迴,經歷一番愛恨離別以產生更強烈的愛憎痴怨之情。自有了他們以後,警幻就漸漸的不把那些情鬼放在眼裡了,可她也不願意放她們出去,便讓幻鏡吸收她們,幻鏡吸收不了的便安排在給自己和妹妹做個輔助什麼的,或者在安排命運的時候塞進去填填數,總而言之就是不許她們脫離自己的控制。

  江雪寒根據這些情鬼的話,應證著自己的猜測把來龍去脈猜了個七七八八。

  江雪寒問她們:「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情鬼互相對視了一下,說:「我們想出去。」

  江雪寒嘆息,「你們去吧。」

  她一揮袖,情鬼們便覺身體不由自主的飄了起來,等她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在人間了。

  江雪寒站在原地,看著那些情鬼被推出去,嘆了一口氣。

  她本意是想送她們去輪迴的,畢竟鬼魂在人間實在不算安全,不提有多少覬覦鬼魂魂體的邪修妖修,只說那些降妖伏魔的道士和尚就夠她們喝一壺了。然而情鬼之所以為情鬼就是為情執著,她們的選擇也在她預料之中。

  「嘆什麼氣?」楊青月柔聲問她。

  江雪寒搖搖頭,把對那些情鬼的感慨拋諸腦後,到底是自己的選擇,無論是好的壞的都是自己承受。

  楊青月也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見她不想說,便也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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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再遇林仙姝(十)

  兩人撥開幻境的壁壘, 重新回到了凡間, 便見一面十分古樸的鏡子懸浮於他們身親。

  江雪寒把鏡子收到袖子中, 對楊青月說道:「把這鏡子好好清理一番,倒是可以用來給胖胖磨一磨道心。」

  修真修真, 求得便是去偽存真。如何去偽存真?便要如同打鐵一般, 不斷打磨自己的道心, 提升自己的心境。

  而這面幻鏡當初造的時候就是為了煉心, 如今用來給胖胖打磨心境正好合適,只是警幻和可卿之前把這鏡子當做垃圾場和風月場所, 搞得原本清靈的鏡子也染上了污濁,所以她們還是要去一去那污濁才是。

  楊青月點頭, 說:「都聽你的。」

  江雪寒覺得他這話說的很動聽, 龍顏大悅,與他一道回了林家。

  她們進入花園的時候,迎面就遇上黛玉胖胖英蓮三人。

  黛玉挑著一把精緻的小鋤頭, 上面掛著一個小花簍,走起路來裊裊娜娜, 極是好看。

  胖胖肩上扛著同款小鋤頭, 走起路來大搖大擺,倒也機靈可愛。

  英蓮跟在她們身後,走路雖無黛玉之裊娜,也無胖胖之大方,卻自有一番嬌憨柔順在裡面。

  江雪寒見了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她們倒是好興致。」

  「我們也不差。」楊青月淺笑,端的是君子如玉。

  「爹娘……」胖胖眼很尖, 一下就看到了遠處的江雪寒和楊青月。

  她邁著小短腿跑到她們跟前,高興的說道:「我剛才還發愁怎麼把這些花瓣收集起來呢,現在有了爹娘,我就不用發愁啦。」

  「合著你是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啊!」江雪寒刮了刮她的鼻子。

  胖胖仰起頭,眨巴著眼睛賣萌:「怎麼會呢?在我的心中,對娘您的敬仰那是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所以我遇上困難不就來找娘親您了嗎?」

  江雪寒挑眉,「你還挺會拍馬屁的。」

  話雖是這樣說,但是江雪寒確實被拍得龍心大悅,自然也不吝於幫胖胖這個小忙,她朝胖胖伸出手:「花簍拿過來。」

  胖胖慇勤的把自己的小花簍放到江雪寒的手裡。

  江雪寒拍了拍胖胖的頭說:「看好了,到時候美的你合不攏眼。」

  胖胖:……

  就連黛玉和英蓮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走近來看。

  只見江雪寒手向前一伸,一段素色綢帶從她袖子中飛出,她扯住綢帶,向著地面上一掃一帶,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掉落的花瓣就揚了起來,它們紛紛揚揚漂浮在半空中,煞是好看。

  江雪寒左手拎著小花簍一劃,紛紛揚揚的花瓣好似有生命一般自發自動的進入到花簍中,在胖胖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娘已經把滿滿一簍子花瓣的花簍遞給她了。

  江雪寒笑眯眯的彎下腰看她,問道:「好看嗎?」

  胖胖這才反應過來,用力的點頭

  她亮閃閃的眼睛看著江雪寒,說道:「娘,你真好看。」

  江雪寒笑意盈盈,「不好看怎麼生出這麼好看的你來?」

  她的手摀住胖胖的兩頰,用自己的額頭輕輕蹭了蹭的額頭,「是不是?」

  胖胖在她的臉頰親了一口,說:「是。」

  江雪寒只覺得自己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她摸了摸胖胖的頭,溫柔的說道:「去吧。」

  胖胖就抱著滿滿花瓣的花簍向著黛玉和英蓮跑去。

  只是不一會兒,她又跑了回來,手裡還拿著兩個空的小花簍,她仰起頭期待的看著江雪寒說:「娘,這裡還有兩個,你能幫我也一起裝滿了嗎?」

  面對女兒期盼的眼光,江雪寒哪裡捨得拒絕?不過這次她沒有耍美,直接一個收掌,地上那些掉落的花瓣就好似被什麼控制了一般,紛紛自行落入了兩個花簍之中。

  胖胖:……

  黛玉:……

  英蓮:……

  她們是看剛才那種揚花起舞的美景,而不是單純的想要一簍子花瓣。

  江雪寒看到她們一個一個鬱悶的樣子,大笑的彈了彈胖胖的額頭:「你娘我啊,現在懶得動了。」

  她把兩個滿滿噹噹的花簍塞到胖胖的懷裡,然後拉著楊青月長揚而去,徒留下葬花三人組面面相覷。

  胖胖摸了摸鼻子,說道:「黛玉姐姐,英蓮姐姐,我們去葬花吧。」

  黛玉和英蓮一人撐著繡了花的絹袋子,一人提著裝滿花瓣的花簍往裡倒,胖胖則在一旁拿著小鋤頭挖花冢,三人分工合作,也極是和諧。

  過了幾日,賈母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匆忙要趕回京城,臨走之前,她還讓賈寶玉來林家送東西。

  賈寶玉來了林家,卻只見到了柳月杳,心中頗有些失望,但是他臉皮薄,所以柳月杳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走了。

  快到大門的時候,他看見楊青月優哉游哉的從這邊經過,心中不禁感慨:「陌上公子世如雙。」

  楊青月朝他笑了笑,悠悠的走了,讓賈寶玉很是遺憾,早知道就該和這位楊先生好生聊聊才是。

  他卻不知這位楊先生可不是什麼公子世無雙,而是公子腹如黑,在這一點上還是江雪寒看的最清楚。

  她狐疑的問楊青月:「你閒著沒事逛到大門那邊做什麼?」

  楊青月輕描淡寫,「幫助某些人修身養性罷了。」

  江雪寒無語,「你也不怕斷人子嗣。」

  她就說怎麼剛好賈寶玉一來,楊青月就散步散到了大門附近,果然是另有籌謀。

  楊青月輕笑,「怎麼會呢?不過是十年而已,若是連十年都堅持不過,那我也無話可說。」

  江雪寒想想,覺得賈寶玉修身養性,對於一眾丫鬟來說可謂是好事一樁啊!

  襲人:你確定?

  賈寶玉走後,江雪寒一家三口又在林家呆了幾日就告辭離去了。

  江雪寒早把警幻覆滅的事情告訴了柳月杳,所以她們走的很安心。

  一路上,胖胖還一邊蹦蹦跳跳一邊問江雪寒和楊青月:「爹,娘,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江雪寒和楊青月相視一笑,異口同聲的說道:「哪兒也不去。」

  胖胖僵住了,轉頭看他們:「什麼意思?」

  江雪寒慈愛的胡嚕了一下胖胖的頭髮,說:「胖胖小盆友,你呢是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是不是該考慮回家閉關了呢?」

  如果說胖胖離家出走是意料之外的話,那麼剩下那些就是她們計畫之中了。

  修真與習武不同,修真尤其注重心境打磨,閉門造車是要不得的,恰好胖胖的修煉也已告一段落,她們干脆藉著胖胖離家出走一事帶著胖胖出來走走,開闊眼界,打磨心境。

  如今眼界也開了、心境也打磨了,胖胖也該沉澱一下自己的收穫,準備進入下一個階段的修煉了。

  胖胖雖然淘氣,但是很清楚自己爹娘決定了事情,自己再怎麼撒嬌也是無用的,所以乖乖跟著江雪寒和楊青月回了長歌。

  期間,江雪寒還頗有感慨的對楊青月說道:「我還以為胖胖至少要鬧騰一番呢,沒想到居然這麼乖巧。」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避諱當事人,所以胖胖一下就聽到了。

  「娘,我也是有很乖巧很通情達理的一面的好不好?」當事人胖胖童鞋對於自己親娘污衊表示嚴重的抗議。

  江雪寒忍俊不禁,「我還真沒看出來。」

  胖胖:真的好生氣喔可是還是要保持微笑,誰讓這是她親娘。

  「小師姐,你回來了!」一個路過的長歌門弟子驚訝的發現他們長歌門的國寶回來了。

  「我楊璇玉又回來了。」胖胖這話說的是蕩氣迴腸。

  作為門主家最可愛的萌物,她廣受眾長歌門弟子的喜愛,被稱為是長歌門的吉祥物,在長歌門中擁有無數擁躉。

  「小璇玉回來了?我們可想你了。」

  「小師妹終於回來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們簡直是寂寞如雪啊!」

  越來越多的弟子湧過來把胖胖都埋沒了,不過在被埋沒之前,胖胖沒忘了給她娘一個得意的眼神,彷彿在說:看,還是有很多人知道欣賞我的。

  雖然她得意的眼神很快就被洶湧而來的人群湮沒,但是江雪寒還是忍不住吐槽:「她倒是挺受歡迎的。」比她還會撩。

  楊青月握住她的手,說:「我倒是不願你如同胖胖一般。」

  江雪寒似笑非笑,「這又是為何?」

  楊青月低笑,「我只願你眼中唯有我一人。」

  翻譯過來,就是不喜歡有人跟他爭奪江雪寒的注意力。

  江雪寒:這句情話我給滿分,不怕你驕傲。

  可是她的嘴角卻忍不住露出笑意,看來她到底還是被楊青月這番情話哄得心花怒放。

  另一邊,胖胖從一個弟子的口中得知出外遊歷的張婉玉回來了十分驚喜,高興的邁著小短腿向外走去。

  江雪寒和楊青月看著胖胖歡快的背影,展露出笑意。

  楊青月說:「再讓她鬆快一日吧。」

  江雪寒點頭,「反正也是最後的晚餐了。」

  長歌門內還是十分安全的,尤其是胖胖本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她們放心的離去,讓周邊的弟子不由得感慨:「道子和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恩愛啊!」



第127章 日落東方(一)

  十四年後

  胖胖已然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江雪寒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的閨女, 心裡很是不捨:「胖胖啊……」

  「娘!」楊璇玉很無奈, 「都說了, 不要再叫人家胖胖啦~」

  她早已從長歌門國寶成長為長歌門女神,可是她這胖胖的小名卻一直都沒變過。

  江雪寒振振有詞, 「有什麼區別嗎?反正都是你!」

  楊璇玉:……既然都是我, 為什麼不能叫大名?

  不過鑑於她娘的武力值, 她需要比較委婉的表達自己的觀點:「我也是需要面子的。」

  「哦」江雪寒應了一聲, 繼續說道:「胖胖啊……」

  楊璇玉厥倒,她果然不該相信她娘的節操。

  江雪寒才不管她怎麼想呢, 她說:「胖胖啊,你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要那麼任性了。」

  說到這個, 楊璇玉心中也有些難受,因為她要外出遊歷了,而她這外出又與其他弟子不同, 她要走的很遠,遠到離開這個世界, 前往其他的世界遊歷學習。

  按照破天的說法就是, 即使是綜合世界中最高級的仙劍世界,對於胖胖的歷練意義也不大,所以她需要去往更高級的世界歷練,譬如本源世界,所謂本源世界,簡單來說, 就是由當初的洪荒大陸分裂而成的若干世界。

  盤古在混沌中開天闢地,是為洪荒,最初之時無論是人神妖魔還是佛都是生活在洪荒大陸之上,後來洪荒碎裂,便形成了如今的三千大世界小世界中世界,可是並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是由洪荒碎裂而成,譬如破天所創造的這個綜合世界就不是洪荒碎裂而成,換言之,這個綜合世界並非本源世界。

  「爹娘,你們也要保重自己。」楊璇玉哽咽道。

  「胖胖……」

  江雪寒與楊璇玉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咳咳咳,我覺得你們很不必這麼早就生離死別。」默默出現的破天打斷了她們的無語凝噎。

  江雪寒目光轉向破天,問他:「什麼意思?」

  以江雪寒的修為,尚且做不到破開世界壁壘順便捎帶一個人,所以這次的主力是破天,甚至就連這個去本源世界留學的計畫也是由破天提出的。

  江雪寒總覺得這個計畫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可是任憑她如何搜索自己的記憶也沒想到在哪裡見過,最後只得放棄。

  破天慈愛的說道:「我覺得很有必要給胖胖一點時間讓她和她的親戚朋友告別一番。」

  楊璇玉聞言喜上眉梢:「天天,你真好。」

  破天笑容更甚,「對,我就是這麼好!」

  江雪寒(鄙視眼):真肉麻!

  破天臉皮城牆厚,繼續詢問楊璇玉:「胖胖想先和誰告別?」

  楊璇玉想了想說:「我想先和小九告別。」

  破天一甩披風,「那我們就去找風九劍。」生怕誰不知道他今日很風騷的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一樣。

  楊璇玉真誠的讚歎道:「天天,你的披風簡直是帥呆了。」

  破天洋洋得意還要維持著謙虛的姿態,「過獎過獎,我可比不上胖胖,胖胖是耀如春華燦若秋月,般般入畫。」

  江雪寒扶額:「你們能不能能不要再互相吹捧了。」

  楊璇玉傲嬌的揚起下巴,「娘,你不會是嫉妒了吧?」

  江雪寒挑眉,「嫉妒?我何必嫉妒你?你爹說的比這更肉麻的都有。」

  楊青月很配合,「夫人玉容好似朝霞映雪春半桃花,令人望之傾心。」

  楊璇玉:……太虐了……

  破天:……太虐了……

  被虐到了破天決定和楊璇玉一起做一對互相依偎的單身狗,於是帥氣的一揮自己的披風,連同楊璇玉一起消失在原地。

  江雪寒和楊青月相視一眼,旋即也不見了蹤影。

  福建,一個十分平凡的酒店內。

  一男一女兩個出色的年輕人面對面坐著。

  男的那個正是楊漪瀾與風清揚之子風九劍,他如今已成長為一個俊秀的少年。

  女的那個則是楊璇玉,她繼承了父母的好容貌,仙姿玉貌娉婷裊娜,真真一個美人兒。

  風九劍感慨的對楊璇玉說:「表姐,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楊璇玉很坦白,「我就是特意來找你的。」

  風九劍搔搔頭,「找我做什麼?」

  楊璇玉回答:「我就要外出遊歷了,跟你告個別,讓你別太想我。」

  風九劍已經習慣了自家表姐的自戀,問她:「遊歷?去哪裡?」

  楊璇玉故作高深:「去很遙遠的地方。」

  「嗯!」風九劍淡定的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追問的意思,不僅如此,他還敲了敲桌子,叫人上了點吃食。

  楊璇玉:……表弟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經粗線。

  須臾,便有一個年輕女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她的身材婀娜玲瓏,可長得卻不甚好看,更有放盤子杯筷的動作生疏冷硬,好似是第一次做一般,讓楊璇玉心中起了淡淡的疑惑。

  風九劍把一碟花生推到楊璇玉跟前,大方的說道:「表姐,你馬上就要出遠門了,我請你吃花生。」

  楊璇玉老懷大慰,說:「小九,你真孝順。」順便也把對那女子的疑問拋諸腦後,總歸這女子動作生疏與否也與她無關,她又何必操心那麼多?

  風九劍也沒覺得孝順這一詞用的比較讓人一言難盡,只問她:「舅舅舅母呢?」

  楊璇玉嘆氣,「他們非說不想打擾我們小輩聚會了,所以去其他地方轉轉,其實就是要過二人世界嘛,我都知道的。」

  風九劍:咦,聽著好耳熟,好像我爹娘也經常這樣幹。

  「噠噠噠」酒店外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不一會兒就有五個男子走了進來,其中四個人都是壯實漢子,唯有年齡最小的那個是個眉目清秀的少年。

  五個人中較為老持的那個漢子大聲喊道:「老蔡,今日怎麼拖拖拉拉的不出來?」

  內堂裡匆匆走出一個白髮老人,說道:「客官有何吩咐?」

  那個老持的漢子疑惑的望著他說:「怎麼不是老蔡啊?莫不是換了酒店?」

  白髮老人笑道:「正是呢,老蔡不干了,便把酒店賣給了我。」

  這種事情十有□□,那個老持漢子也就沒有多問,點了幾斤酒水,去與那錦衣少年說話了。

  楊璇玉可以看出,這四個漢子對那錦衣少年頗有謙讓,雖說不上恭維但也有一股子敬意在裡面。

  楊璇玉悄聲問風九劍,「你認識他們嗎?」

  風九劍搖頭,坦誠道:「表姐,我這是第一次出門。」

  楊璇玉恨鐵不成鋼,「要你何用?」

  風九劍誠懇道歉,「對不起表姐,我確實沒什麼用。」簡直是耿直boy。

  恰在此時,又有兩人進來了,打扮有些古怪,年輕那個一坐下就急吼吼的說道:「快給我上酒。」

  風九劍看著酒店這麼多人,喃喃自語:「平日冷冷清清,今日為何陡然來了這麼多人?」

  楊璇玉奇怪的問他:「你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風九劍說:「表姐……」

  「你這丫頭身材倒是不錯,就是臉生的讓人發麻。」卻聽後進來的那兩個人中的年輕人沒正經調戲端菜的年輕女子,嚇得那年輕女子慌忙後退了兩步。

  楊璇玉生平最恨這種人了,手一拍橫眉冷對:「你這人長得不如何,人品也不如何,真是表裡如一。」

  因為楊璇玉和風九劍背對著那兩個後進來的人,所以他們剛才根本沒看清楊璇玉的模樣,如今見了楊璇玉兩人都是一陣驚豔。

  其中年長的那個對年輕那個說:「余兄弟今日好豔福!」

  姓余的年輕人笑道:「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楊璇玉還沒說話,風九劍先怒了,這廝當著自己的面調戲自己表姐是當他不存在嗎?他欲抽劍出手,卻有一人比他更快,便是剛才那個眉清目秀的錦衣公子,他一把把手中的酒碗扔過去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姓余的年輕人不怒反笑,「你這小公子倒是挺有正義感的?莫非是感同身受?看你的樣子,莫非是女扮男裝,又或者本來就是個兔兒爺,哈哈哈!」他肆意的嘲笑錦衣少年,似乎根本不懼怕他身邊的四個壯漢。

  錦衣少年大怒,拍掌要與他對打,卻被風九劍橫出的劍鞘攔住。

  錦衣少年氣急敗壞的說道:「你攔著我做什麼?」

  風九劍很誠實的告訴他:「你打不過他。」

  別看那姓余的年輕人嘴裡沒一句好話,但是他底盤硬實,估計是個練家子,實不是這養尊處優的錦衣少年能對付的了的。

  楊璇玉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她抽出身後長琴,一把拍在余姓年輕人的頭上,那余姓年輕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暈了,其速度之快完全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楊璇玉收起琴,批評風九劍和錦衣少年:「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告訴你們,反派就是死於話多。」

  風九劍:……表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就連剛才氣急敗壞的錦衣少年也安分了下來,他問:「你們到底是誰?」

  風九劍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是她表弟,她是我表姐。」

  錦衣少年崩潰:「誰問你這個了?」



第128章 日落東方(二)

  最後還是好心的楊璇玉回答了他的問題:「我是楊璇玉, 這是我表弟小九。」

  楊璇玉很有分寸, 她在這裡名不經傳說出名字也無所謂, 但是她表弟就不行了,他姓氏名字都太特別極易暴露身份, 所以她特意沒說他的名字, 多體貼。

  錦衣少年終於沒有那麼崩潰了, 好歹他知道其中一人的名字了。

  「哪裡走!」風九劍抄起手中的筷子射過去, 但見那個余姓年輕人的同夥想要帶著昏迷的他逃跑,沒想到卻被風九劍發現。

  他發狠話:「余兄弟可是青城派掌門之子, 你們若不怕余掌門報復,只管扣著我們。」

  楊璇玉懟他:「我們還就偏偏不怕了, 你待如何?」

  「你……」那人從未見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簡直是氣急敗壞,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面上裝著無可奈何, 手卻悄悄的摸向了腰間藏著的迷藥。

  可惜楊璇玉比他更清楚什麼叫做話多必死,所以話音剛落就乾脆利落的把他也敲暈了。

  「多謝兩位少俠出手相助。」老持漢子比錦衣少年更明白這一男一女的武力。

  方才他們四人與那余姓年輕人的同夥纏鬥了半日都是不相上下, 這姑娘一出手就是兩個, 誰高誰低立見分曉。

  楊璇玉問他們:「你們知道那個什麼青城派是什麼東西嗎?」

  老持漢子面色有些難看,「青城派是四川的地頭蛇,總鏢頭有意發展四川那邊的生意,兩三年前就備了厚禮給青城派的余觀主,只是余觀主為人高傲,一直不怎麼看得上我們福威鏢局, 連禮物都不肯收,不過近日卻不知為何好似有意與我們發展關係,據說還派了四位弟子來回拜。」

  錦衣少年聽了這老持漢子的話,臉色登時也不好看起來了:「不會就是他們吧?」

  老持漢子沉重的點點頭:「想來應當是了。」

  錦衣少年還想掙扎,「不是四個嗎?這才兩?」

  楊璇玉嗤笑,「少年你太天真了,他們說來四個就四個嗎?況且這兩說不得也是先來探情況的。」

  這下錦衣少年無法自我說服以及說服他人,他如喪考批,垂著個腦袋就好似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問那老持漢子:「史鏢頭,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老持漢子,也就是錦衣少年口中的史鏢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說錦衣少年有些衝動,但總歸是路見不平,況且他們也未傷及余公子的性命,然而他到底不是青城派掌門,不知道青城派余觀主究竟會如何做。

  楊璇玉的關注點就有點偏了,在這一點上,她很像她娘,她問錦衣少年:「你們是鏢局的?」

  史鏢頭點點頭,說:「對,我們是福威鏢局的鏢頭,這位是我們的少鏢頭林平之林公子。」

  楊璇玉不知道劇情,見了林平之也表情也沒有變化。

  倒是風九劍若有所思,說:「福威鏢局……」

  史鏢頭比林平之老道,他見風九劍若有所思,忙問:「九公子有何高見?」

  風九劍點頭,說:「如果我沒記錯的,福威鏢局的創始人林遠圖當年便是以一本闢邪劍譜聞名江湖,而這青城派的余滄海如今缺的恰就是這樣一份好秘籍。我想你們福威鏢局若是肯把秘籍獻上,他估計是不會怪罪的吧。」

  林平之當時就急了:「闢邪劍譜是我林家的東西,憑什麼送給他?」顯然是不採中風九劍的提議。

  風九劍也無所謂,他聳了聳肩膀:「那你隨意,至於這兩人就留在這裡讓我們處理吧。」

  林平之張口想要拒絕,因為他覺得這樣處理顯得他很懦弱畏縮,可是史鏢頭卻拽住他,言辭懇切的說道:「少鏢頭,莫要衝動,要以大局為重。」

  林平之惱怒道:「史鏢頭,這不是沖不衝動的問題,而是我們這樣走了,顯得太不仗義了。」

  史鏢頭嘆氣,「少鏢頭,九公子和楊姑娘絕非一般人,你看九公子方才這樣說的時候面上可有難色?」

  並沒有,林平之覺得風九劍說這件事的時候更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史鏢頭循循善誘:「既然沒有,就說明九公子自有法子能解決,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橫插一腳?到時候幫不成九公子和楊姑娘反而把自己搭上!。」

  史鏢頭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這打傷余公子的也不是他們,他們何必多事?

  不過他知道林平之少年意氣,或許聽不得這樣的推脫,所以乾脆沒說。

  總而言之,在史鏢頭的賣力勸說下,林平之猶猶豫豫的走了,臨走之前,他還對風九劍和楊璇玉說:「若有什麼,盡可去福威鏢局尋我。」

  史鏢頭:……剛才真是白說了。

  待他們五人騎馬走了以後,楊璇玉還對風九劍說:「這史鏢頭過於圓滑,倒是林平之,雖然有些衝動,但是瑕不掩瑜。」

  「姐姐好眼力,我也覺得那林平之極好。」年輕女子聲音清脆爽快帶著一股笑意,一反剛才的沉默寡言,讓楊璇玉有些狐疑。

  風九劍說:「表姐,剛才就想告訴你,這是我師侄岳靈珊。」

  楊璇玉記性很好,還記得當年的小玩伴,她看著這平凡甚至有點醜陋的年輕少女,驚訝的喊道:「姍姍,你怎麼變化這麼大?」

  岳靈珊忙道:「玉姐姐,這並不是我真實的模樣,而是我為了行走江湖方便易的容。」

  楊璇玉抿嘴笑,「很有特色。」

  岳靈珊跺腳,「玉姐姐……。」

  童年小夥伴見面很是有的聊,尤其是岳靈珊性子一點都沒有變,自然更添幾分懷念。

  過了一會兒,那白髮老人也出來了,楊璇玉才知道這白髮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岳靈珊之父岳不群。

  岳不群這掌門當得沒滋沒味的,乾脆帶著女兒出來歷練,順便找找機緣,而這撞上門的福威鏢局就讓他心中一動。

  當然,岳不群的想法誰也不知道,只包括他女兒岳靈珊在內的三個年輕人都覺得,岳不群一加進來就顯得很沒有話聊,最後沒說兩句楊璇玉就告辭了。

  岳靈珊猶有些不捨,風九劍卻很坦然,江湖人就是這般江湖來江湖去,總歸根在這裡,也不至於找不到。

  風九劍既然都能想得開,楊璇玉自然更不會比他差,兩個人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告別,倒顯得岳靈珊頗為另類。

  岳靈珊:……

  楊璇玉告別風九劍順便把青城派那兩個人也扔給他善後,自己則回了客棧。

  客棧裡,她娘和她爹正在望月對飲,極是風雅。

  江雪寒轉頭看她,挑眉問道:「我們大小姐捨得回來了?」

  楊璇玉搖著她的手撒嬌:「娘,我可是連飯都沒吃就回來了。」

  江雪寒對楊青月說道:「青月,還不快給你閨女點菜,她可說她都餓了呢。」

  楊青月無奈搖頭,放下手中酒杯,去樓下點菜了。

  他走後,江雪寒問楊璇玉:「告別的如何了?」

  楊璇玉嬉皮笑臉的說道:「很順利啊!」

  她看江雪寒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說:「娘,只是告知他們一聲而已,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哪裡會不順利?」

  江雪寒說:「我看你這告別是假,出來玩兒才是真吧?」

  楊璇玉喊冤:「娘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反正我還是要回來的,何必搞得好像一去不復返一樣?不過……」

  她笑嘻嘻的說:「我確實想再玩玩,畢竟過了這一遭我就要離開了,所以我想多看看,以後也好在心中有個更清晰的印象。」

  江雪寒想到女兒要獨自離開去其他世界闖蕩,心中也很不捨,不過雛鷹總要學會起飛,她們做父母的也不能過於溺愛孩子,溺子如殺子,這也是她和楊青月從未提過要跟著胖胖一起過去的原因。

  楊璇玉抱住她的手,撒嬌道:「我也想再和爹娘多呆呆。」

  江雪寒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惹來楊璇玉不滿的呼喊:「娘,你又搞亂我髮型。」她娘的手勁一向是沒邊的。

  恰好這時楊青月也回來了,楊璇玉就跟著楊青月告狀,一家三口熱熱鬧鬧倒也不寂寞。

  第二天一早,楊璇玉就不知道跑去哪裡了,據她自己說,她要用雙眼多看看家鄉的景色,以便日後能有懷念的素材。

  江雪寒想著她馬上就要獨自一人去往其他世界闖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況且閨女已經長大了,總不能一直拘在自己身邊吧,那就不是養閨女而是養寵物了。

  她問楊青月:「今日去哪裡?」

  楊青月說:「去哪裡都可以,只要有你在身邊。」

  這麼些年下來,江雪寒早已對楊青月的情話免疫了,所以她很淡定的點頭:「那我們先下去吃飯八。」

  別管接下來去哪裡,總得填飽肚子,雖然她早已到了辟榖階段,可誰也不會拒絕美食的不是嗎?



第129章 日落東方(三)

  江雪寒到了大堂才發現, 今日的大堂格外熱鬧。

  「你聽說福威鏢局的事情了嗎?」

  「當然聽說了, 這件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據說是惡鬼索命!」

  「惡鬼索命?什麼惡鬼?這福威鏢局可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應該不會的吧?福威鏢局在這一帶聲望還是可以的。」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雪寒聽力敏銳,即使這些人只是竊竊私語也瞞不過她的耳朵, 當然也瞞不過楊青月的耳朵。

  江雪寒問楊青月:「你覺得這是惡鬼索命嗎?」

  楊青月抿了一口茶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惡鬼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福威鏢局的事情應當不是。」

  江雪寒興致盎然, 問他:「怎麼說?」

  楊青月道:「我曾聽姐姐說起過, 這福威鏢局曾經也算是聲名赫赫, 因為創始人林遠圖的手中有一本秘籍, 名為闢邪劍譜,十分厲害!」

  江雪寒點頭, 「你的意思是說, 惡鬼索命是假, 搶奪秘籍才是真?」

  她很清楚,所謂的惡鬼索命其實是青城派在仗勢欺人, 就算餘人彥當真死在林平之手中,那又與那些不知情的鏢頭何關?青城派濫殺無辜居然也能稱得上是名門正派,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覺得金老寫這本闢邪劍譜就很有諷刺意味,它就像是一塊試金石一般,把貪婪凶殘的余滄海檢驗了出來,把偽君子岳不群檢驗了出來。最妙的是,這塊試金石還是有毒的,欲練此功必先自宮,誰也別想不勞而獲。

  楊青月點頭。

  「那待會兒我們去福威鏢局看一看,別讓那些人傷及無辜。」江雪寒說道。

  青城派做事太過於弒殺, 江雪寒表示她看不過去。

  她開口了,楊青月自然也不會拒絕,所以吃完飯以後,他們就往西門大街福威鏢局去了。

  江雪寒到的時候便見原本赫赫揚揚的福威鏢局如今蕭條極了,內裡更瀰漫著一股肅殺的血腥。

  「滾!」她眼神冷冷的掃向福威鏢局附近某個陰暗的小巷子。

  「噗噗」

  便聽有兩人吐血的聲音傳出,其中一人暗啞著聲音說道:「青城派辦事,別多管閒事。」

  江雪寒冷笑,「我不管你哪個派的,少在這裡狐假虎威肆意殺人,不信我們就走著瞧。」

  她抽出玉笛橫掃過去,便聽「哐哐」兩聲好似有什麼撞到了牆上,不一會兒更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楊青月說:「那兩個人走了。」

  江雪寒冷嗤:「偷雞摸狗不做好事。」

  楊青月眼神淡淡,「不偷雞摸狗怎麼營造出惡鬼索命的假象?」

  江雪寒冷哼一聲,敲響了福威鏢局的大門。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愁眉苦臉的壯漢前來開門,江雪寒對她說:「我找林震南。」

  林震南正是福威鏢局的總鏢頭。

  江雪寒見了林震南,直接開門見山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了他。

  林震南嘆氣,「我也知道此事恐怕不是什麼惡鬼索命,況且我問過小兒,小兒也道未曾傷及余公子的性命。」

  他見這兩人肯伸出援手,自然沒什麼好隱瞞的,乾脆利落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們。

  昨日史鏢頭歸來以後心下不安,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林震南,林震南心想林平之總歸沒有傷及余公子的性命,青城派即使再生氣也不至於殺人吧?結果當晚就有人死了,正是昨日跟著林平之出門打獵的白二。

  這次林震南清楚事情來由積極防備倒是沒像書中那般死許多人,只是他心裡奇怪,余公子並無性命之憂,為何青城派如此咄咄逼人?

  楊青月漫不經心的說:「恐是一石二鳥之計。」

  林震南問道:「還請這位大俠賜教!」

  楊青月便道:「余滄海突然派人前來,怕是為了你福威鏢局的秘籍闢邪劍譜,而照你所說,他是派了四個人前來福威鏢局,可令郎只見了其中兩個,那麼就說明這四個人很可能中途分作了兩撥走?為何分作兩撥?很大可能這四人不和。」

  林震南一點就通,「公子的意思是說殺白二那兩個人實際上是想借刀殺人?」

  楊青月點頭。

  江雪寒插嘴,「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餘人彥居然沒有死。」

  儘管如此,林震南還是很發愁:「小兒已去尋了當日扣留余公子的少俠,只是我擔心青城派不肯善罷甘休,畢竟他們也不僅僅是為了余公子。」

  江雪寒說:「看來你想的還算明白。」

  林震南苦笑:「臨到大難,才終於想明白。」

  從前林震南以為他們福威鏢局立足的關鍵在於廣交友少結怨,可是大難臨頭他才想明白,福威鏢局立足的關鍵應當是武力,沒有武力結交再多的朋友也是枉然,比如說這次他們福威鏢局遭難,那些所謂的朋友可有所行動?他們甚至及不上素不相識的江雪寒夫婦。本地的朋友尚且如此,外地的朋友會如何林震南就更不用想了。

  江雪寒說:「林總鏢頭無需著急,你書信一封將實情告知余滄海不就可以嗎?」她倒要看看,到時候余滄海會怎麼做?

  林震南愁容不展,「書信傳達也是需要時間的,我只擔心我這裡的鏢頭等不了這麼久!」

  江雪寒胸有成竹,「我與外子可暫住福威鏢局,有我們在,我看誰敢上門撒野!」

  林震南鄭重的拜謝他們,「多謝你們出手相助,若當真能救下我福威鏢局滿門性命,我願以獻上闢邪劍譜。」

  林震南一夜之間就想開了,闢邪劍譜一日留在他們林家他們林家就一日無安寧。從前是多方對峙無人敢動,如今已有人撕開了口子,恐怕剩下那些江湖人也是不甘落後的。

  江雪寒皺眉,「我要闢邪劍譜做什麼?它與我又無用?」

  林震南訝異,他看看江雪寒又看看楊青月,他們都是一臉的無動於衷。

  林震南本以為江雪寒和楊青月之所以肯出手相助,不過是換了一方式想要闢邪劍譜罷了,不過相比咄咄逼人的青城派他確實更願意把闢邪劍譜給江雪寒夫婦,只是不想他居然猜錯了?

  江雪寒看出了林震南的想法,無語道:「世間又不是只有你闢邪劍譜一本秘籍?說不得我們的功法比你的秘籍更好一些呢,如何會覬覦你的秘籍?你不要太自信了,以為人人都想要你家的劍法。」

  她的直言不諱讓林震南很慚愧,他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他還是有些疑問,既然不是為了闢邪劍譜,為何這兩位會對福威鏢局伸以援手?

  江雪寒又看出了林震南的想法,她說:「我只是為了那些無辜的性命罷了。」

  青城派做事太絕,不知道倒也罷了,知道了她又怎肯讓青城派濫傷無辜?

  林震南聞言,心中陡然升起了敬意,「是我失禮了。」

  這裡的江湖早已失去了江湖的俠義之氣,濫殺無辜的可能是名門正派,屠人滿門可能是五嶽盟主,野心勃勃可能是正派掌門,簡直是亂象橫出。

  不過不管怎麼說,江雪寒和楊青月到底在福威鏢局住下了,自從他們住下以後,所謂的惡鬼索命就再沒了蹤影,讓福威鏢局的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做是神仙一樣敬重。

  後來,楊璇玉尋來,江雪寒便讓她也搬過來,楊璇玉卻道:「我想去找令狐小哥哥道別。」

  說起來她和令狐沖也是有點交情的,當年他們一起瞞著楊青月偷吃糖葫蘆,也算是革/命/友情。

  昨日她見了風九劍和岳靈珊就突然想起了這位童年小夥伴,想去看一看道一道別,順便還能見見姑姑和姑父。

  「令狐沖在華山?」江雪寒問她。

  楊璇玉點頭,說:「我問過表弟,他說這次歷練令狐小哥哥沒跟出來。」

  華山是楊漪瀾的地盤,江雪寒很放心,且她這裡還要處理福威鏢局的事情,便沒有跟著去。

  當天楊璇玉就走了,楊璇玉走後,福威鏢局很是過了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唯一的缺憾就是林震南的兒子林平之自那日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只讓人帶了口信說要看著餘人彥沒空回來,讓林震南以其夫人王氏不要擔心,然而林震南和王夫人又怎麼可能不擔心,他們只得這一個兒子,且這個兒子又向來有些衝動。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是十分正確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還要從頭說起。

  自江雪寒和楊青月住下以後,福威鏢局一直都是風平浪靜,就連暗中窺伺的人也在近日不見了蹤影,江雪寒猜測他們可能是回去報信了。

  她很有耐心,覺得自己總能等來青城派的人。

  誰知道這一日,卻有一個穿著綠色衣衫的小姑娘急匆匆的敲響了福威鏢局的們,她一見林震南夫婦就紅了眼睛。


第130章 日落東方(四)

  她說:「林平之和我師叔帶著餘人彥去了青城派!」

  林震南大駭:「什麼?」

  綠衫小姑娘說:「他們說要徹底解決這件事, 就帶著餘人彥和另外一個人往青城派去了。只是我最近聽說,師叔好像被余滄海打傷了。」

  林震南定了定神問綠衫小姑娘:「你師叔是?」

  綠衫小姑娘說:「我師兄是華山派風九劍, 我是岳靈珊。」

  「什麼?」這回輪到江雪寒大駭了, 「小九被人打傷了!」

  「你是師叔的舅母?」江雪寒這些年來容貌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 所以岳靈珊很容易就把她認了出來。

  江雪寒顧不得這些,只問岳靈珊:「小九現在人呢?」

  岳靈珊垂頭喪氣的說道:「我也不知道, 我想讓爹去救人,爹卻說要再等等, 我沒有辦法只能來找林平之的父母了。」

  「還等什麼, 直接殺上門去啊!」江雪寒心急如焚,這岳不群能盼著小九好才怪呢。

  江雪寒雷厲風行, 先跟林震南告辭, 然後拉著楊青月就準備走。

  既然林平之帶著餘人彥去了青城派拉仇恨,那麼短時內福威鏢局都是安全的。

  林震南忙道:「我和你們一起去。」他的兒子也陷在了青城派呢!

  江雪寒道:「可以, 只我與外子腳程快, 你們可能趕不上,所以我們先走一步,你們隨後吧。」

  林震南點頭同意了,他知道江雪寒的安排很恰當, 他與夫人王氏都是三腳貓功夫, 即使跟著楊家夫婦也不過是拖後腿的存在。如今救人如救火,萬分緊急,哪能耽誤時間?

  江雪寒見林震南同意,便不再多耽誤工夫, 趕忙與楊青月一起趕往青城派。

  因為心裡著急,所以江雪寒根本顧不上合理不合理的問題,直接劃開空間來到了青城派所在的青城山,前後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江雪寒對楊青月說道:「你去給師姐傳個信,我去看看小九在哪裡。」

  楊青月面色凝重的點頭,寫好紙條讓蒼鷹去傳信。

  傳完信,他便見江雪寒的臉色十分不好,心中「咯噔」了一下,問她:「小九怎麼了?」

  江雪寒強壓著怒氣說道:「小九情況不算好,幸而性命無憂,倒是林平之更慘一些。」

  不過即使如此也不能平息江雪寒的怒氣,風九劍的情況何止是不算好,他被人關在一個地牢裡,身上全都是傷,嘴唇都發白了。

  她越想越生氣,對楊青月說道:「我去救小九和林平之,青月,你去給我們小九報仇。」

  「嗯!」楊青月點頭,眼中醞釀著風暴。

  兩人兵分兩路進了青城派,而青城派的人卻一無所知。

  先不提楊青月是如何把青城派掀翻的,只說江雪寒一找到風九劍就忍不住心疼。

  她先給風九劍喂了一顆藥,然後輕輕的拍著他的臉頰:「小九小九,你怎麼樣了?」

  風九劍恍惚的醒了過來,喊了一聲:「舅媽。」

  「誒!」江雪寒應和,「小九,舅媽帶你出去。」

  「舅媽。」風九劍拽了一下江雪寒的衣袖,「還有林平之。」

  江雪寒說:「你放心罷,我記得的。」

  林平之和風九劍沒有關押在一起,甚至從牢房的嚴密程度來說,林平之的是遠甚於風九劍的,畢竟余滄海想從林家得到闢邪劍譜,自然就要看牢了林平之,不過這些對於江雪寒來說都不是問題。

  她如法炮製給林平之也喂了一顆丹藥,林平之受的傷比風九劍還嚴重,身上都是拷打的痕跡,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氣若游絲。

  面對這兩個天真的孩子,江雪寒唯有一聲嘆氣,帶著他們一起離開了青城派。

  她對青城派很生氣,不過她要顧著風九劍和林平之,所以就把掀翻青城派的任務交給了楊青月。

  楊青月沒有辜負江雪寒的期望,把整個青城派攪的天翻地覆,順便廢了罪魁禍首余滄海的武功才施施然離去。

  等他回到客棧的時候,風九劍已經醒了。

  「舅舅。」風九劍虛弱的喊道。。

  楊青月抬眸,眼中滿是壓抑的怒氣,「你可知何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風九劍蒼白的笑了笑,「舅舅,我不是君子啊!」

  江雪寒拍了拍風九劍的手,苦口婆心的勸說:「不說君子即使是一般人也不敢立於危牆之下啊,除非那些活夠的或者專門找死的。」

  風九劍搔了搔頭:「我沒有啊,我只是想要跟他講講道理,誰知道他根本不講道理。」

  原來,當日福威鏢局白二一死,林平之就心裡惴惴,擔心是青城派的來尋仇,畢竟白二是那日跟著他一起出門打獵的四個人之一,可是他也有如同他父親一樣的想法--他根本未傷及餘人彥的性命,青城派這邊咄咄逼人算什麼意思?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找風九劍商量一下,他不知道風九劍住在哪裡,就嘗試著去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酒店,風九劍果然還在那裡。

  那個酒店是華山派的暫時據點,況且林平之他們走後的那個夜晚,餘人彥和他的那個同伴賈二差點中毒死了,風九劍自然不能輕易離開。

  「差點中毒死了?這又是怎麼回事?」江雪寒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風九劍說:「就是吃了相剋的東西,那餘人彥平日裡養尊處優,吃什麼不吃什麼都不知道!」

  江雪寒無語:「他們的餐食不是你們準備的嗎?」餘人彥作為階下囚有的選擇嗎?

  風九劍愣了一下,說:「好像對哦!」

  楊青月冷笑,「你差點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他和楊漪瀾都是腦子九曲十八彎的人,連胖胖都是個七竅玲瓏心的,獨一個風九劍居然耿直耿直的,當真不像是楊家出品。

  恰在此時,林平之幽幽的醒了過來,他比風九劍傷的重自然也醒的晚一些。他見房內站著兩個陌生人先是警惕,後見風九劍也在,且他們如今似乎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便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是……?」

  風九劍說:「這是我舅舅舅母。」

  林平之稍微放下心來,只他經歷了這麼一遭,到底不是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少爺了,眉目之間似是染上了一層隱忍決絕。

  江雪寒見他猶不能徹底安心,便對他說:「你父母如今也在趕來的路上。」

  提到林震南和王夫人,林平之神情很激動:「我爹娘他們怎麼了?」

  「挺好的。」江雪寒言簡意賅,讓林平之放心的同時也有些失望。

  風九劍看出了他的失落,十分善解人意的說:「我舅舅舅母很厲害的,你們家附近那幾個虎視眈眈的青城派弟子估計不是我舅舅舅母的對手,對吧舅母?」

  江雪寒嘆息著點頭,「是我們出的手,只是我們比較低調不想讓你們知道我們的豐功偉績,不想還是讓你們猜了出來,看來人果然不能太優秀,太優秀的人總是不能遮掩自己的風采。」

  林平之:……

  風九劍一臉坦然。

  林平之:為什麼你那麼淡定?

  風九劍:我舅母的性格就是這樣,習慣了。

  林平之:……

  無論怎麼說,江雪寒這一番話確實讓林平之放下心防,不過他沒得舒坦太久,就遭遇了楊青月的炮轟。

  如果說江雪寒是負責緩解氣氛的,那麼楊青月就一定是負責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的。

  最令人傷心的是,楊青月罵人全程維持著風輕雲淡的神情,頂多嘴角微微帶著一絲諷刺的笑意,話語當中更是一個髒字都不帶,卻把林平之說得差點想要切腹自盡。至於你說風九劍,他一向心寬,倒沒有那個想法。

  譬如楊青月罵他們:「既知父母擔心,為何單槍匹馬?是生怕自己命不夠長嗎?」

  林平之就會羞愧的低頭:「是我太衝動了。」

  風九劍就會坦然的認錯:「舅舅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一定不會低估人性的黑暗。」

  又比如楊青月罵林平之:「你知道顧著父母嗎?如果知道為何放任父母陷入險地又放任自己陷入險地?」

  林平之羞愧的都快哭了。

  風九劍依舊坦然認錯:「舅舅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改正。」

  楊青月:我說的是林平之和你又有何干係?

  楊青月扶額,這個外甥啊,真是讓他傷腦筋。

  最後楊青月放狠話:「我已經通知了你爹娘。」

  風九劍登時坦然不起來了,他愁眉苦臉,他惴惴不安,他風九劍生平最怕就是他爹他娘,一個武力高一個智力高,兩者合二為一即使他也扛不住啊!

  江雪寒看著風九劍苦著臉的樣子,瞪了楊青月一眼說:「你老是訓他們做什麼?兩個孩子剛剛死裡逃生,讓他們休息會兒不成嗎?」

  風九劍:舅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舅舅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不然舅舅剛才說了那麼久你為什麼不阻止?不過……還是更喜歡舅媽n(*≧▽≦*)n。

  她拍了拍風九劍說:「好好休息,明天會更好。」然後拉著楊青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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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日落東方(五)

  翌日, 風九劍和林平之就感覺身體大好。

  林平之很驚訝,「這……好的真快。」

  風九劍習以為常:「我舅媽醫術很厲害的, 只是她不常呆在這裡, 所以沒什麼人知道。」

  恰好江雪寒楊青月敲門進來, 風九劍和林平之就終止了這個話題。

  江雪寒問他們兩個:「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經過昨日楊青月的狂風暴雨,兩個人都很乖巧的回答:「都聽您的吩咐。」

  江雪寒很滿意, 她說:「你們暫且在這裡養傷,過幾日等林總鏢頭和師姐他們過來, 我們再上青城派討一個說法。」

  昨日那一次不過是開胃菜了, 大餐還在後頭呢。

  她冷冷一笑,說:「你們這傷也不能白受。」

  說到這個青城派, 無論是林平之還是風九劍都很生氣。

  他們當日帶著餘人彥上山的時候還是比較心平氣和的, 結果余滄海見了他們沒說兩句話就開打了,一邊打還一邊指責他們, 強行為自己添加一個兒子被害的傷心欲絕的老父親的戲份。

  當時風九劍和林平之都是懵逼的, 如果他們的內心能夠刷屏的話,那一定是這樣的:

  「什麼情況?」

  「我們不是來解除誤會順便責問青城派的嗎?」

  「為什麼突然打起來了?」

  「他兒子也沒死啊,他那麼悲憤欲絕做什麼?」

  「總感覺這是一個套路!」

  到底余滄海比林平之和風九劍多出幾十年的功力,況且青城派又不是只有餘滄海一個人, 人家也沒有什麼不能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觀點, 直接一群人上去把他們拿下了。

  風九劍還頗有些遺憾的說:「可惜青城派實在沒有正派風範,否則我或能與余觀主一決高下。」

  聽他這意思好似還有點未盡興似的,江雪寒皺眉,「小九, 你給我說實話,你去青城派到底是為了什麼?」

  風九劍憨憨的笑了笑:「說理順便比劃一下劍法。」

  江雪寒:後面那個才是重點吧!

  她就知道,師姐的兒子果然不會是什麼郭靖似的人物。

  風九劍不知江雪寒心中所想,逕自向她抒發了自己內心的感慨:「余觀主雖然人品不如何,但是劍法卻是名副其實,讓我受益匪淺。」

  江雪寒很無語:「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風九劍答曰:「死倒是不至於,頂多受受苦,我娘說了,男孩子受點苦不算什麼。」

  江雪寒:合著這也是個劍痴。

  楊青月冷眼旁觀,說:「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風九劍坦然一笑,說:「我娘說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所以我去青城派之前就想好了。」

  有關去青城派理論的這個法子是林平之想出的,不過風九劍一琢磨覺得這法子挺好,主要是到時候一個不小心打起來說不定能跟余觀主切磋一下劍法,據說青城派的松風劍法很厲害,他早就想見識一下了,如今恰是個好機會,所以他便欣然同意了。

  當然臨走之前他也做了充分的準備,其中之一就是囑咐他的師侄女岳靈珊,若是他多日不歸,便讓岳靈珊去客棧尋楊璇玉或是去福威鏢局尋林震南夫婦。

  後來岳靈珊見他多日不歸,果然去客棧尋了楊璇玉,只是楊璇玉當時已經離開了福建,所以她只得去福威鏢局尋了林震南夫婦。

  為了引起林震南的注意力,岳靈珊故意誇大了事實,說風九劍和林平之被打傷了,雖然事實上風九劍和林平之確實被打傷了,但是余滄海為了不洩露風聲特意命人封鎖了此事,所以岳靈珊此舉實屬誤打誤撞。

  楊青月冷笑道:「若非我與你舅母及時趕到,你就要雞飛蛋打了。」

  余滄海是沒殺他,但是光是流血過多就足夠他喝一壺了。

  關於這一點,風九劍也承認是他的錯誤,他說:「我只想著余滄海為了闢邪劍譜不會這麼快動手,倒是沒想到這一茬去。」

  江雪寒也有點生氣了,「小九,你真是太不愛惜自己了,若是余滄海當場將你滅殺你該怎麼辦?」

  「應當不會。」風九劍去青城派之前也琢磨過,他是和林平之一起上去,對於余滄海來說,他也是一枚威脅林平之的好棋子。當然如果他亮出自己華山派的身份,恐怕余滄海不會不動容,但也有可能余滄海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毀屍滅跡,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什麼也沒說。

  江雪寒還是很生氣,「我說不動你,到時候等你爹娘來了我看他們怎麼收拾你。」

  風九劍:舅母,你夠狠!

  他皺著一張臉,讓江雪寒和楊青月心中都是一陣痛快。

  這一刻,他們的想法達到了空前的一致:該,讓你任性妄為!

  過了幾日,林震南夫婦和楊漪瀾夫婦先後趕到,風九劍和林平之也養好了傷,於是他們同時遭到了家長一頓無情的竹筍炒肉,尤其是林平之,他父母一向愛他如珠寶,可是這次卻是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王夫人更是淚流滿面,「平兒啊,你怎麼那麼衝動?你若是去了,我也不活了。」

  王夫人一向作風彪悍,如今陡然示人以弱,別說林平之就是林震南都有些難受。

  繼之前楊青月狂風暴雨,林平之又遭受了一陣來自父母的暴雨狂風,對他來說可謂是記憶深刻。

  倒是風九劍,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拍拍屁股又活蹦亂跳了。

  對於他這樣記吃不記打的,楊漪瀾也有辦法治,她淡淡的說道:「此事結束後,九兒你就與我們一道回華山去,什麼時候思悔改過什麼時候才准你下山。」

  風九劍:……不愧是親娘,一出手就掐住了他的七寸。

  作為一個年輕人,風九劍當然也有年輕人的特性,他耐得住寂寞也喜歡山下的繁華,況且離開了華山他就可以與各種不同的劍客切磋劍法,這對他的劍法進步大有裨益。如今陡然失去了這一福利,他那叫一個悵然若失,可是再悵然若失也是沒用的,他娘一向言出必行,一點活動空間都沒有。

  江雪寒覺得熊孩子就該好好抽打,只是自己孩子合理抽打倒也罷了不合理抽打那就……呵呵。

  她摩拳擦掌的問楊漪瀾:「師姐,你有何打算?」

  楊漪瀾面若冰霜:「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我楊漪瀾雖不至於此,但也不是任人捏扁搓圓的軟柿子。」

  當日,她就帶著風清揚楊青月和江雪寒一起去了青城派。

  說實在話,當余滄海得知被自己打傷的另一個年輕人是風清揚的兒子的時候,他的內心是崩潰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於是他強忍著懼意說道:「我那小兒無辜喪命,我心裡實在難受故而才會打傷令郎,實在抱歉。」

  儘管如此,余滄海的語氣也不免更為謙卑,到底華山派是大門派,近些年更是蒸蒸日上,他得罪不起。

  他看了看楊青月又道:「況且令弟已經廢了我的武功,這難道還不足夠嗎?」

  余滄海心知,此仇他是討要不回來了,別說楊青月是風清揚的妻弟,即使他不是,他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忌憚。

  楊漪瀾笑意融融:「據我所知,令郎可是活的好好的呢。」

  余滄海額頭冒汗,「這一定是胡說,我兒已死,我心裡也很難受,但是他確實死了。」

  心理學告訴我,當一個人重複強調一件事的時候,就代表著他在心虛,況且江雪寒神識一掃就知道餘人彥的下落,哪裡會相信余滄海的話?

  她默默去把餘人彥提了過來,讓余滄海是啞口無言。

  他當初得到弟子傳來的消息,說自己的兒子餘人彥被林平之殺害,心裡確實很難過,但是一想到他能以此為藉口一洗當初師傅的恥辱,還可以把闢邪劍譜收入囊中,這種難過就淡了很多,所以當風九劍林平之帶著餘人彥賈二找上青城派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如果餘人彥沒死,他拿什麼藉口搶奪闢邪劍譜?如果餘人彥沒死,他的弟子殺害福威鏢局鏢頭的事情就會成為江湖人口誅筆伐的罪惡,所以他不能承認也不想承認。

  至於人彥,等他劍法大成再補償他也未嘗不可,事實證明,他的兒子還是很善解人意的,不善解人意也無妨,反正他也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

  但是余滄海萬萬沒有想到,跟著林平之一起來的那個劍術超群的少年居然會是風清揚與楊漪瀾之子,他這次徹底完了。

  事實沒有給予余滄海任何希望,楊漪瀾也沒有給予余滄海任何希望,她早就對這個汲汲營營的江湖不滿了,所以她一面教訓了青城派給兒子報仇一面又借此事在江湖中掀起了一場以改良江湖不正風氣為目的的改革。

  楊漪瀾足智多謀,風清揚劍術高超,各大派掌門心裡再不悅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的想法是這樣的:萬一我動了卻給了別的門派可趁之機怎麼辦?總歸只是整□□氣,隨他們去吧。

  楊漪瀾就這樣利用合縱連橫的計策,讓各大門派投鼠忌器,不能妨礙自己的計畫。

  得知真相的江雪寒:厲害了我的師姐。



第132章 日落東方(六)

  當然, 她也很積極的為楊漪瀾的計畫出謀劃策,比如神馬建立監察隊神馬三權分立都是她說的, 楊漪瀾思考過後, 擇取其中精華去除其中糟粕, 做了一攬子江湖未來發展計畫。

  後來,衡山派劉正風金盆洗手, 野心勃勃的左冷禪意圖借他結交魔教長老曲洋一事立威收服衡山派,結果就被風頭正勁的江湖監察隊抓了個正著, 楊漪瀾更是以此為理由聯合五嶽各派把左冷禪拉下了五嶽盟主的寶座, 將與世無爭的恆山派推了上去,讓野心勃勃的岳不群落了空, 可謂是一箭雙鵰。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如今只說楊漪瀾等人討公道歸來,受到了林平之林震南王夫人一家的熱烈歡迎。

  林震南自知自知武功不敵, 就沒有上去拖後腿。

  江雪寒剛收拾了青城派心情大好, 問林震南夫婦:「你們日後有何打算?」

  青城派那邊已不是威脅,福威鏢局的危機徹底解除了。

  林震南苦笑:「實不相瞞,我已經把鏢局解散了。」

  「什麼?」林平之驚呼,「爹你把鏢局解散了?」

  林震南嘆氣, 「福威鏢局雖然躲過了此劫, 但那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實際上福威鏢局的問題一直都在,所以我想還是解散了福威鏢局吧!等來日我兒武功有成再重組鏢局也不晚。」

  楊漪瀾淡笑,「林總鏢頭果然睿智。」

  林震南聽她這話便知自己這一步是走對了的, 只林平之很發愁:「沒有了福威鏢局我們怎麼辦?」

  林震南看了看楊漪瀾,很誠懇的對她說:「我們全家願投攜闢邪劍譜投入華山門下,不知風夫人可願接納?」

  林震南知道,華山派掌門雖是岳不群,但是真正的主事者卻是這位夫人。他的心情很忐忑,他不知道楊漪瀾會不會接受他們一家人,雖說他以闢邪劍譜為投名狀可是他不知道這位夫人會不會也對闢邪劍譜不屑一顧。

  事實上,楊漪瀾確實對闢邪劍譜不屑一顧,不過她還是同意了林震南的要求,為的卻是風清揚。

  當年林遠圖能夠橫空而出威震江湖,憑的就是這闢邪劍譜,而風清揚正是練劍的。

  楊漪瀾不會做出謀奪他人秘籍以為己用的事情,但是如果別人把秘籍送上門她也不會拒絕就是了,況且他們華山派保護林震南一家子處理闢邪劍譜的後續問題也是需要花費精力的。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點想必林震南很清楚。

  林震南得了楊漪瀾的承諾,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叮囑林平之:「在華山一定要好好習武知道嗎?我們林家乃至於福威鏢局的未來就看你了。」

  林平之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無比沉重,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少爺終於褪去了稚嫩,開始逐漸成長起來。

  趁著楊漪瀾等人都在,林震南乾脆直接帶著他們去老宅取了闢邪劍譜。

  他鄭重的把闢邪劍譜交給楊漪瀾,說:「這就是闢邪劍譜。」他心中猶有些不捨,畢竟是家傳的秘籍。

  楊漪瀾說:「這劍譜你盡可抄錄一份,畢竟是你家的秘籍。」

  她雖想要秘籍,卻也沒想著獨吞。

  林平之和王夫人自是大喜,只林震南面有難色,楊漪瀾皺眉問道:「林總鏢頭對我的安排不滿意嗎?」

  林震南搖頭,說:「這倒不是,只是曾祖遠圖公留有遺訓,凡我子孫,不得翻看,否則有無窮禍患。」

  楊漪瀾有些奇怪,這林遠圖憑藉闢邪劍譜起家,為何反而不讓子孫修練闢邪劍譜?

  江雪寒倒是知道一清二楚,不過她樂的看他們震驚的表情。

  最後還是風九劍耐不住拿來看,楊漪瀾順勢吩咐他:「既然你如此積極,那便由你來抄寫吧。」

  風九劍:……受傷的總是我。

  不過他也確實很好奇,就打開來看,只這不看還好一看他就呆住了。

  江雪寒見他呆愣,故意問他:「小九,怎麼了?」

  風九劍愣愣的說道:「這闢邪劍譜上寫,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在場所有人除了江雪寒都愣住了,她偷偷摸摸看著大家呆愣的表情,心裡偷著樂。

  林震南呢喃:「難怪……」難怪遠圖公不讓後代練,可遠圖公既然會闢邪劍譜說明他是自宮了的,那麼他們這些後代又是怎麼來的?要知道遠圖公以前可是和尚啊!

  林震南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他們這些林家人根本不是遠圖公的後代,又有什麼名義佔著闢邪劍譜不放?所以他現在不想要闢邪劍譜也不想要抄錄版了,只想和夫人兒子一起好好過日子。

  王夫人倒沒想那麼多,她慌忙抱住林平之說:「平兒,你可萬萬不能練那闢邪劍譜,娘還想著抱孫子呢。」

  林平之漲紅了臉,「娘,您真是想太多了。」

  此時的林平之雖然歷經磨難,但是父母健在,未來可期,自然不會孤注一擲,況且自宮這種事情還真不是誰都能下得了決心的。從這一點來說,岳不群也算得上是一個狠人了。

  林震南嘆氣,「風夫人,這秘籍便送你了,我們也不要了。」

  林平之驚訝,「爹……」

  「平兒莫要說了。」林震南阻止了他要說口的話,「不是我們終歸不是我們的。」

  他這話說的已經算是比較顯露了,就連剛才一直沒反應過來的林平之和王夫人都反應了過來,更何況心思九曲十八彎的楊漪瀾和楊青月?

  只楊漪瀾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問了風清揚:「這劍術於你可有用?」

  風清揚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闢邪劍譜以後才道:「有,但是有限。」

  闢邪劍譜確實很厲害,但是它的限制也很大,從這一點上來說,還是獨孤九劍比它更高明一些,只這闢邪劍譜也還是有些借鑑意義的,

  楊漪瀾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陡然間想到一個好主意,她問林震南說:「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林總鏢頭可能同意?」

  林震南擺手,「這秘籍便任由風夫人處置了,風夫人不必問我。」

  楊漪瀾見他意已決就不再多言,只默默的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她把闢邪劍譜的內容宣揚了出去。她倒是想看看,這江湖上究竟有多少狠人?況且這岳不群一直覬覦闢邪劍譜,她怎麼能不讓他如願呢?

  事後,風九劍問她娘:「娘,你不怕岳掌門學了闢邪劍譜修為超過你嗎?」

  江雪寒搶答:「小九,你低估了你娘也高估了闢邪劍譜。」

  她承認,一部好的功法確實對武學修為增長有很重要的作用,但是成為武學宗師卻不僅僅只依靠一部好的功法。

  岳不群野心太過,走了歪路,再好的功法也拯救不了他。

  楊漪瀾淺笑,「知我者師妹也。」

  不提這闢邪劍譜日後在江湖中會掀起怎樣的風雨,只讓我們把視角轉到楊璇玉身上。

  楊璇玉此時並不在華山,這也是她沒有跟著楊漪瀾和風清揚一起去四川的原因。

  她去華山見了姑姑姑父以及童年時的小哥哥以後,便想下山遊歷去了,恰好令狐沖也要下山,楊漪瀾便囑咐他們結伴而行。

  楊璇玉本想到了山腳就和令狐沖分開,因為她覺得這位童年小哥哥如今略有些叨嘮,只不想她們到底沒能分開。

  為什麼呢?這還從他們下山說起。

  令狐沖和楊璇玉剛一下山就遇到了一個令狐衝過去舊友,他這舊友叫做童化金,看上去倒是頗為豪邁,只楊璇玉卻覺得這童化金不似表面上那麼簡單,就連身份都成疑。為了防止童年時頗為照顧自己的小哥哥被算計,楊璇玉放棄了自己獨行的計畫。

  她故作好奇的詢問令狐沖:「師兄,這位是?」

  令狐沖哈哈一笑,說:「這是我下山遊歷的時候遇到的好友童化金,是嵩山派的弟子!」

  「嵩山派童化金?」楊璇玉挑眉,「我怎麼好像沒聽說過呢?」

  童化金心中一緊,忙打著哈哈:「嵩山派弟子眾多,況且我也沒什麼名氣,這位姑娘沒聽說過是正常的。」

  「哦~」楊璇玉故作恍然的點頭,好像是接受了他的解釋。

  童化金笑著問令狐沖:「這位姑娘是?」

  令狐沖看了楊璇玉一眼,楊璇玉天真的回望她,令狐沖腹誹:她都說了是我師妹,我還能拆她的台不成嗎?

  於是他對童化金說:「這是我師妹!」

  童化金誇讚道:「你們師兄妹真是人中龍鳳!」

  楊璇玉靦腆說:「多謝童大哥的誇獎。」

  然後楊璇玉就開始扮演一個不諳世事天真無邪貌美無雙的小師妹,令狐沖雖然有些疑惑,但他只道楊璇玉是對外比較拘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楊璇玉好奇的詢問童化金:「童大哥,你在江湖行走時間長,能不能給我說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童化金爽朗一笑,「當然可以。」

  然後兩人就開始東扯西扯的聊天,從令狐沖的角度來看,這兩人相談甚歡,然而從這兩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只是在互相試探罷了,只是一個試探在明一個試探在暗。



第133章 日落東方(七)

  以楊璇玉的武力, 她當然可以一掌把童化金拍飛甚至拍死,但她總得讓令狐小哥哥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吧?令狐小哥哥可是姑姑看好的掌門人呢~所以她就只能辛苦一點了。

  幸而她的辛苦沒有白費, 她敏銳的發現, 當提到日月教的時候, 童化金的表情有了些微的變化,她心中浮起了一個猜測, 當然這個猜測還需要應證一二。

  她裝作很感興趣的問道:「這魔教的事情童大哥知道的多嗎?」

  「我知道的都是江湖上流傳的那些。」童化金雖然面色沒有變,但是眼神卻早已出賣了他.

  楊璇玉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童化金就是日月教的人。

  她扮作興致盎然的問:「沒有關係, 童大哥都說一說吧。」

  童化金便道:「如今的日月教教主是童百熊,他過去曾是風雷堂長老。」

  楊璇玉發現, 當童化金提到童百熊的時候, 眼神有閃過一絲不屑,這樣看來, 他在日月教的地位不低。

  於是她又問:「童大哥, 魔教裡都有那些人?」

  童化金不假思索的說道,「魔教有十大長老,比較出名的有鮑大楚、秦偉邦、王誠,除此之外, 魔教各堂口也有各堂口的長老, 比如青龍堂的賈布,白虎堂上官雲等。」

  楊璇玉一邊聽著一邊仔細觀察童化金的臉色,可惜童化金在說這些名字的時候,臉上表情變化都不大, 即使有也是對他人的感情。

  正當楊璇玉略有些失望的時候,令狐衝突然插了一嘴說:「還有魔教的光明左使向問天,這個人在任我行做教主時期在江湖上很有名氣,後來東方不敗做了魔教教主,他就不怎麼在江湖上活動了。」

  楊璇玉心說:人家可能不是不活動,可是換個名字活動,以免打草驚蛇。

  為什麼這麼呢?因為令狐沖在說到向問天的時候,童化金的表情變化很不一樣,如果她沒有猜錯,向問天或許就是童化金的真名。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進一步試探童化金,她問令狐沖:「這樣說來,這向問天對任我行倒是忠心?」

  令狐沖聳聳肩,「或許吧,魔教的這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

  楊璇玉看著童化金不同尋常的表情變化,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童化金就是向問天,至於他為何找上令狐沖,恐怕也是為了被囚禁的任我行吧!

  她觀察這童化金的言行,覺得他對任我行還真不是一般的忠心啊!

  果不其然,那童化金不知是不耐煩了還是已經確認了楊璇玉沒有威脅性,他試探性的問令狐沖:「你們此次下山有何打算?」

  楊璇玉「天真無邪」的說道:「我們打算賞遍湖光山色,踏遍神州大地。」

  童化金:……

  雖然楊璇玉不按常理出牌,但是童化金也有說法,他說:「聽聞杭州西湖的梅莊景色特別好,你們可以去看一看。這梅莊之所以取名梅莊,就是因為那裡的梅花格外好看。」

  楊璇玉「驚喜」道:「真的嗎?」

  童化金點頭,「我曾去過梅莊,那裡的景色確實特別好看。」

  楊璇玉目光轉向令狐沖,令狐沖很無奈,他對童化金說:「童兄別聽我師妹胡說,我們此次下山乃是為了鍛鍊武藝增長見識。」

  童化金笑道:「那你們就更應該去梅莊了,這梅莊共有四位莊主,合稱江南四友,武功不俗。你們若去了,恰好可以切磋一番武藝。」

  楊璇玉故作狐疑的看著他:「童大哥,我怎麼感覺你一直在勸我們去梅莊呢?」

  童化金愣了一下,隨後大笑:「被楊姑娘看穿了,其實我一直想去梅莊與那江南四友切磋切磋,只是苦於無人作伴,如今令狐兄弟在,我自然要賣力勸說他了。」

  令狐沖對朋友一向慷慨,如今既見童化金誠懇邀請,自然不會拒絕。

  對此,楊璇玉表示:師兄,你真是圖樣圖森破了。

  從華山一路到杭州西湖,童化金和令狐沖走的是風塵僕僕,尤其是童化金,越接近梅莊他的表情就越凝重,不過童化金很有城府,這種凝重常常是一閃而過,如果不是楊璇玉眼尖的話,可能也看不到。至於楊璇玉,她自然一路都是美美噠,很有女神風範。

  到了梅莊附近,童化金才對令狐沖和楊璇玉說:「這江南四友雖然武藝不凡,但深居簡出不喜被人打擾,如果我們貿然上門,可能會遭到拒絕。」

  楊璇玉很配合的擺出一副憂愁的樣子,「那怎麼辦呢?」

  童化金說:「不必擔心,我早有準備,我聽說這江南四友最喜風雅,特意準備嵇康的《廣陵散》琴譜、張旭的《率意帖》、范寬的《溪山行旅圖》、劉仲甫的《嘔血譜》,想必能投合那江南四友的心意。」

  令狐沖聞言放下心來,楊璇玉卻道:「我們既有此等東西,何必去尋什麼江南四友?這四樣東西哪一樣賣出去不是價值千金?有千金在手,什麼高手找不到?」

  童化金的表情僵了一下,他萬萬想不到楊璇玉見了這琴譜帖子就捨不得鬆手了。

  楊璇玉還很感慨的說道:「不說其他,單說那嵇康的《廣陵散》多麼珍貴,就為了比武切磋就送人,多可惜啊!」

  令狐沖聽她這樣一說,莫名的也覺得有些可惜,他試探的對童化金說:「童兄,不然算了?」

  童化金:……哪裡是為了切磋才來的!

  不過他也是個能人,即使是發展失控他也能給圓回來,他說:「你們別急,這四樣東西我也舍不得送出去,所以我打算和他們賭鬥。」

  「賭鬥?」楊璇玉完美的扮演著一個天真不諳世事偶爾還拖後腿的小師妹,「賭什麼?」

  童化金說:「自然是以那四樣東西為賭資與江南四友比鬥,如果我們贏了,那麼我們無需付出任何代價就有一次與高手切磋的機會,多好。」

  令狐沖被說服了。

  童化金見令狐沖意動,又道:「我們之中要屬令狐兄弟武藝最高,所以我建議由令狐兄弟代表我們去比鬥。」

  令狐沖贊同的點頭。

  楊璇玉眨巴著眼睛天真的問道:「可是童大哥,你不是想與江南四友切磋嗎?這樣計畫的話,你不就不能與江南四友切磋了嗎?」

  童化金:……這姑娘怎麼那麼難忽悠呢。

  可是再難忽悠也難不倒我們的大忽悠童化金,他說:「沒關係,我在一旁看著也是可以的,畢竟如今的形勢不允許我們要求這麼多,不過如果我們在此期間可以討得江南四友的歡心,那麼我的想法也未必不能成真。」

  楊璇玉點頭,心說:這向問天可真能編。

  她本還打算繼續為難為難童化金,可是童化金一看她要開口,搶先一步說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們盡快過去吧。」

  楊璇玉雖然心中還有些遺憾,但也同意了童化金的提議,連她這個蓄意找麻煩的都同意了,那麼一向重義氣的令狐沖自然就更不會反對。

  這童化金也就是日月教光明左使向問天,還真不是吃素的,他手裡居然拿著嵩山派左冷禪的信物。

  在五嶽盟主信物和那些價值不菲的字畫的作用下,童化金還當真把江南四友都忽悠了出來,他不止把江南四友忽悠了出來,而且還忽悠的他們同意跟令狐沖切磋,也是能耐了。

  令狐沖得楊漪瀾和風清揚精心培養,江南四友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況且江南四友其實更重視對藝術的追求,所以童化金說他們武藝高強還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當令狐沖連勝了江南四友以後,江南四友的表情都有些難看,當然不是因為比武落敗,而是因為拿不到那些珍貴的曲譜書畫。

  童化金看著意氣風發的令狐沖,笑著說道:「看來還是令狐兄弟更勝一籌啊!」

  令狐沖謙虛的說道:「主要還是四位前輩承認。」

  楊璇玉說他們:「總歸就是師兄贏了唄。」

  她看著童化金的表情,覺得他的計策進行到這一步其實已經微露獠牙,只是令狐沖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朋友,江南四友還在心痛失之交臂的珍寶,所以沒有人注意到罷了。

  事實也不出楊璇玉所料,童化金沒有在意楊璇玉的話,而是突發感慨:「看來我這四樣珍寶得以保存啊!」

  他笑著對楊璇玉說:「楊姑娘不必擔心這價值千金的寶貝落於他人之手了。」

  江南四友越聽他這話越覺得不甘心,偏偏童化金還狀似無意的說些什麼「幸好梅莊這邊沒有更厲害的高手,否則我這四樣東西可就保不住了。」



第134章 日落東方(八)

  江南四友互相對視了一番, 因為他們想起來他們梅莊還當真有一位厲害的高手,只是這高手身份有些特殊。

  黑白子悄聲說道:「那位………」

  黃鐘生呵斥他, 「噤聲, 二弟。」

  黃鐘生素有威嚴, 黑白子登時就住了嘴,不過他很清楚, 大哥不是不動心,只是不讓他們當著人說而已, 儘管如此, 江南四友的神情還是很不友善。

  離開梅莊以後,楊璇玉嘟著嘴對令狐沖說:「師兄, 你看那江南四友真沒有前輩風範, 輸了便輸了唄,還擺臉色給我們看。」

  令狐沖無奈扶額, 「師妹, 少說兩句。」

  這位姑奶奶難道是演任性小師妹演上癮了?

  要是讓楊璇玉知道令狐沖的想法,一定會嗤笑他的天真,她的目的可不在演戲而在於童化金。

  童化金說:「令狐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那江南四友確實有些輸不起, 你師妹沒說錯。」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好,楊璇玉猜測這恐怕是因為江南四友上鉤了吧。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應當把事態發展掌握在可控範圍內,所以她夜探了一趟梅莊。

  是夜, 夜黑風高,楊璇玉換了一身暗色好活動的衣服悄悄往梅莊去了。

  此時的梅莊已是一片寂靜,即使江南四友是江湖人也需要吃喝撒拉睡,更別提那些巡夜的普通人了,所以楊璇玉很順利的潛入了梅莊。

  雖然她不知道這梅莊的秘密何在,但是沒有關係她有神識啊,雖然她的神識範圍比不上她爹娘,但這區區一個莊子她還是能拿下的。

  她神識掃了一圈以後發現,這梅莊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它有一個地牢,根據她神識掃到的情況來看,這地牢大約位於西湖之下,潮濕的很,而在地牢之中有一個披頭散髮看起來很落魄的人。

  楊璇玉猜測,這人可能就是向問天心心唸唸要救的任我行,也就是日月教的前前任教主。

  她心想,若是把此人放出去恐怕當今武林又要橫生波折。她不知道任我行在向問天心中是個什麼模樣,她只記得姑姑曾與她評價過任我行,她說任我行此人是個梟雄,深諳權謀詐術,然而他剛愎自用性情殘暴野心勃勃,實非善類,相比較之下,可能東方不敗還顯得更平和一些呢。

  想到這裡她就下定決心,這種禍害還是少讓他來禍害武林吧。

  她找到地牢,看著任我行,取出身後的琴中劍。

  任我行抬頭看著她,說了一句話。

  翌日,江南四友特意來尋了童化金。

  童化金故作驚訝的問他們:「四位前輩有何指教?」

  黑白子迫不及待的說:「我們梅莊其實還有一位高手,只是他深居簡出平日不怎麼出來。」

  童化金做出恍然的表情,「前輩的意思是希望令狐兄弟能與這位高手比試比試?」

  黑白子笑道:「不錯。」

  童化金說:「看來四位前輩對我那四樣東西是唸唸不忘。」

  黑白子有些尷尬的說:「慚愧慚愧,我們四人生平就好這些風雅之物。」

  童化金裝作為難的說道,「此事你需問我令狐兄弟。」

  黑白子等人忙去尋了令狐衝來問,令狐沖看了看童化金,見他微微頷首,便乾脆的應了下來,黑白子幾人俱是大喜,與他約定好明日來梅莊比武。

  黑白子等人走了以後,童化金取出一樣石頭大小的東西遞給了他。

  令狐沖狐疑的問道:「童大哥,這是什麼?」

  童化金說:「令狐小兄弟,我在這裡求你一件事,你到時見了那人把這東西悄悄遞給他可好?」

  令狐沖見童化金面色沉重中帶著懷念,又是這種傳遞信物之舉,竟以為將要和他比試的人是個女子,而這位童兄不遺餘力促成這場比武就是為了與那女子傳信。

  他心中嘆息,面上卻不露聲色,「童大哥放心吧,我會的。」

  童化金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一笑:「令狐小兄弟,我相信你。」

  令狐沖雖覺此舉違背禮教之防,但他本就是灑脫之人,也就答應了童化金。

  童化金走了以後,楊璇玉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令狐小哥哥啊令狐小哥哥,你怎麼那麼天真呢?」

  令狐沖疑惑不解,「此話何解?我不過是為朋友盡心盡力罷了。」

  楊璇玉悠悠然坐在椅子上,「你當他是朋友,焉知他也當你是朋友?」

  雖然楊璇玉質疑他的朋友,但是令狐沖依然好脾氣的給她解釋:「童大哥此舉也是為了心愛之人。」

  楊璇玉當時正在喝茶,聽了他這話差點沒噴出來,「你莫不是以為明日比武之人是個女子吧?」

  令狐沖反問:「難道不是?」

  楊璇玉「咯咯咯」直樂,她說:「是與不是小哥哥明日便知,我只想送小哥哥一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她回過身又道:「還有一個小提示,魔教的前前任教主叫做任我行,想必你是知道的。」

  令狐沖有些丈二摸不著腦袋,若說前一句他還能猜出這是楊璇玉對童化金的忌憚的話,那麼後一句他就猜不出這姑娘的意思了。

  又過了一日,令狐沖依約去了梅莊,黑白子、丹青生和禿筆翁見了他都是喜氣洋洋,頗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之感。

  楊璇玉見了,心中搖頭,任何喜好一旦過了度,都會成為一種災難,江南四友如是,任我行也如是。

  黃鐘生對令狐沖說:「此人不喜他人打擾,所以我們需矇住眼睛帶你去,可好?」

  令狐沖自無疑義。

  黃鐘生取出一個黑布罩遞給令狐沖,「此人不喜露出容貌,小兄弟委屈一下戴上這黑布罩可好?」

  令狐沖再次點頭。

  對於令狐沖的配合,黃鐘生滿意的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對童化金和楊璇玉說:「此次比武,只能風兄弟與我四人同去,你們二人不能跟隨。」

  童化金假模假樣爭取了一下,見事無可為,便「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倒是楊璇玉,一口答應,爽快的讓童化金都有些側目。

  她才不管童化金怎麼想呢,她只悄聲對令狐沖說:「小哥哥,你可要看清楚哦。」此話頗有些深意,可是此時的令狐沖並不能懂。

  不過也不待他懂,他就被黃鐘生蒙上了眼睛,黑暗中他步步小心,哪裡還能顧得上其他?他也不知走了多久,黃鐘生才讓他停下來並將他眼睛上蒙的布條解開。

  驟一見光亮,他一點都沒有不習慣的感覺,因為他如今所處的地方是一個陰暗潮濕好似地窖的地方,在他前方是一棟鐵製的被鎖著的門。

  當他在打量四周的時候,黃鐘生正在在與裡面那人交涉。他聽聞黃鐘生叫那人「任先生」,突然想起楊璇玉昨日與他說的魔教的前前任教主叫做任我行的事情,心中陡然一凜。

  那位任先生也沒怎麼為難黃鐘生,只道:「你讓他進來吧。」

  黃鐘生送了一口氣,和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三人合鑰打開了鐵門。

  令狐衝心情有些沉重,他想起了楊璇玉那些話,不知道該不該把童化金給他的東西給這位任先生,可他到底唸著與童化金的情分,且他又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還是把東西給了那任先生。他不知道從他把這東西遞給那位任先生開始,他就已經落入了向問天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成為他棋盤上一顆不可或缺的棋子。

  這一點,他之前猶不敢信,現在卻不得不信,因為他代替任先生成為了那個被囚禁在地牢的人。

  令狐沖望著地牢思考人生,想著楊璇玉的話,想著師祖母的話,想著江雪寒的話,想著自己的堅持與向問天的背叛。

  「小哥哥,現在可看清楚了?」他的耳邊突然一個熟悉的女聲。

  令狐沖猛地的轉頭,看著那道莫名出現的人影,激動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他難道連你也不放過嗎?」

  楊璇玉幽幽的說道:「你覺得呢?如果不是我武藝高強,早成他刀下亡魂了。」

  她並沒有騙令狐沖,向問天是真的對她有殺意,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她一路來給向問天添了不少堵,一方面可能是向問天害怕她認出任我行不是令狐沖。

  令狐沖睜大眼睛,「可……」

  他想說「你與他無冤無仇」,卻突然想起他當日第一次見到童化金的時候,恰是他在殺人奪馬,其實那馬主人與他也沒有什麼仇怨,可他不還是殺了那馬主人嗎?可見無冤無仇並不是他衡量殺人與否的標準,擋不擋路才是。

  「是啦,這是他的作風,他到底是魔教的人。」令狐沖嘆息道。

  楊璇玉有些驚訝,「你知道?」

  「我難道有那麼笨?」都到這種時候了,令狐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也無怪姑姑喜歡他的脾氣,他確實是個相當豁達的人。

  楊璇玉也笑了,「是啦,是我小看小哥哥了。」



第135章 日落東方(九)

  令狐沖放任自己靠在地牢的牆壁上, 懶懶的說道:「我只是覺得既然是朋友,何必問那麼多?況且我相信, 魔教中也不都是壞人。我還記得, 當年你娘親和魔教的前教主也有些交情。」

  楊璇玉心說:那哪是什麼交情, 東方不敗分明是有求於她娘好伐?t

  不過她心裡雖這樣想著,面上卻沒有否認, 只問令狐沖:「小哥哥後悔嗎?」

  令狐沖想了想,回答說:「不後悔, 雖然他算計了我, 可不是所有我的朋友都會算計我,所以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

  他看了看楊璇玉, 笑道:「不過我下次會小心一些, 就像師妹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看他還有心思調侃自己, 楊璇玉就知道令狐沖沒有被打倒。

  於是她說:「既然看清楚了也想明白了, 那我們就趕緊出去吧,這地牢又黑又潮濕,實在不是個過夜的地方。」

  令狐沖苦笑,「進來容易出去難。」

  楊璇玉胸有成竹, 「哪裡難?一點都不難。」

  她走過去把令狐沖受傷的鎖鏈全部震開, 讓令狐沖把到嘴邊的話全部都嚥了下去。

  令狐沖:厲害了,我的小師妹。

  楊璇玉一手扶著令狐沖,一手拍在鐵門上。

  「哐當」一聲,那道厚厚的鐵門就被她轟開了, 讓令狐沖看的是目瞪口呆。

  楊璇玉心中也有些小得意,她初試身手,如今看來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

  她是滿意了,江南四友四個人卻嚇得不行,他們也不聾,地牢裡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他們哪裡可能聽不到?於是趕忙跑來查看,尤其是老大黃鐘生,他直覺這件事與令狐沖幾人有關,心中是無盡的後悔,他當時怎麼突然就貪了呢?

  「你是誰?」地道里黑暗,所以黃鐘生不太看得清楚他們的面貌。

  「黃莊主,好久不見。」楊璇玉很淡定,一點都沒有被主人抓包的窘迫感。

  黃鐘生訝異,「居然是你?楊姑娘你是華山派弟子,為何要做這種事情?」

  楊璇玉理直氣壯,「我是來救我師兄的?」

  黃鐘生皺眉,「師兄?你是任我行的師妹?不可能!」他斷然否認,任我行與楊璇玉年齡相差甚大,況且他也從未聽過說任我行有師妹,「楊姑娘,你莫要再狡辯了,束手就擒吧,我寧死也不會讓你把任我行帶出去的。」

  任我行一離開西湖地牢,那麼他四個人即使不死也會生不如死,與其如此不如一死了之。

  「你倒是看看我身邊這個是誰!」楊璇玉從懷裡取出一顆夜明珠,照亮了黑暗的地道。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黃鐘生就見她扶著個披頭散髮的人,此人穿著任我行的衣服,不是任我行又是誰?

  可是當那人抬起頭的時候,黃鐘生卻是心中一跳,原來那人當真不是任我行,而是前幾日與他比劍的令狐沖。

  「怎麼會這樣?」黃鐘生大駭,如果地牢的任我行是令狐沖的話,那麼他當日帶出去的令狐沖又是誰?

  「完了。」黃鐘生整個人都頹唐起來,他太清楚任我行這個人了,他睚眥必報,是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兄弟四人的。

  楊璇玉舉著夜明珠說:「大莊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出去吧。」

  黃鐘生現在對什麼都是意興闌珊,自然也不再問責他們,乾脆的帶著他們出了地牢。

  地牢之外,站著陸續趕到的黑白子禿筆翁丹青生三人,當他們得知任我行逃脫時,他們的表情與黃鐘生的一模一樣,都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楊璇玉欣賞夠了他們的表情,才悠悠然的開口:「此時並非毫無轉機。」

  黑白子忙問:「楊姑娘有何高策?」

  他現在也看明白了,這個小丫頭片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普通的人哪裡能悄悄摸到地牢還不被發現?

  楊璇玉笑得清風雲淡,盡顯高人風範:「前日夜裡,我曾去了一趟地牢。」

  前日深夜,楊璇玉取出琴中劍欲為武林解一禍患,當然她也不是殘忍弒殺的人,沒打算殺了任我行,只是想要廢了任我行的武功而已。

  任我行看著她,突然張嘴問道:「你要殺我?」

  楊璇玉搖頭。

  任我行又問:「你恨我?」

  楊璇玉又搖頭。

  任我行很無奈,「你既不恨我也不想殺我,那你潛進來為何?」

  楊璇玉正義凜然的說道:「為江湖除害,人人有責。」

  任我行:……

  楊璇玉才不管任我行怎麼想呢,她娘說了,反派都是死於話多,她才不是反派呢,所以她一言不合就開始彈琴,為了防止被人發現,她還特意彈了無聲琴譜。

  無聲琴譜是她爹發明的琴譜,屬於定向攻擊,一般人聽不到,唯獨那個被攻擊的人才能聽見。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誰想那號稱日月教狂霸炫酷拽的前前任教主任我行居然沒能支撐過一分鐘就跪了,他不止跪了而且還鼻涕橫流的求饒,讓楊璇玉很是無語。

  「你的骨氣呢?」她一邊問一邊也沒忘了繼續彈琴。

  哼,她才不是那種因為問問題被人反攻的反派呢。

  「我根本不是任我行,哪兒有什麼骨氣?」任我行高喊著。

  「嗯?」楊璇玉的琴聲戛然而止,「你說什麼?你不是任我行?你沒騙我吧?」

  她不是聽了這人的話才停下來的,而是早有懷疑所以聽了這人的話才停下來。

  她這無聲琴譜才是醞釀階段那人就已經跪了,實在不像是姑姑口中所言那個絕非善類的任我行。

  那人忙道:「我確實不是任我行,而是任我行的替身。」

  就好像原書中東方不敗有一個替身一樣,任我行其實也有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替身。任我行雖然剛愎自用,但那不代表著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替身就好像自己多出的一條命一般十分重要。

  「什麼?替身?」江南四友十分震驚,尤其是是黃鐘生,他說:「我確信當年前教主囚禁在西湖地牢的那個人確實是任我行。」

  任我行那種狂霸炫酷拽的氣質可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難道在此之前就有人謀劃成功了?如是這般的話,那為何這童化金還要來營救任我行?」

  丹青生突然說:「大哥,你可記得,前教主退位前曾來過一趟梅莊。」

  黃鐘生震驚的看向他,「你是說?」

  丹青生點頭,「我記得當時前教主的身邊確實跟著一個人,那個人在出來以後還是昏迷的。」只是他們都懼怕東方不敗不敢多問。

  「四莊主的猜測沒有錯。」楊璇玉肯定了丹青生的說法。

  根據假任我行的口供,正是東方不敗帶他進來替換了真正的任我行。

  黃鐘生很疑惑:「前教主用意何在?」

  楊璇玉搖頭晃腦的回答:「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向問天也。」

  「向問天?」江南四友異口同聲的問道。

  楊璇玉點頭,說:「正是那童化金。」

  這下,連令狐沖都驚訝了,「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楊璇玉眉梢帶著些許得意,「試探出來的。」

  黃鐘生心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前浪都老了。

  楊璇玉見他們默默不語,說道:「所以你們該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向問天?」

  說實在話,江南四友聽了她這一番話,心裡都是鬆了口氣。

  倒是令狐沖,忍不住問了一句:「那真正的任我行又去了哪裡?」

  楊璇玉攤手,「這誰又知道?」東方不敗又沒有告訴假任我行。

  黃鐘生嘆息,「約莫只有前教主自己知道吧。」

  黑白子冷笑,「我雖不知任我行在哪裡,卻知那向問天定然討不到什麼好。」

  他如今是恨毒了向問天,若非前教主早有籌謀,他們四兄弟豈非都要遭了任我行的毒手?所以向問天越慘他越高興。

  令狐沖聞言,心有不忍。

  楊璇玉問他:「小哥哥心軟了?」

  令狐衝倒是沒有否認,他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若當真不聞不問不心軟,那才不是我呢。」

  楊璇玉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道:「小哥哥,你真是好樣的。」

  令狐沖詫異,「這又如何能算得上好呢?」

  楊璇玉笑道:「看的清楚自己也是一種優點。」

  她這話說的意味深長,江南四友聽了以後都露出慚愧的神色,他們四人不正是因為沒看清楚自己的貪心才會讓向問天有機可乘的嗎?

  楊璇玉又道:「那個假的任我行並不會武功。」說話的藝術就是說一半藏一半,用她娘的話來說就是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

  令狐衝心想:若是假任我行不會武的話,那麼想必童大哥是性命無憂的。既然性命無憂,那我就放心了。

  江南四友雖仍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一想到東方不敗的性格,他們便放下心來,即使向問天能留下性命估計也無力再進行第二次營救了。

  折了一個智囊向問天,魔教再沒有誰有那個忠心與智謀來解救任我行了,就連任我行的親閨女任盈盈都不行,這也算是一種對向問天的報復--他心心唸唸期盼的任我行永遠都只能呆在一個陰暗的地方,這難道不是報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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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日落東方(十)

  實際上, 東方不敗比楊璇玉想的更狠。

  繼任的童百熊是他的好友兼救命恩人,他自然要為對方鋪平道路, 況且他如今行為偏於女性化,更加記仇,哪裡會放過任我行以及任我行的頭號智囊向問天呢?

  卻說向問天「殺」了楊璇玉以後,匆忙帶著「任我行」離開。

  雖然他沒有在「任我行」身上感受到任何內力, 雖然「任我行」的行為與過去有些微的偏差, 但他也沒有起疑,畢竟「任我行」在西湖地牢中呆了十幾年,有些變化是正常的。

  向問天是個聰明人, 但是聰明人最容易發生的錯誤就是過度相信自己的判斷,向問天正是如此。他對「任我行」沒有懷疑沒有戒心, 理所當然的就被身懷任務的「任我行」插刀了。

  實際上, 當「任我行」一刀捅入向問天肚子的時候,向問天整個人是不敢置信的,他一向知道教主多疑, 卻不知他竟然多疑至此, 「教主, 我對你真的是忠心耿耿……」

  假任我行躲得遠遠的看著, 他沒有否認向問天的猜測, 對於他這種小人物來說, 什麼臨死之前憋不住告訴對方真相那是不可能的,他們求的小心謹慎萬無一失,所以他眼睜睜看著向問天死了以後才離去。

  望著遠方的道路, 他酷似任我行的臉上展露出一抹笑容,他徹底自由了,這是前教主對他的承諾。

  不管被令狐沖認為性命無憂的向問天是如何死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我們的令狐沖和楊璇玉童鞋都要回華山了。

  令狐衝要回華山是因為他覺得這一趟他走的很累,身累心也累,他想念華山,想念華山上威嚴慈祥的師父師母,想念華山上諄諄教誨的師叔祖和師祖母,想念華山上與他一起長大的師弟們,也想念華山上天真爛漫的小師妹。

  楊璇玉要回華山則是因為她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也該離開這個世界去尋下一個世界的小夥伴告別,於是順水推舟跟著令狐沖一起回了華山。

  一回回山,楊璇玉便見她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玩的開心嗎?」

  楊璇玉大大方方的點頭,「挺開心的。」

  東方不敗深謀遠慮,向問天一肚子壞水,假任我行能屈能伸,江南四友糊塗貪心,令狐沖豁達明白,這一路走來她不止見到了江山如畫,也見到了人性複雜,收穫頗豐。

  江雪寒緩緩的走來,如詩如畫,「我們該走了。」

  她不會因為捨不得女兒走而儘量拖長告別的時間,長痛不如短痛,雛鳥總要離巢,而她所能做的是就是放手。

  楊璇玉笑容燦爛,「那就走吧。」

  江雪寒問她:「你接下來想去哪裡?」

  楊璇玉想了想說:「去找蓉兒吧。」

  楊璇玉和黃蓉性格相投,這些年一直有聯繫,也是很好的小夥伴。

  江雪寒拉著她走,「行,聽你的,不會我們要先跟你姑姑告別。」

  當她們找到楊漪瀾的時候,楊漪瀾這裡可真是熱鬧。

  岳靈珊嘰嘰喳喳圍著楊漪瀾說話,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可以看出楊漪瀾並沒有因為岳不群而遷怒岳靈珊,而林平之則在楊漪瀾下手一側與風九劍說話,他們可是患難的交情了,更有許多江雪寒也不認識的小弟子來這裡蹭熱鬧,就連剛回來的令狐沖也在。

  「小林子,你以後就是我們華山派的人,那什麼勞子青城派要是再敢來,就讓師叔祖把他們打出去。」岳靈珊跳到林平之面前和他說話,看起來對這個新晉加入華山派的弟子很有好感。

  林平之還沒開口,陸大有先說話了:「小師妹,你可真會狐假虎威啊!」

  岳靈珊嬌哼一聲說道:「那也是我們華山派厲害。」

  陸大有摸了摸鼻子,說:「行行行,算你有禮。」然後就去找令狐沖說話了。

  岳靈珊見陸大有走了,樂的自己與林平之說話,把風九劍都擠走了。

  江雪寒看著這番熱鬧的場景,感慨的對楊璇玉說:「你姑姑也算得上是兒孫滿堂了。」畢竟這師侄師侄孫也算得上是兒孫嘛。

  「師妹,你莫以為我聽不見。」楊漪瀾笑著走過來。

  江雪寒放開楊璇玉,迎上楊漪瀾,道:「我這是在羨慕師姐,我想等到兒孫滿堂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說罷,她還看了看楊璇玉。

  楊璇玉:……我是無辜的。

  楊漪瀾挑眉,「這還不簡單,我這裡可多得是英才俊傑。」

  「那還是算了吧。」江雪寒改口既流暢且快速,讓楊漪瀾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說:「我早知道師妹口是心非。」

  江雪寒坦然承認,「那是自然,胖胖是我的小棉襖,脫了小棉襖我可是會冷的哦。」

  楊璇玉:……娘你這是冷笑話嗎?如果是,那麼恭喜你成功了。

  楊璇玉看著言笑晏晏的娘和姑姑打了一個冷顫,決定將目光轉向別處。

  她這不轉移還好,一轉移卻給她發現了一個三角戀。

  岳靈珊圍著林平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笑容含羞帶怯。

  林平之耐心傾聽,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意,眼中有著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溫柔。

  令狐沖雖然在跟陸大有說話,可是眼神卻頻頻看向岳靈珊,而岳靈珊卻絲毫沒有察覺,典型的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面對著複雜的三角戀,楊璇玉是又嘆息又搖頭,引得沒人說話的風九劍好奇的問她:「表姐,你做什麼搖頭?」

  楊璇玉高深莫測的說道:「我在看一例活生生的狗血。」

  風九劍搔搔頭,「不太懂。」

  楊璇玉說:「因為你沒有發現狗血的眼睛。」

  風九劍:我還是保持沉默吧。

  事實上,不止楊璇玉在關注岳靈珊林平之令狐沖三人,江雪寒和楊漪瀾也在關注這三人。

  江雪寒眼看著岳靈珊還是如同書中那般對林平之產生了好感,不免有些感慨的對楊漪瀾說道:「師姐,看來你的撮合計畫是不成的了。」

  楊漪瀾回答:「想撮合他們的可不是我。」

  真正想要撮合令狐沖和岳靈珊的是岳不群,令狐沖對岳不群非常孝順尊敬,又喜歡岳靈珊,所以岳不群想要要雙管齊下掌控令狐沖,精明的他早已看出令狐沖是楊漪瀾看好的繼承人。

  江雪寒毫無心理壓力的改口:「看來岳掌門的計畫是不成的了。」

  楊漪瀾嘆氣,「沖兒很好。」

  令狐沖豁達聰明講義氣重感情,在華山眾多弟子中也可以說的是出類拔萃,只是他不幸擁有岳不群這樣一個師傅,又不幸他師傅不是安分的人,所以他繼承掌門之位的話多少會受到岳不群的控制,這是楊漪瀾不願意看到的。

  倒是林平之,有野心有耐心有韌性與岳不群感情也不深,可以考慮,不過還是需要考驗一番,左右她又不是快死了,也不急。

  江雪寒很贊同楊漪瀾的想法,兩人又交流了兩句就各奔東西了。

  有情不在多遠,有心即可。

  於是就這樣,江雪寒一家三口再次踏上了告別的旅程,而這一次他們要去的是射鵰世界的桃花島。

  只是到了桃花島,她們才被林詩音告知黃蓉不在島上。

  江雪寒疑惑道:「你們沒跟著嗎?」

  林詩音說:「藥師跟著去了。」

  江雪寒很好奇:「表弟也去了?」

  林詩音點頭,「前段時間,不知哪裡來了一個厲害的小賊潛入了桃花島,偷走了蓉兒最喜歡的一個話本,蓉兒不忿就追了出去,藥師不放心也跟著去了,我沒趕上只能留在桃花島。」

  江雪寒臉抽抽,「這樣也行?」

  林詩音「噗嗤」笑出聲來,說:「自然沒有那麼簡單。」

  事實是,梅超風好心救了一個漂到桃花島島岸上的男子,誰知那男子恩將仇報,偷偷摸到黃藥師的書房想要偷取秘籍,只是黃藥師這個人一向喜歡武功招數印在腦子裡而非書本上,所以他的書房裡都是一些天文星象、地理水利、琴棋書畫之類的書籍,還有就是黃蓉偷偷藏起來的話本,這位小偷就不幸把黃蓉藏在暗格里的話本當成秘籍偷了出去。

  江雪寒依然不相信,「只為一個話本子,蓉兒就追了出去?」

  林詩音道:「果然瞞不過姐姐,這話本子只是一個藉口罷了,蓉兒的真實目的恐怕是去探望歐陽鋒之子歐陽克,他們這些年一直有聯繫。」

  楊璇玉只拿歐陽克當自己人生中的插曲,倒是黃蓉與歐陽克聯繫頻繁,並且十分同情歐陽克的遭遇。

  江雪寒嘆氣,「真是造孽。」

  想想原書中那個風流的公子哥,再看看現在這個可憐兮兮的白駝山莊少莊主,江雪寒覺得劇情進行真是一言難盡。

  林詩音說:「既然姐姐要去找蓉兒,乾脆帶著我一起走吧,我一個人在島上呆的也無聊。」



第137章 番外

  最近, 江湖上風頭正勁的不是某個人也不是某個盟主,而是江湖稽查隊。

  江湖稽查隊是楊漪瀾為肅正江湖風氣而組建的一支隊伍, 這支隊伍精心選取的江湖中年輕有為的門派子弟,採取三權分立互相牽制的權利構架,對推動江湖風氣向積極方向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

  剛開始的時候,各大門派掌門人還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等到江湖稽查隊越來越多的開始侵犯他們的權益的時候, 他們忍不住了。

  正當他們琢磨著該怎麼把這個苗頭打壓下去的時候,華山派長老風清揚的妻子楊漪瀾,猛不丁的宣佈要把闢邪劍譜的內容公佈出去。

  這下好了, 各大門派也不琢磨著怎麼打擊江湖稽查隊了,而是琢磨著怎麼把秘籍弄到手不讓別人看了。

  是的, 這些人的想法就是這麼的自私自利, 楊漪瀾公佈秘籍內容並不能滿足他們的**,他們更想要的是,自己知道而別人不知道。

  可惜他們對上的人是楊漪瀾, 楊漪瀾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之所以遲遲不公佈闢邪劍譜的內容, 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有了闢邪劍譜的擾亂, 江湖稽查隊想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安全的, 而這段時間恰好可以讓他們發展壯大。等到各大門派回過神的時候, 想必江湖稽查隊已經能在江湖中站穩腳跟。

  當然, 對於現在的江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闢邪劍譜。

  是夜, 月黑風高,一個黑衣人悄悄的摸入了華山派中,他早就探聽清楚了,華山派把闢邪劍譜存放在藏書閣。

  藏書閣是華山派新建的書閣,本意是為了收藏各種非秘籍的書籍,不過因為這項工作尚未全面鋪展,所以裡面暫且只有闢邪劍譜。

  那黑衣人摸入藏書閣以後,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的小冊子,他大喜,心想真是是得來全不費。他把闢邪劍譜塞入懷中,悄悄的離開了。

  第二天,看守藏書閣的弟子來報,「闢邪劍譜不見了。」

  楊漪瀾優哉游哉,「不見了就再放一本上去。」

  那個弟子於是輕車熟路的從藏書閣內的一個小房間拿出一本新的《闢邪劍譜》放在離大門最近的桌子上。

  不好意思,闢邪劍譜乃是批量生長。你拿走了一本,我們還有下一本。

  當然,能夠潛入華山派到底還是少數,更多的人還是在苦苦等待公佈秘籍的那一天。

  到了那一日,華山派裡可謂是山人山海,無數的江湖人奔湧而入。

  幸好楊漪瀾早就做好了準備,現場的秩序才不至於陷入混亂。

  這些江湖中,有的亟不可待,有的一派雲淡風輕,好似毫不在意一般,但是大家很清楚,如果真的不在意,何必來華山派?

  等到差不多沒人來了,楊漪瀾擺了擺手,便有數個弟子抱著一疊小冊子緩步走來,他們把那小冊子挨個分發給在座的江湖人,小冊子上明晃晃的寫著四個字《闢邪劍譜》。

  「這是……」某些江湖人當即就傻眼了。

  楊漪瀾樂呵呵的說道:「為了方便大家,我特意發動華山派的弟子抄錄了數份闢邪劍譜,不必擔心,人人有份。」

  某些別有用心的江湖人:這可怎麼辦?

  他們之所以偷竊《闢邪劍譜》,打的就是人無我有的注意,可現在看來,他們這個想法是不成的了。如果他們非要達成這個想法,他們就必須殺掉在場所有人的江湖人,還有華山派所有的弟子。

  這樣的行動難度係數太大暴露風險太高,怎麼算怎麼劃不來,所以這些別有用心的人最後只能揣著冊子走了。

  他們琢磨著:既然做不到人無我有,那就儘量做到我快一步。

  事實證明,練功不是你想快,想快就能快。

  首先你得有決心,比如說岳不群,面對「若練此功,必先自宮」的前言,他果斷下狠手;再比如說左冷禪,雖然猶豫了一下,但是到底狠狠心自宮了,這樣狠心自宮的人在江湖上實在不少,所以這些人很快就發現,雖然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來練闢邪劍譜,然而他們的江湖排名並沒有上升太多,因為擁有闢邪劍譜的人太多了,狠下心來練闢邪劍譜的人也不少,所以光有決心是不夠的。

  那怎麼辦呢?

  岳不群和左冷禪有辦法。

  之前說過,要做到人無我有這件事很難,尤其是在楊漪瀾的設計下,幾乎半個江湖的手上都有一份闢邪劍譜,然而這麼難的一件事竟然也讓這兩人聯手做成了一半,之所以說是一半,是因為闢邪劍譜的流傳實在是太廣了,哪怕是兩人聯手也只能做到把那些冒頭的都打壓下去。

  等到闢邪劍譜的金字塔頂端只剩下左冷禪和岳不群兩個人以後,這兩個人之間的同盟關係就開始岌岌可危了。

  左冷禪想著怎麼把岳不群弄死,岳不群想著怎麼讓左冷禪去死,這兩個人雖然表面上依舊言笑晏晏,但心中都盼著彼此去死。

  為了獨吞成果,早在兩人結盟之時,岳不群就已經悄悄策反了左冷禪身邊一個心腹,他讓這心腹每日裡悄悄在左冷禪的食物中下毒,所以等到兩人正面對決的時候,毒入肺腑的左冷禪輕而易舉的就被岳不群拍死了。

  「哈哈哈,我贏了,我贏了,左冷禪死了。」即使是偽君子如岳不群,在這一刻也難免有些忘形。

  他想著,等到他把楊漪瀾和風清揚打敗,他就是當之無愧的華山派掌門,就連五嶽劍派盟主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惜,岳不群並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樂極生悲。

  就在他欣喜若狂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腹中劇痛,「噗」的吐出一股鮮血,而後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與他一樣死不瞑目的還有左冷禪。

  左冷禪即使死了,眼睛也依然直直的看向岳不群,彷彿在說,岳不群啊岳不群,你以為只有你會策反嗎?我也會。

  可惜這兩人機關算計,最後卻都不得善終,也是報應。

  左冷禪和岳不群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選了一個很隱蔽的地方對決,這也造成了他們的屍體都已經發臭了才被人發現。

  寧中則和岳靈珊哭的是死去活來。

  寧中則為岳不群入殮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他的秘密,她說不上震驚,因為她早就有所察覺。

  「師兄啊師兄,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寧中則看著岳不群的衣服,表情覆在。

  她把岳不群的衣服和他那些隱藏的信件一起找了一個火盆燒了。

  寧中則看著火苗吞噬那些信件義務,說:「我不能讓珊兒知道她的父親是這樣一個人。」

  她嘆氣,「師兄,你汲汲營營究竟為了什麼?」

  可能是因為傷心,寧中則對著火盆說了很多,她並不知道,在她屋外的窗戶下面,一個綠色衣衫的姑娘死死的摀住自己的嘴,她正是岳靈珊。

  岳靈珊怕母親傷心過度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一直偷偷在窗戶下面看著她,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看居然讓她知道了親生父親的真面目。

  一時之間,她淚流滿面。

  另一方面,岳不群雖死,但是華山派不能群龍無首,於是楊漪瀾就讓他們投票選擇掌門。

  其中大師兄令狐沖的人氣自不必說,可小師弟林平之的支持者也不少,等到小師妹表示自己也要參選的時候,大師兄和小師弟的支持者們全都倒戈了小師妹,包括大師兄和小師弟本人。

  楊漪瀾有些驚訝,她問岳靈珊:「你想好了嗎?做一個掌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岳靈珊點了點頭,說:「我想好了。」

  她想知道掌門這個位置究竟有什麼魔力讓父親變得面目全非,她也想讓母親以她為榮,她更想讓生她養她的華山變得更好更厲害。

  楊漪瀾提醒岳靈珊:「雖然大家都選擇了你,但是這不代表著你就是掌門,你還要經過很多的考驗。」

  岳靈珊堅定的說道:「我不怕。」

  從知道父親真面目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過去那個天真的華山派小師妹。

  楊漪瀾點了點頭,說:「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這一次的掌門選擇不同於岳不群時的妥協,所以岳靈珊任重而道遠,但岳靈珊出乎大家意料的堅持了下來,一個女人到底能有多大的決心,看岳靈珊就知道,她咬著牙經歷了層層考驗,終於成為了華山派的下一任掌門。

  或許誰都沒有想到,最後成為華山派掌門的不是令狐沖,也不是林平之,而是岳靈珊。



第138章 挽弓射鵰(一)

  江雪寒挑眉, 「你不是要看著表弟的徒兒嗎?」

  林詩音抿嘴笑,「果然都瞞不過姐姐的眼睛。」

  她一開始說的那些都是在跟江雪寒逗趣罷了, 她留下來也不是因為沒趕上黃藥師,黃藥師那麼愛妻子,哪裡可能不顧妻子離去?所以林詩音留下來是因為要看著黃藥師的弟子們,免得他們闖禍, 典型代表人物就是梅超風。

  「超風已經知錯了。」說到這個, 林詩音也有些嘆息,「也是冤孽,她之所以私自把那個人帶入桃花島是因為她喜歡上了那個人。」

  江雪寒不相信, 「不過一面之緣,她就喜歡上那個人了?」

  林詩音道:「一見鍾情罷。」起碼林詩音對於一見鍾情這種事情是相信的。

  「那人叫什麼?」江雪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詩音說:「姓陳, 叫做陳因, 早些年的時候藥師還救過他。」

  江雪寒心說:這不會就是那陳玄風吧?想想什麼風什麼風的都是入了桃花島以後黃藥師給排的輩分,所以他原名叫做陳因也未嘗不可。

  林詩音不知江雪寒所想,繼續說道:「超風雖知錯, 卻一直為此悶悶不樂, 我想了想還是打算帶她出去走走, 也順便找到那陳因問他為何恩將仇報, 或許超風能想開一些。」

  江雪寒攤手, 「你都這樣說了, 我還能拒絕嗎?」

  兩人相視而笑,彷彿又找回了當年一起闖蕩江湖的默契。

  她們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直往中都而去。

  歐陽克的父親歐陽鋒這些年一直在幫完顏洪烈做事,所以黃蓉若是去尋歐陽克,那她的最終目的一定是中都,到時候她們守株待兔,何愁找不到黃蓉?

  說來,金朝的中都也很是繁華,江雪寒等人一入中都便見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咦?那裡怎麼圍著那麼多人?爹娘舅母,我和梅姐姐一起去看看。」說罷她就拉著梅超風走了。

  梅超風一路上鬱鬱不樂,善解人意的楊璇玉就想帶她看看熱鬧散散心。

  別說,這辦法還挺靈驗的,即使梅超風再悶悶不樂也敵不過一顆八卦的心,還真的暫時把那些不愉快拋諸腦後。

  事實上,不止是她,就連江雪寒和林詩音都十分感興趣,於是她們干脆一起擠過去看看,把不能理解她們圍觀心思的楊青月給扔在了後面、

  楊青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最後還是跟上了她們的步伐。

  江雪寒等人擠進去才發現,原來這裡之所以那麼熱鬧乃是因為有人在這裡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江雪寒還挺感興趣的。

  旁邊有個嫁了人的中年女子聽到她的話,冷哼一聲道:「什麼比武招親,我倒覺得是招搖撞騙,你看她們那什麼勞子招親可是要給錢的!」

  另有一個和那中年女子差不多年齡的大娘說道:「可不是嘛,我之前回娘家的時候還見到過他們在那裡比武招親呢,你們說說,這是誠心要招親的態度嗎?」

  「就是就是。」

  「那父親長得就不像個好人。」

  「還不一定是真的父女呢。」

  江雪寒眼看著這周圍這幾個本不相識的中年婦女同仇敵愾,不一會兒就從譴責比武招親發展到最近菜價漲了再到交換個人信息,心裡頗為感慨:厲害了,我的中年大媽。

  相比她津津有味的關注著圍觀群眾,林詩音則把更多的目光放在那對比武招親的父女的身上。

  「姐姐。」林詩音突然叫江雪寒。

  「怎麼了?」江雪寒轉頭看她。

  林詩音道:「你看那比武招親的台上……」

  江雪寒目光看向比武招親的檯子,那裡站著一個紅衣少女,她生的很美,也莫怪即使要付銀子也有源源不斷的人願意上去。

  「你看角落裡那人,是不是有點眼熟?」林詩音悄悄指了指檯子邊上坐著的一個人。

  林詩音見了那人只覺得眼熟,因為她只是遠遠看到過那個人,但是江雪寒則不然,她可是與那人直面過,自然能認得出那人是誰,他就是當年與包惜弱擦肩而過的楊鐵心。

  她詢問了一下身邊那幾個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大娘,「各位大娘,你們可知這對父女的名字?」

  其中一個大娘熱情的說道:「自然知道,我不止知道那老子的名字,也知道那閨女的名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老子是叫做穆易。」

  其他幾個大娘肯定了這位大娘的說法,「對,你沒記錯。」

  「他就是叫做這個名字。」

  「那閨女好似是叫做念慈。」

  江雪寒向幾位大媽道謝以後,才對林詩音說:「事情有些奇怪。」

  林詩音也聽到了幾位大媽的回答,她可能不太記得穆易是誰,可她記得穆念慈是誰。

  穆念慈是慈幼院最出色的一個女孩子,她生的好看,脾氣也溫和,很得包惜弱的喜歡,最關鍵的是她和楊康青梅竹馬長大,兩人之間很有些情誼,因而她是絕不會去比武招親的,況且楊鐵心十四年前親手把穆念慈給了梅超風,這可是大家親眼看到的。

  「讓開讓開,小王爺駕到。」

  這比武招親的熱鬧不止引來了圍觀的百姓、有點錢的公子哥,還引來了一位貴人,看這貴人僕從成群的架勢就知道他出身不凡。

  江雪寒於是又向大娘們打聽,「這又是誰?」

  大娘悄聲說:「這位可是大金的小王爺,極得皇帝老爺的寵愛。」

  「小王爺?」江雪寒心生不妙之感,「哪個王府的小王爺?」

  大媽悄悄比了個「六」,「六王爺府的,這位六王爺可是未來的皇帝。」

  別看大媽們平時更關心雞毛碎皮的小事,但她們消息靈通,那些上層的小道消息她們也是門清的,只是不敢當眾討論,怕惹了麻煩。

  那大媽感慨的說道:「姑娘,我看你是個好姑娘才告訴你的,那六王爺的母親是金帝的愛妃,這小王爺更是那位娘娘的心頭肉。」

  江雪寒又跟大媽打聽了一二才知道,原來當年包惜弱失蹤以後,完顏洪烈就對外宣稱王妃世子染病身亡,不久以後,他娶了朝中重臣之女烏林答氏為王妃。成婚後不久,烏林答氏就給完顏洪烈生了個兒子。

  說來也是邪門,自從這烏林答氏做了王妃以後,六王爺的兄弟們就開始各種死,死的連一個子嗣都沒能留下來,死的最後只剩下完顏洪烈一個,而完顏洪烈又只得完顏康一個兒子,其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江雪寒聽得是目瞪口呆,她心說:難怪金帝那麼寵愛這位小王爺,只剩下這麼一根獨苗苗了,不寵愛他寵愛誰?

  她調整了一下心情,又問大媽:「那小王爺姓何名何?」

  大媽小聲說:「小王爺自然是姓完顏,叫做完顏康。」

  江雪寒:厲害了,我的劇情。

  這下好了,兩個穆念慈兩個阿康,穆念慈們再也不用爭了,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完顏康這個名字正是得自楊康。以完顏洪烈對包惜弱的執念來說,這一點不是不可能。

  就在江雪寒跟大媽打聽的時候,那比武招親台上的情景又是一番變化,這小王爺也不知道是看著新鮮還是見色心起,居然要親自上台比試,他是小王爺又不差那點錢,且他曾受過歐陽鋒指點,自然不是穆念慈這點三腳貓功夫可以比擬的,很快就把穆念慈拿下了,還把穆念慈調戲了一番。

  最怪的就是這穆念慈,她不說惱羞成怒,居然還帶著一絲歡喜。

  好吧,楊璇玉得承認,這少年公子確實比之前那幾個歪瓜裂棗強,但那少年公子一看就知道出身非富即貴,怎麼可能娶一個江湖女子?

  事實證明楊璇玉的猜測很正確,那少年公子當真沒打算娶穆念慈,他不止沒打算娶,也不吝於把這個打算說出來,活脫脫一個紈袴公子作風,氣得穆易不行,倒是那穆念慈目光閃爍。

  楊璇玉心想:無論如何,不娶而撩都是耍流氓,還是讓我替天行道吧!

  於是她「噌」的飛上了比武台,大喊:「兀那淫賊,真是欺人太甚!」

  所有人:……

  然後她就一腳把完顏康踹到了台下去。

  踹完她還安慰穆念慈,「穆姑娘別怕,人間自有正義在。」

  雖說她這舉動確實很解氣,但她踹的那個人是誰?是小王爺,是金帝唯一的孫子,所以台下圍觀眾人群在頃刻間散了個盡,唯剩下一個看起來傻傻憨憨的少年還站在那裡。

  那憨憨傻傻的少年還誇讚楊璇玉,說:「姑娘當真有俠義之心,這小王爺即使是王府世子,剛才也著實做的太過分了。」

  楊璇玉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這憨少年,別看她對外說的那麼正義凜然,好像真的是在為穆念慈打抱不平一般,其實她只是看不慣這小王爺的行徑罷了。穆念慈是不太可愛,但這小王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她只是表面上裝著少年意氣,其實心裡明白著呢,她自己武力值高,在金國又沒有什麼掣肘,所以根本不怕這小王爺報復

  而這憨少年呢?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承受小王爺的報復,恐怕他就根本沒想過吧,真是表裡如一的憨啊!



第139章 挽弓射鵰(二)

  憨少年正如楊璇玉所想的那般, 根本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在他容量不大的腦海中, 想的更多是如何伸張正義,所以他非常義正言辭的譴責了那小王爺完顏康一番,說:「即使你是小王爺,也不能仗勢欺人, 快把穆姑娘的東西還給她。」

  原來這位小王爺不止調戲了穆念慈, 還抽走了她的繡帕不肯歸還,非說是自己的戰利品,真是個風流作風。

  完顏康被楊璇玉一腳踹下來本已是羞惱, 如今見這憨少年竟然責備他,更是大怒, 「你們竟還敢來責問我?我還未追責你們以下犯上之罪呢!」他朝著身後這些人喊:「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快來教訓這些賤民?」

  小王爺都發話了, 那些保護他的侍衛們自然要行動起來,他們倒是比薛蟠那些綠毛龜僕從積極許多,一個一個氣勢洶洶。

  楊璇玉冷笑道, 「想教訓我, 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她不說話還好, 一說話就讓完顏康想起了她剛才的行為, 偏她長得格外好看, 比穆念慈還好看, 所以完顏康指著她說:」把她給我帶回王府去。」

  他倒要看看,等她成了自己的禁臠,她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然而事情會如他所願嗎?

  當然不會, 因為人家楊璇玉也是有靠山的

  「哦,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把她帶走。」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楊璇玉她娘兼靠山江雪寒同志。

  江雪寒認為,她家胖胖平日裡可以被合理的欺負一下,但是不合理的欺負,對不起她拒絕。

  完顏康冷哼,「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快把這些人給我拿下。」

  侍衛們很無奈,他們沒愣著啊,只是被那個憨小子纏住了,有心無力。

  江雪寒也看出來了,她對那憨少年說:「小夥子,你歇歇,讓我活動活動身子骨。」

  這憨少年雖然身手不錯,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若是再讓他以一敵十打下去,肯定會受傷。

  那憨少年也老實,江雪寒讓他歇,他就當真歇了下來。

  沒了他的阻攔,那群侍衛得以順利的撲向江雪寒--身後的楊璇玉。

  江雪寒不緊不慢的一揚手,便有兩條長長的綢帶自她袖中飛出,她抻著綢帶一抖,那些凶神惡煞撲過來的侍衛就紛紛被震了出去。

  那綢帶在空中交錯飛舞,甚是好看,只是這樣的好看卻是有毒的,起碼在那些奉命抓人的侍衛眼裡,這綢帶就沒有那麼友好,它悠揚飛舞之間拍飛一群人,實在令人忌憚。

  眼見這些侍衛都七倒八歪了,江雪寒才悠悠然把綢帶收回來,「一山還有一山高,小王爺莫要太過於自信了。」她淡淡然的說道。

  「我們走!」完顏康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雖然紈袴,但也惜命,漢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於是他帶著一群人嘩啦啦走了。

  完顏康走了以後,憨少年便走過來道謝,「多謝幾位出手相助,郭靖感激不盡。」

  「你叫做郭靖?」江雪寒上下打量這憨少年,覺得他剛才的行為確實很郭靖。

  郭靖憨憨的笑了笑,說:「對,我叫郭靖。」

  就在此時,楊鐵心也帶著穆念慈過來道謝,「多謝幾位大俠出手相……」

  他頓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你!」

  穆念慈好奇的問道:「爹,你和這幾位大俠認識?」

  楊鐵心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起來,「幾面之緣罷了。」

  倒是江雪寒一直樂呵呵的,「穆先生的義女可真多,走了一個又來一個,連名字都不帶改的,佩服佩服。」

  楊鐵心臉色更不好看了,他直接對穆念慈說道:「念慈,收拾收拾東西,我們回客棧。」

  穆念慈有心追問,「爹,您之前難道還有一位義女嗎?」

  楊鐵心卻不耐的呵斥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那麼多話做什麼?」

  江雪寒可以清晰的看到,穆念慈的臉僵了一下,她的眼中也帶上了不滿,她心說看來這對父女的感情也不如何嘛。

  不過她也懶得搭理這對半路父女,總歸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又何必多嘴?她只對郭靖說:「憨小子,跟著走。」

  郭靖這傻小子,就乖乖跟著她們走了。

  途中,楊青月問江雪寒:「你喜歡他?」

  江雪寒莞爾,「難得見到一個傻的可愛的。」

  她身邊儘是些人精,遇到一個憨憨傻傻的,那才是彌足珍貴。

  郭靖跟著他們走到半路才想起,「糟了,我東西還在客棧呢。」

  他抱歉的對江雪寒說:「前輩對不起,我不能跟著你們走了。」

  江雪寒挑眉,「你住哪裡,我們跟著去就是了。」

  郭靖很開心,也不覺得他們不懷好意,讓江雪寒心裡很舒坦。

  倒是楊青月頗有微詞,「你還當真很喜歡他呢。」

  江雪寒嬌嗔的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要吃一個小輩的醋吧?」

  楊青月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說:「你覺得你像是他的長輩嗎?」

  江雪寒無言,最後只得說:「我另有打算。」

  楊青月才露出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容。

  當然,江雪寒也沒忽悠楊青月,她非要跟著郭靖不止是因為喜歡郭靖的憨厚,還因為黃蓉。

  如果劇情慣性還存在的話,那麼她們跟著郭靖自然就能找到黃蓉。

  事實證明,江雪寒的決定很正確,因為遠遠的,她們就聽到了黃蓉中氣十足的聲音。

  「你這道士,本姑娘又沒招惹你,你總盯著我做什麼?」

  「你若無心,為何非要纏著我們?」

  「誰纏著你,我不過是看著大家同路,不想麻煩罷了。」

  「同路?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可是六王爺府。」

  「我就是要去六王爺府。」

  「你去六王爺府做什麼?」

  「與你何關,你這道士難道家住大海嗎?管得那麼寬。」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論調這熟悉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是蓉兒啊,於是楊璇玉激動的叫道:「蓉兒!」

  正在跟王處一爭論的黃蓉聽到楊璇玉的聲音,也不爭了,扔下王處一跑出去,驚喜的喊道:「璇玉。」

  兩個女孩兒激動的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又尖叫,引來路人好奇的指點,她們卻一點都不在乎。

  「蓉兒,我好想你。」

  「璇玉,我也好想你。」

  江雪寒看著兩個親親我我的女孩子,感慨的說道:「看著她們,便覺得青春正好,而我已老。」

  楊青月握住她的手,「在我眼裡,你從來不老。」

  江雪寒點頭,「確實,從修士的年齡來論,我確實不老。」

  楊青月:……

  江雪寒「噗嗤」笑出聲來,「逗你的。」

  楊青月無奈搖頭。

  倒是黃蓉和楊璇玉兩個,瘋完了終於注意到她們了,尤其是黃蓉,見到她娘磨磨蹭蹭不敢過來。

  林詩音溫柔的說:「現在知道錯了,不敢過來了?」

  黃蓉打了一個寒顫,別看她娘性格溫柔似水,其實她娘比她爹更狠的下心教訓她。

  「師娘,這件事不怪小師妹,你要怪就怪我吧。」梅超風挺身而出,當然她是確實覺得這件事不怪黃蓉。

  林詩音拍了拍梅超風的肩膀,「與你無關,是蓉兒調皮。」

  梅超風身為弟子,根本沒法阻止自己的師娘,最後還是江雪寒橫插一手,黃蓉才沒被女子單打。

  為了轉移林詩音的注意力,江雪寒便問黃蓉:「你與那王處一吵什麼?」

  黃蓉嘟著嘴說道:「那道士疑心病忒重,不過想要跟著他們一起進六王爺府而已,他就問東問西的,好像生怕我害了他似的。」

  六王爺府今時不同往日,作為金帝唯一存活的子嗣,金帝恨不得派一整個軍隊把它圍起來,黃蓉擔憂節外生枝,便想蹭一下王處一的請帖。

  江雪寒皺眉,「王處一和六王爺府關係很好嗎?」全真教這些道士不都是持抗金態度的嗎?

  黃蓉撇嘴,「誰知道呢?說不得人家關係鐵著呢。」

  「你這小輩,莫要胡說八道。」王處一怎肯認這一著,他師傅王重陽可還活著呢,「不過是因為那六王爺府的小王爺完顏康是我師兄丘處機的弟子罷了。」

  江雪寒更詫異了,「你師兄收了金國的小王爺做弟子?」

  王處一也很尷尬,「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件事師傅是同意的。」

  江雪寒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心說那丘處機不會是把完顏康當做楊康了吧?如果是真的,那樂子可就大了。

  還有那王重陽,當年不是承諾過會安頓好包惜弱母子嗎?若是他們果真把完顏康當做楊康,又為何不把他帶回大宋去?

  這些疑問在江雪寒腦子裡只是一晃而過,反正王重陽又不會跑,她若當真好奇只需上全真問他就是了,倒是表弟黃藥師,他不是說追著黃蓉出來的嗎?為了此刻只見黃蓉不見他?

  她這樣想著,便乾脆問了黃蓉:「蓉兒,你可見到你爹了?」


第140章 挽弓射鵰(三)

  黃蓉狡黠一笑, 說:「我知道我爹肯定會追出來,所以特意做了乞丐打扮, 我爹一定猜不到。」

  江雪寒:「……你還真是足智多謀。」

  「姑姑……」黃蓉撒嬌的拉著江雪寒的手說道,「我爹那人一向頑固,我不過就是想看看克兒罷了,他卻是總是推三阻四的。」

  江雪寒說:「這事兒你問我沒用, 問你娘才是真的。」

  「我知道娘都是聽姑姑的。」黃蓉抖機靈。

  江雪寒莞爾, 對林詩音說:「蓉兒都這樣說了,我如何還能推拒?詩音,你怎麼看?」

  林詩音笑笑, 「蓉兒這一點倒是沒有說錯,我都聽姐姐的。」

  兩人都無所謂是否阻止黃蓉去看歐陽克, 所以黃蓉終於得償所願能去看童年小夥伴了, 她還邀請了楊璇玉一起去,畢竟歐陽克是她們兩人一起發現的。

  楊璇玉欣然同意。

  江雪寒本以為這只是一次簡單的訪友活動,卻不想楊璇玉和黃蓉將整個六王爺都鬧得人仰馬翻。

  是夜, 江雪寒和楊青月都沒有睡, 她們圍坐在桌旁欣賞長空皓月。

  江雪寒問楊青月:「你為何不睡?」

  楊青月反問:「你又為何不睡?」

  江雪寒嘆氣, 「今夜是睡不了的, 乾脆就不睡了。」

  修煉到她們這種地步, 已經能對未來的事情有一些隱隱約約的預感。江雪寒正是預感到今日無眠, 才乾脆和楊青月一起賞月,也算是一種情趣了。

  「娘……」楊璇玉氣喘吁吁的扛著一個人和黃蓉一起闖了進來,跟在她們身後的是扶著昏迷不醒的王處一的郭靖。

  江雪寒看著楊青月說:「果然。」

  楊青月朝她揚了揚酒杯, 「夫人睿智。」

  楊璇玉「啪」的把肩上扛著的人扔到地上,江雪寒仔細一打量,發現這不是那個什麼小王爺嗎?

  她問楊璇玉:「這是個什麼情況?」

  楊璇玉一邊拉著黃蓉坐在江雪寒前面的椅子上一邊說:「還不怪那個小王爺?」

  楊璇玉知道她得罪了完顏康,所以進六王爺府的時候特意易了容的,她不止自己易了容給郭靖也易了容,畢竟郭靖也算是得罪了完顏康,可郭靖這傻小子,雖然容貌變了可性格依舊是耿直耿直的,一打照面就讓那精明的小王爺可察覺出來了。

  這六王爺府裡養了無數門客高手,小王爺不滿意了,自有人代他出頭,於是便有人來找王處一的麻煩,也是王處一自信太過,滿以為完顏康是自己師侄就不會對自己如何。可實際上,完顏康其實並不怎麼把丘處機放在心上?在他的眼裡,丘處機是萬萬比不得歐陽鋒的,雖然事實確實是如此。

  「然後他就大意失荊州了?」江雪寒問道。

  楊璇玉點頭,「他中了一個大喇嘛的毒掌,要不是我出手相助,他們兩個都要陷在六王爺府了。」

  「那他又是怎麼一回事?」江雪寒指著完顏康問。

  楊璇玉說:「我一生氣就把他搶了回來。」

  江雪寒:……我的閨女果然繼承了我的彪悍。

  「兩位大俠,還請快快救救王道長吧。」郭靖見楊璇玉一直沒提到給中毒的王處一解毒,急的都快哭了。

  江雪寒手指敲了敲桌子說:「哭什麼,這點毒不算什麼。」

  她見郭靖可憐兮兮的看著她,乾脆從袖子中取出一排銀針,「嗖嗖嗖」插在王處一身上,隨後王處一「噗」的吐出一地黑血,醒了。

  「王道長,你醒了。」郭靖很是驚喜。

  王處一茫然四顧:「這是哪裡?」

  郭靖忙給王處一科普現狀。

  就在此時,完顏康也悠悠的醒了過來,他驚恐的說道:「這是哪兒?你們要做什麼?」

  「你們要做什麼?」與他一道說這話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穆念慈。

  這姑娘突然闖進他們房間,見了倒在地上的完顏康,更是著急的撲過去說:「你們要做什麼?」

  江雪寒很無語,「穆姑娘,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當是大宋人,為何要如此維護金國的小王爺?」

  穆念慈搖頭,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你們的思想都太落後了,不管金國還是大宋,我們總歸都是中華人,為什麼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呢?」

  江雪寒:姑娘你的思想太先進了,現在歷史進程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呢。

  譬如說王處一就忍不住斥責穆念慈:「你真是是妄為宋人,金賊屠我百姓佔我土地,你竟然還要為他們說情,簡直是不可理喻。」

  王處一這番話說的自己都沸騰了,他想著完顏康欺師滅祖,那他乾脆幫師兄清理門戶好了,於是取出腰間長劍,直直向著完顏康而去。

  江雪寒無語,心說這完顏康怎麼說也是我閨女的戰利品,你王處一這麼積極做什麼?

  她一邊想著一邊準備去阻止王處一,然而有一個人卻比江雪寒更快,那就是穆念慈,她撲到完顏康身上說:「要殺就殺我吧,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殺他的。」

  完顏康很感動,他雖然是個紈袴,平日裡也不是沒有女人,可卻沒有哪個會如同穆念慈一般以身相護,他感激的對穆念慈說:「我定不辜負你。」

  江雪寒可以敏銳的觀察到穆念慈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意,所以她停止了手下的動作,她倒要看看這齣戲會如何演下去。

  王處一並不肯罷休,「一個是金狗一個投靠金狗的奸賊,兩個我都不放過。」

  穆念慈大聲喊道:「阿康他不是金人,他是我義父的兒子。」

  「什麼!」

  「什麼!」

  「什麼!」

  這三聲什麼,一聲出自王處一,一聲出自完顏康,一聲則是出自暴力闖入的楊鐵心。

  江雪寒似笑非笑的看著楊鐵心和穆念慈,「令父女不愧是父女,連進來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樣。」

  楊鐵心卻顧不得江雪寒的嘲諷,焦急的問穆念慈:「念慈,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穆念慈淚眼朦朧,「我與義父一路比武招親,其實是為了尋找義母和義兄。」

  江雪寒點頭,很好這話成功黑了楊鐵心。

  穆念慈繼續說:「只是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太慢了,便託了我的其他朋友去找線索,他們說當年義母是被金國的六王爺完顏洪烈救走的,而阿康正是六王爺唯一的兒子。」

  她瞅了瞅楊鐵心,說:「義父曾與我說過,義兄名為康,而小王爺的名正是康!」

  楊鐵心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可是……可是六王妃不是說是朝中重臣之女嗎?」

  穆念慈又道:「可能只是掛名罷了。」

  江雪寒有點頭,很好很有想像力。

  完顏康卻不敢置信:「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穆念慈憐憫的看著他:「阿康,我知道這有些難以置信,但這就是真相。」

  完顏康一把把她推開,怒吼道:「你胡說,你胡說。」

  穆念慈一點都不生氣,她衝過去抱住完顏康說:「阿康,你不要傷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個臉:(☉o☉)…

  為什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發展線特別一言難盡呢。

  「來人,給我包圍這裡。」

  客棧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還有一個人的大喊聲。

  江雪寒說:「完顏洪烈來了。」

  完顏康再次推開穆念慈,「嗖」的站起來說:「我父王找來了,你們死定了。」

  楊璇玉威脅他:「你信不信我們死之前先把你殺了。」

  完顏康於是不敢吭聲了。

  倒是楊鐵心,「嗖」的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上說:「我要看看惜弱在不在外面。」

  實際上,包惜弱不在外面,在外面的是六王妃烏林答氏,可楊鐵心不知道啊,他失落的說道:「惜弱不在。」

  穆念慈安慰他:「完顏洪烈把義母看的很緊,可能義母出不來。」

  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刺激到楊鐵心了,他居然拽著完顏康往外走,「不行,我要把惜弱救出來。」

  穆念慈目瞪口呆,「義父……」急忙追了出去。

  江雪寒興奮的拍了拍楊青月的手道:「快快快,我們也出去,我有預感,後面一定會有一場大戲。」

  她一邊說著就一邊拉著楊青月向外走,徒留下楊璇玉黃蓉郭靖和王處一四個人。

  黃蓉問楊璇玉:「璇玉,我們怎麼辦?」

  楊璇玉奸笑道:「有好戲為何不看?我們也去。」

  兩個女孩子於是手牽手走了。

  郭靖也問王處一:「王道長,我們怎麼辦?」

  王處一想了想說:「我們也下去看一看,免得事態發展無法收拾。」

  於是一行人,懷揣著不同目的,奔著同一個目標下了樓。

  樓下,完顏洪烈帶著一群凶神惡煞的士兵包圍了整個客棧,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面帶焦慮之色。

  她見楊鐵心挾持完顏康,著急的說道:「只要你們放了我的康兒,金銀珠寶我都肯答應。」

  楊鐵心說:「我不要金銀珠寶,我只要惜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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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挽弓射鵰(四)

  「惜弱?」烏林答氏皺眉, 「是誰?」

  完顏洪烈聽了這個名字面色一僵,說:「你是楊鐵心?」

  烏林答氏敏銳的察覺到這裡面有陰私, 她扯著完顏洪烈的袖子說:「王爺,康兒可是你唯一的兒子。」

  言下之意,別為了一個女人斷了自己的血脈。

  完顏洪烈確實很愛包惜弱,這一點從原著中他娶包惜弱為正妃且接受不是自己血脈的楊康就可以看出, 可是此時的完顏洪烈與原著中又有了不同, 他有了一個親生的骨肉完顏康。

  如果是一個活生生的完顏康和一個活生生的包惜弱相比孰輕孰重,完顏洪烈可能還會猶豫不決,可是一個活生生的完顏康和一個不知所蹤的包惜弱相比, 完顏洪烈會如此選擇可想而知。

  他嘆息一聲說:「惜弱他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他才不會好心的把真相告訴楊鐵心呢。

  楊鐵心紅著眼睛嘶吼道:「這不可能。」但是他這種嘶吼卻更像是一種不敢相信真相的絕望。

  與他相比,穆念慈就顯得冷靜多了, 她問:「那她的兒子呢?」

  完顏洪烈看了她一眼, 冷冷的說道:「一同死了。」

  「你不要再騙人了,我義父和義母的孩子根本沒有死,他不止沒有死, 而且活的很好, 盡享榮華富貴, 因為他就是小王爺完顏康, 對不對?」穆念慈語氣咄咄。

  江雪寒帶著楊青月默默的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觀賞這場狗血大戲, 連江雪寒本人都沒有想到,她十多年前一個小小的舉動居然引發今日客棧內的一場旋風,不過她不後悔就是了。

  「娘……」楊璇玉風風火火的拉著黃蓉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

  「噓」江雪寒揮揮袖子, 把她們兩個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終於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不滿的對楊璇玉說道:「胖胖,你這咋咋呼呼的讓娘怎麼能放心你離開?」

  楊璇玉湊到她身邊撒嬌,「有娘在,我才敢咋咋呼呼。」

  黃蓉看著江雪寒母女敘話,想著自己娘怎麼那麼能睡,這麼大動靜都沒能把她吵醒?

  江雪寒:廢話,因為我特意在她和梅超風的房間外罩了一曾隔音罩。

  江雪寒敲了敲桌子,說:「別撒嬌,既然下來就正緊看戲吧。」

  楊青月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茶壺兩個茶杯,默默的斟滿了兩杯,一杯給江雪寒,一杯自己喝,他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水以後,才道:「穆念慈有問題。」

  江雪寒聞言,說:「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嗎?」

  半夜三更不睡覺專盯這他們這個房間看,如果不是她想看這場大戲會如何發展,她早就以實際行動教訓這個姑娘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江雪寒只顧著與楊青月交流想法,一下子就把楊璇玉忽略了。

  楊璇玉內心os:爹,您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璇玉,你說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黃蓉其實也有些好奇。

  雖然她當年年紀小,但這卻不代表著她不記事,楊康和穆念慈分明在桃花島外住著,這完顏康和穆念慈又是個怎麼一回事?

  楊璇玉指了指現場,神秘兮兮的說:「我們繼續看不就知道了嘛。」她覺得,真相一定會震驚全場的。

  事實證明,接下來的發展確實震翻了一圈人。

  因為烏林答氏否定了穆念慈的說法,她說:「胡說八道,康兒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整個六王爺府乃至於皇宮的人都是親眼看著的,怎麼可能是那什麼惜弱的孩子!」

  本來完顏康已經被穆念慈的言之鑿鑿說的歇火了,如今聽到烏林答氏擲地有聲的回答,他又原地復活了,「母妃,你說的是真的嗎?」

  烏林答氏憤怒道,「這怎麼可能有假?康兒,你莫要聽他們胡言亂語。」

  在這一點上,就連完顏洪烈都是站在烏林答氏這邊的,他對楊鐵心說:「惜弱和她的孩子當年就已經死了。你在中都打聽打聽就知道,前王妃與前世子多年前就已經染病去世。康兒是我與現王妃的孩子。」

  楊鐵心還沒開口,穆念慈先說話了,她不敢置信的說道:「這怎麼可能?他如果不是包惜弱的孩子,為什麼他起名康?」

  烏林答氏一聽就知道這裡面又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冷笑的看著完顏洪烈說:「這就要問我們王爺了。」

  完顏康的名字是完顏洪烈取的,烏林答氏當時就覺得這名字取得有些古怪,不太像是金國人的風格。

  完顏洪烈看著楊鐵心手裡的完顏康,不得不承認,「是為了懷念前世子。」

  江雪寒抿了一口茶,心說:懷念前世子是假,懷念前王妃才是真吧!

  實際上,不止她一個人這麼想,現六王妃烏林答氏也是這樣想的。

  「怎麼說,六王爺騙了我師兄?」王處一在郭靖的攙扶下緩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他是從穆念慈說完顏康是楊鐵心之子的時候出現在樓梯口的,也是在那時他才恍然為何師傅王重陽默認師兄收一個金國人做徒弟。

  丘處機與江南七怪的賭約,他們六個師兄妹基本沒有不知道的,可是越往後他就越覺得事情不對勁。

  什麼?完顏康根本不是楊鐵心的兒子!

  什麼?楊鐵心之子早就死了!

  什麼?完顏康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金人!

  那師兄不就認錯人了嗎?

  那他們全真教的武功豈不落到了金人的手中?

  王處一越聽越憤怒,他下定決心,絕不能讓全真教的武功落入金賊之手。

  完顏洪烈見王處一知道了真相,也不再隱瞞,乾脆的承認了,「不錯!」

  全真教王重陽的厲害,完顏洪烈一早就知道,所以他一方面是把丘處機視作他與包惜弱之間唯一的那點聯繫,一方面也是希望兒子能學習到宋朝武林中的高深武藝。

  在武學造詣這一方面,顯然還是宋朝更有底蘊。

  王處一怒拍扶手,「完顏洪烈,欺人太甚!」

  完顏洪烈不語。

  王處一於是轉頭問完顏康:「你是自廢武功,還是讓我動手?」

  楊鐵心詭異的笑了笑,說:「何必如此麻煩,殺了他不就一了百了?」

  他扼住完顏康的脖子,仇恨的看著完顏洪烈:「完顏洪烈,你殺我妻兒,我也要殺你親子,讓你也嘗一嘗我的痛苦!」

  「不要。」烏林答氏驚恐的撲過去想要阻止楊鐵心的行為。

  卻有一人比她更快,那是一道白影,他一閃而過,楊鐵心手中的完顏康就不見了蹤影。

  「誰?是誰?」楊鐵心警惕的看向四周。

  只見完顏洪烈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衣人,把驚魂未定的完顏康推到了他身邊,與那白衣公子一同出現的還有完顏洪烈手下的五大高手。

  完顏洪烈鬆了一口氣,對那白衣公子說道:「多謝歐陽公子出手相助。」

  那位歐陽公子沒有搭理完顏洪烈,他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客棧的某處。

  完顏洪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那裡有竟有四個人圍坐在桌子旁,而這四個人是何時到的、他們又看了多久,他卻一無所知。

  歐陽公子想的就沒有完顏洪烈那麼多了,他直直的走向那台存在感很弱的桌子,向桌子邊上一個少女展開了燦爛的笑容,「蓉兒……」

  正在嗑瓜子的黃蓉驚訝的連瓜子都掉了,「你是……克兒?」

  歐陽克維持著燦爛的笑容撈起黃蓉掉下來的瓜子遞給她,「是我,蓉兒,好久不見了。」

  楊璇玉從黃蓉身邊探出腦袋,說:「克兒,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歐陽克敷衍的「嗯」了一下,隨後把更專注的目光放到黃蓉的身上。

  楊璇玉:……都是童年小夥伴,要不要這麼區別對待?

  江雪寒見楊璇玉吃癟,忍不住把臉埋在楊青月肩上偷笑。

  楊青月攬住她的肩膀,讓她可以更舒適的偷笑。

  楊璇玉看看自己的左邊,目光炯炯的歐陽克和閨蜜黃蓉,自己的右邊,偷笑的她娘和溫柔的她爹,再看看形單影隻的自己,她覺得,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最讓她崩潰的是,她娘笑夠以後,朝著歐陽克問道:「克兒,你可記得我?」

  歐陽克認真的想了想,回答:「記得,你是那個很溫柔的姑姑。」

  楊璇玉(崩潰):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因為你沒跟人家飛鴿傳書,所以也別怪人家冷漠臉。

  江雪寒問歐陽克:「你此來是想和蓉兒相聚嗎?」

  歐陽克搖頭,「不,我是想跟著蓉兒一起走。」

  江雪寒:(☉o☉)…

  楊璇玉:(☉o☉)…

  包括黃蓉自己都是斯巴達的,她說:「什麼?」

  歐陽克一字一句的重複,「我要跟你一起走。」

  當年他太過於弱小,所以只能選擇留下;如今他已經強大起來,雖說仍然比不上自己的父親,卻也不再害怕他的報復,所以他選擇順從自己的心意。

  黃蓉依舊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要跟我走?你爹同意嗎?」

  歐陽鋒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這一點她爹可以作證。



第142章 挽弓射鵰(五)

  提到歐陽鋒, 歐陽克很漠然,「我無所謂他如何。」

  一看就知道這父子兩關係不咋地, 於是江雪寒乾脆的拍板:「既然克兒都已經長大了,就讓他自己拿主意吧。」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他跟著他們一起走。

  反正她和歐陽鋒關係也不如何還有那麼點仇,自然樂的給他找麻煩, 況且現在的歐陽克除了冷漠點外確實比原著中克制許多, 值得調/教。

  作為大家長的江雪寒都發言了,黃蓉自然不會反對,再說她和歐陽克關係確實也不錯。黃蓉性格活潑伶俐, 和沉默冷然的歐陽克看起來倒是滿互補的。

  江雪寒也很關心這顆菜地裡的小白菜,問他:「你近些年過的如何?」

  歐陽克說:「與以前一般, 沒有什麼變化, 都是在院子習武。」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他有了動力。以前都是他爹逼著他練武,後來則是他主動積極的練武, 為此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出門。

  江雪寒很好奇:「你既是在院子裡練武, 又怎麼知道蓉兒在此的?」

  歐陽克很平常的回答:「我認出她了。」

  黃蓉恍然, 「原來當時你也在場啊!」

  當時郭靖和完顏康對上, 鬧得是人仰馬翻, 她就沒有心思再去找歐陽克, 沒想到他當時居然在場。

  歐陽克點頭,說:「我當時心念一動,就跟著出來了。」

  他其實挺不耐煩完顏康的, 也不喜歡接完顏康的任務,不過是因為心有所感就出來了,沒想到就遇到了他的蓉兒,包括今日也是,他之所以願意來完全是為了找黃蓉,救完顏康只是順便的,算是給六王爺府的伙食住宿費。

  江雪寒感慨:「這可真是緣分啊!」

  歐陽克眉眼舒緩,顯然心情很愉悅,這一愉悅之下,他倒是想起一件格外的事情,他說:「完顏洪烈在找武穆遺書,我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你們有沒有用。」

  江雪寒挑眉,「很有用。」

  武穆遺書既然是宋朝的東西,那麼還是歸還宋朝吧。

  黃蓉雖長居桃花島,但也絕非獨善其身之人,她說:「姑姑,我們絕對不能讓武穆遺書落入金人之手,否則大宋危矣。」

  江雪寒卻道:「武穆遺書確實不能落入完顏洪烈之手,但大宋的危機卻不是一本武穆遺書能解決的。武穆遺書再厲害,也不過是人力之作,不能改天換地。」

  江雪寒發現這些江湖人特別喜歡誇大某一部秘籍或是某一本兵書的作用,書籍也厲害也敵不過人的作用,因為這些書籍本身就人創造出來的。

  黃蓉有些懵,「姑姑……」

  江雪寒知道她可能不太明白,因為這已經近乎道矣,倒是楊璇玉若有所思,又獲得了一種感悟。

  江雪寒只吩咐黃蓉:「你們就別跟著去了。」

  主要是她們如果跟著去,她和楊青月的某些特殊手段就不好展現出來。

  可黃蓉不知道啊,她不服氣的說:「姑姑,為什麼不讓我們去?」

  江雪寒義正言辭,「因為你要去找你爹,你以為你這點小把戲瞞得過你爹嗎?他現在沒找來,肯定是有事絆住了。」

  黃蓉聞言,只得放棄了,畢竟兩相比較之下,當然還是親爹更重要。

  「至於胖胖,你自己選吧。」江雪寒對楊璇玉很寬容,到底是臨別旅行,江雪寒給予楊璇玉更多的選擇空間。

  楊璇玉想了想,說:「我選跟著蓉兒。」

  她看著歐陽克陡然凜冽的面色,心裡樂開了花:歐陽克啊歐陽克,我也是一個很記仇的人好伐?

  江雪寒這邊嚴肅的商量國家大事,楊鐵心那邊也在嚴肅的廝殺著。

  原來,這完顏康被歐陽克救走以後,完顏洪烈就立馬下令誅殺楊鐵心。

  對於昔日情敵,他可不會心慈手軟。

  至於王妃烏林答氏,更是恨透了這個挾持自己兒子的江湖人。

  王處一哪裡能眼看著楊鐵心被殺?

  這位對於楊鐵心完顏洪烈包惜弱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一無所知的道長,一直認為楊鐵心會落到如今的下場是受了他師兄的連累,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便挺身而出,與完顏洪烈的侍衛進行搏鬥。

  完顏洪烈本無意殺王處一,可完顏康卻道:「爹,他要廢了我的武功,說不得日後還要殺我呢。」畢竟全真教的口訣他是背下來的。

  完顏康的一番話讓完顏洪烈下定決心斬草除根。

  王處一雖然武力高強,可他毒傷才愈,又以一敵多,心有餘而力不足,還需要郭靖幫著描補。

  可現在的郭靖只是個學了點江南七怪武功的小夥子,不是日後那位郭靖大俠,怎麼可能打得過完顏洪烈手下的高手們?更別說還有無數手執箭矢的士兵在外面虎視眈眈。

  江雪寒嘆氣,「看來是沒有辦法度過一個安靜的夜晚了。」

  她手握筷子筒向外一撒,那筷子筒裡的筷子就紛紛向著正在攻擊郭靖等人的五大高手而去。

  五大高手中武功最高的靈智上人反應最迅速,只見他一個翻身,躲過了迎面而來的筷子。

  其他人反應雖沒有靈智上人那麼迅速,但起碼也躲過了致命部位,頂多臉部或手臂被擦傷。

  靈智上人看著那些深深插入牆中的筷子,深吸一口氣道:「好功夫。」

  江雪寒微笑,「大喇嘛的手上功夫也很不賴,要不要來試一試?」邊說著她便比劃了一下手。

  靈智上人心中一凜,悄聲對完顏洪烈說:「那女子我打不過她。」

  開什麼玩笑,他們這等人既然連金人都肯投奔,自然很珍惜自己的性命。

  完顏洪烈問他:「合我們眾人,可有一戰之力?」

  「沒有。」說這話卻不是靈智上人,而是江雪寒,她一邊說還一邊向著完顏洪烈舉了舉茶杯,問他們:「或者你們可以試一試,我並不介意。」

  完顏洪烈感受到了與靈智上人一般的寒意,他咬牙說道:「我們走。」

  「父王……」完顏康並不肯罷休,他今日先是受恐嚇再是受驚嚇,總而言之一整晚上都在受氣,哪裡肯善罷甘休?

  倒是烏林答氏,勸說完顏康:「康兒,莫要胡鬧,娘今日就教你兩個道理,一為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二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完顏康好似很聽這位王妃的話,終究還是作罷了,只他臨走之前不免狠狠瞪了江雪寒一眼。

  江雪寒不介意,她輕輕把茶杯放下,說:「小王爺若是不服氣,寒靜待小王爺前來一試。」

  這種調調她是跟楊青月學的,楊青月有時候裝逼就喜歡說「月怎麼怎麼地」,感覺很有范兒,江雪寒就拿來一用,果然嚇得那小王爺頭也不敢回了,報復的念頭也不敢有了。

  在場眾人:別開玩笑了,嚇他的不是那句話,而是你一身的氣勢。

  總而言之,江雪寒憑藉一己之力把自帶軍隊和高手外掛的完顏洪烈給嚇跑了,還了整個客棧一個安寧。

  第二日,林詩音和梅超風一起下樓的時候,還一無所知的問她:「咦,今日的客棧怎麼那麼冷清?」

  江雪寒失笑,說:「誰敢冒著生命危險住在這裡?」

  完顏洪烈雖走了,但是那不代表著他放棄對這裡的監視,所以從半夜開始就有無數人去退房,估計客棧的掌櫃都要哭了吧。

  當林詩音終於從自己閨女那裡得知了真相以後,一臉平靜:「稀鬆平常。」說著她就把江雪寒當年三兩下拍死暗殺她的江湖人的經歷告訴了黃蓉,引得黃蓉看向江雪寒的目光更加炙熱。

  江雪寒很謙虛的說道:「一般一般了。」

  楊青月無奈的笑笑:「她啊,就是太謙虛了。」

  黃蓉楊璇玉:姑父(爹),你真是太不謙虛了。

  客棧掌櫃眼看著這一群人說說笑笑好不快活,都快淚流滿面了,你們難道沒發現外面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嗎?

  江雪寒表示,她當然看見了,可是這些人對她有影響嗎?完全沒有。

  等到大家都吃飽喝足以後,她就大搖大擺帶著自家親友團捎帶著看得很順眼的郭靖小夥子兩人以及主動蹭上來的楊鐵心父女向著城門走去。

  中都所有的城門都已經戒嚴了,只讓進不讓出,完顏洪烈雖迫於無奈撤退,但還真心沒打算放過他們,尤其是他的舊日情敵楊鐵心。

  江雪寒看著高高的城門,轉身問他們:「準備好了嗎?」

  郭靖王處一楊鐵心父女一臉茫然。

  楊璇玉很有活力的應和:「準備好了。」

  江雪寒白了她一眼,「你自己走!」

  楊璇玉「切」了一聲,說:「自己走就自己走,不對,我要帶著蓉兒一起走。」然後她走過去拉住黃蓉的手。

  黃蓉雖不知道原因,但她相信小夥伴。

  歐陽克雖不相信楊璇玉,可他不能讓楊璇玉專美於前,於是他也握住了黃蓉的手。

  楊璇玉:「……真是快牛皮糖。」

  江雪寒左手拉著林詩音的手,右手袖子一甩,一條長長的綢帶從袖子中飛出把王處一和郭靖嚴嚴實實的捲住。

  她見一切準備就緒,就踏空而起,橫點著城牆而上,一路如履平地,讓王處一和郭靖看的是目瞪口呆。



第143章 挽弓射鵰(六)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們的腳已經踩在城外的土地上了,而幫助他們回過神來的是來自楊鐵心父女的一陣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見楊鐵心父女從高高的城牆之上飛流直下。

  江雪寒挖了挖耳朵, 一甩長綢,長綢捲住楊鐵心父女,讓他們安全的落到了地上,而不是摔成一灘爛泥, 雖然他們落地的姿勢並不算優雅。

  在他們的身後, 楊青月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全程優雅,衣服紋絲不亂。

  王處一問楊鐵心:「楊兄弟, 你們這是怎麼一回事?」

  穆念慈恨恨的指著楊青月說:「是他,是他把我們扔過牆去的。」

  王處一聞言, 心中一凜, 他想究竟要有多深厚的內力,才能把兩個大活人扔過這麼高的城牆?這一點,恐怕連他師傅王重陽都做不到吧?

  他深深看了楊青月一眼, 心中下了判定, 此人絕對不容小覷。

  楊青月不理會穆念慈的指責, 施施然向著江雪寒走去。

  江雪寒冷笑道:「你若是不願意, 盡可回去等城門開了再出來。」

  楊青月不計較不代表她計較, 他們隨手捎帶這父女一程, 可不代表著她們對楊鐵心父女有什麼義務!

  穆念慈不說話了,她也知道楊鐵心是完顏洪烈的主要仇恨目標。

  江雪寒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外強中乾, 乾脆也不搭理她了,只吩咐林詩音楊璇玉幾人:「此地不宜久留。」

  她們雖出其不意出了城,但是完顏洪烈也不是酒囊飯袋。

  林詩音也明白這個道理,故而只與江雪寒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林詩音走後,江雪寒與楊青月也準備離開,只她見郭靖和王處一仍然呆呆愣愣站在原地,便好心提醒他:「小夥子,站在這裡做什麼?莫非還等著完顏洪烈追上來?」

  如果說楊鐵心是完顏洪烈的主要仇恨目標的話,那麼估計郭靖就是完顏康的主要仇恨目標了,誰讓郭靖一而再再而三目睹了完顏康的狼狽呢?偏偏他還是個軟柿子。

  郭靖愣了一下說:「我知道了,多謝前輩提醒。前輩,你們準備去哪裡?」

  江雪寒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她只記武穆遺書最後是落到了上官劍南的手中,而這上官劍南又把武穆遺書藏在了何處她是一概都不記得了。

  江雪寒的回答讓憨直的郭靖都有些無奈,更何況其他人。

  然而江雪寒並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她問郭靖:「小夥子,你知不知道鐵掌幫在哪裡?」

  上官劍南是鐵掌幫的創始人,他若是藏東西,估計也只會在自己的地盤範圍內吧?江雪寒也不太確定,所以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郭靖小夥子很實誠的搖了搖頭:「前輩,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入中原。」

  江雪寒有些遺憾,不過她想著鐵掌幫好賴算個大幫派,一路上估計有人會知道的。

  這個時候,王處一開口了:「鐵掌幫位於位於荊襄南面的鐵掌峰之中。他們的前任掌門人上官劍南與我師傅還有些交情呢。」他說的頗為感慨,讓江雪寒想起當年王重陽組建義軍抗金的事情,想必他和上官劍南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可惜宋徽宗根本無心抗金,王重陽和上官劍南再是滿腔熱血也架不住拖後腿的君主。

  江雪寒一邊感慨一邊準備與楊青月往荊南而去,看在王處一提供了消息的份上,她提醒王處一:「完顏洪烈估計快追來了,你們最好快點走。」然後就與楊青月離開了。

  等到離得他們遠了,江雪寒才和楊青月一起直接撕開空間來到了荊南鐵掌峰附近。

  他們甫一落地,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誒呦,好久不見嘍。」洪七笑眯眯的朝他們打招呼,他一邊打招呼還一邊手腳麻利的用火烤著一團泥。

  江雪寒笑著說:「洪七,好久不見,許久不見,沒想到你竟然落得一個吃泥的地步。」

  「可憐可嘆。」楊青月在一旁補刀,與江雪寒配合良好。

  洪七被這兩人氣的差點連自己的美食都顧不上,他氣哼哼的說道:「你們知道什麼,這可是叫花雞,用泥土裹著烤,烤出來的雞不知道有多好吃。」

  江雪寒挑眉,「是嗎?那我倒要試試。」

  她玉笛橫掃,洪七手裡那團泥登時不見了蹤影。

  洪七立馬一蹦三丈高,「江雪寒,你竟然連乞丐的吃食都要搶?你的臉皮呢?」

  江雪寒很不要臉的一邊剝開泥塊一邊說:「都在這叫花雞裡了。」

  洪七氣的直跺腳,衝著楊青月喊:「楊青月,你也不管管你夫人?」

  楊青月笑如春風,「夫人,待會兒記得分我一點。」

  洪七:這對不要臉的夫妻。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只見他一掌打來,大喊:「看我亢龍有悔。」

  他掌風一掃,江雪寒手上的叫花雞就飛上天了。

  江雪寒長袖一揮,甩出兩條綢帶擋住洪七意欲抓住叫花雞的手。

  楊青月伸手欲取叫花雞。

  洪七卻大喊著:「你們二對一不公平。」

  江雪寒說:「那好,青月你也不要動。」

  楊青月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任由她們兩個一來一回搶奪那隻叫花雞。

  他自己也不無聊,盤坐在地上,取出背上的定風波,優哉游哉的彈奏著不知名的小曲,這曲子也很有意思。江雪寒和洪七動作大一些它便激昂一些,江雪寒和洪七動作慢一些它就舒緩一些,倒是很應景。

  若是有人看見,便會覺得這景象很有趣,兩人奪雞,一人彈琴,他們武功分明那麼高深,卻非得跟一隻叫花雞過不去,也是有意思的很。

  「前輩,前輩,你在這裡嗎?」雖然沒有人看見,卻有人遠遠尋來。

  「糟糕,他們怎麼又找來了。」洪七一聽這遠遠的吶喊聲,連心愛的叫花雞都顧不上了,拔腿就要走。

  江雪寒袖子一掃,把叫花雞掃到洪七那邊,問他:「叫花雞你不要了?」

  洪七一把抓過叫花雞,上來就是一口,「當然要了,嘿嘿嘿。」

  江雪寒惡寒,洪七真是太猥瑣了。

  「前輩,前輩,你在嗎?」遠處的聲音越來越近。

  洪七兜著叫花雞就想跑,江雪寒卻廣袖一伸,攔住了洪七,問:「你跑什麼?」

  洪七愁眉苦臉,說:「你知道什麼?」

  原來這洪七平日裡不修邊幅,妥妥一個乞丐頭子,偏偏他為人嘴饞,總忍不住循著香味偷吃人家家的東西,簡直是人人喊打,雖然他每次都會留下銀子。

  言歸正傳,卻說有一日他循著香味到一戶人家偷吃肉羹,被一個小姑娘發現了,這小姑娘也沒怪他,反把那肉羹送給他吃了。他覺得這小姑娘是個好人,便把自創的一套功夫傳給了她,結果那尊師重道的小姑娘非要把他留下來給他養老,這可苦了洪七。

  江雪寒「噗嗤」一笑,說:「人家尊師重道,不好嗎?」

  洪七苦著張臉說:「你看我是那種閒得住的人嗎?江湖弟子江湖老啊!」

  江雪寒無奈搖頭,「那你自便吧,我們先走一步。」

  洪七眼珠子一轉,問她:「你們要去哪裡?」

  江雪寒也不隱瞞,乾脆利索的把武穆遺書的事情告訴了他。

  洪七一拍大腿,「這等大事,怎麼能不叫上我老叫花呢?」

  楊青月似笑非笑,「我看你去尋武穆遺書是假,躲人才是真吧?」

  洪七打著哈哈,「怎麼可能?我是那等沒有報國之心的人嗎?誒呀,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快走吧。」

  說著他就施展輕功走了,江雪寒無奈的對楊青月說:「他知道去哪兒嗎?」

  楊青月微笑,「總歸他知道回來找我們。」

  兩人相視而笑,也施展輕功走了。

  他們走了以後,一對年輕男女找了過來。

  女子對男子說:「阿康,你找到師傅了嗎?

  男子搖頭,「念慈,你別著急,你師傅武功那麼高,一定不會出事的。」

  穆念慈說:「唉,師傅怎麼就不願意接受我的奉養呢?」

  楊康笑道:「江湖人多崇尚逍遙自在,如果我不是有娘要奉養,我也想去試一試呢。」

  如果江雪寒多留一留,她就能發現洪七口中的小姑娘正是穆念慈,而她身邊的年輕男子則是楊康。

  可惜她們提早離開了,所以與穆念慈楊康擦肩而過。

  不過此時的江雪寒並不知道此事,她如今正慢悠悠的往鐵掌峰去,她身邊是同樣慢悠悠的楊青月。

  不一會兒,洪七尋了過來,抱怨道:「你們走去哪裡了,我差點沒找到你們?」

  楊青月淡淡看了他一眼,說:「我們連口都沒來得及開,某人就跑了。」

  某洪七很心虛,他強行轉移了話題:「你們說,這武穆遺書到底在哪裡?」

  江雪寒見他心虛的厲害,終於沒有抓著他打,而是把上官劍南藏起武穆遺書的事情告訴了他,她說:「我猜,這武穆遺書有很大幾率還藏在鐵掌幫內。」



第144章 挽弓射鵰(七)

  洪七若有所思, 「不錯,說的很在理。」

  他眼珠子一轉, 問楊青月和江雪寒夫婦:「有沒有興趣比一比,看誰先找到武穆遺書?」

  江雪寒和楊青月對視,異口同聲的回答:「有何不敢?」

  洪七拊掌大笑,「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江雪寒擲地有聲的代表回答。

  「既然如此,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說罷洪七立馬一個加速不見了蹤影。

  江雪寒和楊青月卻是不緊不慢, 江雪寒笑著的對楊青月說:「洪七太自信了。」

  楊青月贊同點頭,悠悠然說道:「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兩人四目對視, 一切盡在不言中,彼此嘴邊都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真是很有夫妻相。

  當然, 江雪寒和楊青月也不是盲目自信,兩人神識一掃,就將藏得嚴嚴實實的《武穆遺書》找了出來。江雪寒素手一揮, 他們便輕輕鬆鬆翻越無數弟子守衛的鐵掌峰, 將《武穆遺書》握在手裡, 其過程之簡單, 簡直就像是開了掛一樣。若是讓洪七看到, 恐怕會抓耳撓腮的後悔與他們打賭了。

  「洪七真是失算。」江雪寒掂了掂手中的武穆遺書, 心滿意足。

  楊青月挑眉,「剛才好似忘了與他要賭注。」

  江雪寒懊惱道:「這還真是,白贏了。」

  就是此時, 外面突然傳來了陣陣嘈雜聲。

  「有人闖入。」

  「快去抓人。」

  「快點!」

  江雪寒趕忙把武穆遺書收到袖子中,一邊收她還一邊奇怪的問楊青月:「他們莫不是發現了我們?」

  難道這鐵掌幫的實力很高?可如果鐵掌幫當真這麼厲害的話,幫主裘千仞何至於在華山論劍中混不上名次?

  還是楊青月道出真相,「我猜應當是洪七那邊暴露了。」

  江雪寒仔細聽外面的聲音,果然都是凌亂的往某一處去。

  「洪七居然這麼快就暴露了?這不像是他的水平啊!」江雪寒不敢置信,別管洪七平日裡看上去再怎麼不正經他都是六絕之一,實力不容小覷。

  楊青月沉思片刻道:「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不如我們跟著去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江雪寒點頭同意。

  他們雖說是跟著去看一看,但實際上就是光明正大的跟著人家走,而這群人毫無所覺,蓋因這兩人又降低了存在感。

  兩人跟著一群鐵掌幫弟子繞了一圈一無所獲。

  江雪寒道:「看來洪七還是有些水平的。」

  楊青月點頭,「到底是六絕,絕非裘千仞之流可比。」

  裘千仞不是不厲害,可是從心智武力等各方面來說,卻比六絕差出一大截。

  江雪寒才無所謂裘千仞如何呢,她對楊青月說:「既然洪七沒被抓,那你看一看他現在在何處?」她懶得動了。

  楊青月執起江雪寒的手說:「隨我來。」

  兩人動作迅如殘影,再加上存在感太弱,鐵掌幫的人居然一點都發現。

  言歸正傳,卻說楊青月帶著江雪寒來到鐵掌峰的一個院子裡,兩人輕飄飄落在院子正中的房頂上,只聽下面洪七的聲音一如往昔的洪亮。

  「說出去我洪七都不好意思,好歹是我教過的弟子吧,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都是我不好,阿康也是因我才會被綁至此的。」

  「前輩,此事絕對與念慈無關,是那人覬覦念慈的美貌,趁著我們專心致志尋找您的蹤跡的時候下黑手。」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說到這個,洪七還有些心虛,這事說起來根子還在他,若不是他躲著這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也不會找到這邊,然後被人家抓住。

  「洪七啊洪七,這件事說起來還不是你的錯。」

  江雪寒和楊青月從房頂飄然而落,讓洪七臉更心虛了。當著後輩,他還能強撐,當著江雪寒和楊青月,他還是認慫吧。

  「唉,也確實是我這個老叫花的不是。」洪七道歉很爽快,他雖是前輩,卻沒有那種前輩不能給後輩道歉的拘泥。

  楊康忙擺手道:「這怎麼能怪前輩呢?要怪也是怪那裘千仞,堂堂鐵掌幫幫主,竟然如此……」

  說到這個,楊康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如非洪前輩及時趕到,否則念慈就……

  江雪寒仔細打量楊康,問道:「你是楊康?」

  楊康點頭,疑惑的看向她:「這位姑娘是?」

  江雪寒「噗嗤」一聲,「小夥子嘴很甜嘛。」

  楊康一頭霧水。

  最後還是洪七給他解惑了,「她的年紀可是與我一般大了,你叫她姑娘她可不就高興嗎?你看她身邊那個,那是她的夫君,他們的孩子都比你們年齡大。」

  楊康和穆念慈簡直不敢置信,江雪寒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沒想到真實年齡竟然已經這麼大了,真是失敬失敬。

  江雪寒也不在乎他們的失敬,問他們:「包惜弱呢?」

  楊康和穆念慈對視一眼,最後由楊康代表發言,「娘在慈幼院照顧那些孩子,這次讓我們出來是為了尋找我的生父。」

  雖然包惜弱獲得了精神上的追求,但她對於楊鐵心還是有些唸唸不忘,這就是記憶美化的作用了。

  江雪寒相信,若是讓包惜弱見到現在的楊鐵心,她或許會選擇狗帶吧。

  「我知道他在哪裡,但是我建議你們慎重。」江雪寒說。

  楊康很重視江雪寒的意見,他說:「還請前輩告知我生父的下落,我們且去看上一看。」

  是看一看而不是接回來,看來這裡的楊康還是有些腦子的。

  江雪寒說:「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他當是在終南山全真教,對了,他現今的名字叫做穆易。」

  以王處一的性格,是絕不會放心一無所有且頹廢沉默的楊鐵心四處晃蕩的,再說了楊鐵心之所以這麼慘,絕少不了丘處機的功勞。如此這般,王處一更不可能放下楊鐵心不管了。

  楊康大喜,「多謝前輩告知。」

  無論如何,楊康都得見到楊鐵心才能作出判斷。

  「你們是誰?闖到我鐵掌幫做什麼?」

  「嗯?」江雪寒皺眉,「什麼人在說話?」

  洪七踢了踢腳邊的人,說:「就是他,裘千仞。」

  江雪寒才發現,原來洪七腳邊還躺著一個人呢。

  洪七看著裘千仞,疑惑的說道:「說來這裘千仞也是一號人物,可為何我看他好似沒有內力的樣子?」

  裘千仞冷哼一聲道:「我所修煉之內功天下獨一無二,你看不出來是正常的,勸你最好現在放了我,否則我發起功來……哼,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楊康狠狠踢了他一腳,說:「沽名釣譽之輩,有何可怕!」

  其實他更想說貪花好色之輩當誅,可這到底涉及念慈的閨譽,所以他才換了說頭。

  江雪寒也看出了楊康的妥協,心說:看來他倒是愛得深沉。

  裘千仞高傲的說道:「沽名釣譽之輩?小輩,你再胡言亂語,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說實在話,裘千仞真人確實是在江湖上卓有威名,可關鍵就是這個裘千仞到底是不是真的裘千仞。

  江雪寒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你……你胡說什麼,我當然是裘千仞了,是鐵掌幫的幫主。」儘管裘千仞一力辯解,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他外強中乾,就連洪七都開始懷疑。

  「那你最好證明給我們看。」江雪寒托著下巴,興致盎然的說道。

  裘千仞問:「怎麼證明?」

  江雪寒看向洪七,洪七雖不知江雪寒有何打算,卻很配合的說道:「江湖人人皆知,裘千仞號稱是鐵掌水上飄,今日你可要讓我們見識見識。」

  裘千仞鬆了一口氣,說:「我院子就有一片湖,你鬆開我,我去給你們演示演示。」

  江雪寒點了點頭,洪七就吩咐楊康和穆念慈給裘千仞鬆了綁。

  裘千仞鬆綁以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給他們表演鐵掌水上漂,而是直接往門外跑,將貪生怕死演繹的淋漓盡致,讓洪七進一步確認了這個人絕不是裘千仞。裘千仞既然能在江湖中混出偌大的威名,就不絕不會是易與之輩,這個人實在是差的遠呢。

  江雪寒隨意的從桌子上拿了一支筆扔過去,那筆擦著裘千仞的耳朵沒入他前方不遠處的大門之中。

  「你猜你再往前一步會如何?」江雪寒眼裡話裡都是笑意,卻把這裘千仞嚇得是瑟瑟發抖。

  即使那大門與他已是一步之遙,裘千仞也不敢再往前走半步,他顫巍著腿自覺自動向著院子裡那片湖走去。

  「這人當真是裘千仞嗎?」連楊康都開始起疑了。如果裘千仞是這種貪生怕死之輩,那鐵掌幫能混成今天這個樣子簡直是奇蹟。楊康覺得,與其相信這是奇蹟,還不如相信眼前這人根本不是裘千仞呢。

  裘千仞站在那片圓湖前面,深吸一口氣,向著湖中一躍,當真腳點著湖水一路漂到了湖對岸去。



第145章 挽弓射鵰(八)

  楊康見狀, 皺眉自語:「莫非他真的是裘千仞?」

  江雪寒含笑問他:「若他是,你又當如何?」

  楊康回答:「無論他是不是, 我都不會膽怯。」

  「好小子。」洪七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個可塑之才。」

  江雪寒笑道:「怎麼?洪七你見獵心喜了?」

  洪七白了他一眼,「你們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丐幫雖然人數眾多,但能稱得上良才美玉的還真沒有。

  兩人就這樣無視湖對面擺著高姿態的裘千仞, 開始嘮起嗑來, 裘千仞見這兩人竟然無視自己,也顧不上擺姿態了,大聲喊道:「怎麼樣?現在相信了吧?」

  江雪寒搖頭, 「不信。」

  裘千仞急了,「你們若不信, 我這裡還有別的證據。」

  江雪寒又搖頭, 「不用了,猴戲看一次就夠了。」

  裘千仞愣了一下,轉而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雪寒不語, 只是簡單的抽出腰間玉笛, 上下一劈, 那不大的湖面就在一道無形之力的作用下一分為二, 清晰的顯露出了湖中央一排有序的木樁。

  楊康恍然:「原來如此。」

  江雪寒楊青月和洪七三人面色如常, 一點都不驚訝。

  那假裘千仞見事情敗露, 很乾脆的下跪求饒,其速度之快,連江雪寒都沒想到。

  「各位大俠饒命, 各位大俠饒命啊!我冒充裘千仞實在也是無奈之舉啊!」假裘千仞一臉悲慘。

  江雪寒興致盎然的問道:「你有何苦衷?」

  假裘千仞就開始扯了一堆可憐哥哥與強勢弟弟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讓江雪寒總結就是一個混的不怎麼如意的哥哥嫉妒混得好的弟弟的故事,當然在這個故事裡,這對兄弟都不是什麼好人。

  楊青月撣了撣衣袖,對江雪寒說:「武穆遺書已到手,洪七也找到了,我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聽裘千丈講故事嗎?他講的故事簡直是錯漏百出。

  「什麼?你們已經找到了?」洪七一下就聽到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江雪寒微微頷首,說:「你輸了!」

  「輸了便輸了唄,反正也沒賭注。」洪七很光棍。

  江雪寒扼腕,「這點確實頗讓人遺憾。」

  趁著他們兩人聊天,裘千丈就想跑。

  江雪寒一躍而起,提著裘千丈的領子往後一扔,楊青月緊隨其後,只留下一句帶著餘音的話:「洪七,我們先走一步了!」

  洪七氣的直跳腳,「江雪寒楊青月,你們這對奸詐的夫婦,居然跑的這麼快」

  然而他再跳腳也沒有用,因為江雪寒和楊青月已經走遠了,遠達千里之外的臨安。

  臨安,南宋首都,雖歷經戰火卻依舊非常繁華。

  站在繁華的臨安街頭,江雪寒卻有些發愁,她對楊青月說:「武穆遺書雖好,也要放在正確的人手中。」

  若是放在如史彌遠之流的手中,恐怕就要暴殄天物了。

  楊青月不緩不慢,「天下之大,總有合適的人選。」

  於是兩人就開始為合適的人選奔波。

  奔波了幾日,楊青月給出了一個人選,「太子趙圻。」

  江雪寒素手托腮,「說說看。」

  楊青月光風霽月,緩緩道來。

  太子趙圻是當今官家趙擴唯一活下來的成年兒子,其母乃是官家繼後楊皇后。

  相比雖然很端厚但是理政能力太差的官家趙擴,太子顯得更為果斷聰慧,在朝野上下都頗有賢名。

  當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江雪寒和楊青月還特意去實地考察了一番,得出結論:太子趙圻確實不錯。

  既然不錯,那麼江雪寒就能放心的把《武穆遺書》交託了,況且趙圻又是太子,自上而下,更能發揮《武穆遺書》的作用。

  是夜,月兔東昇,東宮的書房卻還亮著燈。

  悄悄潛入皇宮的江雪寒,即使隔著窗戶也能知道,太子趙圻依舊在勤奮的處理朝政。

  自從太子長大參政以後,官家趙擴就逐漸把政務都移交給了他,畢竟官家本人其實真的沒有什麼智慧,再加上因為官家頭腦簡單而衍生出來的一系列權臣,江雪寒覺得,太子也是很辛苦的了。

  辛苦歸辛苦,能者還是要多勞的,所以江雪寒毫不客氣的把《武穆遺書》擲入書房內。

  趙圻很警惕,《武穆遺書》一靠近他就發現了,不過他再警惕也沒有用,等他反應過來,《武穆遺書》已經穩穩的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了。

  「武穆遺書?」趙圻睜大眼睛,「這書竟真的存在?」

  窗外的江雪寒挑了挑眉毛,不說話。

  她不說話,趙圻卻開口了:「敢問來者何人?」

  江雪寒回答:「無名小輩,不足掛齒。」

  趙圻說:「高人妄自菲薄了,若當真是無名小輩,豈能不驚動禁衛軍而潛入皇宮?」

  江雪寒表示拒絕:「太子不必多問,我不會說的。」

  趙圻從善如流,「既然如此,那孤換一個問題,敢問這位高人可是江湖人?」

  這倒是沒有好隱瞞的,江雪寒便應了聲「是」。

  趙圻好似對江湖很感興趣,他問:「敢問這位高人,江湖上最厲害的是誰?」

  江雪寒回答:「六絕?」

  「六絕?哪六絕?」趙圻追問。

  江雪寒一一列數,「終南山林朝英,全真教王重陽,桃花島黃藥師,丐幫幫主洪七,大理段智興,白駝山莊歐陽鋒。」

  趙圻慨然而嘆,「這是最好的時代。」

  江雪寒說:「太子若有宏圖大志,或可借助江湖完成。」投敵的雖然不少,但愛國的也很多。

  趙圻問:「那高人呢?高人可願輔助孤收復我宋朝的大好河山?」

  江雪寒表示婉拒,「我有心無力,幫不了太子。」

  收復河山是一項長期奮鬥事業,她無法保證能在這裡一直停留。

  不過她雖然拒絕了趙圻,但她也給了趙圻一個提示:「太子可往全真教一問。」王重陽可是一顆紅心向大宋啊!

  趙圻笑道:「孤知道了,多謝高人提點。」

  可是窗外再無聲音傳來,趙圻便知這位高人已經走了。

  事實上,江雪寒確實已經走了。

  江雪寒把武穆遺書送出去以後,又和楊青月一起在臨安轉了幾日,就被聞訊而來的洪七抓了個正著。

  「我總算找到你們兩個了。」洪七跳出來攔在江雪寒和楊青月前面。

  江雪寒淡定道,「你找我們做什麼?我們又不欠你錢?」

  洪七叉腰:「你們雖不欠我錢,卻坑慘了我。」

  江雪寒似笑非笑,「你確定?我怎麼覺得,是你坑慘了那裘千仞?」

  當日他們離去以後,洪七是一點都沒對裘千仞客氣,他當著鐵掌幫眾多弟子的面,拎著裘千丈的領子把他扔給了裘千仞,說:「裘幫主,請你管好你那坑蒙拐騙的哥哥。」讓裘千仞氣的臉都歪了。

  這還不算,事後他還著丐幫把這件事宣揚了出去。現在整個江湖都知道,鐵掌幫幫主裘千仞有一個坑蒙拐騙的同胞哥哥。

  洪七振振有理,「好歹穆念慈跟著我學過武藝,我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欺負。」

  江雪寒攤手,「既然如此,那我把他交給你處理不是很恰當嗎?」

  洪七搖頭,「恰當是恰當,可是我不高興啊!」

  江雪寒挑眉,「那你待如何?」

  洪七陰笑,「你幫我做一件事。」

  江雪寒問:「何事?」

  洪七說:「帶穆念慈和楊康去一趟終南山。」

  「終南山?是楊康要去的吧。」江雪寒瞭然。

  洪七點頭,煩惱的說道:「那兩個小輩,獨自走吧我不放心,讓我帶著吧,我又難受。」

  用江雪寒的話來說,就是洪七嫌棄這兩人拖住了自己享受美食的步伐,所以想找個冤大頭來帶他們。

  江雪寒雖知自己被當做了冤大頭,但還是一口答應了,讓洪七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

  江雪寒抱手,「你很有自知之明,我還真不是受了你的威脅,而是我們本身也要去終南山。」

  江雪寒和楊青月之所以滯留臨安,就是因為江雪寒一直在猶豫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到底是追上大部隊呢?還是進行自由活動呢?

  如今洪七橫插一手,江雪寒乾脆拍板還是自由活動吧,而她自由活動的目標地正是終南山,當然她去終南山不是為了去看王重陽,而是為了去看林朝英。

  「好,既然你答應了,我就把他們兩個人交給你了。」洪七好像生怕江雪寒反悔一般,把楊康穆念慈丟給她以後就立馬不見了蹤影。

  江雪寒內心無語:洪七為了美食,也是很拼了!

  無論如何,江雪寒既然應承了洪七,自然會履行自己的諾言。他們快馬加鞭,趕了幾日路終於趕到了終南山。

  到了終南山腳下,江雪寒便對楊康和穆念慈說:「我們就此分道吧,我欲往那邊去,而你們要尋的人卻在全真道觀之中。」

  楊康彬彬有禮的向江雪寒道謝:「多謝前輩一路的照顧。」

  江雪寒點點頭,說:「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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