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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警校墊底的我攻略了警校組第一》作者:小酥醒【完結】

第96章

  在安室透為了潛入組織到處在街頭找人打架,靠著動手凶猛引起貝爾摩德注意的時候。

  桑月正坐在一個非常愜意的小咖啡館裡,捏著湯匙攪著面前的咖啡杯,頭上戴著一頂褐色的貝雷帽、身上穿著一件素色的吊帶格子毛妮褲。無所事事的看著外面的夕陽,把余暉灑在卡布奇諾裡。

  剛剛過了新年,外面的闔家團圓的喜慶感覺還沒有散去,到處都是一些孩童手裡拎著各種糖球在街邊游走。

  天氣越來越冷,眼看著樹梢上就要掛雪了。

  距離她離開警校,也過了七個月。

  之前在警校裡面還沒什麼感覺,每天被各種亂七八糟的課程排的滿滿當當,非常充實。

  人一懶散下來,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桑月一邊攪著咖啡一邊想,那些家伙在做什麼呢?

  之前為數不多的一次去了紗月宅見到了景光,那是一個坐地三百評的三層獨棟別墅樓,氣派輝煌跟個小宮殿似的。

  又坐在國家最安全的全監控保護範疇內,想要進入附近三公裡都得通過各種安檢,進入小區都得經過刷臉、按指紋加瞳紋三重密碼鎖。

  安全性極強。

  也成了桑月和景光會面的場所。

  紗月家在國家的地位極高,居住的環境也是絕對的安全。

  桑月把愛麗絲的家交給景光保管,景光把房屋裡裡外外整理的非常干淨舒適。但是不該去的一些地方自己也非常有眼色的不進去。

  比如說紗月真一郎辦公的書房、臥寢之類的。

  景光告訴紗月,伊達航進入了刑事部、夏山迎和他都進入了警視廳的公安部、萩原和松田去了爆(bao)炸物處理班。

  降谷零……依舊人間蒸發,沓無音訊。

  桑月開始隱隱覺得大事不妙,這個時間點降谷零估摸著已經進了警備局的警備企劃課。

  可惜她雖然是「櫻」組組長,但也沒辦法把手抓到警備企劃課這個部門裡,操控「零」組的事情。

  桑月只匆匆坐了三分鐘就離開了。

  她的身份不能在這種地方呆太久,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安在津很長一段時間也天天被叫去內閣開會,聯系不上、警視總監百田陸朗畢竟也管不了警察廳的事兒,忙著培養警視廳的機動人才以防萬一。

  那個叫松田陣平的小青年第一天進入爆(bao)破處理班,就引起了上級領導的注意。

  警備局本部長紗月真一郎的臨終遺言,培養機動人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成為了機動部門全財灌注的培養對像。

  他們兩個人也用出色的表現,大大小小拆除了很多炸(zha)彈,為國家挽回了一系列的損失,沒多久松田陣平就成為了爆(bao)破處理班的「王牌」。

  組織放一個炸(zha)彈,松田和萩原拆一個。

  桑月聽著這個事兒,越聽越不心慌。

  現在組織全靠著安置炸(zha)彈勒索國家錢財發家呢,這購買炸(zha)彈也需要本錢啊!

  長此以往下去,松田和萩原早晚得引起組織的注意!

  越想越心煩,尤格裡坐在桑月的對面,手裡捧著一疊液體奶油小蛋糕,挖下一勺遞到桑月的嘴邊,撒嬌的張開嘴:「啊——」

  桑月瞥他一眼,不吃。

  「很甜的。」他舉著手臂,一點要松手的意思都沒有。「跟你一樣,超甜。」

  桑月這段時間怎麼看他怎麼煩,天天黏著她,她都沒有時間去紗月宅跟景光會面。

  察言觀色是男花魁必備的技能,更何況此時此刻桑月滿臉的嫌棄都掛在臉上。

  尤格裡很難過:「我是真的喜歡你,希歌爾,我愛你。」

  這樣深情的告白,再加上他秀氣而又精致地比女人還美麗的臉,路過的女孩聽到了都會丟了魂似的滿臉羨慕瞧著桑月。

  可是坐在尤格裡對面的桑月不為所動,品著自己面前的咖啡,用喝茶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冷漠。

  沒辦法。

  她現在還有求於他。

  抿咖啡的功夫,桑月心裡打定了個注意,伸手放下咖啡杯。

  瓷杯落在碗碟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骨響。

  尤格裡蒼白透明的細膩肌膚在夕陽裡面,就像是被染了一層淺金似的,很像那個人的頭發。

  桑月看得有點晃神,她輕笑了一聲,每一寸笑意都讓對面這個男人心猿意馬。

  希歌爾的美麗在皮、在骨、在她撩眼抬眸時地每一寸風華。

  「我心情不好,你別招我。」她說。

  尤格裡追問:「為什麼心情不好?」

  「組織裡最近對我的能力不是很滿意。」桑月瀲眸,給人一種嘆息的感覺。

  「自從我從警校退學之後,我就開始邊緣化起來了。Gin最近也在忙著為組織物色新人,沒有時間來管我。」

  這句話的畫外音。

  把你的任務分我幾個。

  尤格裡「喔」了一聲,笑著吃掉挖給桑月的那勺蛋糕:「這也不難,我可以幫你。」

  桑月目光挪到他臉上的笑顏如花,他說:「但你得親我一下。」

  「呃……」桑月起身拎包就走。

  再晚一秒,這家伙就得挨揍。

  咖啡廳門口停著一輛車,非常漂亮,就像是電影裡面才會出現的那種扁頭、撒光漆的蘭博基尼Veneno。

  停在街邊的時候,引發了很多人的圍觀,那個鵝黃色的漆面實在是太漂亮了,就像是淺碎的金子似的散發著奢華和昂貴。

  這是前不久Gin送給她的23歲生日禮物。

  據說是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展會上展出的一輛紀念版超級跑車。

  桑月一直都覺得,在霓虹這屁大點地方,開這樣的跑車稍微有一點太招搖。

  畢竟她還是個被警察們「通緝」的傷人犯。

  但是Gin身上的案子比她還要多,人家這些年是絲毫不顧及的帶著自己小弟伏特加招搖逛市,也覺得捅傷渡邊來歲這個事兒不叫事兒。

  桑月的車技遠不及萩原和工藤有希子,頂多借著這七個月的時間練車擺脫了「馬路殺手」這個名詞而已。

  就算有超憶症,但是開車畢竟是個技術活,不是靠腦子的聰明活。

  她把一輛具有高速賽車體驗、最高時速達三百多公裡小時的超級跑車,開出了一種保姆車的速度。

  就這件事,貝爾摩德好嘲笑過她,說應該給希歌爾找個司機。不然實在浪費這V12引擎的強悍能力。

  桑月直接啐了回去:「那也總比你這個有車還天天蹭別人的強,沒男人在旁邊陪著你活不下去是吧?」

  Gin以為她是在吃貝爾摩德的醋,等貝爾摩德和伏特加都不在的時候悶悶地聲線問了句:「需要嗎?」

  桑月當時愣了一下,意識到Gin說的是司機的事兒,她模仿愛麗絲的語氣說:「不要,你知道我不喜歡和外人接觸。」

  「嗯。」Gin也沒再多說,然後就叮囑幾句桑月最近不要太露頭,防止被紅方的人發現她是個傷人犯。

  桑月點頭說好,天天悠哉的花著組織裡面的錢胡吃海塞,日子倒也不錯。

  見桑月走了,尤格裡跟了上來,扒在車窗上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給自己套安全帶的桑月,連說了幾聲「好吧」:「下個月,貝爾摩德讓我帶著幾個『Moitres』的俄羅斯人去在一些區域裡裝置炸(zha)彈,我們一起去好啦?」

  桑月瞥他一眼,搖上車窗。

  尤格裡抽出手臂,胳膊內側被車窗夾出來一個小小的紅印,他委屈地揉著手臂內側看著揚長而去的嫩黃光漆車面蘭博基尼,好笑道。

  真是個暴躁的小可愛。

  怪讓人心癢的。

  桑月甩掉尤格裡之後在整個城市裡面亂轉,也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去哪兒合適。

  雖然已經進入了黃昏,但是夕陽還懸掛在地平線上,那種橙色的光灑在這輛異常漂亮的超跑上,有一種賞心悅目的貴氣。她踩著油門,慢悠悠地在街邊一點點的「挪行」。

  方向盤上的凸起顆粒防滑設計,握在她的手掌裡朝著她所指揮的地方轉行。

  被她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沒有聲音,但明顯有信息進入。桑月右手拿起放置在耳邊,左手握著方向盤亂逛。

  「說。」她啟動少年音,對著對話空開口。

  裡面傳來渡邊來歲的聲音:「長官,首長讓您看看新申請『櫻』組的幾個成員資料。」

  「嗯。」她哼著回了一句。

  最近跟Gin呆的時間的太久,導致她很多行事作風都快跟Gin同步了。

  每次聽到Gin用這種單薄的字眼回答別人,都會覺得非常有個性。但是她學著就有點像個自閉社恐人事。

  桑月掛斷電話之後把車停在一個邊緣位置,拉開車廂內的儲存櫃把裡面的筆記本電腦拎出來。

  這是桑月花組織的錢給自己買下來的,裡面也有「櫻」組的內網地址,登陸上面之後看到發過來兩個成員報名表。

  都是認識的人。

  一個是夏山迎,一個是十條美靜子。

  桑月想都沒想就把夏山迎的那個信息給駁回了,直接拒絕。夏山迎可不能加入「櫻」組,就她那個小水平來了就是找死的。

  但是這個十條美靜子……桑月看著照片上的那個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是神奈川警校上一屆「櫻」組組長、辭退「櫻」組之後去警校做教培的金子教官,她手底下那個肌肉女警、金剛芭比小姐姐。

  桑月對這個人的印像其實還不錯,當時在警校搏擊館的時候,美靜子因為她左手有傷不想跟她打。

  倒是個赤血心誠的人,說不定可以用一用。

  隨後,桑月在「備選」和「任用」兩個按鈕中間猶豫了一下,選了前者。

  作為「櫻」組組長,她有權利給自己招兵買馬,要麼是上面的人給她推薦、要麼是她自己在警視廳裡面尋覓。

  雖說公安是警察隊伍裡面的佼佼者,但有一說一,女公安確實不多。

  可能也是因為霓虹國很多女性思想還停留在賢妻良母階段,大部分女人都覺得結婚後相夫教子就是最好的安排了,日夜奔波、腦袋懸在腰帶上的日子不適合霓虹女性。

  別說是女公安了,就是交通部壓力較低的女交警們,有一大半婚後也會辭職當全職太太。

  「櫻」組本來女公安就不多,還被皮克斯殺掉幾個。

  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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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得知自己被警察廳的「櫻」組組長紗月清拒絕了之後,夏山迎氣的在房間裡面直跺腳,一邊不服氣一邊難受。

  思來想去咽不下去這個火,把自己男朋友從警視廳裡面薅出來撒氣。

  「什麼紗月清、什麼空降兵!居然拒絕姑奶奶,氣死我了!」夏山迎坐在西餐廳裡面,一手握著刀、一手握著叉在牛排上刮拉來刮拉去,滿腔怒火都撒在面前的食物上面。

  叉子在瓷碟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有些刺痛耳膜。

  風見裕也好脾氣的哄自己女朋友:「別生氣啦,『櫻』組不好進的。」

  「有什麼了不起的,仗著自己掛著個紗月的姓氏在警察廳裡使喚這個、使喚那個的,神氣什麼啊!還不知道是哪個斜撇子冒充的紗月家的人,我呸!」

  風見裕也見她越說越來火,也不知道她怎麼這麼捍衛紗月這個姓氏,一副捶胸怒足的調調好像搶了她的東西似的,便好奇道:「我聽警察廳的同僚說,那位是紗月真一郎的『兒子』啊。」

  「什麼紗月家的兒子,紗月家就一個……」夏山迎硬生生的把「女兒」兩個字咽了回去。

  她不傻,知道現在形式緊迫,也聽說過一點風言風語自己爸爸是被警察廳內鬼害得。

  雖說她對自己男友非常信任,但是「禍從口出」四個字她還是知道的。

  算了,當初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風見裕也最近也有心事,他被安排輔佐一個比自己小一歲的警備企劃課的公安。

  而這人好巧不巧,是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叫降谷零的先生。

  雖然輔佐年下長官有一點點丟人,但很快他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了。

  降谷零先生太強悍,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短短不半年的時間就摸到了那個恐怖組織的邊緣線,甚至還拉上了其中一位代號叫「貝爾摩德」的成員。

  之前很多「零」組的間諜,努力到身份暴露被殺死亡的那天都沒能遇到一個有代號的成員。

  哦,對了。

  那位現在已經改名為安室透。

  風見裕也見女朋友不吱聲,有些好奇:「就一個什麼啊?」

  「不能說。」夏山迎喝了一口紅酒,抬眸撇著面前的男友。「你最近很忙噢,我叫了你這麼多次才抽空陪我出來,你在忙什麼呢?」

  「不能說。」風見裕也也喝了一口酒,抬頭看著女友給自己遞眼色。

  桌子下面的褲腿被一只香腳觸碰,沿著他的腳踝往上挑。

  再看著女朋友暗示性的眼神。

  風見裕也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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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餐廳一共有兩層,所有的菜系都以西式為主。

  環境也非常好,整體的裝修風格偏向哥洛特風格,很多樓層上面都有著華麗而又復雜的花紋裝飾。

  色調也以棕紅色為主,頭頂的燈光很暖,光澤灑在西餐上面讓肉醬汁都格外誘人。

  夏山迎和風見裕也坐在二樓的包間、樓下的貝爾摩德和安室透坐在靠窗的時候瞧著外面半紅半暗的地平線。

  貝爾摩德捏著高腳杯,在鼻尖上輕晃兩下,讓紅酒的氣味得到足夠的發散。

  酒汁入肺。

  貝爾摩德下顎抵在手背上,眯眼打量面前這位神秘的家伙,看著他舉止儒雅的切割著牛排往嘴邊送的樣子,笑道:「真是帥呆了,你肯定讓很多女人哭過吧。」

  安室透輕笑一聲,紫灰眸海裡一片流光魘足:「我可不是那種浪蕩公子哥。」

  只有一個而已。

  「男人還是放蕩些更有魅力哦。」貝爾摩德撩了一下發尾,瞥著外面的暗色天邊。「比如那個家伙。」

  「是安排了這次置放炸zha彈任務的人嗎?」安室透捏起旁邊的素白紙巾,擦了一下嘴巴。

  他麥色的肌膚和素白色調混合,色感迷人。

  貝爾摩德「嗯」了一聲,眉心蹙起,嘆了口氣:「Gin那個家伙最近真是越來越摸不懂他了。」

  自從希歌爾臥底警察學校失敗之後,貝爾摩德以為boss和Gin肯定會對希歌爾有一定說教和懲罰的。

  結果Gin什麼都沒做,反而還任由她天天無所事事、胡吃海塞、游山玩水、亂花組織的錢。

  這家伙一向不是最憎惡廢物和叛徒嗎?

  難道是因為自己養大了的崽,所以就馳名雙標了?

  嘁。

  對面那個和她一樣號稱神秘主義的男人忽然身板微僵,好像聽到了非常感興趣的字眼。

  「Gin?」他的話音發沉,仿佛咬著牙尖一樣露出了一個好奇的笑容:「是誰呢?」

  貝爾摩德沒有收回視線,也沒看到安室透逐漸變冷的瞳孔,懶懶道:「啊,等你混到代號的話說不定就能見到他了,是個很危險的家伙噢。」

  「是嗎,那可真讓人期待。」

  安室透抿著兩瓣薄唇,像一把開鞘了的匕首。雖然是在笑但好像下一秒就會殺人似的蘊含邪氣。


第97章

  這七個月來。

  從警校結業之後就和那幾個家伙斷了聯系。

  其中也包括景光。

  「零」組的改頭換面工作做得非常隱秘。

  完完全全抹去了降谷零的一切信息。

  從他在那張紙上簽下了自己名字的時候,他就變成了安室透。

  身份、社會背景、過往經歷,全部都是「零」組安排好的,事無巨細非常完美。

  貝爾摩德之前也派人調查過他,完全沒有看出任何破綻和疏漏。

  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

  和那個女人在警校裡交往了這麼久,安室透都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麼。

  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身為男朋友不僅不知道女朋友隱藏的秘密是什麼,甚至連名字都無法判斷真假。

  安室透覺得自己好像很多地方都發生了變化。

  或許是因為離開那個地方太久,也或許是那個人離開了太久。

  隨著她的離開、警校畢業和加入「零」組,這三件事把降谷零也變成了過去式。

  他在這個人世間裡面本身就沒有什麼牽掛,要說唯一的羈絆就是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景光、和後來在警校裡面認識的那幾個家伙。

  其中最讓他記憶猶新的,就是那個欺騙了自己數月的女人。

  Gin這個名字已經快要成為安室透的另一個心魔。

  有幾次在夢中再夢見有棲桑月的時候,安室透把最想問的一句「你去哪兒了」變成了「Gin到底是誰?」

  之前安室透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

  組織裡的傳言他也不是不知道。

  原來Gin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啊。

  很好,你很好。

  有棲桑月。

  貝爾摩德交給安室透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東京各地鐵站內安置組織裡面的液體炸(zha)彈。

  和他一起行動的,還有幾個俄羅斯人。

  都是「Moitres」遺留下來的成員,也在跟組織投誠但還沒有獲得代號。

  置放炸彈,然後向警察廳遞恐嚇傳真,以百姓性命和建築物來勒索國家錢財。

  這就是組織發家的手段之一。

  只是安室透沒想到的是,貝爾摩德給他的只是一些沒有任何爆(bao)炸性物質的假炸(zha)彈。

  從外表上看很像倒計時遙控炸(zha)彈,但實際上就是一個空殼。

  貝爾摩德沒有多說,安室透也沒有多問。

  估計是還不太信任這幾個新人吧,所以只給了他們一些假炸(zha)彈和地址,目的也很簡單用這些假炸(zha)彈去迷惑警方,以此來隱藏真炸(zha)彈的位置。

  安室透更沒想到。

  負責放真炸(zha)彈的就是那位分開七個月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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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月看著尤格裡把那一顆沉甸甸的炸(zha)彈放置在後車廂裡的時候,她心都好像被那顆炸(zha)彈炸碎。

  在執行這個任務之前,桑月給「櫻」組也下了命令,讓她們通知機動部門等訊號,炸(zha)彈放好了過一段時間就讓爆(bao)炸處理班的幾個故人來拆。

  組織的計劃定的很好。

  這從出任務的分成了三批人,去掉尤格裡和桑月手裡的真炸(zha)彈之外,還有三顆威力不大的小炸(zha)彈、又被稱之為恐嚇炸(zha)彈由一些進入組織時間比較長但還沒有獲得代號的成員安放,還有六個假炸(zha)彈由剛加入組織的新成員安放。

  假炸(zha)彈和恐嚇炸(zha)彈放置的地點非常散,有地鐵站、公交站、飛機場還有很多散落的公園、居民樓之類的。

  只有桑月和尤格裡負責地這顆高能種子輻射的炸(zha)彈,被安排放置在米花商業大廈的三樓洗手隔間內。

  桑月踩在油門上,慢悠悠的往目的地走。

  尤格裡坐在副駕駛座上歪頭看著她笑:「怪不得貝爾摩德說你在開車方面完全沒有水平,不如換我開吧?」

  「閉嘴。」桑月啐了一口,繼續慢悠悠的踩著油門往前走。

  尤格裡不知道,桑月這是在給機動部門爭取時間。

  尤格裡看了一眼手機裡的時間,臉上露出時間不夠用的擔憂,但是他沒有催促桑月。

  這輛奢華的超跑像一個娃娃車似的,在街道上一點點的往前面轉著轱轆,後面幾個道上的車在後面狂按喇叭催桑月開快點。

  桑月就是不理,繼續晃來晃去的朝著貝爾摩德說的那個地方開。

  就Veneno這個性能這麼點地方的距離十五分鐘不用就能到,愣是讓桑月開出了三十分鐘的效果。

  尤格裡好笑道:「下次還是我來開吧。」

  「那可不行,這是Gin送我的車。」桑月拔下車鑰匙,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推開門下車。

  兩個人都穿了一件非常休閑的藍色衛衣,下身也是牛仔褲和很普通的板鞋,看起來就像是一起逛街的小「情侶」。

  炸(zha)彈在尤格裡身後背著的一個登山包裡,他自然而然地搭著桑月的肩膀,舉止親昵。

  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在熱戀期似的,交頸耳語。

  桑月擰著他的胳膊,惡狠狠地掐了下去:「別趁機占我便宜。」

  尤格裡吃痛的嘶了一口氣,可憐兮兮地把手臂架在桑月的肩膀上:「干嘛這麼凶啊親愛的。」

  到了衛生間,尤格裡低頭想要親吻桑月的臉頰。但是被她側臉躲過去之後只能訕訕說道:「你在這裡等我吧,親愛的。」

  桑月目送著他進去,依靠在牆邊開始拿出手機給「櫻」組的人發短信。

  告知她們真正炸(zha)彈的位置,並且叮囑自己手下的人,炸(zha)彈歸零的時間是四個小時後,不要這麼早過來。

  按照松田和萩原的水平,這種簡裝線控炸(zha)彈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三個小時後出發剛剛好。

  不然來的太早了,有種未蔔先知的感覺多少就有點做作的意思。

  尤格裡在衛生間裡呆了很久,那個黑色背包裡面有很多的工具,也是為了裝置炸(zha)彈所用。

  這段時間尤格裡也跟俄羅斯那邊來的人學了一些安置炸(zha)彈的方法,桑月還曾想要偷師學一學。

  但是每次去尤格裡都笑眯眯的看著她,那個笑容看得桑月很瘆得慌。

  等了半個多小時,尤格裡背著包又走了出來。

  桑月蹙眉問:「怎麼這麼久?」

  「唔,接了貝爾摩德一通電話。」尤格裡揣著包,跟著桑月走出了商場。

  他又要勾著手臂樓桑月,被桑月瞪了一眼之後收回了手。

  桑月看了一眼時間,拍拍手:「行了吧?都裝好了我就撤了。」

  「你最近都在干嘛呀,好像很喜歡一個人行動?」尤格裡跟在她身邊,看著桑月抓頭發一副准備回去睡覺的樣子,走在她身後的時候,都能聞到來自於桑月身上一股桑葚酒般甘甜的氣息。

  不像是洗發露,也不像是某個牌子的香水。

  就是沁人心脾,很想讓人把頭埋在脖頸裡面仔細輕嗅味道的來源。

  桑月頭也沒回,身上掛著某種慵懶的倦意:「我做什麼還需要跟你彙報嗎?」

  「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也是統一戰線上的伙伴了。」

  桑月想了半天,才明白尤格裡說的這個「統一戰線」指的是解決掉Gin。

  「怎麼?你這是在提醒我什麼嗎?」桑月抄著兜,瀟瀟灑灑的走出了商場的大門。

  外面的夜風蕭瑟,吹揚了她的袖襟。

  微微有些長了的茶灰色發梢已經到了肩膀以下,額前的劉海也有點擋眼睛,她隨便拿了個小發卡別在耳畔露出白皙細膩的額間,還有微微蹙著的秀麗眉尾。

  她心情不好。

  這是尤格裡在她臉上讀出來的訊息。

  但是尤格裡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麼心情不好。

  只有桑月知道。

  今天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不是紗月愛麗絲、也不是有棲桑月,是她。

  她的生日。

  去年在紗月愛麗絲生日的當天,那個人送了她一個圓形帶彩虹眼的粉水晶吊墜,走得匆忙她沒有帶出來,也不知道夏山迎有沒有給她丟了。

  尤格裡又接了一通電話,是貝爾摩德打過來的。

  二人交流的時候,尤格裡還稍稍錯開了一點桑月,沒有讓她完全聽到通話的內容。

  桑月只聽到了幾句,無非就是什麼「炸(zha)彈安置好了沒有」、「傳真已經送到警視廳了」、「放好就趕緊離開」之類的。

  尤格裡打完電話之後,瞧著已經坐在自己Veneno裡的那個希歌爾酒,倚靠在車邊黑發傾灑,有幾縷垂在身前。

  黑沉沉的眼睛裡面,瞳底裡猶如浩瀚深淵:「你不捎我一程嗎?」

  「貝爾摩德一會兒過來找你吧?我不想看見她。」桑月一踩油門,身下的超跑發出猶如野獸嘶吼的嗡鳴聲。

  尤格裡讓開來,看著鵝黃色的超跑朝著夜幕下而去。

  好吧。

  尤格裡的黑發被超跑卷起來的街風卷起,像綢緞一樣飛揚著,又自然而然地垂落在他身畔。

  沒用多久,貝爾摩德也開著自己的車而來。

  尤格裡拉開車門坐上去的時候,有些疑惑:「為什麼突然說要換放置炸彈的地方?」

  貝爾摩德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握著手機在上面敲著鍵盤:「唔,就是Gin得到了消息,說之前屢次破壞我們計劃的那幫機動小蟲們今天都在籌備著,好像知道我們今天有行動似的,所以Gin要我們換地方安置炸(zha)彈。」

  前段時間組織也准備了好幾次炸(zha)彈勒索事件,但是每一次都能被警視廳的那幫人化險為夷,為數不多的幾次也就勒索到了小百萬的錢財,連購買和制作炸(zha)彈的錢都沒回本。

  這件事讓boss很不高興,所以這次Gin准備給警視廳那群家伙們搞一個大的。

  尤格裡心裡猜到了什麼,知道真炸(zha)彈在哪兒的只有幾個人。

  不會是……烏鴉堆裡面也出了內奸吧?


第98章

  桑月把Veneno直接開進了紗月宅。

  這輛Gin買給她的車之前讓「櫻」組的人幫忙檢查過,沒有安裝任何監聽、監控、定位軟件,非常安全。

  也不知道是不是Gin對希歌爾這個身份的過分信任。

  但桑月可不敢把自己的性命掛在Gin這種人的信任上面。

  他對別人有信任嗎?

  或許有,但如紙薄,一捅就破。

  紗月宅非常豪華,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觀賞性的小建築物,門口還有一個專屬的庭院,裡面栽種著諸多交不上名字的樹木,被修剪成很漂亮的各種姿態,明顯是有人精心打理過的樣子。

  這裡是紗月真一郎和紗月愛麗絲的家。

  現在也是桑月的家,她把這裡借給了景光居住,也暫時成為了她偶爾過來,和「櫻」組成員會面、跟景光談事的地方。

  桑月推開院子大門,走進正屋的那個雙扇大木門,把手掌放置在掌紋密碼鎖的掃描儀上。

  「滴」的一聲,大木門右側裂開了一條縫,桑月躋身進去。

  洋紅色的色調裝潢,看起來有一種非常熱情似火的質感,南側的繡金色花紋拖地窗簾拉開了一條縫,外面的夜風拂進吹在板板正正坐在客廳裡,等著長官來派任務的四個「櫻」組成員。

  渡邊來歲不在,她的身份比較尷尬。

  不管是從組織還是紅方的角度來看,渡邊來歲都是被希歌爾捅傷了的上一期警員,現在傷勢恢復了自然應該回到警校學習。

  為了力求逼真,渡邊來歲只能被安排去警校完成她本該完成的培訓。

  景光坐在沙發的另一側,他穿著一件非常帥氣的茶灰色西裝,和桑月的發色很像,襯得整個人寬肩細腰身量挺拔。

  他手裡面捧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墊在他結實的膝蓋上,兩只手還在上面敲擊著,指骨和鍵帽碰觸發出「噠噠」的聲音。

  見到桑月之後,那四個「櫻」組成員起身問好。

  「長官。」

  桑月擺擺手,走到景光面前往他旁邊沙發背上一靠:「消息傳過來了嗎?」

  景光點點頭:「警視廳已經收到了恐嚇傳真,要三個億日元才會告知真正炸(zha)彈的下落。在剛才的這一個小時裡面,東京共有八處場所發現空包(bao)彈、十二處場所發現殺傷力不大的恐嚇炸(zha)彈。」

  距離真炸(zha)彈爆炸還有三個小時。

  時間非常充足。

  桑月回頭看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四個「櫻」組:「但是也不可以掉以輕心,去把那三個億准備好,以防萬一。」

  一個年輕的女公安有些疑惑:「根據您的安排,再過兩個小時讓爆(bao)炸物處理班的人前往拆除即可,還需要准備這筆錢嗎?」

  桑月瞥她一眼,沒說話。

  旁邊一個稍微成熟點的女公安催促道:「讓你去你就去,長官如果每一個命令都要解釋的話,還需要我們做什麼?」

  那個年輕女公安沒說什麼,領命去給負責發放錢財這方面的部門領導申請。

  景光輕笑一聲,桑月疑惑地看向景光,幾天不見他素白色的下顎線上的胡渣又深刻了不少。但是只露出了一點點完全不顯得凌亂反而還有一種別致的成熟感。

  這種成熟裡面加了一點公事公辦的認真,就非常令人心動。

  桑月在那幾個女公安不在的時候,撓撓臉,語氣輕快了一點:「我是不是太凶了?」

  「不,很有氣派。」景光嘴角輕笑,額前的墨黑色淺薄額發遮著他素雅的雙眉,和眼裡一點恭維意思都沒有的笑意。

  「我最近被尤格裡,哦,就是蘇我千城,你們癸海寺的時候見過,那個綁架了小迎醬的男花魁。

  他一直纏著我,都沒有抽不開身現在過來找你,幸虧貝爾摩德今天晚上把他叫走,我才能過來歇一會兒。」

  桑月一邊嘟囔著,一邊橫躺在紗月家那個巨大的沙發上。

  跟個床一樣松軟、舒服又寬大,這要是在上面做什麼羞羞的事,兩個人打滾都沒什麼問題。

  嗨呀,她想什麼呢。

  景光一邊在查閱資料,一邊問:「貝爾摩德叫他去做什麼?」

  「誰知道呢?」

  貝爾摩德的事兒跟她可沒關系,她也不想跟貝爾摩德牽扯上事情。

  按時間來算,這女人被小柯和小蘭淨化心靈策反,還有五年多呢。

  桑月四仰八叉地躺著,看著五米高地寬闊天花板,和吊垂到一半的八棱四角水晶燈。

  這種國家分配給重要人員的住宅,連天花板都雕著花兒呢。

  以前紗月真一郎還在家裡請了七、八個幫佣,照顧愛麗絲一個人,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愛麗絲就像是被自己父親圈起來的一只金絲雀。

  真好看,真奢侈,真……

  紗月愛麗絲從這個家離開之後,跟Gin在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屋裡住了好幾年。直到Gin在組織裡面獲得了代號才生活的好了一些。

  但那些日子裡面,紗月愛麗絲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從大小姐變成了個街頭小太妹,而感覺到不適。

  紗月真一郎請來的那些人寸步不離地跟著愛麗絲,生怕她哪兒一會兒發狂了就傷害別人。

  家裡的幫佣也是用一批換一批,很多都是害怕愛麗絲主動請辭,哪怕紗月真一郎開出天價月薪也不願意呆。

  說是保護愛麗絲,但更多的還是監視。

  所以愛麗絲很享受跟Gin呆在一起的感覺,因為Gin給了她絕對的自由。

  「你要吃點什麼嗎?」景光把筆記本電腦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然後起身朝著右側隔間的冰箱走。

  這段時間,這兒都快成了景光自己的家了。

  二樓和三樓他都沒去過,但是一樓是桑月允許之後的歸他了。

  桑月嘆了口氣,心想:我想吃蛋糕,今天是我的生日。

  但是她現在一點過生日的心情都沒有。

  她想起了在警察學校裡面的時候,那個家伙給她做的那份不怎麼好吃的大蛋糕。

  景光站在冰箱前,拉開櫃門的時候裡面冷颼颼的霧氣撲在他的身上,霧白色的光投在他的臉側,鼻尖染了一點小水汽。

  正在裡面翻找的時候,一副要大干一場給桑月做出一桌子滿漢全席的模樣。

  桑月橫躺在沙發上,手裡抓了把水果往嘴巴裡塞,一邊吃著墊肚子一邊跟隔間的景光閑聊。

  「小迎醬和他男朋友怎麼樣了?」

  「已經准備訂婚了,二人感情非常好,經常一起出去約會什麼的,還會在推特上發約會的照片,看起來非常甜蜜呢。」

  桑月眨巴了下眼,咂舌:「嗯,趁他們現在還沒有很忙,盡快定下來也好。」

  「是呢,前幾天和夏山見了一面,她還跟我抱怨說自己男朋友最近跟了一個很奇怪的警察廳領導,經常使喚他各種干活,好幾次在二人約會期間把男朋友叫走……」

  桑月「蹭」地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什麼領導?!

  上一秒她剛坐起來,下一秒那個幾個女公安同時推門進來,一副大事不好的樣子。

  「紗月長官,警備企劃課那邊的同僚給我們透露了一個消息,米花商貿大廈三層樓的男衛生間內沒有炸(zha)彈!」

  桑月臉垮了。

  很好,現在她知道貝爾摩德找尤格裡干嘛的了。

  尤格裡在衛生間裡呆了這麼久,根本就沒有放炸(zha)彈!

  桑月後脊梁起了一層麻皮,怎麼回事?為什麼貝爾摩德都沒告訴她轉移炸(zha)彈的位置?難道懷疑她了?

  這可不行!

  她得在組織裡面「干干淨淨」、「清清白白」的!

  桑月直接站了起來,把扔在沙發背上的外套又重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景光把她攔了下來:「你要去哪兒?」

  「去找真炸(zha)彈的位置。」桑月囫圇說了一句,開始往門外走。

  景光橫在她面前:「你不能去。」

  「為什麼?」桑月頓住腳步。「那個炸(zha)彈可不得了,三公裡的殺傷力啊,附近的建築物和人都得碎成沫沫。」

  不行,這可不行!

  萩原和松田那兩個家伙肯定會被調去拆炸(zha)彈的,到時候……

  景光沒讓她走,目光陳定:「就讓它炸。」

  「啊?」桑月愣了又愣。

  「炸和不炸,現在都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這句話讓桑月醍醐灌頂。

  是啊,貝爾摩德把尤格裡喊走重新放置炸(zha)彈位置,還不告訴桑月,不就是因為疑心有內鬼嗎?

  「你不用慌亂,那些人沒告訴你這件事說明還沒有證據,你是那個『鬼』,這個時候你只需要裝作不知道就好。」

  景光面容沉靜,他的這種靜如水的性格很容易帶動著別人的心情也跟著穩定下來。

  「但是那個真炸(zha)彈怎麼辦?」

  「既然警備企劃課已經介入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在那些人面前你裝傻到底就好。反正那些人安排給你的放置炸(zha)彈任務,你已經完成了。後續那個炸(zha)彈到底能不能勒索到國家錢財、有沒有傷害建築物都跟你沒關系。」

  桑月恨不得抓著景光的手喊一聲「師父」!

  這種機靈勁兒不去當間諜真可惜!

  桑月堅信,在原著裡面,景光身份暴露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問題,八成就是被警察廳裡面狗日的「內鬼」出賣。

  桑月越想越憤憤,滅酒廠的事兒她都不在意,這是小柯的活。

  她更想把那個雜種從警察廳裡揪出來!

  正咬牙切齒呢,那幾個女公安又來帶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警備企劃課的人已經找到了真炸(zha)彈,並且召集了爆(bao)炸物處理班的人前往拆卸。

  壞消息是……

  三個億日元的錢國庫沒有批下來!

  桑月魂都氣沒了:「那他娘的那群家伙沒收到錢引爆炸(zha)彈怎麼辦!!」


第99章

  桑月現在沒有閑心去管為什麼國庫沒有批下來這筆錢,她只知道如果組織裡面的人如果拿不到這筆錢,肯定會引爆炸(zha)彈。

  到時候,那些在炸(zha)彈附近准備拆(chai)彈的人……肯定都活不成。

  這次爆(bao)炸物處理班可是派出了他們的「王牌」!

  松田和萩原啊!!

  桑月立刻掏出手機給安在津打電話。

  安在津沒有接。

  不過這也正常,身為全日本警察最大的官兒,不可能24小時待機聽桑月的使喚。

  桑月讓「櫻」組的幾個人去聯系警備企劃課,問問真炸(zha)彈的位置,並告知「櫻」組可以派人手支援。

  雖然「櫻」組現在人很少,但是多一些人幫忙總是好的。

  而剩下的兩人立刻去國庫裡找人,拿錢。

  一個女公安傻了:「紗月長官?直接去嗎?」

  桑月開始拿著手機「啪嗒啪嗒」敲鍵盤,給百田陸朗打,鍵盤聲跟她的心情是一樣的狂躁:「對,直接去,拿鑰匙開門拿錢。」

  「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桑月電話通了,百田陸朗在那邊剛應了一聲,桑月的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劈裡啪啦的嚷嚷。

  「炸(zha)彈的位置換了,那邊的人要三個億。國庫那幫孫子審批速度太慢,我就讓『櫻』組的幾個人直接去拿了,三個億,現在就要!跟你說一聲。啪嗒——」

  「啊?」百田陸朗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就掛斷了。

  桑月朝著「櫻」組幾個人努嘴:「去吧。」

  那邊的百田陸朗血壓開始升高,趕緊又去聯系安在津,安在津也有些無奈:「這國庫的錢不是說給就給的啊,我跟她說,讓她耐心等待。」

  掛斷電話之後,安在津還沒來得及去給桑月回信息,就收到了國庫相關人員的投訴電話。

  「安在長官,紗月家的那位是怎麼回事啊?我們的人說『他』派了幾個女公安過來,直接要拿錢,可是審批合同還差好幾步呢……」

  安在津腦子都亂了,直接要錢這個行為是更古未有的行為。

  她瘋了嗎?!

  沒有正常審批流程就去朝國庫伸手要錢的行為……這要是捅到內閣去的話,她這個組長可當不成了啊!

  安在津掛了電話之後,連一點愣都沒有立刻去督促審批流程,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剩下的幾步完成審批過程之後給國庫的負責人打電話,好聲好氣地哄了大半天說:「嗨呀,紗月這個孩子還是年輕、太噪。主要還是擔心咱們同僚和市民,這也是出於好心,現在審批流程都下來了,把錢批給『櫻』組吧。改天咱們哥幾個再喝酒聚聚,上次你跟我說的那個事兒我能給你辦……」

  國庫的人自然也要給警察廳廳長面子。

  活到了這個歲數的人都是人精,官面話都有,寒暄幾句「理解理解」之後,立刻給「櫻」組的人撥款又配車。

  安在津松了一口氣之後才開始給桑月回電話,電話一響,桑月直接開門問罪:「為什麼那個錢審批這麼慢?」

  安在津愣了又愣,被氣笑:「你這是在跟我說話?」

  「不然呢?」桑月在家裡站著,整個人身上都染上一層火,旁邊站著景光瘋狂給她使眼色讓她冷靜一點。

  但是這心裡面的火實在壓不下去,聲音都高了八倍。「我之前在遞交工作的時候裡面就說過吧,這筆錢一定要提前備好防止萬一,申請表也早就交了上去。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有好幾步沒有完成?怎麼?針對『櫻』組嗎?」

  「你別多想啊,這麼大筆錢審批下來肯定要有很多步驟的……」

  「我的人去要錢了,不給,你打個電話,刷刷不到兩分鐘就完成了所有審核步驟,讓我怎麼不多想?」桑月一點沒看見景光的臉色,聲音越來越響。

  「呃……」景光。

  這麼說了還不算完,桑月直接開始陰謀論:「我在組織裡面跟人勾心鬥角已經很累了,安在叔叔。就算有我提供的炸(zha)彈消息,但是也不保證中間不會有什麼變動,看吧?

  今天不就有變動了?這麼恐怖的炸(zha)彈殺傷力、會死多少人?

  連三個億都舍不得拿出來這麼摳摳搜搜下去,也別等著組織怎麼著了,這個國家自己就要完!」

  「呃……」景光。

  這個話換了一個人聽絕對火冒三丈。

  一個年近23歲的小丫頭片子,居然對著堂堂警察廳廳長這樣說話。身為廳長下一句直接撤職都不需要跟內閣彙報。

  但這畢竟是安在津舊友的女兒、又是自己千求萬求的讓人家去組織給國家提供情報。

  沒辦法,只能供著。

  「愛麗絲,我知道你是擔心爆(bao)炸物處理班的同僚們,現在錢已經到位你也別生氣了。現在真彈已經在著手拆除,其他散落的假彈也都依次歸納。不會有事了……」

  桑月哼了一聲,聽著安在津在裡面叮囑了幾句,讓她用少年音給國庫的人打個電話道個歉,面子給人家之後辦事也方便。

  她沒應茬,把電話掛斷。

  這次幸虧警備企劃課的人發現的早,找到了真炸(zha)彈的位置,而「櫻」組的人也迅速籌集了錢,才能確保兩方面不會出事。

  警備企劃課……

  不會是他吧?

  桑月心裡咯噔噔地跳,估計是了……除了他還有誰收集情報這麼迅速又准確?

  天啊,他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嗎?

  剛跟安在津掛了電話,那邊又來了一個。

  看到來信的時候,桑月的皮都麻了。

  是Gin!

  景光看著這個女人上一秒還火冒三丈下一秒就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對著手機裡面語氣平平的「喂」了一聲,眼睛裡面還藏著那股子滔天巨浪般的憤怒和火焰,但是語氣已經是另一個態度。

  聰明如他,自然也知道是誰來的電話。

  Gin的聲音在電話那邊有著一種非常愜意的輕松,似乎在為了自己這次部署計劃而感覺到得意:「希歌爾,這次計劃很成功,你去交易地點把錢拿來。」

  「呃……」桑月。

  臥槽?!!

  這一個「臥槽」完全描寫不了桑月心裡面的慌亂。

  上一秒還在咒罵著搜比摳的國庫掏錢這麼慢,下一秒她就要替組織把這筆錢拿走了嗎?

  她嘴皮子都有點哆嗦,在景光溫柔的目光示意下,說了聲:「好,我去,地址在哪兒?」

  Gin說了一個地方,距離紗月宅並不遠。

  是一個爛尾樓,附近也很荒僻,組織的人已經把附近所有監控什麼的都排空了,警方的人已經把錢放在那裡不會有任何問題。

  桑月只需要去拿個錢袋就好,連槍和防彈衣都不需要配置。

  「知道了。」桑月掛斷電話,回頭問幾個女公安。「錢呢?」

  「喔,錢交給警備企劃課的人了,他們說課長要親自去送……」

  話還沒說完,幾個女公安就看到自己的紗月長官臉色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樣,煞白如紙,和之前跟警察廳廳長吵架的時候判若兩人。

  幾個女公安也慌了。

  是什麼事讓自己這位豪氣蓋天,敢對著警察廳廳長說「這個國家要完」的人,能怕成這個樣子?

  桑月這會兒也心亂如麻。

  警備企劃課課長,才這麼短的時間,他……應該還沒做到課長吧?

  不是吧,應該不是他吧?

  她願意折Gin十年壽命起誓,老天保佑,千萬不要是他。

  ⚹

  風見把那一摞厚實的錢袋抗在安室透車上的時候,也想往副駕駛座上坐,被安室透制止。

  「我自己去。」

  「可是降谷先生,您一個人去的話,如果有組織的人在附近監視不是很容易暴露您的身份嗎?」

  安室透手上戴著一個素白的手套,完全包裹住他巧克力色的膚色,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棒球帽。

  如果夏山迎見到這個帽子肯定會覺得非常眼熟。因為是桑月離開警校的時候留下來的東西。

  當時桑月買的就是男款而且還比自己的頭圍大一點為了盡量能遮住自己的臉,所以他戴起來非常合適。

  在接收到風見擔心的目光後,安室透帽檐下嘴角恣意自信的拉長上挑:「放心,我有分寸。組織不會在附近安插眼線的,炸(zha)彈遙控器還在貝爾摩德手裡,只要去拿錢的家伙有什麼危險貝爾摩德就會直接引(陰)爆。派人在附近監視,反而容易暴露所以他們不會。」

  「不愧是降谷先生,這些情報琢磨的很是透徹。」風見裕也聽得頻頻點頭。「但是您去的話,不會被拿錢的成員看到嗎?」

  安室透點了點自己腰間別著的一只銀色手(shou)槍,嘴角的笑意調皮而又輕松自信:「你說在炸(zha)彈拆除之後、那個負責拿錢的家伙在回組織的半道被『警方』殺掉,而我恰巧在附近幫組織拿回這筆錢……會怎麼樣呢?」

  他像是已經拿捏住了整個棋盤的旗手。

  抬手落子之間。

  勝敗早已注定。

  風見裕也露出了「不愧是你」的欣賞表情:「天啊,降谷先生你太聰明了。」

  也很瘋狂。

  黑暗吞掉了這輛銀色馬自達RX7,銀白色的車身閃過一道殘影,車輪裡面的花紋就像是一個漂亮的五瓣櫻花,轉動的時候摩擦在地面上發出野獸的嗡鳴。

  塵土揚起,它鑽入黑暗,就像吞掉了一顆閃亮的星卻永不回頭。

  這個城市裡面的四五街道,就像是內心黑暗之中的幽深迷宮,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到達終點。

  兩個走散了的風箏,正在准備相見。


第100章

  桑月上車之前,找了一個方便行動的衣服。

  隨便套了件黑白格子套衫、下身穿了一個藏藍色的包臀短褲。

  現在東京剛好又到了初春的時候,溫度並不是很冷,她也為了讓自己能夠活動的更方便沒有穿太厚實的衣服。

  景光看她光著一條腿就要出去,遞過來了條加絨的黑色牛仔褲和亞麻色的男士圍巾。

  桑月剛想說不用,這褲子是男款的她穿的跟個大麻袋一樣,走路不方便。

  但是想了想,算了還是以防萬一帶著吧。

  她倒也沒什麼潔癖,誰的衣服都能穿。

  更何況是景光這種不管干什麼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類型,衣服上面沒有噴香水但是卻有中獨特衣料纖維的氣味,聞起來很舒服。

  嗨呀,像這樣優質的男媽媽以後會成為誰的老公呢。

  桑月誇獎道:「景光你真是全霓虹難得一見的居家型好男人。」

  「多謝誇獎。」景光沒有被稱贊的喜悅,更多的是有些不安。「你現在陽光下的身份還是一個被通緝的『傷人犯』,雖然說組織裡面的人不會在交易地點安排人監督你拿錢,但是保不齊紅方裡面會有人想抓你。」

  畢竟她可是組織裡面的一員,抓住了她說不定還能省三個億呢。

  桑月點頭,把景光的交代記在心裡:「明白了,我會小心的。」

  「這個給你。」景光遞過來一個口罩。

  桑月接下來,套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又伸手抓了一個皮筋把略微有些長了的頭發在腦後綁了一個馬尾。

  景光見她准備就緒,目送著她坐上了自己的那輛Veneno。

  車身附低,就像一個脫膛而出的鵝黃色箭羽。

  桑月踩在油門上,猛打了一個方向盤。

  這輛超跑在街道上畫了個月牙兒弧,朝著Gin跟她說的那個地方而去。

  彎月掛在星空裡面,猶如那天的漫天明火風箏。

  夜風拂過,吹動了拉扯著命運裡面的那根紅線。

  副駕駛座上稍稍拉開了一點車窗,外面的風吹進來的時候,帶著輕微地颯颯聲。

  轉過三個街道、又繞過兩個紅綠燈。

  那個廢棄的爛尾樓附近沒有任何人出沒的痕跡,到處都是一片廢墟似的枯寂和沉沉靜默。

  桑月環顧了一下四周,心裡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櫻」組的下屬們告訴她,來送錢的是警備企劃課的課長。

  現在這個時間點裡面,應該是送完錢就走了吧?

  車停在了爛尾樓下面,桑月推開車門的瞬間口袋裡來了通電話。

  是Gin打過來的。

  「有異常嗎?」Gin的聲音在那邊很沉靜,一點情緒波動都聽不出來。

  有異常也要說沒異常。

  不然握著炸彈遙控器的貝爾摩德就要按下引(陰)爆按鈕了。

  「一切正常,我……」桑月頓了頓,朝著爛尾樓上面走。「已經拿到錢了,放心。」

  「嗯,有異常隨時彙報。」

  「好。」

  桑月想的也很清楚,拿沒拿到錢都無所謂,先讓Gin和貝爾摩德放下戒心不要引爆炸彈就好。

  就算沒拿到錢,大不了到時候讓安在津再給自己撥三個億。

  這個想法安在津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絕對和小川教官一起泡降壓茶喝。

  桑月踩著一雙黑色平底馬丁靴,一點點朝著爛尾樓的裡面走。

  越往裡面走,月光能照耀到的地方就越來越少。

  光線逐漸暗淡之下,桑月隱約看到南北側一個露鋼筋的柱子下面放置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行李箱。高度到她的腰邊,伸手掂量了一下之後,非常重。

  她拉開了一條小縫,借著月色看到裡面都是面值一萬的日元後,聞到了日元鈔票的銅臭味便拉上拉鏈准備離開。

  一絲微弱到極致的腳步聲踩著身後不遠處的地面而來,桑月敏銳地聽覺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有人!

  一道疾風朝著她的面門而來,速度極快、力道迅猛。

  桑月早有准備拎著行李箱往右側一滾,躲開了這一下擺拳勾臂的攻擊。

  行李箱裡面發出「咣當」的一聲碰撞,桑月大驚!

  臥槽!

  她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一億面值是一萬的日元一個書包就能放下,三個億的也用不了這麼大的行李箱!

  有人在這個行李箱裡面放了石頭!

  太賊了吧!!

  桑月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人揮著拳頭又衝了過來,他俯身如豹子般敏捷的伸手卷著夜色,如雷霆之勢進攻而來。

  桑月拎著沉重的行李箱,左躲右閃,低頭躲過一記撩腿後拉著行李箱開始往Veneno的位置跑。

  那人緊跟其後,手裡摸出一把槍對著桑月的腳邊扣動扳機。

  「砰——」

  草,這家伙瘋了吧?!她如果是真酒的話現在給Gin彙報,那炸彈豈不是就要被引爆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敢朝著你開槍?」黑暗中,那人開了口。

  這一句話把桑月的魂都說沒了。

  是他!!

  安室透端著槍,一步步的朝著拎著行李箱的那人踱步而來。

  那端槍的姿勢穩當而又標准,槍口直指桑月的心口。

  剛才那一槍只是恐嚇,以他的水平如果想要朝著桑月身體任何部位開槍都非常輕松。

  但是安室透還是留了一點余力,他想活捉這個組織成員,還能套出一些情報什麼的。

  「我剛剛接到消息,炸彈已經安穩拆除;而你剛才跟你上面的人交流的訊息我也聽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沒有拿到錢還要跟對方說已經拿到。但你應該為你的急性子付出代價……」

  桑月背對著他,他的聲音也越來越近,身上那股子讓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溫也逐漸逼近。

  那是肌膚之親、肉骨相融的親密感。

  雖然只有兩次。

  但是她至死不忘。

  「手舉起來。」他沉聲命令。

  槍口距離她還只有半米之遙,她就像是刀俎上的魚肉,沒有任何掙扎的可能。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

  安室透借著昏暗無比的月色,看到了那人的身形。

  個頭很矮,好像是個女人。

  在被自己的槍瞄准的時候,她瑟縮著肩膀、看起來很害怕也很膽小,一點掙扎的意思都沒有一副我任你宰割的意味。

  但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安室透逐漸看清了她的背影……

  他端槍的手微微一僵,那個背影、那個背影……

  「你是誰?!」

  他的語氣都變了。

  桑月閉了閉眼知道,他八成是認了出來。

  她沒有回答,渾身卯著一股勁兒舉起行李箱朝著安室透的位置狠狠一扔。

  但是在扔的過程中又拉住了拉杆讓行李箱裡的錢一直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安室透伸手臂擋了一下,和行李箱裡面的石塊隔著箱皮碰撞,那種疼痛感遠沒有那個女人當時離開的時候來的真切。

  「你到底是誰!」他嘶吼著,伸手抓住行李箱的底部。

  二人把行李箱當成了爭搶的對像。

  就像當初在警校的心理咨詢室裡面爭搶那個插銷一樣。

  桑月劈腿直衝著安室透的底盤腿骨而去,橫掃之下他只能松開抓著行李箱的手,這一下,這個女人終於正對了自己。

  雖然臉上戴著一個巨大的口罩,頭發也稍稍有些長了,但是那個眼睛他絕對不會忘記。

  是曾經衝他洋溢著笑容、崇拜、熱戀的奕奕神采,那個把他騙得一塌糊塗的眼睛。

  骨血滾燙,他端著瞄准……

  可瞄准之後呢……

  他按不下去扳機。

  是她!沒有錯,就是她!

  「有棲桑月——」

  安室透的聲音裡混著嘶吼和如泰山傾倒的崩塌,他跟著追了出來,好不容易被拼湊起來的心又一次崩裂。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讓她再逃走!

  他一定要問清楚,哪怕是謊言,只要她說就能結束自己這七個月來的不眠之夜。

  夜風吹揚了他額前的金發,只留一雙憤怒到了極致、悲傷到靈魂深處的眉眼,目送著那個女人拎著行李箱上了一輛Veneno的鵝黃色超跑。

  然後,眼睛裡的光開始破碎、成沫,然後又被安室透自己用血凝聚起來,變成執著的絕不放過。

  他也顧不得了。

  身份暴露也好。任務失敗也好。

  可能會被組織的人暗殺也好。

  現在他只想一件事,把有棲桑月抓回來!

  七個月,她在哪裡?

  她做了什麼?

  安室透非常想要知道。

  桑月坐在駕駛座上的時候,一點都沒有逃出生天的喜悅,她迅速給自己套上安全帶腳踩油門,然後給「櫻」組的人打了一通電話。

  「我被盯上了,立刻來支援我。」

  「是長官!」電話另一邊傳來一句回應之後,立刻又有跑步的匆忙聲。「紗月長官,請下達指令。」

  桑月還沒來得及說話,借著反光鏡看到自己的車後面緊跟著一輛白色馬自達RX7。

  她哭笑不得。

  天啊,這才警校畢業半年啊,誰給這家伙買的車啊!

  白車、黃車。

  在廖無人煙的街道裡你追我趕,就像是兩個天然的宿敵。尾氣冒出來的煙絲就像吞雲吐霧的怪獸,咬著彼此不放。

  白車很快憑借著自己駕車的熟練和穩健,在第二個街口的時候用一個滑步側轉繞到了黃車的旁邊。

  兩輛車頓時並肩而行,桑月才是一個剛剛擺脫了「馬路殺手」稱號的女司機,駕車技術還沒有那麼的嫻熟,根本來不及看馬自達RX7的位置,只能死盯著自己眼前的街道防止自己不要被截胡下來。

  旁邊的白車發出震耳欲聾的笛鳴,好像在恐嚇著桑月讓她立刻停車!

  每一下鳴笛,桑月的頭皮就麻一下。

  但鳴笛只是開始,見桑月沒有停留的意思,那輛白車好像也放手一搏的……朝著桑月的車撞了過來。

  咣——

  示威性的一下碰撞,無傷大雅。

  Veneno只是稍微晃蕩一下之後,桑月立刻朝著慣性的位置打了一下方向盤,車身很快又穩了下來。

  但這威懾性的一下碰撞把桑月的魂都快撞離肉(肉)體,心驚膽戰。

  天啊!這誰飆車飆得過他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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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桑月要瘋了。

  她的車被那輛白車緊緊跟著,被迫貼貼。

  上一次的衝撞余震未消,眼看著下一次又要再撞過來。

  桑月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怎麼這樣死咬住不放,看樣子是真生氣了,生她的氣。

  要停下來嗎?

  停下來告訴他不要來找自己?

  那邊躺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還開著免提,裡面的「櫻」組成員還在跟桑月彙報著信息。

  「紗月長官,剛才警備企劃課的人跟我們交流了一下,說是他們得到了最新情報。因為機動部隊早早准備,所以驚動了那邊的人臨時轉移炸彈位置。」

  「所以又是『內鬼』嗎?」桑月咬牙切齒,踩著油門往前漫無目地的跑。

  她也不知道跑哪兒去,反正不能被那個家伙抓到。

  「內鬼」給組織的人提供訊息,把機動部隊的動向告知給了組織,但是明顯這個「內鬼」的手可能還沒伸到機動部隊裡面,只知道機動部隊隨時戒備著准備拆彈。

  組織也不知道機動部隊在哪裡准備、也不知道機動部隊為什麼會專門在組織有計劃的今天開始籌備。

  所以才決定臨時換綁炸彈的地方。

  但是從組織地位來看,明明希歌爾的地位要比尤格裡高很多。

  為什麼貝爾摩德寧願讓尤格裡去負責更改放置炸彈的地方也不告訴希歌爾?

  又為什麼安室透能知道,新炸彈置放的地方呢?!

  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這家伙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貝爾摩德的信任!甚至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套取了新炸彈的位置情報!

  很好,安室透比她更適合當臥底多了。

  她這個頗受警察廳廳長信任的紗月家的最後一位,正被帥氣、聰明、會鬥心眼的安室透先生追得滿街亂跑呢。

  「紗月長官,警備企劃課那邊是用了一個……有點卑鄙的手段,獲取了炸彈的位置。」

  手機的外放裡面又傳來女公安的聲音。

  桑月一點都不覺得「卑鄙」這個詞用在「Zero」的身上是什麼貶義詞,她問:「什麼手段?」

  「很多情報專員的公安會在群眾裡面尋找輔助者,又稱為執行人,一般都是選擇部分平民甚至也有可能是一些出獄後的犯罪分子,來做自己的線人調查一些自己身份調查不了的事情……」

  這個下屬還生怕桑月不知道其中的道道,跟桑月解釋的特別清楚。

  桑月:「我知道,挑重點的說。」

  「警備企劃課那邊和最近逮捕的幾個『Moitres』人聯手了。」

  「你說什麼?!」桑月差點沒直接從駕駛座上站起來,但是被安全帶拉了一下,又坐了回來。

  警匪聯手?

  你瘋了吧?

  降谷零?安室透?波本桑?!

  「是的,『Moitres』的幾個犯人莫名其妙的被從監管室裡放了出去……」

  誰放的,不用說。

  是那位警校第一先生。

  為了取得組織的信任,他把「Moitres」的成員放走,以此來獲得「Moitres」幾個成員的信任然後靠著這條線進入組織。

  桑月很想搖下車窗,現在就指著安室透的腦袋問: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把「Moitres」成員放走,你就徹底脫離不了組織了?

  要麼你把組織弄垮來跟你放走犯人這個事兒功過相抵。不然你私放罪犯這件事沒有在組織裡獲得什麼有實質性情報的話,你能被內閣那幾個死老頭子指摘死!這輩子都當不了警察了你知不知道?!

  但是她不能。

  她這個「櫻」組組長的身份是絕密的,當初內閣允許她直接越過外事情報科和警備局,直接跟警察廳廳長彙報的時候,所有知道紗月清是紗月愛麗絲這個身份的人都簽訂了絕密協議。

  倘若有人泄露,無論是泄露給了誰,不管同僚還是親屬再是一個三歲的孩子,那個人都會以間諜罪送檢判刑。

  其他簽訂協議的人也會被革職處置,這就是霓虹對絕密事件打擊力度的最高手段。

  包括紗月愛麗絲、桑月她自己。

  當時,這個協議也是為了保護桑月不泄露出去。

  現在反而成了她的一個枷鎖。

  這個枷鎖連接著「櫻」組的四個女公安和Hiro,還有警視總監和警察廳廳長都在其內。

  「紗月長官,有情報說警備企劃課那邊收到了命令,說要去北聯三環抓一個被刑事逮捕的『傷人犯』,好像是您……」

  桑月真是哭笑不得:「那可不就是我嗎?」

  安室透這個家伙,為了把她抓回去真是不惜余力啊。

  現在警備企劃課的人都受到了自己課長、安室透的命令來抓她。

  按理來說,如果真的只是組織成員的話,有棲桑月是插翅難逃。

  安室透也破釜沉舟的發動了自己能調動的所有人,來把她帶走,這場景就跟原著裡面抓赤井秀一差不多,但遠比赤井秀一的場面更大。

  「櫻」組組長的身份不能暴露,如果桑月被安室透帶走的話,她真的會被關進監獄幾天。

  那可不行。

  「你們現在就來接應我,說什麼都不能讓警備企劃課的人插手,就說……『我』是你們要的犯人,說你們會來接手這件事,讓他們撤掉。」

  「是,紗月長官。」

  那邊正應著,第二下的撞擊又來了。

  咣——

  這一次的力道明顯比第一次大很多,桑月整個人都跟著車輛的撞擊度猛震了一下,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掌心發麻。

  白車貼著的地方更近了,好像下一秒百車裡面的人就能摸著她的車窗直接鑽進來。

  桑月甚至都能隔著兩輛車的車玻璃,看到右邊白車裡面駕駛座上的那個男人。

  他也在看她。

  右手臂悠哉的架在車窗前,仿佛覺得桑月已經是掌中之物,哪兒也跑不掉了。

  泥人也有三分氣。

  你丫的還來勁了是吧!

  桑月氣急敗壞地也跟著轉了一下方向盤,反撞了回去。

  咣!

  安室透面色微澪,笑不出來,滿心都是被尋釁的一種火氣和怒極反笑。

  很好,她居然還想著撞回自己,沒錯是她的性格了。

  有棲桑月。

  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安室透最不能提的字眼,之前有一次風見不小心問及安室透:「降谷先生上次跟您一起的那個女孩……」

  風見話都沒說完,安室透的整個瞳孔都開始發冷、瘆寒,所有的表情在臉上都消失不見,只有一種仿佛被定格在時間之中的冰冷。

  桑月在撞回去之後有點後悔,她明顯感覺自己的車門好像扁了一點。

  草,修車好貴的!

  正心疼錢呢,車窗外面的那輛白車忽然猛踩油門,直接越過了桑月的Veneno。

  他要干什麼?!

  臥槽!

  桑月瞬間明白了安室透的意思,那是在原著裡面吸引了諸多女粉的高光場面。

  之前娜塔莉被「Moitres」的人綁架走的時候,萩原也用過這一招,就是直接把車開到對方的面前然後一個猛轉方向盤打橫,用自己的車逼迫對方的車停下!

  這一招物理停車,安室透深得萩原親傳。

  電光火石之間。

  滿世界都是震耳欲聾的鳴笛、車轱轆在瀝青混黏土地面上摩擦生熱,揚起陣陣飛土。

  回聲在這個世界裡面響徹雲霄,桑月的表情都開始崩潰。

  那輛白車在打轉抵在黃車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一股勁兒,桑月的腎上腺激素瞬間飆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狀態。

  她在自己的車馬上快要撞上馬自達RX7的時候、眼疾手快地跟著轉方向盤,險險擦過白車的車身,一個燕子回身朝著來時的路開始調轉車頭。

  《速度與激情》的導演看了都得拍手叫好。

  《極盜車神》的編劇都得豎起大拇指說一聲牛逼。

  安室透被她氣笑了,在她調整車位想要按照來時道路再跑掉的時候,迅速拉下車窗掏出手ꞏ槍對著Veneno的車轱轆連開數槍。

  砰砰砰砰——

  他自己也數不清到底開了多少槍,反正子彈已經完全射空了之後,顆顆中靶,Veneno的車輪也徹底全部報廢。

  油門踩了半天,Veneno就像喝醉了酒一樣歪扭七八的在街面上拐來拐去,最後撞到附近的樹上再也走不動。

  桑月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破口大罵:「八嘎呀路!」

  安室透,你是瘋狗吧!

  沒辦法了。

  交通工具沒了,她只能生跑。

  摘安全帶、拔車鑰匙、開車門,三億日元的現金也不要了。

  順手拿起景光給她的男士褲子、圍巾,揣在手裡之後飛似的一頭扎進了旁邊的一個人流濟濟的商場裡。

  安室透緊跟其後。

  桑月一邊跑、一邊扒開那些人群,鑽進去妄圖讓自己成為其中之一。

  安室透站在人群裡面,看著那些擁簇著的諸多人海,眼睛就像是自帶掃描儀似的在數不清的諸多人裡面鎖定了那個人。

  他剛才還有一點擔心,自己撞的那幾下會不會讓她受傷。

  但是看到她從車上下來之後健步如飛的樣子,安室透覺得自己真是欠,居然會覺得她這樣的人受傷。

  沿著鎖定的地方追過去,一路上撞開了諸多人群。

  很多人剛被桑月撞過、然後又被安室透撞開,剛好又有幾個脾氣大的年輕人想要開口罵街,一回頭瞧見幾個五大三粗、西裝革履的男人「呼啦」一聲撥開所有人群,手裡亮著黑色皮革的公安證件。

  剛堵在嘴巴裡的髒話瞬間被警徽給堵了回去,還沒來得及反應,眾人就被這群來勢洶洶的公安們疏散開來。

  「閑人散開,這裡有重要罪犯!」為首的風見裕也開始指揮手底下的人疏散人群。

  他在受到降谷先生的電話後,就帶著所有的警備企劃課的人過來支援。

  在電話裡面,降谷先生還特地叮囑,不要驚動太多的警察廳同僚,只帶來了幾個心腹。

  風見裕也正奇怪呢,如果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犯人,不是應該來的同僚越多越好嗎?

  等到風見裕也找到安室透的時候,他正站在一個女更衣室門口,像做錯了事面壁一樣的矗立在一閃禁閉的更衣室木門。

  旁邊也有幾個正在更衣的女人,見到一群男人闖進來紛紛大聲尖叫。

  「都換好衣服出去。」安室透沉著聲音,根本也懶得管其他在換衣服的女人,他的眼睛盯著那個木板,好像能隔著那個板子看到裡面的人。

  「你給我出來。」他說。

  風見走過去,看著緊繃地就像是一根棍子似的安室透,瞧著他緊繃著的下顎線和深寒料峭地嘴角。

  降谷先生在跟誰說話啊?更衣室裡面的女人嗎?

  那個室內沒有人回應,安室透的聲音沉八度:「我讓你出來!」

  還是沒有回應。

  安室透像瘋了一樣握拳,砸著那個木門。

  「有棲桑月!我讓你出來!」


第102章

  桑月坐在更衣室裡面,看著面前被棰的梆梆作響的薄木板門。

  本來想著這裡是女更衣室,這家伙總不能愣頭闖進來吧。

  可誰知道她前腳剛進來,人家還真後腳追了進來了。

  每一下砸門,都像是直接砸在桑月的心裡一樣,把她的心肉擴張又緊縮,變成被安室透玩弄在掌心裡的東西似的。

  整個女更衣室裡面,退無可退,她身處在一個極小的室內,連把胳膊攤平都做不到。

  四面是牆,面前是唯一能走出去的木門。

  木門外是那個追了自己一晚上的家伙,安室透踏門而入只是分分鐘的事情,就看他想不想而已。

  或許是想給桑月留點顏面吧,安室透沒有直接把門卸掉,只是站在門外對她說。

  你給我出來。

  這個聲音帶著一種猛獸嗚咽地吞咽感,好像觸動了心腸一樣悲戚而又無可奈何。

  藏了七個月的心事,此時此刻就跟他只有一個門板之隔。

  她就在裡面。

  安室透砸門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寬厚而又低垂的肩膀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桑月看不到安室透的表情,但是旁邊跟著的幾個公安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種悲哀到極致的錯落感,好像一座大山瞬間崩塌在面前,化成灰燼死沉。

  「為什麼?」他問。

  桑月整個人貼在牆上,背後被沁涼的牆壁凍成了冰柱。

  她現在就很想死,感覺自己就是拈板上的魚,隨時會被這群男公安拉出去。

  她該拿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自己的前男友呢?

  現在他應該是進入組織了吧,組織裡面的風言風語他應該也聽說了吧。

  桑月臉上的表情都快掛不住了,這個時候渾身發抖,被門外那個人的存在刺激地再無理智。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個時候,在桑月和安室透的面前凝固成了一個無法搬動的巨山。

  安室透笑了一聲,無盡苦澀:「為什麼不出來見我,你就這麼怕我嗎?」

  桑月的心口堵塞,開始發慌。

  她知道安室透篤定自己就在裡面,不踹門也是給彼此曾經四、五個月的戀情留下一個彼此的體面。但是這個人今天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放過她的了。

  她不敢吭聲,連呼吸都憋著氣,聽著門板外面那個仿佛死在去年櫻花盛開時的聲音,說了一句在桑月靈魂受到劇烈撞擊的話。

  「Tsuki,不管你犯過什麼事,被判多久,我都等你。」

  她差點哭出來。

  你是笨蛋嗎?降谷零?

  低啞清靈的聲音停了下來,桑月隔著門板聽到了傳來輕輕的震動聲,聲音非常輕不像是從安室透身上傳來的。

  外面「喂」了一聲,桑月認了出來。

  這是風見,他接的電話。

  應了幾聲,風見走到那個站在門板前、背影陰郁的男人面前輕聲說:「降谷先生,外事情報科說今天的這位犯人是他們一直在追捕的,一會兒他們過來把這人帶走。」

  「不可能,這個犯人是警備企劃課的。」安室透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他想的也很簡單,如果有棲桑月真的犯事兒了在他手裡面會比任何人手中都要輕松。

  風見被噎了一下,勸道:「這是第二管理官的意思……」

  安室透不為所動,風見也快瘋了:「降谷先生,是警備局的代理本部長下達的命令……」

  聽到警備局本部長這個名字,桑月先是愣了一下,這不是愛麗絲爸爸的官兒嗎?回味了一下,喔,是代理的本部長。

  門板外面是死寂一樣的沉默,好像烏泱泱站著的七、八個人瞬間消失了似的,一點呼吸聲都聽不到。

  桑月呆在更衣室裡面,每一根神經都拉得緊繃,外面的任何一個聲響都能讓她緊繃的這些弦斷掉。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安室透那個隱忍而又發啞的聲音落地:「回那位代理本部長,警備企劃課課長強行要求介入,這個犯人只有我審訊才能問出東西來。」

  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桑月哭笑不得,你對自己真自信啊零。

  正說著,門外有女人說話的聲音:「我們是外事情報科的人,犯人在哪裡?」

  桑月更興奮了,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是她的人!

  安室透理都沒理:「等代理本部長的命令下來,我們也要參與調查,在此之前我不會把犯人交給你們。」

  桑月剛剛興奮的心情又跌了回去,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前男友咬定了一個人不放手的性格,太可怕了也。

  但「櫻」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知道自己上屬紗月長官正被堵在這個門板裡,立刻說:「那我們大家都出去在走廊裡等,省得你們『Zero』把人莫名其妙帶走,之前這種事兒你們也沒少干。這個女更衣室沒有外出的門,到處都是咱們公安的人,『她』跑不了的。」

  桑月恨不得立刻衝出去給自己的這個下屬來個大親親。

  太機靈了吧也!

  外面傳來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安室透的聲音已經很輕微了,明顯隔了很長一段距離:「代理本部長的命令大概還有多久能到?」

  風見的聲音也很小:「正在確定。」

  桑月大松一口氣,迅速開始換衣服,她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衣服全部脫掉扔在衣簍裡。

  然後拿起旁邊一個中性的白色襯衣套在身上、又換上了景光給自己的褲子。

  想了想,還是伸手把這個褲子攔著小腿肚的地方撕成兩半變成一個中筒褲。

  頭發也不太好弄,她隨便糊弄了一下,拿著景光的圍巾套在脖子上。

  剛才在一路狂奔的時候,桑月趁亂在服飾店裡摸了一個男士的鴨舌帽、還在酒櫃裡拿了一瓶小白酒。

  她擰開酒瓶,往自己身上拍拍打打,讓自己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酒氣滔天的味道。

  然後又伸手抹了一把牆灰,在自己臉上塗來塗去,讓整個人的連看起來像茶灰色一樣干癟。

  一切做足了之後,桑月輕輕推開木門板。

  更衣室裡面已經沒有人了,但是門外站著烏泱泱地一群人。

  影影綽綽,還站著一個一身黑的男人,黑色棒球帽下露著少許金發正背朝著自己。

  「櫻」組的那個女公安非常聰明,在不停地吸引安室透的注意,讓他背朝著女更衣室。

  桑月立刻觀摩了一下整個女更衣室的裝潢,只有南面牆有一個小玻璃窗。

  她輕輕把開玻璃窗,探頭看出去,沒有什麼能夠攀爬的地方,只有隔壁男廁所距離這個玻璃窗只有一米的距離。

  沒辦法,桑月只能鑽出玻璃窗讓整個人的身體都懸空在外面,只靠著自己的手扒著窗戢然後伸腳去勾旁邊的男廁所窗戶。

  好不容易踩到了窗戶的邊緣,桑月低頭看了一眼四樓高的高度,奮力一躍扒住了旁邊男廁所的窗戶。

  萬幸,男廁所的窗戶沒有上鎖,她伸手一推就直接推開然後縱身躍了進去。

  盡管如此,雖然換了一個區域但還在同一個樓層。

  外面全是一群男公安、女公安,正等著警備局代理本部長,接她爸爸工作的那個人下達指令。

  桑月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臉頰通紅猶如酒態,吊兒郎當的走出去。

  一邊走還一邊非常做作的大聲嚷嚷,嚷嚷的聲音還是她練了很久的青年聲音,完全聽不到一點她原本的音色。

  「干嘛啊干嘛啊,嚷嚷什麼呢,都是誰啊在這兒擋路!」

  桑月一邊嚷嚷,一邊鼓著氣憋出了個嗝兒,隨後朝著走廊的另一邊走。

  安室透看著那個從男衛生間裡走出來的喝醉酒的人,「他」用著歪扭七八的步伐,慢悠悠的往另一頭的電梯走。站在電梯前,一邊抄著兜打著酒嗝,一邊按著電梯扶著電梯門。

  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臉,只是隔著這麼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身板非常熟悉,發色也是……

  「叮鈴——」電梯大門打開,那個「男人」走了進去。

  安室透仿佛被某種東西牽引著,朝著那個徐徐未關的電梯門邁開腳步,腳剛踏出去那邊風見帶著警備局代理本部長的命令來了。

  「代理本部長同意了。」

  同意讓警備企劃課介入外事情報科的犯人,一起進行審訊。

  安室透心下微喜,也沒管那個「男人」的事兒,轉身回到女更衣室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已經大敞著的、空蕩蕩的木門。

  「呃……」安室透。

  風見明顯感覺到四周的氣壓開始驟然降低,好像被人按下了制冷風一樣,吹的整個人渾身上下冷颼颼的骨頭發寒。

  再一看這種寒意來源,安室透已經沉默不語的站在那個更衣室門前,看著裡面被撕爛的褲腿、桑月原本身上穿著的衣物、以及一個還剩了不少已經開了口的酒瓶。

  他站在更衣室內,捏著酒瓶輕輕晃。

  晃著晃著,他的面容微低,嘴角拉長上揚,怒到極致的笑,是一種割裂了自持和自我克制的似笑非笑。

  更衣室裡的燈發黃,照在他的身上有一種黃昏極夜的深沉感。

  那個醉醺醺的男人、還有當初在警校心理咨詢室裡的所謂「男警」,她好長一段時間沙啞的聲帶。

  都是一個障眼法,聲音的障眼法。

  「原來如此。」安室透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還剩了一半的酒瓶,帽檐下那雙紫灰色的瞳孔發白、瘆著寒意和瘋狂。

  空氣中凝聚著一種戈壁沙漠般了無生氣的氛圍。

  誰也不敢說話,只能看著自己長官在半明半暗的光影裡面,蹲置很久。

  安室透知道,他再追出去也沒有意義了。

  那個女人肯定已經飛似地消失在茫茫人海。

  有棲桑月,很好,你又把我耍了一次。


第103章

  桑月在站在電梯裡的那一瞬間才感覺到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整個人就像是得到了片刻的放空,在見到安室透的那一刻起就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在伸出電梯箱內而得到片刻的輕松。

  站在電梯的箱內之後,桑月整個人的腿都開始發軟。

  身體裡面的力量都被抽干,沒走一步都憑借著自己最後一口氣。

  從來沒想到。

  她那個可愛的前男友壓制性這麼強悍。

  應該感覺到開心嗎,她的男人這麼棒。

  桑月渾身上下猶如水洗一般,冷汗津津。

  電梯停在一樓之後,桑月立刻一路狂奔跑出去,仿佛身後呆著的這個地方有洪水猛獸。

  商場外面還停留著幾個穿著西裝的人事,看起來好像是某個部門裡面的公安。

  桑月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前男友出動了這麼多人來抓自己,說明她很重要嗎?

  或許是吧。

  她的Veneno已經被「櫻」組的人拉走維修,而巷子的最深處停著一輛寶藍色的英菲尼迪,這是景光的車。

  桑月直接走過去拉開車門,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等著自己的男人,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才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快走!」

  再不走,那個家伙指不定還要做出什麼事來。

  景光掛了一下檔,踩著油門提醒她:「系安全帶。」

  桑月抓著安全帶,攤在副駕駛座上,看著車窗外面人流濟濟和逐漸變小的建築物。

  那些並肩屹立的高樓大廈,有著一種強行堆砌的擁擠感,景光的車穿梭在這些街道當中離那個人越來越遠。

  車廂裡面是景光身上好聞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感覺像是洗得淨白放在陽光下暴曬過後的讓人舒心。

  旁邊的女人不說話。

  景光敏銳地感覺到了她不太對勁的情緒,側頭看著她低垂著的無精打采的模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有棲?」

  桑月還是沒說話,她頭依靠在車窗上,好像整個人都疲倦至極。

  不僅是身體,還有心靈。

  聽「櫻」組的人說,她晚上在去拿錢的時候果然碰到了紅方的圍剿,為了防止桑月的身份暴露,「櫻」組出面說她是外事情報科要的人才短暫的給桑月逃跑增加了時間。

  景光一邊開車,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端詳著旁邊副駕駛座上這個女人的儀態。

  從剛才上車的時候,景光就聞到了,桑月的身上散發著非常濃郁的酒味、臉上還塗抹著髒兮兮的灰粉,身上也是沾滿了白色的牆灰看起來非常的狼狽。

  她不會又喝酒了吧?

  「有棲?」景光心下不好,聲音又高了幾度喊她。

  桑月的魂魄好像才剛被景光叫回來,正了正身子:「沒事,我沒喝酒,是把酒撒身上了。」

  「那就好。」他說。

  景光這樣想著,但還是心中腹排。

  很少有人能讓有棲桑月吃虧。

  除了那個人……

  不會是他吧?

  東京的夜景有一種涼薄的詩意,穿行在這個城市裡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成為了詩裡面的字句。

  紗月宅在靠近這個城市最位置於心髒的地方,有一滴滴淺薄的雨水落在車窗上,變成一滴情人的淚滑落。

  「下雨了。」她說。

  景光嗯了一聲:「是啊。」

  他們好像在很平常的閑談著,仿佛之前發生的事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桑月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在夢裡和降谷零談了一場戀愛,醒來之後夢醒如煙散,什麼都不剩。

  「櫻」組的人把三個億也拿了過來,放在紗月宅的沙發上。

  行李箱上面破破爛爛的,爭奪痕跡非常明顯。

  這些錯落在上面的斑痕在告訴桑月,一切都是真的。

  她今天晚上見到了降谷零、不,現在應該是安室透了。

  「櫻」組的人跟桑月簡單彙報了一下今天晚上的後續處理工作,緊緊有條不需要她過問太多,無非就是處理一下桑月的車、和警備企劃課的人溝通工作、繼續逮捕有棲桑月這個「傷人犯」什麼的。

  桑月擺擺手,讓「櫻」組的幾個人離開後,坐在沙發上死氣沉沉。

  「景光,我想吃面。」

  她把臉埋在沙發的靠枕裡,聲音低沉而又無力。

  她看起來真的疲憊至極。

  景光起身朝著廚房走,又聽到身後沙發上的那個女人說:「想要吃長壽面。」

  今天是她的生日。

  桑月心想。

  景光安安靜靜的站在廚房裡准備著,連燒水的聲音都放到最低,好像稍微聲音稍微響一點都會讓客廳裡坐著的那個女人心靈破碎。

  發生了什麼,她不說,景光也不想問。

  但大概的內容,以景光的聰明才智,很難猜不到。

  那兩個人,情緒彼此牽動。

  仿佛是命裡的天敵,交鋒之下誰也落不到下風、但誰也占不到便宜。

  景光用的是純白魚湯的湯汁煮的面,裡面沒有放太多調味品,他知道有棲桑月不喜歡吃口味太重的食物。之前在癸海寺裡的時候,吃了一點點芥末都嗆得快要死過去。

  湯汁鮮美、上面擺著好看的白色魚肉片,夾著兩朵西藍花和番茄做裝飾,飄在純白色的湯汁和面條上面讓人食欲大動。

  桑月坐在餐桌前,滿臉灰土,面色黯然。

  「面有點燙,你要不要去先洗個臉?」景光詢問道。

  桑月搖頭說不用,捏著筷子,在面條裡面攪來攪去。

  景光擺的非常好看的造型被她弄得一團亂。

  「他進入組織了。」

  一開口,就是那個人。

  景光心一沉:「他不能去,尤格裡見過他。」

  「尤格裡不能留。」桑月語氣淡淡。

  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裡面呆的太久了,桑月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語氣像極了Gin。

  真不愧是跟在Gin身邊長大的人,雖然那個長大的不是桑月而是愛麗絲,但是或許是這個身體的某種下意識反應吧。

  桑月的筷子插(插)在魚肉裡面,把鮮滑的魚肉夾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她低著頭,景光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微微弓著的身體和蜷縮著的弱小肩頭。

  「他大膽到跟『Moitres』的人合作,放走『Moitres』的俄羅斯人讓他們當自己的執行人。景光,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呃……」景光。

  「他現在絕無可能再退出組織,警匪合作是游離在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如果他能套取到有用的情報也就算了。但如果什麼都沒得到的離開組織,他就再也當不成警察了。」

  「呃……」景光,甚至還有可能被起訴。

  Zero,你瘋了嗎?

  「既然他沒辦法脫離組織的話,那就只能讓尤格裡消失了。景光,我沒殺過人。」

  她的聲音開始發生變化,每一個音節都咬著一種帶有啜泣地哽咽。

  景光逆著光,對面這個女人每說一個字,都落在他同樣被擊垮了的精神力上。

  桑月夾著一筷子面,全部塞到自己嘴巴裡,好像在為了堵住自己嘴巴裡要說的話似的。

  她一邊嚼著、一邊吞咽。

  纖細的脖子承載不了這麼多的食物,桑月被嗆的眼圈發紅。

  景光給她遞水,她沒喝,抬頭衝著景光無奈的笑。

  「你知道他今天對我說什麼嗎?他說不管我被判多久都會等我,你說你的幼馴染怎麼這麼蠢啊?

  警匪合作上癮了嗎?他不是國性戀嗎?不是號稱要掃蕩一切國家罪犯一個不留嗎?怎麼到我這兒這麼犯渾啊?」

  桑月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絮絮叨叨的跟景光絮叨,說著景光能聽懂的、聽不懂的話。

  他沉默著,神態也越來越陷入悲傷。

  可是桑月看不到,她正悶頭吃著面,一邊吸溜著被嗆到而瘋狂咳嗽,一邊擦著眼淚。

  「景光你在裡面放芥末了嗎?辣死我了。」

  他沒放。

  景光在心裡說。

  桑月把臉埋在碗裡面,筷子像是扒土一樣把面往嘴巴裡面送:「太辣了,好辣,辣的我都流眼淚了,太丟人了。」

  他沒放。

  景光在心裡又說了一遍。

  景光垂眸,聽著對面的她一邊哭一邊吃,瘦弱的肩膀抖栗著讓他情緒崩潰的頻率。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雙貓兒眼裡面,凝固著一種同樣被拉扯破碎的情緒。

  這種情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景光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在公安的那場反偵察測試、也或許是在杯護游樂中心裡,她的手被防鳥刺刺破之後,血滴在他的臉上時。

  但是,他一直都非常小心的克制著這種情緒,不被任何人發現。

  因為他知道,感情這種事牽扯到第三個人就不好玩了。

  桑月的哭聲更加嗚咽,她拼命的用吃面的動作來掩飾。

  可是越掩飾,越控制不住眼淚滑落。

  她低著頭,不想讓景光看到自己的淚臉。

  可如果她抬頭,就能看到景光流露出來的和她同樣難過的表情。

  「景光,我沒想到今天會見到他,見到他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碎了。他在追我的時候我又想見他、又不敢見他。

  他站在門板外面喊我出去的時候,我恨不得立刻去死。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難過,而我讓他更難過了……好辣,太辣了,景光。我不能吃芥末,你下次別放了。」

  桑月再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放聲大哭。

  景光也沒忍住,伸手想要觸摸她顫抖的身體,揉一揉她的發梢。

  Zero也這樣觸摸過她吧,用很溫柔的力量、最柔軟的語氣哄著她,撫平她的所有情緒和小任性。

  他的手指,停在觸摸到桑月發梢的一釐米前,再也無法往前試探。

  那是雷區。

  伸出手,是情感的釋放。

  停住手,是理性的克制。

  景光沉默少許,說道。

  「好,我下次不放了。」


第104章

  英氣的青年坐在藍色的英菲尼迪駕駛座上,歪頭看著外面的天色。

  星辰碎末落入他的車廂內,在握著方向盤上的指骨上鍍了一層淺白色的月光。

  桑月也不算是吃完了飯,是哭著扒拉完了飯洗個澡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景光沒有打擾她,推開紗月宅的門走了出來,坐在車裡也不知道去哪兒但是就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Zero的去向他知道了。

  被派去警備企劃課,做臥底也潛入了有棲桑月所在的那個組織。

  這可能真是冥冥之中的某種拉扯吧。

  他們兩個人彼此之間的羈絆已經是分不開的了。

  景光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亮了屏幕,裡面有幾個家伙給他發的訊息,其中有一個打了好幾通電話。

  電話回過去之後,是伊達班長的聲音:「呦,諸伏啊!這麼長時間不聯系,在忙什麼呢?」

  景光緩了緩聲音,語氣輕松了一些:「伊達班長,好久不見。最近沒忙什麼,就是警視廳公安的一些事兒……」

  「明天出來聚一聚吧,松田和萩原他們也在,最近那兩個家伙在爆(bao)炸物處理班混的可是風生水起,我在刑事部都聽說那兩個家伙都成了爆(bao)炸物處理班的『王牌』了……」

  伊達班長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十分爽朗,和曾經在警校裡面時常聽到的那個聲音沒有任何區別。

  景光嗯了一聲:「好啊,剛好明天我有空。」

  之前的警校五人組裡面少了一個。

  那個家伙被派去執行了絕密任務。

  景光雖然沒有說,但是其他三個人也能猜得到,就按照那個家伙的能力和水平。

  不管是放在警視廳還是警察廳都是佼佼者。被上面的人看中,安排了一個很恐怖的任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

  幾個男孩子找了一家酒館,兩兩面對面坐著。

  萩原捧著一杯啤酒,笑著調侃景光:「不賴嘛小景光,你這胡子留得真性ꞏ感。」

  松田和萩原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倆人進了爆(bao)炸物處理班之後開始學會了抽煙,據說這樣可以讓人的神經更加敏銳。

  最近組織裡面安排了很多的各種置放炸彈的行動,所以爆(bao)炸物處理班也很忙碌,被安排到各種地方拆彈。

  兩個爆(bao)炸物處理班的人忙得暈頭轉向,七個月裡面睡覺的時間和吃飯的時間差不多。

  好不容易,昨天拆掉了一個很重要的巨型炸彈,上面的人給萩原和松田倆人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松田和萩原二人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

  伊達航坐在景光旁邊,回頭看著景光身上板板正正的茶灰色西裝,若有所思:「你這個制服蠻酷的,還是公安待遇好,制服都比我們刑事部的高檔。」

  「哪裡的話,這個衣服是我自己的私服。」景光含蓄地笑笑,淨白色的面容上有一點解釋的意味。

  萩原可是幾個人裡面情商最高的,但他看透沒有說透,佯裝有趣地提起了那個已經消失在幾個人當中很久的名字:「小月月和那家伙真是天生的一對,連消失都是先後進行著。」

  在這個幾個人的眼睛裡,有棲桑月還是一個被警方們通緝的「傷人犯」。

  可是他們沒有任何避忌,談起曾經跟有棲桑月相處的那段時光。

  伊達航惋惜地放下茶杯:「我和娜塔莉下周就要訂婚了,娜塔莉一直都很難過,她很想讓有棲參與。」

  「她可來不了了。」松田語氣輕快,晃了晃卷毛腦袋。「來了不得被你抓回去?刑事大人?」

  伊達航沒吱聲,喝了口酒嘟囔了一聲:「訂婚宴是我休假日,那天我不值班不管抓犯人……」

  萩原也跟著笑了笑,聊起了一些同期的同僚們趣事,說到了一些因為有棲桑月退學而抱頭痛哭的幾個男警。

  在這三個人的談話當中,一點都沒覺得有棲桑月是個犯人。

  話裡話外,都像是在討論一個舊友,滿懷抒情。

  景光靜靜地聽著。

  如果有棲桑月現在聽著這些話,肯定會很感動。

  也不枉費她這麼憤怒地跟警察廳廳長吵架,要來那三個億給組織,防止組織引爆炸彈傷害萩原和松田。

  「說道最近不安分的一些區域,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恐怖組織,到處亂放『東西』。」

  松田右手指尖捏著一根煙,煙絲徐徐如上。煙嘴被他抿在薄唇裡,說話的時候煙頭星火跟著一點點晃動。

  身為警察,對案件都有著天然的敏感度。

  伊達航瞬間來了興致:「我也略有耳聞,最近刑事部也抓了幾個俄羅斯人,聽說是一個叫『Moitres』的邪ꞏ教組織。好像還很信奉什麼火烈鳥,聲稱可以長壽長生……」

  松田嗤之以鼻:「人活到一定歲數去世這是命運所趨,這麼怕死當時就不應該投胎啊。」

  這句話說的其他三個人哈哈大笑,推杯過盞裡面,沒有人問景光這件事。

  他們都知道景光現在是警視廳的公安,肯定也知道「Moitres」的事情,但是公安處理的很多案件都是機密物不會對外告知。

  景光不說,他們也不問。

  聚餐結束後,幾個人准備回停車場的時候,萩原有意無意的說起了一件事:「我們最近拆的很多炸彈也都是俄羅斯那邊進口來的,總覺得咱們國家好像要發生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伊達航咬著牙簽拍著萩原的後背:「你們可小心著點,炸彈這種東西不比罪犯。有血有肉的還能掌控,鐵疙瘩一不小心就會爆ꞏ炸,到時候小心被炸的屍體都湊不出來。」

  「呸呸呸,伊達班長你什麼時候學會了烏鴉嘴?」松田啐了一口,吸著煙絲和萩原研二勾肩搭背的准備一起離開。

  伊達航拉著景光,二人站在樹底下閑談:「我得到了一點關於『Moitres』的線索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聽說這個俄羅斯的組織在34年前在我國得到了一個『寶藏』,然後才成立起了這個叫做『Moitres』的邪ꞏ教組織。」

  「喔?是什麼『寶藏』?」景光起了興趣。

  伊達航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如果你需要這方面的信息我幫你留意一下。聽說是33年前從鳥取縣那邊帶走的,噢,對了,34年前鳥取縣發生了一件事兒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

  「什麼事?」

  「鳥取縣有一個曠世富翁,家裡有一個黃昏別館。他聲稱自己的母親留下了『寶藏』給他,聚集了一群偵探在黃昏別館裡面替他尋找『寶藏』。

  但是沒想到那些偵探一個都沒有把『寶藏』找出來還相繼死亡,沒過多久,那個富翁也傳來去世的訊息。

  而我得到的消息就是,這些俄羅斯人聲稱,34年前的那個『寶藏』落到了『Moitres』組織頭目的手裡。」

  景光默默地聽著,伊達航真把他當自己人,得知的訊息一字不漏的全部告知。

  這不就跟有棲桑月所說的那個恐怖組織有關嗎?

  桑月在家裡睡了一整天,Gin也是真放心,聽桑月說那筆錢已經拿到手之後也沒有再來管她。

  她沒有跟任何組織裡面的人說到昨天晚上遇到了安室透這件事,好像自己就是安安穩穩的去了一趟爛尾樓無事發生的把錢拿了回來。

  桑月就頂著哭腫了的眼泡,自己拿了兩片清清涼涼的黃瓜片貼在眼皮上,等著景光和其他幾個人聚完餐回來。

  景光一回來就把伊達航提供的訊息告訴了桑月。

  桑月閉著眼睛,享受著來自於黃瓜貼在眼睛上的舒適感,開始在腦袋裡面算。

  「34年前,黃昏別館……嗯對了,就是那個時候。boss心心念念的母親留下來的『寶藏』原來跑到俄羅斯那邊去了啊?

  怪不得他能願意招攬『Moitres』的剩余成員,可能也是為了尋找被『Moitres』拿走的那個所謂『寶藏』吧?」

  桑月一邊自己分析,一邊說給景光聽。

  景光的細致可以完美的幫她歸納一些細節,有這樣的幫手在簡直不要太舒服。

  她伸手扶了一下臉上的黃瓜片,手裡揣著一根剩半截的黃瓜在嘴巴裡吧唧:「之前我一直以為boss願意招攬『Moitres』的人是因為這群俄羅斯人在俄羅斯那邊制造炸彈手法很熟練,boss也可以以瓢畫葫地學著俄羅斯人,用這個方法來問國家要挾金錢。

  但是現在看來,還有另一層目的,就是把自己媽媽留下來的『寶藏』從俄羅斯人手裡再拿回來。」

  「那個『寶藏』是什麼呢?」景光問。

  桑月搖頭:「不知道,但是八成啊可能跟組織裡面研究的藥物有關。」

  「藥物?」

  根據原著裡面記載,和後續的一些劇情透露,再加上一些民間大神們的推測。

  boss基本上就可以敲定是黃昏別館的主人,在34年前就宣告去世的世紀大富翁——烏丸蓮耶先生了。

  「34年前的時候烏丸蓮耶就是一個百歲老人。如果他現在活到這個歲數,至少得一百三十多歲了。景光你猜,那個藥物有什麼用?」

  「延續生命?」

  「真聰明。」這就是組織存在的目的了吧。

  逆轉時間的橫流,讓死人復活,活人永生。

  這些情報交給景光之後,他自然會歸納整理再往上面彙報。

  桑月在紗月宅裡悠哉了很久,尤格裡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沒有來煩她,Gin給她留了個訊息說要去俄羅斯一段時間,大概短期內回不來。

  桑月巴不得的Gin不要回來,但還是模仿著紗月愛麗絲的語氣非常不舍得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Gin的聲音在另一頭沉默片刻,說了一個不太確定的時間段:「兩、三個月。」

  「好。」她聲音低低弱弱,滿是期許。「等你。」

  Gin「嗯」了一聲,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段時間剛好,能讓「櫻」組去把自己的那輛Veneno給維修好。

  看著「櫻」組的人把車送回紗月宅的時候,桑月撫摸著自己嶄新如故愛車,聽手下的人說了一個過分昂貴的維修款,桑月趕緊問:「公安有津貼吧?」

  「有的,長官。」

  「那就行。」

  看樣子這段時間真的得好好練練車了,省得再出現生死時速的情況。

  Gin這次去俄羅斯,八成也是跟「Moitres」的事兒有關。

  桑月恪守紗月愛麗絲那個自閉症的性格,什麼事兒都不問、多余的話一句不說。

  但是Gin這次去俄羅斯的時間也很久,說是兩、三個月,實際上去了四個月。

  桑月離開警察學校剛剛好一年整。

  這一年是神奇的一年,大量臥底准備蠢蠢欲動進入組織。

  Gin從俄羅斯回來之後帶來了一個任務,讓桑月和組織裡面另一個叫水無憐奈的女成員一起協作,完成一場綁架事件。

  而綁架的對像就是目前的一個赤手可熱的棒球明星,名為二郎四生。

  Gin的聲音在電話裡面猶如無人深夜一般,帶著某種促狹的壓迫感:「水無憐奈的身份是一個新人主播,得到了這次采訪體育明星的機會。後天你來趟我這裡,我會把目標人物的活動區間給你,你負責動手。」

  「好。」桑月沒有猶豫。

  這五個月來組織沒有再安置炸彈,這種手段不能經常用,用多了會引起日本警方的反噬。

  所以組織自然要換一種方式拿錢,那麼就是綁架體育明星,勒索俱樂部和家人。

  Gin每次布置任務都非常話少,這一次反而多了一句。

  「到時候還有一位男成員和你一起,貝爾摩德舉薦的,這段時間在組織裡面表現都很出色。除了讓他輔助你之外,順便也觀察一下是否可用。」

  「喔。」桑月表現淡淡的。「貝爾摩德麼,叫什麼?」

  「安室透。」

  「呃……」桑月。


第105章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桑月整個人的身體就像是裂開的大峽谷一般,猶如花菜一樣縱橫著諸多裂縫和粉末,破碎而又易碎。

  不能去!

  這是桑月的第一個心裡想法,但還是對著Gin說:「好,知道了,我明天過去。」

  見面詳談。

  電話掛斷之後,桑月就開始滿屋子亂轉。

  怎麼能讓Gin不出現在安室透的面前,怎麼能讓自己不出現在安室透面前,怎麼能讓自己和Gin不同時出現在安室透的面前。

  思來想去,桑月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

  自從五個月前沒有抓住那個女人之後。

  風見裕也一直都覺得這位降谷先生好像是瘋了。

  他苦口婆心的規勸安室透:「降谷先生,既然今天那個組織的女成員看到了您知道您是公安,您現在回去不是非常危險嗎?」

  安室透沒有說話,也沒有跟風見解釋。

  有的時候風見覺得安室透這種神秘主義的風格,實在是讓他有些摸不清頭緒。

  總重要的是,每次風見問安室透內心想法的時候,安室透都會用一種看笨蛋的眼神看著他,讓風見裕也的自尊心非常受挫。

  風見裕也很是迷茫,跟自己女朋友夏山迎交流到這件事的時候,夏山迎戳了戳自己男朋友木訥腦袋:「明知道對方是敵人還要去找只能說明一件事啊!」

  風見不懂,跟女朋友深入交流了一晚上,第二天白天的時候夏山迎才撓著風見的心窩,對自己的男朋友恨鐵不成鋼的說:「這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你的長官是個蠢到極點的戀愛腦;要麼就說明……他要去找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敵人。」

  首先降谷先生絕對不是一個戀愛腦。

  就算五個月前差點抓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他都沒想過替那個女人洗刷罪名。

  而是決定跟那個女人一起來面對自己的罪行。這樣一個有擔當又有責任心的男人,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就憑借自己出色的收集情報能力,和不少的組織成員打成一片。

  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

  風見裕也立刻去找他的降谷先生,非常自信的說道:「降谷先生,那位女士是不是也是咱們的人啊?」

  話說完之後,風見看到安室透臉上又流露出了看笨蛋的表情,難道猜錯了?

  但是這一次,安室透沒有理都沒理就直接轉身走人,而是語氣內荏地反問。

  「如果是我們的人,她能和那個叫Gin的人一起生活十年?能和Gin一起,成為組織主人面前最受寵愛的『孩子』?」

  這近一年的時間裡。

  安室透可是徹徹底底的打聽了一通關於Gin和Gin一手養大的那個「小怪物」的故事。

  十年前,Gin如何帶著女孩進入了組織。

  在組織裡面,二人如何相互扶持、彼此陪伴,在組織裡面那可是一段「佳話」。

  傳說Gin這個人殺伐果斷、雷霆手段。但是對他養大的那個希歌爾可是非常信任並且愛戴。

  生日的時候還送了一輛據說非常昂貴的蘭博基尼。

  Veneno。

  沒錯,就是五個月前的那輛鵝黃色超跑。

  風見裕也聽完這句話之後,他看到安室透又流露出了那副非常可怕的表情,紫灰色的眸子裡面發白發寒,好像有深不見底的寒川。

  風見更迷茫了。

  如果對方不是自己人的話,難道……降谷先生真是戀愛腦?

  正當風見打算對自己的長官開展一系列「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的講座洗禮的時候,安室透不緊不慢的又戴上了那只黑色棒球帽。

  「我走了,有事的話我會聯系你。」

  風見裕也被白色馬自達吹了一鼻子尾氣,委屈巴巴的准備去找自己的女朋友繼續探討,他輔佐的這位年下長官到底是不是戀愛腦。

  Gin的家在一個類似於鐘塔的地方裡,那裡也不算是他的家,是組織的一個會面場所。

  很多組織裡面的人根本就沒有家,隨便找一些地方就可以入住。

  這個黑色的鐘塔是Gin最常去的一個地方,裡面沒有任何家具,只有三面沙發正對著門。

  每一個沙發上都是黑色的漆皮,安室透穿著一身黑順著鐘樓的樓梯網上面走。

  自己好像因為同樣穿了黑色的衣服,而導致整個人都像融入到黑暗之中一般。

  這一年來,他在組織裡面也算是打響了名號。

  他提供的情報精准度極高,還給組織提供了不少「便捷」。

  沒辦法。

  為了取得組織的信任,某些「犧牲」還是有必要的。

  站在鐘樓上旋轉樓梯時,四面八方沒有任何窗戢,只有進來的一扇大門,這讓進來的人退無可退、只能往上面走。

  整個鐘樓的裝飾都是黑屋黑門、黑牆黑窗,越往上面走,光線越暗。

  等到走了一半開始繼續往上的時候,才稍稍有了一個光線傳來。

  最頂樓有一扇巨大的黑門,門上面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彰顯著擁有這個鐘樓的主人似乎特別不喜歡多余的一點繁瑣。

  安室透每走一步,心裡都好像有一團火在發竄,這就是她心心念念那個人居住的地方嗎?

  他骨子裡的這團火燃燒了很久,連時間他都快要忘記了。

  從五個月前那個女人又擺了他一道之後,安室透就從來沒有忘記過那種感覺。

  門內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

  聽聲音大概三個人,兩女一男。

  其中一個女人的聲音非常熟悉,是貝爾摩德。

  但是另一個女人……不是她。

  安室透推開門,眉目瞥到房間裡面微弱台燈下,映照的三個人人影。

  貝爾摩德那個女人站在右側正在閑談著,左側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身上穿著一件非常長的黑色風衣,裡面是素白色的襯衫革領,一黑一白都是極簡的風格。

  面容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一頭烏黑的長發慵懶的斜斜綁在面前。

  聽到有腳步聲,那人嘴角咬著一根煙,抬起綠眸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安室透。

  安室透也在看他,二人雙目對視之下,彼此沒有任何交流和溝通。

  貝爾摩德先開了口:「這次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來說這次的任務計劃。」

  坐在貝爾摩德旁邊的女人開了口:「不是說這次合作的還有一個女成員嗎?」

  貝爾摩德嘁笑一聲:「她?她啊,算了,別提她了。我現在介紹一下,水無憐奈、安室透、諸星大。你們三人這次來的時候,想必也知道主要任務是什麼了吧?」

  諸星大?

  不是Gin?

  安室透眯眼瞥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男人,全身裝束一身黑反而襯得面容俊白,身高馬大寬肩細腰,風衣的衣擺低垂著趁著他高挑而又強悍的體格。

  他的旁邊擺著一個槍包,支棱在沙發靠背上。

  狙ꞏ擊手?

  貝爾摩德在那邊交代任務,無非就是說讓水無憐奈負責把目標人物引ꞏ誘到諸星大和安室透的領域內,由安室透和諸星大負責把目標人物綁走。

  這次的目標人物只是一個體育明星,所以沒有什麼困難性。

  貝爾摩德說的很快,任務也非常簡單,三個人暫時性的成為了一個小團體。

  如果桑月此時此刻在的話肯定會在心裡吐槽,好嘛,三個成員三個臥底出任務,這個目標人物牌面很足嘛。

  任務布置完之後,安室透開始跟貝爾摩德閑談起來:「那個原本要來的女成員是遇到什麼事了沒來嗎?」

  「啊,說是身體非常不舒服,Gin帶她去看醫生了。」貝爾摩德撩了一下長發,媚態百千地看著另一邊的諸星大,眼睛帶火似的把諸星大從頭到尾的打量一遍。

  最近組織裡面進來的家伙,顏值都很高嘛。

  「是嗎,那可真是萬幸。」諸星大開口,聲音尤為獨特,仿佛浸泡在苦咖啡裡一樣沙啞而又磁性。

  他這幅目中無人的態度,讓安室透打心眼裡覺得不爽,抱著手臂站在沙發前睥睨地看著他:「噢?這位諸星先生,是不是因為那位女成員身體不適來不了,導致她的任務落在你的身上所以覺得慶幸?」

  「是又怎樣?」諸星大抬眸瞥他一眼,喉結微動,煙絲從薄唇中吐出。

  「看樣子您是一個很依靠運氣的人呢。」

  安室透這幅含刀夾棒的語氣,引來了這個綠眼睛家伙的一些不適。

  貝爾摩德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掏出手機來接了一通電話。

  「喂,Gin。」

  Gin這個名字一說出口。

  在座的三位臥底都提起了精神。

  貝爾摩德懶洋洋地依靠在沙發上,面朝著落地窗的另一側看著外面的天色:「希歌爾好些了嗎?」

  希歌爾。

  這個名字在安室透的心裡面埋下了根,生長出萬從荊棘,死死纏在他的身體血肉裡面的每一處。

  所以原本應該來到這裡,和他們一起接任務的那個女成員。

  是她嗎?

  貝爾摩德輕哼一聲:「她這個不能喝酒的體格,怎麼想起來喝酒的呢?嗯?尤格裡跟她喝的?好吧好吧,尤格裡可能不清楚這點所以誤讓她喝了酒。

  那希歌爾現在怎麼樣?酒精中毒?哦,什麼時候咽氣啊?好啦好啦,開個玩笑而已你這麼認真做什麼……」

  諸星大得到了很有用的訊息,至少又知道了兩個組織成員的代號。

  希歌爾、尤格裡。

  前者聽起來好像是個女成員。

  諸星大細細地拼了口煙絲,抬眸的時候發現那個跟自己對嗆的家伙表情很是奇怪。

  這個叫安室透的男人不像是純種的亞洲人,膚色是很漂亮的蜜糖深色,頭發也是炫金的質感好像骨血裡應該有大洋洲那邊的血統。

  臉上掛著一種尤為深寒料蕭地冷意,正目不轉睛的凝著一雙紫灰色的眸子盯著貝爾摩德手裡的手機。

  好像能穿過這個手機,看到手機通話另一端的人。

  很好啊有棲桑月。

  為了躲避今天跟他的見面。

  竟然用出了這個辦法。

  為什麼呢?你不是很會說謊嗎?你不是知道我來了嗎?為什麼不告訴你的Gin,我是誰?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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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桑月從夢中醒來。

  這一次喝的不多。

  准確來說,她就是舔了一小口。

  但也足夠了。

  尤格裡被她當成了棋子,叫出來的時候還很高興地像個帕克養的那條小柴犬,想要上來抓桑月的手:「我沒想到你居然能主動喊我出來。」

  桑月也懶得理他,隨便找了一個小靜吧。

  二人要了一杯雞尾酒,桑月點的還是酒精純度非常少的果汁調酒。

  面前的尤格裡各種跟她暢聊、閑談,桑月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全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閑扯,聽得她腦子疼。

  也不知道為什麼

  去年愛麗絲生日的那天,她跟那個時候還叫降谷零的家伙呆在酒店裡,面對面的時候吃蛋糕。

  隨便聊幾句天氣,都能讓她心情愉悅。

  現在尤格裡在面前唧唧歪歪,只會讓她煩躁。

  好不容易尤格裡來了一通電話,他看到來人的時候上一秒還跟桑月嬉皮笑臉的態度、下一秒忽然收起了所有的笑容。

  這幅如臨大敵的表情讓桑月覺得很新奇。

  這家伙不管面對誰,就是Gin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是誰的電話呢?

  尤格裡拿著電話,跟桑月做出了一個非常抱歉的表情:「我去接個電話」。

  桑月點點頭,目送著尤格裡朝著旁邊一個非常僻靜的無人區走,她跟了過去想偷聽幾句,結果就隱約聽到了幾個字眼。

  「那個東西必須找到……絕對不能被Gin發現否則我們都完蛋……」

  桑月起了興致,還想再聽但是那邊尤格裡電話好像要結束了。

  眼瞅著尤格裡要折返回來,桑月繞到旁邊的洗手間,依靠在牆邊裝作醉醺醺的樣子。

  尤格裡出來之後瞧見桑月一副「醉意滔天」的模樣,走過來扶著她:「你怎麼了?」

  「酒、多了、我……」她「結結巴巴」,整個人都掛在尤格裡的身上,開始往前栽。

  在酒廠裡呆的這一年,她的演技爐火純青。

  尤格裡以為她喝多了,把她扶到位置上入座,然後觀察她的神態:「你還好嗎希歌爾?」

  「醫、醫院……」桑月假裝大舌頭的樣子,依靠在桌子上開始喘粗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什麼樣,但是見過喝多了的人好像就是這樣,於是以瓢畫葫地開始裝喝多。

  尤格裡湊過來輕輕嗅了一下她身上的氣味,沒有濃郁的酒氣,可是看她的模樣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思來想去就給Gin打了一個電話,Gin在接完電話之後問了一下地址就要趕過來。

  得知Gin要來,桑月才知道自己事情鬧大了。

  她本來想裝醉酒,躲避一下出任務順便把尤格裡攔在這裡,讓他暫時見不到安室透。

  這一年裡面桑月實際上也沒跟Gin相處多長時間,Gin這一年尤為忙碌被boss叫去各種地方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可沒想到Gin那種日理萬機的大哥,竟然在聽到她喝酒了之後會趕過來。

  或許是因為養了希歌爾十年的情誼在吧,Gin覺得自己怎麼著都得過來看看這十年的「心血」是不是有什麼意外。

  沒辦法,桑月趁尤格裡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舔了一口小酒。

  酒氣甘甜,裡面沒有什麼酒精的味道。因為是果汁兌出來的所以酒精度數也很淺。

  盡管如此。

  這種仿佛被深邃黑暗吸引了的感覺,讓桑月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風箏往著旋窩最深處跌落。

  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四周的一切景物都開始五光十色起來。

  然後,在Gin前腳剛來後腳就栽倒在了Gin的懷裡。

  愛麗絲的這個身體對酒精的反應非常大,只需要一點點就能達到爛醉如泥的狀態。

  這種感覺在警校時期,桑月就深有體會。

  所以舔的那一小口,桑月對這個量掌控的非常到位。

  還沒有到第一次誤喝米酒的酒精中毒程度。但是也足夠讓她不省人事、睡死過去。

  Gin的身體是屬於成熟男人的健碩和寬大,伸手一攬就能把她完全抱住,銀色的發絲撩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男女之間荷爾蒙觸動的癢。

  Gin已經很久沒有正式自己養的這個「小怪物」了,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個警察學校裡回來之後她好像在某些地方發生了改變。

  不是身體上的改變,還是一種難以捉摸的變化,明明語氣、強調都和往常一樣。但是對他的那種態度,卻截然相反。

  譬如他去俄羅斯了五個月。

  若是換做以前的希歌爾,一定會要求陪同自己前往。

  希歌爾一步都不會跟Gin分開。

  她喜歡跟在Gin的身後,在別人不經意的時候偷偷把手塞進他風衣的大口袋裡,摸著Gin那只略微粗糙的大手。

  可是從警校回來之後的希歌爾,卻不鹹不淡的「喔」了一聲,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Gin當時看著忙音的手機,心裡有一股絨絨的毛撓過,帶著一種奇怪的瘙癢感。

  十年前就是他把這個孩子從河水裡面撈了上來。

  這個孩子還像之前一樣,瘦弱的跟個羊羔一樣,皮抱著骨頭沒有一點肉絲。仿佛他伸手一掰,就能把她的胳膊掰斷。

  尤格裡見狀很生氣,橫在Gin的面前讓他不要非禮自己的希歌爾。

  Gin冷眼掃了他一眼,只簡單的說了兩個字:「滾開。」

  伏特加在外面等著開車,見到自己大哥抱著希歌爾往車上趕,尤格裡跟在後面擠上了車。

  Gin那個表情煩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口袋裡掏出槍來,崩在尤格裡的頭顱上,但是不行,Gin還是忍住了。

  「boss讓你尋找的那個東西,有進度了嗎?」Gin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躺在後車廂裡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識的希歌爾,又瞥了一眼抓著希歌爾的手的尤格裡。

  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在被貝爾摩德引入進來之後,就用這幅好看的皮囊把貝爾摩德哄的團團轉。

  他長得好看,眉眼像個女人。

  很多人都說,真正的美人是雌雄難辨。

  Gin不以為然,boss讓這家伙去俄羅斯查那個丟失的「寶藏」這麼久,還了無音訊,不過就是個廢物而已。

  「這可不能告訴你,boss說了這是專屬於我的絕密任務。」尤格裡輕哼一聲,低頭看著橫在後車廂裡面渾身蜷一起看起來非常難受的女人。「希歌爾對酒精過敏嗎?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這可不能告訴你,這是她和我的事。」Gin回了這麼一句。

  他的聲音像是大提琴的尾音,銀色的發絲光滑的猶如白鴿的羽毛絲。

  帽檐下的連輪廓分明、冷目纖長,猶如數九未至的天。

  眼尾掃過的時候,猶如戴著一把厲刀刮著後車廂的尤格裡。

  伏特加嘴巴差點沒合上。

  大哥剛才……怎麼有種……貝爾摩德見到了自己的獵物被人搶走之後的那種態度既視感呢?

  桑月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她又陷入了愛麗絲的回憶裡面。

  這次的回憶當中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基本上都是一些愛麗絲在跟著Gin進入組織之後,進行的一系列組織成員的各種培訓。

  唯一有點意義的,就是小愛麗絲和Gin被boss帶去過那個黃昏別館,當時的黃昏別館還是一座看起來非常奢華的莊園。

  與其說是居住的地方,不如說是一個度假村。

  茂盛的庭院被修剪地非常具有觀賞性,離遠看每一棵樹的樹枝都修建的非常整齊。黃昏入夜了之後,就像是一個個聳立著的黝黑墓碑。

  在那個會館裡面,有很多奇怪的裝潢,看起來融合了很多各種建築風格。

  而用了最多的就是「西洋式復古建築風」,看起來有一種老舊的年代感。

  撲克牌花紋鋪就的地板、大理石的柱子立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一個柱子上面都雕刻著一個橫躺著的數字「8」。

  後來桑月才明白,那是無限大的符號。

  無限,代表永生。

  這也是組織的宗旨和成立的目的。

  桑月醒過來的時候左手背上插著一個針頭,病房裡面也沒有人。

  揉了一下眼睛,想要坐起來的時候發現整個人的頭顱像是被和了稀泥一樣難受,根本一點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像是普通的醫院。

  根據愛麗絲的記憶印像,這應該是組織旗下開設的小醫院。

  打著醫院的名義,實際上就是為了給一些受傷的組織成員提供方便。

  緩了半天,桑月隱約聞到病房裡面好像一股若有若無的煙味,這個煙的味道非常熟悉,是Gin特別愛抽的那一款。

  桑月酒精上頭,那股子勁兒還沒散。

  這會兒心裡面窩著火,開始腹排怒罵。

  媽了個巴子,你抽煙不能出去抽嗎?病房裡面抽煙你是要作死啊,愛麗絲這個身體跟著你吸了十年的二手煙,她不被超憶症並發症折磨死也得被你給嗆死。

  借酒撒潑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Gin現在坐在這個病房裡她可能真的指著鼻子罵出來。

  她越想越生氣,腦袋裡面昏昏沉沉的酒勁兒又上來了,困勁再一次襲來。

  桑月橫在床上強撐著精神,想要控制一下自己的睡意。

  病房的門輕輕拉開了一條縫,桑月很想看看是誰推開了門走進來,門縫後面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的影子站在黑暗裡面,看不清楚。

  是誰啊。

  Gin還是尤格裡?

  桑月實在睜不開眼,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很濃郁的血腥味,帶著一種仿佛剛從廝殺當中搏出來的蕭瑟氣息,走向了她橫躺的床鋪。

  「把針管拔了吧,點滴不打了,我睡一覺就好。」桑月把自己的左手遞給那個人。

  她也沒睜眼看是誰,誰也無所謂,反正都是這個醫院裡面組織的人。

  那人也沒說話,端著她的手輕輕揭開貼在她手背上的膠布把針頭從裡面摘出來。

  手法很輕盈,摘掉針頭之後還很貼心的幫她摁了一會兒針眼。

  桑月感覺到那好像是一個男人的手,掌心很大、帶有溫熱的液體流動質感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哪個死混蛋臭流氓?非禮你姑奶奶的纖纖玉手?

  桑月想要把手抽回來,強撐著精神拉起一絲眼皮。

  床前坐著一個人,那人的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帽檐下面的金發血跡斑斑。

  鐵鏽味的血腥氣更加清晰,近在咫尺。

  但酒意催化之下桑月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怎麼會看到渾身是血的安室透在握著自己的手?

  他……怎麼留了這麼多的血?

  不是去執行那個什麼綁架的任務了嗎?


第107章

  桑月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

  病房窗戶外面的天色是鴨蛋青的發白,看起來好像絕症病人的臉。

  旁邊的吊水已經打完了,她手上還貼著針頭的膠布,揭開之後裡面有非常細小的一個針孔。

  房間裡面只有她一個人,房門緊緊關閉一點打開過的意思都沒有。

  她的手上也沒有任何昨夜被沾滿了血的手握住的痕跡,連指甲縫裡面都沒有一丟丟的血垢,證明昨天晚上那個渾身是血的人來過。

  果然是做夢嗎?

  桑月坐在床上有些恍惚,應該是了,酒精這種東西催動的是愛麗絲的大腦。

  本身就會有各種記憶和現實錯亂的情況,那麼出現幻覺也是正常的吧?

  她深吸一口氣,吐出胸口的煩悶和酒意,拍了拍臉讓神志清醒一點下床。

  床邊有一個垃圾桶,她沒有注意不小心踢翻。

  桶咕嚕嚕倒在地上,把裡面的殘留垃圾一並「吐」出來。

  桑月在警校裡被夏山迎慣成了油瓶倒了都不會伸手扶一下的性格,此時此刻更不可能把自己碰倒的垃圾撿回去,只是嫌棄的用腳往牆角踢了踢。

  如果那個時候,桑月能稍微有點「愛護環境」的道德感,就能看到一堆廢紙裡面有一張沾血的濕紙巾。

  這張濕紙巾,是昨天坐在她床邊的那個男人用來擦掉不小心蹭到她手上鮮血而留下來的。

  桑月准備出去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尤格裡伸手攙著她:「你好點了嗎?」

  桑月點頭,但是她表現出來的面無血色狀態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任何好轉。

  每次喝完酒,她的反應都非常大,整個人身體裡面的血就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發白,很像希腊神話裡面盛行的吸血鬼,但是這個「吸血鬼」走路的時候兩腿都在打飄。

  「之前你說你不能喝酒,原來真的這麼不能喝啊。」尤格裡想起之前在游廊裡的時候,他提議要喝請酒的時候桑月的反應,隨後看著桑月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那個眼神就像是發現了你的某種弱點,或許可為止利用的心機感。

  桑月瞥他一眼,問道:「昨天誰送我過來的?」

  「Gin和我啊。」

  「沒有別人嗎?」

  「有。」

  「誰?」桑月心稍稍提起。

  「伏特加。」

  「呃……」桑月覺得自己真奇怪,跟這個人扯這麼多事干嗎呢?

  尤格裡見她出門就往病房外面走,跟了上來:「本該屬於你的任務現在變成別人的了,聽說那三個家伙成功綁走了那個體育明星,為了保護好這位國民棒球手,俱樂部的人二話沒說就交了贖金呢。」

  「所以?」桑月站在醫院的門口,打量了一下這個醫院的構造順便看了一眼附近的建築物。

  「所以這筆錢差點就成了你的。」尤格裡可惜道。

  「呃……」清晨的陽光沒有紫外線,就像毛茸茸的鵝絨掃在桑月的臉上。

  尤格裡手裡拿著Veneno的鑰匙,衝著桑月晃晃:「帶你去吃點東西吧?這次我來開車。」

  桑月也沒跟他爭,剛好自己剛醒過來渾身沒有什麼勁兒,還得緩一緩別回頭開車出了什麼交通事故。

  她沒坐副駕駛座,而是整個人橫躺在後車廂裡繼續補覺,耳朵裡聽著尤格裡在前面一邊開車一邊跟自己閑談。

  組織裡面的酬勞是跟任務金額相關的。

  會抽取每次任務的百分之三十金額,跟出任務的組織成員分。而這次綁架這個棒球手,那三個成員每個人能分到至少兩百萬。

  「有個家伙分的多一點,他在綁架的時候衝的最猛,還因為這而受了一點傷。也不知道這個家伙為什麼這麼拼。

  聽貝爾摩德說,他從一進入組織就是一個蠻瘋狂的人,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有些事還非常危險,或許是一個很喜歡挑戰的家伙吧。他每一個任務完成的都非常好,這幾天貝爾摩德關注他都比關注我還要多了呢……」

  尤格裡本來是想要跟自己的親親希歌爾酒吐槽一下,可沒想到她對這個人竟然格外感興趣:「受傷了?」

  昨天晚上,那個握著她手的質感明明那麼清晰。

  而且她還能聞到來自於對方身上的血腥氣,以及在強烈黑暗中卻好像自帶柔光的雙眸,盯著她的時候那種緊緊纏繞的緊密感。

  不會吧……

  「是呢,聽說貝爾摩德誇獎,說是推理能力、洞察能力、情報收集能力都是頂尖的專家。連這次那個綁架目標明星棒球選手也是他提供的信息,boss對這次綁架事件的完成度非常滿意,還問貝爾摩德要了他的資料。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有資格跟我們見面了。」

  推理能力、洞察能力、情報收集能力都是頂尖的專家

  沒錯了!是他!!

  桑月開始慌。

  boss都開始要資料的意思,就代表著准備賜名了。

  臥槽,他這升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本來以為,按照組織這種路過河邊看到一條狗,生怕它會咬傷自己都要提前把狗弄死的精神,肯定會對這批新人各種試探、各種排查。

  但是……boss居然這麼放心安室透嗎?

  為什麼啊!?

  以為會再過兩年才能跟安室透見面的桑月有些崩潰。

  現在尤格裡還沒處理掉呢。

  不行,危險!大危險!

  桑月在後車廂裡開始琢磨,怎麼盡快把尤格裡弄死。

  尤格裡在前面開始琢磨,怎麼跟自己心愛的親親希歌爾酒雙宿雙飛。

  他的聲音混著Veneno的引擎聲,在桑月的耳邊猶如磨牙一般傳來:「希歌爾,我發現了一個『寶藏』,這個『寶藏』我很想跟你一起共享,是能讓我們永永遠遠都在一起的夢幻般的東西。

  但是現在還不行,阻撓這件事的人太多了。但是你放心我會全部干掉,你也會做好和我永遠不分開的准備吧……」

  他的聲音有著一種忍不住的愉悅。

  就像是一個考完了試欣喜若狂回家跟媽媽彙報成績的孩子。但是會警覺一切超越自己班級排名,凡是讓他得不到第一的家伙都要清理掉。

  他要做媽媽心目當中的NO.1。

  桑月抬頭看著他的後勁發梢,似乎特意修剪過的弄到了肩膀後方,在腦袋後面綁了一個很小的馬尾。

  但馬尾下面還垂著一些碎發,這是很多朋克男孩很喜歡留得狼尾發型。

  看似溫順,但野性難馴。

  這個小狼崽絕對沒有看上去的甜美可人。

  他的聲音溫柔而又深情,無論是吐出什麼樣的音節,都在用一種求婚的語氣和桑月交流。

  「你剪頭發了?」她難得的關心了一下尤格裡。

  尤格裡欣喜若狂:「是啊,貝爾摩德建議的,好看吧?」

  「什麼時候剪得?」

  「昨天晚上組織裡來了一個也留著長黑發的男人,怪讓我不高興的。所以就去換了一個發型……不過你也真絕情啊,到現在才發現。」

  「有一個長發男?叫什麼?」桑月來了興致,不會是某位FBI插ꞏ進來的臥底王牌先生、安室透的死對頭吧?如果是的話就太好了,得提前去抱成團溝通情報啊!

  尤格裡看了一眼後視鏡,眼角的笑容微微收了收:「不要對別的男人過問這麼多啊,希歌爾。」

  「呃……」桑月。

  如果按照之前桑月的性格,在聽到尤格裡這種酸溜溜的語氣根本不會有任何情緒變化,只會一臉「愛說不說不說拉倒」的態度,繼續躺回去睡覺。

  但是現在不一樣。

  既然FBI加入進來了,那麼她得好好利用一下。

  桑月在後車廂裡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滿臉竊羞好奇的往前湊了湊,附身把手搭在尤格裡的肩膀上指尖輕輕揉了揉他的寬肩。

  掌心下的肩膀明顯僵硬了起來,他的呼吸開始有了細微變化,側頭看桑月的時候那張精致絕美的笑容猛擊他的心髒。

  「如果我非要問的話,你確定不跟我說嗎?」

  尤格裡沒受住,下意識地踩了剎車。

  車廂內的慣性使得桑月身體往前傾了一下,茶灰色的發梢撩在尤格裡的耳畔,帶著一種在重雲海闊炸開的芬芳。

  他捧著桑月近在咫尺的臉,櫻紅的唇瓣渴望地顫抖,閉眼往前探頭。

  桑月一把把他推開,她吐撒在尤格裡面容上的呼吸也瞬間消失。

  尤格裡的心也跟著抽空,委屈巴巴地看著又坐會後車廂裡的女人:「好吧好吧好吧,你要想知道的話,我去給你調查一下。」

  「那你快一點。」桑月抱著手臂,變臉迅速地依靠在左車廂望著外面的風景。

  「那家伙長得蠻帥的,你可不能喜歡他啊。」尤格裡嘟囔。

  「有多帥?」

  「比那個養了你十年的Gin帥。」

  桑月嘁笑一聲,沒搭腔。

  原著裡面,赤井秀一化名為諸星大潛入組織,據說坐到了地位和Gin持平的水准,二人一黑一白、磕碎了無數少女的乙女心。

  桑月對赤井秀一沒什麼興趣,但是對FBI興趣很足。

  FBI對尤格裡這個組織核心成員應該也非常感興趣吧,把尤格裡交給FBI是不是能讓FBI跟她站在統一戰線呢?

  見桑月好像有些不高興,尤格裡想著怎麼能讓自己這個可愛的希歌爾酒開心一點,他聊到了桑月在警察學校裡認識的那幾個人。

  「那個叫夏山的女人是希歌爾的好友吧,我對她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之前綁架她也是組織的命令。

  看在她對你這麼好的份上、又在警校裡陪伴了你這麼久稍微有點作用。我得提醒你一下,她最近有些不太安分哦,引起了貝爾摩德的注意呢。」

  桑月凝眉:「為什麼?」

  「之前有幾個『Moitres』的成員落網,她在警視廳裡對『Moitres』的一些成員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結果還真讓她逼問除了些有關於組織的線索。」

  「呃……」桑月。

  夏山迎你可以啊你,這麼多公安沒問出來的東西,你都能問出來。

  出息了啊你!

  怎麼偏偏旁的不靈,光這方面的東西靈呢?

  不行,得讓景光知會她一聲不要再查組織的事了。

  但桑月知道,基本上應該沒什麼用。

  組織裡面是下了死命令的,凡是在調查「Moitres」相關事宜的任何紅方,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夏山迎調查這件事,不僅僅是因為桑月的緣故還有她那個被組織暗殺掉的父親。

  思來想去,桑月覺得自己等不到小柯長大了。

  她必須得主動出擊!

  有了景光這個智囊團在後面出謀劃策,桑月立刻制定了一系列如何跟赤井秀一抱團、並且成功說服他相信自己是假酒、願意跟她一起攜手處理尤格裡的計劃。

  這為數不長的一個多月時間裡,尤格裡也沒有來煩他,似乎在忙著有關於那天在車上跟桑月所說的「寶藏」之事。

  只是桑月沒想到的是,在她找上赤井秀一准備談合作怎麼弄走尤格裡的時候,Gin的一通電話把她叫到了鐘樓。

  這通電話非常著急,桑月甚至連多嘴問一句的機會都沒有,就被Gin掛斷了電話。

  黑色鐘樓是Gin經常去的地方,愛麗絲在被Gin安排送進警察學校之前也在這裡住了很久。

  狹小的樓梯讓人很沒有安全感,桑月踩在上面的時候,都能隔著皮鞋感覺到來自地板上的冰冷質感。

  這裡好像是完全被隔離出來的一個世界,就算有人在這裡吶喊、尖叫、求饒,都不會讓附近的人發現。

  桑月站在虛掩的大門前,隱約聞到門內有徐徐流淌的煙絲,Gin和另一個男人在裡面說話,好像討論到了什麼「俄羅斯的寶藏」。

  她推門進去,屋內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被四四方方的窗戢割裂成一塊塊的夜色,白森森的牙尖咬著一根煙,背對著桑月的Gin。

  一個是斜坐在沙發背上,肩膀扛著一個槍包指尖捏著煙絲面無表情的……赤井秀一。

  桑月見到赤井秀一的時候,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三番。

  臥槽,長發阿卡伊好帥啊!

  綠眸瞳孔傲然而又冷漠,煙絲點燃他白種人的膚色,仿佛渾然天成的白玉。

  他和桑月對視的時候,眼尾裡面都是一種尤為孤傲的清雅脫俗。

  明明都是長發,尤格裡過分女氣陰柔,而他卻英氣逼人。

  太帥了、太帥了。

  打量地視線只有一秒,桑月立刻進入愛麗絲狀態,走到Gin的身邊伸手抄進他的口袋裡,握住他藏在裡面的大手。

  這是愛麗絲最喜歡做的一個動作,仿佛這個大大的風衣裡面,是屬於愛麗絲和Gin的小秘密。

  「Gin,是什麼事?」桑月開口,這麼著急把她叫過來。

  Gin微微垂首,點掉手裡的煙灰。

  薄薄的煙絲混著星星點點的火光脫落,伴隨著的還有Gin猶如涼砂一般的聲音:「一會兒還有一個家伙來,等他到了一起說。」

  「唔。」桑月垂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沙發上的長發帥哥。聲音低弱而又乖順,伏在Gin的面前小聲問。「是誰啊。」

  「波本。」

  「嗯?!」桑月。

  「真抱歉。」門外傳來一個輕揚而又一點歉意都沒有的少年音。

  這個聲音還是記憶當中的那樣清爽干淨,大門拉開一條縫,屋內淺薄的光印在他蜜砂糖色的深色肌膚上,帽檐下蓋著的金色額發淺搭在他鼻尖,他的笑容像是少年一樣天真無邪,卻在看到屋內那個女人的時候染了一層被詛咒了的黑暗瘋狂。

  他看著桑月,一字一句的說。

  「讓你久等了。」

  「Gin。」


第108章

  如果眼神能殺人。

  桑月在那紫灰色的瞳孔裡面早就死了千百轉回,被裡面雲卷海闊的雷霆驟雨吹散,變成一團風雨飄搖的木船。

  他、他……

  他正在用眼神挖著桑月的神志,笑容輕佻而又漠然。

  桑月的手伸在Gin的風衣口袋裡,原本正在摩挲著他粗糙的手背和寬大的指骨,之前都是愛麗絲主動去握著他,而他的手裡永遠都只掐著煙。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Gin是怎麼想的,竟然在風衣口袋裡反握住了桑月的手。

  她的手很小,就像是一個小面團。

  原來這個手的質感是這樣的嗎?

  明明有請了最好的女特種兵教她格鬥術,怎麼還像一個千金大小姐的手、柔軟無骨而又細膩纖滑,連一點傷口都沒有。

  Gin把她的手拿出來卻沒有松開,微微側首看著旁邊的女人沉聲說:「你的手為什麼在發抖?」

  「呃……」她在抖嗎?

  桑月也不知道。

  Gin這樣敏感的人感覺到她在發抖,那可能真的在抖吧。

  桑月的手在被一道如火團的目光注視,不到片刻就將自己的手和Gin的手同時燒成飛灰。

  在這種注目下,她又不敢把手從Gin哪兒抽回來。

  讓自己夾在那道紫灰色眸光的縫隙中生存。

  圓月在夜幕中探頭,露出了一小束月光落在那個寬大黑衣強壯如山的男人以及他身邊那個身材瘦小、體格羸弱的女人。二人肩並著肩,亦如組織裡面所流傳的那樣親密無間。

  她聲音纖小,低聲道:「冷。」

  Gin把他的帽子蓋在了桑月的頭上。然後轉身對著屋子裡另外兩個男人說:「她就是希歌爾,過來認識一下。」

  「呃……」桑月的手扶著他那有些誇張的黑帽,帽子的寬度快要耷拉到她的鼻梁上,伸手扶了一下才沒有完全遮住她的臉。

  她根本不敢看安室透的眼神,但是卻知道自己和他的距離在逐漸拉近。

  一步、兩步、三步。

  他穿著一雙皮質的尖頭男士皮靴,在桑月面前半米處停下,踩在桑月的心肉上。

  輕輕從鼻尖擠出一似笑音,聽不出什麼喜怒,用獵人打量著自己捕捉到的小獵物目光瞅著桑月。

  「希歌爾?」

  安室透用疏離而又漠然的語調,睥睨著這個把臉藏在帽檐裡面的女人,冷淡沉穩的懶散道:「真是久聞大名了。」

  在這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裡,桑月表面上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內心已經是重錘擊鼓咚咚狂跳。

  天哪。

  他不怕嗎?

  不怕希歌爾捅出他是日本警察的身份嗎?

  怎麼敢這樣堂而皇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難道是知道了……紗月愛麗絲這個身份?

  這不可能啊,紗月愛麗絲的身份是絕密的,所有知道的人都簽訂了絕密協議,倘若泄露的話那就是間諜罪。

  人們都說公安干好了進醫院、干得不好了進監獄。

  確實如此。

  他雙手抄在褲兜裡,上身穿著一件很帥氣的英式小格襯衫、下身米白色長褲裹著纖長的雙腿,一點要跟桑月握手的意思都沒有。

  所謂的打招呼,確實就只是一個打招呼。

  桑月噎地難受,別過臉去:「哦。」

  哦?

  安室透被氣笑了。

  她的頭發留長了,好像從警校畢業後就一直沒有修剪,比一個月前在醫院病房裡見到的還要長一點。

  長到了胸前,多了幾分知性和熟質。

  是啊,一年了。

  一年未見,她又跟那個男人呆在了一起。

  只是安室透不知道,此時此刻桑月對Gin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所有小女人的愛慕和眷戀,全部都是另一種隱藏。

  「聽說希歌爾小姐和Gin的關系匪淺,今天見到看樣子是真的呢。」

  安室透聲音平淡,好像再說這一件自己毫不在意的八卦,意味深長。

  「Gin放心讓你『小女友』跟我們這兩個大男人,一起去俄羅斯出任務嗎?」

  小女友?

  俄羅斯?

  桑月手拂了一下頭上的帽子,碰巧讓眼前的視野開闊到能看到安室透的眼神。

  他的眼睛裡有細浪拍岸,紫海深洲,著殘忍而又混沌的色彩,在沒有一點光線的黑暗中調動著曾經細數的過往。

  屬於有棲桑月和降谷零的曾經。

  都變成了波本口中「Gin的小女友」。

  旁邊輕嗤一聲,在旁邊看了半天戲,和Gin一起制造二手煙的某位FBI王牌先生、代號為萊伊的人開口:「怎麼,你喜歡希歌爾小姐這種類型?」

  安室透聳肩:「那可真不巧,我喜歡的類型完全不是這種。」

  「呃……」這種好像去挑選什麼東西的語氣,讓桑月非常難堪。

  行啊你降谷零,這句話我記住了。

  「是嗎?」萊伊輕笑一聲,綠眸撇著二人。「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認識呢。」

  桑月下意識地一震,慶幸Gin背朝著自己,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

  但這種慌亂落在眼神毒辣萊伊的眼中,變得破綻無限巨大。

  安室透瞥了眼桑月,眼鋒似刀:「我哪兒有這樣的榮幸。」

  和安室透雙目對壘之下,她第一次敗下了陣。

  這種愧疚感是源自於半年前的飆車事件,桑月自知理虧也無話可說。

  桑月迅速收了自己的情緒,裝作無佯地朝著沙發上的Gin走過去,依靠著Gin坐下:「Gin,他們是新成員?」

  眼睛裡面只有Gin,別人的話聽都不聽這是愛麗絲的人設。

  桑月也不管萊伊看出了什麼、更不問安室透心裡會怎麼想,目光如春風化雨地看著沒有Gin。

  千千萬萬不能讓Gin看出來什麼。

  「嗯,波本、萊伊。上個月剛獲得代號的成員,你跟他們去一趟俄羅斯。」

  上個月?

  那不就是綁架棒球球員的那個時間點嗎?

  所以說,是因為那件事成功完成,二人才獲得了代號?

  桑月在心理左右思量,又問:「俄羅斯?去做什麼?」

  「調查一件事,找那位先生的東西。」Gin指尖捏著煙絲,輕輕點了點煙頭。

  煙灰飄散,落在木制地板上,燙出一小簇黑色燒痕。

  Gin沒再說了,跟桑月打了一個謎語。

  桑月一臉茫然的看著Gin,還在等著Gin繼續說呢,結果Gin也微微側首狐疑地看著她。

  在和那冷冽非常的瞳孔裡碰撞的時候,桑月的腦袋裡面仿佛瞬間通電般猛然一震,連帶著後脊發寒、全身冒汗。

  Gin說的那個東西,愛麗絲知道是什麼!!

  草啊,她不知道啊!!

  桑月的臉色煞白,幸虧Gin的帽子夠大,半遮住她大半張臉。

  她輕輕「嗯」了一聲,聲音清澈而又溫柔:「之前你不是去過一次麼?」

  「沒查到。」Gin說。「那個東西丟失的太久、不知道經過多少人手。」

  桑月乖順低首:「那我……」

  「別擔心,伏特加跟你一起去。」Gin說出這個人的名字時,桑月大大的松了口氣。

  在「二師兄」團體裡面,伏特加算是很好欺負的一個了。

  他是個沒腦子的,隨便套幾句就能問出點東西來。

  太好了太好了。

  桑月忍住喜上眉梢的情緒,故作為難道:「時限多久?」

  這句話問的是去俄羅斯找這個東西,給她多長時間。

  「找到為止。」Gin微微揚首,他的銀發像瀑布一般傾灑。

  喉結尖銳如刀,在極薄的脖頸血管裡滾動,泛青的血管在他纖長的後頸上猶如盤曲的枝椏。低啞的聲音,從裡面流淌出來,仿佛被惡魔親吻過的聲帶。

  話語消散在桑月的耳中,翻譯一下。

  那就是:「找不到就別回來了。」

  桑月也沒敢反駁,語氣稀松平常:「嗯,知道了。」

  對面的另外兩瓶酒,帥氣逼人,綠眸、紫灰眸都在看著這一男一女二人。

  Gin身型未動半分,伸手攬過桑月的肩膀往自己懷裡用力一帶。

  桑月瞳孔驚慌,順著Gin的力量歪向他。

  空氣都凝固了。

  整個房間裡的所有建築物仿佛都因為那個搭在桑月肩膀上的手,而變成混沌廢墟在安室透的心口炸開。

  他的懷裡就揣著一支槍,只要伸手一摸就能立刻掏出來射殺所有人。

  理智和情感同時被擠壓揉碎,像是被某個肉食性動物撕咬啃食了一般,在安室透的眼睛裡面化成噴火的濃煙。

  桑月看著Gin越來越逼近的帥臉,心猿意馬下意識的想,這他媽要是親上了自己是拒絕還是不拒絕啊。

  這要是按照愛麗絲的人設,她可是巴不得立刻就跟Gin去滾床單啊。

  可Gin的嘴唇卻越過她的嘴唇停在她的耳邊。

  用極低、極沉的聲音說道。

  「盯著他們。」

  他們。

  指的是萊伊和波本。

  桑月忙不迭地點頭。

  原來是讓她看著點兒這倆新威士忌成員。

  那好說,對組織絕對的忠心耿耿、披肝瀝膽。

  在Gin嘴唇擦過她耳畔的時候,桑月連行動報告死命誇波本和萊伊的詞兒都想好了。

  Gin看著她精致而又眉眼的五官,眸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清亮、滴澈。曾經那猶如廢墟般滿目瘡痍的眼,萬物復蘇、星芒含水。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養的這個小崽很漂亮,12歲的時候就是經常惹麻煩的美貌。

  為了她這張臉,Gin增添了不少場打架次數。但是長大以後,似乎因為這有了神采的眼睛更加美麗。

  有一句話,Gin沒說出口就被boss叫走。

  那就是,如果萊伊和波本對你不老實就讓伏特加直接殺掉,他去和boss彙報。

  Gin離開後,伏特加站在門口沒走。

  兩男一女在鐘樓會議廳裡,靜若寒蟬、鴉雀無聲。

  萊伊抽完了第二根煙,指尖依靠在沙發背上輕輕摩挲著蔥白的指骨,旁邊依靠著一個半人高的狙ꞏ擊槍包。

  綠眸掃過正瞧著外面風景的安室透,和端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叫希歌爾的女人。

  他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

  希歌爾和波本認識,而且是在Gin不知道的情況下彼此有交際。

  而安室透也明白,他的理智已經克制到了極限。

  她對那個人的順從、乖巧、服帖,把安室透推向墜入黑暗的深淵。

  他側對著桑月,沒有說話,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捆扎在低氣壓山巒裡的壓迫感。

  死一樣的寂靜,讓桑月芒刺在背。

  這伏特加還站在門口聽著呢,作為組織裡的「元老」,她是不是得代表組織,跟這兩個新人說兩句啊?可是說什麼呢?

  這次任務是什麼她都不知道啊,Gin到底讓她找什麼東西啊!!


第109章

  腦袋凌亂之間,景光猶如神一般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給三月提供了很多的線索。

  她把景光之前從伊達航那裡聽來的消息,在腦袋裡面做了一個整理。

  34年前的黃昏別館,boss母親留下來的寶藏、俄羅斯。

  消息串在一起,剛好能穿成一條信息鏈。

  34年前,Boss聚集了一群偵探到黃昏別館尋找自己母親留下來的寶藏。

  從原著的劇情裡面來看,那些偵探都沒有找到,並且還全部相繼死亡。

  然而,通過伊達航在警視廳裡面調查了一些關於俄羅斯人所提供的信息來看,這個寶藏很有可能被俄羅斯的那個組織帶走。

  雖然不知道這個寶藏是怎麼落到俄羅斯人手裡的。但是明顯boss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且派了很多的人前往俄羅斯。

  包括前段時間去了俄羅斯的Gin,也都是為了替boss尋找寶藏。

  雖然Gin無功而返,但是boss明顯還沒有放棄。所以才讓桑月成了第二個執行該任務的人選。

  可是現在問題來了,桑月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寶藏是什麼。

  在名柯的原著裡面,這個寶藏也沒有明確的說明,甚至都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物件。

  思來想去,桑月覺得或許應該問問景光,讓他給自己參謀參謀。

  作為「孔明」的弟弟,桑月覺得景光的各方面能力絲毫不遜於兄。

  這一年來,她自己有任何琢磨不透的事情,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會請教景光。

  凡是景光給她出的主意,沒有一個是錯的。

  可以說,她能在組織裡呆這麼久不暴露,絕對有景光的一份功勛章。

  有的時候,桑月都覺得自己可能是代替了景光命運裡臥底的位置。

  這也挺好的,至少保證景光不會的死。

  正打算回頭抽空跟景光通個電話,讓他幫自己推理一下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以及自己見到了安室透。

  手機都還沒有來得及拿出來,就看到門口的伏特加推門而入,站在桑月的面前俯首說道:「登機的時間到了,車在樓下,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嗯?」桑月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鐘表,「這麼著急?」

  這句話的另外一個意思是,她好多東西還沒准備呢。

  伏特加:「Gin大哥希望我們能夠珍惜時間,俄羅斯那邊居住的地方什麼都有,就算沒有的,我們可以到那裡再買。」

  好吧。

  桑月起身,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另外兩個大男人,那兩個人都沒有在看她。

  一想到自己將要跟這兩個家伙在俄羅斯那裡,不知道呆多久,桑月的內心有一點點崩潰。

  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桑月瞅了一眼憨厚皮實的伏特加:「走吧。」

  ⚹

  Gin從鐘樓下來之後,走上了旁邊貝爾摩德的車,坐在後車廂裡後,伸手接過前面駕駛座上貝爾摩德遞過來的煙絲。

  這是女士的煙,煙嘴是巧克力色的,味道也非常的好聞,猶如一根奶油巧克力棒而不是煙。

  Gin把煙絲咬在齒間,輕輕地嗅了一下煙絲的味道,裡面的焦ꞏ油不多,抽起來沒有什麼勁兒。

  「把你的『小怪物』送走了?」貝爾摩德附身趴在方向盤上,慵懶地點著煙灰,讓車廂內都充滿煙絲的甜香味。

  後車廂的人沒有說話,貝爾摩德感覺到了一些低氣壓,她哼笑一聲:「切,每次這麼說她你都不高興。這麼心疼她,還讓她去找那個東西?連你都找不到的……噢我知道了,你是想讓她戴罪立功?是吧?Gin?」

  貝爾摩德真的很聰明,Gin也不想瞞著她。

  沒錯,貝爾摩德說對了。

  戴得是警校臥底失敗的罪,立得是幫boss把那個東西找回來的功。

  先把希歌爾支去俄羅斯,讓boss找不到她的人怪罪,在俄羅斯待一段時間等boss氣消。

  反正那個東西派去了這麼多人都找不到,連Gin都出馬也沒得到什麼結果,boss也不會寄希望於希歌爾的。

  等過幾個月再找一個借口把希歌爾召回來,boss也會看在希歌爾賣力的份上饒恕她。

  「真是好打算啊,Gin。還把boss最近看上的兩個人派過去,美其名曰說是幫她一起找,實際上是讓那倆人保護她對吧?」

  貝爾摩德側首看著後面的人,笑容曖昧。「你對她可真好,可你養的這個小崽最近似乎有些小叛逆噢。」

  連貝爾摩德都看出來了。

  她一直都很奇怪,一個月之前本來應該是希歌爾去參與的綁架事件,因為希歌爾喝了酒而就此作罷。

  雖然尤格裡不知道希歌爾不能喝酒,但是希歌爾自己知道她的體格,為什麼還會去喝酒呢?

  不會是為了故意躲避出任務吧?

  Gin也不遮掩,聲線清冷:「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只有12歲,和她對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同類。」

  她……和Gin一樣孤獨。

  這個世界裡面沒有任何一個人了解他們,明白他們。

  他們彼此依偎、互相扶持。

  就像是雪地裡面頑強生存的兩朵枯草。根莖纏繞在一起,彼此取暖才能保證誰都生存。

  可是最近,他感覺希歌爾變了,骨子裡的東西變了。

  兩只枯草之中的她,開始學會了獨立生存,完全不再像以前那樣需要依附著Gin。

  這是以前的希歌爾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可現在的希歌爾做到了。

  曾經的彼此依附,在拋棄了他們的世道當中相互取暖。

  現在的她自主頑強,不再害怕冰天雪地的寒風刺骨。

  枯草是不會愛上枯草的,因為他們是同類,纏繞在一起只能是陪伴而不會更加歡愉。

  但枯草會愛上一朵明艷生機的花,被那種屹立寒風、明艷飛揚的色調吸引。

  當陪伴變成了吸引。

  Gin開始感覺到奇怪。

  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從那冰冷的河裡、萬丈的深淵中爬到了四季如春的朝陽之中。

  貝爾摩德看著車前玻璃外面的景色,艷紅色的長指甲中間夾著煙絲,白煙徐徐,像是Gin的發絲。

  「Gin,老實說把希歌爾送去警察學校臥底,這個打算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動了對不對?給她找催眠師治療超憶症並發症、請女特種兵教她射擊、格鬥和偵查,這十年裡面也不讓她參與什麼任務,目的就是保留干淨的背景,為了培養她成警察把她送去做『內鬼』。也是因為怕她對你留戀太深,所以一直對她的喜歡沒有任何回饋。」

  貝爾摩德很懂,她能看懂Gin的所有盤算。

  當時希歌爾聽到自己要去考警校的時候,的確有些不情願,可還是沒有拗過Gin的要求。

  Gin不知道,真正的愛麗絲、希歌爾,是為了留在他的身邊才故意落選。

  哪怕會被boss斥責懲罰,她也一點都不在乎。

  貝爾摩德笑聲更加恣意:「多可憐的『小怪物』,早早的就被你當成了一個打進警察隊伍裡面的子ꞏ彈,可她還渾然不知對你迷戀成那個樣子。」

  她的嘲諷讓Gin非常不爽,身後的低氣壓已經逼近貝爾摩德的命門,可她卻渾然不顧地嘁笑。

  「Gin啊,我覺得你應該要開始害怕。害怕你養的這個小崽子不再是你的同類。害怕她找到了自己的救贖和天使,害怕你再一次不得不對著她開槍,射殺自己的同類。」

  一個冰涼的金屬物,抵在貝爾摩德的頸後。

  那種熟悉的感覺,帶著硝煙的致死氣息。

  貝爾摩德在槍口的頂著下,只能攤手示弱:「哎呀,生氣了?開個玩笑而已,這個世界上哪兒有什麼救贖和天使。」

  Gin沒有說話,如果不是車廂裡面的煙絲味道過分濃郁,很容易讓人忘記後車廂裡還坐著一個人。

  貝爾摩德往後一仰,依靠在車座被上,伸手撩撥了一下淡金色的長發。

  她像是浴後般懶散地伸了個懶腰,美目撇著蒼穹之上已經飛起的一道白色機雲線,笑著說出非常苦澀的調侃。

  「至少我從未見過天使,天使也從未對我笑過一次。」

  Gin沒有收回自己手裡的槍,槍口撩撥了一下貝爾摩德的長發,露出她美妙的肩頸和細膩的肌膚。

  以前,Gin一直都覺得希歌爾還是個孩子,沒有貝爾摩德這麼有女人味,好像熟透的蘋果能輕易撩撥起任何一個男人最根本的欲ꞏ望。

  可是最近他才發現。

  當初那個被他從河裡撈上來的孩子,也變成了一個女人。

  「希歌爾不會背叛我。」他篤定道。

  貝爾摩德饒有興致:「凡事都有萬一,到時候你會怎樣?最討厭背叛的Gin?」

  他沒有一絲猶豫。

  「我會把她送回十年前那條河裡。」

  ⚹

  桑月一點都不覺得Gin把自己多年御用司機伏特加撥給自己,是處於一個關心愛護的心態。

  這是監視。

  絕對是讓伏特加監視自己。

  不過必須要稱贊一句,伏特加的車技真的很穩當,桑月坐在副駕駛座上猶如站在平地裡一樣,四平八穩地享受著車子的速度在往前行駛。

  車窗外面的風景轉瞬即逝。

  亦如她滋味百態的內心。

  他們才剛剛准備出發,桑月就已經覺得度日如年。

  未來還不知道,要在俄羅斯呆多久。

  車廂裡四個人,波本和萊伊坐在後面。

  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人說話,就導致了車輛引擎聲非常清晰。

  伏特加跟著Gin這麼多年,養成了領導不說話自己絕對不插嘴的好習慣。而這四個人裡面等級最高的希歌爾小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斜後方有一雙眼,好像鎖定在桑月身上似的,堂而皇之而又分毫不挪。

  她也不敢回頭,怕看到安室透那副冰冷無色的目光。

  桑月怎麼也沒想到。

  自己跟他這麼多日以來,第一次見面的場面竟然是這樣。

  安室透也沒想到,這家伙真的不記得一個月前自己去醫院裡的事情。

  是了,一年前能夠說走就走,一些「不重要」的事說忘就忘也很正常呢。

  萊伊手臂靠在車窗前,側臉睥笑旁邊的金發組織成員,打破沉默:「你的傷都好了吧。」

  桑月支起耳朵。

  傷?噢,是一個月前綁架那個棒球球員的時候,波本身上受的傷吧。

  安室透知道這家伙才沒那麼好心來關懷自己,也不需要一個臭屁的組織成員來關心自己,他挑起眼刀看著萊伊:「放心,只要你不拖後腿,我們就可以盡快完成任務回來。」

  桑月在前排吃瓜。

  這個一見面就開嗆的對衝體格,是你倆骨子裡面天生宿敵的特性嗎?

  萊伊哼笑一聲,滿臉不屑:「我想你可能忘記了,上次的任務裡面到底是誰在拖後腿。」

  安室透承認,自己為了能夠進入組織裡的醫院療傷,使了一些小手段。

  但這也輪不到一個組織成員來指摘自己。尤其是這個美國佬還一副高貴冷艷的姿態,看著就讓人來氣。

  安室透笑容帶著危險,擺開一副要在車廂裡動手的姿態:「你想活動活動嗎?」

  「好啊,波本老弟。」萊伊應和下來。

  伏特加有些難受了,Gin老大在的時候是最討厭組織成員在自己面前爭吵搏鬥的,他會直接朝著二人開槍讓世界安靜。

  但是現在坐在他旁邊的畢竟不是Gin老大。

  伏特加看著副駕駛座上的希歌爾,一臉「你不管管嗎」。

  希歌爾沒看他,眼睛瞥著外面的風景,一副「我可管不了」。

  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喜歡爭鋒相對,男人之間的事當然要讓男人自己去解決,她才不想管。

  但是伏特加也是一個男人,只能以一個老員工的姿態,開口阻撓:「你們要是在這裡打起來的話,會引起條子注意的。」

  桑月沒好意思跟伏特加說,你熬了這麼多年還一直都是Gin身邊的老司機,人家倆人要不了幾天都能跟你的Gin大哥平起平坐了。

  桑月知道安室透一直憋著一股氣,而赤井秀一也不知道自己和安室透的公安身份,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信任還吉吉可危,尤其是還加著一個真酒伏特加。

  或許是來自於女人天性的一種直覺吧,桑月覺得琴酒好像開始覺得自己有一些不對勁了。

  畢竟人家跟愛麗絲兩個人相處了十年,這十年裡面朝夕相處,對愛麗絲一定非常的熟悉。

  桑月也明白自己的這個身份,在Gin的面前能多瞞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

  伏特加的存在就有一些尷尬,桑月覺得像是Gin安排在幾個人之間的另一個眼線。

  她得做點樣子給伏特加看,這也相當於給Gin看。

  桑月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故意說道:「伏特加,別攔著。打,讓他們打,打死一個還省了組織一份飛機票錢。」

  伏特加恍然大悟,希歌爾小姐言之有理。

  「嗯?」波本。

  「嗯?」萊伊。


第110章

  看過原著知道萊伊是FBI身份的桑月沒把他當成外人,安室透就更不用說了,唯一要避著點的就是正在開車的二傻子。

  為了維護好愛麗絲性格寡淡的人設,桑月把聲音壓到很低的區域,滿不在意道:「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到了俄羅斯再打比較好,那裡地方大。車廂裡面施展不開,還容易誤傷我。」

  「呃……」伏特加。

  四個人裡面最有份量的一個人開口了。不管是身為前男友的安室透還是剛得到代號的萊伊。

  都得多少給點面子。

  氣氛因為桑月的這句話更怪了。

  萊伊第一件事就是捏出自己口袋裡的煙盒和火柴盒,沉沉地吸一口苦煙。然後眯眼打量著那個活在組織傳聞裡面的希歌爾。

  Gin作為組織裡面的核心成員,而且最近這些年也經常替boss做各種事,和很多基層成員打過交道。

  他們都說Gin的身邊經常會跟著一個不愛說話的女孩,長得很漂亮但是是一個木頭美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起什麼反應。

  好像天生沒有情緒似的,但經常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發狂、攻擊性十足。

  很多成員都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應激,然後就會被她當成靶子虐打和傷害。

  對此Gin從來不會加以制止。

  甚至還會把一些任務失敗的成員當成獎勵給希歌爾,讓她恣意宣泄自己的內心渴ꞏ望。

  如果Gin是那個暴徒,希歌爾就是他手裡的刀。

  可是剛才在鐘樓會館裡面的時候,萊伊明顯感覺到這個叫希歌爾的女人和Gin之間沒有外人描述的這麼親密。

  Gin拉她耳鬢廝磨的那一下,在場的三個人一個在看著窗外當不在意、一個酷的要死側對著希歌爾。

  二人都沒注意到希歌爾的表情。

  只有萊伊看到了。

  她眼睛裡的錯愕和下意識地瞳孔驟縮。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那種疏離和抗拒是裝不出來的。

  那些溫順和乖巧的應答,就像是在模仿另一個人。

  希歌爾藏著很多秘密啊。

  另一邊的安室透鼻尖擠出一哼,看著車廂外面的風景。

  桑月依靠在車背上,繼續裝死。

  萊伊一根煙抽完,聊有興致道:「聽說希歌爾小姐不愛說話,也厭惡與人交流。本以為這次去俄羅斯大概是個很無趣的任務,沒想到還挺簡單健談的。」

  安室透壓著心裡的一團熱火,心道,不愛說話?以前在男警堆裡沒人比她吃得開。

  伏特加攥著方向盤,心裡記著Gin大哥的交代、要跟這兩個新獲得代號的成員多交流刺探一下背景和人際關系,跟著聊道:「Gin大哥不喜歡太吵鬧的環境,所以希歌爾在Gin大哥面前一直都很安靜。」

  「呃……」桑月。

  伏特加越說越來勁:「希歌爾跟Gin大哥認識了十年,從12歲的時候就跟在Gin大哥身邊。Gin大哥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教給希歌爾,去年生日的時候親自去車展給希歌爾拍賣下了一輛蘭博基尼,連希歌爾這個代號都是Gin大哥想的。如果這次不是Gin大哥來布置任務的話,你們可能都見不到她。」

  畢竟組織裡面的人都知道。

  希歌爾連boss的任務都不聽,只聽Gin一個人的。

  「呃……」桑月,我求求你了你閉嘴吧。

  「真是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安室透語氣冷薄,氣音輕佻而又揶揄的問。

  「我看Gin好像跟貝爾摩德的關系很不一般,還以為希歌爾小姐生命裡也不是只有Gin這一個男人,這樣來看的話不會是什麼離奇古怪的三角戀吧?」

  桑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的時候整個人都開始變得不好起來。

  他故意的吧!

  安室透故意嘲諷她也就算了,偏偏旁邊的伏特加一點看不到桑月鐵青的臉色,以為桑月是在因為波本的那句「Gin好像跟貝爾摩德關系不一般」而生氣,趕緊哄一哄自己Gin大哥養大的小崽子。

  「倒也不是,尤格裡對希歌爾可是一見傾心,這一年天天十二個月有十一個月零29天都纏著希歌爾。

  之前有個非常輕松的置放炸彈勒索金本來是尤格裡任務,他也讓給了希歌爾。但是希歌爾對他可不敢什麼興趣,畢竟Gin大哥才是希歌爾的類型。」

  桑月忍不住了:「伏特加,你不覺得你的話在新人面前有點太多了嗎?」

  伏特加趕緊噤聲,噢對哦,Gin大哥讓他打探一下這兩個新成員的信息,結果莫名其妙的跟倆人科普起來Gin大哥和希歌爾的事情。完了完了,Gin大哥知道的話肯定要教訓他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希歌爾。

  希歌爾側臉緊繃著一個沉悶的弧度,明顯是生氣了。

  但是伏特加沒有注意後面那個金發組織成員,臉上的表情更耐人尋味。

  安室透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所以別過臉去不讓旁邊的萊伊看到,車窗鏡子裡面倒映著他沉寂的眼眸,裡面好像有粗暴的海風掠過深淵。

  十年。

  和Gin一起加入了組織,並且受到了組織的命令考入警校。

  有棲桑月,如果當初是為了那個男人進入了警校。如果真的對那個男人這麼忠心愛慕,為什麼現在還裝作這樣一幅完全不認識他的狀態?想要保護他日本警察的身份?

  如果是自己人,又是為什麼會進入組織十年?並且做到了boss面前最核心成員的位置?

  這十年裡面,她和Gin這種人形影不離,卻又在警校裡面和大家這麼真誠的交朋友。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幫了自己和那幾個人這麼多次……一切的故事發生起點,都在警校開學的第一天。

  不管是夏山迎、還是伊藤澤美、小川教官……乃至一些警校裡面的其他同僚都說。

  警校開學之後的有棲桑月和學前訓練營裡的判若兩人。

  這會跟她的超憶症有關嗎……

  安室透的心聲,桑月一個都聽不到。

  她現在就很想死,伏特加是Gin的人、安室透這會兒明顯什麼解釋都聽不進去,她只能把希望寄托於萊伊。

  到了機場之後,在等著伏特加去拿機票的時候,桑月趕緊躲避到了幾個人都聽不到的區域裡,捂著嘴跟景光通了一個電話。

  「我現在情況非常不好,景光,救救我!」她差點哭出來。

  那邊景光的聲音非常嚴肅:「怎麼了?」

  桑月簡單的把整件事大概梳理出來,從自己在鐘樓裡面見到了Gin和安室透、到接受去俄羅斯調查寶藏的任務、以及剛才在車裡面伏特加叨逼叨的那些話事無巨細的都告訴了景光。

  景光聽完之後,在那邊沉默少許。

  桑月聽到他好聽的氣泡音似長松了口氣,然後開始給自己建議:「你確定那個叫萊伊的人是自己人嗎?」

  「百分之一萬確定,真的不能在真一FBI好兄弟。」桑月信誓旦旦保證。

  「公安的身份是絕密的不可以主動泄露,想要讓萊伊信任你的話,可能需要一些其他辦法。比如暗示……之類的。」

  這個也卻確實是了。

  不管未來小柯和安室透關系多好,但是安室透一次都沒有主動告訴過小柯自己公安身份和真名。

  當然了,小柯自己猜出來不算。

  他們這些做間諜的,在出行之前都會簽訂絕密協議,一但主動透露身份就是犯罪。

  哪怕後面不做臥底,甚至於辭職了,這個絕密協議一直保持到簽訂人死亡的那天。

  否則怎麼約束那麼多之前做過臥底後面辭職了的?

  所以就這件事上面,桑月對萊伊的印像很好,在原著景光公安臥底身份暴露的時候,萊伊冒著違反絕密協議的法規主動向景光透露自己FBI的身份。

  拋開混亂的戀愛觀和後續一堆陰差陽錯導致景光還是死亡不提。

  萊伊的這個行為是真想救景光的。

  桑月一拍大腿。

  想起來原著裡面安室透在小柯面前掉碼的過程,她立刻心領神會:「我懂了,這就去摘一朵櫻花塞萊伊的衣服裡。」

  「呃……」景光語氣平緩,耐心引導:「就算萊伊相信你是公安,但你也不能跟他透露Zero公安的身份,這會讓他在警備企劃課那裡很難辦。不過如果你想要讓萊伊和我們暫時合作的話,可以讓外事情報科出面。」

  桑月被他一點撥,忽然醍醐灌頂。

  「外事情報科負責和國外情報專局溝通,由外事情報科的人提出和美國FBI合作,再由萊伊的上級跟萊伊下達指令。遠比你出面,要合適並且穩當的多。」景光把這中間的關系利害掰開了揉碎了跟桑月分析。

  桑月忙不迭地應承:「沒錯,景光,還是你想的周到。」

  「其實你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讓外事情報科向上申請和警備企劃課的合作。畢竟這兩個部門都是本國的,申請下來要遠比和國外的更加輕松。

  你們現在在俄羅斯,組織裡面的人手遞不到這麼長,之要小心避開那個叫伏特加的家伙就好。」

  桑月非常不高興的哼了一聲:「等等吧。」

  「為什麼?」

  「他居然說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那我還跟他解釋個屁啊!」

  「呃……」景光有些無奈。「不要賭這種氣啊。」

  「反正我會看情況跟他解釋的,不過我覺得他壓根兒就不需要我的解釋和幫助,人家現在在組織裡面混的好得很呢。」

  桑月踢著面前的牆角,一下又一下把它想像成自己的前男友泄憤。「你幫我查一查那個俄羅斯的『寶藏』事宜,我之前接受過幾次催眠,以前的很多事都記不清了。這次被Gin派去俄羅斯找這個東西,我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好,我會盡快幫你收集到這方面的情報。」

  「太好了。」桑月感激涕零。「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景……」

  她咬著景光的名字頭音沒有說出來,瞳孔裡倒映著那個距離她越來越近的人,被他那抱住了桑月靈魂的紫眸吸住,硬生生的把景光名字咽了回去。

  安室透站在她面前停下,陰冷的表情從上到下的窺伺著桑月那顆動蕩的心髒,說了一句讓他的心也跟著猶如刀攪的話。

  「希歌爾小姐這是跟自己哪個情人通電話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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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安室透過來的比較晚,就聽到了一句「沒有有你我可怎麼辦」。

  蠢蠢欲動的暗影在他的眼睛裡流轉千回。

  安室透微抬下顎,眯起的眼角以一種極其復雜的目光看著桑月。

  他本以為自己會非常冷靜的面對著她,可以像她對待自己這樣完全裝作不認識。

  但是一個月前的那次,在綁架棒球球員的任務裡,在聽到貝爾摩德和Gin的電話通話裡,安室透幾乎想都沒想就一頭扎進集火區,右肩膀上中了一顆子彈被送到組織旗下的醫院裡接受治療。

  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

  這一年裡面,每一秒鐘的揪心擔憂都變成了一種束縛住他理智的大山。

  當理智被困在牢籠裡,釋放出來的就是無法安放的情緒。

  他坐在病床前,看著熟睡的女人。

  手裡握著她的手,是冰冷而又柔軟的質感。

  不像曾經每一次牽手,但確實又是她沒有錯。

  他很想把她叫醒,把一年前的事情問清楚,也很想現在就給風見打電話把她帶走。

  但是最後的最後,安室透什麼都沒做。

  他拿出濕紙巾,輕柔而又小心的擦掉桑月手裡沾染上了地血,捂著中彈的傷口一句話也沒說推門離開。

  這是他做過最大膽的一個抉擇,建立在對有棲桑月的信任之上。

  但是在鐘樓裡面看到Gin和她親密無間的時候,安室透覺得這也是自己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還不如當時就把她帶走,讓她恨自己一輩子。

  也不想看著她在那個男人面前,佯裝柔順和服帖的各種惺惺作態。

  他肺都要氣炸了!

  世界在這一瞬間鴉雀無聲,只有這個人跟桑月面對面。

  桑月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萊伊和伏特加,後者雖然是個呆瓜但畢竟在組織裡面呆了這麼久,又是Gin的人跟Gin直接交流。

  她沒有理會安室透,徑直朝著伏特加和萊伊的位置走。

  二人擦肩而過。

  桑月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非常熟悉的味道。

  他側臉朦朧而又靜默,聲音極其低微,如風飄過。

  適合他那副居高臨下截然不同的低柔聲音。

  「Tsuki……」

  這個聲音輕到極致,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隨風而散。

  盡管如此,但這足以讓桑月幾乎完全卸下堡壘。

  她抬頭看著拿著機票朝自己走過來的伏特加,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個男人,不動聲色的質問:「初次見面,你好像過分關心我的情感史?不覺得太失禮了嗎?波本?」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被走過來的伏特加聽到。

  初次見面四個字,幾乎是桑月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她在瘋狂跟安室透遞話,准備把彼此不認識的這個設定進行到底。

  安室透的表情仿佛在無光世界的混沌裡衝殺出來,裡面露出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黎明。

  伏特加和萊伊越來越近,安室透的表情非常淡泊雲輕,舉手投降:「看樣子希歌爾小姐好像很不喜歡討論自己的感情問題。」

  桑月沒有理他,徑直朝著伏特加走去。

  伏特加時刻關心著自己Gin大哥養了十年的孩子。畢竟這是Gin大哥這次給他布置的很重要任務。

  在登飛機之前。

  安室透給風見打了一個電話:「上次我讓你查的那個U盤有線索了嗎?」

  「降谷先生,那個U盤是的磁卡非常特殊,已經遞交給相關人士去破譯了。不過破譯真的很難,如果強行入侵的話裡面的東西會被保護系統自毀。」

  「絕對不可以毀掉,我要看到全部內容,時間慢一點也沒關系。」

  安室透叮囑道,看著站在伏特加身邊走進驗票區裡的那個女人。

  反正已經找到她了,時間很充沛他等得起。

  「是……」風見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邊非常鄭重。

  「還有,我要去俄羅斯幾天,回來的時間不定。在我離開的這幾天,你幫我做幾件事……」

  安室透一邊走著,一邊壓低了聲音在電話裡面飛速交代完所有事情,「成為了我執行人的那幾個『Moitres』成員在查的東西非常重要,給他們開辟綠色通道,一切要求全部應允。」

  「是。」

  「讓你的女朋友別再查組織這件事了,她已經引起了貝爾摩德的注意,如果可以派幾個人暗中保護一下她。」

  安室透這句話說的風見一身冷汗。

  「啊?」

  波本畢竟是貝爾摩德引薦進來的,貝爾摩德在弄得一些事情波本也略有參與。

  風見捧著手機整個人都僵在原地,腦袋裡面嗡嗡作響。

  「還有最後一件是,警察廳警備局本部長遇害的事情,你把所有的卷宗經過還有參與調查人員的錄像都給我准備好,回去我要看。」

  風見連連說好,一邊跟降谷先生通電話一邊腳底下開始狂奔,准備調幾個人去完成降谷先生說的這些事。

  如果桑月聽到這段電話,肯定會對安室透豎起大拇指,每一個都是頂頂要緊的重要事。

  但是安室透調查警備局本部長遇害事件並不是因為桑月。

  「警備局本部長先生遭人伏擊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年,您怎麼想起來重新調查呢?」

  風見裕也一邊翻閱著檔案,一邊像個指揮家一樣對這漫長的公安們指指點點,開始分配任務。

  「這件事是Gin做的,但我不相信Gin有這樣的能耐。」安室透語氣輕佻,鼻尖吐出來的輕蔑之意都快要溢出來了。「如果沒有人在中央指揮部裡接應,他怎麼可能來去自如?」

  風見裕也手機都快端不住了:「您、您是懷疑……」

  「之前只是猜測,最近跟貝爾摩德聊了幾句之後發現,他們確實安插了『烏鴉』在警察廳。」

  安室透快步走到驗票區,扔下一句「就這樣,速辦」然後把手機掛斷放在口袋裡。

  桑月和伏特加已經進入了候機室,幾個人身上沒有帶任何東西,也不需要去儲存。

  萊伊指尖捏著最後一根煙絲在齒間,輕輕抿了一口,吐出一點薄煙戀戀不舍地扔掉煙絲。

  他身後披散著黑色的長發,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針織帽,右額的一縷卷度很足的額發前搭,有意無意地撇著站在伏特加旁邊的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的視線,他也能接收到。

  很奇怪。

  萊伊從來沒有見過她,但是希歌爾好像有一肚子話想要跟他說的樣子。而那個叫波本的男人,跟希歌爾之間的關系也很復雜。

  在來時的路上,二人說的那番對話也很有趣。

  嗯,值得推敲。

  萊伊看著姍姍來遲的波本,耐人尋味的吞吐了一下氣息,喉結滾動的時候低聲炮捻緩開口:「13個小時的路程,我們現在這個時間點到了俄羅斯應該是深夜吧,」伏特加看了一眼時間,應了一聲:「啊,是的,剛好是俄羅斯凌晨1點。」

  住的地方桑月不擔心。

  根據組織這種奢靡的風格,再加上希歌爾這個身份在這裡,檔次絕對不會低於五星級酒店。

  但是桑月比較擔心去俄羅斯執行的這個任務。

  景光那邊還沒消息呢,桑月只能把矛頭指向伏特加這個呆瓜,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有用的線索。

  等飛機的時候,桑月端詳著氣派的飛機造型,從外表看就非常的昂貴,不像是一個航空飛機,而更像是一個帥氣的戰鬥機。

  這個飛機的檔次都和普通的不太一樣,是日本最高檔次的航班。

  從外面等艙門打開的人群就能看得出來,各個西裝革履、上流社會。

  旁邊還有一個被擁簇著的大肚腩禿瓢,看起來有點外國混血的感覺,腦袋上只掛著幾根黃色的小絨毛。

  臉皮倒是因為肥胖撐開沒有什麼褶紋,繃著臉的時候像三十歲,笑起來的時候像四十歲。

  身上穿著昂貴的西裝但是被他穿出來一種地攤貨的質感,酒糟鼻上架著個無框鏡片,滿臉不耐煩的跟旁邊助理抱怨飛機晚點。

  而助理們擁簇著他,各種道歉、安慰和寬解。

  這群人走在前面熙熙攘攘,呼啦一片看起來氣派很足但是卻停在了經濟艙入座。

  有一個長相非常漂亮的空姐朝著桑月走過來,問了一下桑月的座位號。

  伏特加報出來之後,空姐看桑月的眼神都變了,臉上堆滿了極盡的恭敬和謙和,帶著桑月他們幾個人去了頭等豪華艙。

  這架飛機的頭等艙很奢華,相當於一個全封閉式的小酒店房間。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各種東西應有盡有,皮革躺椅可以完全疊放下來變成一張床。

  整體建築風格來自於日式和風格,橫向木板壁隔著兩個並在一起的小單間,沒一個小單間裡面都有免費試用的寶格麗護膚品。

  桑月還真有點困了,這次飛俄羅斯13個小時,中間躺在裡面睡一覺也不錯。

  空姐帶著桑月到了自己的那個已經不能稱之為是「座位」的小隔間,微微附身詢問:「您們一共訂了四個『座位』,其中兩兩分隔,請問您們怎麼安排呀?」

  雙隔間中間有一個咖啡色的小推拉門。如果把這個門拉開的話兩個小隔間就會變成了一個類似於雙人床的大隔間。

  很多國務人員或者是部分非常有錢的社長,會跟自己的夫人訂下這種雙隔間頭等艙。

  隔間頭等艙裡面除了有可以完全放開變成床的躺椅之外,還有很多情緒氣氛燈、睡衣睡褲、香薰蠟燭以及各種洗漱用品。

  長達13個小時的路程,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按理來說,頭等艙單人有單人分配好的位置。

  但是這四個人是一起買的也一起來的,其中還有一個是女士,空姐自以為很有眼色的詢問桑月。

  這三個男人裡面有兩個帥氣逼人,看的空姐面紅耳赤,不知道哪一個是……

  桑月在三個男人的裡面瞟了一眼,拉著長的最不咋地的伏特加往自己「座位」上走。

  空姐頓時心領神會地弓腰送著桑月和伏特加,還非常貼心的幫二人拉上了門,順便提醒一句:「隔間的隔音是140分貝的化纖材質擋隔設計。若是您在休息途中覺得有噪音干擾,隨時可以叫我們過來處理。」

  正常飛機起飛時候的分貝就是140分貝,這樣的單間布置也是為了給客人們最安逸的舒適環境。

  但是空姐在這種時候說出了這句話,聽到安室透的耳朵裡非常不適。

  隔音分貝140……安室透瞅著桑月拽著伏特加,頭也不回的進入自己的「座位」裡,瞳孔發暗。

  安室透回頭看了一眼身穿深藍色長風衣的萊伊,又轉過臉來眯眼朝著空姐微笑:「我沒有跟人坐同座的習慣,可以給我准備一個單間嗎?不是頭等艙也無所謂。」

  空姐被這個笑容弄得迷昏了頭,連連說好:「我給您安排。」

  這本身就是一種客套話,這種奢華特等艙票價很貴,一次航班基本都沒幾個人買得起,空姐肯定不能給他調到經濟艙,剛好這次航班奢華頭等艙沒有賣完票,到處都是空「座位」。

  飛機起飛之前,空姐給他調了一個剛好就在桑月和伏特加旁邊的「位置」。

  安室透垂首衝她輕笑的時候,深陷的鎖骨窩裡都盛著讓人面紅心跳的窩度:「你剛才說,這些單間的隔音是140分貝,對嗎?」

  「啊,是的先生。」空姐笑容甜美,表情曖昧。

  「真是不錯的降噪環境呢。我這個人睡眠一向很淺,每次坐飛機都會失眠,有一點聲響就會讓我無法休息。」安室透的視線好像帶著一小簇火,撩撥著女性的心跳。

  空姐被他看得臉紅到脖頸:「感謝您的誇獎,這都是我們航班應該做的,希望您有一次愉快的旅途下次還請多多支持我們航班。

  這個降噪的裝潢也是為了給客人們提供最安靜的氛圍,在起飛途中不管是任何聲響,都不會打擾到您的休息。當然,您發出任何聲響也不會影響到他人呢。」

  空姐說的非常隱晦,但也很直接。

  就差沒直接告訴安室透,你可以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房間裡這樣那樣,別人一點都不會聽到。

  安室透笑容微微有些發冷,但看著空姐的目光依舊燦爛親和,語氣輕柔:「這樣啊。」

  空姐剛想再跟這位黑皮帥哥說幾句,畢竟這樣高質量顏值的男性實在太少見。

  可一抬頭的功夫卻瞧著他轉身拿出手機,麥色的手指飛速敲下一句話,發給了自己那位年上下屬。

  ——【還有第四件事,流飛航空株式會社TX339航班,頭等艙有不規範隔音房間設計,疑似sq交易進行場所,速查。】

  在飛機起飛之前,風見回了一句。

  「是!長官。」


第112章

  其是桑月在拉萊伊和伏特加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思來想去還是選了伏特加。

  如果她敢跟萊伊同處一室,那位不好哄的公安先生就敢下一秒對著萊伊或者她開槍。

  而且伏特加跟安室透呆在一起的話,就伏特加這個智商,絕對會被安室透套話套的褲衩都不剩。

  到時候說不定能把愛麗絲和Gin的愛情故事編成上、中、下三冊,分段式說給安室透聽。

  那可不行。

  看來看去,還是伏特加比較好欺負一點。

  桑月拉開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她發現整體的空間約莫只有一平米左右,最裡面有一個單人赫白色的半米寬靠椅,旁邊的沙發把手上面有各種按鈕。

  平躺、按摩、升溫、召喚空姐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服務型功能。

  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有。

  比如上面一個莫名其妙顯示的【洗漱】服務。

  這洗漱有什麼好服務的,奇怪。

  桑月坐在躺椅上身體有下陷的舒適感,左右兩側都有一個推拉的咖啡色木制結構小門,裡面各有一個上鎖的內栓。內栓非常堅固,可以照顧好客人的隱私。

  左邊的內栓拉開之後沒拉動,估計是旁邊那人的內栓沒開所以桑月也拉不開。

  整個內扣緊密相和,只要有一個人不打開內栓,這個小門就絕對不會打開。

  整個區域內,最上面有一個暖度非常高的小燈,打開之後整個休息室都是溫暖的亮度。

  她簡單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安全性很高,內栓把兒雖然小但是卻很結實。

  右側小門對面的內栓拉開,桑月打開右側內栓之後,伏特加正坐在門後面的躺椅上,端端正正地等著希歌爾下達指令。

  側門打開之後兩個躺椅之間挨著的距離極近,整體日式房間構造和過分曖昧的小黃燈,如果是一對情侶的話多少能調點情趣在裡面。

  但是旁邊坐著的這個可是Gin大哥的人,伏特加心懷懇切。

  桑月想了想,站起身來走向小房間裡的一個小櫃桌,桌子上擺放著諸多汽水、果汁還有酒精飲料。

  她隨便拿了罐葡萄汁,坐在靠椅上翹著二郎腿開始切入正題:「伏特加,上次你跟Gin去俄羅斯五個月,調查那個東西有沒有什麼結果?」

  伏特加趕緊坐正,回答:「boss的那個東西自從34年前被那個俄羅斯人烏特金ꞏ多科尼偷走之後,就一直被烏特金攥在手裡。他被俄羅斯政府槍斃之後,那個東西據說落到了『Moitres』徒眾的手裡……」

  桑月開始瘋狂吸收信息點,她大著膽子做了一個推理:「烏特金是那個俄羅斯的邪ꞏ教組織『Moitres』的成立者是吧?」

  伏特加愣了愣,有些迷茫的看著桑月:「希歌爾小姐,這個信息是你兩年前跟Gin大哥在俄羅斯收集出來的啊,你怎麼還……」問我?

  桑月端著葡萄汁的手都開始發抖了,她瞥了一眼伏特加:「我當然知道啊,就是跟你確定下,看你有沒有忘記。」

  「噢噢噢,原來如此。」伏特加立刻相信了桑月的話。

  這也就是伏特加才會相信桑月的這個措辭。但凡換成貝爾摩德或者Gin都不可能相信她。

  桑月立刻趁熱打鐵,繼續擺出一副老師姿態:「現在我繼續考一考你,看你跟在Gin身邊有沒有長進。」

  伏特加立刻做出一副准備應答的姿態,他對希歌爾這個身份是沒有半分懷疑甚至非常尊敬。

  就像尊敬他的Gin大哥一樣。

  畢竟希歌爾跟Gin一起生活了十年,比伏特加跟著Gin的時間還要長,各方面的表現都非常忠於Gin。

  Gin曾經跟伏特加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裡只有希歌爾不會背叛他。

  Gin大哥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警惕狀態,只把自己僅存的唯一一絲信任給了希歌爾。

  桑月抿了一口葡萄汁,聲音沾著氣泡水般甜美:「『Moitres』這個組織成立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放置炸彈、制造恐怖事件,勒索俄羅斯這個國家錢財。」

  桑月故意面色一凌:「錯!還有招攬女性教徒,當眾進行sq運動。」

  她想起一年前娜塔莉被「Moitres」成員綁架的事件,其中的女成員身上各種瘀斑就是因為進行了這方面的活動而留下來的。

  伏特加立刻表現出「是我信息收集不到位」的覺悟:「是,我沒有注意到這點。」

  其實這也怪不了伏特加。

  在最開始「Moitres」這個組織成立確實只是為了置放炸彈,勒索國家錢財。

  自從這個組織在俄羅斯被端了之後,發展到霓虹這邊才開始往sq方向發展。

  但這一下也確實把伏特加唬住,再往後桑月問什麼他都事無巨細的回答,生怕自己哪裡說錯了被希歌爾訓斥。

  幾番問答之下,還真讓桑月問出來很多重要的訊息。

  34年前,boss在黃昏別館裡面組織的「尋寶游戲」,邀請了一堆偵探和退役刑警來尋找自己母親留下來的寶藏。

  因為那個時候伏特加還沒有加入組織,他也不知道那個游戲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呈現的。

  但是有一點和名柯原著裡面不同的是,那個寶藏在34年前被一個孩子找了出來。

  至於那些偵探為什麼死亡伏特加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那個寶藏分為三分,boss手裡有一份、一份被俄羅斯人烏特金偷走、還有一份下落不明。

  烏特金把那份寶藏帶去俄羅斯之後,第二年就成立了「Moitres」這個組織。

  桑月首先排除這個寶藏是金錢的可能性。

  在找到寶藏之前,烏丸蓮耶就已經非常有錢。

  而且「Moitres」成立的目的就是要錢,要很多很多的錢,說明他們非常缺錢。

  排除掉金錢的話。

  昂貴的寶石、名人字畫、古董寶物。

  既然不是物質,那麼……

  桑月苦思冥想,會跟組織一直研究的藥物有關嗎?

  在烏丸蓮耶聲稱自己去世後的第十年,宮野厚司聲稱自己可以開發一個夢幻般能讓死人復活的藥物,沒過多少年這位瘋狂科學家就引起了boos的注意被帶到組織裡面為組織研發藥物。

  那三份寶藏一份在boss手裡、一份在俄羅斯人手裡,那份下落不明的……不會是在宮野家手裡吧。

  所以這位瘋狂的科學家、哀醬的爸爸才會大膽聲稱,自己能夠「讓死人復活」。

  桑月自己在心裡飛速揣摩,佯裝不在意的隨口提及:「唔,13年前左右那個姓宮野的夫婦加入組織後,寶藏應該就剩下一份了吧。」

  伏特加點頭稱是:「是哪,宮野夫婦帶著他們那份成分表來到組織之後,丟失在外面的就剩下俄羅斯的那份了。」

  桑月漫不經心地眨了眨眼,心裡的小人開始狂歡!

  伏特加你才是那個小可愛,你現在比Gin、景光、安室透、赤井秀一都要可愛!

  很好,事情就非常好理解了。

  那個所謂的母親留下來的「寶藏」,就是組織一直在研究的所謂「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藥物成分表。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表單被分成了三分,一份留在boss手裡、一份不知道為什麼淪落到了宮野夫婦的手中。

  而剩下的那份,就被俄羅斯人烏特金帶走。

  烏特金顯然也知道這個藥物成分表對人體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他需要大量的資金研發才會勒索國家錢財。

  但是很可惜。

  boss並沒有找到第三份成分表,在「Moitres」這個組織被俄羅斯警方制裁了之後,烏特金也被俄羅斯的法律執行了槍決。

  第三份成分表便徹底消失。

  組織願意接納「Moitres」的成員,除了跟「Moitres」學些如何制作炸彈之外,還為了尋找第三份藥物成分表。

  伏特加一字不留的跟桑月分析,自己之前那五個月和Gin調查的所有訊息:「烏特金死後,那張成分表就消失匿跡了。Gin大哥查的時候,很多人都說那張成分表流到了某個『Moitres』成員的手裡。」

  「『Moitres』的成員這麼多,誰知道那張表在哪兒啊。而且這也只是猜測而已,說不定烏特金臨死的時候,早就把這張表銷毀了也說不定。」

  桑月晃了晃手裡已經喝得還剩個底的葡萄汁,感覺自己回日本的日子遙遙無期。

  「說的是啊,所以基本上就相當於大海撈針了呢,尤格裡之前也被派過來尋找、Gin大哥也跟著找了四個月都沒有找到。」伏特加嘆氣道。

  boss在成分表不明確的情況下,研發出了一代、二代的A藥。

  每一款A藥的成分都各不相同,有的藥物會讓人保持青春比如貝爾摩德吃的那款;

  有的藥物會讓人身體縮小返老還童比如小柯未來吃的那款。

  這也側面說明了。

  boss手裡面的藥物成分表並不完全。

  但是伏特加這句話讓桑月放心了下來,尤格裡和Gin兩個人都沒能找到的東西,她找不到也理所應當的。

  一想到自己可以在俄羅斯裡面摸魚一段時間,桑月的心情都愉悅了很多,她衝伏特加擺擺手意思是我累了要休息,然後迅速把右側的推拉門拉上拴上內栓。

  世界一片安靜。

  桑月把躺椅放了下來變成床,躺在上面的時候整個人都往裡面下陷,非常舒適。

  整個區域內的風格都是淺橙色的暖光設計,讓略微窄小的空間變得非常溫馨。

  確實也和空姐說的那樣,再把內栓拉上的時候,整個世界裡面都一片寂靜一點多余的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稍微有一點點細膩的抖動,代表著飛機已經起飛。

  桑月很想撩開窗簾看看外面的風景,一伸手摸窗簾的時候,她腳上踩著的那雙漆皮黑色內扣小皮鞋從小腳丫上掉落。

  「邦」的一聲,鞋子掉落在地面上的時候,鞋底不小心露在了最上面。

  本來正打算欣賞一下高空風景的桑月,突然看到了鞋底上占著一個白色的小黃豆顆粒。

  在看到這個小顆粒的時候,桑月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起來好像是某個不小心粘在上面的小石頭,摸起來也非常像。

  但是桑月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踩在這樣的石頭地面上。

  因為是放在了她的鞋底上,一路以來她都沒有任何異樣。

  她究極憤怒,狂暴值點滿。

  這他媽誰放的竊聽器!


第113章

  在看到這個竊聽器的時候。

  桑月心裡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竊聽器是什麼時候放的。

  竊聽器有核磁效應,過不了安檢,必須要用特殊的隔膜抱著。

  所以這個東西只有可能是上了飛機之後,才粘在桑月的鞋底裡。

  有這個動機的人不多,伏特加這個腦子干不出來這種事,他也不需要。

  畢竟希歌爾和Gin的身份在這裡擺著呢,Gin都對她沒什麼意見,伏特加更不會這樣做。

  如果是這樣的話,桑月大松了一口氣。

  至少在過安檢之前和景光的通話內容沒有被聽到,而且波本和萊伊這兩個家伙是自己人,剛才自己跟伏特加的對話基本也都和「Moitres」有關,被他們聽到也沒什麼關系。

  桑月捏著這個監聽器在手裡面把玩,她可沒有Gin那麼暴躁直接把監聽器捏碎,得保留下來回頭交給景光,讓他幫忙查一下是屬於什麼品牌哪個組織經常使用的。

  那現在怎麼處理這個監聽器呢?

  是裝作自己沒有發現?還是收起來不讓對方再監聽自己說話的內容?

  桑月越想越不對,捏著這個小顆粒感覺像是捏著一個炸彈似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監聽器或許只是碰巧被桑月踩到了腳底下。

  不管是從萊伊的角度還是波本的角度來看,這個監聽器隨便放在誰的身上,只要是去掉自己放在另外三個人誰身上都能稍微聽到一點訊息。

  再換句話說。

  這兩個家伙都死不承認的把安置監聽器的過錯推給對方,也可以。

  嗯,從這一點分析的話,這個操作似曾相識。

  安置監聽器,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還把這件事甩給FBi,一箭雙雕……波本先生絕對干得出來。

  但是……

  桑月飛速在腦海中回顧了一下從登機之後到坐在這裡,中間一系列發生的事情。在這期間,所有見到的人、見到的事物都在腦海中追憶一番。

  「記憶圖書館」裡面所追溯到的每一「頁」,都沒有看見有誰偷偷扔出一個監聽器在地上。

  桑月追憶的只有她能看到的記憶,或許那家伙很謹慎在她沒看見的時候把監聽器放到了自己腳底下。

  日式雕花設計的窄小區域內,原本溫馨的橙色頂光變得像是暗夜裡面的熒熒鬼火,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桑月。

  思來想去,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到底是誰。

  桑月也不敢輕舉妄動,她起身准備去機艙的餐廳裡借個錫箔紙把這個東西包起來,壟斷一下信號接收源。

  剛一推開門,她就看到那個FBI先生正依靠在機艙的拐角處,耳朵上戴著一個閃爍著的綠色熒光藍牙耳機,手裡捧著一個一次性的紙杯,杯面升騰著少許熱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手磨咖啡的苦澀氣息。

  在和萊伊視線相交的過程當中,桑月看著他幽綠色瞳孔深度逐漸擴散出一種漫不經心的範疇。

  很好。

  打了一個照面。

  如果監聽器是萊伊放的,她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不過目前還沒有獲得警察廳許可,桑月不能主動暴露自己身份。

  再者就算她把自己身份交代給了萊伊,他怎麼可能會相信一個跟Gin生活了十年的人是日本公安啊。

  就算萊伊不相信她,但關系還是得處理的融洽一點。

  桑月主動上前打招呼:「這麼晚還喝咖啡,不打算睡了?」

  「畢竟到俄羅斯還有正事。」他的回答言簡意賅。

  桑月看著他額前卷發覆蓋在斜長的眉眼處,眼底裡的光彩淡泊,猶如暗夜森林般沒有溫度。

  她走過去,從旁邊咖啡機旁拿過一個一次性的紙杯,說道:「有道理,那我也來一杯。」

  萊伊微微揚首,掂量著這個組織裡面最具有議論色彩的女成員,總覺得和傳聞裡面說的不太一樣。

  難道是另一種隱藏方式?

  豪華艙裡面的咖啡機裡是磨好的咖啡豆,旁邊配有鮮奶和方糖還有非常貼心的各種咖啡調制方式,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配好就可以喝。

  桑月給自己倒了一點點純咖啡汁,又在裡面加了一堆的鮮奶和無蔗糖調味劑。直到濃郁的黑咖啡變成了奶褐色才嘗試性地抿一口。

  放了大半杯的鮮奶和糖還是很苦,苦的桑月眉頭都舒展不開,側頭看了一眼萊伊手裡端著的那杯幾乎就是純咖啡什麼都沒加的黑咖啡。

  是不是因為這人在美國呆過,味蕾跟亞洲人不太一樣。

  不加奶不加糖怎麼喝下去的呢?

  「你是狙ꞏ擊手?」桑月緩了緩澀味,開口問道。

  「嗯。」

  「那你動態視力一定很好了?」桑月又問。

  「圖像在視網膜停留時間約0.01秒。」他不鹹不淡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

  圖像在視網膜裡停留的時間越短,這個人的動態視力就越好。

  正常情況下來說,普通人的視網膜停留時間只有0.1秒。

  「真不錯呢,你的動態視力是普通人的十倍,所以你搏擊水平應該也很厲害吧?」

  桑月的這幾句話,讓萊伊把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還算可以。」

  您可真謙虛。

  桑月心想,伸手握著咖啡杯又抿了一口,滿臉嫌棄:「這個咖ꞏ啡ꞏ因的濃度也太高了,」在日語裡面,咖ꞏ啡ꞏ因和竊聽器諧音。

  桑月把咖ꞏ啡ꞏ因這三個字咬的稍重。

  萊伊依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微微向後一仰,抿了一口手裡還飄著白色細末的純咖啡,看桑月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白痴:「咖ꞏ啡ꞏ因是從茶葉和咖啡豆中提純出來的生物堿。」

  不是咖啡裡的填充劑。

  「呃……」桑月,老子是他媽在提醒你!

  萊伊以為這個希歌爾小姐要跟自己說很重要的事情呢,在哪兒擺開了架勢又是泡咖啡又是放奶糖的,一副要跟自己暢談到天亮的意思,結果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端著咖啡轉身走了。

  「嗯?」萊伊。

  桑月前腳剛走,後腳一口把咖啡全部悶掉然後將紙杯扔進垃圾桶裡。

  看萊伊剛才的表情,總覺得好像是完全不知道監聽器的樣子。

  當然了。

  不排除萊伊有在演戲的成分。

  剛走沒兩步就有空姐看到她在亂轉,連忙熱絡的圍上來問她有什麼需要。

  桑月看著一個比一個漂亮的空姐小姐姐,揉了一下肚子說:「有點餓了。」

  她們雙手疊在身前,跟桑月介紹各種西餐,桑月聽來聽去最後點了一份海鮮燙和絲絨奶油蛋糕。

  這兩份都會用錫紙包裹,剛好能夠用來裹住那枚監聽器。

  跟空姐交代完一些自己的口味之後,桑月伸著懶腰准備回屋,一轉頭的功夫看到安室透站在走廊的另一頭朝著她走過來。

  他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線控耳機,黑色的耳機線吊垂在他肩膀處。就像兩個衛衣拉繩一樣,有種運動系青年的質感。

  桑月的目光從安室透勃子上掛著的線控耳機,挪到了線頭沒入的黑色運動服上衣口袋裡。

  他的金發服帖在蜜糖色地臉側,袖子挽到小臂處露出筋骨輪廓明朗的手腕。

  安室透始終保持著曾經在警校時期的少年感。但是卻因為身份的轉變而眉眼多了些傲視。

  整個機場的走廊就這一條道,二人必然要打個照面。

  桑月的視野平視,沒有接觸到他的目光,他也沒有理會桑月,二人就像完全不認識的狀態。

  在二者擦肩的時候,桑月身子微歪,手臂勾了一下他懷裡的線控耳機。

  耳機線帶出來一個MP3,線插掉落的時候,MP3裡正播放著一個悠揚的日文歌,歌聲輕揚而又低緩,在桑月有些尷尬的視線裡回響。

  「嗯?」安室透。

  桑月攤手:「抱歉,不小心。」

  她真不是故意的。

  剛才腳有點虛,但稍微控制了一下還站住了。

  安室透眯起眼打量著桑月,服帖的金發覆蓋在他筆挺的鼻梁和紫灰色的眼眸,裡面倒映著桑月煞白如紙的臉色。

  他目送著桑月垂頭往前走,步伐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腦袋好像很沉的樣子。

  她每次喝酒和喝酒的第二天就會露出那種素白的臉色,仿佛整個人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樣。

  但是剛才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並沒有聞到什麼酒氣。

  桑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回去推開自己「座位」的門,一頭扎在躺椅上開始頭疼。

  腦袋裡像是有一根針在挑動著她的每一絲神經,讓那些神經絲線開始猶如觸電般疼痛,這種感覺很像醉酒之後的感覺,但她完全沒有昏睡的意識。

  疼痛讓她無比清醒。

  桑月抱著頭在床上蜷縮,這種疼痛感不同以往,以前酒喝多了睡死過去什麼都不知道就是第二天難受一會兒。但是現在卻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一種清醒的疼痛。

  尖銳地酸楚讓她的身體起了一層薄汗,桑月房間裡的左邊推拉門忽然被人拽開。

  安室透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和一疊香蕉,從那個門裡站進來。

  「你、你怎麼進來的……」桑月從躺椅上坐起來,手揉著又酸又漲的太陽穴,連基本的表情都維持不了。

  安室透用一種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的嫌棄眼神看著桑月,朝著桑月的內門栓努努嘴:「自己打開了都不知道?」

  「呃……」桑月。

  他端著熱牛奶,遞給桑月:「喝一點。」

  桑月一點喝牛奶的食欲都沒有,她整個人的腦袋就像是被巨型坦克車碾壓過的一樣支離破碎。

  剛想擺手拒絕安室透,對方安已經坐在她的旁邊,扶著她的後脊幫她坐穩。

  紫眸如海,聲音溫吞。

  「你這特殊的體質不敢隨便給你吃藥,但是熱牛奶能幫助神經恢復安定,你不會這麼難受。」


第114章

  安室透的話就像醫生一樣讓人信服。

  桑月捧著熱牛奶一口口的悶下,又瞥了一眼旁邊的香蕉,他麥色的指尖一個個幫她剝好的時候,桑月沒有欣賞他美手的心情。

  「我頭很疼。」她說。

  安室透一邊剝香蕉塞到她嘴裡,一邊說:「現磨咖啡豆的咖ꞏ啡ꞏ因含量很高,15g裡面有195mg,你喝了那麼大一杯肯定難受。」

  作為中樞神經興奮劑,對大腦的刺激作用沒有酒精那麼恐怖但也足夠讓桑月難受了。

  雖然她在裡面加了一堆鮮奶和放糖,衝淡了一點咖ꞏ啡因成分,但好像並沒有什麼用。

  桑月咬了一口香蕉,甜軟香糯的果肉在嘴巴裡發苦:「我還不如昏死過去呢,現在太難受了。」

  腦袋疼的時候就開始思維發木,桑月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一直都在監視我?」

  看到她跟萊伊閑聊、還看到她在衝泡咖啡。

  如果是的話,那個監聽器不會也是他放的吧。

  「我可不敢監視希歌爾小姐。」安室透坐在她旁邊,語氣輕緩,聽不出嘲諷的意思但每一個字都很嘲諷。

  「聽空姐說的,你跟一個帥得要命的長發男人在手磨咖啡機那裡閑聊了很久。」

  然後就推理出來桑月喝了咖啡、並去餐廳要了熱牛奶和香蕉。

  該誇你一句厲害嗎,阿sir。

  她現在沒有心情和體力跟安室透鬥嘴。

  大腦裡面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打架,它們樂此不疲累的是愛麗絲的這個身體。

  桑月開始心裡發苦:「我之前也喝過不少咖啡,都沒這麼難受啊。」

  「速溶手衝和現磨咖啡豆能一樣嗎?」安室透看著她氣若游絲的橫在躺椅上,瞧著她不停發抖的眼睫,自己也跟著心神不安。

  「那是羅布斯塔種咖啡豆,咖啡萃取的含量最多,提神絕佳但口感干苦不會拿來在市面上販賣和單獨飲用。」

  桑月心裡嘆氣,萊伊你是個狠人,這麼苦的東西你上面都不加干喝都能喝下去。

  這邊的公安先生還沒停止說教:「咖ꞏ啡ꞏ因溶於水如果不想繼續難受下去的話就多喝熱水或者熱牛奶。」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桑月把他往外面推,然後像個鵪鶉一樣縮在躺椅上把臉埋在手臂裡。

  「呃……」安室透。

  他像一根柱子一樣站在躺椅前,就像半年前站在那個更衣室的門板外面,看著眼前這個消失了一年的女人。

  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此時此刻安室透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和黑暗對照的空洞,只有桑月感覺不到。

  她正縮著腦袋閉著眼,整個人把自己抱著縮成團的忍受著腦袋的疼痛。

  安室透沒有走,他給桑月又倒了一杯熱水。

  桑月不喝:「你給我倒杯酒。」

  她寧願就這麼昏死過去。

  「你想下飛機就去醫院?」安室透沒理她,把熱水杯貼著她蒼白的小臉。

  熱水的溫度把她的眼皮拉開,她翻了個身:「我不想喝,沒肚子了……」

  剛才一大杯熱牛奶喝的她現在還泛胃。

  「咖ꞏ啡因在人體裡的新陳代謝是4、5個小時,這麼久你都要硬挺嗎?」

  安室透站著的時候,桑月的視平線在他的褲口袋處,他右手抄在褲兜裡露出一小截手腕。

  內側有一道像是某種刀片留下來的細疤。

  疤痕很新,桑月之前沒見過。

  她忽然有些神思恍惚。

  安室透這跟以前毫無變化的形像,總讓桑月覺得離開的這一年不過是大夢一場。童顏公安的人設不是鬧著玩的,22歲和29歲沒有任何分別。

  在警校裡的生活還是昨天的事情。

  可是她已經長到胸前的長發、和這些在安室透身上出現的、她未曾參與過的傷疤都變成了時間流逝的證據。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以在人體上留下一輩子的疤。

  安室透把手腕往褲口袋裡伸了伸,將傷口藏在了口袋裡。

  她這個眼神是怎麼回事?

  在為這條疤感覺到難過嗎?

  他自己都快忘記這個疤痕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了,好像是在她離開的第二周吧。

  怎麼受的傷已經記不清了,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鬥毆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桑月乖乖坐了起來,硬噎了兩大杯熱水。

  安室透就站在旁邊看著,像個執勤警察督促罪犯簽字畫押一樣嚴肅而又不苟言笑。

  直到兩杯全部一滴不剩才收拾了一下空托盤和香蕉皮回了自己的領域裡。

  但是左側的那個門一直沒有拉上,桑月能看到他那邊的全部設施、桌椅擺設、明黃色的燈光以及悠閑疊起的修長雙腿。

  安室透故意留下來的這個門,為的就是隨時觀察桑月接下來幾個小時的反應。

  桑月想起自己之前在警校裡喝了一口酒精度極低的汽水,當時也是因為刺激性不強所以沒看到回憶。

  這麼久了,她都沒摸清楚愛麗絲這個身體,對這些東西的一個量到底在哪裡。

  兌出來的還沒上次喝果酒的反應大。

  但也足夠讓人難受了。

  桑月悶在躺椅上,不受控制地開始喘粗氣。

  沒喘一下,好像就能把腦袋裡在跳動的神經線捋平。

  喝水是為了促進新陳代謝,盡快的讓咖ꞏ啡因代謝出去。

  桑月還沒受不了呢,旁邊那個大男人不行了。

  他站起來,越過中間的門板走到桑月躺椅前,朝著她的臉伸手。

  桑月的額頭被大手覆蓋,有些臉熱:「干嘛啊。」

  「看看你發不發燒。」

  霓虹國看人發不發燒不是額頭貼額頭嗎……桑月正想著,他忽然附身蹲在躺椅前,帥臉逼近的時候桑月脖子僵直。

  他身上那股非常熟悉的氣味在咫尺之間。雖說之前二人親密無間到本壘打,但是畢竟分開了一年而且現在的身份也很尷尬。

  他要是……

  桑月下意識的往被褥裡面縮了一下,露出一雙眼看著他。

  安室透對她的這個反應沒有什麼表現,而是面無表情的伸手,拽了一下她扔在床頭邊的那個包裹著監聽器的衛生紙「大球」。

  桑月就很尷尬,顯得自己這幅過激的反應有些自作多情。

  看著他滿眼都是「這是什麼」的目光,桑月正想開口問他監聽器的事,安室透把那個「球」非常嫌棄地又放了回去:「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種愛好。」

  搓衛生紙?

  「嗯?」桑月。

  她把所有話都咽回了肚子裡,現在實在沒精神力跟他扯西皮。

  桑月的鞋子斜斜地扔在地上,兩只鞋的鞋底都露了出來,安室透在躺椅附近轉來轉去自然不可能看不到,但他一點多余反應都沒有。

  難道監聽器也不是他放的?

  桑月這下也不敢肯定了,波本和萊伊兩個人的演技不相上下,他們要真想隱藏桑月光從表情是絕對看不出來任何問題的。

  但是……

  倘若這個監聽器不是他們四個人中的任何一人放的呢?

  桑月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

  如果不是波本也不是萊伊,那就很有可能是第三方。

  這個第三方敵面更大,並且已經盯上了她。

  再或者說,有人盯上了這次前往俄羅斯查A藥成分表的這四個人。

  而且把監聽器粘在鞋底,是一個非常不穩妥的行為。

  因為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監聽器就被另一個人踩走。

  就像原著裡面小柯在水無憐奈家裡安裝監聽器,不小心被水無憐奈踩在腳底。

  整個機艙裡面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難免不會保證有誰不小心把這個監聽器踩走。而這個東西這麼精准的放到了桑月的腳底下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個人知道桑月的「座位」,把監聽器埋在桑月要進來的地方,這樣就能確保這個監聽器可以粘在桑月的腳底了。

  是那個空姐!?

  這個位置是那個空姐帶她來的。

  桑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又頭暈目眩地坐了回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緩解腦部的疼痛感,像是一條被掉上岸的魚。

  草啊。

  如果是空姐的話,能放監聽器就能放監視器。

  這個航班的小機艙裡面說不定到處都是眼睛。

  是誰呢?

  組織的人嗎?

  還是紅方的那個部門?

  目的又是什麼?她?紗月愛麗絲還是希歌爾?

  不能想了,越動腦子就越疼。

  「你、你怎麼……」更嚴重了?

  安室透蹲下來,伸手摸著她冷汗津津的額間,劉海和冷汗交織,變成一縷縷地黏在她的臉上。

  桑月把他往外推:「你別管我了,我沒事。」

  如果是組織的人,安室透這個樣子就非常危險。

  安室透沒走,伸手開始繼續檢查她的反應,桑月急了:「波本,我會告訴Gin的!」

  Gin這個字眼就像一顆地ꞏ雷,炸在安室透為她焦急而每一次跳動的心髒上。

  桑月看到他的下顎線在緊繃著,上一秒的表情全部被一種極致陰霾和冷漠取代,仿佛下一秒這個家伙就是朝著自己的腦袋開槍似的可怕。

  他的牙尖輕磨,理智都在腦海中碾碎、破裂。

  像一朵干涸的紫色海洋。

  也像是一個滿是屍骨的戰場。

  「你好像覺得把他搬出來就能嚇得住我?」

  「告訴他又能怎麼樣?」

  「愛Gin愛到骨子裡的希歌爾小姐,你猜猜看。」

  「是他殺掉我在先,還是我處理掉他更早?」

  他的手反剪著桑月的手腕,摁在躺椅上逐漸用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指骨太長或者是桑月的手腕太細,指縫和手腕間沒有任何縫隙。

  他不由余力地使出所有的力氣,彰顯著他此時此刻和桑月在力量上面的差距。

  距離太近了,他的氣息吞吐在桑月的唇間。

  金發的發尾撩在桑月的鼻尖。

  好像下一秒,他就會親吻上來。


第115章

  但是安室透什麼都沒有做,他直挺著怒火滔天的身體摔門而出。

  走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推著餐車來給桑月食物的空姐。

  餐車上的食物都用錫紙包著,安室透的目光好像被這些食材吸出了一樣,頓足不走。

  從剛才進來的時候,線控耳機就發出非常輕微的「滋滋」聲,再加上桑月點的這些吃食全部都用錫箔紙包著,很難不讓人往「那個方面」去向。

  安室透的情緒稍稍恢復,心口的火好像膨脹到最大的氣球,被一根針尖捅破。

  難道……

  安室透的分析能力致使他在短短的幾分鐘內,能夠理清了一些覺得奇怪的事情。

  外面有很多空乘人員,他找了很多人,都問了同樣一個問題:「請問你們這兒那個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六五、眼睛這裡有一顆小痣、留著中分發型的空姐在哪裡?我有個東西落在洗手間了,想問下她有沒有看到。」

  安室透跟那幾個人筆劃著,但是卻都得到了一個相同的答案。

  飛機上沒有這樣的乘務人員。

  「這樣啊,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安室透頷首衝著幾個乘務人員輕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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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月在躺椅上緩了半天,三大杯水起了作用之後,代謝完之後她感覺到自己真的沒有那麼難受了。

  雖然頭還很沉,但是至少疼痛感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她坐起來,把空姐送過來的食物全部倒掉,單單拿出錫紙准備包住那個監聽器壟斷接收源。

  正打算再檢查一下單間裡面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的時候,門板被人輕輕叩響。

  「希歌爾小姐,剛才喝了這麼多咖啡,你應該還沒睡吧?」

  萊伊的聲音帶著煙絲的苦沁,隔著門板都能聽到他隱藏所有情緒的低音炮。

  桑月給他開了門,萊伊的烏發傾前散開,手裡握著一個空煙盒,蔥白的指尖捏開煙盒,蓋子上面有一句話。

  ——【監聽器在哪裡】

  桑月瞳孔跳動著一種我沒看錯人地欣喜,她裝作指責地說:「這裡不是無煙區。」

  隨後,她伸手合上萊伊手裡的盒蓋,把監聽器扔到他的煙盒裡面。

  非常輕的一聲「咚」,有異物進入煙盒內。

  萊伊的綠眸微眨,又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桑月,把煙盒收到自己長風衣的口袋裡:「ok,看樣子你很不喜歡煙味。但是你的房間裡好像『煙』味很重的樣子,似乎是上一位客人在裡面違規抽煙,需要我幫你『清理』一下嗎?」

  和聰明人說話真是太輕松了。

  萊伊每一句話都在給桑月遞話。

  翻譯過來就是,我聽懂了你咖ꞏ啡ꞏ因的暗示,你可以把監聽器放我這裡保管,順便我可以幫你檢查一下你區域內還有沒有這種東西。

  桑月讓出一條道來:「那真是感激不盡,我最討厭『煙』味了。」

  萊伊低頭附身進來,綠眸在房間裡仔仔細細的掃了一遍,看到了被桑月扔到垃圾桶裡的食物。

  她為什麼這麼謹慎?

  有監聽器了竟然不去跟在組織裡面呆的時間最久的伏特加交流,而是知會他?

  難道是希歌爾的某種試探方式?

  和組織傳言完全不同的性格,在Gin面前的某種隱藏,以及願意把監聽器這件事告訴自己的行為,全部都表露著對自己這位新獲得代號成員的信任。

  為什麼呢?

  他之前有做過什麼事,讓這位希歌爾小姐對自己很信任嗎?

  空間有些窄小,一張躺椅就占據了所有的區域。

  萊伊寬大而又筆挺的身板在其中,完全遮蔽了所有的光線。

  她只能看到萊伊微微轉動的帥臉,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的審視著整個房間的構造,鼻尖擠出哼笑,伸手晃了晃煙盒裡面的東西。

  包裹著錫箔紙的竊聽器在裡面,發出碰撞煙盒的聲響。

  他的身上有一股非常濃郁的亞洲臨海氣息,手臂平整地把煙盒扔在手裡玩:「這種監聽器是產自俄羅斯亞謝涅沃大地,特點就是材質特殊能夠黏在目前市面上大量皮革鞋底上,而且絕不會輕易脫落。」

  他這麼堂而皇之地跟桑月開誠布公。

  就說明這個區域內沒有別的「東西」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辨別出桑月對FBI的水准一萬個放心,她松了口氣。

  「我們還沒到俄羅斯,就被俄羅斯的人盯上了。」萊伊輕哼,忽然不當一回事。「八成是SVR。」

  SVR?

  桑月沒聽懂這個詞兒,抬頭看到萊伊側面對著自己,漆瞳暗沉:「SVR就是俄聯邦對外情報局。」

  「呃……」桑月。

  好家伙,那可完球了。

  他們被俄羅斯的情報局盯上了。

  雖然這次組織派出去的四個人裡面,三個都是紅方,但是SVR的人不知道啊。

  在SVR的人眼裡。

  他們都是一伙的、都是組織的成員。

  「『Moitres』就是被SVR的人端掉的,他們估計也收到了情報,說剩余的部分『Moitres』人加入了我們。」

  萊伊把煙盒收到自己口袋裡,聲音沉重。「沒有什麼重要信息被他們聽到吧?」

  「那他們聽到的應該不少。」桑月聳肩。

  「呃……」萊伊。

  從進入房間,到發現監聽器期間。

  桑月跟伏特加交流的所有信息,應該都別監聽器另一頭的人所聽到。

  那個空姐就是被SVR派出來安裝監聽器的人。

  「這種款式的監聽器接受範圍只有不到100米。」萊伊站在躺椅前,伸手撥了一下櫃子上擺放著的一株山茶花干花瓣。

  風衣長擺、垂立無褶。

  煙嗓沙啞。

  「他們應該就在這架飛機上。」

  ⚹

  飛機快要下落了。

  經濟艙裡的幾個人端坐在座位上,其中一個酒糟鼻大肚腩男人臉色並不是很好。

  他身上穿著一件看起來很昂貴的淺藍色西裝,在來的時候身邊人都裝扮成他助理的模樣,一張嘴稱呼都是社長。

  耳朵裡面別著一個非常小的接收器,裡面的聲音越來越輕微弱小,直到一句話都聽不到。

  最後竟然還有「嘎吱、嘎吱」被晃來晃去的噪音。

  被發現了嗎?

  「嘿,幾位來自俄羅斯的朋友。」機艙的對面站著一個年輕人,膚色黝黑,一張嘴是熟練的俄語讓他看起來更加不像是亞洲人。

  他悠哉地邁著半米步,朝著酒糟鼻男走過來。

  金發垂下的時候,眼裡是友善的提示。

  「我說……你們在使用的電子設備、電磁波有沒有達到安全指標?」安室透笑容淺薄,俄語流利。

  「過高的電磁波效應,可是會影響我們這輛航班的無線電導航設備哦。」

  他說的這樣語氣輕快,笑容親和。

  仿佛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幾個老朋友。

  但是聽到這句話的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

  他們都是SVR派往日本做調查的底層情報員,接到命令說日本有一個神秘組織會派人來俄羅斯尋找「Moitres」的相關事宜,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探聽到一些消息。

  此時此刻,這個組織成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酒糟鼻男。

  酒糟鼻男也很糾結,他們沒有得到俄邦情報局的允許,不能和組織成員正面交鋒。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組織成員竟然敢直面上來和他們接觸。

  瘋了嗎?

  「你在說什麼啊?」酒糟鼻男推了推臉上的鏡片,指尖的輕顫讓他被眼前這個金發男人弄得有些微慌。

  安室透滿臉堆笑的樣子,看起來一點惡意都沒有:「我只是擔心咱們這輛航班能不能安全落地。所以建議您還是到了地面上再辦公比較好。」

  安室透的麥色指尖輕輕點了點酒糟鼻面前亮著的筆記本電腦。

  每叩一下。

  酒糟鼻上架著的鏡片就往下滑一點。

  這個金發青年有著超脫這個年紀該有的沉靜和知性,紫灰色的瞳孔裡有著看穿一切的敏銳。

  安室透明明就站在他們面前,但是好像站在高橋之上仰視著他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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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小時的飛程。

  俄羅斯終於快到了。

  桑月在咖ꞏ啡ꞏ因代謝出去之後,腦袋明顯沒有那麼疼了,躺在躺椅上睡了半截被安室透叫起來。

  「干什麼啊!」桑月頭不疼了之後,聲音都足了很多。「我把內栓鎖上了你怎麼進來的?!」

  「鐵絲。」他說。

  喔,差點忘了。

  這家伙會撬鎖。

  「東西呢?」安室透站在躺椅前,眼神寡淡。

  「什麼東西?」

  「那個讓你沒辦法好好開口跟我說話的東西,給我。」安室透朝她伸手,掌心朝上,裡面的指紋粗糙有明顯的槍繭。

  有繭的位置都已經開始發白了,看起來這個24歲男人的手飽受摧殘過。

  桑月瞥他一眼。

  剛才走的時候不是挺硬氣的嗎?

  還來找她干什麼?

  安室透低頭目光停在旁邊垃圾桶裡,裡面有潮濕的衛生紙和濕答答的食物,腦袋裡面的推理過程和萊伊一致。「看樣子已經有人替你解決了。是了,你並不需要我。」

  「呃……」桑月露出眼睛,看著站在躺椅前,也在目不轉睛瞧著自己的男人。

  目光相見時,她看到安室透的瞳孔深處有紫羅蘭的鮮花失去了鮮艷的生命,變成枯萎的廢墟凝聚成一團顫抖的眼瞼,在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卻掛滿了哀慟的荒夜。

  「你……」她坐起來。

  想要伸手拼貼起他眼睛裡的碎片。

  但是卻被那些碎片割傷。

  「松田說得對,什麼所謂的明火風箏許願都是騙小孩子的戲話。」

  他說了一句桑月聽不懂的話。

  桑月當然不懂。

  不懂在她離開之後,安室透又去了一次癸海寺,在漫天明火的風箏下面,在他們第一次擁吻的地方。

  在萩原和松田的嘲笑裡,放起了一個掛滿了他心事的風箏。

  上面只寫著兩個詞語。

  平安,相見。

  前者是對她的祈願,後者是他的私心。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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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下了飛機之後。

  雙腳站在俄羅斯的地面上,桑月才有一種自己這長達13個小時的路途結束了的重生感。

  四瓶酒下飛機都是一件事,打電話。

  伏特加:「大哥,我們安全到達目的地,現在就去前往會館的路上,槍械什麼的都有完全不需要擔心。」

  萊伊:「詹姆斯,我看到你發給我的訊息了,日本公安是怎麼這麼確定我們FBI派人潛入組織的?

  這件事有問題,先不著急答應日本公安的合作條令。我發現了一個更有趣的家伙,後續溝通,就這樣。」

  安室透:「風見,U盤已經破譯了三分之一代碼?最遲大概多久?半個月?ok,辛苦了。外事情報科的問我們要『Moitres』的資料?暫時先別給,這個東西牽扯的太多,說出去容易走漏風聲。」

  桑月:「景光我到俄羅斯了,啊?警備企劃課的人問我們要警備局本部長死亡錄像帶?他們要這個干嘛?

  不會是發現我跟紗月真一郎的關系了吧,暫時先別給。對了,Gin讓我找的東西我知道是什麼了,不過SVR的人好像對組織也很感興趣,不知道是不是組織在他們這兒犯事兒了……」

  其他人的電話打得時間非常短,桑月躲在女衛生間裡,壓低了聲音跟景光多說了一會兒,把在飛機上發生的所有事都跟景光描述一遍。

  「SVR的人對組織好像不感興趣,他們是奔著你去的。」景光說。

  景光的聲音讓桑月二丈摸不著頭腦:「我?我有什麼好讓他們在意的?」

  「兩年前,你和Gin去過一次俄羅斯吧?那個時候你們引起了SVR的注意……」

  桑月想起來了,伏特加說過。

  愛麗絲和Gin在兩年前來過一次俄羅斯,也是為了給boss找他丟失的那個藥單。

  怪不得這個監聽器這麼巧,就貼在她的鞋底。

  但是兩年前的那次,來的只有Gin和愛麗絲。

  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也只有這兩個人知道。

  桑月開始犯愁,這兩年前的事兒她怎麼可能知道啊。

  不行就只能再喝一次酒了,可是喝了以後記憶也是隨機的,不會指定時間線讓她回憶。

  Gin肯定也不能問……問了就直接暴露。

  思來想去,桑月想了一個辦法:「由外事情報科出面,詢問SVR關於希歌爾這個人到底為什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應該可以吧。」

  警備局外事情報科就是專門負責跟各種國外情報員交流的部門,所以他們也有這個權利。

  景光在那邊嗯了一聲:「可以倒是可以,不過外事情報科的人跟SVR那邊的溝通也需要時間……我會幫你督促的。」

  「我明白,連去國庫調個錢都慢悠悠的,這種事肯定也非常不上心。另外,『櫻』組之前有一個叫美靜子的給我遞過簡歷,她各方面都還不錯。

  最重要的是尤格裡沒有見過她,你把尤格裡的資料給她,讓她去查一下尤格裡最近都在做什麼,尤格裡各方面水平一般,她能考上公安應該不會太差。只要碰到叫Gin的人躲遠點就行了……」

  「好。」景光回答。

  「謝謝啦,辛苦。」桑月非常小聲的道完謝,然後躡手躡腳的出來,站在鏡子前洗手的時候開始在心裡誇獎自己。

  作為一個上級,在這方面她絕對比安室透要優秀!

  看景光做事多麼的井井有條,那都是她領導有功。

  不像風見裕也,天天被自己的年下上司使喚來使喚去的。

  桑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撩了一下長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安室透在飛機上的那句話還縈繞在耳。

  ——【什麼所謂的明火風箏許願都是騙小孩子的戲話。】

  那個時候的他,笑容裡出現了一道被搗毀的裂紋。

  就……看起來很讓人心碎。

  桑月嘆了聲氣。

  這次到俄羅斯,是別人家的場地,作為公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再加上她身份擺在這裡,很多事必須要景光在外事情報科裡為她代勞,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回去……

  如果桑月模仿愛麗絲,過幾天跟Gin打個電話泣不成聲的說想他了,是不是可以讓Gin把她調回去呢?

  這個想法只冒了一個頭,就迅速被桑月甩出腦袋。

  雖然有用,但她做不到。

  走出去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在等她。

  安室透依靠在銀白色瓷磚牆壁旁,視線落在飛速前行著的人群,只留給桑月一個金色後腦勺。

  他在別人面前裝得很好,完全是一副不認識希歌爾的樣子,只有單獨和她見面的時候才會控制不住。

  桑月手上還有點濕,從伏特加手裡接過一個白色手巾擦了擦手:「會館在哪裡?」

  「皮斯克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伏特加說出了一個讓桑月竟然產生出一絲親切的代號。

  作為死在了名柯前期的老酒廠成員。

  他現在應該才只有65歲左右。

  桑月點點頭:「拿走吧。」

  一路上伏特加跟桑月彙報著這次居住場所、以及場所內籌備的各種器械。

  手ꞏ槍和子彈、防彈衣以及各種電子設施一應俱全。

  雖然皮斯克是酒廠老員工,但是希歌爾性格使然。除了Gin和Gin身邊人之外,其他的基本都不認識。

  伏特加一邊跟在桑月身後,一邊跟桑月科普:「皮斯克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個汽車公司的老板,boss安排他在俄羅斯呆了很久,佯裝因為生意緣故暫留俄羅斯。

  我們這次的話,就以皮斯克的員工和親屬身份出現在他身邊,不會引起俄羅斯警方的注意。」

  桑月點頭:「知道了。」

  還不會引起俄羅斯警方注意呢。

  人家SVR的監聽器都貼過來了。

  雖然皮斯克年紀比桑月大,但是作為「七個孩子」之一的希歌爾有權利讓皮斯克聽從自己指揮。

  在這一方面,boss對「七個孩子」十分優待。

  見到希歌爾的時候,皮斯克從他那輛KOM6AT越野車上下來,先跟希歌爾打了聲招呼。

  老人家年過六十多,還為酒廠矜矜業業、披肝瀝膽,頭發都熬得灰白了最後還只是因為模樣被媒體拍到,連雪莉的下落都沒來得及交代就被Gin直接崩掉。

  桑月點頭示意:「這次有兩個新代號成員,負責和我一起調查剩下的那張單子。」

  皮斯克長得憨厚老實,不知道他是組織成員就覺得只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兩縷灰胡子抖來抖去:「明白,如果有外人問起的話,就說你是我的外孫女,這兩位的話……」

  他眯眼看著萊伊和波本,眼睛在二人身上轉了幾番提議道:「這位就說是我外孫女的未婚夫、這位是未婚夫的朋友,三人一起來俄羅斯旅游。」

  皮斯克在說未婚夫的時候,指了指波本;

  說未婚夫朋友的時候,指了指萊伊。

  伏特加被指派為皮克斯的助理和兼職司機。

  很好,司機人設深入人心。

  不管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開車的命運。

  桑月看了看旁邊自己的「未婚夫」,他沒有看自己,而是在看這個俄羅斯的夜空。

  有些尷尬。

  他就這麼應承下來了?

  作為希歌爾為了維持一下只喜歡Gin的人設,是不是得在皮斯克和伏特加這兩個真酒面前,婉拒一下啊。

  在她婉拒之前,伏特加先安慰和勸解道:「希歌爾,俄羅斯這邊查的比較嚴格,需要一定比較親密的關系,不然容易暴露。這只是別人問的時候這樣說,私底下自然不會有什麼。」

  桑月立刻借坡下驢,勉為其難道:「好吧。」

  伏特加真以為她不高興,又補了一句:「Gin大哥不會生氣的。」

  「呃……」桑月。

  旁邊那個高高大大的黑長直男人輕笑一聲,吞吐一團薄煙,聲音像是被沙碩衝洗的玉石:「這種角色扮演游戲,有人應該蠻興奮的吧。」

  應該蠻興奮的ꞏ某人ꞏ安室透瞥了萊伊一眼,這倆人都不知道彼此紅方身份,眼看著又要吵起來。

  桑月冷著聲音拉開車門,坐進去:「有沒有人興奮我不知道,但如果有人想進行無聊透頂的鬥嘴環節,有一個人會非常火大,就是我。」

  萊伊和波本,同時進入組織又幾乎同時獲得代號。

  這要是放在三國裡面就是「既生瑜何生亮」的競爭關系。

  一般這樣的情況,二人要不然成為親密無間的伙伴,要不然就成為天然的宿敵。

  但是不管是原著裡面還是此時此刻,就算景光沒有死在萊伊的面前,倆人的關系似乎都不會很好了。

  幾人上車之後,伏特加很快把車駛向了那座有種暗黑館風格的獨棟別墅門口。

  俄羅斯的天空和日本的天空沒有任何區別,如果要非說有的話,大概就是稍微沾染了點醉意的星辰吧。

  一路上街邊有很多俄美辣妹,在這種北溫帶氣候裡穿著露臍裝和包臀裙,走起路來的時候踩著的綁腿高跟鞋都異常性ꞏ感。

  別墅環境很好,色彩是簡單到極致的冷白。

  一樓議事和就餐,二樓辦公和休息。

  所有人進屋之後,皮斯克還想跟她討論一下接下來一段時間,針對藥單的查找方向。

  但是桑月揉了一下發澀的太陽穴,徑直朝著樓上走:「我現在精神狀態非常不好,容易水土不服,任何事都等到明天再說。」

  希歌爾的大腦與眾不同,經常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這件事皮斯克也聽說過。

  作為「七個孩子」之一的成員,皮斯克也沒有什麼權利過問,完全聽從桑月的安排。

  房間分好之後,桑月睡在二樓最裡面的那間。

  有了飛機監聽器的事情,桑月第一件事就是開始瘋狂檢查有沒有安裝任何監聽、監控設備。

  確定無誤之後,她才安心的躺在床上,准備給景光打電話。

  電話剛通,景光在那邊說:「『Moitres』的資料警備企劃課那邊沒有給。」

  「不給?」桑月直接彈了起來。「為什麼不給?」

  「說是他們那邊的機密文件,暫時不方便透露。」

  桑月哼笑:「那行啊景光,把警備局本部長的卷宗錄像帶藏嚴實點。如果被他們拿走了,我可是會跟你生氣的哦!讓他們拿『Moitres』的資料來換。」

  「呃……」景光提議道。「既然我們兩個部門都各有所需,我去跟他們交涉……」

  「不!」桑月嚴詞拒絕,起身走到窗戶前,伸手撩撥了一下窗簾。「讓他們來求我們,我們的地位處於上風,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情報。你不知道這群警備企劃課的人多雞賊,我們要是主動去找的話,他們肯定端出那副『我是大爺』的姿態來,然後對你各種盤問『為什麼要Moitres的資料啊』、『這些資料可都是絕密的』」

  景光有些啞然:「倒也沒有這麼嚴重……」

  「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桑月說的非常嚴肅。「就讓他們來找我們,這個時候誰先主動誰就輸了——這是紗月清的命令!」

  最後一句,是她用少年音說出來的。

  景光沒想到她現在把變聲術運用的如此嫻熟,男孩子音調也這麼好聽。

  「知道了。」他應道。

  電話掛斷,桑月開始惆悵。

  腦袋在喝酒和不喝酒之間來回轉變。

  最後,她心裡面的天平更傾向於前者。

  只需要喝一點點,控制一下量就可以了,能看到愛麗絲的回憶還能借著酒勁昏迷,讓找藥單的事情往後推一推。

  雖然會很難受,但是一箭雙雕。

  就這麼著!

  桑月推門出去,假裝去洗澡順便觀摩一下整個會館別墅的環境。

  她旁邊那間屋就是安室透。

  此時此刻,在一牆之隔的另一邊,安室透的心情也很差。

  「卷宗錄像外事情報科的人不給?」他站在窗邊,伸手扯了一下領口,星光衝淡了他眉心的疲態。「直接給警察廳打報告,讓警察廳出面。」

  風見的聲音也很無奈:「降谷先生,是那位警察廳的神秘者下達的命令,警察廳廳長也表示不會同意。」

  「警察廳的神秘者?」安室透微微昂首,脖頸揚起的時候喉結滾動。「喔,那位據說是上一任警備局本部長的『兒子』嗎?」

  「啊,就是那位。他目前擔任外事情報科的課長,問我們要『Moitres』的資料也是他的意思。」風見又跟了一句,「叫紗月清。」

  紗月清。

  安室透舌尖輕動,好像舔在了這個名字上面,總覺得好像有一種在接吻的親密感。

  這位「紗月清」的出現和有棲桑月離開的時間差不多。

  但安室透一直沒怎麼在意過,管他是什麼紗月家的最後一人、還是哪個被套上了紗月姓氏的人,跟他都沒有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

  紗月清這個名字讓他想起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對有棲桑月說出那句「明火風箏許願」的話語之後。

  只要她說一句「我需要你」,他就能從腐爛的泥地裡爬出來,可她為什麼不說呢?

  為什麼會露出那麼悲啜而又隱忍的表情。

  拜托,他才是那個被丟下的人啊。

  一年前是,半年前也是。

  還丟掉了他兩次。

  是了,安室透知道。

  如果自己和她之間有一個角逐場,他就是那頭被箭羽刺破地傷痕累累的獸。

  電話另一邊的長官一直沉默不語,風見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降谷先生,我們給嗎?」


第117章

  安室透還是沒有說話。

  風見裕也也不敢吱聲,默默地聽著這個跨國電話裡傳來的靜默。

  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憨厚老實的風見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不是累的睡著了,他一邊翻閱著面前如山的檔案一邊等著降谷先生給自己回話。

  半晌,安室透再說:「抱歉,剛才走神了。你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像他這樣強大的男人,竟然會在說工作上的事時走神。風見裕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沒睡醒,伸手拍了一下最近幾天通宵達旦疲倦的臉:「噢噢,我剛才是問您,既然外事情報科需要『Moitres』的資料,而我們有需要本部長的卷宗,不如做個交換好了。」

  交換嗎。

  安室透捏了一下眉心:「我考慮一下,明天國內時間24點之前跟你說。」

  「好的,降谷先生。」風見裕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上司情緒不對勁,說工作的時候走神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之前有一次風見在工作的時候回復了一下夏山迎的短信,被降谷先生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降谷先生對下屬要求嚴格,但更嚴於利己,風見欲也覺得他一定是遇到大事了:「那個……降谷先生,您現在一個人在俄羅斯裡和組織的人呆著,或許有什麼犯愁的事情可以……跟我說說,我雖然不一定能幫得上忙,但是一些建設性的意見倒是可以提一提。」

  「這樣說來,我倒是真的有事想要請教你。」

  風見立刻做出嚴陣以待地姿勢:「是!」

  「你覺得,我當初答應臥底進組織到底是為了什麼?」

  風見愣了愣:「那當然是因為您為了國家利益、舍生忘死……」

  「是吧,從最一開始我就是為了這個國家才決定拋棄自己的曾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來著。」他好像再提醒自己似的,又說了一遍。

  可是安室透這個名字,本身就牽扯到了一段有關於有棲桑月的回憶。

  風見不知道安室和阿姆羅這個名字的關系。但是卻親眼得見半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但是,降谷先生你……也有一個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忘記的女人吧。那個女人,是組織裡的人,對不對?」

  靜默少許。

  安室透苦笑:「你還真是直接啊風見。」

  「因為那個時候,您的反應真的……」太可憐了。

  一個人蹲在那個女更衣室的隔間裡,手裡捏著那個裝著酒的玻璃瓶。

  在那個時候,風見能從他硬如廢墟似地背影,看出一種流浪者歌唱地荒涼詩壇。

  雖然沒有見過,但是風見能猜得到。

  能讓降谷先生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大概率就是在和夏山迎初次見面的時候一面之緣的那位,夏山太然葬禮上的時候,那個女孩也出現過。

  夏山迎說過,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位確實……拋開傷人行為不提,各方面確實都非常優秀。我的女朋友也把她天天掛在嘴上,比我這個未婚夫提的還要勤呢,怪讓人吃醋的。」風見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女朋友都說了些什麼……嗯,有關於那個人的。」

  「就是極盡各種褒獎之詞、仿佛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這麼完美的人了,簡直就是她命中的閨蜜,這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摯友。

  也說了很多在警校的事、癸海寺的事、說她為了小迎跑到火場裡救人導致額頭上還有一塊疤。還說……」

  安室透眉心的枯萎隨著風見的話,逐漸又復蘇的跡像。

  還有……在夏山迎公安筆試的頭天晚上,兩個小姑娘坐在寢室裡暢談。

  有棲桑月告訴夏山迎,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公安。

  ——「那我在說之前,你能放棄考公安嗎?」

  那是一年前最後一次,安室透和桑月的對話。

  消失之前,她只對安室透提了這一個要求。

  讓他放棄公安。

  是放棄公安,而不是放棄警察。

  如果有棲桑月真的這麼討厭公安的話,為什麼還要教夏山迎如何成為公安?

  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有棲桑月大概率知道降谷零在成為公安後,會調查到組織的事情是嗎?

  她是怎麼知道的?

  她為什麼就這麼篤定?

  如果組織的人派她進警察學校做臥底的話,以她的水平完全可以做到不留任何痕跡的隱藏在所有警察身邊,渡邊來歲在icu裡躺了這麼久。

  甚至在癸海寺事件因為腦袋被砸傷而去的那家醫院,就是渡邊來歲所在的醫院。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過她。

  她完全可以去殺掉躺在icu的渡邊來歲,斬草除根。

  但是沒有。

  所有人都認為,渡邊來歲醒來之後證明了有棲桑月的「罪行」。

  但實際上!

  渡邊來歲的醒來,反而證明了有棲桑月的無辜!

  「風見,找幾個人去查一下渡邊來歲。」安室透猛地轉身,從床上撈起外套,一邊給自己穿一邊跟風見交代。

  「好的降谷先生,請問您需要知道哪方面的信息呢?」

  「所有,家庭背景、交際關系、出生履歷所有的一切。」

  「是。」電話掛斷。

  安室透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剛好跟同樣開門走出來的桑月打了一個照面,他眼瞼微動,有棲桑月像是沒有看見他似的徑直下了樓。

  她干嘛去?

  安室透站在會館二樓的欄杆前,聽到她走到樓下的皮斯克面前問:「我餓了,有吃的嗎?」

  「這個時間的話找不到鐘點工,如果您想要吃點什麼的話我給您叫點快餐吧?」皮斯克起身准備打電話。

  「哦,那算了吧,我腸胃不舒服不想吃快餐。」桑月餓到是不餓,她就是隨便找了個借口下來溜一圈。

  這一趟也有收獲,西南角的牆櫃裡面擺放著好幾瓶酒。

  她不認識俄文,但是能認出來有酒精的標識。

  轉身剛想走的時候,那個家伙邁著長腿悠哉哉的下樓,袖子擼到了小臂處,露出了精瘦的手臂線條。

  「我稍微會點烹飪,如果有食材的話不如讓我試試?」安室透堵在桑月上樓的樓梯口,一點要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不知道希歌爾小姐喜歡什麼口味,但是清淡點的面食我還是會的。」

  桑月看著他站在高處附身瞧著自己的樣子,那臉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沒有任何波動。

  「不……」她剛想拒絕。

  但是卻聽到安室透用非常小的聲音,在皮斯克看不到的地方,唇珠翹起做了一個英文字母「U」的形狀。

  桑月把話憋了回去。

  這家伙,再說U盤的事情嗎?

  安室透的手撐在樓梯的欄杆上,指尖饒有興致地輕點,發出叩叩的聲響:「希歌爾小姐要不要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

  桑月看著他,讓出了一條道。

  安室透走下樓梯,腳上踩著的尖頭皮鞋踩在毛絨毯上發出碾壓地聲響。

  之前在飛機上發生的事情,還讓她心有余悸。

  他不應該很生氣嗎?

  正常情況下來說,按照他那種性格對她出手做點什麼都在情理之中。

  這家伙不會在食物裡放東西吧。

  桑月坐在會館的沙發前,聽著皮斯克跟自己討論著之前在俄羅斯呆了一段時間,稍微打聽到的一些事情。

  「Moitres」還有幾個成員分布在莫斯科附近活動,是之前烏特金留下來的心腹。

  雖然桑月對找藥單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但是至少也得表現出非常積極的態度。

  她一邊聽皮斯克將這件事,一邊眼角余光打量著在廚房裡忙活的那位。

  聽著燒水和切菜的聲音,速度銜接有序,一點都沒有一年前給她做蛋糕的生疏感。

  皮斯克接了一通電話,出門把客廳留給了桑月和她的「未婚夫」。

  「好了。」安室透端著熱騰騰的干拌通心粉走過來。

  上面的西紅柿和薄荷葉襯托著褐黃色的面食,裡面的醬料好像是線條的,顏色很鮮艷看起來不是什麼黑暗料理。

  才一年的時間,這家伙的廚藝就有這麼明顯的進步了嗎?

  桑月本來不太餓,但像征性地坐在餐桌前,手裡捏著叉子夾了一根吃下去。

  真的,很好吃。

  完全沒有一年前那個讓她當喝湯一樣吃下去的奶油蛋糕意味了。

  酸甜可口、軟糯合適。

  「怎麼樣?希歌爾小姐,應該還能吃吧?」他問。

  桑月細嚼慢咽地吞下去,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個「嗯」。

  安室透雙手疊在桌面上,身體前傾,臉上的光線也暗了幾分:「和以前比如何?」

  桑月一噎,抬頭看著他凝盼的雙眸,墜入紫海。

  這種可憐見的小眼睛,看的安室透心噎。

  「干嘛這麼看著我?難道Gin沒給你做過吃的嗎?」

  「沒有。」桑月放下叉子,語氣沉沉。「他只幫我搶奪過食物。」

  「呃……」安室透。

  「在『我』十二歲那年,『我』遇到了他。那天是『我』的生日,他去搶劫了一個蛋糕店,偷出了裡面最大的一塊蛋糕給『我』。因為逃亡奔跑,那塊蛋糕到『我』手裡的時候,已經爛成了一團。」桑月看著他,眼睛冰薄。

  「在我們加入組織之前,我們沒有錢。沒有食物、沒有衣服、居無定所。他會去搶、去偷、去犯罪。我所食用的所有食物,都是用他流淌的血換回來的。」

  皮斯克就站在門外,伏特加就站在樓上。

  你還想聽嗎,我都說給你聽。

  波本。

  安室透心裡發苦。她真的好殘忍,明明自己這些表現已經夠明顯了吧,他忘不了她還愛著她,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刺痛他?

  有棲桑月,真有你的。


第118章

  聞到了飯香味從樓上下來的伏特加,聽到了桑月剛才那番話後頗受感動:「沒想到Gin大哥還有這樣的過往。」

  怪不得希歌爾對Gin大哥這麼痴情一片。

  桑月拿紙巾擦著嘴,衛生紙扔到一邊。

  她淡淡道:「那不然呢?兩個十二、十五的孩子,在那個年紀不靠這樣的方式怎麼生存下去?」

  海濤成團般在安室透的心口拍打、奔湧,變成鮮血淋淋的痕跡。

  伏特加走過來,站在桌前看著安室透笑:「波本對這種事好像很向往啊,難道說你也有過相似的經歷嗎?」

  安室透的眼睛裡好像刺破後的鮮血,他攤手:「我可沒有希歌爾小姐這麼幸運,有人會為了我流血。但是……」

  他頓了頓。

  鮮血淋漓的目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

  「我倒是很可憐地為了能夠見一個女人,輸了4000毫升的血才救回來。」

  一個成年人身上的血大概4800左右。

  這個數額,相當於他身上的血幾乎都換了一遍。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景光為什麼沒有跟她說過?!

  是進入組織之後發生的嗎?

  還是上次綁架那個棒球球員?

  在組織裡面受傷流血是最經常不過的事情了,伏特加不以為然地調侃道:「沒想到波本這麼痴情啊。」

  安室透笑笑:「比不上希歌爾小姐的Gin。」

  在這場心態的拉鋸戰裡,她和安室透兩敗俱傷。

  從考入警校的時候起,他就有晨練和晚練的習慣。自從有棲桑月離開之後,這種訓練的頻率更高。

  俄羅斯的夜空非常涼,視線視線所能看到的街邊不是爛醉如泥的酒鬼、就是半夜出來等客人的辣妹。

  安室透奔跑在夾雜著濕氣的黑暗之中,呼吸夾雜著奔跑的頻率,一下比一下更沉。

  星辰之下,只有他被留在了回憶的旋渦裡面,守著那五個月的時光。

  他站在一面牆前,手握拳,一下又一下的擊中牆面。

  這是松田教他的辦法,用牆當作沙包來練習。

  拳骨和牆壁碰撞的時候,會掉落少許薄灰,那些灰塵一點點脫落牆皮,血跡斑斑染在上面和薄灰混在一起。

  安室透卻像全然不知似的,繼續著這種拳速練習。

  他的拳頭已經破了,但依舊沒有停下。

  ——【他去搶劫了一個蛋糕店,偷出了裡面最大的一塊蛋糕給我。】

  ——【沒有食物、沒有衣服、居無定所。他會去搶、去偷、去犯罪。】

  ——【我所食用的所有食物,都是用他流淌的血換回來的。】

  這種自我發泄已經變成了安室透的日常。

  牆面上的血漬越來越多的時候,安室透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拳骨在遭遇什麼。

  他雙手攤開,看著手背上皮開肉綻的傷口,自嘲地笑笑。

  嘛,就當是跟風見談正事的時候跑神的懲罰吧。

  得趕緊處理掉傷口。

  那裡有個家伙不能見血。

  安室透撿起自己扔到旁邊的衣物,別在右肩上環顧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俄羅斯的醫院能不能刷日元。

  ⚹

  桑月趁著所有人都睡了的時候,躡手躡腳的從自己房間裡走出來。

  摸到了酒櫃前的時候,她看著上面別著的一把俄羅斯制造地小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鐵絲往裡面捅。

  幸虧她早有准備。

  這個鐵絲都快要變成萩原附在她身上的靈魂了。

  這種程度的小鎖一桶就開。

  她飛速地從裡面隨便挑了一瓶酒,然後像個小兔似的鑽回了屋。

  俄文她也看不懂。

  但是一擰開蓋子,桑月隱隱約約聞到了一絲酒味。

  這股味道是酒蓋子上散發出來的,酒瓶裡面裝著的液體一點味道都沒有。

  這玩意兒是酒嗎?

  算了,管它呢,既然上面寫了酒精程度她少喝一點就可以了。

  桑月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在內心裡做了半個小時的心理建設,思來想去翻來覆去。

  最後視死如歸的對著嘴巴含了一小口。

  在嘴巴裡品匝了一會兒。

  酸酸甜甜的汽水味道填滿了整個口腔。

  她看著自己手裡的酒瓶,又聞了一下、隨後又跟著喝了一口。

  這下她確定了!

  這絕對不是酒!

  之前在警校裡喝那些酒精汽水的時候,嘴巴裡還會有點酒精入肺的苦味,但是剛才這一口裡面全是甜味。

  桑月把手裡的酒瓶放下,起身又去酒櫃裡翻找。

  每擰開一瓶,她都會先聞一下,然後嘗一口。

  所有、所有包裝很像酒的瓶子裡裝著的都是汽水。

  俄羅斯人這麼有意思嗎?

  普普通通的汽水都拿著這個高級的玻璃瓶裝著,還特地拿個酒櫃擺放?

  「你在干什麼?!」安室透的聲音從身後炸開。

  他身上披著星辰,冷不丁地出現讓桑月後脊發麻,像是被抓到了錯處的罪犯。

  紫眸從打開的酒櫃,挪到了旁邊擺放著的每一瓶拆開蓋子的酒瓶、到桑月手裡端著的酒。

  他猶如擠走了星辰的黑暗,一步步朝著桑月走來。

  「你在喝酒?」

  桑月下意識地搖頭:「這都是汽水……」

  「那是我換的。」他揚首,伸手從桑月手裡接過酒瓶。

  手骨上纏著白紗,紗布上滲出血跡斑斑。

  「嗯?」桑月。「你換這個干什麼?!」

  「我不換你現在就喝上了!」

  安室透抓著她的手腕往樓上走,桑月在後面被他隔著薄紗的手掌攥住了手腕,他用很大的力氣把她往樓上拽。

  桑月不敢發出聲音,怕讓其他人聽到。

  她被安室透拽進了自己的房間,紫眸裡的火氣在看到她房間裡的另一個擰開蓋子的酒瓶後達到了頂峰。

  桑月和他拉扯著自己的手腕,咬著後槽牙:「松開。」

  「為什麼喝酒?」他問。

  「為什麼換酒?」桑月反問。

  或許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就發現了桑月的小心思吧,這位洞察力專家說是給她做點吃的,但趁機做了個偷梁換柱的小計謀。

  他可真大膽,難道就不怕皮斯克發現嗎?

  「夏山迎說你在警校開學前頭天也喝了很多的酒,是嗎?」安室透用膝蓋抵住她亂動的腿,把她堵在房間的死角,讓她所有的視線都只容得下自己。「為什麼?你想自殺嗎?是嗎?」

  桑月看著他手上纏著的紗布,一會兒沒見怎麼又給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一定是瘋了。

  「波本,我再說一次,松手。」

  「不松的話怎麼樣?你要大叫嗎?」安室透眼裡搖曳暗沉。「如果你要叫的話,剛才在來的時候就叫了。你沒有檢舉我的身份,沒有殺掉渡邊來歲。如果你和我的身份一樣,我知道你有無法言喻的苦衷,我決不會來問你。

  可你又……又跟那個人一起生活了十年。有棲桑月,求你了,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喝酒自殺?你到底是誰?」

  桑月被他的攻勢侵略,眼看著馬上就要招架不住。

  紗月清的身份不能說,她簽訂了絕密協議,她的命運和景光、「櫻」組的人牽扯在了一起。

  她嘴硬道:「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你不覺得你操心過頭了嗎?你又不是我的誰……」

  「那你為什麼哭?」安室透堵了回來。

  「哭什麼?我什麼時候哭了?」

  「飛機上,你睡著的時候。」熾熱溫度圍攻了他的眉梢,變成一團星火,散在著奇怪地氛圍裡。

  桑月想起來了,在飛機上被他喊醒要監聽器的時候,睜開眼睛是有點濕濕的。

  桑月想不出理由,她反駁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組織成員,為什麼還要來?」

  安室透笑了,笑容在冰霜裡融化成骸骨。

  「因為我想見你。」

  「因為我忘記不掉你。」

  「因為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這個理由可以嗎?」他好像要哭了。

  明明沒有流眼淚,但是表情卻比痛哭還要悲傷。

  眼睫輕抖著,聲音嘶啞。

  桑月覺得自己像個罪人,應該被釘在謊言的十字架上焚燒。

  她好像應該做些什麼,可是做什麼呢?又該說什麼?

  安室透的手沒有松開,他緊緊地攥著桑月的手腕但是沒有用力,只是讓她不要再走。

  「Tsuki,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不然也不可能孤注一擲的來到這裡。我不是一個賭徒,這輩子就在你身上下了賭注。

  賭你的這個地方,到底有沒有我。不管有,還是沒有,稍微給點回應吧,看在我這麼哀求你的份上。」

  他的手指著自己的胸膛,那裡有無法安息的死亡。

  桑月也快瘋了:「你這麼會推理,為什麼就是推理不出來呢?」

  「呃……」

  「你一定是個白痴、笨蛋、傻瓜對吧?你的推理能力已經退化到小學生時期了,連小迎都比你強!」

  「呃……」

  「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在Gin的面前揭發你,難道是留著你當花瓶欣賞著玩兒的嗎?」

  「呃……」明知道他是日本警察,但還沒有揭發檢舉。

  她早就做出了選擇。

  在Gin和波本之間。

  選擇了眼前這個像木頭一樣的家伙。

  紫眸裡枯萎的目光好像在逐漸重塑生命,四方地黃昏聚攏成一股逐漸回溫地朝陽。

  但他更想要肯定的答案。

  安室透在這幾個問題當中復蘇,抓著她亦如往常那樣瘦縈的肩膀,附身低頭。

  想要吮吸著她那個離開自己一年,但讓自己始終魂牽夢縈的氣息。

  薔薇色地唇瓣顫抖,張合著微微側向一邊,躲開了他的親吻。

  「等等、等等!」桑月拍著他的肩膀,小聲說。「有人來了。」

  安室透的呼吸停在她的耳邊,氣息滾燙,帶著一股壓不下去的怒意。

  而門外傳來的那個聲音,讓他這股氣流又上升了幾十度。

  萊伊站在門口,輕輕叩門。

  「希歌爾小姐,我想跟你探討一下關於今天的那個監聽器,不會耽誤你太久。」


第119章

  萊伊怎麼來了?

  桑月感覺到四周的氣壓驟然變低,眼前這個男人上一秒還深情款款地捧著她的臉准備親吻,下一秒便面露殺氣地看著臥室的門。

  他的肩膀硬如磐石,所有的筋肉都散發著一股肅殺的氣息,仿佛下一秒就要衝出去跟萊伊打架。

  桑月的房間燈亮著,明顯沒有睡覺,這個時候裝死是騙不到萊伊的。

  她依靠在門板右側的牆壁,被安室透堵地死死的。

  萊伊的敲門聲越來越響,說不定還會把伏特加和皮斯克引過來。

  桑月只能開口應道:「我在,你稍等下。」

  萊伊噤聲,安室透的臉色越來越差,附在桑月耳邊語氣都開始不對勁:「做掉他吧,太礙事了。」

  「呃……」桑月。

  別吧,以後還有用呢。

  其實讓萊伊直接進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跟安室透此時此刻的關系實在一句兩句解釋不清,而且萊伊也不一定相信。

  公安身份的絕密性,在沒有警察廳許可之下不能隨意透露。

  雖然萊伊把他們奇奇怪怪的關系上報,Gin也不一定相信,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算了算了。

  她小聲對安室透說說:「你先藏一下。」

  他沒動。

  「就一會兒。」桑月輕拍著他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哄。「你不想讓我被Gin懷疑吧,萬一萊伊說了什麼,我的處境也會很糟糕。」

  安室透動容了,用眼神示意桑月快一點。

  桑月點頭,指了指旁邊的獨立洗手間。

  看到安室透進去並關好門,桑月才敢給萊伊開門。

  他身上還穿著白天那件風衣,衣擺下垂搭在他修長的腿型外側,隨著走進來的步伐而微微擺動。

  萊伊一進來,第一件事就是跟安室透一樣,用非常不明顯的目光迅速掃一遍桑月的房間。

  這是臥底的天性嗎?

  一上來就開始收集各種有用的信息。

  桑月也沒管他,示意他可以坐在房間裡的凳子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要跟我探討?」

  萊伊坐在她的面前,長腿疊起,面色無波:「來特地感謝一下希歌爾小姐對我的信任。」

  「呃……」桑月有些不解。

  「你跟伏特加明明認識的時間更久、且總覺得希歌爾小姐和波本好像更加熟絡。但是為什麼會想到跟我說監聽器這件事呢?」

  桑月也很好扯:「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這樣,那我的表現達到及格線了嗎?」

  「勉強。」桑月攤手。

  萊伊從身後拿出來一疊文件夾,過分素白的指尖捏著紙張的最上面,在桑月的面前晃了晃:「那麼,如果有這個東西的話,我的分數能達到優秀線麼?」

  桑月眼前一亮,接下來萊伊手裡的那張紙。

  紙上面是一張黑白色調的某種交際場合,裡面男男女女非常多,年紀參差不齊。

  女孩子都偏年輕而男人們都偏年老一點,一群人聚在一起摟摟抱抱……看起來怪成人的。

  打印的並不清晰,上面的油墨味道還很重,似乎是剛剛打印出來。

  這些人群裡面分有不同國籍。

  有俄羅斯人、也有一些亞洲人、也有歐美人。

  好像是一個全世界人都可以去的混亂場所。

  「這是什麼?」桑月問。

  「莫斯科市中心的愛吉米步行街新開了一家『諸神黃昏club』,這個,是烏特金的右臂,安德烈ꞏ凱爾萊。」

  萊伊語氣輕捻,微微垂首的時候那混血兒的特殊立體感更加清晰,他的指尖指著其中一個左半邊腦袋紋著一個猙獰圖案的光頭男人說。「就是他。」

  桑月盯著他的指尖,端詳著黑白照片上的那個光頭。

  萊伊繼續說:「『諸神黃昏』club就是安德烈開的,烏特金落網之後他改名為安德魯ꞏ斯凱爾在美國生活了一段時間,犯了幾個案子回到俄羅斯開的這家Clup。」

  噢。

  美國啊。

  看樣子是到你FBI的老家了。

  怪不得你這麼懂。

  「安德烈之前是『Moitres』的人,說不定會知道藥單的下落對嗎。」

  桑月點點頭,接過這個打印的黑白紙。「好,你去調查一下這個clup的事情,安德烈畢竟之前是『Moitres』的人,在俄警這邊估計也有備案不敢經常出現。給你一個搜集情報的機會,這幾天確定安德烈的出現時間之後,我們就去蹲他。」

  萊伊沒想到她這麼痛快:「你不問問我這個情報是哪兒來的?」

  「不重要,反正這個信息是你提供的,出了錯的話你背鍋。」桑月端詳著這位安德烈的長相,記在大腦中,一點沒看見萊伊古怪的眼神。「不過你實在想說的話,我倒是可以聽一聽。」

  「呃……」萊伊。

  組織裡面的人千魔萬怪、各人各面,都是一群被boss招攬過來的問題人士。

  也不知道這位希歌爾小姐是真的這麼神經大條,再或者是城府極深有自己的掂量。

  萊伊更傾向於最後一項,畢竟是「七個孩子」之一,自然不會太拉。

  心細如塵地萊伊這次也確實搞不懂了。

  桑月確實是對他非常放心。

  不想背鍋的FBI先生還是把情報來源跟桑月講了一遍。

  大致就是自己之前認識幾個美國混混,這幾個美國混混又剛好認識安德烈什麼的。

  正兒八經的來源肯定是FBI那邊給他的,萊伊再講出來的都是現編的東西,桑月也沒忘腦子進。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跟皮斯克說這件事。」桑月衝他擺手,一副你快走吧的模樣。

  萊伊綠眸又開始各種游走,最後落在桑月後面的洗手間門,敏銳地直覺讓他起身詢問:「我房間裡的水龍頭壞了,能借用下你的洗手間嗎?」

  「不行。」桑月頭都沒抬。「洗手間對我來說很隱私,不與別人共用。」

  「All right。」萊伊沉眸走到門口。

  他又看了一眼隔壁安室透緊閉的房門,嘴角微抿沒說什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桑月大松一口氣,端詳著萊伊提供的照片,開始在心裡面部署這次計劃。

  一回頭的時候,她看到安室透黑著臉走出來。

  安室透站在她面前,從她手裡抽走那張照片,「萊伊這個人身份不簡單,你為什麼這麼相信他?」

  還把監聽器的事跟他說。安室透在心裡問。

  嗯,他確實不簡單。

  桑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萊伊是FBI的事跟安室透說。

  根據桑月對安室透的了解,收集證據證明萊伊FBI身份,實在找不到證據給他鋪點什麼陷阱,把他污成FBI交給組織,來讓自己更上一步的事情……他絕對干得出來。

  桑月沒吱聲,對安室透的提醒置若罔聞。

  他抖了抖手裡的照片,紙張薄脆,在空氣中發出「噠噠」的聲響:「難道你跟他是一伙兒的?」

  這句話讓桑月有些失笑。

  還別說,站在安室透的角度的確也有這種可能,他看出來萊伊的身份有問題而桑月對萊伊莫名其妙的信任,很有可能是一個隊的。

  「我們大家都是一伙兒的,都是組織的成員。」桑月避開言它

  「呃……」安室透被她氣笑了,黑影壓過來。「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要喝酒?」

  如果安室透不把酒換掉,估計現在這幾個人又該帶著桑月去醫院了。

  他的指骨纖長,巧克力色的肌膚上血管清晰脈絡凸起,上面的紗布血跡斑斑稍稍有些滲出來的意思。

  桑月瞥他一眼:「那你先告訴我,你的手怎麼了?」

  安室透別過臉去,不看她的臉以免心緒躁動。「沒什麼。」

  「沒什麼就行,那到『諸神黃昏』俱樂部搜集情報的任務,你跟他一起去。」

  她故意扯別的東西,就是不提自己喝酒的事情。

  安室透也沒猶豫,立在她的面前:「你想把我支開然後再喝酒嗎?」

  桑月無奈地抬頭看他一眼,跟他保證:「我不會再喝了。」

  「你的保證就沒應驗過。」安室透緊而窄地腰身側轉,露出一點贅肉都沒有的精瘦側邊。

  之前還保證過不會不接我的電話,大騙子。

  安室透輕哼一聲。

  這幅沒辦法哄好的態度讓桑月有些上頭。

  她把安室透往門外推:「不信拉倒,你趕緊走,還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再有人來。」

  該死的,氣氛全沒了。

  她生氣了嗎?

  安室透矗立在門內,桑月推了幾下沒推動,他伸手攥住桑月的手掌,隔著輕薄地紗布往自己的懷裡輕帶。

  桑月身子歪過去,聽著他倚在自己耳邊用非常低弱的聲音說。

  「這是最後一次相信你的保證。」

  桑月抬眸,看著他融化了的清澈眉眼和溫柔。

  他聲音溫吞,猶如羽毛掠過桑月的耳邊:「再騙我的話,我會做出讓你覺得非常恐怖的瘋狂行為,這絕對不是玩笑。」

  他能做到。

  桑月在心裡說。

  安室透為了愛她跟自己的正義感搏鬥,最後贏得那個叫沉淪。

  本來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但是風見給安室透來了一通電話,打了好幾個,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接通電話之後,風見的語氣在那邊非常興奮:「降谷先生,您讓那幾個『Moitres』反水成為您執行人的成員去查得東西有消息了……」

  安室透眉梢一喜,這幾天積壓在心口裡面的陰霾散去,化作輕揚地一聲褒獎:「辛苦了,風見。」

  「那外事情報科要的東西……」

  「既然他們幾個已經查到了那個東西,外事情報科要的話,就給他們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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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安室透弄走之後,桑月躺在床上開始愣神。

  房間裡面還有他的氣息,剛才那有些危險的曖昧距離,讓她的心跳直到現在。

  切,還敢恐嚇她。

  桑月點開手機准備跟景光說一下警備局本部長卷宗的事,結果手機剛拿到手裡,反而是景光先打過來的。

  「警備企劃課的把『Moitres』相關資料帶過來了。」

  桑月一點都不意外:「知道了,那把本部長的卷宗也給他們吧,記得留個備份。」

  聽著桑月這幅意料之中的語氣,景光隱約懂得了什麼,他沉沉地「嗯」了一 聲:「好,你那邊還好嗎?」

  「我好的很,這次在俄羅斯的幾個人裡面我組織地位最高,他們都得聽我的。沒人敢招惹我,主要是得小心點SVR。」

  「那就好。」景光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在跟桑月說話的時候輕咳了幾聲。

  「你生病了?」

  「沒事,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多休息。」

  「嗯,知道了,多謝長官關心。」電話掛斷後。

  景光頭上貼著退燒藥貼,放下冰涼的手機,擺在自己堆著如山一般擁擠的資料文案上,微微有些愣神。

  看樣子是關系緩和了一點啊。

  他嘴角微抿,臉色因為高燒了一整天而非常暗沉疲倦,旁邊的水杯已經冷了下來,藥丸散在桌子上。

  連續三天20小時的高強度工作果然不行啊。

  怎麼吃了也不見好呢?


第120章

  酒櫃裡面的酒水被換掉還是被皮斯克發現。

  桑月把這件事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我讓波本換掉的,我的體質特殊不能喝酒,又看不懂俄文所以讓波本把會館所有的酒水都換成了汽水,以免誤喝。」

  皮斯克臉上露出了肉疼的表情,但也沒說什麼讓鐘點工清理掉了一些不要的瓶瓶罐罐,順便給幾個人做了一頓俄羅斯風味的早餐。

  俄羅斯現在的天氣還很溫和,再過一段時間恐怕就要天寒地凍起來了。

  會館裡面的暖氣開得很足,萊伊身上穿著一件黑色高領羊絨衫,坐在桌子上的時候如山如松般筆挺,慢條細理地品嘗著面前的奶酪三明治,耳邊聽著桑月分配任務。

  伏特加和皮斯克坐在桑月的左右手邊,安室透昨天纏著白紗布的拳骨上換成了肉色的創可貼。

  這種創可貼本身顏色偏深,貼在安室透的深膚上竟然相得益彰,完美貼合。

  桑月大致總結了一下昨天萊伊來到自己房間裡說的那些話,告訴伏特加和皮斯克,有這麼一個叫「諸神黃昏」的Clup,是「Moitres」的首腦烏特金手下開的。

  把這個人綁過來,說不定能問出一些關於那個藥單的事情。

  今天讓波本和萊伊先去打探一下情報,蹲一蹲安德烈出現的時間。

  伏特加和皮斯克都沒有什麼異議,伏特加出於保護同伴的心態又問了一句:「需要配槍嗎?地下室裡有足夠的槍械和子彈。」

  桑月搖頭:「不需要,他們倆就是去搜集情報而已,帶槍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四個人裡面年紀最大的老爺子皮斯克看著那兩個小青年,輕咳了一聲:「那麼,需要帶上kondomu嗎?」

  桑月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帶什麼?」

  「kondomu,保險套。」這下皮斯克說清楚了,還說了兩遍,所有人也聽清楚了。

  萊伊沒說話,安室透端著牛奶的手指微頓,嘴角有些僵:「為什麼要帶這種東西?」

  皮克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兩個小伙子:「這種類似於俄羅斯SC的俄羅斯俱樂部,裡面經常有很多pole dance、大型Sex show之類的場景,還有很多白肌美女會滿足客人的哪種方面要求。

  為了以防萬一,這種東西帶上不是更保險嗎?噢,或者你們也可以到哪裡再買,俱樂部裡一般都有賣的。」

  萊伊看著桑月瞠目結舌的表情,放下手裡的刀叉。

  空氣有些微妙。

  桑月嘴皮子都有點哆嗦,但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臉上的表情:「那……你們倆自己看著辦吧。」

  雖然這樣說,但是桑月還是在心裡說了句。

  某黑皮如果你敢拿你就死定了。

  她前一秒剛在心裡跟安室透示威,下一秒安室透就放下杯子,饒有興致道:「吼,那我倒是蠻感興趣的,請給我幾個。」

  「呃……」桑月。

  伏特加跟著調侃:「沒想到波本對烏克蘭這種種族的美女這麼感興趣。」

  「畢竟大家都是男人,來自同樣忄生開放的美國先生,您應該也懂得這種心情吧?」安室透跟著皮克斯上了一堂樓,留下剩下的三個人在繼續吃早餐。

  桑月咬著沾滿了芝士地熱狗,面色不動。

  伏特加又開起了玩笑:「真是個輕薄的家伙。」

  萊伊鼻尖嘁笑,眼尾掠過桑月臉上的表情,猶如現場勘查員似的不放過任何一處微表情。

  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異常。

  是不是這方面的刺激不太夠呢?

  安室透走下來的時候,萊伊好死不死地又跟了一句:「俄羅斯這邊女多男少,女性異常開放。如果走在路邊看到心儀的男性就會請求接吻。你帶夠了嗎?」

  桑月的脖子僵地發緊,也跟著抬頭看了一眼安室透:「在那兒就結束掉,別把人帶回來,怪麻煩的。」

  「呃……」安室透看了桑月一眼,拎著自己的棕褐色夾克套在身上,又把一頂英倫風的鴨舌帽蓋住金發。好像故意氣她似的,朗聲說了句。「遵命,希歌爾小姐。」

  萊伊和波本先後走出會館,皮斯克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他們。

  「諸神黃昏」俱樂部這個名字聽起來就非常的成人,俄羅斯這邊又是非常不傳統的地方,女孩子16歲在父母允許下就可以結婚嫁人,這方面的領域簡直就是全世界的天堂。

  行啊,可以啊。

  降谷零、安室透、波本。

  這一年可憋死你了吧。

  桑月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嚇了旁邊的伏特加一跳,她揉著頭說:「不舒服,我要去補覺。皮斯克,我需要上網查點東西,給我找一台筆記本電腦。」

  伏特加和皮斯克面面相覷了一眼。

  這幾天希歌爾怎麼精神狀態感覺很不好的樣子呢。

  難道是超憶症並發狀態引起來的反應嗎?

  為了保險起見,伏特加還是給Gin大哥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希歌爾的狀態。

  桑月前腳剛回屋,後腳Gin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不舒服?」他問。

  「有點犯困。」桑月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伏特加說的,她故作疲態地把語調放到最低。「水土不服吧。」

  「之前你沒這種情況。」他聲音不喜不怒,聽不出任何反應。

  這句話讓桑月有些心悸,趕緊用非常痴迷地語氣、學著愛麗絲的模樣說道:「大概你不在,想你。Gin……」

  電話那邊沉默了少許,似乎被桑月的這句話騙到,Gin輕吐一絲薄氣,說道:「嗯,忙完過去。」

  過去?

  去哪兒?

  來俄羅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啊啊!

  桑月穩住心神,又用非常甜軟地語氣問道:「你在忙什麼呀?」

  她在模仿愛麗絲語氣的時候,沒有拿捏好這個度,語氣帶了一點自己本身的上挑音。

  聽起來就像是一只小貓打鼾。

  Gin端著手機的時候指尖有些用力發白,坐在他對面的貝爾摩德察覺到了這個像冰塊一樣的男人,瞳孔在微微抖動。

  希歌爾這是在……撒嬌?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從前她只會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沒有情緒的木頭,呆在他的身邊,貝爾摩德看到……Gin好像笑了?

  不是那種准備殺人、或者是遇到了天敵的興奮……而是一種……說不上來很怪異的笑。

  「發現了幾只打轉的老鼠,准備處理一下。」他難得的話多。

  桑月「唔」了一聲:「好。」

  電話掛斷,貝爾摩德坐在Gin面前手背托著臉,瞧著他哼哼:「你這是什麼表情,怪惡心的。」

  Gin沒說話,好像剛才只是貝爾摩德的錯覺,他捏著指尖的煙絲,輕輕點了點煙灰:「機動部隊的那群家伙妨礙了不少事,直接處理掉。」

  「你著什麼急啊。」貝爾摩德指尖交錯著,塗著猩紅的指甲蓋輕輕捏起Gin的一根發絲,捧到自己鼻尖輕撓著她的鼻側。「想快點做完事去找你的『小怪物』?」

  Gin微微抬首,涼颼颼地雙目看了一眼貝爾摩德。

  他渾身上下的氣壓很低,總有一種和他忄生時都會身處冰雪之中的感覺。

  貝爾摩德松開他的銀發,滿臉可惜道:「給你提個醒,Boss最近心情不太好。為了防止你的『小怪物』又被boss提起警校臥底失敗的事,建議你等段時間再把她召過來。」

  Gin沒回應,好像聽到了什麼廢話似的,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起身撩開寬大的黑衣朝著門外走。

  貝爾摩德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樣子,嘁了一聲:「瞧你這冷酷要死的樣子,除了在bed上面讓人感覺到有溫度之外,其他時候真是無聊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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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斯克把筆記本電腦拿過來的時候,桑月正在床上側躺,疊著二郎腿准備小憩,看起來好像確實很困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皮斯克作為上了歲數的老人家,加入組織的時間也不短,之前也聽說過希歌爾這個人,知道是Gin那種級別的人帶出來的。

  組織裡面,等級規劃非常嚴格,但是層級卻並不高。

  boss下面就是「七個孩子」,「七個孩子」再往下就是代號成員,代號成員再往下就是無代號成員。

  每一位「七個孩子」都有權利幫boss引薦人才,除了希歌爾之外,其他的「七個孩子」成員都幫組織引入了不少成員,但是因為希歌爾性格使然她從不跟除了Gin之外的任何人有過多接觸。

  Gin這個人太過喜怒不形於色和暴躁冷酷。

  所以皮斯克還是很想搭上希歌爾這根線的。

  雖然他上了年紀、且已經有了代號,但是能更上一步在boss面前露臉當然會更好。

  人,不管到了什麼年紀、都要有上進心。

  比如某個妄圖擠掉Gin成為「七個孩子」的尤格裡。

  「希歌爾小姐,如果您實在不舒服的話,我幫您請個家庭醫生過來看看吧。」皮斯克把筆記本電腦放好之後,關切地站在床邊詢問。

  桑月眼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咕嚕」一轉,微微坐了起來指著桌子上的茶水:「給我倒一杯熱水。」

  「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家畢恭畢敬地幫她倒好熱水,遞到床邊。

  桑月喝掉熱水,佯裝好像緩解了一點不適感地依靠在床邊,然後朝著旁邊的凳子努努嘴,示意皮斯克可以坐下來。

  皮斯克身上穿著一件很昂貴的褐色西裝,在俄羅斯的身份是桑月的「外公」,一頭灰發灰灰須,卻規規矩矩地坐在桑月的面前。

  她像是一個病美人似的,臉色薄白,目光清冷地看著自己,緩緩開口。

  「你和組織裡那對研究藥物的夫妻關系很好,是麼?」

  皮斯克反應了一下,知道希歌爾說的是宮野夫婦,便點頭道:「是的。」

  「13年前那對姓宮野的夫妻帶著他們手裡的那份藥單來到組織的時候,你看過那張藥單的內容嗎?」

  皮斯克搖頭:「組織不允許除了研究學員之外的成員查看藥單內容。不過我倒是聽說了一些關於他們研究藥物的信息。」

  根據原著裡面的線索提示。

  宮野夫婦當初想要研究的藥物,被他們命名為「銀色子彈」,和後續雪莉以及其他實驗人員研究出來的藥物效果都不一樣。

  而這個「銀色子彈」,應該就是三張藥單合成之後的最終效果。

  估計是因為藥單信息不完全,所以組織才一直都沒有研發出最終boss期待的那個藥物。

  兩年前真正的希歌爾和Gin來俄羅斯的時候,皮斯克不在。

  她這次只讓波本和萊伊兩個人去「諸神黃昏」Clup調查,也是弄清楚希歌爾到底為什麼被SVR的人盯上之前,不想太多的出現在外面,引起SVR的人注意。

  「你知不知道宮野夫婦是從哪裡得來的那份藥單嗎?」桑月問。

  之前伏特加說過,這份寶藏是被一個「孩子」所發現的。

  皮斯克想了想:「嗯,他們倒是跟我提起過這件事,說是宮野夫人小時候和姐姐參與了一個很有趣的尋寶游戲,在一個非常奢華的宮殿裡找到的寶藏。」

  桑月猛地瞳孔驟縮。

  啊,對了。

  時間線往前推的話,在boss血洗黃昏別館的時候,世良艾蓮娜只有8歲、世良瑪麗只有13歲。

  原來如此,所以三份藥單其中一份會在宮野夫婦的手裡。

  當初boss的這位「母親留下來的寶藏」,也是世良姐妹找出來的。

  那麼問題又來了。

  40年前,世良姐妹是如何找到的這份「寶藏」呢?

  或許……萊伊會知道。

  桑月沉沉地想著,臉上又露出了疲倦的神態,皮斯克沒有多坐便起身離開。

  皮斯克前腳剛走,桑月後腳就立刻就用自己的暗網地址登陸「紗月清」的後台,看到了景光傳給自己的「Moitres」資料。

  大致翻看了一下之後,桑月不得不表揚警備企劃課做事效率的謹慎和細致。

  資料非常詳細,從「Moitres」的成立到前年被SVR剿滅之後,中間大大小小犯過的一系列罪行、包括部分已經被爆出來的成員資料都在裡面。

  和之前猜測的差不多。

  犯罪行徑無非就是置放炸彈、走私槍械、販賣人口之類的。

  正查閱著資料呢,暗網最下面彈出來一個通話窗口,這是公安內網的特質聊天方式,很多絕密性人員都會用這樣的方式以公安身份來進行信息對換。

  一些知道桑月真實身份的公安都是直接跟桑月打私人電話。而通過內網跟桑月通話的都是一些警察廳不知道「紗月清」真實身份的同僚。

  誰啊?

  安在津嗎?

  桑月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個線控耳機插在筆記本電腦裡,點開通話按鈕。

  她卡著嗓子、讓舌尖抵在後齒用紗月清的聲音說:「那位?」

  「你好,外事情報科課長先生,終於等到你上內網。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警備企劃課課長,有點事詢問方便溝通嗎?」

  臥槽?

  安室透?!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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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他怎麼想起來聯系「紗月清」了?

  桑月聽到他那邊的聲音略微有些嘈雜,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在「諸神黃昏」Club,隨便找了一塊比較僻靜的地方來跟她通話。

  但是想起在早餐桌上的那個場景,她一點好語氣都沒有。

  「哦,挺忙的,有話快說。」

  聽著內網另一邊傳來著非常不耐煩的少年音,安室透有些嘁然。

  果然是警察廳裡流傳的怪脾氣。

  他也沒跟「紗月清」一般見識:「紗月本部長被伏擊暗殺的卷宗,我剛才看過了,有一件事想要請教。」

  「說。」

  「在紗月本部長逝世的第二天,中央指揮部曾有外人入侵的痕跡,為什麼外事情報科遞交過來的資料沒有這一份?」

  桑月愣了愣,想起來這是愛麗絲干的事兒,當時愛麗絲還在自己爸爸電腦裡看到了發給內閣的那通電報。

  桑月冷哼一聲,少年音干脆清爽:「你們不是只要紗月本部長遇害卷宗嗎?」

  又沒說要第二天的中央情報局入侵的。

  安室透那邊控制著好脾氣:「那麼,請你把這份也一並發過來……」

  他還打算在後續加個感謝語,結果桑月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抱歉,這個不能給。」

  反正這個是紗月愛麗絲干的事兒,安室透知不知道也沒什麼影響。

  還給你資料呢,做夢去吧你這輕薄的家伙。

  「呃……」安室透的聲音聽起來沉了幾度。「那你怎麼樣才會給?警備部的指令可以嗎?」

  很好。

  稱呼從「您」變成了「你」。

  這家伙不高興了。

  但桑月非常高興,輕蔑地笑:「嗨呀,警備企劃課課長真是消息不靈通呢,我直接跟警察廳廳長溝通任務你不知道嗎?」

  這句話另一個意思是。

  代理本部長我都不放在眼裡,你一個警備局調令能使喚的動我?

  安室透在那邊沉默半晌,好像在非常努力地克制情緒。最後開口的時候都把語氣放在很輕緩的程度,把想要痛扁「紗月清」的心情壓抑地非常好:「這個東西非常重要,關系紗月本部長的死因所有過程。你把案宗放在外事情報科裡也是想替父親查清真相吧,但查了這麼久沒什麼進展。不如讓我們代勞這件事,有任何進展都可以跟你同步,如何?」

  很好,開始打感情牌了。

  桑月故作生氣、陰陽怪氣:「呦,警備企劃課課長這麼神通廣大,能調查我調查不了的事情怎麼還來問我要卷宗呢?」

  安室透再也忍不住了:「你這小子……」

  桑月立刻接住:「怎麼?想打架嗎?聽說警備企劃課課長神出鬼沒、年輕有為,有機會見面一定賜教。但是很可惜,你現在的水平還達不到見我的程度。」

  說完,她飛速把通話訊息掛斷,然後一下跳到床上開始開始興奮打滾,把枕頭當成安室透捶打憋笑。

  爽!!

  另一邊的安室透看著自己的手機,表情在這一瞬間掛著被四十度的烈火。

  紗月清。

  這家伙一定是個怪咖。

  安室透在心裡篤定,給風見發了一條訊息:「我們之前跟紗月清這個人有過矛盾嗎?」

  風見很快回消息:「沒有啊,我們跟外事情報科的人唯一一次交際,就是這次交換『Moitres』和紗月本部長的卷宗。」

  看到信息上顯示的內容,安室透更加確定了。

  很好,既然之前沒有矛盾,那麼這個叫紗月清的家伙就是單純欠揍。

  被挑釁就會反擊的波本先生立刻給風見又下達了指令。既然警備局的話不聽,那就去找警察廳廳長要調令。

  風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給他的降谷先生打了個電話:「要一個卷宗去搬動警察廳廳長不太好吧……降谷先生……」

  「沒辦法,那家伙說了只有警察廳廳長使喚的動他。」安室透知道這很不可思議,簡簡單單的一個調檔案而已,居然要去警察廳廳長首肯,風見去了一定會被當成白痴的,說不定還會被高層奚落一番。「你去嘗試性要一下,要不過來我也不會怪你。」

  「好吧,降谷先生。」風見只能含淚答應,降谷先生真是太會使喚人了。

  「不過要說紗月清這個人的話,半年前的那次置放炸彈事件,他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呢。」

  「是麼。」安室透現在對紗月清這個人印像非常差。

  沒禮貌、不懂事、陰陽怪氣。

  這幾個詞形容紗月清再合適不過了。

  怪不得警察廳很多人都說這個家伙不好相處。

  風見應道:「是呢,那次組織勒索的三個億日元如果沒有他出力,國庫是不批的。聽說他讓自己的人直接去搶國庫的鑰匙,就差沒直接從國庫裡拿錢了。如果那個時候錢沒有這麼快到位的話,炸彈肯定會被組織引爆的。」

  安室透沒說話。

  即使如此,那也是個非常欠揍地家伙。

  通完電話後,安室透就和萊伊回到了會館。

  桑月也沒想到他們回來的這麼快,她被皮斯克叫下去的時候看著端坐在一樓會客廳裡的兩個大帥哥,繼續秉承著自己的陰陽怪氣屬性。

  她故意只對著萊伊說:「辛苦了。」

  安室透本來進來的時候,臉色非常正常,一點都看不出來被「紗月清」氣到的模樣。

  似乎「紗月清」說的那些話,也沒有被他記在心裡。

  「男人」之間的事情,見面打一架就好了,沒有什麼比拳頭更有用。

  但是桑月這個舉動,就讓安室透十分不悅。

  安室透並沒有表現出來,他摘掉頭上的鴨舌帽伸手拍了拍上面的風塵,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臂瞧著萊伊:「請辛苦的萊伊說一下我們這次去調查到的情報吧。」

  萊伊簡單講了一下,大致就是這位半個臉都是刺青的安德烈基本上一個月只會來一次。而且來的時間並不固定,來的時間基本都固定在月底。

  而剛好,最近就是月底周期。

  二人得到了一個比較可靠的消息就是,這個月安德烈還沒有來。

  「嗯,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潛入到『諸神黃昏』俱樂部裡,就能蹲到安德烈。」桑月點頭。

  那就很簡單了,去應聘服務員打入敵軍內部。

  這件事桑月交給了伏特加去辦,讓他留意下「諸神黃昏」的應聘信息,然後又安排皮斯克去買點幾人接下來要穿的衣服。

  這次幾個人來的時候非常倉促,什麼都沒有帶就只有一些必備的通訊工具,身上連錢都沒有都得讓皮斯克掏。

  桑月對這種混吃等死的摸魚生活其實很滿意。但是又不能讓Gin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干,抓回來個安德烈也算是表示自己在做事吧。

  非常好。

  老油條員工心態拿捏的很到位。

  她足足的睡了一覺,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

  自己的房間裡有單獨的洗漱室,裡面雖然空間不大但是設備齊全,還有一個小浴缸。

  雖然躺在裡面只能曲著膝蓋,但是浴缸的保持恆溫系統就很舒服。

  桑月難得心情好,洗上了一個大澡。

  浴缸裡面泡上了香噴噴的草莓味泡泡球,看著滿身的白色泡沫,她把整個人都陷在熱水裡一邊哼著歌一邊揉搓著身上的疲倦。

  頭發好像又長了,之前剛過蓓蕾,陷在又往下長長了一些。

  有些不太方便,該去剪了。

  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桑月從浴缸裡坐起來,衝掉身上的泡泡、吹干頭發、裹上浴巾推開洗漱間的門出去。

  門剛一拉開房間的門就傳來「叩叩」聲。

  俄羅斯這個時間都已經凌晨了,誰啊這麼不識趣。

  「開門。」外面傳來安室透的聲音,干脆利落的兩個字落在門板上。

  「你來干嘛,我要睡了。」桑月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伏特加去查『諸神黃昏』Club、皮斯克去置辦衣物、黑麥出去買煙。他們都不在。」

  「嗯?」桑月,誰問你這個了啊!

  似乎察覺到桑月的無語,安室透的聲音又上升了級度。

  「給你一個萊伊不知道的情報,開門。」

  阿Sir今天好像有種一定要進來的意思,桑月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浴巾給安室透開了門。

  他穿著件黑色西裝領束腰皮衣、下身套著筆直地漆黑西裝褲,看起來像是祭壇上供奉地暗黑詩歌。

  在門拉開之後非常熟門熟路的直接進來,桑月看著他換了一身全黑。

  意外的有種肅殺冷氣,卻又禁欲的讓人心癢。

  怎麼換衣服了?

  安室透先入為主:「你在洗澡?」

  「准備睡了,什麼情報?」桑月揉了一下面前稍微有些濕漉漉的發絲,「快點說,說完我要睡了。」

  「在我說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下,為什麼你只對他說辛苦?」

  「嗯?」桑月被氣笑了。「這有什麼回答的必要性嗎?」

  「當然。」

  「難道我要誇一個去泡烏克蘭美女的家伙嗎?」

  「我要Kondomu有用。」

  桑月桑月別過臉去,把臉藏在毛巾裡:「除了那方面的事,我想不出來還有別的什麼作用。」

  安室透低眸,眼睫耷拉的時候眼尾也跟著下垂,桑月的小嘴還沒停:「不過你回來的也太快了吧,這方面有點退步了哦,波本先生。」

  「那你要試試嗎?」他的表情在黑暗氤氳裡散發著不語的凄懇。

  桑月哼了一聲:「不要,那個情報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趕緊出去。」

  安室透矗在她的面前,被她往外推了幾下的時候身體微微前傾,發出一聲痛哼。

  骨骼微微顫抖,這是身體無法控制地疼痛痙攣。

  他……身上好像有傷?

  「你……」桑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安室透,一身黑看不出血氣,但也足夠英俊欲墜。

  「你那兒受的傷?怎麼一天到晚都在受傷?你不是警校第一嗎?你的水准都到哪裡去了?」

  安室透目光下移,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極薄浴衣、衣擺只搭在她新浴泛紅的膝蓋上。

  茶灰色的長發帶著潮氣低垂、微微打卷,滿臉都是干爽淨白的水汽。

  美麗的就像是一朵初蓮。

  安室透的右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左臂,指骨發力,好像在摁著自己的傷口不崩裂。

  「給我看!」她命令道。

  「別,傷口有點大。」安室透別過臉去,把右半邊身體露給桑月。「情報在我口袋裡,你自己拿。」

  桑月這個時候要是管什麼情報,那她就真的太鐵石心腸了。她開始伸手扒拉安室透的衣服,從裡到外全部都是黑色,仿佛故意挑選了一件不會讓人看到血的顏色。

  血腥氣越來越重,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傷口。

  「你到底是怎麼搞得?」桑月開始去翻自己的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被玻璃劃了一下,皮外傷養兩天就好。」安室透攥著左手的小臂,出塵的眉眼盯細著她的所有表情。

  「Kondomu剪掉頭部套在手上可以防止傷口進水,我沒有做那種事。就算做,我也只跟你做過啊。」

  「呃……」桑月開始愧疚了。


第122章

  安室透堅持不去醫院,再三保證傷口已經包扎好。

  桑月心裡面憋著一口氣,這口氣因為他身上的血腥味逐漸充盈,變成最大狀態之後,開始讓自己身體裡的氣力消失。

  以前在警校的時候也是。

  因為她不能見血。

  所以安室透從來沒有給她看過自己的傷口。

  可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有很多桑月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來的。

  「我會控制好的。」桑月微微垂首,頭發上散發著剛洗完澡的水汽,就連聲音都好像是被熱水泡過的一樣溫柔。

  「酒精這是生理問題沒辦法,可是應激狀態明明可以逐漸控制,我總不能一直逃避這個病症帶來的東西吧。」

  安室透聽著她的聲音,猶如聖徒歌頌史詩一般,溫柔而又虔誠。

  是了,這是他的Tsuki。

  一直都沒有變過。

  紗月愛麗絲,既然你把你的身體給了我,你無法承擔的命運就讓我來幫你面對吧。

  桑月在心裡對自己的這個身體說。

  安室透還是對桑月說了謊。

  這個傷口看起來絕對不只有皮外傷。

  整個左手臂的外側,完全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

  那猩紅的血漬流淌在他麥色的手臂上,巴掌大的傷口皮肉外翻著,就像是被猛獸撕咬了一樣可憎。

  咚、咚、咚——

  心跳猛然擴張,好像瞬間增大了數倍,在胸膛裡面狂跳著、舞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能湧出來一般。

  太難受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干枯的樹枝渴望水的滋潤。

  她對血的渴望,開始隨著安室透手臂外側的血液變多,而更多。

  「Tsuki!」安室透的聲音在耳邊開始嗡鳴、虛化。

  誰在喊她!

  不,不行,要控制。

  不行,控制不了。

  她想要伸手去撕扯安室透手臂外側的傷口,讓那個血肉變得更加猙獰。

  這樣才有趣啊,這點血完全不夠。

  「Tsuki!」

  這個聲音更清晰了,桑月的腦袋好像被人捶打了一下,那種猛然擴張的興奮感變成了一種負罪。

  他因為信任她才會給她看自己的傷口。

  不能,她不能……

  「Tsuki!看著我!」安室透捧著她的臉,逼迫著她看著自己。

  她的兩眼猩紅、布滿血絲,這種充血狀態下,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睛在瘋狂的轉動著。

  好像,有兩個人在她的眼睛裡打架。

  「Tsuki,你看到沒有?我是誰?」安室透的手臂在流血,滴到了桑月身上的浴袍。

  血跡斑斑。

  「零。」她非常小聲的,從齒間說出這個名字。

  「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零。」

  「大聲一點!」

  「零。」

  她控制住了嗎?

  桑月也不知道,但是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背貼床面。

  他的帥臉近在咫尺,嘴唇親吻著桑月,呼吸之間混著血腥味。

  在應激狀態裡,桑月無意識地把他的嘴唇咬破。

  他痛哼著,卻又舍不得離開那兩瓣柔旖。

  鐵鏽斑的血腥味,變成了她身上好聞的草莓味泡泡沐浴露,還有安室透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清爽的氣息。

  他在溫柔的親吻,她在放肆的啃咬。

  他為了愛人放棄了魏麗的陽光奔入黑暗。

  而她,為了愛他,在跟自己的靈魂決鬥。

  親吻往下,沿著她干啞的喉嚨、肩頸、鎖骨……

  「不行。」桑月啞著聲音喊了一句,應激狀態平復之後,她好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大汗淋漓。「你的傷……」

  「別管。」他的聲音沒入她的腰間。

  不能不管。

  血流的越來越多,整個浴巾上面都是他的血。

  安室透的左手使不上勁,甚至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失血性發顫。

  桑月拉了拉大敞的浴袍,抓了一下因為翻滾而亂七八糟的頭發,抬頭看著他殘破的嘴角。

  嗯,是她的傑作。

  「你這個必須去醫院。」桑月坐起來准備穿衣服,語氣嚴肅。

  安室透也開始穿衣服,用她的浴巾摁著傷口:「不去,我自己可以處理。」

  「你是醫生嗎?」

  「我是警察。」

  「警察有什麼了不起,警察也會死!」桑月幾乎是吼出來的,她扯著降谷零的領子,兩眼還處在應激狀態的發紅,看起來非常嚇人。

  「這個傷口是被玻璃碎渣扎出來的對不對?是破酒瓶嗎?扎了幾下?」

  安室透在她的怒視下低頭:「四五下吧。」

  「裡面的玻璃碎渣都不一定能清理干淨,我告訴你,我可不喜歡渾身是疤的醜八怪。」

  安室透抿嘴,抬頭滿臉不信的看著桑月:「Gin身上的疤可不少。」

  「我又不喜歡他。」

  安室透雙瞳微震,像某個被刺激到的夜行動物,被明燈照到:「你說什麼?」

  「我說,我又不喜歡他!聽清楚了嗎?」

  「那……」安室透的眼睛裡升起朝陽,試探性地又問了一遍。「那你沒有跟他……這一年也沒有嗎?」

  「誰告訴你我跟他在一起過了?難道一起生活了十年就要做嗎?你和景光認識了十幾年你們做過嗎?」

  「你……」安室透看起來就像是從濃霧裡走出來的旅人,他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伸手,抱住桑月,頭沉在她的肩頸裡深深吸埋。「謝謝你,Tsuki,就算你是騙我的我也開心。」

  桑月苦笑出來,我沒騙你啊。

  安室透的身體依舊那麼充滿魅力,寬肩下過分精瘦的腰、顯得整個背脊線條有種太過窒息的精美。

  再加上那深色的肌膚,散發著挪不開眼的青年魅力。

  套衣服的時候,肩胛骨打開就像開扇的蝴蝶翅膀。

  他給自己的左手手臂上稍微綁了一點紗布,讓血流的沒有那麼多。但很快那白色紗布也被血水全部浸透。

  桑月的心跳還沒降下去,整個心髒都一直猛烈擴張,但這次的應激時間更短。

  甚至都沒有做出傷人行為。

  「不過你剛才為什麼喊Hiro名字啊。」安室透坐在床邊,手裡抓著自己黑色外套,身體前傾。「難道你這一年有跟他聯系?」

  桑月心跳更快:「沒有。」

  救命啊。

  這家伙也太喜歡摳字眼了吧?

  自己幼馴染也要吃醋嗎?

  安室透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只看到了猩紅的小眼和滿臉的可憐。

  他沒再說什麼,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三張照片:「給,這是我負了傷才給你找來的情報,我比那個家伙辛苦多了好嗎?」

  桑月從他手裡接過那三個照片,放在手裡翻看。

  是一個紅色大波浪卷發女人。

  這個女人看起來非常漂亮,是白俄人,完全的俄羅斯血統、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立體的像個精致的玩偶。

  「這是安德烈的情人,叫米沙ꞏ維克托洛維奇。安德烈不經常來,但是他的這個情人天天在。」

  桑月「喔」了一聲,低頭揉了一下依舊擴張的心髒位置,低頭的時候看到脖頸上有幾處紅痕。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她抬頭瞪了一眼安室透。

  安室透揚著嘴角,一臉「是我弄的怎麼了」的表情和桑月對視。

  「所以你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桑月伸手戳了一下安室透已經綁上紗布的傷口,看著他痛吸一口氣的樣子,哼道。「又去做了什麼過火的行徑嗎?」

  「在『諸神黃昏』俱樂部的巷子裡,見到了個挨打的人,剛好那個人是俱樂部的服務員。我就稍微幫了點小忙,讓那個人幫我弄到了這幾個照片。」

  幫點小忙就是讓人用碎玻璃瓶,把手臂的肉差點扎爛。

  桑月把照片收好:「知道了,你快點去醫院。」

  這家伙穿好衣服之後,又走到床邊蹲下來,看著坐在床上的桑月。

  紫眸深海最裡面的地方,關著一個躁動的心。

  「Tsuki,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組織?」

  「你想帶我離開嗎?」桑月反問。

  他點頭。

  「那你就好好加油,爬到足夠的高度,到時候你能帶走的就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桑月伸手輕輕撫平他嘴唇上的傷疤,稍一用力,被她啃咬的地方又滲出了血。

  零,我問過你吧。

  公安保護的到底是國家,還是國民。

  現在的你,應該懂了吧。

  桑月不能跟過去,否則回來伏特加和皮斯克不知道怎麼解釋。安室透走了之後,桑月處理掉了房間裡沾血的浴巾。

  血水被水流衝淡了之後,她的心髒也逐漸開始恢復平靜。

  雖然心髒會難受,但好歹這次也算是控制住了。

  桑月抬頭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眼睛裡面的充血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稍微還有一點血絲,看起來就像是通宵達旦了幾個星期的人。

  臉色也有點白,脖子上有兩顆非常清晰的皮下血管破裂的吸痕。

  她一點印像都沒有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清清涼涼的了。

  幸虧臨門一腳停住,不然……

  不然萊伊就回來了。

  桑月推開房門准備去樓下給自己倒杯冰水,一開門看到萊伊順著樓梯正往自己的房間位置走。四目對視的時候,萊伊看著她的眼睛好像怔了一下。

  桑月揉了一把眼,沒跟他打招呼徑直下樓。

  愛麗絲這個身體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一字半句跟他也解釋不清楚。

  萊伊似乎沒有波本那種刨根問底的性格,見桑月沒理他也沒跟著瞎攙和,二人擦肩而過之後一句話沒說。

  水喝了好幾杯,伏特加和皮斯克都依次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跟桑月彙報了一下自己今日的工作。

  伏特加問到了,「諸神黃昏」club最近確實在招人,桑月想都沒想就對伏特加說:「你去面試男應式生,給我們當內應。」

  伏特加臉苦了一下,沒拒絕。

  如果不是因為桑月不會俄羅斯語,她倒是很想自己去面試打入敵人內部。

  皮斯克也買了一堆男女款的衣服,基本上都以黑色調為主。

  桑月隨便選了幾個還不錯的,其他扔給皮斯克讓他明天去換掉。然後開始跟皮斯克和伏特加,亂扯了一些有的沒的事情,順便探聽了一下組織裡面的部分信息。

  等到俄羅斯凌晨五點的時候,安室透才從醫院把傷口處理好回來,身上掛著濃霜露珠。

  皮斯克一大把年紀跟著桑月熬了這麼晚,一夜之間好像又老了幾歲。

  但是礙於希歌爾這個身份是「七個孩子」,他又不能越過希歌爾來結束話題。

  直到安室透從外面回來,桑月才擺出一副「我也困了」的架勢,放已經困得快要昏厥的伏特加和皮斯克離開。

  安室透口袋裡的手機裡微微一震。

  有郵箱傳送進來,他點開一看,是風見發過來的。

  ——【降谷先生,您說的那位諸伏警官在公安部的工作內容我幫您調查出來了。】

  ——【他的任務還挺隱秘的,之前也打聽過很多次但似乎是不能說的秘密,所以也沒多少人知道。

  昨夜凌晨諸伏警官因為突發高燒住院,還帶著一堆公安文件在病房裡工作,剛好入住了西川上謁家的醫院。】

  ——【諸伏警官在昏迷送過來的時候,西川警官看到那都是外事情報科的文案資料。】


第123章

  日本,杯護中心醫院。

  夏山迎拽著自己的男朋友,買了一些慰問的食物前往諸伏景光的病房看望。

  風見也知道這位諸伏公安先生,像他們這種警視廳的公安,經常會被警察廳的公安領導看中,被派去執行一些隱蔽性的任務。

  他因為降谷先生的原因,經常出入警察廳。

  好幾次都能在警察廳裡見到這位諸伏先生,似乎也跟警察廳的某個領導層公安有關。

  但是因為公安部的隱秘性,所以風見也沒有多問,二人也只是時常見面點頭的關系。

  如果不是這次降谷先生要求去查一下諸伏先生的工作安排,風見都不知道原來他是降谷先生的同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

  「快點快點!」夏山迎拽著風見一路小跑。

  風見身上的西裝歪斜,每次跟自己女朋友在一起都是腳底生風、一路狂奔:「迎,你認識這位諸伏警官嗎?」

  「當然啦,我跟他是同期啊!那個人跟他們關系很好,她不在了我得代替她去看望一下。」

  風見每次聽到夏山迎說到「那個人」,都會心裡醋一下,雖然知道對方是女孩子,但是每次夏山迎一說到對方就會流露出狂烈的崇拜和仰慕。

  真是的。

  到底有多厲害嘛。

  二人找到了諸伏景光的病房,夏山迎捧著一束白色的鳶尾站在門口,剛准備敲門的時候聽到門內傳來一陣悠揚而又美妙的貝斯曲。

  曲樂低沉而又輕緩,訴說著一段無法言喻的秘密。

  風見看到自己的女友忽然站住了,手停在門板前沒有敲下去。

  而那首貝斯曲也非常耳熟,是貝多芬非常經典的一首鋼琴曲。但是被貝斯彈奏的時候反而別有一番日系小清新的風味。

  「迎?」風見喊了一聲。

  夏山迎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舉動,打斷了風見的詢問。

  她雖然很不想往那方面想。

  但這首曲子因為實在是太有名了,所以夏山迎一聽就聽了出來。

  ——【致愛麗絲】

  致愛麗絲。

  致一段被塵封在諸伏景光心裡的最大秘密。

  曲畢。

  余音繞梁。

  夏山迎沉吸一口氣,等曲子彈完之後才滿臉堆笑地推開諸伏景光的病房門,大聲笑道:「諸伏!我和我的男朋友一起看望你啦!病情有沒有好一點呀?」

  景光半坐在病床上,手背還插著一根留置針,旁邊的吊水已經打完了點滴。

  他的臉色看起來還很蒼白,頭上戴了一條很文雅的窄黑發箍,束著略長的劉海露出了儒雅至極的五官和溫柔到深海裡的眸眼。

  他在思念一個人,夏山迎在心裡說。

  「是夏山啊。」景光放下懷裡抱著的貝斯,伸手接過夏山迎遞過來的花束。「多謝,我好多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

  夏山迎看了一眼他床頭案桌擺放的半人高地資料,哎呀呀道:「諸伏跟了一個很苛待的上司吧?怎麼可以這樣折磨人呢?你也是被這種高負荷的工作壓著才進了醫院吧?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不是的,是我自己能力不夠,很多事別人用一天就能處理得了,而我卻需要很久。」景光拿起旁邊的熱水壺,給二人倒了一杯水。

  夏山迎滿臉不信地笑:「得了吧,你可是我們這期的警校前三。如果你的能力還叫差,那被人算什麼啊?」

  風見坐在旁邊,看著自己女朋友跟病床上的諸伏警官閑聊,講著一些他也聽過的趣事。

  身為公安的敏銳,讓風見感覺到自己的女友似乎一直在把眼睛往那堆文件上面瞥。

  而諸伏警官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一直漫不經心的拿身體擋住那些文件。

  閑聊了約莫一個小時左右,夏山迎才拎起自己的斜挎包,笑嘻嘻地跟景光道別。

  景光起身把他們送到了門外,夏山迎站在門口歪頭笑:「不用送啦,你剛才彈得貝斯特別好聽,我都聽入迷了。」

  「謝謝。」景光笑容謙和,低頭致謝。

  「我也很喜歡這首曲子,貝多芬的鋼琴曲都有一種很激昂的英雄氣概、但是你剛才彈奏的這一首是貝多芬贈送給一位善良的姑娘所創造的歌曲。

  那個姑娘樂於助人、會善待身邊所有的朋友,為了幫助一位雙目失明的老人到處求人。也有人說……那位姑娘是貝多芬的初戀。」

  景光被夏山迎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跳錯亂,但表面上沒有任何體現,他笑笑:「這樣啊,真是一段純粹而又美好的故事。」

  「是的,是一段純粹而又美好的——暗戀故事。」夏山迎笑容更加燦爛,伸手跟景光再見。「那,祝你早日康復,我們警察廳見。」

  景光笑著點頭,把她和風見送走。

  前腳剛站在電梯廂內,後腳夏山迎的笑容就多了一點復雜的揣摩。

  風見看著女朋友的表情變換,小聲的在旁邊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好奇妙。」夏山迎眨了眨眼,深嘆一口氣,轉身拉著男朋友的手把頭靠在風見的肩膀上。

  「欲也,你在輔佐的那位先生我不能問、也不會逼你說。但是,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警視廳公安部的人只能打點散工,除非有警察廳領導特別關照會叫到警察廳做事。我還是想要進外事情報科,但我去不了警察廳,你幫留意一下『紗月清』這個人的動向。」

  ⚹

  安室透在收到風見的短信後,把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和風見提供的所有訊息在大腦裡面做了一個整合。

  紗月真一郎、紗月清、中央情報局、空降的外事情報科課長。

  之前風見跟他說過,夏山迎在聽到「紗月清」這個名字的時候很生氣,並聲稱紗月真一郎根本就沒有什麼兒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夏山迎這麼篤定。

  但是作為一個一家子都是警察廳公職人員的孩子,一定也聽說過一些這方面的線索吧?

  從安室透跟「紗月清」的對話中,也明顯能感覺到「紗月清」對自己父親的死因好像並不重視。

  以及……

  半年前置放炸彈的那件事裡,他本來都把有棲桑月堵在了女更衣室裡。

  但是莫名其妙出現了幾個外事情報科的女公安,攪亂了他所有部署的計劃導致有棲桑月逃脫。

  而且事後,那幾個女公安也沒有再追查她當時所說的很重要的「犯人」。

  不會吧……

  風見搜集出來的情報,在安室透的腦海中一字一句的再一次復述。

  ——【紗月清這個人是空降到外事情報科裡的,警察廳裡對他的身份揣測眾說紛紜,有的說是國家請來的特殊人才、有的說是紗月真一郎的私生子、也有人說是紗月真一郎的弟弟,是紗月家的最後一人。】

  ——【但是在警察廳內,從未有人見過紗月清的長相、也從未出現在警察廳內,所有人聯系他只能通過內網的通訊工具……】

  是了。

  所有人只聽過他的聲音。

  可聲音可以經過處理、比如變聲器;

  也可以進行偽裝,比如貝爾摩德的變聲術。

  說到變聲術……安室透嘴角微揚,拿出手機來登陸自己的內網ip地址。

  隨著手指的點動、以及內網地址裡顯示著最近通話那個灰白頭像的亮起,笑容更加深刻。

  有棲桑月也會啊。

  ⚹

  桑月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她給景光發了好幾個簡訊都沒有回復。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她的任何訊息景光都是秒回。

  之前總覺得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不會是生病了吧?

  正打算再給幾個「櫻」組人打電話詢問下,結果筆記本電腦的右下角又彈出來一個通訊請求。

  誰啊這是。

  桑月點開之後開口就是熟練的「紗月清」聲音:「麼西麼西。」

  「不好意思,又打擾你了,紗月清課長。」安室透依靠在自己的床板背上,雙腿疊起來的時候腳尖點來點去,語氣聽起來都非常輕揚,好像上次的不愉快通話完全不存在似的。

  二人只有一牆之隔,桑月捂著耳朵裡插著的線控耳機,小聲用男音回答:「又是來要入侵中央指揮部的卷宗嗎?這個不能給你,你們也沒有必要從這方面著手調查,對偵破我『父親』死亡一事沒有任何幫助。」

  一查就能查出紗月愛麗絲來。

  桑月直接掉馬。

  「看樣子紗月課長是已經調查過了,我為上次通話時的不禮貌道歉。作為道歉禮物,我可以把『Moitres』剩余部分的資料提供給你。」

  桑月本來趴在桌子上,聽到這句話之後猛地坐直了:「所以你之前對我們也有隱瞞是嗎?」

  「倒也不能說的上是隱瞞,主要是覺得這些沒給的資料你們可能用不上。就像紗月課長覺得入侵中央情報部情報對我來說沒有用一樣,都是這樣的心態。」

  這人的偷換概念越來越厲害了。

  桑月被氣笑:「你們當時要的是『警備局本部長遇害』的全部案宗,跟第二天入侵中央指揮部的事情沒有關系。我可是把你們要的卷宗都給你們了,毫無保留。」

  「『Moitres』的資料我們也是毫不保留的提供了,現在手裡部分你不知道的,也是我們企劃課的人最近才收集來的新情報。是『Moitres』這個組織成立之前發生的事情哦,紗月課長一定非常感興趣。」

  安室透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完全掌握先機。「怎麼樣,要不要再交換一下呢?」


第124章

  安室透的修辭用的非常好,完全拿捏住了桑月的每一寸思想。

  甚至桑月都不知道,他怎麼就篤定「Moitres」的成立的資料對自己非常有用,感覺就像是完全走進了她的內心似的對「紗月清」這個人了如指掌。

  這種瀕臨掉馬的感覺,讓桑月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抱歉,我現在對您的為人產生了嚴重懷疑,無法做到信任。誰知道你還會不會對我有所保留呢?交換情報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坦誠不是嗎?」桑月飛速說完這句話,點著鼠標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另一邊的忙音。

  安室透並不覺得奇怪,反而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著急,慢條細理的坐在床邊,上身赤條、床邊擺放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藥膏。

  他伸手揭掉左手臂上已經被沁紅的紗布,塗抹了防止發炎的軟膏和促進恢復的白色藥粉之後,讓傷口沁著疼痛包裹上新的紗布。

  處理掉髒了的紗布和藥水,安室透躺在床上。

  他後面背朝的這面牆,就是桑月的房間。

  「抓到你了啊,Tsuki。」

  他小聲的說,隔壁的桑月並沒有聽到。

  和安室透掛斷電話之後,桑月關掉電腦立刻躺在床上睡死過去。

  實在是太困了,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

  腦袋沾在枕頭上的時候,桑月就立刻進入了昏死狀態。

  幾乎沒怎麼做過夢的她,竟然夢到自己被捆在一個類似於審訊椅的板凳上面,有一只手在捏著她的下顎骨,用想要掰碎她牙齒的力量上抬。

  是安室透的臉。

  不,准確來說應該是波本。

  他逆著光,眼瞳發寒。

  二人之間沒有說話,但是波本卻一只用手鉗制著她的下顎,而另一只手在非常不規矩的游走。

  從她的大腿上移、臀部、腰間……這種瘙癢感在脖頸處停下。

  兩只手同時掐在她的脖子上。

  然後,開始用力。

  她的呼吸快要停滯了,不明白為什麼波本要殺她。但是在窒息絕境的時候,眼前的金發開始迅速變成銀白色、麥色的肌膚也像是被寒雪覆蓋了一樣發白。

  他變成了Gin。

  「為什麼要背叛我,希歌爾。」Gin的聲音就像墳墓裡的白皤,緊緊纏繞著桑月的身體。

  她是被皮斯克的敲門聲叫醒的。

  坐在床上的時候,桑月有些恍惚。

  幸虧是夢。

  但恍惚之後,桑月又覺得是某種暗示。

  Gin之前在電話裡跟她說過,等他忙完了自己要處理的事情,就會來找她。

  說明Gin隨時都有可能會過來。

  皮斯克在外面說早餐已經准備好了,讓桑月去樓下食用。

  她起身給自己洗了個澡,清清爽爽下樓的時候發現,樓下只有皮斯克一個人。

  「其他人呢?」桑月拉著椅子,坐到皮斯克旁邊。

  「伏特加受到您的命令,今天去應聘『諸神黃昏』Club的應式生了。」皮斯克一個個的解釋。

  「波本一大清早就出去現在還沒有回來,萊伊剛剛吃完早餐說要出去轉一轉。」

  桑月捏起一塊三明治,咬在嘴裡。

  她的頭上還綁著一個白色的頭巾,有幾根潮濕地頭發露在外面,皮斯克吃了一半接了通電話說要出去一趟,他的汽車公司有點工作要處理。

  汽車公司是皮斯克白身份裡的事情,對組織來說也很重要。

  畢竟也是組織旗下的產業,只是偽裝成皮斯克的公司而已。

  桑月點了點頭,讓他先走。

  皮斯克前腳剛走沒多久,安室透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額頭上套著一條黑色的運動抹額,金發淺搭在他汗津淋淋的臉側、意興索然地推門進來。

  他在幾度天的俄羅斯氣溫裡穿的很單薄,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運動連帽衫,似乎剛剛晨練回來。

  桑月瞥了一眼大廳裡的時鐘:「現在俄羅斯的時間才早上七點,你幾點出去的?」

  「三點多鐘吧。」

  「你就睡了四個小時?」桑月啞然,「覺少真好,感覺生命都能比多人多活幾年。」

  「死後必定長眠,生前何必多睡?」他笑著說了一句自己的哲學。

  桑月捏著湯匙、攪了攪面前的燕麥粥:「我覺得你好像是在譏諷睡了快13個小時的我。」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他拿掉脖子上的毛巾,搭在旁邊的椅背上,臉上的笑容猶如最洋溢的樂章。「今天有什麼任務安排嗎?希歌爾小姐。」

  「有。」桑月抿了一口燕麥粥,慢條細理道。「教我俄羅斯語。」

  還不知道要在俄羅斯呆多久,會一點語言總比出門像個啞巴和聾子的強。

  桑月又補了一句:「雖然我自己看書也能學會,但是有『老師』在的話,會縮短我學習的時間。」

  在跟安室透說這件事之前,桑月有跟Gin打了一通電話。

  當時她拿出了自己畢生所有演技,對Gin說:「在這裡語言不通,很煩很枯燥。」

  「我讓皮斯克給你找個老師。」Gin想都沒想的說。

  桑月又拿出愛麗絲的自閉語氣:「外人很煩,我自己拿書看看。」

  「波本不是會麼,讓他教你。」

  桑月故作扭捏地婉拒了幾下之後,結束通話的時候才裝作非常不情願的說了句:「好吧。」

  此時此刻,她是在Gin的允許下跟波本請教的俄羅斯語言,這樣倆人平時交流一下情報,伏特加和皮斯克也不會說什麼。

  安室透點點頭:「可以啊,那不如一會兒我們出去買點這方面的書籍吧。今天晨練的時候剛好看到附近,有一個蠻大的圖書館。」

  桑月沒有拒絕,擦了擦嘴巴,感覺自己確實需要出去轉一轉了,這幾天窩在會館裡面都快要發霉了。

  因為語言不通所以一直也懶得出去,如果身邊跟個波本當翻譯的話,倒是不錯。

  她剛起身,萊伊也推門進來,身上掛著俄羅斯的清晨霧氣。

  一進來的時候聽到希歌爾和波本要去圖書館,萊伊沒有接茬。但是卻看到桑月起身准備回屋的時候,對著自己說了句:「萊伊也一起。」

  趁著伏特加和皮斯克不在,剛好可以稍微拉攏一下萊伊。

  皮斯克之前跟桑月的信息點還挺重要的。

  如果當年黃昏別館的寶藏,是世良姐妹找到的。而其中一份又剛好落到了世良艾蓮娜的手裡。

  作為世良家的孩子,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寶藏的來源。

  知道萊伊是FBI的桑月沒有把他當外人,不知道萊伊是FBI的波本睥睨著面前這個長發男人。

  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危險。

  這種危險來自於未知。

  萊伊也沒想到希歌爾居然會叫上自己,他還以為希歌爾更想跟波本單獨相處。

  回屋之後,桑月拉開房間裡的衣櫃,把皮斯克之前買的衣服都拎出來。

  隨便挑了一件黑色高領羊毛包臀連衣裙,外面披了件黑色小香風短版西裝外套。

  然後拎著一個略微有點誇張的大帽檐,套在自己的頭上「噔噔噔」下樓。

  「皮斯克留了輛車在院子外面,車鑰匙在誰哪兒。」桑月把自己的頭發往帽子下面掖了掖。

  只是出去買幾本書,應該不會碰到SVR的人吧?

  萊伊走到玄關門口,拉開其中一個小抽屜把鑰匙拿出來:「這裡。」

  「那走吧!」桑月像一只要被放出去的雄鷹,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這次出去一共三個目的。

  一,買書、二,跟萊伊報個團、三,問一下當年黃昏別館的事情。

  伏特加和皮斯克不在,桑月也懶得自閉症了。

  她興致盎然地推開門直奔車旁,一點兒沒看到旁邊安室透瘋狂給自己遞眼色,讓她小心萊伊。

  「聽說俄羅斯的魚子醬特別好吃,你們吃過嗎?還有那個什麼克瓦斯的飲料……」桑月坐在後車廂,瞅著前排開車的安室透和副駕駛座上的萊伊。

  安室透扯了一下車上的安全帶,「啪嗒」一聲扣在鎖眼裡:「克瓦斯是低酒精飲料,希歌爾小姐。」

  希歌爾這三個字,安室透咬在牙縫裡擠出來。

  車廂裡現在還有組織的另一個成員啊,你這麼跳脫如果被他告訴了別人怎麼辦!

  桑月一點都不怕萊伊告狀。

  就算告訴了Gin,Gin也不會在一個沒加入組織多久的成員、和跟他生活了十年的希歌爾之間選擇信任前者。

  再者。

  萊伊這種小心到極致的細膩性格,在自己等級還不如她這個「七個孩子」的時候,是不會觸犯別人的領域。

  但是看到安室透為自己著急跳腳的樣子。

  她的惡趣味得到了滿足。

  這是來自於希歌爾小姐的試煉,哪怕是她有危險,也要有任何情緒波動都沒有的合格臥底樣子。

  閑談沒多少句之後三個人的車廂變得很寂靜。

  萊伊在抽煙、波本在開車,桑月趴在後車廂裡歪頭看風景。

  車窗外面拉出了一條小縫,煙絲隨著車廂的前行而被外面的風飄散,剩余一點煙味在車廂內彌漫。

  桑月漫不經心地說了句:「雲斯頓是美國蠻精品的一款煙吧。」

  萊伊把煙頭探出窗外,輕輕點了點:「是啊。」

  「你日語說的挺好,不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吧。」桑月又問。

  「不,兒時在日本居住。」

  「什麼時候到的美國?」

  「大學畢業後。」

  「你父母這麼放心?家裡沒有兄弟姐妹之類的嗎?」

  「沒有。」

  桑月心想,屁嘞,那你弟弟和妹妹算什麼。

  這麼試探也沒有意義,萊伊不會承認的。

  不然……拿他那個小女朋友著手?現在雪莉還是個孩子,但姐姐宮野明美應該還在組織裡吧。

  「紅色的。」駕駛座上的安室透忽然開口。

  日語紅色和赤井諧音,桑月差點都以為萊伊在安室透這兒早就掉馬了,結果身子坐正的時候忽然整個車廂猛地往前傾。

  安室透一踩油門,整個車就像飛出去一樣。

  他的聲音混著狂風和速度,在駕駛座上傳來。

  「有一輛紅色的車,一直在跟著我們。」


第125章

  安室透很快就把車輛穩定了下來。

  那輛一直跟著的紅車,不緊不慢好像沒有追趕的意思,反而更多的像是跟蹤。

  對方跟蹤的技巧其實很熟練,知道三頓一長的錯位和放長線,明顯是有過特殊訓練。

  安室透在機場上面跟那幾個俄羅斯人打過照面。雖然知道是他們在監聽著桑月但具體並不清楚對方是什麼身份。直到聽萊伊在旁邊慢聲細語的說了一個句:「SVR的人。」

  SVR。

  這個字眼,安室透自然也聽過。

  原來如此,他們在飛機上的時候就被俄羅斯聯邦情報局的人盯上了。

  桑月轉身看著後面不遠處的紅車,心生疑惑:「他們看起來不像是要抓我們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在盯著。從什麼時候跟過來的?我們的會館不會被發現了吧?」

  「就剛剛,跟的時間不久。」安室透打了一個方向盤,換到了另一個變速路上。

  這已經完全不是去圖書館的路了。

  桑月正過身來,伸手去挽自己的長發,用牙齒咬下來手腕上的皮繩:「他們是奔著我來的,兩年前『我』跟Gin來過一次俄羅斯,那個時候SVR的人對我們就有注意了。」

  萊伊透過反光鏡看著後車廂裡,桑月的舉動有些納悶。

  她要干嘛?

  安室透知道她想干嘛,伸手把反光鏡往上拉,不讓萊伊透過鏡子觀察後車廂的舉動。

  桑月命令道:「都不許回頭,回頭就殺了你們。」

  萊伊:「……」

  安室透:「……」

  桑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掉,光ꞏ溜ꞏ溜地坐在車座上,開始翻找皮斯克扔在座椅後面的男裝。

  萊伊的前車窗拉開了一條縫,涼颼颼的風刮過她清爽的肌膚。

  找了一個稍微能穿的衣服給自己換上之後,又開始犯愁自己的長發怎麼辦。

  安室透從自己的頭上摘下他的黑白條紋鴨舌帽,向後伸手遞給桑月。桑月接下來的時候,帽子裡面還有他好聞的洗發水氣味。

  是超級清爽的夏日椰果味。

  桑月把帽子卡在頭發上,伸手掏出一點發尾搭在後頸,光看打扮很像一個瘦弱的男高中生。

  她的臉型太瘦、瓜子臉,不像是男孩子。

  但是如果一開口聲音是男生就不一樣了。

  在俄羅斯人眼裡、亞洲人的長相其實都差不多,有很多美麗的男孩子也在情理之中,比如像尤格裡那樣的。

  「看不出來吧?」桑月拍了拍自己的臉,身體往前湊到波本和萊伊的中間,衝這倆人笑。

  亞洲人一眼就能看出更像個女孩子,但是俄羅斯人倒是可以騙一騙。

  「叫我幾句俄語,類似於那種嗨、兄弟,上哪兒喝一杯之類的。」桑月歪頭看著安室透,聽他嘴巴裡說出幾句禿魯話之後記在腦海中。

  超憶症對眼睛看到的東西不會遺忘,但是聽覺和觸覺就是正常人的水准。

  桑月自己念叨了好幾句才記住,然後看了一眼安室透破開地嘴角,惡趣味的問:「咦?波本,你嘴角怎麼破了?是不是跟烏克蘭美女進行的太激烈了?」

  安室透側頭瞥她一眼:「是太激烈了。」

  「那你下次收斂點,畢竟我們是做正事不是來這裡泡洋妞。」

  「呃……」被「訓斥」地安室透轉了一下方向盤,桑月的身體朝著他的方向微微一斜,帶這種報復性的壞心眼。

  萊伊聽著這兩個人一點都不像是打情罵俏的「調情」,看了一眼旁邊的街面:「到『諸神黃昏』了。」

  「那剛好,就在這兒停。」桑月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示意他停車。

  「跟我們組織的人比起來,SVR對『Moitres』的人也很感興趣吧。不管是SVR的和『Moitres』打起來、還是『Moitres』和SVR的打起來,都對我們有好處。」

  安室透和桑月想到一起去了,所以他才會把車往這個地方開。

  桑月清了清嗓子,等車停在街邊的時候看了一眼還在街道盡頭只有一個小紅點的那輛車,好像沒有在跟著他們又好像是在跟著的樣子,就非常做作。

  下車之後,她一手勾著萊伊的肩膀、一手勾著波本的肩膀。

  因為個頭太矮,這兩個家伙又太高,自己不得不踮著腳尖大聲說著剛才安室透教自己的禿嚕話。

  一開口就是青年音,落在萊伊地耳中變成了稍瞬即逝的疑惑。

  她會變聲?

  然而桑月在警校只得到了黑羽盜一簡單幾個月的教習,自己練習了很久也只開發了少年音和青年音,最近又聯系了一種老年音但還沒有很熟練。

  桑月話剛說完,就看到安室透的眼睛裡帶這種輕哼地記仇感。

  這家伙肯定還記得自己半年前在女更衣室裡把他耍了的仇。

  但是怎麼辦呢?你現在又能把我怎麼樣?嘻嘻。

  萊伊雖然不會俄語,但是英文說得很好,俄羅斯人很多也會英語,就顯得桑月這個只會日語的笨蛋在裡面很難受,全靠這兩個人給自己翻譯。

  紅車停下來的時候,裡面的人拉開車窗。

  駕駛座上的人和副駕駛座上的人對視一眼。

  二人都是俄羅斯人,但是一開口居然都是中文,後者看著副駕駛座上的酒糟鼻詢問道:「先生,那好像是個男孩子?」

  酒糟鼻凝眸盯著三個人裡面中間各自最矮的「青年」,沉思片刻:「很像她,去看看。」

  二人依次從車上下來,跟著桑月三個人一起進了「諸神黃昏」Club。

  這個俱樂部裡面全是各國不同種族的人、他們說的很多話都是來自於異國各地的不同語言,基本都用英語交流除非是遇到自己本國的人。

  像這種類似於夜店的地方,這種環境也很正常。

  游樂變成了放浪的地方,就多了一種紙醉金迷的意味。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還有酒氣滔天地氣味。

  有幾個兔女郎,穿著很性ꞏ感的衣服在人群裡面端著酒水在客人們之間游走,時不時的會被一些手撫摸。但也不會生氣而是露出嬌笑的表情來。

  桑月想像到了這可能是個很成人的地方。

  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成人。

  角落裡有借酒接吻的男男女女……也不知道是情侶還是第一次見面。

  有一個兔女郎走到桑月面前,對著桑月說了一堆俄語,桑月一句話都沒聽懂。

  安室透微微側首,在她耳邊說:「她問你要喝點什麼。」

  桑月用青年音笑著:「NoNoNo……」然後回頭對安室透和萊伊說。「你們隨便點點兒酒吧,我就不喝了。」

  那個兔女郎踩著十釐米的恨天高,仗著自己白俄的高身材比例比桑月還高半頭,她看著桑月笑容嬌羞,附身有點侮辱性的低頭看著桑月,又說了一句英語。

  旁邊萊伊和波本都輕笑一聲。

  桑月二張摸不著頭腦:「你們笑什麼啊?」

  「她說你真可愛,想跟你接吻。」安室透憋笑。

  「嗯?」桑月。

  她飛速拽著安室透和萊伊兩個人找了一個空座坐下,然後看著安室透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感覺自己被局促到了。

  這裡的民俗風氣豪放果然不假。

  二樓靠近欄杆的地方剛好能夠看到一樓的大廳,十二點的時候這裡好像還有大型的舞蹈秀,桑月坐在靠近欄杆的位置看著有兩個人推開俱樂部的水晶旋轉大門進來。

  其中一個桑月很眼熟。

  在飛機上見過,那個大肚腩和酒糟鼻。

  那個時候他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公司社長,前呼後擁的,讓桑月很有印像、所以就是這個家伙放的監聽器嗎?

  「很奇怪。」安室透坐在桑月左側,伸手去接旁邊兔女郎遞過來的兩杯櫻紅色雞尾酒、也看到了那兩個進來的人。

  「他們如果是SVR的人,這裡又是他們的領土,直接把我們帶走不好嗎?」

  如果說在飛機上不好施展,才放了監聽器那現在呢?

  「感覺不像是敵人,先觀察一下吧。」桑月看著對面倆人一口一口的品著酒,自己跟著眼饞。「這裡就沒有什麼我能喝的嗎?」

  「像這種成年人俱樂部,沒有不含酒精的東西。」安室透指尖捏著酒杯,在手裡悠哉悠哉的晃蕩著,裡面的冰塊碰在玻璃杯上發出「噶噔」的聲音。

  萊伊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桑月。

  那眼神裡完全講述著對桑月的嫌棄。

  都被SVR的人盯上了你還有心思喝酒?

  這位「七個孩子」真是與眾不同,摸不透到底在想什麼,桑月剛坐在這裡屁股還沒噯熱呢,就有兩三個女孩子過來,對著桑月用語言一通輸出。

  桑月一個字都沒聽懂,但是安室透的表情桑月看懂了。

  萊伊臉上沒有什麼多余的表情,隨口說了一句英文:「He likes men。」

  這句桑月聽懂了。

  他喜歡男人。

  然後那幾個來跟桑月搭訕的女孩子都意興闌珊地端著酒杯離開,她凶神惡煞地瞪著萊伊:「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難道你不喜歡男人?」安室透跟道。

  她……確實喜歡男人,但是她現在的裝扮是「男人」啊!

  然後……又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光手臂白膚肌肉男,藍眼、褐發,端著一杯藍色的酒杯朝著桑月走過來。

  來的路數、眼神都和那幾個兔女郎一樣。

  「呃……」桑月,別吧。

  安室透伸手臂攔了那人一下,抬頭說了一句俄語。

  他側臉沐浴著廳堂上的彩色霓虹光、聲音不高不低地。

  那個俄羅斯男人聽到之後,說了幾聲「ok、ok」,然後把酒杯放下滿眼深情的看著桑月又說了一句:「You are so cute。」

  這句英文也很簡單,桑月也聽懂了。

  誇她可愛。

  好家伙,這個俄羅斯男人性取向是男性啊。

  嘖嘖。

  桑月攤攤手:「真不好意思,長得好看也是一種煩惱。」

  安室透輕笑一聲,沒說話,桑月腳尖踢了踢他的褲腿:「你剛才那句俄語說的什麼啊?」

  「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就是讓他們不再煩你。」安室透放下手裡的玻璃杯,他這個眼神看到桑月的眼裡總覺得有種充實的含笑,她奇怪的環顧了一下四周。

  眼前這倆人也蠻帥的啊,為什麼沒有被搭訕呢?

  難道是因為她這種個子矮小、體能嬌俏的「小伙子」放在這兒比較特殊,才引來這麼多人的在意嗎?

  桑月的眼睛瞥到樓下的那兩個正在漫長找人的家伙,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倆人:「你們帶家伙了嗎?」

  二人齊刷刷地「嗯」了一聲。

  桑月拍了拍頭上的帽子:「我去當個誘餌,你們去堵著他們,今天怎麼也得問清楚這兩個家伙到底想干嘛。」

  頓了頓,桑月又叮囑道。

  「他們不知道有沒有帶槍,我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開,省得把條子引過來。」

  到時候再一堆事情講不清,就不好了。

  桑月說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男裝,不知道這是誰的款,穿起來很大,明明是緊身款被她穿出了一種休閑服的質感。

  她站起來的時候,感覺二樓的好幾個女孩子的目光都朝著自己看過來,估計是被萊伊的那句「他喜歡男人」給激發了更多對桑月的好奇。

  在二樓這個茶灰發色的「青年」站起來的時候,酒糟鼻旁邊的人也看到了,輕輕拉了一下酒糟鼻的衣服指著二樓說:「是不是他?!」

  酒糟鼻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兒:「身高很像,但是這是個男孩……跟上去看看。」

  兩個大男人身形有些笨拙,不太像是純俄羅斯人、西裝的紐扣只能扣在最後一顆,再往上就會因為肚子太大而撐開。這個形體完全不像是一個孔武有力的情報專員。

  很多情報局也分除了部分文職,這些文職人事一般身手都比較差,處理更多的文件檔案內容。

  酒糟鼻和一直跟著他的助理就是這方面的工作,這次也是聽說了自己家的情報,知道兩年前日本組織的那個女人還會再來俄羅斯。所以才會搭乘那輛有可能會有組織成員出現的那輛飛機。

  二人尋著那個「青年」找過去的時候。

  「青年」在整個「諸神黃昏」Club的四層走廊裡面轉來轉去,好像上一秒剛剛消失在人群裡面,下一秒又像是有一個鉤子似地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桑月把他們兩個人從「諸神黃昏」Club帶到了後面一個廢廚的倉庫。

  兩個人自以為把桑月堵在了裡面,旁邊的天色嶄新,俱樂部裡面就已經是歌聲鼎沸了。

  像這種24小時不關門的場所,永遠都有清醒的人進去、醉鬼出來。

  「前面沒路了。」酒糟鼻推了一下臉上的鏡片,看著那個「青年」的背影。

  這一開口桑月竟然倍感親切,哦天吶,雖然還有點港普的味道,但確實是中文沒錯。

  見那個「青年」不說話,酒糟鼻又問:「你跟紗月愛麗絲是什麼關系?」

  為什麼……長的這麼像?

  紗月愛麗絲這個名字一出現,桑月幾乎可以篤定。

  沒有錯。

  自己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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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紗月愛麗絲這個人除了自己的父母知道之外,那就是安在津和百田陸朗了。

  她在12歲之後就更名為有棲桑月,徹底消失在了紅方視線裡面。

  能知道紗月愛麗絲這個名字的,只能是紅方人事。

  這兩個人不僅知道紗月愛麗絲,而且對她沒有任何攻擊性行為,只是放了個監聽器和跟蹤。

  這些人能在桑月一出會館就跟著,說明組織的這個會館都有可能在他們的監管範圍內。

  景光在電話裡面說。

  這幾個人好像不是奔著組織,而是衝著她來的,似乎是這樣。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

  桑月還是沒有直接用紗月愛麗絲的身份說話,她頭上戴著安室透的鴨舌帽,微微垂頭半遮住自己的眼瞼但是用余光一直盯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跟她之前保持著半米的安全距離。

  身上好像沒有帶什麼致命刀械,但是腰邊明顯露出了一小截槍盒,是帶著東西來的。

  酒糟鼻的手摸向口袋,桑月的身體微微協靠在牆邊,伸手抓著旁邊一個壁櫃隨時准備只要他敢開槍,自己就推倒壁櫃擋子彈。

  安室透和萊伊就跟在不遠處,隨時准備過來把他們當成夾心一樣,圍在裡面。

  桑月微微側首,用男人的聲音冷聲問:「你們找紗月愛麗絲做什麼?」

  酒糟鼻和大肚腩兩個人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朝著來時的路又折了回去。

  他們聽到有腳步聲朝著這個地方而來,得有一個人去拖住那兩個家伙。

  就算知道對方可能是自己人,但桑月依舊警惕拉滿。

  但是在酒糟鼻拿出一個東西來的時候,桑月全然推翻了自己跟安室透和萊伊制定的計劃。

  那個東西,不是SVR的警官證。

  而是一張照片。一個女人的照片。

  紗月愛麗絲的媽媽。

  在之前的三位「櫻」被Gin發現了之後,桑月跟著百田陸朗去了一趟墓園,在墓園裡面安在津讓她看到了自己父母的照片。

  當時在墓碑上,紗月愛麗絲母親的逝世年紀在30歲,照片上從下巴到臉頰上還有一道非常深的疤痕。

  但是酒糟鼻手裡拿著的這張照片卻不是,裡面的紗月愛麗絲母親臉部光潔美暇、笑容燦爛,和桑月和紗月愛麗絲長得很像。而在這個女人的旁邊站著三個男人,其中有兩個桑月都非常眼熟。

  盡管照片裡面的人很年輕,但還是能認出來這是年輕時候的安在津和紗月真一郎。

  之前安在津也說過,他認識紗月愛麗絲的母親,也是紗月真一郎的故友。

  正兒八經站在桑月面前的時候,她才看到這個酒糟鼻確實也不是完全的俄羅斯人長相,眉眼有很多亞洲人的柔和與棕黑色的毛發。

  酒糟鼻看了一眼大肚腩跑過去的嘈雜小巷口,轉頭對著桑月又說:「我和她的母親在中國讀博的時候認識,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如果你是她的朋友,就把這個照片給她。」

  他把照片地給桑月的時候,巷子的另一邊傳來細弱的打鬥聲,緊跟著有幾個悶哼和拳頭落在身體上的聲音。

  桑月:大肚腩好慘,這麼肥胖又不靈活、還碰上了那兩個戰鬥力點滿的家伙。

  說完之後,酒糟鼻就朝著右側的窄小牆壁翻身而上,意外的跟他笨重的身材不同,十分敏捷。

  桑月剛把照片放回到口袋裡,那打鬥聲也消失不見,緊跟著兩個人沿著正午霧氣朝著桑月的位置跑來。

  瞧著只有桑月一個人,安室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桑月:「你……」沒事嗎?

  桑月越過二人高大的身板,看著對面已經無人的小巷:「那個人解決掉了嗎?」

  「不經打,過了兩回合就自己跑了。」安室透說。

  桑月:你倆手底下沒人能過的了三回合吧?

  萊伊看著矮小的牆壁,綠眸端詳著上面被剮蹭掉的一小塊薄灰,唇瓣輕啟:「那人也自己走了?」

  「嗯。」桑月揣好照片,沒有給這兩個人看的意思。

  接收到兩位間諜先生略帶疑惑和審視的目光,桑月拍了拍身上的浮塵,用回了自己的聲音:「或許是沒發現我是個女人吧,所以他就直接走了。」

  「呃……」兩人滿臉不信,但都被桑月的這幅「我就這個解釋你們愛信不信」的表情給堵了回去。

  她在警校的時候就是這樣,明明可以碾壓任何一位女警還裝作自己身手很笨拙,被小川教官質問的時候也是這幅理直氣壯的態度。

  安室透已經放棄了追問,反正桑月最後都會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不承認。

  但是之前沒有跟桑月有過交集的萊伊先生顯然不想這樣被糊弄過去。

  「對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訊息?」

  桑月冷眼:「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我只是覺得對方能在飛機上就置放監控器,可能會對組織的行為早就進行了布控。」

  萊伊說的這句話非常在理,從一個組織成員的身份來看,他的確需要在一個「七個孩子」面前展現這樣的擔憂。

  安室透攤手:「如果對方真的是SVR的話,我們早就被帶走了。萊伊先生,你的判斷好像有問題呢。」

  「呃……」萊伊。

  雖然知道對方有百分之八十確實有可能就是SVR。但是就算現在對方是,也得說不是了。

  桑月點頭:「是呢是呢。」

  「呃……」萊伊。

  桑月有一次接收到了FBI先生看白痴一樣的眼神,她也懶得扭轉自己在搜查官眼裡的形像了。

  這個酒糟鼻大叔給了桑月一個自己母親的照片,還說裡面的東西很重要。

  在把這個很重要的「東西」搞清楚之前,什麼「Moitres」和boss的「寶藏」都往後排。

  桑月思來想去,給安在津發了一條郵件,她沒有大事兒是不會勞煩這位警察廳廳長的。

  但是現在牽扯到的人越來越多,她不得不去問一下上一輩的人。

  郵件剛發出去,沒過多久安在津就回了一句話。

  ——【他叫卡普ꞏ多萊斯頓,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ok,這麼說桑月心裡就有數了。

  伏特加在「諸神黃昏」裡應聘了一個後勤服務員,他看到桑月和另外兩個人出現的時候,以為他們仨是來找自己的。

  簡單跟桑月彙報了一下這兩天的調查結果。

  安德烈下周會到「諸神黃昏」Club這裡,那天是他那位老情人米莎的生日。

  但是那一天,整個兒「諸神黃昏」Club都不營業,如果想要進入到這裡的話,就只能通過應聘這個俱樂部的方式。

  回到會館之後,桑月被安室透惡補了整整七天的俄語。

  雖然感覺交流還是稍微有點問題,但是比較簡單的語句稍微能聽懂一點。

  學習俄語是Gin的命令。

  皮斯克和伏特加都沒有什麼異議。

  公安先生的教習實在是太苛刻了。

  俄羅斯時間凌晨六點的時候,桑月的房門亦如之前的被再次敲響,她實在受不了了,帶著睡腔衝著門大吼一聲:「我昨天十二點鐘才閉上眼!你是人嗎!」

  當年老娘高考都沒這麼用功。

  但凡能拿出這樣的勁頭,某清某北都很輕松。

  安室透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清爽,明顯是已經晨練回來的意味:「成年人每日睡眠達到六小時就足夠一天的體力消耗了。」

  「你今天把我當老年人也好、幼齡人也好,不睡滿10個小時我絕對不會起床。」

  桑月罵了一句,拎著被子套在頭上,完全忘記了當初是自己非要跟安室透學俄文。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再有動靜的時候,就是附在桑月耳邊說的一句。

  「露出來了,粉色的。」

  桑月整個人的骨頭都被錘了一下,睡意全無。

  她把露出來的屁股往被褥裡面縮,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家伙,又瞥了一眼被打開的房門。

  「你又撬我的門!」

  「我沒撬,本來就是開著的。」安室透身上穿這件很英氣的黑色束腰小馬甲,很像英倫風的學院派老師。「你昨天晚上跑出去了?」

  桑月心虛地把被褥掖著自己的身體:「沒有啊。」

  她確實跑出去了。

  因為她讀懂了那個酒糟鼻卡普先生給予的照片上的線索。

  卡普、愛麗絲的父母、安在津四個人身上都佩戴著警徽,這些警徽號連在一起剛好是一個俄羅斯的電話號碼。

  為了以防萬一,桑月沒有用自己的手機打而是換了一套渾身黑的衣服偷溜出去,在旁邊的電話廳打了那通電話……而且用的還是中文溝通。

  在聽到桑月承認自己的是紗月愛麗絲的時候,卡普叔叔在那邊痛哭流涕。

  「天哪,我的上帝,孩子。你的母親當年在『Moitres』結束臥底任務回去之後,我以為就不會再碰觸這方面的事情了,沒想到『Moitres』的人居然還是沒有放過她。

  當時跟她一起在『Moitres』臥底的那個女警官,為了救她,戳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桑月當時站在電話廳裡,知道卡普叔叔說的是金子教官,她腦海中飛速理清了愛麗絲母親和金子教官之間的關系。

  怪不得當時金子教官對桑月這麼特別關照,原來跟愛麗絲的母親也是這種披肝瀝膽的同僚情懷啊。

  「『Moitres』能夠被端,你母親當年被警察廳派出來在俄羅斯做臥底出了很大一份力。這也真的很可惜,本來她已經懷上了你打算成為一個全職太太,不再過問這麼多事的。」

  「可沒想到把你生出沒多久,又被『Moitres』的人盯上。兩年前你跟著一個男人來俄羅斯調查『Moitres』的事,我的人把你的照片發給我,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不過愛麗絲寶貝,你怎麼會跟日本恐怖組織的成員呆在一起呢?哦,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像你媽媽那樣,被安排做了臥底對不對。」

  「那群家伙比『Moitres』的人還要危險,你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話,我們SVR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桑月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在電話廳裡打了三個多小時的電話。

  卡普叔叔像個孩子一樣先哭了半個小時,桑月哄了半個小時。

  先是說了一堆自己跟愛麗絲媽媽的淵源,無非就是都一起在種花家一起修習了博士學位、感情都非常好。

  隨後又講了一下有關於「Moitres」的一些桑月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烏特金當初入獄的時候,確實提及了自己34年前在黃昏別館裡發生的事情。

  但是他沒有說偷走的是什麼,只是說一個很「反人類」的寶藏而已,桑月跟卡普叔叔交換了一下情報,卡普叔叔才知道原來是能逆轉人體的可怕藥物制作成分。

  對於藥單的下落,烏特金至死都沒有說在哪裡。

  一只手捏了一下桑月的臉頰,把她從回憶裡捏了出來。

  安室透蹲在床邊,眼神在光明與黑暗中交替,有些疑惑和揣測:「你在發什麼呆啊?眼圈這麼重,六個小時都沒休息夠嗎?」

  她那裡是睡了六個小時啊。

  收拾收拾東西到現在,她剛躺下睡了沒兩個小時就被這家伙敲了門。

  「我今天想請個假,安室老師。」為了體現出這幾天安室透的教學成果,桑月說了一句四不像的俄語請假。

  休息不夠真的會死人的,誰跟你一樣這麼能熬啊!

  安室透目光下移,挪到了被桑月胡亂塞到枕頭下面的黑衣服邊角,伸手去摘:「你昨天晚上真的出去了?」

  桑月抖了個機靈,身體往前壓住枕頭:「干什麼干什麼?別亂動我東西啊!」

  巧克力色的手指已經抓住了衣角,桑月抱著枕頭和衣服整個人壓在上面。

  上一次兩個人這麼對峙。

  還是在警校組的心理咨詢室裡,搶奪電腦的插線板。


第127章

  安室透的眼眸低垂,裡面的波瀾不驚猶如性情的詩。

  他沒有松手的意思,好像已經抓住了桑月的弱點。

  就在桑月做好了一頓唇槍舌劍的爭吵准備時,安室透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她愣了又愣。

  「你出去的時候也小心一點啊,被萊伊發現了都不知道。」

  啊?昨天萊伊發現了嗎?

  安室透的話語就像是般若咒一樣念叨的桑月頭疼。

  「好歹也在警校裡學過反偵察術,那個時候不是運用的很熟練嗎?昨天晚上你出去沒多久他就准備跟著了,是我把他攔在了門口,不然你還能這麼安安穩穩的回來?」

  桑月沒松手:「既然知道我這麼晚才回來就不要這麼苛待我了好不好,我真的要困飛了。」

  「所以你去干什麼了?」

  「就當我去找了個白俄帥哥吧。」

  「是嗎?」

  桑月聽他的聲音壓低,抬頭的時候看到他的薄唇近在眼前。

  這種咫尺之間的距離,能完全的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沉重地撲撒在她的臉上。

  桑月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困意,一點兒勁都提不起來,眼皮酸得都睜不開。

  腦袋裡面一點都沒有那件事。

  但是……

  他真的靠的太近了。

  桑月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唇上已經留下了他的氣息和潮濕度。

  冰冰涼涼的,好像剛剛沾染了外面的晨露。

  甚至還有一點甘甜的酒氣。

  桑月伸手擦嘴:「你喝酒了?」

  「喝的不多,就一口。」

  「你有傷還喝酒?」桑月目光下移,看著他藏在袖口裡的左手臂,才養了不到一周肯定連痂都沒長好,愣神的時候身體一斜被他的手摁住肩膀向後仰。

  在後背貼著床面的時候,桑月因為生理反應而下意識的雙腿夾緊。

  這種……一年前的……熟悉的感覺……

  他的身體緊密不分的貼著桑月,鼻尖和她的臉頰相蹭,喉嚨裡發出嗯哼地聲響,有些……太過讓人心猿意馬。

  「抱著你好舒服啊,Tsuki。」安室透的聲音暗啞,還帶了一點細微的咳嗽。

  桑月被他的干咳刺激,伸手摸了一下他發燙的額頭:「你發燒了?」

  「沒有。」他倔強地把頭埋在桑月的脖頸,聲音沙沙如風,試探地問。「做不做?」

  「做個屁啊,你發燒了!」桑月坐起來,把他摁在床上。

  他的身體也是不正常的溫度,滾燙如火。

  身上還散發著一種好聞的清風松香,似乎是新買的沐浴露味道。

  安室透躺在桑月的床上,看著她光潔而又白皙的脊背。因為太瘦而顯得過分骨感、後脊的每一寸骨骼都在極薄的肌膚下清晰可見。她給自己套了件衣服,去樓下端著熱水和藥上來。

  桑月坐在床邊,身上穿這件黑色蕾絲吊帶裙。

  裙擺只遮住她的大腿根,但隱約還能看到裡面露出來的粉色邊緣。

  安室透接過藥,仰頭吞下去的時候,喉結滾動。

  宛如一幅會張貼在商城海報上的畫報。

  桑月看著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有點黎明潮濕的意味,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似乎剛剛下過一場小雨。

  這家伙又亂來了吧。

  現在換成了桑月教訓他:「冒著小雨去晨練,活該你發燒。」

  「以前不會的,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會不舒服,發燒的真不是時候。」安室透褪去身上的衣物,往桑月的床褥裡大咧咧地一縮,裹著帶有她氣息的被褥昂首閉眼。

  桑月沒好氣地站在床邊。「你睡這裡,我睡哪兒啊。」

  床上的黑皮往旁邊挪了挪,讓出右側一片空隙來。

  「嗯?」桑月。

  才不要跟你這家伙睡在一起呢!

  桑月轉身准備去他的房間,忽然聽到自己擺放在床頭的手機「嗡」了一聲,他伸出手臂抓住手機對桑月搖晃:「你的Gin在給你打電話。」

  「給我。」桑月走過去,朝著安室透伸手。

  他半坐起來,夾著手臂撐著頭,斜眼瞥著女主,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桑月臉一熱,坐在床上被他的手臂拉在懷裡。

  他握著手機在手裡晃來晃去,意思是我幫你拿著、你來說。

  電話聲音越來越響,桑月也不想讓Gin等太久,板起臉警示他:「不許發出聲音。」

  安室透的表情名晦不明,他的手臂勾著桑月的脖頸,二者肌膚相貼,他身體的溫度又熾烈如火襯得她有些涼。

  安室透行了一個軍禮,按下接聽鍵,把耳機放到桑月的耳邊。

  微涼的手機屏幕貼在她的臉側、襯得她肌膚清白、還帶有剛睡醒的亂糟糟倦態。

  桑月臉紅到底,別過臉去看天花板。

  救命,她為什麼有一種偷ꞏ情的感覺呢。

  電話接通之後,裡面只有一段忙音,什麼聲音都沒有。

  桑月正納悶呢,摟著自己脖子的手臂微微用力,往被褥最深處拉扯,讓她的身體完全沒入安室透的領域內。

  他尖瘦的下顎抵在桑月的頭頂,呼吸落在發間的時候,變成了層層世界。

  屬於桑月和安室透的世界。

  桑月臉開始燒紅,手臂和他赤ꞏ裸的上身貼合,緊密無間。

  心亂如麻。

  卻又讓她伸不出手推開。

  公安先生的腿精瘦而有力,完全箍住她的小腿肚,外面的世界再喧囂都掩蓋不住這個男人的心跳聲。

  「我跟那個俄羅斯男人說的是,你今天是我要灌醉的人。」他微微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和眼簾。

  桑月想起他當時那個耀武揚威的樣子,心肉狂跳。

  好吧,原來是公安先生的電話陷阱。

  桑月的身體往他的方向貼貼,環住他過分健碩的腰肢,看著他成塊地好看肌纖維和上面縱橫的傷疤,她冰涼的指尖輕輕撓了撓他結實的腰肌。

  然後,明顯感覺到他呼吸變急。

  「別這樣,我有反應。」

  「忍得這麼辛苦……不如……」桑月抬起頭,暗示性的朝著安室透眨眼,在他眼睛裡的火星逐漸凝聚的時候變成了期待。「還是睡個素的吧,你發燒了,別傳染給我。」

  「呃……」安室透。

  ⚹

  這個素覺,安室透並沒睡著。

  藥效起了一身薄汗,他把手臂從那個已經睡得死死的、完全喊不醒的家伙脖子下面抽出來。

  她的輕酣可愛,就像一只打哈欠的小貓咪,側躺的時候略長的頭發散開,每一縷都讓人心癢。

  桑月是被水聲吵醒的,那家伙一點都沒有因為打擾了桑月的美夢而感到羞愧。

  反而清清爽爽的只把浴巾套在腰間,手撥弄著金發走出來。

  他蜜糖色的窄腰寬肩上有幾道紅褐色的疤痕、背脊線條往下、沒入臀溝。身上干爽的氣息、殘余的水沁好像情人的愛珠滾落。

  「你這恢復能力也太強了吧。」桑月看著他臉色已經恢復如常,站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昨天跟萊伊交手了嗎?」

  「沒有,就是跟他在大廳聊了幾句。」

  「你們倆居然能平心靜氣的坐下來交流,真是稀奇。」

  「他問我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安室透五指插在金發裡,手隨便甩了甩發絲的潮水。

  桑月心一緊:「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對啊,覺得你很可愛,想追你。」安室透把手上的水擦在就腰邊的浴巾上,腹肌線條清晰可見,「怎麼?難道尤格裡能追你,我就不能嗎?」

  「你知道尤格裡是誰嗎?」

  「知道啊,蘇我千城。」

  「嗯?」桑月。

  看著她這幅見鬼的樣子,安室透一臉都不覺得有什麼好值得在意的:「怎麼了?」

  「他知道你是警察。」

  「唔。」安室透。

  「嗯?」桑月看著他繞到床邊,去撈到自己的衣服,她盤腿坐在床上。「你就不怕他揭穿你嗎?」

  「把他處理掉不就好了。」安室透背對著桑月,給自己套衣服,手臂展開的時候脊溝極深。

  那裡是她最喜歡的地方,每次擁抱的時候都很喜歡用手去摸那裡的深度,然後再往下。

  「呃……」好嘛,跟她想一塊兒去了。

  之前桑月讓十條美靜子去看著點尤格裡。但是沒收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景光這幾天也沒給她通電話。

  如果不是安室透提醒,桑月都忘記了今天該去「諸神黃昏」Club裡應試。

  伏特加已經打入裡面好幾天了,由他出面來介紹桑月他們三個人進去打工,不會引起裡面領班的懷疑。

  「你的變聲術很厲害嘛。」安室透在離開前都不忘這回事,下垂的眼角裡都是記仇的笑意。「跟貝爾摩德學的?」

  「才不是。」

  老實說,她應該算得上是貝爾摩德的師妹了。

  安室透沉沉看她一眼,沒說話推門走了出去。

  桑月坐在床上回味剛才安室透的那個表情,總覺得紫眸裡好像在暗示自己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床邊的衣服,是一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扔到這裡的男裝。

  桑月站起來抖了一下,發現尺寸跟自己還蠻合適的。

  可能是這家伙晨練的時候特別去買的吧。

  「呃……」桑月,好吧讓她扮男人就直說嘛,還搞什麼暗示這一套。

  但是安室透和桑月可能都忘了。

  就算扮成了男人,多少也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其他麻煩。

  桑月讓皮斯克去給自己買了一個很帥氣的錫紙燙男式假發,身上穿著一件很潮流的翻領夾克服,站在鏡子裡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好像確實有點帥。

  她站在那個紅色大波浪、烈焰紅唇的女人面前時,桑月明顯看到這位穿這個血紅色閃片連衣裙的女人眼睛都亮了。

  「你叫什麼名字?可愛的小子。」

  桑月站在安室透和萊伊中間,整個室內都是猶如煙花一般絢爛而又極速變換的霓虹光澤,沒入米莎眼中的時候變成了濃郁的情ꞏ色。

  桑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用渾厚而又標准的青年音,說了一句安室透突擊教習的俄語。

  「米莎小姐你好,我叫Siger。」

  安室老師在旁邊很滿意。

  發音很標准,不愧是你,警校墊底。

  「哇唔,超酷的,跟你這個小個子一樣可愛。」米莎走過來,眯眼看著桑月,臉頰緋紅。

  桑月快瘋了。

  我旁邊兩個也很帥啊,不僅個子高而且還很有味道,我拜托你看一看啊!你們俄羅斯人對小矮子這麼感興趣嗎?這到底是什麼怪癖啊!!


第128章

  米莎看著桑月的表情裡面充滿了笑意。但是沒有繼續往哪方面走,而是讓幾個領班但著新來的這三個人去找點事做。

  整個俱樂部裡面很多爛醉如泥的酒鬼、還有一些尋釁滋事的客人。

  三教九流、蛇蟲鼠蟻,什麼都有。

  但是整個俱樂部的店面卻裝飾的非常富麗堂皇,正大廳的牆壁上有一簇非常耀眼的紅色花紋,看起來就像是變化的鳶尾花。兩朵花纏繞在一起,就像是親密的戀人,密不可分。

  桑月跟在兩個威士忌的後面,整個人都嵌在二者高大的影子中。

  最前面還有一個穿著鎏金絲邊英倫束腰小馬甲,這是領班的衣服,普通應式生都是銀邊。

  他帶著三個人前往更衣室裡換服飾,一路上還說了一些如何跟客人相處的方式、以及亂七八糟的注意事項。比如要記得阻止客人們打架、不可以和客人們頂撞。

  「如果可以的話,你們要記得多跟客人推薦酒水。當然了,雖然你們三個人現在還是實習期,但是如果賣出了酒水你們也有提成喔!」前面的領班熱情地教導著這三個新人。

  安室透笑著跟那個領班閑聊,他風度翩翩的樣子很快讓那個領班對自己尤為信任。

  「我看我們這裡的生意這麼好,但是聽說明天要閉店,這樣不會流失太多的客人和經濟收入嗎?」

  領班捏著下巴誇他:「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嘛,其實啊是因為我們店的最大投資人要過來。」

  「咦?剛才那個米莎小姐不是我們店的店長嗎?」桑月湊了一嘴。

  雖然她俄語還很生疏,但是基本的溝通已經沒有問題了。

  安室透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徒弟,早知道在警校的時候就多教教她了。

  「啊,她啊,她只是幫忙管理這個俱樂部而已啦。明天是『諸神黃昏』屬於我們內部員工的狂歡……

  好啦,這裡就是更衣室,衣服都在裡面,按照號碼放好的。你們挑選好自己的號碼,去換吧。」

  領班抽出鑰匙,打開一扇禁閉的紅木門,站在門口一副看著他們換衣服的意思。

  桑月臉垮了,伸手戳了一下安室透的後腰。

  意思是,快點給我想辦法。

  安室透笑著從口袋裡變出一沓錢來,遞給那個領班:「我們是剛來到俄羅斯的人,對這裡很多事情都不懂……」

  看到一沓盧布,那個領班眼睛都直了,樂呵呵地從安室透手裡接下來,倆人勾肩搭背的去旁邊閑談。

  桑月和萊伊走進去,後者站在門口背對著桑月,一副「你換吧」的態度。

  她找了一個最小號的男服務生制服,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脫還一邊吐槽:「這群俄羅斯女人怎麼回事啊,你們倆長的也不賴啊,干嘛都往我身上湊。我就是有這個心、我也沒有這個器官啊……」

  萊伊沒說話,聽著身後窸窸窣窣地換衣服聲。

  希歌爾這個女人不僅對他沒有什麼惡意、反而在飛機上的各種信任表現、以及現在跳脫的性格,完全和組織裡面的傳言不同。

  那兩個SVR的人,到底跟希歌爾說了什麼?希歌爾和波本又在隱藏什麼?

  萊伊默不作聲,在心裡開始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或許該實施下一步舉動了。

  桑月換好衣服之後換這兩個大男人來,她也非常有素質的站在門口不偷看。

  雖然……很想看。

  嗯,波本的看過了,萊伊的……嘿嘿。

  「你在想什麼啊,笑的這麼猥瑣。」安室透推開門,瞧著桑月站在門口掛著類似於松田看到了巨大漢堡的表情。

  桑月拍了拍臉,整理了一下身上應式生衣服,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衝著兩瓶威士忌大喊一聲。

  「烏拉——」

  「呃……」安室透。

  「嗯?」萊伊。

  這個希歌爾怎麼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他倆這個骨架子把應式生的衣服穿出了維密走秀的質感,明明站在灰暗的倉庫裡,卻讓人感覺全世界的聚光燈都在他們身上似的。

  「好了,聽著。波本去二樓、萊伊去一樓、我去三樓。務必把每一間房子的構造和用途都打探清楚!

  然後,調查一下安德烈的飲食習慣,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場地、還是俄羅斯的領土,不適合直接動粗把人綁走、但是懂點手腳下ꞏ藥什麼的迷昏了帶走還是可以的。」

  桑月劈裡啪啦說完任務之後,三個人都各自朝著自己負責的區域而去。

  有超憶症的大腦就很方便,桑月基本上轉了一圈就大概知道是做什麼的了。

  除了最裡面一個上了鎖的房間之外,其他全部都是非常高檔的VIP包間,一看就是要很多錢才能進來的地方。

  桑月轉了一圈就准備走了,剛路過一扇紅色木門的時候,裡面忽然傳來女人的干嘔聲。

  誰喝多了嗎?

  她也懶得管,剛准備繞過離開的時候,門忽然打開,裡面傳來衝水的聲音和女人難受的呼吸聲。

  米莎小姐站在門口,撩了一下紅色的大波浪,喊住了桑月。

  「Siger先生,方便聊幾句嗎?」

  都叫她名字了,能不留下來聊幾句嗎?

  桑月站住了,露出一個非常迷人且標准八齒地微笑:「當然,和米莎小姐這樣的大美人聊天,是我的榮幸。」

  「你可真會說話。」米莎笑了,伸手臂想要拉桑月的手。

  桑月也沒拒絕,就被一個大美女拉著手臂,往樓下走。

  「我之前見過一個和你一樣漂亮的亞洲男人。但是你們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如果非要說的話,你沒有他性感、他沒有你可愛。」

  米莎小姐渾身上下都是酒氣,明顯是喝大了開始胡話。

  桑月攙扶著她,讓她整個身體都依靠在自己身上,兩個女人氛圍曖昧的往樓下走。

  本來就喝多了,舌頭有些大。

  桑月也沒聽懂米莎在說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了幾個字眼,什麼漂亮的亞洲男人、類型、可愛、性感之類的。

  天哪,不會是要跟桑月約了吧。

  那可不行!

  剛走到二樓,站在外面閑談、撒酒瘋的客人更多。

  安室透站在人群裡面,遠遠就接收到了桑月求救的目光,他撥開人群朝著米莎走過來:「我帶米莎小姐去醒醒酒。」

  桑月把米莎交給安室透之後,米莎整個兒人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開始往下陷,嘴巴裡還嘟囔著一些有的沒的東西。

  桑月沒聽懂,但是安室透聽懂了。

  「尤格裡、尤格裡……你為什麼欺騙我……東西我已經給你了,你說過會帶我走的……」米莎死死地抓著桑月的手腕,鬼狐狼嚎著,儀態全無。

  「她在說什麼啊?」桑月廢了老鼻子勁,才把自己的手從米莎的手裡面抽出來。

  安室透回頭瞥了一眼桑月:「你沒聽懂嗎?」

  桑月搖頭,然後看到公安先生露出不滿意的目光:「明明有好好教過你啊。」

  「呃……」你這幅恨鐵不成鋼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只有七天而已,就想讓我精通俄語嗎?我只是記憶力好但我不是天才啊!

  安室透和桑月把米莎送到了一個沒人的小包間,讓她躺在裡面的沙發上醒酒。

  安室透笑容意味深邃:「不得了啊,得到了非常有用的訊息。」

  回頭看了一眼桑月滿臉渴望,他笑容更深:「想知道嗎?」

  桑月點頭。

  「雖然我們之前有五個月的戀情,但是做生意的都知道要禮尚往來。」

  安室透攤手,金發都染上了一層利益的顏色。「你拿什麼跟我交換?」

  「呃……」桑月轉身往外走。「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其實不是什麼大事,說也可以。

  但是……公安先生藏了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所以到最後,安室透也沒說,桑月也沒問。

  之前聽貝爾摩德說過,boss為了找到丟失在俄國的最後一份「寶藏」,這些年來先後派出了很多人過來調查。

  兩年前是Gin和希歌爾,去年是尤格裡。

  原來如此,看樣子尤格裡在來的時候,和這位叫米莎的小姐發生了很多愉快但又不是那麼愉快的故事啊。

  四下無人的街道口,整個空間因為光線暗淡,而顯得猶如黑夜。

  安室透站在最裡面,和風見通話。

  「到俄羅斯了吧?」安室透手指輕輕點了點旁邊牆壁上的灰塵,巧克力色的指腹沾了一點白灰後,又輕輕搓掉。

  「啊,到了,降谷先生,正在前往您說的那個地方。」

  「暫時先不要動,等我命令。有一個叫米沙ꞏ維克托洛維奇的女人是重要證人,我一會兒把照片發給你,務必把這個人安全帶回日本。」

  「是。」

  這邊安室透在跟風見通話,那邊桑月也終於找出了一點時間問景光一點事。

  電話幾乎是秒接,景光的聲音在那邊聽起來也好了很多。

  桑月問候了一聲:「你喉嚨沒事了吧?之前感覺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沒事,就是有些嗓子不太舒服而已,喝了點熱水就完全恢復。」景光的那邊還有「颯颯」地翻書聲、寫字聲,「和美國FBI協作的調令還沒有申請下來,那邊的人沒有同意。」

  「意料之中,可能也防著我們一手吧。」桑月倒是很不在意這個,反正萊伊是一個聰明人,現在他肯定已經八九不離十的猜到了一些東西。

  至於合作嘛。

  慢慢來吧。

  「感覺你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

  桑月揉了一下鼻子:「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你心情好的時候就是這樣,說完話會跟著笑兩聲。」

  「這麼懂我啊,那你猜猜看,我因為什麼心情好?」

  景光聽她語氣輕松,心情也跟著放空:「你們關系應該緩和了吧?之前每次說的時候,都會很生氣的各種吐槽,但是今天沒有呢。」

  「啊……」桑月撓了撓臉,「也沒有啦,就是……暫時站在了統一戰線上吧。」

  「說到這個,我這幾天聽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

  「什麼?」

  「你還記得反審訊測試吧。」

  桑月當然記得,當時她被幾個「櫻」摁在水裡面,差點都快窒息缺氧死過去。

  「Zero當時經歷的那場,遠比你那個時候殘酷得多。公安派出了一個會易容術的人,變妝成了你的樣子,去誘導他,讓他背叛國家。」

  「呃……」桑月。

  景光的聲音就像是來自於一個幽暗的世界,帶動起一個桑月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讓她仿佛親眼所見,那場充滿血腥和暴力的恐怖氛圍。

  直到桑月回到了會館裡面,坐在自己的床上,才回味起了景光的那句話。

  「他為了不背叛國家、也不背叛你。選擇了……自殺。」


第129章

  桑月在安室透的房間裡等了很久。

  他來的時候,看見桑月坐在裡面並沒有感覺到意外,只是笑著調侃道:「稀奇啊,難得能在我房間裡見到你?你開鎖技術是跟松田學的嗎?我都沒看出來。」

  桑月沒說話。

  她起身走向安室透,表情在黑暗裡面多了一點隱晦的復雜。

  「干嘛這麼看著我?」安室透鼻尖輕嗅,看著她潮濕的發尖,有些悸動。「你洗澡了?」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心態是什麼嗎?」桑月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在看到安室透露出迷惑地眼神後,她自問自答解釋道。「就是後怕。」

  很多事情,當時不覺得什麼。

  但是越想越後怕。

  景光說:「當時的Zero被蒙著頭,耳邊聽著那個聲音跟你很像的女人各種誘ꞏ導、逼供。他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我不知道,但是大概率我能想像得到。他真的很喜歡你、也很愛你,你離開之後他整個人都正常的很不正常。」

  「當時百田長官對我們說,你是捅傷渡邊來歲的犯人時,Zero根本就不相信。可是當『你』真正站在了他的面前,對他承認這一切的時候,那種心境不亞於你親手殺掉了他。」

  知道桑月和降谷零戀愛的人並不多。

  桑月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瞬間就知道對安室透做出這場反審訊測試的人肯定是百田陸朗他們。而那個變妝成她的人也絕對是黑羽盜一。

  也只有百田陸朗知道一些桑月和降谷零發生的事情、也只有黑羽盜一能騙過降谷零。

  這是一場,殺人誅心的測試。

  用的是降谷零唯一的軟肋。

  捅的是降谷零對有棲桑月的信任。

  半年前在女更衣室的門口,降谷零歇捶打著門板和那一聲聲的質問,好像有鞭子在捶打著桑月。

  每一下,都讓她筋骨俱斷。

  她雖然沒有做這件事,但是降谷零那個時候受到的所有傷口都來自於她。

  景光說,Zero在把刀捅入自己身體的時候都沒有想過恨她,他只是痛恨沒有盡早發現有棲桑月有問題的自己。因為自己的心軟,數次放過有棲桑月的「秘密」。

  那個時候,連變妝成有棲桑月的黑羽盜一都震驚了。

  明明匕首在他的手裡,卻選擇了捅向自己。

  或許是降谷零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吧,最後的最後,還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那個欺騙了自己的「女人」。

  桑月苦笑著。

  這是幼馴染的某種默契嗎?

  一個把槍口對准自己,一個把刀子捅向自己。

  自殺是你們倆商量好的嗎?

  一定是吧?

  所以安室透那個時候所說的,輸了4000cc的血才救回來,就是這件事嗎?

  安室透看著她被熱水浸濕地頭發,伸手抓了一下她的發尾:「過來,我給你吹一下。」

  桑月沒有動,被他拉著摁在了洗手間裡,他隨手摘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一只吹風機,插上電閘之後按下開關。用最輕柔、最熱的風吹在她的頭發上。

  深色的手指在她頭發裡撩來撩去,她用的草莓味洗發水被熱風吹散,在整個窄小的洗漱間內散開。

  「我來找你,是想給你講個故事。」她說。

  安室透右手握著吹風機、左手撥弄著她的頭發,看著鏡子裡她乖巧安靜的樣子點頭:「嗯,洗耳恭聽。」

  「我有一個朋友,她的媽媽在她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在她母親下葬的當天,她的父親帶來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讓她喊媽媽。

  她沒有喊,然後被父親以沒禮貌為由,被罰站在所有親朋好友的面前。

  那是最冷的時候,溯骨的寒風吹在她只穿了一件薄毛衣的身上,她凍得嘴皮發紫、渾身發抖,卻又倔強的不肯叫媽媽。

  親朋好友們全都冷眼相看、只有鄰居家的一個阿姨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想要把她喊回家裡坐一會兒。」

  「但是她的父親卻歇斯底裡的跑出來,告訴那個阿姨這個孩子到底有多壞。撒謊、騙人、偷錢、沒禮貌。

  把她拉扯在自己母親的靈堂前,大聲地奚落著一些她根本就沒有做過的莫須有罪名,就為了能夠讓他日後對這個孩子的苛待名正言順。」

  安室透靜靜的聽著,看著她在鏡子裡面雲淡風輕的態度。

  但在這種已經不在意的表情裡看到了一種尤為清晰的記恨。

  她絕對不會忘記,在那個大火朝天的夜晚。

  火舌吞噬掉她的時候,父親抱著自己同父異母弟弟離開的背影多麼冷漠而又決絕。

  「那天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哪個鄰居家電器違規、也或者是哪個調皮的熊孩子半夜玩火、又或許是那對壞種夫婦覺得自己這個大女兒太礙事,考了個還不錯的大學學費太貴、勤工儉學的兼職錢也不拿回家貼補。

  在她父親和後媽收拾好了所有值錢東西、帶著弟弟離開的時候,她才因為火已經燒盡了她的床褥被疼痛喊醒。」

  「但是那個時候,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可以離開的退路了。到處都是濃煙滾滾、火氣衝天,鄰居們都安全地站在樓下等著消防員,只有她拍打著九層樓的窗戶、用手指去摳窗縫,十個手指的指甲蓋都掀翻流血,希望能有人來救救自己。可是什麼都沒有,她被自己的至親拋棄、在火焰裡面變成了一具焦屍。」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是她在那個噩夢一樣的家裡呆的最後一晚,她已經找好了出租的房子也攢了一些錢,完全可以自己生活不再依靠任何人。而且她長的很漂亮喔,從小到大很多男孩子追求、」桑月嘻嘻一笑,指著自己的臉。「和我一樣好看!你見到就會一見鐘情的那種!絕對!」

  安室透看著她那泫然欲泣地表情,心髒莫名抽痛,在她嘴邊親吻:「你的這個朋友簡直和你一樣堅強,這是個讓人心痛的故事。但我想她一定也找到了喜歡她的男孩子……嗯,在另一個世界。」

  是啊。

  她找到了。

  桑月掛在眼眶裡的眼淚沿著臉頰落下,她嘻嘻笑著伸手摸了一下安室透的敏感之源。

  嗯,所有男人都敏感的那個地方。

  她剛洗過澡,滿臉都是純淨的清嫵。

  身上還散發著非常干爽地氣息,雪白的脖頸上什麼裝飾都沒有。但是每一寸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氣味,讓人心癢。

  因為她的這個舉動,安室透的眼睛裡升起一寸火焰和紫色星辰的眼眸交融。

  他的嘴唇濕濕凉凉的,低頭咽下了桑月的所有情緒,變成一股溫暖的風包裹著桑月被晃動的心。

  桑月伸出手臂,抱住他結實的臂彎。

  他的身上還有一股夜露的氣息、很干淨好聞。

  她伸手捏著他領口的扣子,從上到下,一顆又一顆。

  冰涼的紐扣,染上了她手指的溫度。

  在解開最後一顆的時候,膚色很深的手握住了她。然後引導著她,往下面走。

  當她的手指觸摸到那個東西時,隔著薄薄的褲衫能感覺到裡面熾熱的溫度。

  桑月的臉「轟」地紅了。

  安室透的角度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她的臉色,在一點點從緋紅變成了赤紅。

  他笑著附身把臉貼在她的臉頰側,沒忍住笑出聲來:「你的臉好燙,也發燒了嗎?」

  「可能吧。」她硬著脖子,想要把手縮回來,但是卻被他攥著手腕挪動不了半分。

  他的眸子發暗,抓著她的手往外面的臥寢走。

  桑月鼓足了十二萬分的勇氣,稍微主動了一下。雖然之前已經有過了那兩次的經驗,但是面對這種事還是下意識的會害羞。

  這家伙半跪在床上,抓著她的腿踝往自己下面拉。

  「還要關燈嗎?」安室透調侃道,眼睛裡的迫不及待已經呼之欲出。

  那膨脹到了極點的害羞都被一根針捅破,蕩然無存,她硬著脖子叫喚:「瞧不起誰呢,不需要!」

  他的衣物褪去,身上全是嶄新而又清晰的疤痕,有很多呈現出粉紅色的淺印,像是一顆顆功勛章在那巧克力色的肌膚上呈現。這種壓迫性侵襲的感覺,猶如一種山巒跌倒的沉重感。

  桑月的芳心顫栗,還是弱弱地說了句:「還是關了吧。」

  「什麼?」他假裝聽不見的用鼻尖去蹭桑月的頸窩,瘙癢帶動著身體溫度驟升,瀕臨爆ꞏ破。

  「關燈!唔……」她的聲音被吞掉,腦袋被兩只手托住上揚,窒息感上升到一種火熱的程度後又雙唇分開,讓她稍作喘息。

  他松松地舒了一口氣,好像品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然後惡趣味的凝視著桑月的懇切:「不關,是你說的。」

  她剛才解開的那幾顆扣子縫隙扯得更大,露出裡面好看的肌肉骨和肌纖維分錯的線條,麥色的肌膚被略暗的光染得更加曖昧。

  桑月的羞恥感已經臨達極限,捂臉悶叫:「那你就殺了我吧。」

  「那這樣吧,我想了一個既可以不關燈也會讓你沒那麼害羞的辦法。」

  安室透松開她的手,半坐起來,從枕頭下面拉出他的一條灰色條紋領帶,衝著桑月晃了晃。

  在他那微微顫抖的薄唇裡面,吐出猶如夏日落葉的摩挲聲。

  刺激了桑月的腎上腺素。

  桑月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什麼啊?」

  「戴上。」

  「戴上?」桑月愣住,讓她戴自己的領帶?

  這是什麼新型的Cosplay游戲嗎?

  阿sir一年不見這麼會玩啊?

  安室透被她這副樣子逗笑,兩手攥著一段,綁在了她的眼睛上:「這樣你就假裝關燈吧。」

  「啊!!」桑月。

  ⚹

  在那無限沉淪的旋渦裡,她被淅淅瀝瀝地潮流推倒最高點又垂直落下。

  公安先生的領帶有好聞的干爽氣息,柔軟的質感像是戀人的吻,包住了她的眼睛。

  但是在頻率逐漸放大的頻率中。

  領帶還是被衝撞開來。

  她看到了一汪濃到極致的紫眸,在吸食著她靈魂裡面的愛戀和渴望。

  「零哈啊——」她的手被摁住,掙脫不開。

  全身都打開著。

  太羞恥了,太想死了。

  桑月努力憋著的眼淚,又流淌了出來。

  「Tsuki,你好棒。」他由衷誇獎。

  有的人淚腺發達,很容易就會被各種事物催動淚珠。桑月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很愛哭的人。但是在感覺來了的時候就止不住地滴淌金豆子。

  而公安先生看到她在這個時候臉頰潮紅、眼淚接連不斷地沒入枕芯的樣子,就會非常高興。因為他知道,她到了。

  而他。

  早著呢。

  「得給點力啊Tsuki,我……還沒夠。」

  素白的手指被麥色的手掌緊緊攥著,一寸不挪、十指貼合。

  桑月一直都沒有告訴過降谷零,少女的心動是瞬間而又長久的。

  那只在開學典禮上,拉著她躲避吊燈的手,現在也在箍住她的手腕。

  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第130章

  時間過去了多久,桑月都忘記了。

  隱約記得昨天晚上好像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公安先生的頻率都快跟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齊平。

  等事情結束之後,雨也停了。

  她半夜起來喝了一杯熱水潤嗓,然後拿著冰塊敷了一下哭腫的眼睛。

  回來的時候發現其他三個人都不在。

  皮斯克最近在忙自己汽車公司的事情、伏特加還在「諸神黃昏」那裡呆著,萊伊去找人買點可以把安德烈帶回來的藥。

  桑月回去的時候,床上的公安先生已經醒了。

  被子只蓋到他胸口,露出帶有抓痕的肩肌。他抓了抓發尾,半眯著眼衝她笑:「比賽休息,下一回合在天亮前開始?」

  「別了。」桑月腿一軟,跌在床上。「今天白天還有正事兒呢。」

  今天可是抓安德烈的重要日子,她得保留體力。

  嗯,體力基本已經被榨干了。

  他的親吻在自己的身上每一處落下,熾熱的灼燒感經久不散。

  桑月鑽進他的懷裡,享受著還沒有散去的余溫,然後開始一下一下地吸氣。

  大力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在品嘗著一杯醇厚的美酒。

  呼吸讓他有些發癢,低頭的時候看到她正瞧著自己腰部的一個刀疤發呆,安室透看著那個刀疤想起了一段不是很好的回憶,便捏著她的下巴上抬讓她不要看:「怎麼了?」

  「很痛吧?」她問。

  「還好,當時渾身都是傷、捅完之後就昏死過去了,也沒什麼意識。」

  他是怎麼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的呢?

  當時一定很痛吧。

  桑月伸手抱住他的細腰,讓自己身體跟他無限貼合:「你應該很討厭我才對。」

  「那個時候是挺討厭的,很想開槍、非常的想,因為真是太氣人了。但是又覺得有些浪費人民的心血,畢竟每一顆子彈都是納稅人的錢。」

  「呃……」桑月,我就跟你客氣一下你來真的啊?

  懷裡的女人肩膀縮了縮,安室透低頭說道:「我說的是對著你的Gin開槍。」

  「呃……」桑月扁扁嘴:「之前對你說的那句話我收回,就是嘲笑你怎麼一天到晚都受傷一點警校第一水准都沒有的……那句話。」

  「那我那句話也收回。」

  「什麼啊?」桑月抬頭看著他,在角度剛好的間隙,被公安先生偷親了一下嘴巴。

  「說你不是我的類型。」安室透捧著她的腦袋,身體往下縮。「不過有一說一,希歌爾確實不是,我的理想型是警校生有棲桑月。」

  「呃……」桑月看出了他的意圖,迅速把自己抱成一團,兩腿開始像小雞一樣蹬來蹬去。

  「不要了不要了,Kondomu用了五六個了,再拿多的話就被皮斯克發現的!」

  「不會,這是我自己買的。」

  「嗯?」桑月環抱著他埋在自己腰間的腦袋,哭笑不得。「你什麼時候買的啊。嗯哈……」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時間很夠。」

  「你好歹讓我睡一會兒吧……哈……」

  ⚹

  如果今天任務失敗。

  全部都是你的錯。

  這是桑月躺在後車廂裡昏昏欲睡前對那個家伙說的話。

  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夜未歸的萊伊,駕駛座上坐著精神抖擻的波本。

  只有她,也只有她,像一個瀕死的魚,一動不動。

  這一定是阿sir的報復。

  桑月穿了一身高領毛衣,套住了安室透留下來的痕跡,欲生欲死地在車廂裡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這個夜晚真的很不簡單。

  公安先生好像把她當成了拳擊場的沙包,這誰頂得住他那魔鬼一樣的體力啊。

  在她疲軟求饒的時候,還非常嘲諷的非讓她坐起來騎乘著上位,完全不在意她的羞恥和大叫,還美其名曰的說是在檢查這一年裡桑月有沒有好好練習自己的體能。

  一邊檢驗著她的「體能」,一邊開始跟她算舊賬。

  ——「Veneno上的那個家伙是你吧。」

  「是我。」

  ——「為什麼當時不敢出來見我?」

  「怕你殺了我。」

  ——「鐘樓館裡是你主動去拉Gin的手嗎?」

  「我也不想啊,阿Sir。」

  ——「尤格裡追了你一年是真的嗎?」

  「我從沒搭理過他啊。」

  ——「你真的完全不喜歡Gin嗎?」

  「一點都不。」

  桑月都沒想到,自己當時怎麼可能會露出那副黏糊糊地表情,半張著嘴唇,舌尖顫抖的說出那句。

  ——「我這輩子就喜歡過三個人,他們是……降谷零、安室透、波本。」

  然後,公安先生就切換出那副經典的波本面孔,瞳孔微澪、肅殺凋零著而腰肉用力。

  「是嗎,那你就嘗嘗波本的厲害。」

  在她強烈要求結束的時候,這個家伙還一副非常委屈的表情說,波本和安室透的部分結束了,但是降谷零的還沒有。

  很好,她好像同時交了三個男朋友。

  那時候稀稀亂亂的問題塞滿了桑月的整個腦袋,最後全部都剩下了「嗯嗯嗯」、「不不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公安先生問了所有的問題,就是沒有問當初約好了的送火祭見面,為什麼桑月沒有去。

  這好像是一個無法開口的秘密。

  也或許是他覺得,反正現在已經找到了桑月,這個問題也不再重要。

  到「諸神黃昏」club之後,萊伊先下了車,安室透從車裡拿了一瓶咖啡遞給桑月,還衝她露出萩原同款wink:「這個是我覺少的秘訣。」

  這一晚上幾乎把她的三魂給頂出來,恢復期至少半年!

  桑月接下來,猛灌了一口。

  我真是謝謝你,但是我聽不懂你的暗示,別指望我喝這個陪你夜間再戰百回合。

  門也沒有!!

  「諸神黃昏」裡面聚集著一群穿著工作人員的制服,還有幾個漂亮姐姐穿著非常性ꞏ感的比基尼流蘇舞裙,上面還帶著亮眼的閃片片。

  本身就是很吸睛的打扮,再加上一個個都前凸後翹,更引來很多男性的注目禮。

  桑月喝了一整杯咖啡,腦袋稍微機靈了一點。

  離著老遠就看到了打扮驚艷的米莎小姐。

  她身上穿這件長款軟緞紅色抹胸連衣裙,露出歐洲人那種寬大的骨架和精致的下顎線,手裡端著一杯看起來非常烈的酒,離著老遠瞧見桑月徑直朝她走過來。

  桑月立刻戳了一下安室透的腰,意思是:你過來給我頂著。

  安室透知道她的俄語水平,幫她說:「不好意思米莎小姐,她酒精過敏,很嚴重。」

  萊伊都懶得管這兩個家伙了,完全已經不在意他的存在,開始莫名其妙的熟絡起來。

  這也證明自己在鐘樓地第一印像是對的,他們之前確實認識,而且看起來好像還瞞著Gin。

  昨天跟詹姆斯聊了一會兒,詹姆斯對這個叫希歌爾的組織成員感覺到了好奇。

  順便還提到了這段時間,日本警察廳請求的合作協議。雖然被FBI婉拒了但是萊伊卻很感興趣。

  這種跨國協作基本都不會同意的。

  很多時候同國的情報局想要合作都很困難。

  因為牽扯的人和事情太多,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重風險。

  詹姆斯的建議是,不要相信這個被Gin養了十年的家伙。但是萊伊覺得……也許事情沒有看上去的這麼簡單。

  米莎小姐有些興致闌珊,但是也沒有太要求桑月非要跟自己喝酒。

  安德烈就快來了,她作為安德烈的情人,總不能當著這麼多員工的面拖著個「小白臉」吧。

  人群散開,很多都去做各種准備。

  而桑月被她的領班叫過去負責擺放酒水。

  那些瓶瓶罐罐的液體對於她來說就是生ꞏ化武ꞏ器,稍微喝一口就當場去世的存在。她也非常小心,不讓這種東西進自己的嘴巴。

  通完電話之後,桑月立刻跑回了自己負責的區域。

  大廳的酒水一層摞一層,像是一個漂亮的金字塔,透明的玻璃酒瓶在燈紅酒綠的氛圍裡面散發出一種讓人有犯罪衝動的光澤。

  旁邊到處都是人群,這些人裡面有很多不同種族的家伙們,各種膚色的人混在一起。

  還真有一種諸神黃昏的意味。

  米莎小姐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脖子上還戴了一枚拇指大的璀璨鴿子蛋,一看就能買一棟房子的那種。

  這讓桑月想起了自己之前過生日的時候,安室透送的那枚彩虹眼粉晶吊墜。

  她當時走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來得及拿走。

  景光說所有的東西都被夏山迎收拾好,轉交給了安室透。

  不知道她的那個彩虹眼還在不在。

  這家伙應該沒有一怒之下給她丟掉了吧?

  「諸神黃昏」Club的大門打開,有一個大光頭在身邊諸多人的擁簇下走了進來。

  他個頭極高,約莫有一米九往上,非常整個人出現的時候猶如鶴立雞群,在一眾白俄血統高大威猛人群裡不落下風。

  腦袋上沒有一根頭發,左半張臉上面紋著非常詭異的藏青色圖案,導致整個人的五官看起來都非常猙獰。

  走過來的時候,身上一堆腱子肉在薄薄的襯衫裡面緊繃著,蘊含著恐怖而又瘆人的力量感。

  紋身往下,整個左手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線條。

  全場的人員開始振臂高呼,仿佛把他當成了這場「諸神」裡的主宰。

  他也迎著所有人的歡呼聲,走向了這次派對的主角。

  米莎小姐。

  就在滿場的高呼聲起此彼伏地喧鬧著,所有人都看到安德烈抬起手來,蒲扇般地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米莎小姐的臉上。

  「啪」地一聲悶響。

  打碎了米莎小姐的滿臉嬌笑,也猶如一個暫停鍵,讓全場寂靜無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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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這一巴掌。

  讓桑月也愣了。

  這麼暴力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打自己的女朋友。

  噢,桑月忘記了。

  米莎只是安德烈的情人,所謂情人,在這種流氓混子的眼睛裡,就是這麼無所謂。

  安德烈打了米莎那一巴掌之後,嘴巴裡飛速說了一串俄語。

  桑月只簡單的聽懂了幾個字,大概是「東西」「丟了」「殺了你」之類的。

  難道是米莎把安德烈的某個很重要的東西,送給了自己的小情人?然後被安德烈發現,導致了現在的場景?

  人群的另一頭站著安室透和萊伊,他們兩個人漠不關己地看到這副場景,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伏特加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桑月的身後,小聲跟桑月交流自己這幾天「臥底」在裡面發現的情報:「希歌爾,三樓最裡面的那個房間是安德烈和米莎的專屬辦公室。」

  桑月點點頭,看著米莎被幾個人攙扶著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泣往樓上走。

  而安德烈去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自顧自拿起一瓶香檳,拿了個起子別開酒塞。

  砰!

  一聲悶響,酒香四溢。

  這群妖魔鬼怪亂作一團,在整個空蕩蕩地大廳裡面尖叫著、大笑著,這仿佛是屬於他們獨有的一場狂歡。

  人倫敗壞的男男女女擁抱在一起、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歡呼聲,還有很多白花花的肉抱在一起親吻、撫摸。

  這裡是天堂,也是群魔亂舞的地獄。

  「你在這裡看著。」桑月扔下一句話,把伏特加留在這裡,朝著米莎小姐離開的背影而去。

  米莎小姐一路走、一路哭,哭聲聽著很是可憐和心酸,可能她也沒想到自己生日的當天,居然會被人打一巴掌。

  安德烈一身肌肉,打她的那一巴掌又用力極重。米莎小姐感覺自己整個牙床都松了,腦袋裡面亂成一團,走出到後院的小角落時,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人跟著。

  一回頭的功夫,一個黑色的布袋套在了米莎的頭上。

  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一只鎮定劑刺破肌膚。然後那疲倦的困意襲來,讓她身體癱軟在了風見的懷裡。

  「快點帶走。」風見把米莎塞給了旁邊西川上謁,二人一人架著米莎的一條胳膊、一人開始准備斷後。

  桑月趕到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正架著米莎小姐往旁邊停載地一輛車上跑。

  「你們干什麼?!」她啟用自己的青年音,伸手拂了一把頭上的錫紙燙假發,正打算追上去的時候看到了那兩張熟悉的臉,然後……愣住了。

  風見怎麼來了?

  是受到了安室透的授意嗎?

  西川上謁把米莎推到車上的時候,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怒吼聲的來源,卻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即使那個人換了一身男裝、說話的聲音也是男人。

  但是那個五官是西川上謁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忘記的模樣,是她?!她怎麼在俄羅斯?還用男人的聲音……

  桑月看他一眼,沒有追上來。

  西川上謁在風見的催促下上了車,他們受到企劃課課長的命令來這裡帶走一個在俄羅斯當黑戶的日籍俄羅斯女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大概率跟之前在日本橫行的那個「Moitres」組織有關。

  但是……為什麼會在俄羅斯見到那個人?

  那個已經被警校除名的警校墊底?

  所有人都在一樓的大廳裡面狂歡,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女人被日本公安帶走。

  桑月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行啊你降谷零安室透波本老弟。

  你這套操作確實有些意料之外。

  在日本領土上橫行霸道也就算了,還到人家俄羅斯的土地上公開搶人?看樣子這個米莎小姐是個很重要的人證,但為什麼呢?

  桑月目送著那輛載著米莎小姐的車漸行漸遠,她掏出手機給景光打了個電話。

  「跟警備企劃課的人聯系一下,就說答應他們的交換條件,願意拿『Moitres』後續資料和中央情報局的入侵錄像帶交換。」

  「可是如果把錄像帶給他們的話,你的身份豈不是……」

  桑月想到了景光說的這一曾,她其實早就覺得安室透那家伙已經猜到自己也是個什麼臥底了,掉馬是早晚的事。

  當時愛麗絲潛入中央情報局的時候,摧毀了所有的監控,所有的線索也只有第二天被入侵過後的照片而已。

  「算了,給他們吧。」桑月說完之後,又催促了一下十條美靜子那邊的信息。

  「前段時間Gin告訴我,他在日本忙完很有可能會過來找我,尤格裡最近也沒消息。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太放心,讓她迅速告知我尤格裡最近的動向。」

  「好。」

  在掛斷電話之前,景光的聲音有些猶豫:「夏山又遞交了外事情報科的申請表。」

  桑月揉著太陽穴:「她怎麼這麼鍥而不舍啊,我都拒絕四五次了吧?」

  「她很想給自己的父親報仇。」這種心情景光可以理解。

  這句話說的桑月有一點愧疚,她一直在阻礙一個女兒給自己的父親報仇。

  最開始覺得這是對夏山迎的某種保護、但實際上也是在輕視夏山迎的能力。

  從景光最近說的幾件事來看,夏山迎的水准並不低,甚至突飛猛進的很有進步。

  這是因為父親和摯友的離開,而激發了夏山迎的某種鬥志昂揚嗎?

  「好吧,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桑月松了口。

  「你竟然會同意讓她加入外事情報科?我很意外。」

  「如果讓她在別人手底下橫衝直撞,說不定會被派去執行什麼可怕的任務,在我手底下,我好歹還能斟酌一下她的能力安排任務。」

  景光輕笑一聲,嗯道:「是啊,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對身邊的人都做好最完善的准備。」

  電話掛斷之後,景光處理好自己如山般的各種報告書,起身朝著辦公廳走去。

  他一直都沒有告訴桑月,作為外事情報科的課長,也有很多的報告要寫。

  這段時間景光把桑月的筆跡練習的連本人都認不出來,他不僅要寫自己的那份,還要幫桑月寫完她的那份。

  旁邊的同僚們依次跟景光打過招呼之後,有幾個和他一起去飲水機調侃,想要探聽一下那位神秘的紗月清課長事宜。

  但是景光的嘴巴很嚴,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在他這裡得到過任何線索。

  警察廳的那個內鬼最近沒有什麼動靜了。

  看似風平浪靜的樣子,但實際上暗含波濤。

  Zero在警備企劃課也很艱難吧。

  景光含了一口咖啡,收到了來自十條美靜子的情報短信,貓兒眼在讀取上面信息的時候升騰起一絲驚詫和震動。

  ——【尤格裡與今日凌晨八點,承載前往俄羅斯莫斯科直達飛機。】

  尤格裡……去俄羅斯了?

  桑月還沒來得及收到這條訊息,就前往躁動慌亂的一樓大廳。

  槍聲混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曲,在滿場的尖叫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裡面,變成了地府的樂曲。

  怎麼打起來了?

  原本立在大廳裡面的那個金字塔般巨大的酒瓶堆早就被穿梭的子彈打成了碎粉,濃郁醇香的酒水混著滿屋的火ꞏ藥味,像是在整個氛圍當中完全炸開的生ꞏ化武ꞏ器,有些刺鼻也有點辣眼。

  桑月摸向後腰別好的手ꞏ槍,依靠在角落裡面觀察了一會兒,整個室內亂七八糟的俄語亂飛,她他媽的一句話都聽不懂!安室透的教學成果完全失敗!

  但是大致能在滿世界亂飛的碎玻璃渣裡,能依稀判斷出是三波人在對ꞏ射。

  一時之間沒找到自己隊友在哪兒的桑月,窩在一個非常窄小的欄杆後面,背抵著牆壁給槍上膛之後,先做好了一個戒備狀態。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槍聲,面前也是硝煙四起的灰霧。

  桑月在亂七八糟的人群裡面,依稀看到了幾個自己認識的人。

  安室透站在二樓的牆根,只有在子彈射完之後的空隙,會趁著換膛的時候稍微借著牆壁擋住自己的身體。

  而旁邊的萊伊嘴邊咬著一根煙,正悠然自得的用綠眸掃著一樓大廳兩個正在對峙的人群。

  隨後,兩個人都看到了藏在一樓牆角裡面的桑月。

  桑月也看到了他們。

  她舉起手來,比了一個疑問的手勢,安室透隨後立刻跟她比了一個「到我這裡來」的訊號。

  說得輕巧,到處都是亂飛的子彈,她怎麼過去啊!

  桑月眯著眼,回憶了一下整個「諸神黃昏」會館的建築構造,想起來在西南方向有一個安全通道可以到達安室透和萊伊的位置。

  她轉身鑽過一樓那兩個對峙的勢力,朝著小道抄去。

  迎面剛好也有急促促的腳步聲,似乎是剛從另一邊跑過來的安德烈的手下。

  那三個人跟桑月打了一個照面,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桑月不像是自己人。

  今天本來是安德烈老大來店裡面狂歡的日子。但是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黑衣銀發亞洲人進來之後就一言不合開槍。

  然後又衝進來一群俄羅斯警察,簡直就是大型剿匪現場!

  幸虧安德烈老大反應快,立刻把槍出來跟他們對峙。但是因為槍火不足眼看著要被那兩方的人壓住場次,他們趕緊跑到地下室裡准備補給。

  這三個人還在判斷出來桑月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桑月也懶得跟他們廢話,先動了手。

  她抬槍對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膝蓋扣動扳機,砰地一聲落在那人的膝蓋骨上,那人大叫一聲跪倒在地也抬槍朝著桑月瞄准。

  桑月在血映入眼簾之前撩腿飛踢,踩著他的肩膀作為助力,縱身一躍扣手奪走其中一人手裡的槍械,然後迅速蹲身。

  第三人的子彈射空,擦著桑月的脖頸落在旁邊的牆壁上,留下一個冒著火ꞏ藥味的彈孔。

  她頭上的假發因為翻越而脫落,露出一頭齊胸的長發,在三個人瞠目結舌裡,握著手裡的兩只槍wink了一下:「謝謝啦,剛好我這只槍沒子彈了。」

  隨後,桑月用槍托擊中那人的面門,打斷了他的鼻梁之後,看著他翻了個眼白昏死過去,確定三個人都不會在礙事之後才轉身朝著安室透的地方跑去。

  樓下的槍聲逐漸開始有了減輕的意味。

  或許是因為安德烈的子彈不足,一樓對峙的兩方裡面,有一方的槍聲開始處於弱勢並且逐漸往「諸神黃昏」的後門挪動。

  安室透看著桑月從二樓走廊的另一頭摸過來,自己也彎腰躲避著欄杆下面的子彈朝她走過去。

  「Gin來了。」

  這是他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對桑月說的最清楚的一句話。

  桑月整個人呆若木雞。

  Gin……來了?


第132章

  貝爾摩德覺得Gin最近腦袋多少有點壞掉。

  明明在日本處理很重要的事情,結果莫名其妙接收到了警察廳內鬼的情報,說是有公安出現在俄羅斯便把所有東西都扔給了她,非要跑去俄羅斯。

  「Gin, 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有點過分敏感。」貝爾摩德開車把Gin送到機場的時候,一路上都在說這樣的話。「公安那幫家伙,真的讓你覺得這麼棘手嗎?」

  「那位先生曾說過,警察都是愚蠢的家伙但公安不是。」

  「是了,那位先生也很忌憚公安,不然也不會讓你不惜一切代價處理掉那個姓紗月的人。不過,我就感覺你不僅沒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難道你覺得公安去了俄羅斯,目的是奔著希歌爾他們嗎?可是拜托,公安們怎麼會知道希歌爾去了俄羅斯啊?」

  Gin沒有說話,但是過分凌冽地眼眸已經告訴了貝爾摩德答案。

  她踩著油門的漂亮腳踝微微一僵:「難道你是在懷疑,我們之間也出了內鬼嗎?」

  車廂寂靜,只有奔馳著的引擎聲。

  沉默就已經是默認了。

  這種死亡一樣的寂靜變成了現在震耳欲聾的槍聲,Gin來到俄羅斯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了皮斯克,然後才到了這「諸神黃昏」俱樂部,和伏特加碰頭之後,伏特加也表示詫異。

  Gin這次來沒有跟任何人說,好像故意為了讓誰措手不及似的。

  可沒想到Gin前腳剛到,後腳SVR的人就跟著也闖了進來。

  俄羅斯的警方這次有備而來,但是目的性很奇怪,不知道是奔著安德烈來的,還是Gin他們。

  「這裡不能多呆。」Gin半蹲在一個安全門閘後面,他面前的這個鐵門已經被子彈射出了諸多彈孔,看起來很快就能被射穿。「希歌爾呢?」

  「沒見到。」伏特加非常愧疚地說道。

  皮斯克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我剛才看到一個女人朝著二樓跑,不知道是不是希歌爾。」

  「走。」Gin扔下這句話,飛身扒著門的欄杆縱身翻了上去。

  他身手矯健的只留下了一道殘影,其他人看到的時候只捕捉到了他那過分誇張的黑色風衣,子彈擦過他的衣擺卻沒有沾染到他分毫。

  一樓用橫屍遍野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到處都是彈孔和血痕。

  腥紅的血流淌到她的眼睛裡,迅速變成一團熱流,飛速竄向她的胸膛讓裡面的那塊肉以巨大程度猛然擴張。

  咚!咚!咚!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

  隔絕了她和失控臨界點的線段。

  他掌心的溫度帶著槍械的硝ꞏ煙氣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握著槍支而被感染了金屬的冰冷。可是在於她眼簾接觸的時候是亦如曾經的溫暖。

  笨蛋,我已經在嘗試控制了啊,你不需要再這樣了。

  耳邊的槍聲好像都變成了悠揚的旋律。如果這個時候能夠讓時間停留並且在他們之間放一首舒緩的貝斯曲,桑月都覺得自己是身處在婚禮的殿堂上。

  「走吧,SVR的人來了。」安室透在她耳邊輕說。

  聲音被槍聲遮蓋的有些聽不見。

  桑月點頭,摘下他的手對著在前面開路的萊伊說:「我知道哪裡能最快出去,跟我走。」

  左側的樓梯已經被橫屍塞滿,桑月來的時候還稍微留了一點手,沒有對著人的要害開槍。

  但是波本和萊伊這兩個人,明明是紅方陣營,但是一個個的根本就不留情。

  空氣中到處血腥氣,桑月就算不想看見也不得不看見了。

  心髒開始發顫、發疼。

  她的身體開始緊繃,握著槍的手指在暗暗收力,這種殺傷性的武器放在一個會隨時處於應激狀態人的手中,就會變成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東西。

  桑月抬眼的時候,看到了朝著她跑來的那個人。

  那個人融入黑暗,卻又站立在這充滿了發苦硝ꞏ煙氣息中。帽檐低垂,只有緊繃著的下顎看不清喜怒。

  那個寬大而又極長的衣擺在充血的眼睛裡逐漸放大,變成一團魔鬼的利爪,在指引著她往更黑更暗的地方走。

  Gin一直都非常喜歡看到希歌爾露出這個表情。

  就像是在她的靈魂裡面立起了一道祭壇,需要鮮血來填補。而他會很樂意在這個眼睛裡面提供更多的鮮血。

  可是,在這個時候。

  Gin發現這雙眼睛充血的同時,裡面的機質發生了變化。

  沒有了那種渾濁的無助和向渴望妥協的渾濁,而是一種帶有火焰灼燒般的生命力,並用這團火灼燒著最開始這個靈魂的死寂。

  Gin從來都不相信什麼死灰復燃。

  對於他來說,處理到的屍體就會變成像壁櫥中燃燒殆盡的塵灰,必須要清理掉才能填進新柴。所以那些死人也會立刻消失在他的記憶裡。

  但是希歌爾在這種應激狀態下,卻始終能保持著那種理智的狀態……是催眠治療的結果嗎?

  「小心!」安室透在旁邊伸手拉了一下桑月。

  桑月的理智處於瀕臨崩潰和沒崩潰的邊緣線,完全沒有任何自控能力,像一個木頭似地被安室透拉向了自己的位置。

  一道子彈穿過,擦著安室透的肩膀、落在原本應該是桑月頭顱的地方。

  另外兩個人的反應也極快!

  電光火石之中。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了那一瞬間。

  桑月腳步不穩,後腦勺嗑在了旁邊被子彈打穿的尖銳欄杆上,一滴潮濕的液體流淌,迤邐地紅痕就像魔鬼的舌尖,舔在她白皙的後脖頸處。

  在樓下的安德烈朝著桑月開出第二槍的時,黑衣閃至壟斷了會落在桑月身上的子彈。

  子彈沒入Gin的肩胛骨,他一聲沒吭好像天然沒有痛覺一般,冷面朝著波本,聲音嘶啞咬著痛:「帶她走。」

  萊伊朝著安德烈開ꞏ槍,在安德烈開出第三槍打穿了他的右手臂。

  在桑月昏死之前,只看到了安室透近距離地帥臉在拼命的搖晃自己,被子彈擦傷的手捂著她流血的腦袋,另一只手架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打橫抱在懷裡往樓下跑。

  而Gin捂著自己的左肩,跟在後面。

  萊伊負責斷後。

  這次三方對峙的槍戰,以組織離開、安德烈中槍、SVR大獲全勝告終。

  ⚹

  這次的記憶追溯,時間更久。

  久到桑月看到了身體更加稚齡的自己。

  手臂就像是一節小白藕,正握著一只匕首在亂揮著,嘴巴裡還在嗚嗚咽咽的叫喊著。

  就像是一個被惡鬼附身的家伙,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

  只有一個女人在努力的控制著「她」的手,想要讓她放下自己手裡的刀子。

  桑月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女人是紗月愛麗絲的媽媽。

  她抓著愛麗絲的手,眼睛裡面是悲切地無可奈何和失望。或許連這個女人都沒有想到,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一個怪物。

  愛麗絲的腦袋很痛,她那個時候只有六歲,還是一個剛上國小的年紀。

  但是因為一晚上的失眠,愛麗絲的情緒非常焦慮。

  桑月觀望著愛麗絲的記憶,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不,愛麗絲不是想要傷害別人,「她」是想要傷害自己!

  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緩解大腦的抑郁焦慮,用身體的疼痛來轉移自己大腦的疼痛!

  可是愛麗絲的媽媽一直在抓著「她」的手,聽著愛麗絲因為語言系統還沒有完全發育的尖叫。

  所有的幫佣都站在非常遠的地方,沒有人敢過來幫忙。

  母親流著眼淚,安撫著女兒的情緒。

  卻被女兒手裡拿著的刀子劃破了自己的臉!

  母親的模樣跟紗月愛麗絲很像、很漂亮,氣質成熟卻又非常靚麗完全不顯年紀。

  但是卻因為那個刀口,在自己的下巴到人中的地方。就像是魔鬼的手撕開一樣留下了一道無論如何也不會長好的傷疤。

  原來……母親臉上的傷疤是愛麗絲劃出來的。

  那滾熱的血,濺在紗月愛麗絲的瞳孔裡。

  並沒有治愈到愛麗絲,反而激發了她更多對血的渴望。

  她開始發現,原來傷害別人就能減輕自己的大腦疼痛,於是開始更加肆無忌憚。

  在父親無數次的對她說,不可以、不行、不能這樣傷害別人。

  那個年紀的紗月愛麗絲無法理解,為什麼不可以,明明傷害別人看到別人痛苦就能讓她放松。

  直到「Moitres」的人找了過來,因為母親曾經在「Moitres」臥底過而前來報仇,伏擊了紗月家的人。

  母親抱著小愛麗絲一路逃跑,卻被「Moitres」的圍住,她只對小愛麗絲說了一句話。

  跑,不要回頭。

  一直往前跑!

  小愛麗絲抓著母親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母親的臉上有著一道又醜又可怕的疤痕。

  但眼睛卻漂亮地猶如寶石一般,是小愛麗絲從小到大唯一的信仰和支撐。

  ——「愛麗絲,你的大腦是上天賜予你的禮物不是折磨。你要學會控制,只有你控制了它,才不會被它控制。」

  小愛麗絲在母親被「Moitres」的人槍殺之前答應了母親,以那道傷疤起誓。

  她會努力克制自己,成為一個正常的孩子。

  她也真的在努力了,但也真的做不到。

  12歲的那年,她推倒了父親給她准備的生日蛋糕,在幫佣們驚駭和恐懼的眼光裡,一步步走向了只屬於自己的黑暗地帶。

  因為超憶症的並發症,她失眠到第二天父親回到家。

  父親帶著怒火推開了她的房間,質問她為什麼在學校裡又傷害了同學。

  小愛麗絲已經懶得辯解了,她昂著頭對父親說:「是啊,是我。」

  父親眸色隱忍卻又痛心,揚起的巴掌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落下。他看著小愛麗絲,就像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家伙一樣麻木。

  這種眼神還不如讓父親的巴掌直接落下,身體上的疼痛都遠比這個眼神要好得多。

  父親讓人把她關在家裡,揚言不會再讓她去學校而是請老師回來教她。

  而小愛麗絲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偷跑了出來。

  她徹底消失在了整個世界,死在了那條河裡。

  再被Gin撈上來的時候,就變成了有棲桑月。

  ⚹

  桑月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皮斯克請了個俄羅斯的私人醫生過來給她包扎好了後腦勺的傷口。

  尖銳物磕到了後腦勺,導致出血和昏迷。

  但是慶幸沒有頭骨沒有碎只是一點皮外傷。

  Gin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桑月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頭暈目眩了很久,捂著腦袋走一步歇一會兒的想要推開門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在門口守著,桑月一走動,門外的人就推門進來。

  安室透擰開門把站進來的時候,身上換了件干淨的白襯衫和黑褲,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遞給桑月:「你醒了?」

  「Gin呢?」桑月接過牛奶,下意識地先問了這個人。

  上帝知道,她真的不是出於關心,而是想要知道Gin為什麼突然出現。

  但是公安先生明顯不這麼想,他的帥臉瞬間垮了下來:「放心吧他死不了,醫生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現在活蹦亂跳的跟著皮斯克去汽車公司查賬了。」

  桑月反應慢半拍,坐回床上捂著腦袋嘶痛地抽氣。

  在她昏之前好想看到Gin幫她扛了一槍來著。

  真是難以置信。

  像他這樣的人,居然會為了希歌爾擋槍。

  中了子彈之後哼都沒哼一聲,取完子彈就去工作。

  不愧是你,酒廠勞模,鐵血男人。

  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安室透輕哼了一聲,從她手裡接過喝完的空玻璃杯:「你不去找他嗎?」

  找他干嘛啊。

  桑月腦袋上綁著紗布,抬頭的時候臉部表情都被勒的有些變形,她看著安室透臉上掛著的某種疇度地似笑非笑瞬間知道這家伙在想什麼,趕緊放下姿態伸手勾著他麥色的小拇指撒嬌。

  「干嘛啦,人家剛醒過來你就擺臭臉,小心我再也醒不過來……」

  「別說了。」安室透伸手摸了摸她的傷口,看著已經不出血的地方,嘆了口氣。「烏鴉嘴。」

  「我記得你好像也中了一槍,在哪兒了?」桑月扒拉他的手臂,卻沒看到傷口。

  「擦著衣服過去的。」

  「嗨呀,這都是我這個傷口勻給你的福氣,知道嗎?」

  「知道了,波本感恩戴德,希歌爾大人。」

  房間的門沒關,能聽到樓下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說話的人很多,但全部都是男人,其中一個聲音清冽地隔著兩層樓都能聽到聲響。

  「都給我閉嘴。」

  這是Gin的聲音。

  而後續跟著Gin說話的那個人,聲音也非常熟悉。

  好像是……

  「滴滴。」桑月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提醒手機主人有一個24小時未讀郵箱的訊號。

  她點開一看,是景光發來的。

  ——【十條美靜子說尤格裡去了俄羅斯。】

  沒錯了。

  那個跟Gin說話的人,就是尤格裡!


第133章

  是尤格裡!

  桑月猛地抓住安室透的手,瞳孔裡滿是慌亂和害怕。

  不行啊,他認識你,你不能去!

  她像一只被燒光了糧草的兔子。

  安室透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調侃道:「怎麼了希歌爾大人,現在不要避嫌了嗎?你的Gin都來了。」

  「你是白痴嗎?你不怕暴露嗎?」桑月快瘋了,尤格裡來了啊!

  「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安室透朝著她眨眼,起身朝門外走。

  「嗯?」桑月跟了出去。

  這不是連累不連累的問題啊!

  是你會直接被斃掉的問題啊!

  桑月搞不懂他,她跟著安室透走下去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大廳裡面的所有人。

  伏特加、皮斯克、萊伊、Gin……尤格裡。

  幾個大男人全都在。

  他們聽到了樓上有動靜,都順著腳步聲抬頭看。

  桑月也在看安室透,看著他大步朝著樓下走,身上的襯衫整潔而又干淨,每一絲褶紋都包裹著他姣好的身材和寬肩。

  這種底氣十足而又自信灑脫的樣子,很吸引人。

  但是也讓桑月的心懸到喉嚨眼。

  什麼啊?

  她看著樓下,尤格裡上一秒還在跟伏特加爭吵著什麼,下一秒在看到安室透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整個人都被按下了靜音鍵嘴巴保持著微張的狀態,但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尤格裡上挑的狹長眼吊著震撼而又無法言說的顫抖,明明他才是知道安室透身份的那個人,卻被安室透掌握先機。

  在看到那個高大帥氣的金發青年走向自己的時候,尤格裡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像是花菜根一樣,崩裂破碎,攆成粉末從骨骼上脫落。

  「這就是代號叫尤格裡的那位吧。」安室透走到尤格裡面前停下,紫灰色的眸底裡映著尤格裡的倉惶和驚駭,悠然自得的伸出手來。「幸會,我是波本。」

  波本。

  天哪。

  他是波本!

  尤格裡的這個表情讓桑月也震驚了。

  為什麼啊?

  尤格裡在害怕什麼呢?!

  麥色的手掌停在空中,直到安室透微微揚眉睥睨著尤格裡,嘴角的笑容更深才讓尤格裡反應過來,他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從破碎中撿起來,同樣朝著安室透伸手。

  二人手掌一握。

  「幸會。」

  「呃……」桑月。

  這……這是什麼情況?

  Gin的身上還是穿著自己的那套衣服,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傷口的樣子,他的五官也大半部分都被銀發遮住,只有嘴邊咬著的那根煙絲在燃放著星火般的煙絲。

  萊伊坐在他對面,悠然自得的擦拭著自己的那輛狙ꞏ擊槍。

  這幅准備出任務的樣子,總覺得好像在桑月昏迷的時候,Gin布置了什麼新的任務。

  「正好希歌爾醒了,繼續溝通剛才說的事情。」Gin朝著樓上的桑月招招手。

  桑月從安室透和尤格裡見面時的平靜緩過神來。

  自己不管現在多震驚,都不能表現出來。

  不然安室透沒有暴露,她的反應反而讓Gin懷疑。

  她腦袋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綁著的紗布有些松了,桑月伸手拂了一下卻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這種疼痛感,尤為真實,不是在做夢。

  雖然這幾天,桑月確實也一直在夢到各種安室透和她身份暴露之後,Gin大開殺戒的血腥場面。

  但是真正等到安室透、尤格裡和Gin三個人都在的時候,氣氛這樣淡泊寧靜,桑月竟然有種不真實的平靜。

  自從她離開警察學校之後,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站在一樓的大廳裡,桑月目光維持著愛麗絲的呆滯和麻木,開口問道:「什麼事?」

  這幅表情,仿佛又變成了另一個人。

  安室透站在旁邊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這幅表情,意味不明地垂首不語。

  Gin伸手點了點指尖的煙頭,煙灰散開的時候,落在地板上變成一縷薄灰:「皮斯克在俄羅斯的生意出了點問題,有一單收據用的是組織裡面的公章,那個很重要必須立刻要拿回來。」

  皮斯克站在Gin的對面,垂頭喪氣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被Gin的眼睛瞥到時,皮斯克那老嫗的身軀更窄了一點,一點骨氣都沒有。

  這一個月在俄羅斯裡呆的時候皮斯克對桑月也不錯。雖然有很多巴結的成分,但是桑月看著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年人對著才25、6歲的青年這樣卑躬屈膝的。

  到還挺有一種詭異的反差萌?

  皮斯克連連認錯:「抱歉,這是我的失誤,我一定想辦法補救。」

  蓋章的時候蓋錯了章,還把組織的公章印在上面。

  這不就是變相告訴對方,皮斯克的這個汽車公司就是組織旗下的產業嗎?

  這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小錯誤。

  簡直比在幾年後,皮斯克被媒體拍到了臉還要嚴重。

  尤格裡站在安室透的旁邊,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別人或許以為是因為皮斯克出錯。但是尤格裡自己心裡清楚是因為這個代號叫波本的家伙。

  他看了一眼安室透、又看了一眼桑月,整個牙床都快要咬碎了:「皮斯克,如果不是俄羅斯人看不懂我們組織的公章,這要是放在日本,我們現在早就被日、本、警、方團團圍住了。」

  尤格裡把「日本警方」四個字咬地咯吱作響。

  安室透倒是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皮斯克的臉煞白如紙,不知道的還以為皮斯克才是那個臥底。

  按理來說。

  皮斯克犯下這樣大的錯誤,被殺掉是理所應當的。但也幸虧貝爾摩德替他求情,再加上這麼多年在組織裡面呆著手裡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包括俄羅斯和日本那邊的所有跨國公司都是皮斯克再處理。

  所以boss給了皮斯克一個機會,就是讓他找回那張單據。

  桑月這才明白,怪不得前段時間皮斯克老是不在,原來是忙這件事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後面的傷口,插了一句話:「那安德烈還管嗎?畢竟他之前是烏特金的手下,說不定知道藥單的下落。」

  「不用管他了,這裡是俄羅斯的地盤,既然他已經被SVR帶走,這條線索目前來看基本上是斷了。

  而且之前尤格裡來過俄羅斯,也調查過一段時間的安德烈,並沒有查出他知道藥單的線索。」伏特加站在Gin的身後,朗聲替Gin解答。

  尤格裡查過?

  桑月回味了一下在「諸神黃昏」發生的事情。

  米莎被風見帶走肯定是安室透安排的,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米莎發現了安德烈什麼事情,而安室透又發現了這件事,所以把米莎帶走……

  「皮斯克一個人是解決不掉那個收據了。」Gin站起來,他站在桑月面前停下。

  冷眸未掃,落在桑月高立地領口,微微眯眼。

  桑月想起自己脖子上還有……那家伙弄出來的,雖然印子已經很淡了,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很清楚。

  心裡慌得一批,但面子上還是不能流露出來。

  她昂首看著Gin,表情平淡:「需要我出馬麼?」

  Gin站在半米開外的位置看著她,眼睛裡像是沉澱著陰沉的天,沒有溫度也沒有生氣:「那個收據現在就在多蘭多原工廠裡,你和皮斯克一起去偷出來。」

  這次任務是分批進行的。

  在桑月昏睡的時候,波本的任務已經交代好了,他負責去搜集一下原工廠的情報,確定收據的位置。

  桑月點頭:「好。」

  「等等,我和波本一起去。」尤格裡忽然插話,他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聽說波本是搜集情報這方面的專家,我得跟你多多請教請教。」

  Gin沒有拒絕。

  桑月:「……」

  這微妙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天啊,為什麼看著尤格裡和安室透和諧相處的樣子,桑月有一種不真實的懷疑感?

  她很想去問問安室透怎麼回事,但是自己卻被Gin叫了一聲。

  Gin徑直朝著樓上走,長發如絲一般傾灑,在身後揚起打卷兒的弧度。

  桑月跟在他身後,惴惴不安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說什麼,在愛麗絲的回憶裡面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都彼此不講話。

  Gin做Gin的事,愛麗絲也麗絲自己的事。

  對於愛麗絲來說,跟Gin呆在同一個區域裡,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對於桑月並不是啊!

  她跟在Gin的身後,整個人都處於一個緊繃的狀態。

  也不敢回頭,只能看著Gin站在台階上,一步步的往前走。他的頭發柔順地沒有一點燙染過的痕跡,好像天生就是這樣。如果躺下來的話,那種散開的感覺一定非常……嗯,危險。

  桑月跟著他走到了二樓的一個空房間。

  房間裡面一直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到處都非常干淨。

  裡面的陳設擺放的也很素,非常簡單的黑白性ꞏ冷淡風,十分適合像Gin這樣的人。

  空氣中有一股濃郁的酒精和血腥味,旁邊的桌子上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器械,旁邊的垃圾桶塞得滿滿當當全是各種沾血的紗布和清理掉的棉球。

  這是從他身上擦掉的血嗎?

  桑月蹙了蹙鼻子,讓血腥味稍微在鼻尖停留的時間短一些。

  Gin又抽出了一根煙,咬在嘴邊。他素白的手沒有用力,但是骨骼卻異常修長:「那兩個人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提名字,桑月也知道是誰:「沒有。」

  「這次收據一定要處理掉。」

  Gin忽然換了一個話題,讓桑月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當然會好好處理了啊,為什麼Gin還要再叮囑一邊?

  桑月不知道,她這次被Gin派到俄羅斯就是為了躲避一下boss的懲罰。

  藥單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是處理掉印有組織公章也相當於是功勞一件了。

  Gin沉沉抿了一口煙,喉結滾動的時候,白霧隨著他的薄唇吐出。

  他伸手撩了一下桑月的頭發,看著她腦袋上綁的紗布,沒說話。

  桑月的脖頸被他的涼指一觸,冷地渾身發抖。

  這家伙是什麼傲嬌怪嗎?想問問她傷口疼不疼可以直接說啊,干嘛一副橫眉冷掃的樣子。

  「一個月沒見,怎麼感覺你好像變化了很多?」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有嗎?」桑月微微側首,沒有直視Gin的目光。

  「那顆子彈我還給你了。」

  「嗯?」桑月。

  Gin的手指挪到了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大的可怕,完全可以握住桑月的肩頭。

  在他手臂用力的時候,只需要往自己的位置輕輕一帶,就能把桑月拉到自己的領域裡。

  桑月看著他被帽檐遮住的眼睛。

  讀懂了裡面屬於男人的色調。

  她現在慌的一批。

  我操,不是吧。

  「希歌爾,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吧?」

  他的眼睛冷到了極致,冷到了骨髓裡,和他對視一眼,能夠感覺到南極冰川的溫度。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恐嚇她嗎?

  Gin沒有把她拉過來。

  而是主動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窄,桑月感覺自己仿佛都能夠聞到他每一根頭發絲上面散發出來的煙絲味,那猶如深淵一樣的長眸在一順不順地緊緊盯著桑月的臉。

  他就站在桑月的面前,冰冷的灰眸倒映著桑月滿臉的平靜,那種悠遠深沉地視線好像在觀察著一個即將被他逮捕的獵物。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哪裡好像發生了變化。告訴我,是我的錯覺嗎,希歌爾?」

  他的聲音就像是連綿的雨夜,每一滴冰冷的水都滴答在桑月的心上。

  在這種冷到極致的目光裡,很容易會讓人的心也跟著冰封起來,或許是這個家伙並不適合萬種柔情。所以會顯得這種話聽起來反而更加寒風刺骨。

  直到這個時候,桑月才明白Gin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年多前那個本應該打在愛麗絲頭顱上的子彈。

  現在因為Gin為自己的擋槍,而落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那顆子彈。

  他還回來了。


第134章

  桑月忽然有一點無語。

  怎麼辦呢,Gin?

  現在你補償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你補償的人了。

  你的一切補償現在都已經來不及,再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桑月也沒有這個時間去管Gin和愛麗絲之間的事情,她現在比較擔心自己的處境。

  房間裡面的燈光沒有全開,只開了屋頂上稀稀兩兩的兩盞燈。

  本來燈光就很微弱,再加上Gin的身材高大壓住了大半部分的光,就顯得整個空間十分暗淡。

  所有桑月視線所及的地方,都是Gin的臉。

  Gin好像能夠發現桑月的視線。

  他在看著桑月的時候,眼睛裡面的情緒依舊沒有任何的起伏。可是桑月卻在裡面看到了冰川崩塌的跡像。

  每一塊兒碎裂的冰渣都變成了冰凌,朝著桑月的心頭扎來。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

  桑月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而就是因為這後退的一步,讓Gin眼裡的冷光更加濃郁。

  她拒絕了?

  桑月看著Gin的表情,知道剛才自己的那個舉動一定引起了他某種猜忌。

  但是沒有辦法。

  氣氛在這一瞬間變得非常尷尬。

  桑月不敢回頭看Gin的臉,但是她又必須說點什麼,於是決定先入為主的直接開口。

  「你和貝爾摩德之間發生過你接下來想做的事情吧?」

  「你很介意?」

  廢話,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應該都很介意自己喜歡的男人會有那方面的對像吧?

  雖然知道貝爾摩德和Gin之間肯定也只是彼此需要的時候,才會來找對方。

  但是這個秘密已經被名柯的所有粉絲都知道了。

  桑月也不能無視掉這件事的存在。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但還是換了一種方式反問:「那你也應該不介意我和別人發生了這方面的事情吧?」

  Gin沒有說話。

  整個氛圍安靜的就像是死一樣的沉寂。

  仿佛兩個人的呼吸聲都不復存在,彼此冷漠地看著對方。

  桑月的這個反問非常大膽,簡直就在Gin對她容忍線上來回蹦跶。

  Gin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養了十年的這個孩子,會用這樣平淡無波的目光看著自己。

  從愛麗絲的回憶裡面桑月就知道,Gin是一個偏激到了極點的強迫症患者。

  以前兩個人還沒有加入組織的時候,愛麗絲會因為自己的應激狀態而經常摔打家裡面的東西,Gin每次都會買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他從來不允許自己的東西有任何的改變或者挪動。

  這是Gin的怪癖。

  「那個人是誰。」這一句話不是疑問句,更像是對死亡的某種宣告。

  桑月硬著脖子看著眼前這位真正的大反派,她後腦勺還在隱隱作痛。

  根據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愛麗絲記憶力的追溯,桑月多少有些猜測,愛麗絲並不害怕Gin。

  之前愛麗絲對Gin的所有唯唯諾諾、言聽計從,都來自於對Gin的愛意。

  這是愛麗絲對於Gin的偏愛。

  在此之前,桑月總是把自己的地位放置在很低的地方,以為這樣就能讓Gin不懷疑自己。

  可是來到俄羅斯之後。

  在和伏特加、皮斯克兩個人的接觸中發現,在組織的地位裡面希歌爾這個人並不低於Gin。

  再換句話來說,她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害怕Gin。

  所以如果一個人的愛意消失了,那麼最開始的順從跟著不見也理所應當吧。

  桑月抬頭看著他,眼睛是亦如水洗的干淨純潔。

  她的眼睛很漂亮,以前Gin很喜歡看到這雙眼睛充血的樣子。

  他會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自己的同類。

  但是在「諸神黃昏」俱樂部裡看到的那雙充血的眼睛,已經和那十年前記憶裡面的完全不同了。

  他的同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

  「怎麼?你要殺了他嗎?」桑月的眼睛仿佛站在吹光燈下面似的,明亮而又淺薄。

  「我沒想到你居然對女性還有這樣的要求啊。貝爾摩德是第一次嗎?她應該不是吧?」

  是因為希歌爾的特殊性嗎?

  你還真是苛刻啊Gin。

  他的眼裡面只有桑月的倒影。

  好像剛才說話的並不是她。

  男人結實而又修長的手臂伸出來,伸手摘下頭上的帽子,讓那一頭銀色的發絲傾灑而下。

  因為沒有了帽子的遮蓋,他的眉目更加練精明。

  本身Gin就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這個和年紀閱歷都沒有關系。

  而是這種孤立於世渾然天成的氣質,但是很多時候他都想要把自己的五官完全隱藏在黑暗裡面,好像很厭倦別人看到他的樣子。但是他每一次都會在希歌爾的面前摘下帽子。

  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希歌爾是在故意氣他,還是說真的。

  但看起來她似乎並不想討論這件事。

  「我收到了情報,說有公安出現在俄羅斯。」

  話題忽然改變。

  桑月懸著的一顆心仿佛從高空墜下,一點都沒有讓她覺得輕松。

  所謂的情報在桑月的耳中也沒有讓她感覺到有任何的驚喜。

  因為她知道這肯定是警察廳內鬼提供的。

  八成是風見被安室透派到俄羅斯的事情讓那個內鬼知道了。但可能是內鬼的身份有限,並不知道公安來俄羅斯是干嘛的。只是知道有公安來到了俄羅斯,僅此而已。

  那這樣看的話,內鬼的地位應該還不足以伸到「zero」。

  「你懷疑公安是奔著我來的,所以才會出現在俄羅斯嗎?」桑月這點情商還是有的。

  Gin沒有說話,良久的沉默讓桑月有一些心裡發毛。

  她用正反思維的想了又想,心髒被人緊握成團開始發酸。

  看著桑月的表情變換,Gin面無表情的想,這樣說她應該知道自己還是關心她的吧?

  但是桑月完全往另一個地方想:天吶。Gin不會以為這次來俄羅斯的人裡面出現了內鬼吧?雖然來了四個人有三個都是內鬼。

  桑月斂了斂眸沒有說話,她總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很奇怪。

  其實Gin自己也沒有摸清楚公安來到俄羅斯到底是不是因為希歌爾吧。不然的話Gin一定會讓桑月想辦法找出那個臥底。

  這一點上桑月想對了,Gin確實沒有這樣的把握。

  警察廳裡面的內鬼也只是告訴Gin有公安去了俄羅斯。但是目的不清楚,所以Gin第一時間才想到了希歌爾。

  剛才問了一下伏特加和皮斯克有沒有察覺到日本公安的蹤跡。

  但是兩個人都說完全沒有發現公安入侵的跡像。

  難道真的不是奔著希歌爾而來嗎?

  Gin這一身黑裝看起來實在是太過肅穆,很像是身處在靈堂裡的樣子。

  一年四季永遠都是這套衣服,但是每次穿出來的時候都干淨如洗,沒有任何的灰塵。

  桑月很想問一問警察廳內鬼的事情,但是Gin每次說到那個人的時候,都只是簡單的用一句「有情報提供」來形容,顯然是不想告訴希歌爾那個內鬼到底是誰。

  Gin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說出那種膩歪人的情話,他也永遠不會告訴希歌爾,對於他來說希歌爾這個人的不同。

  「叩叩」。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人推開。桑月明顯看到Gin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悅,這種不悅感很想當時安室透把她堵在房間裡想要親吻,但是被萊伊打斷的表情。

  安室透站在門外攤了攤手,擺出一副我已經敲過了門的狀態,對房間裡面的兩個人說:「我應該沒有打擾你們吧?」

  沒等門裡的兩個人說話,安室透的臉上掛著帶人處事極為圓融的笑容,對著Gin說:「有一些事那位先生讓我和你溝通,Gin。」

  他是來解救她的,桑月這樣想。

  Gin「嗯」了一聲跟出去,桑月也緊跟著走出這個壓抑感十足的房間到了大廳裡。

  Gin和安室透兩個人去了另一個地方,不知道在交流什麼,整個大廳裡面只有極個別人比較悠哉。比如那個坐在沙發上一根一根抽著煙的萊伊。

  綠眸在打量著眼前這些人的一切行為,他看到尤格裡就像一條搖著尾巴的薩摩耶,跟在桑月的身後走出了這個會館。

  一個月不見,這迷人的希歌爾變得更加有魅力了。

  她的發尾長到了及腰的位置,站在月光下時連綁在頭上的那個紗布也像是絕美的裝飾品。

  可是這個時候的尤格裡完全沒有跟希歌爾調情的意思,他站在希歌爾的面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這一個月都是跟他在一起的,是嗎?」

  「是啊,又能怎樣?」桑月側著頭看向尤格裡,眼睛裡面多了幾分被月光沾染的凌厲。

  桑月也很好奇,為什麼尤格裡知道安室透的身份卻不揭穿。

  難道是尤格裡有什麼把柄在安室透的手上嗎?

  在見到安室透的時候,尤格裡反而更像個被抓包的臥底,那慌張的姿態簡直破綻百出。

  尤格裡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如何壓住自己的聲音,咬著後槽牙對桑月說:「他是警察。你見過的。你知道他是警察,卻知而不報。如果被Gin知道了,你將面臨什麼,你知道嗎?」

  最重要的是,希歌爾還喜歡過這個家伙。

  桑月笑出聲來:「是啊,我知道他是警察,你不是也知道嗎?我知而不報,你為什麼知而不報?如果要這樣說的話,你覺得Gin是殺掉你還是殺掉我?再或者難道你想拉著我跟你一起共沉淪嗎?」

  尤格裡站在桑月的面前。臉上有著泰山崩塌的裂開之勢。但是這種變化在看到了桑月態度之後,開始逐漸歸於平靜。

  原來如此,希歌爾早就跟波本串通一氣。

  怪不得當初桑月能夠那麼輕易的答應自己要除掉Gin。

  一開始尤格裡還以為組織裡面的傳言是假的,桑月根本就沒有那麼喜歡Gin。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在剛才,在見到了波本之後,才被完全推翻。

  「我不會留著他的。」

  這是尤格裡對希歌爾下達的通牒。

  桑月更確定了。

  嗯,看樣子是有把柄被那位公安先生知道了,還是個非常恐怖的把柄呢。

  波本是警察,潛入到組織裡面,除了只有提供情報這一個目的之外,還能有別的目的嗎?

  作為組織成員除掉潛入組織的警察臥底,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桑月對於尤格裡這個態度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她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尤格裡沒有當著Gin的面,揭發波本的真實身份。

  看樣子自己的這個前男友還瞞著自己很多事呢。

  安室透和Gin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桑月也不敢當著Gin在的時候,再向之前那樣頻頻和安室透交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之後Gin好像跟她之間也產生了一些奇怪的隔閡。

  為了不給安室透和自己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桑月選擇暫時規避一下和安室透的單獨見面。

  直到那天安室透和尤格裡去進行情報收集,整個會館裡面只有伏特加、萊伊、Gin和桑月四個人。

  桑月收到了一通,沒有任何郵箱地址顯示的電話。

  接通之後,電話的另一邊是段經過電子處理過的聲音。緊跟著的還有一些輕微的咳嗽,明顯感覺到來電話的那個人身體狀態並不是很好。

  桑月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那個人到底是誰,畢恭畢敬道。

  「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


第135章

  在愛麗絲的記憶裡面,boss其實很少會跟愛麗絲電話交流。

  基本上都是讓Gin作為任務的傳達者,來告訴希歌爾她應該做什麼。

  因為組織裡面所有的人都知道,希歌爾只聽Gin一個人的命令。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boss今天會給桑月打電話。但不管因為什麼態度擺正總是沒錯的。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被電音處理的完全聽不出來原本的音色,有一種電磁波的詭異感。

  「希歌爾,你的魅力還真是不小。」

  桑月有些發懵,不知道為什麼boss會說這句話。

  難道是在說尤格裡暗戀她並追求她的事情嗎?

  但是這件事情已經在組織裡面流傳了一年哎。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Boss會因為這件事情來調侃她呢。

  就在桑月一頭霧水時,boss反而在那邊語氣輕松地說。

  「你這次去俄羅斯是和波本、萊伊兩個人一起去的吧。這兩個人是最新一批成員裡面資質、能力、水准都是拔尖的人才。聽說昨天波本和Gin聊了幾句,基本上都是針對於你的話題,我很好奇。」

  「嗯?」桑月。

  這不僅僅你好奇,我也十分好奇!!

  這兩個人話題圍繞她都說了什麼啊?

  「我希望你能夠盡快看清自己的內心,你強大的記憶力將會是你凌駕於任何人上的武器。」

  boss的這句話桑月聽懂了,這是在暗示這位叫希歌爾的成員不要太依附Gin,而忽略自己過於強悍的能力。

  或許boss在很久之前就對希歌爾只聽Gin的行為產生了一些意見吧。

  畢竟都是組織裡面的人,都隸屬於Boss掌管的「七個孩子」。

  希歌爾雖然在組織裡面長大,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只聽Gin命令的行為,很容易讓boss覺得自己這位最大的領導人受到了希歌爾的忽略。

  桑月很想問一問,「她」都已經是「七個孩子」了,還想凌駕於任何人之上,難道要把你扒拉下來嗎,boss?

  Boss這次來電目的很奇怪。

  好像就是為了跟桑月說這句話而已。

  隨便應了兩聲,表示自己會忠於組織對組織言聽計從各種表水之後,桑月和boss結束電話回到會館大廳,正好瞧見安室透披著晨露從門外走進來。

  這家伙一晚上沒有回來,似乎是去進行了自己搜集情報的任務。

  「希歌爾小姐,我們來交流一下去偷取收據的任務環節吧。」安室透站在門口衝桑月晃了晃手裡面的一個白色U盤。

  這讓桑月想起了自己那個被安室透拿走的U盤,她很想讓安室透把那個U盤拿回來。畢竟裡面的東西還有很多自己沒有看到。

  但是這個家伙一直都沒說這件事,好像故意要避開似的。

  兩個人去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小書房,房間的門沒有辦法上鎖,只能虛掩著。

  門開了一條小縫,外面的人能聽到,所以兩個人說話也比較注意,基本上都圍繞著如何去偷取收據來溝通。

  安室透調查的情報也非常詳細,基本上把原工廠所有地圖布置和進入方式、以及重要物件擺放的地方都調查清楚了。

  對於公安先生的情報,桑月是一萬個放心。

  但是桑月也沒想明白,為什麼還非要去偷那個收據呢?直接放一把火燒了,銷毀證據不拉倒了嗎?還省心省事省力。

  但是皮斯克和伏特加都以為,他們幾個日本人在俄羅斯本身就已經快要引起警方的注意了。

  現在還深入到俄羅斯的工廠附近去放火,這種行為確實有點太過招搖,到時候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只需要把收據拿回來就好。

  而且皮斯克的汽車公司還需要跟這個原工廠還有交易來源,不能斷了自己的財路。

  安室透點著鼠標,看著光標在屏幕上面開始逐漸移動,把每一個任務的間隙都非常詳細地告訴桑月。

  那裡有監控、那裡有值班的人巡邏,說的比潛入中央指揮部還要細致。

  公安先生對待自己的下屬是不是也會這麼細心呢?她想。

  說了好半天,在情報交換快結束的時候,桑月忽然說了句:「這裡我有些不太懂。」

  然後她飛速用手在鍵盤上面敲下了一句話。

  ——【你跟Gin昨天晚上都說什麼了?】

  安室透看著桑月,微微一笑,裡面原本地專注變成了深沉的溫柔。

  然後緊跟著桑月在下面又打了一句話。

  ——【我跟他說覺得你很可愛,想要追你。】

  「嗯?」桑月。

  你瘋了嗎?

  這句話桑月沒有說出口,只是用非常震驚地目光看著安室透。

  這個人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敢跟Gin說這樣的話。

  但是安室透自己本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一邊嘴上說著「這裡不清楚我,我再跟你說一說」一邊繼續在鍵盤上敲字。

  ——【難道尤格裡可以追你,我就不行嗎?】

  倒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安室透太直接了一點,居然直接跟Gin說這樣的話。

  尤格裡再高調也沒有直接跟Gin這樣叫板過。

  桑月甚至開始懷疑安室透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很多的事情。

  然而確實如此。

  麥色的指尖在鍵盤上緊跟著又敲下了一句話,這一句話讓桑月提壺灌頂。

  ——【你覺得能夠讓Gin忌憚的人是誰?】

  這還用問嗎?

  當然是boss了。

  作為某山某昌點名道姓的說,對組織絕對忠誠的人,當然最在意的就是boss的看法。

  再換句話來說,搞定了boss就搞定了Gin。

  那麼boss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就是那份藥單。

  桑月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的指尖都有一點開始發顫。

  冷靜下來之後,在鍵盤上面又打出了一句話。

  ——【難道你找到了那個藥單?】

  安室透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隱士高人的笑容來。

  他的眉眼帶著少年的銳氣和熱烈,就像是一頭站在高嶺之上的獅子王,仿佛對這個森林裡面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

  桑月瞠目結舌。

  是了,沒有錯,他找到了那個藥單。

  所以boss才會奇奇怪怪的給她打電話,還在她的面前「誇獎」安室透。

  或許在boss的眼裡,希歌爾喜歡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歌爾能夠為組織所用。

  可是這個藥單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桑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麼多別人找不到的東西,為什麼能讓他找到呢?

  安室透沒有說桑月也沒有繼續問,因為伏特加就站在門口催促著桑月去進行自己的任務。

  安室透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備好的情報,對桑月說:「按照我剛才所說的去執行,加油哦!希歌爾小姐。」

  波本先生笑起來的時候純真斯文,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一點也看不出來是組織裡面的情報專家。

  桑月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出發要穿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一套素淨的黑,就像是狂暴風浪裡面的一只孤柴。

  走到會館樓下的時候,尤格裡和波本面對面坐著。前者沉著臉頗有一股孤傲美人的範頭,但是卻沒有任何行動的意思。

  這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桑月不清楚。但是桑月之前讓景光和安室透交換的情報已經送到了彼此的手上。

  景光還沒有發給桑月,安室透已經接收到了中央指揮部被入侵的照片和錄像。

  他也沒有跟尤格裡多說什麼廢話,起身以自己疲倦回屋休息為由,回到了房間,順便查看風見遞交過來的線索。

  中央情報局被入侵的線索只剩下了幾張簡單的照片。

  連錄像帶都只是一些無關緊要人員的片面之詞。

  在中央情報局被入侵的時候,現場並沒有目擊證人。

  入侵者技法嫻熟,身材嬌小又靈活。

  而且對中央情報局的地理位置非常熟悉,仿佛來過數次。

  之前安室透就懷疑警察廳裡有內鬼,這一下更加應證了安室透內心的想法。

  可是總覺得這種入侵的手段和那位警察廳內鬼又入侵者暴力拆卸方式又有一些不同。

  那位警察廳內鬼所坐下的每一起入侵行為,都細致無誤,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但是中央情報局被入侵的痕跡卻非常明顯,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人潛入其中似的。

  甚至把中央情報局裡面的所有電子設備全部砸斷。照片、文件都用剪刀剪成粉碎。

  明顯是入侵者當時的情緒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安室透仔細回想了一下,中央情報局入侵的第二天好像就是警察學校開學典禮的儀式。

  正想著,風見那邊又來了一通電話。

  「降谷先生,中央情報局入侵資料您看了嗎?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位脾氣差又難纏的紗月課長,居然能主動聯系我們說要交換情報。真是稀奇啊,稀奇。」

  「說到這個,風見,這位紗月課長真的是紗月本部長的兒子嗎?我怎麼聽說紗月本部長好像沒有孩子?」

  「這個啊,我也不清楚。但是警察廳裡面的人都在流傳,想必也是有一定根據的。不過這位紗月本部長生前確實從未見過有他的孩子來探望過他、或者也從未聽紗月本部長提起過自己的孩子。

  我們一直都以為紗月本部長在妻子去世之後就一直是一個人生活的。

  不過我聽我女朋友說他們家跟紗月本部長一家人關系匪淺,好像知道一些關於紗月本部長家裡的事情。但是我之前有問過她,可是她只字不提。」

  「是嗎?原來夏山家跟紗月家有過一段交情啊,這是我沒想到的。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

  安室透掛斷電話之後,點開了自己的內網IP,敲擊了兩下屬於紗月課長的灰色頭像,在對話框裡裡面輸入了一句話。

  ——【感謝你提供的情報,希望我們之後合作愉快,紗月……】

  猶豫再三。

  安室透還是把原本敲擊在上面的「小姐」改成了「課長」,然後按下發送鍵。

  綠色的「成功」標識印在他紫灰色的眸底裡,猶如璀璨星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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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狹小的空間裡並沒有帶來很多的安全感,反而因為有太多黑暗的存在,讓人感覺前面的道路,沒有任何希望可言。

  桑月站在原工廠的後門外面,她記得安室透給自己看過三維立體圖,這個後門是最容易撬開的可以直接上三樓。

  她的撬鎖方法跟松田學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前也試過很多種撬門的方法。

  安室透說這個後門的鎖很好開,那自然就是真的很好撬開,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可是桑月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門居然這麼容易撬開。

  她幾乎只是用了5秒鐘的時間、一根鐵絲,就非常輕松的讓這個鎖眼打開。

  再往上面走,就是原工廠的制作廠間、裡面有很多汽車零件以及引擎的裝置。

  這些東西都不是桑月今天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

  安室透說,這個場間在西南角的走廊裡監控是最多的,建議避開。

  桑月抬頭看了一眼東北角,發現監控也不少。

  「呃……」桑月。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情報啊,這家伙是認真的嗎?

  思來想去,桑月還是決定多給安室透一點信任,躊躇著站在了東北角樓層的監控下,卻發現這個監控並沒有夜晚感應到有人來而亮起警惕紅外線燈。

  壞了嗎?

  桑月踮起腳尖觀察了這個監控燈,發現監控燈的燈線好像不知道被誰扯了出來。

  不僅僅是這一層樓,整個東北角樓層的所有監控,全部都有人破壞過的痕跡。

  這簡直就是完美的輔佐現場,她可以順著整個東北角往樓上走。

  女人穿著一件純黑色的衣服,在這沒有一點燈光的原工廠裡面就像是悄無聲息地一道鬼火,在幽幽然地往最高層位置奔走。

  今天白天的時候她跟安室透,兩個人交流了很多關於晚上竊取收據的路線。

  整個路線全部都是公安先生給她早就安排好的。

  桑月只需要完全照著公安先生的路線去完成即可,根本不需要動什麼腦子。

  就連這個廠長的辦公室防盜門都非常簡單,桑月用兩根鐵絲就隨隨便便的撬開了。這一晚上的任務簡單的就像幼兒園的老師進入教室裡面拿戒尺。

  好像是誰故意幫桑月打通了所有的復雜關卡,讓桑月能夠直接來到辦公室內,甚至連那張收據都擺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下午安室透和桑月在小書房裡面交流的內容,所有人都能聽到了。

  根據安室透所提供的情報,總結的結果就是這個工廠裡面有很多的執勤人員、也有很多的監控、並且裡面還有很多直接報警的裝置。

  兩個人甚至在書房裡面溝通,交流了很久很久。

  聽起來任務似乎非常困難,但是坐在車裡面等著的皮斯克看到桑月只是離開了半個小時,就帶著那張印有組織公章的收據,得意洋洋地從工廠後門走到後車廂,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來。

  然後把那張錯印的收據,扔給皮斯克,讓他看看是不是這一張。

  皮斯克接下收據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老淚縱橫的流眼淚了:「上帝呀,幸虧把這張找了回來,不然的話 boss一定不會放過我。」

  桑月拍了拍頭上的薄灰,做出一副非常勞累地樣子對皮斯克說:「好了,既然已經找回來了,那麼我們的任務也結束了,回去吧。」

  皮斯克異常興奮、連連說道好的好的,然後腳踩油門沿著街道的另一頭揚長而去。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這個工廠的黑暗角落裡,站著一位身穿黑色棒球服的青年。

  他目送著桑月和皮斯克離開之後,嘴角洋溢著猶如月亮般靜逸的笑容,以及那猶如完成了一場馬拉松般流露著輕松而又銳利的下垂眼。

  強勁的俄羅斯夜風吹翻了他頭上的黑色棒球帽。

  他修長精瘦的窄腰微彎,伸出麥色的指尖把帽子拿起來後,輕輕蓋在他的金發上。

  ⚹

  回到會館裡的桑月,越想越不對。

  今天整件事情順利地有一點太不可思議了。

  本來在執行這場任務的時候,聽安室透進行的任務描述,那簡直就是地獄級地艱難險阻,桑月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大展拳腳的准備。

  可是沒有想到,今天一整天不僅沒見到什麼巡班的門衛,甚至連一條看門的狗都沒有。

  這根本就不是地獄級,而是天使寶寶級。

  桑月閉上眼睛,調動腦海中的「圖書館」,回憶了一下這件任務從開始到結束的每一處細節。

  很快,她發現了一些當時並沒有發現的細節。

  比如說,廠長的防盜門在她撬之前就是一個半開的鎖,桑月只需要把鐵絲戳進去,扣到裡面的鎖芯就可以直接打開。

  桑月從床上站了起來,她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絲綢吊帶襯衫,衣擺垂到了她的大腿根上。

  上次穿這個衣服還是跟安室透做那件事的時候。

  是他用手指勾著肩帶幫她脫下來的,這件衣服本來沾染上了安室透的氣味,洗干淨之後,桑月還總是覺得在檸檬味的洗衣粉裡隱約還有一點安室透身上的清葉香氣。

  房間的窗簾拖到地上,桑月走過去伸手撩開了一點窗簾,明媚而又清冷的滿天星空下有一個人踏星而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旋窩風暴停止了的寂靜感。

  那個家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去。

  好吧,桑月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場任務進行的這麼輕松。

  原來是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替她清理掉了工廠裡面所有阻礙,還挑選了一個全工廠人都休息的日子讓桑月去進行偷盜。

  甚至還在所有人的面前描述這場任務多麼的艱難險阻,就是為了體現出希歌爾小姐能夠把收據帶回來的不容易。

  所以這個家伙也是偷偷的跑過去幫桑月清理現場,然後才回來的嗎?

  真是用心良苦啊,公安先生。

  外面的天空被黑暗籠罩,遠處的烏雲不知道被什麼風凝聚成了一團,似乎明天會下一場大暴雨。

  可是只有桑月所在的這個房間沒有遭受風雨的痕跡,在這些黑暗裡面,月亮的身邊凝聚著一團璀璨的星星,懸掛在蒼穹之巔的月亮,似乎也不是那麼孤獨了呢。

  自從景光直到Gin俄羅斯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給桑月通過電話,可能也是怕打電話的時間不對。

  今天難得Gin不在,桑月也趕緊趁著難得的空閑時間,問景光要了一下警備企劃課提供的資料。

  據說這是警備企劃課課長自己收集來的東西。除了警備企劃課課長之外,第二個知道的人就只有外事情報課的課長。

  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覺到榮幸。

  桑月點開景光傳遞過來的信息,看到裡面有大量的字符,密密麻麻地猶如小螞蟻爬在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屏上。

  每一個字都看得她眼疼,但是每一個字又都非常的關鍵。

  總結出來其實就只有一段話。

  那些「Moitres」成員成為了安室透的執行人之後,替安室透找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據說就是組織boss流竄在俄羅斯的那個很重要的藥單。

  而至於這個藥單是在什麼樣的途徑下找到的,資料裡面並沒有說。

  不過資料最後面有提及安德烈的情人、那位挨了一巴掌就被風見捆走的米莎小姐一些口供。

  ——【烏特金當初入獄後,安德烈確實在烏特津的房間裡拿走了一個小木盒。這個小木盒裡面的東西是什麼我並不知道。

  但是安德烈卻非常非常重視,並且聲稱這是烏特金成立了「Moitres」組織,並且能夠迅速發展的重要寶藏,絕對不可以隨便打開。】

  ——【去年的這個時候,有一個亞洲男人帶著幾個「Moitres」組織成員找到了安德烈。因為那幾個組織成員和安德烈以前認識。所以安德烈對他們也非常的放心,因為是之前的舊友所以一直都很信任。】

  ——【我對那個亞洲男人著迷了,被他深深的吸引。那個亞洲男人答應我,如果我能把這個小木盒提供給他,他就可以帶我回日本。但是他欺騙了我,小木盒到他手裡之後,他便徹底消失了。】

  看完這句話之後,桑悅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在「諸神黃昏」的俱樂部裡,聽到米莎對自己口口聲聲念叨著的那個俄語,分明就是尤格裡。

  漂亮的亞洲男人。

  好家伙,莫非就是尤格裡嗎?

  那個「小木盒」裡面的東西……

  雖然很多事情都理不出來,但是桑月看到資料上面提供的線索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米莎所說的那幾個去年尤格裡被帶過去的幾個「Moitres」成員,就非常的巧的是成為了安室透執行人的那幾個家伙。

  桑月坐在電腦前,怔了有一分多鐘才恍然明白。

  好家伙,這是公安先生的連環套啊。

  桑月明白了,為什麼尤格裡見到了安室透會露出那種驚恐錯愕而又恐懼的目光。

  公安先生的這部棋下了整整一年。

  從他釋放Moitres的成員開始,讓這些Moitres成員成為了尤格裡身邊的親信,跟著尤格裡來到了俄羅斯調查組織boss的那個寶藏。

  原來如此。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尤格裡氣壓也很低,他坐在會館的大廳餐桌上,面前擺放著諸多酒水。

  有一瓶已經喝得還剩下一半,目光追隨者哪個推門進來的青年,看著對方走到自己的面前入座,摘下頭上的棒球帽非常自來熟的拿起酒杯自斟了一杯。

  安室透仰頭飲下,冰涼的酒水順著喉結滾動入肺,變成一抹帶著酒意的淺笑。

  「尤格裡,這麼閑時間在這裡等我?」

  「你到底想干什麼?」尤格裡壓著聲音,喉嚨裡面噴火,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這個笑面虎燒死。

  「我想要干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加入組織到底處於什麼目的。」安室透放下高腳杯,拿起旁邊的酒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水滾動進玻璃杯內,發出好聽的水流聲。

  安室透笑笑:「我可不相信什麼,你是處於對這個組織的愛意這種酸話。如果你真的對組織忠誠的話為什麼去年你明明找到了那份藥單,卻瞞著所有人據為己有?

  要知道,boss心心念念的這個東西被你藏起來,這可是和我臥底的罪名相同的行為啊。」

  沒錯。

  誰都沒想到,烏特金當初的那份「藥單」確實被自己的手下偷走。

  剛好偷走的那個手下就是安德烈,而安德烈也只告訴了米莎一個人。

  出於對尤格裡的愛慕,米莎為了能跟尤格裡回日本雙宿雙飛,幫尤格裡把「小木盒」裡藏著的藥單偷了出來。

  但是尤格裡找到了的這份藥單,被Moitres成員遞交給了安室透。

  那麼這樣的情況就很微妙了。

  安室透直接先入為主,捏著高腳杯在手裡微微晃動,細品著酒氣散發出來的芳香:「我已經把這份藥單交給了boss,當時你跟米莎做交易的時候,這位被你欺騙了的可憐女人其實還保留了一份監控。就很不幸,這份監控目前在我手裡。」

  「呃……」尤格裡的下顎線緊繃著一個暴怒的線條,整個人都硬的像根棍子。

  安室透輕笑一聲,不以為然:「不過你也沒打算在組織呆多久吧?你想要什麼?藥單?可以啊,我能幫你搞到其他兩份,拿到那兩份的你應該就滿足了吧?我對你這種臭魚爛蝦級別的罪犯也不感興趣,到時候帶著藥單隨你去那裡。」

  尤格裡死死地盯著他,眼睛裡面好像有著某種巨大的巨型怪獸,下一秒就能脫離他美麗的衝出來,撕碎眼前這個該死的波本。

  可這家伙絲毫不慌張,起身朝著樓上走。

  和尤格裡擦肩而過的時候,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如果我和她有任何的意外,這個意外裡面包括你的各種動手動腳,懂我意思吧?否則,我的人就會立刻把你私藏藥單的事情也捅露出來。」

  「到時候,地獄相見。」

  尤格裡酒意催冷,渾身冰涼。


第137章

  這麼多人找不到的藥單。

  被安室透找到了,波本這個人物在boss面前的地位直線飆升。

  很多人都很好奇,安室透到底是怎麼找到的這個藥單,他也只是隨便說了句在「諸神黃昏」俱樂部發生槍戰的時候在一片混亂當中找到的。

  萊伊可以作證。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萊伊,竟然完全沒有反駁波本的這個觀點。

  這趟俄羅斯之旅對於萊伊來說,他見識到了希歌爾和波本這兩個奇怪的家伙。

  或許,雖然目的性不同,但是彼此的出發點一致。

  波本能對boss這樣說,其實也是變相的把找到藥單這個功勞分了一部分給萊伊。

  在幾乎篤定波本和希歌爾有可能是自己人之後,萊伊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能夠讓自己身份提高的機會。

  桑月覺得自己似乎是瞎操心了,公安先生完全不需要她的幫忙。

  安室透這個人能夠在公安和組織裡面都做到高層,完全是依靠了他自己的能力。

  這次幾個人來到俄羅斯,雖然只有簡單的一個月,但是卻做了很多事。

  Boss的心情因為藥單被找到而變得非常好,再加上希歌爾把印了組織公章的收據拿了回來,他已經完全不在意希歌爾當初臥底警察學校失敗的事情了。

  在幾個人登上回日本的飛機前,桑月跟卡普叔叔通了一個電話。

  卡普叔叔的語氣,在電話那邊非常激動:「愛麗絲寶貝,那天在『諸神黃昏』Club,我們是收到了來自美國的一通情報,說組織的人會出現在那裡,所以我才帶人過去。本意是想保護你,但是沒想到卻引起了安德烈的反抗,你沒有受傷吧?」

  桑月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傷口已經長好了,她完全不在意的,對著電話裡面笑了笑:「沒有受傷一切安好,安德烈被SVR帶走之後,有沒有交代什麼?」

  紗月清作為外事情報科的課長,她有權利和外國情報員進行情報交換。

  而卡普叔叔又是警察廳廳長安在津親自蓋章過的自己人,景光這些天也在為了能夠讓桑月跟俄國SVR的人進行協作而付出了很多努力,SVR那邊有卡普叔叔的奔走前線很快就拿到了俄日雙方的協作函和交流公章。

  不管是處於上一輩的私人交情還是國家利益,都得到了批准。

  所以桑月對卡普叔叔也沒有任何隱瞞,簡單的把自己從12歲加入組織到22歲被組織送到警察學校、以及反水成為公安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卡普叔叔。

  說到這裡桑月就很想吐槽美國FBI,你看看人家俄國的友好態度,再看看你們老美的。

  活該你萊伊任務失敗,哼。

  「不過卡普叔叔為什麼美國的情報局會跟你聯系?」

  「啊,這個啊,我也不清楚之前,我們也試圖跟美國情報局進行合作交流。但是幾乎全部都被拒絕了,你也知道那邊的人都比較高傲,天天都端著架子,只允許自己的情報員出現在別的國家,不允許別的國家的情報員出現在自己的領土。好像全世界自己最了不起的樣子,真是讓人倒胃口……」

  桑月聽著卡普叔叔對美國各種吐槽和嫌棄,莫名覺得竟然在某種頻率上和安室透達到了一致。

  「不過愛麗絲寶貝,既然我們和日本外事情報科達成了一致協議,我大概率也會經常出現在日本。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隨時可以給卡普叔叔打電話,卡普叔叔一定全力協助!

  雖然我們的主要目的是『Moitres』,但是現在很多『Moitres』的成員在俄國犯下的案子還沒有理清。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如果有不需要的相關證人,也請遞交給我們。」

  「放心吧,卡普叔叔。」

  桑月和卡普叔叔結束電話之後,想起安在津之前說過。上一輩的4個人在種花家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愛麗絲的父母還救過卡普叔叔的命。

  本來桑月沒有覺得什麼但是一聽到卡普叔叔那流利的港普。

  雖然距離普通話標准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是已經足夠讓桑月感覺親切了。

  畢竟來到這個柯學世界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母語,這種感覺就像是柯南認定喜歡福爾摩斯的一定不是壞人。

  這次往返的飛機和來時的差不多,都有獨立的小隔間。

  皮斯克被繼續留在了俄羅斯,處理他的汽車公司其他人同一輛飛機返回日本。

  桑月覺得萊伊大概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紅方身份了。不然他不會讓美國情報局去給SVR的人遞交線索,說有組織的人在「諸神黃昏」俱樂部裡出現。

  可能他還不確定桑月究竟隸屬於哪一個紅方。但基本上不會再以敵人的立場來跟自己交流了。

  組織的人回到日本之後,自然就是各自去各自的地方准備待命。

  沒有任務的時候也很清閑,大家可以隨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在俄羅斯,桑月跟Gin發生了一段並不是那麼愉快的交流對話,而且這個交流還被安室透打斷。

  本來想著要不要到了日本跟Gin稍微恢復一點關系,可是沒想到一下飛機,Gin就被貝爾摩德截走。

  貝爾摩德開著她的那輛炫酷的敞篷超跑停在飛機場門口,引來路人的頻頻矚目。

  香車配美人說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她,一頭淺金色發批撒在她的香肩上,半張臉露出車窗衝著桑月歪頭輕笑。

  「一個月不見女人味很多了呀,希歌爾。」

  Gin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女的高貴冷艷,男的面無表情,好像某種暗黑雜志上面的封面。

  貝爾摩德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嘲笑桑月,還是在刺激Gin。

  伏特加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知道Gin和桑月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Gin大哥今天情緒很不對勁。

  雖然平時話少,但是好歹還會蹦出那麼一字兩語來。可是自從下了飛機之後,Gin整個人就像是被一個四壁厚重的昏暗房間完全遮住,整個人被一種陰暗氣質包裹的嚴嚴實實。

  老實巴交的伏特加也不敢說話,只能看著駕駛座上的貝爾摩德,用她那漂亮的腳踝踩了一下油門。

  一團灰色的尾氣,從排氣管裡升騰而出。

  在車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琴酒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絲,含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了煙頭,沉沉的吸上了一口。

  駕駛座上的貝爾摩德還在調侃:「聽說你在俄羅斯為了你的『小怪物』扛了一顆子彈,真是讓人沒有想到,像你這樣的人還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波本聲稱要跟你爭搶希歌爾的事情,已經成為組織裡面流傳的另一個佳話。

  真有意思,居然有人敢跟你直面宣戰,還是為了搶一個女人。當初我怎麼沒發現波本也是這樣和尤格裡同樣輕薄的家伙呢?

  現在波本找到了藥單成為現在boss面前最熱門的人,想必boss也跟你溝通過吧,現在的你動不了波本該怎麼辦呢,琴酒?」

  一只冰冷的槍抵在貝爾摩德的後頸,坐在後車廂裡面的人沒有說話。但是隨著車廂裡濃度頗高的煙絲逐漸充盈,貝爾摩德笑聲更甚。

  「又生氣了,最近的你情緒波動好像很厲害呢。不過我必須要提醒你,如果你現在開了這一槍,那麼就沒有人幫你處理掉礙事的家伙了。」

  琴酒用他那瘦削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扳機,粗糙的指腹在光滑的金屬槍杆上發出冰冷的摩擦聲,猶如毒蛇舔信。

  「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已經准備開始行動了?」

  貝爾摩德笑了笑:「當然了,你以為我在日本這段時間天天都無所事事嗎?我可是做了很多事呢,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需要我一件一件告訴你嗎?」

  女人的嬌笑聲,帶著某種暗示性的意味。

  「我對你的那些風流韻事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那個礙事的小老鼠你到底有沒有找到。」

  貝爾摩德故作難受的嘆了一口氣:「真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啊,最近有一個毛病,被危險的東西抵住後頸的時候容易大腦一片空白呢。」

  伏特加感覺到車廂裡面那股肅殺冷清的氣氛逐漸開始緩解,恢復到正常的氣壓。

  琴酒把槍收回去之後,貝爾摩得長舒一口氣,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個可愛的小老鼠還在准備著給自己的父親報仇。不過我的捕鼠夾已經布置完畢,很快就能把那只小老鼠帶到你的面前。」

  這輛承載著三個黑暗人物的車,像是夕陽下一只讓人恐懼感十足的子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在人體的身上。

  車輪在泥濘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帶有花紋的痕跡,仿佛碾碎了腳底下的這片土地。

  ⚹

  桑月難得地回了一趟紗月宅。

  雖然只離開了一個月,但是對於桑月來說就像是離開了一年。

  她一頭扎進自己家的大沙發上,來回翻滾。

  景光不在。

  沒有什麼吃的,冰箱裡只有簡單的速食。

  桑月隨便給自己下了一包泡面,看著小奶鍋裡煮沸的水,她忽然想起在俄羅斯的時候,安室透給他做的那份通心粉。

  然後又想起尤格裡,總覺得這是一個定時炸彈。雖然現在尤格裡沒有揭發安室透的身份,但是難保以後他不會突然發難。

  火稍微開得有點大,熱水咕嘟咕嘟冒泡,差點從小奶鍋裡直接余出來。

  剛拿起旁邊的抹布擦拭掉多出來的水,還沒來得及關火,旁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景光的電話,桑月接通之後剛想問一問景光家裡有沒有什麼吃的,結果就聽到景光用非常嚴肅且著急的語氣對她說。

  「夏山迎失蹤了。」


第138章

  夏山迎的失蹤非常突然。

  風見找了她很久,但是都沒有任何下落。

  桑月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下意識地覺得不妙。

  之前尤格裡就說過,因為夏山迎經常去調查關於「Moitres」的事,引起了貝爾摩德的注意。

  桑月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面走,脖子上夾著手機跟景光通話:「我之前不是讓你轉達她,讓她不要再調查這件事嗎?」

  景光那邊的聲音聽起來也非常嘈雜,他好像是捂著對話口對著手機,另一頭說道:「不僅是你這樣說過,警備企劃科那邊也給夏山迎這樣說過了。夏山迎這段時間已經停止了對Moitres的調查,她這次失蹤非常離奇,好像就是下班的路上被人突然綁走,我覺得很有可能是組織的人做出來的。」

  十有八九就是組織的人干的。

  桑月扔下了一句「我去問一問」然後就跟景光掛斷了電話。思來想去,桑月唯一能問的人就是安室透。

  可是安室透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打了好幾通都沒有人接。

  桑月等不到了,她必須要盡快做點什麼。

  直覺告訴她,夏山迎被綁人有可能跟Moitres沒有關系。反而有很大的可能跟自己和安室透有關。

  紗月清這個身份確實好用,她用少年音直接聯系了很多警察廳的人員,那些人給他姓紗月,再加上本身又是外事情報科的課長,多少都會給她一點面子去調查。

  夏山迎最後一次出現是在34號地鐵線路,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夏山迎去哪兒了。

  那裡的路線全部都有黑客入侵的跡像,完全沒有人知道是誰干的。

  景光提醒道,34號線路最終站好像是……

  墓園。

  夏山迎是去打算祭拜自己的父親,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知道這件事的人沒有多少,夏山迎是臨時起意過去的,連自己的男朋友都沒說。

  除此之外,夏山迎的下落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信息。

  就好像完全人間蒸發了一樣。

  曾經尤格裡想要綁架夏山迎,目的是為了要挾夏山太然。

  貝爾摩德也曾對夏山迎感興趣,目的是為了阻止夏山迎繼續調查「Moitres」的事情。

  現在夏山的爸爸已經去世了,她也沒有再繼續調查「Moitres」。

  按理來說,組織的人應該不會在意她了。

  桑月開著自己的那輛Veneno朝著墓園開去,嫩黃色的車身在夜空下猶如一道霹靂閃電,風馳電掣。

  耳朵裡戴著的無線電,一直連接著景光的那邊。

  他們雖然沒有彼此溝通。

  但是桑月能夠聽到景光那裡發生的所有事、景光聽到的所有話,都通過這個藍牙耳機輸送到桑月的耳中。

  ——【諸伏前輩,我們的人已經去調取24小時內的所有東京監控視頻了!】

  ——【所有人都沒有在監控裡看到夏山警官的蹤跡!】

  ——【太可怕了,一個公安警察竟然憑白失蹤,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拜托,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我們大家不都在努力的尋找夏山警官嗎?】

  ——【自從紗月本部長被殺害之後,身為警察都沒有了一點安全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日本橫行霸道啊!】

  景光的聲音在亂糟糟的一眾嘈雜裡尤為清晰,平日裡溫柔而又謙和的聲音認真起來,猶如被固化成了劍刃的陽光。

  「夠了,都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遇到這種事,身為警察我們先慌不擇路,那麼受害者們要怎麼辦?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只有受害者、警察和罪犯。既然已經有了警察成為受害者,那我們就不應該放棄自己的責任!」

  桑月很想給景光點個贊,但是她實在是騰不出手來。

  今天路邊的車輛莫名其妙的多,到處都是攢動的車輛,遠遠看去就像是教堂裡面供奉的一個個祭壇。

  安室透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接電話。

  景光的聲音在藍牙耳機的另一邊傳來:「剛才聽警備企劃課的人說,他們的課長也聯系不上,風見警官現在都快急瘋了。」

  意料之中,自己的女朋友和長官都不見了,肯定非常崩潰。

  不知道為什麼,桑月總覺得安室透這個時候找不到,很有可能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件事還跟夏山迎有關。

  和景光的通話被另外一個電話打斷,桑月看了一眼來人,不是安室透而是尤格裡。

  心髒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瑩然而生。

  手機裡面發來一條郵箱,是Gin的。

  「來鐘樓。」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但足以讓桑月提心吊膽。

  桑月猛打了一個方向盤,朝著右前方行駛,並迅速掉頭。

  深夜露重霧氣就像厚重的紗網,嫩黃色的蘭博基尼明著雙閃,撕破了霧氣,朝著一個坐落在月下的五層鐘樓而去。

  一個月沒有摸到車,但是桑月覺得自己的車技完全沒有生疏。

  自從跟安室透兩個人在街道裡面上演了速度與激情之後,她的車技就有了明顯的進步。

  果然人的進步都建立在生死危機之間。

  桑月只用了10分鐘就來到了鐘樓附近,她飛速奔跑到鐘樓裡面,從裡到外的找了一通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反而在地板上,好像有幾團略微發黑的液體。

  空氣中散發著鐵鏽味,這是血。誰的血?

  漆黑一片,明顯是沒有人在裡面的。

  在鐘樓的後面有一條流動的河流,貫穿著整個東京的一條命脈線。

  這裡之前有很多人跳河自ꞏ殺,因為是活水,很多人跳進去之後就很難再找到屍體。

  一種不安的躁動仿佛燃燒起來的火焰,將這寂靜的深夜吞噬破壞,變成一個屠宰場。

  「砰——」一聲非常細微的槍聲在河流南面的高山上傳來。

  這是明顯經歷過消ꞏ音器處理過的槍聲,再加上被叢林樹葉的弱化了一些,導致那個槍聲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見。

  桑月順著聲音跑去,夜風在耳邊吹拂掠過了一種冰涼的溫度。

  山上站著幾個人,他們不慌不忙的往前面走著,完全不把那個在奔跑的家伙當一回事。

  他們站在山巒的邊緣,身上籠罩著死亡氣息,猶如一團釋放著的狂風驟雨,隨時會摧毀附近所有帶有生命力的一切。

  桑月姍姍來遲,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氣息,她的腳踩在山巒的石塊上。

  一步一步,朝著那月光下站著的人群走去。

  桑月看到尤格裡和安室透都站在其中,站在最裡面的是Gin和伏特加。

  他們四個人,在追著一個完全變成了血人的家伙。

  伏特加聽到腳步聲,轉頭對著Gin說:「Gin大哥,希歌爾來了。」

  Gin沒有回頭,背對著所有人,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指尖捏著一根煙絲,煙頭明明滅滅的亮著星火般的光點。

  桑月一路奔來,看到已經鮮血淋漓的跪在Gin面前捂著自己右肩膀的血人。

  她跪在地上,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了,幾乎全部都被血染紅。

  這些血絲充盈在桑月的眼球裡,把白色的瞳仁變成了猩紅的狀態。

  咚!咚!咚!!

  心髒猛然擴張,好像要塞滿桑月的整個胸膛。

  Gin輕輕舒了一口氣,好像非常享受吞吐煙絲的感覺,具有沉重感的煙絲從他唇齒間流淌出來的時候,全部都化成了一句話。

  「希歌爾來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那個同期?」

  桑月怎麼走過去的,她已經記不清了。

  耳朵裡面都是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聲,震耳欲聾。

  夏山迎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知覺了,只是憑借著自己的意志還能讓她不完全跪倒在敵人的面前。

  她不能倒下,面前這些家伙,都是殺掉了自己父親的人。

  就算去死,也要昂首挺胸的迎接死亡。

  可是,夏山迎的意志在看到那個從夜幕下走出來的女人,而支離破碎。

  天啊。

  怎麼……是她?

  桑月站在Gin的旁邊,面無表情。

  就像是學前訓練營裡見到的那種,完完全全,在眼前這個有棲桑月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那張臉就像是一個掛在骨骼上的木訥肌膚而已。

  夏山迎看著她赤紅的眼球,裡面流淌著某種帶有摧毀意味的渴望。

  就像12歲那年,那個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抓著烏鴉,把刀尖狠狠插在血肉模糊裡面的時候,那個縈繞著恐怖表情的女孩。

  夏山迎的身上中了兩槍,腿上一槍、肩膀一槍。

  她是被尤格裡抓過來的,原本被關在鐘樓的地下室裡,可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從窗戶裡給她扔下來了一根別齒。

  警校裡面有學過如何開鎖,雖然夏山迎的水准一般但是沒想到那個地下室的門竟然這麼好開。

  本以為自己得救了。

  可剛跑出來沒多久,這群「烏鴉」就追了出來。

  夏山迎捂著自己右肩膀的傷口,血源源不斷的流淌,好像身體裡面剩余的血液都快要流干了。

  失血性休克感異常濃烈。

  夏山迎已經逃不動了,對於這個殺掉了自己父親的組織,這一年多以來的各種調查,知道這些人隱藏在這個世界的角落裡到底是為了做什麼。

  只是夏山迎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夠在這同一天。不僅見到了自己的殺父仇人,還見到了兩個故人。

  兩個消失了一年多的人。

  此時此刻的夏山迎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更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自己的這位好友。

  她只知道有棲桑月對著那個可怕銀發男人說了一句「是的」,是她的同期。

  那個銀發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面沉下來的是冷到極點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這個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夏山迎,就像是看著一個落入捕首夾裡的小老鼠。

  良久,Gin的嘴角咬著煙絲,森白的牙尖咬出了一句話:「是誰幫助你打開了鐘樓地下室的大門。如果你說出來,我還能讓你死的痛快點。」

  是誰?

  還能是誰。

  就算桑月不在這裡都知道,肯定是那個公安先生。

  安室透站在幾個人裡面,目光沉澱而又冷漠,看著已經完全逃不掉的夏山迎沒有任何同情的意味。但是他知道,有一個人的心情比他還要難過。

  這是風見的女朋友,他很想救下來。

  但是……

  夏山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抬起頭來直面Gin,她的聲音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氣若游絲、可是眼睛卻猶如星辰般璀璨而又充滿恨意:「是不是你們殺了我的父親!」

  Gin冷然然地看著她,眼睛裡的譏諷和不屑已經詮釋了自己的態度。

  夏山迎流著眼淚,咬著牙床:「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公安啊,都挺有種的嘛。」Gin譏笑著。

  眼前的這個女公安就像是皮斯克一年多前之前處理掉的那三個家伙一樣。

  既然不願意說,那就直接處理掉好了。

  Gin就像是一個坐在西餐廳上品著紅酒的上層人士,完全不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是在殺人,而是在臉上掛滿了享受。

  從桑月的角度能夠看見他,從口袋裡面又拿出了那把殺傷力十足的。

  不行,Gin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

  而安室透也在看著桑月,看著她那不知道能否被控制住的應激反應。

  他給桑月遞了一把彈ꞏ簧刀:「聽說希歌爾和這個小老鼠以前是警校的同學。」

  安室透在把刀遞過來的時候,輕輕用拇指在桑月的手背上點了幾下。

  這是特定的公安密碼。

  雖然只有很輕的兩三下,但是大概意思安室透已經完全轉發給了桑月。

  ——【把她推到河裡。】

  桑月抬頭看著安室透,後者臉上掛著無所謂的冷漠表情,甚至還有一絲期待:「想必這個小老鼠也肯定很想讓自己死在希歌爾的手裡吧,」所有人都看著桑月接下了這把刀。

  「要怪就怪你那個無能的同僚,現在都不敢過來救你吧,可憐的小老鼠。」Gin的聲音猶如鋒利的劍刃,不帶感情。

  此時此刻Gin沒有朝著夏山迎的頭顱開槍,就是在給桑月這個機會。

  而琴酒的這個小怪物也沒有讓他失望。

  雖然在俄羅斯希歌爾跟他鬧了別扭,那也是從認識希歌爾以來,第一次跟他認真的辯論一件事情。

  但是,現在這個拿著刀的希歌爾好像又變成了那個依賴自己的孩子。

  沒有人阻止桑月,大家都看著她握著刀柄,一步步的走向月光下。

  她蹲在夏山迎的面前,用刀尖抵著夏山迎的下巴,迫使夏山迎的臉微微抬起。

  一年多沒有見到夏山迎,兩個人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在警察學校的宿舍裡。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討論著明天要吃什麼,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室友、閨蜜。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桑月就被警校除名,兩個人甚至連道別的話語都沒有,就變成了今時今日的場景。

  夏山迎滿臉是血,刀尖在她的臉上輕拍著,發出冷兵器和臉蛋碰撞的聲音。

  這個聲音,能夠輕易震碎任何人的理智和情感。

  桑月的眼睛裡面猶如著了火似的可怕,但是……夏山迎卻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滴淚水。

  那滴淚水好像在訴說著一個無法言喻的心事。

  夏山迎忽然笑了,她目光如熾的看著桑月,臉上仿佛有被融化了的光暈和視死如歸。

  「怎麼了?有棲桑月,難道因為我跟你有過短暫的同僚時間,開始對我下不去手了嗎?」

  桑月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這個笨蛋,再讓有棲桑月殺掉自己,保全她在組織裡面的地位。

  夏山迎,她什麼都懂。

  可是桑月做不到,她握著刀柄的指尖在發顫。

  桑月的手被自己的身體擋著,站在後面的其他人完全看不到,只有夏山迎能夠看見她眼睛裡的掙扎和不忍。

  那把匕首在夜空當中散發著冰冷而又銳利的光澤,當時12歲那年插在烏鴉身體裡的剪刀。但是今時今日的這把匕首殺傷力更強。

  從剛才琴酒的話語就能聽出來,他開始懷疑在這幾個人裡面有內鬼,幫助夏山迎打開了地下室的大門。

  夏山迎的身後是萬丈深淵。

  她的面前是好友手裡的匕首。

  然後那把匕首就狠狠的捅進了夏山迎的肚子裡,一刀、一刀、接一刀連捅了七八刀。

  夏山迎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都要被捅爛了,那種疼痛感在第三刀的開始變成了麻木。

  而夏山迎的眼睛裡也滿是死寂一樣的破碎,她吐出一口濃血,滴在桑月的手背上。

  琴酒的表情非常滿意,好像在欣賞著一個絕美的交響樂舞曲。

  而握著刀的桑月,就是那個指揮家。

  而這首交響樂隨著夏山迎的屍體落入湖底,而畫上了圓滿的尾音。


第139章

  沒有人看到在桑月把夏山迎推進河裡的時候,桑月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所有人都聽到夏山迎,在掉入湖中的時候,用盡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說了一句話——

  「我不會怪我的任何同僚,你們這群烏鴉永遠都是獵物,而我們才是獵人。」

  夏山迎一直都記得。

  當初在癸海寺裡的時候,桑月就是用那樣的表情跳到了火狐神社裡,把夏山迎從大火裡面帶了出去。

  就在那刀子沒入自己身體裡的時候,夏山迎看到。

  有棲桑月流了一地眼淚。

  但很快,就順著她淨白而又美麗的臉頰滴落。

  在河水湮沒自己的時候,夏山迎已經徹底沒有了意識。

  這條河流很急湍,吞噬掉了很多人。

  把一段塵封在12歲那年的愧疚之心,一並埋藏在了冰冷的河水裡。

  安室透看著那個站在懸崖邊上的女人。

  她的茶灰色頭發被夜風吹翻,就像是煽動的蝴蝶翅膀,好像隨時下一秒也會跟著跳下去。

  月光壓在沉沉的黑暗中。

  四周寂靜無聲,好像只有山底下的水流發出侵略的聲音。

  桑月身後的人們沒有一點聲息的意味,好像早已離開,整個世界就剩下桑月一個人。

  直到Gin的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二者目光對視,後者的雙眼充血赤紅。

  二人之間的空氣凝固成一個低氣壓的狀態,流動著的空氣好像都在這個時候停滯下來。

  Gin在桑月的眼睛裡看到了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還是那樣猶如干涸的沙漠,沒有生機。

  眼睛在充血的時候做不出來眨眼的動作,桑月的眼睛被夜風吹的有些微微疼痛。

  「好孩子。」他誇獎著桑月,灰白色的瞳孔裡面都是滿意,就像是無邊無際蔓延著的冰川山河。

  桑月一點都沒有贊許過後的開心,她赤紅色的眼睛看著琴酒:「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查到了有關於組織很重要的信息必須處理掉。」

  即使夏山迎已經停手,沒有再繼續調查,可是按照組織裡面謹慎細微的性格,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桑月早就應該知道這點的,她應該早點把夏山迎弄到自己的手底下。

  是她的錯。

  桑月在心裡自己說,而她現在又對夏山迎做出了這樣的事。

  手上的鮮血淋漓,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她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盡管有安室透那樣暗示自己。

  可是這條河的流速非常快,夏山迎在那樣的重傷情況下,能有幾成存活的幾率?

  桑月現在已經能夠完全克制住自己應激的狀態了。但是當著琴酒的面又不能不做這件事。

  如果讓琴酒動手的話,夏山迎就必死無疑,可如果是她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所有知道組織信息的人全部殺掉。」

  Gin的這句話,也是boss的命令。

  無論知道多少信息,一個不留。

  他們的目的也很直接,就是要把組織變成一個潘多拉的魔盒,讓那些妄圖調查組織的紅方警察們避之不及。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組織能夠在短時間內發掘起家的根本原因。

  夏山迎死在了那條河裡,這群聚集在這裡的烏鴉們也紛紛離開。

  Gin和尤格裡去處理boss交代的其他事,桑月目送著他們離開之後,身邊就剩下了安室透一個人。

  安室透帶著她回到了鐘樓,站在洗手池旁一點一點的幫她洗干淨手上的鮮血。

  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但是這死一樣的寂靜裡面卻好像又說了很多。

  安室透的手很大、指腹粗糙,撫摸著桑月的時候無比細致且溫柔。

  淅淅瀝瀝冰涼的水,從水龍頭裡淋到了桑月的手上,很快把她滿是鮮血的手變成了一開始原本的顏色。

  安室透從桑月的手裡接過那輛Veneno的車鑰匙,把她摁在了副駕駛座上:「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我來吧。」

  她默默地挪到了副駕駛座上,開始發呆。

  東方的天空開始變亮,好像黑暗很快就要離開。但是籠罩在整個城市上面的所有空氣還稀薄的讓人發冷。

  Veneno在這個城市裡打了幾個轉,公安先生好像是在為了讓桑月兜風。

  但實際上明顯是為了甩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輛嫩黃色的超跑從渺茫星空下走刀漫無目的的人間。

  桑月幾乎是掛著自己所有的期盼問道:「你有找人去救夏山迎對不對?」

  「Tsuki,不管她能不能活下來這都不是你的錯。Gin的第二發子彈已經打穿了她的肺部。時間一久肯定也是必死無疑的……」

  「她有幾成的可能性活下來?你跟我說一個直接的數字,我能接受的住。」

  桑月的執著讓安室透十分無奈,他抿了抿唇,車速慢了一些:「渺茫。」

  兩顆子彈、一顆中了膝蓋、一顆中了肺部。

  再加上桑月連捅的好幾刀,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是光流血也是會死人的啊。

  渺茫,已經是公安先生安慰她的話語了。

  桑月哭了。

  這是安室透第一次見到她這麼難過的哭。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點把小迎弄到自己的身邊,如果早點讓她過來,我還能保護點她就不會這樣了,這都是我的錯。」

  「她一直都覺得虧欠了我什麼,可是我從來沒有覺得她哪裡對不起我。從進警校開始,她就一直替我說話、幫我處理別人的有色眼光。無條件的認為我是正義的哪個,這個死笨蛋,這麼固執的家伙。」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那個雜種,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揚灰!害了這麼多人,出賣了這麼多人,警察隊裡的肮髒怪物老鼠屎。」

  自從著手開始調查警備局本部長死亡事件,安室透多少也知道一點警察廳裡面的黑幕,他慶生道:「那個家伙不處理掉,我們所有人都不安全。今天是夏山迎,下一次可能就是我。」

  又是內鬼。

  死在內鬼手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知道內鬼是誰的,只有琴酒和boss。

  那天boss給希歌爾打的電話,其實就具有一定的暗示意義。

  以前的希歌爾不爭不搶,只是因為她喜歡琴酒所以懶得去管別的事情。

  如果站在boss的角度能夠激發出希歌爾最大的利用價值,那麼對於組織來說當然是更好的了。

  一周後。

  這一周裡面,桑月完全失眠。

  人的心裡面一但壓了事,就會從根本都睡眠質量上體現出來。

  以前的桑月是天塌了都不會耽誤自己睡覺。可是這樣的人竟然在夏山迎掉河的一周內瘋狂失眠。

  所以這就是安室透覺少的原因嗎

  心裡壓了太多的事,所以總會睡一半就醒過來。

  在第八天的時候,安室透把桑月叫了出來。

  「烏青這麼重,一定沒睡好吧。」安室透側目看著她一臉疲態,投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帶你去一個讓你能睡好覺的地方。」

  桑月有氣無力的沒應聲,看著眼前的風景開始逐漸變換院。

  安室透帶著她站在一個亮著紅燈的ICU急救病房門口,裡面的醫生忙碌著,傳來非常匆忙的聲音。

  這裡是西川家裡開的醫院,西川接收到警備企劃科課長的命令,在安室透所說的地方打撈上來了氣若游絲夏山迎。夏山迎被送到醫院裡面的時候,心髒就已經停止了。

  現在醫生們正在極力搶救,不知道還有沒有生還的希望。

  「我一直都覺得身為警察做到無所不能是最簡單的要求。」安室透站在桑月的旁邊,輕輕抱住女朋友僵硬的身體。「但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警察也有很多無可奈何的行為。」

  當初,你沒有及時赴約。

  也是有無法言說的苦衷吧。

  安室透深吸一口氣,語氣輕松:「我也跟你講一個故事吧。」

  她沒有心情聽。

  但是沒有拒絕安室透。

  「有一個孩子,她生了很嚴重的病,但是她的家裡人不懂以為她生病是在傷害別人。這個孩子因為這個病很痛苦,最後實在承受不住的跟自己的父親大吵一架……」

  後續的所有內容,基本上都是紗月愛麗絲的故事了。

  桑月抬起頭來,看著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我發現了解開了那個U盤裡內容之後,百田長官就給我聽了你的錄音帶。」

  錄音帶?

  桑月想起來了。

  之前在警校裡面,桑月是曾跟百田陸朗錄過一個錄音帶。

  桑月微怔:「你打開了那個U盤?」

  「嗯,公安的技術科把那個U盤解開了。」

  從一開始,安室透都沒有叫過這個身體的真正名字,紗月愛麗絲。

  這個秘密在絕密協議裡,成為了一個不可言說的雷區。

  彼此也只是心照不宣。

  在這條和黑暗鬥爭的路上,已經死亡了太多的人。

  現在躺在ICU裡的這個人,是桑月親手送到了死神手裡面的。

  紗月愛麗絲曾經避開過人體的致命要害,桑月也以瓢畫葫。

  一滴眼淚滴到安室透的手背上,他沒有看見但是也知道這滴眼淚怎麼來的。

  他很少見到桑月流眼淚的樣子,或許是沒有觸及到她內心最深處的悲傷吧

  「零,夏山迎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你知道是什麼嗎?」桑月的聲音哽咽,她轉過身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

  安室透不知道。

  他只知道桑月此時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張支離破碎的銅鏡。

  「她說,『我終於把欠你的還給你了。』」

  欠的,是十二歲那年的誤會。

  用的,是夏山迎的命來換取桑月在組織裡面的地位穩固。

  「其實她真的不欠我什麼。之前在警校裡面我還跟她開玩笑,說因為救她導致我的額頭受了傷。如果留下了一條疤的話,她得在身上留下更大的疤來補償我,結果這句話竟然成真了。」

  夏山迎死了。

  她可憐的媽媽先是送走了自己做警察的丈夫,又送走了自己做公安的女兒。

  在下葬的那天,組織裡面也派出了幾個人觀察夏山迎是否真的死亡。

  通過親屬們的悲痛欲絕,所有人都跟琴酒回復說,夏山迎已經確定死亡。

  琴酒也再也沒有管過這件事,而是繼續去忙碌著,幫助組織擴大規模。

  直到兩個月之後,桑月在安室透的示意下,來到了一間被公安保護起來的醫院。

  那間病房裡面躺著,是一個身上被扎了好幾刀但是每一刀都沒有中要害的夏山迎。

  經過兩個月的治療,她終於醒了,身上的子彈也都取了出來。

  但是傷口還沒愈合,她完全下不了床。

  桑月站在她的病床前,看著夏山迎臉上套著呼吸罩,艱難的撩開眼簾。

  二人沒有說話,桑月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夏山迎是沒有力氣說話。

  良久。

  桑月垂了垂眸,手裡拿著內閣批下來的文件,攤在夏山迎的面前。

  「現在,我以外事情報科課長的職位任命你為『櫻』組組員,出院後為我進行地下情報提供。夏山迎這個人已經完全死在了這個世界上,從今日起你要完全拋棄掉夏山迎這個身份。」

  夏山迎好像早有預料,並不驚詫。

  她痛苦地半睜著眼簾,視線模糊,但桑月的聲音卻非常清楚。

  「接下來你所有的新身份都有外事情報課提供,你知道的,夏山迎這個人已經被組織的盯上了。如果你在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他們的世界內,他們早晚還是會要解決掉你。」

  不僅如此。

  放了夏山迎一馬的桑月也會很危險。

  公事說完了。

  桑月把那張內閣表放在夏山迎的床頭前,夏山迎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然後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對她說:「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欠紗月愛麗絲任何東西。老實說紗月愛麗絲也確實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她跟她父親的所有矛盾都源自於他們而人之間,你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就算不是你,也有可能是別人、或者別的什麼事。」

  已經可以了,夏山迎。

  你為紗月愛麗絲做的已經夠多了。

  隱藏了桑月和安室透在警校的事情,一個人保護了兩個臥底公安。

  這就是櫻花的精神嗎?

  即使是死,也永遠都會把子彈開向自己。

  夏山迎想要坐起來,但是她沒有力氣,於是伸出手朝著桑月揮了揮。

  桑月走過去,附身聽著她戴著氧氣罩的聲音,氣若游絲罵了一句:「你丫的、也、也太狠了吧,痛死了!」

  桑月眼淚溜了出來,罵罵咧咧著說:「你以為保證每一刀不捅到要害,又不被那些人看出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嗎?」

  夏山迎也笑了,眼淚滾落朝著桑月伸手:「我們、還、還是朋友吧?」

  謝謝你,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到底是烏鴉還是獵人。

  桑月走過去,同樣伸手握住了夏山迎。

  她朝著夏山迎露出燦爛的笑容:「從現在開始,成為你好朋友的就不再是紗月愛麗絲。而是我,有棲桑月。」

  呼吸罩上撲撒著濃濃的霧氣,夏山迎的聲音被霧氣罩蓋住,吐出一個非常細弱的。

  「嗯。」


々抓鬼遊戲篇

第140章

  組織裡面下達的命令是,掃清一些知道組織相關信息的紅方,不管知道多少一律殺之。

  而外事情報科和警備企劃課,兩位課長下達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余力、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找到內鬼。

  桑月讓景光調取來了一些明面上的所有警察廳警員的背景資料。

  看到景光扛著三個大紙箱進來的時候,桑月坐在沙發上擺開架勢,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這一年來,桑月也有在查找那個警察廳內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那個內鬼一直都很消停。

  能潛入到警察廳裡的人自然不會太差,最基本的反偵察能力一定是很強悍的存在。

  她一張張的飛速翻閱整個日本公安的所有信息,那先照片、人名、基本信息,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數據,在桑月的腦袋裡瘋狂錄入。

  景光站在她旁邊,看著她兩只手的速度在來回交換著,翻資料的速度都開始露出殘影來了。

  這種可怕的記憶力,的確會讓敵人忌憚。

  所以,不管紅黑那一方,都想要讓她成為自己的人吧。

  之前的希歌爾因為喜歡Gin,所以沒有釋放自己最大的潛力。或許boss以為,如果希歌爾沒有那麼喜歡Gin的話,就能激發出希歌爾更多的潛力。

  但是沒有人知道,希歌爾當初就是為了Gin才來到組織裡的。

  更何況是桑月這個對Gin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人。

  「這幾天Gin都沒有來聯系我,估計是在幫boss尋找制藥員。」

  桑月一邊翻找著手裡面的文件,一邊跟旁邊的景光絮叨。「現在boss手裡面有了所有的藥單,肯定會大量尋找這方面的人才來幫自己研究藥物。」

  「那個藥物真的有這麼可怕嗎?」景光坐在旁邊,幫桑月整理她扔到地上的文件。

  三大箱的資料摞在一起,比桑月還要高,她一邊看一邊說:「非常可怕。」

  「所以,你把夏山迎派去了俄羅斯接應你的那個卡普叔叔,喔,我忘記了她現在成了哪位卡普先生的干女兒,卡普ꞏ迎。」

  「沒辦法,日本這裡小迎暫時是回不來了,只能讓她去俄羅斯躲一躲,順便幫我暗中調查一下皮斯克在俄羅斯的事情。」

  如果夏山迎還活著這件事被Gin知道了。

  不僅會再次處理掉夏山迎,到那個時候就連桑月的處境也會很危險,夏山迎也沒有第二次「重生」的機會。

  「現在Zero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很多事處理起來就更方便了。」景光語氣輕松。

  但是桑月一點都不輕松:「並不是這樣,你都不知道你的幼馴染有多難纏。想要從他嘴巴裡撬出東西來,我得付出的更多。

  這是什麼腹黑討人厭的屬性啊,Hiro快教我幾招怎麼制服這個資本頭腦極強的家伙。

  上次的那個U盤,他說什麼也不肯給我,還說什麼並不重要。重不重要需要他說嗎?那本來就是『我』爸爸留下來的,他憑什麼不給我看啊!」

  「呃……」景光。

  桑月看了半個小時的資料,激情辱罵了半個小時的安室透。

  直到嘴巴累了、眼睛酸了,桑月才稍稍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讓渾身上下的筋骨得到稍微的放松。

  還剩下三分之二的資料,明天再看吧。

  看著這巨大的工作量,桑月唉聲嘆氣地往後一栽,整個人都躺在沙發上。

  她抱著一個靠枕把臉埋在枕頭裡:「我睡一會兒,把燈關上。」

  景光起身,走到大廳的總開關處。

  按掉了燈之後,走出了紗月宅把寂靜的區域留給桑月,讓她好好休息。

  紗月宅的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非常漂亮的馬自達Rx7,不知道在這裡停了多久,上面披著的淺碎月光就像水銀一般流暢。

  景光看了一眼就知道裡面是誰,他走過去,拉開副駕駛座上的車門。

  裡面的青年扒著方向盤,下巴抵在手背上歪頭衝他笑:「好久不見啊,Hiro。」

  「好久不見,警備企劃課課長。」景光笑著開啟了玩笑。

  「干嘛這麼生疏的叫我。」安室透坐正了身子,半張臉嵌在沒有光芒的黑暗中。但模樣還是一如往昔的清澈而又英氣。

  「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進去啊?剛才有棲……」

  「一直在罵我,我都聽著呢。」安室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容無奈。

  「沒辦法,那個U盤裡面的東西如果被她看到的話,大概率會發一通脾氣。想了想還是算了,在夏山剛出了那種事的時候還是不要刺激她比較好。」

  雖然不知道在這種公安管轄範圍內、安全性極強的住宅裡,安室透是如何做到的竊聽。

  但也能猜到,估計是警備企劃課課長的某種「手段」。

  「那幾個家伙也一直很想念你,可是現在你的身份太特殊,沒辦法跟他們見面。上次我們聯誼的時候他們還說到了你跟有棲在警校的糗事。

  開學典禮的那天,鬧的雞飛狗跳的殿堂,誰能想到一個被教官滿場追著跑的倒數第一、和學生代表的正數第一都成了絕密人物,同時消失在了所有同僚的面前。」

  景光語氣輕松,時隔了快一年半的時光,二人敘起舊來侃侃而談,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

  「這一年多,你幫她處理了很多的事吧。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為她做過,真是一個無能的男友。」安室透的淺笑猶如逝去的彩虹,絢爛而又短暫。

  景光安慰道:「不,你已經為她做了很多了。彼此犧牲、彼此成就、彼此尊重,這是恆久的愛。這種愛,不會被一時的感動所迷惑,它永恆在二人之間的彼此羈絆。」

  「這麼久不見,你變得這麼懂了嗎?」安室透調侃道。「難道是有我不知道的心動對像?所以才會有這麼深的見解嗎?」

  景光看著他,笑笑:「是啊,你不在的時候遇到了個蠻喜歡的女孩。但是沒辦法,或許是我太被動了吧,導致現在還是一個人生輸家。」

  這句話他隱忍在心裡很久了,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對Zero隱瞞。

  景光能說出這句話,就已經是極大的衝動了。

  安室透和他認識了這麼久,對景光的情緒波動了然於心,能用這種像是被苦茶泡過的語氣說出這種話,想必是很喜歡的了。

  他拍了拍景光的肩膀,笑道:「作為男人還是要適當性的主動一點……」

  「那真是擔當不起『男人』這個稱呼了,就讓像很『男人』的你做到這件事吧。」

  景光把紗月宅的門禁卡遞交給安室透,然後摸了一下這輛馬自達的方向盤。

  「『零號戰車』啊,我也很喜歡這種車,不介意借給我開一晚上吧?」

  安室透接過門禁卡,點了點額角,笑道:「完全不介意。」

  兩個人換了個位置,一個拿著門禁卡出去一個做到了駕駛座上。

  安室透拿著門禁卡打開了紗月宅的大門後,看著裡面的雕梁畫棟、滿室的浮華光線,心裡算著這個地段、這個面積的別墅大概能合成多少個平民的稅金。

  大致算出來之後,安室透走到了沙發上那個半睡半醒狀態下的女人。

  桑月躺在床上沒睜眼,她本來就精神不佳,淺睡眠了沒多久就聽到了有人走路的腳步聲。

  實在不想睜眼,她就翻了個身把背朝著對方。

  「景光,你把空調打開,有點冷。」

  這種語氣桑月已經用習慣了,她跟景光兩人之間早就不用那種生疏的敬語。

  一只手輕輕環住她的腰,桑月感覺自己後脊梁都開始麻木並且出冷汗了起來。

  低沉而又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吐氣息:「這樣就不冷了。」

  「啊!」桑月猛地坐了起來。

  安室透看上去有些無辜:「嚇到你了嗎?」

  廢話!

  桑月推了一下沒推開,她的腰被一只精瘦而又有力的手臂緊緊禁錮著,頗有一種往對方懷裡拉的意思。

  「你怎麼進來的?!景光給的你門禁卡?!」

  「我說為什麼全警察廳的公安資料都不見了,原來是被你拿到這裡來了。」

  安室透顧左右而言他,瞥了一眼茶幾上如山般的資料文件,扁嘴。「一起看吧?」

  桑月從沙發上站起來,抓了一下凌亂的頭發:「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在十五年前,紗月本部長的妻子被恐怖組織伏擊死亡之後,國家就為紗月家特別准備了房子居住。『Zero』本身就是收集情報的專業團隊,搜集這點信息並不難。」

  安室透看著她眼睛裡面的血絲,這次不是應激而是因為熬夜,導致整個眼睛在睜開的時候都有一種疲倦的酸澀感。

  雖然有最強大腦,但是也不代表著有棲桑月就不是正常人。

  她的輸入也是需要體力的。

  把全日本所有公安資料記在腦袋裡也需要時間,全部記完普通人至少需要一個月,而她怎麼也得一整天吧。

  「因為夏山的事情,風見這段時間都沒能打起精神來,他以為夏山真的死亡了整天都在想著怎麼幫自己的未婚妻報仇。看著他那個樣子,總覺得很可憐啊。」

  安室透哀聲嘆氣的跟桑月說,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當初桑月離開警校的時候,自己也是類似的這種心態。

  「他已經三天沒有好好吃飯了,今天下午因為胃病被送去了醫院,我也是剛從醫院過來。」

  「你別說他了,就是小迎離開的時候對他也是戀戀不舍,但是沒有辦法。」

  桑月想起自己去機場送夏山迎的場景,夏山迎在機場跟著桑月抱頭痛哭,一邊哇哇大叫著,舍不得自己的男朋友,一邊又為了以為自己死亡的母親而感覺到難過。

  雖然之前桑月也被組織派去過俄羅斯,但是至少知道有歸來之日。

  可夏山迎這次不一樣,組織不滅她基本上就不可能再回來。

  「唉,這都叫什麼事兒啊?當初我跟你分開是逼不得已,現在風見和小迎也是這樣。」

  桑月坐正了身體,雙手放在膝蓋上,抬頭看著盤腿坐在茶幾邊同樣跟著翻資料的家伙。

  翻了一圈,安室透忽然捧著一個人的資料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個人,是夏山出事之前最後一個聯系的人吧?」

  桑月坐起來:「誰啊。」

  安室透把那個人的資料遞給了桑月,他捧著那一摞厚厚的文件,看到上面貼著一個男人的照片,那個男人的年紀看起來約莫40歲左右,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的公安制服,肩膀上的標灰代表著它極高的警銜。

  姓名欄上顯示著,上江洲七帆。

  職位,警備局代理本部長。

  喔,這個就是那位暫代紗月真一郎職位的家伙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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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雖然警備企劃課和外事情報科這兩個部門都隸屬於警備局門下。但是安室透和桑月基本上都沒有跟這個人有過任何交集。

  桑月是直接跟警察廳廳長交流工作,而安室透所在的「Zero」因為絕密性也是嚴格保密的。代理本部長畢竟是代理,還沒有資格接觸這種絕密性組織。

  他們兩個人有事,基本上都是通過內網頻道和警備局的本部長進行交流。

  上江洲七帆,這個名字桑月經常能夠聽到。

  畢竟接替了紗月真一郎的職位,今年又是職評的重要一年,第二年說不定就能把這個「代理」去掉。

  桑月作為完全不需要跟完全不需要跟警備局本部長溝通的人,從來沒有跟這位代理本部長打過交道。

  她只記得夏山迎在離開之前說自己跟上江洲本部長請了一個假,要去探望一下去世的父親。

  也不是說這位就有什麼問題,但是知道夏山迎去墓園的人。除了臨時起意的她自己之外,就是這位上江洲本部長了。

  百田陸朗的意思是也有可能是巧合,因為組織的人盯上夏山迎的一舉一動,也是有可能知道夏山迎那天會去墓園。

  但是尤格裡不是這樣說的。

  「尤格裡跟我說,是Gin收到了線報說夏山迎那天會獨自一人前往墓園,所以才讓他去蹲守。」桑月的聲音托著偽音,猶如哽咽啜泣的意思。

  在離開日本前往俄羅斯之前,夏山迎基本上就已經猜測了出來有棲桑月離開警校這一年半的時間都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兩個警校時期關系最親密的閨蜜,完全沒有任何嫌隙的再一次握手。

  在登機之前夏山迎對桑月說,我會替你在俄羅斯盯著那些家伙們的蹤跡。

  但你也要把我抓住那個害死了我父親的內鬼啊,這是我們的約定知道嗎?

  「這是我們的約定!」桑月大聲的振臂高呼,在安室透一臉無奈的表情裡,又坐回到了那一堆資料裡面。

  然後開始了瘋狂掃蕩線索的模式。

  安室透坐在她的對面,因為「紗月清」這個身份的特殊性,就算他現在知道了有棲桑月的真實身份。但是不管對外還是對自己,安室透都要告訴自己說他不知道。

  百田陸朗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才把那個錄音帶給安室透聽的。

  這件事如果說出去之後,百田陸朗也脫不了干系。

  因為有內鬼的存在,安室透在警察廳裡以警備企劃科課長的身份和有棲桑月進行交流,都要適當性的避嫌。

  外面的天氣好像陰沉地厲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下一場暴雨。

  天空凌冽地讓人害怕,這個城市籠罩在極深的黑暗當中,所有行走在夜幕下的人都會擔心自己的前路渺茫。

  這好像是對於學渣的某種詛咒。

  桑月以前最討厭看書了,哪怕是在警察學校裡的學習時間,她也很少會翻書看,只有考試之前利用一下愛麗絲這個身體的便捷開始輸入。

  但是最近為了能夠記錄警察廳所有警察的資料,桑月幾乎快要把自己22年來所有偷懶沒有讀書的時間都補了回來。

  長時間的使用眼睛就是會讓眼球發酸,桑月在安室透的強烈要求之下,只能暫時休息一會兒。

  外面開始下雨了。

  紗月宅占地面積很廣,正南方有一個彩色玻璃裝飾的大牆壁,有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會把陽光染成五彩的顏色落在地板上,非常漂亮。

  以前小的時候,愛麗絲一個人很喜歡站在一樓地板上玩采陽光的游戲。

  她會放一首有關於顏色的兒歌,跟著裡面的歌聲用光潔的腳丫去踩專屬的顏色。

  這好像是屬於她的專屬游戲。

  但是這樣的玻璃窗也有一個缺點,就是下雨的時候,雨水打在玻璃上聲音會非常的響亮。

  這種雜亂的聲音很容易讓人睡不著,安室透在廚房給桑月磨了一杯咖啡。

  桑月聞到那個苦澀的味道,想起來自己在前往俄羅斯飛機上的遭遇,沒敢喝。

  「沒事,這裡面的很少,我用牛奶衝開了很多。」安室透放在她的手邊,溫柔的溫度讓人食欲大動。

  桑月端起來抿了一口,一點都沒嘗出咖啡的苦味更多的是牛奶的醇香和方糖的甜味。

  資料看完了,所有人的信息都被桑月儲存在自己的大腦裡面。

  光有資料還是不夠的,很多人都得見一面才能跟資料裡面的東西對上。

  桑月現在身份有礙,不能直接出面去做這種事,只能讓景光辛苦一點了。

  根據桑月對組織的了解組織,潛入進警察廳公安部的內鬼家庭背景一定非常簡單,很有可能是那種父母雙亡或者孤兒出身。

  因為太復雜的家庭背景,會導致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直接說一句我無父無母會非常輕松。

  所以桑月把所有的公安人員都濃縮在了這部分人群裡面,可即使如此還是要篩選大批人員。

  粗粗算了一下,少說也有一百多人。

  桑月有些擔心,伸手戳了一下旁邊同樣在捧著資料看的安室透:「你不會把真正的藥單交給boss了吧?難道就沒有動點手腳什麼的?比如改改配方、調整順序之類的?」

  「沒有,是完整的。」

  桑月眼耷拉了下來,安室透合上手裡的資料:「如果我交上去了假得一定會出事的,笨蛋。」

  好吧,說的也有道理。

  喝了一口咖啡稍微恢復了一下精神,桑月站起身來稍微活動一下的時候,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骼都在啪啪作響。

  外面的雨還下的很大,不知道俄羅斯那邊的天氣怎麼樣。

  夏山迎在醫院裡躺了兩個月,今天剛好是離開日本的第一個月。

  桑月玩心大起:「風見情緒如何啊?」

  「挺好的,已經稍微從『失去』未婚妻的悲傷裡面走出來了一些,不過工作比之前更認真了。可能也是想給自己的未婚妻『報仇』吧,所以趕緊的打起精神來了。」

  安室透表示完全理解風見現在的心情:「說實在的,風見比我想像當中的勇敢。」

  當時有棲桑月離開的時候。

  安室透也是好好的發了一通脾氣,把風見折騰的夠嗆。

  他揚倒在沙發背上,看著紗月宅的天花板嘆氣:「總覺得那個時候對風見很過分。」

  桑月瞥他一眼,你還知道啊。

  她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機,裡面有卡普叔叔從俄羅斯發過來的簡訊,裡面有夏山迎到達俄羅斯之後進行的一些事情。

  夏山迎主動要求卡普叔叔找教練教她狙ꞏ擊槍,女狙ꞏ擊槍手其實還挺少見的。

  因為對臂力、動態視力以及感知力有非常高的要求。這種是屬於天賦型的要求,後期訓練很多時候都沒有太大的用處。

  桑月其實能夠明白夏山迎的意思,自己的父親當初就是因為狙ꞏ擊槍被伏擊刺殺的。所以夏山迎可能也是想要用同樣的方式來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夏山迎這次離開日本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她跟風見之間斷開的裂痕,不低於當初桑月和安室透。

  對此桑月非常能夠了解夏山迎離開時的心態。

  公事都處理完了。

  桑月看著安室透從如山一般的文件裡面站起來,開始解身上銀色西裝的紐扣,瞬間明白了這個家伙的意思。

  「別吧,景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桑月心髒噗噗跳,雖然嘴上拒絕但多少心裡還是有點期待。

  這次……是在自己的家裡呀,怪讓人刺激的。

  「不會的,景光不像那個美國佬那樣那麼沒眼力勁兒。而且門禁卡在我這裡,他進不來。」

  安室透把西裝扔到沙發上,伸手捏了一下桑月的下巴。

  他穿著正經的嫩白色制服,卻做著有些輕薄的動作。但一點不讓人覺得反感反而芳心亂動。

  「洗漱間在哪裡?」

  他問。

  桑月帶著他往樓上走,雖然這裡是紗月家的住所,但是她也很少去二樓,這近兩年的時間裡她和景光都在一樓活動。

  二樓有一個浴室,裡面的空間很大,還有一個很大的浴缸,但是桑月從來沒有用過。

  她比較喜歡淋浴。

  隨隨便便的衝洗了一下之後,她推開了愛麗絲的房間門。

  紗月愛麗絲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裡面,臥室裡面依舊是記憶裡面的那個樣子,極其素淨的白。

  完全不像是一個12歲孩子居住的地方。反而更像是醫院的那種性ꞏ冷淡風格。

  桑樂站在房間裡面打量了一下整體的構造,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骨踩在木地板上發出的咯吱聲,知道公安先生准備完畢了。

  潮濕的身體從後抱住她的時候,水珠順著他濕氣的金發,滾落到桑月的脖頸處。

  那滴水珠就像是情人的吻,沿著她的後耳一直沒入脖頸。

  桑月被臊的渾身發癢,回頭的時候看著安室透散發著洗漱過後熱氣的身體。

  公安先生的身材實在是太好了,尤其是腰間別著浴巾的樣子,更讓人想入非非。

  他的麥色肌肉曲線就像是被精致的雕刻工具,按照絕佳比例勾勒出來的。

  他的笑容帶有一種引導的暗示性,抓著桑月的手往能夠讓二人更加親密的對方指引。

  「明天我要出趟差,去一趟神奈川,大概要四五天才能回來。」他把桑月抵在房間的圓桌上,身體微微前傾的時候讓桑月不得不跟著後揚。

  她整個背部貼著冰涼的桌面,冷得有些打顫,但是面前卻是滾熱的肌肉身軀。

  「唔。」

  「就這麼簡單的回應嗎?」

  感覺到自己不被重視的公安先生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彼此身體裡面的荷爾蒙就像得到了釋放的機會,在細雨連綿的夜裡讓兩個人彼此糾纏。

  ⚹

  公安先生在東京做了一件大事之後才登上了出差的航班。在臨走之前,他說了一句讓桑月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記憶清空的話。

  「這應該是我和你為數不多的幾次當中最愉快的一次了,你也是吧?」

  桑月面紅耳赤的目送著他離開,臉熱得發燙,伸手拉了一下高領毛衣罵罵咧咧的回到了宅子裡。

  安室透還算有點良心,在她因為體力不支而睡得昏死狀態下,清理掉了所有留下痕跡的地方。

  應該誇獎公安先生的整理能力嗎?

  房間裡、沙發上、浴室裡……

  原本正經的地方到桑月的眼裡都開始不正經了起來,到處都是昨天晚上的各種回憶。

  那些忘不掉的記憶就像是一張張畫幅,在桑月的腦海中拉開。

  「零,我想……」

  「什麼?」

  「再快點……」

  「好。」

  這是她說的話嗎?

  完了,在警備企劃課課長的面前落了下風。

  桑月抱著頭在沙發上反思,一定是因為腎上腺激素刺激到了大腦,所以才會說這種奇怪的話。

  景光離開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去了哪兒。直到桑月被尤格裡叫走,景光都沒有回來。

  桑月開著自己的那輛Veneno,到達尤格裡說的地方發現是一個非常別致的西餐廳。

  這家伙這麼長時間不聯系自己,突然的聯系就是要請自己吃這麼貴的地方。難道最近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任務忽然有錢了?

  整個西餐廳的裝潢看起來非常昂貴,就像是教徒們每個月會去參拜的禮堂,到處都用著藝術玻璃燈來進行照明。即使在白天也會保持著燈火通明的玻璃感。

  桑月到地方的時候,尤格裡正在跟一個很漂亮女服務員閑聊。

  他留著的那頭狼尾發型,非常具有潮流風格很容易吸引一些年輕女人的注意。

  那個女服務員滿臉嬌笑,不停地跟他介紹著店裡面的食物。

  在看到桑月來的時候,尤格裡才結束了跟那個服務員的交流,衝著桑月招手。

  「剛才她跟我說,這家店裡面的食材全部都是從美國那邊當天空運過來,很新鮮。」尤格裡起身幫桑月拉凳子,不知道為什麼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怎麼忽然想起來請我吃飯了?」桑月坐在凳子上,百般無賴的撥弄著面前的小蠟燭。

  尤格裡嘻嘻笑了聲:「也沒什麼,就是討厭的兩個家伙都不在,所以心情很好。」

  討厭的兩個家伙?

  一個是Gin,一個是安室透。

  這個桑月還是知道的。

  看樣子這次安室透出差是為了履行組織的任務啊。

  但是Gin又干嘛去了呢?

  「跟你說一個小秘密,你應該還沒忘記紗月這個姓氏吧?」

  尤格裡的這句話讓桑月差點沒有坐穩。幸虧旁邊的送餐師把尤格裡點的食材送了過來,稍微讓桑月穩定了一下心神。她端起一杯牛奶燕麥茶,細細的抿了一口:「嗯。」

  「之前聽說你和Gin去中央指揮部暗殺了那位警備局上一任本部長,紗月這個姓氏一直都是日本非常重要的存在這個姓氏的人之前,做過很多大事也是那位先生比較忌憚的家族。

  之前調查紗月真一郎是最後一位姓紗月的人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聽說紗月好像還有一個兒子。」

  桑月漫不經心地用湯勺攪了一下面前的燕麥茶,甜味十足的氣息讓整個氛圍都變得緩和了一些。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警察廳的內鬼泄露了這件事。畢竟紗月清這個身份在警察廳裡面存在感還是很足的。

  想必Gin也很奇怪吧,為什麼紗月真一郎突然多出了一個兒子。

  組織之前下過死命令了,凡是在調查組織的任何後方全部都殺掉不留。

  紗月清這個人自然也引起了Gin的注意。

  但是因為紗月清這個人從未出現在警察廳裡。所以沒有人知道紗月清到底長什麼樣子,組織的人也就無從下手。

  「你今天來請我吃飯,難道就是在討論這個紗月清嗎?」桑月捏著刀叉,輕輕捏起一小塊團肉,送到口中品嘗。

  頭頂上的西餐廳吊著一盞提燈,燈光的顏色是非常細膩的粉紅色,襯地墊著黃白色桌布的餐桌面都非常的溫馨。

  「當然還有別的事啦。」尤格裡笑眯眯地拖著臉,瞧著對面的女人。「我要跟你討論一下,你的那位前男友。」

  果然。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尤格裡收了收臉上的嬉笑,非常認真的問:「應該知道波本來到組織裡面是為了干嘛吧,你難道不怕他把組織裡的人都清理掉嗎?還是說你跟波本早就已經站在統一戰線上了?」

  對於尤格裡和藥單的事情,桑月已經聽安室透說了。

  這個家伙來到組織裡面的目的也不單純,從最一開始加入組織,就是聽說了組織裡面擁有逆轉人體的神奇藥物,而他對這種藥物非常感興趣。

  「波本不是答應你會把那兩個藥單給你了嗎?你現在還跟我說這些事情是想干嘛呢?難道讓我去檢舉你和波本兩個人嗎?」

  桑月的這三個提問每說出一條來,尤格裡的臉色就變得黯淡幾分,好像大海中的沉船,越來越了無生機。

  尤格裡身上穿著一件紫色的長外套,被頭頂粉色的燈光染成了很亮的顏色。

  這種顏色看起來很像當初在花街時,他身上的那件花魁盛裝。

  「希歌爾,你對那個藥單不感興趣嗎?如果……我能拿到所有的藥單,你……」願不願意跟我離開這個地方。

  尤格裡想要說的話泫然未講,好像知道桑月會拒絕他,索性也不敢說出來。

  「希歌爾,你應該一直都很討厭我吧,從兩年前我讓你離開波本的時候開始。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我的話,或許你就不會跟他分開這麼久。」

  桑月的表情淡無波泊,就像是聽著一件跟自己全然無關的事情:「老實說我也沒有想明白,如果你只是單純的因為當時我不經意的舉動救了你,所以才對我動了這樣奇怪的心思。

  包括為我做了這些事,隱瞞我想隱瞞的人。你所在意的這些東西並不是我所在意的,什麼所謂逆改人體的神奇藥物,全部都是一些怕死之人臆想出來的而已。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如果有的話,那一定落不到一些罪大惡極的人頭上。」

  尤格裡默不作聲的聽著,忽然蹦出來一句:「可是貝爾摩德確實吃了那種藥,再也沒有變老。」

  「你覺得她快樂嗎?」桑月反問。

  「呃……」尤格裡。

  貝爾摩德對研發那個藥物的實驗家夫婦深惡痛絕,無數次表示對其的憎恨。

  如果這個藥物真的這麼好的話。

  貝爾摩德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態?

  飯桌上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尤格裡在想什麼,桑月也懶得過問,她吃完自己的那份之後拿紙巾擦了擦嘴。

  安靜了半晌的尤格裡忽然開口:「你知道這次波本去大阪是做什麼嗎?」

  安室透做什麼,桑月本來倒是不怎麼關心。但是尤格裡忽然這樣一說,倒是讓她起了性質。

  尤格裡滿懷期許的想等著桑月開口問自己。但是卻看到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寡然態度,只能退讓一步:「他和萊伊、貝爾摩德三個人受到了boss的命令,去大阪找一個在制藥方面非常權威的專家。」

  是了。

  藥單都找到了,肯定要去找人研制藥物了。

  Gin這些天也不見人,估計也是在做這樣的事。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著,就顯得桑月特別的悠閑。

  看著眼前的尤格裡,桑月也很奇怪。

  之前尤格裡一直被安排去做各種任務,最近好像也跟她這個摸魚怪一樣,無事可做了起來。

  「你怎麼沒去?」桑月好奇道。

  尤格裡故作難過地嘆了口氣:「自從三個月前你的那位同期好友被Gin關到鐘樓裡面,有人幫她逃了出來,Gin就開始懷疑我們之間有臥底。」

  桑月笑出聲來:「難道你就是被Gin懷疑的那個臥底嗎?」

  「你跟Gin生活了這麼久,不會不知道他那個多疑的性格吧。除了他自己之外,這個家伙就沒有給過任何人信任。」

  這倒是。

  只是桑月沒有想到的是安室透竟然回來的這麼快,之前他說大概需要五六天。

  但是第三天的時候,安室透就站在紗月宅的門口,洋溢著自己的那張帥臉對著桑月笑。

  「想我了嗎?」


第142章

  這次的安室透是帶著很重要的情報回來的,他坐在紗月宅的沙發上翹著長腿,看著給自己端茶倒水的桑月,滿臉都是享受。

  桑月畢恭畢敬地為這位大爺倒了一杯熱茶,並且細心地端到他手上,附身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說:「可以告訴我了嗎?警備企劃課課長大人?安室透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事情似的,眯眼看著桑月滿臉堆笑:「我離開了這三天,你竟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打。」

  「嗯?」桑月,「這不是怕耽誤你做正事嗎?」

  「切。」

  討好了安室透一個小時的桑月徹底地沒了耐心,她把熱水往桌子上一扔:「愛喝不喝不喝拉倒。」

  「我跟貝爾摩德呆了三天,好不容易從她嘴巴裡撬出了那位的代號,你真的不聽嗎?」

  桑月的腳步頓住,看著那位公安先生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種暗示性荷爾蒙,麥色的手指點在沙發上,悠然自得地好像抓住了桑月的弱點模樣。

  她嘴角抽搐了幾下。

  最後……還是克服了自己心裡面的羞恥感,坐到了他的身邊,用腦袋在他心口蹭了蹭。

  「告訴我嘛。」她仰臉賣萌。

  然後,兩個人就上了二樓。

  ⚹

  據說是公安先生發現了貝爾摩德的秘密。然後通過了這個秘密從貝爾摩德的口中套取出來的,那位被組織安排進警察廳裡做內鬼成員因為這段時間確實給組織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報,所以剛剛獲得了代號。

  百利卡。

  意大利紅酒。

  安室透躺在床上雙腿疊起,在被褥裡面隆起一個類似於小山堆的弧度。抖動的頻率都非常悠哉,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旁邊的女人正在平復身體裡的疲倦,呼吸聲還沒緩和下來的急促。

  每次運動過後,她的骨骼關節處就會不自主的泛紅。

  就像是每年春天還未完全開花的櫻花花苞,粉嫩柔軟。

  「百麗卡這個酒名很難讓人判斷是男是女。」安室透伸手抓起懷裡女人的長發,把玩著她的發尾,每一根發絲都代表著那些難以理清的千頭萬緒。

  「除了百利卡這個人之外,我還很好奇貝爾摩德的秘密,是什麼啊?」

  桑月揉了一把哭紅的眼,半撐著身體趴在他的胸膛上,腦袋湊過去一臉好奇。「告訴我告訴我!」

  安室透笑的像一只狐狸:「你想知道嗎?」

  桑月忙不迭的點頭。

  他朝著桑月勾勾手:「過來我告訴你。」

  桑月把耳朵遞過去,然後臉頰被溫熱的親吻輕啄。

  「嗯?」桑月。

  媽的又落到了公安先生的陷阱裡。

  貝爾摩德的秘密好像是她和安室透之間獨有的,而安室透也只是用一句「你知道了的話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給搪塞過去。

  所幸桑月實在不是什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

  既然安室透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但是很有趣的是桑月在找那位百利卡,而百利卡也在瘋狂的尋找紗月清這個人。

  那天,琴酒把在東京行動的所有代號成員全部都叫到了鐘樓。

  希歌爾、波本、萊伊、貝爾摩德、基爾、伏特加、尤格裡。

  全部都在。

  整個鐘樓裡面密密麻麻的人頭,每一個都是桑月認識的人。但是全部都聚集在這裡,竟然意外地有些擁擠。

  桑月又是最後一個到的,遲到好像已經變成了她每一次聚集開會時必備的「優良」品質。

  而更有意思的是,這次討論的所有主題全部都圍繞著一個人。

  那個人的名字就是,紗月清。

  「有遞過來的情報說,紗月清這個人在警察廳裡面流傳的版本很多。」

  貝爾摩德作為第一個開口的老成員,她站起身來用遙控器打開了鐘樓裡面的一個顯示器,在顯示器裡面呈現出來一個掛著「」的黑色人臉。

  基本上貝爾摩德說的內容,桑月也都知道了。

  無非就是猜測「紗月清」這個人到底是紗月真一郎的「兒子」、還是「弟弟」、再或者又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士被冠上了紗月的姓氏。

  貝爾摩德說了半天,作為「紗月清」本人坐在人群裡面不動如山。

  百利卡提供的情報幾乎全部都在說,紗月清是一個男人。

  那麼作為女人的桑月一點都不慌,這個馬甲還非常穩固。

  「之前我們置放炸彈的時候,外事情報科的人就進行過多次阻撓。包括之前皮斯克殺掉的那三個女公安,也全部都是紗月清這個人手底下的。」

  貝爾摩德站在電視機前抱著傲人的胸ꞏ脯,環視著面前的這幾位代號成員。

  基爾第一個開口詢問:「那麼,把我們這些人聚集在這裡的目的是讓我們調查這個人嗎?」

  今天在這裡的這些人當中除了桑月之外,唯一知道紗月清這個身份的就是安室透。

  安室透攤手:「我這邊也有一些情報,這位紗月先生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是警視廳的公安了,就算是警察廳內部的也從未見過紗月清本尊,只知道是個男人。」

  桑月知道安室透故意著重在「男人」這兩個字上面,是為了能夠幫助自己減少一些懷疑。

  坐在人群對面的琴酒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越發凌厲,他站起來的時候一種煩躁不安的情緒,瞬間籠罩了所有人。

  他的眼睛隱藏在柔順的銀色發絲內,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座被風沙淹沒的枯海。

  「紗月清這個人的目的也很直接,就是奔著我們來的。」

  琴酒的這句話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被冰封的海川。

  「那位先生下達了命令,要盡快收集有關於紗月清這個人的相關資料。等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就會通知你們,不惜任何余力的鏟除掉這個家伙。」

  而坐在一群想要殺掉自己的家伙當中,桑月一點都不慌,她維持著愛麗絲的自閉人設,只用負責聽就好。

  很好。

  現在百利卡收到了boss的命令,一定會非常想要接近紗月清身邊。

  那麼凡是一切妄圖探尋紗月清的相關人員,就拉滿嫌疑值。

  如果能夠知道百利卡這個人物到底是男是女的話,就更加能夠輕松的鎖定目標。

  只是很可惜,琴酒和貝爾摩德的嘴巴都非常嚴實,沒有再給予任何的線索提供。

  三個多月前,桑月和琴酒在俄羅斯發生的一些不愉快,直到今天兩人之間還沒有拉近距離。

  對於琴酒這樣的人來說,讓他主動來給桑月台階下是一件非常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能讓桑月主動去跟琴酒溝通了。

  在「紗月清」這個人物探討結束之後,其他人都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太久沒有跟琴酒溝通的桑月選擇了主動留下來,鐘樓三樓有一個台球室,平時伏特加和尤格裡會在這裡打球。

  琴酒就對這些東西不敢什麼興趣,但是看到桑月拿著台球杆站在旁邊一點都不專業的亂打一氣。

  琴酒也沒阻止的看著她這幅傻樣子,和貝爾摩德繼續聊著一些不能被別人知道的事情。

  「紗月清這個人是直接跟警察廳廳長交流任務的,是個和你一樣的神秘人物呢。」琴酒依靠在旁邊的一個台球桌前,咬著煙絲哼笑。

  貝爾摩德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在高腳杯裡搖晃了幾下,笑道:「是呢,還真想見見。看一看是不是像百利卡說的那樣,神通廣大又料事如神。」

  桑月瞧著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狀態,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余。

  不然她走吧?怪沒眼力見的。

  琴酒哼了一聲:「那個神經質的家伙,只有在每個數字尾數是『8』的日子來跟我彙報情報。下次又要再過十天,真讓人火大。」

  桑月支著耳朵,趕緊記在心裡。

  8號、18號、28號。

  也就是說百利卡聯系琴酒每個月只會在這三天。

  只在尾數是「8」的日子交流情報,這是什麼怪癖啊?

  貝爾摩德不以為然:「這不就是那個家伙的行事風格嗎?整天把什麼lucky lucky掛在嘴上的。不管做什麼都很喜歡去看一下日子合不合適,對數字8還有著非常痴迷的執著。」

  桑月心下了然。

  噢,是個蠻迷信的家伙呀。

  很好,收到了有用的情報。

  很快琴酒收到了一通來自boss的電話,他接聽的時候只是簡單的「嗯」了幾句,然後在掛斷電話的時候又給伏特加打了一通非常干脆利落的說了句「備車」,然後就跟桑月說:「一會兒你自己回去。」

  桑月點頭。

  看樣子是又被boss叫走做事了,真是酒場勞模。

  整個台球室裡面就剩下了貝爾摩德和桑月,前者手裡捏著高腳杯,二人之間難得的靜逸感讓冰塊撞擊玻璃杯、球杆打到台球的聲音尤為清晰。

  「希歌爾,你跟琴酒吵架了嗎?」

  貝爾摩德的語氣帶著女人們都懂的八卦意味,桑月沒有回頭,指關節卡著球杆瞄准:「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疑問?」

  「誰都能看出來吧?」

  「你這是關心我呢?還是關心Gin?」

  「關心到說不上,就是覺得蠻有趣的。以前這麼……」

  「這麼迷戀Gin,為什麼忽然就開始冷淡下來了?」桑月拿起球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側身依靠在球桌附近。

  她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的無所謂。「桌球游戲裡面,每一次都只會白球去撞同一個球嗎?」

  貝爾摩德哼笑了一聲:「看樣子是變心了啊。」

  桑月緊跟著:「你沒有資格這麼說我吧?」

  二人鬥了幾句嘴,誰都沒有占得上風。

  桑月也覺得沒意思,收拾好了球杆准備離開。

  其實桑月變不變心,組織裡面並不在意。

  他們在意的是,希歌爾對組織是否忠誠。

  不過這次在貝爾摩德和琴酒的交流裡面得到了還蠻有用的訊息。

  如果百利卡這個人對數字「8」特別執迷的話,那麼在他的名字或者出生日期等重要信息裡面,也一定會填寫上數字「8」。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或許直接可以通過這一點把那兩百多個有嫌疑的警員全部再劃分的更加細致。

  自從安室透知道了紗月宅的位置之後景光就很少再過來了,基本上都是有公事需要溝通的時候,才會抱著文件來紗月宅找桑月。

  景光這次再來的時候帶來了幾個新「櫻」組成員的資料,其中有一個就是十條美靜子。

  桑月本來沒打算仔細看的,但是景光把資料攤開在桌子上的時候,那四五個報名「櫻」組的資料裡面,其中最扎眼的就是十條美靜子。

  之前桑月讓他去監視尤格裡的行蹤。

  十條美靜子做得很好。

  完全沒有被尤格裡發現。

  但是在十條美靜子的資料上面顯示她是8月18日出生。

  從鐘樓回來之後,桑月對8這個數字就非常敏感。

  這一連兩個8,讓桑月不得不提起了警惕。

  而家庭成員這一欄裡面,十條美靜子的家庭構造也非常簡單,只有一個奶奶在家。

  關於百利卡這個人和數字8很敏感的事情,桑月暫時還沒有告訴別人。

  景光見到桑月一直盯著美靜子的資料看,以為是對美靜子上次的彙報很滿意。

  「需要讓她來見你嗎?」景光問。

  現在「櫻」組是大力擴招人才的時候,根據外事情報科的規定,凡是能夠進入「櫻」組的成員都可以見到紗月清。

  「不了,暫時還是不要了。」桑月搖頭。

  現在是非常時期,組織對紗月清這個人非常在意。

  不到完全確保的時機,桑月絕對不會輕易的讓自己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

  景光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有很多的報名表遞交給外事情報科。」

  「是嗎……」桑月總覺得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表格裡面的一雙雙眼睛,好像都在隔著這些照片注視著自己。

  「景光,你告訴外面『櫻』組的所有成員都由我親自篩選和觀察。就算是警備局本部長問你也這樣說。」桑月直接了當的一句話,十分有分量。

  雖然外事情報科在警備局旗下,但是桑月從來沒有跟這位警備局代理本部長有過任何交集。

  這在職場上面來說,其實是一件不那麼尊重上級領導的行為。

  盡管景光從來沒有跟桑月說過這件事,但是桑月聽安室透提起了幾句。

  她非常嚴肅的放下了手裡的各個女公安資料,瞧著景光:「那位代理本部長是不是很不好相處?」

  「還好吧,就是很多時候很多事他很想過問幾句。畢竟外事情報科之前是他管轄的範圍。因為你的存在,導致了外事情報科直接聽命於警察廳廳長和內閣,所以他可能有點……」

  一個警備局的本部長,雖然是代理的,但竟然連自己旗下的一個課長的面兒都沒見到過。

  確實很容易讓人覺得心裡不爽。

  桑月哼笑了幾聲:「看樣子想見我的人很多啊。」

  而這些想要見到紗月清的人裡面就有百利卡。

  「代理本部長畢竟只是代理,很多的事情都還是需要向內閣請示。警備局本部長這個職位本身就非常的重要且特殊。

  雖然之前紗月本部長的逝世並沒有大肆宣揚。可因為代理本部長的存在,很多同僚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景光說這句話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著桑月。

  桑月抬頭對上那雙帶有暗示性的貓兒眼,有點沒聽懂:「啊?」

  「為什麼上江州警官現在只是代理本部長,兩年來他也算是政績有加,可是內閣一直沒有要把代理兩個字拿掉的意思,或許……」

  或許?

  「他們是想把警備局本部長這個職位給紗月家的孩子留著。」

  「嗯?」桑月。

  景光的這個猜測不是沒有原因的。

  現在警察廳裡面針對紗月清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

  「總覺得像是百利卡為了引出我故意煽動輿論啊。」桑月聽景光說的那些事,橫躺在沙發上冷哼。

  「原來如此,看樣子抓我的下屬已經不滿足了。所以把目光放到了我這個外事情報科課長的頭上呢。」

  好啊。

  游戲既然開始了,那就好好的玩上幾個回合。

  紗月真一郎、夏山太然、「Moitres」的幾個成員、「櫻」組的三朵櫻花、夏山迎。

  全部都折戟沉沙在了這個內鬼的手上。

  上到警備局本部長,下到公安部關押的犯人。

  很有能耐嘛。

  百利卡。

  沙發上的女人不以為然,疊著雙腿抱著手臂仰面瞧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的長發散開,光潔白皙的耳窩和脖頸線條優美,就像是高傲的天鵝不會因為任何事而俯首。

  景光坐在對面,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她自帶幾分笑意的嘴角一點都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擔憂,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景光總覺得現在很多事情都不容樂觀。

  百利卡的信息太少了,而他們全部都站在明面下,被那個隱藏在警察堆裡的那個監視著一舉一動。

  之前他們的所有行為都太被動了,但是從現在開始情勢逆轉。

  絕對,不會放過他。

  ⚹

  琴酒在離開鐘樓之後,上了伏特加的車。

  伏特加坐在駕駛座上,看到琴酒老大進來的時候臉色並不是很好,整個車廂內的氣壓低到零度。

  「琴酒大哥,你為什麼沒有把百利卡提供的線索全部都告訴希歌爾,問一問她到底認不認識那個……」

  琴酒沒有說話,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支煙盒。

  這次他沒有立刻含在嘴裡,而是把玩著煙絲,白色的素紙在蔥白的指尖裡面捏來捏去,裡面的尼古丁被擠壓出來。

  伏特加遞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面是一個男警官,長相俊秀、面容儒雅,富含著正氣凜然之色。

  身上佩戴的日本警徽干淨整潔,下顎上蓄著少許青灰色的胡渣。不僅對顏值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讓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精神

  「這個就是百利卡提供的情報,照片上的男警官一直負責和紗月清這個人交接事務,也是為數不多的能夠見到紗月清的人。」伏特加跟琴酒彙報著,把百利卡的所有情報跟著轉達。

  琴酒的眼睛微微挪動,所有視線觸及的地方都莫名的一陣寒冷。

  掠過伏特加手上拿著的照片時,那種冷度又上升了不少。

  「諸伏景光?」他語氣輕捻。

  伏特加「嗯」了一聲:「是的,這個人跟那個小老鼠一樣,都是希歌爾當初警校的同期呢。」

  「是麼。」琴酒咬著煙絲,目光沉澱著冷灰色調。「看樣子希歌爾那期的『同僚』裡面藏龍臥虎呢。」

  伏特加本來沒覺得什麼以為可能是巧合。但是琴酒並不這麼想,他把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只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燃火苗撩在諸伏景光的照片邊緣。

  微弱的火光將照片燃燒殆盡,變成粉塵之後,被他散在車窗外面,就像是一個輕飄飄的生命。

  無論生前社會地位,家庭財產如何,最後都會化為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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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夜晚的涼風從中央指揮部的天花板裡掠過,在最上面一層的倒數第2間辦公室依舊燈火輝煌。

  這間屋裡面一直都是這樣,好像24小時都亮著燈似的。

  風見抱著一堆報告書,從電梯裡面走出來之後扶正了手裡的資料。他踩著光潔的地板朝著亮著燈的辦公室門走去,門口是非常豪華且安全性極高的防盜門。

  棕褐色的皮鞋底踩在走廊裡,發出清脆而又沉穩的聲響。

  站在本部長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景光按下門鈴。

  「嘎吱」。

  門拉開的時候,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翻閱著,手裡的資料頭也沒抬就知道是誰。

  「把東西放在那裡。」中年男人指了指風見面前的案桌,上面已經堆積著很多的資料文件了,風見只能把警備企劃課的放在地板上。

  雖然降谷先生交代過,讓他多多留意一下這位代理本部長的信息。可是風見總覺得如果堂而皇之的進行某種試探和觀察的話,多少有一些失禮。

  上江州本部長好像還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面前,堆著很多別的部門遞交過來的報告,都沒有來得及看。

  似乎是察覺到了風見的注意力上,江洲本部長抬頭看了一眼風見:「還有什麼事嗎?」

  風見注意到這是一位看起來非常老練成熟的長官,瘦長臉、尖下巴,鼻梁上有一副黑框鏡片。耳鬢灰白臉色,看起來有點沒休息好的泛青色。

  對於公安來說這樣的臉色,似乎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沒有沒有,就是長官說這些資料很重要,希望能夠盡快審批。」風見對於任何長官都保持著這樣畢恭畢敬的態度。

  上江州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自從自己代理了警備局本部長,這個職位各個部門就開始瘋狂的遞交各種報銷單。

  其中警備企劃科和外事情報科這兩個部門的報銷總額最多。

  可能是跟這兩個科的課長職位特殊有關。

  風見知道,上江州長官課長一直都很有意見。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明明歸屬於他管轄,可是卻從來不聽他的調遣,反而需要用錢的時候才會來找他。

  但是今天上江州長官似乎沒有,之前來的時候那麼冷漠,反而跟風見閑談了起來。

  風見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誠惶誠恐地上江州長官遞過來的紙杯,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今天是個好日子呢。」上江洲七帆笑眯眯的看著風見,「馬上快要到情人節了,風見你也到了談戀愛、該成家的年紀了吧,有沒有約好人啊?」

  風見神色黯淡:「還沒有呢,長官。最近科裡的工作太多,完全沒有時間處理個人的私人問題。」

  「你今年應該25歲了吧,這是結婚的最好年紀啊。如果超過了這個時間可能就會錯過自己的『好運』年了。」

  風見有些尷尬,沒想到上江洲警官這麼相信玄學類的東西。但也不好意思直接反駁,於是就連連點頭,說是是是。

  上江洲警官又寒暄幾句,告訴風見不要太過於把重心放在公事上,也要多多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又東拉西扯的聊到了外事情報科。

  「聽說你跟外事情報科負責的警視廳公安諸伏景光很熟絡?」

  上江洲警官慢條細理的翻閱著自己手裡的東西,輕輕把書本扣在桌子上發出「噠」的一聲。

  風見不知道為什麼上江洲本部長會提到諸伏景光,便點頭稱是。

  上江洲本部長笑笑:「因為他在輔佐外事情報科課長工作,所以很多時候我都見不到他,聽說他們最近在調查中一個日本的恐怖組織。警備企劃課的應該也在負責這件事吧?」

  風見忽然警惕了起來,降谷先生跟他說過有關於警察廳內鬼的事情,而且也講了那個內鬼的代號以及某種特點。

  雖然作為本部長,他應該了解自己部門負責的事項。

  可是現在這個特殊時期,凡事過度關注這件事的人,多少都會有一種內鬼的濾鏡在裡面。

  之前為什麼不問,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來過問呢?

  風見隨口說了幾句:「目前還在做部分情報收集,還沒能確定該組織的具體信息。」

  「這樣。」上江洲本部長臉上的笑容就像是慢鏡頭一樣緩慢而而又僵硬的變淺,一副「你們天天好像忙得團團轉的樣子,但實際上也沒什麼收獲嘛」的表情,看得風見沒有抬頭。

  雖然上江洲本部長什麼都沒說,但是那個眼神就像是有刀子一樣,在風見的身上挖來刮去。

  好不容易以還有事情要處理,才跟上江洲本部長請辭退出本部長辦公室。

  風見站在門口才稍稍松了口氣,一抬頭的時候看到這間辦公室上面掛著的門牌號是808室。於是從口袋裡面拿出了手機,對著門牌號「哢嚓」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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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室透在收到了風見提供的照片時,目光在門牌號上面淡掃片刻,心裡有了個底之後跟風見回復了一句「辛苦」。

  百利卡和數字8有關,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從有棲桑月口中得來的情報。

  這個記仇的女人還在惦記著上次,自己怎麼也不肯說「百利卡」這個代號的仇。

  安室透哄了大半天,才讓有棲桑月松了口。

  但是,有棲桑月也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被糊弄過去的人,她問警備企劃課要了三百萬的活動資金給自己的下屬,才勉強答應告訴安室透這個情報。

  她甚至還美其名曰的說:你這麼勤奮工作,公安組織兩頭兼顧一定賺到不少錢吧?三百萬對你來說只是小意思而已啦我知道,你應該不會這麼吝嗇吧?

  一個情報竟然價值300萬,這個家伙是真的舍得要。


第143章

  組織裡面的人都在忙著幫boss找制藥員。

  公安裡面的人都在忙著處理長官們交代的事情。

  只有桑月悠哉地橫在沙發上和遠在俄羅斯的夏山迎閑聊。

  「俄羅斯的飯真的好甜呀,感覺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我都胖了不少。裕也我沒有跟別的女警有不正當的關系呀,我不會被劈腿了吧?」

  桑月翹著二郎腿,語氣輕捻地跟夏山迎說道:「現在在所有日本人的眼裡你已經死掉了,就算他跟別的女人談了戀愛,這也不算劈腿啊。」

  電話那邊傳來震耳欲聾的大叫聲,折磨了半天桑月的耳朵,桑月把手機扔到旁邊等夏山迎發泄完了才拿回手機說:「放心吧,他的身邊除了一堆文件之外沒有任何生物,風見現在馬上都快要變成第二個工作狂降谷零了。人們都說愛情使人盲目,沒想到失戀也會讓人瘋狂。」

  夏山迎聽到桑月這麼說,心情才好了起來但沒好多久又開始難過:「我就知道我的小欲欲不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

  「別說了,我要吐出來了。」桑月罵了一句,開始說正事。「槍練得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找個老師過去教你?」

  「狙ꞏ擊槍比我想像當中的要難多了,畢竟當初警校裡面並沒有針對狙ꞏ擊槍練習的課程,感覺自己完全需要從頭開始練習。」

  不過有一說一,夏山迎這個家伙確實有一種拼命學習的精神。

  以前考公安的時候就是這樣,廢寢忘食的各種備考。

  桑月叮囑道:「卡普叔叔是我父親以前的摯友,跟咱們的首長大人也是老相識,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他溝通。

  另外皮斯克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最近不知道Gin和尤格裡會不會去俄羅斯,如果你見到了的話……」

  「我會躲遠點,放心吧。那天晚上見到的那群家伙,我一個都不會忘記的。目前我還沒辦法跟他們正面交鋒,但是我會努力讓自己成長!

  而且諸伏也把他們的資料大概都發給我了,放心吧!月月醬!我雖然腦袋沒有你好用但是也不差啊!嘿嘿。」

  夏山迎在那邊跟桑月立下軍令狀,二人簡單說了幾句之後夏山迎又好奇道:「最近你和諸伏是分開辦公了嗎?之前你不是說他會到紗月宅辦公嗎?之前都是留得你家裡的傳真機地址,但是那天我要給他發一條傳真,他留下的是警示廳的傳真號唉。」

  「昂,這段時間他也沒怎麼來過紗月宅,可能是在忙一些別的什麼事吧。」桑月伸出手來,端詳著自己的嫩粉色的指甲蓋。

  前段時間跟安室透「切磋」了一下,用力有些過度,指甲蓋抓著他後背的時候不小心弄劈了一點。嗯……還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抓痕。

  這幾天還在隱隱滲血絲,連寫字都不方便。

  女人之間的聊天內容,除了工作之外,就剩下了一些甜甜膩膩的戀愛。

  桑月嘿嘿一笑:「景光啊說不定是要談戀愛了,上次聽零說,他好像遇到了個很喜歡的女孩子……」

  「噗——」電話那邊的夏山迎好像在喝水,聽桑月說完這句話直接全部噴了出來。

  隔著霓虹和俄羅斯幾萬裡路和一條大河,桑月都能感覺到那口水差點要噴到自己的臉上,她有些無語:「你怎麼反應這麼大?」

  「月月醬,你不會吧?」

  「不會什麼啊?」

  「不會還沒看出來吧?」夏山迎憋笑。

  「嗯?」桑月坐起來了。「看出來什麼?」

  夏山迎輕笑了一聲,在那邊連連嘆氣一副桑月很笨的樣子:「好吧,既然你沒看出來,那我就不多嘴了。」

  桑月追問了幾句,也沒有問出什麼結果來,只是被夏山迎一頓嘲笑。

  「沒想到你也有腦袋不靈光的時候呀,嘿嘿嘿。」

  「嗯?」桑月。

  不過好像不是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桑月也就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夏山迎在俄羅斯那邊瘋狂練習狙ꞏ擊槍法,順便還自學了俄語,剛去俄羅斯一個多月,就已經能夠基本的簡單交流了。

  這種努力的性格讓桑月十分慚愧,想起自己跟安室透在俄羅斯學了一周的俄語,但也只是能簡單的聽懂幾句話而已。

  這邊剛跟夏山迎掛斷了電話,那邊的門鈴忽然響起。

  桑月知道肯定不是安室透,安室透現在手裡拿著門禁卡他會直接進來,能按門鈴還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就只有景光了。

  但是今天景光來的時候還帶了百田陸朗,後者自從上次給夏山迎辦完「葬禮」之後,今天是時隔了三個月的再見。

  百田陸朗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去了哪裡。但是這幾天也遭受了自己親妹妹的各種指責,心裡面不僅要憋著秘密,而且還要安慰自己的妹妹差點撐不住。

  「現在這個形勢小迎想要回來,至少要過個兩三年了。」百天陸郎坐在紗月宅裡揉著自己發酸的太陽穴,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妹妹情緒穩定了下來,讓她在喪夫喪女之痛裡打起精神才趕來處理其他事。

  桑月覺得百田陸朗太樂觀了,她直接斷言:「至少要等四年。」

  得等到柯南元年,「救世主」高中生偵探大放異彩的那年,說不定還有這個可能。

  關於百利卡這個人的存在。

  百田陸朗聽景光說過了一遍,但是在說到這個數字「8」的時候,他想起了前幾天的事情:「警備企劃科的風見跟我說過一件事,現在的代理本部長上江洲對紗月清這個人也很感興趣,一直在研究紗月清的背景,以及會過問警備企劃科和外事情報科這兩個部門調查的組織信息。」

  「那整件事情就很微妙了,如果上江州警官是那個內鬼的話,我們所有公安都在他的掌握之內。」

  那就太危險了。

  桑月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細細的品味著,讓心情處於一個不是那麼緊繃的狀態。

  上江洲七帆這個人對紗月清感興趣,大概率會有很多原因。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紗月清作為紗月真一郎的「兒子」,很有可能是自己摘掉「代理」兩個字的最大阻礙。

  「七帆啊……」桑月喃喃念著這個字眼,「帆」在日語裡面還有多的意思,七多一個,那不就是「8」了嗎?

  「難道當初真一郎被伏擊就是為了給他鋪路嗎?」百田陸郎的情緒上頭,語氣當中多了一些憤憤。

  桑月覺得一切現在都只是猜測,畢竟只是簡單的憑借一個數字「8」,還不能完全確定百利卡到底是誰。

  景光擔心地點也很重要:「如果百利卡是警察廳的重要職員,那麼他所獲得的所有情報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內,那我們這些公安豈不是一直在被一個組織內鬼所操控著?」

  「ZERO」組和「櫻」組因為是絕密組織,所以代理本部長目前還沒有權限能夠獲得這兩個絕密組織的信息,這些潛入到組織裡面的人暫時還比較安全。

  百田陸朗拿不定主意,他看向桑月。

  桑月坐在凳子上兩條腿疊在一起,端著一杯熱茶細細的品嘗,她的眼尾微微上吊著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忽然感覺到了身邊氣氛的沉默,屋子裡的兩個男人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桑月好像才緩過神來一樣,捧著手裡的茶杯看著他們兩個人笑著說:「你們都看我干什麼?」

  百田陸朗有些無奈,當然是想聽聽你的意見了!

  反正桑月現在是一點都不著急,組織裡面的人都還不知道紗月清是一個女人,她現在的處境很安全。

  反而是那位叫百利卡的成員,應該抓耳撓腮的想要探取到紗月清這個人的秘密吧。

  「既然這樣的話……」

  桑月放下茶杯,抱著手臂,歪頭睥睨著眼前的兩個大男人。整個人坐在一個小巧的圓凳上,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蕾絲邊小襯衫。但是莫名有一種坐在王座上指點江山的氣魄。

  「今天很巧看到了一篇叫做《天性》的文章,裡面說到毒蛇會被食物吸引。而人們在食物上撒毒以此來進行捕捉毒蛇。被這個該死的毒蛇咬中過了幾次,我們也應該做出一點撒食物的舉動了。」

  釋放一些迷惑性的線索,以此來讓這條毒蛇現行。

  百田陸朗和景光都瞬間明白桑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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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天兩個人從紗月宅裡走出去之後,警察廳和警視廳裡面莫名又開始傳言有關於紗月清的各種形像特征。

  ——【聽說紗月清是一個1米85的大高個,脾氣不是很好。】

  這個信息在警察廳裡流傳之後,莫名引起了部分女警察們的興趣。

  一個年輕有為的課長,在日本這種身高平均不高的地方,能夠有1米85左右,不管是身高還是社會地位都非常的吸引人。

  所以很多人就開始對紗月清的年紀產生了好奇。

  ——如果是個年輕的小伙子,那豈不是太棒了嗎?

  根據一些聽過紗月清聲音的人描述,從聲線來判斷應該是一個很年輕的青年。

  但是桑月被琴酒叫走的時候,從琴酒的口中得知紗月清是一個1米85、50多歲的男人。

  這個信息點應該是百利卡提供的。

  琴酒對此似乎非常相信。

  桑月沒有表示出任何的差異,她知道這肯定是景光和百田陸朗放出去的假消息。

  當時他們商量的結果就是放出去一大批「紗月清一米八五」的消息,然後再針對一些桑月規劃出來的家庭背景比較簡單、而且很多信息都出現了大量數字「8」的人分批釋放一些真假參半的線索。

  有一部分的人得到的信息是紗月清25歲,有一部分得到的信息是紗月清30歲,有一部分的人得到的信息是紗月清40歲。

  而知道紗月清是50多歲的人群是具有針對性的,也是桑月最懷疑的那批人。

  其中,百田陸朗故意借著跟上江洲本部長聊公事的時候,非常「不經意」地透露紗月清是一個50多歲的男人。

  而景光也再桑月的示意下,向十條美靜子暗示紗月清的年紀在50歲以上。

  這些都是桑月主要懷疑的對像。

  現在看來,百利卡基本可以確定就在這些人當中了。

  美靜子之前作為神奈川的警校生,和金子教官出現在東京警察學校進行學術交流的時候,從體型來看是一個金剛芭比類型的女警察。

  武力值點滿,但是智力不知道如何。

  一開始桑月對美靜子的印像其實還不錯,當初在得知美靜子想要加入外事情報科的時候,幾乎沒有拒絕地在夏山迎和她之間選擇了她。

  桑月本來一點都不覺得美靜子是那個內鬼。

  畢竟夏山太然被殺的時候,美靜子還只是一個警校生,完全沒有可能、也沒有這個機會去提供情報。

  但是最近美靜子想要見到紗月清的心情實在是太迫切了,總覺得目的性很強的樣子。

  不得不讓桑月對其產生出一點締結來。

  一群真假酒混雜著的人群們坐在鐘樓裡,討論著這位不僅在警察廳裡面神秘感十足的紗月清,在組織裡面也成了那位先生心中一根刺的家伙。

  「如果紗月清是50多歲的男人,那麼就不可能是紗月真一郎的兒子。」

  伏特加站在琴酒的身邊,兩個人就像是雙胞胎一樣,身上都穿著同樣純然的黑。

  琴酒一直沒有說話,好像在進行著思考和觀察。

  他是一直在跟百利卡進行情報交流的人,百利卡到底說了什麼也只有琴酒一個人知道。

  桑月坐在安室透的對面,身邊是萊伊和尤格裡。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就顯得空氣之中干燥的氣味很讓人覺得難受,總感覺有一種身處在灰色沙漠地帶裡的枯燥感。

  貝爾摩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好像對整個對話都被無聊到了,她深深地瞥了一眼琴酒:「反正不管紗月清到底是紗月真一郎的兒子,還是什麼別的關系。反正這個人頂著紗月清這個名字,就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這句話聽到桑月的耳朵裡,莫名其妙有一種提醒的意思。

  最近琴酒的工作任務也很多,因為要幫boss去找制藥員之外,調查紗月清的這件事就被分配給了別人。

  安室透對這個任務很感興趣,之前跟貝爾摩德提過很多次,想要爭取執行這個任務的名額。

  但是也不知道boss最後是怎麼打算的,讓這項任務交給萊伊去處理。

  在萊伊被留下來和琴酒單獨溝通任務的時候。

  桑月隱隱覺得現在的這個時間線、執行任務的這個人,好像和原著裡面的某個讓所有人都意難平的點發生了交織。

  根據組織裡面的行事風格,雖然警察廳裡面有百利卡進行情報交流,可是其他人也不會完全無所事事。

  當所有人都聯系不到紗月清的時候,肯定不會等著紗月清主動出現,那麼紗月清身邊的人就會變得非常危險。

  不會吧……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琴酒遞給了萊伊一疊照片。

  照片裡面都是同一個男人。

  「他叫諸伏景光,是警視廳公安部的一名警員,專門負責和紗月清進行直接交流。在所有和紗月清有交際的人裡面,這個人見過紗月清的模樣。」

  琴酒的聲音就像是被風干的沙碩,在那冷冰冰的語氣裡面發出了一種冰塊碰撞的聲響。

  萊伊伸手撥了一下照片,把照片上的目標人物記在腦海中後,反問:「要殺掉他嗎?」

  琴酒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猶如冬日涼冷的這個黑發男人,這個男人也是最近boss非常看中的家伙,之前給萊伊布置了一些任務萊伊處理的也非常完美。

  只是加入了組織短短的一年就獲得了核心成員才會有的代號,並且能夠得到boss的賞識,很多組織的人都說如果萊伊在組織裡面再待一段時間很有可能地位會跟琴酒持平。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組織裡面赤手可熱的兩個威士忌酒,琴酒都非常的不喜歡。

  琴酒同樣聲線冷漠的說道。

  「不,把他活著帶過來。」

  因為諸伏景光見過紗月清,可以從這個家伙嘴裡面套取出來有關於紗月清的重要情報。

  這個人不能死。


第144章

  這幾天,景光基本上都沒有再來過紗月宅。

  景光的推理能力也是非常拔尖的人才,知道那些家伙找不到紗月清一定會把目標放在紗月清身邊人身上。

  而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百利卡盯上。

  如果景光再經常出現在紗月宅附近,一定會給桑月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桑月從鐘樓裡面出來之後,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安室透看著她有些不太對勁的她臉色,跟在桑月的身邊回頭瞥了一眼身邊一群組織成員,思來想去還是把想要詢問的話語忍了回去。

  現在不行。

  到處都是哪裡的家伙,還是算了。

  桑月那邊的想法也很復雜。

  琴酒為什麼要把出萊伊留下來?

  難道是組織給萊伊又布置了什麼新任務嗎?

  桑月總覺得最近幾天景光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不僅沒有出現在紗月宅內,而且跟她通電話交流事情也少了很多。

  可是自己又不能去警察廳裡找景光,只能問一下百田陸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百田陸朗聽到桑月的疑問後,語氣倒是十分輕松:「可能是被警視廳的那個女公安纏得暫時有點脫不開身了吧。」

  「警視廳的女公安?」桑月愣了愣。

  難道就是景光說的那個自己很喜歡的女孩嗎?

  「是啊,畢竟諸伏年輕有為、直接跟外事情報科科長交流工作。長得又很帥氣性格也很棒,肯定有很多警視廳的女公安喜歡呀。」

  百田陸朗說的時候,完全站在一個長輩看到後輩感情生活的那種釋然,「下屬在完成了自己本職工作之後,勻出一些心思放在自己私人感情問題上面不是很正常嗎。」

  或許是看到自己妹妹在面對丈夫、女兒都「死亡」的模樣。

  百田陸朗這個一輩子未婚未孕的家伙,忽然發現原來警察除了工作之外,還需要多注重一下家庭。

  見桑月沒有說話,百田陸朗還興致勃勃地跟桑月科普了起來。

  「花柳那個家伙在工作方面還算是比較認真的那種。雖然是從乙等特招考試裡考上來的,但是對諸伏可是一見鐘情。

  聽警視廳的同僚們說,自從喜歡上諸伏之後,經常會以各種理由的去接近諸伏,還鬧了不少的笑話。」

  「感覺好像是個很有趣的人。」桑月隨口說道。

  但是怎麼感覺和安室透說的不太一樣呢。

  桑月還以為是景光特別喜歡對方,但是聽百田陸朗這樣一說,好像是女孩子倒追。

  百田陸朗說的那個人叫做花柳裡知。

  是和風見同期的一個女公安,因為上學的年紀時間比較早,所以畢業時間也很早。實際上年紀跟景光、桑月他們差不多大。

  因為公安劃分為警察廳和警視廳,一些被警察廳領導看重的警視廳公安會直接跟警察廳的領導進行工作交流。而普通的警示廳公安則負責一些公安的閑散日常工作。

  景光在收到桑月電話之後,先是溝通了一下最近處理的公事,然後聽到桑月調侃:「如果確定了關系的話,就要趕緊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呀。」

  「啊?你在說什麼啊?」景光一時之間沒有搞懂桑月在說什麼,緩了緩才反應過來。「是聽到了什麼不切實際的流言蜚語嗎?那些都是瞎傳的。」

  事情跟桑月想的完全不一樣,景光沒有經常聯系她主要是因為最近警備企劃課的部分報告內容實在是太多了,導致景光需要空出很多的時間去處理。

  完全跟什麼戀愛沒有任何關系。

  甚至如果不是桑月提起的話,景光都快要忘記自己為什麼會憑空多出來一個追求者這件事。

  「可是總覺得你最近好像藏著很多的心事。難道有什麼事不能告訴長官讓長官來替你解決的嗎?」

  景光喉結沉了沉,吐出一絲輕笑:「抱歉,這好像還真是你解決不了的事情。」

  「真的假的?我好奇了。」

  景光握著手機的指骨稍稍用力,眸底裡好像有被困在深海裡的人,不知道該怎麼樣爬出這無底深淵:「老實說,我現在完全沒有戀愛的心思,你能幫我處理掉那些奇怪的流言嗎?」

  「啊,這個啊,確實挺難辦到的。畢竟你人長得帥氣性格又好,被很多女公安追求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總不可能棒打鴛鴦吧?不過如果你真的覺得特別困擾的話,就讓自己不要那麼的優秀呀。」

  景光被她的語氣逗笑:「說的是啊。如果Zero在的話那麼受歡迎的肯定就變成他了,我的壓力也會小很多,你說是吧?」

  本來沉郁地心情在跟桑月通完電話之後好了很多。

  桑月在掛斷電話之前,再三叮囑景光一定要注意安全,自己也會替景光觀察一下組織的動向,有任何的異常都要及時跟她彙報。

  景光把手機放回到口袋裡的時候,他獨立辦公室的門幾乎是同時被敲響。

  「請進。」青年好聽而又純粹的聲音,召喚出來了門外一張笑容燦爛的臉。

  花柳裡知站在門外,露出了一顆戴著警帽的小腦袋,笑嘻嘻地看著房間裡面的諸伏景光:「諸伏警官,你都忙完了吧?」

  良好的教養讓景光做不出來任何不耐煩的表情,他眼波浮動,帶有一種在忙碌狀態下的疲倦:「暫時忙完了一部分,有什麼事嗎?花柳警官?」

  「今天是警視廳的同僚們一起聯誼的日子,可不能遲到呀。」

  花柳裡知身上穿著一件非常精煉簡約的白色小西裝,她的胸口別著自己的警徽號徽章,雙手背在後面的時候把整個笑容微微前傾,完全呈現在景光的面前。

  她的年紀和景光一般大,看起來也非常的年輕。

  之前二人在警視廳公安部裡面打了一個照面,景光只是處於同事的好心幫她處理了一下文件上的內容。

  從哪兒之後,這位花柳警官便對他非常感興趣。

  花柳裡知長相非常清秀,腦袋上扎了一個很短的馬尾。肌膚有一些偏麥色顯得整個人朝氣蓬勃,看起來元氣滿滿。

  每次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都會用著一雙沉浮微光的雙眸,能讓別人也跟著心情愉快。

  很多警視廳裡面的同僚都說,花柳裡知似乎很喜歡諸伏景光。

  但是景光對她的印像就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見過。

  景光站起來,想以自己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推掉這次聯誼。

  但是話還未出口,一群人站在門口喧喧嚷嚷催促著景光快一點,花柳裡知笑著說:「這次所有警視廳的部門都要去噢,之前他們都覺得我們公安部的太獨立而又不聽管教,這次得團結大家維護好同僚們之間的友誼呢。」

  景光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裡面的東西准備出發。

  花柳裡知一直跟在景光的身後,跟旁邊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女公安閑談著。

  「哎,我一直以為諸伏警官有女朋友了來著,之前經常見到他去商場裡面買各種女士用品。什麼小鏡子、衛生紙、香薰之類家居用品的,我還以為他早就跟自己的女友同居了,沒想到原來還是單身啊。」一個女公安捂嘴跟花柳裡知閑談,滿臉都寫著興奮。

  「真稀奇啊,像諸伏警官這樣的人類高質量男性居然還是單身。這個消息一定要迅速封鎖,千萬不能被別得部門的女警察們知道。」

  另一個女公安扒著花柳裡知的另一個肩膀,笑著調侃。「否則花柳的競爭裡就更大了。」

  「趁著諸伏警官還沒有戀愛,花柳一定要趕緊主動出擊啊!今天的聯誼就是非常好的時機,千萬不能錯過!」

  「嘻嘻,是啊。」花柳裡知發自內心的捂嘴輕笑。「今天的時機就非常的lucky。」

  ⚹

  這次的聯誼不僅僅只有公安部,而是警視廳每年一次的大聯誼。

  其他部門的人員也全部到場,景光站在門口被三個人叫住,一回頭的時候發現竟然是那幾個家伙。

  「呦!諸伏!好久不見了,最近感覺狀態很棒嘛!看樣子公安的高負荷工作沒有把你壓垮。」伊達航走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大軍壓境一樣,十分魁梧。

  這兩年的刑事部工作並沒有壓垮這個如山一般的男子漢,反而讓伊達航也長出了一點青灰色的胡須,更加男人味兒了一些。

  松田和萩原兩個人坐在旁邊扔掉手裡的煙,走過來的時候一人占左邊、一人站右邊,同時勾住景光的肩膀調侃道。

  「聽說你小子在公安部被一個很漂亮的女公安追求,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沒有想到我們五個人中間又有一個人要成為人生贏家了。」松田仰頭嘆了一口氣,故作酸溜溜地說。

  景光看著這三個多日未見的家伙,重聚地喜悅讓他心情愉快,一掃這段時間緊迫地心情:「根本就沒有這一回事,你們不要聽別人瞎說啊。」

  「喔?是瞎說的嗎?」萩原有些不信,他捏著景光的下巴,舉止曖昧地上下打量著。

  「不會吧不會吧,公安部的女警員們眼神都不好嗎?放著你這樣的大帥哥都沒人喜歡嗎?我跟松田是因為機動部隊都是大男人,所以才沒有人追,你不應該啊。」

  「誰說得,諸伏景光在我們公安部的人氣可是很高呢。」旁邊聽到對話的兩個女公安走過來捂著嘴,臉頰緋紅。「我們公安部的花柳裡知警官對你一見鐘情了很久呢。」

  好事的萩原立刻起了興致:「哎?姓花柳的警官小姐嗎?好想見見長什麼樣子。」

  「呃……」景光。

  整個聯誼會座位被安排的比較多,也比較亂,很多不同部門的人都混雜著坐在一起。

  頭頂上有嗡嗡作響的排氣管,外面的風吹動著帶有酒氣的氛圍。

  景光很久沒有跟這三個家伙見面,這一次也算是借著警視廳的安排,能夠跟他們面對面的聊天。

  酒過三巡之後,伊達航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前幾天剛好在警校裡面遇到了小川教官,小川教官說最近有很多人都在前往警校詢問有關於『那個人』在警校裡面的一些事情。」

  景光聽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放下手裡的筷子,目光嚴肅收起了上一秒還在跟松田閑談地輕松笑意:「誰對她這麼感興趣啊?」

  雖然他們三個人都不知道降谷零和有棲桑月都去干了什麼,但是大概率都能猜到。

  小川教官雖然沒有被並列到絕密計劃當中,但是作為一個從警這麼多年的人,又帶出了這麼多的警察,自然明白抹殺代表著是什麼意思。

  伊達航想了想:「小川教官說,警備局的代理本部長來要過,還有金子教官來要過。但是因為涉及到了一些絕密事件,警校對外說的就是在我們這期有一個女警使用了非法手段進入警校,為了不影響警察的形像以及不讓後續的警校生們模仿。所以把該警校生的所有信息全部抹殺。」

  景光在旁邊聽著,心裡面猶如被關在一個被詛咒的城堡裡,到處都被壟斷光源只有一個漆黑的漩渦將他吞噬在其中。

  一種敏銳的不祥之色讓他酒意散去。

  那些人為什麼忽然莫名其妙地去研究有棲桑月在整校裡面的事情。

  有棲桑月在警校裡面發生的事情是不能說的雷區。

  在決定讓降谷零和有棲桑月潛入臥底的時候,警察廳就已經把這兩個人在警校裡發生的所有事和信息檔案都進行了絕密存檔以及抹殺。

  如果一旦通過有棲桑月研究出來了什麼的話,那麼降谷零的身份也因為之前曾經多次出現在有棲桑月的身邊而很容易暴露。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景光的小腹裡略微有些滾熱,似乎是因為之前的酒喝得有些著急而導致酒意上頭。

  他的腦海中還浮現著有棲桑月跟他通話時的最後一句。

  ——【這群家伙找不到紗月清,就會把注意力放在紗月清身邊的人。你是直接跟外事情報課課長溝通的公安,他們肯定會查到你的頭上,說不定會暗中來監視你想要把你帶走,從你的口中套取有關於紗月清的線索。

  這段時間你絕對不要一個人出現,那個內鬼還不知道站在什麼地方陰森森的看著你。一旦有任何的問題,一定要記得跟我聯系。】

  景光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喝了好幾杯。

  如果不是伊達航攔住,景光說不定都能直接喝個爛醉如泥。

  「你這家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和傳言說的那樣為情所困了嗎?」松田伸手拍了拍景光的後脊。

  景光把臉埋在臂彎裡,伸手抬了抬,一副看起來好像已經醉意滔天的站不起來樣子。

  「糟了,這是喝多了。」萩原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伸手摸了一下景光的額頭。「沒辦法了,一會兒我們開車送他回去吧?」

  景光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端起伊達航遞過來的熱水少少地喝了一口。

  他身上的領結微彎,眼神裡面的色調漸漸變得迷離了起來,眼眸裡面也像是融入了一汪深海,混沌而又凌亂:「不用,一會兒我打車回去。」

  伊達航怎麼可能同意:「得了吧你,你現在這個狀態怎麼可能一個人回去呢?」

  三個人根本不想聽景光的話,都開始紛紛安排起來聯誼之後各自如何回家的問題。

  但是景光站起身來說了一句,「我去趟衛生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路燈的光鋪撒在無人的小道上,偶爾圍繞著幾只討人厭的蒼蠅繞著路燈嗡嗡作響。

  景光一個人沿著路燈往前走,他的步伐緩慢而又跌撞。

  有一個人在他從聯誼會上離開之後,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那個人的步伐和景光完全保持一致。

  晚風的吹拂讓人骨骼都有些發癢。

  景光手撐在旁邊的牆壁上,捂著心口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而後面的那個人加快了腳步朝著景光的位置而來。

  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景光忽然一個轉身用手鉗住對方的肩膀,然後左手跟著右轉扭住對方的脖頸。

  他根本就沒有喝醉,只是假裝自己喝了很多。

  如果百利卡盯上了景光的話,或許他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幫助桑月找到一些線索。

  「啪嗒。」

  有一個手機掉到了地上。

  緊跟著還有女人被鎖喉之後的哎喲哎喲叫聲:「好痛啊,快放開我。」

  聽到這個聲音,景光眯眼打量了一下這個被自己鎖喉的人,他有些詫異:「花柳警官?」

  花柳裡知被景光松開之後,揉了揉自己被擒拿住的手臂,一臉吃痛感的委屈道:「我就是聽說諸伏警官喝多了,想要過來看看你怎麼樣而已,不要這麼粗魯嘛。」

  「抱歉。」景光目光落到她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手機,彎腰幫她撿起來的時候,看到手機殼是一個很奇特地撲克牌設計。

  上面的花色剛是梅花8。

  花柳裡知從景光的手裡接過自己的手機,嘟嘴輕輕吹掉上面的薄灰然後拍著胸口說:「萬幸啊,沒有摔裂。」

  她抬頭看著景光,臉上掛著某種害羞的笑容:「你好多了嗎?」

  景光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看起來整個人深邃沉靜而又成熟魅力。

  他站在月下的時候整個人都溫柔了不少,對著花柳裡知輕輕點頭:「剛才失禮了,我好多了。」

  「真的不需要去醫院什麼的地方嗎?感覺你剛才出來的時候好像喝了很多很難受的樣子。」

  「多謝關心,我真的沒有關系。」

  「那我送你回家吧,剛好我對聯誼也沒有什麼興趣,也沒有在聯誼上面喝酒,我的車就在附近……」

  花柳裡知捧著手機,抬頭看著景光下顎線上的小胡渣,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個人的長相完全在自己的審美線上。

  看著花柳裡知怦然心動地臉頰緋紅,滿臉都寫著「不要拒絕我啊」的樣子。

  景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花柳裡知那個手機殼上的裝飾:「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撲克牌做自己的手機殼。」

  花柳裡知拿著自己的手機,把手機殼的那面露在景光面前,衝著他比劃了幾下:「這個是我的幸運牌哦。」

  「撲克牌中的花色分為方塊兒,梅花,黑桃和紅心。有一種說法是紅心代表著愛情,方塊代表著財富,黑桃代表著權勢。而梅花……是幸運呢。」花柳裡知熱情的跟景光介紹著。

  景光斂了斂眸,眼底裡面的酒氣散去。

  他本身就沒有喝多少酒,剛才那副樣子本身也是裝出來的。

  是了。

  梅花的形像來源於三葉草,而三葉草則代表著幸運。

  「沒想到我國的警察竟然會這麼相信命運這一說法。」景光笑著說。

  花柳裡知把手機收了回來,雙手背在身後仰面看著景光笑道:「很多時候,人的努力不也抵不過命運嗎?有的人不管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達到一些人一出生就能到達的地位。」

  這句話竟然格外的有歧義。

  花柳裡知上前一步站在景光的身邊,二人之間的距離忽然拉近。

  或許是因為光線和氣氛的問題,花柳裡知的瞳孔色調微微渙散,被昏黃的路燈染成了一絲淺薄。

  「就比如說現在的代理本部長,他這麼努力又這麼認真地處理著警備局的公務。這兩年把該做的和不該做的幾乎全部都做了。

  不管是本職工作內的、還是不歸他管的事情都一起處理,可是呢?內閣那邊的人遲遲都沒有給代理本部長確切地信息,告訴他什麼時候能夠讓他摘掉『代理』兩個字。目的不就是為了把這個職位留給紗月家的人嗎?」

  「總覺得代理本部長真可憐啊,他這兩年的努力全部都是在為了另外一個人做嫁衣。」

  花柳裡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都寫著義憤填膺的不屑,說完之後自己好像又回過神似的,雙手合十對著景光連連道歉。

  「哦,天哪,我差點忘記了,那位就是諸伏警官一直在輔佐的外事情報課課長。真是不好意思,竟然在諸伏警官面前說你上司的壞話,可千萬不要打我的小報告啊。」

  景光的側臉非常柔軟而又富有如詩般的深情。尤其是在此時此刻一個忽明忽暗的路燈下,把他那柔軟的臉部線條勾勒地猶如微博晨曦。

  「花柳警官聽到的小道消息還挺多呢。」

  不知道為什麼,花柳裡知感覺諸伏景光的聲線稍稍有些發冷。

  即使戴著一點酒意微醺,但是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聲音很容易讓人感覺到一種疏遠感。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警校裡面上的第一節 諸論課應該所有的教官都會說過一句話吧?那就是不要憑借自己的主觀臆斷對任何人事物進行第一印像的判斷。」

  花柳裡知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景光說的是自己,自己再用主觀臆斷判斷外事情報課課長。

  她原本因為和景光單獨相處而有些怦然心動的心緒,好像被一盆冷水澆灌,完全招架不住景光的這句反問。

  難道是生氣了嗎?因為她說到了外事情報科的課長?

  景光站在月色下,柔軟的月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抹猶如星河般深沉溫煦的淺光。

  他朝著花柳裡知微微頷首算作打完招呼之後,徑直繞過花柳裡知離開,打算結束這個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

  花柳裡知矗立在地,呆滯地看著景光頭也不回的離開,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快步追了上去,攔住景光的去路。

  而剛好其他那三個人因為擔心醉酒的景光自己離開會不會出事,都跟了出來。

  然後那三個人就看到有一個女公安,正伸著手臂站在景光的面前,非常嚴肅且認真地大聲說。

  「諸伏警官,雖然不知道我說了什麼話得罪了你,但是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之前聽說你為了忙活外事情報課課長的事情導致高燒住院。我、我、我一直都很擔心來著,很想跟你說……」

  「抱歉。」景光打斷花柳裡知的話,這些天警視廳流傳地一些小道消息景光不是不知道,之前一直沒有管就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但是這些小道消息竟然還被「她」知道了,景光覺得自己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對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為警官獨有的執著性,大概率我不會再輕易的為別人心動。

  你也不用再把這些多余的精力放在我的身上,這樣的話我們彼此之間在公安部見面的話可能都會很尷尬。」

  萩原有些震驚,景光這家伙,到底是怎麼用這樣一幅溫柔風清的表情和語氣,說出這麼直接而又不給女孩子留余地的拒絕話語呢?

  花柳裡知快哭出來了,眼眶發紅:「是不是因為我的問題不夠吸引你,所以你才拿出一個莫須有的喜歡對像來搪塞我嗎?明明大家都說你沒有女朋友來著,而且也從來沒見過你給什麼女孩子打過電話。」

  「這個就是我自己私人的事情了。」

  花柳裡知不死心:「那我能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想知道那個女孩子到底有多麼的優秀能夠讓你如此傾心,如果足夠優秀的話,我也就能放棄了。」

  這個問題不僅花柳裡知想要知道旁邊吃瓜的,其他三個人也非常好奇。

  從來沒有聽景光說過他自己竟然還有一個這麼喜歡的對像,簡直就是驚天大秘密。

  景光的眉眼裡有一種被轉化為靜謐的光線,這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秘密,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包括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其他人。

  花柳裡知見他不說話,便正式開始向那個景光「喜歡的人」宣戰:「既然你不說的話,那我就自動默認你是為了搪塞我而隨口說的一個借口,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景光感覺有些頭大。

  旁邊吃瓜的三個人嘴巴都快合不上了,這麼主動的女孩兒確實還挺讓人吃驚的。

  在萩原開車送這幾個人回去的時候,他們說起了這個女公安來對景光進行各種調侃。

  「沒想到我們景大爺居然這麼有個人魅力,那個讓你喜歡地不得了的人是誰啊?」

  松田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頭看著後車廂的景光。「怎麼,難道連我們也不能說嗎?」

  車窗外面的景色來回翻飛,塵埃籠罩在漆黑的夜幕中。

  外面的街道上行駛著諸多猶如小盒子一樣的車輛,每到一個路口都會停頓一下,人潮洶湧的時候,好像有一種人間的擁擠感。

  景光心裡想著事情,沒有注意到松田的玩笑話。

  對於花柳裡知這個人,景光都快忘記了自己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只記得二人見面的時候是在公安四課交接事情。

  花柳裡知是警視廳公安四課的公安。

  而公安四課主要負責整理資料和歸納文件,相當於是一個文職類的部門。

  「嘿,景老爺,我在跟你說呢!」萩原坐在轉著方向盤,語氣咬著笑意。「這下你可麻煩了。」

  景光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什麼啊?」

  「這位花柳警官好像是一直在幫助警備局本部長處理部分工作。這下好了,如果人家在你頂頭上司面前給你穿小鞋,看你怎麼辦。」

  萩原的語氣讓伊達航有些無奈,伊達航咬著牙簽責怪了一句:「我們的同僚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呢,萩原別說這種話了。」

  景光的重點全部都在另一句話上面:「你們是怎麼知道花柳裡知一直在警備局本部長處理工作的?」

  「啊,就是小川教官說的呀。」伊達航手撐在旁邊的玻璃窗上,隨口說道。

  「之前就是花柳裡知代表警備局本部長,去警察學校詢問地小川教官。」

  東京冬日的夜晚很冷,微微寒骨的風將景光身上本就不多的酒意驅散了許多。

  那種來自於黑暗的感覺,就像是有一雙涼颼颼的觸手在景光的身上摸索著。

  ⚹

  寒風侵略在這片土地上面。

  在遙遠月色下赫然聳立的鐘樓最頂層,有一個人站在最邊緣的地方,極目遠眺看著這座城市裡面鱗次櫛比地樓宇。

  而他就像是一個站在最高點審判這個城市的神。

  「是麼,希歌爾在警校裡面的所有記錄都被抹殺了。」琴酒聲線冰冷而又僵硬,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機器。

  伏特加站在旁邊,看著琴酒大哥被疾風吹揚地衣尾,跟著說道:「是的,百利卡傳來的情報是這樣說的。」

  所有希歌爾在警察學校裡見過的人做過的事,全部都像是被人刻意隱藏過的一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那就很有意思了。

  這群紅方倒也沒有必要為了隱藏一個傷人犯做到這種地步吧。


第145章

  而警視廳公安四課的花柳裡知自從昨天的聯誼會結束之後,更加高調的聲稱自己要追求諸伏景光。

  這件事,還傳到了桑月這裡。

  是那個一直想要見到「紗月清」的十條美靜子,通過內網告訴的桑月。

  十條美靜子沒有見過「紗月清」,她只能在內網裡面聯系上這個外事情報科的課長。

  ——【諸伏警官最近要處理一些跟公安四課的花柳警官一些事情,您的部分報告他還沒來得及寫,所以讓我幫忙處理。我已經都寫好了,請您過目。】

  然後後面跟著幾個密密麻麻的文件檔案。

  這些文件檔案之前桑月都是讓景光幫忙整理,自己入職這麼長時間一次述職報告都沒寫過,也全都是景光模仿她的語氣來寫。

  在這一點上景光做的可以說是非常完美。

  從來沒有讓桑月沾過手。

  景光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別人來做,說明他可能遇到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難道這個花柳警官,就是導致了景光讓十條美靜子給桑月寫報告的人嗎?

  桑月開始好奇了。

  但是她沒有讓十條美靜子去幫自己調查一下花柳警官的事情,而是跟遠在俄羅斯的夏山迎了解了這件事。

  夏山迎在聽到花柳這個姓氏的時候,脫口而出:「噢,是花柳裡知啊,我知道她。」

  「這個人在公安部很有名嗎?」

  「倒也不是有名,而是她跟欲也是同期警校畢業的,之前見過幾面。不過她是考得乙等考試才進入的公安,之前小川教官應該有跟你講過吧,如果想要考入公安的話有兩個途徑,一個是參加甲等特級考試,一個是參加乙等公務員考試。

  但是一般參加乙等公務員的一萬,個人裡面只會錄取第一名或者第二名,幾率非常的小。剛好花柳裡知那一批考完乙等考試之後,就只錄取了花柳裡知這一個人。」

  「是麼。」

  一萬個人裡面就只錄取了她一個人,看樣子不像是一個沒能力的家伙。

  雖然都屬於公安部,而且都是同僚。

  公安部裡面也有等級分化和歧視鏈。

  但是通過甲等進入公安的人,多少都有些瞧不起乙等考試進來的。

  就比如說通過甲等考試進入了公安部得夏山迎:「想當初我為了過甲等的考試,簡直是廢寢忘食、油盡燈枯地削尖了腦袋背書。乙等考試要遠比甲等考試簡單的多,而且通過乙等考試進入公安部的基本上都沒有可能進入警察廳公安部成為領導。」

  「但是我聽說花柳裡知好像在幫警備局代理本部長做事。」

  「噢,可能就是在幫代理本部長處理一點散活吧。就比如說跑跑腿、法發消息、傳傳話什麼的。我之前在警視廳公安部的時候,也經常會被警察廳的公安們使喚來使喚去。」

  夏山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悠哉,那邊隱約還有倒水的聲響,似乎是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品嘗著下午茶。

  「難道你現在是在懷疑花柳裡知嗎?可是根據我的了解,她的相關信息裡面並沒有什麼跟數字『8』有關的啊。」

  「數字『8』只是一個信息並不代表全部。只是說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數字來把百利卡這個人的嫌疑縮小到一定的範圍,它不能作為確定性線索,只是負責輔助而已。」

  如果花柳裡知跟風見裕也是同期,那麼她就比桑月這一期的人早一年進入公安。

  而在桑月警校畢業的那一年,發生了很多的事。

  內鬼的高頻率泄密幾乎都是在那一年開始發生的。

  「說到上江洲本部長你知道的吧,他之前是你爸爸的副手。」

  夏山迎說的這件事,桑月完全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過她。

  桑月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吃瓜群眾,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跟自己的閨蜜煲電話粥,完全不像是一個領導在跟下屬交流工作。

  「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上一世紀的恩怨,快說來給我聽聽。」

  「倒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恩怨啦,就是本部長不管怎麼說也是公安的最大領導。所以助理肯定是要有的,而且也不止一位。

  上江州之前就是你爸爸的一個助理,在你爸爸殉職之後,本來國家是不打算立馬挑選本部長人員的。

  但是呢,這位上江州本部長先生給內閣遞交了很多封自薦信。聽我舅舅說大概遞交了20多份吧,基本上一天一封。

  而且每一封的內容都不帶重樣的,裡面還包含著自己對於這份職業的熱愛以及入職之後的各種亂七八糟保證,比我們畢業的時候寫畢業論文還要認真。」

  「呃……」桑月。

  「後來內閣的大人們就決定給他一個機會。但只是讓他暫代本部長一職,所以在本部長名字前面又加了一個『代理』。

  在我還沒離開日本之前,其實我也在警察廳裡面聽到了一些傳言,很多人都說一直沒有讓上江洲成為真正的本部長,就是為了把這個位置留給紗月家的最後一個人。」

  「呃……」桑月。「我可沒有這樣的雄心壯志。」

  「不要這樣妄自菲薄嘛,月月醬。如果你真的成為了整備局的本部長,那你的地位可就要遠超於你的那位男朋友了。

  那可是你們二人見面了,他都要衝你鞠躬的存在啊,難道不讓人覺得期待嗎?

  到時候我也能跟著你雞犬升天,月月醬你可不能忘記我。到時候你隨便封我一個官當一當就好,實在不行讓我當你的小助理,平時幫你跑跑腿傳傳話也行啊。」

  桑月嘿嘿一笑。

  她幻想了一下安室透穿著板正帥氣的西裝,站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的鞠躬稱呼「長官」樣子。

  嗯,確實還不錯。

  想歸想,但是桑月總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麼的靠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上江洲本部長這兩年的嘔心瀝血豈不是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大概率會被上江州本部長記恨死吧。」桑月說道。

  「但是沒有辦法呀,你也知道咱們國家特別崇尚傳承制度,尤其是像紗月這樣的姓氏。」

  桑月收了收自己的同理心,畢竟這位上江洲本部長還是百利卡的候選人之一,暫時沒有什麼閑心操心他的未來職業規劃。

  她跟夏山迎的電話通完沒有多長時間,就被尤格裡的一通下午茶邀請叫走。

  本來桑月是不想去的。

  可是尤格裡說了一句讓桑月不得不去的話。

  諸伏景光不是普通的公安。

  這是百利卡最近提供的情報。

  只靠萊伊一個人,可能沒有辦法把諸伏景光帶走。

  所以Gin准備親自出馬。

  在桑月聽尤格裡跟自己共享這個信息的時候,都已經開始准備給景光找一個能把他藏得嚴嚴實實的地方了。

  尤格裡似乎還特別喜歡看到桑月表面上風平浪靜、但瞳孔深處震動不安的可愛表情。

  「百利卡的信息可靠麼。」桑月漫不經心地攪著面前的豆汁奶茶。

  尤格裡身體微微後仰,依靠在傍晚甜點店的沙發背上,笑道:「反正據目前所有百利卡所提供的情報來看,幾乎沒有錯誤的,Gin很相信呢。」

  「是麼。」桑月非常不屑的輕哼一聲。

  「這幾天我也聽貝爾摩德說了幾件之前百利卡做的事情。那可是一個為了獲得情報不擇手段的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Gin出馬,說明已經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難道他還敢直接去警察廳裡綁人嗎?」

  尤格裡哈哈笑了幾聲:「那可說不准哦,你的Gin這麼喜歡發瘋,說不定直接把紗月清和諸伏景光炸死在警察廳裡也不一定。」

  桑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把誰?」

  「紗月清和諸伏景光。」

  「呃……」什麼叫把紗月清和諸伏景光都炸死在警察廳裡?

  她什麼時候去過警察廳啊!?

  這個疑問在當天凌晨夜晚的時候得到了解釋。

  桑月唐在紗月宅裡正准備給百田陸朗打電話問問,為什麼警察廳憑空多出了一個「紗月清」的時候,手機裡面忽然彈出一條通過內網發送給她的郵件。

  發郵件的人是十條美靜子。

  郵件的內容也非常的簡單。

  ——【諸伏警官以您的名義調遣外事情報科所有公安封鎖四海公路。】

  ——【他說百利卡這個人對自己情報的准確性異常執著,每一次提供情報之後自己都會去確定情報是否准確。所以百利卡這個人一定會出現在四海公路附近。】

  桑月直接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讀了一遍又一遍郵件上的內容再三確定十條美靜子發來的消息。

  景光為什麼要封鎖四海公路,他想干什麼?

  ⚹

  真正的獵人永遠不會等著獵物主動上鉤。

  在這場捕蛇游戲裡面,公安想要抓住組織成員、組織成員想要找到紗月清。

  只要景光頂替紗月清的名義,把這些家伙吸引過來。

  然後再讓外事情報科的所有同僚封鎖這條道路。

  捕獵網就能成型。

  既然百利卡已經去警察學校調查有棲桑月在警校裡面的事情,就說明Gin已經開始懷疑桑月了。

  如果真的被百利卡調查出來什麼的話,很可能會連累安室透。

  而且,尤格裡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出賣桑月和安室透。

  雖然有可能會付出一些代價。

  可是如果一個人的犧牲能夠換來短暫的安逸,倒也很有這個必要。

  這段時間景光沒有去紗月宅並不是無所事事地坐在辦公室裡面看文件。

  是為了這一次收網,整整做了一個月的准備。

  除了會散播一些紗月清住址的謠言之外。

  還會刻意的會擬造一些紗月清所謂的活動地點。

  景光還給自己買了一個速染發膠,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灰鬢老人,戴上口罩偽裝形態出沒在警察廳附近不遠不近的地方。

  引起本身就是警察的同僚們天性八卦,討論那個身穿公安制服看起來年紀很大但是從未進入警察廳的男人是誰。

  很多人都被謠言誤導——「或許是那位警察廳裡的神秘人物打算以真面目出現了。」

  很多女公安因為這位神秘的紗月課長是一個50多歲的老年人而感到可惜。

  但是似乎很多人都相信,那位紗月課長可能要到警察廳裡正式辦公了。

  在長達三個多月的布局和各種謠言四起中。

  終於。

  那些黑暗裡的家伙好像被他騙到了。

  所以,才會有了今天在天台上面的對峙。

  ——這個世界好像被人潑灑上了一層濃霧,夜晚裡面的疾風夾雜著冬日的寒冷。

  就快要過新年了。

  人們都在為了年底工作而忙碌著。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無人的廢棄大樓最頂層天台邊緣的那個公安警官。

  夜空的星辰,仿佛萊伊手裡的煙絲。

  萊伊的面前站著一個日本公安,是組織裡面提供的信息說是紗月清出沒讓他一路追蹤,結果追到了這個地方發現是那個叫諸伏景光的公安。

  二人站在夜空下的天台上,零星的幾個星辰好像被人隱藏著的秘密。

  空氣中沉沒的煙絲裊裊升起,四周安靜的可怕,連風的聲音都被消音。

  像萊伊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這是一場借屍還魂的計謀。

  公安打的一個好計劃,想要用一個人的犧牲來吸引組織成員。

  景光看著眼前這位長發綠眸的男人。

  有棲桑月說他是美國FBI,這本該是一場互相坦白並且紅方抱團的好時機。

  可是萊伊的旁邊還站著組織裡面的另外一個成員,Gin。

  雖然這次收到的情報說是紗月清在那輛寶藍色的車上,可是沒想到下了車的是諸伏景光。

  但是也無所謂了,抓到跟紗月清有直接聯系的諸伏景光也可以。

  這是百利卡第一次提供了錯誤情報。

  也是百利卡最嚴重的一次失誤。

  之後再找百利卡算賬吧,現在先把這個家伙解決掉。

  Gin漫不經心的雙手抄兜,完全不拔景光當一回事。

  他的一頭銀發如冰絲般清晰深刻,發尾低垂,深潭般凌烈的眸子微微閉合著,好像在享受著在這美麗月光下殺人的快ꞏ感。

  景光來到這裡之前,他給十條美靜子發了一條郵件。

  郵件上面的內容也很簡單——【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封鎖好我交代的各個路口,時刻關注我的手機信號,信號斷裂之後立刻收網。】

  景光這一次行動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桑月也瞞在鼓裡。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要冒充紗月清去當誘餌,桑月一定想都不想的拒絕。

  可是。

  在這條路上。

  犧牲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既然桑月已經開始讓生了疑心。

  景光無論如何都不會坐視不理。

  如果自己落到組織的人手裡,勢必會成為他們手裡的人質。

  深空中的月亮告訴他,不能成為讓長官揪心的人質,這是身為下屬應該為長官做的事情啊。

  讓自己的生命燃燒至最濃烈的一刻。

  點亮有棲桑月在漫長黑夜中的長路。

  而這個手機,此時此刻就放置在他心髒前的口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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