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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重力使家的「柔弱」美人》作者:喵不可失【完結】

第46章 不必急於一時一刻

  中原中也側身撐著頭看向明穗香的睡顏,她安靜閉著眼睛嫻靜美好如一副美麗的畫,淺淺的呼吸讓人不忍打擾明穗香的清夢。

  柔順絲滑的長發漏出睡衣的帽子,蜿蜒散落在他們的身體之間。

  明穗香安心睡在他的身側,輕輕壓著他的睡衣一角。

  他慢慢抬起手,輕碰一下明穗香的臉。

  好不可思議。

  一個月前的中原中也想都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喜歡的人,順順利利和心儀的女孩子告白交往在一起同居生活。

  更沒有想過自己會擁有一個家。

  中原中也的指尖描摹著明穗香的眉眼。

  一點一點從眉梢落下,專注看著心愛的戀人。

  明穗香的眉是彎彎雋秀如輕煙淺霧點在淺金色的眼眸上方,看似不如圓潤下垂的漂亮眼睛吸引人,可就是這樣細致的眉勾勒出明穗香的整體氣質。

  似憂似愁盈盈抬眸看人一眼都帶著欲語還休的情意。

  明穗香的眼睛通透靈動如真正的貓兒,圓潤的瞳孔會隨著心情的改變化作尖尖一抹的豎直眼瞳,淺金色的眼眸如同華彩一般在陽光照射過去的時候折射出瑰麗的碎光。

  不過現在明穗香睡著了。

  眼睫落下覆住中原中也最愛的那雙漂亮貓兒眼。

  慢慢落下的手指輕點住明穗香秀氣挺翹的鼻尖,再往下是柔軟的櫻粉色唇瓣如含著一片櫻花花瓣在唇邊輕輕抿著。

  「中也……?」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迷迷糊糊呼喚他的名字。

  他連忙挪開手,擁著明穗香輕拍幾下她的後背。

  但已經被鬧醒的睡美人就算中原中也再安撫著拍拍後背也不可能立刻把明穗香哄睡。

  她慢慢睜開眼睛,迷蒙的淺金色眼眸盈著朦朧的睡意。

  明穗香伸手探向中原中也頸後的睡衣帽子耳朵,指間夾著輕捏一下,彎下眉梢朦朧迷糊笑著道:「耳朵。」

  「是是,我的耳朵,」中原中也有點無奈低聲應道:「還要睡嗎?」

  她小小地打一個哈欠,慢慢坐起身道:「不用了,再睡又要天黑了。」

  從天亮睡到天黑,作息與常人完全顛倒。

  雖然這也是明穗香以前的作息時間,但橫濱的很多地方都是白天對外開放。

  要是白天不起床跑一趟,只能晚上想辦法偷溜進去。

  明穗香對於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都稱不上了解。

  她暫時不想打破規矩,做一些容易暴露自身的事。

  「再多睡一會也沒關系,」中原中也頗為可惜,道:「又不是有什麼事一定要白天去做。」

  明穗香這麼快就醒了。

  他還想多看一會戀人睡著的樣子。

  明穗香揉揉眼睛,聲音輕輕帶著幾分未褪的含糊睡意,道:「有要做的事情……要去圖書館,羽織也要找人縫補一下……」

  白天的明穗香很容易精力不濟。

  熬過一個晚上疲憊感很容易在太陽出現以後堆積而出,催促著明穗香多睡覺多補充精神。

  她困得迷迷糊糊一頭栽進中原中也懷裡,下意識圈住他的腰,埋頭困倦到自言自語:「有很多的事要做……」

  她還沒熟悉這個時代。

  沒有了解清楚過去的戰國年代都經歷了什麼。

  錦姬送給她的羽織也沒有找人修補。

  明穗香與錦姬已經相隔兩個不同的時代,若是不能把錦姬送給她的羽織修補好,唯一可以提醒明穗香來自過去的東西,遲早也會被她慢慢遺忘。

  她不想這樣。

  她想記住過去的人與過去的事。

  「放心吧,」中原中也隔著睡衣帽子輕摸一下明穗香的腦袋,拉著困到迷迷糊糊的她起身道:「明穗香的羽織,我會找人修補好的。」

  他身邊對和服最了解的人是尾崎紅葉。

  但尾崎紅葉不是他的副官江口,更不是江口柚葉這樣可以轉折托關系的人。

  尾崎紅葉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同時也是他以前的上司。

  中原中也想要問她什麼問題,不管是出於禮貌亦或是組織之間前輩與後輩的階級關系,必然少不了親自走一趟尾崎紅葉的辦公室。

  但中原中也前兩次去找尾崎紅葉都很不湊巧沒有見到人。

  興許是因為橫濱的水最近有點渾。

  裡世界大大小小的組織都頻頻發生摩擦與鬥爭,尾崎紅葉的審訊組幾乎沒有停歇下來的時間。

  他也不好意思在尾崎紅葉正忙的時候,跑去審訊組問有沒有適合修補和服的店。

  只能先托江口幫忙留意一下。

  「不是想去圖書館查資料嗎?」中原中也打濕毛巾給明穗香擦了擦臉,道:「快點洗漱完,出門找點東西吃,我們就去圖書館。」

  濕濕涼涼的毛巾擦在臉上。

  明穗香清醒幾分乖乖點頭,跟著中原中也的動作刷牙洗臉。

  浴室的鏡子映照出他們幾乎一模一樣的同步動作與一般無二的貓咪睡衣。

  她側頭看一眼中原中也,眉梢彎下盈著淺淺的笑意。

  「明穗香?」中原中也摸一下截住她的手,疑惑道:「你要干什麼?」

  明穗香眼睫彎彎,輕聲道:「帽子戴上就一樣了。」

  「什麼?」他困惑地反問。

  明穗香的手輕輕一動再次伸向中原中也頸後的睡衣帽子給他戴上,輕輕柔柔的語調微微上揚道:「中也和我一樣了。」

  「哈?」中原中也挑一下眉,視線不經意掃過鏡子中的他們。

  這才明白明穗香指的是什麼。

  他半是無奈半是好笑,道:「睡衣不能穿著出門,我們一會就要換下來。」

  「沒關系,至少現在我們是一樣的。」明穗香的眉梢彎彎盈著笑意,淺金色的貓兒眼柔柔而明亮看著中原中也。

  她好像找到一點新的樂趣。

  致力於讓她和中也看起來一樣。

  不管是中原中也和她一樣也好,亦或是她和中原中也一樣也好,只要是能讓他們看起來一樣的事物都會讓明穗香生出安心感。

  他們是一樣的。

  至少在作為戀人的時候,他們是相同且靠近彼此的存在。

  「……只這一次,」中原中也郁悶地看一眼鏡子還是沒有摘下讓他看起來分外幼稚的貓耳朵帽子,嘀咕道:「要是讓阿呆鳥他們看見肯定要被笑話死。」

  一個大男人穿什麼貓咪睡衣,戴什麼貓耳朵帽子。

  幼稚死了。

  「只有這一次嗎?」明穗香眉尖輕顰,眼睫半垂失落道:「我還想和中也一直穿情侶睡衣。」

  中原中也一下慌了手腳,道:「也、也不是只有這一次……」

  他的確不太喜歡貓咪睡衣。

  但明穗香喜歡他這麼穿。

  中原中也一時陷入糾結。

  「不是只有這一次……」

  明穗香輕輕捧住他的手貼近臉頰,眼睫上揚露出盈著驚喜之色的淺金色貓兒眼,開心問道:「意思是中也願意和我繼續穿情侶睡衣嗎?」

  閃亮亮的期待光波直撲向中原中也。

  完全無法拒絕。

  誰能拒絕戀人一臉可愛期待看著他的神情。

  而且情侶睡衣……

  中原中也耳朵微紅,慢慢點一下頭道:「咳、偶爾穿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是說日常的睡衣沒有干,沒有別的睡衣可以穿的時候……我會穿一下。」

  「這樣就可以了。」

  明穗香的眉梢柔柔彎下側頭輕貼著中原中也的手,綻開淺淺美好的笑容,輕聲道:「就算只是偶爾也好,我想變得和中也一樣。」

  一樣普通的人類。

  相依相偎過著與普通戀人、普通夫妻一樣的平靜生活。

  「……啊,」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著明穗香滿足開心的笑顏,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夠。

  只是偶爾穿一下情侶睡衣。

  明穗香就滿足了嗎?她其實可以任性一點耍耍小脾氣,告訴他一定要穿她喜歡的貓咪睡衣。

  不然她要生氣了。

  但明穗香很少說這樣的話。

  她最明顯的一次生氣還是中原中也直接觸碰她的指端刀片把手指弄傷了。

  中原中也暗暗嘆一口氣,道:「明穗香,准備換衣服出門了。」

  她乖乖點頭沒有提出半點異議。

  新買的衣服都被拿去送洗,最快也要明天送回來。

  明穗香暫時還是要穿她的和服出門。

  「中也,我們要去圖書館了嗎?」

  「去圖書館之前,我們要先去找點東西墊墊肚子,」中原中也牽著明穗香的手走出公寓,問道:「明穗香想吃什麼?飯團?便當?定食套餐?」

  她輕眨一下眼睛,好奇道:「定食套餐是什麼?」

  中原中也思考一下,道:「分量大一點的便當?」

  明穗香若有所思,問道:「中也喜歡嗎?」

  「我都可以,」中原中也無所謂回答:「忙的時候就吃便當、飯團、速食拉面,不忙的時候,定食套餐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營養均衡,有米飯有蔬菜和肉、味增湯。

  定食套餐和便當最大的區別在於一個適合堂食一個方便外帶,作為食物都沒什麼可說的。

  明穗香抬頭看一眼天色,問道:「中也等下有工作嗎?」

  「應該沒有,」中原中也牽著明穗香換一個位置,讓她走在道路內側遠離車的一邊,道:「怎麼了?」

  她彎出淺淺的笑,道:「那我們去吃定食套餐吧。」

  反正還有一點時間。

  「我想和中也一起吃飯。」淺金色的貓兒眼看著前方,行人匆匆沒有幾個人如他們一般手牽著手不緊不慢走在路上。

  明穗香輕聲道:「想和中也走慢一點,慢慢去吃飯,再慢慢去圖書館看書。」

  他們走慢一點似乎時間也會過得慢一點。

  相處的時間也會再多一點。

  「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一起吃飯,」中原中也有點好笑,道:「但圖書館要是去晚了,估計看不到什麼書。」

  橫濱的市立圖書館免費對市民開放,但不開放外借書籍以免遺失。

  他今天回到公寓的時候,天都大亮了。

  他們再睡一覺出門,時間已至下午很快又要入夜。

  根本沒多少時間看書。

  「沒關系,我可以一天看一點,」明穗香輕側一下頭看向中原中也,抿起的唇彎一下嘴角道:「和中也相處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白天的時候,看不了多少。

  等入夜以後,她可以再次戴上中原中也的機車頭盔溜進圖書館。

  夜晚的明穗香視力很好,不開燈看書也不會影響眼睛。

  只要在中原中也回家以前,先他一步回家把機車頭盔放回原位,回到公寓房間不被發現就好。

  「好、好吧……」

  中原中也耳朵尖止不住泛紅。

  他以為自己已經進步許多,不會再看著明穗香緊張到手足無措,心髒狂跳難以組織有效的思考。

  畢竟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再過幾個月都可以領證的關系。

  要是中原中也再這麼容易臉紅,看這也太不像樣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道:「那我們走慢一點吧。」

  不過中原中也的進步似乎只在表面,平時牽著明穗香的手不會再緊張到屏住呼吸,心髒怦怦亂跳。

  只要明穗香一說可愛的情話,直戳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中原中也還是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明穗香喜歡甜一點的口味,對吧?」他的視線不住瞥向明穗香,偷看她的反應道:「定食套餐裡甜一點的可以選鰻魚套餐和天婦羅套餐,蒲燒鰻魚的口味偏甜,天婦羅套餐的湯汁也有甜味醬油……」

  他念念叨叨說了一堆,快速補充道:「要是覺得不夠,附近還有一家蛋糕店,聽說很好吃!」

  雖然中原中也對於甜品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但明穗香喜歡口味甜一點的東西或許也會喜歡蛋糕。

  「蛋糕?」

  明穗香疑惑輕眨一下眼睛。

  光聽名字實在聽不出這是什麼。

  不過明穗香相信中原中也。

  他說是蛋糕是好吃的東西,明穗香就會相信。

  她輕聲笑道:「好期待呀……甜甜的食物。」

  明穗香生活的時代與這個時代不同。

  甜食是一種奢侈品。

  她喜歡甜甜的味道,但很少有機會吃到。

  記憶中最深刻的甘甜味道,似乎還是兒時森林裡摘的果子。

  甜入心肺脾胃的甘甜滋味,大大填補明穗香飢腸轆轆的肚子,支持著她一路流浪到吉原。

  但白糖很貴,而且容易讓游女長胖。

  進入吉原以後,明穗香很少再吃到喜歡的甜味。

  「明穗香很喜歡甜食嗎?」中原中也有點意外。

  她輕輕應一聲,屈指輕蹭一下耳邊落下的長發,不自在道:「喜歡甜食是不好的事嗎?」

  她只知道在以前的時代,白糖的價格很貴,帶甜味的食物相應的價格也會增高。

  不知道在這個時代是否也是這樣。

  「如果很貴就算了,」明穗香小聲道:「普通的食物也是一樣的。」

  中原中也一下握緊她的手,道:「不貴!蛋糕又不是什麼奢侈品!」

  就算蛋糕真的是奢侈品。

  他一個黑手黨連給戀人買蛋糕的錢都賺不到,他還當什麼黑手黨!

  趁早轉行去賣蛋糕算了!

  中原中也頭腦一熱,拉著明穗香道:「我們先去買蛋糕!買到蛋糕再去吃定食套餐!」

  她微微睜大眼睛,聲音輕輕問道:「可以嗎?」

  其實話剛一出口,中原中也就後悔了。

  先買蛋糕再去吃定食套餐,要浪費多少時間。

  他提到的蛋糕店超有名,每天排隊的人都很多。

  中原中也每次路過茶水間都會聽到事務所的女事務員抱怨又沒有買到蛋糕,蛋糕店每天排隊的人太多了,等她們下班什麼都買不到之類的話。

  他聽多了也記住這一家蛋糕店。

  要是去排隊買蛋糕,再去吃定食套餐折騰一圈肯定趕不及去圖書館。

  明穗香看不到想看的書會不會很失落?

  明明是為了去圖書館出門,結果最後本末倒置什麼書都沒有看成。

  但、但……

  明穗香很想吃蛋糕啊!

  他完全無法拒絕明穗香這樣的眼神。

  「去吃蛋糕吧!」

  中原中也神情堅定,牽著明穗香大步走向蛋糕店的位置。

  去不了圖書館,大不了去書店買書!

  蛋糕和日本戰國史的書!他都要給明穗香!

  真男人絕不讓戀人有半點失望的可能。

  「中、中也?」明穗香穿著和服木屐邁不出太大的步子。

  她跟不上中原中也的腳步,踉蹌兩步向前撲去。

  「明穗香!」滿腦子熱血上頭的少年接住戀人,這才冷靜幾分羞愧道:「抱歉,你沒事吧?」

  他差點忘了。

  明穗香穿著和服走不了太快。

  「……我沒事,」明穗香扶著中原中也手臂重新站穩,輕聲好奇道:「中也很喜歡吃蛋糕嗎?」

  她第一次見中原中也這麼激動要去什麼地方。

  中原中也的臉色變化幾下,艱難道:「不是……我是、咳,我是想著蛋糕店的人很多,不快點過去可能蛋糕都要賣完了。」

  他要怎麼解釋自己根本不是因為喜歡吃蛋糕才一股腦想著衝過去。

  少年的鈷藍眼眸偷偷看一眼戀人純真好奇的神情,繾綣靡麗的氣質因著眉頭舒展,眉梢彎彎顯出幾分乖巧與溫馴柔情。

  他是想看見明穗香高興的樣子。

  才會著急想快步走過去。

  卻因此也忘記了明穗香穿的和服並不合適奔跑快走。

  「我們走慢一點吧。」

  中原中也無奈勾起唇,低聲道:「就算這一家的蛋糕賣完了,我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溫柔淺淺的笑意,道:「我和中也還有很多的時間,橫濱的每一塊土地,我們都可以慢慢走過去。」

  少年的心頭微微一動。

  是啊,他和明穗香還有很多的時間。

  根本不必急於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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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以前的上司聽說你養了貓貓,邀請你帶著小貓咪一起去喝茶做客。

  你抱起睡得舒舒服服的小貓咪,一路揣去上司的茶室。

  小貓咪在睡夢中抖了抖耳朵。

  沒有在意你要把它帶去什麼地方。

  你小心把小貓咪放在茶室的坐墊,應對上司對你近況的關心。

  低低的說話聲把小貓咪吵醒了。

  小貓咪打一個哈欠,壓低腰伸伸前爪、後爪,舒展睡懶的身子骨。

  陌生的氣味和陌生的人。

  小貓咪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感覺十分陌生。

  小貓咪後退一步一個箭步竄進角落的櫃子底下,低低趴著警惕陌生的環境。

  你根本來不及阻止,小貓咪已經躲起來了。

  快想個辦法把小貓咪哄出櫃子底下——

  【貓零食】【逗貓棒】【放著小貓咪不管】


第47章 間接接吻更加刺激

  「那是中也君的戀人嗎?」

  「……笑得好惡心,」稚嫩的女童聲音帶著十分的嫌棄,傲嬌地哼一聲道:「你不會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怎麼會?」回應女童的聲音故意表現出幾分誇張與做作,笑著問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女童毫不猶豫道:「你是!」

  「太讓人傷心了……!」

  他似乎是喊了一個什麼名字,做作地開始假哭起來。

  「別裝了……」女童抬腿踢了踢他的小腿,哼一聲高傲道:「快帶我去買蛋糕,說好只要試穿小裙子……就會帶我去買很有名的那個蛋糕!」

  他好脾氣地低聲應和,道:「是是,我們這就去給可愛的……買蛋糕!作為交換……可以再陪我逛幾家店,多買一些小裙子嗎?我在網上看見店裡的新品,每一件都很喜歡……陪我去吧!只要換幾次小裙子就會有好吃的蛋糕哦!」

  隱晦打量的視線收回。

  明穗香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身後。

  長長的人流形成隊列排在她和中原中也身後,大多是年輕的女孩子同行,就算有獨身的男性也是在低頭看著手機,沒有人刻意盯著她和中原中也看。

  「怎麼了?」中原中也側頭問道。

  明穗香猶豫一下,搖搖頭道:「沒什麼。」

  只是覺得剛剛有人看著她和中原中也。

  不過白天的明穗香對視線不如夜晚的自己敏感,聽覺也沒有超乎常人的厲害,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有人盯著他們看。

  可能是她的錯覺。

  「……」

  中原中也皺一下眉,回頭看向身後長長的隊列,全都是排隊來買蛋糕的人。

  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他暗暗提高警惕,若無其事道:「快輪到我們了,明穗香想吃什麼蛋糕?」

  「唔……要吃什麼蛋糕啊,」明穗香的注意力一下轉開,糾結道:「我還沒有想好。」

  這裡的蛋糕店真的很受歡迎。

  他們光是排隊就等了三四十分鐘,身後的隊伍更是一直在慢慢增長。

  「有什麼剩下,我們就買什麼吧。」

  明穗香眉梢彎下,道:「我應該都會喜歡。」

  蛋糕店附近的空氣都有甜甜的味道。

  濃郁到快要把人的饞蟲都勾引出來的香味。

  不管是什麼樣的蛋糕,只要有甜甜的味道,明穗香都會喜歡。

  「明穗香喜歡蛋糕,」中原中也瞥了明穗香一眼,低咳一聲快速道:「我們可以每天都過來買。」

  「一天試兩三款,遲早有一天能找出明穗香最喜歡的口味。」

  少年仿若不經意的話語,輕輕落入明穗香的心頭。

  自然而然不帶半點敷衍之意。

  她的眼睫輕顫一下,問道:「中也喜歡蛋糕嗎?」

  「我?」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我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

  他對蛋糕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

  以前也不會專門耗費幾十分鐘的時間,只為排隊買上幾個巴掌大都沒有的小蛋糕。

  中原中也對於食物的偏好是肉類。

  多吃肉不僅能填補營養,更能補充體力滿足口腹之欲。

  與華而不實的小蛋糕相比,肉類的食物不管是單價亦或是性價比都要高上許多。

  不過需要考慮性價比,如何用最少的錢吃到最能填飽肚子的食物是十五歲以前的中原中也需要考慮的事。

  十七歲的中原中也早已實現經濟自由。

  他有屬於自己的機車,沒有買房子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但現在可以開始考慮了。

  咳、婚房什麼的。

  八個月可是很緊張的,房子的地理位置和裝修,方方面面都是需要考慮的事。

  「中也不太喜歡甜食吧?」

  明穗香一下聽出他話中的潛台詞,輕輕柔柔問道:「每天都陪著我吃蛋糕,中也不會膩味嗎?」

  不會對蛋糕膩味嗎?

  不會對她膩味嗎?

  勉強自己每天吃不感興趣的食物,時間一長肯定會生出厭煩感。

  「……也不是不喜歡,」中原中也側過頭,含糊著低聲道:「只是沒有這麼感興趣。」

  心虛感一下冒了出來。

  他是想營造出一種和明穗香有著共同愛好,每天都可以一起出門約會喝喝下午茶、吃點小蛋糕的日常溫馨氛圍。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被拆穿。

  「中也會膩的,」明穗香的眉尖不自覺輕顰,露出一抹有點無奈的淺笑,道:「不喜歡的東西勉強自己去接受,肯定會膩味的。」

  中原中也握緊明穗香的手帶她上前一步,道:「但我們現在不只是出門買蛋糕吧?我們是在約會啊!和明穗香的約會,不管多少次,我都不會膩味!」

  他的確對蛋糕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只要把出門買蛋糕、吃蛋糕的過程,當作他和明穗香約會的一環……

  不管多少次,中原中也都不會膩味。

  哪個男人會覺得和喜歡的女孩子約會次數太多?

  反正中原中也不會!

  「約會?」明穗香輕怔一下,道:「只要是約會都可以嗎?」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點頭。

  少女輕顰的眉頭慢慢松開,輕聲道:「我記住了。」

  中原中也不是喜歡蛋糕。

  他喜歡的是約會。

  只要是約會多少次都可以,干什麼都可以。

  明穗香慢慢安下心,道:「我想好要選什麼了。」

  前面的最後一位客人帶著蛋糕心滿意足地離開。

  她主動邁出一步,指尖輕輕點著透明的玻璃冷櫃,道:「我想要這個橘子蛋糕。」

  以橘色調為主體的小蛋糕。

  正上方歪歪斜斜放著一塊「橙子切片」做裝飾。

  「明穗香喜歡橘子味的甜品?」中原中也一眼掃過冷櫃,問道:「還想要什麼別的口味嗎?」

  她眉梢彎下,道:「我只要這一個就夠了。」

  橘子蛋糕和中原中也的發色有點相似。

  她想試試這一個。

  「只要一個橘子蛋糕嗎?」中原中也挑了挑眉,道:「再幫我打包一個巧克力和一個草莓……不、檸檬的吧!」

  他原本想挑兩個比較容易受女孩子歡迎的口味。

  但看見檸檬蛋糕的整體形像。

  他一下想起之前想給明穗香買的發夾也是類似的顏色,只不過顏色稍微濃郁一點。

  有機會再去找找有沒有那樣的發夾。

  明穗香好奇問道:「中也喜歡檸檬嗎?」

  「啊……說不上喜歡,」中原中也飛快瞥了明穗香一眼,低低應一聲道:「只是想試一下。」

  檸檬蛋糕,大概不會很甜。

  不過這不是中原中也把草莓蛋糕換成檸檬蛋糕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不太好對明穗香說。

  他轉開話題道:「要在店裡吃嗎?剛好有空下來的位置。」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伸手正要接過托盤。

  「我來吧。」

  中原中也單手接過裝著小蛋糕的托盤,仿若不經意道:「沒道理男朋友在這裡,還要明穗香自己動手。」

  他暗暗帶著幾分驕矜,仿若在偷偷顯擺什麼。

  大抵是顯擺一下自己男朋友的身份。

  明穗香眉梢盈盈彎下,輕輕柔柔的嗓音帶著幾分笑意道:「那就麻煩你了,男朋友。」

  中原中也耳根紅了紅,忽然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有點幼稚。

  但被明穗香喊男朋友……

  真的好開心。

  嘴角都要不自覺高高揚起與太陽肩並肩。

  「……是一個靠窗的位置。」

  中原中也下意識皺一下眉,停住腳步。

  明穗香疑惑道:「中也?」

  怎麼突然不走了?

  「沒什麼,」中原中也的視線快速掃過店內,確認沒有別的位置,低聲道:「明穗香,等我一下。」

  她愣愣看著中原中也快步走向靠窗的位置把托盤放下,再回來摘下自己的帽子戴在明穗香頭上仔仔細細把她的長發塞進帽子。

  「這是……?」

  明穗香有點迷茫,抬手輕碰一下帽檐道:「為什麼要把帽子給我?」

  而且還把她的頭發都藏進帽子。

  「靠窗的位置太顯眼了,」中原中也皺著眉頭,道:「我有點擔心……」

  雖然港口黑手黨對組織內的異能者信息都有加以保護,但難保有認識羊之王時期的中原中也。

  他的外表沒有發生過太大的改變。

  有心的人,想認還是能認出來。

  「不用擔心,」明穗香輕聲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白天的明穗香不會輕易獨自一人出門。

  晚上的明穗香沒有幾個人可以傷她性命。

  「……」

  中原中也沉默良久,低低應一聲。

  明穗香輕輕握住他的手,牽著中原中也走向靠窗的位置落座,語調微揚道:「我喜歡這個位置。」

  他眉頭動了動,不想讓自己的顧慮影響到明穗香的心情,順勢應聲道:「嗯,靠窗的位置風景好。」

  「還有暖暖的陽光,」明穗香捏著叉子切下一小塊橘子蛋糕,抿進嘴裡:「和甜甜的蛋糕。」

  看著戀人眉梢彎下不帶憂郁愁緒的淺淺笑容。

  中原中也緊繃的精神稍稍放松。

  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保護明穗香。

  保護他的戀人、保護他的家人。

  絕對不會讓明穗香出事。

  中原中也勾一下嘴角,問道:「橘子蛋糕好吃嗎?」

  「非常美味,」明穗香輕戳一下橘子蛋糕上的「橙子切片」裝飾,正要把不能吃的東西扒拉去一邊,「咦?」

  她突然發現這似乎不是不能吃的東西。

  而是某種食物專門做成這樣的形態。

  明穗香捏起「橙子切片」輕嗅一下,眉梢彎彎道:「好香的味道。」

  甜甜的味道與柑橘類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獨到的食物芬芳。

  「檸檬的味道也不錯,」中原中也一叉子下去檸檬蛋糕消失一大半,吃得兩頰鼓鼓嘴角帶著點奶油,含糊不清道:「明穗香下次可以試試檸檬蛋糕。」

  她輕輕咬一口「橙子切片」。

  脆脆的巧克力薄片斷開一小塊。

  「啊!」明穗香捂住唇,小聲感嘆:「這個比蛋糕要好吃。」

  味道甜甜的。

  她很喜歡。

  「中也。」

  中原中也聞聲抬頭。

  一小塊圓圓的橙子巧克力帶著斷開的截面遞到他的唇邊。

  他一下愣住,看著笑靨如花的戀人,耳朵直線升溫發紅發燙。

  「明、明穗香……」

  中原中也的視線左右亂瞟,臉紅得厲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這算是和明穗香間接接吻嗎?

  可以嗎?他可以嗎?

  在外面這麼大膽真的好嗎?

  雖然中原中也自認已經和明穗香親過兩次,但間接接吻的舉動還是會讓內心相當純情和保守的少年不知如何應對。

  「中也,啊……」

  明穗香輕張一下嘴,若隱若現的虎牙隱隱可以看見探出唇下。

  冒著尖尖的小牙相當可愛。

  「啊、啊……」

  中原中也羞恥得厲害。

  他叼著橙子巧克力囫圇塞進嘴裡,隨便嚼兩下直接咽進肚子。

  連巧克力是什麼味道都沒有嘗清楚。

  戀人的淺金色眼眸盈著柔柔的光,期待問道:「好吃嗎?」

  他臉頰發燒發燙,快速點頭。

  好羞恥。

  但又好開心。

  這就是中原中也想要的約會。

  約會吃什麼東西不重要。

  重要的是明穗香親手喂給他的巧克力以及間接接吻。

  他們親過的兩次。

  一次是明穗香主動親上他的嘴角。

  落下的觸感很輕很輕。

  他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麼。

  第一次親吻比起感官上的刺激,給中原中也印像更深的是心理上的刺激。

  喜歡的女孩子主動親他。

  光是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中原中也心髒怦怦亂跳。

  第二次親吻。

  雖然有好好感受明穗香的唇瓣,但出於剛剛交往的生澀心態,中原中也不敢太過冒犯戀人,只是安靜貼了一會。

  對比前兩次親吻,間接接吻帶給中原中也的是更直接的感官衝擊。

  他清楚看見巧克力有明穗香咬過的痕跡。

  戀人靠近唇邊的手指帶著淡淡的香味和甜味。

  心髒和頭腦同時充血。

  現在的中原中也渾身燥熱得恨不能立刻衝出蛋糕店出去跑兩圈。

  明明蛋糕店的內部有空調供應。

  真要論熱,應該是外面更熱。

  但中原中也現在只想衝出店外,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冷靜幾分,恢復靠譜鎮定的模樣,再回到明穗香身邊。

  他要給明穗香可靠的形像才行。

  明穗香獨自一人來到橫濱,要是男朋友都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肯定會很不安。

  中原中也!挺住!

  「中也,不吃嗎?」明穗香輕抿一下叉子,疑惑歪頭道:「巧克力蛋糕要融掉了。」

  他飛快抬眸看一眼明穗香,含混應道:「吃!」

  叉子碰到巧克力蛋糕的第一下。

  他的動作突然頓住。

  「中也?」明穗香疑惑地輕眨眼。

  中原中也原本准備直接叉下去,快速把蛋糕吃完離開的念頭。

  慢慢滑向另一邊。

  他切下一塊巧克力蛋糕遞到明穗香面前,耳根通紅通紅,磕巴道:「要、要試一下嗎?聽說巧克力也是人氣款!」

  「真的呀?」明穗香雙手合十,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少見的雀躍光芒。

  中原中也紅著臉,快速點頭。

  「那我不客氣了。」她屈指輕蹭一下漏出帽子的發絲,湊近中原中也的叉子輕抿一口,豐盈的奶油和少許的巧克力粘在明穗香的嘴角。

  中原中也切下的一小塊還是大了。

  以明穗香秀氣不想露出太多鬼牙的吃法,一口吃不下去。

  「好吃,」她眼睫彎彎,指腹蹭著擦過嘴角輕抿一下唇,把殘余在唇上的甜味抿進嘴裡,再把叉子上剩余的巧克力蛋糕吃完。

  中原中也愣愣看著她。

  明穗香摸索著抽出手帕,小心擦拭過嘴角,禮貌又乖巧道:「我吃好了,多謝款待。」

  中原中也的臉頰一下爆紅,直接低頭叉著巧克力蛋糕往自己嘴裡猛塞。

  填鴨式地往嘴裡猛塞。

  塞得兩頰鼓鼓,差點咽都咽不下去。

  中原中也被蛋糕噎得厲害,猛錘胸口使勁往下咽。

  「中也?!」明穗香微微睜大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吃這麼快。

  但她也來不及深想中原中也的舉動有什麼含義,忙不迭起身准備去櫃台要一杯水。

  「給你,水。」

  一杯清澈的水被遞到明穗香眼前。

  她輕怔一下,道:「你……」

  金發藍眼的女童指了指中原中也,道:「還是快一點給他喝水吧。」

  她捂住嘴笑嘻嘻道:「他這樣干咽是咽不下去的。」

  蛋糕雖說是甜品,但也是由大量的面粉、奶油制成。

  這東西的飽腹能力並不比米飯要弱。

  「……嗯,」明穗香接過水,忙湊到中原中也唇邊,道:「中也喝一點水。」

  他連同明穗香的手一起捧著水杯大口大口往下灌。

  好不容易才把蛋糕咽下去。

  中原中也心累地呼出一口氣。

  差點被蛋糕噎死了。

  「沒事吧?」明穗香眉尖顰蹙,擔憂道:「不要吃這麼快呀,我們又不趕時間。」

  中原中也抬眸看一眼明穗香,含混著應一聲:「嗯……」

  他避開明穗香漂亮的雙眸,視線一垂正好看見自己的手捧著明穗香的手。

  中原中也慌忙松開手,道:「抱歉……」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不過他被蛋糕噎住的時候,根本沒注意明穗香的手沒來得及松開。

  直接握了上去。

  「不要道歉啊……」

  明穗香輕輕嘆息一聲,無奈道:「中也又沒做錯什麼。」

  她想聽見的不是中原中也的道歉。

  而是他在吃蛋糕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突然大口直接往嘴裡塞還把自己噎住了。

  就算沒有解釋,好歹也要有個保證下次不會再這麼亂來。

  「……」

  中原中也臉頰燥熱得厲害。

  不過這一次與什麼害羞的情緒無關,而是強烈的羞恥感。

  感覺自己在女朋友面前丟臉的羞恥感。

  「喂喂、你們不要無視我啊!」金發藍眼的女童雙手叉腰,哼一聲道:「我一直站在這裡耶!」

  中原中也愣一下,道:「愛麗絲小姐?」

  他這才注意到愛麗絲的存在,連忙起身道:「你在這裡,那……」

  首領應該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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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逗貓棒】

  你沒有帶逗貓棒,索性拆下領結當逗貓棒揮了揮。

  黑色的一條如小蛇一般在櫃子外面扭動扭動。

  小貓咪動了動爪子。

  你心下大喜,以為小貓咪要出來了。

  你加把勁揮舞著拆下的領結。

  但小貓咪一直都沒有出來。

  小貓咪是個小近視眼。

  同時,小貓咪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氣味非常警惕。

  就算看見很有趣的「蛇蛇」也沒有挪出櫃子底下。

  【貓零食】

  你從口袋摸出一個小貓咪的零食罐罐。

  上司對你的准備充分報以驚訝的目光。

  但你顧不得這麼多了。

  小貓咪還在櫃子底下。

  要是上司請喝的茶喝完了,小貓咪還沒有出來,你會更尷尬。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必須要立刻把小貓咪勾引出來。

  你打開小貓咪心愛的零食罐罐放在櫃子外面。

  小貓咪聳動鼻尖嗅聞一下。

  你心下大喜,想著罐罐都出動了,小貓咪也該出來了。

  但小貓咪並沒有出來。

  警惕心十足的小貓咪認為這是危險的信號。

  雖然罐罐的味道香香,但小貓咪現在肚子還不餓,它還能堅持一下。

  ……

  罐罐和領結都沒有把小貓咪引出來。

  該怎麼辦呢?


第48章 不應留下的鬼之血

  愛麗絲看著中原中也左顧右盼一圈到處找人,不緊不慢道:「林太郎不在這裡。」

  他愣怔一下。

  「我是自己偷跑出來的,」金發藍眼的女童雙手背在身後,不滿地哼一聲道:「林太郎一直都在看小裙子,我想吃這裡的蛋糕自己偷跑出來了。」

  中原中也有點頭痛道:「首……不、森醫生很會擔心的。」

  愛麗絲傲嬌地扭過頭,道:「我才不管他!就該讓林太郎擔心一下,一直逼著我換小裙子、小裙子,明明說好要帶我來這裡吃蛋糕!」

  有種麻煩的感覺。

  中原中也暗暗嘆一口氣。

  明穗香安靜看著愛麗絲片刻,迷惑地輕眨一下眼,輕聲問道:「這個孩子是中也認識的人嗎?」

  「啊……」

  中原中也猶豫一下,道:「她是上司家的孩子,以前見過幾次。」

  愛麗絲的真實身份不好透露。

  畢竟事關首領的異能。

  但是她也不能一直在這裡吧?

  不管是為了首領的安全著想,還是他在休息時間與戀人的正當約會考慮……

  她都應該快點回去吧?

  「姐姐是中也的戀人嗎?」愛麗絲笑容甜甜,道:「我叫愛麗絲,姐姐的名字是?」

  明穗香彎下腰,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柔柔的光,輕聲細語:「明穗香,姐姐的名字是明穗香。」

  她眼睫輕顫一下抬起看向中原中也,眉梢彎彎盈出溫柔的笑意,道:「是中也的戀人也是中也的婚約者。」

  愛麗絲有點驚訝,連連眨眼看向中原中也。

  沒想到中也這麼能干。

  幾天不見不僅戀人有了,婚約者都有了。

  「中也向明穗香求婚了嗎?」愛麗絲坐上靠窗的位置,雙手托著臉,興致勃勃問道:「什麼時候的事?你們認識多久了?」

  明穗香耐心回答:「交往是從昨天開始的,求婚……應該也算是昨天。」

  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

  白發的和服少女眉梢彎彎,淺淺的笑容溫馴靦腆帶著幾分羞怯。

  眉眼間的繾綣柔美之色,光是看上一眼都讓人不由生出想要好好呵護她的想法。

  她輕瞅中原中也一眼,小聲道:「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只是這樣?」愛麗絲不敢置信道:「沒有鮮花、沒有戒指、沒有燭光晚餐,直接求婚求交往?」

  她向中原中也投以鄙夷的眼神。

  中原中也耳根紅得厲害。

  他張了張嘴,試圖解釋。

  但又發現不知道如何解釋。

  他總不能把當時的情況都告訴愛麗絲。

  這樣不是首領都知道了嗎?

  「不是愛麗絲想的那樣,」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替中原中也解釋道:「當時的情況有點特別。」

  中原中也的表白明顯是臨時起意。

  根本沒有時間准備什麼鮮花、戒指和燭光晚餐。

  「不過有沒有那些東西都是一樣的。」

  明穗香輕輕覆住中原中也的手背,眼睫顫動著如蝶翼翕動抬起安靜看向他,淺金色的眼眸柔柔映出中原中也微愣的神情,輕聲道:「只要中也還喜歡我,我就會一直留在中也身邊。」

  一直到被他厭倦趕走的一天。

  「不!不一樣!」中原中也回過神,反手握住明穗香的手,鄭重說道:「求婚戒指是很重要的!」

  別人有的,他的明穗香也要有。

  求婚戒指、結婚戒指一樣都不能少。

  中原中也耳根發紅發燙,但神情卻極為認真道:「明穗香,再給我一點時間!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我都會准備好的!」

  錯過一開始求婚送出求婚戒指的時機。

  之後再帶明穗香去珠寶店挑求婚戒指,總有一種在敷衍的感覺。

  他想給明穗香最好的。

  不管是求婚戒指亦或是結婚戒指。

  中原中也都想給他的愛人最好的東西。

  「……嗯,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的。」

  明穗香眉尖輕顰,淺金色的貓兒眼如水洗一般通透安靜看向中原中也。

  她淺淺彎一下嘴角,笑容很美卻不知道為什麼給中原中也一種難過的感覺。

  心口密密扎扎泛著疼痛。

  他怔怔看著明穗香。

  「中也,我想吃奶油蛋糕。」

  愛麗絲的聲音打斷中原中也的思緒。

  他愣怔一下回過神,道:「啊……好,我這就去買。」

  中原中也緊緊握住明穗香的手慢慢松開。

  他遲疑著起身,走出去兩步回頭看向明穗香。

  「中也,快去買蛋糕!我要一整個完整的奶油蛋糕!」

  愛麗絲晃了晃腿,托著臉頰歪頭看向他催促一聲。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轉身向著櫃台走去。

  「中也走了,」愛麗絲收回視線,看向明穗香問道:「你不開心嗎?」

  與一貫直來直往,不擅長觀察別人面部微表情的中原中也相比。

  愛麗絲一下看出明穗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沒有不開心,」明穗香看向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輕聲道:「和中也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很開心的。」

  她只是害怕失去這樣的生活。

  中原中也對她越好,她越沉溺於中原中也的溫柔與愛意。

  她害怕有一天會失去這樣的生活。

  中原中也離她遠去,留下她獨自一個人。

  「可是你的表情看起來很不開心,」愛麗絲直白道:「因為太明顯了,連中也都看出來了。」

  明穗香輕怔一下,道:「是嗎……」

  她對中原中也的信任與依賴,已經不足以支撐她在中原中也面前偽裝好自己的心事了嗎?

  「我希望中也可以好好的,」明穗香眉尖顰蹙,聲音低低柔柔:「要是中也因為和我在一起受傷難過,我會……」

  很難受。

  心口那顆不似人類的心髒都開始生出麻木的鈍痛。

  明穗香很清楚。

  她在欺瞞著中原中也。

  因為貪戀中原中也的溫柔,她瞞著中原中也很重要的事。

  明知道這樣在一起是在飲鴆止渴,可只要一想到中原中也會警惕她、厭惡她……

  明穗香就無法把真相告訴中原中也。

  「啪嗒。」

  點點滴滴的淚水落下砸在桌面,形成一個個圓潤扁塌的小水點。

  漂亮的人就算哭也是漂亮的。

  愛麗絲托著臉,欣賞一會道:「你會背叛中也嗎?」

  明穗香眼睫輕顫一下落下淚,小幅度搖頭道:「我不會。」

  她只會在中原中也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以後,安靜不帶給他任何威脅地離開。

  與其讓中原中也痛苦為難,自己的戀人不是純粹的人類,而是一只混著鬼之血的怪物。

  倒不如她安安靜靜地離開。

  或許中原中也會松一口氣,不用艱難抉擇是否要背信棄義拋棄她。

  「那就不用擔心了!」愛麗絲斬釘截鐵道:「中也最討厭的是背叛,別的什麼小事都有轉圜的余地。」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輕輕小聲道:「不是小事。」

  她隱瞞中原中也的是關於自己身份的事。

  睡在自己枕邊的人是一只混著鬼之血的怪物,不管怎麼看都不能說是小事。

  「那是什麼事?」愛麗絲湊近一點,小聲問道:「你偷偷告訴我,我不告訴中也。」

  明穗香安靜瞅著她,沒有出聲。

  愛麗絲暗暗搖頭,看樣子是不那麼好騙。

  不過中也的戀人到底瞞著他什麼?

  別的組織派來的臥底?看剛才的表現不像。

  而且臥底從一開始就構成背叛中原中也,明穗香否認的語氣很堅定,面部的細微表情也沒有露出什麼異樣。

  除非她是比森鷗外更擅長偽裝自己的人。

  否則他們不認為自己看錯了人。

  要問其他有什麼女性因為隱瞞戀人而內疚,害怕傷害對方的事……

  愛麗絲想了想,跑過去坐到明穗香的身邊,小聲委婉問道:「你不想和中也生小寶寶嗎?」

  要麼負債要麼不能生育,先賭一手!

  「我……」

  明穗香猶豫一下,輕聲道:「我不想留下有自己血脈的後代。」

  鬼之子這樣的血脈。

  不應該繼續傳承下去。

  混著食人鬼肮髒的血脈,早該在上一代斷絕。

  只是明穗香的父母孕育出她。

  明穗香沒有在白天自絕的勇氣。

  她一天一天苟活下來,能多殺一只鬼都是為自己身體裡的鬼之血與父親犯下的罪孽贖罪償還這個人間。

  「我這樣的人,」明穗香低低說道:「不應該有自己的血脈後代留下。」

  愛麗絲了然道:「所以你是在苦惱自己不願意給中也生小寶寶,他可能會生氣?」

  賭對了。

  不是負債是生育問題。

  愛麗絲自以為已經明白了。

  「誒?」明穗香輕愣一下,迷茫道:「我不願意留下後代會給中也帶來困擾嗎?」

  愛麗絲一臉懵逼。

  不是嗎?她不是在擔心這個嗎?

  「不會有困擾!」中原中也不知道偷偷聽了多久。

  他臉頰和脖頸、耳朵,面上露出的皮膚全都紅彤彤的。

  一雙鈷藍眼眸明亮而堅定看著明穗香,認真道:「不管明穗香願不願意……咳咳、我都不會困擾!」

  明穗香的身體不好。

  白天出血根本止不住,生小寶寶對她來說太危險了。

  雖然中原中也之前沒考慮到這麼遠,但只要提到了他肯定是贊同明穗香的決定。

  要不是愛麗絲坐在明穗香身邊,占了他的位置。

  他絕對會以更加誠懇的方式向明穗香保證。

  而不是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傻傻站在原地。

  「……謝、謝謝,」明穗香張了張嘴,有點難為情道:「中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是從什麼地方開始聽的。

  白天的明穗香不管是警惕性,亦或是聽力都遠遠弱於晚上,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中原中也回來。

  中原中也後知後覺,「呃……」

  他似乎不應該在兩個女孩子悄悄聊一些私密話題的時候插嘴。

  但愛麗絲……

  她是首領的異能力。

  她知道的事,首領也會知道。

  雖然組織內部沒人敢問愛麗絲的視野和聽覺是否都和森鷗外共通,但他們大多數人都認為愛麗絲的行動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首領的所想。

  「咳、愛麗絲小姐,冷櫃裡的奶油蛋糕沒有了。」

  中原中也緊急開始轉移話題,道:「我下單了一個新的奶油蛋糕,後廚正在准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愛麗絲拖長聲音,不太高興應一聲道:「那就先要幾塊其他的蛋糕吧。」

  她起身伸手抽出桌上的菜單,道:「巧克力蛋糕、草莓蛋糕……再要一個芒果芭菲!」

  愛麗絲正要招手叫服務員過來。

  蛋糕店的後廚突然爆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啊啊啊啊!!!」

  後廚的門被一下撞開跌跌撞撞衝出一個捂住手臂不住流血的蛋糕師,他滿臉驚恐喊道:「快、快跑!有怪物!!」

  中原中也神色一凜,邁步擋在愛麗絲和明穗香身前。

  少年不算寬闊的後背遮擋住明穗香的視線。

  她看不見蛋糕店發生了什麼,只聽見店內的客人驚恐地尖叫,瘋狂想要衝出蛋糕店。

  你推我擠。

  一群人堵在店門口的位置,所有人都想搶著跑出去。

  結果所有人都跑不出去。

  店外的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聽見尖叫聲反倒擁擠著想要湊近去看熱鬧。

  店內店外的人互相推推擠擠,誰都跑不出去。

  他們驚懼不定,看著後廚的門慢慢推開。

  一道仿若野獸的身影飛竄而出,幾乎是瞬息之間擊碎店內的所有燈光。

  只余下靠窗的位置有光線照亮不大的地方。

  明穗香看不見發生了什麼。

  但她聽見了。

  在一片吵雜的哭罵叫喊聲中,聽見粗重的喘息聲呼哧呼哧,口水不斷流淌而下。

  因為剛剛轉化為鬼,失去所有的理智受到強烈的飢餓感控制。

  食人鬼站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位置,貪戀的食欲與覬覦的視線幾乎要穿透明穗香身前的中原中也和愛麗絲。

  她恍然想起十四歲的時候。

  發生過同樣的事。

  店裡的客人變成食人鬼,強烈到惹人發瘋的飢餓感使得它喪失全部的理智,亟欲吞噬人肉補充體力。

  鬼是不應該在白天出現的。

  不管他們多麼飢餓,面對陽光的強烈恐懼感都會讓它們回避太陽,躲避到晚上再開始行動。

  除非有什麼存在能使食人鬼忘記對陽光的恐懼,受到下意識的驅使行動獵食。

  「有的啊……」

  明穗香失神喃喃道:「一直都有的啊……」

  這樣的存在。

  食人鬼無法拒絕稀血的吸引。

  吃上一人,可抵五十人的稀血。

  鬼會覬覦不已,但它們不會因此忘記鬼對陽光的恐怖。

  可如果是吃上一人,能抵數百人、數千人的稀血。

  再加上剛剛轉化為鬼,無法抵御對血肉的渴望連親人、愛人都能殘忍吞噬的食人鬼。

  它們會因為強烈的飢餓感,哪怕飛蛾撲火也要衝向立於陽光之下的明穗香。

  「別擔心,中也會解決的。」

  愛麗絲以為她在害怕,回頭安慰道:「只是一只鬼,以中也的實力對付它綽綽有余。」

  中原中也在伊麗莎白號遇見過鬼的事,已經彙報過森鷗外。

  鬼是一種食人且害怕陽光和日輪刀的生物。

  鑒於食人鬼的強大恢復力以及不輸異能者的戰鬥力,組織內的大部分成員對於食人鬼都討不了好。

  森鷗外正在考慮尋一批日輪刀裝備給武鬥派的成員。

  只是黑市沒有流傳有關鬼殺隊與日輪刀的消息,更沒有人聽說過什麼鬼。

  找不到日輪刀的貨源,想進一批貨給組織內的成員裝備都不行。

  「不過鬼也會在白天行動嗎?」

  愛麗絲小聲嘀咕。

  這與他們一開始得到的情報不同。

  原以為鬼只會在晚上行動,要是白天它們也會行動就算有陽光的限制,只要它們好好避開陽光,伏殺幾個黑手黨不成問題。

  「……是我的錯,」明穗香仿若陷入失神一般,怔怔呢喃:「鬼是衝著我來的……」

  剛剛轉化的鬼對稀血沒有抵抗力。

  她的血肉比食人鬼的親人愛人更加吸引它們。

  強烈到讓鬼失去理智的飢餓感,以及轉化為鬼缺失的大量體力會讓它們本能尋找人類的血肉填補自身的飢餓。

  她應該動起來的。

  這是衝著她來的鬼。

  不應該連累到其他的人。

  可白天的明穗香實在太弱了。

  無法使用呼吸法、無法好好揮出一下日輪刀。

  就算是使用指端的刀片與食人鬼近身搏鬥也不可能打敗它。

  明穗香指端的刀片死死扎入靠窗座位的皮椅,骨節用力到指甲都快翻斷。

  「不是明穗香的錯,」中原中也沉靜的聲音喚回失神的戀人,道:「真正有錯的是鬼舞辻無慘,不要想著把罪人犯的錯攬到自己身上。」

  她怔怔看著中原中也邁出步子。

  重力異能加身一步落下一個鞋印,鞋底觸及到位置瞬間崩碎下陷出一個圓形的深坑。

  食人鬼無視一步一步靠近的中原中也,覬覦的視線死死望向明穗香所在的方向。

  沒有中原中也的遮擋,它清楚看見自己想要吞噬的獵物。

  定定坐在有陽光的靠窗位置。

  它過不去那邊。

  就算因為稀血的吸引而勉強克服對陽光的恐懼在白天行動,但也只是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位置行動。

  真的過去不等吃到人。

  它就會灰飛煙滅。

  但沒關系,店裡還有很多的食物。

  只要先吃掉幾個人,再威脅她過來就好了。

  鬼舞辻無慘的殘酷本能印刻在食人鬼的體內,哪怕失去理智也會想方設法吞噬自己想要的獵物。

  「喂、怪物!」中原中也高高昂起頭,道:「你的對手在這裡!」

  食人鬼呼哧呼哧不住地喘息。

  佝僂的身體因為飢餓與激動戰栗不已。

  「呼……呼……」

  有不自量的食物送上門,食人鬼想也不想直接撲上去。

  「砰!」幾乎是一瞬間,食人鬼被中原中也一腳踢翻踩在腳下砸出一個深深的大坑。

  他冷淡垂眸,嗤笑一聲道:「要吃人去地獄和你的好朋友們玩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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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害怕陌生的環境才會躲起來。

  你作為小貓咪的家人,要給小貓咪營造一個安全的氛圍讓小貓咪覺得這裡是安全的才行。

  你摘下帽子輕輕放下。

  小貓咪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專注通過櫃子底部的縫隙看向外面。

  小貓咪看見熟悉的黑乎乎帽子。

  小貓咪不太確定,小貓咪偷偷伸爪。

  小貓爪探出櫃子底部,你想要抓住小貓咪,但又怕嚇到貓貓,只能暫時先忍耐下著急。

  小貓咪的爪爪勾住帽子一點一點拖入櫃子底下,因為強行把帽子拖進櫃子底部,你的帽子都變形了。

  但小貓咪安心許多,挨靠著帽子窩成一團。

  你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伸手探入櫃子底部捏住帽子的一角把帽子往外拖。

  喵!

  小貓咪喵嗚一聲有點著急勾住帽子,不想讓有著熟悉氣味的帽子溜走。

  你捏著帽子一角順順利利把小貓咪從櫃子底部拖了出來。

  小貓咪有點懵逼,爪子一松想撒開帽子重新進入黑漆漆的櫃子底部。

  但這次你不會松懈了。

  你及時扣住小貓咪的後頸壓住它。

  小心翼翼把沾滿灰塵,看著灰撲撲的小貓咪抱進懷裡。

  你看一眼跟著沾滿灰塵的帽子有點無奈,可也暫時騰不出手去清理。

  小貓咪害怕陌生的環境,落入你懷裡以後緊緊窩成一團。

  讓人擔心的小壞蛋。

  你輕點小貓咪灰撲撲的鼻尖。

  熟悉的氣味落在鼻尖,暫時覆去小貓咪警惕害怕的陌生氣味。

  鼻尖有點癢癢的。

  小貓咪舔舔,勾住你的爪子放松一點。

  【小貓咪對你的感情增加了】

  ……

  寫了評論區【今天殉情了嗎】摘下帽子的辦法,誒嘿!

  揪三十個小寶發紅包,啾咪!


第49章 重寫覆蓋過去記憶

  明穗香愣愣看著中原中也的背影。

  他輕輕松松把食人的惡鬼踩在腳下,重力異能的紅光一層一層盛起,碾壓著食人鬼下沉陷落。

  不管食人鬼如何掙扎,它都掙不脫重力的壓制。

  她恍然間仿若看見十四歲那年,出現在店裡的食人鬼也是被這樣一道驕傲熱烈的少年背影踩在腳下狠狠打敗。

  沒有人因此死去。

  食人鬼沒有站在走廊的盡頭,提著一條游女的胳膊狠狠撕咬下去,濺出滿牆的艷紅血跡。

  刺目得驚人。

  白天的明穗香僵著身體定定站在夕陽照亮的菱格窗前,不敢挪動一步。

  只要她離開夕陽的籠罩範圍。

  毫無疑問,食人鬼會直接發動進攻。

  鬼在等著太陽落下,明穗香也在等著太陽落下。

  映照在菱格窗前的夕陽慢慢消失,充沛的力量湧入明穗香的身體,吃過人的惡鬼直直向她撲來。

  理所當然地明穗香打敗了鬼。

  就算是不會呼吸法,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夜晚的明穗香也是遠勝大多數的惡鬼。

  她握住錦姬送給她的發簪。

  一下一下刺穿惡鬼的身體。

  一下一下劃開惡鬼的皮膚,阻止他的再生。

  沒有日輪刀也沒有正常武器的明穗香只能使用這樣的辦法。

  她忘記自己戰鬥了多久。

  只記得菱格窗前再次有光線射入。

  明穗香再也握不住手裡的發簪,手腳發軟跌坐在地上。

  挨挨擠擠擁堵在走廊盡頭的游女們滿臉驚恐看著她。

  老板娘拉著她起身帶她去梳洗,嚴命店裡的游女不准對外提起這件事。

  直到站在水缸前,她才發現自己滿身滿臉都是食人鬼濺出的鮮血。

  發簪每一次刺入食人鬼的身體、每一次劃開食人鬼的皮膚都有大量的鮮血噴濺出來。

  她看著比真正的食人鬼還像一個鬼。

  店裡的游女不敢責怪她,有能力為什麼不早點站出來、為什麼要讓店裡有人死去。

  她們懼怕著她。

  她們怨怪著她。

  但沒有人敢真的出面指責明穗香,就連老板娘也不敢再處罰明穗香。

  明明這是一件好事。

  可她卻沒辦法因此而高興起來。

  直到主公大人邀請明穗香加入鬼殺隊,她對鬼的了解漸漸加深,她才恍然明白店裡的鬼為什麼敢在白天行動。

  一切都是因為她。

  就算明穗香事後把鬼殺死,死去的人也不會因此復活。

  這是因她而來的罪孽。

  倘若她很強,為什麼她不可以再強一點在惡鬼食人之前把它殺死。

  倘若她很弱,為什麼她不可以干脆一點去死。

  死去化作白骨的人就不會引起惡鬼的覬覦,更不會把危險帶給身邊的人。

  十四歲那年遇到的鬼如一道深深的枷鎖,縛住明穗香的記憶與心髒,哪怕她對吉原的大部分記憶都開始模糊。

  惡鬼站在走廊的盡頭陰影處食人,山羊一樣的橫瞳死死鎖定住她不放。

  它一邊大口吃著人肉,一邊等著太陽落下去吞噬明穗香的血肉。

  這一幕久久停駐在明穗香的記憶中。

  不管過去多久,不管她殺了多少食人鬼,牆上的鮮血都是那麼刺目。

  直到四年後的今天有一只同樣剛剛轉化的惡鬼覬覦著明穗香的血肉,但悲劇沒有再次上演,沒有人因此死去。

  有一個強大不畏白天的驕傲少年輕易把惡鬼打倒。

  他的異能力死死碾壓著惡鬼的身體,沒有讓它再傷害別人。

  「中也。」

  明穗香輕輕起身越過外側的愛麗絲,走向中原中也。

  他聞聲回頭,看見戀人的淚水不住落下。

  無聲無息卻哭得止不住淚如珠串一般落下。

  「明穗香?」中原中也一下慌了手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戰鬥的樣子太凶了嚇到戀人。

  他忙收回踩住惡鬼的腿,僅以重力壓制住它,手足無措地看著明穗香道:「你、你別哭啊……是嚇到了嗎?是我剛剛太凶了嗎?你別誤會,呃……我只有在對付鬼的時候才會這樣。」

  中原中也有點心虛道:「平時、平時我不會這樣的。」

  明穗香輕輕拉住他,小聲抽泣道:「中也……」

  他緊張地屏住呼吸,低低應一聲。

  「鬼只懼怕陽光和日輪刀,」明穗香的眼睫輕動一下淚水如散落的珠串落下砸在中原中也的衣袖,低低柔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只是把鬼控制在這裡是殺不死它的。」

  食人鬼的再生能力很強。

  就算是剛剛轉化的惡鬼也有遠超常人的再生能力。

  中原中也的重力壓制僅僅能壓制住惡鬼的行動,並不能令它失去意識與渴求血肉的本能。

  「啊、哦……」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沒想到明穗香哭得這樣厲害過來找他。

  不是因為害怕,只是想告訴他。

  單純的重力壓制殺不死食人鬼。

  「中也?」明穗香抬手以和服的衣袖輕拭眼角的淚水,淺金色的貓兒眼淚盈盈抬眸看向他。

  中原中也甩甩頭,拋去亂七八糟的想法,道:「明穗香,後退一點。」

  蛋糕店的對面是別的店。

  他不能直接把鬼踢出店外。

  要是讓鬼落入陰影之下逃跑,事情就麻煩了。

  「嗯,」明穗香乖乖點頭,松開拉住中原中也的手慢慢後退兩步,小聲道:「拜托中也了。」

  她不想再有人受到她的牽連死去。

  中原中也看一眼擠滿客人的蛋糕店門口,驚恐不已互相推搡著想要離開的客人停下動作愣愣看著中原中也。

  他們都看見這個年輕人是如何一下打敗傷人的怪物。

  無人敢出聲招惹他,引起他的注意。

  很顯然,這個少年是異能者。

  異能者的性情不定。

  他能一下打倒怪物也能對他們動手。

  「門口都被堵死了,」中原中也低嘖一聲,找到一個沒有客人的靠窗位置,正好有少許的陽光灑落桌椅。

  他嘀咕一聲道:「這點陽光夠嗎?」

  他只知道食人鬼懼怕陽光與日輪刀,卻不知道鬼要受到陽光的照射多久才會死去。

  中原中也兩次遇到的食人鬼都是在夜晚解決。

  日輪刀對食人鬼有效。

  但必須要砍下它們的頭顱,才能徹底殺死食人鬼。

  照這樣推斷,食人鬼受到陽光的照射會死去。

  估計也要一點時間。

  「……算了,先試試吧。」他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出明穗香的日輪刀把鬼的頭顱砍下。

  他要真敢這麼做。

  港口黑手黨都保不住他。

  軍警和異能特務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削弱港口黑手黨的機會,直接逮捕他把他投入大牢。

  中原中也目光冷淡看向死死被壓制在地上的食人鬼。

  即便被重力壓制住身體,鬼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明穗香不放,嘴邊流下的涎水止都止不住。

  他冷嗤一聲道:「你也敢想?」

  食人鬼對中原中也說的話充耳不聞,已經完全被食欲和飢餓感控制的鬼執著看向可以給予它強大力量的稀血。

  「重力操縱。」

  死死壓制住食人鬼的異能紅光大盛,抬起鬼的身體狠狠砸向靠窗的無人位置。

  它一落入陽光的照射範圍,再也顧不得看向明穗香,倉皇著想要抬手遮擋陽光,可中原中也的重力異能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看似柔和微弱的陽光大片大片灼燒惡鬼的身體,不到十秒的時間,中原中也和店裡的其他客人眼睜睜看著惡鬼化作飛灰。

  他們愣怔在原地。

  中原中也只知道食人鬼懼怕陽光。

  但他不知道陽光對食人鬼的克制性這麼強。

  與握著日輪刀辛苦打敗惡鬼砍下它們的頭顱相比,陽光殺死它們的速度要快多了也徹底多了。

  「鬼最害怕的是太陽,」明穗香的輕聲在一片寂靜的蛋糕店,莫名顯得有點空靈響亮,「日輪刀也是由終年受到陽光照射的礦石所打造。」

  歸根結底,鬼害怕的都是太陽。

  店內的客人大多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鬼是什麼,日輪刀又是什麼。

  但這樣的怪物出現在橫濱,顯然比異能者的危險性要高出許多。

  畢竟異能者可不會看著他們流口水。

  「哢嚓。」

  手機的快門聲響起。

  有人在這個時候偷偷拍了一張照。

  但他忘記了因為日本現行的法律,手機的拍照功能都是不能關閉閃光燈,以防有人利用手機隨意偷拍別人。

  一身嘻哈裝的青年慌忙要收起手機。

  「照片刪了,」中原中也大步走來捏住他的手,目光冰冷道:「不管你剛才拍的是什麼,照片全刪了。」

  他不在乎食人鬼的存在是否暴露在人前。

  但有可能暴露明穗香和他認識的照片絕對不能留下。

  他連自己手機裡的照片都刪了。

  怎麼可能讓這小子留明穗香的照片。

  「啊!」青年痛呼出聲,忙不迭道:「我刪!我刪!」

  他不敢反抗中原中也。

  剛才那樣的怪物都被中原中也一腳踢翻踩在腳下,到他這裡肯定也討不了什麼好。

  中原中也松開手,冷眼看著青年把剛剛偷拍的照片刪掉。

  不得不說,這家伙拍照很會找角度。

  照片中的明穗香站在陽光與陰影的分界之間如詩如畫,淺金色的貓兒眼盈盈抬起,眼睫綴著一點淚水,眉尖輕顰神情擔憂,分外惹人憐愛。

  就算這是一張偷拍也不能否認照片拍得很好。

  但明穗香是他的戀人。

  他手機裡尚且不敢存明穗香的照片。

  這小子憑什麼能存!何況偷拍還是犯法的!

  「刪、刪掉了。」青年戰戰兢兢把手機展示給他看。

  中原中也眸光冷淡,不為所動道:「手機給我。」

  青年慌了一下,色厲內荏道:「我、我已經把照片刪掉了,你還想怎麼樣?就算是異能者也不能強迫別人!」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皮,道:「你要等我動手自己拿嗎?」

  青年遲疑一下還是不敢正面與中原中也對著干,心疼萬分交出手機,繼續狡辯道:「我都說照片已經刪了……」

  「剛才偷拍的照片的確已經刪了,但還有沒有其他的照片,我要親自確認。」

  青年一下心虛地噤聲。

  中原中也按著手機檢查相冊裡的照片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正准備把手機還給青年。

  突然,他看見了一個私密相冊。

  他問道:「這裡面是什麼照片?」

  「只、只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照,」青年心虛地回答:「我怕手機丟了,不想被陌生人看見我的生活照才鎖起來的。」

  中原中也不冷不淡應一聲道:「你的嗎?」

  青年連連點頭,只盼著中原中也快一點把手機還給他。

  「打開看看,」中原中也挑起眉,似笑非笑道:「你的生活照,應該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吧?」

  青年僵著身體,回答:「不太好吧……」

  「我們都是男人,你的生活照再特別,」中原中也加重最後兩個字的語氣,道:「和我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干脆一點打開相冊,我也能快點把手機還給你。」

  相比較以前在港口黑手黨的審訊。

  這已經是中原中也最溫和的一次審訊,只要偷拍明穗香的家伙乖乖讓他把相冊檢查了。

  確認過沒有問題。

  他會立刻把手機還給他。

  「……好、好吧,」青年徹底心死,乖乖把私密相冊打開道:「你說過的,看過照片就把手機還我!」

  中原中也看著打開的私密相冊滿滿一頁都是明穗香的照片。

  他冷笑一聲,拇指按著下行鍵拖動相冊下滑。

  一直滑下去兩三頁才看見其他女生的照片。

  相同日期的照片會歸到一處。

  他只是簡單看一眼就發現這個家伙根本就是個偷拍慣犯,幾乎每天每天都會跑到蛋糕店偷拍這裡的女生。

  因為很多女生吃蛋糕前都會拍幾張照片留念,因此青年的偷拍一直沒有被發現。

  「拍了不少啊?」中原中也冷冷嗤笑一聲道:「在這裡練偷拍技術?」

  原本因為中原中也粗暴強勢的態度,不少女生向青年投以同情的目光。

  誰知道她們也是偷拍的受害者!

  她們頓時怒目而視。

  青年縮了縮脖子,不敢出聲。

  中原中也一張一張點進明穗香的照片,看一張刪除一張冷笑一聲。

  氣極反笑的表情讓見過他是如何一腳把怪物撂倒的客人們驚恐不已,呼吸都下意識放輕生怕觸了中原中也的霉頭。

  「中也?」明穗香見他走向人群向著其中一個青年討要什麼東西,之後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她疑惑地上前,輕聲問道:「我們要回去嗎?」

  白發的和服少女眼睫仍綴著一點淚珠,淺金色的貓兒眼如水洗一般通透漂亮,眼眶微紅柔柔抬眸看著人時,就算是同為女性的女孩子們都無法生出嫉妒心,只想好好抱抱她、安慰她。

  「啊……不著急,明穗香不是還想去圖書館嗎?」

  一張一張刪除,太浪費時間了。

  中原中也干脆把整個私密相冊所有偷拍的照片全部一鍵刪除,手機扔回給原主人回頭以前已經調整好表情,溫和低聲道:「現在去圖書館應該還來得及。」

  他的一手雙標讓見過中原中也黑臉和冷笑表情的青年和諸多女生都驚愕不已。

  他變臉也太快了吧?

  有本事讓女朋友看看自己剛才是什麼樣的惡鬼表情。

  「真的?」明穗香眉梢盈盈彎下,憂郁繾綣的眉眼盈出動人的雋麗淺笑,一笑生輝令人見之怦然心動。

  他們算是明白中原中也的態度為何變化如此之快。

  有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在身邊,誰忍心露出一臉凶巴巴的惡相嚇到她。

  「真的,」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手,低聲道:「橫濱的市立圖書館夏季開門時間會久一點。」

  因為夏季日落的時間會晚一點。

  但相應的圖書館的冬季會更早閉館。

  明穗香了然輕點頭。

  她順著中原中也的腳步邁出兩步,突然停下仿若恍然想起什麼,輕側頭眉梢彎下柔柔輕聲問道:「請問,店裡只有這一個出口嗎?」

  「啊?」正好與明穗香的淺金色貓兒眼對上的女生紅了紅臉,回答道:「應該不是吧?我記得店裡還有一個專門供員工上下班走的後門。」

  她有點不太確定自己的記憶,側頭問身邊的同伴:「是這樣沒錯吧?」

  同行的女伴連連點頭,道:「的確還有一個後門。」

  怪物出現的時候,前門被堵死了。

  她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從後門離開。

  只是一方面員工通道的後門在蛋糕店更裡面的地方,平時不會讓客人看見。

  另一方面也是她們要走後門肯定要經過怪物的面前。

  看見那樣的怪物,誰也不想主動送上門當它的口糧。

  「謝謝你們。」明穗香溫柔地彎下眼睫,輕輕柔柔的聲音聽得女孩子們的耳朵都開始發酥發癢。

  受到驚嚇的心情都得到少許的安撫。

  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可愛的女孩子就是世界瑰寶!

  明穗香輕輕掃過店內余下的客人,眼睫輕垂覆住淺金色眸中的思緒,輕聲道:「中也,愛麗絲等我們好久了,我們回去吧。」

  鬼舞辻無慘。

  他剛剛絕對在這附近。

  躲藏在蛋糕店後廚突然衝出來的食人鬼是剛剛被轉化的鬼,只有剛被轉化的鬼才會禁不住她的血液誘惑,暫時忘記對陽光的恐懼。

  有能力轉化鬼的存在,只有一個——

  鬼舞辻無慘。

  他在橫濱。

  明穗香垂落身側的手緊緊捏住和服衣袖,指端刀片的尖端直接扎入和服的布料。

  她必須要繃緊身體,咬緊牙關才能克制住衝出去找鬼舞辻無慘的衝動。

  這裡不行。

  這裡有太多的普通人。

  只要鬼舞辻無慘想,他隨時可以制造新的食人鬼。

  而且……

  白天的她也不具備對付鬼舞辻無慘的能力。

  一定要克制、忍耐住。

  「明穗香?」中原中也的聲音喚回明穗香繃緊的神經。

  她死死掐住和服衣袖的手慢慢松開,輕輕呼出一口氣,若無其事道:「怎麼了?」

  鬼舞辻無慘在橫濱出現過的消息。

  要告訴鬼殺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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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你告別上司。

  帶著小貓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小貓咪落地嗅聞嗅聞。

  這裡也是不太熟悉的地方,但這裡有你的氣味。

  小貓咪不太害怕這裡。

  小貓咪今天受到驚嚇了。

  你把打開誘惑小貓咪出櫃子的零食罐罐放下。

  小貓咪喜歡零食罐罐,嗅聞一下埋頭舔舔,身體放松不少。

  你趁機摸摸小貓咪的腦袋和後背。

  小貓咪沒有管你趁機摸摸的小動作。

  你偷偷摸一下小貓咪的尾巴。

  小貓咪沒有管你。

  你開始得寸進尺。

  一時摸摸小貓咪的尾巴。

  一時摸摸小貓咪的肚肚。

  打擾小貓咪吃零食罐罐。

  小貓咪舔舔嘴巴,輕甩一下尾巴勾過你的手。

  蓬松柔滑的觸感一掃而過。

  小貓咪跑跳著衝上沙發,再一個飛撲掛在窗簾上往上爬爬,最後到達你的書櫃頂。

  成功占領房間的最高點。

  這次是跑到最高的地方了。

  你有點無奈。


第50章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要打包一點蛋糕帶走嗎?」中原中也瞥一眼桌椅翻倒凌亂的店內,從後廚衝出來的蛋糕師捂住受傷的手臂,店裡的人正在幫他包扎手臂暫時止一下血,等著救護車到再把人接走帶去醫院檢查。

  愛麗絲想吃的一整個奶油蛋糕估計是吃不上。

  店內的員工和客人都沒從怪物的襲擊中回過神,客人大半打消吃蛋糕的興致,匆匆離開蛋糕店。

  但店內的員工不能輕易離開。

  現在的時間還是她們的上班時間。

  她們心不在焉搬著翻倒的桌椅,打掃食人鬼留下的殘局,有客人要買蛋糕也是心神恍惚幫著處理,根本提不起什麼營業性的微笑。

  不過客人也沒空在意這點小細節。

  現在還在買蛋糕的客人也不是多想吃蛋糕,只是想著辛苦排的隊不能浪費,而且見到嗜血的怪物,受驚的心神總要做點什麼分散一下。

  這種都是食人鬼的出現帶來的麻煩。

  要是沒有食人鬼,蛋糕店的員工還是熱情十足,客人也是笑容滿臉。

  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

  但其實沒有人真正死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明穗香見過太多太多因為食人鬼失去家人、失去重要之人的人。

  止不住的淚水與痛哭叫喊聲。

  幾乎響徹每一個有鬼出現的夜晚。

  就算有鬼殺隊的劍士斬殺惡鬼,但在鎹鴉發現有人無故失蹤以前,鬼殺隊的劍士是不知道哪裡有鬼出現。

  每一只出現在夜晚肆虐的食人鬼都是破壞無數家庭與幸福的存在。

  從他們變成鬼的一刻,他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不管多麼可悲,這都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買一點回去吧。」

  明穗香輕聲道:「負責料理的先生受傷了,蛋糕早一點賣完,她們也能早一點關店休息。」

  至少可以早一點療愈受驚的心神。

  變成鬼的存在是他們的同僚。

  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的人變成食人的惡鬼,哪怕一開始沒有人認出來,但當中原中也把食人鬼以重力壓住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食人鬼身上的衣服是什麼樣式。

  與蛋糕師十分相似的穿著打扮。

  店內的員工和客人都受到不小的驚嚇,需要好些時間去緩和一下精神。

  「愛麗絲醬,你沒事吧?」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中原中也他們的靠窗位置前,滿臉頹廢抹著臉,擔憂緊張不已說道:「我好擔心你啊!你這孩子怎麼到處亂跑,讓人擔心死了!」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上前低聲道:「首領。」

  明穗香輕側頭,安靜眨眼看著戀人一下收斂少年的傲氣,低眉斂目的恭敬神情。

  與鬼殺隊的柱見到主公大人的神情一樣都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中也君,辛苦你照顧愛麗絲醬了。」

  森鷗外收回一臉哭哭的表情,擔憂不已道:「這孩子一聲招呼也不打偷偷跑掉了,我找了愛麗絲醬好久,快要擔心死了!這裡居然發生過這麼危險的事,好在愛麗絲醬沒有出事!」

  他說著說著轉頭接著開始念叨愛麗絲,道:「愛麗絲醬,下次不可以再亂跑了。」

  金發藍眼的女童傲嬌地昂頭哼一聲道:「誰讓林太郎一直讓我換小裙子,明明說好要帶我到這裡吃蛋糕的!現在奶油蛋糕也吃不上了!」

  「愛麗絲醬,奶油蛋糕沒有了,」森鷗外面對一個稚嫩的女童好聲好氣,哄著道:「我們暫時先吃別的蛋糕吧?這裡還有很多好吃的蛋糕,外面也有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店沒有逛完……」

  愛麗絲雙手叉腰,生氣道:「林太郎笨蛋笨蛋笨蛋!這個時候還想著小裙子!」

  「沒辦法,因為愛麗絲醬太可愛了,」森鷗外彎腰低頭,陪著笑臉帶著一點小抱怨嘀嘀咕咕:「而且我也被愛麗絲醬嚇到了,偷偷跑掉什麼的……不過愛麗絲醬太可愛了,實在無法讓人生氣……」

  愛麗絲被他煩得厲害,跺著腳道:「好了好了!我會換小裙子的,不過林太郎也要幫我去買蛋糕!」

  森鷗外面上擔憂的神情一轉為高興,道:「愛麗絲醬,我們這就去買蛋糕吧!」

  他直起腰轉頭看向一旁的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笑容溫和道:「中也君,今天是出門和戀人約會嗎?」

  中原中也神色如常,仿若沒有看見森鷗外面對愛麗絲低聲下氣的模樣,道:「明穗香剛來橫濱不久,我帶她出門走走,認識一下路。」

  「……初次見面,」明穗香輕眨一下眼,溫馴輕聲道:「我是中也的婚約者,甘露寺明穗香。」

  她原以為森鷗外是類似產屋敷光哉一樣的人物。

  所以才能得到中原中也的忠心與發自內心的尊重。

  但看著森鷗外與愛麗絲相處的模式,她突然有點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面對愛麗絲的時候,似乎是沒有底線的長輩。

  面對中原中也的時候,又似乎是溫和的上司。

  人性太過復雜多變。

  明穗香也不敢斷言自己能在一面之下看出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真是個好孩子啊,」森鷗外拍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笑容滿臉道:「中也君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戀人。」

  黑手黨的世界充斥著危險與血腥。

  以中原中也目前的手段,想要保護明穗香的存在完全不被人發現,大抵是不太可能。

  蛋糕店裡裡外外的客人很多,拍攝下照片和錄像的人不止剛剛的青年。

  只是他行事最不謹慎,動靜太大才會一下被人發現。

  「……是,首領。」中原中也遲疑著應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首領剛剛的動作似是意有所指。

  森鷗外不欲多說什麼,年輕人總要經歷過事才會成長。

  至於成長的代價有多大……

  就要看中原中也願意付出多少保護自己想要的人。

  「中也?」明穗香輕聲呼喚目送森鷗外和愛麗絲遠去的中原中也。

  少年莫名怔住的心神一下被戀人拉扯回來。

  他回過神,應道:「什麼?」

  「中也剛剛在想什麼?」明穗香抬手輕點他的眉心,擔憂道:「這裡皺起來了。」

  明明森鷗外只是拍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肩膀,說著很平常不見什麼問題的話。

  但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一下怔住了。

  他似是從森鷗外的話中聽出什麼潛在的意思。

  心頭的不安開始發酵。

  仿若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沒什麼,」中原中也不想說一些沒跟沒據的話嚇到明穗香,他生硬地轉開話題道:「不是去買蛋糕嗎?走吧,看看剩下的蛋糕有什麼帶一點回去,正好公寓有凍冷飲的小冰箱。」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小幅度點頭道:「好……」

  中也似乎是在擔心什麼。

  但他不願意告訴她,明穗香也只能假裝不知道。

  他們沉默著買好蛋糕,趕在圖書館閉館以前進入其中。

  外帶的蛋糕不能進入圖書館,只能臨時存放在老舊的物品存放櫃。

  明穗香捧著一本介紹日本戰國時代歷史的書,側頭看向心不在焉陪著她,心神又莫名對視線十分警惕的中原中也。

  他順著視線一下轉頭看向明穗香,凌厲的眸光轉為溫和,低聲問道:「怎麼了?是有夠不到的書嗎?」

  中原中也剛剛沒有留意明穗香的動作。

  他一直在警惕著周圍的視線,無法放松心神。

  「……有一本,」明穗香猶豫一下,輕點頭道:「最上層的書架,左邊的第三本夠不到。」

  其實以身高來看,明穗香夠不到的書,中原中也多半也夠不到。

  她剛剛也不是想要說這個。

  圖書館的書不能外借,閉館時間將近,明穗香手裡的一本書足夠她看一會。

  只是中原中也一直神不守舍,她有點擔心他。

  要是有什麼可以分散一下中也的注意力,讓他放松下精神的事就好了。

  「最上層的書架嗎?」中原中也抬頭看一眼,道:「我去把梯子搬過來。」

  橫濱市立圖書館內部的書架幾乎全是老舊的款式,放置書本的層次夠多,書架也相當高大寬闊,前後兩面都能放置不同的書。

  唯一的缺點是書架的高度太高了,最上面的三層很多人踮著腳都夠不到。

  不過圖書館內部也會提供梯子給來訪者踩上去取上層的書籍。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來到圖書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回去,余下不多准備一直看書看到閉館的人也不再需要梯子。

  中原中也輕輕松松搬著梯子過來,兩三下踩著梯子爬到與書架最上層平行的位置,「最上層左數第三本……」

  他抽出明穗香想要的書,道:「是這本《勵新志》嗎?」

  名字看著不太像是介紹日本古代戰國史的書。

  他慢慢走下梯子,正要把書遞給明穗香。

  衛衣帽子的抽繩一下被明穗香拽住,拉扯著他靠向自己的方向。

  中原中也對明穗香毫無防備。

  他懵了一下,下意識邁出兩步。

  輕柔的吻盈盈一點落在他的唇上,戀人淺淺裊娜的氣息帶著蛋糕的清甜香氣,衝擊中原中也的感官。

  鈷藍色的眼眸微微睜大。

  他怔怔看著閉上眼睛豁出去一般拋開矜持,偷偷在圖書館無人經過的層層書架之間親吻他的戀人。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慢慢後退一步,兩頰染著羞意,錯開少年熱烈的視線,輕聲道:「這樣……中也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吧?」

  她不知道中原中也在擔心什麼。

  但他這樣神不守舍的樣子,明穗香很擔心他。

  「啊……嗯,」中原中也磕磕絆絆應一聲,鈷藍眼眸清晰映出明穗香眉尖輕蹙,忍著羞怯盈盈抬眸看向他,頭腦一熱道:「再、再親一下,可能會更好一點……」

  明穗香錯愕一下,淺金色的貓兒眼微微睜大,眼睫顫動顫動看著他。

  她輕輕點一下頭,耳朵尖尖羞紅,很輕很輕地應一聲。

  中原中也慢慢上前一步,輕輕擁住明穗香的腰,珍而重之緩緩貼近她的唇,唇瓣與唇瓣輕輕相貼,感受著對方微顫緊張的呼吸。

  心跳的速率緩緩上升。

  他輕蹭一下戀人的唇瓣,笨拙試探著伸出舌頭舔吻。

  明明不是多麼激烈的親吻,可彼此之間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似乎都在慢慢升溫。

  思緒一點一點開始變得混沌。

  中原中也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根本克制不住。

  這算是真正的親吻嗎?

  他和明穗香是不是比之前靠得更近一點?

  明穗香好像很緊張。

  不對,他也很緊張。

  心髒跳個不停,吵吵鬧鬧。

  根本沒辦法像明穗香說的不再胡思亂想。

  倒不如說親的時候,更容易胡思亂想。

  「鐺……鐺……」

  遠處的鐘聲敲響六下,昭示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六點。

  已經到了圖書館閉館的時間。

  中原中也匆匆松開明穗香,耳根和脖頸紅透。

  他局促地側過頭,抬手想壓一下帽子卻只摸到卷曲的赭發,手指蜷縮一下滑落到後頸,道:「抱、抱歉……沒讓你看上書……」

  剛剛的時間原本應該是明穗香看書的時間。

  但他卻在這裡偷偷拉著明穗香接吻,耽誤余下不多的時間。

  現在圖書館都要閉館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書也不能看。

  「……沒關系,」明穗香側身轉開視線,輕捏著指節道:「是我想和中也接吻。」

  一開始主動親上去的人是她。

  不能全然把問題歸咎給中原中也。

  「我、我們把書還回去,明天再來吧!」

  中原中也臉頰紅得如煮熟的番茄,手腳僵硬如木偶人一般轉身抬起。

  他現在是沒有半點心思再胡思亂想別的事,滿腦子都是剛剛的接吻。

  明穗香的唇軟軟涼涼的,身上帶著好聞的氣息。

  明明他們用的是一樣的沐浴香波、洗發香波,但他總覺得明穗香身上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更加柔軟纏綿的輕盈氣息。

  接吻的時候,輕輕籠罩著中原中也令他手腳麻木,止不住緊張和心跳聲。

  他這樣好像也算是胡思亂想。

  但根本停不下來。

  他的腦子已經不是中原中也可以控制的腦子。

  「等一等,」明穗香輕輕拉住他的衣袖,動作很輕只要中原中也再抬步,身體前傾一點就會掙脫。

  但他偏偏就是一下僵住身體,定定站在原地。

  明穗香輕輕摘下帽子,長發如瀑傾瀉而下,「這是……中也的帽子。」

  她給中原中也戴上帽子,小心整理一下額發,後退一步靜靜看著他。

  少女彎下眉梢,盈盈笑道:「還是中也戴這個更合適。」

  中原中也愣愣看著大片大片的陽光照落在明穗香身上如同閃光的金點點綴著長發,與戀人柔柔看向他的眉眼神情溫柔得讓人怦然心動。

  噗通、噗通。

  他心跳的聲音好清晰。

  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喜歡明穗香的情況下,他總能發現自己會變得比前一刻更加喜歡她。

  中原中也迷戀著自己的戀人。

  他的明穗香。

  他的戀人。

  他的未婚妻。

  光是想一想心頭的滿足感與保護欲就會不斷不斷上升。

  想要一直在一起。

  想要每天都能看見明穗香。

  想要一個和明穗香一起組建的家庭。

  「中也,我們去還書吧。」

  明穗香輕輕牽住他的手,淺淺的笑意點綴著她的眉眼繾綣動人。

  淺金色的眼眸映出的全都是中原中也。

  他反握住明穗香的手,低低應一聲道:「好。」

  「晚上去吃中也提過的定食套餐,」明穗香一邊把書遞給圖書管理員,一邊苦惱道:「雖然已經吃過甜甜的蛋糕,但果然還是很想再接著吃甜甜的東西。」

  甜味的食物,總是會讓人特別開心。

  「那就接著吃,」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視線掃過圖書管理員桌面貼著的紙,詫異一下問道:「現在圖書館的書可以對外出售嗎?」

  他記得以前都是不外借、不出售。

  「這幾年政府財政吃急,已經好久沒有給我們撥款了,」圖書管理員嘆一口氣,道:「館長一直想進一批新書,但政府不撥款別說新書,我們的工資都吃緊,沒辦法只能賣一點舊書再去買新書。」

  圖書館的書一直沒有更新,以前來圖書館的人漸漸也不來了。

  現在有發達的網絡想查什麼資料都方便得很,紙質的書籍慢慢開始被人拋棄,以圖書館的運營模式怕是要不了多久,橫濱的市民就不再需要這裡。

  政府也有理由拆了圖書館,再去建其他更受歡迎的地方。

  圖書館以前一直都不收費,如今也不好再收費。

  而且免費的書都沒人來看,借取要收費的書更不會有人來看。

  倒不如直接拆了建別的天文館或是博覽館,收一下門票錢重新創收。

  他們也不是不能理解政府的想法。

  可橫濱的市立圖書館真的是很多人的回憶,他們實在不舍得圖書館就這麼被淘汰。

  「啊,不過孤本我們是不對外出售的!」圖書管理員看了看明穗香送回來的兩本書,道:「這本館內還有別的副本,這本已經是孤本了。」

  圖書管理員指著《勵新志》一書,問道:「這本你們要嗎?」

  「要!」中原中也狀若平靜點頭,道:「可以帶一本回去看也好。」

  而且這本書對他也有一點特殊的含義。

  以後和明穗香搬去新家,他也要帶上這本書。

  直到書買下來,帶出圖書館。

  中原中也才有心思看這是一本什麼書,「勵新志……講述戰國末年是如何過度到江戶時代的書?裡面關於戰國時代的內容不多啊?」

  「沒關系,」明穗香輕輕應一聲,道:「這本書對我正好合用。」

  她所出生的年代,正好是戰國時代的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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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你的工作告一段落,准備趴在桌上午睡一會。

  灰撲撲的小貓咪跳下書櫃,湊到你身邊嗅聞一下,毛蓬蓬的大尾巴輕甩一下。

  你的小貓咪可算從房間最高點下來了。

  你閉著眼睛裝睡。

  等著小貓咪再蹭過來,一把抓住小貓咪給它一套親親「嚴厲懲罰」一下。

  生澀的觸感蹭過頭發。

  你暗暗想小貓咪是不是在用爪子勾著你的頭發。

  涼涼的觸感摸到臉上。

  你一把抓住小貓咪,准備好好告誡它,打擾人類午睡的貓貓是要挨親親的。

  你一個抬頭。

  你一個愣住。

  小貓咪又變成帶貓耳朵和貓尾巴的女孩子。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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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拉不上去的小拉鏈

  明穗香想今晚入夜以後去找甘露寺蜜璃,告訴她鬼舞辻無慘出現在橫濱的事。

  但中原中也今晚入夜以後沒有出門。

  他今天不需要回去事務所加班,更不用去港口對付什麼敵人與挑釁者,安安心心陪明穗香在公寓看平板選他們准備搬出去的地方。

  「這裡怎麼樣?」中原中也劃著平板的手指停住,點了點屏幕中的一處獨棟房子,一戶建帶獨立的庭院,上下兩層有廚房、有客廳、有獨立衛浴的地方,浴室面積足夠放一個浴缸,樓上的房間可以做書房和他們獨立的房間。

  中原中也想了想,突然有點不舍。

  搬出公寓以後,他和明穗香沒有理由繼續住一個房間。

  就算是未婚夫妻,明穗香也要有點自己的私人空間。

  他不能完全把明穗香綁在自己身邊。

  「嗯……挺好的,」明穗香心下有點著急,她想出去找甘露寺蜜璃,但又不好意思明著問中原中也什麼時候出門,只好婉轉地試探問道:「中也今晚沒有工作嗎?」

  前幾天晚上,中原中也都會出門工作。

  唯有今晚,中原中也一點要出門的征兆都沒有。

  他興致勃勃開始挑選副官江口托中介尋的合適房源,裡面的每一處都符合中原中也想要的「家」。

  他以前不太在意居住的房子要有什麼環境氛圍,只要有休息的地方和辦公的地方,足夠他處理組織分配的工作,不用提著警惕心休息都休息不好。

  這就足夠了。

  但現在的他已經和過去不同。

  他不是一個人挑選居住的房子。

  而是挑選他和明穗香未來的家,當然要慎重一點。

  一戶建的房子不好租,如果要租的話,整個橫濱只有兩三處合適的地方。

  但要是直接買下房子,中原中也的選擇就多出不少了。

  他讓江口把合適的房源都發過來看看,一個一個看過去選出最適合他和明穗香居住的家。

  首先,最重要的是房子的格局以及是否能住得舒服。

  其次,房子的地理位置如何附近有沒有合適的交通點,距離商店街和車站有多遠。

  中原中也日常行動有機車,平時上班有專車接送,不太擔心交通出行的問題。

  但房子要是太過偏遠,不利於明穗香出門。

  雖說一戶建多半都是遠離市中心的地方,但位置太過偏遠也麻煩。

  「今晚?」中原中也記下看中的第一套房子,心情不錯回答:「今晚沒有什麼特別的工作就不去事務所了。」

  他們回到橫濱不過幾天。

  他幾乎每晚都要出門留明穗香一個人在家。

  雖說公寓上下左右的住戶都是組織內部的同僚,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但總是把明穗香一個人留在家也不太好。

  明穗香獨自一人在家的時候,總會等著他回去再休息。

  他經常熬夜已經習慣了。

  可讓明穗香也陪著他這麼熬,實在有點傷身體。

  中原中也開始考慮,能白天處理好的工作,盡量不拖到晚上處理。

  畢竟他也是有家有室的人。

  已經和以前不一樣。

  「沒什麼特別的工作不去事務所嗎?」明穗香眼睫輕垂顫動幾下,猶豫著想要開口:「中也,我……」

  她想去找甘露寺蜜璃。

  鬼舞辻無慘在這裡的消息,不快一點告訴鬼殺隊的人。

  他很快會離開這裡。

  鬼王不會長時間在一個地方停留。

  要是鬼殺隊知道這件事晚了。

  他們再想找到鬼王的蹤跡就困難了。

  「明穗香,這間的格局看著也挺好,書房和浴室都挺大的,房間雖然少一個但只有我們兩個人住,也不用特意留下什麼客房和嬰兒……咳咳、我是說這間距離市立圖書館會近一點,明穗香平時也可以過去看看書什麼的……」

  明穗香張了張嘴,看見中原中也這樣認真挑選他們以後的家。

  她真的不想再瞞著他。

  她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

  但話一到嘴邊……

  明穗香的舌頭就仿若有自己的意識,拼命阻止她發出聲音。

  她還是說不出口。

  不管是關於她鬼之子的身份,亦或是她與鬼殺隊的因緣,她想殺死鬼舞辻無慘的想法。

  統統都說不出口。

  明穗香的眼睫慢慢垂下。

  「明穗香?」中原中也放下平板握住她的手,皺眉擔憂道:「你的手好冷,不舒服嗎?」

  現在還是七月的盛夏,明穗香的手卻涼得猶如浸過冬日的冷水。

  他撩起明穗香的額發,湊近過去貼了貼她的額頭,琢磨道:「不怎麼燙,難道就是溫度低嗎?」

  女孩子體溫這麼低,真的好嗎?

  這是不是明穗香身體不好的原因。

  「我……沒有生病,」明穗香猶豫一下,心中畏怯中原中也知道真相的心情還是抵不住想要聯絡鬼殺隊的想法,輕輕開口道:「中也,我想去找蜜璃。」

  中原中也條件反射道:「誰?」

  明穗香輕愣一下,有點無奈道:「昨晚你們不是見過嗎?」

  「啊?啊!是、是她啊,」中原中也一陣心虛道:「我當然記得,昨晚和明穗香成為好朋友的女孩子,對吧?」

  他是真的差點忘記了。

  中原中也不太擅長記住別人。

  尤其是名字和他人的相貌,前一段時間見過或是交過手的人,要是一陣子不見很快會把人忘得干干淨淨。

  中原中也的腦子多半是用來記戀人、同伴以及部分麻煩的敵人。

  其余交際不是太多的人。

  很快會被他忘得干干淨淨。

  「明穗香要這個時間去找她嗎?」中原中也有點奇怪,道:「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我們明天再去吧?」

  這個時間上門去拜訪別人。

  多少有點打擾別人休息的意思。

  晚上九點多,平時睡得早的人差不多要休息了。

  不知道甘露寺蜜璃的作息如何。

  但不管作息如何,晚上九、十點去敲別人家的門……

  似乎是不太好的行為。

  「中也,我想今晚去找蜜璃。」

  明穗香緊緊握住他的手,淺金色的貓兒眼懇求一般看向他。

  完全沒辦法拒絕。

  明知道這樣的行為不太好,但這是明穗香難得提出的請求。

  中原中也無法拒絕。

  他低低嘆一口氣,道:「好歹告訴我一下理由吧?」

  「鬼舞辻無慘……鬼舞辻無慘在橫濱,」明穗香眉尖顰蹙,繾綣的眉眼凝著深深的憂慮,道:「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蜜璃。」

  甘露寺蜜璃是鬼殺隊的柱。

  她與鬼殺隊的現任主公,多半有直接聯系的方式。

  再不然還有鎹鴉可以把消息傳遞出去。

  鬼舞辻無慘出現在橫濱的消息,鬼殺隊早一點知道也能早一點開始准備應對。

  橫濱有鬼王出沒過的蹤跡。

  絕對是值得鬼殺隊重點關注的一個地方。

  「鬼舞辻無慘在橫濱?」中原中也驚詫道:「那個怪物?」

  明穗香輕輕點頭,淺金色的貓兒眼盈盈望著他,懇求道:「中也帶我去吧。」

  她必須要去找甘露寺蜜璃。

  就算可能因此引起中原中也的懷疑,有些事也必須要去做。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沉下眉目,道:「明穗香先去換衣服,我帶你去找甘露寺蜜璃。」

  明穗香安心一般輕輕松一口氣,道:「謝謝,中也。」

  謝謝他沒有再多問別的什麼。

  謝謝他願意帶她去找甘露寺蜜璃。

  「咳……說什麼謝,我們不是戀人嗎?」中原中也反手脫下貓咪睡衣,耳根微紅有點不自在道:「戀人之間互相幫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快速扯出一件日常的寬松內搭套上身,手指剛落在貓咪睡褲的松緊帶一下停住動作,回頭看向明穗香。

  仍穿著貓咪睡衣的戀人似是相當驚訝他換衣服的速度。

  中原中也的臉頰一點一點慢慢開始升溫發燙,道:「明穗香,不要一直盯著我看……你不是要去找甘露寺蜜璃嗎?快去換衣服吧。」

  他想語氣嚴厲一點催促明穗香。

  可出口的聲音分外別扭,話到最後更似小聲的輕哄。

  中原中也一瞬間生出一種錯覺。

  他好像在哄一只好奇歪頭盯著他看的貓貓。

  但明穗香是他的戀人。

  不是什麼貓咪,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中原中也暗暗斥責自己。

  「啊……好、好的,」明穗香愣怔一下回過神,自己剛才不應該一直盯著中原中也看。

  她臉頰浮起淺淺的飛紅,轉身抱起換下的和服,小聲道:「我這就去……」

  「明穗香,不要換和服了,」中原中也看一眼明穗香懷裡裡裡外外加起來好幾層的和服,光是看一眼都覺得十分麻煩,道:「新買的衣服不是提前送回來了嗎?去換新衣服吧。」

  江口柚葉帶明穗香買的新衣服都是品牌店的夏季新款,換起來沒有和服麻煩,穿著活動也輕便許多。

  正適合他們這次出門。

  但中原中也不知道,明穗香的和服都是她的血肉所化,抱著和服去浴室不過是裝裝樣子,很快可以「換好」出來。

  根本不耽誤什麼時間。

  「……好,」明穗香猶豫一下還是選擇放下和服,取出一條無袖的連衣裙,遲疑道:「就這件吧……」

  這已經是明穗香看來最好穿的衣服。

  其他的衣服無不是分上下兩件,裡外不同的配搭以及更加麻煩的小配飾。

  沒有江口柚葉的幫助。

  明穗香肯定要折騰一段時間。

  她匆匆走進浴室,換下寬松舒適的貓咪睡衣,再套上連衣裙。

  直到這一步都進展得很順利。

  但明穗香忘記了。

  她指端的刀片會讓她很難捏住連衣裙背後的拉鏈。

  連衣裙的背後為了做得好看,拉鏈頭選用的材質很輕,個頭也特別細小。

  明穗香好不容易捏住拉鏈頭,提了幾下提不上去了。

  她隱隱有點著急,又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氣。

  普通的衣服與她的和服不同,要是扯壞了不好向中原中也解釋。

  「叩叩。」

  浴室門傳出兩聲輕輕的敲擊。

  中原中也低咳一聲,委婉問道:「明穗香,衣服不好穿嗎?」

  她在浴室裡面耽誤的時間有點久。

  中原中也有點擔心她。

  不知道明穗香是不是不小心在浴室摔倒了。

  「……中也,可以進來幫幫我嗎?」明穗香松開指甲蓋大小都沒有的拉鏈頭,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們都說現代的衣服簡單。

  可這樣拉鏈容易從背後卡住的衣服,明穗香覺得比和服還要麻煩。

  至少她穿和服的時候,不用擔心衣服會有什麼地方突然卡住。

  「?!」

  中原中也嚇了一跳,道:「明穗香,你摔倒了嗎?」

  他慌張地打開浴室門衝進去,映入眼簾的第一眼是戀人瑩白細膩的後背肌膚。

  「中也,拉鏈卡住了……」

  明穗香雙手撐著洗漱台,長發盡數繞過頸後挽到身前,回頭為難看向中原中也,小聲道:「我拉不上去……」

  中原中也的大腦一下子宕機,臉上的皮膚爆紅,磕磕絆絆如同卡殼的機器人:「拉拉拉拉不上去……怎麼辦……?」

  明穗香的背。

  好白。

  不是……

  明穗香的表情。

  好可愛。

  不是……

  明穗香這樣、明穗香這樣……

  啊啊啊!!他的腦子!!快停下胡思亂想!!

  快清醒一下啊中原中也!

  「中也?」明穗香疑惑地看向他,伸手想觸碰一下中原中也的額頭,道:「你不舒服嗎?」

  中原中也大叫一聲直接捂住臉蹲地上,抬手制止明穗香的靠近,道:「等、等等!明穗香先不要靠近我!給我一點時間!」

  他怕明穗香這個時候靠近他。

  他真的會腦子發懵干出什麼冒犯明穗香的事。

  腦海裡關於明穗香穿著無袖的連衣裙,拉鏈拉到一半露出瑩白背部的畫面不住在中原中也腦海重現。

  她輕顰著眉心,似是不好意思一般羞怯回眸看向他:「中也,可以幫幫我嗎?」

  明知道這樣的畫面根本沒有出現過。

  可腦子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亂想。

  全身都像發燒一樣燙熱得厲害,根本不敢去觸碰明穗香。

  「中也?」明穗香擔憂的輕聲落下。

  身旁是衣物摩擦細微的窸窣聲。

  明明頭腦混亂得厲害,可對於明穗香的聲音,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明穗香的手輕輕落在他的後背,力度不重甚至存在感都不是特別明顯。

  但他卻能明顯感受到明穗香想要傳達的擔憂和關切之意。

  中原中也內心快要吶喊起來。

  不要在這個時候關心他……

  他滿腦子都是烏七八糟的東西,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明穗香的表情。

  「沒事的哦,」明穗香輕撫著他的後背,柔柔輕聲安慰道:「我在這裡,我會一直陪著中也的。」

  雖然不知道中原中也的心跳為什麼會陡然加速,臉頰皮膚和周身的氣息都開始升溫,但明穗香會一直陪在中原中也身邊,就算他得了治不好的病也不會離開。

  普通人的生命實在太過脆弱。

  即便中原中也是異能者,他的生命力與食人鬼相比也是遠遠不如。

  明穗香很擔心中也會死掉。

  疾病與傷痛是普通人的一生中最容易遇到的危險。

  普通人的身體不似鬼,不會生病,受傷也能快速痊愈。

  就算中原中也是異能者,他同樣會受傷、同樣會生病。

  這才是最容易奪走人類性命的「天災」。

  「……不要這麼沒有防備心靠近我啊,」中原中也的腦袋動了動,露出半張紅透的臉和濕漉漉的鈷藍眼眸,羞恥到極點還在故意裝出凶惡的樣子,道:「我可能會對明穗香做出冒犯的事。」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迷惑道:「冒犯的事?」

  她不太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

  「就是、就是……」

  中原中也支吾一下快速低聲說了一句話。

  明穗香輕愣一下。

  中原中也扭過頭,緊緊抿著唇。

  他好歹也是一個男人。

  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有欲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多少給他有一點警惕心啊!

  「……可是,我們不是未婚夫妻嗎?」明穗香的聲音很輕很輕,道:「中也要是真的想做,可以等我們回來以後……」

  她的聲音不好意思地停住。

  中原中也懵了一下,忙抓住明穗香的手,解釋道:「我、我不是那種人啊!夫妻之間的事,肯定要等結婚以後才可以做!」

  他很怕明穗香會誤會他是什麼輕浮的男人。

  「……嗯,我知道的,」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眉梢盈盈彎下輕聲道:「中也是很溫柔的人。」

  溫柔到對她極為珍重。

  哪怕真的生出欲望也不敢冒犯輕慢於她。

  明穗香這樣的回答,一時讓中原中也很為自己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羞愧。

  他的戀人這麼信任他。

  他卻連自己的腦子和一點小小的欲望都控制不住。

  男人要在該當的時候,做該當的事。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拉著明穗香起身,低低的聲音帶著幾分呼吸不穩的顫抖道:「不是拉鏈拉不上去嗎?」

  他低聲快速道:「我幫你拉。」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抬手挽著再次滑到背後的長發順過身前。

  小小的一枚拉鏈頭藏在連衣裙背後用以遮擋拉鏈存在,克制多縫制出來的一段布料之下。

  中原中也手心緊張到冒汗,捏住小小的拉鏈頭往上提拉一下。

  不僅沒有提上去,還讓自己的手滑脫了。

  他深呼吸一次,勉強讓自己冷靜幾分。

  浴室的白熾燈有點壞了,光線不是特別亮。

  他彎腰低頭仔細看去,原來是衣服的布料卡進拉鏈頭。

  「……卡到布料了,」中原中也的聲音有點低啞,重新捏住小小的拉鏈頭,往下一點點拉下去,卡住的布料滑脫拉鏈頭。

  「這種時候,一般往下拉一點就能松脫了。」

  戀人瑩白細嫩的背部肌膚,明晃晃就在眼前。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一點一點把拉鏈重新提拉上去,遮擋住漂亮的背部。

  直到拉鏈頭到了最高點。

  他壓下藏好,防止拉鏈在活動的時候滑脫。

  一切結束。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渾身冒出的熱汗比與最難纏的敵人戰鬥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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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她看一看你握住她的手,干脆無視。

  小貓咪不擔心你會傷害她。

  她直接伸手去摸摸你的臉和頭發。

  就如平常你摸摸小貓咪一樣。

  小貓咪喜歡摸摸。

  但大部分時間只限於貓貓頭和貓貓臉。

  不過你喜歡到處摸摸。

  小貓咪覺得你喜歡摸摸肚肚,所以會摸她的肚肚。

  小貓咪摸過你的臉,又去摸了摸你的肚肚。

  硬硬的。

  和小貓咪軟軟的肚肚不一樣。

  小貓咪還覺得你喜歡摸摸尾巴,也想摸摸你的尾巴。

  可惜你沒有尾巴,她只好摸過你的肚肚,再摸摸你的臉。

  你完全呆住了。

  你還想著制裁小貓咪,給小貓咪親親教訓。

  結果被小貓咪用摸摸教訓了。


第52章 時透雙子的紫藤花

  「明穗香,准備好了嗎?」

  中原中也跨坐在機車上,雙手搭扣著機車把手,上身向前俯壓低。

  少年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鈷藍眼眸明亮有神透出異常專注凌厲的光。

  「嗯!」明穗香環抱住中原中也的腰,手心扣著手腕圈住面前勁瘦結實的少年腰腹,漆黑的機車頭盔壓住白發,擋風玻璃向上抬起露出一雙淺金色的貓兒眼,道:「我准備好了!」

  這次,她和中原中也都有頭盔戴著。

  「好,」中原中也勾唇笑一聲,擰動油門機車發出轟轟的響聲,落下話:「那我們就……出發吧!」

  機車一下衝飛出去。

  強風吹拂揚起明穗香的長發,不斷向後飛揚。

  她緊緊抱住中原中也的腰,道:「中也知道蜜璃住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中原中也回答得很干脆,道:「不過明穗香不是可以告訴我嗎?」

  明穗香輕愣一下,她有點猶豫要不要在中原中也面前暴露嗅覺超乎常人靈敏這一點。

  如同真正的貓咪卻又比真正的貓咪嗅覺更加靈敏,可以准備嗅聞到其他人身上的氣息。

  白天的明穗香沒有這樣的能力,暴露的話很可能會引起中原中也的懷疑。

  「明穗香給我指路吧!」

  少年暢快地朗笑一聲道:「不管你給我指去哪裡,我都會帶你過去的!」

  不管明穗香本身認不認識路。

  只要是她說的方向,他都會帶她過去。

  中原中也駕駛機車帶著明穗香出門不是出於什麼大義,覺得鬼舞辻無慘出現在橫濱,必須要告訴鬼殺隊的人。

  他只是在滿足戀人的一點小小請求。

  所以不管是載著明穗香兜風,亦或是帶她去找甘露寺蜜璃都是一樣的。

  沒有什麼區別。

  「……謝謝你,中也。」明穗香微微收緊圈住中原中也的動作,低頭靠著他的背,靜心尋找城市中甘露寺蜜璃活動殘余下的氣味。

  她覺得自己好卑劣,瞞著中原中也許多的事不說,還要利用他。

  但是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真的好開心。

  得到他全部的信任和依托。

  真的好開心。

  明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危險,可她就是想在這一刻拋開所有的顧慮,盡情在中原中也面前展現夜晚的自己與白天的不同之處。

  就算最後真的被中原中也發現了。

  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時間已經是明穗香彌足珍貴的回憶。

  「中也!」明穗香緊閉的眼睫輕顫一下睜開,輕輕柔柔的聲音少見帶上幾分果斷:「前面的路,直行左轉再左轉,右轉以後立刻上橋!」

  中原中也沉聲應道:「了解!」

  機車的速度再度飆升,碼表上的數字不斷上升。

  周邊的街景快速掠過他們的身側,殘影都來不及留下。

  明穗香並不知道甘露寺蜜璃住在什麼地方,但她知道如何去找紫藤花之家。

  濃郁的紫藤花香氣,同時也是鬼厭惡的氣味。

  鬼之子的體質會讓明穗香對紫藤花的香味格外敏感,遠遠嗅到就想著躲開,湊近一聞更是容易不斷地打噴嚏。

  以前紫藤花的香味,總會讓她有點苦惱。

  每一次去主公大人的宅邸都會經過大片的紫藤花林,明穗香總要一路抬袖掩住口鼻快行,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會接連不斷打一段時間的噴嚏。

  柱合會議上,明穗香常常會因為鼻子犯癢,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打噴嚏的衝動。

  但就算已經很努力想要忍耐,明穗香參加柱合會議的時候,身體還是會因為強忍想要打噴嚏的衝動一顫一顫,得到主公大人的許可說話時也是小聲的噴嚏接連不斷。

  她曾經很不喜歡自己對紫藤花的敏感。

  不過這一刻的明穗香很高興橫濱市有紫藤花的香味,可以引領她去往紫藤花之家。

  「中也,前面的路左轉!」

  高速行駛的機車靈活地側壓車身一拐轉過狹窄的道路口。

  明穗香的眼睛在夜色下微微發亮,極佳的夜視能力讓她清晰看見大大的紫藤花標記。

  這一帶有甘露寺蜜璃留下的氣息。

  她提高幾分聲音道:「中也,前面有紫藤花標記的人家停一下。」

  「紫藤花?」中原中也疑惑地挑眉,道:「長什麼樣的?」

  明穗香湊近中原中也的頭盔,認真道:「紫色的藤花就在前面。」

  戀人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後背,淡淡裊娜的香氣隔著頭盔都能清晰嗅聞到。

  不過說是隔著頭盔,其實中原中也頭盔的擋風玻璃根本沒有拉下,頭盔的存在並不影響他的嗅覺。

  他的身體繃緊一下,壓扣著機車把手的下意識擰動油門,機車再次提速衝飛出去。

  一下衝過明穗香提到的紫藤花之家。

  「中也,我們跑過了,」明穗香不知道中原中也的所思所想,她回頭看向甩在身後的紫藤花之家,道:「有紫藤花標記的人家在後面。」

  中原中也後知後覺應一聲,機車緊急剎車再一個掉頭重新開回去。

  不過這一次,中原中也的速度慢了許多。

  他也看清明穗香提到有紫藤花標記的人家是什麼樣的。

  的確是很明顯的標記物。

  高大的廣告牌立在圍牆內的庭院,筆畫精妙描繪出紫色的藤花。

  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把廣告牌立在自己庭院,讓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

  若不是夜色昏暗,紫藤花看著都不太清晰。

  中原中也會更早發現廣告牌的存在。

  他倒是沒有懷疑明穗香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有紫藤花的標記,只以為是甘露寺蜜璃告訴她的事。

  機車停在紫藤花之家的門口。

  明穗香輕輕按響門鈴,不一會門鈴的出聲口冒出稚嫩的孩童聲音,道:「請問是哪一位?」

  「我想找甘露寺蜜璃。」

  「……請稍等,」門內傳出逐漸靠近門口的腳步聲,很輕的聲音似是孩童的腳步聲,重量不超過五十斤。

  這樣的腳步聲一前一後有兩道。

  門扉慢慢打開,探出頭的小少年看一眼站在門口的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確定他們是人不是鬼,皺起的眉頭稍松,稍顯冷淡道:「請進來吧。」

  他身後跟著一個長相與他一模一樣的小少年,同樣有著長長的黑發,落至下段黑發陡然轉變成青藍色。

  年幼的時透無一郎神色溫和,好脾氣道:「機車可以先停進院子裡,留在外面也太不方便。」

  「無一郎,機車停在外面還是裡面都是一樣的,」神色稍顯冷峻的時透有一郎看了他一眼,道:「不要多嘴。」

  時透無一郎不太同意,弱弱反駁道:「但是機車晚上停在外面很容易被偷啊?而且路上停著一輛機車對晚歸的行人也不太友好。」

  「這麼大的機車停在路上都看不見,」時透有一郎涼涼道:「會撞上去的人只有喝得爛醉的沒用大人。」

  只要有眼睛的人,看見機車停靠在路邊,肯定會主動繞開。

  居民區的道路不算寬敞,但也能容一輛轎車和機車並行通過。

  除非真的是什麼大車,或喝得爛醉走路搖搖晃晃的醉漢,否則不會有人撞上去。

  「但是這也很危險吧?」

  時透無一郎小聲嘀咕幾句,道:「爸爸媽媽不是也常說讓我們與人為善嗎?」

  時透有一郎輕哼一聲,道:「我們家還在招待著鬼殺隊的劍士已經是與人為善了。」

  兩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少年。

  一個性格強勢,一個性格稍弱,看似一模一樣的外表,實際有著不同的內心。

  「甘露寺小姐在裡面用飯,」時透有一郎最後還是沒對中原中也的機車說什麼,無視他推著機車進入院子,沉重的車輪碾過庭院的草地,道:「請跟我們來吧。」

  明明是很小的孩子卻已經有一副相當成熟的姿態。

  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道:「現在的小鬼這麼早熟嗎?」

  這可比他七八歲的時候,早熟多了。

  而且一臉臭屁的樣子。

  「哼,你要是有一對愛管閑事的父母,你也會從小就變得很早熟,」時透有一郎冷著臉,道:「不管說多少次都不會聽,總要去管別人家的閑事,根本沒人記著他們的好。」

  明穗香輕聲問道:「外面的紫藤花標記,你們是從什麼時候掛起的?」

  只有經營紫藤花之家的人家,才會在門外掛上大大的紫藤花標記,以便經過的鬼殺隊劍士可以看見。

  經營紫藤花之家的人家,大多是得到過鬼殺隊的幫助,渴望回報一二的人家。

  「廣告牌是前兩年才開始掛上去的,」時透無一郎好脾氣回答:「不過經營紫藤花之家是從奶奶一輩傳下來的習慣。」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點頭道:「這樣啊……」

  「紫藤花之家是什麼?」中原中也好奇問道:「外面掛著廣告牌的都叫紫藤花之家嗎?」

  明穗香輕聲解釋道:「中也記得外面的紫藤花標記嗎?紫藤花之家,大多會以顯眼的方式掛上紫藤花的標記,方便鬼殺隊的人找到他們。」

  「他們會給鬼殺隊的劍士提供一點住宿、吃飯之類的幫助,鬼殺隊的劍士時常要趕路去往不同的地方,有紫藤花之家在,他們會方便很多。」

  時透無一郎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其實如今鬼殺隊也有經營酒店,鬼殺隊的劍士都可以免費入住,不過橫濱暫時還沒有紫藤花酒店,所以我們家還在經營著紫藤花之家。」

  可能收容不了太多的鬼殺隊劍士。

  但好在一個地方通常不會頻繁出現鬼,更不會有鬼聚集在一起行動。

  鬼殺隊的劍士就算出現在橫濱,一次也不會超過五人,勉強還在紫藤花之家可以招待的範圍。

  甘露寺蜜璃主要負責的區域不是橫濱。

  她只是這段時間追蹤著一只惡鬼,暫時停留在這裡。

  若不是惡鬼太過狡猾,她本該和煉獄杏壽郎一同登上伊麗莎白號,兩個柱攜手對付十二鬼月的上弦鬼。

  惡鬼利用血鬼術分出的分身在居民區肆意傷人,鬧出很大的動靜。

  甘露寺蜜璃為了阻止它,不得不與煉獄杏壽郎兵分兩道去對付鬼。

  等她解決了惡鬼的分身,再跟隨鎹鴉的指引前往煉獄杏壽郎那邊時,震驚地發現他們登上的伊麗莎白號已經離開港口。

  本想借助游艇或是直升機趕上伊麗莎白號。

  橫濱再次出現新的食人鬼。

  這裡的食人鬼出現頻率太高了。

  按道理,鬼不會聚集在一同地方。

  甘露寺蜜璃之所以沒有在食人鬼被解決以後離去,也是因為得到主公大人的指令,暫時留下調查橫濱的異常。

  她如今正住在時透家經營的紫藤花之家。

  「明穗香醬!」她開開心心放下吃過一半的炸豬排飯,道:「你怎麼來了?」

  順利找到甘露寺蜜璃。

  明穗香稍松一口氣,道:「蜜璃,我有點話想對你說。」

  「明穗香醬要吃點炸豬排飯嗎?」甘露寺蜜璃熱情招呼,道:「我們邊吃邊說吧!時透先生和時透夫人做的炸豬排飯和蛋包飯都很好吃!」

  漂亮的粉色眼眸一轉看向中原中也和他身旁的時透雙子,開開心心道:「中原君、有一郎君和無一郎君要吃點豬排飯嗎?多吃東西會很讓人開心!」

  時透有一郎輕輕嘆一口氣,淡淡道:「謝謝……不過我晚飯吃得很飽,暫時還不想吃宵夜,請甘露寺小姐好好用餐吧。」

  時透有一郎雖說不太贊同父母一心想要「多管閑事」幫助別人的想法,但對於真正的劍士以及柱,他還是會給予足夠的尊重。

  不會說一些惡語相向,或是冷嘲熱諷的話。

  「甘露寺小姐吃得開心就好,」時透無一郎溫和靦腆地笑笑,道:「我和哥哥一樣,晚飯已經吃得很飽了。」

  甘露寺蜜璃有點惋惜,道:「這樣啊……明穗香醬和中原君要吃嗎?」

  她似乎是很想找到一起開心進食的飯友。

  「我也不用了,」中原中也看一眼甘露寺蜜璃一旁的飯碗,道:「明穗香,你不是要把那件事告訴甘露寺小姐嗎?」

  「那件事?」甘露寺蜜璃疑惑。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上前一步跪坐在甘露寺蜜璃面前,輕聲道:「蜜璃,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輕輕柔柔的聲音落在「很重要的話」時加重幾分語氣。

  「很重要的事?」甘露寺蜜璃有點驚訝。

  她想了想,道:「明穗香醬,先等我一會。」

  她一手托住吃到一半的炸豬排飯碗底,快速運轉筷子飛快把剩下的炸豬排和米飯、配菜吃完,干干淨淨清空碗底,放下筷子雙手合十道:「我吃好了,多謝招待。」

  考慮到明穗香說的很重要的事,可能會讓她震驚得吃不下飯。

  甘露寺蜜璃決定先把吃了一半的炸豬排飯吃完,再聽明穗香要說什麼。

  美味的炸豬排飯是不可以辜負的。

  「無一郎,我們先出去吧。」

  時透有一郎不冷不淡,道:「接下來的話,不是我們應該聽的。」

  不該聽的話不要聽,不該做的事不要做。

  要是讓「愛多管閑事」的家人聽見麻煩的事,想也知道他們不會放著不管。

  但是他們能做到什麼呢?

  父母不是什麼有才能的劍士,他們也是小孩子,根本握不住日輪刀與鬼戰鬥。

  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讓他們去聽。

  家裡經營紫藤花之家,已經是一腳踏入鬼殺隊的隊伍,再多做點什麼就太過招眼了。

  時透有一郎能接受的極限就是經營紫藤花之家。

  再多的事,他也不想管。

  「哦……」

  時透無一郎乖乖應一聲,回頭看一眼眉尖輕顰一臉憂慮的明穗香。

  他還是挺好奇新來的客人要對甘露寺小姐說什麼。

  時透一家經營著紫藤花之家。

  他們常常可以看見鬼殺隊的劍士來來往往,面對揮舞著日輪刀斬殺惡鬼的劍士。

  時透無一郎十分的向往,曾經提起過一次想長大以後進入鬼滅學院,成為鬼殺隊的劍士去幫助更多的人。

  不過時透有一郎的反應很大,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打擊他。

  時透無一郎的信心都要被打擊下來。

  但小小的少年內心還是沒有徹底放棄成為鬼殺隊劍士的想法。

  他想幫助更多的人。

  斬殺惡鬼,避免有無辜的人死在惡鬼之口。

  這原本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但因為時透有一郎的激烈反對,以及父母無奈的神情和溫柔勸慰的話語,時透無一郎暫時沒有再提起這樣的想法。

  雖然父母沒有反對他,只是讓他長大以後,可以去試試考鬼滅學院。

  不過哥哥的態度很惡劣。

  未免和哥哥爭吵起來,時透無一郎不再提起成為鬼殺隊劍士的想法,只等著自己再長大一點去考鬼滅學校,加入鬼殺隊。

  和室的障子門打開,又重新閉合。

  甘露寺蜜璃收回視線,看回明穗香好奇問道:「明穗香醬,要跟我說的很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是關於鬼舞辻無慘的,」明穗香輕輕呼出一口氣,道:「鬼舞辻無慘,他下午的時候,出現在橫濱轉化了一只鬼。」

  「誒?誒!誒!!」

  甘露寺蜜璃震驚不已,道:「鬼舞辻無慘出現了?哪裡?他在白天出現了嗎?他已經不怕陽光了嗎?」

  明穗香回頭看向中原中也,輕抿一下唇輕聲不好意思問道:「中也,下午我們去的蛋糕店……」

  「距離商店街不到兩百米的網紅蛋糕店,最近在橫濱很有名的店,」中原中也不太確定,道:「她應該知道吧?」

  他叫不上蛋糕店的名字,只知道在什麼地方。

  「商店街附近很有名的蛋糕店?」甘露寺蜜璃連連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聽說那裡的蛋糕很好吃!但我一直抽不出時間去排隊買蛋糕!好想吃一次……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凝眉問道:「鬼舞辻無慘真的出現了嗎?明穗香醬看見他了嗎?」

  鬼舞辻無慘出現在橫濱。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直以來,鬼殺隊都無法掌握鬼舞辻無慘的行蹤,無法有效地針對性發動進攻,只能不斷收拾他轉化的惡鬼。

  要是能在橫濱殺死鬼舞辻無慘。

  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惡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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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摸過你的臉,低頭舔舔手背。

  你這才發現小貓咪手上、臉上,包括身上都是灰撲撲的。

  一定是鑽櫃子底下鑽出來的灰灰。

  小貓咪這個笨蛋,弄得自己一身髒兮兮。

  你有點無奈,牽著小貓咪准備去衛生間洗洗。

  小貓咪一開始還任由你拉著,但一發現你的目的地,小貓咪立刻甩開你的手,坐在地上低頭給自己認真舔舔。

  不要水。

  小貓咪討厭弄濕身上。

  你有點哭笑不得,和小貓咪認真講道理。

  但小貓咪不聽你的大道理。

  只是重復說不要水。

  無奈。

  你只好自己跑一趟衛生間把手帕打濕,回來給小貓咪擦擦臉、擦擦手。

  你一邊給小貓咪擦擦,一邊抱怨她是笨蛋,櫃子底下這麼髒,怎麼能隨便鑽。

  小貓咪安安靜靜讓你擦手、擦臉。

  小貓咪喜歡你對她的溫柔。

  【小貓咪對你的感情增加了】

  【你對小貓咪的感官開始發生微妙的轉變】

  ……

  不知道為什麼寫到最後突然想起,兔兔爹和獅子貓,兔兔爹一直抓不到獅子貓去絕育,只能抓獅子貓生的小貓絕育再送養。

  不斷跟在獅子貓後面給擦屁股。


第53章 一人可抵一二千人

  「我並沒有真的看見鬼舞辻無慘,」明穗香眉尖顰蹙,輕聲說道:「但我知道,出現在蛋糕店的鬼剛被轉化不久。」

  甘露寺蜜璃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道:「明穗香醬是怎麼確定的呀?」

  雖說身經百戰的柱都能認出鬼的偽裝,但如何辨別一只鬼有沒有吃過人,只憑借肉眼是無法看出來。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眼睫輕顫一下慢慢垂落。

  想要解釋這個問題,必然少不了要提到她的體質。

  若是鬼之子的體質被中原中也知道了……

  「明穗香?」中原中也側頭看向明穗香,雙手落在盤起的腿膝上,低聲問道:「還在害怕下午的鬼嗎?」

  他只想到這一點。

  根本沒有想到別的地方去。

  明穗香眼睫低垂,輕覆住淺金色的貓兒眼掠過的波瀾思緒。

  復雜、為難與糾結。

  最終一切的波瀾都歸於平靜。

  明穗香輕輕吐出一口氣,道:「我的血液與常人不同,之於鬼而言,我的存在是極具誘惑力的大補之物。」

  「明穗香醬,難道是稀血嗎?」甘露寺蜜璃有點驚訝。

  她輕輕點一下頭,道:「我是稀血,但……應該不是蜜璃認知中的稀血。」

  稀血在人類的數量中也是極為稀少的存在。

  每一個稀血都富含相當於五十人、一百人的血肉質量,鬼只要吃上一個稀血立刻可以得到極大的補充。

  「鬼吃掉我,」明穗香抬手落在心口的位置,眼睫慢慢抬起看向甘露寺蜜璃,淺金色的貓兒眼通透平靜仿若早已明悟了然接受自己的特殊體質,道:「至少相當於吃掉一二千人。」

  「誒?」甘露寺蜜璃愣怔一下,粉眸映出明穗香眉尖輕顰卻格外平靜的神色,不由自主道:「誒!!!!!」

  她甚至忘記要控制一下音量,防止半夜高音擾民。

  不過明穗香已經提前布置下血鬼術,防止和室內的聲音傳出這個房間。

  她不是信不過時透一家。

  只是鬼的手段防不勝防,無法確定這裡是否有鬼竊聽著聲音。

  她只能用上血鬼術。

  「明穗香醬是稀血?!還是鬼眼中的香餑餑?血肉質量相當一二千人的超高級稀血?」甘露寺蜜璃快要被一連串的巨大信息量砸懵。

  整個人震驚不已。

  她所認識的稀血不多,成為鬼殺隊劍士的更是只有不死川實彌一人。

  但不死川實彌的稀血體質也是特殊的稀血,能令嗅聞到他血液的鬼酩酊大醉。

  只這一點,不死川實彌雖然容易吸引食人鬼,但他對付鬼是有一點的優勢。

  普通的稀血對付食人鬼沒有半點的優勢。

  而且容易源源不斷吸引食人鬼的覬覦。

  大多數的稀血都不會想著成為鬼殺隊劍士,他們的日常生活充斥著各種鬼滅集團的紫藤花用品。

  香水、香囊、香珠、香燭。

  護手霜、沐浴液、洗發露、體乳。

  各種各樣有著紫藤花香味的產品都能幫助他們免於受到鬼的襲擊。

  但稀血沒有受過食人鬼的襲擊,不會知道自己是稀血。

  普通人也不具備鬼一樣的嗅覺。

  由產屋敷一家主持的鬼滅集團,曾經召集過劍士們救下的稀血當志願者,希望研究出他們血液中的秘密。

  好知道稀血的血液為什麼能令鬼的實力增長極快,吃上一人相當於數十百人。

  稀血的體質是否和普通人有所不同。

  可惜的是,現代的設備還研究不出稀血與普通人的血肉有什麼不同。

  與血型無關、與身體素質無關、與祖輩的血脈同樣沒有關系。

  稀血的出現是極為偶然的存在。

  只有鬼的嗅覺可以判斷出什麼是稀血。

  弱小的鬼挑選食物,優先稀血,其次是強壯的人類。

  強大的鬼挑選食物,同樣是優先稀血,其次是血肉質量更強的異能者。

  它們會有自己的偏好。

  不過大抵都是年輕的人類,老人受到襲擊的概率最小,但不是沒有。

  鬼的嗅覺只能讓它們分辨稀血與普通的人類。

  當沒有稀血的情況下,它們會更傾向自己的喜好,或年輕富含營養的肉.體。

  年輕的女人、強壯的男人、稚嫩的孩童……

  這些都是可以從肉眼觀察到的表像,同時也是大多數食人鬼選擇獵物的標准。

  可饒是甘露寺蜜璃救過很多人,稀血也見過一個兩個,知道鬼滅集團內部有高度保密的稀血名單。

  吃上一人,可抵一二千人的超高級血肉質量……

  她此前也是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存在。

  更不敢想像這樣的人要如何長大成人。

  「明穗香醬真是辛苦了!」甘露寺蜜璃一把抱住她,眼淚汪汪道:「身為稀血一直要受到鬼的覬覦,這樣的日子很不好過吧?」

  她緊緊抱住愣住的明穗香,吸了吸鼻子道:「沒關系的……沒關系的……這樣的日子都會好的!等世界上沒有鬼,一切都會好的!我也會好好守護橫濱,保護明穗香醬!」

  明穗香側頭看向甘露寺蜜璃,淺金色的貓兒眼掠過復雜的思緒。

  笨蛋蜜璃。

  為什麼一點都不懷疑她的話呢?

  從未見過的特殊稀血出現,上千年沒有過記載的存在。

  她應該懷疑的。

  她這樣的存在,根本不是正常出現的稀血。

  「喂、明穗香是我的女朋友!」一旁的中原中也不爽地插話,道:「我會好好保護明穗香的!」

  別把他當做不存在一樣。

  男人保護不好自己的女人。

  這還算什麼男人?

  「……」明穗香輕動一下腦袋,看向中原中也。

  少年的眉頭緊緊皺著,他不知道稀血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明穗香的處境很危險,他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戀人可能會遭遇的危險,不僅僅有裡世界的黑手黨,更多的是隱藏在暗處的食人鬼。

  他要是稍不留神就會失去很重要的人。

  「……謝謝你們,」明穗香眼睫輕顫一下慢慢避開少年過分炙熱的眼神,輕聲道:「不過我說明自己的稀血身份,不是為了請求你們的保護。」

  夜晚的明穗香有保護自己的實力。

  白天的明穗香只要一直讓自己處於陽光之下,沒有鬼可以對她下手。

  哪怕鬼舞辻無慘,它也無法抵御陽光的傷害。

  明穗香深呼吸一次,盡量以平靜輕柔的語氣說明:「我的存在會吸引剛剛轉化的鬼,短暫忘記對陽光的恐懼襲擊我。」

  只有剛剛轉化的鬼。

  失去一切的理智,受到極端強烈的飢餓感與食欲支配才會讓它們忘記一切,奮不顧身想要襲擊她。

  但體內的鬼之血會在它們真正走到陽光之下前阻止它們。

  「暫時忘記對陽光的恐懼?」中原中也一瞬間想起鬼落入有太陽照射的靠窗位置,哪怕只是一點微弱的陽光也會令鬼痛苦不已,身體出現大片的灼燒痕跡,快速化作飛灰。

  他謹慎道:「鬼是晚上行動的怪物?它們白天出現就代表著異常?」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道:「鬼只會在自己有優勢的晚上行動,這是印刻在它們體內血液的命令。」

  鬼舞辻無慘對於陽光的恐懼,會通過血液傳達給其他的鬼。

  它們一旦被陽光照耀到,死亡的速度會比鬼舞辻無慘快上許多倍。

  「只有鬼舞辻無慘可以轉化鬼,」甘露寺蜜璃松開明穗香,恍然大悟道:「所以鬼舞辻無慘一定是偷偷出現在有名的蛋糕店了!」

  她一時有點懊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為什麼我沒有去呢?我明明一直想去吃蛋糕,要是去了肯定能遇見鬼舞辻無慘……」

  遇見鬼舞辻無慘要怎麼對付它暫且不說。

  很多的鬼殺隊劍士都沒有想過遇見鬼舞辻無慘要想什麼對策,他們最直觀的想法就是不能放過鬼舞辻無慘。

  好不容易找到它。

  絕對不能讓它跑了。

  「蜜璃,不用自責。」明穗香輕聲勸說道:「蛋糕店有很多客人,要是在那裡開戰會有很多人受傷。」

  說是受傷都是輕的說法。

  所有人都會死亡。

  鬼舞辻無慘的強大毋庸置疑。

  沒有萬全之策,貿然出手會有很多人受到波及。

  鬼舞辻無慘體力削弱之際,更不會吝嗇吃人。

  他絕對會通過吃人,補充自身流失的體力。

  「說得也是,」甘露寺蜜璃少見嘆一口氣,起身道:「明穗香醬,我去聯絡主公大人。」

  鬼舞辻無慘出現在橫濱。

  茲事體大,她不敢擅自行動。

  就算真的要在橫濱開戰也要想辦法把戰局固定在不會波及到民眾的地方,再把分散到九州、四國、北海道等不同地方的柱召集到一起。

  甘露寺蜜璃離開和室。

  紙糊的障子門打開再度合上。

  只余下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在和室。

  他悄悄瞥一眼明穗香,低咳一聲道:「明穗香,你放心吧!我會保護你不受什麼鬼和鬼王的傷害!」

  什麼食人鬼、鬼之始祖都別想越過他去傷害明穗香。

  她安安靜靜跪坐在榻榻米上,柔順絲滑的長發順著微微低頭的動作滑到身側,遮擋模糊面上的神情。

  明穗香輕聲問道:「中也,沒有話要問我嗎?」

  「啊?」中原中也愣怔一下,皺眉道:「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明穗香!」

  她低垂的眼睫輕顫一下。

  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

  中原中也很快要知道她的特殊體質。

  她不是什麼普通的女孩子。

  而是混有鬼之血的食人鬼後代。

  「明穗香是稀血的事,」中原中也握住她落在膝上的手,低聲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不是很危險的事嗎?

  他一直以為明穗香最容易遭遇到的危險源是來自他身邊的黑暗。

  黑手黨的敵人、裡世界的各種危險……

  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最直接威脅明穗香生命的存在——

  是食人鬼。

  明穗香的血液相當吸引鬼。

  哪怕是鬼所恐懼的白天,它們也會因為嗅聞到明穗香的氣息而出動。

  之前沒有細想的一些疑點,全都翻湧而出。

  為什麼伊麗莎白號的食人鬼會去襲擊明穗香?明明煉獄杏壽郎說過,異能者的血肉質量很高,實力強大的鬼會優先去襲擊異能者。

  但船上的鬼沒有找他,或是別的異能者。

  而是直接奔著明穗香而去。

  為什麼回到橫濱的半夜會有一家自助飾品店?剛好落在他們出門會經過的地方,並且剛好出現他想要買給明穗香的東西,不惜變出一個假的明穗香也要引走他,留下明穗香一人。

  那天的食人鬼是如何死去。

  明穗香沒有告訴他。

  中原中也也不認為自己柔弱的女朋友可以斬殺惡鬼。

  就算明穗香有日輪刀,可她在家的時候,常常要雙手抱著日輪刀一起移動。

  這樣的動作,根本不是修習劍術的人會有的動作。

  他的戀人柔弱、善良,身體不好的同時還有著極其吸引鬼的什麼稀血體質。

  他要是不好好保護明穗香。

  明穗香一定會……

  中原中也緊緊攥住拳頭。

  一想到明穗香可能會死,他就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未來。

  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什麼鬼、什麼鬼舞辻無慘。

  只要統統除去斬殺干淨,就不會再有威脅到明穗香生命的存在。

  「……中也以前不是不知道鬼的存在嗎?」明穗香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樣的問題,她眼睫輕顫一下,慢慢說道:「我以為橫濱沒有什麼鬼,不想讓中也擔心我。」

  騙子。

  橫濱有沒有鬼。

  明穗香最清楚了。

  她明明有很多時機告訴中原中也真相卻一次都沒有開過口。

  明穗香是一個大騙子。

  她不敢看向中原中也,生怕自己拙劣的謊言會被拆穿:「而且稀血也不是一定會受到鬼的襲擊,白天的事只是一個個例。」

  普通的稀血只要戴好紫藤花香囊。

  食人鬼會自覺避著他們走。

  但明穗香是出於一些個人原因不去佩戴紫藤花香囊,更不打算用什麼紫藤花相關的產品。

  白天出現的情況,的確只是個例。

  明穗香長到十八歲,白天遇見鬼的次數不過十四歲的時候一次,今天下午一次。

  其余的時間,食人鬼都是晚上出沒。

  以明穗香的實力對於它們綽綽有余。

  「鬼舞辻無慘不是在橫濱嗎?」中原中也眉頭緊皺,道:「他轉化鬼不是很簡單嗎?要是再多幾次白天轉化的鬼出現,它們一起襲擊明穗香怎麼辦?」

  明穗香小聲辯解道:「鬼舞辻無慘怕死,他不會經常白天轉化惡鬼。」

  鬼舞辻無慘比所有的食人鬼都要珍視自己的性命。

  他不是什麼有尊嚴的戰士。

  以明穗香繼承自父親的鬼之血看見的記憶,有一個人是可以單獨對付鬼舞辻無慘。

  他把鬼舞辻無慘逼到極限。

  可終究是鬼舞辻無慘強烈的求生本能,更勝一籌。

  他主動自爆把自己分作一千八百多塊飛散出去逃命。

  每一塊的肉都有著鬼舞辻無慘的意識。

  劍士沒有成功斬下鬼舞辻無慘所有的血肉。

  他逃跑了。

  從此蟄伏多年,不再輕易出現人前。

  由此可見,鬼舞辻無慘僅僅是為了生存,沒有什麼尊嚴與復仇想法的怪物。

  「今天不是有過一次嗎?」中原中也臉色不太好看,問道:「以前有過這樣的事嗎?」

  他不知道稀血是根據什麼判斷。

  醫院也沒有聽說有類似的檢查。

  稀血體質的人是多是少。

  稀血的「稀」是珍稀的「稀」,亦或是稀少的「稀」。

  統統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知道有關鬼的情報太少。

  就算港口黑手黨有意調查,可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查到重要的信息。

  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

  一知半解的處境讓中原中也十分焦慮。

  「……有過一次,」明穗香有點心虛,小小聲回答:「但我沒有出事哦?」

  她還把食人鬼解決了。

  就算是白天出現的鬼,它們也不會對明穗香造成多大的威脅。

  再如何覬覦她的血肉,鬼也不敢涉足陽光之下。

  中原中也黑著臉,緊緊抱住她。

  少年的身體緊繃,肌肉變得硬邦邦抱著明穗香的動作很用力。

  她輕怔一下,側頭看向中原中也:「中也……?」

  他緊緊咬住牙關,似在忍耐著什麼。

  「明穗香,我會保護你的。」

  中原中也的呼吸都在因為忍耐而開始微微顫抖。

  「我絕對、絕對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什麼鬼傷害你。」

  他愛之、憐之。

  恨不能刻入心扉的戀人,怎能容醜惡的食人鬼覬覦分毫。

  「……」明穗香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慢慢垂下眼簾。

  她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

  更不值得中原中也這樣的珍重與愛惜。

  明穗香多麼希望中原中也可以懷疑她一下。

  把她所有不敢說的話,全都一一逼問出來。

  就算是以難過、厭惡、無法接受的眼神看著她也好。

  至少她的心不會因為欺瞞中原中也,生出抽痛的難受。

  「……我喜歡中也,」她慢慢抬手回抱中原中也,很輕很輕說道:「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會心生歡喜。

  喜歡到每時每刻都覺得欺瞞中原中也是一種煎熬。

  中原中也給予她全然的信任。

  她卻沒辦法回以全然的信任,把隱藏的所有秘密都告訴他。

  明穗香恐懼著中原中也知道真相的一天。

  可當中原中也真的什麼都知道,或許她的心也會得到解脫,不再為欺瞞自己的愛人痛苦。

  明穗香輕輕嘆息一聲,無聲輕動唇:「原諒我吧……」

  請原諒她這一刻的自私,無法把一切向中原中也袒露。

  她還想再和中也多在一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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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困了。

  小貓咪打一個哈欠,蹭到你身上窩著休息。

  就如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但小貓咪沒有變回去!

  她還是有著貓咪耳朵和尾巴的女孩子!

  怎麼辦?要推開小貓咪嗎?

  但她是你養大的小貓咪!要是推開小貓咪,她會不會很受傷?

  你好為難,不知道要怎麼辦。

  小貓咪舒舒服服打一個哈欠,把你當做靠墊休息。

  小貓咪可不知道你有什麼復雜的煩惱。

  小貓咪只知道你就是你。

  ……

  有一郎應該是家裡相對理智的一個吧。

  父母死後,他會對無一郎惡語相向也是覺得他們能力有限,父母已經不在了,他要肩負起保護弟弟的責任。

  他以前勸過母親干活不要這麼拼,該休息的時候休息,不舒服不要忍耐,但是母親還是強撐著身體不適干活,他也說自己勸過父親不要在下雨天去危險的地方采藥,但父親也沒有聽還是執意要出門【畢竟是自己老婆】

  他覺得自己「好言好語」的勸說,沒有被傻白甜的家人接受。

  他最後只剩下一個弟弟,就算是打擊無一郎的信心也要想辦法讓他認清現實,他們就是小孩子,父母都做不到的事,他們憑什麼能做到。

  不過無一郎確實是有才能的,他們畢竟是上一的後代,本身都很有天賦。

  有一郎嘴巴很壞,但他有默默照顧弟弟。

  背柴的時候,他背的柴比弟弟要多。

  做飯的時候,他做的是有一郎喜歡的蘿蔔。

  只是嘴巴壞的人,做再多給人留下的印像好像都是嘴巴壞。

  有一郎不信神佛,覺得要是真有神佛為什麼他們不庇佑好人?

  但重傷的彌留之際,他還是請求神佛救救自己的弟弟,他覺得自己是「壞孩子」,而無一郎和他不同,他是善良的好孩子。

  看番的時候,看到很多彈幕挺有感觸的。

  節目組用心了,無一郎回憶這一段的細節特別多,彈幕的網友個個都是列文虎克。

  有一郎的性格可能相對父母、弟弟要現實一點,但他和無一郎都是好孩子。

  轉世有一個平平安安的家庭,母親不必再因為高燒死去,父親也不必再因為暴雨天出門采藥摔下山崖死去。

  時透一家會幸福的啦!

  ***                        他對她一見鐘情了

  獅子貓是一只漂亮的流浪貓,兔兔爹是個救助人,經常會去抓外面的流浪貓絕育,再安排領養,獅子貓的後代已經到孫輩了。

  兔兔爹抓了幾年都沒有抓到獅子貓,只能一直去抓獅子貓的後代做絕育。

  獅子貓雖然是白貓,但警惕心很強,有能力護著一眾子孫兒女長大也是很厲害的貓貓,希望兔兔爹能早點抓到獅子貓吧。

  流浪貓貓控制不了自己一直生小貓也不是好事。


第54章 強烈的保護如枷鎖

  距離那一晚去紫藤花之家,已經過去好幾天。

  鬼殺隊有沒有什麼動作,亦或是准備對付鬼舞辻無慘的計策。

  明穗香都不知道。

  現在的她不能算是鬼殺隊的人。

  甘露寺蜜璃是鬼殺隊的柱。

  就算平時看著大大咧咧、熱情開朗好說話,事涉鬼舞辻無慘也不可能輕易告訴她一個「普通劍士」有關鬼殺隊現任主公大人和眾多柱級劍士商討的對策。

  不過橫濱已經好幾天沒有出現鬼。

  不知道鬼舞辻無慘是離開了橫濱。

  亦或是暫時蟄伏下來,沒有再轉化新的食人鬼。

  總之,明穗香這幾天晚上都沒能出門。

  剛得知明穗香的稀血體質,很容易招來食人鬼。

  中原中也十分緊張,每天晚上都呆在公寓守著明穗香,生怕有躲藏在暗處的食人鬼入夜以後偷偷襲擊明穗香。

  她好幾次想要告訴中原中也真相卻都開不了口,只能委婉地勸說中原中也可以放心去工作。

  食人鬼不會時常出現在一個地方。

  但中原中也表示十分懷疑。

  他明面上沒有反駁明穗香的話,只是暗暗開始著手搬出公寓的事宜。

  直到今天,中原中也帶著明穗香來到一處距離商店街不遠的居民區,站定在一棟嶄新的一戶建獨棟房子前,告訴她——

  從此以後,這裡就是他們的家。

  「我們的……家?」明穗香愣愣抬頭看向面前的房子。

  方才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一戶建,似乎都因為「家」這個字,染上特殊的色彩。

  「嗯,明穗香喜歡這裡嗎?」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手,牽著她走進去,道:「這裡的庭院每天每時每刻都可以曬到太陽,地上的草坪是天然草坪,偶爾需要除一下草,但也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一步一步走進去,進入玄關入戶進門的第一步是連同客廳和廚房、飯廳的走廊。

  中原中也有點不好意思,道:「房子目前只有基本的裝修,一些家具和別的裝飾都沒有添進來。」

  光禿禿的房子想要搬進來,還要添置新的家具和日常用品。

  這一次,中原中也不打算再讓副官江口幫忙把東西備齊。

  就算江口挑選的東西很好,但不是他和明穗香親自布置的家……

  總覺得缺少一點東西。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鄭重看向愣愣沒有回過神的戀人,問道:「明穗香,你願意和我一起布置我們的新家,一點一點把這裡填滿嗎?」

  他們親手布置的房子。

  就算不能盡善盡美,但也一定是他們所喜愛、所眷戀的家。

  「……中也,」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聲音仿若哽咽在喉中隱隱帶著幾分不穩的顫抖氣息,道:「我……我真的可以嗎?」

  屬於她和中也的家。

  她真的有資格嗎?

  她真的可以獲得幸福嗎?

  「為什麼不可以?」中原中也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要是只有我自己,我可能很久都不會想到要搬出公寓。」

  因為沒有必要。

  不管搬去什麼地方,住的地方都只是住的地方。

  不是屬於中原中也的家。

  「這裡是我們的家,」他似是有點不好意思,耳根微紅道:「要是沒有明穗香,這裡就不能算是中原中也的家。」

  有明穗香在的地方,才是中原中也的家。

  少年的話語真摯而熱烈。

  明亮的鈷藍眼眸專注看著她。

  她張了張嘴,聲音很輕很輕帶著幾分顫抖與不確定:「我是……中也的家?」

  中原中也耳根和臉頰微紅,但他點頭的動作沒有半點遲疑。

  少年的桀驁眉目高高揚起,自信而張揚肆意道:「當然!我們是未婚夫妻,不是嗎?明穗香是我未來的妻子!把未來的妻子稱作自己的家,有什麼不對!」

  他面上的羞赧之色不掩,可自信肯定的模樣同樣十分耀眼。

  閃閃發亮。

  宛若整個人都在發著光。

  他看向明穗香的鈷藍眼眸直直映出她的模樣。

  她甚至恍惚有種錯覺,中原中也眸中的自己也是閃閃發光的樣子。

  「……我願意,」明穗香輕輕上前一步,撲入中原中也懷裡,道:「請讓我作為中也的妻子一直陪在你身邊。」

  不管是布置屬於他們的家,亦或是陪在中原中也身邊。

  她都希望這一刻可以成為永遠。

  少女的眉梢柔柔彎下,憂郁繾綣的眉眼因著眼角眉梢彎起的動人笑意而熠熠生輝,璀璨美麗直直刻入中原中也的心底。

  明穗香並不相信世間有神明的存在。

  但這一刻的她卻想要祈求神明,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她想要成為中原中也的妻子。

  就算她要因為欺瞞中原中也受到什麼懲罰,她也希望這一刻可以來得再晚一點。

  再多給她一點時間。

  「明穗香,你喜歡什麼樣的餐桌?」中原中也與明穗香十指相扣,漫步走在家具商城,左右看看擺放出來的樣品家具。

  每一樣看著都很不錯。

  他伸手敲了敲實木的餐桌,清脆的響聲和手感都很棒。

  「這個好像挺好的,」中原中也側頭問道:「明穗香覺得怎麼樣?」

  她眉梢彎下,輕聲道:「中也喜歡的,我也會喜歡。」

  溫馴乖巧的模樣,莫名讓中原中也心口發癢。

  他低咳一聲,忍不住摸了摸明穗香的長發,道:「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喜歡,這是我和明穗香的家,應該要是我和明穗香都喜歡的東西。」

  她乖乖應一聲,道:「可是……中也喜歡的東西,我也喜歡,難道不算我們都喜歡的東西嗎?」

  淺金色的貓兒眼泛出疑惑。

  「咳……這樣、這樣也算吧……」

  中原中也忍不住錯開一下視線,他收回手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抱一抱明穗香的衝動。

  這裡是家具商城,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

  他要是突然抱住明穗香,太招人耳目。

  「這個木頭的紋理,」明穗香好奇摸了摸餐桌上的木紋,疑惑道:「為什麼是長這樣的……?」

  中原中也挪開的視線仿若找到理由一般快速回到明穗香身上,解釋道:「因為這不是木頭真正的紋理,這是刷上去的木紋漆。」

  他開始慶幸自己出門以前有好好查閱過資料。

  雖然開始的目的是為了不買到次品和劣質品,但可以為明穗香解惑,稍微顯擺一下還是很讓少年感到興奮。

  「木紋漆?」明穗香好奇問道:「這些木頭的紋理都不是真的嗎?」

  中原中也點頭,不太確定道:「好像是這幾年的流行吧?在家具上刷木紋漆。」

  實木的紋理各有不同。

  不同的木材制造出的家具有不同的天然紋理,長成什麼樣都有可能。

  早幾年追求實木家具的天然紋理,自然是選擇保留展示出木材的獨特紋理。

  但幾年過去不同的新流行再次出現。

  現在的人追求更加好看規整的木紋家具,家具商城自然開始推出刷過木紋漆有著漂亮紋理的家具。

  「明穗香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去找天然紋理的實木家具,」中原中也無所謂道:「反正質量和手感都是一樣的,只是表面的紋理稍有不同。」

  他吃飯的時候,多半不會注意桌面的木頭紋理如何。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就這個吧。」

  就算只是好看一點。

  但同樣的本質下,好看的外表更容易吸引人。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我喜歡有漂亮紋理的家具。」負責掩蓋瑕疵和真實內在的木紋漆,與明穗香的假面何其相似,都是想要掩蓋住自身不夠美麗動人的一面披上一重偽裝。

  不過與家具上的木紋油漆相比,明穗香的偽裝興許堅持不了多久。

  「那就這個吧!」中原中也相當果斷,叫來導購員讓他幫忙記錄下自己要買的餐桌編號,屆時挑選完所有的家具再一起結賬,安排送貨到新家。

  「餐桌之後是……書桌?前面有電視,先過去看看電視吧。」

  中原中也勾起唇,心情頗好道:「公寓的位置太小了,不方便裝電視,不過搬到新家就好了。」

  明穗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好奇道:「電視……是放大的平板嗎?」

  屏幕好大。

  電視的屏幕比平板和手機都要大。

  明穗香看著一台比一台要大的電視,色彩繽紛播放著不同的畫面,下方標注的價格看著一個比一個貴。

  她有點擔心,輕輕拉了拉中原中也,小聲道:「中也,我們夠錢嗎?」

  未來的世界與明穗香生活的戰國年代不同。

  未來的土地很貴,戰國年代稍微有錢一點的富戶都可以住上大房子,但未來的人大多買不起什麼大宅子,只能住在小小的房子裡。

  鄰居與鄰居之間的距離也很靠近。

  橫濱的土地不說寸土寸金,也是價值不菲。

  中原中也剛買下新房子。

  她有點擔心中原中也的錢不夠買家具。

  明穗香甚至有一刻想到,要不她再次加入鬼殺隊,從鬼殺隊討一份殺鬼的工資。

  可是這樣的話,必然要暴露明穗香鬼之子的身份。

  她暴露身份以後還能留在中原中也身邊嗎?

  但要是不回去鬼殺隊,中也會不會因為買下房子再買各種家具,導致沒有錢吃飯。

  明穗香一時陷入糾結與為難。

  要不還是回去鬼殺隊請求現任的主公,讓她再次加入鬼殺隊……?

  總不能讓中也一個人辛苦支撐起他們的家……

  「不用擔心,」中原中也的聲音打斷明穗香的思緒,他高挑著眉,自信道:「我的工作還是挺高薪的。」

  房子不是全款買的。

  有江口幫他操作,中原中也背了十年的貸款。

  余下的錢,買家具綽綽有余。

  十年的貸款看似不少,但以港口黑手黨的工資,中原中也要不了多久,很快可以提前還上。

  唯一的問題是中原中也這段時間不能再買珍品紅酒和機車。

  不過為了他和明穗香的家,忍耐一下又如何。

  「這樣嗎……」

  明穗香稍稍松一口氣,卻又莫名有點失落。

  剛剛明明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可以借著回去鬼殺隊為名頭,向中原中也袒露部分鬼之子的特殊體質。

  但中原中也不需要。

  她要是提起回去鬼殺隊,不知道中原中也會怎麼想。

  她小心翼翼看向中原中也。

  赭發藍眼的戀人正在認真對比不同品牌的電視優劣,專注微微皺起眉頭的神情相較平時的少年傲氣與肆意,顯出幾分沉靜與穩重。

  明穗香張了張嘴,小聲道:「中也……」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可中原中也就是一下聽見了。

  「什麼?」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一下舒展開,勾著唇問道:「明穗香有喜歡的嗎?」

  她輕輕搖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中也,要是我加入鬼殺隊……」

  明穗香的聲音停住。

  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不自覺皺起的眉頭,他沒有立刻反駁明穗香的意思,但神情間的不贊同與擔憂,很明顯並不希望明穗香加入鬼殺隊。

  「為什麼突然想加入鬼殺隊?」中原中也低聲道:「明穗香要是想找甘露寺小姐,可以用手機和她聯系,沒必要加入鬼殺隊。」

  她不是為了蜜璃加入鬼殺隊。

  甘露寺明穗香,原本就是鬼殺隊的柱。

  她想告訴中原中也真相,說出口的話卻變成:「我想學一下保護自己的手段,鬼滅學院有修習劍術的培育師……」

  「只是想學一點保護自己的手段嗎?」中原中也不自覺皺起的眉頭一下松開,笑著道:「那我可以教明穗香,沒必要去鬼滅學院那麼遠的地方。」

  可是鬼滅學院的位置並不遠啊……

  她小幅度動了動唇。

  從橫濱到東京的琦玉,要不了多少時間。

  「明穗香想學什麼?」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輕捏一下柔軟不帶半點繭子的掌心和指側一點一點把明穗香的手每一寸都摸過去。

  他沉吟片刻,道:「可以先試試投擲類的暗器和槍,這兩樣比較容易上手。」

  雖然中原中也沒有直說,但明穗香知道中原中也並不覺得她適合學習這些。

  白天的明穗香實在太弱了。

  身體孱弱、力氣不大,更不能輕易受傷。

  一旦手持武器,沒有傷到敵人。

  很容易被敵人繳械,奪走武器反擊。

  刀劍對明穗香而言都是危險物品。

  中原中也對明穗香強烈的保護欲,形成無形的枷鎖束縛住她。

  她無法開口坦言自己的不同。

  「……我先學一下槍吧。」

  明穗香暗暗嘆一口氣,眉眼低垂憂郁。

  中原中也抿一下唇,想說點什麼。

  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只要不是讓明穗香去鬼滅學院、加入鬼殺隊,她都很難開心起來。

  可要他放手讓明穗香去他看不見的地方……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鬼殺隊的劍士對付食人鬼是有傷亡的。

  要是明穗香不慎在白天受傷,血流不止……

  他完全不敢想像這樣的事。

  更不願意接受失去明穗香。

  接下來的一路,中原中也一直在努力提起明穗香的興致,不斷拉著她挑選他們新家的家具。

  從電視、冰箱再到一應的其他家具。

  他們逛遍整個家具商城,可東西卻沒有看中幾樣,最後中原中也還是只買了最開始看好的餐桌。

  明穗香小聲問道:「有幾樣中也不是很喜歡嗎?為什麼不一起買了?」

  「現在想想也不是很喜歡,」中原中也面色平靜,道:「下次我們再去別的家具商城吧。」

  明穗香沉默片刻,輕聲問道:「是因為我嗎?」

  「什麼?」他下意識皺一下眉。

  明穗香半垂的眼睫輕輕抬起看向他,淺金色的貓兒眼通透帶著幾分不安,道:「是我讓中也不高興了嗎?」

  「不是!」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反駁道:「明穗香怎麼會讓我不高興!」

  只要明穗香留在他身邊,哪怕什麼都不說。

  他都會升起無限的滿足感和安心感。

  明穗香是他深愛的女孩子。

  他永遠不會因為明穗香不高興。

  「可是我……」

  明穗香抬起的眼睫慢慢落下,輕聲自責道:「我打擾了中也的興致,今天明明是我們一起挑選新家家具的日子……」

  可是,全都被她破壞了。

  要是她沒有提起想加入鬼殺隊的念頭,中原中也的心情也不會變差。

  雖然明穗香很努力想要挽回一直配合著中原中也挑選家具,可中原中也的興致始終都不高。

  好似剛剛的話題已經成為他們心頭的一根刺。

  「不是的,」中原中也輕輕抱住明穗香,低頭埋在她的頸側,低聲重復道:「不是這樣的……」

  明穗香沒有錯。

  問題其實在他。

  他不敢讓明穗香離開自己。

  不管是哪一種的形勢,哪怕明穗香想去的地方,只是距離橫濱一個小時車程的鬼滅學院。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明穗香可能會在他看不見的時間受傷流血……

  甚至是死去。

  中原中也就無法接受。

  「……中也?」明穗香輕側一下頭,不太確定中原中也是不是在哭。

  他緊緊抱住明穗香的手慢慢松開。

  美麗如寶石的鈷藍眼眸宛若大海一般翻湧著深邃難以分辨的情緒。

  明穗香怔怔看著他。

  她輕聲問道:「中也,在難過嗎?」

  中原中也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但明穗香卻莫名可以感受到中原中也的不安與不舍眷戀之情。

  「……不要離開我,」他輕輕吻住明穗香,仿若呢喃:「明穗香,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炙熱的唇與低聲的呢喃,席卷向明穗香緊緊拉扯住她的心神。

  她慢慢抬手回抱住中原中也,指端的尖刀忘記收斂,刺入夏季不算厚重的衣物,淺淺扎入中原中也的後背。

  「不要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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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不喜歡洗澡。

  但她身上的衣服還是髒的。

  沾滿灰塵,灰撲撲的樣子。

  你很無奈,只能暫時先把小貓咪帶回家。

  一路上再次遇見不少手下同僚,他們報以曖昧與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面無表情。

  你在組織裡的風評肯定已經變得很奇怪。

  你帶著小貓咪回家,准備先去洗個澡。

  之前一路抱著小貓咪回辦公室,你身上也沾了很多灰塵。

  你要洗澡,小貓咪很擔心你。

  小貓咪想跟著一起進去。

  你拼命拒絕。

  小貓咪已經不是以前的小貓咪了。

  現在的小貓咪是女孩子,不能跟著你一起進浴室。

  ……

  給評論區的鳳鈴貓貓添糧,摸摸貓貓頭。


第55章 約定好要開開心心

  戀人溫柔輕聲到難過的回應。

  聽起來快要哭了。

  不要欺負她啊中原中也……

  後背若隱若現的細微刺痛,拼命拉扯著中原中也的神經,喚回他的理智。

  「明穗香,不要哭。」他輕輕吻上無比鐘愛的淺金色眼眸,無視背後的衣服被明穗香的指端刀片刺破,皮肉與背部的肩胛都被尖利危險的武器抵刺的痛感。

  只是些微皮肉的疼痛。

  不算什麼。

  與那些相比,他更不願意看見明穗香難過落淚的樣子。

  「……我沒有哭,」明穗香抱住中原中也抓緊衣服的力度稍松,指端的刀片尖尖脫離少年緊實的背部,絲絲不明顯的血跡染上衣服。

  她的聲音輕輕道:「但要是中也難過,我也會很難過的。」

  明穗香最不願意看見中也皺眉難過痛苦。

  要是因為她的存在給中原中也帶來痛苦、帶來困擾,明穗香也會很難受。

  「中也,我們做一個約定,好嗎?」明穗香的眼睫如蝶翼一般輕輕顫動,通透清澈的淺金色貓兒眼安靜映照出中原中也的模樣。

  皺著眉頭,很不安的神情。

  他低聲問道:「什麼約定?」

  「中也不要總想著責怪自己,」他張口想要反駁,盈盈細白的食指豎起輕點住他的唇把中原中也一切想要說的話,全都堵在嗓子眼。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接著說道:「就算中也沒能好好保護我,也請不要責怪自己,更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白天的明穗香的確柔弱沒有半點攻擊力。

  指端的刀片雖說鋒利,可要不是近身作戰,怕是連敵人的皮肉都無法劃破。

  「我很喜歡中也的笑容,要是看見中也開心,我也會很開心。」

  明穗香伸出尾指,輕輕勾住中原中也的尾指,道:「我希望和中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可以嗎?」

  不要難過。

  不要責怪自己。

  中原中也不需要背負上明穗香的生命。

  他有他自己的人生。

  「……」中原中也低頭看著明穗香勾住他的尾指,右手的位置怎麼都沒辦法屈下去。

  他低聲道:「我希望明穗香一直都是開心的,但我……沒辦法答應你這個約定。」

  什麼不要責怪自己。

  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這些都是無法保護心愛之人的懦夫,事後的開脫之言。

  明穗香是受到眾多食人鬼覬覦的稀血。

  鬼舞辻無慘就在橫濱,他會不會也想要吞噬明穗香?

  中原中也不了解食人鬼的覓食偏好,更不知道鬼王是否需要和其他的食人鬼一樣吃人補充體力。

  但他只要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就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這樣的未來。

  更無法接受這樣的後果。

  「我不是已經健健康康長到十八歲了嗎?」明穗香輕捧住中原中也的手,攏著他的尾指慢慢與自己的尾指相勾,輕聲笑道:「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時間,中也要是一直愁眉苦臉的,要怎麼辦呢?」

  明穗香是稀血沒錯。

  白天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平時也容易受到食人鬼的覬覦。

  一旦受傷更是無法如夜晚一樣快速痊愈,反倒因為白天的鬼之血受到壓制,傷口難以止血,血液會源源不斷衝出傷口往外流出。

  但即便如此,她也活到十八歲。

  比許多稀血活的時間都要長。

  十八歲在戰國時代,已經相當於人生過去一半。

  許多的人就算沒有遭到惡鬼的襲擊也活不過十八歲。

  明穗香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歪頭輕貼住中原中也的手,眉梢彎彎盈出柔柔美麗的笑意,道:「我很努力很努力活到十八歲與中也相遇,不應該誇誇我嗎?」

  「……嗯,」中原中也的手指動了動,輕輕觸碰明穗香的臉,緊緊皺起的眉頭不自覺慢慢松開,道:「明穗香真了不起……」

  明知道她只是故意在說一些頑笑放松的話。

  但中原中也繃緊一突一突跳著的神經,的確得到舒緩與放松。

  緊繃的心弦都慢慢開始落定。

  他慢慢勾起嘴角,道:「明穗香可以再努力一點嗎?我還想和明穗香一起生活很多年很多年。」

  一直從年少的相識,再到白發蒼蒼的相依相偎。

  他想和明穗香相伴一生,白頭到老。

  「那就約定好了,」明穗香輕輕勾住中原中也的尾指,輕晃著唱道:「我再努力一點,中也不准愁眉苦臉,我們都會開開心心。」

  她不想最後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時間。

  留給他的都是不好的回憶。

  盡是苦澀與晦暗的壓力,這樣就算分開以後,中原中也偶爾想起她,估計都是不好的回憶。

  她不希望他們在一起會讓中也難受。

  少女輕輕柔柔的歌調帶著特別的韻律,明明是如說著話一般卻給人異常好聽舒緩心情的感覺。

  明穗香彎下眉梢,淺金色的貓兒眼柔柔看著自己的戀人,淺笑盈盈道:「中也,我們回去吧。」

  回去給中原中也包扎一下傷口。

  前陣子扎在心口位置的傷口拆下繃帶沒幾天。

  她又把中原中也弄傷了。

  她是不是應該考慮,拆下指端的刀片呢?

  但明穗香指端的日輪刀片裝上太久,早已經和她的血肉融為一體,想要拆下並不容易。

  「下次,我要是再不小心抓到中也,」明穗香一圈一圈繞著繃帶給中原中也包扎傷口,小聲道:「中也一定要躲開,不要再傻傻被我抓到了。」

  明穗香有時候會忘記自己指端的刀片存在。

  雖然她使用的是貓之呼吸,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貓咪,「爪子」不能收放自如。

  明穗香已經兩次弄傷中原中也。

  就算異能者體質強健,傷口也不是一下能痊愈。

  她不希望中原中也再因為自己受傷。

  「一點小傷躲不躲開都一樣,」中原中也並不在意背上的小小傷口,他盤腿坐在地上享受著明穗香對他的關心與小心的包扎動作,無所謂道:「不怎麼痛,受傷的時候也沒什麼感覺。」

  只是背部扎出幾個小小的傷口,可以得到明穗香細致的關心和包扎。

  中原中也覺得偶爾來幾次也挺好的。

  「傷口沒有大小之分,」明穗香眉尖輕蹙,不太高興道:「只要是傷口都要小心對待,怎麼可以說躲不躲開都一樣?」

  她輕抿著唇,輕輕柔柔的聲音嘟嘟嚷嚷抱怨都顯得十分柔和動聽。

  剪刀落下剪去多余打結的部分繃帶。

  明穗香轉身背對著中原中也收拾醫藥箱。

  他歪著身體探頭看一眼明穗香的神情,問道:「生氣了嗎?」

  「沒有。」明穗香悶悶說道,再轉一下方向不讓中原中也看見自己不高興的神情。

  他輕輕從背後抱住明穗香,靠在她的肩頭,道:「不是約定好,我們都不要生氣嗎?」

  卷曲的赭發蹭過明穗香的肩頭。

  他輕靠著明穗香的側臉,靜靜享受把戀人抱在懷裡的安心與滿足感。

  「……我沒有生氣,」明穗香不願承認自己才和中原中也約定,他們都要開開心心在一起,轉頭她就生氣了。

  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中也面對敵人的攻擊也是這樣的嗎?」

  無所謂的態度。

  不在乎一點半點的小傷。

  「當然不是,」中原中也自信十足,道:「普通的敵人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就算是和異能者戰鬥,我也不怕什麼。」

  這是操縱重力的使者的自信。

  絕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傷。

  「那我呢?」明穗香輕轉一下臉,側頭看向他,問道:「我的攻擊就是躲不躲都無所謂的撓癢癢嗎?」

  中原中也一時語塞。

  他要怎麼回答?

  說是,明穗香會不會更生氣?但說不是……

  那沒有理由解釋他為什麼不躲明穗香的「小爪子」。

  中原中也低咳一聲,委婉道:「明穗香平時也不會想著攻擊我吧?這次只是意外,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其實不確定會不會再有下次。

  但把明穗香哄好才是第一要務。

  而且就算下次再被明穗香抓傷,他也不會再在意。

  接吻的時候,誰管背後那點小傷小痛。

  他總不能接著吻為了躲開明穗香的指端刀片,躲開她的吻吧?

  沒有這樣的道理。

  「不會再有下次的意思是,中也會保護好自己,」明穗香微微落下聲調,加重語氣道:「不會再因為我受傷,是嗎?」

  中原中也沉吟道:「差不多……是這樣?」

  「不要差不多,」明穗香拍開中原中也抱住自己的手,轉過身認認真真看著他,道:「中也要跟我好好保證才可以。」

  白發的少女穿著可愛的貓咪衛衣,長發散落身前落至腿上發尾帶著微卷的弧度。

  她眉尖輕顰,淺金色的貓兒眼緊緊盯著他,漂亮的唇輕抿著認真等著他的答復。

  中原中也不自覺勾起嘴角。

  他的戀人。

  絕對是世界第一可愛的女孩子。

  就算是生著悶氣的樣子也好乖好可愛。

  「……不要在這個時候笑,」明穗香捧住他的臉,直勾勾盯著他,鄭重道:「我們在說很認真的話題。」

  她說的話沒有一句好笑。

  她都不明白中原中也在笑什麼。

  中原中也努力繃緊表情,忍耐著笑意。

  可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會泄露出來。

  「明穗香的擔心,我都明白,」他低咳一聲,假裝認真道:「不過我對痛覺不是特別敏感,不知道明穗香什麼時候會不小心抓傷我。」

  不知道的事,根本無從防備。

  等他發現明穗香的「小爪子」抓下去,傷口已經造成。

  再躲不躲開都是一樣的。

  明穗香總不會使出死勁抓他。

  只是無意識的小動作,抓下去的傷口也不會太深。

  「……這個,」明穗香慢慢松開手,垂眸看向指尖微微閃著寒芒的鋒銳刀片,輕聲道:「果然還是太危險了嗎?」

  她用以保護自己的武器,兩次傷害到她喜歡的人。

  明穗香輕聲呢喃:「還是應該找個時間拆下來……」

  「不用拆!」中原中也沒想到明穗香會生出拆下指端刀片的想法,這已經是明穗香為數不多保護自己的手段,怎麼都不能拆下刀片。

  明穗香猶豫道:「可是……我已經弄傷中也不止一次了……」

  「明穗香要是擔心接吻的時候會再弄傷我,」中原中也的行動比思考更快,單手扣住明穗香兩只手腕壓過頭頂,膝行上前一步抵住明穗香的去路,道:「我也會提前做好准備的!」

  她愣愣看向逼近的鈷藍眼眸,很輕地冒出一聲氣音:「誒……?」

  什麼、什麼接吻……

  她想的根本不是這個。

  她和中原中也要商量的是如何避免再次弄傷中原中也。

  不是討論接吻的提前准備……吧?

  淺金色的貓兒眼愣愣看著他,眼睫一顫一顫仿若掃過他心頭的小扇子。

  中原中也後知後覺,自己的動作和言語都有點不妥。

  但他還是強撐著面上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道:「明穗香不是只有接吻的時候,會忘記武器的存在嗎?只要我提前控制好,你就不用擔心了吧?」

  道理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可是雙手完全受到中原中也的轄制,掙脫不開他的力氣……

  明穗香的精神很難放松。

  她的臉頰和耳朵尖都泛著淺淺的紅意,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眸水潤潤好似快要被他欺負得哭出來。

  中原中也的臉比明穗香的臉更紅。

  可他沒舍得放手。

  明穗香這樣的表情很可愛。

  他慢慢靠近過去,准備親吻明穗香。

  「嗡嗡……」

  褲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

  中原中也的動作微微停住。

  明穗香小聲說道:「中也,有電話。」

  大好的接吻氛圍都沒有了。

  他不情不願地松開手,接聽電話。

  明穗香聽不清,電話的另一端傳出的是什麼聲音。

  但她看得見中原中也越來越嚴肅的表情。

  他低低應幾聲掛斷電話,再抬眸看向明穗香滿是歉疚,道:「抱歉明穗香,事務所有點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

  明穗香輕怔一下,乖乖點頭道:「嗯,我呆在公寓等中也回家。」

  其實也不奇怪。

  中原中也自從知道明穗香是受到眾多食人鬼覬覦的稀血,一連好幾天都陪在她身邊,她不知道中原中也有沒有在她休息的時間出去工作。

  但很顯然,中原中也的工作不容許他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保護明穗香身上。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一久中原中也所在的組織,肯定會對他的行為有意見。

  回去工作也好。

  白天的時間,明穗香可以先看看網上有什麼家具合適他們的新家。

  爭取把上午失去的時間彌補回來。

  他們的新家還只買了一張餐桌,還有許許多多需要添置的東西。

  江口先生雖說沒有幫他們准備好新家的家具,但新家入住需要買什麼東西,他是列了一張詳細的列表給他們參考。

  依據他們住的房子戶型,提供相應的家具需求參考列表。

  「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明穗香目送中原中也出門,公寓房間的門鎖落下。

  她轉身走到窗前低頭看著樓下,不一會看見中原中也從公寓一樓大門走出來。

  他正准備坐上黑色的轎車,若有所覺抬頭看一眼,正好看見窗前的明穗香,勾唇笑一下比劃一個動作,示意她快點回去。

  別在窗戶的位置逗留太久。

  以免有人看見明穗香。

  她輕輕點頭,但沒有立刻後退遠離窗前的位置,而是目送載著中原中也的轎車徹底駛遠。

  這才回去抱起平板,准備看一下有什麼合適他們新家的家具。

  「喵嗚。」

  一聲貓叫的郵件音響起。

  明穗香拿起手機,疑惑自語:「江口先生的郵件?」

  「中也安排了晚餐,讓人接我出去打扮一下?」她不自覺凝眉,道:「中也不是剛剛有急事出門嗎?」

  若不是發件人是中原中也的副官江口,明穗香看都不會看一眼,只當是什麼騙人的郵件直接無視。

  但就算是出自江口健太郎之手,這封郵件也有很多的疑點。

  中原中也自知道她的稀血體質容易招來惡鬼,幾乎是寸步不離半點不敢讓她離開眼前。

  要不是事務所有急事,他也不會離開。

  可饒是如此,明穗香所在的地方也是中原中也認為安全的地方,才放心出門離開。

  他怎麼可能隨便讓人帶她出門。

  明穗香暗暗提高警惕,放下平板戒備著門外的聲音。

  距離天色暗下還有四個小時。

  至少這四個小時的時間,她不能輕易跟著人出門。

  明穗香緊緊盯著牆上的時鐘,手機傳出一聲一聲的喵嗚郵件提示音。

  聲音越來越急促。

  直到某一個時刻,手機不再響起提示音。

  明穗香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好的征兆。

  這很可能是……

  「叩叩。」

  公寓房間的大門被敲響了。

  明穗香沒有出聲,慢慢後退到窗前扶著窗框。

  「叩叩。」

  禮貌的敲門聲還在持續。

  明穗香低頭看一眼樓下。

  不行。

  她跳不下去。

  跳下去絕對會重傷大量出血。

  距離太陽落下還有好幾個小時,她撐不到那個時候。

  「叩叩。」

  明穗香屏住呼吸。

  極力放輕自己的存在感。

  可門外的人似乎不打算再走禮貌的路子,直接把房門轟飛出去。

  熟悉的異能紅光,與重力極為相似的運轉模式。

  明穗香微微睜大眼睛,煙霧繚繞之下看見一道高挑的身影。

  他輕撫著手掌,不緊不慢走進屋內,笑著贊嘆:「甘露寺小姐的警惕心值得讓人稱贊。」

  來人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長發與冰藍色的眼眸,面容俊美但不似明穗香見慣的日本人相貌,疏離冷淡的微笑之下隱隱藏著難掩的高傲。

  「……是你要找我?你認識我?」

  明穗香不認識這個人。

  他看著也不像是食人鬼。

  「是的,沒錯,」魏爾倫輕點頭,笑吟吟道:「是我要找你,我與甘露寺小姐並不相識,不過為了中也的自由,只能殘忍地殺死你了。」

  為了讓中也的心不再受到束縛與枷鎖。

  他會殺掉一切對中原中也有影響的人。

  當然也包括中原中也的戀人。

  明穗香一下愣住,道:「你要……殺了我?」

  得到魏爾倫點頭,她怔怔回頭看向窗外湛藍明亮的天空。

  距離晚上還有好久。

  中也出去了。

  這個人不是食人鬼,他不會害怕太陽。

  她會死掉嗎?

  她會死在這裡嗎?

  明穗香的思緒混亂得厲害,魏爾倫這一刻卻似一個禮貌的紳士一般,問:「你有什麼遺言要說嗎?或許我可以幫你轉告中也。」

  「……可以不要在這裡殺掉我嗎?」明穗香輕聲道:「我不想中也看見我的屍體。」

  她是鬼之子。

  要是死在這裡,不知道是會留下屍體,亦或是消散化作飛灰。

  倘若她真的要死了。

  倒不如不要讓中也知道自己的戀人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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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震驚。

  小貓咪很受傷。

  小貓咪覺得你不講道理。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

  你發出羞惱的聲音。

  小貓咪生氣了。

  小貓咪不想理你了。

  小貓咪躲去沙發上窩著背對著你。

  你很內疚,但你也松了一口氣。

  畢竟現在的小貓咪真的不能跟著你進浴室。

  你對小貓咪沒有半點防備。

  小貓咪在你洗澡的時候,衝了進來。

  你嚇得貼牆飛起,蓮蓬頭的水灑了小貓咪一頭一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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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安的預感與失控

  港口黑手黨有緊急任務需要他出動。

  中原中也自然責無旁貸。

  他也不是會推卸自己任務的人。

  明穗香留在港口黑手黨專供內部成員的公寓,公寓附近一帶的陽光都很充足,沒有什麼鬼可以直接跨過陽光去找明穗香。

  警惕好一段時間的心也算是勉強放下。

  白天的確不會有食人鬼出現。

  他抬手示意明穗香快回去房間,別一直呆在窗前的位置,以免讓港口黑手黨的敵對勢力看見。

  輕輕倚靠在窗前的白發少女乖乖點頭。

  不過她沒有立刻照做,而是堅持站在窗前的位置准備目送中原中也離開。

  他無奈笑了笑。

  他的戀人就是這樣可愛的女孩子。

  正是因為明穗香的性格太過溫馴柔軟,他才沒辦法放心她一個人。

  他的戀人要是沒有他,留在橫濱就是孤身一人。

  中原中也要肩負起保護明穗香的責任。

  不僅僅是對戀人和家人的責任心,這同樣也是中原中也想要堅持一輩子的事。

  他坐上負責接送的專車,最後透過車窗看一眼明穗香,平靜道:「開車吧。」

  後座的位置放著中原中也這次任務的部分情報,早前這個任務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另外的准干部。

  只是那個家伙被敵對組織的異能者干掉了。

  負責這個任務的黑手黨全體犧牲,他們無法得到最新的情報,只能接著最初的情報繼續執行任務。

  情報就是最重要的資源。

  沒有最新的情報,饒是中原中也負責這個任務也覺得有點棘手。

  「明天下午,」他一頁一頁翻過薄薄的情報書,沉吟道:「不……明天上午吧?」

  駕駛位的黑手黨不知道中原中也在念叨什麼。

  但他也不敢出聲詢問,沉默無言駕駛著轎車載著中原中也去往目的地。

  薄薄的情報書不等中原中也到達目的地,已經全部翻閱看過一遍。

  中原中也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個任務看著不是什麼特別的任務,只是普通的調查再加搗毀敵對組織勢力的分部。

  怎麼看都不是會讓一個准干部和三支行動小隊覆滅的任務。

  興許是任務當中有什麼蹊蹺。

  中原中也合上情報書扔去一邊,雙手環胸閉目養神,靜靜等著轎車到達任務地點。

  車內的隔音不是很好。

  總能聽到點車外的聲音。

  中原中也咂舌,他以為公寓的隔音已經算不太好了。

  沒想到港口黑手黨的接送專車隔音會比公寓的隔音更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段時間住在公寓比以前舒服很多,不會時不時有惱人的噪音。

  從早到晚都相當安靜,不管什麼時候想休息都可以舒舒服服地入睡。

  哪怕睡眠的時間不是很長,休息的過程很讓人放松,最後中原中也的精神狀態也不算差。

  他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比以往的自己過得更好。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現在的中原中也已經不是孤身一人。

  他有戀人陪在身邊。

  自然不會再時時升起過往的空虛感。

  「叩叩。」

  車窗被敲響兩聲。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皮,降下車窗道:「有事?」

  「幾天不見,唯我獨尊小王子變得更傲慢了哦?」阿呆鳥駕駛著機車和轎車並列行駛,笑嘻嘻把腦袋湊近車窗:「是因為愛情使人傲慢嗎?」

  中原中也輕嗤一聲,道:「愛情不會使人傲慢,倒是你再不好好看路就要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開著機車貼這麼近,前面的路都不帶看幾眼。

  就算阿呆鳥的駕駛技術再好,不看路轉頭也能給他撞了。

  「我這不是傲慢,是浪漫啦浪漫!」阿呆鳥昂著臉,自信十足呲出一口白牙,道:「只會玩玩兒童車的中也是不懂大人的浪漫啦!」

  中原中也眉頭不爽地動了動,道:「誰玩的兒童車了?我開的也是機車好不好!」

  只是正式的任務,他不會開自己的車出門。

  有接送的專車,他一般都是坐接送的專車,路上的時間還可以看看任務書和相關的情報資料。

  「開機車的時候,用上異能力——」

  阿呆鳥拖長語調,笑嘻嘻道:「這還不是開兒童車嗎?真正高超的駕駛技術,不需要任何異能力!中也還差得遠呢!」

  若是換作其他人對中原中也說這樣的話。

  他少說也要反駁兩句。

  但阿呆鳥的駕駛技術不管是在組織內外都是超一流的水准,只要手裡有操控杆,不管多麼危險的情況都能死裡逃生。

  他駕駛機車的技術的確無法與阿呆鳥相比。

  所以中原中也只是不爽地哼一聲,道:「這次的任務,你也要參加嗎?」

  「是啊,不止是我,」阿呆鳥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黑色轎車,道:「其他人也要去。」

  「其他人?」中原中也詫異一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黑色轎車的不透明車窗慢慢降下,公關官笑吟吟衝他輕輕揮手,優雅輕托著下頜道:「中也,聽說你終於找到女朋友了?准備搬出組織的單身公寓?」

  「什麼單身公寓?」中原中也皺了皺眉,道:「阿呆鳥告訴你們的?」

  他一眼看過去,公關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旗會的其他人都坐在轎車的後排位置。

  旗會的六人。

  全都在這裡。

  「這個任務召集了我們所有人嗎?」中原中也下意識覺得有點不對勁,道:「外科醫生也要一起去?」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個任務就算再怎麼麻煩,需要出動兩個准干部,也不至於把公關官和外科醫生拉上。

  雖說他們都是旗會的人,但公關官與外科醫生很少負責武鬥派的任務。

  就算他們也有一定的戰鬥能力,可終歸不是他們最擅長的事。

  公關官擅長的地方是談判桌。

  外科醫生的醫術十分了得。

  不管怎麼看一個武鬥派的任務都不應該與他們相關。

  「是啊,」阿呆鳥點一下頭,抱有同樣的奇怪道:「說是這次任務很麻煩,需要出動組織的大部分異能者。」

  因此就連公關官和外科醫生也不能幸免。

  不過阿呆鳥不是什麼愛糾結的人。

  反正上頭有任務下達,他們下面的人只要負責執行就好。

  不需要想太多別的事。

  「不管任務有多麻煩,有我們幾個出動也夠了,」鋼琴人雙腿交疊,雙手松松交扣落在身前坐得端正,微笑著道:「我們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任務結束一起去喝一杯怎麼樣?」

  阿呆鳥歪著身體,機車跟著歪向中原中也所在的轎車一側,嘀嘀咕咕:「我們的老大好裝哦!」

  雖說是嘀嘀咕咕,但聲音一點都不小。

  鋼琴人他們所在的轎車也聽得清清楚楚。

  公關官忍不住笑了。

  冷血和外科醫生也在後排勾起唇,瞥一眼快要繃不住微笑表情的鋼琴人。

  「阿呆鳥,任務結束以後,我想我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阿呆鳥立刻直起腰,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嘴上卻不忘咕噥道:「生氣了生氣了!老大怎麼這麼容易生氣?當老大的人就是要寬容一點啊不可以因為一點小事隨便生氣遷怒哦!」

  鋼琴人半是好氣半是好笑,道:「你小子要是真的把我當老大就不會整天沒大沒小。」

  不過他也習慣阿呆鳥的性格。

  越是對阿呆鳥的話上心在意,他就會越來勁。

  「中也,難得所有人都在這裡,」鋼琴人重新把話題拉回去,道:「任務結束一起去老地方聚一下吧。」

  聽著他們吵吵鬧鬧的聲音。

  中原中也繃緊的心弦不自覺放松。

  他一時陷入猶豫,道:「晚上……我可能不太方便。」

  晚上的時間是食人鬼出沒的時間。

  他不放心留明穗香一個人在家。

  「晚上不太方便?」阿呆鳥疑惑問道:「晚上有什麼不方便的?不會是中也想和女朋友做什麼色色的事,所以不能和我們一起喝酒?」

  他一臉語重心長道:「男孩子不可以這麼黏女朋友,中也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要獨立一點啊!還是說色色的事情比我們重要?」

  「才不是那種事!」中原中也羞惱反駁,道:「你的腦子一天天都在想什麼!」

  他和明穗香都沒有結婚。

  怎麼可以做那種事。

  「不是色色的事?」阿呆鳥的機車歪向鋼琴人他們所在的一側,面上笑嘻嘻嘴裡嘀咕咕:「你們相信嗎?我以為我們的萬年純情小處男終於要破處了,結果他居然說不是……哦呀哦呀,這種話是真的嗎?世界上最容易硬起來的東西不是男子高中生的……」

  中原中也羞惱地大聲反駁:「別亂說!我和明穗香還沒有結婚,不會做那種事!」

  阿呆鳥一臉誇張的表情,以節目主持人的激昂語氣道:「純情滿點!遺憾!中也還是24K純潔的小男生!看來他距離成為真正的大人還有好遠的一步!」

  「這種事不要喊這麼大聲!」

  中原中也羞恥到極點。

  公關官托著下頜,不緊不慢問道:「所以?不能去聚會的理由是什麼?」

  旗會的成員雖說都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但他們負責的工作不同,忙碌程度不同,不會常常有時間搞什麼聚會。

  公關官的正職更是演戲,黑手黨的工作才是副業。

  平時回到橫濱的時間,可謂是少之又少。

  一般而言,中原中也不會拒絕旗會的聚會,如這回這樣說自己晚上不太方便,倒是真的有點少見。

  「……明穗香晚上很容易出事,」中原中也皺眉,低聲道:「我要回去保護她。」

  旗會的幾人訝異對視一眼。

  這個說法,聽著倒是有點特別。

  不過再往下問就是中原中也的秘密。

  以他喜歡把事壓在心裡自己解決的處事方式,多半也是不會告訴他們。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她帶過來。」

  在其他人都猶豫著沒有開口之際,冷血率先說道。

  阿呆鳥隔著墨鏡看一眼中原中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起哄。

  「……任務結束,我再問問她的想法。」

  中原中也其實很猶豫。

  他已經把明穗香帶入黑手黨的世界,到底要不要拉著她繼續深入。

  他不是想她加入港口黑手黨。

  明穗香的性格也不適合加入港口黑手黨。

  但旗會的家伙……

  勉強可以說是信得過的家伙。

  明穗香認識他們,要是他遇到什麼任務需要外出,她需要人幫助也可以試試聯系他們。

  倘若真的要中原中也把明穗香臨時托付給什麼人。

  他也只能想到旗會的人。

  「問問嘛,」阿呆鳥見氣氛緩和過來,再次笑嘻嘻道:「說不定中也的女朋友很想見見我們呢?怎麼說,我也是一個大帥哥嘛!」

  公關官輕笑一聲,道:「真要論好看,難道不該是我嗎?我的臉可是很多人喜歡的哦?有粉絲為證,說不定中也的女朋友也是我的粉絲。」

  「不可能,」中原中也哼一聲,道:「明穗香不是那種看外表的人,而且她也不看什麼電影電視劇。」

  使用平板的時候,都是看看小貓視頻的明穗香。

  怎麼可能去搜索公關官的電影。

  「哦?好果斷,看樣子公關官的魅力還是不夠大,沒有散發到中也的女朋友身上,」阿呆鳥笑嘻嘻地開始左右拱火,道:「大明星的知名度還是不夠高啊?連中也的女朋友都不知道。」

  公關官輕挽一下耳邊落下的發,笑吟吟道:「我雖然有點名氣,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知道我,中也的女朋友不知道也沒什麼。」

  「不過中也要是帶女朋友過來,我也會好好給她介紹我拍過的電影。」

  鋼琴人他們一時無語。

  還以為公關官不會上這麼明顯的當。

  這不是已經較上勁了嗎?

  「你們別給她說亂七八糟的話。」

  中原中也低嘖一聲。

  心神慢慢落定,不再想太多別的事宜。

  總之,先把任務處理了。

  任務結束,他會回去明穗香身邊。

  載著他們的黑色轎車慢慢停下,現場已經有部分武鬥派的成員等候。

  「走吧,速戰速決。」

  「不管是什麼敵人都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自大小王子超自信!」

  「很久沒有這樣一起出任務了,真是讓人有點懷念以前的事。」

  「懷念旗會剛成立的時候嗎?」

  「旗會剛成立的時候……什麼時候,我已經忘記了……」

  「什麼時候都好,任務快點結束,我們也能快點休息。」

  不管是什麼敵人,黑手黨的工作都是擊敗敵人,清除後患收割敵人所有的一切。

  錢財、武器、人手。

  統統都是裡世界的人爭搶不休的東西。

  港口黑手黨也不例外。

  ……

  出乎他們的意料,任務結束很快沒有出現什麼實力強勁的異能者。

  阿呆鳥奇怪道:「這種實力的家伙,居然把參知事帶的隊伍全滅了?那家伙不是號稱自己精通軍事謀略,只要是他執行的任務都能完美完成嗎?」

  他還給自己取這樣的代號。

  讓組織上下的人都這麼稱呼他。

  原本和鋼琴人、中原中也一樣同為准干部,都是競爭干部位置的對手,沒想到他會疏忽大意死在一場普通的任務。

  「……有點不對勁,任務裡提到的異能者沒有出現,」冷血環顧一眼倒下失去聲息的敵人,沉聲道:「那個喜好把敵人分解切成七零八落碎塊的異能者不在。」

  參知事死去的現場照片。

  他們都看過,現場不留一個完整的人形,散落的屍塊混著敵人和港口黑手黨的成員,難以分辨誰是誰。

  攻擊手段這麼特殊的異能者。

  要是出現,他們不可能沒有發現。

  公關官若有所思,道:「這一次敵人的力量,看著並不需要我們所有人出動。」

  他的反擊異能都沒有啟動過。

  只是簡單使用槍可以解決的敵人。

  有什麼異能者,衝在最前頭的中原中也都解決了。

  但敵對的一兩個異能者也不是會分割身體的異能。

  「……」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的心頭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心髒一下一下跳得很重。

  沉悶的不好預感壓抑在心頭。

  他轉身邁出大步,擲下話:「我先回去了,鋼琴人收尾的事,你們幫忙處理一下,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他等不及再探究任務為什麼過分簡單。

  心頭強烈的不安感催促著中原中也快點回去公寓。

  「嗡嗡。」

  郵件的提示音響起。

  中原中也停住腳步,低嘖一聲。

  港口黑手黨的工作不容耽誤與推卸。

  他緊緊握住拳頭,壓抑下心頭的不安掏出手機。

  「明穗香的郵件……?」

  不是新的工作。

  他稍稍松一口氣,正要點開郵件。

  阿呆鳥察覺到他的腳步停下,湊過來看熱鬧:「什麼什麼?中也收到女朋友的愛妻郵件?」

  他一通咋咋呼呼,一下把旗會的其他人招過來。

  中原中也捂住手機躲開他,羞惱道:「別這麼大聲!」

  而且這是他的郵件吧。

  這些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八卦。

  他遠遠躲開這些八卦的家伙,跑到四周無人的角落點開明穗香發來的郵件。

  「嗯?」中原中也疑惑道:「明穗香發的是照片嗎?」

  郵件裡面沒有一個文字。

  而是一張慢慢加載出來的照片。

  先是深褐色的土地,再往下是一片刺目的紅色。

  熟悉的長發凌亂散落在地上,不管是上端的白發亦或是靠下漸變的發色,全都染上血液的顏色。

  他出門之前,明穗香穿的貓咪衛衣撕裂分散落入一片血泊。

  「……」

  中原中也的身體冷得厲害。

  明明是七月的盛夏,他卻恍然覺得渾身發冷,不敢再往下拖動照片。

  這不敢想,這是威脅亦或是明穗香真正出事了。

  重力如滾浪一般向外推移波及,土地都開始震顫晃動。

  他緊緊捏著手機卻沒有把巴掌大的機械塊捏碎,拇指壓著下行鍵一點一點拖動照片。

  他親眼看見。

  他喜歡的女孩子變成參知事一般凄慘死去的屍塊。

  散落一地。

  血跡斑斑。

  他的明穗香……

  他的愛人……

  他的……

  中原中也徹底失控了。

  恐怖的異能全面爆發,重力掀開土地把負責收拾殘局的黑手黨全都掀飛出去。

  他們恍惚聽見仿若野獸失去摯愛至親喑啞恐怖的嘶吼聲。

  制造出一切混亂的異能源頭化作一道利箭飛衝上天,宛若流星直直向著公寓的方向砸去。

  而另一邊,魏爾倫要殺死中原中也的心。

  第一步已經達成。

  他殺了中原中也的戀人,用她的手機給中原中也發出一封照片郵件。

  手機已經沒有用了。

  再留著只會讓港口黑手黨的人追蹤到他。

  魏爾倫毫不猶豫捏碎手機,准備離開這裡。

  「……你要去哪?」

  低低柔柔的聲音帶著些微的沙啞與笑意,「狩獵游戲不是才剛開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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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全身都被打濕了。

  小貓咪用力甩甩腦袋,貓耳朵也快跟著甩飛。

  小貓咪不喜歡濕漉漉的環境。

  她直接撲向你,死死扒住你,用力甩甩身上的水。

  你羞恥地厲害,想讓小貓咪下去。

  但小貓咪覺得下面有水,怎麼都不肯。

  你在一通羞恥冒煙以後,接受了混亂的現實,按住小貓咪給她洗澡。

  這個時候,小貓咪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髒兮兮的小貓咪就是要洗澡。

  ……

  原本寫到中也那裡就夠字數。

  但是未免有人以為明穗香死了,還是再補一段吧。

  明穗香的實力在上三弦之列,她也有瀕死自保的機制。

  只是以前沒有瀕死過。


第57章 更深程度的鬼化征

  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之下,散落的血肉慢慢連接恢復人形,快速生長的血色覆上一層瑩白細膩的肌膚,宛若生自肌膚的靡麗和服代替原本的貓咪衛衣。

  淺金色的貓兒眼慢慢睜開,尖尖的豎直瞳孔鎖定魏爾倫。

  鬼不是這麼容易被殺死的存在。

  正如明穗香第一次知道,就算白天的自己被重力一樣的異能分解成十數塊散落一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液蔓延而出滲入大地。

  哪怕是這樣,她也沒有失去意識。

  她清晰地感受到痛楚,與鬼舞辻無慘同源的鬼之血,不斷拉扯著她的生命。

  人類的話,身體被一瞬間分解,多半是立刻死去。

  感受不到多少痛楚。

  但明穗香是鬼之子。

  普通的異能、普通的刀劍都無法殺死她。

  她與其他的鬼不一樣,她不會懼怕太陽,但白天的身體實在孱弱,身體一旦受傷,縱使只是一道小小的傷口都會血流不止。

  一直到太陽落下以後,鬼之子的體質發揮作用快速自愈。

  明穗香原以為自己的弱點是白天會被普通的刀劍所傷,身體無法快速痊愈,凝血功能幾乎沒有。

  但原來……

  她也是怪物。

  她也是鬼一樣不會輕易死去的怪物。

  哪怕受到陽光的照射,哪怕白天的血流淌一地,心髒停止不再跳躍。

  她也不會死。

  不僅如此,以往只有晚上才會出現的力量,如今盡數出現充盈流轉在身體的每一寸血肉。

  她不懼怕太陽、不懼怕受傷。

  甘露寺明穗香變成名副其實的怪物。

  冷冰冰的淺金色眼眸映出魏爾倫捏碎她的手機,破碎的零件殘骸順著手心落下的漠然動作。

  「……你要去哪?」

  她輕輕勾起嘴角,屈指如貓咪的利爪狠狠揮向魏爾倫的後背。

  自和服的丸帶靠下延伸生長出一捧毛茸茸的尾巴,快速移動之際,貓樣的尾巴下垂壓著弧度不動。

  不帶半點活人的氣息。

  出手更是詭譎凌厲。

  饒是魏爾倫聽見聲音的一刻已經提起防備,回避明穗香的攻擊,仍是避免不了被抓破衣服,留下幾道深深快要觸及骨頭的傷痕。

  繾綣靡麗的白發少女生長著不似人類的寬大毛茸耳朵,身後搖曳著毛發順滑修長的尾巴。

  她一擊得手,安靜立在原地,抬手輕嗅流過手心指縫的鮮血,輕聲道:「讓人討厭的味道……」

  血的味道可以刺激明穗香的野性與攻擊欲望。

  但不會讓她生出什麼食欲。

  她輕甩一下手,甩去手上沾染的鮮血,眉梢彎彎笑容綺麗甜美卻也難掩尖銳豎瞳中如同野獸的冰冷野性,輕輕柔柔道:「你要走了嗎?狩獵游戲不是才剛開始嗎?」

  魏爾倫捂住手臂上的傷,松手看一眼滿手的血色。

  他宛若北歐神明一般俊美的面容,稍稍露出一點訝異道:「我記得我用重力防御過了,但你剛才的一下攻擊還是傷到我了。」

  而且不是什麼皮肉傷。

  這個女孩的爪子撕裂他加持重力密度的身體,表層的皮肉都被抓撓開,幾乎可以看見底下的白骨。

  他剛才要是沒有使用重力,可能手臂都會被她撕扯下來。

  「是啊,」明穗香輕歪一下頭,尖尖立在發頂的兩只山貓耳朵跟著抖動一下,笑吟吟道:「因為我是衝著把你撕碎去的,沒有一擊就把你弄壞,真是太好了。」

  「剛才我太生氣了,你把我切得破破爛爛扔在一邊還要把我這麼難看的樣子發給中也看,我一個沒有忍住用的力氣大了一點,你沒有一下壞掉真是太好了。」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輕快,貓樣的尾巴輕甩一下愉悅地勾起尾巴尖。

  此刻的明穗香心情十分松快。

  仿若一直禁錮著她的枷鎖被打破,她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力量。

  她與鬼殺隊的好人不一樣。

  沒有只對食人鬼下手的准則。

  輕慢他人性命的人類,成為被他人輕慢的存在。

  這是符合常理的。

  現在的明穗香想做的是把這個常理執行到底,殺掉這個討厭的人類,再回去公寓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等著中原中也回家。

  等中原中也回家,她會告訴他——

  自己剛才出門去了樓下的便利店,手機不小心被人搶走了。

  至於恐怖的照片。

  她什麼都不知道。

  明穗香還好好的。

  沒有被分成數塊散落一地,連唯一值得稱道的好看容貌都被切開破壞,拍下可怖難看的照片給中原中也。

  「對不起,」明穗香雙手合十,眉眼笑意彎彎道:「接下來,我會小心一點不要一下子把你弄壞的。」

  魏爾倫的臉色冷下來。

  下一刻明穗香的攻擊已經逼近他,與之前相比延長好一段變得明顯許多的尖利指甲抓向魏爾倫的眼睛,輕輕柔柔的溫柔聲音仿若溢滿柔情:「讓我們成為好朋友,好好地玩一下吧?」

  「……真是狂傲的家伙,」魏爾倫冷下臉,道:「你不會以為一次攻擊奏效,就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吧?」

  他是縱橫歐洲,眾多異能者的發源地,面對鐘塔侍從都不落下風的殺手。

  想要取魏爾倫性命的人有很多。

  可他們每一個都死在他的手下,哪怕是當著鐘塔侍從的保護截殺他們想要保護的高官議員……

  這樣的事,魏爾倫也做過不下數次。

  被一個小丫頭這樣看扁自己的實力,魏爾倫可謂是不快到極點。

  他的人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唯有力量與異能一點不認為會輸給任何人。

  不會有人抓住他。

  更不會有人可以殺死他。

  從前是這樣,未來也會是這樣。

  重力異能一下抓住逼近的明穗香,紅光大盛層層加壓重力准備再一次把明穗香的身體粉碎。

  「我當然不會這麼認為,」明穗香彎下眉眼,掩飾住淺金色眼眸中的豎直冷冰瞳孔,眼下原本是淚滴一樣形狀的印記,化作深紅色貓爪一般的斑紋,「所以我有別的好東西作為禮物送給你——」

  重重的音波碾向魏爾倫的肉.體,如萬錐針刺攪亂他的氣息。

  視野蒙上一層血色,鼓膜傳來劇烈的刺痛,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

  「血鬼術·韶華之音。」

  魏爾倫甩手扔開明穗香,可眼球和鼓膜的陣陣刺痛、身體仿若不受控制的輕微痙攣依舊沒有停止。

  他很久沒有受這麼重的傷。

  他一開始並不在意中原中也的戀人,更不認為自己會在這裡受什麼重傷。

  從得到甘露寺明穗香和中原中也在一起的照片以後,他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必須要殺了她。

  她的存在會讓中也生出軟弱貪戀人類情感的心。

  他們不是人類。

  他們只是科學家隨手寫下的一串2383行的字符編造出的人格。

  這個世間一切的溫情與愛都與他們無關。

  這些軟弱的虛假情感只會禁錮他們的靈魂。

  他要釋放中原中也的靈魂、釋放中原中也的心,讓他不再受到任何的桎梏憎恨這個世界、憎恨世間的一切。

  為此,魏爾倫會不惜一切代價。

  「細胞和血管都被破壞的聲音是不是很美妙呢?」明穗香如貓咪一樣翻轉身體落地,被魏爾倫接觸過的身體部位承受不住重力的碾壓炸裂開。

  大片大片的血液與碎肉飛散出去。

  鬼之血的強大治愈能力再次發揮作用,不過轉瞬之間,明穗香被破壞一半的身體再次恢復,生自血肉的和服也是完完整整的模樣。

  「我最近在家學了很多東西,人類的身體都是由細胞組成,血液在血管裡面流動,傷到主要運輸血液的血管,血就會一直流個不停……」

  她盈盈笑著攏住雙手,輕快道:「原來難以止血的人不止我一個,醫學上稱這種現像為凝血功能障礙,一旦受傷不好好處理會血流不止。」

  原來她和普通人不是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白天的她的確只是一個孱弱的人類。

  要不是魏爾倫,她都不會知道自己白天就算被殺也不會真正死去。

  「為了感謝你讓我知道一件好事,」明穗香身後的尾巴不自覺翹起,輕甩一下勾起尾巴尖,「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一點,用什麼血鬼術好呢?」

  明穗香正經使用血鬼術與鬼戰鬥的時間不多。

  大多數的時間,她都是使用日輪刀和呼吸法戲弄食人鬼,玩到心滿意足再把鬼的頭顱砍掉。

  與中原中也在一起以後,她玩耍的方式都改變了。

  只能看看小貓視頻,耍耍平板和這個世界的人類科技。

  這段時間的她還是過得太過壓抑,沒有充分的玩耍狩獵時間。

  果然還是應該多找點時間給自己尋找樂趣。

  明穗香沒有發現,死去一次以後的她思想變得更加冷冰,更加接近鬼。

  哪怕還會記得身為劍士的要務,可她的想法更多也是尋找鬼取樂,而不是殺死更多的鬼,防止再有無辜的人受傷死去。

  「……少得意忘形了,」魏爾倫的身體慢慢站直,高傲的自尊徹底被明穗香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的舉止惹怒,再也維持不住從容優雅的姿態。

  一個人類都不能算的怪物。

  怎麼可能明白他內心深藏的憎惡與憤怒。

  他的力量與對這個世界的憎惡,統統都不是人類與怪物可以理解。

  魏爾倫的速度一瞬間提升到極致,暴虐的異能攻擊襲向明穗香。

  毫不留情。

  哪怕是視線不清晰,耳朵也難以聽辨周遭的風聲。

  可多年的殺手經驗也能讓他准確找到明穗香的位置發動進攻。

  「這些招數對我沒有用,」明穗香並不在意身上的傷口,反正受傷的地方很快會自行痊愈,「你要是只有這樣的攻擊方式,體力很快會耗盡。」

  不管魏爾倫再怎麼厲害。

  他也是有極限的人類。

  人類與鬼不一樣,他們的體力是有極限的。

  他們受的傷不會一下子自行痊愈,論實力嚴重鬼化的明穗香並不比魏爾倫差。

  她所身負的鬼之血,使得明穗香從一開始就與普通的鬼和普通的人類不同。

  她對付過的十二鬼月,實力大多遠超異能者。

  除卻下弦的六只鬼,上弦鬼的實力無不可與強大的異能者相比。

  魏爾倫的實力的確更在明穗香對付過的鬼之上,但他的體力不可能是無限的。

  「普通的攻擊無法殺死你這樣的怪物,那別的攻擊呢?」魏爾倫似是嘲諷似是輕笑,吟詠道:「你將仇恨、麻木、衰弱和你往昔遭受的種種蹂.躪ヾ……」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隱約感受到恍若大氣一般的震顫。

  她警惕地後跳,輕盈落在樹上尾巴低低壓下,左右掃掃擺動。

  這個人大概是要發動什麼危險的攻擊。

  但有鬼的強大恢復力。

  她其實也不必害怕他。

  就算再次變得破破爛爛,化作一堆碎肉分子只要時間充足。

  她的身體照樣可以恢復。

  不過……

  明穗香抬頭看向太陽,天上的太陽還在。

  她不確定太陽會不會對鬼之血的恢復力有影響。

  「要這麼離開嗎?」明穗香甩甩尾巴,不太甘心道:「他殺了我一次,還把那麼難看的照片發給中也……」

  要她簡簡單單放過這個人。

  明穗香是真的不甘心。

  魏爾倫身上的傷於普通人而言是必死的重傷。

  可是以異能者的恢復力,說不定修養半個月一個月,身體就能養好了。

  她蠢蠢欲動,想要上去再給他一爪子。

  而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從天而降。

  一道熟悉的身影踩著重重的步伐,步步逼近恍若魔神降世,渾身帶著極為恐怖的低氣壓。

  明穗香的尾巴下意識炸開。

  生物面對極致危險的警惕心讓她一下繃緊身體,明明魏爾倫准備放出的大招都沒有驚得她繃緊神經。

  可中原中也生氣的樣子真的嚇到明穗香了。

  她從未見過中原中也這麼生氣的樣子。

  毛茸茸的尾巴卷過身前,明穗香抱住一下與中原中也壓抑深沉的鈷藍眼眸對視一眼,身體比頭腦運轉更快。

  想也不想直接竄入森林逃了。

  「他看見了嗎?他看見了嗎?」

  明穗香心慌得厲害,貓耳朵不斷抖動抖動,聽著後方的聲音。

  她這樣醜陋,不人不貓的怪物樣子……

  是不是都被中原中也看見了?

  她還想把魏爾倫解決了,再回去公寓和中也一起生活。

  她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明穗香還沒來得及和中原中也坦白,告訴他自己鬼之子的身份。

  先一步被他看見自己非人非貓的醜陋模樣。

  她從未想過要以這樣一面與中原中也相見。

  以前的明穗香更是從未被逼上過絕境,不知道自己的鬼化程度更深以後,身體會生出山貓一樣的耳朵和尾巴。

  她飛竄出去的腳步慢慢停下回過頭。

  身後是陣陣轟炸一般的激戰聲。

  中原中也沒有追過來。

  興許是因為他正在與那個人戰鬥,也應許是因為……

  他看見她醜陋的樣子,太過不敢置信不想追過來。

  要是魏爾倫沒有發郵件給中原中也,沒有把她碎落一地的醜陋樣子發送中原中也,明穗香還不會這麼生氣。

  她都已經接受自己是鬼之子,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食人鬼,或是某個人手裡的結果。

  但魏爾倫還要把她死去醜陋的樣子發送中原中也……

  真的很過分!

  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在喜歡的人心裡一直是漂漂亮亮的樣子。

  何況明穗香一直覺得自己除卻一張好看的臉沒有什麼長處。

  而魏爾倫連她最後的一點長處,留在中原中也心裡最鮮明的美好形像都要破壞。

  她是真的生氣了。

  強烈的憤怒促使鬼的細胞不斷開始活躍,血肉融合重塑,重新恢復人類的形態。

  因為深度鬼化生長出來的山貓特征一時半刻無法消退下去。

  明穗香原想著處理掉魏爾倫再等著深度鬼化的特征慢慢褪去。

  但中原中也出現了。

  他還看見了她現在的樣子。

  「不能回去了……」

  明穗香抱著膝蓋,懨懨垂下貓耳朵。

  她低著頭快要陷入自閉。

  森林的上空飛過一只鎹鴉,拍打拍打翅膀落下,開口道:「貓柱甘露寺明穗香,鬼殺隊現任的主公大人有召,請速速前往主公大人的宅邸。」

  明穗香沉默片刻,安靜抬起頭看向樹枝頭上的鎹鴉,輕輕道:「你看見了吧?」

  她被魏爾倫殺掉再復活的一幕。

  鎹鴉的身體一僵不自在地拍拍翅膀,催促道:「貓柱甘露寺明穗香,請速速前往主公大人的宅邸。」

  「……這樣的我,怎麼看都是一只鬼,」明穗香輕聲道:「怎麼可以前往主公大人的宅邸。」

  鬼殺隊的主公是所有劍士都會誓死效忠的人。

  鬼這樣危險的存在,怎麼可以出現在主公大人的宅邸。

  她的鬼化程度已經很深。

  就算明穗香有信心自己不會襲擊主公大人宅邸的人。

  她也不容許自己把危險帶去鬼殺隊的重地。

  哪怕這個危險的存在是她也一樣。

  「主公大人已經知道你的情況,」皮鞋踩過落葉的清脆聲響起,爽朗的聲音似曾相識:「甘露寺你是柱不是嗎?是柱的話就堂堂正正抬起頭跟我們回去見主公大人!」

  煉獄杏壽郎還有……

  甘露寺蜜璃。

  鎹鴉方才一直跟著明穗香和魏爾倫,雖然已經聯系了鬼殺隊的柱一同去把明穗香帶回主公大人的宅邸,但魏爾倫下手太快,他們根本沒來得及趕上。

  之後,明穗香體內的鬼之血促使著她再活過來。

  鎹鴉忌憚的對像從魏爾倫變成明穗香和他。

  一直等到煉獄杏壽郎他們的出現才敢落下出聲。

  「明穗香醬,你痛嗎?」甘露寺蜜璃並不怎麼害怕她。

  或許是因為知道明穗香是什麼樣的人。

  也或許是因為明穗香鬼化的樣子也不醜陋,白發之上冒著兩只毛茸茸耳朵,懨懨趴趴垂下,尾巴也垂落地上繞過身前。

  臉上的鬼化特征最明顯的也只是貓爪一樣的印記和尖尖的豎瞳,其余的地方和甘露寺蜜璃認識的明穗香都是一樣的。

  她輕輕抱住明穗香,尖利搭在手臂上的指甲下意識縮了縮,收攏入袖子裡。

  甘露寺蜜璃綻開大大的笑顏,道:「明穗香醬,我們回去見主公大人吧!」

  明穗香還是她認識的明穗香。

  沒有因為鬼化失去理智。

  她是鬼殺隊承認的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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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生你的氣了。

  你強行按住小貓咪給她洗了頭發,因為手法不夠嫻熟,泡泡和水差點弄進耳朵。

  小貓咪一生氣就用力甩毛,扭頭不去看你。

  你有苦難言,還是先給洗干淨的小貓咪,帶出去吹吹頭發。

  好在小貓咪知道如何換干淨的新衣服,不用你親自上手。

  但吹頭發的時候,你又遇見新的難題。

  小貓咪十分警惕吹風筒,見你拿著吹風筒過來就要推開。

  小貓咪忘記剛剛生你氣的事。

  死死抱住你,把吹風筒當成你們的階級敵人。

  ……

  ヾ魏爾倫念的詩句使用的是王以培翻譯的蘭波《仁慈的姐妹》,未免字數占用過多,我省略了後面。


第58章 確認一下他的安全

  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耀哉的住所,與鬼滅學院不在同一個地方。

  鬼滅學院建立在東京都北部的琦玉,裡面彙聚最多的劍士、培育師甚至有部分因傷退役的柱也在其中作為教師,教授著預備役的劍士們。

  琦玉縣內種植著大量經過改良的紫藤花,香味更加明顯持久,常年不敗算是琦玉一大獨特的景色。

  紫藤花的香味縈繞著整個琦玉縣,屬於是鬼絕對不敢靠近的地方。

  哪怕知道這裡是鬼滅學院的基地,很多鬼也不敢輕易襲擊這裡。

  與鬼滅學院直接放在明面上的位置相比,鬼殺隊主公的住處更加隱蔽,除卻半年一次的鬼滅學院開學典禮會出席一次,其余的時間鬼殺隊的主公多半不會離開住所。

  縈繞盛開在城市裡的紫藤花香味,讓明穗香坐在車上都忍不住掩住口鼻,小聲打著噴嚏,毛茸茸立起的貓耳朵一顫一顫,不舒服地抖動幾下。

  「明穗香醬,你還好嗎?」甘露寺蜜璃有點擔心。

  自負責接送他們的隱把車開入主公大人住所的城市,明穗香就一直鼻子犯癢,小聲地噴嚏不斷,和服的袖口緊緊捂住口鼻,懨懨提不起精神的樣子。

  「鬼殺隊重點駐守的城市都有申請大面積栽種紫藤花,主公大人的宅邸附近會有更多經過改良,香氣更加明顯的紫藤花,」煉獄杏壽郎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回頭看向她們道:「甘露寺,還能適應嗎?」

  「……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明穗香掩住口鼻,悶悶回答。

  她側頭看向一片昏暗看不見外面景像的車窗,車內沒有使用血鬼術也顯得十分安靜,沒有半點聲音傳進來。

  與以往的時代相比,現代的科技發展飛快,為鬼殺隊的劍士提供不少便利。

  城市的建設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起到保護市民的作用,鬼殺隊會向不同的城市提交大面積栽種紫藤花的申請,成功申請下來並且栽種好紫藤花的城市不需要柱和劍士特意留下駐守。

  申請不下來的城市,鬼滅集團也有相應的紫藤花產品出售,占據化妝品、香水以及香薰各行各業的市場,大範圍推廣市民使用。

  不過現代的科技可以給予鬼殺隊便利,同樣也會給予食人鬼便利。

  防曬霜就是其中之一。

  食人鬼會大量囤積防曬霜和各種防曬用品,以便不慎被太陽照射不會立刻死去。

  高防御指數的防曬霜可以有效抵御大部分太陽光的紫外線傷害,形成灼燒但不會立刻致死的傷勢。

  即便如此,大多數的食人鬼還是不會白天輕易出門。

  它們體內的鬼舞辻無慘細胞,篆刻著上千年對於陽光的恐懼,不會因為防曬霜的存在輕易退散。

  而且經過鬼殺隊的實驗,就算食人鬼擦過防曬霜做好萬全的防曬准備,但只要有超過一分鐘的陽光直射,形成的灼燒傷害也是遠比日輪刀砍傷還要嚴重難以自愈的傷勢。

  這一百多年間的科技高速發展,令劍士與鬼的戰鬥比起百年前更加復雜。

  鬼殺隊的力量不斷壯大。

  與此同時,食人鬼的勢力也在不斷發展。

  雙方的鬥爭都是一時鬼殺隊占據上風,一時食人鬼占據上風。

  但總體而言還是不會因受傷而行動受阻,體力遠遠高於人類的鬼占據上風的時間更多。

  雖說食人鬼的體力並非無法耗盡,只是需要不斷用日輪刀給它們造成傷害,迫使它們不得不去治愈身體的創傷。

  食人鬼的體力不會因為戰鬥和使用血鬼術輕易有所消耗,真正可以消耗它們體力的辦法只有受傷再治愈的過程。

  可劍士不能與食人鬼打持久戰。

  他們的體力相較食人鬼更容易消耗,想要憑借消耗食人鬼的體力打敗實力強勁的鬼,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鬼殺隊需要更多的力量。

  不管是現在的劍士,亦或是來自數百年前的劍士都是鬼殺隊的有生力量。

  產屋敷耀哉邀請明穗香前往主宅,參與半年一度的柱合會議,已經是認同明穗香身為柱的身份。

  其他的柱對於明穗香的存在,此前只能說是有所聽聞,但真正見到還是在主公大人的宅邸。

  「喂喂喂……這算是怎麼回事?」不死川實彌面色難看,道:「這不是徹頭徹尾的鬼嗎?」

  他們原本聽說要來這裡的家伙,可不是一副長著食人鬼模樣的家伙。

  「的確和鬼的外貌並無差別,」宇髓天元點評道:「這麼不華麗的女人真的是幾百年前的柱嗎?」

  明穗香眼睫輕垂,沒有反駁他們的話。

  煉獄杏壽郎雙手換胸,眼神炯炯道:「雖然沒有見過,但我覺得甘露寺的實力應該很強。」

  「無論是與否,這孩子都是由主公大人邀請而來,」蝴蝶香奈惠溫柔輕聲道:「我等只要恭候主公大人的到來,屆時自會知道一切。」

  不必急於一時一刻。

  蝴蝶忍看向明穗香,視線在她的貓咪耳朵和尾巴定格一下,冷靜問道:「她這樣算是剛被無慘轉化為鬼嗎?」

  鬼的特征半點不帶掩飾。

  他們此前只聽說明穗香是數百年前的劍士,並未聽聞她與鬼有什麼關系,或是以鬼之身成為鬼殺隊的柱。

  「……我是鬼之子,」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緩緩抬眸看向她,淺金色的貓兒眼裡豎著一抹尖尖的瞳孔,聲音輕而淡然道:「即是食人鬼和人類的後代。」

  這樣一番話,瞬間讓在場的柱都驚訝愣住。

  他們不敢置信打量明穗香,議論紛紛:「鬼和人類的後代?怎麼可能?鬼那種生物怎麼可能……」

  「這是什麼新世紀笑話?鬼會愛上人類,和人類一起孕育子嗣?」

  「甘露寺是戰國年代的人!距離現在有四五百年,不能說是新世紀笑話!」

  他們吵吵嚷嚷爭論不休,直到一聲稚嫩的孩童聲音響起。

  「主公大人駕到——」

  庭院內的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毫不猶豫俯身跪地。

  「我的孩子們,」產屋敷耀哉慢慢走來,身邊一左一右有兩個年歲相同的白發女童攙扶著他,溫柔開口道:「看見你們如此健康出現在這裡,我實在太高興了。」

  明穗香低低垂著頭,垂眸看著地面的石子和自己落在腿上的雙手。

  只有她與其他人不一樣,不是以單膝跪地的方式呈見鬼殺隊的主公大人。

  產屋敷耀哉僅余下一只眼睛的模糊視線慢慢掃過一眾的劍士,最後落定在雙膝落地跪坐在滿是石子庭院內的明穗香,溫柔笑道:「明穗香,歡迎回到鬼殺隊。」

  早在煉獄杏壽郎彙報,伊麗莎白號出現一個手背上有著「貓」字藤花雕的劍士,他已經猜到明穗香的身份。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翻閱鬼殺隊數代以前的主公記錄下的名冊,貓柱甘露寺明穗香的名字後面寫的不是「犧牲」。

  而是「失蹤」。

  或許這場失蹤,正是讓她穿越到數百年後的原因。

  「承蒙主公大人的厚愛,」明穗香雙手交疊落在身前,低頭貼上手背,輕聲道:「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沒有第一時間聯絡鬼殺隊,請主公大人降下責罰。」

  伊麗莎白號回港,分流船上的乘客到不同的救援船只時,明穗香主動回避了煉獄杏壽郎。

  此後見到甘露寺蜜璃,明穗香也沒有表明自己的情況,請示這個時代的鬼殺隊主公。

  這在過去已經算得上有逃跑之嫌。

  「無妨,」產屋敷耀哉借著身旁的女童攙扶,慢慢跪坐下來,溫柔的輕聲如春風撫過所有人的耳朵,令人心曠神怡:「明穗香乍然來到陌生的世界,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也是應該的。」

  使用貓之呼吸的劍士——甘露寺明穗香。

  戰國時代的鬼殺隊主公產屋敷光哉有記載下她的生平與性格,表面柔順恭敬,內裡忠心堅毅不移,唯有一點性情上有些許像貓。

  警惕心很強,貿然接近很容易驚得她逃跑。

  此前的明穗香並不信任這個時代的鬼殺隊,他沒有貿然派人前往接近,而是留下時間給明穗香好好適應,准備另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去找她。

  但不等產屋敷耀哉親自去邀請這位來自數百年前的劍士,她已經因為遇到鬼舞辻無慘,主動接近鬼殺隊告訴他們這件事。

  雖說不是正面看見鬼舞辻無慘的容貌,不過明穗香所言不假,她的稀血體質十分獨特,具有吸引剛轉化的鬼不顧陽光的危險襲擊她的特性。

  「這一次召見大家也是想借著柱合會議的時機,與各位共同商討討伐鬼舞辻無慘的事,」產屋敷耀哉的聲音不緊不慢,徐徐平和道:「鬼舞辻無慘在橫濱出現,要如何把他引出藏身的地方,避免把戰場牽涉到普通人……」

  「這些都是需要好好考量的事。」

  他們不能貿然在橫濱與鬼舞辻無慘開戰。

  橫濱是一座港口城市,來往的人口密集,光是常住人口已有三百多萬,貿然在這裡開戰,不僅會波及到普通人,更會讓鬼舞辻無慘肆無忌憚傷害他們,吞噬人類的血肉補充自己失去的體力。

  明穗香安靜聽著他們商討如何討伐鬼舞辻無慘,淺金色的貓兒眼和立在發頂的尖尖耳朵一同垂下,沒有出聲參與他們的話題。

  彙聚在這裡的劍士們都是鬼殺隊最強的力量,他們每一次都有著極為豐富的殺鬼經驗,渴望斬下鬼舞辻無慘的頭顱,徹底消滅再有人因為鬼而死的悲劇。

  明穗香自覺與他們不一樣。

  她不是什麼正義的劍士,她殺惡鬼,只是為了贖罪與發泄胸中無法發泄的憤懣。

  與正義凜然一心想要保護民眾的鬼殺隊劍士們不同。

  她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參與這樣的討論。

  「明穗香醬是怎麼想的?」甘露寺蜜璃作為最晚成為柱的劍士,很少在這種需要謀略和計劃性的場合發表什麼意見,多半都是聽聽其他的劍士,以他們的計劃為准。

  但她發現明穗香也和她一樣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說富岡義勇的沉默是他一如既往的本性,明穗香的沉默又是因為什麼?

  雖然明穗香醬這樣安安靜靜垂著耳朵和尾巴站在一旁的樣子也很可愛,但她似乎不太高興,更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

  蝴蝶香奈惠溫柔看她一眼,笑道:「甘露寺小姐有什麼想法也可以但說無妨,我們現在的討論也只是一個預前准備,實際的情況可能會和我們所想的發展有所出入。」

  「若是甘露寺小姐有什麼關於鬼舞辻無慘的情報可以提供給我們,」蝴蝶忍的視線再次落在明穗香的鬼化特征,略顯生硬道:「我們感激不盡。」

  她討厭鬼。

  只是心愛的姐姐總是希望鬼和人類可以好好相處。

  她曾經想過,倘若真的有寧願餓死也不吃人的鬼出現,她會好好照顧對方,一直到它死去的一刻。

  不過這樣的鬼不會出現。

  明穗香也不是鬼舞辻無慘直接轉化的鬼。

  她是食人鬼與人類的後代,也是食人鬼與人類「好好相處」的結果。

  「……關於鬼舞辻無慘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明穗香低垂的眼睫慢慢抬起,與鬼一般無二的豎直瞳孔仿若一只真正的食人鬼出現在這裡。

  她的視線慢慢掃過不自覺繃緊身體的劍士們,輕聲道:「不過我有繼承父親的部分記憶。」

  差點被她遠超十二鬼月下弦鬼的氣勢,驚得直接拔刀的劍士驚詫一下,再顧不及警惕忙不迭追問道:「你繼承的記憶都有什麼?有關於鬼舞辻無慘的情報嗎?」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道:「有一點……呼吸法的起源,日之呼吸的創始人繼國緣一,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日之呼吸的創始人?」

  他們面面相覷。

  日之呼吸早已失傳,流傳下來的是日之呼吸衍生的五大呼吸法。

  至於日之呼吸的創始人叫什麼,他曾經有過什麼事跡,如何創造出呼吸法幫助鬼殺隊提升實力……

  這些事距離現在都太過遙遠。

  鬼殺隊已經無人知曉。

  「繼國緣一曾經差點殺了鬼舞辻無慘,」明穗香輕輕吸一口氣,慢慢吐出氣息,道:「只憑他一個人。」

  「只憑他一個人?真的有可能嗎?」

  「鬼舞辻無慘的實力遠在十二鬼月之上,成為柱的前提條件是殺死五十只鬼,或殺死一只位列十二鬼月的鬼。」

  大多數人遇見的鬼都是十二鬼月的下弦,上弦的鬼行蹤不定,但毫無疑問,十二鬼月的實力是呈階梯式上升。

  數字越前,實力越強。

  鬼舞辻無慘的實力更在他們之前,難以想像有人可以僅憑一人之力對付鬼舞辻無慘,甚至差點殺死他。

  「為什麼他沒有殺掉鬼舞辻無慘?」伊黑小芭內問道。

  「因為脖子不是無慘的弱點,」明穗香抬手尖利的指甲劃過脖頸,拉出一條細細的血線,傷口快速愈合消失不見,「哪怕砍下無慘的頭顱,他也不會死,他可以把自己的身體分散成上千片逃跑,遁地、入水、潛入森林,只要是可以成功逃離死亡的手段,他都不會吝嗇使用。」

  這一段記憶,鬼舞辻無慘沒有共享給其他的鬼。

  食人鬼可以看見的只有繼國緣一的相貌與曾經使用過的紅色刀刃和面部與鬼相似的斑紋。

  明穗香的父親所得到的記憶是他擺脫鬼舞辻無慘的控制之際,陡然意外湧現而出。

  再由她這個鬼之子繼承。

  「我不想打擊你們的熱情,」明穗香的神情不是甘露寺蜜璃見慣的柔軟溫馴,而是一種近乎冷淡的平靜,淺金色的眼眸之間鬼瞳靜靜看著他們,道:「但幾百年過去了,現在的鬼舞辻無慘只會比以前更強,如果你們想不出阻止他分解身體的辦法,再怎麼疏散橫濱的市民也無法殺死他。」

  哪怕鬼殺隊的劍士真的把鬼舞辻無慘拖到快要天亮之際,可只要他一分解身體逃跑,他們根本攔都攔不住。

  鬼舞辻無慘剩下唯一的弱點是陽光。

  明穗香側頭看向慢慢落下的夕陽,余暉照耀著他們身處的庭院,再過不久,太陽就要落下。

  不知道中原中也怎麼樣了。

  他有及時跑掉嗎?

  那個人念出的詩句是要釋放什麼樣的力量,光是站在一旁都可以感受到大氣的震顫。

  很危險的感覺。

  明穗香有鬼的恢復力。

  她不懼怕太陽,日輪刀給予的傷害,不會真正傷及她的性命。

  但中原中也不一樣。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異能者。

  異能者,終歸只是一個人類。

  人類會受傷、會疼痛……

  人類比她要脆弱好多。

  剛被中原中也看見的時候,明穗香想也不想選擇逃跑避開他。

  可冷靜下來以後,她又不由開始擔心他。

  擔心他會不會出事,擔心他會不會死去。

  不知不覺,太陽的余暉慢慢消失,夜色蒙上天空。

  鬼殺隊眾人的討論得不到結果,暫時停下接受天音大人的招待,留下暫住一晚。

  「明穗香醬,我們去吃飯吧?」

  甘露寺蜜璃很主動拉住她的手,轉頭看向蝴蝶姐妹,開開心心道:「我們可以一起去吃飯、一起去泡澡、一起去睡覺!」

  她們都是女孩子。

  不管是一起洗澡亦或是一起睡覺都沒有什麼妨礙。

  九柱中的女孩子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

  這次算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明穗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蝴蝶香奈惠溫柔地微笑點頭,蝴蝶忍的表情說不上多溫柔,但也不是不歡迎的態度。

  她猶豫一下,輕輕點頭提起另一件事:「蜜璃,你可以幫我打一個電話嗎?」

  打一個電話給中原中也。

  確認一下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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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不願意吹頭發。

  你只能給她一點一點擦干,好在現在是夏季,溫度尚算合適,小貓咪就算不擦頭發也不會感冒。

  只是普通的擦頭發,小貓咪倒是很乖。

  她乖乖低著頭,任由你給她擦頭發。

  你擦著擦著忍不住跑神,毛巾裹住小貓咪的耳朵擦過去。

  小貓咪抖了抖耳朵,扒拉一下你的手。

  癢癢的。

  你忍不住捏了捏小貓咪的耳朵。

  ……

  一般是寫完,選一個好看點的時間就更新。

  昨晚失眠了,今天起晚更新也晚了ORZ


第59章 緊急救援快速撤離

  中原中也從不知道自己的控制力可以這麼好。

  明明從郵件中看見心愛的女孩凄慘死去的照片,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把手機捏碎,堅持把郵件拖到最後,看完整張照片以及發送郵件時的定位地址。

  這原本是中原中也為了防止明穗香出門再不小心迷路,不知道如何報出標志性建築物加裝的定位器,只有在發送郵件、撥打電話以及手機被毀壞的時刻,才會啟動的一項功能。

  他從未想過,這一項功能第一次起作用是用於尋找明穗香的遺體位置……

  以及定位殺死明穗香的凶手在什麼地方。

  他的思緒好像陷入一片混亂。

  一方面很冷靜想著要找到明穗香,殺了那個家伙為她報仇。

  另一方面他的情緒快要陷入崩潰,腦海裡不斷不斷回憶出他和明穗香相識的日子。

  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明穗香可以已經不記得了。

  她努力掙扎著想要浮上海面,強烈的求生欲望和靡麗卻狼狽的樣子,深深印刻在中原中也的回憶之中,或許他對明穗香的感情開始,正是她輕輕扯住他,請求一般的「請救救我。」

  他救了美麗的花,想把她留在身邊卻又不敢輕易靠近。

  因為黑手黨的世界很危險,他不想把危險帶給她。

  但渴望的心情和快要湧溢到嘴邊的喜歡,又怎麼是說忍住就能忍住。

  他想和明穗香在一起。

  他想把明穗香一直留在身邊。

  中原中也自私了一回。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自己一定會保護好明穗香。

  可最後,他什麼都沒有保護好。

  他最愛的女孩子以那麼痛苦凄慘的模樣被人殺死,他卻只能事後為她報仇,根本沒有好好保護她。

  什麼事後報仇……

  明穗香死了,他殺多少傷害過她的人都無法挽回自己心愛的人。

  事後報仇是無能者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辦法。

  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

  不可能復活,再沒有第二次重來的機會。

  不斷翻湧出來的記憶,最後定格在明穗香的手機最後發送過來的郵件。

  她緊緊閉著那雙他無比鐘愛的淺金色眼眸,沒有半點聲息倒在血泊之中。

  明穗香被殺死以前是不是很痛?

  明穗香被人從公寓帶到不認識的地方,是不是很害怕?

  他為什麼會覺得留下明穗香一個人在公寓,她不會出事……

  他為什麼會覺得白天鬼無法靠近公寓,明穗香就不會出事……

  他為什麼不能把她帶在身邊好好保護?

  他不是說過會好好保護她,會讓她幸福的嗎?

  中原中也為什麼什麼都做不到?

  冷靜的行動方式與怨恨的強烈情感混雜在一起,中原中也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怨恨殺死明穗香的人,還是在怨恨沒有好好保護她的自己。

  困鎖在體內憎惡與怨恨的化身快要衝破他的人格,肆意向這個世界釋放自己的憤怒。

  中原中也的人格已經壓制不住「荒霸吐」。

  他本身的意識也快要被強烈的怨憤碾碎。

  只余下本能驅使著身體去往深深記下的地址,尋找殺死明穗香的人。

  十年前的中原中也,意識伴隨著仿若要毀天滅地的恐怖怪物誕生。

  名為「荒霸吐」的怪物,亦有人稱這樣的怪物為「荒神」。

  他僅僅在橫濱短暫地釋放過一段時間的力量,已然可以轟炸出比原子彈還要恐怖的巨大深坑。

  直徑兩千米的擂缽街。

  這是「荒霸吐」做的也是中原中也做的。

  他一直不清楚十年前的「荒霸吐」是如何願意回歸意識的深處沉睡,讓名為中原中也的人格出現活動。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使用力量的幅度,意圖尋找自己的身世,解決「荒霸吐」隨時可能暴走的危險。

  可惜的是僅憑中原中也一個人的力量,他還是無法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荒霸吐」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他要如何壓制著「荒霸吐」,不使得自己因為「荒霸吐」的出現,人格銷毀身體徹底超出負荷崩潰。

  他曾經想過只要「荒霸吐」一輩子不出現,他就可以和明穗香攜手一生,共到白頭。

  但可能是因為上天對中原中也隱瞞自己體內秘密的懲罰,他最愛的人被帶走了。

  他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

  來不及再牽一牽她的手,摸摸她的頭發,告訴她……

  中原中也很喜歡明穗香。

  很喜歡很喜歡,這輩子都不會再對任何一個女孩子生出如此強烈的情感。

  他的心髒痛得快要死去。

  可中原中也很清楚,這只是他的錯覺。

  他的心髒還在一下一下地跳躍,很快潛藏在體內的「荒霸吐」會因為中原中也不再壓抑的力量與強烈的情感釋放出來。

  明穗香死去了。

  但很快中原中也的人格也會死去。

  生前身為罪惡的黑手黨,中原中也就算死去,可能也無法見到明穗香的靈魂。

  畢竟與他不同,明穗香沒有干過壞事,她是一個很溫柔善良的女孩子。

  她死後一定不會像中原中也一樣墜入地獄。

  他也不想在地獄看見明穗香。

  他心愛的女孩一定會走向明亮的地方,轉世到幸福的人家。

  不要再遇見他這樣,連喜歡的人都無法保護好的男人。

  ……

  當中原中也所熟悉眷戀的淺金色眼眸撞入視線的一刻,他混亂的思緒得到一刻的清明。

  那是他的明穗香。

  盡管外表與他所熟悉的樣子有些許的出入,可這就是他的明穗香。

  淺金色的貓兒眼凝著一抹尖尖的豎瞳,小巧輕盈蹲坐在樹枝頭,身體下意識繃緊驚慌看著他,繞過身前的尾巴都炸開毛發。

  明穗香沒有死去。

  她還活著。

  他心裡止不住感到慶幸,想要出聲呼喚她的名字。

  可中原中也的嗓子仿若被塞子堵住一般干澀得厲害,無法發出聲音,更無法告訴明穗香快點離開這裡。

  他快要壓制不住「荒霸吐」的出現。

  壓制住「荒霸吐」的封印已經打開大半,沉睡十年得以再次出現的怪物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中原中也的人格還是會消失。

  但至少在這之前,他看見明穗香還活著,仿若山貓變成的小精靈受驚一般逃入森林,遠遠離開他的身邊。

  對,沒錯,明穗香離他越遠越好。

  只有離得遠遠的,明穗香才不會被「荒霸吐」的力量波及到。

  中原中也慢慢轉過身,看向這裡另一個不斷釋放強大力量的源頭。

  看見魏爾倫的時候,他明白了一切。

  這個家伙和他是一樣的。

  他是衝著他而來的。

  與「荒霸吐」極為相似的力量不斷釋放,那是中原中也無比熟悉的重力。

  他的唇慢慢勾起,發出不似人類的癲狂笑聲。

  就算人格會從此消失,中原中也這個個體會徹底消亡於世上……

  他也要把這個家伙干掉,不讓他再有傷害明穗香的機會。

  兩股相似的龐大力量在橫濱徹底釋放,重力與重力化作一個個具有無限吸引力的重力球,瘋狂向著對方攻擊。

  不顧身體受到的傷害。

  只一心想要把視線範圍內具有敵意和攻擊性的對手徹底解決。

  宛若大地都開始震顫的戰鬥,無人敢擅自靠近橫濱森林。

  兩只完全擺脫人格操控,徹底依靠本能行動的野獸以不死不休之勢攻向對方。

  由兩個自我矛盾型異能者形成的特異點,碰撞在一起的剎那,特異點與特異點相互抵消,釋放出人格以外的龐大力量被重新押回體內。

  中原中也和魏爾倫的身體直直向下墜落,如炮彈一般墜落地面。

  一切由他們而起的戰鬥聲息,徹底消停不見。

  「快快快!」追著中原中也而來的旗會眾人,落後他好一段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森林裡爆發的戰鬥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擅自插手的嚴峻形勢。

  他們只能強行按捺著急,避開可能會被波及到的範圍,遠遠看著中原中也和魏爾倫的戰鬥。

  直到雙方如同隕石一般發動最後一次聲勢浩大的攻擊,雙雙從半空落下,他們才急急忙忙衝入森林尋找中原中也。

  駕駛著機車的阿呆鳥一馬當先,遠遠看見中原中也倒在地上,一個加速甩尾停車顧不得機車是否停泊好,匆匆蹲下試探中原中也的呼吸。

  還有呼吸。

  他大大松了口氣,身體直接往後一坐,雙手撐地:「自大王子這回真是鬧出大動靜了……」

  他差點以為中原中也要和另一個家伙同歸於盡了。

  「人抬上車,帽子給他帶回去,」後至的鋼琴人看一眼情況,當機立斷:「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

  再晚一點,異能特務科的人都要過來了。

  中原中也他們戰鬥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沒有港口黑手黨幫忙遮掩,要是被異能特務科逮住了,少不了要帶走審判關押。

  冷血一手把中原中也扛起扔上車,快速回到駕駛位。

  後排的外科醫生替他粗略地檢查身體。

  「中也還好嗎?」公關官把帽子放回中原中也身上,凝眉看著他口鼻溢出的鮮血。

  這看著不太好的樣子。

  外傷不少,內裡也不像完好無損的樣子。

  「斷了幾根骨頭……更深入的檢查要回去才知道……暫時沒有檢查出更嚴重的傷勢……」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單純的觸診,難以准確判斷中原中也的傷勢。

  「那家伙怎麼辦?」阿呆鳥扶起機車跨上去,看一眼倒在另一處的魏爾倫,蠢蠢欲動:「把他一起帶走打一頓?」

  「不要節外生枝,」冷血快速啟動車子向著另一個方向離開森林,道:「而且你也打不過他。」

  要是魏爾倫醒了,要被收拾的人就是阿呆鳥了。

  剛才的戰況,他們都看見了。

  那根本不是普通異能者可以隨便插手的戰鬥,隨意靠近的人絕對會死在他們戰鬥的余波之下。

  鋼琴人跨上阿呆鳥的機車後座,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走了,異能特務科的人很快會過來,把這家伙留給他們頭痛去。」

  「哇!鋼琴人,這是我的小親親,不要隨便上我的小親親好不好!」阿呆鳥大呼小叫,扭頭咋咋呼呼。

  「少廢話,你的小親親又不是沒有載過人,」鋼琴人催促道:「現在情況緊急沒有別的車了,快開!」

  原本一輛轎車是夠他們五個人坐下,但中原中也意識不清,只能平躺在後座休息。

  外科醫生留在後排看護著他,冷血負責開車,公關官肯定是不願意坐阿呆鳥的機車後座。

  只能他這個旗會的「老大」委屈一點下車坐阿呆鳥的機車後座。

  他還在這裡不滿意,吵吵嚷嚷的。

  阿呆鳥當什麼人都想坐他的機車後座!

  要是有別的選擇,鋼琴人肯定不會上阿呆鳥的車。

  「之前有女孩子想坐我的小親親,我都沒有同意,」阿呆鳥嘟嘟嚷嚷啟動機車,飛竄出去的速度,靈活在森林行駛一下趕上冷血並在他的前頭帶路,「我的小親親居然讓男人玷污了!老大,你要賠我!」

  高超的駕駛技術使得阿呆鳥無論駕駛著什麼交通工具,在什麼樣的地方行駛都能如履平地,飛速找到一條不會與敵人相撞的出路。

  由他作為領路人,在前面行駛避開異能特務科的人再合適不過。

  鋼琴人吐槽道:「什麼玷污,你就是想從我這裡訛零花錢吧?」

  「哎呀,這也被老大識破了?」阿呆鳥的表情一轉笑嘻嘻,道:「我有一輛新看中的機車,老大資助一下我唄?准干部的工資比我們高不少啊?」

  鋼琴人一臉無奈。

  他就知道阿呆鳥就算逃命的時候也正經不起來。

  「……異能特務科的人過來了,聽聲音是開了好幾輛大家伙,」阿呆鳥高高揚起嘴角,手下一擰油門高聲道:「提速啦!提速啦!再不跑快點,我們也要被逮住啦!」

  他一下衝飛出去,鋼琴人差點遭不住撲面而來的狂風,頭發被吹得蒙住視線。

  底盤極高的軍用越野車一輛接著一輛駛入森林,車轍碾過土地留下深深的壓痕,森林裡的鳥雀早在中原中也和魏爾倫戰鬥之際,已經被驚得各自飛散。

  整個橫濱森林靜得只剩下他們行駛的車輛引擎聲,以及遠遠甩開身後的軍用越野車的轟轟聲響。

  阿呆鳥一路領著他們衝出橫濱森林、衝出橫濱,跑到橫濱郊外的一處安全屋。

  「外科醫生,我這裡只有一個普通的醫藥箱,合用嗎?」

  「可以……用來包扎外傷……」

  這裡沒有專用的設備檢查中原中也的身體內部,但外傷還是可以想辦法處理一下。

  不大的安全屋擠入旗會的六人,看著滿滿當當,轉身的空間都不余下多少。

  冷血沉默看著中原中也一會,突然問道:「鋼琴人,你是怎麼知道這頂帽子可以幫中也找回人格?」

  「當然是用了一點小辦法去打聽,」鋼琴人聳了聳肩,道:「公關官也幫了不少的忙,歐洲有很多異能者都是他的粉絲,牧神當初那檔子事雖然被各國都當做機密,但真要打聽也不是完全打聽不出來。」

  暗殺王魏爾倫雖是各國政要都諱莫如深的存在,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提起他。

  歐洲不少國家的高官政要都知道他的身份來歷,只是拿他沒有辦法。

  「我只是向我的粉絲打聽了一下,不是什麼了不起值得稱道的事,」公關官輕挽落下的耳邊發,柔和笑笑道:「真要說奇怪,我們的首領把死去的蘭堂先生當做中也的引導者,以這個理由把蘭堂先生的舊物交給中也……」

  這一點可以說合理也可以說奇怪。

  不過只要生出一點的疑心,他們就可以調查帽子的真正來源,以及這頂帽子有什麼特殊之處。

  阿呆鳥一臉恍然大悟,道:「啊!你們之前叫我接應冷血去偷的東西,就是那什麼牧神留下的東西嗎?」

  他一頭霧水給他們當了工具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只聽鋼琴人和公關官說是幫中也的事。

  「沒錯,然後負責確定帽子內側的布料與牧神實驗室流出來的東西一樣的人是外科醫生,」鋼琴人笑笑道:「他在醫療組有自己的實驗室真是方便太多了。」

  他們開始只是想要幫助中原中也調查一下他的身世。

  可是查著查著,他們發現中原中也身上有比身世來歷,更加麻煩亟待解決的事件。

  荒霸吐。

  也是一些人口中的「荒神」。

  十年前,荒霸吐在橫濱出現過一次。

  僅僅一次甚至不到半個小時二十分鐘,「荒霸吐」直接在橫濱的土地如挖冰淇淋球一樣挖出一個巨大的窪地。

  這樣的威力已經不能稱作普通的異能者。

  中原中也平時的戰鬥也沒有釋放過這麼強大的戰鬥力。

  誰也不知道,中原中也體內的「荒霸吐」何時會再次爆發。

  「哦哦!原來我做了這麼多了不起的事!」阿呆鳥快要翹起鼻子,他很想和中原中也得意得意、炫耀炫耀,可惜的是他還昏迷著沒有醒來,「外科醫生,中也什麼時候能醒?他不會直接睡死過去吧?」

  外科醫生幽幽回答:「生命體征暫時平穩……中也不會這麼容易死……」

  阿呆鳥似懂非懂點頭。

  他眼珠子轉了一圈,蹲下身湊到中原中也旁邊,攏著嘴看似小聲聽著聲音是半點不小一般道:「中也,我看見你的老婆跟著別人跑了!」

  「……阿呆鳥,」低低沙啞的聲音擠出喉嚨,經過一番包扎和休息的赭發少年慢慢睜開眼睛,強行撐著身體坐起身,「別亂說……」

  「看!」阿呆鳥一下咧開嘴,開心道:「我果然很有醫學天賦!一下把中也叫醒了!」

  公關官輕嘆一聲,撐著額搖搖頭道:「這不是叫醒是氣醒的吧?」

  「……剛才就是醒的,」只是中原中也的眼皮沉重得厲害一直都睜不開,不過鋼琴人他們為他做的事,他都有聽見,當時的中原中也是有神智和朦朧的潛意識。

  他勉力靠坐床頭的位置,抬頭看向這群什麼都沒有告訴他,默默為他做了許多事的同伴,沉默片刻,別扭著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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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的中也RPG小劇場:

  小貓咪的衣服不能扔洗衣機,只能送出去洗。

  把衣服送出去洗的這段時間,小貓咪枕著你的大腿乖乖睡覺。

  陽光暖洋洋灑在小貓咪身上,她愜意地輕甩一下尾巴。

  你單手捧著書,另一只手摸摸小貓咪的頭發,不時翻一頁過去。

  你慢慢開始適應小貓咪變成女孩子的事。

  【你對小貓咪的感官逐漸向著另一個方向過渡】


第60章 靠近一起汲取溫暖

  「嘟……嘟……」

  甘露寺蜜璃拿著手機,小心翼翼看向明穗香,問道:「明穗香醬,你和中原君吵架了嗎?」

  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是未婚夫妻。

  上次見面,他們感情也是很好的樣子。

  明穗香晚上出門殺鬼,中原中也擔心地匆匆趕來接她。

  如果不是因為吵架發生什麼矛盾,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理由,這個電話不是明穗香打,而是要轉折到她這裡打給中原中也問候一下他的情況。

  「……如果是吵架,可能還好一點,」明穗香跪坐在甘露寺蜜璃一旁的榻榻米,尖尖立起的貓咪耳朵垂落一下,尾巴懨懨輕掃過榻榻米,道:「中也……可能討厭我了……」

  甘露寺蜜璃止不住驚訝,連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中原君這麼喜歡明穗香醬,怎麼可能討厭你?」

  明穗香安靜片刻,看著「嘟……嘟……」聲不斷卻一直沒有人接起的電話,輕聲道:「我隱瞞了中也很重要的事。」

  他現在一定討厭死她了。

  魏爾倫發給他的照片,他一定也看見了。

  她散落一地的難看樣子,以及死而復生以後生出非人的身體部件。

  鬼之子的體質不好控制。

  明穗香被殺一次長出來的山貓耳朵和尾巴,至今沒有消退,鏡子裡也可以看見她深度鬼化以後,鬼瞳豎直分明的樣子。

  她真的回不去了。

  雖然承蒙鬼殺隊現任的主公大人厚愛,接納她這樣的怪物留下,繼續擔當鬼殺隊的柱。

  但中也和主公大人不同……

  主公大人看重的是她殺鬼的能力,其余的身份只要沒有投向鬼舞辻無慘的心,主公大人都寬容地接納下。

  而中也……

  明穗香留在中原中也身邊是作為他的戀人。

  自己的戀人是一只食人惡鬼的後代。

  這不是很恐怖嗎?午夜夢回之際,看見枕邊的她都會想起她不是人的事實。

  說不定什麼時候,戀人會一口咬向自己的脖頸吸食血液。

  「我沒有告訴中也,自己是鬼之子的事。」

  明明面對鬼殺隊的柱,她都可以坦然直接地說出口。

  可偏偏面對自己的戀人,她遲遲無法把真相告訴他。

  戀人之間最基本的坦誠,明穗香都沒有做到。

  現在的中原中也一定討厭死她了。

  「……我、我們先打一個電話問問中原君的情況怎麼樣吧?」甘露寺蜜璃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誠然戀人之間無法做到互相坦誠,肯定是不行的。

  但她也有過隱瞞自己的食量和發色,渴望找到願意接納她的人的時刻。

  所以甘露寺蜜璃也能明白明穗香的心情。

  她喜歡中原中也。

  只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給自己的戀人。

  可就算是不好的一面也是明穗香自己。

  喜歡一個人要是無法連同她好的一面與不好的一面一起接納,很難長久下去。

  「嘟……嘟……」

  撥出去的電話經過漫長的等待音掛斷,甘露寺蜜璃快速再撥出去一次,絞盡腦汁找補解釋道:「中原君可能是有事在忙,臨時沒有聽見電話的響聲,我們再打幾次吧!」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安安靜靜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串號碼。

  中原中也的電話號碼。

  她一直都記得。

  就算手機已經被魏爾倫捏碎了,但中原中也的號碼,她有單獨記住過,手機不在也可以借助別人的手機撥打電話。

  可是中也會接電話嗎?

  不知道中原中也有沒有和魏爾倫打起來,要是他們打起來了……

  他是不是傷得很重,重到沒辦法聽見電話的聲響。

  亦或是中也已經……

  明穗香不敢往下深想。

  她很害怕。

  她寧肯中原中也是因為討厭她,所以連帶她認識的甘露寺蜜璃的電話也不願意接,而不是……

  死在魏爾倫的手下。

  手機傳出的嘟嘟聲響一下停住,明穗香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裡是中原,請問哪一位?」屬於中原中也的聲音低沉微啞,語氣稍顯冷淡。

  明穗香一直懸起的心慢慢落定。

  他沒有死。

  中原中也還活著。

  晶瑩的淚珠順著眼眶啪嗒啪嗒落下,打濕手背與和服的布料。

  「誒?誒!明穗香醬?!」

  甘露寺蜜璃一時慌了手腳,手忙腳亂一邊翻找身上的手帕,一邊衝著電話的另一頭道:「這裡是甘露寺……甘露寺蜜璃!中原君,我、我有點事找你!不過請等一下!」

  中原中也的聲音一時沉默下來。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掛斷電話。

  甘露寺蜜璃把手機放一邊,緊張兮兮給明穗香擦了擦眼淚,抱住她道:「明穗香醬難受嗎?不舒服嗎?還是肚子餓了?」

  放置在一旁的手機一開始就打開了免提功能。

  不算清晰地把她們低低輕輕的說話聲和細微的動靜傳遞過去。

  中原中也放輕呼吸,凝神細聽。

  他甚至不敢發出什麼大的聲音,唯恐自己這一頭的聲音會蓋過電話的聲音,聽不見明穗香那邊的動靜。

  「……不是難受,」明穗香小幅度地搖頭,輕輕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我只是……太高興了……」

  中原中也沒有死。

  他還活著。

  僅僅是這個消息,已經足夠明穗香高興到落淚。

  一直壓抑在心頭的不安與後怕,反復拉扯著明穗香的心。

  她好怕中原中也會死。

  她好怕自己沒有留下和他一起對付魏爾倫,會導致中原中也的死亡。

  明穗香一直一直在想,若是她當時沒有因為害怕看見中原中也厭惡和排斥的眼神,轉身逃跑留下他一個人。

  若是她能忍受中原中也不喜的眼神,留下與他一起對付魏爾倫,等事後再獨自離開。

  那麼他就一定不會死。

  就算要看見中原中也驚愕、不喜與排斥的神情,至少他不會因此陷入危險,更不會有什麼喪失性命的風險。

  「明穗香醬,很擔心中原君吧?」甘露寺蜜璃抱住她,指尖輕輕梳理著明穗香的長發,慢慢說道:「實在放心不下就親自問問吧。」

  她低下頭,視線看向手機屏幕顯示的通話界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增加。

  電話的另一頭沒有人說話,只有很輕很輕的呼吸聲。

  她猶豫片刻,說道:「中也……現在應該不想聽見我的聲音……」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眼睫低垂道:「我大概要被中也討厭了。」

  沒有把鬼之子的身份告訴他。

  在中原中也明顯有危險的時候,臨陣逃脫轉身跑掉。

  他一定是已經討厭她了。

  「誒?」甘露寺蜜璃愣了一下,不等她說什麼電話的另一頭傳出少年低沉急促的聲音道:「我不會討厭明穗香的!」

  他十分堅定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討厭明穗香。」

  中原中也可能討厭任何人。

  但他唯獨不會討厭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只要看見明穗香好好的。

  他就會心生歡喜,再也沒有別的所求。

  只要明穗香活著,再沒有別的所求。

  「明穗香醬,中原君沒有討厭你,」甘露寺蜜璃撿起手機,輕輕放入明穗香的手心,道:「有什麼誤會一定要快點說開,快點和好才行!」

  她把手機留給明穗香,輕手輕腳離開和室。

  留給一對相愛的戀人好好相處,互相溝通的時間。

  「中也,我……」

  明穗香的聲音有點干澀。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麼都像是狡辯。

  解釋她是鬼之子的事?亦或是她當時逃跑的事?

  不管怎麼說都像是在給自己找借口,事實就是明穗香的確向中原中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臨時逃跑留下他一個人面對魏爾倫。

  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什麼都沒辦法解釋。

  什麼解釋都只是事後彌補和掩蓋她犯下的過錯。

  「明穗香,你還好嗎?有受傷嗎?身上痛嗎?」中原中也不知道電話的另一頭,明穗香在想什麼。

  現在的他只想多聽聽明穗香的聲音,確認她沒有如郵件中的照片一般凄慘死去。

  他生怕「荒霸吐」衝出人格以前看見的明穗香是他的幻覺。

  明穗香並沒有真的復活。

  她已經死在魏爾倫的手下,他之後看見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我……還好,」明穗香捧著手機,笨拙地點掉免提功能,湊近小聲道:「沒有受傷,身上也不痛,中也還好嗎?有受傷嗎?」

  她把中原中也問的問題返還回去,小心翼翼捧著手機貼近立起的貓耳朵邊上捕捉他的聲音。

  中原中也慢慢吐出一口氣,安心道:「我沒事,別擔心。」

  他身上的一點小傷,休養一下很快恢復。

  不值得專門向明穗香提起,免得她擔心。

  「中也的女朋友醬,他騙你的!」阿呆鳥一下湊過來,大聲說道:「唯我獨尊小王子受傷了!傷得很重!他躺在地上動都動不了還是我們幾個給他抬回去的!」

  中原中也怒目瞪他:「阿呆鳥你……!」

  他不告訴明穗香受傷的事就是不想她擔心。

  阿呆鳥這個笨蛋,太多嘴了!

  「中也受傷了嗎?」明穗香捧著手機著急追問。

  她甚至顧不得揉一揉被阿呆鳥突然一下高聲吼得嗡嗡作響的耳朵,連忙把手機貼近另一邊的耳朵,急急問道:「傷的很重嗎?沒有包扎傷口嗎?中也……中也會死嗎?」

  「阿呆鳥那家伙隨便亂說的!」中原中也連聲安撫道:「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我也不會死,明穗香不用擔心。」

  阿呆鳥還在一旁衝著他擠眉弄眼,撅著嘴比劃口型「示弱」「示弱」。

  男人不懂示弱,女孩子怎麼會心疼。

  他懶得理會阿呆鳥,撐著身體要走出安全屋打電話。

  「真的……沒事嗎?」明穗香的聲音越來越低,道:「我好擔心中也,好怕中也會死……」

  只要一想到中原中也會死,她就好害怕。

  冰冷得快要停止跳動的心髒都在一抽一抽的糾痛,淚水控制不住溢出眼眶,大滴大滴落下。

  她小聲抽泣著道:「對不起,中也……身上的傷是不是很痛?要是、要是我當時留下來……」

  或許中原中也不會受傷。

  「一點都不痛,你別聽阿呆鳥亂說,」中原中也艱難地挪出安全屋,前所未有的脫力感致使他行動一下都覺得身體格外的沉重與困難,僅僅是走出安全感避開旗會的人都覺得疲憊不已,止不住低聲喘息:「明穗香現在在哪?我找時間去接你,好嗎?」

  最後一句話,他問得很輕。

  明明喘息的聲音快要壓不住沉重,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中原中也的說話聲又格外的輕。

  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會被拒絕。

  明穗香當時是被他嚇到了吧?

  他當時的樣子應該挺嚇人的。

  他很慶幸明穗香沒有留下來,沒有看見荒霸吐的力量全然釋放的他是怎麼樣的怪物。

  沒有被徹底失去理智的他傷到。

  「我現在在……主公大人的宅邸,」明穗香小聲地回答:「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要是……要是……中也不嫌棄我,等我回去橫濱,我會去找中也的!」

  鬼殺隊的主公居所,自古以來就是重要機密。

  除卻柱和隱,其他人都不可以知曉。

  明穗香身為鬼殺隊的一員,別說她不知道這裡是哪,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中原中也。

  她要對主公大人的安全負責。

  「我怎麼可能會嫌棄明穗香!」中原中也想也不想說道。

  哪個混蛋亂造他的謠。

  他怎麼可能嫌棄明穗香。

  他的戀人是世界上最可愛、最溫柔善良的女孩子。

  中原中也這輩子都不可能討厭明穗香。

  她捧著手機安靜片刻,聲音輕輕問道:「中也真的不討厭我嗎?我隱瞞了中也很重要的事……」

  她猶豫著聲音如堵在嗓子眼,很艱難很艱難才擠出一點話:「我其實……不是人類,而是鬼和人類生下的混血。」

  對不起,中也。

  一直沒能坦白告訴他鬼之子的身份。

  他會不會很生氣?

  氣惱她沒有早點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她。

  「是嗎?」中原中也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惱怒。

  他甚至帶著幾分笑意,平緩一下傷口隱隱作痛帶來的疼痛與低喘,道:「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直沒有告訴明穗香。」

  明穗香疑惑地輕輕應一聲,把手機貼得貓耳朵再近一點,生怕聽不見中原中也壓低的聲音。

  不知道是阿呆鳥的安全屋信號太差,還是產屋敷的主宅有屏蔽信號的機器。

  明穗香聽中原中也的聲音,總是聽得不太清楚。

  偶爾會出現沒有說話聲也沒有中原中也喘息聲的時候。

  「我其實也不能算人類,只是為了鎖住一股危險的力量誕生的人格保護裝置,」中原中也低聲說道:「明穗香也看見了吧?剛剛的我沒有控制好那股力量,讓它衝出來一段時間。」

  雖然不知道荒霸吐為什麼會再次回去,但魏爾倫與他使用的是同源的力量,他又是蘭波的搭檔,說不定十年前的爆炸……

  魏爾倫也在現場。

  他也是以今天這樣的方式,解放自己體內的「荒霸吐」讓兩股力量直接對撞,致使它們重新回退體內,負責壓制它們的人格再次浮現。

  有蘭波的帽子在,中原中也不用再擔心自己會因為情緒失控,或是控制不住使用力量的上限,讓「荒霸吐」再次衝出他的人格。

  「人格保護裝置?」明穗香迷茫地念道:「中也……不是人類嗎?」

  中原中也坦然地承認,道:「我不是人類,明穗香會討厭我嗎?」

  「不會!」明穗香急急地回答,「我不會討厭中也,更不會嫌棄中也,一輩子都不會!」

  她自己都說不上什麼良好的出身。

  不能算一個普通的人類。

  又怎麼會因此討厭中原中也。

  「明穗香喜歡我嗎?」他慢慢勾起唇,昂頭看著天上的夜空,道:「我喜歡明穗香……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喜歡……」

  少年低低的聲音磁性而深情,緩緩出口的話語仿若帶著燙耳朵的溫度。

  明穗香直立的貓耳朵不自覺抖動兩下,回應道:「我喜歡中也。」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世界上最喜歡中原中也的人。

  但明穗香想和中原中也在一起。

  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他輕輕地笑一聲,開懷道:「那我們就不只是戀人和家人了。」

  明穗香清晰地聽見他說:「我們是同類。」

  在這個世界,與其他人格格不入找不到歸屬感。

  只能抱團湊近到一起互相汲取溫暖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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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是一名偵探(臨時的)。

  你有一只小貓咪助手,偶爾會變成有貓耳朵和貓尾巴的女孩子。

  你帶著小貓咪在一家偵探事務所工作。

  這天,你們的偵探事務所有一份新的工作找上門,會是什麼呢?

  【尋人尋物】【殺人案件】【找貓找狗】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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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鎹鴉快遞使命必達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和室的障子門外有人輕聲呼喚:「貓柱大人,晚飯准備好了。」

  明穗香的貓耳朵輕轉一下,她捂住手機的話筒,輕聲回應:「好的,請稍等一下。」

  「中也,我要掛電話了。」

  雖然很不舍,但這裡是產屋敷的主宅,明穗香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一直捧著手機和中原中也聊天。

  何況這還是甘露寺蜜璃的手機。

  她總不能一直霸占著別人的手機。

  「怎麼了?」中原中也皺一下眉,問道:「那邊有另外的事嗎?」

  通話的免提功能已經關閉,中原中也聽不見明穗香以外的其他聲音。

  不知道她剛才捂住一下話筒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明穗香搖搖頭,輕聲道:「不是的,只是晚飯准備好了。」

  她猶豫一下,補充道:「可能會有比較多的人。」

  不知道現任的鬼殺隊主公會不會與劍士同食。

  但明穗香以前認識的鬼殺隊主公產屋敷光哉是有留下九柱劍士一同用餐的習慣。

  她不確定現任的鬼殺隊主公性情習慣如何,擔心去晚了不太好。

  「……那先掛了吧,」中原中也有點不舍,但他是男人,不能表現出讓明穗香為難的樣子。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正准備掛斷電話。

  中原中也突然提高一點聲音,喊住她:「明穗香,你在的地方可以收快遞嗎?」

  「誒?」她輕愣一下,回頭看看障子門外的隱,道:「我去問一下。」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打開障子門:「請問,這裡可以收快遞嗎?」

  明穗香其實不知道快遞是什麼。

  不過中原中也這麼問,應該是有他的用意。

  「主公大人的宅邸不太方便收快遞,」隱恭敬而禮貌回答明穗香的問題,視線不自覺停在白發少女的貓咪耳朵和貓咪尾巴片刻,接著道:「貓柱大人是想買什麼東西嗎?我們可以代勞買了帶過來,或是派人去把東西取來。」

  明穗香似懂非懂地點頭,輕聲道:「謝謝你。」

  「中也,這裡不可以收快遞,」盡管隱說的是不太方便,但明穗香大抵也明白是不可以的意思,畢竟主公大人的居所是需要保密的,隨意泄露容易招來鬼舞辻無慘的眼目,「但是可以派人去取。」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明穗香,可以把手機給一下那個人嗎?」

  她把手機遞給隱,只見一身黑色打扮幾乎從頭裹到腳,遮擋住身體各個部位可能暴露特征的隱接過手機,接連應下幾聲,道:「我明白了,稍後我會派人去中原先生處取東西。」

  明穗香發頂的貓耳朵輕轉一下抖了抖,好奇聽著中原中也與隱溝通,似乎是要帶什麼東西給她。

  手機歸還到她手裡。

  中原中也只一句話:「耽誤了一點時間,明穗香快去吃晚飯吧。」

  「中也也要記得吃晚飯,好好養傷,我很快會回去。」明穗香不放心叮囑兩句,接通一兩個小時的通話這才掛斷。

  柱不會在主公大人的宅邸逗留太久。

  就算是要商議對付鬼舞辻無慘的計策,三兩天的時間已經是極限,很快負責各個區域的柱都會回到自己負責的地方,繼續守衛人口密集的城市。

  「明穗香醬,你來了!」甘露寺蜜璃開開心心朝著她揮手,道:「這裡這裡!我這裡有位置!」

  寬敞的和室內擺著一張長長寬寬的桌子,上面擺滿各種美食,兩側的位置各放著五個墊子供用餐的十位柱坐下。

  明穗香輕掃一眼各個位置,大多數的柱都還沒到。

  她和中原中也打電話磨蹭了一會,竟還不算來得晚。

  明穗香安靜邁出無聲的步子走到甘露寺蜜璃身邊,彎腰撫過和服下擺的布料,輕輕跪坐下來,道:「蜜璃,主公大人不和我們一起用餐嗎?」

  「主公大人的身體不太好,不能出席晚宴,」甘露寺蜜璃面露擔憂,小聲道:「不過一會天音夫人應該會代主公大人出席一會。」

  產屋敷家族的子嗣代代背負著詛咒,年齡越長,面部的詛咒瘢痕越多。

  一直從額頭往下蔓延,直至詛咒的瘢痕侵占到衣領以下的位置,幾乎就是壽命終結之際。

  「聽聞主公大人以前是會出席晚宴,不過近幾年身體不好,只能由天音夫人代勞。」

  雖說下午的時候,產屋敷耀哉還是能在兒女的攙扶之下,主持柱合會議。

  但勞累的時間不能太久,眼睛難以視物的情況下,產屋敷耀哉用餐的時候,也需要妻子和兒女的輔助。

  他要是出現在這種場合,劍士們肯定都會時刻關注著他。

  這樣大家都不能好好吃飯。

  索性,他只讓隱准備好晚餐,讓劍士們選擇自行用餐,或是一同用餐。

  不過這一次似乎是對明穗香抱有疑慮的劍士不少,大多數人都沒有如以前一般選擇自行用餐。

  除了富岡義勇,其他的劍士都選擇出席晚宴。

  「甘露寺小姐,晚宴過後,我們可以單獨說幾句話嗎?」

  蝴蝶忍的語氣有點生硬,但她的意思很顯然是偏向請求和商議。

  明穗香有點疑惑,輕點頭道:「忍小姐是有什麼問題嗎?」

  雖說其他的劍士也有時不時把視線看向她,但很顯然看向她的次數最多的人是蝴蝶忍。

  明穗香對視線比較敏感。

  她幾次察覺到有人看著她,轉頭看去都發現是蝴蝶忍。

  「甘露寺小姐是鬼和人類的混血,對吧?」得到明穗香不解的點頭,蝴蝶忍接著說道:「我想請你讓我抽一管血,研究一下甘露寺小姐的血與普通人以及純粹的鬼有什麼不同。」

  蝴蝶忍是搞藥理研究的人。

  她不僅修習劍術,同時也操持著蝶屋,負責給中毒受傷不好去醫院治療的劍士解毒治療。

  普通人的血液與鬼的血液,定然是有所不同。

  但鬼和人類一同孕育出的孩子與普通人和鬼的血有什麼不同,這一點很讓她好奇。

  同時,她也想知道明穗香不懼怕陽光,到底是因為體內的鬼之血已經克服陽光的弱點,亦或是混合普通人的血液可以致使鬼不再懼怕太陽。

  「啊……好的,」明穗香愣愣應一聲,好奇問道:「這個可以研究出來的嗎?」

  蝴蝶忍得到明穗香的許可,稍松一口氣,謹慎道:「鬼和人類的血液活性不同,甘露寺小姐的細胞應該也有什麼不同的變化。」

  「甘露寺小姐的父母一方是鬼一方是人類,不是由鬼舞辻無慘轉化的鬼,身體會有逐年變化的成長,」蝴蝶忍解釋道:「但鬼不一樣,普通人被鬼舞辻無慘轉化為鬼,身體會發生不同程度的鬼化,但嚴格意義上,它們的身體不會老去。」

  即是通俗所說的長生不老。

  明穗香不懼怕陽光,有普通人的成長變化,不需要通過吞噬人類的血肉填補飢餓感,與他們吃一樣的東西……

  這樣看來,她只是擁有鬼的力量的人類。

  這一點很值得研究。

  若是鬼舞辻無慘知道明穗香不懼怕陽光,說不定會想要通過吞噬她,獲得不懼太陽的力量。

  脖頸已經不是鬼舞辻無慘的弱點。

  若是再讓他克服陽光的弱點,這個世上就沒有人可以殺死他了。

  明穗香安靜聽著她說話。

  不知不覺,晚宴上的劍士們不再發出聲音,他們都在凝眉思索蝴蝶忍話中可能會發生的未來。

  繼失去脖頸的弱點以後,鬼舞辻無慘不再懼怕太陽。

  這樣的未來光是聽一下都很讓人氣憤著急。

  煉獄杏壽郎評價道:「這樣看來,甘露寺的處境很不妙啊!」

  「讓她出去殺鬼,容易被鬼舞辻無慘發現她的體質,」伊黑小芭內說道:「但留她在主公大人的宅邸,等同於浪費一個柱。」

  所有人都知道柱的戰鬥力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意味著可以有更多的家庭免受鬼的殘害。

  白白浪費一個柱的力量,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是很可惜的事。

  「……鬼舞辻無慘要是吞噬我,他可能會出現我身上的弱點,」明穗香眼睫輕垂,思索片刻道:「太陽出現對我不是完全沒有影響,白天的我會變得比普通人還要弱,無法揮動日輪刀、無法使用呼吸法,動用血鬼術也十分勉強,只有入夜以後,我才能擁有鬼一樣的體質。」

  宇髓天元面上化著濃濃的眼妝,指出道:「但你白天的時候,不就是一副鬼的樣子嗎?」

  與山貓極為相似的耳朵和尾巴,鬼的豎瞳以及尖牙,完完全全一副鬼的樣子。

  明穗香要是不主動提到她是鬼與人類的混血。

  他們一眼看過去還以為她是被鬼舞辻無慘變成鬼。

  「我那是……」

  明穗香猶豫一下,道:「白天的時候,被人殺掉了,身體都分散成很多塊,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死去,變成了這樣。」

  她一直以為自己白天被砍下脖頸,或是傷到致命要害的地方就會死去。

  明穗香不知道自己還會變成這樣。

  「雖說我是鬼和人類的混血,但其他的上弦鬼,多半也有類似的能力。」

  砍下脖頸不會立刻化作飛灰死亡。

  越是強大的鬼,越是有保命的手段。

  十二鬼月無法如鬼舞辻無慘一般進化掉脖頸的弱點,但它們也會有另外的自保與強化手段,肯定不會這麼輕易被砍下脖頸直接死去。

  明穗香有點困擾,道:「現在也不能變回去。」

  她低頭看看自己要很小心拿著筷子的右手,尖利的指甲礙著她如平時一樣拿握餐具,著實造成一點困擾。

  「明穗香醬是因為被殺掉一次才變成這樣的嗎?」甘露寺蜜璃一臉驚恐,慌手慌腳問道:「現在身上都好了嗎?還會痛嗎?」

  明穗香安撫她,道:「已經好全了,哪裡都不會痛,只是暫時還變不回原本的樣子。」

  「南無阿彌陀佛……鬼與人類的混血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

  悲鳴嶼行冥雙手盤著念珠合十,落下淚水道:「你是被剛轉化的鬼殺死的嗎?」

  他們都知道明穗香不僅是鬼之子,更是一個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稀血。

  具有影響部分鬼,促使它們在白天行動獵食的血液氣味。

  白天沒有自保的能力,本身又是稀血的體質。

  雖說並不影響晚上出門殺鬼,但白天的實力不濟,確實也是一樣比較嚴峻的問題。

  甘露寺明穗香要是被鬼吃掉。

  不僅僅是鬼殺隊會失去一個柱,鬼的一邊同樣會新增一名十二鬼月實力的敵人。

  「殺我的人是異能者,」明穗香眉尖輕顰,道:「我以前沒有見過的人,更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不過……」

  她沉吟著慢慢道:「聽聞橫濱有很多的異能者,他們有的人會成為殺手,通過接取任務獲得賞金殺人,若是鬼有心利用,聘請異能者殺人或是白天代為行動……俘獲人類作為它們的食物……」

  不得不考慮有這個可能。

  鬼的確不可以白天行動。

  但異能者或者說普通的人類,他們都可以白天行動。

  有的鬼自信自己的實力,不會想著聘請人類去俘獲獵物。

  可也有的鬼,生性狡詐不想暴露自己在鬼殺隊的視線,可能會通過一些別的手段行動。

  「啊!」甘露寺蜜璃一臉恍然想起的表情,急急說道:「說起來,橫濱的人販子是好猖獗!我之前也聽說過,有的人販子會專門拐賣沒有身份證明的孤兒和獨身女性、男性,這些人失蹤了,警察也不會去管,鬼殺隊也不會收到消息!」

  除卻鎹鴉會在天空搜捕信息,與各個城市的烏鴉交流情報。

  警察局接到的失蹤報案也是鬼殺隊判斷是否有鬼出沒的信息源。

  若是沒有人報案,或是警察也不打算管,鬼殺隊作為轉折收到消息的一方也不會知道這樣的事。

  「這群混蛋!」不死川實彌陰沉著臉,狠狠砸下桌子:「我們在這裡拼死拼活與鬼戰鬥,人類之間居然還有內鬥的蛀蟲!」

  與鬼合作的人類與鬼無異。

  幫助鬼殘害人類的敗類,他們不會輕易動用私刑,但會交給警察們處理。

  橫濱是一座相當復雜的城市。

  這裡的人口不少,有鬼潛藏其中的可能很高,鬼殺隊是必須要派柱前往駐守,可橫濱市的市警比起鬼殺隊,更相信異能特務科。

  他們不認為橫濱偶爾出現幾個失蹤者是什麼食人鬼弄出來的,只當做是這裡的歷史遺留問題,不想去多管「閑」事。

  甘露寺蜜璃去到橫濱,得不到警方的幫助,確實有點頭痛。

  雖說他們願意聽她好好說話,但提到失蹤名冊,偌大的警署居然只整理出小小的幾份。

  還不如鎹鴉收集到的信息多。

  著實讓甘露寺蜜璃好一番頭痛。

  「請各位大人不必擔心,」產屋敷杭奈與產屋敷彼方一同出現,聯聲說道:「主公大人已經知曉此事,向神奈川警視廳發去問候,想必事情很快會得到一個回復。」

  鬼殺隊的劍士負責在外殺鬼。

  其余的一應雜事都不需要他們擔憂,金錢、情報與各種資源,產屋敷家都會負責提供。

  鬼殺隊的劍士只需要把身心都投入殺鬼就好了。

  明穗香隱隱松一口氣。

  晚宴散去過後,她讓蝴蝶忍抽了一管血,鮮紅的血液不似一般人靜脈中抽出的血顏色微微暗沉。

  而是異常紅艷的色澤。

  蝴蝶忍晃動一下試管,血液順著傾斜的幅度左右流動。

  明穗香好奇地看著試管,問道:「這一點血就夠了嗎?」

  她以為蝴蝶忍要抽很多的血。

  「這一點血就夠了,」蝴蝶忍收好試管,道:「不過要是方便的話,白天的時候,我想再抽一點對比一下夜晚與白天的血液,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明穗香的體質很特別。

  鬼與人類結合誕下的子嗣。

  怕是千百年只此一例,若是鬼舞辻無慘知道,鬼與人類的混血,可以克服陽光的傷害只余下部分弱點,肯定不會放過明穗香。

  「好,」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細語:「那我天亮的時候,再過來一趟。」

  夜色已深,她差不多也好去洗漱一下回去休息。

  主公大人的宅邸不知道建設在什麼地方,有天然溫泉可以泡澡去乏。

  明穗香專門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打算過去看看。

  她身上不同人類的身體部件一直沒有收回,若是和甘露寺蜜璃她們一起泡澡,不知道會不會有所妨礙。

  像是掉毛之類的。

  明穗香抱著浴盆摸了摸耳朵和尾巴,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這樣的形態下,她似乎都變得有點不太喜歡濕潤潮熱的環境。

  溫泉慢慢升起的水汽,帶著硫磺的味道。

  明穗香慢慢試探著下水,尾巴的毛發被弄濕的感受不太好受。

  但泡一會溫泉,身體也能慢慢適應下來。

  她靠著溫泉的岩壁,隱約聽見有什麼撲騰著翅膀飛過來的鳥類。

  「貓柱甘露寺明穗香,」鎹鴉拍拍翅膀落下,張開鳥喙:「有你的快遞!中原中也寄給你的快遞!」

  山貓樣的耳朵聽見熟悉的名字,不自覺輕抖一下。

  明穗香好奇地接過袋子,輕聲自語:「中也寄給我的快遞?」

  這就是快遞嗎?

  由鎹鴉幫忙運送的東西。

  「沒錯!中原中也寄給你的手機!」鎹鴉不等明穗香拆開快遞,先一步給她透露裡面的東西,張嘴叭叭道:「他開始裝了定位器,這是違規的東西!還好我英明神武檢查出來,讓他拆掉了!」

  明穗香輕眨兩下眼睛,啟動手機。

  一封未讀郵件直接跳到手機屏幕,鎹鴉歪過身子原地跳了跳,再次提前劇透:「中原中也讓你收到手機,記得給他回個電話!我說了會給他轉告的,他不相信我,太過分了!」

  人與鎹鴉之間有沒有一點信任了?

  鎹鴉會說話很奇怪嗎?

  他們還指著它一臉震驚說烏鴉說話了!一點都沒有禮貌!

  它是鎹鴉!鎹鴉!和普通的烏鴉不一樣!

  鎹鴉是鬼殺隊劍士的伙伴!

  「謝謝,」明穗香眉梢彎下,抬手想輕碰一下鎹鴉,它展開翅膀撲騰撲騰躲開,急吼吼道:「想摸我可以!但是手上有水的時候不要摸我!」

  鎹鴉收攏著翅膀,得意繞著溫泉邊走來走去:「我是花太郎!以後就是你的搭檔了!你要負責喂養我,給我養老送終,當然我也會好好幫助你找到鬼,為你指引道路!」

  「平時可以替你和小情人互相送點東西,但你要給我准備零食!我喜歡吃松仁!炒過的松仁!」

  明穗香輕輕點頭,好脾氣地一一應下。

  每一個鬼殺隊的劍士都會在通過最終考核,獲得一只鎹鴉作為同伴。

  大多數的劍士並沒有機會給鎹鴉養老送終,因為他們會比鎹鴉更先死去,失去搭檔的鎹鴉可能會成為其他劍士的搭檔,亦可能作為共用的鎹鴉,往來傳遞消息、收集情報。

  這次也幸好得到鎹鴉的幫助,中原中也想要給明穗香送去的新手機,順利送到她的手上。

  不用一天的時間。

  不過可惜的是中原中也裝上的新定位器拆掉了。

  不拆鎹鴉不肯替他送這個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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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接到一個新的委托——尋找失蹤的金毛狗狗。

  一只八個月大的漂亮小金毛走丟了三天。

  它的主人十分著急,找到你的事務所下達委托。

  你當然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生意。

  不過漂亮的金毛狗狗……

  你感慨一下,你當初也是想養狗狗的人。

  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有了小貓咪,你沒有別的精力再照顧別的小動物。

  自此,你喜歡的狗狗也與你無緣。

  小貓咪緊緊盯著照片,再扭頭看看你。

  它聽到你無意的感慨,一甩尾巴跑到櫃子頂上居高臨下地譴責你。

  擁有可愛的小貓咪。

  你居然還要想什麼狗狗!


第62章 不要一直勉強自己

  溫泉的霧氣裊裊上升,視野近處的事物都變得朦朧虛幻。

  明穗香輕捧著手機,笨拙地在鎹鴉花太郎的指導下撥出一個視頻電話。

  掌心大小的手機屏幕如鏡面一般映出明穗香的樣子,白色的長發盤繞在腦後,淺淡的發色過度到後半段漸漸染上稍深的顏色,落下部分搭在肩頭。

  與發色相同的毛茸耳朵,軟乎乎立在發頂似要因為溫暖的泉水浸泡著身體,跟著一同軟化變得不再警覺。

  「這樣可以看到中也嗎?」明穗香有點好奇,中原中也這次送來的手機和她之前用的手機不太一樣,整體和平板很相似,沒有實質的按鍵,只有一塊巴掌大的晶體屏幕和側面的開關機鍵和音量鍵。

  鎹鴉花太郎歪頭湊到屏幕前,保證道:「肯定沒問題!中原中也給你買的是最新款的觸屏手機,觸屏手機視頻通話,屏幕大很多不說,用著也比翻蓋手機要潮流很多!」

  明穗香似懂非懂點頭。

  「他怎麼還不接?」鎹鴉花太郎奇怪叭叭道:「不是讓我一送到就提醒明穗香打一個電話給他嗎?他還說自己會一直等你的電話,男人……嘎!滿嘴的謊言!」

  撥出去的視頻電話,正在這時接通——

  觸屏手機的屏幕一下跳轉,錄入明穗香一面的景像跳轉小窗,把電話另一側的中原中也轉至範圍更大的主屏幕。

  「別亂說!我只是出來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耽誤了一點時間,」中原中也正好聽見鎹鴉的話,想也不想反駁道:「總不能……當著阿呆鳥他們的面接視頻電話吧?」

  聲音落至最後,他的神情有點別扭。

  他沒想到明穗香要打的是視頻電話。

  剛看見視頻電話的請求接通界面亮起,中原中也被嚇了一跳,阿呆鳥他們還想湊過來看熱鬧。

  他為了躲開他們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耽誤了點時間。

  雖然一開始很驚訝明穗香打的視頻電話,但不得不說看見視頻電話的畫面……

  中原中也很高興。

  高興到心口怦怦亂跳,不自覺開始緊張起來。

  他想見明穗香。

  迫不及待想要看見她。

  他想親手抱一抱她,確認明穗香的存在與安全。

  確認自己在橫濱森林看見的明穗香不是假的,確認他們剛才的通話不是他不自覺生出的幻聽與臆想。

  若不是無法找過去明穗香的所在地,中原中也不會耐著性子等明穗香的電話。

  他會親自過去找她。

  親自把她接回家。

  「行叭……了解你們小情侶的相思之苦,」鎹鴉花太郎擋在明穗香面前,它搖搖頭小小的黑圓眼睛閃爍著智者不入愛河的光,道:「礙事的電燈泡要走了!」

  它跳著走開幾步,拍拍翅膀飛向夜空。

  新手機的攝像頭清晰錄入明穗香的模樣,繾綣的眉眼彎彎暈染著少許紅潤,冷冰冰的豎瞳凝在淺金色的貓兒眼之間,看著也多出幾分柔軟與人氣。

  她眉梢彎下,輕聲道:「中也。」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臉頰飛快浮出紅意,轉開視線磕磕絆絆道:「明、明穗香,你……你在外面嗎?」

  屏幕的另一端是裊裊上升的朦朧霧氣。

  剛剛明穗香的身形被鎹鴉花太郎擋住大半,他只看見一點輪廓,不知道明穗香沒穿衣服。

  但黑漆漆的鎹鴉一走開,他一下就看見了。

  細白的脖頸、精致的鎖骨、光潔微微翻出淺粉的肩頭和柔軟瑩白的雙臂,以及……

  鎖骨以下大片細膩冒出少許汗珠的肌膚。

  中原中也一下錯開視線,完全不敢正眼看向明穗香。

  心口的位置有什麼東西怦怦亂跳。

  只是與剛才的激動興奮不同,這一次的心髒胡亂蹦跶,更多是因為生理層面的羞赧與不好意思看見月色下濕潤透著水汽與健康紅潤色澤的戀人。

  他剛剛看見了。

  明穗香新長出來的貓咪耳朵會一抖一抖,把霧氣凝聚在耳朵尖上的水汽甩掉。

  再配合明穗香溫馴乖巧彎下的眉眼神情,簡直……簡直……

  超級可愛!

  可愛到中原中也的心髒瘋狂蹦跶,不敢再多看一眼。

  生怕心髒會超負荷。

  或是在難得的見面下露出什麼窘迫的情態。

  「這裡是主公大人家裡的溫泉,」明穗香捧著手機,淺淺轉一圈照過溫泉邊上的假山石,道:「說是對解乏和療傷很有用處。」

  她身上沒有什麼傷口。

  但溫泉的解乏還算適用,身體泡進去一些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乏累與繃緊的神經都不自覺放松。

  再看見中原中也,難以安定的心慢慢得以沉靜。

  明穗香往後一靠,倚著岩壁慢慢浸入鎖骨、肩膀和脖頸,只余下一個頂著軟趴趴貓咪耳朵,微微泛紅的腦袋在水面上。

  她輕呼出一口氣,臉頰紅紅,眉眼彎彎道:「中也,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吧?」

  溫泉對一些傷勢的痊愈有好處。

  中原中也身上的傷,不知道嚴不嚴重要多久才能好。

  若是能泡一泡溫泉,說不定能加快傷勢的痊愈。

  「啊……溫泉、溫泉……咳咳,」中原中也不敢看向明穗香,他光是聽著水聲都覺得臉頰和身體燥熱得厲害,支支吾吾道:「溫泉等明年的五月再去泡吧?」

  明穗香輕抖一下耳朵,愜意放松的眉眼浮出一抹疑惑,問道:「為什麼要等到明年的五月?」

  若是覺得夏日泡溫泉太熱,也該是冬日下雪前後之際去泡溫泉。

  怎麼也輪不到五月這樣不前不後的日子。

  「咳、因為……因為……」

  中原中也飛快看了明穗香一眼,有點不好意思。

  他實在不好意思告訴明穗香。

  因為明年的五月,他就十八歲了。

  十八歲的男人已經是可以把心慕的女性迎娶回家的年齡。

  他和明穗香會結婚、領證、拍婚紗照。

  到時候再去泡溫泉……

  那就是新婚旅行了。

  「因為?」明穗香輕歪一下頭,不明白中原中也臉頰紅紅,支支吾吾是想說什麼。

  他吞吞吐吐,視線不住亂瞟。

  哪裡都看就是不怎麼看向明穗香。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只覺得大半的身子都泡進溫泉,時間一長還是容易覺得悶熱。

  「好熱……」

  輕輕柔柔的呢喃帶著幾分含糊。

  中原中也一愣,轉開不敢看向明穗香的視線,飛快挪移回來定格在戀人紅潤潤的臉頰。

  與以前瑩白細膩的膚色不同,臉頰紅潤潤的明穗香看著膚色紅潤,相當健康。

  可她一副暈乎乎的樣子,顯然快要暈倒了。

  「喂、明穗香!別在這裡睡,」中原中也提起心,緊張不已道:「泡溫泉暈倒很危險的,快起來!」

  這一刻的中原中也忘記了。

  明穗香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只是簡單的泡溫泉不會讓她頭腦發漲暈倒在溫泉。

  他滿心都是著急,只恨自己不在明穗香身邊,好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戀人撈出來。

  「嗯?」明穗香快要闔上的眼睫輕動一下抬起,迷迷糊糊應一聲:「好哦……」

  她倒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只是覺得身體不似以往的冰冷有些許的不習慣。

  身體暖洋洋冒著熱氣。

  困意仿若和溫泉的霧氣一同上升,明穗香迷迷糊糊有點想靠著溫泉直接睡下。

  不過中原中也的呼聲還是叫醒了她。

  貓咪對於熟悉親近的聲音,總是格外的敏感。

  她抖了抖耳朵,小小打一個哈欠,道:「中也,等我一下……」

  中原中也緊張地盯著她。

  生怕明穗香會一頭栽進無人的溫泉,沒有人發現她暈過去了。

  「等我一下哦……」

  她含糊輕聲念著,慢慢把手機放到一旁的岩石縫隙,斜斜倚靠著放好。

  新的手機不能再弄壞了。

  鎹鴉花太郎說這是最新款的手機,據明穗香的了解,最新出現的稀有東西,價格肯定不菲。

  要是掉進溫泉弄壞了。

  再買新的太浪費了。

  明穗香輕輕起身,溫泉水順著身體嘩嘩流淌而下。

  她取下頭頂的毛巾浸入溫泉水,給自己擦了擦臉精神幾分,坐在岩石上透氣:「中也,我可以了……」

  「嗯?」她轉頭一看,疑惑看向捂住臉深深埋下頭的中原中也,卷曲的赭發散落耳畔和肩頭的位置,擋不住他紅透快要勝過紅柿子的膚色。

  她湊近一點手機,擔憂問道:「中也,傷口有好好處理嗎?」

  他這樣看著像是傷口發炎導致的高燒。

  雖然明穗香與鬼戰鬥時經常會讓自己受傷,但她的傷口都不會過夜,更不需要什麼包扎。

  以鬼之子的強大痊愈力,明穗香解決食人鬼收刀入鞘的時候,傷口已經痊愈了。

  根本等不到傷口發炎,引起高燒的環節。

  但明穗香見過別的鬼殺隊劍士受傷,傷口經過處理還是發炎潰爛,引起嚴重的高燒去世。

  以前的時代不如現在。

  鬼殺隊沒有蝶屋,沒有良好的醫療環境和有效的藥物,往往受傷就意味著生病高燒。

  一旦高燒長期不退,傷口潰爛生膿,很容易招致死亡。

  「咳……處理過了,」中原中也捂住發紅發燙的臉,深深埋下頭甕聲甕氣道:「外科醫生,他是醫療組的人……算是經過專業的醫生處理了……」

  完全不敢看。

  剛剛的水聲還有他一瞬間看見的畫面。

  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弄得中原中也都不敢看向明穗香。

  明穗香對他是不是太沒有防備心?

  雖說中原中也肯定他們以後一定會結婚,但明穗香對他沒有半點防備心。

  他都看見她的身體了……

  就算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多少有霧氣和尾巴的遮籠。

  可看見了就是看見了,根本沒辦法忘記!

  而且還一直在腦袋裡回放!

  中原中也快住腦!

  只是看了一眼不要記得那麼清楚,這根本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好男人應該尊重自己的戀人,主動回避不該看的東西。

  他剛剛到底在干什麼?

  中原中也羞恥得厲害。

  但與此同時……

  他的心跳聲還是好大,精神異常亢奮一點都不見剛剛的疲憊和困意。

  這算什麼男人的劣根性?他根本沒臉去看明穗香單純關切的眼神。

  「中也,不舒服還是早點去休息吧?」

  明穗香擔憂的輕聲響起,「受傷要好好休息才會好得快,電話可以明天晚上再打。」

  再過幾天,她就會回去橫濱。

  他們見面說話,不必急在這一時一刻,明穗香確認過中原中也的安全,已然安心許多。

  她也不想耽誤他的休息,影響傷口的恢復。

  「等、等等……」

  一聽到要等明天晚上才能再打電話,中原中也忍不住抬起頭,道:「我沒有不舒服,只是想到一點事,現在沒事了!」

  現在把視頻電話掛斷。

  一直要等到明天晚上,他們才能再聯系。

  中原中也自和明穗香認識以來,幾乎沒有超過二十個小時的分開時間。

  更妄論是不能輕易見面,不能輕易聯絡。

  他們連接上視頻電話還不到半個小時。

  他還沒有好好看看她。

  中原中也實在不舍得就這麼掛斷電話。

  「真的沒關系嗎?」明穗香輕聲道:「中也不要勉強自己。」

  中原中也深呼吸一次,排空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努力把視線專注在明穗香的臉上,不去多看別的地方,「沒有勉強自己,我又不是自虐狂,受不了肯定會去休息的。」

  明穗香定定看著他片刻,輕聲道:「騙子。」

  他愣怔一下。

  「中也是騙子,」明穗香轉開視線,看向天上的明月,聲音輕輕帶著幾分不高的興致:「明明一直在勉強自己卻只會說我很好,不用擔心。」

  中原中也不喜歡麻煩別人。

  不管是朋友亦或是戀人,他都不會想著麻煩他們。

  盡管中原中也偶爾會讓副官江口幫忙處理一些事宜、調查一點情報,但那都屬於江口的職責範圍,真正涉及到己身亦或是難以解決的事。

  他反倒誰都不會說,更不會想著要依賴什麼人。

  中原中也不會勉強別人、麻煩別人。

  可他盡在勉強自己、麻煩自己,根本不會想著要向自己的朋友或戀人求助。

  「中也什麼都不主動說,」明穗香眼睫輕垂,雙手落在身側,近似嘆息道:「就算我問你,你也只會說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中原中也愛惜她。

  但他不愛惜自己。

  要是明穗香再不多注意一點,她很擔心中原中也會死在她看不見的角落。

  「明穗香,我……」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兩句卻又覺得不知道要怎麼說。

  解釋自己的想法?

  這不正和明穗香說的話一樣。

  中原中也總說自己沒事,不用擔心。

  但是不是真的沒事,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不是有意想要隱瞞明穗香。

  這只是中原中也的一種習慣,亦或是說下意識的行為。

  他習慣不讓同伴和敵人知道自己受傷的事。

  同伴若是知道他受傷了。

  他們會惶恐、會驚慌、會擔心中原中也受傷期間有敵人襲擊基地。

  敵人若是知道他受傷了。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殺死他的好時機。

  所以他已經習慣了。

  一直習慣了十年。

  每次有人問起,他都會說不要緊,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這樣同伴就不會擔心,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態。

  敵人更不會知道中原中也正處於受傷的虛弱期,這是很好襲擊他、暗殺他的時機。

  「請幫幫我、請憐惜我……」

  明穗香重新看向中原中也,輕聲說道:「我想聽見中也這麼說。」

  她不在中原中也身邊,無法通過鬼之子的嗅覺判斷他的傷勢。

  但比起中原中也說自己沒事,不用擔心的話。

  明穗香更相信阿呆鳥說的中也傷得很重,嚴重到需要他們幾個一起把人抬回去。

  他一定是受傷了。

  而且不是什麼小傷,是會影響到中原中也行動的嚴重傷勢。

  「……怎麼可能說得出口,」他摸著後頸,視線微微錯開低聲含混道:「請憐惜我……這樣的話也太奇怪了吧?」

  他是一個男人,要保護明穗香的男人。

  示弱和讓明穗香擔憂的表現都是不應該存在的。

  一個成熟的男人就是要作為明穗香的支撐和依靠。

  如阿呆鳥所說的「示弱」「賣慘」「裝可憐」博取女孩子同情的手段,他想都沒有想過,更不打算去執行。

  「很奇怪嗎?」明穗香低頭輕輕嘆息一聲,眼睫盈盈抬起淺金色的貓兒眼就算凝著一抹鬼瞳都無比瑰麗惹人心動。

  她眉尖輕顰,軟聲細語:「中也,請憐惜我……這樣的話,會很奇怪嗎?」

  中原中也愣愣看著她。

  耳朵和半邊身子都覺得酥酥麻麻,腦子裡不斷晃過明穗香好可愛,好想抱抱她的想法。

  「請憐惜我。」

  這樣的話,由明穗香說出口殺傷力格外的大。

  至少中原中也已經滿心都是臣服,再生不出別的別扭難為情拒絕她的想法。

  「……請、幫幫我,」赭發的少年不自在摸著後頸,鈷藍的眼眸帶著幾分臉頰紅透以後的水潤之意,視線落在明穗香身上一眼匆匆轉開,很快又會難以自抑一般偷偷看向她,道:「這樣……可以了吧?」

  明穗香輕顰的眉心舒展,眉梢盈盈彎下點頭道:「現在請中也完完整整告訴我,自己身上受了什麼傷吧。」

  她輕快說道:「是全部哦!」

  中原中也一時沉默。

  他總覺得自己又上了明穗香的當。

  但沒辦法,話是他說出口的。

  現在的中原中也只能乖乖坦白了。

  「肋骨斷了五根,有部分的軟組織挫傷。」

  這是和魏爾倫對撞拼拳弄出的傷。

  「手臂有小面積的燒傷,」這是重力球和重力球摩擦相撞之際,空間扭曲的現狀相互抵消,一瞬間升起的熱度,「不過外科醫生說了不會留疤。」

  因為是異能者。

  「還有……」

  中原中也說了多少,明穗香都在一一點頭。

  最後,他松了一口氣道:「沒有了,就這些而已。」

  戰鬥的時候,難免會有一點大大小小的傷。

  只是這一次嚴重一點。

  好在明穗香沒有生氣。

  「中也。」

  明穗香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戀人輕輕柔柔的聲音如春風撫耳,隔著手機和遙遠的距離都能撫慰中原中也的內心。

  他不自覺勾起唇,應一聲道:「嗯?」

  少年明亮的鈷藍眼眸映出他溫柔可愛又乖巧,還長著貓咪耳朵的戀人,眉梢彎彎笑著說道:「五根肋骨骨折、全身軟組織挫傷、手臂存在燒傷的痕跡……」

  她把中原中也說過的傷勢一項一項細數過去。

  他剛放下的心,不知為何慢慢開始懸起吊高,吸入一口氣屏住呼吸。

  「這麼嚴重的傷叫沒事,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嗎?」她最後把中原中也開始敷衍她的話重復一遍,道:「中原中也,你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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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深刻反省了。

  並且向小貓咪保證不會再見異思遷。

  小貓咪在你的零食罐罐和保證之下,原諒你養著貓貓想狗狗的不當行為。

  小貓咪吃過零食罐罐,舔舔毛清理一下自己跳到你的肩頭。

  你拿著委托人給的照片,出門去找走丟的小金毛。

  尋找走丟的狗狗,要從哪一方面開始下手呢?

  【去走丟狗狗平時玩耍的地方尋找】

  【拿著照片挨家挨戶去問人】

  【請求小貓咪的幫助】


第63章 以傷換傷去換情報

  中原中也啞口無言。

  他自知理虧,低聲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要瞞著你……」

  若替他處理傷口的不是外科醫生,他也不會讓阿呆鳥他們知道自己受傷,或是受傷多重。

  隱瞞自己的傷勢,私下悄悄處理已經成為中原中也的一種習慣。

  以前的他也不會受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多半都是自己用繃帶包扎一下很快可以痊愈的傷口。

  他真的不是有心隱瞞。

  只是已經習慣了。

  「中也想沒想過現在瞞住我,回去的時候,我照樣會知道中也受傷的事?」明穗香眉尖顰蹙,輕輕低聲問道:「還是中也覺得再過幾天,傷勢好轉一些,再被我發現也不會拆穿自己說過的話?」

  中原中也連忙搖頭,道:「我沒有這麼想!」

  他發誓他絕對沒有這麼想。

  他只是不想讓明穗香擔心,本能地依靠以前應付同伴的說辭,告訴他們不是什麼大事,好安下他們的心。

  反正異能者的身體壯實,受一星半點的小傷要不了幾天很快能好。

  與魏爾倫對上以前,中原中也受過最重的一次傷是與蘭波的戰鬥。

  同樣是來自歐洲的異能超越者。

  他算是在蘭波和魏爾倫這對搭檔手下吃了兩次的大苦頭。

  但中原中也沒有想過要向什麼人撒嬌、示弱,表示自己需要安慰或是照顧。

  打敗蘭波以後,他給自己包扎一下傷口以衣服的袖口遮擋住繃帶的痕跡,雙手揣進口袋裡沒有讓同伴發現自己受傷的事。

  他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

  更不是值得大聲嚷嚷,惹人注目招人同情的事。

  可就算以前的同伴不知道他當時有傷,他們該下手的時候還是會選擇下手,聯合GSS利用塗過老鼠藥的蝴蝶.刀刺傷他。

  中原中也說不清自己當時的心情。

  可能是懊惱、可能是後悔……

  但如今再回想起那段記憶,他更多的是平靜以及接受。

  或許當時的中原中也潛意識也在慶幸,自己沒把受傷的事告訴更多的人。

  不然聯合起來對付他的人,可能就不只是過去的同伴和GSS的人。

  「對不起,明穗香我……」

  中原中也舔了舔有點干澀的唇,抬眸看向眉尖顰蹙,眼睫半垂輕抿著唇,帶著一點小脾氣扭頭轉開視線,不想看向他的明穗香,低聲道:「我不是有意想要瞞著你,我只是……已經習慣了這麼去做……」

  「沒有特別針對什麼人,面對同伴和敵人都不會專門提起。」

  更不可能是故意想著隱瞞明穗香。

  「我……戰鬥的時候,很少會受傷,」中原中也有點忐忑看她一眼,道:「這句話不是什麼想要自誇或是瞞著你,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事沒什麼好說的。」

  明穗香垂眸,幽幽輕聲道:「因為以前很少會受傷,所以現在受傷也覺得說不說都無所謂嗎?」

  他一時噎住,猶豫一下脫下左手的手套,挽著衣袖折疊幾道,露出左手的小臂。

  「這裡……一年多以前,被敵人的鐮刀刺穿過,」中原中也指著左手手腕正下方的一道豎形傷疤,吞吞吐吐道:「因為當時的傷口比較大,縫過以後還是留下一點痕跡。」

  明穗香緊緊盯著中原中也小臂上的傷疤。

  這一道傷疤,她之前不是沒有見過,只是不知道受傷的原因是敵人的鐮刀貫穿而過。

  人類的小臂沒有太多的肌肉附著,手腕正下方的位置更是骨頭和血管居多。

  這個位置被鐮刀直接貫穿,再加以一下的動作,中原中也的整個左手掌都會被砍下。

  人類的肢體若是被砍下是無法恢復的。

  曾經的中原中也距離失去左手,只有一尺之遙。

  「……還有嗎?」明穗香眼睫輕顫一下,抬眸看向中原中也,問道:「差點讓中也死掉的傷,出現過幾次?」

  他猶豫一下,沒有糾正明穗香的話,不識趣地說這點傷不會死掉,只道:「只有一次……要是算上這一次就兩次,我不會經常受這麼嚴重的傷,多數的人都打不過我。」

  中原中也其實覺得和魏爾倫戰鬥過後,留下的傷沒有和蘭波戰鬥以後留下的麻煩。

  至少他的左右手都能正常活動。

  想要走出安全屋也不需要人攙扶,最多是斷裂的肋骨時不時會傳出悶痛的感覺。

  但也不是不能行動。

  「中也可以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嗎?」明穗香眉心顰蹙,淺金色的貓兒眼幽幽看向他,輕聲道:「我不相信中也的話,要自己看一下。」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遲疑道:「在這裡嗎?」

  雖說這附近只有他一個人,但怎麼說也是戶外,隨便亂脫衣服不好吧?

  就算附近沒有攝像頭,當著和明穗香的視頻電話脫衣服……

  總覺得是在玩什麼羞恥PLAY。

  「我會和中也交換,」明穗香抬手輕壓著胸前的位置,凝眉認真道:「我以前受過的傷全都好了,因為鬼之子的體質,晚上的我擁有鬼一樣的恢復能力,不會留下什麼傷疤。」

  她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但我以前受過傷的位置都會一一告訴中也。」

  中原中也的耳根不自覺發紅,愣愣看著無比認真鄭重的戀人。

  他滿腦子都是一臉認真嚴肅的明穗香也好可愛。

  與溫馴乖巧的時候,不一樣的可愛。

  明穗香好認真。

  認真到中原中也覺得他不答應都是沒有好好正視明穗香的交換請求。

  「等、等一下,我先找一個地方!」

  中原中也莫名有點緊張。

  他左右轉頭看看找到一棟廢棄的破舊大樓,操縱異能減輕身體的重力飛上去,隨便找到一間破敗積滿灰塵的辦公室進入。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不解地看著他和無頭蒼蠅一般在辦公室轉來轉去。

  她疑惑問道:「中也在找什麼?」

  這裡沒有人。

  整個房間看著灰撲撲不剩下多少東西。

  她不知道中原中也轉來轉去是想找什麼。

  「我、我擔心這裡有攝像頭……」

  中原中也耳根紅透,支吾著回答:「有的針孔攝像頭不需要專門連通電源,裝上就能一錄好多年。」

  就算是已經廢棄的大樓也不能保證沒有遺留的攝像頭。

  他現在手頭上沒有專門的檢測工具。

  但要中原中也在完全空曠的地方看明穗香身上以前受過傷的地方……

  太羞恥了!他們又不是在上演什麼工口劇情!

  「那中也找好了嗎?」明穗香不太懂這些。

  她耐心等著中原中也四處亂轉,看一眼手機剩余電源,道:「我這邊剩下的電量好像不多了。」

  新手機的電量似乎比以前的手機更快消耗。

  當然也可能是視頻通話比單純的打電話,更加耗費電量。

  「等、等等,我……」

  中原中也心下一急,脫了外套蓋在頭上和手機上,算是臨時充當一個遮蓋物,物理屏蔽一下可能存在的針孔攝像頭。

  他羞恥得厲害。

  明明還沒有真正看見明穗香的「傷」卻莫名覺得自己是在干什麼奇怪的事。

  如果是正經的視頻,根本不用這樣遮遮掩掩。

  但明穗香在泡溫泉,她對他沒有一點的防備心,更不了解現代的科技。

  不知道這樣輕易地袒露身體有多危險。

  「這樣就可以了嗎?」

  明穗香不太明白。

  但她見著中原中也臉頰紅紅,快速點頭。

  她也輕輕呼出一口氣,釋去無名的緊張,調整一下手機的擺放位置,道:「中也剛剛告訴過我一道舊傷,我也會告訴中也一個以前受過傷的地方。」

  中原中也莫名開始緊張,咽了咽口水。

  「從這裡,」細白的左手食指輕點住右臂的肩頭位置,一路順著整條右臂劃過瑩白細膩的肌膚,直至右手最長的中指指尖位置停下,「一直到這裡……」

  中原中也心髒怦怦亂跳。

  淺金色的貓兒眼垂落的視線慢慢抬起看向他的鈷藍眼眸,輕聲說道:「這一整條手臂之前都沒有了。」

  中原中也心髒跳停。

  「這是我在伊麗莎白號受過的傷,」明穗香安靜看著中原中也錯愕的神情,剛剛浮現在面上的羞赧與緊張忐忑帶出的赤色一下褪去變白,「過去的傷口已經消失痊愈,但中也現在聽到還是會難受……你現在明白我的心情了嗎?」

  不管是不是過去的傷口,看見戀人曾經受傷留下的傷疤都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僅僅是看著痊愈留下的傷疤,她都能想像到當時的中原中也如何的痛苦。

  明穗香不是沒有痛覺。

  她每一次受傷都會感到疼痛。

  她以狩獵一般的態度對付食人鬼,戲弄它們的攻擊落在身上再受到鬼之血的影響痊愈。

  明穗香也是會痛的。

  所以她很清楚,中原中也受過的傷會有怎樣的劇烈疼痛。

  鬼受傷會感受到疼痛,但它們的傷口痊愈很快,感受到的疼痛也只是受傷再到痊愈之前的過程,不會有事後養傷的艱難與持續性的疼痛。

  明穗香見過很多在戰鬥中受傷的劍士,痛得不住哀嚎,日輪刀都握不住,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倒伏在地上打滾。

  就算事後得到救治,治療的過程也會經歷不少的痛苦。

  以前的明穗香會主動迎上食人鬼的攻擊,任由它們的攻擊傷到自己。

  感受短短一瞬間的疼痛。

  好似能就此明白其他的劍士是抱著怎樣的決心與毅力握緊日輪刀和鬼廝殺,保護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

  不過隨著明穗香受傷的次數增多,實力越來越強,普通的鬼已經傷不到她。

  就算她主動迎上惡鬼的攻擊,它們的攻擊也傷不到她的身體分毫。

  明穗香說不清自己是因為罪惡感,亦或是別的什麼想法做出與其他鬼殺隊劍士不一樣的行為。

  但以前的明穗香的確是夜晚在外殺鬼,弄出一身的傷再自愈恢復,回到鬼殺隊為她准備的居所去見錦姬,若無其事和她打招呼。

  告訴她,今天殺鬼也很順利。

  「看見中也受傷,」明穗香的聲音很輕很輕,帶著幾分茫然:「我會很難受很難受……」

  明明以前的她也是不在乎受傷的人。

  可看見中原中也受傷以及過去余留下的傷疤,她的心口卻會不自覺悶悶抽痛。

  明穗香沒有把受傷的事告訴過錦姬。

  因為殺完鬼回到家以後,傷口都已經痊愈不見半點的痕跡。

  她認為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小癖好告訴錦姬。

  但看見中原中也受傷,明穗香突然開始思考,自己以前的行為是不是不太好。

  只要想一想,中原中也擁有鬼一樣的恢復力,受傷也不會告訴她,偷偷在外面逗留等著傷口痊愈再回家。

  她就會很不高興。

  好似有一團濃濃的壓抑之氣,積壓在心口的位置沉悶包裹住心髒。

  「中也受傷,我會生氣,」明穗香抬手輕壓住心口的位置,垂眸認真感受心髒一下一下遲滯緩慢的跳動,慢慢道:「但中也受傷不告訴我,我會更生氣。」

  他張了張嘴,神色格外的復雜。

  他慢慢垂下眸,避開與明穗香的對視,低聲道:「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瞞著明穗香了……」

  少年的手指一顆一顆挑開襯衫的衣扣,露出纏繞著繃帶的胸膛。

  明穗香落在後背的抓傷已經不是繃帶的主要照顧對像。

  阿呆鳥的安全屋只有簡單的醫療箱,要不是有外科醫生幫著處理,怕是中原中也怎麼也要回一趟港口黑手黨的醫療組接受包扎治療。

  除卻斷裂的五根肋骨,中原中也的胸膛還有大大小小的淤青與挫傷。

  這些都是重力球與重力球相撞,兩個操縱重力的異能者暴走以後,互相扔出重物和攻擊造成的傷。

  只從視覺上看,干淨的繃帶一直從中原中也的鎖骨以下的胸膛包裹到小腹,幾乎能起到衣服一樣的遮擋作用。

  視覺效果看著有點嚇人。

  受到重擊的皮肉經過一段時間,淤青腫脹浮上表面自繃帶下方蔓延到沒有繃帶包裹的地方。

  「……果然,中也騙了我。」

  明穗香聽著中原中也彙報自己受傷的地方,根本不知道這麼嚴重。

  哪怕這樣的傷放在明穗香身上不過是一下可以痊愈的「小傷」,除了受傷的疼痛什麼都不會給她留下。

  她還是覺得中原中也傷得好重。

  不管中原中也的體內埋藏著什麼危險的力量,他的身體終歸是人類的血肉之軀。

  他的傷勢不會一下痊愈。

  明穗香不放在眼裡的小傷,落在他身上都是需要好一段時間修養的傷勢。

  「我沒有騙明穗香,」中原中也一時有點著急,差點要去解開繃帶自證,「這就是普通的軟組織挫傷!」

  他這回真的沒有騙明穗香。

  外科醫生是這麼說的,他只是把外科醫生總結的傷情告訴明穗香。

  明穗香不相信他的判斷力也要相信一下外科醫生這個專業負責治療別人的家伙吧?

  「……好吧,」明穗香輕嘆一口氣,眼睫輕動淺金色的貓兒眼瞅著中原中也,輕輕軟軟道:「這次是我誤會中也了,對不起,中也。」

  中原中也大大松一口氣。

  他急得差點冒出汗了。

  要是再讓明穗香覺得他騙了她,他真的是要面臨來自戀人的信任大危機。

  「中也一個傷口換我一個傷口,」明穗香彎腰輕輕抱住小腿,纖長的手指從足尖劃到膝頭的位置,輕聲道:「膝蓋往下的小腿,被鬼的攻擊切斷過。」

  她輕輕松開手,舒展一下光潔漂亮不帶一絲傷痕的左腿,不緊不慢道:「那是一只可以操控花瓣的鬼,鬼的血鬼術和異能很相似,不過攻擊的方式更多,它的花瓣可以變成磨盤一樣大,邊緣比刀劍更加鋒利。」

  隨著明穗香慢慢輕聲的述說,中原中也的心情逐漸變得沉重而壓抑,完全生不出什麼旖旎曖昧的想法。

  只覺得心口悶痛悶痛。

  用他受過的傷,交換明穗香過去受傷的位置。

  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幾分微啞,提到自己快要忘記的傷勢,不覺得當時的戰鬥有多麼痛苦。

  但明穗香仿若漫不經心,早已習慣受傷一樣的平靜態度……

  中原中也忍不住問道:「明穗香,你受過很多的傷嗎?」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安安靜靜抱住膝蓋看著他,道:「中也想知道,要用情報交換,這樣是違規的。」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和煦動人帶著幾分乖巧的溫馴。

  不過說出口的話就不是特別乖了。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絞盡腦汁,想著那些他快要忘記的傷口以及受傷的原因。

  他受傷的機會實在不多。

  畢竟好端端的情況下,他也不會主動讓自己受傷。

  重力的異能可以防護很多的攻擊,避免中原中也受到傷害。

  他苦思冥想努力回憶過去的傷,萬不得已之下甚至扒出以前不小心被鋼筆扎過一下手心的「傷」。

  但讓中原中也震驚痛心的是不管他說出多少條,大大小小的受傷經歷、傷疤的過去,甚至是沒有留下疤痕,真正微不足道只是不經意痛了一下的「小小傷」。

  明穗香告訴他的傷,輕則脾髒破裂、重則斷手斷腳。

  他光是聽著都覺得胃部和心髒一起抽搐犯痛,壓抑的情緒沉甸甸壓在心口,整個人都快被低氣壓包裹。

  最讓中原中也痛苦的是他已經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傷」可以作為情報交換明穗香的過去。

  可明穗香受過的傷,顯然還是很多很多。

  「……明穗香,你加入鬼殺隊多久了?這些傷……全部都是你和鬼戰鬥時受的傷嗎?」中原中也的聲音異常艱澀,道:「你是一直靠著自愈力強和鬼強行戰鬥的嗎?」

  誠然,明穗香沒有中原中也開始以為的弱不禁風,需要他一直保護。

  但這樣以傷換傷的殺鬼方式……

  中原中也不想明穗香再受傷了。

  他想要保護她。

  哪怕明穗香受過的傷很快會痊愈,不留下一點的傷疤。

  他還是不想明穗香經歷受傷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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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向偉大的小貓咪請求幫助。

  小貓咪嗅嗅委托人帶來的狗狗項圈,扭頭打了一個噴嚏。

  滿滿的狗味。

  高貴的小貓咪是不會趴在地上嗅來嗅去的。

  小貓咪決定帶你去這一帶最多狗狗聚集的地方。

  經過各種小貓咪專用小路。

  你順利來到滿是流浪狗狗聚集的地方。

  狗狗的味道和垃圾的味道都很明顯。

  但你也順利見到好幾只,疑似委托人走丟的金毛。

  到底哪一只才是委托人走丟的金毛呢?

  你需要采取一點辦法去辨認。

  【高舉狗狗的項圈】【高呼狗狗的名字】【讓小貓咪叫兩聲】


第64章 他以為的夢境世界

  時隔一周,明穗香再次回到橫濱。

  這比她原本預計的時間要晚上幾天。

  不過這一次,她不是單純以明穗香的身份回來,而是以守衛關東一帶地區的柱的身份回歸。

  食人的惡鬼遍布各地,鬼殺隊除卻柱以下的劍士要接受任務,奔波各地趕赴殺鬼,柱級的劍士也要肩負起守衛一整片區域的職責。

  北海道、東北、關東、近畿、中部、山陰山陽、四國、九州。

  八個不同的地區,分別由八位柱駐守。

  其中關東一帶的地區最為繁華,需要兩位柱同時駐守。

  過去鬼殺隊的九柱一直未能滿員,有的地區缺少柱,出現十二鬼月的鬼,只能調度別的柱前往殺鬼。

  如今的鬼殺隊已有九位柱,各自負責駐守的區域,只能說是剛好夠用。

  明穗香的到來,可謂是為現代的鬼殺隊再增添一員大將。

  原本再多出一位柱,明穗香該去的地方應該是近畿。

  但考慮到鬼舞辻無慘在橫濱出現過,很大可能仍停留在關東一帶,明穗香得以暫時留在關東地區與煉獄杏壽郎、甘露寺蜜璃一同守衛關東地區人民的安全。

  橫濱市同樣屬於關東地區。

  明穗香可以自由回到她在橫濱和中原中也的家。

  「貓柱大人,橫濱車站到了。」負責開車的隱開口道。

  安靜端坐在後座的明穗香抬眸看向車內的後視鏡與隱對上視線,淺金色的貓兒眼鬼瞳未褪,深度鬼化的情況也沒有得到改善。

  她眉梢彎下,柔柔輕聲:「謝謝。」

  同樣作為守衛關東一帶的柱,煉獄杏壽郎已經在東京下車,甘露寺蜜璃選擇在群馬縣下車,余下明穗香是要回到橫濱的人。

  她輕輕打開車門,陽光照落發頂的毛茸耳朵,似要把星點和碎光都撒向立起的貓耳朵毛發尖尖與柔順絲滑披落的長發。

  與貓耳朵仿若配套的貓尾巴,自黑色的鬼殺隊制服腰後伸出,優雅垂落勾起尾巴尖彎出一個流暢的弧度。

  橫濱車站的行人看見明穗香奇異的打扮,只匆匆瞥過一眼很快接著趕車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詫和恐懼之色。

  一如蝴蝶香奈惠所言,長著貓咪耳朵和貓咪尾巴的女孩子走在街上也不會引起旁人的過多關注。

  偶有多看幾眼的人也是抱著欣賞的態度,不會有人害怕這樣的明穗香。

  她以為必須要掩飾的異樣之處,距離戰國年代四五百年的未來世界卻有不少女孩子會主動戴上貓咪耳朵的發箍和綁腰的貓尾巴拍照。

  她們半點不會避諱非人的打扮,甚至熱衷主動去扮演生著貓耳朵和貓尾巴的「貓娘」。

  更有甚者會主動戴上毛茸茸的貓爪子手套。

  與她們相比,明穗香不過是多戴了一副「美瞳」認真扮演「貓娘」的COSPLAY。

  直接走在路上也不會引起人們的惶恐。

  不得不說,這樣的時代文化讓明穗香大大松一口氣,不用擔心自己的出現會引起什麼惶恐和騷亂。

  「從車站回去……」

  明穗香昂頭看著車站外的公交站牌,仔細辨認一個個站點的名字,確認沒有公寓附近的站點。

  她決定走回去公寓。

  明穗香還沒有把自己要回到橫濱的事告訴中原中也。

  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一周前,中原中也問的問題沒有得到明穗香的回答,新手機先一步沒電自動關機。

  第二天晚上,或許是因為氛圍不對,或許是不想再提起明穗香傷痛的過去,中原中也沒再問那個問題。

  他們依靠著掌心大的新手機,每天給對方打打視頻電話聯絡一下緩解消去與戀人分開的孤獨。

  可視頻電話終歸是只能看見對方。

  不能觸碰,不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明穗香很想念中原中也。

  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見他。

  可她也知道中原中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在家等著她回去。

  即便中原中也正處於受傷的修養期間,不能做一些需要活動手腳的危險工作,但事務所的工作不全然是戰鬥還有文書以及別的一些報告資料需要中原中也去看去寫。

  他每天的忙碌程度沒有減輕多少。

  只是從之前的晚上出門工作,改到白天處理任務文書,晚上回公寓和明穗香連通一下視頻電話,互相看看對方聊幾句。

  明穗香總想勸他好好休息。

  等休息好再開始工作。

  但中原中也不是會把自己的任務推諉給他人的性格。

  哪怕受傷,他也不會想著麻煩別人。

  明穗香輕輕嘆一口氣。

  經過商店街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中原中也上次帶她去看的新家就在這附近。

  「……去看一看吧?」明穗香小聲自語:「中也白天要工作沒有這麼快回公寓。」

  她腳步一轉順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距離新家越近,她越能嗅聞到一些若隱若現的熟悉氣味。

  明穗香疑惑道:「中也最近來過嗎?」

  她嗅到中原中也的氣味。

  不是很淡很淡快要散去的氣味,而是不久前在這裡停留過的熟悉氣味。

  明穗香輕輕眨一下眼,試探性地扭動門把手。

  門沒有鎖。

  她輕輕打開門,玄關放著一雙黑色的皮鞋。

  「中也?」明穗香若有所思,抬頭看向二樓的房間。

  中原中也的鞋在這裡。

  他沒有去事務所也沒有回公寓。

  明穗香輕動一下貓耳朵,凝神細聽房子裡的聲音。

  熟睡的輕微鼾聲自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傳來。

  她如真正的貓咪一樣落地無聲上樓,走到二樓盡頭的房間打開房門一看,幾乎沒有經過多少布置的房間鋪著一層榻榻米。

  地面散落一些中原中也的個人物品,靠牆避光的位置鋪著一床被褥,被子快要拉過頭頂只露出一部分的卷曲赭發。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輕掀開一點被子熟睡的中原中也沒有半點反應。

  他對明穗香的氣息沒有防備。

  哪怕潛意識會對於有人靠近生出警惕心,但很快又會因為是熟悉眷戀的氣息,再次安然入睡。

  中原中也的眼下有一點淺淺的青黑。

  他明明告訴她。

  現在只有白天會去事務所,晚上會回家休息。

  可看中原中也的樣子,顯然晚上也沒有好好休息。

  明穗香側頭看一眼堆放在一旁寫了一半的任務報告,無奈地輕撫了撫中原中也的頭發。

  讓他好好休息、好好養傷。

  他還要把白天沒有處理完的工作帶回家處理。

  「大騙子中原中也,」她無聲輕動一下唇,借著掀開一角的被子鑽入中原中也的被窩,輕輕靠在他身側睡下。

  明穗香沒敢靠他太近。

  中原中也的肋骨還沒長好,她不敢輕易抱住他,生怕不小心加重中原中也的傷勢。

  溫暖厚實的被子重新蓋下。

  一片昏暗的被窩裡,明穗香的眼睛微微發亮,專注看著中原中也的側臉,聲音輕輕道:「晚安,大騙子中也。」

  她小聲打一個哈欠,慢慢闔上雙眸。

  雖然在產屋敷的宅邸得到良好的照顧,有獨立的榻榻米房間和精致美味的飯食,但明穗香還是更習慣她和中原中也的家。

  只有他們兩個。

  哪怕居住的地方算不上寬敞,房間裡的布置不能說豪華,每天都要出門去附近的便利店、拉面館或是售賣定食套餐和便當的餐館就餐。

  但貓咪也會眷戀自己的歸處。

  外面的地方再好也不是明穗香的家。

  明穗香的家在中原中也在的地方。

  ……

  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

  沒有吵鬧的聲音,沒有旁人的打擾。

  睡醒沒有意識從泥潭掙扎著出來的壓抑與窒悶,身體和意識都透著懶洋洋的舒適,只想繼續閉上眼睛再睡一個回籠覺。

  正好今天是中原中也的休息日。

  他想在家睡多久都沒關系。

  他習慣性翻一個身,悶悶的壓痛感喚醒中原中也的意識。

  對了,他是兩側都有肋骨斷了。

  不能側臥休息。

  中原中也暗暗嘆一口氣,重新翻回平躺的姿勢,正准備拉著被子蓋過頭頂遮擋陽光,再睡一個回籠覺。

  他突然聽見身邊有第二道呼吸聲。

  他的警惕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

  中原中也一把掀開被子,重力蔓延向對方的身體。

  他想也不想,張口正欲質問湧上喉頭的話語在看見睡在身側的白發少女一下重新咽了回去,轉為低低的聲音:「明穗香?」

  他有點不敢相信。

  明穗香回來了嗎?

  她為什麼沒有聯絡他?這是他的幻覺嗎?還是他沒有睡醒在做夢?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喃喃道:「不痛……這是夢嗎?」

  一點都不痛。

  果然是在做夢。

  不然明穗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都不知道他沒有回去公寓。

  中原中也已經搬出公寓。

  事務所為中層以上成員准備的公寓有基本的家具,真正屬於他的東西不多,只要收拾一下衣服和日常的生活用品,想要搬過來不過是一兩個行李箱的事。

  算上他的行李和明穗香的行李。

  中原中也走一趟就把東西搬完了。

  他最近在偷偷布置他們的新家。

  他想給明穗香一個驚喜。

  他們分開那天原本是要去挑選新家的家具,結果因為他的情緒問題,導致家具幾乎沒有挑成,只簡單買下一張餐桌。

  一個家只有一張餐桌是沒辦法住人的。

  至少還需要一些其他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電視、冰箱、櫃子一應家裡必不可少的東西,他都再三對比才選定。

  明穗香不在身邊。

  他其實不太拿的定主意,不確定自己選的家具,明穗香會不會喜歡。

  但他還記得明穗香說過喜歡有漂亮紋理的家具。

  電視和冰箱這一類的家電,不太方便找到什麼有樹木紋理的款式,不過與餐桌配套的櫃子和相應的家具還是可以找到。

  屬於他和明穗香的家慢慢被布置起來。

  現在只等著這個家的女主人回來。

  「這裡是我的夢……」

  中原中也伸手輕觸明穗香的長發,喃喃自語道:「我碰碰明穗香也沒關系吧?」

  手指穿過柔軟順滑的長發,輕碰一下明穗香的尖尖立起的貓咪耳朵。

  微溫輕薄帶著細微毛絨和柔軟的觸感。

  敏感的貓咪耳朵動彈兩下試圖甩開騷擾她的手,輕輕打在中原中也手指上的觸感,莫名讓他感到一點治愈與放松。

  原來養貓是這樣的感覺嗎?

  好治愈。

  好幸福。

  中原中也再次用力掐了自己一把還是不痛。

  他堅定道:「這是夢!」

  這時的中原中也已經忘記了。

  他根本不會做夢,更不可能夢到什麼貓耳女友。

  沉浸在「夢境」的中原中也摸摸捏捏明穗香的貓咪耳朵,動作很小心也很輕。

  可再輕再小心的動作也是在動明穗香的耳朵。

  側身安睡在中原中也身旁的白發少女,眼睫輕顫一下慢慢睜開,半夢半醒坐起身彎下眉梢,輕輕軟軟道:「早上好,中也。」

  他微微睜大眼睛,耳根泛紅:「早上好,明穗香。」

  可愛!超可愛!

  他夢裡的明穗香也超級可愛!

  這樣的夢,他可以一直做下去嗎?

  不太行吧?萬一夢以外的明穗香在等著他的電話怎麼辦?但睡著以後的夢境世界,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不相同……

  他再多做一會夢也是可以的吧?

  「明穗香早上想吃什麼?」中原中也麻溜地起身,眉目飛揚笑容異常燦爛:「冰箱裡有吐司和牛奶,我新買的烤面包機昨天到了,正好可以試試烤吐司塗果醬的吃法。」

  明穗香輕歪一下頭,抖動一下貓咪耳朵,遲疑道:「那就試試烤吐司吧。」

  她有點奇怪。

  中原中也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

  她要回橫濱的事沒有提前告訴他,原是想著給他一個驚喜。

  但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一點驚喜的樣子都沒有。

  明穗香乖乖跟在中原中也身後,看著他對照說明書放入吐司,再起鍋煎雞蛋和培根。

  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落下,神采飛揚興致高昂。

  「明穗香,來吃早餐吧!」

  她輕輕應一聲在中原中也對面坐下,耐心等著他給烤吐司塗抹果醬,再把煎蛋培根和番茄醬一起放到她的手邊。

  雖然中也沒有露出什麼驚喜意外的表情,但他很開心這樣也可以了。

  「謝謝,中也。」

  明穗香輕輕咬一口烤吐司,甜甜的果醬味道和脆脆的吐司,融合搭配得相當好。

  她彎下眉梢,道:「很好吃。」

  中原中也單手托著臉,坐在明穗香對面看著她吃自己做的早餐。

  心裡的滿足感源源不斷地上湧。

  「中也不吃嗎?」明穗香有點疑惑。

  她左右看看驚訝地發現中原中也沒有准備自己的早餐。

  「你吃吧,」中原中也勾起唇,鈷藍眼眸專注看著她,笑道:「我還不餓。」

  反正只是夢境的世界。

  他要吃什麼東西,可以等真正睡醒以後再吃。

  「……早飯怎麼可以不吃,」明穗香輕蹙一下眉尖,掰開自己咬過一兩口的烤吐司把完整的另一半遞給中原中也,輕聲勸說:「就算肚子不餓也要吃點東西。」

  人類的身體是很脆弱的。

  什麼都不吃。

  中也的胃會受不了。

  「啊……那我可以吃那一塊嗎?」中原中也勾著唇,藍眸明亮有神看向明穗香手裡咬過一兩口的一半烤吐司。

  她疑惑地輕應一聲,道:「但是這一部分我吃過了?」

  「沒關系,」中原中也接過明穗香的烤吐司,接著她咬過的地方一口咬下去含混道:「我不是很餓,少吃一兩口剛好。」

  淺金色的貓兒眼疑惑輕眨兩下。

  今天的中也有點奇怪。

  若不是明穗香確定中原中也的氣息沒有改變,不可能是別人冒充他。

  她真的要以為這個熱情主動半點不會害羞的中原中也是別人假冒的。

  「明穗香?」中原中也挑起眉頭,好笑問道:「你在干什麼?」

  雙手撐著桌子湊到中原中也面前輕嗅一下他氣息的明穗香疑惑歪頭,輕垂下的貓尾巴一晃勾起一個問號的弧度,「中也,今天有點奇怪……」

  他笑吟吟抬起頭,主動親一下湊近的明穗香,眉目飛揚肆意笑道:「今天的我奇怪嗎?不是和平時一樣嗎?」

  夢境世界的明穗香也好可愛。

  不確定他的時候,會主動過來嗅聞他身上的氣息。

  像一只可愛的山貓小精靈。

  「……好吧,」明穗香輕輕嘆一口氣,妥協道:「中也和平時一樣。」

  可能只是因為中也今天太高興了。

  反正只要中原中也還是中原中也,他的氣息沒變、他的人沒變還是明穗香認識的中原中也,他不會再害羞緊張也沒什麼。

  明穗香小心握住刀叉,切開煎蛋和培根道:「這個……我也分中也一半,要番茄醬嗎?」

  中原中也頗為可惜,道:「不用了,我不太喜歡吃甜。」

  享受明穗香咬過一口的烤吐司也只有現在了。

  要不是知道自己在做夢,中原中也真不好意思要明穗香咬過的一半。

  「中也不太喜歡吃甜,可以把果醬抹掉給我的,」明穗香喜歡甜甜的味道,雙倍的果醬也不會嫌膩。

  她捏著叉子插住一小塊煎蛋和培根遞向中原中也的嘴邊,張了張嘴:「啊……」

  尖尖的鬼牙再次探出唇縫。

  中原中也輕撐一下桌子,俯身湊過去咬住叉子,心情頗好:「吃一點甜沒事,又不是一點都吃不了。」

  餐桌上沒有准備第二幅碗碟刀叉。

  他一口一口接住明穗香的親手投喂,心情指數直線上升。

  做夢真好!

  等明穗香回來以後,他們也可以過上這樣同吃同睡,早上起來看見戀人迷迷糊糊神情的日子就好了。

  「?」明穗香不知道中原中也在高興什麼。

  但看見中也高興,她的心情也會變得輕飄飄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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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試著喊一下狗狗的名字。

  但這一帶的狗狗太多了,狗聲鼎沸汪汪不絕。

  你實在分不清自己剛剛喊的名字,有多少只狗狗在叫。

  你可能需要一個狗語翻譯官。

  你轉頭看向小貓咪。

  小貓咪正站在你的肩頭和地面的狗狗對峙,微微弓著身體十分緊張。

  小貓咪不喜歡到處都是狗狗的環境。

  但因為是你的請求,小貓咪還是帶你來這裡。

  狗狗聚集的地方,它們慢慢盯上你的小貓咪。

  小貓咪弓著後背,炸開毛發率先發出一聲凶巴巴的哈氣和高昂婉轉的貓叫。

  你從未聽過小貓咪這樣叫。

  你趕緊帶著小貓咪離開這裡。

  委托人的金毛狗狗在不在這裡不確定,但小貓咪肯定是不能再呆了。

  離開滿是狗狗的環境,小貓咪扭頭給自己舔舔炸開如毛球的毛發。

  你安撫著摸摸小貓咪。

  小貓咪似乎是被嚇到了。

  快想點辦法轉移一下小貓咪的注意力。

  【貓條特攻】【親親摸摸】【自制玩具】


第65章 難得一見放縱撒嬌

  最新款的液晶寬屏電視半掛在牆上,下方的玻璃門櫃子放著DVD機和音響。

  絢麗的畫面與極高的分辨率,用以播放新出的DVD電影,觀影體驗極好。

  美中不足的是新家的客廳還沒有選好窗簾,看電影的時候,不能拉上窗簾營造出一股影院的昏暗氛圍感。

  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了。

  中原中也盤腿坐在墊子上,側頭看向專注看向電視的明穗香。

  毛茸茸立在發頂的貓咪耳朵朝向前方,凝神細聽不時一抖一抖,落在身後的貓咪尾巴不時輕動一下尾巴尖。

  他悄悄伸手過去碰一下明穗香的手。

  「?」明穗香低頭看一眼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服帖的手套顏色是一貫的深黑,包裹住中原中也的每一根手指一直到掌心手背的位置,露出腕骨以及部分的手背膚色。

  她抬頭看向中原中也。

  少年一臉認真地看著電視,覆住她的手卻不安分地反轉過來,貼合著明穗香的掌心推過手指的紋路,穿過指縫慢慢十指相扣。

  他耳根微微泛紅,似乎還是會為這樣偷偷摸摸牽手的動作害羞。

  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

  明明是在自己家。

  牽手還要這麼小心翼翼,偷摸著假裝看電視,不敢看明穗香一眼。

  她輕笑一聲,收回視線道:「中也,想牽手可以直接說的。」

  不用這麼小心偷摸。

  他們只是一周沒見,不是分別數月牽手都不好意思的未婚夫妻。

  「……」中原中也耳根一下紅得更加厲害,抿緊唇片刻低聲道:「不止想牽手,還想抱著。」

  明明只是分別一周,期間一直都有視頻通話。

  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面對面看見明穗香,親手碰一碰她,感受她的真實存在。

  既然這裡是夢境的世界,那他稍微放縱一點也是可以的吧?

  抱著明穗香一起看電影。

  以前他只敢想一想,覺得真的說出口太過幼稚、很像撒嬌。

  但夢境的世界會發生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稍微不那麼成熟也是可以的吧?

  「抱著?」明穗香有點猶豫,道:「中也的肋骨骨折不是還沒好嗎?」

  他們抱在一起,她擔心會影響到中原中也的肋骨恢復。

  尋常人肋骨骨折都要兩三個月的恢復時間,就算中原中也是異能者,自愈能力比普通人要高上許多。

  傷後一周的時間,顯然肋骨也不可能立刻長好。

  「我會小心一點的,」中原中也轉頭看向明穗香,寶石一般的藍眸明亮生輝,窗外的陽光照進客廳仿若連同少年的眼睛一起點亮,隱隱透出幾分期待。

  他說道:「我想抱著明穗香。」

  明穗香猶豫一下慢慢靠向他,柔柔輕緩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放心道:「痛了一定要說,不要忍著知道嗎?」

  難得看見一直以保護者態度自居的中原中也表露出撒嬌的態度。

  明穗香也不忍心拒絕他。

  她輕輕靠向他,依著中原中也的動作窩進他的懷裡,毛茸茸的長尾巴自腰後的尾椎伸出膈在兩人之間。

  明穗香有點不習慣,輕動一下尾巴。

  她不止不習慣尾巴的位置,更不習慣這樣窩在別人懷裡,背靠著對方的胸膛坐下,感覺腿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中原中也坐在墊子上可以盤著腿。

  她總不能按照坐墊子的姿勢跪坐在中原中也懷裡。

  「中也,有點奇怪……」

  明穗香不習慣地屈起腿,有點坐立不安電影都看不下去的趨勢。

  「哪裡奇怪?」中原中也圈住明穗香隨著心情有點不適躁動的貓咪尾巴,與明穗香發絲不一樣的毛發觸感滑過他的掌心。

  他不自覺勾起唇,有點迷戀這種抱住戀人的滿足感。

  明穗香身上的香味與之前有點不同,淡雅清甜混著幽幽的木質香味。

  頭發和皮膚上的香味也不太相同。

  應該是洗發露和入浴劑的味道不同,不過這兩種香味都很適合明穗香。

  「中也?」明穗香輕動一下,小聲道:「有一點癢。」

  中原中也的鼻尖蹭過她的頸後余下癢癢的感覺,比發絲落在臉頰上的瘙癢更為輕微隱秘,帶著炙熱的氣息呼出撲落她頸後的位置。

  他低低應一聲,枕住明穗香的肩頭,道:「不鬧你了,看電影吧。」

  她猶疑著輕應一聲,視線轉回電視屏幕出現的轟然爆炸場面。

  聽說這是很有名的電影,最近很受好評。

  故事是關於埃及有一個神秘的金字塔傳說,主角一行人誤闖神秘的金字塔墓地,誤觸墓地的一系列機關,喚醒死去千年的法老,好不容易逃出金字塔,他們卻發現自己都中了法老的詛咒,不得不再次回到金字塔尋找解咒的辦法……

  電影本身是拍得挺好看的。

  雖說明穗香不會為電影裡的機關和危險生出什麼緊張感,但影片中的埃及和金字塔文化很有意思。

  她開始看著也是挺投入的。

  可是有另外一個人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電影上……

  說好不鬧她的中原中也圈住她的腰,順著她的尾巴繞到身前攏在掌心把玩。

  一下一下順著尾巴的長毛擼過,再捏著尾巴的骨頭一寸一寸摸過去,最後捏著尾巴尖掃過掌心和他們的手。

  明穗香癢得厲害,坐立難安。

  她頻頻回頭轉動一下耳朵看向中原中也,想說點什麼。

  但看見戀人興致高昂,眉目神情都是飛揚肆意的暢快放松。

  明穗香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阻止中原中也。

  她忍耐著中原中也撫弄尾巴牽連帶起的尾椎骨酥麻感,瑩白偏冷的膚色泛起一陣淡淡的粉紅,發頂的貓咪耳朵不住彈動幾下似要代替身體甩去奇怪的難耐感。

  「中也,我……」

  明穗香快要忍不住了。

  她腿軟得厲害,努力想要挺住不往中原中也胸膛壓去的後背都開始發軟,想要直接靠在他身上。

  但她還記得中原中也身上的肋骨骨折沒好,不能直接靠上去。

  明穗香忍耐著縮一下身體,彎腰抱住中原中也一直圈住尾巴撫摸的右手,回頭看向他:「不要這樣摸……很、很癢……」

  說癢其實不太准確。

  更多的是一種非常微妙的酥麻發熱感。

  她想認真一點和中原中也說這個問題。

  不要總是摸尾巴。

  要是中原中也想摸,頭發或是其他別的地方都可以。

  他總是摸尾巴,她覺得好奇怪。

  奇怪到難以適應,電影都無法專心繼續看下去,心神不住分散到中原中也的手上。

  「明穗香不喜歡嗎?」中原中也緊緊盯著戀人不自覺泛出羞紅靦腆神情的眉眼,眉心因為難耐輕顰,淺金色的貓兒眼豎著一抹非人的奇異美麗瞳孔帶著幾分天然的冷意,可明穗香漂亮的眼眸中盈著點點水光柔和下豎瞳的冰冷感。

  可憐又可愛。

  他的心頭不自覺生出萬般的憐愛。

  既想再欺負她一下讓明穗香露出更多可愛的神情,又覺得戀人不可以這麼惡劣。

  明穗香都表示出不舒服的為難情態。

  一個合格、成熟的男人,應該體諒戀人的想法遵照她的意思,松開圈在手心的毛茸尾巴。

  可現在是中原中也的夢境啊……

  他也是男人。

  男人有的劣根性,他全部都有,想要「欺負」戀人讓她露出更多可愛的表情和好聽的聲音。

  這不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嗎?

  他一面想著自己好壞,一面想著反正是夢境再大膽一點也無妨。

  保持紳士尊重的態度,留給真實的中原中也。

  夢境的世界,稍微放縱大膽一點順著自己的想法和劣根性也沒什麼不好的。

  「明穗香,我喜歡你。」

  他輕輕在明穗香的耳後落下一吻,溫熱的唇瓣觸碰著耳後的肌膚一下一下輕而細致的啄吻,鼻尖蹭過柔滑細膩的肌膚,輕嗅一下戀人身上的香氣,慢慢嘆息一聲道:「對不起,這樣欺負你……」

  但中原中也不想在夢裡忍耐了。

  分開一周的時間。

  每天每天只能隔著視頻通話看見明穗香。

  不能抱住她、不能親親她、不能嗅到明穗香的味道。

  中原中也的忍耐力快要到極限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耐心很好,可以忍耐到他們結婚以後再親近。

  哪怕事務所有工作需要他出國處理。

  他也能優先自己的責任,留下明穗香在相對安穩的橫濱,獨自出國處理工作。

  等一切的事務處理完,再回到他們的家。

  不把一絲半點的危險帶給明穗香。

  但如今中原中也發現,光是和明穗香分開一周他已經要明穗香能量不足。

  整個人都開始變得焦躁難以安心。

  恍若回到剛剛離開羊,加入港口黑手黨的那段時間。

  找不到自己的歸處、找不到自己應處的位置。

  只能把精力全部投入工作。

  半點娛樂放松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一心想著快點成為干部。

  中原中也患上一種無法戒除的癮。

  觸碰不到明穗香、嗅聞不到明穗香的香味,整個人都會變得格外煩躁的癮症。

  他想自己是病得厲害了。

  要是讓明穗香知道,她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他不想在明穗香面前表露出不好的一面。

  但積聚在心頭的壓力不尋找一個方式放松一下,中原中也可能會在明穗香回來以後傷害她。

  他不想這樣。

  不想傷害明穗香,更不想看見她不開心的樣子。

  所以……

  真的要放縱自己對明穗香的癮症,只能在夢裡的世界,稍微過分一點「欺負」她。

  「中、中也……」

  明穗香忍著頸後、耳後的癢意,不敢用力掙開中原中也,生怕觸碰到他斷裂的肋骨。

  她轉頭看一眼沒有窗簾遮擋的客廳。

  一戶建的客廳有差不多一整面牆的落地窗沒有掛上窗簾直通庭院。

  雖說庭院外有圍牆隔開房子和道路,可整整一面牆的落地窗沒有掛上窗簾,陽光直接照進室內,只要有人探頭進圍牆看一眼什麼都會看得清清楚楚。

  明穗香有點緊張,彎著腰避開中原中也的親吻,小聲勸說道:「中也,你的骨折還沒好……要是、要是真的行事一定會影響到骨頭的恢復……」

  她不是不願意給中原中也。

  只是中原中也的骨折沒好,真的行房事肯定有損他骨折的恢復。

  要是骨頭長歪了,事後的調理恢復更加麻煩。

  「……我不是要做那種事,」中原中也停下親吻有點郁悶抱住明穗香,含混不清道:「怎麼夢裡的明穗香和現實裡的一樣,總是以為我要做那種事。」

  他在明穗香眼裡是這麼急色的人嗎?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都忍耐不了。

  婚前性行為不管保護措施做得有多好,都不能百分百保證不會懷孕。

  他不會做傷害明穗香的事。

  不管是傷害明穗香的身體,亦或是明穗香的名譽。

  他喜歡明穗香,自然什麼都想給她最好的。

  中原中也只是想在夢中稍微「欺負」一下明穗香,不是真的要做那種事。

  他的手都沒有到處亂摸。

  明穗香怎麼總是以為他要做那種事。

  「什、什麼?」明穗香輕喘一聲,沒有聽清中原中也剛剛的話。

  少年炙熱的呼吸撲在敏感的貓耳朵。

  她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分辨中原中也說的話,只模糊聽見中原中也郁悶的抱怨。

  「沒什麼,」中原中也悶悶應一聲,圈住明穗香的腰,道:「我只是想抱抱你。」

  只要抱一下明穗香,充能一點明穗香能量。

  中原中也煩躁的心情很快會得以安撫。

  他抱緊明穗香,埋頭壓在她的肩窩,悶悶說道:「讓我抱一會就好。」

  赭發的少年低低埋下頭,任寬屏的液晶電視播放的電影怎樣精彩,他都生不出心思抬頭去看一眼。

  DVD什麼時候都可以看。

  但抱住明穗香的真實體驗只有現在。

  鬼殺隊的人一直留著明穗香。

  他想去把她接回來都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

  負責給他們送東西的鎹鴉花太郎精明得厲害,不給中原中也半點找到鬼殺隊主公宅邸的機會。

  「呼……」

  中原中也沒有一直圈住明穗香的尾巴把玩,落下輕微細致的輕吻,明穗香臉上的熱意稍褪。

  她慢慢呼出氣息,平復加速跳躍的心髒。

  比與鬼戰鬥的時候,更加快速的心跳頻率讓明穗香相當不能適應。

  精神和心情都隨著心跳聲的加速而緊張羞澀。

  她輕轉一下臉看向埋下頭,只余下一頭微卷赭發的少年,輕聲軟語:「中也是想我了嗎?」

  如果是因為太想念她。

  不自覺想要做出一些親近的動作,她是明白的,因為明穗香的心情和中原中也是一樣的。

  只是與中原中也不太顧忌自己的傷口不同。

  明穗香擔心和中原中也靠得太近,會影響他斷裂的肋骨恢復。

  普通的牽手還好。

  擁抱一類的動作都覺得有點危險。

  但正如中原中也無法拒絕明穗香的請求。

  她也不太能拒絕中也撒嬌一般想抱一下的話。

  明穗香也想要擁抱。

  分開一周的時間不是只有中原中也想要親昵的靠近,汲取更多戀人的氣息。

  明穗香自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中原中也、接觸的第一個人是中原中也。

  她對這個世界的最初認知都是來自中原中也。

  可以說是雛鳥效應也可以說是依賴症。

  只是短暫的幾個小時分別,明穗香不會覺得太過不安。

  但要是時間一長,她總是會想到中原中也。

  想他在做什麼,有沒有乖乖養傷、好好休息。

  想回去牽住中原中也的手抱一抱他。

  野生動物習慣留在有自己熟悉氣味的地方。

  一旦去到陌生的地方,不管表現得多麼自在,附近沒有熟悉的氣味,多少都會有點焦躁不安。

  正如明穗香身邊長時間沒有屬於中原中也的氣息。

  她也會心神不寧,時不時想到中原中也。

  「嗯,我想你了。」

  中原中也悶悶地承認。

  他安靜抱住明穗香一會,慢慢松開手道:「明穗香,我有點東西想給你看。」

  「想要給我看的東西?」

  她疑惑地握住中原中也伸過來的手,輕輕起身跟著他的步伐走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緊閉的房門打開,內部的布置和中原中也休息的房間一樣。

  約等於沒有布置,只有一點明穗香的東西。

  「……你的房間,我想等你回來再一起布置,」中原中也抿一下唇,有點不舍暫時松開明穗香的手,邁步走向房間的和式衣櫥推開紙門取出一件擺放在上層的衣服,轉身看向她:「自己的房間,總要自己去選喜歡的家具吧?」

  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總不能全讓他一個人決定家裡的布置。

  明穗香定定看著中原中也手上熟悉的布料花紋,輕愣一下抬眸看向他:「這是……」

  「你的羽織,」他輕抖一下折疊好的羽織展開,道:「之前不是說要找人幫你修補好嗎?」

  一件完完整整不見半點損傷的羽織展現在明穗香面前。

  他抬眸看向明穗香,低聲道:「答應你的事,我都會做到。」

  中原中也答應過明穗香很多事。

  羽織、結婚戒指、他們的家……

  雖說明穗香並不會催促他,但中原中也自己記得他答應過明穗香什麼。

  「謝謝你,中也。」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眼角眉梢仿若快要融化一般柔柔彎下,不自覺勾起一抹極致美麗璀璨的笑顏,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光跑向中原中也,連同他和羽織一起撲住。

  他接住明穗香,肋骨被撞痛得悶哼一聲後退一步。

  中原中也暗暗抽氣。

  「中也,你沒事吧?」

  明穗香慌了一下,忙退出他的懷抱想要觸碰他卻又怕再次碰疼中原中也,「對不起,很痛嗎?我們去醫院吧?」

  很痛?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道:「我會痛嗎?」

  夢境的世界不是不會痛嗎?

  但胸口的悶痛提醒著中原中也,他的身體可以感受到疼痛。

  這不是夢。

  中原中也一下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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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看到了!兔兔爹終於抓到獅子貓了!兩年了,好感人!

  兔兔爹差點以為自己要熬到獅子貓絕經【笑死

  這章沒有小劇場,寫不及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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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沒有半點價值死去

  中原中也抑郁了。

  他抱頭蹲在房間的角落,用力扯了扯微卷漂亮的赭發,滿臉都是痛苦。

  他到底為什麼會認為明穗香回來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就因為他掐自己的臉和胳膊都不怎麼痛嗎?

  掐自己不痛等於夢境世界。

  這個等式對於一般人適用,但中原中也不是一般人。

  他平時根本不會做夢,當時怎麼會鬼迷心竅認定自己一定是做夢。

  中原中也啊中原中也!

  他為什麼不想想夢裡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明穗香?

  但凡當時的他認真想想這個問題,現在的他就不用這麼痛苦。

  他剛才對明穗香這樣那樣……

  還想著夢境世界稍微過分一點「欺負」一下自己的戀人,明穗香也不會知道。

  反正發生什麼都是他的夢。

  可事實是他根本沒有在做夢,的的確確是明穗香回來了。

  中原中也羞憤欲死,根本沒臉再去看明穗香。

  「中也?」明穗香擔憂地輕碰他,道:「你怎麼了?」

  戀人溫溫柔柔的關心一下讓中原中也想起自己剛剛做過的事。

  不顧明穗香的意願圈住她的尾巴。

  明明看見她為難羞澀的表情卻不想著停下還想繼續「欺負」她。

  一點都不成熟地提出想抱著明穗香一起看電影。

  「……不、不用管我,」中原中也深深埋下頭,只余下一只紅透的耳朵和顏色不亞於番茄的臉側線條肌膚,悶悶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就好。」

  羞恥得要死。

  他明明立志要在明穗香面前當一個可靠成熟的戀人。

  就算他比明穗香小一歲半歲晚她一點成年,他也要表現出成熟可靠的男人形像,讓戀人依靠信賴自己。

  可他剛剛都在做什麼啊……

  明穗香不會以為他是什麼很輕浮的男人吧?

  中原中也!努力維持這麼久的可靠形像,一朝毀於一旦!

  他在明穗香心裡的可靠形像都沒有了!

  完完全全變成一個輕浮男!

  中原中也覺得人生都昏暗了一半。

  實在不好意思抬頭去看明穗香的臉。

  「中也……」

  明穗香似嘆似無奈輕喚他的名字。

  溫柔輕輕的撫摸落在赭發,尖利的指甲小心避開刺到中原中也梳著他的頭發。

  她柔柔輕聲道:「這樣不痛嗎?肋骨還沒有長好,不要這樣蹲在地上……」

  痛。

  痛是肯定痛的。

  畢竟是肋骨骨折,而且不是斷一根兩根而是左右兩側都有斷裂的肋骨,普通的彎腰動作都可能導致悶痛。

  中原中也如蘑菇一樣蹲在角落面壁,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只是比起胸口的悶痛,面上熱燙的羞恥感更加讓中原中也沒臉見自己的戀人。

  他至今想不明白自己剛睡醒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會覺得明穗香回來是夢?

  明穗香會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他怎麼腦子一抽覺得明穗香不知道他搬到新家,睡醒直接看見明穗香肯定是做夢。

  就沒有可能是江口他們告訴她的嗎?說不定明穗香回來以前,她問了江口他在什麼地方,所以直接找到新家。

  這個可能性也很高。

  當時的他為什麼完全想不到。

  「中也,不要蹲在這裡,」明穗香輕輕拉一下他,中原中也不情不願順著明穗香的動作起身,垂著頭目光閃爍不敢看她一眼。

  戀人微涼柔軟的手輕輕勾住他的手,道:「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不是中也的休息日嗎?」

  休息日就是應該多休息。

  早飯過後,他們已經活動過一下看過半部電影,再回去床鋪躺下午睡休息也算合適。

  「肋骨骨折要多平躺休息,」明穗香整理一下床鋪,推著中原中也的肩膀輕輕壓著他躺下,輕聲軟語:「醫生有說骨頭什麼時候能長好嗎?」

  平躺下的中原中也再避不開明穗香的視線。

  他看著戀人柔柔彎下的淺金色貓兒眼綺麗動人盈滿關切與柔情,臉上發燒羞恥得厲害,想要側身避開與明穗香對視:「大概……不用一個月……」

  「不可以,」她微微用力壓住中原中也的肩膀,柔柔輕緩的聲音加重語氣強調:「中也的肋骨是兩側都有骨折,側躺會影響肋骨的恢復。」

  中原中也臉頰紅紅,別扭著放棄側身暫時避開明穗香眼睛的想法。

  雖然明穗香壓住他的力度不算重,中原中也要是有心想要掙脫也不過是一下的事。

  但這畢竟是戀人的關心。

  中原中也羞恥得厲害卻也不好意思拒絕明穗香的關心。

  「不用一個月就可以恢復嗎?」明穗香輕輕松一點力度,見中原中也沒有再要轉身的意思,小小松一口氣道:「是不是再多休息一段時間會好點?」

  有一句俗話是傷筋動骨一百天。

  雖說中原中也是異能者,恢復力較普通人要好上許多。

  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能恢復,她覺得是有一點快了。

  或許再休息一下會好點。

  「……外科醫生昨天給我檢查了一下,骨頭恢復挺好的,」中原中也側頭看向安靜跪坐在一旁的明穗香,總覺得有點別扭:「說是照這個速度,大概二十天能長好,正常戰鬥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中原中也總歸是武鬥派的成員。

  一直處理簡單的文書工作也不利於他的升遷和積攢功績。

  他想盡早成為干部還是要回歸前線的戰鬥。

  蘭波留下的荒霸吐資料,不成為干部無法看見。

  魏爾倫戰鬥結束以後說的話,什麼復仇什麼科學家寫下的字符,他是一個字都不想聽,更無力認真凝神去細聽。

  他們的意識只在戰鬥結束以後,短暫清醒過一下很快身體陷入昏迷。

  哪怕意識迷迷糊糊知道外界發生什麼也難以作出反應。

  魏爾倫大概率是被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了。

  他要是想去詢問當年的事還要和異能特務科的人打交道。

  以魏爾倫的特殊身份……

  真說不好是成為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容易,亦或是通過異能特務科去見魏爾倫更容易。

  「……魏爾倫沒有死,」中原中也側頭看向明穗香,低聲道:「對不起,沒有給你報仇。」

  鋼琴人他們調查了一下魏爾倫的身份。

  他和蘭波一樣都是外國的異能超越者,曾經潛入日本想要竊取「荒霸吐」的諜報員,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中途反目成仇,戰鬥起來觸動中原中也體內的「荒霸吐」爆發,造成十年前的巨大空間扭曲。

  擂缽街所處的巨大窪地也是由此留下。

  更多的情報,他們想打聽也無處打聽。

  如今魏爾倫已經被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若是鐘塔侍從出手,異能特務科根本無法留下魏爾倫,多半要把人交出去。

  他想通過魏爾倫得知當年的事,以及自己的身世將會更加困難。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已經沒有以前那麼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或許是因為明穗香的存在。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存在……一個被抓去實驗室遭到改造的普通人類小孩,亦或是實驗室誕生的字符生命,只為封印荒霸吐的力量而存在的人格……

  明穗香都會在他身邊。

  中原中也想要追求的過去以及歸宿,想要證明自己不止是一件工具、一個用以封存荒霸吐力量,只待合適時機使用的人格裝置。

  如今那些事,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現在的中原中也有自己的戀人、有新的朋友和同伴。

  就算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但中原中也擁有「現在」和「未來」,「過去」的事似乎已經不再占據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不會停止探尋自己的身世。

  可也不會再把這視作一個不可提及的話題,因此而生氣動怒。

  「為什麼要為這個道歉?」明穗香輕輕覆住中原中也的手,垂眸淺笑:「中也不是已經替我出氣了嗎?」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皺眉聲音低低道:「那家伙……殺了你……」

  若明穗香沒有鬼之子的體質。

  她根本不可能復活。

  她會被魏爾倫殺死。

  只要一想到這點,中原中也的心髒就不住抽痛。

  「唔……魏爾倫確實是殺了我,」明穗香眼睫輕顫一下,垂眸看向中原中也緊緊握成拳的手,輕輕捧起貼靠在頰邊,輕聲道:「雖然以前殺鬼受過不少的傷,但被人切成破破爛爛的碎塊還是第一次。」

  中原中也緊緊抿著唇,起身想要抱住明穗香。

  細白柔軟的手輕落在他的肩膀把少年挺起的上身重新壓了回去。

  「中也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嗎?」安靜垂眸跪坐在床鋪旁的白發少女直起身,壓住中原中也的肩膀俯身抬腿撐在他的上方,柔順的長發順著肩頭滑落至他的臉側仿若一張白色的蛛網籠罩著中原中也。

  明穗香垂眸靜靜看著他一會,彎下眉梢道:「我在想……他好討厭啊,把我殺掉還要把我那麼難看的樣子拍給中也看……」

  她輕輕嘆息一聲,眉眼彎彎無奈道:「難得給中也留下的美好形像都要被毀掉,以後中也想起我,肯定都是一副破破爛爛的難看樣子。」

  「……不會的,」中原中也眉頭皺得快要打結,聲音仿若要堵在嗓子眼一般干澀困難:「不管什麼時候,明穗香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看的……」

  他簡直不敢想像。

  若是明穗香最後沒有活過來,這個世界會有多糟糕。

  魏爾倫明明是衝著他來的。

  但他卻沒有直接找他,而是去找了明穗香。

  他不能理解魏爾倫的做法,更不會原諒他當初做過的事。

  魏爾倫要向世界復仇,要向主張建立實驗室制造「武器」的各國高官政要復仇。

  他要做什麼都好……

  為什麼他要把明穗香牽扯到其中?

  明穗香與那些人沒有半點關系,更不是主張建立實驗室,想要利用「武器」的人。

  她僅僅是認識他。

  因為是他的戀人而遭到魏爾倫的攻擊。

  僅僅是因為這一點……

  少年的拳頭不自覺握緊,重力異能快要因為憤怒而上湧釋放。

  明穗香俯身輕輕抱住他,柔軟的臉頰輕貼住中原中也的臉,仿若野生動物相互依存一樣相貼著輕蹭一下,軟軟輕聲道:「不要突然生氣呀……這裡是我和中也的家,不是嗎?」

  若是重力直接釋放出來,不止這個房間,這棟結構輕巧的房子可能也會倒塌。

  她還不想看見他們的家這麼快要重建。

  「……嗯,」他慢慢壓制下怒火,散去異能放松身體,長長吐出一口氣,道:「這裡是我和明穗香的家。」

  就算要使用異能,他也不會在家裡使用異能。

  明穗香輕輕環住他卻沒有壓在中原中也身上,只是臉頰輕輕相貼感受著戀人的氣息與味道,輕聲慢慢道:「我說那些話並不是想要中也內疚。」

  「我只是想告訴中也……我早已經做好死的准備,」中原中也眉頭緊皺,張嘴想要說話一下被明穗香落下的輕吻堵住。

  她眉眼溫和彎下,眼角眉梢之間盈著柔和不見陰霾的淺淡笑意:「不止是我,加入鬼殺隊的劍士都是已經做好隨時可能會身死的准備……不過我和他們可能不太一樣,因為晚上的我不會被鬼殺死,現在又發現了,白天的我也不會輕易死去,那麼剩下唯一會導致我死亡的理由只有一個……」

  「殺死鬼舞辻無慘。」

  中原中也的神情一下怔住。

  他怔怔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鬼舞辻無慘死了,明穗香也會死?」

  「所有的鬼都由鬼舞辻無慘統御,鬼之始祖死去,世間的鬼都會被消滅。」明穗香的神情異常平靜,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可中原中也的心髒卻不住開始抽痛起來,比肋骨斷裂還要痛、比過去受到的傷害都要痛,他聽見明穗香溫溫柔柔的輕聲:「我是鬼之子,我的身體裡一樣流淌著鬼的血,鬼舞辻無慘死去,我大概也會一起死去。」

  因為她是食人鬼的後代。

  背負著上一代的罪孽,行走在殺鬼的路上。

  「我曾經以為自己很害怕死亡,所以才會努力努力地活下去。」

  明穗香輕輕抱住中原中也,靠著少年溫熱發燙的臉,感受他身上讓人眷戀的溫度,輕聲笑道:「但後來我發現了……我只是不想什麼都沒有留下,沒有半點價值地死去。」

  過去的四年時間,明穗香殺過很多的鬼。

  以殺鬼宣泄掩飾在溫柔表面之下的惡劣與壞脾氣,向同樣罪惡的存在揮刀好似這樣就能減輕一點生而帶來的罪孽。

  「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中也,但魏爾倫要殺我的時候……」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輕闔上眼睫道:「我想的是……我這輩子殺鬼應該也算多吧?是否可以償還一點父母犯下的罪孽,來世再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中也在一起呢?」

  不會因為太陽的出現改變體質。

  不會生出鬼牙和鬼瞳。

  以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身份和中原中也相識相戀,嫁給他成為他溫柔又平凡的妻子。

  「……不用來世,我們這輩子就可以在一起!」

  中原中也緊緊抱住明穗香。

  他甚至顧不上什麼肋骨不能受到壓迫,只想好好抱住自己的戀人。

  「我不相信什麼來世,」他的聲音低低帶著幾分壓抑,心口麻木鈍痛一下一下收緊,咬緊牙關道:「要在一起就是這一輩子!真的有什麼轉世,那家伙也不會是中原中也!」

  來世如何都是來世的事。

  中原中也看不見、更不會知道來世的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能決定的只有自己的現在。

  現在的他想要和明穗香在一起。

  他不會把自己這一輩子的念想,寄托到看不見摸不著的來世。

  那是沒有意義的事。

  「就算只有很短很短的時間可以在一起,」中原中也用力抱緊明穗香的手臂近乎顫抖,肋骨受到壓迫的疼痛與心口的悶痛糅合在一起,可他還是不願意放手:「我也不會後悔。」

  明穗香輕輕嘆息一聲道:「肋骨不痛嗎?」

  這麼用力抱住她。

  可是會影響肋骨的恢復。

  「……那種事不重要,」中原中也悶悶說道:「我們現在在說更重要的話題。」

  關於明穗香和他以後的未來。

  結婚戒指。

  他已經在准備了。

  只要再等他一會,他就可以娶明穗香了。

  鬼舞辻無慘這種活在世上也是浪費空氣的混蛋,要死自己去死好了。

  明穗香。

  他的明穗香。

  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要給那種混蛋陪葬?

  可惡……!

  「好啦……不要老是生氣,」明穗香輕輕撫過他的頭發,語調柔柔道:「生氣不利於傷口恢復,而且……我只是說鬼舞辻無慘死去,我可能也會死,又不是一定會死,他也不會立刻會死……」

  她輕蹭了蹭中原中也,輕薄帶著些許毛茸觸感的貓耳朵貼著中原中也的臉頰蹭過,輕笑一聲道:「鬼舞辻無慘活了一千多年,我們想要殺死他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他不要把殺死鬼舞辻無慘想得這麼簡單。

  鬼之始祖相當惜命。

  他不會一下兩下簡單暴露,輕松死掉。

  「現在的我比起鬼舞辻無慘,更關心中也的傷勢,」明穗香親了親他,軟聲哄著道:「中也要好好養傷,我們才能結婚。」

  中原中也沉默良久,低低應一聲慢慢松開手。

  她安靜看著中原中也,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少年有點異樣沉默的神情。

  顯然,就算鬼舞辻無慘不會立刻死掉。

  但明穗香的生命隨時會因為鬼之始祖的死去而死去,這一點給中原中也造成十足的危機感和緊迫感。

  她不是有意想要嚇中原中也。

  只是明穗香不想再有什麼事瞞住自己的戀人。

  「我可以和中也一起休息嗎?」明穗香輕撐一下床鋪,小心躺下枕住中原中也的手臂,眉眼彎彎盈著柔美的笑意,道:「這樣會累到中也嗎?」

  他輕愣一下側頭看向枕在手臂上的些許重量,戀人的長發散落在他們之間,充斥著非人綺麗之意的淺金色眼眸安靜看著他,與發色相同的貓耳朵輕彈一下。

  最後是明穗香的尾巴,輕輕搭在他的腰腹處勾起尾巴尖一下一下輕拍。

  「……不會累,」他想側一下身握住明穗香的手,但白茸茸的貓尾巴輕甩一下拍在中原中也的身上無聲再警告他不要再折騰自己的肋骨。

  他靜靜看著明穗香,不自覺繃緊的身體和神經慢慢放松:「不要再離開了……」

  不管是生與死,他都不想明穗香再離開他。

  分開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嗯,我不會再離開中也。」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眷戀地靠向他。

  不會再想著分開的事,更不會再轉身逃離中原中也身邊。

  不管生亦或死,明穗香最後的歸處都是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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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摸摸小貓頭,安撫一下小貓咪有點緊張的情緒。

  你想起身上帶了幾根貓條,給小貓咪喂一點或許能轉移一下小貓咪的情緒。

  小貓咪喜歡貓條。

  你的貓條一掏出來,小貓咪就伸爪扒拉扒拉你的手。

  你摸摸小貓腦袋,示意小貓咪別急。

  雞肉味的貓條,你聞著有一點腥。

  但小貓咪很喜歡,舔舔貓條緊張炸開的毛發在你的撫摸下慢慢平復下去。

  嗚嗚。

  兩聲低低的犬鳴在你們身後響起。

  你回頭看過去一只可憐巴巴、髒兮兮的小金毛渴望地看著你手裡的貓條。

  委屈巴巴的小金毛有一點像委托人給你的照片裡的小金毛。

  你取出照片對比一下,試探性叫一聲狗狗的名字。

  小金毛歡快地回應你,撒開四爪跑向你,瘋狂搖動尾巴。

  你算是明白了。

  家養的小金毛太弱了。

  它連流浪狗的圈子都沒有打進去,搶垃圾桶都搶不過別的狗狗,餓到看見小貓咪的貓條都開始口水直流。

  小貓咪停下舔舔貓條,扭頭凶巴巴哈氣一聲。

  毛茸茸的小貓咪一下變成貓耳朵女孩子,扶著你的肩一口親上你的嘴。

  不准!這是我的!

  小貓咪嚴肅地警告你和小金毛!

  貓條是她的!你也是她的!

  兩樣都不會讓給外來的狗狗和貓咪!


第67章 舒服也有閾值上限

  最近的橫濱流傳著一個奇怪的傳聞。

  身懷五千億的巨富商人有意在橫濱尋找一位繼承人,繼承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最為惹人眼紅的五千億現金。

  五千億的現金是一個什麼概念。

  光是數五後面的零都能看得人眼花繚亂。

  換算成一張張的萬元大鈔一棟普通的民宅都裝不下,可謂是普通人想像都想像不出來的巨大財富。

  而擁有這一筆巨大財富的主人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亟待尋找一位繼承人處理他的身後事,作為報酬這一位繼承人可以獲得他死後的所有財產。

  這如何聽著不讓人瘋狂。

  但傳聞最開始出現的時候,沒有人相信只把「五千億尋一繼承人」的傳聞當作談資與笑話說給朋友和家人聽。

  畢竟五千億實在是一筆太過巨大的財富。

  許多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巨額財富,突然有一個人說自己身患絕症准備在人群中隨機抽選一個幸運兒繼承他的所有財產。

  這樣的傳聞說出去,誰不當做一個笑話?

  他們只笑,傳出這個傳聞的人太過浮誇一點都不實際,編段子都不知道編一個符合一點實際的段子。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荒誕的傳聞不僅沒有消失被眾人遺忘,反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提起。

  慢慢開始有人相信這五千億的存在,試圖尋找擁有五千億身患絕症的富商。

  「……已經出現傷人事件了?!」

  電話另一頭的甘露寺蜜璃驚呼出聲,很快她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了,忙降低音量道:「明穗香醬一個人在橫濱還好嗎?你的鬼化是不是快要消失了?」

  半年一度的柱合會議之際,明穗香讓蝴蝶忍抽過兩管的血液進行研究。

  興許是因為深度鬼化未褪,白天的明穗香不會出現受傷血流不止的情況。

  但似乎也正是因此,分別在夜晚和白天抽的血液沒有觀察出什麼不同。

  明穗香的身體不懼怕陽光的原因以及不處於深度鬼化的情況下,白天會有特定的虛弱期……

  有關鬼之子的特殊體質,蝴蝶忍暫時未研究出結果。

  不過有一點她卻是提到了。

  明穗香無法控制的深度鬼化,最快一兩個月最慢三四個月一定會回褪到以前的狀態。

  根據蝴蝶忍的猜測,深度鬼化是明穗香的身體保護自己的一種特殊機制。

  只會在特定的情況出現。

  明穗香體內的鬼之血,似乎具有獨立的求生本能會在本體快要死去之際,促使本體發生轉化求存。

  類似動物遇到危險的自保機制。

  算算時間,蝴蝶忍推測的三四個月也快到了。

  甘露寺蜜璃有大半個月沒見到明穗香,上一次見她形似山貓的耳朵和尾巴都在,不過尾巴變短了許多。

  原本從身後看著過小腿的尾巴,慢慢縮短至大腿臀下。

  只余下不到小臂至手掌長的一截。

  怕是再過一段時間尾巴就要消失了。

  「我和中也生活在一起很安全,」明穗香回頭看一眼身後原本應有尾巴的位置,如今尾巴已經消失了,「蜜璃不用擔心。」

  早前制作的鬼殺隊服為明穗香的尾巴,余留出伸展活動的位置。

  現在尾巴消失,隊服也要重新定制。

  不過負責制作隊服的隱早已習慣劍士與鬼戰鬥,時不時會弄破隊服,需要制作新的隊服給鬼殺隊的劍士。

  只是明穗香不是因為隊服損壞,需要定制新的隊服,而是留出尾巴活動位置的隊服暫時不合穿,需要幾套新的普通隊服。

  換下的隊服被明穗香小心收入衣櫃,留待什麼時候有機會再穿。

  「群馬那邊的情況如何?還是有很多死因不明的人陸續出現嗎?」不止明穗香所在的橫濱出現怪事,甘露寺蜜璃停留的群馬縣最近頻頻出現死因不明,身體完整不見致命傷看著如同突然猝死的人。

  沒有鬼傷過人的痕跡,身體更不見什麼致命傷。

  最開始出現這樣的死者,鬼殺隊的人並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是每年都會有的猝死案例。

  但隨著一樁一樁莫名猝死的案件出現,這些死者的信息慢慢進入到鬼殺隊的視線,需要出動柱去調查處理。

  甘露寺蜜璃已經停留在群馬縣有一段時間。

  她隱隱抓到一群神秘人的小尾巴。

  他們並不是鬼,而是一個個鮮活的人類。

  但正是這群同為人類的家伙,正在干著與食人鬼相似的事,用人類進行活體實驗。

  致使一個個年輕的生命早早逝去。

  他們的身體經過解剖查不出半點的毒素,群馬縣的縣警認定他們是「集體猝死」。

  雖然很可笑,但群馬縣的縣警似乎是這麼認為的。

  鬼殺隊原本並不會多管這種事。

  劍士的任務是殺鬼。

  他們只要負責殺鬼就好。

  可當比鬼還要可怕的人心出現,饒是鬼殺隊也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活體實驗的背後是否真的與鬼無關,尚且不能這麼簡單下定論。

  「嗯……是啊,」甘露寺蜜璃的語氣低落一下,很快再次昂揚起來:「不過我最近查到一點消息了!壞人的實驗室也搗毀過幾個!想必一定很快能抓住他們,把他們全都送去警署!」

  隨意傷害別人的人。

  肯定會受到懲罰的。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與甘露寺蜜璃簡單交流幾句,很快匆匆道別掛斷通話。

  橫濱不太平、群馬也頻頻出現亂像。

  東京更是一直以來的繁華之地,幾乎不可能缺過鬼。

  就算鬼舞辻無慘不允許鬼聚集在一起,它們也不會分散得太開。

  東京二十三區每一處都是鬼的獵食場,煉獄杏壽郎作為柱,每日的事務相當繁重。

  不過幸而十二鬼月並不會頻繁出現。

  大多數的鬼都有鬼殺隊柱以下的劍士先去處理,多少也算是為柱分憂解壓。

  「怎麼在嘆氣?」中原中也換上一身平時不怎麼穿的黑色西裝禮服,領口的位置規規矩矩打著領帶,不自在扣著領帶結松了松,皺眉道:「剛剛有奇怪的人打電話來了?」

  他剛剛在樓上換衣服,只聽見明穗香下樓接電話並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

  「不是奇怪的人,」明穗香輕輕搖頭,道:「是蜜璃的電話,她問我鬼化的特征是不是都消失了。」

  中原中也下意識看一眼明穗香的頭頂,尖尖立起的貓耳朵還在。

  但尾巴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還是今早他們發現的。

  有一點可惜。

  明穗香的尾巴沒有留下幾個月就消失了。

  不過還好只是尾巴消失了。

  他抬手輕摸明穗香的長發和貓耳朵,柔順微涼的發絲觸感與貓耳朵附帶的少許絨毛的觸感不同,兩者一起觸碰的時候,手感相當的好。

  中原中也很喜歡。

  當然,明穗香的貓尾巴他也很喜歡。

  只是因為明穗香怕癢,他沒有總是去摸毛茸茸的長毛尾巴。

  稍稍有一點可惜。

  認真回憶一下,中原中也摸貓尾巴摸得最自由的一次還是他以為明穗香回家是做夢的時候。

  因為是「做夢」所以相當肆無忌憚地「欺負」明穗香。

  就算她一直喊著癢,他也沒有放手。

  等中原中也反應過來,一切都不是「做夢」而是現實。

  他就不好意思再這麼干了。

  「說起來,你們是不是有大半個月沒一起出門了?」中原中也有點奇怪。

  他記得早前明穗香時不時會和甘露寺蜜璃一起出門逛蛋糕店和面包店。

  偶爾伊黑小芭內也會出現,不過次數不太多。

  明穗香和甘露寺蜜璃一起出門的時候,他和伊黑小芭內一起跟過去,總覺得有點礙事。

  兩個女孩子開心地說說笑笑。

  他們兩個男人隔著一桌子的蛋糕和面包,面面相覷憋不出幾句話。

  幾次過後,中原中也不再跟去女孩子們的茶話會。

  伊黑小芭內似乎也是這樣。

  「群馬縣出事了,」明穗香眉尖輕顰,嘆息道:「蜜璃最近一直在追蹤這件事,抽不出時間來橫濱。」

  而橫濱的情況也說不上好。

  原本只有入夜以後,黑手黨和一些人販子、殺手等魚龍混雜的人才會出現活躍。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活躍的時間慢慢開始逼近白天。

  白天也會莫名其妙地出現械鬥。

  雖說橫濱的市警不會不管不顧,可警方的人手有限,他們管得住一處,管不住第二處。

  頻頻爆發的械鬥和爭吵已經從黑手黨慢慢開始向著橫濱的普通市民蔓延。

  他們似乎都受到傳聞中的五千億影響,心緒浮動不定,極容易生出爭吵和矛盾,稍不注意普通的吵架就會升級為打鬥。

  明穗香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但她可以嗅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加重了。

  橫濱一天會爆發數場爭鬥,警署塞滿吵吵鬧鬧需要調解的人。

  人心似乎因為這看不見摸不著的五千億開始浮動。

  「群馬也出事了?」中原中也皺一下眉,捏著明穗香的貓耳朵在指間輕輕摩擦,若有所思道:「最近這種事似乎很多啊?」

  不止橫濱。

  港口黑手黨在東京的分部也鬧出事了。

  這麼一看最近關東一帶的地區都不太平穩,裡世界的人相當躁動。

  五千億的傳聞不止橫濱的人有所聽聞,附近其他城市的人也都知道。

  明明誰都沒有見過擁有五千億的富商,但各地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麼都開始躁動起來。

  頻頻有外人湧入橫濱。

  組織與組織之間的摩擦,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間的爭鬥。

  最近的橫濱是越發亂了。

  「明穗香,最近白天不要出門了。」

  中原中也攏著輕薄綿軟的貓耳朵在手心揉揉捏捏,表情認真嚴肅道:「萬一最後的鬼化特征突然消失,你又會陷入虛弱期。」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淺金色的貓兒眼看向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一臉嚴肅正經的赭發少年還在摸摸捏捏明穗香的貓耳朵根部,敏感怕癢的貓耳朵彈動幾下想要甩開中原中也的手。

  但他捏在手裡根本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中也,你是喜歡嗎?」明穗香猶豫再三還是問道:「這個……耳朵和之前的尾巴……」

  之前的中原中也還能克制一下。

  但自從今早發現明穗香的尾巴徹底不見了。

  中原中也愣神好一會,看著明穗香隱隱松一口氣的樣子。

  他開始不著痕跡,找著機會就要摸摸明穗香的長發和貓耳朵。

  起初明穗香並沒有發現中原中也的異常,只以為他是想摸摸她的頭發,順帶再摸摸她的耳朵。

  畢竟這樣簡單地觸碰一下頭發和耳朵的親昵動作,他們之間時不時會出現。

  兩個相愛的人就算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普通的牽手、觸摸和擁抱幾乎都干過。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都不是特別熱情的人。

  不會隨時隨地想著親吻對方。

  當親吻顯得有些過分黏糊與不合時宜的時候,觸碰彼此就變成他們之間時不時會出現的親昵舉動。

  但觸碰的次數頻繁到中原中也只是經過一下她的身邊都要摸摸腦袋和耳朵……

  而且一摸少說也要三四分鐘。

  這個頻率相對平時高上兩三倍都不止。

  縱是明穗香已經習慣被中原中也觸碰,本身她也挺喜歡戀人之間親昵的觸碰和互動。

  但中原中也的時間與頻率……

  太高了。

  現在的明穗香微妙有點明白鄰居家的貓咪為什麼總是在主人長時間撫摸它,抱著它不肯撒手地親親摸摸之後,毅然決然選擇離家出走到他們家。

  貓咪並不是不喜歡主人的撫摸。

  但貓咪也想要一點自己的私人空間。

  而不是經過一下就要被逮住親親摸摸抱抱幾乎沒有一個歇口氣的機會。

  明穗香喜歡中原中也的觸碰。

  她也覺得這樣的觸碰很舒服、很讓人放松。

  可舒服也是有一個感官閾值的……

  明穗香的耳朵已經被中原中也摸到碰一下就止不住想彈動彈動甩開他的手,避開超過舒服閾值的觸碰。

  「咳、明穗香的一切我都喜歡……」

  中原中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他沒有如平時一樣明穗香提一句就覺得自己很幼稚地縮回手,只是放慢些許搓搓摸摸明穗香耳朵的動作,改為捏著薄薄溫熱的耳朵輕輕摩擦。

  白色的貓咪耳朵,外側是一層薄薄的絨毛,內裡是溫溫熱熱帶著少許暖意的觸感。

  耳朵的根部有著小小的退化附耳。

  他總忍不住捏著那裡揉揉,感受指間的貓耳朵耐不住癢意彈動幾下輕打在手指上的觸碰。

  很輕很輕說是拍都顯得有點重的觸碰。

  「中也要是舍不得,」明穗香猶豫一下,道:「我會試試留下這個……或是試一下自由控制鬼化的深度。」

  她抬手輕覆住中原中也的手,有點耐不住過度舒服的癢意,臉頰微紅道:「所以……能不能……」

  不要一直碰。

  她也不是討厭中原中也的親昵。

  只是一直去觸碰耳朵,她很難集中注意力去留意外面的聲音。

  「真的可以嗎?」中原中也眉目飛揚,鈷藍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可謂是半點不掩飾自己的高興。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輕聲慢慢道:「我試一下。」

  她以前從未出現過深度鬼化的狀態,雖是有著鬼之血,但日常狀態下的自愈力和血鬼術已經夠用,明穗香也不會主動想著激發自己的鬼之血。

  鬼之子的體質於明穗香是利也是弊。

  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她不會主動靠向鬼的一邊,以免受到體內的鬼之血影響。

  但控制鬼化的程度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至少白天的明穗香若是真的遇到險境,她還可以多一個選擇。

  「試一下……咳、試一下也好,」中原中也慢慢松開手,仿若轉開話題一般扣著領帶扯了扯,松松有點勒脖子的領口,若無其事道:「要是可以自由鬼化,明穗香白天也會更安全一點。」

  不過明穗香要是可以自由地控制,她大概率是不會在平日露出耳朵和尾巴。

  中原中也也不好意思讓明穗香把耳朵和尾巴露出來給他摸摸。

  他偷偷瞥一眼自己可愛的戀人。

  明穗香抬起兩只手攏著兩邊的耳朵揉了揉,怕癢輕顰的眉尖舒展一點悄悄松一口氣。

  酥酥麻麻的舒服感覺在中原中也的手撤開以後散去少許。

  但仍似有余溫和觸碰的感覺殘留在耳朵根部。

  酥酥麻麻的舒服卻又癢得厲害。

  明穗香的耳朵不住彈動幾下掃過手心。

  自己觸碰自己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明穗香雙手罩著耳朵揉揉覆去中原中也留下的余溫和觸感,心神緩和幾分,暗暗呼出一口氣問道:「中也准備出門嗎?」

  「啊……要出去一趟,」提到這件事中原中也不自覺皺一下眉,道:「前不久傳出五千億鬧劇的老爺子要出現了,設了一個麻煩的晚宴邀請一群不好惹的家伙去參加宴會。」

  他不爽地嘖一聲,有種行動都受到人驅使的感覺。

  隨隨便便在橫濱扔下一個魚雷。

  藏頭露尾不斷挑動人心和欲望,直到水都變得渾濁不堪才裝模作樣出場。

  「晚宴?」明穗香好奇地看著中原中也與平時不同的打扮,問道:「中也要一個人去嗎?」

  領帶有一點被中原中也拽歪了。

  她輕輕上前一步,推著領帶結往上收一收。

  中原中也順著她的力度抬一下頭,回答道:「不止我一個,組織的准干部和干部都會去。」

  除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組織內的干部、准干部都會去參赴晚宴。

  雖說是晚宴,但尾崎紅葉他們多半不會帶男伴女伴。

  倒是方便了中原中也。

  他一個人去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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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是HE!


第68章 假面舞伴與相見歡

  「路上小心。」

  明穗香最後給中原中也整理一下帽子,輕輕後退一步,雙手交握落於身前。

  他低低應一聲,明亮的鈷藍眼眸直直看向明穗香道:「我出門了。」

  中原中也轉身邁出大步,門扉慢慢合上之際,他仍看見明穗香安靜乖巧站在玄關,眸光柔柔注視著他。

  他不自覺勾起唇,道:「回來給你帶禮物。」

  如同城市裡最普通平凡的夫妻,丈夫出門妻子相送,溫馨而日常地互相道別,期待著工作結束回家,再見到心愛的人。

  這樣平常的生活,換作幾個月前的中原中也想都不敢想。

  他以前未曾想過的家人、戀人……

  現在的中原中也什麼都有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取那份定做好的禮物送給明穗香。

  但中原中也還有工作。

  他不能任性由著自己的性子行動。

  雖說就算離開港口黑手黨,他們家也不愁生計,明穗香在鬼殺隊的工資很高。

  但中原中也怎麼說也是男人。

  他有自己的自尊心,不可能拿明穗香的錢花。

  他不止不想花明穗香的錢,還想明穗香一直花他的錢。

  算上幾個月前剛剛背上的房貸,中原中也這段時間的開支不小,不過他甘之如飴。

  前些日子,明穗香想用鬼殺隊的工資先還一部分的房貸。

  但中原中也阻止了明穗香。

  他讓明穗香先留著錢,當作他們家的備用金,等什麼時候急用錢再用明穗香的工資。

  可中原中也的真實想法,沒有他嘴上說的理由正當。

  他只是想明穗香身上的一切都帶著他的痕跡。

  明穗香的衣服、明穗香的鞋子、明穗香日常戴的發夾……

  全部都是中原中也買給她的。

  他喜歡明穗香身上滿滿都是他的痕跡。

  不過明穗香從鬼殺隊得到的工資沒有什麼地方可花,只能逛逛商店街看見什麼心儀的東西就買回來。

  不知不覺,他們的家填得越來越滿。

  抱枕擺滿各個房間,風格各異什麼可愛有趣的類型都有。

  全部都是明穗香一眼看中愛不釋手抱回家的東西。

  她也很喜歡給中原中也買東西。

  只是明穗香不知道中原中也想要什麼,每次問他得到的答案都是明穗香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好,他不缺什麼。

  明穗香只好看見什麼合適他的東西就往家裡搬。

  她知道中原中也很少有穿常服的機會。

  多數的時間,他都要穿著渾身黑漆漆的衣服出門工作。

  明穗香問過甘露寺蜜璃和蝴蝶姐妹以後,給中原中也買了不少領帶、領結和配套的領帶夾、袖扣一類的東西。

  只明穗香短短幾個月買回來的領帶、領結,已經遠超中原中也過去兩年時間買過的西裝配飾。

  他以前幾乎不會用袖扣這樣的東西。

  但這次出門,中原中也戴上明穗香送的袖扣。

  「出發吧。」

  他撫平一下袖口罕見以相當端正的坐姿,沉眉斂目收攏眉眼間的柔和,端坐在後排靠右的位置靜靜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向後掠去。

  眼看著熟悉的院牆和家門慢慢消失。

  他收回視線直視著前方。

  明穗香安靜站在玄關片刻,聽著負責接送中原中也的轎車引擎啟動慢慢遠去。

  她輕輕嘆一口氣,轉身走進客廳打開落地窗坐在廊下,仰頭看向高懸夜空的圓月,輕聲道:「花太郎,今夜的橫濱如何?」

  「不如何還是老樣子,」花太郎拍拍翅膀從屋頂落下,回答:「沒有發現鬼的蹤跡,發生械鬥的都是人類。」

  它抬起爪子不高興地敲敲廊下的木板,道:「這都入夜了,警署還是滿員,今晚的橫濱市警又要通宵了。」

  一天天地通宵聽著橫濱的市民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個不停還要給他們錄口供,辛苦調解他們的矛盾。

  橫濱的市警一個個臉上都掛著青黑的眼圈,看著再熬人怕是要不行了。

  「是嗎?」明穗香雙手環住小腿,低頭靠著膝蓋,輕聲道:「不是鬼也不是有什麼壞人……這樣的事,不好插手對不對?」

  橫濱的混亂不是源於鬼。

  而是人心。

  明穗香的日輪刀擅長斬食人鬼。

  可她並不擅長斬人心的鬼。

  負責駐守關東地區的三名柱,煉獄杏壽郎鎮守東京二十三區,防止潛藏在人群的鬼作亂、甘露寺蜜璃追查偷偷在群馬縣做活體實驗的不明危險組織……

  余下明穗香,她日常活動的地方是神奈川一帶。

  以橫濱為主要活動地點。

  一旦有十二鬼月的消息出現,鎹鴉會召集附近的兩名柱,趕赴斬殺惡鬼。

  只是最近似乎都沒有出現什麼厲害的鬼。

  十二鬼月和鬼舞辻無慘都不見蹤影。

  反倒是人類自身開始鬧起內訌。

  「明穗香要是想去也可以去,」鎹鴉花太郎中肯評價,道:「不過阻止他們動手容易,想要他們不再爭吵卻是有點麻煩。」

  君不見橫濱的市警都要熬夜變成熊貓,看見吵架扭打進警署的橫濱市民都是一臉痛苦。

  橫濱的市警沒有被當地的惡勢力黑手黨耗光精力,反倒是要因為無窮無止的吵架和紛爭而痛不欲生。

  面對持槍的黑手黨,他們可以強硬把人逮捕,動用槍支和子彈都是許可的。

  可面對普通的橫濱市民,他們總不可能動用子彈和槍威脅對方不准再吵吵嚷嚷。

  「五千億……真的是可以讓那麼多人都躁動不已的存在嗎?」明穗香不太懂五千億所像征的意義。

  她的錢只要夠花用就好。

  五千億的數目實在太大。

  她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十分茫然,感覺金錢變成一串讓人沒有概念的數字。

  大多數的人驟然面對五千億都會十分茫然。

  可這並不妨礙他們幻想自己成為五千億的繼承者。

  錢多到讓人沒有概念是一回事。

  錢到手要怎麼花又是一回事。

  雖然很多人都深知幸運兒不會是自己,可萬一呢?萬一自己真的成為百萬裡挑一的幸運兒得到這五千億的遺產……

  光是這麼想一想都能讓許多人躁動激昂起來。

  「人類的錢對鎹鴉無用,」花太郎活動一下翅膀飛到明穗香的肩頭,輕輕啄啄她的頭發,道:「這個問題,明穗香問我沒有意義。」

  它給不了明穗香想要的答案。

  「……也是呢,」明穗香眉梢垂下,輕聲道:「這個問題還是要問我們人類自己。」

  明穗香都找不到答案。

  想要從一只鎹鴉口中得到答案,未免太過可笑。

  她歪頭輕靠著膝蓋,漂亮的淺金色眼眸輕輕闔上只余下全身最為敏感的聽覺留意著周圍的聲音。

  跑車的引擎聲正在逐漸靠近。

  車輪快速轉動碾過地面,飛速駛過再一下剎住車。

  刺耳的剎車聲過後,跑車一下退到他們家的院牆外。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慢慢睜開雙眼,眸光瀲灩一抬正好看見扒住圍牆探頭看進來的阿呆鳥。

  「喲!」他大大咧咧一抬手道:「中也的女朋友醬,要和我們一起出去兜風嗎?」

  明穗香輕輕眨一下眼,安靜看著他。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阿呆鳥有點苦惱,抓了抓耳朵:「這是忘記我了嗎?我們以前見過的,我是中也的朋友哦?」

  他拖長聲音回頭抱怨一聲,道:「啊……都怪唯我獨尊小王子,之前說要鬧新家也不讓我們來鬧,看看!這才多久,中也的女朋友醬把我們忘得干干淨淨!」

  「邀請人要認真一點,不要說不正經的話。」

  公關官不輕不重說他一句,沿著圍牆走到大門口的位置,彎腰探頭笑容淺淺帶著魔性的魅力,道:「我們是中也的朋友,明穗香小姐還記得我們嗎?」

  明穗香輕轉一下耳朵,視線落於雙手抱在腦後不情不願跟著公關官走到門口的阿呆鳥。

  不需要同時留意兩個方向。

  她輕輕應一聲道:「我記得你們。」

  他們身上有少許中原中也的氣味。

  應該是這兩天有過接觸。

  不過余留的氣味很淡很淡,莫約只是簡單站著說過幾句話。

  五千億的亂像不止影響到橫濱,中原中也所在的港口黑手黨,同樣不可避免受到影響。

  他們大概和中也一起都有比較繁重的工作。

  「你們想帶我出去嗎?」明穗香輕抖一下耳朵,沒有聽見第三個人的呼吸聲。

  只有他們兩個。

  旗會的其他人沒有出現。

  「沒錯沒錯!」阿呆鳥連連點頭,笑嘻嘻道:「今晚的月亮超亮,不是很適合出去兜風嗎?」

  公關官輕挽一下耳邊落下的碎發,瞥他一眼直起腰道:「直接說重點,你這樣彎彎繞繞地不說實話,明穗香小姐可不會跟我們走。」

  「其實我們是想邀請明穗香小姐一起去晚宴的,」他輕眨一下眼睛,豎起食指落在唇邊,神秘微笑道:「一起去中也參加有五千億在的晚宴。」

  明穗香有點意外,問道:「我可以去嗎?」

  中原中也不想把她帶到危險的地方去。

  即便晚宴肯定不會出現什麼真刀真槍的械鬥,可讓明穗香暴露在黑手黨的世界,讓其他人知道明穗香是他的戀人。

  難保不會有人把主意打到明穗香身上。

  他不想把她牽扯進黑手黨的世界。

  明穗香也順著他的意思,不去過問黑手黨的世界都有什麼。

  一如晚宴這般許多黑手黨會出現的地方,中原中也沒想過帶明穗香去,她也沒想過要中原中也帶她去。

  「今夜的晚宴是假面宴會,明穗香小姐不用擔心會暴露身份,」公關官的話語仿若會蠱惑人心,微笑著不緊不慢道:「只要經過一點小小的偽裝,不會有人能認出我們。」

  阿呆鳥一下抽出三張請柬,興致勃勃道:「晚宴的請柬已經弄到手,我們去看看五千億真人長什麼樣,再看看中也會不會偷吃!」

  他是真的很好奇,傳聞中的五千億到底長什麼樣。

  阿呆鳥原本想自己一個人去。

  只是他一個人行動不管混入哪一個組織都不容易,而且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中原中也認出來。

  要是中原中也真的認出他們,他和公關官身邊還有中也的親親女友!

  他就算真的生氣也不會揭穿他們!

  阿呆鳥十分得意自己想到的辦法。

  聰明如他還沒出發,已經提前給自己想好後路。

  「……要怎麼偽裝?」明穗香輕輕起身,鎹鴉花太郎拍拍翅膀,十分機智飛到屋頂沒有讓阿呆鳥他們發現它會說話。

  「先去給頭發染一個顏色,」公關官打量著明穗香特殊的發色,視線在白發頂的貓耳朵停頓片刻,輕笑一聲道:「沒想到中也私下喜歡這個。」

  貓耳娘。

  平時看著正正經經的小孩也喜歡這些。

  不過也不奇怪,貓耳娘的確很可愛。

  明穗香的相貌更是公關官都覺得少見的憂郁系美人。

  他早前提過幾次要是中原中也不想當黑手黨,可以跟他去國外出道演戲。

  不過中原中也表情如同吃過苦瓜一樣拒絕了。

  真是可惜。

  下次再問問中也,他要不要和明穗香一起跟他去演戲。

  公關官以他的人脈保證,絕對能讓他們上大銀幕。

  「?」明穗香輕抖一下耳朵,看不明白公關官和阿呆鳥一下露出的笑容。

  雖然臉長得不一樣,但他們的笑容微妙有某種相似的東西。

  「先上車吧,」公關官收整一下心神,微笑道:「我們不止要偽裝一下自己還要換一身合適出席宴會的禮服。」

  明穗香猶豫一下問道:「是現在出門買嗎?」

  「不是買,」公關官眉目風流,輕笑一聲道:「我有認識的人,可以借到合適出席宴會的禮服。」

  公關官其實並不缺禮服。

  他作為演員時常要出席各種秀場和宴會,禮服基本是必不可少的戰袍。

  只是阿呆鳥和明穗香需要換一套禮服。

  「明穗香小姐想要染什麼顏色?」以阿呆鳥的飛車速度,他們很快到達公關官粉絲的店,店內已經提前清場,只余下幾個造型師在一旁候著。

  公關官彎腰打量一列排出來的染發劑,介紹道:「這些都是一次性的染發劑,不管選什麼顏色都不會太傷頭發。」

  明穗香似懂非懂點頭。

  「不過在此之前,明穗香小姐的這個……」

  公關官輕點腦側的位置,示意道:「還是要收起來的好,不然染發劑的顏色可能會弄上去。」

  明穗香眉尖輕顰,輕輕應一聲道:「我知道了……」

  早些時間,明穗香想著要控制好鬼化的程度,延長貓耳朵出現的時間。

  但現在,為了順利偽裝進入晚宴,必須要想辦法立刻收起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道:「我可以先去看衣服嗎?」

  公關官問道:「需要幫忙?」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我想自己看看。」

  她要想辦法收好鬼化的特征。

  雖然不知道中原中也的朋友是如何想不該出現的貓耳朵,但他們沒有問明穗香也不打算主動解釋。

  她慢慢走近一件件掛起的禮服,腳步輕轉避開造型師和阿呆鳥他們的視線可及範圍。

  要在夜晚鬼之血最活躍之際,褪去深度鬼化的特征。

  她慢慢深呼吸一次,放緩心跳和活動的聲音。

  極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仿若生物收斂自身的攻擊性和威脅性,偽裝成無害的樣子。

  現在的明穗香需要的不是可以警示他人的奇異鬼化特征。

  她要弱化自己的存在,偽裝自身的氣息。

  假裝明穗香是一個十分孱弱不具備攻擊能力的弱小存在。

  心跳聲與活躍的鬼之血一同放緩放慢。

  尖尖立在發頂的貓耳朵慢慢消失,轉化為人類少女的秀氣耳朵。

  淺金色的貓兒眼輕閉一下,再次睜開鬼瞳恢復原本的無害,眼睫輕顫一下都透著楚楚動人的婉約之意。

  余下的鬼之利爪,尖利的一端變得圓潤。

  明穗香輕輕取下一套禮裙,邁步走向一個造型師,輕聲軟語:「可以幫我染一下頭發嗎?」

  造型師十分熱情地點頭,道:「你想染什麼顏色?淺栗色看著很適合你,相當溫柔的顏色……或者你要是想在宴會上一鳴驚人,染個更亮眼的顏色也不錯……」

  她一邊念念叨叨,一邊捧起明穗香的長發,感慨道:「其實這個顏色也很好看,直接做發型換禮服,同樣可以驚艷到很多人。」

  造型師偷偷看一眼鏡子中的明穗香。

  她垂眸安靜看著一列排開的染發劑,眼睫輕顫一下淺金色的貓兒眼抬眸看向造型師,輕聲問道:「我可以染黑色嗎?」

  造型師心神恍惚一下,幾乎是想也不想點頭應道:「當然可以!」

  誰能拒絕她的請求呢?

  不管明穗香想要染什麼顏色的頭發,她都一定會是晚宴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造型師見過很多五官美麗的人。

  但她們都沒有明穗香這樣的氣質,更沒有一雙仿若會說話楚楚動人,輕輕看上一眼就能讓人生出無限憐惜的漂亮眼眸。

  她小心翼翼給明穗香柔順的長發染上黑色,眼看著美麗的白色漸變發慢慢轉變成黑色的柔亮發絲。

  吹風筒吹干絲滑的長發。

  造型師看著鏡中的明穗香恍惚一下,她原以為開始的發色已經是最適合明穗香的發色。

  沒想到黑發的明穗香看著更加的……

  憂郁婉約繾綣動人。

  純黑的發絲與瑩白的肌膚相互一映襯竟是無比的合適,更顯明穗香的膚色白皙若雪。

  她眉梢彎下,繾綣動人的眉眼綻開柔柔的笑意,輕聲道:「謝謝你,黑色很好看。」

  沒想到,她也會有看見自己這麼像一個人類的一天。

  黑色看似沒有其他的顏色鮮亮出彩。

  可這是人類最令人深刻的一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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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小貓咪親了你一口。

  你咂摸一下嘴,貓條的味道有點腥。

  委托人的小金毛可憐巴巴地看著你,乖乖蹲坐嗚嗚低鳴。

  你表示愛莫能助,小貓咪不許你把貓條分出去。

  你幫不了可憐的小金毛。

  不過你可以聯系委托人來接他的小金毛,順道再帶一點吃的過來。

  委托人一接到電話十分震驚。

  沒想到早上的委托下午不到,你就找到走丟好幾天的狗狗。

  委托人火速趕到,帶著小金毛的零食和玩具。

  可憐巴巴又髒兮兮的小金毛一見到委托人,直接邁開爪子飛撲過去,不斷舔舔委托人,狂甩尾巴。

  小貓咪並不羨慕小金毛的玩具。

  她見你沒有把她的貓條分給小金毛,愉快地翹起尾巴。

  小貓咪不在乎小金毛有多少玩具、有多少零食。

  小貓咪只在乎你和貓條是不是她的。

  別的狗狗與她無關。


第69章 不想告訴他的嫉妒

  「請出示邀請函。」

  阿呆鳥施施然遞出三張邀請函,握拳抵在唇邊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道:「不好意思,臨時收到通知是假面宴會,為了有一個合適的亮相,稍稍耽誤了點時間。」

  守在宴會廳門前的安保仔細核對一眼邀請函,再抬頭看看三位到得最晚的客人。

  一個染著綠色頭發,面具和服裝都是極為誇張的中世紀款式,仿若舞台劇上的人物穿著舞台劇的王子禮服參加宴會。

  一個染的頭發顏色沒有這麼出挑,淺金色帶著幾縷不同顏色的挑染,面具是神秘優雅的蝙蝠半遮面,禮服看著倒是很正常的燕尾服。

  最後一個……

  安保對上面具後的淺金色眼眸,不由晃一下神。

  很漂亮的眼睛。

  她只是這麼安安靜靜看著人,等著他們檢查邀請函。

  打扮和禮裙都是中規中矩的不出挑卻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會讓人覺得她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女孩。

  安保有點奇怪自己的想法。

  作為女伴被帶到這裡的女孩必然都是美麗的,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很好看的人。

  他們的安保公司為很多大人物的晚宴守衛過現場的安全與秩序,長相出挑的人,他們也見過許多,應當是見慣不怪,不管什麼樣的美人都不會動搖他們的心神。

  但不知道為什麼安保本該不帶半點私人情緒的工作態度,軟和下幾分道:「晚宴已經進入尾聲,你們到的有點晚了。」

  「多謝提點,」公關官戴著優雅的蝙蝠面具,只遮擋住上半張臉,矜持地輕點頭,道:「我們所在的組織不是什麼有名的勢力,原也不指望可以與那位攀談幾句,只是想有一個好看一點的亮相,多少引起一點其他組織的注意,好讓我們依附一二。」

  安保收起邀請函,道:「邀請函無誤,請進吧。」

  守在大門前的安保走出兩人一左一右握住門扉的把手,慢慢推開宴會廳的大門展露內裡的假面盛宴。

  公關官輕撫一下衣袖,低聲道:「走吧。」

  阿呆鳥意思意思整了整衣襟,昂頭興致十足哼一聲。

  明穗香抬手輕挽一下長發,烏黑的發絲穿過指間,她不由抿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只是面具遮覆住真容的情況下,沒有人能看見明穗香的笑。

  假面宴會可以選擇佩戴半遮臉的面具,亦或是全遮臉的面具。

  大多數的人都想給擁有五千億巨富的宴會主人留下一點印像,沒有選擇全遮臉的面具。

  而是以半遮半露的半面具遮擋上半張臉,露出眼睛以下的臉部線條輪廓。

  與他們相比,明穗香和阿呆鳥這樣戴整張面具嚴嚴實實把自己的臉遮住的人才是少數。

  「哪裡哪裡?」一進入宴會廳,阿呆鳥不住張望道:「五千億在哪裡?」

  公關官大致掃過一眼宴會廳的全貌,一下捕捉到晚宴的中心人物,輕抬下頜示意道:「是那個人吧?看著年紀不小,五十到……六十之間,肌肉不算發達,多半不擅長體術,但有沒有特殊的異能不好說。」

  遠遠看過去被眾人圍繞在中間的宴會主人是個頭發半百的中年人,體態不算好看如同一個頭小身大的胖胖保齡球瓶。

  行動間不見什麼鍛煉過的痕跡。

  當然並不能排除是對方的有意偽裝。

  「五千億就長這樣?」阿呆鳥有點失望,想摸摸下巴卻一下碰到面具,差點把面具碰歪,他忙不迭扶正面具,道:「五千億看過了!中也在哪?這裡這麼多漂亮的女孩子,他不會真的偷吃了吧?」

  明穗香輕輕眨眼,安靜專注看向一個方向,輕聲道:「中也在那裡。」

  她幾乎一下找到中原中也,沒有半點遲疑與猶豫。

  哪怕宴會的賓客很多,氣味駁雜混合在一起。

  可明穗香也不會因此錯過戀人熟悉的氣味。

  她清晰聽見他的低沉聲音,穿透人群直直向著她的鼓膜傳遞而至。

  「我看看!我看看!」阿呆鳥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立刻誇張道:「中也在偷吃!平時一副對女朋友忠貞不二的樣子,沒想到啊……沒想到,中也居然也會偷吃!」

  他的語氣與其說是失望,倒不如說是笑嘻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公關官的手肘頂了他一下,示意他趕緊閉嘴。

  中也的女朋友還在這裡。

  人還是他們帶過來的。

  要是讓中原中也知道他們把明穗香帶過來,鬧出什麼誤會……

  那真的是作孽了。

  「偷吃……?」明穗香輕眨一下眼,好奇問道:「偷吃是指什麼?」

  她沒有聽見中原中也在偷偷吃東西。

  阿呆鳥張口就來:「偷吃就是中也……嗚噗!好痛!你打我干什麼?」

  「沒什麼,」公關官若無其事收回手,溫和下眉眼神情輕輕淺笑,道:「明穗香小姐,假面宴會的最後似乎是舞會環節,我們去找中也吧。」

  只盼著中原中也爭氣一點。

  雖然公關官可以肯定中原中也不會做對不起明穗香的事,但他和一個明顯不是尾崎干部的女性站在一起,多少有些引人誤會的意思。

  希望他們過去的時候,中原中也不要說什麼惹人誤會的話。

  「……真的不可以嗎?」他們走近過去,隱約可以聽見站在中原中也面前的少女正在和他說著什麼。

  那是一個戴著半張蝴蝶面具都可以看出很可愛的女孩子,「我很可愛吧?你為什麼不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呢?」

  她如此問道。

  「我說過了,」中原中也反應冷淡道:「我不會和你跳舞。」

  他轉身邁步想要走開,栗發的少女一下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嬌蠻道:「不行!你今天必須要和我跳舞!」

  中原中也冷聲道:「讓開。」

  「我偏不讓!」她輕哼一聲,有點委屈道:「你難道看不出我長得很可愛嗎?為什麼跳一支舞都不願意呢?」

  「我說過了,」中原中也面具後的眉頭快要打結,不耐煩道:「我的未婚妻在家等我回去,我來這裡不是為了和什麼人跳舞的。」

  他是代表港口黑手黨出席宴會。

  但本身主要打聽消息的任務並不落在他身上,港口黑手黨也無意在橫濱眾多勢力面前靠近「五千億」。

  「有什麼關系嘛?」她嘟囔著道:「你在這裡和我跳舞,你的未婚妻又不會知道。」

  中原中也冷淡道:「但是我知道。」

  他會知道自己在宴會干過什麼。

  就算明穗香不在這裡,他也不會和其他的女孩子跳舞。

  與其他的女孩子摟摟抱抱親密跳舞,沾染上她們的香水味,回去傷明穗香的心……

  中原中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你怎麼這麼死板?」少女嬌蠻地跺一下腳,道:「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和我跳一支舞,不然不准你離開這裡!」

  她驕傲地揚起頭,得意道:「我和霍華德叔叔很熟哦?他說過要收我當養女,你們港口黑手黨也是想要那五千億的吧?」

  來到這裡的人。

  無一不是覬覦著五千億的巨額財富。

  港口黑手黨肯定也不會理由。

  「你要是不和我跳舞,我就去找霍華德叔叔說你們港口黑手黨的壞話!」她得意地看著中原中也,想著他這一次必定要屈服。

  卻不想有著微卷赭發的少年眸光冰冷看著她,嗤笑一聲道:「隨你的便。」

  他冷下臉,大步繞過愣住的少女。

  別說她還不是霍華德的養女,就算她真的是霍華德的養女,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五千億繼承人。

  他也不會和她跳什麼舞。

  他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但黑手黨執行任務的手段不是只有一種,中原中也寧願再麻煩一點也不想和她牽扯上什麼關系,惹得明穗香傷心。

  「中也。」

  無比熟悉的溫柔輕聲,穿透宴會吵雜的人聲和舞會的音樂,直直抵達中原中也的心口。

  他一下停住腳步,錯愕地轉頭看去。

  黑發的少女婷婷裊裊,雙手輕輕交握捏著手指落在身前。

  深海一般的波浪面具完全遮擋住明穗香的臉,唯獨余下一雙綺麗的淺金色眼眸,輕輕一下眨眼幾乎要眨入中原中也的心頭。

  他不會認錯的。

  那是他的明穗香。

  哪怕發色不一樣,沒有尖尖的貓耳朵和鬼瞳。

  中原中也也不會認錯自己的戀人。

  「明……你怎麼來了?」他大步走向明穗香,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卻在聲音快到喉頭之際,咽下吞回不斷在唇齒間徘徊想要呼出心愛之人的名字。

  明穗香輕歪一下頭,烏亮柔順的黑發蹭過肩頭落下。

  她好似帶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嫻靜氣息。

  僅僅是看著她,周圍的一切喧囂和熱鬧都會如水洗一般褪去遠離。

  「我想見中也,」明穗香眉梢輕彎,淺淺彎起的嘴角無人看見,輕輕柔柔的聲音如和風細雨輕撫過人的心間洗去煩躁與著急。

  她輕輕捧住中原中也的手,柔柔軟聲問道:「不可以嗎?」

  仿若小動物親昵信賴地露出柔軟的腹部。

  明穗香的柔柔婉婉,輕聲示弱是中原中也無法拒絕的聲音。

  他焦急出口帶著幾分生硬仿若質問的話語一下變軟,低低說道:「我……我也沒說不可以,只是你到這裡找我,萬一讓人看見了……」

  明穗香的臉。

  讓她的身份暴露人前,裡世界的危險會如巨浪席卷向明穗香。

  他不想明穗香再因為他遇到危險。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阿呆鳥用力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笑嘻嘻道:「話說回來,中也剛剛很帥哦?男德典範!為心愛之人堅守貞操!」

  他大大嘆一口氣,語氣失望道:「我差點以為中也偷吃,要被我們抓現場了。」

  沒想到中原中也這麼有男德,女朋友不在身邊也不隨便跟別的女孩子跳舞。

  「……誰會偷吃?」中原中也不爽地嗤一聲,道:「是你吧!偷偷把明……把她帶過來,明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一群橫濱的本土勢力和一群非橫濱的本土勢力,虎視眈眈覬覦著「五千億」稍不注意,戰鬥就有可能爆發。

  他居然把明穗香帶到這裡。

  「不不不!不止我!」阿呆鳥笑嘻嘻地舉起雙手,道:「只有我一個人哪有可能把人漂漂亮亮帶過來呢?」

  公關官輕撐一下額,嘆息一聲。

  他就知道阿呆鳥很不靠譜,把他一起拉過來准沒有什麼好事。

  這不一暴露立刻把他拖出來墊背。

  「放心吧,」公關官輕掃過宴會廳內的眾人一眼,優雅從容道:「這裡所有人都戴著面具,雖說不至於摘下面具再見完全認不出人,但我們已經偽裝了。」

  一些顯著的發色和眸色特征。

  他們都經過偽裝,再加上假面晚宴的主題,基本不會有人故意在這裡挑事,摘下別人的面具。

  頭腦不太好使的除外。

  公關官瞥一眼幾乎是目瞪口呆看著中原中也一下變臉,態度與對待她不說截然相反也是一個天一個地,震驚不已的栗發少女。

  「她……她有什麼好的?」回過神的栗發少女氣惱道:「一點臉都不敢露的醜八怪!有本事把面具摘下來!我不信她長得比我還可愛!」

  公關官這回是真的確認了。

  她的腦子是不太好使。

  霍華德專門舉辦的假面宴會沒有他的發話,誰擅自摘下面具破壞宴會的規則都是在打他的臉。

  她怎麼還敢叫人摘下面具,和她比一比誰長得更好看。

  真要論相貌,公關官也是相當自信的人。

  他承認美貌有時候也是一件武器,可以做到很多事。

  但不是什麼事都可以靠著美貌去衡量去比較。

  人心更不是可以普通的皮肉相貌鎖住。

  「她不需要為什麼人摘下面具去證明什麼。」中原中也的鈷藍眼眸轉向她的一刻,瞬間變得冷淡如數千米以下的深海昏暗危險透著徹骨的冷意。

  栗發少女一下僵住身體,仿若被大型野獸盯上的冰冷危機感如刺骨的冰寒針刺戳刺著她的皮膚。

  她不敢再想中原中也和她跳什麼舞了。

  她有種很強烈的預感。

  要是她繼續糾纏下去,說他女朋友的壞話……

  這個人真的會對她出手。

  中原中也收回冰冷的視線,反手握住明穗香的手與她十指交扣,下意識想要喊她的名字:「明……」

  熟悉的聲音湧上喉頭,急急剎住車。

  不能在這裡喊明穗香的名字。

  他抿一下唇,低聲道:「我們回去吧。」

  「誒誒?」阿呆鳥驚訝不已道:「這就要走了嗎?我們才到啊?好歹多玩一下吧?」

  中原中也回頭瞪了他一眼,道:「誰管你啊!晚宴都快結束了,你想留多久都可以!」

  他還是有點生氣阿呆鳥直接把明穗香帶來這裡。

  雖然公關官說他們已經做過偽裝,可宴會途中難保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萬一明穗香真的暴露,難保不會有想要對付他的人,把主意打到明穗香身上。

  「好耶!鋼琴人他們在哪?」阿呆鳥抬手搭在面具的額前,左顧右盼道:「尾崎干部和那個太宰不是也來了?」

  除卻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港口黑手黨其他出席的人都不是可以在人群一眼找到的發色。

  四處都是穿著禮服戴著假面的男男女女,一眼看過去真不好分辨誰是誰。

  「誰知道啊!」中原中也低哼一聲道:「剛剛有個女人邀請鋼琴人跳舞,他過去了……大姐頭在休息區,至於太宰……哼!我管他去死!」

  混蛋太宰把這麼個麻煩女人弄過來。

  他自己搭訕的人,轉頭溜走沒影了。

  還差點讓明穗香誤會了他!

  中原中也滿臉不爽,冷嗤一聲。

  「尾崎小姐在休息區?」公關官有點驚訝,視線一掃找過去果真看見一個紅發的優雅女性戴著半張面具,從容鎮定坐在休息區的位置。

  半點沒有要擠向人群找霍華德寒暄幾句留下一星半點印像的意思。

  他凝眉奇怪道:「我們不用去嗎?」

  其他組織的人都想盡辦法圍在霍華德身邊。

  就算不是圍著霍華德,他們也在與其他人交際,互相寒暄相互打探一下對方。

  「我們不用去,」中原中也看向霍華德所在的宴會中心,低聲道:「樹大招風,我們這一次的任務只是參加這次晚宴,不要拂了霍華德的面子。」

  至於正處於鬥爭中心的五千億,誰第一個湊過去,絕對會被其他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公關官若有所思,隱約明白他的意思。

  阿呆鳥還一臉茫然,連聲道:「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你們都不喜歡五千億的嗎?」

  「五千億可以買多少機車、跑車、游艇……沒有人喜歡的嗎?」阿呆鳥喋喋不休,咋咋呼呼。

  「不是沒有人喜歡,是喜歡這個太危險了,」公關官試圖解釋,想了想又覺得要解釋到阿呆鳥明白,太麻煩了。

  干脆直接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拍了拍阿呆鳥的肩,示意他看向剛剛從舞池走出來的鋼琴人,道:「你不是要找鋼琴人嗎?他在那裡。」

  「哦哦!還真的是他!」阿呆鳥興奮道:「我過去看看!」

  中原中也稍松一口氣,湊到明穗香耳邊低聲道:「明穗香,我去找一下大姐頭說一下先回去的事。」

  反正晚宴已經接近尾聲,港口黑手黨到這裡也不是想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不必專門留到最後再散場。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抬眸看向他:「中也,我們可以跳舞嗎?」

  他愣了一下,道:「這裡嗎?」

  「不可以嗎?」明穗香輕歪頭,中原中也看不見她的神情變化,只能見到戀人淺金色的眼眸盈盈柔軟看著他。

  他的心頭慢慢發軟,應道:「當然可以。」

  赭發藍眸的少年輕輕松開明穗香的手,後退一步彎下腰,伸出右手道:「可以邀請我可愛的未婚妻小姐跳一支舞嗎?」

  寶石一般的鈷藍眼眸抬起看向她,恍若盈著明亮溫柔的光,嘴角不自覺勾起笑意。

  「這是我的榮幸。」

  明穗香彎下眉梢,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笑意,輕輕搭上中原中也的手。

  他一定不知道。

  她剛剛生出一點醜陋的嫉妒之心。

  即便中原中也一直在堅定拒絕對方。

  可她還是忍不住會生出嫉妒,討厭那個女孩子碰到中原中也的衣袖把氣味染上他。

  她輕輕勾了勾中原中也的衣袖,拂去袖口沾染上的陌生香味,主動牽引著中原中也的手落在腰後。

  她不喜歡中原中也身上有別的女孩子的氣味。

  別的女孩子是如何與戀人相處,她並不知道。

  但明穗香承認自己會有醜陋的嫉妒心。

  她其實很小氣。

  一點都不想中原中也和這個那個年輕漂亮比她更像人類的女孩子站在一起。

  但她不會告訴中原中也。

  因為女孩子嫉妒實在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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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開門接到的第一單生意完美落幕。

  委托人對你的印像很好,不住地向身邊的人宣傳你。

  但委托人宣傳的是你非常擅長找狗。

  委托人覺得你是一名找狗專家。

  因為委托人的宣傳有方,他身邊的狗友也是這麼認為。

  你因為擅長找狗,偵探社名聲大噪。

  【你獲得找狗專家的稱號】

  ……

  貓條和罐頭,感覺都有點腥。

  喂完貓手上都會有味道。


第70章 雙重意義不速之客

  「明穗香以前學過交誼舞嗎?」中原中也輕握住明穗香的手,牽引著她進入舞池,舒緩的慢節奏音樂下戴著假面的男男女女一同在宴會的中心翩翩起舞。

  她小幅度地搖頭,輕輕靠向中原中也,眸光輕轉看向其他跳舞的男女,道:「沒有學過,不過我可以現在學。」

  交誼舞看著不是很難。

  現場學一學應該要不了多久。

  現代的舞蹈與明穗香以前學過的舞蹈不同,不是女子一人獨自舞蹈,更不需要借助什麼工具拉扯觀賞者的視線和注意。

  這是男子與女子之間共同的舞蹈。

  「沒學過也不要緊,」中原中也輕捏一下明穗香的手指,勾起唇道:「我會帶明穗香一起跳的。」

  親手教會自己的戀人跳交誼舞。

  主動引導著她的動作和視線、注意,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光是這麼想一想,滿足感都要充盈心間。

  「嗯……」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學著其他人的動作搭住中原中也的上臂,心神微提留意著腳下的動作。

  一進一退。

  一退一進。

  身體輕晃恍若轉圈一般在自己的一片小小天地安然跳舞,不受周圍人的影響。

  明穗香學習交誼舞的速度很快。

  哪怕眼睛不能看向腳下,敏銳的聽力也不會讓她踩到中原中也的腳。

  他微微有點失落。

  女朋友學習交誼舞的速度太快,幾乎沒給他留下多少指導的機會。

  不過中原中也嘴上還是誇贊道:「明穗香學得很快,完全看不出來以前沒有學過。」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淺金色的貓兒眼專注看著中原中也,輕聲問道:「中也……以前是怎麼學交誼舞的?」

  交誼舞不是一個人的舞蹈。

  中原中也對於交誼舞不說爛熟於心,至少不會出錯。

  他以前是不是也和別的女孩子摟著肩膀親昵地跳舞,慢慢學會交誼舞呢?

  明穗香知道自己不應該去計較以前的事。

  但女孩子的嫉妒心似乎是沒有道理的。

  就算是中原中也認識她以前發生的事,她還是忍不住會感到嫉妒,生出不愉與沉悶的心情。

  這樣嫉妒人的樣子真不好看。

  明穗香不想讓中原中也知道這份醜陋的嫉妒心。

  她只能裝作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小心翼翼去試探詢問他的過去。

  「我以前?」中原中也訝異一下,回想著自己剛進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失笑道:「我以前沒有明穗香這麼厲害,第一次跳交誼舞就能跳得很好。」

  他當時並不情願學習交誼舞。

  為什麼當一個黑手黨還要學什麼跳舞?他的工作不是把冒犯港口黑手黨的敵人全部擊潰嗎?

  學交誼舞和宴會上的女人跳舞?

  中原中也光是想一想都覺得麻煩。

  跳什麼舞?戴著社交面具和黑手黨往來的合伙人,你一句我一句扯著沒有意義的廢話已經夠讓人頭痛。

  還要他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跳舞?簡直要命。

  不過尾崎紅葉一定要他學。

  學習交誼舞並不是為了讓中原中也在宴會上邀請女人跳舞,而是他需要有這個技能。

  他可以不跳舞,但他必須要會。

  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黑手黨,他要學習的東西有很多。

  黑手黨不是僅僅靠著打飛敵人解決問題。

  他們有更多擺在明面上的交易,不能單純以武力解決所有問題。

  「我學交誼舞的時候,老師很頭疼啊……」

  過去讓他無比頭疼的事,時隔一兩年再向女朋友提起,竟成為一件趣事。

  中原中也忍俊不禁道:「他說我的手腳太僵硬了,一點都不柔軟,而且跳舞的時候表情也很難看,看著是會隨時把舞伴甩出去的人。」

  明穗香輕聲問道:「表情很難看?」

  她輕眨一下眼,認真打量中原中也的面具。

  半遮面的深黑面具有藍色的線條勾勒著邊緣和眼眶的一圈,鼻梁的位置微微隆起貼合著少年挺起的鼻子,下半張臉沒有半點遮擋露出利落的線條和好看的唇形。

  就算看不見中原中也的全臉。

  只看眼睛和下半張臉都能看出少年的好相貌。

  也難怪會有女孩子主動向他邀舞。

  「中也的表情不難看,」明穗香注視著中原中也不自覺勾起的唇,面具之下的鈷藍眼眸仿若帶著深深的笑意。

  她輕聲強調道:「很帥氣。」

  「是嗎?」中原中也的語調上揚,帶著幾分愉悅和笑意,道:「看樣子我也不是一點天賦都沒有。」

  教授他跳交誼舞的老師離開以前,還說什麼他要是不能把表情改改,肯定會把一起跳舞的女孩子嚇跑。

  但明穗香說他很帥氣!

  說明那家伙在胡扯。

  他低低笑一聲,道:「明穗香是我的第一個舞伴,學了一兩年都沒有機會用上的技能還是多虧了明穗香才有展示的機會。」

  她心頭微微一跳,有點發燙又有點茫然。

  「我是……中也的第一個舞伴?」她輕聲問道:「以前沒有別的女孩子和中也跳過舞嗎?」

  中原中也漫不經心應一聲,道:「沒有,學交誼舞又不是一定要舞伴,一開始都是單獨學動作和舞步。」

  教中原中也交誼舞的舞蹈老師堅持要中原中也先把表情練好,不能把他手下的女孩子們嚇到了。

  他也樂得輕松。

  最後尾崎紅葉給出的一個月時間到了,中原中也還是沒學會假笑和目光柔情似水看向自己的舞伴。

  舞蹈老師嘆息著離開,評價中原中也為一塊舞蹈頑石。

  他是學會了交誼舞。

  但他只學會了交誼舞的動作,沒有學會交誼舞的精髓。

  舞蹈老師讓中原中也出去以後不要提他的名字,說是教過他這樣的頑石,敗壞他的名聲。

  中原中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口干脆應下。

  反正他只是應尾崎紅葉的要求學交誼舞,又不是真的要和什麼人跳舞。

  如今時隔兩年,中原中也開始感激尾崎紅葉當初一定要他去學交誼舞。

  要是當時的中原中也沒有學交誼舞。

  現在的他就不能和明穗香一起跳舞,更別說作為引導者帶領著明穗香跳舞。

  「音樂變了,」中原中也瞥一眼角落負責演奏的樂團,勾起的唇笑意加深幾分,道:「我們動作也要改變一下。」

  原本的舒緩慢節奏音樂一轉變得輕快活潑,好似要催促著人加快步伐,跳起更加輕快活躍的舞蹈。

  明穗香輕愣一下,中原中也落在她肩後的掌心稍換一下位置,仿若變得更加親近一般半摟著她,帶領著她適應變換的舞步。

  與之前相似的步伐,速度卻要快上不少。

  而且旋轉的次數也變多了。

  明穗香在中原中也抬起的手下一圈圈地輕轉,揚起裙擺和烏黑的長發,淺金色的貓兒眼轉過一圈一圈,始終專注望向中原中也。

  他也是一樣的。

  明亮的鈷藍眼眸一分不錯,含著滿滿的笑意看向她。

  明穗香面具之下的臉頰隱隱發燙,染黑的烏發間瑩白的耳朵泛起淺淺的紅。

  中原中也輕摟一下明穗香的腰,緩住戀人轉動的腳步,低聲問道:「黑色是公關官幫你選的嗎?」

  她輕輕搖頭,小聲回應:「我自己選的,不好看嗎?」

  明穗香心下有點忐忑,道:「公關官先生說這是一次性的染發劑,要是不喜歡回去洗一兩次很快能洗掉。」

  「很好看,」中原中也湊近她的耳邊,低聲笑道:「黑色也很適合你,回去不要這麼快洗掉,再多讓我看看吧。」

  少年低低的聲音伴隨著呼出的熱氣撲落敏感的耳朵。

  明穗香輕輕點頭應一聲,泛著淺粉的耳朵尖紅意加深幾分。

  隨著音樂的漸快,他們的舞步也在加快。

  直至——

  一聲轟然的巨響把宴會廳的牆給打破了,破碎的牆面飛散出煙塵如大團大團的蘑菇噴灑出孢子朦朧遮蔽一眾賓客的視線。

  中原中也停下舞步,直接摟著明穗香抱進懷裡,側一下頭看向滾滾煙塵的源頭。

  他低嘖一聲道:「果真還是有這樣的家伙來了。」

  趁著晚宴的尾聲,賓客的神經都放松下來,直接襲擊宴會廳的人。

  「明穗香,你先去後面躲一躲,」中原中也輕撫一下她的長發,指尖順過柔滑的發絲落至耳朵尖,仿若捏明穗香的貓耳朵一樣順手輕捏她的耳廓,道:「我去把不速之客解決了。」

  港口黑手黨不是對五千億完全沒有想法。

  只是他們不打算和其他人一樣通過簡單的寒暄討好霍華德。

  比起討好附庸霍華德的人。

  肯定是保護他、救過他的人,更能令他印像深刻。

  「五千億」首次出現在人前的晚宴,多半會有沒有收到邀請函的急性子選擇直接襲擊宴會廳綁架霍華德。

  港口黑手黨沒有湊到霍華德身邊,等的是這樣的一個表現的時機。

  「需要我幫忙嗎?」明穗香輕拉一下他的衣袖,面具後的淺金色眼眸鎖定獵物一般轉向煙霧後隱隱可見的幾個身形。

  有火藥的味道。

  但看不清人長什麼樣子,只能依據身形和活動的腳步判斷對方的身高和體重以及身上攜帶著什麼武器。

  有沒有異能者不能肯定。

  但他們身上帶著不少重火力武器是可以肯定的。

  「不用,」中原中也輕哼著笑一聲,滿滿都是少年意氣風發的傲氣,道:「一群雜魚而已。」

  他松開明穗香看著她提起裙擺,猶豫一下轉身邁步走向後方的休息區。

  「好了……」

  中原中也收回視線,壓著後頸掰一下脖子活動一下筋骨,扯出一抹與看向明穗香時全然不同的笑,道:「該去把鬧事的雜魚收拾收拾了。」

  異能的紅光覆上少年的身體。

  他微微俯身,右腳向後挪移半步,直接蹬地身體如箭矢一般飛射出去。

  動作快得無人看見中原中也衝出去的速度。

  他們只看見有一道紅光掠過眼前,一下移動到入侵者的上方,高高抬起腿狠狠向下砸去。

  後方的休息區圍攏著不安湊過來的賓客。

  霍華德邀請的客人,不是所有人都是黑手黨。

  其中包含很多的富商和他們帶過來的女伴。

  這些人都是沒有自保能力,沒想過晚宴會出現這種事。

  他們不安地湊在一起小聲竊竊,時不時看向煙塵滾滾看不清戰況,只能看見轟轟不斷的戰鬥和開炮聲響。

  「你不害怕嗎?」一個紅發挽起在腦後,穿著優雅得體不顯張揚的女人站在明穗香身側,面具下的紅唇勾起一抹弧度。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我不害怕。」

  她輕轉一下頭,視線晚一步從煙塵中活躍的異能紅光移開,道:「你是……中也的大姐頭?」

  她認得尾崎紅葉。

  當時中原中也要帶她離開宴會,提到要向她請示一下再離開。

  紅色的頭發如火焰,不過不同煉獄杏壽郎,而是微微加深的顏色。

  沒有煉獄一族給人熱情火熱的感覺。

  反而顯出幾分優雅從容。

  「那小子是這麼向你提到我的嗎?」尾崎紅葉輕托著手肘,嘆一口氣道:「大姐頭什麼的真是平白把人叫老了……」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抬頭看向尾崎紅葉。

  好高的女人。

  超過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一雙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高出明穗香二十公分不止。

  她輕笑一聲與發色相似的赭紅眼眸垂落看向明穗香,問道:「和中也在一起高興嗎?」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語調柔柔輕緩道:「高興……只要是和中也在一起的時間都是高興的。」

  只要看見中原中也就會覺得安心。

  「是嗎……」

  尾崎紅葉安靜下來。

  她之前一直有聽聞明穗香的存在。

  只是從未想過要去見一見她。

  中原中也要選擇什麼樣的戀人。

  這都是他的自由。

  尾崎紅葉雖說以前經歷過一些事,不再相信男人的情誼與真心。

  可是以前在手下呆過一段時間的小子戀愛了,她也不會多管閑事去棒打鴛鴦,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只是明穗香不是裡世界的人。

  她和中原中也的未來如何尚不可知。

  江口柚葉見過她,說一個性格很溫柔的女孩子很適合中也。

  不過身體似乎比較弱,需要好好養護照料。

  「好孩子,」尾崎紅葉輕輕嘆息一聲,道:「要好好和中也在一起。」

  身處黑暗的人,總是格外容易受到光的吸引。

  明穗香不似太陽熱情外放,可她也有著如月華般溫柔內斂的光。

  她是生活在光明之下的花。

  中原中也作為采摘她的人,悄然把花帶到黑暗的世界。

  他興許考慮過黑夜是否適合花的生存,可最終他還是選擇把花移栽到自己的世界,想要以自己的力量保護她。

  「嗯,我們會好好在一起。」

  明穗香朝她輕點一下頭,提起裙子向著解決襲擊者的中原中也小跑過去幾步。

  鞋跟落地的聲音沒有經過掩飾。

  「噠、噠、噠……」

  她跑向中原中也。

  與其他賓客一同躲在休息區的栗發少女不甘地咬了咬唇,拔出懷中的匕首,緊緊握著刀把一步一步挪移著靠過去。

  雖然沒能和中原中也跳舞,但她還是碰到了他的衣袖。

  符合異能的發動條件。

  她抬起手臂瞄准跑向中原中也的明穗香,用力向著她的後心位置飛擲而去。

  異能力發動。

  以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力氣投擲出去的匕首速度不輸子彈,直直飛向明穗香。

  以這個速度和這個路線,毫無疑問匕首會直接貫穿那女人的身體,再穿過中原中也的心口命中要害。

  異能力只要發動了。

  投擲出去的武器必然會命中她觸碰過的人。

  她原本想殺的是港口黑手黨有名的操心師太宰治,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後面又被他溜了。

  不過可以殺死港口黑手黨的重力使也算是完成任務。

  栗發少女微微松一口氣。

  活該。

  誰讓中原中也當著那麼多人的臉拒絕她的邀請。

  交誼舞的規矩就是男士不能拒絕女士的邀舞。

  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

  要不是中原中也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她也不會選擇他下手。

  「叮!」幽幽顯出身形的女武士一下拔刀挑飛栗發少女的匕首,匕首改變去勢直直衝向天花板如切入豆腐輕巧刺入堅硬的板塊。

  尾崎紅葉輕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姑娘,糾纏不休不是什麼好習慣吧?」

  如針刺一般的殺意從這個女人和幽靈一般的女武士處逼向她,森林尖銳駭得她的身體僵硬難以動彈。

  好恐怖。

  好恐怖……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人?港口黑手黨不是只讓准干部的人過來嗎?有名的家伙不是只有操心師和重力使嗎?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

  不等她想明白這件事。

  肩膀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

  「從後背偷襲沒什麼禮貌的小姐,」阿呆鳥笑嘻嘻壓住她的肩膀,低頭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待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事務所吧?我們可是超級好客的好人家,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栗發少女心下一驚,不等她發動異能,後頸一痛意識逐漸模糊倒下。

  阿呆鳥環住她的腰把人撈起,愉快說道:「五千億的晚宴真好玩!果然偷偷跟過來是正確的!」

  「重點不是這個吧?」公關官扶額嘆息。

  他抬眸看向中原中也所在的方向。

  明穗香輕捧住中原中也的手,淺金色的貓兒眼凝望著他,問道:「中也有受傷嗎?」

  她嗅到火藥的氣味,聽見火箭炮轟擊的聲音。

  雖然沒有聞到中原中也的血液味道,但這也只是代表他沒有受到會流血的傷。

  身上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不好說。

  「我沒事,」中原中也收回看向休息區的視線,低聲道:「那點東西還傷不了我,連熱身都算不上。」

  明穗香抬手輕碰碰中原中也的頸側,觸手溫暖微燙但沒有出汗。

  看樣子剛剛的戰鬥對中原中也而言,的確是熱身都算不上的活動。

  她稍稍松一口氣。

  「啪、啪、啪,」三聲漫不經心的鼓掌落下,微涼帶著幾分似嘲似笑語調的聲音在他們不遠處的身後響起:「了不起、了不起……火箭炮也傷不了蛞蝓這樣黏糊糊的軟體動物。」

  中原中也臉色微沉。

  明穗香眼睫輕動一下看向不自覺捏起拳頭的戀人。

  「不過也是……」

  伴著腳步聲和懶洋洋的語調,來人輕笑一聲道:「想要殺死難纏的蛞蝓,只靠一兩個火箭炮可不夠。」

  中原中也捏緊拳頭,鈷藍眼眸如刀子一般刮過去,咬牙低沉的聲音如滾出喉嚨:「太宰……」

  狗嘴裡吐不出人話的死青花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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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你記得自己的職業是偵探,而不是什麼找狗專家。

  小貓咪因為你最近經常接找狗的委托。

  開始以異樣的目光看待你。

  小貓咪覺得你是想偷偷麻痹她,好往家裡領一只狗。

  你真的是冤枉!

  你養了小貓咪,就再也沒有想過要養狗。

  但小貓咪覺得你一身狗味,說這話非常沒有說服力。

  小貓咪開始躲著你。

  為了贏回小貓咪的芳心,你決定去開拓一下別的業務。

  【素行調查】【尋人尋物】【(劃掉)找狗(劃掉)找貓】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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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難以抑制的嫉妒心

  明穗香沒明白太宰治意有所指的一番話指的是什麼人。

  但中原中也的身體一下緊繃,五指都捏握成拳的動作很明顯。

  她輕聲問道:「中也認識的人嗎?」

  「……我倒是寧願不認識這樣的家伙,」中原中也不爽地嗤一聲,接著道:「我是不知道你剛剛跑去什麼地方,但你帶過來的女人,自己處理好。」

  要是那女人的匕首真的傷到明穗香。

  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不管她是不是女人,敢對明穗香出手的家伙,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帶過來的女人?」太宰治歪一下頭,狀似無辜說道:「啊啊……你是說小栗醬嗎?她不是我的女人哦,她是中也的愛慕者,想要追求中也才一路跟過來的。」

  黑發鳶眼的少年扯出一抹甜蜜帶著些許惡劣的笑意,道:「也就是說,這是中也背著女朋友招惹回來的情債。」

  他暗沉沉仿若投不進光的鳶眸看向明穗香,似要透過深海一樣的面具直直看入她的心底。

  這個人給明穗香的感覺很危險。

  不是傳統意義上,遇到實力強大的鬼生出的緊張和興奮感,而是更近似一種森冷令人不適的感覺。

  仿若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別有用意。

  不能單純只聽表面的意思。

  「什……?!」中原中也面具下的眉頭皺緊,忙不迭看向明穗香解釋道:「我不認識那個女人,更沒有招惹過她,你別聽太宰這家伙亂說!」

  他除了明穗香,從未招惹過別的女人,更沒有表現出什麼好感的意思。

  他和太宰治那種只會口花花,到處惹女人傷心的家伙不一樣。

  中原中也只喜歡明穗香。

  他也只會喜歡明穗香。

  「嗯,我相信中也。」

  明穗香輕輕點頭,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松一口氣的模樣。

  有面具的遮擋,明穗香不擔心她的神情被中原中也看見。

  她知道中也不是這樣的人。

  可即便明穗香很清楚地了解中原中也,聽見太宰治的話,她還是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心。

  中也說他不認識那個女孩子。

  這樣的話,大概率只是他自己這麼認為。

  中原中也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不好的習慣。

  他不怎麼記人。

  普通戰鬥過的敵人,或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都不會刻意去記住對方。

  記憶刷新的速度很快,幾乎不會把不重要的人往心上放。

  但中原中也不記得對方,不代表別人不記得他。

  那個女孩子說不定真的認識中原中也,與他接觸過、見過,在這個過程中對他生出好感喜歡上他。

  如若不然,她也不會一直纏著中原中也想要和他一起跳舞。

  她的戀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與別的女孩子有過一段相識的因緣,導致對方芳心暗許。

  明知道這樣的想法不應該,中原中也更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可明穗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妒忌之心,如毒液一樣滋滋腐蝕著心髒。

  她這樣一定很難看。

  好在有面具的存在,她臉上的一切表情中原中也都看不見。

  他不會知道明穗香在嫉妒,更不會知道明穗香小氣又沒有道理的一面。

  她依舊是中原中也心裡溫柔體貼的戀人。

  只有明穗香自己知道,她嫉妒得厲害。

  她想起中原中也袖口上的香水氣味,雖是不經意沾染上的味道,可香水的氣味不住停留在明穗香的嗅覺感官提醒著她……

  中原中也有可能會被別的可愛女孩子搶走。

  只要想到有這個可能,明穗香的心髒就不住溢出腐蝕性的毒液,滋滋啦啦好似在提醒著明穗香。

  女孩子的嫉妒心有多麼醜惡。

  「啊啊……真不知道黏糊糊的蛞蝓有什麼好喜歡,」太宰治拖長的語調疏懶地抱怨,光明正大說著中原中也的壞話,道:「每天都是一副陰沉又凶巴巴的樣子,一點都不知道體貼女孩子……」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道:「比誰都要陰暗的陰暗男還好意思說別人嗎?」

  「啊咧?」太宰治抬手放在耳邊,左右張望一臉驚奇道:「有誰在這裡說話嗎?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他以恍然大悟的語氣道:「啊……是中也吧?因為太小了,只能用顯微鏡去找,一不小心就忽略了你。」

  「你這家伙……」

  中原中也捏緊拳頭,滿臉都是忍耐。

  「很嫉妒吧?」太宰治經過明穗香的身側落下一句極輕極輕,不會讓中原中也聽見的話,輕笑一聲道:「中也和小栗醬是怎麼認識的,小栗醬又是怎麼喜歡上中也的……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你不知道的事吧?」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

  她慢慢抬眸認真打量太宰治,半覆的面具遮擋住少年的上半張臉,似是為了區分港口黑手黨的人,以這個身份進入宴會的尾崎紅葉、中原中也、太宰治面上所戴的面具都是一樣的。

  同樣的面具由太宰治戴起來,給人的感覺格外的不同。

  那是一種神秘卻又危險的信號,與他的好相貌放在一同仿若散發著致命吸引力,引誘著女人去探究他的「毒物」。

  有毒卻也極致地吸引人。

  明穗香不知道其他女孩子是如何看待太宰治。

  但她知道太宰治這類人很吸引女孩子。

  吉原的花街每一年都有游女抽足,試圖和恩客一同逃離雀籠一般的吉原。

  以前吉原也出現過這樣的男人。

  游女們迷戀著這樣的男人,為了他冒著巨大的風險抽足,可似乎最後都得不到什麼好的下場。

  很危險的男人。

  雖說太宰治的血肉氣味與中原中也相似,大抵是年齡相仿的少年,可他看著要危險許多。

  很像那種隨意掌控玩弄女人心的危險男人。

  明穗香不喜歡他。

  「中也或許是忘了,小栗醬肯定不會告訴你,他們的過往,」太宰治的身體微微靠向明穗香,仿若只是為了惹中原中也生氣有意靠近他的戀人,實則正在以很低很低的聲音,帶著十足的蠱惑意味道:「但明穗香醬要是來找我……我會告訴你哦。」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慢慢垂落下去。

  中原中也眉頭緊皺,道:「喂……太宰,你這家伙和她說什麼了?」

  他聽不見太宰治說了什麼。

  但中原中也有眼睛,他清楚地看見太宰治的嘴動了動,明穗香突然看向他。

  很顯然,他是偷偷和明穗香說了什麼。

  明穗香的聽力極好,有著好似山貓一樣的敏銳聽覺,些微的聲音和動靜在她的耳朵裡都會格外的明顯。

  因為面具的遮擋,中原中也看不見明穗香的神情變化。

  可光是太宰治的動作已經足夠讓中原中也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家伙不會是偷偷和明穗香詆毀他吧?

  明穗香肯定不會信的。

  死青花魚太小看他們之間的感情了!

  「中也想知道嗎?」太宰治提前預判到中原中也的動作,腳步一退躲開他想要拽住他的動作,嘴角高高揚起:「真可惜,我不打算告訴腦袋空空的小矮子……這是我和明穗香醬的秘密!你就……想破你的腦袋去吧!」

  他腳步一轉,邁著步子走向休息區的方向。

  霍華德和尾崎紅葉等人都在休息區,剛剛的襲擊把大部分沒有自保能力的賓客都逼到角落的休息區域。

  「明穗香,不管太宰那家伙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信!」中原中也顧不得去逮住太宰治好好問清楚他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緊張不已向著身側安靜的戀人,道:「他就是個滿口謊話的混蛋!嘴裡說的一句都沒有真的!」

  明穗香慢慢眨一下眼,輕輕應一聲柔柔道:「嗯,我不會相信的。」

  戀人乖巧溫馴的模樣,隱隱讓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氣。

  但他還是覺得很不放心。

  不知道太宰治那混蛋都說了什麼。

  要是知道,他還能解釋一二,什麼都不知道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釋。

  「中也不用回去嗎?」明穗香彎下眉梢,輕聲問道:「他們好像都在等你。」

  明知道中原中也看不見,明穗香還是習慣性偽裝自己的真實想法。

  她回頭看向撫掌朝中原中也走來的霍華德,與他一同躲在休息區,躲避危險的火箭炮的一眾賓客擁簇著他、附和著他一起贊嘆中原中也的勇敢與強大。

  他皺眉應付著霍華德和一眾的賓客,談吐不算特別圓滑有禮,可也不驕不躁穩重自持沒有因為救過一次霍華德而傲慢得意什麼。

  不知不覺,明穗香被擠出中原中也的身旁。

  她靜靜看向中原中也,隨波逐流一般後退幾步,很快脫離人群的擁簇。

  這是明穗香第一次看見中原中也正經時的工作態度,不是面對阿呆鳥他們的隨性,不是面對尾崎紅葉的尊重,更與對待她的溫柔小心不同。

  這一刻的中原中也仿若一個真正成熟的大人,面對其他人明裡暗裡的打探都能好好應對,站在霍華德身旁得到他的賞識也不顯得驕傲得意。

  明穗香被擠出他的身邊。

  他有點著急頻頻看向人群外的明穗香,嘴上還要應付著霍華德和其他人。

  雖然很想盡快甩開他們,但港口黑手黨也有任務。

  中原中也不是專門負責打探消息和情報的人。

  可當有一個機會擺在面前,他也不可能由著自己的心意,隨意甩霍華德的面子。

  「我去外面等中也。」明穗香抬手比劃一下指向宴會廳外面,混雜在一起的人聲覆蓋住明穗香的聲音。

  中原中也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但他看見明穗香的手勢,明白她是想去外面了。

  他皺了皺眉,想讓明穗香去休息區。

  休息區有尾崎紅葉和阿呆鳥他們,有他們在他也放心一點。

  不過一想到太宰治也去了休息區……

  他皺著眉,向明穗香輕輕點頭。

  他應該放松一點。

  明穗香不是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

  與其讓她去休息區,再聽太宰治說什麼渾話,倒不如讓明穗香去外面透透氣。

  她輕提一下裙擺,轉身向著被火箭炮轟出的大洞走去。

  跨過地上的碎石磚塊,拖曳著禮裙的裙擺走向宴會廳外面。

  宴會廳外面有一個很漂亮的花園,那裡很安靜沒有其他人的打擾,可以讓明穗香平復一下不穩的心緒。

  她的確是嫉妒了。

  正如太宰治所言,沒有道理一樣在嫉妒另一個女孩子。

  明知道中原中也不會和其他的女孩子有什麼關系進展,他不會背叛他們之間的感情,她還是忍不住嫉妒了。

  或許這份嫉妒也是源於不安。

  明穗香曾經在花街見過太多的男人,開始濃情蜜意,許下種種承諾表達思慕之情,可轉頭不到一年半年的時間,他們就會移情別戀。

  喜歡上別的女孩子。

  喜歡上其他的游女。

  一年半年還是感情長的,感情短的男人,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能移情別戀。

  有美麗的外貌和絕佳的身材又如何。

  男人已經厭倦了一直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曾經迷戀的美麗外表都變得不再新鮮,仿若平平無奇的女人。

  不是被拋棄的游女不再美麗、不再多才多藝,而是他們厭倦了。

  原因就是這麼簡單。

  再美麗的臉也會有厭倦的一天,新鮮的事物總是比熟悉的舊事物要更好、更吸引人。

  明穗香並不意外有這樣的人存在。

  她也不認為中原中也是這樣的人。

  她相信現在的中原中也是深愛著她,想要和她好好在一起珍惜她、保護她。

  可明穗香不知道未來的中原中也會不會改變。

  中也未來會喜歡上別的女孩子嗎?以中原中也的責任心,他就算心動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家庭和戀人。

  但這樣的愛情還會純粹嗎?

  愛是患得患失。

  愛是不安忐忑。

  過去的明穗香不會心生嫉妒與恐懼,現在的明穗香因為擁有而害怕失去。

  她昂頭看著天上的明月,輕聲說道:「好醜陋啊……」

  因為尚未發生的事而心生忐忑嫉妒不已、因為她沒有參與的過去而不安恐懼……

  這樣的她,真的好醜陋啊……

  明穗香抬手輕觸面具,冰冷的面具遮擋住她所有的神情變化。

  不會有人看見她醜陋的嫉妒。

  更不會有人知道明穗香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心緒起伏不定。

  她不想讓中原中也知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是這樣醜陋善妒的人。

  男人鐘愛女人美麗的外表、鮮活的肉.體,可他們大多喜歡的只是美麗的皮囊,並不願意看見其下有如何醜陋嫉妒的心。

  抱怨、啰嗦、嫉妒。

  一切打擾他們興致的存在都會讓男人心生不喜和厭煩。

  他們喜歡的只是女人美麗的外表,為什麼要聽她們的抱怨、要安撫她們的不安與嫉妒?

  女人只要聽話就好了。

  女人只要溫馴就好了。

  明穗香不認同這樣的話。

  可現在的她正在下意識表現出不會讓中原中也頭痛煩擾的樣子。

  因為害怕被拋棄。

  害怕從中原中也的臉上看見不耐煩的表情。

  所以明知道是不正確的。

  她還是下意識去這麼做了。

  「很不安吧?」仿若出自靈魂深處的問話,叩擊著明穗香的心靈。

  她回頭看去,太宰治一手捏著自己的面具在手指間把玩,俊秀出色的五官勾起甜蜜危險的笑意,如美麗的黑色曼陀羅美麗卻又危險。

  他慢慢向明穗香走來。

  皮鞋踩著草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步一步靠近她,俯身直直望向明穗香的眼睛,勾唇笑道:「明穗香醬很害怕吧?」

  他仿若可以看透人心的魔鬼。

  一雙鳶色的眼眸暗沉壓抑,透不進一絲絲的光。

  「害怕中也會離開自己、害怕中也會喜歡上別的女孩子,」太宰治的聲音不若中原中也的低沉,而是更加的柔和貼近人心,恍若體貼安撫柔情四溢,輕聲說道:「太害怕太害怕、太嫉妒太嫉妒……可是一句都不敢告訴中也,因為明穗香醬在害怕啊……」

  明穗香的眼睫輕動一下垂落避開他的視線。

  他輕笑一聲道:「害怕中也會討厭自己,因為沒有緣由和不可能發生的事吃醋嫉妒,好像一個蠻不講理的女人,硬要他給出保證和解釋。」

  她恍惚一下,仿若看見太宰治所描述的畫面。

  滿是不安與嫉妒的明穗香表情十分難看,纏著中原中也想要得到一個解釋和安撫的話語。

  可中原中也又能給出什麼解釋呢?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和小栗的見面,更不可能以此給出什麼解釋給明穗香。

  他會慢慢因為明穗香的糾纏不休而厭倦不已,心生厭煩慢慢不再回應明穗香的不安。

  中原中也是對明穗香很好。

  但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敏銳的人。

  明穗香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不安與恐懼,擺出一副溫馴柔順的態度,他都會信以為真,完全看不出明穗香內心的糾結與忐忑。

  她不想以這樣的事去打擾純粹率直的戀人。

  中原中也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愛著明穗香悉心呵護著她、照料著她。

  她還能有什麼不滿與不安呢?

  那沒有道理,不符合常理啊。

  「中也實在不算什麼細心的男人,」太宰治腳步輕轉,落座在明穗香身旁的椅子上,指尖捏著面具在一左一右地轉動,恍若閑話地說道:「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明穗香醬的想法。」

  他輕托著臉,歪一下頭笑吟吟道:「不過我和中也不同,明穗香醬有什麼不安和恐懼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告訴中也……我會替明穗香醬保守秘密的。」

  少年的言語和聲音恍若魔鬼的蠱惑。

  鳶色的眼眸專注落在明穗香身上,坐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會讓人感到冒犯,也不會有太過疏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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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接到一個新的委托。

  委托人准備和未婚夫結婚,想給他做一個素行調查,看看未婚夫是不是表裡如一的人。

  你感激涕零,終於不是找狗委托。

  再接找狗的委托,小貓咪都要離家出走。

  你一把帶上小巧的相機和小貓咪,順著委托人給出的未婚夫信息,找到他的公司不動聲色打探他的為人。

  小貓咪窩在你的肩頭,團著四肢昂頭打一個哈欠。

  附近沒有狗味,到處都是時尚白領的香水味。

  小貓咪鼻子癢癢,接連打幾個噴嚏。

  小貓咪認真地看你給委托人的未婚夫做素行調查。

  突然生出一股想給你做素行調查的衝動。

  不過小貓咪對你太了解了。

  似乎不用做素行調查也可以。

  小貓咪苦思冥想,覺得最需要給你做素行調查的地方是看你有沒有背著她偷偷養狗、喂狗。

  小貓咪不允許有別的小貓小狗和她分享你。


第72章 混雜的妒火與怒火

  「我不相信你。」

  明穗香靜靜看著太宰治,輕聲道:「不管我如何嫉妒、如何不安,這都是我和中也之間的事,與你、與其他的人都沒有關系。」

  輕輕柔柔的聲音如春風和煦,輕拂過耳朵潛入鼓膜遁入心髒。

  太宰治的鳶色眼眸清楚地映出戴著深海面具的黑發少女,她有一雙很漂亮的淺金色眼眸如貓兒一般靈動可愛,心緒浮動之際眼睫會一顫一顫,昭示著不平穩的內心。

  明穗香不算特別會掩飾自己的人。

  至少在太宰治見過諸多狡猾的老狐狸中,明穗香算不得擅長掩飾自己的想法。

  只是在他眼裡這樣明顯的心思變化,中原中也都無法發現。

  他不知道明穗香內心的不安。

  他也看不出明穗香的忐忑與恐懼。

  「明穗香醬不相信我也沒關系,」太宰治並不著急,明穗香的內心敏感細膩,自然不會輕易相信第一次見面,而且明顯和中原中也關系不好的人。

  他笑吟吟地說道:「我可以等到明穗香醬願意相信我……我和中也不一樣,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聽明穗香醬的煩心事。」

  俊秀的少年輕托著臉,歪頭笑一下好似狡黠的貓。

  他這樣明晃晃把自己的心思擺在台面上,坦然表露自己的體貼與好感,仿若明知道自己的危險,故意在明穗香面前卸下危險的一面,表露出自己無害可以信任接近的一面。

  或許有的女孩子會覺得太宰治這樣的男性很吸引人。

  她們總覺得自己可以征服這樣帶毒帶刺的危險男人。

  看見他們主動靠近,明明知道是對方的有意誘惑,還會故意踏入陷阱。

  以為兩人相處之間,露出的一絲絲破綻是對方的真情流露。

  殊不知這也是他們的陷阱。

  但明穗香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什麼擅長玩弄人心與頂頂聰明的人。

  不管向往他們的女孩子們一開始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走進他們設下的誘惑陷阱,最後的結果大抵都不會如她們所想的一般美好。

  「你的名字是……太宰,」明穗香輕聲道:「太宰君,對嗎?我不知道你和中也有什麼過節,但我可以坦然地跟你說,我不打算信任你。」

  太宰治的每一個行動都似有著特殊的含義。

  他主動露出的破綻和誘惑陷阱的苗頭都昭示著其後的危險。

  明穗香喜歡尋求危險與刺激,宣泄內心壓抑下的情感。

  可她尋找的僅僅是來自惡鬼的危險與刺激,血肉受傷都掌控在自己可以自愈的程度,不會讓事態的發展超出自己的掌控。

  但感情方面的刺激,她不會靠近也不打算去觸碰。

  明穗香不喜歡背叛。

  自然也不會去做這樣的事,讓中原中也不高興。

  尤其這個人還是中原中也討厭的人。

  「中也不喜歡你,我也不會喜歡你,」明穗香輕輕起身,烏黑的長發順著肩頭滑落,她抬手輕挽一下耳際落下的發絲,道:「你很聰明也很危險,我不喜歡和你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

  明穗香與中原中也不一樣。

  她的愛憎不會特別分明,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表現在明面上,只會暗暗藏在心底遠離對方。

  「中也討厭什麼人,明穗香醬也要跟著討厭什麼人嗎?」太宰治沒有跟著一同起身,他托著臉歪靠著桌子,手指夾著面具一下一下輕敲石料的桌面,不緊不慢道:「明穗香醬的性格和中也的性格不一樣吧?你們的喜好不同,中也不喜歡的東西,你不一定會不喜歡,中也喜歡的東西,你不一定會喜歡……」

  他注視著明穗香的淺金色眼眸,說著說著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啊……難不成,明穗香醬一直在中也面前壓抑著自己,遷就他的想法嗎?」

  「這樣不會很辛苦嗎?」他宛若魔鬼蠱惑路過的旅人,說著勾出人心底從未認真細想過的事,逼迫著他們去細細思考,「在這段感情,明穗香醬一直在遷就迎合著中也,這樣的生活真的能長久維持下去嗎?」

  太宰治的言語仿若有著魔力。

  令人明知道他是偷換概念,以自己的假設推測他們的未來,可聽他說話的人還是會忍不住陷入他精心設下的陷阱。

  明穗香會不會走入太宰治設在明面上的陷阱都無所謂。

  只要她繼續聽他說話。

  開始思考他話中的意思。

  即是一步步踏入太宰治的陷阱。

  他的每一句話都有著他的用意,便是明穗香對中原中也忠貞不二,不會輕易相信不懷好意的「壞男人」。

  他說過的話也會在明穗香的心底烙下印記,等待某一天浮出皮肉表面,散發刺痛提醒明穗香,太宰治過去所說的一切都是有可能會出現的未來。

  「……一直在遷就的人不是我,」明知道不應該和太宰治說話,無論是反駁的話亦或是應承的話,她都不應該說,可明穗香還是忍不住反駁他:「是中也一直遷就我、照顧我。」

  倘若沒有中原中也的步步堅持,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明穗香對於他們的感情與未來,瞻前顧後不敢盼望未來也不敢輕易做出改變。

  但是中原中也不是猶豫畏縮的性格。

  哪怕會害羞親昵的接觸,中原中也都是勇敢直率,再好不過的戀人。

  明穗香喜歡中原中也的率直與純粹堅持。

  正是因為有中原中也的堅持,他們才會一步步走到現在。

  「我喜歡中也,」明穗香面具下的眉尖輕顰,輕柔和緩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靜與堅定,道:「請太宰君不要說中也的壞話。」

  太宰治興致盎然拖長聲音,道:「明穗香醬很相信中也啊?」

  他輕撐一下桌面,從容起身腳步一轉輕巧靠近明穗香,俊秀的面容直逼向明穗香,輕快道:「中也也會這麼相信明穗香醬嗎?明穗香醬的信任真的沒有交付錯人嗎?」

  「……我相信中也,」明穗香微微提高警惕,她猶豫一下後退半步與太宰治拉開距離,道:「中也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雖然知道辯論的時候,主動後退顯得底氣不足。

  可太宰治靠得太近了。

  近到明穗香都可以看見他臉上的肌膚紋理。

  太宰治輕笑一聲,道:「是嗎?」

  「太宰!!」花園的入口處,驟然爆發一道低沉蘊滿怒氣的高聲:「你這個混蛋在干什麼?」

  中原中也快步走來,攥緊已久的拳頭毫不猶豫一拳擊向太宰治的臉。

  他險之又險,側身避開一步可中原中也的拳頭還是以沉重的力度擦過太宰治的臉。

  僅僅是擦過一下已經打破了太宰治的嘴角。

  可見中原中也是半點力氣都沒有留下。

  他原本一直克制著自己,不想在霍華德舉辦的晚宴鬧出什麼港口黑手黨內部不合的醜聞。

  但中原中也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他好不容易甩脫霍華德一群人,快步離開宴會廳想去找明穗香。

  一走到花園的入口處,他就看見某個熟悉的可惡身影湊到明穗香面前,花枝招展如孔雀開屏摘下面具,上身逼近明穗香一副親昵到快要親上去的樣子。

  這怎能不讓中原中也失去理智,妒火中燒。

  明穗香是他的戀人。

  只有他可以靠明穗香這麼近。

  只有他可以親明穗香。

  混蛋太宰算什麼東西,招惹過這麼多女人,還要招惹他的明穗香。

  盡管中原中也不願意承認,但太宰治的確是很受女孩子歡迎的男人。

  一開始再討厭太宰治的女人都能在他的接觸下,化作柔情四溢的溫柔情人。

  中原中也一見太宰治靠近明穗香,內心就會升起強烈的警惕感。

  他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

  他害怕明穗香會喜歡上太宰治。

  哪怕中原中也知道,明穗香不是會輕易移情改意的人。

  可他見過太多次了……

  就算是有心慕之人的女人,只要太宰治有心,他就可以得到對方的心。

  他就是有著這樣讓人討厭的魔性。

  中原中也不希望明穗香與太宰治有所接觸。

  不管是說話、見面亦或是別的什麼,他都不希望看見。

  「……好痛啊中也,」太宰治輕蹭一下擦破出血的嘴角,鳶眸沉沉彎起一抹笑意,道:「這麼粗魯,以後和明穗香醬結婚,不會生氣上頭就家暴吧?」

  中原中也怒目瞪他,道:「我才不會對明穗香動手!」

  明穗香是他的愛人。

  他怎麼可能對明穗香動手?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混蛋太宰是怎麼知道明穗香的名字?

  中原中也心頭微緊,他們不會是交換姓名了吧?

  「上來就打人的暴力狂,說這種話真沒有說服力……」

  太宰治的衣領一下被臉色沉沉的中原中也拽住,扼住後面未說出口的話。

  他面上不見半點懼色,挑釁一般道:「中也要在這裡打我嗎?當著明穗香醬的面,無緣無故打一個什麼都沒有做過的人?」

  「混蛋……」

  中原中也舉起的拳頭捏得死緊,骨節突起僵停在太宰治眼前。

  他恨恨地放下手,用力一把甩開太宰治。

  「明穗香,我們回去了。」

  中原中也大步邁過去,扣住明穗香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他面色陰沉得厲害。

  哪怕面具沒摘,光是看著中原中也抿成一線壓下的嘴角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

  更別提,中原中也渾身都在散發著嚇人的低氣壓。

  「中也……」

  明穗香輕聲呼喚他。

  中原中也恍若沒有聽見,掌心五指如枷鎖緊緊扣住明穗香的手腕。

  他的步子邁得極大,拉拽著明穗香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提起裙擺跟著小跑起來。

  「中也,你在生氣嗎?」她輕聲問道。

  如往日一般柔柔輕緩的聲音,莫名讓中原中也升起一股妒火。

  他停下腳步,用力閉了閉眼,低聲道:「不管太宰那家伙和你說了什麼,你都不要信。」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分外乖巧。

  「他就是個沒臉沒皮的家伙,招惹過很多女人,」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要平復不穩的心緒:「追著太宰的女人都快從鶴見川排到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大門,所以……明穗香,不管他說了什麼,你都不要聽、不要信……」

  中原中也從未害怕過什麼。

  無論多麼強大的敵人、多麼危險的處境,他都不會心生恐懼和畏怯。

  可當看見明穗香和太宰治站在一起……

  他心頭莫名升起一股恐懼。

  明穗香可能會被搶走。

  她可能會喜歡上太宰。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讓他心慌不已,難以平靜穩定心緒對待他們站在一起的問題。

  中原中也知道他應該再冷靜一點。

  明穗香不會輕易被搶走。

  她不是三心二意的女孩子。

  可是……太宰以前接觸過的女人,很多都不是什麼三心二意的女性,她們有的有暗戀多年的男性、有的有自己的戀人……

  但只要和太宰治接觸過一段時間,她們的心總會莫名地偏向他。

  他是港口黑手黨有名的操心師。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可以操縱人的木偶線,拉扯牽引著他們的思想順著太宰治想要的方向往下走。

  中原中也並不懼怕太宰治的言語,更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可他害怕明穗香會相信。

  他害怕明穗香會離開他,轉投太宰治的懷抱。

  光是看見他們站在一起,仿若戀人一般親密無間。

  太宰治只要伸手就可以摘下明穗香的面具,低頭去親吻她。

  中原中也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與妒忌。

  明穗香是他的。

  他絕對不會放手讓給任何人。

  「中也?」明穗香抬手輕碰中原中也的臉,溫溫熱熱帶著些許深秋也不褪的暖意,凌厲的下頜線條與緊緊抿成一線的唇。

  她輕捏住中原中也的面具,見他沒有反對慢慢摘下面具:「果然……」

  少年的眉頭皺得快要打結,渾身散發著沉悶的低氣壓,看著心情相當不愉。

  「中也不高興。」

  明穗香近乎肯定地說道。

  「……我沒有不高興,」中原中也的聲音壓得很低,悶悶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太宰那家伙走得太近。」

  他不想讓明穗香知道自己的妒忌和不安。

  太難看了。

  一個男人懷疑自己的戀人,妒忌和明穗香走得近的男性。

  明明阿呆鳥和公關官出現在明穗香身邊,他都不會生出什麼不安與恐懼。

  可那個人是太宰治……

  正是因為真切地覺得,他的明穗香可能會被太宰治搶走。

  中原中也的心緒才會這麼混亂。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剛剛是因為妒忌還是生氣才上去打的太宰治。

  恐怕在明穗香看來,他這一拳打得也很沒有緣由。

  他們只是站著說說話,什麼親密的舉動都沒有。

  他莫名其妙上去打太宰治一拳,看著真的如太宰治所說,很像一個胡亂使用暴力的男人。

  「明穗香……不要再和太宰說話了,」他環抱住明穗香的腰,低低埋頭靠在她的肩窩,道:「好不好?」

  不要再和太宰治見面。

  不要再和太宰治說話。

  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接觸,他都不希望再有。

  「好,」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拿著中原中也的面具,回抱擁住他:「我答應中也,不會再和太宰君接觸了。」

  太宰治太危險了。

  明穗香也不是很想再和他有所接觸。

  她怕自己心底晦暗的想法都會被太宰治看穿,悉數告訴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環抱住明穗香的手臂緊了緊,他低低埋頭靠在戀人的肩頭,鼻尖可以輕易嗅聞到她的香味。

  可他的心頭還是克制不住要彌漫出的妒忌。

  太宰君……

  他們開始認識的時候,明穗香對他的稱呼是中也先生。

  他忍不住問道:「明穗香,太宰那家伙沒跟你說什麼吧?」

  明穗香猶豫一下,道:「沒說什麼……」

  太宰治說的話,全都是揭露她內心的陰暗面。

  實在不好告訴中原中也。

  「……沒說什麼就好,」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藍眸低垂慢慢松開明穗香,問道:「明穗香,我可以在這裡吻你嗎?」

  她輕怔一下,道:「在這裡嗎?」

  雖說四下無人經過,可這裡終究不是他們的家,而是霍華德舉辦宴會的地方。

  要在隨時可能有人經過的地方接吻。

  明穗香有點緊張。

  「嗯,可以嗎?」中原中也表現得相當克制。

  哪怕他的眉頭不自覺皺起,神情也不似往日和明穗香在一起時,總是帶著幾分溫柔笑意。

  可他還是很認真地征詢明穗香的意思。

  她抬眸安靜看向戀人的鈷藍眼眸,不知是不是月光沒有照亮這一片的緣故。

  中原中也的藍眸看著格外暗沉,仿若危險的深海深深注視著她。

  明穗香遲疑片刻,抬手輕觸面具准備摘下。

  「讓我來吧。」

  中原中也低聲說道。

  他抬手輕托著明穗香的面具下端,捏著另一頭繞過腦後的面具緞帶,扯住慢慢拉開綁緊的蝴蝶結。

  木質的面具落下砸在草地。

  他細細凝望著明穗香繾綣動人的眉眼,似煙似霧輕顰凝蹙的眉尖含著幾分為難與羞意,瑩白的耳朵尖泛著淺淺的粉,淺金色的貓兒眼輕垂眼睫顫動一下慢慢抬眸看向他。

  他清楚地看見黑發的明穗香是什麼樣子。

  很漂亮。

  一如他看見明穗香染成黑發,戴著面具出現時的第一直覺。

  黑色很適合明穗香。

  只是相比較白發的靡麗雋秀,黑發的明穗香眉眼間的憂郁之色更勝,更顯脆弱惹人憐惜。

  中原中也抿緊的唇不自覺勾起一點。

  他輕輕吻上明穗香的唇,圈住戀人細軟的腰肢摟入懷中。

  珍而重之,不忍她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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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小貓咪跳下你的肩頭,決定去找別的貓貓狗狗和烏鴉問問它們對你的印像如何。

  做一個貓貓狗狗專用的素行調查。

  小貓咪回到你的偵探社附近,尋找其他的貓咪狗子。

  附近的家養動物、流浪動物表示見過你,但對你印像不太深,不過第一感覺不是壞人。

  小貓咪喵喵再問,你有沒有偷偷喂過它們?

  它們搖頭否認,表示你雖然看起來不是壞人,但也沒有喂路過貓貓狗狗的習慣。

  小貓咪非常滿意。

  你沒有偷偷拿她的貓條罐罐去喂別的貓貓狗狗。

  你發現小貓咪跑丟了,著急得要死。

  找了很久才發現小貓咪自己回了偵探社,埋頭哢哢吃著貓糧。

  原來是肚子餓了。

  小貓咪偷偷跑回偵探社找吃的。

  你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第73章 吃醋嫉妒都可以的

  中原中也深深迷戀著明穗香。

  與單純的喜歡相比,迷戀這個詞似乎顯得不怎麼莊重,更沒有愛給人的感覺持久。

  但他可以很肯定自己的迷戀是與強烈的愛意糅合在一起,永遠不會褪色的激情。

  「明穗香……」

  明穗香。

  他一遍一遍深深念著戀人的名字,吻住明穗香柔軟的唇瓣,緊緊把她擁入懷中。

  好喜歡好喜歡。

  喜歡到想要立刻占有,可又不忍心她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

  他妒忌太宰治。

  妒忌與明穗香站在一起,看起來無比親密恍若情人的太宰治。

  明知道這樣的妒忌沒有道理。

  明知道明穗香不是會輕易背叛的人。

  可他還是忍不住生出恐懼,害怕明穗香會離開他、害怕明穗香會喜歡上太宰。

  他們剛剛到底一起說過什麼?

  為什麼不可以告訴他?

  如果真的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可以直接坦然告訴他?

  中原中也妒忌得厲害。

  卻又不想讓明穗香知道,她的男人是這麼小氣難以容人的家伙。

  他只能索求明穗香的吻安撫內心的不安與惶恐,用力抱緊她確認明穗香還在自己的懷裡沒有被其他人搶走。

  「唔……」

  明穗香輕哼一聲,眼睫顫動顫動抬起淺金色的貓兒眼,水盈盈恍若要被吻到哭出來的樣子惹人憐惜卻也讓人更想繼續欺負她。

  她拒絕一般想要推著中原中也的唇舌退出口腔,可柔軟的舌尖一碰上去立刻又被炙熱的吻纏繞上,根本無法得到喘息休憩的時間。

  他們吻得太久了。

  中原中也的身體熱燙得厲害,似是快要失控一般緊緊摟住她的腰,托住她的後頸,唇舌繚繞不放一一舔吻過敏感的地方,惹得明穗香的身體一陣輕顫,相較常人偏冷偏低的體溫也在跟著一起上升。

  她後退兩步想讓中原中也冷靜一點。

  然而中原中也恍若半點不覺明穗香的些許推拒,步步緊逼擁著她靠向牆壁,只以手臂環過明穗香的腰肢,掌心托住她的後頸,避免明穗香的身體直接貼上深秋冰冷的牆壁。

  明穗香的體溫常年偏冷。

  好不容易熱起來一些,直接靠著深秋時節冷冰冰的牆壁,後背可能會很冷。

  哪怕中原中也的身心都投入深深炙熱的吻中無法分出心神去顧及其他,他也會下意識以保護的方式護著明穗香。

  淺金色的貓兒眼水光盈盈看向中原中也,戀人的不安與深深的索求,似要從強勢的深吻中透出。

  明穗香抵住中原中也肩膀的雙手,慢慢環過他的脖頸。

  她不知道戀人在不安什麼。

  但明穗香希望可以安撫中原中也的不安。

  過分炙熱強烈的深吻讓明穗香懼怕他們會在這裡失控,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

  可中原中也下意識的愛護動作慢慢撫平明穗香內心的些許不安。

  哪怕中原中也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再渴望占有明穗香確認她的存在。

  他也不會傷害明穗香。

  他珍之重之放在心尖尖上愛護的戀人……

  他怎麼可能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直到中原中也的吻慢慢離開,明穗香圈住他的脖頸,輕喘著靠在他的懷裡,小聲問道:「中也,好一點了嗎?」

  他體貼可愛的戀人睜著水盈盈快要落下淚的漂亮眼眸,關切地看向他,眉尖因著羞澀輕蹙,滿臉都是羞紅的粉撲撲之意。

  「……還差一點,」中原中也深深看向她,低聲道:「我還想要更多地確認明穗香的存在。」

  確認他的戀人不會被別人搶走。

  確認他想要珍惜愛護的女孩一直在他的懷裡。

  「那……」

  明穗香猶豫一下,活躍起體內的鬼之血。

  人類少女的耳朵轉化為白色的山貓耳朵跳出黑發,蓬松修長的白色貓尾自尾椎冒出頂起禮服的裙擺。

  她低一下頭帶著點忐忑,眼睫上揚抬起淺金色的貓兒眼輕瞅著中原中也,柔柔小聲說道:「摸一下這個,中也的心情會好一點嗎?」

  他愣住一下看著戀人可憐可愛地把敏感的貓耳朵主動湊到面前,脖頸處突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蹭過束在頸間的choker。

  「不要在這裡鬼化。」中原中也一把抱起明穗香,異能紅光一閃而過,托著他們直接飛向二樓的一個房間,戴著手套的五指壓住露台的玻璃窗落地鎖。

  重力干脆破壞落地鎖。

  他抱著明穗香快速潛入房間,警惕地拉上房間與露台之間的窗簾防止有人看見明穗香的鬼化狀態。

  她愣愣地看著中原中也,白色的貓耳抖了抖,雙手仍圈在他的脖頸,未曾料到中原中也的第一反應是帶著她避開可能會出現的生人視線。

  少年炙熱的體溫似要透過衣服傳遞給她。

  中原中也的手臂繞過明穗香的後背和腿彎,緊緊抱著她納入懷裡。

  這原本不是一個多麼大不了的動作。

  至少對於已經是戀人的他們而言,這樣的動作與擁抱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明穗香已經出現鬼化的特征,貓耳朵和貓尾巴都長了出來。

  雖說因著禮服的長度,貓尾巴無法伸出裙擺,只能在裙下委委屈屈地壓下縮著。

  可中原中也托住明穗香腿彎的動作,順勢也壓住她的尾巴夾在兩腿之間,毛茸茸的觸感蹭得她癢得厲害,臉頰都開始燙紅燙紅。

  「中、中也……」

  明穗香小聲叫著他,想讓中原中也把她放下。

  至少不要一直壓著她的尾巴。

  「嗯?」中原中也輕哼著應一聲,收回打量房間的視線,道:「這裡似乎被當成了儲物間,不會有人經過闖入,更不會有什麼攝像頭。」

  在這裡,明穗香是安全的。

  他稍松一口氣。

  中原中也的夜視能力不是太好,昏暗的儲物間要是沒有透過窗簾照入的些許月光,他都看不清房間是什麼情況。

  不過沒有人就好。

  「嗯……中也可以先放下我嗎?」明穗香臉頰紅紅,扭捏著小聲道:「尾巴……壓著很難受……」

  或許貓的尾巴和貓真的是有兩種想法。

  明穗香越是想控制尾巴不要亂動,毛茸茸的貓尾巴越是容易翹起尾巴尖掃來掃去。

  「啊、好……」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小心放下明穗香。

  他其實沒明白自己壓到明穗香的尾巴什麼地方,只是看著戀人臉頰羞紅,昏暗的房間都要掩不住的淺粉紅潤之意。

  中原中也的喉嚨莫名開始變得干燥。

  他下意識吞咽一下,想要轉開視線,可眼睛總是忍不住看向明穗香。

  好可愛。

  明穗香這樣很可愛。

  烏發垂落肩頭,難為情地低下頭卻把尖尖立起的貓耳朵毫無防備地朝向中原中也,雙手落在身前交扣捏著手指,頻頻側一下頭看向身後被貓尾巴頂起的裙擺。

  明穗香穿的禮服不是什麼修身的長禮裙。

  可原本剛好貼合身體尺寸的禮服生出一條貓尾巴頂在腰後臀部的位置,自然不會如開始一般合適。

  她有點難受,頻頻回頭看向貓尾巴的位置。

  明穗香想收回鬼化的尾巴,可她還記得中原中也心情不好,自己想要以鬼化的尾巴和耳朵哄一下他。

  中原中也很喜歡明穗香的尾巴。

  過往的三四個月,他時不時會摸摸捏捏明穗香的尾巴和耳朵。

  不過因為捏多摸多,明穗香會露出很難為情的樣子。

  他也不忍心繼續欺負她。

  只是淺淺地摸兩下很快收回手。

  直到今早,明穗香的尾巴完全消失。

  遺憾不已的中原中也捏著明穗香的耳朵舍不得撒手,有意無意忽視明穗香難為情、欲言又止的可愛模樣,趁著貓耳朵也要消失之前把沒有摸夠尾巴的遺憾連帶一起討回。

  「中也……如果是因為我和太宰君說話不高興……」

  明穗香低著頭,抖了抖貓耳臉頰羞紅,提起一點裙擺讓靈活的貓尾巴探出來,輕輕落在中原中也手邊。

  她抬眸有點難為情,道:「這樣摸一下,中也的心情會好點嗎?」

  蓬松毛茸的尾巴在中原中也面前晃過一下尾巴尖。

  細軟如絲絨的毛發輕掃過中原中也的手背,隔著手套的感覺不太分明。

  但中原中也的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輕輕握住靈活又愛亂動的尾巴尖,鈷藍眼眸看向羞赧不已的戀人,低聲含著幾分笑意道:「有這個的話,我的心情會好很多。」

  「是、是嗎……?」

  明穗香不太明白中原中也為什麼會喜歡人類女孩子長著貓尾巴的樣子。

  她更希望自己看起來和普通的人類沒什麼區別。

  不過中原中也喜歡的話,就算很難為情,她還是會用尾巴去哄一下他。

  明穗香圈住中原中也的脖頸,側身坐在他的懷裡,白色的貓尾一束攏在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間把玩,絲絲縷縷的癢意和難為情駐留在明穗香的神經。

  她抖了抖耳朵,轉開視線不再看向尾巴被中原中也握在掌心的奇異顏色對比,聲音輕輕問道:「中也……為什麼不高興?」

  中原中也的動作一下頓住。

  他沉默著沒有出聲,呼出的炙熱氣息拂過敏感的貓耳朵。

  明穗香癢得厲害。

  她輕轉一下頭,躲開中原中也的呼吸,試圖調整一下坐姿。

  環抱住她的手臂一下收緊把明穗香緊緊抱在懷裡,攥住尾巴的五指一下捏緊似是生怕明穗香會跑掉。

  她差點驚叫一聲直接跳起。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比強烈的癢意,更加奇怪的感覺。

  「……如果我說,」中原中也的聲音很低,他埋頭靠在明穗香的頸窩,低聲說道:「我怕太宰會把你搶走……明穗香會覺得我是很沒用的男人嗎?」

  她輕怔一下,尖尖立起的貓耳朵連著抖動兩下。

  她是聽錯了嗎?

  中也也會有害怕的事嗎?

  那些她以為只有她會出現的小心思,嫉妒不安與忐忑……

  中原中也也會有嗎?

  「我不想明穗香和太宰再有接觸,」他悶悶低聲說道:「太宰……那家伙不是什麼好人,明穗香和他在一起會很難受的……」

  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明穗香被太宰搶走。

  不、不對……

  不止是太宰治。

  明穗香是他的寶物。

  他不會讓給任何人的寶物。

  世界上還會有誰比中原中也更愛明穗香?倘若沒有,他為什麼要讓出自己的心愛之人。

  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愛明穗香。

  他也堅信自己可以給明穗香幸福。

  其他的人……

  憑什麼搶走他的明穗香。

  他們會好好保護他的明穗香嗎?他們會好好照顧明穗香,愛惜她、珍惜她,不讓她難過傷心嗎?

  中原中也不能肯定。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人是自己。

  他一定不會辜負明穗香,不會讓她傷心難過。

  其他的人……

  不管是誰,他都不能放心。

  「中也是笨蛋,」明穗香輕捧起中原中也的臉,屈指給他在額頭彈一下,問道:「痛嗎?」

  他悶悶看一眼明穗香,低聲道:「沒什麼感覺。」

  中原中也對一點小傷小痛不是特別敏感。

  他要是敏感的話,當初也不會連掐自己兩下都覺得不痛,以為明穗香回家其實是一場夢。

  明穗香有點無奈捧住他的臉,輕輕碰著吻了吻中原中也的唇,道:「這樣有感覺嗎?」

  「……有一點,但不是很明顯。」

  中原中也藏在赭發間的耳朵有點發紅,難得耍起無賴:「咳、再親一下會比較有……」感覺。

  不等他吐出最後的字句。

  明穗香的吻已經落在他的唇瓣。

  裊娜清甜的淡香輕覆上他。

  從中原中也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明穗香顫動的眼睫,如輕盈脆弱的蝶翼一下一下緊張地輕輕的顫動。

  久久難安的心神慢慢落定。

  「這樣……」

  明穗香慢慢睜開眼,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的模樣,聲音輕輕問道:「中也還會不安嗎?」

  他低低應一聲,抱緊明穗香低聲道:「抱歉,明穗香我不是不相信你……」

  他只是看見太宰治接近明穗香。

  不由自主想起過去一個個為太宰治傷心落淚的女人。

  曾經中原中也並不放在心上的畫面,沒想到會在他遇見心愛之人以後,成為他一個快要梗在心頭的芥蒂。

  他不是沒有想過告訴那些女人,太宰治的真實為人。

  只是她們的心都已經偏向太宰治,不管中原中也說什麼,她們都不會相信。

  久而久之,中原中也再看見也不會多嘴去管什麼。

  最多是看見太宰治閑閑散散的樣子,唾棄鄙夷一下他隨便招惹女人的態度。

  可只要一想到明穗香的心會被太宰治搶走,他的心口就悶痛不已。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會害怕,」明穗香側身輕靠著中原中也,聲音很輕很輕道:「害怕中也被別的可愛女孩子搶走……」

  好嫉妒好嫉妒卻一句話都不敢告訴中原中也。

  心頭快要停止跳躍,悶悶抽緊發痛。

  可她還是什麼都不敢告訴中原中也,害怕會招惹他的厭煩。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不一樣。

  她不是什麼很誠實的人。

  她無法以誠實坦然的態度面對中原中也。

  哪怕他們已經是戀人,哪怕他們已經是很親密的關系,可有的話,明穗香還是無法輕易開口。

  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招來厭煩。

  但中原中也不一樣。

  他生氣就是生氣、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所有的一切情緒都會擺放在明面上,明穗香可以很輕易感知到他的情緒變化。

  若是中原中也沒有袒露他的不安與忐忑,明穗香也不會把她嫉妒過一個中原中也不記得的女孩子的事告訴他。

  「那個叫小栗的女孩子,中也不記得她了。」

  明穗香眉梢垂下眼睫覆落,有點無奈又有點難為情道:「但我還是……不太高興,這是叫……吃醋吧?我太小氣了……」

  實在不好意思把這樣的話告訴中原中也。

  女孩子總是吃醋也不討人喜歡。

  要是中原中也沒有提起太宰治,明穗香也不會提起她吃過一個女孩子的醋。

  「……明穗香在為我吃醋嗎?」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有點錯愕。

  他說不清自己在聽見明穗香說自己吃醋的時候,心頭一瞬間升起的是快樂亦或是興奮。

  明穗香喜歡他。

  她還會偷偷吃醋,不想告訴他。

  若是明穗香不說,他都不會知道。

  他可憐又可愛的戀人在提到自己吃醋的時候,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都會垂下來一些懨懨沒有精神,似是在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而羞愧。

  可中原中也很快樂啊!

  原來不止是他一個人這麼在乎自己的戀人,暗自困擾自己胡亂吃醋覺得很不大度。

  「那個叫小栗的女人,我已經不記得了。」

  中原中也認真看向明穗香,說道:「但明穗香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都可以告訴我。」

  「我會想辦法去改,改到明穗香不會再不高興。」

  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雖然中原中也不知道明穗香嫉妒的由頭是什麼,但他能明白明穗香心底的不安與忐忑。

  那是害怕失去深愛之人的不安。

  「中也……不會覺得我很煩嗎?」明穗香拉住他,抬眸緊張地顫動兩下,支吾道:「總是沒有道理地吃醋,不想中也和其他的女孩子靠得太近。」

  雖說中原中也的工作很少有接觸女性的機會,但總會有無法避免的時候。

  江口柚葉是中原中也副官江口健太郎的妻子。

  尾崎紅葉是中原中也的上司。

  普通接觸的女性,明穗香並不會吃醋。

  可中原中也總要參加一些宴會,宴會上難免會出現對中原中也感興趣的女孩子。

  那些宴會,明穗香大多都無法跟過去。

  她只能在中原中也回家以後,通過嗅聞確認中原中也身上有沒有沾染到陌生女性的氣味。

  她不知道宴會上發生過什麼,只能通過嗅覺去想像中原中也沾染上氣味的理由。

  可能是不經意間的接觸、可能是一個攙扶的動作……

  但只要是明穗香不在時發生的事,她都會生出焦躁和不安。

  這樣的戀人要是一直讓人哄,不是相當麻煩嗎?

  「我和明穗香的心情是一樣的,」中原中也輕吻一下明穗香的耳朵尖,輕聲道:「所以明穗香不用害怕……」

  他永遠都不會覺得明穗香麻煩。

  更不會討厭明穗香為他吃醋。

  要是明穗香不再為他吃醋,他可能還要頭痛是不是「七年之癢」到了,明穗香沒有這麼喜歡他了?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到一年。

  「七年之癢」不會這麼快到吧?

  他抱緊一點明穗香,相當有危機感道:「明穗香以後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吃醋也沒關系、生氣也沒關系……只要是明穗香的,我都會喜歡。」

  他喜歡的是明穗香的一切。

  不管好的壞的都是他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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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抱起小貓咪念念叨叨,下次不能再亂跑。

  你很擔心,找了小貓咪很久。

  小貓咪變成貓耳朵女孩子,坐在你的懷裡給你一個滿是貓糧味道的親親。

  因為你以前總是抱怨著這樣的話,給小貓咪一個又一個親親。

  所以小貓咪覺得你說這樣的話,是想要討親親了。

  你有點無奈。

  小貓咪養成親親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習慣。

  但這要怪誰,只能怪你自己。


第74章 分離焦慮症的貓貓

  大霧開始彌漫,如煙如輕紗悠悠蕩蕩向霍華德舉辦宴會的地方輕渡而來。

  明穗香的貓耳輕轉一下,若有所覺看向露台:「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有東西過來了?」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順著她的視線方向往外看去,道:「是鬼嗎?」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明穗香這樣不確定的說法。

  她小幅度搖頭,道:「不是鬼。」

  明穗香沒有嗅到沾滿血腥味的鬼,更沒有聽見鬼行動的聲音。

  她不確定過來的是什麼東西,只是隱隱有一種直覺。

  那可能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中也,我想出去看看。」明穗香輕撐一下中原中也的肩膀起身,小皮鞋的鞋跟落地如貓咪的肉墊安靜無聲,輕盈小心靠近露台,扶著欄杆往外探頭看去。

  她輕眨一下淺金色的貓兒眼,疑惑道:「霧……?」

  沒有異能者、沒有鬼。

  非常奇怪,讓明穗香感到危險的存在是一片顏色詭異的大霧。

  綠色的霧氣一層疊著一層撲過來,幾乎要把霍華德舉辦宴會的整棟別墅都籠罩其中。

  「危險的是這個霧嗎?」中原中也落後明穗香一步走出來,鈷藍眼眸掃過迎著他們快速湧過來的霧氣。

  他一手圈住明穗香的腰,帶著她升空脫離霧氣的籠罩範圍,從高處俯望下去,濃濃的大霧幾乎要把下方的建築物都變得模糊不清。

  仿若身處兩個不同的空間。

  他低嘖一聲,道:「這什麼東西?橫濱就算起霧也不會起這樣的霧。」

  中原中也在橫濱生活十年都未曾見過這樣詭異的大霧。

  「不是橫濱會出現的霧嗎?」明穗香有點茫然,她低頭轉動一下耳朵,凝神細聽遲疑道:「下面沒有聲音了。」

  中原中也單手圈住明穗香的腰,抬手改換一下抱住明穗香的動作,疑惑道:「沒有聲音?」

  她小幅度點一下頭,扶著中原中也的肩頭,探頭往下看去,道:「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宴會上的賓客交流聲、樂團演奏聲,甚至一切更細微的活動人聲都聽不見了。

  好似一瞬間被大霧籠罩的地方變成一片無人之地,什麼聲音都無法傳出。

  這樣的能力與明穗香的血鬼術很相似。

  但她的血鬼術只是屏蔽聲音,無法做到憑空把人變沒。

  下面消失的不僅是人類活動的聲音,他們的氣息也一同消失不見,無法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要知道擁有鬼之血的明穗香對人類的氣味是相當敏感的。

  若是有人受傷,相隔數百米的距離,她都能嗅聞到傷者的血肉年齡和受傷情況。

  「中也,我們要下去看看嗎?」

  明穗香回頭看向他,輕聲道:「阿呆鳥先生,他們還在宴會廳。」

  雖說宴會已經接近尾聲,可因著中原中也剛剛救人的舉動,港口黑手黨與霍華德搭上話,參加宴會的人暫時都沒有離開。

  如今他們都陷入霧氣籠罩的範圍。

  「……我下去看看,」中原中也皺了皺眉,道:「明穗香,你先去安全的地方。」

  他不想帶著明穗香冒險。

  大霧之下是什麼情況尚未可知,貿然把明穗香帶入霧氣的範圍,可能會讓明穗香的受傷。

  她輕輕搭住中原中也的手,搖頭道:「請讓我也一起去。」

  少年的眉頭下意識皺起,明穗香輕捧住他的臉,落下淺淺一吻眉梢彎下,道:「我有自保的能力,中也不用擔心我。」

  中原中也只知道明穗香是鬼殺隊的柱,夜晚擁有強大的恢復力。

  但他並沒有見過明穗香戰鬥時的樣子。

  他的戀人實力一點也不弱,平時殺鬼也不是靠著以傷換傷對付惡鬼。

  只是明穗香有一點小小的愛好沒有告訴中原中也。

  若是這一次,他們可以並肩一起作戰,中原中也自然會發現明穗香並不是他想像中柔弱到必須要人貼身保護才不會受傷的戀人。

  她眉梢盈盈彎下,輕聲道:「我想和中也在一起。」

  中原中也定定看著她,嘆息一聲妥協道:「下去以後,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無論如何,中原中也都沒辦法拒絕明穗香的請求。

  何況,她還是以這樣可愛的樣子說想要和他在一起。

  中原中也完全想不到可以拒絕她的理由。

  「嗯,」明穗香輕輕點頭,乖巧道:「我不會離開中也的。」

  正如中原中也擔心明穗香,她也會擔心中原中也。

  這場大霧的出現太過詭異。

  下方的宴會廳雖說沒有什麼異能軍隊,可阿呆鳥他們都是有異能的人。

  同為有異能力的人。

  中原中也貿然下去,可能也會出事。

  「准備好了嗎?」中原中也抱緊明穗香,輕覆在身體表面的異能紅光一暗消去,身體的重力方向改換,直直向下墜落衝入濃郁朦朧的大霧。

  緊緊抱住明穗香的手臂倏然消失。

  她的身體輕巧如靈貓翻轉落下,無聲落在別墅的房頂之上。

  「中也……?」

  明穗香有點疑惑,轉動貓耳四處都沒有聽見中原中也的聲音。

  中原中也消失了。

  與之相對的是,宴會廳內消失的人聲回來了。

  「中也?」明穗香昂起頭,倉皇地左右看去都沒有看見中原中也的身影。

  他消失了。

  消失得徹徹底底。

  明穗香熟悉的心跳聲、呼吸聲和腳步聲……

  統統都不見了。

  周圍只有一片彌漫的大霧和下方宴會廳傳出的喧鬧人聲。

  她的戀人不見了。

  「小偷……」

  明穗香輕聲呢喃著慢慢站起身。

  深秋的晚風吹起少女柔順披落在身後的烏發,奇異的變化自發尾開始褪去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原本的色彩。

  明穗香半垂的眼睫輕顫一下,慢慢抬起顯露淺金色的眼眸一抹如冷血動物的冰冷鬼瞳凝在眸中生著駭人的冰霜,聲音輕輕低低道:「有小偷偷走了中也……」

  一個可惡至極,比惡鬼還要讓明穗香討厭的家伙。

  偷走了她的中也。

  容色冰冷的少女抬手落在肩頭的位置扯下禮服,血肉凝聚而成的綺麗和服代替禮服遮覆瑩白的肌膚。

  明穗香垂眸慢慢吐出一口氣,緊扣在五指間的破碎禮服隨著風聲獵獵作響。

  她一松手破碎的禮服布料立刻被晚風吹卷帶走。

  生著貓耳和貓尾的和服少女,如子彈一般飛速衝出甚至速度比子彈還要快,恍若一道看不清晰的光影飛掠過人的眼前。

  她的身體輕盈地高速跳躍,順著大霧感知到的中心位置追尋制造出這一場大霧的人。

  「這裡……嗎?」

  明穗香抬頭看向廢棄的商廈大樓,與鬼相似的冰冷思想占據意識的上風。

  一面是殺掉制造出大霧的人,把她的中也搶回來。

  一面是曾經立下不會輕易使用鬼之子的力量傷害普通人的誓言。

  她輕輕一躍跳上大樓的空調外機,屈指成爪直接揮下,看似尖尖長長卻不及真正武器的鬼爪如撕裂紙片一般,把鋼筋水泥打造的堅硬牆壁一下抓破。

  廢棄的商廈大樓對外的牆壁直接被切出一個洞口。

  明穗香轉動一下耳朵,扶著牆壁往內部看去。

  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人類的血肉氣味和活動的人聲。

  只有落下一地的寶石。

  但明穗香可以肯定,對方就在這裡沒有離開。

  他與大霧相連的氣息,被憤怒至極直接深度鬼化的明穗香感知到一路追尋過來。

  就算現在看不見人。

  明穗香也可以肯定,他一定就在這裡。

  她慢慢吐出一口氣,眼睫半垂輕聲道:「異空間……」

  一些鬼會有這樣的能力。

  把獵鬼人和想要圈養的獵物都困在異空間,慢慢享用吞噬他們的血肉。

  每一只鬼的血鬼術都有所不同。

  哪怕同樣擁有異空間的力量,鬼與鬼之間的血鬼術也不會完全相同。

  明穗香找不到異空間的入口。

  只能在這裡守株待兔,等著那一個不知道是鬼還是異能者的家伙出現。

  「真是讓人不愉快……」

  明穗香半垂的眼睫輕顫一下,抬手以尖利的指甲從指腹一直劃到掌心的邊際,撕裂皮膚湧出鮮血滴向空蕩無人的廢棄大樓。

  「啪嗒。」

  血珠子成串落下濺起地面的塵土。

  輕柔如情人曖昧低語的輕聲響起,「血鬼術·韶華之音。」

  血液落下的聲音瞬間化作狂暴的力量,如狂猛的風暴席卷一整棟廢棄大樓。

  華麗的珠寶被聲波擊碎的鋼筋砸下擊個粉碎。

  高達十數層的大樓轟然倒塌。

  明穗香輕靈地後躍,淺金色的眼眸靜靜凝望著破碎一地的碎石磚塊。

  這一帶不是居民區。

  入夜的時間已經將至晚上的十一點,附近不會再有行人出現。

  明穗香的攻擊僅針對大霧的制造者,看能不能以此把他逼出異空間。

  尖尖立在發頂的貓耳輕轉一下聽著大樓倒塌的聲音,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她突然輕笑一聲,眉目舒展柔柔輕緩道:「動了呀……」

  看樣子外界的變化也不是對他的異空間毫無影響。

  明穗香的血鬼術無法直接攻擊到對方。

  但她可以一直追著對方的動向把他逼出異空間。

  因為異空間的存在,明穗香無法直接攻擊到他,他也無法直接攻擊到明穗香。

  他想要對付明穗香只能離開異空間。

  「血鬼術,」淺金色的眼眸盈上幾分冰冷的笑意,細白的手指輕壓住唇,擠壓著傷口的血液溢出染紅唇瓣,不緊不慢輕吐出字:「惶惑之音。」

  無形的聲波激蕩出去。

  與濃重的大霧相碰,以觸手無形之物對觸手無狀之物,震蕩著擊退大霧削減霧氣的籠罩範圍。

  詭異寂靜的霧色慢慢散去。

  一個白發的青年陡然出現在無人的街角。

  他的白發和西裝沾染上塵土,臉上帶著碎石劃過的傷痕,看著狼狽不已。

  可澀澤龍彥並沒有在意自己的外形。

  他只是以一種很奇妙的目光上下打量明穗香,自言自語:「你是異能者?不……你不是異能者,所有的異能者都會被納入大霧的範圍與自己的異能力戰鬥,但你確實擁有異能一樣的力量……」

  倘若不是異能,澀澤龍彥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力量可以精准定位他的位置。

  一路拆去他身處的建築,逼迫著他不斷移動,改換自己的位置。

  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僅僅只是把異能者和普通人隔離在兩個不同的空間。

  他們相互之間不會看見對方,更無法觸碰到對方。

  可說是兩個不同的空間。

  澀澤龍彥的異能力終究要架構在一個城市或一個地方,以普通人存在的世界作為主空間,以異能者存在的世界為副空間。

  副空間發生的一切不會影響主空間的事物。

  但主空間的主要載體、建築物發生改變,多少會波及影響到異能力隔離開的副空間。

  一如明穗香無形的聲波攻擊。

  一次接著一次,攆著澀澤龍彥逃離身處的建築,不得不解開自身的異能去對付她。

  「我的力量如何與你無關,」明穗香眉梢彎下,淺金色的眼眸彎起盈出柔和的笑意,輕聲道:「最重要的是……」

  她一下移動到澀澤龍彥身前,單手扣住他的脖頸往下砸入地面,砸得不住陷入思考的白發青年頭腦一陣發暈,絲絲的鮮血自腦後溢出染紅白發。

  「中也在什麼地方?」

  柔柔輕緩的聲音與明穗香凌厲快速的動作帶著截然相反的割裂感。

  她眉眼柔柔彎下,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澀澤龍彥頭腦發暈的遲緩眨眼神情,輕聲慢語:「抱歉了,不能對你太禮貌。」

  「我是想以溫柔一點的方式對待你的,」畢竟他不是食人的惡鬼,明穗香曾經也立過誓言不能輕易以鬼之子的力量傷害普通人,「但是沒辦法……」

  明穗香輕嘆一聲,道:「你太高了,我只有這樣才能把你按住。」

  澀澤龍彥要是長得再矮一點。

  他就不用吃這份苦頭了。

  「好了,」明穗香微微收緊五指,強大的力量死死壓住澀澤龍彥不讓他有分毫掙扎的機會,溫柔淺笑輕語:「現在請告訴我,你把中也藏到什麼地方吧。」

  明明是看著不大的細軟手指和掌心卻能牢牢把他禁錮在地上動彈不動。

  氣管傳來的壓迫感,迫使澀澤龍彥低低咳嗽兩聲。

  明穗香稍松一點力度。

  他側頭看向明穗香綺麗的淺金色眼眸,尖銳豎直的鬼瞳帶著森冷之意,可白發少女臉上的笑容卻溫柔至極,輕聲細語說話也是柔柔緩緩與行動完全不同的柔情之意。

  澀澤龍彥啞聲問道:「你說的中也……他是異能者嗎?」

  他不等明穗香的回答,轉頭挪移開視線看向夜空,道:「他是異能者的話,大概已經死了……你可以回去他消失的地方,找找他的屍體。」

  他的異能撤去以前,已經有異能寶石進入龍彥之間。

  這表明大霧之中,已經有異能者死在他的異能之下。

  興許就是她提到的中也。

  「不可能,」明穗香毫不猶豫反駁,道:「中也不會死!」

  中也不會這麼容易死。

  她不相信!

  一定是這個小偷把她的中也藏起來了!

  「沒有人不會死,」澀澤龍彥的語氣異常平靜,好似他的生命不是掌控在明穗香的手中,淡然道:「進入大霧中的異能者都會與自身的異能分離戰鬥、不死不休,他的異能越強大,分離出去的異能體就會傷得他越重。」

  明穗香輕怔一下。

  他似是察覺到明穗香異常沉默之下的意思,紅眸轉向她,道:「你的中也異能力很強吧?」

  「強大的異能分離出去的異能體也會異常強大,異能體與異能者是天然的敵對方……」

  澀澤龍彥平靜道:「你的中也已經死了。」

  掐在他頸間的五指驟然收緊。

  「……你是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明穗香彎下眉眼偽裝出的笑意褪去,面無表情看著他,道:「你不會以為人的脖頸是什麼很堅硬的存在吧?只要我想,扭斷你的脖頸不過是一下的事,要試試嗎?」

  明穗香被他激怒了。

  明知道中原中也不會這麼輕易死去。

  可她還是生氣了。

  他在說什麼討厭的話詛咒中也。

  中也才不會死!

  他們約定好了。

  要一直在一起、要一直陪著對方……

  再過幾個月,他們會結婚登記婚姻,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夫妻。

  她絕對不相信中也會死。

  「你會殺了我,」澀澤龍彥近乎肯定道:「就算我想辦法逃入霧中,你也會追殺我到底。」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姑娘可以找到他在霧中的位置。

  她明明不是異能者,更無法進入隔離異能者的異空間。

  可她偏偏可以准確無誤找到他的位置,讓澀澤龍彥就算逃入異空間都沒辦法逃過她的追殺。

  他恍若有點苦惱一般道:「我把中也的異能寶石還給你,可以嗎?」

  反正進入龍彥之間的異能寶石不是他想要的寶石。

  一樣的鮮紅顏色與其他的異能寶石沒有什麼不同。

  「……為什麼要這麼做?」明穗香低低垂著頭,額發垂落遮擋住她憂郁繾綣的眉眼,落下的聲音很輕很輕。

  澀澤龍彥理所當然回答:「我想要找一塊與所有異能寶石都不同的特殊存在。」

  不是鮮紅的顏色。

  不是看過千遍百遍都不見什麼變化的異能寶石。

  而是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異能寶石。

  「只是為了這個……?」

  明穗香輕側一下頭,看向他道:「只是為了那一塊特殊的異能寶石,你肆意地濫用自己的力量,把其他的異能者變成一塊塊寶石?」

  澀澤龍彥奇怪反問:「這個理由還不夠嗎?這是我追尋很久的目的,若是可以得到那一塊寶石,無論要我付出什麼都可以。」

  明穗香靜靜看著他,道:「你是鬼。」

  收緊扣壓在澀澤龍彥脖頸的五指微微用力,捏碎他的頸骨與氣管。

  她慢慢起身,眼睫半垂看向澀澤龍彥,慢慢重復道:「你是鬼。」

  因為一己私欲,肆意濫用力量傷害別人的家伙。

  與鬼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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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澀澤龍彥的異能沒有太過詳細關於普通人的視角,這裡有一點私設。


第75章 灰頭土臉與髒兮兮

  中原中也不會死。

  明穗香不相信中原中也會這麼簡單死去。

  可她一時間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中原中也。

  白發的和服少女茫茫然回頭看向來時的路,側動貓耳去傾聽大霧散去以後的聲響。

  遠處的居民區屬於活人的動靜與早前無異,多幾個異能者和少幾個異能者於橫濱的大環境,區別不是很大。

  細微的聲音也不好分辨。

  明穗香恍惚准備回去霍華德舉辦宴會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中原中也。

  她剛邁出去一步,回頭看向安靜死去的澀澤龍彥。

  精心編成發辮的白發散落一地沾染上血跡和塵土,蒼白疏冷的容貌死去也是冷冷淡淡的樣子。

  「……還是找個地方,把你埋掉吧。」

  他的身體不會如惡鬼一樣消失在風中。

  異能者的死去與常人的死去無異。

  一樣是失去心跳聲,身體變得冷冰冰不再具有溫度和思想。

  「留在這裡,會嚇到別人的,」明穗香彎腰把澀澤龍彥抱起,手長腳長身高較明穗香高出一整個頭的白發青年被攔腰抱起,身體慢慢開始變得冰涼僵硬垂下手腳和一頭白發。

  她輕靈地躍起,喃喃自語的聲音被風吹散:「殺百人千人者,以一條性命相抵死不足惜,但……」

  人死如燈滅。

  再以如何抱怨的聲音去訴說惡人犯下的罪行,死去的人也不會聽見。

  明穗香在靠海的山崖給澀澤龍彥刨出一個埋身的土坑。

  這裡有很多無名的死者,歪歪斜斜立起的墓碑沒有書寫名字與生卒。

  明穗香也不打算給他寫。

  她捧著土一把一把給澀澤龍彥埋上,慢慢看著面容冰冷的白發青年一點一點掩埋在塵土之下。

  直到最後,她填平被挖開的土坑。

  不甚熟練找到一塊木板給澀澤龍彥的墳包插上。

  「我不會給你寫字,以後也不會有人祭奠你,」明穗香靜靜垂眸,看著隆起的墳包與木板,輕聲道:「你就在這裡長眠吧。」

  不要再去傷害別人。

  也不要再為了什麼執念去濫用異能力。

  異能者有與鬼的血鬼術,極度相似的異能。

  但他們不是鬼。

  他們不需要靠食人為生。

  他們本可以靠著異能去做一些更好的事。

  就算不是為了別人,只是單純為了自己。

  異能的使用也應該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獵鬼人拼上性命與食人鬼廝殺,賭上自己以後的人生,抱著自己遲早會身死在某一只鬼的手下。

  他們為的是什麼崇高的理想與受人敬仰的地位嗎?

  不是的。

  他們僅僅只是想不再有人遭遇他們一樣的痛苦,不再有家庭破碎,不再有人失去自己的父母親人。

  僅此而已。

  倘若澀澤龍彥告訴明穗香,他使用異能力是為了生存、是迫不得已……

  她也不會這麼生氣。

  但他僅僅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使用異能散播大霧分離一個又一個異能者與他們的異能廝殺,奪取他們的異能寶石。

  這樣的人。

  明穗香無法原諒。

  更無法眼睜睜看著他繼續使用異能去剝奪旁人的性命。

  「我要回去找中也……」徒手刨出一個土坑的白發少女,瑩潤白皙的臉頰帶著塵土和泥點子,白發與和服、貓耳、尾巴上盡是半黃半灰的塵土。

  整個人看著很是狼狽。

  明穗香不擅長做這樣的事。

  她以前殺的盡是惡鬼,死後不會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更不需要給它們挖坑埋身。

  頭一回埋人的明穗香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

  但她卻渾然未覺,兀自跑回霍華德舉辦宴會的地方找中原中也。

  白色沾上灰土的貓耳轉動傾聽,尋找中原中也的聲音。

  越是靠近,熟悉的聲音越是清晰。

  她心安舒展顰蹙的眉尖,飛速向中原中也所在的方向跑去。

  遠遠看見中原中也身旁圍著一群人。

  他低頭蹲下身攥著一團布料,額發落下遮擋住神情。

  「中也……?」

  明穗香停住腳步,輕歪一下頭。

  中原中也的身體一頓慢慢回過頭,鈷藍眼眸映出灰頭土臉如同一只小花貓的戀人。

  染發劑的顏色不知何時褪去,恢復原本獨特奇異的發色。

  尖尖立起的貓耳朵和蓬松修長的尾巴,如臉頰衣服一般沾染上泥土。

  他起身扔開破碎的禮服布料,快速走向明穗香緊緊抱住她。

  一聲不吭。

  雙臂如鎖鏈死死纏繞匝住明穗香。

  她茫然轉動一下貓耳,看看不遠處的阿呆鳥等人。

  滿身狼狽一副經歷過激烈戰鬥的模樣。

  尾崎紅葉和太宰治也在這裡。

  不過他們看著要較阿呆鳥和公關官、鋼琴人好些,禮服基本完整,唯有尾崎紅葉的禮服下擺興許是為方便活動,直接撕開一大道口子。

  「你沒事……」

  中原中也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他埋頭靠在明穗香的肩頭,聲音仿若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般。

  「我沒事,」明穗香輕輕應一聲,擔憂問道:「中也有受傷嗎?」

  大霧的能力是分離異能者的異能力。

  中原中也的異能是重力。

  要與自己使用起來,得心應手的異能力戰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一點,」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悶悶說道:「回去給我上藥吧。」

  一貫不願意讓明穗香擔心的中原中也。

  他居然坦然承認自己受傷的事。

  白發少女貓兒似的眼睛微微睜圓,貓尾順應著擔憂的情緒落下輕蹭過中原中也的褲腿。

  她緊張不已,問道:「中也傷得很重嗎?要去醫院嗎?是不是要叫救護車?」

  倘若不是傷得很重,嘴硬一輩子的中原中也怎麼可能擺出示弱的模樣。

  「中也,讓我、讓我……看一下,」明穗香伸手想去碰碰中原中也,可他抱住她的雙臂不肯放開一點。

  明穗香心焦不已,道:「中也,我們去醫院吧!醫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這個時候,不要畏疾忌醫。

  不要想著不讓她擔心,隱瞞自己的傷勢。

  「比起中也,我覺得我們更需要醫生……」

  阿呆鳥掛在鋼琴人的肩上,懶洋洋抬起手,頭一回顯得聲音有氣無力、無精打采的樣子,道:「累死了……差點被干掉了……」

  異能者被自己的異能干掉了。

  說出去都要笑死人。

  但偏偏他們剛剛面對的就是這麼危急的場景。

  要不是中原中也及時趕到,他們真的要被自己的異能干掉了。

  尤其是公關官的異能力。

  他的異能是很特殊的反擊類異能。

  完全不能攻擊。

  一旦攻擊公關官的異能體,他們擊打過去的攻擊與力量都會原樣不帶削弱地返還給他們。

  最讓人頭痛的是……

  異能體之間會相互合作。

  公關官的異能體和阿呆鳥、鋼琴人的異能體合作了。

  他們的外形與阿呆鳥等人幾乎一樣,只是身體不似血肉之軀,如同一整塊的寶石所造。

  額頭的位置嵌著嫣紅的寶石。

  寶石亮起一下即是驅動異能准備發動攻擊。

  「太讓人傷心了,」阿呆鳥趴在鋼琴人的肩頭,假哭著說道:「我都不知道,我的異能對我有這麼大的怨念,非要干掉我不可。」

  鋼琴人的禮服凌亂破碎,帶著大大小小由細韌鋼絲切割出來的傷痕,衣服下的皮膚都開始看見深深淺淺的血痕。

  真的是稍不注意,手腳都要被自己的異能體切開。

  他嘆一口氣,道:「是不是來自異能的怨念和報復先不說,這場大霧是異能者的能力所致嗎?若是不能解決藏在背後的人,我們下次還要和自己的異能力對上。」

  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雖說戰鬥的過程中,他們已經知道擊碎異能體額頭的寶石,可以取回自己的異能。

  可與自己的異能戰鬥,著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完全不能硬碰硬,只要靠著環境與周圍的事物取巧。

  「在一個小姑娘面前抱怨,你們也不嫌丟人,」尾崎紅葉收回看向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目光,心頭的沉重散去幾分,語調微揚帶著幾分特殊的腔調與韻味:「醫療組正在趕過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向首領彙報……」

  容色艷麗的干部大人眸光輕轉,眼神仿若暗藏著鋒芒與美麗極致的危險,慢慢吐字:「霍華德被自己的異能殺死的事。」

  擁有五千億的大富豪在尚未找到繼承人以前,先一步死去。

  這五千億的財富將會變成無主之物,在橫濱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如實彙報不就好了。」

  太宰治低低笑一聲,鳶眸沉沉仿若透不進光。

  他已經可以想到,沒有立下遺囑、沒有找到繼承人的大富豪死去以後,留下的五千億會引起多少勢力的瘋狂搶奪。

  這可是五千億的巨額財富。

  就算是一頭平平無奇的豬得到五千億都能平地飛升,何況是一個黑手黨組織。

  「死去的人是……霍華德先生?」

  明穗香輕拍著中原中也的背,隱約有點不安道:「霍華德先生死去,橫濱會發生很不好的事嗎?」

  她不太理解五千億的意義。

  但前段時間的動亂,已經昭示著五千億是一筆多麼惹人眼紅的財富。

  若是在明穗香生活的戰國年代,一個擁有巨額財富的領主去世且沒有穩定的繼承人,必然會引起各方勢力的爭鬥。

  打仗和搶奪、掠殺……

  統統都會發生。

  「……明穗香,這段時間去找甘露寺或者煉獄吧。」

  她輕愣一下,轉頭看向中原中也。

  他緊緊抱住她的雙臂慢慢松開,五指收攏成拳,克制地垂落身側。

  戀人的鈷藍眼眸深深看向明穗香,低聲道:「你不是說過煉獄和甘露寺那邊,快要忙不過來嗎?去幫幫他們吧。」

  中原中也不想讓明穗香離開。

  但他更擔心他的戀人會在即將到來的橫濱亂像去世。

  大霧彌漫之際,他抱著明穗香主動跳入其中。

  僅僅是一瞬間,又或者一瞬間都不到。

  明穗香從他的懷裡消失了。

  徹底消失不見。

  他的雙臂仍停留在抱住明穗香的動作,可懷中已經空蕩蕩不見心愛的女孩。

  中原中也著急得厲害卻也只以為是大霧中有什麼異能力把他和明穗香分開了。

  他要快點找回明穗香。

  不等他尋到傳出戰鬥聲響的地方,重力異能化作的異能體先一步襲擊了他。

  中原中也分身乏術,只能引著重力異能體邊戰邊跑。

  一路尋摸到阿呆鳥他們所在的宴會廳,順勢借著重力異能體把他們的異能體砸碎。

  看見中原中也的異能體毫不猶豫把他們的異能體打碎了。

  阿呆鳥捂住受傷的手臂,大聲地咋呼:「太冷酷太無情了!中也的異能體對我們一點感情都沒有!下手都沒有半點遲疑!」

  「那是我的異能體,不是我!」中原中也反駁道。

  他躲開重力異能體的攻擊,掃過宴會廳和上層的二樓都沒有看見明穗香的身影,皺眉問道:「你們有看見明穗香嗎?我和她走散了。」

  中原中也的異能體幾乎完美復寫他使用異能的戰鬥方式。

  昔日得心應手的異能,轉變為自己的敵人追著他一路攻擊,下手幾乎都是毫不留情衝著要害的方向去。

  若不是中原中也熟悉自己的異能,大概知道重力會有什麼攻擊手段。

  光是躲避重力的攻擊都要耗費大半的精力。

  「甘露寺小姐不是異能者吧?」公關官拍撫兩下滾過地面沾染的塵土,舉槍想向中原中也的異能體射擊:「大霧只會把異能者隔離,甘露寺小姐應該不在這裡。」

  以現在這種情形,不在這裡反倒是一件好事。

  鋼琴人壓下公關官的手,低聲道:「不可以用槍,你忘記中也的異能是操控重力了?」

  子彈一旦射出去,就會變成重力異能體攻擊他們的武器。

  不能使用槍,不能近身作戰。

  中原中也的異能是他們幾個中最強大的。

  同時也是最不好對付的異能力。

  「那去找太宰?」公關官提議道:「太宰的異能是無效化,只要讓他碰一下異能體,異能的作用應該就會消失。」

  中原中也臉色相當難看,重重地嘖一聲。

  一想到要去求太宰治的幫助,擺脫重力異能體的攻擊……

  他頓時覺得嘴巴裡如同一口氣吃下十斤苦瓜。

  恐怕一口氣吃下十斤的苦瓜都沒有求太宰治來得痛苦。

  「讓我去求太宰,」中原中也咬緊牙關,不再躲避重力異能體的追擊,反身衝著它迎上去,「我寧願現在被自己的異能體干掉!」

  驟然拔出的槍抵住重力異能體的額頭眉心。

  在重力順著槍蔓延到身體之前,中原中也接連幾下扣動扳機。

  衝出槍口的子彈抵住重力異能體的眉心寶石無法再前進一步。

  一顆子彈疊著一顆子彈壓在槍的膛線。

  最後疊著重重子彈無法完整射出的槍口直接炸膛,炸碎重力異能體的眉心寶石。

  深紅色的重力異能體倒下。

  異能回歸中原中也的身體。

  他低頭看一眼手.槍炸膛燒毀手套,再在掌心皮肉留下的燒傷痕跡。

  比預料中要嚴重一點。

  但付出這樣的代價,能奪回重力異能也合算。

  「哇!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對付中也,」阿呆鳥大大咧咧走過來,壓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威風八面的重力使有這樣的弱點,讓我們知道不好吧?」

  中原中也抬一下肩膀,甩開他的手,無語道:「我是人,又不是真的異能體,剛才那種情況,我想躲開多的是辦法。」

  只有異能體才會執拗與他正面對仗。

  真正的中原中也,根本不會給敵人舉槍抵住他額頭的機會。

  更不會讓對方有機會一下一下扣動扳機,促使子彈堵在槍管炸膛。

  他已經不是十四五歲的小鬼。

  與其和敵人磨磨蹭蹭,倒不如干淨利落把人解決了。

  早一點結束工作才能早一點回家和明穗香在一起。

  「霍華德……他居然也是異能者,」中原中也皺眉看向倒在地上的霍華德,低聲道:「而且還被干掉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霍華德沒死,五千億繼承人已經快把橫濱攪亂了。

  如今他一死,沒有遺囑沒有正式定下五千億的繼承人,想也知道橫濱接下來,肯定會亂好一段時間。

  「霧還沒有散,我去找那家伙。」

  這場狩獵異能者的大霧,死去的異能者不是一個兩個。

  霍華德死了。

  想要傷害明穗香的小栗死了。

  還有其他一些沒有在宴會暴露自身擁有異能的異能者也死去了。

  盡給人添麻煩的混賬。

  中原中也捏緊拳頭,大步邁出宴會廳。

  濃郁的霧色之下,霍華德舉辦宴會的別墅安靜得仿若無人的鬼宅。

  沒有人類活動的聲息,更沒有鳥類和蟲鳴的聲音。

  若不是阿呆鳥他們還在身後說話,跟著一同行動。

  中原中也都要以為別墅安靜得只剩下他一人。

  大霧散去的時機與大霧出現的時機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不等中原中也抓住背後鬧事的異能者。

  大霧已經先一步散去。

  別墅的四周重新響起熱鬧的人聲。

  可中原中也找不見明穗香,四處都看不見明穗香的身影。

  別墅附近的守衛與宴會廳中的賓客都沒有看見明穗香。

  他們驚恐不定,看著陡然出現的屍體大聲尖叫。

  霍華德死去的消息。

  根本瞞不住。

  很快五千億的主人死去的消息會傳遍整個橫濱。

  但中原中也已經沒空在意這些,他到處都找不到明穗香的身影。

  最後只在一棵樹的枝頭找到明穗香的衣服布料。

  中原中也的心神一瞬間陷入空白。

  他一下子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想不到只能怔怔看著明穗香殘破的衣服布料。

  直到身後傳來戀人熟悉的呼聲。

  他回頭看去渾身髒兮兮仿若在土裡滾過一圈的明穗香,歪頭看向他。

  沾染著塵土的小臉彎下眉梢,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笑意。

  可憐又可愛。

  他顧不得去思考明穗香為什麼換了一身衣服、染發劑的顏色為什麼掉了,衣服和頭臉看著都是髒兮兮的樣子。

  中原中也空白快要陷入停滯的思緒,只滑過一個想法。

  還好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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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再次帶著小貓咪出門給委托人的未婚夫做素行調查。

  不過這一次,小貓咪沒有回到貓貓的狀態。

  你牽著她的手,帶著小貓咪以行動證明——

  你不止是一個找狗專家!

  你干別的偵探工作也很行!

  但小貓咪其實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一個很行的偵探,只要你不是滿身狗味地回家,准備背著她偷偷養狗。

  你是很厲害的偵探,或是水平很差只會打人的偵探。

  小貓咪都不在乎。

  ……

  中也的小白貓獨自去把魔王打倒,把自己弄成一只髒兮兮的小花貓回來找他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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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離開中也會更難受

  「中也?」明穗香輕捏一下中原中也的手指,抬眸看向不知為何安靜默不作聲的戀人。

  她剛給中原中也燒傷的右手包扎好,輕喚他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明穗香疑惑問道:「中也在想什麼?」

  「……沒什麼,」中原中也回過神,低聲問道:「明穗香在霧中真的沒有遇到危險嗎?」

  她輕輕搖頭,月色之下瑩潤白皙的臉頰幾乎要泛出光,少許的塵土粘在明穗香的臉頰和額頭、鼻尖,看著灰頭土臉也不掩繾綣動人的眉眼。

  「我真的沒有遇到危險,」明穗香輕捧起中原中也的手,習慣性想貼上臉頰,凝眉輕聲道:「倒是中也的手弄傷了。」

  她一抬中原中也的手,眸光瞥見和服沾染上的塵土。

  「……受傷的這幾天,我會照顧中也的,」明穗香若無其事放下中原中也的手,仿若剛剛自己並沒有想過貼一下中原中也的手心,感受一下他的溫度:「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務必開口。」

  剛剛刨坑的土似乎濺了自己一身。

  她也沒有清理一下直接跑回來找中也。

  好羞人。

  現在的她不會是灰頭土臉,很狼狽的樣子吧?

  為什麼中也不提醒她一句?他剛剛一直發呆,是不是正在想要如何委婉地提醒她?

  明穗香的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她只記得給中原中也包扎傷口,要先把雙手清洗干淨卻忘記了自己刨坑的動作比較大,泥土可能都揚起來,濺到身上各處。

  這裡也沒有一面鏡子好讓她看看自己髒成什麼樣。

  「明穗香……」

  中原中也抬手輕碰一下明穗香的臉,繃帶的粗糙質感貼上柔嫩帶著少許泥土的肌膚輕蹭而過,低聲慢慢道:「去東京吧……或是群馬也好,暫時離開橫濱。」

  這裡很快會變得對明穗香很危險。

  就算明穗香這一次沒有在霧中受傷,之後還會有更多的爭鬥發生。

  與食人鬼無關,僅僅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鬥爭。

  這不是明穗香想要看見的事。

  她更不是能對人類下手的性格。

  暫時離開橫濱……

  對明穗香是一件好事。

  「中也不是說橫濱快要亂了嗎?」明穗香輕眨一下眼,淺金色的眼眸正中凝著豎直冰冷的鬼瞳,看似森冷實則看向中原中也的目光格外柔和純粹。

  她輕捧住中原中也撫摸落在頰邊的手,歪頭靠一下道:「我不會走的,中也還在這裡,而且橫濱要亂了,食人鬼肯定也會變多,我是鬼殺隊的柱,鎮守關東地區人民的安全是我的職責。」

  於情於理,明穗香都不應該離開。

  白發的貓耳少女輕枕中原中也的手心,眼睫如小扇子輕顫一下抬起淺金色的眼眸安靜看向他。

  他的戀人溫馴又柔軟。

  不會防備普通人和異能者,更不會把日輪刀的刀刃指向他們。

  她不適合留在這裡。

  「……橫濱的鬼,我會解決,」中原中也的眉頭緊皺,鈷藍眼眸微斂垂下,收回觸碰明穗香的手,低聲道:「你去找煉獄和甘露寺,不要留在橫濱。」

  他想語氣強硬一點趕走明穗香。

  可中原中也根本沒辦法以凶惡的語氣對明穗香說話。

  他看見她便心生憐惜、心頭發軟,只想著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如何狠心一臉凶惡地趕走她。

  「……我不要,」如平常一貫輕柔溫婉的聲音輕而堅定拒絕了中原中也,這是明穗香第一次如此堅定直接拒絕他的安排。

  他怔住一下側頭看向明穗香,鈷藍眼眸映出她繾綣憂郁的眉眼輕顰,淺金色的眸中盈出水光,倔強委屈又可憐可愛。

  「我不要離開橫濱,也不要離開中也,」她搖搖頭,眼睫輕顫一下靠近他,泫然欲泣道:「我哪裡都不去,中也不要趕我走……」

  水盈盈帶著熱意的淚珠順著眨動的眼睫落下,砸在中原中也的手上。

  明明一點都不痛。

  眼淚更不可能有什麼攻擊力。

  可中原中也纏繞著繃帶的右手仿若被明穗香的眼淚燙傷,手指痙攣地抽動一下不自覺伸手觸碰她的臉,抹去潤濕臉頰的淚痕。

  「我不是說過嗎……」

  他的聲音低低帶著十分的無奈與憐惜,道:「不要每次都想著用眼淚解決我,我不是每次都會妥協的。」

  哪怕中原中也看見明穗香落淚,心頭不由開始抽痛。

  他還是堅持道:「離開橫濱吧。」

  「中也……不要我了嗎?」明穗香的眼睫慢慢落下,覆住水盈盈的淺金色眼眸。

  半垂的眼睫之下瑩潤成珠的淚水,順著重力的召喚落下。

  沒有再落在中原中也的手上,而是直直墜落土地,滲入其中洇出一個一個圓形的水點子。

  不要哭啊……

  不是說過眼淚不會一直對他管用的嗎……

  中原中也的心髒抽動著收緊,傳出陣陣酸澀的苦痛。

  苦澀的滋味快要湧上喉頭。

  他緊緊抿著唇,咽下所有想要哄明穗香的聲音,沉默片刻道:「等橫濱的事了了,我會去接你回來的。」

  她安靜無聲地落淚,眼睫低低垂下,輕聲道:「除非中也親口說不要我了……否則,我是不會離開橫濱的……」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要他親口說出不要明穗香的話……

  根本做不到。

  他光是想一下都覺得心口悶痛難忍,難以接受失去明穗香的日子。

  「笨蛋……」

  他長長嘆出一口氣,拉著明穗香抱進懷裡,低聲道:「留在橫濱,你會很難受的。」

  橫濱接下來的亂像,肯定不會如之前的小打小鬧。

  他不希望明穗香因此受傷,更不希望明穗香被卷入其中。

  就算明穗香有鬼之子的體質加持,受到的傷害都會快速痊愈恢復。

  可受傷時的疼痛,半點都不會減輕。

  他不想明穗香再受傷,不想明穗香再痛了。

  中原中也想要保護明穗香。

  但他沒有做到……

  他讓分離異能力的異能者把他和明穗香分開了。

  若是明穗香真的在這段時間出什麼事……

  中原中也無法原諒自己。

  橫濱以外的地方,雖然也有鬼,但至少不會頻繁有異能者出現,更不會頻頻爆發異能者之間的鬥爭。

  而且和煉獄杏壽郎、甘露寺蜜璃他們在一起,明穗香行動時的安全性也會提高很多。

  就算分離異能的異能者再出現,明穗香也不會和煉獄杏壽郎他們分開。

  「……中也不明白嗎?」明穗香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五指用力到尖利的指甲都刺破禮服,淺淺扎入中原中也的胸膛。

  她昂起臉,眉尖顰蹙水盈盈的光在淺金色的眼眸裡打轉,眼睫顫動著沒有落下,淚水也跟著一起懸在眼眶覆上一層水朦朦之意。

  明穗香不再故意讓眼淚落下,而是難過地看向中原中也,輕聲道:「要我和中也分開,我會更難受。」

  她的確不喜歡看見人類的爭鬥。

  更不明白權勢和錢財,為什麼能讓這麼多人受到欲望的支配去傷害同為人類的同胞。

  但要明穗香為此逃避橫濱,離開中原中也身邊。

  她會更加難受。

  「就算死,」她慢慢垂落眼睫翕動一下,眨落最後充盈眼眶打轉的淚水,聲音輕而堅定道:「我也希望是死在中也身邊,而不是死在中也看不見的地方。」

  陽光無法殺死明穗香。

  日輪刀可以砍傷她卻沒辦法殺死她。

  以前所有的弱點也在死過一次以後得到克服,白天不再懼怕受到傷害。

  明穗香唯一可以想到自己的死,是與鬼舞辻無慘一同死去。

  但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

  鬼舞辻無慘,或是別的什麼十二鬼月吞噬她。

  徹底把她的血肉吞食入腹,抹滅她的意識,不剩下一絲半點的存在。

  倘若明穗香真的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她會連見中原中也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不管生活在橫濱的日子是平靜亦或是混亂,明穗香都是抱著極為珍惜的態度與中原中也度過每一天。

  「不要說這樣的話……」

  中原中也用力抱緊明穗香,幾個月前與魏爾倫戰鬥斷裂的肋骨似要舊傷復發生出陣陣的悶痛與難以呼吸的感覺。

  只要一想到明穗香可能會死去,可能會永遠離開他,閉上眼睛再也無法睜開回應他。

  心口劇烈的疼痛幾乎要把中原中也的靈魂劈開兩半。

  「明穗香絕對不會死的……」

  他要保護明穗香。

  必須要好好保護明穗香。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驕傲肆意的少年緊緊抱住心愛的女孩,聲音低啞得仿若喘息著從喉嚨擠出。

  明穗香生著悶氣,不想出聲。

  可她還是擔心中原中也受傷的右手,忍不住問道:「中也的手,會痛嗎?」

  聽說是手.槍炸膛造成的傷害。

  若是中原中也的異能沒有被分離,他根本不需要用到手.槍,更不用擔心槍管被子彈堵住炸膛帶來的傷害。

  「……很痛,」中原中也用力閉了閉眼睛,啞聲說道:「拜托明穗香留在橫濱,幫一幫沒用的我。」

  他不想失去明穗香。

  更不想讓其他人保護他的明穗香。

  下一次。

  制造大霧分開異能者和普通人的異能者再出現,他會親手殺了他。

  免除一切可能把他帶離明穗香身邊的危險。

  「很痛嗎?」明穗香眉尖顰蹙,緊張道:「我看一看,是不是傷口出血了?」

  明明可以輕易讓自己落淚,以眼淚逼著中原中也妥協就範的少女卻無法看透他生澀扮演著疼痛的模樣。

  她緊張不已,小心捧著中原中也的右手慢慢拆開繃帶檢查傷口。

  直面槍管炸膛把掌心和五指的皮肉都炸出燒傷的痕跡。

  看著血肉模糊相當可怖的傷口經過簡單的處理上藥,傷口的樣子並沒有比剛剛燒傷的時候要好多少。

  「呼……」

  她輕輕吹一下受傷的掌心,小心抬眸看向中原中也,問道:「吹一吹會好一點嗎?」

  她記得小時候受傷,母親就是幫她處理過傷口以後,低頭輕輕吹一吹受傷的位置。

  哪怕傷口的血一直都止不住。

  哪怕白天沒有出門的父親看她滴下的血,快要流出飢餓的涎水。

  小小的明穗香得到安慰以後,竟覺得傷口都變得不怎麼痛,流出涎水看著肚子很餓的奇怪父親也變得不再可怕。

  「……還是有一點痛,」中原中也不太擅長說這種謊,他無法直視明穗香關切擔憂的淺金色眼眸,視線微微轉開一點,低聲道:「再吹一下可能會好點。」

  明穗香認真地應一聲,低頭吹出涼涼的氣息撫過血肉模糊的傷口。

  直到中原中也耳根泛紅,掌心的癢意快要蔓延到心口,克制著啞聲道:「好了……」

  明穗香這才停下吹拂傷口緩解疼痛的動作,小心再上一次藥,重新把中原中也的手掌以干淨的繃帶包扎好。

  「霍華德死了,我和大姐頭他們要回一趟事務所,」中原中也定定看著明穗香,慢慢沉下心堅定自己的想法,道:「明穗香和我一起回事務所吧。」

  她有點驚訝,道:「我也一起去嗎?」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我們一起回去事務所,不過明穗香可能要在辦公室等我一下。」

  身懷五千億的大富豪死去。

  橫濱的局勢很快會發生改變。

  他不放心明穗香一個人回家。

  此前的中原中也不希望明穗香與黑手黨有太多的接觸,生怕暴露她的存在和外貌。

  但現在的中原中也改變想法了。

  他要把明穗香帶在身邊。

  雖說無法做到寸步不離,但他會盡量把明穗香帶到自己伸手可以觸及的地方。

  「我去中也的事務所,不會打擾中也嗎?」明穗香尚不知道中原中也的想法。

  她只知道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在什麼地方。

  但明穗香從未進過中原中也的事務所。

  不管是偷偷潛入,亦或是光明正大和中原中也一起走進去。

  「沒關系,」中原中也搖搖頭,牽起明穗香的手上車,道:「我的辦公室不涉及什麼機密,港口黑手黨最特殊的地方是干部的辦公室和首領的辦公室,其他的地方……」

  他的聲音停頓一下道:「還好,不算什麼。」

  明穗香應該不會跑去審訊室,或是隔離室之類的地方。

  港口黑手黨地面以上的建築,最關鍵的地方的確是首領和干部活動的地方。

  其他都不算什麼機密。

  不過話雖如此,若是沒有准干部以上的成員帶領著進入事務所,一切的外來者都會被直接視作挑釁港口黑手黨的敵人。

  明穗香似懂非懂地點頭,道:「我會乖乖呆在中也的辦公室。」

  她有點好奇地看向窗外的風景。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看著明穗香全無所覺半點沒有懷疑他的信任模樣,心頭湧出一股歉意。

  可哪怕感到愧疚,中原中也也不會改變主意。

  他不是想困住明穗香。

  只是這一段時間,他會和明穗香一直在一起。

  橫濱的局勢不會一直亂下去。

  就算其他的勢力希望如此,他們的首領也不會眼看著橫濱一直受到鬥爭的影響變得越來越差。

  等橫濱的局勢穩定下來,明穗香想去什麼地方,他都會陪著她去。

  只是這一段時間而已。

  中原中也深呼吸一次,不自覺捏緊拳頭。

  「中也……」

  戀人微涼的手指輕搭上他的手。

  他恍惚回過神,抬眸對上明穗香擔憂的視線,若無其事道:「怎麼了?」

  「中也忘記自己手上有傷了?」明穗香輕輕打開他握緊的拳頭,輕輕柔柔的聲音抱怨也顯得格外溫柔動聽:「傷口不是很痛嗎?要多注意一點啊……一直擠壓傷口,痊愈的速度也會變慢的……」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抱歉,不小心忘記了。」

  手上的燒傷根本不值得中原中也在意。

  只是明穗香會擔心,他也想明穗香留在身邊才會說那樣的話。

  「忘記了是什麼話呀?」明穗香輕顰的眉心展開些許,無奈笑道:「受傷的地方不要忘記啊……」

  明穗香不太明白一般人受傷是什麼樣的感受。

  她受傷只會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晚上受傷傷口痛過一下快速痊愈,不留半點痕跡和疼痛。

  一種是白天受傷傷口不會很大,但會持續出血,時間一長的確很容易麻木忘記。

  因而,她也不覺得中原中也不小心忘記自己受傷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記性不太好,明穗香幫我記住吧。」

  中原中也握上明穗香的手,五指穿過她的指縫相扣,低頭輕吻一下戀人的指節:「拜托了,未婚妻。」

  赭發藍眼的少年恍若這一刻成熟起來,不會再因為戀人之間的親昵而臉紅羞赧。

  極其自然的態度讓明穗香忍不住抖動兩下貓耳,臉頰莫名有點發燙。

  她抬手貼了貼臉頰,淺金色的貓兒眼輕眨輕眨,不明白戀人之間無比熟悉的親昵動作,為什麼會一下讓她覺得臉頰發燙。

  她和中原中也在一起已經有三四個月。

  牽手、擁抱和親吻都是極其熟悉的舉動。

  只是普通親一下手,不應該會有這種反應。

  「明穗香?」中原中也側頭看向她,空閑下的左手抽出車內的紙巾小心給她擦著臉上不小心沾染的塵土。

  雪白的紙巾擦過幾下臉,變成髒兮兮的灰黃色。

  有泥土的黃色也有灰塵的灰色。

  明穗香臉色微變。

  原本只是一點泛著粉的臉頰慢慢開始染上更深的霞紅。

  她難為情地小聲道:「中也,我臉上很髒嗎?」

  她只能看見和服和頭發沾染著少許的塵土,沒有看見臉上是什麼模樣。

  「一點都不髒,」中原中也睜眼說瞎話,抬手輕撫明穗香柔嫩的臉,指尖落在她的眼角眉梢輕觸,慢慢說道:「明穗香是最好看的。」

  不管什麼時候,明穗香都是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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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成功幫助委托人驗證未婚夫的品行是否適合結婚,得到委托人的感激。

  以及一份邀請你和小貓咪去參加他們婚禮的邀請函。

  小貓咪有點好奇,什麼是結婚。

  在貓貓的世界,沒有結婚這種東西。

  你給小貓咪解釋了什麼是結婚。

  即是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

  小貓咪也想和你結婚,永遠在一起。

  你震驚了,沒想到被小貓咪求婚了。


第77章 疲憊的身體與按摩

  港口黑手黨的五棟大樓,放眼整個橫濱都是相當顯眼的建築物。

  不熟悉橫濱的人,第一次到這裡莫約會以為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是橫濱的標志物景點。

  「到了,」中原中也先一步下車,抬手擋在車門頂部的位置,眉眼低垂道:「明穗香,來……抓住我的手。」

  她輕抬一下頭,柔嫩肌膚沾上的塵土已經被中原中也擦拭干淨,繾綣動人的眉眼輕輕一抬迎上中原中也的視線,生著尖長指甲的細白手指輕輕落在中原中也的手心。

  深色的西裝禮服外套披在發頂遮擋住非人的白色貓耳,長長披落輕罩住和服少女纖細的身形。

  這麼看過去,明穗香仿若戴著黑色棉帽子的「新娘」。

  只是與婚禮上白無垢所配的白色棉帽子不同,黑色的棉帽子不會有什麼「驅邪避凶」的美好寓意。

  真要說的話,黑色棉帽子代表的可能正是需要避開的「邪」與「凶」。

  「中也?」明穗香輕歪一下頭,不知道中原中也為什麼突然愣神了。

  中原中也回過神,道:「我們進去吧。」

  他沒有解釋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只是珍而重之輕輕握住明穗香的手,帶著她進入通體漆黑的黑手黨事務所大樓。

  靠著大樓外牆所建的電梯大半面都是透明的防彈玻璃牆,電梯一路上升可以親眼看見橫濱的景致一點一點在眼前向外蔓延。

  站的位置越高,看的風景越遠。

  明穗香微微睜大眼睛,驚奇不已看向玻璃牆外的風景。

  接近深夜的橫濱,居民區的燈光已經暗下,但仍有徹夜經營的店鋪開著燈光,從高處看去恍若一點持久亮起的螢火燭光。

  「這裡白天的風景會更好一點,」中原中也注視著明穗香的神情,開口道:「白天我們可以再來看一下。」

  她眉梢盈盈彎下,輕輕應一聲:「白天會看得特別清楚嗎?」

  明穗香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小心思。

  白天從這裡看橫濱的景致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要留在事務所的大樓。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戀人純粹柔和的淺金色眼眸,只能微微轉開視線,低聲應道:「嗯……很清楚,天亮的時候,太陽從東邊升起,光會一路從這一頭照到另一頭驅散所有的黑暗。」

  明穗香喜歡白天的陽光。

  雖然她不太有感覺,但她的確有著小貓一樣喜歡曬太陽追逐陽光,看著天空一點點亮起,照亮整片地區的愛好。

  他們一起生活三四個月。

  哪怕中原中也再忙,很多時候都不能一直陪著明穗香,但戀人有的一點小習慣,他都會知道得清清楚楚。

  「真好……」

  她眉梢彎彎,繾綣靡麗的眉眼盈著柔和的笑意,溫馴而柔美動人。

  淺金色的貓兒眼因著深度鬼化,豎直的鬼瞳一直都沒有恢復原狀。

  可受到明穗香注視的人卻不會感到冰冷。

  當她柔柔彎起笑意,仿若世界都會一瞬間被點亮。

  「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中原中也牽著明穗香進入他的辦公室,簡單掃過一眼房間內不帶什麼個人用品的簡陋布置,皺一下眉道:「我讓人送點東西上來,明穗香先在這裡等我一下。」

  以往看慣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的地方,因著戀人的到來,莫名覺得有點過分簡陋,實在不是適合招待人的地方。

  「不用了……」

  明穗香輕輕拉住他,搖頭道:「中也不是還有事嗎?不用想著照顧我,你快去工作吧。」

  她乖巧又溫馴道:「我會在這裡等中也回來的。」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道:「只是吩咐一句的事,不會耗費多少時間。」

  明穗香越是懂事,他越是愧疚。

  倘若只是把她困在身邊,什麼東西都不能給她。

  中原中也會更加難受。

  「我去外面叫人,」他慢慢松開手,轉身出門道:「一會會有人送東西過來。」

  中原中也出去了。

  明穗香輕拽一下披在頭上的外套,不需要仔細去嗅聞屬於中原中也的味道都會湧入她的鼻尖。

  只是外套因為落在她的身上,少許殘留的溫暖熱意慢慢開始褪去。

  沒有中原中也的體溫。

  她轉頭打量中原中也的辦公室,沒有太多屬於中原中也的痕跡,看著與他們住過的公寓很相似。

  當初,明穗香第一次進入中原中也在公寓的住所也是同樣的感覺。

  沒有太多屬於中原中也的痕跡。

  但處處都是中原中也的味道。

  身處戀人經常活動的地方,仿若身心都在中原中也的氣息包裹之下,明穗香會覺得格外地安心。

  「這裡……」屬於中也的氣息最重。

  明穗香輕觸中原中也辦公用的椅子,小心靠著坐上去攏著披在身上的外套,她縮起腿歪靠著窩進寬大的辦公椅,小聲哈欠有點犯困。

  今晚的消耗有點大。

  明穗香畢竟不是真正的鬼,靠吞噬人類的血肉補充體力和營養。

  她恢復精力的手段與一般的人類無異都是靠著進食和睡眠補充體力。

  消耗一大會容易犯困。

  深度鬼化活躍體內的鬼之血比明穗香想像中要更耗費體力。

  她有點困倦了。

  中原中也不在身邊,但她的身周都是熟悉的氣味。

  哪怕不是明穗香熟悉的環境,她也很快放松下來。

  「叩叩。」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沒有吵醒明穗香。

  換過一身干淨整潔衣服的中原中也抱著一堆零食和幾本書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第一眼就是縮著身子歪靠在辦公椅睡著的可愛戀人。

  他愣怔一下,身後傳出黑手黨的低聲:「中也先生?」

  他回過神,抬手制止道:「麻煩你們了,東西在這裡放下吧。」

  一同抱著書和零食箱的黑手黨一句沒有多問,干脆放下東西轉身離開。

  重力異能與中原中也一同把零食和書運進房間,擺放在辦公桌和沙發旁的小幾,如同塵埃輕輕無聲地落下。

  他靜靜站在原地,看著明穗香片刻。

  什麼都沒有說,更沒有去觸碰驚醒她。

  轉身出門輕輕落下門鎖。

  「嗯?」她似有所覺一般眼睫輕顫幾下慢慢睜開眼,迷迷糊糊掃過房間:「中也回來了?」

  沒有中原中也的身影。

  但有中原中也的氣味。

  明穗香掩唇小小哈欠一聲,伸手拿過帶著中原中也氣息的零食抱在懷裡,團縮起身體,眼睫顫動幾下慢慢閉上。

  她很困了。

  但嗅到比較新鮮的中原中也氣息,幾乎是下意識把東西取過來抱在懷裡。

  心神逐漸安定,意識慢慢開始下沉陷入黑甜的夢鄉。

  這一夜,橫濱的裡世界幾乎掀起軒然大波。

  霍華德死去的消息。

  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不該知道的人也快知道了。

  五千億的巨額財富爭奪戰,正式在橫濱這座港口城市揭開帷幕。

  之前的一切與之後的事相比,都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算不得什麼。

  港口黑手黨緊急啟動的方案是暫時收縮勢力,不參與五千億的鬥爭。

  以森鷗外的最優解,一開始投入鬥爭的組織很快會成為其他人的墊腳石,消耗過多且容易成為異能特務科的眼中釘肉中刺受到官方組織的忌憚。

  等事態開始疲軟,所有企圖爭奪五千億的組織都消耗過一輪,港口黑手黨再入場也不算晚。

  但等待合適的時機來臨以前,他們也不是什麼都不做。

  一些必要的准備手段還是需要用上。

  中原中也不可避免地開始忙了起來。

  不分晝夜時常要出去執行任務,外出的任務一多,需要寫的任務報告也都積累下來,堆在辦公室的桌子等著空閑下來,再去處理這部分的工作。

  「中也,休息一會再寫吧?」明穗香有點擔憂,道:「昨晚都沒有好好休息,現在又要開始工作,身體會撐不住的。」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寫完這部分我會去休息的。」

  他筆下不停,視線專注落在手下的任務報告。

  辦公桌的一旁還堆著不下十份的任務報告等著中原中也去寫。

  明穗香眉心輕顰,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聲音輕而堅定:「中也要休息了!」

  現在再不休息,中原中也很快又會有新的工作。

  他白天黑夜都要執行任務,偶爾還要抽時間陪明穗香出門殺鬼,自己的私人時間不剩半點,休息的時間也壓縮到極致。

  明穗香真的要看不下去了。

  她想要中原中也多一點休息的時間。

  港口黑手黨的工作是不少,可也不會壓榨著人休息的時間都不夠。

  中原中也忙成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肯放明穗香單獨行動。

  她出門殺鬼的時候,中原中也總有理由跟著她一起出門。

  一路追尋著鬼的氣息,找到正准備對人類下手的鬼,不等明穗香出手,中原中也會先一步衝過去把鬼碾壓在地,再讓明穗香斬殺惡鬼。

  雖然很高興中原中也的體貼與關心,但他這樣不僅自己沒有一個好好休息的時間,明穗香也沒有獨自狩獵鬼的機會。

  幾次出門,他們都是速戰速決解決惡鬼。

  可盡管如此,從追蹤惡鬼到救下人質,再斬殺惡鬼處理傷者的事宜,少說也要一兩個小時,遇上麻煩的情況,牽扯到大量的橫濱市民,兩三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

  就算有隱和其他的鬼殺隊員幫助,明穗香作為柱也要留下指揮現場的情況,不能立刻離開。

  而這一段時間,中原中也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他的休息時間受到直接的影響,砍去好幾個小時。

  明穗香不是沒有想過勸說中原中也先回家休息,但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不管她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

  遇上明穗香以眼淚示弱,他會直接靠在她身上低聲呢喃著好累。

  她實在是拿中原中也沒辦法。

  可饒是如此,中原中也也不會耽誤港口黑手黨的工作。

  他壓縮的是自己的休息時間陪明穗香出門,時間一長難免會看起來格外地疲憊。

  「……這幾份已經耽誤一周了,」中原中也垂眸看著明穗香握住他的手,細白柔軟的手指覆住他握筆的手,迫使他不得不停下工作:「我寫完讓江口送去給首領,等會我們就回家休息。」

  明穗香安靜瞅著他,輕輕道:「中也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結果上次寫完任務報告以後,不等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回家休息,再次有新的任務落在他的頭上。

  她可以體諒中原中也外出的任務不能耽誤,必須要立刻完成。

  可任務報告這一類的文書工作並不是要在一時一刻之內完成,中原中也完全可以先休息,等精神恢復好再繼續做。

  「中也現在不休息,下次再有鬼出現的時候,我不帶你出門了。」

  明穗香的威脅很是幼稚。

  她把不帶中原中也出門殺鬼,說得仿若不帶中原中也出門郊游。

  但最幼稚的威脅卻也是對中原中也最有用的威脅。

  在明穗香提到不會讓鎹鴉花太郎給他「通風報信」以後,中原中也無奈放下筆,道:「只是休息一會能有什麼用?先把工作完成再休息不是更好嗎?」

  明穗香收起他的鋼筆,淺金色的貓兒眼輕瞥他一眼,道:「先把工作完成再休息是很好,但中也的工作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耽誤這一會休息,等會可能又要出門了。」

  他不得不承認明穗香說的可能是對的。

  中原中也低低嘆一口氣,道:「這一點時間也不方便回家休息,我在沙發簡單躺一下吧。」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輕應一聲道:「休息一會也是好的。」

  她走到長沙發的一側坐下,輕歪一下頭道:「中也在我這裡休息吧。」

  「……好,」他猶豫一下慢慢在沙發躺下,枕著明穗香的大腿,身旁繚繞的都是戀人淺淡清甜的氣息。

  微涼的手指輕覆上他的眼睛,遮擋住窗外的光線。

  中原中也雙手交疊落在腹部,莫名有點不自在道:「明穗香不休息一下嗎?」

  「我休息的時間可比中也要多,」明穗香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幾分軟和的抱怨,道:「中也工作的時候,不讓我一起去,我出門殺鬼的時候,你倒是一定要跟著。」

  一點都不公平。

  中原中也總是要外出,明穗香卻要留在他選定安全的範圍。

  他不在的時候,她只能看看書或是通過鎹鴉打探一下外面的情況,若是有鬼出現要立刻通知她。

  鎹鴉花太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中原中也送的炒松仁收買了。

  每次有鬼出現,它通知她不夠,還要轉過去找中原中也一程。

  鬧得明穗香想偷偷出門把惡鬼解決再回家都不行。

  「抱歉……」

  中原中也低低說道。

  明穗香眼睫低垂,安靜感受著掌心下中原中也不自覺皺起的眉頭,輕聲道:「中也是笨蛋。」

  她抬起一側手拉下中原中也送給她的發帶,輕輕覆上他的眼睛。

  微涼細嫩的手指收回。

  他忍不住抬手握住明穗香的手,道:「別走。」

  不要離開他。

  明穗香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在這裡陪陪他就好。

  「……我不是要走,」微涼的手指輕輕落在中原中也的腦側,小心細致給他按著穴位以規律打圈的方式按揉,「只是新學了一點按摩放松的手法,想給中也試一下。」

  明穗香輕聲說道:「中也最近太累了,睡也沒有睡好,我聽說這樣按一下可以放松精神,改善睡眠質量。」

  具體是不是真的,明穗香也不知道。

  不過江口柚葉推薦的按摩手法,總不會對中原中也有害。

  溫柔的力度落在中原中也的腦側與前額,眼前覆著明穗香綁過的發帶,輕輕柔柔的嗓音與淺淡清甜的香氣仿若一個溫柔的結界籠罩住中原中也的精神與意識。

  他慢慢開始生出幾分困意。

  疲倦的精神提醒他早該休息,而不是仗著年輕身體好,不管不顧地熬夜工作。

  中原中也枕著明穗香的腿。

  縱使身下的沙發不是什麼舒服的床鋪,可戀人的按摩和溫柔輕聲如同催人入眠的魔咒。

  一點一點帶著他的意識下沉。

  中原中也的呼吸慢慢開始變得平穩。

  他睡著了。

  但明穗香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繼續輕輕按著他的腦側與額前的穴位,小心給他放松精神。

  「明穗香……」

  中原中也呢喃著開口。

  她以為中原中也醒了,輕輕應一聲:「嗯?」

  「不要離開我……」

  明穗香的動作輕頓一下,中原中也的呼吸規律,眉心微微皺起,似有解不開的煩心事。

  她輕聲應道:「我不會離開中也的。」

  哪怕知道中原中也是有意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明穗香也沒有想過要反抗什麼。

  因為五千億和諸多黑手黨升起的鬥爭已經讓中原中也疲憊不已,她再以這個向中原中也爭辯尋求獨立自由的時間,他余下不多的休息時間會被再次壓縮。

  而且……

  明穗香也不放心中原中也一個人。

  她在中也身邊還可以強迫他去休息一下。

  要是她不在中原中也身邊,他加班工作起來,肯定更不會顧忌自己的身體。

  「多相信我一點啊……」

  明穗香落下輕輕軟軟的聲音,小聲道:「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中也的。」

  她不會輕易死去留下中原中也一個人。

  現在比起明穗香的安危,顯然是中原中也的身體情況更讓人著急。

  橫濱的亂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

  聽聞最近有一股麻煩的外國勢力到了橫濱。

  他們的頭領有相當不好惹的棘手異能,可以預判對手的下一步行動和攻擊。

  希望中也不要和他們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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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和小貓咪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飼主和小貓咪的關系。

  你們已經親親過很多次了!

  你要對小貓咪負責!

  而且,你也確實很喜歡小貓咪。

  你想和小貓咪結婚。

  你開始偷偷准備戒指、偷偷准備婚紗和禮服,再偷偷准備結婚的一應事宜……

  小貓咪每天曬曬太陽,吃吃罐罐和貓條。

  似乎完全把求婚的事忘記了。


第78章 塗抹你的專屬顏色

  很安靜很綿長的一次休息。

  疲憊的精神得到極大的緩解。

  中原中也慢慢睜開眼,覆在眼前遮擋光線的發帶已經不知所蹤。

  他的意識尚有點模糊,看見大片綺麗的和服圖紋,眼睛只是遲緩地眨動一下慢慢坐起身。

  輕搭在他肩頭胸前的長發順著他的動作滑落。

  他的身體比意識行動更快,直接抬手挽住落下的發。

  一秒、兩秒……

  中原中也的意識慢慢回籠。

  眼前的一切如同撥開迷霧,思緒變得清明徹底看清指間的長發是什麼顏色。

  這是明穗香的顏色。

  他可愛的戀人長發落在他身上。

  慢慢回籠的意識讓中原中也想起,睡前發生的事。

  他枕著明穗香的腿、眼前覆著明穗香的發帶,腦側享受的輕柔按摩也是來自明穗香。

  清淺緩慢的呼吸聲在身側規律地響起。

  若不是辦公室足夠安靜,他都無法聽見明穗香的呼吸聲。

  他側頭看向倚靠著沙發休息的戀人,手肘支著沙發的軟扶手,腦袋歪靠過去,柔順絲滑的長發遮擋住部分面容。

  可這依舊不掩明穗香的容色。

  濃密纖長的眼睫落下斜斜投出一片黛影,淺金色的眼眸無法看見,只余細細如煙如霧的輕眉和挺翹秀氣的鼻子以及……

  柔軟的唇。

  中原中也的視線不自覺久久停留在明穗香的唇。

  淡淡的天然唇色很適合明穗香。

  但他之前見過一次明穗香塗抹口紅。

  很漂亮。

  雖然江口柚葉給明穗香塗的口紅顏色不是特別合適她,可難得化妝的明穗香在中原中也的眼裡依舊很漂亮。

  無論什麼樣都很好看。

  他忍不住偷偷去買了一支口紅。

  沒有提前收集資料,更不知道什麼顏色適合明穗香。

  他是在任務結束以後,路過商場看見外面巨大的廣告牌,想起江口柚葉給明穗香化妝一事。

  鬼使神差走進商場的化妝專櫃給明穗香挑選一支口紅買下。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顏色適不適合明穗香。

  僅僅是一時衝動買下的口紅,好幾次想送出都找不到機會。

  若是口紅的顏色不適合明穗香,她會不會不高興?

  他想給明穗香送點什麼禮物,彌補他一直把明穗香留在事務所。

  可明穗香是不是真的喜歡化妝、是不是真的需要這一支口紅……

  他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取出揣在口袋許久的口紅,垂眸久久注視。

  「還是下一次……」

  「不是給我的嗎?」明穗香的輕聲打斷中原中也的低語。

  他愣怔一下握緊口紅試圖藏入手心攥緊五指,不讓明穗香看見他拿著什麼東西。

  淺金色的貓兒眼安安靜靜看向他。

  明穗香的眼睫輕揚一下眸光柔柔落在中原中也攥緊的手心,再一抬看向他微微錯開的視線,壓著沙發軟扶手的手肘輕撐一下離開,靠近中原中也湊到他的面前。

  她眉梢彎下,輕聲問道:「口紅不是給我的嗎?」

  「……嗯,」他遲疑著應一聲,慢慢攤開手心露出黑管的口紅,道:「是買給你的,只是不知道適不適合你。」

  他不太好意思提到自己是因為看見江口柚葉給明穗香試口紅顏色,出任務之際偷偷跑到商場專櫃買下的口紅。

  據說是很有名的口紅牌子。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適不適合……試一下就知道了,」明穗香盈盈彎下眉梢,輕快道:「中也幫我塗吧。」

  他有點緊張,低低應一聲。

  攤開的五指再次收攏捏住口紅的下端,打開蓋子一點一點旋出朱紅的管狀膏體。

  口紅本身似乎帶著什麼淡淡的香味。

  但中原中也已經無暇去思考太多。

  他輕托起明穗香的下頜,口紅慢慢落在柔軟的唇瓣壓下抹出朱色,「我先……輕一點塗……」

  賣化妝品的櫃員提過一句,口紅薄塗和厚塗呈現的效果會很不同。

  不同的塗抹手法。

  一定程度會影響口紅描摹出的唇形是否漂亮合適。

  他聽不太懂各種的口紅塗抹手法。

  只記得有薄塗、厚塗和疊塗……聽著讓人頭腦發脹的話。

  但有一句話,中原中也記得比較清楚。

  口紅最早出現的時期,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當時的人無法把口紅制造成完美的管狀方便塗抹。

  但古人也有古人的智慧,她們會把剛剛塗抹過口紅的唇,再以指腹抹過一遍把顏色暈得更加完美,同時也可以祛除多余的油脂。

  就算第一遍沒有塗好。

  他還有可以補救的機會。

  「……」飽滿的朱色抹上少女柔軟的唇,覆去原本淺淡的唇色,變得明艷動人。

  中原中也捏著口紅,定定看著明穗香不敢再動。

  她輕眨一下眼,問道:「好了嗎?」

  中原中也的辦公室沒有鏡子。

  明穗香只能透過中原中也的眼睛看見自己的模樣。

  寶石一樣的鈷藍眼眸顏色偏深,不能很好反映出明穗香的唇色。

  她有點好奇,問道:「中也,好看嗎?」

  「嗯,很好看……」

  中原中也低沉應一聲,指間夾著口紅慢慢把朱紅的膏體旋回管內,重力異能操縱著蓋子輕輕扣上:「不過還差一點。」

  「嗯?」她疑惑地輕應一聲,眼睫眨動看向中原中也口紅都收起的動作不明白還差什麼。

  他的左手猶托著明穗香的臉,拇指的指腹輕蹭抹過朱色的柔軟唇瓣,低聲道:「明穗香可以幫我把手套脫了嗎?」

  原本顏色淺淡的唇瓣似乎都要因為塗抹過艷麗的顏色,變成飽滿成熟亟待采擷的果實。

  中原中也落在唇上的力度不重。

  可他的動作莫名帶出一股旖旎曖昧。

  明穗香雙手撐著沙發,細白的手指尖端是鬼一樣的尖利指甲。

  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眼睫顫動一下輕輕側頭咬住他的拇指手套,慢慢扯著脫下。

  皮質的手套潤濕一點沾上口紅的朱色。

  明穗香咬住中原中也的手套,輕輕松口任由墨色的手套徑直落下,砸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沙發縫隙。

  「這樣嗎?」她的唇瓣輕動,抹在唇上的朱色因著剛剛的動作脫落一點。

  中原中也輕捧起明穗香的臉,指腹不輕不重壓住她的唇瓣,慢慢把艷麗的朱色抹勻。

  一點一點細致擦著軟嫩的唇瓣。

  熱燙的手溫揉過唇瓣,似要把口紅和明穗香的唇一同融化。

  「明穗香喜歡這個顏色嗎?」他低聲問道。

  深邃的鈷藍眼眸久久停駐在明穗香的唇,眼看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抹過朱色的唇,最後明穗香的唇瓣顏色紅潤不顯過分莊重,與繾綣靡麗的眉眼放在一起恰到好處交相輝映,美得要深深嵌入中原中也的記憶與心頭。

  「中也喜歡嗎?」

  明穗香的唇一動直接碰到中原中也的指腹,仿若主動親吻上他的手指。

  「我很喜歡,」他不自覺勾起唇,道:「這個顏色很適合明穗香。」

  由他一手打造出的顏色。

  與口紅本身的顏色相比,淺淡許多似乎只是淺淺點綴一下卻紅潤明艷得異常吸引中原中也的視線。

  或許也會很吸引別的男人。

  不過明穗香是他的。

  他的戀人所有可愛的一面都是屬於他的。

  「中也喜歡的顏色,」明穗香輕捧住中原中也的手取下,湊近他主動親吻一下他的唇,輕聲軟語笑道:「一定是很好看的顏色。」

  淡淡的口紅顏色染上中原中也的唇。

  她愉悅地彎下眉梢,盈起柔柔美麗的笑意。

  像是給中也蓋下一個章。

  她開始有點體會到塗口紅的樂趣。

  「……這個送給明穗香,」桀驁張揚的少年眉目舒展帶著幾分溫柔之意,攥在手心的口紅染上幾分屬於他的溫度,輕輕放入明穗香的手心。

  黑管的口紅與瑩白的膚色放在一起,更顯少女的膚色勝雪。

  他低頭輕吻一下她的指節,慢慢道:「下次明穗香還想塗這個顏色,可以叫我幫忙。」

  印在中原中也唇上的顏色,沾著一點紅落在明穗香的指節。

  他輕愣一下,不自覺笑了。

  「我記住了,」明穗香收攏手指輕攥住口紅,輕笑一聲道:「下次我還想塗這個顏色,不管中也在干什麼都要停下優先幫我塗上口紅。」

  中原中也無奈失笑,道:「我答應的不是這個吧?」

  怎麼一下開始得寸進尺?

  「不可以嗎?」明穗香輕歪一下頭,道:「這不是中也送給我的禮物嗎?」

  他送的禮物是口紅。

  不是稀奇古怪的承諾。

  中原中也如此想著,嘴上卻問:「未婚妻小姐想在什麼時候,使用自己的禮物呢?」

  「唔……」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思考道:「我希望是在未婚夫先生休息以前,最好是幫我塗過口紅,未婚夫先生就要休息了。」

  他心頭發軟,忍俊不禁道:「口紅不是在睡前塗的吧?這個有化學物質,睡前要卸掉的。」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輕快道:「沒關系,只是未婚夫先生休息,不是我休息。」

  以塗抹口紅作為他們之間的專屬約定。

  下次中原中也再不顧自己的身體,日夜工作勞碌,她就可以用這個約定讓中原中也去休息。

  「好吧……塗過口紅要休息的是我,不是未婚妻小姐,」中原中也輕勾住明穗香的腰向後倒去,肆意飛揚的眉眼輕挑一下,道:「不過未婚妻小姐可以陪可憐的我休息一下嗎?」

  身體直接陷入柔軟的沙發。

  他仰面看向明穗香,勾起唇道:「我最近太累了,需要未婚妻小姐陪一下我,補充一點能量。」

  日夜不停的工作占據中原中也的大部分時間。

  他余下不多的時間都想和明穗香在一起。

  就算要壓縮休息的時間,只要能和明穗香在一起,工作和殺鬼似乎都變得不再是什麼讓人疲憊的事。

  最近的橫濱正處於混亂之際,肉.體的疲憊不可避免,但只要明穗香一直陪著他,中原中也的精神就不會覺得疲憊。

  什麼工作都不會壓垮他的精神。

  「未婚妻小姐很高興,」明穗香的眉梢柔柔彎下,無奈輕嘆一聲道:「我以為中也一點都不會累,總不想著休息。」

  這段時間中原中也有多忙碌。

  她全都看在眼裡。

  她不想給中原中也添麻煩,更不想在他最疲憊的時候,用旁的瑣事打擾他休息。

  不過就算明穗香的行動軌跡一直都是「家」與「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身邊」,她也不是完全沒有獲知外界信息的渠道。

  鎹鴉花太郎作為明穗香的搭檔一直盤旋在橫濱的上空,負責收集各項重要的情報。

  這份情報不止會有她知道,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耀哉也知道。

  雖說橫濱最近出現的惡鬼實力都不算強,可黑手黨之間的鬥爭已經影響到橫濱市民的生活。

  鎮守其他地區的柱,不方便隨意調動。

  可鬼殺隊的後勤人員與劍士都是可以調度過來的。

  負責善後的隱與負責治療包扎的蝶屋成員,有他們的存在,不幸被黑手黨鬥爭波及到的橫濱市民都可以得到及時的治療。

  至於同行的鬼殺隊劍士則是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

  橫濱的鬼都不需要他們操心。

  明穗香和鎹鴉花太郎會找出所有渾水摸魚的食人鬼,將它們盡數斬殺干淨。

  若是中原中也沒有這麼緊張明穗香,她可能更多的時間都會在外面活動。

  「趁著白天外面不會太亂,中也應當多休息一下,」明穗香側頭看向窗外,冬日的陽光不太刺眼,不能回家休息,在辦公室的沙發暫且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她柔柔的輕聲隱隱含著幾分擔憂,道:「又有外來的組織出現在橫濱。」

  中原中也輕摟著她,閉目低聲道:「畢竟是五千億……有新的外來組織出現也不奇怪。」

  這一筆巨額財富,所有組織都覬覦不已。

  哪怕是異能特務科背後的內務省都會心動,只是好面子的議員們不好在明面上出手。

  等橫濱大大小小的組織打得差不多,他們估計就會出手了。

  「中也聽說過MIMIC嗎?」明穗香輕枕著他的胸膛,遲疑著輕聲道:「他們似乎不是為了錢過來的……」

  中原中也意識有點困倦,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迷糊輕哼著應一聲:「哦……不是為了錢,那是為了名?」

  非橫濱本土勢力的組織硬插一腳,不是為利就是為名。

  總有一樣吸引他們過來的東西。

  「不是的……花太郎說他們在國外是很有名的組織,以前是軍方的人,因為不打仗了才組成現在的組織四處游蕩,」明穗香被中原中也困倦的聲音帶著升起幾分睡意,眼睫輕顫幾下,慢慢道:「他們似乎是想……尋找霧……」

  「霧?」

  快要睡著的中原中也一下想起數十天前的大霧,皺眉道:「他們要找什麼霧?」

  「MIMIC想找分離異能者和異能的大霧!」鎹鴉花太郎拍拍翅膀從窗口飛入,爪趾落在桌上走動幾步,道:「但是那家伙已經被明穗香干掉了!他們應該是找不到什麼霧了!」

  「嗯?」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摟著明穗香坐起身,回頭看看桌上的鎹鴉花太郎,再看看懷裡睡意朦朧的戀人,錯愕道:「操縱大霧的家伙,已經死了嗎?」

  鎹鴉花太郎歪一下頭,奇怪道:「你老婆殺的誰,你自己不知道?」

  中原中也一時陷入茫然。

  他看看懷裡如同小貓一樣柔弱可愛的戀人,有點恍惚問道:「所以那家伙那麼久沒出現,不是因為走了……」

  而是明穗香先一步把對方解決了。

  中原中也懷中睡意朦朧的白發少女輕扯住他的衣服,小聲哈欠露出一點尖尖的鬼牙,含混輕聲軟軟道:「對不起,中也……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

  她總覺得中原中也記性不太好。

  基本不會記無關緊要的人。

  但明穗香其實也有這樣的小毛病。

  只是與中原中也不同,明穗香不太會忘記見過的人和氣味。

  她會忘記的是一些已經解決的事。

  因為過去獨自出門殺鬼,不會與錦姬彙報什麼的習慣,明穗香解決澀澤龍彥以後也沒想起要告訴中原中也一聲。

  她只想著霧氣不再出現。

  澀澤龍彥在其他人心裡是死是活都是一樣的。

  全然不知道中原中也格外在意澀澤龍彥的異能,擔憂著他會再次出現分開他和明穗香。

  中原中也恍恍惚惚抱著懷裡香香軟軟的戀人。

  明穗香輕側一下頭,看向鎹鴉花太郎,轉回剛剛的話題道:「MIMIC要是找不到霧,他們會離開嗎?」

  「不會吧?」鎹鴉花太郎回答:「其他烏鴉說他們要找能殺死他們的人,橫濱很多異能者,他們應該會留下一段時間。」

  明穗香愣了一下,疑惑道:「要找能殺死他們的人?」

  什麼樣的人會主動去找有能力殺死自己的人?

  MIMIC不為錢、不為名,僅僅是想找到能殺死他們的人。

  一路追著「霧」的消息來到橫濱。

  「沒錯!MIMIC的人都是一群怪人!」鎹鴉花太郎奇怪道:「他們整個組織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不過因為實力不錯,他們已經在橫濱搶到一塊落腳點。」

  搶到一塊落腳點……

  明穗香輕輕嘆一口氣,明明是戰國年代的幾百年後,為什麼還會出現戰國年代一樣的行事風格?

  靠打仗搶掠地盤,占據為王。

  「MIMIC的人都是從歐洲過來的,那邊距離橫濱太遠了,很少有從那麼遠的地方飛過來的鳥類,」鎹鴉花太郎極其自然地從抽屜找出中原中也買的炒松仁,一顆一顆啄著說道:「我打聽不到太多關於他們的情報。」

  中原中也皺眉道:「從歐洲過來的?」

  歐洲是異能的發源地。

  真要論異能者的數量,絕對是歐洲更多。

  橫濱的異能者是多,可與歐洲一比不過是九牛一毛中的一毛。

  完全不夠他們看,更不被歐洲的異能者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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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什麼都准備好了。

  思考要怎麼和小貓咪提到結婚的事。

  要准備一點驚喜嗎?比如把戒指藏進小貓咪的罐罐裡?

  但你又害怕小貓咪會把戒指一起吞了。

  你思考再三,假裝不經意地提到你們結婚的事宜都准備好了。

  問小貓咪什麼時候和你結婚?

  小貓咪窩在你懷裡,玩平板抓小魚。

  她疑惑地回頭,奇怪你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你一臉震驚!小貓咪居然以為你們已經結婚了!


第79章 再次出現的異能者

  橫濱又有異能者死在自己的異能之下。

  沒有人發現大霧的蹤跡,更無人知曉冷冰冰的屍體是何時出現在路面,仿若只是一個很平常的清晨,准備出門上班的橫濱市民走出家門沒兩步,一眼看見有人死在自己的家門口,且死狀異常凄慘和奇特。

  不是尋常人可以使用的武器,更不是普通人使用武器以後會造成的致命傷。

  經過橫濱的市警再轉軍警調查,死者生前是一名凶惡的異能者,實力不俗且行事風格相當詭異殘忍,操控的武器和異能都與一把巨大的金剪刀相關,凡是被他盯上的人無不被剪去四肢和頭顱。

  其中包括他殘忍殺害過的無辜市民和軍警。

  誰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被殺死。

  更不知道他的死狀為什麼和他以前殺過的人相差無幾。

  就連一旁刺入地面的金剪都與他曾經的殺人現場一般無二,只是這一次死去的對像是操控金剪的人,而不是別的什麼無辜市民和軍警。

  惡劣的殺人事件比橫濱市民見慣麻木的黑手黨鬥爭更讓他們恐懼,報紙、電視、電台甚至是廣播都在提到這件事。

  軍警想壓都壓不下消息。

  迫於民眾的輿論,他們把案件轉給武裝偵探社,委托他們調查出以異能者的異能殺死對方的凶手。

  「……被自己的成名武器和殺人方式所殺的異能者,」明穗香關掉收音機,托著臉眼睫半垂,輕聲道:「凶手是故意的嗎?」

  鎹鴉花太郎歪一下頭,道:「十成十是故意的,這是模仿作案吧?模仿者殺到真正的殺人犯頭上。」

  也是活該。

  死去的異能者是軍警通緝許久都沒能抓到的犯人。

  聽聞軍警都快派出最強的部隊——獵犬去對付他們,沒想到這個人會先一步被殺死。

  「是模仿作案嗎……?」

  明穗香眉尖輕顰,仍有一點想不通。

  死去的異能者身體各處的致命傷都是巨大的金剪所致,鋒利的剪刀剪去死者的四肢和頭顱,若真的是模仿者所為,現場應當有戰鬥過的痕跡和兩把不同的金剪留下的痕跡。

  就算是使用同樣的武器,不同的身高、不同的力氣和使用習慣都會留下不同的痕跡。

  警方的鑒識員不可能查不到這一點。

  偏偏電台播報的新聞,只字未提「模仿犯」似是更傾向異能者「自殺」。

  可自殺者再怎麼使用自己的武器也不可能親手剪下自己的四肢和頭顱,若有旁人相助更是說不清其中的道理。

  最近的橫濱亂像頻出。

  橫濱市民的神經都快被黑手黨之間的爭鬥與五千億的巨額財富,磨得疲憊不堪,麻木與壓抑的情緒日漸在橫濱這座港口城市發酵。

  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金剪殺人事件出現以後,出現觸底反彈,橫濱市民強烈要求軍警盡快破獲案件找到凶手。

  可模仿犯殺人的案件似乎一天一天都在出現。

  金剪殺人以後是鋼筋殺人、氣化殺人與泥沼殺人……

  最後一個被泥沼所殺的異能者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

  明穗香並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港口黑手黨上下似乎因為這件事開始有點躁動。

  就連中原中也也……

  明穗香暗暗嘆一口氣,抬眸看向安靜背著手站在房間一角的織田作之助。

  這是中原中也從港口黑手黨調來保護她的人。

  專門負責保護白天的明穗香。

  白天的明穗香不進入深度鬼化,身體與常人無異甚至更差,受一點傷就會流血不止。

  中原中也實在不放心明穗香白天一個人出門行動。

  即便他的戀人已經向他證實過自己的實力,但這也只是晚上的明穗香。

  白天的太陽依舊會對明穗香有一定的削弱和影響。

  中原中也在港口的工作抽不開身,但橫濱最近的亂像慢慢開始出現在白天,鬼殺隊的成員不得不白天也出門救助意外被波及到的傷者。

  明穗香作為鎮守關東地區的柱。

  不可能白天黑夜,全然放手不管鬼殺隊的事宜。

  經過萬般艱難的抉擇,中原中也從港口黑手黨的下級千挑萬選找出織田作之助這一個實力不錯,性格也算平穩的成員擔任明穗香白天的護衛。

  「織田先生,我想去便利店買點東西。」

  「好。」織田作之助平靜地應下,不帶半點的好奇和遲疑。

  與之前守衛在中原中也辦公室外的黑手黨相比,織田作之助不會問明穗香要去便利店買什麼東西,更不會提出讓明穗香留在事務所,他們會找人把東西買回來一類的話。

  他只會平平無奇地應下。

  不問為什麼,更不會試圖阻止明穗香出門。

  因為他的任務只是保護白天的明穗香,而不是阻止她外出。

  他也不會有其他黑手黨的顧慮。

  思考萬一沒有保護好明穗香,不僅無法得到准干部的賞識還要招致中原中也的怒火,倒不如讓明穗香留在安全的事務所,他們替她出門跑一趟腿。

  他只是簡單且直接充當著一個護衛和保鏢的工作。

  明穗香沒有提到的話,他一句不會多問,更不會去多余好奇什麼。

  「明穗香,我想要新出的奶油炒松仁,」鎹鴉花太郎拍拍翅膀飛到明穗香的肩頭,道:「你的小情人最近太忙了,總是忘記給我帶新口味的炒松仁。」

  它昂頭無視其他黑手黨的微妙視線,自顧自地說道:「蜂蜜口味的也不錯,真難選擇啊……」

  明穗香輕撫一下順滑的鴉羽,輕聲哄道:「奶油口味和蜂蜜口味都會買的。」

  走出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大樓。

  溫暖的暖氣一下被冬日的寒風吹散,鎹鴉花太郎禁不住打一個寒顫。

  「好冷、好冷……」

  它縮著脖子埋頭躲進翅膀,悶悶道:「外面太冷了,等到便利店明穗香再叫我。」

  她輕輕應一聲,低頭呼出一口不算溫暖的氣暖和一下冰冷的手。

  明穗香忘記帶中原中也買的圍巾和手套。

  她習慣有他在身邊,只要出門中原中也就會幫她戴上圍巾和毛線手套。

  生怕她有一點著涼的地方。

  「織田先生了解異能者嗎?」明穗香側頭看向織田作之助,紅棕色發的青年似是一點都沒有受到冬日的寒冷影響,離開事務所的暖氣與否都是一樣的表情。

  他沉吟片刻,道:「我應該算有一點了解吧。」

  畢竟他自己也是一個異能者。

  但真要說什麼特別了解似乎也說不上,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事。

  「異能者的異能……會出現重復嗎?」明穗香有點遲疑,道:「即是異能一樣的異能者……」

  路邊的電視播報著最近引起廣泛關注的異能殺人事件,有瘋狂的異能者所為也有瘋狂過後的異能者被殺的新聞。

  橫濱的街頭相較過去變得清冷許多。

  偶有行人經過也是匆匆而過,不帶半點停留更不會有什麼呆在咖啡廳喝咖啡的閑情逸致。

  附近的店幾乎不見客人,處處都是門庭寥落。

  「橫濱的異能者不算多,擁有相同異能的異能者比較少見,但歐洲應該會有不少。」織田作之助中肯地評價。

  異能者的異能力不是獨一無二。

  與橫濱相比,歐洲的土地更加廣袤,更是異能者的發源地。

  雖說什麼樣的異能都有,但重復的異能肯定也不會少。

  「是嗎……」

  明穗香眉尖輕顰,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算是什麼心情。

  她以為死去的異能者也會有什麼手段復活,再次出現以大霧攪動橫濱的局勢,分離異能者和異能,令他們互相廝殺。

  操控大霧分離異能者和異能力的白發青年是她殺死的第一個人類。

  她也不知道是聽見他其實沒死的消息好一點,亦或是有別的相同異能的異能者出現作亂好一點。

  「你很在意嗎?」織田作之助問道。

  明穗香輕愣一下,遲疑著點頭。

  「早前也有出現過這樣的事,」她眉尖輕顰,含著幾分憂慮道:「異能者被自己的異能殺死……有一個人擁有分離異能者和異能力的異能,不過……那個人應該是死了……」

  她親自動的手。

  雖說不是用日輪刀砍下對方的頭顱,可普通人的頸骨和氣管破裂,已經足以瞬間致死。

  哪怕有短暫的閉氣沒有立刻死亡,頸骨斷裂的後遺症也支撐不住對方的生命多久。

  何況……

  澀澤龍彥的屍體還是明穗香埋的。

  她很肯定自己埋人的時候,對方已經死了。

  「分離異能者異能的異能力,」織田作之助沉吟片刻,以相當平靜的語氣感慨道:「遇到這種異能被殺,似乎也是無可避免的事。」

  他的異能力天衣無縫要是被剝離出去,成為敵人攻擊他的手段……

  想想的確是很棘手的事。

  織田作之助如此想著,面上卻不見多少的表情變化。

  「……織田先生是異能者嗎?」明穗香有點無奈,不知道為什麼織田作之助聽見這樣的話,完全沒有懷疑,更沒有生出什麼不安。

  一副與他關系不大的樣子。

  「啊……我是,」織田作之助波瀾不驚應一聲,道:「我的異能可以讓我看見幾秒以後會發生的未來。」

  准確一點是提前預警來自未來的危險。

  雖然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這幾秒已經足夠織田作之助作出應對。

  明穗香有點意外,道:「織田先生的異能,這樣告訴我……沒關系嗎?」

  異能不都是異能者的秘密嗎?

  直接告訴一個不熟悉的人,真的好嗎?

  「有什麼關系嗎?」織田作之助有點茫然地反問,道:「甘露寺小姐知道我的異能,要對我做什麼嗎?」

  普通的試探攻擊,他都會看見並躲開。

  延時性的毒藥,對他倒是有作用。

  但明穗香不可能當著他的面下毒,更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接觸毒物的渠道。

  只是普通知道織田作之助的異能,若不是真心想要對付他,精心設計什麼陷阱。

  他基本都不會中招。

  平時也不會避諱把異能告訴別人。

  「……織田先生是保護我的人,我不會對織田先生做什麼,」明穗香眉梢彎下,有點無奈笑道:「只是我以為異能者的異能都是不能告訴別人。」

  正如鬼不會主動透露自己的血鬼術。

  鬼殺隊的劍士也不會向外人介紹自己的劍招特點。

  倒是沒想到異能者不太在意自己的異能是否會被人知道。

  「畢竟是……自己的底牌?」明穗香進入溫暖的便利店,取下一份最新的橫濱日報,肩頭的鎹鴉花太郎感受到便利店的暖氣,立刻拍拍翅膀嫻熟地飛去貨架,尋找自己喜歡的炒松仁。

  織田作之助落後明穗香一步進入便利店,以平淡的語氣恍然道:「啊……天衣無縫是我的底牌……」

  他點一下頭,道:「是這樣沒錯。」

  明穗香無奈笑一下,再挑揀出幾份刊登異能殺人案件的報紙,抱進懷裡道:「織田先生不怎麼使用自己的異能嗎?」

  「唔……也不是,天衣無縫出現的概率還算高,」他話音落下,直接壓著明穗香的頭低下躲開店外胡亂射擊打破玻璃的自動步.槍。

  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店員的尖叫聲、子彈噠噠噠射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他單膝蹲在地上,情緒極為穩定道:「就比如現在。」

  不管是當殺手亦或是黑手黨,織田作之助發動異能的幾率都不算低。

  只是走進便利店,莫名其妙遇上槍擊事件的情況還是比較少見。

  以前的橫濱就算亂也是夜晚亂。

  白天基本不會發生什麼槍擊事件,更不會有人帶著自動步.槍襲擊便利店。

  「現在白天也有這種危險,」明穗香的後腦被織田作之助單手扣著壓下,跟著他一起躲在報紙刊物的閱覽區,膝蓋單膝落地撞得隱隱有點發痛。

  不過幸而有棉毛裙的緩衝且沒有直接跪在玻璃上,膝蓋最多是有點淤青沒有出血。

  她稍稍抬一下頭,凝眉問道:「外面的人都是黑手黨嗎?」

  明穗香只知道最近的鬥爭愈演愈烈,事態開始升級。

  但她沒有想到便利店外都會出現鬥爭的人。

  互相開槍攻擊對方,不顧周圍是否有別的人。

  更不顧是否會傷到便利店的財物。

  「可能是黑手黨也可能是一些別的什麼人,」織田作之助留意著店外的動靜,謹慎回答:「畢竟槍不是什麼難到手的武器。」

  一些有錢人身邊的保鏢都會配槍。

  除去黑手黨、殺手、賞金獵人和別的從事裡世界行業的人都有可能攜帶槍支。

  只是白天監控之下,光明正大帶著自動步.槍和別人火拼的……還是比較少見。

  織田作之助看一眼明穗香,想到小姑娘可能會害怕,遂安撫道:「別擔心,這裡有監控,便利店的警報也響了,軍警很快會過來的。」

  雖然一個黑手黨等著軍警救人有點奇怪,但織田作之助的任務不是和外面的人戰鬥,只是保護明穗香。

  他的一切行動都是優先明穗香的安全,而不是逞個人英雄,扔下准干部的未婚妻跑外面去把人都打倒。

  「……那就好,」明穗香輕輕應一聲,轉頭看向身側的貨架尋找鎹鴉花太郎的身影,淺金色的貓兒眼掃過幾眼,最後在一個貨架後看見一個探出的漆黑鳥頭。

  她稍稍松一口氣,道:「花太郎,可以幫我看一下店內有人受傷嗎?若是有人不幸被流彈擊中,還請通知蝶屋的孩子們。」

  白天的明穗香對血腥味不是很敏感。

  光憑嗅聞很難辨清店內一共有多少客人,又有多少人受傷。

  「其他人沒事,」鎹鴉花太郎不敢直接飛起來,它收攏著翅膀蹦蹦跳跳靠近明穗香,張了張鳥喙道:「有事的是你,你沒發現自己受傷了嗎?」

  明穗香輕怔一下看著鎹鴉花太郎移動到腿邊,抬起一下翅膀道:「這裡……明穗香都出血了。」

  瑩白纖細的小腿斜向劃開一道血口子。

  地面落著一塊帶血的玻璃碎片。

  不出意外是織田作之助帶著明穗香躲避流彈時,被子彈擊碎的玻璃碎裂落下劃過明穗香的小腿,劃拉出的一道傷口。

  刺目的鮮紅湧出傷口順著小腿流溢而出。

  點點滴滴落在地面。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因為不太痛,她都沒發現自己被落下的玻璃碎片劃傷。

  她拽著棉毛裙往下拉了拉,遮擋住傷口,道:「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不用擔心。」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她白天會出血不止。

  只要等晚上就好。

  玻璃碎片劃過小腿的傷也不是特別嚴重,以現在的血液流速,雖說無法避免失血過多,但也不會因此死去。

  知道這一點以後,明穗香很少再在意白天不能輕易受傷的事。

  「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也要止血。」織田作之助低頭看一眼明穗香的小腿,取出手帕繞過一圈,不等他綁好蝴蝶結,受到壓迫的傷口持續溢出鮮血,直接染紅他的手帕。

  他定定看著好一會,抬頭問道:「你受傷是不是很難止血?」

  之前中原中也讓他保護好明穗香,只道千萬不能讓她受傷卻並沒有告訴他理由。

  織田作之助以為是准干部很在意自己的未婚妻,不想她受到半點傷害。

  但如果是凝血功能障礙……

  一旦受傷傷口很難止血,所以才千萬不能受傷……

  「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

  明穗香眉尖輕蹙,不好意思地點頭。

  她也沒有想到幾個月沒有受傷,只是白天離開事務所出門一趟,居然運氣這麼不好,遇到持槍火拼的人。

  這也算是意外被波及到了。

  「……」織田作之助皺一下眉,平淡的神色帶出幾分肅正,起身快步走向售賣毛巾的貨架。

  期間飛射向他的子彈都被他一一躲過。

  他快速帶著好幾條毛巾,回到明穗香身邊,道:「就算是凝血功能障礙也不是完全不能止血,我們先處理一下傷口。」

  他折疊幾下毛巾壓上明穗香的傷口,藍眸專注觀察著毛巾染紅之下的傷口出血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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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認真告訴小貓咪什麼是結婚。

  結婚需要戒指、需要婚禮、需要證婚人……

  小貓咪覺得結婚好麻煩。

  小貓咪親你一口。

  這不算結婚嗎?

  你要怎麼和小貓咪解釋?結婚是結婚,親親是親親。

  結婚以後,你和小貓咪是名義上的夫妻。

  但親親是夫妻可以做的事。

  多少有點不一樣。

  小貓咪覺得結婚麻煩。

  但你還是很想和小貓咪結婚,有一個完整的結婚儀式。

  你決定弄一個小貓咪一定會喜歡的結婚典禮。

  這樣小貓咪就不會再覺得結婚麻煩。


第80章 大霧彌漫緊急逼近

  在橫濱的軍警到來以前,便利店外的槍聲先一步停歇。

  織田作之助把毛巾裁成一段一段連接式的布條,暫時充當繃帶給明穗香的小腿綁上,懷裡抱著好幾條染血的毛巾,低聲道:「能站起來嗎?」

  明穗香的出血情況比他所想的要嚴重。

  不像是普通的凝血功能障礙。

  一道不算深也不算特別長的傷口持續性出血,不管怎麼壓迫,流動的血液都會順著破裂的血管和表皮湧出身體。

  這樣的情況,要去醫院接受治療。

  「我沒問題。」明穗香小幅度點頭,扶著一旁的報紙刊物貨架起身,受傷出血的一側腿微微點地,慢慢落下踩實地面,肌肉改變的著力狀態,促使傷口的血液流動更快,血色一重一重染紅充當繃帶的毛巾。

  織田作之助觀察一會,神色不變起身道:「便利店附近有一間診所,我們等會過去處理一下。」

  普通的壓迫止血,無法讓明穗香的傷口停止出血。

  雖說傷口看著不是很大也不是很恐怖,但明穗香的出血量只這一會已經趕得上跑一趟獻血中心獻出300cc的血。

  再由著傷口繼續出血,明穗香很快會陷入失血過多的危險。

  「好……」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

  便利店的自動感應門向兩側劃開。

  剛剛的槍戰似乎沒有破壞大門的感應器,雖說門上已經多出好幾個彈孔,玻璃看著也碎裂好幾塊。

  可便利店的大門仍在□□地運行。

  「噠、噠……」

  門外的人抬腿走進剛剛遭到槍擊不久的便利店,徑直邁向冰藏櫃取出其中的啤酒。

  一罐一罐放入懷裡。

  店內的客人愣愣看著他,心有余悸互相攙扶著起身,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更不敢輕易在這時候出聲。

  「這些啤酒……」

  他不急不緩一罐一罐放下啤酒,抬眸看向抱頭蹲地的收銀員,道:「再拿一條香煙。」

  收銀員扶著收銀台,腿軟得厲害,顫聲問道:「請、請問是要什麼牌子的香煙?」

  他看見這個男人身上帶著槍。

  剛剛在外面抱著槍胡亂射擊的家伙就是他一槍一個干掉的。

  但收銀員提不起什麼笑容。

  他害怕得厲害。

  這個男人明顯不是軍警,身上卻帶著槍。

  出手不帶半點猶豫,仿若門外拿著槍胡亂射擊的家伙只是擋了他的道,直接被一槍打死。

  他不是為了什麼救人或是正義。

  似乎僅僅只是覺得門外的人擋住他進入便利店。

  就算是橫濱的軍警出手也不會半點猶豫和遲疑喊話都沒有,直接開槍把人打死。

  這個男人比門外的瘋子更讓他感到害怕。

  「……你們國家什麼香煙口感重一點?」銀白色發的男人看著並不蒼老,只眼角的地方有一些細紋,可他的頭發卻仿若老人一樣全都白了。

  他笑了一下道:「我以前在軍隊待過,喜歡味道重一點的香煙。」

  收銀員不住顫抖的手緩和一點,他愣了一下道:「您以前是在軍隊待過嗎?所以……所以剛剛才會出手那麼利落是嗎?」

  他發現自己似乎誤會了面對的男人。

  他可能真的只是因為在軍隊待過,所以面對「敵人」出手不帶半點留情。

  「也可以這麼說,」男人笑了笑,道:「可以給我推薦一款香煙嗎?我和我的手下是第一次到日本這個國家,不太熟悉日本香煙的口感。」

  收銀員連連點頭,道:「可以可以,沒問題……」

  他轉身從貨架取出一條完整的香煙,畢恭畢敬道:「這個牌子的香煙,很多客人都反映口感比較重吸不習慣,不過如果是客人的話……應該是合適的。」

  「謝謝。」他取出錢夾,正要付錢。

  織田作之助托著明穗香的手肘讓她借力走到收銀台,放上幾條染血的毛巾,語調平平道:「不好意思,剛剛情況特殊,我們不問自取先用了店裡的東西。」

  「啊……沒事沒事!」收銀員連連擺手,聲音有點發虛道:「是受傷很嚴重嗎?需要叫救護車嗎?」

  好多血。

  他頭好暈。

  「不用了,附近有診所,我們可以自己過去。」織田作之助沾著血的左手把錢遞過去,刺目的血色染上紙幣看著相當嚇人。

  收銀員抖著手給他找錢,道:「承惠一千円,給您找零兩百五十円。」

  他把小小的零錢遞過去的時候,看看織田作之助神色平靜不見波瀾,再看看受傷的明穗香臉色微白卻也是安安靜靜不見半點慌張著急的樣子。

  只有他一個人好慌好慌。

  不住顫抖的手冒出汗,捏不住小小的幾枚硬幣。

  硬幣脫手而出。

  銀白發的男人彎一下腰抬手接住,他抬頭看向織田作之助和明穗香快速掠過一絲意外之色,道:「你們的找零。」

  「謝謝。」織田作之助接過零錢,簡單放入口袋。

  他作為明穗香的人型支撐架,攙扶著她走出便利店。

  鎹鴉花太郎落在明穗香的肩頭,回頭看向店裡的銀白發男人。

  「麻煩織田先生幫我付錢,」明穗香抬頭看向織田作之助,輕聲道:「買毛巾的錢,等回到事務所我會還給你的。」

  織田作之助平平淡淡地應一聲,道:「中原干部說甘露寺小姐出門的花銷,他會負責報銷。」

  所以明穗香不給也沒關系。

  不過錢從明穗香這裡出,他可以少寫一張報銷單。

  「明穗香,剛剛那個男人,你有留意嗎?」鎹鴉花太郎展開一下翅膀,不再似開始出門時的怕冷。

  她輕輕應一聲,問道:「便利店外持槍的暴徒是他殺死的嗎?」

  「是他,」紀德似是注意到鎹鴉的視線,花太郎回過頭道:「那個男人是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

  明穗香若有所思,道:「那個想要尋找霧的組織?」

  MIMIC來到橫濱的時間應該不短了。

  最近頻頻發生的異能殺人案件,他們應當也知道。

  電視、報紙、電台……

  所有可以獲取信息的地方都在提到這件事。

  「他們沒有找到嗎?」明穗香的眼睫輕動一下,慢慢抬起淺金色的眼眸瀲灩透出幾分通透,輕聲慢語:「如果殺死異能者的異能是和那個人一樣的異能……霧的蹤跡,應該並不難尋找。」

  鎹鴉花太郎回應道:「霧的異能要是沒有大範圍使用,異能者與異能者之間是沒有感應的。」

  畢竟橫濱的面積也不算小。

  若是對方有意控制霧的範圍,哪怕MIMIC同在橫濱也不會輕易發現。

  「明穗香希望他被霧殺死嗎?」鎹鴉花太郎道:「我以為你會希望更多人可以活下來。」

  她輕輕搖頭,道:「除了鬼舞辻無慘,我沒有特別希望什麼人死去,只是花太郎提過他們想要尋找霧……」

  明穗香想知道如今操縱霧,分離異能者和異能力的人在什麼地方。

  她堅信死去的人不會復活。

  可死去的異能的確再一次出現在橫濱。

  這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短期來看,對方殺死的異能者都是軍警通緝逃亡到橫濱的凶惡異能者,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接下來會對什麼人下手。

  若是他也要對中原中也出手……

  明穗香不殺他也會把他交給軍警處理。

  「最近天氣冷,很多烏鴉都飛走了,」鎹鴉花太郎動了動鳥喙,道:「現在再找它們也得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鎹鴉再想利用橫濱本土的烏鴉打探消息,只能等到明年的開春。

  它的情報源大大壓縮。

  「你們說的霧……」

  織田作之助一直默默聽著他們說話,直到看見遠處的事物都被朦朧的霧氣繚繞遮擋,這才開口道:「是指前面那個嗎?」

  明穗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她眉尖顰蹙,看得不太清晰道:「織田先生,我不知道前面的霧是不是我提到的霧,但我想我們最好繞一下路。」

  織田作之助平靜道:「但是診所在那邊。」

  他是中原中也安排給明穗香的護衛。

  要是因為他的保護不當,讓明穗香失血過多陷入危險……

  這聽著不太好。

  織田作之助成為黑手黨以前,做過一些別的工作。

  郵遞員、服務員、洗碗工……

  確實都做得不太好。

  但他當保鏢的時候,他會是一個稱職的保鏢。

  至少他被辭退的時候,不是因為保護不當讓委托人死了,而是因為委托人的丈夫看他不順眼,強行要把他辭退了。

  「……沒關系,」明穗香抬手輕碰一下毛線帽,道:「我已經做好准備了。」

  她原本並不想白天活躍體內的鬼之血。

  即便鬼之子的體質不會讓她懼怕陽光,可陽光終歸是對她有所壓制。

  白天進入深度鬼化的狀態,體力消耗會加劇。

  身體更加容易飢餓、犯困。

  但若是大霧出現……

  白天感知遲鈍、體質孱弱的明穗香與織田作之助分開,她很容易死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竄出的流彈。

  要是死過一次,再由身體被動出現深度鬼化的特征。

  明穗香的體力會消耗更大。

  體力消耗越多,飢餓感與疲憊感越強,鬼的意識越容易占據上風。

  這對明穗香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們先避開霧,」明穗香的淺金色眼眸凝出一抹鬼瞳,唇瓣輕動間隱約可見尖利的鬼牙,山貓樣的白色貓耳有帽子的遮擋,尾巴選擇性地不激發出來。

  控制著鬼之血的活躍程度在一定的可控範圍。

  「織田先生,霧過來了。」

  明穗香清晰地看見,霧氣以有生命一樣的姿態,快速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逼近。

  她拉一下織田作之助,快速回身道:「走!」

  霧氣如波濤撲湧而來。

  織田作之助跟在明穗香身後,跑動的速度並不慢,但與靈活如貓的白發少女相比,他的確不能這麼自如在屋頂和沿路的樹木枝頭輕松跳躍。

  至少橫濱市區種植的綠化樹木支撐不住他的體重。

  「我們開車是不是會好一點?」明明是威脅生命分離異能的詭異霧氣逼近,織田作之助的面上卻不見多少慌張,只是思考道:「霧蔓延的速度比我的腳程要快,以這樣的速度跑下去,我還是會被追上。」

  他沒有提到明穗香是因為織田作之助看得出明穗香仍有余力加速。

  若不是為了等他,明穗香可以跑得更快。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一瞬間發生這樣的變化,但只要把瞳孔和牙齒的改變,當做是異能的特殊作用似乎就不用去思考了。

  異能就是很沒有道理的東西。

  有天衣無縫這樣的異能在,其他的異能改變一下瞳孔,速度加快也是非常好理解的事。

  「……織田先生,手給我!」

  明穗香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地面的織田作之助。

  他不是鬼,更不是習慣呼吸法的劍士。

  就算可以做到屋頂、圍牆各處靈活跑動跳躍,速度終歸是不如平地無障礙的跑動。

  霧氣蔓延的速度很快,仿若看准目標要把人吞噬一般。

  明穗香握住織田作之助的手,徑直一拉把他的身體提起,抗在肩頭蹬地加速疾衝出去。

  「……」織田作之助茫然。

  被女孩子抗在肩頭跑動的姿勢不太舒服。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明穗香的力氣出乎意料的大。

  他一個成年人,體重少說也有上百斤。

  她輕輕松松拉著他整個人懸空飛起再落在肩膀,整個動作要多大的臂力才能流暢地進行。

  他沒記錯的話……

  可以操縱重力的是中原中也,而不是他的未婚妻甘露寺明穗香。

  她剛剛提起他的一下力氣大到他以為自己是沒有重力。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向明穗香,問道:「甘露寺小姐,真的需要我的保護嗎?」

  他很認真在問這個問題。

  「我的體質比較奇怪,白天會比較弱,」明穗香回答的聲音輕輕柔柔,有條不紊道:「中也擔心我出門會受傷,才會拜托織田先生保護我。」

  「哦……我明白了。」

  織田作之助回答的聲音平平淡淡,不帶半點懷疑。

  似是只要明穗香給出一個答案,他就會相信她。

  明穗香回眸看一眼遠遠被甩開停駐在原地的霧氣,她放下織田作之助,輕聲好奇道:「織田先生相信我的話嗎?」

  他點一下頭,道:「嗯,你有特別的體質,不是嗎?」

  他平靜地接受明穗香給出的答案。

  甚至沒有打算再追問什麼。

  不得不說,他這樣的態度讓明穗香隱隱松一口氣。

  她眉梢彎下,輕聲道:「謝謝。」

  謝謝織田作之助直接相信她的話。

  謝謝他什麼都不打算問的態度。

  「?」織田作之助平靜的面容透過眸光顯出幾分茫然,他安靜看著明穗香一會,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不是在港口黑手黨。

  而是在別的地方。

  明穗香褪去深度鬼化,猶豫一下道:「有過一次……」

  幾個月前,她剛到橫濱的時候,悄悄去過一次入夜以後的港口。

  為了不讓中原中也發現她的身份,她潛入港口黑手黨的倉庫,意外被織田作之助撞見。

  她以為織田作之助已經忘記了。

  前幾日,中原中也帶著織田作之助回辦公室,她恍惚一下以為中原中也是猜到幾個月前闖入港口的人是她。

  他准備帶著織田作之助跟她對質。

  幸而,中原中也一開口說的不是幾個月前的事。

  而是安排織田作之助保護白天的明穗香。

  他不能時時陪在明穗香身邊,夜晚的明穗香有自保的力量,白天的明穗香不進入深度鬼化,體質甚至不若常人。

  織田作之助是他試過身手,特意找來保護白天的明穗香。

  僅限中原中也不得空閑的這一段時間。

  他會額外給織田作之助開一份工資,讓他保護白天的明穗香。

  「哦,」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得到答案也不想著追問是什麼時候見過明穗香,只回頭看向被大霧籠罩的區域,問道:「要回去事務所嗎?」

  大霧把他們剛剛活動的區域,全部籠罩其中。

  他們要是想回事務所,必須要繞一大段遠路。

  但明穗香的腿上還有出血不止的傷。

  他低頭看一眼棉毛裙下隱隱露出一點的血色毛巾,沉靜不見多少變化的表情微動,眉頭皺起一點。

  「暫時不回去。」

  明穗香抬眸看向遠處的大霧,凝眉道:「我想等霧氣散去再回去看一看。」

  看看這個新出現的異能者是否與之前的異能者一樣。

  總不會,她埋過的死人還能復活。

  織田作之助思考片刻,道:「橫濱中央醫院……應該可以看見霧,要過去看一看嗎?」

  去橫濱中央醫院,既可以處理傷口也可以看見大霧的情況。

  「謝謝,但是不用了……」

  明穗香有點意外,凝起的眉心稍松,道:「傷口已經好了。」

  她彎腰撩起一點裙子試圖解開織田作之助綁好的毛巾,可手指摸索幾下都沒能把緊緊綁住的毛巾解開。

  她有點無奈,抬起頭道:「傷口真的已經好了……」

  活躍體內的鬼之細胞會增強明穗香的恢復力。

  她本想著解開毛巾,可無奈織田作之助的結勒太緊了。

  當然也可能是褪去鬼化的明穗香恢復普通女孩子都不如的力量,扣不開織田作之助綁的毛巾。

  「哦……」

  織田作之助應一聲,沒說信與不信。

  他轉頭看向大霧的邊際,有一個人慢慢走出來了。

  銀白色發略顯幾分不符合年齡滄桑的男人獨自走在橫濱的街頭,懷裡抱著幾罐啤酒邊走邊喝。

  方才在便利店買下的一整條香煙不知為何只剩一盒。

  他低頭咬著香煙屁股,從懷裡取出一個火柴盒擦燃一根火柴點燃香煙,再抬頭直接注意到站在屋頂處的織田作之助和明穗香。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站在屋頂的兩人一鴉也是相當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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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早該亡去的舊靈魂

  紀德抬一下手示意,不急不緩順著通達的大路走到他們的下方,開口道:「要一起喝一杯嗎?」

  雖說身處同一座城市,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接連遇到兩次也算是一種緣分。

  織田作之助側頭看向明穗香,問道:「要下去嗎?」

  大霧彌漫,他是唯一一個安然無恙從其中走出來的人。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並沒有異能。

  「……先下去看看,」明穗香眉尖輕顰,輕聲道:「MIMIC要找霧,他們的首領應當是有異能力的人。」

  異能者和非異能者,安然無恙走出霧氣彌漫的範圍,不是同一個概念。

  織田作之助平靜地應一聲,問道:「甘露寺小姐希望怎麼下去?」

  她輕愣一下,想起自己的鬼化狀態已經褪去。

  身體恢復到平常的孱弱無力。

  這樣的狀態下是絕無可能,不借助工具和別人的幫助獨自從屋頂下去。

  「讓織田先下去,」鎹鴉花太郎說道:「明穗香再跳下去不就好了。」

  要是讓中原中也知道,明穗香因為褪去鬼化狀態,下不去屋頂要靠著織田作之助抱下去……

  他一定會暗暗生悶氣。

  氣自己不能陪在明穗香身邊,不止明穗香的安危要交給旁人保護,就連明穗香需要幫助的時候,他也不在她的身邊。

  鎹鴉花太郎比明穗香更清楚地了解,中原中也在要不要另找旁人保護明穗香這件事上糾結了多久。

  他總想把明穗香留在他認為安全的地方。

  可他又不願明穗香不高興。

  看見明穗香為自己妥協,中原中也糾結猶豫好幾天,最後還是選擇尊重明穗香的想法,讓她白天離開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

  當然,中原中也會為明穗香找到可以保護白天的她出門的人。

  他找來找去,找到織田作之助頭上。

  選中織田作之助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實力不俗,更多的原因是……

  他不會看見明穗香的笑容愣住出神。

  出於一點男人的私心,中原中也並不希望未婚妻身邊留著可能會對她有好感的男人。

  倘若只是普通的好感還好,但若是男女之情的好感,中原中也沒辦法接受。

  他始終認為自己當初和明穗香在一起是因為他陪伴明穗香的時間足夠多,若是換成其他人,明穗香說不定也會喜歡上對方。

  中原中也並不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明穗香是很好的女孩子,換做其他人先認識她,他們也會溫柔對待她。

  同樣的相遇方式與同樣的相處方式……

  明穗香也有喜歡上別人的可能。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中原中也就會很有危機感。

  他的危機感不僅體現在對明穗香的保護欲和獨占欲,更多在想要把明穗香長長久久留在自己身邊。

  哪怕他已經知道明穗香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還是不想放開她。

  可中原中也有私心,但他也有自己的責任。

  明穗香是他的愛人。

  港口黑手黨的人是他的同伴。

  他不可能只顧及其中一邊,而置另一邊於不顧。

  手下的很多兄弟都是因為中原中也的義氣和強大跟隨他,旗會認識的家伙是朋友也是同伴。

  五千億的鬥爭不僅是向橫濱席卷,更是向著港口黑手黨和這裡的每一個組織。

  不管有心還是無心,最終所有人都很難逃過這一個巨大的旋渦。

  「要是織田抱著明穗香下去,」鎹鴉花太郎在明穗香耳邊,嘎嘎嘀咕:「你的小情人一定會吃醋的!絕對!我保證!」

  她輕眨一下眼,道:「那就麻煩織田先生先下去,接應一下我。」

  織田作之助波瀾不驚一點頭,仿若沒有聽見鎹鴉花太郎的話。

  他輕松幾步跳下屋頂,走到一個合適接住明穗香的位置,抬頭道:「我准備好了。」

  明穗香看准位置,邁出幾步跳下去。

  織田作之助抬手穩穩接住人,半步都沒有後退,小心放下明穗香。

  「safe.」鎹鴉花太郎抬一下翅膀,道:「織田,你安全了。」

  明穗香輕顰的眉尖稍松,忍俊不禁道:「花太郎,中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鎹鴉小小的圓眼睛看向明穗香,暗暗搖頭。

  它的搭檔不懂男人心。

  一個不能經常陪在戀人身邊的男人是很沒有安全感,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戀人可能會喜歡上別的陪伴她的人。

  中原中也的內心沒有看起來那麼大度。

  至少在感情方面,他是絕對沒有想過讓步。

  「謝謝,織田先生。」

  明穗香輕聲道謝,淺金色的貓兒眼轉向一旁看著他們,已經自顧自打開一罐啤酒的紀德,道:「請問,你是剛剛從霧裡走出來的嗎?」

  紀德神色微動,提起嘴角笑了笑道:「是啊……你知道霧裡有什麼嗎?」

  倘若不是知道這場大霧會帶來什麼的人。

  看見橫濱大霧彌漫,只會當做普通的自然現像,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我知道一點,」明穗香輕點一下頭,眉尖顰蹙帶著點困擾道:「但據我所知,上一個有能力制造這樣一場大霧的人已經死去了。」

  她親手埋葬的人。

  不可能死而復生再出現。

  「哦?」紀德挑一下眉,平靜的面容帶出幾分興致。

  他們走到一處廢棄的公園,紀德隨意找著一個位置坐下,撿出一罐啤酒拋向明穗香道:「說說吧……看看那家伙制造的大霧和我見過的大霧是不是一樣的霧。」

  明穗香捧住啤酒,有點猶豫。

  她是劍士,基本不會碰酒一類的東西,以免麻木自身的意識與神經。

  雖說明穗香的體內有一部分鬼之血,少許喝一點酒不會影響什麼。

  但她已經習慣不去碰這些東西。

  「這個可以給我嗎?」織田作之助平平無奇的話語,直接給明穗香解了圍。

  她稍松一口氣,把啤酒遞給他。

  紀德看他們一眼,沒說什麼。

  「謝謝。」織田作之助打開啤酒喝過一口,倚靠著秋千架目光散漫不帶什麼目的性平平看向紀德。

  帶薪喝酒。

  代老板喝酒。

  哪一個都好,冬日在室外喝冰啤酒是真的冷。

  但也是真的提神。

  「我所知道可以制造大霧的異能者,已經在數十天前死去,」明穗香側頭看向遠處彌漫的霧氣,輕聲道:「以霧氣隔絕普通人和異能者,霧中會出現異能者被分離出體內的異能力,二者相互廝殺,直到其中一方死去。」

  紀德喝盡最後一口啤酒,燃盡的香煙被他捏著懟向鋁制的啤酒罐碾滅,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與漫不經心道:「那就是一樣的……我在霧裡遇到的也是自己的異能力。」

  本以為大霧分離出體內的異能力可以殺了他。

  結果還是不行。

  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我們找這場大霧找了很久,」紀德再次打開一罐啤酒,仰頭喝一口道:「也有同伴死在霧裡。」

  但他還是沒有死。

  他的異能體使用的異能是他無比熟悉的能力——

  具有預見未來會發生什麼的特性。

  異能體運用異能的手法很純熟,如他預見每一個敵人的攻擊一般,它預見他的每一個攻擊。

  可是與活生生有思想的人相比。

  異能體的行動還是太過單純。

  它有著一切紀德的習慣和戰鬥經驗、異能力,唯獨不具備人類的獨立思考能力。

  滿心殺意。

  只想著殺死他。

  這樣很好,但只是單純想著殺死他是無法殺死他這樣的亡魂。

  「……節哀。」織田作之助思考半晌,憋出一句。

  紀德詫異地看他一眼,輕嗤一聲笑道:「不需要什麼節哀,他們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束,怎麼會是悲傷的事?」

  「我們一直在尋找可以殺死我們的人,」紀德的聲音平淡如同敘事一般,道:「生在戰場、死在戰場……都是我們所希望的事。」

  無法死去的人才是可悲的人。

  他不願意如同一個懦夫結束自己的生命。

  可真正的安德烈·紀德早已經死在數年前的戰鬥,如今活著的家伙不過是一抹沒用的亡魂。

  「你們為什麼希望死在戰場?」

  明穗香有點不解,問道:「以前是軍人,好不容易從戰場活下來退役,不是一件好事嗎?」

  這應當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她不太明白MIMIC的成員為什麼要去尋找可以殺死他們的人。

  「好事?」紀德面上的笑容一下變淡,低嗤一聲道:「打勝仗光榮從戰場退役的軍人,活著離開當然是一件好事……」

  但他們不是。

  他們不是光榮退役離開屬於自己的戰場。

  「我們被拼命守護的國家和人民拋棄了,」紀德的神情格外地平靜,好似已然接受這個現實,可他面上不符合年齡的眼紋與疲憊,早已出賣他的精神狀態:「以叛國的名義被永遠逐出自己的國家。」

  或許他們早該死在當年最後的一場戰役。

  而不是拼死帶著手下不多的士兵堅持陣地,最後被自己的國家和人民所拋棄。

  「……」

  織田作之助握著啤酒罐,藍眸平靜無言看向紀德。

  誰也無法透過他波瀾不驚的神情看穿他內心的想法。

  明穗香慢慢眨一下眼,輕聲問道:「現在只剩下你了?」

  紀德動作一頓,抬手把喝到一半的啤酒往腳下的土地倒。

  「安德烈·紀德,你要是連死都不怕,」鎹鴉花太郎停在明穗香的肩頭,道:「你要試試加入鬼殺隊嗎?鬼舞辻無慘和他制造的十二鬼月很強,說不准你哪天就死在鬼的手下。」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

  對付惡鬼也不會有半分的遲疑和畏懼。

  雖說紀德這樣的人很少見,但鬼殺隊也不是沒有全然失去生的希望,一心想要求死加入討伐惡鬼隊列的劍士。

  「鬼舞辻無慘?」紀德的眸光平靜帶著幾分疲憊,看向鎹鴉道:「他有多強?他制造的十二鬼月又是什麼?」

  明穗香輕愣一下,有點訝異鎹鴉花太郎的提議。

  不過她還是順勢解釋道:「鬼舞辻無慘是活過千年的鬼之始祖,他的血可以把人類改造成食人鬼,不懼怕受傷、體力遠超常人,只懼怕陽光的怪物。」

  「十二鬼月是鬼舞辻無慘手下最強的十二只食人鬼,分為上弦六鬼和下弦六鬼,每一只鬼都有不輸異能者的強大血鬼術,它們受傷可以瞬間痊愈,除卻日輪刀和太陽沒有別的存在可以殺死他們。」

  紀德平靜的神情慢慢開始改變,道:「鬼舞辻無慘活了上千年,一直沒有出現能殺死他的人?」

  明穗香猶豫一下,輕點頭道:「沒有……他太強了,使用日輪刀的劍士光是對付十二鬼月都已然勉力,想要斬殺鬼舞辻無慘,恐怕要出盡鬼殺隊所有劍士的力量。」

  不過饒是如此,明穗香也不認為鬼舞辻無慘是這麼容易被殺死的存在。

  他輕易不會出現在人前。

  手下制造的食人鬼無法說出關於他的情報,更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似乎是只有得到鬼舞辻無慘的召見,它們才能見到改變它們一生的鬼之始祖。

  「……與鐘塔侍從相比,鬼舞辻無慘和十二鬼月強一點,還是鐘塔侍從強一點?」紀德放下啤酒,問道:「換一句話說,食人鬼強一點還是超越者強一點?」

  明穗香輕怔一下,遲疑道:「這個……」

  她不了解鐘塔侍從是什麼人,更不清楚超越者的實力如何。

  「鐘塔侍從是英國的異能官方組織,位同異能特務科,但地位在英國應該更高。」織田作之助簡單解釋道:「超越者是最高等級的異能者稱謂,全世界不會超過百人。」

  這也算是異能者中的常識。

  只不過明穗香不是異能者,她對這一類的事不太清楚。

  鎹鴉花太郎拍打一下翅膀,歪頭道:「歐洲是異能力的發源地,有能力成為鐘塔侍從的異能者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不過就算是鐘塔侍從也不會所有人都是超越者。」

  「超越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為衡量一個國家實力的標准,不過日本在異能方面的發展比較落後,本身又是大戰的戰敗國一直都要看優勝國的臉色行事,超越者的存在還是相當重要的。」

  什麼鐘塔侍從、什麼超越者……

  以前從未聽聞過的名詞一下塞進明穗香的腦子。

  她有點懵,低頭思考片刻,道:「我覺得……可能還是無慘厲害一點。」

  「哦?」紀德提起幾分興趣,問道:「你是沒有聽明白鐘塔侍從的地位,還是沒有理解超越者的實力?亦或者說……你全都聽明白了,還是覺得鬼舞辻無慘更強?」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我沒有見過超越者,不確定超越者的實力如何,但我知道鬼舞辻無慘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他不懼怕日輪刀、不懼怕紫藤花,唯一的弱點是太陽,脖頸不是他的弱點,哪怕身中數千萬刀,只要不被陽光照射,他就不會死去。」

  白發少女的淺金色貓兒眼,抬眸認真看向他們,道:「據你們所知,世界上愈合能力最強的生物是什麼?它受傷以後自我修復痊愈的時間是多久?」

  織田作之助思考片刻,道:「壁虎?壁虎可以斷尾逃生。」

  「壁虎長新尾巴要兩三個月,」鎹鴉花太郎說道:「蚯蚓吧?蚯蚓斷開了,十天能把身體長回來。」

  紀德沉默片刻,道:「海蛞蝓……海蛞蝓自切的頸部傷口,一天可以長好,就算整個身體都沒了,只剩下一個頭,只要二十天的時間就能重新長出一個新的身體。」

  他曾經遇過一個擁有類似異能的異能者。

  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假裝自裁割斷自己的氣管。

  但他並不會死去,他的身體會在之後的一天時間內長好脖頸的切口,哪怕四肢被斬斷也會慢慢長出新的四肢。

  而且這個人並不懼怕陽光。

  不是他們提到的食人鬼。

  「海蛞蝓……」

  明穗香眼睫半垂,輕聲道:「海蛞蝓自愈頸部的傷口要一天的時間,你們知道最普通沒有血鬼術的鬼,需要多久嗎?」

  織田作之助和紀德都沒有見過食人鬼。

  但既然明穗香這麼問,食人鬼的自愈速度必然是比海蛞蝓要強。

  織田作之助沉吟片刻,道:「半天?」

  「不對!最普通沒有血鬼術的鬼,十分鐘之內已經可以看見它們的身體有明顯的恢復征兆,只要不是日輪刀和太陽,不管用什麼武器都不會傷到它們的根本,它們的身體會一直一直恢復,與人類相比,鬼的體力要強太多了。」

  鎹鴉花太郎道:「如果是十二鬼月的鬼,自愈的速度會更快,下弦鬼是肉眼可以觀察的速度,上弦鬼在一瞬間之內自愈都不成問題。」

  而鬼舞辻無慘只會比它們更強。

  「你要是真的想找死,」鎹鴉花太郎歪頭道:「加入鬼殺隊就好了,多撞上幾次鬼,你很快會死的啦!」

  畢竟與人類相比,鬼的身體真的有太大的優勢。

  它們的身體不會老去,更不會因為年齡的增大而出現身體機能的削弱。

  「……我無意加入別的組織,」紀德慢慢站起身,低聲道:「你們是有異能的人……你們的異能是什麼?」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我沒有異能力。」

  織田作之助彎腰放下啤酒罐,直起身側身擋在明穗香身前,道:「我似乎沒有一定要告訴你的理由。」

  紀德笑了一聲。

  他抬眸看向織田作之助和明穗香的身後,道:「沒關系,我很快會知道你們的異能是什麼。」

  霧氣悄然無聲而至,把廢棄公園內的異能者和非異能者分割到兩個不同的空間。

  織田作之助和紀德都被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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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小貓咪不喜歡外人也不喜歡別的貓貓狗狗。

  正常的婚禮要請別人。

  不過這是你和小貓咪之間的婚禮,有沒有別人都無所謂。

  你租下一間教堂一周的使用時間。

  每天晚上偷偷出門布置你和小貓咪的婚禮現場。

  你每晚趁著小貓咪睡著再出門的動靜驚醒小貓咪。

  小貓咪十分警覺,偷偷跟著你出門。

  發現你每天都要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搗鼓搗鼓。

  雖然小貓咪對教堂很陌生,但因為你每天都會過去,教堂裡充滿小貓咪熟悉的氣味。

  你發現小貓咪偷偷來找你了。

  你有點不好意思,原本是想給小貓咪一個驚喜,沒想到被她提前發現了。

  你抱起小貓咪,告訴你心愛的小貓貓。

  這裡是你們未來要結婚的地方。

  小貓咪抬頭親了親你,變成貓耳朵女孩子。

  現在就結婚吧!


第82章 心焦不已的遠方人

  霧氣籠罩廢棄的公園。

  這裡只余下明穗香和鎹鴉花太郎。

  紀德在便利店買的啤酒和香煙散落一地,他與織田作之助一同被卷入霧氣的異能世界。

  「他們消失了,」明穗香眉尖顰蹙,看向織田作之助消失前所在的位置,道:「織田先生和紀德都是異能者,他們被卷入霧中的世界。」

  霧氣的蔓延悄無聲息。

  他們都沒有發現霧氣是何時過來。

  紀德興許是看見了。

  但他並不懼怕大霧,更不擔心與自己的異能分離,受到異能的攻擊。

  鎹鴉花太郎歪一下頭,道:「織田的異能要是分離出來,不好對付吧?」

  預見未來幾秒的敵人攻擊。

  這樣的異能用在自己身上可以保命,但要是成為「敵人」的異能不可謂不棘手。

  他們也不可能直接離開,或是在這裡干等。

  分開異能者和非異能者的霧氣雖說是處於特殊的獨立空間,但織田作之助在霧氣的世界移動,霧氣散去以後,他也會轉移到其他的地方。

  他們在這裡干等,不一定能等到人。

  可要離開也不知道往什麼方向走。

  「織田先生的異能是預見……」

  明穗香顰著眉,淺金色的貓兒眼凝出一抹鬼瞳,再次激活體內的鬼之血,利用鬼之細胞強化身體。

  她輕嗅一下風中的氣味,廢棄的公園確實殘留著織田作之助和紀德的氣息。

  可他們有沒有在霧中的世界離開廢棄公園,去往別的地方卻是嗅不出來。

  霧氣隔絕開的獨立異能空間,不止把他們的人和正常世界分開,活動的氣息也沒有留下。

  明穗香垂落的手不經意碰到一下口袋。

  「對了,手機!」她取出手機,撥打織田作之助的號碼:「說不定這樣可以聯系到織田先生……」

  彌漫的霧氣似乎影響到附近的電波。

  手機上方的信號標,只有慘淡的一格。

  勉強撥打出去的號碼也是無人接聽的忙音。

  「打不通……是在戰鬥嗎?」明穗香凝眉思索片刻,轉頭看向鎹鴉問道:「花太郎知道紀德的異能是什麼嗎?」

  「嘎?」鎹鴉花太郎懵一下,抬爪僵住鳥類的爪趾空抓兩下,道:「我、我不知道啊……紀德也不是會自言自語說出自己異能是什麼的人……不過,我聽說他遇見什麼樣的敵人和異能攻擊都不會怕,更不會被擊中。」

  「異能者、非異能者……不管什麼人都不能從他手裡討到好,他的手下到橫濱以後是死了不少,只是紀德一次都沒有受過傷,更沒有陷入過危險。」

  仿若一切盡在掌控。

  鎹鴉花太郎猜測道:「可能是閃避一類的能力?但他攻擊的命中率也很高,橫濱不少有名的異能者都被他一槍崩了腦門。」

  被五千億吸引主動投入鬥爭的異能者有橫濱本土的、也有非橫濱外來的,各種各樣的異能者再加上冬日天寒,烏鴉都飛到暖和的地方去過冬,鎹鴉花太郎實在得不到太多有關MIMIC的情報。

  它只依稀聽過他很厲害,沒有十分顯眼的異能力,但一手雙槍的本事十分了得。

  不少異能者都栽在他的槍下。

  「大霧分離出的異能力殺不死他……」

  明穗香輕抿著唇,眼睫半垂落下,道:「他可以利用霧氣尋找異能者。」

  只要是能一同進入霧中的世界,對方必然是異能者。

  他想與異能者戰鬥,亦或是異能者的異能體戰鬥。

  「紀德是想這樣尋找可以殺死他的異能者嗎?」

  鎹鴉花太郎歪一下鳥頭,道:「但織田不會殺他的吧?他不是想當什麼小說家,不肯殺人所以一直都是下級成員嗎?」

  異能者的各方面都優於普通人。

  只要織田作之助有心升遷,他想要擺脫下級成員的名號,不過是幾個任務的事。

  但他不願意。

  他的異能可以幫助他看見敵人的每一道攻擊。

  可他不願意靠著這份能力成為一個「優秀的黑手黨」。

  「……織田先生不願意動手,但他的異能力不會有這樣的顧慮,」明穗香轉頭嗅聞著霧氣濕漉漉的味道,找到一個濕潤氣息較輕的方向,輕盈跳起向著選定的方向跑去,「被分離出體內的異能力唯有殺死宿主一個想法,其余阻礙它的人也會遭到它的攻擊。」

  紀德或許會被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殺死。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

  即是,織田作之助被自己的異能殺死,或是被取回異能的紀德殺死。

  「明穗香?」鎹鴉花太郎拍拍翅膀飛著追上明穗香,問道:「你要去哪?」

  他們不是要留在廢棄公園等織田作之助打敗自己的異能力嗎?

  擅自離開廢棄公園,等下霧氣散去織田作之助會找不到他們。

  「我要去找可以打電話的地方,」明穗香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道:「霧氣對電波有隔絕的作用,我要聯系中也和葵。」

  她不是異能者,待在原地除了干等沒有別的辦法。

  白天的明穗香刺激鬼之細胞變得活躍,增強體質自保沒有問題。

  可要想如夜晚一樣嗅到大霧異能者所在的位置卻是有點困難。

  她嗅聞到附近的氣味都帶著濕漉漉的水汽,再混合著別的味道,根本無法找到制造大霧的異能者。

  「聯系蝶屋的神崎,我可以理解,」鎹鴉花太郎奇怪道:「但聯系中原是要干什麼?」

  中原中也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執行任務。

  這時候去聯系他,沒有太大的作用。

  明穗香快速撥出神崎葵的號碼,解釋道:「中也曾經進入過霧中,他或許能看出這次的霧和上一次我們遇到的霧有什麼不同。」

  而且她也想知道中原中也的安全。

  若是中原中也再一次進入霧中的世界,等於他和重力異能會再一次被分開。

  「葵,蝶屋如今有人可以出動嗎?」

  電話一接通,明穗香快速把她這邊的情況說與神崎葵。

  不知道織田作之助會不會離開廢棄公園。

  但她們會先趕過去,路途若是遇見有需要救治的人也會一並收治。

  掛斷與神崎葵的通話。

  明穗香直接按出設定好的快捷鍵撥號,幾乎不用多看一眼直接撥出中原中也的號碼。

  「嘟……嘟……」

  等待音的每一聲都讓明穗香格外心焦。

  她頻頻看向廢棄公園的方向,陰陰沉沉的迷霧籠罩之下廢棄公園內的老舊娛樂設施都變得模糊不清。

  「哢、明穗香?」熟悉的聲音模模糊糊從手機的聽筒傳出。

  中原中也的聲音似要因為不穩定的信號變得扭曲,「你找我……什麼事?是不是……出事……」

  明穗香長長出一口氣,道:「中也,你在的地方可以看見霧氣嗎?」

  「什……?」中原中也聽不清明穗香的聲音,眉頭下意識皺起道:「什麼霧?我聽不清……」

  他抽空看一眼手機,屏幕上方的信號標顯示他這裡的信號是滿格。

  他的信號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只能是明穗香所在的地方。

  「明穗香,你在哪?」中原中也的心微微懸起,低聲快速道:「織田是不是在你身邊?讓他看看附近有什麼東西。」

  明穗香不太懂如何描述身邊的事物。

  每次走到一個新的地方,她只認路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別人。

  織田作之助倒是個認路的。

  有他在明穗香身邊,中原中也聯系明穗香想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也容易許多。

  「織田……不在,他在……霧中……」

  斷斷續續的聲音通過聽筒傳出。

  中原中也聽得眉頭緊皺都聽不清明穗香的話語,只聽見寥寥幾個字句:「織田不在?他去哪了?」

  織田作之助不是陪在明穗香身邊嗎?

  怎麼人不見了?

  「……」不遠處,百無聊賴蹲在地上用槍指著敵人眉心比劃比劃的太宰治側頭看過來一眼。

  他若有所思看向中原中也,起身隨手把槍拋向身後。

  落後他幾步的黑手黨忙上前接住太宰治扔出的槍。

  「聽不懂人話的小矮子請把手機讓給聽得懂的人來,」太宰治伸長手,直接取走中原中也的手機,貼靠在耳邊道:「喂喂?是明穗香醬嗎?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喂、太宰!你干什麼?」

  中原中也怒目瞪他。

  太宰治邁開腿,避開中原中也搶手機的動作,聲音異常穩定道:「我聽得見哦!明穗香醬的聲音,我聽得清清楚楚……沒辦法,中也那樣腦子小的小矮子聽不見高處的聲音,明穗香醬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哦!」

  他笑容滿臉,連連點頭應聲:「嗯嗯……織田作不小心被卷入霧中和自己的異能分開了?」

  中原中也停住要搶回手機的手。

  他皺眉疑惑,明穗香那邊不是信號不好嗎?太宰那家伙怎麼聽得見?

  「MIMIC?」太宰治笑眯眯點頭,道:「聽說過、聽說過……有著和我一樣遠大志願,想要尋求死亡安寧的組織,我有聽說過哦!」

  MIMIC最近在橫濱動靜不小。

  情報稍微靈通一點的組織都知道他們。

  只是太宰治對他們興趣不是很大,沒有專門去了解他們。

  五千億的鬥爭已經給他帶來不少的工作。

  依照太宰治平時的習慣,他可能會去打探一下MIMIC的來歷和組織裡的成員。

  但最近的港口黑手黨實在算不上空閑。

  連太宰治這樣慣會偷懶的人也不得不被逮回來工作。

  他對MIMIC的了解,只限於他們是來自國外的組織,組織內部的成員以前都是軍人,內部等級制度分明與黑手黨類似。

  首領安德烈·紀德有很特別的異能。

  據太宰治的推測,莫約是與織田作之助相似的異能。

  更多的事,他暫時沒有時間去了解。

  「MIMIC的紀德和織田作一起進了霧……?」

  電話另一頭的斷斷續續聲音猶在繼續。

  太宰治的臉色頓時一變,笑眯眯的神情一轉冷淡,直接把手機扔回給中原中也。

  他快步離開任務現場,走著走著步速加快變成跑。

  MIMIC的紀德不是第一次進入霧。

  他此前有過幾次和手下找到霧一起進入其中的記錄。

  但安德烈·紀德沒有死。

  他想要尋找的死亡安寧,霧並不能給他。

  「喂?太宰……可惡!別亂扔我的手機,」中原中也接住手機,連忙道:「明穗香,你能聽見嗎?」

  「你待在原地不要動,我很快會去找你。」

  織田作之助不在明穗香身邊。

  明穗香是獨自一人出現在橫濱的街頭。

  外面有多少的黑手黨、殺手和人販子暫且不提,光是外面的流彈,每天都能給二三十人送進醫院。

  明穗香要是中了彈……

  心焦不已的中原中也操縱重力徑直飛上高空,從高處俯望有霧出現的地方。

  哪怕是陽光正好的白天,有霧出現的地方和沒有霧的地方都是不一樣的。

  但中原中也是異能者。

  他要是直接下去肯定會和明穗香錯過。

  「可惡!再往下靠近就要進入霧的範圍……」

  以異能者的身份進入霧籠罩的區域,他更是不用想著找到明穗香。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鎹鴉特有的粗嘎嗓音從遠處向中原中也飛來。

  「花太郎?!」他焦急的神色一轉驚喜,紅光盈裹的身體飛速衝向鎹鴉,單手扣住差點錯身飛過的鎹鴉花太郎,問道:「明穗香在哪?」

  「放、放手……」

  鎹鴉被中原中也一手扣住脖子,仿佛捉著雞一樣扣在手裡。

  它不斷撲騰翅膀,扭動身體:「太冒犯了!小子!」

  中原中也一松開手,鎹鴉花太郎用力咳嗽幾下,喘平氣息:「差點被你小子掐死,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花太郎,明穗香在哪?」

  他顧不得太多,滿心都是獨自一人呆著的明穗香。

  鎹鴉花太郎憋著一口氣,哼一聲道:「跟我過來!」

  一點都不懂得尊重鎹鴉的年輕人!

  漆黑烏亮的鎹鴉展翅飛翔,直直向著明穗香所在的廢棄公園回去。

  聯系過神崎葵和中原中也,明穗香再次回到織田作之助進入霧中的廢棄公園。

  她不知道大霧何時會散。

  但織田作之助若是沒有出事,他大抵是會回到廢棄公園。

  「紀德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明穗香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香煙盒。

  十幾二十根的細長香煙塞滿一個小盒子,濃濃的煙草氣味掩蓋去大部分的氣味。

  明穗香只能嗅到少許手.槍的硝煙氣味沾染在煙盒上。

  紀德的武器是槍。

  他的異能可能是與槍相關,也可能是鎹鴉花太郎所說的閃避類的異能。

  公關官的反擊異能,同樣可以做到應對敵人的攻擊不受傷。

  但這些……

  全都不能解釋紀德走出大霧,不一會就發現她和織田作之助的原因。

  一定還有什麼別的理由。

  可以讓紀德快速發現他們……

  明穗香輕怔一下,幾步跑跳回到紀德當時看見他們的位置。

  「看不見……」

  她愣怔一下,邁出兩步道:「這裡……至少要走到這裡,他才能看見我們……」

  紀德不是靠眼睛看見他們。

  他當時的位置,正好處於一個視角盲點。

  她和織田作之助站的屋頂,隔壁有一棟更高且屋檐修得更加靠外的房子。

  紀德不可能一走出大霧,很快發現他們的蹤跡。

  「預見類的異能……」

  明穗香愣愣,輕聲喃喃:「紀德的異能和織田先生的一樣!」

  她猛然回頭看向廢棄公園的方向。

  白發的少女速度快若殘影,一下衝掠過去回到廢棄公園。

  「兩個異能相似的異能體一起出現,」明穗香眉心顰蹙,憂心不已:「織田先生能應付過來嗎?」

  她不是異能者,無法進入異能者眼中的獨立空間。

  再如何著急也只能等待霧氣散去。

  「明穗香!」熟悉的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嗅到無比安心與熟悉的氣息。

  「中也?」明穗香若有所覺,左右看去都沒有看見中原中也。

  四處都是霧氣籠罩的地方。

  雖不會變成只有異能者和異能力的戰場,但廢棄的公園的確也不會有什麼行人經過。

  她抬頭看向上方。

  微微亮著紅光的身影隔著重重的霧氣,大聲呼喊她的名字。

  「中也,我在這裡!」

  明穗香輕跳上滑梯的最高點,向上方伸出手。

  淺金色的貓兒眼凝著一抹鬼瞳,大片大片都是清透淺色的虹膜顏色,映出一個小小亮著紅光的身影。

  她看不清中原中也的模樣。

  但她知道上面的人就是中原中也。

  仿若一點紅色螢火在高空轉來轉去的中原中也一下停住動作,低頭看向站在滑梯最高點的模糊身影。

  他毫不猶豫,直接俯衝下去。

  驟然提速的重力異能恍若一個燃燒的隕石直直向下墜落,他握住戀人高舉的手輕輕一拉把她拉入懷中,再改變方向飛離霧氣的籠罩範圍。

  「呼……」

  中原中也差點冒出汗。

  興許是進入霧氣的時間太短,大霧沒來得及分割他和重力異能。

  他也沒有重蹈覆轍和明穗香分開。

  「沒事吧?」少年緊緊抱住自己的戀人,低聲問道:「織田那家伙是不小心進去了嗎?」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顰蹙的眉心稍松,再低頭看向下方的廢棄公園,道:「我沒事,只是織田先生被卷入霧中了……」

  而且紀德的異能很可能和織田作之助一樣。

  「嘖、那家伙不是已經死了嗎?」中原中也圈住明穗香,再往高處飛一點避開霧氣,皺眉道:「分離異能力的異能是什麼爛大街的異能嗎?怎麼和蝗蟲一樣一個接著一個跳出來。」

  橫濱也不是什麼人傑地靈,盛產異能者的地方。

  怎麼一個個都在往這裡扎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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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小貓咪想現在結婚。

  你慌了一下,你還有東西沒准備好,現在結婚太倉促了。

  但小貓咪不管這麼多,小貓咪就想現在結婚。

  婚紗和戒指都在家裡也沒關系。

  有結婚的地方、有你,這裡就是小貓咪看來最合適結婚的地方。


第83章 抽煙的人禁止親親

  迷霧籠罩著橫濱的鶴見區一路跨過港北直至都築,神崎葵帶領的蝶屋成員和部分隱、鬼殺隊劍士向著明穗香給出的位置行進,沿途遇見十數個不幸被流彈擊中的橫濱市民。

  「你們幾個留下,」神崎葵指揮道:「其他人和我一起去明穗香小姐處。」

  幾個身穿白衣,發間別著蝴蝶發飾的蝶屋成員應聲,放下隨身背負的醫療箱,就地開始為受傷的民眾治療。

  負責保護蝶屋成員的鬼殺隊劍士抽出幾人留下陪同。

  神崎葵帶著人繼續行進。

  一個黑發鳶眸身穿西裝,臉頰和手臂各處露出的地方綁著繃帶的少年匆匆與他們擦肩而過。

  她停下腳步,回頭道:「前面很危險,你最好不要過去了。」

  步履匆匆的太宰治抬眸看她們一眼,腳步半點不帶停留,徑直向著迷霧彌漫的深處而去。

  「葵小姐,需要找人去攔下他嗎?」

  身後的蝶屋成員輕聲詢問。

  神崎葵皺眉,回轉視線道:「不用了,我們走。」

  不聽勸告的人,她們沒必要多費心力去勸。

  他要是真的受傷了。

  前面留下的蝶屋成員也會為他包扎傷口。

  「神崎葵!神崎葵!」鎹鴉花太郎高高飛在半空,盤旋兩圈吸引她們的注意力,聲音粗噶卻穿透力十足:「蝶屋暫駐橫濱分部的成員和鬼殺隊的劍士!」

  神崎葵抬頭看去,擲下聲道:「是明穗香小姐的鎹鴉……我們跟上去!」

  身後的眾人齊齊應聲。

  鎹鴉一路飛在她們視線的可及範圍,領著人繞過大路小路及至一個路口的位置。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並肩站在一起。

  她輕抬一下手,接住鎹鴉花太郎道:「辛苦了。」

  淺金色的貓兒眼如瀲灩著溫柔的光,看向神崎葵等人,輕輕柔柔道:「麻煩你們跑一趟了。」

  「不麻煩,配合柱的工作是我等的任務。」神崎葵的神色稍緩,清麗的臉龐帶著超出年齡的嚴肅之色。

  明穗香眉梢盈盈彎下,道:「話雖如此,但還是辛苦你們在休息的時間出門。」

  她回頭看向迷霧籠罩的廢棄公園,輕聲道:「這場大霧會隔絕異能者和非異能者,大霧散去以前,我們都不知道進入霧中的人是否能活下來,只能盡量先做下一些准備。」

  神崎葵應聲道:「我等明白。」

  她側頭看向身後的蝶屋成員,道:「你們先過去把東西布置好,霧氣一散立刻准備搶救傷者。」

  神崎葵側身讓其他的人先通過,待他們轉進廢棄公園開始忙碌起來。

  她收回視線,低聲道:「明穗香小姐的傷需要處理嗎?」

  「前段時間,忍小姐研制出針對明穗香小姐白天受傷難以凝血的針劑,」神崎葵打開斜挎的沉重藥箱,內部有一個格子專門放置這種針劑,「因為保存相對麻煩,這次行動我只帶了三支。」

  明穗香輕愣一下,失笑道:「謝謝……不過這次暫時不用了,傷已經好了。」

  「我明白了,」神崎葵什麼都不多問,徑直合上藥箱道:「明穗香小姐有需要隨時可以吩咐我等。」

  利落颯爽的少女邁著大步走進迷霧籠罩的廢棄公園,與其他人一同准備起來。

  「……明穗香受傷了嗎?」中原中也皺一下眉,扶住明穗香的肩膀上下打量,這才發現戀人棉毛裙下隱隱有深褐色的血跡。

  他蹲下身撩起一點明穗香的裙子,清楚地看見綁在小腿上的毛巾已經被血液染得看不出本色。

  他抿著唇,低聲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是覺得傷口已經好了,沒必要說這些事讓中也擔心,」明穗香輕搭住中原中也的肩膀,彎腰提著裙子坐下伸出小腿,輕聲慢語:「不過中也要是不信,可以親自拆開看一看……」

  交叉撕開形成一長條的毛巾充當繃帶的作用,卻比繃帶要更不好解開。

  毛糙的表面浸潤過血,再綁在一起形成相當緊實的結。

  怕是只能用剪刀直接剪開。

  「……這個結是織田綁的?」中原中也低頭咬住手套的指端扯松,拉扯著拽下手套,再去解綁在明穗香小腿的毛巾。

  赭發藍眼的少年低頭垂眸,視線專注落在染血毛巾綁成的一個小結。

  他的手指滑脫幾下都解不開織田作之助綁的結。

  中原中也咬住手套,緊緊盯著發褐發深的毛巾結,不快地低低嘖一聲。

  「要不還是等回家再看吧?」明穗香低頭壓著膝蓋,絲絲縷縷的長發滑落耳際。

  她抬手挽起長發,輕聲道:「這裡視線也不是很好。」

  冬日的太陽下山早。

  但天色尚未完全變得昏暗,附近的路燈都沒有打開。

  他們這一帶的路受到迷霧的影響,視線範圍內的事物都不是很清晰,稍遠一點的地方直接看去幾乎要被迷霧完全遮覆。

  雖說她和中原中也並沒有身處迷霧之中,但也是距離大霧很近的入口位置,光線同樣有受到影響。

  「……幫我拿著,」中原中也取下叼住的手套遞給明穗香,托起她的小腿,低聲道:「你都不覺得不舒服嗎?織田為了壓住傷口的血,毛巾特意綁緊了不少。」

  現在明穗香的傷口好了。

  更應該快點取下代替繃帶的毛巾,以免長時間壓迫著腿部的血管和神經。

  「誒?」她輕愣一下,柔軟的小腿肚被中原中也熱燙的掌心隔著毛巾托住拉向他的方向。

  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少年低頭咬住毛巾結的動作。

  耳邊是鎹鴉花太郎大呼沒眼看,拍拍翅膀飛走的聲音。

  明穗香輕撐著地面穩住身體,臉頰和耳廓不由自主泛上淺淺的緋紅。

  她慌亂一下側頭看向廢棄公園的方向,蝶屋的成員在光線不足的廢棄公園架起簡易的光源。

  明亮而柔和。

  照亮廢棄公園的同時,顯得其余的地方光線更加不足。

  他們……應該沒有留意這邊吧?

  明穗香的心跳聲有點快。

  她分不清是因為中原中也關切卻又曖昧親昵的舉動,亦或是憂心神崎葵他們看見生出什麼誤會。

  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悄然加快,體表的肌膚隱隱要升溫發燙。

  「解開了……」

  中原中也松開牙關,拽住扯松的結解開一圈一圈取下毛巾。

  瑩白的小腿有一圈圈毛巾勒纏住的痕跡。

  明穗香悄悄收緊手指,側頭錯開視線,輕柔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明顯的顫意道:「這、這樣就好了……」

  不需要再做什麼處理。

  她的傷口已經好了。

  「什麼好,」中原中也低嘖一聲,捏握住明穗香的小腿不放,低聲道:「這不全是被勒出來的痕跡嗎?」

  誠然,再過一陣入夜以後,明穗香小腿處的勒痕都會消失。

  但中原中也看著就是不太愉快。

  旁人給明穗香的保護,終歸是不如他的保護。

  如果是他……

  絕對不會讓明穗香受傷。

  他不是想責怪織田作之助。

  能夠預見未來幾秒的危險,天衣無縫已經算是很適合保護人的異能。

  只是中原中也的重力異能會把一切襲向明穗香的攻擊全部擋下,密不透風把她保護起來。

  這是旁人所做不到的事。

  「……一會不見就弄成這樣,」中原中也低頭吻上勒紅的細嫩肌膚,含混低聲道:「受傷也不想著告訴我……」

  柔軟的唇瓣和吻輕輕落下。

  仿若野生動物互相舔舐著伴侶,愛憐不已輕吻著舔去受過創傷留下痕跡的地方。

  明穗香抬手緊緊捂住唇,圓潤下垂的淺金色眼眸快要泛出水光,羞恥不已側過頭看也不敢看中原中也。

  她的聲音很輕很小帶著幾分顫意,「中也……不也是一樣……」

  受傷的時候,完全不想著告訴她。

  要不是她察覺到,中原中也都不會主動告訴她。

  「我已經改過了,」中原中也動作一頓,道:「但明穗香的習慣還沒有改過來。」

  不知道是他們天性相似,不希望身邊的人擔心。

  亦或是本能地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受傷的警惕心。

  哪怕是伴侶、哪怕是朋友,他們都不會主動告知自己受傷的事。

  不願露出一點的怯意。

  生存在野外的野獸,倘若讓別人知道自己受傷,將會迎來危險。

  中原中也不懼怕來自明穗香的危險。

  但他不太想把自己「弱」的一面讓明穗香看見。

  他希望自己在明穗香心中一直都是強大可以保護她的戀人。

  「……什麼改過,」明穗香忍著羞意,眸光回轉看向他:「中也不是也有瞞著我的事?」

  中原中也抬眸看向明穗香,鈷藍的眼眸在昏暗的夜色之下恍若凶猛的野獸緊緊盯住心儀不已的獵物,高度專注挪不開一下眼睛。

  他低聲道:「我有什麼瞞著你的事?」

  他最近都沒有受傷。

  雖然工作很多,經常要面對各種各樣的敵人,但他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中原中也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受傷。

  自然不會有什麼受傷瞞著明穗香的「劣跡」。

  「最近的中也時不時會有發苦的奇怪味道,我之前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明穗香眼睫輕顫一下,取出口袋裡屬於紀德的香煙,攤開手給中原中也看:「但現在……我知道了,中也在吸這個叫香煙的東西?」

  若不是紀德的香煙。

  明穗香都不知道中原中也身上冒出的陌生發苦味道從何而來。

  留守在港口大樓的黑手黨不會在工作的時間抽煙,明穗香身邊也沒有抽煙的人。

  她無從得知發苦的味道是煙草燃燒留下的余味。

  直到今天遇到紀德,活躍鬼之細胞強化體質以後,明穗香撿起他留下的香煙。

  她這才明白這段時間中原中也身上時不時會出現的苦澀味道是什麼。

  明穗香沒在中原中也的衣服口袋見過香煙這樣的東西。

  他結束工作,回來見她的時候,肯定已經祛過一次味道。

  但晚上的明穗香嗅覺遠超常人。

  就算中原中也已經嗅不到自己身上有煙草的味道,明穗香仍舊可以聞到奇怪的發苦氣味。

  她打開煙盒,軟聲質問:「香煙到底是什麼?上面寫著吸煙有害健康,中也是不是碰不好的東西了?」

  中原中也一下沉默。

  他沒想到明穗香指的是這件事。

  他最近確實是有抽一點煙。

  但一般只在工作的時候,回家或是回事務所都會把煙味祛除一遍再把余下的香煙扔掉。

  不讓明穗香發現端倪。

  不成想,明穗香還是知道了。

  「……只是抽一點不會影響健康,」中原中也心虛地避開明穗香的眼睛,低聲道:「最近工作比較多,壓力大的時候,我會抽一點緩解精神,但沒有上癮不會影響什麼。」

  明穗香輕聲重復道:「抽一點不會影響健康?」

  他慢慢點一下頭應一聲,心下不住開始發虛。

  他也沒有說謊。

  只是偶爾抽幾根,不影響什麼。

  他也不是經常抽,只是有時候看見早上打過招呼的黑手黨,晚上是以屍體的形式抬回事務所,不斷失去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同伴,心下煩躁會抽上幾根。

  「中也幫我點一根吧。」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他抬頭看向明穗香。

  眉眼繾綣溫柔的戀人,輕抿著唇垂眸取出一根香煙,道:「不是不影響健康可以緩解壓力的好東西嗎?」

  她抬眸看向他,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愣住的神情。

  「不……」

  他支吾一下,道:「也不是這麼說……」

  「那是怎麼說?」明穗香指間夾著香煙,煙草的味道讓她眉尖隱隱顰蹙,道:「中也可以抽,我不可以抽?緩解壓力的好東西,中也可以用,我不可以用?」

  中原中也一下噎住。

  他轉開視線,聲音低低道:「不是……只是點煙要打火機,我身上沒帶打火機,要不還是……」

  「中也沒有打火機,」明穗香探手從他的外衣內側口袋取出一盒火柴,道:「但是有火柴盒?」

  中原中也一時無言。

  他的確是沒用打火機,而是用的酒館送的火柴盒。

  他以前也沒有抽煙的習慣,只是這一段時間壓力比較大才開始試著抽。

  港口黑手黨的工作。

  或熟悉或陌生的同伴死去。

  以及……無法常常和明穗香待在一起,不得不把她交給別人去保護,憂心著她可能會喜歡上別人的煩心事,種種壓在一起讓中原中也煩悶不已。

  這才開始向冷血要了一支煙,抽著緩解一下沉甸甸積壓在心頭的壓力。

  除去第一支煙是中原中也向冷血要的。

  後面他再想抽都是讓江口幫忙捎帶一盒。

  畢竟日本的法律規定,不滿二十歲是無法在正規的場所買到煙。

  他也沒想過拿著匕首或槍,指著便利店的店員,逼他把香煙賣給他。

  那樣還是有點太難看了。

  只是他沒有料到明穗香會提到這件事。

  她一直沒有問香煙的事。

  中原中也只當是自己祛味做得好,沒讓明穗香發現他偷偷抽煙的事。

  開始懸起的心慢慢放下,中原中也抽煙的頻率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增加。

  從最開始的一天一兩支慢慢到一天五六支,煩得厲害的時候,就算不抽煙也會點著放在一旁。

  他以為可以瞞過明穗香的事。

  一朝事發,她還要學著他抽煙。

  中原中也一時麻爪了。

  「請吧,」明穗香把火柴盒和火柴放入中原中也的手心,指間夾著香煙低頭含住濾嘴,輕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含糊:「這個火柴盒,中也一定很熟悉,不需要再研究要怎麼用。」

  他低頭默默看著火柴盒。

  滿心都是……

  人果然不能做心虛的事。

  比如背著未婚妻偷偷抽煙,被發現還要嘴硬抽一點不會影響健康。

  現在報應來了。

  他暗暗嘆一口氣,打開火柴盒折下一根火柴擦過底部的紅磷,跳躍的微小火光在火柴頭燃燒。

  中原中也抬手攏著火,鈷藍眼眸看向含住香煙湊到眼前的白發少女。

  火光照亮明穗香的臉。

  他看著戀人眉眼低垂,憂郁繾綣之意縈繞不散,指間夾的香煙點燃升出幽幽輕淺的煙霧模糊朦朧眼眉。

  中原中也的心跳該死得快。

  與平時乖巧溫馴的明穗香不同。

  她指間夾的香煙,莫名讓人覺出幾分慵懶與嫵媚。

  中原中也不是覺得明穗香抽煙是件好事。

  他只是覺得……

  這樣的明穗香也很好看、很讓他心動。

  「咳咳……」

  煙草的味道嗆得明穗香捂住唇,小聲悶咳。

  她的手指夾著香煙挪到一旁,不住地悶悶咳嗽,身體一顫一顫咳得厲害。

  「沒事吧?」中原中也擁住明穗香,取走她指間的香煙,無奈道:「香煙的味道比較重,不是什麼人都抽得習慣。」

  她捂著唇悶悶咳嗽,抬起冒出淚花的淺金色貓兒眼瞅向中原中也。

  明穗香咳得厲害什麼都說不出。

  但她漂亮的眼睛一直瞅著中原中也,眼淚也被嗆得不住落下。

  可憐又可愛。

  明明不會抽煙,卻要裝出很純熟的樣子讓他點煙。

  他低頭輕吻一下明穗香的眼睛,含住她含過的濾嘴吸入一口氣。

  「……咳,」中原中也忍不住悶咳一聲,道:「這個味道好重……」

  比他平時抽的煙味要重不少。

  他半是郁悶半是哭笑不得,道:「就算要買煙,第一次也不要試味道這麼重的啊……女孩子抽薄荷爆珠會舒服一點,這個味道太重了。」

  中原中也抬手捻滅煙頭的火星子。

  「咳咳、中也果然是經常抽,」明穗香眼睫一眨撲簌簌落下煙嗆出的眼淚,輕輕小聲道:「你連什麼口味適合女孩子都知道。」

  中原中也一時心虛,低頭親一下明穗香道:「只是偶爾、偶爾……」

  她抬手捂住中原中也的嘴,眉尖顰蹙道:「抽煙的時候,不准親。」

  煙草的味道太重了。

  她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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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一周偵探RPG小劇場:

  你和小貓咪結婚了。

  你現在還有點回不過神,不過小貓咪什麼變化都沒有。

  小貓咪覺得你們早就在一起了。

  結婚只是滿足你想要的結婚儀式,你們已經算是正式的夫妻。

  你准備好的婚紗和戒指都是回家以後,小貓咪再穿上婚紗、戴上戒指……

  雖然小貓咪覺得很麻煩,但滿足一下人類丈夫的心願也是妻子的責任。

  小貓咪配合著你換上婚紗、戴好戒指,一起用手機拍了最簡單的婚紗照。

  即是兩個人湊到鏡頭前,簡單拍一張照片。

  你把這張照片設置成待機畫面。

  回到港口以後也絲毫不避諱讓下屬看見照片。

  有誰會想到你的新婚妻子就是你帶到港口的小貓咪。

  你的貓耳朵新娘子只有你可以看見。


第84章 相悖的想法與異能

  夜晚來襲,上方的路燈閃爍幾下亮起光。

  明穗香的體質轉入夜晚的優良狀態,五感以飛一般的速度提升,原本只是覺得有點苦澀難聞的煙草味在嗅覺增強以後,頓時覺得嗆鼻不已。

  她捂住唇悶悶咳嗽。

  明明只是含住濾嘴吸過一下,燃燒的濃郁煙草味直衝鼻腔和大腦,衝得明穗香眼淚和咳嗽都要停不下。

  好生可憐。

  她抬起淺金色的貓兒眼瞅一眼中原中也似怨似惱,扭過頭道:「中也身上好臭,不准抱我了。」

  其實不止中原中也,明穗香身上同樣也有煙草的味道。

  她嗆得厲害,連帶這個味道也開始不喜。

  不喜歡中原中也身上的煙草味,更不喜歡自己身上的煙草味。

  好似嗅覺都要受到煙草味的影響變得遲鈍。

  香煙這個東西,遠比酒精更容易麻木明穗香的嗅覺。

  她咳嗽完以後,又覺得鼻子犯癢不住小聲打噴嚏。

  「很難受嗎?」中原中也沒有放開明穗香,只是圈住她把手帕給她遞過去,無奈道:「明明不喜歡煙草的味道,為什麼非要抽上一口?」

  沒有靈敏嗅覺的時候,尚且不喜歡的味道。

  入夜以後嗅聞到不是會更難受嗎?

  他就是猜到明穗香不喜歡煙草的味道,每回抽過都會大費周章祛除一遍味道,等煙味散一散再回去明穗香身邊。

  「……你說為什麼?」明穗香接過手帕捂住口鼻,郁悶看他一眼,輕輕柔婉的聲線因著捂住鼻子變得悶悶發軟,聽著綿綿柔柔很是可愛。

  中原中也不自覺笑了。

  但他很快在明穗香幽怨的輕瞅視線下收回笑容,摸了摸口袋掏出口香糖,道:「吃嗎?這個可以祛一下味道。」

  她垂眸看一眼,薄荷口味的無糖口香糖。

  「管用嗎?」明穗香有點猶豫,道:「薄荷味會不會很辣?」

  她不怎麼能吃辣。

  相對刺激的味道,她都吃不習慣。

  「有一點?」中原中也拆開一塊口香糖塞嘴裡,扶著明穗香起身,含混道:「不過口香糖算是最快能祛味的東西。」

  與什麼口氣清新劑和漱口水相比,口香糖不到掌心的大小揣在口袋裡也相當方便。

  這還是冷血告訴中原中也的事。

  殺手要掩藏身份行動,身上帶著祛不掉的味道會比較麻煩。

  「……我試一下吧。」

  煙草的味道和薄荷的味道。

  明穗香也說不清,哪一個味道更讓她受不了。

  中原中也拆出一塊口香糖,手指捏著碰一碰明穗香的手。

  她眼眶泛著一圈惹人憐愛的紅意,不太情願挪開手和手帕,張嘴輕輕咬住口香糖。

  柔軟的唇瓣碰到中原中也的手指。

  她抬眸帶著幾分淺淺的惱意,咬了咬他的手指。

  不太痛。

  反而讓中原中也心癢得厲害。

  他動了動手指,壓下明穗香的唇,尖尖的鬼牙若隱若現探出唇瓣。

  「?」明穗香眉尖為難地輕顰,疑惑地看他一眼。

  中原中也若無其事收回手指,道:「沒什麼,我只是看一下明穗香有沒有蛀牙。」

  「會有嗎?」她有點遲疑,道:「以鬼的恢復力不會有蛀牙吧?」

  明穗香不太確定。

  但蛀牙不就是生病。

  不管白天的她生什麼病,晚上的她都會自動痊愈。

  蛀牙是一種爛牙齒的病。

  她不會有吧?

  「沒有,」中原中也彎腰撿起地上的染血毛巾和香煙盒,牽起明穗香的手走向不遠處的公用垃圾桶把東西都扔進去,道:「明穗香的牙齒很健康。」

  小尖牙也很可愛。

  「是嗎?」明穗香半信半疑。

  她昂頭嗅嗅空氣中的味道,縈繞不散的煙草氣息讓她無法嗅到異能迷霧與迷霧主人連接的氣息。

  煙草味對明穗香的嗅覺干擾太嚴重了。

  雖然她最強的感官不是嗅覺,可失去嗅覺這一辨認信息的渠道,明穗香多少顯得有點茫然。

  她左右聽著附近的聲音,遲疑道:「霧是不是要散了?」

  「暫時看不見霧有要散的趨勢,」中原中也皺一下眉,回頭看向廢棄公園的方向,道:「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明穗香眼睫輕動一下,若有所覺抬眸看向廢棄公園的方向,道:「霧沒有散,但我似乎聽見織田先生和紀德的聲音。」

  不止織田作之助和紀德的聲音,同時還有蝶屋的成員開始忙碌起來的聲音。

  鬼殺隊的劍士提高警惕,防備著夜晚可能出現的食人鬼。

  明穗香拉住中原中也走回去幾步,腳步停在迷霧的入口,遲疑道:「我聽見聲音了……」

  可是霧沒有散。

  「聽見聲音就過去吧。」

  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手,直接邁步走進迷霧。

  一步、兩步、三步……

  大霧沒有分開他們。

  他挑一下眉,意外道:「看樣子這次是真的。」

  真正的霧天與異能者制造的大霧混在一起。

  他們一時沒有察覺,屬於異能者的迷霧已經悄無聲息褪去。

  被卷入隔絕空間的織田作之助和安德烈·紀德都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中原中也牽著明穗香回到廢棄公園,忙碌的蝶屋少女正指揮著其他人行動,手下不帶停歇處理織田作之助的傷口。

  「看樣子是傷得不輕。」

  中原中也如此評價道。

  天衣無縫化作的異能體,想要對付的確不容易。

  倘若紀德的異能與明穗香猜測的一樣是預見未來的能力,他和織田作之助的異能被一起分離出來,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人沒死,」織田作之助面不改色,道:「還算幸運。」

  他和紀德的異能力一樣。

  兩個異能體的攻擊碰撞在一起,仿若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光是氣浪都能把他和紀德衝出去。

  迷霧吞噬他和紀德以後,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在躲避異能體的攻擊。

  非常不容易。

  若不是「天衣無縫」和「窄門」不知為何碰撞在一起,他也不得喘息的時間等到迷霧散去。

  紀德的消耗比他還要大。

  他不久前進入過霧中的世界一次,再次進去異能再度被分離出身體,要重新戰鬥取回自己的異能力。

  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更別提,他們的異能不知為何突然碰到一起。

  紀德的行動莫名收到牽制,無法取回自己的異能。

  他們一路避著異能體的攻擊,繞過附近一大圈再繞回原地,游擊戰一般東躲西藏,幾乎很難在同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超過三分鐘。

  三分鐘的移動時間還是紀德的異能體拖住「天衣無縫」給他們爭取下的。

  興許是受到紀德的想法影響,他的異能體同樣執著可以打敗自己的人。

  一發現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同為預見未來的異能,紀德的異能體轉頭衝著他的異能體開槍,不帶半點猶豫。

  「葵,織田先生的傷勢如何?」明穗香看向織田作之助纏過一圈圈繃帶的手臂,問道:「很嚴重嗎?大概需要修養多久?」

  神崎葵給最後一處傷口綁上繃帶,道:「他的運氣還算好,沒有子彈留在體內,不需要開刀取子彈。」

  即便他們已經准備好,搭出一個簡易手術台。

  可廢棄的公園終歸不是手術室,做不到無菌環境,貿然取出子彈很危險。

  「要說嚴重,那邊的人更嚴重一點,」神崎葵抬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接受蝶屋治療的紀德,他的上身已經脫去衣服纏上一圈圈的繃帶,臉頰、手臂都不乏紗布的痕跡,「肋骨有開裂的情況,腰腹中彈雖說沒有傷到重要的髒器,但子彈還留在體內,等下要帶回去蝶屋開刀取子彈。」

  明穗香有點意外,道:「他中彈了?」

  按說紀德的異能與織田作之助的異能一樣,他此前更是有不少對付自己異能體的經驗,總不至於傷勢會嚴重這麼多。

  「紀德的異能和我的異能打起來,」織田作之助以一種平平淡淡的語調,說著紀德的壯舉:「他主動迎著它們上去被兩個異能體一起追著殺。」

  明穗香輕愣一下,側頭看向紀德所在的方向:「啊……」

  該說紀德悍不畏死,亦或是他太過耿直。

  兩個預見異能一起戰鬥,他還要衝上去招惹它們。

  這真的是自找麻煩給自己的生存增加難度。

  「……織田,你的異能和我的異能一樣,我們再戰鬥一次吧。」

  紀德沒有解釋自己是如何從兩個預見異能的追殺中活下來。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向織田作之助道:「你一定是可以給我永恆安眠的人。」

  「抱歉,我不打算殺人了。」

  織田作之助平淡地拒絕他,道:「我想要補完一本小說,殺人的家伙是沒有資格拿起筆的。」

  他以前是一名殺手。

  奉行殺手組織的命令殺過很多人。

  只要是織田作之助出手的任務,幾乎是無往不利。

  但後來的他,不想再殺人了。

  殺人無法給他帶來什麼,他想要試一試與過去不同的人生。

  「織田,只有你是可以殺死我的人。」

  紀德的聲音帶上幾分熱切。

  他仿若渴望死亡已久的人,道:「我們的異能都是可以預見未來,避開危險的能力,兩種相悖的異能撞在一起,異能的特異點就會出現。」

  兩個預見異能者是無法預見對方的攻擊作出應對的舉動。

  織田作之助的異能一定程度是可以抵消他的異能。

  不……更正一下說法是,他們的異能碰撞在一起,他們雙方都無法再通過預見看見什麼。

  這是紀德在霧中的隔絕世界發現的事。

  倘若這個世界有什麼人能殺死他。

  這個人一定是織田作之助。

  「很抱歉,我拒絕。」織田作之助表情不變,道:「我們不僅異能相悖,想法也是相悖的。」

  他要是殺了紀德,等於打破自己堅持好幾年的事。

  他還沒有補上那個殺手的故事。

  他還不是有資格寫下故事的人。

  織田作之助不會殺紀德。

  「啊!好煩好煩!」鎹鴉花太郎大聲嘎道:「都說你這麼想死去殺鬼就好了,食人鬼凶惡至極稍有不慎就會死在鬼的手下!你想找死不要麻煩別人去做一點好事啊!一只食人鬼的存在可以破壞幾十上百個家庭,使得無數的孩子失去親人父母!你有能力又想找死,為什麼不去殺鬼?」

  明穗香看一眼織田作之助,眸光輕轉落在紀德身上,道:「你要是不想加入鬼殺隊,可以自由在外面獵殺鬼,殺鬼的子彈,我們會提供給你。」

  加不加入鬼殺隊並不重要。

  只要多一個人殺鬼,這就是一件好事。

  「還有你!」鎹鴉花太郎一轉頭看向織田作之助,嘎嘎輸出:「不是窮得叮當響都不肯殺人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加入鬼殺隊去殺鬼?你殺的每一只鬼都是在救人,不是只救一人兩人,而是拯救數十上百的生命!」

  織田作之助認為自己沒有資格下筆寫小說。

  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過去做下的錯事沒有贖罪以前不配續寫那個故事。

  他以前是殺人。

  後面從事各種各樣的工作都不合適,再次回到裡世界成為一名不殺人的黑手黨。

  可即便如此,不殺人的黑手黨就算好人了嗎?

  他在五千億的鬥爭中領養幾個失去父母親人的孩子。

  以他身為黑手黨下級成員的工資,想要好好照顧幾個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鬼殺隊的工資很高!殺一只鬼有這個數!」鎹鴉花太郎抬了抬翅膀,驕傲道:「比你可憐的工資要高多了!」

  中原中也側頭看向明穗香,無語道:「你的烏鴉是在當著我的面挖港口黑手黨的牆角嗎?慫恿織田叛逃?」

  她漂亮的眉眼盈盈彎下,與中原中也相握的手輕動一下撓了撓他的手背。

  「……算了,」他定定看著明穗香一會,耳根有點發紅,轉開視線道:「我就當沒有聽見吧。」

  中原中也承認他改口的速度是有一點快。

  但明穗香的請求,他沒辦法拒絕。

  就算明穗香沒有直接說出口,可這樣的小動作怎麼不能算美人計!

  喜歡的女孩子對自己使一點小手段叫美人計!叫情侶之間的情趣!

  反正織田留在港口黑手黨也是一個不殺人的下級成員,無法給組織創造多少收益。

  他要是願意去鬼殺隊,以殺鬼換取養活幾個孩子的工資。

  那也是他的選擇。

  「……食人鬼是怎麼樣的存在?」織田作之助冷靜問道:「你說的這個數,又是多少?」

  鎹鴉的翅膀和人類的手指不一樣。

  它只是抬一下翅膀,他實在看不懂鎹鴉花太郎想表達的數字。

  「食人鬼,顧名思義就是吃人的怪物,」鎹鴉花太郎揮揮翅膀,道:「過來一個人給他解釋一下我們鬼殺隊的工資構成。」

  村田看看左右沒有動的劍士,撓了撓頭上前一步道:「鬼殺隊的劍士以十天干為等級劃分,不同的等級每個月可以拿到的工資都是不一樣的,每殺死一只鬼也會有額外的津貼。」

  「比方說我是庚級的劍士,我每個月可以拿到這麼多,」他湊到織田作之助面前小聲說出一個數,再道:「殺死十二鬼月的下弦鬼是……這個數、殺死一只非十二鬼月的異能鬼是……這麼多,若殺的是沒有異能剛轉化不久的鬼,津貼自然也不會這麼高,只有這麼多……」

  織田作之助微微睜大眼睛。

  這似乎是明穗香和中原中也第一次見他露出平靜和淡定以外的神情。

  他沉吟片刻,問道:「殺最低級的鬼也有這麼多嗎?」

  鬼殺隊的工資好高。

  不僅比港口黑手黨的下級成員要高,比他以前當殺手的時候還要高。

  雖然織田作之助以前當殺手的時候也不是賺很多,他殺人賺的錢,要被黑心中介抽走五六成去。

  但與港口黑手黨最低等的下級成員相比,殺手的工作還是要自由一點且工資高上一點。

  「有的,」村田鄭重點頭,道:「你要是很厲害的話,加入鬼殺隊至少不用過得緊巴巴的。」

  織田作之助訝異的神色很快消失。

  他問道:「你們也是因為鬼殺隊的工資很高才加入嗎?」

  「我們……我們是想殺死鬼舞辻無慘才加入鬼殺隊,」村田的聲音一下變低,神色間似乎有點尷尬道:「我知道自己不是很厲害,成為劍士兩年也只是一個庚,但是……我多殺一只鬼,能多救一個人也是好的……」

  神崎葵輕聲道:「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

  「鬼殺隊的工資是很高,但與鬼拼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稍有不慎就會失去性命,」明穗香回頭看向一個個年輕的鬼殺隊劍士,輕聲道:「加入鬼殺隊的人,大多都是因為鬼失去親人的孤兒。」

  他們因為鬼的殘害失去親人,得到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耀哉的扶助加入鬼滅學院學習劍術與醫術、毒術,尋找一技之長成為可以報答鬼殺隊的人。

  「主公大人只是希望我們可以沒有後顧之憂殺鬼,才會許以高薪,」明穗香的眉尖不自覺輕顰,似是難過地笑一下道:「鬼與人類的鬥爭已經持續千年,還是沒有人能殺死鬼舞辻無慘……我們能做的只有盡量更多地殺鬼,不讓無辜的人再因為鬼而失去自己的親人。」

  她輕抿一下唇,道:「倘若真的是要死在戰場,至少我們是死在保護他人的路上。」

  紀德的神色微動。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自己剛開始投軍入伍的時候。

  他和一眾以後會成為他手下的軍士一同宣誓守衛他們的國家、守衛他們的人民……

  最初的時候,紀德是抱著保衛國家和人民的想法從軍。

  他所在的歐洲是異能力的發源地。

  異能者的數量可謂是橫濱的數倍之多。

  想要投軍也要有足夠的實力與堅定效忠國家的人。

  他們都是經過篩選才有資格成為軍人。

  紀德亦是如此。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被守衛的國家和人民拋棄的痛苦。

  對於過去想要守衛保護什麼的心情卻已經開始淡忘。

  直到這一刻才想起來。

  「你們一直在說的食人鬼在什麼地方?」紀德提起唇笑一下,道:「讓我看一看啊……食人的惡鬼到底長什麼模樣。」

  「你想要什麼模樣都有!」

  鎹鴉花太郎飛快道:「你可別想著直接去找,殺死鬼要用專用的武器,你的武器是槍,要用特制的子彈才能殺死鬼!不然你就是送上門的小菜,鬼可喜歡吃異能者了!」

  它飛快嗆了紀德一頓,才歪頭道:「安德烈·紀德,你准備加入鬼殺隊了?」

  「我沒有效忠其他人的想法,」紀德揮開蝶屋的女孩子要攙扶他的動作,站起身不顧及腰腹的傷口隱隱滲出血色,笑一下道:「我只是想看一下所謂有異能的鬼有什麼特別之處。」


第85章 獵殺鬼的示範工作

  安德烈·紀德不打算加入鬼殺隊。

  他沒有放棄與織田作之助決戰的想法,更不是想當什麼救人的一方。

  只是稍微對鬼殺隊提到的鬼有點興趣,打算去看一看擁有異能的鬼是怎麼樣的存在。

  他的傷勢稍好一點,幾乎是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離開蝶屋,帶著他余下不多活著的手下前往東京。

  MIMIC的聲息從此消失在橫濱。

  他們沒有與鬼殺隊聯系,更沒有索要什麼特制子彈。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繼續尋找可以殺死自己的異能者,亦或是去尋找鎹鴉花太郎口中的鬼。

  「一群腦子不肯轉彎的老陳貨!」鎹鴉花太郎提到這件事還是氣鼓鼓,抬起翅膀扇動扇動,嘎嘎道:「殺鬼不肯,非要和人鬥才樂意!別讓我再看見他們!下次再讓我看見紀德,我肯定會叨住他的耳朵罵他一頓!」

  它一扭頭殺氣騰騰看向織田作之助,道:「織田,你為什麼不加入鬼殺隊?」

  雙手背在身後的織田作之助表情平平,低低唔一聲道:「這邊還有沒結束的工作,等我完成這邊的動作,我會好好考慮的。」

  從一個組織跳槽到另一個組織,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織田作之助如今的工作是港口黑手黨的下級成員。

  雖然只是下級成員,但黑手黨的工作沒有辭職和跳槽一說,只有殉職和叛逃。

  離開港口黑手黨意為叛逃。

  他多少要考慮一下叛逃的後果,以及加入鬼殺隊是否能得到鎹鴉花太郎和村田口中的福利待遇。

  退役殺手織田作之助在成為黑手黨以前,經歷過太多黑心老板和糟糕工作。

  大多數的工作都是在入行以前吹得天花亂墜,實際並沒有這麼多的福利,而且很多時候都要受到壓榨。

  聽聞鬼殺隊的劍士都要會什麼呼吸法。

  織田作之助只有天衣無縫。

  他對自己去到新組織能不能混好,還是存在一些疑慮。

  港口黑手黨的下級成員於他的確不算什麼很好的工作。

  但他什麼都不會,精通的事只有殺人。

  決心不再殺人的織田作之助連唯一的優勢都失去了。

  離開港口黑手黨,他也不會得到更好的工作。

  倒不如在這裡繼續做下去。

  至於鎹鴉花太郎提到的鬼殺隊劍士殺鬼可以獲得高額的薪酬……

  他心動過一下。

  只是與心動相比,他對鬼殺隊的業務和劍士要對付的食人鬼都不了解。

  他不確定自己是適合殺鬼的人。

  「你居然還要好好考慮,」鎹鴉花太郎扭頭噶一聲,不高興道:「給你一條光明大道都不知道走!窮得叮當響的下級成員就抱著你可憐的工資去養孩子和自己吧!」

  它氣哼哼地從窗戶飛出去。

  織田作之助默然無言。

  明穗香眉梢微彎,無奈輕聲道:「織田先生不用在意,選擇你喜歡的道路便可。」

  有一點鎹鴉花太郎說錯了。

  成為鬼殺隊的劍士與鬼廝殺不是什麼光明大道。

  每年都有數十上百的劍士死在食人鬼之手。

  織田作之助有所顧慮,不願加入鬼殺隊也無可非議。

  他收養的幾個孩子,全靠他一人出錢照顧。

  若是織田作之助死去,那幾個孩子將會再次落入無人可依的境地。

  「甘露寺,你也是鬼殺隊的劍士嗎?」織田作之助看向明穗香手邊的日輪刀,黝黑的刀鞘和貓爪樣的刀鄂看著不是很搭調。

  有點過分可愛和兒戲。

  她眉梢彎彎,輕輕應一聲道:「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白天需要織田作之助保護的人。

  夜晚會化身鬼殺隊的劍士外出殺鬼。

  「唔……還好,」織田作之助想到明穗香一下拎起他杠在肩上跑得飛快的動作,心下生不出多少訝異之情,只問道:「鬼殺隊的劍士以十天干劃分等級,你的等級是什麼?」

  明穗香輕歪一下頭,看向窗外的天色,沒有直接回答織田作之助的問題,「織田先生,要和我一起出去見見真正的鬼嗎?」

  時已至入夜。

  正好中原中也今晚有額外的工作,要晚一點回事務所帶她回家。

  織田作之助又被鎹鴉花太郎留下念叨念叨沒有立刻下班離開。

  倒是可以帶他去見識一下鬼是什麼模樣。

  「啊……」

  織田作之助面色不改,點頭道:「好,我需要准備什麼嗎?」

  「織田先生不需要准備什麼,」明穗香握住手邊的日輪刀,起身道:「只要好好看著鬼的模樣……」

  這樣就行了。

  織田作之助沒有見過食人鬼。

  不管他的異能有多大的優勢,沒有對付過鬼的人都不可能想像到它們是怎麼樣的存在。

  明穗香與織田作之助相伴離開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大樓。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昂頭看向天空:「好久沒有自己一人出來殺鬼了。」

  最近的好一段時間都是中原中也與她一同出門,殺鬼幾乎輪不到明穗香出手。

  她的戀人會以雷霆之擊,擊潰食人鬼的一切攻擊把鬼干脆踩在腳下讓她補上最後一刀。

  明穗香的小愛好已經許久沒有施展的空間。

  她不願在戀人面前暴露自身惡劣的一面,只好順應中原中也的好意,安靜抱著日輪刀等他把食人鬼打敗。

  可這樣的殺鬼,實在沒什麼意思。

  她還是更喜歡自己動手。

  「哢嚓……哢嚓……」

  細微的咀嚼聲從不遠處的暗巷傳出。

  明穗香抬手輕挽一下長發,瑩白的耳朵把周遭的一切聲音盡數收入耳中。

  她輕聲問道:「織田先生,知道鬼殺隊的劍士一般是怎麼尋找鬼的嗎?」

  織田作之助沉吟片刻,道:「我想不到。」

  他不是鬼殺隊的人。

  不知道要如何從偌大的城市找到潛藏其中的食人鬼。

  織田作之助在橫濱生活好幾年都沒有見過食人的惡鬼,可見它們非常善於躲藏,不是輕易可以找出的存在。

  「每一個劍士都會有一只鎹鴉作為搭檔,」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道:「我的搭檔是花太郎,它會為我指引鬼所在的地方。」

  若是平常,即便沒有鎹鴉的存在,明穗香也可以找到食人鬼的蹤跡。

  可最近的橫濱實在太亂,四處都是槍聲和硝煙、塵土、鮮血的味道。

  重重的味道疊加在一起,她很難嗅聞到惡鬼身上的氣息。

  鎹鴉的作用在這一刻變得空前的重要。

  蓋因鎹鴉花太郎不是單純依靠嗅覺去尋找惡鬼。

  它們的視力和聽力會更加的優越,鎹鴉之間互相交流情報,大概定位出惡鬼的位置並不困難。

  余下的就是要靠鬼殺隊的劍士去對付它。

  「晚上好,」明穗香站在暗巷入口,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搭在刀柄,輕聲笑道:「我打擾你用餐了嗎?」

  這裡到處都是死人。

  死去的黑手黨與橫濱市民的身體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惡鬼隨意挑選自己中意的獵物拖入暗巷飽餐一頓。

  雖說吃死去的人,口感不如活人。

  但橫濱有柱鎮守,實力未至十二鬼月的鬼不敢在柱的眼皮底下放肆。

  離開橫濱又舍不得,只好在死人堆勉強選出幾個合胃口的肉塊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可再深的忌憚都抵不住食人鬼嗅到稀血時的亢奮。

  「呵呵……」

  生著狼頭狼爪的食人鬼咬住一塊人類的肢體慢慢回過頭,蒼白的人手快要堵不住它口中不住流下的涎水。

  它沙啞地開口:「稀血……」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眉梢彎下道:「是稀血哦……你要來吃我嗎?」

  身高幾近三米的狼鬼挪動後肢緩緩轉過身,七八只猩紅的眼睛落於頭部仿若定位一般四處轉動尋找明穗香的位置。

  它一腳踩在殘缺失去手腳的人體,眼睛都不帶低頭看一下腳下被踩癟向下陷入的屍體肉塊。

  「稀血……吃……」

  濃烈的香味刺激狼鬼的食欲。

  它直接甩開緊緊抓在手裡的蒼白手臂,徑直向明穗香撲過去。

  她輕身避開,柔柔的語調不高不低恰到好處可以讓織田作之助聽見:「鬼以人的血肉為食,吃的人越多,力量越強大……沒有血鬼術的鬼一般可以判定它們吃過的人不足三十人,吃過三十人以上的鬼,基本都會有類似異能的血鬼術。」

  狼鬼追逐著明穗香的步伐。

  一爪接著一爪揮向她。

  稀血的香味勾動狼鬼的食欲。

  它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吃過鮮活的人類。

  新鮮的血肉和一口咬下去可以噴湧出血柱的人類慘叫……

  光是想一想都刺激得狼鬼的涎水不住分泌淌下。

  明明織田作之助在他的不遠處,可嗅覺和心神都被明穗香吸引住的狼鬼一眼都沒有看過去,一心一意追逐著明穗香跑動。

  「……」

  織田作之助的視線掃過地上的屍體。

  面目模糊失去血色,缺少支撐身體的手和腳,只余下一副殘缺的軀干。

  他不是沒有見過屍體。

  織田作之助以前的工作是職業殺手。

  現在的工作是黑手黨組織的下級成員,時不時要去處理死去的家伙。

  他見過的屍體,可能比橫濱的絕大多數人都要多。

  可剛剛的一幕依舊讓他的心神有些震撼。

  死去的人不得安寧。

  屍體遭到食人鬼的踐踏,保護軀干的肋骨被直接踩斷,腹腔的內髒和血肉被狼鬼踩得一片稀爛。

  仿若一塊爛掉發臭要被直接扔在地上遭人踐踏的肉塊。

  食人鬼是由鬼舞辻無慘的血轉化而來。

  這一點,鎹鴉早前已經告訴過他。

  食人鬼有著與人類相似的外表,但它們不具有人類的情感,吞噬人類的血肉也不會生出半點的不忍。

  人類在它們眼中與雞鴨牛羊無異。

  或許地位還要更低一些。

  畢竟不會有人踐踏一塊掉在地上的「牛肉」。

  「織田先生要動手試一試嗎?」白發的少女如靈動的貓,身體高高躍起輕盈後翻,語調柔柔似是半點不察食人鬼的危險,語帶笑意道:「有我在,織田先生不管怎麼攻擊,鬼都不會轉移目標。」

  算是給織田作之助練手玩一下。

  仿若狩獵經驗豐富的大貓帶著小貓出門狩獵,找到獵物也不著急對付,而是留給小貓試一試手。

  織田作之助沒有專門對付食人鬼的子彈。

  他開出去的槍,可以讓鬼受傷卻不能殺死鬼。

  材質與日輪刀不同,鬼受傷也會很快恢復,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稀血……稀血……」

  狼鬼一心追逐著明穗香,完全分不出注意給織田作之助。

  至於明穗香所說的話,它更是沒空去思考理解。

  深深收到稀血吸引,一心只想吃掉明穗香的狼鬼,完全屏蔽外界的聲音,抓耳撓腮腳步不停,滿心都是吃掉一個稀血,實力大漲成為十二鬼月。

  「……」

  織田作之助拔出槍,抬手指向食人鬼。

  他幾乎沒有瞄准的動作,毫不猶豫開出三槍。

  一槍命中狼鬼的後心、一槍擦過狼鬼的脖頸、一槍直入轉身的狼鬼眉心。

  三槍都是直指要害的位置。

  織田作之助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槍。

  自從他下定決心不再殺人,槍口再沒有瞄准過別人的要害。

  他不會吝嗇對敵人開槍。

  可他的槍口也不會瞄准致命的部位。

  這是織田作之助時隔多年的獵殺行為。

  然而直指人類要害位置的三槍並沒有傷到狼鬼,它的肌肉自動排出子彈,受傷的部分快速愈合,幾乎不留下半點痕跡。

  狼鬼甚至沒有停下追逐明穗香的腳步,分出眼神看一眼織田作之助。

  不是日輪刀的傷害。

  不致命。

  狼鬼准備吃掉明穗香,再去對付織田作之助。

  等它吃掉這個稀血,實力大增再想對付什麼人都容易不過。

  「鬼的恢復力很強,普通的武器可以給它們造成傷害卻不能殺死它們,」明穗香握住日輪刀輕推一下刀鄂,右手以極致且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拔出日輪刀,道:「只有由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鍛造的武器才可以傷到鬼。」

  她輕輕吸入一口氣,道:「貓之呼吸……」

  氣體仿若化作有形的氣流,流入身體各處的細胞和神經、肌肉,瞬間發力爆出強大的力量。

  織田作之助恍若聽見雷鳴和山貓高鳴的嘶叫,眼前穿著白色落櫻羽織的少女霎時消失不見,凌厲的刀光自各個方向劈出狠辣帶著山貓嘶鳴的攻擊切割過鬼的身體。

  那不是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被雷鳴與山貓嘶叫出的聲音所籠罩,視線與聽覺心神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緊緊拉扯在明穗香劈出的刀光。

  「壹之型·時貓落雷,」明穗香再出現在織田作之助的視線以內,她的位置已經轉移到巷外的路燈頂端。

  她抬手輕甩一下日輪刀沾染上的血跡,月色下格外柔和繾綣的眉眼舒展出愜意與放松的神情,輕聲呢喃:「好開心啊……」

  僵立在原地的狼鬼似回不過神,不明白自己看中的稀血為什麼會一下消失不見。

  它聽見明穗香的聲音,轉身抬一下狼爪……

  身體瞬間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狼鬼沒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獵鬼人的日輪刀砍中。

  它憤怒地大聲嘶吼,發出狼一樣的叫聲。

  可即便如此,狼鬼還是沒有死去。

  因為明穗香沒有砍斷它的脖頸,她的攻擊落在狼鬼身體的每一處,偏偏沒有傷及它的脖頸。

  手腳斷裂沒關系。

  鬼的自愈力可以恢復。

  腦袋碎了一半沒關系。

  鬼的力量可以自愈。

  只要脖頸沒有被砍斷,狼鬼就不會真正死去。

  它會大聲憤怒地嘶吼,口齒不清叫囂著等它的身體恢復,一定會吃掉明穗香。

  她輕歪一下頭,柔順的白發滑落肩頭,乖巧又無辜道:「只要不砍斷脖頸,鬼就會一直恢復。」

  「鬼的生命力大概要比世界上生命最頑強的生物更加強悍,」明穗香眉梢彎彎,軟聲柔柔輕語道:「就算只有一只鬼好好省著玩,同樣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

  「不、不愧是柱……」

  織田作之助側頭看向不知何時趕到的村田,他臉色微白,腿都快要打顫。

  不是因為食人的狼鬼,而是比狼鬼更加可怕的明穗香。

  之前的鬼一直都是中原中也動手打個半死再由明穗香補上最後一刀。

  他們都沒有見過明穗香真正動手。

  有不懂事的劍士認為明穗香成為柱是因為中原中也在幫她,不然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聲息一下成為鬼殺隊的柱。

  而且是得到產屋敷耀哉的特許,獨立存在的第十位柱。

  即便前面已有九位柱也不影響明穗香的地位。

  但村田沒有想太多,柱距離他是太過遙遠的位置。

  大人物的想法和行事如何都不是他們能干預的。

  就算明穗香真的是靠著中原中也成為鬼殺隊的柱也是得到主公大人和其他九柱的認可。

  他們這等甲級都不是的小劍士,無權閑話什麼。

  不過當村田真正看見明穗香動手的畫面,他寧願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

  明明長著一張相當可愛的臉。

  可行事風格和戀柱、蟲柱,完全不同!

  她居然在享受殺鬼!

  多麼可怕!任明穗香長著一副多麼惹人憐惜的花容月貌,村田都生不出半點欣賞的想法……

  在村田的心裡,明穗香的可怕程度已經和風柱不死川實彌不相上下。

  「柱是什麼?」

  村田想也不想地回答:「柱是鬼殺隊最強的十名劍士,柱的地位在十天干等級之上是我們普通劍士的上司!不可以違抗柱的命令!不可以打斷柱說話!不可以公然忤逆柱!」

  飛快甩出口的話仿若燙嘴一般。

  完全沒有走過村田的腦子。

  他話說完,突然愣住一下。

  剛剛的聲音好像不是織田作之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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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清晨,頭頂有什麼癢癢的東西在一動一動。

  小貓咪伸手在你的頭頂搗鼓搗鼓。

  不知道她在鬧什麼,他覺得癢得厲害睡都睡不好。

  你睜開眼,握住小貓咪的手不讓她鬧。

  但小貓咪沒有松開你。

  她好奇看著你,奇怪你突然長出的貓耳朵和尾巴。

  小貓咪握住你的尾巴遞給你看。

  你一臉震驚!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長出尾巴!

  而且!這尾巴拽一下還會痛!

  不過小貓咪很高興,她覺得你變得和她一樣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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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暗自生悶氣的中也

  中原中也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震驚?愕然?亦或是迷茫?

  可能都有。

  太宰治不知所蹤,導致他的任務全部落到他的頭上。

  中原中也不得不加班完成任務,無法及時回去事務所接明穗香。

  雖說已經提前和明穗香打過招呼,可平時這個時間,他們已經洗完澡准備回床鋪休息,早早歇下等著第二天天未亮起床前往事務所。

  今晚的任務不算危險,只是相當麻煩。

  他已經耽誤不少時間。

  中原中也心下有點著急,准備直接飛回港口黑手黨。

  飛至半路,他遠遠看見鎹鴉花太郎盤旋在半空,久久沒有降落。

  「嘖、又有鬼嗎?」中原中也低嘖一聲,轉身向著鎹鴉花太郎的方向飛去。

  他不會認錯烏鴉。

  寒冬凜月的夜晚時間,不顧天氣的寒冷展翅高飛盤旋不定的烏鴉只有鬼殺隊的鎹鴉。

  其他的烏鴉多半已經離開橫濱。

  即便尚有沒有離開的烏鴉,它們也不會蠢到冬夜外出無事可做一般在半空盤旋不定。

  只有發現鬼的鎹鴉花太郎才會這麼做。

  「先去把鬼解決了,再去接明穗香,」中原中也低聲自語道:「這樣明穗香晚上不用出門再多跑一趟。」

  明穗香的體質偏涼。

  夏季都很難捂暖的體溫,更別提是冬季。

  他不想明穗香半夜出門再把自己弄得冷冰冰,手腳冰涼如同剛從冷窖走出,不好好泡一番澡,身體都無法緩和起來。

  「這附近……」太安靜了。

  安靜到中原中也都覺得不對勁,暗暗提高警惕。

  異能紅光輕覆住他的身體。

  乘著風與重力向鎹鴉所在的方向飛去,及至一個地方打鬥的聲音如潮水一下向中原中也的鼓膜湧來。

  好似他剛剛經過什麼特殊的分界線,專門用於屏蔽內部的聲音流向外界。

  「……」中原中也回頭看一眼身後,迅捷如雷霆閃掠而過的刀光晃過他的眼睛,只一會很快消失不見。

  他聽見雷鳴聲。

  轟轟炸響。

  他聽見憤怒的山貓向天嘶吼。

  凄厲絕耳。

  他看見自己親手送去修補的白色落櫻羽織如潔白的貓咪背毛,裹覆住戀人的肩膀、腰背和臀後。

  一閃而過快速移動如爆發的雷霆出現在食人鬼的各個方向,以肉眼難以看見的速度快速劈砍出數刀。

  刀光很快。

  纖細的身影揮舞著日輪刀的動作宛若白貓高舉尾巴勾起尾巴尖,若有似無輕掃一下勾過他的褲腿,輕輕一下觸動勾扯住他的心尖和注意。

  很漂亮。

  同時也是很利落的攻擊。

  中原中也難以想像,明穗香纖細柔軟的手臂可以揮出力量如此強大的斬擊。

  但最後輕盈落在燈柱頂端的白發少女徹底證實中原中也沒有看錯人。

  他看見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戀人眉梢彎彎,笑靨如花甩手輕揮一下日輪刀,收刀入鞘的動作都相當優雅從容。

  中原中也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壓住帽子,低頭降落在織田作之助身後,正好聽見村田說的話。

  「柱是什麼?」他如此問道。

  村田幾乎是條件反射站直身體,滔滔不絕把自己知道的話都說出口。

  中原中也以前對於鬼殺隊的柱,沒有太過明晰的認知。

  他只知道柱的地位僅次於鬼殺隊的主公。

  明穗香有貓柱之稱。

  更多的事,他卻是沒有想到要去多了解了解。

  直到今天。

  直到這一刻。

  中原中也意外發現明穗香其實很強。

  她的斬擊很漂亮。

  她面對鬼的姿態從容自如。

  明穗香可能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中原中也的心底莫名湧出一股失落。

  「中、中原先生!」村田條件反射回答來自背後的聲音,直接甩出爛熟於心的話語,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提問的人不是織田作之助。

  他回頭一看身著黑西裝的赭發少年抬手壓住帽子,微微低著頭讓人無法看見他的神情。

  村田頓時一個激靈。

  「中原先生,剛剛、剛剛那是……貓柱大人在對付鬼,我們不是故意不上去幫忙的……」

  鬼殺隊派遣到橫濱的成員都知道。

  中原中也對他的戀人明穗香有著相當強烈的保護欲和危機感,似是生怕明穗香會死在某只惡鬼手下,幾乎不會給她留下與鬼戰鬥的機會。

  他以自身的重力異能把一切襲向明穗香的攻擊盡數擋下。

  看見明穗香獨自出門,他會不自覺地皺眉,仿若明穗香是什麼嬌弱的菟絲子風一吹就會散去。

  但在鬼殺隊的劍士眼裡,明穗香是柱,柱的實力肯定要比他們強上許多。

  每每看見中原中也皺眉,村田都會不自覺繃緊神經。

  貓柱大人很強。

  貓柱大人的未婚夫也很強。

  只是中原中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明穗香需要人保護。

  他不是村田的上司。

  他不會明面指揮村田去保護明穗香。

  但赭發藍眼的少年會在看見明穗香身邊只有他們幾人而皺眉不已。

  一副以他們的實力不足以保護他的戀人的即視感。

  可柱的力量比他們要強大。

  要強大很多很多。

  真要什麼人去保護什麼人也是柱保護他們,以他們的實力談何去保護柱。

  村田有滿腹想說的話。

  可他看見中原中也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恨不得拉起嘴巴的拉鏈當一只沒有嘴的鴨子。

  「我知道,」中原中也抬手制止村田的解釋,他抬頭看向路燈上方的纖細身影,低聲問道:「明穗香,不下來嗎?」

  不算高的聲音。

  但他知道明穗香可以聽見。

  「……嗯,」明穗香眼睫顫動一下,輕輕應一聲道:「中也……什麼時候來的?」

  她就像一只綁上緞帶的乖巧貓咪,戴著他送的發夾和緞帶,輕盈優雅跳落路燈頂端。

  中原中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接住他的白貓。

  柔軟輕盈帶著中原中也所喜愛的味道,輕輕落入他的懷抱。

  他習慣性收緊手臂圈住明穗香,問道:「沒事吧?」

  話一出口,他再次想到明穗香揮出的驚艷劍技。

  以她切鬼的利落手段,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受傷的機會。

  中原中也慢慢松開手。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抬手拉住他的衣服,小幅度搖頭道:「我沒事……」

  淺金色的貓兒眼猶豫抬起看向他,凝在眼眸中的豎直鬼瞳尚未恢復到原本的姿態。

  久未親自動手殺鬼的明穗香太興奮了。

  她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到來,更無法一下恢復豎直的鬼瞳脫離興奮狀態。

  「中也……」

  她猶豫一下,再次問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中原中也心情有點復雜,低聲道:「剛剛。」

  他握住明穗香輕拉住衣服的手不輕不重地扯下。

  她一下怔住,眼睫顫動著慢慢落下。

  「鬼快死了,交給你們可以吧?」中原中也反手握住明穗香的手,牽著她走向織田作之助和村田,道:「只差一刀,隨便你們誰上去補一刀。」

  村田愣愣問道:「中原先生和貓柱大人不動手嗎?」

  除卻鬼殺隊的柱,十天干的劍士都是以殺鬼獲得額外的津貼。

  他們什麼力都沒有出,直接補上一刀相當於莫名其妙平地撿到一筆巨款。

  「最後一刀的事,你都不行嗎?」中原中也皺起眉頭,回頭看一眼血肉蠕動正在艱難地恢復的狼鬼,道:「快去,別磨磨蹭蹭!鬼要恢復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警告一下讓村田立正身體,提高聲音應道:「是!」

  直到中原中也牽著明穗香與他們錯身而過,走出去好一段距離。

  村田沒忍住回頭問:「中原先生,請問你這是……」

  「還用問嗎?」中原中也停住腳步,帶著幾分不耐煩彈舌道:「當然是回家睡覺。」

  廢話憑多。

  尋常這個時間,他和明穗香早已回到家。

  村田一下懵住。

  中原中也懶得管他是什麼反應,徑直牽著明穗香往回家的方向走。

  「……中也不打算問我什麼嗎?」

  明穗香聲音輕輕,眼睫輕顫一下抬起看向他。

  問一問她剛剛在干什麼。

  明明可以一下擊殺惡鬼,為什麼要折磨戲謔一樣故意不去砍惡鬼的要害,反而等著鬼的身體恢復。

  她的本性不如中原中也所想的溫馴體貼。

  深深埋藏起的一面暫時瞞過中原中也也會有暴露的時候。

  明穗香的本性如此。

  哪怕她深愛中原中也,願意暫時掩藏下惡劣的一面,終究還是會有暴露的時候。

  只是她暴露的時機太過突然。

  讓明穗香措手不及。

  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中原中也。

  「我是要問你一點什麼。」

  中原中也停下腳步,松開攥住明穗香的手。

  她的手指輕握一下,掌心裡什麼都沒有剩下。

  暫時停留在指間、手心的溫暖很快被風吹走。

  明穗香無言安靜低下頭。

  羊絨的觸感貼上臉頰。

  她輕怔一下,抬眸看向中原中也。

  赭發藍眼的少年皺著眉頭,攏著柔軟的圍巾繞過明穗香的頸間細致掖好,暖洋洋的圍巾擋住脖頸和下半張臉,只余下一雙漂亮的淺金色貓兒眼。

  她慢慢眨一下眼。

  「發什麼愣?」中原中也摘下手套,溫暖的手掌貼一下明穗香冷冰冰的臉蛋,一轉輕捏住她的耳朵捂在掌心搓熱,語氣不太好道:「為什麼不帶圍巾和帽子出門?」

  他給明穗香准備的毛織帽子和圍巾、手套……

  她一樣都沒有戴。

  出門殺鬼什麼都沒帶。

  臉和手指關節都快被凍紅了。

  「……我忘記了,」她小聲回答,道:「中也不生氣嗎?」

  與中原中也想像中不一樣的明穗香。

  本性並不溫柔。

  面對食人鬼還有相當惡劣的一面。

  他一直以來保護的人……並不真的如他所想……

  「我當然生氣!」中原中也眉頭緊皺,雙手捧著明穗香的手夾在掌心,低頭呼出一口熱氣道:「明穗香也不是小孩子了,出門要多穿一點衣服,戴上圍巾和帽子、手套……」

  她的手冷得要命。

  手指關節都被凍出淺淺的紅色。

  可縱是如此,明穗香還是帶著日輪刀出門殺鬼。

  什麼保暖防護都沒有給自己做……

  圍巾不戴!帽子不戴!手套不戴!

  她真以為什麼地方都有港口黑手黨的暖氣!可以由著她只穿一點出門!

  「我……」

  明穗香有點茫然。

  她不知道中原中也為什麼沒有問鬼的事和劍技……

  與什麼圍巾、帽子相比,她掩瞞自己惡劣的性子不是更重要嗎?

  為什麼中也不問這件事?

  她不明白……

  「嘖、算了,」中原中也緊緊抱住明穗香,不願再磨磨蹭蹭牽著她走回家,干脆操縱異能飛起,向著他們家所在的方向飛過去,道:「我們直接回家!」

  說這麼多,不如直接帶著明穗香回去泡澡。

  等泡澡把身體暖和起來,他再計較她出門不戴圍巾和帽子的事。

  耳朵凍得都要發紅。

  她居然還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個笨蛋!

  「中也……」

  中原中也緊緊抱住她,脫去手套的右手壓著她的腦袋入懷,擋去一路吹來的冷風。

  她輕聲問道:「回家以後,我們要干什麼?」

  「當然是泡澡!」中原中也冷酷無情地哼一聲道:「檢討的事,等泡完澡再說!」

  這一次絕對不能輕拿輕放。

  不能再因為明穗香掉眼淚心軟妥協。

  原則性的問題,中原中也一定要好好和她說道說道。

  冬季出門要戴圍巾、帽子和手套,不能讓自己冷到了。

  這麼重要的事,明穗香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中原中也眉頭都要打結。

  他緊緊抿著唇,暗自生氣。

  氣太宰治失蹤,剩下一堆任務扔給他加班處理。

  氣敵對組織事多,大冬天的晚上不能好好歇在家享受一下被爐,非要出門搞事。

  氣他要出門加班,不能准時回到明穗香身邊提醒她戴上圍巾和帽子再出門。

  好氣!

  他不在明穗香身邊,她就不知道照顧自己。

  異能紅光盈裹住他們的身體。

  在飄著小雪的冬夜仿若一抹微微亮起的柔和星光。

  中原中也抱著明穗香一路衝回家,氣勢洶洶地掏鑰匙開門踢掉皮鞋,大步邁進客廳打開被爐的電源把冷冰冰的戀人塞進去。

  「待在這裡!」

  他板著臉,握住明穗香的腳踝給她脫去皮靴,硬邦邦道:「我沒有叫你不准出被爐!」

  她躺在慢慢升溫的被爐中間,柔順的長發散落一地。

  「中也要去哪?」明穗香抬一下頭,淺金色的貓兒眼抬起看向他甚是可憐。

  中原中也差點繃不住嚴肅的表情。

  他狠下心扭過頭,聲音是相當的冷硬:「去浴室放泡澡水!」

  他邁著大步回去玄關,放下明穗香帶兔絨的皮靴,再轉去浴室放水。

  氤氳的熱氣升騰,模糊浴室的鏡面。

  中原中也彎腰觸碰一下水溫,緊緊皺起的眉頭松開一點道:「入浴劑……明穗香喜歡味道淡一點的入浴劑……」

  「茉莉花的味道淡一點?」他伸手剛要去拿,動作一下頓住,道:「不行!不能再由著她的性子,比起茉莉花,生姜的入浴劑更能暖身!」

  明穗香不太喜歡生姜的味道。

  雖說生姜的入浴劑泡過以後,身體會保持相當一段時間暖烘烘的溫度。

  但明穗香覺得生姜的味道太刺激。

  晚上的她嗅覺格外靈敏,偏偏泡澡也是晚上才會泡。

  她試過一次生姜味的入浴劑,再不肯用這個。

  中原中也本身體熱,若不是陪著明穗香,他也不會特意去用生姜味的入浴劑。

  前段時間,他們一直都是用的花香型和果香型的入浴劑,沒有勉強明穗香用生姜味的入浴劑。

  這次一定要給她長點教訓。

  好叫她知道下雪日出門不戴帽子和圍巾的後果。

  中原中也堅定下神情,打開生姜味的入浴劑傾灑入浴缸。

  清澈的熱水慢慢變成姜黃色。

  他探手伸進水裡攪動一下讓入浴劑融化得更加徹底。

  「……是不是放多了?」中原中也嗅一下空氣中微不可聞的生姜味,喃喃自語:「她要是真的不喜歡怎麼辦?」

  他要抱著明穗香泡澡嗎?

  不太合適吧?

  中原中也一時陷入糾結。

  「中也?中也……」

  弱弱的輕呼好似長時間見不到人的小貓。

  明穗香抬頭看向走廊的方向,淺金色的貓兒眼轉都不轉一下。

  她已經不冷了。

  中原中也的懷抱很溫暖。

  被爐也很溫暖。

  她想離開被爐,但明穗香還記得中原中也說過的話。

  她在空氣中嗅到熟悉的生姜入浴劑的味道。

  明穗香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雖說生姜味的入浴劑泡完澡,睡覺都是暖烘烘的。

  但生姜味太重了。

  她眉尖輕顰,長發蜿蜒散落在被爐的被子和榻榻米上。

  「熱水放好了,」中原中也邁步走回來,彎腰把明穗香從被爐抱出來,道:「快去泡澡暖一下身體。」

  她雙手扶住中原中也的肩膀,目光想要停留在他的臉上,可生姜的刺激味道越來越近,她禁不住頻頻看去,道:「中也用的是生姜嗎?」

  中原中也板著臉,應一聲道:「對!生姜!」

  「……不喜歡生姜,可不可以不要生姜?」明穗香環住他的脖頸,輕聲軟語道:「我已經不冷了,不用生姜的入浴劑也可以……」

  其他的入浴劑都好說。

  生姜實在是明穗香不太能接受的味道。

  「不行!」中原中也直接駁回。

  他握住明穗香的手貼在臉邊試一下溫度,皺眉道:「一離開被爐,手立刻開始冷了,這算什麼不冷?」

  明明還是很冷。

  現在不泡生姜的入浴劑,等睡覺的時候,明穗香的手腳肯定又是冷冰冰的。

  他不是嫌棄明穗香的手腳湊過來太冷。

  但她身體冷得厲害,睡也睡不好。

  「……親一下可不可以不要生姜,」明穗香聲音輕輕,柔軟的唇瓣輕碰一下中原中也的唇,眉梢柔柔彎下道:「我和中也一起洗就不冷了,換掉生姜吧?」

  中原中也努力板起的臉,差點繃不住道:「什、什麼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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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季我沒看,我其實第四季也就看了幾集,第四季給我一種很貧窮的感覺,第五季……看到別人的截圖,吸血鬼芥芥醜醜,不敢想吸血鬼中也。

  這本不確定有多少章,但九月應該是完結不了。


第87章 洗頭搓泡泡一條龍

  升騰的熱氣氤氳模糊浴室的鏡子。

  中原中也垂眉斂目,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一副不管聽沒聽到聲音都不會抬頭的樣子。

  「好熱……」

  明穗香眉尖顰蹙,瑩白柔嫩的肌膚浸泡在姜黃的水下泛出紅潤健康的色澤。

  她歪頭輕靠在浴缸的邊沿,枕著手臂張嘴小口呼氣,盡量不讓生姜的刺激味道進入嗅覺的範圍。

  加入生姜入浴劑的熱水仿若自帶恆溫加熱功能,長時間泡著澡不僅沒有覺出水溫變涼,反倒身體慢慢開始變熱。

  好似生姜中的辛辣都要深入肌膚和血肉,點燃身體裡的血液驅散寒意。

  「中也,不熱嗎?」明穗香枕著手臂歪一下頭,看向身後的中原中也,輕柔的聲音氤氳上水汽都變得柔和綿軟許多,聽得中原中也的耳朵發紅發麻。

  比起什麼生姜入浴劑和熱水,點燃他的羞恥和體溫的存在,明顯是這裡的另一人。

  要不是擔心明穗香偷偷拔塞子放水,換成別的入浴劑,他也不會和她一同進入浴室。

  他和明穗香以前都是分開泡澡。

  沒有湊到一起的時候。

  明穗香體質偏涼,早一點泡澡而後再輪到他。

  平時洗澡也是分開洗。

  只有睡覺的時候,他們會進同一個床鋪休息。

  中原中也原本預計,搬入新家以後,他和明穗香要分房間分床休息的事,幾乎沒有經歷過兩天。

  他的戀人晚上睡不著會偷偷抱住枕頭敲他的門。

  可憐又可愛地問他可不可以一起休息。

  只有她一個人。

  她會害怕。

  當時的明穗香真的好可愛,穿著貓咪睡衣披散著一頭長發,雙手緊緊抱住枕頭,眼睫如蝶翼顫動兩下抬眸忐忑看向他。

  現在回想一下當時的明穗香或許有故意裝可憐的成份,但不得不說中原中也的確吃這一套。

  而且他也想和明穗香一起休息。

  搬家以前,他們都是睡在一起,驟然分開不僅明穗香不習慣,中原中也同樣很不習慣。

  他雙手抱頭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許久,閉上眼睛也無法入睡。

  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他並非是不困,只是思緒都落在隔壁房間的戀人。

  心神快要被思念完全占據。

  無法安心入睡休息。

  直到房門被輕輕敲響,他幾乎是一下坐起身,迫不及待去開門道:「明穗香,睡不著嗎?」

  雙手抱住枕頭,柔嫩的臉頰輕靠上去的戀人小幅度地點頭,聲音輕輕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中也了?」

  「不!沒有……咳、我剛好在想點事,還沒睡著。」

  中原中也有點心虛。

  他哪有想什麼事,只是明穗香不在身邊單純睡不著。

  好不容易,明穗香從鬼殺隊的產屋敷宅回來。

  他們卻不能一起睡。

  中原中也滿腦子都是明穗香,胡思亂想根本無法入睡。

  「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嗎?」明穗香輕眨一下眼,輕聲軟語道:「不會打擾中也太久的。」

  他不介意!

  他一點都不介意!

  中原中也差點脫口而出。

  好在他的理智及時壓住衝動,沒有讓中原中也說出什麼孟浪不矜持的話。

  「咳、進來吧……」

  中原中也側身讓出一步,道:「房間沒有什麼坐的地方,直接坐被子上吧。」

  他搬家搬得匆忙。

  房子的家具沒有買齊,房間也沒有怎麼布置。

  四處都是他的個人用品,凌亂暫時擺放在趁手的地方。

  中原中也有點不好意思,抬腿悄悄把東西往一旁踢了踢。

  明穗香抱著枕頭,小心側身在他的床鋪坐下。

  白色的貓尾自衣服下延伸出來,彎過一個弧度輕落在被子上不自覺愜意地放松一拍一拍尾巴尖。

  他看過去一眼,有點心癢。

  不過中原中也還記得自己白天做過什麼。

  他強迫自己轉開視線,低咳一聲問道:「明穗香,你口渴嗎?」

  「有一點,」她輕輕點頭,有點不好意思道:「不過喝水要去一樓還是不麻煩了。」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

  廚房在一樓,半夜想要喝水要走到一樓去接水。

  這是中原中也之前沒有考慮到的問題。

  他皺一下眉,道:「沒什麼麻煩的,渴著也休息不好。」

  「冰箱裡有牛奶,」中原中也起身道:「睡前喝一點熱牛奶比較好休息。」

  她輕愣一下,抬頭看著中原中也快步走出房間。

  少年踩著拖鞋下樓梯的聲音相當清晰傳入明穗香的貓耳朵。

  她猶豫一會放下枕頭,跟上中原中也的步伐。

  亦步亦趨墜在他的身後,如一只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好繞著人腳邊四處亂轉的小貓。

  「不用跟著我,」他回頭看一眼明穗香,失笑道:「在這裡坐著等一會很快可以喝了。」

  熱一個牛奶不費什麼時間。

  中原中也取出冰箱裡的牛奶倒入鍋中,打開中小火慢慢加熱。

  他不是什麼喜歡喝牛奶的人。

  只是聽聞多喝牛奶有助長高,這才不時買一點放在冰箱。

  正好明穗香睡不著,可以給熱一點牛奶喝過晚上休息也會好一點。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明穗香輕聲問道。

  她輕輕扶住餐桌的邊沿,淺金色的貓兒眼安靜擔憂看向中原中也,道:「只是看著火候,我也可以的。」

  她在擔心中原中也肋骨的傷。

  白天他的動作似乎有點影響肋骨的傷,晚飯的時間,胸口一直悶悶發痛。

  明穗香怕影響到他休息,主動提出分房休息。

  等他肋骨的傷痊愈以後,他們再回到一個房間休息。

  好不容易等到明穗香回家。

  他卻要因為肋骨的傷,不能和心愛的女孩子一起休息。

  中原中也暗暗嘆息一聲,道:「那拜托明穗香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放在膝頭的位置看著明穗香的背影。

  白色的尾巴和睡衣的貓尾巴一同垂落。

  稍微有點不同的是明穗香的尾巴,尾巴尖會不自覺翹起一點輕晃一下似是害怕自己會落在地上弄髒尾巴。

  她認認真真守著煮牛奶的鍋。

  牛奶的香味和中原中也的氣息,不住傳入明穗香的嗅覺系統。

  擔憂提起的心神慢慢得以放松。

  「差不多可以關火了,」中原中也指點道:「牛奶不用完全煮沸,太燙還要放涼才能喝。」

  明穗香有一點貓舌,不習慣吃太燙的食物。

  但中原中也也不放心她吃冷食。

  冷冰冰的食物下胃,無法得到滿足不說。

  胃部也會變得冰冰涼涼的。

  「好……」

  明穗香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把熱牛奶分作兩半,分別倒入她和中原中也的杯子。

  「不用倒給我,」中原中也開口道:「這是給明穗香熱的牛奶,明穗香喝就好。」

  他沒什麼睡前喝牛奶的習慣。

  冰箱裡的牛奶多半是泡澡以後,他會喝上一杯驅散一下熱氣。

  但其他的時間並不怎麼喝。

  「中也不是睡不著嗎?」明穗香捧著他的杯子遞過來,道:「喝一點會好睡一些。」

  他一時訥訥還以為自己當時的話把明穗香騙過去了。

  結果並沒有。

  他的戀人很清楚他不是因為什麼想事情。

  只是單純地睡不著。

  「……喝過牛奶快點回去睡吧。」中原中也端起杯子喝一大口,溫熱的牛奶滑過口腔食道再流入胃部,余下醇厚的牛奶味道在嘴裡。

  他的嘴邊沾著一點奶漬。

  中原中也舔了舔嘴巴,正好碰到明穗香伸過來的手指。

  他愣一下飛快轉開視線,磕絆道:「抱、抱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明穗香低頭輕吻一下他的唇,盈盈軟語:「這樣我也有了。」

  她眉梢彎彎,山貓樣的耳朵輕抖一下不同往日的繾綣柔美,更多出幾分靈動可愛。

  噗通、噗通。

  中原中也的心髒又在胡亂加速。

  他抬手壓住心口的位置,耳根有點發紅。

  他好想親親他的戀人。

  好好抱抱她,嗅聞一下她身上的香味。

  可這樣的舉動未免太不矜持克制。

  明穗香擔心他的傷,主動提出分房休息。

  他作為一個可靠的成熟男人,應該表現出足夠理智不會讓人擔心的樣子。

  至少不能讓明穗香再擔心。

  「中也……」

  明穗香輕輕地抱住他,柔軟的臉頰貼住他的臉,輕聲道:「對不起,我還是想和中也一起休息。」

  她顧忌著中原中也的傷,主動提出分房休息。

  可當他們真正分開兩個房間,明穗香卻發現自己同樣無法好好休息。

  她會擔心中原中也晚上睡姿不好,影響肋骨的愈合,也會想念中原中也的懷抱和氣息,回到他的身邊。

  「好!」中原中也幾乎是想也不想立刻應下。

  隨即,他反應過來自己回應得太快,顯得很不冷靜成熟。

  他低咳一聲,矜持幾分道:「我是說……明穗香不用擔心,我的肋骨沒這麼容易錯位。」

  明穗香眉梢盈盈彎下,輕輕柔和應一聲。

  他的戀人無一處不是中原中也所喜愛的。

  表面溫馴柔和,內裡有著堅韌與不屈的一面。

  偶爾會有一點嬌氣卻也只是在挑揀食物和入浴劑方面。

  平時的明穗香真的很乖。

  乖巧到中原中也看見她忐忑不安的樣子,不忍出言責問一句。

  明穗香有一點他不知道的小愛好。

  他其實不是很在意。

  相反中原中也很高興明穗香的力量很強。

  她越強越能保護好自己與鬼戰鬥時不落下風。

  只要明穗香不是故意讓自己受傷去攻擊食人鬼,她私底下的小愛好,中原中也都不打算干預。

  他雖然不太能理解明穗香的小愛好。

  但中原中也知道如何尊重他的戀人。

  「呼……」

  他慢慢呼出一口氣。

  浴室的水汽氤氳他的眉眼,柔和修飾幾分眼眉間的桀驁與張揚。

  一旁趴在浴缸邊的戀人已經快被生姜入浴劑和熱氣蒸泡得蔫蔫暈倒在浴室。

  「明穗香?」

  中原中也輕碰她的臉頰。

  她輕輕應一聲,眼睫顫動一下抬起看向他。

  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水汽與朦朧的熱意,顯得有點迷迷糊糊。

  「出去透透氣,」他圈住明穗香的腰,小心翼翼抱著她出浴缸,道:「洗一下頭發。」

  她綿軟無力地應一聲,靠在中原中也懷裡打不起精神。

  「明穗香?」他低喚一聲,只得到戀人很輕很輕的一聲輕哼示意自己並沒有暈過去。

  他無奈笑一下,取下蓮蓬頭調整到合適的水溫一點一點打濕柔順的長發。

  中原中也的臉頰和耳根、脖頸發紅的程度不輸明穗香。

  只是與懨懨打不起精神的戀人相比,他的精神頭要好太多了。

  中原中也泡過澡,仿若變得更加精神。

  他輕攏著明穗香的長發抹上洗發露搓出豐盈的泡沫,認認真真給她梳順長發,視線專注落在戀人的臉頰和長發。

  盡量不去看其他的地方,更不去碰其他的地方。

  「等一下,換我幫中也洗吧?」

  離開熱熱燙燙的生姜池水,昏昏沉沉的感覺慢慢褪去。

  明穗香輕側一下頭,道:「我還沒有幫中也洗過頭發。」

  「我可以自己洗,」中原中也勾唇笑一下,故意道:「我沒有把自己泡得快暈過去,簡單洗個頭還是可以做到的。」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柔和的聲線再帶上幾分軟意,道:「我想等中也一起出去。」

  誰知道中原中也這麼能忍。

  平時已經是中原中也的體溫更高,誰成想他的耐熱能力也很強。

  熱騰騰的生姜泡澡水走過一遭。

  中原中也還是精神奕奕。

  「下次不舒服,可以自己先出去,不用等我……」

  他剛回一句,恍然想起平時他們不會一起泡澡,更沒有什麼互相洗頭的機會。

  明穗香要是覺得水溫太熱。

  她可以泡到自己覺得合適的時間,及時離開一池的熱水。

  中原中也低咳一聲,下意識垂下視線。

  他的視線一低,瑩白泛著微紅的肌膚一下撞入眼球。

  戀人纖秾合度的身體沒有半點防備和遮掩。

  他急忙轉開視線,渾身都燥熱得厲害。

  這種環境下,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浴室的熱氣亦或是明穗香的身體而感到臉紅燥熱、心跳加速。

  「中也?」明穗香回頭看向他。

  淺金色的貓兒眼對上胡亂瞟開的鈷藍眼眸。

  中原中也的臉很紅。

  他悶悶應一聲,故作鎮定道:「什、什麼?」

  「中也不要我幫忙洗頭發,需要我幫你搓一下背嗎?」明穗香輕眨一下眼,通透的淺金色眼眸完全沒有想歪到別的地方。

  莫名讓中原中也生出幾分羞愧。

  胡思亂想什麼!

  他暗暗罵自己一句,別亂有不該有的反應。

  別在明穗香面前丟臉。

  「……隨便搓一下就好了,」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應一聲道:「不用怎麼認真。」

  他是想拒絕的。

  只是一想到機會難得,錯過可能不會再有。

  中原中也對戀人的渴求還是壓過他想維持一個成熟沉重的形像。

  「好……」

  明穗香剛應一聲,溫熱的水兜頭淋下打斷她的聲音。

  只比泡澡水涼一點的溫水衝走長發的泡沫流入下水口。

  她小聲嘟囔一句。

  「什麼?」中原中也沒有聽清她的話。

  浴室的水聲太吵了,好似有著天然的回聲把明穗香的聲音完全蓋過去。

  「唔……沒什麼,」明穗香抬手擰一下濕透的長發,起身取下中原中也的搓澡巾,道:「我給中也搓背。」

  中原中也關水的動作一頓,頗不自在道:「嗯……」

  他以前不是沒有和別人一起搓過背。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中原中也還是一個小鬼,沒有加入港口黑手黨。

  他和組織裡的其他小鬼一同去共用的澡堂洗澡。

  曾經試過互相搓一下背。

  只這一次,後面他們再去公共澡堂,中原中也都沒有和其他的小鬼湊到一起。

  「這樣可以嗎?」明穗香不太熟練,握住毛巾的動作與其說是搓背,倒不如說是擦背讓中原中也癢得厲害。

  他含混著應一聲,道:「力氣大一點也沒關系。」

  明穗香謹慎應一聲,道:「中也要是痛,記得喊我。」

  她也是第一次給人搓背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氣才好。

  沾濕擰干的毛巾落在中原中也的背部一下一下慢慢推動,重點落在中原中也僵硬的肌肉用力搓搓,推開祛除他身上的乏累。

  原本還可以通過中原中也的皮膚顏色,判斷她用的力氣有沒有太大。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泡澡太久。

  中原中也後背的皮膚很紅。

  紅得明穗香不知道要如何下手,生怕一個用力給他把皮搓破。

  其實不止後背,中原中也整個人都很紅。

  他的皮膚紅得快要勝過卷曲落在肩頭的赭發,耳根的顏色更是與燙熟的蝦子螃蟹無異。

  明穗香有點擔心,問道:「中也很熱嗎?」

  他們要不要把排氣扇打開,散一下浴室內的熱氣。

  「我不熱!」他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用管我,明穗香正常弄……咳、正常搓背就行!」

  她懷揣著幾分擔憂,輕輕應一聲動作還是小心幾分。

  中原中也一貫愛逞強。

  就算真的有什麼不舒服也很少主動告訴她。

  她是真的擔心中原中也會暈倒在浴室。

  雖說以明穗香晚上的力氣不是不能把中原中也抱出浴室,只是能好好走出去,沒必要硬忍著忍到暈過去。

  中原中也繃緊後背,咬牙忍耐來自背後的甜蜜折磨。

  又癢又折磨。

  毛巾輕輕落在背後的力度,癢得中原中也快要繃不住直接跳起。

  強烈的癢意似要滲透皮膚,直達中原中也的心尖如一根逗貓的羽毛一下一下輕掃而過。

  他的心神和意志都被高高吊起。

  完全無法放松。

  「好了……」

  明穗香輕輕軟軟的一聲讓中原中也繃緊的肌肉狀態慢慢放下。

  但緊接著她的話讓中原中也差點直接跳起。

  「我幫中也搓泡泡吧。」

  中原中也選的沐浴露味道是明穗香喜歡的味道,搓出來的泡泡特別多。

  她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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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長出橘色的貓耳朵和尾巴。

  這問題很嚴肅。

  你實在想不起自己做過什麼,導致長出這樣的貓耳朵和尾巴。

  小貓咪黏糊糊蹭著你,扒拉扒拉你的貓尾巴比平時都要親熱。

  你很高興小貓咪的親熱,但不希望是因為奇怪的耳朵和尾巴。

  小貓咪不明白你在苦惱什麼。

  你平時很喜歡她的耳朵和尾巴,為什麼自己長耳朵和尾巴,又不喜歡了?

  你無言以對。


第88章 質疑首領理解首領

  直到換上睡衣,走出浴室。

  中原中也真真切切地松一口氣。

  他剛剛一直把毛巾蓋在腿上,不敢挪開一點生怕明穗香看出什麼。

  好在直到最後,明穗香都沒有察覺什麼。

  實在羞於啟齒。

  他的戀人心思單純什麼都沒有想。

  但中原中也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

  他光是看見明穗香仰起沾著水珠的臉龐,通透的淺金色貓兒眼輕輕瞅著他。

  心髒已經快要超負荷跳動。

  渾身燥熱的溫度根本無法褪去。

  與浴室的窒悶環境和泡澡水的溫度都無關。

  中原中也熱得渾身冒汗,沐浴露綿密的泡沫都要打不住。

  他想出聲制止明穗香,可僵硬的身體和堵在嗓子眼的聲音一樣。

  一個動也不動。

  一個說也不說。

  唯有一雙鈷藍眼眸映出戀人可愛的模樣,渾身濕漉漉泛著淺淺的粉色,漂亮的眉眼輕顰一下不自覺流露出疑惑和困擾的神情。

  他的心頭軟得厲害卻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羞恥與難以言說的歡喜混合在一起。

  中原中也的心情復雜得厲害。

  「呼……」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打開冰箱取出冰牛奶,自語道:「反正也只有這一次。」

  他不是經常和明穗香一起泡澡。

  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也只有這一次。

  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什麼只有一次?」明穗香的頭上搭著一條毛巾,她抬手慢吞吞給自己擦頭發,踩著貓貓頭的拖鞋走到中原中也身旁,嗅聞一下牛奶的味道。

  她漂亮的眉頭下意識一凝,道:「生姜?」

  「嗯?什麼生姜?」中原中也愣一下,低頭看向剛打開准備倒進杯裡的牛奶,紙盒的包裝與普通的牛奶沒什麼區別。

  只在右下角標注「全新口味」「熱辣辣生姜牛奶」。

  他忍俊不禁道:「這真是……」巧了。

  「中也專門買的新口味嗎?」明穗香挨住他的手臂,眼睫輕顫一下抬眸看向他,很可憐柔弱問道:「我可不可以不喝……?」

  她不喜歡生姜。

  更不喜歡什麼熱辣辣的生姜牛奶。

  明穗香喜歡的是普通的甜牛奶。

  普通的才是最好的。

  她一點都不喜歡牛奶商人胡亂開發的奇怪新口味。

  中原中也買牛奶的時候,不會特別注意是不是什麼奇怪的口味。

  他什麼都喝得下去。

  但明穗香會介意,不是甜甜的牛奶,她都不喜歡。

  「明穗香不想喝嗎?」中原中也原本沒打算讓明穗香喝這個,剛從冰箱拿出來的牛奶太冷了。

  不適合她。

  可看見明穗香這樣可愛的表情,他忍不住生出想要欺負一下她的心情。

  他挑一下眉,故意道:「但生姜味的牛奶很適合明穗香,喝過剛好可以暖一下身子。」

  「我已經暖過了,」明穗香連連搖頭,抱住中原中也的手貼住臉頰,道:「不信中也可以摸摸……」

  圓潤下垂的淺金色眼睛散發著可憐光波,輕輕瞅著中原中也,輕聲軟語:「臉是燙燙的對吧?」

  她已經泡過生姜味的入浴劑。

  不可以再用生姜味的牛奶懲罰她了。

  「唔……臉是熱熱的,但是……」

  中原中也沉吟片刻。

  明穗香微微睜圓眼睛,扣握住中原中也右手手腕的雙手拉下,道:「其他地方也是熱的!」

  他的掌心手指觸碰到明穗香柔嫩的臉頰肌膚、微微發燙帶著小水珠的頸側肌膚,再往下是鎖骨和……

  「咳!」中原中也忙收回手,側目轉開視線,含混道:「我、我知道了……」

  他知道明穗香的身體徹底暖起來了。

  不用再帶著他往下摸了。

  「中也知道了?」明穗香猶有幾分擔憂,道:「那生姜牛奶……?」

  「不會讓你喝的,」中原中也匆匆給自己灌一口冰牛奶,沁涼的冰爽牛奶滑過食道,散去些許身體的燥熱。

  但很快,生姜的味道上來。

  一股輕微的灼燒熱度自胃部燃燒,慢慢順著生姜牛奶流經過的食管和口腔生出熱意。

  他的右手握住冷冰冰的杯子,可掌心和手指卻似發燙一般熱得厲害。

  他暗暗咕噥一聲道:「肯定是生姜的作用。」

  不然他身上也不會燙得這麼厲害。

  「嗯?」剛泡過生姜入浴劑的明穗香對「生姜」二字相當敏感。

  她環抱住中原中也的腰,靠向他道:「什麼生姜?」

  「……不用這麼警惕,這個本來就沒有打算給你喝,」中原中也喝完最後一口冰牛奶,握著杯子反手倒轉示意道:「剛剛是騙你的。」

  他難以描述此刻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明穗香很討厭生姜。

  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討厭,她在看見他准備倒生姜牛奶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回避一下暫時避開自己不喜歡的氣味。

  而是緊緊抱住他,依賴地靠向他。

  或許明穗香的回避,即是躲進中原中也的懷裡。

  即便她不喜歡的東西是中原中也帶來的,可她還是會本能地靠向他。

  正如明穗香相信中原中也絕對不會傷害她一樣。

  他的心髒重重跳躍。

  一聲一聲響得厲害。

  吵吵鬧鬧卻又因為他的戀人而異常柔軟。

  「我這樣逗你,」中原中也洗干淨杯底的奶漬,側頭看向仍抱住他不放的明穗香,道:「明穗香不應該生氣一下嗎?」

  他抬手親昵的掐一下明穗香的臉,力度很輕與輕夾住明穗香的臉頰,感受一下柔嫩的肌膚與指腹相觸無甚不同。

  「唔……我要生氣嗎?」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疑惑地看向中原中也。

  她沒有喝到生姜牛奶。

  中也只是開一個玩笑,她也要生氣嗎?

  可她連生姜入浴劑的泡澡水都堅持泡了很久。

  真要生氣也該是因為那個,而不是一口都沒有喝上的生姜牛奶。

  況且……

  明穗香知道中原中也是為她好。

  哪怕她真的很不喜歡生姜的味道,她也不會生中原中也的氣。

  明穗香不會對真心為她好的人生氣。

  但中原中也……

  赭發半濕的少年眉目飛揚帶著深深的笑意,鈷藍的眼眸泛著明亮動人的光彩,笑著道:「對!明穗香應該生氣,生氣一下讓我看看吧!」

  好奇怪的要求。

  明穗香不太懂中原中也此刻的想法。

  但她還是按照中原中也的意思「生氣」了。

  白發的少女剛剛泡過澡,身上猶帶著濕漉漉的水汽,淺金色的貓兒眼直直看向中原中也,軟語輕聲抱怨:「中也最壞了……明知道我不喜歡生姜,還要騙我!」

  中原中也的嘴角不自覺勾起。

  耳邊是戀人撒嬌一般的軟語輕言抱怨,懷裡抱著香香軟軟的戀人,滿心都是舒坦與開懷。

  就算被罵兩句也很開心。

  他開始有點明白首領了。

  不是明白首領為什麼喜歡幼女,而是覺得喜歡的女孩子罵人也似撒嬌。

  很可愛。

  明穗香平時很少有什麼特別明顯外露的撒嬌舉動。

  更不會經常和他生氣,說一些重話。

  她要是真的生氣。

  眼淚珠子會不停地落下。

  那種情況下的中原中也滿心都是憐惜與愛意,只想著快點哄好明穗香,根本想不到別的什麼。

  但撒嬌一樣抱怨的明穗香很可愛。

  她會緊緊抱住他,輕聲軟語說一些抱怨的不高興話。

  埋怨他欺負人。

  中原中也聽著生不出半點的愧疚和心虛,只覺得偶爾被明穗香「罵」兩句也挺開心的。

  「……中也為什麼要笑?」明穗香陷入深深的茫然,道:「我……我不是在罵你嗎?」

  他為什麼這麼開心?

  想不明白。

  明穗香真的想不明白。

  「咳……抱歉,我不應該笑的。」

  中原中也努力壓下笑意,擺出認真檢討的樣子道:「我會好好反省的,明穗香再多說我兩句也沒關系。」

  她疑惑地輕應一聲,靠著中原中也,試探道:「中也以後不可以欺負人了?我不喜歡生姜,你不可以逼我吃?用也不會用哦?」

  中原中也一路點頭,直到最後才醒過神道:「生姜可以不吃,但生姜入浴劑還是要用的!」

  防止明穗香再像今天這樣,出門不戴帽子和圍巾。

  「……欺負人,」她不自覺凝起眉尖,憂郁繾綣的漂亮小臉滿是委屈與不高興,道:「不是說好會好好反省的嗎?」

  只反省,但不改是嗎?

  這比中原中也用生姜牛奶嚇唬明穗香,更讓她郁悶。

  「我有好好反省,」中原中也摸一下她的長發,單手從身後的立櫃取出吹風筒,接上電源給她吹頭發,不緊不慢道:「但明穗香有好好反省嗎?」

  她迷茫地看向中原中也。

  他加重一下語氣,強調道:「出門不給自己好好保暖的後果……你忘記了?辦公室不是放了很多明穗香的圍巾和帽子嗎?為什麼一樣都不戴?」

  他早上帶明穗香出門去事務所,可是有盯著她好好把圍巾和帽子、手套戴上。

  誰知道他出去執行任務,明穗香會自行離開事務所還什麼都沒有戴。

  「……我反省,」明穗香弱弱輕聲道:「我會認真反省的……」

  只要不讓她再用生姜的入浴劑。

  她會好好反省的。

  「我們約定一下,」中原中也捧起明穗香的長發,吹風筒的出風口對准長發吹拂,吹走濕潤的氣息和水珠,「明穗香不再讓自己冷到,我不會再逼你用生姜的入浴劑。」

  她的眼睫輕顫一下,輕聲問道:「不讓自己冷到……?」

  這算是一個什麼衡量標准?

  明穗香有點迷糊。

  她的體溫原本就受到體質的限制,很難到達常人所有的溫度。

  中原中也要她不讓自己冷到……

  其實大多數的時候,明穗香都不會覺得太冷。

  她的身體可能是冷的。

  但明穗香本身的感知不會特別明顯。

  她只有在面對中原中也和太陽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一點對溫暖的渴望。

  其余的時間,明穗香已經習慣自己的體溫上不去。

  但中原中也顯然不這麼認為。

  他覺得明穗香的日常保暖還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只要把保暖做到位,明穗香的體表溫度多少能上去一些。

  「我們定一個標准,」中原中也沉吟道:「當我摸明穗香的手時不覺得冷,這就算明穗香有乖乖穿衣服沒讓自己冷到!」

  明穗香張了張嘴,道:「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的體溫天然高於她。

  她的體溫要到多少才能讓中原中也摸著不覺得冷。

  「中也太壞了,」明穗香顰眉抱怨,道:「這根本做不到。」

  中原中也騙人!

  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約定。

  等於她還是要泡生姜入浴劑,無法擺脫討厭的生姜。

  「明穗香試都不試就說做不到嗎?」中原中也關掉吹風筒,摸摸明穗香柔軟帶著幾分暖意的長發,笑吟吟道:「泡生姜入浴劑的目的是為了讓明穗香的身體暖和起來,要是明穗香的身體本來就暖和,不就可以泡自己喜歡的入浴劑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可明穗香覺得自己很難讓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的體溫不冷。

  她郁悶地抬手摸摸中原中也的臉,問道:「冷嗎?」

  「唔……」

  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貼在臉頰,仔細感受道:「有一點冷啊!」

  明穗香差點被他氣哭了,「中也欺負人!我剛剛才泡過生姜,不可能冷的!」

  要是剛剛泡過生姜入浴劑的明穗香都是冷的。

  從港口事務所走回家的明穗香毫無疑問也是冷冰冰要泡生姜入浴劑的人。

  漂亮的淺金色貓兒眼盈出水色的光,眉尖顰蹙還要努力睜圓眼睛抿唇瞪著他。

  哎呀……

  這算是欺負過頭了?

  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彎腰抱住她,哄道:「我開玩笑的!剛剛泡過生姜的明穗香不冷,一點都不冷!」

  他低頭貼一下明穗香的臉頰,故意道:「暖烘烘的……一點都不冷,不用再泡生姜。」

  明穗香抿緊唇,負氣扭過頭道:「太過分了!」

  她真的以為中原中也要再拉她回去泡生姜入浴劑。

  「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她如此重復悶悶抱怨幾句,道:「說好不會欺負人了,你都點頭了……」

  她的聲音慢慢輕下去。

  想要負氣不理中原中也,但更想的卻是抱住他抱怨指責他不受承諾的行為。

  扭過身子側坐在椅子上的明穗香伸出手抱住中原中也的腰,埋頭靠在他的胸前,輕輕低聲說道:「你不要這麼壞呀……」

  明知道她不喜歡生姜。

  明知道她的體溫不可以比他的高。

  非要約定做不到的事。

  「……對不起,以後都不欺負你了,」中原中也輕撫一下明穗香的長發,低頭輕輕落下一吻道:「我保證,以後再欺負明穗香,明穗香可以讓我去做最討厭的事。」

  雖然委屈抱怨的戀人很可愛,但他還是更喜歡明穗香高興的樣子。

  她眉梢彎下柔柔輕笑的神情是值得中原中也一輩子好好珍視的寶物。

  既然是寶物,就不應該讓她不高興。

  明穗香輕輕應一聲。

  她安靜抱住中原中也的腰,半晌問道:「中也最討厭的事是什麼?」

  中原中也有討厭的事嗎?

  明穗香一時陷入迷茫。

  她的戀人與她不一樣,他坦率豁達似乎沒有什麼討厭的事。

  脾氣直來直往,生氣也是當場報復回去,幾乎不會留到第二天。

  明穗香一時間真的想不到中原中也有什麼討厭的事。

  「我討厭的事……」

  中原中也猶豫一下,低咳一聲還是決定把自己不高興別人提起的事,拿出來換回明穗香的好心情,道:「咳、我……不太喜歡,咳咳、就是那個……身高……」

  中原中也的身高是他的心口一大痛點。

  他的發育似乎比較緩慢。

  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比他要高。

  平時沒有人提到還好,要是有人提到他的身高,中原中也難免……

  他的脾氣會被一下點炸。

  敵人的話,直接踩進地裡。

  同組織的人,不能隨便攻擊就找一個借口拎出去練一練。

  總歸是要發泄一下胸中的郁氣。

  「身高?」明穗香慢慢眨一下眼,遲疑道:「可是……中也不是已經長高了嗎?」

  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的頭頂,柔聲慢語:「與我們最開始相遇的時候相比,中也不是已經長高兩公分了嗎?」

  她和中原中也之間的身高相差不太遠。

  最開始高一點的人是明穗香,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原中也似乎要比她高了。

  明穗香已經有兩年沒有長高。

  她的身高估計不會再變,倒是中原中也似乎還能長一下。

  「我長高了兩公分嗎?」中原中也的表情一亮,有點止不住興奮和雀躍道:「最近一直在忙,我都沒空給自己量一下身高,沒想到長高兩公分了!」

  港口黑手黨的體檢是一年一次。

  平時有空的時候,中原中也會給自己量一下身高。

  不過與明穗香同居以後,他沒在公寓和家裡再量過身高。

  作為一個男人比未婚妻還要矮上一點,中原中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但他也不能對此說什麼。

  畢竟身高是天生的,說再多都沒有用。

  他也不可能讓明穗香再矮一點,只能自己想辦法長高一點。

  看樣子最近的飲食還是有起一點作用。

  「中也……很高興嗎?」明穗香有點疑惑,道:「嗯……是長高兩公分,中也的腳步聲和體重都有點變了。」

  她不太明白中原中也在高興什麼。

  只是長高兩公分是很值得開心的事嗎?

  「咳……我也不是特別高興,只是有一點!」中原中也抱住明穗香,握住她的腰輕托著她舉起一下,笑容幾乎壓都壓不下去,道:「我知道的,我肯定還能長高!早有預料的事!」

  他還在發育期長高是理所當然的事!

  明穗香愣愣地被舉高,低頭看向中原中也,柔順的長發滑過肩頭落到中原中也眼前。

  他抬起頭,親一下明穗香的唇。

  帶著生姜牛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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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長出奇怪耳朵和尾巴的你不方便出門。

  你請假在家,提前休年假。

  小貓咪熱情地邀請你開罐罐一起吃。

  你表示不要小貓咪的罐罐和貓條。

  但你還是給小貓咪開了一個罐罐。

  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對貓咪罐罐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你覺得貓罐罐變得好香。

  你咽了幾次口水,小貓咪大方與你分享罐罐。

  你可能真的快變成貓了。

  你居然覺得貓咪罐罐很好吃。


第89章 只有彼此可以相擁

  中原中也有一樣東西想給明穗香。

  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時機,苦於不知何時出手。

  早在數十天以前,他已經想好要如何送給明穗香。

  若不是因為陡然出現的大霧,打亂中原中也的計劃,他也不會找不到送禮物給明穗香的時機。

  「這個……」

  中原中也拉開抽屜,苦惱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送給明穗香?」

  實木書桌的帶鎖抽屜,內部空蕩蕩只有一個小小的紅絲絨盒子占據一個位置。

  這是中原中也想送給明穗香的求婚戒指。

  幾個月以前,他向明穗香提出以結婚為前提交往,什麼都沒有准備,僅僅憑著一腔衝動表明自己的心意與想法。

  幸而得到戀人的點頭。

  明穗香沒有嫌棄他什麼都沒准備,直接求婚求交往太過魯莽。

  可中原中也心底一直記著這件事。

  他想給明穗香補上一次正式的求婚,有鮮花、有求婚戒指與誓言的正經求婚儀式。

  別的女孩子會有的求婚與戒指,他都想給他的明穗香。

  只是五千億宴會以後,港口黑手黨上下都開始變得忙碌,頻繁的任務與工作文書讓中原中也抽不出時間准備一個正式的求婚儀式。

  雖說求婚用的戒指,他是已經從珠寶店取到,可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他也不知道如何把戒指送給明穗香。

  總不能隨隨便便把戒指遞給明穗香說:「這是求婚的戒指。」

  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他當初表白的時機已經很不好。

  什麼都沒有准備。

  補上求婚戒指的時候,他還要什麼都沒有准備,直接把戒指遞給明穗香嗎?

  這樣太敷衍了。

  別說明穗香能不能接受。

  中原中也第一個不能接受自己這麼干。

  「剩下不到一百天的時間了,」中原中也皺著眉,取出抽屜的戒指盒揣進口袋,道:「總不能等到登記的時候,戒指還沒有送出去。」

  這是求婚的戒指,不是結婚戒指。

  中原中也准備的結婚戒指還在法國有名的珠寶商處制作,再過一兩個月工期結束,結婚戒指會直接寄送回國。

  求婚戒指要在他們登記婚姻之前送出,結婚戒指是在婚禮上互相交換的對戒。

  這個問題很嚴肅,不能隨意混淆。

  更不能輕忽任何一邊。

  他還想把結婚紀念日和求婚紀念日、交往紀念日,當作每年必過的重要節日。

  求婚戒指可不能一直攥在手裡送不出去。

  「晚上找一個時機准備上花和晚餐,」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道:「再把這個送給明穗香!」

  求婚戒指!

  今天一定要送出去!

  雖說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沒把求婚紀念日和情人節混淆在一起也好。

  他和明穗香結婚以後,可以當作不同的紀念日度過。

  就這麼決定了!

  中原中也貼身放好求婚戒指,取下衣帽架的帽子壓在赭發頂,打開房門大步邁出去。

  「中也換好衣服了?」明穗香正在梳妝鏡前,攏著長發慢慢梳理,道:「稍等一下,我還要一會。」

  窗外的天光未亮。

  他們已經准備出發去港口黑手黨。

  黑手黨的工作大多集中在黑夜,偶有白天的工作也不會是什麼械鬥與槍彈火拼。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回家的時間不算早,但也不是最晚的一批。

  夜晚的工作要有人負責,白天的工作也要有人負責。

  人不是能二十四小時運轉的機器。

  適時的休息是必不可少。

  中原中也的休息時間多半從入夜以後的三四個小時開始及至天光未亮,月亮下沉快要消失,太陽尚未出現的時刻。

  若是下班以後沒有同明穗香一起出門殺鬼,他的休息時間正常是足夠的。

  可以悠閑散步回家,不慌不忙泡澡,再吃點宵夜墊墊肚子去睡覺。

  但要是算上殺鬼的時間,多少顯得有點緊張。

  「沒事,你可以慢慢弄。」

  他看見戀人嫻靜坐在梳妝鏡前,歪頭梳理著長發,莫名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時機。

  可以把求婚戒指送給明穗香。

  中原中也下意識碰了碰口袋。

  「啪嗒。」

  明穗香放下梳子,桃木的梳子和梳妝鏡的桌面發出一聲輕微的碰撞聲在安靜無聲的室內顯得存在感十足,直接打斷中原中也的想法。

  他垂下手,暗暗否定自己剛剛的想法。

  時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但鮮花沒有、燭光晚餐沒有,直接把求婚戒指送出去和他表白的時候有什麼不同。

  太敷衍了。

  不夠完美。

  他要找一個更合適的時機送出戒指。

  一個正式的求婚儀式,好的時機和好的氛圍缺一不可。

  他普普通通把戒指送出去和准備好燭光晚餐、鮮花再把戒指送出去,帶給明穗香的感受肯定也是不同的。

  「中也?」明穗香抬手輕晃一下,中原中也的眼珠子轉都沒有轉一下。

  她半是疑惑半是好笑,道:「中也在想什麼?」

  她都走到中原中也面前,他還是一無所覺盯著梳妝台的方向。

  一副心神思緒都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的樣子。

  「……沒什麼,」中原中也回過神,含混道:「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在意。」

  明穗香輕輕眨一下眼,安靜看著他:「工作上的事?」

  她想了想,問道:「是太宰君失蹤的事嗎?」

  太宰治從港口黑手黨人間蒸發半個月。

  港口黑手黨上下有不少的議論聲,有的人懷疑他是死了、有的人認為他是叛逃離開組織……

  總之,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中原中也的工作也有受到太宰治的影響。

  同為干部的有力競爭者,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是相當受到組織上下成員矚目的人。

  以對組織作出的功績和貢獻而言,似乎是太宰治更有望早中原中也一步成為干部。

  「?!」

  中原中也的表情一下變得相當不好看,堅決否認道:「不是!我想的事和太宰沒有一円的關系!他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看不見他的日子,世界都清靜了!」

  管他是叛逃還是真的自殺成功。

  他要是離開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都要放炮三天三夜去慶祝。

  「中也對太宰君扔下工作消失,」明穗香眉梢彎下,抬手掩唇半遮擋住嘴角快要忍不住流露出的笑意,輕聲軟語:「有很大的怨言呀?」

  「……」

  中原中也抬手壓一下帽子。

  他又在明穗香面前露出不成熟的一面。

  但任誰接到不屬於自己的任務,工作量莫名加重,每天都要抽時間去處理某個混蛋留下的工作,心情都不可能好,更不可能大度。

  想想都讓人生氣。

  中原中也沒忍住哼一聲,粗聲粗氣道:「他最好是真的叛逃了!」

  港口黑手黨沒有辭職一說。

  太宰治叛逃離開,必然會遭到組織上下的通緝。

  屆時,中原中也再對太宰治動手都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拿下叛徒!投入大牢!再好好笑話他的狼狽!

  「對了……有一件事,我之前就想問了。」

  他猶豫一下扶著帽子抬起一點露出明亮的鈷藍眼眸,仿若不經意地問道:「明穗香為什麼叫太宰……太宰君?」

  這樣的稱呼不算特別的親昵。

  但與中原中也最初直接得到「先生」的尊稱相比,似乎要親近一點。

  他不是懷疑明穗香對太宰治有什麼好感。

  只是他想不明白明穗香和太宰治見面不過一下,即便交換過名字也不過是禮貌所致,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時間聯絡感情。

  怎麼一上來就是比「先生」更親近的「君」?

  中原中也有點酸溜溜。

  但他不會把心裡的小計較告訴明穗香。

  因為這樣顯得很小家子氣,一點都不男人。

  胡亂吃飛醋的男人很不大度,看著一點都不成熟。

  「為什麼叫太宰君……?」

  明穗香迷惑道:「太宰君……不是比我要小嗎?他應該是比中也要小一點吧?」

  雖說與中原中也相比,太宰治的血肉味道沒有特別明顯的年輕感。

  但太宰治的年齡比她要小一些。

  她是能嗅出來的。

  稱呼比自己年齡更小的少年以君為稱呼再合適不過。

  她總不能面對一個年齡比自己要小的少年,尊稱他一聲「太宰先生」。

  太宰治一沒有救過她,二不是她的上級。

  明穗香左思右想都沒有尊稱他的理由。

  「啊?」中原中也愣一下,歡快的意識比大腦的想法更快一步到達嘴角,喜不自禁道:「只是因為太宰年齡更小?」

  對了!

  對了對了!

  太宰治比他小兩個月!

  原來如此!他明白了!

  與什麼親近不親近沒有關系,只是明穗香把太宰治當成弟弟一樣的人物,所以才會以「太宰君」相稱。

  太宰治只是一個弟弟!

  「?」明穗香迷茫地看向中原中也,不明白他在高興什麼。

  一副嘴角都快翹上天的樣子。

  不過仔細想一想,明穗香似乎又能明白中原中也的想法。

  她輕輕握住中原中也的手,道:「我和中也的相識是因為中也救了我,哪怕中也的年紀比我要小一點,我也覺得稱呼要更加尊重。」

  明穗香的想法十分簡單。

  當時的她要仰賴中原中也留在伊麗莎白號。

  他不只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接觸一個陌生世界的最初一步。

  要是沒有中原中也,明穗香能不能在大海活下來都說不准。

  更別提,她要如何一步步接觸這個距離戰國年代有數百年時間的未來世界。

  「尊重……」

  中原中也眨一下眼,稍斂笑意帶著點忐忑和緊張問道:「明穗香覺得我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嗎?」

  成熟穩重且值得依靠。

  他一直很介意自己的年紀比明穗香要小一點。

  哪怕只是一歲半歲不是很遙遠的差距,他也擔心明穗香覺得他不夠成熟。

  以前的中原中也聽見茶水間的女事務員提到希望未來的男友是年紀大點,更加成熟穩重且經濟穩定有包容心的男性,根本不以為意半點不放在心上。

  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和什麼人在一起。

  更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什麼樣的女孩子生出傾慕之情,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十五歲的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

  一心想的是成為干部,得到過去蘭堂所收集的情報。

  什麼情情愛愛與他半點不相干。

  直到他認識明穗香……

  中原中也的想法開始發生轉變。

  他想和明穗香在一起。

  他想他的未來有明穗香。

  他不是要放棄追逐干部的位置,只是他希望他未來的人生有明穗香陪在身邊一同前進。

  不離不棄。

  永不分離。

  「中也不是一直都很值得依靠嗎?」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輕捏一下他的手指,柔和的語調帶著幾分輕快道:「不只是我,中也的朋友、中也的同伴……不都覺得中也是很值得依靠的人嗎?」

  他們都是受到中原中也吸引慢慢靠向他的人。

  一個人是否值得依靠,與他的年齡無關。

  只與他的心智、行動各方面有關。

  中原中也就是這樣。

  明明比明穗香要小上一些卻莫名讓她想要依賴的戀人。

  「……那,明穗香願意嫁給我嗎?」

  中原中也鬼使神差問道。

  話一出口,他已然覺得打破自己的計劃。

  沒有提前准備好的鮮花和燭光晚餐。

  只有昏昏沉沉的夜幕與黯淡的星光。

  他的准備可謂是相當的不充分。

  可事已至此……

  中原中也咬一下牙,鈷藍眼眸直直看向微微愣住的明穗香,右手落入口袋取出一個紅絲絨的戒指盒。

  他慢慢單膝跪下,打開戒指盒:「這是我想送給明穗香的求婚戒指……」

  上一次的求婚,他什麼都沒有送。

  或者更加嚴格一點說,上一次中原中也的表白求交往,根本不算什麼正式的求婚。

  一沒有鮮花。

  二沒有戒指。

  三沒有誓言和承諾。

  不能算是真正的求婚。

  他不能因為明穗香覺得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省下必要的步驟。

  求婚也是婚姻中很重要的一步。

  他抬頭看向他的戀人,低聲帶著幾分忐忑問道:「明穗香,你願意收下這枚戒指嗎?」

  明明已經是男女朋友。

  明穗香也說過他們是未婚夫妻。

  可真正求婚的時候,中原中也還是忍不住會擔心出現什麼意外,讓明穗香生出顧慮或猶豫拒絕他的求婚。

  「求婚戒指……」

  明穗香的眼睫輕垂,眸光輕柔落在中原中也的臉龐,再轉向他舉起的求婚戒指。

  紅色的絲絨小盒子,大小不到中原中也的一個巴掌。

  一枚精致的鑽石戒指在昏暗的夜色下,依舊閃耀著動人的光芒。

  鑽石的表面有很多的切面。

  一枚大的鑽石外圍繞著一圈個頭小小的鑽石,銀色的戒托如爪鉤一樣扣住大鑽石牢牢固定在正中的位置。

  她小心取下戒指,眼睫輕顫一下看向中原中也,輕聲問道:「這是我和中也結婚要戴的戒指嗎?」

  明穗香對於現代的婚禮了解不太多。

  她只知道現代的男女和她過去的時代不同。

  他們的婚禮會有戒指,男女雙方互相交換戒指,宣誓對戀人的真心與情誼。

  「啊……不是,這是求婚戒指,」中原中也抬頭看向明穗香,解釋道:「我們的結婚戒指還在法國,要再過一兩個月才能做好。」

  他只在港口黑手黨名下的珠寶店訂做求婚戒指。

  他們結婚要戴上一輩子的戒指,他左右思慮還是委托法國的珠寶商為他們設計一對可以終身佩戴,合適他們的婚戒。

  「求婚的戒指和結婚的戒指不一樣嗎?」

  明穗香彎下腰,輕挽一下耳邊柔順落下的長發。

  淺金色的貓兒眼盈著柔柔的笑意看向中原中也,輕聲問道:「接受這個就是我要和中也結婚了嗎?」

  「……嗯,明穗香要是接受我的戒指,四月二十九日我們可以直接去簽婚姻屆。」出於某種私心,中原中也先回答的是明穗香的後一個問題。

  他的耳根有點發紅,可恍若寶石一般美麗的鈷藍眼眸卻異常的明亮好似載著滿滿的星光,專注不移看向明穗香,道:「結婚戒指是我們要戴一輩子的婚戒,求婚戒指是我對明穗香的……心意。」

  愛意證明。

  可以這麼說。

  只是中原中也不太擅長說情話,太過肉麻和難以開口的話,他都有點羞於啟齒。

  「求婚戒指是中也對我的心意……」

  明穗香輕聲重復,細白若無骨的手輕握住中原中也的手。

  她把求婚戒指放入中原中也的手心,輕聲問道:「中也可以幫我戴上嗎?我不知道戒指要戴在什麼地方。」

  明穗香答應了。

  中原中也的心頭不住炸開一聲一聲花火的爆響。

  他的嘴角壓都壓不住,自動上翹高高揚起:「好!」

  他輕輕握住明穗香的手,捏著求婚戒指慢慢套入明穗香的手指根部。

  剛好合適,分毫不差。

  他偷偷量過明穗香的手指,再去訂做的戒指恰到好處,不會顯得太大也不會窄小到無法戴到手指根部。

  「我愛你。」

  中原中也低低的聲音恍若要被風吹走。

  他低頭輕吻一下明穗香的指節,柔軟溫暖的唇瓣輕碰一下微涼的手指。

  那正是他給明穗香戴上求婚戒指的手指。

  「四月二十九日,我和中也會成為夫妻。」

  明穗香輕笑一聲,道:「我記住了。」

  不松不緊套入手指的戒指,存在少許的圈束感。

  仿若套入野獸脖頸的項圈,不松不緊想要掙脫只需要輕輕後退一步。

  可明穗香作為被中原中也套緊的「野獸」,她甘願停留在他面前與他相依相偎。

  他們是互相依靠的野獸也是互相守護的戀人。

  沒有別的家人。

  只有彼此可以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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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和小貓咪共分罐罐。

  小貓咪無憂無慮,你卻要考慮一點奇怪的貓耳朵和尾巴去不掉,以後要怎麼工作。

  你苦惱許久。

  小貓咪提出你們可以一起做貓,再去外面找別的人類養。

  你先是反駁,再是警覺。

  小貓咪是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想法。

  她是不是覺得你不夠好,時刻准備好要去外面找新的飼養員。

  不行!你可是要養家的男人!

  怎麼可以帶著小貓咪一起出去流浪討食!

  要是以後有了小小貓怎麼辦!


第90章 叛逃離開與上位者

  遮罩橫濱再久的陰影也會有消退的一天。

  五千億的鬥爭與彌漫多日的迷霧一同結束,為五千億而來的大大小小組織幾乎沒有一個算是贏家。

  唯有港口黑手黨,可謂是爭得一兩分的利,沒有太大的損傷。

  「聽聞織田先生這段時間開始嘗試獵殺惡鬼,」明穗香抬眸看向織田作之助,輕聲問道:「你是已經決定好了?」

  離開港口黑手黨,加入鬼殺隊。

  與他們一同討伐鬼舞辻無慘。

  「嗯,鬼殺隊的工資比港口黑手黨要高一些,」織田作之助平靜地點頭,以看不出苦惱之色的苦惱語氣道:「最近的開銷變多了,換一份工資高一點的工作可以給孩子們多一點生活費。」

  他最近收養幾個孩子。

  原本剛好夠用的工資,多出幾個半大的孩子顯得有點捉襟見肘。

  若是沒有別的路子,織田作之助自然不會離開港口黑手黨。

  但有鬼殺隊的高工資吸引,織田作之助難免會有幾分心動。

  他慎重思考一段時間,趁著不需要保護明穗香的時間去試著狩獵鬼。

  正如明穗香和鎹鴉花太郎所言,有異能的鬼與異能者無異,它們與異能者相比,甚至體力和恢復力都要強上許多。

  鬼殺隊殺鬼的工作遠比港口黑手黨下級成員的工作要危險。

  可謂是一分力一分錢。

  高風險的工作有高回報。

  織田作之助不會別的事,他最擅長的是殺人。

  但自從決定要寫小說,填補完小說中缺少的幾頁故事,他已經不再殺人。

  食人鬼不是人類。

  它們有的或許有和人類相似的外表,可它們的內在與精神,已然完全區別於人類。

  更不會把人類當作它們的同胞。

  肆意傷害他人的性命,破壞無辜者的家庭。

  它們把人類看作獵物,流著涎水亟待拆吃入腹。

  只要不把它們當做人類,只當是什麼披著人類外皮的野獸開槍擊倒,織田作之助的內心不會有半點的負擔。

  他以前沒有想過自己殺人的手段,可以成為救人的能力。

  當織田作之助殺死一只惡鬼,得到抱著孩子的母親不止流淚的感謝,他的內心莫名開始浮現出另一種情感。

  說不清是感動亦或是感慨。

  但原來……

  他能做的不僅僅是殺人。

  他還可以救人,可以得到被救贖者的感謝。

  如果說一開始的織田作之助是衝著鬼殺隊的高工資而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想法慢慢開始改變。

  不再單純是為了錢。

  得到他人的感謝比收獲怨恨的眼神,更讓人的心神得到放松。

  他曾經所有的一切、所會的一切,不是僅可以用在裡世界的黑暗面。

  「殺手」的能力還有別的用途。

  明穗香眉梢彎下,無奈笑一下道:「畢竟是更加危險的工作,總要有多一點的保障才能讓人安心。」

  要是殺鬼這樣危險的工作都得不到什麼好的保障。

  鬼殺隊要如何才能吸引更多的人與他們一同討伐惡鬼。

  主公大人以重金吸引討伐惡鬼的同伴,不需要他們為身外事煩擾,只要一心對付惡鬼即可。

  劍士如此、蝶屋如此、隱亦是如此。

  「織田先生准備什麼時候離開?」明穗香側身輕坐窗前,半開的窗戶透入陣陣的涼風,吹拂起她的長發。

  她抬手挽一下長發,左手的中指戴著一枚閃耀著鑽石光芒的戒指,昭示著明穗香已然訂婚。

  左手的中指與左手的無名指,俱是有著特殊的含義。

  中指是訂婚。

  無名指是結婚。

  港口黑手黨的人精不少。

  哪怕中原中也和明穗香什麼都沒有說,他們看見明穗香手上的戒指也能明白發生什麼事。

  不到幾天的時間,中原中也向明穗香求婚的消息,已經傳遍港口黑手黨上下。

  算是人盡皆知的好事。

  不過依照某一個有內部消息的黑手黨透露,中原中也訂做戒指已經有一段時間,只是一直沒有送出去,直到最近才找到合適的機會送出戒指。

  正好那一天還是五千億鬥爭落下帷幕的一天。

  作為明面上沒有太過參與鬥爭的港口黑手黨,在事態平息以後,力壓一眾的黑手黨組織,成為橫濱裡世界最大最強盛的黑手黨。

  不久以後,有人把這一段充滿血腥與硝煙味的黑暗時期稱為「龍頭抗爭」。

  仿若有一個漁人以五千億作餌吊起橫濱眾多的黑手黨組織投入鬥爭,他們拼死拼活地爭搶,最後竟不如一個開始「不為所動」「不打算對五千億」出手的港口黑手黨。

  許多規模不大的小型黑手黨組織,就此破碎遭到其他的勢力吞並。

  曾經規模與港口黑手黨相當,或是有一競爭力的黑手黨組織也在「龍頭抗爭」中元氣大傷,黯然地離開橫濱這塊土地。

  余下港口黑手黨成為最大的贏家。

  「三天以後,」織田作之助沒打算隱瞞什麼,說道:「離開黑手黨,要是繼續在橫濱殺鬼會有點麻煩。」

  黑手黨沒有辭職一說。

  何況,他還有好幾個孩子要照顧。

  繼續留在橫濱,弊大於利。

  他干脆接受鎹鴉花太郎的提議,搬去關東地區以外的地方。

  「說得也是……」

  明穗香眉梢彎下,輕聲道:「那我就提前祝織田先生一帆風順、武運亨通。」

  離開橫濱去往別的地方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和未來。

  織田作之助不是一個合格優秀的黑手黨。

  但他可以是一個優秀的獵鬼人。

  曾經追逐織田作之助的紀德和MIMIC余下的部分成員,鎹鴉花太郎提到有鳥在東京看見他們。

  他們在關東地區活躍。

  織田作之助去關東以外的地方正好可以避開他們。

  「謝謝。」織田作之助神色平平點頭,轉身離開中原中也的辦公室。

  深棕色的實木門扉打開,再慢慢合上。

  織田作之助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們眼前。

  中原中也停下筆,抬頭看一眼語氣微妙復雜道:「織田這家伙……叛逃還要過來跟我們說一聲?」

  織田作之助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港口黑手黨的人?

  他可是准干部,看見叛徒和臥底從不手軟的准干部!

  一個叛逃預備役,居然大搖大擺走到他的辦公室和明穗香告別,說自己准備離開橫濱和港口黑手黨。

  一點都沒有想過避諱什麼。

  「因為相信中也?」明穗香歪頭輕笑一聲,軟語輕聲道:「相信中也不會出賣他,不會把他抓起來。」

  中原中也低低嗤一聲,道:「他哪裡來的自信?」

  他這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道織田作之助的事。

  這人倒是一點都不知道避諱。

  「因為中也很好啊,」明穗香輕輕靠近他,從背後抱住中原中也,慢慢輕語:「而且黑手黨也不會太在意下級成員的叛逃吧?」

  中原中也側一下頭,無奈道:「怎麼可能不在乎……就算是下級成員叛逃也是在打港口黑手黨的臉,只是織田的異能不錯,他叛逃的話,組織想抓他要廢不少力氣。」

  太過耗費人力和財力,多半通緝一段時間不會再管了。

  織田只要不再出現在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範圍,組織也不會專門抽人去追擊他。

  一個有異能的下級成員,說出去也不太好聽。

  「是嗎?」明穗香不太懂他們黑手黨。

  她如同一只沒有骨頭的柔軟貓咪擠在中原中也和辦公椅之間,環抱住他的脖頸,輕靠向他,若有所思道:「聽聞織田先生和太宰君是好友,遇到這種情況,黑手黨的首領會讓他去追捕織田先生嗎?」

  柔順的長發落在中原中也的肩頭和身前。

  他習以為常也不去專門撥開明穗香的頭發,道:「誰知道呢……」

  反正不叫他去。

  他也不會多管閑事。

  但首領的命令要是真的找上他,他也不會違背首領的意思。

  織田作之助能不能逃掉,只看首領是要派出什麼人去追捕他。

  普通的黑手黨成員,以他的能力躲過不成問題。

  但組織的異能者不都是武鬥派,還有不少不擅長戰鬥,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異能者。

  「不過話說回來,織田和太宰居然是朋友嗎?」

  中原中也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驚訝太宰治居然有朋友,亦或是驚訝織田作之助居然可以和太宰治做朋友。

  他不敢置信道:「青花魚那樣糟糕的性格也會有朋友嗎?」

  「太宰君的朋友好像是不太多,」明穗香回憶一下道:「只有織田先生和情報組的阪口先生。」

  中原中也二度驚訝。

  太宰治不止有朋友。

  他還有兩個朋友!

  「……明穗香是怎麼知道的?」中原中也一下警惕起來,回頭道:「那個混蛋告訴你的?他這段時間甩手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干,把工作都扔給我……」

  最後還要偷偷跑來找他的未婚妻?!

  中原中也想一想都覺得不能接受。

  他被迫勞心勞力,混蛋太宰跑來勾搭他的未婚妻。

  「太宰君沒有來找我,」明穗香有點好笑,圈住他的脖頸,低頭輕蹭一下中原中也卷曲的赭發,眉眼盈著淺淺的笑意,道:「我是自己聽見的。」

  他愣一下,道:「自己聽見的?」

  明穗香輕點頭,握住中原中也的手抬起輕碰一下她的耳朵,語笑盈盈道:「用這裡,光明正大聽回來的消息。」

  好歹她也在港口黑手黨呆了快三個月。

  總不可能還是一無所察什麼都不知道。

  「你出門了嗎?」中原中也有點意外,輕捏一下她的耳垂和耳廓一圈道:「還是只在房間就可以聽見很遠的聲音?」

  明穗香輕輕搖頭,道:「不用出門,只要是晚上都可以聽見很遠的聲音。」

  食人鬼的五感本就斐然。

  明穗香體內的鬼之血更是賦予她近似山貓一樣的能力,聽見數千米以外的聲音都不在話下。

  「平時會很吵嗎?」中原中也雙手捂住明穗香的耳朵,試探道:「這樣可以聽見嗎?」

  她輕點頭,道:「可以。」

  不僅可以聽見,而且相當清楚。

  他低低嘖一聲,皺眉道:「平時會難受嗎?要不我們等下去買一副降噪耳機?」

  先不說有沒有作用。

  明穗香的聽覺太過敏銳,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太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不用了。」

  明穗香喜歡中原中也關心她。

  她側坐在椅子扶手,貼靠著中原中也的後背,溫溫軟軟道:「我平時也不是什麼聲音都聽,中也在的時候,我都會回避外面的聲音。」

  以免錯過中原中也的話。

  只有在中原中也外出的時候,她才會閑著無事聽一下港口黑手黨一個個身高體壯穿著黑西裝戴墨鏡,一副威嚴不可靠近的黑手黨們都在說什麼。

  與嚴肅頗具威懾力的外表不同。

  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大多都挺八卦的。

  之前她戴著戒指出現在事務所,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組織上下已經有半數的人知道中原中也向她求婚。

  求婚戒指都戴上了。

  可謂是相當的有好奇心。

  「中也在這裡,我就不會聽外面的聲音了。」明穗香抬手輕碰一下耳廓,道:「中也的聲音才是最重要的。」

  血鬼術會幫明穗香攔下一切無用的聲音。

  讓室內只余下她和中原中也活動的聲響。

  明穗香很享受只有她和中原中也的時間。

  縱然中原中也的精力多半都要落在對付工作,可只要看著他,明穗香的內心都會格外地放松與沉靜。

  「好吧……」

  中原中也無奈道:「要是難受,記得跟我說。」

  他側轉過身抱住明穗香,戀人柔軟輕盈的身軀落入他的懷裡,帶著柔和清甜的沁人香氣。

  他埋頭靠在明穗香的頸肩,長長呼出一口氣。

  累了。

  充能一下。

  龍頭抗爭好不容易過去,結果工作並沒有減少多少。

  消失半個月的太宰治回到事務所,沒有良心大發撿起他的工作,而是開始整日捧著他那本紅白封面的書看個不停。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中原中也逮不住他,桌上的任務文書又都是要緊的工作,只能自己先處理一部分再想辦法去逮太宰治把屬於他的工作全給塞回去。

  「中也累了?」明穗香摸摸他的頭發,輕聲軟語:「要休息一下嗎?」

  中原中也的工作很多。

  龍頭抗爭的結束並不意味著工作的結束。

  前段時間,中原中也的工作都集中在外部,主要以外出活動手腳、熱身戰鬥的方式完成任務。

  但龍頭抗爭結束以後,堆積的任務報告和文書占據中原中也的桌子。

  滿滿當當甚至騰不出空間放新的任務書。

  中原中也頭痛得要命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處理。

  全都是歷史遺留問題。

  有的任務,他已經不記得是怎麼完成,只能編一些大同小異的話寫上去。

  什麼武力碾壓、殲滅敵對組織、收繳裝備若干……

  他幾乎是想到什麼寫什麼。

  可即便如此,龍頭抗爭堆積下來的任務書依舊很多。

  中原中也握著鋼筆寫到手指都僵硬了。

  他圈在明穗香腰後的右手,張握幾下仍是覺得關節僵硬發麻。

  「很難受嗎?」她回頭看一眼,道:「是不是抓一點別的什麼東西會舒服一點?」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道:「還好……只是筆拿久了有點手酸,活動一下就好。」

  一生倔強的中原中也。

  寫字寫到手指發酸僵硬都要裝作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這樣活動一下可以嗎?」明穗香捧著他的手拉到唇邊,輕咬住手套的指端扯松慢慢拽下。

  她叼著手套衝他彎下眉梢,捧住中原中也的手貼在臉頰。

  通透漂亮的淺金色貓兒眼安靜卻又帶著幾分靈動看向他。

  握筆太久,手指發酸。

  可以摸摸她的臉。

  「……可以摸一下那個嗎?」中原中也的掌心手指觸碰到的都是明穗香柔嫩細膩的肌膚,輕輕揉捏一下滿手的柔滑與涼意。

  明穗香輕眨一下眼睛。

  她思考一下,兩只毛茸茸的尖尖耳朵跳出白發,精神十足抖動兩下。

  中也想要的大概是這個吧。

  白色的貓尾繞到身前輕搭住中原中也的手臂勾起尾巴尖拍一下。

  「咳……我只摸一下放松一下手指,」中原中也的雙手捏上明穗香的貓耳朵,食指和拇指指腹夾著薄薄帶著溫度的白色貓耳搓了搓,矜持克制道:「很快會回去工作。」

  勞逸結合。

  勞逸結合。

  人不能一直工作,累了要適當找一些事放松一下。

  嘴上說著只摸一下的中原中也捏捏耳朵再擼擼尾巴,樂不思蜀差點忘記自己不久前說過的話。

  明穗香咬住他的手套,眉梢無奈彎下。

  他到底是有多喜歡這個?平時在家喜歡摸,工作的時候還是想摸。

  明穗香實在不明白中原中也的樂趣。

  不過他要是覺得摸一下耳朵和尾巴可以放松很多。

  明穗香也會依著他的意思。

  ……

  正沉浸在與戀人單獨相處的時間,身心都得到放松的中原中也不知道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大樓頂層。

  與他幾乎是一前一後進入黑手黨的太宰治,單手捧著一本紅白封面書寫著端正漢字的無字書慢慢翻動。

  深沉的鳶眸久久注視著空白的無字書,仿若通過沒有文字的白紙看見什麼。

  他低聲呢喃:「鬼舞辻……」

  鬼舞辻。

  食人鬼。

  只有他可以看見的一個個平行世界,有的與他們所在的世界極為相似,有的與他們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

  但無論如何,有一個人都無法活下去。

  他眼睫慢慢垂落,長長吐出一口氣:「還想看一看你寫的小說……」

  想要好好活著卻死去的人與想要死去卻偏偏活著的人……

  到底是哪一個更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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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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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婚姻屆與生日蛋糕

  四月二十九日。

  中原中也的十八歲生日,同時也是他和明穗香簽署婚姻屆,變更法律身份關系的一天。

  親眼看見時鐘的分針走動最後一下,長短不同的指針重合在一起。

  中原中也的心慢慢落定下來。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擺放在桌面的空白婚姻屆,道:「明穗香,十二點了……」

  現在的他已經是有資格迎娶深愛女性的男人。

  「生日快樂,」明穗香眉梢柔柔彎下,輕聲道:「親愛的。」

  他的耳根微微發紅。

  「……我不是想說這個,」他有點不好意思,抬手扒拉一下頭發緩解一下局促緊張的情緒,低聲道:「我要說的是……」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握住明穗香的手,鄭重道:「我已經十八歲了,等天一亮我們就可以去登記結婚。」

  屆時,他和明穗香就會成為真正的夫妻。

  不再是男女朋友和未婚夫妻,這樣不穩定隨時可以分開的關系。

  明穗香失笑道:「我知道。」

  她轉眸看向放在餐桌上的婚姻屆,淺金色的貓兒眼含著笑意,語調柔柔道:「中也不是一回家就取出這個嗎?」

  早已准備好的空白婚姻屆和他們兩個人的印章。

  只等簽上他們的名字,再蓋上印章交給市民會館的工作人員。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就會成為法律所認可的夫妻。

  她的名字前也會換上所愛之人的姓氏。

  中原明穗香。

  這樣的名字。

  明穗香的眉眼柔柔彎下,繾綣動人的眉眼盈著柔情萬分的靡麗眷人情誼。

  通透的淺金色眼眸映出戀人稍顯緊張與期盼的神色。

  他們都在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真不可思議。

  她和中原中也從認識到交往,幾乎沒有經歷過多少挫折和誤會。

  至少明穗香是這樣覺得的。

  沒有爭吵與厭煩。

  一切都是順順當當,所有她當初害怕在中原中也面上看見的神色都沒有出現。

  少年的愛戀仿若永不褪色的照片。

  中原中也對她的愛意,不僅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淡,反而逐漸變得更加濃烈深刻。

  現在的明穗香已經不會再害怕。

  她所有的擔憂都在中原中也日復一日的溫柔包容之下得到治愈。

  「這裡寫下我的名字,」明穗香握住早已准備好的簽字筆,一筆一劃無比鄭重簽下自己的名字,輕聲笑道:「再蓋上屬於我的印章……」

  刻印著「甘露寺明穗香」全名的實印慢慢落下蓋在名字的一旁。

  與日常使用只有姓氏的印章不同,實印只有在非常重要的時刻才會取出使用。

  簽署明穗香和中原中也的婚姻屆。

  這就是非常重要的時刻。

  「輪到中也了。」

  明穗香輕壓住婚姻屆推向微微愣住的中原中也,他似是沒有料到明穗香的行動會這麼干脆,簽名蓋章的速度比他還要快。

  「嗯……到我了,」中原中也接過明穗香遞過來的簽字筆,緊張地再次深呼吸一個來回。

  他定了定神沉靜下神情,落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刻畫著「中原中也」四個漢字的印章帶著少年的期盼慢慢落於紙上。

  「終於……」

  他久久注視著婚姻屆上的兩個名字,桀驁張揚的眉眼如點著繁星滿是笑意,道:「明穗香,我們要結婚了。」

  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八個月的時間在中原中也有記憶的十數年生命並不算漫長。

  可這八個月是他等了盼了許久,好不容易等到盼到的一天。

  中原中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這麼期待自己的生日到來。

  不是為什麼生日蛋糕。

  而是為成為一個男人迎娶自己心愛的人。

  「中也,別忘記還有蛋糕。」明穗香從冰箱取出造型獨特的帽子蛋糕,以巧克力色為主基調,蛋糕的造型神似中原中也的帽子,帽檐靠著兩個小人。

  隱約可以辨認出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特征。

  這是中原中也指定的蛋糕小人。

  雖然不能立刻和明穗香舉辦婚禮,吃上結婚蛋糕。

  但「結婚蛋糕」的小人,可以提前體驗一下。

  明穗香端著蛋糕小心放在餐桌,輕聲疑惑道:「十八歲……是要插十八根蠟燭?」

  根據一歲插一根蠟燭的現代規矩。

  中原中也的十八歲生日蛋糕要有十八根蠟燭。

  「有沒有十八根都無所謂,」中原中也忙不迭轉移他們的婚姻屆,以免婚姻屆這麼神聖重要的東西沾上蛋糕的奶油,「重要的是蛋糕的口感。」

  若不是明穗香提到生日蛋糕,他都不會想著提前買這東西。

  不過有一個生日蛋糕也好,明穗香喜歡吃蛋糕。

  他專門在明穗香喜歡的蛋糕店訂做的蛋糕是明穗香喜歡的巧克力味,兩個翻糖小人是中原中也拜托店長,額外加錢做的裝飾。

  因著他們以前打敗過店裡的食人鬼,店長很痛快地答應了。

  「蠟燭的數量也很重要,」明穗香捏著蠟燭小心插在不會影響蛋糕整體造型的位置,軟語輕聲道:「這裡的每一根蠟燭都代表中也的一歲,減少幾根蠟燭就不是完整的十八歲了。」

  「好吧……」

  他也不想自己不是完整的十八歲。

  赭發藍眼的少年側頭看向安靜垂眸,注意力都落在如何安置蠟燭的明穗香,鈷藍眼眸映出戀人專注可愛的神情,半垂的眼睫不時眨眼輕顫一下。

  「十八根,」明穗香放下剩余的蠟燭,調整一下蛋糕的朝向把中原中也專門要求的兩個小人朝向他們所在的位置,略帶滿意道:「中也點火吧。」

  她沒有打火機和火柴盒。

  點燃蠟燭的工作還是要交給中原中也。

  「中也要許什麼生日願望?」明穗香側頭看向握著打火機,單手撐著餐桌俯身點燃一根一根蠟燭的戀人。

  「願望?」中原中也漫不經心應一聲道:「那都是小鬼才會做的事,我已經不是小鬼了。」

  雙手合十向著蠟燭許願,祈求願望實現的事……

  太幼稚了。

  不適合中原中也。

  何況,他也沒有什麼信仰,更沒有什麼祈求別人的習慣。

  中原中也要有什麼願望,自己會想辦法實現。

  不會對著一個蛋糕傻兮兮的許願。

  「十八歲的生日不是只有一次嗎?」明穗香關掉飯廳的燈光,借著蠟燭柔柔的微光靠近中原中也,道:「許一個願望吧?我想知道中也有什麼願望。」

  昏黃柔和的燭光照亮白發少女靡麗的眉眼。

  她抬手輕挽著耳邊的長發,淺金色的貓兒眼映著蠟燭跳躍的火光,眼睫輕顫一下抬起看向他。

  柔柔彎下的笑意仿若小顆的隕石落向中原中也的心頭,砸出一個一個讓他心頭發軟的小坑,生不出半點的疼意。

  滿心都是無法拒絕明穗香的念頭。

  他抬手抓了抓赭發,學著明穗香的動作俯身低頭看向插著蠟燭的生日蛋糕。

  卷曲的赭發搭在肩頭,鈷藍眼眸看似專注看向蛋糕。

  實則眼角的余光都落在明穗香身上。

  「中也?」她輕歪一下頭。

  他回過神,含糊地應一聲:「我好像沒有什麼願望……」

  至少他沒有什麼願望是要向蛋糕許下的。

  「明穗香有什麼願望嗎?」中原中也直起腰,認真道:「你生日的時候,沒有買蛋糕沒有許願,這次我的願望給明穗香許吧。」

  明穗香的生日在十一月十日。

  她生日的時候,橫濱正好亂起來,市區內的蛋糕店全都關門不再營業。

  他想給明穗香買一個蛋糕都找不到地方。

  橫濱以外的地方不是沒有。

  只是那一天中原中也下班太晚,等他們開車去到東京已經是晚上十點以後,不會有蛋糕店營業到這麼晚。

  雖說後面也補上一個蛋糕給明穗香。

  但不是在生日當天吃的蛋糕,多少有點不一樣。

  而且明穗香也沒有點蠟燭許什麼願望。

  「誒……我的願望嗎?」明穗香輕歪一下頭,思考道:「許願是要默念的嗎?」

  中原中也無所謂地應一聲,道:「一般是要默念,不過……向生日蛋糕許願,不就是讓身邊的人幫忙實現嗎?」

  說出口和默念都差不多。

  「直接說吧。」

  他勾起唇,道:「明穗香的願望,我會實現的。」

  中原中也是明穗香的丈夫。

  但他也可以在生日當天充當一下明穗香的「神明」,替她實現心中的願望。

  「好……」

  明穗香雙手合十,眼睫輕覆闔上:「我希望今後的每一年都可以和中也一起過生日,長長久久、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她的願望只有這一個。

  其他的事都是明穗香會自己想辦法完成的事。

  唯有這一個願望,缺少中原中也不可能實現。

  「……明穗香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中原中也的眉眼柔和幾分,輕輕擁住明穗香落下一吻在她的發間,低聲道:「長長久久、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溫柔的吻落在柔順的長發。

  慢慢吻至戀人的額際、眉梢和眼角,溫熱的唇瓣觸碰到似胎記的傷痕。

  他輕捧住明穗香的臉,極盡溫柔地親吻舔舐殘余下傷痕的位置。

  這是明穗香無法祛除的傷痕。

  但一點都不難看,反倒讓中原中也的胸中生出無限的憐惜。

  「要抱我嗎?」

  中原中也輕怔一下。

  她的眼睫微微顫動,聲音很輕很輕道:「中也要在這裡抱我嗎?」

  淺金色的貓兒眼不自覺生出豎直的鬼瞳。

  中原中也怔住的神情慢慢轉為無奈愛憐的笑意。

  他的明穗香內心並不如表面的從容平靜。

  她也在期待著這一天。

  不管明穗香的表情掩飾得有多好,她的鬼瞳和鬼牙是最難以掩飾的情緒表達器。

  「咳……我們還是先把蠟燭吹了吧。」

  中原中也輕吻一下明穗香的唇,耳根發紅發燙道:「抱、抱什麼的……還是等吃完蛋糕以後吧。」

  不能浪費食物。

  先吃蛋糕、先吃蛋糕。

  他帶著滿滿的不舍松開明穗香,俯身低頭和她一起把點燃的十八根蠟燭一同吹滅。

  關掉燈的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中原中也眨一下眼,道:「我去開燈……」

  他剛邁出去一步,衣服傳來拉扯的力度。

  「明穗香?」中原中也的夜視能力不算特別優秀,沒有燈光沒有月光的情況下,他眯著眼只能看見明穗香的身體輪廓。

  她欺身上前捧住中原中也的臉。

  柔軟的唇瓣直接貼上他的唇,濕潤的舌尖探入他的唇縫勾纏住他的舌頭。

  「唔……」

  他悶悶哼一聲,下意識後退一步。

  明穗香緊跟上前靠著他,溫柔而纏綿親吻著他。

  如同他們過去的每一次親吻,纏綿熱烈不願放開對方。

  只是這一次不是中原中也所主導,而是明穗香主動吻去、主動以吻勾纏住中原中也的呼吸和心神。

  被迫靠向牆壁的少年抬起手,擁住自己的戀人。

  以至深、至愛的纏綿情意回應明穗香。

  回應他的妻子。

  回應他的愛人。

  「嗯……」

  他滿心都是憐惜與愛意,回吻的深度卻如攻城略地,占據明穗香的所有呼吸與心神注意。

  她開始小聲地輕哼,呼出的氣息慢慢開始升溫。

  「唔……中、中也……」

  心跳的聲音響亮如雷鼓。

  明穗香分不清這是中原中也的心跳聲還是她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的鼓動敲擊著她的心髒和血液。

  一貫受到鬼之血影響的身體都開始變得溫暖,趨近中原中也的溫度。

  這樣躁動、緊張的心情……

  到底是源自什麼呢?

  明明他們已經接吻過很多次、擁抱過很多次,成為戀人的八個月時間,除卻最親密的一步什麼都做過。

  為什麼還會生出這樣奇怪的心情?

  明穗香有點恍惚。

  直到中原中也反向侵略的唇舌主動回退,不再緊緊纏住她的呼吸。

  她茫然一下,輕聲喘息:「中也……?」

  「巧克力蛋糕再放一會要融化了,」中原中也平復一下呼吸,熱燙的手臂環住明穗香纖細柔軟的腰肢,隔著薄薄的衣物似要把他的體溫也傳遞過來。

  他的聲音低低帶著幾分克制和沙啞,道:「不要著急,在這裡……對你不好,我們先去吃蛋糕,好嗎?」

  最後的問句仿若輕哼出的鼻音帶著無名的性感。

  「……嗯,」她輕輕應一聲,後退一步正要退出中原中也的環抱,不松不緊圈在腰間的手臂卻沒有立刻放開,「中也……?」

  中原中也嘴上說著等吃完蛋糕。

  可大腦的潛意識反應卻不會騙人。

  他明明是想松開明穗香,讓她去把燈打開。

  身體卻沒有第一時間按照中原中也的想法行動,環過戀人腰間的手臂恨不能緊緊圈住她,直接把她嵌入自己的懷抱。

  永不分離。

  永遠在一起。

  他的妻子多麼可愛。

  就連許願也是想著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

  這是當然的。

  中原中也絕對不會放開明穗香的手。

  她是他最愛的女人也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沒有明穗香,中原中也的往後余生都會變得寂寥無趣。

  「去吧……」

  他慢慢松開手。

  中原中也不想嚇到明穗香。

  他們的第一次應該是在更加恰當的場合,有充足的准備。

  而不是在這種……

  既沒有柔軟舒適的床鋪又沒有防止明穗香受傷的工具的地方。

  第一次需要的東西。

  他早已經准備好了。

  雖然羞於啟齒,但為防突發情況……

  他已經買好藏在書房的抽屜。

  明穗香平日不怎麼單獨進他的書房。

  唯有他進書房工作的時候,她會跟著一起呆在書房。

  但明穗香沒有亂翻東西的習慣。

  不然中原中也的求婚戒指也不可能一藏幾個月。

  第一次買這樣的東西,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什麼尺寸合適自己。

  同一個牌子,他各個尺寸都買了一盒。

  要是明穗香發現了。

  中原中也真的要羞恥到遁地。

  「啪。」室內的燈光一下打開。

  明穗香站在燈的開關前,淺金色的貓兒眼看向中原中也,疑惑出聲:「中也的臉……?」

  心神快要飄到書房的中原中也回過神,略顯心虛道:「我的臉?」

  「這裡紅紅的,」明穗香回到中原中也身邊,抬手輕碰一下他紅透的臉頰和脖頸,有點奇怪道:「是因為剛剛的親吻嗎?」

  皮膚都是熱熱燙燙的溫度。

  他們在一起也有八個月。

  接吻和擁抱都是常有的事。

  中原中也已經很久沒有因為接吻害羞到臉頰和脖頸的皮膚都變紅了。

  只是普通的接吻,他的氣息可能會有點喘。

  但已經不怎麼會臉紅了。

  「咳咳……可能是天氣熱了,」中原中也緊急轉移話題,道:「我們快切蛋糕吧。」

  他一下不敢看向明穗香靡麗動人的五官,視線匆匆轉開落在生日蛋糕,手快腳快取走熄滅的蠟燭,再把兩個不打算吃的翻糖小人放去一旁。

  鈷藍眼眸飛快抬起看一眼明穗香。

  中原中也低咳一聲,握住她的手一起握緊切蛋糕的刀,精准落下第一刀切出一塊帶著明穗香喜歡的巧克力塊的蛋糕給她。

  帽子造型的生日蛋糕,不一會被切得看不出原型。

  明穗香輕抿一口蛋糕,眉梢彎彎道:「好吃。」

  她喜歡甜甜的味道。

  「好吃就好,」見成功轉開明穗香的注意力,中原中也稍松一口氣,道:「一塊夠嗎?」

  明穗香輕點一下頭。

  絲絲縷縷的涼風從過道吹進他們所在的飯廳。

  她輕側一下頭,耳邊落下的發絲被風吹到沾上蛋糕和奶油。

  「唔……」

  明穗香輕顰一下眉尖,放下蛋糕時不經意又讓奶油蹭到手上。

  她抬手探出舌尖輕舔一下沾在掌側的奶油。

  中原中也臉頰剛要消退的溫度再次上升。

  他匆匆轉開視線,暗暗譴責自己。

  住腦!不要再想之前看過的學習資料!

  向那些家伙借的學習資料只是不想讓明穗香受傷才要來看的!

  不是讓他看見明穗香,滿腦子胡思亂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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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小貓?

  小貓咪有點好奇,低頭貼在你的肚子上認真聽了聽。

  沒有小小貓。

  小貓咪可以肯定。

  你直接羞惱!

  你當然不會有小小貓!

  小貓咪震驚!

  難道是她會有小小貓嗎?


第92章 秘密的軍方研究所

  「噠、噠、噠……」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慢慢靠近。

  明穗香若有所覺,回頭看向飯廳與走廊相接的敞開門洞。

  沒有開燈的地方,黑幽幽的一片看著不甚分明清晰。

  「明穗香?」中原中也挑一下眉,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看去,奇怪問道:「你在看什麼?」

  她安靜聽一會屋外的聲音,激活體內的鬼之血,山貓樣的尖尖耳朵彈出立在白發之上,柔順的白色貓尾落下左右輕晃一下。

  明穗香放下蛋糕,輕聲道:「有沒被邀請的客人要上門了。」

  尚算熟悉的腳步聲。

  雖說已經過去好一段時間,但明穗香記人的能力不錯。

  她還記得這樣腳步聲的主人。

  「誰?」中原中也皺一下眉,不愉道:「半夜十二點找到我的住所,他是真不怕自被我一拳打飛?」

  黑手黨之間的事。

  不在黑手黨工作的時間解決,偏要等他下班回到家以後再找上門。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

  但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日,中原中也正式到達十八歲的一天。

  他和明穗香都等待已久的日子。

  不識趣的人找上門,中原中也很難給出什麼好臉色。

  「……可能有一點難,」明穗香上前兩步,扶住門洞的門框,淺金色的貓兒眼直直看向玄關處的大門。

  她輕聲道:「這是魏爾倫的腳步聲。」

  中原中也愣怔一下不愉的神色慢慢褪去,轉為嚴肅道:「確定是魏爾倫嗎?」

  與他同樣擁有重力異能的歐洲異能者。

  實力不容小覷。

  不過魏爾倫不是已經被異能特務科帶走了嗎?

  他是什麼時候,擺脫異能特務科的控制?

  「嗯,我記得他的腳步聲。」

  畢竟是殺過一次明穗香的人,她想要忘記也不太可能。

  她眉尖顰蹙,側轉一下貓耳認真傾聽魏爾倫的腳步聲。

  越靠越近。

  最後停在他們的家門前,抬手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

  半夜的門鈴聲,聽著有點滲人。

  中原中也皺眉道:「我出去看看。」

  他直接邁出步子,大步走到玄關打開大門——

  魏爾倫正站在門口。

  他抬起手似乎正要再按一次門鈴,看見大門一下打開從容微笑道:「好久不見,我的弟弟。」

  「誰是你的弟弟,」中原中也低嘖一聲,不爽道:「別亂給我攀關系。」

  他和魏爾倫沒有半點的血緣關系。

  就算同樣擁有重力異能,有過在實驗室被改造的經驗,他也不想承認魏爾倫是他的兄長。

  誰家的兄長會上來,直接奔著殺死他身邊所有熟悉的人而去。

  「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都不過是無聊的人類寫下的一串字符。」魏爾倫輕笑一聲,半垂的視線一抬看向中原中也身後的明穗香,白發的少女如同貓咪一樣輕盈無聲靠近,安靜站在中原中也身後一步。

  淺金色的貓兒眼如亮著光,幽幽沉靜看向他。

  不帶什麼敵意與憤怒。

  仿若全然拋棄當初被他殺死的經歷。

  她只以一個陌生人的眼光看待他,半點不受憤怒的情緒影響控制。

  「你要帶走中也嗎?」明穗香的聲音溫溫柔柔如和煦的清風,道:「帶他離開橫濱去國外的地方。」

  表面溫柔嫻靜的白發少女快要亮出爪子。

  她垂落身側的雙手,隱隱可以窺見一點寒芒與亮光。

  「我沒有放棄要帶中也離開的念頭,」魏爾倫看著明穗香的眉尖不自覺顰蹙,站立的姿勢改變少許,隨時都會向他攻擊的樣子。

  他笑了一下,道:「但在這之前,我想帶中也去一個地方。」

  中原中也雙手環胸,語氣不太好道:「我什麼地方都不會跟你去。」

  若不是怕把房子打壞了。

  他看見魏爾倫的第一眼就要動手。

  根本不會給魏爾倫機會說什麼廢話。

  「那個地方……你一定會去的,」魏爾倫的笑容一下變得有點詭異,低語的聲音如同吟唱一般道:「畢竟那裡是中也誕生的地方。」

  中原中也怔住一下,道:「什麼意思?」

  他心頭莫名開始加快跳躍的速度。

  與明穗香相處時的臉紅心跳加速不同,這更近似於一種莫名的悸動,似對魏爾倫口中提到的地方隱隱有所反應。

  「研究荒霸吐的軍方實驗室,」魏爾倫微笑著問道:「要來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動了動腿。

  可很快,他拽回自己被魏爾倫牽著跑的心神,回頭看向明穗香。

  他的愛人。

  他的妻子。

  中原中也最重要的家人。

  他的過去與他的現在、未來,孰輕孰重……

  中原中也不必多加考慮。

  他握住明穗香的手,收斂外露的情緒,道:「我不會跟你走的。」

  若是他要探尋的過去,要扔下明穗香一個人。

  他寧肯站在原地,拋開過去只看向未來的方向。

  「你可以帶上她一起,」魏爾倫不緊不慢道:「甘露寺明穗香,她是中也的未婚妻不是嗎?她有權知道你的過去。」

  中原中也狐疑地看向他。

  不信魏爾倫有這麼好心。

  上一次見面,他還要殺死明穗香,強行把他帶離橫濱。

  這一次怎麼可能這麼寬容大度。

  「不用懷疑我,」魏爾倫率先轉身邁出步子,似是半點不怕中原中也不會跟上來,道:「軍方的異能研究所是真的,這是我在異能特務科打探到的消息。」

  雖說異能特務科已經想辦法控制他。

  但與魏爾倫曾經見過的手段相比,異能特務科的人還是要差一點。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逃離異能特務科,為的正是打探關於軍方異能研究所的事。

  魏爾倫不是蘭波。

  他沒有因為十多年前的爆炸而遺忘一切。

  他清楚地記得,曾經和蘭波一同闖入的軍方異能研究所。

  那個地方如今已經不復存在。

  可研究「荒霸吐」的研究員不可能毫無准備。

  他們早有應對「荒霸吐」失控的方案。

  研究所內的機器和實驗體,就算不能立刻轉移也能轉移走部分。

  這一部分已經足夠他們繼續展開研究。

  不過……

  似乎是因為制造第二個「荒霸吐」的實驗進展不佳,日本的軍方異能研究所最近開始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魏爾倫厭惡地皺了皺眉。

  那樣的生物,他絕不會把它們當做同類。

  「你一早就能逃出異能特務科?只是為了打探消息才沒有離開?」

  中原中也緊緊皺著眉頭。

  他遲疑一下,最終還是選擇跟上魏爾倫的步伐。

  他要去看看魏爾倫口中提到的軍方異能研究所到底是什麼。

  那些東西……

  不是早在十幾年前,已經被暴走失控的「荒霸吐」毀得干干淨淨。

  為什麼還會有剩下?

  他們還在橫濱嗎?還是要去到別的地方?

  中原中也的心情一時十分復雜。

  不知道算幸運,亦或是不幸。

  明天的中原中也不用上班。

  但他原本是特意空出這一天准備和明穗香去登記結婚。

  而不是半夜跟著奇奇怪怪自稱是他兄長的男人一同去找什麼軍方的異能研究所。

  「中也?」明穗香抬手輕碰一下他的臉,憂心道:「很緊張嗎?」

  中原中也的眉頭一直緊鎖,面上的神色變換幾番都不算好看。

  他低低應一聲,道:「不是緊張……」

  比起緊張,顯然是另外一種情緒更加占據他的思緒上風。

  復雜難以言表的亂糟糟想法盤桓在心頭。

  他的身世與過去。

  這一切都會在這一次揭開得到一個答案嗎?

  「我不知道怎麼說,」中原中也握緊明穗香的手,低聲道:「但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這個消息。」

  有關軍方異能研究所裡的一切。

  有關荒霸吐與他的過去。

  明穗香的眸光柔柔看向他,輕聲道:「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中也身邊的。」

  「……謝謝。」中原中也緊皺的眉頭松開一點,長長呼出一口氣。

  不管他的身份是否真實的人類。

  他都不再是一個人。

  他還有明穗香。

  他可愛的妻子。

  只要有明穗香在,中原中也的未來都是看得見的坦途光明。

  其他的事,其實也不是這麼重要。

  「要是今天的事情比較多,我們可以先不去市民會館,」明穗香善解人意,道:「中也的事比較重要。」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登記婚姻不急在一天半天,晚幾天也沒有關系。

  「不行!市民會館還是要去的!」

  中原中也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道:「去市民會館登記婚姻也是很重要的事!」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耽誤結婚。

  結婚也是人生大事。

  他和明穗香的婚姻大事,不比其他亂七八糟的麻煩事要緊?

  中原中也絕不讓步!

  四月二十九日結婚!他勢在必行!

  「好吧……」

  明穗香有點無奈彎下眉梢,道:「那我們早點把這邊的事處理好,趕在市民會館關門以前辦理好結婚的手續。」

  他們的婚姻屆和印章都在家裡。

  要趕在市民會館下班以前登記婚姻,他們還要回家取一趟婚姻屆和印章。

  即便婚姻屆可以在市民會館重新領取一份新的填寫。

  但刻下她和中原中也全名的實印不是隨便能換的。

  他們還是要回家取一趟東西。

  算算時間,他們只余下十幾個小時。

  明穗香和中原中也落在魏爾倫身後一段路,沒有跟他走得太近。

  他們一路離開橫濱市區,順著山路上行進入長滿茂盛大樹的深山。

  一棵棵高狀的樹木。

  枝葉繁茂幾乎要把上方的夜空遮蔽,月光都無法穿透茂密的枝葉照亮他們的前路。

  不過魏爾倫沒有受到影響。

  他的步履不停,更不帶半點遲疑和減速。

  中原中也瞪著他的背影半晌,沒忍住問道:「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

  再走下去,他們都要離開橫濱跑到別的地方。

  要是軍方的異能研究所有很麻煩的家伙,少不得又要耽誤上一些時間。

  市民會館的閉館時間是下午五點。

  他們還要預留排隊和辦理手續的時間。

  要是耽誤太久,豈不是不能在四月二十九日領到結婚證。

  「這麼快就不耐煩了?」魏爾倫回頭看他一眼,笑道:「耐心不行,可當不好一流的殺手。」

  中原中也嗤一聲道:「誰要去當什麼殺手。」

  他是黑手黨。

  不是單純執行殺人工作的殺手。

  兩者之間可謂是有很大的不同。

  他永遠不會成為魏爾倫一樣的人。

  中原中也有他的羈絆與港灣,牽制著他的行動與想法。

  他不會隨意拋下一切,不管不顧去和魏爾倫離開橫濱、離開他所愛的人。

  「很快要到了。」

  魏爾倫的腳下一點地面,重力異能減輕他的體重。

  身體如輕盈的葉子飛上山頭的某一處。

  中原中也抬頭看一眼,低嘖一聲道:「可以使用異能就早一點用啊。」

  白白耽誤他這麼多時間。

  今天晚上的所有時間。

  原本都是他和明穗香獨處的時間。

  要是魏爾倫沒有出現,這個時間他們已經吃完蛋糕,回到二樓休息。

  根本沒有現在這樣的事。

  「明穗香,我們也走。」

  他圈住明穗香的腰,異能的紅光覆蓋他們的身體表面,輕輕松松飛起追上魏爾倫。

  從高處往下看去,這只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深山。

  怎麼看都看不出這裡藏有什麼軍方的異能研究所。

  「這裡有一個入口,」魏爾倫單手扶著粗壯的樹干,回頭看向他們道:「從這裡我們可以直接進到研究所內部。」

  中原中也垂眸看著不大的入口,問道:「我們這是偷偷潛入還是直接打進去?」

  「動靜太大的話,重要的研究員可能會逃跑。」

  魏爾倫從容不迫,輕笑一聲道:「我們的目的是找到當年負責荒霸吐的研究員,其他的事都要放在稍後去考慮。」

  意思是他們只能偷偷潛入。

  中原中也忍不住皺一下眉頭,低嘖一聲道:「明穗香,你在中間,我負責墊後。」

  軍方的研究所不可能什麼防御手段都沒有。

  明穗香走在中間。

  前有魏爾倫,後有他。

  不管中途出現什麼機關,他們都可以先應對一輪。

  「還是我負責墊後吧?」

  明穗香眉尖顰蹙,輕聲道:「我的自愈力比中也要好,受傷也能很快恢復。」

  夜晚是明穗香的優勢時間。

  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有快速應對的辦法。

  要是中原中也受傷,少說也要十幾二十天才能好全。

  而且……

  明穗香抬眸看向魏爾倫。

  這個人想帶走的是中也。

  要是中也發生什麼意外,他一定也不願意。

  「我勸你還是聽他的話比較好。」

  出乎明穗香的意料,魏爾倫的想法也是讓她留在中間更安全的位置。

  她輕愣一下,不明白為什麼。

  金發藍眸的青年神色冷淡幾分,瞥一眼研究所的入口,言簡意賅:「裡面可能會有針對你的東西,不想中招最好是和中也走近一點。」

  軍方研究所正在研究那樣的東西。

  他們不可能沒有半點應對的手段。

  「……針對我的東西?」明穗香一下怔住,低喃道:「他們在研究對付鬼的武器?」

  明穗香的身體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她不受鬼舞辻無慘的控制,不懼怕白天的陽光卻會在太陽的照耀下慢慢變弱。

  鬼都懼怕太陽。

  但魏爾倫是知道她不怕太陽的。

  數個月前,他把她帶出公寓的時間正是太陽尚未落山的白天。

  太陽的照耀不會讓明穗香死去。

  她一時間想不到還有什麼可以對她造成威脅。

  「你覺得他們是在研究對付鬼的武器?」魏爾倫嘲諷地笑一聲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

  他沒有再說下去。

  冰藍色的眼睛冷淡地挪移開。

  明穗香愣愣看著他彎腰鑽入不大的入口,心下莫名生出幾分不安,道:「不是在研究對付鬼的武器……」

  卻又有可能針對她的東西。

  他們不會是想要控制鬼吧?

  這是不可能的吧?

  鬼舞辻無慘對手下惡鬼的控制是絕對的。

  他不會容忍鬼有一絲半毫背叛他的可能。

  食人鬼只要在人類的面前提到一下他的名字,留存在鬼體內的鬼之血都會毫不留情抹殺掉鬼。

  他怎麼可能容忍有旁人指染他手下的力量……

  除非……

  明穗香心下一驚,不敢再往下深想。

  「明穗香?」中原中也皺眉看向她,道:「你很冷嗎?」

  四月底接近五月的時間,已經不算初春,天氣都暖和起來。

  可明穗香的手心卻一下冷得厲害,仿若血液都停止流動。

  「不……我沒什麼……」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搖搖頭。

  她不確定的事,不好告訴中原中也讓他一起擔心。

  只有真正進研究所探聽過一番才能確定魏爾倫說的話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

  這可能是魏爾倫不介意她一起跟著來的理由。

  「你這叫沒什麼嗎?」中原中也撩起她的額發,頭靠著頭貼過去試探一下,皺一下眉道:「冷冰冰的……」

  明穗香的體溫與常人不同。

  不能簡單以常人的溫度衡量。

  但不管怎麼說,她的額頭都冒出濕冷的汗。

  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什麼的樣子。

  「……我真的沒事,」明穗香小幅度搖搖頭,道:「晚上的我是不會這麼容易倒下的。」

  她牽起中原中也的手走到研究所的入口位置,道:「魏爾倫已經進去了,我們也進去吧。」

  只有真正看過裡面有什麼。

  她才能落定下心。

  今夜鎹鴉花太郎不在身邊,怕是發現什麼也不能立刻告訴主公大人。

  明穗香暗暗嘆一口氣,彎腰低頭鑽進不大的入口。

  魏爾倫找到潛入研究所的入口不大,通道更是慢慢開始變得窄小。

  「這裡是通風口吧?」中原中也忍不住出聲,低低的聲音經過管道的回響,聽著比正常的音量還要大一點。

  明穗香抖動兩下貓耳,仔細留意下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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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你支吾一下,不知道要如何說與小貓咪。

  雖然安全措施都有做,但你要提前計劃好你和小貓咪的未來。

  要計劃好可能會有小小貓的到來。

  小貓咪趴在你的腿上,尾巴勾住你的尾巴。

  她想好了。

  小小貓就小小貓吧。

  大不了帶你和小小貓一起出去討飯。

  你有點無語。

  你真的不會讓小貓咪淪落到要去外面討飯。

  只是長出奇怪的耳朵和尾巴需要適應一下。

  要是年假結束,耳朵和尾巴都沒有消失。

  你還是會正常上班養家。


第93章 出乎意料的實驗體

  通風管道的路彎彎繞繞,拐得人摸不清方向。

  但明穗香可以聽著附近的聲音辨別方向,勉強知道他們是在往下移動。

  軍方的異能研究所建在地下。

  難怪中原中也打探多年都得不到什麼消息。

  若不是魏爾倫從異能特務科得到情報,他們也不會知道軍方的研究所沒有徹底毀滅,而是在橫濱的某一座山頭地下再次建立起新的研究所。

  「明穗香,有聽見什麼聲音嗎?」

  中原中也壓低聲音問道。

  他不確定自己的聲音在下方的研究所聽來,是否響亮明顯惹人注意,只把聲音壓得低低仿若氣音。

  幸而不管他的聲音多小,明穗香都會聽見。

  「……只有腳步聲,」明穗香眉尖顰蹙,輕聲道:「研究所的隔音做得很好,遠一點的地方,聲音都比較模糊。」

  研究所的內部很少交流的話語聲。

  她目前只聽見兩種相對明顯的聲音。

  一種是守衛巡邏的腳步聲。

  一種是研究員抱著資料,快步行走帶著幾分急促的聲音。

  除此之外,余下都是一些比較奇怪的聲音,明穗香暫時聽不出那些是什麼。

  只覺得有點像罐裝飲料裡的氣泡升起的聲音。

  明穗香輕抿一下唇,道:「中也,有點奇怪……」

  「嗯?」中原中也抬一下頭,看不見明穗香的神情,疑惑道:「什麼奇怪?」

  研究所內部的通風管道太過狹窄。

  雖說容納他們幾人行進不成問題,可想要肩並著肩看見明穗香的眉眼神情卻是做不到。

  「魏爾倫比我們先進研究所,但直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趕上他。」

  他們的確在入口的位置耽誤一些時間。

  但只這一點的時間,不會這麼難追上魏爾倫。

  明穗香抖動一下貓耳轉動方向,隱約聽見通風管道有動靜的另一端距離他們已然很遠。

  魏爾倫完全沒有在通風管道等他們的意思。

  若不是明穗香可以聽見他的些微動靜,遇見分岔的管道口,他們已然走散到不同的地方。

  「那家伙根本不想等我們吧。」

  中原中也低嘖一聲,道:「我們先在這裡看看,找到特別的東西再下去。」

  貿然離開通風管道,他們不好掩藏身份和行蹤。

  倒不如先四處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雖然中原中也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對魏爾倫的話還是有點在意。

  研究所的內部可能會有針對明穗香的武器。

  什麼樣的武器才算是針對明穗香?

  日輪刀?陽光?亦或是紫藤花?

  明穗香不懼怕被日輪刀砍傷,陽光對明穗香有一點壓制但談不上傷害,至於紫藤花……

  明穗香不太喜歡紫藤花的味道。

  她嗅到容易打噴嚏,不過也不算什麼大的傷害作用。

  認真算一算,可能克制鬼的東西都對明穗香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魏爾倫到底為什麼會說那番話?

  中原中也想不明白。

  但他不會以明穗香的安全去換取荒霸吐的情報。

  比起他的身世和過去,明穗香的安全更重要。

  「嗯……前面有不同的風聲,」明穗香凝神聽著下方的聲音,道:「應該可以看見一點研究所內部的東西。」

  漫無目的地在通風管道四處活動,終究不是一個辦法。

  他們總歸是要離開狹窄的管道,好好看看下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明穗香先中原中也一步經過半開鎖死的四方鐵網,從鐵網的縫隙有光和風聲透入通風管道。

  「這裡……」

  中原中也只看一眼,眉頭皺起忍不住出聲道:「似乎正好是什麼實驗室。」

  爬在前頭的明穗香以相當靈活柔軟的動作,調轉一個方向和中原中也一同靠近半開的通風口。

  「有很多機器的聲音,」明穗香轉動一下貓耳,顰眉聲音輕輕道:「還有罐頭一樣的水聲。」

  中原中也一下愣住。

  他抬手揉一下眼睛都沒有看明白,明穗香剛剛是怎麼調轉方向的。

  靈活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身體好似液體在狹窄的通風管道都能自如地轉換方向。

  他聽過貓是液體的說法。

  但真正看見還是第一回。

  中原中也幾乎愣住。

  他好幾秒才回過神,拽回自己跑遠的腦子,道:「啊……大概是實驗室一樣的地方,要下去嗎?」

  從他的角度看不清實驗室的全貌。

  不知道這個房間有沒有研究員或是守衛。

  「下面的房間沒有人,守衛都在門外,」明穗香沉吟片刻,有點奇怪道:「但有一道奇怪的呼吸聲。」

  中原中也眨一下眼問道:「奇怪的呼吸聲?」

  她輕點一下頭,遲疑道:「像是在……水裡的呼吸聲?」

  明穗香不太確定。

  她很少整個人浸入水中去聽什麼聲音。

  但一般而言,應該是沒有什麼人能在水下呼吸。

  「水裡的呼吸聲……」

  中原中也的眉頭一下皺起,他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可能。

  水下的確不是可以正常呼吸的地方。

  但若是浸泡在營養液之內……

  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闖過人體實驗的研究所。

  以活人為實驗體的研究員不僅會把他們綁上實驗台,更會放入灌滿營養液的容器保存對方的身體。

  明穗香所描述的聲音。

  有一點像中原中也以前闖入人體實驗的研究所看見的畫面。

  「中也?」

  輕輕柔柔的聲音喚回他跑遠的思緒。

  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眉心,以指腹壓著越皺越緊的眉頭輕輕揉動。

  明穗香聲音輕輕,很是擔憂看著他,道:「不舒服嗎?」

  「……不,只是想到一些讓人太不愉快的事。」

  讓人討厭的回憶浮出大腦的表層,再次提前中原中也,他的過去可能亦是如此。

  不過與過去只有一個人的中原中也不同。

  現在的他有明穗香。

  中原中也長長呼出一口氣,皺緊的眉頭慢慢松開道:「現在沒事了……」

  他一抬眸對上明穗香淺金色的貓兒眼,昏暗光線不明的通風管道內,少女的漂亮金眸如真正的貓眼亮起幽幽的光。

  下方透入通風口的少許光線照亮明穗香的臉。

  他忍俊不禁,伸手給明穗香擦一下臉,道:「臉上到處都是灰。」

  像一只可愛的小花貓。

  「嗯?」明穗香有點疑惑,抬手蹭一下自己的臉,落在通風管道不知道多少年的灰沾到她的臉頰,再轉移到手背的位置。

  灰撲撲的一團。

  很明顯的髒。

  她漂亮的眉頭輕顰一下,聲音輕輕地咕噥道:「這裡太髒了。」

  不知道多久沒有人打理的地方。

  他們鑽一下蹭得身上到處都是灰。

  「沒事,明穗香還是很漂亮。」

  他輕蹭著抹去明穗香臉上的灰,桀驁張揚的眉眼異常柔和,低聲道:「給你擦掉了。」

  少年低沉磁性的嗓音經過通風管道的回響,莫名多出幾分性感與撩人。

  她的臉頰隱隱有點發燙,尖尖立起的貓耳敏感地抖動兩下。

  明穗香眼睫輕顫一下,視線垂落避開中原中也溫柔的鈷藍眼眸,輕聲問道:「我們要下去嗎?」

  這個房間沒有人。

  想要收集什麼情報,探查軍方研究所的實驗,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只是在這裡下去,他們必然會和魏爾倫錯開。

  他們都不熟悉軍方的異能研究所,不知道研究所的內部有什麼。

  貿然行動可能會生什麼事。

  中原中也沉吟片刻,道:「我們下去。」

  魏爾倫說這裡是研究荒霸吐的軍方研究所,不管下面的實驗體是什麼,他們下去看一看情況,多少能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他伸手觸碰通風口鎖死的鐵網,正要使用重力異能。

  明穗香握住他的手,輕輕搖頭道:「我來吧。」

  中原中也愣住一下,鈷藍眼眸映出白發的少女活動細白的手指,指尖的利甲如鋒利的刀刃無聲而快速切割鐵網。

  輕輕松松不帶半點聲響,卸下通風口的鐵網。

  不等中原中也阻止,明穗香先一步從通風口跳出去。

  他有點無奈,搖搖頭道:「別跑這麼快。」

  他知道明穗香是想先下去給他探探路,可研究所的內部有針對她的東西,她跑這麼快,他也擔心她會受傷。

  「明穗香?」中原中也從通風口跳出去,簡單打量一眼面前的巨大器械。

  看不懂這都是什麼東西。

  但地面鋪著各種的線路,有粗有細散落一地。

  大多都不是日常家居電器會用到的規模。

  這些東西應該很費電。

  若是沒有政府幫忙遮掩,用電量這麼大的研究所不可能沒有人發現。

  「中也……」

  明穗香輕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回頭看去,刺目的光線幾乎要把眼睛晃出一片紫光,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這什麼東西?」他眯著眼睛躲開刺目的光線,從牆上拿起兩副護目鏡,一個給自己戴上一個遞給明穗香。

  不同一般的護目鏡。

  研究所的護目鏡似乎格外的笨重,中原中也摸索一下才戴好轉頭看向剛剛晃得他眼花的地方。

  七八台特制的紫外強光燈對准房間內最大的設備,光線集中在高大容器表面的玻璃材質,照射得內部一片刺目的光亮。

  亮得人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東西。

  光是容器表面折射出的光線,已經逼得人無法直視。

  更別提容器內部的實驗體會遭受怎樣的強光壓制。

  「這什麼啊?」即便戴上護目鏡,中原中也還是看不清容器的內部有什麼。

  他皺一下眉頭,看向明穗香。

  白發生著尖尖貓耳的少女愣愣看著巨大的容器。

  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明穗香就沒怎麼出過聲。

  她淺金色的眼眸正中鬼瞳縮成一抹小小的細線,暴露大片大片通透瑰麗的淺金色澤。

  「明穗香?」中原中也走向她,皺眉道:「就這麼看著眼睛不難受嗎?」

  她垂手拿著中原中也遞給她的護目鏡。

  反應相當遲鈍,怔怔挪動視線看向他。

  他無奈嘆一口氣,接過明穗香手裡的護目鏡給她戴上,雙手繞過明穗香的腦後扣上繁瑣的安全扣,收回手之際不經意碰到一個側面的按鈕。

  「咦?」護目鏡下的張揚眉宇輕挑一下。

  中原中也抬手碰一下自己戴的護目鏡,側面同樣有著一個按鈕,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他思考一下看向反應有點異常的明穗香,眉頭皺了皺,徑直按下護目鏡側面的按鈕。

  昏暗的鏡片微微一亮,大量的數據流快速滑過眼前再消失。

  護目鏡內部的程序啟動。

  中原中也視野的色調一下發生改變,他再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巨大容器,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看清裡面的東西。

  從實驗室的頂部一直固定到地面的巨大容器,下方是一個按鈕繁多,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頗為頭痛的操控台。

  容器的內部不是常見的實驗室綠色溶液。

  而是刺目刺目的鮮紅。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護目鏡本身的緣故,才會讓容器內部的液體看起來是血一樣的顏色。

  但這些都不是讓中原中也真正感到驚訝的地方。

  巨大的容器內部灌滿血一樣的液體,僅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漂浮在其中。

  他昂頭望去,皺眉自語:「一個小鬼……?」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護目鏡下的淺金色貓兒眼看向他,聲音很輕很輕道:「不是……小鬼,她是……梨花醬……」

  她的聲音似乎格外的艱澀。

  很輕很輕且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梨花醬?」中原中也的腦子轉了一圈沒有想起這人是誰。

  明穗香一步靠近他,輕輕握住他的手,低頭靠向中原中也的肩膀,道:「我們……以前在診所見過的……梨花醬,中也還記得嗎?」

  幾個月前的遙遠記憶。

  經過明穗香的提醒浮出中原中也的記憶表層。

  他恍惚一下,想起數個月前他和明穗香還沒有交往的時候。

  有一個小鬼替他向明穗香表明心意。

  中原中也和明穗香交往的第一天也正是那一天。

  他的眉頭一下皺緊,道:「這是怎麼回事?小鬼怎麼會變成這裡的實驗體?」

  明穗香輕輕搖頭,拽住他的衣服似懼怕一樣往他懷裡躲了躲,避開無比強烈隱隱讓她生出忌憚與威脅感的紫光燈。

  「這裡的光讓明穗香不舒服嗎?」

  中原中也側一下身護住明穗香,側頭看向強光所照的巨大容器,低聲道:「很難受嗎?等我一下,我把這裡的燈破壞了。」

  這裡的燈或許有什麼克制明穗香的作用。

  難怪她一進入實驗室,安靜得厲害幾乎不怎麼出聲。

  「不、不要……」

  明穗香慌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裡的紫光燈讓她很不舒服。

  光是看上一眼心神都仿若被攝住一般。

  身體不由自主僵在原地。

  聲音都變得異常的艱澀和輕微,仿若張嘴活動舌頭發聲都變成一件困難的事。

  可比這裡的紫光燈,更讓明穗香生出無名慌亂的是……

  容器內的小梨花。

  她沉睡在巨大的容器內部沒有配置呼吸機,大量的不明溶液將她淹沒。

  胸腔內的心髒沒有半點的起伏跳動。

  僅有容器底部不時注入的空氣攪動內部的溶液。

  小梨花的身體隨著溶液的活動,輕飄飄浮在水中。

  仿若失去所有的意識和生機。

  「啪!啪啪!啪!」

  中原中也的重力異能順著地面蔓延出去。

  集中照耀在巨大容器表面的紫光燈一盞一盞炸開,先是表面的玻璃再是內部散發出紫光的光管。

  無一例外全部干脆炸開。

  中原中也沒有聽見明穗香阻止的聲音。

  她以為她說出口的話語,聲音小得仿若蚊蚋。

  「好一點了嗎?」中原中也攬住明穗香的肩膀,低聲道:「沒有這個燈還會難受嗎?」

  明穗香自身或許沒有察覺。

  但中原中也抱著她,他能感受到明穗香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恐懼著什麼的樣子。

  最能體現明穗香心情的白色貓耳和尾巴直接炸開毛發。

  貓咪耳朵低低折下,尾巴也是壓得很低。

  一貫靈動翹起的尾巴尖都無法再上翹,而是僵硬不已地輕顫。

  正如魏爾倫所言,這裡有克制明穗香的東西。

  中原中也心下微微一沉。

  他抬頭看向巨大的容器內,直接受到七八個紫光燈照射的小梨花。

  明穗香所忌憚懼怕的紫光燈。

  小梨花不知道已然承受多久。

  現在的她還能算是人類嗎?

  「……」

  小梨花的口中吐出一連串的泡泡,平靜安寧的小臉慢慢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的身體掙扎著抽動兩下。

  中原中也眉頭緊皺,不明白這算怎麼回事。

  他原本以為會發生的事沒有出現。

  小梨花沒有露出鬼的一面。

  她孱弱無力的掙扎仿若隨時都要溺死在水裡。

  「心跳聲……」

  明穗香慢慢抬頭看過去,神色有點怔怔道:「梨花醬……有心跳聲了……」

  剛剛的小梨花沒有半點的心聲起伏。

  自中原中也把紫光燈打破,小梨花的心跳聲才慢慢開始復蘇。

  一下一下鼓動與常人無異。

  「她不是鬼嗎?」中原中也皺著眉,沉靜的鈷藍眼眸映出小梨花痛苦掙扎,動靜逐漸變小捂住口鼻的雙手慢慢垂落。

  她仿若要失去意識,身體輕飄飄開始上浮。

  明穗香拉住他的衣服,有點緊張道:「中也……」

  他低低嘖一聲,踏出一步重力異能再次蔓延出去,強行碾壓著質量比最厚實的防彈玻璃還要堅固的容器外壁。

  一道一道的裂痕如蛛網蔓延遍布容器的外壁。

  直到一聲不堪負重的碎裂聲炸開。

  玻璃直接被容器內部的溶液衝破,碎片飛散而出,溶液順著破裂的出口瘋狂湧出浸泡實驗室內的復雜機器。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整個實驗室被一閃一閃的紅光所籠罩。

  中原中也護住明穗香,異能的紅光微微亮起,不懼一切飛散而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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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家裡的罐罐被你和小貓咪一起炫完了。

  再不出去買罐罐,你和小貓咪都要沒有飯吃了。

  你鄭重其事,戴上帽子遮住貓耳朵。

  褲子要穿寬松的尾巴好塞進裡面。

  一切准備就緒。

  你和小貓咪要一起出門買罐罐了!


第94章 封塵已久的身世謎

  深紅的溶液伴隨著濃郁的血腥氣向他們迎面撲來。

  巨大的容器破碎,小梨花的身體摔落容器底部。

  小小的女孩蜷縮著身體低低咳嗽。

  明穗香猶豫一下,慢慢松開中原中也。

  她一步一步小心靠近蜷縮身體的小梨花,低低折下的貓耳失去紫光燈的威脅,靈活地彈起尖尖立在發頂,不自覺壓低的尾巴尖恢復少許的活力。

  實驗室的上方不斷閃爍刺目的紅光和吵鬧的警報聲。

  但這些與剛剛給明穗香頗為威脅感的紫光燈相比都不算什麼。

  門外同樣有警報的聲音響起。

  實驗室的大門直接鎖死,堵住敵人可能逃脫出去的機會。

  紛雜的腳步聲向著實驗室的門口彙聚。

  門外的守衛正在聚集,等著研究所有話語權的研究員出現打開實驗室的大門,他們再一舉衝出去。

  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明穗香輕碰一下小梨花的手臂,溫溫熱熱與她是不一樣的溫暖。

  她隱隱松一口氣,脫下薄薄的外套蓋住小梨花裸露的皮膚。

  「咳咳……」

  小梨花的眼睫顫動兩下慢慢睜開眼,虛弱地看向明穗香道:「姐姐……還有討厭的哥哥……」

  中原中也不爽地彈舌道:「那是面對剛剛救過你的恩人該說的話嗎?」

  要是沒有他們出現,小梨花還在容器裡當罐頭泡著接受紫光燈的照射。

  七八個強力紫光燈彙聚在容器的表面,刺目的光線看上一眼都讓人覺得眼睛酸痛,快要掉下生理性的淚水。

  不敢想像小梨花呆在實驗室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梨花醬,還好嗎?」明穗香輕輕抱起她,虛弱的小女孩身體格外得輕,軟綿綿靠在她的肩頭,眼睫無力地半垂。

  但她剛剛看見了。

  小梨花的眼睛很正常。

  沒有出現鬼化的特征。

  實驗室內的強烈紫光燈繞是明穗香都有點承受不住,護目鏡下的淺金色貓兒眼浮現出鬼瞳的特征,久久無法褪去。

  小梨花輕輕應一聲,帶著孩童溫溫熱熱的暖意,靠在明穗香的頸間,問道:「姐姐和哥哥是來救我的嗎?」

  她的聲音虛弱至極。

  全然不似在實驗中得到什麼強化的鬼。

  心跳聲、呼吸聲甚至是體溫都與常人無異。

  明穗香眉尖輕顰,應聲道:「嗯……我和中也哥哥是來救小梨花的。」

  不管小梨花是如何成為軍方研究所的實驗體。

  她都不該繼續待在這裡。

  「魏爾倫讓我們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實驗室內的警報聲吵得厲害,中原中也掏了掏耳朵,嘖聲道:「但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看一眼立刻離開。」

  小梨花也算是他和明穗香之間的小媒人。

  若是沒有小梨花,中原中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戳破窗戶紙向明穗香表白。

  總不能放著她在這裡不管。

  明穗香輕攏一下小梨花身上的外套,輕聲道:「中也,我們要衝出去嗎?」

  趁著實驗室外的守衛,尚未集結完成。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要逃出軍方的研究所不成什麼問題。

  只是這樣的話,軍方研究所的秘密以及中原中也的身世之謎,將會無法得到解答。

  這裡的研究員若是再警覺一些,發現有闖入者,很快會開始著手安排運走實驗體和這裡的資料。

  剩下一切帶不走的東西,不是銷毀就是遺棄。

  「比起衝出去,有更好的辦法等著我們吧?」

  中原中也驕傲地揚眉,嘴角高高挑起道:「直接從這裡打出去,抓住研究所的老大把事情都逼問清楚。」

  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雖說魏爾倫讓他們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但事已至此,他們出手還能幫魏爾倫吸引一下火力和研究所眾人的注意。

  他想要打探什麼,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時機把情報都弄到手。

  「……說得也是。」明穗香輕呼出一口氣,抱著小梨花走向牆邊取下白大褂一件遞給中原中也,一件留給自己快速穿上。

  血鬼術的力量無形震蕩出去。

  以聲波化作的攻擊擊碎實驗室內的警報器,閃爍不斷的紅光和刺耳的警報聲一下消失。

  中原中也頗為別扭給自己套上白大褂,道:「現在還要掩飾身份嗎?」

  他以為一副護目鏡已經夠了。

  實驗室專門用於觀察實驗體的護目鏡,大得誇張幾乎把他和明穗香的五官都遮住了。

  「中也不是還要回到港口黑手黨嗎?」明穗香快速道:「這是軍方的異能研究所,要是他們把我們的臉都記錄下來,當做通緝犯刊登出去……」

  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不過好在,這個實驗室似乎是因為紫外燈的光線太過刺眼,沒有裝設監控攝像頭。

  他們進入實驗室快十分鐘都沒有引起警報。

  想必這個房間,多半是沒有人在監控。

  「嘖、軍方的研究所……」

  軍方的研究所背後有政府和內務省的支撐,異能特務科都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和明穗香的身份要是當真被發現了。

  怕是真的有不小的麻煩。

  明穗香抖動一下貓耳,聽著門外越來越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她護目鏡後的淺金色眼睛一下鎖定實驗室的大門,落下輕輕的聲音道:「血鬼術·惶惑之音。」

  無形的聲波如海浪直直衝向實驗室的大門。

  巨大的衝擊力以不輸重力的強大威力一下撞飛沉重的金屬大門,徑直把抱著槍的守衛衝飛出去。

  一時間哀嚎不絕。

  中原中也的身體直接彈射出去,揮拳踢腿的攻擊速度,快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擊倒一個個守衛仿若一道耀眼奪目的紅色流光。

  明穗香抱著小梨花,輕靈如風跟上中原中也的步伐。

  他們一路擊倒不斷趕來的守衛和研究員,闖入一個個的實驗室,清晰地看見十數個同樣被困在容器和紫光燈照射範圍內的實驗體。

  只是與小梨花相比,其他人的外貌特征已然發生很明顯的變化。

  他們的面部和身體表面出現鬼一樣的紋路,雙手的指甲變得異常尖利,唇下探出誇張可怖的獠牙。

  這樣的實驗體已經不能算是人類。

  他們身上的氣息與鬼無異。

  「喂、你們這裡的老大在哪?」中原中也拎起一個研究員的衣領,逼問道:「帶我去見那家伙!」

  就算看不見中原中也面上的表情。

  研究員也能聽出話語中的威脅之意。

  他的身體抖得厲害,道:「我、我們的老大……不在、不在這裡……」

  誠然,中原中也很恐怖。

  但研究所權利至高的那個人才是最恐怖的人。

  他不敢輕易說出那個人的消息。

  「哦?」中原中也的語氣微微吊高,嗤笑一聲道:「不在這裡啊?」

  研究員連連點頭。

  「你說……我要是把那邊的燈打破,」中原中也拎著研究員晃了晃,不緊不慢道:「再把你扔過去,會發生什麼事?」

  研究員的臉色一下煞白。

  他當然不會沒有腦子去問中原中也要打破的燈是什麼燈。

  這裡只有一種燈可以對鬼造成威脅。

  若是沒有特制的強效紫光燈克制鬼的行動,研究所裡的人都會被吃掉。

  研究員不想被吃掉。

  他不住顫聲道:「我、我們的老大在……」

  不等他把話說完。

  一絲血線乍然從他的脖頸出現,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直接濺了中原中也一頭一臉。

  他面無表情看著失去聲息,頭顱滾落地面的研究員,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道:「藏頭露尾的家伙,給我滾出來!」

  明穗香尖尖立在發頂的貓耳轉動一下,輕聲提醒道:「小心一點,那邊的是鬼。」

  鬼的氣息與血腥氣混雜在一起。

  明穗香的嗅覺有點不太好使。

  研究所的研究員似乎是用鮮血融合著別的什麼東西浸泡實驗體。

  小梨花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

  明穗香抱著她,嗅覺都變得遲鈍幾分。

  「啊……我知道了,」中原中也垂落的手捏緊成拳,低沉的嗓音含著幾分壓抑與憤怒,道:「我會把那家伙徹底碾碎的。」

  研究所的內部有鬼大搖大擺地出沒。

  不知道是研究員變成鬼,亦或是他們與食人鬼有所合作。

  弄出這樣的鬧劇。

  「你們闖入研究所,為的是什麼?」走廊的盡頭拐角轉出一個研究員和一只外貌形似山羊的食人鬼。

  研究員的面上不帶半點鬼的特征。

  他的氣息和心跳聲、呼吸聲都與常人無異。

  毫無疑問。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

  但他身旁站著的家伙是鬼。

  兩條直立站起的腿猶如山羊的後腿,彎曲帶著山羊蹄子的腿部特征。

  頭頂生長著山羊的角與橫向詭異的瞳孔。

  簡直就是半羊半人的怪物。

  「想要錢?還是想要實驗資料?」研究員N雙手插兜看向戴著護目鏡的少年少女,從容鎮定的面上掠過一絲的詫異,道:「你們還是孩子嗎?」

  雖說看不清他們的真面目,但看著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著實不太像成年人。

  「誰要那種破東西!混蛋!」中原中也眉頭一皺,異能紅光覆於身體表面,腳下的皮鞋用力一蹬地,身體如子彈彈射飛出化作一道疾速的殘影,狠狠揮拳擊向研究員N道:「要是把我當作小鬼,你就大錯特錯了!」

  中原中也今年十八歲!

  他已經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砰!」狠狠揮出去的拳頭沒有擊中研究員N。

  反倒是被他身旁的山羊鬼抬手接下。

  中原中也的速度很快。

  但山羊的動態視力很強,得到肖似山羊特征強化的鬼,同樣具有這樣的優勢。

  尚且保存人類的手掌形態帶著山羊蹄子一樣厚厚的角質層,接下中原中也的拳頭也毫不費力。

  「村上,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對付了。」

  研究員N的雙手插入白大褂,微笑著道:「務必要把我們重要的實驗體搶回來,不能讓他們把實驗體和資料帶出研究所。」

  名為村上的山羊鬼橫跨一步站在中原中也面前,將近兩個中原中也的身高差一下把他襯得異常嬌小。

  它的聲音沉沉如暮靄應下一聲道:「我知道了。」

  明穗香的眼睫輕顫一下緊緊盯著山羊鬼,道:「沒有數字……但它的氣味不在上弦之下……」

  最重要的是,山羊鬼服從研究員N的命令。

  鬼舞辻無慘手下的鬼是絕對不會聽人類的指揮。

  它們看不起壽命短暫的人類。

  自認鬼是比人類更為高貴的存在。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服從它們眼中「食物」的指揮。

  「姐姐……哥哥是不是要危險了?」小梨花抱緊她的脖頸,埋頭顫聲道:「我好害怕……我不想再被抓回去了……」

  明穗香回過神,道:「不用擔心,那只鬼……還不是中也哥哥的對手。」

  雖說服從研究員N的鬼實力已至上弦。

  可最多也不過是上弦之陸,無法對中原中也造成什麼威脅。

  她心神稍定,足下輕盈一轉如靈巧的山貓穿過中原中也和山羊鬼的戰場,直接扣住研究員N的脖頸,手指微微收攏道:「這個研究所到底在研究什麼?」

  明穗香原以為這裡是研究荒霸吐的軍方研究所。

  可他們一路走來,看見的都是轉化為鬼的人類。

  這裡的實驗體到底是軍方研究所抓回來的鬼,亦或是他們親手制造的鬼?

  「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研究員N看一眼中原中也和山羊鬼的戰鬥,開始尚能接下中原中也攻擊的山羊鬼,不一會被身高矮小它許多的少年踢飛出去。

  皮鞋碾壓著山羊鬼的腦袋一寸一寸把它踩入研究所的金屬地面。

  重力異能壓制之下山羊鬼拼命想要掙扎都無法反抗中原中也的力量。

  研究員N的眼睛微微發亮,道:「你是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

  他幾乎是一下認出中原中也的異能,再通過異能認出他的身份。

  「你是誰?」中原中也轉頭看向他。

  他倒是沒有太過意外,研究員N認出他的身份。

  畢竟是軍方研究所的人。

  怎麼可能不知道橫濱有什麼出名的異能者。

  裡世界以外的人不知道中原中也,不代表軍方和裡世界的人認不出他的異能。

  但只要中原中也和明穗香的面目沒有被具體拍到。

  軍方研究所就沒有證據證明闖入實驗室的人是他們。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研究員N似是半點不在意明穗香掐住他的手,膚色微微漲紅還在笑著說道:「也對……你清醒以後就沒有見過我。」

  「中也君,我是你的父親。」

  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如是說到。

  明穗香輕愣一下回頭看向中原中也,手指不自覺松開幾分力度。

  赭發的少年懵一下,隨即大怒道:「放你的狗屁!」

  「咳咳……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我都是賦予你生命的父親,」研究員N捂住喉嚨悶悶低咳,他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道:「我是十一年前負責制造荒霸吐的研究員,把異能化作可以控制的武器,使得你擁有近乎無限的異能力。」

  重力異能的根本是兩種相悖的異能碰撞在一起引發的空間扭曲,仿若重力帶著對周遭近乎無限的恐怖吸引力。

  利用中原中也的意識欺瞞「荒霸吐」的人。

  正是研究員N。

  「……所以呢?」中原中也滿是怒色的面容很快冷下來,道:「你研究荒霸吐不成,開始新的研究了?」

  明穗香安靜靠近他。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中原中也的手指。

  聲音和表情都冷下來的中原中也,可謂是很生氣了。

  中原中也的敵人總認為,他一臉怒容就是生氣的表現。

  其實也沒有錯。

  但中原中也的內心真正被憤怒填滿的時候,他的表面看著反倒不如平時生氣的樣子。

  而是冷冷淡淡,氣息和聲音都帶著幾分壓抑冷下。

  眉頭打結一樣鎖起。

  他反手握住明穗香的手,深呼吸一次冷靜幾分道:「有關荒霸吐的資料,這個研究所還有多少?」

  他的耐心不是很多。

  制造鬼的研究員N要是再磨磨蹭蹭,轉移話題說不到重點。

  他不介意對他用上刑訊的手段。

  「呵呵呵……」

  研究員N發出一陣低笑聲道:「我一直沒有放棄研究荒霸吐……你知道嗎?這個研究所裡還有一個荒霸吐的實驗體……」

  中原中也握住明穗香的手猛然收緊。

  「他是你的原型,中原中也。」

  研究員N踉蹌著站起身,無視被重力直接碾壓在地的山羊鬼。

  一步一步向著研究所深處的一個實驗室走去。

  「中也?」明穗香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中原中也緊緊抿著唇,道:「我沒事。」

  他沒事。

  不是早有預料,自己不是人類嗎?

  如今不過是得到一個切實的回答。

  他緊皺的眉頭松開一點,長長呼出一口氣看向抱住明穗香不放的小梨花,直接把纏人的小鬼拎過來,道:「能自己走,不要一直賴著明穗香。」

  現在的他已經與過去不同。

  就算中原中也不是真正的人類又如何。

  他有明穗香。

  他們是一樣的。

  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異類。

  與真正的人類格格不入卻又互相依靠汲取溫暖的同類。

  只要有明穗香在。

  中原中也得到什麼樣的消息都不會受到影響。

  「我頭好痛,」小梨花弱弱說道:「走不動……」

  他低低嘖一聲,代替明穗香抱住小梨花。

  不過不是讓她舒舒服服坐在臂彎,而是像夾著一個大型娃娃一樣帶著她。

  小梨花掙扎一下,滿是幽怨抬頭看向中原中也,道:「我想要姐姐抱,不想要壞蛋哥哥。」

  中原中也嗤一聲道:「有人帶著你走就不錯了。」

  「小梨花,中也哥哥很厲害,」明穗香輕摸一下小梨花的腦袋,安撫她道:「有中也哥哥保護你,我也比較安心。」

  這個研究所有針對她的紫外燈光。

  若是明穗香被這個燈光集中照射到……

  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小梨花雖說是實驗體,但她身上沒有鬼的氣味。

  她應該是還沒有變成鬼。

  有中原中也保護小梨花,她也比較安心。

  「哼哼……」

  小梨花不情不願地哼哼。

  中原中也無視小梨花的哼哼唧唧,握緊明穗香的手,低聲道:「不止是保護她,還有你……我也會好好保護的。」

  他最重要的愛人。

  中原中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好……」

  明穗香眉梢彎下,進入研究所以後不自覺繃緊的神經放松幾分,輕聲道:「那我們就拜托中也哥哥保護了。」

  淺金色的貓兒眼隔著護目鏡盈出幾分笑意。

  中原中也的耳根隱隱發紅。

  他低低咳一聲,應下明穗香的話。


第95章 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有研究員N的主動帶路,軍方研究所的守衛和其他研究員看見他們也不敢動手,面面相覷猶豫著退下,目送研究員N帶著「入侵者」一路向著研究所深層的實驗室而去。

  「這裡就是研究所重建以後,存放荒霸吐原型的地方。」

  研究員N打開封塵數月的實驗室。

  自從開始研究鬼的細胞,荒霸吐的實驗已經暫時擱置下來。

  十一年前,「荒霸吐」被盜。

  特異點的龐大力量徹底爆發釋放,直接炸出一個擂缽街。

  軍方研究所的部分成員因為事先早有准備,得以僥幸逃生,帶著「荒霸吐」的原型創建如今的研究所。

  可失去「荒霸吐」的研究所,苦心研究多年,再也沒有制造出一個新的「荒霸吐」供他們控制驅使。

  企圖創造一個特異點、異能超越者,實現國家武力層面的反超計劃失敗。

  研究員N不甘心。

  他不願意就這麼放棄,試圖尋找一條別的出路。

  也正是這時候,鬼舞辻無慘找到他。

  鬼之始祖希望可以借助他們的力量,獲得不懼陽光且沒有後患的方法,變成不老不死的完美生物。

  研究員N得到他的血液和細胞,開始研究鬼這樣的生物。

  相比遲遲不得進展的「荒霸吐」實驗,研究鬼的速度,可謂是快多了。

  鬼舞辻無慘渴望變成不再懼怕陽光的完美生物。

  研究員N和背後扶持他的政府議員、高官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想要創造出一支不輸歐洲的超強異能軍團,不懼受傷和疼痛,體力遠超尋常的異能者,忠心耿耿且悍不畏死。

  日本是當年大戰的戰敗國。

  他們在國際上的地位一直處於歐美國家之下,政府的議員想要改變現狀,不管是以什麼手段都可以。

  「——掌紋驗證通過、虹膜驗證通過。」

  笨重的金屬大門慢慢向兩側打開。

  不等研究員N告訴中原中也,另一個荒霸吐的實驗體在什麼地方。

  他已經先一步看見正前方的巨大容器,如小梨花當時的情況一樣,與中原中也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瘦削少年浸泡在不明的溶液內部。

  青黑色的溶液把容器透明的玻璃外壁,襯得仿若不透光的黑色玻璃。

  若不是有研究所內部專用的護目鏡,中原中也都不一定能看見少年的模樣。

  「他是……我的原型?」中原中也的聲音帶著幾分艱澀。

  他不自覺上前幾步,走近困住少年的巨大容器。

  明明是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但浸泡在溶液中的少年卻莫名給人以他是一個孩子的感覺。

  他比中原中也要瘦削很多。

  沒有幾處健康的肌肉。

  整個人看著相當瘦小。

  中原中也一直覺得明穗香已經是偏瘦的體型,四肢都是修長纖細,不帶多少肌肉的樣子。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看見「自己」比明穗香更為虛弱的樣子。

  「出生在山陰一帶,擁有自體矛盾型異能的少年,」研究員N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即是荒霸吐的原型——」

  「也是你的原型,中原中也。」

  他不自覺松開牽住明穗香的右手,觸碰容器的外壁,聲音很低道:「他一直都呆在研究所嗎?」

  沒有離開過不見天日的研究所一天。

  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十一年前?亦或是更久更遠的時候。

  中原中也有記憶的初始是十一年前,七歲的他沒有半點有關自身的記憶,漫無目的行走在「荒霸吐」肆虐過的土地。

  蘭波和魏爾倫把他帶出軍方研究所的時間是十一年前。

  那麼……

  「他」被困在研究所的時間,可能遠遠超過十一年。

  「放他出來,」中原中也側頭看向研究員N,護目鏡後的鈷藍眼眸冰冷如霜,道:「不管他是什麼人……他都不應該再待在這裡。」

  他是「中原中也」也好,是「荒霸吐」也好。

  不管他是什麼人,他都不該再作為實驗體呆在困住他的意識和身體十數年的軍方研究所。

  「你確定嗎?」

  研究員N詭異一笑,道:「放他出來,可能會很危險。」

  中原中也抬頭看向容器內的少年,鈷藍眼眸定定看著他好一會,沉聲道:「有什麼危險,我都會替他一力承擔。」

  他是要如十一年前的「荒霸吐」暴走,亦或是不受控制地肆意傷人。

  中原中也都會接下他的怨恨與攻擊。

  「中也……」

  明穗香的聲音很輕,淺金色的貓兒眼擔憂地看向他,問道:「要直接放他出來嗎?」

  中原中也低低應一聲。

  她猶豫一下抬眸看向容器內的少年,道:「他的心跳聲很弱,呼吸聲也……快要消失了……」

  直接把他放出來。

  真的好嗎?

  「我覺得也是,不要放出來比較好,」小梨花被中原中也夾在臂彎間,抬一下頭道:「放出來要危險的人,不一定是我們,可能是他。」

  中原中也的眉頭緊皺,憤怒的心情冷卻幾分。

  他開口問道:「直接排出這些水,他會怎麼樣?」

  「可能不會太好,」研究員N站在操控台一旁,側身微笑著按下幾個按鈕,不緊不慢道:「畢竟是這麼多年,賴以生存的營養液。」

  中原中也臉色一變。

  不等他回應研究員N的話,容器內的青黑色溶液慢慢排出,少年的面容清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特制的樹脂外衣罩著他的身體。

  銀白色的鐐銬鎖住少年的雙腳,固定他的身體所在位置。

  隨著維持生命的溶液慢慢排出,少年的面上不可控制露出痛苦之色。

  他掙扎著咳喘,瘦弱的胸膛劇烈地起伏。

  一下一下胸前的肋骨形狀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混蛋!」中原中也一下拽住研究員N的衣領,怒道:「你干什麼?」

  研究員N絲毫不懼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他常年不見天日顯得格外蒼白的臉,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重見天日獲得自由的一刻也是他死亡的一刻。」

  「把那些東西給我灌回去!」中原中也沉聲怒道:「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他沒想到被困在研究所多年的少年已經無法離開維持生命的營養液。

  一旦排空賴以生存的營養液,等待少年的未來只有死亡。

  「他的器官已經開始衰竭了,」研究員N側頭看過去,笑著道:「把營養液灌回去,他也難逃一死。」

  中原中也緊緊咬著牙關,道:「混蛋!」

  他一把甩開研究員N,轉頭看向痛苦咳喘的少年,失去維系生命的營養液,少年的身體直接倒在容器底部。

  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帶著不同中原中也的軟弱柔和之色。

  他的眼神格外安靜似是悲傷似是釋然,蒼白的唇瓣一張一合說著什麼。

  「可惡!這東西要怎麼操作?」中原中也面對復雜的操控台,無從下手額頭快要冒出汗,回頭問道:「明穗香,他剛剛按過什麼?」

  就算只是一會也好,多少拖延一點時間。

  把營養液灌回去,延續他的生命。

  「啊?我記得是……這幾個……」

  明穗香反應有點遲鈍地回過神,指向研究員N按過的幾個按鈕。

  不知道為什麼。

  她突然覺得很不安。

  仿佛有什麼很不好的事快要發生。

  可具體是什麼不好的事,明穗香卻無從得知。

  她倉皇地轉動貓耳,仔細分辨周圍的氣味和聲音。

  濃郁的血腥味,嚴重干擾明穗香的嗅覺。

  沾染在小梨花身上、衣服上的血色溶液,不知是如何調配出來,遠比一般的鮮血味道還要濃烈。

  實驗室內的機器持續運作,細微的聲響不斷挑動明穗香的神經,拉扯著她的注意,分出心神去留意一些無關緊要的聲音。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被動。

  心神都難以安定。

  仿若研究所的內部藏著一個可以掌控她的心神和注意的恐怖存在。

  明穗香的潛意識不斷提醒她危險。

  但她卻找不出危險的源頭。

  「喀喇——」

  不知道中原中也按到什麼,容器的玻璃外壁慢慢收起,鎖住少年的腳銬解開。

  「咳咳咳……」

  他無法遏制地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身體痛苦到極點不住地顫抖抽搐。

  「喂!」中原中也扯下礙事的護目鏡,直接跳上去扶起少年,道:「堅持住!別這麼容易死掉了,你不是才要離開這裡嗎?」

  與他這個已經在外面生活許多年的人相比。

  一直被困在軍方研究所的人,好不容易獲得自由,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即將迎來的卻是死亡。

  開什麼玩笑!

  「中也哥哥,希望他活下來嗎?」

  不知小梨花是怎麼爬上來的。

  她雙手背在身後,歪頭看向中原中也。

  明穗香的薄外套裹住她的身體。

  原本淺色的布料被血色的溶液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色,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

  即便沒有明穗香的嗅覺靈敏,他也能嗅到小梨花身上濃濃的血腥氣。

  可這時候的中原中也已經顧不得這麼多。

  他甚至沒空去思考,小梨花一個短手短腳的小豆丁是怎麼爬上操控台再跨進容器的內部。

  「你說什麼廢話?」中原中也看都沒空看她一眼,毫不猶豫道:「我當然想他活下來!」

  哪怕他的存在意味著中原中也不是真正的人類。

  他只是被創造出來的「荒霸吐」容器。

  但那又怎麼樣?

  他知道自己是誰!

  他是中原中也!他有深愛的妻子、有不正經的五個好友,更有港口黑手黨的同伴!

  不管他是誰,這些都是不會改變的事。

  「只要成為我們的同類,」小梨花甜甜一笑,小手輕撫過少年的額頭,道:「他就能活下來。」

  中原中也皺眉,沒明白她的意思:「什麼?」

  不等他想明白小梨花話中的意思。

  實驗室的白熾燈光一下轉為濃郁的紫外燈光,輻射照向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

  除去他們所在的容器內部,其他地方無一幸免。

  自然明穗香所在的位置也無法避免。

  她的身體一下僵住,微微折下不安的貓耳動也無法動彈一下。

  明穗香的意識很清晰。

  可她就是無法動彈,更無法發出聲音。

  淺金色的貓兒眼映出中原中也錯愕的神情,他一下站起身似乎喊出一句什麼話。

  但明穗香已經聽不見了。

  她想告訴中原中也。

  不用管她!快逃!

  離開小梨花身邊!越遠越好!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一直給予她不安與威脅感的存在到底是什麼。

  小梨花所在的實驗室有七八個特制的紫外燈照射向她的容器。

  再加上容器本身的折射與聚光,小梨花承受的紫外燈光遠遠不止七八個紫外燈的威力。

  其他的實驗室最多不過三四個的紫外燈。

  這幾乎是最明顯的破綻和提示。

  只是當時的她和中原中也受到研究所的守衛追捕,根本無心去多加關注其他的實驗體如何。

  軍方研究所的紫外燈對鬼有克制的作用。

  但卻不會致死。

  它只會促使鬼的身體無限趨近沉睡,心跳與呼吸都會停止。

  一如明穗香開始在實驗室見到的小梨花。

  沒有心跳聲,只有相當微弱趨近於無的呼吸聲。

  明穗香不是真正的鬼。

  若是尋常的狀態下,紫外燈光對她的克制作用不會這麼強。

  可現在的明穗香是已經激發體內的鬼之血,生著山貓一樣的耳朵和尾巴,眼睛如同冷血動物的豎瞳。

  深度鬼化的明穗香身體無限趨同鬼。

  軍方研究所的紫外燈光,幾乎是死死壓制住她的身體。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慢慢變緩。

  但明穗香心頭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小梨花是鬼。

  而且不是一般的鬼。

  她可以完全掩蓋自身的氣息,瞞過明穗香的嗅覺。

  或許也有浸泡過小梨花的血腥溶液的氣味緣故。

  但無論如何,小梨花的存在很危險。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明穗香!」

  她眼睜睜看著中原中也無比著急地站起身,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危險。

  小梨花的頭發如豪豬的針刺,瞬間暴漲十數倍,直接刺入中原中也的後頸和失去意識不住顫抖的實驗體少年的眉心。

  鬼之血源源不斷注入中原中也和少年的身體。

  他們的氣息開始發生改變。

  明穗香終於明白了。

  軍方研究所把小梨花變成「鬼舞辻無慘」。

  他們制造出一個鬼之始祖。

  一個可以無限把人類轉化為食人鬼,強大無匹且力量不輸鬼舞辻無慘的「鬼之始祖」。

  明穗香的身體冷得厲害。

  她動了動唇,努力調動體內快要陷入沉睡的鬼之細胞,驅使血鬼術。

  惶惑之音。

  削弱數倍的聲波攻擊以震蕩的方式,擊向實驗室上方的紫外燈光。

  與此同時,中原中也攥住小梨花的頭發,重力異能蔓延到她的身體,毫不猶豫把她彈飛出去。

  小小的身體一下撞破容器,向後倒飛撞破一面一面的牆。

  小梨花雙手環胸,不滿道:「真沒禮貌!我可是在救人啊!」

  天真的孩童無法理解把人類轉變為食人鬼是何等的惡行。

  她只知道她想要更多的同類。

  研究所裡的實驗體是她的同類。

  研究所外的食人鬼是她的同類。

  明穗香是她的同類。

  小梨花喜歡的人類似乎只有中原中也不是鬼。

  只要把他變成鬼。

  他們就能和以前一樣好好相處。

  哪怕知道小梨花的真實身份,他也不會如研究員一般以畏懼驚恐的眼神看待她。

  雖然中原中也有時候脾氣不太好,但小梨花其實挺喜歡他的。

  他應該算是一個好人。

  而且明穗香是鬼,她是鬼。

  要是只有中原中也不是鬼,他豈不是太寂寞了。

  小梨花正是以這樣天真的想法,把陷入生死之際的實驗體少年連同中原中也一起注入鬼之血,改造他們的身體。

  「可惡……」

  身體裡的血液和器官都有如被火焰燃燒一般。

  燙得中原中也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踉蹌一步身體不受控制地發軟,單膝重重跪落實驗室的容器底部。

  與體內的灼燒感相比,膝蓋處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中原中也勉力抬頭看向明穗香,僵住身體的白發貓耳少女無法在強烈的紫外燈光下移動。

  護目鏡遮擋住她的大半張臉。

  光這麼看去,根本無法看清明穗香的臉。

  他扯了扯嘴角,這才明白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

  他和明穗香戴的護目鏡幾乎把他們的面部特征都遮擋住,可小梨花卻能一眼認出七八個月前見過的人。

  根本不合理。

  這麼明顯的破綻,他卻沒有發現。

  「啪、啪啪、啪!」實驗室上方的紫外燈光一盞一盞破碎,遍布四周的紫光黯淡幾分。

  中原中也低低喘息,汗水不住順著額頭與鬢角、下頜滴落。

  粗重的呼吸聲宛若拉動的風箱,光是喘息落在鼓膜都有如雷鳴。

  他極力想要看清明穗香的模樣。

  可眼前的事物卻不時暗下仿若接收不良,時不時黑屏的破爛電視。

  「明穗香……」

  視野徹底陷入昏暗以前,他看見的是明穗香的身體軟下跌倒在地。

  他想要去扶住她。

  抱一抱她。

  可強烈的灼燒感,幾乎要燒化中原中也的身體和大腦。

  強行以鬼之血灌入體內,轉化為食人鬼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

  相比較普通人。

  異能者的身體可以承受更多的血液。

  越是強大的異能者注入的鬼之血越多,變成鬼以後的實力越強。

  但與此同時,異能者轉化為鬼,消耗的體力也是非異能者的數倍。

  中原中也的胃部已經傳出灼燒感和飢餓感。

  他的視野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濃烈得過分的香味,縈繞著他的嗅覺。

  不斷不斷提醒中原中也,他的附近有稀血。

  只要吃下稀血,他的飢餓感和灼燒感都會得到緩解。

  「呼……呼……」

  他張著嘴,尖利的鬼牙探出唇下,必須要不斷吞咽才能止住快要流出的涎水。

  「中也……?」勉力以血鬼術擊破部分紫光燈的明穗香無力跌倒在地上,鬼化的山貓特征盡數消失,心跳的速度極慢極慢。

  強制的紫光燈照射過身體,猶有克制的威力殘余。

  明穗香低低喘息一聲,撐起身體挪向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

  短短的一段路因為有紫光燈的照射而變得無比漫長。

  微弱下許多的紫光輻照著身體。

  明穗香光是挪動到操控台的位置下,靠著冰冷的機器已經耗費不少的體力。

  她抬頭看向中原中也,聲音很輕很輕如呼出的氣音:「中也……」

  單膝跪地的赭發少年深深低著頭,無人可以看見他的神情。

  但少年粗重的喘息聲,她和研究員N都聽得一清二楚。

  「中原中也正在和體內的鬼之血作鬥爭,」研究員N慢慢走過來,道:「他是很強大的異能者,變成鬼以後的力量怕是不輸鬼舞辻無慘。」

  他雙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笑一下道:「自體矛盾型異能者和鬼之細胞的結合,不知道會不會生出比鬼王更恐怖的存在。」

  「……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

  明穗香眉尖顰蹙,看向研究員N道:「鬼是不應存在於此時的怪物,鬼殺隊的劍士拼死殺鬼,為的是有一天可以殺死鬼舞辻無慘。」

  奈何這個人……

  這個研究所裡的人卻主動人為制造出第二個「鬼舞辻無慘」……

  開什麼玩笑!

  他們把人的性命當成什麼了?

  他們把人的情感當成什麼了?

  明穗香緊緊咬住下唇,握緊拳頭指甲刺入掌心。

  絲絲的鮮血滲出唇瓣和手心。

  微弱的痛感刺激明穗香的神經和意識,未免耗費太多體力抵御紫光燈的身體會在這裡徹底睡下。

  「我們是想要創造第二個鬼舞辻無慘,」研究員N毫不避諱道:「但我們創造的鬼王是可控的,通過鬼王血液轉化的鬼也會服從我們的命令。」

  他以贊賞的目光看向容器內仿若雙生兄弟的兩個赭發少年,道:「包括中原中也和另一個實驗體。」

  原本的實驗體已經沒有用處了。

  離開營養液就會失去的生命,就算有自體矛盾型異能也不能成為國家的武器。

  可如今的情況發生改變。

  「荒霸吐」的實驗體被「鬼王」的實驗體轉化為鬼。

  他們將會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

  哪怕念出釋放「荒霸吐」的控制咒語,釋放「荒霸吐」的力量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因此死去。

  他們擁有鬼的生命力。

  無窮無盡的體力與不會徹底毀壞的身體和意志。

  他們會成為這個國家最好的武器。

  「中也君,很痛苦吧?」研究員N昂頭看向容器內的中原中也,道:「你的異能很強大,所以轉化為鬼的過程也會格外地漫長和痛苦。」

  他低下頭,低低地喘息。

  沒有回應研究員N。

  不過研究員N絲毫都不在意,接著說道:「但不要緊……只要你念出一句控制的咒語,你所經歷的痛苦和折磨,全都會化作虛無。」

  他微笑著道:「汝、陰郁而污濁之寬容,勿復擾吾安眠。」

  主動釋放「荒霸吐」的力量。

  把中原中也頑強的人格帶給異能的束縛作用祛除。

  他們將會成為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武器。

  「汝……陰郁而污濁……」

  「汝、陰郁而污濁……」

  相似的聲音低低重疊在一起。

  強烈的飢餓感與轉化為鬼的過程耗去他們的體力,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

  莫名想要順著那道聲音去回應他。

  「中也!」明穗香的聲音一下拔高,她極少有如尖叫一樣出聲,輕輕柔柔的嗓音提高幾分透出過往沒有惶恐。

  中原中也意識恍惚一下。

  明穗香……

  他的明穗香……

  她在害怕嗎?她遇到危險了嗎?

  中原中也低低垂下的頭慢慢抬起,尖利的鬼瞳下鈷藍的眼眸化作一抹更獨特的藍,清晰地映出靠在下方的白發少女。

  絲絲鮮血的味道傳入他的嗅覺。

  他忍不住深呼吸一下。

  強烈的飢餓感與灼燒感,燒去中原中也僅剩不多的意志,只余下一個念頭。

  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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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的奇幻之日RPG:

  小貓咪喜歡魚肉的罐罐。

  你覺得牛排更好吃。

  牛肉的罐罐應該也會好吃。

  商場的貓糧罐罐正在打折。

  同一個口味的罐罐,一箱十二個一起買可以打八八折。

  你決定搬一箱牛肉罐罐和魚肉罐罐回家。

  今天的預算還有一部分沒有花完,你決定……?

  【存起來】

  【再買一箱不同口味的罐罐】

  【買新的貓玩具】

  ……

  卡卡,今晚只有一更。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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