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詠和林楠是大學同學。原本來是一個班的,剛巧新生宿舍樓沒安排過來,李詠不幸被安排到和高年級的學姐們住了一個宿舍。隔著班上的那個女生宿舍,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五樓。八輩子都搭不上邊。
李詠在新生會後,去五樓向組織靠攏。一眼就見到一個清清瘦瘦的小女生在房間裡高唱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嚇得李詠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去瞟她。李詠是南方人,平時見過的女孩子都是和自己差不多,最多也就聽聽鄧麗君啊孟庭偉之類的靡靡之音。不曾想過有還有女孩子喜歡何勇之流的垃圾場。
小女生見來了新面孔,知道是一個班上的,就趕緊熱情的招呼:
"嗨,你好,我叫林楠。"
李詠慌忙擠了一個笑容,然後說:"你好,我叫李詠,是重慶的,你是哪兒的?"
林楠就笑著說,北京。
李詠印象裡的北方人,都挺高大的,沒想到還會有林楠這樣嬌小的,就露出一種質疑的表情。
林楠馬上就非常豁達的說:唉,不好意思,都怪我爸。你知道楠是什麼意思嗎?就是萬年青那樣的灌木,你們稱千年矮的那種。我個子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也沒辦法呀。要怪,怪俺爹。
李詠實在忍不住,就笑了。以往只是聽說北京人特能侃,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那是李詠第一次記住林楠的名字。不過,新生比較認生,都忙著拉幫結派,找同鄉,一個南方人,一個北方人,再說,也沒住到一層宿舍樓,所以兩個人,也只是點頭之交,沒怎麼成為朋友。
那時候,李詠也忙著在外面交男朋友,當家教,賺點人生經驗,也沒怎麼去發展友誼。
只是在班上活動的時候,知道林楠特別活躍,並且有一幫子男生圍著轉的,不過,聽說北京人挺現實的,絕不輕易跟非北京人發展戀愛關係,畢竟,他們畢業後,是要分回北京的,而外地的同學,要分到北京,那是比登天還難。
李詠在心裡,還是挺欣賞林楠的,覺得她很大方利落,有首都的風範,比起其他地方的同學,林楠充分顯示了北方女孩子的大氣,不造做,不扭捏,挺自然的。
她們兩個發展成為特別要好的朋友,是從大二下學期開始的。
剛好宿舍調換,老生畢業了,李詠才得以和班上的女同學團聚在一起。林楠就住在李詠隔壁。
剛好那時候,兩個人都把英語四級過了,也沒什麼壓力,李詠實在無聊,就去參加了學校的文學社。
剛好林楠也沒什麼玩的,就跟著李詠跑到文學社去混。
那時候,她們兩個認識了不同系的幾個比較另類的男生,據說都是無聊才跑到文學社去混日子的一些傢伙。在五個男生中間,只有李詠跟林楠兩個女生,七個人自然是拉幫結派,霸佔了學校的文學社包括廣播室等一些重要的學校宣傳通道。
故事,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二)
文學社搞活動,大都是上晚自習的時候。李詠就跟林楠手牽著手,去學校後操場上等著。一般文學社也是男生泡妹妹的好機會。尤其是那些文字稍微不錯,又在這個圈子混得有些地位的男生,基本上都通過吸收新會員的方式,找女朋友。阿乙那時候已經跟她們混得挺熟的了,又剛好身份特殊,是社長。公然的就牽了一個新面孔的高個子女孩出現在她們面前。
林楠是心無城府的,老遠見了他們,就開始唱:
"姑娘姑娘,你漂亮漂亮。"
給李詠樂得,就喜歡看阿乙尷尬的表情。
阿乙臉皮也厚,笑笑的,就拖過那個女孩子過來介紹:佳佳。你們的小師妹,以後要多關照才行。
林楠不認生,直接就跑到佳佳耳朵上說:阿乙是個好人,就是心太花了點,你以後要嚴加管教才行。
李詠覺得她太莽撞,忙拉了過來,陪著笑給佳佳說,她是瘋子,你別信她的話。
林楠就在一邊死命的掐李詠的手,李詠硬是忍住了,不吭聲。她喜歡她的那群哥們兒,除了都比較自持有點才氣,喜歡尋歡問柳的毛病,她喜歡他們,因為她覺得他們跟她一樣,都是性情中人。
李詠有時候也帶著林楠,一起去送送情書啊,當個調解人啊,做紅娘的幹活。其實林楠很反感那幾個哥們兒如此用情不專,李詠就嘻皮笑臉的給她唱,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相互微笑,摟摟抱抱,孤獨的人,是可恥的。
私下裡林楠問李詠:如果你以後選男朋友,你會選他們那種類型的嗎?
李詠說,打死我也不要。做朋友嘛,就不要求那麼高,男朋友,那只能是,他的前面,是一張白紙,他要留著,等我。
林楠就笑,你還真以為你是唐曉芙了不是,如果她不是那麼理想化,其實,她跟了方鴻漸,那,圍城的故事,就成瓊瑤那樣的純情小說咯。
兩個人都是心無城府,沒心沒肺的,也就一直笑嘻嘻的牽著手,做著好朋友。
林楠喜歡臭美,總覺得自己長得很漂亮,她的五官是不錯,據說小時候在街上還被人逮住了,要她當人家畫畫的模特。因此林楠經常說,唉,要是生在美國呀,早就是秀蘭鄧波兒了,才不來念這個書,受這份罪呢。
李詠看久了,也不覺得。只是受不住林楠的花邊誹聞,一會兒被這個追了,一會兒那個又看上她了。有時候,李詠就教訓林楠:"你不要老是自以為是,好不好。"
林楠習慣性的給了她一個白眼,然後叉著腰:"我就這樣啊,怎麼樣,隨便了,我是無所謂的,愛怎麼想隨你。"
李詠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但是時間久了,兩個人也就沾在了一起,半天不見,就想得慌。
每天早上,兩個人,誰先起來,就跑到隔壁敲門,兩個一起做早操,一起吃早飯,一起上課,上自習,一起吃午飯,一起吃晚飯,一起跟文學社的五個哥們兒拿著吉它,在學校流竄。
後來,發生了一件本來是很小的事情,結果讓兩個人,開始尷尬起來。
(三)
有一天,本來該吃晚飯了,林楠說,肚子不太舒服,不想吃。李詠反正也不餓,那就不吃吧。
後來,李泳同宿舍的一個女生,我們在這裡可以隨便給她安一個名字,就叫丙吧。丙是個美女。一直也跟李詠關係不錯。丙本來是本地人,不怎麼住校,結果那天剛好不回家,丙就叫李詠陪她去學校外面吃飯。李詠也一直是個好脾氣,美女說叫陪吧,那就陪咯。兩個人就準備出去吃飯。剛好林楠過來竄門,林楠見她們兩個要吃飯,也不知怎麼的,肚子就好了,也要跟著一起去。
林楠想,去就去唄。也沒怎麼注意到林楠的表情。三個人就去學校外面找東西吃。林楠說,那就吃牛肉米線吧。丙不樂意了,嫌米線館不乾淨,堅持要吃快餐。李詠當時也覺得米線館不乾淨,也說去快餐廳。林楠生氣了,賴在米線館不走。快餐廳其實就在隔壁,李詠就說,那我們去那邊吃,你吃完了就過來。林楠不說話。李詠沒想那麼多,就跟丙吃快餐去了。
吃完飯,回過頭,林楠已經不見了。
李詠當時特別生氣,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你林楠憑什麼對我使性子。
悶悶不樂的,李詠就跟丙回學校。
兩個女孩子坐在活動中心的台階上,聊天。李詠越想越不舒服,堅持跑去買了枝酒,一口氣灌了進去。
李詠生平還沒喝過酒,只是聽說過借酒澆愁的典故,那天不知怎麼的,也就想試試喝酒的感覺。
結果這一試,完蛋了。暈得不醒人士。
丙當時也急了,搬不動她。正好下晚自習了,丙藉著姿色,吸引了一些男生幫忙,把李詠給搬回了宿舍。
第二天醒了,李詠羞愧難當。這有生以來,第一次醉酒,居然是因為一個女生。李詠覺得太沒面子了,全宿舍的人,大概都知道她李詠為誰醉了吧,這以後,還怎麼混呀。
還好,丙不錯,丙沒告訴宿舍的人,只是悄悄的說,我去幫你叫過林楠,她躲在床上,死也不出來。
李詠想,這樣的朋友,真是沒意思極了。
李詠發誓,再也不理林楠了。於是每次上課,都跟丙一起,連看都不看林楠一眼。
隔了三天,林楠塞給李詠一張紙條。
李詠一打開,上面輕描淡寫的問李詠,說北京的一個朋友給她寄的明信片很好看,問她要不要一起看。
李詠很來氣。就這麼當沒事發生呀,根本不可能呀。李詠在收到紙條的那天中午,一個人跑到操場上的單槓旁邊,莫名其妙的哭了一個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