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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神出鬼沒之地獄鬼眾 慕楓

神出鬼沒之地獄鬼眾 慕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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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在路邊做小販, 本日賺到現金287Ds幣.


【簡介】


搶錢哪!這婦產科醫生是吸血鬼來投胎的不成,處理個小傷
口,又不是生小孩,哇咧竟然收費十萬塊,不過,誰叫她愛扮
成男生模樣,嘴巴三不五時媽的來媽的去,他會誤以為她是男
人,一點也不天方夜譚,倒霉的是,她莫名其妙招惹了一群小
混混,害她接二連三身上老是掛綵,欠了他一屁股債不說,還
讓他以手術刀當飛標使用替她解了圍,這下,她若沒迷上他這
俊美無儔的酷企鵝,怎會一見他,心就不由自主小鹿亂撞……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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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見到壇主的真面目,壇主送出現金71Ds幣.


楔子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組織最叫天下人記憶深刻、不敢忽視,一個是勢力橫跨全球、漂
白最成功的幫派組織「天堂風雲」,其堂口遍佈全球各地,各堂獨立作業,並且由堂主
直接向三大護法「神工」、「神差」、「鬼使」負責,主宰天堂風雲的人稱之為「玉皇」。

  據說,玉皇姓名不詳、年齡不詳、性別不詳,只知叫玉皇,統御偌大的天堂風雲,
由世界第一大幫派組織轉變為合法的企業,只花了短短的六年時間,強悍作風可見一斑


  天堂風雲的總部位於西班牙。

  而另一個組織則是「地獄鬼眾」,專司消息買賣,組織大小不詳、人數多寡不詳、
總部何處不詳,只知他們無所不在,任何極機密的消息都可以買賣,只要出得起價錢。

  統御地獄鬼眾的人稱之為「冥王」。

  據說,冥王姓名不詳、年齡不詳、性別不詳,只知叫冥王。

  冥王身邊也有三大護法,分別為「鬼斧」、「鬼魅」、「魍魎」。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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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近日來的陰雨連綿又替人冬的台北添了一絲寒意,讓街上往來的行人紛紛穿上外套
、拉高了領子抵禦寒氣。

  突然,有五、六名青少年攔住了一個容貌清朗俊秀、身材纖細的身影。

  「阿童,我警告你,你最好離詩柔遠一點,不然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個流里流氣的少年跨步向前,口氣沖得像是吞了一斤炸藥。

  被叫作阿童的一身中性打扮頂著一頭上了發膠的濕濕頭,好看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媽的,你算哪根蔥!憑什麼不准我接近詩柔?媽的,我和她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玩伴,該滾的人是你才對吧。」阿童一開口立即將原本斯文的氣質破壞殆盡。

  「玩伴又怎麼樣!我看上她了,就要她當我的女朋友。」蠻橫的語調顯示出他平常
橫行霸道慣了,身邊跟了幾個臭氣相投的小嘍噦,就讓他的氣焰高張了起來,彷彿他是
主宰天地的神祇。

  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最容易為了女色大動干戈,非要砍個你死我活不可。

  阿童鄙夷地嗤哼了一聲,「你要她當你的女朋友?天大的笑話,你要也得看她願不
願意啊!」

  「她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和你無關,你離她遠一點就是了,要命的話就別再讓我
看見你們在一起。」少年發狠地撂下話。

  他是這一區的小混混黑猴,整天帶著小嘍噦無所事事地騎車閒晃,流連電動玩具店
裡,三不五時干干架、偷偷東西,上警局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媽的,真是倒霉,遇到神經病!阿童沒打算再理會他們,也不會照著他的話做,長
腿一跨繞過他們就要往前走。

  只可惜事情沒這麼容易解決,一聲吆喝,五、六名青少年又追了上來,擋住了她的
去路。

  「老子的話還沒說完,是誰准你離開的?」黑猴怒不可遏地咆哮。

  阿童不給面子地推開擋在身前的人,「媽的,我可沒時間在這兒聽你說一堆廢話,
好狗不擋路,滾開。」

  「你罵我們是狗!」

  有人極端不爽地衝上前要推她一把。

  阿童身手敏捷地閃了過去,連一片衣角都沒讓他碰到,「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自
己要對號入座關我鳥事!」

  對方煞車不及撞上另一個同伴,兩人跌成一團。

  一見手下出醜的矬樣,黑猴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了。

  「給我打,打到他跪地求饒為止。」

  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即撲向阿童,出拳的出拳、出腳的出腳,場面登時呈現一陣混
亂。

  剛開始阿童還游刃有餘地揮拳掃腿反擊,輕輕鬆鬆地撂倒了兩個,但終究是以寡敵
眾,事情若不能速戰速決,時間上一拖延對她極為不利,一個人再怎麼厲害,力量終究
有限,「猛虎難敵猴群」就是這個道理。

  漸漸阿童的動作已不若先前那般敏捷,豆大的汗水也自額頭淌了下來,臉上、肚子
分別捱了拳頭,正隱隱作痛著,不過就賭那麼一口氣,她說什麼也不會向他們跪地求饒


  行經此路的行人一見情況不妙,紛紛繞道而行,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汗水滲入眼睛裡,在阿童眨眼的瞬間,瞥見一把不知打哪兒來的刀高高舉起,亮晃
晃的刀面映著月光折射出耀眼的銀色光芒,她下意識地舉起手臂去擋,登時一股猶如灼
傷般火辣辣的痛楚從她的手臂上傳來,貫穿了她的身體。鋒利的刀子劃破了她的外套,
狠狠地在她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醜陋的口子,她彷彿聽見了皮開肉綻的聲音,血如泉湧。

  下一秒她背上也捱了重重的一棍,「啪」的一聲,木棍應聲斷裂,朝反方向飛射而
出。

  「唔。」

  她悶哼一聲,身體因背上那重重的一擊而朝前面撲了出去,跌倒在地上。還來不及
自地上爬起來,一陣拳打腳踢便狠狠地朝他的身體招呼而來。

  「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黑猴不可一世地睥睨著被打得渾身是傷、鼻青臉腫的阿童。

  她蜷曲著身體,咬緊牙關硬挺了下來,就是不肯發出聲音。

  他的一聲不吭讓黑猴更為火大,「我就不信你的嘴巴會比木棍還硬,再給我打,狠
狠地打。」

  身體上的痛楚從最初的劇痛到後來已經漸漸麻痺,阿童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命喪於此
了。

  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讓所有的小混混都是一愣,同個時間不知哪一戶人家家裡
大叫了一聲——「警察來了!」

  「猴哥,警察來了,怎麼辦?」

  其中一人請示黑猴的意思。

  「算你好狗運,逃過這一劫,別讓我看見你又纏著詩柔。」黑猴又多踹了阿童一腳
,才下令,「閃人。」

  一群人立即作鳥獸散。

  阿童趴在地上好半晌動也不動,腳步聲由遠而近,在行經她的身邊時,竟連一秒的
停頓也沒有,對腳邊血淋淋的景象視若無睹,更無意伸出援手,眼看就要走遠了去。

  「媽……媽的!」

  阿童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喘了幾口氣之後才又開口,「你沒看到我受了傷嗎?」

  男子的腳步聞聲一頓,扭轉過身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看到了,那又如何?」

  「你……打算見死不救?」

  現在的人真是冷血得可以。

  迎著光讓阿童看不清男子的長相。

  男子動作優雅地在她的身邊屈膝蹲下,卻是極為粗魯地查看她身上多處的傷痕之後
,不以為意道:「這些傷還死不了人。」

  「媽的,你又知道這些傷死不了……」

  他當她是死人啊,還在她的傷口上用力戳弄!阿童忍住咒罵的衝動。

  「你是醫生?」

  男子沒有否認。

  「救人是醫生被賦予的神聖使命,你的醫德和良心能夠允許你對一個受了傷的傷患
見死不救嗎?」

  就是他了。她可不希望事情鬧上警局,又驚動育幼院的院長——麥神父。

  男子瞇起眼嘲諷,「怎麼?你也怕死啊?我以為你們這種人一個個都是不怕死的勇
者,所以才會閒來無事就逞兇鬥狠、打打殺殺過日子。」

  你們這種人?

  「媽的,我……我是哪種人?」根本就還不認識,他憑什麼來論斷她的為人?

  「不就是那種整天游手好閒,喜歡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要不然怎麼會在街頭被人
圍毆!

  傷口的抽痛讓阿童倒抽了一口氣,「媽的,我不是小混混!」

  「不是嗎?」男子一臉懷疑的神色,「那你為什麼會被那群人圍毆?」

  阿童只覺得全身都痛,骨頭幾乎快散了似地,「媽的,我正要回家,是他們半路殺
出來找我麻煩的耶!」她簡單地一言以蔽之。

  男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心中暗忖,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那麼他也算是無
辜受害者了……「好吧,我幫你叫救護車。」

  男子說話的同時,自上衣的口袋中掏出行動電話準備撥號。

  「等一等……」阿童連忙出聲阻止。

  要是她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她身上的刀傷和打鬥留下的瘀傷,肯定會引起醫院方
面的注意,並且通報警局,屆時她就算想瞞過麥神父也不可能了。

  男子撥號的動作一頓,瞥向她,「又怎麼了?」他肯替他打電話叫救護車,已經是
難得的好心了。

  「你不就是醫生嗎?你來幫我處理這些傷口就行了,用不著叫救護車。」

  男子不以為然地接口,「我來……」處理這一點小傷對他而言當然不是問題,不過
,有這個必要嗎?

  阿童以為男子是怕她付不出醫療費而要拒絕,於是急急忙忙地聲明,「當然,我一
定會付手術費給你的。」

  男子再次蹲下,「我的診療費恐怕不是你付得起的。」

  月亮在夜空中悄悄地移動,月光斜斜地灑在男子的側臉上,這一次阿童總算看清楚
他的長相了。男子有一張相當漂亮而且帶有稚氣的娃娃臉,讓人猜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回過神來,阿童反駁他,「付不起?媽的,怎麼可能?現在有全民健保,就醫只需
要付掛號費和百分之十的自付額,更何況我身上的傷只是個小小的縫合手術,我怎麼可
能會付不起診療費,除非你是沒有執照的密醫,所以你的診所沒有成為健保局的特約診
所。」

  沒有執照的密醫?虧他想得到。男子撇了撇嘴,「我當然有執照,只不過健保局不
會給付你在我的診所裡的看診費用。」

  「媽的,你騙鬼啊!這一定是你為了要打發我想出來的借口。」她可是有規規矩矩
地按月繳交健保費,健保局怎麼可能不給付她的診療費!

  男子狐疑地打量她,「你又為了什麼不肯讓我叫救護車送你到醫院去?該不會是做
了什麼登記有案的壞事吧?」

  「媽的,我才沒有。」

  就算他是此時惟一能救治她的人,也不能如此污蔑她的人格和名譽。

  雖然她的形象和優等生差了十萬八千里,卻也不是作奸犯科之徒。

  「那就讓救護車送你到醫院去。」

  他可沒那個閒工夫。男子逕自作出結論,又準備要撥號,阿童暴躁地低吼,突然一
陣暈眩襲來,「媽的,我不想去醫院。」手臂上的刀傷還在淌血,她可不想因為失血過
多而死。

  男子聽若罔聞地繼續手上的撥號。

  有求於人使阿童不得不好言相求,「拜託,不要叫救護車,我不想讓家裡的人擔心
。」

  看起來這個小子還不錯,懂得體恤家人的心情,「就算不叫救護車,不驚動警方,
紙終究包不住火,你鼻青臉腫的樣子根本瞞不過任何人。」

  「我在外面租房子,不用天天回家。」

  她的家是育幼院。

  反正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他就偶爾當一次好人吧。「你要我醫治你身上的傷?」

  聽出對方冷然的語氣軟化了些,阿童連忙點點頭。

  他可不打算做白工,「你會支付診療費?」

  「那當然。」阿童的手臂已經沒有知覺了。

  男子的眼中迅速奔騰過一抹流光,意有所指道:「希望你不會後悔。」微微挑起的
嘴角悄悄地勾勒成一抹壞心的笑。

  後悔?後悔什麼?阿童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會後悔的。」他願意醫治她,她高興
都來不及了,有什麼好後悔的!

  「那就好。」

  男子沒有多說些什麼,傾向前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和腰際,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扛上
肩膀。

  呃?他怎麼這麼輕?以他的身高而言不該這麼輕的。

  阿童因為他不甚溫柔的動作,撞疼了身上早已瘀血的傷處,悶哼了一聲。

  男子往前跨出的步履沒有半秒鐘的遲疑。

  傷痕纍纍的身體,一再地和腹部下的結實肩膀相碰撞,痛得阿童齜牙咧嘴。

  她忍不住低咒出聲,「媽的,你的動作就不能輕一點嗎?我的身體也是肉做的,痛
覺還很正常。」雖然被扛在肩膀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不過她可也不想被個男人抱在懷裡
,那還真他媽的難看。

  男子涼涼地回話,「會痛就還有救。」

  「你……」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還得靠他處理好身上的傷,別惹他才是上策
,免得他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給她苦頭吃。

  男子肩上扛著一個人,走起路來步伐依然輕鬆自若。

  阿童像件衣服似地倒掛在男子的身上,在顛倒的世界裡瞧見他正準備過街,「你不
叫計程車坐嗎?」他總不會要這樣扛著她一路走回去吧?

  「計程車不會載我們的。」男子的聲音平平的,沒有太大的起伏。

  「因為我身上的傷還在淌血,會弄髒車子?」阿童直覺地就這麼認為。

  計程車司機一向都不愛搭載酒醉或受傷的乘客,免得事後還得費事清理車子,既辛
苦又麻煩。

  「不是,是因為我的診所就在對街。」

  頭下腳上的姿勢讓阿童體內的血液盡往腦袋沖,幾乎要腦充血了,她強忍住頭暈的
感覺……等等,她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她努力揚起頭,「你說什麼?」

  男子不慍不火地重申,「我的診所就在對街。」

  他開的診所就在對街?自男子嘴裡輕描淡寫吐出的幾個字,像威力無窮的炸彈在阿
童的耳際爆炸,轟得她一愣一愣的。

  她喃喃地重複,「你的診所就在對街?」而他竟然在這裡跟她耗了將近十分鐘的時
間在叫不叫救護車上頭?這人還真他媽的變態!

  阿童頓時像虛脫似地垮在男子寬闊的背上,找不到力氣討伐這種怪胎。

  「嗯。」男子拾階而上。

  「封醫生,什麼時候回台灣的?」掛號處內的護士小姐一見到來人,就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速度奔出,聲調中有掩飾不住的雀躍,目光在觸及他扛在肩膀上的身形時微微一
愣。這裡是婦產科耶!

  男子微微頷首,「下午剛到。」

  台階?阿童看著男子的腳一步步地跨上階梯,「你的診所就在這兒!」她以倒吊的
姿勢奮力地想看清診所的名稱——所……診……科……產……婦……時……及,然後他
在腦海裡將看到的字一個個重新組合——及時婦產科診所。

  嚇!及時婦產科診所?她像是被一道悶雷劈中,所有的知覺都在瞬間被抽離,當場
僵化成石。

  有沒有搞錯啊?婦、產、科、診、所?媽的,她又不是要生孩子,來婦產科診所幹
什麼?阿童在最後一秒鐘,奮力抓住診所的門,死也不放手。

  「媽的,你給我站住。」鮮紅的血從她的手臂上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光鑒明亮的
白色鏡面磁磚上,形成強烈的對比。

  護士小姐聞言一陣錯愕,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粗魯?

  突如其來的反向作用力將男子的身形拉得往後退了兩三步,若非他反應快、及時穩
住腳步,這會兒兩個人大概都滾下階梯吃泥巴去了。

  「如果你想摔斷頸子,剛剛就不必求我救你了。」

  阿童根本連抬起臉的勇氣也沒有,「媽的,你為什麼沒說你開的是婦產科診所?」
她的氣勢不自覺地轉弱。

  現在她總算明白他那句「希望你不會後悔」其中的意思,還有健保局不會給付她在
這兒看診費用的原因,不過……「你又沒問,放手。」男子雖然看不見阿童臉上的表情
,不過他肯定跟打翻調色盤—樣精采。

  阿童的手指彷彿是要貫穿門板似地緊扒著不放,「放開我,我改變主意了。」可以
想見的是,此刻診所裡的孕婦全都盯著他們猛瞧了,她的背幾乎要因為這樣的注視而燃
燒起來。

  而被護士稱為封醫生的男子,即為及時婦產科診所的創辦人封印,仍無意放她下來
。「我記得你說過不會後悔的,嗯?」語氣裡有明顯的揶揄。

  「媽的,我後悔了,不行嗎?」食言就食言吧!那些打量的曖昧眼神如尖刺般紮在
她的背上,讓她舒坦不起來。

  彷彿故意跟阿童作對似地,封印打定主意要醫治她的傷。「恐怕不行,我答應的事
一定會做到,放手。」

  阿童渾身像長了跳蚤似地不舒服,不停地扭動,就是沒有辦法從封印的肩膀上下來
。「媽的,你是婦產科醫生,我不想讓你醫治我身上的傷。」

  封印半瞇起眼,冷冷道:「剛剛可是你求我救你的,現在又改變主意,你這是在耍
我?」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到婦產科看診。」說到底是她理虧在先。「外傷應該
到外科去看才對。」也不知道是頭下腳上的緣故,還是站在婦產科診所門口引人側目導
致阿童漲紅了臉。

  封印僅用了一指神功往阿童的腋下輕輕一戳,就讓她緊抓著門的手鬆了開來。

  「不必麻煩,只是個小小的縫合手術,我來就行了。除了接生以外,我也很擅長縫
合,畢竟在生產過程中,經常需要將產道口剪開來,讓嬰兒更容易產出,在生產結束後
,就得將傷口縫合好,我的好技術就是這麼磨練出來的。」

  阿童的臉像火在燒似地滾燙,「媽的,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放開我!」她的掙扎
更引人注目。

  封印沒理會她的叫囂,逕自詢問一旁的護士,「第一手術室現在有人使用嗎?」

  在及時婦產科診所裡的第一手術室是他專用的,如非必要,其他醫生通常不會使用


  「沒有。」護士小姐回過神來。

  封印頷首,「我自個兒來就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他扛著阿童轉往第一手術室
而去。

  護士小姐難掩失望地垂下頭,「喔。」她只能停在原處望著戀慕的身形漸行漸遠了
去。

  「媽的,你聽不懂人話啊?我說不用了……」阿童的話因身體突然的下降而一頓,
失血讓她眼前一黑。

  將手洗乾淨之後,封印抽出兩隻薄軟的手套戴上,「不要再雞貓子喊叫了。」

  他當然知道他的彆扭來自於身處婦產科診所,男人大概也只有陪妻子生產時才會走
進這裡,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頭一遭踏進婦產科診所。

  「讓我醫治你身上的傷,你也沒有什麼損失。」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小子還真是
不知好歹。

  下一秒阿童的身體立即彈起,拔腿就往手術室的門口沖,才跨出第二步就被一隻結
實有力的臂膀給揪回原位,速度快到讓她懷疑自己根本沒離開過屁股下那一塊軟墊。

  「把外套脫掉。」封印端著一個小鐵盤,上面擺著縫台手術所需的工具。「別浪費
彼此的時間,你合作一點讓我順利地處理好你身上的傷口,你也可以早點離開這裡,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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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童悶哼了一聲,雖然仍是一臉不悅的神色,卻依言脫下身上的外套,乖乖的伸出
手。

  封印沒再多說些什麼,一把將她早已被劃破的袖子割開來,他微微一怔,這小子的
手臂沒有普通男孩子的結實、線條明確,反倒是有些圓潤,還有那像女孩子般光滑細緻
的肌膚,更突顯出那道傷口的醜陋噁心。

  阿童尖叫了一聲,「你要幹什麼?」

  他回過神來覷了她防備的神色一眼,沒好氣道:「當然是縫合你的傷口了,你以為
咧?」然後動作熟練利落地作局部麻醉,消毒完便開始縫合她手臂上的傷口。

  阿童別開臉,僵硬地回應,「我只是嚇了一跳。」鼻青臉腫、身上掛綵對她來說雖
然是家常便飯,但這種皮開肉綻,血淋淋的情形卻還是頭一遭,胃裡驀地起了一陣翻攪
,胃酸不停地湧上喉嚨。

  封印斜瞟了她一眼,「又不是女人,你怕什麼?」

  幸好臉上的「輝煌紀錄」替阿童的臉紅作了掩蔽,不至於洩了底。「媽……的,誰
說我在害怕了?」

  「放心,我對同樣性別的人沒有興趣。」縫完最後一針,封印執起剪刀把線剪斷,
然後是上藥包紮。「好了,其他的小傷你自己回去處理。」

  「好了?」這麼快?阿童的臉終於轉回來,果然瞧見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

  取下手上的手套,封印轉過身去洗手時邊揶榆她,「還是你要檢查一下?」

  「不用了。」自己又不懂,看與不看也沒多大的差別,只管信任別人的專業就是了
,雖然他是婦產科醫生。

  封印填了一張帳單遞給她,「到掛號處去付完款項,你就可以離開了,兩天回來換
一次藥。」

  阿童接過帳單,凝自一看,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是土匪
搶人啊!這麼貴!」

  他的驚訝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以我的標準而言,這只是一般收費。」而且並不是
每個上門來求診的傷者他都願意醫治。還得視他心情好壞而定。

  一般收費就要十萬塊了,那……大一點的手術豈不是要價上百萬?這麼好賺,難怪
每個女人都想要當醫生的老婆,不用工作只需在家蹺著二郎腿,等著收錢就行了。

  「吸血鬼!」早知道她就努力用功點,拼上醫學系,不過這學費不便宜,她恐怕也
籌不出來。

  封印絲毫不以為意地旋過身,漂亮的娃娃臉上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你只要
回答付還是不付就好。」

  勾魂的笑容差點讓阿童看傻了眼,「我不想付……」拜託,那會去了她半年的薪水
耶,而且還得不吃不喝才能付得起那個數目。

  封印二話不說地抓過她的手臂。

  「你要做什麼?」阿童不解地望著他。

  「既然你不打算付費,我不介意把這些線拆下來。」他漫不經心地拿起置放在一旁
的剪刀。

  把縫合好的線拆下來?「你——」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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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出那樣的話,「媽的,你算什麼醫生啊!」阿童奮力地抽回自
己的手。

  「婦產科醫生,你剛剛不是看到招牌了?」

  封印挑起眉睨了她一眼。「怎麼樣?你是要付帳呢,還是讓我把線拆下來?」

  「你——」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絲毫不懷疑他會那麼做的可能性。

  「嗯?」封印的唇角微揚,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麻醉的藥效漸漸退去,她的手臂慢慢地恢復知覺了。如果她苧擇讓他把縫合的線拆
掉的話,這一次他肯定不會那麼好心還替她打麻醉劑。「好,我付,不過——」她沒得
選擇了。

  「不過什麼?」這小子的毛病還挺多的。

  阿童理直氣壯地和他討價還價,「我要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他沒聽錯吧?這小子當是在買東西啊,還分期付款咧!

  阿童沒好氣地坦白,「我沒有辦法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來,只能分期付款慢慢地償
還,你能接受是最好,要是不能,那你就拆線吧。」語畢,她咬著牙伸出剛剛才包紮妥
當的手臂。

  這也挺新鮮的,「就讓你分期付款也無妨,你打算分多久攤完?」其實除非必要,
他也沒那個興趣拆拆縫縫的。

  「兩年,月付四千一百六十七元。」

  「兩年?」封印詫異地揚高語調,月付四千一百六十七元!還是無息的,好一個精
打細算,他還真是服了他了。

  「那是我所能負擔的上限。」再多她也沒辦法了。

  「好吧,就照你說的去做,等會兒到掛號處付清第一期的款項和領藥,然後你就可
以走了。」應該就這樣了。

  「知道了。」

  阿童如獲大赦地跳下手術台,一手抓起身旁的外套,顧不得全身都在痛,咬著牙就
往外衝。

  她先去掛號處付清第一期的款項之後,幾乎是飛似地的速度逃離及時婦產科診所,
自始至終她的頭都沒有勇氣抬起來。

  令令令「阿童,你怎麼這麼晚才回……」

  一回到家,阿童的樣子立即嚇壞了室友沈詩柔。「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會在家?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學校上課……」阿童扯了扯嘴角,想露出微笑
,卻扯痛了臉頰上的傷,讓她忍不住齜牙咧嘴一番。媽的,痛死人了。「沒事,只是發
生了一點小爭執,幹了一架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一直沒回來,我有點擔心,所以第一節課沒去上。」雖然阿童說起話來有點粗
魯,卻不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人,她會和人打架一定有原因。

  沈詩柔趕忙去拿了醫藥箱折回,拉著她的手臂要她坐下,卻不小心碰著了她手臂上
剛縫合好的傷口,「為什麼和人打架?坐好,我幫你擦藥。」

  阿童觸電似地縮回手,臉色微微一白,麻醉劑的藥效早就慢慢地退去,痛覺也逐漸
變得強烈,她來不及掩飾。

  「你的手怎麼了?」她不由分說地幫她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看見她沒了袖子遮掩
,裹著白色紗布的手臂,眼神瑟縮了一下。

  「只是被刀子劃了一下,已經縫好了,不要緊。」

  阿童的腦筋動得飛快,「還不就是喝醉酒的客人鬧事,我一時忍不住就和他們打起
來,『輝煌』的戰果你已經看到了,」她在一家KTV當外場服務生,喝醉酒的客人因為
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是很尋常的事,有時倒霉還會被波及。

  沈詩柔突然冒出一句,「事情和我有關,對不對?」

  阿童微微一怔,隨即若無其事道:「是店裡發生的事,怎麼可能和你有關係!你別
胡思亂想了……」

  「我打過電話去店裡,他們說你下班就走了,如果事情不是和我有關係,你為什麼
要說謊騙我?」她戳破她的謊言。

  「呃……這個……」謊言當場被拆穿,她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髮,不得不承認,「
是黑猴帶人在半路堵我,媽的,那個王八蛋!」

  沈詩柔一臉愧疚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畢竟阿童根本就和這件事八
竿子打不上關係,如果不是她拿阿童來當拒絕黑猴的借口,黑猴也不會找阿童的麻煩。

  「不是你的錯,是那個該死的混帳為了要得到你,故意找我麻煩,要不是因為他們
人多,我不見得會打輸他。」她極端不平衡,開什麼玩笑,她從小為了保護育幼院裡其
他小孩子不受欺負,鍛練出來的身手可不是蓋的。

  沈詩柔也是在她的羽翼下受到保護的其中一個。

  阿童的全名叫童紛若。

  她也不是天生就這麼粗魯、男性化的,是環境所致,在她約莫七、八歲的時候,育
幼院裡收留了將近十名的孤兒,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一歲,而且以女孩居多,男孩只有
兩個,分別為三歲和五歲。鄰近一些討厭的小孩,都會欺負他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
其他女孩子的個性又太軟弱,不得已她只好擔負起保護者的角色,讓他們不被欺負。

  縱使一開始她只有被海扁的份,縱使她臉上、身上的大傷小傷不曾間斷過,縱使她
不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樣穿裙子、留長髮,縱使……再多的縱使她都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對她而言,育幼院裡的每個人都是她的家人。

  她必須讓自己更強。

  沈詩柔的眼圈兒一紅,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就在她的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會墜落,「
可是……你卻被打得渾身是傷,對不起……」她只能道歉,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
還能說什麼。

  自小,阿童就是育幼院裡所行小孩子的保護者,不論是誰受了委屈,她都會替他們
討回公道,打得欺負他們的人低頭道歉。

  「受傷的人是我,我都沒哭了,你哭什麼?愛哭鬼!」童紛若取笑她,受傷對她而
言,就如同吃飯睡覺一般平常,通常她每年的健保卡都會用完一輪,當她拿X卡去就診
的時候都會不好意思,感覺好像老人喔。

  沈詩柔臉上的淚水仍然像斷了線的珍珠紛紛滑落,「可是……看到你被打成這樣…
…我就是忍不住嘛……」

  她邊說邊哭,吸著鼻子幫童紛若臉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上藥、天啊!童紛若拍
了拍額頭,她對女人的眼淚最沒轍了。「打都打了,你流再多的眼淚也無濟於事,把眼
淚擦乾,別哭了。」

  「嗚……」

  沈詩柔哭得岔了氣。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童紛若自覺只好犧牲一點了,「媽的,我今天衰透了,肯定
是去沖煞到什麼。」

  「怎……呃……怎麼了?」沈詩柔打了個隔,注意力果然被拉過去。

  「老天,我醜斃了,救我的人是個婦產科醫生。」光是重提這件事就讓她全身竄起
一股燥熱,當時眾人熾熱的注視彷彿還留在她的背部。

  沈詩柔睜圓了眼睛,「婦……呃……產科?」

  「對,就是婦產科,而且我還是被扛進去的。」當時她恨不得能夠挖個地洞躲起來


  腦海中浮現的景象讓沈詩柔忘了哭泣這回事,她可以想像當時尷尬的情景,一個男
孩子被扛進婦產科診所,會引起所有人矚目是難免的,阿童一定嘔死了,可是!……真
的是很好笑。她奮力地抑下胸腔中橫生的笑意。

  童紛若忍著氣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次,然後作了完美的註解,「媽的,他是吸血鬼
!」但是,能怪誰呢?是她自己送上門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眼睛沒睜亮,誤上賊「背
」啊!

  「你答應付錢了?」

  十萬塊,那不是個小數目耶!阿童要上哪兒籌那十萬塊來付款啊?

  不然還能怎麼辦?童紛若點點頭,開始在心中盤算,要是能夠挪出一些時間,她或
許應該再兼一份工作,多—-份收入也可以早點把負債打平。

  「分期付款。」

  只不過她早上九點到晚上五點在KTV上班,晚上六點到九點要上夜大的課,恐怕沒
有多餘的時間再兼一份工作了。

  「這根本就是變相的勒索嘛,我們可以去告他。」沈詩柔很生氣。

  罵一罵之後,她的心情舒坦了不少,但日子終究還是要過啊。童紛若語帶嘲諷道:
「算了,他救了我是事實,而且他也給了我兩個選擇。」

  「哪兩個選擇?」她很好奇。

  「第一個當然是乖乖付錢了,第二個就是讓他把縫好的線拆掉,這麼一來我們就兩
不相欠了。」這種詭異的法子也只有他想得出來。

  「哪有這樣的!」

  沈詩柔傻眼了,這算哪門子的醫生啊!

  事情都已經成定局了。童紛若莫可奈何地聳聳肩,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眉頭又擰了
起來。

  「今晚的課我不去上了,你幫我請個假。

  全身上下痛得像快散了一般,而且臉也腫得跟豬頭有得比,她還是別去嚇壞同學才
好,今晚努力冰敷一下,明天應該可以消腫。

  「嗯,那你好好休息。」沈詩柔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我去上課了。」

  童紛若點點頭,在她離開之後才起身回房。

  黑猴為了要得到詩柔而找她麻煩,這件事恐怕不容易善了。

  唉……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女人長得太漂亮總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難道美麗也是一種罪過?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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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令令—早,神出鬼沒徵信社內——鬼魅動作熟練優雅地翻動著平底鍋內的牛排,
語調裡盈滿調侃的笑意,「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勞了?竟然還主動爭取出
任務呢!真是太叫人感動了,原來不是那麼一回事啊。」

  鬼斧逕自翻看右乎中的社會版報紙,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楚荏聽得是一頭霧水。

  鬼魅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反應,白顧自地說了下去,「原來是伯母對你逼婚啦!」想
不到鬼斧也會有這麼一天啊……真是太好笑了!

  鬼斧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還不是他們這些夥伴紛紛墜入愛河之中,心甘情願地走
入婚姻,母親大人一見到地獄鬼眾的成員一個個都成了家,只除了他,難免有些心理不
平衡,所以就將矛頭指向他啦,一逮到機會就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叨念,聽得他的耳朵都
快長繭了。

  鬼斧交代道:「我的牛排只要七分熟。」

  鬼魅迅速地將牛排起鍋放進純白的磁盤中,又煎了個荷包蛋,放了些生菜,然後淋
上特製的醬料端給他。

  「我們的交情這麼好,好友有難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所以啦,那個捷克的
Case就讓給你好了,不用太感激我,誰叫我們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

  說得還真是冠冕堂皇啊!簡而言之就是想乘機偷懶把工作推給他。「你真是好心。
」鬼斧手中的刀子倏地準頭一偏。

  鬼魅眼明手快,及時縮回手,赫然瞧見鬼斧手中的刀子尖端,沒人原本他的手擱置
的木製桌面,「你想剁了我的手不成?」

  「抱歉,不小心失手。」

  鬼斧若無其事地將刀子尖端拔出來,開始切割磁盤裡的牛排,舉手投足間有種詭異
的美感。

  他的話裡有玄機!「是不小心失手沒瞄準牛排,還是沒刺中我的手?」和這種時時
刻刻玩刀的人槓上太危險了,說不定哪天他興致一來,拿手術刀在他身上劃上幾刀,然
後再將傷口縫合好——鬼斧這小子就是有辦法讓疤痕完全消失不見,就如同未曾受傷之
前一般,他沒必要和自己的皮肉過不去。

  鬼斧笑瞇了眼,「你說呢?」

  鬼魅哇哇大叫地向親親老婆投訴去了,「荏兒,我這麼掏心掏肺地為鬼斧設想,他
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想剁我的手,你說他可不可惡?」

  他可憐兮兮的表情讓楚荏忍俊不住笑了開來。

  聽聞親親老婆開心的笑聲,他更是倍感委屈,「你還笑!真是無情吶!」

  都多大的人了還裝可愛!鬼斧鄙夷地投去一瞥,隨即收回目光不予理會地繼續用餐


  楚荏清了清喉嚨,「好好,我不笑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

  鬼魅依然不平地嘀嘀咕咕。

  小倆口就這麼笑鬧地度過早餐的時光。

  鬼斧放下刀叉,以紙巾拭了拭嘴角。「我吃飽了。」而後推開椅子起身說著,「若
是查出個結果來,我在診所。」

  「我知道。」

  慢慢來嘛,反正時間多得是。

  鬼斧旋過身邁開步伐離去。

  令令令童紛若一瞟見前頭從巷子兩側冒出的人影,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麻煩又
來了,她還以為至少能夠過幾天平靜的日子,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又找上門來。她身上
的傷都還在痛呢!

  媽的!看到他們堵住了去路,她在心中低咒了一聲。

  「阿童,我警告過你,不准你再和詩柔糾纏不清,你是把我的話當放屁啦?」黑猴
凶惡地瞪視著她。

  她冷冷地迎視他的目光,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應該會有所顧忌不敢太過於猖狂才是
。「媽的,你不准關我屁事。」

  怎麼?他以為他是皇帝啊!每個人都要照他的話做不成?

  「這麼快就忘記教訓了?」黑猴不懷好意地瞄了瞄她受傷未癒的手臂。「這一次我
會讓他們廢了你的手臂。」

  「現在大白天的,你們難道不怕被警察抓嗎?」

  真當台灣沒法律了嗎?童紛若的身形不著痕跡地移動,想伺機逃離他們的包圍。她
不單單有骨氣還有腦子,吃過一次苦頭學一次教訓,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們就不敢
對她怎麼樣。

  黑猴身邊的小弟嗤笑了一聲,完全不當一回事,「又不是沒被警察抓過,很快就可
以出來了。」

  「聰明的話就別跟我們猴哥搶女人。」

  她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衝出包圍,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在身上的傷還沒好之前,
她根本就沒有反擊的力量,只有挨揍的份,被逮著了只有兩種下場——死得很難看和死
得非常難看,兩者她都沒興趣。

  「站住!」

  「臭小子,有種別跑!」

  不跑的是白癡!童紛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身後的腳步聲雜亂,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很快地有人追了上來,探手抓她。

  電光石人間,她反手一臂揮了過去,出手之際她才想起手臂上還有才縫合幾天的刀
傷,卻已來不及收回。

  在擊中對方身體的同時,一陣劇痛從她的手臂上迸射開來,她的臉色登時一白,額
際也冒出了冷汗。

  媽的,這下子她手臂上縫合好的傷口肯定又裂開來了。

  就這一瞬間的停頓,她又被他們包圍住了。

  「看你還能跑哪兒去!」

  她的心隱隱急躁了起來,她說什麼也不會接受他的威脅——離詩柔遠一點,不過她
卻也不想手臂被廢……&&&鬼斧的及時婦產科診所距離神出鬼沒徵信社說遠不遠、說
近不近,抄捷徑走只要十七、八分鐘就到了,閒來無事散散步有益身體健康。

  避開上下班的人潮,他悠閒地漫步前往及時婦產科診所太陽高掛在天空發射萬丈光
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三天了,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個開口閉口「媽的」的小子沒來換藥,也難怪了,哪
個男人願意三天兩頭跑婦產科啊!更何況年紀越輕臉皮就越薄。

  「只要你識相一點,別纏著我們大哥要泡的馬子,我們就饒了你。」

  囂張的口吻彷彿饒了他已是天大的恩惠。

  咦……遠遠地就聽見了前頭混亂的叫嚷聲,鬼斧腳下的速度依舊,很快地來到一群
人聚集的地方,他對於身旁劍拔弩張的情勢視若無睹,更無意當個救人的英雄,眼看他
就要走遠了去。

  「辦不到。」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鬼斧的腳步微微一頓,漫不經心地自眼角瞥了一眼,咦……他不就是三天前被他扛
回診所的那個小子?

  就在一場混戰即將展開的千鉤一發之際,他不自覺地大喝一聲——「住手。」

  五、六名青少年的動作聞聲頓了一下,連同被包圍的童紛若,所有人都循聲望去,
下一秒立即有人叫囂。

  「小子,這裡沒你的事,快點滾!」雖然對方的身材十分高大,不過依那張臉來看
,應該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就算他高了一點、身材結實了一點又如何,他們的人數比
他多,還會怕他不成?

  呃……是他!童紛若慢了幾秒才認出他來,那個吸血鬼醫生。

  她很意外會這麼湊巧地又遇上他,而且同樣又是在她危急的時候,不過,他會主動
插手的行徑更是讓她驚詫不已。

  她以為他是那種冷得要命,只管掃自家門前雪的人,畢竟他曾經打算對渾身是傷的
自己見死不救,她不敢相信此時此刻他竟然會挺身幫她。

  難道他是上天特地派來救她的貴人?

  鬼斧微微一閃神,還理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出聲替她解圍,回想剛剛情急出聲時的心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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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囂的人誤以為他被嚇傻了,態度更為凶惡,「還不滾?待會兒扇得你滿地找牙。


  鬼斧挑高眉毛,懶洋洋地向前跨了幾步,「我也很想知道你要怎麼打得我滿地找牙
,」他認真地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右手迅速地凌空揮出一拳,「先來個右勾拳,再一記
左勾拳,然後是連環踢,你覺得怎麼樣?」

  男孩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駭了一跳,不自覺地退了好幾步,「你、你想怎麼樣?」
但在下一刻記起自己才是佔有優勢的一方,不甘示弱地壯起膽子,硬著頭皮又往前跨了
一步。

  「你們這麼多人對付一個受傷的人說不過去吧。」

  他的眼神裡有毫不掩飾的鄙夷,擺明了要插手管這件閒事。

  「喂!」她記得他好像姓封,「姓封的,你別逞強了,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他們的
,快去報警。」他是婦產科醫生,替人看診接生他在行,打架恐怕不是他的專長,而且
她還是傷患,更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他們兩個極有可能會被「慘電」。

  姓封的?他的稱呼讓他擰起眉頭,好歹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應該叫他一聲封
醫生才對吧。

  黑猴哼了哼,「既然這小子不自量力想當英雄,我們就打得他變狗熊。」

  「是。」

  鬼斧很不以為然地皺皺鼻子,他竟然被比他年輕將近十歲的小毛頭叫小子?

  他是應該生氣還是感到高興?

  童紛若急了,氣急敗壞地大吼,「媽的,你是白癡啊,還不快跑!」

  三個小混混摩拳擦掌地朝他逼近。

  其他的人則要對付童紛若,她都自顧不暇了,哪還能顧得了他!彼此都只能自求多
福了。

  驀地,三聲慘絕人寰的哀嚎陡地響起。

  「啊——」

  「好痛——」

  「痛死我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只見原本要教訓鬼斧的三個小混混全都捧著右手,掌心赫然被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貫
穿,血流如注。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尖叫聲響起的剎那,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詭異的景象。

  童紛若也愣在當場,剛剛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鬼斧慢條斯理地掃了其他人一眼,一步步地進逼,「還有誰想打得我變狗熊?來吧
,我恭候大駕。」

  「你、你……」

  黑猴大驚失色,這個娃娃臉的男人不是普通人,和他硬碰硬是找死的行為,「撤!


  一群人當下就要作鳥獸散。

  「站住。」鬼斧出聲道。

  他們全都戰戰兢兢地停下步伐不敢輕舉妄動。

  「轉過身來。」他的聲音不帶一絲火氣。

  五個小混混連同帶頭的黑猴,全都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慢吞吞地轉過身來,「你
、你……還想怎麼樣?」

  他瞟了瞟還在他們手掌的手術刀,「我的東西你們帶走也沒用,是不是應該物歸原
主呢?」既輕且柔的詢問隱含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危險。

  手掌被手術刀貫穿的三個人早已臉色發白、額冒冷汗,聞言更是臉色如土。

  「嗯?」他揚揚眉。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他們都知道若是不把手術刀還給他,其他人就別想完好無缺
地離開,「你們三個,快點把東西還給人家!」

  那三個人只好把心一橫,咬緊牙根慢慢地把手術刀拔出來。

  「啊——」

  「啊——」

  「啊——」又是三聲慘叫。

  他們簡直痛得快昏厥過去了。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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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從他出現到事情結束不超過十分鐘,童紛若仍處在極度震驚中。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及時婦產科診所門前了。

  「我不進去。」

  她又巴著門不放。

  他瞅了她滲血的袖子一眼,「你手臂上的刀傷裂開來了,必須再縫一次。」

  「我、不、要、進、去。」

  她一字一句地說清楚。

  鬼斧也沒有鬆手的意思,「你不覺得我們繼續在門口僵持下去會更引人注目嗎?」
這小子就不能合作一點嗎?

  童紛若依言偷偷瞄了瞄週遭,果然發現診所裡外的人都在注意他們兩個,她不得不
乖乖地放開手,低下頭跟著鬼斧走向第一手術室。

  「你為什麼會出手救我?」她自動自發地坐上手術台,納悶不已地開口。

  她可沒忘記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也同樣受了傷,他老兄湊巧經過那裡,別說
伸出援手了,他壓根兒就對她視若無睹,才隔了三天,她可不敢冀望他會突然變成一個
樂善好施的大善人,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鬼斧動作熟練地拆下童紛若手臂上被血染紅的紗布,「我救了你,你只有這一句話
要跟我說?」他並不希罕他的道謝,只是順口問問。

  童紛若瞪著他的娃娃臉,如此近距離的細看之下,她發現他的娃娃臉除了稚氣外,
還好看得讓怦然心動,而且還有著讓女人也嫉妒的細緻肌膚,「你沒那麼好心,會毫無
目的地救我。」

  他輕笑了一聲,「真讓我意外,你這麼瞭解我。」

  他帶著笑意的輕快嗓音讓她的心陡地一蕩,她粗聲地掩飾自己心底的異樣,「媽的
,你少囉嗦,說出你的目的。」

  他已經開始縫合她手臂上裂開來的傷口。

  想想不對,她趕緊又補充一點,「你別想又跟我敲一次竹槓,我不會再付給你另一
個十萬,啊——」手臂上不經意被針紮了一下,位置在傷口上方約十公分左右的地方。

  「不好意思,你一直在說話讓我沒有辦法專心。」他輕揚起嘴角,不是很認真地道
歉。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而且他的道歉也沒有半點誠意,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誰叫她
的傷口還得靠他來縫合!「沒關係。」她咬牙切齒地回話。

  然後,一直到傷口處理完畢,她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她可不想再給他借口整自己。

  「好了,你想問我什麼?」他擦乾雙手。

  「我沒有辦法付給你另一筆十萬元的手術費。」就算有她也不會給。

  「我沒說要收費。」

  不收費?她一愣,「那你為什麼會救我?」

  他的目光在她纏了白色紗布的手臂上停駐了幾秒,「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縫合好的傷
口又裂開來,我不喜歡我的作品被破壞。」

  就這樣?他出手救她只是因為不喜歡他的作品被破壞?她簡直不敢相信,對他而言
,人命竟然比他的作品還不值。

  「只是沒想到你手臂上的傷口,早在我出手之前就已經裂開了,」他一向不喜歡重
複縫合同一個傷口。「既然是同一個傷口,就沒有重複收費的道理。」

  「那……我可以走了?」她不經意瞥見牆壁上的時鐘,媽的,上班遲到了!都是黑
猴他們那一群人害的。

  「難不成你還希望我請你喝咖啡?」他椰榆道。

  她翻了翻白眼,「不好笑。」轉身走向手術室門口。

  「等等。」鬼斧忽然又出聲叫住她。

  「又怎麼了?」她沒好氣地回頭。

  「小子,我可不想再替你的傷口縫第三次。」他只想說這句話。

  她火大地吼了回去,「媽的,你當我愛啊!又不是有被虐狂。」她也不喜歡受傷啊
,現在連要提一桶水都很困難,活像個獨臂人似地。

  「不是最好,還有別開口閉口三句話不離媽的,換個好聽點的日頭禪,也可以省去
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以這小子的態度和讓人皺眉的口頭禪來推斷,肯定得罪不少人。

  「你管得還真多。」她不耐煩地撂下話,隨即迅速離開。

  這臭小子……真不知好歹!鬼斧搖搖頭,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他們一定還會再見
面的。

  &&&一個星期後,鬼魅將一份文件交到鬼斧手上,「喏,這個就是那家育幼院的
資料,當時院裡收養的小孩不多,只有九個,除去兩個男孩和四個年齡相差太遠的女孩
不算,就只剩下三個女孩的條件較為符合,你設法弄到她們的血液來做DNA鑒定,確
定誰才是委託人的孫女。」

  弄到她們的DNA啊……有個念頭開始在鬼斧的腦海中成形,他約略翻閱了一下資
料,「為什麼沒有照片?」

  鬼魁的笑容裡有古怪,「在最後一頁。」

  鬼斧不疑有他地依言翻到最後一頁,凝目一看,差點沒吐血,上頭是有照片沒錯,
只不過一張張全都是兒時照片,有等於無。「這種照片有什麼用?」他此刻有股想扁人
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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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能用這些照片認出育幼院裡,那些院童長大後的模樣才有鬼咧!

  鬼魅又是那一臉騙死人不償命的無辜神色,「這是行政機關裡的檔案照片,他們不
更新不關我的事。」要弄到那些院童的近照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也可以用最新穎的電腦
科技模擬出她們長大後的模樣,誤差率不到百分之一,不過,當初鬼斧整了他一次,他
不乘機報報老鼠冤怎麼對得起自己!

  鬼斧當然知道鬼魁是乘機報復,不過,這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可以輕易搞定。
「嗯哼。」他輕柔地低哼了兩聲。

  鬼魅動作敏捷地跳了開去,正好避開一道銀光。

  不消回頭看,他也知道那道銀光肯定是鬼斧的手術刀。「唉唉唉!你是這麼對待好
朋友、好夥伴的嗎?」如果不是他閃得快,那把鋒利的手術刀就會是插在他的身上了。

  鬼斧嘲諷地投去一瞥,「你確定你是好朋友、好夥伴?」

  「當然啦,這還用說!」鬼魅痞痞地笑著搭上他的肩膀。

  「有我這種曠古難求的良師益友,可是你上輩子燒好香求來的。」

  曠古難求的良師益友?虧他好意思說咧!鬼斧不給面子地揮開他的手,揚揚手上的
資料,「既然這個曠古難求的良師益友不能給我任何助力,專會扯我後腿,我只好走一
趟育幼院了。」

  被識破了啊!鬼魅只能乾笑。

  鬼斧下了樓,駕著車子依循著資料裡的住址前往,卻沒有預料到會在快到育幼院的
時候被三輛轎車包夾,進逼到路邊停下。

  他不疾不徐地跨出車外,三輛轎車上的六個人全都來到他的車旁,「我們想跟封先
生談一樁生意。」

  「什麼生意?」他隨意地倚著車門。

  其中一人抽出一張支票遞出,「我的老闆希望封先生能停止手上的Case不要再繼續
調查下去。」

  「哦?」他低頭瞥了一眼支票上的面額——一百萬,出手還挺大方的嘛廣什麼
Case?」他沒有伸手去接,明知故問。

  「夏家的Case。」

  夏家老夫人尋找失蹤十多年的孫女,這件事是有些困難度,但是還不至於會沒有一
家徵信社查得出來,現在總算知道原因何在了。「我答應了會如何,不答應又如何?」
原來都是被他們用錢收買了去。

  「答應的話,這張支票就是你的,不答應的話,我們只好得罪了。」男子軟硬兼施
地說。

  鬼斧接過那一張支票,順手將它撕成碎片,「很抱歉,我有我的職業道德。」

  區區一百萬他還不放在眼裡。

  男子的臉色一變,「嫌太少?」

  他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形成一個迷人的弧度,「你要這麼說也行,就看你們的價
碼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男子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世界上每一個人、事、物都有其價碼,「那麼請你開個
價吧。」

  鬼斧的笑容更形耀眼,「十億。」

  十億?男子和其同伴均是傻眼了,隨即憤怒地咆哮,「你、你在耍我們!」

  他仍是一派無所謂的調調,「是你要我開價的,現在我照做了,你又說我在耍你們
,反覆無常的是你們。」他的職業道德可是無價的,就算他們願意付給他十億,他也不
會被收買。

  「那就只好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男子以眼神示意其他人動手抓人。

  鬼斧的背後彷彿也長了眼睛似地,分毫不差地避開後方的攻擊。

  「啊——」率先採取行動的人慘叫了一聲,醒目的鮮血順著他的手淌下,一滴滴地
落在柏油路上。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攻擊他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受了傷。

  他淡然地補充,「我忘了告訴你們,我不喜歡陌生人未經同意就碰我。」

  「抓住他。」男子一下令,所有人同時衝上前。

  卻又在下一秒動作一致地往後彈了開去,每個人的手上都多了一道利落漂亮的割傷
,而他們卻連鬼斧的一片衣角也沒有碰到。

  「這只是一點小小的警告,再來的話我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鬼斧瞄瞄他們,過
於輕柔的嗓音讓人打心底竄起一股寒意,寒毛也逐根豎立。「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先失
陪了。」

  鬼斧就這樣在他們的注視下從容不迫地坐回車內,又繼續開車前往目的地。

  幾分鐘後便抵達了育幼院,前頭的院子裡有四、五個小孩在戲耍。

  他下了車走近,推開僅僅是虛掩著的小鐵門。

  較活潑的小男孩約莫五、六歲。「大哥哥,你要找誰?」

  大哥哥?以他的年紀當這個小男孩的父親都綽綽有餘了,他竟然叫他大哥哥!

  鬼斧頗是無奈,他也不想擁有這麼一張稚氣的娃娃臉,讓他的權威形象大打折扣。

  「你們院長在嗎?」

  「在,我帶你去找他。」小男孩自告奮勇。

  「好,謝謝。」他放慢腳步跟在小男孩身後。

  「神父,有客人。」小男孩一路興奮地呼嘯到院長辦公室。

  辦公桌後是個滿頭白髮的慈祥神父,「小易,慢慢走就好,小心跌倒。」他自辦公
桌後走出來。「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麼指教?」

  「麥神父,敝姓封,單名一個印,是個醫生。」鬼斧簡單地作了自我介紹。

  麥神父笑著伸出手,「封醫生,你好。」

  「麥神父,我想替貴院的員工和院童做一次詳細的健康檢查,不知您意下如何?」
握了手之後,鬼斧說出來意。

  「封醫生,很抱歉,我們育幼院恐怕沒有多餘的預算可以……」

  他知道麥神父要說什麼,「這一些健康檢查當然是免費的,我希望能有機會回饋社
會,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就不知道麥神父是不是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封醫生,你真是個好心的人,那就麻煩你了。」麥神父相當高興,「天父會保信
你的。」

  好心的人?要是被鬼魅聽見的話,肯定會笑翻了。鬼斧失笑道:「謝謝,那麼能否
麻煩你先給我一份院內所有人的資料,我才能先建立檔案。」他的動機根本就和好心八
竿子打不上關係。

  「沒問題。」麥神父走回辦公桌後,在一堆文件裡翻找了好一會兒,「啊!原來在
這裡。」

  鬼斧接過那一份資料,「如果方便的話,那就暫定是星期日早上九點,我會帶人過
來替所有人做健康檢查。」

  「謝謝你。」麥神父誠心地向他道謝。

  「不用客氣。」

  @@「進去吧。」沈詩柔硬拉著童紛若到及時婦產科來。

  重紛若又巴著及時婦產科的門板不放,「我不要。」

  「既然你答應付那一筆嚇人的手術費,就該要好好利用,別浪費那些錢,而且你手
臂上的傷也需要換藥,當然要來找那個醫生了。」

  一個帶著椰榆的聲音陡地響起,低沉富有磁性。「看來你很中意這扇門,我可以打
包送給你。」他剛看完自育幼院拿回來的資料,並且分派好星期日的健康檢查工作,正
準備回神出鬼沒徵信社,才走到診所的門口,就瞧見他救了兩次的小子和一個漂亮柔弱
的女孩,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

  童紛若的呼吸微微一窒,是那個姓封的,為什麼每次一聽到他的聲音,總會有一股
莫名的騷動在她的心底淡淡地漾開來?

  沈詩柔聞聲抬頭,映人眼簾的是一張漂亮帶有稚氣的娃娃臉,她的臉霎時紅了。

  「進來。」這都已經是他第三次到及時婦產科診所來,他渾身不自在的情形還是沒
有改善,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童紛若悻悻然地放開手,尾隨在他的身後走向手術室。

  沈詩柔朝前面的俊朗身影努努嘴,壓低聲音問她,「他就是救你的那個吸血鬼醫生
?」聽了阿童描述事情的經過,她以為那個冷血、勢利又沒有醫德的醫生,一定是個又
老又醜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年輕又好看。

  「就是他。」轉進手術室,她便脫下外套,捲起袖子坐上手術台。

  鬼斧開始拆掉繃帶,「小子,我以為你不會來換藥。」

  「我是不想來……」她是上班中被詩柔硬拖來這兒的。

  「傷口復元得很好,」他審視著她手臂上傷口手術後的情形,「一個星期後就可以
拆線了。」然後抹好藥,又將傷口包紮好。

  她縮回重新包紮好的手臂,態度有些不自然地說:「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雖然他的本意只是不想縫合好的傷口又裂開來才救她,不過,他終究是救了她,她
是應該親口跟他道謝。

  鬼斧饒富興味地瞅著她不自然的態度,忍不住想調侃她,「原來你也會跟人道謝啊
!我還以為你只會媽的、媽的鬼吼鬼叫。」

  她也不客氣地反諷,「我也以為你是冷血動物,想不到你竟然會救我。」

  一抹笑意自他的眸底跳脫出來,「小子,你……」

  不知怎麼地,小子這兩個字從他的嘴巴裡說出來,她怎麼聽怎麼不順耳,「別小子
、小子地叫個不停,我也有名字,我叫童紛若。」

  童紛若?這個名字他剛剛才看過,就在育幼院的資料裡,也是符合條件的三個女孩
其中一個。女孩?是湊巧同名同姓嗎?還是……鬼斧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小子竟然是個女
兒身。「你是女的?」

  她的驚訝程度不下於他,她一向隱藏得很好,就連同班一年的同學也都以為她是男
生。「媽的,你怎麼知道?」是她的偽裝出現破綻了嗎?

  想不到真的是他看走眼了!「我剛去拜訪過你們育幼院,手邊正好有你們的資料。


  難怪最初他會覺得這小子的體重太輕了,身體的線條較為圓潤柔和,原來……原來
「他」是女孩子!

  他去過育幼院,而且還有他們的資料!「你要做什麼?」童紛若拉下袖子,一臉防
備地瞅著他。

  鬼斧神色淡然道:「星期日早上九點,我會到育幼院去替所有人做健康檢查,麥神
父應該會通知你們,就這樣。」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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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檢查?她直截了當地回絕,「我們付不起那些檢查的費用。」如果他想要借此
大賺一筆,那麼他勢必要失望了。

  「如果我說是免費的呢?」他並不意外她的反應。

  免費?她毫不掩飾心中的懷疑,她可不信他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脫胎換骨變成一
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其中必有緣故。「你……」

  沈詩柔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阿童,我……上課快來不及了。」

  「謝謝你幫我換藥。」她看了他一眼,隨即和沈詩柔相偕離去。

  童紛若和沈詩柔就讀的大學距離此地不遠,步行約莫十分鐘的路程。

  為免沈詩柔落單的時候被黑猴那班人逮著,童紛若執意陪她上下課,確保她不會受
到騷擾。

  不過,自從黑猴那班人被姓封的修理過之後,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沒再出現在她們
面前,大概是嚇到了吧!

  「阿童,我覺得那個封醫生人好像沒你說的那麼壞,一個願意到育幼院替人做免費
健康檢查的醫生應該是個好人……」沈詩柔的聲音轉弱,偷偷覷了童紛若一眼。

  「好人?媽的,他坑了我十萬塊的手術費總是事實吧。」她已經付了第一期的款項
了。

  「呃……」沈詩柔被問倒了,這兩件事情之間很難找到平衡點。「可是他如果是你
說的那種冷血、勢利又沒有醫德的醫生,為什麼他會願意義務到育幼院來替大家做健康
檢查?」

  「誰知道。」她也想知道。

  其中的原因,她會弄清楚的。

  她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危害到育幼院的一切。

  走著、走著,她們很快就抵達學校的側門口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黑猴那班
人應該還不至於膽大妄為到敢在校園內為難她。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下課的時候我會來接你,別亂跑。」她不放心地叮
嚀,詩柔就像她的姐妹一般。

  沈詩柔點點頭,「我知道,你也一樣。」因為調課,還讓阿童挪出時間陪她來上課


  「嗯。」她只跟組長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待會兒還要趕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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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童紛若依照護土的指示做了一項又一項的檢查,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的檢查,她立
即拉著鬼斧走到角落去。

  她按捺不住了,「媽的,你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嗯?」他故意裝蒜地挑起眉睨著她。

  她恨得牙癢癢的,卻沒有辦法不注意到他穿著白袍的飄逸絕倫,「你來這裡替大家
做健康檢查想要得到什麼?」

  他把聽筒從頸子上取下,順手塞進白袍的口袋裡,「難道我就不能突然良心發現做
一些公益?」在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沒必要宣揚開來。

  「我不信。」她的眼底盛滿懷疑。

  「那我也沒有辦法。」他愛莫能助地攤攤手。

  「你是婦產科醫生!」會到育幼院來做免費健診實在是有點奇怪,所以她確信他另
有所圖。

  鬼斧故意曲解她的話,「我也可以免費替你們做乳房檢查和子宮頸抹片檢查,如果
這是你需要的。」

  乳房檢查和子宮頸抹片檢查是每個成年女子都應該做的檢查,明知道沒什麼好不好
意思的,但是她就是無法控制紅潮攻陷她的臉龐。

  「媽的,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童紛若故意粗聲低咒。腦海裡的思緒不受
控制地,繞著乳房檢查和子宮頸抹片檢查上頭打轉,一想到要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她
雙頰上的溫度更是往上竄升了好幾度。

  將來要生產的話,她會記得不要找太英俊的醫生。

  看見她臉紅的樣子,他又忍不住想要捉弄她,「用不著不好意思,這就跟其他的身
體檢查一樣,你不應該拘泥於性別上的差異,該著重的是我的專業知識和技術。」

  鬼斧煞有其事地替她做心理建設,末了,又補充一句,「不過,那兩項檢查得麻煩
你親自到診所來做。」

  童紛若的臉快燒起來了,「媽的,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檢查了!」她知道關於他的目
的一事,大概沒辦法迫問出什麼來了。

  他聳了一下肩膀,接得可順口。「沒有嗎?那大概是我搞錯了。」

  她的口頭禪雖然會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舉止雖然是有點粗魯,不過她應該不是那
種橫行街頭的小混混、小太妹,那……為什麼會和那一群不良少年糾纏不清?

  在育幼院耗去一個上午的時間,替所有院童和員工做完健康檢查之後,他發現童紛
若除了三句話不離媽的外的另一面,她就像只母雞似地護衛著育幼院裡的大大小小,不
容許任何人欺陵,改變了他對她的感覺。

  而女孩子給人的印象總是脫離不了纖細柔弱,對於那些蓄意找碴的不良少年恐怕起
不了半點嚇阻的作用,所以……那麼她是故意要將自己的外表弄得像男孩子一樣,好捍
衛其他人,為了這個她肯定吃了不少苦頭。鬼斧心底有股異樣的感覺淡淡地蕩漾開來,
對她的堅強有些心疼,這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

  童紛若心有未甘地出言警告,「媽的,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在打育幼院的歪主意,否
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鬼斧動作迅速地伸出食指戳刺了一下她臉上的瘀青,「女孩子說話別這麼粗魯,開
口閉口都是媽的,真難聽。」她不像大多數的女孩子長髮飄逸、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巧
笑倩兮、舉止溫柔,她臉上的瘀青似乎不曾間斷過,至少,從他們相遇之後,每次見面
她臉上總是會出現新的瘀青,卻破天荒地讓他的心底衍生出一股憐惜。

  她吃痛地往旁邊跳開了去,捂著臉頰目光凶狠地瞪著他,「媽的,你搞什麼鬼?很
痛耶!」

  「會痛才好,那就表示還有救。」他迎視她凶狠的目光,不溫不火地說。

  她似乎只知道要保護其他人,卻不懂得要好好保護自己,臉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


  這是哪門子的論調啊!「那我也踹你一腳,讓你感受一下還有救的痛覺。」她自齒
縫迸出話來。

  「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向很愛惜自己的身體。」她的話讓鬼斧的唇畔綻放出一抹迷
人的笑。他拉著她走向他的醫藥箱,拿出一罐不知名的藥膏來,將透明無色無味的藥膏
抹在她臉上的瘀青處。「這個藥膏對於消腫去瘀血、傷口癒合有很好的功效。」

  「你……」抹上她臉頰的透明藥膏飄散著淡淡的清香,有股舒爽的輕涼從肌膚的表
面滲入,立時減輕了她臉上的不舒服。他主動幫她抹藥的舉動讓童紛若受寵若驚,他的
笑容更是讓她原本平靜的心活絡了起來。「謝謝。」她的聲音裡有些微不自然的波動。

  「你積欠的費用增加一期。」鬼斧微微一笑。他的話立即將她的感動悉數謀殺掉,
「媽的,你坑人啊!這一丁點藥膏就要四千多塊,你當它是鑽石粉啊?」她就知道他沒
那麼好心。

  「相去不遠。」這可是他獨家研發的藥膏,僅此一家,別無分號,就算有錢也買不
到。

  她不客氣地吼了回去,「放屁!誰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

  他故意沉吟了一下,才抬眼望向她,「我還沒替這個藥膏取名字,你有什麼好的建
議嗎?」

  聞言,童紛若眼若銅鈴地瞪著他,「你……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藥膏是你自己製造
出來的?」也不曉得有沒有經過衛生署檢驗合格,她也沒問清楚,就這樣讓他把藥膏抹
在她的臉上,萬一毀容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鬼斧點點頭,「沒錯。」她的心一沉,「有沒有通過衛生署檢驗合格?」這是她最
後的希望了。天知道這個藥膏裡有沒有摻雜什麼古怪的東西,若是有通過衛生署的檢驗
,至少還有一點保障。

  他忍住笑搖搖頭,她以為他會在藥膏裡摻雜毒藥不成!

  童紛若揚手就打算擦掉臉上的藥膏,至少亡羊補牢一下,把傷害減到最低。

  鬼斧抓住她的手,「別浪費了我的藥。」

  她奮力地想要抽回手卻未果,「媽的,你放開我的手,天知道抹那個藥會不會有什
麼副作用!」

  「放心,死不了人的。」語畢,他放開她的手,「而且現在才要擦掉也來不及了。
」然後他壞壞地又補上一句,「要是你的臉爛掉,我再負責幫你整容,保證比你現在更
漂亮,這總行了吧?」

  誰希罕……比現在更漂亮?他是在隱喻她長得不夠漂亮了?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媽的——」

  麥神父看見這邊的情形有些奇怪,遂走了過來,一走近就聽見童紛若出口的髒話,
眉毛高高地掀了起來,眼中閃著不認同的光芒,「小若,你又罵髒話了。」

  童紛若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卻又偷偷地自眼角瞪了姓封的一眼,都是他害的!「而
且,封醫生這麼好心來我們育幼院,免費替大家做健康檢查,還幫你的傷口抹了藥,你
怎麼可以對封醫生這麼沒有禮貌?」麥神父充滿歉意地向鬼斧道歉,「封醫生,真是抱
歉,請你原諒小若的無禮。」

  抹藥?他是把她當實驗的小白鼠吧。她在心底咒罵鬼斧好幾遍。

  鬼斧「寬宏大量」地不與她計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小若,快跟封醫生道歉。」麥神父催促。

  要她跟他道歉?別想,她又沒錯。童紛若的腦筋轉得飛快,「啊……我上班快要來
不及了,神父,我得先趕回去,有事改天再說,拜拜。」為了表示她的急迫,她三步並
作兩步地跑向門口,完全不給其他人表示意見的機會。鬼斧揚起一抹會心的笑。

  「對不起……」麥神父很不好意思地選聲道歉,「這孩子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我
也不知道她在鬧什麼彆扭……」

  他知道,「沒關係。」

  耳朵上設計成華麗耳環的耳機,突然傳來遠在西班牙的冥王的聲音,而且破天荒地
沒了那一貫懶洋洋的調調,抹上了慌張,「鬼斧,你馬上回西班牙來。」

  「等等。」馬上回西班牙?發生什麼事了嗎?鬼斧將後續的工作交代給另一名醫生
負責之後,便先行離去。

  坐進駕駛座,他立即發動引擎,「冥王,怎麼了?」會讓一向八風吹不動的冥王如
此慌張,肯定是代志大條了。會是地獄鬼眾位於西班牙的據點曝光了嗎?還是遭受攻擊
了?抑或是天堂風雲發生巨變……就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作了許多種最壞的打算。

  沒聽到冥王的回答,反倒傳來另一個嘔吐的聲音,好像是狂潮的聲音。嘔吐?

  她怎麼了?不會是在吐血吧?他開始在心中思索對能的情形。

  「沒……我沒事。」凌狂潮的聲音聽起來很沒元氣,感覺像是病入膏肓或者是受了
極重的傷。

  「你都吐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鬼沒心急如焚。

  他和鬼魁也才離開西班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期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和
鬼魅都沒接獲消息?魍魎呢?

  「冥王,狂潮小姐怎麼了?」鬼斧的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地,因為相隔遙遠,他
只能在這端臆測,卻使不上力。

  凌狂潮的聲音響起,「鬼斧,我真的沒事,只是……」話還未說完又是一陣嘔吐聲
傳來。「我要你馬上回來。」

  「冥王,就算我現在馬上搭飛機回西班牙,也要十幾個小時,」只怕是遠水救不了
近火。「狂潮小姐受傷了嗎?看過醫生了嗎?醫生怎麼說?」

  凌狂潮的聲音又響起,這回虛弱中還帶了些許笑意,「鬼斧……我沒受傷,只是…
…只是孕吐而已。」

  那麼先叫提那諾過去設法維持狂潮小姐的生命跡象,他會盡快趕回去,只要還有生
命跡象,他就有辦法……孕吐?凌狂潮說的話驀地跳進他的腦海裡,他腦中思緒霎時「
砰」的一聲中斷空白——急轉直下的情況讓他措手不及,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孕吐?他幾乎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聽錯了。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狂潮小姐,你……沒有受傷?」事情太混亂了,
他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只好再次確定。

  「沒有,我很好。」她肯定而且明確地回答。

  鬼沒的聲音插了進來,「她一點也不好,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而且也瘦了好幾公
斤。」

  鬼斧繃緊的神經弛緩了下來,「那冥王為什麼要我馬上回西班牙?」急得像火燒屁
股似地。

  凌狂潮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懷孕了,而且害喜得很嚴重。」

  「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鬼沒語氣凝重地補充。

  鬼斧一陣錯愕,狂潮小姐懷孕了!害喜得很嚴重,所以冥王才會慌亂得像無頭蒼蠅
似地完全亂了方寸!他慢慢地將得到的訊息,一點一滴地組合出一個明確的輪廓,而後
控制不住地爆出一陣大笑,怎麼也止不住。

  「哈哈哈……」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向沉穩的冥王,也會有那樣失控的時候,而原因
就只是狂潮小姐在孕吐!

  「夠了,有什麼好笑的?」鬼沒有些惱怒地喝道。

  凌狂潮忍不住呻吟出聲,「都是你啦!我都說沒關係了,你就非得要聯絡鬼斧不可
,這下可好,讓他看笑話了。」幸好現在相隔遙遠,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拿什麼臉見
他。

  鬼斧清了清喉嚨,勉強止住笑,「狂潮小姐,這也難怪冥王緊張,他是第一次親身
遇到這種情況嘛,恭喜啊!」他的嗓音裡飽含洶湧的笑意,抹也抹不去。

  「謝謝。」就連聲音也聽得出她的害羞。

  鬼沒仍舊堅持己見,「什麼時候到?」

  「鬼沒——」凌狂潮羞赧地低叫。

  「狂潮小姐應該已經做過第一次產檢了,如果情形一切正常的話,第二次產檢則在
一個月後。」冥王要他現在回去做什麼?

  「嘔……」凌狂潮這次衝往浴室了。

  鬼沒既擔心又心疼,「想想辦法。」

  關於這一點他也是愛莫能助啊!「冥王,害喜孕吐是正常現象,就算我現在趕回去
也沒有辦法改善狂潮小姐的孕吐情形,不過,害喜的症狀依每個孕婦的體質而有所不同
,通常會隨著懷孕周數增加而慢慢減輕。」

  鬼沒一點概念也沒有,「是這樣子的嗎?」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鬼斧的專業,也只
信任他。

  他又想笑了,「沒錯。」

  「好吧,快點把任務完成,狂潮的產檢和生產我要你全程負責。」鬼沒的命令不容
置疑。

  「沒問題。」中斷通訊之後,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出自鬼斧的口中,狂潮小姐的懷
孕徹底顛覆了冥王的沉穩和詭譎。

  當爸爸啊……的確是個好消息。

  &&&育幼院位於地價較便宜的郊區,方圓三公里內都沒有其他住戶,距離公車站
有一小段距離,路上往來的車輛極少,童紛若慢慢地走著。

  那個姓封的真是太過分了,替她抹這一丁點藥膏就要收費四千多塊,而且用的還是
那種喊不出名號的鬼東西,根本不把她的臉當臉看,現在她只能冀望那個鬼東西沒有副
作用才好。

  媽的,真是可惡透頂!

  身後忽地傳來一陣引擎聲,打斷了童紛若腦中正在對鬼斧大加撻伐的思緒。

  尋常時候很少有車子會行經此地,會是那個姓封的他們一行人要回去了嗎?童紛若
停下腳步,半轉過身去一看究竟。

  那是一輛箱型車,不是姓封的他們的車子。

  她回過身,打算繼續往公車站牌的方向前進。

  箱型車卻疾駛到她的身邊停下,車門快速地打開來,一隻有力的手臂探了出來,抓
住她的手就拽往車內。

  童紛若嚇了一跳,反應卻極為靈敏地使出全身的力量抽回自己的手,然後便沒命地
埋頭往前跑,雖然不知道那輛箱型車上的人抓她要做什麼,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
錢沒錢,他們抓她幹嘛?反正一定不會是好事,先跑再說。

  箱型車隨即加快速度追上她,四、五個大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圍住了童紛若,阻
擋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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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麼?」童紛若不著痕跡地四下打量,一顆心開始往下
沉,附近除了她和對方一群人外沒有看見半個人,而且也沒有可以拿來防身的武器,她
要赤手空拳對付四、五個大男人……肯定凶多吉少。

  「少囉嗦,你最好是乖乖地跟我們走,要是讓我們動手,可就有你好受的。」

  其中一人開口恫嚇。

  她又不是白癡,幹嘛乖乖地跟他們走?改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一步、一步地往
後退,「你們要帶我去哪裡?」這附近唯一有人的地方就是育幼院,如果她來得及跑回
去的話,應該就可以逃過一劫,台灣好歹還是個有法律的地方,他們應該還沒膽大妄為
到敢當街擄人。

  但是,下一秒她的腳步立即一頓。

  育幼院裡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她似乎不應該把麻煩帶回去。

  她偷偷地抓住背包的帶子,準備在對方欺近的時候,狠狠地用她的背包砸向他們,
今天她的背包裹正好放了兩三本又厚又重的原文書,拿來砸人肯定會很痛。

  有人察覺她想要逃走的意圖,「上,別讓她逃了。」

  霎時,場面一陣混亂。

  童紛若以背包為武器,在手中甩動了起來,一會兒砸向右邊出拳的人的肚子,一反
手拉了回來擋住橫踢過來的一腿,轉身又狠狠地擊中了另一個人的腦袋,這下子就算沒
有打斷對方的鼻樑,也會打歪他的下巴。

  不過,背包裹的原文書終究是太重了,甩沒多久她的手就酸了,動作也變得遲緩,
一記拳頭毫不留情地擊上她的下巴,感覺就像是不小心用大榔頭砸中手指,又痛又麻,
然後肚子上又捱了一腿,她可以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飛起來似地往後跌了出去,狠狠地
摔落在硬邦邦的柏油路上,手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燒灼痛覺,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

  但是,現在可沒有時間讓她哭。

  對方對付她的手段如此凶殘毫不留情,倘若她真的落入他們的手中,恐怕只有死路
一條。

  為了活命,她不得不硬撐著痛得快要散了的身體自地上爬起來,避過重重踹下的一
腳,卻躲不過背後的一記手肘。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她就要遭受這些無理無情
的對待?

  在一陣追打之後,童紛若就像是一個破布娃娃即將被拎上箱型車。

  她用僅存的一絲力氣抵住車門,僵持著不肯上車,猶在作垂死的掙扎……&》&鬼
斧切斷和冥王的通訊不久,肆無忌憚的笑聲方歇,看見的便是渾身是傷的童紛若僵持著
不肯上箱型車的這一幕。

  她的麻煩還真不是普通的多……念頭方起,還來不及細細思量,他的身體像是有自
主意識地出手了。

  銀光一閃——「啊——」硬拽著童紛若上車的那一隻手,被天外飛來的一把銀色手
術刀釘在箱型車的門上。

  銀色手術刀?是那個姓封的!童紛若腿軟地跌坐在柏油路上,她從不知道見到一個
人會這麼高興,比中了統一發票第一特獎還要高興。

  鬼斧的車速不減,就這麼直直地衝撞上箱型車的屁股,他卻在撞擊的剎那順勢自敞
篷車上方飛躍而出,一腳端向另一個探手去揪童紛若的男人,借力使力地一翻身落在童
紛若的身側。

  「你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說話的同時,他抓起她往後退去。

  她則是傻了眼,不單單是因為急轉直下的情勢,還有姓封的那練家子般的身手,她
是知道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飛刀神技,卻沒有料到他的拳腳功夫也不比飛刀神技遜色。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一個婦產科醫生怎麼會有如此不尋常的身手?

  將童紛若安置好,鬼斧旋過身迎向楔而不捨的追兵,當下立即開打。

  他神准地單手攫住一隻擊來的手臂,以另一隻手「輕輕」地往手肘方向一擊,登時
一聲清脆的喀啦聲響起,下一秒只見男子抱著虛軟無力的手臂倒在地上哀嚎。

  他靈敏地一個翻身避開背後的凌厲攻擊,修長的腿瞄準那人的股骨踹了過去,又解
決了一個。」

  童紛若看得目不轉睛,只見姓封的頎長身影滿場飛躍、衣袂飄飄,又彷彿是動作敏
捷優雅、危險致命的美洲豹,只要他願意,可以輕而易舉地置人於死地。

  不一會兒,和鬼斧對打的人身二全都掛了彩,是死不了人卻痛得冷汗涔涔。

  對方一看情勢不對,旋即招呼所有的人上車,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鬼斧膘了一眼疾速駛離的箱型車,漫不經心地俯身撿起掉落地上的手術刀,信手揮
了揮身上沾染的灰塵。

  這麼捺不住性子?等不及DNA的鑒定報告出爐就採取行動了?對方的舉動無疑是
證明童紛若的身份,他有十足的把握,夏家老夫人要找的孫女就是童紛若,看來她的存
在就像是紮在別人肉中的刺,不除不快。

  他朝她走近,「爬得起來嗎?」心中還在納悶,自己竟然再度出手救了她,而且還
動用到他學習多年卻甚少有機會用上的武術!

  他是救她救成習慣了嗎?

  「唔……」童紛若全身痛得像快要散了一般,卻仍舊咬著牙要自地上爬起來,自小
身處的環境不容許她軟弱,她必須自立自強,因為太多人需要她保護。

  鬼斧看不過去地趨前將她抱了起來,走向車頭半毀的敞篷車,「你非得這麼逞強不
可嗎?」這一次他沒有再將她扛在肩膀上,她終究是個女孩兒,雖然她現在的樣子——
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加上鼻青臉腫,委實讓人看不出她是個女孩兒的事實。

  因為別無選擇。「我必須……」她不想將自己的脆弱攤開來,即時轉移了話題,「
車子撞成這樣還能開嗎?」

  為什麼她強裝出的堅強,會讓他的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鬼斧將她安置在後座,上
前檢查了一下車子,「情況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嚴重,還可以動就是了。」

  他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你身上的傷得處埋。」而合適的地方當然是及時婦產
科了。

  「我沒錢了。」她可不想債台高築。

  「你可以慢慢分期付。」他話一落,車子疾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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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把衣服脫掉。」鬼斧替童紛若臉上、手上的傷口一一消毒。上完了藥之後,拿出
另一瓶藥膏。

  「什麼?」她倏地一驚。

  他淡淡地覷了她一眼,語調平平道:「你背後的瘀傷最好也抹一點藥,可以減輕疼
痛,也會好得比較快。」

  「呃……」她遲疑了一下,臉卻不受控制地紅了,雖然看不出來。「不、不用了,
只是稍微撞傷而已。」她寧願咬著牙繼續忍受背後的腫痛,也不要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


  她痛得臉色都發白了,還在硬撐。「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是醫生,更何況只是
要你把外衣脫掉,又不是要你全裸,你就當自己是穿著比基尼泳裝,不就得了!」

  「我沒穿過比基尼。」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弄得像個男生似地,哪會有機會穿比
基尼泳裝!

  呃……他一時沒有想到這一點,「好吧,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嘛。」他其實可以不用
多管閒事的,她想要多受一些皮肉之苦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但不知怎麼地,他就是沒有
辦法坐視不管。

  童紛若還在遲疑。

  他可是不常這麼雞婆的,「當然,如果你想要多享受幾天那種背部腫痛的感覺,那
就隨你。」

  「媽的,又不是有毛病,誰會喜歡身體上有病痛啊!」只是……她抓緊胸前的衣襟
,沒有勇氣在他的面前脫衣服。

  鬼斧明瞭地繞到她的背後,「你可以動手了。」

  童紛若還是拖延了一會兒,才顫抖著手解開扣子,將身上的襯衫脫下。

  隨著衣服的褪下,一片白皙細緻的背頓時裸呈在鬼斧的眼前,上頭有許多受傷程度
不一的瘀傷,有青有紫,十分壯觀。

  「該……」他及時抑下一聲咒罵,心中有股想殺人的衝動在醞釀壯大,要是早知道
那些人下手這麼重,他會讓他們沒有辦法直的離開那裡。

  等了好一會兒,背後都沒有半點動靜,童紛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能不能快點
把藥抹一抹。」這個樣子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為什麼看到她受傷會讓他感到憐惜不捨?「放輕鬆,我在你的背後,除了平滑的背
,其他的我都看不到。」斂了斂心神,他開始替她背上的青青紫紫抹上特製的藥膏。

  她要能放輕鬆才怪!長這麼大她還沒在任何一個同性密友面前赤身裸體過,更何況
是男人。藥膏抹上的剎那,有股透骨的沁涼讓童紛若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身體也微微
瑟縮了一下。

  「你快一點抹好啦。」

  鬼斧輕哼了哼,「你要是別像條蟲似地扭來扭去,我就可以更快抹好藥。」

  「好啦,我盡量。」她坐直身體,努力地去忽略他的手指碰觸到她背部肌膚的感覺
,並壓抑下隨之而來的戰慄。

  過了半晌,他終於幫她抹好藥,「好了。」

  聞言,童紛若立即飛快地將褪至腰際的襯衫拉上來,扣上扣子,不自在地向他道謝
,「謝謝你。」他又救了她一次,看來他真的是她生命中的貴人,要是沒有他,她恐怕
早就一命嗚呼了。

  「不用客氣,目前你累計的醫療費用還有二十九期。」換言之,也就是這一次的治
療索價兩萬八百三十五元。

  「知道了。」她竟然沒有大聲地抗議。

  這一次她竟然沒有哇哇大叫,太不尋常了!會不會是她沒有算清楚正確的金額?鬼
斧意外地凝睇著她,還特意提醒道:「正確的金額是兩萬零八百三十五元。」

  她的算術不會比他差,「這還用你說。」他為了救她還把敞篷車撞壞,他都沒要求
她賠償他的損失了,她哪還有臉跟他討價還價啊!

  「就這樣?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嗎?」這不像她的作風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沒有腫包啊!「該不會是剛剛撞到頭了吧?」

  「我正常得很,晤——」童紛若拍掉他的手,不小心碰著了掌心剛包紮好的傷痕,
她嚥下一聲呻吟。

  「小心點,你的雙手掌心都有擦傷,這兩天最好不要拿重物也不要碰水,當然更不
可以打架。」他微微擰起眉頭地交代著。

  不要碰水?那簡單,清理包廂的時候她可以戴塑膠手套;不要拿重物?她盡量就是
了,她非工作不可,不然生活費和積欠的醫療費就沒著落了;至於打架啊……那又不是
她能控制的。

  「媽的,你也看到了,是那些人莫名其妙地冒出來找我麻煩,我甚至連他們是什麼
來路都還搞不清楚,不反擊難道要乖乖的挨打嗎?未了,還跟對方鞠躬說謝謝是嗎?」
那種蠢事她可不干。

  鬼斧未經思索,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你暫時搬來和我住好了。」那一群人肯定還
會再捲土重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不想某一天看見她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搬去跟他住?她睜圓了眼睛,「你在開玩笑?」一來,彼此非親非故地,二來,他
也不是那種奉行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童子軍,為什麼會願意幫助她,還提議讓她住進他家


  「如果你還想活久一點,最好照我的話做。」他還在理清心中對她的感覺。

  「你有什麼目的?」尋常人遇到這種麻煩事撇清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主動往泥
沼裡跳?她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會不會……有沒有可能……他喜歡上她了?所以他才
會一再地救她?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鬼斧抓起先前脫下的外套,「我先陪你回去收拾一
些日常用品,路上再談。」

  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他沒有喜歡上她了?童紛若忍不住為自己的自做多情
紅了臉,心底卻有抹淡淡的失落蕩漾開來,也難怪他不會喜歡上她,她根本就沒個女孩
子的樣子嘛。

  鬼斧在門口停下,發現她沒有跟上來,「發什麼呆?」

  「沒事。」她甩甩頭,將惱人的思緒暫時撇開,大跨步地追上。

  &&在往神出鬼沒徵信社的途中——童紛若還在跟他討價還價,「這樣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鄰居會誤會的。」她擔心的是自己會一點一滴地更喜歡他


  他瞥了她一眼,「不會有人誤會的。」神出鬼沒徵信社附近沒有半棟建築物,哪來
會說閒話的鄰居?會說閒話的都是自己人,他彷彿已經聽見鬼魅那極度曖昧的語調在耳
畔響起了。

  她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瞧了瞧自己,對喔!她怎麼會忘了自己的外表看起來十足像個
男孩子,誰會誤會他們啊!

  童紛若乾笑了數聲,自嘲道:「我顯然是想太多了。」說不定他根本就把她當男生
看待……為什麼一想到他可能不把她當女孩子看,她的心裡就覺得莫名的沉悶,有點苦
、有點澀?

  「的確,你……」他未說完的話因耳機中傳來的聲音而中斷。

  「鬼斧,你聽聞小潮兒懷孕的消息了嗎?真是太讓人吃驚了!」鬼魅的嗓音裡有壓
抑不住的興奮。

  聽到他斬釘截鐵的回答,童紛若的心情更低落了。

  雖然她才去過及時婦產科診所幾次,雖然她和診所內的護士沒說過什麼話,但是她
看得出來,診所裡的那些護士全都對他癡迷不已,以他出色的外表和各方面優越的條件
,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怎麼會對外表像個男生、說話又粗魯的自己有興趣?

  多年來,她一直處心積慮地把自己塑造成男孩子的模樣,頭髮剪得極短,穿著打扮
偏向隨性帥氣的中性裝扮,就連說話也刻意倣傚男生,還特地選了「媽的」來當她的口
頭禪,就為了掩飾她的性別,生平頭一遭她對異性有了心動的感覺,也是她生平第一次
興起了後悔的念頭。

  一想到冥王急切的聲音,鬼斧就不自覺地揚起笑,「冥王緊張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還要我馬上趕回去呢!」

  咦?童紛若狐疑地轉頭打量他,對了,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在和誰說話啊?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而他並不是在對她說話。

  鬼斧將車子停在一棟陰森破舊的建築物前,然後熄了火,「我們到了,就在門口。


  「我們?」鬼魅輕揚的尾音裡有明顯的好奇。

  「就是這兒,下車吧。」中斷通訊,他接收到她困惑的目光,指了指耳朵上長條型
的華麗耳環,「這個是耳機,扣子是麥克風,和我說話的人就在這棟房子裡,你很快就
可以見到他了。」

  話聲方落,立即有一抹修長的身影從陰森破舊的建築物裡走出。

  「哇哇哇……」俊美得過火的鬼魅,一臉詫異地湊到她的面前細細打量。「小兄弟
,你臉上的色彩真是豐富啊!」他饒富興味地在她的身邊繞了一圈,口中嘖嘖有聲。

  童紛若被他的舉止嚇了一跳,往後彈了開去。「我……」

  而後,他把注意力轉到鬼斧身上,「你該不會跟我說,他是伯父或伯母流落在外的
另一個兒子吧!」鬼斧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會隨隨便便地在路邊救了個小伙子,然後
帶回神出鬼沒徵信社來。

  流落在外的另一個兒子?鬼斧半瞇起眼,「我會把你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我父親
和母親知道。」

  「嘿嘿嘿……我只是在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開什麼玩笑,要是讓伯父伯母
知道他暗喻他們之間有人出軌,他鐵定會被捶死。鬼魁趕緊轉移話題,「不然他是打哪
兒來的?你怎麼會帶他回來?」

  「別讓受傷的客人站在門口說話。」

  童紛若循聲望去,看見開口說話的是一個身材豐腴、長相卻……有一點抱歉的女人
。她怔了一下,隨即回了一個齜牙咧嘴的微笑。

  親親老婆都這麼說了,鬼魅當然沒有意見,正準備轉身之際,自眼角餘光瞥見鬼斧
那一輛車頭半毀的敞篷車,他張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你的車子怎麼搞成這副德
行?」

  「那是為了救我。」童紛若挺身而出。

  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小伙子,而把自己的敞篷車撞壞了?鬼魅腦海裡的思緒急轉著
,這不像是鬼斧會做的事,該不會……他張大嘴巴,「原來……原來有斷袖之癖的人是
你!」

  他就知道鬼魅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要是伯父伯母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傷心的……」鬼魅的話只說了一半,因為他的
嘴巴有更重要的工作——咬住一抹疾射而來的銀色流光。

  童紛若看直了眼。

  「閉上你的嘴。」鬼斧拉著童紛著越過鬼魅的身側撂下話,朝楚茬點了下頭,先行
上樓去了。

  她剛剛好像看見這棟屋子外面有個垂掛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的壓克力看板,上頭寫
著——神出鬼沒徵信社,真是相得益彰的名稱啊!童紛若瞠目結舌地左顧右盼,這種看
起來像是靈異節目會去探險的鬼屋能夠住人嗎?

  取下口中的銀色手術刀,鬼魅又向親親老婆投訴去了,「茬兒,鬼斧一定是看不慣
我比他英俊,所以才想盡辦法要把我毀容。」

  一聲不以為然的冷哼從前頭飄了過來。「後座有行李。」意思就是要他拿下來。

  「什麼嘛!我又不是他聘請的傭人……」他嘴上雖然嘀嘀咕咕個沒完,還是伸手把
後座的行李提下來。

  楚茬的唇際噙著一抹笑意,慢慢地漾深,「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眼中最英
俊的男人。」

  「還是老婆你對我最好了。」鬼魅攬住親親老婆的腰,也跟著上樓。說真格的,他
還真沒見過鬼斧對誰這麼好呢!那個鼻青臉腫的小伙子是何方神聖啊!

  進屋後,鬼斧沒好氣地替他們介紹,「很不幸地,這個一臉痞子樣的男人是我的夥
伴鬼魅,這一位就是不幸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他的老婆楚荏;她是童紛若。」

  「臭鬼斧,你不要眼紅見不得別人好,乘機挑撥我和荏兒的感情。」鬼魅哇哇大叫


  鬼魅?真詭異的名字……老婆?這一個長得,呃……有一點抱歉的女人竟然是俊美
的鬼魅的老婆!還有鬼魅口中的臭鬼斧,應該指的就是這個姓封的吧!不尋常的訊息接
踵而來,讓童紛若應接不暇,明知道直勾勾地盯著別人看是很不禮貌的事,但是她就是
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

  「你有什麼值得我眼紅的地方?」他一點也看不出來。

  鬼魅不平地哼了哼,「因為我和荏兒的感情好,刺激到孤家寡人的你,所以你才會
故意要破壞我們夫妻間的感情。」

  「無聊。」他評斷。

  等等……鬼魅忽然想起來,「你說這個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童紛若。」

  童紛若?他記得這個名字,不就是育幼院裡條件符合委託人孫女的那三個女孩其中
一個!女孩?鬼魅的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

  「小伙子,你是女生?」他壓根兒就看不出來。

  現在流行這種雌雄莫辨的中性人嗎?神差是,眼前這個童紛若也是,真是的,女孩
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嘛!

  童紛若點頭承認。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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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荏的臉上滿是心疼,「是哪個沒心沒肺的人把你打成這樣?」男人應該要疼惜女
人,會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不知道。」對方顯然是要置她於死地,但是,她不記得有和人結下這種深仇大
恨。

  鬼魅腦中的念頭稍微轉了一下,便將一切弄明白了,看來她就是委託人失散多年的
孫女,而且夏家裡面肯定有人不希望她回去認祖歸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鬼斧為什麼救她?又為什麼帶她回徵信社來?鬼魅的眼中有抹精光亮起,而後大熾。

  鬼斧對上鬼魅眼中太過於耀眼的光芒,心中有種很不祥的預感,但是,他又沒有辦
法扔下童紛若不管……這一切該死的一團亂,叫他不知從何理起。

  鬼魅那一關嚴刑逼問眼看是躲不掉了……不經意捕捉到童紛若臉上一閃而逝的疲倦
,鬼斧不假思索地開日,「小荏,她暫時要在這住下,麻煩你先帶她到客房去。」

  「好。」楚荏很樂意,「紛若,來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童紛若點點頭,起身走向她的行李,伸手去提的剎那——她忘了她手上有傷了嗎?
鬼斧不自覺地擰起眉頭。

  楚荏的動作更快,「你的手受傷了,我來。」

  「你是女生,力氣比較小,我自己提就行了。」雖然手掌心有傷口,提個行李應該
還不成問題才是。

  楚荏好笑地擋下她的手,提起頗重的行李率先邁開步伐。「你不也一樣是女孩子,
而且我的年紀還比你大呢。」

  是呵!她都快忘記自己也是個女孩子了。童紛若沒法子,只得跟上。

  鬼斧一收回視線就撞進一雙等候他許久、閃爍著促狹光芒的眸子裡。

  鬼魅一本正經道:「嗯嗯……真是讓我肅然起敬啊!我怎麼不知道你會這麼好心地
見義勇為?」

  「她是我們委託人要找的孫女。」他發誓鬼魅的聲音裡沒有半點敬意。

  「DNA鑒定報告出來了?」鬼魅明知故問。

  育幼院的健康檢查安排在今天早上,扣掉出手拯救童紛若的時間、替她療傷的時間
、陪她回去整理東西的時間,連帶一併算上這往來之間的車程,鬼斧肯定沒有時間去做
DNA鑒定。

  他已經猜到鬼魅的企圖了,卻不得不老實回答他的問題,「還沒。」

  鬼魅一寸一寸地收線,「那你怎麼確定她就是委託人失散多年的孫女?」

  「先是夏家有人想要用錢收買我,要我別再查下去,然後突然冒出一群人要童紛若
的命,這就足以證明她的身份了。」如果童紛若不是夏家老夫人失散多年的孫女,為什
麼會有人容不下她的存在,要除之而後快?他相信鬼魅也可以輕易地推斷出這個事實來


  鬼魅頷了頷首,「這一點你相信,我也相信,不過,我們總不能把這項推斷寫在報
告裡交差吧!現在講求的是科技上、醫學上的證據,還是DNA鑒定報告實在些。」

  「我會盡快交出DNA鑒定報告。」那是他負責的部分。

  鬼魅的眼底有抹壞壞的光芒乍然亮起,就快要釣到大魚了!

  「我記得我們的工作內容,好像是查出委託人失散多年的孫女的下落即可,應該不
包括保護她的生命安全吧!而且她也沒有重要到需要帶回徵信社來保護吧?」他只是就
事論事罷了。「不過,別說我不近人情,她既然來了,就讓她待到和委託人相認的時候
好了,屆時,她和奶奶回去,無論是死是活都是她家的事。」

  事情還未解決之前,她就回到夏家去,無疑是自找死路。

  鬼斧堅持道:「她必須待到事情結束。」這是他要趟渾水之前就決定好的事。

  「哦——」鬼魅將曖昧的尾音拖得老長,偏著頭思忖。「讓我想想,這好像是你頭
一次帶女人回來呢!」其中的含意不言而喻,就跟他當初擔心荏兒的原因是一樣的。

  愛情往往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鬼斧打定主意不搭腔,愛怎麼說都隨他去。

  「嘖嘖嘖……」他摩挲著下巴審視他,臉上綻放的笑容燦爛得很刺眼。當初他喜歡
上荏兒的消息曝光之後,鬼斧壞心的揶揄他永遠都記在心裡,果真是上天有眼啊!這麼
快就讓鬼斧的報應臨頭了。「原來……原來你對那種小男孩似的女生有偏好啊。」

  聽聽他那討人厭的語氣,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自己活像是個有特殊癖好的中年怪
叔叔!「閉嘴。」鬼斧不想再聽到他的椰揄。

  鬼魅仍舊痞痞地、不知死活地繼續說下去,還外帶動作表演呢!

  「啊——」他像是突然頓悟了什麼似地張大嘴巴,開開合合數次,「你、你該……
該不會一直暗戀著我吧!」

  鬼斧用力地瞪著他,「我、沒、有。」他從沒對任何男人有過心動的感覺。

  「我知道我俊美得沒有天理,不只女人會愛上我,男人也會抗拒不了我的魅力,真
是難為你了,這麼多年來一直默默地暗戀著我…」

  又是銀光一閃。

  總有一天他會練出一口無堅不摧的大鋼牙。鬼魅口中咬著銀色手術刀,心中有感。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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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童紛若跟著楚荏走進一間房間內,四下瞟了瞟,發現這棟鬼裡鬼氣的屋子除了一、
二樓較為破舊外,三樓的情形好多了。

  「呃……」

  她不知道該怎麼叫她。

  楚荏將行李擱置在地上,「叫我荏就行了。」

  「荏,這裡真的是徵信社嗎?」

  她很懷疑,什麼樣的人會那麼有冒險犯難的精神走進這棟鬼屋。

  「如假包換。」

  當初她第一次看見時也有相同的疑問,楚荏沒有忽略她臉上偶爾會出現的疲憊神情
,「你一定累了,我就不打擾了,先休息一下,晚一點用餐的時候我再來叫你,有事的
話就大聲叫,鬼斧的房間在你的隔壁,我們在你的斜對面。」

  她現在的確是想爬上床去躺……呃!她的背部還隱隱作痛,恐怕只能趴著,「嗯,
謝謝你。」

  楚荏離開後,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原本想要趴上床休息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個時候詩柔應該回去了,也發現她不在的事實。

  她又坐直了身體,開始找尋電話想要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卻怎麼也沒有瞧見電話
的蹤跡,她不死心地拖著滿身的傷痕下床,找遍了整個房間才不得不認清事實。

  但是怎麼可能?現在這個年代,電話已經是每個家庭裡最普遍的家電用品,這家神
出鬼沒徵信社看起來雖然快倒了,應該不至於沒有電話吧,一個念頭摹地躍進她的腦海
中——也許是在外頭客廳裡。

  他們應該不至於連通電話也吝於讓她打吧!要不然她也可以付電話費給他們。

  打定主意之後,童紛若立即又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走向門口,還未握到門把,彷彿
有心電感應似地門就自動打開來,她嚇了一跳。

  門當然不會自動打開,鬼斧隨著打開的門跨進房間內,迎面就是童紛若已來到門口
的身形。

  「你要去哪裡?」他不悅地擰起眉頭瞪著她。身上有傷不在床上休息還想到哪兒去
?她這人一點都不知道要好好愛護自己嗎?

  「我想要打一通電話。」

  他這麼凶幹嘛!她又沒做錯什麼,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沒有權利無緣無故凶她


  他簡潔地決定,「不必去了。」

  她很不服氣地杵在門口不動如山,「媽的,只是打一通電話而已,又花不了多少錢
,你沒必要這麼吝嗇吧!頂多我把電話費算給你就是了。」

  他揪著她走回床邊,「上床趴好。」

  「我要打電話。」

  她仍舊堅持。

  「這裡沒有電話,你不是已經在房間裡找過了?」他指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她是找過了沒錯,「我以為電話應該在客廳……」

  「沒有電話。」他再度重申。「現在可以乖乖上床趴好了?」

  「怎麼可能沒有電話!」

  她不信他的說詞,認定他是在騙她,「那你們要怎麼跟客戶聯絡?」她都說了會把
電話費算給他,他是怕她會賴帳不成?

  「沒有客戶。」徵信社又沒有客戶要跟鬼聯絡啊!

  她一點也不意外,「那……如果客戶要委託工作給你們呢?」

  「想委託工作的人就要親自上門來談,我們再考慮接不接案子。」她總該死心了吧


  童紛若還是第一次見到架子這麼大的徵信社!就算真的有客人找上門好了,還未見
到他們的面,這棟鬼屋似的房子就足以嚇跑所有人了。

  「那我出去找公共電話好了。」這附近總有公共電話吧!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


  「這附近沒什麼住家,剛剛來的路上你也看見了,不是嗎?」沒有說出來的是,這
附近的土地都屬於神出鬼沒徵信社所有,當然不會有他們以外的人來這兒築屋居住了,
而他們是故意讓這附近荒廢的,好讓閒雜人等不敢輕易靠近。鬼斧故意思忖了一下,「
最近的公共電話大概在一公里外。」

  「我要是不打電話回去,詩柔會以為我失蹤了。」

  但是一公里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走起來也得花一些時間,更何況她現在全身上
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走起來會更費力。

  「失蹤要滿二十四小時警方才會受理,明天再打也一樣。」鬼斧的態度擺明了話題
就此打住。他實在不喜歡看到她再繼續凌虐自己的身體。

  「如果你不肯載我出去打電話,我可以自己用走的去。」語畢,她拖著傷痕纍纍的
身軀就要往門口走去。

  她固執得讓人咬牙切齒,他探手抓回她,「好,我來想辦法。」

  童紛若莫名其妙地看著鬼斧繃著臉、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身後還跟了套著圍裙、滿臉曖昧笑容的鬼魅。

  她是要打電話耶!他找鬼魅來做什麼?

  鬼斧逕自將耳朵上的耳環式耳機和襯衫上的第一個扣子取下,交到童紛若手上,示
意她將耳機湊近耳朵,「待會兒電話接通之後,對著扣子說話就行了。」

  鬼魅笑盈盈地打開筆記型電腦,十指如飛地在鍵盤上輸入複雜的密碼,下達一個又
一個的程式指令之後,「電話號碼幾號?」

  她感到納悶不已,卻還是念了組號碼給他,隨即就聽見耳機內傳來電話撥通的聲音
,幾秒之後立即有人接起。

  「喂喂!阿童是你嗎?」

  沈詩柔焦急的聲音裡浮現哭音。

  「是我……」

  「你跑到哪裡去了嘛,你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都不見了,垃圾桶裡有染血的紗布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又要去哪裡?」她吸了吸鼻子,一古腦兒地將心中所有的疑問都
丟出來。

  童紛若露出苦笑,「我遇到一點麻煩,為了安全起見,我暫時不回去了……」

  沈詩柔很擔心,「什麼麻煩?不管有什麼麻煩,我們都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啊!你
不回來要住哪裡?」雖然一向都是阿童替她解決麻煩的時候居多,也許她能幫得上忙的
地方很少,但是她真的想要幫忙。

  她故作輕鬆道:「你不用擔心,那個好心的婦產科醫生願意暫時收留我,等事情結
束後,我就搬回去。對了,這件事別讓神父知道,我不想讓他又為我擔心。」

  好心的婦產科醫生?

  鬼魅不給面子地爆出一陣大笑。這真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鬼斧陰沉地投去充滿警告意味的一瞥,鬼魅明智地舉起手在嘴巴前打了個叉。

  童紛若聞聲瞟了他一眼,隨即又將注意力投注在耳機裡的聲音上,「我知道,可是
……」耳機裡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有些困惑地抬眼,看見鬼斧的手指正按在筆記型電腦
的鍵盤上。

  鬼魅無辜地聳聳肩,表示事情與他無關。

  很顯然的,切斷她們通話的人是鬼斧。

  鬼斧淡淡地說:「報過平安了。」

  就因為這樣,所以毫無預警地切斷她和詩柔的通話?童紛若有股想摔東西的衝動,
「媽的,你讓我多說幾句話會死啊?」

  鬼魅挖了挖耳朵,他沒聽錯吧!童紛若剛剛說髒話了?

  「要閒話家常明天在學校有得是時間。」鬼斧朝她伸出手。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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