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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闌珊》作者:鬼姬•溟【完結+番外】(男寵小白文)

《闌珊》作者:鬼姬•溟【完結+番外】(男寵小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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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葉鋒有很多男寵,林均堯是他最不喜歡的一個。

  別的男寵,一個月招幸個一回二回用來洩慾也就可以了,只有林均堯,過不上三天就得把他按到床上好好蹂躪一番,不做得他死去活來他絕不會乖。

  * * * * * *

  輕軟的風夾著濕濡的芳香徐徐吹來,飛絮在屋裡旋啊旋的……要落不落、要落不落。

  葉鋒掃了眼擱在八仙桌上那厚厚一疊罰抄出來的武功心法教規家規男寵守則二百條……又冷冷看了一眼此刻那端正跪在青磚石地上的美麗少年。

  書案上隨手抽一本《呂氏春秋》翻了翻,漫不經心的道:「說吧,這次又是為的什麼?」

  林均堯抿了下唇,輕輕吐出兩個字:「銀絲。」

  葉鋒皺眉「那又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用來縛人的東西,水火不懼刀槍不斷,說是苗疆木蘭教的三大聖寶之一,不知怎麼流落到中原的。」

  「到手了?」

  林均堯搖了搖頭,情緒明顯低落。

  葉鋒丟了手裡的書走到林均堯跟前,手勾起林均堯的下巴打量著那張沒精打采的小臉。

  明明是完美無瑕、極漂亮的一張臉,此刻右頰邊上卻硬是多了一道細長的刀傷——柳葉刀割出來的痕跡。已用過了藥,卻尚未痊癒的呈著暗紅。

  「你收的那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兒還不夠多?為那麼個沒有用的破東西,也值得把臉弄成這樣?」葉鋒語氣淡淡,眼神卻冷厲得讓林均堯很是退縮。

  「飛刀雲丞海是江湖上成名幾十年的人物,你當他名號白得來的?他手裡的東西,你說搶就搶?」

  最後,葉鋒給了林均堯一句「不知死活」做總結,放開了手轉身坐回紫檀木的圈椅上繼續看那本藍皮的《呂氏春秋》,剩下林均堯一個在地當中,只得繼續老實跪著。

  大約又看了半盞茶的功夫,葉鋒才又問:「知道錯了?」

  「是,均堯知錯了。」跪得已經腿軟的林均堯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要很乖很乖非常乖才行。

  「說說看,錯哪了。」

  林均堯張口就說,根本不用打腹稿,每次錯的都差不多……

  「均堯不該未經主人允許就私自下山……」

  等你點頭,允許我下山的那一天?恐怕等我死了燒完剩骨灰的時候,你是會允許它們飄下山去的。

  「均堯不該被范堂主發現的時候既不肯乖乖跟他回來又打暈了他……」

  笑話!跟他回來也一樣被你罰,不打暈他還等他回來報信啊!

  「均堯不該為收集那些沒有用的東西四處亂跑……」

  沒有用的東西?那叫愛好!愛好!懂嗎?

  「均堯也不該不自量力招惹雲丞海……」

  那小老兒的功夫其實也不怎樣,要不是他為了躲著教中的探子眼線害怕自己被抓回去所以急功近利了些,臉根本不會被劃上這一刀。

  恥辱啊~~~~~~~

  「均堯不該身為男寵還讓自己臉受傷……」

  嘖!這條說得可真是有夠狗腿。或者,應該叫「經典」?

  「均堯不該身為男寵卻一跑數十天不見影子,讓主人想做的時候找不著我的人……」

  越說越上路了……他決定佩服自己,五體投地的那種。

  「當然就更不該在主人……」

  「好了!你給我過來!」葉鋒「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書丟回桌上,打斷了林均堯毫無邊際的自由發揮。

  看著林均堯乖順的一路膝行來到自己跟前,葉鋒想也不想一把將人抓進懷裡,狠狠的吻上一回。直吻得懷中人險些窒息咿咿呀呀拼了命的扭動身子抗議時才稍稍放鬆鉗制。

  「均堯,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想饒你都不能夠。」

  第 2 章

  「均堯,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想饒你都不能夠。」

  林均堯當然知道這個「不饒」指的是什麼,其實,他就盼著葉鋒說這句話呢,每次,葉鋒只要做完了床上懲罰,就不會再罰別的,可憐他這幾天已經被罰默出了那麼多本書……再不唱完這最後一出,還不一定要罰些什麼呢。

  葉鋒冷著臉撩開林均堯的下裳,從下向上一路撫摸,惹得林均堯渾身戰慄,呻吟出聲,再從上向下,一直摸到褻褲裡,握住那個不太老實乖巧的小器官,揉捏逗弄。他身經百戰手段高明,收拾個沒多少經驗的林均堯自是不在話下,沒玩幾下,握在手裡的小傢伙就濕潤潤熱滾滾了。

  「嗯……啊……主人……」

  林均堯瞇著眼睛,像只溫順的小貓。葉鋒卻清楚的很,此刻在他手上如此乖順的小貓,只要換個他不在的地方,立刻就會變身成了牙尖爪利的小老虎,誰都治不住他。

  這小東西雖然淘氣不聽話,但是在某些方面卻單純得可以,常是被葉鋒摟摟抱抱摸上那麼一會兒就軟得化了一般,一汪春水,又柔又媚,什麼美人也比不上他。

  葉鋒俯身將他壓在地板上深吻,三兩下就衣衫盡褪。數十日不見,身體的思念早叫囂著不肯再受理智的羈伴。

  「均堯,舌頭伸出來,別用牙齒咬……怎麼教了這麼久,一點不見長進。」葉鋒投入親吻的同時又在林均堯的口腔裡左躲右閃極力挽救自己被咬痛的舌頭,這動作難度係數之高,饒是他這調情高手做起來也難免左支右絀。

  身體一被撫弄就變得十分乖順,林均堯依著葉鋒的話乖乖伸出粉嫩的舌尖,被葉鋒品嚐美味般的含進了口中,輾轉吸吮。

  「嗯……」舒服的扭動身體,越扭越有感覺。

  迷糊的聽見葉鋒的聲音「……就這個時候老實。」

  腿被拉開,一隻手在身後的小洞口處塗抹藥膏,兩隻手指緩緩伸入,撐得菊花口脹脹的痛。

  「嗯——我不——」

  雙腿掙動著想要合攏,卻被輕易按壓住,葉鋒把林均堯雙腿拉得大開,懲罰似的又插入一根手指,攪動出潤澤的聲音,淫褻十足。

  林均堯受不了的大聲叫,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的,睫毛上輕輕墜著細細的淚珠。

  「說,還敢不敢不聽話。」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一串刑訊,不過這種事可不是事先有準備就能成功免疫的,至少林均堯是被葉鋒放進自己屁屁裡的那三根手指折磨的死去活來。對著葉鋒,哪裡敢頂嘴,漂亮的小臉乖巧無比的在葉鋒胸口磨蹭著。「嗯……下次聽話……不敢了……」

  那可憐兮兮的委屈模樣,誰若是見了,八成都會把他捧在手心裡疼愛,只是葉鋒太瞭解這無法無天的小東西,心癢歸心癢,卻不會上了他的當。手指在潤滑的內壁裡輕易的找到那個小小突起,反覆撫摸,輕輕按壓,另一隻手繞在纖細的腰上緊緊握住,讓他無處可逃。

  「不——不行——我不要——」疼痛又酥軟的感覺衝擊著,林均堯顫得越來越厲害,兩隻手緊緊攥住葉鋒的衣襟,張著無辜的眼睛哀求。「主人……」

  「均堯,到底要是不要?」葉鋒俯身吻著林均堯的嘴唇,居然邪惡的在這個時候把手從小穴裡抽了出來。

  「啊——主人——」

  就像即將迎接沸騰的水被忽然掐息了熱源,林均堯難受非常,扭得比方纔還厲害。

  春色無邊,葉鋒此刻也著實有些把持不住,抱住林均堯軟綿綿的身子低問「那你自己說,還要不要那銀絲了?」

  「我……」殘存的那麼一絲理智,取捨著究竟怎麼答。

  到不是不捨,卻實在不甘心吶……他的銀絲啊……

  「居然還敢任性?」葉鋒抽了林均堯束髮的素青色絲絛,俐落的在那精氣神十足、翹挺挺的小分身上打了個結。

  「啊啊啊!不要了,我不要銀絲,主人……真不要了……我聽話,嗯……」小貓一般蜷在葉鋒懷裡,嗚嗚咽咽的求饒。

  葉鋒這才稍微滿意,抽開絲絛,抱起林均堯讓他坐在自己身上,撩開衣袍,早就按捺不住的慾望抵在那個不斷翕張的入口處,緩緩插入了進去……

  第 3 章

  沉香閣原是藏書閣,葉鋒每日多半時間喜歡待在那裡,所幸就改在那裡處理教中事務。

  林均堯是一大清早就被人帶了進去的,直到了黃昏才晃悠悠的走出來。一手按著他那酸軟無力的後腰,一手扶著朱漆迴廊,走得甚慢,微蹙著眉一臉苦相。

  「瞧這情形……均堯,你又做了什麼好事,被主人疼愛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一聽這陰柔的音色林均堯便知道是誰,抬頭一看,果然見迴廊一端的柱子邊上倚著個風華絕代的男色,一身藍底白牡丹花的袍子,長髮翩然,嫵媚得很。

  「衛嵐,你真不是一般的討人嫌。我腰直不直得起來,干你什麼事啊!」

  林均堯撇嘴,不過人家衛公子既然號稱是教主大人最寵愛的枕邊人,討得了教主的好就行,討了別人的嫌你又能怎樣?

  衛嵐聽了林均堯的話卻是一笑「別人討厭我我卻不在乎,我知道均堯你定然是不會討厭我的。」

  林均堯捂著酸痛的腰走到他跟前,在袖子裡翻翻找找,拿出了個紫檀木的小方盒子遞給他。「我怎麼可能討厭你,我下次偷跑還得靠著你幫忙呢。」

  「這是什麼?」衛嵐把玩手裡精巧的小盒子。

  「紫寒蟬啊,不是你上次跟我說能找來這東西做藥引的話配了葉大教主現在練的那套內功心法最是提升功力嗎?!」

  「葉大教主?怎不叫主人了?」

  「他不在跟前,我諂媚了給你聽啊!」林均堯撇嘴,忽而大叫「哎!回你藥房裡再打開,那東西精著呢,弄飛了它我跟你沒完。」

  「連紫寒蟬這樣的稀罕東西都弄到手了……你不會真闖了什麼大禍吧?我告訴你,要是有,趁早說出來。」

  「哎呀沒有沒有,我跟人家換的。」

  「這麼稀罕的紫寒蟬,你應了人家什麼東西才肯跟你換?」

  「當然是好東西,我的一對芙蓉天地環啊……不說了,說了我就心疼。腰疼先走了。」

  衛嵐看著那路走得歪七扭八的小影子,握著紫檀盒子笑彎了腰。

  ……

  哼哼呀呀慢慢悠悠,好半天才終於磨蹭回了自己住的小院,鼓足力氣衝進寢房撲到了床上,心道果然是得寵的有福氣,想想人家衛大公子奴僕如雲、一呼百應的風光得意,自己身邊連個應聲的小丫頭都不給,偏心得厲害。

  趴在床上長吁短歎,忽然一個火紅色的小東西就竄上了他的後腰。林均堯被踩了痛處,一把將跳到他背上作怪的小火狐抓下來。

  「哎呦我的妲己,怎麼我哪疼你就踩我哪啊!有你這樣當寵物的嗎?」

  小火狐顯然不將主人的指控放在眼裡,發現主人無意和自己玩耍,無聊的抖抖一身火焰般的小紅毛,蹭蹭床蓐,滾一圈,找到了個舒服的地方居然盤成了一個毛絨絨的小糰子要睡覺。

  「你這小壞蛋居然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啊!」林均堯驚歎,坐起身來,雙手抓過小狐狸高舉在半空中與自己平視,看著那對紅紅的小耳朵、尖尖的小臉、絨絨的小脖子……順理成章注意到下腹密密的小紅毛中藏著小小突起……忽然福至心靈,嘿嘿奸笑「一直給你取名叫妲己,到真忘了是只公的,死小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左手小心抓住妲己毛絨絨的小身子,右手一隻修長手指邪惡的劃著妲己的小紅毛一路下移,在那個突起的小小位置輕輕的摸啊摸,再摸啊摸,不停的摸……

  咦?

  真的有反應啊!

  這淫蕩的小傢伙,它才多大啊!

  再摸摸看……

  林均堯玩的很樂,都忘了腰疼了。

  可憐毛絨絨的小妲己,四隻小爪子不停踢動,紅色小身子扭啊扭的,眼淚汪汪。渾然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主人……明明只是開心見到他才跳到他身上而已的……

  第 4 章

  「以為你被教主整慘了,好心來瞧你,看來是我多慮了,林小少爺您真是好大的雅興啊!」

  清朗的聲音響起,林均堯抬頭,只見窗格上半蹲著個翠色衣衫的青年,頗玩味的看著它欺負妲己。

  「都說你這小院子裡連個下人都留不住,你連隻狐狸都欺負,何況是人。」

  林均堯滿不在乎的指骨在小妲己頭上輕扣一下「小乙哥你不知道,這小子最近皮得很,不教訓不會乖的。」

  龍乙聽了林均堯的話,險些笑得從窗子上率下來 「均堯,方才教主便是用這法子教訓你的吧,難為你學得到挺快!」

  林均堯才不理睬龍乙說什麼,放開了小妲己自己趴回了床上,耍賴般的伸展四肢。

  「來得正好,反正我沒有丫頭可以使喚,將就著讓你代替丫頭給我捶捶吧!我腰疼,腿也酸。」

  妲己終於脫離魔掌飛速竄到床下再不肯出來,龍乙無奈的跳下窗子,真的就坐到床邊給林均堯捶腿,不時按壓一些重要穴位讓他鬆弛筋骨。笑道:「林小少爺,在下侍候得可好?」

  林均堯正是通體舒泰之時,滿足的歎息:「好,好……當然好,到底是般若神教的四大護法之一,什麼丫頭能比你侍候得好啊……啊!你輕點啊,真的很疼的。」

  「欺騙小乙哥哥是很過分的,均堯,我才不信教主真捨得把你弄傷。」

  「你試試去就知道了,我跟你說,就我今日的親身體驗,我敢肯定,我們般若神教偉大的葉大教主那純陽護體的床上神功絕對更上層樓,已經練到第九重了……啊!你幹嘛打我屁股!」

  「你這話要讓教主聽見,就不是打頓屁股就能解決的了。」

  「我才不信你會到他那裡告我的狀……小乙哥……我知道你最講江湖意氣、最疼我……不像他,明明是個大教主,老欺負我一個小男寵……」

  抱住被團磨蹭幾下,唸唸叨叨,竟漸漸睡著了。

  龍乙寵愛的笑笑,伸手探了探林均堯的脈息,又給他將被子拉好,這才悄悄走了出去。

  「他怎樣了?」

  葉鋒端著茶盞正要喝茶,見龍乙進來便詢問道。

  「教主放心,沒大礙,已經睡了。」龍乙走到葉鋒跟前躬身行禮。

  「可看見他臉上的傷了?」

  「是,不算嚴重,不過,也是不淺的。」龍乙想想,笑道「按理說,雲丞海的功夫還傷不到均堯,定是均堯太毛燥才吃了虧。」

  「別的到也罷了,我只在想……均堯任性,吃了這種虧,定是念著要還回去的。」

  「那……屬下這就命人去生擒了雲丞海到川雲山來?」

  「不了,還是我親自走一趟。」

  「教主?」龍乙訝異「這點小事,怎需勞動教主親往?」

  那種小角色,隨便一位副堂主就可以解決了。他龍乙去,都是抬舉了雲丞海。

  「雲丞海自然是小事,不值得掛心。」葉鋒淡淡說道「我要下山,是有更要緊的事。」

  「那屬下這便去準備。」龍乙不想也知道葉鋒說的要緊事是什麼。他跟了葉鋒十幾年,最瞭解葉鋒那不動如山的從容個性。在葉鋒眼中,天塌下來也不算什麼要緊事。

  但有一樣……只有一樣,是不同的。

  「教主要帶衛公子同行?」

  「自然。」

  龍乙小心探問「那……均堯呢?」

  「均堯?他當然留下。」

  第 5 章

  林均堯香甜的睡到午夜過半,迷迷糊糊醒了。伸手在床褥上摸……

  咦?

  妲己呢?

  居然不在床上?

  這小傢伙每次都是死活不肯睡到床以外的地方,非要擠在一起才滿意的,今天居然沒蹭過來。

  林均堯也不往其它地方瞎找,只爬到床下,一逮一個准——這小傢伙非常單純,鬧彆扭都不會換個地方躲的。

  爬進去,果然就看見一個紅呼呼的小絨糰子縮在角落裡。伸過雙手艱難的去抱,小東西機靈的看他一眼,只看一眼,腦袋又迅速埋進絨球般的身子裡。

  長脾氣了居然!

  結果林均堯是頭上磕了個包,身上沾滿了灰,歷盡艱難終於把個鬧彆扭的小狐狸從床底下抱出來。由於林均堯的院子裡半個使喚的下人也沒有,他自己又經常不回來——回來也懶得打掃,屋子自然乾淨不到哪去。一翻折騰下來,寵物和主人都髒個不像樣。

  林均堯氣鼓鼓的看著懷裡和他同樣灰頭土臉的小紅狐狸,輕輕點著它額頭。「看你這個小髒樣!」

  妲己漂亮的小紅毛上到處掛著灰,卻依舊不肯妥協的扭來扭去不讓抱。

  「越來越不得了啊~小東西個頭長了脾氣也跟著長。」林均堯知道妲己這蠢蠢的小傢伙定是因為自己摸它那個小地方不高興。好吧好吧,人家好歹是只清清白白小處男,不好意思惱羞成怒任性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均堯大度的想,還是哄哄吧!就算是寵物,人家也是個稀罕品種,金貴啊。

  於是一隻手指在妲己額頭的小毛毛上揉來揉去。「妲己小乖乖~你是男孩子,那裡被我摸一下有什麼不要意思?再說小乙哥也不是外人,看見就看見了唄。放心吧,他不會說出去的。你依然是大家心中純潔的好狐狸。好了,我們和好吧!」

  也不管妲己到底有沒有決定原諒自己,反正林均堯說完了就哥倆好的對小狐狸又摟又抱,燒了熱水在木桶裡然後主寵兩個撲通一聲跳進去洗灰塵。

  這一番折騰完,天就已經朦朦亮了。

  妲己是稀罕品種的炎獄火狐,血是滾沸的,平日皮毛甚厚摸上去只覺熱不覺燙,但若是沾了水,就不停蒸騰出白氣,沒多一會兒絨毛就全干了。小爪子扒住林均堯的衣服低聲嗚咽。

  小傢伙餓了。

  林均堯抱著妲己,自己也覺得餓了,索性換好衣服穿窗飛了出去。

  他輕功妙絕,即使在般若神教總壇低空飛掠,能發覺他行蹤的人,也是極少。

  幾個起落,就掛到了大廚房的飛簷上,倒吊著往裡面窺探。小妲己在他懷裡急切的想鑽出來看看有什麼好吃的,但都被林均堯使勁塞回去了。

  時間尚早,管廚房的大多還沒起來,只一個紅衣女子在裡面忙進忙出,不亦樂乎。

  「沒意思,妲己,我那天問了小乙哥之後終於知道為什麼十八姐姐的綽號會叫十八了。因為她這人統共就只會做十八道菜,很且是極難吃的十八道。」說完,輕輕一躍十數丈,又飄飄搖搖下墜,落在了離廚房距離很遠的小菱花湖面上。

  腳踩著一根橫漂在湖水上的枯草,晃晃悠悠,把妲己從懷裡抱出來「小傢伙,你想吃十八姐姐做的飯嗎?」

  妲己低落,垂頭喪氣。十八姑娘做的飯,除了教主,誰都領教過的,就算妲己是只寵物,也沒能倖免於難。

  「那……我們再去小廚房看看?」均堯仔細想想,又出主意。

  妲己雙眸閃亮,立即來了精神。

  好吃的……誰不愛啊!

  第 6 章

  小廚房這個地方,什麼時候都有人在裡面忙活,什麼時候都備著美味佳餚。

  因為這裡是專門給葉大教主準備膳食的地方,嗯……兩年以前,又加了衛公子。

  諸如林均堯這類討不到教主大人歡心的男寵,自然是不允許吃這裡的美食的。

  不過明的不許吃,可以暗著過來偷嘛!

  論床上功夫那是不行,可要論偷東西,這個江湖上,林均堯若稱第二,還真沒有誰敢叫板稱第一。

  趁著小廚房裡號稱江湖神廚的紅花婆婆豪氣干雲宰獐子的空檔,林均堯輕手輕腳從窗子裡閃了進去,掀開蒸籠……水晶燒麥。已經蒸好,正小火溫著吶。

  這是紅花婆婆的招牌點心。

  遇美味而不出手,非大盜本色。把熱燒麥倒進一個涼的蒸籠裡,再把蒸籠頂在頭上,接著去搜羅別的。

  順手牽羊了一個小竹筐,裡面是大塊的美味醬牛肉。

  掀開紫砂鍋……好燙好燙!嗯……沙鍋蓮蓬雞,堡得正到火候。

  被揣在懷裡的小傢伙顯得尤其急躁,嘿嘿,妲己已經饞得口水滴滴了。

  可是,沙鍋粉不好端的啊!

  但,沒有多少時間做心裡鬥爭的,紅花婆婆宰殺食材的速度那叫一個電閃雷鳴。

  好吧好吧,看小妲己一臉諂媚的貪吃相,林均堯下定了決心,一小蒸籠燒麥頂在頭上,醬肉筐子拐在左胳膊上,又抓來兩塊抹布,墊了沙鍋兩耳,端上就跑。

  端著滿滿一鍋湯施展輕功可不是件容易事,何況那鍋湯還是如此的燙。

  剛以著俐落身法竄上屋頂,一個不小心,熱湯溢出來了,林均堯畢竟與妲己不同,實在沒有那個耐燙的功能,湯水一沾上皮膚,他就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哇哇叫了出來。

  這一叫才知不好,紅花婆婆轉眼已經飛身上了屋簷來擒他……

  天呀地呀,快逃跑吧!紅花婆婆的手裡還拿著宰獐子的大菜刀吶~~!!!!!!!!!!!!!

  「均堯,別跑,那鍋湯……」紅花婆婆在身後窮追不捨。

  「不跑的是傻子!」林均堯鍥而不捨,頭上頂著燒麥蒸籠、胳膊上拐著醬肉筐子、手裡端著紫砂鍋,懷裡揣著妲己,一路拚命狂奔,所過之處,雞飛狗跳。

  由於慌不擇路,林均堯幾個飛縱以後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跳上了好月樓,這裡是般若神教處理財政的寶地,裡面住著一尊閻王——不對,應是一尊長著閻王臉的財神——江湖人稱冷血財神陸公子的陸明未。

  這個陸明未既然有冷血財神之稱,自然說明他很不討人喜歡。

  林均堯的評價比較直接不含蓄:心胸狹窄!小氣!愛記恨!且,心狠手辣。

  綜上原因,當林均堯一路躲避追殺逃逸至此,為了方便竄進房間躲避紅花婆婆,不慎踢壞好月樓大書房的窗框,然後又由於林均堯腳上用力過猛,那窗框的一截橫木很不長眼的好死不死的十分湊巧的砸在了擺於書房正中、那個很顯擺很燒包的陶瓷金漆聚寶盆上……

  哎呀!那是這財神廟的鎮廟之寶啊,平時都不准人碰的。

  不過說句實在話,林均堯看那亮閃閃的大破盆子不順眼已經很久了。所以,當它華麗而誇張的被橫木砸了個大窟窿的時候、當盛在裡面的金銀元寶珍珠瑪瑙叮噹嘩啦直響的漏了一地的時候,林小少爺的心裡是十分痛快百分舒暢千分美妙萬分愉悅的。

  但是……可是……就是……當那張冷酷的閻王臉出現在他面前時……

  天呀地呀!快逃命吧!陸閻王可比紅花婆婆恐怖多啦~!!!!!!!!!!!!!!!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16 14: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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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若說比武打擂,陸明未要想收拾林均堯那就跟拎小貓一般的容易。但是若說比逃命的腳下功夫,陸明未還真就趕不上他。

  身後兩個凶神惡煞在追,林均堯提氣提氣再提氣,飛過一個屋簷又一個屋簷,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輕功真是突飛猛進、日益精進、不得不進吶!

  人一得意就忘了形,腳下不留神,差點撞到假山,幸虧身手靈活,借力使力,重新掌握了方向。只不過那身後追著他的人就又多了一個。

  原因?

  林均堯一臉無辜的思索,片刻之後,豁然開朗。

  怎麼忘了啊!那個假山所屬的範圍是教中蓮花左使凌玉凌大少的愛心花園。

  回頭一瞥,果然隱隱看見凌玉手中還抱著一盆被踩爛的綠草。

  天呀地呀!快逃命吧!被凌玉逮住就不能活啦!!!!!!!!!!!!!!!!!!

  林均堯是一門心思往前衝,可這樣折騰下來手裡居然還沒忘了端鍋,頭上頂的懷裡揣的胳膊上拐著的竟一件不少,跑得虎虎生風,十分興奮。

  太興奮了,所以,當大難臨頭的時候,他條件反射了是想讓身體剎住軋,但是,不太成功。

  或者說,他的人是停住了,但是頭上的燒麥蒸籠、手裡的湯鍋,還有,那個筐子——筐子還在胳膊上掛著沒錯,就是醬肉已經不翼而飛。

  能讓林均堯真正的覺得大禍臨頭而不是嘴上喊著要命心裡美得抽筋的人……天下雖大,卻只有葉鋒一個。

  葉鋒此刻站在林均堯正前方的位置,那一鍋美味的湯直照他門面熱情飛來。葉鋒微微揮動白色袍袖彈指生風,湯鍋在疾飛之中爆碎,湯水卻濺了出來,險些染上了葉鋒翩然的長袍。

  這時一道動人的靛藍麗影忽而飛至,瞬間從身上扯下外袍隔成屏障,擋在葉鋒身前,幾個美麗的迴旋,包裹住了那四濺的湯,以及砂鍋碎片之類的東西。

  滴水不漏。

  「均堯,你這一大早的就鬧成這樣,誠心不讓人睡覺?!」

  嫵媚的臉,妖嬈的身段,絕代的風華。衛嵐懶洋洋將手裡那個裹了湯水、燒麥還有醬肉的靛藍外袍丟給身後的丫鬟,身上沒了外衣此刻就只穿著白色中衣,繩結還沒有打好,胸口半遮半露,好生誘人。

  原來,衛大公子昨晚宿在教主這邊……

  林均堯自懷裡抓出妲己,抱著拚命揉搓。

  這才忽然意識到,從小被一眾人等誇讚過聰慧絕頂的自己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蠢材。跑哪裡不好啊,怎會就跑來了葉大教主起居之所在的玉焚樓!

  抬頭看看,那「焚花忘佛」的隸書橫匾還高高懸著,萬般醒目,自己怎就沒瞧見呢!

  這下,看見衛公子那個不檢點的鬼樣子事小,惹毛了葉大教主,就真的是……太悲慘啦!

  葉鋒不看林均堯,直接把目光放在尾隨林均堯而至的三人身上。

  掃了眼紅花婆婆「你的原因不必說了。」接著看陸明未「你是怎麼回事?」

  葉鋒目光平靜悠然,語氣更是極輕,晨間的薄光打在他身上,說不出的柔和。

  陸明未卻感受不到什麼微風撫面的愜意,他很緊張。單膝跪地,暗中惡狠狠瞥了林均堯一眼,大有「回頭跟你算帳」的意思在。嘴上卻嚴謹的說道:「屬下魯莽,並無要事。」

  「原來……無事。」葉鋒又看凌玉。「你呢?」

  凌玉嚇得立即把手上那株被踩壞的名貴美人蘭丟進花叢,行禮。「屬下……屬下也無事。」

  葉鋒點頭「既然都無事,跑到這裡可是為了陪我晨起練功?」

  眾人眩暈,大氣不敢舒一口。

  葉鋒淡笑「算了,我今天興致不高,你們都回去吧!」

  教主發話,眾人匆匆退場,既想飛速逃離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

  林均堯也摟住妲己悄悄往院外蹭。結果沒挪上兩步,便聽見葉鋒的聲音。

  「均堯,你要去哪?」

  「我……我也無事。」

  「你無事?」葉鋒淡淡一笑「我有事。給我進來。」說罷,便頭也不回,自行進了屋。全然不擔心林均堯會轉身偷跑。

  林均堯自然是不敢跑的。再不情願,也得垂頭喪氣的跟進去。

  衛嵐看得很樂,也跟著眾人逛出院子。既然都醒了……清晨散步也好,身體健康。

  第 8 章

  林均堯跟在葉鋒身後磨蹭著穿過了中廳、繞過了水墨修竹大屏風,一雙靈動的眼晶晶亮亮,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正在思考問題……

  話說,葉鋒興師問罪的時候,他是該扮無辜呢還是裝可憐?或者……應該半點都不掙扎撲通一下跪地認錯?

  「均堯,過來。」

  葉鋒的召喚打斷了林均堯的取捨糾結,摟著妲己走了過去。

  葉鋒不開口,林均堯就悶不吭聲的站著,顯示他極其聽話的男寵本色。

  「再揉就成亂麻團了。」葉鋒適時自林均堯手中拎過妲己,妲己感激的淚眼汪汪一臉崇拜。

  「還沒吃早飯?」葉鋒又問。

  「嗯。」

  這不還沒吃到嘴就差點招呼到葉大教主那名貴的銀絲白袍上了嗎?

  要不誰會平白罰站在這裡等著主上降罪啊!

  腹誹歸腹誹,臉上卻不敢表現,裝乖裝得人神共憤。

  葉鋒卻非比人神之流,他對林均堯的瞭解,深刻入骨,不需多言。只是今日,他卻難得沒有整治這小傢伙。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那就陪我一起吧!」

  話音方落,屋外的大侍女們魚貫而入,擺桌布菜,極是伶俐能幹。片刻之後一應俱全,只等著主人落座。

  林均堯從半夜爬起來洗澡奮鬥,剛剛又上躥下跳耗費了不少體力,看見吃的,兩眼放光,張開雙臂就要飛撲過去,又想起不久之前葉鋒似乎針對他一見美食就忘掉氣質、一臉饞相的嚴重問題進行過一番深刻教育……所以,雖沒控制好自己的跑出去了兩步,但趕快停住應該還可以原諒吧?

  回頭一臉虔誠的看著葉鋒。

  今天葉大教主對他的容忍度似乎出奇的高,非但沒有說教,反而溫柔的笑著看他。

  輕聲說道:「去吃吧!」

  林均堯也沒空細想,坐到椅子上對著魚肉江山瘋狂肆虐。

  葉鋒也緩緩坐到林均堯身邊,卻不動筷。一邊看著林均堯吃吃喝喝一邊拿過一個碟子裡切成小塊的松花雞腿肉餵著懷裡的小狐狸。

  看妲己小口小口乖乖的吃相,葉鋒忍不住笑道:「均堯,妲己吃東西的模樣比你斯文多了。」

  「那是因為俊美非凡的葉教主在餵他,他才裝乖。」林均堯咀嚼的空檔努力辨駁「你要是餵我,我也乖。」

  「哦?原來是這樣。」葉鋒把懷裡的狐狸交給身旁侍女慢慢喂,伸手輕輕扳過林均堯精緻的小臉,筷子裡夾了片顏色青嫩的筍尖送到林均堯唇邊「那我也餵你吃。」

  林均堯看著眼前人優雅的笑、溫柔的眼,一時間如喝了一口清新春茶般,餘香繚繞,儘是回甘。癡癡的張口欲咬那筍片,結果葉鋒卻把筷子收了回去,放進自己嘴裡吃掉了……

  林均堯瞪著大眼看葉鋒捉弄得逞的笑,氣鼓鼓。下一刻,卻被葉鋒摟到懷中,輕輕吻住。舌尖纏綿來輾轉去,最後,也不知那筍片究竟進了誰的肚子。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無論進了誰的肚子,都是忘了嚼碎生生吞下去的。

  第 9 章

  林均堯被吻得暈乎乎靠在葉鋒懷裡,葉鋒這才發覺小傢伙頭髮還是濕漉漉的,裹在一片素色頭巾裡。

  葉鋒把那頭巾解開,烏黑的長髮垂散開來。

  「均堯,你頭髮沒擦乾就跑出來?」葉鋒語氣明顯不悅「你那男寵守則二百條都是白抄的?」

  糟糕……林均堯心裡打憷,怎麼剛過一劫,又來一難吶?!

  男寵守則二百條。

  抄雖沒少抄,記卻沒記住。

  而且,哪有人會那麼彆扭的規定男寵必需擦乾了頭髮才能出門找飯吃啊~~

  但,如果是葉大教主的話……八成,真的會有那一條古怪的規定。

  「其實……我……」

  猶豫著磨牙磨牙。

  那個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土地公公紅花婆婆啊,誰來出個主意,到底該不該坦白,那二百條他一個也沒記住啊。

  葉鋒巋然不動看著他等他答話,所以林均堯心裡更發毛,誰也不敢跟葉教主比耐性,何況是他林均堯——根本就沒有耐性。

  眼一閉命一拼,罰就罰吧死就死吧。「那個二百條我都忘光了!」趕緊再補充「不過,我可以再重新背好的!真的不用再去思過室抄寫的……」

  「好了,過來。」葉鋒不理會他的囉唆,逕自穿過偏廳往裡走,一直進了寢房。林均堯只得跟在後面,心裡嘀咕著還沒吃飽飯呢,就做那個事情不太好吧。

  抱怨歸抱怨,可誰讓他是男寵呢!

  反正那個事情做起來也很享受,逃避是沒有意義的。就從了吧……

  林均堯樂陶陶的想著,於是乎進了寢房就直奔目標——掛了軟羅帳子、雕了蘿蔓籐紋的暖玉床上四腳朝天仰躺上去。

  天下間,真的再找不出來比他更稱職的男寵了。

  在床褥間滾來滾去,把床滾亂。嗯……他最喜歡這張床的,暖洋洋有葉鋒的味道,睡著最舒服。

  「你怎麼又躺下了?」這個懶孩子。

  不讓躺?林均堯詫異。

  「難道你要站著做?」那樣很累的啊……

  葉鋒忽然發覺,他和這小東西之間非但沒有所謂的靈犀,恐怕,連最基本的語言溝通都要產生障礙了。

  索性直接下命令。

  「坐起來。」

  林均堯坐起來的速度到是挺快,乖乖爬坐到床沿。

  葉鋒拿了布巾站在他身後,慢慢給他擦那濕濕的長髮。

  林均堯卻不肯乖乖坐著,不停想要回頭看葉鋒的臉色,葉鋒的一雙手就隨著那撥浪鼓般的腦袋轉過來轉過去再轉過來再轉回去。

  最後,終於忍無可忍。「你給我安靜一會兒就不行?!」

  林均堯卻不怕,索性整個身子轉過去撲到葉鋒懷裡,仰著漂亮的臉在葉鋒唇上飛速偷親了一下。

  低聲說道:「不用擦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冷。」

  「不覺得冷?上一次,你偷跑出去,走丟了,沒找到投宿客棧,睡在樹上。被我抓到的時候,你也這麼說。結果怎麼樣呢?」

  「可我從那以後,就都有聽你的話,再也沒睡過樹上。」

  「不睡樹上,改睡山洞就好很多嗎?」

  林均堯小臉乖乖貼在葉鋒胸口磨蹭個沒完。「那我跟你保證,下一次,我也不睡山洞了。」

  反正可以睡的地方很多,再多保證一個也不怕。

  「算了,比起什麼草堆屋脊石頭地,山洞還算安全些。」葉鋒威脅著補充道:「但是,我不管冬天夏天,你要敢忘記鋪上紫貂裘直接躺下睡,我就打折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往外跑。」

  「知道了知道了,這個事情很久之前就教訓過的,印象很深刻了,不用重複。」林均堯伸出雙手纏上葉鋒的脖子,不停偷親他俊美的主人。

  「你真是,一天不鬧人就渾身不舒服。」葉鋒無奈,伸手把林均堯好好的抱進懷裡,不讓他蕩悠悠的掛在自己身上。「跟我說,剛剛為了什麼把陸明未惹得那樣火冒三丈?」

  「我砸壞了他好月樓裡的那個聚寶盆。」

  「難怪,那個聚寶盆可是他的心頭肉。」葉鋒笑道「當年他十幾歲初闖江湖,發過誓等飛黃騰達的時候一定弄一個裝滿天下珍玩的聚寶盆來體現他對財富的執著。現在被你弄壞的這個盆子,是他未過門的媳婦親自燒窯上漆花了足足一年功夫做好了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那他今晚一定心疼的睡不著覺。」林均堯考慮是否該表示愧疚。

  「他今晚一定是要站在他未來娘子的窗外賠罪到天亮的。」

  林均堯點頭「嗯,十八姐姐的排風掌可不是那麼好招架的。」

  「還敢笑?」葉鋒低頭,在林均堯嫩嫩小臉蛋上輕咬了一口「凌玉也還罷了,脾氣雖不好卻來得快去得快。一株美人蘭,我替你賠給他。你害陸明未吃這麼大的虧,他日後報復回來,我可不救你。」

  林均堯絲毫不在意「我才不怕他。」

  葉鋒輕輕吻他。「我知道。我的林小少爺,誰也不怕。」

  「誰說的!我也會怕的。」林均堯舒服的瞇著眼睛看葉鋒「我最怕的,就是你。」

  第 10 章

  林均堯在葉鋒懷裡躺得正愜意,忽然就聽見葉鋒說:「均堯,我要下山一趟。」

  「嗯。」

  「和衛嵐一起。」

  「嗯。」

  「你留下來,乖乖等我。」

  雙眼張大,掙扎著就要從葉鋒懷裡往外爬。「不行不行,我也去。」

  「你剛玩回來,還想往外跑?!」葉鋒輕鬆把他按回懷裡。

  「我還沒玩夠呢,你抓我回來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聽見這話,葉鋒難得當真生了氣。

  「你心裡除了玩還想些什麼?你那一身好輕功,我親自出去抓你一趟都不知道要費上多大的功夫。你還敢在這裡跟我講什麼玩夠沒玩夠!」

  即便是林均堯,也很少見到葉鋒真的動怒,葉教主素來雲淡風輕,就算再不高興,臉上也是從容的。更何況,這個世界上,能讓他真正生氣的事情,基本沒有——除了林均堯這個最不討他歡心的男寵。

  可林均堯平日怕葉鋒怕的很,這個時候卻不肯乖乖聽話。反而理直氣壯的說道:「你都罰我抄那麼多的書了,不能再拿這件事情教訓我。」

  葉鋒盯著林均堯看,好半天,忽然歎氣,伸出手,指間在那張精緻的臉上來回摩挲。「你當我願意生你的氣嗎?均堯,六月初八快到了……」葉鋒靜靜閉上眼睛,片刻,又緩緩睜開「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心裡有多著急?」

  林均堯負氣的低著頭,悶不吭聲。

  「所以這次,你給我留下來,好好泡溫泉,按時吃飯睡覺。」接著,又挑起林均堯下巴,與他面對面,聲音不自覺的放柔了些許「六月初八之前,我一定趕回來,陪著你。」

  難得葉教主如此溫柔,林均堯卻越發難哄,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厲害。「不要不要,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我受不了一天天等日子,等的還是可怕六月初八!我一定不行的。」

  「不會,不會的,我讓紅花婆婆天天做你愛吃的點心,讓十八陪你釣魚給你養一群鳥雀玩,若真的悶了,還有小乙,讓他帶你去獵獐子抓小白兔都可以。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不我不!我不要他們,我不要好吃的不要十八姐姐小乙哥哥……我就要你!你不帶我走我就不吃飯不睡覺不泡溫泉也不喝水!等不到六月初八我就死掉,讓你回來也看不見我,到時候你就是後悔也……」

  「住口!」葉鋒忍無可忍喝止林均堯的口不擇言「均堯,你當真是半分也寵不得。」

  說完,手指向房間的一個角落。「到那邊去……」想了一想,卻又收回手。「算了,你就在這,在這床上,給我跪著,好好思過。」

  看著林均堯一臉不想聽話的樣子,葉鋒淡淡說道:「還想讓我再重複一次?」

  林均堯膽子再大,也聽得出葉鋒是跟他來真的,自然不敢再造次,爬起來規規矩矩跪到床上。

  葉鋒站在床下,看著窗外,從容說道:「我明天一早動身,你要真不喜歡待在山上等我,大可以自己再跑出去。我知道你長大了,比不得小時候,不想再聽我的話。我可以不管束你,均堯,做我的男寵若覺得委屈,你可以選擇——離開。」

  說完這句話,葉鋒看也不再看林均堯一眼,轉身走出去。

  這麼許多年,葉鋒還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

  以往,林均堯淘氣闖禍、無理要求,葉鋒也只是一笑。再了不得就罰個抄書思過而已。

  從容淡定的葉鋒,自從認識了林均堯,一天到晚不知被惹到多少回。

  從沒有一次,說過這樣的話。

  你可以選擇——離開。

  離開離開離開離開!

  好可怕的魔咒……

  林均堯一個人,跪在暖玉床上,看著葉鋒的背影。很想喚他一聲、很想認錯、很想扮無辜、很想裝可憐。

  但沒有成功。

  一樣也沒成功。

  ……他好沒用!

  第 11 章

  將近黃昏,葉鋒居然都沒有回來,林均堯跪得下半身都沒了知覺,寂寞的撲在床被上,蜷成一團。

  玉床還是暖暖的、帶著葉鋒的味道。

  睫毛濕漉漉的輕顫。起初的時候,只因為一個月裡睡在自己床上的日子不超過兩天,睡在葉鋒床上的日子到有二十幾天,葉鋒便將原來那張黑檀木床換成了暖玉的。

  林均堯恍惚想起了他第一次見葉鋒時的情形。

  那天是七月初七,乞巧節。月亮掛在天上,又白又亮。掌燈以後,彷彿滿城的女孩子都跑了出來一般,到處是人。

  葡萄架子底下,河邊上,街巷裡,還有許多賣瓜果點心糖炒栗子的攤販出來做生意。也有許多不是姑娘的婆婆大嬸,湊趣的出來買賣些自己的女紅活計針頭線腦、以及脂粉簪花九連環魯班鎖虎頭娃娃之類的零碎東西,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還有三兩成群梳著羊角獅髻的女孩男孩聚在水邊放河燈,根本不管是什麼節日,不倫不類的,卻很開心。

  林均堯就乖乖的坐在街角邊的一方石磨上,手裡捏著個糖人。

  爹爹臨走時說了,從今以後,永遠不許他回家。要他在這裡,等一個人。

  等誰呢?那時林均堯還小,十一歲,一團孩子氣的問著爹爹。

  「他一看你的臉,就認得出你。你在這裡等他就好。」爹爹摸他的頭。

  「那他是什麼樣的?」林均堯偏著頭看爹爹。

  爹爹於是笑著給了身邊一個賣糖人的小販幾個銅錢,然後拿起那個澆糖人的木勺,在木板子上用糖稀會了一個人的身形輪廓。

  只是個糖人,繪不出容貌,卻居然能讓人覺得翩翩不凡。

  爹爹把糖人放到他手上,溫柔說道:「葉教主是個俊美的公子,均堯,你要在這等他,他不來,你哪也不許去。知道嗎?」

  均堯點頭,坐在那裡等,很久很久,卻依然大睜著眼睛去搜尋那個爹爹口中的俊美公子。仔細看著過往的行人,一個接一個,眼花繚亂,卻沒有他要等的那一個。

  河邊上,葡萄架下,小巷子裡,人越來越少,婆婆嬸嬸姑娘小孩子……熱鬧的集市也漸漸散了去。

  燈火闌珊。

  ——他不來,你哪也不許去。

  林均堯雙手撐著下巴發了一會呆,又反轉著擺弄手裡的糖人。再看著漸漸稀少的行人,漸漸銷殘的燈火……

  百無聊賴跳下石磨,自娛自樂,踢走腳邊的小石子,又學竹蜻蜓一樣的雙臂平展,一圈接著一圈、不停旋轉。

  轉啊轉啊轉~

  驀然之間,一個迴旋,就看見著了……翩翩公子,畫一般,站在他對面不遠的河邊。素青色衣裳,一派寧靜悠然的盯著他看。

  林均堯的頭還暈眩著,歪歪斜斜跑過去,一頭栽進人家懷裡。仰頭看,明明從沒喝過酒的他,卻想起了四個字。

  那是娘親最喜歡的一隻菱花紅玉酒盞上題著的四個大篆字:醉意闌珊。

  醺醺然,醉意闌珊。林均堯把手裡的糖人遞給他。

  「你在等我?」那人微笑,美如天上孤月。

  林均堯癡癡點頭。

  「我叫葉鋒。」那人抱起他,輕聲說道:「均堯,我們走吧!」

  第 12 章

  均堯,我們走吧!

  那以後,不知不覺,就是七年。

  七年都過了,怎麼今天卻忍不住,要趕他走?!

  反正他的下一個七年,已經不會再有,就不能再等等嗎?

  明明睡在暖玉床上,卻彷彿是冷得緊,林均堯扯過被子,把自己整個裹住,連頭也不肯露在外面,縮成一團。

  外面好靜……鳥叫聲都聽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林均堯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把他從被子裡抱出來,然後便探他脈息。張開眼,果然是葉鋒,俊美非凡,如天上月——只是沒有笑。

  林均堯沒精打采的眼立即又尋回了光,濕濕亮亮,抻著雙臂抱住葉鋒的脖子,驚惶的彷彿怕葉鋒會隨時消失不見。

  「葉哥哥……我錯了,你別不要我。我聽話,我留在這等你回來,多久都等。你別不要我。你生氣就打我好了,不能不要我……」

  「均堯。」

  「我知錯了,我真的錯了……」

  葉鋒無言,只得用力的去吻住他。溫柔的,強硬的,直到他不能再喃喃不休。

  「葉哥哥……」林均堯迷離的看著葉鋒,聲音哽咽,像只被遺棄的小動物,悲傷可憐。

  「均堯。」葉鋒把他揉進懷裡,輕聲道「一時不開心,說出來的氣話,你怎麼也當真了。」

  「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我不會不要你。永遠都不會。」葉鋒在他輕顫的睫毛上留下細細的吻「何況,難道你忘了?我們該做的都做過了,我怎麼可能不負責任?」

  「做過的就會負責嗎?」

  均堯不信,若真如此,那要葉鋒負責的人豈不多如過江之鯽。

  「那不一定。」葉鋒搖頭「要看情況。」

  「可是事實的情況是,第一次的時候,是我半夜跑來勾引了你,你才要我的。」鑽了牛角尖的林均堯總是會無比悲觀。

  「均堯……」葉鋒無力「就憑你那點不上檯面的破爛技術,還想勾引我?別說那個時候,即便現在,你也沒什麼長進。我若不想要你,你以為我的床當真那麼好爬嗎?」

  「真的?」沒安全感的小傢伙將信將疑確認著。

  「是,真的。」葉鋒用手輕輕揉著他的頭髮「你是我千辛萬苦養大的,我花了七年時間才把你從個黑溜溜的小煤球養成了現在的美人,你從裡到外都是我的,我怎麼捨得不要。」

  「嗯。」終於安心,林均堯貼在葉鋒懷裡,乖乖的。

  葉鋒摟著他,好半晌,問道:「去泡過溫泉了嗎?」

  搖頭。

  「我帶你去泡一會兒,你身上太涼。」

  搖頭。

  「那我陪著你一起泡,好不好?」

  林均堯張開眼仰臉看葉鋒。「就這樣抱著一起泡?」

  葉鋒坐起身來,把林均堯的外袍脫掉,只穿著中衣,然後抱他起來,向後院走。

  「就這樣抱著,一起泡。」

  夜正好,月亮圓滿的掛在天上。

  般若神教之所在,原是川雲山巔,該比那山下晚上一月半月的春夏時令,卻因為這一脈溫泉和特殊的地氣環境而與山下季候相同。

  穿過後院,一直向後走,是條用純白鵝卵石堆砌的細長小徑,兩側栽著桃花樹。已經過了開得灼灼妖嬈的時節,狼籍殘紅,繽紛零落,薰風之中,卻也醉人。

  桃花樹的盡頭,便是溫泉水池,池沿的黑曜石地桌上,擺了茶點。

  林均堯吃了兩塊平日裡最愛的梅花糕,喝了幾口鐵觀音,便以壯士斷腕般的決心被葉鋒脫了衣服抱進池子裡。

  林均堯平日裡最怕泡浴,泡進去不過一會兒就頭暈想吐,日常沐浴也多是站在大桶子裡用木盆兜頭往下淋水,若非被葉鋒盯著,他根本不會自己泡到溫泉池子裡去。

  所以此刻,即便有言在先講得好好,但剛泡進去沒多久,林均堯仍是會掙扎著扒住池沿想要往上爬。

  「均堯,你安靜一會兒。」葉鋒一隻手臂繞過林均堯的腰,用力一摟,輕鬆將他捉回來。

  「不行了,我想吐。」林均堯仰著頭拚命呼吸,模樣像極了一隻缺水的錦鯉。

  葉鋒看他那被熱氣蒸得殷紅的臉,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

  哎~~明明已經很暈了,再來這樣一下,多麼無力招架啊!

  林均堯心裡這樣想,半夢半醒似的盯著葉鋒看,忽而貼上前去,說道:「我的主人,我想勾引你,好不好?」

  說完,也不管葉鋒答應不答應,伸手攀住葉鋒肩膀用力湊上去親吻,拿出他平生最得意的華麗技術,賭上他身為男寵的臉面尊嚴……

  「均堯?」

  「嗯……嗯?」

  「你咬到我舌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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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璇夜月不小心在路邊揀到一個信封, 發現裡面原來有現金20Ds幣.


第 13 章

  其實林均堯很早就醒了。

  他知道葉鋒在撫摸他的臉頰、親吻他的頭髮,也感受得到葉鋒無聲的歎息。

  直到葉鋒穿好衣裳,在他耳邊輕聲說:「均堯,我走了。」

  之後又過了好半天,林均堯才敢張開眼睛。

  爬起來穿好衣服,剛走出寢房紅彤彤的小妲己就閃電般跑出來一路躥到他身上,小傢伙似乎很開心。林均堯反射的抱住熱呼呼的小絨球,發現它嘴裡叼著個好大的雞腿,討好的猛搖小尾巴。

  原來是要他喂早飯……

  林均堯鬱悶的靠著屏風坐在地上,伸手把雞腿肉撕成小塊。看著毛病越來越的多小傢伙不知道說什麼好。居然吃東西都開始講究起來,非要小口小口的吃,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用爪子撲住後就豪邁的大口啃。

  「妲己,葉哥哥走了。」

  妲己頭不抬眼不睜的吃。

  「我裝睡,不肯起來跟他告別。」

  繼續吃。

  「我怕我一睜眼就又說出想要他帶我一起的話。怕惹他生氣。昨天答應了留下來等他……」

  拚命吃。

  「妲己……」林均堯也不管妲己聽得懂聽不懂,逕自把那火紅的一小團抱緊,臉貼著那絨毛蹭來蹭去抒解鬱悶。「我真沒用。」

  妲己的毛被揉搓得橫七豎八,但因為吃飽了,它顯然也很願意跟它的主人親近,吐出帶著雞腿味道小舌頭在林均堯的下巴上舔幾下。

  「小笨蛋,你好燙……」

  林均堯用手撫著自己被舔紅的下巴,小妲己的舌頭溫度還真不是一般的高。若平時,一定會欺負回去的,可是今天他很沉悶、心情不好……

  「哎?都醒了怎麼不收拾東西反而坐在地上喂狐狸?你這樣磨蹭,天黑也走不成的!」

  衛嵐一身華麗的出場,手裡捏著一柄玉骨折扇,坐在廳裡拿了茶壺自斟自飲。

  「你、你怎麼還沒走?」林均堯大驚。

  「你不起來怎麼走?」

  「跟我有什麼關係?」

  「教主剛剛吩咐說你還在睡,所以,你醒了才能走。」

  「是要我送,還是……要帶上我?」

  問是這樣問,答案他卻已經知道,所以情不自禁嘴咧得像個開口石榴。

  「我要是你,就自己去問他。」

  衛嵐話剛講完林均堯人就已經不見了影子,果然是輕功妙絕,讓人捕捉不到半絲蹤跡。

  衛嵐淡淡的笑,目光隨著青空裡的浮雲越飄越遠……

  * * * * * *

  林均堯掠到沉香閣的窗外,果然見到葉鋒,正伏在書案上不知寫著什麼。

  「還不進來?」葉鋒眼也不抬,專注於紙筆。

  林均堯推開窗格,滿是飛揚的神采,跳了進窗子也不管葉鋒在做什麼直撲進人家懷裡。

  「均堯,沾你身上墨了。」葉鋒趕快舉高右手,移開毛筆。「越大越沒規矩。」

  林均堯仰臉朝著葉鋒傻笑。「你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

  「均堯……」下巴被葉鋒輕輕佻起來。「你很得意?」

  林均堯立即飛速搖頭。「沒有沒有,我一點也沒得意!我去收拾東西了!」

  說完轉身就溜。

  「隨身的衣服就好,敢像上次那樣搬家似的一帶幾大箱我就……」

  「知道知道我知道!」

  第 14 章

  按照林均堯的設想,原本就應該是他與葉鋒二人(抱歉,他已把衛嵐公子同行之事選擇性忽略不計了)閒庭信步於群芳過後、飛絮濛濛的春日時節,欣賞著碧水晴空、如笑春山。時而攜手山水之間吟詩作對,時而於煙柳畫船之上情話綿綿……好吧好吧,就算葉鋒不可能跟他情話綿綿,他至少可以望著葉鋒那俊美無雙的臉自己在心裡幻想一下。

  可是如今,他已深刻體味到現實的殘酷。那種……不是你看不到那夢,而是那夢就在你的眼前。但是,那夢不是你做出來的,你只是一個無良的偷窺者。

  林均堯沒精打采的看著不遠之處白裳翠衫騎著追月良駒的葉大教主,真是風神俊朗翩翩不凡,可惜可惜,若非他只愛跟男人做那覆雨翻雲之事,滿江湖的絕色女子怕不都齊齊拜倒在他不能滿那神駒的馬踢之下了。

  如此飄逸出塵的身影,在他近旁談笑風生的那一個人卻不是林均堯。人生真是太悲哀了。

  「真想不到,這裡居然有這麼大片的如玉香。」衛嵐騎在馬上,隨後折了一株細長開著白花的草遞給近旁的葉鋒。「我家院子裡從前就種了許多,春日開花香飄十里,夏日還能避蛇蟲,曬乾了裝在腰間的掛飾裡也不錯。」

  葉鋒隨手接過,把玩一下,點頭。「味道卻是清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林均堯騎在毛驢上,從包袱裡拿了根黃瓜出來邊吃邊鬱悶,懷裡的妲己睡得正美,被林均堯的大動作驚醒,一臉迷茫。

  「均堯,你要是口渴,喝點水就好,免得一會兒又吃不下飯。」龍乙騎馬走在林均堯的左側,見他一路上不停的吃東西,過來勸阻。

  「小乙你別管他,讓他繼續吃,等晚上他不好好吃飯,看教主罰他跪床板上抄書。」凌玉騎馬在林均堯的右側,幸災樂禍。

  林均堯本來不想理會這二人,葉鋒卻在此刻回頭看他,嚇得他趕快扔掉了手裡啃得只剩小半截的黃瓜,朝著葉鋒露出一個「我很乖」的笑臉。

  葉鋒於是繼續回過頭去專注的與衛嵐說話。

  凌玉趁機對林均堯說道:「看你那一副口水都要滴出來的癡相,我若是教主,也會喜歡衛公子。你跟我老實坦白,當初,究竟你是用了什麼賤術教主才肯答應收了你當男寵的?」

  這一語真是正中林均堯心事,答了就剛好讓人說中,不答又顯得做賊心虛。當真進退兩難,他在葉鋒以外的人跟前吃癟還是初回,憋的臉上有點暈紅。

  凌玉看他那面色心裡暗笑到險些內傷,方欲繼續調侃,葉鋒卻出聲把林均堯喚走了。林均堯這次到是來了精神,拍打著胯下的小毛驢晃悠悠直奔了過去。

  「你明知道教主最不高興有人拿那件事跟均堯開玩笑的。」龍乙策馬靠近凌玉,出言輕斥。

  凌玉也看見教主遙遙向他投來警告的目光,淡得彷彿漫不經心,卻讓人心虛退卻。只得低聲對龍乙說道:「我就是生氣我的那盆美人蘭,又一時興起,才忘了教主忌諱……以後不會了。」

  龍乙卻只是笑,看著林均堯歪歪斜斜騎在毛驢上,走在葉鋒那追月神駒的近旁,一大一小,在這草長鶯飛的時節裡,竟也如畫一般,可笑亦可愛。

  第 15 章

  晌午的時候在郊外一間茶棚裡歇下,簡單吃些東西。林均堯那均衡的掛在毛驢屁股邊的兩個大大的包袱已經吃得只剩了一個,顯得有些孤單。如此這般,他自然吃不下午飯。葉鋒也懶得管他,自己喝茶吃點心到還清靜些。

  可到了要上路的時候,林均堯卻又開始鬧騰,死活不肯再度跨上他那頭賣相十分欠佳的毛驢小坐騎上。

  「那個太難看,影響我的形象!」

  林均堯抱著另外的一個大包袱坐在桌子上搖頭不肯走。

  衛嵐也不急著走,撐著手肘靠在茶桌邊上笑吟吟看熱鬧。凌玉幸災樂禍等著看葉鋒收拾林均堯。只有龍乙,一被均堯鬧騰就投降,無奈的看葉鋒。

  「上次摔下來過,這次看見馬就生氣,不想騎。均堯,臨出發的時候,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葉鋒從容跨上馬背,居高臨下看著林均堯。「馬不想騎,驢又嫌難看,難道你要我給你找頭牛來騎?再不然就讓你像姑娘似的坐軟轎?」

  「可是……」

  「再可是就把你送回去。」

  這下真是無言,二話不說跨上丑毛驢垂頭喪氣跟在葉鋒後面上路了。

  講到這裡,還是要同情一下林均堯的。原本他說不想騎馬的時候,本是打著可以坐在葉鋒身前、共乘一騎的邪惡念頭。畢竟他十一、二歲還是個娃娃的時候就是那樣被葉鋒抱在懷裡走遍天下的。

  誰想,如今人長大了待遇也跟著降低,葉鋒不但沒說要抱著他與他共乘,反而命人給他牽了頭灰溜溜的毛驢出來……

  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於是整個下午到傍晚,林均堯依然得看著衛公子與葉教主對著山水田園侃侃而談。衛嵐平日裡到真不是個多愛說話的人,與葉鋒在一起時果然不同凡響,似有說不盡的投機話題。直讓林均堯感歎,眼前這二人如若不是飼主與男寵的關係,只怕會談得太有靈犀興奮之下去拜了把子。

  白天不急著趕路是因為晚上已經做好了安排。傍晚時剛好抵達牡丹鎮,這地方原叫郭家鎮,算是附近最熱鬧的大鎮子。鎮裡因了販賣各種牡丹花而香名遠播,便稱它作牡丹鎮,簡單好記,鎮裡人頗以此為榮,自覺這個名字比原來那個少去幾分鄉土氣,多了些許雍容。

  可惜時令不對,牡丹尚未開放,有點遺憾。幸好牡丹鎮的街市還算熱鬧,地方小吃不少,尤以酥皮點心出名,衛嵐凌玉都很愛吃,坐了下來在茶樓細細品了一番,葉鋒也還嘗了一塊。龍乙不吃甜食,四處買了各鍾據說味道很不錯的小糕點給林均堯塞進那毛驢屁股上掛著的扁扁包袱裡。

  林均堯一個下午的時間把另一隻大包也吃得差不多空了,此時分毫不餓,在茶樓裡坐了沒多大功夫看見樓下街市上有買糖人的攤子,興沖沖跑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分發給在座每人一支小糖人。

  據說,兩文錢一個,五文錢三個。林均堯統共買了六個,卻只用了八文。

  他自己的糖人是做成一隻可愛小老虎,衛嵐的那支是個蛇妖精,龍乙的是嫦娥,凌玉的是天篷大元帥,還有妲己的,是只已經被啃得沒了尾巴的大公雞。

  只有葉鋒的那支,眾人瞧了半天也不知道做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賣糖人的小哥手藝欠佳,翩翩公子做壞了,只好打折。

  晚上在鎮中最大的客棧住下,林均堯一整天也沒機會和葉鋒說上幾句話,定然不肯再乖乖待著,找個機會蹭到葉鋒身邊,拉著葉鋒的袖子走一步跟一步。直到葉鋒終於投降,說道:「好吧,你今晚跟我睡。」

  林均堯這才開心起來,愉快的進了葉鋒的那間房,站在木桶裡用盆子往身上淋水沖洗,然後便躺在被子裡等葉鋒,直等到模糊著睡了過去。

  葉鋒卻在林均堯沐浴的時候接了一封飛鴿傳書,面色凝重起來,急招了凌玉等人,決定連夜趕路。

  想喚林均堯起來,卻發現他身體冰涼,嚇壞了葉鋒。趕快叫了衛嵐來把脈。衛嵐號了片刻脈,只搖頭說沒事,睡上兩天便好。於是拿了一丸藥給林均堯餵下。

  葉鋒用白貂大氅將林均堯裹了在裡面、抱進懷中騎馬趕路。

  林均堯終於隨了心願,如小時那般被葉鋒抱在懷裡騎馬共乘。可惜他彼時一直迷糊的睡著,對於此事,一概不知。

  等他醒來,葉鋒一行已經趕到目的地——座落在蓮都的般若神教分堂口,蓮華堂。

  第 16 章

  林均堯醒了的時候,第一個朝他熱情飛撲過來的不是葉鋒而是是妲己。他迷迷糊糊的只當自己美美睡了一覺,全不知為何一覺醒來牡丹鎮的客棧變了如此華麗。房間裡只他一個,寢房裡的東西從翡翠屏風汝窯古瓶到梨木短榻暖玉枕,式樣擺設,無一不是葉大教主偏好的風格,所以林均堯即使沒來過此處,也可知道這裡必然是葉鋒住過的地方。

  林均堯看見他床邊不遠擺放著一隻四四方方的青銅小鼎,裡面焚著的卻不是薰香,而是不知名的藥,味道極濃。

  本就剛剛醒來,又被熏得頭暈,跑到地上抓過一隻茶盅就要往那鼎裡澆水,熄了那味道噁心的怪藥。

  手剛伸出去茶盅就被劫走了,抬眼就看見葉鋒。

  「我又怎麼了嗎?」林均堯仰臉問道。

  葉鋒也在定定的看著他,問題問出了好半天他才搖頭。「沒事。」

  「那我……」

  話才出口就一把被葉鋒抱住,狠狠親吻。

  林均堯睡了幾天除去藥丸之外就沒吃過別的東西,被葉鋒這一拉一吻,本就暈頭暈乏力的他當下更是天旋地轉。心裡納悶不知葉鋒今天怎麼了,嘴上卻是笨拙的回應著那個狠勁十足的吻,整個身體都軟綿綿的掛在葉鋒身上。

  葉大教主平日裡為人處事處處從容淡定,唯獨在那檔子事上卻絕不含糊,今日更是強悍,林均堯被剝光了分開大腿仰躺在床上搖晃著任葉鋒進進出出的時候還在心裡思索究竟自己又惹了什麼禍呢!

  葉鋒的手臂繞在他腰上握得很牢,本就已經進入得極深了,卻又是狠力的往更深處挺送。

  「葉、葉哥哥,疼……我疼……」

  林均堯吃痛,雙臂緊摟住葉鋒脖子呻吟。

  「均堯,你叫我什麼?」葉鋒腰又狠狠挺了幾下,俯身在林均堯的脖子上動情的吻著,直到吻出些許斑駁的紅印。

  「主、主人……」林均堯正被吻到情動之處,雖然下身有些疼痛,但其它細枝末節處的快感實在妙不可言,被葉鋒一問,才恍惚想起葉鋒最喜歡的床第間的稱呼,隨即改口,伴著呻吟,喚個不停。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世界,搖搖欲墜,卻又……如在雲端。

  只是,葉教主今日當真十分不對勁。林均堯萬萬沒想到,方纔還與他激情擁抱無盡纏綿的葉鋒,怎麼慾望一洩完了人也就跟著瞬間變臉,居然二話不說起身就去沐浴更衣,然後走人,連個正眼都不肯賞他。

  林均堯虛虛弱弱的卻也只好自己爬起來沐浴更衣,真不知葉鋒發的是哪門子邪火。

  胡亂用熱水淋了淋,然後鬆鬆的繫了中衣的布結就跑出來,撲到床上找外袍,心裡只想穿好衣裳出去吃東西。不然真要餓死了!

  「笨笨,過來吃東西!」

  背後傳來一聲召喚小狗般的呼喚,林均堯認得這聲音,回頭大叫:「小賤人!」

  「吉人,肖吉人!吉人天相的吉人!你會不會寫字啊?!」被那一聲「小賤人」刺激得不輕,肖吉人又如從前那般衝著林均堯咆哮起來。

  林均堯卻不把他人的咆哮聽進耳中,飛跑過去接了肖吉人手中的托盤,盤腿坐到床上大吃栗子餡餅。

  「你怎麼還跟從前一樣,吃點心雙手捧著,松鼠似的。」肖吉人坐到林均堯旁邊給他倒茶喝。

  「這是哪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吃吃喝喝的空檔,林均堯問道。

  「羽都的連華堂。我當初離開川雲山就被教主派到這邊來了,都整三年了。雖然今天是我送飯來給你吃的,不過那是因為當初的交情。我現在可不是打雜的了。」

  「嗯,我好像聽小乙哥說過的,你被分到殺手組來著,還挺厲害的。」林均堯點頭。

  肖吉人得意了一下,想想又湊近林均堯,調侃道:「我走後一年聽說教主收了你當男寵了,我那時還在納悶,教主翩翩不凡,怎麼看上你個豆芽菜似的小丑狗,今日一見,確實比當年有幾分姿色了。」肖吉人狀似輕佻的拍拍林均堯臉蛋,結果被林均堯抓住手腕狠咬一口,疼的哇哇大叫。「就說你每次都咬我,跟當初我養的那只笨笨狗沒區別。」

  「活該!」

  ……

  「對了,教主要你吃完了東西去見他呢。」肖吉人揉著一排牙印的手,難得正色一回。「你是不是犯了什麼大錯了,我覺得教主這幾天連笑都笑得極嚇人。」

  「不、不是我惹的吧……」林均堯也有點怕。

  「不是你?除你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什麼人有那個能耐把教主氣成那個樣。」

  第 17 章

  既然葉大教主傳喚,吃飽喝足以後,就算再不情願也得乖乖到主人跟前領命。肖吉人把林均堯送到議事廳門外就退了出去。蓮華堂從前是個小堂口,專司收集整理各鍾情報的地方,陸明未被葉鋒派到這裡做了堂主以後,沒幾年時間連華堂的工作重心就開始轉移了——雖然情報依然由這裡的暗部整合,但協理江湖事宜已經不是這裡最主要的工作。陸明未滿腦子生意經、眼睛裡全是金銀財寶,他做了堂主,一門心思將南北運營的買賣網絡越擴越大,到後來,整個般若神教中一半以上的資金都直接從這裡調度、支出,儼然成了個會生金子的聚寶盆,雖讓人哭笑不得,長久以來卻一直被陸明未視為得意之作。

  林均堯本以為一進議事廳就會被葉鋒從頭到尾訓上一通,結果進去之後發現葉鋒很忙,議事廳裡一堆堆的人小心翼翼輪流候著給葉鋒看些個賬本書函之類的東西,還不停的請示些這樣那樣的事情。

  林均堯一時到不知該不該上前去添亂了,可是,他又不敢走。

  「均堯,過來。」葉鋒的目光穿過寬敞大廳靜靜落在他身上,聲音輕緩,存在感卻很強,周圍立時安靜了下來。

  林均堯走過去,葉鋒也不說別的,一本藍皮線裝書丟過去,赫然是那男寵守則二百條。葉鋒下巴輕揚,指示了身後擺著桌椅的地方。「去,坐那。我不罰你抄寫,你就給我一條一條的好好背。等下考你,背差一條跪一個時辰,差了十條開外,你就自己看著辦。」

  言下大有「不合格的話這男寵就不用當了」的意思,林均堯自然害怕,乖乖摟著書本坐到椅子上用功去了。他長這麼大就沒這麼虛心學習過,不得不感歎,葉大教主真的非常懂得找準了軟肋來調教人。

  林均堯專心致志的背,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時辰,瞄見桌上還備了點心盒子,就分了心,偷偷看葉鋒有沒有注意自己。

  葉鋒正忙,跟前的人川流不息,沒斷過,林均堯看著都覺得眼暈,又由於方才床上運動過於激烈,腰疼。索性一邊吃點心一邊小心翼翼的揉腰,背男寵守則的事情很快忘掉了,眼睛追著葉鋒的身影,偷偷的看。

  葉鋒是個很優雅又非常有耐心的人,從來不見他著急,即使只是坐在那裡隨意低頭看看帳冊文函,也讓人覺得那不動聲色的沉凝之中,儘是睿智。

  蓮華堂幾位副堂主皆是新任,都想在教主心中留下些許印象,幾日下來卻只覺這教主心深似海極難討好,頗有些灰心,卻也有更多不甘,因此不遺餘力圍在葉鋒轉來轉去。

  「這麼些天了,到底是有完沒完?!」

  伴著陰柔聲音而來的是一隻手,有力的按壓住一位分堂主呈給葉鋒的書冊。大家都沒注意,衛嵐居然不知何時拎了個食盒進來的。

  「連這些瑣碎事情都處理不好,還要勞煩教主親自過目,真是笑話!」衛嵐把手裡食盒輕輕放在桌上,揮開折扇,不耐煩的說道:「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能在此廳直接晉見葉教主的眾人無論在江湖上還是在般若神教中,到底也都算得上聲名赫赫的人物,自然看衛嵐這魅主作亂的男寵之流極不順眼(呃……林均堯那不得寵的就算了,恃寵而驕迷惑主上這類罪名他還配不上),雖說心裡對衛嵐十分不屑,礙著在教主跟前,還不得不恭敬一聲:「衛……衛公子。」

  衛嵐眼都不抬一下更不要說回應,只優雅的妖嬈的風情萬種的旁若無人的往葉鋒腿上坐去,把那禍國殃民的妖孽風情演繹的那叫一個淋漓盡致。

  「教主,我陪你吃飯好不好?」

  葉鋒順理成章的攬著他的腰,點頭,他便笑吟吟靠著葉鋒肩膀。

  葉鋒淡淡掃了一眼屋內眾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屋內眾人只得乖乖退場,人群中一個剛提升不久、頗為血氣方剛的副堂主,看見一個男寵如此猖狂,心中忿懣,前腳邁出門檻便忍不住低咒了衛嵐一聲「活妖精!」。下一刻便被橫空飛來的一隻玉骨的折扇敲中了小腿。

  這位副堂主正是一雙腿功天下聞名的人物,他明明聽見了勁風襲來,卻硬是閃躲都來不及,只聽得自己的腿骨一聲微響整個人便輕斜了開去,幸爾他反應及時,抽了身旁堂主的腰間寶劍勉強撐著半跪在地,才不至跌倒在地大失顏面。那折扇的玉骨撞在青石地面上,斷成兩截。

  但聞衛嵐輕聲說道:「怎麼辦?剛剛不小心失手弄壞了教主送我的折扇。」

  「先吃飯吧,我再送你個更好的。」

  第 18 章

  廳內安靜下來,衛嵐自葉鋒懷中站起身來,淡淡說道:「我看那些人,不過是想藉機見見教主而已,什麼破爛東西都往你跟前送,虧得你有那個耐性看。若換了是我,就弄個火盆,送一疊我燒一疊。」

  葉鋒看著衛嵐,評價:「你的脾氣是越來越壞了。」

  「我本來就不是個寬容的人。更加不敢跟教主的胸襟相提並論。」

  「許久不曾過來這邊,他們力求表現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何況,情報訊息之類都直接秘密送去川雲山不留在這邊,除了賬本,他們確實拿不出別的可以請功。非關耐性如何,我只是心情煩悶,想找點事情忙碌而已。只是,你也該學著收斂些,太過張揚,容易吃虧。」

  「吃虧?」衛嵐繞到葉鋒背後,摟住,下巴抵在葉鋒肩膀上輕笑,喃喃低語:「一想到那種可能,我就興奮得渾身發抖——我只怕我張揚的不夠,這一輩子,沒機會吃上這個虧。」

  「嘴上說得張狂……其實,並非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想的一樣。等到那時,有你後悔的。」

  「衛嵐做事,從不後悔。」

  這話說得輕慢,卻也的的確確是衛嵐的性子。葉鋒搖頭,仍以一句「不知死活」做了總結。

  林均堯半趴在桌上撐著下巴盯著衛嵐與葉鋒看,腦袋搖來晃去,甚為自哀,果然待遇是不一樣的!葉教主上次對他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語氣那個咬牙切齒。如今換了對衛美人,居然滿是縱容寵愛,還保持著雲淡風輕的微笑……不公平啊不公平……可惜跟前沒個黃瓜讓他咬一咬來舒解鬱悶。

  葉鋒卻忽而回頭,問道:「均堯,你背好了嗎?」

  「還、還差一點。」哪敢再東張西望,低頭,趕快做出專心背書的樣子。

  葉鋒也懶得與他計較,如此這般,吃過飯後衛嵐提著食盒離開,外面的堂主之流零散的進來了幾個,葉鋒依舊翻了翻他們送來的帳冊,不發一言,沒多久便全打發了去。

  片刻安寧,只聽得籠子裡畫眉鳥吱吱喳喳叫個不停。林均堯有些坐不住了,想起來活動活動,又怕葉鋒考他,正煎熬得渾身難受。

  「均堯,錯在哪裡,你想到了嗎?」葉鋒忽然站在他跟前出聲詢問。

  林均堯被嚇了一跳,抬眼,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葉鋒抬起他的臉,靜靜看了片刻,說道:「給你兩天時間,好好的想。再想不出來,我真的會好好的懲罰一下,讓你記一輩子。」

  林均堯被葉鋒那平淡的語氣嚇得渾身一哆嗦,腦中自然浮現出「好好的懲罰一下」是個什麼樣子。其實,七年裡也只有那一次經驗而已,沒打沒罵,只是——四肢被上了金絲鎖丟在密閉石室裡活活拴了兩個月的滋味太可怕了,更不要說這兩個月裡沒見著葉鋒一面,四周輪流負責看守的是教主的近身十八衛,又冷血又沉悶,兩個月裡沒人跟他說上一句話,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好可怕!

  那次惹惱葉鋒完全也是個意外,事情的起因不過是他偷跑下山想看看摩韻寺裡那粒傳說中的舍利子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結果那舍利子太美妙被他順手盜了出來,不成想天黑迷了路,沒有可以投宿的客棧只好睡在樹枝上,大約受了一點涼,當晚被葉鋒逮到,沒想到就這樣小題大做起來,給了這麼重的懲罰,以至於林均堯到現在都不敢在樹上待太長時間。

  記得那次葉鋒也是這樣,表情冷冷,說了一句「看來,我真的是該好好的懲罰你一下。」,與今天的語氣神態不差分毫……勾起林均堯無限恐懼,還是別拖了,小禍拖成大禍就沒法挽救了。

  趕快張口就要認錯:「葉哥哥,我其實……」

  「教主,人帶來了,您要現在見嗎?」廳外通報的聲音把林均堯的求饒平白打斷。

  葉鋒放開林均堯,逕自坐到長榻上。「讓他們進來吧!」

  絲竹簾被撩開,屏風後默默走出兩名美麗少年,一個膚色如玉、眼神明亮,一個目光沉斂、神情冷傲,看上去皆是與林均堯相仿的年紀,見到葉鋒便躬身下拜。

  「雲央、風桐,拜見教主。」

  第 19 章

  葉鋒看著雲央風桐下拜,也不讓他二人起身,就跪在自己跟前。

  風桐素來沉斂,不大愛講話,跪在地上低頭不出聲。

  雲央顯然慧黠許多,懂得討好人,小貓一樣爬到葉鋒腿邊,伸手拽拽葉鋒下裳,露出個極其燦爛的笑容,讓滿屋子陽光都顯得黯然。「教主,這麼久才來,雲央想您了。」說著,就那樣伸手摟住葉鋒的腰,整個人橫在葉鋒懷裡,笑得十分可人。

  林均堯張著一雙大眼驚呆的看,本來以為是新歡,聽這話說的,卻又像是舊愛。雲央這名字,他居然從來都沒聽說過,也從未在川雲山上露過臉。知道葉鋒喜歡收男色,卻不知這兩位是哪座金屋裡藏著的,居然這樣保密,不讓人知道。

  葉鋒也沒什麼表情,看著雲央的臉頰在自己懷裡磨蹭,問道:「還沒鬧夠?」

  「教主,雲央錯了。您知道的,雲央素來聽您的話,但是這些年您一直都不在,雲央就自作主張了一次。不想,就成了這樣。以後再不敢了。您別跟雲央生氣了。這事,也跟風桐無關,都是我一人的主張。您別怪他——也別怪我了。」

  葉鋒若有所思,片刻,忽然出聲。「均堯,你出去。晚上不必去我那裡,讓衛嵐給你另找間屋子睡。」

  「嗯……哦!」林均堯起身,偷眼看了看葉鋒懷裡那個美麗少年,那少年居然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不動聲色扮了個鬼臉。林均堯趕快把目光收回來,疾步往外走。

  「均堯。」卻被葉鋒喚住。「把書拿上。」

  林均堯回頭看,原來把男寵守則二百條忘桌子上了,回來取了之後飛快逃走。

  做一個好男寵的標準是什麼呢?

  一 要聽話,不違逆。

  二 要注意言行舉止,不惹主人生氣。

  三 要誠實,不欺瞞。

  四 不自作主張,要事事報備。

  五 不背叛、也不得紅杏出牆。

  六 要優雅,不得給主人丟臉。

  七 要早睡,不得熬夜影響氣色。

  八 要早起,不得貪睡影響健康。

  ……

  書本攤開來蓋住肚子,煩悶的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林均堯抱住妲己揉著那一團火紅的絨毛。「做男寵還不如做狐狸,你看你一天除了吃睡玩什麼也不幹,養得越來越肥,我卻還要背這些東西……」

  妲己對於被蹂躪絨毛以及被指責「肥」感到很是不滿,扭動著。林均堯一個沒抓住就讓小傢伙給逃走了。妲己逃得迅速,林均堯也不大想追,便任它跑掉,一個人逍遙自在的躺著看天空。

  西天邊的長庚隱隱可見的時候,林均堯自草地上爬了起來,雖已春暖,夜晚露水仍有些寒涼,林均堯才記住的那一條男寵守則上分明寫著:四十八 男寵要隨時保持好的身體狀態,不得受寒。

  心下頗為惆悵,這背了後邊忘前邊的破記性,葉鋒要真考他,不合格可怎麼辦吶?!

  無趣的吃過了晚飯,去找衛嵐給他安排個房間,卻轉了個大圈也沒見著衛嵐的影子。道是抬眼看見一團火紅從屋子的飛簷上躥進了一扇半開的窗戶裡。

  啊!妲己以為他晚上還睡在葉鋒那間房,準是去那裡找他要東西吃了,得把它抱出來。

  心裡想著,林均堯足尖使力,一個起落便飛身上了屋簷,從窗子裡穿進了葉鋒寢房。

  葉鋒不在,他的寢房平日也不許人擅入,所以屋子裡半個人影也無。林均堯屏風內外掃了一圈,包括床底下,居然沒見著小妲己。側耳靜聽,忽然拉開一旁雕畫大木櫃的一扇門,不由驚歎出聲:「妲己,你、你怎麼在這裡藏了這麼多吃的啊!!!」

  但見那櫃子裡空蕩蕩的,一張小毯子上四處散放著酥油點心、小雞腿、桂花糕、栗子、蘋果、花生糖……老鼠做窩一樣團團圍著,妲己趴在正中央吃葡萄吃得正高興呢。

  林均堯剛想教育一下小傢伙,這種在櫃子裡囤積食物的做法是很不好的習慣……這時,卻忽然聽見外面有聲響。他條件反射飛速跳進衣櫃裡屏住呼吸把櫃門關上。

  可是,這麼做以後他又兀自感到很鬱悶,沒做虧心事,他躲什麼啊!

  想雖這樣想,他卻始終調整呼吸頻率,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零,順便對妲己擺了個禁聲的手勢。努力聽著屋外的動靜。

  「教主,雲央知錯了,下次不敢了。」

  果然外面的是葉鋒與那個叫雲央的美貌少年。林均堯聽得呆愣,怎麼那人連認錯的台詞都和他的一個樣?!

  第 20 章

  「教主……」雲央聲音裡滿是撒嬌的意味。

  「好了雲央,不必再說。」葉鋒用那輕緩卻不容質疑的聲音說道:「……過來!衣裳脫了,讓我看看。」

  林均堯專心偷聽的空檔中暗自佩服葉鋒,教主的功力一如往日般非凡。如此讓人脫衣的色情句子從他嘴裡說出來,硬是帶著幾分氣定神閒,好似他接著要行的不是房事,而是賞鑒書法字畫。

  可是,葉鋒就算被美色迷幻了視聽,也絕對發現得了林均堯藏在房間櫃子裡,所以林均堯既不敢接著偷聽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人家辦事。只聽得衣物悉索的聲音,進退兩難的時候,忽然一道凌厲之氣劈空襲來,勁風所指之處,正是櫃子的兩扇雕畫木門,門板應聲破開。林均堯下意識抱起身邊的妲己護在懷裡,卻錯過了自己逃走的機會,一瞬間只覺得臉頰皮膚都被氣刃割得生疼。不過下一個瞬間那戾氣便消失,葉鋒站在他跟前,把他從衣櫃裡抱出來放到地上。

  「怎麼跑這來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隨便躲在我房間裡。」

  「不是,是妲己跑進來,我追他,一直追到這裡的。」

  「你要不是經常躲在這種地方,妲己怎能學會?!」葉鋒頗為不悅,下了驅逐令:「明天再說。你先去吧!」

  說完轉身便帶著雲央要進內室,卻被林均堯扯住袖子。

  「葉哥哥,我、那個……我受傷了。」林均堯小聲說道,然後抬起胳膊給葉鋒看。

  方纔櫃子上破碎的木板在小臂處劃出一道血口,袖子破開了,血正慢慢暈染了出來。

  葉鋒目光淡淡,看了一眼,居然就揚聲喚道:「桐兒!帶均堯去把傷口處理一下。」

  於是風桐應聲而入,半強迫的將林均堯帶走。

  雲央看著那一步三回頭滿眼可憐兮兮林均堯,再回頭看明顯不悅的葉鋒。

  「教主,我不是故意傷他的。」

  「還有呢?」

  雲央原也沒想抵賴,一臉無辜的坦白承認道:「我只是想試試看他功夫而已,剛進屋的時候就覺得他用的那套閉氣功稀罕得緊,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竟然是『緋雨』的那套功夫。難得碰上有人會這麼稀罕武功的。聽說已經絕種很久了!」

  葉鋒卻不高興在這個話題上與他多費唇舌,避重就輕,只說道:「均堯原本的功夫是不錯,不過他已經很多年不練功夫了——因為我不喜歡。雲央,你懂了嗎?」

  「是,教主,雲央明白了,男寵把功夫練的太好就是不無正業。雲央也不會再打那套功夫的主意。教主要趁現在懲罰雲央雲央也無話可說。」

  「不會的。」葉鋒聽見雲央的話,反而微笑,伸手狀似輕薄的撫摸上雲央的臉頰:「我只會給你記下這筆債。連同上一筆。雲央,記得下次一併還給我。現在,給我進去,脫衣裳。」

  聽著葉鋒溫柔的聲音,雲央便有些抖。這可真要命啊……

  ……

  林均堯被風桐帶著到另一個房間裡上藥裹傷口,不在葉鋒跟前的他,表情遠不似方纔那般的可憐兮兮,一雙眼盯著風桐轉來轉去的打量著。風桐的相貌遠不如雲央那樣美得讓人驚艷,卻冷冷得頗有一些凌人的傲氣,難於親近。

  風桐為他裹好傷口,愛搭不理的說道:「真是見面不如聞名,還以為林均堯是個什麼讓人驚喜的絕色呢!別說是衛嵐公子,居然連雲央的萬分之一也及不上。你這個模樣……」說著,風桐又湊近了,囂張的直盯著林均堯的臉看「有什麼資格待在教主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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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風桐如此名目張膽的挑釁,林均堯卻絲毫不生氣,摀住自己被裹好傷口的那隻手臂衝著風桐齜牙咧嘴的笑道:「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我就不離開他,就待在他身邊。你能奈我何?」

  說完,笑嘻嘻輕盈的從半掩的窗戶跑掉了。

  屋外的大月亮正當中天,明晃晃掛在西樓,林均堯仰躺在屋脊背上,雙手枕著頭,衣裳被雲央方纔的戾氣割出許多道口子卻懶得換,半條胳膊露在外面,傷口裹著布條,活像個破破爛爛的小乞丐,身下卻不倫不類鋪著華貴的紫貂裘,毛皮接觸身體,柔呼呼暖融融的。夜風微涼,徐徐吹來,本應是醺然欲睡的愜意,林均堯卻絲毫不睏,睜著雙眼側過頭盯著遙遙可望卻觸手不能及的一扇窗。

  月漸沉,林均堯不知疲倦的一直盯著看,似有期待,又無所求。對面的窗,蒙了翠色窗紗,燈光透出來,隱隱青綠。

  ——葉哥哥,你睡覺怎不把燈熄了?

  ——不熄,點燈,看著你睡。

  當時怎麼忘了問,若是換了個人,不是均堯了,葉教主還會是不會點著燈,看上一晚?

  想到這裡,忽然一驚,一骨碌從紫貂裘上翻身趴起來,也不知自己發哪門子的疫症,居然想那些有的沒的。餘光瞥了一眼葉鋒的那扇窗,飛速逃開了去——他才不想求證呢,沒意思!

  明天一早,還要到葉鋒跟前去認錯呢!看葉鋒之前那語氣神情,八成氣的是紫寒蟬的事情,早早去向衛嵐求救,串個供。

  林均堯如此思量著在屋脊間輕盈掠過,倒掛著在衛嵐房屋簷上探頭探腦的望上那麼一會兒,發現衛嵐依舊不在房間裡。

  林均堯心事重重想睡也睡不著,就在園子裡兜兜轉轉十數圈,不知衛嵐是否已經坦白告訴葉鋒他拿過紫寒蟬的事情……

  這一個轉角,居然就遠遠的在假山石上看見那大片桃花樹下有白色的影在晃動,莫非有人與他同樣做賊心虛,夜半不敢睡覺?

  好奇心起,林均堯閉了氣偷偷潛過去,居然看見兩個男人在桃花樹下親吻,看那擁抱的難捨程度,八成是吻得十分激烈的。

  難道接著下來會有活春宮可看?

  不會這麼好運吧!!!

  偷窺是不對的、偷窺是無良的、偷窺是要長針眼的。

  但,偷窺是刺激的、偷窺是暗爽的、偷窺……是可以促進自身技術提高的。

  心裡鬥爭得正樂的林均堯,卻在看清了春宮主角後,被刺激到了,無論如何,樂不出來。

  正吻人的那一個他不認得,但被人家吻的那一個卻剛好相熟——正是那遍尋不獲的美人,全天下都知道的葉大教主的心頭最愛,公子衛嵐。

  第 22 章

  順風順水的便宜春宮好看,但若主角是關係如此微妙的熟人,又另當別論。

  今日走的不知是哪路邪運,林均堯又一次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身子伏低貼著樹幹,不想留下,卻忌憚著自己稍一動彈便被察覺。

  單聽人提起衛嵐功夫厲害,卻也不曾真正見識過究竟厲害到哪種程度,這段距離已經很近了,不好判斷是不是已經被發現。

  衛嵐這邊表演得起興,那嫻熟華麗的技巧動作讓林均堯歎為觀止,原也只是好奇得偷瞥一眼,不成想,這一看進去眼睛就要掉在裡面收不回來了。

  衛美人的外袍早就落了地,此刻中衣半敞開來,胸口裸露在外委實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林均堯在那裡一邊長歎一邊偷看,正是欲罷不能,就在此時,那個把衛美人按在樹邊吻得從裡到外不留餘地的男人卻十分的不識時務,沒有一鼓作氣把那生米煮了成飯,反是忽然一把將人推開,挑起美人下巴問道:「衛嵐,你不躲?」

  暈,原來此人稀罕的是欲拒還迎的白兔型?!

  那你幹嘛找衛嵐啊?衛嵐是出了名的妖精禍水型,你要白兔,找他不如找我啊———呸呸!這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林均堯於是揣測自己八成被春宮刺激了一下,因此慾求不滿、急需解決。

  「躲?為何要躲?」衛嵐忽然被推開,卻也不顯一絲狼狽,對自己的衣衫不整絲毫不在意,甚至沒有一點偷情的自覺,清風明月之下,一派愜意。

  「跟我回去。」沒頭沒腦,那人忽然說道。

  衛嵐卻輕笑:「回去?回哪去?」

  「衛國夫人很想念你,她畢竟是你的親人。」

  「接下來是不是你還要說,長平長悅兩位郡主也還未嫁,一直給我留著?」

  「衛嵐!」

  「少跟我廢話!我不喜歡女人,這事連我娘都不知道,只告訴了你。離王到是厲害,充起媒婆來,一次就給我定了兩位郡主,還拿皇旨壓我。」

  「即便如此,你不願意也不必使性子說走就走,我也是為你好。」

  「原來,郡主父親漢南王因我悔婚而成了太子幕僚是為了我好。漢南王勾結浩然教募集私兵暗中擴充勢力皇上要找個因由除了他,別以為我不知道。明知太子不得君心太子黨要垮臺而不遺餘力落井下石把他跟漢南王送做一堆,這些,也都為我好。離王殿下為我這般煞費苦心,我真是愚鈍,竟沒看出來。」衛嵐十分平淡「韓昔,其實我真的不介意你利用我,但是,請別利用完了人,又把話說得那麼好聽。我和你,不是一路的人,用不著套那麼多層華麗的外套。」

  「如此說來,你是因為這個才跟了奉王?明知般若神教是支持麒王奉王的勢力,你偏要做了奉王的男寵,鬧得天下皆知,給我難堪?」

  「我衛嵐做誰的男寵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覺得難堪?」

  「好,我不和你爭執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我只問你一件事,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衛嵐卻把韓昔嚴肅的問話當作笑話來回答。

  「我今天晚上出來,只因為心情不錯,想找個人偷情,私奔,到還不至於。」

  「好,今日,算我白走一遭。但是,你以為在奉王身邊,我就不能奈何於你?」

  衛嵐搖頭,語氣卻是向來的張揚放肆。「韓昔,我等著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把我——怎麼樣?」

  ……

  林均堯暈頭暈腦的聽了這麼一大串,似懂非懂,又懶得去細琢磨,正見得那個叫韓昔的人衣袂一動便隱去了身形,自己也恍惚打算開溜。誰知剛想提上一口氣來脈門就被扣住,手法冷狠罕見,壓得他一陣虛軟無力,兩眼昏花之中便見得衛嵐絕代風華的微笑。

  「偷聽了我的秘密,不留下點什麼就想離開,均堯,你很失禮哦!」

  第 23 章

  「偷聽了我的秘密,不留下點什麼就想離開,均堯,你很失禮哦!」

  脈門被扣……縱使林均堯是只壁虎也定是脫身不得的。垂頭喪氣,裝死的說道:「其實我剛剛就是路過。」

  「然後呢?」衛嵐微微抿著唇,點頭微笑,特別和藹。

  「然後?然後……就沒了……」林均堯非常的中氣不足,卻死命的否認道:「我既沒看見衛美人背著教主大人偷情,也不知道剛剛那是鼎鼎大名的離王韓昔到此一遊,當然就更沒聽到什麼麒王奉王衛國夫人之類的古怪對話。總之你就是怎麼問我我也什麼都不知道,別想來套我話了。」

  不知怎麼,聽了這個話,衛嵐看著林均堯,目光有些恍惚,彷彿是在看他,仔細看,又不像,不知道究竟三魂氣魄走丟到了哪裡,可那手上的力道卻依舊的不輕不重,不肯多施一分亦沒有稍減一毫,沉默的耗了好半天。

  「若我說,均堯,抱歉了,我得殺人滅口。你怕是不怕?」

  這問的無比認真,連個眼神都一絲不苟不似做戲。糾結得原本並不那麼害怕的林均堯到真的生出了一絲膽寒的錯覺。

  他不會真的要……吧?

  「……真沒趣,你沒看出來,我是在逗你笑嗎?」

  衛嵐公子卻恰在此刻鬆開了手,由一絲不苟又變回了悠閒隨性,懶洋洋的自顧自去穿衣裳系袍帶,那悠閒緩慢的動作,十分不像是偷情給捉著了的,倒十足像是五穀輪迴之後舒暢十足的拉褲繫帶般的天然自然……呃……不造作。

  手腕重獲了自由,頓覺內息循環通暢了起來,回想著剛剛衛嵐一瞬的走神以及之後那個段數極低的笑話,林均堯十分不解那抽的是一回什麼瘋。

  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別的勾引了去……看見衛嵐在自己身旁系衣帶,脖子上鎖骨邊斑駁暗紅的痕跡隱隱約約印在美得像細瓷的皮膚上,林均堯忍不住的是瞟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美人就是美人,怎麼個看法都悅目。

  怎麼穿個衣裳都那樣的風情萬種?

  自己就學不來那個模樣?林均堯努力的看,決定自己過會兒要對著銅鏡子模仿練習一翻。

  衛嵐早看見那小傢伙賊眉鼠眼的在瞄著自己,但他大方的很,不予理會,反正自己麗質天成,被人偷看也是情理之中,不看的全是有眼無珠。

  於是就在林均堯的偷窺之下慢條斯理的把帶子繫緊,衣裳襟口袖子全都整理好。最後才緩緩抬眼,掃了一下林均堯那快要掉了出來的眼珠子,唇邊輕巧的一彎:「看夠沒?」

  林均堯倒是個貪得無厭的,大搖其頭。涎笑著,一臉猥瑣的湊合近了:「要不你麻煩點,都脫下來,再穿一遍給我看看?」

  衛嵐朝他一笑,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你還真當我不收錢啊!」

  「哎哎——衛大美人,我是說的真的,不是拿你開心。別那麼小氣,讓我學學你的神髓,我想多點魅力……你也知道,大教主他那麼多美人,再不努力我早晚得給換掉~~」林均堯拔腿前追,輕飄飄落在衛嵐身前擋住去路。

  衛嵐去路被擋,就靜站在石頭小徑上,也不管林均堯嘴裡磕磕絆絆說些什麼,笑笑的聽著,然後眼睛卻跳過眼前之人,朝著一處遙遙遠望。

  目光穿過花瓣稀疏的桃花林,越過假山曲廊太湖石,望向徹夜燃著燈火不曾熄滅、窗外透出隱隱青綠的樓閣之處。然後,忽然說道:「均堯,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折騰夠、還不後悔嗎?」

  林均堯懵懂的聽著,不後悔?什麼東西後悔不後悔?

  不明白。

  衛嵐看著林均堯那分呆樣,無趣的歎息:「很好,你就繼續裝傻充愣吧……」

  轉身,想繞開林均堯從別的小路的穿過林子,背後卻輕飄飄傳出一聲問:「衛嵐,是不是你後悔了?」

  桃枝輕曳,淡淡熏風。衛嵐的長髮被吹開,貼著臉頰飛揚,嫵媚的很。

  背對林均堯,他似笑非笑的答:「我又不是你這個不得寵的小可憐……我有什麼可後悔的?」

  「那你做什麼還要和別人私會?」

  「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的林小公子,你問這話是在催促我滅了你的口嗎?」語氣涼涼的提醒著。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脖子那裡留下好幾個印子,葉哥哥要是看見了,要怎麼辦?」

  「他看見?」衛嵐重又轉身靠近了林均堯,拍拍揉揉那顆不知道是真不開竅還是裝不開竅的小腦袋,輕輕笑道:「他房裡有雲央那個美人,你說他得過多少天才能想起我來?」

  第 24 章

  ——有雲央那個美人,他得過多少天才能想起我來

  有那麼一瞬間,林均堯忽然覺得自己不再是這個世界上最落寞的人。他幾乎瞬間熱淚盈眶,用力抓住衛嵐手臂,拚命點頭。「我明白我明白,你哀傷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因為傷心失意就背主偷情啊,這也太自暴自棄了,你好歹是個大美人,還是有希望挽回教主大人善變的心的,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所以,我也得多多努力著點!打個商量,你再教教我怎麼風情萬種的脫衣裳吧……哎?這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啊?等等我啊!衛嵐,你至少得告訴我我今晚上哪間屋子睡覺啊?」

  ^^……

  即使衛嵐心裡無比清楚應該離白癡遠著點,但是那個白癡偏巧是屬粘豆包的,而且是輕功極好的粘豆包,不大容易甩掉,只好帶著他回了自己的房間。

  深更半夜的,誰有那個閒心再去給他找院落睡覺,自己住的地方足夠大,分一間給他好了。

  可這個多動的小傢伙卻不肯自己好好在屋子裡睡覺,夜半的時候抱著他那只熱呼呼一小糰子的紅狐狸在他床前躡手躡腳的躥來跑去,老鼠一樣。

  當林均堯第時七次轉著圈的繞過來時,衛嵐忍無可忍,掀了被子坐起來,氣悶的道:「你這還讓不讓人睡覺?!」

  「哎?我這麼輕你都發現了?」林均堯困惑不已。

  衛嵐好眠被擾,自是懶得跟他客氣:「你當真以為自己輕功好到天邊去了是不是?」

  林均堯撇嘴:「我就想看看你睡覺時候的樣子是不是也風情萬種,我好偷學學。」

  衛嵐決定佩服這個執著的呆子,他還真是個好學的好孩子,稱職的好男寵。不知道這該不該算是葉鋒的福氣……

  想到這裡,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好玩的想法,於是手撐著下巴在黑暗中看著林均堯。「你是真心想學還是鬧著玩的?」

  「自然是真。」

  「那我不妨告訴你,風情這種無形的東西,每個人都有不同,你須得有自己的特色才好。看得多了,才學得渾然天成。單看我一個,遠遠是不夠的。這就好比你臨摹碑帖,臨得再神似,也不是你的,有什麼意思。不如博采眾家,說不定會更上層樓。」

  林均堯對這方面的理論是從來沒有研究過的,即便研究也只能是很膚淺的「臨摹碑帖」階段,上升不到「特色風格」與「渾然天成」的深刻度,所以對於衛嵐的指點,他有種醍醐灌頂的興奮感。

  這一刻,菩提樹下,他頓悟成佛。

  於是看著衛嵐,拚命點頭。

  可是問題又隨之而生。「可是到哪裡去看那麼許多的不同風情……教主身邊的美人之中,也只有你願意脫衣裳給我看……」

  衛嵐表情有點僵,心道這林均堯八成是世上最不會說話的人。

  於是飛快打斷他「難道你從來沒逛過妓院?那個地方的美人,可是要多少有多少,要什麼風情有什麼風情。」

  「啊?」林均堯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妓院裡不都是女的嗎?我才不要學女人樣的。」

  「原來你還沒去過那種只有男人的館子啊!」衛嵐輕笑了兩聲,起身拿了外袍「也罷,橫豎也被你攪和的睡不著覺,趁著今晚教主有事可忙,我就陪你逛逛去!」

  第 25 章

  蓮都這個地方,雖然不若國都未若城那樣仙境神話般唯美華麗。但也算得上是舉國聞名的奢華城市,熱鬧是必定的。

  本國推崇蓮花,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黔首百姓、士農工商販夫走卒無論什麼人,大都喜愛賞蓮種蓮,幾乎大小城鎮都隨處可見設計匠心獨具的蓮花池塘,有地方官府統一構建的,也有民間商賈出資興建的。舉國上下,處處綠荷搖曳,芙蕖飄香。

  而蓮都之所以以蓮命名,提及此中典故,蓮都之民頗引以為傲。

  話說此城之中有三「最」,皆與蓮相關。

  其「最」之一,在於數。

  蓮都大大小小私家與非私家的蓮池,細數起來竟有七百一十九座之多,光是本城豪富許潛一人便在自家豪宅別苑館舍商號等地請了巧匠先後砌了五十多座。可以說,蓮都這個地方,便是在荷葉覆蓋之下的城池。單這七百許的數量,便足可匹配蓮都這個盛名了。

  其最之「二」,在品種。提及蓮都的蓮花品種,便是帝都未若城也不能相比,從稀世罕有的非凡品到眾所周知的大路貨,只有您不知道的,沒有在這裡找不著的。

  說到這其最之「三」,那卻是涉及到蓮都最出名的一座蓮池,以及最出名的一莊奇事。

  話說……蓮都城的中心最奢侈華麗的區域,有一座小行宮名曰非想天宮,是地方官員大力修建的。

  說起來與其他名城所建的別苑行宮倒也大同小異,只有一處,絕非別處可比,便是行宮之中的那一座冰水白玉雕砌出來的蓮花曲池,其精美別緻、巧奪天工,叫人觀之忘俗。池中一色種著極品的雪翼冰蓮,終年寒霧繚繞,遙望之下,如窺仙境。

  說起非想天宮的由來,要數到同悅三十年,梅貴妃所生的十二子韓臨初及弱冠之年,加冠時皇帝隨口封了鷺王,食邑自然就順便定在了鷺洲,蓮都正是鷺洲名城,鷺王韓臨希望自己的父皇可以到蓮都巡遊靜養,於封邑內興建了此行宮。鷺王親自定名非想,意喻天境。

  無奈同悅帝因為龍體始終處於太醫們所謂的「微恙」狀態,也沒找到巡遊的機會,非想天宮便成了鷺王巡視封邑時的居所。

  鷺王甚少有機會在蓮都久居,在非想宮居住的時間也每年只得一二次,每次至多三五天。

  卻在同悅三十七年帶了一位烈姓少年在此同住半載,隨即將之轉贈與那少年。

  坊間傳聞此人名不見經傳,絕非什麼官宦豪門公子,卻甚得鷺王喜愛。只是此少年性情古怪,得了如廝寵愛,非但不知感恩,竟處處與鷺王作對,在同悅三十八年,摘了鷺王親題「非想天宮」橫匾,自己換了歪七扭八的四字「想入非非」招牌,將此行宮搖身一變,成了妓院……

  可以想見當時此事在朝上民間同時掀起的軒然大波,只是鷺王黨勢力龐大不可撼動,加之皇帝在同悅三十年之後一直「微恙」,同悅三十五年以後幾乎沒有再清醒過來,諸子宮爭內鬥多年,夙願之多之深,豈只一樁,諸皇子在各自封邑之內更逾矩的事情也見過做過,便都不將此事細細爭辯罷了。

  只是民間偶爾不免談論,回想之下,仍絕神奇。

  因為那間妓院,如今仍然開著張掛著牌,做著送往迎來的買賣——哦,忘了說,妓院是叫妓院,卻是個只能買到男人春宵的好地方。明白?

  ……

  林均堯站在繁華的街面上,仰臉看著頭頂上高高懸起的金字大招牌。若單說招牌上的字,寫得歪歪斜斜,沒規沒矩,乍一看還真不知道亂七八糟得是個什麼。只是聽了衛嵐無比詳盡的解說,身臨其境,他竟也真的急著想看看這如此傳奇的地方,再順便看看那據說仙境樣的造價高昂的白玉池子,最最要緊的,是要多看看這裡面風情萬種的美麗少年……想到這裡,著急的拉了衛嵐就往裡面奔去。

  進了大門自然有人招呼引路,皆是林均堯想像中的俊美少年,各各漂亮不說,講話有禮聲音又好聽。果然是個好地方!喜得林均堯在曲折迴廊上便拉住人家前後左右轉著圈的細細觀察,直看的人家瑟縮害怕、頻頻退卻。

  衛嵐實在看不下去,站在一旁出聲說道:

  「……均堯,人家只是引路的小童,你就放過了吧!」

  第 26 章

  一盆子冷水澆下去還是有點效果的,林均堯悻悻鬆了手,兩位小童趕快不著痕跡的躲到衛嵐身邊繼續引路去了。

  林均堯東張西望的綴在後面跟著,單看這些景致,除了幾處騰龍擁祥雲的皇家圖騰之外,的確是跟別處奢華建築裡的雕樑畫棟區別不大。只不知那座特別高貴、特別有來頭的蓮花池子砌在了哪裡……

  「別張望了。」衛嵐此時已經邁進了第一進院子的中庭,兩位小童任務完成施禮退了,中庭 裡坐著的是位翠裳公子,氣度風華與容貌均在比「還行」尚且低上那麼一點點的範圍之內,好在面相還算討喜笑起來頗得人緣。

  既沒有美酒香茶伺候,也不喚美人出來待客,甚至連椅子都不招呼一張。開門見山問道:「二位公子看面相不是熟客,可聽過我們這裡的規矩?」

  衛嵐但笑不語,林均堯卻不明所以,妓院裡能有什麼倒霉的規矩,難道也會有××守則二百條不成?

  這個是……不用罰抄寫的吧。

  林均堯自然是初次逛妓院這樣神奇的地方,也不覺得這家與別家相比有什麼奇怪之處,耐著性子聽下去。

  翠裳公子見他們不答,心道那就是不知道,於是自己接下去說:「其實也沒別的繁複細節,主要就是只看銀子不認人。來我們這裡的,平民布衣也好,高官顯爵也好,商賈豪富也好,江湖奇俠也好,販夫走卒什麼都好,進了這裡就分不得那麼詳細了,大家都只得一個身份——嫖客。但凡銀子給得足夠,想見的人有時間,就一定可以見得到。」

  衛嵐點頭讚賞:「簡單易懂,到真是個好規矩。」

  翠裳公子聞言笑道:「那麼敢問二位公子,可有想見的人?」

  衛嵐搖頭:「我這裡,只有想給的銀子。」

  舉步上前,手中壓著幾一張薄紙推到翠裳公子眼前。

  林均堯知道衛嵐素來奢侈,想那薄紙詮釋出的必是金閃閃銀燦燦的一串好數。只見那翠裳公子接過銀票看了,眼中果然閃過一絲精光,面上卻不多做表示,只道一聲這邊請。

  ……

  在那幾張薄紙的非凡作用下,林均堯很快見到了傳說中的白玉曲池。

  「啊!這個季節蓮花怎麼就開了?」實在不可思議。

  衛嵐站在他身後,看曲池之上開得亭亭寧靜的花朵,蓮葉偏藍,其型橢圓,而花瓣冰白剔透,薄如蟬翼,微微泛著寒涼之氣。「雪翼冰蓮本就是常開不敗的品種,只要有寒武白玉砌的池子為它提供冰涼的煙露,它就可以一直開放,不論季節。」

  提起寒武白玉這個名字,林均堯是不陌生的。他素來喜歡收集些神奇的異寶——就是葉鋒口中的那些沒有用的東西。之前收集哪些寶貝葉鋒從來不干涉也不過問,於是有一回得了一塊冰水的玉珮,瑩潤透白,入手柔膩微涼,倘若握得久了,還會有濕濕的似霧似露的水氣。據說這東西曾是三百年前赫族第一美女嵌在髮飾上的寶玉,有明目凝神的功效——又據說,還可以生肌潤膚美白養顏。

  那時林均堯由於某某某些原因,實在沒臉自欺欺人說自己容貌漂亮。可是又有某某某些美人總是圍在葉鋒身邊轉啊轉,悲哀於葉鋒從來都是喜歡美人的。林均堯為自己的不夠漂亮而憂鬱。因此在知道了這冰水白玉有如此功效的時候,喜得過分,揣在懷裡一直帶了三天。第三天晚上被葉鋒抱的時候不小心從衣裳裡溜出來掉在了地上,記得葉鋒把它拾起來的時候說的便是「寒武白玉」。

  之後真是該用天塌地陷風捲殘雲來形容,林均堯那些寶貝的收藏品被一批一批搬到葉鋒跟前過目檢查,稍有不如他意的,當即沒收,燒了生火。

  林均堯在一邊看得眼淚汪汪心疼無比,彷彿自己的心肝肺都跟著寶貝們一起在烈火裡燒啊燒的。

  出聲制止?

  不敢吶……

  還好葉鋒手下留情,只燒了三成。這場由冰水的寒武白玉引發的災難直接導致了男寵守則新內容,第一百六十九條的問世——也是目前為止林均堯唯一不會忘記的一條:但凡帶回的物品,必須經主人過目同意後方可收藏。

  後來葉鋒問及為何要把那玉珮帶身上的時候,林均堯直說了為著要變漂亮。葉鋒目沉若水,靜而柔和,含混的說了一句「原來已經長大到知道在乎這些了……」

  之後,在葉大教主的授意下,林均堯的身邊出現了那位只會做十八道菜餚的十八姐姐,每一道菜就是一座地獄,十八道都吃完,人就不得超生了。

  可是葉教主有話留下,至少一年,必須吃。

  菜難吃歸難吃,但是吃到林均堯喪失味覺、吐都吐不出來了的時候,臉色變好變漂亮,皮膚變白變水嫩,頭髮也變黑變光亮了。

  雖然還不能自我催眠說什麼傾國傾城,畢竟模子還是從前那個,基礎實在不怎麼樣,但是和過去那個黑溜溜的小煤球比較的話,基本可以算脫胎換骨再世為人了。

  如今回想,原來藥膳這種東西,也不是只有摧毀意志這一個作用的啊!

  第 27 章

  冰白剔透的花瓣,或舒或卷,風過之時,微有一些搖曳,看起來十分悅目。寒武白玉的池沿,籠著若有若無的濕氣,薄薄煙霧。美麗得讓林均堯非常眼饞,兀自在心裡盤算著是否走的時候應該用懷裡削鐵如泥的短匕首撬一塊這名貴的玉石板下來,也好帶回去與陸明未那個財迷心竅的傢伙跟前好好炫耀一番(這可比當初那塊小玉珮看起來財大氣粗多了),只恐被葉大教主見著了又要挨訓——

  「均堯,進去了!」衛嵐在旁催促一聲,逕自走入了正對蓮花池的一間雅致廂房。

  林均堯好奇著也跟了進去,進去後卻大失所望的哀歎:「就只兩個人,怎麼夠看啊!」

  衛嵐不是說了,須得博采眾家,方可更上層樓嗎?

  只有兩個怎麼行!

  衛嵐聽聞林均堯的言辭,忍著笑湊近了翠裳公子道:「不妨再多叫一些,這種事,要人多、熱鬧一些才好。」

  翠裳公子原本是個沉穩之人,自覺頗有眼力,看他二人被引進門來之時,行止神采便是不俗。那位林小公子年紀尚淺還不好評價,這位衛公子嘛,打眼一量便知道是個寧缺勿濫之人,出的銀子又是天價,所以才安排了當紅的兩個前來應承,誰想,他們居然是喜歡……單看模樣,也不覺得如何強壯啊?

  翠裳公子心裡慨歎人不可貌相果然是沒有錯的,有些為難道:「今夜客人頗多,二位來得又有些晚,當紅的幾位事先都給人要走了,若要再多來幾個,人是有的,只怕是不若屋裡那兩位貌美……」

  衛嵐搖著扇子說道:「那倒無妨,容貌只要美麗也就可以了,不必非得一笑傾城的,關鍵是要——」拖著長音,衛美人忽而一笑,淡淡吐出四字「風情萬種。」

  翠裳公子卻在這衛嵐公子的春風一笑裡渾身一僵。

  風情萬種?

  只怕這整園子美人的風情加在一起,也及不上眼前這人搖扇一笑的震撼吧……

  ^^……

  願望實現,林均堯坐在錦繡床鋪上,雙手托腮笑瞇瞇看著眼前列隊站著的十幾二十個美人,恍惚間也覺得自己似乎可以理解風流葉教主的一些獵艷心理了,美人還是要多一些的放在眼前才會讓人有一種感歎的衝動。

  林均堯是看得很愜意,站在地當中的一眾美人可就不怎麼樂和了,他們還是頭一次給一起叫進屋子裡這麼多人,椅子不夠,席地而坐又是不雅,站著還累,個個不高興,礙著是錢多的貴客,又不好發作。

  於是其中一個鵝黃色衣衫的公子從眾人裡走出來,他是最初進這件屋子的二位當家紅牌中的一個,說話應承比較得體。見林均堯眼神明澈單純,年紀不大,便坐下來在他身邊道:「這位小公子叫了這許多人來服侍,想必是有什麼極好的遊戲,何不現在就與我們說一說?」

  眾人聽得一陣翻白眼,真是哄孩子的語氣。還遊戲,難不成要開上四五桌子麻將?!

  「遊戲啊……」林均堯喃喃著看向眾人,開門見山:「那就麻煩你們,一個一個的排隊脫衣裳給我看吧!」

  ……

  眾人沒有料到,眼前這位看來未及弱冠的小小公子,開口就是如此讓人噴血的集體脫衣要求,一時之間都有一些呆愣,但到底都是職業級的,也沒有太感窘迫,脫就脫吧!反正他們都是靠著皮相吃飯的,不怕看。

  於是排著隊的開始脫衣裳,外袍下裳中衣……有人脫得簡單隨性、有人脫得妖嬈美麗。各種細節到真如衛嵐所講的那樣,不盡相同,皆有妙處。

  等那十幾二十位美人將衣裳都脫得乾淨了,各自半擁著一攤衣服倚牆站著,脫也脫了,看也看了,萬事齊備,只差東風了。於是先前那位鵝黃美人開口便又問道:「不知林小爺究竟看上哪一個或者哪幾個了,需要更親密的服侍……總不至大家一起吧,那床也不夠大呀……」

  這時,林均堯卻恍惚回神,眼睛掃過一眾美人,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商量道:

  「那個,你們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再脫一遍?剛才……我有點沒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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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璇夜月看到路邊的乞丐, 施捨了現金13Ds幣給乞丐.


第 28 章

  房間一角,刻意躲在一旁不著痕跡看著好戲的衛嵐此刻笑得肚子抽筋,十分不雅連滾帶爬的火速衝出了廂房,生怕再多耽擱一會兒自己就沒命跑出來,生生樂死在那屋子裡面。

  ……

  「你說什麼?!」鵝黃美人赤身裸體懷裡半擁著那一大堆穿了脫脫了穿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衣裳,一臉呆滯的看著林均堯。

  「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這個啊……上床的時候,動啊動的整個人就總往上跑,明明躺下的時候還在床當中,做到一半頭就碰到了床柱子,窩脖子不說還磕腦袋,磕了一下又一下,疼死人……你們經驗多,有沒有好點的解決辦法啊?」林均堯好容易遇見經驗豐富的眾家職業級小受,頓覺需要學習的地方非常的多,虛心求教。

  屋裡一眾的美人已經被個林小爺折騰的顧不得先前的堅持,各個不要形象,將自己名貴的絲綢華服墊在屁股底下席地坐著,聽了林均堯的問題之後便是集體翻白眼,其中一人不屑的道:「這算什麼狗屁問題,你換個別的姿勢不就完了,非得躺床上?」

  「不行不行,雖然別的姿勢也有,但是這個姿勢用的最多。」說起姿勢,葉教主是最喜歡躺著來,這也不是他個小男寵能改變的啊!他能想辦法的地方就只在於如何能在做的時候保證自己不磕到腦袋。

  席地而坐的一眾美人們煩躁的用手扇著風,這屋子裡人多空氣就是悶熱。心想著世道艱難銀子果然不好掙,耗了大半夜陪這位小爺,不辦事比平日裡辦了事還要累,也不知道何時能結了這單買賣,放他們自由……

  索性也管不了那麼許多,扒到林均堯的身邊笑道「你讓我們一時這麼空想也白搭,不如我們一邊實踐一邊想,興許還能有點用。」說著便作勢替林均堯寬衣解帶。其餘眾人顯然也對這個提議很有興趣,雙目放著精光的圍將上來……

  林小爺雖然平日裡臉皮頗有一些厚度,但是,他看了人家的也就看了,輪到讓人家看他……面對眾美人的溫柔服侍,林均堯三貞九烈的轉頭就跑,要是真給人逮住了不幸失身,葉鋒非扒了他皮不可!

  想到這裡,仰仗自己腿腳利索,一躍穿出了窗戶,逃之夭夭。

  一口氣跑了老遠,最後坐在那白玉池沿上猛拍胸口。以他的好輕功,跑這麼幾步到不至於氣喘吁吁,他拍胸只是為了安撫狂跳的心,剛剛那十幾二十個美人裸著身子追他的一幕,著實孟浪,嚇著他了!

  只是可惜……

  「我那麼頭疼的大問題還沒解決呢……」真不甘心就這麼回去。

  「什麼解決不了的大難題值得深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愁眉苦臉?」

  一把十分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林均堯平日裡耳力就很不好,此刻坐著也完全沒發覺自己身邊有人,聽見聲音就轉頭,看見寒煙白露裡、亭亭荷蓋間站著個白衣美人,白衣長髮,飄飄搖搖,藉著月華之光,襯著冰蓮之景,漂亮得讓人想上去咬他一口,再大喊一嗓子女媧娘娘你也太偏心了點吧,大家都是黃土黃泥,怎麼就單把他捏得那麼好看!!!

  林均堯一邊腹誹著一邊拍拍屁股站起來「你也是這裡的當家紅牌?」

  那絕美男色向他走過來,一雙眼睛冷冷清澈,說不出別的,就只是漂亮。他簡單答了一聲「不錯」。

  「那綠衣裳的明明說過紅牌的都給叫走了,只剩兩個……」

  「我比較特殊,是給人包養的,等閒的人管不著我。」

  林均堯大悟,絕頂美人是到哪裡都有特權,先有個衛嵐,再有這位……

  「你叫什麼?」

  美人抬眼,漫不經心看天上朗月。

  「藍奢。我叫藍奢。」

  第 29 章

  「這種問題也能頭疼?你那顆頭裡填的都是飼料吧?!」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天,林均堯知道藍奢是個經驗豐富的當家紅牌之後,非常急切的把先前對一眾美人提出的問題又問了藍奢,然而人家聽了十分不屑的回了這麼一句。

  林均堯聽了這評價也不生氣,只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兒定要把這位藍奢美人介紹給他們家衛公子認識一下,讓他看看到底什麼才叫最不會說話的人。

  藍奢轉身往前走,林均堯大模大樣的跟在後面,隨他上了水榭,坐在鋪了絲絨緞子的石凳上。一臉虔誠等著人家傳道授業解惑。

  藍奢也不浪費他感情,直接做了個附耳過來的手勢,低聲說了一個他覺得最好的方法。

  「那、怎麼可能?」結果林均堯聽得呆掉「那麼複雜的過程,我可掌握不了。肯定是不成的。」

  藍奢無所謂的攤手「那你就只剩把床欄橫木都拆掉這一個辦法了,保證以後再沒東西能磕著你。」

  林均堯卻覺得這個人家拿來嘲諷他用的辦法很是值得考慮,也許可以一試。

  藍奢唇邊掛著淡淡的笑,伸手執起石桌上一個別緻的小酒壺來,慢慢的斟酒。酒杯是兩隻方正的細瓷小鬥,與酒壺剛好配套,隱隱淡綠,顏色可愛,讓平日不怎麼沾酒的林均堯不知不覺的就拿起來仔細端詳。

  其實坦白來講,他是覺得這套酒具頗為罕見,很想順手牽羊偷拿了回去收藏。心裡這樣盤算著,杯沿湊到唇邊,隱隱有股蓮露的淡逸清香,誘惑著人張開口,卻在將要喝到的瞬間,被一隻手輕鬆打劫了去……

  「均堯,你這一晚玩的可真是快活。」

  光是聽這聲音,林小少爺便是脊背一陣寒涼,努力向後仰視——果然見到葉鋒正一派悠閒的站在他身後,手裡捏著那只截獲到手的小小酒杯轉動把玩。

  妲己的一顆小腦袋從葉鋒肩膀上悄悄探出,看見林均堯,似乎十分高興,嗖的一聲直躍而下,完美的降落在林均堯的臉上。林均堯哇哇大叫的把個小傢伙硬扯下來,心道一定是這個不講道義的小畜生告的密,回去就把它皮扒了做狐狸圍脖——

  不過,前提是,他自己先得有命回去。

  ……

  基本上,林均堯在夜訪妓院以前,沒有想過會被活捉的。因為葉鋒素來十分忌諱與美人春宵一度的時候被打擾,不太可能有美在懷的時候還注意別的閒事。所以林均堯自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來溜去。

  但是,真的被抓到的話,林均堯實在不敢樂觀的設想自己會平安無事。至少挨訓、罰跪、抄書、禁足、挨餓是一樣不會少,說不定還有更淒厲的內容在等待著他——怕是不會太怕,反正葉教主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會為了這個就把他掃地出門。

  但是,該來的一樣也不來,就讓人頗有一些坐立難安了。

  葉鋒雖奪了林均堯的酒杯,一雙靜而深邃的眼,卻全然不見慍色,也不搭理他的小男寵,逕自悠悠閒閒在石凳之上坐了下來,眼睛裡看著的卻只有藍奢美人一個,不像來捉姦的,到更像是個來尋歡的。

  「公子藍奢……」葉鋒沉吟,而後淺笑「果然名不虛傳,是個傾國傾城的。」

  藍奢似乎對這讚美也不甚在意,清清冷冷問了一句「不知葉教主深夜來訪有何指教?」

  「指教是沒有。不過有一句話要你記下——」葉鋒將手裡握著的酒杯推還到了藍奢跟前「烈王谷的佳釀,均堯不能喝。」

  藍奢看著葉鋒推來的酒杯,輕輕拿起來,一飲而盡。

  「是嗎,那真可惜……」

  第 30 章

  葉鋒見到如此絕色美人居然能保持著冷淡的態度,林均堯心裡悄悄感歎了一下,不可思議,總結經驗,葉教主八成是不喜歡清冷類型的美人。

  藍奢漂亮歸漂亮,確實是太不愛笑了,不得眼緣。

  自顧自在那裡思索,直到葉鋒喚他他才回神,跟在葉鋒身後準備離開。心裡卻忽然記起,丟了一個人!

  衛嵐和他一起來的……

  想張口,仔細思量一下——還是算了,做人要講義氣,橫豎誰被逮住了都要挨罰,何必拉上衛嵐作陪,兩人做事一人當吧!

  他大義凜然的想著,忍不住四下裡望上一望,心道衛嵐你可千萬別這個時候冒出來自己找罪受……

  可是走在他身前的葉鋒卻彷彿有心靈感般,適時開口:

  「衛嵐,均堯在找你呢,不打算出來嗎?」

  風細細吹過,搖曳的花木前,多了一道動人的影,就站在他們對面。

  衛嵐看著葉鋒,罕見的表情認真態度嚴肅:「教主,我知道你是不想……」

  「衛嵐。」葉鋒卻平靜的截了他的話,鄭重警告:「馬上閉嘴,跟我回去。現在,我什麼也不想聽你說。」

  言罷,逕直自衛嵐身前走過去。

  林均堯七年裡,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葉鋒,即使他生氣,也不會把一句話,說的那樣駭人,帶著戾氣。

  ……何況他對衛嵐,從不曾發過火。

  可是衛嵐似乎並不將那警告放在眼裡,他不怕。非但不怕,他反而生氣。追上去,擋在葉鋒身前。「我偏要說!」

  葉鋒不肯多看他一眼,再次越過他,逕直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韓熠!」衛嵐衝動的開口:「你以為我想說!你以為我愛管?!我吃飽了撐的不成!可你現在做的事,引鴆止渴,別說救均堯,你連你自己都……」

  衛嵐的話沒有說完,不是他自願緘口的。咽喉被葉鋒狠狠捏住,甚至可以聽見喉骨細微的響聲。讓人毫不懷疑,再用一分的力道,眼前的這個美人就會再也不能講話,再也不會呼吸。

  「……葉哥哥,你在幹什麼!他是衛嵐啊……」

  林均堯不是很明白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但他被這一幕著實嚇個不輕。想也不想就要跑上前去阻止。結果一步都沒跑出去就給人生生拉住。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都是教主身邊最頂級的隨身護衛,把他的路處處封死。只看得,動不得。

  只好拚命的掙扎喊道:「都是我不好,和衛嵐沒有關係。我錯了我不敢了……」

  然而沒用,葉鋒充耳不聞。

  衛嵐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眼神卻堅持而倔強,看著葉鋒,毫不妥協。

  兩人似乎為著什麼事情在僵持爭執,死不相讓。只是這種爭執,是無聲的。

  然而畢竟生命的本源受到威脅損害,無法呼吸,衛嵐氣勢漸漸衰弱,意識也變得渙散,不復清明倔強。

  葉鋒在這一瞬間倏然鬆手。

  「靳羽。」

  出聲喚了個名字,於是身邊立時出現了名字的主人,是葉鋒近身十八衛的首領,最是厲害最冷血的一位。

  葉鋒看衛嵐滑坐在地上喘息咳嗽,視而不見。「帶他回去思過。十天之內,我不想見他。」

  之後,又補充一句「誰也不許見他。」

  * * * * * *

  林均堯也不知道自己在回來的這一路上究竟都在想些什麼,總之就是渾渾噩噩腦子一片空白,跟在葉鋒身後,被教主大人那一眾近身侍衛半拖半抱弄到馬車上抓回了蓮華堂。衛嵐也沒和他們在一起,一言不發的被靳羽帶著坐了另外一輛馬車。

  林均堯隨葉鋒回了寢房,雲央不在裡面,房間和平日裡並無區別,卻比往日安靜許多。

  靜得怕人。

  葉鋒坐在床的一邊,均堯坐在離他盡可能遠的另一邊,抱著妲己,不安的揉。妲己也很敏感的發覺氣氛不對,被揉了沒有兩下,便扭動著身體掙扎出來逃之夭夭。

  沒了妲己可以揉,林小可憐更見緊張。

  「均堯,過來。」

  葉鋒出聲召喚,便是怕的要死也得挪蹭著過去。

  林均堯從最靠牆壁的角落爬出來到葉鋒跟前,等著葉鋒發脾氣。

  然而葉鋒只是伸出手,輕輕把他摟過來,抱在懷裡,溫柔的從頭頂一路向下,撫過肩膀,滑過脊背……

  耳邊貼著葉鋒的唇,低低的聲音:「害怕了?」

  太溫柔,太深沉,所以讓林均堯彷彿喝了醇酒,暈暈的醉。臉蹭在葉鋒懷裡。「真的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去了……」

  似有許多的無奈,葉鋒歎息:「均堯,你認過的錯,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

  他親吻懷裡那個錯比星星多的可惡小傢伙。

  「今天准你先欠著,明天,我一併罰回來。」

  ……

  ……

  這一刻感覺太美好,所以,明天,請你晚點到來吧……

  第 31 章

  無論林均堯如何深情的呼喚,這個他不怎麼期待的「明天」是一定會到來的。只是當他張開眼睛的瞬間,又忽然幸福的忘記了要挨罰的事。

  身子一動不動,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癡迷的盯著身旁俊美無雙的主人看得險些口水流成大河。

  有多久沒有這樣睡醒一覺就看見葉鋒了!

  ……

  正躺在他身邊的葉鋒很是悠閒,長髮未束,隨意輕垂著,墊高了枕頭,半躺半靠,手裡拿著書本,懶洋洋的翻看,床邊一鼎精緻的小爐,焚出淡淡藥香,薄煙之中很顯幾分倦怠。

  葉教主與其他的習武之人不一樣,沒有那種每日晨起練功的好習慣。或者說,他十分厭惡早起。剛一睡醒覺的時候,反而比幾夜不睡更沒精神。

  所以,他早上起來後做事通常都沒有計劃,十分隨性。想起來什麼就幹什麼,沒想起來就什麼都不幹。

  更多的,他醒來後會在床上安靜的躺一會兒,隨手自矮几上抽本書來翻翻,不拘什麼內容,都能看上好半天。

  最妙絕的是,他看書時的眼神萬年不變,悠閒慵懶裡透著深沉,看一會兒還要停一下思量上片刻功夫,不知道的,以為他鑽研的是奇門遁甲八卦周易鬼谷子,深奧幽玄,然而實際上,他此刻手上拿的,卻是個蝴蝶裝的孤本——男色春宮。

  林均堯一覺醒來本就精力十分充沛,再看見他那月亮般美麗的主人半夢半醒近在咫尺,於是乎欲自心頭起,色向膽邊生,兩隻不大安分的手自錦被底下悄悄的摸了過去。

  葉鋒自然是不阻止他的,權當無聲鼓勵。

  林小公子便越發動作得大膽了起來,起初只是用手挑逗,後來發覺葉鋒雙腿之間反應異常熱情,便忽然福至心靈,憶起了昨夜在想入非非館裡一眾美受的傳道授業。便一頭鑽進被子裡,試圖爬到葉鋒腿間一試張口一試。

  話說葉鋒起初也不甚在意,甚至尚有幾分閒情逸致陪他玩玩,由著他家小男寵的雙手在被子裡進來出去胡作非為。但隨著林小公子一頭扎進被子裡去不再出來……葉鋒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雙手伸進被子,把意猶未盡的林均堯從自己的腿間一把撈了上來。

  正對上小男寵那一雙水汪汪的眼。

  「他們說,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喜歡……」

  「你覺得我不是男人?」

  小林低頭,瞟了眼他家主人非常「男人」的那個好地方,態度堅決的搖頭。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葉鋒看他那個失落的模樣,實在不好再開口打擊士氣,只得摸摸小男寵的頭。「這個技術含量太高,等你長大點,我們再練。不急。」

  「那、現在呢?」

  「現在嘛……」葉鋒一笑,翻過身來,壓了均堯在下。「剛好看了個有趣的姿勢,我們試一下。」

  「可、可是我——」

  一吻封緘,長驅直入,翻雲覆雨之中林均堯的頭又無數次磕到了床欄上,頗為鬱悶。

  ……

  事畢,林均堯四肢無力,貓一般蜷在他主人懷裡,忽然覺得有些餓「早飯我一定要吃肉骨粥。」

  「早飯……」葉鋒看著窗外一縷斜暉。「均堯,那個,是夕陽。」

  ……

  ……

  第 32 章

  肉骨粥成了宵夜,林均堯吃完又睡,終於趕在日頭初升的時候悠悠轉醒。這次葉鋒沒躺在身邊,不過也離得不遠,在短塌上坐著,手裡拖著個長長的卷軸,像是地圖之類繁複的東西。研究的十分投入,那個神情——與看春宮時也無甚區別。

  教主大人似乎剛剛沐浴過,長髮半濕,散發著清爽氣息。

  林均堯越看越著魔,笑眼瞇瞇的想要起身湊過去,結果一抬胳膊,發現自己根本坐不起來,雙手的手腕上都縛著繩帶,細細滑滑的一圈一圈繞在腕上,綁的一點也不緊,不注意甚至感覺不到它貼著皮膚。然而,卻像只滑溜溜的小細蛇般,貼著你,你動他便動,甩不掉,掙不脫。

  「均堯,十二個時辰,已經過了。」

  林均堯正待再接再厲的使勁掙脫的時候,卻聽見葉鋒如是說道。小林自己是不解的眨著眼,配合著晨起亂蓬蓬的頭髮……模樣……實在很有一點像肖吉人曾經養過的那只笨笨。

  葉教主抬頭,看著他的小男寵,耐著性子道:「『今天准你先欠著,明天,一併罰回來。』上次說完這句話,到現在,十二個時辰差不多已經過了。均堯,現在——明白了?」

  便是提醒他「明天」到了。

  ……這下……明白了…… ……

  無限哀怨的晃動著雙腕:

  「啊~~那要綁多少天啊~~~~」

  像這個時候,撒嬌也許會管用……吧?

  「衛嵐是十天,你嘛——」葉鋒打量著一臉諂媚的小男寵。「便宜點,九天。」

  九天?還不是要和衛美人一起被放出來?

  也就意味著,他們兩個誰也甭想救濟誰……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欠了總是要還的。知道是要挨罰,小林索性也就不掙扎了,未過片刻,倒是來了興致,專心的研究起了縛在手腕上那條有趣的繩帶,仰著臉,把嘴湊到跟前,咬上一口。嗯……咬不壞,真結實。

  喜愛收集古怪玩意兒的天性又冒出頭來,隨口便問葉鋒「這是什麼寶貝,居然這麼好用?」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這次用完了,不如就直接送了給我吧!

  只是他未曾料到,葉鋒似乎對他的這個問題,很有興趣。

  「這是什麼,你不認識?」葉鋒輕輕佻起均堯被綁著的雙腕,漫不經心的端詳。

  均堯渾然不覺有何不妥,理所當然道:「我該認識它?」

  葉鋒聞言也只是一笑,隨手自懷中摸出一隻小巧的盒子「你不認識那個,那——這個,你又認不認識?」

  林均堯見那東西頓覺頭頂冒煙。紫檀木的小方盒子,裡面裝著的,正是當日在川雲山,他親手交了給衛嵐的紫寒蟬。

  均堯看葉鋒的臉色,推測不出喜怒。心裡卻越發覺得沒底。

  「葉哥哥你——找上雲承海了?」

  定然是這樣的,否則,衛嵐絕不會肯把紫寒蟬的事情說出來。

  「他傷了你,均堯,你覺得我會放過他?」葉鋒碰了碰均堯臉上那條已經淡得幾乎不見痕跡的刀傷。

  見林均堯心虛不語,葉鋒又道:「你手腕上的這條帶子,便是銀絲。均堯,你當日對我說,偷跑下山,為的便是這個東西。當真是這樣?」

  見均堯搖頭,葉鋒繼續說道:

  「你找上雲承海,根本不是為要什麼銀絲。而小乙和凌玉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得了手,搶到了紫寒蟬。瞞著所有人,給了衛嵐。」葉鋒聲音低緩,敘述的很平靜,只是林均堯知道,葉鋒在極力的壓制情緒。

  「葉哥哥,我……」

  「你如今,連這麼大的事,也敢瞞我了。」葉鋒打斷均堯的話,不許他解釋。「所以那天晚上,你在牡丹鎮忽然昏迷不醒,我起初甚至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均堯,你這樣莽撞不計後果,你難道不知道那種寒涼的東西你碰不得?!」

  均堯此刻才完全明瞭,難怪自己那日昏睡初醒,葉鋒會那樣生氣。難怪葉鋒說,給他時間,要他自己想想明白,自己坦白……

  原來在那時,葉鋒就已經找上了衛嵐,也找到了雲承海。

  原來紫寒蟬已經到了他的手上。

  均堯看著葉鋒,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委屈。聲音低低,需要很費力才聽得見。「我考慮過後果的,反正,後果也不過如此。但若是對你說了,你一定不同意的……」

  「你以為現在這樣,我就會同意?」葉鋒也並不對均堯發火,只輕輕一揚手中的那只紫檀木盒,整個手掌微一用力——

  「別——」

  來不及眨眼的一個瞬間,盒子連同那稀罕的紫寒蟬,統統化了作粉末,細細的,被風吹散。

  均堯怔怔的,只能對著那一抹微塵,反反覆覆,喃喃輕語:

  「一定要紫寒蟬才可以……衛嵐說過,一定要紫寒蟬,你才可以……」

  葉鋒卻抱住他,問得有些莫名:「均堯,你是誰的?」

  ……

  「告訴我,你是誰的?」

  ……

  「你的……我是你的。我,當然只會是你的。」

  埋在葉鋒懷裡,聲音啞啞的。

  林均堯,只會是葉鋒的。生死不變。

  「所以,無論別人說什麼,不准你聽。」葉鋒收緊手臂。「均堯,我不准你聽。」

  第 33 章

  「笨笨,吃飯了!你老發什麼呆?」

  肖吉人伺候大爺一樣,將一碟一碟的菜餚擺了在林均堯跟前,任他挑選。

  林均堯仰面躺在床上,晃蕩著雙手的手腕。「我綁著呢沒看見?讓我拿腳抓筷子啊?你餵我!」

  肖吉人認命的拿起了碗筷伺候林少爺。「早晚有天,你就得成一隻豬!張嘴!」

  均堯卻一臉嫌惡「雞丁太辣,我不吃。」

  「那、豆腐?」

  「噁心。」

  「松仁羹?」

  「粘糊糊的!」

  「糯米棗……」

  「不想要!」

  肖吉人忍受不了,磨牙道:「你到底要不要吃?餓死你算了!」

  林均堯完全不去理會,雙眼一瞇,笑得百花齊放,然後——扯開了嗓子往死裡叫喚道:「殺人啦!殺人啦!誰進來管管啊,我要被虐待死了啊!!!!快來人快來人啊!!!!!!!!!!!!!!」

  肖吉人起先被那聲嘶力竭喉得耳朵一陣轟鳴,滿腦子空白,緊接著才慌慌張張的伸手拼了命的摀住林均堯的嘴,手還不小心被咬出了好幾排牙印。「均堯、均堯!你亂叫什麼!!!小爺、公子、美人、神仙、祖宗啊……你可別喊了啊……讓人聽見以為我怎麼你了呢……」

  「不要我喊?」叫聲暫停。

  肖吉人完全投降,雙手合十,對著林大仙拜了又拜。心道這要讓教主以為我欺負你,我還能有命嗎!

  「那你得答應我點條件。」

  「我的祖宗啊!你想怎樣啊?」

  「嗯……你幫我把這個銀絲解開。」

  「不要命啦我,你這可是教主綁的。」肖吉人想也不想就搖頭,見林均堯又要作勢大喊大叫,立即飛快的補了一句:「再說,這種古怪的玩意兒,滑不留手,我也解不開啊!」

  「哎呀你少廢話,我教你,我會!你用那個熏香的粉末塗在上面,然後按照苗疆木蘭陣的破陣繞法,就解開了。」林均堯催促「快點快點!」

  「給你解開你又要亂跑,到時候教主回來不見你,我豈不是要遭殃!」

  「我保證不亂跑,保證!」

  「真的?」

  「真的真的。」

  怎麼比不保證聽著更讓人心驚肉跳?

  肖吉人心不甘情不願,在香爐裡找了熏香,低頭照著林均堯的指示解著那纏纏繞繞的銀絲……

  「這東西這麼奇怪,你怎麼會解?」

  「我有本《江湖異寶志》,是出自曾無窮曾大師的絕筆,上面提到過的,不過那本書上沒有圖,我也沒見過銀絲,如果這個是的話,就肯定能解開。」

  經過複雜的盤繩結般的纏過來繞回去,還當真解開了水火不懼刀劍不斷的異寶銀絲。

  肖吉人伸手拉扯著解開的銀絲,感慨道:「你還真厲害,這些古古怪怪的玩意兒到你手上,都能玩的順手。」

  林均堯雙手掙出得了自由,歡喜得活蹦亂跳。

  「我說林大仙,你就別跳神了,趕緊吃飯吧,吃完我好回去交差。」肖吉人滿頭冒汗,伺候這活寶比十天十夜不睡覺還折磨精神。

  「吃飯?」林均堯搖頭「不行不行,我還有要緊的事呢!」

  說著便抓了外袍罩在身上,就要順著窗戶逃跑。

  幸虧肖吉人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林均堯。「你保證了不亂跑的,給我回來!」

  「我沒說我是亂跑啊!我有正經事的!」

  「正經?你從小長到大你正經過一回嗎?」

  林均堯雙手死死扒住窗框,非要往外奔。「我說賤人哥哥,我是真的有事情啊,你就快放開我吧!」

  「你胡鬧也有點限度好不好!你現在跑沒了,我怎麼交差?萬一教主回來了,你還要不要我活?!」

  「誰說我要跑沒了?」林小爺忽然鬆了手,安靜下來。轉身看肖吉人「我就去轉一圈,都不出蓮華堂的。再說,葉哥哥不會那麼快回來的,他不是有要事出去了嘛!」

  「那、萬一有人來查看你的動靜,見你人不在床上,又怎麼辦?」

  這不問還好,一問,但見林小爺雙眼放光,肖吉人立即後退三大步。「你、你又想要做什麼?」

  林均堯拎起那條銀絲朝著肖吉人揮動。「賤人哥哥!肖大俠!幫幫忙吧……」

  ……

  ……

  「喂!你做戲裝樣子而已,有必要綁那麼仔細嗎?」

  肖吉人已經愁得快要流下英雄淚了。此刻他正躺在葉教主的床上,雙手被林均堯用那銀絲繞來綁去。

  「好了好了!賤人哥哥,現在你只要蓋上被子把頭蒙住就好。不管誰來,你都悶頭裝睡覺。先幫我頂一下,沒人能發現。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林均堯快樂的順著窗子跑掉了,只剩下心驚膽戰的肖大俠,捨生取義的躺在教主床上……

  林均堯,我要是死了,做鬼也回來咬你!

  第 34 章

  林均堯唯恐被抓住,只在園子裡摸索來去。剛巧就在那些花花草草之間尋見了凌玉的身影。

  話說凌左使最近對栽種那些高品質的嬌貴蘭花失去了興致,開始鑽研起盆栽雜草了。目前專注的對相是蒲公英……

  凌左使生得清俊,半跪在大片的蒲公英中間,飄忽朦朧,分外養眼。

  林小爺鬼鬼祟祟湊進了前去,看著了凌玉輕手輕腳小心翼翼捧在手裡的、剛移植好的一株大蒲公英苗。

  那白絨絨的一團著實可愛,讓林小爺按耐不住,呼的對著它吹出一口氣……

  細膩的小毛毛隨風飄散開來,大朵白絨球立即變作了一株可笑的禿桿,孤單的斜插在青瓷的小花盆裡,可憐兮兮。

  林均堯視而不見凌玉那忽白忽青的面色,笑瞇瞇對凌左使說道:「你怎麼連尿床草也喜歡?話說,摘了這個晚上睡覺是會尿床的!」

  喀嚓一聲響,這個,是凌玉實在沒有控制好情緒,捏碎了手中的細瓷小花盆……

  「你不是偷逛妓館正挨著罰嗎,怎麼敢跑出來的?」

  「啊?這個你都知道?」

  「當然,所以,你現在正是送上門來給我抓的。」冷冷一笑,凌玉便出手擒拿。「我看你還真是作死,教主的男寵偷逛妓院,讓教主睡到半夜丟下雲央親自跑出去逮人。幸虧是沒幾個人知道,要是傳出去,到是個好笑料。」

  「哪裡就那麼容易被人知道的!」林均堯躲躲閃閃避開凌玉,雖說玩鬧的成份居多,還是一個不小心被抓住。

  「啊——」林均堯正待大叫,卻被凌玉眼明手快,一把摀住嘴。按著他低頭埋進了花草之間。

  「叫什麼!真想給教主的人逮回去啊!」凌玉低聲輕斥。

  林均堯嘴被掩住,淚眼汪汪看著凌玉,使勁搖頭。

  見他不再亂叫,凌玉放了手。「你跑出來是想找衛嵐的?」

  均堯湊近了道:「你知道他在哪嗎?我去了他住的院子,沒見著人。」

  「你就是找到了又怎樣,看管他的人是靳羽,除非教主有令,否則,靠得近半步嗎?」

  林均堯仔細一想,靳羽素來不好說話,許久以前,自己犯錯,也是被那傢伙看管的苦頭吃了個十足。

  「總之我勸你趕快回去吧,免得被發現你偷溜,罰上加罰,抄書抄到下輩子去。」拍了拍身上的土,凌玉起身準備離開。

  「哎?凌玉別走……」均堯卻完全沒有想走的意思,反而挨著凌左使坐了下來。「既然不見衛嵐,那我問你點事!」

  「問我?問我什麼?」

  凌玉笑,打量著眼前這個沒神經的懶孩子。

  他居然也有想問的問題?

  酣夢春秋過傻呼呼的甜美日子……多幸福。

  「問你——衛嵐的事情,他和葉哥哥兩個人,最近都是怪怪的。本來我想問小乙哥,就是怕他不肯告訴我。」

  「原來你想問的只是這個。」他原以為還有更妙趣橫生的話題呢。「這個,我可是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有能說的,也有不能說的。」

  「那要是不知道的話,就陪我猜猜。你說,衛嵐是不是因為葉哥哥寵愛了雲央,他心理就不高興了?」

  凌玉側目:「你怎會這麼想?」

  「他那天有問我後悔不後悔的問題,我就想,難道是他後悔了?問他,他不承認。可是當天晚上一起去逛妓院,被葉哥哥逮著了,他們兩個……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葉哥哥對衛嵐那麼厲害的樣子。以往的話衛嵐也是從不忤逆葉哥哥的,可是當時卻很激烈,不知爭執什麼。後來我想問葉哥哥的,可是對著他,實在不敢問啊!」

  凌玉歎氣:「這個,你還是別操心了,和雲央沒有關係的。」

  「啊?你怎麼知道?」

  「你這個小白癡你長腦子是幹什麼用的?你看衛嵐哪裡像教主的男寵?」

  「明明——從裡到外從上到下都很像。」哪裡有一點不像的地方?

  凌玉聞言,笑而不語。

  均堯均堯,你被教主愛得太過。他縱著你,任你玩鬧。所以你長不大。

  太多的人,都在圍著你轉,為了你,操碎了心,累到身心疲憊。卻只有你,渾然不知。

  這樣……真的合適嗎?真的好嗎?

  凌玉緩緩開口,對均堯說道:

  「原本,衛嵐會成為教主的男寵,也只不過……是個交易。」

  ——小乙小乙,我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即使是教主的忌諱,我也想要,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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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話還要從這裡開始說起……

  涉蓮國最初建國,始於一場教派的起義。

  當時的皇朝末年,民不聊生,於是迦陀教,在民間廣傳佛教,以蓮花為圖騰信仰,崇拜佛陀。民間響應者甚眾。

  然而實際上,迦陀教在很早以前就是江湖上一個規模很大的門派。教眾弟子武功絕世無雙,教主見生靈塗炭,民間賣兒鬻女,於是憤怒之下,揭竿而起。

  但江湖義氣之爭,尚可以僅憑武功卓絕一較短長,若論推翻王朝統治,則需廣招兵馬,從長計議。於是迦陀教以傳播教義為名,走訪民間,又結交江湖各大門派勢力,轉戰多年,千辛萬苦,一統江山,終於建了涉蓮國。

  涉蓮國的太祖皇帝本是迦陀教主韓重越,但大業方興,太祖文皇帝便重病難朝,不久傳位給了皇長子韓徹,即為高祖皇帝。

  因為有了一個特殊的建國前題環境,所以涉蓮國在建制初年,朝廷之中就一直深受各方教派門派勢力的影響,各個貴族階級在江湖也皆有門派勢力相互滲透,許多貴族更是投身各方宗師門下以入室弟子名義修習武功。

  而涉蓮國初興之時,為求穩固,不得不為地方江湖教派發展壯大提供諸多官方支持。更將迦陀教定為國教。到處建立迦陀佛寺和迦陀蓮花寺。使得宗教勢力日漸強盛,江湖門派林立。為日後帝王專政留下無盡隱憂。

  涉蓮的高祖皇帝是迦陀教主的長子,但卻不是迦陀教的繼任教主,注定埋下奪權禍患。

  於是又一場驚天浩劫在所難免。

  這場內亂之後,迦陀教被迫解散,但因為當時迦陀教眾遍佈天下,人員上至皇族下至黎民比比皆是,不可能趕盡殺絕,強行驅逐必然生變,擱置不理又成隱患。

  如此難題,只得退而求次,將迦陀教分裂成了如今的兩大教派,般若神教以及菡藍教,分權而制,削弱勢力。並設置諸般約束,使其不能再加壯大。

  並且為了更好的控制宗教勢力以及制衡江湖上各方大型教派的力量,高祖皇帝下旨規定,般若神教與菡藍教的歷任教主必須由皇族中人出任擔當。並且在當時,為了兩方勢力彼此制約,親自將這兩支大派交給皇子中兩方彼此互不和睦的勢力。

  高祖帝所要的效果,是鬥,不是合。

  從那時開始,涉蓮國的天下,便是鬥出來的太平。爭鬥就從沒斷過。

  到了這一代,更是亂。朝中不是兩方勢力在鬥,而是四方。

  東邊的太子一派,西邊的皇長子一派,南邊鷺王奉王麒王一派,北邊離王辰王雁王又是一派。四派勢力對內在朝中奪權你死我活,對外又是為了兩大教派的歸屬掌控權,鬥得風生水起,好不熱鬧。

  歎為觀止。

  總之眼下的光景是太子黨垮臺,皇長子出逃他國下落不明。

  兩大教派歸屬權至此終於塵埃落定,般若神教歸了鷺王韓臨一派,由鷺王同母親弟奉王韓熠只手掌控。

  菡藍教則歸了離王韓昔一派,由雁王韓朔一手操縱。

  此時的天下格局一邊,江湖多方勢力門派也各有依附,選邊而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此乃後話。而這裡必須一提的,卻是皇長子韓潼。

  話說韓潼的母親本是西疆古國的公主,這一身份之特殊,恰好方便了皇長子秘密籌謀私自興建西疆巫蠱邪教緋雨門。

  即可獲取他國宗族及本國民間信徒支持,又利用緋雨莫測詭異的邪功殘害朝中異己,一時之間,造成諸多恐慌。

  緋雨死士,輕攻卓絕,來去無形,不見蹤跡。殺人招式更是詭異恐怖,所過之處漫天血雨腥風,不留活口。手段之殘忍,令人瞠目。

  鷺王韓臨幾翻周折,耗損無數人力財力,派遣最頂尖的高手多方查探暗訪,費勁心思策劃綢繆,最終親身赴險,帶領皇家及江湖一眾高手,毀去了這個隱匿江湖多年的邪教緋雨門。

  以往緋雨殺手,若是身死,必然用溶蝕散毀去屍身,讓人無法對這詭異的功夫一窺究竟。而這一次,韓臨親眼所見,方才明白,任何東西,超越了人體極限,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緋雨門的功夫之所以這樣厲害,是因為練這套功夫的人,都是從修煉內功心法的第一天起,就服食一種毒藥來催動潛能、麻痺精神,聽從門主的指令控制的。

  簡而言之,這些殺手,都是緋雨門精心培養、訓練製造的藥人。

  他們所服用的藥物,實際上是一種寒毒。在食用的第一時間,深入肺腑,根植不去。每年六月初八必須服食一次,抵禦寒毒侵襲。

  不吃,就會渾身驟冷、血液凝結、心脈盡毀,身體漸漸衰竭,必死無疑。

  吃了,短時間內會突破身體極限,激發個中潛能,但神志深度受損,嗜殺嗜血,只服從鈴音暗示的命令。然而藥效過後卻更是傷及根本,耗損生命,渾身劇痛,九死一生。

  緋雨門,除去每年六月初八之外,在有任務需要完成的時候,都會給殺手們吃這種藥物。從無例外。

  這種毒藥的名字,就叫作——闌珊。

  第 36 章

  闌珊之毒,至寒至陰,一旦侵入人體,永遠不會離去,身體會被它慢慢侵蝕,痛苦越來越多,注定不得善終。

  除了繼續服食這種毒藥勉強拖延性命之外,別無他法。

  然而天底下的事,不行到最後一步、山窮水盡,就誰也不能鐵口直斷。

  至少有人是這樣相信的。至少,般若神教的葉教主、或者說奉王韓熠,是這樣篤定的。

  七年以來,嘗試了無數種方法。

  例如暖玉床、例如炎域火狐、例如太極鼎、例如藥浴泉,例如這種那種傳說中可行的方式可用的藥,但凡有一些微茫的希望,都被不計代價的找來一試……甚至例如,衛嵐。

  說起衛嵐,本是當朝衛國公的兒子,衛家一族素來是支持離王韓昔的勢力。但是衛嵐為人頗為放縱,自幼雖與韓昔一同長大,卻和其他皇子交情也是不錯。

  他並不樂見皇族兄弟相爭,又因為一些誰也說不清的原因與離王韓昔鬧到割袍斷義、揚言老死不相往來。而後便遠走江湖了。

  他自幼喜愛研究醫理,不但經常在太醫院翻書問藥,也拜了許多江湖師傅,有久負盛名的藥神醫聖,也有看似平凡的鄉間大夫,甚至苗疆的巫術、邪派的蠱毒,他也都有鑽研。

  兩年前,葉鋒找上了他。

  衛嵐答應的很是痛快。交易的內容也簡單,衛嵐不計任何代價為林均堯續命,而葉鋒必須幫助衛嵐擺脫離王韓昔的糾纏。

  另有一條附加:衛嵐待在般若神教一日,葉鋒就要陪他演戲一日,讓任何人都知道,衛嵐是葉鋒最心愛的男寵。

  ……

  ……

  「就是這麼簡單。」凌玉說完了,口水也用的差不多了。就要丟下均堯自行離去。

  「講完了?」

  「是啊!」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衛嵐為什麼要做這麼奇怪的交易啊!?」他居然不喜歡葉哥哥,那怎麼每天都那麼個春風得意的模樣?!

  「知道的已經告訴你了。剩下的這個,當然就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也沒有說,為什麼他們交易的好好的,那天卻忽然鬧得那樣不開心?」

  「這個,是我不能說的。你問我也沒用。除非教主願意告訴你。」

  林均堯頓時無力「我要是敢問,還蹲這裡聽你講這些?你哪有葉哥哥講話聲音好聽?!」

  「你……」凌玉對這個過河拆橋利用完了人就趕緊踹一腳的傢伙咬牙切齒……

  可是咬牙切齒之後,又是神色有些黯然「均堯,無論如何,我還是有句話想問你一問。七年了,從最初到如今,任何人也想不到教主竟會這樣執著,可他事事為你,但凡你想要的,他都順著你意,可是他想要的是什麼,你究竟是真不知道,還是……」

  凌玉本以為這話說來容易,眾人不說,只不過是忌憚教主。自己今日無論如何也該說出來,真的說了,到最後,卻發現自己終也無法繼續。

  「還是……」

  這選擇若丟給了均堯,太過殘忍。到不如依照教主的做法,讓他迷糊快樂,過得一日便是一日,結局,就交給葉鋒為他做主……凌玉歎了口氣「算了!還是……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吧。」

  言罷,也不管林均堯,逕自走了。

  莫名其妙。

  留了林均堯一人站在原地。

  先是站著,累得很了,又席地坐下,近旁的蒲公英一株一株接二連三被他拔了起來,放在唇邊,呼的一吹、再吹……又吹……

  想要的……葉鋒想要的……卻是注定留不住的東西。

  闌珊,是一道可怕的坎,怎麼邁也注定過不去。

  緣分,卻是這一株蒲公英,吹一吹,就會散。

  * * * * * *

  天色已晚,林均堯想心事自是渾然不覺。

  可在葉鋒房間裡卻又是另一翻光景。

  肖吉人渾身哆嗦的被綁在床上,偏生綁他的東西是銀絲,想逃都逃不得。被子裡蒙得久了,伸頭出來換口氣,順便左右張望一回,看看有沒有人進來,詛咒林均堯一萬遍,他那個「很快就回來」是想快到半夜去嗎?

  心裡正罵得痛快時,卻耳尖的發覺腳步聲接近。他嚇了好大一跳,趕緊縮回被子躲著裝死,慌亂之中也來不及細聽那腳步聲究竟是誰的,只知道自己嚇得一顆心都要顫出了胸腔。

  可是過了一會兒,聲音又沒有了,肖吉人便自我安慰的想著或許人家只是路過。可這心還未落回原地,整個人便被連著被子抱進懷裡……

  接近著,便是一個讓肖吉人魂飛魄散的聲音:

  「怎麼一整天連口東西都沒吃?生我氣了?」

  伸手,溫柔的掀開了蒙在懷中之人頭上的厚被。

  ……

  ……

  ……

  「那個,教、教主,您——抱錯人了——」

  第 37 章

  葉鋒的面色,此時,完全可以用「蒼翠欲滴」來形容。他就坐在房間裡,等著他家那隻小男寵回來……

  倒也沒有讓他等太久,林均堯就回來了。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這小傢伙竟不是鬼鬼祟祟從窗戶爬進來,而是呆呆的從門口走進來。

  看見了他家主人,便十分不會看臉色的湊上前去,彷彿分明忘卻了先前自己偷溜的事實。伸了雙臂,摟住葉鋒脖子,可憐兮兮的貼上去,模樣很乖。

  葉鋒忘了說他,很自然的去回抱住,讓那小傢伙貼在自己懷裡。

  真是沒有一點鬼辦法,葉鋒苦笑,居然這樣,連討饒的話都不必說上一句,他就原諒了……

  這個主人當的,會不會太過沒用?

  「你就不能有一刻讓我省心。」他任均堯抱住,沉默片刻,隨手倒了杯溫水,黑色丸藥送到均堯嘴邊。

  「先把藥吃了。」

  均堯不說話,也不問是個什麼藥,只默默的張口含了進去。

  葉鋒餵他喝了幾口水,又道:「今年,毒發的時候,我們不吃闌珊了好不好?」

  均堯愣了一下,卻又是乖乖點頭,不問究竟。

  葉鋒卻細細的解釋起來給他聽:「闌珊那毒太霸道,這些年只要一毒發就吃它,身體越來越弱。這樣下去,再過不上兩年你就只能每天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了……不過也不用怕,我有辦法,即使不吃闌珊也不會有事。」葉鋒勾著均堯漂亮的下巴,與他對視。

  「均堯,信我嗎?」

  五個字,就讓林均堯的水汪汪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模樣一定很差勁,一邊點頭一邊掉眼淚,誰看來都像是嚇哭的,該怎麼解釋?

  果然,葉鋒笑了。把他整個人娃娃一般抱在懷裡拍哄著,就像過往的每一次,這小傢伙寒毒發作,整夜不能睡覺時一個樣。問他「害怕了?」

  「才沒有!」均堯用力搖頭否認,蜷在葉鋒懷裡,還當真就像個娃娃。呆呆的也不說話。

  「那麼,是好容易跑出去了,卻沒見著衛嵐,心裡不痛快了?」葉鋒輕歎「放心,我沒把他怎樣。」

  均堯終於有了反應,卻是悶悶的,搖頭說「我知道,不是衛嵐。」

  「不是衛嵐,那就是凌玉了。」

  「……?」均堯錯愕,仰頭看葉鋒「葉哥哥知道我見了凌玉?」

  怎麼什麼事都瞞不住他?

  「是凌玉方才自己來請過罪了……均堯,你這小傻瓜。說過多少次,別人說什麼,不准你聽。」

  「對不起……」均堯把他在葉鋒跟前說過千遍腕遍的話又再次拿來重複,用在這樣的語境裡,不倫不類。

  「你要的東西,我給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寒毒的關係,身體又冷有無力,只想在葉鋒懷裡緊緊縮著。

  這個人太暖和了,他的懷抱,是天下最舒服的地方,讓人稍微離開一下,都捨不得。

  每次都是這樣。

  均堯瞇著眼睛,看葉鋒。

  他那麼好看的模樣,就像天上的月亮。只要看上一看,就會心滿意足。

  然後……便在那個「想親近你,又不敢太過親近你,想你愛我,又怕你太過愛我」的界限裡來回掙扎,本來就不夠聰明,折騰到如今,越來越糊塗,究竟有沒有做好。

  總是自以為是的想:

  如果他心裡裝著許多人,哪一天,均堯離開了,他或許不會太難過。

  如果他心裡有許多喜歡的人,哪一天,均堯要走了,不會那樣捨不得。

  林均堯只是一個小小男寵,最不討葉鋒喜歡的,最愛惹教主生氣的,沒有一天不出狀況的……一直都是這樣的。

  只是衛嵐那日卻問了他一句後悔不後悔。

  放棄了,獨佔愛人的機會。後悔嗎?

  如果在那個夜半爬床勾引他成功了的時候,對他表明心裡的想法,說:「葉哥哥,你不要喜歡別人,就只要我一個,好嗎?」而不是一臉得意的商量著說「看,我的表現其實也不錯,完全可以誘惑到你。所以,也讓我做你的男寵吧!」現在,不知會是怎樣……

  憧憬的、勉強的、笑了。均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困擾,。

  迷迷糊糊的,他說:「葉哥哥,我們就這樣吧,不要變了,好不好?」

  就做男寵好了,最不討人喜歡的那種,一直到最後。

  「你說什麼都好。」葉鋒點頭,輕輕哄著,看均堯漸漸睡著。

  「睡吧,剛吃了藥,也該累了……」

  ……

  ……

  葉鋒拿了一塊軟緞,輕輕抹去均堯唇邊溢出的血紅。那有些刺目的顏色,擦去了就馬上又流出來……

  他徒勞無功的擦了又擦,不停的一再去擦。把均堯抱到床上,裹上被子,又放下了床帳。

  其實誰也不明白……

  我要的只是你。這才是唯一的意義。

  至於其他,都只是哄你高興的遊戲。

  什麼主人寵物、變與不變,又有什麼關係?!

  第 38 章

  「主人,雲央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葉鋒撩開半邊暖帳,聲音裡有絲低啞。

  「雲央準備好了……」話說道這裡,看見葉鋒神色略顯倦怠,雲央有些著急道:「主人您又勉強運功為均堯壓製毒發時間……」

  「又不是第一次了,沒什麼大礙。」葉鋒不在意的答道。看著均堯唇邊不再溢血,身體也不再那麼冰,心情便好了幾分。

  「可是您答應了這次可以交給雲央幫他運功壓毒的。」

  「誰讓你急於求成、不顧極限,練功傷了身體。若非風桐及時送你過來,又耗了我一整晚時間幫你打通筋脈,你只怕此刻早已廢了武功。」

  「可是主人,衛嵐公子說過,闌珊這種寒毒太綿密,您的般若神功內力太厚,與寒毒衝撞,勉強運功非但緩解不了多少,反而會害您自己染上寒毒。原本若用了紫寒蟬護體。闌珊的寒毒便不會侵害到您,可是——」

  可是葉鋒卻把紫寒蟬毀去了,不肯聽從衛嵐的忠告。

  「雲央,以前不曾跟你說過。闌珊是一種奇怪的毒,寄生在血液裡,向外滲透。對於未曾被它侵入的領域,如果已經有了別種厲害的寒氣,它是不會進入的,所以若帶著紫寒蟬,闌珊不會進入我身體。可是對於均堯,他身體已經有闌珊在侵蝕,紫寒蟬會加速他的毒發。你以為這次為什麼沒到六月初八他就不停出狀況?我與他太親近,所以那東西,我不能帶著。」

  雲央錯愕「衛嵐公子沒有對我說過這個,他難道是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他知道。」葉鋒只說了這三個字便不再繼續,顯然不想多談。「總之,我要出去一趟,你守著均堯別出差錯就好!」

  「不要我為他輸內力壓毒?」雲央的般若神功只練了兩重,反而內力柔和些。

  「均堯應該不會喜歡有人為了救他染上闌珊的毒,若他知道了……所以我也一直猶豫著究竟是用你還是不用你。」葉鋒語氣淡淡的「日後再說吧,原本當日傳你般若神功的心法就是為的以防萬一。現在,還不到那個『萬一』。再說,要發揮最好的效果,需要練到四重,你還遠遠不夠。」

  雲央難得那樣鄭重其事的跪在葉鋒跟前,肯定的說道:「主人放心,雲央會努力練功。而且……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均堯知道這件事。之前急著練功,也是希望可以幫到主人,下次一定小心,不會再出差錯,所以您不要放棄雲央……」

  「好了雲央。我不是要怪罪你,也不會放棄繼續教導你。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葉鋒說著便要離開。

  「主人……」雲央出聲又喚,他看著葉鋒素色衣擺近在眼前,又有些心虛,把頭壓得更低些。「有句話,雲央擱在心裡,一直很想問。」

  「那就說吧!」

  葉鋒清楚的很,雲央要問什麼,他其實是知道的。

  「假如……沒有均堯,四年以前,主人您還會收養雲央、幫雲央報了家仇嗎?假如雲央沒有練武的好根基,不適合修習般若神功的心法,您還會請人為雲央調養身體、悉心教導武功嗎?」

  葉鋒歎了口氣,走到雲央身前,俯身抬起雲央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

  「答案不會是你想要的。雲央,其實我從來就不是個多慈悲的人。」

  如果沒有林均堯,一切就都不可能會存在,這是事實,他不想也不會欺騙。「你失望嗎?」

  「不。不失望」搖頭,笑著說道:「雲央很慶幸自己對主人而言,是個有價值的存在。」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林均堯。「我會照看好他的,主人放心。」

  葉鋒點頭,笑得溫柔而清雅,隨即招了風桐進來陪雲央一起。又流連在均堯身邊好一會兒,確認果真沒有大礙之後,才轉身離開了。

  風桐走近雲央身邊「早就跟你說,那個人是不能隨便喜歡的,你偏不聽。」

  「不是不聽。只是聽了也沒什麼用。」雲央趴在床沿,像在與風桐聊天,又像在跟自己說話。他腦子裡眼睛裡,全是葉鋒的模樣。看似溫柔親近,卻又冷淡疏離,好比天上月。那樣好看,卻很遙遠。

  「主人他同時收養了那麼多根基不錯的孩子,最後只對我另眼相看,親傳武功,倍加關注。我以為總該有些不一樣的……風桐,你說這個林均堯,怎就那麼好?主人說,如果不是為了他,我們這些人,他不會要的。即使最初的時候,他便是問我要不要與他做交易……那時他就告訴了我,救我教導我都是另有目的,但我還是想假設一下,若果沒有林均堯——」

  「雲央。」風桐自身後拍他的背。「無論怎樣,你畢竟真的練成般若神功了不是嗎?在教主心中,你就是不一樣的。不像我們,沒有那份天賦,只能用來保護你侍侯你,給你做護法。所以相信我,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在教主心裡,你確實是不一樣的。」

  「真的?」

  「是。真的。」

  兩人相視,又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床上睡著的人。

  ……

  林均堯——其實,你真的很幸運。

  幸運到讓人羨慕。

  第 39 章

  葉鋒剛出了蓮華堂便被一道暗影攔截了去路,是換了夜行裝的龍護法。

  「教主——菡藍教的人今晚會有異動,您若出去,不如讓我跟著一起。」

  葉鋒搖頭。「他的異動不是針對我的。你與凌玉都不必操心。至於靳羽,要他也回來吧,衛嵐……韓昔既然已經來了,是走是留就看衛嵐自己意願了。我們的交易,也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龍小乙聽了葉鋒的話,不禁有些擔憂:「衛嵐若當真跟離王走了,那均堯的毒怎麼辦?」

  「衛嵐的想法太天真,與我意見不合已經很久了,留下來對均堯也沒有太多助益的。」葉鋒搖頭歎笑「他說現在用以內力壓製毒發的方式是引鴆止渴,可是他的方法在我看來卻是徒勞無功,還不如我的效果好……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去吧!均堯的事我自有打算,不會讓他有閃失。」

  話到這裡,也就是龍乙不能多問的。他到也不會太擔憂,反正有教主在,小林那個幸福的小傢伙是不會有絲毫問題的。

  ……

  ……

  ……

  葉鋒獨自一人,也並不如何著急,悠閒的在街面上行走,夜色已深,正是燈火闌珊。即便蓮都的城門向來關得遲,此刻往來行人也不是很多。偶有一個兩個擦肩而過的,也是歸心似箭、急著要回家的。

  興所致,抬手截了一個挑著攤子的貨郎,給了些銅錢,在那木掛架上思量著選幾隻香袋買回去。

  均堯喜歡香草的味道,每過端午,都要收上好多只香草繡袋掛著,不帶身上就掛在屋裡——當然是葉鋒的屋裡。七年間掛了滿牆,鬧得他屋子裡到處都是香草的味道。開始不習慣,等習慣了,聞不著反而會想念。

  葉鋒抬眼,微笑著問道:「離端午還有好些日子,怎就開始賣這個了?」

  貨郎本是粗人,可是見這客人如此溫雅和氣,講話也不自覺的絞盡腦汁斟酌詞句,唯恐講出粗口來,撓頭道:「趕著沒人賣的時候先賣上,貨緊俏,賺個巧錢。等到臨得近了,人人都賣了,就沒什麼賺頭了。」

  葉鋒點頭,選了幾隻顏色不扎眼的收了。抬眼,不經意的被掛架角落裡一隻天青色的小玩意吸引了目光。是只竹蜻蜓。

  眼前便是彷彿看見了那個稀疏燈火之下,平展著雙臂轉啊轉的小娃娃,一個旋身,驀然回首……

  葉鋒看那小巧的玩具,不自禁笑得便更是柔和幾分,伸手拿起來輕聲道:「這個也要了。」

  貨郎一愣,趕緊在攤子上另外找了一大把更花哨好看的竹蜻蜓出來。

  「您手裡那拿的是個做壞了的,沒紮好,竹片彎了,飛不遠的。這邊有好的,您再挑只順眼的吧!」

  葉鋒卻淡淡搖頭「我就只看中這個了,就它吧!」說著,手裡又拿錢擱在貨郎攤子上,逕自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貨郎藉著街邊闌珊將盡的燈火低頭一看,竟是一隻不小的銀錠,邊是乍舌邊是喜得渾身癢癢,飛快收了進袖袋裡藏好。

  一隻不值錢的小破玩意兒居然當寶似的的花這麼多銀子買回去!?讓選個好的居然還不樂意!

  長這麼好看的人也能冤大頭到這個份上……貨郎感慨萬千,莫怪人都說有錢的大爺都他娘的古怪。

  重新挑起雜貨攤子,哼著小曲往家的方向趕路去了。

  * * * * * *

  想入非非館深處,白玉池西測,亭亭冰蓮之上,有座懷音水閣。那裡日日看守嚴密,等閒之人既不能靠近更無從窺探。

  此刻水閣之內,只有兩人正交纏在短塌之上。只是,很快將被打擾……

  「皇兄,佔用你一點時間。」

  葉教主如一縷飄忽的風一般無聲無息、輕輕吹進了懷音水閣的內室,就在幾乎同一時刻,房間裡、檀香榻上的韓臨起身,瞬間捲了一張紗帳裹住了身下那個美麗赤裸的身體。

  韓臨身下,摟在懷中的,正是那傾國傾城的美人藍奢。此刻半身裹著紗簾,神色清冷的看向葉鋒。

  這三人著實怪異。

  按說一個是打擾人家辦事的,另外兩個是正在辦事被人家打擾的,總該有人覺得不自然才對。結果偏偏沒有一個表現出分毫的不自在,甚至都從容的有些過了分……

  「小熠,你還真會挑時間。」韓臨走到葉鋒不遠處一張椅墩上坐下來,笑道:「再稍晚些,我恐怕就沒這份定力輕易停下不做了。」

  話音方落,便是聽見啪啦一聲,茶盞被揮手掃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藍奢起身冷哼一聲就披著那張薄薄的紗簾走出水閣離開了。

  「半句玩笑都開不得了。這個脾氣,真是越來越大。」話雖如此,韓臨卻看那遠去的背影,十分迷戀。好半天才回神,對著葉鋒有幾分不滿道:「你這樂不思蜀的閒雲野鶴,終於也有空閒來看我了?」

  葉鋒反而不著急說他的事情,悠閒的在韓臨對面檀木椅墩上坐下,伸手取了酒壺,斟滿兩杯,自己先是一飲而盡,笑著評價:「烈王谷的寒霧清君,真是佳釀。除了皇兄這裡,別處再也嘗不著了吧?」

  韓臨也笑著飲了一杯入喉。「你在埋怨我差點讓藍奢給你的均堯喝了這個?」

  葉鋒無奈搖頭「我知道皇兄與衛嵐想的一樣,不願意我為了救均堯而染上闌珊的毒,所以想用紫寒蟬或者寒武清君打亂了我的計劃。」他頓了片刻,又道「其實已經來不及了,皇兄,闌珊……恐怕我身上已經有了……」

  韓臨聽了,果然蹙眉。「多久的事情了?你居然敢現在才告訴我……」

  葉鋒據實相告「我是去年秋末發覺的,衛嵐嘛……可能才知道沒幾個月。皇兄也不必著急,只是淺淺一點,不妨事的。」

  韓臨見弟弟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心頭就有絲惱怒。「現在是淺淺一點,你再繼續這樣運功給他,早晚跟他一樣。均堯知道這事嗎?」

  「哪敢讓他知道。」葉鋒想想還是再補充著囑咐一句「皇兄若見著均堯,可要瞞著,千萬別給我說漏了。」

  韓臨抬眼,認真看向葉鋒。韓臨何嘗不明白,葉鋒之所以肯對自己坦言中了闌珊之毒的事情,就是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從別的渠道知曉這事,會遷怒均堯,做出對均堯不利的事情來。

  「你當真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一個不相干的人生生禍害死我自己的親弟弟?」

  韓臨將這話的時候,心下已經有了許多算計。如果葉鋒不再接觸均堯,甚至僅僅是不再運功直接接觸均堯體內的闌珊寒毒,那麼應該也不會有事。只是……葉鋒肯乖乖聽話嗎?

  「其實我也沒什麼要緊……」

  「沒什麼要緊?小熠,闌珊這毒多危險你不是不清楚……你會死的。」

  「是人都會死的。」葉鋒仍是雲淡風輕的笑著「皇兄,均堯好歹也叫過你幾聲爹爹,何況,他可是當日你親自送了給我的。所以,你就……支持我的決定吧。」

  第 40 章

  一提起「爹爹」這稱謂,鷺王殿下是十分鬱悶的。想當年他狙殺緋雨門主,血洗了那個邪教,正自志得意滿,善後的屬下卻在死人堆裡搜羅出十幾個血淋淋的小娃兒來請示該如何處置……其中一個,便是均堯。

  那孩子昏睡不醒,看著不過六歲七歲的模樣,醒來以後除去會練武功別的一問三不知,甚至連個名字也沒有,實在讓人頭疼。那時韓臨手裡剛好有只折扇,上書一篇大賦,有一句「均如堯天」云云,無非是祈望四海承平,皆如堯舜治世之類的皇家專用高調說辭,隨口就借來均堯二字給這孩子用了,至於那姓氏,便是那名裡那個「臨」字化音而來。

  師妹南宮紅惜愛玩愛鬧,見著均堯的第一眼就笑呵呵逗著他說「小乖乖,叫聲娘親來聽」,結果均堯就真的迷迷糊糊跟著喊了……

  南宮紅惜嫌自己一個當長輩太過寂寞,就指著韓臨說那個給你取名字的是你爹爹!

  結果……

  當然就是……

  原本韓臨是不覺得怎樣,可是後來均堯跟著他弟弟去了,卻叫人家「葉哥哥」……這豈不是差了輩分?生生給這一聲接一聲的「爹爹」叫老了,他其實當真沒比韓熠大上幾歲的。後來再見均堯,任是如何利誘威逼,那小傢伙就是不怕,說什麼也不改口。早不是先前那個乖娃娃了,都是被那葉教主給慣壞的。至今提起這個事情,韓臨心裡都是不大痛快的。

  「我把他送了給你是因你當日閒得很,無事可做,給你打發時間玩的。可不是你讓為他……」

  「反正人活著總得為點什麼。」葉鋒輕鬆截住了韓臨的話「何況是你當日對我說,自己造下的虐你便自己養。」

  韓臨磨牙「我是要你養,不是要你拿命換。」

  「哪有那麼嚴重?」葉鋒不在意的笑「我今日來,只說一件最要緊的事情。皇兄,我要走了。」

  「走去哪兒?」

  「均堯的毒暫時沒有大礙,但不繼續服用闌珊的情況下我估計我也控制不了太久。中原這邊能做的都做了,沒有成效,但他的毒是西疆古國傳過來的,我想帶著他到那邊去轉轉,說不定會有驚喜。」

  「西疆地貌奇險,又是部族眾多,紛亂不堪之地,你身份若被人知道……」

  「所以想請皇兄幫忙,我知道皇兄手上有份詳盡的地圖圖卷,還有一隻血煞令……我此次前來,為的便是這兩件東西。」

  「你真是……我手裡頭的東西,都讓你惦記個遍了……」

  ……

  * * * * * *

  林均堯迷糊著醒了過來的時候,情形十分怪異。明明是睡在葉鋒懷裡的,怎麼見著的卻是一左一右的風桐雲央二位門神?

  不止風桐雲央,屋子裡尚有一人,是個衣裳大紅大紫的女性,妝扮得艷麗刺目,外加那十里之外都可聞見的一身香粉味道,感覺……好生熟悉……

  雲央並不知道均堯醒來,手中握著長劍,冷然上前對著那人道:「在下雲央,奉我主之命在此守護小公子,不得讓任何人隨便接近。」

  那女子卻是不以為然,雙手攏著廣袖笑道:「我可不是任何人哦!我是均堯的……」

  「娘?!」

  小林揉著眼睛,不是很確定的叫了一聲,自床上跳下來,想要走近了湊過去看看有沒有認錯人,結果身體虛弱,剛邁了一小步就歪斜著整個人險些栽倒在地,幸虧楓桐及時扶住了他。

  只是聽了均堯弱弱的這一聲喚,雲央楓桐兩個皆是瞠目。

  沒聽錯?是娘?

  這女人怎麼看也沒有多大……吧……難不成是修煉了還童術的高人,再不然,就是那傳說裡生食童女童男來駐顏的活妖怪???

  南宮紅惜聽見均堯居然到現在還跟七八年前一樣的叫自己娘,也稍微覺得彆扭了那麼一點點。話說,這個……女人在自己十分妙齡的時候都是不介意當長輩的,可是真的年長了的以後,再被叫得老了,心裡就不那麼舒坦自在了。

  「均堯,能不能叫……姐姐啊?」

  均堯偏著頭思量的一下,晃頭「不能!」

  這麼許多年的便宜可不能白佔……葉哥哥說了,做事要有始有終。

  忽而看見南宮紅惜手上的玉石冰匣,說道:「葉哥哥沒告訴你嗎?我以後不吃闌珊了,不用再送來的。」

  闌珊這邪藥,從配製到保存都需得在極寒冷的地方,且不能見光。每年為了均堯按時服藥,南宮紅惜都親自取了來送上一趟。不曾想到這次卻是這個答案。

  「不吃?」南宮紅惜眨眼,似是一時之間無法理清那話裡頭的意思。「不吃你要怎麼活?」

  小林搖頭「葉哥哥說這個不要我管,反正他有辦法。」

  葉鋒是無所不能的,均堯理論其實很可笑。

  南宮紅惜不可能如均堯那樣盲目樂觀。闌珊這東西若真那麼好對付,皇上也就不會睡到現在還是不能醒來……

  她苦笑「那我要怎麼和韓臨交待?我可是千里迢迢的就為的這個……」

  話尚未說完,屋外忽然暗器碰撞的響聲,之後瞬間,變做了兵器拚鬥的聲音。

  南宮紅惜揮袖,兩扇木窗頓時碎裂飛開,此刻遠遠的看見外面的混亂,有人嚷嚷什麼蓮華堂機關被破壞,菡藍教的人闖進來云云。

  南宮紅惜本是洛微宮的宮主,又是韓臨名義上的師妹,自然是支持鷺王的勢力,在江湖上聽得亦是般若神教的號令。此刻聽見對頭菡藍教的名號,第一反應卻不是想要上前一戰,而是笑得十分玩味道:「莫不是衝著衛嵐來的?韓昔這次若是搶親來的,我倒是可以破例支持他一回。」

  說著便輕飄飄掠出了窗外。

  均堯聽了南宮的話,十分想去看熱鬧,奈何身體不聽話,軟軟不能使力,便是急沖沖在後面大叫:「帶上我帶上我!我也要去看熱鬧!!!!!!!!!!!!!!!!」

  ……

  ……

  熱鬧不是那麼太好看,因為南宮紅惜抱著林均堯,總是顯得礙手礙腳,只能在暗器兵刃之中左閃右逃,好好一個美女,搞得一點也不美麗翩然。楓桐雲央勸說不聽只得硬著頭皮跟在左右幫忙用長劍擋著那些飛刀蒺藜流星鏢,生怕哪知不長眼的暗器不留神扎到金貴的林小爺身上。

  均堯被兵器碰撞的聲音震得頭暈,周圍打鬥的人功夫又都是上乘,帶出的勁風都能在皮肉上掃出破口來。均堯皺眉問道:「娘,衛嵐在哪兒呢?」

  「呃……看見韓昔的話,衛嵐應該就快見著了吧!」南宮如是說。

  均堯順著她目光望過去,刀光劍影之中辨識不大清楚,何況他也不認識什麼韓昔——雖然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這時卻聽見一個聲音道:「龍乙凌玉,要麼把衛嵐還給我,要麼就讓韓熠出來見我。否則若當真惹我沒了耐性,十個你們也一樣要死。」

  那人使著一支銀白長戟,平靜站著,說話間卻忽而十分霸道的將那戰戟凌空一橫,頓時勁氣逼人,帶處地上道道深痕。南宮紅惜唯恐均堯身體受不住,護著他接連飛開幾丈遠。待得平復,才又緩緩近前。

  凌玉龍乙皆與他纏鬥過幾個回合,韓昔厲害他們早也知道,只是最後凌玉仍是按捺不住,冷笑一聲道:「少自大了,離王殿下,是他自己不高興看見你,你在這裡發瘋也沒用!般若神教的地方,若非教主願意放你們進來,你當真以為就是可以輕易來去的地方?」

  「是嗎?」韓昔聽了凌玉的話,反而笑得幾分張揚,他輕抬右手握住長戟,莫名驟起的勁風便在他週身匯聚「那我今日倒要見識一下這般若神教究竟有幾分本事可以讓我……」

  韓昔淡淡一笑,凌玉龍乙亦是知道那內力不容小覷,皆自暗中運功相抗。周圍亂鬥的屬下卻都安靜下來,想是知道了有場力戰需要他們給騰出個場地……都很自覺的退出了戰圈,乖乖觀看。

  若是說書的來講,那場面就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箭在弦上,不發憋死的危機時刻……

  凌空飛來一個重物,咚的一聲,剛好砸在凌玉和韓昔面前很近很近的一塊地面上,砸出了灰塵無數。

  韓昔等人自是武藝卓絕警覺性也超群的,東西砸過來之前早都各自遠遠避開了,待煙塵落定,才看得分明,那夜空裡黑漆漆飛過來的是一隻四四方方的青銅小鼎。雖說是小鼎,但也堪比石墩一隻,讓人用不小的內力自高處拋下來,硬是在青石地磚上砸出一個大深坑。

  韓昔不善的瞇起眼睛,抬頭在近處的幾座樓閣間用目光搜索膽敢偷襲他離王殿下的小人,卻忽而聽得百無聊賴的一個聲音,不大,自最近的那一座樓閣上傳來,夜晚裡聽得十分清晰。

  「這麼晚了還要打要殺的,韓昔,你到底讓不讓人睡覺?!」

  衛嵐披著外袍,手裡提著一盞琉花燈居高臨下望過來,那聲音高傲無禮,帶著點點的沙啞,聽在韓昔耳中,卻堪比天籟。只見得他一揚手將長戟拋給屬下,飛一樣縱身上樓閣。

  「衛嵐!」

  他叫著那名字就要把人抱進懷裡。結果卻被衛公子冷冷伸手按住了肩膀,不許他近身。神色冷然,愛搭不理的問道:

  「找我有事?」

  韓昔被問得一愣,正不知說什麼好的時候,圍觀群眾的一員,林均堯,忽然藉著衛嵐手裡的燈看清了那離王韓昔的容貌。忽然記起某日園中撞見的一幕,恍然大悟的伸手指過去,嘴快的發了三個音。在如此寂靜的夜晚,彷彿帶著回音:

  「啊!姦夫!」

  第 41 章

  話已經說出口了,等到南宮紅惜想起來要摀住林小爺嘴巴的時候,當然就已經是來不及了。她只得警惕著點,若是韓昔生氣要殺人,就帶著均堯快快逃走……

  旁的什麼人此刻的心情表情姑且不提,韓家人做事素來不太講理,又愛記恨,別人惹他們一分他們都是要十分報回來的,平白無故被人當眾扣了這麼一頂帽子,韓昔心情怎麼可能會好?!

  更毋論,這糾結的根本在於,對衛嵐,他還從來沒有奸過……

  火大是一定的!

  可是近在眼前的衛美人聽了均堯的發出的那感歎的三個音,卻一改先前冷淡神情,忍不住得笑了出來。

  韓昔平日自認是個有氣魄有膽識亦復擁有大智慧的錚錚男兒,此刻面對衛美人的傾城一笑,卻恍惚中覺得自己找著了周幽王那廝烽火戲諸侯的癡懵快樂來了。一時之間,他決心以後提起周幽王,再不稱其為君中敗類了。

  又一次伸手過去,抓住衛嵐肩膀,擺出他生平最懇切的神情語氣:「從前都是我不好,衛嵐,你這次就跟我回去吧!」

  衛嵐看著韓昔生平僅此一次的至誠態度,卻全然不為所動,勾了勾唇角「跟你回去?你是我什麼人?跟你回哪兒去?為什麼要回去?」

  韓昔被這一串問題逼得頭疼,衛嵐何時開始變得這樣不好哄了呢?明明從前不是的。

  「你不跟我走難不成還真要在這裡待一輩子?」

  「沒錯!」

  「你要當男寵當一輩子?」

  「關你什麼事?!」

  「你真是……」

  此二人一個愛搭不理,一個火冒三丈,站在高處爭執不休,底下人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一點不嫌煩,只有那南宮紅惜抱怨連連:「世道當真變了,連韓昔都婆婆媽媽起來,這要換他從前,早就一掌把人劈暈抗起來就跑的。」

  「只能說是衛嵐調教的好。」一個聲音溫和的評價道:「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

  「啊?」南宮紅惜回頭,正見著葉鋒不知何時來到身邊,她竟絲毫不曾覺察,對於習武之人而言,這很可怕。「奉王殿下……」

  「請稱我葉教主。」葉鋒淡淡回應,見著均堯被別人抱著,心下頗有幾分不悅,立即伸手:「均堯,過來。」

  小男寵見著他家主人,眉開眼笑,用盡全身力氣撲過去,根本忘記了自己身體虛弱的事實,若非葉鋒接得比較有技術,他是必然要摔個倒栽蔥的。

  「冷不冷?」葉鋒摸著均堯體溫,略低,卻到底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

  均堯搖頭「葉哥哥你去哪兒了?」

  「去找一張稀罕的地圖。」葉鋒身後的靳羽此刻牽過一匹馬來,正是葉鋒寶貝的千里追月。葉鋒翻身跨上馬背,又接過靳羽遞來的披風裹在小男寵身上。這才說道:「均堯,帶你出去轉轉,好不好?」

  「現在?就我們兩個?!」均堯聽了,立時雙眼放光,根本不在乎要去的地方是哪裡。

  「嗯。」

  「那他們呢?」均堯指著樓閣之上,那沒完沒了糾纏著的兩個人。

  「讓他們繼續鬧著,我們走吧!」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是去找東西。找著了,就回來。」

  「那、要是找不著呢?」

  「均堯,你先不潑冷水不行麼?」

  「哦……咦?這是什麼?」

  「竹蜻蜓。」

  「葉哥哥,你這麼大了還玩這個?」

  「……我買給你的……」

  葉鋒拉了韁繩,千里追月長嘶一聲,風一樣的不見的蹤影。

  樓閣之上,韓昔不負所望,終於當著無數圍觀群眾的面強吻了衛美人,然後又很是狗血的挨了響亮的一巴掌。

  這下要再想澄清自己不是「姦夫」,怕也難了。

  ……

  ……

  南宮紅惜看看韓昔,再看看葉鋒離去的方向,長歎一口氣。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話是這麼說。

  但……偶爾也該給點希望吧?

  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

  尾 聲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

  話說,許多年前的某一天夜裡,韓臨坐在一張椅子上端詳手中的一隻冰匣,韓熠坐在他旁邊,隨手拿過來,掀開蓋子,見裡面是一隻冰藍色的藥丸。

  「這個,就是闌珊?」

  韓熠仔細端詳那藥丸,並不見什麼特別之處,但卻當真是使得當今天子、他的父皇終日精神委頓,昏昏欲睡的元兇。傳說裡,化不開,解不得的天下第一奇毒。

  合上了冰匣,韓熠問道:「緋雨門所有的藥人你都殺了?」

  韓臨點頭「個個都被藥物控制,跟瘋子沒有兩樣,只會殺人,自然留不得。何況,緋雨門的事情,是我秘密行事,半個活口也不能留下,免得韓潼那邊得了消息,我這嫁禍的招術就使不靈了……」

  正說笑間,負責善後的下屬來報,說在一眾藥人的屍體堆裡撿著幾個還有活氣的孩子,懂得醫理的給看過,說並不是藥人。恐怕是預備著要訓練做藥人的候補,只是還沒來得及給餵了藥吃罷了。

  韓臨聽了,自是不管那孩子究竟是否藥人,只恐萬一有變……於是吩咐,仍是滅口。

  韓熠卻緊跟了一句「別全殺,留一個給我。」

  「小熠,萬一走漏的風聲,我們的計劃……」

  「只一個而已,留心看管著,會有什麼萬一!?」

  韓熠總是溫雅從容的語態神情,似乎不大將什麼事情放在心上,只憑興致。但他要做的,即使韓臨,也很難阻止。

  片刻不過,一個孩子被抱過來,七歲八歲的模樣,正自昏睡著。便是血洗緋雨門後唯一的活口。

  韓熠走進了過去,接過那孩子抱進自己懷裡,又掀開桌上的冰匣……

  韓臨覺得不妥「你究竟要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要看看,闌珊,是不是真的那樣厲害,無法可解。」韓熠伸手取出藥丸。

  「看父皇的症狀難道你還有異議?」

  「總得讓我有個可以用來試驗的才好。誰讓你一個藥人都沒留下呢。」韓熠淡淡微笑「我對闌珊,很有興趣。」

  韓臨看弟弟那模樣神情,便覺得這唯一的活口其實並不幸運,反而十分倒霉。若是昏睡中死去,不疼不癢的倒好。闌珊……卻只能讓他承受痛苦,生不如死。

  韓熠自是不管韓臨如何,自顧自的捏開那孩子的上下頜骨,輕輕將那藥丸餵了下去……

  闌珊,最初的最初,只是源於一個興之所至的惡意遊戲。誰也想不到,會發展成為生命裡唯一的執著。

  有些時候,無心種下的因,會釀成奇異的果。

  不要不相信,命運。

  ……

  ……

  ……

  四年以後,乞巧節,闌珊燈火之下,有個叫林均堯的孩子暈陶陶撲進了一位名叫葉鋒的教主懷中。

  ……

  又過五年,那個孩子爬上了葉教主的床,開始了做為男寵的幸福生活。

  ……

  而後又過許久,葉教主帶著他的小男寵,萬里迢迢遠赴西疆。

  ……

  「葉哥哥,其實我不怕闌珊,我只怕,我睡著不醒,就看不見你。」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就躺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睡……可好?」

  微風醺暖,如醇酒醉人。

  模模糊糊,林均堯彷彿回到了許多許多年以前,乞巧節的夜晚,他一個人坐在石墨上張望,遠處的葡萄架,街巷裡不斷的行人,叫賣的穿梭在人群中的小攤販,被雙手捻轉飛旋在空中的竹蜻蜓,孤單的一方石磨,從眼前一幕一幕掠過。

  直到忽遠忽近的河邊,出現了一個翩翩不凡的身影。

  直到燈火闌珊裡,寂寞的一個轉身迴環……

  他等的那人,微笑,美如天上月。

  ——全文完——

  闌珊番外 均堯色誘篇

  話說兩年以前,那個時候,林均堯還不是葉鋒的男寵。至於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從不明身份進化成親密的男寵身份,其實,憑借的,是非常狗血的招術:色誘。

  那一日,均堯正自己坐在園子當中,周圍擺放著一片一片他收集的奇珍異寶,手裡拿著塊鹿皮,小心的擦這個摸那個,心情卻不怎麼太好。

  原因其實也不複雜,就是葉鋒忽然說,均堯已經長大了,需要自己獨自睡了,所以可憐的小林便從教主住的地方被拎出來,住進了另外的院落裡去。

  這使得他莫名鬱悶起來。

  心裡不高興,百無聊賴的搗騰他的珍藏品。

  忽然就看見迴廊裡跑動的人影,丫鬟侍女,圍了大堆,交頭接耳。

  小林便也湊過去八卦一下,聽個究竟。

  「看見了嗎?教主剛剛叫人從外面接進來的,簡直也太好看了……」

  「沒錯沒錯,絕世美人!」

  「我剛剛給他端茶過去的時候,他對我笑了一下,我差點沒拿住茶碗……」

  「這衛嵐公子,教主只怕會寵上很久很久吧!真的是……」

  ……

  胡亂聽了一會兒,均堯得出的結論是,喜好美色的葉教主有了新寵。

  這倒也不稀奇,川雲山上,被葉鋒養著的美貌少年,已經前前後後住滿了幾座院子了。只是今日這一個,據說,風華絕代,美不勝收。

  林均堯好奇,便偷偷跑到前廳不遠處的月亮門邊上去看。

  貼著牆邊露出半張臉向敞著門的前廳裡張望,果然看見那個傳說中名叫衛嵐的美人,正站在葉鋒跟前。

  藍袍攢著絲繡,墨色長髮垂得很低,只是看個遠遠的輪廓背影就讓人神往不已。

  他手裡拿著葉鋒平日常用的玉骨折扇,正展開來對著扇面品評。

  葉鋒似乎心情很好,眼裡含著些許笑意看他,淡淡說道:「喜歡就送你好了。」

  之後便是抬眼,向著月亮門的方向,對均堯道:「站那做什麼,過來!」

  被發現了,均堯磨蹭著慢悠悠走過去。

  到了廳中,被葉鋒摟過去。「這個是衛嵐,以後會和我們一起住在川雲山。」

  均堯看那個叫衛嵐的人,果然是如傳說裡一樣的絕色。

  衛嵐也饒有興味的俯身過來,笑瞇瞇的低頭看葉鋒懷裡的那個小傢伙。「他就是均堯?!」

  看了又看,再湊得更近了仔細看,目光在那張小臉上流連不去好半晌,看得小林幾乎火大,他這才緩緩收回了目光,卻什麼也沒有評價,而是發出一聲失望的喟歎。「唉——」

  這一聲長歎,聽在均堯耳中,卻很彆扭。那分明就是一隻美輪美奐的鳳凰對著自己跟前禿毛小鵪鶉的悲憫感慨,彷彿就是在說「長成這副模樣,其實不是你的錯。真的!」。

  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均堯掙開葉鋒懷抱,話也不說一句,就轉身跑掉了……留下葉鋒與衛嵐兩個,待在原地,錯愕相望。

  過了好半天,葉鋒才開口問:「究竟如何?」

  衛嵐搖了搖頭。「毒早已深入,除是除不得了,只能盡力拖延而已。」

  * * * * * *

  這天晚上,均堯睡不著覺,翻來覆去在床上瞎折騰。年紀更小一點的時候晚上通常都是被葉鋒抱著睡的,如今大了,葉鋒非說要他學著自己睡,怎麼睡得著?!

  終於按捺不住,爬起來穿衣服,一溜煙跑了出去。

  葉鋒房裡的燭火早熄滅了,兜兜轉轉,思前想後,一個轉身朝著龍小乙的院子去了。

  龍護法警覺性非常的高,均堯才一進入,他就發覺了,從床上彈身起來,雙手環胸納悶著:「你個小傢伙深更半夜不睡覺,跑我房間裡做什麼?」

  「小乙哥,我睡不著……」

  「睡不著你找教主去,難不成你想要我哄你睡?」龍乙被這想法嚇得滿頭冒汗,憑葉教主對小林那個佔有慾,他若收留均堯在房裡住一晚上……那還不如死了省事。

  「你陪我聊天不好麼?」均堯挨挨蹭蹭坐到龍乙旁邊,歪頭靠在他肩膀上。

  龍乙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前段日子教主忽然為均堯自己另開了院落去住,明白的是在表示均堯如今長大了,該保持點適當的距離,不許眾人再如對待小孩兒那般對均堯動輒捏捏抱抱的……

  「均堯,你到底有什麼事,跟小乙哥說,肯定幫你辦好,這麼大半夜不睡覺,對身體不好,教主知道了,你准挨訓。」

  「真的幫我嗎?」

  「那還用說。」小乙拍胸脯保證。

  般若神教上下,除去葉教主不算,龍乙是最寵林均堯的。在他眼中,這小傢伙永遠是眨著一雙大眼睛賴在葉鋒懷裡的十歲小娃模樣。

  「那、你告訴我,男寵究竟都是做什麼的。」

  龍乙隨口答道:「做什麼?不就是做那事。」想了想,估計均堯不大聽得懂,也不好跟他說得太直白,只得含蓄的再補充一句「抱了睡覺。」

  「然後呢?」

  「還有然後?」

  「那,就這樣?沒了?」

  「沒了啊!」

  均堯不高興了,覺得小乙哥騙他。「那我從前天天和葉哥哥睡一起,被他抱,我怎麼就不是男寵?」

  「呃……那個,怎麼能一樣!」

  「有什麼不能一樣?!不都是抱了睡覺嗎?!!!」均堯怒目圓睜。

  噓——均堯你小點聲啊!」龍乙急忙摀住均堯的嘴。這大半夜嚷嚷這種話題,被人聽見了他就是死也說不清楚了。

  可是小林卻還是氣鼓鼓的。龍乙只得低聲下氣的商量道:「我現在給你解釋不明白。明天,明天一定告訴你到底哪裡不一樣。今晚,乖乖回去睡覺。好不好?」

  「真的?」

  「是,是,我的小祖宗,你快快回去吧——」龍乙頭大的想著先哄了他回去再說。

  * * * * * *

  話說第二天午後,龍乙怕均堯晚上又奔到自己屋裡鬧騰,果然說到做到,一個人來到均堯住的院落,神色頗不自然的交給他一個月白錦緞裹著的口袋。

  「這什麼東西?」

  「你還是自己看吧,總之男寵就是做這個的,慢慢研究。」臨走還不忘叮囑「可千萬別說是我給你看的!」

  均堯看著小乙哥怪彆扭的表情,一邊納悶一邊拆了錦緞封套。裡頭是卷厚厚的畫軸。奇怪的想著小乙哥幹嘛給他看圖畫?

  畫軸的一端還題著名稱:十里春風 之 魏王龍陽君篇

  什麼東西?

  魏王?畫本?《戰國策》?

  均堯莫名其妙。抬手放了在長案幾上一滾,卷軸恢宏的鋪展開來……

  ……

  ……

  ……

  話說,由於那圖畫得太火爆太逼真太細緻太……導致了那時還很純潔的小林著實受到不小的震撼,晚飯的時候不敢看葉鋒,只顧低頭使勁喝湯。

  「不愛吃?」葉鋒為均堯夾了一個櫻桃肉丸放進碗裡,又順手摸了摸他有些泛紅的小臉。

  誰知均堯被葉鋒一碰,渾身一緊,嚇得筷子碗統統掉在地上。

  「怎麼了?不舒服?」葉鋒怕他踩到碎瓷片,攬著他到一邊。探了探脈息,除了心跳得有點快,倒也沒有什麼毒發的徵兆,於是放下心來。

  「我——我下午吃了蛋餅酥,現在沒有胃口。」

  葉鋒原本想教訓他幾句又胡亂吃零食之類的話,但看著他緊張兮兮似乎很怕挨訓的樣子,終是按捺著沒有說。

  這時凌玉進來,說是衛嵐公子要的火月草已經尋著了,葉鋒便立即放開均堯,也不吃飯了,命人去請衛嵐到廳中去看那名貴的藥草,似乎很是高興。臨走時葉教主還忙裡偷閒囑咐均堯自己回去休息,晚上餓了就再吃點點心……

  均堯只得又沒精打采的回了自己的住處。

  葉哥哥,究竟是不是因為有了新男寵,才不喜歡和他睡了?

  ……

  ……

  翻身抽出了藏在被子最底下的春宮畫軸,如果,非得男寵才能被他那樣重視的話……

  林均堯經過反覆掙扎,終於定下了「今夜色誘」的偉大計劃。

  既然瞭解了自己與男寵之間究竟的差別在哪裡,那麼就努力讓那個差別不復存在吧。

  他非常賣力的又把那十里春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甚至還脫光了屁股站在波斯鏡前,對比圖畫中的各種姿態,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構造。

  自覺成竹在胸的時候,已經夜幕低垂。

  林均堯蹲在暗處注意著葉鋒的房間,好在葉教主今晚是一個人睡,屋子裡沒有別人來。可均堯還是掙扎著,多少有些臨震怯場。

  按那畫上的講解,也不知究竟可行否。

  又猶豫了半個時辰,真正是要到夜深人靜了,再不動作這一宿就白折騰了,均堯痛下決心,踩著枝葉籐蔓輕盈盈的溜進了葉鋒房間。似乎也沒被什麼人發覺。

  葉教主的床帳沒放下來,一眼看過去,便是月光裡美麗的輪廓,讓林均堯不由自主的就想湊過去親近。

  當真湊近了過去,卻著實嚇了一大跳,葉鋒正半瞇著眼睛看他,神情裡還是帶著幾分睏倦,可見也是聽見聲音才醒來不久的。

  「這麼晚了,你鬧什麼?」葉鋒忙了一整天,此刻不是很有精神。揉揉均堯頭髮,懶洋洋說道:「快回去睡。有話明天再說。」

  「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自己睡。」葉鋒想也不想否決掉。

  「我不!」均堯反而踢掉鞋子拚死拚活擠到葉鋒懷裡,硬在床上搶了個位置出來。雙手還摟住了葉鋒胳膊不放。

  「不是跟你說了,現在長大了,要學著一個人睡的。男孩子動不動就撒嬌將來可怎麼辦?」

  葉鋒被均堯那樣靠近得貼著,睡意頓時跑了大半,身體卻有些不由自主的……

  好吧,其實幾個月前,他忽然命人給均堯收拾院落要他獨子睡,起因很簡單。一直都當均堯是個孩子的,養在跟前,日日看著,也不覺得他有長大,模樣身形,更是瞧不出什麼變化。

  均堯不愛泡溫泉,可是加了藥物的溫泉水對他身體好處又很大,所以葉鋒不忙的時候,便抱著小傢伙一起泡進去,看著他,不許他偷溜。

  也許那日抱得太緊,貼得又太近。忽然就發覺了,均堯似乎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小的男孩了……至少,身體的某個部位,已經不再是了。

  而更要命的是,葉鋒發覺,自己對這個小傢伙的身體,反應過於強烈。那樣濕濕暖暖的貼在一起,有些太過危險。

  於是葉鋒決定,該讓均堯自己睡了。

  可是均堯並不那麼認為,他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來:「可是你養的男寵,都可以撒嬌的。」

  「你跟他們怎能一樣,你——」

  結果葉教主話沒說完就被小林豁出命去的一下撲倒,後腦咚的一聲撞到雕花床欄上,又疼又暈。小林卻渾然忘我的投入在他自學成才的吻技之中,信心十足的認為自己可以誘惑到葉教主。

  葉鋒一邊忍著頭暈一邊忍著均堯蹩腳的誘吻,還不忘了摟住了懷裡的小傢伙免得他太過忘我不小心摔下床去。這難度著實不小。

  「葉哥哥,你抱我好不好?」努力吻了好半天,他覺得這個時候葉鋒應該已經被他勾引得暈頭轉向了,所以可以開口了,便用水汪汪的眼睛,滿是期待的看著。

  葉鋒頭疼,不知該怎麼答他,只把他的小臉按在自己心口處。「不是已經抱著呢?」

  「不是這種的,我想要這樣的——」均堯見葉教主似乎不像圖解中講述的那樣理智全無,便又回想著春宮圖裡的畫,現學現賣,試探的伸手進了葉鋒的內裳,貼著皮膚向下摸索,在雙腿間的地方,找到了很關鍵的部位。

  剛一碰觸,便發覺那裡堅硬的變化,這畢竟與看圖畫不同,小林被這強烈的反應嚇得頓時不敢繼續了。可是過了好一會兒,見葉鋒也並未說他什麼,只是輕輕摟著他,便又覺得葉鋒也許真的被他誘惑到了。膽子大了起來,在那裡不停的上下撫摩。聽見葉鋒加重了的呼吸和心跳,便又再接再厲、變本加厲,非常急色的整個拉開葉鋒內裳,湊上去在那胸膛上亂親,又雙腿分開跨坐到葉鋒身上,回想著圖畫裡描繪的姿勢,便是對準了位置就要往下坐……

  「均堯——」幸好葉鋒及時伸手,握住小林的腰。「你這樣亂來,要受傷的。究竟是打哪兒學的這些?」還學得這樣半調子。等下一定要好好問個究竟,誰這麼大膽子,居然敢教他這個,不要命了麼?!

  均堯的腰被握住,沒法自己往下坐,上半身便硬賴著貼到葉鋒懷裡去,仰著臉聲音低低的問:「葉哥哥,我長得難看麼?」

  「怎麼會?」葉鋒的脖勁被均堯的嘴唇輕輕挨碰著,細膩的呼吸弄得十分癢,聲音便低啞了幾分。「我的均堯很漂亮,再長大些會更好看。」

  「葉哥哥,我好喜歡你。」均堯湊得更近了些「你就要了我吧……」

  好不好呢?

  千疼萬寵,費盡心血的養大,最後是要自己吃掉?

  葉鋒也說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抱了這樣的心思……

  只是這個瞬間,實在沒法思考太多東西。只想著要翻身壓住這個技術恐怖又偏偏真的能撩撥到他的小傢伙。

  低頭壓住均堯,不讓他繼續危險動作。趕快摸索著找出一隻紅色小盒子。

  「均堯,這種事都要先塗了藥膏,不然會受傷。」

  「嗯……你有被我迷倒麼?」均堯並不知道自己技術糟糕,只滿心以為自己色誘技術絕佳,心裡頗為得意。分開雙腿,任葉鋒擺弄他身體。

  葉鋒給他塗了藥膏,壓了下來,溫柔笑道:「均堯,惹了火,是要負責任的。等下……可不許跑……」

  ……

  ……

  過了沒多久,葉鋒房間裡果然傳出驚天的痛叫,過後又轉成了伴著呻吟的求饒。估計此夜,身在川雲山的般若神教諸位,聽見這聲音,都會搖頭笑上那麼幾聲。

  ……

  「剛剛弄疼你了?」

  「還……還好……」只是有些嚇著了而已,其他,還好。

  原來做男寵是這樣消耗體力的事情,又原來,葉鋒在做這個事的時候是與做其他事情不同的。半點不溫柔……

  葉鋒把均堯摟進懷裡,看著他疲倦欲睡的可愛模樣。

  「葉哥哥……」均堯很睏倦,但仍是忘不了小小的得意一下「看,我的表現其實也不錯,完全可以誘惑到你。所以,也讓我做你的男寵吧!」

  「男寵?」葉鋒卻是愣了一下。

  均堯聽他語氣怪異,便又張開眼睛,抬頭看葉鋒:「不行麼?」

  難道小乙哥說的不對,都按照那圖畫上的指示做了怎麼還是不行?

  「真想做男寵?」

  原來這小傢伙費了這麼許多力氣,要的只是這個。

  「嗯。」那還用說。

  「好吧……」葉鋒點頭答應「不過,做我的男寵,規矩很多的。」

  「有多少?」

  「很多,厚厚一本,我還要隨時往裡加內容,都要背下來,乖乖遵守的。不聽話我是不要的。」

  「我聽話。」

  「真的?」

  「真的……」均堯不負責任的隨口保證著。

  窗外,燈火闌珊,月光正美。

  就這樣,均堯如願以償成為葉教主的男寵了……

  色誘很成功。恭喜他!

  ——均堯色誘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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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好想知均堯最後會如何~~
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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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呆的均堯阿ˇ
沉醉在酒紅液體中的精靈
醒過來吧......
將那詛咒打破
尋找──封印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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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葉大教主親手餵均堯吃毒藥
這橋段真讓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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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分享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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