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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溫柔的表相》作者:千妍【完結】

《溫柔的表相》作者:千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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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霍無央很清楚他們的遊戲規則──
只有肉體關係,絕口不提感情!
因為凌毅擎不久後即將要結婚,
──成為另一個「女人」的丈夫!
但當霍無央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他時,
他才知道他早已踏入對方的陷阱中,
成為凌毅擎擺脫這段婚姻關係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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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窗外燈火輝煌,映照著幽暗重重的室內更顯無光……
黑暗中,隱蔽的門縫傳出陣陣壓抑後的吟哦與濃重的喘息聲--
「……嗯……」
「……啊……」
「……唔……」

「不!」
薄唇不住逸出輕喘,明亮眼睫蘊滿激情的淚水,霍無央情難自己地吟哦,清秀斯文的面孔上不覺沾染激情紅暈、滿布情潮。
聞聲,凌毅擎不經意地揚起一道濃眉,覆在霍無央身體上方的身軀突然靜止一切動作。
冷峻優雅宛若貴族般高貴俊挺的面孔上,邪佞地漾開一抹冷酷、惡質的笑紋。
陽剛的眼眉、挺直的鼻、絕情卻誘人的唇,刀削斧鑿般深刻俊挺貴氣的五官,在微笑的瞬間顯得是恁般惡意與邪魅,卻也顯得魅惑十足,完完整整地呈現凌毅擎的本質,透露出唯我獨尊的狂妄氣勢。
「不?」
狡捷若豹的修長身軀一動也不動地停留在霍無央的體內,維持著深刻結合的姿勢,他邪笑,支手掐住霍無央股間高昂的欲望。「不要?你我都已這麼熟了,還玩什麼欲拒還迎的把戲?」
瘦削狡健腰枝惡意頂弄,優雅唇畔泛起一抹惡質的笑,為的是霍無央圈含著自己之處激烈的反應而參與。
「不……」
霍無央驚喘,緊抿的唇忍不住再度逸出哀求,即便慾火焚身,然道德與良知鞭撻著他的心。
他無能控制住自己深陷情欲的狂亂身軀,任它在凌毅擎懷中化為淫靡錯亂的表征……但他卻必須謹守心靈上的刻痕。
「到這關頭你還嘴硬?」
修長有力的手緊掐住霍無央的下顎,硬是逼他抬起眼眸與自己相凝。
「不要!求你……」
別開螓首,霍無央無顏面對映照在凌毅擎眼中狂亂淫欲的自己。
他愛他呀!即便清楚的知道這個人即將屬於另一名女人所有,他仍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求我?」
凌毅擎冷笑,明知故問道:「為什麼不願意?就為了明日的婚禮?」
強忍身心欲求,霍無央無言點頭。
「笑話!」大掌用力一推,將懷中的人兒推離自己的懷抱。
「你以為我會受限於一紙沒有任何效力的婚誓嗎?」
縱使前一刻仍兩情情濃,然凌毅擎仍毫無憐惜的甩開懷中軀體。
「你屬於我!忘記你自己許下的誓言了嗎?太天真了,霍無央,」
他起身,居高臨下的睥視著跌落在墨綠地毯上的人,冷笑道:
「告訴你,這輩子,除非我願意放手,否則沒有任何人能要我鬆開什麼--哪怕是件無用的廢物!」
他絕情的道,赤身露體的走過霍無央眼前,進入浴室。
「把自己一身狼狽打理好,明日,身為伴郎的你還得站在我身旁,我可不容許你出任何差錯!」
冰冷的話語自瀝瀝水聲中透出,冷了霍無央的人,更冷了他的心。
凝睇著玻璃門後的修長身軀,霍無央清楚的知道,凌毅擎天性之中的無情與冷酷!
在他的心中,自己毫無地位,不過是凌毅擎野心之下重要的使喚工具之一!
但就如同飛蛾撲火的宿命般……
愛上這樣一個人,他的一生注定自毀,永遠無法逃開凌毅擎的身邊--但他卻心甘情願!

第一章
三年後、擎天企業獨立貴賓接待室內--
「短短的數年之間,擎天企業由小小的一間獨資公司爬至了今日業界龍頭的地位,想必這其中必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辛勞。」
利落知性的套裝與艷紅的唇,某知名工商雜志記者操作著商業化的笑容與開場白。
「然眾所皆知的,擎天企業能有今日地位全賴其主事者--凌毅擎先生之長才大智,但礙於諸事繁忙,凌先生不克受訪,改由霍先生您出面,不知身為擎天企業元老重臣的霍先生,您能否為我們的讀者稍作解析?」
「不敢。」
面對眼前採訪者公式化的問句,霍無央斯文俊雅的面孔習慣性的泛起一抹客套的笑,他習慣性的輕推了推鼻樑上的銀框眼鏡才開口。
「擎天企業能有今日的發展全賴敝公司總裁凌毅擎先生之先知卓見……」一連串公式化的答案不經思考自霍無央口中逸出。
霍無央有副絕佳的公關外貌。清秀的眉,溫和的眼,挺直鼻樑下薄唇永遠帶笑卻隱含決斷,隱約彰顯其人溫和性情中堅毅、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的五官俊雅秀氣充滿書卷氣息,相貌雖然俊雅卻不帶侵略之勢,只會讓人覺得溫和親切。修長纖細的身材、清瘦斯文的外貌、溫和高雅不具壓力的談吐是他勝任擎天企業公關代表的主要因素。
自踏出校園起,這些年來,除了半年前的事故讓他在挺直秀氣的鼻樑上多加了副銀框眼鏡隔絕外界之外,他斯文俊雅的容貌與溫文有禮的氣質仍舊,三年的光陰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言談中,霍無央疑惑的盯視著桌子上因啟用擴音通話功能而閃動紅燈的內線電話,心知電話的另一端必然是身為總裁的凌毅擎辦公室所在主事者--凌毅擎,也唯有他才能單方操控貴賓接待室內的一切。
他不明凌毅擎的用意,滿心狐疑地猜測凌毅擎的用意。
然,縱使霍無央的心有再多疑問,卻一點也不影響訪問工作的進行,多年來的商場歷練,早已造就了他一身處變不驚的應對進退本領。
況且,訪問者公式化的問題與答案早已熟記在他腦中,即便心思飄忽仍能一一作答,完美無缺的應對。
這時,女記者嫣然一笑,話題隨之轉向。
「……此外,關於凌先生的感情生活亦是眾人關切的焦點所在,之前凌先生與某政界大老的孫女親密依偎出現於某政商雲集的宴會上之事,對這即將成就的完美姻緣不知身為凌先生公事上親密伙伴的您有何看法?」
公式化的問答之後,女記者終於顯露此番採訪的真正目的。
神情不由自主地愣了愣,霍無央客套斯文的面孔不禁出現一道裂縫。「……不予置評。」
臉上笑容僵滯,霍無央漠然答道。
即使心中早已預期對方真正關切的必然是凌毅擎的感情生活,然被人當面問知,他的心卻仍不免一陣抽痛!
「凌總裁的私人生活並不屬公事,身為下屬之人除了衷心期盼其順心如意外,其它的則無任何立場講話。」一貫公式化的話詞自他口中吐出。
「可是……」
對方並不死心,還道再問,卻為霍無央禮貌而堅決的制止。
「今日採訪到此結束,感謝貴雜志的用心……」
言下之意即表示不願再談。
對此見多識廣的女記者自然明白無需再問,故而十分配合的收口,在幾句客套而公式的歌功頌德之後識相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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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女記者,霍無央轉回自己的私人辦公室,不意外地接到凌毅擎召喚他前往的內線電話--
「過來一趟。」
沒有主詞的命令句,是他早已習以為常的冷傲口吻。
篤定霍無央必然遵從命令,不待他響應即掛斷電話的狂妄態度,讓霍無央不由自己的苦笑。「不知今日的訪談答案是哪點讓他不滿意……」霍無央自嘲,卻也不敢抗命。
在打開兩人專屬辦公室間相隔門扉之前,他伸手摘下自己鼻樑上用以遮住真實表情的銀框平光眼鏡,將修長的手輕輕覆在自己的面孔上。
這是自三年前凌毅擎婚後他每回見他時逐漸養成的習慣。借這短暫的數秒鐘武裝自己的心與自己的面孔。
讓自己學習面無表情,學習毫不在意--即使一切全都是假相、都是自欺!
所以,當他站到凌毅擎面前時,他已恢復成眾人口中冷靜斯文的霍特助,即便那份冷靜僅有表相。
「總裁,請問有何吩咐?」
霍無央問道。斯文優雅的男中音一如往常淡淡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書案後方的居住者是都市叢林裡最最俊美優雅,也最最危險致命的冷酷野獸!
凌毅擎是一頭俊美而危險的嗜血野獸!冷酷、無情,卻深具蠱惑人心的死亡魅力!
凝視著眼前這掌控著自己的男人,霍無央心忖!
刀削斧鑿般深刻分明的五官充分顯示其唯我獨尊的狂氣與傲慢。
精明銳利的眼眸中蘊含的永遠是二道冷澈人心的寒冷光芒,然其薄而無情的唇卻帶笑!似笑非笑的維持著完美而向上彎的弧度,就像是冷眼嘲笑世間一切一切似的無情而冷然……這是真正的凌毅擎。
看著他無情的眼,霍無央的心一陣冷澈。
他知道,眼前這副冷傲無情的面容可以在下一瞬間化為柔情萬千的虛假--只要有需要的話!
「過來。」直指自己懷中,凌毅擎面無表情的命令。
霍無央沉默,不願依命行事。但他的雙腿卻自有其意志地緩步邁向凌毅擎所指之處。
嫌惡於霍無央緩慢的步伐,當他走進雙臂所及的范圍之時,凌毅擎冷酷的揪住他的臂膀,讓他跪跌在自己雙腿間命令。
「該怎麼做自己看著辦。」
霍無央無言瞠目以對,然凌毅擎早已不耐煩的將他的頭壓至自己的胯間。「你該不會聽不懂我說的話吧!」
羞辱!這是絕對是羞辱! 瞪視著眼前明顯情欲高漲之處,霍無央心想。凌毅擎這 做並不是為了紓解情欲,而是為了達成羞辱自己的目的!
「動手呀!做了那 多次,你總不會到今天才來告訴我不會吧!」上方不帶感情的冰冷嗓音傳入他的耳中,再次將霍無央冰冷的心逼入痛苦深淵……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強忍心頭劇痛,閉上眼眸,霍無央佯裝冷靜自持道。
「呵!上班時間?」 上方傳來一陣嘲諷的冷笑,修長有力的手指撫過霍無央的唇、探入其中,自二瓣微啟的唇瓣間溜進口中逗弄嬉戲。
「曾幾何時你居然生出所謂的道德心與羞恥心?不過是要你服侍我罷了,上班時間?哼!可笑之至的借口,在上班時間我們做過的事才多著,需要我一一提醒你嗎?」
「不!」強烈拒絕。霍無央本能的企圖逃離凌毅擎的箝制,然壓制在他腦後的手卻不容許他有分毫的退縮。
「你最好乖乖聽話,還是你嫌二個人不夠刺激,希望我找人進來旁觀,這樣才玩得起來?」
惡毒的言語拂過,輕而易舉的勾起霍無央痛苦的回憶……
「你!」霍無央瞠目,無法自己的憶起半年前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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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相同的地點,相似的場景、同樣的狀況--
下身赤裸的他忝不知恥地跨坐在凌毅擎的膝上任他予取予求。
狂亂的氣息、濃烈的激情,讓他除了身下不住貫穿自己、填滿自已的碩大欲望外再無心思顧及其它的事物……
所以,他並不知身後的門並沒有上鎖,一名闖入者--名為凌毅擎之妻的女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後觀看著這一場淫亂無恥的戲碼--
直到她尖叫出聲!
「無恥!」當一只巴掌重重的將他的人打落在地的瞬間,霍無央駭然的看著突來乍到的意外訪客。
「?……」訝然的看了她一眼,霍無央無法自己扭頭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凌毅擎……
對眼前這副亂相,凌毅擎並無半點意外之色。他一派自在淡漠,彷佛適才與自己交歡之人並不存在!
凌毅擎神色自若的理著自己的衣衫,優雅從容的顧盼間,心計得逞的滿足漾在他冷然的眼底……
霎時間,霍無央的心頭一片澄澈而冰冷!明白眼前這一切全在凌毅擎的算計之下!
「賤人!」沖上來又是一陣亂打,高若玫驕傲的面孔神色若狂。
她不住叫罵,瘋狂追打著震驚無措的霍無央。「……無恥……偷腥的無恥野貓……卑鄙可恥的賤人……」
承受著加諸身上的痛楚,霍無央卻恍然不覺,他任由高若玫凌處著他的身軀,只是一徑的凝視著凌毅擎無情的眼眸……
除了寒徹心肺的凍結之外,他不察半點痛楚,什麼都感受不到,只因他的心早已為事實真相悲痛哀絕……
「該住手了。」慢條斯理的理完儀表,宛若事不關己的第三者般,凌毅擎淡然的開口。
「毅擎……告訴我,你對這個賤人只是一時興起玩玩罷了,你愛的人仍是我,對不?」
高若玫回頭,神色淒楚的問。艷麗驕傲的面孔不再,只余祈求的卑微。
「愛??」聞言,凌毅擎揚起一道嘲諷意味十足的笑。「我當然愛?!愛高家的一切,特別是當它們已全為我所擁有之際。」
一句話輕而易舉的粉碎高若玫的心。「可是……可是我愛你啊!我是那麼的愛你……」高若玫神色淒零,企圖以真心挽回丈夫,然而她的心換得的卻是一只冷利無情的言語利刃。
「愛我?我不需要。」雙眉冷嘲的挑高,凌毅擎絕決的道。多麼可悲而無知的對話!霍無央悲哀的心忖。看著同樣落入凌毅擎致命羅網中的她,對於這名名義上擁有凌毅擎的女人,霍無央並不覺得恨,只有物傷其類的悲憫。
他不明白凌毅擎為何安排這 場醜惡的劇碼,但他絕對清楚自己在這名野心勝於一切的男人面前是何份量!
凌毅擎不愛任何人! 他和高若玫--立場對立的兩人,卻有著相同的悲慘命運!他們不過是二尊在他掌中任他擺布、利用的傀儡,當利用價值不再,隨時都可以舍去。
「毅擎!」高若玫難以置信的高喊,委曲求和的神色逐漸瘋狂錯亂。「你……你……」
「我根本不曾愛過人,更不需要妳口中所謂的『愛』,如果,這是妳想知道的答案。」凌毅擎若無其事的笑答,冷冷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我不需要所謂的『愛人』或『被愛』。」直視高若玫,凌毅擎冷然說出真心話。
將高若玫雙手奉上的真心丟在地上任意踐踏,以冰冷的事實粉碎她的驕傲與自尊!
高若玫愣住了,彷佛消化不了突來的事實般,她瞪目呆立,良久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
「我恨你!」 回過頭,指著霍無央,她說道:「你居然讓他這般待我!」
高若玫向來優雅高貴的姣好面孔因狂亂的情緒淒零而可怖。她緩緩移步窗前,窗外,艷陽普照。背光中,霍無央彷佛可以看見她遍流淚水的面龐化為惡鬼夜叉般駭人……
哈、哈哈、哈哈哈……高若玫無法自己的狂笑。心碎與背叛,致命的雙重打擊擊潰了高若玫的理智。然而,仍然痴心愛著凌毅擎的她,卻怎 也無法將怨恨的箭矢對準真正的罪魁禍首,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轉移目標……
狂笑聲中,高若玫直指霍無央的面孔尖聲道:「我詛咒你。」
她的言語尖銳、神色淒零瘋狂,卻有種莫名的壓迫感與存在感……
「這一生你只能待在凌毅擎身邊,承受和我相同的羞辱與背叛、自毀--這是我對偷腥野貓的詛咒,我詛咒所有背叛我的人絕子絕孫、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惡毒的咒聲猶在耳畔,而她的身軀已躍出窗外……
「不!」
霍無央大驚,沖上前企圖挽救,然卻來不及撈到一角半片的衣衫……不斷下墜的身軀仍傳來一句又一句的追魂詛咒。
「我詛咒你……詛咒你……霍無央……哈!哈哈!哈哈哈!」
從窗戶所在的十二樓直接掉落在馬路上……迎接她的是地面上散落四處的肢體與鮮紅……
尖叫聲中,霍無央差點隨她而去,卻為身後凌毅擎有力的臂膀揪住……
「不准!」凌毅擎冷聲。「現在的你還有利用價值,我不准你死!」擒住霍無央的手,凌毅擎無情的宣布。
霍無央回首,凝視著策畫這一切的主謀。 他被凌毅擎的雙臂緊緊限制住所有的行動。動彈不得的他不覺回首,呆愣愣的凝視著一手策畫出這場慘劇的冷酷男人……
我逼死了一條人命! 罪惡的事實回盪在霍無央的胸口……
即便是無心、即便是被利用……但他確確實實逼死了了一條人命!
霍無央凝視著同樣逼死一條人命的凌毅擎,企圖從他的眼中找到一絲的愧疚、後悔……
然而凌毅擎的眼依舊冷然、波瀾不驚,態度神色從容自若,彷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般的若無其事--沒有半點的罪惡!
高若玫惡毒的咒語仍在耳畔,一字一句,深深印入霍無央的心扉,而他一點也不懷疑這咒語的真實性……
只因,在愛上這名無情的男子的瞬間,便已注定了霍無央一生的際遇。倘若,逼死高若玫是他種下的惡因,承擔咒語般惡果也是必然的結局!
所以,他只能留在這名冷酷的男子身旁,走向等同高若玫一般自毀的命運……
從那一天起,霍無央清楚的預見自己的命運結局--
今生今世……
除了死,他再無權利自凌毅擎身邊逃離……
***************************************

回憶中,高若玫惡毒的咒語銘刻在他的骨血之中,並信以為真。
明知凌毅擎冷酷無心,然心底深處,霍無央卻怎 也無法否認自己依舊愛著這名男人的事實! 戀情的開端在求職面試的一剎那,始於四目交接的一瞬間!
打從第一眼起,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為凌毅擎所吸引,而當時的他已有一名未婚妻!同樣是男性的身分,一場注定單向而絕望的愛戀,他卻甘之如飴,只求能留在凌毅擎的身旁。
然而,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坦白,當兩人之間演變成肉體關係後,他的訝異、不可置信成了凌毅擎眼中的笑話……
在這一瞬間,他知道了,自己在凌毅擎眼中是什麼樣的存在--一只尚有利用價值的棋子!明知不該,明知對方無心、無情,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同撲火飛蛾般地情難自己! 愛上這 個人,是他生命中永不可恕的原罪!
再加上……再加上當年那件意外--
縱使,他不是主謀,但至少也是名幫兇呀!一條人命呀!他拿什麼償還?又拿什麼贖罪?或許,唯有死,才能讓撲火的飛蛾自燄火致命的吸引力中逃開般……
又或許,唯有留在凌毅擎身旁,任他傷透他的人、他的心,才能稍事彌補他的罪……
然,不論是為贖罪還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他早已離不開凌毅擎,離不開這名明知只會將自已引領向毀滅之徑的男人……
被名喚「凌毅擎」的火燄罩住,他的一生已然絕望!
「專心。」不滿意霍無央飄忽的心神,揪住霍無央的頭發,凌毅擎逼他昂起頭來與自己對視。
「是!總裁。」眼神悲哀地漾起一抹笑,在凌毅擎再次逼迫他之前,霍無央主動解開他近在眼前的皮帶與鈕扣……
碩大的情欲象征迅速躍入眼帘,霍無央難以自持的倒抽一口氣! 即便這樣的行為已做過無數次,然每每瞧見第一眼的瞬間,他總無法克制住心底的悸動!
深深的呼息,他主動將頭埋入凌毅擎的股間,藏住自己傷痛卻無淚的面孔。
主動將凌毅擎火熱巨碩的尖挺納入口中,熟練的以唇、舌、口取悅凌毅擎,期盼事情快點結束、期盼凌毅擎早點放他離去……
上方氣息逐漸紊亂。 忍住滿心的恥辱,霍無央技巧高超的舌尖輕輕舔舐著凌毅擎灼熱的尖端。 他知道,這 做必能加速凌毅擎自制力的崩潰讓他早日解脫,而濃重的鼻息與口中越顯脹熱的欲望則左証了他的假設。
「該死!」一聲咒罵中凌毅擎狠狠的將自己挺入霍無央口中最深處,努力來回沖刺之余,他情欲激昂的道:「你真是淫盪可人,除了你之外,我不曾遇到第二個人能有你這麼可愛而厲害的嘴……」
直抵喉嚨深處的硬碩讓霍無央除了喘息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緩緩的合上眼眸,任由凌毅擎猛烈侵犯著自己,當痛苦的淚水忍不住滑落之際,他的心卻不由自主的泛升一道可悲的自虐疑問:他,拿什麼人和我相比?
這是則悲哀、淒慘又自虐的問題,答案,既清楚又無解!不拘男女,有錢有勢、高大有型、英挺俊美的凌毅擎從不缺床伴。而這其中透過他的手替他安排的約會有多少?太多的次數,他早已記不清也不願記!
除此之外,由凌毅擎親自設阱誘捕的獵物又不知有多少?他不知道,也不願知道……
口中,凌毅擎挺進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力道也越來越猛……不顧霍無央痛苦的表情與不自覺滴下的痛苦淚水……
當他最後一次貫穿霍無央的唇,濃厚的男性氣息溢滿他的口中……
「吞下。」當凌毅擎將自己發泄過後仍不顯半點軟化的欲望自霍無央口中抽出之際,凝睇著為自己體液而痛苦嗆咳不停的霍無央,他毫不憐惜的命令道。
苦澀腥臭的液體溢滿口腔,無需睜開眼眸,霍無央也知道此時凌毅擎正居高臨下的凝視著自己痛苦的表情--並引以為樂!
痛苦中,霍無央盡力吞嚥口中苦澀的液體,假裝對他的羞辱亳無感覺,努力不讓內心的傷楚泛上面層。他對自己只剩羞辱再無憐惜!霍無央心忖,心冷的再次體會兩人關係間再也無法恢復的破裂。這是高若玫死後,兩人間最最明顯的改變!
曾幾何時,凌毅擎偶發的無心溫柔已全為有心的譏嘲與羞辱所取代。會否這就是認清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當初,那份吸引他,讓他不顧道德良知,全心全意戀上、愛得沒有半點尊嚴與人格的柔情已全然消逝無蹤!
在心痛未復之前,霍無央不願睜開雙眼,只因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淺薄的自制力只夠讓他的表情維持一貫的平淡卻無法掩去眼眸中的傷痛,所以每每當他痛苦難當再也瞞不住之際,他只好閉上雙眼,以求不被發現……
「睜開眼睛看著我。」緊掐住霍無央纖細的下顎,凌毅擎命令,情欲未退的磁性低沉嗓音中無端滲入一絲的憤怒。「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暗自深吸一口氣,霍無央死命壓下心頭痛楚,緩緩睜開眼睫問道:「不敢,請問您有何吩咐?」平板無波的嗓音、死水般的眼瞳搭上唇畔僵硬無心的笑紋,直視凌毅擎無端蘊含怒氣的眸,他盡力了!
凌毅擎眸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掠過的眼神快得叫人來不及確認那道光芒背後所代表的涵義,隨即恢復一片冷然與令人心驚的惡意。
「準備二打火紅色的玫瑰送到張婉若的辨公室,另外包下『佳人』,我今晚將攜伴至該處用餐,不希望看見其它無關的第三者。」維持著適才曖昧的姿勢,高高在上的凌毅擎冷聲神色不動的對著屈跪在兩腿間的霍無央下令。
「是,遵命。」一如最初、每回的穿心刺痛貫穿霍無央的人,他表情不變卻神色僵硬。
然,縱使學不會麻痺心頭因凌毅擎與其它人相好的刺痛,但太多次的經驗教訓早已讓他學會如何瞞起自己的心思與痛苦……冷靜以對!
凌毅擎凝視著他,犀利的眸光突然綻放銳利光芒,彷佛迫切觀察什麼?又彷佛焦躁著等待什麼……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凌毅擎再次問出相同的問句。
當這句近半年來,每回都事出莫名卻普遍存在於兩人之間的問句出現時,霍無央不明所以,但累積的經驗告訴他該告退了!
修長的身軀輕巧退離,霍無央起身,挺直背脊的他狀若無事道:「待會立即將這二件事辦妥,若總裁沒有其它的吩咐,且容我告退。」
空氣中,濃厚的男性欲望氣味猶存。
當霍無央的唇畔,還沾有凌毅擎欲望的濁白時,襯以他公式化的客套說詞與用語,一切均顯得恁般可笑與荒淫……
「滾。」沒有多余的詞匯,在凌毅擎簡潔的命令之中,霍無央堅持著自己冷靜無波的假相,直到他退離凌毅擎的辦公室。
關上兩間辦公室相間的門扉,直到確認自己已然獨處之際,傷透心的他才放任自己的心破碎,癱軟的依門傾倒,跌坐在緊閉門扉的另一側。

第二章
優先完成凌毅擎交辦事項,霍無央轉而辦理其它的公務。 身為凌毅擎的特別助理,他的工作並不如口頭所述的簡易,不光只是安排、處理凌毅擎交辦的公務而已! 即便只是安排約會、送花等這等小事,他仍需一並打理繁雜細微的部分,甚至諸如玫瑰的品種、所訂餐廳的餐點菜色、搭配的酒飲、音樂、服務人員等微小的枝微末節亦得一並兼顧!
曾經,他懷疑在這種精神與肉體雙重的折磨下,自己能維持多久?要到什毀時候心頭的痛楚才會轉為麻木不仁?
然經過三年光陰的測驗,與近半年來倍增的痛苦折磨,他的心痛依舊,並未因長期的苦難磨練而稍事減輕……
這終究是兩廂情願的折磨!
是他選擇繼續待在凌毅擎身邊,寧可讓痛苦侵蝕每一分神智也不思逃離的舉動……
所以,他的苦痛是自找的,也因此,半年前所鑄下的錯更顯得罪無可饒恕的深重。
霍無央忍住心痛,拋開所有的雜念與私情,將全副心力投入工作上,迅速確實的完成每一件交辦事項。當他在公文上簽上自己名諱的最後一畫,合上這代表著今天最後一份未完公文之際,已是月上柳梢頭的時辰。
「你過來。」彷佛算準時間一般,凌毅擎的命令總會在最適當的時刻,精準的自桌面上長期設為擴音的電話中傳出。
宛若他生就穿牆透視的本領一般,凌毅擎掌握住牆後霍無央的舉動,從未錯失過任何適當的機會。
習慣性的將面孔藏在掌下數秒,霍無央起身。然突然站起與長達八個小時以上滴水未進的事實,讓他的身體本能的發出悲鳴與警告訊息。眼前一陣黑暗與眩暈,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兩腿虛軟,踉蹌跌回座椅之上。
不論是誰都知道現在的他最需要的是進食與休息,然這樣的他卻不得半刻的休憩,桌上電話的擴音設備已再度傳來凌毅擎的追蹤……
「霍無央!」凌毅擎冷冷的語調中隱藏著怒氣。
「馬上到。」深吸一口氣,霍無央迅速答道。而他亦如自己所述的勉強起身,進入凌毅擎的辦公室內
「總裁,有何吩咐?」一貫公式化的開場白,這是他每回見著凌毅擎的第一句問語。
「待會你隨我一同赴『佳人』用餐。」沒有理由與說明,對凌毅擎而言,舉凡說出口的話即代表命令。
「可是……」
凌毅擎揚起眉,不悅的打斷霍無央的話。「無所謂『可是』不『可是』,在我面前,你只有接受的資格。」
霍無央靜默不語。 如果可以,他寧可不親眼瞧見凌毅擎與他人親密相偎的畫面,特別是今晚的一切全是出自於他的安排,他當然知道會是種什麼樣的情景……
然一如凌毅擎冷酷無情的宣稱般,在他眼前,他早已經失去選擇的權利……永遠!
「……是。」他無奈的低頭。
或許,這又是凌毅擎用以折磨他的新花樣,霍無央認命的領命,心痛的接受這即將讓自己陷入痛苦深淵的事實。
***
「佳人」--一家餐點、格調與氣氛均為上上之選的高級餐廳。
當盛如欣風姿綽約地出現在「佳人」的門口,她嬌媚動人的神色有著一剎那間的不悅!
「盛小姐,請!」霍無央起身為女士拉開座椅。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對方眼中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眼中釘……但又如何,這一切本來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無關乎他的喜好與意願,他-- 只是受命於人,不得不呀!
盛如欣蹙眉,但仍落座。
在這僅有三名客人的餐廳,即使身旁優雅的綱琴聲輕繞,異樣的寂靜氣氛仍舊讓人覺得拘束不安,只有凌毅擎一人自在依舊,不受半點影響。
「召喚侍者準備上菜。」當凌毅擎若無其事的下達命令之際,霍無央赫然憶起他的存在,讓他精心安排的約會行程犯了一項過錯--
他只要求廚師準備二人份的餐點--而實際赴會用餐者卻多出第三人!
「對不起。」他迅速起身,想趁錯誤尚未出現前彌補。「我突然憶起一件事……」話還沒說完即為凌毅擎一把扯回座椅。
「坐下用餐,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離座。」
「可是……」霍無央遲疑,卻又不得不顧及同席而坐,正以審視眼神看著他的盛如欣。
「上菜。」擒住霍無央的臂膀不放,凌毅擎對著身旁聽候使喚的侍者下令。
「是」領班侍者退下,並沒有對凌毅擎告知現況!
然而這卻不能怪他,即便明知餐點只有二份卻來了三個人的狀況下,侍者也沒有勇氣當面說清!鮮有人具有當面拒絕凌毅擎命令的膽量!至少,在他跟在凌毅擎身邊這三年間並沒有見過!眼看侍者領命而去,霍無央一陣心慌,卻只能靜靜的等候凌毅擎察覺失誤時的怒火。所以,當其三份前菜安置在每個人面前時,霍無央不由得訝然瞠目。
「這……」眸光不由自己的朝著凌毅擎望去,然他的神情卻仍是一貫的靜肅,不顯半點異樣,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盛如欣開口,讓他不覺將注意力轉移至她的身上!
「毅擎,歐洲遊學三個多月,我好想你哦,你呢?」艷麗的面孔嬌笑,盛如欣主動開口爭取注意力。
嬌生慣養的她無法忍受自己不是眾人矚目焦點,至少在男伴眼中,自己必須是最最重要的存在……特別是凌毅擎!
他可是她眾多交往對象中條件最好的一位,雖然有過一次婚姻、雖然有一名二歲大的兒子,但其財勢、相貌與個性卻都是上上之選!
更何況,他既然有繼承人,那麼嫁給他,即意味著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無需懷孕生子破壞身材,這對她來說簡直求之不得!
「我當然也想?。」表情迅速轉換。執起盛如欣的纖纖玉手送至唇邊經吻,凌毅擎微笑道。
凌毅擎熟練的與盛如欣打情罵俏。沒有人察覺他低頭輕吻與微笑的瞬間,眸中一閃而逝的是冰冷算計的無情寒芒--除了霍無央之外!不介入凌毅擎的計劃、不破壞他的算計--不論他對盛如欣有何陰謀!
長達數小時的漫長用餐時間中,霍無央始終保持靜默。除了折磨他之外,霍無央不明白凌毅擎將明顯是第三者的自己擺到這來是何用意,但仍盡量削減自己的存在感,讓自己像是空氣般虛無地叫人無法體會察覺!
只是,為何明知凌毅擎的笑、凌毅擎的體貼只是表面輕薄的假相,全是另有所圖的心機表現,而他卻還是想不開的感到一陣心痛,總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對另一名女子獻殷勁而不覺妒忌、酸楚?
席間,凌毅擎與盛如欣的笑語與調情,一字不漏的進入他的耳。霍無央低著頭默默的用餐。一刀一叉地凌遲每一道送上來的精美餐點,將每一道食物拆成碎屑,卻鮮少讓食物進入口中!
除了心頭的痛楚外,終日滴水末進的他毫無食欲,一點也不覺得餓……
身旁,訓練有素的侍者純熟且安靜將每一道食物送上。因凌毅擎無視禮儀拒絕讓侍者撤收用過的餐盤,所以桌上堆滿了一道道用過的餐具,然當最後一道甜點端上桌面時,桌上再無任何位置可供放置。見狀,霍無央不由得鬆了口氣的推開盤子心忖,眼前這些被他凌遲肢解得幾不成形的食物總算可以消失了!
「將它全部吃完。」輕浮笑語間,凌毅擎突然冒出一句命令。
訝然的抬起頭,對上一雙冷然含怒的眼,霍無央不覺愕然。
「毅擎--」纖纖玉手執著一只晶瑩剔透的酒杯停置在凌毅擎的唇畔,盛如欣嬌頃。「人家正餵你喝酒,你怎麼可以不理我?」
「我怎可能不理?。」凌毅擎低頭,以杯就口,然冰冷的視線卻仍纏繞在霍無央身上。
「那你幹嘛分心管他?都這麼大的人了,總不可能連吃頓飯都要你教吧!」冷冷的睥了霍無央滿是敵意的一眼,朱唇中吐出的鶯鶯燕語全是明顯的嘲諷。憑著第一眼的直覺,她知道霍無央的身分是敵不是友!
盛如欣的敵意並不是意外。霍無央當然明白自己的存在讓盛欣如十分的礙眼,但礙於凌毅擎的顏面她又不能直說,只能盡可能的將自己的感想表現出來。
而此刻,時間已幾近午夜,而他為今夜所訂的總統套房就在隔沖不遠,霍無央識相的放下手中刀叉,想借機提早離開,寧可眼不見為淨。
「沒聽見我說的話嗎?誰叫你放下。」
「總裁,我認為……」
「你認為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做什麼。」
顯然,凌毅擎並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霍無央輕易的離開,指著桌上每一盤份量完整卻早已被他切割得不成形的餐點,他冷冷的說道:「東西沒吃完之前,你休想離開。」
「毅擎?」盛如欣驚呼,顯然她也不明白凌毅擎此舉是何用意。
凌毅擎起身,扶起盛如欣,將她的皮包掛回她的腕上,一副擺明了就是送客的姿態。
「如欣,我還有事,待會讓老王送?回去。」凌毅擎溫和卻也堅決的道。
「可是……」盛如欣還道。
眼前事態並非她所設想的結局。原以為這一夜會很長,而她也打算利用今晚讓凌毅擎及擎天企業成為自己的裙下之臣。或許是飯店又或許是凌毅擎的臥房,至少不應在此結束……然,不論她有何假設,卻也敵不過凌毅擎的決心。
盛如心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她,不覺中已任由凌毅擎將自己送出餐廳大門……
對於這樣的演變,霍無央心底的訝異並不比盛如欣少。身為一名旁觀者,他清楚的看見盛如欣眼底的疑問與困惑。他看著凌毅擎輕而易舉的打發盛如欣離開,越來越不明白這個男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吃。」

重回只剩二個人的餐桌,凌毅擎連最基本的假相也懶得偽裝直接下令。
「我吃不下。」霍無央直覺搖頭拒絕。
「吃不下也得吃,今晚你還有『其它責任』未盡,一個整日滴水未進的人哪有力氣滿足我,還是你寧願要我讓人餵你吃?」
凌毅擎雙臂環胸冷冷的提供另一則霍無央絕不可能接受的替代方法。
「其它責任?」
「餵你!」
霍無央凝眸,注視凌毅擎的眼光滿是疑惑。
話中明顯的暗示讓他清楚的知道「其它責任」指的是什麼,也明白了凌毅擎今晚的打算,只是,叫他困惑的是--凌毅擎是怎麼知道自己整日滴水未進?
「……我吃。」心頭不覺泛起一絲絲的甜。
哪怕那句話只是他一時無心的臆測,又或許是另有目的,但霍無央的唇畔還是無法自己的漾起一抹消失已久的真心微笑。 一度失去的胃口全找了回來,而滿桌的冷菜殘羹也顯得意外的美味。
「我吃。」他再次重申,同時低頭將食物送進口中。
「結帳,我們現在就走。」
「咦?」
他揚眉,不明白凌毅擎何以朝令夕改,卻對上了一雙閃動著不可錯認情欲的眼眸。
但凌毅擎並不打算為自己不一的言行向霍無央作任何解釋。他迅速結帳,拉著無所適從的霍無央直奔二條沖外預訂的總統套房。
***
當飯店服務生送上凌毅擎要求的客房服務離去後,對著靜默的霍無央,凌毅擎命令道:「過來!」
坐在床緣,他對著霍無央招手。
霍無央皺眉,不明白凌毅擎的用意,但他卻也只能依言來到他的面前,任他將自己拉至懷中坐下,且被他迅速的剝除身上的衣物……直到他一絲不掛地坐在凌毅擎懷中,而唇邊則停著一塊三明治……
「吃呀!」凌毅擎命令,隱隱帶笑的眼顯示他現在的心情很好。
但這一切對霍無央來說卻只會讓他越加懷疑。「不!」他搖頭,怎麼也無法效法需要人餵食的三歲稚兒,張口咬下凌毅擎手中的三明治。
「不吃?」
凌毅擎邪笑。「還是要我親自餵你?」
聞言,霍無央難以置信的瞪目,但凌毅擎已咬下一塊三明治在口,正朝著他的唇瓣而來……
「我吃!我吃!」霍無央不由得高喊,慌張的將身體向後仰。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的將它吃掉。」霍無央不得不就著凌毅擎的手進食,而為了縮短這尷尬的場景,他盡可能的吃得又快又急。
而這當中,凌毅擎也沒有閑著。他清楚霍無央身上每一處弱點,在這副雪白纖細的美麗軀體上每一寸每一分均有他探訪過的痕跡。凌毅擎一邊餵食著霍無央,一邊卻舔食著霍無央細致的耳朵、白皙的頸項……留下一朵又一朵殷紅的痕跡。
霎時間,進食已不再只是進食,充滿情色意味的聲響充斥房內。
「我……唔……」 霍無央口中含滿食物,呻吟聲卻無法自己的送出。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他永遠抵擋不住凌毅擎的誘惑!
當最後一口食物進入霍無央口中,凌毅擎的唇亦跟著覆上。 他將舌頭探入霍無央的口中攪和、品嘗,而手則輕巧的玩弄著霍無央胸前二朵蓓蕾。
「……唔……啊……」
「真是敏感……」
凌毅擎鬆開霍無央不住喘息的唇,轉而攻擊他頸項的弱點。「稍微撥弄二下就氣喘連連……」談笑間,他的手突然不預警探入霍無央股間,握住他的要害上下搓弄。
「唔!」
「吻我。」
凌毅擎命令,而霍無央就像是遭人催眠般不由自主的獻上紅唇。兩人唇舌交接糾纏,而霍無央的坐姿亦在不知不覺中由側坐改成跨坐。
打從相識的最初至今,霍無央即無法拒絕凌毅擎的欲求,也從不打算拒絕!雙手自有意識的解開凌毅擎身上的服飾,撫弄著凌毅擎健碩身軀的每一寸的肌膚。
慾火焚灼。
「痛!」忍不住一聲悲嗚逸出霍無央的口。
當凌毅擎碩大的欲望貫穿他沒有任何準備的身體時,他雖痛楚難當,卻也毫不猶豫的扭腰挺進,將他的堅挺完全納入自己的身體內……
感受到身下之人萌生退意,他強忍痛楚開口。 「別停……我承受得住……」 他阻止凌毅擎抽離,並非只為單純的欲望而已。
事實上,唯有在這短暫的一刻,他才會有種兩人心靈互通的錯覺……
霍無央緊摟住凌毅擎的頸項,在身軀結合的狀況下,將凌毅擎的身軀緩緩傾倒在床上……
他跨坐在凌毅擎身上奮力的挺腰擺動,迎合凌毅擎每一回的挺進,任自己沉浸在短暫的狂野欲海中,直到精疲力竭。
因為,他早在半年前的事故中領會了一件事,自此他悄悄的決定一件事……而實現這決定的日子似乎即將來臨……
所以,在這短暫的有限時間內,他決心放縱自己!
縱使終有一天,他將毀在凌毅擎手中,但他仍痴心的想自他身上得到一點虛假的情感,陶醉在由罪惡與背德所建立起的幸福錯覺中……

第三章
清晨,當霍無央推門入屋時,迎接他的除了一盞昏黃的夜燈之外,尚有父親慈祥的慰問。
「無央,回來啦。」
「爸!」本擬直接回房的他眼眸訝然搜索。「這麼晚了您怎還沒休息?」
「晚麼?不晚了,都快清晨五點了,老人家睡得少,更何況你老爸我還有晨運的習慣,這時候哪算晚!」霍父開朗的哈哈一笑,對自己兒子毫不留情吐槽。
「爸……」霍無央無奈搖頭。
年幼喪母的他可說是由父親一手扶養長大,但父親樂觀開朗的豁達個性從不讓他覺得有所欠缺,對他來說,他是個既嚴格又慈祥的父親。
他揮了揮手,打算就此回房休息,然身後父親卻突然開口。
「對了,無央有空就把女朋友帶回來,看是要結婚還是什麼的,這樣對人家女孩子也比較說得過去,總比你現在三天兩頭外宿至清晨才返家的好。」
這話對霍無央無異是心頭一舉重擊。
顯然,太過頻繁的夜歸次數讓霍父誤以為兒子已有女朋友。
他愕然止步,卻不敢回頭面對父親的關切。「爸,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沒有女友,晚歸是因加班……」
不讓兒子將話說完,霍父應付的揮揮手。
「好好好,你說沒有就沒有……不過,有些事是拖不得的,再拖,小心人家小姐跑了,到時候可別怪老爸沒有提醒你……總之,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霍父話一說完,也不管自己的兒子有何響應便徑自出門運動,所以並未瞧見霍無央的臉色因自己隨口的二句話而變得慘白如雪……
父親的話讓一夜無眠的霍無央心頭沉沉的下了塊重石。
「對不起……爸….…」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霍無央發出痛苦低嗚,懦弱的音量微小得幾乎讓人聽不見……
父親並沒有看錯,他確實置身於戀愛之中,只是那卻是份見不得光的情感--一段背德違常的絕望愛戀!
他一直很清楚,即使父親口頭上從來不曾提過半句,但他的眸光總在見著他人祖孫和樂融融時綻放出羨慕的光芒。
明知如此,他怎開得了口!
怎能對獨自將他扶養成人的父親開口,告訴他,這輩子,他無論如何地無法達成父親的心願--娶妻生子……
而他,又怎能開得了口,告訴父親,他用盡心血扶養成人的兒子愛上了一名男人,即便對方無血無淚且不愛他……
緩緩的,霍無央跌坐沙發上,將自己的面孔深深、深深的埋入雙掌中,痛苦愧疚哀鳴……
***
「我和盛如欣已經達成共識,近日將公開婚期,你可以開始著手準備結婚的事項。」
當凌毅擎若無其事的將這消息告知霍無典時,他的心除了痛楚之外,還有一份預期成真的了然。
昨夜赴會時帶上自己這顆強力電燈泡果然另有用心,所以餐點才會由原來的二份變成三份……好高明的手段、好快的效果呵!輕而易學的就讓盛如欣自動跳進了網裡。
「是,我知道了,恭喜!」再無第二句話,霍無央轉身準備離開,卻為凌毅擎所阻。
「慢著,除了『知道』與『恭喜』這二句話之外,你沒有其它的;要對我說了嗎?」
霍無央愕然,又是一句熟悉又莫名的相似問句--有沒有話要對他說?
說什麼呢? 眸中,一絲藏不住的痛楚泛起,霍無央目光茫然,嘴角木然扯動,揚起一絲笑紋。「我該說什麼?祝你早日達到目的嗎?還是盡快發現另一名比盛如欣更有用的棋子?」
「哦!這倒是滿有意思的反應,你不是曾信誓旦旦的說愛我嗎?又為何對我的婚事沒有半點意見?」隱著一絲怒,凌毅擎惡質的提醒,彷佛不瞧見霍無央為婚事傷痛、落淚的戲劇便心有不甘。
「人心向來善變,陳年舊事何謂再提。更何況,愛你就有資格開口嗎?還是你曾因為我的意見而放棄擴展野心?」對於凌毅擎的疑問,早已心碎的霍無央僅是眉峰微微一聳的嗤之以鼻。
人貴自知。戀上凌毅擎對他,自己永遠只是名尚有利用價值的傀儡……再無其它……
不要妄想佔有他……
藉由他人血淋淋教訓,這點,他始終清楚的牢記在心,不曾忘卻過……
霍無央神色波瀾不驚,針對凌毅擎的發言理智的就事論事,冷靜且公式化的說道:「這種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我可沒笨到需要開口求証,不過您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待會,我會請公關課列舉適合舉行訂婚宴會的場地、飯店,將之造冊送上來讓您過目,請您屆時決定在哪舉行。」
凌毅擎表情沉穩的看著霍無央處理所有的事項,突然間,他笑了,狀似漫不經心的提起。
「笑一個看看,我突然想看你的笑容……不要那種公式化的虛假微笑,而是你真正的笑容。」沒來由的命令讓霍無央訝然注視著。
「沒什麼,只是突發奇想想看你的笑臉罷了,還記得你最初吸引我目光的就是那溫和純粹的笑……」察覺他眼中的驚訝,凌毅擎語氣嘲諷地道:「不知為什麼,你近來似乎不常笑,讓人有些遺憾……」
「是嗎?」對這突來的要求霍無央只覺心頭一痛。
如果可以,他會依著凌毅擎的要求一展笑顏,只可惜他笑不出來!真的一點也笑不出來!而笑不出來的他只能不置可否的默然以對。
「若無其它事項交辦,且容我先告退。」疏遠的面孔下他從容的離開凌毅擎的辦公室,多年經驗讓霍無央早已學會如何掩飾心痛與情緒到極致。
除了半年前那場意外之外,無論凌毅擎傷他多深、多痛,他始終維持一派淡然假相,從不曾在凌毅擎眼前呈現出真正的情感。
哪怕他的心已碎成無數粉塵……
***
  在那之後,霍無央有計劃地將自己與凌毅擎的世界隔開。
  他一手攬下所有關於婚事的幕後企劃,以諸事繁忙做借口,避開每一回兩人肉體上可能接觸的時機,杜絕與凌毅擎單獨相處,將兩人的關係簡化至最單純的上司與下屬。他忙於各種事務,卻也有效的將凌毅擎摒除於自己的世界之外,謹守住心扉的傷,以一名旁觀者的身分面對令他心痛的一切……
***
深夜十一點半,警衛依慣例逐一巡查大樓內的每一課室,發現特助辦公室的燈仍亮著,故而進來打聲招呼。
「霍特助這麼晚了你還在呀,真是辛苦了!」霍無央抬頭,客套的含笑回應。
「嗯,不敢,近來因為總裁的婚事,有些事不得不加緊處理,你忙你的,不用特別招呼我,我就快好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警衛離去後,霍無央深深地嘆了口氣,右手隨手摘下鼻樑上的銀框眼鏡,輕揉額頭兩測的太陽穴。即使是不具度數的平光鏡片,但長期戴著總是份負擔,再加上這陣子不眠不休的工作,他的健康狀況可說是直線下降直抵紅色警戒邊緣。
他看了眼桌上依舊堆積如山的公文。「罷了,反正再怎麼做短時間內是無法完成了,而明天還要和盛如欣洽談有關訂婚的事宜,精神不宜太過恍惚……今天就到此結束吧!」霍無央起身收拾離開。
當電梯直達地下二樓停車場之時,昏暗的地下室與肉體、精神雙重的疲累,讓他忘了留心身旁的周遭環境……
當站在車旁正準備取出鑰匙打開車門之時,一抹冰涼的觸感無聲無息的架在他的喉間……
「別動!」意簡言骸的說詞與語氣頓時讓他的神智清醒過來……
「皮夾放在胸前西裝口袋內,除了証件外,其它的盡管拿走,我絕不反抗。」不慌不忙沉靜語氣,霍無央沉穩說道。
「任人取用?你倒是很大方,只是不知道這項優待,是不是也包括你的小命在內?」身後之人似嘲帶諷的冷漠嗓音與挪動頸側的熟悉灼熱氣息,迅速讓霍無央察覺來者何人。
「是你?」乍驚還怒,霍無央說不出剎那間是何感受,只覺有股遭人玩弄的怒意。
「總裁,請你放開我,我累了,沒有多余的心力與你玩搶匪遊戲。」以掌格開架在項子上的銳利刀刃,一半是因為緊繃的心情突然放鬆,一半則是為了身後熟悉的溫暖懷抱,他嘲諷的語調疲累僵硬,隱約藏著一絲的破碎。
「累了?」凌毅擎大笑,被格開有力的臂膀並未因此而放開,反而順勢下滑,箍緊著霍無央的身軀。
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背後感受到他厚實胸膛的震動與宏亮的笑聲,不難想象現在的凌毅擎必是笑得一臉的狂野。
「這全是你自找的,若不是有心逃避我,你又何需把自己累得像條狗似的。」凌毅擎毫不留情的冷嘲,一語道破霍無央的用心。
他不敢回頭,也不敢掙紮反抗。在這精力耗盡的夜晚,他沒有把握可以在凌毅擎精明銳利的眼前完美的藏住所有的思緒。
「我很累,真的很累,今夜暫且讓我回去休息,有事請明天再談,好嗎?」疲乏與勞累讓霍無央的決定鬆了道開口。
身軀放縱的向後依靠在身後凌毅擎溫暖結實的懷中,他虛弱的求和,並末針對凌毅擎明確的指控做出任何徒勞無功的反駁。耳畔傳來凌毅擎的低語。灼熱的氣息不斷搔動著霍無央疲累的心神,勾起他身體的記憶……    陣陣熟悉的戰栗與熱流掠過……
「我要你。」貼在耳畔,凌毅擎忝不知恥的道。
聞言,霍無央心頭硬生生一顫,撕裂般痛徹心肺的苦痛瞬間染白了他的臉,奪走了他的聲音與呼息……
不由得霍無央唇畔泛起一抹沒有自覺的笑,笑得心酸、笑得心痛也笑得心碎,但他吐出口的話語卻異常的冷靜平穩。
「如果您有生理上的需求,請您找未婚妻盛如欣小姐,畢竟這才是她應盡的義務與責任。」
「是嗎?半個多月以來,連個吻都沒有,你不想嗎?你當真一點也不想念肌膚之親的快感?還是已找到其它舒解欲望的管道?」
凌毅擎質問的話語伴隨著他溫熱舌尖拂過耳廓的濕潤感,差點讓霍無央身不由己的喘息,他勉強壓下差點脫口而出呻吟,驕傲的自尊與倔強的性格怎 也不容許自己就此投降。
「您這問題純屬私事,我無可奉告。」
「私事?」身後,凌毅毅擎身軀莫名一僵,反應在外的冷硬口吻,一字一字的勉強蹦出緊咬的齒縫。
「是嗎?看這情形似乎,已不僅只『私事』兩個字就可以解釋得清。」凌毅擎冷笑,自大的對霍無央言行舉止問的拒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神色冷然的開口。
「肉體性欲也好、精神純愛也罷,我雖不限制你向外發展,但再怎 說屬於我的東西就永遠都會是我的,再破、再舊、再爛也只有我能處置,你該不會妄想藉此機會脫離我吧!」
「……就算是,又怎樣?」霍無央挑舋的反問。
明知現在自己神智不清、體力不支,應忍一時之氣,不該挑自己最虛弱的時候與凌毅擎正面起沖突……
但或許因為自身狀況太差,連帶的連自制力也變弱了,以致於他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嘴,開口響應這句絕對曾讓自己後悔的話。
「怎樣?當然不怎麼樣!」身後之人微微聳肩。「我只是想問你一句,當初不計一切,只求留在我身邊的你真有把握能離得開我嗎?」
「事在人為。」依舊嘴硬,但霍無央的心底早已開始為自己今晚的言行感到萬分後悔。
「這樣啊!那就試試看麼?」惡意的笑容在他在他俊挺端正的面容擴散,凌毅擎微笑說道。
話落,他俯首,封住霍無央的唇,強行將某項物體渡入他的口中吞下……
「你!你讓我吃下什麼?」霍無央既驚且慌。
「你認為呢?」不答反問,然他的雙手卻利落的扯下霍無央的領帶。撥開衣扣,修長的手指靈巧的潛入襯衫之下,熟練的專上胸口的小巧蓓蕾逗弄把玩。
「你、住手……唔!」霍無央的肢體一陣虛軟,制止的聲音已不由自己的滲入情欲的熱度,迅速而火熱的燃起……
「嘖嘖嘖!好個口是心非的倔強人兒!」火熱濕的舌尖沿著霍無央的耳廓持續向下蔓延舔舐。「但若不是這樣,又哪來的挑戰性?」言詞間,是對自己一手調教下,霍無央敏銳而迅速的反應感到滿意! 霍無央不知該如何響應,而叫他更覺難堪的,是自己股間已然昂然的男性象征……
「……不……不要……」語氣不禁顫顫,破碎而甜膩的嗓音傳遍了寧靜的停車場,反射傳入霍無央的耳中,讓他猛然住口。
「想要、耐不住了,是不是?」凌毅擎冷笑,陰?冷凝的眼眸沒有半點的意外,似乎霍無央的反應早已在他的料想中。
「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決定你的一切,要生、要死、要走、要留都得看我的臉色,絕不容他人代為決定!」陰冷的語氣、絲毫沒有半點溫度的詞句完全悖離前一刻的挑逗。
「這是給自作主張,企圖逃離我身邊的你一點小小的懲罰。」鬆開環摟於霍無央腰間的手,凌毅擎的語氣轉為輕柔的蠱惑。
「求我呀!只要你乖乖的跪在我面前卑微開口要求,我就會給你現在最想要的 蠱惑的言詞隨著凌毅擎灼熱的氣息一並貫入霍無央的耳。
他顫顫的低喘,腰間少了支撐的有力臂膀,讓他虛軟的身軀滑出凌毅擎懷中,直接跪跌在凌毅擎雙腿間。體內無能自制的慾火來勢洶洶,告知他事態嚴重。「你……你倒底讓我吃下什麼?」
這一次凌毅擎倒是例外的爽快回答。「催情劑。」
「催情劑?什麼催情劑?」渾身因欲求而不住顫抖,霍無央一時間無法理解凌毅擎話裡涵義,但仍強忍,堅持問清楚。
凌毅擎在霍無央耳畔說出一個常見於社會版的藥物名詞,他的微笑有著說不出的邪惡氣息。「這東西的藥效還真不錯,短短時間內,輕而易舉地讓烈婦變為盪婦。」
「你……」得知答案,霍無央心底宛若刀割火焚般的痛!
凌毅擎惡質的回答解釋了一切。為何今晚自己這般的意志不堅,輕而易舉的為他挑起欲望……
又為何自己的身體會這般絲毫不假思索的響應他的挑逗……
霍無央緊咬下唇,心理的痛楚與體內的灼燒的慾火重重打擊、折磨著他。他所要的,不過是自己的卑微屈服!將身軀緊緊的瑟縮成一團,霍無央痛苦的忖道:他不過是換種玩法與花樣罷了,從來就不打算停止折磨的遊戲!心痛的體認到凌毅擎真正的用意,即使體內慾火陣陣催逼,然他的自尊卻不容自己就這樣在藥效下低頭。
「過來。」凌毅擎命令道。
然而,跪跌在地上的人卻恍若未聞,半點反應也沒有。 「不想做?沒關係,反正被迫吞下催情劑的人不是我,慾火焚身、痛苦不堪的人也不是我,我倒是不介意親眼看你讓慾火燒得理智全無才開口求歡,只是,屆時你是否還能完整的將哀求祈討的話說完,這可就不一定了。」凌毅擎雙臂抱胸冷笑,無情嘲笑的目光脾視著身前縮成一團之人,冷眼看著渾身顫抖不已,在藥效侵蝕下逐漸失去理智的霍無央。
「沒達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不會放水,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沉吟中,霍無央突然驕傲的昂首以對。「我絕不任你擺怖……」話落,他趁凌毅擎尚未回過神之前,一個箭步沖到自己已打開中央控制鎖的車旁。將神智逐漸喪失的身軀反鎖車廂,趁著最後一絲理智還沒投降在慾火下之前,霍無央以著自殺般的高速啟動車子,不顧性命的沖出停車場……

第四章
夜晚的天空落下陣陣濃密的雨帘。失控的車速亡命的沖出停車場。街燈、車燈交相映照下的雨絲宛若一幕銀絲帘幔,模糊了往來人影、車影,蒙隴的視線,有如眼眶已然幹枯的霍無央曾經暗自淚眼婆娑哭泣之時……
巨大的雨滴帶走懸浮空氣中的塵埃與廢氣,都市的氣息因這陣雨而顯得冰冷、清新。霍無央拉下車窗,任窗外的大雨洒入車內,打濕了他的人,卻怎麼也澆不熄體內熊熊灼燃的慾火……
他的精神渙散,渾身因藥效火熱乏力,持控方向盤的雙手顫抖……在這 惡劣的生理狀況下駕車高速飛奔無異是自尋死路,可他卻不敢慢下車速甚至停車……
縱使機率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點,他仍擔心會被凌毅擎追上!他怕……更沒有勇氣賭……賭那幾乎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心神恍惚,神智閃動不清……
突然間一聲尖銳刺耳的撞擊聲刺穿他迷蒙的思緒!一聲巨響,強烈的撞擊力道將他的人,重重的往前撞上擋風玻璃,隨即向後甩……
鮮紅色的液體沿著額頭滴落,霎時間,痛楚與暈眩佔據他的所有意識……
「幸好……」撞擊過後,霍無央強迫自己忍痛凝神。在還來不及確認自己傷勢前,他最先意識到的是自己的好運氣。
他衷心慶幸自己並沒有鬧出人命--這輛半毀的車廂撞上的只是一顆無辜的行道樹。但這也表示了一件事--他再地無法藉由這輛交通工具離開……
「該死!」霍無央無法自己地咒罵,車子失控撞毀的慘狀則迫使他認清,以他現在的神智根本沒有駕車的資格!
忍住一身的痛楚,他勉強下車,雙腿落地時四肢百骸的痛楚,硬是讓他無法自己的蹙緊眉心。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這一款車子板金夠厚,在車頭全毀的狀況下他的身體居然沒有什麼大礙……至少目前還看不出來……
他僵硬的動了動手腳與身軀,看著額上鮮紅的液體混著雨水向下滴落,瞬間淡化的色彩,他苦笑的忖道:看來沒什麼太嚴重的傷勢!
至少,他的神智很清醒,沒有昏迷--拜渾身尖銳的痛楚之賜,現在的他比今晚的任何一刻都要清醒!然而,他卻心知肚明,這樣的清醒不過是一時迴光返照的幸運罷了。 在自己將這份運氣耗盡之前,首要任務是找個隱蔽的地點將自己藏起來,以防……以防那應該不可能實現的預測成真!
念動,身行。他就近躲進路旁近在咫尺的小公園。 拖著痛苦的身軀,他不斷的回首,小心的不留下足跡,焦急的在公園內找尋可躲避的角落。夜晚的天空陣陣大雨無情落下,帶走他的體溫,卻帶不走體內因慾火而升的痛苦與高熱……
撞擊行道樹時留下的痛楚,與體內不曾消減的慾火交相逼迫,讓霍無央的身軀越來越沉重,頭痛、目光渙散,神智也越來越模糊……
但他努力強撐著痛苦的身軀,憑著意志力維持清醒,直列在公園中某處陰暗的角落覓得理想中的藏身地點。霍無央將自已修長的身軀縮成一團,藏入這一叢燈光照不到的矮樹花叢間,任冰冷雨水淋濕了他一身。深沉的夜色與滂沱的大雨提供了最好的掩蔽效果,掩去他的身影,也消去了他傷口血腥的氣息……
在這一刻,用盡所有力氣的他終於放下了心,也終於忍不住的昏睡在寒冷的雨夜!
***
渾身燥熱疼痛!迷蒙中,霍無央似乎聽見某人十分熟悉的嗓音在他的身邊極力壓低音量怒吼!「該死!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他若有什麼問題我唯你們是問!」
怒氣騰騰地卻又極力抑制燄火的關切嗓音彷佛似曾相識,然他的心卻又有著一絲的不確定……
說話者究竟是誰?這麼耳熟的磁性音質應該是屬於他十分熟悉的人所有,但現在的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霍無央一陣迷蒙,感覺自己的腦袋只剩一團無用的漿糊在運作,神智不清且混亂無章!他試了又試,怎麼就是睜不開雙眼。
好吵……是誰:不要吵了!霍無央好想就這樣吼回去,但任憑他費盡了所有的氣力,也只能微微的扯動一下嘴角,幾乎讓人察覺不出的那種……
唔!他的頭好痛!身體好熱……渾身都不舒服……四周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而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唯一還留有的只剩本能中強烈的需求--喝水!
「……水……水……」他努力的表達,但顯然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口,努力的成效並不彰。
就在他以為自已即將渴死之際,一只溫熱柔軟的物體觸動他的唇,斷斷續續的將他渴求的水分帶入他的口中……直到他感到饜足。
「謝謝!」這是他腦中最後留存的念頭 至於有沒有將話說出口,對已然再次喪失意識的霍無央而言,已成為永不可考的疑問。
***
 刷的一聲拉開窗帘,朝陽射入房中投胎在病床上,喚醒了睡夢中之人……
 霍無央下意識的抬起手遮陽,躲避刺眼的陽光。
「早安,今天早上感覺如何?」 陌生的男低音讓霍無央的意識瞬間清醒!
「你是誰?」他猛然睜開雙眼,滿室耀眼的金燦光輝讓他不由自主的涵起眼眸觀察。「這是哪?我怎會在這?」
一串疑問浮上心頭,霍無央努力的張大眼睛觀看,試圖找回有關目前所在地點的一絲記憶。
「這裡是東亞綜合醫院,而我是你的主治醫師--張建城,請多多指教。」眼前,一身白衣的張醫師微笑,態度異常謙和有禮的回答。
「……我……我為什麼會在這?」霍無央問道。記憶中,自己趁夜躲在公園的樹叢內,完全缺乏移師醫院的印象。
「是凌先生送你來的。」張醫師微笑。
「凌毅擎?」
「是。」似乎有所顧忌,對這問題張醫師並不願多談,巧妙轉移話題道:「你額上的外傷並不嚴重,但因是重度撞擊,所以有輕微的腦震盪現象,為了安全起見,你必須留院觀察二天,至少得等到下午檢查完後才能確認沒有問題。」
得知這樣的答案,霍無央心中並無太大的訝異,只是有份必然的失落。終究還是躲不過呀!霍無央心忖,淡然開口。
「那麼,我昏睡多久了?」
「不多,只有一天一夜。」
聞言,霍無央大驚。「一天一夜!」
不論有什麼事,他從不曾沒有一聲交代,無故徹夜不歸。而這一次自己卻一連一天一夜沒有半點消息,父親必然急壞了!
想到家中日日為他等門的父親,霍無央掙紮坐起企圖下床離開……這時,頭頂響起熟悉的命令句。「躺下,誰准你起身?」替代主治醫師適時出言制止霍無央的,是凌毅擎冷峻的嗓音。不知出現多久的他,雙手抱胸倚門而站。
「你可以走了。」凌毅擎凝眸直視病床上正欲起身的霍無央,然口中卻無比倔傲的向一旁的張醫師下令。
「既然病人沒有其它問題,那我就不打擾了。」不計較凌毅擎無禮的命令,張醫師風度極佳的離開。
直到張醫師離去後,他才開口道:「躺下,在沒有獲得許可前,你哪都去不了。」
「你……」霍無央揚眉,乍見的第一眼除了訝異之外,尚有著不可避免的心痛。凌毅擎的現身,輕易的打亂了他的心緒,勉強吞下心頭的驚訝,霍無央開口辯答。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有必要遵守這種不合理的命令。」語罷,霍無央再度起身試圖離開。
「是嗎?」揚起了一邊嘴角,凌毅擎笑著反問,笑容中他的眸光寒氣凝結,全然沒有半點笑意。
「沒有必要是嗎?你倒是可以試試看,只要你雙腳膽敢落地,我就將你綁在病床上,直到出院為止!」凌毅擎笑容滿面的說道,但無論他的笑如何燦爛,卻怎麼也掩飾不了話中威脅之意。
他絕對說到做到!
「你!」
看著他眼神冰冷凍結的笑臉,霍無央不由得蹙緊眉心。
「至少讓我打通電話。」霍無央以眼神傳遞這項堅持。
「打給誰?」凌毅擎態度反常的追問。
霍無央不答,只是挑高眉峰的看著他。
兩人眸光糾結對峙,許久、許久
「拿去。」
病房內架設的電話移至霍無央膝上,凌毅擎冷聲示意,隨即走到窗邊,背對病床燃起一根煙。即使是親眼所睹,然凌毅擎的讓步仍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瞪視著手中的電話,霍無央訝然不已的抬眼--在他眼中,背對自己的凌毅擎背影佛彷訴說著高傲與寂寞!不!不可能……想必是多心了!他搖了搖頭,無法自己的苦笑,無聲嘲笑著一剎那間意念動搖的自己……
多麼可笑的妄想!霍無央無能制止自己的苦笑。就在那一剎那之間,他……他居然以為背過身去的凌毅擎,眼中閃動著是失落與傷痛……
那個人……可以面不改色設陷逼死一條人命的無情謀略家……而他,居然還以為自己的態度傷了他的心?
這是多麼可笑的妄想!凌毅擎根本沒有心,這不是你早已看穿的事實嗎?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苦笑自嘲中,霍無央鬥心自問著答案早已明白呈現的問題。
空氣中一片異樣的寂靜。
「不打嗎?」突然間,凌毅擎不含一絲情感的開口。他頭也不回的問,冷冷的嗓音一如往常,打破這沉寂的異樣氣氛。
愕然驚醒,霍無央趕緊否認。「不,我要。」深怕凌毅擎出爾反爾,慌亂的手指趕忙按下一串號碼……
「喂!」 煙霧迷蒙中,他煩躁的蹙眉,隨手將燒至指問的余燼捻熄。「這句話最該問的人是你才對,是你究竟想怎樣?」凌毅擎冷寒的眼眸中呈現出明顯的追問寒芒,皮笑肉不笑的問。
「我?」食指直覺指向自己,霍無央張目結舌。
一句意料之外的反問!他情難自己的一聲低呼,然卻瞬間密收心緒。
霍無央斂眉垂眼,強忍襲人的錐心刺骨之痛。「我什麼都不想,只希望避免犯下與半年前相同的錯誤……」
聞言,凌毅擎什麼都不說,無言地再燃起一恨煙,不斷吞雲吐霧。透過層層漫漫的煙霧,一雙冰冷犀利的眼眸,不含半點暖意的盯視著霍無央的一言一行……
即便無言,凌毅擎以冷利的眸光傳遞這項堅持。
霍無央深吸一口氣,逞強開口。「讓它結束吧!我和你……這一切本就不該有……」勉強揚起一邊嘴角微笑,霍無央清楚的感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死去、破裂、粉碎、散落……化為灰燼!
「我……相同的錯,我並不想犯第二次,當年的事……至今仍叫我後悔不已,所以……」破裂的聲音化為一聲身不由己的痛苦悲鳴,上傳卻被他硬生生的壓下,哽在胸口,消不掉、下不去卻又不能任它冒出……
只因他的心清楚的知道…………錯,一次就夠了!
所以,即便這樣的決定讓他再痛、再苦……然該說的話,該做的事,卻一定要說、要做!不能因一時的痛苦或私心而或免……
他的希望很小也很卑微……只求能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不要傷及他人……這就已心滿意足!
「……她--盛如欣--才是理應承受你愛護、珍惜的人,而我……我們……我們之間……已經夠了,結束這一段情理難容的不倫關係,我曾親手斬斷自己的執念,退守本分……」不再傷害無辜的第三者!
感受到凌毅擎目光中的怒火,霍無央的心一陣淒然,想說的話究竟還是無法順利說出口!他試圖再次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卻被凌毅擎冷傲無情的神態與語氣硬生生截斷。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刀鋒般冷利的眸光無情的凌遲著眼前之人,壓抑住憤怒的燄火,凌毅擎再次開口,一字一字的問道:「這、就、是、你、想、說、的、話?」
風雪冰雹與怒火並存,置身於風暴中心,霍無央縱使小有懼意卻仍固執的點頭承認。霍無央抬頭,坦然迎向凌毅擎冰冷無情的怒火,眸光堅決不移的說道:「沒錯,這就是我的決定--斷絕你我之間不應有的關係……不再繼續!」
兩人目光凝結僵持。對峙中,凌毅擎冷然丟下這 一句話。「隨便你。」指尖宛若不帶痛覺般狠狠掐熄手上的煙,他什麼也不多說直接甩門離去。
留下霍無央一人,獨自在病房中品嘗心頭那份自戀上他之後,即不曾有片刻消退的苦澀……

第五章
在那之後,霍無央與凌毅擎兩人薄弱的關係正式宣告破裂。
雖然在公事上,兩人仍維持一副相安無事的假相,但實際上,自從病房決裂之後,凌毅擎徹底將霍無央的存在自眼中剔除,連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完全的漠視、冷落霍無央的存在。
當然,這樣的破裂對凌毅擎而言並無影響,而這樣的結果亦早在霍無央的預料之中。畢竟,對凌毅摯來說,「霍無央」的存在,不過是一只尚有利用價值的廉價棋子,隨時可以替換,毫無半點的影響力!只是對霍無央而言,他的苦難並未隨著凌毅擎之間的私情斷了而有所終結,相反的,他的絕斷獨行為他開啟了另一扇通往痛苦深淵的入口……
之於霍無央,一切仍舊是場磨難,只是情勢變得越加難為,如坐針氈。
***
午後三點二十五分。盛如欣如目中無人地闖進霍無央辦公室內。
「盛小姐!」霍無央禮貌性的起身。
「咦?毅擎人呢?」趾高氣昂的盛如欣態度目中無人的問道。
聞言,霍無央眉峰微揚,心頭不免劃過些微的苦澀。淡淡地,若有似無地,然而這樣直接的反應亦很快地被理智壓制,密密的斂收在心底。
「總裁目前正與各分公司幹部在第一會議室內,今天下午有場必須由他親自主持的重要會議。」
「是嗎?原來毅擎人在開會呀?」修飾精美的秀長細眉誇張挑起,盛如欣精細雕琢的面孔泛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誇張的露出一臉訝異的好奇。
「既然如此,為何身為他特別助理的你卻沒有跟在他的身邊?」她明知故問,為的只是傷人。
盛如欣不懷好意的問題擺明了就是沖著他而來。然霍無央卻什麼也不能說,只能以著看透一切的眸光看著她,無言以對。
自病房決裂之後,他早已不再是凌毅擎的特別助理--而這點,霍無央相信盛如欣比他更清楚。當然,對外霍無央的職稱依然不變,但實際工作權責卻早已被抽調、架空,而以往所有經由他手的一切事務早已轉由他人替代。沒有理由、沒有解釋、更沒有原因,就連電話也不再經由他轉接,現在的霍無央是名沒有半點用處的活家具,每天早上九點鐘準時抵達辦公室,然後呆坐一天直到下班之時……
凌毅擎以行動証明--他,霍無央,除去兩人間肉體上的關係後,不過是名隨時都可被替代、替換的物品!
盛如欣惡意的疑問再次割開他心底的傷,再次勾起他心頭的痛楚。然而,他連痛苦二字也不能表示,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顯現,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盡量壓下心頭的痛楚,讓自己顯得不在意、顯得無傷……
霍無央定定的望著盛如欣,就在他不知該如何婉轉轉移這傷人話題前,第三者已為他做出決定。
「小妹,妳逾矩了。」門旁,清朗溫和的男中音插話,打破辦公室內凍結的氣氛。霍無央不自覺地循聲抬頭。
門旁,嗓音主人玉樹臨風的依門而立。來人相貌端正優雅、身材挺拔、修長。其衣著朴素自然並不誇飾,然經仔細觀察卻可看出皆非凡品,從頭到腳無一不是名貴之物!自髮頂的一根頭髮,至其腳上所著的皮鞋搭配得得自然諧和,完美無缺。但最讓人注目的卻是他銳利中,不驕不傲卻更顯貴氣卓越的氣質,而不是外在表相的一切。
但因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只銀框細邊眼鏡的偽裝,有效的遮住他五官中最引人留心的眼眸,遮住眸中閃動的精明銳利,也遮住了他一身銳氣,反而呈現出一副配合他世家公子身分背景的溫文儒雅與書卷氣質。
「盛先生!」霍無央訝然驚呼。怎麼也料想不到替自己說話、解危的發話者,居然會是盛氏年輕一輩的掌權者,盛如欣的兄長--盛如楷!
「盛先生?您……」盛如楷這話是何用意?
霍無央愣了愣,本能的迅速翻開腦中名人錄。記憶中,盛如楷是世家子弟中少數必須留心的人物,也是少數讓他一見便覺得有好感的人物。其待人處事溫文儒雅、風度卓然的翩翩風採與謙和有禮的談吐,讓見慣世家子弟目中無物且傲氣凌人的他,無法不留下鮮明的印象!
訝然中,霍無央迅速回神,重新扮起無懈可擊的助理形象。「啊!對不起,我失禮了,兩位請坐。」以內線電話請秘書送茶飲,霍無央不著痕跡的斂收臉上困惑神色。
「您這回是陪同盛小姐而來是想談談關於婚禮之事吧?」十足社交性詞令,霍無央恭謹問道。
「不,我這次上門要找的人是你,遇見盛如欣純屬巧合。」當眾人一致坐下之後,盛如楷溫和笑問:「如果條件優沃的話,不知霍特助有無意願跳槽至我身旁幫忙?」
品嘗著香醇濃鬱的咖啡,盛如楷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態度,然話中內容卻比晴天落雷更讓人震驚。這樣的答題自是讓在場二名聽眾神情為之愕然不已。
「哥!」
「咦?」
震驚過後,室內一片沉靜。
當然,以霍無央的身分,他不得不猜測盛如楷這話裡的含義與企圖,然在狀況不明之下,一動不如一靜。既然有第三者在旁,向來慣於置身幕後的他自然沉默以對,將說話的權利讓予比他更加疑惑之人。
果不出他所料,盛如欣首先發難。「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咦?當然是挖角? 」溫和笑臉下,盛如楷佯裝不解反問。
話落,他偏頭面對表情態度一派低調的霍無央,再次含笑開口。「那 讓我再說一遍,我想請霍先生跳槽至盛氏,條件任你開,年薪、職位、權限、配股……等,皆可比照擎天企業,甚至可以提高,只要在我能力許可范圍之內,一切都不是問題。」
「哥!」不理會身為被詢問者的霍無央是何反應,盛如欣嬌嗔。
「你怎麼可以在我和毅擎談論婚事的期間挖角?要是毅擎生氣了,那……」盛如欣堅決反對。她雖視霍無央為眼中釘,但霍無央終究是凌毅擎手下一員大將,更何況前來挖角的人還是自己的親哥哥!礙於凌毅擎對霍無央的態度莫名難辦,她不得不這麼說。
「為什麼不行?人盡其才,既然?未來的夫婿不打算善用霍特助的長才,那麼讓予真正懂得他價值的人又有何妨?」盛如楷含笑反詰。然在其一貫的謙和態度與溫和嗓音之下,說出的話卻蘊藏著無比辛辣銳利的內容!他的話直指霍無央當前處境,明白道出他的困處。
「可是……」聞言,盛如欣欲言又止,心思在兩難中徘徊。霍無央與凌毅擎的關係向來曖昧。就她的立場而論,僅是凍結霍無央的權限是不夠的!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將霍無央調離凌毅擎身旁,杜絕兩人間若有似無的曖昧關係,可是……
「不知霍特助意下如何?」不理會盛如欣的猶疑,盛如楷直接朝著霍無央再次發問,讓他即使不想回答也不行!
「盛先生……」 霍無央開口,卻不知該作何答覆。
比起凌毅擎白手起家所慣用的直接與強勢,身為第三代的盛如楷在態度上顯得溫和謙馴許多。然其表相上雖不若凌毅擎的直接強橫,那是因為他懂得運用溫和有禮的假相包裝、掩飾真正企圖。縱使他的態度再怎麼謙和有禮,談吐語氣如何客氣都掩飾不了他強勢的本質。對於這名緣僅一面的貴公子,即便向來直覺敏銳的霍無央,亦看不穿他溫和笑容下的真正用意,但由盛如楷真誠直視的眼眸中卻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巧詐,唯可以確定的是這次的行動並不是受其妹--盛如欣所支使!
「承蒙您的錯愛,然因事出突然,請恕我無法立即予您答案……」一陣沉吟之後,霍無央挑了個最客套無害的答案推托。
「如果可以,能否請您予我些許時日考慮、考慮再答覆?」即便對方真心相邀,然對他來說,離不開凌毅擎的他,根本不可能離開擎天企業!只是依眼前情勢,當面拒絕亦不是良策,是以,他打算先拖過眼前的困境,然後再找機會拒絕。
霍無央客套的說著挑不出缺點的說詞,這本應是最佳的應對之策,然他再怎麼也料想不到;身後傳來的話語一舉將他的算盤全都打亂了!
「不必,有什麼話你大可現在當面說清楚,無需等上一段時日。」冷冷的嗓音來自霍無央右後方角落,那通往凌毅擎辦公室門旁。
瞬間眾人一致訝然回首。目光所及,凌毅擎斜依門框雙臂環胸而立。在他出聲前,沒有人能確定凌毅擎究竟來了多久?又聽了多少?
「毅擎!」
「總裁!」
霍無央與盛如欣雙雙驚呼。
門畔,凌毅擎唇畔擒著一絲冷笑,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打亂一切的他這才不慌不亂移步。霍無央的目光無法自己地隨著凌毅擎而動,看穿他帶笑面容下眼底的冷厲,一時間,他的心頭不由自己的一陣慌亂……
「毅擎……」盛如欣的嬌呼率先打破沉寂。
「到我辦公室等我。」不理會盛如欣柔情款款的請求目光,凌毅擎直接命令。
聞言,盛如欣不由得皺眉,卻直覺的點頭。雖然凌毅擎待她一向溫和有禮,但當他以這副冷酷無情的模樣出現在盛如欣面前時,盛如欣卻不敢違背!只因她本能知曉,這才是凌毅擎的真面目 而她絕不能有所忤逆。
「好,我等你。」兩人交換位置,錯身而過。盛如欣離開,凌毅擎則笑容滿面的在霍無央身旁落座。
這段期間,霍無央始終不發一言。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強忍顫抖,不讓內心的懼意外散,僅以所能的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貴客臨門居然沒有人通知我,不能親自迎接,實在是失禮啊!不過,看這談話的內容我確實也不宜在場,也難怪沒有人知會!」面對盛如楷,凌毅擎臉上雖帶著笑意,然而他說出的話語卻連諷帶刺,有著叫人承受不了的冷利鋒芒。
「不敢,優秀人才難尋,我不得不制造對自己最有利的挖角環境。」盛如楷神色自若的搖頭。
凌毅擎的出現自然不在盛如楷的算計之中。然身為盛氏的掌權者,盛如楷當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挖角行為被人當面活逮,但他卻可坦然承認,答話談吐依舊不慌不亂,沒有半點心虛之色。
「既然霍特助的存在對擎天企業不具特殊意義,何妨讓予盛氏?」
「是嗎?又是誰告訴你這些,關於擎天企業與霍無央之間的不實傳言?」凌毅擎臉上笑容不變。他意有所指的反問,然其一雙不染半點笑意的冷厲眼瞳,注視焦點卻是與其並肩而坐的霍無央。
「無可奉告。」盛如楷直然微笑,若無其事的回予一句絕句。他當然知道這樣的答覆只會更引凌毅擎疑竇、讓霍無央的立場為難……但這樣的答覆卻能促使霍無央早日投向盛氏……
「是嗎?」臉上冰冷的笑意不變,凌毅擎話鋒一轉,以退為進道:「既然如楷兄這 器重霍無央的才能,憑你我兩家的關係,不『借』似乎也說不過去。」
凌毅擎微笑,轉頭面對最後一句話真正詢問的對象--霍無央--
「是不是啊?」
「謹遵總裁指示。」斂收心緒,霍無央不泄半點心思,低調回應。
「既然如此,即日起就請霍特助,不,是無央……」盛如楷微笑改口,語氣溫和的逼迫凌毅擎做出明確的承諾。「請無央至我的辦事處協助處理一切,可以嗎?凌兄?」
「當然。」凌毅擎同樣和顏悅色的微笑點頭,然而在笑容下,他的眼卻一點也搭不上「溫和」二字,有的只是宛若寒冬般冷冽寒霜。
「但說到底,霍無央都是我的左右手,所以只能借出半日。也就是說上午的時間借你,而下午之後則必須歸還我,直到你不再需要他的協助,這樣可以嗎?」將霍無央的存在物化,凌毅擎冷冷的道出租借條件。 他的神情姿態充分顯示出這已是最大限度的妥協,而盛如楷亦明白,自然欣然的點頭答應。
至於兩人題中的爭論點--霍無央的去留問題,便在這看似和平,實則刀鋒、心機滿布的一席話中做下決定。而身為當事者的他,卻連一點表示意見、拒絕、否定的權利都沒有……一如他的命運。
第六章
「我能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嗎?」這句話是霍無央第一天赴盛如楷辦公室時,最初也是最後的疑問。
「哦!」盛如楷不置可否的揚眉。
「難道我的理由就這麼無法取信於你?」
「不敢,只是霍無央向來深具自知之明罷了。」霍無央微笑。淡淡的笑容下是澄澈明曉的自嘲。
「唉!說目的不完全沒有,但我也確實很欣賞你辦事的能力」盛如楷的盛讚,霍無央僅是眉梢微挑,直視的眼眸沒有半點信服,依舊充滿不信的光芒。
見狀,盛如楷搖頭嘆息間老實開口。「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將你調離凌毅擎身邊」霍無央不是那些三言兩語即能輕易打發的人物,盛如楷心知除了實話外,說什麼都沒有用。
事實上,如若霍無央是可輕易欺瞞之人,他又何需費盡心思將霍無央從凌毅擎身邊調開!
「凌毅擎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霍無央臉色煞白。明眼人面前不說暗話。說到目的,盛如楷溫和笑臉驟變,神情凜然道:「這些事,你、我都很清楚,但如欣並不知道。身為她的兄長,我不得不為她打算,所以……」
盛如楷冷靜地看著霍無央因他的話語而蒼白脆弱,心頭不由興起一陣莫名的憐惜,陳述的嗓音漸漸隱沒……
「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低頭避開盛如楷的眼光,霍無央直述,微顫的身軀不覺讓盛如楷虛假的憐惜滲入些許真實。
他悄悄來到霍無央跟前放柔嗓音道:「我知道。」
「那又為何……」聞言,霍無央低垂的頭不由得訝然抬起,毫無防備的掉入盛如楷滿是憐惜的眸光之中……
盛如楷眼光充滿對霍無央的不舍、憐惜與心痛。溫和疼惜的眼神宛若利箭穿透霍無央重重防衛的盔甲,直接投射在霍無央傷痕累累的心房……
讓他失去防衛的能力,赤裸裸地暴露出多年來,深刻在心頭上每一道淌血的傷口。心頭硬著一塊大石頭,突然來的脆弱讓霍無央失去了言語能力,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放棄吧!」盛如楷滿心不舍說道:「跟在凌毅擎身邊這麼多年了,難道還看不清他的為人嗎?」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霍無央的面龐。「他--不值得你為他這麼犧牲,更不值得你為他心碎傷痛……」
「然後呢?」聞言,霍無央苦笑反問。
自傷痛中驚醒,他重新戴上虛假的冷然,斂收所有外露的傷痛道:「你是說,為了我著想,我應該離開他,投向你嗎?」
霍無央冷著一張端正的面孔,質問道:「或許你說得沒錯。凌毅擎是名殘酷的獵人。他是名只懂得掠奪、只為自己而活的人,有心的人留在凌毅擎身邊的結果只會獲得碎脆的結局……那麼令妹呢?但明知凌毅擎沒有心,你又是為了什麼不阻止令妹與他的婚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親走向一條毀滅的道路!」冷冷凝視著盛如楷的眼眸,霍無央不由自主地泛起嘲諷的笑意。
「如果,你這般用心良苦的目的,只是為了令妹婚後的幸福著想,希望叫我死心,主動離開擎天企業……你大可不必這麼麻煩,我和他……」說到自己與凌毅擎之間,霍無央無法自己地頓了頓……
雖然這一切是他早已立下的誓言,是他主動開口要求了斷,但深沈的痛楚仍讓霍無央心頭一窒……
冷漠的容顏襯以淒楚的眼,霍無央本能地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但任他語氣焦般淡漠卻怎麼也掩不住內心痛楚。「我和凌毅擎之間早已成為過去,現在的我之於他不過是一名普通職員罷了,留在凌毅擎身邊又如何?離開了又如何?在他心中,我毫無地位!我霍無央無德無能,哪能成為令妹與凌毅擎會否幸福的關鍵!」
一長串的獨白。霍無央親手撕裂心頭傷口,將淌血的傷赤裸呈現在盛如楷面前,為的是消除他的敵意,求盛如楷讓自己留在凌毅擎身旁,他的要求就這麼多,不要連這僅剩的一點奢望都不允許……
「你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嗎?」
「不是嗎?」霍無央反詰。
沒有把握能在盛如楷面前維持冷默,他的雙眼緊閉,強忍傷痛。
這般委曲求全的霍無央,讓盛如楷沉默了。即便凌毅擎喜怒智不形於色,然身為旁觀者,有些事他反而此當事人看得更清楚。但為了私心,他不能說,連一個字都不能說! 他甚至不應安慰霍無央…
生平首次,做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的盛如楷在當做與應不應做間遲疑了!一顆心在天平兩邊擺盪,上上下下地徘徊在私利與不舍之間,到最後,從他口中掙紮出的仍是只顧私欲的話語。
「先出去洗把臉,休息一下,等你心情平靜之後再造來討論工作內容。」霍無央無言凝視半晌,才依令離開。
「謝謝!」關上房門前,這句話自門縫間淡淡地送進了房內,讓房內獨處的盛如楷一臉自責。
***
之後,霍無央依令在二處奔波。
上午--他是盛如楷的機要秘書,職責很多、很重也很雜。他安排盛如楷當天的行程,替他掌理身旁大大小小的瑣事,並在離開前將未完成之事項交代清楚。
下午--他是名無事可做,浪費時間、生命的米虫。凌毅擎對他唯一要求是,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必須在午休截止前坐在擎天企業辦公室內等候,接凌毅擎隨時可能降臨的查勤電話,然後無所事事地呆坐到下班時間。
因為凌毅擎不用女秘書的堅持,人事部找來接替霍無央工作的人選仍是一名男人。想當初,他也是從秘書的職位開始。他,霍無央曾經是擎天企業內職位擢升最快速的人之一,但顯然他還是不夠機靈。
至少,這名繼任者比他更懂得人情世故。已和未來總裁夫人盛如欣聯成一氣的他,顯然十分懂得揣摩上意、迎合新人。
日子,在兩頭奔波中平靜度過。偶爾,新秘書賈傑會以盛氣凌人之姿將一些瑣碎小事交到他的手上。例如:打字、絞碎文件等,然不管賈秘書的態度如何惡劣、他交派下來的工作如何無聊,對霍無央而言,工作,一直是他藉以忘卻心頭那永無止境痛楚的唯一方法,不管內容為何,有工作就好。閑散無事對霍無央來說反而是種殘酷的折磨,所以,他必須保持忙碌,一直不停的工作。 他一直以欣然的態度接下賈秘書交辦下來的任何事,直到某天下午,突來的一通電話打破了這樣的規律。
嘟--嘟嘟-- 電話響起,霍無央本能的接起電話。
「霍無央。」
「霍特助!」話筒傳來賈秘書尖酸刻薄的嗓音。
「霍特助,有件事想麻煩你,請你到我的辦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霍無央默然掛上電話。
當他打開門時,賈秘書一副晚娘面孔。 由於凌毅擎至今仍未撤銷他的職稱,所以,表面上,他的職銜仍是那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特助,仍擁有這間僅次於凌毅擎的私人辦公室--而這也是最讓賈秘書忌妒之處。
「拿去,裡面有你該辦的事及所有數據。」賈傑盛氣凌人的將一只卷宗夾遞予霍無央。霍無央一邊翻閱著檔案內容,一面針對內容切中要害地提出數項問題點,並逐一提出解決方案。而那些間題與答案皆是賈傑事先未曾發現的關鍵要點。
「這件案子我大致已明白,還有其它注意事項嗎?」
「沒有。」
「既然沒事,我先走了。」合上卷宗,霍無央不掩心頭喜悅地道。
這是件相當具有挑戰性與困難度的大案子。對於早已工作中毒卻閑散無事的他來說,再無比具有挑戰性工作還要好的事。
霍無央自信從容的態度刺激了賈傑高傲的自尊。 「既然如此就趕快進行。」賈傑回答的口氣明顯惡劣。為何這名已失勢的米虫仍可佔有一間偌大的私人辦公室,而他就必須和其它數名小助理,窩在總裁辦公室門旁狹小的助理室內!
不懂得反省自己能力之不足,他反而妒恨霍無央長年以來,以心血和時間所掙得的待遇。 兼之感知欣有意無意從旁悠惠,讓妒意擴大到極至的他心生歹念。
雖然,這事有著極高的風險,但他仍決心遵從感如欣的計劃行事,討好未來的女主人!
或許,這一次,他可以借機驅走霍無央,進而取代霍無央的地位,搬進那間他早已奢望許久的辦公室。
 望著霍無央離去的背影,賈傑心中不停盤算著惡毒的計劃。
***
晚上七點,某一五星級大飯店櫃台--
「敝姓霍,代表擎天企業前來與韓道爾先生洽商,請代為通知。」櫃台前,霍無央端正面龐上漾著商業化的笑容。
「請稍候。」櫃台接待人員立即撥電話詢問。「韓道爾先生,一樓有您的訪客……是,是擎天企業的代表霍先生……好的,我立即轉達。」
掛上電話,接待人員抬起頭來對霍無央道:「霍先生,韓道爾先生接受您的到訪,請您直接搭電梯,到頂樓總統套房中一敘。」到他的房間!
聞言,霍無央不由得微愣,心頭莫名興起一陣不安,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原因所在!
或許,那是因為他從不喜歡韓道爾之故! 一直以來,韓道爾的為人始終讓他覺得無法信任,尤其是每回見面時,他看人的眼光……
那一種宛若蛇類般冰冷、陰濕、黏膩、算計的眼神……實在是讓他無從產生好感!但不管對方人品如何,生意還是要談吧!搖搖頭,霍無央嘆了口氣,順便拋開心頭那份莫名的預感。
 
「謝謝!」他對接待人員點了點頭,隨即搭電梯上樓。
***
叩、叩叩……
敲門後,霍無央等候對方開門時不由自己地又深吸一口氣,要求自己無論待會看到什麼,均不可露出軟弱畏怯的一面,要求自己處變不驚!
然而當房門開啟的一剎那,眼瞳映照出韓道爾模樣時,他還是無法自己一顫,心悸中,韓道爾的裝扮亦讓他眉心不覺糾結成一團。明知來人是商場上合作的伙伴,韓道爾卻輕忽地僅穿著一件單薄的日式睡袍便出來應門。僅以腰帶系住的袍子掩不住韓道爾肥碩、擁腫、滿是油脂的身軀,而半蔽的衣襟更是毫無羞恥心地露出他滿是黑色毛發的胸膛……
站在門口,韓道爾黏膩的眼光肆無忌憚的在霍無央身上打量一會後,臉上才緩緩綻開一抹只能稱之為邪惡的笑意。
「請進。」韓道爾不懷好意道。
韓道爾的邀請讓霍無央不覺瞪著房內金碧輝煌的裝潢,然而他的心頭卻不禁泛生一份羊入虎口的預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悸動,霍無央嚴格要求自己鎮靜,絕不能讓個人偏見影響了數千萬生意的成敗。
「謝謝!」硬生生擠出一句客套話。戴上冷靜的假面具,他強迫自已神態自若地走進房內。然門身後傳來「喀擦」一聲落鎖聲響卻輕易打破他努力裝扮出的假相。
他愕然回頭,驚慌失措的眼神直接對上一雙充滿色欲與貪念的邪惡眼眸……
「你!」
「小寶貝,終於將你弄到手了!」
韓道爾一臉邪惡的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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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勉強斂回驚惶神色,霍無央強作鎮靜。在這一刻,他的心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動著,不禁期待對方能回予他釋懷的笑聲,告訴他,這不過是則玩笑。
「Mr.韓道爾,您真是愛說笑。」
「哦,小寶貝你是這麼認為嗎?」韓道爾答非所問,龐大擁腫的身軀不急不躁緩緩向前,一步步逼近霍無央……
「Mr.韓道爾……」霍無央高聲道,足下的步履不覺踉蹌地隨著韓道爾的逼近一退再退……
韓道爾緩慢逼進,步伐不急不躁,迫近的速度洽巧在微妙的捉與放之間。霍無央明白,韓道爾正恣意玩著貓捉老鼠的殘酷遊戲。如蛇般陰冷的本性讓他樂得欣賞自己一逃再逃,直到被迫至角落無路可退時,那種焦急無措的心路轉折,並藉以欣賞他臉上驚惶表情!看穿韓道爾的用意,霍無央益發心寒……
閉鎖的有限空間中,唯一出口控制在對方手上!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霍無央明白,不論對方有何打算,這一次,自己怕是難以脫身了!
「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還不明白嗎?」韓道爾邪笑不答。肥碩的身軀轉向房間內附設的小型酒吧,自吧台上取過一只盛有琥珀色澄澈酒液的水晶杯高舉……
「小寶貝,你真可愛!」韓道爾臉上泛著讓人作嘔的淫邪笑意。
「難道你不知道我垂涎你很久了嗎?多麼純潔的問題呀!莫怪Mr.凌始終不願將你出讓……」透過酒杯,韓道爾一臉欣喜地看著霍無央身軀不住退縮。
霍無央驚惶失措,卻仍逞強裝出一副鎮靜的模樣,讓韓道爾邪惡的興致盎加高昂!輕啜濃烈香醇的愛爾蘭威士忌,韓道爾無所顧忌的邪笑,讓霍無央的心一沈再沈……
「打從第一次見面起,我便想上你!只可惜,Mr.凌一直將你列為個人私有物,看管得緊緊地,不願出讓,否則我早已將你弄上床好好疼愛一番了,那還會等到今日!」 凌毅擎?這事他知道?和他有關?
「這件事……凌……敝方總裁同意嗎?」霍無央不相信,也不願相信。
「當然。」韓道爾直接了當地點頭。無庸置疑的承認,殘酷地將霍無央的心撕裂……
凌毅擎……是……他知道!霍無央無法自己地搖頭,卻怎麼也否認不了響徹內心的真實心聲……
驚惶的神情為心痛所取代……雙眸難以自己的凝視著韓道爾,卑微的希望能從韓道爾臉上看出一點謊言的心虛……
但,沒有!霍無央僅存的一點信心,為不容錯認的事實崩潰、粉碎……
他的心好痛!原以為在這些年的鍛煉下,他的心早已死去,他的人早應麻木,不會再有任何感受……
但,他錯了!他還是有感覺……心,還是會痛!而且是好痛、好痛、好痛!為什麼?霍無央好想當面質問凌毅擎,為什麼這麼待他?他,還不夠委曲求全嗎?為什麼要這麼待他?
霍無央不介意自己在凌毅擎眼中是只棋子!任他使喚、任他折磨……
只要,能待在凌毅擎身旁,他可以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介意,但……他從不知道,原來棋子還可以這麼用!雖說他和凌毅的關係不再,但這不過是筆生意而已……
為了一筆生意,凌毅擎居然就這樣輕易地將他送出--將他當成了最低賤的男妓,送給他最厭惡的人……以最下流的方式任意使用!
在這一刻,霍無央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好卑賤、好可恥,而他的人、他的身體是那麼地骯臟、污穢……
眼睛不覺望向韓道爾,油膩肥碩的身軀、溢滿色欲猥祟的面孔……腦海中,霍無央無法自己地想象韓道爾的手、唇在他的身上恣意妄為……
心理感受直接反應至生理上,霍無央強烈作嘔!胃液瞬間上湧,抑不住的惡心感讓霍無央嘔聲連連不停幹吐!
霎時間,決定性的想法泛上霍無央心頭。如果,真逃不過任這蛇般猥祟男人在身上為所欲為的命運……他寧可在韓道爾碰觸到他之前,毀了這具早已污穢不堪的軀體!變換方向,他推開落地窗,快步奔出陽台。
「你想幹什麼?」察覺霍無央的企圖,韓道爾快步向前制止。
繁星閃爍,明月乍升,霍無央身後是一片燈火燦爛的都市夜景--這陽台正是為了這片璀璨瑰麗卻致命的夜景所設。
「別過來!」霍無央命令。「你只要再向前一步,我立即往下跳。」
「別跳!你千萬不能跳……」危機一觸即發,韓道爾連聲制止。
高樓的強風吹散霍無央梳理整齊的烏黑發絲,吹不散他堅決不移的決定。他的背脊靠在高度及腰的陽台欄桿上,只需微微向後仰躺,下一瞬,他將追隨前人的腳步而去……
「或許,這才是最適合他的結局!」 霍無央心想。
畢竟,半年前,他不也曾逼得一名無辜之人以相同的方式結束人生……
思及自身的罪孽,霍無央臉上泛起恍然了悟的微笑,身後,絢麗燈海美得夢幻不實,閃爍不定的光芒似乎正呼喚著他……
心神不覺飄忽……
不覺間,霍無央的身軀又向後傾倒好幾度……整個人危危顫顫,全靠腳尖與腰背上的欄桿形成微妙的平衡支撐著……
夜風越來強勁。呼嘯而過的勁風吹拂著霍無央,強風中,他的發絲飛揚,身軀隨風晃動……彷佛只要一個不小心,隨時都可能直接墜落……
突然間,碰!的一聲,上鎖的房門被人用力撞開。一道人影閃進,趁著韓道爾尚未來得及自突來變化回神時,一只重重的拳頭已不偏不倚的擊中韓道爾的臉……
力道之重之狠,讓韓道爾身不由己的連返數步,重擊讓肥碩的身軀直接昏倒在地板上……
「別動!」盛如楷膽戰心驚,卻得盡力壓低自己的嗓音,深怕一不小心嚇著了霍無央……
輕溫的嗓音喚回霍無央遠去的心神,他本能地凝神一看,這才察覺屋內情勢已變……
「是你。」霍無央微笑,身軀卻也不由自己地又是一晃,見得盛如楷差點破膽
「別動!」盛如楷哀求道:「也別開口說話,請你聽從我的指示,什麼都不要做……千萬別動!」

霍無央平靜無畏的笑容,讓他驀地感到一陣心寒……
這樣的笑!這樣冷靜、絕望的笑容他曾在某人身上見過,而那個人在笑容斂收的下一瞬間舉槍自盡了……
他好怕,好怕霍無央曾是第二個!心臟狂跳,然盛如楷的腳卻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向霍無央。
外表上,沒有人能看出盛如楷每一步走得是焦般的害怕!深怕下一步跨出之時,正巧是霍無央失去平衡的瞬間……
更怕霍無央等不及他的到來便已……
短短僅只數十步的距離,盛如楷如履薄冰,直到他的手穩穩地抓住霍無央的手臂,將他拉下欄桿緊擁在懷中,一顆心才落了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在盛如楷懷中,霍無央身軀僵直地問。
盛如楷不答,只是一徑地緊擁著他,無法開口告訴霍無央,今晚的危機是自己親妹妹所設!
他是真心地為我擔心!而我的行為似乎嚇壞了他……霍無央心想。
他是名男人!
除了凌毅擎之外,他不想也不願被任何名男人緊擁在懷中,但盛如楷狂熱的心跳與雪白的臉色軟化了他的堅持!感激盛如楷的關切,霍無央任憑盛如楷擁著他,直到盛如楷覺得釋懷……然而視線被盛如楷身軀遮住的他並不知道,趕到飯店的不僅只盛如楷一人……
盛如楷雙臂緊緊擁住霍無央的景象,讓乍到的凌毅擎眼底閃過一陣令人心顫的寒芒……
「真是親熱!」十足嘲諷的嗓音、熟悉的陰冷笑聲……霍無央身軀無法自己一顫,身軀不覺脫離盛如楷的懷抱。
「未來的大舅子,沒想到你對敝公司的職員動向這麼關心呀!」
「凌毅擎……」盛如楷欲言又止。之所以能適時出現自是有他的理由,只是這理由卻也不能向外人說道。
這時,一度昏倒在地的韓道爾緩緩蘇醒。按著腫痛的下顎,韓道爾狼狽起身。「該死!是那一個膽大包天的搶匪,居然膽敢闖入我的房間打人……」他破口大罵,本能的以目光環視周遭一切。
首先認出的與盛如楷並肩而立的霍無央,接著辨視出霍無央身旁之人正是那名闖進自己房中的不速之客,然後才是一臉冷諷站在門口的凌毅擎……
「Mr.凌,你來得正好,」韓道爾冷聲道:「由於貴公司代理人Mr.霍的疏失與無禮,關於這次提案,我不願繼續合作關係,除非……」狡滑的眼神閃爍,意有所指的瞄向霍無央,無言要求凌毅擎順遂他的意願逼迫霍無央就范。
「不知Mr.凌作何決定?」陰冷的目光迫得霍無央再次泛生惡心作嘔之感。他無言望向凌毅擎,心碎地看著凌毅擎冰冷無情的眼眸閃過一陣嚴厲冷芒……
凌毅擎眸中寫著惱怒的燄火。
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自己並沒有乖乖地用身體換取合約?在這一剎那,霍無央突然發現一切是這般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無法自抑、難以自己地淒厲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很抱歉,屬下讓您失望了……」聞言,站在他身旁的盛如楷臉色一片怪異,數度張口欲言,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只是,對眼中只瞧見凌毅擎的霍無央而言,即便是盛如楷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也未必留意,更何況只是神色異常……
「很抱歉,屬下未能遵從您的交代,做出以色事人好換取合約的招待……」霍無央心碎微笑,身軀卻工工整整地向前傾斜九十度致歉。
一旁,韓道爾高聲道:「Mr.凌,請你務必嚴懲這名不知好歹的小子,命令他向我道歉賠罪……只要能讓我開心,合作之事可以再談……」
韓道爾不停地叫囂,然任憑他叫得再大聲、再激昂,房間裡剩余三人卻沒有人理會。

凌毅擎以著凌厲陰厲的眼神地凝視霍無央。「你想說的話只是這樣?」
凌毅擎這話是什麼意思?聞言,霍無央愕然抬眼,身軀因憤怒與羞辱不住顫抖……
他究竟要他說什麼?「很抱歉,沒有如願成為男妓」?還是「對不起,我沒有用身體替公司簽到合約」?
人,究竟能被物化成什麼樣的地步?
人,究竟能被踐踏到什麼樣的程度?
人,究竟能憎恨另一個人到什麼樣的境界?
霍無央沒有絕對的答案。
但他卻知道,此刻,他是這般地痛恨凌毅擎,前所未有地,深深、深深地痛恨著這名無心、絕情將自己物化、踐踏的人!
但,凌毅擎卻非他最痛恨之人!只因,他最痛恨的人是自己!痛恨那早已看清了凌毅擎真正面目,卻仍離不開他、仍無法自拔地變著他的自己! 忽視在一旁不停叫囂的韓道爾,霍無央心碎欲絕地看著凌毅擎面無表情的冷然……
胸口像是破了只巨大的空穴,空伶伶地,任憑凜例的情感風暴掠過、侵襲,刻劃出每一道傷痛的痕跡,留下永不磨滅的記憶!你想說的話只是這樣?這句話彷彿跳針的唱盤般再三地在他心底回響,一遍又一遍,將他的心凍結、傷透……
但霍無央卻仍傲然昂首,逞強地要求自己不能示弱,特別是在凌毅擎面前,他絕不能露出一丁點弱點的跡象……
唇畔漾起一抹笑,霍無央逞強擠出一抹笑,一抹笑意傳達不到他染著傷痛眼底與破碎的心裡的失敗微笑……
「是,這就是我想說的話。」霍無央邊走邊說:「這件案子請您改派其它人接手,請恕在下無能達成這項工作,如無其它交代,請讓屬下就此告退。」話落,人已走出房門,離開凌毅擎的視線范圍。
第八章
「等等!」電梯前,盛如楷及時追上宛若一縷遊魂的霍無央。
像是害怕霍無央憑空消逝般,他揪著霍無央的臂膀不放,帶著他踏進電梯。

「地下二樓停車場,可以嗎?」擅自按下預定到達樓層後,盛如楷問道。然而心神飄忽的霍無央卻恍若未聞般不言不語。
「你還好嗎?」盛如楷再次開口,嗓音滲入濃濃地憂慮。
霍無央不覺昂首,我好嗎?失去焦距的眼神逐漸凝結在盛如楷身上,看著眼前之人,俊雅臉龐滿盛擔心的模樣,純粹不含半點心機……霍無央茫茫回神……盛如楷擔心著他……盛如楷確實擔心著他!
「我很好。」臉上依舊掛著虛假的笑容,霍無央不覺木然地答道:「只是有點累,想早點回家歇息……」
「你……今晚……」盛如楷神情滿是心虛與愧疚,他欲言再三,最終卻以一聲嘆息帶過。
「我的車就在那,今晚就讓我送你回去,好嗎?」踏出電梯,指著不遠處一輛深藍色的BM!,盛如楷忍不住開口。
因著一份說不出口的歉意,盛如楷的嗓音有著意想不到的溫柔。
「不了,我是自己開車前來,若不將車子開回去,明天將無車可用,」霍無央客氣拒絕道:「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事實上,就算霍無央不是自己開車出門,他也會找到合適的借口拒絕盛如楷的邀約。 在這傷得比任何一次都深、都重的夜晚,霍無央再無余力應付身外之事。他迫切地需要獨處,需要一塊能夠讓他獨自一人安心放鬆心靈的地方療傷,否則,他又哪來的勇氣面對次日的朝陽。
畢竟,逞強裝出的堅強冷靜有一定的使用期限,他必須在自己承受不住、崩潰前解開偽裝!
然而在心底,他對盛如楷確實有著一份感激之情。今晚,若非盛如楷適時抵達,或許,他還坐在欄桿上任狂風吹襲,仰躺在虛無的夜空中不得脫身……
又或許,在韓道爾不顧一切的逼進下,他早已依著既定的命運躍入都市璀璨燈海的懷抱……不爭地讓茹苦含辛獨自扶養自己長大的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
當情況危急之際,他自私地只想得到自己的心情,並沒有考慮太多,而今回想起,仍不由得感到一陣慶幸。
霍無央並不怕死,生命之於他,早在半年前的一剎那化為虛無,但他卻不能讓自己不考的罪証再添一樁,所以,他現在不能死!
想到自己差點鑄下大錯,他衷心地感謝盛如楷的救援。略去韓道爾醜惡的企圖,霍無央鎮重地向盛如楷道謝。「今晚的事……總之,一句話,謝謝!」
***
婉拒盛如楷再三的邀請,霍無央目送盛如楷駕車離去。
然,當他回頭尋找自己的車子之時,卻意外地對上一雙熟悉但絕不是現在的他所願意遇上的冷漠眼眸--凌毅擎!
「呦,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到下一任情夫,兩人還情話綿綿訴不盡,就連我這麼大一盞強力電燈泡也能視若無睹,實在讓人敬佩、敬佩!」
高大的身軀斜依電梯旁,凌毅擎連諷帶刺,俊挺的臉上,冰冷的笑容有著說不盡的惡意,不顧霍無央明顯的驚訝神色,凌毅擎繼續說道:「你為了替他守身寧可跳樓,而他則飛車趕來拯救愛人……邪惡的歹徒、等待拯救的公主與英勇的騎士,這麼經典、精採絕倫的好萊塢橋段,實在讓身為觀眾的我看得十二萬分盡興呀!」
雙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手,如其所述,凌毅擎輕佻地擺出了一副諷刺的觀眾姿勢。
「是嗎?多謝凌總裁的讚美。」
「是嗎?多謝凌總裁的讚美。」
霍無央驀然抽身離開。
凌毅擎的出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現身在霍無央的心底造成意想不到的沖擊,逼得他不得不耗盡所有的自制力壓抑身軀的顫抖,心中只有一件事--
他,不能示弱!絕不能在凌毅擎面前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背對著凌毅擎,沐浴在他冷酷的視線下,不論他是否還有余力偽裝,霍無央仍強逼著自己必須態度自若,腳步平穩地朝著自己車子停放位置走去。
「如無他事,請恕霍無央不克奉陪。」拉開車門,正待霍無央準備坐進駕駛座時,胳膊突然遭到來自凌毅擎的制止。
「慢著。」凌毅擊沈聲道。
低沈的嗓音中不再帶有諷刺的笑意,反而充滿了深沈的怒火。
痛!霍無央不覺皺眉心想。凌毅擎的手勁毫不留情地施加在他的臂膀,讓他不由得擰起眉心,卻在意識到的下一瞬間恢復原來的淡漠。
「請問,凌總裁還有什麼指示?」霍無央硬逼著自己面無表情地反問。然而他的眼睛卻是盯著正前遠處某一角,沒有勇氣回頭正視凌毅擎的存在。
霍無央的態度令凌毅擎的怒火越加高張。他怒極反笑,陰冷邪惡的笑聲回盪、充斥停車場每個角落。
「忘了嗎?今晚所發生的事豈能讓你說走就走!」凌毅擎硬是將霍無央從車內揪出,逼得他與自己眼對眼互視。
「就算已找到新情人,也不該將我的規矩志得一幹二淨,」凌毅擎冷笑,不懷好意的神情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新情人!?他哪來的新情人?這樣的念頭瞬間掠過他的腦海,霍無央不解,卻也不願開口解釋什麼。反正沒必要。 霍無央心想,心思不覺被凌毅擎接下來說的話所佔據……
「畢竟,你還是擎天企業的員工之一,做錯了事,自當接受懲罰……」凌毅擎自得邪惡的笑。
「懲罰!?」不覺高呼。
什麼懲罰!?霍無央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凌毅擎明顯泛著邪意的面龐。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驚疑中,霍無央不覺無聲自問。心頭因凌毅擎的一句話掠過無數的可能性,但其中卻沒有一項是現在的他願意承受!無數可怕的想象畫面盤旋腦海,霍無央身形不覺微顫。
這時,凌毅擎看準霍無央的心思為他事佔據,疏於防備之時,一舉奪下車鑰,以避免重復上一次的錯誤,斷絕霍無央逃亡的可能性!回過神來,霍無央只能睜睜地看著凌毅擎將車鑰收入了口袋之中,心頭後悔無比,卻也不敢向凌毅擎索取。
目的達到之後,凌毅擎宛若王者般傲慢驕著地走進電梯中。站在電梯裡,他轉身面對霍無央,理所當然地下達命令。
「過來,跟我上樓。」嚴厲森冷的口吻令熟知他的霍無央無比畏怯!上樓!到那去!?回去頂樓任韓道爾侵犯!?
「不!」這樣的可能性讓霍無央無法自己地搖頭。天知道凌毅擎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折磨他!
「你以為你還有拒絕的資格嗎?」凌毅擎冷笑。
「二條路,你自己乖乖地過來,這樣在之前你還可以保有顏面,否則,我會親手將你扛上去,到時候面子可就難看了。」眼眸緊盯著霍無央,陰狠的表情傳達出誓言必達的決心。「別想逃,否則我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
霍無央不敢有任何妄動之舉,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凌毅擎。凌毅擎從不說做不到的事。凌毅擎--是名說到,做到的人!一旦讓他的話出口,不論是什麼樣無稽之事均會成為事實!
「你……」不能這麼做!
霍無央忍不住搖頭,示弱的台詞差點出口。
然,在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前,霍無央死命咬住自己的唇瓣,緊緊鎖住可能逸出的軟弱哀求。
一步步,霍無央盯著凌毅擎的眼向前走,強求自己不能怯儒,硬逼著自己走進電梯,走進凌毅擎斯設下的陷阱中……大無畏地……
至少,表面上,必須是如此!
***
電梯在凌毅擎王者般傲慢自信的笑容中上升,目的地明確標示著先前惡夢所在的樓層……
霍無央茫然盯著隨著樓層高度逐漸上升的燈號……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地往更深更深的痛苦地獄墜落……
凌毅擎決定親手將他送回韓道爾懷中!?親手……這樣的事實比即將落人韓道爾手中之事更加讓霍無央心痛!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絕望中,霍無央不由得心想。如果,這場屈辱乃他命中早已注定的劫難……他當真注定逃不了嗎!?
「想什麼?還是算計著逃亡的方式?」彷佛練就讀心術異能般,凌毅擎適時打破閉密空間的死寂,食拇指掐著霍無央下顎,強迫他抬起頭看向自己,適時送上致命的威脅。
「到這地步,你還不死心!?別以為逃得了一次,就能逃過第二次,我可不是那種不懂得記取教訓的蠢人,告訴你,倘若你膽敢有任何舉動,莫怪我將你見不得人的照片送到你父親手上!」
「你……」蒼白的臉色霎時越加慘白,霍無央難以置信。「卑鄙、無恥。」
「隨便你怎麼說……啊!到了。」電梯門開啟後,凌毅擎拉著神色慘白的霍無央快步走出,連敲門也沒有,直接闖進房內……
「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進門後,凌毅擎下達第一條命令。
霍無央不答,對韓道爾的厭惡讓他的眼眸不住搜尋著房內每一處角落。 即便逃不了,他仍企圖找出距韓道爾最遠的距離,盡可能地遠離,然而在房中他卻怎麼也找不到韓道爾的蹤跡!
「韓道爾呢?」霍無央不覺開口。
「走了。」
凌毅擎的答案漫不經心,見霍無央不曾依令行事,他快步前進,一步步走到霍無央身旁,毫無預警地將他打橫抱起直接走進臥室。
***
「啊!你!放我下來!」突來的意外嚇了霍無央一大跳!雙臂本能抱緊凌毅擎的頸項,深怕自己摔下,直到身軀安安穩穩地落在柔軟的床舖,眼睜睜地看著凌毅擎將通往會客室的門上鎖之際才恍然恢復理智。
「你……你究竟想怎麼樣?」躺在床上,面對關上房門後退身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凌毅擎,霍無央的嗓音不覺滲入些許的畏怯。
「你說呢?除了睡覺之外,你我在床上還能幹什麼?」輕柔的吻隨著他的話語落在霍無央的額頭,接著是他的肩、他的眼……
比起冷漠無情的嗓音,凌毅擎的吻顯得分外溫柔,襯著他冰冷無情的言語反而有種異樣的魅惑……
「不……」 體內慾火簡單地被一只輕吻勾起,霍無央搖頭,拒絕的話語顯得虛軟而不實。 霍無央目光虛軟地看著凌毅擎。心知自己或許可以堅強面對凌毅擎殘酷的言語,也能驕傲地面對凌毅擎無情的舉止,但卻全然無能抵抗凌毅擎偶發的溫柔……
拒絕與沈溺之間,霍無央遲疑著!明知兩人關係早已結束,明知兩個男人之間本就不該、不能,但在凌毅擎溫柔輕吻下,他卻只能任由他的心墜落……無力回天……
凌毅擎的溫柔太罕見!罕見得讓他根本沒有機會熟悉、產生抵抗力……無力拒絕……
遲疑中,衣衫一件件自身上消逝……有他的,也有凌毅擎的!當兩人同樣赤裸地躺在床上之際,慾火早已失控。來不及了!在這種時刻,性欲比理智更強勢的男性軀體已經無法拒絕外在的誘惑。股間欲望火熱,身軀本能回應著凌毅擎。錯失唯一逃脫的機會,霍無央只能張大一雙因情欲潤澤濕潤的眼,無力輕喘。 隨著衣衫褪盡,凌毅擎的目光凌厲,一寸甘地在霍無央身上搜索,像是要找出什麼似地,連最細微、隱密之處都不肯放過,一一以他的眼睛、他的手親自確認一遍。
在這搜索確認過程中,霍無央無能抗拒,就連說話的能力也沒有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緊咬住自己的唇瓣,守住自尊的最後防線,不讓自己淫盪妖燒的呻吟聲逸出雙唇間……
然而他這點自制力,卻在凌毅擎將修長手指探入身後雙丘間洞穴之際,遭到毀滅性的攻擊!
「不!」幹燥手指強行闖入禁地,痛楚讓他情難自己地呻吟。雖然這不是他的第一次,但未經潤澤的手指強行進入還未開放之處,硬生生插入的痛楚,讓霍無央痛苦不已的哀鳴……
「會痛嗎?」聆聽霍無央痛苦哀鳴,凌毅擎臉上不覺泛起一抹滿意邪笑。「會痛呀!」失控的慾火因痛楚稍減,恢復理智的霍無央突然想起先前凌毅擎「懲罰」的宣言……心霎時冷卻……一度因情慾火熱不已的身體熱度隨之下降……
原來,這不過是凌毅擎懲罰的過程罷了!他哀淒地想。股間激昂不再,身體忠實反應出他內心的想法--不願自己的身體淒慘地在凌毅擎的懲罰下,淪為被欲望支配的可悲工具想法。 然而凌毅擎豈會這般輕易就放過他!
察覺霍無央激情不再,熟知霍無央身上每一處弱點的凌毅擎低頭吻住霍無央軟化的欲望,將它含入口中,以自己的唇、舌恣意撥弄,而探入雙丘間的手指更是毫不留情地尋上霍無央的弱點,任意進出逗弄……
瞬間便再次將霍無央推入欲望的深淵……
慾火乍熄未滅的身軀很快重新燃起慾火。前面的快感與後面的痛楚逼得霍無央的身心制成兩半,叫他不知所措!然而隨著手指不斷進出,逐漸軟化的後穴除了痛苦之外,反而多了一份不同於前方的強烈快感……
體內慾火再次燃起,癒加狂野地席卷他的理智。前後兩處弱點被人恣意玩弄,強烈的快感逼得霍無央的身體背叛他的心,他扭動著自己的腰枝,瘋狂地索取著凌毅擎! 強烈的快感蓋過一切,逼得霍無央除了感受凌毅擎的手與唇所制造出來的快感外,什麼都感受不到,更無法思考!
「唔!」
「啊!」
「呵!」
淫盪的呻吟歡聲不住送出霍無央的唇瓣,身為一名男性,他的肉體本來就是性欲比理性強勢。此時的他傲氣、自尊、理智、堅持早已被焚身的燈原慾火焚化,僅憑著生物追求欲望的本能而動。無法思考、失去理智,他只能憑著身體本能反應,放縱地響應凌毅擎唇、指的挑逗……
「夠了……我……我……不行了!」甜膩誘人的嗓音訴說著身軀所感受到的愉悅。
在凌毅擎有心的挑逗下,霍無央渾身熱燙、慾火如焚,迅速到達瀕臨爆發的臨界點。然而凌毅擎卻選擇在這要命的一刻抽身,在霍無央不覺逸出的不滿呻吟聲中,他反身仰躺在霍無央身旁。突來的空虛感與體內慾火的壓迫雙重逼迫著霍無央,迫使他不由自己地伸手探向自己急需解放之處,然而他的手卻被凌毅擎強制架住高舉至頭上。
「不許你自己動手!」他命令道。
「為什麼?」掙紮地想脫離凌毅擎的束縛,這時的他,再無半點自尊心與羞恥感,只想早一刻逃離這種折磨人的痛苦。
「因為這是懲罰!」
「懲罰!?」這時,霍無央憶起自己在這的理由。
拾起地毯上的領帶,凌毅擎將霍無央的手緊緊反綁在腰後。「想解放就自己想辦法坐上來,否則就忍耐到體內慾火消退。」相對於霍無央一臉痛苦地欲求不滿,他姿勢輕鬆地躺回床上。
「我……自己……」霍無央羞愧得無地自容。
「對,該怎麼做才能達到目的,你應該很清楚。」被激起慾火的身體催逼著他,火熱的身體、急需解放的需求感勝過一切。面對凌毅擎頂天立地的昂揚,無論霍無央感到多大的羞恥感,卻也比不上生理迫切的需要。他顫顫起身,在凌毅擎犀利的目光下跨過他的腰身,跪立在他身上……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看,霍無央這麼告訴自己,這不過是男性本能,只專心解除目前的窘態與需求就好了,其它的暫時拋到一旁無需理會!然而他拋開驕傲與羞恥心,順從生理需求一試再試所得到的結論,竟是--不得其門而入!雙手反綁,缺少手指幫助的他,根本無法讓凌毅擎碩大的欲望進入自己體內!一次、二次、三次……
霍無央痛苦地癱坐在凌毅擎身上,氣憤、痛苦、迫切需要解除的厭迫感、恥辱感與無力感……
所有的感覺混成一團,激情與痛苦的淚水不覺溢出眼眶,強烈的需求感逼得他痛苦欲狂……
在這瞬間,始終冷眼旁觀他徒勞無功努力且不為所動的凌毅擎突然有了舉動!
「說你需要我。」凌毅擎命令道。
「……」
「不說,今晚你就別想得到滿足。」凌毅擎勒索著霍無央的承諾。
「我……我需要你!」閉上眼睛,摒棄所有的自尊與傲氣,霍無央顫顫開口。
「說你離不開我。」
「我……離……離不開你。」
「永不背叛,一輩子留在我身旁。」
「不背……叛,一輩子……留……留在你身邊。」
當耗盡氣力的霍無央吐出最後一字,一只手猛然掠住他的腰枝固定,另一只則分開他的變丘,下身猛力一挺……
「啊!」強烈的沖擊與痛楚讓霍無央情難自己的哭喊。凌毅擎極力沖刺,狂野、激情地肆虐著霍無央。痛楚、滿足、恥辱、火熱、碩大……所有的感覺在這瞬間交織成難以言喻的快感,粉碎了他的人,將他的身心帶向不知名的天際……
「……說!」凌毅擎索求著。
「……是……」霍無央本能的覆誦凌毅擎的話。 激情中,凌無擎似乎說了些什麼,而他也似乎也響應了什麼,但激情下,霍無央的意識早已粉碎成無數的碎片,心思除了凌毅擎狂野的律動外,什麼都不想、不聽、不聞……
意識在無法承受的快感與高潮中直接墜入黑暗!
第九章
激情過後,凌毅擎將霍無央抱至浴室。 按摩浴缸中,溫潤的水,緩緩撫慰著霍無央的身軀,將他從情潮中喚醒。 慾火逐漸消退,恢復理智,霍無央察覺自己竟置身在水池中,身後,是凌毅擎厚實溫暖的胸膛。
「醒了?」凌毅擎情欲饜足的溫柔低沈嗓音自身後傳來。坐在浴缸中,他一手環在霍無央腰間,另一只手則隨意擱在池邊,身軀享受著情欲飽足後的舒適。
「放開我!」他冷聲道。 身軀迅速離開凌毅擎的懷抱起身,虛軟無力的四肢、透支的體力與腰間酸楚刺痛,在在提醒著他所做過的事!再次鑄下錯事讓霍無央後悔不已!
「你要去哪?」因著霍無央的舉動,凌毅擎低沈嗓音中滿足不再,不覺滲入一絲怒氣。
「離開。」簡短兩字明白表示出霍無央的想法--去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離開」凌毅擎身邊!顧不得股間每走一步便刺痛一回的痛楚,霍無央急切向外走。
「我不許!」凌毅擎怒吼。「別忘了你親口說過的話!」
「是嗎?那種狀況下所說的話有哪一句能當真!」霍無央冷笑。
「先不論使用的方式,但既然忽已『懲罰』過我失職之罪,我當然無需繼續留下。」霍無央硬是將適才的行為貶低成懲處的舉動,切斷與凌毅擎之間糾纏不清的錯誤,杜絕自己的奢望,強迫自己絕望。他與凌毅擎之間的關係絕不能繼績……他不能一錯再錯……不能鑄下半年前的罪惡!
「霍、無、央!」凌毅擎再次怒吼,然而這一次霍無央不再理會,頭也不回地逃離。
***
在那次事件之後,公事上,凌毅擎不再漠視霍無央、凍結他所有的權限。
相反地,他突然毫無理由地辭退賈秘書及原本隸屬於總裁辦公室的一幹助理,將數名秘書、助理所負責的業務、雜事,再加上他和盛如欣婚禮籌劃工作,全數丟
到霍無央一人身上且不准任何人協助,但工作時間卻仍維持原先與盛如楷的協議。
換句話說,一夕間,霍無央的工作量不但增加了不止三倍,而時間卻僅有原來的一半不到!霍無央一舉從凍原冷宮陷入水深火熱的工作地獄。
這下別說假日,他就連好好吃頓飯、休息睡覺時間也沒有! 雖然盛如楷知情後曾試圖減輕霍無央的工作,至少,讓霍無央在他處能稍事歇息,但責任感強烈的他怎麼也無法做出幹領薪不工作的事。
就這樣,在這種蠟燭兩頭燒的狀況下,短短不到一星期的時間,霍無央的體重直線下降,精神、體力極度透支,身形越來越似一縷飄忽的遊魂……
***
 深夜十二點,擎天企業頂樓特助辦公室內--
「無央。」象征性地輕敲三下門,盛如楷輕喚。上次飯店事件將兩人關係拉近不少。基於一份感謝之心,霍無央不再拘禮地喚盛如楷「盛先生」,不覺間,兩人已改口以名字稱呼對方。
「是你,」霍無央抬眼,察覺來人身分後注意力再次回到手中的案件上,一心二用地問:「有事嗎?」
「沒事,上來看看你,晚餐吃了嗎?怕你還沒吃晚餐,我帶了些食物,算算時間,就算晚餐吃了也可以當消夜。」揚著手中紙袋,盛如楷微笑。
「謝謝,等我工作的告一段落之後……」霍無央頭也不抬的道,卻發現憑空生出一只手將他正在審閱中的卷宗抽走……
  他抬頭,對上盛如楷不予置評的眼神。「工作告一段落!?」盛如楷的眼睛刻意在霍無央堆得滿滿的桌面巡視一番之後,再轉向一旁用來放置辦公桌擺不下文件的大型檔案值,這才開口。
「你認為依目前這種態勢什麼時候才能『告一段落』?」伸手摘下鼻樑上的銀框眼鏡,對於盛如楷的質問,霍無央無言以對,只好疲憊地回以一抹苦笑。
「吃吧!吃完後我送你回家休息。」盛如楷滿心不舍道。接過盛如楷手中的紙袋,霍無央搖頭,溫和拒絕道:「不行,其它的或許可以等,但這些卻是急件,」指著桌上高迭的文件。「今晚必須全部處理完畢。」
聞言,盛如楷不由得蹙緊眉頭,霍無央的處境比他聽說的還要惡劣!「告訴我,最近這段日子你平均幾點下班回家?」霍無央含笑不語,一手取出紙袋內的三明治咬上一口,另一只手卻再次打開另一份文件閱讀。 明知答案必定會讓盛如楷勃然大怒,他不願欺騙朋友卻也不願說謊,只能選擇沉默以對。
「正事、私事、大事、雜事,全都叫你一人承擔,夠了!真是夠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為擎天企業第一名過勞死的員工!」看穿了霍無央沉默背後所代表的意義,突來的怒氣讓向來溫文的盛如楷不覺怒吼。
「辭職吧,無央!我不明白你為何堅持要留在擎天企業,以你的才能,不論走到那一家企業勢必能獲能得賞識與重用,沒有必要在這任人踐踏!」盛如楷不舍的勸道。
「至少,盛氏絕對歡迎你的加入。」自文件中抬頭,霍無央冷靜地看著怒火三丈的盛如楷。心知他是基於朋友之情為自己不值,但他和凌毅擎之間的糾葛又豈是「辭職」二字便能輕易了斷!
但,事關他和凌毅擎之間的私情……霍無央並不想解釋
但面對盛如楷關切的建議,霍無央明白,斷然拒絕提議只會引來更多的追問,所以他逃避地選擇敷衍……
「讓我考慮看看好嗎?」
「考慮!?還有什麼好考慮的,看看你自己,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他把你折磨成什麼樣了!」盛如楷逼問。
霍無央不答,只是合上手上的卷宗簡潔道:「走?」
「不是說要送我回家休息嗎?」霍無央揚眉詢問。
不欲盛如楷再繼續追問辭職問題,霍無央巧妙的以此轉移他的注意力,打算先設法擺脫盛如楷,然後再回來繼續完成未完的工作。這樣的提議自是獲得盛如楷全面的配合。深怕霍無央改變心意的他也不管霍無央收拾好沒,拉著他就跑。
當兩人腳步聲漸漸為夜晚空曠的辦公大樓所吞噬時,那扇通往凌毅擎辦公室專用門突然開啟!門後,凌毅擎自設置於霍無央辦公室的監視器上所看到、聽到的對話,讓他怒氣勃發,臉色陰狠得嚇人。「辭職!?改進盛氏!?霍無央,我會讓你後悔產生過這樣的念頭!」
只許我負人,不許人負我! 陰冷的嗓音,邪惡的語氣,凌毅擎誓言毀滅每一名膽敢背叛他的人!
***
盛如楷將霍無央安全送到家門口。
「夜深了,你趕快進去休息吧。」
「謝謝!」
道完謝,霍無央下車進門。雖然心存再回公司加班之念,但一方面他必須讓盛如楷安心,兩另一方面,已數日留宿公司不曾踏進家門的他,也必須進屋留張字條讓父親安心。
然而,當他打開屋子大門,被燈下,坐在沙發上的父親顯得焦般蒼老!
「爸!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霍父向來睡得早,這時居然等在沙發上讓霍無央不覺擔心。
「我在等你。」沉默半晌,霍父道。
「等我?」霍無央不解。「是什麼事這麼急?不能等到明天以電話連絡嗎?」這些日子他雖不曾回家,但每日,他總會在固定的時間抽出空檔打電話回家,詢問家中狀況。
「無央,爸有件事問你,你一定要對我說老實話。」霍父答非所問,只是神色凝重再三要求保証。
「什麼事?」
「剛剛,我接到一通電話,對方告訴我一件令人難以相信之事,要我親口問你……向你求証……」
霍父抬頭,兩眼專注的看著霍無央。「告訴我,這件事不是真的,我的兒子,我獨自一人辛苦扶養長大的唯一兒子是會娶個溫柔的老婆,生一打孩子讓我含飴弄孫、傳承霍家香火的正常人,絕不是那種電視報導上說只愛男人的人……」
「爸!」驚呼中霍無央蹣跚連返數步! 隱藏多年的秘密沒有任何征兆被揭穿!霍無央的神色無法自抑地霎時雪白,他努力想開口說話,但慘無血色的唇連連顫抖卻怎麼也擠不出只字詞組……
兒子的神色已証明一切,但基於一份為人父的私心,霍父仍然希望霍無央否認……
「說話呀!無央,無論你說什麼,身為你的父親,我永遠都相信你……你說話呀!」
「爸,我……我……」面對老父殷切盼望的眼,霍無央明白,為了他,父親即使已經看透實情,卻仍希望他開口否認……
讓父親還留有一個虛假的希望……
只要他說一個「不」字,父親便會無條件地相信他的話,而他和父親之間又可以回到原來平靜祥和的狀態……
但他……他卻發現自己居然不孝得連句安撫的謊言都說不出口……
長久以來虛假的和平世界在他的腳下崩裂……
不能說出事實,卻也說不出謊話,什麼都不能做的霍無央只好轉身逃開!

第十章
逃離家門,劇烈的打擊讓霍無央在夜色中狂奔許久……直到他再地無法承受更多地停下腳步,然後整個人彷佛失了魂般的飄盪……
深夜街頭,霍無央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他漫無目的的走著,茫然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
曾經,家是他最後一處避難所,而今毀了!而且是他親手毀去……
此刻,天地雖大,然霍無央卻不知道哪裡是自己容身之處!他一步一夕的走,從深夜走到戶落星稀,走到旭日東升……
絲毫感受不到肉體的疲累,他只是漫無目的的走,也只能這樣繼續的走……直到無意間走進一座公園的他,眼瞳捕捉到一道深刻在靈魂之中的影像--凌毅擎!遠遠地,他看見一臉冷峻的凌毅擎伴著笑靨如花的盛如欣站在人群中……
一對盛裝打扮的金童玉女、繁花似錦的花圃、翠綠的草地與一群拿著相機、反光板、化妝箱與攝影器材的工作人員……
他們在幹什麼?恍惚間,霍無央突然憶起今天似乎是凌毅擎預定拍攝婚紗照的日子!遠遠地看著喧鬧忙碌的一群人,霍無央的腳步不受理智管控地接近。霍無央藏身花叢間,專注地看著。
平心而論,凌毅擎與盛如欣兩人均屬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莫怪攝影師這般用心,但為何凌毅擎卻是滿臉的不耐煩?甚至……甚至看得出面帶焦急之色!他急什麼?有什麼事叫他心急?
霍無央不解。凌毅擎從來不是名喜怒形於色之人。所以,當他在人前無法完全掩飾自己的情緒之時,必然是牽動他情緒的事件極其重大……讓他無法隱藏……
而這樣的事少之又少,就連當年高若玫當著他的面跳樓自盡之時,他也不過微愣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
想到這,霍無央嘴角不覺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就算事已至此,他還是愛著凌毅擎、仍無法不去擔心凌毅擎……
即便,他早已猜出那通向父親告密的電話出自凌毅擎之手……
但他仍無法真心憎恨凌毅擎!不論遇上什麼樣的事,他對凌毅擎的恨意,從來只是瞬間、片刻地,無法維持到另一次旭日升起之時……
「這樣算不算已經償完我愛上凌毅擎的罪?」凝視著凌毅擎的身影,霍無央問著心中那道永遠的愧疚傷口--高君玫!「畢竟,身為一名男子,我永遠也得不到他……而他早已毀了我!走到這樣的地步,是否已足夠償還當年的罪惡?」
人群中,凌毅擎焦躁、不耐,急欲離開,但突然間,他的焦躁不見了!彷佛感應到什麼,他緩緩回過頭,眼神專注地凝視著霍無央藏身所在……
「霍、無、央!」他高喊! 霍無央直覺想逃,然而凌毅擎的人卻已迅速來到他面前。「別想逃!」
「放開我……」霍無央掙紮著。
無視眾人驚訝猜疑的目光,凌毅擎緊擁著霍無央神色嚴厲道:「不放!你是我的人,要我放了你絕不可能,除非你今天當著眾人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明白自己絕不可能自凌毅擎懷中逃開,絕望中,霍無央緩緩閉上眼眸。「為什麼要這樣逼我?為什麼你就不肯讓我將這份情感當成我唯一僅剩的所有?為什麼?為什麼?」傷痛太過,霍無央雖已拚命想止住眼眶中的淚水,卻也只能無能為力地任它流泄滿面……
「說!告訴我,將你心底最後一份隱瞞,當著眾人面前親口說出,全數攤在陽光下!」
心知自己這般逼問的行為殘忍得可以,但凌毅擎卻絲毫不放鬆地追問:「告訴我,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對我、對這一切……你真正的想法!」
「非說不可嗎?」
「非說不可。」
「好,既然你執意逼問,我就告訴你!」
霍無央驀地睜開雙眼,任憑眼中淚水不停落下,他凝視著凌毅擎道:

「是,我愛你!愛得無能為力、愛得沒有自己、愛得連被你這樣對待之後都無法產生恨意……愛得連哄騙老父的謊言都說不出口……愛得明知等在前方的只有毀滅,我卻還是執著不悔的走下去……這樣,你滿意了嗎?將我的心活生生挖出,在人前踐踏……你的自尊心得到滿足了嗎?」
 放了我吧!難道這些年來我還不足以償還愛上你的罪?霍無央凝視凌毅擎,心想。
 單向的情感……禁斷的情感……不容於世俗的情感……凌毅擎何苦硬逼著他在人前承認?在人前確認自己愛著他,對他又有什麼好處?難道就只為了嘲笑他?如同他當他的面嘲笑高君玫般? 霍無央絕望地想,不思掙紮,靜靜的等著凌毅擎的嘲笑,然而凌毅擎的反應卻全然出乎他意料之外……
凌毅擎吻了他! 霍無央難以置信地看著凌毅擎的行為……
在人前,他的唇瓣先是輕柔地吻幹頰上、眼眶中的淚水,然後直接封住他訝然開啟的唇……深深地纏綿……直到他喘不過氣……
「這句話,我等好久了……我也愛你。」鬆開霍無央的唇,凌毅擎一邊不舍輕吻著一邊道。
「什麼?不,不可能……我不相信!」霍無央無法置信,如果凌毅擎說的是實話,為何……為何他要與那麼多名女子交往?為何要與盛如欣結婚?又為何要做出這麼多叫他傷痛心死的事?不,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這時,四周之人神志逐漸清醒。
首先發難的是身為凌毅擎未婚妻的盛如欣。
「毅擎!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失聲高明。
 然而,凌毅擎只是不感興趣的瞄了她一眼。「妳已經沒有價值了,滾開!」話落,他隨即帶著霍無央離開,留下了茫然無措的旁人與一名顏面盡失的新嫁娘。
***
車廂內--
「你不相信?」霍無央的懷疑讓凌毅擎眼中不覺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是,這些年來我的所做所為,也難怪你不相信我的話,事實上,我確實沒有資格要求你相信這樣的我,但……」話鋒一轉,譏嘲諷刺的眼神掠過一瞬柔情。「忘了嗎?每回傷了你,我都會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霍無央不覺點頭。
「這句話是我對逐漸將心隱藏起來的你唯一所能說出的問句。」看穿了霍無央眼底的疑惑,凌毅擎不覺苦笑。「我承認,我一直是個無情的人。」想起自己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凌毅擎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要求霍無央的原諒。
一開始,他並不覺得霍無央與他人有任何差異之處。不可否認的,他是喜歡這名溫和俊雅的男子,但也僅止於此,除了自己外,他根本不愛任何人。
但漸漸地,他的心變了!眼神常在不自覺中跟隨著霍無央的身影打轉,特別喜歡看他溫和的笑靨……或許,得到的太過輕易,讓他根本不曾察覺在他心中霍無央的存在已不再可有可無,而是種無可取代的必然……
所以,他才會設下陷阱,公開霍無央與他之間的關係,只為逼迫已無利用價值卻一心只想控制他的高君玫離婚。激烈的手段卻逼得高傲的高若玫走上絕路!當時,他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愧疚。輕忽自私的心態造成難以彌補的後果,當時他並不明暸。過盛的自信心讓他以為不論發生什麼事,霍無央都離不開他!
或許,他對了,也錯了!霍無央的人確實不曾離開,但他的心卻逐漸封閉、疏遠……遠遠地,將兩人的心隔開。遲鈍自信如他,一直等到霍無央溫和真心的微笑消失後才察覺出變化,一直等到心中思念起霍無央的笑,演化成不可抑止的渴望時……他才恍然明了自己的心境他估錯了,也做錯了!估錯了霍無央對他的重要性,做出了永難彌補的傷害錯事!
但要求已明白自己心意的他放開霍無央,更是件不可能的事!霍無央是他冷酷功利人生中唯一的例外,他,絕不放棄!
「一直以來我只懂得掠取。想要就拿走,不計手段與方式的拿到手。所以,當我做盡一切不該做的事之後卻發現自己愛上你了……面對看盡我一切無情手段,逐漸將心藏起來的你,我沒有自信能獲得你的心,卻又舍不得放開……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借著傷害你來確認你的心意,結果……」
「結果,我反而將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更密。」接下凌毅擎未盡的話語,霍無央心頭已有些釋然。
「不過,既然你愛我,又為何將我當成……送給韓道爾?」霍無央問道。想到當時的心境……雖然無法持續,但,那卻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恨著凌毅擎!
「不,我沒有,是賈秘書私下做的事,」凌毅擎辯駁道。
「我獲得消息後亦連忙趕到飯店去,但當焦急如焚的我看見你任由盛如楷擁在懷中之時……不論有什麼樣的理由,我都無法壓抑心頭瞬間竄起的妒火,所以後來才會那樣對你……逼你說出承諾,然後吐露心中對你的愛意……結果,你醒後居然將我的告白不當回事地徑自離開,更讓我怒火高張……」
「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霍無央不明白。那一夜,他根本不記得凌毅擎曾說過什麼話!
「忘了嗎?原來你真的沒有聽見……」又是一抹自嘲的笑泛上凌毅擎俊挺的面孔。「原來你當時的響應只是我自作多情……」
「你說了什麼?而我又回應了什麼?」
「我說,我愛你,而你也回答了。」 聞言,霍無央不覺一愣。
「所以,當我醒過來要走時,你才會那麼生氣……所以,你後來才會這樣待我……」霍無央低語,而凌毅擎什麼都不說,只是將霍無央的身軀攬進懷中。聽完凌毅擎的解釋後,霍無央不覺有種解脫的釋然,同時逐漸接受他口中「我愛你」這句話。雖然凌毅擎的所作所為對霍無央都是種傷害,但不知怎麼地,霍無央就是無法恨他、氣他,或許,但絕對無法恨他……
不明白凌毅擎動機前,他恨不了。知曉凌毅擎的動機後,他更恨不了!只因,他知道,自己愛上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不論是愛或恨,凌毅擎向來手法激烈且不擇手段!
「告訴我,你愛我嗎?在我做出這麼多傷害你的事之後,你還愛我嗎?」掩不住的心虛在凌毅擎的眼底,讓霍無央不覺泛起一抹笑。
就這樣吧!在心底,霍無央對著高君玫道。 堅持這種背德的情感,留在凌毅擎身邊,愛他一生一世……這樣的決定或許就是她當年詛咒應驗的結果……
這一生你只能待在凌毅擎身邊,承受和我相同的羞辱與背叛、自毀--這是我對偷腥野貓的詛咒,我詛咒所有背叛我的人絕子絕孫、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這是高若玫的詛咒,而現在似乎也應驗了,唯一的意外是凌毅擎居然也愛著他這件事!
但從過去痛苦的經驗中得知,被凌毅擎這樣的人愛上似乎只會帶來更多的折磨 但又如何?
對霍無央來說,他的野心很小,而他的要求向來只有一點點,只要凌毅擎能愛著他,其它的事……他皆能不予理會並置之腦後,誰叫他愛上了呢?
「我愛你。」凝視著凌毅擎的眼,霍無央堅定的許下承諾。
「不論這段情感能否獲得祝福,就算留在你的身邊只會痛苦,就算我終將會下地獄,但我就是愛你、也只能愛你.」
***
在那之後,凌毅擎不顧一切堅決退婚。當然,這件事,盛如欣並不同意,然而在盛如楷強勢斡旋下,退婚事件居然無聲無息平安落幕。事件之後,霍無央皙私下問過盛如楷。「為什麼?」
當時,盛如楷並未說明真正的原因,只是告訴霍無央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為了不讓我絕子絕孫,我只好便宜了凌毅擎。」這句話,霍無央不懂。
然而當他將這句話轉述予凌毅擎時,凌毅擎卻突然激動地將他抱在懷中,色厲聲疾的命令他--今後,你不准接近盛如楷!我不准!霍無央當然不會理會這種命令,然而可笑的是,自那之後被凌毅擎看得緊緊的他再也沒有機會見盛如楷一面……
就這樣,朋友數量原本就不多的他又失去一名朋友,雖不難過,但總不免有些遺憾。
***
 半個月後,當外在的阻礙逐一清除,家門前--
  凝視著懷中眉心蹙緊的人兒,凌毅擎不禁開口。「要我陪你進去嗎?」
  這畢竟是他在一怒之所闖出來的禍,沒有理由叫霍無央一人承擔。
「不,」霍無央搖頭,堅決離開他的臂彎。「事實永遠是事實,不會因是誰告發、揭穿而改變。」話落,霍無央轉身望向自己的家,察覺不知何時,他的父親已站在門前看著他……
霎時間,心中所有坦白的勇氣全部失落,他再次轉身欲逃,卻被身後父親慈祥的嗓音喚住……
「無央,進來吧,」霍父道:「還有,叫你身邊的年輕人也一起進來,讓我看看……看看兒子所選擇的對象……」事隔多日,霍父和藹的嗓音沒有半點怒氣,有的只是諒解與寬待……
「爸!」霍無央開口喚道,淚水不禁落下……
走出家門,霍又一步步來到霍無央面前說道:「唉!兒孫自有兒孫福,這輩子,我只要有你這個兒子就夠了,替你取名『無央』是希望你這一生無病無殃……所以,只要你自己覺得幸福,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會強求你做不到的事,所以回來吧,你老爸很想你呢!」霍無央泣不成聲,哭倒在凌毅擎的懷中。
「無央,回來吧!就算孫子這一件事,我看開了,但你總不能讓我連兒子也沒有吧,是不是?」霍父繼續說道。父親的體諒讓霍無央自覺無地自容,忍不住雙膝跪倒在地,但任淚水一滴滴落下,哽嚥的喉嚨什麼都說不出口!
這一輩子……回來前,他已有準備,以為這一輩子必須在父親的不諒解下度過……誰知道!他有滿腹的愧疚想向父親致歉,但千言萬語……他卻達一句也說不出口,哭得無法自抑的他,只能在霍父與凌毅擎的攙扶下起身,一步步走回家中。
淚眼中,霍無央看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二個人,他知道,不論將來還有什麼樣的摩難等著他,但他的人,他的心已找到最終的歸依。

--全書完---

from~ fo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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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GOOSE贏了啤牌大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嗚~
又是好結啦???

真是....
I'm the 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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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過一次現在在看還是很好看
感謝分享捏
還好最後兩人幸福在一起
停在交叉路口,該往左還是往右?
人生走到盡頭,何處該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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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愛上的人倒楣
這句話說的真好
但後來也愛上人家了
就勇敢的說出來啊
使這種爛把戲
萬一人真的跑了
那損失就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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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毅擎也太無聊了
直接說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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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真的太蠢了!!!!!!!!!!!!!!!!!!!!!!!!!!!!!!
無聊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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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無央忍不住說了出來…
否則凌毅擎可能會失去無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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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半天,終於食用完畢

看到無央愛得這麼痛苦,卻又捨不得放下,
只求陪伴身邊
只能説他真的很傻也很專情

而還好毅擎適時發現,告白並挽回吧!
否則,他們終會錯過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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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央也太容易原諒了吧!!
應該要再虐一下攻啊!!!
別那麼快妥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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