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2
發新話題
打印

[現代都市] 王子變公主(出書版)by 草兒

王子變公主(出書版)by 草兒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2889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leungmon贏了ps3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簡介:
等愛,是一場最痛苦的等待,因為看不到幸福未來,
被愛,是一種最甜美的期待,因為未來就在手心握著。
十二文月,帶著陰能的他,為了解開十二家千年詛咒,
他找上那位俊逸清美的年輕大學校長──杜天封,
原以為教授不都是老頭子的十二文月,第一眼的驚艷,
再加上杜天封看似斯文,骨子裡卻是個武打高手,
潛入杜天封的家,為的是找出解咒的方法,誰知,
方法沒找成,還被杜天封給冷冷的嘲弄了一番,
氣傲的他,是該拿架子走人,可惜,為了十二家,
更為了自己,十二文月索性一裝傻,二裝可憐,
再來耍賴的賴在杜天封家裡白吃白喝,反正,
富公子杜天封有的是錢,他再能吃也吃不垮,況且,
這男人還有一手好廚藝,不只將他不挑食的胃給養刁了,
最後還發現,這該死的自大男車庫裡那輛火紅重型機車,
竟然就是當初跟他尬車的傢伙!他以為砸了機車,
會惹得杜天封發飆,可杜天封發狂的卻是自己一次又一次,
一聲不響的不告而別,難道……這傢伙愛上自己了?
可那蓄著一頭火紅長髮吻著杜天封的人,又是誰?

楔子
觀望機艙窗外,朵朵雲花飄在蔚藍空中。坐在窗邊隔層玻璃往下看,城市正在
腳下。拂開臉頰邊調皮的髮絲,隨即又無聊的托著尖瘦的下巴。異常清秀、甚
至可以稱為漂亮的臉蛋上,明顯掛著不耐煩。
「這飛機還要飛多久,從日本到英國不是一瞬間的事嗎?」自從坐上本家安排
好的班機,已經過了好久。一直待在僅有兩人的偌大頭等艙裡,悶都悶死了。
坐在他身旁位置的人道:「文月,這是本家給的資料,你先看看。」
文月接過彌生手裡的一疊資料,隨意的翻閱起來。他們從得知Queen是唯一接
觸過關於十二家解除詛咒方法的人,尋找至今已有三年卻仍是毫無所獲。
七年前,殺手組織『神話』內部改革,首領換人之後、就再沒有人見過當中的
兩個最強拍檔,那便是Queen與Knight。
所有人,都說他們死了。直到最近與新崛起的殺手組織『結社』聯手,才勉強
得知最有可能與Queen有所聯繫的Knight正在英國隱姓埋名過著平凡生活。
所以本家立刻指派他與彌生哥哥前往英國,打算從資料所指示的人身上,打探
Queen的消息。那畢竟攸關十二家未來的希望,更是他們十二個傳承到古老詛
咒的孩子最大希望。即便當中有多大難處,他也絕不容許自己退縮。
為了自己,更為了所有的兄弟們。
看著資料上挾帶著的照片,鏡頭穿過人群清楚的拍到那抹高大身影。溫和的笑
臉下,是不帶一絲溫度的冷然。那就是他此次的目標,英國倫敦貴族學校校長
,杜天封。
而此時的文月,卻絲毫不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裡Queen竟是牽起他與他所有聯
繫的人……

TOP

[發帖際遇]: 非法街頭賽車,leungmon被警察捉了,罰了現金20Ds幣.


第一章
夜幕低垂,寬廣的路邊、分立兩旁的路燈亮起,四周除了道路與街燈,再看不
到其他景色。但此時應該是寂靜無人的郊區,卻出現兩台以高速駛著的重型機
車,分別是白色與銀藍色。
在黑夜中奔馳。隨著燈光反射在車體上、那泛著光暈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
為那是兩隻正嬉戲的精靈。感覺著那極速的快感,風呼聲如在耳邊低語。
他十二文月今天才到倫敦,好不容易下了飛機、終於可以騎著自己最愛的白色
重機,在異國寧靜深夜裡奔馳如電。雖說來這只是為了工作,但工作之餘、怎
能少了放鬆心情的娛樂,所以他才硬是拖著十二彌生哥哥一同飆上幾圈。
剛過一處彎,前頭的文月手不斷催油,腳也不停的踩變速器,動作熟練的好似
賽場上的機車手。那台銀藍始終與文月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論文月的
速度有多快、都能緊緊跟著。不知持續奔馳了多久、過了多少彎處,他們在一
處過彎時意外的見到前不遠處有一抹微亮。
文月沒想到竟碰上同好,立即起了玩心。猛的突然加快速度,往前而去。彌生
見前頭的人一下子如閃電一般衝了出去,一剎那便知文月想做什麼、並不緊跟
在後。
就在文月與前面那火紅距離越縮越短時、他連變三速,即刻追趕上前面的人。
白色與紅色車身,在寬敞卻又彎曲的路上並著肩,誰也沒讓著誰。就像在比賽
似的,速度只增不減!直至一處大轉彎,兩人的速度卻只越發加快。
臨到過彎前,仍是互不相讓!直至最後一秒,紅色機車的主人手一伸,捉著白
色機車主人的腰一拉、然後長腳朝著幾乎要撞過來的車體猛力一踹!沒了主人
的機車立即翻倒、打滑。
對方在將白色機車踹出後,拉緊煞車、藉著那一腳的力量將機車穩住,整台由
高速瞬間煞車的車體硬是甩了好幾個尾才停下。留下一道長長、仍冒著煙的煞
車痕。
而白色機車則是由於速度太快,機車失重懸空翻轉幾圈,接著下墜。車殼一接
觸地面立即粉碎、白色碎片一路紛飛,直至整台機車撞上遠處護欄然後瞬間解
體。
一聲巨響,便起熊熊烈火。好在此處無樹無木,屬於偏遠地帶,不然准要引起
騷動。
他被身後人攔腰抱著,看著遠處冒起的火光,有沒有搞錯,這人沒品到了極點
!文月氣得他毫不留情的用手刀劈著腰上的手腕:「野蠻、粗俗、白癡、智障
混蛋加三級!」
可是只有第一下命中,第二下正對準目標要劈下時,一眨眼對方就制住他的雙
手,變成雙手交叉於胸前,兩隻手分別被對方捉著。
他安靜了一會,又是更加憤怒的叫罵:「人渣、廢物、下流骯髒的東西!快把
我放開!」邊叫罵著、他邊用仍帶著全罩式安全帽的頭往後撞,硬是要對方吃
到苦頭。不料對方反應比他更快,迅速放開他的手、並借力將他往外用力一推
。往前踉蹌幾步才停下,不過隨即他的罵聲更精彩了。
「文月,你沒事吧?」另一台銀藍色重機的主人趕了過來,擔心似的檢查他的
身體。文月則是指著不遠處的火光,摘下自己的安全帽朝仍舊跨坐在車上的人
奮力一丟。
「這台機車是我最喜歡的,你看看、你要怎麼賠我?」文月生氣的怒吼,可對
方依舊坐在車上,一點要回應的意思也沒有,這更讓文月惱火。
「喂!去你的,你有沒有在聽老子說話?」文月走上連車都沒下的人身旁,雙
手一揪便捉起對方衣襟:「你說話啊!你是傻了還是白癡啊?啞了你?」
那人仍帶著安全帽,文月完全無法看清對方表情,但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對方
完全不想搭理他。文月一手挽著在冷風中飄揚的長髮、一手拎著對方衣襟,邊
口無遮攔的破口大罵。若只是單純的罵那倒還好,只是文月不時的用日文、中
文、英文等等語言罵著。
「文月,你再不冷靜、我要生氣了。」此時另外一個人也摘下帽子,露出與文
月相仿的面容,只不過卻多了一分冷漠。彌生對著仍在發飆的人說道,只是聽
那虛弱無力的口氣、完全沒有威嚇力。
意外的、對文月卻非常有效,剛才還高聲叫罵的人此刻已經乖乖閉上嘴:「彌
生哥哥,這台是水無月哥哥特別送我的……」
「誰叫你不好好珍惜,與人衝突。」彌生抬手替文月理著頭髮,順到耳後,然
後俯身在他耳旁低聲說道:「別忘了我們來英國是幹什麼的,別生事。」
很不情願的,文月在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後、才跟著彌生上了銀藍色的重機。
很快的,車影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幕中,速度快得連車尾燈都捕捉不著。
文月緊抱著彌生的腰際,任由冷風將他的長髮吹拂凌亂。一想到那台珍惜的機
車變成一片火海,他就恨不得將剛剛那個人碎屍萬段!
要不是……對了!文月想到那一瞬間,要是那個人踢出那一腳後、沒有將他捉
離那台失衡的車,那麼他早就葬身火海了!難道英國人都這麼剽悍嗎?

不久,兩人回到在英國的住所,一處傳統日式建築的地方,這是他們十二家在
英國買下改建的。脫下一身車手專用裝,也不在乎在人前裸露軀體,接過侍女
遞上的乾淨白色浴衣便套上:「霜月還沒有回來啊?」
「你千萬要小心,對方可不簡單。」
彌生走過去替文月繫上帶子,想到文月的工作、不禁要再叮嚀。接過一旁遞上
的木製細梳,彌生替文月順著細長如絲的發:「如果失敗了,我們再想辦法就
是,千萬別逞強。」
文月沒有回答,雖然知道彌生是真的關心他,但為了疼愛他的哥哥與他疼愛的
弟弟們,此工作絕對不能失敗!短暫的休息過後,文月便起身準備。杜天封,
是他此次的目標,位於倫敦的知名貴族學校校長。
他要從那位尊貴的校長身上,找到曾經閱讀過古籍的人,Queen的下落。因為
他們查到幾年前,Queen獨自去中國將那些記載他們十二家某些秘密的書籍給
燒了。如今唯一知曉其內容的,就只有Queen,所以他說什麼也要找到Queen。
準備齊全後,文月離開住處,一個鐘頭後來到這資料上標示的地方。根據資料
上的報告,他知道早上六點到七點是目標離開的時間,通常會到晚上七、八點
才回家。甚至,有時候不會回到住處。
他熟練的開了門鎖,潛近屋內,把整個房子都給摸了遍,確認位置後,再查看
留下的資料。可時間緩緩過去,能摸的都摸了、能看的資料都看了,除了貴族
學園的一些資料外再無其他。完全沒有他要找的資料,看來他只能待到屋主回
來。
來到主臥室,裡面新舊衣服擺在一起,有的還沒有穿過、髒了的衣服就丟進垃
圾桶。看來主人的生活習慣並不好,甚至冰箱裡只有過期的調味包。環顧整個
臥室,他找到了能藏匿的地方,然後確認能藏起他整個不算矮小的大男人後,
開始安靜的等待主人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文月坐在那張大得離譜的凌亂大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越發橘
紅,他開始計算屋主回家的時間。直到太陽西下,剩下微亮光芒時、文月聽到
底下的動靜,主人回家了!
閃身進藏匿處,確認毫無破綻後、屏息等待。雖然這個位置不好,但是卻是唯
一能清楚看到床上的地方。而且主人有個習慣,即使到了夜晚仍不開燈的怪習
慣。所以算不上多好的藏身地點,憑著這點、是不會輕易被發現的。
隨著隱隱接近的腳步聲,直到臥房的門被推開。他看著在黑暗中高大的黑影,
行動自如,彷彿黑暗對他來說就跟光明一樣,絲毫不影響他的動作。就跟前些
日子一般,屋主洗澡、只套上長褲就上床睡了。
靜待一段時間,待空氣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後,文月才從隱匿處走出。跟貓一
樣,他的動作很輕,一點也沒發出聲音,連呼吸聲也沒有。直到確定他睡著之
後,才緩慢的往床邊靠近,近到一個距離、伸出手就要往床上人摸去。
沒想到手就快要碰到對方身上時,才赫然發現目標的雙眼在黑夜裡閃過光亮,
要抽手是早已不及,手腕被用力捉住,一個施力、文月重心不穩就往床上倒去

他被壓制在床上,才剛想掙扎、對方卻把身體的重量全交給他,一瞬間他幾乎
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側過頭,便見黑色槍口正對著他太陽穴:「誰?」
文月緊咬下唇,硬是不肯發出聲響。他心裡快速的把對方的十八代都問候一遍
,然後思考著如何應變,但這樣被壓著、他要使力基本上很困難。
壓著的人沒了聲息,杜天封傾身,看清了黑暗中的那張臉。那是一張看過一次
、就很難忘記的漂亮臉孔。從一進門,他就察覺到房內多了一個人的氣息。卻
沒想到竟是前晚碰上的、好潑辣的那一個人。印象中有人喊出他的名字,十二
……文月。
「他媽的,你……快放開我!」不論怎麼劇烈的掙扎、壓在背上的人聞風不動
。從旁邊拿起自己的領帶,杜天封將文月的手綁個結結實實,然後再拿起一旁
連標籤都還未拆的襯衫將他的腳纏起來。
杜天封將手腳被縛的文月丟在大床,自己則退到床邊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替自
己點了根煙。文月一雙眼睛憤怒的似要噴出火來、一直盯著眼前那張臉看,好
像這樣就可以在那張討厭的俊臉上燒出兩個火窟窿。
看著那個人打著精壯的赤膊,手臂上是一塊又一塊的肌肉,腹部是男人夢寐以
求的八塊肌,胸前不似健美男那般噁心的大胸部,而是結實的胸膛。他看……
就算不用槍,杜天封打也能打死人了。
扒扒不似白日規矩的頭髮,杜天封英俊的臉龐此刻顯得魔魅、像只懾人心魂的
惡魔,嘴角噙著一抹不帶感情的笑,看得床上的文月背脊汗毛直立。
隨意的把槍放在床櫃上,他起身往床邊靠近。等到一定距離後,文月才注意到
對方身上的結實肉塊、有著與外貌不符的滄桑:「小傢伙,你想偷什麼?」
沒有回答,文月在黑暗的空間裡與杜天封對視著。突然,杜天封眉一皺、起身
往文月靠近時已來不及,被縛著的人不知如何辦到,竟然已經掙脫。
文月見對方靠近,猛的一個直拳擊向杜天封的臉。後者身型微頓,一隻大掌即
時捉住文月手腕,隨即熟練的猛力一轉、另一隻手朝他肩膀一推,瞬間被擒住
,手被反折的劇烈疼痛令文月無法動彈。
操,這是他第一次吃鱉!沒想到這傢伙這麼牛,來硬的不行、那他得到需要的
情報後、馬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Queen在哪裡?」
杜天封動作未滯,就像一點也不認識Queen一樣,若非資料上標出指示,文月
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Queen?你找他做什麼?」
這一瞬間,文月想要藉由接觸的地方,窺探對方內心的記憶,沒想到意識只進
到門前、就被阻擋在外了!不可能,他的能力一向能借由碰觸、來讀取對方的
記憶!從他會使用這項十二家傳承下來的陰能後,從未有失敗過。像今天這樣
被擋在門外,還是頭一遭!
「你……你怎麼會?不可能!我不可能感應不到的,怎麼會?」被他的話弄得
一頭霧水,但杜天封也並不感到驚訝。文月不禁猜想,或許對方早知十二家的
奇異能力,而且也早有防備?
結社與神話同屬殺手組織,他十二家雖也性質相同、可卻從好幾代前便全改了
,僅做消息買賣而已。直到最近才與結社聯盟,尋找共同目標。
但合作也只是各取所需,並以互不干涉為前提。結社只透露與Queen關係密切
的人,接下來只讓他們自行探索。而杜天封就是他們尋到唯一一個可能知道
Queen在哪裡的人,也是他們十二家抱持最大希望解除詛咒的人。
手被反制住,文月弓起身子、腳奮力往身後人的腹部一踢!杜天封沒料到,手
一鬆往後倒退一步。可就這一步之差,原本還被制的人卻一溜煙的跑掉了。
有點好笑的看著倉皇逃跑的人,他追出臥房,僅見文月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直接
躍下,想來是早有準備。雖說他放水很多,但能從他手下逃走也算這小鬼有一
番真本事。
不過十二家尋找Queen的事,也是直得注意。而且,從剛才的情況看來,對方
並沒有得到需要的情報。也就是說,文月一定還會再來。
文月拉著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安穩落地。正當他站穩欲離開時,眼角撇見一抹
火紅。轉頭猛一瞧,竟是一台隨意停放在車庫前的重型機車!重點還是前晚、
害他愛車葬身火海的罪魁禍首!
一想起那熊熊烈炎,猶如他心頭竄上的火,再加上方才吃鱉、陰能無法如預期
般使用。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文月顧不得立即離開,也不管聲響會不會被聽到
,先解了心頭這口惡氣再說!
箭步上前,文月一腳踹翻了那台重機車,然後隨手拿起一旁可供他洩憤的鐵棍
,朝那台機車,宛如朝著樓上的那個人使勁的打!可惡,若不是他、他的愛車
就不會……
扔下早已變型的鐵棍,文月呼呼的喘口氣,臨走前還不解憤的往殘破不堪的紅
車補上幾腳。我看你再紅吧、紅得跟噴血似的,哪天看我也把你這杜王八給打
得頭破血流,操!
文月終於離開,較處一處陰暗,走出一個人站在路燈下,頂著一頭紅得如火似
的及肩長髮,原本漂亮的碧綠色瞳孔卻因為四周的昏暗而顯得黯淡:「Knight
,你可真是越來越心軟了。」

那晚文月回到英國的住處,與他一同前來的彌生另外工作去了。他獨自待在房
哩,心中那股憤怒卻還是沒有因為方才洩憤的行為稍稍平息。可是,怎麼會感
應不到呢?那可是他們十二家歷代來不曾出過問題的陰陽之能,怎麼可能會有
不能正常使用的時候。
忽地、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冷靜下來才想到,難不成那名為詛咒的反噬,在
他身上悄悄的降臨了?文月當下隨便捉住一個女侍的手,微微聚力,一些陌生
的畫面立即浮現腦中。
一連嘗試幾個,都不外乎可以從對方身上感應到一些畫面。那證明了,文月的
陰能僅僅對杜天封一人無效而已:「靠,老子不信!」
沒辦法使用能力,不就代表了無法得到Queen的消息。而且偏偏只無法對杜天
封使用,再說了,杜天封肯定不會供出Queen,這老天不是存心要他們十二家
活不下去嗎?
可既然不是他本身的問題,難道是杜天封身上有鬼?從未遇上這事的文月,竟
足足困擾了三天,連飯也忘了吃,睡覺滿腦子想的也是這事。莽撞行動是不可
行的,他的實力與對方相差甚遠,再怎麼頭腦簡單也很明白。
不行,若是在他遲遲未能取到Queen的消息,那萬一他兄弟們的反噬開始了他
不是要自責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才不能為了這一點點挫折而喪志,為了十
二家的兄弟們,他拼了!只對杜天封一個人無法使用是吧?老子試到你他媽能
用為止!
想通了,隔天一早文月就來到杜天封家門前,在這裡埋伏、要逃也比較方便。
咻一下跑得遠遠的,看老兄還捉不捉的到!
等著等著、好不容易等到杜天封出門準備上班了,文月在暗處伺機而動。終於
看見門前高大的人轉身關門,將背部給露了出來。文月兩眼泛光,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速度抓住了杜天封的大手。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不論他如何試、試到渾身發汗發冷、頭暈目眩就是沒
有反應。怎麼都跟那晚一樣,像是被一道門給阻擋在外了。
看著他瞬間佈滿細汗了小臉,握著他手的小手也變得越發冰冷。杜天封打一出
門便覺察到他的存在,雖然早已知道他會有所行動,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虧
他還故意背向著他,看看他想做什麼,沒想到僅是上前握住他的手而已。
手……想起那晚文月被他制住後,問了Queen的下落。而下一秒的不尋常,似
震驚、似疑惑的臉,看上去不像作假。十二家?他想起來了,從前仍在神話裡
的時候,他聽聞十二家的異能。這麼說來,十二家尋找Queen的原因……
當他沉默思索的時候,感覺手上一陣拉力。回身竟看見文月纖細的身子往後倒
去,他抖抖眉、猶豫該不該伸手。最後,還是出手接住那冰涼的軀體。他想看
看,這小鬼在變什麼把戲。
穩住後,文月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不行了,他剛才不間斷的一連使用了陰
能,瞬間力氣全被抽光。連跑都沒得跑,這下虧大了。
急促的呼吸著,文月乾脆賴在地上等力氣恢復。只是現在渾身發冷、暈頭轉向
的,從前他未曾因為使用陰能而出現這樣的狀況,也未曾聽說過度使用陰能會
怎麼樣。
那麼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反噬的前兆。突然一股怒火竄上,要死,他也要先從
這他媽該死的臭傢伙口中得知Queen的消息!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文月從地
上跳起,雙手緊揪著杜天封的衣領……
咕嚕,一陣宛如雷震的悶響聲,兩人四隻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聲源處。文月不
知飢餓了幾天的肚子。杜天封抬起頭,隱約還看見有人在陽台收衣服……
定格在原處,文月想起來自己因為那三天過於專注自己的困擾,沒好好的吃過
一頓飽。連早上也是直接就過來了,還沒有吃早餐呢!
杜天封有點想笑,這又是小鬼新的計謀嗎?繼裝死後,又是裝可憐。不過那響
聲也未免太震撼了,姑且先照他的計劃走吧。
拉下文月的手,杜天封轉身開門進屋,門卻沒有關上,只掩了一半。文月隨即
又難看的一屁股往地上坐,剛才那麼猛烈的動作,導致他更加的不舒服,而且
又餓。
可才坐了一會,從那半掩的門縫中隱約傳來了食物的香味。再聞又沒有了,但
下一秒卻是更勾起食慾的香,一陣比一陣還濃。飢腸轆轆也無法形容現在的文
月,他起身推門入內,看見餐廳裡的桌上,擺著一道道美味的佳餚。
一點也不客氣,文月當場坐下狼吞虎嚥起來。直到杜天封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來
,怔怔的看著桌上被掃蕩一空的食物。看到食物就隨便亂吃,這小傢伙的習慣
非常不好。或者,又是另一種計謀?
「小鬼,沒人告訴你除了話不能亂說、食物也不能亂吃嗎?」
看見杜天封又端了一道菜出來,文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搶來再說:「哈
哈、你別想唬爛,要是你在食物裡下毒還會說嗎?傻瓜!」
第一次看到眼前人的笑臉,沒想到遠比生氣的時候成熟許多。只不過,猶如曇
花一現,隨即文月又開始難看的吃起最後一盤菜。
呼,真他媽有夠給他飽!肚子脹的很,文月鬆開了自己的褲頭,讓自己滿足的
地方可以不用被箍著。只是通常這種情況下,某種生物是很容易進入夢鄉的,
所以文月理所當然、就坐在餐桌旁的木頭椅子上,用著相當離奇的姿勢睡著了

收拾好一桌子凌亂的杜天封走出廚房見到的,就是睡得正香的文月。杜天封豈
止很想笑,他根本就已經笑了,而且笑得肚子很痛。果真是個小鬼頭,也罷,
就這樣看看他到底在盤算什麼。

TOP

第二章
醒來時,文月不但全身酸痛、渾身更是虛軟難當!操,流傳幾千年的十二家詛
咒文獻也不是那麼的準確,為啥沒記載萬一碰上不能使用能力的對象該如何應
變?
還有過度使用陰能的後果是什麼也沒有紀錄,甚至是連一個字也沒有提到。什
麼破文獻,歷史久了果然就全然不可考了!
環顧周圍景色,發覺自己躺著的地方竟然是那個杜王八的大床。想起來,他好
像酒足飯飽之後就睡著了。然後怎麼會睡在床上,他自己夢遊找床睡的嗎?
看向床頭的電子鐘,驚覺此時隔天正午。也難怪,他那三天苦思不但食不下肚
,連睡也難睡得安穩。能力無法發揮,這種事情還是頭一遭,他想破頭也想不
出為何!
文月就坐在大床上,重新思考自己接下去該怎麼做,叫他回去報告誰會信?而
且他也不能這樣毫無收穫的就回去,家裡唯一擁有感應能力的就他。或許只是
天時、地利都不對,過段時間搞不好就會恢復正常!
他媽的,要是有辦法直接讓杜王八這該死的東西,直接說出他想知道的情報,
哪還用得著這麼辛苦!算了,也不用指望那個混帳傢伙會直接說出來,倒不如
想辦法賴著試他不知道要失靈多久的能力。
丟了人格丟了尊嚴,也絕對不能丟了全兄弟們的性命!
打定主意,文月決定死皮賴臉的留下來,直到他能從杜天封身上正常使用陰能
為止!決定好後,文月不客氣的翻找對方衣櫃,昨天因為過度使用能力,留了
一身的汗水,衣服滿是汗味,臭的要命。
有夠沒品味的,衣櫃裡新的舊的都是西裝,連件像樣的休閒衫也沒有!哇靠,
這傢伙是人嗎?算了,隨手揀一件白色襯衫與褲子,文月擅自借用了盥洗室。
待著也不知道要幹嘛,文月走進書房裡,意外的在隨意翻看時、發現杜天封藏
書種類頗多,上至難懂的外文書、下至小朋友愛看的漫畫書都有。
凌亂的書架上、平均幾本書裡就藏著一本漫畫書。文月開始翻找,然後堆疊在
一起,慢慢的閱讀。文月將頭枕在一疊高度適中的漫畫堆上,讀著讀著、最後
將書往臉上一蓋,睡著了。

杜天封傍晚回到家時,原以為文月早已離開,沒想到在經過書房時、聽見裡面
傳來的陣陣鼾聲。他輕輕推開書房半掩的門,發現聲音竟是從那書堆中傳來的
。走近一看,才發現一個人躺著,杜天封沒想到文月還留在這,而且還這麼沒
防備的睡著。
有些好笑的拿開文月蓋在臉上的書,看著那張熟睡中難掩稚氣的面孔。年紀輕
輕、便要承受如此重擔,杜天封不是不知道,文月吞下了多少酸楚。
因為,他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心裡隱隱不希望……文月最後也跟他一樣。他的
雙手沾滿血腥,隨著滾燙的鮮紅逐漸冰冷、他的心,也再無一絲溫度。看人,
都是帶著有色眼鏡。
等到文月從夢中轉醒時,書房內僅剩他一個人。望眼窗外,才發現天色已暗下
,那個人也差不多回來了。一走出書房,立刻便聞到由樓下傳上來的食物香味

文月的肚子立刻咕嚕咕嚕的響起,這才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
「小朋友,下來吃完飯趕快回家吧。」杜天封站在樓梯口,失笑的看著文月。
沒想到有人肚子餓,可以發出這麼恐怖的悶響聲,萬一工作時肚子餓怎麼辦?
去你的小朋友,別以為比老子大幾歲就可以把所有人當作小孩子了!文月在心
理賞了杜天封一個特大號的中指。跟著杜天封下樓,樓下的香味更濃,香得他
鼻子都要掉下來了。
一路到餐桌,桌上擺著幾道一慣簡單的中式家常菜,昨天也是這般道地的菜餚
。也不拿筷子、文月直接用手朝著一道菜捏過去:「幹幹,燙、好燙!」
把筷子遞給文月,好笑的看著他邊呼邊吃的樣子,活像只餓死鬼。沒吃過這種
道地中國菜,文月吃得津津有味。
文月這模樣,令杜天封不禁想到那個人,他是為了Queen而去學做菜的。後來
因為Queen不在了,所以有好一段時間他都沒再用過廚具。
開始,只是因為愧疚與自責,才想替他照顧葉海勻。只是漸漸的,葉海勻天真
、單純的笑容,還有會為他落下難過的淚水,令他不禁對他視如親人般看待。
再後來,為了照顧葉海勻,他才又開始下廚。但沒想到不知不覺,葉海勻的廚
藝遠超過自己,漸漸的又不再碰這些東西。
「喂、告訴你我是不會走的。」
繼裝死裝可憐之後,是耍無賴?這小鬼花樣真多,不過也當真有趣,再陪他玩
一陣子吧,當作無聊日子裡的餘興節目。等漸漸感到不耐煩了,那時候他是不
會客氣的。
飯後,杜天封意外的沒有如往常倒頭便睡。而是進書房撥了通電話,文月跟著
進去、他倒也不甚介意,大大方方的交談起來:「海勻,好久沒連絡了,最近
過得好嗎?」
聽著那頭略為哽咽的聲音,杜天封笑了聲,揶揄道:「愛哭鬼,這麼感動。」
彷彿被這溫馨的氣氛影響,杜天封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柔和:「你胃不好,
三餐有沒有按時吃?不然又鬧胃痛。」
一方是因繁忙而沒空撥打電話,一方是平常開機卻不會撥打電話,所以相隔許
久都未聯絡。一聯絡便開始寒噓問暖、東南西北的聊。但也是因為不想打擾葉
海勻在那邊的忙碌,一個年輕才二十二歲的天才,要作為教師教導與他同齡、
甚至比他年長的學生,難免辛苦。
而且葉海勻所傾心的人,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笨蛋。他當初也明白葉海勻決定回
到台灣任教的理由,他雖無奈,卻也沒有辦法。
文月站在杜天封斜背後的地方,隨手拿起一本書假裝看著,實則側頭看他。杜
天封臉上滿是溫柔,與面對他時的戲謔不同,他知道那個人是誰,調查杜天封
的時候,有跟著調查與他周圍的人。從小便認識,電話那頭的人對他來說一定
很重要吧?
那種眼神,他知道、也看過。他依賴的那個人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只是
那個人、不在了。因為身為十二家的人,很年輕就走了。他們這些擁有奇異能
力的人,最後也不外乎是以那種結局收場。那麼,他還有多少時間呢?
不想待了,文月忽然覺得不想再待在這裡。放下書本,悄悄的退出書房。走至
主臥室,將床上凌亂的衣物全丟下床,空出床位後便呈大字型倒臥床上。在十
二家他們從來都是由侍者鋪好被褥後才睡,異常守舊,所以幾乎沒有睡過這種
軟床墊。
雖然很不習慣,但極為柔軟,很舒服。況且上面有一種很熟悉、很好聞的味道
。把厚重的棉被捲起來抱著,找個舒適的位置,舒服的嚶嚀聲,漸漸入睡了。
正當他睡得迷糊,懷裡抱著的棉被捲竟然被抽走。文月不滿的咕噥聲,伸手胡
亂揮舞,沒想到、竟摸到一個比棉被捲更溫暖的東西。好開心!文月立即緊抱
住那暖呼呼的東西,順便再用臉磨蹭幾下,滿足的進入夢鄉。
夢裡……他夢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夜裡,一直帶著溫柔與溫暖哄他入睡的人…
…突然不見了,好幾個夜裡,因為冰冷而無法安睡。
奇怪的事發生了、懷裡的溫度開始蔓延,直至將他整個人包圍著。整個人暖烘
烘的,好似那幾個擁抱冰冷的夜晚都只是夢境而已……

「拿點衣物就好了吧?」
文月繞開侍者走動的前廊,以不被發現的狀況下往自己的房裡前進。沒想到回
自己的家也要這般躲躲藏藏的,但比起將能力失效的事情告訴彌生,令彌生擔
心,他倒寧願這般偷偷摸摸。
打開壁櫥,將換洗衣物整齊的放置行李箱中,順便換下一身不合的裝束。換下
來的衣物,還殘留有那個熟悉的味道:「靠,真是怪了!明明都是全新的衣物
,怎麼會有你那王八的味道呢?」
記得昨晚臨入睡前,被褥上的味道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跟他身材完全不符合
的尺寸,文月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如此小心翼翼的折疊整齊,然後收置在他
的行李箱裡。
回想起早上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在杜王八的懷裡安穩入睡,那包圍著他的氣息
是如此令他安心。也讓他想起了……原來人的體溫,是這麼的溫暖。
「你整理行李做什麼?最近沒有工作吧。」被熟悉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文月
回頭、發現門口佇立著一個不陌生的人影:「水無月哥哥!你什麼時候來到英
國了?」
「前幾天剛完成工作,當家叫我順道來看看你們。」穿著整齊的斯文男人,一
頭細柔長髮也整齊俐落的繫在腦後:「那你呢?收拾行李,打算一聲不響的離
開?」
「不是,我是真的想把Queen的消息帶回來……」文月有些沮喪,深思熟慮一
番,決定還是暫時不要把能力無效的事情說出來。
「即使無法從這邊得知Queen的消息,我們還有很多方法。」即使他們日夜都
膽顫心驚的害怕著十二家的詛咒,反噬降臨,但也絕不會想要看著自己的弟弟
這般辛苦難受。
文月知道,他知道水無月在為他擔心。可是,他無法放棄這邊,不僅僅因為杜
天封曾經是與Queen最為接近的人。
「……你想,就去做吧。」水無月斯文白淨的臉上,露出一抹與外表不相襯的
艷麗笑容:「不過,不要太勉強自己。」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也看出了他心裡隱隱的堅持。文月想,還真是什麼
都瞞不過水無月的雙眼。
回到那間不算陌生的大宅,離開前仍熟睡著的人已經不在。他將自己的東西放
在主臥室的小角落,反正也只有幾件換洗衣物,沒什麼好藏的。
整間大屋子,只有他一個人在,東看看、西瞧瞧,離杜天封回家還有好一段時
間,他還是找點事情做好了。從主臥房開始,他把床上凌亂的衣物分為使用過
、以及未使用過兩類,然後將新衣物一一架好,放置衣櫃左邊。
使用過未髒污的則歸類右邊,然後剩下的全部丟至洗衣機清洗。不過……原本
這些事情都不是他在做的,足足與洗衣機搏鬥半個多鐘頭,才見洗衣機緩緩運
作起來。
然後再拆了櫥房裡全新未拆封的抹布,把家裡沾上灰塵的地方全部抹過。一開
始不知道怎麼弄的文月,連擦拭要將抹布擰乾都不知道,弄得濕濕的才想到不
對。
本家裡傭人都會擦四次,第一次使用加了清潔劑的水將抹布打濕再擦拭,第二
次則是將清潔劑給擦乾淨,第三次用干抹布將多餘的水擦乾,第四次再用專用
蠟、讓整間屋子看起來亮晶晶的。
「操……好麻煩,下次再用!」文月丟下抹布,看時鐘才發現正中午了,此時
肚子也適時發出咕嚕聲。他跑往廚房,想找些能吃的東西,沒想到竟是空空如
也。一些找出來的東西也早已過期,無法食用。
稍微將冰箱給清理乾淨後,文月拿著自己的信用卡出門,打算採買一些生鮮食
品,把偌大的冰箱給塞滿。反正,杜天封會下廚、而且不得不承認,還真他媽
挺不錯吃的!更何況他出錢,杜王八隻是出力,這樣誰也不吃虧。
可一來到最近的超市,文月逛了三圈都不知該從何下手。他從來不知道,魚竟
然有這麼多種!肉竟然有分這麼多部位!
「麻煩死了!這什麼鬼?能吃嘛!」
而且蔬果類林林總總一大堆,他猶豫了好久、才終於推了一台特大的購物車,
只要看到喜歡的就都買了。等到他提著大包小包回不屬於他的房子時、已是下
班時間。但房子的主人,卻直到文月將東西放置冰箱時、仍未到家。
文月空著肚子等,卻遲遲等不到應該回來的人。雖然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杜天
封生活作息非常不一定,有時甚至是好幾天都不回家。
但是他還是很不爽,他老大辛辛苦苦的出門搬食材回來、竟還敢餓他肚子!他
媽的,越想越火大。怒火中燒的人,更是容易將舊恨一併挖出來澆油。於是他
在偌大的屋子裡叫罵著,把先前沒罵出口的也跟著罵個夠。
直至晚上十一點多,文月已經餓得沒火了,在客廳沙發上睡得正熟。此時,才
聽聞門把被旋開的聲音。淺眠中的人立即驚醒,爬起來咚咚咚的跑到玄關處對
著門口的人道:「干,你他媽怎麼現在才回來?」
「小鬼,你還沒走?」看見文月換了一身新衣物,並且竟在門的對面,杜天封
還真沒想到文月說不走就真的不走了。不過既然已經配合到這種程度,他就接
著看文月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反正就近觀察,他也比較好注意十二家找Queen
的原因。
什麼鬼話,當他隨口胡謅嗎?這杜白癡真他媽討人厭!文月立刻板起臉孔、憤
怒的叫囂道:「當然!老子還沒得到重要的情報呢!」
杜天封沒有回答,帶著淺笑從文月身邊走過。又是那個,跟照片上一樣溫和、
卻不帶溫度的笑容。文月霎時不知該說什麼,皺著眉頭站在原處。他很不爽看
到,杜天封的這種笑臉。
就在兩距離越拉越大時,一陣悶響聲劃破寂靜、在偌大安靜的屋子裡迴響。而
發出聲音的地方,正是文月又空了一整天的肚子。
「噗哧!」杜天封難看的笑彎了腰,連腳步都沒力氣邁出去。那恐怖的飢餓交
響曲,可能這世上沒人能比他動聽了!每次聽到都忍不住要笑開嘴。
終於笑完了,喘口氣、才邊挽起袖子邊往廚房走去。臨了,還望了眼仍佇立在
原地,背對著他的文月:「你晚餐沒吃嗎?」
何止晚餐,連早餐跟午餐都空了!雖然對於自己動不動就演奏的肚子感到無奈
,但今天還是不得不小小的感激一下。要是讓杜天封就這樣上樓的話,他真的
是得下去作餓死鬼了。
「……這些都你買的?」看著冰箱裡滿滿的生鮮食品,杜天封幾乎都要懷疑這
是不是他家的冰箱了。自從葉海勻會下廚,他的冰箱就再也沒有這麼豐富過。
「告訴你,這個要放冷凍、那個才要放冷藏。照你這種放法,生鮮食品都不鮮
了。」對著身後人說著,將擺錯的一一擺好,然後隨手拿出幾樣材料。正當他
拿廚具準備動作的時候,才傳來文月的聲音:「呃、你能不能準備多一些,我
從早上到現在都忘了吃、餓的要命呢!」
杜天封手上的菜刀一滑、險些握不住。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會讓人連飯都忘
了吃?不過若以文月這種個性,連吃飯都會忘記也不是什麼太令人驚訝的事。
看著文月在旁邊好奇的探頭探腦,傻楞的模樣讓他又是一陣失笑。他發覺,這
幾天他笑的次數可以將從前沒笑的部份補足了:「好了,你去那邊乖乖坐著等
吃飯。」用著哄小朋友似的語氣說完,杜天封又從冰箱裡拿了幾樣。
然後開火、熟練的忙碌起來。文月就坐在餐桌邊,看著杜天封的側臉。不得不
說,杜天風真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體格也是相當的好,挽起的袖子露出粗壯
的手臂,看上去就比他自己的還要有力萬分。
他不笑的時候,眼睛會略為低垂,給人的感覺是嚴肅的、冷漠的。他微微牽起
嘴角的時候,眼睛會微瞇著,給人的感覺是溫柔的、柔和的。跟那個人、真的
很像。對了,連身上的味道,也是很相似的。
想著想著,微微出神了。文月看著那忙碌的身影,突然、一襲襯衫西褲的人,
竟變成一身和服長髮的人。他楞楞的看著,嘴裡喃喃:「……如月叔。」
但是當那個人轉過身的時候,一切就又恢復原狀了。
「可以吃了。」陸續將菜端上桌,杜天封把下好的面撈起來裝盤,兩人的大份
量就這樣放置文月面前。
文月頓了好久,才回過神、看著桌上香噴噴的菜餚,迫不及待的舉著筷子夾了
就往嘴裡塞,也不顧還燙著。
杜天封才在對面抽完一根煙、桌上的菜已經去了大半。文月這麼吃法,怎麼還
能保持這毫無贅肉的好身材?只怕人看到,都要羨慕死他了。
杜天封看著狼吞虎嚥的人,不禁想起那晚的異狀。奇怪的,抱著懷裡的人、竟
然能夠安睡。前幾夜還纏著他的惡夢,冰冷與自責,也跟著消散。
拿人好處,文月飯後自告奮勇的要幫忙洗碗盤,杜天封也由他去。只不過,那
過程真是驚險萬分……好幾次幾乎要以為那盤具會摔至粉碎,但文月都能在千
鈞一髮之際牢牢捉住。
「操、混帳加三級!這清潔劑加了,哪還能洗啊?」文月滿手泡泡,為防盤子
摔下去、他捧得高高的,龜速清洗中。
「照你這種洗法、再多餐盤都不夠你摔。」突然、另外一雙大手從後捉著他的
手,替他穩住。然後指導似的,開始手把手的洗起盤子。那滾燙的溫度,即使
在冰涼的水與泡沫下,仍能清楚的感受到。
一種想哭的熱度,在手上、藉由接觸的地方,慢慢擴散。曾幾何時,這種溫暖
已經很久都不曾想起。杜天封低下頭,看見文月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很
壓抑的、將快樂悲傷,所有會顯露於外的情緒狠狠壓抑住的表情。越想表現堅
強、就越令人不捨。
他自己,即使難過也不會哭。連在知道那個人死去的時候,也是一滴淚水也沒
流過。他習慣了,沒有情緒。但是,此刻看著懷裡的人……竟會有一種憐惜。
霎時明白了,文月身上有淡淡的、靜靜的柔和味道,很乾淨、很單純。那是他
所沒有的,獨特的味道,所以他才能安穩熟睡、沒有一絲雜念。

「起床吃早餐了。」杜天封坐在床沿、掀開棉被,看著蜷縮在大床的人。見對
方沒反應,才又拍拍文月的屁股。
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人起床,只是臨踏出門的那一瞬間、忽然想到要是文月又
忘記吃飯怎麼辦?他不是不知道、究竟要到達怎樣的程度,才能連飯也忘記吃
,更何況是一個極度愛吃鬼。一想到這裡,杜天封便怎麼也無法踏出那一步。
這段漫長的時間裡,他也有所改變吧……
文月翻翻身,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許久才定睛看看眼前的人。但是,馬上又
躺回去,抱著暖暖的被子磨蹭:「討厭……讓我再睡五分鐘、如月叔……」語
方畢,兩人不約而同頓了頓。文月也在一瞬間,睡意全無。倏地,他整個人彈
坐起來,與看不出表情的杜天封對望。怔楞後,是深深的、抑止不住的哀傷。
原來,不論他如何強迫自己去忘記、逼自己不去想,都是徒勞。他明明已經習
慣了自己堅強的外表,卻仍沒丟棄自己軟弱的內心。甚至在這麼多年過去之後
,從一個陌生人身上……尋找那個人的影子。
很久一段時間,最後是杜天封的若無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妥協: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沒有人會因此責備你。」
不用將一切都狠狠壓抑住。伸出手,杜天封拉下文月的頭、往自己雙腿上靠。
文月臉朝著杜天封的腰部,不禁落下一滴淚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難不成
會有人因為你笑或是哭而罵你嗎?
那句話他當初曾經對著如月叔說過,如今,卻經由有著相仿氣息的人、回到了
他的身上。不自覺的,文月雙手緊抓住了杜天封身上的襯衫。緊緊的,在上面
捉出兩個醜醜的褶痕。那只溫柔的大掌,一遍遍的撫過他的發。帶起……一陣
麻癢。
一哭起來,就止不住。文月緊抱著杜天封的腰,放聲大哭著。他有幾年沒有哭
了?自從上一輪的最後一個月份過世之後,再沒有人會柔聲安慰他、替他減去
疼痛,他就忍著眼淚……狠狠的壓抑著。
殘忍的逼迫自己遺忘那份包圍著他的溫暖,武裝起自己、不讓自己再有機會變
得軟弱。為了如月叔、為了不再延續這份悲傷,將十二家的重擔扛在瘦弱的肩
膀上。
這樣子一路走了過來,跌倒了必須馬上站起來,即使傷口再痛、流再多血,他
也必須忍著。必須要堅強,他沒有時間流淚……
「你不覺得,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情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還未脫離
神話前,曾經聽說過十二家已從前幾代當家上任後進行改革,從殺手組織退出
。他以為,後來的十二家已經幸運很多了。不用過著那種,連自我都必須捨棄
的生活。
現在,他也不知道是該要感謝、還是該要憎恨Queen。垂下眼臉,他看著埋頭
在他腰際的人,遂將頭抬起、眼神飄向窗外遠方。
跟這小鬼相處,總能讓他想起一些事。而他也發覺自己對這個認識沒幾天的人
、意外的強硬不起來。那種感覺,跟當初面對葉海勻時很像。也許,只是他心
裡將文月定義在葉海勻的位置了。
文月抬起頭來,帶著淚痕的眼看向頂上的人。發覺,杜天封的眼……很寂寞。
即使面對葉海勻,他的溫柔裡也藏著深深的寂寞。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殺手,心裡都是寂寞的?即使有一天,能笑著面對所有人
。心卻是冷的,沒有心的微笑,是多麼空虛、多麼令人感到寂寞……
兩人維持同樣的姿勢許久,杜天封才又恍若無事般拍拍他,叫他趕緊梳洗、下
樓吃早飯。而文月也絲毫沒料到,他竟然會與他一同坐下。
「你很奇怪耶!你之前不是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想起前些時候,他從杜天
封的紀錄報告上看到,他這個怪人除了餓到不行才會覓食,其餘時候都是在忙
碌於工作,現在是去被雷公打到是吧?
也不在意文月為何會知道這麼清楚,反正十二家的人能找到這邊已經直得探討
了。杜天封淡淡一笑,不禁要逗逗他:「因為看到你的吃相,所以連我也跟著
餓了。」
「靠,你真的很可惡、臭老頭!」他瞪了笑的欠扁的某人一眼,然後自顧自的
吃著,他的手藝雖然稱不上頂級、卻很對他的味。
食物一進嘴裡,文月嗔怒的表情立即換上滿足。看著這樣的文月,杜天封臉上
也露出一抹、自己沒意識到的平和淡笑。陪著文月將餐盤洗淨擦乾,才又拉著
他、告訴他午餐放置在微波爐,使用等等須知。然後確定他會了才離去。
整個偌大的房子,瞬間安靜下來。文月的笑臉,也隨即冷卻下來。站在玄關前
的身影,逐漸下滑,將臉埋在雙腿間。已經很久都不曾哭過了,碰上杜天封、
卻無法抑止淚水。
不論是與那人相仿的氣息、溫度,還是若有似無的溫柔。都讓他不能自已的紅
了眼眶:「如月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已經,不要緊了……」
當初親眼看見如月叔倒下時,那份震撼至今仍深深的印在心底。最後,他是笑
著離開的。但是文月看見了,他眼角帶著的、一滴名為遺憾的淚水。
十二家的人並非聖賢,他們都是人,而且都是活生生的人。擁有七情六慾,會
有最想要的東西,會有最想要被實現的願望。甚至會有,想要被愛、以及去愛
的資格。
為了不讓那份遺憾延續,所以他才藏起自己的軟弱,將所有重擔壓在自己身上
。他不想、真的不想再看到那欲道盡無奈的淚水,所以他一定要找出解除十二
家詛咒的方法。
文月換了身衣服,沒有目的的出門。反正待在那裡也不知道要幹嘛,杜天封的
住處是住宅區,往外走過幾條靜謐大道,就是人來人往的街道。
每個走過或忙碌、或悠閒的人,都不禁會朝著文月投以好奇的目光。但是,那
些好奇眼光,明顯的帶著欣賞與讚美。
一個東方人,長相端正、甚至可以稱得上漂亮的東方人。文月都不在乎這些,
抬眼看去,是一片蔚藍寬廣的天空。幾朵雲花,從空中飄過。
年輕的孩子,帶著輕狂、目中無人,然後因為某些事情而成長。但他生長環境
裡,不允許他有這樣的時候。
更遑論那之後,或更久之後。他們十二家擁有胎印的人沒有未來,或許一個月
後、一個禮拜後、明天、下一秒,他們就會遭到十二家的詛咒而反噬。上天,
還留了多少時間給他們?
不遠,他只在這附近的地方繞了繞,只是總會忘了時間。直到他肚子發出抗議
的悶響,他才想起要回去吃飯,只是早已過正午。

TOP

[發帖際遇]: leungmon發帖積極努力, 獲得本論壇獎金現金37Ds幣.


第三章
「我已經幫你熱好菜,在桌上。現在吃應該剛好,不會太燙。」一進門,杜天
封坐在正對他的長沙發上,桌上擺放著凌亂的文件。
「哇靠,杜天封,你人會不會太好了?」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他想杜天封該不
會因為是擔心他又忘了吃午餐,才特地跑回來吧?他可是死賴著不走的厚臉皮
傢伙喔,沒義務這麼做!
沒想到忙碌於文字的人,連頭也沒抬、只牽起嘴角,緩緩說道:「謝謝。」
「謝你去死啦!我又不是在稱讚你。」繫起發,文月直往餐廳走去。果然桌上
擺著徐徐冒著白煙的佳餚,連餐具有都替他擺放好了。邊上還有甜點與冰飲,
非常周到:「你是個殺手,即便脫離了好歹也要有個殺手的風範。」
「小鬼,我已經脫離那個行業很久了。這麼長的時間,也該足以影響一個人。
」似平常的說著,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能夠觸動他受影響的極小部分、是因人
而異。而徹底影響他對文月的態度,他想是因為文月跟葉海勻一樣,都哭了吧
?在他面前哭的徹底,哭的毫不保留。
慢慢的將食物送進嘴裡、再配上一旁極為搭配的冷飲,這種雙重美味真是太棒
了!他邊吃、邊脫口說著:「但是這些影響,並不足以填滿你的寂寞吧?」話
一出口,文月就知道自己嘴快。他雖看見了杜天封藏在笑容裡的,並不代表他
可以說破。就好比他,每個人都有不願意被人揭露的地方。
而杜天封確實難得的怔楞,有些詫異的、望向了背對著他的文月。隨即,便斂
起了。原來那就叫做寂寞,不是孤單、而是寂寞。
「你使用了能力?」這是他唯一得出的結論,畢竟十二家的某些特定的人都會
擁有一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能力。這在殺手界,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消息。
文月回頭白了他一眼,只是因為他能力的關係、他對人心有著兩個極端。不是
過於敏銳、就是過於遲鈍,而這明顯屬於前者。
「你白癡?前幾天我若能在你身上成功使用能力、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要
是真這麼順利,他也就不用繼續耗在這裡了。但是現實是殘酷的,越是抱著極
大希望的事物、越是極難如願。
也對,那天晚上文月可是震驚神情表露無遺,絕對不可能是在演戲。但是,若
說當時文月順利在他身上使用了能力,現在他也不會繼續待在這裡。沉思了會
,杜天封緩聲道:「具體不能使用的原因,你清楚嗎?」
「你真的不是普通白癡,我要是清楚,還在這裡干麻?」說著,文月又將一口
香噴噴的食物送進嘴裡。杜天封走至他身邊位置坐下,將手伸到他面前,在他
疑惑的表情下說道:「你現在再試一次。」
仍咬著湯匙,他將冰涼的小手放在顯得高溫的大掌上,再次聚力。但是結果仍
如第一次般,彷彿被一道牆隔絕在後。接連試了幾次,直到那日渾身發冷發汗
和頭暈的感覺上來文月才搖頭放棄。
「操……不行,沒有辦法。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就像一道牆隔絕了你跟
我之間。」
看著佈滿汗水的白皙小臉,掌裡的手溫度更為冰涼。杜天封稍稍使力握了握,
拿起邊上的紙巾,替文月拭去汗水。那一刻,他幾乎忘記了自己留文月的目的
:「可能只是什麼條件不足,過段時間再試看看、或許就能成功了。」
那細心動作,令文月眼神一暗:「杜白癡,你他媽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要是巴
不得我趕快走、也不是這般噁心巴拉的,何必如此假惺惺!」
「小鬼……一定能成功的。」以他所知道的,文月的個性粗略猜測,若非關係
重大,是不會這麼死皮賴臉的硬在他家賴著不走。
所以他才會在想到文月得知Queen的消息時會受到多大的打擊,就無法輕易的
說出口。這份不捨的心情,就猶如當初葉海勻告訴他所作的決定。不過他萬萬
沒想到,這項決定竟會在不久之後令他懊悔萬分。
一定能成功的。打哪兒來的信心,這麼信誓旦旦的說著。但即使如此,文月卻
感到一陣窩心。是啊、一定會成功的,失靈只是暫時的。
與杜天封並肩,躺在寬大的床上。沒有觸碰,中間相隔了幾公分的距離。文月
偏過頭、看著月光直射在他英俊的臉龐上。微微的光暈,像在他臉上敷上一層
薄薄的蠟,將輪廓描摹得異常柔和。平日看似和氣、實則淡漠的假笑不再了。
總是嚴肅,僅僅在表達不滿時才靠攏著的濃眉,此刻舒展著。深刻的五官、高
挺的鼻樑、緊抿著的性感薄唇,每一處都充滿魅力。
身旁微微散發著熱度的軀體,彷彿會感染似的、連他也感受到了。小心翼翼的
側過身,文月將臉埋在最接近身旁那個人的懷裡,令對方的氣息能包圍自己。
漸漸的、沉沉的,入睡了。
他睡的很熟,每一次、只要在這張床上,他就可以睡到週遭發出任何聲響也無
法將他吵醒。直至身邊的位置呈現凹陷的傾斜,他才從夢中轉醒。從前不會這
樣的,身邊少了一個人之後,他的睡眠向來很淺。只要稍有一絲風吹草動,他
就會立即醒來。才不會像這樣,睡得跟死豬一樣。
「我今天比較忙,午餐我準備在微波爐裡、你熱好就可以吃了。」拍拍仍然大
睡的人,杜天封順著披散在被上的柔軟髮絲。感覺身旁的凹陷彈回原狀,頭又
被拍了一下,然後皮鞋細微的喀喀聲、逐漸遠去,直至再無聲息。許久,文月
才拉下棉被,從床上離開。
桌上擺著適合冷食的早點,靠近才發現一旁擺放著一張紙。告訴他,冰箱裡還
有搭配著食用的果汁與沙拉。末了,還再次說明了微波爐的正確使用方式。
囉嗦,跟如月叔有得一拼!不過,如月叔會特地把他從被窩裡挖起來、不管他
有多困多倦,仔仔細細的交代一遍才讓他回去睡覺。才不會像這樣,寫張小小
的字條。
從冰箱裡將字條上寫到的東西取出、擺放至桌上,文月開始津津有味的吃著。
不論幾次,杜天封的手藝就是吃不膩。每種搭配都恰到好處,調味也非常剛好
。不像如月叔,總是清淡的。
吃完,清洗乾淨,文月看看時間還早,便在整個偌大的空間晃晃。晃著、又晃
到杜天封藏書豐富的書房。翻著一本比一本還要厚的書籍,本來只是隨意翻翻
、最後拿了一本比較有興趣的書起來翻閱。
可內容卻是出乎意料的發人省思,文月便一頭栽了進書裡去。那本書很厚,而
且不是只有一本。很難得文月會對一樣事物如此,第一本還沒看完、就早已過
了午飯時間。直到第二本才看沒多少,杜天封已經回來了。
「真難得,你會看這種書。」杜天封頗意外的看著那本厚重的書本,記得前不
久文月還只挑漫畫書看,而且還看到睡著。見到杜天封回到家,文月埋在書本
裡的頭抬起來,望眼牆上的鍾:「你這傢伙不是說你今天比較忙,怎麼這麼早
就逃回來了?」
「淺意識心靈寄托與精神性移情作用引用理解分析?」照著比較大的幾行字,
杜天封藏書雖多、但他自己不是一個愛看書的人,而且他大多忘了自己有些什
麼書:「忙歸忙、很快就忙完了。好了,要看書也要記得填飽肚子。先下樓,
等待時間也可以讓眼睛休息。」經他這麼一說,飢餓感一瞬間湧上,連眼睛也
顯得特別酸澀。書就攤開放在原處,文月起身跟著杜天封下樓。中午那份仍在
微波爐裡的食物,杜天封毫不猶豫的就扔進垃圾桶裡,看得文月好心疼。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要是中午他沒有忘記吃掉的話、現在那些早就進了他的
胃裡了!他下一次一定不要再忘記,不然多浪費!
坐在椅子上,看著杜天封忙碌的身影就在面前。他看著看著,入迷了。跟如月
叔不一樣,杜天封看來毫不溫柔的大手、動作起來卻意外的精巧。
而且,竟意外的愛乾淨。幾乎每碰過一樣東西、就會洗一次手,即使碰的是相
同的東西。彷彿不能忍受那種黏膩的觸感。記得如月叔,總是會在側放著兩至
三條乾淨的濕毛巾,以便隨時擦淨雙手。
杜天封熟練快速的動作放慢了下來,不著痕跡的、令文月絲毫沒注意到。他微
微側身,就能看見身後的人、用著什麼樣的表情與動作。
文月照往常洗淨餐具後,沒有再回書房,而是準備就寢。現在的他,已經可以
很快速、又確實的將碗盤清洗得乾乾淨淨了。杜天封趁著他在忙的時候,上樓
洗淨身軀。待他整理完畢,關燈上樓時、杜天封赤裸上身,僅穿著一條睡褲坐
在床沿邊抽煙,身上、發上都仍滴著水珠。
直到文月洗好、一身乾淨清爽的走出來,杜天封還是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唯一
改變的,是床頭櫃上煙灰缸裡的好幾支煙屁股。突然,一條白色毛巾就這樣蓋
在杜天封的頭上、他趕緊將手中的煙移開,隨手往一旁的煙灰缸裡捻去:「怎
麼了?自己的不擦、跑來擦我的。」
「操、你這大王八還敢講,這樣滴滴答答晚上要怎麼睡人?」文月指著床上的
水灘,給他睡下去明早肯定生病:「喂,其實你髮質不錯耶!平常怎麼保養的
?」
「沒有怎麼保養,這是天生的。」取過一旁的毛巾,杜天封回過身也替身後的
人擦著。就這樣一大一小,互相幫對方擦乾頭上多餘的水珠:「這樣擦不幹,
要用吹風機。」
一聽要用吹風機,文月立即搖頭不干:「吹風機?靠!不要、不要,用那個他
媽傷髮質。頭髮會變硬,而且容易斷,最霹靂的是會分岔。」
「怎麼跟個小女生一樣,不過是用個吹風機、有那麼誇張。」杜天封笑了起來
,看他反應這麼大,好似吹風機會吃了他似的。見他笑起來,姑且不論那笑容
多麼耀眼俊逸,文月就是覺得不爽。老子這麼寶貝這頭髮,可不只是愛美而已
!況且愛美是人的天性、OK?
「你這白癡,拜託,真的不能開玩笑!」這可是攸關我性命,怎麼能不好好保
養!十二家裡一直有一個說法,擁有能力的十二個人,頭髮留得越長、性命就
能越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他們每個
人,才會都留著一頭長頭髮。
「你的如月叔,是個怎麼樣的人?」沒想到杜天封話鋒突然一轉,轉到了另一
個完全不同的話題上。但是他的手,依舊在那顆頂著濕漉的頭顱忙碌。擦拭的
手,暖暖的、柔柔的、癢癢的。文月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是……跟爸爸一
樣的人。」
雖然如月叔不是他的親生爸爸,卻沒有太大差異。通常十二家裡的人,生出他
們這種身上帶著花型胎紋的小孩子,便會當作自己的小孩夭折,送進十二本家
內部。因為他們沒有幾年好活的。隨著一代代傳承下來,他們的壽命也跟著越
發減少。
「那、那你的海勻,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是個跟弟弟一樣的人。」自己生下來懂事就是在孤兒院。那時他碰到了葉海
勻,瞧見他的天真、也瞧見他的純真。後來他被人假借收養的名義帶走,葉海
勻拉著他的衣服、哭的幾乎昏逝。他在三保證會回來接他,他才肯放手。
邊留著淚水邊笑著與他勾勾手指的人,令他放不下。之後進組織碰到那個人,
也是因為如此、令他再次想起了孤兒院裡的人。但即使不是因為那個人,他也
會將葉海勻當作自己的親弟弟般看待。
「有時後……哭,其實是一種堅強。所以,你比你所想的還要堅強多了。」杜
天封一點一點替文月順著髮絲。承認並且面對自己的軟弱。所以哭了,鬆開壓
抑的放聲大哭了。
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即使是如月叔,即使是眾兄弟們,只讓他不要勉強,只無
奈於他刻意築起的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杜天封一樣,對他說這樣的話。文月
笑了,笑著哭了。還好杜天封拿著毛巾,仍在他的頭頂上忙碌,他的淚水都被
那白色的柔軟吸走了。
頭髮干了,他們肩並著肩,一大一小分別佔據整張床的左右邊。記得前些日子
,這大床上還凌亂的很,自從他整理過後,就不再見那些新舊衣服丟成一堆。
手規矩的擺在身旁兩側,靠近杜天封的那只、突然間被一股熱燙包裹住。文月
嚇了一跳,整個手心也跟著緩和起來:「你、你幹嘛?」
「今天還沒試,你現在試試看。」
對了,他都忘了。自那天過後,每晚入睡前、杜天封總會提醒他讓他試一次。
反過手,握住帶著厚繭的溫熱手心,一會,他搖頭道:「不行,還是跟之前一
樣。」
感覺握著的大手緊了緊,那種手牽手的感覺,很熟悉,又很陌生。不習慣這種
親匿的觸碰方式,跟先前愛撫似的親匿不同,這種感覺、更像是打從心底裡的

抽出手,文月背過身子,將臉朝外側過。粗聲粗氣的道了晚安就打算睡了。沒
想到一個粗壯的手臂竟然繞過他的纖腰,然後緊緊扣著。背部也貼上一個寬廣
厚實的胸膛,緊密到連跳動的心臟都感覺得到。
幹幹干、害他又被嚇了一跳!若說與杜天封這麼親密的碰觸,也只有他初來乍
到的前兩天。之後,他們兩一向都是分別睡在兩邊,連稍稍接觸都很少。
「你有擦什麼香水嗎?」隨著頭頂上噴下的熱氣,感覺聲音就在耳邊低語著。
文月脹紅了臉,好在不是面對面、對方看不到他奇怪的表情:「你、你白癡?
我用的洗的都是跟你一樣,哪有特別去擦什麼鬼香水!」
「是嗎?」可是他是今天才知道,自己家的沐浴乳竟然是這種味道。帶著某種
花香,很好聞。懷裡的人很安靜,沒有掙扎。杜天封將下巴頂在文月的頭頂上
,嗅著那香氣,沉沉入睡。

將自己縮在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裡,文月曲著雙腿,抱著膝蓋埋著頭。他亂了
,好亂。他變得會去在意杜天封身上的溫度與味道,而且會更仔細的去觀察他
的臉龐與身上的線條。這些,都是自己從前未曾有過的。
而且他住著的這段日子以來,杜天封總是會在臨上班前替他將早餐與午餐給準
備好,然後晚餐時間準時回來張羅給他吃。
他則是會替杜天封將屋子整理好,然後出門採買新鮮食品。想之前仍是半樣家
事都不會做、半樣食材都不會採買的白癡,現在都能漸漸上手了。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在接近杜天封下班時候、坐在正對著門的四人沙
發上,等待著對方歸來。跟小時候一樣,只要如月叔出門,他一定坐在能看得
到大門的地方,直等到人回來為止。
就連現在也是,這個時候接近杜天封下班回家的時間,他就提早坐在這裡,雖
然杜天封並不一定會準時回到家。記得當初,在他眼中的杜天封是個能不回家
就不回家的超級工作狂。
但最近主人準時回到家的時候,也比較多了。可偶爾也是會有例外,就像是現
在。窗子照進來橘色的夕陽光芒,隨著時間慢慢拉長,然後縮短暗下。
牆上的鐘,滴答滴答的走,在格外靜謐的室內顯得特別清晰,直到整個屋內被
黑暗籠罩。那天杜天封並沒有回到住處,直到窗外微微透亮,文月才在沙發上
躺平。一夜未眠的等待,直至眼見光亮才真正放棄。
早該知道的,他要等杜天封也不一定要回來。是他自己腦子撞了才會坐在這裡
等,只為了最近會準時回家的人,還傻傻的等了一整個晚上。
連現在,他還是不想閉上眼睛。等了那麼久,要是他睡著時杜天封正好回家了
呢?但是不睡、又好像自己在刻意等他一樣。猛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文月
怒道:「操他媽的十二文月,你真是個白癡!」
然後翻個身,找個舒服的位置,真正放棄了的逐進夢鄉。

TOP

第四章
不僅僅只有那天,杜天封好幾天都沒有回到家。文月也挨了好幾天的餓,終於
受不了出門吃,也是毫無胃口。嘗過杜天封的手藝後,那些肥滋滋油膩膩的食
物,他真的吃不下肚。
懶懶的攤在沙發上,文月這幾天除了電視還是電視。看著看著,但是實在無聊
,這樣一顆心吊著難受。他想還是去看看,看杜天封究竟在忙什麼,竟忙了這
麼多天還未忙完。
文月撇眼牆上的時鐘,現在去剛好可以趕上下班時間。那所學校的位置並不是
很遠,只不過少說也要花上幾十分鐘才到得了。於是文月自動借了杜天封隨意
放置車庫的機車。
「操,原來早就修好了!」看到車庫裡火紅色的重型機車,完好無缺的停靠著
。就宛如被他洩忿之前,雖然一樣紅得他想吐。
跨上車,帶起安全帽,動作熟練的就像是自己的車一般。鑰匙……那是什是東
西?發動前文月伸出修長的食指,對著鑰匙孔順著轉了半圈,猶如拿著鑰匙一
般。
「拜託,之前找你發洩是我不好,你就大車有大量、饒了我這回吧!」雙手合
十喃聲說著,然後電發啟動,只一下車子就開始噗噗的顫動起來。文月開心的
彎下腰,在車殼上輕吻:「感謝!」
一下駛出車庫,那輛陪著杜天封許久一段時間的重型機車,竟然與文月配合更
甚,就好像文月才是它的主人。
在逐漸增多的車輛中穿梭,如一陣疾風呼嘯而過,速度快得讓人看不真切。高
速疾駛,不一會兒貴族學校的獨特建築便出現眼前。比預期還快到達,文月看
著安靜的校內,想應該是還沒有到下課時間吧!
「文月,你還待在英國?」好熟的聲音!文月摘下安全帽回頭,一張秀氣的臉
孔卻異常淡漠,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哇靠、霜月,你這張臉選得真沒品味!

霜月則是輕輕的推了下滑落的眼鏡,說道:「文月哥哥,現在屬於工作時段,
請以我工作時的名稱稱呼我。」
「雷爾•韓斯,你真是一個極度不可愛的小孩!」雖然早知道這個弟弟的個性
,但文月每次碰上他都不由的氣結。既使如此,他心裡還是很疼愛這個弟弟的
。霜月輕笑了下,再次推推眼鏡:「雖然當家並不追究你不回本家的原因,但
至少定期與本家聯絡,別讓人替你操無謂的心。」文月微楞,他當然聽出來那
所謂操心的涵義。
「知道啦,老子過段時間我會回去報告!」煩躁的丟開安全帽,朝著校內走去
。他想,要是再不走,一定會被那個精明的要死掉的小孩給看出什麼。
校園非常的寬敞,就連要走去看個校內地圖都要走半天。文月心裡大罵,這光
走都不用上課!走到一半文月突然定住,猛的一拍在額頭上,引來一旁學生側
目:「白癡、智障!看什麼校內地圖、之前不都摸光光了!」
在前來英國之前,他早已搜集好資料、將杜天封的住處與校內活動場所背的一
清二楚,這裡比他自己家還熟,哪還需要看校內地圖?
轉身,正當文月打算往校長專用辦公室走去的時候,遠遠的就見到兩個緩步走
在長長的石走廊上。一個他很熟悉,一個……即使不認識,他也可以很清楚的
知道,他是誰。只因杜天封臉上的表情很溫柔,他只看過杜天封用著這樣的表
情,對著一個人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好似有自己的意識般自己移動,將自己藏起來,藏到那
兩個人看不到他的地方。沒多久,腳步聲漸行漸近,他也隱約聽到兩人間自然
的談話。
但是那種說話的方武,又跟面對他時很像。記得前陣子,杜天封也曾用過這樣
的表情同他說話過。原來,打從何時開始,杜天封也用同樣的模式對待他。如
弟弟般,再無其他。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樣的感覺,一點點窒悶、一點點酸楚,在心理逐漸擴散,很
難受:「杜天封,我是在乎你還是在乎你身上如月叔的影子?」
並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知道自己總是會下意識的將杜天封與如月叔做比較。但
是,他不懂是拿杜天封來比較如月叔還是拿如月叔來比較杜天封。從什麼時候
開始,他已經分辨不清了。

回到那間不屬於他的大房子,躺在充滿那個人氣味的大床上,文月開始思考,
想把自己變得一團混亂的思緒釐清。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是無法再在這裡
待下去了。
只是杜天封怎麼也不肯說出Queen的消息,他就算無法使用能力,也不可能輕
易的放過這裡僅有的一線希望。那要如何,才能讓杜天封鬆口?
對了,依杜天封與Queen的關係猜測……他也只有賭這一把。想著,一道刺眼
的光亮從窗邊掠過,接著聽到汽車的引擎運轉聲轉弱後熄滅。文月知道,杜天
封終是回來了。
隔了很久一段時間,才微微聽見上樓的腳步聲。然後,往主臥房靠近。他仰躺
在床上,一個東西突然迎面飛來掛在他的臉上。抓下來看,原來是杜天封脖子
上的領帶。不過,樣式卻不是他最後一天看到他那條。
「抱歉,這幾天比較忙。你還好吧,有沒有按時吃飯?」杜天封解開身上的束
縛,往浴室走去:「如果餓的話,等會幫你弄點吃的。」
門在他的視線裡闔上,緩緩起身,文月咬咬牙,逐一脫去身上蔽體衣物。露出
在微光中更顯得白皙的妖冶胴體,當初就早已豁出去了,什麼都丟了都沒關係
,就是兄弟們的性命不能丟!
輕輕的推開那扇冰涼的門,裡面的水霧像是找到出口一般往外傾瀉。直到,他
能稍微看清裡面的景物。寬敞的白色盥洗室,換下來的衣物就這樣被隨意放置
在門邊沾了濕。而正中央,杜天封就站在連蓬頭下,任由水一路刻畫著他身上
的紋路。
不似他,杜天封的線條很有力,背後的形狀很結實。每牽動那裡的一根神經,
就會帶起一片跳動。一直到窄腰、再到臀部,接著隱沒在黑色神秘。
文月輕輕的靠過去,任由點點水滴往自己身上打。伸出手,靠上了對方的後腰
,立即傳來熾熱的燙鐵般的溫度。杜天封突然停止洗身的動作,微微側頭,詢
問著:「你光著身體進來,是想跟我一起洗?」
沒有回答,文月貼上自己冰涼的唇、從那精壯的背膀,一路來到腰部。小手也
在那充滿彈性的男性軀體上游移,挑逗般,試圖勾起對方的情慾。
再開口,杜天封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方纔的柔和溫文已不復再:「你這麼盡
心的勾引我,到底為了什麼?嗯?」
見對方始終沒有反應,文月也停下動作。看來不明說,杜王八是絕對不會有任
反應的:「你覺得我值不值得一件你死守的情報?」說完,杜天封有好長一段
時間都沒有動作。只有沙沙的水聲,水花仍持續打在他們身上。但剎那間眼前
一花,對方怎麼出手的他也沒看清,頸子就被轉過身的人給捉住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杜天封危險的瞇起眼睛,聲音很
涼很涼,彷彿一陣吹過的寒風。文月從他眉間的皺褶得知,他非常生氣。可他
也不明白,這值得他如此震怒?
杜天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在猜到文月的意圖時,一把火燒紅了
他的眼。他任由文月留下,不僅僅只是因為想知道十二家尋找Queen的原因嗎
?那麼這股怒意,又要如何解釋……
抓著他頸脖的手一瞬間收得死緊,氣息一霎那被毫不留情施力的手阻斷。文月
一點也不懷疑,杜天封很可能會殺了他!
「我答應你,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一陣壓抑著的低沉嗓音,顯得特別
沙啞。忽地感覺頸子上的手鬆開了,可還來不及喘氣、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
外拖。一路跌撞,好不容易站穩了,卻被杜天封猛力摔往床上。
即使是相當柔軟的墊子,被人大力的往下摔還是會受不了的。文月張開大嘴,
困難的將新鮮空氣送進肺部,而此時杜天封滾燙的身軀已覆蓋上他。
沒有前戲、沒有潤滑,杜天封架起文月的雙腿,就將自己的巨大刺往那隱蔽的
禁地。
有夠給他媽的痛!撕裂般的痛感,使文月抽搐般弓起身子,手也揪住底下的床
單。痛得他幾乎要呼痛出聲,可他緊緊咬住下唇,使所有聲音都被緊閉的口阻
擋。
真的好痛,幸好杜天封還不算太殘忍,停下了動作。他也在那一瞬過後,得以
喘息。只是光要忍著、不難看的叫出聲,幾乎就讓他費盡力氣。一陣滑膩,從
兩人結合的地方緩緩而下。文月知道,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被傷到了。正當他
逐漸因無力而放鬆時,卻隱隱聽見頂上傳來一聲細微的歎息聲。
還來不及細聽,唇已被帶著厚繭的手給撫上。輕柔的,撫過被他過力咬傷的唇
瓣。只是這樣輕輕觸碰,文月卻感覺一股麻癢由下竄上。
原本痛白的臉色,也因為這樣而越發紅潤起來。然後,身後利器緩慢退出,帶
起一陣輕顫,直至退盡。文月稍稍啟唇,將那帶著雄性氣味的指包覆進濕暖的
檀口,細細吸吮,並用舌打繞著。
感覺到身上人微微一僵,隨後手指抽出,取而代之的、是杜天封猶如被火灼燒
過的薄唇。第一次,這是杜天封第一次親吻他,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吻是否都
是如此狂暴……
就像一股暴怒的風,掃過任何地方,席捲他口內的一切。而他也伸出舌,與他
交纏,汲及任何屬於他的氣味,火苗一瞬間點燃。
舌在互相碰撞與纏繞,縮回又纏上。直到兩人再也承載不住更多的蜜液,才氣
息凌亂的分開。杜天封將吻逐漸往下,一路啃咬舔吮,不輕不重、微痛微癢,
剛剛好每一次停留,都會留下一個印子。
「嗯……」隨著吻一路往下,文月也隨之溢出令人血脈賁張的吟哦。直到被冷
落許久的兩粒桃紅,沒有猶豫,杜天封張嘴便含了上去:「嗯!」
一聲輕叫,文月挺起身子,更是將果子往杜天封嘴裡送。被饒富技巧對待的紅
乳,直至杜天封滿意放開,已是充血挺立。沒想到杜天封又往另一頭吮去,時
重時輕的舔弄,直到兩乳都已紅腫不堪才放過。而他已是喘氣連連,受不住的
將臉上仰,彷彿這樣才能吸到空氣般。
一吻印上他的腹部。隨後大掌由下撫至大腿內側,文月隱約覺察到即將來臨的
對待,那過於白皙的身子瑟瑟顫抖起來。果下其然,下一刻,早已半飽滿的部
位,被送入一個濕熱的地方……
「哈……唔……啊……」曲起腳趾,從未被如此對待,文月無法負荷這巨大的
快感,大張的口,也因此而忘了吞嚥,幾縷銀絲,妖艷的在月光下閃動著。
脆弱而又敏感的地方,被人細心的挑逗著,直到他幾乎想像不到的部位都一一
被照顧到。著火般,他無法制止自己不斷擺動的臀。都迎合著往他羞於觀看的
人:「啊……嗯……哼……唔……」最後,他感覺杜天封柔軟的舌尖,舔上他
頂端的小口,微微刺戳……驚叫一聲,文月挺起身子,瞬間又倒回軟被中。閉
上眼劇烈喘息著,腦中一片空白,釋放過後的餘韻,令他連簡單的喘氣都打著
顫。好熱,好似皮膚都要著起火般。
全身覆蓋一層薄薄汗水,在透進的月光下發著淡淡光暈,有種洗禮的美。而文
月嬌喘著時,細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在染起紅暈的臉上搖曳著,看上去更是靈
動。
那宛如被墨染過的柔亮髮絲,凌亂的披散在軟被上,卻有種懾人心魂的媚惑。
杜天封幾乎移不開眼,一寸又一寸,似要把這副美景深印腦海。一股激流往身
下竄去,杜天封氣息更加不穩,汗如瀑下,他卻硬是咬牙忍下,心理隱隱的不
想再讓文月感受到更大痛楚了。
突然,感覺有人輕柔的拂開他汗濕貼在臉上的發,文月一睜開眼,映入杜天封
沁著汗的俊臉:「有點痛,你忍忍。」這場情事中,杜天封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文月有些迷茫,那幾個字……聽起來都有些虛幻。只是,不知為何,他卻紅了
眼眶。沒時間想多,前些時候被粗暴對待的小口,正被一鐵燙硬物抵著,似乎
下一秒便會再次進入已受傷的地方。
而這次杜天封意外的小心,只一點、一點的推進,只令他感到傷口被撐開的刺
疼感。但推進,卻只到他窄道的一半,然後抽出、再往前推,每一次更往裡增
加一深度。
直到離他體內那一點的幾公分處,停留摩擦,而後退出。幾次,文月便再也感
覺不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如浪潮般的劇烈快感。
「唔……」得不到滿足,每一次退出那逐漸增大的空虛感,幾乎要讓文月伸出
手將他捉回來。連自己什麼時候將雙腿纏上對方腰背上都渾然不知。只知道,
杜天封傾下壯碩身軀,與他只差一根手指的距離。
又是幾下緩慢的推進與退出,就是狠心的不肯令他滿足。即使由那不斷收縮及
抖瑟的幽徑得知,他欲索求更多。終於,文月抓著杜天封的雙臂,甩著頭將自
身貼上他的,帶著哭腔斷續懇求道:「嗯……給、給我……求你……再多一些
……」他低頭央求。急欲得到滿足的身體,令他根本無法注意到額上被人輕吻
了下。霎時杜天封抽離的男性一舉挺進到底,直至那埋藏深處的敏感。
「啊……唔……」又是一下,接著一下猛的挺進,每次都要埋至深處才退出。
隨著不斷溢出的吟哦聲逐漸加快速度,直至文月再跟不上他的節奏:「啊……
唔……」
在失律的頂動中,文月被快感滅了頂,雙手胡亂揮舞,猶如溺水般、渴望捉到
一處岸邊的草。可即使如此,在捉到杜天封的背膀時,卻毫不猶豫的鬆開,不
願攀附。
即使在無法思考的狀態下,文月仍是放開了那寬廣有力的厚實肩膀。只因第一
次他抱上這肩頭時,早已知曉那足以撐起一切的強韌,是他沒有的。
再抱上去一次,再失守一次,他便會不顧一切,交出所有情感。所以淺意識設
了一道牆,殘忍的,狠狠的,隔絕自己對那個人的,任何不該有的妄想……

最後文月也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失去意識,只知道醒來時,身旁已空無一
人。而他則趴在床上,軟被蓋了嚴嚴實實。身上一片乾爽,那些黏膩的汗水與
液體,被人體貼的清理過,身後也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因為也被人周到的上過
藥了。
這下,他更亂。明顯帶著怒意的杜天封,後來意外的溫柔與事後的體貼,他真
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而他自己也很奇怪,明明之前還跟他有仇的。怎麼自
從在他身上看見那追尋著的影子,一切都變了。
拖著略顯無力的身子,文月從自己的行李袋取出衣物梳洗整理。下樓經過廚房
時,意外的見到整齊擺置餐桌上的東西。
沒想到杜天封竟還替他準備了早餐,瞥眼微波爐,裡面也靜靜躺著一份口味不
同的餐點。前些日子,他經常性忘記覓食時,杜天封就是這樣準備的。
早餐就直接擺放在餐桌上,午餐則是在微波爐裡,連微波時間都幫他設定好了
,接近中午時只要按下大大的微波二字鍵及可等待叮聲,取出食用。
拉開椅子坐下,文月開始吃著即使涼透,仍非常美味的早點。食用完畢,文月
已經很習慣的將髒污的餐具送進洗碗槽。接著捲起衣袖,熟練的拿起刷布並擠
出適當的清潔劑,開始清洗。
都整理好了,文月百般無聊的等著時間。回到書房,看著前陣子還未看完的厚
重書籍,發現被人體貼的放置桌上,且在他看到的那頁,細心的掛上書籤。
可即使是前些時候令他頗為著迷的書,今天卻無法令他全神灌注的閱讀。文月
看著看著,會不時的注意著時間,直到用完午餐並清理完畢。最後在午後的溫
暖陽光下,趴在書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直到文月聽見金屬零碎碰撞的聲響時,才逐漸轉醒。觀
望四周,驚覺已是夜色垂暮之時。門把被旋開,杜天封高大的身影背著路燈照
著的微光進入屋內。
只要一得到Queen的消息,他馬上離開。再待在這裡他會更亂,更弄不清楚。
不單單是對自己,還是對杜天封。
「怎麼不開燈?」一如先前的態度,令文月不禁怔怔。昨夜杜天封的震怒,彷
彿是一場夢。啪,杜天封開了燈,頓時一片燈火通明。一個站在玄關,一個坐
在沙發。直立著的先邁開步伐,將領帶與前三顆扣子解開,並把整齊的頭髮撥
亂。ach
沒想到對方的態度竟是如此平常,幾乎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好不容易才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不曉得該從何問起。
「肚子餓了沒,想吃什麼?不說,我隨便煮了。」杜天封的尾音消失在廚房,
然後是鏗鏗鏘鏘的碰撞聲。只是反常的,今天卻只有一人份,杜天封就坐在他
的對面,點燃煙靜靜的抽著。待他吃完收拾乾淨,杜天封才開口說著:「……
你不是想知道Queen的消息?」
杜天封想了好久,昨夜衝動下做出的決定,到底該乾脆一點還是耍賴?那幾乎
燒掉他理智的怒火,令他未加思索就做了如此舉動,那還是頭一次。他未曾因
為一個人,而出現這麼大的反應。
對了,當初他與Queen仍在神話時,有聽聞Queen提起一次工作的內容。只不過
Queen只說他去了趟中國,將那流傳許久的古老書籍給一把燒了。再無說明其
他,更遑論提及書上內容,而他也沒有多做詢問。難道,這就是十二家尋找
Queen的理由?
文月沒料到杜天封竟會主動回覆他,畢竟對方的態度讓他以為至少不會是今天
。文月看著他,等待他下一句話。靜了一會兒,才見杜天封面無表情的轉頭直
視著他。這樣深邃的黑瞳,沒有一絲波紋,直透進他眼底。
「雖說當初在神話與Queen最親近的是我,但如今卻是連我也不知道Queen的下
落。」那與第一次相同的回答,彷彿一記悶雷打進心裡,久久無法言語。他衝
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緊揪住杜天封的衣領,提起:「操你媽……放你媽
狗臭屁,我不相信,你騙我!」
沒有阻止、沒有防備。杜天封就這樣任由他揪著自己的領子,原先他還在猶豫
,思考Queen對他以及十二家的重要性。如今果真如他所想,看著文月的表情
就知道所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
看著這樣的文月,杜天封心理隱隱有些不捨:「你可以不信,但這就是我的回
答。我說過,你可能要失望了。」文月就是相信了。相信杜天封的說詞,儘管
陰能無法在他身上奏效,他就是相信了。力氣一瞬間被抽乾,他無力的垂下雙
手,倒退幾步身形搖搖欲墜。原來,這就是杜天封不肯直接告訴他的原因?
你明白這對我的打擊,才猶豫是嗎?但是……沒有了,連這一絲絲最後的希望
也沒有了。如今這唯一知曉Queen下落的人,竟也不知,他們解除詛咒的希望
又更渺茫了。
「抱我……抱我……」最後將自己靠近杜天封的身上,一遍遍的說著。但杜天
封只是身體微僵,並未動作。文月才又再度開口:「不是換取情報,單純的抱
我……拜託。」也許是他帶著泫然欲泣的音調,杜天封可憐他才伸出手,勾起
他的下顎。輕柔的,貼上他更為冰涼的軟唇。那個吻,別於上次的狂暴。細細
的、柔柔的,令人癡迷的想哭。為了十二家,他還是得要去別處尋找Queen的
下落。
即使希望渺茫。這是他臨走前,最後一次放縱的激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
這麼做,卻只是下意識的,一想到要離開,就有種衝動想趁著活著的時候,能
再多碰觸一些,那別於自己的體溫。

那夜,杜天封一慣看似粗暴的動作下,異常緩慢的溫柔。令文月將臉埋進了被
中,隱去再次落下的珍珠。不同初夜般宣洩一切的嚎啕,而是一滴蘊藏著他不
自知的淚。
看著身旁沉睡的俊臉,伸出手,文月在空中描繪那俊魅的五官。最後,疲累的
放下手。好累、好累,那件事情,對他的打擊看來是過大了。原本撐著的身體
,一瞬間又沉重了許多,似乎連動動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許……這樣正好?他不必花鬼心思去擔心,如果有一天他走了,那個他愛的
人,也愛他的人,要怎麼辦?休息過後,感覺身子好多了,有力氣了,才悄悄
的起身。簡單的拭過身體,文月換了衣服,就帶著行李袋離開。
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段日子,至少短時間他不會再來英國。回到在英國的分
家,才經由侍者得知,彌生跟水無月都已經紛紛回了日本。剩下霜月,目前仍
在工作中。
命人訂了最早的班機,短暫的休息過後,直接搭了隔夜早晨第一班飛機回日本
。看著漸漸縮小的英國,文月笑了下。隨即是更為苦澀的愁容。他不知道,明
明應該高興可以不用再這麼亂了。
為什麼,這份幾乎要令他喘不過氣的感覺,竟會在他要離開時堵在胸口。隨著
越來越小的倫敦,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TOP

[發帖際遇]: leungmon贏了街頭賽車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50Ds幣.


第五章
「文月,你終於捨得回來了。」一踏進本家大門,便見神無月、水無月以及彌
生在門口一臉生氣的瞪著他。見到這陣仗,文月立即雙手高舉著投降:「呃…
…對不起,因為有事耽擱了。」
「那結果呢?」彌生問著,卻見文月一臉垂喪,搖頭:「沒關係,慢慢來總是
會找到辦法的。」
眾人面上都有些落寞,他們心裡都清楚,英國倫敦貴族學校校長是最有希望的
一條線索。如今,要解開詛咒……似乎是更難了。
文月跟著二位哥哥聊了許久,畢竟很難得才這般碰上。再者,幾天後他們又要
各自工作去了。要趁現在,好好的聚一聚。只是談話中,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幾天的相處下來,這種狀況沒有一點減緩,反倒是越來越明顯。他常常會看著
飯菜發呆,還會做一些從前根本不會碰的家務事。眾位哥哥只是看在眼裡,嘴
裡卻是什麼也不敢提。
睡在冰冷的被褥上,不論他躺了多久、都沒有感到一絲絲暖和。操!幾個夜晚
都是這樣,睡不著。文月獨自起身走至空曠的迴廊上,月光穿過庭園照亮每個
地方。
「這麼晚了,你睡不著?」文月回過頭,驚見水無月站在他後側不遠的地方:
「你這幾天都在想什麼,遇到什麼困難了?」
他們其實都很擔心這個弟弟,雖然隱約看得出些什麼,但那也是有限的。因為
文月基本不會向他們訴苦,甚至是大多心事,都藏在心底。他們都明白的,明
白是從何時開始。
這幾天哥哥們都表現出平常的樣子,原來他們早就發現到了。只是他自己也不
清楚自己的反常,失神的時候,他的腦袋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想。可也就
是這樣,才更顯得奇怪吧?
「我也不知道。」搖搖頭,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都他媽的不像自己了,真夠窩
囊。那種感覺,只有小時候面對如月叔時才會出現,可是在面對杜天封時,雖
一樣可又有點不一樣。而具體是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那麼。你願意告訴我嗎?或許我能給你一點建議。」這麼說著的水無月,也
沒把握文月會迴避,還是乾脆就告訴他。但他看到文月苦笑著點頭,表示這事
真的令他無措:「不過,你得仔細的整理,把你從剛到英國的事情,完整的說
出來。」
「好。」文月是清楚的,這樣整理過一遍,他在訴說時,一方面可以詳細告知
、一方面可以讓自己更清楚的整理自己的思緒。他思考,水無月就靜靜的,不
顯著急的等待。
將從他到英國,認識杜天封,並在其身上看到如月叔的事,鉅細靡遺的說著。
包括他的疑惑,與混亂,他是混淆了對兩者的態度,還是混淆了兩者對他的態
度。當然,他隨便找了借口搪塞過不能使用能力的部份。
直到他回顧整個過程,他還是沒有厘出個頭緒。而水無月,則是用著一種,很
深很沉的表情朝著他望。對,文月一說就沒有隱瞞,他什麼都說了。包括第一
次,當然也包括第二次。那什麼什麼,不用明說了。
水無月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是該保持沉默、還是該點醒他?反正最後結果
都一樣,是不是讓他不要有遺憾?彌生、神無月,你們怎麼想呢?
「我建議你……再一次到英國去。」不管文月睜大的眼,水無月繼續說道:「
感情這種東西,存在著太多變數。只要稍有差池、就會變質了。」
「文月,這一次你要好好看清楚。」看清楚那深藏在心底,瞞著自己一遍遍、
一筆筆刻畫的人。自己真的是看不清,還是單純的用此借口來說服自己。看著
陷入沉思的人,水無月拍拍他的肩說:「現在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你還是
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點點頭,文月道聲晚安,起身走遠,身影消失在迴廊的另一端。此時水無月身
後的紙門被拉開,兩個人分別走出,坐在他身旁。
沉默的氣氛在三人之間瀰漫著,沒有人開口。他們都知道的,文月這麼壓抑的
原因,只是……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隔日他們都表現的很平常,且水無月又替他組裝了一台白色重型機車,車型更
是比先前那台更絢麗,文月幾乎夜夜都騎著出去飆上幾圈。
熱鬧了幾天後,眾哥哥們終於離開本家,只剩他一人待著。趁著他們都不在本
家,文月擅自找了任何有關於解開詛咒的古文獻,與各地回報的消息,然後準
備,奔波。只是每每都是失望,再失望。
不論跑了幾個地方,最後都毫無收穫。一次次的打擊,文月幾乎要相信這世上
根本沒有解除詛咒的方法。他們十二家,真的就只能這樣步向死亡嗎?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失望的次數增多,文月就越會在安靜的時刻,發著
呆。不知在第幾次失望之際,文月卻意外接到了水無月的電話:「臭小子,沉
澱好自己紊亂的思緒,別再讓自己更沮喪了。」這是文月剛接起電話時、那頭
發話的第一句。霎時間文月才知道,他做些什麼,本家都很清楚。更遑論是他
那幾位哥哥們了:「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或許……只是時候還未到吧。」
「意思是,我們還的尚不夠多嗎?」
「……別想太多了。你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就去英國看看那個人吧。幫你訂了
機票,在你跟彌生一起做的小花器裡。」
「謝謝你,水無月哥哥。」文月感動的、道了謝。另一端無聲了一陣後,才緩
緩開口:「你要謝的是彌生才對,機票是他幫你訂的。還有神無月要我轉告你
,不論結果如何,不要留下遺憾。」
那一瞬間,文月紅了眼眶。他們都是清楚的,只是都由著他的任性,看他選擇
了一條折磨自己的路走。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愛著自己的兄弟們,他才更不能眼
睜睜的……看著他們如此。

飛往英國時,才正中午,離杜天封的下班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文月直接去了分
家,卻受托去趟大學,看看仍未工作完成的霜月。但是,他還未準備好,沒打
算見杜天封,可偏偏很多時候,上天卻很愛捉弄人。
很不巧,他一進校園,空廣的前廊,除了他、另一頭還站著一個人。兩人都不
難看出臉上的驚訝,杜天封頓後邁開步伐,朝著他筆直的走來。
文月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將目光放在那個人身上,久久無法移開。但是隨著距離
越發接近,文月越不能忽視杜天封瞪著他的視線。無法隱藏的,壓抑著的怒意

一步、二步,文月沒想到自己竟然退縮了。嘴上不明所以的解釋著,斷斷續續
、結結巴巴:「杜、杜白癡,很久不見!我只是來看看,沒別的意思。走了,
拜拜!」
轉身欲走的文月,冷不防被人捉住了手臂。一直沒有發話的人,直接扯著他往
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那力道大得令文月皺起漂亮的眉,疼痛加上離開前的煩躁
與離開後的紊亂,疊加在一起、文月立即爆出粗口:「操你媽!放手!你他媽
這腦子浸水的豬!」
可對方不但不放手,反而更加快速度,他幾乎等於是被拖著走。一路上,直至
杜天封將他塞進車裡,罵聲沒都停過。
「干!你不要太囂張了,到底想要幹嘛?你他媽啞巴不會說?」被粗魯的推進
副駕駛座位,車門在離他臉部幾公分距離的地方、大力的關上。隨後,杜天封
旋即坐進主駕駛位置。文月更生氣了,簡直就是氣炸了!這該死的傢伙由頭至
尾不發一語,還弄痛他!
眼見車子發動,文月抬手往一旁杜天封臉上擊去!速度雖快但杜天封速度比他
更快!揪住他的手往後一扭,這不符合人體的反向攻擊立刻令文月身子一軟。
隨後杜天封手快拉過座位旁的安全帶,繞過他雙手與雙臂,喀一聲,動彈不得
。然後,車子平穩的滑了出去,文月則是以相當不舒適的動作被綁在副駕駛座
位上。
「杜白癡、杜智障,你快放開我!」不理。
「混帳東西、混蛋白癡,你他媽不是人、是鹹蛋超人,你快放開我!」不理。
「……好啦好啦,你最聰明了,你IQ比EQ多、EQ比發Q多,放開我啦這個姿勢
很難受。」
「咳。」杜天封一口水嗆在喉嚨,表情有點扭曲,因為他實在不曉得要換哪張
臉。想笑但卻是真的很生氣,可是看看文月那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卻又氣不起來

剛才看見文月後退欲走、彷彿一點也不想看見他的樣子,一股氣由下竄上。尤
其是在那樣子的不告而別之後,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連當初見到葉海勻不顧
一切的做出那種決定時,他也只是稍微不滿,還從沒這麼生氣過。
他也不明白,文月只不過是硬賴在他家的小無賴。對於他尋找Queen的原因,
也只猜出個大概。好不容易文月離開了,他卻開始覺得那房子好大,彷彿少了
什麼。
「乖乖坐好!」趁著紅綠燈,杜天封解開文月。終於得到解放,文月也認清了
自己跟他的差距。杜天封可是曾經幹過職業殺手的,真要他媽對著幹起來,他
有九條命都不夠死。於是,只得乖乖的坐好。
到了目的地,文月一看那建築便知道是哪。他曾經在照片上看過,是杜天封送
給葉海勻的一棟房子。杜天封竟也有一把鑰匙,能夠進出自如。而且異常熟練
的將鑰匙順時針轉了三圈,可見杜天封對這門鎖的熟悉。
只不過兩人一進屋內,室內是一片昏暗,主人似乎還未到家。杜天封一屁股坐
上了一個披著毛毯的沙發椅,而文月則是無聊的四處觀望。
沉默好一陣,杜天封終於把憋了好久的話給問出口:「我好像還沒問你,你消
失了這麼長的時間,都去做什麼了?」由身後飄來一句貌似平常的問話,但那
語氣中的質問異常明顯。文月怔楞,沒想到杜天封竟會詢問:「干你屁事?」
文月不客氣的說著,嘴裡雖如此說道、但最後仍是決定照實回答:「既然這裡
沒有Queen的消息,我當然是去別處找了。」
「用什麼找?用身體找嗎?」無法控制的將明知會刺傷文月的話語說出口,可
天知道杜天封心裡湧起的怒意。而文月確實是被刺傷了。但他仍裝作蠻不在乎
,哼著歌到處把玩著葉海勻屋裡的東西。
直至他拿起一看似貴重的花瓶,兩人不約而同聽見門口的細碎聲音。杜天封立
即說道:「小文,那東西不是我的,放下。」心裡湧起一陣不爽,文月不高興
了,卻忽略了杜天封的那聲稱謂。嘴角一撇、他偏要唱反調:「你叫我放我就
放?我偏要拿著玩!」然後他更是愉快的哼著歌,背對著杜天封更誇張的把完
那花瓶。當然人在正衰的時候,喝水也會塞牙縫。文月就這麼手一滑、花瓶很
漂亮的翻個圈在地板上碎成片。
十分……個屁啦!感覺背上和毛一根根豎起,他回過頭,沒想到竟看見杜天封
笑得好看。「你、你是生氣還是高興?」感受到杜天封笑意裡的不尋常,結巴
了幾次才將話說出。杜天封聞言,笑容更加好看的說著:「我是生氣還是高興
,今天『晚上』我再慢慢告訴你。」
文月還來不及開口,大門即被人打開,「為什麼要等到晚上?」剛進門的葉海
勻不解的問著。杜天封站起來迎向葉海勻,此時已經換上平常溫和的笑臉:「
海勻,怎麼這麼早?」
「抱歉,我把課蹺掉了。」他抱歉的對杜天封笑笑,然後沉默。杜天封明白他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於是不再多問。自從葉海勻告訴他要回到他的學校繼續
唸書,他就隱隱猜到了。
反正唯一能讓葉海勻不開心的,除了那對父子再無他人了。而嚴書桓那老頭的
事情前陣子他就已經解決,所以剩下的就是嚴正罡了。杜天封輕輕拍拍葉海勻
的背,將他背上沉重的背包取下:「你先上去休息,晚點不用做飯了,我們出
去吃。」
點點頭,葉海勻聽話的上樓休息。
那親匿的稱謂,柔和的笑靨,體貼的動作,不知怎地令文月感到心裡一陣悶悶
。好不容易,他壓下心頭的異狀,帶著自認為與平常無異的笑容,用著日文對
杜天封說著:「晚上你就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陪你的海勻吃飯,我今天剛到
英國,很累要回家休息了。」才往門口走沒幾步,手便被人捉住,然後掌心被
塞進一個滾燙的東西。仔細一摸,才察覺是一把鑰匙,只是被對方的體溫給染
暖了:「回去等我。」
就好似先前他未離開,杜天封的語調與語氣都與面對葉海勻時無異。可是,他
卻沒來由的對這種相似的態度感到一陣反感:「操!我才不會回去,那裡臭得
要命。」

離開了幾條街外的地方,文月站在那裡。左邊是杜王八臭氣沖天的屋子,右邊
是本家在英國的宅第。他明明……是想往右走的,雙腳卻不聽使喚的,往左邊
邁開步伐。
回到那一段時間沒見的屋子。裡面很多東西,都跟他走前一樣,仔細看還能看
出許多東西從他走後再沒變動。而且是一層薄灰。文月倍感疲累,即使還早,
他也將自己往沙發上躺,閉上眼睛。
也許是真的過多的疲乏無力將他淹沒,又或者是因為這些日子來、文月都沒有
真正睡好。一向淺眠的文月,竟在不如軟床舒適的沙發上睡得相當沉。連什麼
時候被搬到床上去都不知道。只知道全身都充斥著未曾有過的暖意。

早上醒來,貼在背上的熱度是這麼明顯。藉著相貼的部位,熱度一路暖進心窩
裡。不論是纏在腰上的手臂,還是壓著他雙腳的腿,都燙的幾乎要傷了。全身
暖烘烘的,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清醒的文月,感覺杜天封平穩的氣息吹拂在頸邊。暖暖的,他輕輕的想將腰上
的手臂移開,沒想到那隻手卻比鐵製的還要重,兩隻手都用上了還不見移動半
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那只臂抬高……一點點。隨後那隻手又掙脫了他的
雙手、更用力的箍住他的細腰,幾乎要將他折斷。嗅著懷裡人身上的香味,若
不是剛才文月動作稍微大了點,他還沒這麼快從夢中清醒:「怎麼?肚子餓?
」杜天封低沉沙啞,帶著不同於平日的慵懶性感嗓音,在文月耳後響起,熱氣
也噴灑在他的耳蝸處。文月立即摀住自己的耳,掙扎罵到:「你這白癡、混帳
加三級,不要在別人耳邊說話!」
「你體溫很低,是不是身體不好?」杜天封手不但不放開連腳也一併纏上。文
月聞言渾身一顫。他們擁有陰能的人,體溫都會比一般人還低上許多,而且越
是接近反噬、體溫更是低得嚇人:「干你鳥事!放、手!」
杜天封真的依言,爽快的放開他,掀被起身。這時文月才注意到,那健壯的男
人竟是赤裸著身,且腰間巨物正昂首勃發。撇過眼不敢細看,文月感覺臉上燒
紅一片,心跳猛的加快,那滾燙的熱度停在兩人接觸的地方,久久消散不去。
杜天封先行梳洗完畢,穿戴整齊後便下樓準備早點。待文月來到餐廳時,已擺
放著看來美味無比、香味四溢的大餐。明明這樣子的事情,並不是從前的他所
習慣的。為何卻會在暌違幾個月之後、倍感懷念……?
只是,為什麼他的早點都是三人份?光火腿就多了杜天封四片,熱狗也多了四
根,麵包更是多了四個。當他餓死鬼、還是豬圈裡的豬?
「你比離開前瘦了很多,多吃點。」
「智障、那也不是這麼個喂法,你要想我吃不吃得下!」冷哼著,文月開始將
香噴噴的食物往嘴裡送。但是聽到這種關心的話語,心理卻是一股滿滿的,連
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緒。
連文月也清楚自己的食量有多大,只要是他喜歡吃的再多都嫌不夠,更何況是
一直掌廚的杜天封。但是他卻只是淡淡的牽起嘴角,說著:「你吃得飽就好,
別撐壞肚子了。」
文月心口一窒,一霎間不知該如何接話。他可以很自在的面對杜天封的戲謔,
也可以很從容的面對杜天封的怒火,但最最令他手足無措的、卻是杜天封的溫
柔及體貼。
那個總能牽起他所有感官的,到底是誰?他真的弄不明白,尤其是在他看清楚
杜天封對他的態度,竟是與葉海勻相同模式後,更加的混亂。那種彷彿有個東
西一直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杜天封沒有照往常準時上班,硬是陪著他將餐具清洗完畢:「好了,該出門了
。你待著也是待著,不如跟我一起去?」
擦乾濕漉的雙手,文月望著早已穿戴整齊的人,一身西裝筆挺的好似會發光一
般。再看看自己,一身白色七分袖唐裝,與白色七分繡花褲,早上還隨手拿了
白色小球球髮飾將長髮繫起。
他自己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搭,而且看上去有點好笑。杜天封則不怎麼在意,
真要文月穿起西裝那才叫怪異:「你穿這樣挺好的,很適合你。你的鞋子呢?

「在樓上,包包裡。」他來這邊除了出門買食材外,基本很少出門。用得上的
鞋也只有那雙萬年不變的帆布鞋,剩下搭配用的鞋都放在背包裡。
「等我一下。」
杜天封轉身往樓上走,文月就呆呆的站在原處,看著那高大健壯的身軀筆直前
走、直至消失在樓梯轉角。那一瞬間,文月才想起來,那個包包裡好像有什麼
東西?

TOP

第六章
對了,是一直被他收在包包裡的……靠!是杜天封的襯衫。剎那,他以電光火
石般的速度、直奔樓上臥房,老天保佑希望杜天封還沒有看見他像個變態一樣
私藏他的襯衫!
但是往往事情總是不能如預期或是所希望的那樣,文月定格在杜天封捉著襯衫
那一幕:「這件襯衫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是啊,天下襯衫不都一個樣,老兄你走在路上見著別人身上的襯衫也說
眼熟見過嗎?」文月嘿嘿笑兩下,走過去想要把襯衫再塞回背包裡。
可才走近、杜天封便翻過襯衫,然後更加仔細的猛瞧:「這是某男性專櫃品牌
的週年紀念限定款,你看看這裡,與其他襯衫不一樣,有三道折痕。」
果真,其他襯衫那個地方只有一道折痕,而這件卻有三道。他當初也沒多想,
隨手就從衣櫃裡選這件,而且連標籤都還沒拆。這只能說,他手氣太好了。
緩緩的,杜天封抬起頭來,鷹眼直直的盯著文月看,看的文月心裡發毛。只是
沒想到,那薄唇開啟說的話與他所想的全然不同:「小文……即使是貼身物品
,你也能使用能力?」
「屁!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彌生哥哥,這種事……」話說到一半,在看到杜天
封淡淡的微笑後,立即改口:「可惡、你笑屁!」
「你的鞋放在哪個位置?」說著,杜天封將那件襯衫整齊的放回背包裡,然後
繼續翻找鞋子的蹤跡。沒想到杜天封真的這麼乾脆,很多事情都是點到即止,
從不多作疑問。
翻到背包底,才看見底下有幾雙鞋子,最上頭的,是一雙白色繡花鞋。杜天封
取出來,然後將背包整理好,再放回文月本來放著的地方。但是他就這樣拿著
鞋,往臥室外走出去。文月本來要接過鞋的手,也楞在半空:「喂喂、你不給
我,我要怎麼穿?」
「在這邊穿會踩髒地板,去樓下穿。」杜天封有些好笑的看著他,然後一手提
著鞋、一手抓著文月下樓。讓他站在玄關前,杜天封一腳前一腳後的蹲下身子
道:「腳,抬高。」
文月依言,雙手扶著牆將左腳抬高。杜天封帶著熱燙溫度的手,撫上他略微冰
涼的腳裸,將鞋輕輕的套上。手才放開文月立即自動換腳,方便他的動作。
只是直至將鞋套上了,杜天封沒有立馬放開手。微微抬頭,他維持著相同姿勢
,由下仰視著略低著頭的文月。幾縷髮絲垂在夾邊,眼兒微瞇,隨著被盯視的
時間,他頰上浮起兩朵紅霞不難看清。
「呃……謝、謝謝。」
撇過頭應了聲,杜天封放開手,起身往外走去。動作一慣沉著穩重,充滿一個
沉熟男人的魅力。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看著那樣勾人懾魂的文月,他頓失冷
靜。
兩人一同來到校園,若非現下正是上課時間,肯定要有眾多人向他們行注目禮
。因為幾個三兩陸續經過的學生,都刻意繞過來道聲校長好。然後順便向文月
那邊瞟上幾眼。
東方人能做到校長已經很驚訝了!而且還受封榮譽學院,以往旁邊跟著的人,
不是一堆老頭子跟一本正經的教授與未開化的教師們嗎?怎麼今天,卻是跟著
一位中國味很重的美人?若非那平坦得明顯的胸口,學生們還真要以為此人是
未來的校長夫人。
「抱歉。」一位路經兩人的學生,腳下踉蹌往文月那邊撞了一下。身子一歪,
倒退幾步,幸好杜天封眼明手快,即時伸手護住了文月。不然此刻他肯定難看
的跌坐至地,以他細嫩的身子,肯定要破皮。
「你他媽白癡?你老子我是男的,什麼未來的校長夫人?操!」文月一站穩就
大罵出聲,夾雜著日、中文,那學生被他罵得一楞一楞的:「你眼睛瞎啦?去
被豬油蒙到眼是吧?睜大你那綠豆大的眼看仔細!」
「小文,他聽不懂中文。」杜天封是在場唯一一個聽得懂文月在說什麼的人,
他難以控制的裂嘴而笑,露出整齊白森的牙齒。沒辦法,因為被他罵的那個學
生的表情太好笑了。
「對喔!真是麻煩的要死,剛才的不算重來!」文月清了清嗓子,真的用英文
將剛才罵過的全都翻譯一遍。更令人驚訝的是、口氣語調竟然一點也沒變。意
思就是說,罵得仍舊生動……
被罵的人,壓根不知道為何對方會知道他心裡所想,難道他想著同時嘴巴也跟
著動了嗎?若真是如此,那真是欲哭無淚。可文月自己也沒注意到,從前使用
能力得先聚力才行,如今只稍稍碰觸就能使用能力,這代表什麼?
好不容易等文月罵完了,心滿意足,覺得連日來的煩悶都稍為獲得抒通了,才
拍拍手,理也不理那個幾乎要哭出來一臉無助的學生,拉著杜天封甩頭便走。
臨走前,杜天封回頭看了那被文月從頭至尾精神打擊飽受殘害的人,不禁默哀
。但這已是他對待旁人所能湧起的最大情緒,僅止於此。
校長室很空曠,裡面擺了一張頂級木材製作的辦公桌,與頂級真皮軟椅跟一套
沙發紅木桌,還有幾櫃子的資料夾,更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擺飾。看上去,就像
一間雅房。
「這些都是今天要看的資料,你幫我把重要的、不重要的分類。」杜天封指指
桌上好幾疊的文件夾,然後動手整理,清出辦公的位置:「重要的放這邊,不
重要的放這邊。」
「為什麼我就要幫你?」
「有事情做,總比無聊好。」也對。文月找不出反駁的話,只得乖乖的抱起一
疊文件,往邊上的接待用沙發走去。杜天封帶著自己也未察覺的柔和笑容,看
著已坐下埋頭的人。其實這些工作,杜天封一個人就能快速完成的。只是帶著
文月來,一方面是不想讓文月太無聊沒事做,一方面是……
才安靜沒多久,文月就抱著一個文件夾跑到他面前來,問他究竟是重要、還是
不重要。他回答完畢,沒過多久,文月又抱著另一個文件夾過來。這簡直比他
平常辦公還耗時,明明半天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卻在文月的的幫助下,增加到
需要到明天才有可能完成。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文月仍是很認真的在替杜天封分類,但他自己
卻沒意識到那似乎是越幫越忙。主要原因,杜天封本身也不討厭這種延長的工
作時間。
兩個忙碌著的人,似乎都沒有感覺到飢餓。繼續忙碌著,上下課的鐘聲已經響
了幾次。但兩人都恍若未聞。直至,文月發覺又分辨不出此文件是屬重要還是
不重要,欲問才驚覺偌大的空間竟僅剩他一人。
再看看牆上高掛著的大鐘,此刻已是下午三點多。文月放下手上的筆與腳上的
文件,用極度不優雅的姿勢伸個懶腰。他很想小小的睡一下,可是看著辦公桌
上的未分類文件還這麼多,還是趕緊把事情做完。
期間有許多人送新的文件上來,敲了門幾下未見回應便推門進入。沒想到裡面
竟有一位東方人在翻閱著文件。文月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來,即使有他也不予
以理會。
直到他將所有文件都分類完了,還是沒見到杜天封的影子。把文件盡數整理好
在辦公桌上,整整齊齊的,文月才打算出辦公室。看看已過下課時間,杜天封
到底在做什麼。

才接近門幾步遠的地方,不料門卻被人從外推了開來,來人正是消失一下午的
杜天封。杜天封捉起他的手,就拉著他往門外去:「小文,下班了。」
「放手,老子自己走!」杜天封不是捉他臂,不是抓他的膀,而是用自己的大
手包圍住他的。一股溫暖的熱源傳來,源源不斷,彷彿一種能量。
甩了幾次甩不開,文月就這樣讓他拉著直至上車。他發覺,最近杜天封真的很
喜歡拉著他走:「杜白癡,你下午去哪這麼久?到現在才出現。」
「我要去開會,看你這麼專心、叫了幾聲也沒聽見,我就先去把事情處理完畢
。」將上身往文月那邊探了過去,拉了車門邊的安全帶,橫過文月纖細的身子
,然後扣起:「肚子很餓吧?不過還有事情沒做,你忍一忍。」
杜天封身上的氣味,隨著傾斜靠近而將他包圍,文月吸著鼻子,鼻腔裡滿滿都
是杜天封的味道。只是很快的,那味道又跟著杜天封的退去而逐漸消散。心頭
,忽地湧起一股失落。文月奇怪的用手摀住自己的心口,最近總是這樣,時常
會覺得窒悶。

才剛彎過一個路口,文月就知道這條路是去哪的。葉海勻的住處與杜天封的宅
第相離不遠,開車不稍十分鐘便到了。從學院那裡出發,開車也只要花上十五
分鐘的時間。遇上塞車,最慢最慢也不超過三十分鐘。
很快的,那棟熟悉的建築就出現在眼前。只是,還未接近夜晚休息時間,卻是
黑暗的一點光亮也沒有。杜天封也察覺不對勁,解了安全帶便匆忙下車。那瞬
,文月見到了杜天封臉上的擔憂以及著急。
在跟著進屋時,文月沒覺察、自己那一剎那竟頓了。跟著杜天封的腳步,來到
一間亮著燈的房門邊。葉海勻臉色不尋常,通紅的臉佈滿汗水,身軀在厚重的
棉被下顫抖著。
看杜天封熟練的忙碌著,替葉海勻打水擦汗餵水,一氣喝成。好不容易,終於
葉海勻醒了,文月在門外,靜靜的聽著裡面的對話。
「阿封?」
「你發高燒了,一直都退不下來。」杜天封拿起一旁水盆裡的毛巾,打濕替葉
海勻擦汗。擦完了,拿起擱置一旁的熱粥,攪拌散熱:「我問你,是就點頭。
又是嚴正罡?」
葉海勻點了一下頭,然後張嘴吃下杜天封送來嘴邊的粥。杜天封喂一口,就停
下來替他擦一下嘴,一點也不嫌麻煩。這樣幾次之後,杜天封才開口說著:「
海勻,我不會叫你放手。如果難過,我會一直在這裡,像這樣照顧你、安慰你
。」
杜天封又停下來,但這次不是擦嘴,而是拿一張新的面紙,替他擦去臉上的淚
水。葉海勻哽咽著,盡量將哭聲吞回肚子裡。杜天封邊歎氣邊放下碗,然後將
躺臥的他拉進懷裡,一下一下輕柔的拍撫他的背。
「哭吧,放聲大哭會輕鬆一點。」
葉海勻果然就在杜天封的懷裡大哭起來,聽著那聲嘶力竭的哭聲,為何他竟也
很想哭,可惜他哭不出來。只是,胸口卻很悶……很悶,彷彿要窒息一般。
離開了,沒有回到車上。文月看著那樓層的方向,不盡露出一抹苦笑。雖然杜
天封待他與葉海勻無異,也不難猜出杜天封是對他如何看待。但是文月也很清
楚的,終究他是無法與葉海勻相提並論。
從杜天封流露出的表情,就能窺知一二。杜天封對他與葉海勻是不同的。可他
又在意什麼呢?為何他會如此介意杜天封如何看他?
文月乘著夜晚的涼風,緩慢的走回暫時下榻的地方。由於他的東方臉孔,再加
上極為陰柔清秀的五官,與身上一襲單薄唐裝,路上引起不少人側目。甚至有
些垂涎他美色的人,逐漸聚集起來,打算對他下手。
「小美人,一晚上多少?」一個長相猥瑣的青面獠牙之輩,不但將手放置他的
肩上,還大有往下之勢:「嘖嘖、光看著這小騷貨就硬了。」
「快點,我快忍不住了。」幾個高大壯碩的人圍著文月,表情下流的說著淫穢
不堪入耳的言語。文月沒有甩開已經來至腰部的油膩大手,反而露出燦笑,嗲
聲說道:「幾位大爺,到那邊去、好嗎?」
眾人被文月的笑容給勾了心魂、絲毫沒注意到他額邊微跳的青筋,不猶豫的跟
著文月來到前不遠一處暗巷。
眾人一至暗巷內,便迫不及待的將文月圍住,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氣息紛亂的
喘著:「媽的,這騷貨喊的骨子都酥了。」
「小賤人、先來含著大爺我的這根巨龍吧!」說著,便開始解著腰上束縛。但
是還沒來得急拉下拉鏈、最靠近文月的那個人已經整個撞至邊上硬壁。突如其
來的變故,使他們都驚訝的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文月並不算矮,只是纖細的身子看來毫無縛雞之力,沒想到一瞬間就把一個高
出他幾個頭的壯漢給摔了出去:「剛剛,是誰他媽用下賤的髒手摸我?」
「老子現在心情正不爽到滿點,你們來的正是時候。」只見文月臉上雖帶著笑
,眉頭卻是極度憤怒的靠攏並抽搐著。手指也喀喀的發出響聲,看來是正在暖
身。
隨即,路過暗巷的眾人被一陣此起彼落的哀號聲給嚇得匆匆走過,不敢好奇探
頭觀望。而打的正起勁的文月,根本沒注意到遠處望著這裡發笑的人。
隔著一條馬路的對街,一位身型修長纖細的人,就站在那裡。在人來人往,喧
鬧的街上,就著明亮的霓扛綵燈,可以清楚的看見對方的外貌。
那是個有著東方人特有五官的漂亮臉蠆,卻帶著深刻的西方輪廓。混合東、西
方的臉扎,卻意外的顯得艷麗。再加上一頭火紅的及肩長髮,與一雙深邃的綠
色眼眸。
給人的感覺,就猶如高傲的皇后:「……呵呵,十二文月是嗎?比外表強悍多
了。好了,我也差不多可以行動了。」

「可惡……渾身髒死了,都是那些混蛋害的!」回到家的文月,第一件事情就
是衝進盥洗室,將身體從頭至尾洗了遍。
連衣服都換下來丟了,直接從行李袋中找件新的出來換。只是翻著翻著,突然
翻到一件與裡面樣式完全格格不人的衣物。
那是先前,從杜天封這裡拿走的襯衫。他換下洗過卻仍洗不掉杜天封殘留在上
面的味道。連文月也沒察覺到,摸著那件襯衫時,自己是多麼的小心翼翼。
嗶、嗶、嗶……從行李袋傳出一陣震動與聲響,文月取出自己的手機,點擊出
郵件。那是本家情報部傳來的,說有關於解開詛咒的消息,在開羅。本家有人
在結社位於開羅的據點見到Queen,讓他過去看看。
他回傳接受,不一會兒又傳來訊息。上面顯示機票已經訂好,明早直飛開羅的
班機,會有人接應他。將手機放回去,開始準備行李袋中的物品。
都準備好了,文月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只有他一個孤伶伶的在一張超大
床上,只有他一個人暖不起這過大的被內。翻身,文月閉上眼簾。可前陣子一
直都是模糊著、對不准焦距的視線,此刻卻逐漸清晰。一張俊美非凡、五官深
刻的臉龐,就這麼出現在眼底。
文月睜開眼再閉上。這次浮現的速度更快,就像他自己在作畫似的,一筆筆離
刻出那人的模樣。有笑的、有嚴肅的、有柔和的、有睡醒惺忪的。但最後,卻
是憤怒的、冷酷的……
從床上坐起,他大口喘著氣,手也不自覺的又撫上胸口。他如此在意著的究竟
是杜天封,還是杜天封相似如月叔的溫柔?怔楞,文月抱頭思考。閉上眼,如
月叔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裡……逐漸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個數不盡的
杜天封。
直到深夜、直到天空翻魚白肚。杜天封沒有回來,文月沒有入睡。他躺到日上
三竿,才掀開仍未暖和的棉被起身,簡單的梳洗一番,直接前往機場。
其實,他現在對於尋找解開詛咒的事情,已經沒有如當初充滿希望。只因他給
予杜天封的希望過大,所以才會在得知連他也不曉得Queen的消息時打擊這麼
深。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像得了癌症的末期重病患者,延長壽命已經是不可能了
。眼前看到的,除了……他最親的兄弟們,再看不到一絲光亮。

來到開羅機場外,文月一走出機場就有十二家的人接應。將他帶到開羅住所,
並將資料一一奉上給文月過目。是一些略顯不足的紙張與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人只被拍到背影,而且是正欲離去的背影。這就是Queen?修長的身
形,披上火紅色的及肩長髮。就只有這樣的一張背面照,文月卻覺得、似乎在
哪裡看過?
準備妥當後,文月埋伏在指定據點的對棟大樓裡,等待著Queen的出現。可惜
持續了好幾天,別說是人了、連只蟑螂老鼠都沒看見。
而且因為連日來的食慾不振與睡眠不足,文月瘦了很多。他如同先前回到日本
本家一樣,總會對著食物發呆,總會在睡覺的時候發呆,總會在做著許多某種
特定的事情發呆。
唯一不一樣的,之前是空白著思緒發呆,現在卻是想著那個人的樣子而發呆。
且是隨著他離開的日子越長,他越容易想起英國的那個人。無時無刻,只要一
閉上眼就會浮現。
文月等得不耐煩,乾脆進去看看Queen先前離去時有無留下任何線索。一進去
,裡面很空曠,就如同廢墟一般。反正只是完成工作的回報地點,不需要太高
級。他一層樓一層樓的找,希望能找到任何線索。終於找到最頂層,一處死角
,擺放著一隻手機,同時顯示電源缺乏與新留言的圖案。
按下播放新留言,清脆女生響起留言時間為X月X日的下午X點。那不是才幾天
前而已嗎?這當他這麼疑惑時,裡頭傳來了令他幾乎握不住機體的聲音。
「……Queen,接電話。」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便結束了。文月卻維持著那個
姿勢,久久無法回神。杜天封不是一再告訴他,連他也不知道Queen的下落?
他當初信了,可難道他信錯了?

TOP

第七章
一股不知是憤怒還是什麼的情緒翻湧至心頭,將那只可能是Queen的手機塞進
口袋。文月回去取了行李袋,也沒將拾獲的東西交出調查追蹤,就這麼直接搭
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倫敦。
明明好不容易又有了Queen的消息,為什麼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還是……
那被狠狠吹熄的燈要再點亮,已經不是這麼容易。
坐了幾個鐘頭的飛機,文月一出了機場便直往杜天封住處而去,打算找杜天封
詢問清楚。可到是到了,門才推開一半他卻震驚的再也沒有力氣將剩下的一半
推開。門裡頭的兩個人……正吻得難分難捨。一個是杜天封,一個是紅髮及肩
的人……Queen。
文月應該是要推門進去的,去找杜天封與Queen問個明白。可是,他沒有那個
勇氣,他跨不出那一步。就好像他在心裡頭設下對杜天封的界線,他沒有辦法
越過去……不敢再看下去,文月慌張的逃離。卻漏看了很多東西,包括杜天封
狠推開Queen的那一幕。
那個跳動的地方,像被人狠狠痛擊般的疼。忍不住的用雙手緊緊揪著、直到在
胸口留下一道道深紅的血印也不見一絲減緩。匆覺臉上一陣冰涼,文月以為自
己在沒有自覺的時候哭了,趕緊伸手一摸卻是什麼也沒有。
沒有目的,彷彿失卻了靈魂的空殼般,文月卻不知不覺,走到葉海勻的家門口
。這個時間,葉海勻應該還沒有下課。但是他不想進去,只在門外的地方選了
個位置坐下。一股突然竄上的疲憊感,讓文月不知不覺的靠著牆昏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卻不是如預期的景色。他明明是在門口睡著了,為什麼
卻在葉海勻家裡的軟毛沙發上躺平了?疑問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看到渡步走
來的人了。
「你又用你與身具來的武器去換取情報了?」杜天封一開口,就是傷人的話語
,且語調冰冰涼涼、聽不出一絲情感。他控制不住自己越燒越旺的怒火,一想
到文月可能對別人做出相同的事情後。
只是猜想而已,他就憤怒的幾乎要燒紅了眼、自從那天,他回去看不見文月時
就止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為什麼。文月不是等同於葉海勻一般的存在嗎?
文月怔楞,看著杜天封緊緊靠攏的眉頭,他真是不懂為何杜天封要這般生氣。
就如同上次,可這次的怒意卻遠比上次還盛。
心裡微微一刺,干!要生氣也是他吧?但文月卻只輕輕一笑:「那又如何,你
管得著嗎?操……還是你這人模人樣的偽君子忘不了我的身體?那何必拐彎抹
角。」
「你到底去哪了。」沒理會文月的辱罵,杜天封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喔,你不問我都忘了。我去了趟開羅,想不想知道我他媽得到什麼好東西?
」粗話不禁脫出口,他從口袋裡拿出在開羅拾獲的手機,按了幾個鍵後丟給杜
天封。
看到杜天封稍變的臉色,文月露出冷笑,極為粗俗的話語也不禁脫口說出:「
我竟會白癡到相信你,我操你媽!當初你看我獻出身體你一定在心裡笑我吧?
」最後,說到激憤處、文月一個揮拳正中杜天封臉頰。但命中他卻一點也開心
不起來,他很清楚杜天封百分之百閃得過的。吐掉嘴裡的血,杜天封揉揉下巴
,沒想到文月的拳頭竟是如此有力。但他目前還不能告訴文月,與Queen聯絡
的原因:「你想打就打,我讓你打到氣消為止。」
沒想到杜天封沒有反駁,連一句解釋的話也沒說。憤怒一湧上,就又是一拳、
再一拳,杜天封被他打得倒退幾步,猛力撞上身後的櫃子,頓時一片狼籍。
文月幾步上前,拉著杜天封的領子,硬是將高出他許多的杜天封抬起往外甩去
。沒有反抗,杜天封踉蹌倒至全玻璃制的桌上,霎時一陣脆響。
當時文月上前幾步想再攻擊,卻見到杜天封純白的襯衫染上點點腥紅。那無法
言語的憤怒,頓時消失無蹤,剩下的卻是深深的無力感。那紅色擴散開來,一
點一點……刺痛了他的心口。
為什麼活著是如此的疲累?轉身,文月一語不發的舉步往外走去,此時這時沉
默許久的杜天封卻開口了:「你為何對Queen執著到這種地步?」
甚至是執著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不論他如何百般詢問,Queen卻只對他說文
月是為了一件情報。杜天封怎麼想,都覺得其中可疑之處太多。何況,他以為
已死的Queen,文月卻在拚死尋找。說明他或許根本知道Queen仍活著的事情。
「你不會懂得。」文月一笑,那笑靨帶著無盡疲憊,刺著了杜天封的眼。回身
只沒走出幾步,身後一陣窸窣,下一秒手便被人大力的捉住:「你又想去哪裡
?又想什麼都不說突然消失?」沒想到杜天封卻主動抓著他,這是他第一次真
正看到杜天封真正發怒的樣子,也是第一次,聽到杜天封怒吼的聲音:「你什
麼都不說,我怎麼可能會懂?」
抓著他的那隻手是如此的使力。文月疼了掙扎,卻被一個用力推,遠遠超過他
的力量,直往外摔去。其間撞倒了什麼東西,文月根本來不及看。
這還是文月第一次見到杜天封如此失態,即使他剛才將杜天封打至在地,杜天
封卻仍是一臉從容,沒有絲毫狼狽。現下卻沉穩盡失,此刻開始……一切都不
對勁了。
「我操你媽!該生氣的是我、你發什麼瘋?」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子,此時撞
痛的地方才開始有感覺。待他站穩,杜天封已經站在他面前,影子籠罩著文月
:「曾經你用自己與我交換一件我死守的情報,那麼告訴我、要如何做才能讓
你說出一件你隱瞞的事?」
什麼?怔楞間,杜天封的吻已經落下,侵入他未有防備的壇口。濕軟溫熱的舌
纏繞上他的,貪婪吸吮、似要將他蜜液汲取殆盡。文月雙手推拒著,杜天封一
下子就放開他了。
往後踉蹌幾步,但他沒漏看,那張俊臉上儘是受傷的表情。頓時……他知道了
。他終於看清楚,他戀上的深深壓抑著的究竟是什麼。
從何時開始,他看著的一直都是杜天封。只是如月叔與十二家給他的影響太大
,那是一輩子也不容他癡想的東西。想著想著,文月止不住瞬間湧起的哭意。
許是看到他眼底的濕潤,杜天封的眉皺了。
而他也明白了,終於明白了,他對於杜天封究竟是如何看待的。之前他不懂,
那些堅持著的東西,現在則是都懂了。連杜天封是如何看待他的,他也早就知
道了。
畢竟愛情並不是只要他愛上了,對方就一定要愛上他。更何況……他是十二家
的人,他沒有時間……沒有餘力。除非他找到Queen,得知解除詛咒的方法,
否則他們十二家的人終其一生,不會有獲得愛與被愛的資格。所以即便他此刻
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也注定要無疾而終……

推開面前高大的人,文月朝著門口走去,打算回報本家Queen的消息。但走沒
幾步,手臂就被捉住了。那力道大如鐵鉗,但文月彷彿感覺不到。
「你若不想雙腿都廢了,你儘管走!」
「我操,杜天封!我他媽笑你不敢!」被制的人卻比他更憤怒的大吼,文月不
明白到如今杜天封還要留他。難道,是因為怕他洩露Queen的消息?
冷笑幾聲,杜天封反手將他推至牆邊,大掌扣住他的膝蓋,逐漸使力。直到看
見文月吃痛的表情,心頭一陣不捨、才微微鬆開:「你可以試試,我倒要看看
打斷幾次、你才會乖乖的。」
文月一點也不懷疑他說的話,即使是在得知杜天封的欺瞞後。但是他也不會就
這樣任他威脅!杜天封硬是拉著他上車,讓他坐在車上等他,自己才轉身又進
了屋內。
他當然知道杜天封要等誰,他大可以趁現在偷跑回分家。但他沒有,只是取出
自己的手機,短短的發了消息,說明杜天封與Queen有接觸。
不一會兒,消息進來了,讓他主動與Queen聯絡。十二家那邊會更關注這邊的
動向,請他也協助搜尋。但是,要怎麼才能聯繫上Queen呢?
現在就離開嗎?不,或許留在這裡,才是最好的辦法。而且他也知道,杜天封
與Queen的關係並不尋常。況且不論最後是否得到解除詛咒的方法,他都要回
日本。起碼現在,若能多留一天、便留一天。

這日,杜天封比以往下班的時間更早到家,一進門便見到文月躺在沙發上轉著
電視,就只有不斷轉台沒有看。他不著痕跡地,緩緩鬆了口氣。
「今天不去找你的海勻啊?」
「找過了。今天想吃什麼?」脫下西裝外套,掛在沙發椅背上,用著同先前般
溫和的詞語與態度,早上的暴戾此刻竟消失無蹤。
哇靠,這人不愧為神話首席殺手,即使是Queen也沒能真正做到他這般翻臉不
認人,翻臉比誰都還快的。上一秒還笑著個你稱兄道弟,下一秒便拿著槍,碰
碰兩聲就把人解決了。
但是現在仔細想,很多細節都存在著疑點。杜天封刻意隱瞞Queen的消息,而
當初兩人一起離開神話卻沒有在一起。再說昨日杜天封並未辯解,就表示他承
認他是刻意隱瞞。但為何杜天封又要毫不還手與防禦的任他毆打呢?
思及此,文月忽然想到杜天封在他欲離去時說的那些話。若杜天封只是為了怕
他將Queen的消息供出去,那又為何會對他的離去感到憤怒?有些自嘲的笑笑
,不可能的,杜天封愛誰也不可能會愛上他。
因為他早就知道的不是?杜天封待他就跟葉海勻那種兄弟關係一樣,甚至不能
相提並論。一想到這裡,他就有些悲哀,又有些慶幸。心口更是不陌生的泛起
疼。
走至廚房門邊,看著在裡頭忙碌的健壯人。那是個,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男
性魅力的男人。不知不覺,等他發現的時候,早已像根針一樣刺在他內心深處
。拔了,痛;不拔,也痛。
猶豫許久、文月才將話語說出口:「我傷的地方,會痛嗎?」
杜天封回過頭,此時文月才仔細看清那張俊臉上的傷痕。顏色不是很深,可是
許多處有著紫色淤血點點。他現在才弄明白,此時心底那股強烈的情緒,叫做
不捨。
可文月當時是氣,他氣自己的無條件信任,也氣杜天封的毫不反駁與從容。一
下手就不知輕重,那白色襯衫底下的身軀、肯定也是傷痕纍纍吧?
「不要緊,海勻已經替我上過藥了。」
不自覺的又將手貼在胸口,文月至今才明白,那是因為胸口的那陣悶痛。痛到
……他必須要用手摀住,彷彿那樣才能稍微減緩他的痛楚:「好吧、好吧,你
就去找你的海勻替你上藥吧。」小聲的喃喃說著,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此
時杜天封卻又轉過頭來,看著他的背影,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模樣。
回到廳裡的沙發上,文月抱著自己的雙腿,將頭靠在沙發背上,用著哽咽的語
氣說道:「水無月哥哥……我終於明白你那日同我說的話了。我看清了、也懵
了……不論結果如何,總是會留有一份遺憾的。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我該怎麼
做……」
那日水無月看著他的表情,原來載滿了無奈。無奈於他的懵懂,也無奈於他的
動情,更無奈於這無法抗拒的宿命。哥哥們都是一樣的吧?所以才會在最後放
任他這樣下去。
因為不想再令自己留下任何一絲遺憾,所以就讓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
使不能擁有,曾經感受過那份愛人的痛楚與苦澀,是否就已經值得了。

TOP

第八章
連著幾日,文月都會趁著杜天封上班時出外找尋Queen的消息。但是不論他怎
麼找,Queen就是不出現。他倒也不急,畢竟能這樣在杜天封身邊的日子也不
多了。
只是好幾天了,別說影子、連個Queen的屁都沒聞到。正當他打算出門時,手
機卻響了,文月翻出自己不常使用的手機,看著陌生的來電號碼。
「喂?」那頭沉默了會,才用著低柔沉靜的嗓音說著:「十二文月?你好,我
是Queen。」雖是疑問句可對方卻用著肯定的語氣說著。就好像知道,這個號
碼是他所專用。一聽到來人說明身份,文月張著嘴怔楞許久。不明白為何
Queen會主動聯繫他?充滿疑問,但他不知是否該直接切入主題。
「電話裡不好聊,可以出來嗎?」又是疑問句,但對方沒有一點疑問的意思,
直接報個地址便收線了。短短幾句的談話中,文月隱約知道,Queen的個性。
直接到了指定的地點,那裡很空廣,是一個小廣場。但看許多殘破剝落的磚塊
,知曉這是一處廢墟,幾乎看不到其他人影。
佇立在廣場中央,頂著一頭紅色及肩長髮的人背對著他,文月知道這人就是
Queen。好似知道他來了,即便無聲無息的靠近,對方仍能清楚的知道他在哪
個方向。
Queen轉過身一張帶著西方味道的東方臉孔。深深的五官與東方人特有的清秀
與優雅,配上翠綠色的眼眸子。很漂亮的一個人。
文月知道為何此人在神話時會被賦予Queen的名字。不單單因為他的能力,而
是他漂亮的外表下不難察覺的威嚴與冷冽,不容拒絕的獨特氣質。忽然間,那
面貌很眼熟,彷彿在哪看過。
「你就是Queen?」
「你已經回報十二家有我的消息了吧?這樣也好,時間也差不多了。」沒有回
答他,Queen自顧自的說著:「我就直截了當的說了。雖然我曾接觸過關於十
二家詛咒的古籍,但上面並沒有提到解開的方法。」
「所以,你不用再找我了,也不用再要死不活的待在杜天封身邊。」
本該是一件極為嚴重的消息,文月卻沒有露出受到打擊的模樣。可能,內心也
早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簡單的說……他已經接受死亡。只是他們這一輩子,
又要延續上一輪十二月份的悲傷。
只是,一想到那個連爭取他也沒資個的人。他就禁不住……一股想哭的衝動。
「你真的很有趣。」見到文月臉上預料外的的平靜表情,Quecn是遊走死亡邊
緣的人,自然看透死前各種模樣。只是還未死、便已接受死亡,那要如何才能
辦到?
聽不懂Queen話裡的意思,什麼叫做他很有趣?文月並不覺得有趣是用來稱讚
一個人的形容詞。他正想要反駁時,身前的人竟然朝著他身後、提高音調大聲
說道:「Knight,來了怎麼也不出來打聲招呼?」

文月微頓,轉過身、只見一處隱密,走出一道不算陌生的高大身影。杜天封緩
步走至幾步遠的地方,尖銳如鷹的雙眼微瞇,盯著獵物般看Queen:「當初是
你讓我脫離神話的,你不考慮換換稱謂?」
「不,我很喜歡還是Knight的你。專屬於Queen的Knight。」微微一笑,無所
謂杜天封的冷淡:「你對我永遠是這麼淡漠,換個笑臉讓我瞧瞧如何?」
「你怎麼回來了,即使是工作也不會讓你與十二家的人接觸。」淡淡的,杜天
封掃了一眼沉默著的文月。他跟著找到這裡,卻什麼也沒聽到便被Queen請出
來了。
「是King的指示。」還是那無所謂的笑容,綠瞳盯著比他高壯許多的男人。
杜天封當然不信,但沒打算追問,因為Queen是不會說的。況且從前的經驗告
訴他,太過好奇可是會惹禍上身。很久以後,他也深刻體會到,太過無知也是
一種罪過。最後Queen先行離開,不過卻在臨走前若有所思的望了文月一眼。
「小文,回去了。」終於只剩下他們,杜天封開口,卻不是問他到這的原因。
文月點點頭,不跑了、不走了。畢竟什麼辦法也沒有了,連Queen都明白的告
訴他,毫無解除詛咒的方法。不如,等待生命結束吧。
最後這麼一小段相處的時間,他要好好的……將杜天封刻在腦海裡。或許,下
輩子他不是十二家的人、那麼就可以不用這麼痛苦了吧?

得知十二家詛咒無法可解的那天,文月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維持相同的姿勢,
靜靜的任淚水一滴滴落下,想止……也止不住。
那帶著禁忌的愛戀,姑且不論性別,光是他帶著贖罪的身軀前來承受詛咒,他
就已經注定無法如正常人般,去感受愛與被愛。
這就是他們十二家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上天給予的懲罰。他們注定僅
能嘗盡苦痛與折磨,來償還所積欠的罪孽。但是他不甘願、好不甘願……他也
是人,是個完整的人,為什麼他就被注定了是這樣的結局?那份愛了卻又不得
不狠逼自己收回的痛楚……好苦、好苦……
記得如月叔走的那天,曾經聽當家說過,如月叔有個他愛著也愛著他的人。然
後,便沒有再說下去了。當時他小不懂,長大了……也漸漸的懂了那些話的意
思。
「你是在轉電視、還是在看電視?」看著總是賴在沙發上的文月,杜天封走至
他身邊坐下,伸手惡意將那頭如瀑般柔亮長髮弄亂。
「去你的,長頭髮很難整理耶!」拍開故意將他頭髮弄亂的手,文月細心整理
著,隨即發出一聲怒吼:「靠,都是你!你看打結了!」杜天封看著生氣的文
月,咯咯笑出聲。一點也不顧慮在聽到他的笑聲後更為憤怒的某人。不知從何
時起,他變得……很喜歡看他這樣的表隋。雖然他什麼也不過問,但並不代表
他並不想知道。
會因為他的嗔怒而發笑,也會因為他的隱瞞而憤怒,更會因為他的不告而別感
到不知所措。即使是Queen,也無法讓他如此。
抓著仍在一點一點整理頭髮的人,使力一拉、毫無防備的文月就往後倒,倒在
杜天封的懷抱裡:「唔……你幹嘛?」
嘴角帶著笑,杜天封沒理會文月的掙扎,將文月解決不掉的小麻煩弄掉,雖然
那本來就是他害的。兩三下,而且沒讓文月感覺到絲絲疼痛,也沒因過力而扯
掉任何一根髮絲。
「好熟練!你跟哪個娘娘腔學的?」在文月眼裡,那打著結的地方被杜天封順
過就自己開了,動作熟練的連長年留著一頭長髮的文月都自歎不如。
經文月這麼一問,杜天封才回想起從前與Queen待在神話的時候,Queen也是留
著一頭長髮,而他……也是這樣幫他將打結的地方順開:「一個跟你一樣,留
著一頭長髮的娘娘腔。」
眨眨眼,文月知道他說的人是誰。他看過以前Queen的背面照,一頭漂亮如火
焰般的嫣紅髮絲。隨風搖曳著,好似下一秒就如同烈火般燃盡一切。紅色……
杜天封的重機車,也是紅色。
垂下眼,喃聲道:「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
沒有回答,這個姿勢即使文月回頭也看不見杜天封臉上的表情。但他已經隱隱
有些頭緒,回想起Queen那張漂亮的臉蛋,與某個人極為相似。不是葉海勻,
杜天封你在意的是與他相似的Queen吧。
極為苦澀的笑容,在文月臉上……持續許久。
這天早晨,文月按照往常出門採購食材,現在的他已經進步到如何分辨新鮮與
不新鮮,甜與不甜。而且,也已經會連著日常用品一起購買,哪個牌子比較好
用也漸漸都不陌生。
才出門沒多久,本不該在這時候回去的人到家了。杜天封看不到原本賴在沙發
上的人,不禁著急的查看四周角落,希望能看到那抹身影。只是把房子掀了也
找不到文月,杜天封露出自己也不自覺的慌張急切。
「不用找了,他出門買東西。」沒有否認自己的異狀,杜天封也不意外這個人
會出現在這裡。要意外,在第一次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時早已意外過
了。
「Knight,什麼時候你也會有這麼人性化的表情?」Queen帶著微笑,可眼神
顯得有些落寞:「若是你當初,也這麼對我那樣該有多好?」
「我不知道你又在打著什麼主意,但我不會再上當。不,應該說,我根本不應
該相信你。」杜天封平靜的語氣,不難聽出略微帶著的不滿。上次設計他的那
通電話,他怕了。
「親愛的,你不認為我是在幫你嗎?」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幫到我,我只知道你設計他對我動手。再說,我的直覺告
訴我,你根本很清楚我不知道你還活著的消息,卻設計我刻意透漏給他。」
杜天封笑著看向Queen,連上次那個吻也是,他被他設計不知道幾次了。
「好吧,那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告訴你上次問我的事。」Queen也笑,他
想知道文月在杜天封心裡究竟有多大影響力。是不是足以,影響到他不容改變
的決定。
從前是、現在也是。Queen總是這樣,看似給你選擇,實則選項只有一個:「
……你真是一點也沒變。說吧,什麼要求。」
「重返神話。」

沒有猶豫,杜天封開口便應道:「好。」
那眼神絲毫沒有狡黠的光,Queen楞了好一會,當初他心機用盡,不惜假裝背
叛神話、加入結社,聯合King一起引神話首領出面。才推King坐上神話首領寶
座,但他唯一要求……就是還給杜天封自由。
因為他認為,杜天封不適合殺手。那會讓他枯萎的……沒想到,如今他卻願意
為了文月,將他一切的努力全抹滅:「你明知道的,你真殘忍。」
杜天封當然知道,Queen對他的感情。不然,也不會拚死只為讓他離開組織:
「這七年,我的痛苦不會比你少。」
「你太自私,你最後選擇告訴我你死亡,是想賭賭看自己在我心裡的位置。」
所以自從他被King告知Queen為了他死亡時,他變得害怕安靜,害怕黑夜。才
會在這七年間狠狠的,折磨自己來贖罪。但是,七年已經夠了。即使當初曾有
朦朧的情感,也被這七年磨光了。
「七年前,我對你……應該是有感情的。可是你,卻在我還來不及察覺時將他
扼殺了。但也是托你的福,讓我在七年後的現在,能更誠實的面對感情。」
他是的確想賭賭看自己在杜天封心理的位置。可是那個賭注連他自己也知道賭
贏的機率僅有幾分。所以才會在這七年間,不斷的回來觀看杜天封的狀況。
Queen有些落寞的低下頭,沉聲道:「你喜歡他?」
抱著大大小小購物袋回到家的文月,非常意外的在屋裡看到……睡在他專屬位
置上的人。他輕輕放下手中抱著的東西,悄悄的過去。
杜天封躺著睡著了,卸下平常時候的穩重嚴肅,襯衫上排四顆全開、露出精壯
的胸膛,頭髮散亂而顯得邪魅,可慵懶卻又溫柔祥和的模樣,文月不禁看得楞
了。他還要在最後,把所有未完成的事情做完,回本家……見他們最後一面。
然後,在這裡直到最後一刻。
「你去買東西了?下次要採購時說一聲,這些看起來就很重,一個人拿很辛苦
。」睜開眼睛,文月的表情讓他心漏跳了一拍。但他不敢問,他不敢過問。
見杜天封轉醒,文月立即恢復平常的表情,哼笑道:「你想什麼,老子是個扛
得起來的男人,這點小小的事情還做得來。」
「對了,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看看時鐘,杜天封才去上班沒幾個鐘頭就
自動下班。虧他還是英國倫敦的貴族學院校長,竟然晚到早退,還三不五時的
曠職。
「有點事情要處理,反正那邊的事情都弄好了。」坐起身,看著文月,那淡白
無血色的樣子,看得杜天封很是擔憂,抬手用指腹滑過文月細嫩的臉頰:「你
的臉有些白,昨夜沒睡好嗎?」
感覺到不同於他的體溫,只是短暫的接觸,卻像要燒著似的發燙。文月趕緊拍
開,怒聲說著:「你這白癡才沒睡好,大白天不工作、跑回家偷懶。」
然後不再搭理杜天封,將買來的東西抱進廚房。雖然說他已經可以很清楚的購
買需要的東西,但哪個該放置哪個位置,他還是沒有記清楚。正當文月打算將
一包麵粉往下層櫃子裡放去時,一隻大掌阻止了他:「錯了,那個是放上面的
。」
怔怔間,杜天封很快速的把所有東西歸好位置,一點也沒有錯誤或是猶豫。打
開足以塞進四個文月的大冰箱,裡面滿滿的都是食材:「你午餐想吃什麼?材
料很多,可以做得很豐盛。」
看著專心挑選與思考菜色的男人,文月已經不止一次著迷於他的魅力。不論是
外表,還是細心與體貼,最重要的是還有一手好廚藝,哪一點出去都是足夠高
分的男人。突然很難過,這男人畢竟是不屬於他的……
只是杜天封刻意隱藏在笑容底下的部份,卻會讓人不禁想要窺探。但是那個男
人卻不是容許別人窺探的人,稍稍越過了他所允許的界線,他便會顯得更遙遠
。所以,因為他不假思索的道出了他藏起的部份,才被定位在了那個不容他妄
想的位置。

文月便簡單的整理好,趁著杜天封有事出門,帶著早已訂好的機票,回了日本
本家一趟。那裡是他從小待的地方,每個兄弟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十二
家的悲劇。
所以都很珍惜對方,即使有些不是帶著同樣的血緣,但卻比親兄弟還親。一想
到其他的人,也會如同他這一般痛苦難受,文月心裡就泛起一陣難過。
只是這個時候,回本家的人只有他一個。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尋找一絲
絲的光芒。文月沒有把從Queen那得知的消息回報,他不忍心見到其他人同他
一般難過,甚至絕望。
待了一段時間,走過了所有記憶中的地方,覺得想念那個人想到心都疼了才在
最後見了當家一面。
「文月少爺,先生正在更衣。」一位年輕的女侍者,欠身恭敬說道。真不巧,
文月想那他還是待會再過來好了。
「沒關係,進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女侍者拉開紙門躬身。文月踏
進去後門便被小心的闔上,沒有半分聲響。站在中央的人很高,圍繞著他的兩
位女侍正熟練的替他穿衣:「有事?」
「沒有,只是來看看你。」
沉默,持續到女侍者替他將衣物穿戴好。那個人轉過來面對他,不管看幾次、
文月都會震驚於對方的面容。不像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很虛幻的美。這就是
他們的當家,十二神示。
比他高出許多的人,緩緩朝他走來、然後在經過他身邊時停下。抬手替他將發
撥順:「我很好,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然後那人離開了,文月低頭微微苦笑。也許神示才是最辛苦的一個,也是最瞭
解他們每一個人的人。他是這一輪十二月的軸,必須看著他們一個個因反噬衰
弱死去後,才能解脫。沒有辦法,沒有誰……有任何辦法……
看過神示,文月已經準備離開。臨離開前,他最後好好的看了一眼那裝潢許多
次仍不改傳統模樣的大門。下一次來這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從機場直接去了杜天封那一趟,可是屋內卻沒有人,也明顯變得髒亂。將自己
的東西整理好,文月往那個人鐵定會待著的地方去。
只是才側過轉角,便看見杜天封一手抓著嚴正罡揮拳的手折在背後,一手往他
肩上的關節一推,立即發出喀一聲。杜天封鬆手,嚴正罡往前踉蹌幾步站穩:
「放心,沒脫臼。這只是給你的警告,下次,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嚴正罡仍站在原地,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彷彿下一秒就又會在揮出一拳。但微
微顫抖的手卻顯示著,他無力再做任何攻擊了。於是,杜天封看著嚴正罡掉頭
離開。
「垃圾就是垃圾,終於要回垃圾桶了。」杜天封邊說邊回頭要關門,突然一道
頗為中性的清靈嗓音從某處傳過來:「喂喂,太不公平了吧!以你那樣的出生
。」
杜天封不著痕跡的頓了頓,也沒搜尋聲源。對著某處暗巷就笑開口,但只有他
自己知道,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對付他這種動手比動嘴快的人,有時候不
靠出生是不行的,更何況這已經是一種本能了,小文。」
「呸呸,別裝這麼紳士的樣子給我看,噁心死了!」暗巷裡走出一個穿著黑色
勁裝、頂著黑色柔亮長髮的人,皮膚白皙的看不出一絲血色,好似娃娃般大、
卻生動充滿靈氣的雙眼,跟高挺卻小巧的鼻子,搭在日本特有的五官上、巴掌
大的瓜子臉上恰到好處。
而小嘴吐出的話語竟是這般驚人:「誰不知道你其實是只披著人皮的狼,還是
衣冠禽獸、人面獸心、笑裡藏刀、厚顏無恥的王八蛋!」
「原來小文這麼注意我?我的優點全被你看出來了呢,人家好害羞唷!」杜天
封突然用著不為人知的不正經語調,說著與臉部表情完全不相稱的話語:「不
過,人家可是只會在你面前獸性大發唷!」
「那我該感到榮幸?」小文生氣的踢起地上一顆石子,接住再往杜天封的方向
扔去。杜天封連看都不用,輕輕鬆鬆的就將迎面飛來的石子握在手中:「先不
說這個,親愛的十二文月先生,我們先來解決一下前陣子未解決的事情,你一
定要給我個滿意的答案。」說完,杜天封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然後文月
就露出一副大勢已去的表情。

晴空萬里的日子,某處突然傳出某人的慘烈叫聲,其慘烈程度……簡單一句,
就像被人強姦一樣。當然他並不是真的被強姦,雖然杜天封真的很想強……不
,是想惡狠狠的揍他一頓,但他心疼,他下不了手。
不過,他想到一個更能解憤的方法。前陣子,他可是記得很清楚,文月被從天
而降的空降部隊給嚇得臉色發白:「我們得先算清,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吧?
你還有膽子跑,表示我做什麼你也不怕了。」
所以他只是被杜天封綁起來……然後做了比強姦更恐怖的事隋。他迅速的壓制
了文月,接著在一旁的花叢裡翻翻找找,最後像找到寶一樣嘿嘿笑著。握拳的
手伸到文月面前忽地張開,兩條蠕動的生物扭來扭去:「毛毛蟲跟蚯蚓你比較
喜歡哪一個?」
「啊!」杜天封這招夠毒辣,文月竟然哀求著並應他要求,發誓再也不一聲不
響的就跑人,杜天封才放過他:「下次去哪要說一聲,別讓我擔心。」
「杜白癡、杜智障,操你媽、你又不是我的誰,去哪還得他媽向你報備?而且
要是我真的想跑,就不會回來了!」被綁住的地方,只有感覺熱熱的,並未留
下痕跡,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看著坐在地上的人,杜天封眉頭緊皺。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好幾次找不到
文月的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卻是一次比一次還嚴重。
「你要是真的想跑,不論哪裡、我都會追去跟討那兩條腿的。」背著風,杜天
封的聲音夾雜在呼呼的風聲裡。文月沒聽見,想從髒污的地上站起時,卻感覺
渾身的無力。
從搭上來這裡的班機時,他就有所感覺,無法使力。頓時心中一顫,他知道…
…反噬總算是開始了。仰首看著背對他迎風的人,他要趁著最後,替杜天封將
所有擔憂的事情做好。第一件,就是他最掛心的,葉海勻與嚴正罡的事。想到
這裡,一直無法理解的事情就像一顆顆串起的珠子。
其實,Queen與葉海勻異常相似。不是個性,而是五官。因為帶著混血的Queen
,使他無法一眼便看出,且氣質使整體感覺大有差異,但仔細一想、相似處卻
是這麼的多。
那麼杜天封不是喜歡葉海勻,所以才能這麼冷靜的看著他去愛別人,所以才會
隱瞞他Queen的消息。所以……Queen才會主動聯絡上他,才會說著那一番話。
mo
可能杜天封也跟他一樣吧?不自覺的將兩者重疊了,在Queen身上,在另一個
人身上。但是,什麼也不重要了,不是?
那又為何自己的胸口,尤其是靠近心臟的那個地方,卻還是痛得他幾乎欲死去
。什麼時候……對他的感情已經這樣深了?

打算找嚴正罡,文月想看看他到底對葉海勻是否存在著感情,還是真的只是單
純的友情。只是一出門。一股暈眩卻來得突然。他站不住腳一軟便跌坐在地上

現在正是太陽高掛的熱天,他卻渾身發冷。冰涼的汗水滲透他的衣衫,無論怎
麼吸氣卻好似無法傳到到肺裡。最後,連撐著身體都很勉強。
突然有人帶著怪異的眼神從他身邊不遠處經過,一些陌生的畫面湧進腦海。那
是他使用陰能時,感應對方才會出現的。沒想到,反噬的最後,竟會漸漸失控

但目前仍是輕微,不用碰觸只有在接近他一段距離的人,他才會感應到對方腦
海處的任何事物。這也代表著,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猛的想起前些日子,他不必聚力只稍碰觸就能使用陰能,那個時候反噬就已經
悄悄開始,只是他卻沒有注意到。

TOP

第九章
伏在地上好一陣子,感覺逐漸有力氣回來了,他才小心的來到了校園。只是繞
了一圈,都沒見到嚴正罡。一問之下才得知,嚴正罡已經翹掉好幾天的課了。
來到嚴正罡住處的樓下,等著嚴正罡出門。不意外的,這些日子嚴正罡總會在
這個時候出門去葉海勻的家。只不過,他沒想到這呆子竟然能夠僵持到現在,
而且僵持的對象不是葉海勻,而是杜天封。
嚴正罡與他擦肩而過,所幸失控的陰能他輕易的就戚應到了他想要的。這當然
是因為嚴正罡這陣子將葉海勻的事異常強烈的掛至心頭,他才能這麼順利。
才走幾步,又是異常的急喘。文月不得不蹲下身子,靠在一面牆上,想等待反
噬過後。沒想到一隻手卻捉起他的臂,語氣微溫:「是反噬嗎?你怎麼不回本
家待著!」
霜月意外在校園見他臉色淡白的走過,跟至這裡,才確定他的異狀。文月掙開
他的手,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真的沒什麼力氣了:「不,我暫時不能回去
。」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這樣繼續在外行走可是很危險的!」
難得一見的,霜月的動怒。他知道、他都知道,在這樣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出
門根本就是自尋死路。也許下一次,有沒有力氣走回去都不知道。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不想留下任何遺憾。不能帶著這份感情,到臨走前還為那
個人牽掛。哥哥們還有神示也是這樣想的吧?才會任由他,來到英國。
文月嘿嘿笑著,帶著笑臉,卻好苦、好澀。終於、堆積許久的淚水從眼角落下
:「求你、文月哥哥求你好嗎?不要說出去,不要將我反噬的事情說出去,好
嗎?」
他還不能回去,他還有事情沒有做。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去,再給他……多一
點時間。文月持續笑著,臉上的淚水卻越來越多。一想到杜天封,說沒有牽掛
是騙人的……結局雖然注定一樣,但真的沒有遺憾了。
即使早已明白得到杜天封的愛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但這份心如刀割的戚覺……
除了痛,他找不到其他足以形容的詞。他真的好痛、好痛……
彎下身,文月抬幾手緊緊的捉住自己的心口,彷彿此刻反噬的難受也比不上那
裡的疼痛。那無聲慟哭的模樣,令人不禁動容。
霜月第一次見到這個堅強的哥哥落淚,與如此哀求。鼻頭一酸,他知道反噬開
始,卻到現在一點也沒尋到解除詛咒的方法,文月要活下去已無多大希望。心
裡那份煎熬,他也能體會。
掙扎下,他答應了他的要求。想來文月會這般央求,應該是有仍未做完的事情
還待完成吧。那麼,讓他去做吧,無所顧忌的去做吧。蹲下身霜月抱著哭得不
斷顫動的人,一同落下淚……
休息過後的文月好多了,慢慢的從地上站起,手腳仍是虛軟的。霜月什麼也不
說了,也不勸他回去,文月清楚對方是想讓他做完事,他很抱歉,也很感激。
「霜月,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有你做我的兄弟,我真的很開心。」臨走
前,文月帶著濃濃的哭音說著,所有還未反噬的兄弟們,文月很開心、真的很
開心,能擁有這群這麼為自己著想的家人。
直到看不見文月了,霜月才哽咽的……說著:「文月哥哥……有你做我的兄弟
,我也很……開心。」

回到家裡時,他已經恢復了。只是身體仍是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抬起手、文
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正細細顫抖。倒在常賴著的軟沙發上,眼一閉。
「小文?怎麼了,我都叫你好幾聲了。」
驚醒,沒想到杜天封的俊臉近在眼前。更讓文月驚訝的,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
候竟睡著了,一點預兆也沒有。就像斷電般,無聲無息。
摸上文月的臉頰,那冰冷的溫度令杜天封不禁心驚。早知文月體溫比一般人低
,可現在竟比往常還要低上許多:「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跟你說,我今天去找了嚴正罡。」頓了頓,文月繼續說道:「我感應到…
…他對葉海勻確實有著很深的感情,只不過他分不清楚……錯把這份感情當做
了友情。你只要推他一把,就好了。」
摸摸他的頭,杜天封將他打橫抱起上樓放平至床上,並用棉被蓋實:「你看起
來很累,先休息下晚餐再喊你起來吃。」
「杜天封,我想吃紅燒獅子頭、宮保雞丁……」文月喃喃說著,含糊的念了幾
句、睡著了。杜天封露出寵溺的淺笑,撥了撥他的發,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只是當晚文月沒什麼胃口,吃了少許便又回去睡下了。杜天封沒做多想,以為
他是趁他不在的時候外出做了什麼比較累。他雖擔憂,卻也不想多問,他在等
,等文月主動開口告訴他的那天。

來到葉海勻的家門前幾條街遠的地方,文月卻開始感覺身體不適,手腳無法使
力,氣息也開始凌亂。為怕被杜天封發現異樣,他佯裝平常的說:「我不好進
去,在這等著你就好了。」
杜天封也不疑有他,進了葉海勻的屋子。一見杜天封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文月
立即撐不住身子,大口大口的吸著氣,渾身沁出冷汗,無法自抑的顫抖著。暈
眩,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但是他不能暈,他不能。強打起精神,文月忍著
、等待這一波反噬過去。但一次、卻比上一次還難受。
頭頂上明明就是艷陽,而他覺得得好冷,但又不斷的冒著汗。好難受,又是那
種感覺,不論他多麼用力吸氣,彷彿氧氣被人從肺部抽離。這種狀況只持續了
幾秒,文月卻覺得好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等到慢慢平息力氣逐漸恢復,文月
才靠著牆慢慢站起。
杜天封出來時,他已經恢復。除了手腳無力外,一切看來正常。只不過,杜天
封卻皺著眉頭,深深的望了文月一眼。在文月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握了握拳
頭。
他們兩人站在遠處觀望著,門口的兩人說著,後便見葉海勻將門甩在嚴正罡臉
上。看這一幕便知道,那個不討喜的傢伙又說了什麼混帳話。連文月都有點生
氣了:「喂……你這樣做有什麼用,姓嚴那小子肯定低能的,要他弄清楚比要
他吃屎還困難。」
文月接過杜天封手裡的煙盒,將點燃的煙放到杜天封嘴邊。後者張嘴叼起煙,
獎勵般的摸摸小文的頭:「要不是你感應出那小子對海勻確實有感情,我才懶
得這麼累。」
「而且,相愛的兩人若是能在一起,何必分開。」
文月在杜天封看不到的地方,苦澀的牽起嘴角。他聽出了他話裡的無奈,或許
杜天封與Queen是相愛的。只是因為被迫分開,所以才會在現在如此有感而發

嚴正罡與葉海勻的事情,令杜天封非常擔憂。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他知道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接下來……只能靠他們自己。
文月就在家裡,等待著的時候,不是吃飯、就是睡覺。他的體力……正在一點
點流失。他不想浪費更多的體力了。現在即使渾噩度日也顧不得,在那之前即
使要他每天睡覺他都甘願。
「小文,早餐我留在桌上,你醒了要記得吃。我要送海勻去機場,晚點才會回
來。」坐在床邊,杜天封已經穿戴整齊,乾乾淨淨的。
哼哼兩聲,睡得正沉的人表示聽到了。然後感覺濕熱的氣息噴上了臉頰,一個
溫熱柔軟的東西貼上了他,但他沒有力氣撐起眼皮觀看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著文月又睡著了,杜天封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就這樣一直睡,彷彿睡
美人般,但即便擁有王子真心的吻,再過一段時間……他便再也不會醒過來。
杜天封下午回到家裡,看見餐廳裡他特地準備的兩份不同時段的餐點,仍原封
不動的擺在原處,心裡一陣擔心。上到二樓主臥房,文月摟著厚重的棉被,蒼
白的像個娃娃。
「你怎麼還在睡,連替你準備好的早餐跟午餐也沒動過。」拍拍仍睡著的人,
若不是還有鼻息,他幾乎要以為文月睡死了。撐開有如千金重的眼,文月拉著
杜天封的手臂、坐起身子:「送完海勻回來啦?」
「嚴正罡那個白癡小子住院了,等等還要去看他跟海勻。」
文月看著眼前的人,從那表情看來、不大像是有重大事情發生的模樣。可能事
情已經接近尾聲,快要解決了。像個孩子般,他舉起手說道:「杜白癡,我也
要去。」
「好,但是你要先吃點東西,梳洗好換好衣服,我才帶你去。」看他那副可愛
的樣子,杜天封裂開嘴笑了。掀開棉被,他把顯得疲憊無力的人趕進盥洗室。
在安靜純白充滿水氣的盥洗室裡,文月撐著身體,靠在門上。僅僅是要如往常
般行走,已經顯得相當吃力。咬緊牙文月連喘息也不敢讓外邊的人發現。隔著
一扇門外的杜天封,臉上掛著、落寞無助的表情。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慌了
……
站在杜天封面前時,他已經恢復力氣,勉強撐起笑容。

跟著杜天封一起來到某所醫院,一進去那濃重的消毒藥水味充斥每一個角落。
文月不喜歡這種味道,因為這種地方,往往跟死亡畫上等號。
來到一扇門前,裡面傳來醫生完全聽不出喜悅的聲音:「恭喜你,爆血管了。
光表面撕裂傷就縫了六針,想要自由活動手部請等拆線後三個禮拜。」
杜天封這時推門進去,看到病床上的人就是露出一個微笑,嚴正罡霎時氣悶卻
又不能拿他怎樣。文月跟著,靜靜的待在一旁,不說話。
「目前是沒大礙,再打一劑就可以出院了。」醫生又在病例表上書寫,報告完
病人的情況後就離開病房。待門一關上,杜天封才開口說話:「怎麼樣,你們
兩個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阿封,抱歉。總是給你添麻煩,也總是讓你擔心。」葉海勻臉上堆滿愧疚的
說著,杜天封則是欣慰的笑開:「只要你能幸福,我就什麼都值得了。」
嚴正罡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也不看杜天封,因為雖然葉海勻已經跟他說過他跟杜
天封的關係了,不過他還是很介意。聽到他們互相叫得這麼親匿,他就不由自
主的憤怒!
杜天封就像是看了嚴正罡的想法,冷淡的說:「你真的很幼稚,海勻配你真是
浪費了。記著,若是以後再讓我見到海勻的眼淚,我保證一定送你進棺材。」
「不會的,這次我絕對不讓小勻傷心、甚至是受委屈。我對你保證,也封小勻
承諾。」嚴正罡邊說著邊牽起葉海勻的手:「這次,我會讓小勻每天都開開心
心的,活著的時候都要幸福的在一起,並且愛他、保護他、關心他、照顧他。
」葉海勻聽到嚴正罡的承諾,感動的眼淚不禁落下。
「話先別說太快,等你做到了再來說。」杜天封雖然這麼說著,但內心也已經
相信,嚴正罡這輩子是絕對不會讓葉海勻再傷心再難過。這樣他就可以安心了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不打擾了。」
揮手,杜天封拉著一旁的文月就要離開,葉海勻叫住他:「阿封!謝謝。」
沒回頭,杜天封仍是一擺手,就離開了。
望著杜天封如釋重負的表情,文月知道他總算可以少操一份心了。接下來,他
要完成第二件杜天封極為煩憂的事。然後就可以放心的回家結束這趟旅程。
如果可以,他希望……即使他愛的人不愛他,那麼至少他愛的人可以得到自己
所愛的人。這樣他就沒有遺憾了,只要他愛的人能夠開心、能夠幸福,那他這
般痛苦也就值了。

「在想什麼?」回到家裡的途中,文月一句話也沒說。而且最近平常號稱無底
洞的胃袋,竟也有食慾不振的時候。這麼反常的樣子,令杜天封主動開口詢問
。躺進軟椅裡的人搖搖頭,緩緩說著:「若是所有愛情,都能夠開花結果,那
該有多好?」
「怎麼了,你的愛情沒有開花結果嗎?」杜天封的聲音涼涼的,少了平時對他
的溫柔,文月沒有餘力注意,閉上眼睛許久才如夢囈般喃喃說著:「不可能會
開花結果的……」
動作一滯,他看了眼軟椅中的人。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文月有喜歡的
人,聽那語氣,彷彿不只是喜歡,是那種幾乎要刻進骨頭裡的愛戀。他選擇不
作過多的詢問,難道錯了?
這陣子文月特別安靜,越到最後文月連笑與反駁都沒力氣了。每每看著杜天封
,他眼底都帶著深深的哀傷與心痛。再一下、再一下,就可以了。他要再見
Queen一面,他要告訴他、一定要告訴他。但是他沒有時間再去尋找Queen,也
只有賭這最後一把了。

勉強拖著所剩無幾力氣的身軀,來到先前Queen約他見面的廣場,文月坐在中
央的矮石頭上喘息,等到緩過勁了,才用盡力氣、加大聲音喊道:「Queen,
你在吧?拜託你……出來見我!」
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四周有所動靜。是嗎?猜錯了。正當文月打算離開的時
候,才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誰啊?大白天的、擾人清夢。」
回過身,只見Queen頂著一臉睡眼惺忪,頭髮散亂、衣衫不整,打著哈欠朝他
走來,可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文月隱約知道,對方並不想見他。
「說吧。要是太無聊,我可能會睡著。」
微微的將頭低下,文月嘴巴動了幾次,最後才緩緩說道:「杜天封……真的很
喜歡你,他很痛苦、很掙扎,我一度以為他喜歡的人是葉海勻,但自從見了你
之後我就知道不是了。」文月邊說邊回想著。即使從前兩人不知為何而分離,
但從杜天封刻意隱瞞Queen的消息來看,還有他觀察杜天封的那陣子,他知道
離開Queen的那個人,連覺也無法安睡。
「他喜歡的人是你,他會對葉海勻好,不僅僅是因為他與你容貌上的相似,更
因為葉海勻是你的兄弟吧?葉海遙。」
Queen終於看向他,先前提不起精神的模樣、現在則是變得相當嚴肅:「你怎
麼知道的。」
之後兩人有所連絡,所以杜天封才會變得如此開朗,連笑容裡也多了分真誠、
少了當初他看穿的寂寞。沒想到,Queen對他的影響,竟是如此之大。
「我無意間看到杜天封藏在書房某個抽屜裡的文件夾,裡面有一張雖已泛黃、
卻仍保存良好的照片。上面兩個長相相似的小孩子,一個寫著葉海勻,另一個
則是葉海遙。」
那是……King用來欺騙杜天封他的死訊時交出去的。那也是他唯一一張與親兄
弟的合照。
「不管你們先前有什麼誤會,我只想說……他真的很在乎你。」這樣,即使兩
人再有天大誤會,也會坐下來好好談開吧?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很抱
歉,他無法看著那個人到最後。
文月轉身離去,Queen卻難得有些情緒的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露出略顯酸澀的
笑,「真是服了你了,他才不在乎我,他在乎的是你。」
明明本來就計劃好的,設計這一切就是讓杜天封對文月死心。既然七年前杜天
封因他死去而自我折磨了七年,那文月死去頂多杜天封是再自我折磨七年。七
年後,或許杜天封就又會喜歡上他了。

離開那個廣場沒幾條街外的地方,文月真的撐不下去了,他倒在路邊背靠牆攤
坐著。無法看到最後……無法看到杜天封獲得幸福。但是,這樣足夠了,他很
滿足。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他真的很累、累了。
「文月哥哥,這樣真的好嗎?」抬起眼,看見站在眼前的霜月,帶著一臉哀淒
。他知道,霜月自從擔心他已經暗中跟著他許久了:「沒什麼不好,沒什麼不
好……」不斷重複的詞語,是說給誰聽呢?如果可以,他很不想見到任何一個
兄弟們。那份緊緊牽著的羈絆,即使他築起多高、多厚的牆,最後也會在他們
面前崩塌。
一直不願承認的難過,也在此盡數宣洩。他真的好希望……好希望能夠得到杜
天封的愛,可是他就要死了,他就快要死了。最後一次,文月在霜月的面前放
聲痛哭,聲嘶力竭的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訴說著那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愛…

霜月接他回最近的分家,他是真的沒本事回本家了。回到分家的前幾天他雖使
不上力,但仍能睜眼或筒單的活動幾下,也還能跟每天來看他的霜月聊上幾句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身體已如死人般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力氣
走動或是抬起一隻手,甚至連說話也沒了力氣。最後文月睜著眼、彷彿在看著
一個人。
直到……再無力氣。

杜天封難得的,出了個小小的車禍。但是這並不影響他上班的時間,他依舊準
時的上班。只是,也難得的有些心不在焉。連平常即使情緒低落,仍會牽起的
柔和微笑,也全然忘記了。自從文月又一度不辭而別,已經過了好幾日。從起
初的暴怒、到現在茫然。
杜天封也再一次的瞭解到,文月在他心裡的位置。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總是一聲不吭的離開。而他……也變得越來越窩囊,總怕、有一天文月不回來
了,怎麼辦?他說過了,他會去追,一定去追。但若是文月刻意躲他呢?就像
Queen一樣,消失了這麼長的時間。
思及此,杜天封不禁不知所措,再一個七年,他等不了。
「杜天封校長。」轉過頭去,見到的是一個個子嬌小帶著眼鏡,長相平凡,卻
顯得有些精明的人。杜天封記得他,他每一學期會頒獎項給他,是一個品學兼
優的好學生,雷爾•韓斯。
「有什麼事?」霜月低垂下頭,彷彿自言自語的說著:「雖然他一直很不願意
讓你知道,打算這樣悄然的離去。但我認為,你還是有資格知道,因為他比他
自己所想的還要愛你。」
杜天封皺眉,這個小孩子說的是哪國的話,他怎麼一句也聽不懂?但是心理隱
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但是面前的人沉默好一段時間後,再開口竟是如此話語。
「文月就快要死了,你要不要去見他?」
楞了幾秒,上一秒還說著不知哪國語言的人,此刻竟然告訴他,文月快死了?
他冷笑著,這小傢伙是什麼人,告訴他文月快死了、他就要相信他?
「你說的話一點根據也沒有,我憑什麼要相信你?」他應該要懷疑的,可是聲
間裡參雜的顫音已經透露他的慌亂。況且他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深深的淒然
:「我沒有時間在這裡慢慢跟你解釋,我只能說、文月不肯告訴你的事情,跟
他的性命有很大的關係。」
隨即杜天封早已不見往日的平靜,疾步上前無法控制力道的捉住霜月雙肩、大
吼道:「小文怎麼可能快死了?聽你放屁!」
「那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十二家位於英國的分家?看看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
的。」霜月暗暗一笑,他果然沒錯猜杜天封。不管對方是不是在騙他,只要有
一絲可能再見到文月,杜天封想見他,現在、馬上!

TOP

 20 12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16 07:15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63600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