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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活色生香》作者:月光寶石【完結】(下九流之二 )

《活色生香》作者:月光寶石【完結】(下九流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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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為江湖上劍術十絕之一「劍舞」,江無畔自有孤僻冷傲的本錢--可是得罪的人也不少。

  所謂夜路走多了也會碰到鬼,大俠太酷也會被人趁機暗算。

  探淵山論劍大會後,他就被人堵在這渺無人煙的亂葬崗,刺客全死,他重傷等死。

  就在此時,遠方突然來了個輕功不凡的高手……

  難道,這真是天要絕他嗎?

  《霸王槍傳記》、《無敵神「劍」御江湖》、《人不淫蕩枉少年》?!

  這是啥鬼書啊!!

  江無畔還以為救他的恩人是個被惡人困囚的禁臠,沒想到他才是最墮落的那個!

  如果時光可以倒退,江無畔發誓,寧可被黑衣殺手亂刀砍死,也不要被這個面善心淫的禽獸救上一回

   下九流之天誅地滅 (算是第一部吧) 請論壇搜尋作者 月光寶石

[ 本帖最後由 yunwinni 於 2014-10-20 22:0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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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險惡

  細雨如織,刀劍似網。

  荒郊野外,正是殺人越貨的好去處,如果是亂葬崗,那就更加理想不過了,將人打死,隨便往地上一丟即可,完全不用擔心被他人發現,繼而順籐摸瓜尋到破綻,惹來一身腥。

  此時此刻,就有八個一身黑衣、簡直就是壞人標準打扮的蒙面人,正將一名白衣人圍在中間,十八般武器輪流伺候。而在不遠處,已經倒下了十幾個同樣打扮的黑衣人。

  這陣雨從晌午開始下起,到現在也不見停下,雖是細如牛毛,卻也將眾人身上淋得通透。

  被圍殺的青年髮冠已落,白衣上斑斑點點,既有泥漿,也有自己身上或是對方身上飛濺而出的血跡。使得原本質料上等,剪裁合體的華貴衣著弄得骯髒不堪,說是白色,也已是極為勉強。尤其上面還有不少破損,更是狼狽到完全和他平常模樣聯繫不到一起去的地步。

  只是他雖然形貌狼狽,手中的劍招卻依然絢麗異常,身法雖因疲憊而略顯拖沓,但依然能看出其姿態優雅。

  這殺人取命的劍招,居然漂亮似舞蹈,不過對面那些敵手卻不敢對這劍法有半點輕視,儘管知道劍客已是強弩之末,依然小心應對,望著那柄長劍的目光中既有小心凝重,卻又禁不住勝利在望的欣喜若狂。

  忽然,白衣劍客身軀一晃,一招「散天葉雨」剛使到一半,氣力就似全部耗盡般,像要向前栽倒。

  黑衣人見狀大喜,一聲呼嘯,向白衣劍客直衝而上,手中兵刃更是慇勤招呼!

  「哼!」白衣劍客冷哼一聲,腳步一錯,已是穩穩站住,手中劍光猛的綻放,劍芒似雪如浪,瞬間吞沒對方半數黑衣人的身形!

  「嗚!」

  「卑鄙!!」

  「江無畔!你耍詐!」

  長劍噗噗噗的直插三人要害上,劍勢如電,雖然只是一道淺淺傷痕,劍氣卻已是重創了心脈!那三個倒霉鬼身子晃動,跌倒在泥濘之中,剩下五人不由破口大罵。

  眼看勝利在即,卻突然冒出來這麼一手,縱然對同伴死活不怎麼在意,但對渴望許久的勝利不得不在乎!

  要知道,這江無畔可是江湖上最深居簡出的一個,雖然劍法高絕,卻毫無爭雄之心,平常難得出臨劍莊。要想在人家的老巢殺人,未免也有些過於目中無人了,更何況是江湖上劍術十絕之一的「劍舞」,到時候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這難得的機會總算是讓他們等到啦。

  江無畔雖然性情孤僻高傲,但好歹是人,就會有人的一些毛病,尤其是眼高於頂的劍客,更有些要命的毛病。

  江無畔愛劍如命,本身又劍術高超,對於劍術同樣高超的劍客,自然是會另眼相看。

  每隔三個月,江湖上排名在劍術十絕中的那幾位,就會開辦一個論劍大會。這些劍癡們,就算有天大的事,都要撂下,前去探淵山上把酒論劍,相互切磋劍術。

  江無畔就是其中一人。

  於是,這些人就特地埋伏在他赴約回家的路上,為的就是這些絕世劍客彼此論劍完畢之後,將大半部分功力耗去之後再動手,勝算自然大些。

  對其他十絕中的劍客,這樣做自然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江無畔卻是另當別論。

  依著江無畔的性子,一旦在與同好們切磋獲得心得之後,定會馬不停蹄趕回臨劍莊中閉關,好用來參悟劍法。

  因此,江無畔絕對不會等到全部恢復了功力之後再啟程,這也就讓黑衣殺手們鑽了個要命的空子。

  結果,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他們又在半路等了十數日,這才抓住機會將江無畔堵截在此,不過他們沒料到的是,「劍舞」居然這麼難纏,他們一路追殺,來的人手都已折損得差不多,就剩下這幾個人而已,對方卻在此時再度殺了他們三人!

  「哼!」江無畔壓根就懶的和這些人磨嘴皮子,這些收銀買命的殺手,可是天底下最無恥卑鄙的人了,設計陷阱一擁而上的群毆,這就是強項,擅長偷雞摸狗或是車輪戰術的鼠輩,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罵?

  論劍的好心情全被破壞得差不多了,江無畔眼看著眼前眼露戒備畏懼,卻又排成簡易殺陣的五個殺手,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知道這次就是一招看輸贏了,更何況現在的體力,江無畔覺得站著都很吃力了。

  殺手們悶不吭聲,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揮舞兵器向前直衝!就著殺陣的威力,江無畔頓時被籠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江無畔沉聲低叱一聲,「劍舞」中最凌厲的殺招同時祭起!

  一片白光猛地在中心處炸開,如針雨紛紛而散,天上落雨也被蘊在劍上的內勁一激,隨之炸裂!

  劍芒水針,四散而開,完全無視五名殺手橫在身前的武器,見縫插針,噗噗噗連續輕響,已在人身上炸出一簇簇血花!

  與此同時,五人聯手發出的殺招也毫不缺斤少兩的打在江無畔身上!發出最後一招,耗盡了全部內力的江無畔已是油盡燈枯,此刻再遭此重擊,一下子便撐不住了,向前栽倒在地,濺起不少泥花。

  「臭小子……居然讓爺爺們費了這麼大勁兒……」黑衣殺手之一如此咒罵著,正打算一刀結果了江無畔的性命,卻不料這一步,耳邊卻「砰」的一聲大響,眼前頓時一片血紅!之前不在意的細小傷勢內潛伏的內勁猛的爆開,這一下將他的上半身炸的血肉模糊,轟隆一聲響,向後跌倒,已是魂歸西天了。

  其他四人還來不及驚訝,連續四聲大響相繼爆起,這四人也跟著去了黃泉排隊。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依然不見停。

  江無畔躺在地上,渾身痛楚,手指都沒法動上半根。

  他雖然勝了,卻也勝的淒慘,這時候就算是個混跡江湖、沒什麼本事的小癟三,隨手一刀也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這些黑衣殺手還有後招……

  正想到這裡,就聽到細小微弱的腳步聲從遠而近,有人正向這邊走來。

  江無畔心中一緊,勉強自己抬起頭,就見到斜風細雨中,一人手持油紙傘,在屍體和亂墳崗中穿行,向這邊緩步而行。

  那人身形孱弱,穿著一襲寬大的書生衫,長髮飛揚在腰間,長什麼模樣卻看不清楚,都被油紙傘遮著呢。

  尋常人不可能平白無故跑到亂葬崗來溜躂,更何況面對這麼多新死的屍體卻毫無畏懼,走的這般從容不迫。

  尤其那人的腳步輕飄飄的,一看就知道身懷絕頂輕功,這人,是個高手。

  江無畔的心一下子冷了。

  看來他注定命喪於此。

  怎樣也改變不了。

  還等不及讓他多掙扎一下,身上的傷就不容他再清醒著了。

  到最後,江無畔只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穿的是一雙黑布鞋,就雙眼一黑,心不甘情不願的昏了過去。

  從昏迷到清醒似乎只經過了一次呼吸的時間。

  江無畔從亂七八糟的噩夢中驚醒之後,就一直盯著屋頂發呆。

  他還活著……身上的痛一再提醒江無畔這個不容錯認的事實。

  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被包紮得好好的,雖然很痛,但傷口處卻滲這一絲冰涼,飄散著一股不算太好聞卻也不至於難聞的藥味兒……看來最後出現的那人,不是他的煞星,而是他的福星。

  「這裡是……」

  定了定神,認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江無畔勉力撐起身子,這才開始打量身處環境。

  這一看不打緊,江無畔的心都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這廂房是挺正常,要桌子有桌子,要椅子有椅子,要床也就是他躺的這一張,不過如果桌面上雕的是男女秘戲春宮圖,椅子背上盤著的是房事十八招,懸在床上方的紗幔是俗麗的艷紅色,整間房內都飄散著一股甜膩黏稠的濃香,這廂房可就顯得有些驚心動魄了。

  尤其是牆上掛著的四張圖,筆法細膩,用色豐富,頗有層次感,也就使的那上面交媾二人甚至是三人、四人愈發栩栩如生……江無畔的眼力不錯,一眼就瞅到了四幅畫左下角的落款,一條小小金蛇躍然紙上,也讓江無畔的臉色黑到了底。

  蛇蠍夫人,人如其名,早些年就曾經對他「關愛有加」,多次明示暗示讓他入全是男人的極樂宮後宮當男妃,都被他毫不客氣的用長劍表達了自己的謝絕之意,可是這女人屬於蟑螂型的,怎麼砍殺鞭打折辱都不退縮,花癡之心沒有消退反而隨著蹂躪越發增長迅速。

  這次,難道說,他終於還是被那老妖婆逮到機會了麼?

  江無畔沉默半晌,將幾乎驚叫出來的聲音強忍回嗓子眼中,默默的起身,在看到身上只有一襲中衣之後,鐵青著一張臉跳到了地上。

  「誰知道留在這,還會發生什麼事呢?快點走才是上上策!」

  開玩笑,這種要命地方讓他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多待一秒,就是對他的人身折磨。

  雖然沒找到自己的劍,但江無畔還是順手撇了根椅子腿兒下來當武器使,儘管那上面的秘戲圖讓他身上的雞皮疙瘩繼續堅毅不拔的奮戰。

  身上的傷雖然還沒好利索,但行動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內傷好了六成,雖然不至於殺掉那個老妖婆,但逃跑還是沒問題的。

  江無畔無視自己身上叫囂不已的痛楚,運起輕功,小心翼翼的湊到門旁,聽了一下確定走廊沒人,就這麼推門出去。

  「哎?」沒見到想像中淫褻奢華的極樂宮後院,而是再普通不過的迴廊小院,前方翠竹搖曳,一條曲折小徑通向幽深處,甚為清雅。

  江無畔忍不住回頭又推開門看看那間噁心的廂房,再看看前方風景,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到底是……

  蛇蠍夫人那老妖婆可不會如此佈置住的地方,還是說……對了,救他的是那個持傘人,再加上室內掛著的那確實是蛇蠍夫人手筆的四幅畫,江無畔忍不住就這麼聯想下去。

  「難道說,這裡會是……蛇蠍夫人的那些『妃子』之一住的地方?」

  江無畔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的難受了。

  顯然這個假設很有道理,那間噁心的屋子就是專門用來和蛇蠍夫人歡愛的場所,至於其他的地方,則是那位「妃子」老兄生活居住的「偏殿」了?

  江無畔心中暗暗咒罵自己的衰運,猶豫片刻還是向前走去。

  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具體情況,還是等見到那位「妃子」老兄,再作打算吧。

  這地方不算很大,能找的房間也就那麼幾個,而且奇特的是,並沒見到任何護衛……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蛇蠍夫人對那位「妃子」有多信任了。

  也難怪,要不然這人也不會自作主張的將他帶回來,至於在一睜開眼,沒見到蛇蠍夫人那張讓人恨不得飽以老拳的臉,不知道算是江無畔的幸運,還是蛇蠍夫人的幸運了。

  不多時,江無畔就尋到了此處的主人。

  在竹林間特別辟出的空地上,一間小小的竹屋立在中間,和之前見過的那間噁心廂房相比,此處簡直清雅乾淨到讓人痛哭流涕的地步。

  江無畔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靈被洗滌了那麼誇張,煩躁欲吐之感也被沖了不少。

  從居所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本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淪為蛇蠍夫人的禁臠,但這人居然能不失本身高潔,卻是相當值得欽佩的。

  對了,被那一堆噁心的東西接二連三的打擊,江無畔這才回想起來。

  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恩人腳步輕盈,身法美妙,很明顯輕功很高。輕功雖然是最容易學的功夫,也是普及面最廣,最適合用來偷盜逃命不二選擇的基本條件,但是輕功對於功法優劣也是最挑剔的。

  那位沒露臉的持傘人步伐優美從容,在那種泥濘雨天,鞋幫上居然沒沾上一點泥,可想而知這輕功練到怎樣一個地步了。

  點塵不染的境界,只怕沒個十幾年的苦功是做不到的。當然,這也要這門輕功夠高檔才是。

  由此可想,持傘人既然輕功高明到這種地步,那麼其他武功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不知道那個人擅長的是掌法還是刀法,抑或是江無畔最喜歡的劍法呢?

  如果是劍法的話就太好了,這樣一來又多了個切磋的對象。

  啊,不對不對!

  那個人能保持這樣高潔的品性,卻淪為蛇蠍夫人的禁臠,難道說,是有什麼苦衷不成?

  想到這裡,江無畔暗暗握拳。

  若是那位恩人當真有苦衷,那他說什麼也要幫忙化解才是!一定要將恩人救出泥潭深沼!

  想到此處,不由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前,曲指敲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人回道:「請進。」

  推開竹門,一股墨香混雜著竹香撲面而來,江無畔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中開闊,說不出的舒暢。

  竹屋甚小,內中佈置卻是樣樣齊全,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靠在牆角的那個書架。

  佔據了整整大半面牆的架子上,堆滿了一疊疊書籍,似乎還有些卷軸之類的物品,在這個樸素為主的廂房內,奢華的未免有些過頭,更何況體積這麼大,想要當作沒注意到都不成。

  此外,桌椅床鋪,皆是就地取材,用竹子製成,主人正站在書桌前,手持狼毫,面前一張白紙鋪開,卻是一手風骨卓絕的好字。

  江無畔先是讚了一聲那字,這才轉而看此間的主人。

  那是個年約二十二、三歲的青年人,其貌不揚,神情卻是飛揚跳脫,一雙眸子靈動無比,滲著一股少有的清澈。尤其是週身圍繞的濃濃書卷氣,配上一身儒衫,看起來不像是輕功絕妙的武林高手,倒像個隱居山野、嘯風弄月的文人雅士。

  好氣質!

  江無畔一見到這人,心中頓時湧出一股想要結交的衝動。他性子高傲,卻是最喜歡高潔之士,這書生如此年輕,就有如此氣質,正所謂「腹有才學氣自華」,可想而知,品性也相當好了。

  這人一定是被蛇蠍夫人要挾,才會落到如此地步……不行,他說什麼也要幫上這人一幫!

  「在下江無畔,多謝兄台救命之恩。」江無畔拱手施了一禮,雖然說的話俗了點,卻是千百年來人們套近乎的第一敲門磚啊。

  那書生笑了笑,「舉手之勞罷了,只是我這裡沒什麼好藥,倒是委屈了江兄多躺了幾日。也幸好江兄武功高強,這才沒落下病根。」

  江無畔真心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若不是兄台,只怕江某這條命那時就保不住了。」

  書生有些驚奇的望著他,「我素來聽聞,『劍舞』江無畔江大俠性情高傲冷漠……嘖,傳言害人不淺啊。」

  江無畔當然知道江湖傳聞傳了些什麼東西,又聽到書生這麼說,嘴角不由抽搐了兩下。

  書生注意到他這個細微動作,笑出聲來,「哈哈,倒是我迂腐了,聽信傳言可是大忌,要不然也不至於認識江兄這麼個好朋友了。」

  他說的灑脫,江無畔也就在心中鬆了口氣,當下也隨著笑道:「能結交兄台這樣的朋友,也是江某之幸啊。對了,還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書生拍了腦門一下,「真是,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該罰該罰!我呢,姓杜名鱗,木土杜,鱗片的鱗~」

  杜鱗……

  江無畔在心中念了一遍,便記到心裡去了。

  二人又聊了片刻,卻是相當投契,江無畔雖然是名劍客,腹中墨水卻也不少,只是之前結交多是劍客之流的武人,談的儘是功夫之類的話題,卻是很少和人談論文學方面的事。

  不知不覺說了半天,江無畔卻是愈發不知道該怎麼詢問杜鱗和蛇蠍夫人的事,正準備撇下面子問清楚時,肚中卻傳來一陣咕嚕嚕的叫聲,當下就鬧了個紅臉。

  杜鱗卻不以為意,「啊呀,我都忘記了。江兄幾日未曾進食,想是餓的緊了。是我的疏忽,江兄在此處暫待,我去去就來。」說著,就向門外走去,還體貼的關上了門。

  算了,等杜鱗回來再問也不遲。

  江無畔尷尬的將思緒拉回來,百般無聊的他,轉而注視著那一櫃子的書。

  江無畔也是愛書之人,除了視若性命的劍,也就只有書畫才能引起他的興趣。雖然算不上書癡,卻也看到這麼多書心中發癢。要知道當時書籍雖算不上價值連城,卻也不是普通人家買的起的,這架上琳琅滿目,自是引得江無畔心中大動。

  江無畔略微猶豫了一下,便起身向書架走去。

  不消幾步走到架前,江無畔略微打量了一下,隨手抽了靠右手邊的一本藍皮書,瞅了一眼題目,上面正用小楷寫著「霸王槍傳記」這五個字,不由略微驚訝了一下。

  霸王槍,江無畔自然知道這是什麼人。

  和單獨用劍所特地出來的劍術十絕不同,霸王槍可是兵器譜上江湖公認的前十大高手之一。江無畔雖然也算在這十大高手之內,排名卻在霸王槍的下面,霸王槍排第八,江無畔卻是排了個第九。

  江無畔本身就對這種虛名沒什麼興趣,加上為人低調,自然可供傳頌的事跡也不多,能排上第九,也完全是和他在劍術十絕中排名前三有關。

  這且按下不表,先說說這霸王槍,可是江湖上第一號猛男,一手霸王槍法橫掃太靈山上十六窩盜匪,成名一役促成他今日的名聲。

  霸王槍為人性情豪爽,仗義勇猛,為人所稱讚,說起來十人中起碼有八人翹起拇指贊上一聲「英雄」,若論起這心性處事來,就比其他高手要高出不知多少。

  因此,在看到那本傳記時,江無畔心中一動,迫不及待的翻開來看。

  這一看,「守陽」這兩個字毫無遮攔的衝入眼中,江無畔一個沒留神,手指一顫,書「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這個,剛才,他好像……看錯了吧?

  江無畔沉默半晌,還是將書撿起來重新閱讀,他初時看得仔細,隨後就是一目十行,書頁啪啦啪啦翻得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

  在這樣飛速的閱讀速度之下,一些讓他怒髮衝冠的詞彙也不停污染他的眼睛。什麼「蜜壺」、「玉兔」、「交媾」、「金槍」輪番不停上陣刺激江無畔已經瀕臨爆發的神經,就這樣忍耐著翻了半本多,江無畔最終還是氣的一把將書丟到門旁,破口大罵道:「這什麼破書!?」

  習劍第一關就是要平心靜氣,江無畔劍術高絕,也早已練到喜怒由心的境界,但此刻卻氣的胸膛起伏不定,臉色鐵青。

  定了定神,江無畔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轉身,隨手又拿了一本來翻!這一本看得比方纔那本還要快,不過就翻了十幾頁就又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次就更彪悍了,什麼「觀音坐蓮」、「老漢推車」等等,招式都出來了,主人公還是他這次論劍的好友--綽號「半照晚」的丁挽秋,夜馭十女,一「劍」既出,銳不可擋。

  一時之間,就聽到書頁翻動聲,與書本不停摔在地上的聲音交錯響起,熱鬧非凡!

  等到書架上的書被扔了大半部分,江無畔的臉色也是黑如鍋底,儼然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迎風抖擻。

  但起決定性作用的,還是他打算看的最後一本。

  一翻開,江無畔如遭雷噬,整個身子都麻了!但那些不堪入目的詞彙還是如泉湧如崩洪,其勢不可抵擋的直衝入他的眼簾,轟飛他的意識!也讓他的單手一揚,體內盤旋許久的氣勁兒頓時澎湃翻滾,劍氣透指而出,立刻將差不多搬空一半的書架劈成兩半!與此同時,江無畔一張嘴,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也已是搖搖欲墜了。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那麼大動靜?」一道清朗聲音從外面傳來,也沒聽到腳步聲,門吱呀一聲響,就被人從外推開了。

  杜鱗手中拎著個食盒,一股股飯菜香氣從裡面傳出,此刻推開門就見到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江無畔,怎能不驚訝?

  「江兄,你怎麼了?」隨後就見到被丟了一地的書,毀了大半截的書架,頓時慘叫出聲,「啊啊啊,我的藏書啊啊啊!」

  聲音淒厲異常,直震的一旁桌上茶碗跳動,也讓活活被氣倒下去的江無畔又「哇」的一聲吐了口血,隨即又被惱羞成怒的杜鱗抓住肩膀猛晃,在他耳邊大吼大叫,「你搞什麼鬼?這可都是我耗費多年心血弄來的好東西啊,你居然就這麼毀了!!我滅了你啊!!」

  這打擊真可謂是接二連三的,江無畔一聽這話,再睜開眼看到就在不久前還一派高士風範的杜鱗,此刻面目猙獰,雙眼通紅,顯然為那些淫書被毀一事恨到不能行!

  江無畔頓時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杜鱗可不管那些,手指向江無畔脖子上伸過去,江無畔雖然此刻狼狽,但還是下意識的一伸手,三根手指搭在對方脈門上,內勁微微一吐,對方頓時哭爹喊娘,叫嚷起來!

  「啊啊啊……」

  過於淒厲的慘叫讓江無畔嚇得一鬆手,書生順勢倒在他身上,鼻涕眼淚毫不客氣往他衣襟上就是一陣狂抹,叫嚷聲,哭嚎聲,聲聲入耳,字字驚心。

  「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功夫,才收來這麼多絕品麼?我的《霸王槍傳記》、《無敵神「劍」御江湖》就這麼被你毀了!你知道要收集齊江湖上那些高手為主角的淫書,有多辛苦麼?這壓根就是有價無市的精品啊精品……嗚嗚嗚……」

  說著,痛哭流涕的從地上拿起江無畔看的最後一本書,「你居然心狠手辣到自己都不放過!這本以你為主角的《人不淫蕩枉少年》可是最受歡迎的絕品啊!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續集看麼?你又知道有多少人出天價求這本書啊?我也就剩這麼一本了!你居然撕碎了……嗚嗚嗚……」

  那幅痛心模樣,簡直就像是有人殺他全家似的。

  天下間,哪會有人為了幾本下三爛的淫書哭成這樣……不對,在那之前,一般人也不會收集這麼大一櫃子的淫書,還冠冕堂皇的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吧?

  幻想,就是用來無情破滅的。

  江無畔望著那個外表高潔,性格卻扭曲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的無恥淫棍,感覺到心中之前的惺惺相惜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塊,在掉落的過程中,變成了粉末,最後被狂風一吹,不知道吹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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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意外中的意外

  如果時光可以倒退,如果他當時可以選擇的話,江無畔可以對天上諸位神佛發下重誓,他寧可被黑衣殺手們亂刀砍死,也不要被那個面善心淫的禽獸救上一回!

  可惜,天下間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此刻的江無畔,也只能孤孤單單的呆在賊船上,下不來了。

  此時此刻,他的救命恩人兩隻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眼眶都浮腫了一圈,臉頰上橫一道豎一道花紋是哭得慘不忍睹的鐵證,正遊魂似的蹲坐在地上,傻呆呆的望著被某人劍氣一摧下,變得支離破碎的書藉,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江無畔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他雖然是在盛怒下做了這種事,卻一點都沒有後悔。這種淫書流毒無窮,造成的傷害那可是無法衡量的。

  這麼一想,就又勾起了不該有的回憶。一想到書中自己和自己那些好友,或者是受人敬仰的俠士們居然成為這種下三濫小說的主角,江無畔心中的怒火就「騰」地一下,再度熊熊燃燒。

  冷靜,要冷靜……

  畢竟對面那人雖然是個淫棍,卻也是救了他一命的恩人……

  這時候可不能發飆,要不然絕對會被說成是恩將仇報!

  江無畔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略覺到胸口中的那股不平之氣總算是多少平復下來了。

  「你……」看到對方傻瓜似的模樣,江無畔多少還是有些愧疚,語氣也不由放柔下來,「你……還好吧?」

  杜鱗看了他一眼,那雙眼無神可憐到讓江無畔心中一揪,隨後又立刻選擇漠視。

  他做的沒錯,就算現在很痛苦,但長痛不如短痛,這樣做也是為了杜鱗好,省得這小子繼續泥足深陷,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我不好。」杜鱗的聲音和眼神一樣空茫,望著那些已經變成渣滓的淫書,雙眼眨動,眼淚又一大顆一大顆的滾落下來。

  「你……」這是犯規啊!江無畔心中大叫!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別這麼容易就哭哭啼啼的好不好?當下硬著頭皮道:「你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這樣未免有失……」

  他話還沒說完,那邊杜鱗就悠悠接口,語調哀怨,聲聲泣血,「男兒有淚不請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現在心如刀割火焚針刺,打又打不過你,要你賠你也賠不出來,怎能不哭?」

  這小子現在倒是開始跩起來了,理由一套一套的。可是這些理由,江無畔卻是一點都反駁不了,因為都是事實。

  可是這樣一來,他就更理虧了。

  杜鱗抬袖擦拭眼淚,袖子上頓時濕了一大片,他繼續用那種杜鵑泣血的聲音控訴,「人家說好人必有好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雖然不稀罕那個報答,卻沒想到辛辛苦苦頂著危險救回來的人,卻將我多年心血毀之一旦……這讓我怎能不心痛?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真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說剛才那番話是尖針,這邊的就是利刃了,毫不客氣的將江無畔身上的血肉無聲無息的剮掉,江無畔痛苦得半死,偏偏還不能反駁兩句。

  那邊杜鱗卻更加不肯放過他,滿肚子的苦楚傾瀉而出,愈發變本加厲,「人人都說『劍舞』是少見的君子,品行高潔,為人冷傲,卻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我怨不得別人,也只能怨自己運氣不好,居然認人不清。嗚嗚……」

  「夠了!」江無畔腦門一陣抽痛,當下怒斥一聲,杜鱗愣了一下,卻是哭得更大聲了。

  「哇啊啊啊……太過分了!你毀了我的心血收藏,還讓我不要說話,這還有沒有王法,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看吶看吶,這就是仗著功夫高在這裡欺負弱小,什麼品行高潔的俠客,人人稱頌的劍術十絕之一,我總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那陣勢,完全可以讓民間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惡婦們羞愧半死,同時也可以提供給家中有養小孩子的家長們一個最好的反面例子,告訴他們小鬼也是可以鬧得很驚天動地的。

  江無畔真的、真的很想就這麼隨便抄個什麼傢伙打爆這小子的頭!

  江湖上闖蕩多年,冷眼旁觀人世浮沉,什麼顛倒黑白、扭曲事實也見過不少,但卻沒想到居然因為這麼件破事潑了自己一身髒水!事情的發展,讓人想笑笑不出來,想恨又覺得太過小家子氣,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再這麼讓這小子說下去,江無畔都覺得自己是個罪大惡極、無法無天的大惡人、偽君子,天知道他只是替天行道毀了一堆淫書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江無畔生平最恨,就是不知廉恥為何物的淫邪之徒,對這類好色者向來沒有什麼好臉色,不論男女,都讓他鄙視甚至可以說是仇視。這類人中的佼佼者毫無疑問就是蛇蠍夫人,若不是那女人武功和媚功都足以讓她在江湖中橫著走,只怕現在已經被江無畔殺掉了!

  這蛇蠍夫人之前就對江無畔勾引再三,動手動腳,自然也引得江無畔厭惡萬分。不過杜鱗的情形卻是大不相同,儘管江無畔心中厭惡,卻也不好就這麼把對方了結了……

  但就是這點才讓人頭疼……

  江無畔揉著額角,「事情都做下了,也沒什麼反悔餘地。至於你救我的恩情,我自然會報答。日後你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大可以應承你一次。」

  聽到這句話,杜鱗忽然將掩住臉面的手放下,雙眼灼灼望向江無畔,方才洶湧而出的淚水頓時不知道消失到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

  江無畔心中「咯噔」響了一聲。這才意識到他該不會答應了什麼要不得的事情吧?

  當下還不等他反悔,杜鱗立刻喜滋滋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去殺人放火,幹些缺德事的!」

  江無畔心中尋思著,雖然不會是叫我殺人放火,不過只怕這小子提出的要求也和殺人放火沒什麼區別,當下心中一寒,慌忙補充道,「當然,也不能違背道德廉恥,君子之德!」

  杜鱗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應得更快,「這個自然,我要你做的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絕對有利於民,一點害處都沒有!」

  江無畔非但沒有因他這話放下心,反而覺得這顆心懸得更高了。

  這時候看杜鱗一臉興奮之情,之前的哭天搶地更像是做戲一樣,也讓江無畔心中的慌張越發強盛。

  杜鱗自然看到江無畔臉色鐵青,一副不想認不想聽不想做的臉色,當下臉色一拉,眼看又要哭上一次,「我就知道你在唬弄我……答應得這般不情不願,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用著救命之恩威逼你呢!」

  江無畔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像是眼見到一惡霸當街強搶民女,還口口聲聲大嚷著,是這民女拿刀逼他將這丫頭賣到勾欄院似的。

  但他也只能像民女一樣,順著惡霸的話往下答,「不會,你沒在威脅我。」

  杜鱗雙眼望他,「你說這話是真心的?」

  江無畔口中發苦,卻也只能應到:「是。」

  杜鱗頓時曉得像朵怒放的鮮花,和之前的苦瓜相完全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極端。「江大劍客一言九鼎,江湖上誰不知道啊?我自然是信你的。這誓嘛,也就不用發了。」

  江無畔口中更苦,一口氣哽在喉嚨處,頗有一種就此昏厥的慾望。

  不管怎麼看,都有種被這小子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覺,現在又看杜鱗如此認真,還有咬住不放的趨勢,江無畔只覺得自己應承下來的這個條件,似乎,可能,大概將自己推向了刀山火海。

  江無畔盡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杜鱗的條件,如果不盡快離開這人這地,江無畔只怕自己會禁不住想要殺人滅口,還不如趁著有理智的時候,先離開再說。

  當下事不宜遲,乾咳一聲,江無畔起身道:「我離莊已有數日,想必家人也已等得急了,在此叨擾這麼長時日,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救命之恩,他日定當相報。」

  杜鱗卻出乎意料的沒有阻攔,反而體貼的點點頭,道:「這個自然,你昏睡了

  足有七八天。想必你的家人定是等得急了……對了,江兄,你家中可有姬妾侍奉?」

  江無畔尚未娶妻的事,天下皆知,至於姬妾這類,卻是主人家的內幕了。

  江無畔雖然不知道這小子在打什麼主意,卻也下童識的覺得不大舒服,「沒有。」

  不是吧?還想著到時候想法子偷窺「劍舞」和美女姬妾歡愛呢,這個願望就這樣破滅了……

  杜鱗雙目中的閃閃光芒頓時暗淡下去了,隔了一會兒,忽然又興致勃勃的問道:「那,可有紅顏知己?」沒有小妾,多情嫵媚的青樓女子也成!

  江無畔微皺眉,他向來厭惡去那些煙花之地,也討厭和年輕女子打情罵俏,哪來的紅顏知己?於是便搖搖頭。

  哦,這就意味著一點搞頭都沒有了……

  杜鱗頓時又洩了氣。

  江無畔望著那人興奮又洩氣,洩氣又興奮的表情,完全搞不明白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和他本人相比,這小子似乎更關心他的風流韻事……

  杜鱗拍了自己的臉頰,嘴巴裡不知道嘟囔了兩句什麼,依稀是什麼「暴殄天物」之類的,讓人大皺其眉。

  江無畔也懶得管他,一拱手便打算就此離開,卻不料杜鱗嚷了一聲,「江兄,稍等一下。」說完也不容反對,就轉身出門,風風火火的不知道搞什麼去了。

  等到杜鱗折騰好了,江無畔看到立在小院門口的馬車已經傻了。

  杜鱗還在那邊繼續折騰著往馬車裡塞些東西,等到差不多都忙活完了,鑽上馬車,等了片刻,還不見江無畔上來,掀開簾子驚訝道:「江兄,你還在猶豫什麼?上來啊!」

  江無畔臉都綠了,而且還有進一步向更深程度發展的趨勢。

  就算用膝蓋都能想到杜鱗這番動作是在搞什麼。

  「你……難道你要去臨劍莊?」

  杜鱗一臉奇怪的看著他,「這個自然了。臨劍莊不是你的地盤麼?我聽說那地方好久了,正想著好好參觀一次呢!也順便讓你報了救命之恩,省得你一天到晚老念叨。」

  江無畔拚命的吸氣又吐氣,重複數次,總算是將這個氣理順了。

  杜鱗驚訝道:「怪了,江兄你不是只受了皮肉傷,加上內功耗費過巨,體力透支才倒下的麼?怎麼大喘氣成這樣?該不會你的內傷還沒痊癒吧?你幹嘛不說呢?快點,快上來躺躺,這馬車我早就準備好了,軟墊食物美酒一應俱全,你別和我客氣啊!」

  江無畔默默的,默默的向前走,理也不想理那個無賴。

  江無畔從來不曾想到,回臨劍莊居然會是如此痛苦的事。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絕對會選在那個淫棍的地盤把事情解決了,但現在就算是後悔,對方也不給他這個台階下。

  雖然不太清楚杜鱗具體是幹什麼的,也沒有開口問那個小子究竟和蛇蠍夫人有何關係,江無畔卻約摸摸索到這裡面的某項關鍵。

  先不說這小子是不是和蛇蠍夫人有一腿的事,就算是沒那一腿,憑著這小子那種讓人不齒的興趣愛好,只怕也和蛇蠍夫人是一丘之貉吧?

  一想到這是個男人版本的蛇蠍夫人,江無畔就很有衝動想將他的頭砍下來,這種衝動就像是天底下最要命的誘惑,折騰得江無畔寢食難安。

  不過和蛇蠍夫人相比,杜鱗倒是有一個天大的好處,就是這人雖然愛淫書如命,卻甚少招妓窩在車中胡搞瞎搞。

  只不過,讓江無畔唯一不能忍的,就是這小子老是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盯著他不放,走路看,坐車看,吃飯看,有時候晚上睡覺閉上眼睛後,都能感覺到充滿熱情的視線盯著他不放。

  雖然沒有肢體接觸,但這種眼神卻看的江無畔渾身發毛,好幾次想問,都覺得答案可能會很恐怖,所以也就忍住沒說。

  在路上就這樣了,那如果回到臨劍莊呢?

  江無畔壓根不敢想像那種慘狀。

  杜鱗一旦到了他的地盤,八成會將那張高潔才子的外皮一扯,露出大尾巴色狼的真身,就這麼在莊中橫行無忌……

  一想到這裡,江無畔不光腦袋痛,就連腸胃都在隱隱抽痛。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真的很不想回臨劍莊!

  可惜不管他怎樣盼望,該來的還是會來。回莊的路雖然遠,卻不是永無盡頭,日復一日,就算可以拖沓,也還是快到錦州的地界了。

  相較於江無畔的緊張,杜鱗明顯輕鬆多了。

  和江無畔一樣,杜鱗也在想著到了臨劍莊該怎麼折騰的事,不過現在想得最多的,還是劍術十絕之一的「劍舞」。

  他半趴在窗欞上,雙眼饒有興味的盯著馬車旁黑馬上的雪衣公子,看著江無畔輪廓分明、充滿冷峻味道的側臉,感受著從那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冷漠味道,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心癢難耐了!

  江無畔不屑於說謊,這麼說他之前說得話絕對是真的。

  這樣一個俊美青年,卻沒有妻妾,沒有紅顏知己,又被那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性感嫵媚」氣息、調情手段高絕人寰的蛇蠍夫人百般挑逗不動心,反而厭惡蛇蠍夫人到死,看到一櫃子淫書氣憤得全部摧毀,看到自己時,竭力掩飾卻也流露出厭惡的表情,這無一不說明,江無畔是個個性高傲、品性高潔,同時還在情感上擁有很大潔癖的人。

  也正因為如此,對男女之事的厭惡,或者該說是某些特殊的執著,促成了今時今日這個渾身上下散發出禁慾味道的江無畔,這種異樣的潔淨感,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撲上去,好好蹂躪一番,強迫沾染上屬於個人的色彩才對。

  對了對了,就是這種禁慾系的,玷污起來才分外帶勁兒,也正因如此,想要看到江無畔yin mi一面的人才會那麼多。難怪《人不淫蕩枉少年》的銷量會這麼好,好到遠遠高出其他劍術十絕中的劍客為主角的小說啊!

  杜鱗越想,雙眼的綠光就放得更凶,腦中已經開始大肆構想真實場景。

  既然江無畔在那方面很冷感,那自然是該給他配上一位妖嬈多情、手段高超的美婦人才對!這當中,當然以曾經數次調戲江無畔未果,屢戰屢敗,卻仍然死都不肯放棄的蛇蠍夫人為首選!

  想著邪惡到極點的蛇蠍夫人將禁慾系的江無畔丟到床上肆意蹂躪的場面,鼻血都快流下來了。

  哦,不,床上實在太平常了,「野合」才是王道啊王道!就這樣隨便丟到,嗯,草地上也行,陰暗的小樹林裡也行!湖中大好,水戰萬歲……

  江無畔忽然打了個寒顫,一扭頭就見到杜鱗發散著綠光的雙眼,這次他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杜……兄,江某有什麼不妥麼?」

  杜鱗被這句話一驚,就算臉比城牆厚,也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面皮上飛上兩抹暈紅,杜鱗自然不會告訴江無畔方才在腦中讓蛇蠍夫人將他這樣那樣,那樣又這樣,「呃,我只是被你風采所迷,看呆了而已。」

  這句話完全就是睜眼說瞎話,傻瓜都能看出來。

  江無畔臉上表情不變,不過心中卻因為這句話驚出一股寒氣,「你……」剛想說這世上雖然有「男風」這種東西,但我不好那調調兒,卻又想到憑杜鱗這種藏了一櫃子淫書的好色一代男,是絕對不會和男人搞在一起的,那麼這句話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托詞而已,當下就鬆了口氣。

  杜鱗見他神色緩和不少,原本堅毅的線條都柔和了許多,當下便抓住機會問道:「江兄,小弟有一事不解,還望江兄不吝賜教。」

  江無畔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了。

  這小子開口準沒什麼好事,聰明點就別給他開口的機會!

  「杜兄,你……」

  很顯然杜鱗也知道江無畔在想些什麼,還不等他說完就搶先道:「這個問題讓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啊,想必江兄也不是吝嗇刻薄的人,自然會解了小弟的迷津了?」

  「我……」

  「其實我想問的是,像江兄這種天下聞名的劍客,至今卻都沒有納過妻妾,而且難得的是潔身自好,不沾俗流……只是這天下紅粉佳人,數不勝數,為江兄傾心者遍佈大江南北,燕瘦環肥,任君挑選,難道江兄至今都沒有為別人動過心麼?」

  江無畔倒是沒想到他問出這麼一個正經的問題,雖然還是擦著某些方面的邊,但已經比想像中的正派了不知多少。

  「你為什麼這麼問?」一個男人也這麼八卦?該不會後面還有什麼後招吧?

  杜鱗笑得雲淡風輕,此時他那種高出個人品性不知多少倍的氣質再度發揮效用。

  江無畔雖然知道這人本性,卻還是禁不住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只是好奇而已。畢竟江兄的仰慕者多到讓所有男子都忍不住嫉妒的地步,所有說多少想知道能讓江兄動心的女子會是怎樣的絕色佳人罷了。」

  江無畔靜默一會兒,還是據實以答,事實上也確實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確實沒有動心過。」

  杜鱗有些驚訝了,「江兄今年貴庚?」

  江無畔神色平靜,也不著惱,顯然已經不止一個兩個人問過這個問題,「二十有四。」

  嘩……杜鱗不由咋舌。

  要知道二十四歲的男人,別說妻妾了,就連孩子只怕都能獨自跑去打醬油了,結果這個江無畔居然還無動於衷。

  「這是為什麼?莫非是……」寡人有疾?

  雖然他沒說出來,但是江無畔還是猜出來了,當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杜鱗輕咳一聲,「這麼說,難道你有什麼堅持不成?」

  江無畔淡淡道:「緣分未到,自然就是如此了。更何況,情愛之類,過於虛妄,現在還沒動心,未嘗不是好事。」

  杜鱗聽到此處,不由撫掌讚道:「好一句『情愛之類,過於虛妄』,男兒志在四方,確是不該被兒女情長所困。我終於明白,為何無往不利的蛇蠍夫人會在你這裡屢屢碰壁,還迷你迷得半死,原來如此。」

  江無畔一聽到他說起「蛇蠍夫人」,頓時雙眉擰出一個「川」字,冷哼一聲,冷森森道:「杜兄,龍有逆鱗,切莫觸之。我不管你和蛇蠍夫人有什麼交情,你最好別讓我想起那個淫婦來!否則就算你是我的恩人,也別怪我翻臉無情!」

  杜鱗卻是絲毫不理他渾身上下的劍壓,笑道:「你放心吧。我和蛇蠍夫人沒什麼深交,只是我喜歡她畫的春宮圖罷了。那幾張畫,是我用收藏交換來的,我本人和她沒什麼干係。」

  江無畔心中倒是鬆了口氣,能和蛇蠍夫人沒什麼干係自然最好,但在某一方面,卻因為少了翻臉的理由而有些惆悵。

  至於杜鱗,一說起這個來,又想起了他那一堆的收藏品,臉上的笑立刻就耷拉下來,雙眼也滿是哀怨的望著江無畔。

  江無畔被他看的雞皮疙瘩再起,面上卻是一派冷峻,道:「那些東西害人不淺,杜兄也切莫沉迷才是。」

  杜鱗當下就不樂意了,那些東西可以說是他的命啊,雖然別人看起來覺得荒唐,「江兄此言差矣,在你眼中是歪門邪道,但在我眼中卻重要的緊。你可以為了你的劍而生,我怎麼就不能為了我那些書而活?人生三大欲,缺了哪個都不成形。若是少了你眼中的那些淫書,只怕想要生兒育女都很成問題。那些書促進夫妻閨房情趣,滿足許多人的夢想,在很大程度上,變相的促進了人們的『性』福生活,我倒是覺得比你那把只會殺戮的劍更有價值,更有意義。」

  這番歪理,頓時讓江無畔怒火上湧,當下一拉馬韁,大聲斥道:「淫書春宮圖,可謂是流毒無窮,只會害人而已!」

  杜鱗也火大了!別人可以看不起他,但不能看不起他熱愛的事業!如果臉他自己都覺得抬不起頭來,那別人豈非更是看不起!?

  杜鱗當下跳下馬車,仗著江無畔目前還不敢對他怎樣,站到黑馬前,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榆木腦袋,不知變通,不知道接受新思想新做法!」

  「執迷不悟!」

  「食古不化!」

  「是非不分!」

  「冥頑不靈!」

  「你……」

  「哼!」

  「我說兩位爺……我們到底還要不要趕路了?」車伕小心翼翼的插話。

  「閉嘴!」兩人一起扭頭吼他。

  就在此時,風聲忽起,一直箭頭突然從車伕喉嚨處冒出,車伕瞪大眼,口中嗬嗬出聲,向前掙了兩步,就撲通一聲跌在地上,抽搐兩下,頓時喪命!

  江無畔和杜鱗早在聽到風聲的時候就躲開了,只見杜鱗足尖一點,身子已經飛出丈外,姿態美妙,身法敏捷。

  與他縹緲無方的優美身法相比,江無畔的就明顯樸實了很多,不過速度也很快,只是在跳開的同時,他手中從杜鱗手中討回來的長劍也已出鞘,匹練劍光鋪展開來!

  與此同時,飛箭如雨灑落,向他們二人襲來,那陣勢,簡直就像是非要將他們二人射成刺蝟不可!

  江無畔長劍揮灑,雖然只剩下六成內力,但對付這些還是不成問題。劍光到處,羽箭立折,那一圈白光,使得任何攻擊都無法奏效!

  只是江無畔雖然瀟灑,杜鱗就差遠了。

  「哎呀!哇!搞什麼?去你娘的!」接二連三的驚呼叫罵層出不窮,杜鱗表情狼狽,閃避得也狼狽,不過姿勢卻依然意外的美妙。

  江無畔算是看出來了,搞了半天這杜鱗就只有輕功好罷了,而且這個輕功對於跑路似乎不太合適,看他的步伐是循著一定規律而行,只能在小範圍內騰躍躲閃而已。

  再加上就躲了這麼一會兒,杜鱗已經氣喘吁吁,可想而知這小子的內力也弱的可憐。

  果然,不光是江無畔一個人看出來了,襲擊他們的人也看出來了。

  當下羽箭賣力的向杜鱗那邊射,至於江無畔,則是派了再眼熟不過的黑衣蒙面殺手伺候。

  「山水有相逢,江大俠,你沒想到還是逃不出我們『絕殺』的手掌心吧?」黑衣人之首這麼說,雖然蒙著臉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從黑巾的抖動上來看,還有這種洋洋得意的聲音判斷,這廝絕對是獰笑到臉都快抽筋了。

  江無畔才懶得和他廢話,基本上這種想要別人性命的角色,他都是直接了當揮劍直刺就行了,說什麼說,快點了結才是正事。

  黑衣殺手也知道他這個性,這性格好哇,雖然出手狠戾了點,招式也夠快夠猛,但好就好在不多嘴,不耍詐,大家手底下見真功夫,是最誠實的對手了。

  當然,江公子不喜歡耍詐,他們這些殺手們可以耍嘛,於是這種情形就可以演變成恃眾凌寡的局面,這樣他們的成功率也會增高,拿到僱主銀子的把握也就更大了幾分。

  江無畔倒是不太在意對方耍什麼花招,只要將敵人都砍倒了,那些鬼魊伎倆自然就可以當作沒看見,他只要下手狠辣點就行了。

  江無畔這邊的主意打得好,黑衣殺手的主意也很妙,於是,倒霉的就只剩下杜林了。

  杜鱗只有輕功可以傍身,那一點點的內力也只能維持施展輕功片刻而已,結果這片刻工夫一晃而逝,杜鱗便無法招架的被抓了起來。

  「住手!」一名黑衣人將杜鱗抓起來,一把刀配合著這句喊話橫在杜鱗的脖子上。

  在場打鬥的眾人被這個意外插曲給固定在當場,所有的黑衣殺手都嘿嘿嘿的獰笑著,完全就是「人質在手,天下我有」的小人得志狀。

  對方住了手,江無畔一個人也打不起來,長劍橫在胸前,他不動如山,冷冷道:「你們想怎麼樣?」

  抓住杜鱗的黑衣人獰笑道:「還能怎樣?若想我們放了這位公子,那就請江公子放下手中的劍。」

  江無畔看了看杜鱗,杜鱗的臉上沒有半點驚慌,反而一副沉思狀,讓他看的心中有些發怵,口中卻回道:「你們以為憑這位公子的性命,就能威脅到我麼?」

  黑衣人哈哈笑道:「江公子別玩這套,你和這位公子的關係,我們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啦!之前就是他將重傷的你撿回去照顧,若是江公子想要恩將仇報,我們也沒什麼法子。」

  江無畔還沒來得及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變故突然毫無預兆的發生!

  「啊!」

  「嗚!」

  與方才情形差不多,這次又是漫天箭雨毫不吝嗇的亂下,幾名黑衣殺手躲閃不及,轟隆倒地,變成刺蝟去了陰曹地府。

  「怎麼回事?」

  「是誰?」

  剩下的人大聲叫嚷。正在此時,杜鱗忽然雙手抓住狹持他的黑衣人的胳膊,用力一個反手便將對方甩過肩膀!「咚」的一聲大響,黑衣人就算是功夫不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摔得七葷八素!

  「你他娘的,讓你狹持老子!也不擦亮招子看看清楚老子是誰,去死吧!」杜鱗毫不客氣的點了那小子身上所有能點的穴道,右腳兜頭蓋臉的就向黑衣人重重踹下去!

  「你這小子……」周圍的黑衣人正打算施以援手,後方的攻擊卻又到了!

  弓箭放了一輪已經差不多結束了,而在遠方的援兵也已經殺到近處!

  「莊主,我們來助你!」

  「何方狗賊,居然敢與我們莊主為敵?」

  從這些喊話就可以猜出身份的青衣大漢們手持長劍,如猛虎下山直撲黑衣殺手們,充分發揮人海戰術的優勢,讓黑衣殺手們也好好嘗嘗方才江無畔受到的待遇。

  一時之間,場面亂成一鍋粥。

  杜鱗還在孜孜不倦的懲罰那個不長眼的殺手,咚咚咚的拳腳聲威力可見一般。

  正在這時,一旁有個黑衣殺手順勢向他砍了一刀,尚未察覺的杜鱗眼看就要命喪刀下時,綺麗劍芒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毫不留情的把偷襲者撕裂!

  杜鱗一扭頭,就見到江無畔越發冰冷的神色。

  杜鱗嘿嘿一笑,「真可惜,我是不會那麼簡單就向人求救的。」

  本來杜鱗被狹持那會兒,江無畔是想讓杜鱗主動求救,他好下手,這也算償還了昔日杜鱗的救命之恩。可惜就在緊要關頭,這個打算卻被事實粉碎了,這也讓江無畔心中鬱悶得緊。

  此刻又被杜鱗說中了心思,江無畔的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就不怕我不顧你的死活?」

  杜鱗信心慢慢道:「不會啦,『劍舞』怎會是那種人?」

  江無畔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悲哀,於是也只能將怒火發洩到週遭敵人身上去。

  這一下,原本就很淒慘的黑衣殺手們就更加淒慘了。

  劍光攪動,血肉橫飛,在怒火沖天的加持下,原本較弱的內力也差不多被激發到原有的水平!

  「噢!這個精彩!」

  「太讚了!漂亮!」

  「這招厲害!爽!」

  臨劍莊眾人看著這個樂把廝殺當猴把戲看的閒人,如果不是莊主的朋友,只怕就有人要輪劍滅口了!

  「搞錯沒?殺手老兄你中午沒吃飯哦!打起來這樣有氣無力的?太丟臉啦!」

  「對對!偷襲他左邊!左邊!」

  黑衣殺手們惡狠狠的瞪著他,他母親的,怎麼這廝怎麼呱噪?

  「兄弟們,看到你們老大了沒?殺人就是要這樣狠,打架就是要這麼猛啦!哈哈哈!」

  「你他娘的給老子住口!」

  臨劍莊眾人夥同黑衣殺手們終於忍不住,齊聲喝斥那個看戲的蠢貨,眼刀齊齊殺過去!

  「嘖,我可是在幫忙加油啊……嘖!」杜鱗不以為意,隨後完全不吸取教訓的繼續惹人嫌,「上啊上啊!從右邊砍他肋下!你是豬啊?這樣都不中!」

  江無畔扭頭,繼續殺敵,拚命露出「我不認識這人」、「這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鎮定表情。

  他們……真的受夠了!

  眾人已經開始準備磨刀霍霍向噪音,但在眾多不滿的人中,一個最具有冒險精神的殺手已經展開了行動!

  不知道周圍人有沒有放水,反正這個殺手迅速的突破重圍,殺到杜鱗身邊,手中大刀二話不說就向那顆礙眼的大頭直砍下去!

  「杜鱗!」不管怎樣,這人的小名還是需要看顧的!江無畔情急之下叫了一聲。

  「哎?」杜鱗回答的那叫一個茫然,江無畔已經飛過來了。

  杜鱗還來不及反應,江無畔也不好用溫和的手段來阻止這場蓄意砍殺,只能一手將那個白癡狠力拉過去,隨後一劍便向劊子手的咽喉刺去!

  毫不偏差的,殺手的喉嚨被洞穿,但是殺手的執念卻還沒消失,就算不能滅了那個討厭的小子,最起碼也要讓他跌上一跤!

  抱持著這樣的遺願,殺手的屍體並沒有順著劍勢向後跌,反而鍥而不捨的向前倒去,將原本就向前跌的杜鱗順便推了一把,杜鱗只來得及發出「啊」的一聲,就不負眾望的向江無畔身上壓去。

  本來充其量只能摔個滾地葫蘆,但是意外,向來存在於人們意想不到的地方。

  杜鱗的身高雖然比江無畔矮了半個頭,但是在這種失去支撐點的情況下,這小子又驚訝的昂著頭,與驚訝的低著頭的江無畔快速接近,於是,在這麼一抬頭一低頭彼此對視的情況下,慘不忍睹的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江無畔只見那張滿是驚訝的臉越來越近,隨後就是嘴唇上傳來一陣劇痛,硬物將他的牙齒都磕得痛得要命!

  而對著他的眼的,是另外一雙同樣瞪大的黑眸,那裡面的驚訝、不信,充分表明對方相差無幾的想法。

  江無畔有點遲鈍的察覺到,他,好像被強吻了。

  「咚」的一聲,後背傳來一陣劇痛,胸口也因為另外一個人的重量變得更痛,江無畔呻吟一聲,原本趴在他身上一起落地的杜鱗立刻像是被火燙到一樣跳起來!

  此刻不光是臨劍莊的人,還是殘存的黑衣殺手們,都像是中了定身術一樣,僵在原地不動。

  他們……剛剛,是看到了什麼?

  不會是!眼花吧?

  杜鱗和江無畔「含情脈脈」的凝視著對方,終於忍不住同時扭頭,「哇」的一聲狂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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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恍然大悟

  江無畔絕對沒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就這樣葬送在某個淫棍的嘴上。

  雖然說,一個大男人到二十四歲還沒和人吻過,確實有點荒謬,江無畔也確實不是刻意保持這種情況,而是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變成這種情況。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原本不怎麼重視的第一次親吻,居然會被同樣是男人的杜鱗奪走。

  這件事,還好死不死的讓臨劍莊眾人看到,而且更糟的,是被派來殺他的殺手們也見到了。

  所有人在看到那一事的時候,都愣在當場,還聽到不少武器鏘鏘掉落地的聲音。

  臨劍莊眾人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下頷也險些落到地上。

  在他們心中,他們的莊主那可是高潔無垢,不容任何人慢犯的偶像,而且天性冷漠,內斂自持,從來不近女色。結果,現在居然和個男人滾在地上嘴對嘴……

  於是,臨劍莊那些不顧一切的崇拜莊主的猛男們,全部都在原地變成了雕像。

  再之後,這種驚訝就變成了熊熊怒火,由內而外,轟轟燃燒!

  他們偉大的莊主,居然被那個該死的淫賊小子輕薄了,莊主大人那至高無上的權威,被人當作腳底泥肆意踐踏了!啊啊啊!這是不可饒恕的罪行!將那小子亂劍刺穿,亂刀砍死,都難以消除他們心中的憤怒!

  所以,臨劍莊眾人在極度憤怒中爆發了。

  「哎?啊?你們要做什麼?」杜鱗雖然武功低微,嘔得全身虛軟,臉色發白,但重重程度的危機還是能察覺得到。

  事實上,想要無視這種鋪天蓋地的殺氣,實在是太困難了!

  他一轉頭,就見到眾位肌肉隆隆的臨劍莊猛男們要殺人的目光直射而來,那股氣焰足以焚天燒地,把江河湖泊都能烤乾!

  「哎……等……不對啊,這也不是出自我的意願,我也是受害者……你們別過來!啊!」杜鱗撒腿就跑,身後跟著的是一群舉劍追逐的猛男陣營,捲起的塵煙宛若一條黃龍,聲勢浩大道閒人閃避的地步。

  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管那些苟延殘喘的殺手們了。

  已經被煞到重傷的殺手們先是看了看為自家莊主出頭的狂熱擁護者追殺淫賊的盛況,又低頭秋瞅了瞅至今還在嘔吐但實力還保留了大半的江無畔,最後在掂量了一下自身的輕重,終於拔腿而逃,瞬間就消失無蹤。

  等到江無畔從極度噁心和翻江倒海的嘔吐中反應過來之後,大勢已去……

  江無畔的眼角有些抽搐。

  完了,他的一世英名……

  此處已是錦州地界,臨劍莊早在莊主失蹤之後就向全江湖派出了人手四處搜尋,這下好不容易探聽到自家莊主的下落,自然是追著迎了過來。結果順手解決了同樣堵在半道的黑衣殺手,陰錯陽差打亂了江無畔的計劃,到最後,也以追殺淫賊這場鬧劇作了結尾。

  江無畔孤身一人飛馳回了臨劍莊,一回去就見到大廳中坐著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一身黛青色長袍,外罩雪色紗衣,容貌充其量只能算做平平,卻生得雙眼清澈如水。此刻作姿端正,更將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飄逸風姿展現無遺,讓人一眼望去,便為這飄飄如仙的氣質吸引,從而轉不開視線,這個人,自然也記到了心上。

  看著他迎面而來,青年衝他微微一笑,道:「你這些日子可真是會找地方藏身啊。」

  「挽秋!」江無畔見到好友突然出現在此處,很是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和江無畔同樣排名在劍術十絕中的「半照晚」丁挽秋比他更驚訝,「呀,好不容易探到好朋友的蹤跡,我能不來報信麼?」

  江無畔恍然大悟。「是你!」難怪臨劍莊眾人能及時趕到。

  丁挽秋一笑道:「可不就是我麼?我看你一路上休閒得很啊,居然不懂得先通知你家這些忠心耿耿的家僕們一聲?」

  江無畔沒吭聲。他當然不能告訴丁挽秋,就因為杜鱗那個禍害,他實在很不想回臨劍莊這件事,結果該來的還是跑不掉,這也合該是命吧。

  丁挽秋笑問:「對了,和你同行的那人是誰?我還從來沒見你和劍客之外的人在一起過。」

  江無畔不喜人群是出了名的,所交往的好友也就只有那麼兩三個而已,這些朋友彼此都是熟門熟臉,突然多出來一個人,大家自然比較好奇。

  江無畔心跳加快了一拍,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冷冷道:「你什麼時候也喜歡講八卦了?」

  丁撓秋哈哈一笑,「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不過,無畔,你可曾想過那些黑衣殺手是什麼來路?」

  江無畔冷道:「我哪裡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

  丁挽秋搖搖頭,「你就是這個性子才會吃虧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可是最基本的江湖保命準則了。」

  江無畔走道大廳中的八仙桌旁逕自坐下,早有乖巧的家僕添上茶水,同時送上溫水浸過的手巾,讓江無畔暫時擦擦臉。江無畔伸手接過,略微抹了一下,便隨手丟到一旁,淡淡道:「所謂計謀,在過於強大的武力面前都是空口說白話。」

  丁挽秋坐在他對面,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搖頭輕笑,「雖是這樣說法,但蠻幹還是吃了很大的虧。」

  江無畔明顯是被其中「蠻幹」兩個字刺激到了,禁不住哼了一聲。

  丁挽秋笑道:「你還真別不承認,你看看我,自從出了深淵山,我也遭到那些黑衣殺手們的伏擊,結果我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沒受什麼傷?」

  聽到這裡,江無畔眼光凌厲如刀,「他們也對你下手了!?」

  丁挽秋吹吹青瓷茶杯上的熱氣兒,笑容平淡溫暖,「怎麼?就許你以寡敵眾的逞威風,就不許我出出風頭?」

  江無畔哼了一聲,頓了頓,卻又道:「為什麼連你也不放過?」

  要知道,丁挽秋可是出了名的好性子,為人寬宏大度,很少與人結怨,加上頭腦明晰,謀後再動,往往能用最不費力的方法達到所要的效果。

  至於江無畔,就因為這種過於孤高的性格,不知道闖出多少禍事,也被不少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還是他一年到頭有大半部分時間都在莊內閉關的情形,如果行走江湖,只怕結的怨就更多了。

  因此,有人雇凶刺殺江無畔,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刺殺丁挽秋,這就有點不太尋常。

  丁挽秋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我也覺得疑惑,於是就問了問其他論劍的同伴,結果其中有半數都遭襲了。只怕剩下來的半數,也討不了好去。」

  「什麼?」江無畔禁不住一拍桌,站起身來。

  「別驚訝,這還不好麼?說明這件事背後有大動靜啊,呵呵……居然惹到劍術十絕身上,可想而知會引出多大的事兒來了。」

  「挽秋……」是他的錯覺麼?為什麼總覺得丁挽秋的口氣裡蘊藏著什麼危險氣息。

  「你那時什麼表情?」丁挽秋口氣依然是輕飄飄的,非常平淡的,「我雖然討厭沾惹是非,但斷無理由就這麼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反抗。既然敢來招惹我們,那麼想必也已經準備好了付出相應的代價吧?」

  這種說法……江無畔望了望好友平靜的表情,可以非常清楚的感覺到底下蘊藏的波濤洶湧,就算是他,也不由開始有些同情那些黑衣刺客了。

  不過,這件事也確實讓他原本糟透的心情好上不少,被杜鱗那檔子事刺激的不良情緒,總算可以找到個冠冕堂皇的途徑發洩出去了。

  至於那些黑衣刺客們,只能說你們運氣實在太差了,居然自己自動自發的送上門來供發洩怒氣用……

  「怎麼了?」也許是視線一直停留在臉上的緣故,丁挽秋微微側頭,詢問著江無畔。

  「沒什麼,只是有些驚訝,你這次的火氣居然會如此之大……」敏銳的察覺到好友情緒的微妙之處,江無畔有些不解。

  丁挽秋微微一笑,只不過這笑卻籠罩在某種陰影之下,也讓江無畔配合的繃緊了後背的筋肉。

  丁挽秋的脾氣很好,但是好脾氣的人發起脾氣來才可怕……這位仁兄的逆鱗,可是「劍術十絕」中公認不可去掀的,要不然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江無畔頗有些小心的看著這個好友帶著這種恐怖微笑,從懷中摸索了一下,「啪」的一聲將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冊丟到桌上。

  江無畔掃了一眼,眼珠子差點甩出眼眶。

  書的封面是失眠上常見的那款,不過書名,才是讓江無畔受到驚嚇的元兇。

  《無敵神「劍」御江湖》……

  這不就是當初讓他看到手抽筋下巴險些脫臼,讓杜鱗視若命根子的淫書之一麼?

  「我真是好久不曾逛過市集了,居然如此與現在流星的趨勢脫節,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成了小說的主角,呵呵,呵呵呵……」

  江無畔聽得心頭像是被浸過劇毒的尖刺亂扎一通似的,尤其是在無可避免的想起書中丁挽秋的種種絕對稱得上是「遭遇」、「噩夢」之類詞來形容的經歷,不由更加同情自己這位好友了。

  「哎……挽秋,別說你了,就連我也中招了……」

  一想起那本《人不淫蕩枉少年》,江無畔就有種殺人放火的衝動。

  「哦?你看過?你也知道?」這點倒是出乎丁挽秋的意料,怒火也在瞬間往下消失了一點。要知道江無畔可是出了名的心無旁騖、心性高潔,這種污穢的東西,別說看了,只怕聽都沒聽過才對啊。

  江無畔的表情頓時開始猙獰扭曲起來,手指一個用力,「喀嚓」一聲,手中的茶杯被他捏成塊塊碎片!

  就在此時,就聽到外面鬧哄哄亂成一片,而且這陣混亂還有向這邊擴展的趨勢。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臨劍莊中居然還敢大聲喧嘩?不想活了是不是?

  「江福,外面是怎麼回事?」

  隨著這聲冷斥,一名年約六旬的老者從月牙門外走入,趨上前來,衝著江無畔彎腰行禮,應道:「稟莊主,沒什麼。有個不長眼的小賊妄想闖入我們臨劍莊,江三他們正在那裡攔著呢。」

  江無畔皺皺眉。「一個小賊而已,怎麼鬧出這麼大的響動?」

  江福想要直起腰的動作稍微僵硬了一下,隨後回道:「這個……那個小賊還是有點本事,武功不高,輕功卻是很不錯……江三他們太注重練拳反而對這種功夫不大擅長。」

  「嗯。」江無畔淡淡應了一聲,也不大在意,順手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抿了一口。就在此時,喧鬧聲中突然有人放聲大喊,竭力哭嚎,「江無畔你這個天殺的無恥之徒,居然唆使你的手下將救命恩人打成豬頭!」

  縱然定力過人,江無畔口中的茶水還是禁不住噴出去了。

  「無畔,你……」丁挽秋望著那個向來冷漠的好友居然作出這麼人性化的動作,眨了眨眼,直覺就是自己看錯了。

  「咳咳……咳咳……」江無畔劇烈的咳嗽著,他確實忘記了杜鱗的存在,就說有什麼事不大對勁兒呢!江三他們跑去追殺杜鱗,還不知道追到哪裡去了,原來是追回自己莊中了。

  正想著,就見到前方身影晃動,一人步伐快捷的向這邊奔來,速度很快,身法也不錯,但是姿勢就差了很多,歪歪斜斜的,讓人擔心會不會跑到一半就摔倒在地上。

  事實上,大家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那人好不容易逃到此處,一眼瞅見大廳中的江無畔,心中欣喜,腳步一錯,卻是一個不小心絆到某處突起石塊,整個人就著衝力跌了個狗吃屎!

  「咚」的一聲,光是聽到就覺得很痛……

  江無畔也跟著心中一顫,眼睜睜的看著杜鱗臉朝下,結結實實的跌趴在地上。

  「杜鱗……你……」

  「小賊!你往哪裡跑!?給我死來!」

  「臭小子,居然敢欺負我們莊主,滅了你啊!」

  「有種你別跑,和你家爺爺單挑!」

  江無畔的話被淹沒在一片喊打喊殺之中,跟在杜鱗身後窮追不捨的,正是江三率領的猛男團隊,此刻面目猙獰的向地上不知道是昏過去還是太丟臉不想起來的杜鱗撲去,鐵拳與武器直接往杜鱗身上砸去!

  「住手!」江無畔冷斥一聲,猛地站起身來。

  這一聲呵斥,頓時讓眾人的動作停頓在半空中,猛男們抬頭望著自家莊主已經鐵青到底的臉色,不由自主「咕咚」嚥了口唾液,纏顫巍巍的將拳頭往身後藏,武器也盡量收到看不到的地方。

  「你們在作什麼?杜鱗是……我請來的……咳咳,貴客,哪有你們這樣的待客之禮?傳出去,還不讓別人笑話我們臨劍莊沒規矩?」江無畔冷淡犀利的言辭也讓眾人垂下了頭,但為首的江三卻不服氣的反駁道:「可是,莊主,這廝明明就是對莊主你心懷不軌……」

  「放肆!」江無畔怒聲大喝,將江三的話尾音掩蓋住,但這卻隱瞞不過旁邊端坐的另一位高手。

  丁挽秋詫異的轉頭看向江無畔,只見這位好友拳頭緊握,身軀發顫,臉色更像是死了老爹一樣,想當初論劍輸了,都沒見過江無畔如此激動過,莫飛這江三說的竟是實情?

  想到這裡,丁挽秋瞅瞅江三,又看看趴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杜鱗,心中更是有個譜。輕咳一聲,「無畔,你是不是該先把人攙起來啊?」

  江無畔聽到這句話,臉色就更加不善了,讓他動手碰觸杜鱗,說老實話,心中還是有些牴觸情緒的。尤其是在好不容易消除了那個糟糕至極的初吻帶來的噁心之後,江無畔不確定再看到那張臉會不會再度復發跑去嘔吐。

  丁挽秋奇怪的看著他並沒有動彈的意思,再看江三那副惡狠狠的表情,搞不好讓這壯漢上去攙人,只怕會趁機落井下石,輕歎口氣,飄身飛下,拉住杜鱗的胳膊用力一扯,將趴在地上的人拉起來。

  「呃,這位公子,你……還好吧?」丁挽秋遲疑的望著面前這張壓根看不出原本長相、鼻青臉腫的臉,怎麼摔的這一跤有這麼重麼?

  杜鱗本來就已是被追得不管是那微薄的內力,還是體力都耗得乾乾淨淨,油盡燈枯,這一跌倒,一下子摔得他頭昏眼花,已經是腦中昏昏沉沉,什麼也搞不清楚了。這時候被人抓起,雙眼迷茫的望著對面的青年,這一看不由愣住。

  雖然臉孔和江無畔那種頂級美男子級別的沒法相比,但這人氣質縹緲如仙,笑容溫柔和煦似春風,讓人視線無法轉移,頗有一種想要過去膜拜的衝動……

  「你,你是……」

  「哦,我叫丁挽秋。」

  這一聽,杜鱗頓時來了精神,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丁挽秋的雙手,驚喜道:「你就是『半照晚』丁挽秋?」

  江無畔愣住了,丁挽秋也愣住了,隨後好奇的問道:「怎麼?」

  杜鱗抓住他的手大力搖晃,滿是青腫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真沒想到居然能見到你本人,實在是太幸運了!」

  原來是祟拜者啊……丁挽秋好脾氣的笑了笑,「呵呵,其實我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你這麼說,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鱗卻開心道:「哪裡啊!你當然不是普通那種俗人!劍術十絕裡,只有你最重『技巧』,『花樣』繁多,偏偏『持久力』強橫,一般人哪兒是你的對手?別說一個挑一個,就算是一對多,也是游刃有餘!」

  丁挽秋的劍術確實重技巧輕力量,這番話說到點子上,丁挽秋也很開心,點頭道:「我逍遙門中逍遙游,本就瀟灑寫意,走的是縹緲靈動的路子,以捉摸不定著稱。確實與人單挑相比,我更擅長以一敵眾。」

  杜鱗大生知己之感,拉著手親熱道:「正是,正是!一對多才是真正的厲害啊!像是那些只能一對一決勝負的,可就比不上你那麼勇猛了。呵呵,果然『無敵』這個稱號比其他人更適合你!」

  聽到「無敵」這兩個字,江無畔立刻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顯然是被嗆到了。

  不會吧?杜鱗這小子不會是指那個意思吧?一想到那種最有可能的可怕可能性,江無畔就有種置身冰窟的糟糕感覺。

  丁挽秋聽到這裡,驚訝道:「『無敵』……這,丁某何德何能,江湖上比丁某強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這樣說實在是……不知道是誰這樣說過丁某?」

  杜鱗笑道:「還能有誰?自然是我啦!腰知道當初我想了好久,才決定用『無敵』二字來囊括你的那些個『豐功偉績』……」

  聽到這裡,就算再白癡也該知道杜鱗話中所指的可怕之處了!

  「杜鱗!」江無畔大喝一聲,立刻震得杜鱗渾身一哆嗦,接下來的話也忘記了。

  江無畔一個縱身,落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著那張淒慘到恐怕杜家老娘都不一定能認出來的臉,情不自禁雙眉堆山,「跌一跤至於這麼慘麼?摔得和個豬頭似的,還不快點去上藥!」

  不說還好,杜鱗一聽頓時怒火上衝,「你還好意思說!我這可不是剛才跌的,是你那些手下們打出來的!去他娘的,居然敢把老子打成豬頭!?」

  丁挽秋有些發怔,方才杜鱗雖然面目可曾,可言談舉止卻是溫文儒雅,別有一番大家風範。此時此刻,卻是口出市井粗言,臉上表情也是猙獰無比,雙眼都發出綠光來了……他不由得為這極端化的轉變中略微失神,當然,是被驚的。

  江無畔自然是知道杜鱗這廝只有一張皮相能唬人,想當初他也被唬弄了。此刻趁著丁挽秋發呆,便趁機轉頭向對方說:「挽秋,我帶他去上藥,有什麼事,你吩咐江福即可。」

  丁挽秋回過神來,搖搖頭道:「還是不用了,我即刻就走。」

  江無畔驚訝道:「你難得過來做客,這麼急著回去做什麼?」

  丁挽秋笑道:「你在此處好好歇息,隨後便過來幫手吧。」

  江無畔雙眉不由皺緊,「你打算怎麼做?」

  丁挽秋悠悠道:「坐以待斃過於被動,我去其他幾人那裡再探探消息,看有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最起碼,要知道背後買兇那人的目的,當然,若能將那人的真面目揪出來揪更好了。」

  江無畔擰眉道:「哼!那些人,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丁挽秋笑道:「哎呀,你別著急,這件事我已經攬下,你還是等等吧。」

  江無畔眉皺的更緊,「挽秋,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們也對我動過手,難道我就是善罷甘休的人?難道我會讓你孤軍奮戰不成?」

  丁挽秋搖頭笑道:「不是這個問題,你不適合去做探查的事,你去了,說不定直接衝上去就將人砍了,反而壞事……等得了消息,我自會通知你的。」

  江無畔悶不吭聲,不過也清楚丁挽秋說的是實話。

  丁挽秋笑出聲來,「好了,事情就這樣定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恢復功力,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現在內力剩幾成。到時候,我還指望你過來幫忙砍人呢!」

  江無畔沉默半晌,隨後才不情願的允諾道:「挽秋,若有事,你知道該怎麼找我。」

  丁挽秋點點頭,「我知道,我去了。」說著,長袖揮灑,人已如驚鴻一般,青影化作殘影,向外掠去。

  江無畔一直凝視著那道青影消失,面上表情若有所思,杜鱗望著他刀削斧鑿的俊美側面,恍然道:「難道你……和他……難怪了……」

  聽到這句話,江無畔的臉頓時再度鐵青,甚至有泛黑的趨勢。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聽到這聲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來的、冷入骨髓的話,杜鱗卻驚訝了。

  「哎?不是嗎?人走了之後,你那個一直向那邊看的動作,還有那副留戀不已的表情……」

  「你這個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我在想黑衣殺手的事。我和挽秋是知己,是好友!」說到這裡,江無畔忽然深吸了口氣,「你……方才說的那些,什麼以一敵眾,指的不是……挽秋的武功吧?」

  「啊?我有說他武功嗎?」杜鱗也瞪圓了眼,「說的自然是床上的表現了!就是《無敵神」劍「御江湖》的橋段,你不是也看過嘛?」

  他就知道……這小子的腦袋裡除了黃色,就沒有其他的顏色了!

  而且,在對話中,江無畔似乎捕捉到一個了不得的訊息。

  他深吸一口氣,將杜鱗的衣領一揪,雙眼如刀,一個字一個字的詢問,「你、是、不、是、寫、那、些、淫、書、的、人?」

  杜鱗那副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誇張,不過此刻他那張臉,只怕鬼見了他反而會被嚇死才對。

  「不是吧?難道你一直不知道?」

  「廢話,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說什麼?你不問,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這麼明顯你都看不出寒?不是吧老兄?」

  「你……」氣息敗壞之下,將彼此距離禁不住拉得更近了一點,結果這一下卻有些過於近了,看到那張都快分不出鼻子眼睛的腫臉靠得這麼近,彼此氣息都

  噴對方面上,江無畔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湧,那股久違的嘔意再度降臨。

  江無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側頭,頓時哇哇哇的狂吐不已。

  杜鱗嘖嘖兩聲,「不是吧?一個吻而已,我都已經不說什麼了,你怎麼還是嘔個不停?」言下之意,大有他真沒用的感覺。

  「滾……嘔……嘔……」這還不是你害的?

  「莊主!」

  「大傢伙兒殺了那只妖孽!」

  江無畔強忍著噁心,抬起一隻手阻止了猛男們殺人,稍微揮了揮將在場的人都趕出去,偌大的前廳揪剩下他和杜鱗兩個人。

  好不容易止住了嘔吐,臉色慘白的擦拭著嘴唇,冷道:「我不告訴挽秋你就是那個活該殺千刀的人,你就此離開臨劍莊,有多遠走多遠,別讓我再看到你。」

  杜鱗原本還在看好戲,聽到這句話,急道:「江無畔,你想耍賴不成?」

  「耍賴」這兩個字明顯刺激到了某莊主的神經,江無畔喘息了兩下,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手不會抽劍將那小子挑了,保持著冷冰冰的狀態,道:「你可知,我這樣做是救了你無數命?」

  就憑這小子寫遍以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們為主角的淫書,杜鱗這廝絕對會被

  那些跺跺腳,都能震得江湖抖三抖的俠客們活活分屍!死得連個渣滓都不剩!

  「更何況,既然那些書是你寫的,我就算毀了,你也不會遭受那麼大的損失……你亂寫我的事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你還好意思過來嚷嚷?」若不是念在那個救命之恩,這小子早就被他的長劍活剮了。

  杜鱗眨眨眼,已經被打得瞇成一條細縫的眼中泛著淚光,「你……你這不是強詞奪理是什麼?雖然那些書是我寫的,但因為太搶手的緣故,我也就剩下那麼一套了啊!原本放在我的書房好好的,誰知道你這人突然發什麼神經,將它們都毀了!現在就算我想重新收一套,也沒有了……我這個寫書的,居然連自己寫的書都沒有,那還成什麼樣子?」

  頓了頓,又哭道:「我們一事對一事,你不是之前允諾過我要幫我做一件事麼?難道現在想抵賴?我就知道你這廝外表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個無賴……」

  江無畔急促喘息了兩下,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

  這廝還敢說別人是無賴,天底下沒有比杜鱗更加無賴的存在了!

  看到江無畔慘白著臉不回答,杜鱗正打算再接再厲,江無畔卻在此時閉著眼,似是下了很大決心,道:「快點說,我快點做,隨後你速速離開臨劍莊!」

  杜鱗喜得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只要你答應我的事做完,我立刻離開!」

  「……」看到他這麼開心,江無畔有些後悔沒有堅持到底四不承認了。

  一股奇妙的顫慄感從腳底直竄上脊背,讓他的腦袋都有一種要命麻痺感……這種感覺,很糟,非常糟……

  但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杜鱗喜滋滋的說出他的條件,「那個啥,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希望你為我寫的那些個小說畫些插圖罷了。」

  給淫書畫插圖那是什麼概念?

  還不就是有情節的春宮圖?

  江無畔只覺腦門萬雷奔騰,眼前一片暈眩,頓時氣得手都開始哆嗦起來。

  杜鱗卻是說到興頭上,指手畫腳道:「兩年前,我機緣巧合之下見到你畫的人物圖,你的畫雖然略顯粗糙,但勝在活靈活現的動感,還有恰到好處的意境。這就比一般的畫者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這樣的畫,才能將我想要表達出的那種yin mi感充分體現出來,配上我的小說,保證讓人看的欲罷不能……」

  他說得滔滔不絕,江無畔卻氣得身軀搖擺,搖搖欲墜,終於等到能踹口氣的時候,江無畔對外叫道:「江三,進來把這豬頭給我亂刀分屍!」

  第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確實是流傳千古的至理名言。

  就算以前對這句話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卻是感觸深得不能再深了……事實上如果可以,江無畔寧可他永遠都不用親身體會這句話的真實性,以及殘忍性。

  喊殺聲,兵器碰撞聲衝擊著雙耳,江無畔手持利劍,正和三五個黑衣人戰成一團。

  黑衣殺手招式毒辣,配合默契,他確實不知道為什麼,全身無力,就連得意劍技都使得有氣無力,頓時險象環生。

  「挽秋!」眼角餘光瞥處,丁挽秋一柄長劍左支右絀,眼看就要不敵了。

  「韓琪!」另外一名好友,重門二公子韓琪的「薄霧」顫動,身上華貴紫衣凌亂,也是陷入苦戰。

  「深葦!烏衣!司徒!」劍術十絕中的另三位好友也在苦苦支撐,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黑衣殺手卻是殺之不絕,如浪潮洶湧而上,將他們幾個圍困在其中,左右衝撞,都找不到出口。

  「哈哈哈∼你們以為還能逃出我們『絕殺』的五指山麼?」黑衣人集體放聲怪笑,忽然十幾個人同時跳起!一陣劇烈白光閃過,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小山高的壯漢黑衣人,獰笑著向目瞪口呆的他們壓過來!

  搞什麼?這又不是神怪小說……

  「啊……嗯……」可是這種泰山壓頂般的感覺卻是真的,江無畔痛苦掙扎。

  壓在身上的巨型黑衣人桀桀怪笑著,忽然手一揚,鋪天蓋地的書冊,還有卷軸從天而降。

  書冊翻飛,畫卷鋪開,赫然就是《人不淫蕩枉少年》,還有其他基本叫的上名號的淫書!畫卷的內容就不用說了,放眼過去都是兩人三人四人,甚至是更多人的春宮圖,此刻往地上一鋪展開來,眼前景色一晃,畫中的人突然全部活過來了,那捉對歡愛的男男女女在地上滾作一團,頓時修羅場春色無邊……

  這還不算完,忽然一隻手一拍江無畔肩膀,指著那堆白花花的肉團對他道:「看,那都是你畫的,畫得活靈活現,所以都活過來啦!」

  江無畔被嚇得大叫一聲,猛地翻身而起,只聽到有人「哎」的驚叫一聲,有一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肩膀,一具身體依偎著他不肯鬆開。

  熟悉的擺設,這是他的睡房……這麼說剛才的是夢?

  太好了,只是噩夢而已……

  「驚死我了……」

  啊?江無畔驚訝,自己只是想想,怎麼就聽到聲音了?

  「呼……你幹嘛突然坐起身來?」

  聲音就響在耳邊,本來因為噩夢而變得遲鈍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江無畔受驚之後,下意識的伸手一推,這一手卻是用上內力!那人「哎呀」叫了一聲,身軀微晃,以巧勁兒化消了大半掌力,但是依然被颱風尾掃到,撲通一聲滾落下床。

  「痛……痛痛痛痛……」

  「杜鱗!你怎麼又在這裡?」江無畔這下完全恢復清醒了,一眼看到不該出現的人出現,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嘿嘿,我過來勸說你啊,當然在這裡了……」杜鱗嘿嘿笑道,正打算再接再厲勸說某人應承下來那差事,江無畔卻一伸手,將他身上穴道轉眼間封住,單手擰住腰帶,將門一開,就這麼扔到院子裡去了!

  「江明,取根繩子把他綁了,丟到他住的後院,記得,把門鎖上!」

  「是,莊主!」青衣小帽的家丁應了,利索的將杜鱗熟練的綁結實了。

  「江無畔……江無畔!你不能這麼對我……你……」

  「江明,把他嘴巴也填起來!」

  「是,莊主!」

  江無畔捏了捏額心,這時便有家丁端上銅盆,送上手巾,他抹了把臉,用了早點,便來到演武場,江三等人已經等在此處了。

  臨劍莊莊主的生活其實非常枯燥單調,早上起來吃飯,練劍兩個時辰,之後指點護莊守衛習武。鑒於其他師兄弟都出去歷練未歸,此刻能做的,也就只有指導江三為首的猛男們了。

  中午吃飯,接著下午繼續練劍兩個時辰,隨後去處理莊中一些事務,看一會兒書書,於是便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吃完飯後,再看會兒書,興致來時寫寫字,就該上床睡覺了。

  最近因為內傷末愈,就又多了練內功這一條。

  這其中,若是有人來訪,那麼便會進行相應的調整,基本上只要不出臨劍莊,這一莊之主的生活完全可以用「乏味」二宇來概括。

  只不過,自從杜鱗提出那個荒謬條件之後,這種可以稱之為「乏味」的幸福,也如青春小鳥一去不返了。

  吃中飯的時候,管家江福在一旁喃喃到:「莊主,有一句話,老奴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啊!」

  江無畔吃飯的動作稍微停了一下,隨後「嗯」了一聲。

  「莊主,雖然小的知道不該干涉莊主的私事,也不該管莊主的交友情況,但是那位杜公子……咳咳,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啊!」

  「……」

  「自從莊主您將杜公子帶回來,又將他趕到後院鎖起來,杜公子卻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天天偷摸著在莊內亂竄。他輕功絕妙,落地無聲,莊內武師護院下人們竟然沒有一人發覺到他的潛入。雖然杜公子對莊主你沒有加害之心,但這種作為確實幹擾到我們臨劍莊的安定團結……咳咳,不瞞莊主說,對於杜公子將近十八天都在莊內神出鬼沒,只要莊主在的地方總會有他的身影存在。這件事已經大大刺激到我們莊中護衛的自尊心,導致他們神經緊崩、疑神疑鬼,攪得整個莊子都人心惶惶。」

  「……」不說話,筷子向面前的菜伸去。

  「尤其是這位杜公子老是躲在柱子後面,陰影處,用那種讓人形容不出來的眼神瞅著大家,讓人心中實在是難受得很……說實話,老奴每次被那種眼神盯住,總覺得後背一堆毛毛蟲在爬似的,有種想要嘔吐的慾望啊!」

  「……」將米飯與青菜拌一拌,接著吃。

  「所以說,莊主你和杜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麻煩您給大家個痛快行不行?是把杜公子點住穴道火速運往錦州之外,還是殺掉剁剁剁成碎塊丟去餵狗,不管是哪樣,只要莊主你下個命令,老奴絕對水裡去,火裡來,刀山火海,殺人放火,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江福。」

  「老奴在!莊主你儘管吩咐!」

  「我吃飽了,撤下去吧!」江無畔伸手拿過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的時候將衣服略微整理了一下,便向外走去,「記得把蹲在角落偷東西吃的杜公子鎖到後院。」

  「嘎?江無畔,你搞錯沒?我就吃你兩個雞翅,不用記恨成這樣吧?」藏身在陰影處,正在吃東西填肚子的杜鱗還沒叫嚷完,就已經被臉色發青的管家大人連帶兩三個護院團團包圍,捆住,熟練的丟進半月門,落鎖。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這點不光江無畔清楚,杜鱗更是急得團團亂轉。

  書,他是抽空寫好了,現在就差插圖而已,可是那個該死的鐵河蚌,說什麼也不肯屈服,嘖!

  如果不是看到江無畔畫的畫簡直就像是映照他心意而誕生的份兒上,他當初才不會雞婆的去找天下情報第一的江湖聞錄要消息,而在第一時間趕到事發現場,及時救了江無畔一條小命,取得要挾畫圖的籌碼。

  嘖!如果江無畔不是這麼難纏,那他也不用這麼煞費苦心,結果沒想到,就算是在「救命之恩」的光環下,江無畔還是不肯吃他這一套。

  「很好!姓江的!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已經糾纏你十八天了,你還是這樣對我,那就別怪我用最後的殺手鑭!」杜鱗站直身,握拳,身後烈火熊熊燃燒。

  下午時分,杜鱗再度巧妙的逃脫該死的囚籠,足不生塵的一溜煙向臨劍莊廚房摸去。

  說起來這廚房,早在十八天攻防戰的時候就已經熟的流油,杜鱗時常摸進來偷個雞腿什麼的,這家請的廚子雖然比不上「下九流」門中的「饕餮」,卻也算得上很不錯的了。

  因此,多日來摸熟的地形,再加上最適合偷雞摸狗的輕功身法,自然是手到擒來。

  「嘿嘿嘿,這下子看你還不就範?」

  杜鱗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瓶子,面露淫笑的向面前的佳餚倒去。

  人無完人,江無畔自然也是一樣有弱點。

  而他這個弱點,卻是通俗的很。

  從古至今,「酒」這種好東西不知道擊潰了多少君子的最後防線,而且,這項利器似乎對江無畔尤其有效。

  根據江湖聞錄的調查顯示,江無畔平日滴酒不沾,實因臨劍莊莊主酒量甚淺,而且一旦飲酒就會性情大變。

  杜鱗不計較密聞錄從哪裡挖來的消息,他只要最後的結果就行了。

  酒量淺,性情大變……嘿嘿嘿,這種老古董的頑固個性飲酒之後就會變得連江家老娘都不認識這個寶貝兒子的地步,這麼說,完全有搞頭!

  「很好,就這樣了。」

  為了防止被江無畔發現他動了手腳,杜鱗選的是那種香味淡、後勁大的酒,還特別挑了比較辛辣的菜餚來掩蓋稍辣的酒味,飛快的滴了些許,如此灑了三四個菜之後,這才腳底抹油的離開。

  只有做菜的時候,才能將酒味徹底滲透到菜餚中去,這也就是他冒險過來廚房的原因啦!

  杜鱗這個算盤打得是噼啪作響,如意得很,旁枝末節都算到了,江無畔想不落套都很難。

  想到這裡,杜鱗嘿嘿嘿的奸笑起來,已經開始盤算今晚上要如何欺壓那小子就範了。

  醉酒,呵呵,多麼偉大的弱點啊,簡直就是在全身上下寫滿了「來吧來吧,趁機欺負我吧,狠狠蹂躪我吧」的字樣!太偉大了!

  杜鱗開心的「耶」了一聲,興高采烈的制定晚上的欺壓大計去了。

  與此同時,彷彿有心靈感應似的,江無畔猛地打了個寒顫。

  「莊主?怎麼了?」

  「不,沒什麼……」總覺得一股寒意直湧而上,不是什麼好兆頭。

  會不會是挽秋那邊出了什麼事?

  話說回來,自從挽秋自告奮勇前去追查黑衣殺手那日起,距今已經過了快半個月了,至今音訊全無,這種情形怎能讓他心中不擔憂?

  雖說江無畔也很清楚這位好友外柔內剛的性子,也明白只要丁挽秋決定做的事不會允許他人插手,但如果挽秋因為黑衣殺手的事陷入困境,那他說什麼也不會袖手旁觀。

  與其被挽秋痛罵一通,也好過在此處乾著急。

  嗯,不知不覺間,被杜鱗那個小丑插科打諢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也該是做點正經事的時候了。

  說起來,這段日子以來,他居然滿腦子都是那淫棍的蠢事,居然連想起挽秋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這也太反常了……不,應該說,是杜鱗那廝過於纏人了!

  主意打定,江無畔決定用最快速度解決杜鱗那檔子混事,不過想到要去畫春宮圖,他的腦袋就一個變成十幾個大。

  如果可以用別的條件頂替就好了……

  可惜那廝是頭騾子,拚死不肯松嘴!真是可惡到家!

  「莊主,杜公子他……沒對您怎樣吧?」一旁的家丁看到莊主若有所思的厭惡表情,猶豫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發問了。

  「他能對我怎樣?」江無畔也不打算多說,回了這麼一句就閉口不言。

  家丁應了一聲,目光卻情不自禁的瞥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一臉沉著,心中早就將杜鱗罵了個狗血淋頭,心想著要不要趁莊主不注意的時候,將那個所謂的「救命恩人」丟在後院早就挖好的大坑裡活埋,省得這樣陰魂不散的討人嫌。

  江無畔又練了一會兒劍法,算算時辰差不多該去吃晚飯了,於是便先回房換了身衣服,略微沖了一下身子,這才回到大堂用膳。

  剛一進門,就察覺到從黑暗處飄過來的猥瑣目光,在心中歎口氣,淡淡道:「江福。」

  「老奴在。」

  「拖出去。」

  「是!」老管家毫不猶豫的衝上前,將黑暗中窺視的杜鱗拖走。

  「啊!江無畔!你這個惡賊!居然這樣對我……我饒不了你!啊啊……」

  杜某人一路被倒拖著離開大堂,關門,落鎖。

  世界終於清靜了。

  江無畔心中鬱悶無比,真不知道該拿那無賴怎麼辦。如果沒有那個救命之恩,那他絕對是手起劍落,為民除害,只是知恩不報,實在有違情義,而且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而且不是他心狠手辣,故意欺負杜鱗,只是那廝實在是欠教訓,讓人覺得如果善待對方,完全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做人做到這種地步,這杜鱗也算是奇葩了……

  不對,那廝本來就是奇葩!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食不知味的吞了幾口,填了半飽便放下筷子,打算回房讀書。

  「我要想些事情,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准進後院。」他需要好好想一下黑衣殺手的事,以及接下來的應對方法,還有準備一下,看能不能和挽秋聯繫上,這時候不需要有外人在場。

  「那……萬一杜公子他……又去騷擾莊主您呢?」江福小心翼翼的詢問。

  江無畔腳步停都沒停,冷冷道:「你認為我會奈何不了他?」

  明顯比平常的口氣要重一些,江福心想也是,憑莊主的武功,就算出了什麼事,自保也絕對沒問題,那杜鱗只有輕功了得罷了,其他的完全就是垃圾。

  當下,躬身送莊主回房歇息。

  江無畔走到廂房裡,才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

  怎麼……搞的?

  「嘿嘿……」欠扁笑聲從窗外傳來,窗戶從外被掀開,一道瘦削黑影從外一躍而入,在燭火照耀下笑得要多賤,就有多賤。

  糟糕,中計!

  江無畔身子搖晃一下,還要手扶桌子才得以站直,雙眸如刀,惡狠狠道:「是你?」

  「可不就是我麼?」此刻的杜鱗那小臉怎麼看怎麼陰險無比,「這下看你還怎麼抵抗我。」

  「你……你居然在菜中……下『酒』……」江無畔摀住額角,甚至不惜用內力壓抑酒性。

  「哎,真沒想到,就這麼一點點酒你就頂不住了,嘖嘖,居然比毒藥還厲害。」杜鱗咋舌,他雖然也知道江無畔量淺,但量淺到這種地步,可算是世所罕見了。

  「你……你……」千百句話在肚子裡翻來滾去,可惜就是說不出口,江無畔也想將那廝踹出房去,但剛一抬腳,杜鱗就滑溜溜的向旁一躲,還順手把門從內裡插上。

  「嘿嘿嘿,你就老實就範吧∼如果你不想被下人們看到你醉酒的醜態,那就乖乖別叫喚。不過你若是想叫,我也不反對就是了!」

  「你……卑鄙……下流……」不行了,剛才那一腳,就讓急速消散的功力費去不少。

  驚訝的向前湊,杜鱗湊近了看去,江無畔原本清澈堅定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渾濁,像是籠上一層薄薄霧氣,臉頰也因酒力而染上暈紅,不是因為生氣而展現出來、宛若烈火焚燒一般的熾烈,卻是一種滿是旖旎色調的粉嫩感。

  杜鱗聽到自己喉嚨裡發出「咕」的一聲,居然是情不自禁的嚥下一口唾液。

  這樣的江無畔,他從來不曾見過……

  俊美到讓其他男人恨不得操刀毀容的面孔,他只記得冷峻如石刻的表情,要不然就是一色鐵青夾雜著憤恨的模樣,此刻卻像是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逐漸滲透出一種雄性特有的艷麗,臉頰上泛起了紅,雙唇泛著水光,那地方雖然薄,但看起來卻讓人心跳加速,想湊過去嘗嘗滋味……

  原來這男人不再是那個死人臉的時候,居然能讓絕對不好難色這一口的他都看的目不轉睛……

  啊,不對不對,正因為這男人是世所周知的「劍舞」江無畔,渾身上下都是和「色」這種字眼完全沒關係的臨劍莊莊主,才讓人更受到這種對比強烈反差的衝擊。

  難怪說禁慾的人一旦發情,造成的影響力,比普通人要強橫上不止十倍百倍啊!

  望著這樣的江無畔,杜鱗腦袋中已經快速浮現兩人「大戰」,哦,不,是三人甚至五六人聯合「大戰」的情形,而手指,也情不自禁的向那人臉頰撫摸過去。

  「等……等一下!」杜鱗在手指伸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醒悟過來,「搞什麼?我又不喜歡男人!」

  怎麼會突然生出想要撫摸對方的想法?開什麼玩笑?就算再怎麼誘人,男人就是男人,這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對了!春宮圖!仙子阿不是最佳狀態麼?」杜鱗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的胳膊拉他起來做事,卻突然被反手一把抓住。

  「痛!」杜鱗一個沒留神,被抓了個正著,這手法,儼然就是分筋錯骨手沒錯!這下驚得杜鱗慌忙反手擊出,想解了這招數。

  也虧得江無畔此刻酒力發作,蠻力有餘,技巧不足,這一下卻是被這個武功拙劣的男人解了開來。

  但「再接再厲」、「不達目的死不罷休」一向是江家良好家訓,身為江家子弟的江無畔也自然是貫徹到底,當下手腕再翻,用上了巧勁兒,身子也藉著這一抓之力直竄而起!

  這一下突然爆發,正忙著躲閃的杜鱗自然是沒防備到,於是便被順理成章的壓倒,「咚」的一聲,二人齊齊滾落到地上。

  「你這廝……居然算計我……」江無畔壓在他身子上方,儘管想要竭力保持靈台一點清明,卻因為酒力再度肆虐,這點晴明終於也在眨眼間灰飛煙滅了。

  說到這裡,杜鱗也很冤枉,「別說我算計你,還不是你偏偏不上道?早知道你這麼固執,我就用的法子接近你了,誰知道你這下子居然連救命之恩也想賴?」

  江無畔的腦袋鬧哄哄的一片,不過多少也聽明白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當初的救命之恩是你設計的?」

  反應過來的結果就是用狠力掐杜鱗的手腕,「你和那群黑衣殺手是什麼關係?你處心積慮接近我是什麼緣故?」

  杜鱗一時嘴快把事實說出來了,如今又被狠力一掐,剛好掐在脈門上,頓時哇哇大叫,「放開啦!我和那群殺手沒關係,你沒看到他們連我也想殺?接近你還能有什麼緣故?還不是因為你這小子油鹽不進、水火不侵?要想得到你畫的春宮圖,就要你理智大失,這個法子比較有效啦……」

  這什麼狗屁原因?

  江無畔的腦袋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酒勁兒再也壓抑不住,嗡嗡亂響一通。

  這小子,還真是為了那些淫書無所不用其極……糟……快堅持不住了……

  「是你太不濟事了吧?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酒量這麼差的人!差勁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世所罕見了吧?」

  這真是天大的委屈啊!杜鱗原本只是打著主意讓江無畔稍微放鬆一點,將那些世俗間的條條框框稍微拋棄一些,最好是多少出點洋相,這樣一來說不定能誘拐江無畔答應畫春宮圖,結果誰想到居然讓這位叱吒江湖的天之驕子醉到這種地步?

  「喂!你堅持住,別塌……千萬別塌!喂,來人,有人麼,來人啊!」

  在側院待著的江福,當然聽到了這聲慘叫。不過一聽到是杜鱗的聲音,立刻冷笑兩聲,當作沒聽到。

  太好了,哼哼,這姓杜的小兒終於惹得莊主親自出手對付了!別以為前些日子你蹦達,莊主不理你,就可以一直囂張下去。時至今日,終於吃到苦頭了不是?

  「福管家!這次讓那小子好好吃點苦頭,才讓他知道我家莊主不是好捏的軟柿子!」江三興奮的對江福叫嚷,他也忍杜鱗忍很久了。

  其他人也摩拳擦掌,等著莊主修理完那只無賴之後,就輪到他們給那小子好看了!

  可是有違臨劍莊眾位家丁護院的意願,廂房裡不是怒懲無賴的戲碼,而是另外一種滿是旖旎味道、放眼望去都是粉紅色瀰漫的曖昧情形。

  杜鱗被困在男人雙臂與地板之間,動也動不得,跑也跑不了,心中暗暗叫苦。

  「嗚……」江無畔呻吟出聲,終於不支跌落。這下子可是毫無花巧的直砸在杜鱗身上,頓時換來對方一聲慘叫。

  「哇!」杜鱗險些被這一下重壓壓到吐血,慌忙伸手抵住,說什麼也沒料到江無畔看起來高挑挺拔、頗為瘦削,結果手底下這一碰觸,只覺得胸口筋肉如鐵,才發現原來有料得很。

  「喂,江無畔!醒來,起來,別壓著我啊……」感覺身上多了具高熱的軀體,還不是女人的那種柔若無骨、軟玉溫香,而是硬梆梆的臭男人,自然是高興不到哪裡去。

  杜鱗努力想要推開對方,但苦於姿勢所限,從這個位置推人甚為不易,內力也發揮不出來,只能乾著急。

  「不會吧?難道我要這樣被壓著睡一夜?」杜鱗苦著臉,這算什麼,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呸呸呸!這是說的什麼混話?老子又不是女人,什麼『壓著睡一夜』!真是昏了頭了!」

  想到這裡,不由大感晦氣,杜鱗又伸出手推身上那人,急道:「無畔兄,江無畔!別鬧了,快起來!」

  推揉一番,身上的死人總算是有了反應,不過還不等杜鱗喜上眉梢,這反應就讓他面無人色。

  江無畔雙臂一伸,居然是藉著這姿勢將他抱了個滿懷!

  「喂喂喂……你搞什麼?」

  不光如此,就連靠在肩窩處的頭顱也在曖昧的聳動,鼻息熾熱,弄得杜鱗臉側痛癢,幾綹散發更是讓他心中像是無數小蟲在爬,難受得緊。

  但這些還不足以讓杜鱗受到驚訝,關鍵在於,這種除卻對像性別不同,其他的動作差不多相似的情形,不管怎麼看,都夾帶著某種曖昧感覺,簡直就像是……求歡前奏似的……

  江無畔終於撐起身子,從上往下,居高臨下卻又近在咫尺的望著他,雙眸如江水籠霧,迷濛一片,只不過這種迷離卻又專注的眼神卻出賣了主人此刻的心思,也看的杜鱗心如重擊,險些窒息——當然,是被驚嚇的!

  「仙子……你是我夢中仙子麼?」江無畔口吐呢喃之語,臉上迷茫也轉為毫不掩飾的傾慕愛戀,被酒意沖昏頭的他,卻是將面前的死對頭看作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自然是愛慕滿滿。

  糟糟糟……糟糕了!

  恐懼果然能激發出人體內的所有潛能,儘管杜鱗都嚇得魂都飛了,手下卻是絲毫不含糊!當下全力催動一掌,也不管這姿勢到底對不對,直接向江無畔後腰拍去,氣勢洶洶,勢不可擋!

  江無畔輕「咦」了一聲,神智雖迷,一身功夫倒是還在,下意識的躲開,杜鱗慌忙抓緊時機向外滑去,手掌撐地借力一躍而起,繼而腳底抹油,向大門那邊飛掠而去。

  卻在即將夠到門扇的時候,被江無畔一把捏住腳踝,一個用力,就這麼倒拖過去。

  杜鱗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咚」的一聲跌落在地,一陣劇痛傳來,疼得他悶哼一聲,還不等反應,身子被抓住一翻,卻已被江無畔再度壓在身下。

  江無畔平生最大弱點就是量淺,沾酒則醉,一醉就放浪形骸,性情和平常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在他年幼時,曾經醉過一次,也正是那次,讓江無畔知道自己量淺的可怕,醉酒後更是可怕,也正因如此,他平日更是謹守規矩,滴酒不沾,嚴格律己。結果卻沒想到,這次杜鱗居然將酒水撒入萊餚之中,雖然只是一兩杯的量,旁人尚且還能抵抗,可是對江無畔而言,就已經是致命的劇毒了!

  此刻,江無畔眼前景象早就變了個模樣,他壓在杜鱗身上,朦朧中只見方才讓他心動不已的烏衣仙子此刻含羞帶怯的望著他,雙眸如水,櫻唇微啟,說不出的可憐可愛,當下便忍不住一低頭,嘴唇貼到對方雙唇之上。

  「江無畔你……」杜鱗看他眼神就覺得不對,那種滿到差不多溢出來的憐惜愛戀讓他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在叫囂,而且看那個目光是越來越朦朧,看得杜鱗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不是吧?不會吧?江無畔不會想對他……那個啥了吧?

  還不等他多懷疑一下,對方的吻就落下來了,第一下杜鱗徹底呆掉,都忘記躲開,等到第二次親吻的時候,杜鱗慌忙頭一側,大聲叫道:「江無畔!你看清楚,我是杜鱗!我是你罪討厭的那個杜鱗!我是男人啊啊……」

  去他娘的!不是說江無畔醇酒後會性格大變,但沒說這小子醉酒後會獸性大發啊?這是醉酒不是發春,居然搞到連男人都不放過!

  「禽獸!」杜鱗怒罵,卻沒想到這「禽獸」是他親手促成的。

  「杜……鱗……」江無畔用身子壓著他的身子,單手抓住他雙手手腕,拉高過頭,完全就是一幅強姦魔的標準姿勢,聽到他這麼喊,笑著嘟囔道:「杜鱗……你叫杜鱗啊……嗯,鱗兒,鱗兒……我叫你因兒可好?」

  「一點都不好!」杜鱗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說他長相平凡氣質文雅,但好歹還是個大男人,叫那些「x兒」之類的,不是存心要噁心掉他的老命麼?

  「鱗兒,鱗兒……嗯……」

  江無畔不管他的拒絕掙扎,在醉酒到一塌糊塗的臨劍莊莊主眼中,眼前的美人那幅楚楚可憐、欲據還迎的動人神態,將心弦撥的那叫一個情意綿綿,哪會拒絕這樣的邀請?

  江無畔垂下頭,繼續索吻,他的動作生澀,想來經驗也不多,或者該說是毫無經驗?只是學習的速度讓人咂舌,快速得讓人難以想像。

  若論武功,別說十個杜鱗,就算是百個杜鱗加起來也是拍馬也不及,此刻雙腿被制,雙手被人拉高過頭,身上被壓,迎上來就是一陣熱吻,自然免不了命中率極高,幾下就被抓住,四唇相交,不情不願的吻了起來。

  和初次那個完全就是意外的親吻相比,這次明顯要有情調的多,起碼一方是主動的。

  江無畔親吻得投入,杜鱗卻鬱悶得半死!

  雖然第一次和這小子接吻的時候,杜鱗也吐了好,但他畢竟是萬花叢中過的高手,自然不會把這個吻看得有多重。

  這時候,如果他也像江無畔那樣,只要和男人接吻就會嘔得稀里嘩啦,真不知道有多幸福!

  可惜,他畢竟不是江無畔,所以,也只能被壓著強吻,還沒法子反抗。

  江無畔的吻生澀到讓人發指的地步,被男人強吻的不適感,在不知第幾次被撞到牙齒之後,終於被怒火壓倒!

  「去你娘的!有夠沒夠啊?你難道不知道接吻的位置不對,磕倒牙齒會很痛……嗚……不對,老子是說,我是男人……嗯嗯……」

  還不等他將抗議的話趁著喘氣的空隙罵完,那邊的親吻就又落下來了。

  杜鱗欲哭無淚,應該說,杜鱗終於被磨蹭得怒火沖天了。

  等到不知道第幾次親上來時,杜鱗怒氣沖沖的嘴一張,舌尖便撬進對方毫不設防的牙關。果然一碰就開啟,乖順得不得了。

  舌尖靈蛇般探入游弋,捲動著對方的舌跟著一起舞動。江無畔初時生澀,卻勝在頗有求學精神,如此兩下,原本不知所措的舌頓時模仿著對方的動作,糾纏了過來。

  這一下,宛如天雷勾動地火,這番好戲才算是真正開鑼。

  等到杜鱗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為時已晚。

  他、他方纔那個舉動,完全就是火上澆油啊啊啊……

  果然,壞事總是比好事要靈驗的多。

  就在杜鱗發覺到這點沒多久,江無畔的反擊就更加兇猛了。

  好學生總是喜歡熱情積極的實驗自己學到的新東西,在杜鱗掌握主動沒多久,就被對方氣勢洶洶的攻擊再度壓回劣勢。

  江無畔的吻由生澀變得純熟,卻是越來越熱情,杜鱗感覺到那只慣常握劍的手掌緊緊箍住他的後腦,嘴唇被大力揉壓著,舌已經被吸得快要麻痺了,不知道多久沒有呼吸。

  等到對方終於也氣息不穩,稍稍拉開彼此之間距離的時候,杜鱗在心中哭泣著感謝諸天神佛,看來還不是過去西天聽課的時機啊!

  不知道是被吻得發昏,還是少了呼吸而發昏,總之現在就是暈沉沉的腦袋讓杜鱗雙眼發花,全身無力,方纔還能多少抵抗一下,但現在四肢綿軟,顯然被教訓得狠了。

  朦朧雙眼瞅著那個罪魁禍首,杜鱗只見到平時冷靜淡然的眸,此刻卻泛出一層薄薄水光,在不算多明亮的燭火中有種迷離的感覺。

  想起了方才像是要窒息般的感覺,說不上痛苦還是快樂,杜鱗禁不住就被自己的那個想法愣住。

  沒給他多少時間想東想西,江無畔的唇又壓了下來,這次伴隨的還有左手的動作,拿捏不準輕重的手指憑借本能在杜鱗身上游弋,拉扯著他身上的衣物。

  不行,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錯誤繼續下去!

  於是杜鱗儘管明知不敵,卻還是無視早就被吻得酸軟不堪的身軀努力掙扎,說什麼也要堅守本身陣地,不能就這樣淪陷。

  要不然等到江無畔清醒過來,絕對回惱羞成怒的殺人啊……

  不對,那之前先考慮的問題是自己是男人,對方也是男人,要做那檔子事要用到什麼地方,光是想像,杜鱗臉色就徹底發綠了!

  就算江無畔醉酒,杜鱗也自認不是他的對手,這樣一來,誰上誰下這個問題還用考慮麼?

  這麼一想,掙扎又堅定了幾分,結果兩個人一個要脫一個要穿,一個要壓一個要逃,兩相折騰的結果就是抱著一起在地上滾了好幾趟,至於衣服,也已是亂的不成樣子了。

  江無畔不知何時,將杜鱗身上外衫拉開,手指就這麼直接觸到肌膚上。

  他手指滾燙如火燒,杜鱗卻是天生體溫偏低,就算方才掙扎出了一身汗,卻也是冷汗。此刻身上冷汗黏膩,被手掌這麼一覆,卻是緊緊吸住不放!

  杜鱗被那燃著火的手掌覆在小腹之上,頓時一聲呻吟流溢而出,腳尖都繃直了。

  江無畔巧妙的將他翻了個身,背對著自己,隨後就開始憑著本能任意妄為。

  「嗯……啊……」

  江無畔當他是夢中仙子,動作輕柔,愛意橫流,只是身體卻巧妙的禁錮著杜鱗的動作,不讓他逃開。

  杜鱗只覺得身上那雙手有意無疑間已經撩起了火,在身上蔓延。

  男人的身體,就是這麼可悲,就算是沒什麼感情,但情慾上來的時候,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杜鱗只覺心中悲哀,他寫了那麼多淫書,親身實踐雖然算不上夜夜笙歌那麼荒唐,但是絕對也不少,身體早就被調教到敏感無比,江無畔神智混亂尉時施展出的手段,卻時陰錯陽差的別有一股青澀媚意。

  恍惚間,他的呼吸也跟著急促了,只感覺對方帶著老繭的手指在身上燃起了一團團的火,從小到大,逐漸蔓延,但是那動作卻又如同清風拂面,嘴唇磨蹭,牙齒啃咬,本是憐惜疼愛的動作,本應放到輕得不能再輕,卻因為動作生澀的緣故,慾望上衝,掌握不了輕重,還是在失去控制時,在他身上留下點點青紫痕跡。與此同時,這種輕微的痛楚卻巧妙的激發丁體內早就流竄不已的欲流,而之前堅持的一點點理智,也伴隨著相互磨蹭啃咬的動作,飛到了九霄雲外。

  「嗚……嗯……」

  就算杜鱗再怎麼不想,身體的本能還是壓過了理智,一波波由緩到急的欲潮在他身上洶湧,轉眼間就將他腦袋裡雜七雜八的想法全被吞沒。

  他只能感覺到對方火熱的身體,和那雙到處亂摸而點燃火焰的手。

  這種感覺,這和女人帶來的很大不同的快樂,讓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就在習慣之前,身體就已經率先一步臣服。

  「嗯……啊……嗚!嗯嗯……啊!」

  扇人慾火的呻吟突然在最後變調,驟然間,原本讓人意亂情迷的快樂被一陣劇痛毫不留情的撕碎!

  杜鱗痛得眼前一黑,覺得從那最隱秘地方傳來的劇痛差點要將他整個人都劈成兩半,嘴張開想要叫出聲來,可是最後的痛呼到了半截就夭折掉了!

  男人精瘦卻絕不瘦弱的身體覆蓋在他悲傷,衣服亂七八糟,壓根遮蓋不了什麼,因此肌膚相貼,血液流動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通過相互緊密帖合的肌膚,從骨頭血管經脈瘋狂傳入,影響著他身體裡的一切。

  有股刺鼻的血腥味瀰漫開來,杜鱗可以清楚感覺到身後那難以啟齒的地方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還有他現在是什麼情形。

  半趴在地磚上,衣衫凌亂,下擺被撩起,褲子褪在膝蓋處,腰部被拉高,光裸的臀部被高高抬起,後面那具身軀用最親密最過分的方式和他的身體連接在一起。

  江無畔,我問候你老母!

  杜鱗想要破口大罵,但張開嘴,卻變成了急促的喘息,外帶越發黏膩的呻吟。

  從來不曾被人入侵過的甬道狹窄且高熱,與身下那具不管怎樣都略顯冰冷的身軀相比,帶來的刺激明顯是兩個極端。

  昏昏沉沉的江無畔只覺得進去的半截被大力擠壓著,絲綢般的內壁好像有生命一樣的蠕動,想將不速之客驅逐出去,但那種讓人銷魂蝕骨的熱度,卻讓他想著再進去一點。

  「江……無畔……啊!去你娘的……不得……好死……輕點……啊!」

  杜鱗雙眼模糊,不知道這淚水是被痛逼出來的,還是心有不甘。他四肢因痛而顫抖不已,早已失了抵抗能力,只能任由對方肆意妄為。

  只覺得闖入體內的那根凶物莽撞且不知節制的向內狠狠刺入,來回不停的插入抽出,越來越快的頻率,讓他的身體被動的一起舞動,身上的男人一心只想著將他那羞於啟齒的地方開發得更多一些,捅入得更深一些。

  對方的左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之大足以嵌進他的肌膚,隨著每一下衝撞施以大力。杜鱗都懷疑自己的肩膀會不會被那廝按入地磚中去。

  聲音被哽咽嗚咽聲全都佔據,杜鱗的身子被頂得向前一動一動,動作生澀狠戾,完全屈從於首次開發的慾望的江無畔,已經迅速的被捲入欲誨之中,已是有些失了分寸。但在這樣激烈到讓人喘息困難的熱情裡,杜鱗也感覺到體內的變化。

  痛得讓人恨不得立刻昏厥過去的感受中,夾雜了些許奇妙的搔癢感,隨著後方那人一下下強而有力的衝擊,這種搔癢感越來越重,從那人直捅入體內的熱鐵上直湧過來,戳入他體內深處,順著流入全身,那種彷彿萬千螞蟻啃噬的麻癢感,讓人有種快要發瘋的難受。

  隨後這種痛癢感,繞了一圈,再度回到江無畔身上。

  「嗚……嗚嗚……嗯……」杜鱗感覺到身後的衝撞越來越快,越來越猛,而體內之前因為痛楚而消失的欲潮再度抬頭,他睜開迷濛的眼,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自己兩條不知不覺分得大大的腿,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反應的男物。

  這種快感,身體比頭腦先一步發現,隨後變得空茫茫的腦袋才被毫不留情的侵蝕,那是在女人身上無法體驗到的殘酷卻又美妙的慾望。一想到身為男人,卻被另外一個男人如此徹底的侵犯,這種倒錯的感覺,儘管理智不認同,但身體卻完全遵從了本能,讓原本就勃起的男物愈發脹大。

  「啊……啊啊!快……快點……」杜鱗叫嚷到後來,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麼了。

  身體在叫囂著還不夠,這種力道還不夠。已經嘗到這種倒錯情慾的身體想要攀上更高的地方,杜鱗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腰主動隨著對方身子撞擊而搖擺,還是被扭得跟著顫抖,這種快要將他骨架都沖碎的動作,毫無疑問是達到高潮的必經途徑!

  忽然間,體內似乎被頂到了一點,杜鱗「啊」的一聲叫出來,身體顫抖,內壁也隨之收縮,更加用力的絞緊身後人的凶物!

  江無畔也跟著低哼一聲,意亂情迷之間,將杜鱗的腰單手抱住,用力一扯,順勢跌坐在青磚地上,杜鱗驚叫一聲,順著相連的姿勢向下跌坐。這一下,肉刃闖入不可思議的深處,本就膨脹許久的男物隨著這一下,一陣顫抖,頓時一瀉如注!

  與此同時,內壁一下狠絞,頓時勒得江無畔也隨之傾瀉……

  兩個人呼吸由急促變得逐漸平緩,杜鱗就著被從背後抱住的姿勢,呆呆的望著已經一塌糊塗,滿是血液欲液的黑衣,腹部點點的白色更是說明了方纔他的亢奮。

  激情過後,杜鱗腦中複雜一片,卻又覺得是一片空白。

  真沒想到男人之間的情事居然會是這樣……比女人更加狂野、痛楚、激昂,也能有更多無法形容、也無法否認的快感……

  各種想法在腦中亂轉,他緩緩轉過頭,望見的是同樣迷濛,可以說是更加迷亂的眸子。

  酒意尚未消退,現在的江無畔還無法恢復到平日裡那種冷漠禁慾的模樣。髮釵早就掉到地上,鴉羽般的長髮傾瀉在背後肩側,衣衫半敞,露出從外表上絕對無法想像的健美胸膛。臉上紅潮未散,再加上那種有些呆,卻更吸引人的眼神,讓人心中大亂。

  杜鱗望著這樣的江無畔,忽然意識到,這世上,自己是第一個真真正正見識到臨劍莊莊主這副情慾橫流模樣的人,就連那個裙下之臣遍佈江湖的蛇蠍夫人都沒能勾引到的人,居然和自己滾在一起……

  這種強烈的刺激感,往往是肉體的反應比較忠實,在杜鱗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原本瀉過一次的分身再度有起立的跡象……

  還不等杜鱗從自身反應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江無畔卻不甘於這樣傻看著,酒醉的他正是初嘗雲雨、興致正濃的時候,當下一手按住杜鱗後腦,用力向前一拉,嘴唇再度吻上。

  之後,杜鱗就算是想跑,都沒有那個體力和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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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意想不到

  江無畔很頭痛。

  他抱著隱隱作痛的腦袋,非常想惡狠狠的撞到床柱上去。

  事實上,現在就算是他想撞,也沒的撞,床柱已經變成一堆廢柴,就連後面的牆,都讓他撞出一個洞來。

  他都不清楚自己的腦袋痛是因為撞完床柱隨後又去撞牆搞的,還是昨天晚上的宿醉鬧騰的。

  不過,他現在最想大吼大叫的原因不在於此。

  是哪個混球說過,舉凡酩酊大醉的傢伙,第二天肯定想不起來之前幹了什麼事的?為什麼他現在連昨天晚上怎樣錯人某人是天仙美人、心存愛慕進而意志動搖,壓住對方做了這個做那個,做完那個做這個,所有的過程、細節、感覺都記得那麼清楚?

  該死的,如果能忘掉,真不知道會是多幸福的事!

  這樣想著,江無畔不由惡狠狠的瞪著身旁的杜鱗,恨不得將這小子來個萬劍穿心!

  追根究底,都是這小子惹的禍!

  杜鱗面對這種凶狠狠眼神攻擊,無力道:「我說,你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江無畔的眼神更加兇惡了點。

  杜鱗身子一顫,「不會吧?喂喂,你搞錯沒?要知道在這種事上是我比較吃虧好不好?」

  「哼!」江無畔無話可說,在這種事上,確實是「被上的」比「上人的」要慘上許多。關於這點,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不說還好,一說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杜鱗半帶著哭腔道:「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但誰知道你酒量居然淺到這種地步……別瞪了,這下子我可是虧大了,都被你吃干抹淨,一點渣渣都沒留下……誒,我的勞腰啊,到現在都直不起來……」江無畔這廝昨晚猛過頭了,搞的他的腰現在好像要從中間折斷一樣,那羞恥的地方的痛楚就更不用說了。

  此時此刻,江無畔和杜鱗正並排躺在寬大的床鋪上,江無畔自清醒過來之後,就抓了件裡衣披上,至於杜鱗,則懶洋洋的不想動彈,依然還是全身赤裸。

  他半趴在床上,因為反手揉捏腰部的緣故,被褥向下滑落,於是整個背部都裸露出來,順帶還有小半截臀部。

  線條優美的脊背由於極少曬到太陽的緣故,本來就白皙的膚色更是保養的潔白無暇,足以讓看到的女子都痛哭流涕的奔去投井。只不過經過昨天一場劫難,已經被青紫所佔據了大半,指痕齒痕,看上去觸目驚心,可想而知昨天的情事有多瘋狂了。

  江無畔看的臉上一熱,慌忙撇過視線去。雖說對男人沒什麼興趣,但經過昨天那檔子糊塗事,就算沒興趣卻也覺得心中異樣,心頭一陣狂跳,跳得他腦袋都在發疼。

  杜鱗倒是沒注意他的異樣,依然哼哼唧唧的揉著腰,半天還嫌自己揉不爽似的,吩咐道:「喂!我的腰昨天都快被你掰斷了,又酸又痛,幫我揉揉。」

  「……」江無畔沒吭聲,因為臉側過去的緣故,杜鱗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紅了半截的耳朵。沉默了一下,雖然很想說「該不會是害羞了吧?」這種話,但看看現在這情形,還是別說出來找踹比較實在。

  不過,若是一句話都不說,總覺得怪怪的,而且他也確實不太甘心。

  「幹嘛?不會這麼小氣吧?我昨天都被你折騰成那樣了,你還不解氣?要說後悔,我現在比你後悔不止百倍……哎喲喲,痛死了……幫我揉揉腰都不行哦?」

  江無畔身子發僵,動也不動,手指卻在輕輕顫抖。

  杜鱗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現在拉不下臉來,或者該說,還在昨天那場混亂的震驚之中。

  不光是初經任事的江無畔,就連勉強算是花間老手的杜鱗都很鬱悶。

  俗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

  嗯,不太對,應該說「上山多了終遇虎」?也不貼切……

  對了對了,是「陰溝裡翻了船」,這才對嘛!

  「嘖!沒想到居然和男人滾上了床……」

  杜鱗鬱悶的低語,雖然之前對男人之間的情事抱持著牴觸心理,但是真正做完之後,卻沒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可能這種事也在於美感問題上,如暴這次的對手不是江無畔,而是換成諸如江三之流的猛男,杜鱗絕對會當場嘔吐給他看。

  呃,想到這裡,真不知道該欣喜還是悲傷。

  杜鱗的心情非常矛盾。

  而且男男之間的感覺,該怎麼說?很奇妙,非常奇妙,奇妙到非常……和跟女子做這檔子事完全不一樣。這種異常的新鮮感和刺激感,出乎意料的不錯。

  或許該考慮一下開拓新的讀者群?

  一說起來兩個美男子之間的yin mi情事,還是相當有噱頭的,更何況還可以用很多男女之間覺得習慣,但是放在男人之間就格外誇張的姿勢,極大的刺激閱讀者的慾望。嗯嗯,這時候就更注重於配圖了,一定要細緻的描繪出每一個動作,還有隱私部位,要做到纖毫畢現的高難度!光是圖畫就能讓一堆人興奮,這可是個講究技術和才能的活計啊!

  等等……

  自己好像想偏了不少。

  杜鱗臉上垂下三條黑線。

  咳咳。

  言歸正傳,雖然到後來有爽到,女人也不可能給他這樣的快感,但後遺症卻大得不得了。腰酸背痛的,活像是做了什麼粗重苦力一樣,兩條腿都合不大太攏,那地方現在還熱辣辣的,身體內部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頂一頂,難受死了。而且昨天實在大累了,做的過程中貌似還失去意識了幾次,能爬上床睡已經是奇跡了,當然不可能淨身。因此現在身上還是幹掉的血啊欲液啊什麼的,狼狽到死。

  偏偏那個罪魁禍首,還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了,誰讓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呢?

  嚴格算起來,江無畔不將他亂劍劈死就很給面子了,哪兒還能讓他抱怨來抱怨去呢?

  當下也不理他,心中鬱悶的繼續揉搓後腰,卻不料剛揉了幾下,一隻帶著老繭的手撫上他的腰。

  「咦?」杜鱗驚訝的身子都僵了。

  那隻手開始還略帶猶豫的碰了一下,隨後就用力幫他揉弄起來,一陣陣酥麻感沿著腰肢蔓延全身,酸痛消退不少,杜鱗半閉上眼,舒服的哼了幾聲。

  「嗯……好舒服……」仿似呢喃的低語帶著些微的輕喘,放在他腰身上的那隻手,頓時像是被火燙傷一樣,飛速收了回去。

  「嗯?搞什麼?」杜鱗詫異抬頭,就見到對方紅的幾乎要滴血的臉龐。

  老實說,這樣的江無畔相當的……「秀色可餐」。

  俊美面容冷硬不再,雙眸少了冷厲,水汪汪的,惹人心思大動,烏髮肆意披散,更是將平常道貌岸然的高潔模樣打得涓滴不剩。

  沿著面龐往下看,裡衣雖然將身子包得嚴密結實,但裸露出來的一大截頸項上卻是點綴了幾片紅痕,不難聯想到衣服下面的身體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這讓杜鱗想起了後來高潮時,貌似他有狠狠咬過對方的行為,看來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呃……這種感覺更尷尬了。

  就算是將腦漿都掏出來,只怕也無法昨晚的瘋狂,老實說那種幾乎可以算到了極致的快感,只怕是印在全身上下,想要忘記都很難了。

  看看,看看,現在不過是看到昨天的床伴這副模樣就體內竄過一陣熱流,可想而知,這件事有多嚴重。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飄來飄去。

  隔了一會兒,杜鱗才開口「呃」了一聲,卻也不知道該說些啥。

  算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去沖一下比較好,身上粘乎乎的真讓人受不了。

  他勉強撐起身,強忍著酸痛,想要下床去,但前面橫了個江無畔,只能說,「麻煩讓讓。」

  「你幹嘛?」江無畔的反應非常激烈,看他的眼神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搞什麼?杜鱗沒好氣道:「幹嘛?當然是洗澡了,我身上都是那玩意兒,能不洗乾淨麼?你小子還給我射在裡面,如果不弄出去,肚子非痛死不可。話說回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還不快去洗乾淨?我說……你那是什麼表情?」

  江無畔轉過臉,乾脆利落的下地,杜鱗則在原地哼哼唧唧。

  可能是看不過眼了,江無畔忽然一伸手,就將杜鱗攔腰抱起,杜鱗嚇了一大跳。

  「喂喂,你搞什麼?江無畔!」

  「……」江無畔實在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只是鐵青著臉,將他抱起就走。

  「江無畔,不是吧?」就算是臉比城牆厚,杜鱗也覺得有些尷尬,臉上有些發燙,不過心中倒是很不痛快,「我說,你該不會以為睡過了,我就變成女人了吧?」

  「……」前進的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江無畔沒看他的臉。

  「我說,昨天只是場意外,我們兩個都忘掉,這樣才是對的。」

  江無畔終於正視他的眼。

  「不是麼?我又不是黃花大閏女,自然不會哭死哭活的讓你負責。男人嘛,幹這個也不會懷上孩子,況且我也不是多小心眼的人,自然是忘記得差不多了……

  幹嘛?難道你還想再來一次?」

  「開什麼玩笑?」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殺人眼神了。

  「那就好。」杜鱗頓時放下心來,真怕這次意外會導致這位「劍舞」公子變得只愛男人,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開玩笑,光是想到再和你睡一次,我就頭皮發麻。」

  雖然爽是很爽啦,但是再來一次,他還是需要作不少心理準備的。

  更何況,這個江無畔表面上看不出來,在「那方面」可以算是意想不到的強悍。光是初次就這麼猛,再來幾次,只怕他要躺好幾個月了。

  「所以,請你一定要忘記這件事!當然,我也會忘得乾乾淨淨的!」杜鱗想了想,補充道:「這就是一場意外,是我的失策,也是你的失控,都不是出於本身意願,所以說忘掉是最好的。」

  「……」江無畔還在猶豫,那邊杜鱗就開始哭喪著臉,委屈道,「拜託了。真的是拜託你了!麻煩你徹底忘乾淨吧!千萬別說要」負責「什麼的蠢話。」

  「……你這麼嫌棄我?」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冒出了口。

  被人百般推搪,擺明了就是嫌棄的態度,聖人都會發火,更不用說現在情緒不太穩定的江無畔。

  「呃?」杜鱗倒是被這句話差點噎死。

  搞什麼啊?江無畔這小子不是也很煩他麼?按理說,彼此忘掉,這可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你……不會吧?你該不會真對我……」想到這個可能性,杜鱗雙眼瞪大,恐懼的目光配合上瑟縮的動作,成功讓江無畔的火氣更大。

  「放屁!」江無畔也火了!髒話沒經過大腦就直接出來。

  「哎?你說髒話……」

  「滾!」

  「你幹嘛每次都用同樣的話招呼我?」

  江無畔投搭腔。

  不爽的原因之一是因為被如此露骨的嫌棄,另外一個原因嘛……

  雖說一切的起源都是杜鱗陷害他,但最倒霉的還是杜鱗……

  事到如今,回想起來,他非但沒有報了救命之恩,反而還將救命恩人搞到這種地步……雖然從頭到尾都是這個救命恩人算計他,但歸根就底,如果不是杜鱗,他的下場絕對不會好。

  想到這點,就讓江無畔非常不痛快。

  杜鱗看他的臉色,又想了想,這才恍然大悟,忽然喜笑顏開,伸手將江無畔的脖子勾住,「這件事好解決啦,呵呵……」

  江無畔被突然拉近的距離鬧得不自在了一下,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噴到自己臉上,這又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昨晚某個片段,當下臉色鐵青,慌忙強行將這種感覺壓到心底,卻是沒有搭腔。

  杜鱗望著那張俊美面孔再度恢復到之前的冷硬,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臉上卻笑得更開心,「你如果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多幫我畫二十本書的插圖就行了。」

  江無畔也不答話,只是直接將手臂一鬆,杜鱗就乾脆利落的滾落到地上,「咚」的一聲大響,聽起來就有夠痛!

  「哇!」杜鱗毫不客氣的大叫出聲,手指直指江無畔的臉,「你居然這樣對我!太過分了!」

  江無畔冷哼一聲,也不理他,只是逕自出門。

  杜鱗哼哼唧唧賴在地上不肯起來,事實上,也確實痛得起不來。

  昨天顧著爽利,後來也半推半就的成全了兩次,到現在吃到苦果了。

  他趴在地上,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過了片刻,卻聽到腳步聲去而復返,門被推開時一抬頭,就見到江無畔全身穿戴整齊,長髮也在腦後挽了個髻,手上拎了個包袱,鐵青著一張俊顏,站在他面前。

  「你……」

  江無畔復又彎腰將他抱起,動作輕柔,和之前把他摔在地上的凶狠完全就是兩個極端。杜鱗還來不及摸清頭腦,人已經被江無畔抱著飛身而起了。

  臨劍莊位於麒麟城郊,後面是赫赫有名的麒麟山,麒麟山中有溫泉,距離臨劍莊也不太遠,只要施展輕功,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到了。

  「哇……真的有……」杜鱗望著眼前白霧氤氳的溫泉,還來不及發幾聲讚歎,就已經被江無畔丟下去了。

  「咳咳,你搞什麼?」掙扎著從溫泉裡爬出來,就見到那人虎著臉,將帶來的包袱打開,從裡面拿出條布巾,在水中洗了洗,便彎身往他身上擦拭。

  「等!你等等!你要幹嘛?」杜鱗顯然被嚇倒了,哇哇直叫。

  江無畔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他,想幹嘛,用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喂!拜託你嘛,讓我省省心好嗎?」杜鱗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痛,「我可以自己洗。」

  「我弄髒的,我來洗。」江無畔冷冷回腔。

  杜鱗真想噴水……

  干,這該死的大劍客,這究竟是什麼性格啊?

  之前還好像不好意思,現在回過神來,怎麼就變成這樣?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你來我還受不了呢!」說著就將布巾搶過來自己擦,見到江無畔還站在一旁,杜拎就算臉皮再厚,為人再無賴,也有些受不了,「我說,昨晚上都看了一整晚了,還看不夠啊?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好色之徒?」

  說實話,江無畔現在心跳還是不太正常,眼睛也不敢往杜鱗身上看,表面上卻還是秩青著臉,罵了聲「滾」,卻是轉過身去,不再理他,只是還坐在溫泉邊的大石上。

  熱水溫柔撫慰著全身,杜鱗只覺得身上酸痛總算是好上許多,人也舒服得有些飄飄然。

  這江無畔只怕經常跑來此處,還真是會享受的世家公子……

  杜鱗挑了塊光滑的石頭靠著,雙眼微睜,就見到被水霧模糊了的碧青中,一抹白影坐在石上,長髮垂落,身姿挺拔,霧氣柔化了略顯剛硬外放的銳氣,卻增了些許飄飄然的仙氣,看起來恍若夢中。

  杜鱗一時間看得有些發怔,腦中浮想聯篇,當然,全都是有色的。

  玷污純潔,這種事毫無疑問是所有好色男女心中最愛,一想到昨夜那人就在自己身上任意馳騁,自己也抱著他一同起舞,杜鱗就覺得鼠蹊一陣發麻,臉上也一陣燥熱。

  去!不過就是場意外,興奮啥?犯賤不成?就算好色也應該好色到絕色美人兒身上去!

  他在心中找著理由,可是還是覺得一個勁兒的興奮,真是糟糕。

  「杜鱗。」低沉悅耳卻略顯生硬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啊!」杜鱗做賊心虛,被這一聲嚇得險些摔倒。一陣慌亂,直將泉水打得水花四濺。

  「你做什麼?」江無畔側過頭來看他一眼,就見到杜鱗狼狽不堪的從水裡爬到岩石上靠好。

  「沒什麼沒什麼……你說,你說……」杜鱗嗆了幾口水,腳下打滑,勉強站直身子,還要忙著掩飾,好不辛苦。

  「你……」江無畔語聲停頓了一下,似乎還在猶豫不決。

  「什麼?」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大對勁,杜鱗的聲音也變得小心翼翼的。

  「……沒什麼。」江無畔忽然站起身,又嚇了杜鱗一跳。

  「你慢慢洗,我去把弄亂的地方收拾一下。」

  「知道了。」杜鱗樂得在這此處逍遙,也知道江無畔不願意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嗯,當然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如果被那些忠心耿耿的下人們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怎麼背著江無畔給他小鞋穿呢!

  江無畔向前走了兩步,忽然又頓住腳步,淡淡道:「等過幾天你身子好了,便來兌現我昔日的諾言。」

  「哦,好……啊?」杜鱗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慌忙游過去衝著江無畔的背影喊,「你那句話什麼意思?」

  江無畔也不答他,身形猛然拔起,幾個起落就消失無蹤。

  杜鱗目瞪口呆了半晌,忽然大叫一聲「他答應了!」高興得差點在溫泉裡翻起跟頭來。

  縱身飛到臨劍莊時,江無畔的耳根還有些發燙。

  尷尬是一部分,氣憤是一部分,或者不好意思也是一部分,更甚者是看到那帶著顯眼痕跡的身子所帶來的衝擊也是一部分。

  雖然說男人對於貞操什麼的並不是很在乎,但也不可能不在乎。

  這種事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不可能一笑置之。

  看吧看吧,只要一想到溫泉中的情形,還有凌亂的床榻房間,江無畔的心跳就禁不住急促起來。

  江無畔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居然會變成這樣。

  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恢復了常態,他緩步走進臨劍底內。

  他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雖然很不想畫那些寡廉鮮恥的春宮圖,但恩義在前,虧欠在後,處於責任,他也不得不畫。

  想了半天,也只能認定那小子是自己前幾輩子的冤孽,今次是專門來克自己的,居然不管怎麼逃都逃不過,還不如趁早做完趁早結束的好。

  就這麼著,長痛不如短痛,江無畔親口應了杜鱗的話。到時候也好早點將瘟神請出門,記得撤鹽歡送,回頭再找柚子葉好好擦洗身上,對了,全莊還要來個大掃除,這才能保證不至於霉運不走。

  「莊主。」忙著到處找主子的江福總算是尋到他了,一看到他的身影,就立刻跑過來詢問,「莊主,您今天這是……」

  今天他沒起來練功,也沒去指導江三他們習武,自然是不大尋常。

  「沒什麼……」事實上還能說什麼?自然是什麼都不能說。

  江福看著自家莊主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一顆心就不停往下沉。

  事實上,能讓江無畔動搖成這樣的,在整個臨劍莊內就只有一隻妖孽能做到!不知道杜鱗那小子給莊主吹了什麼風,讓莊主變成這樣!

  說起來,那只妖孽昨個晚上不是還放聲嚷嚷了嗎?原本以為是莊主教訓惡人,但這麼看來,似乎又不太像……

  啊啊啊,總而言之一句話,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剷除妖孽,人人有責!

  老人家在心裡一握拳,決定要去找那個罪魁禍首好好「問」清楚。

  江無畔可不知道老管家的心理活動,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中午吃吃飯,下午練練劍,殊不知看在下人眼中,完全就是天打五雷轟的恐怖情形。

  「莊主居然命我們留一份飯菜給那個妖孽?搞錯沒?」

  「不止不止,你不知道那只妖孽過來吃午飯時那個紅光滿面,那個春風得意!天,他該不會把裝回族怎麼著了吧?」

  「莊主下午練劍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的,一招『翎羽天』居然使錯十三次!」

  「這麼說起來,莊主早上很晚也沒出來練劍……不知道窩在廂房裡做什麼……」

  「那只妖孽貌似又逃出後院了……」

  「哪個能告訴我,為什麼把那小子五花大綁還加上鎖鏈銬住,還能逃出去?」

  眾人集體沉默了一會兒,一人小心翼翼說:「說起來,你們難道沒看到莊主面泛桃花,雙眼迷離,還對那只妖孽那麼好……不會是發春了吧?啊!等等,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住手啊啊啊∼」

  將那個沒眼力勁兒的笨蛋拖出去集體狂毆之後,一堆人又聚集在一起討論主子的八卦。

  不過,事情確實不對勁兒。

  到了晚上,眾人更是篤定了這個想法。

  「你家莊主呢?今兒個晚上吃什麼?」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杜鱗開心的一拍江福的肩膀,笑呵呵的向莊內走去。

  而讓江三正準備挽袖子教訓人的動作嘎然而止的,時他們所崇拜的莊主大人居然默許這無賴走在前面,就這麼長驅直入大堂,大大咧咧坐在桌旁。

  江家眾人看看那對和諧相處的身影,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今天太陽該不會從四面八方都升起來了吧?

  結果,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所有人都掉了下巴。

  那只向來只縮在角落裡,偷上幾盤菜,比起吃飯更專注於用濕漉漉的眼神望著江無畔的禽獸,居然揮舞著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江無畔面無表情,沒什麼異狀,杜鱗則是笑逐顏開,吃得那叫一個風捲殘雲,慷慨激昂,活像八百輩子沒好好吃過飯似的。而在此刻,他那身得天獨厚的儒雅氣質,也被他損得涓滴不剩了。

  吃完晚飯後,江無畔率先擱筷,起身向廂房走去。

  杜鱗抹抹嘴巴,摸了根牙籤叼著,也跟著江無畔向同一處廂房走去。

  江家所有的下人們都快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莊主,這姓杜的……」江三的話還沒喊完,江無畔冷淡聲音就從前方傳來。

  「從今日起,舉凡這個時辰開始,不管是誰都不要進竹院,違者莊規處置。」

  「可是,這只禽獸……」

  「你們不聽我的話了麼?」聲音雖然平淡,但四周的感覺一下子就變了!之前幾乎感覺不到的空氣,此刻卻像是凝成了冰,變成了石,凍得人全身僵硬,壓得人運氣都喘不過來。

  「哎,這也是為了你們莊主……咳咳,為了你們好啦!乖乖的,聽話別鬧……哈哈哈!」杜鱗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狀,十足欠扁的模樣。

  江三手指發瘁,真想將那只混球毒打成豬頭,淡此刻卻也只能恭敬的彎下身子,應了聲「是」。

  「哈哈,哈哈哈……」杜鱗得償所願,此刻又有了靠山,分外的揚眉吐氣,跟著江無畔就走入內院,向著江無畔獨居的竹院行去。

  「管家,你看那廝……」江三咬牙切齒狀死盯著杜鱗的背影,真恨不得用眼刀就能將那小子活活剮成千萬片。

  「我們要相信莊主,莊主這樣做,肯定有他的深意。」雖然這樣說,江福的雙眼卻不安的望著莊主怎麼看怎麼彆扭的背影。

  「可是那小子壓根就是妖孽!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莊主就範……我們豈能讓莊主繼續受他狹持?」

  「江三……」

  「對啊,福管家,江三說得有理!可不就是這麼回事麼?我們莊主大仁大義,一派君子風範,敢情就是被那妖孽鑽了空子。你看看他纏了莊主多少天,莊主都沒給他好臉色,怎麼今天突然變這樣?」

  「對啊,莊主今天也不太對勁兒呢!」

  家丁護院們左右一合計,合計出來的結果,就是大家集體沉默。

  隔了許久,江三徹底爆發了!

  「好賊子!就知道他在打莊主的主意!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顯現出來了!居然敢輕薄我們臨劍莊莊主,真是色膽包天!」

  呃,「集思廣益」的好處在於考慮問題能全面完整一些,不過也不排除越想越偏的可能性……

  「可惡,那廝真的是欺我臨劍莊無人不成?」脾氣最直、最崇拜莊主的江三頓時怒髮衝冠,直接抄起背後的兩大板斧,猙獰的想向後院殺去!

  「且慢!」福管家突然出聲制止,就算是如莽牛一般的江三,也在這服侍兩代臨劍莊莊主的老人面前不敢放肆。

  「福伯,莊主這事不能耽擱啊!」江三急惶惶的說道,周圍家丁護院齊齊點頭稱是,同時用一雙雙飽含熱情的雙眼盯著主事人瞧。

  福管家望著一張張真摯的面孔,欣慰的點點偷,緩緩道:「大家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也是一般心思。只是莊主之前囑咐我們不得擅闖後院,我們身為下人,自然是違抗不得……」

  江三急得跨前一步,「難道,就任由那廝對莊主不利?」

  福管家搖了搖頭,神秘一笑,滿是褶子的老臉頓時綻放出讓人不敢輕視的氣息,讓週遭眾人從內心深處發出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身為下人,不可忤逆主子的命令,這是身為下人之本。但……」福管家輕輕捋了一下蓄到胸口的鬍鬚,意味深長的道:「但此刻作為一位愛護晚輩的長輩,卻是莊規也能網開一面的吧?呵呵……呵呵……」

  江三等人雙眼一亮,欣喜道:「福管家!難道你……」

  福管家雙眼猛地大睜,目光如兩道冷電直射眾人心底,原本挺直卻矮小的身軀氣息外洩,霎那間,已經由一個普普通通的管家老頭,變成了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從今日起,『無敵神拳』聶達,將重現江湖!」

  江三等人欣喜過望,雖然興奮,卻也沒忘了謹慎小心,壓低聲音喜道:「太好了,有福管家……哦,不,是『無敵神拳』出面,定能成功擊殺杜鱗那廝,讓莊主脫離他的魔掌!」

  福管家冷冷一笑,輕功運起,向著後院撲去。

  眾人望著福管家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腦中已經開始勾勒起杜鱗會死的有多難看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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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變數

  「吱呀」一聲大門從內往外被推開。江無畔面無表情的走到院中,凌厲且充滿殺氣的目光向某一處瞥去。

  院牆上的樹枝樹葉配合的抖動了一下,江無畔冷哼一聲,那團綠色抖得更凶了。

  「你們把我之前說過的話當做耳邊風了麼?還不快滾?」

  這句話立刻將平和假象撕裂,那團綠色發出呼啦啦一陣響動,人已經飛遠了。

  「哼!」

  還在屋中等候的杜鱗大聲道:「無畔兄,好了麼?」

  江無畔一轉頭就進了屋,隱約還能聽到裡面傳來杜鱗那只妖孽的說話

  聲。「嘖!八天以來天天如此,那位老兄不嫌煩麼?他不煩,我都煩了……也不知道來點新花樣!」

  而在另外一邊,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福管家臉色鐵青,被一群等著聽消息的猛男們包圍。

  「不行,沒想到莊主的武功進步得這麼快,功力也遠勝過老夫,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老管家老懷大慰,一時聞激動得雙眼淚光閃現。

  「我們都知道莊主的武功很高啦。但現在要怎麼辦?」

  「莊主他的聽力已臻化境,老夫壓根不能接近他十丈以內。」老管家的臉立刻再度恢復初回來時的鐵青狀。

  「莊主不許我們接近,那只妖孽的事要怎麼處理啊?」江三苦惱的如此說著,其他人連連點頭,「都不知道那妖孽要對莊主做什麼……你們發現沒?莊主最近臉色都不怎麼好……」

  「對啊對啊,還有兩個黑眼圈,眉頭也皺的更緊了,都快能夾死蒼蠅了,這樣很容易顯老哎……」

  「去!莊主俊美非凡,就算老了也是濁世翩翩美老頭……啊呀,不對!我要說的是,那只妖孽不知道讓莊主幹什麼,反正莊主書房裡的桌子每天都會開裂。」

  「說不定在吵架或者是打架?」

  「哈!如果是吵架或是打架,莊主也就算了,那只妖孽又怎會毫髮無傷?」

  「你們發現沒?莊主的精神越不好,那只妖孽就越是容光煥發……」

  眾人集體沉默了一會兒。

  「呃,不會那小子真的吸取莊主精氣什麼的……」

  「還把莊主迷成那模樣……」

  眾人再度集體沉默一會兒。

  「搞不好,那小子真的是妖孽也不一定!」

  「天!那要怎麼辦?我去找道士,和尚也行吧?」

  「無論如何!」江三握拳,對著黑壓壓的夜空發誓,「我們一定要剷除這只妖孽,保護莊主!」

  「阿嚏!」

  杜鱗大大的打了個噴嚏,身子都因這一下誇張的向前彎倒。

  「怎麼搞的,什麼人在說我的壞話?」

  揉揉鼻子,不解的嘟囔,不過鑒於他過於招人怨恨,也就無從計較起源頭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眼前的事辦好才是。

  將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冷冽凍人的美男子身上去,江無畔就坐在他對面,一手挽袖,單手持筆,眉頭擰得正如家丁們所說,差不多能夾死路過的蒼蠅,正在畫圖。

  那臉色,面罩寒霜。

  那架勢,殺氣騰騰。

  那陣勢,遠比昔日獨自單挑那堆黑衣殺手來的強橫許多。

  杜鱗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磕瓜子。

  自從江無畔鬆口之後,杜鱗的小日子就這麼悠閒稱心的過著。

  每天太陽還沒出來,就趕早去蹭飯,在臨劍莊眾下人們怒目而視中,一邊看他們家莊主耍劍娛樂,一邊磕瓜子喝涼茶指手畫腳當看戲,吃吃混混到

  中午,蹭了飯,爬去午睡一小會兒,等到起來也該用晚膳了。

  吃完晚飯,便隨著不太情願的江無畔入了書房,接著磨蹭被某人痛恨到死的春宮圖。

  杜鱗走的時候記得摸了幾包果脯瓜子,這時候身子往太師椅上一坐,二郎腿一翹,看著江無畔在那邊用功。

  這就是自從兩個人有了那次意外之後,八天來的相處模式。

  一場自己雖然吃了苦頭,但是也有爽到的歡愛,居然換來這種夢寐以求的慵懶享受生活,不管怎麼想都值了。

  杜鱗非常心滿意足。

  雖然光看江大劍客鐵青的臉色,還有似乎已經爆出青筋的額頭,杜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江無畔絕對對當初的承諾後悔了。

  江無畔確實後悔了。

  事實上雖然早就料到畫春宮圖的難度,但實際擺在面前時,才發現想像絕對比不上實際情況。

  要怎樣……究竟要怎樣做才能拉下臉皮、放下廉恥畫出那些淫蕩不堪的景象啊!?

  「我說,你畫的也就慢了點,都已經八天了,你還在對著張白紙發呆,搞錯沒?」

  盯著手持筆卻發呆了快有一個時辰的畫師,杜鱗不滿意的指指鋪好的白紙,點明了某人怠工的事實。

  江無畔真的很想將手中筆直接一撂,甩手走人,可惜情義這座大山牢牢壓在他的頭頂上。想要抵抗都無從抵抗,最後也只能認命。

  可是,就算認了命,畫不出來還是畫不出來。

  杜鱗瞥瞥他壯士斷腕的死樣子,歎了口氣,十分瞭解的拍拍對方的肩。

  語重心長道:「我知道,瓶頸了嘛,這是很正常的事。每個人都有瓶頸期的,尤其是我們這種搞創作的人,瓶頸更是家常便飯。這時候就需要好好的疏導了,只要巰導得通了,那靈感可謂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江無畔一聽到「疏通」兩個字,後背就有些寒了。

  果然,杜鱗喜滋滋道:「你的情況我也清楚,你與女人的經驗不足,光憑文字還是無法掌握正確的感覺,這時候就需要實質性的指導了∼」嗯嗯,這麒麟城中的青樓不知道檔次如何,有沒有讓人心動的花魁娘子?

  聽到這裡,江無畔哪還會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當下冷道:「如果要去青樓,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杜鱗正美滋滋的想著,聽到這句話,險些一下子滾到椅子下面去。「你在說什麼啊?想要最快最好的掌握技巧,那當然就只有經驗豐富、閱盡千人的花魁娘子了!」

  江無畔也不理他,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充分表現出對此的不屑一顧。

  杜鱗跳起身子,怒道,「我這可是完全為了你好,為了達到一個新的巔峰,就一定要多看多聽多學!如果就這樣閉門造車,哪可能做得好呢?像你們練劍的,不也講究相互切磋,以達到巔峰麼?我這邊的自然也是相同道理啦!」

  這廝的歪理一套又一套,江無畔從一開始的想揮劍砍人到勉強忍住怒氣,也算是適應力良好了。只是聽到現在這樣的說法,又將自己心愛的長劍與淫書放在一起比較,這口氣自然是忍不下來。

  「胡說!」一拍桌,桌子很合作的裂成三半,倒塌開來。

  唉……

  這都是第八張桌子了。從開始作畫那晚上就開始拍,連拍裂八張桌子,江無畔這人也真浪費。

  杜鱗縮縮脖子,雖然很想給他據理力爭下去,但是看那個吹鬍子瞪眼外帶差不多可以用「青面獠牙」來形容的臉色,還是吞吞口水,忍下去好了。

  形勢比人強,這也是沒房子的事。

  相處這些時日,他自然清楚江無畔的老古板性情,也自然明白江無畔把

  劍術看得有多重,如果褻瀆了他心中的聖地,翻臉砍人事小,不肯畫春宮圖可是事大了。

  不錯!現在對杜鱗而言,只要江無畔能畫春宮圖,就一切沒問題!所有一切的脾氣都要向著春宮圖靠齊!爭取做到不忤逆江無畔的意思,不挑起關於

  「淫書」和「劍術」哪個更高尚的意氣之爭,追求的是更加實質的東西!

  這樣一想,能屈能伸的無賴自然選擇最能達到效果的方式。

  當下話鋒一轉,笑道:「自然是不能和劍術相比啦,不過積累經驗總是好的。算起來你也算是開過竅了,也該好好享受一番了吧?」當然,他也覺得很爽就是了,當然,如果每次不要那麼通就更好了。

  聽到這麼一句,江無畔頓時一怔,隨後臉色更差了。

  「你……就這樣滿不在乎的說出來?」

  「要不然還能怎樣?這反正也是事實嘛!」杜鱗反而略有些震驚的看著他,不是吧?他都沒嚷嚷,大劍客怎麼就受不了了?想了想,又看看江無畔臉色,這才恍然明白。「我說,你該不會還在在意吧?我可不是女人,你從哪兒聽過男人被上了就要遵守三從四德的?被說笑了。」

  是啊,杜鱗不是女人,自然不會在意那種事。可是作為一個男人,被另外一個男人這樣那樣,難道就真的沒一點陰影?

  「還好啦,基本上有爽到就好。」杜鱗撇撇嘴巴,「更何況當初的情形,你給我機會反抗麼?我平常就打不過你,那時候就更打不過了。」

  江無畔的臉色越發不好,幾乎可以用「扭曲」、「猙獰」之類的詞來形容了,讓杜鱗看得直擔心,江大劍客會不會就這樣拉不下面子,直接將他幹掉?

  「呵呵,你放心,我不會四處大聲嚷嚷,說你強姦我的。」

  「……」黑色氣場如泰山壓頂,開始在江無盤身邊凝聚。

  「咳!」好像玩過頭了。杜鱗慌忙轉移話題道:「你若不願,就請兩個花魁娘子過來,也好。」

  「你讓我召妓到臨劍莊?」開什麼玩笑!?

  「呃……我又沒讓你做,我知道你也不會那麼做……」

  「廢話!」你這小子到底當我是什麼人?

  「所以說,我來做,你來看就行了。」剛好也可以享受一下。

  說實話自從上次和江無畔有過那檔子事之後,杜鱗忙到忘記的性慾也被挑起來了,但是又不可能去找江無畔發洩,自然也只能轉移目標,要不然小心被雷親到。

  「你敢!」這下子不光瞪眼,手掌一用力,桌子的殘骸就變得更小塊了。

  「我不敢。」杜鱗苦著臉,也只能打消蹭錢取樂的念頭,「那這樣,找一個龜奴……

  眼看那邊那強臉都已經向著鍋底發展,額頭上的青筋也跳啊跳的,杜鱗無奈的歎口氣,繼續退一步說話,」好吧好吧,那就兩個女人,讓她們互相摸摸來一場就行了……」

  「杜、鱗!」這廝的腦袋裡什麼時候能不帶那種下流色彩?江無畔聽他這麼說,真的很有種衝動用劍把那顆頭剖開,把裡畫的腦漿好好洗洗乾淨!

  「這樣也不行?那找一個來自己表演一下總行吧?」

  江無畔氣到這會兒已經快沒氣了,他覺得喉嚨乾澀,腦袋發疼,就往旁邊椅子上一坐,單手掐著眉間,胸中鬱悶得緊。

  他寧可自己跑去對付整個「絕殺」,被人家圍殺,也不願和這個淫棍說話!

  「你真的很難伺候唉!」杜鱗強行擠出來的好脾氣也告罄了,怒氣沖沖的走到江無畔身前,俯下身望著同樣頭疼不已的莊主大人,「你已經拖八天都畫不出一張畫來,我那邊小說都寫好了,書商還在等著我的稿子呢,你在這裡拖拖拉拉,你可知天下間多少讀者會等得心焦難安嗎?啊?你這人答應了又做不到,還挑三揀四,真看不出你居然這麼婆媽!」

  江無畔想回嘴,但杜鱗說的都是事實,也不好回嘴,因此這口氣只能表現在表情上。本來就略顯嚴肅倨傲的臉,這下子變得更是神鬼迴避,生人勿近了。

  見他這副表情,杜鱗也不是不懂得進退之度,如果把江無畔逼急了,扯破嘴臉,自然對誰都不好。打一棒子該給一個甜棗吃,這可是待人處事不二法則啊!

  當下語氣放柔道,「我自然知道你的苦處,也知道你生來便討厭這事,這次我聽你的,不召妓。不過這總要尋個法子解決才是。你也知道,我那邊也不友好混,那麼多讀者等著我的書呢,就過樣不負責任實在不太好。」

  「我知道。」江無畔回了三個字,除此之外也就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看到他示弱,杜鱗歎了口氣,道:「既然不肯招妓,又不肯看人表演……那,就只能這樣了。」

  「嗯?」江無畔慢了一下,還不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眼前黑影一晃,杜鱗忽然向前走得更近,就這麼突然坐到他的膝蓋上。

  這一下,可是江無畔沒料到的,稍微愣了一下,對方的手臂就如蛇一般的繞過來,纏在他的脖子上。與此同時,雙腿也抬起,勾住他的腰。

  這一下動作,二人貼得極近,幾乎是鼻尖都碰到鼻尖。熾熱的呼吸都噴到對方臉上。

  杜鱗笑得柔和,動作也纏綿得緊「要想寫出或者是畫出最對的感覺,自然只有親身體驗才是最合適的。只有通過自己的身體才能領會正確的感覺,之後再用筆寫出或者畫出……你別動,閉上眼,我幫你感覺一下。」

  「你……」江無畔覺得臉上好熱,那人口鼻噴出的熱氣兒簡直像要將他灼傷一般,難受得很。他心中覺得不妥,想要推辭,卻不料對方搶先一步下手。

  「這是最後一種法子,我都不介意了,你還介意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扭扭捏聶像個娘兒們,不會太沒用了麼?」

  「你……」江無畔自然不會被這幾句話激怒,讓他真正無法動彈的是杜鱗的動作。

  尷尬到死的姿勢,還有尷尬到死的曖昧,讓江無畔身體不由繃緊,正要伸手將身上人推開,杜鱗抓準時機開口,「你怕什麼?我又不佔你便宜,也不和你幹那檔子事,只是要指導一下情景而已嘛。」

  「你……」真是不提哪壺開哪壺!

  「你也想快點解脫對不對?那就速戰速決,趕快處理掉。還有下本書的插圖等你畫呢!」

  聽到這裡,江無畔想要推開他的手也縮回去了。

  杜鱗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識實務者為俊傑嘛!」

  江無畔只覺得脖頸後那兩隻胳膊開始作怪起來,十根手指軟綿綿的揉捏著他的肩膀,同時雙腿也在窄小的把手靠背形成的空間內輕輕滑動,就連坐在膝上的臀部都在磨蹭著,欺負著他的感官。

  杜鱗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上泛出不同以往的笑容,不知怎的,這超近的距離讓人呼吸困難,尤其還識在這麼個姿勢下。

  江無畔身子徹底僵硬了。

  大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來,我說橋段給你聽……你只要放任身體去感覺就對了……乖……」

  說著,一手抽回遮住江無畔的雙眼,杜鱗騎在他身上,開始輕輕扭動腰桿。

  「我讓你畫的這場景,是在佛門古剎的後山小林中。芳齡二十六歲的劉夫人因丈夫寵愛小妾,使得深閨寂寞,這日出門來拜佛,卻是前來私通佛寺中的相好如辰和尚。二人避開人群,來到後山寂靜之處,便迫不及待的入了小林,兩相糾纏,互相拉扯,衣衫盡褪。羊脂白玉的裸身就這麼坐在和尚腿上,

  劉夫人雙臂從他的後背摸到前臂,然後是小臂,再然後是手背……」

  說到此處,左手仍然摀住江無畔雙眼,右手輕輕滑過身後,五指沿著臂膀向下,摸到小臂,拉著對方的手,杜鱗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勢送入了自己衣內。

  嘖,為寫作大業獻身,這就是最高境界啊!

  江無畔顯然沒料到他居然這樣做,身子一僵,五指蜷縮,眼看就要握成拳,杜鱗湊嘴過去在他耳邊呢喃道:「劉夫人拉著和尚的手,摸上她的身,先是腰……

  江無畔聽到耳邊呢喃,那人聲音低緩,較之平日沙啞,口唇中噴出的熱氣吹拂著他鬢角的散發,吹進他的耳內,又麻又癢。

  手指動作緩慢卻挑逗,被蒙著雙眼只能讓其他感覺更敏銳,因此被抓住的手下肌膚觸感更加生動……

  杜鱗的腰,雖然瘦卻堅韌有力,江無畔雖然沒有女人那邊的經驗,但曾經也被蛇蠍夫人算計撫過她的腰,只覺得現在手中這段腰肢,遠比軟滑柔膩的腰肢多了韌勁兒,也更要讓人銷魂。

  「後是背……」

  感覺到大而厚實的手掌沿著腰向上爬了一兩寸,到了後腰,又向上沿著脊柱攀爬。杜鱗感覺到那隻手過處,一種奇異卻熟悉的酥麻感再度復甦,讓他鬆鬆攀住對方腰的雙腿都有些發軟,腰更是險些挺不起來。

  自從那夜讓人終生難忘的激情過後,已經過了八天……這期間,許久不曾過來登門造訪的春夢也變得勤快許多,夜夜騷擾,搞的杜鱗都認定自己是嚴重的慾求不滿了。

  禁慾這種東西,和一旦禁慾不小心開葷、可是完全不同的!差別就像是永遠看得到得不到,與近在咫尺伸手就能享用卻不得不忍耐之間的區別,很明顯,後者磨人到要發狂的地步。

  而杜鱗,現在就處於這個階段。

  他望望被遮住眼也遮去大半部分表情的江無畔,感覺著後背上那隻大手帶來的麻酸感,當下決定——便宜不佔白不佔!

  本來確實抱著相對於純潔的態度來做這件事的,出發點也是為了畫圖。

  但到半截,似乎沒道理讓自己不佔點便宜啊?

  要知道,天底下最難吃到的豆腐,就是臨劍莊莊主那塊天下聞名的鐵板!

  現在這機會放在眼前,還有推辭的道理?

  當下杜鱗就毫不客氣,繼續抓住對方的前臂,引領著在自己身上摸索。

  「然後是胸……」

  他自然沒有女子的乳房,不過蓓蕾處卻完全一樣嘛。

  當對方手指劃過胸前茱萸時,一種彷彿被雷電打到的顫慄感通過那小小突起迅速流竄,杜鱗抓住對方前臂輕晃,感覺到對方手掌上的老繭磨蹭蹂躪著嬌嫩的部位,電打的快感讓他腦中發昏,呼吸也變得急促許多。

  江無畔的呼吸也明顯亂起來了。面頰飛紅,薄唇微張。這種被壓在身下的色情感覺,讓人真的很想再狠狠的欺負欺負。

  事實上,杜鱗也禁不住這樣的誘惑,就這麼做了。

  他略微探頭向前,就著摀住對方雙眼的動作,就這麼吻上對方嘴唇。

  薄薄的嘴唇口感很好,江無畔似乎是被他這突然而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想要掙扎,舌卻被探入口中的舌捲住。

  「嗯……嗯……」

  這種感覺實在是大好了!

  江無畔雖然是硬梆梆的一塊鐵板,但是舌頭卻又軟又滑,而且學習精神良好,抗打擊能力也強橫。尤其又貫徹了誓死都要報復的觀念,看,這才不過撩逗兩下,就立刻反捲回來了。

  從鼻子裡難以抑制的發出甜膩喘息聲,杜蜱鱗心中一個勁兒的懊惱!

  啊,自己簡直就是豬啊!真是的……這麼個吃豆腐的大好機會都會放過,白活了這麼久,枉費寫了那麼多淫書了!

  「嗯……」嘴唇被親吻著,不知道江無畔是不是也被弄昏頭了,原本被動的被抓住撫摸的手也開始游弋,剛好就在他胸前撫弄,手指下意識一夾,小小紅珠頓時受不了這甜蜜折磨,也讓杜鱗更是輕哼了一聲。

  杜鱗這時也不顧摀住對方眼睛了,雙手緊緊抱住對方頸項,腰也禁不住興奮得顫慄起來。

  他追尋著這種讓人骨酥身軟的快感,也不顧接下來可能會遭遇屁股開花的惡運,反正開過花之後還有更爽的等著,這一點點痛楚也就能忍耐啦。

  於是,杜鱗雙腿也緊緊攀住江無畔的腰桿,身下早就興奮起來的部位向前一靠,他這才有些吃驚的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是堅硬如鐵。

  「你……」

  這個字剛冒出來,就在彼此身體接觸,身體已經起了變化的事隱瞞不住,江元畔忽然一伸手,就將坐在腿上的杜鱗推得摔在地上!

  「啊!」杜鱗沒料到江無畔突然發難,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摔到地上,當下痛得大叫一聲。

  江無畔的臉紅的非比尋常,在燭光下居然有種屬於雄性充滿侵略性的逼人艷麗感,讓杜鱗看得禁不住呆住了,罵人的話也在喉間轉動,就是不肯吐出來。

  江無畔瞪著他,像是看到什麼妖怪一樣,後退兩步,忍不住用手摀住嘴,就這麼奪門而逃了。

  杜鱗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動作,目送那道白影被夜色吞噬,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喂!」

  搞什麼啊?拜託,都到了這地步了,好歹也要負一次責才對啊!

  杜鱗低頭望望精神十足的那部分,歎了口氣,抬起自己的右手,「嘖,這八天完全就是磨練手上技術來著。」

  那之後,江無攀將將自己鎖在屋子裡不出來,誰都不見,杜鱗也沒辦法,只能焦急等待著。不知道那位大劍客又在搞什麼鬼。

  呃,該不會是被自己那番吃豆腐嚇怕了吧?

  「嘖……如果不是打不贏他,那小子早就被我吞下肚去了。」雖然打不贏也可以用陰謀手段贏一回吃掉對方,但那之後只怕要浪跡天涯、被人追殺一輩子吧?

  「嘖,我都這麼委屈得讓你吃了,就這樣還不肯……」杜鱗想到這裡也覺得特委屈,他都這麼犧牲了,江無畔那小子還是不知好歹。卻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是追求快樂,情願什麼的自然就丟到腦喉不去搭理。

  臨劍莊中眾人見到莊主都被欺負成這樣,自然不會給杜鱗好臉色看,不過杜鱗也並不在意,這種事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現在只是等著不知在鬧什麼彆扭的江無畔出關,繼續畫那些春宮圖就好。

  可是還不等莊主出關,禍事就搶先一步來了。

  江無畔把自己關在房內的第五天,臨劍莊中就來了一批熟悉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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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前兆

  江無畔心亂如麻,偏偏找不到線頭。

  他知道心境無法恢復以往的原因,卻怎樣也控制不了。

  杜鱗,都是杜鱗!都是那廝出現攪亂了他的平靜,該死的,討厭的淫棍!

  江無畔將自己關在斗室內,想要靜心,想要重新尋回心底的平靜。

  可是這關入斗室的幾天,他還是不得安寧。

  經常在不經意間,腦中就晃過那人身影,做的那一堆荒唐事,就算刻意壓制,也做不到。

  就連在夢中,或者該說就因為是在夢中,浮現在腦中的是更激情大膽的畫面。有些是經歷過的,有些卻是那一晚杜鱗坐在他腿上所做之事的後續。

  他夢見他將杜鱗推倒在地上,卻並沒有如現實中那樣離開,而是撲上去,將那人的衣杉撕裂,任由那人在他手中呻吟喘息,流淚求饒。

  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心中還有如此深沉的黑暗。如此蓬勃的慾望……這讓江無畔有點不知所措。

  這種感覺,比練武走火入魔還要糟糕,還要可怕。

  不行,他一定要克制住這種感覺,不能再讓它氾濫下去。

  他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劍之道,不能讓別的龐雜事物打擾了!只有心靜,才能領悟更高一層的劍之道……

  這一夜,江無畔繼續閉上眼,在床榻上盤膝打坐,不料一向寂靜的外面,卻鬧騰得不像話。

  江無畔雙眉緊皺,強行集中注意力的他,已經掌握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抓刺客!」

  「保護莊主!」

  外面護院的叫嚷聲夾雜在刀劍碰撞聲中傳過來,江無畔右手一揮,房門頓時大敞。

  再眼熟不過的全身黑色、顯然就是出門越貸殺人的最佳裝扮,一群打過兩次交道的殺手們,正和臨劍莊護院打成一團,劍來刀往好不熱鬧!

  此刻,看到房門大敞,早就虎視眈眈想往裡闖的黑衣人直衝而入,衣襟上繡著的金線充分表明了他們身份上的不同之處。

  果然,這幾個出手也狠戾得很,角度刁鑽,劍勢極快,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江無畔冷哼一聲,放在一旁的長劍上手,一抖手,綺麗劍花綻放而出!

  「嘩!好厲害!」一聽到不對,就在第一時間跑出來看熱鬧的杜鱗興奮的爬上屋頂,盤膝而坐,一邊嗑瓜子一邊看下面打架。當江無畔打開大門時,他就雙眼放光,看到那白衣瀟灑的劍客再度大發神威,和那幾個一看就知道不是肉腳的刺客鬥成一團。

  大家都是老相識了,打趕來也分外賣力。

  杜鱗這場戲看得興致勃勃,興奮到都沒發現身後有人偷偷走近。

  「別動!」低沉聲音伴隨著橫在脖頸上的長劍一起出現,杜鱗的身子立刻僵硬無比,配合著一動也不動。

  「喂,老兄,你搞錯沒?我就是一路過的路人甲,對你沒好處,你抓住我幹啥?」搞什麼,怎麼每次都要玩這一套?

  「哼!」黑衣殺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顯然不相信他嘴巴裡吐出來的話,揚聲向下面喊道:「江大莊主,你還不住手麼?」

  杜鱗忍不住吐槽道,「老兄,你腦袋沒壞掉吧?下面那位江劍客可是巴不得我快點死,他好不用還債呢,你這樣做,他肯停手才怪!」

  一邊說,一邊想用師門秘技逃跑,但這一次卻不管怎樣做都逃不了對方的控制。

  「唉?」在發覺對方乾脆利落的用某種奇怪手法將他巧妙禁錮住,杜鱗驚訝得睜大眼,「你怎麼會……」

  「我怎麼會『下九流』門的手法對麼?」對方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別忘了,你們下九流門中全都是三教九流的人,這樣的人來當殺手,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用的和師父教的不一樣,你這種手法……有些怪。」杜鱗想到一個可能性,心中「咯噔」響了一下,「你該不會是……『那位』師叔的弟子吧?」

  「哼,多說無益。」黑衣殺手懶得跟他蘑菇,直接將劍一橫,衝下面叫道:「江無畔,你還不住手麼?」

  江無畔臉色鐵青,手中長劍卻「鏘」的一聲落了地,「我警告你,你若他一根汗毛,我定要你付出相應代價!」

  江無畔一停手,其他人自然也打不起來,家丁護院們不情不願的住手,同時更加怨恨的目光直衝向杜鱗。

  杜鱗心中別說有多委屈了,這又不怪我,都是你們家那個莊主擅自行事啦!

  「哼,果然識時務……」

  黑衣殺手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杜鱗就哇哇大叫,「我不用你救!這不是條件交換!我還要你幫我畫……」

  「你給我閉嘴!」江無畔衝他惡狠狠的喝斥一聲,又將臉衝向黑衣殺手,「說吧,你想怎樣?」

  「呵呵,果然如江湖傳言一樣。」黑衣殺手笑出聲。

  「江湖傳言……」

  杜鱗和江無畔跟著念了一遍,杜鱗是好奇,江無畔卻是心中有種糟糕到不能言說的預感。

  下面人也全都豎起耳朵,等著聽八卦。

  這實在不能怨他們孤陋寡聞,臨劍莊雖然名氣不錯,但卻是難得的入世,旁邊的麒麟城又是民風質樸,少有江湖人駐足,所以那些八卦消息小道傳聞自然傳不到耳朵裡。

  「你們還不知道嗎?」黑衣人也有些驚訝,這消息可是傳遍了江湖的各大門派,名列江湖秘聞錄撰寫的年度最受歡迎八卦排行榜第三名,這些人居然不知道?從某種程度而言,也算是夠厲害的了,「江無畔江大劍客和他的情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擁吻,令無數心儀江莊主的女子悲慟欲絕,眾男子拍手稱快,大大稱頌江大做了件天大好事,使得他們有了數不清的機會……」

  一陣風吹過,江無畔沒什麼反應,臨劍莊眾人也沒什麼反應,但是黑衣人後背卻覺得一陣冷風直吹,讓他的心肝肺都覺得涼颼颼的。

  搞什麼啊?

  黑衣人在心中嘀咕,不過依然很敬業的將長劍又湊得離杜鱗脖子更近了一點,「所以,江大劍客,為了你家情人的小命著想,你選擇配合,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杜鱗默默的,默默的,伸手摀住了自己的臉。

  「江大俠,其實我們這麼大動干戈,三番四次來找你,無非是出於一個目的。你只要老老實實將那東西……哎?」

  黑衣人的話剛放出一半,江無畔的身影忽然稍失了!

  不過,就是一陣風刮過,捲起幾片落葉,江無畔的身影就突然鬼魅般的消失了!

  「怎麼……」黑衣人驚訝的瞪大眼,但在下一刻就聽到彷彿從地獄傳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去死吧。」

  「你……」從胸口突出的劍刀掛著一串血珠,在月色下反射出冷冷的光。黑衣人無法置信的望著那截劍刃,隨著抽回去的動作,心不甘情不願的向前倒去,骨碌碌的滾下了屋簷,「咚」的一聲摔在地上,塵土四揚,顯然已經是十死無生了。

  下面臨劍莊眾人也一改昔日鼓噪作風,默默的動手,不過刀光劍光掌風卻更加凶狠,黑衣殺手們的情勢急轉直下,完全搞不明白這些人怎麼突然像是中邪一樣,變得這麼難纏!

  杜鱗依然保持著沉默不語的狀態,卻是腳底抹油,直接開溜了。

  開玩笑,江無畔已經氣爆了,那群極端擁護莊主,完全奉行莊主至上主義的猛男們也氣瘋了,等到他們殺光了那群黑衣人,就要來找自己的麻煩,此時不離開暫避風頭,更待何時?

  他想得挺美,但江無畔也不是傻瓜!

  杜鱗身形剛一動,江無畔就隨之跟上,杜鱗向東,他就向東,杜鱗向西,他就跟著向西,如影隨形,就是不肯放鬆。

  杜鱗帶著哭音道:「江大劍客,不關我事啊!當初你不是也知道,那個是意外!意外啦!」

  江無畔也不說話,只不過面色更加平靜,平靜到完全就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夕嘛。

  「哇哇哇……你別跟著我!我……」

  這聲哀嚎還沒完,江無畔忽然一個縱身,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嚇得杜鱗又是一長聲的慘叫。

  「啊!」

  奇了,自己的聲音什麼時候出現高低音混合效果了?

  杜鱗詫異的張開眼,剛好見到一名黑衣人從半空中跌下去,顯然是被江無畔一劍劈了。

  唉?等等……

  杜鱗這才發現他腰上多了不屬於他的一條鐵臂,正緊緊箍著他的腰,不肯放開。而他整個人也被抱入江無畔的懷中。

  如果是前幾天,興許他還會興奮的想著佔點便宜,但是現在,一對上江無畔毫無表情的冷峻面容,那一點點的色心也就灰飛煙滅了。

  「嗚哇……我都說了不關我的事……」

  「你說。」低沉冷淡的聲音偏偏帶了些許平常覺得聽不到的魅惑,江無畔微微垂頭,在他耳邊呢喃道:「我是將你油炸清蒸,還是切片用大火炒好呢?要不然,燒烤也不錯。」

  這對江無畔而言,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溫情款款」的聲音,卻讓杜鱗嚇飛了魂。

  不是吧?他不至於真的氣成這樣了吧?

  「我……小心!」杜鱗正想討價還價,卻剛好瞥到黑衣人從江無畔背後出現,一柄大刀向著江無畔的背直接砍下來!當下還來不及想,身體就自動自發的動起來了,一個用力,兩個人的位置頓時逆反,一陣冷風吹過,火辣辣的痛楚讓杜鱗禁不住悶哼一聲,哭訴道:「江無畔,你好狠……居然用我當盾牌……」

  江無畔的表情很怪,既像是詫異,又像是緊張,或者該說是驚慌?原本抱住杜鱗的手更用力了,「你明明自己轉過來,還說我用你當盾牌……你……你糊塗了麼?」

  「啊?」杜鱗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自動去當人家盾牌哦?搞什麼!「我搞錯了……」說完就雙眼一抹黑,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杜鱗!杜鱗!」

  江無畔搖搖懷中的人,發現是徹底昏死過去了,伸手便給他點了止血的穴道。一揚手,便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丹藥,想要塞進杜鱗的嘴裡,卻發現這小子痛得牙關緊咬,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江無畔也來不及多想,直接將丹藥含在口中,一低頭,吻上杜鱗的嘴唇,就這麼給他把藥灌了下去。

  所有的動作都停頓了。

  不管是臨劍莊眾人,還是黑衣殺手們,都傻愣愣的望著他們當眾表演,看著傳聞中不近女色不近男色的「劍舞」抱著懷中的青年一頓猛啃……

  等到一吻結束,最崇拜莊主的江三頓時發出一陣狂吼,「哦哦哦哦哦哦!杜鱗我要殺你全家!」雙錘到處,血肉橫飛,這股蠻力遠比之前要猛上許多!

  「啊啊啊啊啊啊!三哥,你殺完告訴我,我要鞭屍!」另外一位也狂化了。

  「鞭屍完通知我去刨墳!我再去鞭一次!」

  「蠢材!怎可能有墳?」

  「為什麼不能有墳?挖墳鞭屍才是王道!就算沒墳,也通知哥幾個造幾座!」

  倒霉的毫無疑問就是那些黑衣殺手了,眼睜睜的看著那幫已經野獸化的壯漢猛男們口中大聲咒罵著杜鱗——也就是臨劍莊莊主情人,手中的刀槍棍棒卻全部向他們招呼過來。

  「干!老子們可不是出氣筒!」黑衣殺手們也來氣了,衝上去頓時和眾人殺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江無畔早就抱著杜鱗回到了後院。這一路上遇神殺神過佛滅佛的強大氣勢,讓原本打算阻攔他的黑衣殺手們都望之卻步,也讓他一路順利抵達。

  他望著懷中臉色慘白,雙眉緊蹙的杜鱗,原本就亂糟糟的心中變得更加混亂了,而且還有著陣陣不熟悉的抽痛,還有難以言喻的慌亂,只想著將那幫黑衣人千刀萬剮……

  只要一想到杜鱗會受傷,更進一步的想到杜鱗可能會死,這一點讓他手腳法涼。雖然他明知道這道傷不會致命,但還是忍不住那樣想,那樣害怕……

  這種心情究竟是……

  「我到底是……」

  在某種情緒的激勵下,勝利毫無疑問的倒向臨劍莊這一邊。

  黑衣殺手幾近全滅,臨劍莊眾人雖然掛綵的不少,也掛掉些學藝不精的兄弟,但大體上還算不錯。

  杜鱗後背受傷,一直昏迷不醒,經過山莊專用郎中的診治,總算是脫離了最危險的時期。

  這段期間,江無畔一直守在杜鱗身旁,不曾離開。

  就選樣過去了三、四日,江無畔再度出現在臨劍莊眾人面前。

  「留下來的活口招了麼?」

  「莊主,老奴辦事不力,沒發現他們舌頭底下藏有劇毒……他們都服毒自盡了。」

  「嗯。」這些殺手本來就是死士,留下性命招供才奇怪呢。江無畔沉吟片刻,吩咐道:「江福,明日你帶上三十人去探查挽秋的消息。」

  「莊主!」江福大驚,他還要留下來監視杜鱗那廝有沒有對莊主動手動腳呢,如果現在被派出去,豈不是被調虎離山?開什麼玩笑!

  「順便探查一下黑衣殺手的消息……當然,以挽秋的事為主。」

  「可是,老奴雖然不才,但我若是離開,那杜……不,這臨劍莊如果有個麻煩事,那該如何是好?」他可不能讓杜鱗那妖魔鬼怪傷害莊主一根汗毛!

  江無畔沒聽出江福真正擔憂的原因,續道:「你江湖經驗豐富,能從蛛絲馬跡中尋到事實真相。挽秋是我至交好友,這麼長時間沒聯繫,雖然也是他的作風,但我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福管家,這件事只有交給你辦,我才放心。」

  莊主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還能怎樣?

  江福只能不甘不願的橫手躬身行禮,應了下來,「……是。」然後趁著躬身的時候,向一旁同樣很焦急的江三打了個眼色。莽撞大漢這次總算算沒領會錯管家的意思,點點頭,表情凝重,看那模樣,也是要誓死保衛莊主的貞操不至於被禽獸奪走,江福這才放下心來,束手站在一旁。

  可還沒等江福的心徹底放下,江無畔又吩咐道:「這幾日杜公子正在養傷,吩咐膳房準備些補品。」

  「是。江順為人機靈,手腳麻利,老奴這就讓他去照顧杜公子。」順便監視。當然這句話管家稱職的沒說出口,只是在心裡嘀咕。

  江無畔沉吟片刻,回道:「不用。」

  「啊?」江福一愣,卻不能有任何異議,道,「是。一切謹尊莊主吩咐。」

  江無畔點點頭,便向西邊走去。

  福管家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莊主他……到底還是……」

  「這幾天莊主都是親自照顧那個姓杜的,這麼看來,難道傳聞是真的?」

  江三無法置信的說了這麼一句,周圍人都呈現石化狀態之後,再度摩拳擦掌。

  「三哥,記得通知大家去鞭屍。」

  將熬煮好的藥湯從下人手中接過去,江無畔又從膳房端了碗粥,又挑了幾塊鬆軟糕點,一股腦塞進食盒裡,便向著後院走去。

  院子裡黑沉沉的,沒有點亮燭火,也使得這寬闊院落沒有一點兒活人氣息。

  從天傾瀉的月光非但沒掃除這種冷清感,只能讓人聯想到「慘白」一詞的光芒反而更增加了些許冰冷。

  江無畔推門進了屋,習武之人大多可以夜視,加上朦朦朧朧的月光,就算不用點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杜鱗蜷縮在被褥裡,呼吸急促,顯然很不舒服。

  江無畔將食盒放在桌上,走到床邊俯身看了看情形,便拍拍杜鱗的臉,「起來了,該吃藥了。」

  杜鱗睡得昏昏沉沉的,只從鼻子裡「嗯」了一聲,便再沒什麼反應。

  見杜鱗臉色潮紅,臉上都是汗,估計難受得緊,再加上剛才觸摸他的肌膚也是燙得驚人。

  還記得杜鱗這人天生體溫低得驚人,這時候燙成這樣,實在不太尋常。

  事實上就算是在歡愛時,杜鱗的體溫都低得嚇人……江無畔心中略微一擰,隨後便不予理會的拿起放在一旁的銅盆,他出去到水井那裡打了桶水,絞了帕子,又返回屋內。

  「熱……」

  剛進到屋內,就聽到杜鱗在喃喃呻吟,江無畔側身坐在床邊,用巾帕幫他擦拭額上的汗,沁涼的巾帕剛貼到額頭,昏睡中的杜鱗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等到擦拭了幾下,將臉上弄乾淨,杜鱗已經舒舒服服的自動向他手上湊。

  看著那張臉露出滿足的笑容,以及因為發燒而暈著潮紅的臉頰,江無畔為碰觸到的感覺心跳加快了不少。

  這種感覺在照料他的這幾天中經常發生,尋常到似乎不能稱之為「異常」了。

  江無畔凝視著那張難得沉靜下來的面容,心中那團亂麻也變得不是很討厭。

  「杜鱗,起來吃藥,再吃點東西。」不知不覺間,他的聲音似乎被這情形所感染,放柔了不少。

  「……嗯……」病重昏睡中的杜鱗倒是沒發現這點,只是向著涼快的地方湊。

  他已經昏睡了一天了,再不吃東西,只怕會受不了。

  「起來了,吃藥,吃東西!」

  杜鱗壓根就沒反應。

  「快醒醒!」

  「……呼……」

  「喂!起火了!殺人了!」

  「……呼嚕嚕……」

  「……」江無畔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如果你再不起來,我就不幫你畫春宮圖了。」

  「不行!」這句輕飄飄的話尾音還沒落,那邊病人不但睜開眼,還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答應過的,不能反悔!如果你反悔,我就算是變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方纔還迷迷糊糊的青年,此刻已經恢復清醒,不知道是發燒還是有「春宮圖」這劑猛藥刺激的,杜鱗雙眼都能放出光來。江無畔徹底無言。

  這究竟是什麼人啊?

  他忽然覺得全身脫力,很有種想在後院挖個大坑,隨後把人丟進去埋的衝動。

  「起來了,就吃藥。」

  杜鱗立刻軟趴趴的再度軟倒,眼睛眼看就要閉上了。

  「不許睡!喝藥吃飯!」只要某人一清醒過來,江無畔就抑制不住那種兇惡態度。

  「哦……」就算腦筋現在還不太清楚,從本能上也知道眼前這人不好惹,杜鱗迷迷糊糊的想要爬起身子,卻連胳膊都抬不起來,「我……動不了……」

  他說話時舌頭都大了……剛才那股說要糾纏至死的神勇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江無畔無奈,也只能像前幾天一樣起身拿了藥碗,單手扶起杜鱗的上半身,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從後面繞過手臂,將藥碗送到他嘴邊。

  「好苦……」杜鱗才喝了一口就承受不住了,當下眼淚汪汪、百般委屈的望著江無畔。

  「苦也要給我喝下去!」可惜的是只要他一清醒,江無畔就立刻恢復冷硬態度,硬是給他將一碗藥都給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杜鱗的臉都皺起來了,腦袋昏昏沉沉,後腦還隱隱作痛,結果這個凶巴巴的美人兒還欺負他,真過分。

  被淚水弄模糊的視線可憐兮兮的望著江無畔,對方卻不為所動,直接換粥碗上陣,又被灌了半晌,江無畔這才罷手。

  杜鱗立刻昏沉沉的睡過去。

  江無畔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衣服拉開,用最輕柔的手法幫他背上傷口上了藥,對昔日同赴雲雨的誘人身體,此刻卻可以不含任何邪念地加以照顧。

  這並不是恢復了以往心如止水的境界,而是……

  一想到杜鱗迷迷糊糊為他擋住那一刀的情形,江無畔的心情就又開始複雜了。

  杜鱗的傷勢過了十幾天才好,不過等到他恢復清醒,也能自己照顧自己之後,江無畔立刻甩手不幹,離開臨劍莊了。

  這一切都是起源於離開臨劍莊外出辦事的江福帶回來的一則消息。

  丁輓歌為查探黑衣殺手的行蹤,結果離奇失蹤了。

  江無畔二話不說,準備出行,說什麼也要親自去找丁挽秋回來。

  在臨走之前,這位近日來不知道為什麼性情越發陰晴不定的江無畔,來到他的廂房,冷冷看著他好半晌,盯得他渾身發毛,才丟下一句,「自己的傷自己看顧,等我回來檢查,如果沒好,你就死定了。」

  杜鱗完全就是莫名其妙……

  搞什麼啊?

  那之後江無畔還真是徹底履行了之前說過的話,一個使喚的人都沒給他派來,搞的杜鱗只能慘兮兮的自己處理傷口。

  「哼!那只畜牲,我好歹也是為了他才受傷哎,這是什麼態度嘛……」哼哼唧唧的給自己擦藥,擦著擦著,就想到別的地方去了,「話說回來,我當初幹嘛吃飽了撐了幫他擋那一刀!」

  如果說是為了讓江無畔消氣,或者是趁機威脅那小子多畫兩張春宮圖之

  類,也可以說得通,但是明明在思考之前,身體就擅自行動了。這又怎麼解釋呢?

  杜鱗自己都想不明白。

  「算了,不管了!麻煩死了!哎喲喲,好痛……好痛……」杜鱗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這讓他更加懷念昏迷不醒那段時日了。

  說起來,那段日子該不會是江無畔一直在照顧他吧?

  這麼說,那隻大手撫摸在背上的感覺,還真不賴……

  這麼一想,身體就又有了反應。

  杜鱗望著精神奕奕的下半身,苦著臉道:「嘖,身上帶傷,行動不便……連嫖妓都不行哦……」

  就這樣又熬了十幾日,終於等到傷疤徹底脫落,只餘下一道肉痕。

  杜鱗終於可以擺脫只能靠右手撫慰的噩夢,又趁著牢頭不在,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跑出去嫖妓了。

  初時,杜鱗在紅粉陣仗裡還如魚得水,快活得不得了,但如此過了幾日,就忍不住開始想念不知道混到哪裡去的牢頭。

  江無畔到底找到丁挽秋沒?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如此又過了幾日,杜鱗也覺得夜夜笙歌沒啥意思,自動自發的回轉自己住的小院,坐著發呆。

  已經非常習慣糾纏的那道身影一旦不在,為什麼就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呢?

  杜鱗想不明白。

  就這樣,又發呆過了二十多天,江無畔總算是回來了。

  杜鱗見到江無畔的時候禁不住嚇了一跳。

  江無畔向來潔淨的白衣都變得灰撲撲的,長髮也隨便挽個髮髻,臉色憔悴,臉頰的肉都有些瘦下去,下巴顯得更加尖削了。

  不知道怎麼的,杜鱗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一擰,嘴巴上卻使壞道:「怎麼?才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你就想我想成這樣?」

  江無畔坐在書房正中的椅子上,雙眼也不看他,一身難得的落寞讓杜鱗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

  江無畔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他腰,將臉也埋在他的小腹處。

  杜鱗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江無畔從來沒有像這樣主動親近過他,現在是怎樣了?到底在搞什麼?

  「江大劍客,你、你怎麼啦?」

  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我找不到他……」

  「啊?」杜鱗稍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會吧?」

  「挽秋他,我怎麼也找不到他……如過我當初強硬一點,無視他的感受尊嚴之類沒用的東西,那他現在就不會……」這一個半月來,江無畔率領眾人差不多將整個江湖的地皮都翻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丁挽秋。

  「半照晚」簡直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而唯一有可能告訴他們丁挽秋去向的黑衣殺手們,則是更難找,也更難纏的對象。

  所以,這麼長時間來,江無畔一點收穫也沒有。

  而其他劍術十絕的劍客們,也遇到了同樣的難題。

  江無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示弱,當下伸手一推,將杜鱗推開,側臉不去看他,聲音再度恢復了之前的冷淡,「對不住,我失態了。」

  在看到杜鱗時,心中的那根緊繃的弦頓時崩斷,等到發現的時候,就做出那些丟臉的舉動,這點讓江無畔也尷尬不已。

  杜鱗望著江無畔狼狽且憔悴的模樣。

  所以,江無畔才會這麼狼狽麼?

  這一個半月來,想必都為了尋找好友而忙得團團轉吧?

  望著到這時候才把真實情感爆發出來的男人,杜鱗感覺到有根刺輕輕戳了戳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一個半月未見而積壓的感覺此刻集體爆發,他伸出手按住江無畔的肩,看著那張滿是憤恨自責的臉,杜鱗忍不住彎下身,將臉湊了過去。

  江無畔沒料到他在這時候居然這樣做,愣了一下,已經被得手。

  「杜……嗯……」江無畔伸手想推開他,卻不料杜鱗的舌已經撬開了他的雙唇,直闖而入,帶來一波波既陌生又熟悉的麻癢刺激,也讓他的掙扎變得軟弱無力。

  被人這樣緊緊抱著,感覺到另外一個人的體溫,對於現在心中自責的江無畔而言,毫無疑問是最大的誘惑。

  為什麼自己這樣沒用?

  為什麼在最危急的時候不在好友身邊?

  為什麼當初豬油蒙了心,放任挽秋涉險,而不去幫忙?

  明知道敵人那麼危險,為什麼還要尊重好友的意思,袖手旁觀?

  該死的尊嚴,在生命、危險面前如白紙般脆弱、無聊到讓後來人恥笑的地步!

  該死的信任,讓他堅信挽秋不會有事,結果現在卻……

  慢慢的,被動的舌被撩撥起一起共舞,江無畔原本想要推拒的雙手,也突然發狠般的緊緊錮住了杜鱗的身子。

  呼吸急促,身軀交纏,杜鱗原本只覺得心中一動,想要吻上一吻、親上一親,稍微安慰一下,卻沒料到現在這種情緒的男人壓根經不起撩撥,身子已經被緊緊抱住,彷彿想要將他的骨頭都碾碎的大力,或者該說想要將他整個身子都揉進去的擁抱,讓他險些呼吸不上來。

  這種被迫切需要的感覺,以及前所未有的強硬感,刺激了身體,於是他也反手緊緊抱住那人,更加用力的吻過去。

  兩人相互糾纏,相互拉扯,此刻都憑借本能行事,天性中喜歡侵略的獸性佔據了上風。杜鱗只聽到「咚」的一聲響,整個人被硬生生的按倒在檀木書桌上。

  這裡是書房,自然沒有床榻,最方便的也就是桌子。書本紙張筆架被闖入地盤的侵略者掃到了地上,噗啦啦的響成一片。

  杜鱗雙腕被抓,拉至頭頂,衣衫早已被扯開,胸口隨著急呼吸而上下起伏。

  喘息聲,雄性發情所發散出來的氣味,刺激著二人彼此之間的感覺,驅使著他們的行動。

  憑著那次半醉半醒的記憶,江無畔垂頭啃咬著杜鱗頸畔,一路沿著向下,來到胸口處,舌尖舔上了胸口茱萸處,隨後牙齒兩相一錯,略帶著狠勁兒的咬上。

  「啊……」沙啞卻說不出甜膩的聲音似是歡迎,又似是推拒,杜鱗眼前模糊,未遭束縛的雙腳已經纏上了對方腰間,臀部輕輕磨蹭著對方貼近的部位,很明顯的感覺到那地方的熾熱與硬挺。

  他可是靠了自己的拇指姑娘太久太久,現在遇到機會哪可能輕易放過?

  更何況現在箭在弦上,再也控制不住,忘卻了性事過後的酸痛疲憊種種不適,現在只想快點得到那種穿越雲霄的快感。

  「快……快點……啊!」幾經磨蹭挑逗的結果,就是慾望已經腫脹到快要爆炸了,偏偏雙手被抓住,也不能自己搓弄,唯今之計,只能促使對方快點動手,解了他身上的麻癢。

  長褲被褪到膝下,右腿高抬,被架在左上臂上,雙雙勃發的部分相互磨蹭,感受著對方的熾熱堅挺。

  「……唔唔……快點,再快點……」這種刺激女人可給不了,堅硬如鐵的下體相互摩擦,過不了多久就滲出蜜水,杜鱗從鼻子裡哼著,從喉嚨裡呻吟著,為了快點登上高峰,腰也忍不住隨著動作扭動起來。

  裸露出來的臀丘,隨著一衝一撞的動作,一下下磨蹭著最敏感的地方,雖然未曾真正交合,但肉體摩擦撞擊的聲音,淫褻的水聲,沙啞卻不減柔膩的喘息聲,都再三挑戰著男人的承受能力。

  「啊……」

  「嗯……」

  幾相磨蹭的結果就是二人同時攀到高峰,江無畔跌到杜鱗身上,他衣衫尚且完好,杜鱗的長褲卻已褪去一邊,另外一邊掛在被抬起的右腳踝上,下半身空蕩蕩赤裸裸的和他親密相貼,上半身的外裳混著內衫皺巴巴的掛在雙臂上,什麼也遮不了。

  雖然此處昏暗,但從窗外流瀉進來的月光卻毫不吝惜的為裸露出來的身子籠上一層淡淡螢光,白玉也似的身體在黑衣襯托下,越發顯得晶瑩,觸手過去,只覺肌膚滑膩,雖滲著汗,卻剛好吸住了手,讓人捨不得離開。

  杜鱗呼吸由急漸緩,高潮過後,臉頰上浮出淡淡薄紅,雙眸如水,額上覆了層細密汗珠。這時的他,沒了平日裡的無賴討厭相,雖說容貌平凡,氣質卻在此刻恢復,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江無畔半壓在他身上望著他,看到幾綹散發打濕了黏在額上,邊伸手替他拈去。

  杜鱗看了他一眼,目光迷濛,微微一笑,嘴唇便立刻被吻住。

  這次的親吻遠較前次要激烈許多,狂風暴雨一般,杜鱗來不及抵擋便隨波逐流,間或煽風點火。

  手指在身上四處游弋,杜鱗雙手早已被放開,卻因為體位緣故,抓不住對方的肩,卻反手拉扯住垂落紗幔,將身子拱起,因歡愉而顫抖,也為接下來必經的痛楚做著準備。

  「嗯……」

  一聲悶哼在喘息聲中響起,杜鱗只覺得對方雙手托住他的臀丘,用力向兩邊分開,隨後那凶物直闖而入,就著初次滲出的蜜液,直搗黃龍。

  「嗯……」二人同時悶哼一聲。

  肉刃初入時略顯艱澀,雖然情動,但那地方可不是用來歡愛的,乾澀緊窒狹小,雖然有先前的欲液潤滑,但還時略顯不夠。此刻硬生生闖入的結果就是雙方都痛得有些受不了。

  杜鱗雙眉緊蹙,顯然是痛得緊了。雖然貪戀後面的快樂,卻也很想破口大罵。

  抬起頭來,還不等開口,就見到對方原本禁慾味道極濃的臉上紅霞湧出,額間一滴汗珠沿著眉尖劃過鼻粱,從鼻尖滴落,滴到他的小腹之上。

  杜鱗小腹處只覺得一股烈火隨著那滴汗騰騰焚起,和流竄身上的其他火焰聯合,燒得他情慾頓時遠超過痛楚。

  從這角度可以清楚看到自己腰肢被抬高,那人雙手捧住自己雙臀,那物插入半截,還留下半截在外面。

  一想到這就是那個對妖媚入骨的蛇蠍夫人不屑一顧,極端討厭行為不端者,又恨不得將自己砍成八段的古板劍客江無畔,一看到這種過於刺激的景象慾火就更烈了。

  杜鱗禁不住誘惑,伸出手向下身探去。指尖在對方裸露出的半截陽物和自己吞了半截的秘穴撫去,惹來對方全身一僵,隨後惡狠狠的咬牙切齒聲隨之響起,「杜、鱗!」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喘息著,帶著媚人的笑,大膽或者該說是放肆的撫摸著彼此相連的部位,「機會難得……下次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有興致,不趁著這機會好好研究一下,還怕我寫不出來……啊!嗚嗚……」

  帶著喘息的笑語結束在猛烈動作中,江無畔居然就著結合的姿勢,強行將他的身子就這麼轉過去,從背後接受強而有力的侵犯。

  背部的傷早就已經好了,用了最上等的金創藥,連傷痕都沒留下。

  江無畔彎身垂頭,吻上之前的傷痕處,想起了在擦藥過程中自己的心情,腰下一用力,變熱脹大的硬挺侵入到更深的地方。

  杜鱗只能在對方含恨報復的行為下發出急促的嗚咽呻吟聲,挺立而起的分身磨蹭著桌邊,偶爾撞擊兩下,硬質的觸感欺負得頂端液體泊泊流出。

  乾燥的甬道習慣了闖入物的大小,開始了包容與吞吐。

  「嗯……嗚嗚……啊……」

  臀部被高高抬起,他人從來不曾看過的秘所,盡數暴露在那人面前。

  杜鱗只覺得對方視線如火灼熱,燒得他身上每寸肌膚都在發疼。這種感覺隨著反覆戳進身下秘穴的肉刃動作,直讓他思想混沌,慾火卻越發熾熱高漲。

  數日來的不安、不甘、悔恨,以及常在不經意間,對這個人的思念,在此刻全部化成對面前人的渴望。江無畔在進入對方身體時感覺到體內欲潮氾濫,更勝以往。

  他再也控制不了在狹小甬道中肆意馳騁,他能清楚感覺到那雪白雙丘中的窄縫有多緊窒,緊緊箍住他不肯放鬆,內壁柔軟如絲綢,卻又熾熱如岩漿,只想著將他整個吞進去,再以烈火燒融烤化。

  慾火燒到了腦子,剛發現的事實被迫中止思考,江無畔抱著對方的腰,在「快點,用力點,別停」這一類焦急的催促中,大力的戳弄著同一個地方,直至最深處那點……

  在攀到最高峰的時候,江無畔聽到自己的聲音喃喃說道:「杜鱗,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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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難

  杜鱗整個人都懵了。

  他耳朵沒出問題吧?

  還是那一刀砍中的地方不是後背,而是腦子?他怎麼聽到那個死硬脾氣、超討厭他的江無畔會說「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哈哈,幻聽,這完全就是幻聽嘛……

  他很想打個哈哈混過去,但事實卻不容他這麼輕鬆。

  江無畔說完後,高潮也過去後,兩個人的嘿咻也結束後,天邊也放光了後,貌似就連江無畔本人都有些想不到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鐵青著臉坐到一邊。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說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杜鱗有些承不住了,忍不住開口打圓場道:「呃,江大劍客,那個啥,你也知道,做種事的時候,往往有很多時候都是情潮澎湃,腦袋也會發昏,往往會說出自己並不想說的話……」

  江無畔本來還在那邊拉長著臉,聽到他這麼說,臉色反而更加難看了,一把抓住杜鱗的胳膊,用冷到讓人全身凍結的聲音道:「你是說我騙人?」

  這麼近的距離目睹俊美面孔變成妖魔鬼怪標準模樣,杜鱗當下就沒骨氣的屈服,「哈哈,哪能啊!我就是一時嘴快……」如果不順著他說話,只怕小命不保。

  「哼!」江無畔鬆開手,繼續生悶氣。也不知道是不滿他自己,還是不滿杜鱗。

  杜鱗尷尬的乾笑兩聲,不可否認,如果真被這個江無畔喜歡上,那接下來的可就是水深火熱了。雖然說他很喜歡江無畔的身體,但也不能為了肉慾享受,而使得日後天天被人盯牢吧?

  不行,得想法子出去避避風頭。被人喜歡上,這可是相當糟糕的事。

  如果在一棵樹上被人吊死,那之外的整片樹林要怎麼辦?

  「江……」

  正打算再說些什麼,就聽到外面傳來僕人大喊大叫,「莊主,不好了!莊主!」

  隨後就是人們衝過來的腳步聲,聲音之大,可想而知場面有多壯觀。

  「糟糕!」

  兩個人同時意識到事情不妙,但掩蓋已經太晚了,來的人動作迅速,江無畔就來得及將被單丟給杜鱗裹身,房門就被從外撞開!

  「莊主!大事不妙……啊!」

  向來沉穩的管家江福保持著推門的姿勢石化在原地,而跟在他身後的眾家丁們在看清楚屋內情形時,也全體僵硬了。

  「嘖,真沒教養……」杜鱗嘟嘟囔囔的用被單包裹身子,勉強從地上站起身來,不過在這段時間內,眾人也已經看清楚了他身上的淤痕。

  屋子裡瀰漫著情事過後特有的腥膻味,莊主的外裳拋了一地,變成碎條的似乎是杜鱗昨天穿過的衣服,還有亂七八糟的桌子,甚至連柱子上的帷幔都被扯下來了……

  江福兩眼一翻,「咚」的一聲向後直跌倒地!

  「管家!管家!」

  「管家你怎樣了?」

  家丁們呼啦啦的忙著攙扶,江三更是用滿是傷心的水汪汪眼眸盯著江無畔身後,等到轉到杜鱗身上時,立刻換上滿是憤怒、怨恨的狠戾眼神。

  「妖孽!都是你迷惑了莊主!我要殺了你!」一同來訪的還有隨身不離的大板斧。

  「哼哼,來呀來呀∼有本事殺了我啊!哈哈哈,可惜你家莊主還是喜歡我勝過你啊……」某人儘管行動不便,還是小人得志狀的狂笑,順帶躲在江無畔身後,挑釁的衝著江三做鬼臉。

  「莊主!」

  江無畔感到眉心隱隱作痛,伸出手,拚命的揉捏,臉上更是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沒個好解釋……」

  江三這才不情不願的將怨毒視線從杜鱗身上收回來,轉向江無畔時,則是一臉慌張,「莊主,怎麼辦?有人送了這個來。」說完,就從昏厥倒地的江福手中拿過一個錦囊,遞給江無畔。

  錦囊本身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上面居然繡著一幅男女交合的春宮秘戲圖。江無畔一接過來就眉頭皺得更緊,一看到這個東西,再聞聞那種甜膩到反胃程度的濃香,他就知道這東西是誰送來的了。

  「喲,蛇蠍夫人的東西啊……你果然還是和蛇蠍夫人有一腿!」從一旁探頭過來,看清楚他手中錦囊的杜鱗立刻喜滋滋的搭腔,那口氣,完全就是見獵心喜,一副聞到天大八卦味道的嘴臉。

  「滾!」恢復常態的江無畔乾脆利落的回答。不過總算體諒這廝現在身體不適,沒有動腳去踹。

  「打開啦!看看裡面裝了什麼?」老是被這樣對待,杜鱗都習慣了,當下面不改色催促道。

  江無畔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拉開繩結,同時屏住呼吸,防止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暗招。

  一枚玉扣從打開的錦囊口中跌落,正掉在江無畔等待的左手上。

  以一整塊翡翠雕琢成的龍口尾相銜,栩栩如生,活靈活現,此刻那兩顆紅寶綴成的眼眸正對江無畔的眼,讓這位一莊之主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啊?看起來像是男人的飾物……啊!」杜鱗忽然想起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溫潤如玉的儒雅男子。「這不是『半照晚』丁挽秋的玉扣麼?」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玩意兒應該是垂在丁挽秋腰帶上的飾品。

  江無畔手指蜷縮,雙眼噴火,狠到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中磨出,「蛇、蠍、夫、人!」

  鎖龍環,這是丁挽秋從小就佩在身上的東西,這樣的貼身之物居然被惡貫滿盈的蛇蠍夫人送過來。可想而知,這玉扣的主人會有怎樣的下場了。

  蛇蠍夫人,性狠,好淫,平生最好收集俊美男子,建立極樂宮,稱女帝,封男妃。

  這女人行為驚世駭俗,兼之傷天害理,她所習媚術懾人心魄,所學武功乃是最最陰毒的采陽補陰,那些後宮的男妃,多是她用各種手段拐來搶來,其中上至官宦子弟,下至平民百姓,更有甚者,還有不少昔日叱吒江湖的少年俠客,多是想要除害反被迷惑,繼而成為練功「鼎爐」,反而更加成全了這女魔頭。

  江無畔和蛇蠍夫人這場恩怨,由來已久,卻沒什麼新意,無非是蛇蠍夫人見色心喜,兼之江無畔根骨絕佳,既是一等一的學武天才,又是成為「鼎爐」的絕好性器,於是蛇蠍夫人便先行誘惑,妄想擄人。

  但江無畔生性愛潔,生平最恨的就是蛇蠍夫人這種蕩婦,自然是不給什麼好臉色看。蛇蠍夫人愛他容貌,也是因為他是第一個拒絕了女色誘惑的奇葩,便止不住征服的慾望,一來兩往,也就這麼糾纏上了。

  最近的一次糾纏,蛇蠍夫人險些得逞,卻還是被江無畔逃掉,不過那一次,也讓江無畔對蛇蠍夫人起了殺心。只是蛇蠍夫人隱於極樂宮,宮內機關重重,高手如雲,不知害了多少意圖除害的俠客,反而成了此毒婦手中玩物,輕易攻陷不得,江無畔也沒那個把握能除此害。也幸虧他長年隱於臨劍莊,蛇蠍夫人想搶人也要掂量掂量,這才形成了這麼個僵持局面。

  卻不料,到了今時今日,卻因為失蹤的丁挽秋打破了這個僵局。

  「送錦囊的人呢?」

  「就在前廳,已經把人綁起來了。」

  江無畔冷哼一聲,也不顧現在衣衫不整,運起輕功便向前廳飛掠而去!

  江三他們呼啦啦的跟在後面,儼然已經忘記還有杜鱗這麼個人的存在。

  這幫人來去如風,呼啦啦來,呼啦啦去,活像過來唱過場的。

  杜鱗卻不見怪,他現在腦袋裡轉的可是另外一齣好戲啊。

  哦哦,他可是嗅到了天大八卦的味道!

  丁挽秋雖然長得不怎麼出奇,但是一身儒雅卻透著幾分瀟灑的氣質卻是相當動人,這蛇蠍夫人不愧是女中淫棍,目光之高之挑剔,真是沒話說!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就能親眼目睹傳說中江無畔和蛇蠍夫人的互掐了。這怎能不讓已經為他們杜撰過情史的原作者渾身熱血澎湃?

  「哦哦哦,這可真是走了天大的好運!這種送上門來的熱鬧,不看白不看啊!」

  杜鱗興奮異常,也就是有這股力氣撐著,他不顧身上的傷勢,踉踉蹌蹌的跑到平常自己住的屋子裡,隨便翻出來幾件衣衫,往身上一套,就迫不及待的向大廳那邊跑去。

  杜鱗是心心唸唸的跑去看好戲,如果不是被身上的傷口所限,只怕速度還要更快一點,不過他的速度已經相當快了。但就算是這樣,等到他趕到前廳的時候,也已是晚了一步。

  廳堂中人影幢幢,護莊猛男們排成半圓形,虎視眈眈的死盯著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

  方纔被驚得昏厥過去的管家江福筆直站在莊主身側,一掃平日平凡氣息,無論是從站姿還是表情,抑或是氣勢上都無懈可擊,完全是一派高手風範,此刻也用冷颼颼的目光盯著面前人直看,隨時準備衝上去廝殺。

  而站在最前面的,毫無疑問的自然就是江無畔江大莊主,此刻他身上已經多了一件雪白長衣,頭髮也重新用玉簪挽起,恢復到平日高傲冷漠的模樣,俊美無匹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有目光滲透出森冷殺意,死死盯著對方。

  佩服佩服,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將自家主子打理好,臨劍莊的下人還真優秀。

  不過現在這情形,看來江莊主才是最想殺人的那一個。

  在杜鱗看清楚臨劍莊眾人同仇敵愾的對象後,也非常明白江無畔此刻心情。

  被一大圈男人們用惡狠狠的目光凌遲的人,正站在大廳中央。

  八名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郎衣衫華貴,呈扇形站立,為首二人伸出手攙扶著姿態慵懶的女子。

  膚白勝雪,貌美如花,約莫二八年華的佳人半側著身,柔若無骨的靠在美少年身上,一身殷紅宮裝勾勒出窈窕身材,繡著合歡花圖樣的同色抹胸拉得極低,胸前波濤洶湧,好到讓任何一個男人都能狂噴鼻血的地步。

  此刻那張清純中帶著妖媚的臉上,露出蠱惑人心的笑容,明眸正定定的望著江無畔。

  「江郎,這麼久沒見,你是越來越俊俏啦……」

  嬌柔甜膩的女嗓造訪雙耳,聽的人群不由軟了全身的骨頭。只是這樣的聲音,卻惹來江無畔更加厭惡的瞪視。倒是定力薄弱的家丁護院之流,露出了癡迷無比的神色。

  「蛇蠍夫人,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江無畔冷冷話語凝了內力,惡狠狠的敲碎了幻魅邪法的施展,也讓被媚術迷惑心神的人回過神來。

  來人正是江無畔最恨的死敵——蛇蠍夫人。

  在一旁偷看的杜鱗不由砸舌。

  搞什麼啊?不是說只是把送信的抓起來了麼?怎麼蛇蠍夫人這個正主現在會出現在這裡?嘖,這臨劍莊的人全都是草包,居然讓極樂宮的人大喇喇的進來,而且一進就是九個,真給面子。

  他想得到,江無畔又怎能想不到?

  對於蛇蠍夫人這樣毫無聲息的侵入,讓他心中惱火之餘,卻又生出一股寒氣。

  「呵呵,也沒什麼。只是奴多年來一直想再見江郎一面,相思日久,終不得其門而入。天可憐見,在前不久,奴的手下無意間撿到丁公子,便迎回奴的極樂宮,好生款待。奴知道挽秋公子是江郎至交好友,這才巴巴的跑來見江郎,就是來告訴你這個信兒……」

  一聽到丁挽秋果然已經落入蛇蠍夫人手中,江無畔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的神色原本就冷峻異常,此刻更像是籠了層寒霜,雙眉緊皺,眼放冷電,滿是威脅的話從牙縫裡一點點擠出。

  「蛇蠍夫人,如果挽秋有個三長兩短,我對天發誓,絕對要踏平極樂宮!」

  蛇蠍夫人驚呼一聲,雙眸含淚,淒慘道:「奴一心向著江郎,又怎會傷害江郎的好友?奴不過是想借此邀請江郎到奴的極樂宮做客罷了……江郎這樣說奴,真是讓奴傷心啊。」

  「賤人!大膽!」江三頓時大喝出聲,怒不可遏!

  蛇蠍夫人對江無畔的念頭,那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刻這番話更是赤裸裸的要挾,如果江無畔不跟她回極樂宮,只怕這個毒婦就要對丁挽秋下手了。

  「莊主,請讓老奴出手拿下這毒婦,只要有了她,不愁救不回丁公子!」江福拱手為禮,向江無畔請示。

  江無畔冷著臉,略微頷首。

  身為莊主的他,自然清楚江福的實力,而蛇蠍夫人的魅功,對忠心耿耿且上了年歲的江福而言,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得到江無畔首肯,江福雙臂一振,無匹氣勢從不算高大的身形中散發出來。

  「哦哦哦……」杜鱗雙眼放光,真沒想到那其貌不揚的老頭還真是個高手。

  「八衛,這可是讓江郎對我們極樂宮刮目相看的好時機,去吧,和老人家好好玩玩。」

  「是。」八名少年向蛇蠍夫人躬身一札,便結成陣勢向江福攻去。

  江福招式穩健,內力雄渾,又是闖蕩多年的老江湖,自然有難纏之處。

  而那八名少年,則是極樂宮中培育出來的高手,武功走的也是相承一脈的詭異路子,於身形飄忽間殺招盡出,搭配得天衣無縫。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那邊江無畔越看臉色越不好,反觀之這邊偷瞧的杜鱗,倒是看得喜上眉梢,興致勃勃。

  這八名少年且年幼,但所用招數毫無疑問是上乘武功,兼之八人是照著某種陣勢配合,進退有度,威力奇大。江福要取勝卻是不易。

  不過也正因如此,這場架打起來那叫一個熱鬧非凡。就見到滿天華麗衣擺飛來飛去,劍光縱橫如網,少年俊俏如玉,招式華麗花俏,可真是說不出的好看。

  至於下面的老頭,外行人自然習慣性的忽略。

  杜鱗就是一閒人,看的那叫一個滿心暢快,索性坐在地上,從袖於裡摸出幾塊順手摸來的糕餅,一邊看一邊吃,看到精彩處,內心暗暗叫好,他可記得現在不能暴露,要不然只怕會惹來天大的麻煩。

  就在激鬥正酣之際,眾家丁已經不滿風頭全被福伯佔據,江三吆喝一聲,便想對極樂宮人來個群毆,卻不料對方也不是單槍匹馬過來闖蕩的。

  呼嘯一聲,牆頭上突然出現了不少黑衣蒙面的老相識,揮舞著劍直衝而下!

  江無畔臉色一寒再寒,「原來你們早有勾結!」

  蛇蠍夫人嬌笑道:「呵呵呵,說得那般難聽!奴只是和他們略有交情,彼此站在同一陣線罷了。」

  「難怪挽秋會落到你手上……」丁挽秋為查黑衣殺手而奔走,此刻隨身之物被蛇蠍夫人送來,自然難以擺脫二者之間的關係。

  想到此處,週遭又已打成一團,江無畔也沒耐心等下去,當下手腕一抖,腰上長劍已然出鞘,帶著寒光向蛇蠍夫人刺去。

  「江郎真是熱情啊,那奴也就不客氣了。」蛇蠍夫人嬌笑連連,雙手微揚,身上紅紗向上飛揚,那模樣,還真有幾分仙氣。

  紅紗飛舞,劍氣橫空,二人的打鬥卻又是好看了許多,也凶險了許多。

  杜鱗找的地方甚好,乃是假山略大的縫隙中,他蜷縮其中,也不參與人們的打鬥,只是坐著吃點心觀虎鬥,明哲保身。

  誰管他黑衣殺手為何會和蛇蠍夫人有一腿,這時候看準機會來襲莊,他只要要有架看,自然怎樣都是好。

  黑衣殺手和莊丁之間的打鬥沒什麼好看的,黑衣殺手不弱,莊丁們在江無畔的調教下,也不是善茬,一時間相殺呈現僵持局面。

  相比之下,那邊兩位的打鬥要精彩上許多。

  杜鱗的目光頓時被江無畔和蛇蠍夫人那邊的華麗打鬥吸引過去。連點心都忘記吃了,滿腦子的詞彙亂竄,想著將這歷史性的一幕寫到書裡面去。

  嗯嗯,這裡應寫道——

  二人各盡所能,誰也不肯屈服於誰,「劍舞」因蛇蠍夫人又納新男妾而傷心欲絕,豁出性命與情人一戰,本想親手殺了這個負心人,臨到頭來卻還還是舊情難了。

  一聲輕叱,江無畔終於一劍橫在蛇蠍夫人頸邊。

  「江郎……」

  美人兒雙目含淚,盈盈目光滿是傷心,和悔徹心底的痛楚。

  江無畔望著這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過往恩愛一一浮現眼前,愛慾情仇,使得這鐵錚錚的冷情男兒的心頓時軟了。

  但是對心尖上那人新納男妾的嫉妒,卻讓他更加憤恨嫉妒,當下長劍向下一掃,不是砍上蛇蠍夫人的脖子,而是一劍破開了裹住胸口的肚兜,頓時蛇蠍夫人上半身完全赤裸。

  蛇蠍夫人驚呼一聲,以手掩胸,卻難逃住外洩春光。

  只見兩團渾圓碩大的玉兔蹦蹦跳跳,催促著男人早已經被挑逗起來的情慾。

  名滿天下的蛇蠍夫人就這樣用一種卑微的、委屈的姿勢橫陳在他身下,以承雨露。

  江無畔低吼一聲,再也禁不住地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這讓人神魂顛倒的尤物……

  杜鱗已經從懷中掏出紙筆,將點心擱在一邊,振筆疾書起來了。

  靈感這種東西,就是突然而至,卻也是稍縱即逝的啊!如果不快點記錄下來,待會兒可能就忘記了。

  這時候,一定要著重描寫出愛恨糾纏的感覺,這時候點燃的慾火才有看頭啊!

  嗯嗯,既然愛中帶恨,那麼自然可以用上一些平時不會用到的手段了?

  在《人不淫蕩枉少年》裡,江無畔未免有些拘謹,做那檔子事的時候,都是蛇蠍夫人在引導,而這次,終於可以鹹魚大翻身了!

  這次,對待背叛自己的蛇蠍夫人,一定要用上激烈到讓人難忘的手段!

  繩索、金針、藥、蠟燭、角先生,這回終於可以派上用場啦,哇哈哈哈!這下子,江無畔也不至於被說成是他寫的書裡面最弱的男人!哈哈哈!

  太好了,《人不淫蕩枉少年》終於可以寫比較有趣的續集了!說起來,他都已經被書商們煩得要死,這下子總算可以解脫了。

  真是皆大歡喜的美滿大結局,只要一想到這本書賣到斷貨,人人都捧著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杜鱗就喜上眉梢,開心得不得了。

  「這是誰幹的?」忽然間,一聲怒喝打斷了杜鱗的幻想,也讓他差點趴到地上去!

  反射性的想喊「不是我」來擺脫罪責,到後來還是很理智的硬生生吞進肚子裡。

  因為那聲怒吼,不是熟悉的男聲,而是之前嬌嗲嗲,讓人骨頭酵軟女嗓。

  乖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居燃讓那個風騷的蛇蠍夫人吼得這麼大聲?

  杜鱗定睛看去,猛地吃了一驚。

  啥時候已經分出勝負了?

  只見八少年將老管家穴道點了丟到一邊,剩下的眾家丁腳軟手軟,東倒西歪,軟倒一地,由黑衣殺手看顧。

  至於江無畔,用是被豐滿動人的蛇蠍夫人壓倒在地上,女子正將他身上衣襟扯開,露出滿是痕跡的胸膛。

  「蛇蠍夫人……你好卑鄙……」江無畔只覺渾身發軟,顯然已經中了暗算。可他明明相當小心,又怎會中了算計?又是在何時中了算計?

  他這邊不明白,杜鱗卻多少猜到了八九分。

  嘖!那騷蹄子想必是先在送過來的錦囊上做了手腳,後來又在身上塗了什麼香粉之流,大搖大擺的湊過來。兩種香味分開來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和在一起,就成了強力軟筋散之流的東西。

  這種東西稍時不會發作,等到動了武,氣血上湧之後才會發作,讓人軟倒,並在一段時間內武功全失。

  嘖,這招術他門中的藥師蝴蝶早用了不止一次,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也多少看出些名堂來。

  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

  「誰……究竟是誰破去了你的童貞之身的?老娘當初不想對你用強的,完全就是想好好享受你的第一次元陽,於我功力大有助益,結果現在卻被別人奪了先機!說,是誰做的?老娘定要將她大卸八塊,以消我心頭之恨!」

  蛇蠍夫人拉著江無畔的衣襟,惡狠狠的立下誓言,那張美艷面孔上表情猙獰可怖,讓躲在遠處的杜鱗渾身打了個寒顫,當下發誓不管發生啥事,也絕不說出自己和江無畔有染。

  江無畔身子被蛇蠍夫人擒住,藥效所致,渾身酥軟,幾番掙扎,非但沒擺脫困境,反而力氣耗得更多,人也昏昏沉沉的,堅持沒多久就昏厥過去。

  蛇蠍夫人見問不個所以然來,也只能抱了江無畔離去。

  這番總算是讓她成功劫到手了,用膝蓋想都知道盛怒之下的她會對已失童貞的江無畔做出什麼來。

  如此一想,杜鱗更是熱血翻湧,要知道他多次在書中描述的情形,眼看就要活生生的出現在面前,怎能不興奮?

  「這種好戲,如果錯過了,我絕對會悔恨一輩子!」

  杜鱗從假山縫中鑽出去,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看恐怕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好戲,至於逃跑……江無畔都落到蛇蠍夫人手上了,逃跑的機會自然要多少有多少,不急於一時。

  決定好了,就心急如焚的想找馬代步,卻因為過於興奮沒注意到傷勢,杜鱗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地上摔個狗啃泥。

  「去他娘的……這麼狠……」激情時誰都沒注意到,結果做完了就開始痛了。

  後臀那地方還在隱隱作痛,這一下動作大了,當場讓他痛得眼淚汪汪。

  對江無畔這個人,他是打架打不過,罵人更是怕翻臉,這完全就是暗虧嘛……

  這時候就要發揮自己的特長了!

  杜鱗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那本《人不淫蕩枉少年》的續集寫的淫蕩無雙,要比上一本花樣多上十倍不止,也算是暗地裡替自己討回點場子來。

  他顯然完全忘記了,在歡好的時候,是他一直叫江無畔「用力一點,別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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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elwasu在大街上撿到現金100Ds幣, 飛快的跑回家躲著.


第九章 情迷意亂

  蛇蠍夫人鳳願達成,自然是歸心似箭。

  劫了這麼個狠角色,就算蛇蠍夫人武功高強,又有帶凶,還有黑衣殺手的後盾支持,卻還是心中惴惴,生怕半路上橫生變數,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因此路上毫不停留,一路殺向隱於市井深處的極樂宮。

  說起來這蛇蠍夫人也真是個人才,懂得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小隱隱於市」的硬道理,任那些江湖上欲除妖孽為快的大俠們將遠近深山老林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這魔女半根毫毛,卻沒料到蛇蠍夫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不好比他們還要接近平民老百姓。

  杜鱗之前因所寫淫書的緣故與蛇蠍夫人交好,一來兩往也熟得很了,於這旁人不知之處也知道了個詳細,加上神鬼莫測的輕功,偷偷潛入自然是沒什麼問題。

  杜鱗此刻在心中尤其感謝師父的先見之明,行走江湖,武功可以是三腳貓,但是輕功卻一定要過硬!逃命也好,偷窺也罷,這可是獨一無二的絕佳利器,再加上下九流門中每位師兄弟必備的脫困技術,就算是是丟到皇帝老子的天牢裡,也能保證溜得出去,保住一條小命好東山再起。

  如今,杜鱗就憑藉著這幾門技術成功的潛入了極樂宮,跟著偷偷爬去埋伏。等著好戲上演。

  話說回來,也是蛇蠍夫人對江無畔看得極重,一路上倒也沒強行壓倒,想必也不想將多年心血就這麼草草吃掉,囫圇吞棗未免過於不美,還是到了地頭再來好好享受才是正途。同時又怕江無畔半路上逃了,就用了一路的miyao,使得江無畔自從被劫持以來,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

  因此這一路,可算是出乎意料的相安無事,但到了蛇蠍夫人的地頭,真正的驚濤駭浪才會開始。

  蛇蠍夫人急,杜鱗等得更急,他都等不及親眼看到歷史性的一幕發生了。

  當看到蛇蠍夫人終於將昏沉沉的江無畔弄到奢華俗艷的寢宮時,杜鱗險些要放鞭炮慶祝一番。

  當然,他這番心情,江無畔自然不清整。如果讓江大莊主知道這小子在打這個主意,只怕杜鱗不死也會脫層皮。

  歷經十五天的漫長旅途,江無畔終於躺到了蛇蠍夫人的床上。

  與此同時,等得心焦如焚的杜鱗,也已經趴在最佳窺視位置,等著親眼目睹接下來的後春宮。

  江無畔很想當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夢,但是不幸的是,這只是逃避現實的一廂情願罷了。

  雖然已經從藥效中掙脫出來,但是江無畔還是緊閉雙眼,不想見那個該死的、生平最痛恨的女淫賊!

  只不過,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有得是法子讓他屈從。

  江無畔只聞到一股濃郁到嗆人程度的香氣迎面撲來,身上一重,一具柔軟身體就趴在他身上。蛇蠍夫人咯咯魅笑道:「江郎,我等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可以得償所望了。」

  此時此刻,杜鱗早已潛入此間之中,爬到房梁之上躲起。

  人家樑上君子偷竊的是財物,他這樑上君子卻跑來偷窺人家歡好,也算是別具一格了。

  因為是新人承歡之處,所以極樂宮中人特地將此佈置得美輪美奐,不但擺設裝飾堪比真正的皇帝後宮,恐怕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因此,為杜鱗提供了天大的便宜。

  杜鱗悄無聲息的爬上了粗壯房梁,將身形這麼一縮,完全不必擔心蛇蠍夫人會發現到自己。別說別的,光是為了追求奢華艷麗的效果,特地垂掛的重重紅紗就飛得滿眼都是,要想在這一大堆遮蔽物中隱藏好身形,那可真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且,每當寵幸的時候,特別有一大隊樂師在房外演奏樂曲,烘托氣氛,也多虧了有這樣的排場,就算多少發出點聲音,想必蛇蠍夫人也不會太過介意。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視野問題。要想縱觀全局,看得熱血澎湃,當然要從上而下,這才能保證面面俱到,毫無紕漏才是。

  就像此刻,一身白衣的江無畔橫躺在紅綢鋪就的十人大床上,上面壓著個體態風騷的蛇蠍夫人,紅紗飄蕩,煙氣繚繞,配上週遭滿是男女交媾模樣的裝飾,簡直就是令人心潮澎湃的典型啊。

  杜鱗美美地躲在上面,就等著好戲開鑼。

  可惜,蛇蠍夫人卻不是個魯性子,雖說早就想將江無畔一口吞下肚子,但此刻卻還要調調情、說說愛,免得此事不美。

  江無畔雙目緊閉,擺明了不想理她。

  蛇蠍夫人見他雙眉擰起,臉色鐵青,知道他心中不喜,笑得更歡,「早在十年前,我見到你的時候,就禁不住為你心動啦。你知道麼?雖然那天的年輕少俠滿坑滿谷的多,但讓我動心的一個都沒有。我的一門心思啊,全都被你這小淫賊勾走啦∼」

  當淫賦的非要冤枉別人勾引他,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江無畔本想忍住這口氣,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哼,這種顛倒是非黑白的話,虧你也能說得出口。」

  聽他說話,蛇蠍夫人自然是歡喜得緊,但看他雙眼依然閉著不肯看她,卻是越發覺得江無畔這股倔強可愛得緊。當下笑盈盈的說道:「啊喲喲,還說你不是小淫賊?天下間這麼多男人,我卻只對你一個人動心,若不是疼你惜你,早就強上了,直到今天才到手,已是晚了不知多久。換作別人,哪能讓我如此付出?奴這顆心,早就為江郎左右,能讓奴著迷到這種地步,江郎你不是偷心的小淫賊又是什麼?」

  這番撒嬌,當真是又甜又膩,別說看不慣這種紅粉陣仗的江無畔胃中一陣抽搐,就算靠寫你情我儂,大家一起來「嘿咻」為生的杜鱗,都忍不住抖抖身上雞皮疙瘩。

  蛇蠍夫人說完,還不等江無畔反駁,湊口過去在他臉頰處輕輕一吻,驚得江無畔立刻睜開眼,身子也向後猛地一躲!

  但是這一躲,江無畔心中就叫了聲「糟」,之前這毒婦用那陰毒法子下的藥,讓他全身脫力,就連內力都提不上來,現在雖然清醒,但是力氣卻沒有一點恢復的跡象。

  「呵呵,奴的藥雖算不上頂好,卻也不差。江郎若想徹底恢復,只怕還有些困難。」

  江無畔閉口不語,心中默默盤算。

  這樣下去,搞不好真的會被這毒婦壓倒。光這麼一想,江無畔就流了滿身冷汗,現在這情形,可謂是他自從遇到蛇蠍夫人之後就時不時冒出來的噩夢重現。

  不過這種情形,絕對要比噩夢糟糕上不止百倍千倍。

  蛇蠍夫人看他臉色神色變幻,咯咯嬌笑道:「江郎,奴知道你武功高強,奴不過是個弱女子,自然要多點防備保命了。江郎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不會見怪的哦?」

  江無畔此刻心中已經冷靜下來,他想起了丁挽秋,以及丁挽秋的沉穩,現在著急也不能怎樣,還不如拖延片刻,用全力催動內力,找機會逃脫才是真的。

  當下,心神一穩,便張口主動問道:「那幫黑衣殺手究竟是何來路?」

  他這話一出口,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歡喜的自然是蛇蠍夫人,這鐵蚌殼總算是耐不住性子開口啦。

  憂愁的自然是房樑上的杜鱗,去他娘的,之前調情老子還能忍得下,當作前奏,此番說開正經大事,卻不知要說到何時?這蛇蠍夫人也是,明明盼了那麼久,現在還不急惶惶的吞下肚子,還有興趣閒聊?女人就是女人,搞那麼多氣氛情景有個屁用,真刀實槍的上,才是王道啊!

  下面二人自然察覺不到杜鱗的怨憤漫天,蛇蠍夫人笑道:「奴還以為冤家你打定主意不與我說話了呢。呵呵,無妨,我便告於江郎知道。那幫黑衣殺手的來歷我也不知,早在月前,奴聽說他們對江郎下手,心中怨恨,便跑去找他們的麻煩,結果那幫黑衣人見到奴,便想著和奴和解。」

  「哼!」

  所謂「和解」,到最後還不是過來一起合夥攻擊他?江無畔自然沒什麼好臉色給她看,「他們要的可是我的命,你這樣做,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喲,江郎莫非是為奴擔心?呵呵,呵呵呵……」蛇蠍夫人笑得更歡暢,「江郎可知那幫人襲擊你的原因?」

  江無畔心中一跳,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不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殺手就是殺手,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自然不同,呵呵呵……」蛇蠍夫人端詳他的面容,越看越愛,身子也偎得更近了些,「江郎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事情沒那麼單純……呵呵,他們不光襲擊你,還攻擊劍術十絕的其他人,為的可不是你們的性命,而是……」

  「是什麼?」呃,感覺到那雙手不安份的動作,鼻子裡再度被一大股濃香攻擊,讓江無畔險些嘔吐出來,只能說話轉移注意力,同時運起內功,就算要折損一大半的內力,也絕對不能讓蛇蠍夫人就這樣得逞!

  「呵呵,江郎馬上就是奴的人了,奴也不瞞你……呵呵,你可知昔年大盜『草上飛』留下的寶藏?」

  「草上飛」!

  這個名字,就算是再孤陋寡聞的人也該知道,江無畔雖然長年隱居在臨劍莊,但關於這件事的傳聞確實也知道一點。

  「難道說……他們在找……」心神一岔,好不容易凝起來的真氣險些再度散去,江無畔暗罵了一聲,勉強穩住心神。

  「對啦,就是早在五十多年前,那個縱橫天下的獨行巨盜『草上飛』,他曾歷盡千辛萬苦從南疆尋到一張藏寶圖,返回中原。本來想自己尋了這寶藏,逍遙快活,卻不料走漏風聲,惹來江湖仇殺,草上飛橫死溧江,屍身餵了魚蝦,而那張藏寶圖也不知去向……呵呵,當然,這只是面上的說法。」

  「面上的……」難道還有背地裡一說不成?

  「這個自然,這麼大的事,自然有有心人裝神弄鬼,想要獨享了。當初殺了草上飛的有八個人,都是那時有名的高手,他們一人得了一片藏寶圖,只要集齊了這八片,就能得到傳說中的整個寶藏。」

  「難道說……黑衣殺手的目的是……」

  「呵呵,確實如此。他們的目的就是收集這八張殘圖。據秘聞錄那裡得來的消息說,劍術十絕中這十個人的長輩裡,很可能就有瓜分了寶藏圖的八個人其中的幾個,所以他們才會去襲擊劍術十絕。目的不是在殺,可是在擒。可是,嘻嘻,你們每個人都不好惹,搞到最後,他們損兵折將,那個火氣自然就大起來了……別說別人,光是最深居簡出的你,就殺了他們不下三十多個高手,能讓『絕殺』不怨你麼?呵呵……不過沒料到江郎並不是那八個人的後輩,臨劍莊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見到半片藏寶圖,這下子那些殺手可就抓了瞎,倒是便宜了奴,得了江郎這個如意郎君。」

  江無畔算是明白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了。

  原來這些殺手的統一行動後面隱藏了這麼大的秘密,不過這秘密和他也沒什麼關係,他也不感興趣。只是這樣遭了池魚之殃,換作是誰也不會開心。

  倒霉,還真是有夠倒霉……

  不過卻因此讓蛇蠍夫人鑽了空子,這真算得上是最倒霉的事了。

  與此同時,另有一人也在心潮澎湃。

  他娘的,怎麼還不開始?

  與江無畔的心情截然相反,杜鱗已經差不多要去指著蛇蠍夫人的鼻子罵娘了,這麼拖拖拉拉的不辦事,真枉費她那個響徹武林的「女淫賊」名號。

  也許是感應到了杜鱗的怒潮洶湧,也許真的是時間不多了,蛇蠍夫人已經成功的依偎到江無畔的懷裡,兩隻小手也在解說的過程中探進衣襟,撫了進去。看看情況大好,如果還不開始,只怕她也要慾火焚身的燒死了!

  當下再不客氣,手上一用力,江無畔身上白衣發出「嗤啦」一聲響,已經裂開兩半,露出赤裸裸的上半身。

  江無畔只覺得身上一涼,想要阻擋都來不及。

  原本還能裝淑女賣乖的蛇蠍夫人看到這美景,當下就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不過看到已經好了大半,但還沒完全好利索的種種情事中才有的傷痕,頓時火氣就又上來了。

  這一動人,自然是百般招數盡出,湊口過去就是又吻又咬,將各種挑撥身體的技巧都用了上來。

  江無盼想抵抗,但身子卻在發軟,一是因為藥效,二是因為那雙在身子不停蠕動的手。

  他只覺得身上彷彿有毛蟲在爬,又看到蛇蠍夫人已經將衣服拉開,胸前兩團雪白玉兔頓時彈跳而出,巍巍顫顫,襯上那嬌媚面容,真是挑戰男人的自制力。

  不過對於江無畔而言,似乎就只是折磨而已。

  而對於趴在房樑上偷窺的杜鱗而言,總算是看到了之前心心唸唸想要看到的過激畫面。

  紅綢凌亂,兩具身體絞纏如蛇,位於上方的女子渾身赤裸,露出白膩如脂的肌膚,凹凸有致的惹火身材終於一窺全貌,那巨胸,那細腰,那豐臀,那長腿,完全就是男人心中的尤物第一名啊!

  嘖,江無畔這小子艷福還真不小……

  這樣想著,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到江無畔身上去。

  雖然距離遠,但是杜鱗經過多年偷窺,練得眼神好得很,這點自然不成問題。

  只見白煙繚繞,紅綢捲纏中,被壓在下方的江無畔雙眉緊蹙,俊美無匹的臉上似乎是忍著極大的痛苦,完全和歡愉搭不上任何關係。

  只是這樣痛苦的表情,在此時此刻,卻更加引人入勝。

  清亮冷厲的眸光掩藏在微顫長睫之下,臉頰上綻放出淡淡薄紅,輕咬著唇,卻含進了一綹散發。

  細密汗珠從額間滲出,反射著水光,為這原本禁慾感十足的男子增添了為數不少的色氣。

  那襲總是將身子包得密不透風的白在已經被拉開大半,束髮的玉冠早已隨便丟到床邊,墨雲暈染在身下,些許爬上有料非常的胸口,蔓延向下,若隱若現的勾引著別人的雙眼,和越發氾濫的色心。

  黑與紅,橫躺在上面扭動的白,無不煽動著他人的視線。

  越來越濃重喘息聲,隨著動作起伏的身體,無一不撩撥著他人的極限。

  杜鱗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衝破胸口,就這麼直蹦出來!

  就連四肢都快巴不住房梁,想要跳下去……

  他想起了之前那人壓在他身後,肌膚重疊的感覺,想起了那人急切的喘息聲,高潮時的低哼聲,近距離看到那張美麗面孔沉醉在慾望裡的表情……

  杜鱗忽然覺得不太舒服。

  一想到現在下面的蛇蠍夫人也在觀賞著這個美麗男人的慾望,同時還進一步享受著這種欲仙欲死的感覺,他就覺得不大爽。

  而且可能在日後很長一段時日裡,都會有同樣的享受,杜鱗就更加不爽了。

  ……等一下!

  杜鱗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剛才想到了什麼!

  搞什麼啊?不爽?不爽個什麼勁兒?他不是一直想要看到蛇蠍夫人壓住江無畔做這做那?現在既然得償所願還計較個什麼勁兒?真是……不過是和江無畔滾過兩次床單,就失心瘋成這樣?

  腦袋壞掉了吧?

  惡狠狠的暗罵了自己一頓,杜鱗打起精神,繼續看戲。

  可惜江無畔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濃香讓「忍耐」這種東西徹底崩潰,江無畔忍了許久,再也受不住的一轉頭,「哇」的一聲嘔吐不已。

  「你!」蛇蠍夫人沒料到還有這一招,頓時臉色鐵青,身子已經閃到一邊,「江無畔!」

  她從來沒有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這個男人居然在和她歡好的時候嘔吐,有沒有搞錯?

  這個殺千刀的!

  趴在上面看熱鬧的杜鱗,也險些被驚得滾下來。

  哦,他就知道江無畔出乎意料的厲害,別的不說,光憑能在蛇蠍夫人床上吐個半死這一點,世上就沒幾個男人能做到!

  不過江無畔這一嘔,杜鱗心中原本的不舒服頓時一掃而空,重還他一個晴空萬里。

  當然,這點杜鱗很大度的直接忽略過去。

  反正他腦袋裡時刻蹦出來的怪念頭很多,要不然也不可能寫出那麼多的淫書,習慣性的無視就可以了。

  「嘔……嘔……」江無畔好不容易將腹內東西都嘔得差不多了,雖然慾火還沒有下去,但起碼腦筋清醒了很多。

  眼看到蛇蠍夫人臉色鐵青,身子微顫,眼看就要發飆,江無畔抓准機會,當機立斷開口道:「你……咳咳……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這句話說得忒肉麻了點,江無畔自己都被噁心出一身雞皮疙瘩。

  這句話一出,蛇蠍夫人是震驚,杜鱗就直接是震撼了!

  江無畔閉眼不看她,強忍噁心,冷冷道:「我已有了心上人。」

  晴天一聲雷,惡狠狠的砸在蛇蠍夫人和杜鱗的腦袋上。

  不是吧?江江江大俠,你不至於這麼狠,開玩笑也就算了,臨死也要拖個墊背的,未免大不道德了!

  杜鱗在心中哀嚎,求神拜佛讓江無畔瞬間失聲,要不然讓蛇蠍夫人瞬間耳聾也成。

  「說!是誰!?你喜歡的那人是誰?」蛇蠍夫人醋海翻濤,恨不得將佔了江郎身和心的賤人千刀萬剮!居然敢和蛇蠍蠍夫人爭食,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他是……」江無畔嘴唇蠕動,聲音卻是變小不少,似乎喃喃說出一個人名,但別說是遠在房樑上的杜鱗了,就連近在咫尺的蛇蠍夫人都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蛇蠍夫人壓抑著怒火。向前湊了一點。

  杜鱗也心急如焚的跟著向前湊了一點,上天保佑,江大俠你可千萬別害我……

  「他是……」後半句依然聽不清楚。

  佛祖保佑,讓江無畔不得好死!杜鱗心中暗罵,身子卻緊張的再往前湊再向前湊。

  這一湊,就壞事了!

  「唉?」杜鱗剛探出半截身子,想聽仔細點,就覺得眼前一晃,就一個跟頭從房樑上栽了下來!

  「啊啊啊!」這可算是突發事故,杜鱗沒料到,蛇蠍夫人自然也沒料到!

  杜鱗手舞足蹈的想制止倒栽蔥這個必然趨勢,但揮舞的手腳卻沒抓住漫天飄蕩的紅綾,於是杜鱗也只能繼續毫無回頭之路的向下栽去。

  蛇蠍夫人也算是個高手,但是高手也會驚訝,尤其是當下不清楚背景身份的人突然從她佈置嚴密的寢宮屋樑上跌下來時,她理所當然的愣住了。

  這一楞就慢了半拍,慢半拍其實也沒什麼打緊的,但壞就壞在她身邊還有個人,還是個恨不得她立刻遭殃倒霉的仇人,最糟糕的就在於這個人偏偏反應比她快了一點,可就是這一點,就要了命。

  江萬釁雖然功力被藥侵蝕得差不多了,但剛才嘔了半晌,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精神和力氣,於是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將剛才好不容易彙集的一點點內力全部灌注到蛇蠍夫人背上要穴,伸手一推,便將暫時動彈不得的她推倒了某個地方。

  「哇啊啊……啊!」

  尖叫聲止於「咚」的一聲巨響,杜鱗不偏不倚的跌到蛇蠍夫人身上。

  衝勢之猛,就算蛇蠍夫人是武林高手也禁不住,立刻吐了一口血出來,當然,穴道也趁這一撞解開了。

  「走!」江無畔翻身下床,方才積蓄的最後一點力量爆發,拉著摔得七暈八素的杜鱗就跑。

  「江無畔!」蛇蠍夫人身影豹起,此刻哪裡還有半分嫵媚惑人的氣質,現在的她就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只想將侵入地盤的賊人撕裂,奪回屬於她的獵物。

  「呀!」幸好杜鱗掉得暈糊歸暈糊,卻也沒太傻,當下手一揚,一包白粉漫天飛舞,立刻阻了蛇蠍夫人的路。

  「咳咳!咳咳……」蛇蠍夫人不得不停步,不過這一下也認出了從天而降將她砸成內傷的罪魁禍首,當下怒吼道:「杜鱗!」

  杜鱗被這聲吼中蘊藏的強烈恨意嚇得渾身一哆嗦,情不自禁再撒了包粉過去,拉著江無畔就向外竄!

  門外人早就被寢宮裡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聲音嚇傻了,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極樂宮撒野。直到杜鱗扯住江無畔飛馳而過之後,才反應過來,大叫道:「抓賊啊!有賊入侵啦!」

  杜鱗更是頭也不回,拽住江無畔的胳膊,照著熟記於腦內的地圖,向前逃竄。

  也虧得他記性厲害,輕功高妙,追他的全都追不到,攔他的也被他左右晃晃逃了過去,就這樣一路勢如破竹,不知不覺殺入極樂宮深處。

  「去……找解藥……」江無畔渾身虛軟無力,如果再不找解藥,被抓住就是遲早的事。

  「你這下可害慘我了!」杜鱗欲哭無淚,當時逃跑的時候也就順手一抓,現在這個麻煩扔掉也不是,不扔掉也不是。

  「少說廢話……快……」江無畔似乎已經聽到蛇蠍夫人的衣帶摩擦聲了。

  杜鱗哪會不知道厲害,當下加緊腳步,按照記憶尋到丹房,飛身掠過守衛,內裡機關一動,便封住了石門。

  「呼……」暫時是安全了,不過這個安全能持續多久就是個問題了。

  杜鱗才喘了兩口氣,就爬過去觀察江無畔的情形。

  江無畔的情形絕對算不上好,但起碼還有條命在,呃……貞操也在。

  杜鱗伸出手替他把把脈,又湊近去讓他張開口瞅了瞅,再扳過他的臉看了看,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大好了……幸虧那女人給你下的是普通的『寸筋散』,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江無畔喘息連連。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寸筋散」貌似是江湖人談之色變的麻藥,只要服用,在藥效期間基本上別想著動手打架,四肢同時也軟弱無力,較之普通人也有所不足,這種東西可算是殺人劫貨、作奸犯科必備的好貨,並且價格昂貴,號稱一兩便值百金,怎麼落到這廝的嘴巴裡,就變成「普通」的東西了?

  他靠在丹房的石牆上,竭盡全力忽略體內功力飛速散去的糟糕感覺,等拿到解藥,恢復了內力,就好辦多了。

  杜鱗轉過身在丹爐那邊找了半天。只聽到連續不斷「哇」、「哦」、「啊,這東西居然她也有」之類飽含無限驚喜的感歎聲,讓人聽得心煩。

  杜鱗可以等,江無畔可不能等,當下怒道,「你……到底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杜鱗忙不迭的應著,攬起衣襟,兜了不少瓶瓶罐罐過來。

  「這麼多?」江無畔艱難的睜開眼,瞥了一眼,驚訝不已。

  「哦,你的是這個,剩下的是我的。」杜鱗順手把個白瓷瓶於丟給他,接著就喜滋滋的坐在地上開始擺弄那些瓶子。

  江無畔沒說話,不過他眉間可以夾死人的褶皺就足以說明一切。

  「嘖,這種東西我們平常都是拿來當飯吃的,怎麼可能拿錯?」杜鱗在手中的瓶子裡挑挑揀揀。

  江無畔依然無言以對,將藥吞入口中,頓時一股熱流就從丹田處湧出,江無畔知道這解藥是那對了。

  江無畔閉目打坐,杜鱗則在一旁把藥瓶都塞到懷裡,不一會兒,江無畔便收功功起身,一雙眼望著杜鱗,看得杜鱗心中直髮怵。

  「江大劍客,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鱗的聲音一下子被哽回喉嚨裡。

  江無畔雙目如電,直射杜鱗心底。

  他一字字問道:「說啊,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杜鱗哈哈乾笑兩聲,諂媚道:「那天看到你被抓,我擔心你,就先跑過來這邊守著了……呃,我和蛇蠍夫人之前有過一些交情,你也知道,所以我對這裡的地形還比較熟……幸好趕得及時,這不是把你救出來了?哈哈……哈哈哈」開玩笑,如果讓江無畔知道他真正潛進來的目的,那他就慘了。

  江無盼禁不住斜了他一眼,之前混亂一團的腦袋現在可是將條條框框都碼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明白這小子出現在這裡的真正理由。

  這一想,怒火就忍不住直衝上頭!

  杜鱗,你真是好樣的!我對你說了那句話,雖然是無意識間說出來,但好歹也是心底裡的話,你居然這樣棄如敝屣,你當我江無畔是什麼人?

  一直被你欺壓到頭上,你還真以為我好欺負不成?

  想到這裡,江無畔強捺怒火,柔聲道,「那天晚上……你身上……」

  杜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江無畔在說什麼,立刻委屈道:「是啦是啦,你那天做得忒猛了點,結果還是把我弄傷了……我不顧傷勢跑來救你,你居然還給我這麼個冷臉看。看看,我連蛇蠍夫人都得罪了。」

  「是哦,那你要我怎樣補償你?」

  唉?

  杜鱗覺得有些奇怪,今天江無畔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好說話?不會是被蛇蠍夫人欺負過頭,搞得腦子也壞掉了吧?

  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白不利用!

  當下興高采烈道:「我們兩個什麼關係,你只要幫我再畫五十張春宮圖就行了。」

  「杜鱗……」江無畔的臉色被方才一番折騰弄得粉撲撲的,別有一股讓人臉紅心跳的媚意,這時忽然對杜鱗展顏一笑,如冰消雪融,將杜鱗的心都快笑得融化了,「你就只要春宮圖?你覺得春宮圖比我還好麼?」

  杜鱗只覺得口乾舌燥,生平從來沒想過江無畔會這麼對他笑,對他說這樣的話,雖然心頭明明覺得不大對勁兒,但還是心跳加速,手腳發軟,只能盯著那張這輩子都不可能第二次見到的惑人笑顏直看,眼睛都不捨得眨動一下。

  美色害人啊,美色害人……

  江無畔手臂稍用力撐住地,讓身子略微前傾,也更靠近泥塑木雕的杜鱗,絕艷笑顏對他更加毫不吝嗇的綻開,笑得杜鱗的小心肝,忽悠悠的向外蹦達。

  這時的江無畔,頭髮沒有挽起,蜿蜒在青石磚地上,衣服也遮不住什麼,放眼望去一片春光。此刻因力氣不足而斜撐著地面的動作,與平日堅強冷硬的作風完全就是兩碼事。更是讓已經嘗過某種滋味的杜鱗渾身上下骨頭都在酥麻。

  要人命……這人真是要人命……

  江無畔向他更加湊近了些,杜鱗的心跳又加快了好幾拍,腦袋都快充血了,江無畔忽然湊過來吻住他的嘴唇。

  杜鱗腦袋嗡地響了一聲,他想起了方才偷窺到的情形,還有內心深處隱約存在的不悅感,說起來,這還是江無畔主動來吻他。

  在感覺到對方舌尖探出輕舔他的嘴唇時,杜鱗的腦袋簡直就要炸裂了,當下立刻迫不及待的張開嘴,舌捲住對方探過來的舌,努力糾糾纏吸吮。

  江無畔的手也順勢撫摸過來,唇舌與手腳並用,將杜鱗壓倒在丹室的地上,溫柔卻熱情的對待著他。

  急速湧起的慾望讓杜鱗喘息不已,忍不住激烈回應著江無畔難得的主動與熱情。

  就在彼此之間如火如荼的時候,就聽到一聲刺耳尖叫在耳邊炸響!

  「杜鱗!我殺了你!」

  丹室的大門被從外打開,一堆極樂宮的人堵住門口。蛇蠍夫人站在正中央,儼然一副捉姦在床的猙獰模樣。

  「啊?啊……不是,這是誤會!」杜鱗慌忙掙扎,想要解釋,他可不想後半輩子被這麼個難纏的母煞星追殺著過。

  「這怎麼會是誤會?鱗兒,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麼?你還專程潛入極樂宮宮來救我,真是讓我欣喜萬分啊……」江無畔還嫌他不夠倒霉似的,緊緊擁住他,順勢還在他嘴上親了一下。

  這種行為讓杜鱗徹底成了化石,蛇蠍夫人那邊則像是在烈火上澆了一桶油,立刻就爆發了!

  「杜鱗!納命來!」

  「啊!不是我的錯啊啊!」

  說時遲那時快,江無畔眼明手快的將手探入杜鱗半敞開的衣襟之中,也不管那些瓶瓶罐罐是幹什麼的,直接全部用內力擊碎,灑向面前殺過來的敵人!

  「啊!我的『淫蕩天下』,我的『風流小寡婦』,我的『最愛那一根』,我的『大棒最好』!」杜鱗的慘叫聲讓江無畔果斷的屏息,也伸手摀住某人的口鼻,就這麼一頭黑線的直闖出去。身後,隱隱傳來男男女女呻吟喘息的聲音。

  嘖,好強勁的藥!

  江無畔拖著杜鱗衝出丹室,正準備趁著現在一團混亂的時候去找丁挽秋,卻發現外面已經變成亂七八糟了。

  「莊主!」江三為首的臨劍莊莊丁們見到他,簡直就是欣喜若狂。

  「你們怎麼……」江無畔也沒料到,他還打算回頭想法子救他們呢。

  「有人救了我們,就是那位大爺,他也是來救丁公子的!」江三向後一指,江無畔救看到了一名相當奇特的男子。

  用繡有繁複花紋、樣式也很不尋常的黑衣包裹住全身的男子,坐在一頭異常大的純黑巨虎背上,五官深邃的俊顏冷峻如石雕,渾身上下更是散發出讓人打從心中戰慄的陰森戾氣。

  他也不動手,只是座下黑虎神勇異常,極樂宮眾人完全救滅有招架之力。

  不知道這人和挽秋是什麼關係?不過有這麼厲害的一個臂助,也是好事!

  正想著,喊殺聲從另外一邊傳來,江無畔瞥見幾個熟悉身影向這邊衝過來。

  「深葦!烏衣!你們也來了?」

  「那當然,韓棋他們隨後就到!」

  太好了,連「劍術十絕」的人也趕到了!剛好趁著機會,把蛇蠍夫人的老帳好好清算一下。

  江無畔主意打定,便想著鬧騰一番。一轉頭,就見到杜鱗猶自失神的坐在原地不動,週遭一片愁雲慘淡。

  江無畔走過去,「喂,回神啦!你先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別在這裡發呆。」

  杜鱗猛然醒悟過來,一把抓住江無畔的肩,大叫道:「你誑我!?」

  江無畔冷笑道:「是你有錯在先吧?我難道還不清楚你跟過來的意思?你還不是想寫蛇蠍夫人和我的風流韻事,才跑來極樂宮?」

  「這個……」

  「而且,你還想逃對吧?」

  杜鱗眨眨眼,忽然一聲驚叫,「你、你怎麼知道?」

  江無畔冷笑道:「我怎麼不知道?」就知道你這小子在打這個主意,不過既然我已經覺悟了,你也別想在一旁看熱鬧。之前你折騰了我這麼久,之後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杜鱗被說得禁不住蜷縮起來,這件事明顯就是他有錯在先,泣道:「可是你報復得也太狠了……嗚嗚嗚,這下子蛇蠍夫人非要追殺我到天涯海角不可……居然和她搶男人還被她發現,太慘了,太慘了……」

  江無畔將他身子拉起,看著那張臉哭得一塌糊塗,心中好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若怕她報復,大可以留在臨劍莊。她來一次我扁她一次,不就好了?」

  杜鱗顯然被他的舉動嚇呆了,而且說這句話時,江無畔臉色冷硬,殺氣繚繞,讓人看得心裡發怵。

  還沒等杜鱗回過味兒來,江無畔忽然湊上前來,對他嘴唇一吻,隨後將他一把推開,臉色冷峻的說了一句,「別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回去再繼續」,就直接走人了。

  望著他越來越深入極樂宮內部,殺氣騰騰的身影,杜鱗的雞皮疙瘩一顆顆冒起,渾身抖得如篩子一般。

  留在臨劍莊?

  回去再繼續?

  啥意思?

  杜鱗覺得自己從腳跟一直冷到了後背,又從後背冷到了腦袋,顫抖得無法自已。

  開什麼玩笑?

  現在這個突然鹹魚大翻身、想通了的江無畔誰敢惹?

  他已經無法想像自己接下來會有多慘了。

  尾聲

  這兩日江湖道上沸沸揚揚傳遞著兩個消息。

  一是極樂宮一夕覆滅,不知道究竟是哪方勢力懲奸除惡,真是讓人遺憾。再者,窮凶極惡的蛇蠍夫人趁亂逃出生天,不知所蹤,這無疑又是一大憾事。

  二就是那個高潔倨傲到讓人恨不得狂扁一頓的「劍舞」居然有了心上人,之前的傳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這讓無數仰慕他的女子們哭得死去活來,偏偏那個惹眾人嫉妒到恨不得亂刀砍死的「心上人」還玩了一手逃跑,於是促使臨劍莊莊種眾人再涉江湖,比起上次那樣找尋「半照晚」丁挽秋的舉動還要誇張。

  而很多人搖頭,真不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心上人」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居然惹上江無畔,這下子後半輩子別想安穩過了。

  當然,還有更雪上加霜的事。

  不知道從哪個渠道裡傳出來的,據說順利脫逃的蛇蠍夫人對江無畔還是賊心不死,揚言要將那位可憐的心上人亂刀砍死,再找三十多個大漢挨個輪姦,可見其怨念之深重。

  願神佛保佑那位可憐的「心上人」……阿彌陀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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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小賊們潛入pin_ju家, 偷了pin_ju現金2Ds幣.


好好看!!謝謝大大分享!!
真是好看有好笑!!
可以放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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