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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老師教到標點符號這個東西時，他覺得很有趣。
當時他把人名填進逗號前後，代表這兩個人的關係匪淺，不論如何兩人一直在同一行句子裏。而頓號則是朋友，種類接近前後呼應。刪節號的距離很長，所以彼此互不相熟，還得好好努力。還有引號、驚嘆號……
他當時陶醉在一堆天馬行空自己定義出新意思的符號裏。
然後，他也希望有一天，能找到一個可以放在他人生中逗號之後的人。
到時候，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人。
背著一把吉他，穿著破爛牛仔褲以及便宜的T恤，邵獻站在永吉租屋的大看板前。板子上面貼滿吉屋出租的廣告紙，但他就只是站著，連仔細看廣告紙的動作也沒有。
只因為裝不了什麼東西的背包裏只有五千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想要租個好地方，這些錢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這時，有人從裏邊打開永吉租屋的玻璃大門，是裏面觀察邵獻一段時間的男業務專員，他撐起來的笑容在大太陽底下發光發亮。
“先生，想找房子嗎?”
“啊，對。”
“那你要不要進來使用我們最新的電腦系統?可以在上面找你所想要的房子。”
業務專員也不鄙視邵獻一副就是沒錢的模樣，畢竟什麼樣的人可以住什麼樣的房子，永吉租屋裏想要租出去的屋子可不是每問都像華麗的皇宮，只要是想找個窩的，來到這邊，業務專員就有自信讓人滿意而歸。
邵獻原本只是想來看看這裏的廣告有沒有符合他的預算，他要求不多，看能不能一個月三千元包含水電費，什麼傢俱都不用附上也沒有關係，沒有床可以睡地板，沒有椅子可以坐地上，沒有電視可以練吉他來消磨時間。
但一看到廣告單上面驚人的價格……就讓他呆滯在原地幾分鐘。
上一秒還在想著會不會找不到地方睡了，這一秒裏面的服務人員就出來問他，還笑容滿面讓人拒絕不了。
“不用客氣，沒關係的，如果你怕我們跟你推銷，不用擔心，電腦是一整排專門提供客人查詢用的，你可以慢慢來沒關係。”
邵獻見業務專員如此誠心待人，不自覺地點點頭，跟在專員身後進到店裏。
在踏進店裏的那一瞬間，一陣強風迎面而來。
邵獻嚇了一跳，原來是頭頂上方的冷氣口……真是詭異。
店裏的燈光充足，一踏進來就能看見專員口中所說提供給客人查詢租屋資訊的電腦，不過現在正在使用的只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你找個位子坐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
將吉他小心地放在一邊，邵獻一打開螢幕就看見永吉租屋的首頁，他在租屋價格搜尋範圍裏打上三以內包含水電，一按下搜尋鍵，果不其然沒有任何一筆資料是符合這個預算的。
灰心地歎了口氣，他知道要在大臺北內找到這樣便宜的出租房屋不容易，但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邵獻從來不做沒努力就放棄的事。
即使……使他已經找房子找了半個月，寄住在朋友家也已經有半個月，朋友曾告訴他你就安心的住吧，但跟朋友也住在一起的女友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
所以，他規定自己一定要在未來三天內找到房子。
打起信心，既然一個人不可能租到三千元的房子，那如果是兩個人合租呢?
在進階搜尋裏打上兩個人合租六千下，按下……跑出一筆資料。
邵獻張大眼睛，立刻按進那唯一的資訊，兩房一廳六千元包水電費還附上傢俱!
“啊!找到了!”
高興得整個人跳起來，這才發現在場可不只有他一個人……
原本跟他一樣在用電腦的那個人，跟個穿著像業務員的人正要往外走，卻被邵獻的舉動嚇了跳。
邵獻抱歉地向那個人點點頭，沒料到對方瞪他一眼就走了。
吐了吐舌，邵獻看到剛才招呼他的那位業務專員站在櫃檯的地方笑，這個人臉圓圓的笑起來就像笑面佛，再加上剛剛找到滿意的房子，邵獻覺得這個人一定是神仙下凡來幫助凡人。
“怎麼樣?找到想租的房子了?”
“對，我想去看看這一間房子。”邵獻指向電腦，卻看專員伸長脖子一看就皺眉，急忙地問：“不會是租出去了吧?”
“不不，只是這間……你快跟上剛剛出去的人……”業務專員跑出櫃檯，打開門大喊：“阿祥——等一下!”
邵獻背起吉他追到門邊，看見那剛剛穿著像業務員的人，以及那個瞪他一眼的年輕男子轉過頭來。
“阿祥，這裏還有要去看那間房子的。”跑了一小段路流了些汗的肥胖專員轉過頭，對著邵獻說：“那你就跟著阿祥去看房子吧。”
邵獻儘量將吉他收到自己懷裏，不要碰到坐在旁邊的人，無奈于車內空間太小，再怎麼小心翼翼，邵獻的寶貝吉他就是會碰到隔壁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看過來，又瞪了他一眼。
邵獻啊了一聲，忙道：“真是不好意……”
可是那人卻不理他，將頭轉過去，面朝車窗外。
邵獻尷尬地不敢亂動，轉而看向前方，向正在駕駛的業務專員阿祥求救。
而阿祥似乎是個木訥的業務專員，異常認真地開著車。
邵獻歎了口氣，心裏冒出一個刪節號來，刪節號……將兩個字的距離拉最開的符號，用來形容現在的情況真是適合不過。
他將視線轉向窗外，只見窗外的景象越來越偏僻。
最後，那位阿祥終於開口：“來，在這邊下車，再過去的話車子就開不進去了。”
的確是很偏僻，附近沒有什麼做生意的店面，是一片的住宅區，房子從這裏看上去每一棟都很老舊。
下了車，邵獻將背包和吉他背好，抬頭看著上方交錯複雜的天線。這時，那名年輕男子也下了車，毫不好奇這附近有什麼東西，兩手插在口袋裏就跟著阿祥往前走。
“來，從這裏進去”
阿祥的聲音很低沉，讓邵獻回過神，跟著他走進小巷子裏。
這一定進去那還得了?裏面根本就是迷宮，小巷子裏面還有小小巷子，小小巷子裏還有只能一個人通過的小小小巷子。
邵獻帶著吉他好不容易通過那只能一個人通過的小小小巷子，走了幾步就恢復到小小巷子的寬度，是條死巷，而這裏的四方空間只有一扇門，一扇長滿鐵銹的鐵門。
就是這裏?邵獻抬起眉尾，難怪兩房一廳還包括水電費只要六千元了!
“這裏雖然老舊，但隔音還算不錯的……”阿祥瞄了眼邵獻手中的吉他，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怎麼玩音樂都不會有人抗議”。
“嗯……這裏很隱密。”
一路上都沒聽見說話聲的陌生男子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還順便點了點頭。
阿祥見對方滿意的模樣，又說：“當然，這裏很多人都搶著要租呢，那些有名的人物都來看過這間房子，夠隱私。”
邵獻翻了白眼，說謊也要打草稿吧?
“要不要進去看看?”阿祥拿出鑰匙，裝出一副熱衷的樣子，“房東要出國，所以想趕快將這間房子租出去，出價一個月六千元還包括水電費，不過瓦斯費你們就得自己付了。”
六千元兩房一廳、六千元兩房一廳……邵獻一直在想著錢的事，找房子找了這麼久就只有這一間是最符合他的預算……阿祥說的對，這裏隔音不錯的話，練吉他也不怕別人吵。
“好，那就進去看看吧。”邵獻思考半天，整理出這個結論。
“等等。”身旁的年輕男子突然說，“不用看了，就這裏吧，你有帶租賃契約嗎?我馬上能繳租金。”
邵獻睜大眼睛。
“一個房間租金一個月的話是三千元，住滿一個月再匯款給房東就可以了，而押金總共五千元。”阿祥拿起薄薄的迷你公事包，掏出契約，笑容可掬地遞出去。
“等、等一下!”邵獻伸手將阿祥手中的契約壓下，轉而對著那名年輕男子，“你只要租一間房間對吧?那我跟你合租好嗎?”
年輕男子皺了皺眉頭，看向阿祥。
“這個……你是……”阿祥清了清喉嚨，問。
“我叫邵虞獻”
“邵先生，剛才大胖沒跟你說嗎?這間兩房一廳早就有人先預定一房走了，就剩下一房。”
“什麼?!”晴天霹靂，邵獻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他看著那年輕男子接過契約，正在問阿祥有沒有筆。兩房一廳六千元，找遍整個大臺北也沒第二間這種租價的房子了!
“不行!”邵獻伸手擋住契約紙張，打斷年輕男子正要簽名的舉動。
男子臉上沒什麼特別激動的表情，只是瞪著他。
男子輕道：“放手。”
“不放!”邵獻猛力搖頭，放了就完了。“你都還沒上去看房子，怎麼會知道喜不喜歡這裏，說不定上面有蟑螂螞蟻老鼠蜘蛛，怎麼樣?你怕了吧?”
男子持續瞪著他，好像在看著一個外星人，更進一步地說，他的確將邵獻當成了外星人。
“那些小昆蟲，我一點都不怕。”男子回答的相當鎮定。
“怎麼可能?我就怕蟑螂怕得要死!”
“那是你家的事，放手。”男子依舊冷靜，只不過眼睛飄到邵獻身後已經看戲看到出神的阿祥。
見對方不管事，男子只好低聲威脅：“你到底想不想抽傭金?”
阿祥這才活過來似的，上前搭住邵獻的肩膀。
“別這樣，別這樣，來永吉租屋，我再給你找房子。” “不行……我就是要這一間!”邵獻推開阿祥，激動到連吉他都差點掉到地上。他走到男子面前，伸出一根食指，“呿，我告訴你，我可沒說我不租這間房子，你先說就先贏嗎?我要是沒點頭，任何人都得排在我後面，聽見沒?”
他平時做人客氣，可是在有損自身權益時，就變得霸道野蠻。如果每個人心中部有天使惡魔，那麼他現在就是惡魔戰勝，低聲威脅眼前還矮他幾公分的男子。
但這威脅就像耳邊風一樣，年輕男子一點也沒反應，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邵獻。
兇惡的人最怕遇到什麼人?就是不怕兇惡的人。
邵獻咬牙切齒，看起來跟剛才的乖乖男形象一點也不符合，整張俊臉扭曲得像小丑，卻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幾乎都想要下跪求人。
這時，打破尷尬氣氛的鈴聲，竟然是卡通多啦A夢的主題曲。
正在對峙的兩人轉過頭去，就見阿祥一臉和氣笑容，說：“拍謝拍謝（注：台語“對不起”），是我的手機……喂，大胖哦，嘿……退掉了?啊訂金呢?這樣哦……好好，好，沒問題。”
阿祥收起手機，緩了一大口氣，抬眼就見前方的兩位年輕人在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好了啦，現在這間房子是你們兩個人的，不用爭了啦。”阿祥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這一番話讓邵獻及男子同時睜大眼。
阿祥續道：“原本要租這間房子的人突然打電話來說不租了，那個人本來要來臺北念研究所，後來收到國外學校的入學通知，要離開臺灣啦，所以……”阿祥拿出口袋裏的鑰匙，打開鐵門，“啊你們現在是要在這裏簽約還是去樓上簽?”
即將打開戰火的氣氛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邵獻只能發出乾笑。
“哈哈哈哈……”抓了抓兩天沒洗的頭髮後，他伸出手，“你好，剛才真不好意思，我叫邵獻，以後就互相照顧吧!”
男子看了他一眼，怎麼也不想跟他握手，邵獻覺得那是不屑的眼神，正要發楓，卻聽見對方說：“我叫徐成榮。”
兩個四坪大的房間，一問一坪半大小的共用衛浴設備，再加上三坪半大的共用客廳，附上煮食物的小瓦斯、沙發、電視、脫水機，房間裏有書桌衣架跟木板床……一個月合租六千元。
房子除了和別人合租這一點之外，其他都符合自己目前所需的條件，邵獻不知道該偷笑還是該感謝上輩子燒了好香。
就在簽完契約的當晚，他將寄放在朋友家的東西全搬過來，東西是不多，分個兩趟就搬完了，但邵獻發現還有人行李比他更少……
房間的門是對立的，而衛浴設備就卡在兩間房的中間，邵獻看著對面房門底下散發出來的光亮。
徐成榮……自從簽完契約後就躲在房裏的人，對方來的時候身邊也沒有多餘的物品或背包，繳房租押金的錢也是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來……
真是神秘的傢伙。
“老闆，你說他會不會是賣毒品的啊?他一直很滿意那間房子的隱密程度……”
邵獻拿著毛巾擦酒杯，他來這家餐廳打工是一個多月前的事，那時候他還沒被家裏人轟出來。離家後，因為老闆人很好所以就持續做服務生做到現在。
大家都在做前置作業，老闆也是這家餐廳掌廚的人，他正在清點食材，看著原本應該在前臺的人卻跑到這裏來跟他說搬家的事，也沒生氣，只是笑著說：“邵獻，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想太多?”
“是啊，說不定他只是個注重隱私的人，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不太喜歡跟人接觸。照你這樣的推理，你也住在那，難道你就是個賣毒吸毒的人嗎?”
“當然不是!”
越想越覺得老闆說的對，總不可能看到有人喜歡看恐怖的殺人片，就說對方將來會殺人吧?一定是誤會人家了，說不定對方是個絕世大好人呢。
帶著些微的歉疚，邵獻還想著如果遇到徐成榮，要好好地請他喝一罐啤酒。
可是，徐成榮成天都關在房裏，邵獻早上去打工，沒聽見房裏有動靜，應該是在睡覺。到了晚上打工回來以後，徐成榮房裏的燈是亮的，等了好幾次機會想碰個面，就是沒看他出過房門，難道他都不吃東西不上廁所的嗎?
有一次，邵獻曾經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偷聽房友在裏面做什麼，可是卻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現在新聞最流行什麼?邵獻腦中立刻幻想著房內有一具屍體趴在地上，而地板上到處都是蛆蟲在蠕動，一整片黑色的蒼蠅停在牆壁上……這房友不會離奇死亡了吧?
邵獻心裏越想越發毛，心臟是跳到一分鐘一百二十下。被莫名其妙的幻想症打敗，他當時拍著門板大吼：“徐成榮!徐成榮!你死了沒?喂!”
豎起耳朵整個人貼在門板上，他聽見有人往門邊走動的腳步聲，還來不及反應，門就被向內打開!
咚!整個人跌了進去……
“媽呀……”
邵獻撐著地板起身，真是丟臉，但也看清了門內的樣子，就跟剛開始搬進來一模一樣的房間，只是多了一盞臺燈跟一條棉被，哪里有什麼死人骨頭毒品禁藥?
“你有什麼事?”徐成榮似乎心情很不好，從問話的口氣就聽得出來。
邵獻這才見到半個多月來第二次見面的徐成榮，對方的眼睛有些紅腫，好像是哭過的樣子……
“呵……呵呵，你、你要不要喝啤酒?我請客?”
徐成榮整個臉陰暗下來，說：“你找我就為了這個?”
“對、對啊，想說培養一下感情……”
“不需要!你別來吵我就好!”
當晚，邵獻被人趕出房門外。
當某人在門外大吼“有什麼了不起的”，卻因為這帶隔音太好，只有一個就算聽見也完全不會去理會的徐成榮聽到。
往後，明明就是住在同一棟房子的兩人，卻過著互不相干的生活。
邵獻以為他這段貧困的日子就這麼過了，以後打死也不會回想起這房子裏所有的事情。卻怎麼沒想到，跟徐成榮同住的日子反而是他這一生中最快樂的回憶，也在日後發跡了便買下這棟隱密的老房子。
呼……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正緊緊地抓著身下的棉被。
不知怎地，手看在眼裏竟然有些模糊。
因為害怕叫出聲來，便將鼻子埋入飄著淡淡草香的棉被裏。額頭上佈滿汗珠，他皺著眉頭忍耐著剛開始那瞬間的撕裂，但，他知道再怎麼忍耐，痛的感覺依舊直逼而來……
“嗯嗯——”悶悶地叫出聲音，他狠狠地咬著棉被，嘴巴裏都是香氣。
抓住棉被的手背冒出幾條青筋，整個身體僵硬……應該要很習慣這種事了才對，但他怎麼就是沒辦法適應，導致這些悲鳴聲音的小動作，身後的男人都明白，但男人卻沒有停，嘶啦的一聲將彼此相連的地方推進到最深之處。
“嗯……”閉緊雙眼，眼淚卻沒有流出來。
“好了，阿榮，沒事了……”
身後的男人安慰似地撫摸著他發顫的背脊。
對方向來知道他不喜歡從背後來，那一插到底毫無保留空間的感受太折磨人。但男人卻喜歡這個姿勢，男人也知道他絕對不會拒絕……
對男人而言，他沒有一次是拒絕到底的成功，哪怕是受傷還是難耐的羞恥，只要男人高興，他都可以辦得到。
“嗯……你慢點……”鬆開棉被，聲音夾雜著苦苦哀求。
他平時總不多話，更何況是求人?但在做愛的時候，不求饒也不行，男人會以為他受得了那刺激而沉迷於縱情的世界，卻不知道有時他忍得額冒青筋。
“好的。”一陣輕笑從背後傳來，他知道男人說到做到，應許了他就一定會控制好粗暴程度不亂來。
“啊!”好不容易松了口氣，男人卻律動起來，逼得他驚叫一聲。
即使進出的速度很緩慢，男人也做足了每一次的深入動作。
突然，一隻大掌繞過下方抓住他脆弱之處，整個人不自主的扭動起來。那只手正在帶領他，時輕時重地套弄，身後的痛覺漸漸分擔了些過去，令他出神……
用力地眨眨眼，他張開嘴巴卻什麼也喊不出來，整個頭昏沉沉，全身似乎有電流流竄而過，小腹疾速收縮。
身後的男人立即發出低低的喘息，猛地將大掌一收。
“啊……”他輕叫一聲，嘴唇劇烈地抖動。
男人正在享受他收縮的力道，延長了舒服的時間，抓著他不讓他輕鬆。
一股巨大的委屈壓在胸口，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行了……淚液無處可去竟然從眼睛流了出來，輕微地啜泣幾聲……
男人將他翻過身後抱在懷裏，問：“怎麼哭了?”再抬起手指擦掉他的淚。
他終於看到男人的臉，不再看不真切，而是真正地呈現在自己的面前。
一股深深的感情封在心底散不去，沒錯，他仍在想念這個只會傷害他又卑鄙又表裏不一的爛男人。
所以，即使是在夢裏，他也覺得能摸摸男人的臉也好，即使這不是真的……
砰砰砰——
一驚而起。
徐成榮坐在床上，心臟跳得極快，臉上都是冷汗，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門邊不斷傳來巨大的敲門聲，震得木板門抖動得像是有什麼怪物隨時會沖進來一樣。
這才知道驚醒自己的就是這巨大的聲響，而這隱密的房子，還有誰能敲到他的門？!不就是住在隔了一條走廊的房友？
咬緊牙，徐成榮一把掀開棉被走下床，怒氣衝衝地定到門邊，開門。
就見那個叫邵獻的房友比他的臉更臭，敲門的手停頓在空中，看起來不像要敲門，像是已經將門板當成他一樣來打。
“什麼事?”壓下怒氣，徐成榮好言好語。
可那態度在邵獻眼裏可不是什麼好言好語，他一向對這一點也不可愛、一點也不討喜的房友極度感冒，要不是出了事，打死他也不會再來敲他房門一下!
“我告訴你，你最好讓我進去搜你的房問。”
徐成榮愣住，他來住這裏就是看重這裏的隱密，任誰也找不到他。那現在呢?沒錯，他是和面前這個“小弟弟”分租，每人對“公用”的地方都有二分之一的權利。
但是，他憑什麼讓對方進自己的領域，怎麼?是要來探他的底看能不能在他房裏挖到什麼秘密嗎?
“你憑什麼要搜我房間?”
“就憑你心虛不讓我搜房間!” 這是什麼爛理由?
邵獻一把推開他，擅自進入沒有開燈而呈現昏暗的房間。
握緊拳頭，徐成榮雖然憤怒，可是表面上看不出來，咬緊牙關瞪著邵獻在自己房裏東翻西找。
在搜完衣櫃、桌裏的抽屜以及床底下，邵獻似乎比這房問的主人更生氣，整個臉頰鼓得通紅，就像只受了悶氣的猴子，走到徐成榮面前，他伸出一食指，就好像電影裏李小龍警告敵人的模樣。
“你最好給我拿出來。”齜牙咧嘴的威脅樣子，像個要糖果卻要不到的小孩。
徐成榮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可看對方莽撞的樣子，年紀應該還比他來的小，這麼一想也就沒那麼生氣。
“你要我拿什麼?”
“你偷了我的撲滿!還這麼理直氣壯?!”
頭一歪，徐成榮問：“什麼撲滿?”
“撲滿!”邵獻比手畫腳地在空中劃出一個沒人看得懂的形狀，一個豬寶寶樣子的撲滿!你都偷了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徐成榮輕笑了聲：“呵，我從來沒見過那東西，我看是你自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所以才找我要吧?
停頓了會兒，邵獻做出思考的樣子。
他的撲滿一直放在桌上一角，前幾天明明還看見的。那裏面裝的可是急救金，雖然沒幾個錢，平時也會偷偷拿一、兩個銅板出來買飲料喝。
要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覺得才幾塊錢被偷就算了，可是依現在經濟拮据的狀況，那些錢起碼可以應付幾頓吃的。
但，這麼大一個豬寶寶撲滿，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就算要蒸發到空氣中，撲滿的材質也不是說蒸發就蒸發的!
而眼前這個人，天天待在房間裏不事生產，不瞭解人間疾苦也不用做事就有飯吃……
對了，難怪不用工作還有飯吃，原來就是到處偷別人的錢來當作生活費用!
“你整天都待在家裏，對吧?”
“礙到你了?”徐成榮將雙臂環胸，靠在門邊。
“那麼，白天就只有你在家吧?”
徐成榮愣了一下，瞪著邵獻。這才明白對方來找他是一口咬定他偷東西!
徐成榮就算沒錢到餓死也不會去偷別人的東西，更何況他帳戶裏有這麼多錢，夠他一整年不用工作都還可以活下去。邵獻卻硬是要將莫須有的罪名套在他身上，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麼像個小偷嗎?
被誤會的感覺就像啞巴吃了黃蓮有苦說不出，徐成榮皺起眉頭，聲音壓得極低，說：“你最好現在給我滾出去。”
“你也最好別讓我找到證據。”邵獻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抬高下巴走出房門，手心裏卻全是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