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終對決（上）
天慢慢吐納著最後一抹白，天依舊那麼藍，那麼美。一切似乎與平日並無異，然而野獸本能的煥發，復仇遊戲的期待，等待容忍的煎熬，有心無力的痛苦，種種的一切早已交織成一股股暗湧，正在悄悄掀起驚濤駭浪，等待著把一切吞沒，把一切毀滅。
“大少爺，龍他們組人損失不少，發現時他們都沒氣了。能無聲無息地擰斷他們的脖子，這幫人身手不錯。而且埋伏在附近的人不少，保守估計都有四五十人。”尹生面無表情地報告著。
“來得越多越好。”葉筠勝的細長的鳳眼中綻放出殘虐的光芒，祭祀品少了又怎能襯托出他精心炮製的無與倫比的復仇呢？手下意識地去撫摸自己那兩截空蕩蕩的褲腿。
“東西都放好了吧？”
“少爺放心。”依舊像塊木頭一樣，表情無懈可擊。
“還有，看好凱那傢伙。”想起剛剛的一幕，葉筠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是的，大少爺。”
電話又響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在電腦旁守候一夜的葉銘立馬抓起電話，滿腔的怒氣還未崩發出，對方已經先發制人。
“葉大總裁啊，什麼時候行動力變得這麼差啊？這可不像你慣來的作風喲！我以為你昨晚就把我老窩給剿了呢。哈哈哈”葉筠勝一開口就如同連珠炮般劈哩啪啦個不停。
“我會如你所願的！”現在的葉銘已瀕臨爆發的邊緣。
“好，那就等著葉總你屈尊降貴大駕光臨。我的窩在哪恐怕你再清楚不過了，這對你來說不過小菜一碟。八點半見。不過，”葉筠勝特意拖長聲調，“晚了一分鐘或者有其人任何人敢跟你一起來，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寶貝會怎樣。昨晚的現場表演很不錯吧？”
“你敢動他一根寒毛，你就等著屍骨無存！”即使知道面對眼前這個殘忍的男人放狠話一點用都沒有，葉銘還是忍不住要咆哮。
“哈哈，不只寒毛，全身上下都動過了。”真是春暖花開啊，好久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葉筠勝久經霜凍的臉龐洋溢著笑容，連眼角都不禁輕輕上揚，不過再怎麼溫暖的笑容都藏不住底下的毒辣和戾氣。“葉總，兄弟一場，給你點提示，離八點半只有五十八分鐘了。”
“好，你等著！”葉銘狠狠掐掉電話。
打起電話，撥打內線，電話響了一聲就馬上有人接了。
“小馬，準備好了麼？”
“葉總，一切準備就緒。”
“好，讓所有兄弟都小心點。葉筠勝那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是的，葉總。葉總，我跟您一起過去吧。”
“小馬，你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葉銘輕輕吐了口氣，“照我說的做吧。”
“是的。”這次沒有絲毫的遲疑，再危險的狀況葉總都挺過來了，怎麼能不相信自己老大的實力呢？
掛上電話，取上外套，匆匆往車庫去。葉銘將油門一踩到底，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儘快趕到那個人的身邊，他無法再忍受他遭受任何折磨和委屈了，如果一定要有的話，那就讓他來承受好了。
來到倉庫前，已經有好幾個兇神惡煞的打手在那守候著，葉銘停下車後，那些人馬上圍了上來，一把把黑亮亮的槍正對著他的腦袋。
即使受制於人，葉銘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勢依舊鎮住了在場的人，沒有人敢貿貿然上前搜他的身。
“你們幾個吃乾飯的啊？還不快搜！” 滿身肌肉無比健碩的人面無表情地命令著。
那就是尹生，多年不見，依舊如塊木頭般，葉銘沒有反抗，乖乖地由著他們搜身，然後跟著他們往裏走。
倉庫的門被打開了，隨著門開的一瞬間，葉筠勝那細長鳳眼中射出的殺意和戾氣迎面而來。
“好久不見了，葉大總裁，哦，不對，很快你就不是了。算了，多叫幾句再讓你滿足一下好了。”四目相接，迸發出無數的火光。
葉銘前腳剛踏進門，在後面準備已久的幾人拿著鐵棍狠狠地往他後背敲去。聽到後面風聲不對，葉銘立刻彎腰俯身，避開了正面的攻擊，同時右腿起勢往那幾個人的手腕踢去，一連踢落好幾根大棒。一般人都是撿敵手的要害或軟肋攻擊，而葉銘卻是迎著攻勢而上，其反應的敏捷和身手的不凡都讓圍攻的人絲毫占不到便宜。
“啪啪啪”葉筠勝在一旁鼓起掌來，臉上雖然掛著無比燦爛的笑容，眼神卻更加危險了，“身手沒退步啊。”“不過，你的寶貝就沒那麼好了。”
眼神一示意，前面的人讓開，後面兩漢子架著姜維安出現了，而另一個光頭則狠狠往姜維安的腹部揍去。
“住手！”一進門就跟著那些人打起來，都沒時間注意姜維安被他們架在一邊。
“好，你停下來，小光就住手。”
語音剛落，葉銘硬把出到半空的拳頭收了回來，剛才擋開的鐵棒此時迅即地落在他身上，葉銘定定立在那裏硬生生挨打，也不躲閃。棒打落在肩上，腿上，側腰，如電擊般麻木，隨後就是劇烈的陣痛。一棍落在其膝蓋處，葉銘撐不住單膝著地，身體搖晃了一下，又站了起來，眼神仍是那樣的犀利與傲慢。一股股腥甜湧上了喉頭，葉銘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剛剛挨的那拳喚醒了姜維安的意識，他努力睜開雙眼，可是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怎麼樣都沒法把這個定定站著挨打的人同那個不可一世的天子驕子，那個叱詫風雲的商業巨頭，那個束縛自己的惡魔，那個曖昧不已的男人重疊在一起。怎麼可能？他怎麼不反抗啊？他瘋了嘛？！姜維安不由得掙扎起來，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要不是被人架著，他連站都沒法站穩。想開口，卻發現嗓子嘶啞得不行，發出的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葉筠勝舉起了手，示意手下停手，遊戲要慢慢玩，這麼快就把他玩死了，樂趣可就沒了。
“葉銘，滋味不錯吧。”雙瞳閃爍著血 腥野性的光芒。
“快點放人！”即使處於如斯劣勢，葉銘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絲毫沒有減損。
“文件呢？”葉筠勝半眯起那細長的鳳眼，欣賞著百年難得一見的葉銘的落魄之相，不過這遠遠不夠。
“把人放了，我把文件給你。”
“哼！這時候你還有資格跟我談這個？”葉筠勝不屑地輕挑了下眉毛。
“好，給你！”葉銘把檔扔了過去。
立馬有人接住了，畢恭畢敬地遞給了葉筠勝。
葉筠勝等待不及地打開文件，細心地翻閱著。“哈哈哈”葉筠勝突然爆發出一陣瘋狂的笑聲，笑得某些晶瑩的液體都閃爍可見，“天龍集團終於又是我的了！葉銘，你做夢都想不到有這一天！”
什麼？天龍集團？如此爆炸性的消息如同五雷轟頂般炸得他連反應都喪失了，大腦飛快地閃過自從那個電話以來兩人的一切。他姜維安何德何能值得葉大總裁拿天龍集團來換他？他什麼都不是，不，應該說他不就是某個人的替身，葉銘的玩具而已麼？怎麼可能？姜維安呆呆地看著葉銘，拼命搖著腦袋，想要否認什麼，想要逃避從心底湧出的莫名的恐懼。
葉銘似乎感覺到姜維安的視線，轉頭面向他，微微的一笑，如春風沐浴般地笑容，似在安撫他。隨即又換上了那副傲視一切的臉孔，朝著葉筠勝開口了，“葉筠勝，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也該履行你的諾言了”。
葉筠勝低著頭不停地撫摸著手上的文件，如至寶般捧在手裏。聽到葉銘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你這個高度讓我很不爽啊。”
隨即鐵棒如同雨點般密集地落在葉銘的腿上，劇烈的鈍痛，再也站立不住，跌倒在地，葉銘懷疑自己的雙腿已被打斷了。這該死的！
“這樣還差不多！”葉筠勝滿意地點點頭，嘴角也得意地上揚起一個不錯的弧度。
“葉銘，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你他媽知道我這幾年過的是什麼豬狗不如的生活！”
“你要發瘋朝我來，把薑維安放了！”語音剛落，外面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哈哈，你的人現都灰飛煙滅了，看誰有能耐來拯救你？！”
第二十章 最終對決（中）
“哈哈，你的人現都灰飛煙滅了，看誰有能耐來拯救你？！”
葉銘雙眼因充血而通紅，“葉筠勝，你這瘋子，你連你自己的兄弟都不顧？”爆炸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滾滾的濃煙直沖上天，卷起一股股濃烈的火藥味和血 腥味。
“我在這附近佈置了連環炸彈，只要啟動某一個，所有的都會被啟動。真想親眼去看看那些祭品被炸得四分五裂，被烈火吞噬的場面，想想都覺得很興奮。”細長的眼眸中閃爍著喜悅和嗜血的精光。
葉銘吐了一口血沫子，手背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絲，“你就那麼想也把自己給炸了？”滿臉不屑的神情，他雙手撐地，試圖站起來，骨頭卻死命抗議。這下糟了，真被打斷了。
“哈哈”仿佛聽到最好笑的笑話般，葉筠勝仰天長笑起來。“葉銘，當了幾年總裁你的腦袋還真是廢了，我會做這麼愚蠢的事麼？”他推著輪椅來到葉銘的面前，“你現在還有餘力來‘關心’我還不如關心你那心肝寶貝吧！”
葉筠勝一使眼色，姜維安就被人推倒在地上，俊俏的臉龐上青紫與血跡交錯，藥效似乎還沒退，白皙的肌膚透出一片一片不尋常的紅暈。葉銘的心猛地被揪起，“葉筠勝，把人放了！”
旁邊幾個壯漢完全不理會葉銘的咆哮，將縛在姜維安背後的捆繩打開，再把雙手拉高至頭頂重新綁好，雙腿被儘量地打開，牢牢按在地上，有人開始粗暴地扯掉姜維安的衣物。姜維安渾身乏力，卻依然死死掙扎，奈何手腳受制，但那雙黝黑的雙眸仍惡狠狠地盯住眼前行兇之人。
“放了？你現在還有什麼籌碼來要求我？”葉筠勝不緊不慢地說著，邪邪地睨視葉銘一看，嘴角輕揚，卻是無比冷酷，忽然臉色一沉，一手抓住葉銘的衣領，“抑或是用你這條賤命？”
“放－了－他！” 葉銘嘶吼出聲，雙眼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葉銘，不關你的事。”姜維安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從嗓眼中擠出這幾個字來的，聲音嘶啞得令他幾乎都要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姜維安已經無力思考葉銘做這一切的動機，他只知道他不應該害他一無所有。
葉銘卻置之未聞，“葉筠勝，你以為你拿到那份檔就可以得到天龍集團了？你也太幼稚了！”
“你！”葉筠勝細長的鳳眼射出無比危險的視線，急忙奪過檔翻看。“原來如此！算你有種！”
“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守信用的孬種。把薑維安放了，我就成全你。”
葉筠勝一把揪起葉銘的頭髮，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頭皮內，“葉銘，我告訴你，天龍集團我要拿到，同時我也要毀了你的一切！”
葉銘詭異地一笑，毫不客氣地用額頭撞向葉筠勝的，葉筠勝一不留神，整個人從輪椅上翻下來，摔得頭破血流，當然葉銘也好不到哪去，眼冒金星，額頭上也是鮮血涔涔。
那些手下趕緊七手八腳地把葉筠勝扶起，葉筠勝細長鳳眼中的殺戮之氣更重了。“既然你這麼想受罪，我就成全你！讓你跟你的寶貝一樣成為在無數男人身下輾轉承歡的賤貨！”
葉銘臉色鐵青，氣勢上仍然絲毫不示弱，“那倒要看看誰他媽的有這個能耐！”
葉筠勝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你們還不給我行動！”
在旁愣住的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聽言立即撲向葉銘，拳腳相加，靜謐的空氣中只聽見一聲聲清晰的衣帛被撕毀的聲音。腿腳不便，葉銘乾脆坐在地上，雙目赤紅，似乎要化身為魔鬼，拳頭有力地揮舞，成功地擊退了撲上來的人，即使身上傷痕累累，這幾個壯漢也絲毫占不到便宜。
姜維安見狀也掙扎了起來，此時不反抗更待何時？不知是藥效漸退，還是在場的人都被葉銘的氣勢鎮住的緣故，姜維安竟掙脫了鉗制，猛一抬膝就往半壓在自己身上男子的重點部位毫不留情地撞去。有兩打手見狀猛撲了上去，姜維安趕忙在地上滾了幾圈，左邊那個避過了，右邊那個卻死死壓了上來。媽的！暗罵一聲，姜維安抬起頭對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右耳死命咬去。
“哎呀”只聽得一聲慘叫，那人捂著自己那血淋淋半快要掉下來的耳朵從薑維安身上跳開了，萬分惱火之下，也用盡全力狠狠剮了姜維安一掌。頭腦一陣暈眩，姜維安差點支撐不住。但他還是咬咬牙，迅速爬起，用盡全力撲向一個正從背後偷襲葉銘的傢伙，那傢伙被當成肉墊狠狠地壓在身下。
在一旁觀戰的葉筠凱再也壓制不住了，本就毛躁的他更不顧後果地往前沖。大吼一聲，“你們這群沒用的給我讓開！”一把扯過葉銘的頭髮，從身上摸出的銀質小刀就要朝葉銘刺去。這把小刀葉銘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他們葉家的刀，所有葉家的男人都會有一把。說時遲那時快，葉銘手直接握住了鋒利的刀刃，葉筠凱沒料到會反被葉銘制住，失神的一瞬間小刀已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都住手！不然你們的二少爺就保不住了。”眾人都愣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往後退。”說著還惡意地把刀鋒往下壓了壓，一道細細的口子劃開了，閃耀著一縷猩紅。
“有種你就殺…”葉筠凱最後兩字還沒吼出來，卻不敢置信地回頭睜大雙眼盯著葉筠勝，手慢慢地撫上了胸口的小刀，華麗的刀身已經深深嵌入胸口，只留刀柄在外。一模一樣的銀質小刀，和葉銘手裏的一樣，閃耀著詭異的光芒，只不過這把是哥哥的。鮮血不停地湧出來，無聲地浸透了刀柄上刻著的“勝”字。
還記得從前的從前他總愛屁顛屁顛地跟在哥哥後頭，即使哥哥對別人都擺著一副冷面孔，但還是會溫柔地對自己笑，有什麼都會給他留一份；還記得從前的從前生病不肯吃藥，哥哥總是輕聲暖語地哄他，一直守在床前；還記得從前的從前淘氣闖禍，哥哥一聲不吭地替自己扛下來，被爸爸用皮帶抽得滿身紅痕；還記得從前的從前跟別人打架，哥哥總把他小心翼翼地護在身後。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哥哥眼裏的溫情全都磨滅了，血紅的雙眼裏除了仇恨再也容不下其他，對誰都一樣冷漠無情，但他一直以為自己還是特殊的，原來自己與其他人根本沒有差別。淚水慢慢地模糊了雙眼，胸口好痛好痛，這下真是插在心口上了，連很久很久感覺不到疼痛的心都抽搐起來。別人說刀插在心口很痛很傷，原來——是真的。
“葉筠勝，你瘋了。凱是你弟弟啊！”即使知道葉筠勝冷血殘酷，卻沒想到他連親弟弟都下得了手。葉銘放開了抵在葉筠凱頸處的小刀，轉而摟住他。
感覺到葉筠凱的身體慢慢地從自己的懷裏滑落，葉銘趕緊收緊手臂，輕輕晃了晃懷裏的人。“葉筠凱，凱，撐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事故發生得太快，快得他們連刀子是如何飛進葉筠勝胸口的都沒注意到，只知道滿地的汙血裏滲進了二少爺的。“還愣著幹嘛？把他們兩個抓起來！”
還是沒有反應，每個人都還是直直站在那裏。
“凱，哥哥會為你報仇的。”溫柔得如同一陣春風，細長的眼眸裏似乎又回復從前的溫柔。
那是哥哥麼？不！那只是頭嗜血的野獸而已。那個會對自己溫柔的笑，會為自己守護，會替自己承擔過錯，會保護自己的哥哥只能永遠永遠地留在那些塵封的回憶中。那既然如此就讓他帶著回憶而去吧。葉筠凱閉上眼睛，不，不要再看那個人一眼了，就這樣吧。手慢慢地握上了刀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