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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藍顏天下 BY 辰若寒

藍顏天下 BY 辰若寒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2773個瀏覽者
  本文涉及強強+清水+架空+爭霸+後宮+玄幻

  ——文案EG版——

  當一隻狐狸愛上一個皇子……
  誰是攻?你說到底誰是攻?
  呃……這個先放一放,讓我先當上皇帝再說
  那個……這些女人都是怎麼回事?
  把炮灰給我通通打出去!
  小狐狸發威啦!

  ——文案唯美版——

  藍顏絕色,是他和他的天下
  一段穿越了前世今生的曠世情緣,狐族少主與人間帝王的唯美愛戀
  一個少年成長為帝王的傲視傳奇,宮廷大內中三子奪嫡的腥風血雨
  一隻白狐為愛歷經塵世間的坎坷,十年並肩策馬江湖戰場平定天下
  皇甫瑄和楚然,我和你
  我們的天下裡,彼此就是永恆的唯一




  ——本文主題曲《天下》——

  烽煙起尋愛似浪淘沙

  遇見他如春水映梨花

  揮劍斷天涯相思輕放下

  夢中我癡癡牽掛

  一生有愛何懼風飛沙

  悲白髮留不芳華

  拋去江山如畫換他笑面如花

  抵過這一生空牽掛

  心若無怨愛恨也隨他

  天地大情路永無涯

  只為他袖手天下

  ——張傑《天下》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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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明珠劫)++++++

  第01章:路遇刺客

  北辰天景十二年,當今聖上寵妃馨貴妃奉旨北上,攜年僅十歲的二皇子返回故鄉青梅鎮探望父母。

  貴妃與皇子出行,照例原本該有儀仗、車馬、侍衛,通知沿路官府出迎接待,但是馨貴妃喜好清淨,於是便只帶了隨身侍衛,乘了輛馬車便悄然出宮。

  坊間傳言,馨貴妃年輕貌美,當今聖上初見便驚為天人,一見傾心。馨貴妃入宮十年不曾出宮,這一年卻正逢母親六十大壽,所以這才向皇上請旨,攜二皇子回鄉為母親祝壽。

  一路上換了夫人少爺的稱呼,倒也相安無事。

  走了有半個月的工夫,一路北上,馬車在入夜時分進了秋聲鎮。

  秋聲鎮距離青梅鎮已經不足一日的路程,只是考慮到夜深,才沒有繼續趕路。

  馨貴妃交待著隨身丫頭蓮香尋了一家店面大些的客棧,蒙了面紗才下了馬車。

  「夫人,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您和二少爺先休息,奴婢去準備些吃的送上來。」

  蓮香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模樣,但是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頗有幾分姿色。

  客棧的大廳裡正是用晚飯的時候,見來了生面孔,於是不免都抬起頭來好奇的打量了好一會兒,見到蓮香已經驚為天人,但看到蓮香身邊的「小少爺」時,卻無一不驚艷的閃了下巴。

  二皇子容貌與其母極為相似,儘管只有十歲,卻已經生的唇紅齒白,俊美嬌嬈,活生生的美人胚子。

  只是生為男兒,若是女兒身,又不知道要傾倒多少男人。

  小二見來了貴客,便慇勤的上前招呼,一行眾人正往樓上走,冷不防一支冷箭斜斜從門口飛進來,逕直刺入一個侍衛的後心,當場氣絕!

  「啊!!!!!!!!!」

  人群驚呼連連,瞬間慌亂起來,便驚慌失措的奪門而逃。

  十幾個黑衣蒙面的刺客手持明晃晃的長刀凌空飛了進來,不問緣由,見人便殺,不管是老是少,只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無一倖免。

  一眾侍衛圍上來護住馨貴妃和二皇子,但是箭如雨點般凌亂射進來,十幾個人瞬間便非死即傷,血流成河。

  「蓮香!護著小皇子先走!」

  馨貴妃看了一眼相繼倒下的侍衛,於是果斷的下了命令。

  「娘親不要……」

  蓮香一把將小皇子抱了起來,剛剛還安安靜靜的小男孩似乎意識到情況危急,於是伸長了手臂,死死扯著母親的衣角不鬆手。

  「蓮香快帶他走!送他去青梅鎮,讓他舅舅護送他回京城!」

  黑衣人舉著刀朝蓮香劈了過來,馨貴妃邊喊邊衝上去,死死的抱住對方,再也不肯撒手。

  蓮香來不及抹去驚慌的淚水,馨貴妃已經遙遙的倒在了血泊裡,她咬著牙抱著小皇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跑。

  身邊亂箭飛舞,蓮香知道自己應該也中了箭,但是她還是腳下不停的往前跑,跑得越遠,小皇子就越安全。

  懷裡的小皇子突然不哭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的某一個方向,突然輕輕的說了句,「蓮香,你還好嗎!」

  稚嫩的童音中透著莫名的堅定,蓮香驚慌的看著懷裡平靜的小皇子,他如玉雕琢般美的臉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紅光。

  一如他出生之時,一道紅光瞬間在寢宮上方的天空中滑落,在他的身上盤旋數圈,最後消失不見。

  後背的傷口血越流越多,蓮香覺得迷迷糊糊的,被二皇子這麼一說,便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於是便用力的推了一把二皇子,讓他堅持著自己先走。

  二皇子簡單的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和汗水,隱隱聽著身後殺手已經追了上來,於是便毫不猶豫的向著小巷深處跑去。

  入夜時分,鎮子上的已經少有人往來,他專挑漆黑隱秘的小巷走,到也聽見追兵越來越遠,腳步慢下來,自己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吱呀……」

  心中正猶豫著要不要找個人家暫避一下,鬼使神差般的,小巷一側的一扇門竟然搖搖晃晃的開了。

  二皇子拔腳便奔了過去。

  開門的是個小男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臉上看起來髒兮兮,不知道是膚色如此還是抹的污跡,只是一雙細長的杏眼異常明亮清澈,二皇子不由的閃了一下神。

  「你要幹什麼?」

  小男孩仰起頭來打量著面前的人,他穿著一身錦袍,雖然上面血污斑斑,但是一看就是出身名門的小少爺。

  他的眼珠微微一轉,臉上便頓時笑靨如花,「要借宿還是避難?」

  二皇子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見小男孩用稚嫩的童音繼續說下去,「住宿一晚上十個銅錢,避難也可以,一兩銀子。先付錢再進門,概不賒賬哦!」

  邊說,便伸出一根白皙的指頭,在二皇子面前得意的晃晃。

  二皇子被他問的楞了一下,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扯下脖頸上帶著的貼身九龍紋玉珮,塞到小男孩的手裡,「幫我避開那些人,這個就是你的!」

  小男孩伸出頭朝著門外張望了片刻,然後將玉珮用力的塞到懷裡,伸出小手猛地抓起二皇子的胳膊,將他拖了進去,然後用力的關上大門。

  一路奔跑,小男孩拖著二皇子沿著小路穿過前廳直奔後院,在井邊停下來,然後捂著胸口便喘氣邊道,「快點,跳下去!」

  二皇子抬頭朝著井底看了看,是枯井,於是心中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壯了壯膽子,攀上井沿噗通翻了下去。

  井底鋪了軟綿綿的稻草,於是跌下去倒也不那麼痛,二皇子剛掙扎著爬起來,一個不明事物突然明晃晃的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他身上!

  「哎呦!」

  「哎呀!」

  竟然是兩聲稚嫩的童聲,藉著迷濛的月光,二皇子這才看清楚原來跌在他身上的是那個領他到這兒來的小男孩。

  「你為何也跳下來了?」

  二皇子揉著被砸痛的胸口問,小男孩兒髒兮兮的小臉兒在月光下竟然蒙上了淡然皎潔的光芒,他看的忘了痛。

  「我又不是傻子,那些人找不到你拿我開刀怎麼辦?賺錢丟了小命多不划算……」

  小男孩身子一骨碌坐在地上,稻草發出窸窣的聲音,他邊說邊推了二皇子一把,「哎,別坐著了,快走!」

  「啊?往哪裡走啊?」

  二皇子左右看了看,井底就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能走到哪裡去?

  「這邊啦!」

  小男孩伸出小手指了指,原來井壁上竟然有一個小小的洞口,因為天色太暗根本不容易看到。

  二皇子跟著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沿著洞口爬了進去,一路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終於豁然開朗。

  看清了眼前的光景,二皇子不由的咋舌,面前是個寬闊的石室,牆壁上雕刻著種種壁畫,只是年久失修,幾乎已經分辨不清畫的是什麼。

  只是正中央的牆上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才將整個石室照耀的如同白晝般明亮。

  小男孩丟下二皇子徑直走過去,圍著夜明珠轉了又轉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卻顯得無能為力,於是歎了一口氣。

  「嗯?」

  二皇子聽見他歎氣的聲音,於是好奇的抬頭露出疑惑的目光。見了小男孩此刻的模樣,他立刻就明白了一二,他一定是想要將這顆明珠據為己有,但是苦於沒有辦法將它從牆壁上取下來。

  「這玩意兒我家裡也有不少,若我能回去,送你幾十顆也行。」

  他走過去,玩味般的去摸了摸那顆夜明珠。

  「真的啊?你家裡這麼有錢呢!」

  小男孩便信以為真,於是正摩挲著夜明珠的手不經意的與二皇子的手碰在了一起。

  這一下肌膚相觸,一道白光一道紅光驟然從夜明珠裡湧出,沿著兩個人的手臂直入身體。兩個孩子各自一驚,便飛快的將手收回去,無奈手臂一陣酥麻,沿著心脈一道氣流徑直上湧,瞬間竄入心底。

  夜明珠忽然一亮,然後隨即光芒泯滅。

  整個石室頓時陷入無邊黑暗。

  第02章:救駕有功

  夜明珠忽然一亮,然後隨即光芒泯滅。

  整個石室頓時陷入無邊黑暗。

  「啊!怎麼黑啦!」

  小男孩驚慌無措的尋聲撲到了二皇子的懷裡,小小的身體害怕的發抖。二皇子心裡其實也害怕的要命,只是忍住了一聲不吭。

  「嘩啦……」

  兩個人正緊緊的抱在一起,面前卻傳來一聲巨響,巨大的石壁緩緩開啟,光亮一片。

  顧不得害怕,只是望著面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因為石壁之後,竟然是一個天然的冰洞!

  二皇子的膽子大些,聽見四下毫無動靜,於是好奇心作祟,便牽起小男孩的手往裡走。

  沿著冰雪覆蓋的小路一直往前,但是身上卻絲毫不覺得寒冷,心裡似乎有暖流絲絲湧動。

  回頭望了一眼跟在身邊的男孩,他的臉上凌然流轉著淺淺的白光,只是瞪著一雙細長的杏眼,自己渾然不覺。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我不能總這麼喂喂的叫你吧?」

  二皇子牽著他一路往前走,低聲輕輕問著。

  「想知道我的名字?要收錢的!」

  小男孩的眼睛一挑,眸子裡更是閃爍著流光溢彩,和他那髒兮兮的小臉完全不相配。

  「玉珮不是給你了麼?問多少次名字都足夠了吧?」

  二皇子指指小男孩懷裡玉珮露出的一角,輕輕一笑。

  「我沒名字,大家都叫我叫小寶……或者是寶兒。」

  小男孩用力的將玉珮塞進懷裡,仔細的揣好,抬起頭嘴巴嘟起來。

  「寶兒?」

  二皇子只覺得小男孩此刻的表情似曾相識,但是卻一時想不起當時的情形,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重複了這個名字,然後輕輕的抿起唇角笑道,「真好聽,那我叫你寶兒吧,好不好?」

  「那你咧?」

  楚然眨巴著眼睛問他,他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冰洞的盡頭。

  「我叫皇甫瑄……」

  二皇子應了一聲,他們停下腳步,面前竟然是一面平滑如鏡的大冰塊,倒映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皇……皇甫……」

  楚然跟著重複,稚嫩的童音含含糊糊的吐字不清。

  「是皇甫瑄」

  二皇子低聲糾正他,楚然不以為然的一昂頭,「切,那麼繞嘴,我看,就叫你瑄好了!」

  皇甫瑄聽了便笑了,這個稱呼除了娘親之外再沒人那麼叫了,不過,他很喜歡。

  「哎,是我們呢!」

  楚然指指大冰塊上兩個人的倒影,模模糊糊的卻閃爍著晶亮的光芒。他眸子裡倒映著流光溢彩,湊過去細細的看,邊摸索嘴裡還不忘嘀咕著,「這麼大的玩意兒,不知道能值多少錢呢!」

  皇甫瑄在他身後彎起嘴角,露出淡然的笑容。

  卻未曾留意到,平滑如鏡的冰塊上,兩個人小小的影像漸漸散開,一黑一白兩個翩然少年的背影無聲無息之間就凝聚成形。

  巨大的冰塊在兩個人的視線中緩緩裂開,楚然瞪大了眼睛和嘴巴,死死揪著皇甫瑄的衣袖,躲在他身後嚇得不肯出來。

  巨響終於停下來,冰塊中央靜靜躺著七彩絢麗的琉璃項鏈,正中垂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

  皇甫瑄還沒來得及阻攔,楚然已經興奮的奔了過去,踮著腳把項鏈夠下來,拿在手裡反覆的看著。

  小傢伙兒又看到了值錢的東西,這不,高興的要命。

  興高采烈的將項鏈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寶石緊貼肌膚的一瞬間,指尖驟然環繞起淡淡的白光。

  皇甫瑄自小生於皇家,所見珍寶無數,一看便知道那顆寶石並非凡品。

  他卻渾然不知,這寶石,正是千年之前狐族傳世摯寶:冰石。

  七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茵茵孩童,長成風姿卓越的少年。

  歲月流轉,一轉眼便是天景十九年的春天。

  北辰當朝年號天景,民間便將聖上尊稱為天景皇帝。天景帝為人勤勉,體恤百姓,因此深得民心。

  每年春天的圍獵大會,除了皇家聚會,天景帝也借此衡量貴冑皇族子弟的騎射功夫,考量文采,有才華出眾之人,便納入朝中所用。天景帝是武將出身,因此每年圍獵都要親自披掛上陣獵熊捕鹿,儘管已經五十有餘,但是馬上風采仍不減當年。

  一騎高頭大馬,鵝黃色的馬鞍明晃晃的在風中閃動,馬上的天景帝正縱馬奔馳,前方不足兩丈一隻銀狐在草叢中隱約竄動著,他飛快的開弓搭箭,瞄準。

  「轟隆!」

  箭還未出手,草叢中忽然鑽出一隻一人半高的黑熊來,搖搖晃晃的朝著天景帝撲了過來!

  天景帝獨自追逐銀狐,因此只一人一馬落了單,此時再想招呼侍衛前來護駕已經來不及,於是便一咬牙,拔出了隨身的寶劍,手腕急翻直刺了過去!

  只聽「撲哧」一聲,寶劍徑直沒入黑熊的小腹,天景帝剛想拔劍再刺,黑熊已然發怒,熊掌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道便將他徑直掀下馬來!

  天景帝在地上連翻了幾下,剛剛一手撐著地停住,受傷的黑熊已經搖搖晃晃的撲了過來,還不時發出低沉的怒吼,天景帝深知事情不妙,於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後退。

  「吼……」

  寶劍還插在黑熊的小腹,似乎是痛的凶狠,黑熊也發了怒,龐大的爪子猛地朝著天景帝扇了過去!

  天景帝一生戎馬,卻未曾想到此番會栽在一隻黑熊的手裡,見四周無人,自己又躲閃不及,心中也隱約知曉大限已到,於是唇邊抹過一絲無奈的笑容。

  罷了,死就死吧。

  黑熊的爪子扇下,巨大的氣流壓下來,天景帝不由的緊閉眼睛,但是卻忽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兵器鳴響,猛的睜開眼睛,卻見一道銀亮的九節鞭挾著勁風破空而來!

  九節鞭如同銀龍出海般矯捷靈動,只一下就團團纏住了黑熊的爪子,於此同時,風中再度響起清脆的金屬鳴響,只聽「撲撲」兩聲,狗熊頓時怒吼起來,吼聲中帶著淒厲。

  天景帝定神一看,竟然是兩枚銅錢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狗熊的兩隻眼睛上!

  順著銅錢的來勢看過去,兩匹高頭大馬上,兩個少年一個儒雅俊朗,一個風姿卓越,年長一些的那個身背著雕花漆木長弓,一身玄色錦袍,上面隱約盤旋著龍紋,手裡正緊緊的攥著銀亮的九節鞭。小一些的那個則穿著寶藍色的袍子,一雙眼睛黑亮靈動,閃爍著流光溢彩。

  玄衣少年手上用勁,指尖紅光隱約一閃,手一揚黑熊便應聲倒地,他不等黑熊反應手腕一翻,九節鞭收回手中再度破空而出,逕直鎖上黑熊的咽喉!

  「太好啦,咱們晚上有熊掌吃啦!」

  藍衣少年拍掌笑道,喊了一聲才看到天景帝正抬眼看著他們,於是立刻收斂笑容翻身下馬。

  玄衣少年用力一扯,黑熊頃刻之間便斷了氣,他這才下馬到天景帝面前,兩人一起單膝跪地行禮問安。

  「父皇受驚,兒臣來的晚了。」

  玄衣少年仍是斯文儒雅的模樣,藍衣少年在他旁邊跪著,低垂著頭,眼睛卻骨碌碌的轉個不停,滿臉興奮的神色。

  天景帝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黑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於是伸手將兩人扶起來,「不晚不晚,來的正是時候,瑄兒九節鞭使得越來越好了,寶兒啊?黑熊的眼睛你也能打的中?」

  「那個啊?」被稱為寶兒的藍衣少年抬手摸了摸頭,然後朝天景帝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這個嘛,如果皇上把熊掌賞給我,我就把秘訣告訴您!」

  「寶兒!怎麼敢跟皇上這麼說話!」

  玄衣少年瞪了他一眼,臉上卻沒有絲毫不快,仍是寵溺的笑容。

  天景帝洒然一笑,抬手一指黑熊,「傳旨,睿王射殺黑熊救駕有功,賜黑熊一隻,熊掌給朕的小寶兒做晚膳!」

  「謝皇上!」

  藍衣少年揚起眉毛一笑,細長的杏眼裡盛滿了爛漫風情。

  身邊的皇甫瑄不由看得閃了神。

  七年前他在秋聲鎮遇見的那個滿臉髒兮兮的小男孩兒,七年後,已經長成了風姿卓越的俊美少年。

  七年前,他隨母妃歸省路遇刺客,在秋聲鎮被這叫寶兒的男孩所救,兩人一路輾轉才到了青梅鎮,在舅父的護送下返回皇宮,只是馨貴妃卻已經香消玉殞,令天景帝傷心許久。

  為了感激寶兒的救命之恩,在皇甫瑄的極力主張下,無父無母的寶兒被皇甫瑄的舅父楚浩天收為義子,取名楚然,並且搬進了皇宮,在宮中為皇子們伴讀。這些年楚然讀書學武,就是貪錢愛玩的性子一點兒未改。他生性機靈,長相又清秀可愛的緊,因此從太監宮女到皇子公主,無一不對這個小機靈鬼喜愛有加。

  皇甫瑄十六歲時被冊封為睿王,皇上欽賜皇宮外一處宅子為王府,楚然便搬了去與他同住。

  此後便有傳言四起,說什麼睿王喜好男風,楚然原是睿王的男寵等等,有好事的大臣因此向皇上進言,結果換來天景帝的洒然一笑,外加一句旨意,此事還是直接問問睿王的好。

  後來事情傳到睿王府,皇甫瑄只是一笑了之,倒是楚然氣憤的惱了半天。幾日之後,那位大臣府中的雞鴨鵝狗一夜之間死了個乾乾淨淨,市面上從此開始流傳他府中鬧鬼的言語,那位大人足足被同僚嘲笑了半年有餘。

  皇甫瑄心中自然清楚,那定是楚然的傑作。

  惹惱了小狐狸,還能有什麼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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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章:紅衣魅影

  伴著天景帝返回營地,皇甫瑄又忙著指揮侍衛將黑熊的屍體抬了回去,最後不忘交待廚子楚然晚膳要吃紅燒熊掌。這才回營帳休息,一進門就看見楚然正斜靠在躺椅上吃蘋果,空閒的一隻手裡還把玩著兩枚銅錢。

  「今兒你怎麼使上靈力了?」

  楚然換下了寶藍色的錦衣,只穿著白色的棉布袍子,衣襟敞開著露出少年好看的鎖骨,脖頸上琉璃項鏈閃爍著,他邊吃蘋果便抬起頭看過來,雙唇粉嘟嘟的泛著水樣的光亮。

  「我一時著急了,沒留心。」

  皇甫瑄走過去在楚然身邊坐下,隨手抓起帕子幫他擦拭嘴邊的水漬,「偶爾用用有什麼打緊的,你不是也經常用麼?」

  「切……」,楚然朝他翻了個白眼,繼續大口大口的咬他的蘋果。

  皇甫瑄彎起眉眼看著他,楚然嚼著蘋果的模樣分外誘人,彷彿整個人都往外透著純白的光芒。

  他很自然的伸手將他圈在懷裡,俯身輕輕吻了他的額頭,懷裡的少年溫順美麗,笑靨如花。

  其實,坊間的傳言也並不全是錯的,至少他們相愛了,是真的。

  七年前,他們歷經波折和劫難才返回皇宮,危急關頭,皇甫瑄和楚然發現,兩個人竟然都具備常人不具備的靈力。皇甫瑄出生時在天空中閃現的那道紅光,楚然每每凝神時身上不經意泛起的白光,原來都是靈力超卓的表現。

  他們後來經常以遊玩為由結伴出宮闖蕩江湖,也各自學了一身不一般的功夫。

  「哎,今天獵的那黑熊,熊掌我吩咐廚子紅燒了,一會兒讓他送來給你嘗嘗鮮。」

  皇甫瑄隨意的解開兩顆紐扣,抬手取了一盞茶來喝。

  楚然興奮的點點頭,兩枚銅錢靈巧的在指尖跳躍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於是眉頭擰起來,一把將銅錢攥在了手裡。

  「哎,上次說的事情你都辦好了嗎?」

  「行了行了,可以動手了。」

  皇甫瑄不耐煩的答了他一句,便將一盞茶喝了個乾淨,然後停下來看楚然,他已經開始吃第二個蘋果了。

  他的唇角剛剛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突然就聽到營帳外傳來一陣喧嘩,似乎其中還有刀槍喊殺之聲,皇甫瑄身子一僵。

  「待在這兒別出去!」

  他朝著楚然喊了一聲,然後身形一閃,人已經在大帳之外。

  楚然放下蘋果,眨了眨眼睛,忽然眼中一亮,他飛快的抓起一旁掛著的披風披在身上,然後抬手指尖一晃,在胸口的寶石上輕輕一蹭。

  只見白光一閃,他整個人便如同罩了一張無形的網,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他性子懶散,雖然天資聰穎,但是卻始終不肯認認真真的練功,只是對暗器和隱身術輕功之類的功夫有些興趣,因此靈力比起皇甫瑄來要差了許多。

  用上了隱身術之後,楚然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營帳。帳外果然混亂一片,大內禁衛軍已經全數出動,正和些黑衣人動手。

  遠遠的,就看到皇甫瑄銀亮的九節鞭赫赫生風,正以一敵三,打得不亦樂乎。

  他看的玩心大起,於是手一晃從腰間摸出兩個銅錢,看也不看便甩了出去!

  兩個黑衣人應聲倒地,皇甫瑄九節鞭一甩,將僅剩的一個黑衣人打倒在地,立刻沉聲喝道,「寶兒,你給我出來!」

  楚然銅錢打穴天下無雙,黑衣人身上明晃晃的銅錢已經出賣了他。

  又被發現了,真無趣。

  「別這樣啦瑄,待在大帳裡看打架很悶的嘛!」

  楚然一甩斗篷現了真身,混戰間也沒人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現,他快步走到皇甫瑄身邊,見他臉上帶著三分慍色,於是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走過去抬手將打在黑衣人身上的銅錢摘了下來,然後重新揣進懷裡。

  「那自己要小心!」

  皇甫瑄邊說著,手腕一抖,手中的九節鞭又甩了出去!

  皇家獵場向來有重兵把守,怎麼突然之間多了這麼多黑衣蒙面的刺客?

  他想到這裡,於是伸手振臂一揮,赫然命令道,「給我留活口!」

  他和楚然所住的營帳距離其他人的營帳較遠,此處遭遇襲擊,卻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如何,於是他轉頭朝著楚然吩咐道,「寶兒,你趕緊去中軍大帳那裡看看!我隨後就到!」

  「我明白!」

  楚然知道皇甫瑄是讓他去天景帝那裡看看情況,如果有需要還可以幫著保護皇上,於是立刻點頭,話音未落便施展輕功往中軍大帳那裡去了。

  一路上見禁衛軍都在與不明來歷的黑衣人交手,但是顧忌到皇上的安全,於是片刻不敢耽擱,一會兒便趕到了中軍大帳,這裡也有黑衣人與禁衛軍交戰,而且戰況慘烈,不少禁衛軍都受傷退了下來。

  天景帝在幾個侍衛的護衛下站在一旁,隨護一旁的燕王手中提著寶劍,正和黑衣人戰成一團。

  楚然停下腳步,想也不想就摸出幾枚銅錢,反手朝著幾個黑衣人打了過去!

  「叮噹當……」

  幾個黑衣人應聲倒地,但是沒想到有個黑衣人的武功高強,竟然反手用寶劍格擋開了楚然打來的暗器。

  楚然這才發現,他與其他黑衣人的打扮略有不同,他雖然一身黑衣,但是胸前卻帶著一朵明晃晃的白薔薇。

  他看的皺了皺眉頭,頃刻猶豫的工夫,燕王的寶劍已經朝著對方刺了過去!

  寶劍應聲刺入那黑衣人的胸口,飛濺出大片殷紅的血,楚然不喜歡那麼刺目的顏色,於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受傷的黑衣人似乎已經沒了反抗的力氣,但是卻堅持著一手提劍撐在原地,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裡散發著寒凜的光芒。

  只是冷冷的看向天景帝,帶著冰一樣的寒意。

  「今日殺不了你,只要我不死,便總有殺了你的一天!」

  話音未落,燕王的寶劍已經再度凌空劈落!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幕楚然卻看的揪心,他剛想出手阻攔,只覺得不遠處突然泛起粉紅色的光芒,一道紅影急速的從人群中掠過,剛剛還站在包圍圈裡的黑衣人突然就不知所蹤!

  楚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那樣卓絕的靈力,竟然在他和皇甫瑄之上。

  第04章:堂主星兒

  楚然想要等皇甫瑄歸來告訴他這件事,可他偏偏又和燕王一同去審問刺客了。

  於是少有的在榻上輾轉難眠,等了半夜仍不見皇甫瑄回來,於是便突的從榻上竄了起來。隨手抓過披風,大步走了出去。

  守夜的士兵大多都認識睿王爺身邊的這位「然公子」,因此楚然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皇甫瑄所在的大帳,還叫了個衛兵進去通傳。

  在外面等了不一會兒,皇甫瑄便掀開營帳走了出來,見楚然一身白衣似雪的站在原地,月光發出寂寥的光芒,無一例外的映在他格外俊美的臉上。

  「這麼晚了還不睡來找我幹什麼?」

  皇甫瑄走過來將楚然的手揣到自己懷裡,他的身子每到晚上便冰涼的要命,總要皇甫瑄的懷抱才能暖和起來。

  「刺客審完了?」

  楚然抿了抿唇,不知道該怎麼對皇甫瑄說紅衣人的事情,於是只能先東拉西扯的問些相關的事情。

  「嘴嚴的很,四弟用了刑,太慘了,有些看不慣。」

  皇甫瑄淡淡的說著,朝著楚然笑了笑,眉宇間儘是不忍的神色。

  燕王性子狠決,好戰喜殺,可睿王沒興趣造那樣的孽。

  「你看不慣?」

  楚然像聽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一樣湊到皇甫瑄身邊,竟然還伸手環上他的脖子,細長的眼眸輕輕一揚,「說這話之前也要看有沒有人肯信啊!燕王到底還是嫩了些,若換你來審,怕是他們早就如實招了吧!」

  「我有那本事麼?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皇甫瑄溫柔的一笑,心道還是楚然小狐狸瞭解他,但是嘴上卻仍是不肯承認。

  楚然笑著湊過去他耳畔,吹氣如蘭,又彷彿刻意的挑釁,「哎,你以為我不知道上次那些背叛你的影子是怎麼死的麼?我看了一次吐了三天哎,你還好意思說你看不慣……」

  「那也不是我叫他們那麼做的啊。」

  皇甫瑄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笑容,兩個人談笑般的說著,彷彿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

  宮中人盡皆知,睿親王素來儒雅溫和,是三個皇子當中最與世無爭的一個。但是,楚然卻見過皇甫瑄的另一面,傲然決絕的冷峻。

  「有個刺客戴了朵白薔薇……」

  楚然想了想,便輕輕道,最後一句甚至輕到快要聽不見,「還有,救走刺客的人,靈力比我們還要高。」

  「哦?」皇甫瑄愣了一下,「真的?」

  楚然嘟著嘴巴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來頭。

  皇甫瑄見楚然一臉的不解,於是輕輕拍了拍楚然的手臂,「我傳了星兒過來,我們這就走吧,等我去跟四弟打聲招呼。」

  又回營帳裡跟燕王告辭,將抓來的刺客留給了他審問,皇甫瑄和楚然肩並肩的向著樹林的方向走去。

  月光投射下來,將這對少年的影子拉的長長的,遠遠的看去無比美好。

  「星兒!」

  走到樹林深處,皇甫瑄這才停下腳步朗聲喚道,楚然理了理衣襟,挑了棵大樹斜倚著坐下休息,手中變戲法兒般的又多出了枚銅錢在指尖上跳躍。

  片刻工夫便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從樹後閃身走出來,在皇甫瑄面前單膝跪地,語氣恭敬,「少主傳星兒來有什麼吩咐?」

  她的容貌姣好,身穿絳紫色的窄袍,腰間懸著一柄短劍,完全是習武之人的打扮。

  見到星兒出來,皇甫瑄一張臉上此刻都是嚴肅鎮定的表情,倒是楚然看到她的時候,朝她俏皮的一笑,還吐吐舌頭擺擺手。

  星兒見楚然朝他笑,於是瞇著眼睛回敬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張臉上頓時有了鮮活的表情。

  皇甫瑄皺著眉頭不經意的咳了一聲,星兒立刻收斂了笑容,換上嚴肅的表情,低頭。

  楚然低垂眉眼的坐在一旁,還偷偷的抬起頭來狠狠瞪了皇甫瑄好幾眼,心中難免不滿,我跟星兒姐姐打招呼你也要管。

  「星兒,去查查,今夜的刺客裡,據說有一個帶了一朵白薔薇。」

  皇甫瑄隨口吩咐道,星兒優雅的點了點頭,手按在短劍上,「星兒明白,即刻派影子去查。」

  「影子」指的是皇甫瑄手下的探子,而星兒正是探子首領——幻影堂的堂主。

  楚然聽皇甫瑄說起那戴白薔薇的刺客,於是心中泛起微微的波動,不由的擔心起來。

  「不,這件事你親自帶人去。」

  皇甫瑄搖了搖頭,指尖揚起來按在額頭上,微微凝神,接著說道,「選一兩個可靠的影子同去就行,盡快給我查查那白薔薇的主人,今夜的刺客,到底是什麼來歷。」

  「星兒姐姐,你趕緊去吧……」

  楚然突然插話,聲音透著莫名的柔和,「我和王爺還有些事情要商量。」

  皇甫瑄朝著星兒略微頷首,示意她照楚然說的做就好。

  星兒又行了禮,這才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林間。

  「還要跟我說些什麼?」

  皇甫瑄見星兒走了,於是在楚然身邊坐下,兩個人肩並肩的靠在一處,聽得見對方緩和的呼吸聲,顯得幸福又溫暖。

  「你覺得呢?」

  楚然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朝皇甫瑄一笑。

  「你想提醒我今天的事情很蹊蹺,父皇被熊襲擊,向來守衛森嚴的圍獵場裡竟然又進了刺客……是不是?」

  皇甫瑄抬起手臂挽著楚然的脖頸,任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白衣少年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悠然彷彿梨花香。

  楚然「嗯」了一聲,然後接著說下去,「想要對皇上不利的,不僅是今晚的刺客,還有那些處心積慮將刺客放進來的人。」

  「而且這個人,還能夠隨意調動圍獵場裡的禁衛軍和侍衛……」,皇甫瑄說著說著嘴角抿起了微微笑意,依舊是溫暖清雅的笑容。

  「那……必定是他了!」

  楚然抬起手,在皇甫瑄的手心裡寫字,一筆一劃,寫完了就抬起頭,眨巴著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瑄,你說我這回猜的對不對?」

  皇甫瑄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笑,「寶兒啊,是不是他都與我們無關吧?」

  因為人人皆知,睿王爺向來與世無爭,對宮裡的風起雲湧爭權奪勢更是沒有半點興趣。

  「你裝的還真像哎!」

  楚然瞇著眼睛看著一臉淡然笑意的皇甫瑄,這世上沒有誰比他更瞭解這位睿王爺的了。

  從十歲起就失去了母親庇護的皇子,若不是靠著這樣與世無爭的保護色,恐怕早已經死於宮中爭權奪位的戰爭中了。

  他們一同走過的那七個年頭,看似風光無限,其實步步殺機。

  「看來啊,宮裡很快又要熱鬧了」,楚然聳了聳肩,將頭深深的埋進皇甫瑄的懷裡,貪婪的分享他身上的溫度。

  皇甫瑄俯身親吻他的額頭和臉頰,滾燙的吻很快蔓延到楚然的唇角,於是兩個人親暱的擁抱著吻在一起。

  透過樹林枝椏的間隙,月光靜靜灑落在兩個少年的身上,那樣的風景單純又美好。

  是的,他們就這樣毫無保留的愛了。

  因為除了彼此,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值得全心全意去信賴和依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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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皇家宴會

  行刺事件並沒有打亂整個圍獵計劃,第二天正午,天景帝依然在大帳設了家宴,與子女小聚。

  既是皇家宴會,便不能再穿一身玄色,皇甫瑄於是換了一件淺灰鑲金滾紅邊的錦袍,華貴之餘卻不顯招搖。

  攜了楚然一道來,先向天景帝行禮問安,之後兩人便一同坐在了右邊的次席上。

  楚然仍是穿著寶藍色的袍子,一雙眼睛閃著流光溢彩,看的天景帝很是歡喜。

  四皇子燕王一早便到了,坐在左邊的次席,見皇甫瑄來了便朝他點頭問安,皇甫瑄淺淺回了禮,側頭卻見楚然已經拿了桌上的桂花杏仁酥,坐在一旁吃了起來。

  兩側的首位都空著,預示著宴會還有兩位主角仍未到場。

  燕王身邊坐著個素衫白衣的少年,顯得單薄纖瘦。

  楚然嚼著點心看過去,卻立刻訝異的心中一驚,那少年迎上來的目光清澈如水,容貌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絕美。

  與皇甫瑄的俊美翩然不同,那少年是美在他那種弱不禁風的氣質,一個眼神便足以攝人心魄。

  他的目光瞬間轉了幾轉,心中便有了打算,於是默不作聲的繼續吃他的桂花杏仁酥。

  「寶兒啊,昨晚的熊掌好吃嗎?」

  天景帝慈祥的目光看過來,楚然忙嚼著杏仁酥點點頭,沾了點心屑的唇翹起來,笑靨如花。

  「都是父皇寵著他,他啊,昨晚差點吃得撐破了肚子,今兒早上起來說什麼都不肯吃早飯。這不,沒多會兒又喊餓了。」

  皇甫瑄邊抬手旁若無人的幫楚然擦拭唇上沾的點心屑,邊淺淺笑道。

  天景帝笑得和藹,燕王跟著似有似無的一笑,倒是他身邊的白衣少年眸子一垂,目光裡看不出是憂傷還是落寞。

  大帳裡正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便聽到外面衛兵通傳,陳王到了。

  聽到這聲通傳,楚然和皇甫瑄對望了一眼,然後扭頭朝著來人的方向看了過去。

  天景帝膝下三子,除了睿王和燕王,便是這位陳王了。

  陳王在三個皇子當中排行居首,生母是皇后身邊的侍女,雖然出身低微,但是因為自小從軍,如今也是北辰的一員猛將。

  上月初五邊關叛亂,陳王率軍五萬出征,一舉蕩平叛軍,前幾日才班師回朝。

  「什麼?讓我解劍面聖?你可知道這寶劍是皇上欽賜之物,豈是你說解下就解下的破銅爛鐵?」

  陳王尚未進門,便聽見門口傳來怒氣沖沖的聲音。

  楚然挑著嘴角一笑,抬手沾了茶水,在几案上寫下「有好戲看」四個字。

  皇甫瑄見他幸災樂禍的模樣,於是眼眸一垂,似是搖頭,抬手遞給他一塊核桃糕,不經意間便用衣袖抹去了几案上的幾個字。

  換來楚然的一個白眼。

  外加一句半笑半怒的嗔言:無趣!

  「我帶兵十年,就算是在朝堂大殿裡也沒解過劍,你個毛頭小子也配叫我解劍?笑話!」

  陳王又怒喝了一句,天景帝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的對著身邊侍候的喜公公吩咐了幾句。

  喜公公領了旨意邊快步的去了,不一會兒便有人掀了簾子,挾著一股勁風走了進來。

  楚然抬頭一看,陳王披著黑色長披風,底下隱隱露出爬滿了豹紋的朱紅色袍子,腰間還垂著柄青色雕花寶劍。

  「見過父皇!」

  陳王目不斜視的大步走到天景帝面前跪下問安,聲音中氣十足,似乎是還帶著剛剛罵人時那般的勁頭。

  楚然瞇著眼睛打量這個陳王,不過一月不見,他的底氣似乎又足了不少。

  兵權在手,有些事情自是不必顧忌。

  皇甫瑄臉上仍是溫和的笑意,見陳王在座位上坐定,便笑著喚了一聲「大哥」。

  陳王挑著眉毛應了一聲,便抬手倒酒自顧自的一飲而盡。

  燕王斜斜瞥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陳王,便舉杯朝著天景帝道,「兒臣敬父皇一杯。」

  喜公公忙把天景帝面前的杯子斟滿,天景帝這才舉杯問道,「不知晨兒這杯酒為何要敬朕呢?」

  「邊關平定可喜可賀,父皇治國有方,兒臣自當敬父皇一杯。」

  燕王從容一笑,抬手仰頭滿飲一杯。

  陳王在鼻子裡哼了一聲,不等天景帝開口便抬手舉杯,「兒臣也敬父皇!」

  「朕的大將軍又是為何敬朕?」

  天景帝呵呵一笑,說著卻將杯子放下了。

  「邊關平定,值得幹一杯!兒臣先乾為敬了!」

  陳王一仰頭,將一杯酒盡數倒進了嘴裡。

  「邊關平定雖是好事,但太醫的吩咐,想必父皇還是記得的吧?」

  天景帝剛將酒杯拿起來,皇甫瑄溫和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不可過於操勞,不可多飲酒……」

  他哈哈一笑,轉頭看向皇甫瑄,半笑半怒道,「瑄兒還真是嘮叨,整日儘是留意這些瑣碎的事情不累麼?非要掃了朕的好興致嗎!」

  「皇上明鑒,這怪不得王爺,王爺他平日裡只對這些事情有興趣……」

  楚然雙目一轉,語氣中透著幾分俏皮。

  「這話說的有理!」

  陳王用他一貫的大嗓門說道,「該喝酒就喝酒,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子!」

  楚然吐著舌頭笑的燦爛,天景帝笑著也喝了一杯。

  「他啊,什麼時候都沒忘了拆我的台!」

  皇甫瑄在一旁沒好氣的數落道,抬手也滿滿的斟了一杯。

  「瑄兒啊,你也該改改性子了,你看晨兒比你還小一歲,如今都掌管禁衛軍了,你還想在王府裡躲到什麼時候?」

  聽了天景帝的話,陳王和燕王的眼中同時寒光一閃,皇甫瑄仍是那般淡然的表情,隨性的搖了搖頭,「兒臣興致向來不在此處,既然有大哥四弟分憂,父皇就別再為難兒臣了。兒臣早些時候應了寶兒,要帶他去南方遊玩,還望父皇恩准。」

  楚然裝作不經意的朝著對面看過去,陳王和燕王此刻眼中的敵意已散,他鬆了口氣。

  「你啊……」

  天景帝歎了口氣,看了楚然一眼,無奈的搖搖頭,罷了。

  說話的工夫,最後一位主角也到了,來的是天景帝的幼女,封號「敏慧公主」的皇甫慧。她竟然穿了男裝,青色外袍顯得英俊幹練。

  天景帝對這個女兒的打扮已經習以為常,行禮問安之後,皇甫慧便坐在了右邊的首位,楚然隔著皇甫瑄朝她輕快的招了招手,皇甫慧瞇著眼睛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樣事物,隔著皇甫瑄就朝他扔了過去。

  「喂,還你!」

  皇甫瑄連忙閃身躲開,楚然伸手穩穩的接住,原來是個錦囊,他打開往裡看了看,才又塞進了懷裡。

  抬頭看了皇甫瑄一眼,目光中別有深意。兩人早有默契,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心意為何,於是皇甫瑄連著眨了兩下眼睛。

  「慧慧這是借了寶兒的什麼東西?朕看了很好奇呢!」

  天景帝笑道,這女兒行為處事向來大膽的很,喜好男裝打扮又自小習武,頗有些巾幗不讓鬚眉的味道。

  「回皇上,是夜明珠。」

  楚然從懷裡掏出剛剛皇甫慧扔來的那個錦囊,打開,夜明珠滾落在手心,圓潤明亮,竟是產自南海的稀世珍寶。

  「慧慧要夜明珠何必用借的?只需跟大哥說一聲,幾十幾百顆大哥也拿得出來!」

  陳王洒然一笑,似乎是對楚然的這顆夜明珠不以為然。

  「大哥說笑了,我要那麼多夜明珠有何用?這顆不過是我偶然在楚然那裡看到的,所以才討來玩玩……」

  皇甫慧爽朗一笑,雖然不是千嬌百媚的模樣,但是風姿卓越,幹練的氣質令人折服。

  「王爺……」

  坐在燕王身邊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白衣少年見了夜明珠突然眼睛一亮,俯身在燕王耳邊低語了幾句,燕王這才面露異色,「真的?」

  白衣少年點了點頭,燕王這才轉頭過來,朝著天景帝正色道,「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想要問一問二哥和楚然。」

  楚然不解的瞪大了眼睛,夜明珠還在握在手心,透著溫熱。

  「四弟問便是……」

  皇甫瑄在几案底下捏了捏楚然的手,然後輕輕鬆開。

  「這夜明珠,不知道楚然是怎麼的來的?」

  燕王冷然開口問道,皇甫慧一臉不解,皇甫瑄面帶關切的看著楚然,陳王只是喝酒,對此彷彿不屑一顧。

  喜公公突然低頭在天景帝的耳畔說了幾句話,天景帝臉色一變,「竟有這回事?」

  「夜明珠是我買回來的」,楚然嘟起了嘴,一臉無辜的表情,「奇珍樓那家的掌櫃帶我看的貨……一點都不便宜,八萬兩一顆。」

  「寶兒不知道這是西番送來的貢品?」

  燕王正想要再問話,天景帝卻突然開口。

  楚然用力的搖了搖頭,語氣裡滿含委屈,「貢品?寶兒一點兒也不曉得。」

  「父皇,私下買賣貢品是大罪,這件事情回京之後必須徹查。」

  燕王正色凜然的說了句,皇甫瑄點了點頭,跟著說道,「既然與貢品有關,自然是要徹查的,楚然他涉案,兒臣也有責任,希望父皇派人一併查個清楚才好。」

  第06章:明察暗訪

  天景十八年冬,西番國主派使者入上京,奉上歸附詔書一道,並以七顆南海夜明珠為貢品,進獻天景帝。

  僅過了一月有餘,圍獵大會的皇家宴會上竟然出現了一顆南海夜明珠,天景帝細問之下,才知道這原本該存放在宮中聚寶閣的貢品,卻出現在了民間的珠寶店舖裡。

  貢品私下從皇宮中流入民間事關重大,燕王領旨徹查此事,也邀了涉案的楚然一同調查。

  回京之後,楚然便帶了喬裝成跟班的燕王和睿王,到奇珍樓找掌櫃問話。

  「哎呦,是公子來了啊!不知道今兒想看些什麼好東西?」

  奇珍樓的掌櫃是個大胖子,見到楚然這「熟客」上門,便止不住的歡喜,亦步亦趨的迎了上來,一臉肥肉不住的陣陣顫抖著。

  楚然一甩衣襟在椅子上坐下,皇甫瑄和燕王便會意的站在他身後,掌櫃忙叫夥計送了上好的龍井來,親自為楚然奉上。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看看。」

  楚然抿了一口茶,隨意的將茶盞往旁邊一放,「上次的夜明珠,我家老爺子很是喜歡,過些日子有遠房親戚上門,所以他讓我來尋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備了給親戚們當見面禮。」

  楚然的身份,掌櫃自然是不知,只看他的衣飾打扮都是上好貨色,出手又闊綽,因此當他是那家大戶的公子哥,於是便忙著巴結。

  「有有有……好貨色當然有!」

  聽楚然的意思,似乎又要在他這裡置備不少東西,於是他樂的合不攏嘴,身子輕飄飄的就快要飛上了天。

  「那還不趕緊拿來讓我瞧瞧!」

  楚然眉宇一揚,完全是一派富家公子哥的做派。

  掌櫃於是一溜小跑的奔著去了,楚然看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輕聲罵道,「呸!狗奴才!」

  然後便轉頭看向燕王,得意的點了點頭,燕王於是會意的一笑。

  腳步聲響起來,皇甫瑄在身後拍了拍楚然的肩膀,示意掌櫃回來了。

  楚然這才重新搬出公子哥的架子,捧著茶盞抿了一口,見掌櫃端了個錦盒過來,於是放下茶盞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

  他指著錦盒問道,掌櫃諂媚的一笑,抬手將錦盒打開雙手奉給楚然。

  「好個精緻的瑪瑙船!」

  楚然笑的很是滿意,似乎是對這樣寶物頗為讚歎,拿在手裡把玩著,左看右看。

  「不知……公子對這物件兒還滿意嗎?」

  掌櫃瞅準了時機便小心的問道,楚然見了寶貝便開心的要命,於是用力點著頭,應道「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身後的燕王瞇了瞇眼,就連皇甫瑄的神經頓時也緊繃了起來,這瑪瑙船他們都認識,是去年天景帝壽辰時,大將軍輝寧敬獻的賀禮,當時就裝在這紅漆錦盒裡。當時天景帝對此頗為喜愛,還在壽宴上拿出來把玩了好一會兒。後來就收入了聚寶閣。

  皇甫瑄和燕王對視了一眼,後者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動手將掌櫃拿下,楚然卻樂呵呵的對掌櫃說,「這個本公子定下了!開個價吧!」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掌櫃見楚然根本不問價錢就定下這瑪瑙船,於是心中狂喜,嘴上止不住的道謝。

  「別忙著謝了,說說價錢吧!」楚然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這瑪瑙船價值十三萬兩……」

  掌櫃小心的說了句,邊仔細打量著楚然的臉色,價錢是不是開得有些太高了?

  「掌櫃啊,別以為我不懂行情,十萬兩,明兒我帶了錢來取!」

  楚然揚了揚眉毛撂下一句話,臉上儘是勢在必得的神色,語氣強硬不容反駁。

  掌櫃咬了咬牙,只覺得一身肥肉硬生生被刮掉了一塊,錐心的痛,他一狠心一點頭,「行!十萬兩!」

  「還有什麼好東西就一併拿出來吧!別一件一件往外拿,看了煩心!」

  楚然雙目一轉,手一揮,似是很不耐心的樣子。

  「這……公子要的東西今兒真是沒有了,不如明天,明天如何?」

  掌櫃似乎面有難色,楚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一揚嘴角,看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明天也好,一次湊齊了東西,別一件一件的單著往外拿,我帶了錢過來,有合適的就和這瑪瑙船一併拿走。」

  楚然說著起身,又抖了抖衣襟,背著手轉身便走。皇甫瑄和燕王趕緊跟了上去,只剩下掌櫃一人在原地朝著「富家公子」躬身作揖告別。

  走出奇珍樓好遠,楚然才收了剛剛公子哥的派頭,跟在皇甫瑄的身邊。

  三個人挑了一處酒樓,向掌櫃要了一間雅間,皇甫瑄又張羅著點了幾道小菜,這才坐下來商量事情。

  這酒樓名叫天香苑,聽著就是個精巧雅致的地方。

  雅間裡只有楚然皇甫瑄和燕王三人,楚然端著碟子吃起了五香花生,小二送上剛剛沏好的碧螺春。

  「剛剛為什麼不讓我把他拿下?」

  燕王瞥了一眼泛著香氣的碧螺春,冷冷的問道,皇甫瑄只是端起茶盞來微微抿了一口,微笑不答。

  「王爺別著急嘛!光抓個掌櫃有什麼用?」

  楚然搖搖頭,一粒花生丟進嘴裡嚼了嚼,「不是都說擒賊先擒王嘛!」

  「抓了掌櫃,我就不信他不乖乖的把主子供出來!」

  燕王狠狠的說,皇甫瑄微笑著將茶盞往他面前一推,「四弟別急,先品品這茶吧!」

  燕王毫無耐心的端起茶盞,咕咚咕咚一會兒便將茶喝了個精光,然後重重的將杯子往桌上一扣!

  「燕王爺別急,我們睿王爺性子慢,你得容他慢慢跟你說。」

  楚然不失時機的湊上去加了句話,皇甫瑄也不氣惱,只是不緊不慢的品著茶。

  「我覺得,如果放長線釣大魚,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等著皇甫瑄品完了茶,終於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燕王正等著他往下說,只聽門外有人輕輕扣了下門,小二輕聲道,「客官您的菜來了!」

  八寶鴨、紅燒肘子、菊花糕、糖醋鯉魚。

  四樣菜品上桌,皇甫瑄拿了筷子為燕王布菜,「這是這兒的招牌菜,比起宮裡雖不如,但是別有一番滋味,四弟嘗嘗。」

  「好。」

  燕王雖一心掛著貢品的案子,沒什麼品嚐菜餚的興致,但是見皇甫瑄這般好興致,於是便跟著嘗了幾口。

  楚然自是不客氣的埋頭大吃起來。

  「其實,若能沿著掌櫃這條線索追查下去,或許能夠從他那裡找出主使之人。」

  皇甫瑄伸筷子夾了魚眼睛,送到楚然的盤子裡。

  楚然輕輕一笑,便將菊花糕往皇甫瑄面前推了推。

  「二哥的意思是,派人跟蹤掌櫃?找到那與他接頭供貨之人?」

  燕王眼中一亮,便追著問。

  皇甫瑄搖搖頭,「這我便不知道了,不過聽四弟這一說,或許是個好辦法。」

  「那我即刻便去安排!」

  燕王說著便匆忙起身,皇甫瑄挽留不住,便任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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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章:以退為進

  見燕王匆匆出門,皇甫瑄起身走到門口,喚了一聲「老闆」,不一會兒便有個矮個子的青年男人快步的走了過來。

  「客官有何吩咐?」

  來的正是天香苑的老闆方同安,在門外問了一句,就聽見皇甫瑄應到「進來說話」。於是閃身進門,然後便隨手將門緊緊的關起來,插好。

  楚然見了他,便笑著搖了搖手,「方老闆啊,好久不見你又胖了!」

  「你那麼吃才胖!」

  方同安毫不客氣的嘲笑回去,皇甫瑄樂呵呵的看著兩人吵嘴,伸筷子夾了菊花糕咬了一口。

  「別顧著說笑了,事情辦好了麼?」

  放下筷子,皇甫瑄又抿了一口茶。

  「影子已經出去了,估計明兒之前必然會有消息傳回來。」

  方同安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另外,要不要派幾個人盯著燕王那邊的動作?」

  「反正總歸最後是要他出面的,我們不必理會他,讓他看著辦吧!」

  皇甫瑄想了想,又朝著方同安招招手,「既然來了,坐下一起吃點吧!」

  「那屬下不客氣了。」

  方同安笑道,便在皇甫瑄身側坐下,他雖然名義上是天香苑的老闆,其實暗地裡是為皇甫瑄打理情報網的暗使,幻影堂裡位置僅次於星兒的副堂主。

  「寶兒,慧慧最近找你了沒有?」

  皇甫瑄突然轉頭問楚然,楚然咬著鴨腿搖搖頭,支支唔唔的說了句「沒有」。

  皇甫慧從小就與皇甫瑄交好,只是皇甫瑄的性子向來謙和有禮,除了與楚然之外,對他人都有些隔膜,所以自從楚然來了之後,皇甫慧就漸漸和他走的更近了些。

  皇甫慧生性灑脫,楚然則活潑開朗,兩個人在一起,自然會有不少話題。

  「哦,這樣也好。」

  皇甫瑄點點頭,抬手又幫他到了一杯茶,楚然吞下嘴裡的食物,然後抬手抹抹嘴巴,拿起茶杯來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你啊,慢點吃……」

  皇甫瑄拿起筷子,面帶笑容的又給他加了一塊魚肉,還細心的挑走了刺。

  「對了!」

  楚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於是抬起頭來,朝著方同安擠了擠眼睛,神情調皮不已,「安哥啊,這個月山莊的賬冊怎麼一直沒有送來給我呢?你不會是做生意虧了本,沒臉來見我吧?」

  方同安白了他一眼,這小傢伙怎麼總是瞧不起人呢?

  「少主明鑒,這還不是還沒到日子麼?」

  方同安連忙向著皇甫瑄解釋。

  楚然聽見聲音,於是鼓著腮幫子看過來,眨巴眨巴眼睛,裡面儘是無辜的光芒。

  「有嗎?我明明記得今天已經是十五啦!」

  聽著楚然說話,皇甫瑄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目光中滿含溫柔,「同安吶,不如就趁著今天,把賬冊拿來給他看看吧,否則回去的這一路上有他念叨的了。」

  「屬下遵命。」

  方同安立刻應了一句,起身出門去了。

  「寶兒,好了,現在這兒沒人了,你該跟我說你到底要單獨跟我說什麼了?」

  皇甫瑄看著楚然淺笑,這小狐狸的心機還是那麼重,有個話也不肯明明白白的說。

  楚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懶懶的道,「還是我的瑄哥哥最聰明,一句話就明白我的意思。」

  「就一張嘴巴甜。」

  皇甫瑄伸手將楚然攬到懷裡,「快點說吧,一會兒方同安回來了看你還怎麼說!」

  「我最近收到消息,山莊在南郡那幾個分號的生意最近都有變動,還有大筆的資金支出,所以我覺得其中一定有問題。」

  楚然這才恢復了正色說道,皇甫瑄的臉上表情未變,只是蹙緊了眉頭,「所以你才急著查賬?」

  楚然點點頭,「我不放心山莊的賬目,那畢竟是我們辦大事的底子,如果出了問題,以後的事情便難辦了。」

  除了幻影堂之外,楚然和皇甫瑄還在京城偷偷經營著一家「無憂山莊」,做些絲綢、糧食和貨運生意,生意遍佈各地。

  「也是,不然等這件事情了了,咱們就到那邊去看看,反正我也答應你要去南方走走的。」

  皇甫瑄笑道,還不忘抬手刮了楚然的鼻尖一下。

  正說著,方同安便拿著賬冊進了門了。

  無憂山莊每月的賬目要用快馬在十五之前送到天香苑方同安手中,再由他轉交給楚然,因為山莊的所有生意都由楚然一手打理。

  無憂山莊和幻影堂一明一暗,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無憂山莊莊主被江湖尊稱為無憂公子,但卻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只知道山莊的生意遍佈天下,擁有數不盡的資產。

  幻影堂則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刺客和探子組織,只要花得起錢,就可以請得起「影子」為他們辦事。

  誰曾想到,向來不問世事的睿王爺,才是幻影堂和無憂山莊真正的主人。

  便吃著點心邊看過了賬冊,楚然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問南郡的幾筆生意,又問了分號新上任的幾位掌櫃的情況,這才和皇甫瑄回了王府。

  「王爺啊,您怎麼才回來,皇上傳您入宮呢!」

  剛進門,管家便焦急的迎上來。

  「知道是什麼事兒麼?」

  皇甫瑄脫下披風遞給管家,一邊大步的往前走,楚然跟在身後。

  「問了來通傳的公公,聽那意思,還是給您納妃的事兒。」

  管家小心翼翼的說著,皇甫瑄突然腳步一停,身後恍惚的楚然彭的一聲撞上來,撞了鼻子「哎呀」喊了一聲痛。

  「怎麼了?撞痛了沒有?」

  皇甫瑄忙著問,楚然咬著牙不做聲,只是拚命搖著頭。

  「你說話寶兒你跟我說句話!」

  皇甫瑄抓著楚然的肩膀,愈發覺得他的不對勁。

  「王爺……」,楚然低著頭沉默了許久,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皇甫瑄,眼中目光閃爍,裡面隱隱有水波流轉,他的語氣飄忽的有一點憂傷,「若是皇上再提,您就應了吧,別再跟皇上扭著了,好不好?」

  皇甫瑄搖搖頭,挺拔的眉宇微微網上一挑,「寶兒,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娶方家小姐的。」

  管家歎了口氣,默默的退開,順手帶上房門。

  楚然的秀眉蹙了起來,他抿著唇歎了口氣,「可是,若你一直不納妃,就算皇上有意立你為儲君,也會為此顧忌的。更何況,陳王和燕王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不想因為我……」

  「寶兒……你真傻。」

  皇甫瑄打斷了楚然的話,將他擁在懷裡輕歎道,「我既然認定了你,又怎麼會去娶別人呢?你放心,父皇那邊我自有辦法交待。」

  輕輕放開楚然,見少年的臉上淚痕未乾,卻已經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於是抬手為他擦去眼淚,這才轉身進了內室換衣服進宮。

  看著皇甫瑄匆匆離開,楚然抬手擦了擦眼淚,眼波流轉,竟然閃過狡黠的神色。

  輕揚嘴角,頓時笑靨如花,哪裡還有剛剛的委屈?

  以退為進這一招,若他楚然稱第二,天下又有誰敢妄稱第一?

  走到桌邊坐下,楚然悠然自得的倒了一杯茶來喝,突然聽到窗外有人叩響了窗沿,一長兩短一共三下,正是幻影堂影子的暗號。

  「進來吧!」

  他從容的起身走到窗邊,抬手掀開窗子,一道黑影瞬間閃過。

  楚然絲毫沒有驚異,只是重新回到桌邊坐下,隨口吩咐道,「王爺出去了,有什麼事?」

  「方副堂主命屬下送來王爺要的東西……」

  第08章:方家小姐

  看著皇甫瑄匆匆離開,楚然抬手擦了擦眼淚,眼波流轉,竟然閃過狡黠的神色。

  輕揚嘴角,頓時笑靨如花,哪裡還有剛剛的委屈?

  以退為進這一招,若他楚然稱第二,天下又有誰敢妄稱第一?

  走到桌邊坐下,楚然悠然自得的倒了一杯茶來喝,突然聽到窗外有人叩響了窗沿,一長兩短一共三下,正是幻影堂影子的暗號。

  「進來吧!」

  他從容的起身走到窗邊,抬手掀開窗子,一道黑影瞬間閃過。

  楚然絲毫沒有驚異,只是重新回到桌邊坐下,隨口吩咐道,「王爺出去了,有什麼事?」

  「方副堂主命屬下送來王爺要的東西……」

  一身黑衣的影子恭敬的送上一封書信,楚然伸手接過去,就聽到影子接著說道,「派去監視奇珍樓掌櫃的人也傳回消息,掌櫃剛剛私下在一間茶鋪裡與一個人私下會面,經調查那人是宮中的一名侍衛統領,名叫劉英。」

  「看起來是劉統領浮出水面了,既然這樣,吩咐宮中的影子,可以動手了!」

  影子領了命令,便匆忙的去了,楚然將方同安遞來的書信拿在手裡,小心的拆開了看,見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於是會心一笑。

  「好你個皇甫瑄,原來你心裡早有計劃,卻不對我講明,竟是將我也算計進去了……」

  楚然心中暗暗埋怨了一句,便起身飛快的進內室換衣。

  既然如此,我就替你跑一趟吧。

  「若是王爺回來了告訴他我上街去了!」

  換上一身玄色布袍子,楚然朝著管家交待了兩句,便腳步不停的往南城的方向去了。

  管家跟在身後還來不及追問,楚然的身子一晃,竟然連影子都看不到了,他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一會兒等主子回來了不見小少爺,估計王府裡又要翻了天了。

  楚然饒有興趣的憑著記憶一路前行,走了一會兒工夫,抬頭便是一間紅磚青瓦的大宅,門口懸著燈籠,高門大戶,看起來很是闊綽。

  他凝神皺眉,這便是戶部尚書方震海的宅子了吧?

  剛剛抿著唇四處看了看,忽然耳畔傳來一陣吵嚷之聲。他的聽覺向來靈敏,於是身子幾個起落,便轉到了後門,這裡果然亂成一團。

  一個方面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指揮著幾個家丁將個年輕人團團圍住,毫不客氣的對他拳打腳踢,邊打還邊狠狠的罵著。

  「就憑你也想娶我家小姐?做你的白日夢吧!我家小姐就快要嫁進王府做王妃了,識相的,就有多遠滾多遠吧!」

  楚然遠遠的看著這一切,抬手用黑色的方巾將臉遮起來,好看的眉宇微微一挑,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兩枚晶亮的銅錢,在指尖靈巧的跳躍著。

  狗仗人勢……

  他的唇動了動,緩緩吐出鄙夷的字句,話音未落,兩道勁風劃破紛亂的空氣,幾個家丁應聲倒地!

  「你……你是什麼人?」

  中年男子看著幾個家丁瞬間就沒了動靜,於是心中一陣害怕,抬手指著楚然,連續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站直身子。

  「這與你無關!」

  楚然冷冷的說著,信步走到年輕人身邊,抬手將他扶起來,柔聲問道,「是元楚元公子麼?」

  「我是!」

  年輕人揚起頭,雖然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但是濃眉大眼的長相仍然顯得他英氣不凡。他的聲音清亮昂揚,聽得楚然很是歡喜。

  「回去告訴你們家方大人,人我帶走了,你也……不必送了!」

  楚然指尖輕彈,一枚銅錢破空而出,沿著優美的弧線驟然劃過中年男子的耳畔,嚇得他渾身哆嗦不已,腳也軟軟的根本邁不動步子。

  「多謝恩公相救!」

  元楚感激的朝著楚然鞠了一躬,楚然微微一笑,在他耳畔低聲道,「若是還想娶方家小姐,就跟我來。」

  語罷,轉身便走。元楚愣了一下,然後快步的跟了上去。

  「聽說你和方家小姐是青梅竹馬?」

  閃過一個巷子,見四下無人,楚然才停下來問話。

  元楚點了點頭,但是神情突然就暗淡下來,「沒用的,他們說小雲很快就要嫁進王府了……」

  「哦,是麼?」楚然正說著,突然一揚手,衣袖間飛出小小的青花瓷瓶,逕直落入元楚懷中,朗聲說道,「聽說……你家與方家是世交,你與方小姐也是指腹為婚,只是方大人嫌棄你出身寒微,這才堅決反對這門婚事,是不是?」

  聽見楚然的話,元楚驚異的抬起頭來,張大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一身玄色的少年,木然的點了點頭。

  「坊間傳說方小姐有沉魚落雁之姿,而且才名冠絕京城,這才引來皇上親睞,想要將她許配給睿王為妃。但是我卻聽說,近日來方小姐患上怪病,容貌盡毀,不知是否有這回事呢?」

  楚然繼續問著,臉上瀰漫著從容自得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的?」

  元楚脫口驚呼道,他正是聽了方家丫環的傳訊,得知方小姐患上了怪病,這才想要進方家探望,不想卻被管家差家丁打了出來。

  「方小姐並非患病,而是中了毒」,楚然邊說邊抬手一指,「你手中的,就是解藥。」

  元楚低頭看著手中的小瓷瓶,半信半疑,卻聽見楚然悠然的繼續說道,「我想明日天一亮,方小姐患病毀容的事情就會傳的人盡皆知,以後不會再有人上門求親,她更當不了什麼王妃了,那時,便是你的機會了。」

  「多謝恩公,大恩大德,我和小雲無以為報……」

  元楚心思聰穎,立刻就明白了楚然的意思,於是咕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就要磕頭。

  「不必磕頭,我幫你並非沒有條件。」

  楚然打斷了他的話,嘴角一揚,手腕一翻,一枚銅錢便躍上指尖,「我知道你乃是陳王麾下的一名副將,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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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章:一箭雙鵰

  「多謝恩公,大恩大德,我和小雲無以為報……」

  元楚心思聰穎,立刻就明白了楚然的意思,於是咕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就要磕頭。

  「不必磕頭,我幫你並非沒有條件。」

  楚然打斷了他的話,嘴角一揚,手腕一翻,一枚銅錢便躍上指尖,「我知道你乃是陳王麾下的一名副將,所以……」

  語罷,指尖輕輕一動,白光瞬間閃過,銅錢便硬生生從中央斷開,裂為兩截!

  元楚看的目瞪口呆,見楚然身形一動,半枚銅錢便遞了過來,「半枚銅錢為記……若有號令,你要隨時聽我差遣!」

  元楚看著面前的玄衣少年,他的露在外面的一雙眸子清亮漆黑,竟然散發著難以抗拒的威嚴,他一咬牙抬手接過半枚銅錢收入懷中,沉聲道,「半枚銅錢為記,若恩公有所號令,元楚萬死不辭!」

  楚然揚起下巴,雙眸流轉,頓時閃過得意的光芒。

  派人向方家小姐下毒,不僅促成元楚與方小姐的婚事,更在陳王麾下埋入了一枚棋子,一箭雙鵰的計策天衣無縫。

  所以皇甫瑄,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

  楚然回到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管家看到小少爺一隻腳邁進王府大門的時候,一口氣終於鬆下來,趕緊迎著跟上來。

  「王爺回來了麼?」

  楚然抖了抖他的袍子,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回來有一陣子了,不過現在在書房生悶氣……」

  管家跟在楚然身後趕緊解釋,原來皇甫瑄回府發現不見了楚然,於是立刻大發脾氣,還差了王府的家丁護院四處上街去找。

  怕是小主子再晚一點回來,就要鬧到整個京城都知道睿王府的然少爺不見了。

  「哦?他竟然生氣了?」

  楚然的眼睛立刻瞪的又圓又亮,嘴角一勾,臉上便浮上顛倒眾生的笑容。

  「知不知道王爺用了晚膳沒有?」

  他接著又問,管家搖搖頭,緊接著回答,「說是還沒有,已經吩咐廚房備下了,不過王爺說要等小少爺回來再說。」

  「好吧,吩咐廚房把菜都端到書房去吧!」

  楚然吩咐了一句,管家便忙著去了,一身玄色的少年眼睛微微瞇起來,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這才快步的朝著書房走了過去。

  「我回來啦!」

  一邊用力推開書房的大門,弄出巨大的聲響,楚然一邊故意朗聲喊給房間裡的人聽。

  「還知道回家啊!」

  房間裡傳來淡淡的聲音,冷清當中聽起來像是又有一絲不快,「去了哪兒了?」

  楚然輕輕佻了挑眉毛,他聽得出皇甫瑄這話中有生氣的味道。

  「你想我會去了哪兒?」

  往前邁了一步便站在原地不再動,楚然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空氣一甩,眼中瞬間瀰漫起單純無辜的神色。

  昏暗的燭光映著皇甫瑄的側臉,他正站在書架旁,臉上冷清的沒有顏色,手中拎著一封開了封的信箋。

  「方家。」

  皇甫瑄轉過身,揚起頭,視線裡的楚然瞪著一雙澄澈清亮的眸子看著他,嘟起的嘴唇亮晶晶的閃著光。

  這個狡猾的小狐狸,多怕他有一天膩了自己,便頭也不回的丟下自己不管。

  那樣子,心一定會很痛吧?

  皇甫瑄的嘴角動了動,便大步朝著楚然走過去。

  「停!」眼看就要走到楚然面前,玄衣少年突然瞪圓眼睛,抬手朝著他一指,「站在哪兒別動!」

  「啊?」

  皇甫瑄一愣,腳步一下子停下來,就看見楚然自顧自的脫下了身上的玄色袍子,只穿著月白的單衣站在那兒,明晃晃的鎖骨若隱若現。

  「街上裡塵大,可別蹭到了你身上。」

  他笑瞇瞇的解釋著,皇甫瑄見了楚然俏皮乖巧的表情,於是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肯承認你去了方家了?說吧,到底犯什麼錯兒了?」

  隨手抓過掛在一旁的披風,將楚然整個人都包裹起來,懷裡的少年瞪著一雙細長的眼睛,神情無辜到讓人看了想哭,於是忍不住附在他耳畔低聲道,「竟然主動誘惑我……是想讓我原諒你嗎?」

  「哪有啦!」

  楚然吐著舌頭一笑,在皇甫瑄懷裡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反正解藥遲早是要給方小姐的,現在給了不是更好?」

  「看你這一晚上忙的……」

  皇甫瑄手腕一翻,指尖挑起楚然的下巴,少年的眼眸是明晃晃的淡茶色,忽然就灼痛了誰的眼眸,他歎了口氣,「你啊……真拿你沒辦法!」

  楚然眼波一轉,見皇甫瑄的氣早就散了,於是笑瞇瞇的開始解釋事情的原委。

  「哎我可是幫你打探了消息回來的!星兒已經回來了……」

  楚然得意的一笑,雙手環上皇甫瑄的脖子。

  皇甫瑄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心裡不免好奇,不知道他的小狐狸從星兒堂主那裡打探了什麼消息回來。

  就聽見楚然一臉興奮的繼續往下說,「那個刺客叫李……呃李什麼來著?哦,李杭,是前朝大將軍李煥的兒子。」

  「前朝大將軍……李煥……」

  皇甫瑄聽著這個名字,唇畔喃喃低語,臉上忽然流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

  「你想起什麼來了?跟我說說唄……」

  楚然在他懷裡輕輕的扯著他的衣角,仰起臉。

  皇甫瑄忽然想起讀書時看見的一本傳記,於是一字一句的將給楚然聽。

  前朝君主昏庸無能,於是天景帝起兵討伐,起兵一月有餘就連下三十六城,但卻在京城苦戰數月無果,當時率領士兵守城的,正是大將軍李煥。

  苦於攻城無策,當時的天景帝聽從了謀士的計策,設下反間計,以重金買通朝中重臣,又偽造李煥通敵叛國的書信,昏庸無能的前朝君主信以為真,李煥一家就這樣不明不白慘遭滅門。

  「怪不得呢!」

  楚然眨眨眼睛,做出一個「我明白了」的表情,「怪不得那個李……呃李杭,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刺殺你父皇呢!」

  「行軍打仗,兵不厭詐,只是可惜了李煥這個領兵打仗的人才了!」

  皇甫瑄忽然想起幼年時,天景帝每每提起李煥,都是一臉惋惜的語氣。

  他垂下眼眸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句「何苦」。

  聲音很輕,但是卻被楚然聽了個分明,懷裡的少年立刻瞇起細長的杏眼,眼波流動,儘是爛漫風情。

  唇動了動,輕聲道,「若是皇上不殺他,或許現在,便不會有我們此刻的安樂了。」

  皇甫瑄聽了,於是撇著嘴角一笑,他的笑容向來溫和淡然,彷彿秋日的天空一般風輕雲淡,如此與世無爭。

  「說的對,就像現在的我們,不也是一樣麼?」

  俯身吻了吻少年的臉頰,剛想尋著亮晶晶的唇吻上去,便聽到門口輕輕的扣門聲。

  接著便是丫環清脆的聲音,「請王爺用晚膳!」

  第10章:殺手之王

  聽見門外的響動,楚然雙頰泛紅,立刻一閃身躲到了屏風後面,皇甫瑄笑呵呵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衣襟,沉聲道,「進來吧!」

  丫環依次送上晚膳,皇甫瑄喜好清淡簡單,因此府中的一日三餐也沒有一般富貴人家的大排場,早飯無非是些粥飯,佐以小菜糕點,午膳和晚膳則只是兩菜一湯,只有楚然提出要吃甜點的時候,才會偶爾加上一兩個菜色。

  「餓了沒?」,皇甫瑄一邊問,一邊輕輕掀開蓋子,飯菜的香氣立刻飄出來。丫環們早已經全數退了下去,留下兩副碗筷。

  「聽管家說,這是四弟今兒下午差人送來的,江南產的蓴菜,熬湯清甜醇厚,嘗嘗吧!」

  皇甫瑄邊說邊盛了一碗湯,楚然一見開飯,便早早就奔到了桌邊坐下。

  「燕王爺那邊兒送來的?」

  楚然接過湯碗,凝神愣了一下,低頭只見碗裡的湯醇厚明亮,數片小小的菜葉浮在上面,搖曳生姿。

  指尖恍惚有白光閃過,仿若流星,瞬間即逝。

  「不怕,尋常的毒還傷不了我,何況不是還有你嘛!」

  皇甫瑄似乎是看出了楚然心裡的擔心,於是盛了湯的湯匙徑直送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這宮裡,人心難測啊……」

  楚然歎了口氣,「不過這湯,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

  他剛剛以靈力感應,其中並沒有什麼異樣。

  於是埋頭喝起湯來。

  卻沒有留意窗外月白色的裙擺一閃即逝,丫環打扮的少女臉上,漸漸爬過狡黠的笑意。

  在夜色的掩映下,少女輕靈的身影迅速越牆而出,抬手在臉上輕輕一抹,便揭了一張完整的人皮面具下來。

  身子幾個起落,逕直投入一間寬敞繁華的宅子,庭院裡,有個年輕人正端坐桌前自斟自飲,他眉目俊秀,相貌與天景帝略有幾分相似,正是四皇子皇甫晨。

  他身後站著俊美的白衣少年,整個人美的彷彿一朵弱不禁風的白薔薇。

  「王爺,夜深了。」

  白衣少年皺了皺眉,似乎是有所擔憂的樣子,輕聲問了一句。

  「再等等,我今夜有客人來訪。」

  燕王嘴上這麼說,但是看起來卻有些著急的樣子。

  「不知道是……什麼人?」

  白衣少年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夜色已深,都說夜涼如水,難得王爺還有這樣的好興致一人獨飲。」

  話音未落,月白裙擺一甩,少女在桌前穩穩站定,她臉上蒙著一層仿若透明的面紗,隱隱露出姣好的面容,但是如果細看,卻什麼都看不見。

  白衣少年警覺性的瞪大了眼睛,這少女忽然出現,以他的武功造詣,竟然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對方一定是輕功高手。

  「月姑娘,你來的遲了。」

  燕王將酒杯往桌上一放,逕直站起身來,「事情辦得如何了?」

  「王爺何必著急,月染既然收了錢,就一定會讓王爺滿意。」

  少女翩然一笑,轉身在燕王對面坐下,一身月白紗裙在月光底下熠熠生輝,美不勝收。

  白衣少年心中頓時一驚,月染?傳說中那個只認錢不認人、一身使毒工夫天下無雙的……殺手之王?

  江湖上能夠被尊稱為殺手之王的只有一人,因為她所接生意均以千金起價,而起從未失手。

  這回,燕王出錢是要請她去殺什麼人?

  「一切已經如了王爺的願,只等您一句吩咐。」

  月染淡淡一笑,繼續說著,從容的自燕王面前拿走了酒壺,將自己的杯子斟滿。

  「那好,我已經快要等不及了」,燕王邪氣的一笑,「這回老天終於給了我機會,只要我扳倒陳王,再了了我那個不求上進的二哥,所有的一切,就都屬於我了……哈哈哈哈哈……」

  說著,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盡情的放聲大笑起來。

  漆黑的夜裡,聽到這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聲,白衣少年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禁抖了抖,暗暗握緊。

  「等一切了了,月染很期待收到另外一半的酬金……兩萬兩……」,月染跟著淡淡一笑,隔著面紗,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次殺手之王的酬金,是整整四萬兩黃金。

  睿王爺啊,您的一條命,還真是值錢呢!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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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明爭暗鬥

  第二天清早,皇甫瑄便帶了楚然,到奇珍樓和燕王會合。

  掌櫃見豪客上門,於是連忙換上一臉歡欣到諂媚的表情,迎著三個人進到店裡,又吩咐奉上清茶和點心。

  楚然仍是裝作富家少爺,拉著掌櫃看了店裡新進的奇珍異寶,看的燕王和睿王兩人臉色大變,因為這些寶貝無一不是宮中的貢品。

  「這些我全要了,帶著你的東西,到我家裡拿錢去吧!」

  楚然一甩衣袖,按照預先說好的橋段,要將奇珍樓的掌櫃往燕王的圈套裡引。

  掌櫃並沒起疑,只是樂呵呵的笑不攏嘴,連忙吩咐了夥計將所有寶貝包好,一心一意的跟著「大少爺」拿錢去了。

  一行人剛走到一處幽靜的宅子門口,掌櫃還沒從賺大錢的雀躍當中醒過來,已經被一眾凶悍的侍衛按倒在地。

  楚然看著他像死魚一樣在地下撲騰了半天,這才狠狠的踢了他兩腳,轉身向著燕王一臉認真的說道,「像這種貪財不要命的人,王爺一定要封了他的店,抄了他的家,把他賺來的那些黑心錢都收走!」

  眼眸一轉,神不知鬼不覺的加了一句,「王爺,這件事讓我全權負責吧!古玩玉器什麼的我最熟了!」

  燕王覺得有理,剛剛點了兩下頭,就見到皇甫瑄在一邊淡淡的泛起了笑容,似乎別有深意。

  來不及反應,就聽見楚然轉身向著眾侍衛吩咐道,「聽見了沒!燕王爺吩咐了,去把這傢伙的家給我抄了!我全權負責!」

  熱熱鬧鬧的說著,臉上一抹得意的笑容,便領著一眾侍衛去了。

  「四弟,你中他的計了……」

  皇甫瑄突然不緊不慢的接了一句,燕王不明所以的愣住了。

  「他一見到錢啊,值錢的古玩玉器、珠寶首飾什麼的,就立刻誰都不認了,想盡辦法了,也要騙到手。」

  皇甫瑄淡淡說著,燕王這才明白過來,奇珍樓的那些東西,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落入楚然的口袋了。

  「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隨他去吧!」

  燕王一心要辦理販賣貢品的案子,根本沒心思理會楚然和小小的奇珍樓。

  他手下的探子已經收到消息,奇珍樓的掌櫃和宮中的侍衛統領劉英秘密往來,而這個劉英,正是陳王寵妾的弟弟。

  這不正是扳倒陳王的好機會麼?

  燕王得意的幾乎要笑出聲來,皇甫瑄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眼眸一轉,便淡淡道,「人既然已經抓了,剩下的事情,便有勞四弟了,我去看看楚然,省得他鬧的太過分了。」

  到了別,便轉身快步離開。

  燕王看著皇甫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嘴角翹起一抹鄙夷的笑容。

  我看,就算你那個得寵的母妃還活著,怕是也沒有本事將你這爛泥扶上牆吧!

  他向來跟自己的母后一樣,瞧不這位二皇子睿王爺。

  他的母后是當朝皇后,但卻遠遠不及馨貴妃得寵,他明明是天景帝唯一嫡出的兒子,卻不如皇甫瑄那般惹聖上歡喜。

  皇甫瑄走著走著,隱隱覺得身後有個聲音在低低的咒罵他。

  他自小就靈力出眾,加之為人勤勉,因此雖然年紀尚輕,但是造詣卻非同一般。

  聽到燕王憤憤的聲音,他的眉毛輕輕抽動了一下,拳頭收緊,最終還是忍下了。

  雙眼一閃,便翻過森冷的殺氣。

  仍是腳下不停的往前走著,心中卻立刻有了打算,清亮一片。

  四弟啊四弟,現在任你如何得意,不過也是我全盤計劃裡的一枚棋子而已。

  扳倒了陳王,下一個,便要輪到你了。

  想著想著,突然耳畔寒氣逼人,側頭轉身,衣袖起落之間,便將一枚蠟丸抓在手心。

  抬眼目光急速的環視一周,卻不見半個人影。

  收斂神色,皇甫瑄將蠟丸收入衣袖中,緩緩繼續往前走了。

  回到王府,皇甫瑄褪下披風,換了便服,這才取了蠟丸,微微用力捏碎。

  一方薄薄的絹帛,右上角紋著一個朱紅色的圓圈,絹帛上字跡娟秀飄逸,卻只有寥寥幾個字。

  月染已出手,千萬小心。

  皇甫瑄眼眸一沉,轉身便點了燈,將絹帛在火焰上燒掉。

  擰著眉細想了片刻,他緩緩踱步到窗口,抬手將窗台上擺著的青花瓷瓶從左邊移到右邊。

  片刻工夫,便有人依照訊號叩響了房門,仍是兩長一短。

  「進來!」

  皇甫瑄轉身在椅子上坐定。

  來的是幻影堂的影子,窗台上的青花瓷瓶正是傳喚影子的暗記。

  「傳令,明日午時,天香苑設宴。另外,幫我查一件事……」

  簡單的吩咐了幾句,影子領了命令便去了,皇甫瑄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關於殺手之王月染的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

  畢竟傳說中的殺手之王不但武功出神入化,更精於下毒。

  這麼看來,事情確實有些棘手。

  皇甫瑄突然想起楚然來,不免有些擔心,轉念一想,小狐狸素來精明狡猾,這些年來,想要為難他的人,大多都著了他的道兒,被整的慘不忍睹。

  於是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寶兒,自己要小心。

  「阿嚏!」

  皇甫瑄話音剛落,正指揮著一眾侍衛查抄奇珍樓的楚然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誰在背後說我?」楚然揚起一對細長的眸子,轉念一想,於是不免笑出聲來,皇甫瑄,必定是你這個傢伙,總在背後念叨我!

  這麼想著,還不忘大聲招呼忙著查抄的侍衛,「喂,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哦,寶貝砸了可就不值錢了!我虧了錢可是要你們賠的!」

  他的面貌雖然清秀,但是言語當中卻帶著難以抗拒的氣勢,眾侍衛被他這話一嚇,立刻全身緊繃起來,更加小心翼翼的將東西一一搬下樓裝箱上車,井然有序。

  只是一眾侍衛當中,不乏有幾個粗手粗腳,搬著一個有一人高的大花瓶正順著沿街的二樓走廊往前走,不巧花瓶擋住了視線,因此腳下不免踉踉蹌蹌,走得很不穩當。

  月染饒有興趣的看著對眾人呼來喝去的錦衣少年,看他的背影雖然纖瘦,但是身材勻稱,聲音也醇厚好聽,於是心中猜測,對方應該是個俊秀的少年。

  好奇的踱步往前走,少年的側臉在月染視線裡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竟然是,跟想像中完全不同的樣子。

  在他的身上,分明可以看到純真和冷峻兩面。

  明明是一臉笑容燦爛的樣子,但是沉下眼眸,眼底便有寒意蔓延。

  好有趣的少年。

  面紗底下,月染緩緩揚起嘴角,她見過那麼多人,這一刻卻只對這個少年有了興趣,如果能坐下來跟他談天品茶,那該多麼幸福。

  思緒波動之間,殺手之王竟然少有的恍惚到失了警覺。

  「啊呀!」

  「哐當!」

  抬著花瓶的侍衛不知道誰踩到了誰的腳,於是手上一滑,花瓶竟然沿著走廊的欄杆徑直飛向大街!

  第12章:身世之謎

  「這些傢伙,砸了我的花瓶你們死定了!」

  楚然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便身形一動,整個人迅速的在風中劃過,瞬間綻放出純白色的光暈!

  月染恍惚之間,突然聽見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周圍驚叫一片,這才凝神一看,一個大花瓶正朝著自己砸過來,她剛想要閃身躲開,忽然有一雙手將她一扯,整個人便跌入了溫暖的懷抱裡去!

  是他!

  月染抬頭瞥見少年完美無暇的側臉,於是心中一驚,瞬間又滿心歡喜。

  那少年生了一雙細長的杏眼,鼻樑高挺,彎起眼眸的時候風姿卓越,竟然連身為女子的她也難以匹敵。

  血液裡隱隱有波瀾浮現,當月染瞥見楚然那雙淡茶色的眸子時,突然心中一緊。不經意的蜷縮指尖,呼吸之間,便看到少年身上那細微到幾乎看不到的淡淡白光。

  他竟然是……月染眼波一轉,眼中瞬間劃過劇烈的波動。

  他竟然是,竟然是他們等了千年的那個人啊!

  心中猛地一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胸口裡有什麼要急促的往外湧出,月染覺得似乎是有一場大雨正毫不留情的沖刷著自己,冰冷而絕望,意識越來越模糊,於是緩緩合上了眼睛。

  「喂,喂姑娘你怎麼了?」

  俯身看著懷裡的白衣少女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彷彿一頁白紙,於是心中擔憂,連忙抬手去探她的呼吸。

  呼吸尚有,不過微弱了些,楚然剛放下心,低頭看見她蒙著面紗的臉,突然覺得有幾分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一樣,於是連著喚了幾聲,卻一直不見那少女醒來。

  懷裡抱著個昏迷不醒的少女,楚然這次有點手足無措,第一反應就是想到找皇甫瑄求助,於是二話不說,飛身便往睿王府去了。

  因為楚然帶著一個不明身份的少女回府,整個睿王府幾乎要炸開了鍋。

  先是向來給皇甫瑄看診的洛大夫被急匆匆的傳了去,然後便是管家被勒令交出王府收藏的幾味珍貴草藥,最後睿王皇甫瑄和一眾人一起被趕出了楚然的房間。

  「楚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皇甫瑄顧不得一貫的斯文優雅形象,在楚然房門口大喊,還少有的喊了他的全名。

  「救人!」

  楚然丟給他兩個字,然後指尖一動,以靈力將房門緊緊鎖起來。

  低頭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楚然心中竟然翻湧著異樣的情緒,他剛剛以靈力送入對方體內,沒想到竟然引起對方靈力的呼應,更令他難解的是,那少女的身上,竟然有著與他幾乎出自同源的靈力!

  皇甫瑄雖然靈力出眾,但是卻與他並非出自同源。楚然自記事起就無親無故,雖然不說,但是卻一直期望能夠找出自己的身世,此番見了與他靈力同源的少女,於是自然欣喜無比,希望能夠從她口中問出答案。

  握著少女的手,將靈力一點點的送入她體內,楚然的身上緩緩升騰起一團純淨的白光,也漸漸感覺到對方的內息開始自行運轉起來。

  月染感覺一股暖流緩緩湧入心底,於是緩緩睜開雙眼,就看到楚然滿含關切的臉。

  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楚然牢牢按住,「別動,你的靈力還沒完全恢復。」

  「你……」,月染緩緩伸手,語氣竟然有點哽咽,雙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她和她的先輩等候了千年的人,終於出現了。

  白衣少女臉上露出了憂傷的表情,她垂下眼眸,手緩緩拂過眉心。

  再抬起頭的時候,一雙純黑的眸子,竟然變成了淡淡的藍色,楚然驚異的看著她週身泛起天藍色的光芒,於是不由皺緊了眉頭。

  「屬下見過少主人。」

  月染抬手按上前胸,低首行禮。

  她的舉動嚇了楚然一跳,他的手抖了一下,這才收斂了驚異的神情,緩緩問,「為什麼叫我少主?」

  「難道,您不知道自己是狐族轉世的少主人麼?」

  月染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楚然茫然的搖了搖頭。

  「一千年前,狐族是和人一樣的種族,只是千年前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八大門派聯合圍剿狐族的聚居地幻武城,狐族其他各族在一夜之間全部覆滅,只有我們藍之一族因為不在幻武城居住而久居江南,這才逃過一劫,後來族中的長老收到神諭,少主將會傳世重生,要我們耐心等待您的歸來。」

  「八大門派圍剿……狐族?我竟然……不是人麼?」

  楚然難以置信的聽著,不住的喃喃重複。

  「少主可曾解開封印,取回冰石?」

  月染急切的問著,楚然愣了一下,抬手翻出自己戴在脖頸間的項鏈,月染見了便是一陣驚呼。

  「彭!」

  門外的皇甫瑄聽見驚叫聲,於是立刻一腳踢開房門衝了進來。

  「寶兒你怎麼了?」

  見楚然愣愣的瞪著眼睛,卻不知道視線望向何方,皇甫瑄抓著他的肩膀問著,卻發現少年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發抖。

  等待的結果,竟然就是這個麼?

  一千年前,八大門派剿滅狐族,而自己,竟然是狐族轉世的少主?

  他曾經在皇甫瑄的書房看過一本古書,千年前江湖中確實有八大門派,但是對於狐族一說,卻隻字未提。

  只是當日的八大門派,如今已經成了這片大陸上的八個國家。除了被天景帝推翻的前朝,仍剩下七個。

  自己要怎樣,率領族人為那些慘死的同伴報仇嗎?

  然後造就更多的殺戮,更多的血腥?

  楚然的眸子瞬間暗淡下來,他抬起手環住皇甫瑄的脖子,在他耳畔低語道,「我累了,幫我好好照顧她吧,她……是我的親人。」

  語罷,便放開愣在原地的皇甫瑄,獨自一個人靜靜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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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無能為力

  皇甫瑄看著楚然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門口,於是不解的看了一眼月染,見少女的臉上全無血色,於是隨口吩咐丫環好好照顧她,自己則快步的追了出去。

  看著兩個人相繼離去,月染掩在面紗底下的臉上,忽的浮現出憂傷的神情。

  原來,少主和皇甫瑄……

  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逕直落入無底深淵。

  藍之一族等待了千年的少主,竟然比傳說中的更加風姿卓越,只是那樣優秀的少年身邊,已經有了更加俊美的睿王皇甫瑄。

  可是……月染突然想起她應下燕王的那樁生意來。手覆上左邊的胸口,還聽得到心臟在胸腔裡跳動的聲音。

  隱隱的,時斷時續的痛了起來。

  都知道殺手之王月染使毒天下無雙,但是沒有人知道她花費了怎樣的代價,才得到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氣,月染笑著將侍女打發了出去。

  指尖輕揚,抬手摘下蒙在臉上的面紗,明晃晃的一張臉,嘴角含笑。

  相信誰也不會相信,名滿天下的殺手之王,竟然生著這樣一張平凡的臉。

  臉頰蒼白的毫無血色,只是一雙眼睛細長明亮,帶著寒冰一般的神采。

  緩緩抬眼望向皇甫瑄離去的方向,憂愁的彎起眉宇。

  有其生,必有其死,睿王爺,這毒用在了你的身上,還真是諷刺呢!

  皇甫瑄找到楚然的時候,他正坐在後花園涼亭的長凳上,蜷縮著抱著膝蓋,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深冬寒意漸濃,尤其是臘月過了三九天,冷風一陣陣的,都銳利如同刀鋒。

  他走過去,將手上的披風展開,輕輕蓋在楚然的肩膀上,然後在他身邊坐下,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裡。

  少年的身子冷的像冰,一遇上皇甫瑄溫暖的懷抱,立刻就化作一灣清泉。

  「冷不冷?」

  皇甫瑄問,一邊伸手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

  「冷」,楚然嘟著嘴點點頭,很自然的往他懷裡蹭了蹭,轉頭抬眼望著他,睫毛輕輕顫抖著,眼睛裡閃爍著乾淨無暇的光芒。

  「瑄……如果我不是人,你會不會討厭我?」

  「啊?」

  皇甫瑄聽得一愣,他顯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跟我說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會突然多出個親人來……嗯?」

  皇甫瑄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於是立刻問道。

  楚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月染跟他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皇甫瑄。

  皇甫瑄難以置信的聽著楚然把事情說完,眼中不時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說笑的時候,他一直說楚然狡猾的像隻狐狸,卻沒有想到這話竟然一語中的,不過,他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女還有些懷疑,「她說的話真的可信嗎?」

  「我想,這種事情她應該沒有必要騙我吧?」

  楚然眨了眨眼睛,他心情已經漸漸的平復下來,堂堂無憂山莊的主人,對於每件事情的輕鬆緩急,他向來看的很清楚。

  只是他心中有些忐忑,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皇甫瑄是否還會如從前那般對他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如果我不是人了……你會不會討厭我?」

  楚然固執的想要知道答案。

  皇甫瑄聽得笑了,這個固執而敏感的小狐狸,向來都驕傲的要命,這次為什麼會那麼不自信呢?

  他彎起眼眸來看著他,突然抬手用力的刮了他的鼻子一下,柔聲道,「聰明的小狐狸怎麼今天突然變笨了啊!」

  「啊?」

  楚然聽聲音猛地抬起頭來,一臉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我說你笨啊!」

  皇甫瑄俯身吻了吻他的臉頰,少年的臉上立刻緋紅一片,眼波一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吐了吐舌頭,不滿的嘟起了嘴巴。

  「我哪裡笨啦!」

  楚然鼓起腮幫子,神情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貓咪。

  「誰叫你不相信我的!」

  皇甫瑄立刻反駁,少年眼波流轉,臉上透著純真的神色,看的他晃了神。

  我的心……你難道還不相信麼?

  楚然看著面前一臉認真的皇甫瑄,年輕的睿王爺眼中閃爍著堅定和從容,靜靜的凝望著他。

  他忽然懂了。

  他的皇甫瑄從來沒有打算不要他,無論他是不是人,無論他變成什麼樣,他都不會放棄他,永遠不會。

  想著想著,臉上突然就綻開花一般的笑意。

  湊過去輕輕的吻上他的唇角,然後迅速的退開,少年的唇瓣柔軟如同櫻花一般,透著甜蜜的味道。

  「果然是只小狐狸,還是狐狸精啊!」

  皇甫瑄嘴角一抹壞笑,手上用勁,一把將楚然攔腰抱起,大步往房間裡走。

  楚然在他懷裡笑得如花般燦爛,眼睛閃爍著流光溢彩。

  我們會很幸福,一直這樣幸福的。

  房間大門很快關上了,一身月白衣裙的月染從樹叢後閃出身來,望著緊閉的房門,慢慢露出憂傷的神情。

  抿著唇,攤開的掌心上靜靜放著一叢閃亮的銀沙,她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緊緊握起手,轉身離開。

  我已經沒有能力阻止這場悲劇繼續下去了。

  所以,對不起,少主……

  第14章:銀沙之毒

  房間大門很快關上了,一身月白衣裙的月染從樹叢後閃出身來,望著緊閉的房門,慢慢露出憂傷的神情。

  抿著唇,攤開的掌心上靜靜放著一叢閃亮的銀沙,她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緊緊握起手,轉身離開。

  我已經沒有能力阻止這場悲劇繼續下去了。

  所以,對不起,少主……

  還是狠心將裝著銀沙的小瓷瓶交到燕王手中,殺手之王的眼睛又黑又亮,帶著深深的寒意。

  燕王拔開瓶塞,將銀沙到一點在手上,看著閃亮的顏色,臉上立刻就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東西就是流銀沙嗎?」

  他隨口問道,邊將手上的銀沙抖落在地,拍了拍手。

  燕王身邊仍然站著相貌俊美的白衣少年,他盯著燕王手中的小瓶子,忽然就露出惶恐的表情。

  他見多識廣,自然認得這小瓷瓶裡裝的銀沙是什麼,

  流銀沙,傳說中殺手之王最厲害的武器。

  無色無味也無毒,但卻可以殺入無數。

  「是的,這就是流銀沙,到時只要王爺將這個灑在睿王爺的身上就可以了。」

  月染輕輕欠身,優雅的微笑著。

  「所以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請王爺別忘了我的酬金。」

  「這個當然……」

  燕王揚了揚手,吩咐身邊的白衣少年道,「非非,去把我給月小姐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月染挑了挑眉,叫非非的少年便點一點頭,轉身去了。

  「先奉上一萬兩,剩下的一萬兩,等事情了了,本王一定係數奉上。」

  燕王笑道,月染垂下眼眸,微微一笑回敬。

  「王爺,東西取來了。」

  非非端著錦盒從屏風後閃出身來,燕王見了他,便起身抬手將錦盒接過去。

  「這是信物。」

  燕王「啪」的一聲掀開蓋子,轉手遞到月染面前。

  「那就多謝王爺了,月染告辭了,靜候王爺的好消息。」

  月染看也不看,逕直接過錦盒,起身道別。

  躍出牆外,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少女歎了口氣,抬手用力按著胸口。微微的疼痛,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又是一樁殺孽,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真正恢復過來。

  月染的臉色白的駭人,她竭力抬手掏出小小的藥瓶,一仰頭喝下。

  這才鬆了口氣,臉色微微緩和起來。

  忽然想起楚然那張俊秀絕倫的臉,心裡不免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意。也許皇甫瑄死了,少主就會願意跟自己回江南去吧?

  狐之一族期盼了千年的少主,也該回到屬於他的地方,帶領他的族人重建他們的家園。

  月染笑的有些勉強,她心中哪裡有這麼崇高的想法,她也是自私的,也希望將那個少年留在自己身邊,每天都能看到他乾淨無暇的笑容,該有多好。

  這麼想著,心裡的念頭忽的堅定了起來。

  既然接了燕王這樁生意,那麼睿王皇甫瑄,就必須死。

  她這麼想著,慢慢沿著來時的路漸漸走遠。

  夜色更深,純黑的夜空中迅速閃過一抹皎潔的白色光影,如風般翩然掠過,宛如流行劃過夜空,瞬間消逝。

  皇甫瑄忽的從夢中驚醒,側頭,身邊的楚然仍在熟睡,他也許是累了,就連在睡夢中,眉宇間都有濃郁到化不開的憂愁。

  年輕的睿王歎了口氣,抬手輕輕劃過楚然的眉心,想要為他撫平悲傷。

  夜裡風涼,偶然間覺得耳畔有冷風吹過,於是不經意的抬頭,臥室的窗子竟然是開著的。窗台上靜靜的放著一方絹帛,疊的整整齊齊,被風一吹便微微顫動。

  皇甫瑄生怕吵醒了楚然,於是躡手躡腳的下床,將絹帛拿在手裡,藉著窗外幽暗的月光仔細的看著。

  上面仍是畫著朱紅色的圓圈印記,字跡清秀儒雅,不過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小心流銀沙。

  皇甫瑄心中一驚,指尖的絹帛搖搖晃晃,竟然突然從指尖滑落。

  他正要伸手去抓,一隻手卻突然從旁伸出,將絹帛穩穩的接在了手中。

  一抬頭,竟是披了袍子的楚然站在面前。

  「是我們在燕王府的暗使傳來的麼?」

  楚然看了那信,於是淡淡的問,皇甫瑄點點頭,「印記沒錯,應該是他。」

  「這麼說,燕王已經找了殺手之王來殺你?」

  楚然雙眉挑了挑,眼中一抹銳利的殺氣,他不許任何人傷害皇甫瑄。

  「寶兒,別擔心,流銀沙並不是毒藥……」

  皇甫瑄嘗試著安慰楚然,不想讓他為了自己的安慰如此擔心。

  「可是,它卻能置人於死地啊!」

  楚然用擔憂的目光看向皇甫瑄,一邊伸手抓上他的手腕,指尖一晃便有白光閃爍。

  靈力緩緩進入皇甫瑄的身體,沿著手臂直達心底。

  直到確定皇甫瑄沒有什麼異樣,楚然的眉頭這才漸漸舒展開來,長長鬆了口氣道,「還好,你還沒有中毒的跡象。」

  皇甫瑄笑著搖搖頭,心中卻暗自擔憂,不敢把殺手之王已經出手的消息告訴楚然,嘴上只是安慰,「寶兒你別擔心,我有靈力護體,尋常的毒藥都傷不了我的。」

  楚然看著他,眼中忽然流露出憂傷的神情,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挽住他的脖子。

  少年將頭緊緊的埋在皇甫瑄懷裡,溫暖直達心底,讓我擁有全世界又如何,我只有在你懷裡,才會覺得溫暖。

  「瑄,如果你死了,我會活不下去的。」

  他在皇甫瑄懷裡呢喃低語著,語氣中帶著幾分悲涼和決然。

  「別傻了,我們都會好好活著的……」

  皇甫瑄反手抱著他,輕輕撫摸他的長髮,楚然的身上始終帶著雪花一般淡淡的香氣,他愛極了那種味道。

  那樣一個如水般寒涼的深夜裡,楚然靠在皇甫瑄懷裡,兩個人臉上帶著微笑沉沉睡去。

  月光透過窗稜灑落在窗台上,皎潔一片。

  已經熟睡的少年緩緩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迴盪著,顯得恬淡而幸福。

  只是這樣的幸福,不知道還能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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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王妃候選

  第二天清晨,管家急促的敲門聲將皇甫瑄從夢中喚醒,說是宮裡出了大事,皇上急傳皇甫瑄入宮。

  楚然揉著眼睛不滿,一把將被子蒙住了頭。皇甫瑄看著他鬧脾氣的可愛模樣,於是笑著撇了撇嘴角,轉身下床換衣。走了出幾步,又到床邊囑咐楚然,如果他中午趕不及回來,就讓幻影堂將議事改到晚上。

  楚然沒好氣的應了一句「知道了」,轉了個身,將後背留給皇甫瑄,自己閉上眼睛繼續睡他的覺。

  皇甫瑄無奈的笑了笑,這才換了入宮的裝束,又喊了侍衛陪他入宮。

  進了宮才知道,原來是燕王先前帶人抄了劉統領的家,抄出的賬簿上竟然寫著與陳王的往來。劉統領開始抵死不認,但是經不住刑,最後便一股腦兒的都認了。

  燕王認定了私下販賣貢品的事情是陳王主使,於是立刻將這件事情上奏了給天景帝。

  皇甫瑄聽著喜公公說著事情的始末,臉上流露出困惑的神情,「大哥他,該不會這麼做吧?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可是燕王爺那邊兒啊,證據確鑿呢!」

  喜公公歎了口氣,他心中向來對儒雅淡然的睿王爺抱著好感,這會兒燕王是明擺著要將陳王置諸死地,也只有與世無爭的睿王爺會相信陳王是無辜的了。

  「一會兒我要跟父皇說說,這事情一定有什麼誤會,大哥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皇甫瑄邊走邊說,腳步很快,逕直往御書房裡走。

  喜公公跟在他身後,低垂的臉上不免露出讚賞又無奈的笑容。當今聖上最心愛的兒子,不但與世無爭,更有一副好心腸,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自然沒有看到皇甫瑄眼中一閃而逝的得意,更不會知道,這一切全都出自那「與世無爭」的睿王爺之手。

  從劉統領家裡查抄出的賬冊,全都是他差人偽造的。

  這條連環計出自楚然之手,他偶然在奇珍樓發現了貢品夜明珠,於是派人追查,發現是劉英私下從聚寶閣中偷貢品出來販賣,於是兩人商議之後,便定下此計。

  以夜明珠為引,引誘燕王追查私下買賣貢品一事,然後將所有的線索都引到陳王身上。

  相信很快,燕王還會從陳王府裡找出失竊的貢品,買賣貢品得到的銀票,以及記載了每筆生意的賬冊。

  這次,果然是證據確鑿。

  皇甫瑄臉上仍舊是平靜如常的表情,但是心裡不免一陣興奮,這次終於可以借燕王之手重重的打擊陳王,只要奪下他的兵權,目的便達到了。

  一路急行,御書房裡天景帝也是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

  私下販賣貢品是大罪,偏偏犯事之人是他的大皇子陳王,而另一邊,還有個燕王在步步緊逼,一定要他定陳王的罪。

  「父皇急著找兒臣來有什麼事?」

  皇甫瑄行了禮,天景帝朝他搖了搖手,將他喊起來叫到身邊。

  「貢品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你怎麼看?」

  喜公公送上一盞茶,然後就識相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父子倆。

  「兒臣覺得,這事兒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大哥不會這樣做的。」

  皇甫瑄仍是抱著懷疑的樣子,天景帝點了點頭,「朕也是這樣認為,不過現在證據確鑿,泓兒那邊又夥同了大臣們上書,要求依律處罰陳王……哎……」

  邊說著,邊歎了口氣。

  皇甫瑄心中不免稱讚燕王辦事的效率,看起來他是早有準備了。

  「兒臣以為,不如將大哥先扣起來,然後派人另行調查。」

  皇甫瑄不失時機的建議,他知道這回燕王逮住了機會,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陳王,所以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甚至可以幫陳王說說好話。

  皇宮大內,哪裡會有什麼兄弟情深,就算是真的有兄弟情深的樣子,也不過是做出來的。

  想到這裡,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外人看起來,還以為他對陳王十分關切。

  「對了,還有一事朕要跟你說說,你納妃的事兒,真的不能再拖了。」

  天景帝隨手將大臣們上奏陳王的奏章放在一旁,然後指了指桌邊擱著的畫像。

  皇甫瑄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沒想到了了方家大小姐的事情,天景帝這會兒竟然又舊事重提,給他物色起王妃來。

  「兒臣……」,一時想不到如何回絕,皇甫瑄略微有些語塞。

  「朕知道你跟寶兒的事情,朕不攔你,也從來沒有攔著你」,天景帝淡淡說著,皇甫瑄一聽,便「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

  「父皇既然知道……那兒臣……」

  「朕也喜歡寶兒那孩子,只是他畢竟是個男人,你生下來就是皇家血統,如果朕有意立你為儲,他也做不了你的太子妃。」

  天景帝說著起身,展開手邊的畫像,畫上的少女眉目如畫,一雙丹鳳眼嬌嬈美麗,竟也是個絕色女子。

  皇甫瑄低下頭,他聽出了天景帝這話中的意思。

  天景帝雖然有意立他為儲君,但是卻不得不考慮皇家傳宗接代的大事。

  「這女孩兒叫竺筱,是皇后的表侄女,她知書識禮,性格又溫和,若是做了你的王妃,定能與寶兒好好相處。」

  天景帝走到皇甫瑄身邊,抬手將他拉起來,將畫像塞到他手裡,眼中別有深意,「回去想想吧,朕等著你的答案。」

  「兒臣遵旨。」

  皇甫瑄低下頭,語氣是一貫的溫和,但是眼睛裡卻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他從來無意納妃,但是沒想到天景帝竟然以儲君之位與他交涉,如若娶了那個叫竺筱的少女,對於楚然來說,顯然是不公平的。

  想到這兒,他慢慢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冷然的笑容。

  既是如此,便不免要放手一搏了。

  第16章:命懸一線

  幾匹快馬由宮門疾馳而出,領頭的一人穿著大紅滾黑邊的錦袍,身上的黑色披風在風裡上下翻飛,整個人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俊秀儒雅。

  午時的幻影堂議事,看起來要多添上一項內容了。

  皇甫瑄心裡這麼想著,帶著一眾侍衛直奔天香苑而去。

  到天香苑的時候,睿王大駕光臨,老闆方同安自然親自出來迎接,皇甫瑄隨口吩咐安頓馬匹,又另設兩桌宴席賞給眾侍衛,顯得派頭十足。

  「樓上的包間,小少爺已經到了,正在那裡等著王爺了。」

  方同安一本正經的說著,皇甫瑄點點頭,便轉身往樓上走,迎面走來端著托盤的小二,見了皇甫瑄上來,便恭敬的讓路躲在一旁。

  「還照平時的老樣子上菜吧,今天不要竹葉青,聽說你這裡來了百釀居的酒,送一壺來給我嘗嘗好了。」

  皇甫瑄便走便笑道,方同安連忙在身後弓著腰點著頭,「王爺真是好眼光,我立刻叫人溫了酒給您送去!」

  踏上幾級樓梯,眼看二樓的包間就在門外,皇甫瑄一想起楚然在那裡等著他,不免又是一臉笑容。

  一會兒知道他的妙計打垮了陳王,想必又要得意洋洋了吧!

  只不過關於納妃的事情,還要跟這小狐狸從長計議一下,看看他又有什麼好辦法。

  皇甫瑄邊想事情邊往前走,嘴角含笑,冷不防眼前銀光一閃,漫天的銀沙從天而降,灼的眼前一片模糊!

  下意識的閃身躲開,但是落在手臂上的銀沙一陣灼熱,竟然直入血脈不見蹤影!

  是殺手之王的流銀沙!

  他心中頓時慌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次出手的竟然是那個躲在一旁的小二!

  侍衛衝上去三兩下便將他按到在地,細看卻發現小二七竅流血,竟然已經中毒斷了氣。

  一眾人圍住皇甫瑄,見他手上和身上都染了閃亮的銀沙,整個人的臉色都開始轉為不正常的銀白色。

  「王爺!王爺!」

  侍衛們全都慌了神,人群也瞬間慌亂起來,房間裡的楚然聽到動靜,於是奔出來察看,卻只看到皇甫瑄在他面前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快走幾步,推開侍衛將皇甫瑄抱在懷裡,轉頭朝著方同安喝道,「方老闆,跟你借一間安靜的房間!」

  「跟我來!」

  方同安立刻會意的轉身帶路。楚然扶起皇甫瑄,見他的臉色銀白之中閃著淡淡的藍色光芒,於是眼眸一轉,週身頓時殺氣蔓延。

  望著一眾人混亂的離去,月染靜靜的坐在大廳角落的一張桌邊,眼前放著的面已經冷了,她卻從頭到尾一口未動。

  不知道為什麼,見了楚然焦急到那要殺人的神情,心會不由自主的跟著痛。

  「方老闆,去傳星兒過來!」

  將皇甫瑄安置好,楚然將侍衛一股腦的轟了出去,卻將幻影堂的堂主星兒叫到床邊。

  凝神抬手,指尖頓時環繞起溫暖明亮的白光,楚然深吸了口氣,將指尖按上皇甫瑄的左邊胸口,白光頓時忽明忽暗的閃爍著,突然有一團淺紅色的光芒亮起來。

  「寶兒,少主他怎麼了?」

  不一會兒星兒便跟著方同安急匆匆的進門,抬眼就迎上楚然焦急的目光。

  「他中了殺手之王的暗算。」

  楚然鬆開手,皇甫瑄的身上環上了淡淡的紅光,在他靈力的牽動下,皇甫瑄的靈力已經開始自動運轉,為他遏制流銀沙的毒性。

  「殺手之王的流銀沙?」

  星兒看了一眼,見了皇甫瑄此刻的臉色便驚呼道,「這該怎麼辦啊!」

  「流銀沙無色無毒,但是卻能殺人於無形,無藥可解……」

  方同安在旁邊跟著歎氣,「我們必須要趕緊想辦法,想來,少主撐不了多久的。」

  「我想殺手之王月染應該還在京城,把影子都派出去,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她!」

  楚然急切的吩咐著,突然目光一閃,「星兒,試著聯絡燕王府裡的暗使,看他能不能打探到月染的下落!」

  「是!」

  星兒和方同安領了命令,立刻匆忙的去了。

  楚然轉頭看著皇甫瑄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模樣,抿著唇擦掉眼淚,沉聲道,「瑄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說著,身上的白光驟然亮起來,少年在光暈的環繞下,眉宇間緩緩綻放出傲然的神采。

  一天一夜,靠著皇甫瑄和楚然的靈力續命,流銀沙的毒性才勉強被遏制住,沒有立刻發作。

  幻影堂的影子幾乎全部出動,卻始終打探不到月染的下落。

  楚然心急如焚,只是一直守在皇甫瑄的床邊,水米未進,任星兒和方同安勸了幾次,最後不免發脾氣,將送進去的飯菜都摔了出來。

  看著窗外夜色漸深,楚然全無睡意,於是斜斜倚在床邊,看著皇甫瑄發愣。

  忽然耳畔響起輕巧的腳步聲,楚然身形一閃便衝到窗邊,開窗,喝了一句「是誰」!

  一道勁風襲來,楚然腳步微錯,抬手一揮,便將一枚蠟丸抓在手裡。

  這才心中分明,原來是燕王府的暗使送來了消息。

  急切的捏碎蠟丸,絹帛上仍是小小的朱紅色圓圈暗記,底下寫著個地址,天井胡同。

  楚然顧不上喊人,自己便腳步一動,躍窗而出。

  一道白色的光影在夜空中迅速的閃爍,隨後立刻消失不見。

  天井胡同,一定是殺手之王的落腳處。

  楚然飛身躍上牆頭,房間裡燈火通明,裡面依稀有個白衣女子坐在桌前看著書。

  身形一閃,整個人才在夜色中浮現出輪廓。他剛剛用上了隱身術,為的是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誰?」

  房間裡的白衣女子似乎是有所警覺,立刻起身推門而出。

  下一秒,卻驚愕的晃了神。

  夜色裡,身穿純白披風的楚然翩然而立,臉上帶著淡淡的慍色,一雙眼中閃爍著如冰一般的冷峻。

  「少主?您怎麼……」

  月染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她心中似乎是猜到了楚然此番的來意。

  看到月染推門而出的瞬間,楚然心中也閃過微微的錯愕,殺手之王,竟然是那個與他分屬同源的少女!

  「你是月染?」

  他緩緩開口,聲音竟是少有的低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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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拜堂成親

  看到月染推門而出的瞬間,楚然心中也閃過微微的錯愕,殺手之王,竟然是那個與他分屬同源的少女!

  「你是月染?」

  他緩緩開口,聲音竟是少有的低沉冷漠。

  月染垂下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那麼,把流銀沙的解藥給我!」

  楚然站在原地不動,但是手腕一翻,已經握了四枚銅錢在手中。

  「流銀沙沒有解藥。」

  月染苦笑著搖搖頭,流銀沙根本無藥可救,除非……

  「如果你解不了皇甫瑄身上的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楚然一抬手,指尖的銅錢若隱若現,殺氣蔓延。

  少主還是捨不下皇甫瑄嗎?如果皇甫瑄不死,你又怎麼肯跟我回去呢?

  月染咬著唇想了想,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立刻抬起頭,迎上楚然閃著寒光的眼睛,「流銀沙雖然沒有解藥,但是,中的人未必會死……」

  「你要什麼條件?」

  楚然雙眸一閃,放下手,立刻朗聲問道。

  「我希望少主跟我回去,藍之一族等待少主歸來,已經一千年了。」

  月染緩緩單膝下跪,抬頭,「如果少主答應,那麼……」

  從容的說出最後的條件,她這次,要徹底割斷皇甫瑄與楚然之間的聯繫。

  楚然的神色黯然下來,他抿著唇點點頭,臉上忽然露出苦澀的笑容,「好,好……月染,你威脅我……你竟然……好!」

  用力點著頭,內心此刻沒有一點掙扎,只是堅定和決絕。

  無論什麼樣的條件,他都答應。

  為了救皇甫瑄的命,他此刻別無選擇。

  聽到楚然同意,月染淡淡一笑,抬手從懷中取出小瓷瓶,遞到楚然手中,「此藥可暫保睿王性命無憂,只要少主的承諾兌現,月染保證,一定會救他。」

  「希望你,遵守承諾。」

  楚然握緊手中的小瓶,淡淡的看著月染,她的臉在月光地下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竟然也有別樣的美麗。

  月染低垂眼眸,俯身行禮,「那麼明天天明,月染便在這裡靜候少主。」

  「我說得出,便做得到!」

  楚然話音未落,便一甩衣袖,閃身離去。

  月光下,一席白衣在風中上下翻飛,瞬間便融入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天香苑從一大清早上就開始張燈結綵,似是有什麼喜事。

  不過看老闆方同安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辦喜事的感覺,只是沉著一張臉忙進忙出。

  紅彤彤喜氣洋洋的燈籠從裡掛到外,樓梯和房門上都繫了大紅的絲帶,大廳裡鋪了上好的紅呢子地毯,就連丫環送進廂房的裙褂,都是鮮紅的顏色。

  鑲嵌著南海夜明珠的鎦金鳳冠,繡著百鳥的大紅霞帔,沉甸甸的龍鳳鐲子,月染一樣樣穿在身上,對著鏡子描了眉塗了胭脂,竟然也被一身紅衣映的嬌艷無比。

  她摘了面紗,卻將大紅的蓋頭拿在手裡。

  心臟的位置又開始時斷時續的疼痛,她心中知道定然是皇甫瑄醒了。

  世人都知道流銀沙無毒卻能置人於死地,卻不知道流銀沙並不叫流銀沙,那不是毒藥,而是下在人身上的蠱。

  「吉時到了,新娘子該出來拜堂了!」

  喜娘開始在門口催促,月染撐著無力的身子站起來,一把將紅蓋頭蒙在頭上。

  開門,看不到門外的情景,心中卻浮現出楚然那淡漠的面容來。

  喜慶的鑼鼓嗩吶吹的熱熱鬧鬧,天香苑門口早貼了條子,東主有事停業一天。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經過,都忍不住停下來議論紛紛,聽這喧天的鑼鼓嗩吶,怕是老闆家裡有人娶親吧!

  接下來不免議一議新郎是誰,新娘漂不漂亮。

  方同安看著楚然緩步走到自己面前,他換了身玄色袍子,上面卻明晃晃爬滿了大紅色的花兒,整個人看起來詭異如妖。

  臉上沒有笑意,他的表情由始至終平靜如水,死一般的沒有波動,一顆心不知道飛去了何處。

  在几案前站定,早有人將香燭點了起來,空氣中瀰漫著燃燒的氣息。

  喜娘攙扶著新娘,緩緩走到楚然面前。楚然便伸了一隻手,將月染扶到自己身邊。

  「吉時已到,一拜天地!」

  喜娘樂呵呵的開了腔,月染剛想彎腰行禮,卻聽到楚然冷冷說了句「等一下!」

  「解藥呢?」

  楚然眼見月染掀起蓋頭,一雙眼眸裡眼波流轉,滿是悲傷的神色,心中不免狠狠的痛了一下。

  她一心一意要嫁給自己,卻以皇甫瑄的性命相逼。

  只是這樣的結合,就算是拜了堂又如何?

  反正他要的,不過是流銀沙的解藥而已。

  「少主放心,月染說的出便一定做到。今日一過,睿王爺必會康復。」

  月染緩緩放下蓋頭,轉身,躬身對著香案一拜。

  楚然沉下眼眸,跟著也俯身拜了下去。

  一拜天地。

  方同安在一旁看的心酸不已,他並非不明白楚然的用心,他對皇甫瑄用情之深,就算要他捨棄性命他也絕不推辭。

  只是與月染拜過天地,楚然便不能再做皇甫瑄身邊的然兒,而要做別人的丈夫。

  嗩吶吹的熱鬧不已,喜娘高喊著「二拜高堂」,只是雙方都已沒有高堂在側,兩張椅子上都空無一人,徒留悲涼。

  楚然俯身拜了下去。

  心中卻浮現出皇甫瑄那雙滿含柔情的眸子來。

  二拜高堂。

  最後一拜,便能禮成。

  楚然心中想著,很快皇甫瑄身上的流銀沙便能解去,於是竟然不知不覺的笑了出來。

  這一笑頓時彷彿春風拂過大地,百花盛放。

  最後一拜,他與他之間,便再無瓜葛。

  月染心中想著,心裡頓時喜悅不已,轉身就要再拜。

  「然兒!」

  冷不防卻聽到清亮的一聲呵斥,身子一個激靈,頭上的紅蓋頭瞬間滑落在地!

  第18章:生死之結

  鳳冠霞帔光彩流轉,精心雕琢過的臉,卻遠遠比不上來人美的那般傾國傾城。

  他怎麼來了!

  楚然愣在原地,雙眼一轉就泛起淡淡水霧。

  身邊是盛裝的新娘,抬起臉靜靜望著他,一雙眼睛裡閃著寒意。

  皇甫瑄披著純黑色的披風,整個人彷彿都被緊緊的包裹起來,他的臉色仍略顯蒼白,只是一雙眸子又黑又亮,閃爍著堅定從容的神色。

  快步走到楚然身邊,眼見少年穿著錦衣華服,長髮高束,顯得俊秀非凡。

  「寶兒,跟我回家!」

  他輕聲呵斥,語氣低沉,彷彿楚然只是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月染,他是誰?」

  楚然抿了抿唇,忽然開口,看過來的目光竟然閃爍著,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寶兒!」皇甫瑄驚呼一聲,轉身邁步狠狠抓住月染的雙肩,問,「你把他怎麼了?」

  眼眶微微泛紅,凶狠的彷彿被搶去了獵物的猛獸,月染看得一楞。

  「他服了斷情散……」

  月染知道楚然的用意,於是跟著幫他圓謊。

  「寶兒,我只想聽你說一句,你真的不愛我了麼?」

  皇甫瑄沉下眼瞼,轉頭看向楚然,見他還是一臉平靜,於是放柔了聲音問道。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愛你?」

  楚然冷冷道,一隻手抓緊了月染的手,轉頭看過去,揚起嘴角,「我最愛的,是她。」

  皇甫瑄一聽見這句話,便臉色一沉,兩頰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緋紅色。

  月染皺緊了眉頭,心中不免喊了一聲糟糕。

  這樣下去,怕是等不到明天天亮了。

  她暗自用力的捏了捏楚然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皇甫瑄眼見楚然緩緩背過身去,便要跟月染行禮,於是胸口猛地一痛,身子晃了幾下,嘴角悄無聲息的溢出紫黑色的血來。

  「少主!」

  一直隨侍在皇甫瑄的星兒衝上去扶住了他,卻見皇甫瑄臉色迅速轉為銀白,一張口便又是一口血吐出來,染得一地斑駁。

  楚然猛然轉過身來,再也顧不得掩飾什麼,飛快的撲到他身邊,伸手將他攬在自己懷裡。

  「瑄你怎麼了?」

  邊說邊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眼波一轉,週身便泛起淡淡的白光,將皇甫瑄包裹在裡面。

  「終於肯認我了麼?」

  皇甫瑄嘴角染了紫黑色的血跡,更顯俊美妖冶,見楚然重新認回他,於是眼中便又亮起來。

  「你這個笨蛋啊!你來幹什麼!」

  楚然一邊罵著一邊將靈力度入他體內,但是卻覺得皇甫瑄血脈裡空空蕩蕩,竟然全無靈力可用。

  忍不住,眼淚便成串的掉落在地。

  月染俯身將掉落在地上的紅蓋頭撿起來,鋪天蓋地的紅色如此喜慶,她的婚禮,卻還是徹徹底底的敗給了那個人。

  原來皇甫瑄在他心裡,竟然如此重要。

  眨了兩下眼睛,月染抬手緩緩將鳳冠取下放在一旁。

  指尖一晃,手中不知什麼時候便多了兩支閃亮的金針。

  「讓我來。」

  她邊說邊走過去,楚然靈力撐起的屏障任旁人都難以靠近,但是她卻輕輕巧巧的就走了進去。

  迎上楚然懷疑的目光,月染笑著晃了晃指尖,拂過眉心,一雙眼眸便現出了湛藍的顏色。

  「狐之一族有四個分支,白青藍紅,自千年前一戰,除了藍之一族之外,其他三族再無後人……」

  邊說著,手腕急翻,金針便應聲刺入皇甫瑄的眉心。

  「狐族的少主,向來從白之一族的王室中誕生,所以狐族需要少主,將王族的血脈延續下去。」

  月染淡淡說著,楚然一顆心都放在了皇甫瑄身上,於是並沒留意她說的那些話。

  月染側頭瞥見楚然一臉關切看著皇甫瑄的模樣,於是嘴角一抹苦笑。

  抬手從懷中取出青花小瓷瓶,倒出銀白色的流銀沙在手心上,一仰頭送入口中。

  「你……?」

  楚然一愣,他不知道月染此舉的用意是什麼,於是呆呆的看著她,目光閃爍著疑惑。

  「流銀沙無色無毒,卻能取人性命,就因為它不是毒藥,而是蠱……」

  月染淺淺一笑,指尖輕晃,將一團藍色的光芒送入皇甫瑄的眉心。

  「好了。」

  她笑的風輕雲淡,楚然見懷中的皇甫瑄臉色開始漸漸回轉,呼吸也由弱變強,於是欣喜不已。

  剛想抬頭向月染道謝,卻發現大紅霞帔散在一旁,一身月白的少女靜靜朝著門外走去。

  「少主,請不要忘了月染,不要忘了江南還有族人在等著您的歸來……」

  月染淡然的語氣仍舊迴響在耳畔,皇甫瑄抖動著睫毛睜開了眼睛,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楚然一甩衣袖收了靈力屏障,剛想喊星兒和方同安告訴他們皇甫瑄安全無恙的消息。卻聽到星兒的驚叫聲,「小少爺你快看!」

  抬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嚇的幾乎呆了。

  月染靜靜的往前走著,月白的裙擺飄動,腳下卻綿延出一路紫黑色的血痕。

  就在皇甫瑄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殺手之王卻悄無聲息的倒了下去。

  生死互換,有其生,必有其死。

  皇甫瑄在星兒和方同安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來,身上的靈力流轉片刻,便已經恢復了不少。

  楚然快步跑過去將月染扶起來,卻見她呼吸微弱,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也蒼白的沒有血色。

  「生死結,有其生必有其死……」

  月染靠在楚然懷裡有氣無力的說道,「少主既然選了皇甫瑄,為少主而死,月染此生無憾。」

  楚然終於明白,流銀沙原來並不叫流銀沙,它之所以能取人性命,是因為殺手之王在每個人的身上下了蠱,有其生必有其死,若對手不死,死的便是下蠱之人,所以這蠱的名字,叫生死結……

  看著楚然在墓碑上刻下「愛妻月染之墓」的時候,皇甫瑄並沒有阻攔。

  雖然實際上,楚然並沒有和月染行完拜堂之禮,但是他知道,那個為了救自己而死的殺手之王,此刻已經再也無法從他們心裡抹去了。

  「瑄,我想回江南看看。」

  楚然將採來的一束野花放在月染墓前,轉身望著他露出笑容。

  「好啊。」

  皇甫瑄回給他一個笑容,抬手攬著他的肩膀,輕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少主!」

  一陣勁風閃過,星兒有點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單膝跪地,呈上一紙信函,「幻影堂南郡分堂的急件!」

  皇甫瑄拆開信函,看了兩眼臉色立刻嚴肅起來。

  「怎麼了?」

  楚然邊說邊從他手中接過信涵來看,一臉平靜的表情瞬間僵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

  兩個人相視對望,目光交錯,皇甫瑄立刻讀懂了楚然的意思,於是立刻吩咐道,「星兒,派人立刻把我和寶兒動身去秀水鎮的消息散佈出去!」

  「還有,把我們的替身也派出去,做的逼真一點。」

  楚然跟著在一旁補充道,皇甫瑄點點頭,「我們即刻動身去南郡,你準備一下,跟我們一起去!」

  「屬下明白!」

  星兒領命便飛快的閃身離去。

  楚然看著一臉愁容的皇甫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當作安慰。

  原本明朗的天色逐漸陰沉下來,烏雲密佈,似乎是要下雨了。

  ——第一卷•明珠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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