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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白癡也做攻》作者:爆琦【完全】

《白癡也做攻》作者:爆琦【完全】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vincy100 您是第4821個瀏覽者
𨪜𨪜01
𨪜𨪜日暮,初晴。
𨪜𨪜微有泥濘的官道之上,遠遠奔來兩匹駿馬。
𨪜𨪜一黑、一白。黑的那匹、馬身如墨馬蹄似雪,白的那匹毛色間沒有一絲異色,兩匹馬同樣神駿異常,真乃世所罕有的良駒。
𨪜𨪜這兩匹馬眨眼就來到平安鎮的官卡前,左面那匹黑馬當先停下來,距離柵欄不足兩步之遙。
𨪜𨪜四下守城之人俱被這精湛的騎術所折服,這時馬上騎士行動矯健地跳下馬來,伸手拉住他身旁之人那匹白色的神駒。
𨪜𨪜「隨風,前面城鎮之中百姓聚集,我們還是牽馬進去吧。」白馬上的少年柔聲說道,取下遮雨的斗篷,露出一張秀美至極的臉頰。他將沾著水滴的斗篷放在鞍前,露出一身製作考究、卻時樣簡單的天青帶綠長衫。
𨪜𨪜這少年只用著一根青鸞絲帶緊緊束腰,腦後漆黑長髮垂墜柔順由著輕風微微飄揚幾許,他這裡綠衣白馬更襯整個人清新出塵、翩然若仙,使人見之忘俗。
𨪜𨪜那身著與駿馬同色的一襲緊身精緻黑裳的騎士點點頭,突然伸手抱著少年纖韌的腰部,一把將他輕輕從馬背上舉下,快速走過幾步才將他穩穩地放到地面之上。
𨪜𨪜「隨風,你……」少年稍稍一驚,但見黑衣騎士腳下淌過一個滿是積水的泥坑,他禁不住抬頭對著同伴展顏微笑:這少年眼內星星點點光彩奪目,而與此同時他的唇後隱隱露出一截潔白整齊的貝齒,倒使其人更顯寧靜幽雅、溫軟如玉。
𨪜𨪜「稍作休歇,再走不遲。」名喚隨風的騎士道出這幾字,似察覺四周之人因為他先前的動作而對著他身旁的少年呆望,當即冷冷掃了一眼四周百姓。
𨪜𨪜眾人經騎士這如劍鋒般銳利的目光一逼,各自寒顫低頭,再不敢瞟那綠衣少年一眼。
𨪜𨪜他二人牽著各自坐騎,緩步進城,來到鎮上的有鳳茶肆才停步不前。黑衣騎士將他們的馬匹交給前來招呼的小二,順手取下頭上的斗笠一併遞去。
𨪜𨪜立刻,那剛剛還滿臉堆著虛偽討好笑貌的小二不由倒吸一口氣:他這才看清眼前這個氣勢迫人、身形修長的騎士,竟是長眉鳳眼,鼻樑高挺,緊緊抿著一張線條分明的刀削薄唇;他那完美五官便如良將用工筆雕刻出來一般,相當的俊美,絲毫不比那綠衣美少年遜色半分,尤其這騎士一身凌然之姿與高潔尊貴之氣更是常人所不及,讓人見了便莫名地懼上幾分。
𨪜𨪜是以,那小二隻看得一眼便不敢再看,哪像平時對著其他客人那般胡言說笑,只喃喃陪笑乖乖牽馬下去。
𨪜𨪜黑衣男子並不理會這小二的神情變化,冷淡平靜的目光轉到綠衣少年那裡卻變得稍稍溫和。
𨪜𨪜他二人剛上進店,突見一名神情驕奢的青年領著數十人敲鑼打鼓魚貫而入,逕直走到黑衣騎士身邊。那青年對身後一擺手停止鼓樂之聲,對著黑衣男子躬身一揖朗聲問道:「請問閣下是飛星劍原隨風,原大俠麼?」
𨪜𨪜「……」
𨪜𨪜看著這原本清淨的小小院壩之中突然擠滿人,黑衣男子——原隨風微微皺了眉。
𨪜𨪜「原大俠。在下青城派尹成傑,家父得知原大俠大駕光臨本鎮,特命在下來此相迎,特請原大俠賞臉過府一聚……」
𨪜𨪜「我行走江湖不足三月,何來足下所說俠名?」原隨風冷冷打斷對方的話頭,抬步繼續向茶肆走去。
𨪜𨪜「原前輩……」
𨪜𨪜「不必麻煩令尊,我們另有要事待辦。」
𨪜𨪜「你……」尹成傑聞言臉色一變,就要發話。
𨪜𨪜「這位兄台,實在對不住。隨風他沒有惡意。」原隨風身旁的綠衣美少年連忙拉住他的手,轉臉對著來人抱歉笑道:「只是我們行程緊湊,只在此處稍作休憩。實在不好意思打擾……」
𨪜𨪜「伊璃,你不必理會他們。我們有自己的安排難道還去配合他人不曾?」原隨風看似不快綠衣少年對著那尹成傑和顏悅色,眉毛微揚當即一口回絕,竟是絲毫不給來人面子。
𨪜𨪜「原隨風,你當本少爺真的看得起你?若不是你師父天霜老人乃武林名宿,你小子年紀青青……」
𨪜𨪜「我也沒讓你叫我前輩!」原隨風冷冰冰地一言封住尹成傑暴怒的話語,一把拉住綠衣少年的手,頭也不回向茶肆走去。
𨪜𨪜綠衣少年見此情形不禁連連苦笑,他身邊這位原隨風是江湖中、人所敬仰的天霜老人唯一的愛徒。若真以武林輩份論之,恐怕也高出眼前這位尹姓仁兄至少兩輩以上罷?
𨪜𨪜旁人不瞭解原隨風極怕麻煩的任意個性,一直以來只當他驕傲無比,眼高於頂;但偏原隨風為人自負隨意,從不屑對人多做解釋,說話也極其簡易短潔,為此這一路上以來得罪不少有心向他結交的人。
𨪜𨪜「趙公子,你不必多言。這不關你煙雷堡的事,我自與他原隨風了斷!」尹成傑快速說完,雙手一錯掄拳便向著原隨風揮去。
𨪜𨪜此人打小驕縱,素來仗著家傳絕學與青城之武技率意行事,而且早就不服被世人所渲染得如同天之驕子般的原隨風,先前叫得一聲前輩的惡氣他這回兒定要向對方討回來!
𨪜𨪜不過,尹成傑為人還算精明,他自然認得那站在原隨風身旁的綠衣美少年乃武林第一大堡——煙雷堡的二公子,為避免結下不必要的梁子、自然要在動手前當先把話說清。
𨪜𨪜「唉,尹少俠……」
𨪜𨪜綠衣少年趙伊璃正想再度開口相勸,尹成傑的身影已到眼前。這小子武功還不差,趙伊璃剛在腦中轉過這一念頭,只見著尹成傑未近原隨風身子已然迅速倒躍幾丈,臉色在這一瞬間漲得緋紅。
𨪜𨪜隨風的內力果然驚人,當真世所難敵!趙伊璃見著原隨風輕揚的衣袖,不自覺地微微掀起嘴角——與之結交的確百利而無一害。
𨪜𨪜尹成傑咬牙猛然抽劍,再一次撲上,他右腿在地面狠狠一掃對著原隨風的下盤絆去,同時手腕上翻挑出一劍攻向原隨風上三路要害。
𨪜𨪜沒有深仇宿怨出手卻如此之狠?趙伊璃心念稍轉,突見對方剛才那一腳掃勢帶出地面之中數點泥土沾在原隨風下衣擺上,便知會發生有趣之事,當下忍不住抿嘴輕笑。
𨪜𨪜果然原隨風注意到他衣賞的污垢之處,眼睛裡流露出一抹極其厭惡的神色。只見他猛地出手一下便切住尹成傑握劍那手,不知怎地一捏一扭,手勁過處尹成傑的身軀竟被暴摔倒十丈之外,叭唧一聲倒地疼得這位青城少俠週身骨骼作響,一時之間也起不了身。
𨪜𨪜尹成傑的下人們立即一哄而上,抬著他們的主子匆匆離去,對於剛才原隨風電光火石般的身手他們全都自愧不如,再不敢上前糾纏。
𨪜𨪜「隨風,雨後泥濘,少時到了我家再換過長衫不遲。」
𨪜𨪜趙伊璃輕言對著皺眉盯著衣擺的原隨風笑道,他知道這位高大的男子有著極其嚴重的潔癖,最見不得一絲骯髒之物。想來那尹成傑也真夠倒霉,偏去招惹原隨風這個禁忌。
𨪜𨪜不過,剛才原隨風卻抱他下馬避過泥坑……
𨪜𨪜趙伊璃心中微動,握住原隨風的手掌,將他拉進了茶肆。
𨪜𨪜兩人略作休息,等馬匹飲足了水才又出發。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02
𨪜𨪜緩緩牽馬穿過平安鎮,再走不遠便是煙雷堡的勢力範圍。原隨風想到這裡禁不住轉眼向趙伊璃看去。身邊的少年正舉手慢慢撫摸馬鬃,墨黑如漆的眸子裡耀著柔和的光芒,這情形好似初次在泰山頂上遇到趙伊璃那天一樣。
𨪜𨪜藝成下山的原隨風對於江湖上的紛爭根本毫無興趣,被無數人笑臉相迎、阿諛奉承的他亦覺煩躁。所以就在那一天,原隨風甩開他身後的跟屁蟲們獨自去了泰山看日出。
𨪜𨪜而那個時候太陽升起的光彩,似乎在一剎那間全部集中在了趙伊璃纖長的身體之中,明明是那麼耀眼的亮度,卻讓人總覺得站在山石上的少年有如月下透明一般的清然;他烏黑長髮飄然而動,幽靈如風。就那麼一眼,心神都為之所醉,再也捨不得從少年身上移開。
𨪜𨪜難有的拋下原則,選擇了停留在趙伊璃身邊陪著他四處遊歷。原隨風在相處之中更是被煙雷堡二公子的人品風度所惑,竟然對之動心生情。
𨪜𨪜他本是執著偏執之人,長居深山對人情事故、道德風尚也不在意,而且原隨風認定的事幾乎不會動搖改變。是以他這一陷入情網,更是無法自撥;但趙伊璃對他的態度曖昧不明、若即若離很是讓人難以心安。
𨪜𨪜原隨風一來喜歡趙伊璃得緊,二來只當是對方少年矜持單純,一直以來便靜心在趙伊璃身旁陪伴,倒沒著急迫他應允。原隨風個性雖淡漠不喜多話,對真心鍾愛之人卻是至誠之極,只耐心相候而已。
𨪜𨪜而這一回,便是趙伊璃結束在外的歷程打算回到煙雷堡,原隨風自然就跟隨而去,畢竟趙伊璃也曾含蓄地暗示說要介紹家人與他認識。
𨪜𨪜「隨風,我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大哥。」
𨪜𨪜「嗯?」原隨風不得不結束回憶,比較奇怪趙伊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到他家裡的事。
𨪜𨪜因為以前趙伊璃只略略提過他的父母雙親。
𨪜𨪜「我大哥他有些……」趙伊璃只不過頓了一下,便又接著對著原隨風開口說道:「我大哥因為在兩年前練功時不小心剎了氣道,一身絕世神功硬生生廢掉,而且他的腦子也受到莫大刺激……就是有些……嗯,有些小孩心性……你若遇上他,若有什麼得罪之處,可別見怪。」
𨪜𨪜原隨風是第一回聽到趙伊璃誇讚他人武功高強,雖然他知道對方乃是其至親之人,但心中亦頗為不樂,這好勝之心一起但又聽對方現在已無武功只好無奈地悶聲點頭。
𨪜𨪜剛說著,趙伊璃坐下馬匹已經自動停下蹄來。卻原來他們已到達煙雷堡,四下眾奴僕早已得知趙伊璃歸來,已在此等候多時。
𨪜𨪜原隨風躍下馬時抬眼稍稍打量眼前這個煙雷堡,卻也莊嚴肅穆,古樸輝宏,四下堡丁也訓練有素、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不愧有武林第一堡之稱。
𨪜𨪜大門剛剛開啟,突然一團漆黑物事從對面牆上對著原隨風與趙伊璃二人面門襲來。原隨風立刻抽身轉到趙伊璃身前,揮袖運用內力將那物事彈開。
𨪜𨪜定睛看去那物卻是好大一團濕潤的泥土,被原隨風內力一掃、散亂在被清掃得乾乾淨淨的石階上面。而旁邊那高高的牆壁上突然躍下一個人來,對著身後的趙伊璃撲去。
𨪜𨪜原隨風萬沒想到守衛森嚴的趙家內院竟然會跳出刺客?一時不防眼見那人就快到趙伊璃那裡,容不得讓他細想,腳下輕點再次閃身攔在趙伊璃前面……
𨪜𨪜「噗。」面上已似溫暖,眼前來人肢體飛舞,想是對方打算緊緊擁抱趙伊璃所致。
𨪜𨪜原隨風最不喜與人這樣親熱接觸,加上不知來人身份,一身高強內力不等思維轉動便隨即而生、伸掌就要向這人擊去。
𨪜𨪜不料一旁的趙伊璃立刻驚聲喝道:「隨風不要!」
𨪜𨪜這一聲叫得驚駭恐慌,使得原隨風不禁略作停滯,懷中突地一熱,胸腹腰間更是被來人用肢體纏繞,那人竟然一把牢牢將原隨風摟住,使勁伏在他懷裡再不肯放手。
𨪜𨪜「璃兒,璃兒。」
𨪜𨪜那人歡笑的聲音傳近原隨風耳內,突然至他身上傳來一股泥土的味道。
𨪜𨪜原隨風低頭一看,似乎纏住他像在撒嬌般的男人身上手中全是泥濘,蹭得他的衣衫瞬間髒亂不堪,一時心裡好生厭惡,轉使內力將來人毫不留情震飛出去。
𨪜𨪜好在他聽出趙伊璃之前口氣之中隱藏關懷,總算沒有下重手,所以那人被這一股大力彈得老遠,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痛得天昏地暗,卻也沒有受傷。
𨪜𨪜「好疼,唔。你不是我的璃兒!」地面上的男人委委屈屈地抬頭望向原隨風,下一秒卻瞪大了眼,似乎也沒有了剛才還擠眉弄眼的怪像,張大嘴呆呆地看著薄怒的男子,突然笑道:「你好漂亮哦。你是璃兒的朋友嗎?」
𨪜𨪜這混小子裝瘋賣傻嗎?原隨風黑著一張英氣逼人的俊美面孔,伸手去彈身上的泥塵,可惜那名男子身上的泥跡太多,而且稀釋得厲害,弄到手上可不能像乾涸的泥土那般容易清理。見到這般情形,原隨風漆黑劉海下的凌厲雙眼更是冷得讓人心顫,一張板著的臉上也找不出絲毫笑意。
𨪜𨪜原隨風冷然對著呼痛慢慢爬起身來的男人望過去,這個男人高高大大、健健壯壯,身形倒與他差不多。但對方臉上與十指之間也竟是泥沙髒物,想來應該是才從沙堆裡爬出來不久?
𨪜𨪜此刻那男人只望著出手打他的原隨風憨笑,更顯笨拙,只是這人那雙眼睛卻極其明亮,就算笑得非常開心也沒有讓他的眼睛消失在黑黑的泥漿掩面之中,想必這看似呆傻的男人卻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𨪜𨪜「哥!」趙伊璃縱身上前,拉住還想伸手去抓原隨風的男人,輕輕對他搖頭,隨即伸手撿走他頭上零亂的草屑,順便用袖子給男人臉上輕輕擦拭。
𨪜𨪜「好璃兒!」
𨪜𨪜那男人原本對趙伊璃不許他再抱原隨風而嘟著嘴顯得極其不樂,但此刻總算認清眼前少年是何人,登時開心得有如炸開鍋來,當下抱起一臉認真給他拭泥的少年,一連轉了好幾大圈。
𨪜𨪜「……」原隨風皺眉上前,若然不是剛才趙伊璃那一聲『哥',他真的會對著這個摟著趙伊璃的白癡男人撥劍相向。
𨪜𨪜「他是我大哥趙雲齊,隨風,我之前不是對你說過嗎?我大哥因為練功走火入魔,腦子受損,使得他行為舉止與幾歲孩童無異。你就多擔待他一點,好麼?」
𨪜𨪜趙伊璃拍著他哥哥的肩微笑安慰,一面轉臉對原隨風說道,雖是請求但語氣裡透著不容人拒絕的意味。
𨪜𨪜原隨風淡淡點頭,一顆心登時平和。他再次望向拉著趙伊璃大聲說個不休、顯得有些興奮得結結巴巴的青年男子,不禁陰沉著臉再次側過頭。
𨪜𨪜眼前這個弄得原隨風一身狼狽的呆傻青年,與站在原隨風身旁那個清靈似水的少年這般親密,讓原隨風莫名其妙地對這個趙雲齊抱有成見。若非念著對方智力不全加之又是趙伊璃的兄長,他真的很想把那礙眼的呆小子從伊璃身邊一把拎開,再加上一腳將他有多遠踢多遠。
𨪜𨪜「璃兒,這次出去好久,給我帶禮物沒?」
𨪜𨪜「當然不會忘記!」趙伊璃從袖裡摸出一個小小的撥郎鼓,塞到高大男人的掌中,即刻就讓望著他滿眼期待的趙雲齊歡呼大叫,樂不可支玩耍那撥郎鼓,使之發出咚咚聲響。
𨪜𨪜不待趙伊璃再叮囑什麼,趙雲齊也似忘了他眼前剛剛才發現的、『漂亮'的新朋友原隨風,居然蹦跳著衝入趙家大門、舉著趙伊璃給他的禮物不知向誰炫耀去了。
𨪜𨪜「你們兩兄弟,一點兒也不像!」原隨風看著望向趙雲齊背影微笑的趙伊璃忽然開口說道。
𨪜𨪜趙伊璃臉上神色微微一變,立刻又恢復正常,對著身邊的俊美男子悠悠說道:「我與我大哥並非同母所生,大概他比較像父親罷。」
𨪜𨪜「好在你長得像你娘。」原隨風個性耿直,向來有話便說,從不顧忌旁人。
𨪜𨪜但這話聽在趙伊璃耳裡卻是哭笑不得,好在他知道原隨風並無惡意,只不過是陳述一個在對方看來的事實而已,便不介意,若換不瞭解原隨風之人,定然會有所不快。
𨪜𨪜「隨風,我們先去換件衣裳再談。」趙伊璃心細如髮,早就知道原隨風心意。
𨪜𨪜如此建議自然引來原隨風的溫和面容,他這時看看他們彼此衣上讓那趙雲齊弄出的一身邋遢,心裡倒覺有趣,也便不由自主對趙雲齊的厭惡少了幾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03
𨪜𨪜原隨風換過外衣之後才得知:煙雷堡的主人——趙伊璃與趙雲齊倆兄弟的父親趙宗睿不巧外出赴朋友之約,而趙伊璃的母親現正在山中尼庵靜修,加上那趙雲齊的生母在多年前去世,如此一來原隨風倒省了不少心思。
𨪜𨪜原本原隨風隨天霜老人入居崑崙山,從不喜歡熱鬧人多的場合,所以此刻不用客套,原隨風心中還算比較愜意。
𨪜𨪜如果——
𨪜𨪜那個白癡趙雲齊沒有時時橫在他與趙伊璃之間,那就更加完美了。
𨪜𨪜席間狠狠盯著不解風情,一屁股坐在他與趙伊璃之間的白癡男人,原隨風只差沒將手中的竹筷硬生生捏斷。
𨪜𨪜「哥,你慢點吃。」
𨪜𨪜趙伊璃一面輕輕拍著狼吞虎嚥、根本毫無優雅吃相的趙雲齊後背,眼睛裡忍不住透著不易察覺的笑。偶爾還會伸出手去拈走、在飯堆裡抬頭衝著他傻笑的男人、嘴邊沾著的飯粒。
𨪜𨪜先前趙雲齊在飯桌上像個蠻橫的孩子一樣歡聲叫著,將他喜歡的菜系統統拖到他面前去時,原隨風就不禁皺了眉;而現在趙伊璃自然而然的舉動證明他早已習慣這般的情況,一轉臉就看到那個對著趙伊璃眉開眼笑的白癡,這眼裡、心裡都禁不住冒火。
𨪜𨪜其實,原隨風也不得不承認,被人清洗乾淨臉部的趙雲齊是一個相當英俊的青年,還有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儘管沒有他弟弟這般秀巧精緻,卻也五官端正,如果不考慮他那可憐的智力——也應該算得上是一位『人品出眾'的帥氣美男子。
𨪜𨪜不過就是這樣一張不折不扣的俊臉上卻隨時推著、他覺得讓人反胃的噁心笑容,使人對趙雲齊的印象大打折扣。哪有這麼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面對不管是誰都露出這般小兒的天真舉動?有時直讓人覺得頭皮發麻,非常不舒服。
𨪜𨪜看得出來這趙雲齊還非常喜歡原隨風所鍾意的趙伊璃,就算他大部份注意力被可口的飯菜所吸引,這個呆子也不忘對著趙伊璃呱呱而談,張口間還可以見著他嘴裡包得滿滿的飯粒菜汁,時而又嘟囔著纏著他感興趣的每一個人要這兒、要那兒的,真讓生性喜靜的原隨風更覺厭煩。如果不是礙著趙伊璃瞟過來對他微含歉意的目光,他早就拂袖離席。
𨪜𨪜「璃兒,這個好好吃哦,給你!」趙雲齊嚼動間將一隻烤鴨腿放到趙伊璃碗中,突然又似起什麼來,抓住另一隻鴨大腿遞到原隨風眼前。
𨪜𨪜「小原,你也吃!」
𨪜𨪜原隨風冷冷看了一眼對著他笑得好開心、好溫暖的趙雲齊,根本不予理會。平日裡,就算八大掌門宴請他,他也極難賞臉赴宴。而且世人都知原隨風有潔癖,也沒人敢用筷為他夾菜,更何況眼前這個白癡居然還敢用手抓來食物給他?
𨪜𨪜他再一眼看著趙雲齊那只捏著烤鴨腿的油膩膩手掌,有些油垢已然滲進他的指甲中去。雖然知道在吃飯以前,這個白癡男人被趙家的下人清洗得乾乾淨淨,但一回想初見時對方那十指泥濘的手,他如何會去接下這只鴨腿?
𨪜𨪜「小原,不喜歡麼?」趙雲齊看著他所喜歡的漂亮客人久久不理他,只覺得手也快舉得麻痺了,禁不住又苦了臉、看上去非常沮喪的模樣。
𨪜𨪜趙雲齊已從他弟弟口裡得知了原隨風的名字,但是原隨風不讓他稱呼他覺得好親切的小風,也板著臉不許他跟著璃兒叫人家隨風,所以他只有叫對方小原了。只是為什麼他覺得這個新認識的朋友還是不怎麼高興呢?
𨪜𨪜趙伊璃眼裡閃過一絲驚異,他起身上前摸著趙雲齊的腦袋說道:「哥,隨風他不喜歡吃肉,他喜歡你最應該多吃點的青菜哦。」
𨪜𨪜「哦。」釋然開懷的趙雲齊這才高高興興地抽回那只高高舉著鴨腿的手。
𨪜𨪜原隨風剛剛吐出一口悶氣,突然眼前微晃,嘩啦聲四濺,卻是那趙雲齊操起一個大盤,將裡面的香菇和青菜全部一骨腦往原隨風碗裡倒趕。
𨪜𨪜這道菜雖是素食,但汁水頗多,趙雲齊又趕倒得全無章法,頓時沾了不少油湯在原隨風胸前衣衫之上。
𨪜𨪜「香菇,不是肉,好吃!」趙雲齊望著臉色青一陣白一塊的原隨風憨厚地笑著,催促他所認定、一直就停筷不食的朋友快嘗嘗。
𨪜𨪜這個傻男人存心與自己過不去嗎?還是說他真的與自己八字相剋?原隨風定定地看著碗裡的香菇,那是他最討厭的食物,平時根本不會沾染,就是看著這黑漆漆的玩意兒也想吐,這個白癡男人居然膽敢把一大堆香菇趕進他碗裡?
𨪜𨪜原隨風用著凌厲的目光掃了趙雲齊一眼,但平常對於其他人來說根本不敢與之對視的眼神,用到這個智力退化的男人身上根本沒有作用。
𨪜𨪜所以原隨風只得站起來打算離去,他實在忍受不了香菇的淡淡味道與臉前那張只讓他真想痛揍的呆傻面容。
𨪜𨪜「小原,別走嘛。吃,吃!」誰料趙雲齊滿心期望原隨風動筷,見他要走當下急了也不及細想一把扯住原隨風的衣袖,同時用另一手端起那碗直直遞到對方鼻子下面。
𨪜𨪜眼看這碗就要杵上來,原隨風本能地翻動手掌,內息一震,重重拍在趙雲齊手腕上,痛得這高大的男人哇哇大叫,捂著手低頭使勁用嘴吹那被拍紅的地方,彷彿打算將裡面的疼痛弄走。
𨪜𨪜「隨風,我哥他也是一片好意。你可知他最喜歡烤鴨腿和素燴香菇,平時根本不會拿出來與我之外的人分享。可見他真是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就不會再體諒他一下嗎?」趙伊璃來到趙雲齊身邊,給他哥哥輕輕揉著痛處,一面低聲安慰,不一會便讓男人的嗚咽撫平了。
𨪜𨪜原隨風聽言心中微一動本有一絲愧疚,但他轉眼見得那高高大大的趙雲齊,站在趙伊璃身邊只怕比他弟弟還略高半頭,然而卻一臉的委屈與不解,似乎眼睛裡也快包滿淚水,就因為旁邊的伊璃柔聲誆哄,這才沒掉出來。
𨪜𨪜這一眼只叫原隨風心裡微有妒忌:他心裡對趙伊璃既愛又敬,在對方沒有明確接受他之前,從沒有奢望有過肉體的直接唐突與親近。
𨪜𨪜此刻心目中命定之人卻對另一個男人如此親密,雖然明知他們是血親,但面對身形那麼健壯的趙雲齊,還是讓人看了覺得眼刺。而原隨風再面觀趙雲齊那副濃胞熊樣兒,他只更加感到厭惡而已。
𨪜𨪜原隨風心高氣傲,武功超凡,從來只認為男兒理應流血不灑淚,眼前這個草包一樣的笨蛋趙雲齊,真的讓他覺得非常看不順眼。
𨪜𨪜「小原,吃一口,吃一口。」但是趙雲齊並沒有因為原隨風這一彈而放棄,他掙開趙伊璃的手,跑來原隨風跟前,巴巴地對冰著臉的男人討好地笑著,大大的眼睛裡閃著更加明亮的光芒,在那一瞬間竟讓看著他的人均覺如果不應允他的話,真的會很為難。
𨪜𨪜但這種目光卻只能增加原隨風心裡對趙雲齊的反感——他最討厭纏糾不清的人,若不是顧忌對方是趙伊璃的哥哥,只怕早就將此人一掌拍飛。
𨪜𨪜「隨風!」趙伊璃在一邊忍著笑輕輕啟唇催道。
𨪜𨪜原隨風只好轉身,看著趙雲齊沒有浮腫那隻手裡還牢牢拽著那個碗。一時間也頗為讓原隨風驚訝,他原以為剛才那一下足已使得這已然失去武功的青年痛得鬆手,卻沒想到這傻小子把這碗裡的東西抱得如此之緊。
𨪜𨪜雖然不喜歡趙雲齊,但對於他傻到執著的憨勁,原隨風卻有些佩服;再另上一邊的趙伊璃晶瑩雙眸的幽幽凝視,他唯有硬著頭皮,舉筷第一次撿了一片小小的香菇放進嘴裡。
𨪜𨪜面對趙伊璃,原隨風的原則總是一改再改。
𨪜𨪜「好吃麼?」
𨪜𨪜原隨風俊美的五官都快因為對他來說離奇的怪味給擰到一塊的,哪有心情去理會趙雲齊的詢問。突地他又一眼看著趙雲齊胸前也是一片污濁,想來剛才那一掌讓這人碗裡的東西噴抵在趙雲齊的胸前罷?
𨪜𨪜等等,如果是這樣?那麼這白癡碗裡的香菇也應該是又掉落回來的?這麼說一定就沾染到這個傢伙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滾成一片的衣上……
𨪜𨪜原隨風鐵青臉趴唧一聲放下筷子,一轉眼便從趙家兄弟面前消失,也不知跑哪兒去嘔清水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趙雲齊,歪著腦袋看著原隨風離去的背影兒,再扭頭用疑問的目光望向趙伊璃。
𨪜𨪜「沒事。哥,你以後別太接近隨風。」趙伊璃輕輕搖著趙雲齊的手,忽然淡淡說道。只是心中卻微動,因為這還是個性淡漠的原隨風第一回因為什麼人而情緒外漏。
𨪜𨪜「為什麼?」趙雲齊怔怔問道,隔了一小會兒似乎還打算追問,卻不料趙伊璃突地探手在他傷腕上不露痕跡一捏,立刻讓高大的男人大叫著差點又跳起來。
𨪜𨪜「痛嗎?」趙伊璃將趙雲齊按在凳子上,伏身溫柔地在他耳邊問道。
𨪜𨪜趙雲齊絲毫不知他弟弟剛才的故意舉動,只是乖乖點頭垂眼望著更加腫脹的手腕,似乎又快噘起嘴來。
𨪜𨪜「你若再接近隨風,他會不時給你比這樣的疼痛更厲害百倍的痛楚。」趙伊璃一面用剛才趙雲齊驅散疼痛的動作,非常體貼地拾起趙雲齊的手在那痛處給他哥哥吹著,一面對著認真看著他的男人悠悠說道。
𨪜𨪜「璃兒,小原他不喜歡我麼?」趙雲齊抬眼沮喪地看著他的弟弟,神情頗為落寞。
𨪜𨪜「不會的。我不是告訴過你的嗎,這裡的人,外面的人……他們全部都不會不喜歡你的喲,哥哥。」
𨪜𨪜趙伊璃起身來輕輕撫摸著趙雲齊的頸窩,用著一種古怪的方式極慢、極慢說著這話時,溫和的眼眸裡掠過一抹異色;而當他那白細柔懶的指尖滑過男人光滑脖子上的要穴時、也禁不住微微顫抖了幾下。
𨪜𨪜「那就好,我不怕小原他會打我!我好喜歡他!」彷彿從打擊中被人鼓足了勁一般重新站起身來的趙雲齊,全然沒有了剛剛的難受與低落,興沖沖地一頭跑出去,不一會便遠去了。
𨪜𨪜他應該是去問原隨風喜歡什麼東西了吧?
𨪜𨪜呵呵,現在這個兄長的心意很容易猜到啊。趙伊璃回想到趙雲齊坐在泥濘地面上初見到原隨風時那樣的震驚表情,忍不住伏案狂笑起來。
𨪜𨪜都變成這種模樣了,還是像以前那樣有接近強者的本能嗎?
𨪜𨪜只可惜,這一回,原隨風注定會讓你失望的喲——
𨪜𨪜哥哥!
𨪜𨪜因為,原隨風現在可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男人,他決不容任何人奪走!
𨪜𨪜哪怕,是他『最喜歡、最喜歡'的兄長,也不例外!
𨪜𨪜趙伊璃好半天才忍住笑意,恢復了優雅的舉止慢慢步出小飯廳,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一直在他身邊的原隨風,還有另外一層讓人身心都覺愉快的奇妙作用!
𨪜𨪜
𨪜𨪜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5-23 08: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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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04
𨪜𨪜原隨風站在高高的樹枝上,冷眼看著下面正努力四處找他的呆小子,一張俊美的臉龐更是繃得緊緊的,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白癡男人會對他這樣有興趣?
𨪜𨪜想不到他名震武林的、堂堂飛星劍——原隨風,也會有躲避他人的這一天。不過他可不是怕那個煩人的白癡,只是實在擔心如果再面對趙雲齊,他可能會真的不顧趙伊璃的面子而將對方痛毆一頓。
𨪜𨪜如果真這樣,他日後亦一定會被自己毆打一名毫無武功的笨蛋男人而覺得慚愧。
𨪜𨪜所以,此刻還是忍忍吧,原隨風幾乎是咬著牙齒這般思忖。
𨪜𨪜驀地眼前一花,趙伊璃已然與他一塊並肩立在枝頭之上。
𨪜𨪜「隨風,對不起,我哥他又弄髒你的衣物。」趙伊璃手裡拿著一件湖色外衫,示意原隨風脫下髒衣來。
𨪜𨪜原隨風淡漠的心止不住一暖他飛快脫下袍子,在趙伊璃的幫助下穿上這件乾淨的外衣。轉回身的時候忍不住伸手輕輕摟住趙伊璃的腰,將他攬進懷裡,好生感激懷中少年的體貼入微。
𨪜𨪜「其實我哥原來不是這樣子的。」趙伊璃知道這是原隨風表示並不怪罪的方式,只不過在原隨風的手伸來時,他的身體也略為一顫,但趙伊璃隨即見得樹下找人找得辛苦的趙雲齊,便不語任由原隨風摟了。
𨪜𨪜「嗯。」原隨風隨口應了一聲,他對趙雲齊的事根本毫無興趣。
𨪜𨪜此時原隨風聞著由趙伊璃身上隱隱傳來的清新香味,漸漸地心情大好。他知道趙伊璃並不喜歡太過複雜的衣著裝飾,但這少年所用之物卻極為簡單精緻,尤其是對方身上這淡雅的熏香更為特殊罕見。
𨪜𨪜接著,原隨風側目再看到趙伊璃白玉一般的臉頰與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一時情動,忍不住緊了緊手臂,將他的臉貼在趙伊璃的頰邊。
𨪜𨪜「隨風,你知道嗎,我哥他自小天資聰穎根骨奇佳,一身所學更是超出所有人的想像。若不是兩年前那次意外,他此刻在武林中的聲譽並不比你差哦……」
𨪜𨪜「伊璃,你的功夫不錯。想來是家傳密技?」原隨風不喜歡趙伊璃口裡一直在說那個白癡男人,當下生硬地轉著話題。
𨪜𨪜「只可惜我們趙家最高深的武學刻在哥的腦子裡,因為這門功夫向來是前一代的堡主只給傳下一任的繼承者。可是我哥哥修習這門神功出了差錯之後,就再無人有緣習得,若然我會……說不定我此刻的功力也與你不分上下呢。」
𨪜𨪜「那你爹為什麼不傳你?」原隨風有些詫異,他這一日來冷眼相觀,只覺得這煙雷堡中大小之事皆是趙伊璃主持,他那個兄長智力低下又只知道吃喝玩樂,按理說如果有什麼不傳之密也理應由他懷中的少年來繼承。
𨪜𨪜「因為我不是長房長子,爹他老人家希望我哥可以留下長房血脈以便將此功傳於他的後人。」趙伊璃淡淡開口說道,語氣中毫無他意,似在說全然與他無關之事一般。
𨪜𨪜但原隨風聽了,心裡愈發痛恨那白癡同時卻對眼前的柔弱少年著實憐惜。他把趙伊璃拉得更近,忍不住將唇輕輕貼在對方眼睛上安慰。終是少男初動青澀情懷,加上尊重對方也不敢太過造次,稍稍過得一會之後便移開。
𨪜𨪜「謝謝,隨風。」
𨪜𨪜趙伊璃溫玉一般的臉上泛起暈紅,他伸手回抱著原隨風將頭依在對方堅實肩膀之上時,略略垂目看著樹下大聲叫著『小原』與『璃兒』、漸漸遠去的趙雲齊,唇角兒邊上不自覺地挑起一抹微笑。
𨪜𨪜隔了一會兒,趙伊璃輕輕推開原隨風,弄得後者微有點錯愕。但趙伊璃立即又拉著他的手躍到樹下,笑道:「我見你剛才沒有好好吃東西,不如我陪你出去轉轉這四周特色小點區。」
𨪜𨪜「好。」原隨風點頭,與趙伊璃出去的時候經過偏廳,他瞄著外面那個高大的身影兒,反射性地帶著趙伊璃閃一邊去。
𨪜𨪜那邊卻是趙雲齊趴在廳外小院的一堆泥沙上,正專心致志地捏著泥人兒,想來已是把他之前找人的目的給忘了。
𨪜𨪜原隨風可不想又讓這癡呆男人看見,到時自是少不了一番麻煩。
𨪜𨪜「大公子,你這才換的衣服喲!」突地從小門走來兩個提著一大竹筐蘿蔔的中年堡丁,見此不由同時搖頭苦笑卻沒上前阻止趙雲齊的玩樂。
𨪜𨪜「大李叔!好看嗎?」趙雲齊興致勃勃地舉著才捏好的泥人,跳到他二人身邊去得意洋洋地炫耀:「我還要捏一個大大的小原,把他也放在家裡陪我們!」
𨪜𨪜「好看!好看!咱們大公子捏的都好看。」那大李叔抹著頭上的汗水,對著趙雲齊頗為由衷地笑道。
𨪜𨪜「今天要我幫忙嗎?李大叔你們這幾天好像越走越慢吶。」歪著頭看著這兩個喘著粗氣的堡丁,趙雲齊想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泥人兒,快步走到堡丁那裡雙手抓過那筐重物。
𨪜𨪜「唉,今天就不要再用勁了。大公子,仔細你的手。」倆堡丁對著趙雲齊說道,但見這位頭腦簡單的大少爺只輕輕一提、那筐東西就枕在他肩上,四平八穩地邁著大步走向廚房。
𨪜𨪜他倆只急得連忙勸阻,但兩人加快腳仍然追不上興沖沖的煙雷堡大公子,一會兒三人便去遠了。
𨪜𨪜只是在風中,隱隱約約地傳來那兩堡丁的低聲埋怨——彷彿是他們對原隨風這位訪客稍有微詞的不滿嘀咕聲。
𨪜𨪜***
𨪜𨪜「看來你家的消息走得倒挺快。」原隨風冷冷看著趙雲齊的背影說道,他見這兩個堡丁的服飾與所從事的工作——屬廚房雜役理應沒有機會在大廳伺候。
𨪜𨪜但這一會兒功夫他們卻知道自己剛剛在前廳打傷趙雲齊的手臂,看來這個白癡的人緣還不錯?
𨪜𨪜「我哥他雖然武藝全失但天生神力,加之他此刻小孩心性也時常幫助下人們做些雜事。所以不管以前和現在,家裡喜歡我哥的人都很多。」趙伊璃看著原隨風眼裡的疑惑,淡淡笑著解釋:「我爹見我哥喜歡,也就由著我哥的性子做事,吩咐下人們不必相勸。」
𨪜𨪜原隨風也不多想,最多只覺這位煙雷堡的大公子的確『與眾不同』。
𨪜𨪜他手裡緊緊握著趙伊璃的白皙手掌,心情漸漸轉佳,兩人結伴在外面逛得幾個時辰,嘗遍這一代名特小吃,直到月上梢頭才盡興而歸。
𨪜𨪜辭別趙伊璃向客房走去剛到林萌茂盛的走廊正中,趙雲齊從來路那一頭興沖沖地跑來。他看著原隨風,立即雙目放光,樂顛顛地向著這邊飛快奔來。
𨪜𨪜原隨風不禁皺眉正打算閃身用輕身功夫竄去房去,不料趙雲齊背後還跟著一個小丫頭,剛好擋了路,他只有沉下臉看見這個一臉呆笑的傻男人總算乾乾爽爽一身出來見人,手裡還捧著只青花大碗。
𨪜𨪜「小原,吃蓮子……」
𨪜𨪜「別過來,你給我好好站著!」原隨風見到奔跑中由那只碗裡散出來的銀白液體,滴在趙雲齊手上、衣擺上,頓時又習慣性地心生厭惡,什麼蓮子?明明是蓮子羹!天知道這個男人怎麼胃口這麼好?這傻男人除了大吃大喝、胡攪蠻纏以外,還懂得什麼?
𨪜𨪜當下原隨風一甩袖子便在趙雲齊面前築了一道氣牆,冷冷地看著這白癡男人想盡辦法也過不來,只好一臉納悶地停下來望著他發呆。
𨪜𨪜「這個又甜又香哦。剛剛小原你沒吃香菇,肚子餓了吧?」趙雲齊眨巴、眨巴眼睛,將還在蕩漾水圈的大碗又對著原隨風舉過去了些。
𨪜𨪜「不餓!」原隨風非常乾脆地拒絕趙雲齊的好意,看到對方這麼大個兒露出小兒舉動,饒是他從不將什麼事放在心上,這頭皮還是止不住又一陣發麻。
𨪜𨪜「你擔心璃兒沒有嗎?呵呵,璃兒對我最好,我早就讓可兒送到他房去了。」趙雲齊見原隨風遲疑,立刻回頭對他身後的小丫頭著急地開口:「是吧,可兒?」
𨪜𨪜說著,感到面前空氣似乎沒這麼讓人有窒息的感覺,趙雲齊不禁上前遞出碗。眼見快近身前,原隨風不假思索,刁著趙雲齊的手腕輕輕鬆鬆將對方高高的身軀摔將出去,叭嗒一聲,大碗碎成一地,這冰糖燕窩蓮子羹就灑在了地面上。
𨪜𨪜趙雲齊毫無武技哪經得住原隨風這一式?他當下立腳不穩,滑跌在碎碗旁,拇指被劃出一道血口。
𨪜𨪜「唉喲!」趙雲齊呼得一聲痛,然後抬頭非常不解地望向原隨風:「小原為什麼不喜歡吃東西?」
𨪜𨪜「不是不喜歡,而是我不喜歡你身上的東西!」原隨風冷冷地說道。
𨪜𨪜「為什麼?」
𨪜𨪜趙雲齊問的同時,那叫可兒的小丫頭已經過去將她主子的手指含進小嘴裡,吮出一口血絲出來。
𨪜𨪜「因為你髒!」
𨪜𨪜原隨風真的沒有一點兒存心污辱趙雲齊的意思,他只不過是說出一個在他看來的事實而已——他對趙雲齊沒好臉色也是不是特意針對:若這事換到另一對他死纏爛打的傢伙身上,同樣的話他也是照說不誤。
𨪜𨪜在他原隨風無論對何事都一視同仁的心目中,眼前這白癡只怕與正常人似乎也相差不到多少。
𨪜𨪜「爺,我說您就別再招惹小少爺這位朋友了。」可兒放開趙雲齊的手指,順便還在上面柔柔地吹了吹,拿出她的乾淨手帕來仔細包上,一面不陰不陽地突然說道:「您拿著這區區甜點,等小少爺和這位朋友好幾個時辰,人家還未必領情呢。」
𨪜𨪜原隨風略怔了一下,這才注意趙雲齊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有些奇怪。畢竟習武多年,他定下神來就輕易看出這個白癡下盤僵硬,理應是站立太久所致;而吃飯之時被他拍傷的手腕卻更加紅腫,難道是這白癡幫那些廚工提重物造成的?但那時對方看上去做得非常輕鬆?
𨪜𨪜「髒?我很髒嗎?可兒?」趙雲齊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原隨風的話,轉頭求教似地盯著小他好幾歲的丫頭。
𨪜𨪜「沒有,我的爺乾淨得很,誰也沒您好!」小丫頭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對著她的白癡主子倒是沒有一點婢女的模樣。
𨪜𨪜原隨風見這可兒雖然勉強稱上清秀,但那雙骨碌碌轉動的眼睛卻極為靈活、看著趙雲齊時更是溫暖如春。
𨪜𨪜面對低頭不語的男人,原隨風暗道他幹嘛與一個白癡這樣較真?他沉默半晌,突然跨上一步抓過趙雲齊的手腕,輕輕幾下推扭。在趙雲齊毫無形象、形同殺豬似的大聲嚎叫之後,才忙忙甩開手,好似生怕沾到什麼髒東西一般。
𨪜𨪜「咦?不腫了也不太痛了?小原好棒!」趙雲齊好半天才在可兒拍胸錘背的協助下緩過氣來。突然發現隱隱漲痛的地方不再困擾他,立即眉開眼笑,全然忘了剛才原隨風如何對他,只開開心心對著原隨風笑道:「小原你對我好好哦。」
𨪜𨪜「真是白癡!」原隨風見狀暗悔他一時過意不去做出的舉動,趁著對方還沒又撲上來,立即轉身奔進屋。聽著那叫可兒小丫頭又哄又拽,將呆在他門口的趙雲齊拉走,原隨風這才鬆了口氣。
𨪜𨪜然而在他腦中卻禁不住不明白起來:他的手勁怎麼變得如此陰韌綿長,否則那個白癡男人也不會痛上這麼好幾個時辰?
𨪜𨪜***
𨪜𨪜一夜過去,睡夢裡也儘是這個白癡趙雲齊似在耳邊的『呵呵呵』傻笑聲。
𨪜𨪜原隨風頂著兩隻大大的黑眼圈頭一回失眠,也是頭一回領略到自責的威力,哪怕是那麼一丁點的過意不去,也讓他這個胸無城府、從來行事問心無愧的青年耿耿於懷。
𨪜𨪜「小原!」門一打開,果然又見著趙雲齊蹲坐在門檻兒邊上,一臉興奮地看著瞬間又沒好氣的原隨風。
𨪜𨪜「你又想做什麼?」
𨪜𨪜「送你!」趙雲齊很想如同抱他弟弟那樣對待原隨風,但眼見對方菜盆一樣的臉色,只得吶吶地作罷。他硬生生止住腳步,站到原隨風三步之遠的地方,將手中用白紙包著之物,遞到原隨風眼皮子底下:「這個——不髒,乾淨。」
𨪜𨪜那被捏得皺巴巴的白紙證明這傻子已在這門外蹲著多時了吧?
𨪜𨪜大概是無聊時弄出的褶皺?難怪可以聽到對方的笑聲,還以為是在做夢?
𨪜𨪜但因此時趙雲齊小心翼翼的表情,原隨風以一種施捨乞丐一般的目光溜了兩眼,似乎紙裡面包著是一柄小小的木刀。
𨪜𨪜難道這白癡認為不是泥巴做的又用紙包著,就算乾淨嗎?
𨪜𨪜原隨風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伸手本想推開擋在眼前的門神,卻不知怎麼手中一硬,木刀便已落在他掌心之中。
𨪜𨪜趙雲齊見原隨風收了,很是高興,哼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不知名小曲兒、蹦蹦跳跳地走遠了。
𨪜𨪜原隨風的師尊天霜老人最喜歡收集古玩珍品,黃白之物以及尋常珠寶在他眼內尚猶如糞土,更何況這玩意兒?他感到白紙微燙的溫度,不知那個趙雲齊將這包東西揣在他懷裡捏了多久,這喜歡潔淨的毛病一起就想扔掉。
𨪜𨪜可巧這手掌般大小的乾淨木刀從紙裡滑下來,出於習武者的本能,原隨風伸手抓住,才看清這刀削得非常精緻,連刀柄上的花紋也栩栩如生,幾欲展苞開放,好不漂亮。
𨪜𨪜想不到那傻子還有這手好本事?原隨風心念一動,順手將木刀揣進袖中。
𨪜𨪜路過昨天那個偏廳找趙伊璃時,發現專供趙雲齊打滾玩樂的泥土堆的另一邊還搭著一個草棚,下面立著一整排與真人大小無異的泥人。
𨪜𨪜原隨風認得這其中有一個泥人尚沒完成,此外就是趙雲齊他自己、還有趙伊璃。他們兄弟倆身邊有一男二女三個泥人,男的氣勢非凡,女的絹秀端莊,全部捏得惟妙惟肖,逼真之極,就連趙伊璃臉上展顏時微有的兩個小酒窩也隱隱約約可以見到。
𨪜𨪜此外其他的泥人之中有一個就是昨日見到的小丫頭可兒,還有在煙雷堡中所見、掛著臉面叫不出名兒的一干下人。
𨪜𨪜估計全是那個傻子捏的,難為有人還為他特意建了這個草棚、可以為這些泥人兒遮風擋雨,看來趙家的下人還真對這個傻子不是一般地好。
𨪜𨪜就幾件事,也讓平時粗葉大葉、不將旁人之事放在心上的原隨風覺得——煙雷堡的下人們似乎對趙雲齊已經超出了普通的主僕情份?
𨪜𨪜不過,想這麼多無關的事幹嘛?
𨪜𨪜原隨風為他的走神感到有些不快。思忖間他已來到趙伊璃房裡,卻聞著好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𨪜𨪜「璃兒,璃兒,快起來陪我去後山玩……」
𨪜𨪜怎麼不管走到哪裡都會碰到這個糾纏不清的傢伙?
𨪜𨪜原隨風終於又黑著臉走進屋,看見昨天陪他出去轉悠、還好好的趙伊璃,此刻竟然無力地依在床頭,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輕輕咳嗽著。而那煩死人的白癡根本不會體諒病人,還在一邊大聲吵鬧?
𨪜𨪜原隨風顧不得趙伊璃有何感想,走近床邊時惡聲惡氣對著趙雲齊喝了聲:閉嘴。他滿臉凶相語氣中儘是嫌惡,讓趙雲齊不由得怔怔住了口。
𨪜𨪜一旁的趙伊璃這時突然劇烈咳了起來。也轉移了趙雲齊的注意,他瞪大眼看著原隨風拿過擺在案几上的藥碗,然後扶著趙伊璃、等病人咳嗽稍好了才慢慢喂之服下。
𨪜𨪜這光景兒也讓趙雲齊略為知道他弟弟似乎不大對勁,他很想開口相問,但懼著這樣做,只怕原隨風就會真的生氣而不再理他,所以他只能緊緊地捏著拳頭,張大嘴關切地望著趙伊璃。
𨪜𨪜但最終趙雲齊仍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拉著趙伊璃露出被單外的衣袖輕輕搖晃,喃喃喏喏的不知道如何表達他的關懷之意。
𨪜𨪜「哥,我沒事。」趙伊璃看著趙雲齊這副模樣,眼裡帶著淡淡的笑翻手拍拍趙雲齊寬厚的手掌,調頭對原隨風說道:「隨風,你也別對我哥這麼凶嘛。」
𨪜𨪜「你身子怎麼樣?」原隨風充耳不聞,只顧念著這件事。
𨪜𨪜「沒什麼大礙,昨天夜裡突然著了涼,半夜裡叫大夫來折騰這許久……咳咳……」
𨪜𨪜「你應該告訴我!」
𨪜𨪜原隨風有些疼惜地摟著趙伊璃,伸手慢慢撫著他纖細的後背責怪道。
𨪜𨪜「是啊,璃兒應該也要告訴我。」趙雲齊不知道原隨風所說的、該告訴的話是什麼,他只是覺得他的弟弟與原隨風這個時候面色都比較溫和,想來應該有什麼好事兒?
𨪜𨪜「……」聽著趙雲齊又插進他與趙伊璃的話中來,原隨風挑著眉頭就欲發作。
𨪜𨪜一邊的病人見了,連忙又抬眼哀求,這才讓原隨風不得不嚥下話來。
𨪜𨪜「璃兒,好些麼?什麼時候可以起來跑動、起來陪我玩啊?」趙雲齊趴在趙伊璃的被單上,蹭著柔軟的絲面撒嬌,還是不忘催他的弟弟快些下床來走動這事兒。
𨪜𨪜「隨風,要不你帶我哥出去轉轉?」趙伊璃輕輕說著,一雙幽幽的眸子仍是讓原隨風無從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𨪜𨪜「好吶!」趙雲齊立刻開心地從床上跳起來拍手應道。
𨪜𨪜「一點兒都不好!」原隨風板著臉,但看著趙伊璃輕輕閉目似在頭痛這種局面,接著又睜眼無可奈何地望著他。
𨪜𨪜這種情形相持一會兒之後,最終原隨風只好壯士斷腕一般狠然點頭,一把拽著趙雲齊的胳膊毫不溫柔地拖著高大的男人快速出房去了。
𨪜𨪜「痛痛痛!」趙雲齊低呼著,發覺他轉眼間已和原隨風來到煙雷堡的後山,而加上原隨風也放開了手,登時他的眼睛裡也不由透出喜悅的光芒。
𨪜𨪜原隨風詫異地看著趙雲齊,不明白對方一個人在那邊興奮什麼?
𨪜𨪜「小原,我們上街玩吧,璃兒常和我一塊去那裡呢!」趙雲齊著實興奮終於和原隨風獨處,整個人樂得都合不攏嘴,哪還在意手臂究竟痛不痛?
𨪜𨪜「不好!」原隨風根本不想自找罪受,他原打算就在這後山讓這傻子放下風,然後再押他回煙雷堡。
𨪜𨪜「去吧,去吧。以前璃兒和我出來的時候,他還會和我一塊吃糖人兒,你知道嗎?可甜吶……」
𨪜𨪜「天!你為什麼一定要找上我?」原隨風幾乎是呻吟一般地說出口。
𨪜𨪜「嘿嘿,因為小原你長得好看唄!」趙雲齊呆呆地望著原隨風,笑得憨憨的好不窩心。
𨪜𨪜原隨風立即陰沉了臉,他實在不明白人高馬大的自己為什麼在這傻子心裡算得上好看?
𨪜𨪜用好看來形容一個男人,他最多可以接受別人讚揚趙伊璃,如果此時當著他說這話的不是一個白癡,他說不定真的會出手狠狠教訓一下對方。
𨪜𨪜「胡說八道!」
𨪜𨪜「真的,璃兒對我說過:如果我要娶老婆,就一定要找到比他還好看的人,否則就不許我娶老婆!」
𨪜𨪜趙雲齊死死地盯著原隨風的面龐,說著話時竟兩眼放光,露出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
𨪜𨪜「之前吶,爹給我找來的媳婦兒,全部都不在了。嘻,現在看來,她們一個個也沒有小原你長得漂亮,所以她們一定是偷偷跑了,才讓我等到小原你啊。」
𨪜𨪜「……」該考慮直接殺了這白癡讓這個天地間安靜一下嗎?
𨪜𨪜「所以,我一定要娶小原你當我的媳婦兒!」趙雲齊自信滿滿地呆笑,說出他更招來原隨風殺機的打算。
𨪜𨪜「住口,不許再說下去。」原隨風只覺這傻子的邏輯的確不能以常人視之,先不用說打死了也看不出自己好看在哪裡這一點——
𨪜𨪜昨天趙伊璃陪他閒逛的時候也曾隱約提到過:他哥癡呆以後趙宗睿也曾為他尋覓一些平常窮苦人家女孩兒,奢望讓這白癡留有所謂的:趙家宗室的嫡傳血脈。
𨪜𨪜但那幾個女孩子才過門兒幾天,估計連房也沒行成就無端端暴斃身亡,弄得世人竟說這趙雲齊命硬克妻,是以就算是再貧困的人家也害怕,捨不得將自己的女兒獻來送死。
𨪜𨪜所以就弄得如今這白癡男人突然神智錯亂前來糾纏自己?
𨪜𨪜哼,他本來就神智錯亂,也難怪!
𨪜𨪜「小原害羞了?呵呵,你這個樣子更好看!」
𨪜𨪜趙雲齊卻全然不知眼前之人咬牙切齒的古怪隱忍表情是在生氣,仍然高高興興地將眼前之人左看右看,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𨪜𨪜原隨風轉身就走,不願再與趙雲齊糾纏下去,只在心裡第一回暗暗責怪趙伊璃,沒事幹嘛用這個借口來安慰妻子不在人世的傻子?
𨪜𨪜這呆子又不是常人哪會難過?弄得這看人眼光極有問題的白癡現在就像只蒼蠅一樣轉著他打轉,還真是討厭。
𨪜𨪜「小原別走啊!我們還要一塊去街上吶,璃兒沒有和我們一塊來,我要找禮物帶回去給他。」趙雲齊連忙跟上原隨風步伐一面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璃兒以前去街上時,也會帶我去看廟會,還會和我一塊搶花球!小原我們也去吧,我想搶到來送給你……」
𨪜𨪜「不許再叫他璃兒,好好地叫他名字!」原隨風老早就對趙雲齊這樣喜歡纏著趙伊璃而感不耐。
𨪜𨪜他覺得這般親密的暱稱最多是父母對孩子的。
𨪜𨪜所以尤其不喜歡看到有別的同齡男人——哪怕是趙伊璃的兄長這般叫他。
𨪜𨪜「為什麼?我一直是這樣叫璃兒的呀,為什麼不可以?難道是小原你……」
𨪜𨪜「好了,那麼就今天不許在我面前這樣稱呼伊璃!」原隨風看著一臉不解繼而自說自語的白癡男人,生恐從對方嘴裡再爆出什麼再讓他抓狂的話來,只得痛下決心說道:「如果你做得到,我就帶你去市集!」
𨪜𨪜「真的?」
𨪜𨪜「……」原隨風冷冷地哼了一聲,當先向山下走去,斜眼看著趙雲齊似乎驚喜交織地伸手在他衣上擦了擦,然後屁顛、屁顛跑來跟在身後,總算沒有滿口再叫出讓他鬱悶的『璃兒』、『璃兒』,心裡才舒爽了一點。
𨪜𨪜但是一來到熱鬧的市集之後,原隨風就沒有了這種感覺。
𨪜𨪜他活了人生這二十四年裡,第一次才真正領略到後悔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𨪜𨪜原隨風原以為『精力充沛』只是來形容像他這般的武林高手,哪知在面前這樣一個白癡身上,竟然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𨪜𨪜趙雲齊一看就是在煙雷堡裡面憋得久了,再加上此時有他自己認定的『媳婦兒』在邊上陪著,這精神出奇的旺盛,一個勁兒向著人多的地方鑽。
𨪜𨪜原隨風只能陰著臉在後面盯著趙雲齊,不太確定這傻子認不認得回家的路?若然將他真的丟在街上,回去也不好向趙伊璃交待。
𨪜𨪜「小原,小原。喜歡麼?給你一個。」
𨪜𨪜但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趙雲齊不一會就又跳回來,兩隻手裡還各自捏著一個小小的糖人兒。
𨪜𨪜「你哪來的錢買東西?該不會是偷的吧?」原隨風一下子黑了臉,他當然清楚這個傻男人根本不會自己買賣事物。
𨪜𨪜「小忠他送我的!」趙雲齊樂呵呵地回頭,原隨風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不遠處一個被七、八個小孩子團團圍著的年青灘販正抬頭對著他與趙雲齊微笑示意。
𨪜𨪜怎麼這個白癡男人在外面也這麼受歡迎?
𨪜𨪜「你們認識?」
𨪜𨪜「嗯,小忠他每次都會拿糖人給我和璃……給我們。」趙雲齊正想說『璃兒』,話到嘴邊才突然臨時想到答應原隨風的話,只好生硬地把兩字兒給憋回去連臉都漲紅了;不過他同時也舉著開始向下滴著糖液的小兒,往原隨風手裡塞去。
𨪜𨪜原隨風實在是怕了趙雲齊又把什麼玩意兒糊在他的衣服上,只得板著臉伸手接過來。
𨪜𨪜他本想趁這白癡不注意時把手中之物扔得老遠,但斜眼瞄著這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把那個糖人兒放進嘴裡又舔又咬很是香甜的模樣,使得這糖人的碎渣、在他蠕動的厚實雙唇後面那潔白的牙齒之間發出崩崩的清脆聲響,加之好一副幸福滿足的表情竟然惹得個性淡漠的原隨風破天荒頭一回嘴饞起來。
𨪜𨪜略略嚥下一口唾沫,原隨風遲疑著舉起糖人兒,抿嚼幾下。
𨪜𨪜他只覺這糖質粗劣又好生粘牙,難為趙雲齊還嚼得滋滋有味,他頓覺他被一個傻子的行為所迷惑,不禁心裡有火,忍不住脫口而出:「怎麼你覺得這個很美味?」
𨪜𨪜「當然啦,兩個糖人兒我都嘗過喲,全部都好好吃!小忠做的東西最棒了!」
𨪜𨪜趙雲齊幾大口吞完他手裡的東西,又虎視眈眈地盯著原隨風手中之物,看樣子這糖人兒如果不是他給原隨風的,鐵定會反悔奪回去!
𨪜𨪜但是原隨風全然沒有在意趙雲齊的目光,他腦中現在只是呆呆地迴響那一句:都嘗過?
𨪜𨪜這白癡的意思是他舔過?
𨪜𨪜這麼說自己剛剛在吃這個傻子的口水麼?
𨪜𨪜難怪這糖人融化得如此之快?他怔怔地看著趙雲齊,記起飯桌上他的吃相……
𨪜𨪜一抬手,在趙雲齊驚疑的叫喊聲裡,原隨風將手裡那枚糖人扔得不見蹤影。強壓住上前按住眼前這個傻男人狂毆一頓的憤然怒氣,他根本懶得再瞄對方一眼、也不顧可不可以向趙伊璃交待,扭頭轉身就走。
𨪜𨪜原隨風覺得他沒有殺這白癡已經很對得住這天下人了!
𨪜𨪜趙雲齊雖然非常心疼那個被浪費掉的糖人,但還是大呼小叫地跟著原隨風,一路小跑才趕回煙雷堡。
𨪜𨪜原隨風當然不可能停步等著趙雲齊跟上他的腳步,當他先回到煙雷堡的時候,發現可兒正站在大門口張望,見到他一個人回來,眼中立刻流露出疑問的目光。
𨪜𨪜「原公子,我家爺呢?」
𨪜𨪜「不知道!」他又不是專門照看孩子的大嬸。
𨪜𨪜可兒見原隨風冷漠的神態,臉色立即大變,只頓了一下就急得跺跺腳、提著裙子撥腿便向外跑。
𨪜𨪜好在這時遠遠的看到趙雲齊滿頭大汗地跑來,伶俐的小丫頭才長長地鬆下一口子氣來。
𨪜𨪜她回頭瞪了一眼臉色不愈的原隨風,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樣懼怕於原隨風,彷彿她此刻的心情比這位飛星劍原大俠更為惡劣。
𨪜𨪜「我說原公子,按理說我只不過是這煙雷堡的小小的婢女,本沒有身份對小少爺的朋友說這話。不過既然你答應了小少爺要好好照顧我家爺,你在外面就應該負起這份責任!」可兒躬著身、低頭垂目,恭恭敬敬地對原隨風說道:「這才不失你堂堂原公子應有的男子漢氣度!」
𨪜𨪜說完,可兒撒著腳丫子奔到趙雲齊那裡,舉袖就給她的主子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並拉著不情不願還想留在原隨風身邊打轉的趙雲齊,進內堂給他梳洗了。
𨪜𨪜要追上原隨風的腳步,這個暫且失去武功的趙大公子還是很吃了一些苦頭,所以路過原隨風身邊的時候,可兒還是忍不住再狠狠地剮了原隨風一眼。
𨪜𨪜這小丫頭膽子倒挺大?原隨風心裡想著,卻聽到趙伊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知道可兒的厲害了吧?」
𨪜𨪜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也有什麼樣的丫頭,都讓人頭痛!
𨪜𨪜原隨風知道剛才的話全讓趙伊璃聽去,面對心儀之人他也不禁微感不好意思。畢竟他這樣放著趙雲齊不管也算失言。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平心靜氣地面對趙雲齊。
𨪜𨪜「你別怪可兒對你這樣,她十三歲那年父母被惡霸逼死,佔去了田地。當時我哥路過她的家鄉,便出手助她報了大仇並帶她回煙雷堡安頓,這小丫頭對我哥自然非同一般。不僅是她,堡中很多人都是我哥碰著不平之事,出手管了之後帶回來的——他們也便不像外面那些人那樣嫌棄我哥現在這個樣子。」趙伊璃微笑道:「其實,這附近也有不少人得過我煙雷堡——也就是我哥的恩惠,所以在我哥最初傻了之後,才也有人願意讓自家的女孩子嫁進來。只是後來連著發生不幸……」
𨪜𨪜「那可兒……似乎念過幾天書?」原隨風呆了一陣,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得生硬地找了一個話題。
𨪜𨪜想來那個賣糖人兒的也是曾是趙雲齊當年救濟過的人之一罷?沒料到這個白癡正常的時候還頗具俠風?
𨪜𨪜「嗯,我哥教過她認字畫畫,當她是小妹妹一般疼著。我以前常對你說:你別看我哥現在這個樣子,以前的他真的文武雙全,走到哪裡都光芒四射,被很多女孩子和武林新進們所仰慕。只是隨風你從沒認真聽我說完。」
𨪜𨪜趙伊璃說到這裡時,稍稍放低了聲音似乎陷在他自己的回憶之中。
𨪜𨪜但他立即掙脫出來,看著原隨風的臉色逐漸好轉,當下悠悠歎口氣再道:「所以不論我哥他如何開罪於你,隨風你可不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計較?」
𨪜𨪜「嗯!」這一回原隨風卻是應得比較乾脆,他原本就是嘴硬心軟的主兒,知道一些趙雲齊的過往舊事加上此時趙伊璃柔聲相求,方才對於趙雲齊的噁心感才慢慢平淡下去。
𨪜𨪜「那就好。」趙伊璃神色間看似輕鬆不少,讓原隨風有些鬱悶,他也看出他所鍾情的秀美少年似乎相當重視他那個白癡哥哥。
𨪜𨪜「你身子好些了?怎麼不多躺會兒?」不過現在總算又回到了正常的說話氣氛,原隨風也覺得自在不少。
𨪜𨪜「好多了,只是剛剛有幾個門派的掌門前來拜訪,我不得不去應付一下。」
𨪜𨪜「什麼事?」
𨪜𨪜「你知道最近武林之中突然冒出一個叫作『天引』的組織麼?」趙伊璃搖頭歎道,似對武林中這種事感到非常的無力。
𨪜𨪜「好像聽說過,怎麼啦?」
𨪜𨪜「這個組織挾人大量金錢從事暗殺,還有經營地下賭場、以及搶奪各方富裕客商貨物為生。他們行事詭異,出手快捷狠辣,江湖中目前尚無人知道天引的首領是何人、而他們的總壇又在何處。」
𨪜𨪜「所以那些老傢伙就找到煙雷堡想請你們出面解決這個組織?」
𨪜𨪜「嗯,畢竟煙雷堡向來被各大門派所推崇。」
𨪜𨪜趙伊璃皺眉,似乎不大喜歡處理這樣的事。
𨪜𨪜但原隨風知道他沒辦法不管,難道要指望那個白癡男人嗎?
𨪜𨪜「其實我覺得這個天引還沒有需要煙雷堡出手的地步,他們雖然幹一些非法的勾當,但以目前來看,天引大都數以為富不仁的客商以目標,所作所為也並沒到達神人共憤的地步。八大門派想除掉天引,大概是因為與這個組織之間的私怨罷?」趙伊璃繼續說道:「聽聞天引看中的目標,並不因對方的身份而有所顧忌,所以在有些事上也沒有給八大門派面子……」
𨪜𨪜「你打算怎麼辦?」原隨風對這些事根本沒興趣,耐著性子聽這麼多也是因為關係到趙伊璃。
𨪜𨪜不過只要趙伊璃需要原隨風出力的,他絕不會吝嗇那一身絕世武學。
𨪜𨪜「先拖著吧,讓爹回來再說。」趙伊璃側目望著原隨風突然轉換話題:「過幾天,你和我一塊去見我娘,好麼?回來這麼些日子,我也想讓娘知道…嗯,知道這世上有你陪著我。」
𨪜𨪜「好。」原隨風伸掌握住趙伊璃的手,眼裡帶著淺淺的笑。
𨪜𨪜但到了第二日,原隨風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𨪜𨪜因為趙伊璃此次探母之行還帶上了趙雲齊。
𨪜𨪜為什麼又要讓這白癡纏上來?
𨪜𨪜原隨風覺得只要有趙雲齊的臉在他眼前晃悠,其他再美好的東西也提不起他的興趣來。
𨪜𨪜「隨風,我娘也很想看到我哥,我答應她每次去尼庵看她時便帶他同去。」
𨪜𨪜趙伊璃好笑地觀賞原隨風額冒青筋的表情,跨下駿馬卻不停蹄,向著城外幽靜的青山奔去。
𨪜𨪜他三人之中最快樂的當然就屬趙雲齊了。總算原隨風念著昨天知道他以前的為人,努力平復了不爽的心情並沒有對他那樣凶狠,所以他現在讓趙伊璃帶著,坐在他弟弟身後,不停歪著腦袋、張大口笑瞇瞇地打量旁邊的原隨風,一副越看越喜歡的模樣,只讓原隨風完完全全做到目不斜視,根本不去與他目光相撞。
𨪜𨪜來到趙伊璃母親修行的無月庵門前,趙雲齊不待馬匹站定便從他弟弟身後跳下來,旋風一般衝去小庵裡。
𨪜𨪜等原隨風陪著趙伊璃進去的時候,看到趙雲齊竄進一個容貌秀麗的中年女子懷裡,親親熱熱滿口叫著『姨』。
𨪜𨪜他那高大的身形壓在人家身上,只怕也快將這纖弱的女子撲倒。而那女子也含笑伸手摟著趙雲齊,輕輕連連拍著他後背如同哄著疼愛的孩童一般,眼睛裡也隱隱透著慈愛。
𨪜𨪜「娘。」趙伊璃踏進庵門輕輕喚了一聲,原隨風才從眼前這畫面中回過神來。
𨪜𨪜他看到這女子在清煙繚繞的庵堂內帶髮修行,雖青衣素面卻散著一股子清貴高華之氣,只有在看著纏著她使勁撒嬌的趙雲齊時,眼睛的淡漠才散去一點,也讓人感覺到了幾絲溫暖。
𨪜𨪜奇怪這白癡怎麼也這般粘著趙伊璃的娘親?當真是見人就撲,這個習慣確實應該改改。
𨪜𨪜只是原隨風覺得趙伊璃對他娘雖然尊重,眼睛裡望著她時卻總透著、出乎他本人能力控制之外的無可奈何。
𨪜𨪜而這名中年美婦看向她多日未見的親生孩子,卻沒有見著趙雲齊那般外露她的喜悅與親近之情,只是隱隱地在看著她真正的孩子時、眼睛裡卻抱著極大的擔憂,對著神色如常的趙伊璃微微搖頭苦笑。
𨪜𨪜原隨風不明白他為什麼有這種感覺,他本來就不是神經纖細、心思慎密的人,只不過是這名婦人的神情也確實離奇了些——才讓他不得不注意到這一點。
𨪜𨪜輕輕咳了幾聲,原隨風走到邊上,看著趙伊璃伏在他娘的身旁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那中年美婦拍了拍努力在她耳邊像個孩子一般吹氣逗樂的趙雲齊,起身含笑對原隨風點了點頭。
𨪜𨪜「隨風,這是我娘。」
𨪜𨪜「趙夫人。」原隨風對她抱了抱拳。
𨪜𨪜「妾身娘家姓寧,名喚葉嵐,原公子不必多禮。」
𨪜𨪜「娘,你看哥他最近的精神是不是與往常一樣好啊?」趙伊璃看著神色彆扭的原隨風,知道他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忽然輕描淡寫地插進一句。
𨪜𨪜寧葉嵐聞言,臉色不禁微變。
𨪜𨪜「姨,璃兒他這次帶了好好玩的禮物給我!」不等寧葉嵐答話,一邊的趙雲齊就迫不及待地向她誇耀起來,突又看到原隨風便笑嘻嘻地指著他開口:「還有小原,璃兒帶他回來的喲,我以後一定會娶小原他當我的媳婦兒!」
𨪜𨪜這死白癡!原隨風立刻捏緊了拳頭。
𨪜𨪜「噗。雲齊,說的是真的?」寧葉嵐原本隱藏憂鬱的臉頰在聽到這話之後立刻明亮了許多,雖知趙雲齊說著這混話,卻見著身形挺拔、面目俊美的原隨風亦禁不住想笑。
𨪜𨪜「娘,你怎麼也跟著哥一塊瘋?」趙伊璃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若不是顧著原隨風望著他哥殺人似的眼神,還真不想說這話來剎開。
𨪜𨪜「姨,做菜包、做菜包,這回也要給小原嘗嘗哦。」趙雲齊興奮地圍著寧葉嵐打轉兒,彷彿讓她看到原隨風特別高興。
𨪜𨪜只不過另一個當事人卻快忍不住了,他只覺這白癡的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𨪜𨪜「哥,別再吵著娘,當心她這回不給你做菜包。」趙伊璃牽著趙雲齊的手向外走去,經過原隨風身邊時向他略略使了個眼色,意指讓他陪陪寧葉嵐。
𨪜𨪜終於安靜下來的時候,原隨風卻感到些許不自在,他又輕輕咳了咳,思索該如何開口。
𨪜𨪜一邊望著趙家倆兄弟背影怔怔出神的寧葉嵐卻突然轉頭來,當先打破了沉默。
𨪜𨪜「原公子,你與伊璃認識多久了?」
𨪜𨪜「不太…長罷!」原隨風回想了一下,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但他認定的人當然並不因為時間長短的關係而論……
𨪜𨪜「伊璃這孩子心細慎密、行事周全,想來你與他相交也大概察覺?」或許趙雲齊帶走了熱鬧,原隨風覺得寧葉嵐眼睛裡的熱誠退卻之後,更與趙伊璃淡雅若水的氣質相像。
𨪜𨪜「但這孩子……唉。」寧葉嵐望著原隨風有所思的臉,止住了話頭,突又悠悠啟唇道:「他能和你一塊來見我,想來也是尤其看重你這位朋友。而以我看來,原公子雙目清華氣度非凡,定是灑脫之士。如果原公子能抽時間在伊璃身邊多多開導於他,想來必對小兒有所益處。」
𨪜𨪜「伊璃他很好!」原隨風平靜地應著寧葉嵐,只是眼睛裡忍不住露出些許疑問,他不明白趙伊璃的母親在為他的兒子擔心什麼?
𨪜𨪜「時間長了,原公子自會知道我所言之意!還有一事,我瞧雲齊他喜歡原公子得緊,難得他這兩年來第一回對朋友這樣感興趣,也難得他與你投緣。請原公子別介意那孩子的胡言,好好與他相處罷。」寧葉嵐說著,慢慢向門邊走去:「雲齊愛吃的菜包,我早已做好,正在庵內廚房煨熱,煩勞原公子和伊璃前去取拿。」
𨪜𨪜原隨風點點頭,猜出對方準備好這些東西應該是趙伊璃事先通知她的緣故罷?在這些細節上,趙伊璃永遠設想周到,不由讓人深為疼惜於這位少年!
𨪜𨪜不過,原隨風這時亦看出寧葉嵐有相送之意,也便快步走出房門。回頭之時,寧葉嵐微對他頷首,然後慢慢將房門合上,終掩去了她那一雙完全淡漠冷靜的眼眸。
𨪜𨪜這個婦人對那白癡還真是關懷備致,簡直就與對待她親生兒子差不多?
𨪜𨪜思忖間,原隨風找著一個庵中老尼問清廚房方位向那裡走去。
𨪜𨪜意料之中的,在那裡看見了趙伊璃正負手觀望趙雲齊趴在廚房窗格上向裡探頭的情景。
𨪜𨪜「我娘是否讓你好好與我哥做朋友?」
𨪜𨪜趙伊璃頭也未偏對來到他身旁的原隨風淡淡問道。
𨪜𨪜「……」原隨風看著趙伊璃那白皙臉頰中蕩著的淺淺笑意,不知為何見到他用這樣的表情望著趙雲齊時,心裡仍然頗為不爽。
𨪜𨪜「這裡生活清苦,但我娘誠心向佛就是不願意回到煙雷堡,我勸她也沒用。」趙伊璃搖搖頭,從袖裡掏出一個紙卷兒遞給原隨風:「剛才堡裡總管派人傳來的緊急訊息。」
𨪜𨪜「怎麼那些人又賴上你家不走?」原隨風展開一看,卻是八大掌門又齊聚煙雷堡,正等候趙伊璃回去處理。
𨪜𨪜「因為他們說發現幾個懷疑與『天引』有關的教派,催著我回去商量對策。」
𨪜𨪜「那你打算怎麼做?」
𨪜𨪜「先等菜包燜好。」趙伊璃微笑著轉臉望著原隨風:「難得我哥這麼期待,怎麼可以叫他失望?何況我想我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就讓他們先等等吧。」
𨪜𨪜又是為了這白癡?
𨪜𨪜原隨風氣結,然而這時廚房裡的幫傭將出爐的熱騰騰菜包放在油紙包裡,滿滿地裝了一大包遞到趙雲齊手中。只燙得趙雲齊的雙手不住互換才勉強捧著那包東西,怎麼也捨不得放手。
𨪜𨪜「哥,小心你的手!」趙伊璃一邊說,一邊跟上趙雲齊,拉著他離開庵廟。
𨪜𨪜他知道原隨風出來,便是表示寧葉嵐再不想有人擾她清修。
𨪜𨪜三人出得庵門來,趙雲齊拿出一個雪白的大包子,幾口就咬著吞落肚。
𨪜𨪜跟著滿心歡喜的趙雲齊又摸出一個塞進趙伊璃手裡,再拿出一個轉向原隨風,但突然又記著對方不喜歡自己拿吃的東西給他,便生硬打住,隨手將菜包放在嘴裡咬著、然後笑瞇了雙眼將油紙包遞到原隨風眼皮子底下,鼻子裡不住嗯吶示意原隨風自己動手取拿菜包。
𨪜𨪜也罷,如果不拿一個,估計這白癡會一直纏著他打轉!
𨪜𨪜原隨風抱著這樣的心思隨便撿了一個包子,一抬眼看著趙雲齊又是幾口竟然不用他的手掌相助、蠕動嘴皮兒居然將他銜在口裡的包子又吞下去了。
𨪜𨪜這傢伙是人嗎?
𨪜𨪜原隨風不自覺地嚥下一口口水,看著趙雲齊心滿意足地拍拍他的肚皮,突然間發現這白癡吃東西的模樣雖然難看,但卻彷彿特別香甜,儘管吃相極其不雅,卻似乎能挑動別人的食慾——
𨪜𨪜讓人不由得感覺趙雲齊所吃下的東西真是什麼人間美味、而只是看著、看著就讓一邊觀望的人覺得腹中尤其飢餓。
𨪜𨪜所以原隨風在飛身上馬時,藉著身形掩飾也禁不住低頭咬了一口菜包。果然面質柔軟,裹著青菜油香確乃是非常可口的麵點。
𨪜𨪜趙伊璃看在眼裡,也不發話兒,只是抿著嘴輕笑仍舊帶著趙雲齊翻身上馬,三人又再向煙雷堡方向急馳而去。
𨪜𨪜剛剛走出庵前那片小樹林,忽然漫天閃著銀光的細小暗器向著他三人激射而來。
𨪜𨪜原隨風立刻伸臂提著趙雲齊的後衣領將他重重貫在地面上,同時與趙伊璃一起彈身離馬落在大聲呼痛的趙雲齊身前。
𨪜𨪜他知道趙伊璃武功也頗為不俗,只要那個白癡男人不成為趙伊璃的累贅,臨敵應該沒有問題。
𨪜𨪜抬眼望去,出現二十幾名身著藍色勁裝的蒙面漢子,一言不發抽刀向他三人砍來。
𨪜𨪜原隨風抓住趙雲齊的衣領將他拋上路旁一株大樹,他撥劍相迎挑開襲到趙伊璃下腹的那一劍,禁不住皺眉微驚。
𨪜𨪜因為這夥人行動迅速,招式古怪狠辣,加之內力頗為深厚,看來並不是普通的劫匪。原隨風這裡長劍右刺左挑應付得游刃有餘,趙伊璃出門探母未帶兵器但也身形靈動,掌法飄渺精奇,使得暗殺者一時近身不得。
𨪜𨪜這二人均乃當世高手,尤其是原隨風劍術更是高超——
𨪜𨪜不一會便將來犯之人逼得連連後退,同時已讓數人負傷在身。
𨪜𨪜那為首之人看得情勢不妙,一眼飄見趙雲齊正從樹上滑下,他立刻施展身形閃電般抓向還對著他一臉茫然的高大男人。
𨪜𨪜原隨風正欲上前,不料攻向趙伊璃那些人突然急急回身,數柄長劍狠削他週身各大要害處。他只得挽劍一一化解,眼睜睜看著趙伊璃纖長的身子攔在他那個白癡哥哥身前,正中那攻擊者下懷,被對方一掌擊得倒飛出去。
𨪜𨪜趙雲齊雖然不大明白髮生什麼變故,但有人打他弟弟卻是看得懂的,他也不顧身前四周有何危險,急得上去伸臂就想接住趙伊璃如斷線風箏般向下墜落的身子。
𨪜𨪜原隨風大驚,連忙唰唰幾劍刺中兩名刺客肩膀,又順手一拳擊在一名搶上攻擊的蒙面人胸膛,直打得這人口吐鮮血,弄得他面巾之上血紅一片。原隨風卻看也未看,腳尖在空中藉著浮力輕點,眼看就要搶在趙雲齊之前接住趙伊璃。
𨪜𨪜不料這時,那出掌打傷趙伊璃的高大蒙面人突地竄到趙雲齊身旁扣住趙雲齊手臂,伸腳一絆立將趙雲齊手腳亂舞摔了出去,而正好擋在原隨風的眼前。
𨪜𨪜如果這時一劍把這個白癡削成兩半隻怕還來得及搶回趙伊璃,但是原隨風雖然行事任性但畢竟為人正直,這種殘忍之事他如何做得出來?
𨪜𨪜就在這一怔之間,原隨風回臂半圈抓著趙雲齊的腰身,帶著他落在地上。一抬頭,只見趙伊璃已然被反剪雙手困於蒙面人手中。
𨪜𨪜「隨風,護我大哥!」趙伊璃費力呼出這話,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隨即雙目一閉暈了過去。
𨪜𨪜原隨風不由自主搶出幾步,但那抓住趙伊璃的人手腕翻抬、一柄長劍就貼著趙伊璃的脖子,只略略一劃,鮮紅的血絲就從趙伊璃白皙的頸項間滑了下來。
𨪜𨪜原隨風只得停步,抬眼看著趙伊璃臉色蒼白、口角染血的模樣,這心中又急又氣,只欲殺人洩憤。然而不讓他有時間心痛,這四下蒙面人又搶上,他只得一面護住早該千刀萬剮的白癡,一面飛速考慮應該在何種角度出手搶回趙伊璃。
𨪜𨪜趙雲齊睜眼望著對方手裡的弟弟,突然吶喊一聲雙拳爆出搶上,正中一名攔截於他的蒙面人鼻樑,直將那人打飛出去。他的拳法毫無章法但因力量驚人,這一橫了心衝過去還真有點萬夫莫擋的『英雄』氣勢。
𨪜𨪜四周圍攻之人大概被這突然而來的襲擊搞暈了頭,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舉起兵器相迎,不一會趙雲齊身上也掛了彩。但對方似存心有意活捉趙家兩兄弟,總算沒刺他要害。
𨪜𨪜原隨風心裡把這個連累趙伊璃受傷的白癡男人不知痛罵多少遍,但是因為對方是趙伊璃的哥哥,加上趙伊璃暈過去之前拜託他護著趙雲齊,他只能『身不由己』地照顧一下趙雲齊。
𨪜𨪜只是身邊多了一個像無頭蒼蠅一般亂闖的白癡男人,他如今要救回趙伊璃似乎更加不大可能。
𨪜𨪜「原大俠,你們再不停手,咱兄弟可不能保證趙二公子的性命!」
𨪜𨪜這一句話立即便讓原隨風有所顧忌,他一把扣住趙雲齊的肩膀制住他的穴道,將對方扔上馬、並伸手在馬臀上一拍轉眼就將趙雲齊帶出了蒙面人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知道煙雷堡的馬認得回去的路,這下子就可不必管那白癡死活了。
𨪜𨪜「很好,既然今日原大俠護著趙家大公子,那麼咱兄弟改天再來請他一塊來做客!」抓住趙伊璃的那蒙面人長聲朗笑:「煩請原大俠敬告煙雷堡主他老人家:二公子就先行到咱兄弟那裡做客,如果他不多管閒事,幾年之後我們自然會讓小公子平安回家!」
𨪜𨪜「你們是天引的人?」原隨風咬牙看著捏著趙伊璃脖子的那五指略為粗糙呈現黑色的手掌,知這人長於手勁掌法,只怕他可以一劍刺中對方死穴,但這人臨死之前也會拉趙伊璃給他墊背。
𨪜𨪜「原大俠好眼力!咱們言盡於此,原大俠莫追!」蒙面人低笑承認身份,即刻招呼左右抬起他們死傷之人,旋風般消失。
𨪜𨪜原隨風只得眼睜睜看著趙伊璃一同被這夥人帶走,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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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05
𨪜𨪜回到煙雷堡,情緒仍然激動的趙雲齊好不容易讓眾多趙家下人按住了,才讓可兒給他包紮完傷口。而當趙雲齊一看到滿臉陰沉的原隨風拖著他那把寶劍回來,一下子就跳到人家面前抓住連連問:「小原,璃兒呢?璃兒呢?」
𨪜𨪜「你給我滾一邊去!」原隨風惡狠狠地對著趙雲齊狂吼,多日以來對這個傻子的忍耐終於完全爆發。他這雙眼發紅,口吐惡言毫無氣度的模樣倒讓煙雷堡大廳上的八大門派掌門心中無不惴惴,一時都不敢當先開口生怕又觸到原隨風的霉頭。
𨪜𨪜「我們去把璃兒帶回來,好不好?」趙雲齊這一回卻沒有因為原隨風的憤怒而再退卻,他繼而纏在原隨風身邊喋喋不休央道:「那些人不好,他們欺負璃兒。小原,我們一塊去找璃兒……」
𨪜𨪜『啪。』原隨風猛然拍開趙雲齊的手,牽動他包在白布下的傷口,疼得這高大強壯的男人又呲牙咧嘴的,但仍然固執地看著原隨風雙眼竟是眨也不眨。
𨪜𨪜只是這一回,可兒跑來拉著趙雲齊,不讓他再出言刺激原隨風:她生恐這位原大俠氣上臉來突然一劍向她主子刺跺而來。
𨪜𨪜「聽聞你們有天引的線索?」原隨風面對趙雲齊這一雙充滿堅定神情的眼睛,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調頭問八大門派的掌門,盡量不去與趙雲齊的臉龐對視。以免又讓他回想到趙伊璃正是因為此人而失手被擒。
𨪜𨪜當原隨風拿到由少林方丈遞來的一張薄紙時,心中的悶氣才稍解。他只顧低頭研究這紙上情報,竟不再管在場其他人的動向。最終還是煙雷堡的管事出來應付八位掌門。
𨪜𨪜原隨風對那八位一派之尊離開時對他微怨的神色竟是看也未看,一眼瞥過紙上那三個被懷疑與天引有關的門派轉身就向外走。
𨪜𨪜「小原,我也要和你一塊去!」趙雲齊掙脫可兒,跳上前攔在原隨風身前,他生怕原隨風抽身跑掉,便緊緊地抓住原隨風的胳膊,一副對方不答應他就不放開的模樣。
𨪜𨪜原隨風雙眼一翻就要發作,一邊的可兒卻在這時突然插嘴進來問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抓小少爺?」
𨪜𨪜原隨風聽了,心中不禁一動。他深知天引抓趙氏兄弟也是為了脅迫煙雷堡不插手調查之事,如果就這樣把那個白癡扔在家裡,他會不會也有危險?
𨪜𨪜呸,這白癡又不是趙伊璃,管他死活?原隨風剛打算用力把趙雲齊拍飛出去,突然一眼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睛,腦中靈光一閃。
𨪜𨪜「好,我帶你去!」
𨪜𨪜「真的?小原你最好了!」趙雲齊立即打算給原隨風一個大大的熊抱,結果自然換來原隨風大力一腳,被臉色難看的原隨風給毫不客氣地踢開。
𨪜𨪜可兒亦知道趙雲齊在原隨風身邊比在煙雷堡安全多了,所以立即進屋手腳伶俐地給她主子收拾好了簡單的行李,同時煙雷堡的管事也拿也一大疊銀票雙手捧了交給原隨風,用以他們大公子路上的盤纏。
𨪜𨪜原隨風哪會將這種事放在心上?只隨手接過看也未看便放入懷裡,兩隻眼睛冷冷地盯著興高采烈的趙雲齊,心中只想著這一路上、如何利用這個天引也想抓到手的傻男人去把帶走趙伊璃的那夥人給誘出來?
𨪜𨪜可兒送他們二人出煙雷堡時又交給原隨風一個小瓶,煩他記得給趙雲齊換藥,這自然又讓原隨風極為不快。但他從不與婦人計較,抓過來同樣放進懷中,一邊的趙雲齊高高興興地伸臂去握原隨風的手掌並開口說道:「好棒,這回我與小原一塊去救璃兒!」
𨪜𨪜「你給我聽好了!」原隨風抽手推了趙雲齊一把,雖然沒用多大內力但也讓趙雲齊再也近不了他的身邊:「如果你想和我一塊救伊璃,你就得答應我三個條件!否則我隨時踢飛了你這傢伙!」
𨪜𨪜「好啊,小原快說,你以後會是我媳婦兒。姨說過,男人要好好疼自己的媳婦兒,所以小原的話我一定會聽。」趙雲齊望著原隨風笑得好像一個著力討喜歡之人歡心的孩子。
𨪜𨪜「住口!」原隨風暴跳如雷,張口快速說道:「這第一個就是不許對別人說我是你媳婦兒……」
𨪜𨪜「呵呵,原來小原你在害羞。你放心,我以後只會在只有我們倆在一塊時才叫你媳婦兒的……」
𨪜𨪜「你敢!」
𨪜𨪜原隨風氣結,卻不由想他又不是真的與這白癡有什麼關係,這麼較真做什麼?
𨪜𨪜「你答不答應?」
𨪜𨪜「好好。」趙雲齊看著他所認定的漂亮老婆一雙眼睛氣得都變成兔眼的顏色,終於乖覺了一回,不再刺激原隨風。
𨪜𨪜只是終於聰明了一回的趙雲齊卻在腦子裡想:我就只在心裡偷偷叫,你又待我如何?
𨪜𨪜「這第二件便是不准你靠近我身邊更不許像上次那樣隨便抱我,否則我一定剁下你的手來……」
𨪜𨪜趙雲齊聞言不禁哭喪了臉,見原隨風毫不理會他,頓時垂頭喪氣,但念著對方不帶他一塊去救弟弟也只好答應。
𨪜𨪜「第三件,你再看著我發出這樣噁心的笑聲,我一定會捏斷你的脖子!」
𨪜𨪜「可是我對著小原時,只覺得你很好看嘛,而且想到和你在一塊出去還可以找回璃兒,我很高興啊。為什麼不許我笑?」趙雲齊理直氣壯地頂回去,滿懷委屈的模樣倒像條被主人虐待的大狗兒。
𨪜𨪜「我管你開不開心,總之你做不到現在立即回煙雷堡去!」原隨風抬腳就走,不願再與趙雲齊說上一個字。
𨪜𨪜趙雲齊猛然回過神來,快步跟上原隨風。
𨪜𨪜兩人翻身上了堡丁們準備好的馬,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眾人擔憂的視線裡。
𨪜𨪜一路上原隨風腦子裡只默默回轉著那三個與天引有關的門派,他打馬趕付距離他二人現在方位最近的血鷹教,直至察覺眼前發暗才抬頭觀看天色:夜幕已經來臨。
𨪜𨪜嗒嗒嗒,身邊的趙雲齊竟能跟上他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拉下,看來這個男人雖然傻了失去武功,但騎術仍在甚至頗為精湛,如果不是一直側頭偷偷瞟著自己呆笑,倒還真有一股子英姿颯爽的味道?
𨪜𨪜「不准看,把頭給我轉過去看前面的道路!當心摔死你!」原隨風沒有好氣地斥道。
𨪜𨪜「小原你這麼關心我啊,哈哈哈……」趙雲齊好開心地將咒他的話全當賀禮收。
𨪜𨪜原隨風快被這個傻子哽到內傷,他只有沉著臉不予理會,兩人再馳得一會兒,終於來到鄰鎮的一家客棧門前下馬。
𨪜𨪜「喲,兩位爺,住店吶?」靠在門邊嗑著瓜子兒的店小二眼尖地瞟著一身光鮮的原隨風與趙雲齊,知道是有錢的主兒,立刻慇勤著上前來招呼。
𨪜𨪜「兩間房,飯菜送到我們各自的房間。」原隨風冷冷對小二吩咐。
𨪜𨪜「這位公子,你們來得可不巧,小店讓人包去了大部份房間如今上房只有一間了。」小二堆著笑解釋,心中暗驚原隨風刀鋒一般的眼神。
𨪜𨪜「那讓這傢伙睡柴房!」原隨風想也未想,張口就下決定。
𨪜𨪜「我不要!我不要睡柴房,我要和小原你睡一床……」
𨪜𨪜「住口!」原隨風看著店小二詫異的眼神,只恨不能拿根麻繩來把這傻子的嘴綁上,同時暗悔應該多加一個條件:不許這白癡胡說八道!
𨪜𨪜「小原,我不要嘛!」趙雲齊習慣性地打算給原隨風一個熊抱,但忽然間想到他曾承諾的事,只得站到原隨風面前對著他搖頭,極力反對剛才那個提議。
𨪜𨪜「真煩!」原隨風在心中暗想,轉頭對小二令道:「你們在房間之中再添置一張床。」
𨪜𨪜「這個,只怕有些為難,因為其他房間已滿,再不能勻出空位來。」那小二畢竟機靈,眼見原隨風皺眉立刻又說道:「要不,小的再拿幾床被單過來,兩位爺打地鋪也好,各自蓋被子也罷,您二位自己商量定奪?」
𨪜𨪜原隨風無法,眼見外面漸漸起涼風估計等一會還要下雨——他總不能真的就讓這個傻子睡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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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小二送來簡便的飯菜之後就忙忙地退下去了,原隨風食慾不佳,勉強吃了一點便停筷端著杯子啜著裡面的清茶出神。
𨪜𨪜「小原……唔唔……我們這次…一定可以將……璃兒…救回來!」另一頭胃口仍然強健的趙雲齊大口、大口扒著碗裡的飯菜,一面口齒不清地對著原隨風說著。
𨪜𨪜瞧著趙雲齊這副狼吞虎嚥的模樣,原隨風並不想搭理,但奇怪於對方尤其堅定的自信,所以他忍不住冷冷接了句:「為什麼?」
𨪜𨪜見到原隨風肯與他說話,趙雲齊精神為之一振放下碗筷歪著頭望著原隨風大笑道:「我爹常說人們活在世上就要團結。吶,以前姨也曾說我與璃兒一定要兄弟同心!嘿嘿,雖然我不太明白不過她的意思,但總是要我和璃兒在一塊干所有的事吧?而且姨她也說過哦,夫妻同心,其力斷金,我想這威力應該比兄弟在一塊更大吧?所以小原你是我的媳婦兒……你和我現在一塊去救璃兒,一定可以把那些壞人全部打跑!」
𨪜𨪜「噗哧!」
𨪜𨪜原隨風正吸著一口茶水,聞言禁不住噴了出來並且連連咳嗽。驚得趙雲齊也忘了先前答應人家那不許接近的那一個條件,立刻跑到原隨風身後、使勁給他認定的老婆拍捏著後背,見到原隨風漲得俊臉通紅只急得臉色也變了。
𨪜𨪜「你個大白癡!」
𨪜𨪜原隨風一邊劇烈地咳著,一邊惡狠狠地盯著一臉無辜的趙雲齊,面對這樣一張覺得他們已是夫妻而顯得天經地義般的憨呆面容,他只有洩勁地垂頭,終於學會了一件事——
𨪜𨪜永遠也不要將趙雲齊這個傻子的話放在心上!這樣他的肺或許還能支撐到救出趙伊璃,而不會被氣炸掉!
𨪜𨪜拍開趙雲齊的手,原隨風聽到這個傻子啞然的抽氣聲。
𨪜𨪜這才記得趙雲齊身上還負有外傷,加上剛才那一路騎馬急行,只怕現在傷口早裂了罷?只是這回倒沒聽著趙雲齊呼痛,應該是心裡掛著趙伊璃?還算他顧著兄弟之情!
𨪜𨪜原隨風心裡這般想著,臉上神色不禁好轉,看到趙雲齊此刻嚙牙裂嘴的模樣,突然間好心讓小二打了一桶熱水進來,準備為趙雲齊換藥。
𨪜𨪜他原來打算叫趙雲齊洗乾淨才換藥,但看著一大桶熱騰騰的水時,突然想到受外傷的人應該不能沾水?由於他幾乎沒有掛綵的機會,所以在想到常理明白過來時,便將藥瓶扔給趙雲齊叫他自己抹上,而他自己就理所當然地進入內堂享受這桶熱水。
𨪜𨪜原隨風拿著浴巾正仔細擦洗,突然耳邊傳來漸漸逼近一股滾燙的氣息,他反射性地抬頭看去——
𨪜𨪜那個剛才還在外面老老實實自己抹藥的趙雲齊,此刻居然走進來,而且兩隻眼睛瞪得銅鈴那般大小,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赤裸在水面上的半張身子發呆,一張嘴更是張開來,好似就快歪在一邊。
𨪜𨪜「你看什麼?」
𨪜𨪜原隨風不料這傻子居然還有性慾?他雖然瞧不起趙雲齊,但好歹也一直當他是個癡呆小孩,不想這人居然用如此在他看來是下流的眼神望著他?
𨪜𨪜他這一動怒就想提劍刺過去,但趙雲齊飛快跑到他身旁近距離的仔細打量,這一下卻讓原隨風微覺尷尬,一時起不了身。
𨪜𨪜「原來小原身上和你的臉同樣這麼白啊,和我完全不一樣!」趙雲齊卻似乎並沒有原隨風所想像的那般有所動作,他只是非常不解地低頭再看看他自己胸膛中呈麥色的皮膚,轉眼又笑嘻嘻地原隨風說道:「還是小原身上的白白的顏色最漂亮!」
𨪜𨪜原隨風只差沒吐出血來,由於他的師父天霜老人還是個醫癡的關係,所以原隨風練武雖然辛苦,但長期被其師按進桶裡被迫浸泡珍稀藥材,一身皮膚可是又白又嫩,就連握劍的手掌之中也沒多少繭。
𨪜𨪜他素來厭惡這一點,但不幸成為其師試藥的對象也無可奈何。平時根本也不會有人敢挑著原隨風的痛處說。
𨪜𨪜但趙雲齊可不同,他只看到他所認定的老婆果然與平常人不一樣,這瞄著原隨風露著的肌膚左看右看,一副相當稀奇的模樣,最後還忍不住伸出手來打算去碰碰看什麼感覺。
𨪜𨪜「砰。」眼看這呆傻男人的手掌就快貼上來,原隨風當然想也不想,一個巴掌拍過去,毫不客氣地彈開趙雲齊,在對方低頭一剎那已裹好衣物,只想再抽手扇他兩巴掌。
𨪜𨪜原隨風穿衣動作急了,身上發上仍是濕漉漉的有些讓他感到不大舒服。
𨪜𨪜但趙雲齊看了他這般模樣卻拍著手笑逐顏開:「小原,小原,你這樣子好好看哦,以後你每天要多洗幾次澡,嘿嘿,永遠都這樣漂亮……」
𨪜𨪜話未說完,趙雲齊臉上就吃了原隨風一拳,總算這位飛星劍原大俠看出他並非有意冒犯才沒用內力,但也使得趙雲齊眼角立刻青了好大一塊。
𨪜𨪜但是越看越覺得僅著貼身褻衣的原隨風異常動人,趙雲齊並沒有因此而膽怯,依舊傻乎乎地看著連忙拖過外衣披上的原隨風呆笑。
𨪜𨪜這死白癡,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裝癡呆?
𨪜𨪜原隨風在一瞬間竟然有著這樣的念頭,不過他看到趙雲齊身上的傷口此刻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好不嚇人。估計是剛才那一拳迫使對方急步退後,而造成傷口迸裂吧?
𨪜𨪜原隨風冷冰冰地看著終於將注意力再次移到抹藥上的趙雲齊,伸出手臂卻怎麼也挨不到背後的傷處。
𨪜𨪜看著這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像只笨豬一般搖頭晃腦,百般無奈的模樣,再加上此刻趙雲齊身上不斷淌出的鮮血、以及回想起趙伊璃被抓時對他的最後拜託,原隨風終於認命一般輕輕歎口氣。
𨪜𨪜他只得出手,搶過趙雲齊手中的藥瓶,命令這個傻子躺在床上,然後伸手挑起一撮藥膏盡量用最輕的力度給趙雲齊抹在傷口上。
𨪜𨪜由於原隨風活這些年以來從沒有照顧別人的經驗,更不用說負傷治療,他只能試探著為趙雲齊換藥。
𨪜𨪜所以他這力道便把握得有點時輕時重,慢慢沿著趙雲齊健康結實後背向下時,他忽然感到掌下的皮膚開始顫動,漸漸地趙雲齊逐顯粗重的鼻息間似乎還有了『咿哦』的聲響。
𨪜𨪜原隨風心中起疑,停手不抹,定睛向下一看頓時滿臉黑線。
𨪜𨪜原來趙雲齊腦子雖不靈光但畢竟有著一副成年男性的健康身體,他老早又迷著原隨風,雖然未經風月但初讓他喜歡的人這般『挑逗』,經原隨風剛才那幾下撫弄,竟然在身體上有了男人的誠實反應: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通紅自不必說,那兩腿間的玩意兒卻不知不覺粗壯了不少,看上去好生嚇人。
𨪜𨪜「小原,你的手摸得我好舒服呵,就像在雲裡飄一樣。嘿嘿,你再摸一下嘛。」
𨪜𨪜趙雲齊趴在床上,半瞇半張著眼睛、笑嘻嘻地突然一把握住原隨風的手掌,向他跨下的雄偉之處輾去。
𨪜𨪜他純粹只覺得被原隨風撫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好生舒服,而此刻那地方突然間又腫脹得異常難受,便也希望原隨風神奇的手指再一次帶給他舒適的感覺。
𨪜𨪜「趴嗒!」
𨪜𨪜原隨風再不猶豫亦不心軟,抽手再加上一腳果斷地將仍在閉目享受的趙雲齊踢下床去,讓這高大的男人痛得哼哼唧唧一時半會也起不了身。
𨪜𨪜好在原隨風盛怒之下出招極快,竟讓趙雲齊保持這個趴伏的姿勢滾下床,胸腹雖然痛得翻江搗海一般,背上的傷口卻再沒有裂開。
𨪜𨪜「小原……」
𨪜𨪜「你今兒個再敢跟我說一個字!我就撥了你的舌頭!」原隨風惡狠狠地瞪了趙雲齊一眼用腳踢下兩床被單,意思是讓這個白癡自己在地面上解決睡覺的問題。
𨪜𨪜趙雲齊掏耳撓腮也想不通為什麼原隨風又生氣了?他自問也沒有違反那三個條件?不過他見原隨風說話時連呼吸也似粗重不堪,想是氣得厲害了也只有乖乖地鋪平一床被單,將另一床胡亂搭在身上睡下,但兩隻眼睛卻仍然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原隨風。
𨪜𨪜該死的!
𨪜𨪜原隨風低低罵了一聲,轉了個身,努力將背後射上來的兩道炙熱目光屏蔽腦後,心裡一遍遍回憶著趙伊璃秀美清雅的模樣來努力驅趕他殺人的慾望。
𨪜𨪜最終還是迷迷糊糊睡過去,原隨風在武林中輩份既高,功夫又強,被人奉承慣了,幾乎沒遇到什麼讓他感到煩心的事。而近來遇上趙雲齊這磨人的大白癡,只覺得是八世之前倒下的大霉,總算這回兒趙雲齊老實了,他便什麼也不顧躺下來,竟然沉沉睡過頭。
𨪜𨪜待醒來時,原隨風只覺得臉上濕濕熱熱的,睜眼一看,趙雲齊居然就距離他不到一寸,正癡癡地看著他發笑吶。原隨風立即一把推開趙雲齊站起身,伸手在臉上一摸,竟然全是口水?這下好不噁心,只讓原隨風幾欲暈去。
𨪜𨪜「小原,你的臉比璃兒還要光滑,摸上去好嫩哦,親起來也好舒服。」趙雲齊笑瞇瞇地看著原隨風的反應,尤不知死活地呆笑:「以後每天早上我都把你從床上親起來,好不好?」
𨪜𨪜他的警覺去哪兒了?怎麼讓這個白癡接近也全不知曉?
𨪜𨪜原隨風恨得一拍床沿,喀嚓一聲那大床攔腰齊斷,當下一腳將趙雲齊踢出房去,任對方如何拍打房門也不做理會。他再命令小二又拎來一捅熱水,幾欲把臉皮搓爛一般狠狠清洗,總算是弄乾淨被趙雲齊舔出的痕跡,這才黑著臉提著劍走出門。
𨪜𨪜這一路行來,眼內寒霜陣陣、身上熬氣逼人,遇見原隨風之人無不閃躲。
𨪜𨪜幸好原隨風出手闊綽,結完房錢賠償完這家店的大床之外還打賞不少,所以那小二也不敢與他囉嗦,看到他走到前堂,連忙端出早點。而趙雲齊好容易才看見原隨風出來,立刻一屁股坐在原隨風身邊,任憑原隨風如何瞪他也不走開。最後只得做罷,由著趙雲齊賴在身邊,但同時原隨風亦下定決心:如果再讓這白癡碰一下,鐵定把他跺成幾大塊!
𨪜𨪜「你剛才說伊璃什麼?」原隨風拿起筷子的時候,突然回想到趙雲齊說他的臉比趙伊璃還要光滑?這個意思是?
𨪜𨪜「我也摸過璃兒的臉蛋啊,嘿嘿,還是小原摸起來比較好!」趙雲齊老老實實回答,由於可兒那瓶藥乃煙雷堡療傷奇珍,所以現在趙雲齊傷口經這一夜已基本癒合,加之又在早上在原隨風身上討了『好處』,他的心情自然更是好上加好。
𨪜𨪜「……」原隨風聞言卻一下子捏住劍柄,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眼前的趙雲齊身上只怕早出幾個大窟窿了。
𨪜𨪜「咦?小原你不高興?璃兒是我弟弟嘛,他叫我摸摸看,我就摸啦。我可絕對沒有親親他喲。」趙雲齊笑呵呵地對原隨風繼續說:「我這才知道小原你也會吃醋吶!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摸其他人,只摸你一個……」
𨪜𨪜「你,給我,滾一邊去!」原隨風生硬地用最後殘存的理智將他的手掌從劍上移開,啪一聲捏斷筷子出了火,幾乎是僵著脖子、一偏頭示意他快消失。
𨪜𨪜趙雲齊就算是想破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原隨風這麼容易生氣?他只當是以前寧葉嵐曾對他說過的:當了人家老婆的人,脾氣便會大點。所以這般一想,心裡又高興起來。忙忙夾了一碗菜,站起身來。
𨪜𨪜四周卻無空桌,趙雲齊不禁又回頭望了望根本不向他再瞟一眼的原隨風,只得垂頭喪氣地端著碗坐在門檻兒那去蹲著扒飯。
𨪜𨪜這店家與小二還有其他客人詫異地看著這位貌似有錢公子的主兒,毫無形象如同叫花子一般被原隨風趕下桌。
𨪜𨪜一群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客棧不遠處正在施工修築亭閣的工地,那裡被工頭由鄉下買來的壯年勞力,也就是喜歡這般成排地蹲在大門口扒食飯菜……
𨪜𨪜客棧裡的人除了原隨風之外,齊齊都被這詭異而相應成趣的畫面所震憾住了、沒緣由從額頭滑下冷汗來,若然不是趙雲齊有張對得住天地良心的俊臉,他們還真不願意親眼目睹這樣的場景。
𨪜𨪜「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這位老兄,你到我們這裡來坐!」突地一聲朗笑正飯廳裡面響徹。
𨪜𨪜趙雲齊回頭望去,見到一個雙眼笑得彎彎的少年對著他連連招手。他見這個少年臉圓圓的,一笑還有兩枚小虎牙好不可愛,最奇還的是對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露小臂又顯小腿的非常古怪,脖子上還戴著一個亮晃晃的銀圈。
𨪜𨪜趙雲齊摸摸鼻子,看到少年身邊還有一名同樣身著奇怪服裝的紅衣少女也對著他微笑示意,這才眉開眼笑地跑到那桌去。總算又坐在凳子上埋頭專心用飯。
𨪜𨪜「我說老兄,你看上去很慘吶,你的朋友都不願意和你同桌!」那少年看見趙雲齊吃得歡暢心中也頗喜,也順便送他兩個雪白的肉夾大饅頭。
𨪜𨪜「不是的,小原他只是心情不好啦。其實他對我可好吶!他還給我治傷還讓我……」原隨風在那邊重重哼了一聲,才讓趙雲齊硬生生嚥下『親親』兩個字。當下他毫不遲疑接過少年遞給他的食物,立即塞進嘴就大口、大口咀嚼起來。
𨪜𨪜「冰兒,你看到沒?他吃了,他真吃了!」少年大叫著握著他同伴的手指著趙雲齊傻傻的面容,露出一副好開心的模樣:「他還是第一個肯從我手裡接東西吃的中原人!」
𨪜𨪜「嘻,我說你得了吧,冬子。我看這人如果不是呆的,有膽子吃我們給他食物麼?」紅衣少女話雖如此,但她一張俏臉有如春花那般嬌媚,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吃得歡暢的趙雲齊,顯然也是一副好興奮的模樣。
𨪜𨪜「所以吶,中原人就是這樣瞧不起人。就算朋友是傻子也不應該趕人家下飯桌嘛!」少年——冬子故意抬高聲音,看著另一邊的原隨風說了一句。
𨪜𨪜那死白癡,也不怕肚子吃壞掉?是人給的食物就拿?原隨風冷冷地瞟了趙雲齊一眼,見到他對著那一對極其可愛的苗裝少男少女憨厚地笑著,還非常積極地回應人家逗弄他的言語,也不介意人家說他傻,這心裡突然覺得憋悶起來。
𨪜𨪜「大白癡!你給我回來!」原隨風扔下一塊銀子在桌上,恨恨地起身就向外走。他見到趙雲齊和他新認識的朋友越說越起勁兒,三人在那邊興高采烈的異常歡樂,第一回才發覺他入到江湖中以來,除了趙伊璃願意接近他、體貼他之外,他的身邊似乎根本沒有這樣談得來的朋友。這心裡一有如此感覺,當然就極為不爽。
𨪜𨪜趙雲齊回身見原隨風快走出客棧,急忙對著冬子與冰兒兩位苗疆朋友揮揮手,向原隨風追去。
𨪜𨪜「小原,我們上哪裡去找璃兒吶?」趙雲齊看見原隨風已在馬上不耐煩地盯著他,急忙翻身上馬,行至幾里之後禁不住追問。
𨪜𨪜「血鷹門。」原隨風冷冷地回答三個字。
𨪜𨪜「是他們抓了璃兒嗎?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放了璃兒啊?」
𨪜𨪜「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夥人帶走伊璃。」原隨風眼睛裡露出蕭瑟的殺意,讓一直在他臉上打轉的趙雲齊也不禁打了兩個寒顫。
𨪜𨪜「小…小原,你想幹什麼?」
𨪜𨪜「找他們要人!如果不交出來,殺!」原隨風說完把頭扭過去,狠狠抽了兩鞭在馬臀上加快向前方衝去。
𨪜𨪜趙雲齊一愣之下也同樣一夾馬腹緊緊跟上原隨風,突然間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𨪜𨪜兩人不一會便停在血鷹門的落馬亭之前。原隨風回憶趙伊璃曾對他說過,這個門派頗多綠林大盜、江湖悍匪,他們接伴洗劫過往客商,殺人掠貨從來不留一個活口。加之血鷹門在近幾來不斷吞併附近的小門小派,已漸成氣候,正道人士圍剿了數次也無攻而返,所以血鷹門亦越發的張狂。
𨪜𨪜這種烏合之眾就算全殺了也是為民除害!
𨪜𨪜「匡當!」原隨風一腳踢開血鷹門的大門,倒塌的兩扇門板驚起了一群吃喝的漢子。
𨪜𨪜「他媽的,這小子活膩了……」距離大門最近的一名大漢擲了手中酒碗,操起一柄大刀衝向原隨風砍去,但他人剛近原隨風之身,一顆猙獰的腦袋就飛將了出去,而他粗壯的身子還斜斜走出兩三步才倒下,碗口大的傷疤斷骨處立即鮮血狂湧不止。
𨪜𨪜原隨風的劍術已然快到殺了那漢子也讓來人不自知的地步,這一招讓裡面原本嬉笑的眾人都心驚不止,全部放下碗筷齊齊站身起來。原來剛才那名漢子在武林中也擠身二流高手行列,卻讓原隨風肩也未抬地一劍了結,這裡的人不禁都在心中打了一下寒顫。
𨪜𨪜「飛星劍原大俠?」總算這伙殺人如麻的強盜還算有眼光,很快就認出原隨風的兵器。而江湖中人面對原隨風時,不管樂不樂意,他們都不得不尊稱他一聲大俠。
𨪜𨪜然而現在原隨風卻沒有那麼好的耐性與這伙大盜磨蹭。
𨪜𨪜「趙伊璃在哪兒?」原隨風冷冷地問道。
𨪜𨪜「原大位是否有什麼誤會?趙家二公子可不在我們兄弟手中。」
𨪜𨪜為首一名漢子皺眉說道。他看著倒在地面上同伴的那具屍體,臉色也極為不滿。
𨪜𨪜「我可沒什麼耐性,我數到三,如果你們不把伊璃交出來,可別怪我出手太重!」原隨風冷冷地啟唇:「一……」
𨪜𨪜「原隨風,咱們兄弟給你幾分臉面,你就翻天上去了?」
𨪜𨪜「二!」
𨪜𨪜「那趙伊璃是死是活,是被人煮了還是剮了關我們兄弟屁事!」
𨪜𨪜「哈哈,老大,你還是叫兄弟們下去查查,我聽說趙伊璃那小子長得細皮嫩肉的,莫不是被什麼性好漁色的哥們兒給弄去好好疼愛一番了吧?」
𨪜𨪜這話說完,血鷹門眾人哄堂大笑起來。他們雖然畏懼原隨風武藝高強,但一來血鷹門睚眥必報,從來不管對手是誰;二來他們現在人多勢眾,有意合力誅殺前來挑釁之人,所以語言之間也就齷齪了起來
𨪜𨪜原隨風身形晃動,伸掌擊在一名狂笑不止的血鷹門徒胸口之上,將那人震出撞在牆上,最後緩緩滑下。
𨪜𨪜眾血鷹門人無不驚怒,他們之前嘴裡雖然取笑原隨風但同時都暗自戒備他的攻擊。
𨪜𨪜但明明知道對方會出手,卻再次眼睜睜看著原隨風再次輕易擊殺一名同伴,這一下再不遲疑,這夥人不約而同抽出兵器吶喊一聲向著原隨風刺來。
𨪜𨪜原隨風貫注內力在他的長劍之身上,登時讓那柄飛星劍寒光凜冽銳利難擋。這幾日來他憋悶得厲害了,正好將這一肚子怨氣撒在這群無惡不作的盜匪身上。但見他身法輕靈,在戰團中左刺右削,連連正中血鷹門人要害之處,磕著他劍身的人非死即傷,轉眼就將這院中之人殺去大半。
𨪜𨪜一名血鷹門徒見情形不好,立刻從懷裡摸出一枚竹筒沖天發了一個信號。原隨風殺意上腦,見他如此正合心意,心道再多來一些敗類一起誅殺了事!也算為武林除去大害。
𨪜𨪜「小原,別殺人吶!如果璃兒不是他們抓的嗎?你這不是冤枉人嘛!」趙雲齊在邊上看見血鷹門的人血肉橫飛、滿臉痛苦的模樣,又慘叫得那般厲害,加之他們之前也否認抓了璃兒,這心中不忍就插話進來。
𨪜𨪜「大白癡閉嘴!」原隨風在混戰中不忘斥責,畢竟這血鷹門看似一群草莽漢子,但他們的武功畢竟不弱,如果在這裡與他們交手的人不是天霜老人的弟子,估計早已被他們碎屍萬段了。這種緊急關口趙雲齊還有心力管他人死活?原隨風這臉色可有夠難看!
𨪜𨪜血鷹門的人這才注意到原隨風身邊還帶著一人,早有幾名門徒一使眼色,摸過去抓捕趙雲齊。他們雖不知這二人是何關係,但聽趙雲齊叫原隨風叫得親熱,想必是朋友。所以才打算拿住趙雲齊來威脅原隨風。
𨪜𨪜原隨風眼光一掃,跳身後躍,唰唰兩劍各自刺中兩名血鷹門人眉尖,抽劍而出時避開一柄長槍,順著槍桿在半空中捲身而下,又一劍插入這使槍之人咽喉。一時殺氣騰騰,血鷹門人齊齊止步,無不膽寒。
𨪜𨪜冷冰冰地再次望了這伙臉無人色的漢子一眼,原隨風的劍尖微微指著地面,乾淨的劍身上竟然毫無血跡。讓發現這一點的血鷹門人臉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抽搐起來:他們自問達不到原隨風這般快捷的劍術,而且就算比起殺人的冷血度與技巧性來,對方似乎也更勝他們一籌。
𨪜𨪜而此刻在原隨風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又回想到天引的人,他們就是利用這一招擒住趙伊璃他哪會容忍讓歷史再度重演?因方纔這一下,血鷹門的舉動卻真的激起了他滿腔殺意。
𨪜𨪜這夥人向來行動來去如風,見勢不妙口中呼扯一聲就要向外退。原隨風豈肯放過,晃身想要追擊,不料趙雲齊突然一把將他牢牢抱住,嘴裡猶自大喊大叫道:「我不要看到這樣凶狠的小原,一點兒也不像小原了!」
𨪜𨪜「放手!」原隨風一掙,但這才知道趙雲齊雙臂的確力道非凡,若不用內力定然掙脫不了。
𨪜𨪜「不放!」趙雲齊固執己見:「這樣的小原好可怕!一點兒都不漂亮了!」
𨪜𨪜他單純地想看到平時冷靜的原隨風,也確實被原隨風剛才動不動就砍人的凶悍模樣給嚇住了。他覺得往日的原隨風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雖然不時對他凶巴巴的,但兩隻黑眼珠說不出的好看;反而現在的原隨風的臉色,簡直可以嚇得死人一般,他才不願意看見呢!
𨪜𨪜而且到此刻為止,趙雲齊左瞧右瞧也看不出這地方有趙伊璃的身影兒,再一眼看到那些與原隨風交手的人又一個個斷手斷腳、身上血流成河般好不可憐,這心腸一軟就撲上去阻止原隨風繼續殺戮。
𨪜𨪜原隨風內息流動,彈開趙雲齊時血鷹門餘下的人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他只有回身恨恨地盯著拍打灰塵從地面上站起來的趙雲齊。
𨪜𨪜「嘿嘿,小原,你別生氣嘛。」趙雲齊一點兒教訓也沒有吸取,他見原隨風兩隻漂亮的眼珠子終於又注意到他身上,不驚反笑壓根兒沒將對方恨不能把他千刀萬剮的眼神放在心上。
𨪜𨪜「你可知道他們有可能就是抓走伊璃的人!」原隨風沒好氣地吼道。
𨪜𨪜「不會、不會,帶走璃兒的壞蛋拿布蒙著臉呢,剛才那些人又沒有穿成那樣!」
𨪜𨪜這什麼理由?原隨風怒極反笑,不過經趙雲齊這一打剎,他的情緒也穩定不少。沉思細想來,以血鷹門徒剛才的反應來看,似乎他們與天引沒多大關係。
𨪜𨪜此刻平靜下來,原隨風也覺得雙臂略有些沉重發麻,他心裡也暗驚:從消耗的內力程度看來那伙橫行江湖的匪徒可並非浪得虛名。
𨪜𨪜之前砍殺之時沒有留意,此刻才知曉若對方人數再湧現幾倍,他原隨風可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而血鷹門在江湖上一向是以人多勢眾立威,他們雖然大部份是二流角色,但加在一起時威力也頗為驚人。
𨪜𨪜「如果他們知道伊璃的下落,你這樣豈不是放跑了?」原隨風收劍入鞘,臉色稍緩。
𨪜𨪜「那也用不著殺光他們啊。小原,我去逮一個人回來,問他們璃兒在哪兒就是了嘛。」
𨪜𨪜「你以為你是天皇老子,你問什麼別人就一定得回答什麼?」
𨪜𨪜「他們不說實話,我就打他們屁股。」趙雲齊傻傻地裂唇笑了:「璃兒說過,我小時候還打過他屁股,每一次我用這個方法——他做過的調皮事就老老實實交待了。不過我只是記不住璃兒說的這件事而已。」
𨪜𨪜「不許你再碰伊璃!」原隨風飄身上前拎著趙雲齊的衣襟狠狠威脅命令。
𨪜𨪜「小孩子做錯事就應該被打屁股啊?」趙雲齊握住原隨風的手對他眨眨眼睛,笑瞇瞇地說道:「不過小原你放心,不管你做錯什麼,我都不會打你屁股的。我才捨不得打我乖乖老婆的屁股……」
𨪜𨪜原隨風抽手轉身,飛起一腳重重踢在趙雲齊屁股上,才算真正阻止這白癡滿口『屁股、屁股』的話頭。
𨪜𨪜但經趙雲齊這一打剎兒,原隨風心裡狂悶之氣稍解,腦子裡轉過另兩個與天引有關的線索。同時慢慢向血鷹門大堂門口走去,而一邊揉著臀部一邊擠眉弄眼偷瞧原隨風臉色的趙雲齊當然就很快動身跟上來了。
𨪜𨪜下一個,去天南地境探探拜月教,只是還要帶著這個大白癡嗎?聽聞那個拜月教使的武功詭異非常,而且他們大多以苗民為主,教內人人擅用毒物蠱蟲,他們的教主更是心狠手辣,平時雖然不在江湖上招惹事非,但若有武林人士觸到他們霉頭,一定死得極為淒慘。
𨪜𨪜如果趙雲齊再跟去,他可沒精力再顧得這白癡週身安全。
𨪜𨪜原隨風心中微煩,不解他何時開始為這個白癡著想起來?
𨪜𨪜明明他帶趙雲齊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誘天引的人來捉趙雲齊從而找到線索救出趙伊璃,但是這個目的沒達成,他自己倒反被趙雲齊這個白癡給氣得死去活來,這種礙手礙腳的貨色還是直接送他回煙雷堡吧——
𨪜𨪜免得自己接下去闖拜月教時,趙雲齊就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𨪜𨪜原隨風打定主意,轉身來看著起趙雲齊嘴裡叼著一枚不知打哪兒扯來的長長青草,鼻息裡還哼著聽不清楚的小曲,圍著他蹦蹦跳跳地前後移動,這臉色自然一下子就沉下去:難為他為這白癡頭痛這麼久,對方反而一點兒也不將自個兒的安全放在心上?他操哪門子閒心?這不吃飽了撐著?
𨪜𨪜「你一個人在那高興個什麼勁兒?」原隨風粗聲粗氣地喝道,看不慣這個傻子如同郊遊般的閒情逸致。
𨪜𨪜「我高興小原你又變回來了呀。我們接著再去找璃兒,一定很快就將璃兒帶回家!」
𨪜𨪜什麼變回來?他又不是什麼怪物!原隨風啼笑皆非,剛想糾正趙雲齊的病語,眼前突然白濛濛一片,然後無數聲破空之音向他二人襲來。
𨪜𨪜原隨風立刻閉目止氣,同時揮袖掩住趙雲齊口鼻,伸手閃電般撥出劍來,擋下箭雨的突襲。趙雲齊在原隨風的動作下只覺得呼吸困難,當下伸手拉下原隨風的手掌,大口、大口呼吸空氣來。
𨪜𨪜趙雲齊這一下舉動倒讓原隨風嚇了一跳,然而趙雲齊吸了那些白霧,只不過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弄了一頭一臉的白灰,倒什麼事也沒有的模樣。
𨪜𨪜原來是灰麵粉!原隨風放下心來,同時明白對方用這下作手段看來是存心想除掉他二人了。待白霧散去,原隨風仍然氣定神閒,全身沒有沾到一點麵粉——卻是他早用內力震開。只不過另一邊的趙雲齊就這麼幸運,正用力伸手抹去眼皮兒上的白色粉末兒呢。
𨪜𨪜「原隨風,你殺我這麼多兄弟,理應償還他們的性命!」
𨪜𨪜門外聚集了大群黑壓壓的人群,估計應該是血鷹門所有的精英,那為首的人用刀指著原隨風一字一句喝道:「不過在你臨死前咱們把話說清楚:我們兄弟殺人掠貨、打家劫舍是常有的事,從來不會推卸。趙家二公子如果是我們拿住的,咱兄弟更加不會否認!」
𨪜𨪜「哼!」原隨風撥劍掠入那群人當中,他心知此刻斷然不能容情了!他一劍削下去,刺中一名迎上的血鷹門人身體之中,隨身搶過對方手中的長棍,左手揮舞打在幾名想從他身邊躍過砍殺趙雲齊的人小腿之上,登時砸倒一串。緊接著他身形爆長,輕風拂過之後這一串匪人已然沒有了氣息。
𨪜𨪜「他媽的,先別管那呆子,先做了原隨風再說!」
𨪜𨪜血鷹門中不知是誰吼了一句,但是立即兩名偷偷繞到原隨風身後準備襲擊的門徒被趙雲齊看到,一拳一個將他們擊飛了回來,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一進起不身。
𨪜𨪜那為首之人看了大怒——他之前因為趙雲齊抱住原隨風才撿了條性命,本想留趙雲齊一命,但此刻起了殺心張口就喝道:「也給這小子一個全屍!」
𨪜𨪜眾人立刻烏雲襲捲般撲上,掄著兵器就向原隨風與趙雲齊砍去。原隨風狠狠地剮了趙雲齊一眼,退回他身邊,左手棍法沉重凌厲、右手劍招輕靈飛揚,護得他與趙雲齊週身滴水不漏。同時腿腳微錯,仗著飄逸身形連連擊退一波一波撲上來的血鷹門人,一時間雙方僵持不下。
𨪜𨪜驀然間,血鷹門的人分成幾路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齊齊攻向趙原二人。
𨪜𨪜原隨風眉毛輕揚,雙手翻抬,將無上內力貫注到一棍一劍之中,登時讓這兩枚兵器帶著一股子氣流爆長。同時向左右兩方劈成,一方捲著兩路人馬,讓血鷹門徒下盤齊齊不穩跌倒在地,斜斜讓出一條路來。
𨪜𨪜這個時候原隨風已顧不得多少,他扔下長棍扣住趙雲齊肩頭,帶著他飛身向馬匹躍起。但人在半空中,頭頂風聲響起,他昂首看去:那血鷹門為首之人帶著七八名漢子躍得比他還高出幾分,至上由下狠狠向他與趙雲齊刺來。原隨風連忙吸氣將身形下墜,躲避這次突襲。然而下面也早有數十柄白森森的長劍向著他二人立腳之處削來。
𨪜𨪜原隨風輕輕將趙雲齊送出這上下包圍圈,一個大翻身向下揮劍盡快挑開下面的攻擊,他的劍尖順勢落下在地面上輕輕一點立刻借這力道回身,向上粘著那數柄兵刃一絞一拉,已然讓那群人身不由己脫手,人人虎口血流不止,忙不迭待地驚叫後退。
𨪜𨪜哈哈朗聲一笑,原隨風剛剛站穩身形,彈身向趙雲齊掠去,但突然一股凌厲之極掌風從一個古怪的角度向他劈來。這內力也只不過略略比他差上一點,血鷹門中何時有如此人物?原隨風在空中轉身,弓起身子與發掌之人對上一招,胸口血氣翻騰眼前烏光突現,他暗道一聲不好。
𨪜𨪜而一邊的趙雲齊呆呆地看著一枚烏黑的袖箭穿過原隨風的肩頭,使得他的小原肩上立刻湧出一個血洞,鮮紅的液體散了上半身不說,人也一個翻滾跌在地面上。反觀那枚袖箭已然釘在地上,愚笨如他也大概知道這玩意打出的力道有多大。
𨪜𨪜四周血鷹門人見此情況都不由愣了一下,他們也委實想不到突然有他人暗中出手相助?雖然這一掌一箭使得極為不光彩,但這群人才不管這許多,略略頓一下立刻上前撿這現成便宜。
𨪜𨪜刀劍同時向原隨風身上招呼去的時候,眾人心裡都莫不興奮,俱爭先搶奪砍下這個武林高手腦袋的風光。
𨪜𨪜原隨風在落地時便感覺他半邊身子麻木了,他心知袖箭上毒氣厲害,只得運息壓住傷口四周經脈。眼看著明晃晃的凶器將至還是忍不住打算閉上眼。
𨪜𨪜就在這一秒,一邊發愣的趙雲齊突然吶喊一聲,撲上去緊緊將原隨風抱在懷裡,力道大得又讓原隨風罵了一聲白癡,但是他立刻驚覺起來,動嘴想喝斥趙雲齊快滾開時,血鷹門那無數柄刀劍已經重重砍在趙雲齊身上。
𨪜𨪜這白癡,死了嗎?
𨪜𨪜原隨風心裡一緊,他雖然一直在咒罵趙雲齊早些去死,但並非真個那般想,現在若這傻子為他而死,他該如何…如何向趙伊璃交待呢?
𨪜𨪜原隨風舉臂想推推埋著頭的趙雲齊,但體內毒素蔓延竟讓他連手指也提不起來,而趙雲齊趴在他身上更是半天也不動一下,也沒有平時的滿口胡言了,他一時間不禁感到有些難過起來。
𨪜𨪜但是血鷹門的一干人等卻臉色驚駭地盯著他二人,準確地說是盯著用身體全部蓋撲在原隨風身上的趙雲齊那裡。
𨪜𨪜立刻,原隨風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全力使出的兵器的確砍是砍在了趙雲齊身上,而且還是全部都刺中了。但是,他們就如同劈在了一塊千年的寒鐵上一般,只能將趙雲齊那身衣服跺得破破爛爛,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𨪜𨪜確切地說,他們就連趙雲齊的皮膚也沒有刺破!
𨪜𨪜無比驚訝的血鷹門人如同看到什麼罕世大妖怪一般望向趙雲齊,再砍幾次,同樣如同兒戲般收場。
𨪜𨪜這白癡還真大方,就露著後背讓人惡砍?就在原隨風松下氣來也禁不住犯嘀咕時,卻見著好半天不吭聲的趙雲齊抬起頭來,一臉怒容地一抬身,數股龐大的力道從架在他背上的兵器中傳到血鷹門人身體之中,將這些人全部震飛了出去。
𨪜𨪜「哇哇,你們不好,讓小原受傷了。」趙雲齊驚天動地地吼叫著,一面心疼之極地低頭看著讓他抱在懷裡同樣發呆的原隨風,一雙有神的大眼睛裡竟然還閃著晶瑩的淚花。
𨪜𨪜「難看死了!」原隨風低聲道,他現在根本不能動,只能非常無辜地接受趙雲齊的大嗓門製造出來的噪音。
𨪜𨪜「還流了這麼多血?傷口也好大哦。嗚嗚,一定很痛吧,小原?」趙雲齊將手裡的人抱得更高低頭使勁給懷裡的人吹吹,還如同安慰受傷的小狗兒一般在他臉頰上親親挨挨,登時讓原隨風原本還有點感動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他可沒忘掉現在還有無數雙眼睛在又驚又異地瞪著他們。
𨪜𨪜同時原隨風在心裡決定:如果將來有機會回來,他一定要殺光現在看到這一場景的人!
𨪜𨪜「大白癡!還不快點帶我去找大夫!你真想讓我死掉?」原隨風咬牙哼道,立刻讓趙雲齊收起哀思,向馬匹奔去。他這腳尖隨處一點就來到二十多丈外栓馬的地方,速度快得讓人吒舌不已。
𨪜𨪜「哪裡走!」愣過之後的血鷹門之人回過神來,又再次向他二人逼近,最先到得趙雲齊身後砍向原隨風的幾人,卻讓這原來根本絲毫武藝也不會使的煙雷堡大公子,一腳一個倒踢回去,最後他還一拳打將出去將一人的五官都打踏,掉進去的時候那人大半個身子還栽倒了土裡。
𨪜𨪜如此一來,再也沒人敢上前。像趙雲齊這樣一腳就倒下幾個,一拳就傷人成片的情況,再鬧下去吃虧的也是他們自個兒而已!
𨪜𨪜「你們全是壞蛋!小原都受傷了還合夥來欺負他!」趙雲齊不滿地擰起眉頭,根本沒有追究他這身高強的武功從何而來。以他的心智來說也想不到那裡去,總之他滿心只想著按原隨風所說的去找大夫,其他的才不管這許多呢!
𨪜𨪜眾血鷹門人呆呆地看著趙雲齊將原隨風抱上馬,兩人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也只得呆在原地面面相覷再不敢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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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原隨風努力遏制迅速在他身體之中四處游竄的毒素,但他之前與血鷹門相鬥、內力消耗得太多,體內空乏竟然頭一次聚不了氣息。再加上馬上顛覆起伏,更是折騰得他胃腑難受,雙眼泛黑,張口就嘔出一些黑色的血水來吐在趙雲齊衣上。
𨪜𨪜「小原,你沒事吧?」趙雲齊全然不顧身上髒亂,立即策馬抱著原隨風落地。他雖然不知道原隨風怎麼了,但是原隨風吐出的血不是紅色的卻讓他本能地覺得恐慌。
𨪜𨪜「放我下來!」原隨風不情不願地吩咐,趙雲齊依言而行,但不敢鬆手仍是扶著原隨風雙肩。因為他覺得原隨風現在似乎全無力道,看著他泛著黑氣的俊美臉頰,心中只是更急。
𨪜𨪜原隨風運氣兩個周天,仍然無法將四散的毒氣聚在丹田逼出,他無奈之下突然感受到趙雲齊雙臂間依舊真氣充沛,腦中靈光一閃也來不及追究這白癡一身神功來源何方,為求暫時自保也只得沉聲令趙雲齊用內力將毒逼到他丹田之處。
𨪜𨪜「丹田?那是個什麼地方?」趙雲齊不解地看著原隨風發問。
𨪜𨪜「就是你內力使出的地方!」原隨風沒好氣地說,如今他每拖一分時間,劇毒就在他體內轉得更快,這當口趙雲齊還在那裡婆婆媽媽問個沒完,他真的直想打人。
𨪜𨪜「內力又是什麼?」趙雲齊還是沒弄明白。
𨪜𨪜「就是你剛才打那些人的本事!」
𨪜𨪜原隨風只覺得頭痛,他發覺與趙雲齊溝通不是一般的困難,一時間也好生懷疑方才趙雲齊那身深不可測的功夫是不是他自己做夢看到的幻覺?
𨪜𨪜「小原,你不說明白我要怎麼幫你?」
𨪜𨪜趙雲齊看見原隨風越來越虛弱,臉色也越發不妙,只急得抓耳撓腮恨不能自個兒代原隨風受這份苦得了。
𨪜𨪜「把你手放在我這兒!」原隨風實在無法,只得示意趙雲齊把手掌放在他腹部之下丹田凝聚內息的地方:「你用心將你體內……那些發熱的氣體送到這裡,用掌心將我身體之中碰撞你的東西吸到這個地方,明白了嗎?」
𨪜𨪜「噢!」趙雲齊立即依言而行,將內力源源不斷送入原隨風體內,並且盡量吸著在原隨風週身遊走的毒液,很快就見了成效。
𨪜𨪜「我不讓你放手,你千萬別松,而且在你鬆手之前你也不要開口說話。否則我會立即經脈全斷……死在你面前。」原隨風深知這聚息療傷並非兒戲,而且多數高手也捨不得用自身內力去救助他人,但好歹有一線希望他也想試試。由於顧慮趙雲齊有可能不理解經脈全斷的意思,所以他還補充說得更加直白一點。
𨪜𨪜果然,趙雲齊聽了這話,臉上的神情立刻從迷茫變為擔心,當即對著原隨風猛然忙不迭待地點頭表達他的意願。就算現在雖不能開口說話卻極力表示他死也不鬆手這一點。
𨪜𨪜看著這個傻子如此認真焦急的模樣,原隨風忍不住想笑,一時間也不覺得體內的毒讓他難受異常了。
𨪜𨪜過不了一會兒,趙雲齊的身體就顫抖了起來,原本輸送內力已是讓練武之人非常疲憊,如今更要將散在各處的毒素全部抓回逼入丹田更是難熬。原隨風回想到以前這個白癡只要感到一丁點痛就立即甩手跳起來哇哇大叫,一時之間倒擔心這個傻子鬆手他就慘了。
𨪜𨪜所幸趙雲齊儘管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可就是死命貼住原隨風身體咬牙不撒手。到後來竟然也讓原隨風大感意外,他自問可做不到將一身內力白白耗去救人。更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𨪜𨪜兩個時辰過去了,待月亮爬上山頭,原隨風才覺流竄在他身體四周的毒已讓趙雲齊渾厚的內力給牽引到丹田,加上他自身的武功底子,雖然暫時失去武技,但命總算保住了。
𨪜𨪜「好了,你鬆手罷。」原隨風說話的時候,語音之中也有力氣,他自己也心中稍慰。
𨪜𨪜「叭噠。」趙雲齊立即長呼一聲癱倒在地,原隨風轉臉看著這個一直被他瞧不上眼的白癡男人,那望著他滿臉的欣慰與在黑暗之中閃閃亮亮的眸子,一時間心中只覺得怪怪的說不出個味來。
𨪜𨪜「小原,你的…臉色好像……好多了……」趙雲齊只見著原隨風定定地瞧著他,臉上神色似乎大好,眼睛也沒往日那般兇惡,頓覺開心渾然不顧此刻有多麼疲憊不堪。
𨪜𨪜「真,真是個大白癡!」
𨪜𨪜原隨風低低念著,剛剛在心裡騰升一股子難有的溫暖之情,突然覺得下腹騷動,低頭一看卻是趙雲齊費力地趴在他身上,滿臉好奇地在那裡摸來摸去。
𨪜𨪜「小原吶,上次你一摸我,我下面的東西就大了,我現在這樣摸你,你的小老弟會不會大呢?」趙雲齊身體雖然沒氣力,但總比中毒後抬個手指也費力的原隨風好上一點。
𨪜𨪜此刻的大個子像個好奇寶寶一般慢慢移動他的手掌,在原隨風突變的臉色與暗叫不妙之中,突然下滑、一舉就握住了原隨風雙腿間的物事。
𨪜𨪜「呵呵,果然還是一樣會變粗呢!只是沒有我的小老弟大。」趙雲齊笑嘻嘻地搓揉捏弄著原隨風的寶貝玩意兒,兩隻眼睛直直地瞪著原隨風跨間開始隆起的地方,彷彿對這種變化感到相當的有趣。
𨪜𨪜而對如此輕易就讓一個傻男人撩起慾望原本就在自慚的原隨風來說,聽到這話只氣得雙眼一翻就此倒在趙雲齊懷裡乾乾脆脆暈死過去,從而忽略掉剛才的情形也只不過是一個男人的本能反應而已。
𨪜𨪜不知過了多久,原隨風才在一股濃濃的香味中再次甦醒過來。他發覺他睡在一個由乾草搭成的『床鋪』上面,而趙雲齊就在不遠處認認真真地盯著架在火堆上的食物發呆。
𨪜𨪜原隨風回想到暈過去之前的光景,正要發怒卻見趙雲齊那後背上的衣裳全然破成一片,不用細看就可以瞧出那是被刀劍砍得七零八落的狼狽光景。
𨪜𨪜如果不是那時趙雲齊突然爆發出來的奇怪功力,那麼此刻擺在他眼前的是否就是一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屍體呢?
𨪜𨪜一念至此,原隨風也就不由迫使他自己降下火頭,試著動了動身子,發覺還是沒什麼力氣、肩上仍是疼得厲害。他不禁輕輕哼了一聲,那邊的趙雲齊就立刻察覺了,拋下他眼前所照料的東西躍到原隨風身旁半扶半抱起了他。
𨪜𨪜「小原你剛剛說睡就睡,倒嚇了我一大跳呢!」趙雲齊笑瞇瞇地對還弄不太清情況的原隨風誇耀一般說道:「喏,我見你這兒有傷口就用昨天餘下的藥給你抹好了。」
𨪜𨪜原隨風垂眼,見到他胸前以及肩膀處衣襟大開,裡面隱隱傳來一陣藥香,也不知方才失去意識的時候怎麼由這傻子胡亂作為。
𨪜𨪜他咬牙不語,只當他仍在昏迷什麼也不知道而已。
𨪜𨪜「不過這藥真的好好,我給小原你一敷上你的身體就不顫抖了呢。」趙雲齊不費力地將原隨風抱近火堆:「只是剛剛放你到乾草上時,小原你一個勁兒向我懷裡鑽。嘿嘿,你一定很冷吧?」
𨪜𨪜「我那是失血過多以至於神智不清!」原隨風恨恨地斥了趙雲齊一句,同時鬱悶為什麼這個屢佔他便宜的呆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弄得現在他想等傷好後擰斷趙雲齊的脖子也似乎不大可能了。
𨪜𨪜「所以我抱著你,等你身體暖和之後才去打了一隻兔子來。」趙雲齊說著,騰出一隻手將烤好的兔子拿過來,遞到原隨風眼下:「小原你嘗嘗?」
𨪜𨪜「你會做東西?」原隨風疑惑地看著趙雲齊試探著,在那個烤得松黃發燙的野兔上面撕下一小塊來,小心翼翼地遞到原隨風嘴邊。
𨪜𨪜不待原隨風反應過來,趙雲齊自個兒倒先發現不慎粘在兔子上面的一根長長的蹈草,立刻不好意思地笑著使勁揮動手臂將那根草甩掉,生恐原隨風嫌棄不潔因為不食。
𨪜𨪜「璃兒…他教…過我烤…烤東西吃,這…這個,不,不髒!」趙雲齊見原隨風盯著那塊兔肉出神,有些緊張地解釋。
𨪜𨪜趙雲齊在那裡正結結巴巴說著,卻見原隨風打算舉手卻使不出力,趙雲齊連忙將手中之肉小心餵進原隨風嘴裡,看著懷中人終於什麼也不說乖乖吃下他做的東西,登時一張臉上喜不自勝、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比他自己吃了肉還高興。
𨪜𨪜原隨風故意板著臉,冷眼瞧著趙雲齊一個人在那裡搖頭晃腦、歡欣雀躍,當下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他這時才發覺:不知為何,這個『髒』字如今聽在原隨風耳裡似乎尤其刺耳,若然不是身體乏力懶得說話,他定會再斥責趙雲齊不許在他面前說到這個字兒!
𨪜𨪜只是趙雲齊只能勉強將食物烤熟,那隻兔子全無鹽味,原隨風吃得幾口恢復點力氣當即推開趙雲齊盤膝而坐,運功療傷。一刻功夫之後,他總算可以行走正常,只是一身傲然武學暫且因毒而被牽制不得正常發揮。
𨪜𨪜「小原你這麼快就好啦?」趙雲齊先是好一陣兒高興,但瞬間又哭喪著臉來悶悶不樂。
𨪜𨪜「你怎麼了?」原隨風這回死裡逃生,心情難得的好,見到這白癡如此一副不痛快的模樣,居然破開荒主動關注起對方的情緒來。
𨪜𨪜「如果小原你好了,就不讓我抱抱、親親了。」趙雲齊撥拉著一根長長的樹枝,在火堆裡掏來掏去,滿心不樂地說道。
𨪜𨪜「這,這麼說,你剛才在我暈過去的時候又……又…親過我?」原隨風捏著雙拳,若然不是一眼看著趙雲齊衣上的污漬,尋思那或許是他之前在馬上吐出的痕跡,只怕又是一記拳頭對著趙雲齊揍下。
𨪜𨪜「反正小原你以後也是我媳婦兒,以前又不是沒親過,我親親怎麼啦?不可以麼?」似乎這聲音還很委屈?
𨪜𨪜原隨風忍下氣來,好半天才從喉嚨裡生硬擠出一句:「快去找件衣服將你這身破爛衣物換了。」
𨪜𨪜「噢。」趙雲齊應了一聲,他對於原隨風的話倒是一向有如聖旨般照做,只是這荒郊野外的卻全然不知從何找起。
𨪜𨪜因為他們放著銀倆與衣物的包袱是另一匹馬。之前從血鷹門前突圍的時候趙雲齊所騎上的偏偏卻是另一匹,這下子兩人的生計都似乎沒有了著落。
𨪜𨪜只不過想到突圍,原隨風終是醉心武學之人,實在好奇趙雲齊鼓起內息時那刀槍不入的功夫。他知道問這白癡也是白費唇舌,所以忍不住伸手捏捏趙雲齊的手臂,扣住他脈門並推拿他四腳各緊要關節處,想從中探出些端倪來。
𨪜𨪜然而除了可以知道趙雲齊身上有時會莫名其妙湧現無盡的內力、弄得趙雲齊越來越犯迷糊還有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之外,原隨風找不到任何線索。
𨪜𨪜「小原,我們再親親!」趙雲齊突然伸臂結結實實摟住原隨風,將他撲倒在地像隻狗兒般一口咬在原隨風唇上。不一會就將原隨風單薄的嘴唇弄得紅腫起來,而且上面還沾上了粘粘的唾沫。
𨪜𨪜「唔……」原隨風本能地想使勁甩開趙雲齊,但他此刻的身體情況的確不能輕易掙脫。恍惚間他覺得趙雲齊滑滑的舌頭在他唇上舔來舔去、牙齒也不老實地左右啃噬,一時心中恨極,張嘴用盡剩餘的力氣在趙雲齊唇上回咬一口。
𨪜𨪜而此刻趙雲齊的身體並沒有如同在血鷹門時那般刀槍不入,經原隨風這一咬之痛加之用巧力拿住關節的原因,居然他高大的身子也被原隨風順勢推開。


𨪜𨪜
𨪜𨪜原隨風做夢也沒想到他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就算以前趙雲齊對他的那幾記親吻,不是印在臉上就是額上,他還勉強可以忍受。但現在這個白癡可是存心看他此時沒有內息仗著一身蠻力胡來。
𨪜𨪜原隨風素來心高氣傲,不管是與人過招還是感情出擊向來都是位於主動一方,莫說此刻他原隨風壓根兒沒有瞧得上趙雲齊這樣的呆子,就算是個智力正常的人,只怕這樣輕薄於他,早讓他碎屍萬斷了。
𨪜𨪜習慣性地去摸劍,卻發覺那柄劍早已斜斜插在趙雲齊的腰帶上。
𨪜𨪜原隨風憤然用衣袖抹去嘴上的水跡,將他的飛星劍拿回來,但氣得狠了牽動丹田中被壓制的毒,竟然拿捏不穩,飛星劍就掉在了地面上。
𨪜𨪜趙雲齊張大嘴巴吸著外面的空氣來緩解疼痛,一面憨厚地笑著替原隨風拾起劍來,塞在對方手裡,還體貼地把著原隨風的五指合攏握穩那劍。
𨪜𨪜真是的,這白癡不知道自己剛才撥劍是為了刺他嗎?還這般大方地幫助別人來殺他?原隨風有些洩氣地垂下頭,感到蓋在他掌上的那隻大手異常溫暖,一時間也捨不得甩開。
𨪜𨪜不過面對以前避之不及的趙雲齊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剛剛動了殺機之後?原隨風自己也不覺微怔——他不喜旁人接近的習慣為何被趙雲齊打破?當即反射性地向身邊人看過去。
𨪜𨪜趙雲齊的舌頭被他狠狠咬了,儘管痛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也是蓬頭垢面的,卻也用兩隻亮閃閃的眼睛一個勁好開心地望著他、難掩其俊朗的容顏,似乎那呆呆的笑臉看在眼裡也沒那麼可惡了。
𨪜𨪜其實說句良心話,這個白癡不做下流事與笨蛋事的時候,那張臉看上去還挺…那個的。
𨪜𨪜「你幹嘛突然湊過來,下次不許對我做這樣的事,否則……」原隨風提了提劍,才算是回過神拍開趙雲齊的手掌。
𨪜𨪜但沒走幾步,身上力道一洩他又再歪倒,只得暗恨那毒素厲害。
𨪜𨪜趙雲齊當然眼明手快地接摟住原隨風的身體,輕輕一使勁便將他橫抱在雙臂之間。
𨪜𨪜「可……可是姨說過,只有我老……老婆才可以摸我,而我,我……也只能親我老婆的嘛。」焦急的趙家大公子轉動舌頭,急得口齒不清地申辯,總算讓原隨風聽明白了。
𨪜𨪜這麼說,這白癡還怪我先去摸他,所以他才親的羅?原隨風體內此時實在沒有勁兒,同時也覺得被趙雲齊這般抱著走還挺舒服的,反正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有人看著,但是他仍板著臉,冷冷地再問:「你姨什麼時候教你這種事?」他知道趙雲齊所說的姨定然就是趙伊璃的娘親。
𨪜𨪜「嘿嘿,以前成親的時候啦……」趙雲齊發覺現在舌頭不那麼疼了,加上原隨風乖乖讓他抱著,這心中歡喜說話也暢快起來。
𨪜𨪜「這麼說,你還親過別人?」
𨪜𨪜原隨風突然間又不快起來,他覺得這種事一個傻子做出來,而且還對那麼多人……真的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𨪜𨪜「沒有啦,以前不是告訴過小原你的嘛!我只會親你!」趙雲齊對著原隨風笑逐顏開:「好不好,小原?我們再一塊去找到伊璃,然後回煙雷堡成親讓我可以天天抱抱你。」
𨪜𨪜「不好!」原隨風抬手重重敲了趙雲齊的頭顱一記,當作是教訓,隨即呶嘴示意這個高大的男人向山下走去。
𨪜𨪜「小原,你又要去哪裡?」趙雲齊連忙依言行事,只是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架在一邊的兔肉,最後還是一臉痛惜地抱原隨風下山了。
𨪜𨪜「先去找銀子,然後再去伊璃!」原隨風當仁不讓安排他們的行程,他看了看對他的話連連點頭的趙雲齊,心裡突然煩悶起來。
𨪜𨪜以體內這種奇怪又厲害的毒來看,或許只有他師父天霜老人與拜月教主才有能力研製出解藥來。但時間上已不容他回天山救助,只是如今武功既失,此處又離拜月教的地界較為接近,雖說與這個古怪的派系從無交情,不過只要給得起價兒,他們也理應為他解毒的罷?
𨪜𨪜因為原隨風聽聞,拜月教駐入中原以來曾揚言武林,如果向他們求醫之人可以完成他們所要求之事,那麼不僅拜月教會傾全教之力來為傷者治傷,還會退回邊垂之地永不踏進中原一步。
𨪜𨪜現下只是不知他們對求救者所提為何事,畢竟這麼些來,江湖上沒有聽聞拜月教真正為何人療過傷,自然這個教派一直存於中原之中。
𨪜𨪜原隨風想到這兒,傲然挺了挺身板兒。就算他眼下內力全無,不管拜月教出何招數來他也會去盡力一試。
𨪜𨪜而到得山下之後,原隨風囊中羞澀已無財力購置新裝。趙雲齊毫不憂心,反倒因原隨風臉色恢復正常而頗感高興,加之再次來到市集更是樂得手舞足踏,一個勁地只抱著原隨風只催著他自己快些走,好與原隨風找回趙伊璃之後回煙雷堡成親。
𨪜𨪜成親?原隨風鐵青著臉掙扎著下地,礙著身體不便而忍下趙雲齊的瘋言瘋語。他如今體弱也劫不了不仁富商,好在眼前還有一個白癡高手。細想之下,原隨風抓過鎮上一名路人,問過這裡最壞的惡霸居在何處之後,暗自在心中盤算。
𨪜𨪜待到天色漸晚,原隨風拉著趙雲齊來到那路人所說的杜大戶家,交待他蒙臉進去索要銀兩。
𨪜𨪜總算原隨風這些日子以來瞭解趙雲齊的性情,哄騙他說那杜大戶不僅欠錢不還,還魚肉鄉里罪大惡極。
𨪜𨪜趙雲齊聽了果然乖乖依言行事,按照原隨風所說的那般,進去後逮著滿臉橫肉的人就往他非要害之外跺上幾刀,果然一會兒鬧騰聲之後,趙雲齊便笑呵呵地捧著雪花花的銀子出來了。
𨪜𨪜原隨風也不看這白癡劫了多少,只隨便撿了一塊碎銀,拍開一家裁縫鋪,為他與趙雲齊各買了幾套衣裳。付錢時心裡卻止不住慚愧。
𨪜𨪜想他堂堂武林名宿天霜老人的高徒、江湖上響噹噹的一號人物,現如今落到個需要靠一個傻男人劫財度日的地步,真是羞熬人矣。
𨪜𨪜趙雲齊哪裡料到原隨風這邊心潮澎湃,他眼見著心愛之人不知何故而雙頰暈紅的模樣,更顯風姿,在旁邊偷瞧著原隨風樂得呲牙咧嘴的,好不自在。
𨪜𨪜「走罷。」原隨風偶一抬頭持著趙雲齊這喜不自勝的模樣,心裡不禁又是有氣。
𨪜𨪜「小原,我們先到前面去吃些東西再走吧?」
𨪜𨪜「不好!」原隨風此刻的心情極為惡劣。
𨪜𨪜「那你渴不渴?我們不如……」
𨪜𨪜「不好!」
𨪜𨪜「我是想你的身子快些好起來,我們也快些把璃兒找回來……」
𨪜𨪜「不好!」此言一出,原隨風自個兒也愣了,他只是順口否決趙雲齊的話,倒沒料到這白癡還可以說出吃喝玩樂以外的正事來。
𨪜𨪜「那我們找到璃兒之後快些回去成親,你說可好?」
𨪜𨪜原隨風險些便逆著先前思維方式說『好』,這下才讓他起了一身冷汗。所幸此刻及時剎住,否則這傻子豈不更加放肆?
𨪜𨪜趙雲齊見原隨風沉思不答,便伸手上前準備像在山中那般抱著他行走,但如今原隨風身上氣力漸長,又身處人多的鬧市如何肯應?他當即重重拍開趙雲齊的手掌,提氣向前大步走走,只弄得趙雲齊瞬間哭喪了臉,巴巴地跟在他身後。
𨪜𨪜但半個時辰以後,原隨風想破頭也不明白,他那一身罕世的武功為何竟會消失得如此徹底?
𨪜𨪜弄得沒走幾步便虛弱到不得不停下來投店休息。而現在就連解除衣衫也是那麼費力,更不說是洗澡了。
𨪜𨪜原隨風生性好潔,這一日不擦洗身體便覺難受,但他寧死也不願意讓趙雲齊幫他搓背,難保這傻子不會又搞些奇怪的事出來!
𨪜𨪜只是原隨風就是千般不願,萬般不快,為了讓身上清爽也只得令趙雲齊將他放進熱水桶裡,然後再沉著臉喝令趙雲齊出去再提兩桶熱水進來。
𨪜𨪜其實原隨風這樣做並不是奴役趙雲齊,他只是突然間有些受不了被這個傻子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他裸露的身體罷了。只不過為何這會兒竟會在意一個白癡的眼神呢?
𨪜𨪜然而趙雲齊卻對他終於可以幫原隨風做事而顯得樂顛顛地異常興奮,不管是原隨風叫他倒水還是遞衣送帕什麼的,都幹得極為心甘情願,兩隻眼睛也笑得快瞇成一條縫兒。
𨪜𨪜原隨風最初頗為瞧不起趙雲齊這副乖乖聽話的奴僕樣,但慢慢的,他驚訝地發覺他的眼睛也開始隨著趙雲齊的身影兒而轉動,而著實享受對方這股熱情,也不甘願地發覺其他很喜歡看到這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為著他的一句輕輕話語而快速行動。
𨪜𨪜就算將打來的熱水倒進木桶時那些水花濺到趙雲齊的臉上、眼睛裡,他也毫不在乎,只隨手一抹便又笑呵呵地望著原隨風呆笑,等候自己的下一句吩咐。但正是這種在半個時辰前由原隨風看來討好獻媚的笑容,認真探究起來卻可發現蘊藏在裡面的、非同一般的真誠可貴,像極了一個孩子對著最喜愛的人全心全意地著力表現,以希望換來對方一次讚賞和笑臉。
𨪜𨪜原隨風垂下眼,他實在不懂,自己有什麼好?為什麼這傻大個兒就對他這麼死心踏地?恐怕以趙雲齊的智力來說,他連『娶媳婦』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罷?但嘴裡卻一直那麼叫著什麼媳婦兒、媳婦的……
𨪜𨪜嗯,還真讓人受不了……
𨪜𨪜突地眼前一熱,卻是再次轉到原隨風面前的趙雲齊蹲下來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浴桶裡的人兒發呆。
𨪜𨪜「幹什麼?」原隨風不禁臉上一燙,隨即察覺自己失態跟著凶巴巴對趙雲齊吼上一句。
𨪜𨪜「小原……」
𨪜𨪜「一邊去!」原隨風不知為何對著趙雲齊竟然有些心裡發慌起來,所以不待人家把話說完就又沉下臉喝道。當然,跟著看過去時,發現趙雲齊的五官又立即因他兇惡的語氣擰在了一塊。
𨪜𨪜「那個,幫我把床鋪好……你會麼?」
𨪜𨪜原隨風見趙雲齊這副模樣,心裡竟然離奇地一軟,便放緩了口氣。
𨪜𨪜「會,會!」趙雲齊立即轉身走向床鋪,將被子牽散蓋在床上,整個人還躺在上面扯著被角滾來滾去的,好不快活。
𨪜𨪜原隨風好生後悔讓這白癡整理床具,明明知道像趙雲齊這樣的『年紀』便是最喜在床上挨邊打滾的,怎麼就偏去犯這個邪?
𨪜𨪜不過等原隨風再花半個時辰洗完,然後又運功自行壓毒之後,已近半夜;而趙雲齊因為長時間沒人搭理,早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過去。
𨪜𨪜可惱這客棧只剩下這一間客房,又偏生只一張大床,原隨風習慣性地提劍,本想將沉睡中的趙雲齊搖醒趕下地去。但望著這個男人終於在睡夢中略顯疲憊的臉龐,不由得讓他想到他們在山中時、趙雲齊消耗大量內力替他療傷的情景,這心裡登時頗不是個滋味,最後加上身上確也乏力,也就懶得再驅趕趙雲齊,只拿腳略略將這個男人踢進去些,便倒在床邊上閉眼睡去。
𨪜𨪜這一覺居然睡著著實香甜,直至日上三竿原隨風才不情願地睜開眼。
𨪜𨪜突然一張在他鼻尖下放大的臉倒很是唬了原隨風一跳,他反射性地向後縮了縮,才看清湊他這麼近的不正是那個一見他就粘的趙雲齊麼?他有些惱羞成怒居然被趙雲齊這個白癡給弄得神經緊張,忍不了恨恨地瞪了身邊人一眼。
𨪜𨪜但是,原隨風真的沒有料到,安靜下來的趙雲齊竟會全然與平時的白癡大不一樣。沒有了呆呆的笑容,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似乎變得異常俊美,而且具備非同一般的凝聚力,讓人不由自地把目光放在趙雲齊飛揚的眉、又高又挺的鼻,還有厚厚的雙唇上,只覺這個男人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突出完美,彷彿可以抓住任何仔細打量他的目光。
𨪜𨪜真沒料到,趙雲齊還會有這樣的一面,不知道以前那個智力健全的煙雷堡大公子在世人眼中會是什麼模樣?
𨪜𨪜原隨風沒緣由地胡思亂想,猛然間才清醒過來:他現在竟然對著這個他一向鄙視之極的白癡發呆?而且他昨晚居然允許趙雲齊挨著他睡覺,而且還是在對方沒有沖洗身體的情況下?
𨪜𨪜不合情由!!莫非是因為自己昨晚真的累了以至於現在也神智糊塗?
𨪜𨪜一念至此,原隨風拉下臉,一掌推開趙雲齊:「滾開些。」
𨪜𨪜然而趙雲齊卻動也未動,多少讓原隨風略感驚訝。因為若在平時,這個一直對著他笑到似乎會流口水的白癡男人,一定會比他先行醒來,也一定會在他臉上留下一長串咬痕才捨得從他身邊滾開。
𨪜𨪜怎麼這會兒這個男人不僅沒有張開眼睛,而且被他推了一把還像只死豬一般紋絲不動?
𨪜𨪜原隨風立刻覺得不對勁,他翻身而起,行動極為迅速而且劇烈,就連壓在丹田的毒素也被帶動,漾得他胸口好一陣發悶。
𨪜𨪜但原隨風全然不顧,只是在嘴裡忙忙地再次罵了幾聲趙雲齊這個禍害又犯到他,便又使勁推了推雙眼緊閉的趙雲齊。
𨪜𨪜而這時,這個男人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兒似乎也聽不見了,原隨風被他這一感知而莫名其妙地驚駭,他忙忙地伸手搭在趙雲齊腕上脈門處,居然沒有一絲跳動?
𨪜𨪜原隨風只覺胸口沒緣由一慟,他不可置信地瞪眼望著這個昨天還對著他笑逐顏開的呆傻男人,此刻竟然沒有了脈息?他那只握劍從未抖動過的手,如今也不由自主地顫悠了起來,但一慣處事不驚的原隨風仍然臉色如常,伸手探了趙雲齊的鼻息,同樣沒有!
𨪜𨪜原隨風的臉不禁開始泛白,他只覺頭也微微暈了一會兒,回過神時發覺他的手指壓在了趙雲齊的頸項邊,仔細聆聽下來,終於感覺到了一丁點的脈動。略為鬆了一口氣,原隨風再將他的頭枕在趙雲齊胸腔上,也聽到了這個男人輕微的心跳聲更是放下心來。
𨪜𨪜只是,幹嘛緊張成這樣?這個傻男人憑什麼讓一慣處事不驚的自己嚇成這樣?原隨風回過神來,像被人用針戳到一般從趙雲齊身上立刻蹭起身來時,仍然自知他面容微熱,當下忍不住提腳踹了趙雲齊一腳。
𨪜𨪜但不知是昏迷還是沉睡的趙雲齊還是全無反應,弄得原隨風不由自地又沉下臉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的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閉著雙目的趙雲齊,好似連呼吸聲兒也小了許多。
𨪜𨪜這個白癡還要睡多久?安靜的環境第一回讓原隨風有了一點不適的感覺,他此刻卻有些懷念趙雲齊醒著時的光景來。記得這個傻子還曾送給他一把小木劍,只可惜也早就讓他不知拋到哪去了。以後等趙雲齊醒來再讓這白癡做兩柄漂亮的東西,嗯,救回伊璃之後再拿一枚送給他……
𨪜𨪜只是,這白癡做的東西轉送伊璃也終不大好罷?咦?幹嘛要顧著趙雲齊的感受?反正他也只是個傻子而已嘛?
𨪜𨪜原隨風怔怔出神,正胡思亂想間,忽然覺得臉頰上暖暖的,定睛看去才曉是趙雲齊不知何時醒來,正睡眼迷離地摸著他的側臉發愣呢。
𨪜𨪜「做什麼?」原隨風拍開趙雲齊因為擔心他神遊天外而伸來的大手,再一次在心裡暗自慚愧,就算此時他武藝全失,但畢竟耳聰目明,怎麼一再由得趙雲齊靠近而全不自知?
𨪜𨪜「嘿嘿,小原你剛才那模樣真好看!」趙雲齊揉揉眼睛,盯著原隨風微慍的臉笑嘻嘻地說道。
𨪜𨪜原隨風長眉微皺正待發作,忽然間卻聽到趙雲齊腹中傳來一陣咕咕聲響,又不禁感到好笑起來。
𨪜𨪜他推窗看去才知中午用飯時間已過,便轉而喝令這個高大的男人快去將臉洗淨,然後帶著趙雲齊去了飯堂,渾然間已將剛才趙雲齊莫明昏厥的事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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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07
𨪜𨪜等趙雲齊洗漱完畢,用過飯之後,天色已近黃昏。但原隨風絲毫不願耽擱,帶著摸著肚皮滿意地打著飽隔的趙雲齊、向著拜月教在中土的所在之地奔去了。
𨪜𨪜如今細細想來,這個古老的異族教系卻是相當神秘,似乎江湖上人人皆知它身在何地,卻從未有一人從拜月教主那裡討到好處來。
𨪜𨪜而且也聽說天引這個組織也曾打算併吞拜月教,但卻一直沒有成功,所以有拜月教主坐鎮的這片區域卻是天引不能涉足的所在之處。不知道他們這次前去,對方會不會答應醫治?
𨪜𨪜還有,趙伊璃被天引抓去,不知此刻情況如何?那日趙伊璃看似受傷頗重,如今原隨風不僅武藝全失,身邊還跟著一個傻乎乎的趙雲齊,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救回趙伊璃?而那個白癡時而靈時而不靈的武功派不派得上用場?唉,還能指望這個趙雲齊麼?那傢伙把他自個兒顧好就得了。
𨪜𨪜正想得心中煩躁,原隨風胸口又悶,頭也跟著泛暈。
𨪜𨪜「小原,你又累了罷?」趙雲齊在旁邊看著原隨風難看的臉色,心裡止不住心疼。現在原隨風虛弱的模樣讓他尤其懷念往日裡那一個健健康康、哪怕是對他說話不大友善、卻也算是極有精神的原隨風。
𨪜𨪜「哼,很好笑麼?若不是那該死的毒,我現在……」原隨風一語未畢忽覺身子晃動,原來趙雲齊在他前面蹲下身來,不由分說一把背了他大步向前走去。
𨪜𨪜「放心吧小原。璃兒告訴我生病的人找大夫開方子,然後再吃藥就沒事哦。」趙雲齊一邊兒跑一邊扭頭對他背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原隨風大聲說道:「你累了,我便背你走。吶,我可沒有抱你哦。所以不算違背答應你的事,你可別生氣。」
𨪜𨪜「……」原隨風沉默一會兒,悶聲開口:「再跑快些。」
𨪜𨪜趙雲齊自是加快了腳步,一心一意向著原隨風指出的方向狂奔。以這個白癡灌注內力的腳力看來,普通百姓也應該瞧不清他們的面目吧?所以不知不覺地,背上那一個人將他的腦袋輕輕以抵在了趙雲齊的肩膀上面。兩旁風過扑打在臉上,真是讓人不由得覺得舒適。
𨪜𨪜「啊,那是什麼?」奔馳間趙雲齊突然停下來,原隨風跟著定睛看去,原來他們衝入一個小小的廟會,而趙雲齊對一個賣面具的小灘極其感興趣。
𨪜𨪜原隨風扭頭見著趙雲齊滿眼羨慕地看著一群戴著紅紅綠綠臉譜的孩子,神態間更是躍躍欲試。
𨪜𨪜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趙雲齊儘管仍舊做出孩童般的舉止,但他此時對這個傻子竟全無以前那般的極度厭惡,反而還覺趙雲齊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看上去頗為有趣,當下從袖中摸出兩枚銅板,遞給小販,拿了一紅、一黑兩個面具到手上。
𨪜𨪜他看著趙雲齊那驚喜交織的目光隨著他手中之物而動,心中更是暗自好笑,再一眼瞟著趙雲齊那被風吹開髮絲的光潔額頭,上面一滴汗也沒有,也不禁暗歎這白癡的內力好生渾厚。這會兒他看出趙雲齊在那紅色的面具上流戀頗多,心念一動,也不深究他原隨風何時竟學會察言觀色來了,便直接將那紅色面具罩在趙雲齊臉上。
𨪜𨪜果然這下只把趙雲齊樂得跟飛上天似的,背著原隨風繼續跳躍奔行,只幾下就借力上了屋頂。在他負著原隨風飛快向拜月教的方向奔去的途中,只要遇著銅鏡或水面都會略略停下來,對著可視自身之物搖頭晃腦一陣,只看得原隨風不住輕笑,漸漸地,似乎連身上懷有莫名劇毒的事也快忘了。
𨪜𨪜好容易來到下一個鎮上時,原隨風好說歹說才讓趙雲齊將臉上的面具取下,晚間睡覺的時候,他便放入了倒頭在他身邊呼呼大睡的趙雲齊懷裡,微笑著回想這些天裡趙雲齊對他惟命是從的情形,禁不住想如果身邊有這樣一隻聽話的大狗兒,還真是不錯!
𨪜𨪜不知道趙伊璃面對這樣的大哥時他心裡會不會與自己有同樣的想法?猛一想到趙伊璃,原隨風不禁心中一沉,他這個時候才奇怪地發現:似乎以前這個一直裊繞在他心裡的美貌少年,如今已有好久沒有讓他掛念?
𨪜𨪜怎麼……如此?
𨪜𨪜原隨風喃喃自語,再一眼瞧著趙雲齊睡臉,反射性地立刻背轉身子,不再望他一眼。
𨪜𨪜再數十個日落星浮,原隨風與趙雲齊終於來到了拜月教的山門前。而這些日子以來,原隨風僅靠著每晚趙雲齊高強的內力勉強壓制住毒液的翻騰,在夜半里體內毒氣最盛的時候,便是原隨風最痛苦的時刻。
𨪜𨪜就算有趙雲齊與他自身的內息調養,但毒素仍然使得原隨風的身體極度反常:在一刻茶前原隨風的身體還冷如寒冰,隨後又立刻燥熱如火。這般反反覆覆數次,每每凍得人神智不清之時,原隨風便依稀感到他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圈著,那個摟著他的人根本不顧他身體有多麼冰冷,只一個勁地擁著他,用胸膛的體溫去暖著他;而當原隨風胡亂扯著衣服叫熱的時候,他也曾聽到過絹帕絞動的聲響,還有水划動的聲音,接著衣衫被小心地解開,一張涼涼濕濕的東西就拂過他的額角、面容還有身體上面……
𨪜𨪜而第二天早上,總會看到趴在他床邊閉目沉睡的趙雲齊。原隨風不知他該慶幸這個白癡男人對於冷與熱的認知總算是清楚進而可以幫著照顧他,還是趙雲齊由於疲於應付他每晚毒氣的反覆發作、而沒有時間與精力再在他身上親親摸摸地『佔便宜』……
𨪜𨪜但只是慢慢地,原隨風發覺他早上一睜眼已然習慣不自覺地搜索趙雲齊那張憨乎乎的臉龐,而且對於面對他根本沒有一絲怨言的趙雲齊他已經真的已經拉不下臉來狠狠斥責。
𨪜𨪜或許都怨這該死的毒,讓他如今被這個白癡理由充足地摟來抱去卻偏生痛恨不能!
𨪜𨪜身邊傳來的喧鬧聲拉回了原隨風的神遊,他望了望神色亦與他同樣略露憔悴的趙雲齊,心裡不禁一動。
𨪜𨪜回想起來,這個白癡看他的眼神怎麼那樣奇怪?就像是小孩子看到自己餵養的鍾愛小鳥快死去前的憐憫疼惜一般,難過得就似連眉頭也擰到一股,接觸到時真是讓人的臉皮都不由得發燒。
𨪜𨪜「這樹林好生古怪!」突地旁邊一個男子朗聲說道。
𨪜𨪜原隨風見那說話的男子面目俊美,他手中扶著的那名滿臉病容的女子也難掩其秀麗,二人狀態甚是親密,想來是夫婦罷?轉眼原隨風又見到趙雲齊與那男子望著他妻子一般、眼神焦慮地直直盯著他,居然心中微怯,不願意轉目與之對視。
𨪜𨪜「拜月教主熟知奇門遁甲之術,只怕我們要見到他求醫必是相當困難。」山門前另一處人群中的長者也皺眉說道。言畢連連咳嗽,他身後兩名相貌相似的少年立即替他揉拍後背,神態間更是恭敬。
𨪜𨪜看來他們同樣是向拜月教求醫之人。
𨪜𨪜原隨風向來喜歡獨處,也不與他們搭話,他略略看了看橫攔在眾人前面的樹林,然後伏於趙雲齊耳邊,輕輕將方位說於對方知曉。趙雲齊立即動身,他雖然不知道原隨風所中之毒有多麼厲害,但也明白他的小原這回生的病麻煩,所以立刻便依言而行。
𨪜𨪜那些徘徊在拜月教山門的求醫者見了,也便緊緊跟隨而來。原隨風也不阻止,默然指揮趙雲齊前行,在樹林裡跳躍穿行,不到半個時辰便走過那遍不大的林子。
𨪜𨪜「呼,這位公子真是了不起,我夫婦二人在此盤恆數日,根本無法踏近此陣一步,想不到公子只看一眼也便……」
𨪜𨪜「上山。」原隨風冷冷打斷那位扶著妻子的男人,根本不看對方一眼,低頭對趙雲齊吩咐。
𨪜𨪜男子一怔,溫和的臉上露出幾抹尷尬的笑容,也攬著他的妻子向拜月教總壇掠去。
𨪜𨪜趙雲齊的功力遠勝這些江湖人,不到一刻便來到山頂。他二人剛剛瞧見一座由山石磊切而成的精緻小屋,突然眼前人影晃動,一人已來到他們身邊。
𨪜𨪜「喲,又是你們啊?」原隨風聽著來人這聲音熟悉,抬眼望去,正是前些日子在飯館遇上的那名給趙雲齊肉包的苗族少年。
𨪜𨪜「冬子!」趙雲齊再次見到他這位朋友,當然非常開心,如果不是顧著背上的原隨風,他定會躍上前抱著人家歡跳。
𨪜𨪜「哈哈,上次我還沒有來得急問你名字吶。」冬子笑吟吟的抬手拍拍趙雲齊的腦袋,他看似年紀小小,動作卻極為老成有如趙雲齊的長輩一般。
𨪜𨪜原隨風覺察到這一點,當下滿心不高興,冷冷地瞪了冬子一眼,此時他對一切把趙雲齊當孩子般看待的人都心生不快。
𨪜𨪜「喲,你這小子怎麼中了這麼厲害的毒還是那樣橫!」從屋裡走出的紅衣少女見狀,不由出言譏諷。
𨪜𨪜「冬子,我叫趙雲齊哦,他是小原。」趙雲齊報完家門,立刻直盯著冬子問道:「冬子你知道大夫在哪兒嗎?小原說讓我來這裡找給他治病的人吶。」
𨪜𨪜「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雖然我很喜歡你,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冬子為難地看看趙雲齊:「大個子,如果你可以完成我要你做的事,我就立即給你朋友治病。」
𨪜𨪜「好吶,原來冬子你就是大夫啊?你快說,是什麼事?」趙雲齊滿心歡喜,立刻點頭答應。
𨪜𨪜而這時向拜月教主求醫的人群也陸續抵達,冬子回身盯了原隨風一眼,他身邊的紅衣女冰兒卻笑道:「你還有些運氣,竟然可以挨到現在。」
𨪜𨪜原隨風默不做聲,心中卻知他中的毒應該相當麻煩,若不是趙雲齊的功力撐著,他可能早就步入死亡。
𨪜𨪜「淡教主,請您一定要治好我妻子的病!不管您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那位帶妻求醫的男子對著冬子誠然拜道。
𨪜𨪜「淡教主,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救救我們的父親,您要什麼樣的診金,不管是金銀珠寶還是神兵利器,我們都會想辦法為您尋來!」
𨪜𨪜「淡教主……」
𨪜𨪜「淡教主……」
𨪜𨪜原隨風見到這伙江湖人對著那冬子這般小心翼翼地說話,禁不住卻奇了:「你是拜月教主?」
𨪜𨪜「算是吧,反正這裡除了我老婆,沒人敢命令我。」冬子笑瞇瞇地用小手指掏著耳朵,扭身對他身邊的冰兒擠眉弄眼地說道。
𨪜𨪜原隨風這回卻真正地吃了一驚,如果江湖傳聞無誤,拜月教主理應年近五旬,怎麼這名叫冬子的少年看上去不到雙十年華?
𨪜𨪜「看什麼看?給我過去乖乖和他們站成一排。」冬子哪有不知道原隨風在想什麼,不禁瞪了發呆的病人一眼,命令趙雲齊與那些求醫人並肩而立。
𨪜𨪜「這個老妖怪!」原隨風不由在口裡嘀咕一句。
𨪜𨪜所幸,淡冬與冰兒面前早已圍滿了人更有無數奇珍異寶,一時間人群獻媚,吵吵嚷嚷,他也沒注意原隨風的話。
𨪜𨪜原隨風冷眼旁觀,在滿堆的診金中看見兩朵由白玉雕成、相互糾葛在一塊、手掌般大小的蓮花。就這一朵玉蓮的花瓣亦近百片,兩朵相映而依愈發精緻,尤其被陽光一照,薄如蟬翼的花瓣更顯晶瑩剔透,讓人見之便覺愛不釋手。原隨風當然是識貨之人,他知道先不論這玉器乃罕世奇珍,單憑工匠這手活路,就算此蓮玉製粗糙,也可算相當難得的佳品。
𨪜𨪜反觀這堆寶物之中另一把深黑長劍,暗光森然,雖然其形簡陋但靠近便覺一股涼意,由獻寶之人拿在手中動也不動,待那人掐下一根髮絲拋擲其上,竟然無聲立斷。當真可謂吹毛斷髮的一柄神兵利器。
𨪜𨪜如此誘人的診金擺放在這裡,如果定力不好之人見了,只怕也會難免頭暈眼花,口舌乾燥。那拜月教主淡冬卻只笑嘻嘻地逐個兒將它們摸了個遍,似乎極其喜愛的模樣,看得求醫者無不大喜。
𨪜𨪜但原隨風卻看得出這位古怪的淡冬眼裡,實則並沒有熱切的光芒,只是見著那夥人沒口子的討好,似乎著實受用。
𨪜𨪜「你給我正經一點,快些打發了。」一邊的冰兒扯過淡冬的耳朵,嬌聲斥道。
𨪜𨪜「唉,我也很想要這些寶物呢。」淡冬呼痛從他妻子手裡掙脫,最終在舞動那枚黑劍之後才滿臉默然地抬眼對那夥人開口說道:「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既然我的祖宗定了,我便要遵守。」
𨪜𨪜「不知淡教主如何才肯醫治?」
𨪜𨪜人群中早有人急不可耐地發問,他們沒有一人膽敢用強。
𨪜𨪜不僅是擔憂淡冬不會用心醫治,也對著不知何時爬滿這塊地方的毒物感到畏懼。
𨪜𨪜但趙雲齊卻著實興奮,如果不是原隨風罵著,他還想撲到樹上、山石上用手去抓那些在他眼裡看來好有趣的小蟲、翠蛇、五彩斑斕的巨蠍還有好多他叫不出名兒的東西。
𨪜𨪜「跟我來。」冰兒在淡冬轉身之後,冷冷對在場大眼瞪小眼的人說道。
𨪜𨪜一群人就無聲地跟在淡冬與冰兒身後,看著這滿山片野的毒物,再沒有了先前的吵鬧。這一路上就只聽到蛇群蟲蟻爬行的『沙沙』聲響,更讓除原隨風與趙雲齊之外的人毛骨悚然,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𨪜𨪜「其實呢,我的規矩很簡單。」淡冬在一個澗口停下來,指著他身下白霧滾滾、深不見底的潭水笑道:「如果你們有誰可以跳下去,我就會他的親人治病。」
𨪜𨪜這位如此難纏的拜月教主所要求的事竟然如此簡單?眾人一時齊齊心生疑惑,那為何這多年來竟沒一人順利就醫?
𨪜𨪜但趙雲齊可沒想那麼多,他只歡叫一聲鬆開扶著的原隨風那隻手就要上前往下跳。原隨風皺眉扯住他的袖子,用眼嚴厲一逼,頓時就唬得高高大大的趙雲齊再不敢有所動作。
𨪜𨪜「淡教主,您不是說笑罷?」那位扶著妻子的男人在沉默之後,率先問道。
𨪜𨪜「呵呵,我從不與求醫的人說笑。」淡冬漫不經心地盯了那小腹微微隆起的女子一眼,突道:「你妻子眉梢收斂,呼吸之時習慣兩短一長,明顯是三陰受損以致於氣脈兩虛。偏生她如今有四、五月身孕,你們又不捨孩子,這尋常大夫必不敢用藥醫治,其實現在你下山隨便找個醫術不錯的大夫用金針過穴,再以內力化掉孩子,你妻子的性命自然保住。若然胎兒長到八個月大時,那可就兩不保了。」
𨪜𨪜「是,是,淡教主您說得極是。」那男子聞言又驚又喜,他先前見淡冬形容幼小,只是聽著江湖傳聞而對他尊重之極,如今但見對方不過一眼就說出妻子的症狀,不由好生佩服,心裡也燃起了希望:「但我妻不願失去這個孩子,我料如果是淡教主您施手,定會大小齊保,是不是?」
𨪜𨪜「呵呵,那個自然,只要你做到我所要求之事,救你妻兒不過小菜一碟。」淡冬說著,對著冰兒一揮手。
𨪜𨪜眾人不由自主向這位紅女少女望去,只見她邪邪一笑,捏著一隻她剛剛來這澗口時順手捕獲的成年野狼,一抬手便將它擲入那潭水之中。
𨪜𨪜接下去,眾人只聽得那頭巨狼長長一聲哀嚎,便再沒了聲響。冰兒咧開嘴,從山石旁取下老早就放在那裡的一個長柄之物,頂端卻是一張由細鐵打造的網,向著潭水散去,一下就撈上剛剛那只龐然大物。
𨪜𨪜但只見那隻狼剩下幾根骨頭,冰兒再一攪動間,就連狼骨也不見,在水中化為烏有。
𨪜𨪜「啊,我忘了告訴你們:這澗潭之水具有腐骨化肉之效。」淡冬托著腮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臉色大變的這群人,眼裡的諷刺有增無減。
𨪜𨪜還好這傻子剛才沒跳下去,儘管看似求醫無望,但原隨風不知為何竟然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著瞪大眼摸著腦袋望著潭水發呆的趙雲齊,知道對方定是不解為何那隻狼在瞬間就骨肉齊融,這副搖頭晃腦、左瞄右瞧、好奇之極的模樣倒令原隨風忍俊不禁,差點又笑出聲來。
𨪜𨪜淡冬與冰兒略一瞟過眼前之人的神情,面對趙雲齊與原隨風時眼睛裡的嘲諷之意才略為小些。
𨪜𨪜「如何,你們跳是不跳?」淡冬悠閒地操著手:「只要有人可以做到,我便立即為他的親人治病。」
𨪜𨪜「這,這……」
𨪜𨪜「這、那什麼的,不跳就請快些下山,小青會給你們帶路。」冰兒說著,雙唇一喚,一隻巨鷹便落到她的肩上,歪著頭神態高傲地瞄著眾人。
𨪜𨪜「淡教主,您這不是強人所難麼?」另一方那病中老人的一雙孩子皺眉說道:「您這樣有什麼好處?這不是生生逼人……」
𨪜𨪜「我就喜歡,你管得著麼?」淡冬神色如常:「不想跳就與你父親離去罷,不過你們之一如果不肯下去游泳的話,我瞧你父親也撐不過下月。」
𨪜𨪜「你,你什麼意思?」
𨪜𨪜「哼,你爹心肺耗損,元氣盡喪,全身經脈也已逆行。你們越是給他進補,他便越是虛弱。」淡冬輕聲言道:「如果你們做不到我要求之事,我相信這世上除我之外,再無一人可救他脫離病海。」
𨪜𨪜「我,我令你快些醫治我父,否則……」那少年咬牙喝道,同時撥刀揉身上前,打算抵住淡冬威脅。
𨪜𨪜但他身形剛動,眾人只見淡冬衣袖衣揮,頓覺腳下顫動,而就在那少年奔向淡冬途中,他腳下的山石揭起,毫不客氣地打在他身上,眨眼便將他逼退回原位。
𨪜𨪜「今天我見到一位喜歡的朋友,心情還算不錯,所以就讓你在床上養半年罷。」淡冬看向那少年指著趙雲齊森然說道:「你該感謝大個子,否則向我出手攻擊之人,我從不留活口!」
𨪜𨪜話落,那少年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他兄弟懷裡,再也起身不得。
𨪜𨪜原隨風在旁見著這一切,看到人群裡不少人深知敵不到拜月教主便開始退卻。而那懷有身孕的女子也不忍她心愛之人命喪於此,也便柔聲催促她的夫君下山。
𨪜𨪜那男子臉色鐵青,左右為難作勢欲跳,但他妻子心疼夫君如何肯應,幾番相勸之下,那男子終於面有愧色地抱著她也跟著巨鷹向山下走去。
𨪜𨪜而另一處那老者那邊,那未受傷的少年將他的兄弟交給下人,又欲起身,但最終被那老者阻止。看老者神情便知他不願兒子因他這廢物之軀失去性命。
𨪜𨪜原隨風看到這時,不禁冷笑。他記得那對夫妻,一路上是多麼恩愛,上山來時那個做丈夫一副恨不能替他妻子死掉的神情。但方纔看那男人來到澗邊要跳的身形,怎麼因他病中之妻幾聲喝止便打消?
𨪜𨪜另一面,那個少年向淡冬出劍,去勢雖快但也不猛,存心是讓淡冬傷他,也不會太過嚴重。如此一來,即使他不能跳潭救父也不會背負不孝之名。難怪淡冬看著這夥人時,眼內的譏笑有增無減。
𨪜𨪜如此夫妻恩義深重、父慈子孝的中原人,怎生不讓出自苗疆、還故意將他們親人的病情說出以觀他們行為的淡冬恥笑?
𨪜𨪜就連一邊觀看的原隨風也覺得雙頰發燙,羞於以中原人的身份與淡冬對視。
𨪜𨪜「冬子,是不是我跳下去,你就可以治好小原的病?」趙雲齊卻在這個時候扯著淡冬的衣袖憨厚地笑道。
𨪜𨪜「白癡,不許去!」原隨風聞言微怒,立刻惡恨恨地剮了趙雲齊一眼,他才不想承這個白癡的情。
𨪜𨪜「是的喲。」淡冬微笑著瞟了原隨風一眼:「你這位朋友的病也很厲害吶,如果再過幾日,只怕是我也難以治癒。」
𨪜𨪜「啊?那時小原會怎麼樣?」趙雲齊神情緊張,第一回掙脫原隨風抓住他的手,幾步上前捏著淡冬追問。
𨪜𨪜「嗯,簡單的說就是你的小原會爛掉哦,從身體裡面一個洞一個洞地腐爛,然後他的肉啊、內臟啊、骨頭啊會化為血水從洞裡面流出來哦……」淡冬嘴角蕩著壞笑一起說著,還以一種讓趙雲齊聽得懂的方式給他解釋。
𨪜𨪜如此說法更讓原隨風恨這拜月教主之極,連忙上前伸手去抓扯趙雲齊,生恐這白癡真的做出什麼傻事來。
𨪜𨪜「哇,我不要小原變成那種難看的樣子。」趙雲齊本就好生心疼一向健健康康、臉色紅潤的原隨風這些日子以來虛弱成那樣,如今聽得淡冬說得這麼恐怖,哪還呆得住。
𨪜𨪜未讓原隨風來得及出聲喝止,趙雲齊一轉身大步走向澗口絲毫沒有遲延躍下,緊接著,傳來了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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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08
𨪜𨪜原隨風呆呆地看著趙雲齊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震驚之餘跟著心中一陣巨慟,登時讓他軟倒在地,隨之腦袋裡轟的一響,空白一片。
𨪜𨪜那白癡,死了麼?就這麼乾脆?
𨪜𨪜這個念頭轉過心裡,禁不住讓原隨風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而此刻,他甚至聽不到這四週一絲聲響。迷惘間,只覺眼前一片模糊臉上跟著微涼,心裡卻忽然離奇地空明起來。
𨪜𨪜「誰要你這白癡多管閒事!!誰稀罕你救?」原隨風趴在澗邊呆滯地喃喃自語。這潭水霧氣寧繞,根本不容他瞧出什麼端倪來。不過接下去,原隨風彷彿是緣於本能地深吸一口氣,渾然不覺他竟然可以提氣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動。
𨪜𨪜只在那一刻,原隨風神智亦幾乎錯亂,唯一知曉的便是去確認趙雲齊的生死,全然已忘了那澗下有強烈的腐骨潭水。
𨪜𨪜「想死麼?我可不答應!」淡冬忽然上前扣住原隨風的肩膀,一把將失魂落魄的男人拉回來,雲淡風清般笑道:「我答應大個子要治好你,就算你想跳下去化為烏有,那也得讓我先將你治好了才行!」
𨪜𨪜「我殺了你!」原隨風怒斥一聲也不管身體中可還有內力,更加不顧眼前的拜月教主是否是在這當口能唯一能救他之人,吸氣提掌用盡身體之中僅存的力氣狠狠向淡冬劈去。
𨪜𨪜但拳風未至,原隨風只覺胸腹煩悶,毒氣翻湧直衝腦門,失去意識間他依稀知道他的嘴裡不斷叫著殺了對方的狠話。
𨪜𨪜「歡迎之至!」隨著淡冬這一句調侃的話語飄進耳內,原隨風立刻倒地跟著不省人事。
𨪜𨪜不知過了多久,原隨風在一陣似遠似近的呼喊聲裡漸漸醒過來,他困惑地發現推著他身子搖醒他的居然是仍然笑得憨憨的趙雲齊。
𨪜𨪜原來他平安無恙?原隨風撐起身來,怔怔地看見趙雲齊手裡端著一碗小米粥,正像前些日子照顧他那般,輕輕用一根瓷勺攪拌著,末了才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作勢一吹,跟著便自然而然地遞到原隨風的唇邊。
𨪜𨪜「小原,吃吃,這個香哦!」
𨪜𨪜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瞪大眼的原隨風不自覺地張口,嚥下了這勺香甜可口的小米粥,粘粘的米粒嚼在嘴裡的時候,趙雲齊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笑得彎彎,仍然是那副比他自己吃了美味還要開心好幾倍的模樣,但隨即趙雲齊快樂的神色暗淡了下去,就在原隨風全然放下心來的時候,他垂下了腦袋,再也抬不起來。
𨪜𨪜「你?怎麼啦?」原隨風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對趙雲齊說話的聲音相當柔軟,已經可以追上對趙伊璃說話的口氣。
𨪜𨪜「我知道小原你最喜歡乾淨的東西,可我現在的身體好髒,你一定會討厭我!」趙雲齊悶悶的聲音從他喉嚨裡逼出來,讓躺在床上的原隨風不禁動了怒。
𨪜𨪜「誰說你髒了?你這不好好的嗎?給我把頭抬起來!」
𨪜𨪜「可是,如果我變成這樣,你也不覺得髒,你也會喜歡我嗎?」語聲裡充滿一絲希望的趙雲齊聞言猛然昂起頭。
𨪜𨪜原隨風驚駭地看到這位容顏完好的高大男子,竟然在他面前瞬間骨化,臉上、身上的肌肉一塊塊快速滑落,剎那間便成為一具猙獰的枯骨,跟著那慘白的骨骼又開始在他眼前迅速塵化。
𨪜𨪜「大白癡,我不許你走!」原隨風此時哪還顧得上恐慌與往日喜淨的癖好?他立即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身上前狠狠抱向那具枯骨——
𨪜𨪜然而,他只聽到輕輕的沙沙聲響,堅硬的骨頭也在空氣裡化為塵埃,轉瞬便消失在原隨風雙臂之間……
𨪜𨪜「不!!!!」隨著這一聲悲痛的吶喊,原隨風終於從一片混沌裡再次睜開了眼睛。
𨪜𨪜原來,剛才只不過是一個惡夢!!
𨪜𨪜鹹鹹的淚水裹著一股甜甜的藥香慢慢滾到了原隨風的唇角,等眼前模糊的濃霧漸漸散去之後,他才看清他此刻身在一所精緻的木屋裡——似乎這裡面所有的東西全是木製的一般。
𨪜𨪜趙雲齊,那個傻子他真的死了嗎?難道再也聽不到他讓人又氣又笑的瘋言瘋語,再也看看不到那張對著自己笑得那麼真誠的笑臉了嗎?
𨪜𨪜一想到這裡,原隨風眼裡的朦朧又加深幾分,他胡亂抬手將眼睛擦擦,立刻從床上彈起身來,落地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他雙腳已不會發軟,略略提氣試來,內息亦大概恢復兩三成?
𨪜𨪜拜月教主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原隨風回想到幾日前他便要即刻毒發身亡的情形,也不禁心服於淡冬的手段。可是,這樣健康身體卻是那個一向最讓他瞧不起的白癡男人用生命給他換回來的……
𨪜𨪜一念至此,原隨風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胸口,努力壓下向外翻滾、但也是他不願意在嘴裡承認的悲傷。
𨪜𨪜好痛!頭、胸口、四肢,全身都是那麼痛,讓人根本受不了!
𨪜𨪜但這劇烈的痛楚中卻讓原隨風不斷一波波想到趙雲齊那雙帶著傷重的他、四處奔走的寬厚大手,想到為他驅毒時趙雲齊額上、臉邊的汗水,想到趙雲齊好怕自己死去的擔憂眼神,想到趙雲齊舉著兔肉興高采烈地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為他吹走草屑、還有每次傷勢發作時那個溫暖的懷抱……
𨪜𨪜種種畫面尤在面前晃動,但卻再也不能真實地感知了,怎生不讓如今回想起來的原隨風心痛欲裂?
𨪜𨪜不過隨之從門邊傳來的輕輕響動使得無盡神傷的青年立即收斂了心神,暗自咬牙騰身向門邊躍去。
𨪜𨪜「喲,才一醒來精神就這麼好呀!」淡冬依舊笑謔一般的聲音從門那邊傳來,他打開門的時候,反掌封住了原隨風凌厲的一次攻勢。
𨪜𨪜「你小子武功不錯嘛,目前還未恢復到三分之一就有如此造詣,看來等你復原我豈不有些麻煩?」淡冬甩甩髮麻的手腕,斜眉看了看眼睛凶狠如同餓豹一般的原隨風,心裡也暗讚對方不愧是天霜老人的弟子。
𨪜𨪜「我一定會殺了你!」原隨風根本不能讓他的腦袋空閒下來,因為只要一閒著,他就感到趙雲齊那高高大大的身影兒還在他左右晃動,他似乎還能聽到趙雲齊那時常響在耳邊的呆呆開懷大笑聲。
𨪜𨪜一想到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因為眼前這個拜月教主一句話而屍骨無存,原隨風這心裡的恨意空前高漲,只恨不能立刻把淡冬生煎活剝了。
𨪜𨪜「等等、等等!!!」淡冬揉了揉額角,回手擰開門急急向外一指,生恐歇完氣的原隨風又跑上來向他興師問罪。
𨪜𨪜原隨風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向外一看……
𨪜𨪜不遠處的草地裡,趙雲齊正坐在草地上低著頭認真地用青草和野花辮著花環。如此鮮明的畫面刺激得原隨風原本空無一物的大腦瞬間高速運轉,他不可置信地捏捏拳,感到指甲刺入掌心的尖銳痛感,才知道這一回他真的沒有做夢。
𨪜𨪜那邊的趙雲齊把編好的兩個花環交給他身旁的冰兒:「送你給和冬子的。」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拾起另一邊最大的花環寶貝似地捧在手心裡。
𨪜𨪜「這,又是給你那小原的吧?」冰兒見狀,故意涎下臉對趙雲齊嬌笑道:「要不,你把手裡的東西送我,我請你吃烤羊!」
𨪜𨪜趙雲齊的頭搖得撥浪鼓那般,兩隻手抓得卻更是緊了。在他心目中送給原隨風的東西是最重要的,這一點,看在眼裡的原隨風當然比誰都清楚。
𨪜𨪜「小氣。」被拒絕的冰兒嘟著嘴,假裝薄怒地蹲身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草屑灑在、坐在地面上笑得一臉幸福的高大男人頭上,立刻便讓趙雲齊不快地吼叫著站起身來。
𨪜𨪜這死白癡!沒事還與這女人玩得如此高興?那自己剛才腦筋不清醒地為他感到難過這麼久又是為了什麼?原隨風收起感動,腳下晃動,轉眼就來到趙雲齊面前,咬牙切齒地伸手一把擰住趙雲齊的耳朵,將仍在嬉戲中的男子給扯過來面對他。
𨪜𨪜「喲喲喲,痛!」趙雲齊扯開嗓子呼叫,突又一眼看到神采奕奕的原隨風,登時眉開眼笑,也不顧對方的手還在他耳朵上,忙將手中的花環戴到原隨風脖子上,趁發怒的人一怔之間,好開心地抱著他轉了好幾個大圈:「小原,你的病真的好啦!」
𨪜𨪜「給我停下來!」原隨風沉下臉斥責,他這一放下心也覺得頭暈眼花起來。
𨪜𨪜不過不知為何,再次感受到趙雲齊這雙溫暖又有力的結實臂膀,感受著這白癡溫溫熱熱的氣息與純良的笑容,原隨風素來冷漠的心仍是暖了,眼睛也莫明地再度濕潤。
𨪜𨪜只是手裡的力道卻與心意完全相反地在下一刻毫不猶豫加重。
𨪜𨪜「唉喲!」趙雲齊搭拉著腦袋,就如一隻被主人虐待的狗兒一般,無辜地看著忽然間凶巴巴的原隨風,不明白他的小原為什麼又發這麼大的脾氣。
𨪜𨪜「好啦好啦,你心裡痛也不要折磨大個子而撈回來嘛。難為人家可是真正為你跳了潭水的喲。」淡冬上前笑著打著圓場,打算伸手拉開原隨風。
𨪜𨪜但他這一動,原隨風只不過換了個方位,手底的勁卻是使到最大,疼得趙雲齊眼淚都快出來了,若不是原隨風看著這個白癡男人一副真的快哭出來的表情,他好想就這樣捏死趙雲齊——誰讓這個傻子害他幾度傷心難過成那樣?
𨪜𨪜「小原,喜歡嗎?」好不容易才讓耳朵得已自由的趙雲齊摸著疼痛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問原隨風,渾然沒有注意淡冬在一旁笑得奸詐的表情。
𨪜𨪜「……」又不是大姑娘,帶什麼花?原隨風想是這般想,但絕對沒有抬手拿開趙雲齊套在他脖子上的東西。只是他看著趙雲齊不住搓搦著被他擰得發紅的耳朵,這心裡不覺騰升起一股柔軟,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趙雲齊的耳根。
𨪜𨪜在那一瞬間,不僅趙雲齊歡喜得呆了,連做出這般舉動的原隨風也跟著呆了。他在幹什麼?他剛剛是不是中邪了?對!一定是,否則他怎麼會去撫摸這個白癡?一定是知道這傢伙沒丟命太過心神恍惚所至!
𨪜𨪜「哧。」耳邊傳來淡冬輕輕一聲譏笑,原隨風沒緣由地俊臉微暈,轉眼看著趙雲齊身上髒亂的草皮與塵土,立刻板臉命令他去洗乾淨。
𨪜𨪜「再揉兩下嘛,小原。」趙雲齊摀住原隨風打算縮回的手撒嬌似地央求,但是這回得到的卻是兩記狠狠的白眼。他知道他的小原又莫名其妙地生氣了,不敢再耍賴,只得乖乖轉身向山下走去。
𨪜𨪜「這是怎麼回事?」原隨風目送趙雲齊遠去以後,立刻回身責問淡冬。
𨪜𨪜「很簡單啊,陰陽潭的水雖然有強烈的腐蝕作用,但是它也有一個奇妙之處。」淡冬悠然笑道:「只要先前有東西進入潭內,跟著再跳進去的人所遇到的只不過是普通的水罷了。」
𨪜𨪜「這潭水就是如此變化,有害、無害交替進行。」冰兒在一邊淡淡地說道:「我們先祖進入中原之時,受到中原男子所欺而孤獨終老。她臨終前便叮囑弟子:若然碰上真情真意之人,方可回到苗疆。畢竟她老人家很是希望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𨪜𨪜「只可惜每當我們做過示範之後,就幾乎無人能達到先祖的要求。」淡冬摸摸頭:「前些日子你們中原那個什麼天引的組織,還妄想收編我們拜月教。整天來山上吵鬧可真煩死了,最後我驅趕蟲陣將他們全部趕下山才算了事。」
𨪜𨪜「所以我們非常感謝大個子破了先祖定下的規矩,讓我們可以回轉故鄉。」冰兒由衷地對原隨風說道:「你怎麼不早些中毒來到此處?這樣大個子也會早些跳潭,我們也好早些回家嘛。」
𨪜𨪜「……」原隨風實在對此言無語,不過心裡卻著實暗暗高興趙雲齊與他都無事。
𨪜𨪜「你得好好謝謝大個子,他這一跳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過胸骨還是受到震盪,雖未骨折卻也碰之疼痛,所以我剛才才阻止你……」
𨪜𨪜「你不早說!」原隨風聽了,心裡老大不痛快,立刻騰身去找被他趕入山泉之中沐浴的趙雲齊了。
𨪜𨪜「真是的,這麼急的性子與他冷冰冰的外表一點兒也不符!」淡冬悻悻地看著原隨風的背影說道:「我還沒有告訴他,他的武藝還要三月之後才可完全恢復呢!」
𨪜𨪜原隨風對淡冬在身後的抱怨充耳不聞,他幾個起落便來到趙雲齊所在的山泉邊上,還未起身就聽到一陣嘩啦的水聲,而趙雲齊的衣物就散亂地排放在泉邊的草叢之中。
𨪜𨪜這大白癡,還是這副模樣!簡直沒一絲長進!!
𨪜𨪜原隨風有點洩勁地盯著他所看到的一切,在那一瞬間竟然在心裡想如何把趙雲齊的習慣糾正過來,至少要讓那個白癡男人舉止看上去正常一點,小孩子應該很好教的才是……
𨪜𨪜正思索著,原隨風順著聲響望過雲,看到了在水裡撲騰,顯得快樂異常的趙雲齊,不禁再次歎了一口氣。他胸口不痛麼?這個男人真的不能以常人視之。
𨪜𨪜但這時一隻小鳥扇著翅膀從趙雲齊頭上飛過,頓時讓好奇心起的男人騰地一聲從水中站起來,直直地望著那隻鳥飛翔的軌跡,同時也讓他傲然的身形全部落在原隨風眼裡。
𨪜𨪜原隨風驚訝地發現,原來趙雲齊所擁有的健美體魄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感知。水里昂頭認真觀看小鳥的男人,有著修長堅韌的腿腳,厚實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腰身,還有一身緊湊的肌肉,加上濕漉漉的髮絲貼在輪廓分明的剛毅臉龐邊上……
𨪜𨪜這些種種讓人瞧得目不轉睛的東西組合在一塊時,竟讓眼前這副軀體看上去是那麼的比例完美,還有那抹純淨如山泉般的眼神,讓人不由得臉紅心跳。
𨪜𨪜但對原隨風來說更有著其他的感悟,趙雲齊一直以來就是用這種又是真誠又是好奇的眼神時常凝視在他身上,漸漸的好奇的那部分總會變為真真正正的歡喜,然後接下來這個男人也就總會想方設法地賴在他身邊、恨不能把自己所擁用的最寶貝禮物全部送給他。
𨪜𨪜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感受著,可是直到今日,原隨風才體會到不知何時已注入他心裡的暖流,明白他早已不厭惡趙雲齊這出孩童一般的行為舉止,相反的,這心裡還升起一絲他抵死不會承認的喜愛;還有,圍繞住他的淡淡幸福感覺。
𨪜𨪜原隨風非常清楚地知道他自己從來就喜歡純潔得不染瑕疵的東西,趙伊璃之所以這樣吸引他便是那少年身上有一種尤其幽靜的感覺,彷彿不染絲毫瑕疵。但趙雲齊充滿健康的力與美此時此地卻離奇地給他一種乾淨清爽的感覺,彷彿這世上所有的幽靜在這種清爽面前,都不值一提。
𨪜𨪜儘管眼前的算不上是一副白皙纖弱的身體,但是原隨風卻驚駭地發現他心裡竟被趙雲齊那赤裸的強壯身體挑起了交合的慾望。
𨪜𨪜就連以前與趙伊璃相處時也未曾動過這樣的心思!!
𨪜𨪜一邊在心裡糾問著為何竟有這般反常的念頭?莫非是被趙雲齊的白癡給感染?但原隨風另一邊卻情不自禁地邁步,著魔似地走入水中,同時也因為第一次率先湧上的情慾而著實羞愧著。
𨪜𨪜「小原,快來快來!」水裡的趙雲齊回身發現了原隨風,立即揮手向他大叫。但是原隨風刀削一般的臉頰卻更加暈紅,腳步也停在泉邊不再邁進。
𨪜𨪜趙雲齊急著要向原隨風看見那只漂亮的小鳥,他躍到發愣的人身邊,如同照顧病中的原隨風那般,他習慣性一把攬住原隨風的肩頭,將他圈進懷裡然後抬臂指著那隻小鳥剛剛出現的方位。然而這時那隻小鳥早已不見,弄得趙雲齊開始焦急地晃動手臂為原隨風找尋它新出現的位置。
𨪜𨪜這具溫熱的身體緊緊地摟著原隨風,讓他不禁呼吸急促起來。
𨪜𨪜趙雲齊距離他是這般的近,甚至還可以敏銳地感覺對方那結實胸腔就貼在他的側腰上方起伏,原隨風在那剎那間只感口舌乾燥,禁不住嚥了一口口水。竟然開始心慌意亂,有了一種扭頭逃竄的念頭。
𨪜𨪜「傻子。」原隨風輕輕喚了聲,成功地引來了趙雲齊的注意:「你那個時候幹嘛要跳,你也看到那隻狼了,難道你不怕嗎?」
𨪜𨪜「怕啊,冬子家的河也好厲害!」趙雲齊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回答。
𨪜𨪜「那你還跳下山去,不怕把你骨頭也化了?」原隨風聞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𨪜𨪜「可是,冬子不是說跳下去就給我的小原治病嘛?」趙雲齊理所當然地立即接口,末了還得意洋洋地笑道:「再說我想我是人啊,冰兒扔去的是大灰狼嘛。我與它又不同,一定不會被化掉骨頭的。」
𨪜𨪜「你真是個……白癡!」原隨風心裡感動,急忙略為低頭、掩飾自然流露在他臉上的表情。
𨪜𨪜「我不是呢!我還要娶一個健健康康的小原當我媳婦兒!」趙雲齊凝視原隨風的臉頰認真地說道,這般專注的神情更讓原隨風不由自主把頭更垂下一點。
𨪜𨪜「小原,你紅著臉好漂亮!」趙雲齊本來因為找不著那隻鳥,本來有些垂頭喪氣的神色因為注意到懷中人的反常而又開朗起來。
𨪜𨪜「是嗎?」原隨風心不在焉地隨口應了一句。
𨪜𨪜「真的、真的喲,小原最漂亮了。我們再來玩親親……」趙雲齊的身體與腦力可比原隨風要直接太多,他一動情便如同孩子般自然地表現出來,當下笑瞇瞇地低頭重新在原隨風臉頰邊啄了一大口。
𨪜𨪜這回原隨風居然沒生氣?也沒有用腳踢他或用手推他?趙雲齊心花怒發,跟著張開口又胡亂在原隨風唇上亂咬一氣。
𨪜𨪜「大白癡,不是這樣做的!」原隨風感覺到對方那條溫熱的舌頭在牙齒的咬動間偶爾舔在他唇上時,突然在身體中起了一個激靈兒,再也無法忍受這股莫名其妙也是突如其來的情慾,也離奇地打消了逃避的想法——
𨪜𨪜既然這個大白癡一直以來就是嘴裡不停地說如何、如何喜歡他;又如何心急地想要與他成親,那麼他也就不客氣地拿下了。
𨪜𨪜原隨風突然切住趙雲齊的手腕,不露聲色地將壯碩挺拔的男人按倒在山泉邊的青石上,他低下頭輕輕貼上趙雲齊驚訝地大張的嘴巴上,不客氣地長驅直入,攪動著趙雲齊的舌頭,加重力道狠狠吮吸的同時,也讓趙雲齊分辨了什麼是咬,什麼是吻。
𨪜𨪜儘管原隨風以往也沒對人做過此事,儘管趙雲齊亦是頭一會學到真正的親吻,但他們四片唇碰在一塊時,卻似乎沒有什麼生澀的感覺。趙雲齊很快就反客為主,死死堵上原隨風的唇舌,嘗到了他人生裡第一回真正的甜蜜親吻。
𨪜𨪜兩個人就這般意亂情迷地吻著,讓熱意傳遍全身直衝大腦,而原隨風更是感覺原本挑起火頭的他竟然快似被趙雲齊的熱情吞噬掉一般,所以他不得不在糾葛中還順便抽空交會了趙雲齊如何換氣,如何愛撫才略略地迫使他們分開。
𨪜𨪜喘著氣,輕輕抹去掛在趙雲齊那性感厚唇邊上溢出的唾液,原隨風歎息著抬手摸過對方那厚實的胸膛,第一次對身下的傻男人有了一點疼惜:「還痛麼?」
𨪜𨪜「不痛!只要小原你沒事就好。嗯…小原你摸得我好舒服,我也可以摸摸你麼?」
𨪜𨪜趙雲齊簡單的身體很快就讓原隨風挑起了快感,平時有力的眼睛裡也開始泛上一層朦朧的光彩,他一邊胡亂扯著原隨風的衣衫一邊喃喃自語:「我還要讓小原你當我的媳婦兒……啊……」
𨪜𨪜當你的媳婦兒嗎?原隨風森然地笑了笑,因為趙雲齊這種體位上的認知錯誤而生氣,而他沒有發覺他第一次沒有因為對方這種話而再暴怒。
𨪜𨪜「你知道如何娶媳婦兒嗎?」
𨪜𨪜原隨風不自知地挑了挑薄薄的嘴唇,忽然間顯得有些邪氣的美麗讓底下的趙雲齊看得目瞪口呆,一雙炯炯的眼睛只跟著原隨風的細小動作而游離,同時也無法理解兩腿之間被原隨風摸索而漸漸龐大的物件為何又漲又痛,卻偏偏不能像上半邊身體這麼痛快舒適。
𨪜𨪜看著趙雲齊憋紅的俊臉,原隨風頭一回覺得這個大個子白癡也可愛了起來,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就知道趙雲齊對於性事上什麼也不懂,這個傻子只不過在嘴裡叫得響亮罷了。
𨪜𨪜「吶,就是要將我這裡,放入你後面去喲。」原隨風難得好心地抓住趙雲齊的大手握住他也開始叫囂的分身,然後抽手刮騷在趙雲齊的後庭處左右圈行。
𨪜𨪜就在原隨風滿意地欣賞趙雲齊結實的身子因為他的挑逗而輕微顫抖的時候,突然他覺得天眩地轉,他已讓青筋暴漲、滿臉通紅的趙雲齊狠狠掀翻按到在地。
𨪜𨪜「你做什麼?」原隨風感受到趙雲齊強有力的臂膊緊緊地摟抱著他,鼓起的肌肉與他的身體貼得也是這樣的親密,收縮碰撞的時候不禁讓他心神激盪。
𨪜𨪜「我知道了!」趙雲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歡快地大聲叫道,更讓那張平時憨呆的面容看似更加容光煥發,好不精神。
𨪜𨪜也就是這一分神間,趙雲齊鼓著勁兒將同樣氣息不穩的原隨風死死壓著,手掌迅速地滑到身下人的臀部,摸索到他剛剛才領會而正在探求的秘穴。
𨪜𨪜就在原隨風心生不妙的同時,趙雲齊已經將他挺立的堅硬分身一舉插入了原隨風體力。
𨪜𨪜「痛!」原隨風下意識地收緊了身體,兩隻手找不到著力點撐著什麼來抵抗這突然襲來的疼痛,只好勾住了趙雲齊的背部。
𨪜𨪜但壓在他身上的這個男人隨之而來的幾次狠狠抽插,讓原隨風不由自主地呼喊出聲,同時也在趙雲齊光滑的背上抓出了幾道血痕。
𨪜𨪜又驚又怒的原隨風怎麼也沒有料到,他一時的玩味竟然教會了趙雲齊如何性事,原本他想侵佔這個男人的情形竟然得到完全相反的結果,如何不讓向來處於進攻一方的原隨風惱羞成怒?因為他顧忌著趙雲齊的胸骨,終不敢太過用力掙扎,但也是這樣竟然由得這個白癡男人深入到他體內,而且還以這般毫不體貼的方式?
𨪜𨪜原隨風早忘了以趙雲齊的心性來說,怎麼可能像個中老手那般與人做愛,他反射性地的抬手就是幾記耳光,毫不客氣、劈頭蓋臉地抽打在趙雲齊臉上,但是被情慾熏心的大個子只是傻乎乎地望著原隨風呆笑,眼睛裡被他點燃的慾念之火竟是絲毫未退。
𨪜𨪜其實,這傻子這種時候怎麼還讓人覺得挺好看的?原隨風發洩完瞬間暴生的怒氣之後,盯著趙雲齊一直凝視他竟似連眼睛也眨也未眨的臉龐,牢牢地注視著對方這張在平時憨厚面容中找不出的表情來,彷彿此刻的趙雲齊因為性愛而收斂了一點呆傻的神情,莫明的,看得原隨風出了神,身體微有鬆懈。
𨪜𨪜然而趙雲齊緊接著根本算不上憐惜的衝刺又拉回了原隨風飄蕩的神智,啊,這個可恨的大白癡,就跟一頭雄獅一樣,他不知道這種力度與速度很是讓人受不了麼?原隨風認命地翻了一下白眼,緊緊捏住趙雲齊的臂膀,本能地驅使他自己調整他們交合的方位,還有用手引導趙雲齊不那麼粗暴,來讓他適應並減少這撕裂般的痛楚。
𨪜𨪜但是目前這種羞恥的姿勢、不由心所發出的不堪入耳呻吟絕非他的本意!原隨風合腳勾上趙雲齊的腰身時,禁不住滿腔惱意,張口重重地咬在將重量全然交付在他身上的男人肩頭,滿意地聽到趙雲齊裹著痛楚的快樂嗚咽,又乾脆學著趙雲齊最初親吻人的方式啃在男人的唇上,忽然間覺得這一回他也算撈回本了……
𨪜𨪜那麼下一回,一定要將這個白癡男人真正地吃干抹盡!再也不容許類似的事件發生!!
𨪜𨪜原隨風在激烈的晃蕩中斷斷續續地保持他的思維,但很快地由於他的『盡力配合'就讓趙雲齊非自因地找到他的敏感點,一下又一下的捅搗刺激得兩人都哼哼出聲,兩具都是那麼火熱的身軀就這樣緊密地合在一塊,又是好一陣的猛然刺插之後,兩個人才在顫抖中噴射爆發出來。
𨪜𨪜趙雲齊心滿意足地從原隨風身上退出來時,看到了血絲與他剛剛激出的濁白液體跟著他的小弟弟一塊緩緩流出,這可唬了他好大一跳。
𨪜𨪜「小原,你怎麼流血了?哪裡傷到了嗎?痛不痛?怎麼會這樣的……」趙雲齊立刻慌作一團,趴下身抬高原隨風的雙腿,趴下去低頭仔細查看其跨間的傷口。
𨪜𨪜「滾開!」頭腦清醒時看到這種門戶大開的姿勢,原隨風更覺異常羞憤,他一把推開趙雲齊,動身的時候牽扯到下身的傷口,心裡不禁又湧上一股惱怒,再度仰手重重一巴掌賞在趙雲齊臉上。
𨪜𨪜「啊喲!」趙雲齊雖然嘴裡哼哼呼痛,但是明亮眼睛裡的關切之意卻絲毫未減,根本也不顧得疼痛,只顧圈住原隨風不停地追問他感覺可好?還拿手在原隨風身上捏捏揉揉,生怕他的小原再次壞掉。
𨪜𨪜這雙帶著厚繭的手掌溫柔地撫摸在原隨風身體之上時,卻不禁又挑起他剛剛才熄下的情慾。原隨風只想一頭撞死,他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神智不清?趙雲齊這副精悍的身軀竟然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吸引他?幸好趙雲齊還不自知,否則他可真的要羞愧至死了。
𨪜𨪜所以惱羞成怒的原隨風又是一掌推在趙雲齊的面門上,將全無防備的高大男人推下山泉隨後低頭看看自身的情況,不由彈動身體同樣落入泉中,抓過趙雲齊的雙臂、洩憤一般咬住對方還想說話的雙唇。
𨪜𨪜「啊,你這天殺的中原人!」不遠處傳來尋找他們的冰兒這聲驚叫。
𨪜𨪜原隨風一怔之間,回身看去,見到冰兒一副氣得渾身發抖的模樣,指著糊里糊塗的原隨風大聲罵道:「你還是不是人啊?大個子為了救你直到現在他胸骨也還在疼呢,而且他的智力還只是一個孩子啊?你居然下得了手?你該不是想把大個子欺負至死吧?」
𨪜𨪜她在說什麼?原隨風一怔之間反射性回頭,看了看嘴被他剛剛親得紅腫的趙雲齊一副、因為被自己突然發怒推開而略顯不解與委屈的神情,而這傻子的上半身斑斑紅痕還有讓他抓出的印漬,再加上這個男人寬厚的臉龐上更是有被他抽打過的五指痕跡,臂間又是青紫一片,而他們二人的下半身又掩在水中看不出事實真相,如何不讓人誤會是他剛才用強抱了這個呆傻的男人?
𨪜𨪜可是,可是明明他才是被人按在石上狠操的那一個啊!儘管羞於承認這個事實!!那個白癡心智雖然是小孩子,可是他的身體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成年人!!!而且剛剛被這骨頭還在痛的白癡折磨得差點背過氣的可是他原隨風啊!
𨪜𨪜天霜老人的高足鐵青著臉,狠狠地瞪了冰兒一眼,大驚小怪的女人,就算她這種顛倒是非的胡說八道是真的那又如何?他原隨風想碰的東西旁人有什麼資格插話?
𨪜𨪜「沒有,冰兒,小原他沒有欺負我哦。小原他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這樣待我,好舒服哦……」趙雲齊結結巴巴的申辯被原隨風再次用手摀住嘴巴而打斷,而此刻由腰下傳來的酸軟與麻麻的痛感也讓原隨風略為有些受不了。
𨪜𨪜「還不快給我走開!」原隨風強撐著對冰兒冷冷說道,於他而言也實在恥於讓人知道他竟然被一個白癡男人給上了。
𨪜𨪜冰兒看看瞪大眼望著原隨風滿是柔情與關懷的趙雲齊,最終跺跺腳憤憤地向山上躍走,而原隨風也在同時洩了勁道,再次跌落在趙雲齊寬厚的胸懷裡。
𨪜𨪜「小原你累了麼?」趙雲齊心疼地看著原隨風略有些蒼白的臉,舉手給他擦了擦額上沾滿的汗水。
𨪜𨪜原隨風恨恨地哼了一聲閉眼不去理他,只急得趙雲齊滿臉焦急連連在原隨風耳邊追問,最終身心俱軟的人覺得圍著他吵的蒼蠅這嗡嗡聲兒還算聽著順耳,才懶懶地命令趙雲齊給他按摩。
𨪜𨪜趙雲齊立即如奉法旨一般立刻小心翼翼地為原隨風週身拿捏起來,這副拚命討好又無比笨拙的模樣,頓時讓原隨風看了心裡解氣,回想半個時辰以前他痛得死去活來的場景,也覺他此刻所享受到的待遇亦理所當然!!
𨪜𨪜總算趙雲齊能感覺原隨風不大對勁、只顧著關照心愛之人的身體,而沒有再胡搞其他事來,但即便如此,兩人也在水中溫存廝混了大半天,待再上岸時天色都黑了。
𨪜𨪜原隨風沒有像趙雲齊那般先除下衣物才跑入水中,所以這回他的衣衫全濕透了,上岸時被涼風一逼,加上先前性事消耗大量體力,忍不住張口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趙雲齊正撿著他扔在一地的衣物往身上籠,聽到原隨風這般響動,又見他的小原止不住打了幾個寒顫,便笑瞇瞇地遞上他的上衣,討好地叫原隨風穿上。
𨪜𨪜怎麼好像感覺這傻子好像比初見他時略為懂得人情世故?原隨風內辦尚未完全恢復,受不了這山風猛烈,只得除下濕衣披上趙雲齊的外衫,他溫言叮嚀趙雲齊套上貼身中衣之時,不由得在腦裡轉過方纔那個念頭。但隨即見到趙雲齊又涎著臉上前抱住他,伸出舌頭在他臉上左舔右圈的,不禁又是氣又是好笑。
𨪜𨪜算了,也當是這白癡為剛才的事所做的善後工作罷?原隨風一念如此,也便心安理得地由著趙雲齊像個奴僕一般小心擁著他向山上歇腳之處奔去。
𨪜𨪜在淡冬與冰子古怪的目光中,原隨風神情自若地過了一個晚上,早上醒來時,仍然發現他被趙雲齊緊緊地圈在懷裡,這般溫暖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捨不得推卻。
𨪜𨪜不過最終因為從外面傳來的腳步聲,而讓原隨風回過神來,他推了推趙雲齊,但似乎這白癡抱得他更緊,好容易醒來又嬉笑著遞唇過來親在他嘴巴上,還嘟囔著再做一回的喃喃呢語。
𨪜𨪜儘管知道這白癡初嘗性事,肯定捨不得放手,但原隨風聽到外面的人正要開門,不由也是大驚,一腳便將睡得迷迷糊糊的趙雲齊踹下床去,痛得他唉唉、呀呀地起身時,門扭開了。
𨪜𨪜淡冬與冬兒看到這一幕,責怪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落在原隨風那只光著的腳丫上。
𨪜𨪜「你會不會體貼人啊?昨天還沒有欺負大個子夠麼?」冰兒過去扶起揉著屁股呼痛起身的趙雲齊時,更是誤會了,臉色比鍋底還黑。
𨪜𨪜「……」原隨風翹翹嘴,上前一把將趙雲齊從冰兒手裡扯到他身邊,冷冷地瞪了還打算伸手為趙雲齊拍身上灰塵的女人一眼。
𨪜𨪜「你凶什麼?你的毒才剛剛解完,不想讓我的冬子給你完全調理好麼?」冰兒插著腰,滿臉不平地看著趙雲氣沒有骨氣地從後摟住原隨風的腰,並低頭湊臉在對方臉上挨挨擦擦的討好模樣。尋思她的朋友怎麼如此迷戀原隨風這沒良心的小子?
𨪜𨪜「你身上的毒已經全清了,但恢復功力卻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復原。」淡冬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小葫蘆遞給原隨風:「這裡面有一百粒藥丸,你每日服一粒。嗯,在此期間你必須忌口,食用清淡的飯菜,而且絕對不能飲酒。」
𨪜𨪜原隨風接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𨪜𨪜淡冬又笑嘻嘻地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打算塞向他手裡:「這個,是給大個子擦的,我想就你小子這木魚腦袋一定不懂憐惜他人,只怕是傷到了罷?」
𨪜𨪜趙雲齊見原隨風忽然間鐵青著臉不接那個東西,他便好奇地替原隨風接了過來,還想打開來聞聞是什麼味道。
𨪜𨪜「白癡給我,你會用麼?」
𨪜𨪜原隨風沉下臉斥了一句,他也懶得與淡冬夫妻解釋什麼,不僅是苗人對中原的道德禮儀也不甚看重,也是他原隨風高傲個性如此,就算被人所誤會,他亦不願承認真實被人上的那一位正是他堂堂的飛星劍罷了。
𨪜𨪜「那麼三日後,你們就下山吧,我們也準備回苗疆。」冰兒說道。
𨪜𨪜等淡冬拉著冰兒出去之後,原隨風立即命令趙雲齊轉過臉去,他自己則褪了褲子,挑了些藥膏小小翼翼地抹在昨日被趙雲齊的凶器撕裂的部位,立刻便感到一股清涼的感覺包住了隱隱的刺痛,好不讓人舒服,忍不住輕輕呼出幾口氣來。
𨪜𨪜趙雲齊回過頭去,見到原隨風半閉著鳳眸,輕咬嘴唇曲腰,露出兩條白生生的腿兒輕輕晃動,五指又靈巧地在他身下有所動作,散去了往日裡的冷峻,面容上不好意思的神色讓眼前人看上去羞澀柔和了不少。
𨪜𨪜「小原你可真好看!」趙雲齊看到原隨風又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由於被對方用這種眼神對待慣了,他如今也有免疫力,仍舊不怕死地跳上前親親熱熱地摟著原隨風:「咱們再來做昨天晚上的事……」
𨪜𨪜「啪!」原隨風抽了趙雲齊一下:「還來,你想痛死我嗎?」
𨪜𨪜「可是小原你也抓得我好痛……」趙雲齊申辯的語聲才說出一半,又因為原隨風凌厲的目光而住了口。不過他立即又振作起來拉著原隨風的手說:「那我們等小原以後不疼了再做!」
𨪜𨪜原隨風怒極反笑,被趙雲齊抱住不住親熱地挨擦同時,斜眼盯著手中那盒東西,心中發狠:下回一定要讓這個大白癡也嘗到這種屁股開花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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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09
𨪜𨪜接下來的兩天,每日與趙雲齊遊走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看日出賞風光,自己動手摘野果獵山珍,原隨風著實心情舒暢。如果忽略每晚趙雲齊都纏著要再和他做『那事』的時光,他還是相當喜歡與這個白癡呆在一塊。
𨪜𨪜好在趙雲齊在心性上總算是個簡單的孩子,原隨風被他纏得煩了說傷口沒好不能再做娶媳婦那天所做的事,所以他也就拚命壓下這初嘗情事的衝動與樂趣,只是每個晚上他說什麼也不從原隨風的床上爬下去單獨睡,定要死死摟著他認定的媳婦兒。
𨪜𨪜原隨風無法,也只得隨他。但也只有飛星劍自己明白,他如今也確實習慣了趙雲齊那張臂膀還有那個溫暖之極的懷抱,躺在趙雲齊的身邊,他睡得尤其安穩,不過在原隨風嘴中當然卻是不會承認的。
𨪜𨪜直到第三日清晨,正是他們下山之日,原隨風醒來時卻發現身邊的趙雲齊雙唇緊閉,臉如死灰似連氣息也沒了。
𨪜𨪜再次出現這種情況,原隨風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他記得趙雲齊第一次昏死的時候臉色可沒這般難看。
𨪜𨪜「淡冬,淡冬!」原隨風彈身奔去拉了正在打包準備閃人的拜月教主來,指著床上的趙雲齊說不出話來,情急之下只推著淡冬往床前去。
𨪜𨪜「唉?該不會是你把大個子給弄暈過去了吧?」淡冬壞笑道,在原隨風的怒目中漫不經心地搭上趙雲齊的手腕。
𨪜𨪜跟著,他臉皮嘻皮笑臉的神色就退去了。
𨪜𨪜「怎麼樣?」原隨風見淡冬皺眉不答,不禁急了。
𨪜𨪜「好厲害的毒,我先前以為大個子是先天的智力有問題,所以沒留意,想不到我居然看走了眼!」淡冬神色動容,望向昏睡中的趙雲齊說道。
𨪜𨪜「你的意思是他中了毒才變白癡的?伊璃不是說他是因為練功剎了氣麼?」原隨風見著淡冬這副為難的神情,與他平時嘻嘻哈哈的模樣大不相同,登時心知不好。
𨪜𨪜「這種毒相當厲害,如果大個子沒有發作……我相信這天底下沒有一個大夫可以診斷出來。」淡冬低聲解釋:「看得出來大個子原本有一身很強的內力,大概是他在修習這門功夫的時候被人下毒,但這下毒之人似乎並不想取他性命,極有可能那人的原意是想廢掉大個子一身武學,但是卻造成意外使得大個子腦部受損智力嚴重退化。」
𨪜𨪜「怎麼會這樣?」原隨風喃喃自語。
𨪜𨪜「而且這毒本應暫時壓制了大個子的內力與武功,所以大個子也一直沒有毒發。但不知為何,我現在感到大個子體內的內息奔騰,他定是因為某種極大的刺激衝破了這種毒對他內力的限制,所以……」
𨪜𨪜「所以他才開始發作?」原隨風想到血鷹門的那一戰,也正是趙雲齊為了救自己而致使他這般,心裡不禁又是一陣酸楚。
𨪜𨪜「嗯,這種毒相當奇特,不發作的時候大個子如同常人,但當大個子昏睡的時候就會出現呼吸暫且停止的症狀。」淡冬又搭了幾根脈在趙雲齊腕上,搖頭說道:「而且依我診來,這毒發作一次,大個子的腦子便為清醒一些,當他完全清醒恢復常人神智的時候也便是他命絕之時。」
𨪜𨪜「不!你有辦法治他的是不是?」原隨風驚叫一聲,當即緊緊抓住趙雲齊寬厚的手掌,抬眼慌忙地看向淡冬。
𨪜𨪜「很抱歉,這種古怪的毒我一時之間解不了。我最多可以推斷出它會給人體造成什麼傷害,但是我卻不知道它的配方。」淡冬眼神憐憫地看著神情大變的原隨風:「如果給我一年的時間或許我可以研製出解藥,但是依大個子目前這種狀況看來,他以後發作的次數便會增多。最多半年,他的智力就會恢復正常。」
𨪜𨪜也就是說,這個白癡只有半年的性命麼?原隨風初聽之下不覺失魂落魄,他下意識地緊了緊握住趙雲齊的手掌,臉色一陣蒼白。他才把心交給這個大白癡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𨪜𨪜淡冬也冰兒見了,都目露不忍。
𨪜𨪜如果不是他那日逞強好勝找到血鷹門,這個白癡一定會平安度過他的人生,哪怕一直就這樣活在讓世人瞧不起,但對他自身來說是何等無憂無慮的快樂與幸福之中!原隨風心中自責不已,難受得如被刀割,喉頭哽咽更是話也說不出來。
𨪜𨪜淡冬歎息著,從腰間取下一枚小銀刀,抬高趙雲齊的手腕,輕輕割開麥色的皮膚,冰兒這時早已拿著兩枚小小的竹管,將趙雲齊流出的鮮血接滿。
𨪜𨪜「我們拿大個子的血液試一下,看能否提前提煉出解藥來。」淡冬對瞬間又充滿希望的原隨風說道:「但是如果趕不及,也只好認命罷!」
𨪜𨪜「這段時日,你好好對大個子罷,他要吃什麼、玩什麼你多將就他些,晚上也節制點,總之讓他高高興興地過這半年。」冰兒也同情地拍拍原隨風的肩膀。
𨪜𨪜呆若木雞的原隨風哪還有心思去糾正冰兒對他與趙雲齊上下『體位』錯誤的認知?只是聽著冰兒叫自己為趙雲齊善後的這些交待事項,他都心痛欲裂,恨不能立即逮出那下毒之人將之大卸八塊以洩心頭之恨!
𨪜𨪜「若有眉目,我自會去大個子家找你們。」淡冬拍拍原隨風的肩安慰道:「這些時日你就與大個子四處散散心好了。」
𨪜𨪜說著,他掏出金創藥就要給趙雲齊的傷口抹上,這些天他已從原隨風口裡知曉趙雲齊的身份,所以也自然知道煙雷堡的位置。
𨪜𨪜原隨風將淡冬手裡的東西默默接了過來,用手指挑起些許輕輕抹在趙雲齊腕上,來來回回竟是捨不得鬆手。
𨪜𨪜「好啦,別擺張像小媳婦一般的委屈臉龐,或許大個子運氣好沒事呢?」冰兒受不了地推推原隨風,後者只微微點頭,兩隻眼睛仍然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趙雲齊的臉。
𨪜𨪜如此這般情形,原隨風也再無他法,只有等趙雲齊醒來之後,四人暫且分道揚鑣。
𨪜𨪜趙雲齊體內的毒沒發作之時,精神與體力都如平常一般地好,臉色更是紅潤健康,瞧不出一絲異樣。
𨪜𨪜他二人下得山來,原隨風固然憂心忡忡,但是毫不知情的趙雲齊卻仍然精力旺盛。但此時趙雲齊喜歡熱鬧、拉著原隨風在人群中開心地竄來竄去,原隨風也不忍再過多指責。
𨪜𨪜想到淡冬斷定的半年之期,原隨風心裡就煩燥得緊,就算陪著趙雲齊逛廟會、與趙雲齊同桌吃飯之際也一直緊盯著這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生恐對方再一次毒發就此死去。就連趙雲齊整天握著他手、抱著他腰挨挨擦擦的親熱舉動也不甚在意。
𨪜𨪜由於原隨風的反常『溫柔』與『乖巧』,趙雲齊著實高興,他就覺得娶了媳婦之後,他的小原待他真個與往常不同,整個人更是牢牢地圍著原隨風打轉兒。看到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全部一古腦往原隨風身邊送,但發覺他的小原就是奇怪的愁眉不展,也頗多讓趙雲齊納悶兒,一直用心努力想讓原隨風開心起來。
𨪜𨪜原隨風見到趙雲齊這般用心,一會兒搬些不知打哪兒冒出的古怪玩意來,一會兒跑上牆去摘人家果樹上結的紅紅果子,被看守的狗兒追得滿大街的跑,把自個兒折騰得夠嗆卻似乎並不能減少原隨風的擔憂。
𨪜𨪜只是這樣的白癡,好生難得,只怕錯過了這世上就真的再無一人待他這般真誠。
𨪜𨪜原隨風任由趙雲齊掛在身上摟著他廝混,也不顧忌旁人的目光。如今想得稍開些,他也掩下心裡的擔憂,恢復往日的灑脫,心道與這白癡過得快活一日便是一日罷。
𨪜𨪜此刻,原隨風也拋下腦中雜念,撿了幾個風光不錯的地方,與趙雲齊一塊遊玩。他功夫逐漸恢復,兩人更加不愁沒銀子花。
𨪜𨪜在欣賞風景的同時,原隨風亦因趙雲齊鬧出的許多笑話而感啼笑皆非,他此時只覺得這個傻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也好生有趣,怎麼也百看不厭,百聽不煩。
𨪜𨪜所以在晚間的時候,趙雲齊纏著他再要行房事之時,原隨風憐趙雲齊所中之毒,不忍再拒,幾番猶豫之後每晚也是半推半就地讓趙雲齊給抱了去。
𨪜𨪜初食性味的趙雲齊當然不懂節制,原隨風也只有用他少得可憐的經驗去盡力迎合在這種方面比他更為不如的趙雲齊,兩人經過無數次的契合之後,居然讓原隨風摸索出一套並不讓他感到疼痛、反而日愈熟練的交合方式。漸漸的,他也在趙雲齊強有力的衝刺下感到了逐日增加的快感。
𨪜𨪜儘管原隨風心知這般下去極為不妙,但每到晚間他卻再一次沉浸在趙雲齊火熱又有力的懷抱中,而他的眼睛也在最初緊閉的情況下演化為、很喜歡在性愛時仰臉看著趙雲齊那張在他眼裡越來越變得帥氣的俊臉來。有時那漂亮濃黑的劍眉、炯炯有力的雙眼、性感厚實的唇,還有結實的胸膛,只讓原隨風瞧得目不轉睛,一度淪陷。
𨪜𨪜直至清醒過來時,原隨風再羞愧於他竟然數次在這個白癡男人身下達到高潮,並且得到極至的快感?而慢慢地,他發現他也愈發貪戀對方的身體,但究竟何時才能真正如他心願那般吃到這個不知節度的白癡?恐怕原隨風此時也答不出來了。
𨪜𨪜這些日子以來,原隨風終日與趙雲齊寄情山水,夜間則浸於慾海之中,他二人一則滿心歡喜、毫無顧忌;一則借用此來麻痺內心深處的不安,不覺一月時日已過。
𨪜𨪜而這一天清晨,趙雲齊將睡得迷糊的原隨風親醒之後,便拉著他心愛的『媳婦兒』前去茶樓吃早點——昨晚投宿這家小二很是賣力地向趙原二位推薦那裡的東西美味可口,趙雲齊便是記下了。
𨪜𨪜但剛剛跨進茶樓坐下之後,趙雲齊的毒再次發作,頓時趴在桌上再度暈睡過去。原隨風雖然心驚卻也無法,只得眼睜睜看著小二將一盤盤早點端上,直至它們全部冰涼,趙雲齊才睜開眼睛。
𨪜𨪜「把這些東西熱熱。」原隨風吩咐小二的時候,觀察趙雲齊的神色,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來,只好努力壓下心中不安,強笑著將趙雲齊問為什麼吃的東西全部冷了的問題糊弄過去。
𨪜𨪜而這回,邊上幾位武林中人的對話卻引起了原隨風的注意力。
𨪜𨪜「聽說前些日子煙雷堡的二公子被人從天引那裡救回來了。」
𨪜𨪜「煙雷堡果然並非浪得虛名,再說我聽聞趙家二公子與飛星劍原大俠相交甚好,此番平安無事也是料想之中。」
𨪜𨪜「切,什麼原隨風?我好像聽說救人的不是他……」
𨪜𨪜「不過前些日子還有另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吶!」
𨪜𨪜「老兄說的可是血鷹門被天引殲滅之事?」
𨪜𨪜「正是,正是,沒想到如此一個厲害的門派也敵不過天引……」
𨪜𨪜趙伊璃已經平安回堡了麼?原隨風聽了這個消息,心中當然比較高興也就對那些人後面所說的話沒有太過在意。
𨪜𨪜讓他奇怪地是,他現在發現他也僅僅是高興而已,這猛然間聽到趙伊璃這三字,已經不像以前那般讓他心神激盪,甚至他發現若不是他人提及,他連那位擁有罕世美貌的少年都快差不多從腦中淡忘。
𨪜𨪜怎麼如此?趙伊璃畢竟是他初動情懷之人,但如今讓他原隨風牽腸掛肚的卻已然是坐在他身邊正在呆笑的白癡男人。
𨪜𨪜原隨風此刻心中有愧,但不管什麼情況,這個時候在他心目中已無法為趙雲齊解毒來得重要。因為他實在是怕,怕這個待他一心一意、肯為他拋出性命的趙雲齊就此消失在眼前。
𨪜𨪜「小原,你在想什麼?」
𨪜𨪜趙雲齊見原隨風又露出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心裡頗不不痛快,連忙扔下一桌子的美味跳上前去追問。
𨪜𨪜「沒事。」原隨風擠出一個笑容,安慰趙雲齊。
𨪜𨪜兩人用完茶點,出樓的時候,見到一群四、五歲的小孩子在街角玩摔角遊戲,原隨風見趙雲齊瞧著這些吵吵鬧鬧的孩子時,眼裡微有羨慕之色,但卻沒有如同往常那般幾步搶上與孩子們玩在一塊,他不禁感到奇怪起來。
𨪜𨪜「你不喜歡這遊戲還盯著他們看這麼久?」
𨪜𨪜「我喜歡的呀,可是這樣過去的話,衣服會弄髒的,小原你也會不高興的吧?」趙雲齊吶吶地說道,略為有些不好意思。
𨪜𨪜原隨風一愣,想到他初見趙雲齊之時,這白癡泥裡滾土裡鑽的,怎麼會在意他身上髒不髒。如今這副情形除了顧忌自己的喜好之外,也說明趙雲齊的心智正在逐漸恢復中。
𨪜𨪜若然不知道趙雲齊所中之毒,原隨風定然會為這變化而高興,但是一想到恢復常人的趙雲齊就會立刻毒發身亡,他這心裡苦悶一時之間難以言表。
𨪜𨪜「我們回煙雷堡吧,剛才聽說伊璃他回去了。」原隨風想到淡冬曾說過會去那裡與他們會和,如今已與趙雲齊遊歷多處地方,他亦擔心錯過與淡冬的相會之期。
𨪜𨪜「璃兒回家啦?小原,那伙壞人沒有欺負他麼?」趙雲齊一聽之下,果然興高采烈,拉著原隨風便向外走。
𨪜𨪜「你知道怎麼回去麼?」原隨風又氣又好笑,抬手輕輕敲了趙雲齊的腦袋一下。
𨪜𨪜「乖小原,我們快些回去罷!」趙雲齊笑逐顏開,全然不把原隨風的嗔怒當回事,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原隨風什麼時候真動氣、什麼時候假怒他總算能夠從對方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分辨得出來了。
𨪜𨪜原隨風寄解毒的希望在淡冬身上,此刻當然也是歸心似箭,他買來兩匹駿馬日夜趕路,半月後終於回到煙雷堡。
𨪜𨪜眾堡丁見了他們回來自是又驚又喜,而此刻原隨風武藝恢復七七八八,更顯神清氣爽。只是他與趙雲齊在一塊時日久了,臉部線條居然柔和不少,儘管風華氣度仍在,但再無了當日初來煙雷堡之時的高高在上之態,讓一眾下人心裡好生嘀咕。
𨪜𨪜「哥?你再不回來我都要遣人出去找你們了。」
𨪜𨪜他們剛下馬,趙伊璃就已奔出迎接他們,身邊還跟著一位長身玉立的黑衣男子。
𨪜𨪜「璃兒,你沒事啦?」趙雲齊習慣性地想上前抱著弟弟磨蹭,但原隨風立刻沉下臉拎住他的耳朵使勁向後一扯,頓時痛得趙雲齊殺豬似的大叫,好半天才回過神、緩過氣來。
𨪜𨪜原隨風斜眼瞟著趙雲齊摸著耳朵,總算乖乖不敢妄動的模樣,這才舒了一口氣,滿意地縮回手,他現在可見不得這個白癡抱他之外的人。
𨪜𨪜可憐的高大男人並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對他那麼溫順的原隨風為何突然變得凶神惡熬,但仍然難得地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𨪜𨪜「隨風?」趙伊璃顯然是對原隨風這突然而來的舉動而震驚,他直覺眼前人與兄長之間起了一層微妙的變化,可一時之間也瞧不出哪兒不妥。唯有趙伊璃身後的黑衣青年,眼裡閃過一絲異色。
𨪜𨪜「咳,伊璃,你沒事就好。」原隨風呆了半晌才對趙伊璃擠出一句話來,看著對方愕然的神色,突覺尷尬又再逼出一句:「你怎生從天引手中安全脫身?」
𨪜𨪜「是這位公子相救。」趙伊璃指著他身後的英俊青年,為他們雙方互相引見:「隨風,這位是慕容陌、慕容公子。那日天引中人押我去他們總壇時,我與慕容公子相遇,他便出手救出了我。只是我當時受了掌傷,移動不得,我只有待傷好之後才回堡來。」
𨪜𨪜「不是請你直呼我的名字嗎?伊璃。」那青年對著趙伊璃溫言說道,隨後轉眼看向原隨風:「原大俠,幸會。」
𨪜𨪜原隨風見這慕容陌眉目英挺、容顏俊美、更是氣宇軒昂,只是那眼裡的森然讓他突添幾分涼意。
𨪜𨪜看著、看著,原隨風忽然覺得眼前之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儘管原隨風在武林中輩份雖高,但記性可不大好,對各門各派也並不熟識,所以聽到趙伊璃救命恩人的名字也無甚印象。
𨪜𨪜「你的名字好奇怪哦,為什麼不取一個順口叫的名字?」一邊的趙雲齊卻似乎對他弟弟這位救命恩人頗感好奇,叫口就問。
𨪜𨪜「哥,別這樣。」趙伊璃上前拉住趙雲齊的手,回眼對慕容陌歉然一笑。
𨪜𨪜「沒關係,伊璃。」慕容陌溫柔地看了趙伊璃一眼,使其冷峻的容顏上增了一絲暖意,突然間就覺得這個剛硬的男人親切了許多:「我是一個孤兒,師兒給我取的這名字,儘管念著不順我也會一直用它!」
𨪜𨪜「哦,謝謝你把壞人打跑,將我的好璃兒帶回來!」趙雲齊笑嘻嘻地感謝慕容陌,但他的話又讓原隨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弄得這位趙家大公子實在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究竟哪裡惹到他的小原了。
𨪜𨪜「那麼,先歇息一下,我們晚上在一塊好好吃頓飯說說分別日子以後的事。」趙伊璃看著原隨風一直冷冷地盯著他握著趙雲齊的手,不自覺地咬咬牙,但手卻握著更是緊了。
𨪜𨪜「好勒,晚上我可要和小原在一塊哦,我不要和小原分開……」
𨪜𨪜「大白癡閉嘴!」原隨風聽著趙雲齊這般叫喊,這次雖然在嘴裡斥責,但眼睛裡卻並無嗔怪之意,似乎還略顯高興。他這種神情瞧在趙伊璃眼裡更是讓後者心下的奇怪不住衍生。
𨪜𨪜正說著走向煙雷堡的大廳,可兒正急沖沖由裡向外趕來,她一見到趙雲齊登時眼圈也紅了連忙跑到她主子身邊,拉著看見她笑逐顏開的趙雲齊左看右看,好半天才哽咽一句:「爺,你沒變,還好好的。」
𨪜𨪜這白癡每個晚上都會趴在他身上佔便宜,不好才怪!原隨風想到這裡,忍不住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趙雲齊好幾遍。
𨪜𨪜趙雲齊掙脫弟弟的手剛要舉臂安慰可兒,但他那只抬起的胳膊就又讓原隨風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下,最終他只好憨厚地對著可兒笑笑,不敢再妄動。
𨪜𨪜可兒此刻心情激盪也沒理會原隨風對她主子的無理,忙吩咐廚房備了一桌子菜來。晚間用餐的時候,趙雲齊理所當然地緊緊挨著原隨風,這回兒居然變成了他的獨佔欲空前高漲。
𨪜𨪜而那叫慕容陌的青年男子也不動聲色地坐到原隨風另一邊,趙伊璃愣得一下,只得挨著他兄長坐下。
𨪜𨪜趙伊璃在一邊冷眼帝觀見到原隨風兩隻眼睛看著他的哥哥,竟然微微露出柔和的光芒,這心裡奇怪之餘也不禁略感發苦。
𨪜𨪜而對於看到弟弟安然無恙,再加上這一桌菜全是他最為鍾愛的趙雲齊來說,吃就是他目前的首要任務。總算他的習慣沒有忘掉,在挾到他認為可口的美食時,他總會按著這幾月來的習慣送入原隨風碗裡,早沒有幾月前的顧忌。
𨪜𨪜而原隨風呢,竟然也神色安然地全盤接受,偶爾趙雲齊遞到他鼻下的一柱美味,他還會極其自然地張唇嚥下,沒有絲毫嫌棄的神色。哪裡像初與趙雲齊相會時因為後者抓他一個鴨大腿就勃然大怒、指袖離席的潔癖青年?
𨪜𨪜這下,不禁是趙伊璃驚訝萬分,就連煙雷堡的一干下人也不知道:這位以前見了他們大主子不是打就是扭頭跑的原大俠中了什麼邪?竟然對他們的大少爺和顏悅色,眼睛裡還隱隱透著暖意與笑意,只讓人不由得覺得頭皮發麻。
𨪜𨪜趙伊璃敏銳地發覺:原隨風的反應是自然而然的,毫無矯揉造作之態,他素來也知道原隨風的為人,若非他自願,怎麼可能忍受旁人這般接近?而且原隨風望向趙雲齊雙眼中那層溫軟不由得讓旁人也感到他們之間那種、已經親至骨髓的融合感,真的讓人不由看得感同身受。
𨪜𨪜可惜,這股子溫柔與和諧卻並非落在旁觀者的身上。
𨪜𨪜最終,趙伊璃終於在原隨風皺眉伸臂為不小心嗆著的趙雲齊拍背順氣時,再也無法呆在席上看他二人的親密之舉,難有的心神不定低聲告辭離去。
𨪜𨪜慕容陌目光一閃,立刻起身緊隨趙伊璃而去。
𨪜𨪜原隨風心下歎然,但他這回兒實在不能放下身邊被嗆得臉紅耳赤的白癡去追趙伊璃與他解釋清楚,對趙伊璃深感抱歉的同時也只得暫且作罷。
𨪜𨪜而入夜之後,趙雲齊就如同這些日子以來的情況一般,理所當然地摸上了原隨風的床。此刻他二人身在煙雷堡,原隨風面皮兒薄,說什麼也不答應趙雲齊那例行的『公事』。
𨪜𨪜然而趙雲齊並不死心,只用手掌勾住原隨風的腰,涎著臉笑瞇瞇地窩在心愛之人懷裡左右磨蹭,見原隨風不理他便壯著膽子扳過他『媳婦兒』的臉親來啃去。兩個人在鋪上嬉笑胡混了半夜,原隨風終受不了趙雲齊的軟磨硬泡,還是讓他抱了去。
𨪜𨪜一次激情以後,又來了一回,最後弄得兩人都有些乏了,才相擁而眠。
𨪜𨪜而翌日清晨,趙雲齊醒來時又開始不老實地在懷中人的身上摸索著,還不時去親原隨風那滾來滾去、就是不願意睜開的眼皮兒。由於這個男人的勁道越來越大,手也越也越不老實,最終原隨風猛然張大了眼將趴在他身上、眼神迷離、並且大掌在他跨間掃來掃去的趙雲齊一把狠狠反壓在身上。
𨪜𨪜昨晚縱慾過度,沒有來得及清洗身體,原隨風本來就不大樂意,現在見這白癡變本加厲他更是氣得狠了,就打算好好給這整天就知道這種事的傻子一次血的教訓。
𨪜𨪜但是趙雲齊與原隨風相處這麼久,就算愚笨如他,也看得出凶巴巴的原隨風並不是真個兒厭惡於他,所以才不擔心,仍然笑呵呵地在原隨風週身按按捏捏,幾下便讓假裝生氣的原隨風渾身又燥熱起來。
𨪜𨪜該死的白癡,為什麼對這種事卻反常地內行?原隨風可以感受到趙雲齊的傢伙又變得粗大堅硬了起來,或許是睡得頭腦不清醒亦或許他突來的興致,向來對處於接受方而顯得有些勉強的原隨風竟然握住趙雲齊的分身,一舉納入了自己體內。接著伴隨著一陣甜美的呻吟,跨坐的人還劇烈地晃動了腰部,帶著他們二人一起飄浮在快樂的巔峰。
𨪜𨪜這般的瘋狂與片刻以前的不情不願完全判若兩人。
𨪜𨪜激烈得讓情感一般內斂的原隨風也感到莫明的暢快與羞愧,然而這種矛盾的感覺卻更是刺激他二人的情慾,身體的契合愈發的完美。
𨪜𨪜就在高潮之後原隨風軟軟地趴在了趙雲齊的身上,感受到對方正緩慢地從他體內抽出,照舊帶出了一陣熟悉的酥麻感。為什麼自己偏偏就是一定要給這白癡給吃得死死的呢?
𨪜𨪜原隨風賭氣一般扯過被子裹著他二人俯身低頭的時候,像只發怒的小豹子一般輕輕咬住趙雲齊的嘴唇,而下面那一個得到甜頭的男人立刻張口以更加強勁的力道熱烈地回應,兩個人一時間吻得難分難捨,漸漸地賭氣的成份兒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𨪜𨪜「呀!」可兒的聲音由門外傳來,看得出來,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迫使她端好給趙雲齊送來、用以清洗的熱水。而可兒身後還跟著數名同樣驚魂未定的小丫頭,神色慌張地看著他們。
𨪜𨪜原隨風立即明白,他這種壓在趙雲齊身上的姿勢與剛才的親吻,還有這傻子此時伸手輕輕摸索他臉頰的模樣,都不由讓人誤會!類似冰兒那樣的錯覺此時定已深入這些人的腦子……
𨪜𨪜一時間原隨風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真的難以想像如果這些人知道事實的真相,還會以那麼同情這白癡的目光與如此痛恨自己這種占傻男人便宜的眼神與他交流麼?不過原隨風生性高傲也懶得解釋,只冷冷回瞪過去,好似在責怪下人們的突然打擾。
𨪜𨪜「原來,隨風你,你與我,我大哥……」不知何時,趙伊璃纖細的身影出現在眾女婢之後,他臉色蒼白地看著明顯神情為之一怔的原隨風,更不敢看趙雲齊一眼,轉身就向外躍去。
𨪜𨪜「伊璃!」原隨風本不想用這麼『過激』的方式向這位少年道別,但如今事已至此,他覺得他有責任向對方解釋清楚,所以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衫,嚴肅叮嚀想要跟著爬起身的趙雲齊不許跟來,也便忍著激情後的些許不適,追著趙伊璃而去。
𨪜𨪜只留下這會兒又突然變得一臉不平的可兒,嘟著嘴恨恨地盯著原隨風背影,如同看見一位對糟糠之妻始亂終棄、沒品、沒良心的壞男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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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10
𨪜𨪜「伊璃!」原隨風不消幾個起落便追上趙伊璃,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臂將之挽留。
𨪜𨪜趙伊璃神不捨守地回眸淡淡瞟了原隨風一眼,一向沉穩自若的少年這目光中居然全是散亂看得原隨風心裡的愧疚更深,但想到趙雲齊那熟悉又讓他心暖的笑容與為他高高躍起跳下潭水的身影,他這體內竟無端生成一股力量來,終於再次抬眼正視趙伊璃的面容,正色開口發話來。
𨪜𨪜「對不起!」
𨪜𨪜「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如此對我?」趙伊璃忽然抬眼望著原隨風一起說著:「隨風,你是否只是在開玩笑,你怎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就那樣,那樣……」
𨪜𨪜「我從不拿感情的事開玩笑!」原隨風沉聲說了一句,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好,也就努力控制下來:「我只是覺得,我要與雲齊在一塊。」
𨪜𨪜「為什麼?是我有哪裡不好,還是你一時心亂才做了這等事?」趙伊璃錯步上前,捏著原隨風的臂膀,平時體內寧繞的安詳氣息第一次這麼零亂。
𨪜𨪜「伊璃!不是你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很抱歉。」原隨風看了一眼眼神渙散的趙伊璃,心下更是不好受,他也沒有想到一向對他態度曖昧、若即若離的趙伊璃竟真的如此看重他們之間以前那絲隱約的感情。
𨪜𨪜「那你為什麼要與我大哥在一塊,而不選我?」趙伊璃說到這句話時,聲音突然提高了些許,臉上的神情更是奇怪,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傷神。
𨪜𨪜「伊璃,你容貌、談吐、學識、氣度無不超人一品,莫說此刻心智如幼兒的雲齊根本如不你,只怕這世上也再無人可與你匹配。我與你在一塊也曾敬你、憐你,想接近你,但卻總不能由心而生做到親密那一步上去。可是對於你大哥……」原隨風急著解釋清楚的時候,又想到趙雲齊那讓他見了便心暖的笑容,身體之中更覺有力:「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說,但是雲齊他很特別。他待我很好,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
𨪜𨪜「儘管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但隨風你只不過是在感激我大哥罷了,那不是愛,那不是愛啊!」趙伊璃好似抓住最後一絲希望,急切地對他眼前站立的人說道。
𨪜𨪜「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不過每當與你大哥在一塊,我就覺得很充實,很快樂,也特別……幸福。」原隨風此時才在趙伊璃的逼迫下好好地審視了自己的內心,也發覺到以前從不肯承認的地方:「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不能容忍雲齊待除我以外的人好,我不想他那毫無雜質的笑容面對他人綻放,我也不想他整天膩著的人不是我。如果是雲齊那個傻子……就算他做什麼出格的事也好生有趣……呵呵…總之,我是真心地想與雲齊在一塊;不管其他人如何做想。」
𨪜𨪜說到最後,原隨風幾乎是陷進了他自己的思緒中自言自語聽得一邊的趙伊璃心都涼了。
𨪜𨪜儘管原隨風還沒有明白他對趙雲齊的感情是什麼,但那就是愛!而且還已是親密至極、無法割捨、亦無法容忍分享的愛!趙伊璃只覺上蒼給他開了一個太大的玩笑,他從未想過在趙雲齊變傻了以後,還會有人這麼死心踏地地愛著他的兄長,而不是尋常人的同情與呵護。
𨪜𨪜他看得出來,原隨風在說這些話時,眉梢眼角的輕快與幸福,這很明顯是兩情相悅才可浮現在人面容上的神情。
𨪜𨪜結果現在無一不遠勝趙雲齊的他,卻仍是連一個白癡也勝不了!
𨪜𨪜趙伊璃想到這裡,突然冷靜了下來,確切地說是冷漠了下來。他鬆開抓著原隨風的手,退後兩步,神情平靜得讓人覺得奇怪。
𨪜𨪜「伊璃,不管怎樣,我與你大哥都對不住你。可是雲齊他從來就不知道我們以前的事,他的想法單純得很,所以請你別怪他……」
𨪜𨪜「你放心,我不會。」趙伊璃仰眉冷冷地看著原隨風,如同一個陌生人般。
𨪜𨪜「伊璃……」
𨪜𨪜「我想單獨靜一會兒!」
𨪜𨪜原隨風沉默了,他原本也不善言辭,見到趙伊璃這模樣雖然心知不妥也不好再多說,但他覺得如此也算解釋得相當清楚,最後再次用歉意的眼神深深地凝視了趙伊璃一眼,轉身毫不猶豫地向趙雲齊的屋裡走去。
𨪜𨪜呵呵!!居然會是這樣!!居然會是這種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結局。趙伊璃在原隨風遠去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陣止不住的大笑。
𨪜𨪜曾幾何時他還覺得原隨風可是他手裡握著的、唯一一個能夠勝過兄長的東西,但卻沒有意料到這種感覺他擁有得卻是如此的短暫!
𨪜𨪜「為什麼?為什麼你就算傻了也還不放過我?也還可以超越我?」趙伊璃的狂笑斷斷續續,慢慢地在笑聲裡,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瞼滑落,滴在了伸手為他接著的人掌中。
𨪜𨪜「慕容。你覺得好笑麼?我真沒想到最後隨風選的仍然是他!!為什麼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如此待我?」趙伊璃全然不在意在這個青年面前淚流滿面,甚至情緒激盪之下難以自制地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我不甘心,我怎麼都不甘心!隨風,他,他是我的呀!」
𨪜𨪜慕容陌無言地攬過趙伊璃,讓平時好強之極的少年在他懷裡哭個痛快,只是這心裡糾結的時刻,眼內的冷芒卻更加濃郁了。
𨪜𨪜而另一邊的原隨風回到趙雲齊房裡,看著這個白癡還裹著被單呼呼大睡,回想他之前面對趙伊璃的為難而現在松下氣來覺得腰部還酸著吶,原隨風不禁氣往上湧,跳上床去毫不客氣地一腳將之踹醒。
𨪜𨪜由於房內暫時沒了下人們,所以原隨風也大咧咧地叫趙雲齊為他按摩身子。其實這可是趙雲齊最喜歡干的差事,當下他也不在乎被原隨風踢到的地方痛不痛,立即一古腦從暖和的被窩裡爬出來,抓過原隨風將之攬在懷裡著實在懷中人週身按捏起來。
𨪜𨪜「大白癡,你若恢復了也沒事了,也會待我如此嗎?」原隨風心裡想著,一雙黑眸卻不禁緊緊盯著趙雲齊發呆。
𨪜𨪜「小原,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啊?我還要風風光光娶你進門呢!」趙雲齊近來最大的煩惱可就是如何改口叫原隨風老婆這一點了。他覺得娶媳婦兒不僅僅是暗裡吶,老早就在念著如何風風光光將他的小原打扮得更加漂亮再帶到眾人面前炫耀一番了。
𨪜𨪜「白癡整天想什麼呢?先顧好你的身體再說罷。」原隨風按下對趙伊璃的愧疚,猛又想到趙雲齊身中的奇毒,突又擔憂起來。
𨪜𨪜若然有一天這個白癡真的死在他眼前,那怎生是好?
𨪜𨪜「小原,我的身體好得很,我還可以帶你去河裡摸魚呢。」趙雲齊說著,拉起原隨風就往外走。
𨪜𨪜「你敢給我下河試試!」原隨風厲聲喝道,如果趙雲齊在水中毒發,那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𨪜𨪜「不去就不去嘛,那小原你要陪我出去走走。」趙雲齊見原隨風真急了,也不敢再纏,只趴在人家身上左右磨蹭。
𨪜𨪜「咳咳。」可兒進來的時候,重重清了清嗓子。趙雲齊當然毫不介意,但原隨風卻不禁臉燙,輕輕推開了他,頓時讓大個子好不著惱。
𨪜𨪜「我的爺,你就消停些罷,當心原公子又生你氣不理你了。」可兒話裡有話地看著趙雲齊笑道,同時兩隻靈活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原隨風身上轉來轉去,竟然看得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飛星劍心裡發怯起來。
𨪜𨪜「那走罷。」原隨風應了趙雲齊先前的提議,讓高高大大的煙雷堡大公子好不高興,胡亂在可兒的幫助下洗了把臉,興沖沖地拉了原隨風就向門邊跑。
𨪜𨪜「原公子,這回您可別把我家爺弄丟了,要好好看著他啊。」可兒忍著笑提高嗓子叮囑了一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讓原隨風頗感尷尬。
𨪜𨪜但是趙雲齊的手將他的掌握得那樣的緊,暖暖的讓原隨風的心境又燙了起來,他竟然神差鬼使地側身對著可兒微微點頭,隨後便讓趙雲齊拉得遠了。
𨪜𨪜在外面一直與趙雲齊玩到盡興而歸的原隨風再次折服於這個白癡旺盛的精力,回到煙雷堡時若不是他現在內力恢復八成,定然也受不了。
𨪜𨪜然而就在趙雲齊踏入院中之時,原隨風突然察覺一股凌厲之極的掌風向著他身旁的人劈來。幾乎是本能的,沒讓原隨風動手,趙雲齊胡亂揮臂迎上,一股勁力從他手中甩出,直接碰撞到襲擊者的力道。
𨪜𨪜兩股掌風在半空中相遇,最終自然是趙雲齊的怪力勝出,不僅彈回了對方的掌力,還追上襲擊者的痕跡,將一名黑衣蒙面人從隱匿處直逼了出來。
𨪜𨪜是他?原隨風從這一掌中認出是當日在血鷹門暗算他的人。他不禁奇怪起來,但他不願意趙雲齊過多使用功力,連忙抽劍迎敵,幾招之後突覺來人招式熟悉,靜心想來,更是心中大奇——因為他發現這人好似那天抓走趙伊璃的天引門人。
𨪜𨪜「你這天引惡徒,是如何混進煙雷堡的?」
𨪜𨪜原隨風唰唰三劍直刺黑衣人上、中、下三路,同時伸手點了趙雲齊大穴,不讓這個滿臉躍躍欲試的男人上前礙事。
𨪜𨪜那蒙面人想是知道原隨風的厲害,虛晃一劍轉身就走。原隨風眼前四上有煙雷堡的下人趕到,也就安心追趕來犯者而去。
𨪜𨪜黑衣人看似對煙雷堡的環境也頗為熟悉,左竄右突的,有好幾回都讓原隨風差點跟丟。但原隨風終是好奇天引中人神出鬼沒之能,賭氣要查過水落石出不可,所以一直緊緊跟隨,絲毫不松。
𨪜𨪜而這會兒,他不禁暗恨上次的毒傷,若然功力全盤恢復剛才那幾劍他便有信心傷到這蒙面人,不愁對方不束手就範。
𨪜𨪜思慮間,原隨風已追趕黑衣人來到煙雷堡後山,而那人的身形也就此消失。原隨風藝高人膽大,哪管江湖中逢林莫入的規矩,一頭就栽進林區中,仔細聆聽此處的動靜,快速繼續前進。
𨪜𨪜驀地,他眼前紫影晃動,似有一人掠向前方那片岩石。
𨪜𨪜看那人身影並不似先前黑衣之人,但對方的體型卻極為眼熟,原隨風皺眉,因為以他的眼力,當然沒花多少功夫便認出紫衣人正是趙伊璃。
𨪜𨪜不知道這麼晚了趙伊璃來後山做什麼?那個天引的黑衣人會不會傷到他?一念至此,原隨風還是有些擔心。儘管此刻他對趙伊璃並無曖昧情意,但終是有愧於心,所以也便立即搶上。待他追至岩石邊時,發覺又是空無一人。
𨪜𨪜原隨風環視四周,見到石邊雜草叢生,偏有一處有被踏過的痕跡,他提氣躍到那裡,伸手輕輕在岩石上一按,覺得石層鬆動好似內有古怪。正詫異間隨手亂按,不覺碰到一個凹處,他眼前石層突然大開,露出一個略有些陰暗的山洞及一階向下延伸的階梯來。
𨪜𨪜瞧那門邊四壁,這地方還挺乾淨,想是常有人走動的關係。
𨪜𨪜原隨風稍一沉吟便舉步進入,跟著身後的石門便立即關上了。
𨪜𨪜原隨風將內力貫註腳下使得行步間無聲無息,他在這條小道裡小心前行,不消一刻走到盡頭,眼前也跟著豁然一亮。
𨪜𨪜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間燃著燭火的屋子,這火光如此旺盛看得出來這裡面雖然是地底,但經人巧妙設計,通風卻也如常。原隨風見這屋子也算相當潔淨,裡面傢俬倒也齊全,而此間卻只有一位老者正執筆作畫,面前一爐清香繚繞,哪有趙伊璃的身影兒?
𨪜𨪜「請問……」
𨪜𨪜原隨風此話一出,驚得那老者立即回頭,見到一臉茫然的來訪者,對方也是眼神頗為激動。
𨪜𨪜「年青人,你應該不是璃兒的部下罷?」老者放下筆來打量原隨風:「老夫趙宗睿。」
𨪜𨪜「你是趙堡主?」原隨風著實吃了一驚:「伊璃不是說你遊歷四方去了麼?」
𨪜𨪜「璃兒他是這麼說的罷?呵呵,也難怪,他總不能說對外面說,正是他將他的親生父親囚於此地罷?」趙宗睿微笑著歎息:「難道少俠看不出老夫氣穴被封,一身武學如同兒戲了麼?」
𨪜𨪜「可,為什麼伊璃要做如此不孝之事?這不像他的為人啊。」原隨風喃喃自語。
𨪜𨪜「我也沒有辦法,誰讓我爹他在半年前終於知道,是我在大哥練功時對他施毒才讓他變得呆傻這事兒。」趙伊璃的聲音從後堂傳來,果然那個紫衣人便是他。
𨪜𨪜原隨風見他神色自若,知是對方故意引他前來,心中更是不解。但突聽得在他心目中這位淡雅的少年說出這般可怕的話來,不由讓他大感震驚。
𨪜𨪜「為什麼?」原隨風總算在思維略為停頓之後醒悟過來,他想到趙雲齊身上那種歹毒的藥物,登時怒從心中起:「他可是你的親哥哥!難為他還那麼疼愛你這個弟弟,你怎麼可以如此待他?」
𨪜𨪜說話間,之前襲擊趙雲齊那名黑衣人來到趙伊璃身旁,扯下面布的時候讓原隨風發現下是那慕容陌。
𨪜𨪜「我也不想讓你這麼快知道。不過我沒料到慕容會背著我去擊殺我大哥,也罷,這或許便是天意。」趙伊璃神色如常,絲毫未將原隨風的憤怒放在心上。
𨪜𨪜「璃,與他說這許多作甚?你自己……」
𨪜𨪜「不行,我還有一件事絕對要讓隨風幫我辦成呢,不讓他明白這前因後果怎麼成?」趙伊璃阻止慕容陌的勸說。
𨪜𨪜「你們?」原隨風低頭將這事的前因後果想了一會,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你也是天引的門人?」
𨪜𨪜「那你可就猜對一半,我是天引中人,但卻不是門人。」趙伊璃傲然地盯著原隨風。
𨪜𨪜「我也是被囚之後才知道原來為禍武林的天引居然是在下幼子所組立。」趙宗睿來到面露驚色的原隨風身邊,搖頭苦笑:「我可從來沒料到。」
𨪜𨪜「你未料到的事多了。」慕容陌冷冰冰地諷道。
𨪜𨪜「這麼說,以前你假裝被天引襲擊,其實是想讓我為你除去你門下的死敵?」原隨風明白過來喃喃問道:「那八大門派得來的什麼與天引有關的線索也是你故意放的消息?」
𨪜𨪜「不錯,當今武林八大門派已不足為懼。與我作對的不過僅有三個教系。血鷹門人數太多,滅起來極為棘手;而拜月教毒物橫行,要他們自願退出中原著實不易。」趙伊璃拿眼溫柔地看著原隨風:「多虧了隨風你那時的心還在我身上,你先是狠狠磨了血鷹的原氣,接著又與大哥一塊破了拜月教的誓約,我們天引才可一舉除去這兩個障礙,餘下那唯一一個對手想必也不會讓我太花費精力去收拾。」
𨪜𨪜若是與趙雲齊交心之前聽到這番話,原隨風定然惱怒,但他此刻對趙伊璃的算計已毫不在意,他要的只是關乎趙雲齊生命的東西而已。
𨪜𨪜「只是當日在血鷹門用暗器偷襲你並不是璃的主意!」慕容陌冷冷地盯著原隨風:「那只是我個人的意思罷了。」
𨪜𨪜「給我解藥!」原隨風調頭平靜地看著趙伊璃,此刻既然明白對方對他亦不真誠,總覺得一人欠一次也就扯平。
𨪜𨪜「呵呵,你想要,便跟我來。」趙伊璃說著,伸手在牆上一按,那面石壁登時向兩邊退卻,顯出一扇隱門。
𨪜𨪜「璃,你自己當心些。」慕容陌很想再開口說什麼,便他見著趙伊璃決斷的神色也不好再說。
𨪜𨪜原隨風對趙宗睿點點頭,意示等下回來解救於他,便抬腳跟著趙伊璃走進那條密道。再次出來時,發覺他人已在煙雷堡趙伊璃的房內。
𨪜𨪜「快點拿出來!」剛一站定,原隨風便出聲催促。
𨪜𨪜「你就如此狠心,當真一點也不念以前的情份?」趙伊璃忽然飄身在原隨風身側,悠悠開口,神情落寞更顯清幽迫人。
𨪜𨪜「你與我相交想來也是你的計劃之一,況且你對自己兄長亦下此毒手,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原隨風平淡地說道。
𨪜𨪜「隨風,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可是我交給你的心意卻是真真正正的……」
𨪜𨪜「別再囉嗦,拿來罷。」
𨪜𨪜原隨風不客氣地打斷了趙伊璃的話,於他來說如果趙雲齊沒事他仍會當趙伊璃是朋友。
𨪜𨪜「看來你對我哥可真是情深意重!我真不明白,他究竟有哪一點好?為什麼你們一個個地全部都向著他!」趙伊璃嘴邊泛上些許陰冷的笑意:「我那位一心向佛的娘親甚至在察覺這事以後,獨自搬到外面居住,一副好似不願意面對我的模樣,還以她的生命來脅迫我不許再對那白癡下手……」
𨪜𨪜「不許叫他白癡!」原隨風聞言不禁動怒,他此刻回想到寧葉嵐當日對他說過的話與神情,才算一氣明白這事的前因後果。而如今聽到有人以這樣蔑視的口氣提到趙雲齊,他真的不痛快。
𨪜𨪜「可他就是!現在人變傻了還算無知得簡單,你可知道他的本性卻是一個虛偽到極點的男人……」
𨪜𨪜「你為什麼這樣痛恨你哥哥?」原隨風看著神情忽然間激動得有些瘋狂的趙伊璃,心裡不禁嘀咕,他覺得趙雲齊待這眼前之人可真的是不一般地疼吶,有時還會令他忌妒。
𨪜𨪜「看吧,你們都是這樣輕易地被他所騙。就連他呆了、傻了,他們也都那般顧著他。這裡的下人們全部拜服於他;外面的更是因為他不斷地行俠仗義而敬他無比;我不管這些是他真的好心,還是做給旁人博取名聲。我只知道在這個家裡,爹打小就偏袒他,從來不會正眼看過我一眼,亦不相信我的能力。」
𨪜𨪜趙伊璃說到此處,漸漸平息了一點情緒。
𨪜𨪜「但他真的待我極好——我家傳的武藝大半由他代父傳授,而他更是溫柔體貼、關懷備至,當真就是一個在世人眼裡稱職的好兄長一般,好得讓我都忍不住感到溫暖,好到讓我都幾乎認為我:只要有他陪著,我在堡裡得到的所有不公平對待都可以忍受。但是……」
𨪜𨪜「但是?」原隨風聽得入神,禁不住訝然接口追問。
𨪜𨪜「但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待我的好,他待我的善,全部都是虛偽的!」
𨪜𨪜「你怎麼能如此偏激……」
𨪜𨪜「那他為什麼事事都依我,樣樣都縱著我,但當父親將家傳絕學授予他之後,他怎麼就是不肯教我?」趙伊璃漠然一笑:「其實我並不是真個想學這東西,也不想得到堡主的位置,我只想證明,他當真是一位好大哥,當真待我當兄弟般真心實意而並不是虛以委蛇!」
𨪜𨪜「……」原隨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𨪜𨪜「哼,不管我如何央他,他就是不肯教我這套武學。那時我就明白了:他終是防著我,他待我親如兄弟也只不過是不想有人威脅他下一任堡主的位置罷了。自打那後,我一見他對著我那張滿是假笑的臉就覺得噁心!」趙伊璃森然說道:「所以我不求任何人,自己在暗地裡成立一個門派,專與這些所謂的武林名俠抗衡。」
𨪜𨪜「……」原隨風沉默,他雖然不瞭解趙伊璃的感受,但從對方輕描淡寫的話裡也可以推斷出這位少年在幼年時可能有不太好的回憶,但他打死了也不相信他的白癡會是對方口裡所說的那種人。
𨪜𨪜「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趙伊璃譏諷地挑了挑秀氣的眉毛:「那是自然,因為你現在所看到的、真真正正是一個沒有心機的白癡男人罷了。所以,我寧可他永遠也這樣,呆在我身邊,哪兒也別想去!什麼事也別想幹成!」
𨪜𨪜所以那些被送來與趙雲齊成親的女孩子一個個消失的原因如今也可以解釋了吧?
𨪜𨪜「解藥!」原隨風壓下心中的澎湃,再次伸手過去之時,突覺他提不起氣來,一運勁間覺得全身的內力竟消,頭也跟著一陣眩暈。他跌跌撞撞地走上幾步,軟倒在凳上,驚異地看著冷冷盯著他的趙伊璃。
𨪜𨪜「別擔心,你現在只是暫且無法動彈,因為你畢竟曾吸入在密室中點燃的煙霧,沒有我的藥,你無法行動自如。」趙伊璃溫柔地看著暫時無法動彈的原隨風,微微笑了。
𨪜𨪜原隨風頓時悟了,趙宗睿定也是事先讓趙伊璃灌下這軟筋散的解藥。
𨪜𨪜「我曾以為,你是這世上最特別的存在,因為你是第一個將目光放在我身上,而不是在他身上的人。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立即將解藥給你。」
𨪜𨪜「講!」這當口,原隨風不想與眼前之人浪費唇舌。
𨪜𨪜「等會,我便會讓慕容引我哥到此處,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訴他:你不會再愛他,你在乎的只有我!而且當我哥復原後,你不許再出現在他的面!」趙伊璃盯著原隨風一字一句開口:「否則我便毀了這唯一的一粒解藥,大夥一塊死了倒是乾淨!」
𨪜𨪜說著,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原隨風心知趙伊璃之前下毒時,定然是未讓趙雲齊識破。如今自己倘若『負情背義』,就算白癡恢復神智也定會異常痛恨自己,這樣眼前之人仍然可做趙雲齊那乖巧的弟弟,這突然間他回想趙伊璃以前種種對待趙雲齊的神態,這才醒悟:只怕趙伊璃他自己也未曾看清他的心意。
𨪜𨪜「璃兒,你可看到小原沒有?」門外響起趙雲齊的叫喊聲,也讓原隨風心內天人交戰。但當他親眼看見趙雲齊那張臉時,登時心裡充滿柔情,什麼顧慮也沒了。只願這白癡平平安安,以後的事再說罷。
𨪜𨪜想著,原隨風咬牙對著趙伊璃點下頭。
𨪜𨪜隨即一個溫軟的身子依了過來,原隨風心下猛沉,反射性地抬頭,看見興沖沖一頭栽進來的趙雲齊立刻張大嘴,神色不定地看著正柔情無限親吻他嘴唇的趙伊璃,臉色突然大變。
𨪜𨪜「哇,小原,你怎麼可以和璃兒也玩親親?」趙雲齊愣了一會兒之後,立刻捏緊拳頭衝到原隨風面前,就想伸手去拉開在他眼前『纏綿』的兩人。
𨪜𨪜趙伊璃目光微斜,有意無意地掃了原隨風一眼,後者無法只得冷冷地盯了趙雲齊一眼:「不許過來!」
𨪜𨪜趙雲齊的身形一澀,他仍然滿臉不甘地看著原隨風說道:「小原,你答應過只和我一個人親親的,你是我的媳婦兒啊……」
𨪜𨪜「哥,隨風他只是逗你玩吶,你怎麼就真的信了?」趙伊璃滿意地看著聽了這話雙眼立刻瞪得大大的、顯得全然不可置信的趙雲齊,愈發親密地與原隨風粘在一塊。
𨪜𨪜他二人相貌俱是俊美,湊在一處竟有如圖畫那般漂亮,髮絲交纏更顯纏綿,而趙伊璃摭住原隨風為難的神色,使他們看上去好似蜜裡調油一般難分難捨的親熱。
𨪜𨪜趙雲齊見了,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響,胸口更是忽然疼得難受,好似讓人捏住心房狠然猛擊一般。
𨪜𨪜「難…難道小原你想當璃兒的媳婦?」
𨪜𨪜趙雲齊上得前來,一直對不上原隨風游離的眼睛,不禁又急又氣,一把拉開他二人,按上原隨風肩頭:「你是我的媳婦啊!我不想讓小原你去當別人的老婆……」
𨪜𨪜「白癡放手!」原隨風見到趙伊璃在趙雲齊背後微微晃了手,食指與中指尖便捏著一枚朱紅色的小丸,好似隨時便要摧毀。他心裡一急,連忙板臉壓下心中激盪對滿臉惶急的趙雲齊冷冰冰地說道:「我不會再與你要好,從此後我們再不相見!」
𨪜𨪜「為什麼?為什麼?小原,我們一直好好的……」
𨪜𨪜「因為,我不喜歡你!你看你又傻又笨的蠢模樣,我怎麼會真心與你在一塊。之前不過是報答你救命之恩罷了。」原隨風忍著心慟,違心說道:「如今回到煙雷堡,我當然只會與趙伊璃在一塊。」
𨪜𨪜「我不許小原你與別人在一起!」趙雲齊看原隨風不似說笑,頓時急得眼淚也流出來:「小原,那我們就回山裡去,你便一直對我好,你便會一直與我在一塊,是不是?」
𨪜𨪜「在哪兒都一樣,我現在只要趙伊璃一個人!」原隨風眼見趙雲齊如此難受,這心裡也好生痛苦,但念著這白癡的性命,他只得狠下心腸來別過臉:「你還不快滾!」
𨪜𨪜說著,原隨風發覺他似乎可以動了,便拉過趙伊璃,緊緊握住他的手;同時垂下頭,再不能抬眼看趙雲齊一眼,因為他知道如果再看著這個傻子憤然瘋狂又淚流滿面的模樣,難保他會心軟撲進趙雲齊懷裡,好好環著他道歉。
𨪜𨪜而趙伊璃似是知道原隨風的心意,將他的腦袋輕輕抵在原隨風肩膀上,還伸手摩挲著原隨風漂亮的臉頰。
𨪜𨪜「哇,我不看,我不看!我也不要小原做璃兒的媳婦!」趙雲齊只覺他被人用什麼東西給錘到地底去了,眼見原隨風閉著眼一副安然接受弟弟的模樣,竟然全不理會於他,只讓他心痛得欲死,嘴裡胡亂叫著,轉身便衝出門去。
𨪜𨪜原隨風眼睜睜看著趙雲齊像陣颶風一般刮出去,外面接著一陣乒乓聲響,想來定是這白癡心神不寧碰撞所致,他定是異常難過吧?
𨪜𨪜「解藥。」原隨風強迫他收回神思,轉臉冷冷地對著趙伊璃說道:「你該滿意了罷?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只要你解下那毒,我,我就再不見大白癡就是!」說著,心裡又是一酸,淚水也直欲逼出。
𨪜𨪜「呵呵,我當然會給。只是在你離開煙雷堡之後。」
𨪜𨪜「你……」
𨪜𨪜「放心,就算我再恨他,他亦是我兄長。只要你遵守諾言我便一定不會讓他死掉!但你若要硬搶,我雖武功不如你,可毀這藥丸卻是可以做到的。」
𨪜𨪜趙伊璃說著,晃身出了房門,只留下原隨風呆在那裡,久久做聲不得。
𨪜𨪜趙雲齊出來的時候踢飛了所有在他眼前出現的東西,一直發狂衝到後山才停將下來,對著一株大樹狠劈了數十掌,恨不能將心裡所有的疼痛發洩出來,直至手心一片模糊也不知打斷多少根巨木,他才停下身來。
𨪜𨪜跟著體內毒性發作,趙雲齊一頭倒在地上再不動彈,醒來的時候卻見著趙伊璃若有所思地坐在他身旁。
𨪜𨪜「璃兒?」
𨪜𨪜趙雲齊突然想到他最心愛的小原真正喜歡的正是他的弟弟,瞬間便哭喪了臉,但是他垂下頭認真想了一會兒之後,突又精神滿滿地站起身來。
𨪜𨪜「哥,你要去哪兒?」趙伊璃未料到趙雲齊的變化如此之快,只能迅速掩去他並不承認的擔憂之色,一時之間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𨪜𨪜「我要去找小原!」趙雲齊賭氣地看著拉著他手的弟弟,牽動之前造成的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𨪜𨪜「你還要去找他?人家都說了看不起你了!」趙伊璃緊握他大哥的手掌,也不管趙雲齊會不會更痛。
𨪜𨪜「我不管!就算小原他只喜歡你,可我也就只要小原當我媳婦兒!」趙雲齊想橫了心,倒似個孩子一般耍起無賴來:「只要我好好守著小原、好好看著他;只要我一心一意待小原好,他總會改變主意再做我媳婦的!」
𨪜𨪜「你?」趙伊璃氣結。
𨪜𨪜「啊,就算是璃兒,我也不會把小原讓給你。我身上其他的東西……全部送給璃兒你也成!」趙雲齊嘟著嘴好生不平地望著弟弟說道,他想到他夜夜擁抱著的那具身體,想到原隨風的一顰一笑,一怒一嗔,就算是偶對他拳腳相交的時候也別具韻味,如何讓他就這樣死心:「姨說過,娶了媳婦的男人就要對自己媳婦好!小原已是我的老婆了,不管小原他喜歡別的什麼人,只要我對小原的心不變就好!」
𨪜𨪜趙伊璃鐵青著臉,他原以為憑趙雲齊現在簡單的心性受到那樣嚴重的打擊之後便會再不敢搭理原隨風,卻不想趙雲齊對原隨風的執念絲毫不退?
𨪜𨪜「哈哈哈,說得好,不愧是大個子!」隨著這一爽朗大笑,淡冬夫婦突然晃身來到趙家兄弟面前,身後還跟著雙眼中滿是淚水的原隨風。
𨪜𨪜「感動吧?如果不是本教主天資聰穎,提前練出解藥前來尋找你們,剛好拉住一頭向外衝的無頭蒼蠅,恐怕你小子就錯過聽到這番話的機會了!」淡冬拍著原隨風的肩膀,嘻嘻一笑:「等下他吃了藥,再過三天便會全然恢復。」
𨪜𨪜「大白癡!!!」原隨風剛說得這一句,他立刻就被衝過去的趙雲齊給緊緊抱著,再不肯鬆手。
𨪜𨪜「小原,別做璃兒的媳婦兒,好麼?」趙雲齊死死在將臉挨在原隨風頰邊,讓不自覺又流出的淚水與鼻涕蹭了懷中人一身。
𨪜𨪜但原隨風這回卻毫不見嫌,只用手大力回扣趙雲齊,努力吸氣才沒讓淚水滾下來。
𨪜𨪜「白癡,難看死了。」原隨風好半天才低低說了句,聽了趙雲齊剛才的話,他說什麼也不能說服他自己再違背自己的心將對方欺騙下去,而且淡冬也說了他練出解藥了罷?
𨪜𨪜「那,小原你說,你是不是最喜歡我,只給我一個人當媳婦的?」
𨪜𨪜趙雲齊想到之前趙伊璃趴在原隨風身上親他,心眼又提起來只纏著他的小原要給保證:「你說,你快說嘛!」
𨪜𨪜「嗯,喜…歡……」原隨風拗不過趙雲齊,念著先前著實讓這白癡難受狠了,便只得忍恥紅著臉輕輕說了一句,隨後又惱羞成怒地重重掐了抱著他的趙雲齊一把。
𨪜𨪜但趙雲齊卻毫不介意。他只聽得原隨風這一聲雖低,但卻是讓他雙目放光,當下摟過原隨風在對方嘴上結結實實親了一口,喜不自勝就差沒手舞足蹈起來。
𨪜𨪜「你們,好得很吶!」越伊璃咬牙抽出劍來。
𨪜𨪜「莫非這時你還想與我們這些人一拼?」淡冬詫異。
𨪜𨪜說話間,慕容陌躍到趙伊璃身邊,冷冷地看著趙雲齊一行人。
𨪜𨪜「就算多一個幫手也不頂用吶。」冰兒嬌笑道。
𨪜𨪜「讓他們走罷。」原隨風眼看淡冬拿藥給趙雲齊服下,他此刻心情異常舒暢,只要趙雲齊沒事就好,所以也便不願為難趙伊璃他們。
𨪜𨪜「哼,誰要你假好心!」趙伊璃傲然挑眉正待再言,哪知冰兒身後趕來一人,竟然正是他的生母寧葉嵐。
𨪜𨪜「娘?你怎麼與他們在一塊?」趙伊璃微感詫異,但隨即無所謂地側目怔怔地盯著摟著原隨風的趙雲齊發呆。
𨪜𨪜「你這臭小子吃撐了沒事搞這麼多事出來,害我與冬子為這解藥走了多少冤路!」冰兒嬌聲喝道:「冬子曾以為練這解藥需要一年的時間,也只是獨缺一味藥引幽曇而已。我們遍訪各地都搜尋不果,無奈之餘只得來煙雷堡告訴大個子這個消息,卻不料途經無月庵時遇見寧夫人……」
𨪜𨪜「呵呵,我知道了。娘一定是在暗地裡培養幽曇,我怎麼忘了她老人家可是藥王的關門弟子。」趙伊璃冷冷打斷冰兒的話調頭看著寧葉嵐:「在你心目中這位你夫君正室所出的孩子當然是比我重要得多。」
𨪜𨪜「璃兒,你怎會有如此想法?」寧葉嵐功力不及淡、冰二人,所以這提氣趕來本是累得氣喘吁吁,但她聽著趙伊璃這話眼見他這番冷漠的表情,根本不及歇息心中一酸立即衝口而出:「你是我的出孩兒啊,我怎會不顧著你。正因如此,我不想見到你日後懊悔終生,所以才要盡力找到救治雲齊的藥物。你可知曾想過雲齊若你而亡,你真個會痛苦之極的呀……」
𨪜𨪜「我才不會!我恨他入骨怎麼會為他痛苦?」趙伊璃咬牙切齒從唇縫裡擠出這話,兩隻清冷如水的眼睛盯著不知內情望著他仍然笑呵呵的趙雲齊,立即又調過頭去。
𨪜𨪜「璃兒!到這時候你便回頭罷。」趙宗睿的聲音突地從趙伊璃與慕容陌身後響起,原來方纔他們對話之際,淡冬從原隨風那裡知道這位老人被囚之處,由於他精於毒術也便順順利利地進得那間滿是迷香的屋子大搖大擺地帶了人出來,還順便解了趙宗睿被封的氣穴。
𨪜𨪜「很好,此刻你們一家團聚、皆大歡喜,當真可喜可賀!」趙伊璃看著趙雲齊撲過去掛在他們父親的身上,還大聲對他介紹討的老婆,立刻又惹來原隨風的教訓。那邊好生熱鬧,卻讓看在眼裡的少年心中愈是痛恨。
𨪜𨪜「璃兒,這些年來為父也深思己過,我以往待你確實不公。如今咱們一家人都已無恙,你就別在執著,快些解散你那組織,我們都不會棄你不顧……」
𨪜𨪜「這可當真可笑之極!我真沒料到你這位高高在上的父親大人,竟然在被囚之後說出這樣的話來。」趙伊璃長笑打斷趙宗睿的話頭:「我有天引與慕容就足夠了!至於你這種關乎你堂堂煙雷堡主顏面的話就留給自己說罷。我可再不想面對你與他相同虛假的臉,明明恨不得我從你們眼前消失卻裝作疼愛我之極的模樣。我寧可他像你以前那般苛刻待我,也省得我從他不授我心法那日起知道他的用心而……」
𨪜𨪜「璃兒!你真的誤會雲齊了!我從不曾想到你卻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此痛恨雲齊。我門秘傳都是上一代堡主將一生的功力傳於下一任繼承者,所以我才被你如此輕易擒住。」趙宗睿聽了這話不由搖頭苦笑:「但你可知你天生雙脈俱陰,若強練我趙家至剛至陽的心法,不出兩年你必死無疑」
𨪜𨪜「你胡說!怎麼可能?」趙伊璃一愣之下,隨即激動:「爹,你是否又在為大哥開脫?如果是這樣,哥為何不早告訴於我?」
𨪜𨪜「小子,你可知你這異脈還將導致你無法使女子懷有身孕。」淡冬作為此地最有權威的一名醫者對滿臉震驚的趙伊璃說道:「以大個子體貼的個性,定是不想他所疼的弟弟,也就是讓你知道,你竟然患有這種難以說出口的隱疾。」
𨪜𨪜「所以他對這件事上才從來不肯鬆口!」趙伊璃神色不穩地上前兩步,泫然欲泣的神色讓一直把心放在原隨風身上的趙雲齊也心急了起來,他剛剛鬆手,趙伊璃便已來到他的身前,抑臉靜靜地打量他。
𨪜𨪜在淚眼朦朧中,趙伊璃突然間記得小時候隨時陪在他身邊、教他讀書認字、教他劍術拳法的不正是眼前這個在他心裡待人虛假的男人麼?而且有一回他在半夜時分突然患病,但父母偏偏外出之時,也正是這個男人及時請來了大夫,一連守在床邊、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照顧他三日也未合眼。
𨪜𨪜甚至在似乎已經淡忘的記憶裡,小時候受到父親責備的時候,也是這個男人滿眼溫柔地抱著他,帶他來到廟會上,回來的時候手裡總會多出一串紅紅的糖葫蘆……
𨪜𨪜那個時候怎麼真的狠下心來趁哥哥練功的時候往他氣穴裡打入一枚毒針呢?如果稍有差池,眼前這人還會站在這裡依然這麼溫柔地抱著他哄著麼?趙伊璃只覺心裡又酸又苦,連連掉下的淚水不由讓趙雲齊手忙腳亂起來。
𨪜𨪜「璃兒,你別哭。哥哥可沒欺負你哦,你要什麼哥哥都想辦法給你弄來。可是、可是只有小原不行哦。因為他是你哥哥的媳婦兒,以後你自個兒有老婆了就會知道……」
𨪜𨪜「哥,對不住,對不住!」趙伊璃再也無法忍受,撲進了趙雲齊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讓著實摸不著頭腦的趙雲齊只得伸手誆哄著弟弟,但這般情況表示弟弟不再與他搶媳婦兒了吧?
𨪜𨪜一想到這裡,趙雲齊輕輕拍著弟弟的後背之時,立即轉頭向原隨風望去,他看到原隨風雖然擰著眉頭,似乎對所見這景不甚樂意,但這回卻沒再瞪他、也沒上前扯他耳朵,這才又真真正正、放放心心地高興起來。
𨪜𨪜接下來,淡冬讓趙雲齊服下解藥,總算讓這個精力超強的男人躺在床上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𨪜𨪜而趙伊璃卻在解散天引之後的第三日晚間探望過即將醒來的趙雲齊之後便悄然離去了。
𨪜𨪜原隨風雖然知曉,但他卻沒有出言阻止,他亦知道趙伊璃一時之間無顏面對清醒之後的白癡。
𨪜𨪜再則追隨趙伊璃而去的還有那位目光永遠一直追隨在他身上的慕容陌,所以原隨風選擇了沉默。
𨪜𨪜此時全然修身養性的趙宗睿只覺以前對幼子苛刻不公,才造成如今這局面。
𨪜𨪜所幸也無甚大事,他也就安心不少。以致於當他風聞長子與原隨風之事時,也只長歎一聲:定數。之後也便無話,至此這位老人放鬆對兒子們的約束,不管他們之事。
𨪜𨪜但不管這夥人在悵惘些什麼,原隨風卻真真正正地開心著——如今神智清明的趙雲齊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顯得特別精神奕奕、氣宇軒昂:他那方正剛毅的俊臉上劍眉入鬢、雙目炯然,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無比深沉尊貴、剛強硬朗,無一不讓人瞧得目不轉睛,心生敬慕之意。
𨪜𨪜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趙雲齊的記憶有些零亂,就連淡冬也無法讓他回想癡呆之時的所有事情。
𨪜𨪜所幸趙雲齊並未忘記他娶過的『媳婦』,儘管對他與原隨風之間大部份趣事都感模糊,但每當見著這位俊美的飛星劍時心中那股熟悉、親近又溫暖的愛意卻是有增不減。
𨪜𨪜然而在所有人都覺皆大歡喜的時刻,原隨風卻自有他的一番主意。
𨪜𨪜到了晚間他倆真正單獨在一刻時,原隨風難得好心情地主動挑起了性事。這一回,當然是他大模大樣的撲在了看似吃驚不已的趙雲齊身上。
𨪜𨪜著力愛撫著趙雲齊那結實的胸膛與各處敏感點,連連低頭親吻在對方健康的麥色肌膚之上,原隨風頗為得意地抬臉看著很快就讓他挑得意亂情迷的高大男人,頓時一掃往日被這人吃得死死的怨念,跟著就要真真正正地履行他想往好久的樂事……
𨪜𨪜「隨風,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趙雲齊撫摸著趴在他身上的原隨風,迷著眼略有些困惑地望著他的情人:「以往…我們……真的是這樣做的麼?」
𨪜𨪜「當然!」原隨風順口敷衍,繼續埋頭專心他的侵略。
𨪜𨪜但是接下去,一雙有力的大手鉗住了原隨風的雙臂,只一個翻身便將情慾燃身的飛星劍牢牢壓住,緊跟著一個滾燙的身軀貼擠了過來。
𨪜𨪜「你這大白癡想幹什麼?」原隨風又驚又怒,嘴裡順口喚出了對趙雲齊以前的稱呼。
𨪜𨪜「隨風,我忍不住了!就算……原來是你…對我…做這種事……呼!」趙雲齊急急地嘶吼著,也不知打來突然就領略到的『學問』,駕輕就熟地提起身下人的腰身份開他的雙腿、在原隨風頹然變色中,硬生生擠入了火熱的狹小空間裡面:「現在……我也覺得這樣更會讓我們舒服!!!」
𨪜𨪜還有沒有天理吶?
𨪜𨪜原隨風咬牙接受一波又一波激烈衝刺、感到無比歡悅的同時,終於無可奈何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𨪜𨪜為什麼不管這傢伙是不是白癡,他都是被吃掉的那一個呢?
𨪜𨪜
𨪜𨪜——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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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
傻人有傻福
傻未必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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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謝謝

第一次看到"白痴"做攻
通常都是被吃得死死的

兩個男主角都很真性情
我都很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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