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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梦曲》作者:小小周助【完結】

《梦曲》作者:小小周助【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vincy100 您是第1573個瀏覽者
  前言: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乃魚米之鄉,人傑地靈。

  也許是水好,蘇杭一帶的人,總也出落得如水一般,男子順和,女子溫婉,倒更添一派祥和。

  當然,一帶人,也不是全部,杭州樂府就不同,樂府是這一帶有名的武館,裡面的男子大都孔武有力,不同一般南方男子的文弱。

  許多人家為了讓自家孩子將來可在衙役謀得一官半職,便會從小送他們來這裡習武,樂府雖沒出過什麼名將,可從這兒出去的,很多人都能混個捕快做做。

  很多鄉里都希望自家兒子能吃皇糧可苦於無那麼大筆錢供養其唸書,便把兒子送來這裡,這樂府不僅不需要收費,反倒還付給這些孩子的爹媽一些錢財,說得好聽叫武館,實則與一些買賣機構無差,上頭有人擔待,從這調教出去的人,個個算不上武功上成,倒也落得個"為民請命"的好名聲。

  樂府在外的名聲響了,自然送來的孩子也多了,比起送兒子去宮裡一輩子受那卑賤罵名的苦,還不如送來這裡,倒是條好出路,但,朝廷需要的捕快畢竟有限,逐步,樂府收納弟子的要求也越發嚴格。

  現今樂府的掌門名叫樂鶴,膝下有一子,與一養子。

  但奇怪的是,這樂鶴對自家親生兒子卻還不如養子,這在武館裡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了,大家都知道原因,但卻仍有人質疑,這樂鶴的兒子,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其實是因為這原因太荒唐--話說當日,樂夫人臨盆,樂府上下忙得不可開交,樂鶴更是來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現今雖是他夫人臨盆,可也是樂家血脈,他又怎能不焦急?巴不得現在躺裡面的是自己,也總好過站在外頭不知如何是好。

  隨著一聲啼哭聲,樂家的後人誕生了!樂鶴高興的立馬衝了進去,穩婆邊恭喜著樂鶴添子,邊將懷中的嬰孩抱去給樂鶴,樂鶴剛將自己的心肝寶貝抱過來,就覺得這剛出生的孩兒怎長得如小猴子般?皮囊皺巴巴的?

  當穩婆說孩子剛生都是這般後,樂鶴也沒多想什麼。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兒子長得越發不像他們樂家子孫了,樂鶴雖談不上是什麼美男子,倒也算是十分英偉,而妻子雖算不得美貌絕倫,也可算清秀可人,怎的兩人卻生出如此一個粗野小子?

  這兒子皮膚天生黑不說,連人也長得猶如鄉下粗漢,樂鶴是怎麼看都覺得不像自己親生,心裡憋屈卻也說不出個不是滋味,只能隨他去了,只是這心裡的不是滋味越積越深,使得他對這兒子也越來越冷淡。

  反倒樂夫人到極其寵愛這兒子,不論兒子長得怎樣,都是她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的肉,她可不會像丈夫那般荒唐,就因自家兒子長得不近人意就嫌棄他。

  好在這樂家公子在自家母親的疼愛下,也算是健康成長。

  反觀樂家這養子,眉宇間倒是英俊非凡,出落得一副少年英才的模樣,樂鶴是十分疼愛,將畢生所學全都教授於他。

  儘管如此,這兩位少爺卻絲毫沒有因父愛、武館繼承權之爭搞得感情不合,相反,養子倒對這位小自己幾歲的弟弟相當疼愛,養父教他的武功,他都會偷偷回去教這位不受寵愛的弟弟,兩人倒是處得相當和睦,感情更勝親兄弟,也算是這杭州城內的一段佳話。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3 13: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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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炎炎夏日,院子裡是整齊的口令聲。

  領頭的是一英俊少年,身後跟著的是一群小孩。

  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身著家丁服,氣喘吁吁地對著領頭少年欠身道:"大......大少爺,老爺有急事找您。"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義父,我隨後就到。"領頭少年鎮定自若地揮手示意讓家丁回去,而後轉身對著身後的孩子們道:"你們先休息一會吧。"

  孩子們一聽可以休息了,立即興奮地歡呼起來。

  少年隨後便離開庭院,來到後院的書房。

  少爺輕敲房門,問道:"義父,是我煙翎,您找我有事?"

  "進來吧。"書房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少爺推開房門,看見義父一臉的愁雲慘淡,不禁心生疑惑:"義父,有何事,如此著急地找孩兒?"

  老者唏噓道:"我們樂府......安穩日子算到頭了。"

  原來這老者便是樂府的掌門樂鶴,而少年也正是他的養子--熊煙翎。

  "此話怎講?"熊煙翎不解。

  想來他們樂府一向安守本分,朝廷每年要人都選最好的送上,不該是朝廷不要他們的人做捕快吧?沒道理啊,他們的人在外的名聲一向不錯,不該如此才對,那又會是何事呢?

  樂鶴將手中的一封信遞給熊煙翎,道:"你看看這個。"

  熊煙翎不解地接過信箋,打開一看,是一封邀請函,只是邀請樂鶴與其家人九月十五至洛陽武林盟參加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看完信箋,熊煙翎心中的疑惑越發大了。

  "這......沒什麼呀,很普通的邀請函,義父何必如此心煩?"

  樂鶴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而後對著下人們道:"你們都下去吧。"

  待下人都退下後,樂鶴將房門關上,似乎有什麼隱蔽之事不足與外人道。

  熊煙翎臉上滿是疑惑地等待著樂鶴說明一切。

  樂鶴慢慢坐下後,抿了口茶,道:"你不知道,這......豈止邀請函這般簡單,這是要......要你的命啊!"

  熊煙翎著實被這句話一震,怎會要他的命?他不過是樂鶴的一個養子,從未涉足武林,更談不上與武林中人結怨,這武林大會,要他的命作何?

  樂鶴見熊煙翎驚愕的表情,唏噓道:"我知道你驚訝,為何是要你的命......想來,是該告訴你這個秘密的時候了。"

  "秘密?......義父此話怎講?"熊煙翎的心突然吊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擠出這麼一句。

  "你還記得你五歲時,來到武館的情景麼?"

  "記得,那時,有個風叔叔......說是我爹娘都死了,就要帶我來這裡,說義父是父親的摯友,要將我托付給義父。"

  熊煙翎回憶著過往,似乎也不覺得有什麼疑惑,他雖不知自己父母是如何死的,但在他記憶深處,其實本就對父母沒有任何印象,從出生到五歲以前,他接觸最多的人是那位風叔叔,所以當風叔叔與他說他父母已死的時候,他根本毫無感覺,所以也沒有將這段記憶太放在心上。

  "沒錯......那個風叔叔,就是你爹當時的四護法之一,當年你爹是武林中眾人討伐的邪教雁門的掌門,我也是無意間結識你爹,誰知,後來雁門被滅門,而你的風叔叔拖著重傷,過來求我收留你,希望能為雁門留一絲香火,我想著興許武林中人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收留你也不枉我與你爹一場相識,誰知......這會,這些武林的偽君子卻不知從何得知你在我這兒,這邀請函,明著是說邀請我們參加武林大會,暗著就是逼著我交人吶!你想想,我們本就和武林中人少交情,怎會突然發這麼一封邀請函?不是有這般蹊蹺,還能是什麼?"樂鶴很是無力地道出。

  熊煙翎一時間也無法說出隻字片語,現今的他,思緒完全亂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身世,是他從來沒有料想過的,他一直以為他只不過是個孤兒,而風叔叔也只是被自己父母托付著料理自己的一個友人,風叔叔因為無法再料理自己才將自己托付給樂鶴而已,他從未想過,自己身上背負的是如此沉重的身世。

  "那麼,義父還是把我交出去吧。"

  熊煙翎鎮定情緒後,左思右想,義父這些年的照料、恩情早已超越一個父親友人的責任和義務了,他沒道理再拖累義父一家,何況......他更不忍那人因自己的身世而被迫害。

  樂鶴被熊煙翎的話一激,呵斥道:"你......你頭腦發昏了是不是?!把你交出去,你以為他們真的是稀罕你這條命嗎?他們那些老奸巨滑,當初他們眾人討伐雁門就是為了你爹祖傳的武功秘籍,想必現今只是想利用你引出雁門的餘黨,好逼他們交出你爹的秘籍!"

  熊煙翎突然頓悟,從未涉及江湖的他,從不知道,人心原來還有如此險惡,事事的表面,要剝離如此多層才能看到內容的真實。

  "那義父您意下?......"熊煙翎似乎察覺到樂鶴心中早有盤算,只是這盤算,好似又有些難以把握。

  樂鶴輕歎一聲,思索道:"......就我所知,現任的武林盟主不過二十有二,據說因他太過年輕,有許多武林正派的掌門都對其口服心不服,想必,這邀請函,未必是武林盟主的意願,倒是那群老狐狸,大有可能。"

  樂鶴頓了頓,好似在整理思緒,繼續道:"若不是礙於武林盟主的武功造詣,想必那些老狐狸早就按耐不住了,此舉,怕是他們一石二鳥之計。先斬後奏引我們過去,若我們去了,他們大可用剿滅邪教之名義將我們剷除,留你一人引出雁門餘黨;若我們不去,他們就可以藉機說法,利用他們自己在武林中的聲望,發動各幫派威逼利誘武林盟主來剿滅我們武館,而後將你劫去,做他的誘餌。"

  "那義父言下之意就是,無論怎樣,於我們都無用了?"熊煙翎看著樂鶴氣定神閒的模樣,似乎不是無可救藥,但又不知他義父這心裡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不一定,說了是先斬後奏,那就是武林盟主也許還蒙在鼓裡,如若我們先告知他呢?"樂鶴緩緩道來,"我聽說,這個小盟主,年紀輕輕,武功奇高不說,對自己的權力倒重視得可怕,據說曾經華山掌門因未稟告他擅自做主剿滅了雲南的一個小武館,被這小盟主一掌擊得在床上躺了好些個月。由此可見,若我們將這事告知他,他定會大發雷霆,到那時,就看他與那些老狐狸窩裡反,我們也可坐山觀虎鬥。"

  熊煙翎心中擔子雖有些釋下,卻眉宇間的皺褶怎的都展不開。

  "那......若這些消息都不屬實,怎麼辦?也許這盟主十分贏得民心,而這邀請函恰好也正合他意,這?......"熊煙翎緩緩道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為父也有考慮過呀。"樂鶴輕歎,呢喃道:"所以,為父這次,要下一步險棋!"

  "什麼險棋?"熊煙翎見樂鶴眉頭緊鎖,似乎這招險棋,要樂鶴割捨些什麼。

  "......你不用知道為父下什麼險棋,總之,為父會盡力保你和這武館周全,今日找你來,只為讓你知道,現下情勢危急,你要有個心理準備,若為父有一日無法保你周全,你也要懂得自我保護,可懂得?"

  樂鶴對熊煙翎的寵愛滿滿地都放在這一席話語中,熊煙翎也能體會到義父對他的重視。

  "煙翎明白,會好好保護自己的。"還有那個人--熊煙翎無論身處怎樣的境地,都不會忘記保護那人的。

  樂鶴得到熊煙翎堅定地回答,便放心的命他退下了。

  ※ ※ ※

  熊煙翎回到院子後,卻發覺那些機靈鬼早跑沒了。

  說是讓他們休息一下,他們哪會這麼安分,還不趁此機會偷跑出去玩。

  但這年齡的孩子都是這般,熊煙翎想想也罷,平日練功辛苦無趣,今天就當作給他們放假了。

  而後便打算回房歇息會兒,順便,也希望能理理驚魂未定的雜亂思緒。

  "師兄!"熊煙翎身後突然冒出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輕聲喚他。

  熊煙翎停滯了腳步,臉上立即抹開了微笑,轉身柔聲問道:"什麼事,夢凡?"

  少年雖皮膚黝黑,卻檔不住那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眸子,也許這也是少年外貌的唯一可取之處。而這個不起眼的少年,正是樂鶴之子--樂夢凡。

  "嘿嘿,前幾日,你教我的拳法,我都練會了,耍給你看可好?"樂夢凡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熊煙翎即刻露出少有的溫和笑容,彷彿只有在樂夢凡面前,他才會融化那張冰封已久的臉頰。

  "好啊,你耍給我看看。"熊煙翎寵溺地拍拍樂夢凡的肩膀。

  樂夢凡笑得越發燦爛,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地打著拳。

  熊煙翎很高興樂夢凡能夠如此快的學會這些拳法,卻又不禁想到樂鶴所提及的那件事,他明白,他與樂夢凡相處的日子不多了,而樂夢凡與自己所學的,無非是一些拳腳功夫,若到了江湖上是根本不值一提,也許別人三兩下就將能他們打垮,那他還有什麼能力去保護那個人呢?

  想到這些,熊煙翎的眉宇間不禁皺起。

  打拳正盡興的樂夢凡見師兄神色凝重,以為自己打得不好,令師兄失望了,便立即慌張地收起動作,緊張地上前問道:"師兄,是不是我耍得不好?您......生氣了?"

  "嗯?"熊煙翎從思緒中回來,才發覺自己的眉間似乎多了幾條皺褶,也許這引起了師弟的誤會,"沒啊,師兄是在想別的事情,你耍得很好,一招一式都很到位。"熊煙翎寬慰著樂夢凡。

  "是這樣嗎?"樂夢凡心中放下了些許憂慮,卻又好奇著熊煙翎到底在考慮些什麼,"那師兄想什麼事兒想得那麼苦惱,我能不能替師兄分擔?"

  "沒什麼事兒,只是些小事。"熊煙翎故作輕鬆。

  因為他不希望在天真爛漫的樂夢凡心上撒下任何的陰霾,因為樂夢凡的單純是他想保護的,打從懂事開始,他就明白他對樂夢凡的那份情愫,已經不再是兄弟之情了,雖然從任何方面來看,那樣的情愫都是可笑的,但他想捍衛,無論將來結果怎樣,他希望的,只是樂夢凡能夠幸福、快樂,只要這樣,他就滿足了。

  樂夢凡聽師兄說是小事,便也沒將它放在心上。

  "好了,你也打累了,師兄帶你去集市上走走,吃點好吃,可好?"熊煙翎揚起笑容,他的笑容足以讓無數少女尖叫,卻只願在樂夢凡面前展示。

  "好啊!我要吃臭豆腐!還要吃羊肉餃子,還要還要!......"

  樂夢凡話還沒講完便被熊煙翎截了去:"好了!你再這麼吃法,回家就不要吃了,等下師娘責怪我可不負責。"

  "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要吃!"

  "好好好,吃!今天師兄我捨命陪君子!"

  兩人有說有笑,好不開心,似乎什麼都擋不住他們的歡笑。

  ※ ※ ※

  金陵沈府,是個是非多,人也多是地方。

  要是您不知道這兒的故事?那您肯定會被街上的人用狐疑地眼神從頭掃到腳。

  聽說這府上出過一個侯爺,但這侯爺卻不屑做侯爺,扔下妻兒,辭去官職,攜手心愛的人浪跡天涯去了。

  可怪就怪在,照理這家人應該落魄無比才是,但卻是金陵這數十年來最富有的人家之一,聽說上至聖上,下至文武百官,沒有一人敢對這府裡的主人不敬,這宅子的現任主子好似還當了現任的武林盟主。

  這令人稱奇的身份背景,更是在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給足了各位好奇人士編造故事的遐想空間。

  雖是如此,這沈府的主人好似也不在乎,無論外界如何傳言,他們也不派人堵住流言蜚語,反倒任其傳遍大江南北,也不出來發個話,這就更令人奇怪。

  然而,流言雖多,卻總有一個是人們公認的"最佳答案",那就是傳言--

  「沈府前任主人,定遠侯與年輕的先帝本是戀人,後來為讓先帝坐穩江山,定員侯不惜為其南征北戰,甚至違背自己的意願娶了藩幫公主為妻。當先帝坐穩江山後,兩人早已忍受不了這樣的世俗,便決定放棄所有,先帝則離開定遠侯千辛萬苦為其奪來的江山,定遠侯則離開他的榮華富貴,一同浪跡天涯。

  而先帝恐藩幫公主怨恨,從而禍及下一代皇帝,便頒下遺詔,要世代皇帝對沈府猶如皇室一般待遇,不得欺凌,沈府後人見皇帝或皇室中人更是不用行禮。

  從而也就合理地解釋了,為何上至聖上,下至文武百官,沒有人敢對沈府的人不敬了,更加好的解釋了,沈府為何男主人離去,卻幾十年裡仍那麼興旺。」

  讓人煩悶的夏日午後,沈府東院的書房中,一藍衫男子,敞開衣襟,繞有興致地翻閱著一本街上人人傳閱的小人書,臉上掛著足以讓世人驚為天人的笑容。

  瞇縫著他獨有且魅惑著無數世人的眼眸,微微揚著嘴角,冷哼道:"沒想到,這些市井之徒還有些見識,這樣的故事,呵!倒是八九不離十了。"

  "主人您看要不要?......"男子身旁一身著灰色衣衫的男子,欠身問著,並做了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

  "不必了,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是非在這,就不要怕別人說,何況,這故事與我何干,老頭子他都不怕,我還怕什麼,隨他們了,這就當看故事好了。只是這書,不要讓老夫人看到,燒了吧。"

  男子將書扔給灰衣男子,又道:"近來,武林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有,屬下接到杭州樂府的來信,那送信之人說,定要親手交到主人您的收上。"灰衣男子從袖口拿出一封信,遞上。

  男子挑眉,望著那封新,忍不住打量一番。

  "樂鶴?"男子嘴裡喃喃道出這個名字,又冷哼一聲:"他倒是百年難得會給我寫信的人呢,看來,那般老狐狸又在搞什麼詭計了,哼。"

  男子拿過信,拆開一看,再次挑眉,卻接著一陣沉默,過後又是一陣大笑,道:"有趣啊有趣!樂鶴這老頭是不是真的被逼到無路可走了?竟開出如此條件,哈哈哈!當真有趣!"

  笑過後,男子又恢復的以往的冷寂,對著灰衣男子道:"去查查那班老傢伙最近都在搞什麼名堂。"

  "是,主人。"灰衣男子一瞬間便消失於房中。

  "哼,能讓樂鶴寫這麼窩囊的信,決不會是小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男子再次瞇縫起他的雙眸,似乎期待著一些新奇的事情發生。

  ※ ※ ※

  蘇州沈園,是金陵沈府的現任主人在蘇州建的,園內的佈置可說是人間天堂,加之在蘇州這塊風水寶地,更是給這座園子添了幾份詩意畫意。

  然,這園子裡居住的人除了一年會來這住上大半年的沈府主人外,據說其餘的都是一些美艷之極的男子,當然,既說是美艷之極,也就逃不開斷袖、分桃之嫌,蘇州城內的流言也自然少不了這一筆。

  沈府的主人在此養了一些美艷的男子,而自己也常年"駐紮"在這兒,更是令人猜測,為何有好好的沈府不住,還要勞師動眾在這造個園子養男寵呢?著實令人無限猜想啊!

  午後的沈園十分寧靜,幾房美男子各懷鬼胎地忙碌著,似乎今日要迎來貴客,彼此之間卻不打一聲招呼。

  誰知,忽而,廳內傳來消息--

  "老爺來信了!!"

  廳內的家丁呼喊道:"說是在杭州先歇腳一兩天了!!!"

  家丁扯著嗓子喊,只是那幾房美男子只顧自己在房中鬧騰,個個不滿"老爺"的遲來。

  家丁無奈搖頭低語道:"真是造孽喲,養了這麼一窩人。"

  "你要死了!讓那些人聽見還有你的好過!"一記敲打,實實在在地打在家丁頭上,說話的是一女子,身著樸實的紅色麻布衣,一看便知是個使喚丫頭。

  "我也沒說錯呀。"家丁吐吐舌頭。

  丫頭瞪眼,也不理他,心道:誰不知這些人比女子還難養?在這宅子裡勾心鬥角,倒比那些宮裡的嬪妃還厲害,哎!若能來個人將咱家老爺心拴住,把這些難養的男子統統趕走就好了!伺候一個,總比伺候這麼多個好吧?起碼,也不用在這房看這房的眼色,在那房看那房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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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杭州炎熱的午後,街上儘是賣些消暑食物與用品的小商販。

  當然,還有一個吸引無數人眼球的邪魅男子的身影,男子察覺到自己的吸引力,更是勾起嘴角,聽聞週遭的抽氣聲,心裡越發愉悅,接受著眾人的注目,讓男子有種高高在上的愉悅感和成就感,哪怕是用外貌贏得的,他也十分享受,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前方那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鄉巴佬!

  男子的眼眸很快就盯上了那個鄉巴佬,原因無他,整條街的焦點幾乎都是他,唯有前方那個鄉巴佬視他於無物!這真是奇恥大辱!這對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男子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

  "張婆,一串臭豆腐!"鄉巴佬對炸臭豆腐的老婆婆喊道,"張婆!一串臭豆腐!!"

  好不容易,那老婆婆才把眼睛從邪魅男子身上轉移過來,乖乖!她老太婆這輩子可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美的美男子,這小心肝差點都從嘴裡跳出來了,想來雖丟人,卻又忍不住多看一會。

  "知道了,吵什麼?"老婆婆不耐煩地回道。

  "你生意不做了?!"鄉巴佬心底不爽地回道。

  他倒是奇了怪了,不就是個美男子麼?大家至於麼?又不是神仙來了!

  "我也要一串,老婆婆,麻煩您了。"男子特地柔聲對著老婆婆說道。

  這下可好,老婆婆那只拿著長筷的手抖得厲害,人都呆滯了。

  鄉巴佬看老婆婆這樣,心想這下臭豆腐可真吃不成了,看著這衣著光鮮的男子,就忍不住上火,真是的!他哪兒惹到他了?好不容易可以出門來買點吃的,看見一整條街的人都呆若木雞地看著這男人也就算了,想吃串臭豆腐,這該死的男人還要來破壞,真是讓人火大呀!

  加上眼前讓人悶熱的油鍋和這炎熱的天氣,愣是讓鄉巴佬火山爆發。

  "你!......你故意的吧?"鄉巴佬怒視男人。

  "我?怎麼了?"男人倒是忍不住想逗他,其實男人心中也不想,照理他見到這樣的鄉巴佬應是避他如蛇蠍才對,今日卻不知怎的,就想逗他。

  誰讓他是這條街上唯一不注意我的人!--男人給自己找了個好理由。

  "你明知道自己長......長得這麼好看,還出來擾亂別人視線,這......這也就算,你幹嗎還在我買臭豆腐的時候過來勾引張婆,拜託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鄉巴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見到這男人雖火大,講話卻又忍不住結巴。

  呸!誰會被他的美貌嚇到,又不是沒見過美男子!爭點氣啊!不能被讓打敗!--鄉巴佬心想。

  "公德心?我怎就沒公德心了?買臭豆腐也算沒公德心嗎?你可以買,我也可以買啊,你這說法,倒想是我故意為難你似的,我與你素未謀面,又何必為難你?"男子苦笑,好不無奈。

  "你!......你就是沒公德心!知道自己好看得要死,還出來勾引別人眼睛,好吧,這條街的人都被你勾引了你該高興了吧?還過來勾引婆婆,人家年紀大哪經得起你這樣的勾引?萬一人家有個萬一,你負責嗎?你說啊!你哪兒有公德心了?你衣著光鮮,長得好看就該在家好好做你的少爺嘛!出來勾引別人幹嗎?!"鄉巴佬不滿地撇撇嘴,怒視男子。

  男子卻似乎只聽進了一句,那就是--"知道你自己好看的要死。"哈哈!他好不容易等到這句話了!

  等一下,為什麼他要等這句話?這鄉巴佬的稱讚有那麼重要麼?他又不是沒聽過別人稱讚!

  男子立即收起臉上的喜悅的表情,道:"你是在誇讚我嗎?"

  "什麼?!"鄉巴佬快氣瘋了。

  "你說我好看的要死,那不是稱讚麼?"男子挑眉,享受著鄉巴佬氣紅了的雙頰給他帶來的愉悅感。

  "你......真是個瘋子!隨便你了,今天真倒霉!"鄉巴佬轉身憤然離去。

  男子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卻有些索然無味,似乎,少了些許樂趣,有人拌嘴,也許也是件不錯的事情,雖然,那個人長得醜了點。

  "您的......臭豆腐。"婆婆好不容易從呆滯中回來,將炸好的臭豆腐串好遞給男子。

  男子蹙眉,他可從來不吃這些食物,但話已出口,只好收下,雖然這玩意聞起來不怎麼樣,但怎樣也當是嘗一下新鮮事物咯!

  男子付了銀兩,而後在老婆婆的建議下,他生硬地替臭豆腐淋上了甜醬。

  男子很奇怪,為何今天的自己會如此隨和,似乎是因為那鄉巴佬,但卻更是奇怪,為何會因為他而變得如何隨和?既然百思不得其解,還是不想的好--男子寬慰著自己。

  男子小心翼翼的往自己嘴裡送上人生第一口臭豆腐,有了第一口自然會有第二口。

  男子沒有想到,這臭臭的豆腐,竟然如此美味!真是讓人意猶未盡啊!

  ※ ※ ※

  杭州鯉魚居的天字號房內,一個邪魅男子正臥坐在搖椅上納涼,身旁的隨從,好似聞見男子身上若有若無的臭味?

  主子身上的味道,莫非是臭豆腐?不會吧?主子這樣的人,會去吃那些不值一提的小吃麼?不可能啊!但,真的很像啊!--隨從驚訝而好奇地猜想著。

  忽然從窗外閃進一個灰色人影,隨從立即被男子支開。

  "怎麼樣?有消息了麼?"男子半合眼眸,悠然地問著灰色身影。

  "回主人,果然有動靜!"灰色身影欠身回道:"屬下打探到,武當、峨嵋那班老傢伙,好似發了一封邀請函給樂鶴,邀請他參加九月十五召開的武林大會。"

  "哦?"男子睜開雙眸,冷哼道:"參加武林大會?有那麼簡單麼?樂鶴對他們而言,並非同道中人吧?頂多只能算半個朝廷的鷹犬,何況他們樂家,已經好幾代與武林絕緣了,要他參加武林大會,能沒有什麼貓膩?"

  "主人說的極是,屬下查到。"灰色身影繼續道,"樂鶴膝下有二子,據說其中一子是十五年前被眾派滅門的雁門掌門之子,聽說雁門有一本武功秘籍,其中的武功深奧之極,若能練成便可稱霸武林,所以才慘遭滅門,想來這些老狐狸應該是衝著這秘籍來的。"

  男子好似早就料到般,沒有一絲驚訝地聽完灰色身影的敘述。

  "我就知道,那般老狐狸在找機會扳回他們的武林地位。"男子冷哼。

  "但若主人去帶頭,這秘籍不就......"灰色身影似乎要說些自己的想法。

  卻,被男子截了去:"不,他們不會讓我插手,與其讓他們坐享其成,不如我幫樂鶴一把。"

  "主人的意思是?......"

  "那班老傢伙,千辛萬苦瞞著我做這些事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要借此機會扳倒我?但雁門這就不同了,一個遺孤能有什麼作為,雁門早已被滅門,若真有絕世秘籍,五年前就該嶄露頭角了,又怎會讓我穩坐這盟主之位?所以說,他定是個武功平平的泛泛之輩,不用多顧慮,再者,就算雁門還有餘黨,若我這次替他們擋下此事,也許對我還有些許敬意與感激,日後有什麼事,還好商量;反倒是那些老傢伙,若讓他們得逞,我不定得怎麼被他們怎麼凌辱,兩者擇一,我當然選對我百利無一害的那一方。"男子道出原委。

  "主人顧慮周全,屬下自愧不如!"灰色身影深深地低頭表示慚愧。

  "好了,你暫且在這客棧住下,我還有些事要考慮。"男子揮手讓那灰色身影退下。

  灰色身影拱手退下。

  男子從袖口內取出一封信,眉宇間毫無情緒,似乎沒有任何起伏的眼神,心下卻又是一番景--『老狐狸麼?想這樂鶴要比他們精明一百倍,這樣一封信,也不寫明為何,倒是顧慮周全,一來若我倒向那群偽君子他也就當投石問路,二來若沒有,讓我自己查清事實而後幫他,也算是不錯的計謀。也幸好他沒有野心,否則,會是個棘手的對手。』

  而這男子,也正是金陵沈府與沈園的主人,更是當今武林盟主--沈煜琛!

  翌日,灰衣男子被沈煜琛喚去繼續商議關於樂鶴之事--

  "參見主人。"灰衣男子拱手作揖。

  "神風,先把這封信看了。"沈煜琛將手裡的信交給神風。

  "是。"神風應下,並拆開看信。

  須臾,神風有些震驚並困惑地放下信。

  沈煜琛很平靜,似乎神風的表現是他意料之中,而後問道:"怎樣?作何感想?"

  神風沉默片刻,吞吐地答道:"這......"

  "很奇怪是嗎?"沈煜琛合上雙眸,悠然地躺在搖椅上問。

  "是,拿自己親生兒子做條件,很難理解。"神風應道。

  "對!問題就出在這兒,拿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他不送養子,而要送自己親生兒子?若是為了秘籍,恐也不會,秘籍是可能是會害死他全家性命的東西,他怎會為了一己私慾而放棄全家人的性命?"沈煜琛似是在自己琢磨,又似在將問題拋於神風。

  神風立即回道:"屬下不知。"

  "所以我才喚你來,你去查探一下,這樂少爺和樂府上下,有沒有什麼問題。"沈煜琛吩咐下去,而後揮手示意神風退下。

  神風領命後,立即退下。

  沈煜琛雖打算幫助樂鶴,卻仍對樂鶴信中所提留有一絲警惕,畢竟他身居要位,他不可草率行使,不查個水落石出,又怎可輕易出手。

  ※ ※ ※

  烈日當空,也著實令人難受,儘管神風從小訓練有素,對烈日早習以為常,卻也免不了口乾舌燥,今日出來是替主人打探消息,這樂府又住在這杭州城內的小縣城裡,只需問問街坊四鄰的就能探個周詳,卻也是不好意思讓手下門"大動干戈"。

  神風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坐在一方小茶館二樓,斜眼望去便是樂府大門,耳旁偶爾穿來旁桌幾個小混混討論別人家長裡短,倒只能心裡感歎:這些人的日子,當真是只能拿別人家的事兒來消遣。

  忽然,彷彿是旁桌幾人傳來些許關於樂府的言論,引得神風耳朵提高警惕,聽得頂仔細--

  "喂,老六,你說這樂鶴他家兒子到底是不是他生的呀?"

  "嗤!你咋又提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

  "哎,這不是沒事兒干,找點樂子麼。"

  "唉,不早跟你說了嘛!看姓樂的那模樣,就知道,八成是他娘們在外頭偷漢子私生的,不然怎麼待遇還不如個領來的呢!你說是不是?"

  "話是這麼說,但要照你這麼個說法,那領來的,難道是?......嘿嘿!"

  "我看九成了!那些有錢人,他娘的背地裡齷齪事兒還少呀,這個嘛......哈!大家不用說都懂!"

  ......

  神風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樂鶴寧可將親生兒子送與武林盟主做男寵,都不願送這養子了,但!若真如農家漢子所言,那養子是樂鶴親生,那麼樂鶴與雁門掌門的妻子不就是?......可是當初自己為何沒有打聽到這一層呢?莫非是太私密,沒能打聽到?

  也許是吧!--神風心底定下一半答案。

  但想想還是不妥,神風決定親自到樂鶴內勘察一番,他倒是要看看,這親生兒子的真面目,免得給主人添了一醜八怪男寵,他可擔當不起!

  神風放下銀子,下樓後,便一陣風般消失在街上,他站立在樂府後院的梧桐樹上,利用夏日繁茂的樹葉擋住自己的身軀,以便勘察。

  "喂!"突然神風感覺有隻手搭住了他的肩,處於警惕,神風理解將那手的主人擒下,誰知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

  "哎喲喲!幹嗎這麼凶呀!疼!放開我!你是新來的家丁吧?!還不認識我?"那少年開口求饒。

  神風思忖著少年並沒有察覺自己的異常,也不方便在此鬧出什麼大風波,便略微鬆開擒住少年的手,卻仍保持警惕。

  少年將手指移到嘴前,做了個『小聲'的動作,而後輕聲問道:"你千萬別告訴大少爺,我到這來過,不然他會罵死我的!"

  "你......是大少爺的?......隨從?"神風唯一想得到的少年的身份,他之所以開口,也是希望眼前這對自己好無懷疑的少年,能提供給自己可觀的資料,起碼是關於樂鶴之子的。

  "呃?"少年一愣,而後又好似明白了什麼,應道:"嗯,是啊,你是新來的吧?"

  "呃,對。"神風也隨機應變地應下。

  "對了,我們家大少爺,長得俊麼?"神風也算老江湖,皮厚搭訕的功夫可是不淺。

  "當然!大少爺不算俊,這天底下還有誰算俊?"少年一臉自豪,像是誇讚他自各似的。

  "這樣啊!那......老爺喜歡大少爺多,還是二少爺多?"神風倒也不怕被這少年起疑,乾脆打破沙鍋問到底。

  "這......"少年蹙眉,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正當這時,樹下有個婦人的聲音在喊:"夢凡!你在哪兒啊?快出來!"

  "呀!不跟你說了,我得先走了。"那少年立即利落地爬下樹。

  神風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一縱身便飛出了樂府。

  下了樹的樂夢凡,立即向婦人撲去。

  "娘!嘻嘻!"

  "瞧瞧你,大熱天的,竟往樹上鑽,一臉的髒!"婦人心疼地拿出絲絹,替樂夢凡擦去臉上的泥土。

  "娘,我們家是不是請新家丁了?您怎麼沒和孩兒說一聲呀?"樂夢凡想詢問剛才那人之事。

  "新家丁?"婦人困惑,"沒啊,我們家沒請什麼新家丁啊。"

  "啊?沒?"那剛才?......

  樂夢凡只好將話嚥下去,生怕自己說出來連自己都會以為剛才是白日做夢!腳微微挪開趁娘不注意向樹上張望了一番,果然!那人不在了?莫非真是做夢?--樂夢凡不解。

  ※ ※ ※

  神風回到鯉魚居,將方纔所聽到的,所搜羅到的一些消息,整理了個大概,敲開了沈煜琛的房門。

  "進來吧。"房內傳來沈煜琛庸懶的聲音。

  神風推開房門,欠著身子,拱了拱手,而後待沈煜琛將隨從支開,便掩上房門。

  "怎樣了?"沈煜琛稍稍正了正神色,將自己從午後悶熱的天氣中拉回了清醒。

  "屬下從樂府四周以及從樂府家丁口中探得,樂鶴之子並非其所生,而是樂鶴之妻與他人所生,而樂鶴與雁門又交情非淺,才造成其寧願將親生兒子送出去也不要送友人之子這樣的結果。"神風只是將打聽到原委統統道來,倒也不枉加任何猜測,怕的是主人責備自己失職。

  沈煜琛不做聲響,只是微微點頭,神色間也沒有露出絲毫的情緒。

  神風只得往下說道:"另外,屬下探得,樂鶴之子似乎相貌非凡,俊秀無比。"

  沈煜琛嘴角微微揚起,悠然道:"可以了,你下去吧。"

  神風從不去思考沈煜琛所思,因為他知道,他的本分只能到此。

  神風欠了個身子,便轉身離去。

  沈煜琛閉合雙眸,臥坐在搖椅上,似乎在思慮著些什麼,又似乎在神遊太虛。

  ※ ※ ※

  七月二十,武林盟主突邀各派掌門三日後於洛陽武林盟會合,眾人都不知發生何事,沈煜琛只發了這樣一封邀請函,多餘的一句未提。

  各派掌門各懷心思地琢磨著這盟主的心思,卻始終未能參透,因為這小盟主實在低調得可以,平日也不見他有什麼舉動,霸著一身好武藝,卻也不做些盟主該做的事,倒也不為非作歹,說平庸卻又武藝超群,說非凡又碌碌無為,倒著實讓人對他有些猜疑和不服,卻也無法參透無法改變現狀。

  七月二十三,武林盟熱鬧非凡,各派掌門陸續到來,武林盟管事到處給各掌門張羅住處,沈煜琛倒只讓管事傳達一句:三日後竹香閣有要事相商。也不露面。

  各派掌門雖嘴上客套,心裡卻異常惱火,這小盟主竟如此輕視眾人,不禁讓各派掌門之間將剷除盟主這一心思更深刻了一把。

  七月二十六,武林盟竹香閣內。

  各派掌門早已到齊,眼巴巴地等了一個時辰,沈煜琛才出現,眾人早已心中不滿許久,見到沈煜琛卻又硬生生地討起好來。

  武當沖靈道長撫著長長的鬍鬚,默不作聲,眼神卻總往嵩山李掌門那瞟。而嵩山李掌門的眼神似乎又環顧著所有掌門,各掌門眼神交流好不熱鬧,倒是一派無言交流大會的景象。

  沈煜琛緩緩坐下,將這一切竟收眼底,倒也不多言,直接切入正題道:"今日找各位來是有一事要與各位相商。"

  眾人紛紛道--

  "盟主有何事儘管吩咐,相商一詞著實折殺了咱們這些泛泛之輩呀!"

  "是啊,是啊。"

  大家邊奉承邊催著沈煜琛說正題,其實是希望快快結束這無意義的大會。

  沈煜琛半合眼眸,似乎看透了些什麼,又悠然道:"近日本盟主接到一個消息,說九月十五的武林大會,邀請了杭州樂家武館的樂鶴參加,可本盟主未曾記得自己有下過這個命令,倒也不知是哪位大俠替本盟主下的命令呢?"

  眾人一陣騷動,似乎心裡都起了些許波瀾,不禁有些緊張,華山掌門的事大家仍記憶猶新,這時若誰站出來說自己是領頭者,那還不是自尋死路麼?

  許久,武當沖靈道長打破沉默道:"是老道提議的,這樂鶴私藏邪教雁門掌門之子,老道認為,應讓樂鶴交出那禍根,以免危害武林。"

  沖靈道長的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不緊不慢,底氣十足。

  周圍各派掌門連連附和說是。

  沈煜琛倒也不溫不火,慢慢問道:"那個道長所謂的禍根可曾在武林作惡?"

  "這......"沖靈道長稍稍語塞,潤了潤唇,又道:"雖暫且沒有,但難保以後不會,何況雁門尚有餘黨存在!"

  "餘黨?"沈煜琛緩緩打開眼眸,又質問道:"餘黨在哪兒?本盟主怎從不知情?道長知情又為何不報?!難道是要等到餘黨將武林掀翻了才報麼?"

  沖靈道長一時接不上話,語塞許久才接上話去:"餘黨還未查實,但......"

  話還未完,便給沈煜琛截了去:"還未查實?道長就說得那麼肯定,那麼也就是說那禍根道長也未查實,就私定邀請樂鶴來武林大會了?"

  "不!那禍根老道是查實的。"沖靈道長亂了陣腳,一旁的幾位掌門紛紛閉口不語,生怕自己步華山掌門的後塵。

  "是嗎?那麼既然只有一個禍根而未有餘黨,那麼這禍根從何作惡呢?既無作惡根源,又何來禍害武林呢?"沈煜琛咄咄逼人,讓沖靈道長毫無反擊之力。

  沖靈道長直咬牙,卻無法說出任何理由,他又不能說出秘籍之事,只能吃這啞巴虧了。

  沈煜琛見沖靈語塞,便又恢復了悠然神態,道:"好了,既然沒有所謂的禍根,依本盟主看,這事就作罷吧,就讓樂鶴好好過他的安生日子,別挑事端了,今日,也到此吧。"

  沈煜琛立即起身,停滯了一會,見無人反駁,便離開了竹香閣。

  眾人也只能暗暗咬牙,將此事壓後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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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這邊沈煜琛替樂鶴檔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那頭樂鶴又接到沈煜琛的密函,讓他遵守"約定",把該交的人交出來。

  樂鶴早料到有一得必有一失,只怕失這一次風波未能平息,才叫人鬧心。

  樂鶴考慮不了那麼多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他力所能及的也只有那麼多了。

  樂鶴將密函緊緊握成一團,重歎一聲,似乎預知著有什麼不幸將落到他身上。

  八月初一旁晚,樂夢凡與熊煙翎在後院習武,家丁送來冰鎮酸梅湯,說是老夫人特地為兩位少爺消暑準備的。

  樂夢凡與熊煙翎也就樂呵呵地將兩大碗酸梅湯送下肚,誰知,這武是越練越暈乎,眼神是越練越模糊。

  兩人就這樣在院中昏昏睡去,待他們醒來時,早已物是人非,命運也早已改寫。

  ※ ※ ※

  樂夢凡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格外的長,他覺得自己一夜無夢,睡得很香,緩緩睜開還稍有倦意的眼睛,卻發現--

  "唔......這裡是?......"樂夢凡發現週遭的一切都改變了,他躺在富麗堂皇的床上,屋內的佈置和他的房間完全不同,看看窗外,也不是自家後院的景象,他到了哪兒?莫非是做夢?!

  "您醒啦。"一個粉衣女子推門入內,微微欠身道:"奴婢是您的侍女,奴婢賤名翠竹。"

  樂夢凡神志未清,頭還有些暈乎,喃喃自語道:"難道我做春夢了?還有女人?"

  翠竹想笑卻不敢,只能正色對著她的新主子解釋道:"您是我家主人的新寵兒,我是主人派遣給您的婢女,您不是在做夢,這完完全全是現實。"

  "啊啊啊?"一串驚訝的感歎,樂夢凡完全不知道這女子在說什麼胡話,婢女?寵兒?主人?這是哪兒跟哪兒?他這到底在做什麼夢?

  "寵?......寵兒?......"樂夢凡結結巴巴地崩出這幾個字,一臉疑惑地問道:"誰會要我這樣的人當寵兒?我長成這樣他都能拿我當寵兒?!這......這這這......這不是做夢是什麼?"

  翠竹倒是真憋不住了,"嗤"地一聲,輕笑道:"您真會開玩笑,這院子裡可能就屬您會說自己『長成這樣'了,其實,奴婢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奴婢只知道主人派下了這命令,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肯定是在做夢!"樂夢凡邊說邊用力掐了自己臉頰一下,立即吃痛地叫道:"哎喲!疼!這......不是做夢呀!"

  "你的確不是做夢。"門外傳來一個嬌柔又不失磁性的男聲。

  樂夢凡伸頭探去,翠竹立即正色、福身,道:"橙主子安康。"

  "嗯,起身吧。"男子進門回道。

  翠竹不敢抬頭直視男子,只道這男子太過艷麗,是人都會看得直了眼,何況又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鬟,只歎男子早已不像個男人,一身打扮妖媚萬分,著實添了幾份女氣。

  可樂夢凡倒是直視著男子,絲毫沒有欣賞、傻眼的樣子,只是滿臉的疑惑。

  "你誰啊?"樂夢凡立即問道。

  翠竹在一旁直暈乎,想來樂夢凡是這兒的新人,自然不知男子的身份才敢這般無禮。

  "你不知我是誰無妨,但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男子緩緩坐下,直視樂夢凡,眼神中透露了一絲困惑,困惑著為何樂夢凡見到自己這般外貌,卻無任何反應。

  "我的身份?我一直都很清楚啊,我是樂家武館的少爺,是......"

  樂夢凡一席話才剛起個頭便給男子截了去,緩緩道來:"你再也不是什麼樂家武館的少爺,而是這沈院主人的男寵,你排名十五,這兒的人也許會喚你十五爺,而我,叫『橙',這兒的人都喚我橙主子,當然,我也是爺的寵兒,身份無異於你。"

  "啊啊啊?"樂夢凡又是一串驚訝,"什麼亂七八糟的?寵兒?我怎麼會變成什麼莫名其妙的寵兒?"

  "呵呵,這得問你那好爹爹了。"男子緩緩起身,扔下這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便離開了。

  樂夢凡完全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突然就變成了什麼寵兒,來個女孩說是自己婢女,又來了個男人說什麼大家都是同僚?

  "這到底是什麼和什麼啊!"樂夢凡抓著腦袋,瞪著男子的背影,撇嘴道:"又不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裝什麼高深!"

  往後的日子,樂夢凡一出房間門就看見一些陰柔嫵媚的男子三兩個坐在庭院裡嬉笑聊天,這場景照常人看來確實是一幅絕美畫卷,可在樂夢凡眼裡就是--陰不陰,陽不陽,陰陽怪氣,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些人也常常用不友好的眼神看著樂夢凡還常常大聲取笑道--

  "就是他,聽說主人第一夜碰都沒碰他呢,看他的樣子,真叫人倒胃口!"

  "就是。"

  ......

  樂夢凡聽到這些語言倒也不生氣,心裡只嘀咕:『你們才倒胃口呢,陰陽怪氣。』

  自從庭院無趣的一日游後,樂夢凡也很少出房門了,每天只見他吃了睡、睡了吃,也不和下人多言語一句,也不鬧騰,下人們都以為他認命了,也沒有多加議論。

  而樂夢凡卻怎會這般認命?對他而言,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麼糊里糊塗地做了什麼見鬼的寵兒,他要回去,回去見到爹娘,他要搞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無論是怎樣的事實他現在都不想下定論,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儲備體力,好好瞭解這府裡的地形,方便逃離。

  ※ ※ ※

  而另一頭,樂鶴正痛心疾首著。

  他萬萬沒想到,天衣無縫的計劃卻算漏了這一步--

  當日給熊煙翎和樂夢凡服下miyao,好不容易將樂夢凡暗中送走,假裝被人擄走,騙了所有人的耳目,卻唯獨被熊煙翎識破,從miyao中醒來的熊煙翎,得知樂夢凡被人擄走,左思右想都覺不對勁,最終他聯想到了樂鶴當初所說的"險棋",逼問之下,才知樂鶴是以將樂夢凡送給武林盟主做男寵的條件換取自己與這樂家武館的平安。

  熊煙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安全竟是用自己最在乎的人的幸福換來的,他不能就這樣看著樂夢凡遭人凌辱,他要去救他,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能就這麼放走自己最在乎的人!

  熊煙翎最終只留下一張字條,獨自一人前往蘇州沈院。

  樂鶴看著這字條,當真萬般痛心,不是痛心失去兒子,而是痛心失去了最心愛的弟子,樂鶴明白,無論派多少人去追,熊煙翎都不會回來了,原因只在,他對自己已有恨意......

  ※ ※ ※

  一晃眼,樂夢凡在沈院已住下十多天,但卻從未見過所謂的沈院主人,樂夢凡也懶得追究這個無關痛癢的人,而他自己除了養足了精神外,人也越發開朗了,和丫鬟老媽子嘮嗑,和家丁廚子嘮嗑,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

  下人們也和他越來越熱絡,大家私底下都感歎,若樂夢凡長得再好看些,再得主子歡心些,興許他們這些下人的日子也會好些,比起和樂夢凡相處,和那些男寵主子們相處的日子簡直是在地府裡煎熬,個個鼻孔長在天花板不說,其實不過是個男寵,還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也不知做給誰看!

  反觀樂夢凡,除了剛來那幾天有些鬱鬱寡歡之外,之後十幾天裡,都很平易近人,什麼架子都沒有,還常常到廚房、柴房、馬廄等地方幫下人們一把,大家都喜歡與他相處,見到他也沒有絲毫膽怯,話題也越扯越多。

  反而後院那般美艷男子瞧見他,難聽的話倒也越來越多,樂夢凡倒也不在乎,由得他們說去,他的目的只在於掌握地形,早早離去,根本顧不得其他。

  夏日炎炎,樂夢凡剛替馬廄的張馬伕清理好馬廄,肚子餓得不行,便有意無意地逛到廚房,廚房李廚子見他來了,立即招手喚道:"十五,快過來,給你留的冰鎮鴨梨,快來吃。"

  樂夢凡樂呵呵地溜進廚房,抱過一大碗冰鎮鴨梨,直往嘴裡送,含著鴨梨傻笑道:"謝謝李大叔,嘿嘿。"

  李廚子小聲說道:"特地給你留的,照理你的身份是吃不著的,你快些吃,等下那些狗腿子來拿鴨梨,看見了你吃,還不定怎麼說你呢。"

  "唔?"樂夢凡邊往嘴裡送鴨梨邊困惑著,"為什麼我的身份吃不著?這府裡男寵還分三六九等?"

  "當然,你是新人,又不受寵,有什麼好東西能落到你頭上?那些人受寵,什麼好東西都要一份,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了。"李廚子停下手裡的活,走到蒸籠旁,拿出一個白面饅頭,往嘴裡一送,也當是一頓飯混過去了。

  "這算什麼規矩?!"樂夢凡不滿地用力嚼著嘴裡的鴨梨,但似乎鴨梨不管飽,看看李廚子嘴裡的白面饅頭倒又覺著肚子餓,便訥訥地開頭問道:"李大哥,你這......饅頭還有不?我想吃......"

  "嘎?"李廚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切菜切到手指,他可從來沒想到過,這府裡的男寵還會向自己討饅頭吃,"你......要吃這個?這可是我們下人的東西呀,你......嚥得下?"

  "嚥得下?"樂夢凡詫異,"現在給我十個都吃得下!就這東西管飽了,哪能嚥不下?"

  李廚子更是詫異,道:"你倒真和這府裡的主子們不同呀,他們對這些粗食瞧都不瞧一眼,錦衣玉食的,吃得精巧著呢,怎麼你這麼個粗野小子就給送進府來了呢?"

  "我也正奇怪呢。"樂夢凡低聲呢喃。

  正當這時,突然廚房門外傳來一個大漢的聲音--

  "喂!老李,菜送來啦!放哪兒呀?"

  "來啦來啦。"李廚子放下手中的活兒,立即衝了出去。

  樂夢凡好奇,也跟了出去,只見李廚子與大漢從一輛大馬車上搬下好大一個菜桶,裡面滿滿的菜,而後兩人合力將菜全倒進大水缸裡,接著就有下人來到水缸旁,撿菜、洗菜。

  這菜桶很大,大得能裝下好些人--樂夢凡突然靈光一閃,對啊!可以裝下好些人,他的機會來了!

  待李廚子忙完,樂夢凡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他送菜的事兒,李廚子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

  後來樂夢凡才知道,送菜分清晨、中午、傍晚三次,因為府裡人多嘴又挑,一定要新鮮的蔬菜才肯吃,所以分三次送新鮮的蔬菜,才能堵上那些挑剔的人的嘴。

  之後幾天,樂夢凡依舊在下人們的地方溜躂著,不是幫幫這個就是幫幫那個,每次聊天都不忘順便問問府裡地形。

  就這樣,幾日之後,樂夢凡對這院子的地形構造瞭解了一二,但他還是決定用菜桶,一來機會多,二來,廚房人多也忙,不容易注意到他。

  於是某日清晨,樂夢凡趁翠竹還未送早膳來的時候,收拾了些行李,當然不忘要帶上些銀兩,而後便延著一條他這幾天來摸索到這時間段少有人在的路線溜到廚房後門,見大家都忙活著,他便用廚房周圍的花草當掩護,慢慢地趁著李廚子忙著倒菜、洗菜的時候,他一溜煙便跑到了一個空的菜桶旁,這時大家都圍在水桶旁洗菜,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樂夢凡便趁著李廚子和菜農付錢嘮嗑的時候鑽進了一個菜桶,心裡大呼一口氣,好不容易,艱險地走到這裡,樂夢凡這下才有了些許安全感。

  也許是馬車顛簸的頻率太過有節奏,也許是樂夢凡還未睡醒,也許是心著了地--樂夢凡緩緩合上疲倦的雙眼,心道:只睡一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樂夢凡睜開疲倦的眼睛,抬頭望去--是那送菜的!

  "你是誰家的小娃?爬我菜桶裡幹什麼?!"給沈院送菜的粗漢質問樂夢凡。

  "我......"樂夢凡起身,爬出菜桶,訥訥道:"不好意思,我......我是沈院的家丁,那個......我爹娘病了,李師傅說放我兩天假讓我回家省親,但不能讓府裡的人知道,因為府裡規矩多,不能讓我隨便抽身......所以,就......就......想出這個招,讓我躲您菜桶裡出府。"

  樂夢凡這謊話編得心虛無比,結結巴巴才說完。

  粗漢很單純,聽樂夢凡說是李廚子安排的,想來也許是真的,不讓自己知道大概是怕自己事先知道了露出馬腳吧。

  "哦,這樣啊,那你快回家吧。"粗漢道。

  "謝謝您!"樂夢凡深深一鞠躬,一溜煙便走離了粗漢的視線。

  粗漢駕著馬車回家,可一路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才想到--家丁咋穿得那麼好?!

  ......

  ※ ※ ※

  樂夢凡自小在杭州城內長大,從沒有出過遠門,好不容易逃離了沈院,可對他來說是又跳進了一個迷宮,在林蔭道上走了數日,沒有見到一個城門,又餓又渴。可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個城門抬頭一看--還是蘇州城?

  樂夢凡自知是不能再回到這城裡,因為太過危險,說不定沈院正派人抓他呢!於是又折回林蔭道,走了幾個時辰,見到一輛運豬的馬車,便上前攔截、詢問道:"大哥,您能載我一程嗎?"

  車伕有些不耐煩道:"我這可趕著給洛陽武林盟送豬呢,你少礙事。"

  "那......"樂夢凡掏著銀兩,懇求說:"我給你銀子,你先載我去杭州可好?"

  車伕眼眸一轉,好似算計著什麼,又道:"唉,大家都混江湖的,不容易,這樣吧,我載你到洛陽武林盟,那離杭州可近了。"

  "真的嗎?好啊!謝謝您。"樂夢凡樂呵呵地以為自己遇到好人,立馬坐上馬車。

  可車伕只是算計著他身上的銀兩,哪是真心要帶他去杭州。想來樂夢凡就連腳下已離杭州城很近都不知道,定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車伕還不趁此機會撈一票?

  ※ ※ ※

  八月二十五,武林盟正張羅著武林大會的事兒,而有些門派的掌門為表示對武林大會的重視,也早早到來歇腳了。

  而樂夢凡則被那車伕騙光了身上的銀兩,還被賣到武林盟做家丁。

  他萬萬沒想到,那車伕竟壞到這地步,騙了他的錢,還趁武林盟用人之際把他賣了,而且還給他下miyao,讓他醒來都找不到兇手,也不知到何處訴苦!只能先在這兒做著,找機會再溜了。

  九月初五,武林盟已然熱鬧非凡,樂夢凡也忙得不可開交。

  這會,他正按管家吩咐的,給西廂房的客室送早膳去。

  樂夢凡走到西廂房,按管家說的,找到要送早膳的那房,正打算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句--

  "我就不信這次還不能整垮他!"

  樂夢凡突然停下了手,不知是何緣由讓他停下動作,他總覺得,好似裡面的人,商量的不是好事,是害人的事,對他而言,害人的人就是最大的惡人,因為他已經嘗到了被人陷害的滋味,那滋味一點都不好受!他當時知道自己被騙,氣得胸都快炸了。

  所以樂夢凡不希望有人同他一樣命苦,起碼,能做個報信人,一時惻隱之心,讓他停下了動作,只聽見裡頭繼續有人說話--

  "這藥是我從唐門老六那兒討來的,據說無色無味,量他有再好的功力,也散的一乾二淨,到時,我們就可......"

  "好!就用這個!我看這沈煜琛還能橫到幾時!"

  沈煜琛、沈煜琛......樂夢凡記下這個名字,轉身想去尋找受害者,誰知腳下卻驚動了花盆,"匡"的一聲!

  "誰!"房內密謀的兩人警覺的推開門,只見樂夢凡已經完全呆滯地站在那兒,不知如何應付。

  "你是誰?"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問樂夢凡。

  "我......我是來給二位大俠......送、送......早膳的......家丁。"樂夢凡只能回過身,將早膳送進屋內,以免那二人起疑。

  誰知二人在樂夢凡身後交換了眼色,老道士出手一指,樂夢凡便陷入了昏迷狀態。

  "我點了他的睡穴,十二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先將他送入事先準備好的地方,以免事情有變!"老道對著另一個褐色衣袍男子說道。

  "但萬一他是沈煜琛派來的呢?"褐袍男子疑惑。

  "就算是沈煜琛派來的,我們也可叫人易容成他的樣子回去試探。"老道沉著地回道。

  "好!就這麼辦!"褐袍男子應下。

  ......

  ※ ※ ※

  不知過了多久,樂夢凡才從昏睡中清醒,可當他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密室,這裡黑得無法看清任何,而且只有一個窗口,卻設得很高,高到在樂夢凡看來它只有米粒般大小。

  "我怎麼會在這兒?"樂夢凡抓著頭,一臉苦惱。

  "你是被他們關起來的。"

  黑暗中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樂夢凡卻覺得異常恐怖,若不是自己還有真實感,不然真會以為撞見鬼了。

  "你是誰?你能幫我出去嗎?我要去找人報信!"樂夢凡試探性地問著對方。

  "出去?"那人似乎在苦笑,"若以我以前的功力,這兒根本關不了我,可惜我中了他們的毒,功力暫失。"

  "那就是說你沒辦法出去?"樂夢凡問道。

  對方沒有理睬樂夢凡,樂夢凡越發憋悶,喃喃自語道:"只有希望那個叫沈煜琛的人吉人天相,不要被那兩個惡人迫害了。"

  而這時,似乎黑暗中的那人,心突然被什麼敲打了一下,但仍然沒有說話。

  突然樂夢凡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個火褶子和一根蠟燭,嘴裡還竊喜道:"幸好管家給了我這個,讓我晚上幹活用。"

  點燃了蠟燭,樂夢凡才看清對方的臉--好熟悉。

  "是你?"對方蹙眉,好似認得樂夢凡,卻很討厭他的樣子。

  樂夢凡仔細端詳了對方的臉,才驚呼道:"是你!那個沒公德心的!"

  對方差點沒翻白眼,只能無視樂夢凡的話。

  許久,對方才開口與樂夢凡說話--

  "......你剛才說什麼沈煜琛,你是要找他嗎?"

  "對啊!"樂夢凡激動得猛點頭,道:"你不知道,那些人謀劃著要害那個人,要給他吃什麼毒藥......他們......"

  樂夢凡說著說著,似乎聯想到剛才男子說到他中毒了?功力暫失?那麼、難道、他就是?--沈煜琛!

  "你已經中招啦!沈煜琛!"樂夢凡又一聲驚呼。

  沈煜琛不禁皺眉,瞥了樂夢凡一眼:"你不用這麼一驚一乍吧?"

  "對不起......"樂夢凡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如果我那時候不把花盆打翻就能給你去報信了,對不起......"

  沈煜琛突然語塞,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人在關心他的安危,那種感覺很微妙,不知道是什麼在敲打他的心,一下,又一下......

  從小就沒人關心的他,一直都生存在權利、金錢爭鬥的世界中,對他而言,什麼是關心?什麼是感情?什麼是人心?似乎從沒有這些概念,肉慾對他而言,也不過只是一種生理需要,真正心的感受,他從未體驗過,今天他的心卻好似第一次有了"感受",一種奇怪的感受,他無法用任何言語去形容。

  "你......是不是在怪我?"樂夢凡極度羞愧地抬頭,怯懦地瞥了沈煜琛一眼。

  "沒有。"沈煜琛冷冷地回道。

  "哦。"樂夢凡抱緊了身子,恨不得挖個洞鑽下去,心裡責怪了自己無數遍。

  而沈煜琛卻凝視了這個身軀許久、許久......

  他心中的一種感覺很強烈,第一次見到樂夢凡時,他就有這種感覺,他至今未能說清是什麼感覺,只是,見到他,眼睛似乎會被他吸引著,不由自主的。

  一夜在無言中度過,不知何時,樂夢凡又進入了夢想,人也變得東倒西歪,卻又偏偏坐得離沈煜琛很近,一倒,便栽進了沈煜琛懷裡。

  依照沈煜琛的脾氣,應當立即將他推開,再罵些難聽的話讓他遠離自己,因為沈煜琛從不允許任何一件不美的事物靠近他,何況這樣一個粗野小子竟栽到他懷裡?

  但,今日沈煜琛不知怎的,特別溫和,好似根本沒有要推開他的意思,只是安靜地看著樂夢凡熟睡的側面,懷中的樂夢凡呼吸均勻,暖暖的體溫,似乎能感染些什麼,沈煜琛沒有厭惡感,反倒希望這樣的感覺再延長些,好像......很安心......

  沈煜琛終於明白樂夢凡帶給他的是怎樣的感覺,對,是安全感,是一種讓人能有所寄托的感覺,他清澈的眼睛、他溫暖的身子、他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安心,只要在他身邊就沒有不安和不信任,多麼奇怪的感覺,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粗野小子產生這樣的感覺,沈煜琛極力地抵制著這些感覺的蔓延,因為對他而言這樣的感覺,代表著的是危險和更多的不安,他、不想要!

  『但,似乎,如果一直這樣,也不錯......』

  不知是多久,樂夢凡終於從睡夢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很暖和,好像有個人給他取暖--看清了才知道,原來是沈煜琛!

  猛地坐起,不敢直視沈煜琛,僵硬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這人就是沒什麼睡相,讓你抱......啊!不!是承受我的重量,真的對不起!"

  樂夢凡不時的回過身微微欠身,表示愧疚,卻又不敢看沈煜琛的臉,怕對方臉上寫著憤怒,自己更不好意思。

  沈煜琛良久才說一句:"今日我要運氣將體內的毒逼出來,你不要吵我。"

  "哦。"樂夢凡小聲應道。

  就這樣,兩人一語不發,一直到傍晚,沈煜琛運完真氣,小睡片刻醒來後,樂夢凡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個......你如果毒全逼完了,是不是就能從這兒出去了?"

  沈煜琛緩緩睜開雙眸,直視著樂夢凡,本想回答,卻看呆了--此刻的樂夢凡在微微的夕陽光暈下,顯得格外柔和,好像能和這光暈結合為一體般,嘴上掛著淺淺地愧疚的微笑,似乎有種憂傷,卻被印在了光暈裡,一切都美得出奇......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這麼美?--沈煜琛的眼眸幾乎不能挪開,許久、許久......

  "你?......怎麼了?"樂夢凡慌了,不知沈煜琛是怎麼了?眼珠動都不動,不該是身子有什麼不適吧?樂夢凡手用力的在他面前晃著,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沈煜琛這才緩過神來,挪開了視線,理清思緒後,答道:"只要我把毒逼完,就能從這兒出去。"

  樂夢凡似乎心安理得了不少,因為至少沈煜琛的毒還可以逼去。

  而後樂夢凡又怯懦地問道:"那......你能帶我一起出去嗎?離開......這個武林盟,可以嗎?"

  沈煜琛只是微微點頭,沒有任何表情起伏,繼續合眼調理內息。

  樂夢凡得到了心安的答案,便又乖乖地坐在一旁,一語不發,不去打擾沈煜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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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在這地方關了兩天,外頭根本沒人來送食物和水,現在又是夏天,樂夢凡與沈煜琛早就口乾舌燥外加飢腸轆轆。

  樂夢凡比沈煜琛稍稍好些,一來他未中毒,二來他不需要體力調理內息,但沈煜琛卻臉色慘白,似乎快支持不住了。

  "你......沒事吧?"樂夢凡見沈煜琛面色慘白,出於關心地問道。

  沈煜琛沒有回答,嘴唇已有些裂開,口乾更是不用說,早已難受至極,更不想多用一份力氣在說話上。

  樂夢凡見沈煜琛似乎是脫水的樣子,而這裡又沒有水,可怎麼辦好呢?

  左思右想,樂夢凡決定用自己的血來替代水給沈煜琛補水。於是,樂夢凡便用力咬破手指,輕輕地撫上沈煜琛地嘴唇,沈煜琛的嘴唇似乎感覺到樂夢凡手指的溫度,微微顫動了一下,沈煜琛更是驚愕地睜開雙眼,看著樂夢凡,眼神中寫滿了困惑。

  "你肯定是脫水了,喝我的血把,也許會好點。"樂夢凡勉強地扯出微笑,他的手指在痛,他的嘴巴更干,其實他也難受,但這時,就算是填補心中的虧欠,就算是希望他們能順利出去,無論是怎樣的理由,樂夢凡都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沈煜琛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情緒是什麼,是感動麼?沈煜琛不想太過追究這樣的情緒,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樂夢凡的存在對自己是好還是壞。

  一刻過後,沈煜琛覺得自己也差不多有些緩過來了,便將樂夢凡的手拉開,樂夢凡卻毫無預知地倒在沈煜琛懷裡。

  沈煜琛的心"咯登"一下,他第一次感覺到心慌、不知所措。

  樂夢凡因為一天沒有進食喝水,還將自己的血給沈煜琛補水,現下自己卻體力不支,暈倒了。

  這時,突然牢房的鐵牆開了個才窗,一隻不知名的手送進了兩個饅頭和兩碗清水。

  沈煜琛立即放下懷中的樂夢凡,上前扣住那人的手腕,質問道:"沖靈到底要幹什麼?他不是巴不得我死麼?"出於警惕,沈煜琛一定要瞭解沖靈道長此時才給他食物和水的原因,才能決定這些東西能不能吃。

  那人察覺出沈煜琛雖功力大減,卻仍有能力能將其手腕掐斷,為了自我保護只得結巴地回道:"因為......道長說......留著你們的命,還......還有用......所以讓我送些食物和水來。"

  沈煜琛鬆開那人的手腕,沒有再理會他,那人也隨即關上鐵窗,慌亂地離開了。

  沈煜琛將水和饅頭拿到樂夢凡身邊,推了推樂夢凡,道:"喂,起來吃東西。"

  沈煜琛這輩子大概最溫柔就是這次了,起碼他從來沒有這麼溫柔地對待過一個鄉巴佬。

  樂夢凡卻仍沒有醒來,嘴唇有些發白,臉色也是,好似整個人沒了血色。

  沈煜琛加深了力道,又推了推樂夢凡,但他還是沒有醒,沈煜琛皺眉,思前想後,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樂夢凡,畢竟他是因為自己而這樣的,但是,他這輩子沒有服侍過任何人啊!現下有了水和食物,他都不知道怎麼讓昏迷中的樂夢凡吃下這些東西。

  沈煜琛拿起碗,扶起樂夢凡的上身,可這嘴和碗口是怎麼都對不上,琢磨了半天,看樂夢凡的血色越來越淡,本身黝黑的膚色,沒有了血色,變成了黑紫色,越發嚇人。

  沈煜琛覺得再這麼下去樂夢凡會支撐不住的,於是一咬牙,把水往自己嘴裡一送,含著水,用嘴喂!

  當沈煜琛的唇覆到樂夢凡的唇上時,他突然覺得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流竄了一下,一閃而過,本以為吻這個鄉巴佬會噁心得不行,誰知卻並不是這樣,有些乾裂的嘴唇和柔軟唇瓣,竟讓沈煜琛覺得整個身體都陷了進去。

  喂完一口水後,沈煜琛竟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樂夢凡的唇,似乎希望它再濕潤些,讓自己吻得更舒服些。

  接下來的幾口水,沈煜琛越發得寸進尺,餵著水,嘴唇還不停的在那無知覺的嘴裡探索著,直到--

  "唔......"不知是餵了第幾口時,樂夢凡似乎有些恢復意識了,卻只覺得嘴裡怎麼有個軟軟的東西不停地在攪動著?似乎不是自己的舌頭。

  慢慢睜開眼睛,只看見--沈煜琛的嘴覆在自己的嘴上?!

  這......這算是......吻嗎?--樂夢凡驚訝地瞪大眼睛,腦袋突然被掏空了一般,身子更是僵硬在那兒無法動彈。

  他竟然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親吻著?!這算是什麼戲碼?從小到大對他而言,男人和女人才是天經地義,現下自己卻被一個男人吻了?這到底算哪兒跟哪兒?

  沈煜琛似乎感覺到懷中樂夢凡的異動,慢慢將嘴挪開,看見的卻是樂夢凡呆滯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卻一言不發。

  沈煜琛倒是很是鎮定,解釋道:"你昏倒了,他們恰好送來了水和食物,但你沒了知覺,我不得已才用嘴餵你的。"

  樂夢凡好像聽到了沈煜琛地解釋,僵硬地點頭道:"哦,謝謝你。"而後又僵硬的坐起,拿過水,尷尬地笑笑,道,"我自己可以喝了。"

  樂夢凡低頭一邊喝水,一邊慢慢挪動著身子,試圖和沈煜琛保持距離,以免自己尷尬。

  沈煜琛不禁皺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又不是沒接過吻,怎麼對這小子的唇這麼流連忘返,真巴不得他別這麼快醒來,越想越覺得自己中邪了。

  一個饅頭一碗水,卻足足吃了兩人一個時辰,兩人食不知味地嚼著嘴裡的饅頭,不時地用眼神瞥一下對方,有時恰巧眼神碰觸又立即收了回來,好嘛,兩個大男人搞得自己象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樣。

  沈煜琛終究養尊處優,受不得這樣的屈辱,他好心餵他,他倒覺得自己怎麼他了似的,好嘛,心裡本來就疑惑重重、煩躁不安,這下被樂夢凡故意避開的樣子更是點燃了心裡的煩躁,這火也終於發了出來--

  "喂!我不是說了只是給你補水嗎?你至於嗎?搞得我好像怎麼你了似的,你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模樣,我用得著佔你便宜嗎?!"

  沈煜琛的一番話,沒有激起樂夢凡的怒火,反而讓樂夢凡更無地自容。

  "對不起,我......只是因為第一次和別人......不是怪你,只是我......對不起......"

  樂夢凡仍背對著沈煜琛,低著頭,好似這頭有萬斤重一般。

  第一次?沈煜琛聽見這三個字突然有種優越感,不知為何,異常欣喜,似乎自己得到了一件獨一無二的寶物,不自覺地舔舔嘴唇,尋找著剛才的餘溫。

  可欣喜過後,沈煜琛又陷入困惑,不知自己在欣喜些什麼,不就是得到了一個鄉巴佬的初吻麼?有什麼可欣喜的?

  可心底的感覺還是那麼強烈,免不了嘴角還是會不自覺的揚起。

  從那一"吻"之後,兩人也足足有三天沒有對話,期間沈煜琛因為有水和食物提供體力加上毒也逼得差不多了,身子也舒爽了不少。

  而樂夢凡則越來越無精打采,許多情緒糾結在一起,人也越來越沉悶。

  樂夢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起先,對沈煜琛的印象是自負加自戀,後來又對他有些愧疚,再後來又有些畏懼,似乎是那天的一"吻"之後,樂夢凡就一直不敢直視沈煜琛,總有意無意地躲避著他,盡量讓自己不要過多的與他有語言、眼神甚至肢體的接觸,不知怎麼的,每次與他有所接觸,心都跳得飛快,人也緊張得不行,臉頰更是燙得起火。

  所以樂夢凡為了讓自己恢復平靜和正常,便有意躲避與沈煜琛的接觸,這倒也讓沈煜琛有了充分安靜的調息時間。

  短短七日,沈煜琛已將毒逼盡,功力也全部恢復。

  第八日深夜,人們早早進入夢想,沈煜琛看時機成熟,便搖醒剛入睡的樂夢凡。

  "唔......"樂夢凡睜開疲倦的雙眼,看見沈煜琛特大的臉在自己面前,不禁"啊!"的一聲驚呼。

  沈煜琛立刻摀住樂夢凡的嘴,皺眉,譴責道:"一驚一乍的幹什麼?!生怕別人聽不見麼?"

  樂夢凡猛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歉意。

  沈煜琛又道:"我功力已然恢復了,等會兒我要抱你一起上去,你樓緊我的脖子,整個人貼緊我,不然你就要掉下來了,可懂得?"

  樂夢凡猛點頭,眼神堅定。

  沈煜琛才放心地放下手,起身,示意讓樂夢凡抱住自己,樂夢凡也不知怎的扭捏起來,慢吞吞地站起,扭扭捏捏地摟住沈煜琛地脖子。

  沈煜琛倒也顧不得那麼多情緒了,攔過樂夢凡的腰,一個縱身,便到達了牢房最上頭的窗口,提起內力,一掌便將其擊得粉碎。

  而後扒住窗口邊口,一個縱身,兩人身子已出來大半,兩人各自扒住地面,爬了出來。

  外頭的人似乎聽見了動靜,有些騷動,沈煜琛警覺地察覺到,便顧不得那麼多,抱起還未反應過來的樂夢凡,施展輕功,飛出了武林盟。

  而這一切對樂夢凡來說,簡直像在做夢,他從沒想過,一個人的武功可以高到將他抱起還能飛的那麼快!畢竟對他來說,從小到大見識到最高的武功也就是能打斷某個人的手或腿,這樣的輕功可是從未見識過。

  樂夢凡安靜地被沈煜琛抱著飛出武林盟,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美艷的男子,突然變得英俊偉岸,好像連肩膀都變厚實了,讓人有種可以依賴的安全感。

  樂夢凡不知在沈煜琛懷中呆了多久,沈煜琛突然停了下來,放下樂夢凡,道:"這裡已經不是武林盟範圍了,我們安全了,我要去金陵,你......"

  沈煜琛不知自己在猶豫什麼,他與他的緣分不就該到此麼?到這裡就夠可以了吧?可為什麼,他在不捨些什麼?沈煜琛越發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了。

  樂夢凡有些害怕,他害怕再被那些人抓起來,不管是被關還是當家丁他都害怕,他不希望一個人被關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現在他呆在沈煜琛身邊還有一絲安全感,他無法想像,他脫離了沈煜琛會怎樣。於是--

  "我......你能......帶、帶上我嗎?我......很害怕。"樂夢凡懇請著沈煜琛。

  沈煜琛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如果是以前的他,定會豪不猶豫地剷除眼前的障礙,可現在,他卻猶豫了。

  "好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歸根究底,樂夢凡也因自己而受牽連,也在危難時刻幫過自己一把,就算是--報恩吧。

  於是,樂夢凡與沈煜琛便一同前往金陵。

  途中不乏沖靈派的人來暗殺,但這些小婁婁對沈煜琛來說並不在話下,何況上一次的教訓,沈煜琛對一路上的吃、穿、住、行都特別留意,生怕他們暗中下毒。

  但也因為太過小心,導致他們的行程拖慢,偶爾只能在荒郊野外過夜。

  對樂夢凡來說,能有個人保護自己已經滿足,外在的物質並不重要。而沈煜琛卻截然不同,他從未在這麼簡陋的環境下生活過,有好些天沒有洗澡不說,還要在荒郊野外過夜,直叫他覺得身上髒得不行。

  直到他們逃出的第十六日晚,好容易趕到了一個小鎮上,這個小鎮夜晚很熱鬧,在確認周圍沒有沖靈的耳目後,沈煜琛便帶著樂夢凡來到一家小客棧裡,在客棧裡開了間上房,還要店家準備洗澡水和乾淨的衣物送來。

  而樂夢凡則一切都聽沈煜琛的,從頭至尾沒有任何異議。

  已快入秋的夜晚,特別涼爽,樂夢凡打開窗戶,享受著涼風帶來的舒爽。

  沈煜琛穿著中衣從屏風後走出,看著滿身是泥的樂夢凡皺眉,道:"你讓他們再準備一桶洗澡水,你也洗洗吧。"

  樂夢凡笑著答道:"好啊!"

  隨即便跑到樓下吩咐店家去了。

  沈煜琛出於警惕,才要求和樂夢凡同房的,但他不知道,這張狹隘的床今夜怎麼容下他們倆。

  沈煜琛走到窗口,望著窗外,夜晚的小鎮格外熱鬧,他苦笑歎自己也有今日,曾幾何時他從不對這般景像有所羨慕,而今,他虎落平陽,還能有什麼要求?

  現今的他,突然有些羨慕這些百姓們,能過著溫飽就知足的日子,不用像他,一出生就在與人爭鬥,他不喜歡這些無畏的爭鬥,但卻為了金錢、權利不停地在算計,外人看他風光無限,而只有他知道每日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這翻逃亡,不正是這些風光帶給他的嗎?每日在人心中算計著,這樣的日子,到底何時是盡頭?

  沈煜琛苦笑,他爭到了一切,到頭來又會得到什麼呢?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這麼沉溺與這些爭鬥中?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的選擇吧。

  "你不冷嗎?"樂夢凡已經洗完澡出來了,看見沈煜琛穿著單衣吹著冷風好似若有所思的樣子,便擔心地問道。

  沈煜琛被樂夢凡的話拉回了思緒,回頭望去,卻看見--

  "你幹嗎不繫好扣子?"沈煜琛的心跳得飛快,他真想拿手按住胸口,不要再跳了!這樣黝黑的皮膚有什麼可緊張的?呼吸為什麼這麼急促?!

  "我老系不好。"樂夢凡低頭研究著他那老系不好的扣子,衣襟卻落下了肩膀。

  初秋的夜晚,樂夢凡竟露出大半個香肩,還一無所知的繫著扣子。

  窗口那雙炙熱的眼睛,都快滴血了,沈煜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腹中會竄上一把火,燒得他無法思考,莫非真是太長沒有做了?但每年也有幾個月並不碰觸這些肉慾的事,卻從未曾這樣,何況他一直是無論怎樣的美人都能坐懷不亂的,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

  沈煜琛回過身,將窗戶掩好,試圖讓自己遠離那誘人的景象,冷靜一下,可越是不看越是想看,竟還會自己在腦中勾畫一翻更誘人的景象。

  "你......繫好了沒?"沈煜琛粗重的喘氣,好似那火就快從嘴中迸發出來。

  "你的聲音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樂夢凡放棄了手中的扣子,上前摸起沈煜琛的額頭,關心地問著。

  "沒有。"沈煜琛喘息越發粗重。

  真是的!在這個時候碰他,不知道他現在就是個火爐,一碰就能燒起來麼?!

  "你怎麼出冷汗了?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樂夢凡胸前若隱若現的茱萸,讓沈煜琛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上那邊,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腹中竟會如此灼熱,樂夢凡任何的細微處,都能惹得他慾火焚身。

  "是你逼我的!"沈煜琛上前一把將樂夢凡打橫抱起,扔到床上,邪魅地笑道:"反正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樂夢凡被沈煜琛這一抱一扔給嚇呆了,他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逼沈煜琛什麼了?

  "你......說什麼?......"

  樂夢凡還未反應過來,衣服早已被沈煜琛脫下將起雙腕捆上了。

  樂夢凡這下傻了,立馬驚呼:"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唔......"

  還未來得及問出隻字片語,那發情的野獸已將他的嘴吻住,舌與舌的碰觸,舌與舌的摩擦,一陣陣的酥軟、翻騰,讓樂夢凡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從未碰觸情愛的樂夢凡,自然也不知他此時已經在迎合沈煜琛了,他只覺得他的身子有些發軟,沈煜琛吻得他好暈乎,嘴巴有些麻,完全不知所措。

  沈煜琛意猶未盡地慢慢離開樂夢凡的唇瓣,帶出一絲蜜汁,沈煜琛低頭溫柔地啄吻著樂夢凡的嘴唇。

  邊吻邊勾起嘴角,道:"沒想到你個小妖精還這麼飢渴?"

  沈煜琛將樂夢凡整個人壓在身下,手指不斷地在那小小的茱萸上撥弄著,好不盡興。

  樂夢凡感覺胸前的一陣陣的酥麻,忍不住困惑,又有些癱軟,嘴裡不住呢喃道:"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些......好難受,放開我......啊......"

  沈煜琛將手指慢慢移到樂夢凡的下顎,將他的臉擺正,讓他直視自己,邪魅地笑著,道:"因為我想要啊,你明白我在對你做什麼麼?"

  樂夢凡不是傻子,兩人穿得如此單薄躺在床上,還能做些什麼?!

  "你......為什麼?我是男的啊!"這些事不該是和女人做的麼?為什麼?!樂夢凡心中無數的困惑,眼中更是表達的一清二楚。

  沈煜琛俯身舔著樂夢凡的耳廓,低語道:"如果知道你這麼誘人,我就該早點對你做這些事了,早在沈院的時候。"

  樂夢凡突然感覺自己掉進了萬丈深淵,他姓沈--莫非,他就是,他就是沈院的主人,而自己又變成那個莫名其妙的什麼寵兒?難道那些牢中相處的日子是在做夢嗎?不、不是的......那很真實,歷歷在目,可為什麼,眼前的沈煜琛好像變了個人,身上的氣息變得那麼灼熱,能將人點燃。

  "你......"樂夢凡一聲哽咽,"我這麼醜,你放了我吧。"

  萬般不解到了嘴邊卻成了求饒的語言,他不斷地提示對方,自己是醜陋的,不是他所想要的美麗,希望能得到解脫,他不希望他信任的沈煜琛在這一刻完全瓦解,他不希望。

  "但我覺得今晚的你,很誘人。"手指輕撫他的唇,那裡是灼熱的,更是柔軟的。

  "可我不是你想要的,真的!你府裡有那麼多漂亮的男子......丫鬟......那麼多......我這麼醜,你不是......第一晚碰都沒碰我嗎?那你......"

  樂夢凡的胡言亂語,被沈煜琛因手指擋住唇瓣而終止。

  "噓......現在你不需要說這些,你只需要發出我想聽的聲音。"

  暗暗的燭光下,沈煜琛的臉魅惑得讓人暈眩,樂夢凡卻覺得心猛地一緊,他好無望,他不希望就這樣成為和那些人一樣的男寵,他不希望!他不要他心中的沈煜琛就此離去,他不要!

  但這一切的呼喊,卻擋不住身上正在發情的男子。

  沈煜琛看著眼中閃爍著淚光的樂夢凡,那種怯懦,那種無助,更讓沈煜琛想去擁抱他,想去擁有這個身體。

  體內的慾火好似更盛,他顧不得了,將手指探入樂夢凡的嘴中,讓他嘴中的蜜液溫潤他的手指,而後將手慢慢地探向那密穴。

  "唔......"

  嘴中一陣疼痛帶來的低吟,下身一陣收縮,讓沈煜琛更加不能自制。

  "小妖精,等下就滿足你,你別這麼慾求不滿。"

  沈煜琛的手指不斷地抽插,試圖讓那緊窒地小穴,能慢慢適應被翹開的疼痛,更要在讓那緊窒的地方,探尋著對方的快樂。

  "不......痛......"

  樂夢凡抵抗著扭動著身子,他根本不知自己這般只能越發引得對方慾望硬挺,但身下被翹開的疼痛實在讓他無法忍受,那被撕開的疼痛,讓他覺得整個人都被撕開了。

  "你別誘惑我,我忍不住對你沒有好處。"

  沈煜琛被身下扭動著的身子,惹得真想立馬抽出手指將慾望挺入大幹一場。

  "我沒有......我......唔......痛!......"

  樂夢凡實在太動,雙手被捆綁著,無處宣洩疼痛,只能不停得扭動身子。

  "你!......你個小妖精!......"

  不管了!他已然慾火中燒,解下褲子,將慾望對準那緊窒的小穴,慢慢挺入,小穴的緊窒和暖流讓沈煜琛好似猶如到了雲端。

  但樂夢凡卻猶如跌入了谷底,疼得直冒冷汗,他覺得雙腿被人劈開了,他好疼,疼得快看不清了,好想就這樣昏睡過去,什麼都不知道。

  沈煜琛慢慢抽動著慾望,俯身將樂夢凡抱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安撫道:"放鬆些,等會你就會舒服了。"

  "不......痛......不要......嗯......"樂夢凡的思緒早已混亂,嘴中只能說出本能的感覺--疼痛!

  沈煜琛仍抽動著,樂夢凡的密穴終抵不住那龐大的利器,流出血來,而這血好似一股潤滑,讓沈煜琛馳騁得越發順利,不斷地抽動著。

  沈煜琛覺得今夜的他,絲毫沒有自制力,一直以來,沈煜琛對情慾之事談不上冷淡,卻也從未不能自制,而今日卻不知怎的,看見這般的樂夢凡,卻無法自制,他希望能在樂夢凡身上留下什麼,留下一些無法抹去的,他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情愫,而現今的他,卻只沉浸在無限的肉慾帶來的歡愉。

  "你好緊、好熱,我爽得不行,為什麼你這麼緊?"

  沈煜琛也早已混亂了思緒,現在的他,很快樂,不止身體,就連心也放縱了。

  "我......唔......不要......"

  樂夢凡胡亂呻吟著......身下卻緊張得不能放鬆。

  "你真淫蕩,夾得我這麼緊,我會滿足你的!不要這麼急!"

  沈煜琛在他身上馳騁著,嘴中的言語讓樂夢凡覺得無比羞恥。

  這一夜很漫長,對沈煜琛來說,是快樂的,對樂夢凡來說,痛苦,卻也夾雜著快感......

  疲倦的兩人疊在了一起,被夢魘帶走了所有體力,沉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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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沈煜琛醒來時,樂夢凡還熟睡著,眼角含著淚珠,睡夢中喋喋不休著--

  "不要......求你別這樣......不要......"

  沈煜琛覺得頭很脹,不是身體的感受,而是心的感受。

  他不知道該怎麼讓樂夢凡明白此刻自己的感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見樂夢凡就是不能自控。

  思前想後都想不出怎麼說好,只得先將這些放一放。

  看著自己與樂夢凡雲雨後的痕跡,沈煜琛便下床穿上衣服,下樓吩咐店家準備兩桶洗澡水。

  樂夢凡睡得死沉,一直到沈煜琛給他洗完澡,換上衣服,睡了一會,才醒來。

  兩人默坐著,許久沒有對話。

  沈煜琛終也熬不住,道:"你本來就是我的男寵,讓我上一晚怎麼了?以你的長相若在院子裡,我連碰都不碰,現今這是賞你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沈煜琛本想激一激樂夢凡,誰知在他心上又劃了刀口子。

  "誰是你男寵了?!"樂夢凡倒是被激得有些火了,卻好似帶著一種混亂的情緒,"是你自己擅自決定的,我從來沒想要當你的什麼狗屁男寵!你院子裡的那些陰陽怪氣的男寵,誰要和他們同流合污了?誰要你的賞了?我不要!我不要!我是個男人,不是什麼男寵,不是你的寵物!"

  樂夢凡瞪著沈煜琛,那種眼神好像是憎恨,又好像是一種莫名的情愫。

  沈煜琛見樂夢凡的眼神,突然有種慌亂感,好像害怕失去什麼,到底在害怕些什麼?他不明白。

  "是你爹把你送給我的!你要不要當可由不得你說!更何況你個鄉巴佬,我上你是你上輩子積德了!你少扭扭捏捏、惺惺作態,其實你心裡巴不得我上你吧!"沈煜琛口快,卻不知早已傷透人心。

  "你!......"樂夢凡氣得臉發燙,卻是口笨舌拙,道不出自己的心中的思緒。

  正當這時,窗外突然飛進一支毒鏢,樂夢凡見它是射向沈煜琛的,來不及思考便挺身擋去。

  沈煜琛有些懵,窗外連續幾發毒鏢飛來,沈煜琛立即用掌力擋了回去。而後抱著樂夢凡一個縱身,飛出窗外,只見街道已無人影,看來是沖靈的人來了。

  沈煜琛的腳剛著地,四周小店舖內就衝出十來個黑衣人,手中拿著恆山的配劍,帶頭的人喊道:"沈煜琛,你還是乖乖同我們回去,興許沖靈道長還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沈煜琛仰天大笑:"笑話!就憑你們幾個?"

  帶頭人也笑道:"我們自然不行,可你懷中的人已受了唐門巨毒,化心散,若三天不得解藥,便會由心開始化成血水而亡,怎麼?堂堂武林盟主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死去,要袖手旁觀不成?"

  沈煜琛咬牙,心裡直叫不妙,正當他準備束手就擒時,懷中的樂夢凡拔出胸口的毒鏢用力射向那帶頭人。

  帶頭人由於只注視了沈煜琛,忘卻了樂夢凡還存有一絲力道,中了鏢。

  樂夢凡拚命推開抱著自己的沈煜琛,站立了起來,身子搖晃著,不明思議地笑著,對帶頭人說:"哈哈......你我都中了鏢,要死也有個伴,哈......哈......"

  帶頭人摀住胸口,瞪著樂夢凡不屑地撇嘴道:"哼,看來你被沈煜琛迷得不輕麼?怎的?想從救命恩人變成他的男寵?"

  樂夢凡被他說得語塞,怒火攻心,嘴角立即滲出毒血,但他來不及思考那麼多了,帶頭人一個手勢,突然殺出好幾十個黑衣人,準備攻擊沈煜琛。

  樂夢凡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會拖累沈煜琛的,顧不得昨夜混亂的思緒,顧不得那些羞恥和欺辱,現今他也只有三天的命,而沈煜琛卻不同,他還可以有很長的路可走,短暫的權衡,讓樂夢凡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能拖累沈煜琛。

  沈煜琛護在樂夢凡身前,輕聲道:"你只要乖乖地站在我身後,我會保你周全。"

  誰知樂夢凡卻推開他喊道:"你走!走得越遠越好!你保不了,三天後我就死了,與其死在毒下,我寧可回去向他們求饒拿解藥!"

  所有黑衣人都有些傻眼,現在,算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好戲?

  "你......你說什麼?!"沈煜琛一時情急,簡直無法相信樂夢凡所說的。

  黑衣人已顧不得那麼多,擺起陣勢,便向沈煜琛衝去。

  沈煜琛一掌擊倒一個,他們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但雙拳難敵四手,那麼多人,顧全不了全局,而樂夢凡則屏著最後一口力氣,和幾個黑衣人廝殺著。

  當沈煜琛快殺出重圍時,樂夢凡見機上前一把將他推出人群,自己卻擋在黑衣人前頭,繼續同他們廝殺,他武功底子單薄,並不能維持太久。

  於是他便對著沈煜琛吼道:"快走!往後你還有機會可以報仇,快走!!"

  沈煜琛的腳怎都動彈不得,他的理智告訴他,此刻是離開的最好時機,他若逃離,可以立即回來報仇,可若逃離了,樂夢凡怎麼辦?他猶豫了。

  "走啊!!"樂夢凡瞪著沈煜琛,眼神中,滿是期望的讓他走。

  沈煜琛狠下心腸,告訴自己絕不能因為一個男寵而失去自己辛苦得來的,轉身施展輕功,離開小鎮。而樂夢凡也終體力不支倒了下來。

  黑衣人正準備將樂夢凡殺之後快時,突然空中散落些許銀色粉末,黑衣人個個七孔流血,當場陣亡。

  而樂夢凡則被一個紫衣身影帶走了。

  ※ ※ ※

  沈煜琛渾渾噩噩得趕了兩天的路,自從離開小鎮後,他心中就好像被挖走了一塊,怎的都不對。

  直到離開後的第三天,沈煜琛突然覺得心底最深處徹底沒了落處,空蕩蕩的,他不知道是怎樣的情感在作祟,他只知道,樂夢凡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些東西,是他從沒擁有過也再也不會擁有的。

  沈煜琛終於在離開小鎮的第十天回到了金陵沈府,而回去後卻一直沉默寡言,對於報復一事也是隻字未提,直到十一月初一,武當沖靈道長猝死在客棧中,原因不明,武林中人心惶惶,都認為是武林盟主報復之舉。

  加之沈煜琛現下已恢復元氣,無論武功,手下,還是朝廷這個大靠山都能讓任何一個武林高手心慌不已。

  沖靈道長功虧一簣未能在沈煜琛逃亡期間將其殺死,終得此結果已算死得痛快,而恆山掌門卻終日生活在不安中,終在十一月初五失蹤,下落不明。

  所有參與過暗殺的掌門此後一一失蹤,武林眾人心中都明白是盟主所為,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駁盟主所為,以沖靈道長所為本就違背武林正道,若不是大家都對盟主有所不服也絕不會聽之任之,盟主現下擄走幾個掌門,殺死一個沖靈,而不是讓這些門派覆滅,已算寬厚,眾人又能有何異議。

  ※ ※ ※

  已是初冬節氣,北方早已降下初冬的第一場瑞雪,沈煜琛百無聊賴,趴坐在窗口,伸手感覺一下南方獨有的冬雨,冰冷的雨水,刺骨的寒風,這種感覺才叫刻骨。

  但沈煜琛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為何連手都變冷,身後自己最寵愛的男寵,正暖著酒,等著自己去寵愛,可他,心心唸唸卻是另一個人的模樣。

  每一滴雨都似乎印了那人的臉,讓沈煜琛挪不開眼睛,也許,死,是那人特意刻寫給自己的,為了讓自己無法抹去那段回憶,但他,的確無法忘懷。

  ※ ※ ※

  幽幽深谷,卻有座華麗的宮殿。

  殿內,有一少年正睡臥在鋪著虎皮的睡椅上,睡椅前有個巨大的暖爐,讓人只覺渾身暖和。

  初冬,總讓人容易入睡,少年庸懶地打著呵欠,老遠傳來藥味,少年立即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夢凡,不要裝睡,起來喝藥。"

  嚴厲而柔和的聲音傳來,樂夢凡只能慢吞吞地坐起,不情願地端起藥碗,猶豫著要不要喝。

  "師兄,這藥我都喝了好些個月了,還要喝麼?"樂夢凡哀怨地望著他的師兄,企圖逃脫這"藥劫"。

  熊煙翎雖也不捨樂夢凡受苦,但為了他好,還是要忍下心腸:"當然要喝,吳先生不是說了麼?要喝上半年才會把你體內的毒徹底清除,若斷了一日,你就將立即毒發,快喝吧。"

  樂夢凡捏著鼻子,慢吞吞地喝下藥。

  熊煙翎欣慰地揚起笑容,將藥碗遞給下人,揮手讓其退下,而後便坐在樂夢凡身旁,塞給他一包東西,道:"山楂片,師兄知道藥苦,吃了這個就不苦了。"

  樂夢凡拿起山楂片,揚著滿意的笑容,道:"每日只有這時才最開心,嘿嘿。"

  但吃著吃著,樂夢凡又放下了手中的山楂片,嘴角又掛了下來,似乎有些不快。

  熊煙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關心問道:"怎麼了?又不高興了?"

  樂夢凡低著頭,慢吞吞地嚼著山楂片,道:"我想娘了,想家了,再過兩個月,就到正月了......"其實,更有些惦記那人,也不知他好嗎,也許,已經坐擁溫柔香了吧。

  熊煙翎見樂夢凡如此,不禁心疼,安撫道:"夢凡,你也知道,義父他將你......我既已出走,也不可再回去,而你......想必義父為了自保,又會將你送入虎口,無論如何,我們唯有在這才最安全。"

  樂夢凡,勉強扯著嘴角,不讓熊煙翎擔心,道:"我懂,其實每年也都是我和師兄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今年這樣,也沒什麼差別嘛。"

  熊煙翎知道樂夢凡是在安慰自己,也只能寵溺地扶著他的頭,以微笑作答。

  想來自己能這般與樂夢凡獨處,是多麼不易,莫說當初樂夢凡命玄一線,就是自己剛出走那會,心裡也沒底,若不是途中遇上兒時的風叔叔,將自己認出並帶回雁門新的總舵,還擁立自己為雁門新的掌門,想必自己現在也只能在外流浪不知所措,而樂夢凡更會死在唐門劇毒下,從此他二人恐怕也只能陰陽兩隔了。

  樂夢凡一直都很好奇,為何師兄剛離家出走,就能有如此多的手下,還能有那麼好的宅子,還有,他的武功為何精進地如此之快?可以說,已和沈煜琛的感覺不相上下了。

  樂夢凡一直都在問熊煙翎,而熊煙翎只說,遇上好心的高人指點,並收他做了關門弟子,至於手下、宅子卻是隻字未提。

  ※ ※ ※

  正月初一,熊煙翎說要帶樂夢凡出谷,去城裡轉轉,樂夢凡樂壞了,這些日子熊煙翎為了讓樂夢凡好好調理身子,百般禁錮,把樂夢凡活活憋悶死。

  現在好容易有出去完的機會,樂夢凡已經樂暈乎了,到了街上什麼都想吃,什麼都想買,但熊煙翎怕小攤東西不乾淨,愣是剝奪樂夢凡所有購買的權利,全權由自己負責監督。

  雖然如此,樂夢凡還是樂此不疲,到處竄,到處看熱鬧,完全沉浸在過年的歡快氣氛中。

  因是過年,沈煜琛想出門走走,他也悶在府裡好些日子了,是該振作一下了。

  懷中摟著最喜愛的男寵,身後跟著最忠心的貼身侍衛,陣勢不小。

  男寵說要看首飾,便也隨了他了,沈煜琛坐在首飾店老闆精心安排的太師椅上,喝著普洱,神遊著等待著男寵挑首飾。

  突然,有一個聲音劃破了沈煜琛的心門--

  "師兄!這邊這邊!好熱鬧,快來呀!"

  是樂夢凡的聲音,他沒有聽錯,這的確是他的聲音,他沒死?!

  沈煜琛猛地站起,跑出首飾店,在人群地擁擠下,尋找著樂夢凡的聲音,偶爾閃過眼前,他就立即穿過人群向那方向追去,追了許久,他終於追上,上前拉他轉身,卻看見--

  "你幹什麼呀?"一個陌生的臉孔,不是他。

  "......"鬆開失望的手,呆呆地望著前方,心,又一次落空。

  "有病!"那人甩甩手,漸漸離去。

  突然--

  "夢凡,你別到處亂竄,不准買臭豆腐吃!!不乾淨!"

  是誰在叫夢凡?!沈煜琛猛地回神,四處觀察,終於!--

  "嘿嘿,我想吃嘛,就這一次?"樂夢凡向一個俊秀不凡的男子撒嬌著,討饒著,期望那人能滿足他的願望,讓他吃一口路邊小攤。

  "你......"那人寵溺地瞪了眼,道:"就一次!"

  樂夢凡立即樂開了,環抱上男子的脖子,一邊點頭,一邊撒嬌道:"嗯嗯!我就知道師兄最好了!"

  "師兄最好了!"男子學著樂夢凡撒嬌的樣子,"給你吃小攤就最好,不給你吃就不好了?"

  "不、不!也好,也好!嘿嘿。"樂夢凡樂呵呵地接過臭豆腐,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但他不知此時,正有雙眼睛用著嫉妒地發狂的眼神看著這一幕,他不知怎麼了,胸口猛地有些壓抑,似乎有什麼堵著,快要爆發出來了,肚中滿是酸味,真想上去把他們兩人拉開,將樂夢凡當場壓在身下,讓他好好明白,誰才是他的男人--!!

  等等!眼前的人怎麼越來越多,樂夢凡呢?那男子呢?怎麼突然間消失了?人呢?!

  沈煜琛穿過人群,走到臭豆腐攤前,四處觀望,都沒有人,怎麼一瞬間就消失了?怎麼可能?

  "老伯,剛才在這買臭豆腐的那個黑皮膚少年呢?他去哪兒了?"沈煜琛詢問炸臭豆腐的老人樂夢凡的去向。

  "啊?"老人有些遲鈍地反應道:"哪兒來的少年?今天只有倆姑娘在這兒買過臭豆腐。"

  "姑娘?"沈煜琛疑惑,莫非自己看錯了?難道是幻覺?但明明就是那麼真實的人在自己面前,怎麼會是看錯?

  ......

  回去後,沈煜琛也只能將市集上的一幕暫時壓在心底。

  如果是真的,他會想辦法查出樂夢凡的下落,如果是假的,他也不希望自己變得如此癡纏,如此放不下,他已經夠了!他沈煜琛不該變得如此,這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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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二月初一,沈煜琛便接到密報,說雁門餘黨再次聚集,還重建了雁門一派,希望沈煜琛出來主持個局面,到底這雁門是除還是不除。

  二月初五,沈煜琛趕到武林盟,揚言想與雁門掌門一聚。

  武林中人紛紛困惑為何沈煜琛要如此冒險,其實雁門剛剛重建,若現在斬草除根並非難事,若他朝雁門重振當年聲威,想必武林又會是一場血雨腥風,對沈煜琛的地位來說,反而是次大大的威脅。

  但沈煜琛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確定樂夢凡的生死。

  雖然有些冒險,但對沈煜琛來說,不冒險這個盟主當的也毫無意義,更何況,他與樂夢凡的相遇本就與雁門有關,如若那日見到的是真的,那麼那俊美男子定是雁門新掌門,也就是樂鶴的養子,那一切都可從長計議,一朝天子一朝臣,現任盟主是他,若能冰釋前嫌,將雁門引入自己坐也未嘗不是件美事,如若那日是假的,也可將現任雁門掌門引來自己地頭,將其一舉擒下,也可以絕後患。

  二月十一,熊煙翎接到探子來報,傳言武林盟主想與雁門掌門於武林盟一聚。

  熊煙翎接到此信,卻緊蹙眉頭,琢磨著其中的含義。他不明白為何這小盟主會對自己感興趣?如若是想引他去自己地頭,這也未免太明顯,如若是對樂夢凡?......這樣的想法太荒唐的,以這小盟主的花名,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只對美人動心,樂夢凡的長相,恐怕難入他法眼吧?

  兩種都不可能,那還能有什麼可能性?

  "篤篤"的敲門聲,打斷了熊煙翎的思緒。

  "掌門,屬下,有一事想稟報。"來人身著紫衣,臉上雖有些歲月的痕跡,卻更顯出他的穩重。

  熊煙翎微笑道:"風叔叔怎麼老改不掉呢?以後別叫在我面前自稱屬下了。"

  紫衣人頷首,道:"是,屬......風崢謹遵掌門命令。"

  "風叔叔快請坐下吧。"熊煙翎讓風崢坐下,而後問道:"風叔叔此來有何事?"

  "風崢......聽聞江湖傳言,武林盟主沈煜琛邀掌門於武林盟一聚,不知可有此事?"風崢有些吞吐地問道。

  "方才探子的確是如此回報,並且,沈煜琛的也在洛陽廣貼告示,看來,確有此事,風叔叔問此事做何?"熊煙翎想來,也許風崢是為自己出謀劃策而來吧。

  "其實......"有下人送來香茶,風崢頓了頓,待下人走後,抿了口茶,正了正色,道:"當日我救樂公子時,樂公子似乎先前是與那沈煜琛在一塊,後來,沈煜琛逃脫了,而樂公子因身中劇毒差點命喪於恆山弟子手中,所以,風崢想來,樂公子與沈煜琛是否有些瓜葛?--使得沈煜琛這次大費周章邀約掌門?--畢竟,掌門與樂公子的關係,想必他沈煜琛只要稍帶些腦子,就可派手下從杭州查得蛛絲馬跡,更何況,上次他替樂鶴擋去那場劫難,想必早已知道掌門的身份,此次,不知是善意還是惡意,而樂公子,也不知是否有些關聯?"風崢慢慢道出心中所想,希望熊煙翎能有所提防。

  "夢凡麼?......"熊煙翎躊躇了一會,正色回道:"風叔叔放心,他沈煜琛不論藏有多大玄機,此次我定會慎重考慮,至於夢凡......我會好好查個清楚,無論如何,赴不赴約,都關乎我雁門存亡,是一博,還是冰釋前嫌對於我們眾多兄弟都是至關重要的決定,我定會慎重考慮。"

  風崢得到熊煙翎理智的答覆,便也鬆了口氣,他明白,熊煙翎心繫樂夢凡,本想將樂夢凡與此事的利害關係告訴於他,望他理智考慮這次的邀約,誰知,他竟出乎自己預料,如此理智,這也讓自己欣慰不少。

  風崢離開後,熊煙翎便想去詢問樂夢凡的想法,他與沈煜琛之間是否有過一段相處是自己不知道的,熊煙翎早已想詢問清楚。

  敲了幾聲房門都不見屋內有回應,熊煙翎恐出了什麼事兒,便擅自推開了房門,只見樂夢凡正香甜地睡著午覺,想來興許是睡沉了,未聽見敲門聲。

  熊煙翎躡手躡腳地走到樂夢凡身邊,毫無聲響地坐上床沿,端詳著樂夢凡沉睡地側臉,在初春陽光的映襯下,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格外柔和。

  熊煙翎不禁俯身在樂夢凡嘴唇上輕輕地啄上一口,這個吻是屬於他自己的,永遠不會被樂夢凡知道,因為熊煙翎明白,樂夢凡與他,總有些禁忌,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讓樂夢凡因為這些禁忌而厭惡自己,寧可自己將這情愫永遠藏在心中。

  "唔......"樂夢凡有些察覺身邊似乎多了個人,揉揉眼,看見熊煙翎,便坐起,問道:"師兄,你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都不叫我起來?"

  熊煙翎寵溺地撫著樂夢凡的腦袋,道:"剛來的,見你睡得香,不想擾你好夢。"

  樂夢凡傻笑起來,道:"那謝謝師兄不擾我好夢啦。"

  熊煙翎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樂夢凡一眼,滿眼的寵溺,樂夢凡倒也不怕。

  "好了,不開玩笑,師兄有正事要與你說。"熊煙翎正了正色。

  樂夢凡感覺到熊煙翎話語中凝重的氣氛,也有些擔憂,問道:"師兄,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熊煙翎為了不讓樂夢凡太擔憂,便扯出個微笑,道:"沒什麼大事,師兄只想問問你,在師兄救你回來之前,你除了被送到沈院逃出來後,被人騙去武林盟,而後被人毒害以外......還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人?例如?......沈院的主人沈煜琛?"

  "有啊,我沒告訴過你麼?"樂夢凡抓抓頭,想來興許是自己當時中毒,神志恍惚,講話也不清楚吧,"我被騙去武林盟後,又不小心聽到一些人要謀害沈煜琛,所以......就打算去給他通風報信,結果那些人將我打暈,然後與沈煜琛關一塊,師兄你的手下將我救回來的時候,是我和沈煜琛一起逃亡被別人追殺的時候啊,難道師兄的手下都沒提到沈煜琛嗎?"

  樂夢凡倒不忌諱,一股腦兒全攤了牌,他倒也沒想那麼多,想來師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害自己的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當然--除了那一晚,樂夢凡深知那樣羞恥的事兒如若被師兄知道了,他非去找沈煜琛拚命不可,他不希望師兄受傷,更不希望再與那沈煜琛有任何瓜葛,他不希望再回到那噩夢般的男寵生活,所以就當那晚是個噩夢,從此在記憶中將其挖去吧。

  "也就是說,你和沈煜琛共患難過?"熊煙翎心中酸酸澀澀,總覺得樂夢凡的生命已經有一塊不屬於自己了,他與另一個人共患難,儘管未碰撞出任何火花,但對於熊煙翎來說,心裡總是堵著一塊什麼,怎的都不舒爽。

  共患難?--這個詞對於樂夢凡來說,很陌生,他從未想過,那樣的逃亡,那樣的相處叫做共患難,他只知道,當時他們很窘迫,無論何時都要提防周圍有沒有追殺的人,從來沒想過這三個字。

  算麼?也許吧?--樂夢凡心中問著自己。

  "算吧?......"樂夢凡困惑地回道。

  "那你們之間感情處得很好嗎?"熊煙翎肚裡的酸水不停地往外冒。

  "不好。"樂夢凡低下頭,回想起沈煜琛對自己的冷淡,和最後那些羞辱他的話,心裡無名火就點燃了,"我長得不好看,他就對我愛理不理,還老諷刺我。"

  熊煙翎見樂夢凡不快,他心中到暢快不少,好在,沈煜琛與樂夢凡之間雖共患難,卻沒有擦出火花,熊煙翎心中不知有多重的石頭給放下了。

  "這般啊......"熊煙翎回道,而後考慮著沈煜琛邀自己相聚武林盟之事要不要告知樂夢凡。

  "師兄,你說有正事要與我說,就是這個嗎?"樂夢凡倒想起熊煙翎的初衷來了,但他怎麼想都覺得這好像也算不得什麼大正事吧?

  熊煙翎從思緒中回神,道:"哦,其實是我接到沈煜琛邀約,希望我到洛陽武林盟與他一聚,我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邀約我,所以想來會不會與你有些關聯,才來詢問一下。"

  樂夢凡腦袋有些亂套了,沈煜琛邀約熊煙翎?他們倆好像根本不認識吧?何來的邀約之說,如果與自己有關,那也不可能,就算是共患難,他與沈煜琛也只能說不歡而散,何況,當日他命玄一線,恐怕沈煜琛早以為自己死了吧?怎麼可能與自己有關?

  "師兄,這事......應該與我無關吧。"樂夢凡吞吐地道出。

  "嗯?怎麼說?"熊煙翎倒想知道樂夢凡的想法,畢竟這事樂夢凡也算是個局內人。

  "沈煜琛和我分散的時候,我已經奄奄一息、必死無疑了,照理他肯定認定我死了,又怎麼可能還記得我這號人物呢?但他......為什麼要邀約師兄呢?你們應該毫無瓜葛呀。"樂夢凡倒也好奇,師兄又不認識沈煜琛,在武林中也沒什麼地位,沈煜琛應該算是個大人物吧,光看他那座院子,武林盟中那些人要迫害他至此,是個傻子都該明白他的身份非凡了。

  "這......其實,是因為,我『師父'的名望......一時半刻,我也不好細說,以後得了空,我再細細和你說吧。"

  熊煙翎千絲萬縷也不知瞞了樂夢凡多少,當初樂鶴將樂夢凡送走的緣由,熊煙翎也只說是樂鶴欠了別人的債,迫不得已才讓樂夢凡去抵債的,也未曾說過沈煜琛和雁門的事兒,因為他不希望在樂夢凡單純的生活中蒙上太多陰霾。

  樂夢凡好奇地看著熊煙翎,他知道熊煙翎不願說一些事情,似乎是不希望給他帶來麻煩,但是,他實在太亂了,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他來說,根本無法想像原來自己身處如此複雜的環境中。

  "好了,你再睡會吧,等傍晚,我派人給你送藥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熊煙翎起身,寵溺地拍了拍樂夢凡的肩,而後便離開了。

  樂夢凡看著熊煙翎離去的身影,越發覺得事情似乎沒這麼簡單。

  ※ ※ ※

  熊煙翎回到書房,疲倦地坐下,閉合雙眼,讓自己能靜下心緒,好好考慮這一切。

  思來想去,熊煙翎還是決定走這一趟,儘管有些冒險,也對這小盟主的目的無從瞭解,但對於他來說,無論如何,都有必要。

  第一,這小盟主怎麼說也算是自己半個救命恩人,武林中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他主持雁門,本就想將雁門從邪教這個冠冕堂皇的罪名中拉出來,怎的也要先懂得"知恩圖報"。

  第二,就算躲過這次不明來意的邀約,也躲不過日後的明槍暗箭,如果這次一博,能夠使得雁門與武林中正派人士交好,也算不枉走這一趟;若不能交好,也可算是去敵方探探底細,怎麼說,沈煜琛聰明,他也不笨,他若打著將其一網打盡的心思,也恐怕太過明顯,他熊煙翎也不是專打無準備之仗的人。

  二月十五,沈煜琛接到雁門來信--

  「沈盟主在上

  在下乃雁門新任掌門--熊煙翎。

  熊某得知沈盟主盛情邀約,倍感榮幸,望能與沈盟主於二月二十八在武林盟一聚。

  熊煙翎字」

  沈煜琛合上信,心裡有種莫名的興奮,想來這次算是棋逢對手,我本以為這次的邀約,九成九是無法成功,沒想到,這雁門掌門,倒也有些魄力,敢上自己地頭與自己一聚,也不怕那些正派人士暗殺他?還是說,自己將沖靈這個大頭剷除了,給了他十足的一顆定心丸?

  沈煜琛揚著嘴角,覺得這次『一聚',定會有更多驚喜。

  但想到樂夢凡,沈煜琛嘴角又掛了下來,他不知,到底自己下的最大賭注,會開出怎樣的結果。

  二月二十,雁門上下都忙活準備去武林盟事宜,而樂夢凡情緒似乎並不高漲。

  熊煙翎怕自己不在雁門坐鎮,樂夢凡的身體不能得到好的照顧,便決定帶上他,但樂夢凡前思後想都覺不妥,他怕見到沈煜琛不好解釋沒死的原因,怕被那管家認出曾在那做過家丁,丟了師兄的臉,更怕回到那男寵的日子,最最怕--萬一自己沒死一事,讓沈煜琛覺得自己騙了他,從而給師兄帶來什麼不幸,這下他可是大罪人了。

  二月二十一,出發前一晚,熊煙翎特地來看看樂夢凡,只見樂夢凡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熊煙翎很是奇怪,便問道:"這是怎麼了?明個出門了,你怎麼唉聲歎氣的?你不是巴不得出去玩麼?"

  樂夢凡無精打采地坐正,道:"師兄你來啦。"

  "是啊,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怎麼了?"熊煙翎仍然詢問著。

  樂夢凡支吾半天,道:"......我怕......"

  "怕?"熊煙翎有些奇怪,"怕什麼?"

  "我怕見到沈煜琛,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沒死,又怕被那些管家認出來......到時候丟了你的臉,更怕......萬一沈煜琛覺得我沒死要捉我回去怎麼辦?"樂夢凡腦中不斷徘徊這些想法,一股腦兒全道了出來。

  想來,樂夢凡的那些日子,必定吃了不少苦,才會有那麼多顧慮和害怕,想到這裡,熊煙翎又是一絲心疼,安撫道:"這些你不用擔心,到了武林盟,我們與沈煜琛的住處是不同的,若我不帶你出去,他根本見不著你。至於那管家,我們去後,他根本不敢直視你,你記住,你是貴客,他們根本不會來注意你的長相,他們呀,看得最多的--是你的腳趾。當然,既然沈煜琛見不著你,你也不用擔心他把你捉回去咯。"

  "真的嗎?"樂夢凡的眼神中掠過一絲安心和喜悅。

  "當然!"熊煙翎堅定地回道,隨即又安撫道:"夢凡放心,有師兄在,絕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傷!"

  "嗯!!"樂夢凡感動地猛點頭,和熊煙翎在一起總能讓他覺得安心,這種安心讓他覺得到哪兒都不害怕,也許,這輩子能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只有熊煙翎吧!--樂夢凡如此想著。

  二月二十八,熊煙翎帶著四個"僕人"和一個小師弟就來到了武林盟,行蹤極為低調,到了武林盟,管家也沒聲張,只是給熊煙翎安排了住處和告知他盟主的命令,恐走漏了風聲讓武林中人知曉,加害熊煙翎一行人。

  但實則,熊煙翎在武林盟週遭和洛陽城內外都安插了眼線,就連那四個僕人,也是自己手下的四大護法,防守得嚴嚴實實,不敢有一絲懈怠,唯恐此行給雁門帶來什麼不測。

  熊煙翎等人被安排在西廂,而樂夢凡的房間則就在熊煙翎房間的隔壁。

  剛安排下住處,樂夢凡就說想四處走走,舒展下筋骨,熊煙翎立即駁回,道:"出發前不是還說怕這怕那兒的,到了這兒就全忘了?萬一撞見了沈煜琛怎麼辦?"

  樂夢凡被熊煙翎說得語塞,但是他這一路上也真沒怎麼玩,每天就是在馬車裡顛簸,外頭的花花世界完全沾不上一丁點,本想到武林盟後,去後花園溜躂一下,大不了看見沈煜琛迴避就是了,但想想又怕露了馬腳,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樂夢凡倒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樣了。

  熊煙翎見他眉頭緊鎖,心裡又是一陣心疼,道:"好了,這樣吧,就西廂這裡走走,我陪著你,反正沈煜琛住在東廂,應該不可能來這裡。"

  "好!師兄真好!"樂夢凡毫不忌諱地撲上熊煙翎。

  熊煙翎寵溺地撫著樂夢凡,調侃道:"嗯,什麼都依你我就是好人,什麼都不依你我就是壞人!"

  樂夢凡趕忙搖頭,解釋道:"不是的!師兄對我,是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好的了!"

  "你知道就好!"熊煙翎寵溺地刮了下樂夢凡的鼻樑。

  樂夢凡嘿嘿傻笑著,樂呵呵地跟著熊煙翎在西廂的花園中散步。

  突然,院中有些起風,熊煙翎轉身道:"有些起風了,我回屋拿見披風,你在這兒等著我,哪兒都別去,明白麼?"

  樂夢凡點頭道:"嗯,我知道。"

  熊煙翎便放心回屋去了,樂夢凡看著熊煙翎離去,而後便踱步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座涼亭中坐下。

  懶散地四周環視著,忽然,眼神掠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樂夢凡轉回去再一看--是沈煜琛!

  樂夢凡猛地站起,兩人隔著眼前的人造湖泊,望著對方,他們知道彼此在看著彼此,但誰都沒有叫彼此,也沒有邁出一步向對方打個招呼。

  樂夢凡的肩上,突然有一雙手沉沉地落了下來,樂夢凡猛地回頭,原來是熊煙翎給自己披上披肩。

  "發什麼呆?剛才不是叫你在那兒等著麼?四處亂竄,害我差點以為你掉湖裡了。"熊煙翎有些擔憂地責備著。

  樂夢凡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微笑,道:"師兄,我們快回房吧,我不想散步了。"

  "好。"熊煙翎正覺得這風吹得有些刺骨,希望樂夢凡回房,現下樂夢凡主動提出他當然不會反對。

  樂夢凡悄悄地回頭看著湖對岸的沈煜琛,不知怎的,有些不敢面對他,興許是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為何還活著吧。

  而沈煜琛看見這一幕,突然心中怒火蓋不住,肚裡酸水更是藏不住,他就是生氣,樂夢凡竟然當著自己的面,在別人懷中笑!他有看見自己,可好像熟視無睹?!為什麼他能如此不忌諱?哪怕忌諱一點點?!竟然活著也不給自己報個信,竟然看見自己也不打個招呼!沈煜琛快氣炸了!

  ※ ※ ※

  傍晚時分,熊煙翎與四個"僕人"到後院開會去了,而樂夢凡則趴在窗口,腦中滿是沈煜琛在湖對岸的身影。

  不知他當時是不是生氣了?那麼遠,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會不會怪自己沒給他報信,更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騙了他?

  "唉!"樂夢凡歎了口氣,又換了個側臉趴上,喃喃自語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當時昏昏沉沉的,我根本沒有力氣去思考這些,等清醒些了,師兄又禁止我做這做那的,根本不能給你報信,更何況,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家住那兒......"

  "我看你是根本忘了有我這號人吧?"

  沈煜琛突然出現在樂夢凡眼前,把樂夢凡嚇地差點從窗台掉下去。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樂夢凡睜大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覺。

  "我怎麼不會在這兒?本來就是我邀請你們來的,我不在這兒在哪兒?"沈煜琛眼神中有些怒火,他真想現在就越過這窗台,把樂夢凡壓在身下好好調教一番,讓他好好反省剛才對自己的無視,還有與別人的打情罵俏!

  "你......我......"樂夢凡看到了沈煜琛眼中的怒火,有些歉意地說道:"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有意不給你報信,我真的不知道你住那兒,而且......"

  樂夢凡的話才說到一半,沈煜琛便截了去:"而且你根本就忙著和你師兄卿卿我我,哪顧得了我這種陌生人。"

  『卿卿我我'?樂夢凡腦筋有些打結,什麼卿卿我我?他和師兄哪有卿卿我我?

  "你想不起來?要不要我幫你?"沈煜琛捏上樂夢凡的下巴,讓他正視自己。

  樂夢凡突然好像被什麼點通了,道:"我和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你騙三歲小孩嗎?"沈煜琛聲音越發的響了,怒火中燒,"他看著你的眼神,滿眼的慾望,你看著他也是滿眼的飢渴,你當我是傻子呀!"

  樂夢凡猶如撥浪鼓似的搖頭,道:"我沒有!什麼慾望、什麼飢渴都是你想出來的。"

  "好!就算那是我想出來的。"沈煜琛邪魅地勾起嘴角,又道:"你和他那麼親密,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你們關係並非師兄弟那麼簡單了--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是不是已經上過床了?還是說,在我之前,你已經給過他無數次了?嗯?!"

  沈煜琛嘴上掛著笑容,肚裡卻是一把火,他一想到樂夢凡的第一次是給了別人,樂夢凡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心底這火就忍不住的燃燒,燒得他失去理智。

  "沒有、沒有、沒有!"樂夢凡又是一陣搖頭,反抗道:"我和師兄才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我們清清白白,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喜好那樣事情的!"

  "沒有?"沈煜琛推開樂夢凡,縱身躍進房內,將窗戶掩上,而後一手將樂夢凡雙手扣住,壓倒在桌上,動作連貫的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

  "你......要幹什麼?!"樂夢凡很害怕,掙扎著,卻掙不開,他怕沈煜琛再做那些讓他感覺羞辱的事情。

  "我要檢查下,你那『沒有'是真是假!"沈煜琛的手探入樂夢凡的身下,一把扯下他的褲子,將手探入他的兩腿之間的密穴。

  樂夢凡緊張地夾緊兩腿,瞳孔放大,道:"不要!不要這樣!"

  "你有感覺了?嗯?"沈煜琛俯身輕吻了樂夢凡的唇,用無比邪魅的語氣道:"小蕩貨,大爺檢查完沒問題就來滿足你。"

  "不!不要!......唔......"

  樂夢凡的唇被沈煜琛用嘴堵上,一陣熱吻讓他渾身癱軟,兩腿也失去了警惕。

  突然,密穴有異物侵入,疼得樂夢凡瞪大眼睛不住地扭動身子來告訴沈煜琛--他疼得不行!

  沈煜琛被樂夢凡的動作引得慾火更盛,但緊窒小穴得來的滿意答案,讓他的嘴慢慢地離開樂夢凡的雙唇,悠然道:"沒想到,你真的那麼乖,和你的好師兄真的什麼都沒做過呀,那裡緊得都能折斷我的手指,嘖嘖,我真的有些忍不住了,怎麼辦呢?"

  "你......混蛋!放開我!"樂夢凡瞪著沈煜琛,手還在不停掙扎著。

  沈煜琛倒也順勢放開了樂夢凡,但正當樂夢凡起身打算整理衣物時,沈煜琛突然將他拉入自己懷中,滿臉渴望地說道:"我的小蕩貨,大爺被你弄得慾火焚身,你也不幫大爺去去火就想這麼結束了?"

  "你......你......"樂夢凡氣紅了臉,"你不要臉!"

  沈煜琛將樂夢凡的手放到自己的慾望上,沒皮沒臉地說道:"我當然不要臉,我要你的小嘴、你的小穴,啊......快想死我了,快,我的小蕩貨,幫我看看,這裡熱得不行,你說,它是不是生病了?"

  "我不知道!唔......"樂夢凡又被沈煜琛吻住,反抗不得力,反而越發向床邊移動。

  被沈煜琛非凡的吻技弄得暈暈乎乎的樂夢凡,在床上『嬌'喘連連,怒視著沈煜琛,道:"你那麼多男寵,為什麼還要找我?我不好看,你為什麼還要這樣?你!......"

  樂夢凡的話才到一半,門外不遠處熊煙翎的聲音傳來:"夢凡,你在屋內麼?你在和誰說話?"

  樂夢凡慌了,他不能讓師兄看見自己這般模樣,衣衫不整,還被壓在一個男人身下。

  沈煜琛挑釁地挑眉,『大方'地讓樂夢凡回話。

  "我......我有點睏了,想睡了,師兄,有什麼事兒,明個再說吧。"樂夢凡吞吐地扯著謊。

  "這樣啊,那我先去用膳了,等會帶點吃的給你,可好?"熊煙翎在門外問著。

  "好。"樂夢凡有些膽怯地回道。

  只見熊煙翎慢慢離去,直到沈煜琛感覺不出他的氣息,沈煜琛俯身對著樂夢凡調侃道:"小蕩貨怕你的好師兄看見你這樣,嫌棄你麼?"

  "師兄才不會嫌棄我!"樂夢凡怒視著沈煜琛。

  沈煜琛卻不以為然,慢慢下床,整理衣衫,道:"小蕩貨,大爺我以後再來找你好好算賬,今個兒不是時候!"

  說完,沈煜琛便離去,他也不希望,和熊煙翎在此時正面交鋒,畢竟如果為了一個男寵而與他大打出手,是有損沈煜琛的名望的。

  樂夢凡則有些焦慮,他覺得沈煜琛好像生氣了,雖然這生氣的緣由太多太不好理清,但樂夢凡很怕,他怕給師兄帶來麻煩,更怕沈煜琛會強行將自己帶回去做他的男寵,對自己百般凌辱。

  入夜,熊煙翎敲開了樂夢凡的房門,道:"夢凡,我帶了些粥和糕點,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

  樂夢凡無精打采地開門,悶悶不樂地折回桌邊,坐下道:"師兄,我......見過沈煜琛了。"

  熊煙翎放下手中的糕點,困惑地問道:"什麼時候?你不是一直都呆在這裡麼?怎麼會碰見他?"

  "下午在後院的時候,他在湖對岸。"樂夢凡吞吞吐吐著,躊躇著要不要將傍晚時的事兒告知熊煙翎。

  "他看見你了?"

  "嗯。"樂夢凡焦慮地點頭。

  見樂夢凡焦慮萬分,熊煙翎雖也心焦卻不好表現出來,畢竟他不能給樂夢凡再帶來壓力了,他已經夠心煩了,熊煙翎唯有安撫道:"沒事的,他既然見著了你也沒有過來找你,那就證明,他還沒把你太放心上,相信他男寵那麼多,不會太在乎你的。"

  "但是,我怕......"他已經來找過了,而且還--樂夢凡無法將下午的事說出口。

  "別怕,無論發生什麼,都有師兄在,師兄現下武功也精進不少,何況還有那四位高手保護我們,若真要動起手來,我們也不會有事的。"熊煙翎寬慰著樂夢凡,希望他不要再愁眉不展了。

  "可......我怕給你帶來麻煩,動了手,一定對師兄你影響不好吧。"樂夢凡心底還是最怕給師兄帶來麻煩,怎麼說,從小到大師兄對自己如此關心、關懷,自己又怎能事事拖累他呢?這樣的話,就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熊煙翎會心一笑,原來樂夢凡是在擔心自己,能得來樂夢凡對自己的關懷,哪怕付出多少,他都不在乎了,於是便安撫道:"沒事,師兄不怕,只要我們師兄弟平平安安,任何事都不能給我們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師兄......"樂夢凡有些感動,每次與熊煙翎吐露心事總覺得能讓自己更加安心些。

  "好了,深夜了,別等下搞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快,把粥和糕點吃了。"熊煙翎將糕點遞到樂夢凡面前。

  樂夢凡傻笑著點頭,埋頭將粥和糕點猛往嘴裡送。

  樂夢凡一夜無夢,醒來洗漱後,只見桌上早有準備好的早膳,而桌上還留了一張紙條,樂夢凡拿起一看--

  「夢凡:

  師兄今日有些事要出城一趟,傍晚就回來,你千萬不要亂走動,至多在西廂這裡,若再碰到沈煜琛,切記迴避。

  熊煙翎字」

  樂夢凡放下字條,揚起安心的笑容,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了,絕對不會亂走的!"

  而後便安心地吃完早膳,去後院散散步,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小樂,是小樂嗎?"

  樂夢凡回頭,瞧見來人原來是當初自己做家丁時最照顧自己的小胡,樂夢凡也不避諱,頷首道:"對啊,小胡......咦?你不是在東廂伺候的嗎?為什麼會在這兒?難道你被調來這裡了?"

  樂夢凡這才想起,當初小胡是被管家專派去東廂伺候的,莫非現在調來了西廂?

  "哪兒跟哪兒啊,今兒個東廂廚房的灶台壞了,所有膳食都由西廂這邊廚子做了,所以我這不跑來取了,唉,對了,聽他們說,你變成這兒的貴客了?"小胡與樂夢凡寒暄了起來。

  "哪兒有?"樂夢凡不好意思的推諉,"是我師兄是貴客,我是順帶的。"

  "嘿!"小胡挑眉,道:"我當初就看出你小子身世好,看來我眼力勁還不差。哎喲!......"

  小胡突然皺眉,一手拿著托盤,一手捂著肚子,道:"看來我今早吃壞了肚子,不行了。"

  樂夢凡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小胡擺擺手,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拉肚子,這糕點......再遲些,客人們要罵了,你替我送一下行不?"

  樂夢凡躊躇,他不能去東廂呀,若去了,再碰見沈煜琛可就糟了。

  "我......"樂夢凡滿臉猶豫。

  "我的大少爺,你就幫兄弟這一回吧,我要是被罵了,這飯碗可就砸了,你幫幫忙吧。"小胡捂著肚子央求著樂夢凡。

  眼見小胡也不容易,一家老小的都要他養活,若沒了工作那他吃什麼?自己興許還碰不見沈煜琛,不如,就幫他一回。

  一咬牙,一跺腳,樂夢凡點頭,接下托盤,道:"好!我替你送。"

  "這是送到東廂後院忘憂亭的,記住啦!"說完,小胡竄得比什麼都快,還不忘回頭說聲『謝謝'。

  樂夢凡還來不及說『知道了',就已經不見小胡身影了。

  來到東廂後院,樂夢凡到處在找忘憂亭,可偏偏這兒涼亭多得和什麼似的,東一個,西一個,讓樂夢凡一通好找。

  走著走著,突然聽見有些奇怪的聲音?--

  "啊......爺,人家那裡不行,唔......"一個嬌柔的男聲讓樂夢凡一陣冷顫。

  媽呀,這大白天的,該不會有人在院子裡?......那個吧?--樂夢凡慢慢向那男聲來源處望去,花草擋住了那人的身子,樂夢凡也看不清,只是抬頭一看--忘憂亭?!

  老天!你不會這樣耍我吧?送糕點來這裡看春宮圖?這樣的優待就不必了吧?--樂夢凡心裡直叫委屈。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眼睛只看腳尖,不敢四處亂看,道:"咳,打擾二位了,我......是來送糕點的。"

  "放下吧。"

  好熟悉的聲音?--樂夢凡將手中糕點放在桌上,不禁偷瞧著坐椅上春宮圖的主角,結果看見--沈煜琛正抱著一個男子,而手卻探進了他的雙腿間,那男子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羞恥!樂夢凡看傻了眼,胸口悶得不行,他真不明白,被一個男人做這樣羞恥的事情怎還能露出那樣享受的表情,他不覺得羞恥嗎?!

  沈煜琛睜開眼眸,看見的卻是樂夢凡,他也傻了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爺?"男子因沈煜琛手中動作的停止有些驚奇。

  沈煜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停手,以前就算被人看見如此的場景他都無所謂,可今天為何要停下?樂夢凡看見了又怎樣?他也只不過是自己男寵之一而已,看見了又如何呢?!沈煜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種緊張感,有種罪惡感,對他而言,這根本沒必要啊!

  "你......你們繼續,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樂夢凡這才反應過來,此情此景,有多尷尬,立馬轉身跑開了。

  沈煜琛想張口叫住他,卻又不知道怎的,發不出聲來。

  跑回西廂房中的樂夢凡,驚魂未定,猛喝了幾口茶,才定下魂來。

  太噁心了,太噁心了!剛才的場面,實在太令人作嘔了!兩個男人,兩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一想到自己也曾經被沈煜琛做過這樣的事,樂夢凡就覺得渾身都髒!

  他竟然用那雙手去碰他,竟然用那雙碰觸過無數人私密處的手!!--樂夢凡噁心地不行,胸口更是一陣陣的發悶。他沒有太過追究為什麼會發悶,只是心底覺得有些酸。

  "喂,你不用這樣吧?"不知何時,沈煜琛竟出現在樂夢凡的房中。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樂夢凡詫異,沈煜琛解決掉那種事情,再從東廂到西廂,怎麼會那麼快?

  "就在你發呆的時候。"沈煜琛慢慢上前,伸手想去撫上樂夢凡的下顎,卻被樂夢凡一掌拍開。

  "少碰我!"剛碰完別人的下體,真髒!

  "怎麼?吃醋了?"沈煜琛挑眉,心底倒有些說不上來的喜悅。

  "什麼吃醋?你那麼髒,少碰我!"樂夢凡也不知心底憋的是什麼無名火。

  "髒?"沈煜琛被這個字點燃了怒火,"我髒?!小蕩貨,我髒你還不是在我身下輾轉呻吟,求著我給你嗎?!"

  樂夢凡摀住耳朵,怒吼道:"我沒有!!是你強迫我的!!我疼才叫的,誰會像那些人那樣不知廉恥!我才不會!!"

  "沒有?那你證明給我看那?"沈煜琛上前一把拉下樂夢凡摀住雙耳的手,將他拉入懷中。

  樂夢凡奮力抵抗,卻不得力,他的力道根本不及沈煜琛的一成,道:"放開我!!!拿開你的髒手!!"

  沈煜琛徹底被激怒了,一手將樂夢凡雙手扣住,強行吻了下去,誰知樂夢凡卻抬腳對準沈煜琛身下的要害,剛要踢出去的時候,沈煜琛便用另一隻手將其扣住,身體更是貼近樂夢凡,讓他毫無反擊的空隙。

  樂夢凡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火,燒得他完全沒有理睬沈煜琛的吻,一口咬住沈煜琛的嘴唇,直到鮮血從嘴中蔓延開,沈煜琛才放開樂夢凡的唇。

  "你瘋了?!"沈煜琛第一次失態怒吼,抬手就是一巴掌印在樂夢凡的臉頰上,"賤人!你以為我願意上你?你也不看看你長得什麼模樣?哼,是你巴不得我上你吧?昨天還被吻得下面yin shui直流呢!你少給我裝清高!"

  "你胡說!"樂夢凡怒視著沈煜琛,眼神中已有了一絲恨意。

  沈煜琛將樂夢凡逼到床上,扒下他的褲子,而後迅速地脫了自己的褲子,將堅硬地慾望挺進那毫無任何潤滑的密穴,疼得樂夢凡額頭直冒冷汗,但這次,他咬緊了下唇,他知道,發出那種聲音是多麼令人作嘔,多麼骯髒的!他絕不再發出一絲一毫的哭求聲,哪怕再大的疼痛。

  "嘶......"沈煜琛被樂夢凡下體的緊窒弄得有些吃痛,但嘴裡卻仍不斷地羞辱道:"小蕩貨,你看你把我夾得多緊?啊?你看看吶!"

  沈煜琛不斷地馳騁著,樂夢凡的下體由於沒有任何潤滑被生硬地撐開,不住地流出血來,這反而給了沈煜琛一絲濕潤的感覺。

  "啊!......我的小蕩貨,你看看你,多熱多緊,我快欲仙欲死了!......嗯......"沈煜琛不斷地抽插著,嘴裡還不斷說著淫詞讓樂夢凡無地自容。

  就這樣,不知道釋放了第幾次後,沈煜琛才緩緩退出樂夢凡的身體,從那緊窒的小穴中,流出了白色與紅色混合的汁液,沈煜琛很是欣賞地說道:"看看這小淫穴,你還說你不淫蕩?"

  樂夢凡鬆開早已咬得血跡斑斑的下唇,滿眼恨意地望著沈煜琛:"我、恨、你!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給我的所有羞辱!"

  沈煜琛看著樂夢凡的眼神,突然有種掉裡谷底深淵的感覺,四周很是冰冷,連空氣都有些凝結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樂夢凡的恨意讓自己的心如此難受,到底是什麼堵住了他的心口,為什麼會這般把持不住的想要凌辱他,想看他在自己身下受辱的模樣?為什麼?!

  沈煜琛沒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卻不希望被樂夢凡看穿自己的心事。

  揚起一貫的邪魅嘴角,整理衣物道:"小蕩貨,等你飢渴得不行時,還不是又要乖乖回來求我?"

  說完,沈煜琛便轉身離去了。

  樂夢凡眼神中夾雜真恨意,癡癡得望著屋頂,心,好像跌入了無底深淵,好像死屍一般冰冷。

  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他已經不想追究,因為那會讓他覺得自己更髒,更噁心。

  (某助:靠!我大白天寫H,真他娘的偉大,吃葡萄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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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樂夢凡不知呆看了多久,才起身打水擦洗身子,將床單被褥統統換掉。

  一切的動作都很麻木,眼眸也變得深不可測。

  不知道是什麼蒙了他的心,讓他一絲冷暖疼痛感都沒有。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樣的事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怎樣的屈辱,忍受了第一次的屈辱,是因為沈煜琛與自己在生死關頭,忍受了第二次的屈辱,是因為怕師兄擔心,怕給師兄帶來麻煩,但這一次,他已無法忍受,沈煜琛這般羞辱自己,讓自己難堪、無地自容,他無法再容忍下去!

  他是個男人,沒錯,他是男人!

  脾氣好、性格好、心腸好,無論他再怎麼好,再怎麼寬容大度,他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屈辱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不是男寵,他不會不知羞恥地在那人身下輾轉呻吟,哭求他的寵愛,他不是!

  樂夢凡靜靜地坐上床上,思緒紊亂,只要他腦中閃過沈煜琛與別人歡愉過後再來凌辱自己的場面,他就不由地咬緊牙關,恨不得將沈煜琛碎屍萬段,但是,他恨!恨自己武功太弱,恨自己反抗無力!

  他要變強,他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凌辱!再也不能了!!

  熊煙翎回來後,樂夢凡沒有表現出任何,只是很少言語,其實熊煙翎已經察覺了樂夢凡微妙的變化,但樂夢凡不願說,他有不希望給他施加壓力,只怕這次不知是怎樣的事,讓樂夢凡連他這個師兄都不去傾訴。

  ※ ※ ※

  三月初五,沈煜琛與熊煙翎初次會晤,熊煙翎沒有帶樂夢凡去,沈煜琛雖有好奇為何熊煙翎不帶上樂夢凡,卻也鎮定自若,不問經此事。

  兩人坐下後,下人便立即上茶和糕點,但氣氛卻很凝重,兩人除了方才見面時拱手寒暄外,幾乎都只是眼神間的較量,似乎都在猜著對方的心思,卻也不發一言。

  沈煜琛怎麼算都是主人,面子上掛不住,還是先開了口:"熊掌門賞臉前來,沈某不盛榮幸。"

  "哪裡哪裡。"熊煙翎擺擺手,滿眼打量著沈煜琛,道:"熊某還未謝過沈盟主武林大會上救了雁門與家師一事。"

  沈煜琛也客套起來:"公理所在,由不得沈某見死不救,更何況,雁門本就不是為非作歹的邪教,沈某既已有所瞭解,又何來不救之理呀?"

  熊煙翎眸子中未透出任何訊息,只是笑道:"盟主當真明察秋毫,我雁門本就未曾在江湖上為非作歹,我熊某也在此保證,無論從前、現在、往後,我雁門都絕不會濫殺無辜、結擋糾社、為非作歹,我雁門更是希望盟主能給一個機會,讓我代表雁門與武林同道們好好解釋一番,不知可否?......"

  熊煙翎倒是立即切入主題,沈煜琛摸了摸眼前的杯子,須臾,道:"這......本盟主與熊掌門的會晤,本就瞞著各武林同道--雁門與武林同道的誤會,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化解得了的,不如這般如何?--過段時日,我向各武林同道解釋一番,如若他們能理解,那我再請熊掌門來,與武林同道們會晤一次。"

  熊煙翎思量了半晌,未能摸清沈煜琛的想法,其實,現在的武林,早已在沈煜琛的大統之下了,自從他殺了沖靈,令得幾個掌門無故失蹤後,武林早就被他控制大局了,現下又說會有分歧,這不是存心拖延嗎?莫非沈煜琛要開條件?還是說?--他的目的另有其他?

  沈煜琛仍舊摸著杯子,揚起一臉無害的笑容,很是誠懇,心裡算盤的除去樂夢凡之外,還有能否控制雁門,他可不能讓雁門那麼快就稱心如意的回歸正派,如若他們回歸正派,就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那也好,只要能讓盟主方便行事,我雁門能有機會回歸正派,要我雁門再等上個三五載,都沒關係。"熊煙翎想了半晌,自己的想法已經曝露,而沈煜琛還在暗中盤算,現下已失了利,不如先順了這小盟主的意,過後再作打算。

  "沈某不盛感激。"沈煜琛拱手,仍是一臉無害的笑容。

  兩人一番你來我往的寒暄過後,這次見面也就無結果的不了了之,而沈煜琛也沒有向熊煙翎提及樂夢凡,熊煙翎也閉口不談這禁忌。

  一直到熊煙翎與樂夢凡離開武林盟,沈煜琛仍沉著氣,因為這些日子,他明白熊煙翎只是樂夢凡的好師兄,根本不會碰他絲毫,既然如此,不如等日後大事了結,再向熊煙翎要來樂夢凡也不遲,更何況,樂夢凡和熊煙翎在一塊,也未嘗不是個安全的選擇。

  ※ ※ ※

  回到雁門後,熊煙翎每天都很忙碌,儘管如此,熊煙翎仍會每天抽空去看一次樂夢凡。

  初夏傍晚,熊煙翎敲開樂夢凡的房門,樂夢凡背對著他,坐在窗口發呆。

  熊煙翎上前,撫著樂夢凡的髮絲,問道:"夢凡,自從武林盟回來,你就很少和師兄說話,也很少看到你笑,你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不能和師兄說說嗎?"

  樂夢凡轉過身,師兄還是開口問了,樂夢凡的眼淚,似乎有些抑制不住,師兄的關心,師兄是懷抱,師兄安慰的言語,總是讓他感動。

  樂夢凡撲到熊煙翎懷中,像孩提時候一般,哭了起來。

  熊煙翎安撫著他的腦袋,問:"發生了什麼事,和師兄說。"

  "師兄......"樂夢凡哽咽地開口:"你教我武功吧,我......我要打敗沈煜琛。"

  熊煙翎有些摸不著頭腦:"打敗沈煜琛,為何?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事兒?"

  "他對我......"樂夢凡難以啟齒,他不知師兄聽後會是什麼感覺,會厭惡他嗎?會看不起他嗎?還是會站在他這一邊,大發雷霆?

  熊煙翎的腦中,突然好像斷了弦一般,呆滯許久,雙手握拳,一臉的憤怒,有些語塞地問道:"他是不是對你......做了......那些......對男寵做的事情?"

  樂夢凡點頭,有些惶恐地看著熊煙翎,低聲道:"我每次都奮力抵抗,但他武功太高,把我壓得死死的......我......"

  樂夢凡越說越羞愧,咬著下唇,恨不得立馬衝去武林盟將沈煜琛碎屍萬段,太羞恥了,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如何面對師兄。

  熊煙翎低吼道:"畜生!他這個畜生!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熊煙翎早該料到,沈煜琛就算不喜歡樂夢凡的長相,但畢竟是自己的男寵,怎麼會沒有做那一步呢?為什麼自己不早點想到,為什麼自己還要帶他去武林盟再受那樣的屈辱?!

  熊煙翎心中自責萬分,將樂夢凡擁入懷中,安慰道:"是師兄不好,沒能好好保護你。"

  樂夢凡搖頭,道:"不!是我自己武功太弱,如果我武功高些,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樂夢凡實在無法啟齒那般屈辱。

  "夢凡,如果你要練武功師兄可以教你,但......"熊煙翎猶豫萬分,似乎其中有說不盡的苦衷。

  "師兄是有什麼難處嗎?"樂夢凡感覺到熊煙翎的猶豫,他也不想強人所難,"如果真有什麼難處,那......還是......"

  "師兄也不瞞你了,師兄現下是雁門的掌門,而你之所以會送給沈煜琛當男寵,也因為師兄的身份,他是武林盟主,正道之人,而雁門被他們說成是邪教,所以義父為了保我才......"熊煙翎有些語塞,正了正色後,道:"其實,師兄練的,是我爹娘留給我的秘籍,但我爹的武功你的體質並不適合,你體質屬水,但需屬木者才可練,而我因恰巧是屬木,才能練此武功,至於......我娘的『絕血功'......的確是專給屬水的人練武的,而且,如果練成,絕對能將沈煜琛打敗,甚至殺了他都有可能,只是......要練成,實在太艱難,也......需要太多條件的幫助。"

  "絕血功?"樂夢凡念叨著這個名字,問道:"聽上去,似乎需要血?"

  "練這種武功,越上一層,容貌便會變得越發艷麗、清秀、可人,但需要大量的血來提供你體內所消耗的體力,同樣,容貌變型,也需要大量的血來提供能源,當然,除了容貌會變得越發好看以外,更重要的是,此等武功一但練成,內力渾厚、招事毒辣,可以說江湖上無人能及。"熊煙翎慢慢解釋著絕血功。

  "可......大量的血,我體內只有這麼些血,又怎麼可能提供大量的血呢?"樂夢凡似乎意識到,這武功唯一的弊端,就是在這個『血'字上。

  "沒錯,這就是這個武功常人無法練就的原因:

  第一,人體內的血有限,如若全都提供給提高功力所用,那必死無疑。

  第二,如果想要練成,且不耗費體內的血,的確是有個辦法,但,其殘忍程度,實在令人無法忍受,我娘當年因為這個辦法,而放棄了她祖傳的絕血功。"

  更重要的是,也就是因為這武功太過毒辣,才令得江湖中人稱雁門為邪教,他爹娘乃至雁門才會被滅門,熊煙翎對此,十分耿耿於懷。

  "需要血,難道,是要......從別人哪兒取來?"樂夢凡的臉色煞白,只希望自己的這個想法不是真的,此等武功,也太歹毒至極了吧?

  熊煙翎頷首,道:"你猜對了一部分,但......實則是要取從剛出生至五歲之間的童子之血。"

  樂夢凡怔住,臉上毫無血色,難以置信道:"這......太殘忍,這樣的武功,怎麼可能......會練成,如果練成了,那不是......要全天下孩子的性命?"

  熊煙翎苦笑道:"那還不至於,這絕血功,至多練一百個孩子的血,便可,如果領悟性夠高,一層只需兩個孩子的血便可。"

  "但......那也很殘忍了,小孩子那麼可愛,他們的血......"樂夢凡抱著頭,道:"我不能......師兄!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例如......其他什麼武功?只要能打敗沈煜琛,就行。"

  熊煙翎搖頭,歎道:"我早已打聽過,沈煜琛練的是天下第二的燕泠神功,而且已練至第九層,這天下,除非天下第一的絕血功,否則就沒有人可以打敗他,我......如能將我爹的雁飛掌練成,至多只能與他交個平手。"

  樂夢凡有再次跌入谷底的感覺,蜷縮著身子,低聲道:"不可能的......一定有辦法......師兄......你容我想想。"

  熊煙翎有些心疼地安撫著樂夢凡,他不知自己將絕血功的事告知他是好,還是壞。熊煙翎比樂夢凡還想將沈煜琛碎屍萬段,但他不希望樂夢凡太過偏激而傷害了自己,但......只要是血性男兒,無論誰,遇到了如此屈辱之事,想必也不會冷靜下來,更何況,樂夢凡何時受過這般的羞辱,沈煜琛對他,從來都只是玩弄、凌辱,還一次又一次的取笑他的長相,任誰,都無法忍受這般屈辱。

  更何況,樂夢凡心底真正的情愫,他從未察覺,也不想察覺,他將這一切模糊成了恨,成了報復,從小他從未對一個人那麼在乎,無論是怎樣的在乎,他樂夢凡從小生活得那麼快樂、無優,突然間他好像什麼都被抽空了一般,不知是心的道路出現的分支,還是自己被逼得不得不改變。

  他已然決定了那是恨,那就恨得徹底吧......

  ※ ※ ※

  入夏時節,沈煜琛仍拖著熊煙翎所提出的意見,目的只希望熊煙翎再次來請求自己,到那時,就可以雁門主動求好的名義,讓他與那些老烏龜們和好,自己也可借此機會,將整個武林收入囊中,也方便,他一直以來的計劃。

  但,往往世事不如人願。

  六月三十,沈煜琛接到密報,雁門大肆綁架孩童,並將那些孩童秘密暗殺。

  ......

  ※ ※ ※

  蘇杭一帶有許多孩童秘密失蹤,而雁門正是設立在蘇杭一帶,武林中傳言是雁門掌門為練習天下第一的絕血功而綁架孩童。

  沈煜琛收到密報,面上雖是風平浪靜,心下卻有一絲詫異。

  當日會晤,熊煙翎表現出的分明是十分迫切回歸正道,為何現下卻是這番情景?沈煜琛覺得此事不是熊煙翎所為,但一定與雁門有關。

  ※ ※ ※

  樂夢凡短短數月,已練至絕血功第五層,功力雖然大增,但同時,夜夜噩夢不能安穩入睡,熊煙翎為此,只能夜夜守護在樂夢凡身邊。

  而雁門的四大護法知道樂夢凡練絕血功,非但沒有阻止,反而有所支持,他們都紛紛覺得,老夫人遺留的武功需要人來繼承,無論如何,樂夢凡對雁門來說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選,再者,如若他日絕血功有所小成,那雁門離獨霸武林的日子就不遠了。當年也因為熊夫人一時心軟,不肯繼承祖傳的絕血功,最後因寡不敵眾落得個滅門之災。

  樂夢凡額頭直冒冷汗,夢裡有無數血淋淋的手抓著他,他拚命的掙脫,拚命的跑,可還是逃不開,他不想的,他不想殺那些孩子,他不想的,為什麼他停不下來?為什麼會選擇這條路?他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讓他選擇了練習絕血功。

  "不要!不要!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樂夢凡猛地睜開研究看見自己還穩妥地躺在床上。

  床邊的熊煙翎被樂夢凡的夢話吵醒,安撫著他,問道:"又做噩夢了?"

  樂夢凡害怕地猛點頭,道:"師兄,我好怕,我不想練了,他們每夜都來尋我報仇,我......想放棄了。"

  熊煙翎將他揉入懷中,勸慰道:"可你若現在放棄,你會死的,你再練三層,只要練到第八層,哪怕是有朝一日,你功力全廢,都能真氣護體,你現在雖功力大增,體內的真氣卻還未連成一氣,如果現在放棄,你體內的真體會在七經八脈中流竄,到時你就必死無疑了。"

  "可每當我想起自己練功時,那控制不了的心緒,好像被什麼吞噬了一般,好恐怖,我變得好恐怖。"樂夢凡覺得頭痛欲裂,早知今日他會如此厭惡自己,當日他絕不會為了報復沈煜琛而選擇練這樣的武功。

  "沒事的,相信師兄,過了第五層這個砍,就會好很多,往後每一層,需要的血會變少,你的臉不是已經開始有變化了嗎?到了第八層,就會完全看見效果,到時候就算是有所小成,和沈煜琛也能打成平手了,如果你能練至第九層,你就是天下第一了。"熊煙翎不斷寬慰著樂夢凡,希望他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想不開,無論如何,樂夢凡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現下,他只能向前走,不能後退,向後一步,就是個死字。

  樂夢凡心緒紊亂,他這些日子感覺自己越發嗜血,每每練功吸血時,他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惡魔,一個嗜血如命的惡魔,這對於他而言,太過可怕,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難道好與壞,真的只有一步之差嗎?樂夢凡無法回答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逐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把自己、把師兄、把所有的一切逼到這般地步,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沒有後悔的可能了......

  ※ ※ ※

  七月初五,武林盟,已然是炎炎夏日,武林盟絲毫沒有消暑的味道,反而火藥味濃厚。

  武林盟大堂,沈煜琛高坐堂上,底下討伐聲鼎沸,沈煜琛只坐著看,卻不發表任何想法。

  "你們說說,這雁門剛建立,就發生這樣的事,不是他們幹的是誰幹的?"

  "就是!話說當年雁門宗室有一絕血功,就是要拿孩童的血來練功,那殘忍的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除了雁門這樣的邪教,還能是誰敢一夜之間擄走那麼多孩子?"

  "就是就是!"

  大家紛紛附和著。

  "要我說,雁門不除,武林就永無寧日!"

  "是啊!是啊!"

  總算是有人挑了頭,逼著沈煜琛亮話了,沈煜琛也不能讓大家失望,面上沒有露出任何情緒,起身,讓眾人少安毋躁。

  "此事,應從長計議,現在發現失蹤孩童,若真是雁門掌門所為,想必,其武功已有小成,如若我們貿然行事,必定打草驚蛇,沈某想來,我們還是要低調行事,萬不可打高調的旗幟,這樣一來,雁門有所防範,若他朝真要討伐他,怕是難上加難了。"

  沈煜琛語重心長,說得一干正義人士,是紛紛點頭稱是。

  "那,盟主的意思是?"峨嵋清空師太問道。

  "依沈某看來,我們還是先派人去探個虛實,等那人將雁門是否有擄劫孩童、武功路數的事瞭解個大概,如若一切屬實,我們再按現下情況,定個方案,當然,一切都要暗中行事,也好出奇制勝。"

  沈煜琛提出的方法,在眾人看來,也算是個萬全之策,眾人紛紛頷首,也無異議。

  "既然大家無異議,沈某希望在這段期間,大家不要有私自行動,畢竟,讓雁門起了疑心,就不妙了。"

  沈煜琛是不希望那干老傢伙衝動起來動了手,死傷慘重,到時候,對自己也是大大的失利。

  "我等一切聽從盟主吩咐。"眾人一同起身拱手,似乎一下子都成了沈煜琛的心腹。

  其實肚裡都只是希望沈煜琛能保護他們,他衝在最前頭,總比自己衝在最前頭的好,畢竟現下可不是當年對付雁門掌門的雁飛掌,而是對付絕血功!絕血功這麼毒辣,他們才不想做他的練功爐呢。

  雖然各自都有各自的盤算,但既然大方向都一致,也就只能共同"齊心協力"了。

  沈煜琛又怎會看不出這些老狐狸的心思?大家互相利用,達到目的就是,他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各懷鬼胎,至少,經歷了這件事,他們是永遠不敢反自己了,因為現下只有自己能救他們,他們若倒向了熊煙翎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沈煜琛便擔心起了樂夢凡,也不知道此事是否會牽連樂夢凡,如果這般,到萬不得已時,自己是不是需要親手殺了他?到時,真的下得了手嗎?就連沈煜琛自己,都不清楚這最後的答案。

  第八章:

  七月二十,武林盟東廂暖閣,少林、武當、峨嵋、五嶽各派、丐幫九大派秘密會晤,沈煜琛當然是這次會晤的領頭人。

  見面寒暄過後,沈煜琛便將近日派神風打探而來的消息告知九大派掌門。

  "沈某近日派人打探得知,蘇杭一帶失蹤孩童,確實與雁門有關,沈某著實後悔,當日一時惻隱之心,放過了雁門的餘黨,今日......不知以何顏面......再坐這盟主之位。"

  沈煜琛確實失策,他萬萬沒料到,雁門會給他下這麼一個套,他這麼做,只想那些老烏龜挽留自己,這樣也可名正言順進行自己的計劃。

  "盟主此話詫異,當日盟主本著俠義之心,怎會料到雁門恩將仇報?要怪,只能怪雁門中人太喪心病狂,毫無人性可言。"峨嵋清空師太憤然道。

  "對,沒錯!本以為雁門會因盟主的寬厚之心而改邪歸正,是他們太不識抬舉!"衡山掌門點頭附和。

  少林空明大師合著眼眸,意味深長地歎道:"南無阿彌陀佛,緣起緣滅只在人心,沈盟主與雁門的緣尚在,老衲看來,惡緣也好,善緣也罷,早有定數。"

  暖閣中眾人頭一次聽少林方丈講這麼多話,說得沒頭沒腦,都有滿臉的困惑。

  似乎只有沈煜琛一人聽明白了,他突然對這少林方丈有一絲敬意,不愧是脫離紅塵之人,才見面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看來這少林方丈確實厲害。

  "大師果真字字禪機,盟主不必自責,現下重要的是武林眾人一心,才能將雁門剷除。"嵩山派掌門打破僵局。

  "既然大家如此錯愛沈某,那沈某也只能暫時接下這重任,替武林除此一害。"沈煜琛拱手,表示敬意。

  眾人也拱手道:"盟主深明大義,乃武林之福!"

  一番你來我往的客套後,沈煜琛終於說出自己心中盤算已久的計劃。

  "各位掌門不遠千里而來,沈某也不多廢話了,今日找大家來,沈某就是想與大家商量一個剿滅雁門的萬全之策。"

  "不知盟主可有什麼計策?"清空師太也是個老江湖,這樣燙手的山芋,她才不會自己接,能拋多遠就拋多遠,不然到時責任都得由她來扛。

  沈煜琛微微挑眉,看穿了清空的心思,卻也不表現出任何,只悠然道:"沈某倒是有一計策,但不知可行否。"

  "盟主你但說無妨。"嵩山派掌門道。

  沈煜琛抿了口茶,道:"沈某探得,絕血功要練至第八層才有所小成,前五層練就速度飛快,但一旦練至第五層要再上一層就是艱難無比,所以,照這樣的推算,雁門掌門必定還未練成第八層,只要我們盡快行動,攻其不備,想必就算絕血功功力再強,未到第八層,也難保性命吧?一旦傷了雁門掌門,那群龍無首,雁門剿滅一事也如囊中取物般輕鬆。"

  "沒錯,而且,雁門剛剛新建,耳目不多,最重要的是,那小掌門根本無妻兒,若在此時剿滅雁門,那是真正斬草除根吶!"清空師太頷首同意道。

  其他掌門也紛紛點頭附和,唯有少林方丈一人在那兒唸經,好像人在三界外一般。

  沈煜琛倒也不顧那老和尚什麼想法,反正請他來,無非是請個他的名望來而已,本就沒打算他起什麼大作用。

  "那就定七月二十五日,蘇州雁谷上,一同剿滅雁門。"沈煜琛堅定地道出。

  眾人紛紛附和應下,而後寒暄一番,紛紛拱手道別。

  少林方丈是最後一個起身的,只在最後望了沈煜琛一眼,輕歎一聲,道:"老衲只奉勸盟主一句:此行兇險,盟主切記守住自己要守護的。"

  沈煜琛第一次有膽怯的感覺,不知為何空明的話讓沈煜琛覺得有些莫名恐懼,什麼是他要守護的?他想守護的是誰?難道!--是樂夢凡嗎?這件事,真的與他有關嗎?沈煜琛不知道,也不想現在知道......

  ※ ※ ※

  樂夢凡自從第五層後,就很少有突破,花了足足半個月才練至第六層,樂夢凡心下十分焦急,他一日比一日覺得自己恐怖,鏡中的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太過艷麗,皮膚變得白皙,讓自己覺得自己越發像那些男寵,越發像一個沒有血色的魔鬼。

  樂夢凡心緒紊亂,練功速度也越來越慢,樂夢凡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練功。

  七月二十五日,雁谷外突然有馬蹄聲奔騰,熊煙翎詫異此時怎會有馬蹄聲朝雁門傳來?

  風崢突然奔上大殿,稟報道:"掌門,沈煜琛聯合八大派要剿滅我雁門!"

  熊煙翎詫異,道:"怎麼會?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風崢急切道:"他們太過隱蔽,雁門剛建立,根本......無法探到此消息。"

  熊煙翎讓自己平復心緒,道:"讓大家先不要慌,我們先行探探虛實,幸得谷外還有一些霧氣能擋他們一陣。"

  風崢頷首道:"是。"

  而後風崢便跟著熊煙翎出谷去了。

  夏日午後,樂夢凡早已心緒不寧,聽見外頭又是喧鬧聲不斷,更是眉頭緊蹙。

  樂夢凡出門,只見雁門眾多兄弟都往大廳方向奔去,樂夢凡不禁好奇拉過一個小弟子問道:"出了什麼事?大家這麼著急是作何?"

  "公子有所不知,武林盟主領著八大派掌門殺到谷中,說是要討伐我雁門,我也不與你多說了,晚了可就不妙了。"小弟子抽離了被樂夢凡拉住的手,直奔大廳。

  樂夢凡沒有想到,沈煜琛會在此時攻來,自己雖功力大增,但還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師兄怕是現下有難,沈煜琛要討伐雁門?莫非是因自己練這絕血功擄走孩童有關?不行!他得出去看看!

  樂夢凡來到大廳,只見四大護法的雷鳴在在整頓雁門弟子,卻不見熊煙翎。

  樂夢凡很是奇怪熊煙翎去哪兒了,便上前詢問雷鳴。

  "樂公子。"雷鳴見樂夢凡,便拱手行禮。

  "雷護法,我師兄呢?"樂夢凡緊張地問道。

  "掌門與風護法出谷探虛實去了,讓我帶領弟子們,稍候接到他們的訊號再殺出去。"雷鳴回道。

  "原來是這樣。"樂夢凡喃喃自語,而後便轉身打算出谷與師兄並肩作戰。

  雷鳴突然叫住他:"樂公子,掌門萬萬叮囑,讓您先行離谷,萬不可出現,因你武功還未有所成,怕你......"

  樂夢凡打斷他道:"師兄因我而遭受此等殺戮,我怎能坐視不管?!"

  而後便不理會雷鳴的呼喊,施展輕功,追趕熊煙翎而去。

  而雷鳴不敢擅離職守,又不敢與樂夢凡動手,只能看著樂夢凡離去,焦急萬分。

  樂夢凡一出谷便聽到馬蹄聲,和谷外那些正派人士的挑釁聲,樂夢凡思量熊煙翎定在那裡與他們廝殺,便向聲音來源飛去。

  到了那兒,風崢剛剛暗暗放完通知雷鳴的信號,而熊煙翎則與沈煜琛對視許久,眾人也未出招,只是樂夢凡的突然出現,讓眾人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艷。

  樂夢凡一身素白薄紗外衣,從天而降,加之那張幾乎能令人窒息的美艷臉孔,不禁讓眾人暗暗抽氣,心下都歎道: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美人?

  但很快,都覺似乎此時欣賞美人還不是時候,紛紛正了正色,繼續與熊煙翎眼神較量。

  熊煙翎見樂夢凡來到,便有些緊張地輕聲問樂夢凡:"你來作何?回去!"

  樂夢凡輕聲回道:"師兄,我不能讓你一人與他們奮戰。"

  沈煜琛從見那美人第一眼起,就覺得莫名的熟悉,他到底是誰?剛才從天而降的輕功功力絕對是個一等一的高手,可江湖上卻從未出現過他這等高手。

  "竊竊私語些什麼?!大魔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清空師太對著熊煙翎吼道。

  "哼,你們憑什麼說我是魔頭?熊某自認自從接替雁門掌門之位後,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熊煙翎自然不會承認雁門是邪教,否則,他們更名正言順。

  "哼!你擄劫孩童,用他們的血來練功,還說自己不是大魔頭?!"清空更是義憤填膺。

  還未等熊煙翎否決,樂夢凡便上前一步,道:"練功的人是我,與雁門無關!"

  容貌再變,聲音卻不會變,沈煜琛著實一怔,眼前的美人是樂夢凡?空明當日的話,難道是料到了今日自己要將樂夢凡親手殺死?

  "哼,你一來就與那魔頭竊竊私語,就算是你用孩童的血來練功,也定與那魔頭脫不了干係!"嵩山掌門已一口咬定雁門是邪教。

  正在此事,雷鳴帶著眾弟子衝了過來。

  沈煜琛坐在馬上,死盯著樂夢凡,眼神中有說不出的情緒交錯,握緊雙拳,萬般情緒交雜,他還是忍下心腸,冷冷道:"看來今日這一戰是不能避免了。"

  話音剛落,八大派掌門便率領弟子與雁門四護法與弟子廝殺起來。

  而沈煜琛則下馬,望著樂夢凡,遲遲沒有出手。

  樂夢凡與熊煙翎也站在原地,雙方都不肯出手,因為一旦出手,就代表著一方已經膽怯了。

  "為什麼要連絕血功?"沈煜琛突然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因為要打敗你,將你給我恥辱全都還給你!"樂夢凡怒視著沈煜琛。

  不可原諒!他不可原諒!三番五次羞辱自己,還要將師兄與自己逼到死路上,他實在太過分了!!

  樂夢凡忍無可忍,提起一掌打向沈煜琛,沈煜琛一個閃身躲過。

  熊煙翎攔住樂夢凡道:"夢凡,我與他打!"

  說完,熊煙翎縱身躍起也是一掌,打向沈煜琛,沈煜琛正面提掌將那掌力打散。而後熊煙翎又是一掌直向沈煜琛胸前打去,沈煜琛鎮定自若地出掌與熊煙翎比拚內力。

  熊煙翎的雁飛掌只練至第八層,終不及沈煜琛內力雄厚,半晌內力比拚,熊煙翎被沈煜琛一掌打倒在地,嘴角因內傷而流出淤血。

  沈煜琛見此是個好時機,提起一掌打算一掌致命,雁門也就群龍無首,這場仗也好早早結束。

  誰知,提掌快,下掌也快,但卻,沒有料到有人速度比他更快。

  這一掌下去,卻扎扎實實地打在了樂夢凡身上,沈煜琛忘記了,原來樂夢凡還在一旁觀戰,這一掌他用十成的功力,莫說樂夢凡絕血功未成,就算練成,受了這一掌都需療傷數月。

  "啊!"樂夢凡扎扎實實受了沈煜琛,他沒有顧及那麼多,他本想阻止沈煜琛,但他來不及提起自己功力。

  "夢凡!"熊煙翎抱住樂夢凡,抬眼怒視沈煜琛,吼道:"你這個畜生!三番五次侮辱他,現下還要殺了他來滅口?!"

  沈煜琛怔在原地,他沒有想過那一掌會打在樂夢凡身上,他真的沒有想過,不知道為何,他在心慌、他在膽怯,他很怕,怕樂夢凡就此死去,他很怕!

  "師兄......"樂夢凡奄奄一息,慢慢摸索著熊煙翎的臉,哽咽道:"師兄,我怕是......命不久矣了......"

  熊煙翎緊握著樂夢凡的手,呢喃道:"不會的,夢凡,不會的......"

  樂夢凡搖頭,困難得喘息道:"你聽我說,師兄,這是我的報應......我本想......阻止這......一掌,可我......終究是要受這一掌啊......我不該練絕血功,不該......殺害那麼多無辜的人,師兄......你還可以從頭來過,答應我......活著離開這裡,好好的......平凡......度......日......"樂夢凡的呼吸越發困難,表情也越發猙獰,似乎體內的真氣正在四處亂竄,渾身好像被不同方向的繩子拉扯著。

  清空師太見熊煙翎此時毫無防備,便從他背後一劍刺入他的胸膛,口中則喊道:"狗賊!受死吧!!"

  熊煙翎嘴角突然流下許多鮮血,樂夢凡看見熊煙翎胸前的劍,瞳孔放大,用僅有的力氣,握緊熊煙翎的手,嘶喊道:"師兄!師兄!!......"

  "夢凡,恐怕......師兄與你,今日要死在這......"劍直中熊煙翎的心臟,吐出一大口鮮血,熊煙翎便倒了下來。

  樂夢凡見熊煙翎倒下,便奮力撐起身子,爬到熊煙翎身邊,抱著熊煙翎地身子,哭喊道:"師兄!是我的錯......這全是我的錯......你醒醒!師兄!!!......"

  雁門上下見掌門死了,都慌了神,出招紊亂,這場仗也是慘敗收場。

  而樂夢凡終也因真氣徹底震散,倒在了熊煙翎身上。

  ......

  ※ ※ ※

  趁著眾人慌亂之機,沈煜琛讓一直在暗處隱秘著的神風先將樂夢凡回沈院,待處理完所有雁門餘黨的事務後,沈煜琛才能回到沈院。

  八大派將雁門一舉殲滅,很是痛快,也鮮少有人想起樂夢凡,因為所有人的目光本就都落在熊煙翎身上,就算樂夢凡的出現有過一絲驚艷,可一開打亂成一片,又是滿地的屍體,最後抓回來的餘孽中又不見他的身影,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也沒人過問此事,沈煜琛倒也少了解釋的顧慮。

  將雁門餘黨收監後,八大派也只在武林盟住了三四天見情勢已穩定,便也紛紛道別了。

  而沈煜琛則命人暫時將餘黨關押,好好看管,待往後再處理,現在他的一顆心全都掛在了樂夢凡身上。

  三四天奔波,沈煜琛風塵僕僕地回到了沈院,可看見的卻是樂夢凡躺在床上,仍舊昏迷著,好像一具屍體一般,毫無生色。

  沈煜琛坐在床沿,質問神風:"怎麼回事?沒有讓大夫來瞧過麼?"

  神風拱手行禮,答道:"請過了,每來一個......都搖頭說沒的救,屬下按主人吩咐的用千年人參給他續著真氣,但他真氣太過散亂,大夫說......就算是千年人參,也至多能續三個月。"

  沈煜琛看著床上的樂夢凡毫無血色,『睡'得那麼安詳,好像與外界隔絕了一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嘴角掛著幾乎不著痕跡的微笑,不知他是不是在做夢,是做了什麼好夢?沈煜琛握住樂夢凡的手,想讓自己感覺到他的存在,可他的手卻是冰冷的,就像屍體一般冰冷,讓人害怕。

  "飯桶!全是飯桶!"沈煜琛低吼道:"請這些飯桶回來幹什麼?!去!去請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有辦法治好的,一定有辦法!!"

  神風被沈煜琛激動的情緒怔住,一時哽咽,他從小就跟隨在沈煜琛身邊,卻從未見過沈煜琛為任何事情如此激動過,或者說,有這樣的情緒,再看看床上的人,長得如此平凡,甚至有些醜,照理沈煜琛應該對這種人的生命最為不屑,為何,會如此激動?難道,沈煜琛也會動情?......

  "......屬下已經請過醫仙玉祈,他正在趕往這裡的途中。"神風有些木訥地回上話去,剛才沈煜琛給他震驚實在太大。

  沈煜琛無力地揮手讓他退下,沒有任何吩咐的言語。

  神風見沈煜琛情緒低落,也不多嘴,拱手欠身後,便退出了房間,順便掩上房門,怕其他主子人誤闖,到時也不知沈煜琛會變成怎樣。

  "你聽見了嗎?是醫仙,醫仙要來給你看病,他一定可以治好你,一定可以的,你要活下去。"沈煜琛磨挲著樂夢凡的手,又道:"你知道嗎?那一掌......打在你身上,我當時真的傻了,我慌了神,我從來沒想過,會親手打傷你,甚至殺了你。"

  "我從來沒有那麼慌張過,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你那麼在乎,從集市上第一眼見到你,我的視線就不能從你身上挪開,那種感覺我從來沒嘗試過,那種感覺也讓我害怕,我怕自己一旦離不開你怎麼辦?一旦因為你變得心軟、優柔寡斷了怎麼辦?一旦因為你我這一輩子的所有都毀了怎麼辦?我想過要殺了你,就在你師兄帶你來武林盟的那一天,我看見你師兄對你那麼好,我胸口就好像被什麼點著了,燒得我差點失去理智,我恨不得......當時就把你殺了,以免你以後再拖累我,可我......還是下不了手。"

  "我一直以為,殺了你,也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解脫,但是......那一掌讓我明白,原來殺了你,就是殺了我自己。"

  "我從不對任何東西動情,爹走時,他只給我留下一句話,他說:這世上,一物降一物,沒有人會不動情的,動了情,眼前的一切就都變了。"

  "我當時小,不明白為什麼爹這麼美麗的人,要和那種醜八怪在一起?為什麼要為了他拋下我和娘......從此以後我就發誓,我除了娘,不會對任何人付出,我找了很多美人,可我從來沒動過情,他們只是我發洩的對象,你說我髒--

  或許在你眼裡,的確是吧--因為你與我不同,你的世界很單純。

  第一次在地牢中和你相遇,你為未能給我報信而自責,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感覺這世上有人關心我,是無條件的那種關心......那些美人,他們對我噓寒問暖,都是假的,他們看中的是榮華富貴,是在這院子裡的風光--我都清楚,但我從他們身上獲取的,也只是肉慾的快意......心是什麼感受,我從來沒去想過,直到你的出現,我才明白,原來這世上,還有人在關心我的安危。"

  "......我動情了。"沈煜琛獨自一人對著毫無意識的樂夢凡斷斷續續說了許多,但,他最終還是將心中最不願承認的一句,說了出來:"你聽見了嗎?我對你動情了,我一直不願承認,也不願動情,因為我害怕自己和爹一樣,會為了一個人而拋棄所有,被萬人唾罵,但現在,我告訴你,我對你動情了,一物降一物,你降住了我,只要你睜開眼看我一眼,我願意放棄所有,權利、財富、男寵,我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睜開眼,求你了......"

  沈煜琛第一次覺得無力,他恨自己為什麼擁有那麼多,卻無法救回自己所愛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了權利、財富,這些無畏的身外物活了這二十餘載,有何意義,現下卻對眼前的樂夢凡束手無策。

  沈煜琛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些面對自己的心,現在,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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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醫仙玉祈趕到後,還未喝上一口茶,便立即被沈煜琛請去給樂夢凡診脈。

  玉祈診完脈後,問道:"這位公子,是否練過絕血功?"

  沈煜琛頷首道:"的確如此。"

  玉祈摸著鬍鬚,唏噓道:"他還未練至第八層,就被人用渾厚的功力震碎了真氣,照理應是當場致命的,若不是及時用千年人參續真氣......"

  還未能玉祈說完,沈煜琛便不耐煩打斷道:"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我不想知道病因,只想知道結果!"

  玉祈有些怔住,想他醫仙,有多少人懇求著讓他看病,現下沈煜琛卻這般態度?若不是看在他是沈府現任主人又是武林盟主的份上,他才不會來這受這份氣!

  "......辦法是有。"醫仙也有些不悅,道:"請盟主現行廢去他的功力,我用我玉家獨門的針法將他身上的真氣先行連接上,但,只能維持一個月的時間,若要痊癒,則要在這一個月內找齊三樣東西。"

  "哪三樣?"沈煜琛急切地問道。

  "一是千年人參,二是千年靈芝,想來這兩樣對於盟主是不在話下的。這第三樣則是三十年開一次花的冰曇花。"玉祈輕歎道:"冰曇花只長在關外,老朽也只在家師在世時,有緣見過一面,而在中原,擁有冰曇花的人只有一人。"

  沈煜琛幾乎有些絕望時,玉祈竟說這世上還有一人擁有冰曇花,沈煜琛立即問道:"是誰?"

  "你娘。"玉祈摸著鬍鬚道:"這是她當年嫁到中原時,藩幫大王給她的陪嫁物。"

  沈煜琛又突然有些絕望,自從爹走後,娘幾乎都不與他說話,每日去給她請安,她總冷言相待,若讓她知道,自己為了一個男子去求她拿出冰曇花,她鐵定會否決。

  玉祈深知沈煜琛的難處,歎道:"盟主若不能抉擇,那,老朽唯有等盟主決定後再動手,但,樂公子的身子可不能等,盟主三思吧。"

  沈煜琛看著樂夢凡,不假思索道:"不用等,冰曇花我一定會拿到,你只管你醫好他就行了。"

  他都不能讓樂夢凡死,無論用什麼辦法,他都要將冰曇花弄到手。

  "那老朽先行出去,待盟主將樂公子功力廢去後,再來。"玉祈起身拱手,而後便退出房間。

  待玉祈離去,沈煜琛便將房內所有的下人統統譴走,將樂夢凡扶起,脫下他的上衣,運氣推入,將樂夢凡體內雜亂的功力擊退。

  玉祈合上房門,便站在門口等待沈煜琛吩咐。

  神風端著參湯與千年人參趕到,見玉祈在門口,便上前詢問道:"玉大夫怎麼在這兒?"

  "盟主正在替那樂公子廢去功力,你也莫去打擾。"玉祈回道。

  "這樣啊,那我也等等好了。"神風應道。

  玉祈歎道:"老朽與盟主也算是相處過些時日,卻不曾想,盟主也會對一個人動情至深如此。"

  神風頷首,道:"剛開始主人為了他發火我也有些嚇到,想來,這人,動了情,真的會變得不一樣吧。"

  "嗯......"

  兩人站在門外,心下卻都感歎著情這東西果真是不可預知,誰又會想到,沈煜琛會對這樣一個粗野小子動情至此呢?

  半晌,沈煜琛才開門,與玉祈道:"我已經廢去他所有的功力,剩下的,就全靠你了。"

  玉祈拱手,道:"老夫定當竭盡畢生所學,將樂公子救活。"

  說完,玉祈便進房,關上房門,替樂夢凡針灸去了。

  沈煜琛見神風也在門外,便上前吩咐道:"這幾日我要回金陵一趟,你在這兒好好協助醫仙診治,他吩咐什麼,你照辦,還有,後院的那些主子們要是來找麻煩,你就告訴他們,誰趕進這個門,我回來後,定不饒他!"

  神風抱拳,頷首道:"是,主人。"

  沈煜琛默默頷首,而後便準備趕去金陵的事務。

  三日後,沈煜琛趕到金陵沈府,剛進府,還未梳洗,便趕去沈母那兒"請安"去了。

  "孩兒給母親請安。"沈煜琛站在門外敲門道。

  "進來吧。"房內傳來沈母冷冷的聲音。

  沈煜琛推開房門,只見母親正在誦經念佛,不好打擾,只好先站在一旁,待沈母拜完菩薩再發話。

  沈母感覺到沈煜琛神色急切,便停下誦經念佛,問道:"回來也不梳洗一番,如此匆忙,到底所為何事?"

  沈煜琛欲言又止,整頓了神色,拱手道:"母親,孩兒想向母親要一件寶物,望母親允諾。"

  沈母起身,沈煜琛立即上前扶著,沈母拄著枴杖,問道:"寶物?我這付老骨頭,還能有什麼寶物?"

  "是......冰曇花。"沈煜琛吞吐道,他深知,冰曇花對沈母的意義,不止是價值連城那麼簡單,還寄存著無數回憶。

  "冰曇花?"沈母有些詫異,慢慢坐下後,命下人上茶,故意支開他們,而後又轉向沈煜琛問道:"你要它作何?"

  "救人。"沈煜琛倒是簡潔明瞭。

  "我知道是救人,什麼人要用到冰曇花?"沈母很是好奇,她這兒子從小沒有向自己要過任何東西,為何頭一次求她,竟是要這麼重要的東西?

  "是孩兒所愛的人。"沈煜琛一直都低著頭,不敢直視沈母,"他奄奄一息,玉祈說,除非找到冰曇花,否則必死無疑,孩兒不能讓他死,求母親把冰曇花給孩兒吧!"

  話音剛落,沈煜琛便撲通跪在地上,沈母詫異萬分,猛地抽氣,質問道:"是哪家的女子,竟讓你變得如此沒出息?!"

  "不是女子,他是個男子。"

  沈煜琛如實作答,他早就料到沈母會是這般憤怒,他不在乎,他只求能拿到冰曇花回去救樂夢凡,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沈母於他,不過是個無情的長輩而已,這麼多年,自己因母親被父親拋棄而一直對母親照料有佳,現下,他顧不得什麼出息、什麼志氣,只要能救那人,哪怕這一切化作青煙消失都無所謂!

  "你!......你......"沈母胸中怒火不知如何舒散,一時提不起氣來。

  許久,沈母才靜下心來:"琛兒,為什麼你要像你父親那般?為什麼?男子......呵呵,是我錯了,我不該生下你,不該讓你重蹈你父親的覆轍,我早該料到,你們如此相像,我早該料到了......我這到底是為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定遠侯,你是武林盟主,你是我塔阪國的未來國君,一個男子,值得你這麼做嗎?這世上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你要知道,你一旦動了情,就什麼大事都做不成了!因為你心上有了羈絆,敵人要對付你簡直是輕而易舉。"

  "只要母親給孩兒冰曇花,定遠侯、武林盟主、塔阪國君--我什麼都可以放棄!"沈煜琛字字堅定,他什麼都不要了,只要那人能醒來。

  "你......"沈母氣得身子顫抖不止,閉目緩氣,道:"你--好!你要冰曇花,我給你,你不要這一切是你的事,希望你他日不要後悔!"

  沈母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不知她這一輩子為何會這般命苦,丈夫拋下了自己,兒子本是自己唯一的寄托,誰知他竟也同他父親一般,為了一個男子,寧願拋下自己辛苦得來的一切,她到底是欠了他們什麼?!要這般受這對父子的折磨。

  第二日,沈母從房內菩薩後的暗閣中,取出冰曇花,交於沈煜琛,沈煜琛欣喜萬分地接過冰曇花,抱拳告退後,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沈母望著沈煜琛的背影,噓唏道:"你會後悔的,孩子。"

  她又怎會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只是那人傷她太深,每每見到與那人相似的這張臉,她就無法展開笑顏,久而久之,沈煜琛越來越疏遠她,對她,也沒了感情,而她也漸漸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眼見沈煜琛像他父親一般深陷於感情中,她知道,如果今日不將冰曇花給他,他會恨自己一輩子,甚至,那人死了,他也不會獨活,情癡嗎?或許吧,父子倆,都是情癡,而她,注定是要被這對情癡負的女人。

  ※ ※ ※

  沈煜琛趕到沈院,便將冰曇花交於玉祈,玉祈立即將冰曇花、人參與靈芝一起搗碎,熬成漿狀給樂夢凡服下。

  "至多再過三日,樂公子便會醒來。"玉祈斷脈說道。

  沈煜琛懸在半空的心,突然放了下來。

  接下來的三日,沈煜琛都陪在樂夢凡身邊照料他,樂夢凡一日比一日氣色好,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沈煜琛也一日比一日有精神。

  第三日早晨,樂夢凡恢復了意識,慢慢睜開眼眸。

  "唔......"樂夢凡低吟著,他渾身無力,意識有些渾濁,慢慢睜開眼睛,只看見--沈煜琛期盼的眼神。

  "你醒了?"沈煜琛放大號的笑臉印在樂夢凡眼中。

  樂夢凡卻覺得無比刺眼,低吼道:"少假惺惺,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先喝點藥膳粥吧,大夫說這對你身子有好處。"沈煜琛完全不顧樂夢凡的反感,臉皮厚地忽略著那些刺耳的話,端起粥來,要喂樂夢凡。

  "沈煜琛,你為什麼不讓我死?你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樂夢凡瞪著沈煜琛,仍是滿眼的恨意。

  沈煜琛仍不作答,舀起一勺粥,遞到樂夢凡嘴邊道:"喝一口,大夫說,你現在只能喝粥,等過些日子,手腳恢復了知覺,就能行走了,到時才能吃些饅頭、餃子、燒賣什麼的。"

  樂夢凡別過頭去,道:"不管你打算怎樣,我死意已決。"

  沈煜琛深深抽氣,將手中的藥膳粥放回去,掰過樂夢凡的頭,讓他直視自己,懇求道:"夢凡,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用自己的健康來懲罰我,我受不了這樣的懲罰,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見你躺在床上,毫無知覺,像死了一般,我有多焦急,我恨不得躺在這裡的人是我!你明不明白?"

  "焦急?"樂夢凡反問。

  沈煜琛點頭,樂夢凡冷笑,道:"是想我快點死嗎?還是想,我為什麼還不醒來給你折磨、給你凌辱、給你取笑?是哪一樣?"

  "哪樣都不是,夢凡,我知道你師兄死了,你很傷心,但你相信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是武林盟主,你練絕血功,雁門擄走那麼多孩子,我必須出來主持大局,這件事也必須有人出來承擔責任,只是......"

  沈煜琛吞吐的話給樂夢凡截了去:"只是師兄做了代罪羔羊,而我......因為需要完成被你凌辱的任務,必須活下來,是不是?"

  "夢凡,那不是凌辱,那是誤會。"沈煜琛滿臉的誠懇,道:"你先喝點粥,好不好?其他的,日後我會慢慢讓你明白的。"

  樂夢凡看著沈煜琛滿臉的誠懇,卻依舊冷淡道:"你把我殺了吧,你把我殺了,就可以向那些武林同道表率你的功績了。"

  "夢凡,你不要這樣,我寧願你和我鬧,起碼這樣,我心裡還舒服些,你現在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如何是好。"沈煜琛懇求道。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老爺,橙主子身體抱恙,不肯進食,老爺您快去看看吧。"

  沈煜琛不耐煩地吼道:"你告訴他,要死要活隨便他!以後誰再敢派人來這裡喚我去,我定饒不了他!"

  "是、是!"女子被沈煜琛的吼聲嚇到,福身後,立即離去了。

  樂夢凡只是苦笑道:"沈煜琛,你捨得嗎?那麼漂亮的......唔......"

  沈煜琛含著藥膳粥吻住了樂夢凡的唇,將藥膳粥送入他嘴中後,立即離開他的雙唇,道:"如果你硬是不肯喝,那麼我只有這個辦法讓你進食了,你是要我用這個方法,還是自己喝?"

  "你......"樂夢凡氣紅了臉,不肯回話。

  沈煜琛見他默認,心下竊喜,想來,現在最主要的是讓樂夢凡的身子恢復健康,其他的,他都不想去想了。

  傍晚時分,沈煜琛因有些事務去了書房一趟,由神風來送飯,沈煜琛千叮萬囑讓神風注意不可讓任何男寵去那裡搗亂。

  神風聽得耳朵生老繭,也只能點頭應下。

  樂夢凡見是神風來送飯,也沒那麼牴觸了,只是仍是默不作聲,神風餵他也是艱難重重。

  神風見樂夢凡這般拗,可苦了他主子,想來不如幫他主子一把?--

  "公子知不知道我家主子待公子這般,是後院這些男寵從來沒享受過的待遇。"神風一邊喂樂夢凡,一邊說道。

  "我又不想當他的男寵,他們有沒有享受過,與我何干?"樂夢凡冷冷回道。

  神風歎道:"公子當真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樂夢凡嚥下一口藥膳粥,回問。

  "主子對公子動了情才會待公子這般好,公子可知道,您之所以起死回生,都是因為主子回金陵求老夫人得來的冰曇花救的公子。"

  樂夢凡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冷冷反問道:"他會對人動情嗎?"

  "是人,總會動情的,何況象主子這般的人,要麼一輩子都不動情,要麼這輩子只會愛一個人。"神風輕歎,想來,沈煜琛是真的找到降住他的那個人了吧。

  "......"樂夢凡沒有搭話,因為他的心很亂,師兄死了,他就好像是個沒著沒落的孤兒,心也四處飄蕩,沒個安排處,沈煜琛於他,無論是愛,還是恨,他都無從追究,現在的他,完全沒有那個心思去追究這些。

  樂夢凡覺得自己很累,背負得太多,師兄的死,父親的遺棄還有沈煜琛莫名襲來的愛,都讓他無法思考,將來--對他而言太過遙遠,樂夢凡不知自己該不該活下來,沈煜琛救自己是愛,還是玩弄。

  這一切,對樂夢凡來說,都太重,壓得他無法喘息,無法思考。

  第十章(尾聲):

  接下來的日子,沈煜琛都時時刻刻守在樂夢凡身邊,以防他想不開做了傻事。

  儘管樂夢凡少言寡語,但沈煜琛仍樂此不疲地與他說了許多,天南地北,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沈煜琛就差沒把自己從小到大讀的書通通照背一遍了,可樂夢凡每次不是愣愣地看著他,就是冷眼相待,沈煜琛還是堅持不懈。

  樂夢凡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沈煜琛扶著他在院子裡練習走路,樂夢凡走得跌跌撞撞,沈煜琛在一旁樂此不疲地趁著樂夢凡跌倒在他身上摸幾把。

  樂夢凡看穿了沈煜琛的心思,卻也不說,只當作沒這回事,沈煜琛見樂夢凡默許,心裡更是樂上天了,扶著扶著,動作越來越露骨,越摸越過火。

  "你能不能別老扶我?"樂夢凡這幾天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阻止沈煜琛吃他豆腐。

  "不行,你現在走地這麼艱難,我不扶著你,萬一傷上加傷怎麼辦?"沈煜琛的手攔著樂夢凡的腰,在那裡上下摸索,心裡可樂壞了,樂夢凡本就身材勻稱,那腰上的肉絲毫沒有因為養傷而鬆弛,摸起來緊實得不行,沈煜琛是越摸越喜歡。

  "你!......"樂夢凡拍開那只在他腰間不軌的手,道:"你到前邊去,扶著我的手。"

  沈煜琛不情願地收回手,一臉委屈的樣子應下,而後拉著樂夢凡的手,陪他練習走路。

  院中其他房間的十幾雙眼睛都眼紅地快滴出血來了,想來沈煜琛從未對自己這般過,竟對一個鄉下野小子這般言聽計從?那野小子可比自己丑上百倍,沈煜琛怎麼對他這般好?

  不知多少個幽怨的男子是房中絞著衣角,怨氣沖天。

  轉眼,樂夢凡也能行走自如了,儘管如此,沈煜琛仍是每天陪伴左右,只是最近幾日,沈煜琛晚上都回房睡了,而不是象前些日子般,整天整夜的賴在樂夢凡身旁。

  樂夢凡倒也懶得追究這些變化,現下,留下的也不過是他的軀殼,他的心早死了,沒有了靈魂,沒有了思緒,他就好像行屍走肉般活著......

  死,也許是解脫,但他的這個權力早被沈煜琛剝奪了,自從醒來,沈煜琛就整日陪在自己身邊,不肯進食,就用強吻來威脅他;想自殺,整個房間除了這張床,什麼都被沈煜琛搬空了;想逃走,武功全廢,十步之內都有沈煜琛的眼線。

  原來自己,連自殺都不能,樂夢凡認清了這個事實後,越發心冷,沒有了情緒,也就沒有了任何語言。

  沈煜琛送飯,他就吃;沈煜琛送水,他就喝;沈煜琛要他做何,他就做何;直到有一天沈煜琛厭煩了他,放了他,他才能自己決定自己的一切。

  九月初,沈煜琛準備武林大會的事宜,忙裡忙外,也不能常來照顧樂夢凡,便吩咐神風每日照看樂夢凡。

  九月初十,沈煜琛趕往武林盟,留下神風,千叮萬囑要他好好照看樂夢凡,每日不得離樂夢凡十步以外超過半個時辰,神風應下,並保證,除了去取飯,其餘時間定都留在樂夢凡身邊。

  清晨,神風推開樂夢凡的房門,見他還在熟睡,點了他的穴,讓他三個時辰動彈不得,才放心地去取早膳。

  天濛濛亮,樂夢凡就已經醒了,睜開眼發覺自己絲毫動彈不得,看來是神風點了自己的穴。

  樂夢凡只好合眼養神一會。

  此時有人推門進來,樂夢凡以為是神風,便道:"你來得正好,替我解穴吧。"

  "我可不會解穴。"聲音很柔媚,樂夢凡認出那是橙的聲音。

  橙慢慢走入樂夢凡的視線,樂夢凡心下一絲詫異,卻也沒有發話。

  "奇怪嗎?為什麼會是我?"橙挑眉道,語氣充滿挑釁。

  樂夢凡沒有回話,如水一般平靜的表情,讓橙越發過分:"我是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使得爺對你這般照顧,其實,爺就是這樣,有什麼新鮮的東西,都會貪戀一陣子,也許你性子烈、長得『出奇'讓爺有些新鮮感,但是,爺玩膩了,還是會回來找我們這些老人,你不知道吧,爺前幾日可都是在我那兒過的夜,一夜一夜的,把我折騰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橙嬌柔地說著,眼神不忘瞥一下樂夢凡,樂夢凡被橙這般不堪入耳的話語說得臉通紅,心中也不知是怎麼了,悶得不行,有把火燒得他直想將橙趕出去,他不想再聽了!

  "不過想來也是,爺對著你,怎麼可能有胃口?你啊......還是乖乖地等著爺回來把你趕走吧。"

  橙說完,看時辰神風差不多該回來了,便離去了。

  神風端著早膳回來時,在不遠出見到橙從樂夢凡房中走出,心中不由的疑惑,想來橙一定是來找茬的。

  神風不敢耽誤樂夢凡用膳,先行到樂夢凡房中餵他用膳,而後解了他的穴。

  剛進門見樂夢凡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想來剛剛自己的猜想一定沒錯。

  ※ ※ ※

  九月十五,武林大會按慣例比武來決定武林盟主。

  沈煜琛竟意外失手輸給峨嵋清空師太,清空深知是沈煜琛故意輸給自己的,卻仍故作鎮定。

  沈煜琛將交接事務辦妥後,便趕回蘇州去看他心頭那人了。

  剛回到沈院,沈煜琛就趕到樂夢凡房門,見神風正在喂樂夢凡吃午飯,不知神風說了些什麼,樂夢凡嘴角掛上了淺淺的微笑。

  沈煜琛的醋罈子這下徹底打翻,好啊!他說得嘴皮子都破了,樂夢凡連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神風才和他呆了幾天?他就笑得和什麼似的!氣死他了!氣死他了!

  "神風!"沈煜琛怒吼,嘴裡好似要噴火一般,眼神好似要吃人。

  神風一嚇,見樂夢凡嘴角的淺笑,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連忙放下手中的碗,道:"......我......我先退下了。"

  沈煜琛一路瞪著他,眼神告訴他:以後再找你算賬!

  把神風嚇得脊樑骨直冒冷汗。

  樂夢凡見到沈煜琛,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淡,沈煜琛見到樂夢凡,倒是熱血沸騰。

  樂顛顛地跑到床邊坐下,摸著樂夢凡的手,邀功般說道:"夢凡,你知道嗎?我為了你,心緒不寧,武林大會比武都輸了。"

  樂夢凡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很高興啊,不像是比武輸了。"

  沈煜琛嘿嘿傻笑道:"見到你,什麼時候都高興。"

  樂夢凡白他一眼,看著那只賊手在自己手上來回地摸,不禁蹙眉:"拿開你的手!"

  沈煜琛臉皮厚著當作沒聽到,一邊摸一邊說:"我餵你吃飯。"

  "拿開你的髒手,聽到沒有?!"樂夢凡怒吼一聲,那日憋到現在的火終於爆發了出來。

  沈煜琛有些錯愕,想來這些日子他沒做什麼令樂夢凡反感的事呀?他為了能保護樂夢凡不讓那些武林中人傷害他,連武林盟主都的位子都放棄了,為什麼樂夢凡還要這般對他呢?

  沈煜琛拋開了心中的困惑,給樂夢凡喂完飯,便點了他的睡穴,離開他房間後,便找到神風,審問他這些日子樂夢凡的一舉一動。可問了半天,都沒覺得可疑。

  "哎!到底是為什麼呢?這些日子以來,他第一次對著我發這麼大的火!"沈煜琛急得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神風也急,因為沈煜琛這般陰晴不定,怕是找不出原因是不會放自己走的。

  神風拚命地撓頭回憶,突然!他想到了橙!對啊,會不會是橙那日與樂夢凡說了些什麼,樂夢凡才變成這樣的?

  "主人!我想到了!"神風突然說道。

  "什麼?!"沈煜琛急切詢問道。

  "您離開後的第三天早晨,我替公子去拿早膳,回來看見橙主子從公子房中出來,您說......會不會是他與公子說了些什麼?公子才會?......"

  "橙?"沈煜琛思量著橙能與樂夢凡說些什麼呢?莫非!?

  沈煜琛一句話未說,便趕去樂夢凡房中,解開他的睡穴,趴在他身上,一臉委屈的模樣求饒道:"夢凡,我知道了,是不是橙和你說了我去房中找他洩慾的事你才生氣的?嗚嗚,你要體諒我嘛,你身子這麼弱,我不能......可是每次和你相處過後,我那裡就硬得生疼,我也不想,可它就是不聽話!你讓我怎麼辦?......我只好去找那些男寵滿足一下,不然憋壞了,你以後哪天索求無度,我滿足不了你可怎麼辦好呢?"

  沈煜琛眼淚婆娑的抬頭,看見樂夢凡羞紅的臉,又道:"啊!!你看你看,你這樣又它精神起來了。"

  說完沈煜琛便拿起樂夢凡的手放在自己的慾望上,讓它感受一下自己的『熱情'。

  "你......不要臉!"樂夢凡被沈煜琛說得氣不打哪兒出。

  沈煜琛起身,看著樂夢凡,讓樂夢凡看著自己,展開一抹迷死人不賠命的笑容道:"不要臉就不要臉了,不過你為我吃醋,我好高興!"

  "誰......誰為你吃醋了?!"樂夢凡瞪著他,他怎麼可能為了這個色胚吃醋?!不可能!

  "怎麼不是吃醋?橙一說和我共度春宵你就這麼激動,這不是吃醋是什麼?"沈煜琛笑得越發淫邪。

  樂夢凡扭過頭去,辯駁道:"鬼才會為你吃醋,是你不知廉恥,還拿那麼髒的手碰我,我才發火的。"

  "不要這樣嘛,夢凡,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哦。"沈煜琛撒嬌地說到。

  是吃醋嗎?--樂夢凡在問著自己,為什麼知道他與別人親熱那麼憤怒,那本就與自己無關吶,那那些憤怒是什麼呢?

  難道從一開始他就錯了?樂夢凡心中反問著,心頭的那些回憶的思緒又湧了上來。

  如果是這樣,那師兄的死,那雁門的災禍,那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醋意?

  不、不!他承受不住這些,他承受不了!最疼愛自己的師兄因為自己的任性而亡,他承受不住!不是這樣的!

  樂夢凡緊閉眼眸,遲遲不肯打開,他無法面對這些心緒,好亂!他不能......

  沈煜琛似乎明白了樂夢凡的心緒,將他緊緊擁入自己懷中,道:"夢凡,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早些面對自己的心,早些明白對你的愛,早些讓你明白你對我的情,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是我的錯,這一切你不能一個人扛。"

  "你們都說是你們的錯,但其實都是我的錯。你們都不讓我扛,但卻都扛得那麼痛苦。我好累......"樂夢凡無力地低語。

  "你師兄、我都是一樣的,因為是你,我們才會扛,為你扛什麼都不痛苦,因為是你,我們很快樂,所以......你要面對自己的心,讓自己幸福,這樣才能告慰你師兄在天之靈。"沈煜琛第一次說這麼感性的話,其實他內心一點都不想告慰那該死的情敵,但是為了能讓樂夢凡呆在自己身邊,要他說多少感性的話都無所謂了。

  樂夢凡沒有回音,只是艱難地伸手抱住沈煜琛,面對自己的心,對樂夢凡來說很艱難,他需要時間。

  沈煜琛見樂夢凡有所反應,心下可樂壞了,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安撫著樂夢凡。

  那夜後,沈煜琛對樂夢凡是越發的好了,不但遣散所有的男寵,而且只要樂夢凡稍有牴觸,他就不敢進一步。

  漸漸的,樂夢凡對沈煜琛態度也溫和了些許,對沈煜琛吃豆腐的行徑也不再牴觸。

  樂夢凡對沈煜琛也越發信任,沈煜琛對自己,或許是真的動了情,他放棄了許多,地位、美人,還有許多自己看不到的東西。或許他對自己,是真心的吧?--樂夢凡心中不斷地問自己,始終沒有答案。

  入冬後,沈煜琛就賴在樂夢凡床上,老說什麼"一個人的床沒兩個人的暖和",樂夢凡在沈煜琛的死磨硬泡下,也終於答應了。

  這夜,樂夢凡與沈煜琛剛剛入睡,天還未入春,沈煜琛便做起了春夢。

  夢裡的樂夢凡百般柔媚,把沈煜琛伺候得欲仙欲死。

  樂夢凡睡得朦朧時,覺得身旁的人怎麼對自己動手動腳的?還老拿兩腿中間的東西蹭自己的腿。

  實在忍無可忍,樂夢凡便推醒沈煜琛,質問道:"你裝睡的是不是?!"

  "唔?......"沈煜琛茫然地睜開雙眼,半夢半醒地抱著樂夢凡道:"夢凡,你好緊好熱,我感覺自己快升天了。"

  樂夢凡被沈煜琛的夢話說得羞紅了臉,一腳將他踹下床,沈煜琛這才清醒過來,而兩腿間的尖挺物卻出賣了他。

  "你!......你竟然......"樂夢凡指著沈煜琛兩腿間,滿臉的羞澀。

  沈煜琛看著自己的老二,這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一臉委屈:"夢凡,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夢到你......"

  "你......"樂夢凡氣得紅了眼。

  "算了,我還是去洗個冷水澡。"沈煜琛起身,一臉沮喪地走向門口。

  "......這樣會傷身的。"樂夢凡輕聲道,卻仍是波瀾不驚的語調。

  "那有什麼辦法......啊?!"沈煜琛猛地轉身,看著樂夢凡,結巴道:"夢......夢凡,你的意思是?......是?......"

  "......你傷不傷身和我有什麼關係!"樂夢凡倒頭將被子拉過頭,蒙住頭,不去理睬發情的沈煜琛。

  "啊啊啊!夢凡,我來了、我來了!"

  沈煜琛立馬撲上床,掀開被子,惡狼撲食般撲了上去,對著樂夢凡的身體啃咬了半天,好像要從他身上咬下塊肉似的。

  "你......唔......痛啊!......"樂夢凡被沈煜琛啃咬得生疼。

  "哦、哦,我會小心的。"沈煜琛呵呵傻笑,嘴巴不停,手也不停,從樂夢凡胸前的茱萸一直摸到他兩腿間的秘穴。

  "唔......痛......"樂夢凡嘴中低吟。

  "夢凡,我愛你。"沈煜琛吻著樂夢凡唇,一邊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用手指慢慢探入那緊窒的秘穴。

  "啊!......唔......"樂夢凡一緊張,那秘穴不禁一緊。

  沈煜琛從床邊暗閣中,取出一盒軟膏,抽出插入樂夢凡秘穴的中指取了一小塊,而後再次探入。

  "你怎麼......啊!......會有這個東西?"樂夢凡困惑著沈煜琛從哪兒變出這玩意的?

  "我知道遲早會有與你共度春宵的這一天,所以在你的房裡和我的房裡都預備了這個。"沈煜琛將軟膏放在一旁,不等樂夢凡開罵,就用嘴堵上了他的唇。

  "啊!......痛......不......"樂夢凡的聲音斷斷續續,讓沈煜琛不能自拔。

  "夢凡,我想......"

  這一夜,沈煜琛快樂得暈眩,樂夢凡也有著些許快感,到最後,樂夢凡甚至有一絲不得滿足的感覺,沈煜琛一夜馳騁,卻仍精神抖擻,似乎要將這幾個月憋著的全都討回來。

  清晨,樂夢凡躺在沈煜琛身上,十分安穩地熟睡著,勻稱的呼吸,讓沈煜琛覺得安心。

  沈煜琛告訴自己:就這樣,摟著這個人,永遠都不要放開他。

  後記(沈煜琛的身世):

  某日夜晚,樂夢凡被沈煜琛半推半就地做了某些運動後,趴在沈煜琛懷中歇息。

  樂夢凡突然想起些什麼,抬頭問道:"你為什麼在蘇州有個家,在金陵還有個家?說,是不是那裡有你的妻子?"

  沈煜琛會心一笑,一臉冤枉地說道:"我的小寶貝,求你不要亂猜了,我對你可是天地良心啊!哪敢再藏一個?"

  "那為什麼會有另一個家呢?"樂夢凡再次逼問。

  沈煜琛想來,反正遲早都要告訴樂夢凡的,無所謂了:"其實啊,金陵那是定遠侯府。而我呢,就是定遠侯咯。"

  "你是定遠侯?你不是武林盟主嗎?"樂夢凡滿心的問題,這沈煜琛怎麼一會兒一個身份?

  "其實呢,我爹是定遠侯,他替先帝打下江山後,就跟他心愛的人私奔了,留下我和我娘孤兒寡母的,先帝見我和我娘可憐,就讓我襲了侯爺的位置,所以我就是侯爺啦。至於武林盟主嘛,是因為我娘是塔阪國現任國君的唯一的孩子,本來,我外公是希望我繼承塔阪國國君的位置,所以讓我當武林盟主,好借助中原武林的勢力,充實塔阪國的國力,但是,現在我為了你,什麼都不要了,只留了定遠侯這個虛名。"沈煜琛一邊敘述一邊不忘了讓樂夢凡感受一下自己的偉大。

  樂夢凡沒有接話,只是抱緊沈煜琛,心下又是一絲愧疚。

  許久,樂夢凡問道:"那你這樣,你娘、你外公會很傷心吧?"

  "無所謂了,反正我外公有叔伯兄弟,不怕沒有繼承人。"沈煜琛才不管他們呢,現在他要為自己而活!想著想著這手又不老實起來了。

  "你......"樂夢凡瞪著沈煜琛。

  "你也慰籍下我這脆弱的心靈吧?"沈煜琛眼淚婆娑。

  "我......"不等樂夢凡說完,沈煜琛已壓了下來。

  幔帳之下,春色正濃,兩人十指緊扣,好像誓言永不分離。

  面對自己的心,才是最幸福的,他們感受到彼此的心,也感受到彼此幸福著,就這樣,到永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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