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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古代架空] 流螢飛BY玄紫珀 [打印本頁]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7:59     標題: 流螢飛BY玄紫珀

第一章  四國
在歷史的洪流中，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出現在歷史的記載中，總有一些神秘的事是人們所不知道的，可惜我們不能回到過去，因此也不能瞭解過去曾經發生過故事。
在這片大地上曾經有四個國度，分別為：東雷、南風、西雪、北雨。
在這四個國度中曾經發生了這樣一個故事……

第二章  離魂

北雨國

深秋的午後，寒意初綻。

「這樣做不太好吧？」楊進搓著手，有些許畏懼地望著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妻子李燕道。
李燕望了他一眼，眉毛一揚，「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
「可是？」楊進望了望大門口，遲疑地道：「可是離兒畢竟是我的外甥，而且當年妹妹留下了那麼多錢，我不把些錢還給離兒已經是對不起妹妹了，如果再這樣……」
李燕一聲冷笑，「如果再把你的好外甥賣給人家做男寵就更加不是人，簡直就是豬狗不如，是不是？」
楊進低下頭，沒有回答。
李燕重重地哼了一聲，「你不要忘了究竟是誰把那一大筆花光的，還不是你這個不懂得做生意的人！如果你想過沒人服侍的苦日子，那就隨你，不過，我可先告訴你，你別想我會跟你一起挨苦。」
想到沒有僕人服侍、妻子離自己而去的景況，楊進剩下一點點的良知頓時消失不見，臉上的愧疚也淡了。
李燕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想通，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慰他道：「我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李將軍也不是我們可以得罪的，即使我們不答應，李將軍還不是一樣會把離兒搶去當男寵，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的，為什麼我們不選擇一個對我們有好處的呢？」
……
樂離清秀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按住窗框的手關節都泛白了，震驚與哀傷湧上心頭，想不到今天自己早一點回來居然聽到了這樣一個「好消息」。
他無聲無息地笑了，屋裡的兩人在說些什麼他已經聽不到了，也不想再聽到。
他轉過身，悄悄地離開了。

秋風舞著黃葉，伶仃的枯枝也陪著在秋風中顫抖。
樂離從地上拾起一片落葉，怔怔地看了許久，又輕輕地放了下去，看著它被秋風捲走。
天下雖大，可有自己的安身之所？
唉！樂離歎息一聲，這裡自己已經呆不下去了，趕緊離開才是上策，他可不想去做那李將軍的男寵。
想了一下，辨別一下方向，樂離朝南邊而去，在離開前，去見娘親一面吧，自己這次離開後就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也許不會再回來了吧？

「娘，離兒要走了，可能以後都不能來看你了，娘你不會怪我吧？」一邊拔去娘親墳前的草，樂離一邊喃喃自語。
他自小就沒有雙親，他只知道娘親是生自己時難產而死的，至於自己的爹親，樂離一無所知，因為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他爹親的事，除了死去的娘親沒有人知道爹親的事，就連楊進也不知道。
想到自己唯一的親人楊進，就想到他要把自己賣給別人做男寵，心中頓覺淒苦，淚也跟著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娘，娘，你告訴離兒該怎樣做好不好？離兒好累，好累……」
哭了許久，覺得累的樂離趴在自己娘親墳前，迷迷糊糊地沉入了夢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樂離依然睡得香甜，一點醒過來的跡象也沒有。
月亮慢慢地從西邊升起，一道柔和的光芒慢慢地投射在樂離身上，在這一刻奇異的事發生了，像是回應那道月光一樣，樂離身上居然發出了一道淡藍色的光芒，漸漸那道藍光將樂離全身包裹起來，過了一會兒，藍光漸漸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圓圓的小球，小球離開了樂離身體後，繞著墳轉了一圈，然後就往東邊而去。

雲歷十年，少年樂離無疾而卒於一個月明星稀的秋夜。
這一年，樂離十七歲。

第三章  皇兄
西雪國

「嗚嗚嗚……」
斷斷續續的哭聲像魔音一樣刺穿耳膜，刺激著樂離的腦神經，使他煩躁不已，他好想大叫：「不要再哭了，吵死人了！」
但是他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哭聲繼續荼毒著樂離，而且越來越響，忍無可忍的樂離艱難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搖搖熠熠的燭火，接著他看見一個俊秀可愛但卻哭得兩眼紅腫的小孩。
「小孩？哪來的小孩？」樂離心中疑問頓生。
看見他睜開眼睛，小孩立刻停止哭泣，欣喜地叫道：「皇弟，你醒啦？」
「皇弟？什麼皇弟？」
樂離奇怪看了一眼那個欣喜若狂的小孩，慢慢地移動頭部向四周望了望，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華麗的房間中。
小孩見樂離一點反應也沒有，嘴巴一扁，再度放聲大哭：「嗚嗚，御醫騙人的，騙人的！又說只要皇弟醒過來就沒事，嗚嗚……」
他這樣一哭，樂離只覺得頭部嗡嗡作響，他眉頭緊皺，用手撫著額頭，「你不要再哭了，我頭都快痛死了！」
話音剛落，小孩馬上不哭了，手腳並用地爬上床，伸出小手摸了一下樂離的額頭，用一種帶著哭腔的聲音道：「太好了，皇弟你沒事！嗚嗚……」
「都說叫你不要哭了，還哭！」
樂離下意識地伸手摀住小孩的嘴巴，不讓他的哭聲繼續毒害自己。
「唔唔……」小孩瞪大眼睛，想伸手拿掉摀住自己嘴巴的手。
為了讓自己免受魔音之苦，樂離瞪著小孩使勁摀住他的嘴巴。
突然，樂離呆住了。z
小孩本來還在掙扎的，忽然看見樂離一臉的呆滯，於是停止了掙扎，用一雙靈動的大眼瞧著樂離。
呆了一會兒，樂離回過神來，他不敢置信地放開了小孩，將手湊到自己面前。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肌膚雪白而細膩，可是問題就是這雙手怎麼看都是一隻小手。
樂離抓起小孩的手，拿到跟前跟自己的手一對比，一對很美的孩子的小手。
不信邪的樂離甩開小孩的手，翻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看，「啊！怎麼會這樣的！」
看著樂離在自己身上東捏西摸一輪後就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小孩覺得莫名其妙，他擔心地湊上前，擔憂地問：「皇弟，你怎麼啦？身子不舒服嗎？」
「皇弟？皇弟？哈哈！」樂離神經質地笑了。y
被他這樣子嚇倒的小孩覺得害怕，他有點不安地問：「皇弟，你沒事吧？」
樂離沒有回答。b
小孩扯了扯樂離的衣袖，樂離依然沒反應。
小孩扁了扁嘴，想哭，但是想起剛才樂離不讓自己哭，他只好拚命忍住。他盯著樂離看了很久，可是見他還是不理會自己終於忍不住小聲地抽泣起來。
被他的哭聲驚醒，樂離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轉頭看著哭得好不淒涼的小孩，他忍不住歎氣，暫時把自己的事擱置一旁，沒好氣地問：「你又哭什麼？」
見樂離終於正常了一點，小孩抽噎著撲到他身上，哽咽著道：「都是我不好，要不然皇弟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覺得頭又在作痛的樂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好安慰道：「沒事了，別哭了。」
「御醫說皇弟你不會再醒過來了，父皇他們都要拖我走，可是……，我怕……  」
「沒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幸虧你沒事。」
「那你還哭。」
「我，我……」
小孩終於破涕為笑，在樂離懷中蹭了蹭，安心地道：「真是太好了，皇弟你沒事了。」
睜著眼睛看了樂離大半夜，這時一放下心來，小孩就覺得眼睛怎麼睜都睜不開，他咕噥了一聲，「我好想睡覺。」
樂離用小手拍著他的背，低聲道：「那就睡吧。」
「嗯。」g
正當小孩快睡著時，樂離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搖了搖小孩，問道：「我是誰啊？多大了？」
「你是誰？你是我的六皇弟楚離啊，今年七歲了，我比你大一歲。皇弟怎麼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呢？嘻嘻。」
「那你是誰？」樂離接著問。
小孩沒有回答，正當樂離以為他睡著了時，小孩動了動身子，低喃道：「我是你的五皇兄楚若啊？皇弟你真是……」
後面的話樂離聽不清楚，正想問清楚卻發現楚若已經睡著了。
樂離吃力地移好他的身子，替他蓋好被子。
一切弄好後，樂離看著自己小小的手、小小的身軀，他不禁苦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只記得自己似乎在娘親的墳前睡著了，可是自己睡著後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幼童，而且還是一位皇子，還有的是自己佔了這個身體，那真正的楚離又去了哪裡？自己現在又是在哪個國家？
這一切，樂離都無法解釋，頭又開始痛了，樂離決定不再想這詭異的一切，一切等明天再說吧。
望了一眼自己身邊睡得很沉的楚若，樂離把身子挪了挪，在燭火的映照下，看見他那腫得像核桃般的眼睛，自小缺乏關愛的樂離心中不禁一陣感動，雖然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他擔心的也不是自己，但是樂離心中依然覺得溫暖。
想著想著，樂離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慢慢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房間裡的燭火依然在閃爍，床上的兩個小小的身軀緊緊地靠在一起，睡得正香甜。

「唔……」  覺得有人在碰自己的楚若睜開眼睛，察覺自己正在被一個婢女抱起來。
「五皇子，你醒啦。」
楚若正想點頭，忽然看見另外一名婢女正準備抱起樂離，他連忙道：「皇弟正在睡覺，你不要吵他。」
抱著楚若的那名婢女溫柔地道：「殿下，六皇子已經死了……」
「你才死了！」楚若氣得小臉都紅了，他氣憤地道：「皇弟昨晚就醒過來了，他還叫我不要哭哩。」
兩名婢女對望一眼，哭笑不得，認為楚若只是小孩子胡亂說話。
「放我下來！」
「殿下……」
「我叫你放我下來，你聽到沒有！」楚若板起臉不悅地道。
「是！」
婢女只好放下他。
楚若先是瞪了那兩名婢女一眼，然後才爬上床，坐在樂離身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婢女，以防她們抱走樂離。
兩名婢女無可奈何地看著任性的五皇子，一名婢女上前道：「殿下，你聽我們說……啊！」
話都還沒說完，婢女突然一聲驚叫，驚駭地望著楚若身後，楚若還沒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婢女就已經跌跌撞撞往外衝，一邊跑，一邊大叫：「鬼，鬼啊……」
楚若回頭一看，發現樂離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此時正帶著一絲怨恨睜大眼睛看著自己。
「皇弟，你醒啦！」楚若高興撲在樂離身上大叫。
樂離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吵醒自己的罪魁禍首，無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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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子
接到婢女通報的楚離的母妃苗荷率先衝進了房間，一見到並排坐在床上的楚若和樂離，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才哭叫著撲過來抱著樂離，一邊哭一邊道：「皇兒，你嚇死母妃了，昨天御醫說你沒得救時，你知不知道我多傷心，幸虧你現在沒事……」
樂離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苗荷似乎並不是真的傷心，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
過了一會兒，皇帝楚迪與皇后謝盈等也趕來了，見到死而復生的楚離都驚駭莫名。

「御醫，這是怎麼一回事？」楚迪沉聲問。
御醫也深感怪異，他認認真真地替樂離把了一下脈，道：「回皇上，臣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昨日不是說離兒已經……，哼！」楚迪提高聲調道。
御醫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惶恐地道：「昨天臣替六皇子診斷時，六皇子的確因為掉入湖中吸入太多的水窒息而死。至於為什麼皇子現在沒事，臣的確也不知道原因。請皇上恕罪。」
楚迪還想說些什麼，謝盈勸說道：「皇上，離兒沒事就好，你也不要再責怪御醫了。」
楚迪看了一眼謝盈，不再說什麼。

楚迪對樂離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樂離看著楚迪魁梧的背影，敏感地感受到楚離這個六皇子在楚迪心中一點低位也沒有，就連自己母妃也不疼他。
謝盈坐了一會兒也準備離開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楚若走到她跟前，怯怯地問：「母后，我想留下來陪皇弟，可不可以？」
謝盈低頭看了他一陣子，點點頭。
一旁的苗荷道：「皇后請放心，我會照顧若兒的。」
「有勞了。」說完，謝盈就轉身離開了。

誠然就如樂離所猜測的那樣，苗荷並不是十分喜歡楚離，對於自己的兒子的死而復生，並沒有多大的喜悅，等謝盈走後，吩咐婢女照顧好樂離後，自己也跟著離開了。
自小就沒有人疼愛的樂離對於這一切也沒有多大的感覺，從另一角度來說，他已經習慣了的別人對他的冷淡，反倒是那兩位婢女同情地看著他跟楚若，輕聲道：「皇子想吃些什麼，奴婢吩咐御膳房準備。」
「隨便吧。」
在西雪國的皇宮，即使自己不受寵，膳食也應該比自己以前的好吧。樂離在心中想道。
婢女奇怪地對望一眼，覺得樂離說話的語氣不像是一位小孩子的語氣。她們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樂離看著桌子，再次感到自己作為小孩子的無奈。
飯菜很豐富，可是桌子太大，樂離手臂太短，想吃桌子另一邊的菜時就得爬下凳子到另一邊夾。
樂離看了一眼身旁吃得津津有味的楚若，覺得很鬱悶，為什麼同是小孩子他就沒有那樣的煩惱？唉！
看見樂離停了下來，楚若也停了下來，歪著頭盯著樂離，奇怪地問：「皇弟，怎麼不吃了？」
樂離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一旁的看了好久婢女似乎知道樂離停下來的原因，上前一步，大著膽子道：「六皇子，你想吃什麼，奴婢幫你拿過來。」
樂離小臉一紅，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點頭。
婢女笑了，覺得這位平時脾氣倔強的小皇子可愛極了。

吃完早膳後，婢女看見樂離與楚若身上都比較髒，於是便帶他們去洗澡。
樂離死活不讓她們幫自己洗澡，因為他覺得自己雖然現在是小孩子，但是畢竟在心智上已經17歲，17歲還叫別人幫自己洗澡，總覺得彆扭。
婢女無可無奈，只好讓樂離自己洗，可是看見樂離不讓婢女幫忙洗澡，楚若也堅決不讓婢女幫自己。
婢女退了下去後，樂離不禁有些後悔，因為他除了自己洗外，還得幫楚若，而且偏偏這個皇兄還不是十分合作。

楚迪自從那天看過樂離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不過這對於樂離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在沒有弄清楚這事前，他樂得沒有人打擾自己，令樂離覺得煩的是自己身邊多一個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楚若。

「皇弟，皇弟！」
楚若一邊跑進來，一邊大叫，絲毫不理會他的皇弟好夢正酣。
「皇弟，起床啦！」楚若熟練地爬上床，興奮地搖著樂離。
樂離哀怨地睜開眼睛，不明白自己的這個皇兄為什麼精力如此充沛。
「皇弟，快起床！」
「幹什麼？」樂離窩在床上懶洋洋地問。
「陪我玩。」
「你自己玩。」樂離翻過身子繼續睡。
楚若盯著樂離看了很久，突然一本正經地道：「皇弟，奶娘說睡得太多會變小豬的。」
樂離沒有回答。
楚若輕輕地戳了一下樂離，「皇弟，陪我玩好不好？」
「不要，找別人吧。」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淨玩小孩子的遊戲幹什麼，幼稚！
楚若落寞地道：「他們都不喜歡我。」
樂離轉過身，看見他這樣子，心一軟，隱隱覺得雖然楚若是皇后謝盈的兒子，但是似乎在這皇宮中過得不是很好。
「你陪我睡一會兒，我就陪你玩。」
「可是睡得多會變小豬的？」楚若一邊躺下來，一邊擔憂地道。
「奶娘騙你的，不要相信她。」
「奶娘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她是壞人。」
「是嗎？」楚若甚是疑惑。
「是。」為了讓楚若睡覺，樂離撒謊道。
楚若沉默了很久，有點害怕地問：「奶娘是不是知道我上次在心裡罵她，所以騙我。」
「呃？」樂離有點反應不過來。
楚若苦惱地道：「上次奶娘說我很可愛，她很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她。」
「為什麼？」樂離奇怪地問。
「因為奶娘老是往我臉上擦口水。」楚若皺起眉頭厭惡地道，「我覺得她好噁心。所以每次她親我的時候，我都在心裡偷偷地說『你去死吧，你這個老妖婆！』」
聞言樂離不禁哈哈大笑，覺得楚若可愛透了。
「皇弟，你笑什麼？我這樣罵奶娘你覺得我很壞嗎？你會不會不喜歡我？」楚若有些著急地問。
「不會，不會。」樂離一邊笑，一邊道。
「那就好，我最喜歡皇弟了！」楚若伸手攬著樂離的滿足地脖子道。
「我也最喜歡你了。」

雖然睡了一覺，但是樂離依然覺得鬱悶，楚若為什麼這麼多東西不玩，偏偏玩螞蟻。
可是楚若卻不管那麼多，玩得興高采烈。
正當樂離陪著楚若蹲在御花園中玩螞蟻時，忽然一對腳出現在自己眼前，樂離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大約十二歲的身穿明黃衣衫的少年出現在自己跟前，此時正輕蔑地看著自己和楚若，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年紀跟他差不多的少年。
楚若一看到這個少年，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臉上也露出害怕的神情，伸手拉起樂離，往後退了幾步。
少年將楚若的怯意看在眼裡，得意地笑了。
他身後的一名少年道：「五弟為什麼不和皇兄打招呼？」
楚若低下頭，很不願意地叫道：「太子，三皇兄，四皇兄。」

第五章  疑惑
「太子？」聽到這個稱呼，樂離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少年。
太子楚彥，雖然樣貌不俗，可是那副高人一等的嘴臉實在讓人討厭，至於四皇子楚奕與三皇子楚華，兩個狐假虎威的小人。觀察了一會兒，樂離在心中下了這樣的結論。
楚彥瞥了一眼楚若，嘴角邊露出一絲詭異，然後轉向樂離，怪聲怪氣地道：「唉呀，六弟，你好不容易命大逃過一劫，怎麼還跟著個災星在一起啊？你不怕他再推你下水嗎？」
樂離還沒有回答，楚若已經氣憤地握緊拳頭，紅著眼睛大聲道：「我沒有推皇弟下湖！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什麼？哼！明明就是你推六弟下湖的，三弟、四弟他們兩個都看到了。」楚彥氣焰囂張地道。
「是啊。」楚奕與楚華附和道。
「要不是你推……推……咳咳」怒急攻心的楚若話說了一半，就覺得氣血不順，咳嗽起來。
楚彥一點愧疚心也沒有，伸手去拉樂離，「六弟，以後不要跟著個災星在一起。」
樂離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走到楚若身邊，伸出小手輕拍他的背，替他順氣。
「傻瓜，為何跟這樣的人說話呢？這些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樂離心裡暗歎。
楚若喘定氣後，著急地捉住樂離的手，慌張地道：「皇弟，我沒有推你下湖，沒有……」
瞧著楚若那生怕自己會因為相信楚彥認為他推自己下湖就會再也不理會他的傷心模樣，樂離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安慰他道：「我知道你沒有推我下湖。」
「真的？」臉上猶帶著淚水楚若欣喜地問。
「真的，你不要哭了，男孩子不要輕易就哭。」
「嗯。」楚若一邊伸手擦眼淚，一邊露出燦爛的笑容。
楚若高興了，可是楚彥卻不高興了，自從做了太子以來，他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今天樂離他們卻對他完全忽視，你叫他怎麼會高興，他涼涼地道：「六弟，不要說二皇兄沒有告訴你，五弟……」
對於這樣以大欺小的人，樂離越看越討厭，他冷冷地打斷楚彥的話：「多謝二皇兄了，我自己知道誰對我好。」
楚彥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平時脾氣倔強又沉悶的六弟居然會頂撞自己，他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樂離，連生氣都忘了。
樂離卻不管他，拉起楚若就想要走，因為他知道一旦楚彥回過神來就會找自己和楚若的晦氣，不快點走就等著等會被人揍吧。
可惜偏偏楚若不機靈，他拉著樂離，不放心地問：「皇弟，你以後還會不會喜歡我？」
「會，我以後都會喜歡你的。」樂離一邊看著楚彥，一邊耐著性子道。
「你不怪我上次撞你下湖？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二皇兄推了我一把，我也不會……」
察覺那邊的楚彥已經回過神，此時正冷笑著望著自己與楚若，樂離真的想敲一下楚若的腦袋，罵他笨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樂離有氣無力地道。
看到楚彥已經向自己走過來，樂離在心中歎息：死小孩，真是被你害死了。
「可是……」楚若還是不放心。
樂離看到楚彥已經走到跟前，急起來便大聲道：「可是什麼！」
被他這樣大聲一喝，不但楚若被他嚇住，就楚彥也停下了腳步。
楚若委屈地瞅著樂離，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那麼生氣。
看著他那委委屈屈，想哭又不敢哭得模樣，樂離又氣又想笑，覺得自己真是敗給他了。
歎息著拉過楚若，盯著他那紅彤彤的水嫩臉蛋，樂離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了下去。
當然只是輕輕的一口。
「皇弟，你幹嘛咬我？你肚子餓啊？可是我們剛才不是才吃過點心嗎？」楚若吃驚地望著樂離道。
望著那排整齊的牙印，樂離覺得心裡舒服極了，他道：「既然你上次撞我下湖，我這次咬你一口，就算是報仇了，我也不會再怪你了。」
楚若呆了很久，才點點頭，「可是皇弟你的報仇方法還真是奇怪？」
樂離正想說什麼，忽然瞥見楚迪正從遠處走過來，他眼珠一轉，看了看一旁望著楚若臉上的牙印出神的楚彥，臉上忽然露出一種掙扎的表情，他咬咬牙，突然一下子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他這樣一哭，楚若、楚彥他們都呆住了，不明白他在哭什麼。
「皇弟，你怎麼啦？是不是肚子餓？」楚若蹲在樂離身邊著急地問。
樂離暗中翻了一個白眼，你才肚子餓？
見樂離還是放聲大哭，楚若急得搔頭抓耳，圍著樂離團團轉。
「哼！」楚彥不屑地哼了一聲，「愛哭鬼，就懂得哭，我還沒打你呢？你就……」
楚彥話還沒說完，瞥見楚迪站在身後的楚華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
「拉我幹什麼，我又沒說錯，父皇……」

楚迪臉色難看地看著楚彥，沒有回答。
見楚迪已經走過來，樂離也擦乾眼淚，爬了起來，和楚若一同叫道：「父皇。」
「嗯。」楚迪應了一聲。
楚彥看到楚迪黑著臉，知道他在生氣，急忙辯解道：「父皇，我沒有欺負六弟，是他自己……」
「別說了，我都看到了。」
楚迪厭煩地擺擺手，吩咐一旁的侍從道：「把太子帶回皇后那兒，禁足七天。傳朕話叫她好好教導太子，連自己的弟弟也欺負以後怎麼會成為一位好君王？」
「父皇！」楚彥覺得自己十分冤枉。
楚迪不理他，轉身離開了。
楚彥恨恨地瞪了樂離一眼，無可奈何地跟著侍從離開了。
楚華、楚奕對望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等所人都離開了，樂離笑了，哼！，臭屁小孩，跟我鬥！
「走吧。」
「哦。」
「你看著我幹什麼？」發覺楚若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樂離奇怪地問。
楚若停下腳步，認真地道：「皇弟，你說男孩子不要輕易就哭，可是你剛才為什麼說哭就哭呢？」
死小孩，還不是因為你！
見樂離沒有回答，楚若繼續道：「難道皇弟是女孩子？」
樂離頓時滿臉黑線，真是好心沒好報！這個死小孩！？

這夜，樂離才剛剛睡著，迷迷糊糊間發現有人爬上自己的床，一驚之下就驚醒了，睜開眼睛一看，看到楚若抱著枕頭坐在那裡。
樂離不禁覺得頭痛，無力地問：「怎麼啦？睡不著?」
楚若沒有回答，過了很久，才悶悶地問：「皇弟，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為什麼？」
「我不想在我那裡睡。皇弟，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楚若哀求道。
樂離正想勸他回去睡覺，卻突然在明明滅滅的燭火下發現楚若的右頰腫了一片。
「你的臉怎麼腫了？」樂離湊上前問。
楚若低下頭咬著嘴唇不回答。
見他這樣子，樂離假裝生氣道：「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跟我一起睡？」
楚若抬起頭，猶豫了一會兒，才委屈地道：「母后打的。」
「母后打的？」樂離吃了一驚，「她為什麼打你？」
看不出謝盈是這樣的娘親？
眼淚在楚若眼中打轉，他低聲道：「母后怪我令二皇兄被父皇責罰。」
「就是因為這樣打你，她怎麼這麼狠心！」
「母后不喜歡我，只喜歡二皇兄……」
「等等，楚彥跟你都是皇后的兒子？」
「是啊，皇弟你不知道嗎？」楚若奇怪地看著樂離。
樂離沒有答話，既然楚若、楚彥都是謝盈的兒子，可是為什麼謝盈的態度會差別那麼大？看樣子楚彥也不是第一次為難楚若，謝盈也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欺負小兒子的？可是為什麼放任不管？難道僅僅因為楚彥是太子嗎？
對於這一切，樂離覺得怪異之極，心中隱隱覺得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的。
「皇弟，你在想什麼？」楚若搖著樂離的手臂問。
樂離回過神來，溫柔地道：「沒什麼，睡覺吧。」
「哦。」
在床上躺下後，楚若卻睜大眼睛望著帳頂。
看到他那依然紅腫的臉頰，樂離心中一動，問：「你怎麼不睡？臉痛是不是？」
楚若看了樂離一會兒，確定他不會趕自己下床後，才點點頭。
樂離想了一下，翻身下了床，對楚若道：「跟我來。」
「去哪裡？」楚若一邊爬下床，一邊問。
樂離沒有回答，拉著楚若持著燭火走出了房間。

樂離拿著燭火在草叢中找了一會兒，在牆腳邊拔了一樣植物後拉著楚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那是什麼？」楚若望著樂離手中的東西好奇地問。
樂離笑了笑，揉碎手中的植物，對楚若道：「把臉轉過來。」
楚若聽話地轉過臉，樂離輕輕地把揉碎地植物敷在他紅腫的右頰上。
「現在感覺好了點沒有?」
「嗯，涼涼的，舒服多了。」楚若瞇起眼睛笑道。
「進去睡覺吧。」
「嗯。」楚若才站起身，突然一聲驚叫，「啊！」
「怎麼啦？」
「皇弟，你看，有流螢！」
順著他指的方向一望，樂離看見一群流螢正在圍著花叢飛舞。
「我們過去看看。」楚若興奮地拉著樂離奔了過去。

兩人衝入花叢，把那些流螢驚得四處亂飛。
平生第一次，樂離笑得無憂無慮，笑得天真爛漫。
「皇弟，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小離？」楚若一邊追逐著流螢，一邊問。
樂離停了下來，望著興奮的楚若與他臉上還隱約可見的牙印，笑著點點頭，「可以啊。」
「太好了！」楚若歡呼著撲了過來。
兩人在花叢中打滾，楚若開心極了，大聲叫著：「小離，小離，小離……」
「嗯。」樂離笑著回應。
「小離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小離你說是不是?」
「是，是，你一個人的。」
「小離以後不要讓別人叫你小離哦！」楚若霸道地道。
「是，是……」
楚若心滿意足地笑了，「我也是小離一個人的。」
聞言樂離心中突然湧上要保護楚若一輩子的感覺，他回應道：「對，你是我一個人的。」

在這流螢飛舞的月夜，變幻的塵世中開出相依相偎的並蒂蓮，幻化出一生的癡纏。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7:59

第六章  妒恨
玩了好一會兒，楚若開始覺得睏，他扯了扯樂離的衣袖，「小離，我想睡覺了。」
樂離扭頭一看，只見楚若已經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但他依然勉強自己努力地睜大眼睛，樂離覺得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帶點寵溺地道：「睏就去睡吧。」
楚若點點頭，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往房間裡走。
樂離站起身，趕上幾步，道：「我背你進去。」
聞言，楚若迷濛的眸子清澈了不少，疑惑地問：「小離要背我進去？可是我比你大，比你重，你怎麼背我進去？」
樂離一怔，隨即一笑，自己都忘了現在自己只有7歲，而不是17歲。
「那我扶你進去。」
「不用。我是你皇兄，怎能叫你扶我？」楚若搖搖頭，拒絕樂離的好意，自己繼續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樂離也隨他了，在後面跟著，以防他會突然摔倒。

楚若爬上床沒多久就沉沉地睡著了。
樂離爬上床幫他蓋好被子，正想躺下來睡覺，無意中瞥見楚若消了一點腫的臉頰，心中的疑問再度升起，他不明白謝盈為何會如此偏袒楚彥。
看著楚若那恬靜的睡容，樂離想了想，又爬下床，吹滅燭火後，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樂離小小的身子在彎彎曲曲的迴廊中穿梭，幸虧他身形小，要避開守衛倒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了一會兒，樂離便來到謝盈的寢宮外，閃身進了寢宮後，樂離左右看了看，發現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守衛，他心中雖疑惑，但腳下卻沒有停留，抬頭看了看，發現左邊不遠處有間房間透出亮光，於是便朝那邊走去。
剛走近那間房間，樂離便聽到談話的聲音，他靜靜靠了過去，在一個窗戶停了下來，然後才慢慢地站直身子墊起腳透過窗隙往裡面望。
房間中，謝盈正坐在軟塌上，身旁站著一名老婦人。
「還沒找到嗎？」謝盈皺了皺眉問。
「回皇后，奴婢在周圍都找過了，但是還是沒找到五皇子。現在已紀三更了，皇后你看不要多派一兩個人去找五皇子？」老婦人小心地詢問著。
謝盈厭煩地擺擺手，「不用了，我想他自己會回來的，在這皇宮裡，他還能到哪裡去？」
「可是……」
「不用再說了，你去睡吧。」
「是，奴婢告退了。」老婦人只好退了下去。

老婦人走後，謝盈獨自一人坐在那裡，呆呆地望著燭火出神。
過了很久，她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窗外的樂離見沒有發現什麼，剛想離開，卻突然聽見謝盈自言自語起來。
樂離心中一動，將耳朵貼著窗框，凝神聽了起來。
「過了那麼多年，我依然恨你，恨你奪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你知道嗎？都已經那麼多年，但他心中依然只有你，即使你心中沒有他，甚至背叛他。哼哼，真是可笑！」謝盈神經質一邊笑，一邊喃喃自語。
樂離很想知道謝盈口中的他是誰，他墊起腳，往裡面一望，頓時打了一個冷顫，他這一望，看到謝盈眼中充滿了怨毒，那原本美麗的容顏也變得有點扭曲。樂離心中更加好奇了，想知道那個他是什麼的人的慾望更加強烈。
謝盈根本沒有發現窗外有人，繼續在那裡自言自語：「你知道嗎？我一看到你的兒子楚若，我就會想到你，我一點也不想見到楚若，若不是因為……」
樂離心中震驚之極，他怎麼也想不到楚若竟然不是謝盈的兒子，怪不得她會這樣對待楚若。
樂離還想繼續聽下去，但是謝盈說完「若不是因為」之後就再沒有下文，又等了很久，依然沒有動靜。
在過了一會兒，樂離就聽見謝盈起身的聲音，樂離偷偷一望，見謝盈已經站起來往內房走去。
樂離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他原本還想知道楚若的母妃的事，從謝盈的剛才的話中，可以看出謝盈對樂離母妃的怨恨，既然她那麼恨楚若的母妃，那為什麼還要把楚若當作兒子？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恩怨？
樂離覺得腦袋都成了一團漿糊了，這一切於太過於複雜，他想不明白。

再等了一會兒，確定謝盈已經進入內房後，樂離才敢慢慢地站起來，因為蹲得太久，腳都麻痺了，樂離只好靠著牆坐在地上，等腳步不麻痺了再走。

樂離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才走進自己的住處，忽然發現前面有人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他心中一驚，以為被謝盈發現了自己的偷聽，他惴惴不安地抬起頭，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苗荷時，才暗暗鬆了一一口氣，但是他依然不敢放鬆，因為他知道苗荷不喜歡自己。
「母妃。」樂離恭敬地喚道。
「嗯。」苗荷點點頭，不帶感情地問：「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孩子去哪裡了？」
樂離心思轉得很快，他猜測苗荷可能已經進去自己的房間看過了，自然知道楚若在自己房中，於是他有些委屈地道：「剛才五皇兄突然跑過來吵醒我，硬是說要跟我一起睡，可是我覺得跟他睡有點不舒服，所以就去找皇兄的奶娘，想叫她把皇兄帶回去。」
聞言，苗荷的臉色才有所緩和，見樂離身後沒有跟著人，於是便問：「你沒有找到奶娘嗎？」
樂離嘴一扁，道：「沒有，我去到皇后娘娘那裡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心裡就覺得害怕，沒有進去就跑回來了。」
真是個小孩子？苗荷笑了，心中的疑惑也消失了，她輕聲道：「你跟若兒只是小孩子，如果覺得不舒服就不要睡得那麼近，床大得很不會不夠的。」
「哦。」樂離不是很願意地應道。
見他這樣子，苗荷便伸手抱起他，「好了，不要噘起嘴巴了！」
被苗荷抱著的樂離有那麼一陣子的失神，他從來都不知道娘親的懷抱是怎樣的，這時被苗荷抱著，他覺得溫暖，有一種自己娘親在身邊的感覺，精神也不禁有些恍惚，他伸手抱著苗荷頸項，撒嬌地道：「離兒不是小孩子，離兒已經長大了。」
「是啊，離兒已經長大了。」苗荷一邊哄著樂離，一邊把他放上床，替他蓋好被子。
被溫暖包圍的樂離有點迷離，加上弄了大半夜也確實累了，在苗荷的輕撫中很快就睡著了。
苗荷靜靜地看著床上的兩人，看見樂離在睡夢中翻過身子抱住楚若時，她無聲息地笑了，但是笑容中卻帶著一種同情，她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額，歎息一聲後就靜靜地離開了。


第七章  故人
花開花落，有如人小睡一夜，眠神一去，驚蟄雷響，半年的時光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悄然流逝了。
在這半年間，樂離已經適應了西雪皇宮的生活，對於人和事也掌握了大概，雖然他一直想知道楚若母妃的事，也暗中再度去過謝盈的寢宮，可是也沒有什麼發現，漸漸樂離也不刻意去追尋真相，因為他相信有些事情總會有明瞭的時侯。

作為皇子，讀書是必要的事，既然要讀書，那就必然要檢查。
這天早上，樂離很早就被婢女叫醒了。
「什麼事啊？」樂離迷迷糊糊地問。
「六皇子，起床啦，今天皇上要你們檢查讀書情況。」婢女輕搖著樂離道。
「哦，知道了。」
真是的，自己跟楚若平時都沒有像楚彥他們那樣有專門的老師教導，可是檢查就要跟他們檢查一樣的東西，不看重他們都不要那麼明顯嘛。樂離一邊在心中嘀咕，一邊有點不情願地爬起來。
婢女見樂離已經起來，就轉身出去準備洗臉。
樂離伸手搖了搖自從那夜被謝盈打了一巴掌就一直跟自己睡在一起的楚若，「小若，小若，起床啦！」
楚若應了一聲轉過身子繼續睡。
「你不起來，我等會就不等你啦。」
楚若沒有反應。
「這個懶蟲！」
樂離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了一想，自己獨自一人爬下了床，梳洗好吃完早膳，就走出房間，吩咐完婢女去叫醒楚若後，就慢悠悠地往書房走去。

楚若一邊跑，一邊嘴裡不停地罵著：「可惡的小離，居然不等我，可惡！」
今早他被婢女叫醒後，發現樂離居然拋下自己獨自一人去書房，他不禁覺得委屈，在這半年中，他已經把樂離當作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整天跟樂離呆在一起，可是他就這樣拋下自己……
想著想著，楚若越發覺得委屈，漸漸停下了腳步，淚水湧上眼眶，眼看就要就要滑落，突然身後傳來一把無奈的童音：「我說過多少次，男孩子不要輕易就哭。」
「小離，」一聽到這聲音，楚若立即高興地轉過身子，想也不想地撲過去，埋怨地道：「你怎麼不等我？」
「你還好意思說？」樂離板起小臉道。
楚若知道他在氣自己賴床，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
樂離歎息一聲，「以後有很多事都要靠你自己，你不能……」
「不怕啦，小離你會在我身邊的。」楚若笑道，「還有，小離我是你皇兄，你能不能不叫我小若？」
樂離兩眼一翻，暗想：我17歲，不對，17歲半，都讓你叫我小離了，我叫你這個小孩作小若，你居然有異議？
「這個問題提了半年，你還整天掛在嘴邊，煩不煩啊？我再一次告訴你，不行！」樂離伸出手指在楚若面前堅定地搖了搖。
「可是，」楚若咬著下唇，「這樣我會沒面子的？」
「哦？原來你想著面子的啊？」樂離涼涼地道。
這個死小孩，半年來，自己簡直就是他的第二個奶娘，也不想想自己年紀比他還小，但是卻還要照顧他，他居然還想著自己的面子？他不禁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要讓這塊牛皮糖粘上？
楚若見樂離面無表情，心裡覺得不安，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某些時候，他卻清楚知道樂離比楚彥更加讓人感到害怕，不過他不怕樂離就是了。
樂離見楚若聳拉著腦袋，不敢再出聲，心裡不禁一樂，正想說些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把聲音：「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五弟和六弟。」
一聽到這聲音，樂離就知道是楚彥那個討厭鬼，他眼睛一轉，轉過身，笑瞇瞇地對楚彥道：「二皇兄早啊。」
沒有料到樂離會跟自己打招呼的楚彥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地應了聲：「早啊。」
「我們要快點去書房啊，不然父皇就會責備我們了。」
楚彥原本還想著刁難一下楚若和樂離，經樂離一提，他才記起今天是楚迪親自檢查功課，不能去晚了。他瞪了樂離他們一眼，就急急忙忙地往書房而去。
樂離悠哉游哉地和楚若跟在後面，他剛才看到楚迪還在跟一位大臣談論政事，是不會那麼快就到書房的，所以不用急的，嘻嘻。

樂離和楚若坐在書房的角落，有些無聊地看著楚迪示意老師考察那些皇子的功課。
看著老師出題考那些皇子，樂離有一剎那的恍惚，似乎回到小時候的夫子教導自己的情形，楊進雖然待薄他，但是由於樂離的娘親留下的錢財很多，而且楊進也不是那種真的一點良心都沒有的人，所以自小樂離就有讀書，因此他在這皇宮中雖然沒人專門教導，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可以自己學，甚至還可以教導楚若。
正當樂離在神遊天外的時候，楚若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樂離回過神來，不解地望著他，用眼神詢問；什麼事？
楚若朝楚彥跟楚華、楚奕他們指了指，示意樂離看一下。
樂離一看，暗罵一聲：笨蛋！
那邊楚彥因為答不上老師的問題，正在用眼神示意旁邊的楚華。
樂離暗暗偷笑，不會回答就老實說不會回答，這樣搞小動作，以為楚迪看不到啊？要是真的是這樣，楚迪就不會是一國之主了。
樂離一邊搖頭，一邊扭頭看向別處，恰好看到一旁的謝盈一臉的著急，正不斷地朝楚彥打眼色，可惜楚彥卻沒有看到她的眼光。
看到這微妙的一切，樂離無聲無息地笑了，真好玩！

輪到樂離的時候，老師出了題目，對於樂離來說這種題目不用想就可以回答，可是他卻猶豫了，他清楚知道身在帝皇之家，若是太過引人注目只會招來小人的妒恨與千方百計地迫害。
一旁的楚若見樂離默不作聲，怕他回答不出來會受到責罰，於是便在一旁小聲提示。
樂離還來不及反應，剛才就不是那麼高興的楚迪忽然開聲：「楚若，你在幹什麼？」
楚若嚇了一跳,害怕地站起來，支支吾吾地低下頭，不敢望楚迪。
「你這樣幫你弟弟，是不好的。」
「哦。」楚若應道，隨即又小聲地道：「可是剛才皇兄他們也是這樣做啊？」
他聲音雖小，可是書房裡的人都聽到了。
糟糕！這下可得罪人了！樂離暗暗叫苦。
楚迪望了一眼楚彥，說了句：「你這個皇兄還真會做榜樣？」
楚彥臉色一變，死死地瞪著楚若，嚇得楚若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脖子。
謝盈臉上神色變了又變，最後望著楚若的眼神中竟帶著一絲的怨恨。
看了一眼捅了漏子還一點自覺都沒有的楚若，樂離真是不知道要笑還是要哭，想了一下，樂離對楚迪道：「父皇，兒臣想請老師再出一題考兒臣。」
楚迪奇怪地看一眼樂離，這個平時毫不起眼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還真的出乎的他的意料，他點點頭，表示同意。
樂離的回答令楚迪連聲稱讚，滿意之極，甚至嘉許地望了一眼苗荷。
苗荷才剛想微笑，但不經意接觸到謝盈投射過來的目光，笑容就硬生生地僵在臉上。
楚若的回答同樣令到楚迪滿意，他看向楚若的眼光是那樣的驚喜，但是對於謝盈來說卻是如此的刺眼，眼中的怨恨越發深了。
謝盈三個人的變化都落在心思細密的樂離眼中，他隱隱覺得苗荷似乎有什麼把柄落在謝盈手中，而楚迪看樣子似乎挺喜歡楚若的，可是為什麼卻對楚若缺乏關愛呢？
對於這一切，樂離想不明白，覺得這個皇宮中的事還真是難以讓人理解。

考查一完畢，樂離一手拉住楚若就往外跑，楚若剛想開口，可是一看到楚彥殺氣騰騰朝自己和樂離走過來，他再笨也知道原因了，跟著樂離撒腿就跑。

樂離拉著楚若在皇宮左拐右拐，很快就把楚彥他們甩掉了。
再跑了一會兒，樂離這才停了下來
喘順氣，樂離才剛想說些什麼，忽然身後有人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樂離轉頭一看，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位秀髮如雲的麗人，此時正疑惑地望著自己和楚若。
樂離望著這位麗人，忽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當他一看到麗人身上的服飾時，他終於知道那種熟悉感因何而來，他不禁脫口而出地問：「你是北雨國人？」

第八章  師傅
話一出口，樂離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吶吶地道：「我，我……」
麗人似乎並不在意樂離的冒犯，笑了笑，望了一眼眼前這個可愛的孩子，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北雨國人？」
樂離抬起頭，見麗人微笑著看著自己，並沒有生氣的跡象，於是膽子便大了，道：「我看你身上穿著北雨國的服飾，所以就知道你是北雨國人。」
「是嗎？」麗人更加奇怪了，她覺得一個孩子會認得北雨國的服飾還真是一件怪事，她正想再問些什麼，突然遠處傳來呼喚聲：「公主，公主，你在哪裡？」
麗人皺了皺眉頭，應道：「我在這裡。」
樂離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位麗人，難得結巴地問：「你是，不不，娘娘是北雨國的公主？」
麗人見他這樣子，微微一笑，有些許傷感地道：「我已經不是北雨國的公主了，只不過是一個政治的棋子而已。唉，不說這些了，你們是皇子嗎？」
樂離點點頭，一旁的楚若的有點好奇地問：「你是前些日子父皇新娶的北雨公主李婷嗎？」
「小若，不能這樣跟娘娘說話。」
「為什麼？」楚若不解地問。
李婷噗嗤一笑，覺得這兩個孩子一個天真可愛，一個懂事，還真是有意思，她道：「沒關係。」
楚若朝她燦爛地一笑，覺得這位公主比其他娘娘和善得多了，心中也起了親近之意。
樂離見李婷不在意，也不再說什麼，因為同是北雨國人，樂離對她的好感比起楚若有過之而無不及。
「娘娘不開心嗎？」樂離問。
「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李婷十分奇怪。
「娘娘剛才的語氣有點傷感。」
聞言，李婷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樂離，「你……」
李婷才剛說了一個你字，一名婢女喘著氣跑了過來，「公主，公主，……」
「什麼事？」
「皇上找你？」
一絲不快從李婷眼中閃過，她不帶感情地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說完，李婷轉身離開了，走了幾步，她回過頭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楚若回答道：「我叫楚若，他是楚離，是我的皇弟。」
李婷笑了笑，剛想轉過頭，樂離忽然問：「娘娘，我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
李婷怔了一下，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樂離，看著他清澈明亮的眼睛，覺得這個孩子不像是一個孩子，反倒像是一個大人，她想了一下，點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望著李婷的裊娜的背影，樂離暗自歎息一聲，他雖然不懂國事，但也知道李婷是北雨國和西雪國聯姻的犧牲品，離開自己的國家而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心中的愁苦有多少人可以明白？

這夜，樂離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望了一眼身旁睡得香甜的楚若，感歎有時候身為小孩子還真是幸福，至少不會有太多的煩惱。
乾瞪了一會兒眼睛，樂離才剛想重新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忽然他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心中一動，連忙合上眼睛裝睡。
過了一會兒，有人推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樂離感覺到那人走到了床邊，盯住自己和楚若望了很久，似乎在確定自己和楚若是否睡著了。
過了很久，那人才輕輕地離開了。
等了一會兒，樂離爬起床，靜靜地出了房間，四週一望，見到一條人影正在往東邊而去，樂離連忙跟了上去。
越走越近，樂離看清那人是苗荷，他心中不禁奇怪：這麼晚了苗荷還要去哪裡？
辨別了一下方向，樂離發覺苗荷竟然是往謝盈的寢宮的方向而去，腦中閃過今天在書房中謝盈和苗荷的反應，心中隱隱覺得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麼秘密。
苗荷走到謝盈的寢宮前，左右望了望，確定沒人跟蹤，才走了進去。

樂離靜靜地隨著苗荷進了寢宮，看著她走向一間透出亮光的房間。
樂離走過去貼在窗邊細心傾聽起來。

謝盈坐在桌邊，一見到苗荷進來，先是望了她一眼，然後才道：「你來了？」
苗荷沒有回答，走到桌邊坐下。
謝盈臉上浮現一絲怒氣，坐在她對面的苗荷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身子，輕聲問：「娘娘，你叫我來有什麼事？」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著不知道？」
「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不知道？你不要以為你讓楚離博得皇上的注意，以後就可以成為太后？」謝盈道，「你不要忘記，你不是楚離的親生母親？即使將來楚離真的可以做皇帝，若是讓他知道他的母妃是怎樣死的，後果會怎樣我相信你很清楚？」
苗荷的臉色變了變，但她依然十分鎮定，「不管娘娘相信與否，我從來沒有想過使楚離博得皇上的注意，讓他有機會成為太子，況且娘娘怎能對彥太子沒有信心呢？」
苗荷雖然語氣平淡，但是不難聽出她話語裡隱含的一絲挑釁，謝盈正想發作，想了想，又忍住，她笑了笑，道：「你沒有那樣的想法最好，你我都知道無論是楚若或是楚離其中哪一個做了太子，對你我都沒有好處。要怎麼做，我相信你很清楚，我也不想再說。」
苗荷歎了一口氣，低語道：「以他們現在的感情若是讓他們其中一個做了太子，我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你並沒有糊塗。」
苗荷苦笑一下，「娘娘，你不用一再提醒我，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讓楚離博得皇上的注意。」
謝盈盯著苗荷看了很久，確定她並沒有撒謊後，不禁皺了皺頭，「但是平時他倆並沒有專門的人教導，何以今天的表現那麼好？」
苗荷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謝盈想了一下，道：「以後你多留意一點。」
「嗯。」
「現在已經很晚了，早點回去睡吧。」
「那我回去了。」
謝盈點點頭，看著苗荷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樂離一邊趕在苗荷之前回到住處，一邊想著剛才的一切。
從兩人的對話，樂離知道自己不是苗荷的親生兒子，但是他並沒有多大感覺，因為他一直把自己當作北雨國的少年樂離，而非西雪國的皇子楚離，相反他比較好奇的是謝盈與苗荷之間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似乎與楚若、楚離有莫大的牽連，可是只從兩人簡短的對話中，又很難知道事情的真相。
正當樂離低著頭往回走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裡蹦出一名男子，一下子抱住樂離，痛哭流涕地道：「我的樂離寶貝啊，終於讓師傅找到你了！」

第九章  約定
樂離怔了一下，用力地掙脫那名男子，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聲音不穩地問：「你是誰？怎麼知道……知道……」
自從自己從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變成一個七歲的孩童，樂離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現在這名男子居然知道自己是樂離而非楚離，叫樂離怎能不感到害怕？
那名男子見樂離一臉害怕地掙脫了自己，大受打擊站在那裡，傷心地道：「我千辛萬苦找到你，你怎麼不理我？」
「你嚇到他了？」
一名男子輕飄飄地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
「我哪有？」原先的男子不滿地道。
男子不理他，轉過頭對樂離道：「你不用害怕，我們沒惡意的。」
樂離驚疑不定望著眼前這兩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男子，打量了一下他們。
從樹上跳下來的是一個高大俊朗的帥氣男子，而剛才一見到自己就抱著自己男子則美麗中帶著英氣。
確定他們真的沒有惡意，樂離才稍稍放下心，問：「你們是？」
「我叫閒雲，他叫……」
「我叫星塵。」閒雲話說了一半，那個美麗的男子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介紹自己。
「噗嗤。」樂離不禁笑出聲，覺得星塵在某些地方有點像楚若。
見樂離笑了，星塵試探著上前抱起樂離，樂離彆扭地掙扎了一下。
星塵有些委屈地道：「樂離寶貝，你為什麼不讓我抱？」
樂離見他那彷彿自己不讓他抱就大哭的樣子，覺得有點為難為情，於是就不再掙扎。
星塵見他停止掙扎，頓時心花怒放，一連親了樂離的臉蛋幾下。
一旁的閒雲只能無奈歎息。
「唉呀，我得趕回去。」樂離突然想起自己還要趕在苗荷之前回到房間。
「哦，不用擔心，苗荷不會去你房間的。」星塵不在意地說。
樂離驚奇地望著他，奇怪他怎麼會知道這事。
「你是不是覺得我神通廣大？」星塵得意地問。
閒雲一聲嗤笑，對樂離道：「我看你應該不放心，我們先跟你一起回去看一下吧。」說完就一手抱過樂離，一溜煙地走了。
「可惡的雲，把樂離還給我。」星塵一邊低聲罵，一邊連忙追上去。
閒雲抱著樂離回到住處，恰好看見苗荷遠遠往這邊走來，於是便躍上旁邊的一棵大樹。
樂離不禁有些著急，怕苗荷會進去房間。
「放心，她不會進去的。」閒雲篤定地道。
樂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太相信他的話。
閒雲不在意地笑了笑。
苗荷走到離樂離的房間還有一段距離時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在想些什麼，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樂離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們身後的星塵氣呼呼地從閒雲懷中奪回樂離，然後跳到地面，瞪著閒雲，一副你再跟我搶，我就不客氣的樣子。
閒雲白了他一眼，然後才從樹上跳下來。
見樂離欲言又止地望著自己，閒雲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樂離點點頭。
閒雲拉著抱著樂離的星塵到台階上坐下，然後才道；「我們是靈族人，具有特殊的能力，若是我們想知道某一件事，可以通過水鏡知道。」
「原來如此，可是剛才他」，樂離指了一下星塵，「他說是我的師傅，可是我記得我應該沒有見過你們？」
「哦，那是我們跟你娘親的約定，我們答應在你十七歲那年說你為徒的。」星塵道。
「我的娘親？你是說……」
「我說的是你本來的娘親楊如雪。」閒雲道。
「啊？」樂離呆住了。
閒雲接著道：「十七年前，你娘親曾經有恩於我們，我們說要報答她的恩情時她要求我們十七年後來找你，把你收為徒弟，我們那時曾經覺得奇怪，不明白你娘親為何要我們十七年後才收為你為徒，因為十七歲不不是一個學藝的好時期，不過，」  閒雲望了一眼樂離，「不過現在我想我明白你娘親為什麼會這樣做了，也許她知道你會發生離魂這事。」
樂離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娘親為自己想得這麼遠，悲的是自己連娘親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察覺他心中的思緒，星塵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我們按照約定十七年後去找你，卻發現你已經死了，我們覺得奇怪，想通過水鏡知道你的死因，誰知道卻發現你居然魂魄附在楚離身上，所以我們便來西雪國找你了。」
「你們來是要帶我走？」樂離問。
閒雲點點頭，道：「繼續生活在這勾心鬥角的皇宮中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況且那個皇后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就是啊，那個女人連自己的妹妹……」星塵的話說了一半，突然皺了皺眉頭，「房間的小孩好像醒了。」
樂離正在聚精會神聽他說話，星塵這樣一說，雖然已經見識過兩人的本事，但是依然對他們在房間外居然知道房間內的事情覺得不可思議。
「我去看一下。」
樂離從星塵懷中爬了下來，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你說他會跟我們走嗎？」星塵問。
「這不是一件肯定的的事嗎？」
「那也是。」

樂離走進房間，發現楚若真的醒了，發現不見了自己，正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小離，你去了哪裡？」楚若一見樂離走進來，連忙爬下床走過去拉住樂離問。
樂離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只好選擇不回答，拉著他走出房間。

「你們是誰？」楚若一臉驚奇地望著星塵和閒雲問。
閒雲眨了眨眼睛道：「我們是狐仙。」
「狐仙？」楚若瞪大眼睛，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星塵伸出手抱住楚若，正想吃嫩豆腐，誰知楚若卻掙脫了他，站到樂離身邊，一臉警戒地望著他。
星塵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臉的郁卒，自己長得很可怕嗎？
見狀閒雲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星塵狠狠瞪他了一眼，轉過頭笑咪咪地對楚若道：「好若兒，過來讓哥哥抱一下。」
楚若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緊緊地靠在樂離身旁，不理他。
見狀，星塵垮下臉，鬱悶到極點。
「小離和他們在幹什麼？」
樂離一邊拉他坐下，一邊道：「說說話而已。」
「哦。」
趁著楚若分神跟樂離說話，星塵伸出手在他面前彈了一下。
楚若頓時覺得睡意上湧，忍不住打了一呵欠，「小離，我……」
話都還說完，他就兩眼一閉，軟軟地靠在樂離身上睡著了。
樂離知道星塵不會傷害楚若，只是令他睡了而已，他扶好楚若的身子，讓他睡得舒服點。
沉默了一會兒，閒雲問：「我們的來意剛才已經說了，你的意思怎樣？」
樂離沒有回答，若是在他剛來西雪國時，閒雲他們就來找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就跟他們走，可是現在，樂離低頭望著呼吸均勻的楚若，他已經放不下這個皇兄了，況且在這個皇宮中，楚若的日子並不好過，若是自己走了，那……
閒雲知道樂離在想些什麼，於是便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他，不過你不用擔心，有一個人可以替你繼續保護他。」
樂離抬起頭，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他遲疑地道：「你是說北雨國公主？」
「樂離寶貝真聰明！」一旁的星塵讚歎道，「沒錯就是她，那個皇后雖然狠，但是李婷的身份卻使她不敢太過放肆。」
「你們怎麼知道那麼多事？」
「唉呀，我們既然要來找你，當然就會把這西雪國的事弄得一清二楚。」
想了一下，樂離問：「那你們知道謝盈跟苗荷之間的秘密嗎？」
「知道，」星塵望了一眼睡著的楚若道：「當年謝盈是和她妹妹謝丹一起進宮的，楚迪喜歡謝丹，對謝盈沒什麼感情，日子久了，妒忌心強的謝盈心中就有了怨恨，這個惡毒的女人知道謝丹進宮前有一個意中人，她想了一個辦法把那個人弄進皇宮，趁謝丹跟意中人幽會時叫人通知楚迪，一怒之下，楚迪將謝丹和她意中人都處死了，而謝丹的兒子，謝盈卻叫假裝好心懇求楚迪，讓她將他作為自己兒子。至於苗荷，則是當年謝盈的幫兇。」
想不到真相是這樣的，樂離歎了一口氣，心中感概萬分，想不到謝盈因為妒忌而連自己的妹妹都害死了。
「那楚離的母妃是怎樣死的？」
「因為當年楚離的母妃知道了謝盈的詭計，雖然她向謝盈發誓不會洩露她的秘密，但是謝盈卻不放心，於是叫苗荷毒死了她。」
閒雲問：「你的決定怎樣？」
樂離沒有回答，有點艱難地抱起跟自己和差不多重的楚若，往房間走去，走到門邊時，他輕聲道：「請師傅明天晚上來帶我走吧。」
他不能辜負娘親的一番苦心，所以他必須跟星塵他們離開。
星塵和閒雲相視一笑，靜靜望著樂離抱著楚若搖搖晃晃地進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楚若一醒來就追問狐仙的事，樂離只是笑而不答。
吃過早膳，樂離便拉著楚若去找李婷。
一見到李婷，樂離也不轉彎抹角，直直地跪在她面前，用一雙有神的眼睛望著她道：「娘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楚若狐疑地望著樂離，不明白他在幹什麼。
李婷有點無措，她不知道這個昨天才認識的小皇子要做些什麼。
她伸手去拉樂離，樂離卻執意跪著不起來。
見狀，李婷斥退所有侍候的人，望著一臉堅決的樂離低聲問：「你要求我什麼事？」
樂離望了一眼楚若，「我想求娘娘以後替我照顧他。」
李婷怔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樂離會求自己這麼奇怪的事，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望了一眼一旁震驚地望著樂離楚若，然後用一種審視眼光的看著樂離，問：「為什麼？」
「在這皇宮中，只有娘娘可以保護他，因為娘娘的身份特殊，即使是皇上也會顧忌。」
李婷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小皇子為什麼會知道利用自己的身份來保護楚若，她只知道眼前的樂離不像是一個小孩，因為小孩是不會有這種智慧的。
樂離見李婷不作聲，有點著急地道：「懇請娘娘答應我的請求。」
李婷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可是楚若是皇后的兒子啊？還有什麼人可以欺負他？」
樂離搖了搖頭，低語道：「皇后不是小若的親生娘親。」
這下，李婷更加感到驚奇，她覺得一個小孩子會知道這種事還真是不可思議，她越發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不簡單。
思量了很久，李婷道：「好，我答應你，我會請求皇上把楚若作為我的兒子。」
樂離大喜過望，「多謝娘娘！」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樂離望著李婷，想到她昨天的傷感，於是試探著問：「娘娘想回北雨？」
「聰明！」李婷讚歎出聲。
「好，我答應。」
「期限？」
「十年後，我就會回來。」樂離堅定地道。
「你要離開？」李婷驚訝之極。
「是。」
「你一個小孩子要去哪裡？」
樂離知道李婷是在關心自己，他笑了一下，「多謝娘娘的關心，可是這事我不方便告訴娘娘，請娘娘原諒！」
李婷一笑，「你不原意說，我也不免強你。」
「多謝娘娘!」
說完，樂離朝李婷叩了三個頭，然後才拉著還在發呆的楚若離開了。

楚若安安靜靜地跟在樂離身後，他雖然年紀小，但是也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相對於聽到謝盈不是自己的親生母妃，楚若更加關心的是的樂離的離開，他不明白樂離為什麼離開，也不知道樂離要去哪裡，他只知道他的小離以後不會在自己身邊，陪自己吃飯睡覺，自己以後又會是一個人了，想著想著，他的淚水不禁噼裡啪啦湧出眼眶。
察覺有異的樂離回頭就看到楚若淚流滿面，他心痛地問：「你怎麼啦？」
楚若撲入他懷中，抽泣著問：「小離，你為什麼要走？你不喜歡我了嗎？」
「不是，我是喜歡你的，可是我必須離開。」
「你不是討厭我？」
「怎麼會？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真的嗎？」
「真的。好啦，不要哭了，男孩子不要輕易流淚。」樂離一邊安慰楚若，一邊拉著他在一旁坐下。
伸手替他抹乾眼淚，樂離握著他的手道：「小若，我走後你要自己照顧自己，我答應你十年後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你一定要記得回來找我。」紅著眼睛的楚若要求保證。
「我一會回來的。你要記住除了李婷娘娘，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母后，你長大後要想辦法成為親王，離開皇宮，知道嗎？」樂離語重心長地交待道。
「哦，知道了。」雖然不太懂樂離的話，但是楚若依然牢牢記在心中。
這一天，兩人玩得忘乎所以，因為他們知道過了今天，他們就要再過很久才能再見。

翌日，西雪國的六皇子楚離離奇地失蹤了，楚迪十分震怒，命令人去找，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在樂離離開那晚，他等到楚若敵不過睡意睡著了，才將他抱到李婷那裡。
楚若第二天醒來，知道樂離已經離開，大哭了一場，在這以後，李婷就發現這個不太懂事的孩子變得懂事，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堅強。

花開花落，大雁依舊來了又去，遠方的人，你可知道這兒有人日夜等著你，等著你的歸來。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0

第十章  少年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樂離把飯菜放好，在桌上留了一張條：師傅，我要走了，你們要保重。徒兒離留。
拿起一旁的包袱，再度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年的竹舍，樂離帶著留戀離開了遺世居。

十年前，樂離跟著閒雲、星塵來到了遺世居，他以為他可以從閒雲、星塵那裡學到很多東西。可是這兩個傢伙一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樂離，第一句話就是：「樂離寶貝，我們餓了。」
就是因為這一句話，七歲半的樂離就好心幫他們準備飯菜，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這樣一做就做了那兩個懶傢伙十年的僕人，照顧他們的起居飲食。
看著那飄逸出塵的閒雲與星塵，樂離不止一次感歎：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樂離在這十年中也不是學不到東西，相反他學到很多，不過這些都不是閒雲、星塵教的，而是他自己一邊看書一邊學的。當年，閒雲只是把樂離帶到一間放滿各式書籍的書房，扔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喜歡學什麼就學什麼後就由著樂離自生自滅了。
就這樣，樂離一邊照顧星塵他們這兩個懶到極點的師傅，一邊自己看書學習武藝與各種技藝。

望著樂離漸漸遠去的背影，閒雲和星塵從一棵大樹上輕盈地跳了下來。
「離兒已經走了。」星塵有些感概地道。
「嗯。」閒雲應了一聲。
「我們也要回去覆命了。」星塵歎息。
「是啊，想不到十年的光陰就這樣過去了。走吧。」閒雲也歎息。
「急什麼，要走也要等到吃完離兒為我們準備的最後一餐再走。要知道，以後要再想吃到離兒做的飯菜恐怕沒什麼機會了。」星塵哀怨地道。
「你啊，饞嘴鬼！」閒雲笑了。
「你還不是一樣！」星塵也笑了。
暫時的笑意掩去了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擔憂。

離開遺世居後，樂離第一件事就想到要去找楚若，他很想知道這十年楚若過得如何，那個老是哭的小孩如今會變成怎樣，他十分期待。

這夜，明月如水，月光映在山路上，路上的一些光滑的小石塊反射著月光，產生出一種柔和的光芒。
晚風習習吹來，溫柔得像情人的呼吸。
樂離獨自一人走在山路上，欣賞著美麗的月色，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正當樂離沉浸在月色中時，忽然遠遠傳來一陣吆喝聲，他皺了皺眉，不想惹事，於是四周望了一下，輕輕地跳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將自己隱藏在濃密的枝葉中。
吆喝聲漸漸近了，透過枝葉的縫隙，樂離看見大約十來人正追著一名黑衣少年朝自己這邊奔過來。
追到離大樹大約三丈，黑衣少年被追上了。那些人將他圍住，其中一個穿著藍色衣衫的青年怒氣沖沖地道：「交出解藥，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不然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黑衣少年不屑的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藉著月光，樂離看清那名黑衣少年生得十分俊俏，薄薄的嘴唇抿得緊緊的，眼中甚是不屑。
藍衣青年見黑衣少年如此神情，十分惱怒，長劍一揮，圍住黑衣少年的人紛紛拿起兵刃朝黑衣少年攻過去。
黑衣少年絲毫也不害怕，揮舞手中的長劍跟那些人打了起來。
樂離不想多管閒事，於是便蹲在樹上觀起戰來。
看了一會兒，樂離就看出黑衣少年雖然武功不弱，不過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漸漸便處於劣勢，而且藍衣青年似乎急著救人，出招十分狠辣，使到黑衣少年的處境更加險惡。
隨著時間的延長，黑衣少年越來越吃力，汗水也濕透了他的衣衫，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樹上的樂離本來不想管別人事的，但是看著黑衣少年咬著唇硬撐的倔強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於是便一聲大笑躍下大樹，加入了戰團。
完全沒有想到旁邊還有人的藍衣青年怔了怔，黑衣少年趁機一陣急攻，閃身躍出了包圍圈。
這下，圍著黑衣少年的人變成了圍著樂離。
回過神來的藍衣青年氣急敗壞地大叫：「不要讓他走了！」
樂離有心要讓黑衣少年有機會逃走，於是便堵住了藍衣青年。
「可惡！你讓開！」藍衣青年氣得七竅生煙。
樂離微微一笑，回頭對黑衣少年道：「你快點走吧！」
黑衣少年一邊擊退攻上來的兩個人，一邊問：「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我喜歡啊！」樂離笑道。
黑衣少年神色複雜地看了月色下俊美飄逸中帶著些許邪氣樂離一眼，躊躇了一會兒後，轉身離開了。
一陣晚風吹過，傳來了黑衣少年生硬的聲音：「謝了！」
樂離笑了，然而藍衣青年卻急得滿頭大汗，他一邊舉劍朝樂離猛攻，一邊怒吼：「你這多管閒事的人！快點走開！」
樂離輕輕鬆鬆地擋住他的攻勢，道：「你們這麼多人打人家一個，似乎說不過去吧。」
這時，黑衣少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自己又打不過眼前的這個人，藍衣青年覺得打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於是他便停了下來，朝樂離破口大罵：「你懂什麼？我的主子中了他的毒，沒有解藥三天後就會沒命，你現在救了他，可是害死了我的主子！你這個蠢貨！」
雖然被別人罵自己蠢貨，可是樂離也不生氣，看著藍衣青年雙眼幾欲噴火地狠狠瞪著自己，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壞了人家的事情。
他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對不起有鬼用！主子這回被你害死了！」
要不是知道眼前的這人跟那個黑衣少年沒有關係，藍衣青年真的想一劍殺了樂離解恨，才不管自己打不打得過他。
看著怒氣沖沖的藍衣青年，樂離十分尷尬，想了一下，道：「你家主子中了什麼毒？」
「你問來幹什麼？關你屁事？」藍衣青年一邊打算跟眾人離開，一邊惡聲惡氣地道。
樂離體諒他護主心切，也不計較他的態度，而且又是自己有錯在先，他道：「我自問醫術不錯，而且對毒物也非常瞭解，也許我可以解你主子的毒。」
聞言，藍衣青年停住了腳步，狐疑地望著這個三更半夜還在遊蕩的美麗少年，似乎在衡量他的話的可信度。
「讓我診斷一下也沒什麼損失。」樂離道。
那也是，藍衣青年想了一下，道：「那請你隨我來。」

樂離跟著藍衣翻過一座山，來到了一處別院。
才剛進門，一名青衣男子便迎了上來，見藍衣青年沒有帶回黑衣少年，便焦急地問：「怎麼沒捉到人？」
藍衣青年本想說：「還不是因為那個多管閒事的人！」但是想到身後的樂離有可能醫好主子，又不敢輕易得罪他，只好道：「這事遲點再說，我先帶這人去看主子。」
經藍衣青年這樣一說，青衣青年才看到樂離，看到樂離的相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轉過臉問藍衣青年：「他是？」
「不知道。」藍衣青年聳了聳肩。
「那你帶他回來幹什麼？」青衣青年覺得奇怪。
「他說他也許可以救主子。不跟你說了，我先帶他去看主子。」
說完，藍衣青年急急忙忙帶著樂離往後院走去。

樂離跟著藍衣青年穿過小橋、院落，來到一間古樸典雅的房間。
進了房間，藍衣青年把樂離帶到床邊後就退到一旁。
樂離走到床邊，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年，只見他眉毛修長，睫毛如扇，肌膚滑膩，唇薄而紅潤，活脫脫的一個俊俏少年，只可惜此時他雙眼緊閉，唇也乾裂得異常，而且少年全身渾身呈現一種詭異的藍色，臉色也蒼白的嚇人。
看著床上一點氣息也沒有的少年，樂離心中沒來由地一痛，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在那一剎那，樂離有點恍惚。

第十一章  樂若
「怎麼啦？」
藍衣青年見樂離失神地望著自己的主子，以為有什麼事，不禁有些緊張。
樂離回過神來，「沒什麼。」
樂離伸出手替少年把了一下脈，然後輕輕放下少年的手，皺起了漂亮的眉頭。
「怎麼樣？有辦法嗎？」藍衣青年緊張地問。
樂離點點頭。
「主子有救?」藍衣青年十分欣喜。
「也不能這樣說。」
「啊？」藍衣青年怔住了，過一會兒，他才問：「什麼意思？」
「雖然我會解這種毒，可是就是怕你的主子撐不住？」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我會解這種毒，可是解這種毒使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因此在解毒時要承受極大的痛苦，我怕以你主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會受不住那種痛苦。」樂離解釋道。
「這樣啊？」藍衣青年沉默了。
「沒有別的辦法嗎？」
樂離想了一下，「還有一種方法。」
「什麼方法？」
「把毒引到我自己身上，借助我的獨門內功，同時輔助藥物清除毒素。」
藍衣青年並不笨，既然樂離首先說的不是第二種方法，那必然這種方法對樂離本身有影響，於是他試探著問：「這對你有什麼影響？」
樂離看了他一眼，又望了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一眼，然後才道：「第二種解毒方法的痛楚比第一種更厲害。」
「啊！」藍衣青年語塞，他本來怕自己主子撐不住，所以私心想樂離用第二種方法，可是現在聽樂離這樣一說，要求樂離用第二種方法的話他就說不口了，畢竟樂離不認識主子，跟主子也沒什麼關係，沒有什麼義務讓自己承受難以忍受的苦楚來救一個人。
一時之間，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凝滯。
過了一會兒，藍衣青年有些乾澀地問：「這是什麼毒，那麼厲害！」
「藍異，不過這種毒是南風國的秘製的奇毒，為什麼會在西雪國出現？」樂離有些詫異。
在聽到南風國這三個字時，藍衣青年眼中掠過一絲憂慮，他問：「除了這兩種辦法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這兩種方法了。」樂離坦言道，他在遺世居的書房中學到的就只有這兩種解毒方法，至於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看了一眼床上沒有一點血色的少年，藍衣青年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等一下，我去跟人商量一下。」
樂離點點頭。
於是藍衣青年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藍衣青年就帶著剛才樂離見過的那個青衣青年走了進來。
青衣青年詳細地問了兩種解毒方法後，同樣不好意思叫樂離採用第二種方法。
「現在怎麼辦？」藍衣青年問。
青衣青年思量一會兒，「用第一種方法。」
「可是？」
「我知道主子現在的身體情況，可是再不幫主子解毒，主子就會有生命危險。」青衣青年無奈地道。
藍衣青年無語，用懇求的目光看一眼樂離，希望樂離用第二種方法。
樂離不禁苦笑，不是他怕痛苦，而是因為第二種方法有點冒險，書上告誡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使用這種方法，不然就會有生命危險。這十年以來，樂離都是自己看書學藝，他不清楚自己的本領如何，因此他沒把握，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幫別人治病，真是汗顏！
兩人見樂離這樣的神情，也不好強硬要求人家，青衣青年道：「有勞你為我們主子解毒了。若是……」
接下去的話，青衣青年沒有說，可是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盡力而為。」
樂離走到床邊，先是在少年的太陽穴上插了兩根銀針，然後解開他的上衣，打算在氣海穴那裡再扎一針，解開少年的上衣後，樂離發現他脖子帶著一個小小的錦囊，裡面似乎裝著什麼東西，樂離也沒有在意，紮下了銀針後，打算開始用藥，無意中他瞥見了那個小小的錦囊隨著少年微弱的呼吸在瘦弱的胸膛上一上一下，那一刻不知怎麼的，樂離心中忽然有一種似憐惜又似心痛的感覺，覺得少年的生命似乎對自己十分重要，不能讓他有一點兒的危險。
那種感覺很微妙，樂離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拿起銀針的手不知覺地放下了。
旁邊青衣青年和藍衣青年見樂離突然停了下來，覺得很奇怪，兩人對望一眼，藍衣青年剛想開口，樂離已經轉過身來，輕聲道：「這裡有溫泉嗎？」
不明白樂離為什麼會這樣問，藍衣青年愕然了一會兒，才道：「有啊，不過是在房間中的。你問來做幹什麼？」
「在房間中啊，這樣更好。」樂離沒有回答藍衣青年的問題，逕自轉身抱起床上的少年，對青衣青年道：「麻煩帶一下路，解毒要用到溫泉。」
「好的，請跟我來。」
說完，青衣青年也不多問，就帶著樂離往外走。
藍衣青年雖然滿腹疑團，但是也沒有說什麼，也跟著後面出了房間。

「就是這裡了。」青衣青年在一間房間前停了下來，伸手推開了房門。
「我希望在解毒時不要有人來打擾，不然我真氣錯亂，不僅我自己性命不保，連你們主子也有危險。」樂離囑咐道。
青衣青年有些疑惑，第一種方法不是主子的危險大一點嗎，為什麼……突然間，青衣青年明白了，他欣喜若狂，朝樂離深深一躬，「多謝公子！」
樂離笑了笑，沒有回答抱著少年邁進了房間。
「你怎麼那麼高興?」這時趕才過來的藍衣青年看到青衣青年一臉喜色，不禁覺得奇怪。
「剛才那位公子要用第二種方法救主子！」
「真的？那主子……」
「嗯，立即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這裡，以免影響到主子他們。」
「好，我這就去。」
藍衣青年很高興，興沖沖地離開了。

進了房間後，樂離環顧一下四周，發現這裡是一間浴房，房間中央有一個冒著絲絲熱氣的大池，旁邊還有一張床榻。
樂離把少年放在床榻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了兩粒碧綠的藥丸出來，自己吃了一粒，剩下的一粒準備喂少年服下，可是少年雙唇緊閉，無法順利服下，無奈之下，樂離只好稍微用力撬開少年的下巴，嘴對嘴喂少年服下藥丸。
好不容易喂少年吞下藥丸，樂離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他竟覺得少年失色而乾裂的嘴唇帶著絲絲的甜意。
樂離定了定神，伸手脫去了少年身上所有的衣物，衣物下少年的身子單薄而纖細，肌膚細膩，看著少年的裸體，樂離忽然覺得心中有一種衝動。
他甩了甩頭，拋開自己腦中的旖旎念頭，覺得自己居然對少年有衝動，自己當真是無恥。
樂離接著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抱著少年沉入溫熱的水中。
當少年柔軟的身子靠著自己時，樂離心中的再度升起一種異樣的情感，他連忙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將手掌貼住少年瘦弱的胸膛，運起真氣，慢慢地將一絲絲的真氣輸入少年體內。
隨著真氣在少年體內的運行，加上藥力的發揮，少年身上的藍光開始慢慢向胸口聚攏，而少年額上開始冒出冷汗，人也開始掙扎起來，唇邊逸出了痛楚的呻吟。
樂離伸出另一隻手按住少年顯得稚嫩的肩膀，柔聲安慰道：「莫怕，一會兒就好了。」
少年彷彿聽到他的話語，呻吟聲變得有所減弱。
少年身上的藍光像是有生命一樣開始順著樂離貼著少年胸膛的手掌遊走到樂離身上，樂離只覺得一種鑽心又彷彿是萬蟻噬咬的痛楚沿著自己的手掌蔓延到了全身，他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他極力忍住痛楚，唇幾乎被他咬破了。
少年也不好過，他似乎忍受不住痛苦，呻吟聲再度大了起來，樂離只好不斷柔聲地安慰。可是少年卻突然用力掙扎起來，力度大得樂離幾乎按他不住。樂離只好用腿纏住少年的身子，這樣才勉強止住他的掙扎，不過這樣一來，兩人的姿勢就有點曖昧，彷彿正在相愛。
隨著毒氣過渡到樂離身上，少年漸漸安靜下來，蒼白如紙的臉色也有了一絲血色，相反樂離臉色卻越來越白，汗也越流越多。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終於最後的一絲藍光逸出了少年的身體，鑽入樂離身體，樂離身子劇烈一震，一口暗紅色的血毫無預警地吐了出來。
努力壓住不斷上湧的氣血，樂離艱難地抱著少年出了池子，將少年放在床榻後，樂離覺得自己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軟軟地倒在了少年身上。
被他這樣一壓，少年緊閉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望著那雙近在咫尺如星辰般的眸子，樂離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名字，他有氣無力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還沒完全恢復意識，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問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識地回答：「我的名字？好像叫樂若。」
「樂若？」樂離飄忽地一笑，意識開始模糊，他喃喃地道：「為什麼不是楚若？為什麼？」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樂離不斷地說著這句話，心中對於少年不是楚若感到無比的失望。

第十二章  情動

樂離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黃昏。
他只覺得全身如被烈焰焚燒，疼痛之極，看來藍異的毒性比想像中還厲害，昏睡的時間比想像的要長。
樂離艱難地轉動一下頭，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身上也穿戴整齊，望了四週一下，察覺自己所在的這間房間是那個少年的原先的房間。
那個少年現在不知怎樣了？樂離一邊想，一邊把目光望向別處，這一望才發現房間中還有一個人。
定眼一看，一個少年倚著窗台，正低頭看書。
從樂離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側面，但已足夠讓樂離知道他就是樂若。
樂離想起身，但是無奈藍異毒性實在霸道，勉強的動作只會加劇痛楚，樂離不由得呻吟了一聲。
聽到聲音，樂若猛然抬頭，眼眸中不自覺地掠過一絲驚喜，他連忙走過來扶起樂離，「你醒啦？」
「嗯。」
才剛坐直身子，一陣的絞痛，令樂離不由自主地抓緊被褥，額上冷汗直冒。
「你怎麼啦？」樂若緊張地問。
樂離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也沒力氣回答，過了好一會兒，痛楚才沒那麼厲害。
見樂離臉色好了一點，樂若才稍稍放心，遲疑地問：「我的毒轉到你身上，你，你真的能化解？」
「也許吧。」
本來樂離還有把握可以完全化解藍異，但是以自己現在的狀況看來，藍異的毒性超出了他的估計，能不能完全清除他沒有多大的把握。
樂若神情一黯，「你，你……」
若是因為救自己而導致他有危險，甚至危及性命，那……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樂離笑了笑，「別擔心，雖然我沒把握完全清除，但是我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只是會有點小毛病而已。」
「可是……」樂若咬著下唇，說不下去。
「對了，你把手伸出來，我替你看一下，看你身上的毒去了沒？」
執著樂若修長的手認真地把了一下脈後，樂離舒了一口氣，「看來毒已經清除了，只要再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什麼大礙了。」
樂若悄悄地抬頭看他，心裡有些意外的溫暖與安寧。
察覺到他的注視，樂離微微一笑，「怎麼啦？」
樂若臉上一紅，別開目光，「沒什麼。」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過了一會兒，稍稍平復心情的樂若問。
「我啊，」樂離本來想說自己的真名的，但是才剛想說出口，楚若抱著自己說：「你是一個人的小離，一個人的……」的情景忽然浮現腦海，於是他轉口道：「我叫樂。」
「樂？姓呢？」
「你叫樂就可以了。」
「哦。」
兩人都沉默了。
樂離忽然覺得自己的臉頰有點怪怪的，原先他注意力放在樂若身上，現在兩人之間突然的靜默，使到他的注意力分散了，於是就覺得自己的臉有點怪，情不自禁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臉怎麼好像腫了一片，樂離心裡納悶。
看見樂離動作的樂若，不知怎麼的，臉忽然「騰」地紅了，就連耳根都紅得幾欲滴血。
樂離奇怪地看著他，用眼神詢問著。
「那個，那個……」樂若支支吾吾，眼神亂瞄，不敢看樂離。
樂離覺得詫異，定定地瞧著樂若，等待著他的下文，同時覺得紅透臉的樂若有著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那個，我剛醒來的時候，因為看到我們沒有……沒有穿衣服，而且……」說到這裡樂若的頭垂得更低，「我以為你那個我，所以打了你一巴掌。」
好不容易樂若才把話說完，頭也幾乎垂到胸口。
他一醒來，發現自己全身赤裸被人壓在身下，而且壓著自己的那個人也是一絲不掛的，他就以為自己被侵犯了，又驚又怒之下就不由分說打了昏迷的樂離一巴掌，直到他看到樂離是昏迷的，他才覺得情況有異，撐著虛弱的身子穿好衣服，他本來想不管樂離的，但是那時卻鬼使神差地也幫樂離穿好衣服，也許他不想別人看見自己跟樂離是一絲不掛地抱著一起吧。等到他走出房間，見到守在門外的侍從，才知道事情的真相，頓時覺得羞愧，自己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樂離一怔，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不禁覺得好笑，看到樂若那麼後悔，於是便笑道：「只不過打了一巴掌而已，換了我，就不只一巴掌了，也許再踹一腳哩。」
「撲哧。」樂若不禁失笑，「對不起！」他真心地道。
樂離正想說些什麼，胸口又突然一痛，他不由得皺緊眉頭。
「你很痛嗎？」樂若無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
「還好。」
見樂若還是擔憂不已，樂離安慰道：「莫擔心，我用內力把毒先逼出一些，就應該沒那麼難受了。」
樂若沒有回答，扶樂離坐好後，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
樂離也不多說，凝神運功逼毒。
出神地看著全身泛著藍光的樂離，樂若心裡起先是一泓清婉的溫柔，幾番冷冷熱熱的，就不由得也微微焦灼起來。

樂離在別院裡住了大約一個月，才把身上的藍異大致清除，他雖然想把藍異完全去除，但是始終沒有辦法，因為餘下的藍異只是使到樂離的手腕有一圈的藍色，但在身體裡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所以樂離也就不管了。
在這一個月裡，他知道了藍衣青年叫凌岳，青衣青年叫浩越。
在這段時間裡，樂離跟樂若相處得十分開心，他知道自己心裡喜歡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美麗少年，但是在他心底深處始終記掛著那個愛哭的小孩，他想早點見到楚若，知道他是否安好。

當樂離向樂若提出辭別時，樂若呆了好久。
「你真的要走？」樂若輕聲問，雖然知道離別是必然的，但是當真的要面對的時候，才知道他在自己的心中並不是自己所想的知己而已，他希望他可以留在自己身邊。
「嗯，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去找他的。」
「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樂離望著隨風飄蕩的垂柳，沒有回答。
有時候沒有回答反倒是一種最好的回答。
「那你以後回來看我嗎？」沉默了一會兒，樂若問。
「會的。」樂離轉過臉，望著樂若的眼睛道。
「那就好。」
兩人定定地望著對方，沒有再說話，雖然兩人相處得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有時候感情這東西是十分奇怪的，它就這麼悄然無聲地撞進入你的心田，引起連綿不斷的漣漪。
遲疑了一下，樂離傾身在樂若臉頰輕輕地吻了一下。
樂若的臉紅了，他看著樂離，試圖從他的臉上讀到些什麼，他或許真的讀到了，或許沒有，他搞不清楚。

翌日清晨，樂離就離開了別院，繼續北上去西雪國國都范城。

樂若靠在窗邊，望著外面的楊柳出神。
昨夜的一場大雨，將嬌艷的花朵打得七零八落，一隻蝴蝶在花叢附近飛來飛去，在徒勞地尋找可以著落的花朵，最後，蝴蝶飛落在樂若的手上呆了一會兒，便張翅飛走了。
望著蝴蝶遠去的方向，樂若一聲歎息，喃喃自語道：「十年了，你怎麼還不來找我？難道你忘了我嗎？」


第十三章  徒兒
和樂若分開後，樂離就繼續前往范城，他十分好奇十年後的楚若會變成怎樣，會不會依然天真如昔，或是變得冷靜堅強，或是……  
想著楚若長大的情景，樂離心中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在他心目中，楚若已經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存在了。

這夜，急著趕路的樂離錯過了客棧，不過他也不在意，反倒有點喜歡這樣獨自一人在郊外過夜，其實他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他比較喜歡清淨。
選了一棵枝丫茂盛的大樹，樂離躍了上去後，找了一個舒服的大樹丫躺下來，打算就這樣躺一夜。
誰知才剛躺下不久，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呼喊聲，其中還夾雜著兵刃的撞擊聲。
樂離不由得苦笑，自己為什麼老是遇到這樣的事，不過這次可不要像上次那樣了。
就在樂離想著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事時，忽然傳來一聲淒厲之極的叫聲，那種叫聲使樂離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彷彿那人發生了什麼悲慘之極的事。
樂離不再多想，連忙跳下樹，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趕過去。

藉著微弱的星光，樂離遠遠就看到有大約七八個人正圍著一名女子和一個大約十七六歲的少年，女子滿身血污，半截左臂已經被砍去，鮮血正不斷地滴在暗色的土地上，觸目驚心。相比起來，少年的情形雖然一樣狼狽，身上也血跡斑斑，但是從樂離看來至少沒有受重傷。
女子雖然失去了半截左臂，但依然在拚命迎住大部分的攻擊，看得出她在護著那名少年。
「雲兒，你快點走！」知道自己快支持不住，女子一邊隔開迎面而來的大刀，一邊著急地對少年道。
少年清秀的臉上滿是倔強與悲痛，他一言不發，只顧著毫無章法地揮舞長劍。
女子急了，厲聲喝道：「你不聽娘親的話嗎？快點走！」
少年眼圈都紅了，依然不答話。
圍著他們的人中有人一聲冷笑，「你們還想走？被你們從北雨逃到西雪國已經是我們的失職了，若是還再讓你們逃脫，我們也不用活了！」
那人說完，朝其餘的人打了一個眼色，那些人突然就像不要命地朝女子與少年攻了過來。
就女子與少年要被亂刀斬死之時，樂離已經像幽靈一樣飄到那些人的身後，他手一揚，一把銀針無聲無息地射入那些人的身體，那些人只覺得身體突然一痛，還沒來得及弄清發生什麼事，就紛紛跌倒在地。
女子愕然地看著那些人紛紛倒地，心中萬分詫異，但是她也沒精力想發生了什麼事，手腳一軟跌坐地上。
「娘！」少年急忙扶著她。
樂離走上前，出手如電地在女子身上點了幾下，止住她手臂上不斷冒出的鮮血。
「你幹什麼！」少年大驚。
「放心，我只是想幫她止血而已。」
少年戒備地盯著樂離，顯然不太相信他的話。
樂離也不多說，逕自掏出膏藥替女子包紮傷口，看見樂離真的幫自己娘親療傷，少年這才放下心來。
幫女子包紮好手臂的傷後，樂離拿起她的手腕把了一下脈，想確定一下她傷勢。
「你……」樂離神情凝重地望著女子。
女子眼中掠過一絲詫異與傷痛，她淒然一笑，抽開了自己的手。
樂離心情沉重之極，他剛才替女子把過脈，發現女子中了一種奇怪的蠱毒，這種蠱毒使人在短時間內無論體力還是內力都有很大的提高，但是同時卻侵蝕人體，使人慢慢內在機理衰老而亡，這種蠱毒若是發現得早，還有機會救治，若是發現得遲就無法醫治。而女子雖然中了這種蠱毒不久，按道理還可以醫治，可是女子卻不止一次被人下了這種蠱，這樣的話等待她就只有死亡。
少年目光在自己娘親和樂離兩人之中轉來轉去，隱隱覺得不安，他忍不住出聲喚道：「娘……」
女子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少年的頭髮，沒有說話。
「你是怎樣……」樂離本來想問一下女子中毒的經過，看看有沒有救她的方法。
女子卻搖了搖頭，打斷樂離的話，她輕聲道：「為了雲兒，我只能這樣做，不然我們早就被人殺了。」
樂離心中一震，望了一眼少年，欲言又止。
在這世間上，若問有什麼動力可以使一個人向自己下這一種傷身的的蠱毒，那是因為她有她要拚命保護的人，為了這個人，她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
樂離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暗暗歎息。
看了倒了一地的人一眼，女子突然道：「公子，你可不可以答應小女子一個請求。」
樂離望了少年一眼，他知道女子想托自己照顧她的兒子，他雖然不想答應，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你叫他怎能拒絕女子的請求。
「公子？」女子見樂離沉默不語，不禁有些著急，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且那些人不會放過自己與雲兒的，若是自己死了，那雲兒一樣難逃劫數，眼前的這位少年，雖然年紀看上去只不過大雲兒一兩年，可是女子知道這位少年不是普通人，從他一出手就令那些人全部倒地就可以看出他的不簡單，加上他知道自己中了蠱毒，更加顯得他的神秘，即使不清楚他的來歷，女子卻深信自己兒子若是以後由他照顧，一定可以逃過那些人的追捕的。
望著眼前為了自己兒子不惜向自己下蠱的娘親，樂離心中一陣酸楚，若是自己娘親還在，應該也是這般吧。
「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你兒子的。」樂離鄭重地承諾道。
「多謝公子！」女子喜出望外，連忙朝樂離叩頭答謝。
樂離一邊連忙扶起她，一邊道；「你這樣會讓我覺得過意不去的。」
女子笑了一笑，回頭對自己的兒子道：「雲兒，你以後就跟著這位公子吧。」
少年驚疑不定望了樂離一眼，有點心慌，「娘你呢？」
「雲兒乖，娘以後也不能照顧你了，你要自己照顧自己。」女子溫柔無限地瞧著自己的兒子。
「娘你不跟雲兒一起嗎？」
女子不禁垂淚，若是可以她何嘗想這樣，「雲兒，這世間有許多事都是無可奈何的，你……」
「娘，我又不認識這人，我要跟娘一起。娘，你不要哭。」少年笨拙地替自己娘親拭去淚水。
望著乖巧的兒子，女子一陣心傷，為什麼命運待他們母子這麼不公？難道就因為那個預言嗎？她恨，恨那些為了維護自己地位的人，竟對她們母子趕盡殺絕？
再度望了一眼兒子，女子暗暗在心中下了決心，她再度樂離深深行了一禮，「公子恩德，我無法報答，只願來世可以再遇到公子，再報答公子的恩情。」
「你莫這樣說。」樂離連忙扶住她。
女子一笑，突然一下子推開自己的兒子，右手一揚，手中那把鋒利的短劍出人意料地直直插入自己胸膛。
「娘！」少年大驚失色。
樂離怔了一下，連忙衝上去扶住女子往下倒的身子，正想幫她止血，女子艱難地搖了搖頭，「我這樣死了，總比……總比蠱毒發作而死好得多，公子……你就不要救我了。」
「可是……」樂離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雖然女子說得沒錯，與其忍受蠱毒發作的煎熬而死，這樣一劍斃命倒是沒那麼痛苦，可是叫他這樣眼睜睜看著女子死去，又怎能不傷心難過？
「也許還有辦法可以……」
「多謝公子好意，但是……但是你都知道這是機會渺茫的……」女子有氣無力地道。
「娘！娘！」少年淚流滿面伏在女子身上，「你怎能留下雲兒一人！娘……」
女子無力地握住少年的手，「雲兒，你要記住，以後不要……想著報仇，我只想你可以安安穩穩地生活。」
「雲兒知道。」少年含著淚道。
「乖，雲兒以後要聽這位公子……的話，知道嗎？」
「知道了。」
「我的兒啊……」
女子想伸手摸一下自己兒子的臉頰，但是那一劍正正插在胸膛上，她剛才說了那麼多話，現在已經再也沒力氣了，手伸到一半就無力地垂下，眼睛不捨地望了兒子最後一眼就慢慢合上，氣絕身亡。
「娘！娘！……」少年放聲痛哭。
樂離不忍地別過頭，眼中也不禁有了濕意。
過了好久，少年的哭泣聲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
「我們把你娘埋了，可好？」樂離低聲問。
少年點了點頭，吃力抱起自己的娘親。
「我想替娘找個好點的地方。」低頭望著自己娘親安詳的容顏，少年忍住心中的悲痛低語道。
「好，我記得附近有一個風景優美的山谷。」
少年不再說話，默默地抱著自己娘親的屍體往前走。
看著他抱著女子吃力移動著步子，樂離想幫他，但是轉念一想，又放棄，他知道即使自己要求幫少年，少年也不會答應的，他清楚知道少年不想自己娘親的事由別人來做。

埋葬後女子後，少年怔怔地跪著墳前默默流淚。
樂離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好什麼也不說。
「雖然你答應娘親要照顧我，但是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走吧。」沉默一會兒，少年忽然道。
「我答應別人的事是不會食言的。」
「你帶著我，對你沒好處的。」
「我知道啊。」
「你，」少年轉過頭，有點氣惱望著樂離，「我不想麻煩別人，不知不知道？」
「你已經麻煩了，再麻煩下去也沒什麼。」
「可惡，你這人怎麼這樣？」
樂離聳聳肩，「我是這樣的啦。」
少年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樂離不在意地一笑。
看了一下天色，已經快天亮了，想了一下，樂離覺得有一件事應該讓少年知道，於是他問：「你知道你娘為什麼要自殺嗎？」
聞言，少年的淚水再度湧出眼眶，他哽咽著道：「知道，我本來還不清楚的，可是……」
自己娘親的變化，作為兒子的或多或少也有所察覺，只是他不敢問，但是怎知道結果會是這樣的。
等少年的情緒稍稍平復，樂離問：「你叫什麼名字？」
「東方雲。」
「東方雲啊，你以後就做我徒弟吧。」
少年望了樂離一眼，有些彆扭地道：「我不要做你徒弟，你也沒大我多少。」
樂離笑了，沒大多少啊，若是按照自己真正的年齡算的話，自己今年大概已經27歲了吧？
「走吧，我的徒兒。」
對於東方雲的抗議，樂離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逕自轉身就走。
「我不要做你徒弟，喂！」東方雲大叫。
樂離不可置否地一笑，「你師傅我叫樂，不叫喂，你放心我不會像我師傅那樣不負責任的！」
「我管你負不負責任，我就是不要做你徒弟！」
「哈，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
「你這個人，蠻橫！不講道理！」
少年的大叫在寂靜山谷中迴盪著。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1

第十四章  麒凌
樂離黑著臉一掌震暈最後一個黑衣人後，轉過身一言不發地盯著東方雲。
自從他帶著東方雲一起前往范城，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來第六批黑衣人了，他不想知道東方雲的過去，也沒有問過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追殺他，雖然應付那些人不是一件難事，但是次數多了即使樂離這樣好耐性的人都會覺得厭煩。他也有過一絲的後悔惹下這個麻煩，不過東方雲是自己的徒弟這已經是一個事實，自己如果要想避免這些麻煩，看來要想個辦法才行。
東方雲見樂離這樣瞪著自己，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脖子，心中有些發毛，但隨即他就挺直身子，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道：「你這樣看著我幹嘛？我早已經告訴過你，帶著我只是一個麻煩，是你自己硬是那個而已。」
樂離沒有說話，依舊一言不發盯著他看。
東方雲見他這樣子，有些倔強地道：「你後悔了是不是？你若是不想帶著我，大不了我一個人走。」
樂離依然沒有說話，目光閃爍地瞧著他。
東方雲眼中閃過一絲的難過，看了樂離一眼轉身就想走。
樂離一聲輕笑，「我沒有說過我後悔了，你不要自作聰明。」
東方雲轉過身，語氣生硬地道：「我雖然不是很聰明，但是還懂得察言觀色的。」
「是嗎？」樂離笑了，走過來圍著東方雲轉了一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幹什麼？」東方雲不自在地問。
「沒什麼？正在想如何擺脫你的仇人而已？」
「哦，那你想到了嗎？」
「想到了。」
「什麼辦法?」東方雲下意識地問。
樂離詭異地一笑，沒有回答。
東方雲心中毛毛的，不安地問：「喂，你笑什麼？」
「小子，我是你師傅，不是喂。」
東方雲本來想反駁幾句的，但一時想不到該如何說，只好閉嘴不說。
樂離也不理他，邁步就走。
東方雲追上幾步，「我們去哪裡？」
「去范城啊？我不是早已經告訴過你了嗎？」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有辦法擺脫那些人的追蹤嗎？我還以為你不去范城了？」
樂離停下腳步，瞥了東方雲一眼，「我說徒弟啊，有辦法擺脫那些人和我要去范城好像扯不上關係吧，你為什麼會把這兩件事扯在一起？」
東方雲正想說些什麼，但是覺得自己開口辯解更加顯得自己愚笨，只好恨恨地瞪了樂離一眼，大步往前走，他使勁踩，故意弄得塵土飛揚，好讓後面的樂離「吸塵」。
「我說徒兒啊，你那麼用力走路，不覺得累嗎？」樂離的爽朗的笑聲忽然從前方傳來。
東方雲吃了一驚，立即停下步子，心中詫異之極，他什麼時候跑到前面去了，怎麼自己一點都沒有發現？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來的？竟然如此的神出鬼沒？
「你再不快點，我就不等你了。」
東方雲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再想急忙追上去。

「把這個帶上吧？」樂離一邊說，一邊把一樣東西拋到東方雲面前。
「什麼來的？」東方雲狐疑地拿起那樣薄如蟬翼類似毛皮的東西。
「人皮面具，你帶了你的仇人就不認得你，那我們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你說得辦法就是這個啊？」
「是啊，你有意見？」
「沒有。」
跟樂離相處了一段時間，東方雲清楚知道有時候這個人是惹不得的，所以即使心裡對樂離的所謂的辦法有點失望，嘴巴上也不敢說出來。
樂離看著東方雲帶好了人皮面具後，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你在心裡想什麼，不過你應該慶幸我沒有把你變成一個難看的人，讓你現在還是美美的。」
東方雲臉上一紅，不自在地揮開樂離的手，不過他帶著人皮面具，樂離看不見他面紅就是了。
樂離也不在意，笑了笑，「我們走吧。」
「嗯。」

這日樂離和東方雲來到了離范城大約20里的一個小鎮，想到很快就可以看到楚若，樂離心中甚是高興，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東方雲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你去范城有什麼事？」
樂離扭頭看了他一眼，「找人。」
「找人？什麼人？」
樂離沒有回答，逕自道：「快中午了，我們到小鎮上找點吃的，順便歇一下。」
見樂離不回答自己，東方雲沒來由覺得氣惱，心想：「不告訴我就算，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但隨即想到樂離剛才微笑時的絲絲柔情，又不禁暗自猜想：「難道他去找他的情人？唉呀，管他去找誰，又不關我事！」
走了幾步，發現東方雲沒有跟上來，樂離心下奇怪，回頭一看，卻發現他在發呆，覺得奇怪的他於是便出聲喚道：「你停在那裡幹嘛？」
東方雲回過神，忙道：「沒什麼。」
樂離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東方雲心中一惴，生怕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連忙低下頭。
「既然沒事，那就走吧。」
「哦。」巴不得他這樣說的東方雲邁開步子便走。
樂離奇怪地跟在他後面，這小子，走那麼急幹嘛？

兩人在小鎮上隨便找了一間飯館，點了一些小菜，才剛吃了幾口飯，忽然有人走到他們桌旁，不自然地朝他們打了聲招呼：「你好！」
東方雲抬頭一看，看見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黑衣少年正站在跟前，他身後還跟著兩位隨從。
少年五官精緻，眉宇間隱然流露出高傲，一雙明麗的眼眸之中帶著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察覺少年的目光是望著樂離，東方雲知道少年剛才是向樂離打招呼，難道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東方雲一邊想，一邊轉過頭看著樂離。
樂離看了黑衣少年一眼，認得他就是那晚凌岳逼他要解藥的少年，想到他曾經用藍異傷害過樂若，心中就起了疏遠之意，但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客氣地問：「原來是你啊，有事嗎？」
「可以坐下來嗎？」
「隨便。」
「主子！」少年身後的兩人不贊同地同時喚道。
少年橫了他們一眼，不悅地道：「多事！」
其中一人著急地道：「屬下擔心那些人就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
少年皺了一下眉頭，望了一眼樂離，有些猶豫不決。
見狀，樂離道：「若是你有急事，我也不耽誤你，日後有緣自會再見。」
少年一笑，在桌邊坐了下來，「即使有急事，也要請你吃一頓飯，以表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主子！」z
「我自有分寸。」少年揮揮手，示意兩位隨從不要多說。
那兩人只好作罷，站在少年身後戒備地望著四周。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問。y
少年看似平時是習慣於發號司令的人，即使樂離曾經救過他，他說話的方式語氣也沒有對救命恩人的那種恭敬。
樂離也不在意這些，答道：「我叫樂。」
「樂？沒姓嗎？」
「沒有。」z
「這樣啊？」少年略感奇怪，這時一旁的東方雲插口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望了他一眼，「你是?」z
「我是他的……」東方雲本來想說朋友的，但轉念一想，又改口道：「他徒弟。」
「徒弟？」少年詫異，轉向樂離，問：「真的？」
樂離訝然瞥了一眼東方雲，奇怪一直不承認是自己徒弟的他怎麼突然說自己的徒弟，但還是回答道：「是啊，他是我徒弟東方雲。」
雖然覺得怪異，少年也不再說什麼，道：「我叫麒凌。」
樂離本想問一下麒凌對樂若下毒的事，但想了一下，覺得不甚方便，於是便不問了。
麒凌吩咐店小二上菜後，對樂離道：「我還沒對你道謝呢?」
樂離笑了笑，「你上次不是已經說了嗎？」
麒凌也笑了，有些靦腆地道：「那時匆忙，我還以為你聽不到呢？」
「怎麼會？」
「對了，你上次怎麼擺脫他們的?」麒凌好奇地問。
聽兩人說到這事，麒凌身後的兩個隨從也留意起來。
察覺到兩人的變化，樂離也不說出真相，隨意道：「哦，我仗著輕功還不差，也沒有跟他們糾纏多久，你走了不久我也跟著走了。」
「這樣啊?」麒凌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不是。」麒凌忙道，「你沒事就好。」
東方雲一直都在留意兩人的談話，有些好奇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他才剛想開口問些什麼，這時有人走了進來，笑吟吟地道：「真好！居然能在這裡見到麒公子！看來我沒有找錯方向！」
一聽到這聲音，麒凌臉色一變，他身後的隨從也拔出佩劍，如臨大敵望著來人。
進來的人是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男子，頎長的身材上一身墨藍色輕袍，容顏秀雅俊朗，他身後還跟著四個手拿長劍的人。
那人先是望了一眼麒凌，然後把目光投向樂離跟東方雲，微笑著問：「這兩位是？」
東方雲覺得跟麒凌相比起來，此人有禮貌得多，於是便回答道：「我叫東方雲，」然後指了一下樂離，「他是我師傅樂。」
「哦？」聽到樂離是東方雲師傅時，那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便消失不見，他笑道：「兩位好，在下齊楓。」
樂離朝他抱抱拳，算是答禮。
齊楓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俊美異常的男子，暗自思量他跟麒凌的關係。
樂離並不在意他的注視，依然在吃自己的飯。
見狀，齊楓便轉向麒凌，甚是客氣地道：「麒公子，我家主子想請你過府一聚。」
麒凌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身後的一人道：「多謝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們主子心領了，可是主子沒時間。」
齊楓眉一揚，笑道：「不去啊？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麒凌一聲冷笑，「客氣？原來你齊楓還懂得客氣啊？」
對於麒凌的挑釁，齊楓也收起笑容，手一揮，他身後的四人便立即圍住麒凌他們三人。
飯館裡的人見事情不對，紛紛結帳離開。
樂離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可是東方雲卻沉不住氣，問：「喂，我們怎麼辦?」
「剛才才說是我徒弟，可是依然不懂得尊師，不叫師傅就算了，好歹叫我樂吧。」樂離一邊放下手中的碗筷，一邊搖頭。
東方雲臉一紅，反駁道：「我口頭上認你是師傅，心裡卻沒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還能怎麼辦？自然就是閒事莫管。」
「你不幫那個人嗎？」東方雲奇怪地問，他還以為樂離跟麒凌是認識的呢。
樂離正想回答，此時又有三人走進飯館。
麒凌、齊楓都不約而同地望了一眼進來的三人，一看之下，麒凌一臉的詫異，似乎覺得不可思議，而齊楓則是眉頭一皺，神色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
樂離一見到走在前面的那人，心中一喜，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走進來的三人當中最前面的那個是個少年，他容貌俊美，柔美的面容上，細眉微挑，濃密的睫毛輕揚，圓潤的眸子明朗如星，玉雕一般的鼻樑下薄唇緊抿，正是和樂離分開了一個多月的樂若。

第十五章  琥珀
樂若一看到樂離也十分歡喜，連忙走了過來，高興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有事要去范城。」樂離微笑著道。
「早知道你要去范城，我就跟你一起回去啦。」樂若有些遺憾地道。
「你在范城住的嗎？」
「嗯。」
樂若拉住樂離的手，正想坐下來，忽然瞥見一旁的麒凌，頓時臉色一變，「你怎麼也在這兒？」
隨同樂若一起進來的凌岳、浩越這時也見到了麒凌，他們勃然變色，拔出佩劍站到樂若身後，怒視著麒凌。
麒凌看著樂若和樂離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看樣子樂離和樂若是認識的，而且還很親密，但是為何剛才騙自己？一想到自己被樂離欺騙，一陣氣惱就湧上心頭，他冷冷地道：「我為何不能在這裡？這又不是你離王的地方？」
「離王？」樂離看了一眼樂若，原來他是王爺阿。
脾氣急躁的凌岳大聲道：「姓麒的，上次被逃脫了算你運氣好，這次你想走可不是那麼容易了！」
麒凌哈哈一笑，甚是不屑地道：「你有本事攔住我嗎？」
凌岳氣得七竅生煙，正想衝上去，浩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凌岳狠狠地瞪著麒凌，麒凌也不在意，轉頭對樂若道：「想不到藍異居然毒不死你，看來下次要用另一種……」
他話都還沒說完，凌岳已經嘲諷地道：「另一種？你們南風國還有更厲害的毒嗎？」
麒凌不理會他的嘲諷，文樂若：「不過我倒是好奇，藍異之毒你是如何化解的？」
樂若覺得沒必要隱瞞，道：「樂幫我解的。」
「是你解的？」麒凌詫異地望著樂離。
樂離點點頭。
對於樂離欺騙自己這事，麒凌心中已經介懷了，這時知道樂若身上的藍異也是樂離化解的，心裡更加不舒服，他不由得生氣地問：「那你剛才為什麼欺騙我？」
話一出口，麒凌不禁一怔，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生氣些什麼？
樂離也覺得奇怪，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樂若看了一眼樂離，又看了一眼麒凌，突然一言不發地鬆開了樂離的手。
「你怎麼啦？」樂離關心地問。
樂若賭氣地轉過頭，這一轉頭，便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一切的齊楓，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態，樂若哼了一聲，臉上也換上了一副冷漠的神態。
齊楓收起笑意，走過來朝樂若躬了一下身，「參見離王。」
「嗯。」頓了一下，樂若問：「你怎麼在這裡？」
「彥太子想請麒公子過府一聚，所以我便來請人了。」
樂若瞥了一眼麒凌，不再說什麼。
齊楓見樂若沒有插手的意思，便轉頭朝自己帶來的四人打了一個眼色，那些人會意了，再度圍住麒凌三人。
麒凌也收起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情緒，專心致志地盯著齊楓。
樂離也不管劍撥弩張的兩伙人，他比較在意還是樂若，不明白他剛才為什麼突然放開自己的手，看樣子應該是生氣了，可是生氣些什麼，樂離也沒有什麼概念，他走到樂若身邊，拉起他的手。
樂若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便由著他拉著自己的手了。
「不氣啦？」樂離笑問。
「我都沒有生氣，哪來的不氣？」
樂離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道：「你應該還沒吃飯吧，過去跟我一起吃吧。」
「嗯。」
兩人才剛在坐下來，那邊的麒凌和齊楓已經交起手來了，樂離也不管他們，吩咐一旁嚇得面如土色的店小二從新上菜，逕自和樂若吃飯。
東方雲看了一會兒齊楓他們的打鬥，然後把目光轉到樂離和樂若身上，見兩人有說有笑，不由得望了一眼樂離，心想：這人究竟是什麼人來的？居然認識那麼漂亮的人，而且那些人的身份還不俗呢？
那頭，時間一長，麒凌便明顯地處於劣勢，他的兩名隨從也被逼得手忙腳亂，一轉頭，看到一旁和樂若相談甚歡的樂離，剛才的氣惱再度湧上心頭，他大聲地道：「難道你要看著我被他們抓走？」
這句話麒凌說得很大聲，使到樂若和齊楓都不約而同地望著樂離。
其實麒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樂離求救，自己跟這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一點關係也沒有，何以會對他有一種奇怪的依賴感？所以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怪異。
樂離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只不過和麒凌見過兩次，一點交情也談不上，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何以他會向自己求救，而且還挺理直氣壯的。
一扭頭看到樂若詢問的眼神，樂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這樣怔在那裡。
齊楓見樂離沒有反應，於是便吩咐隨從加緊攻勢，這樣一來，麒凌的處境更加凶險。
「你真的不幫我？」麒凌再度大聲叫。
樂離苦笑，轉過頭去，剛想說些什麼，就在此時，齊楓長劍突然在半路變了方向，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朝麒凌的大腿刺下去，麒凌一聲驚叫，眼看就要被刺中。  
「噔」的一聲，齊楓手中的長劍卻被一樣東西震得脫手飛了出去。
齊楓急忙躍開，一看，發現自己的劍是被一支筷子震飛的，心下一驚，什麼人竟然這樣的功力震飛自己的劍？轉頭一看，發現樂離手中的筷子少了一支，心中更加吃驚，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少年的內力竟如此深厚。
趁著齊楓的失神，麒凌已經像泥鰍一樣溜出包圍圈，一個閃身就從窗戶跳了出去，他的隨從也十分機靈，逼開那四人也跟著從窗戶逃走了。
遠遠的，傳來麒凌的聲音：「多謝你！」
一樣的話語，只不過上次的語氣生硬，這次聲音裡滿是喜悅而已。
麒凌一走，樂若、齊楓、東方雲包括凌岳等人等都十分有默契地齊齊望著樂離，等著他的解釋。
見樂離居然助麒凌逃脫，樂若心中又氣又惱，恨恨地瞪著他。
接觸到樂若似怨似恨的眼神，樂離覺得窘迫至極，他剛才看到麒凌遇險，不知怎麼的，就下意識地想到幫他，等他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時，手中的筷子已經打飛了齊楓的長劍了，此時看到眾人都看著自己，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剛才的舉動，只好裝著沒看見，沉默不語。
見他這樣子，樂若心中一陣難過，他為什麼要幫麒凌？難道跟他有什麼關係？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上次幾乎被他害死嗎？
見到樂若難過，樂離心中也不舒服，那種感覺很奇怪，彷彿自己不應該讓他不開心，應該讓他歡喜才對。
齊楓走到樂離跟前，看了一眼樂若，然後對樂離道：「既然公子讓我請不到麒公子，那麼就麻煩你跟我回去，向我家主子解釋，免得我受責罰。」
樂離還沒開口說話，樂若就開口了：「他是我朋友，你不能帶他走！」
「可是，王爺，你應該很清楚麒凌是什麼人。」
「這個我知道，可是」樂若轉過頭，望了一眼樂離，然後才道：「不管怎樣我不會讓你帶他走的。」
「這樣我很難向彥太子交待的？」齊楓為難地道。
「你不用擔心，這事我自然會向二皇兄說。」樂若不耐煩地道。
「既然王爺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那麼，我這就回去稟告彥太子，告辭！」
說完齊楓便帶著隨從準備離開，走到門口，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樂離，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不過注意力放在樂若身上的樂離卻沒有注意到，可是東方雲捕捉帶他的視線，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齊楓一笑，帶著人離開了。
齊楓一走，飯館頓時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浩越道：「主子，你這樣會得罪太子的。」
「我知道。」樂若煩躁地道，這箇中的利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他不能任由齊楓帶走樂離，即使他……
本來想等樂離主動跟自己解釋的，可是過了很久他依然不吭聲，覺得委屈的樂若，連飯都沒心情吃，站起身來就想走，臨走前望了一眼樂離，卻發現他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麼，似乎連自己走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挽留自己，樂若跺一跺腳，越發覺得委屈，大聲道：「我走啦！」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飯館。
樂離猛然回過神來，發現不見了樂若，連忙追出去，因為他要問清楚樂若一件事，剛才聽齊楓說到彥太子，樂離忽然想起楚彥，若是這個所謂的彥太子真的是楚彥，那麼樂若很可能就是楚若，若是真的是這樣，那麼……所以無論如何要問清楚樂若才行。
東方雲見樂離追了出去，自然也跟著追出去，凌岳和浩越對望了一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先是自己主子看似負氣地走了，接著那位樂公子緊張地追了出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樂離追出門口，看見樂若上了一輛馬車，連忙跑了過去，牽開車簾鑽了進去。
「你進來幹什麼？」正在生氣的樂若沒好氣地問。
看著他那隱隱有點賭氣又忍不住高興的樣子，樂離心中一動，拉起他的手低聲問：「我想知道你的真名是什麼？樂若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
樂若原本想著他會向自己解釋剛才放走麒凌的事，誰知道卻是問這不相關的事，心中更加覺得難受，用力甩開樂離的手，語氣生硬地道：「樂若就是我的真名！」
樂離見他氣在心頭，想著應該問不到什麼，但是又急著知道真相，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緊緊盯著樂若看。
樂若被他看得不自在，但一想到他剛才幫著麒凌，就不由氣惱，大聲道：「你看什麼？」
「你真的叫樂若？」樂離試探著問。
見樂離還是問這個問題，樂若心中更氣，不由得冷下臉，轉過頭去，不理會樂離。
他這麼冷著臉，扭著頭，抿著唇的彆扭樣子，反倒讓他有一種孩子式的可愛，讓人覺得憐惜心疼，樂離越看越覺得他像楚若，可惜他偏偏跟自己鬧彆扭，不肯說真話，那就只好……
「幹什麼？」
樂離冷不防地湊上來，嚇了樂若一大跳，還不及反應，樂離說了一句「得罪了」，快速地伸手從樂若脖子上掏出了一樣東西來，那是樂離上次幫樂若療毒時見過的那個小錦囊。
樂若又急又怒，伸手想把樂離手中的錦囊搶回來，樂離眼疾手快地在他身上一點，封了他的穴位，樂若頓時身子一軟，靠在了樂離身上。
樂離伸手打開那個錦囊，由於緊張過度，手都不禁有些顫抖，好不容易錦囊打開了，裡面有一樣圓溜溜的東西，樂離掏出來一看，那是一塊圓潤而晶瑩的琥珀，琥珀中央是一隻螢火蟲。
看著這琥珀，樂離胸口似被鐵錘猛烈撞擊了一下，他記得他送過這樣一塊琥珀給楚若，那是他在一棵大樹的縫隙中發現，他還記得他將琥珀送給楚若時，他是那樣的欣喜……
正當樂離在失神時，忽然覺得手背一涼，低頭一看，發現樂若眼眶盈滿淚水，淚珠沿著他的臉頰一滴一滴地滴在自己手背上。
樂離心中一痛，忙解開他的穴位，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樂若一言不發地奪回他手中的琥珀，他剛才是那麼的害怕樂離會拿走琥珀，可惜卻被點了穴無法呼叫，想到自己想念了十年的人到現在都還沒來找自己，現在樂離又這樣欺負自己，傷心難過之下，淚水就這樣毫無預警流了出來，直至樂離解開他的穴位，把琥珀奪了回來，他才稍稍寬心，但是壓抑了十年的情感卻在這一刻爆發，他想止住淚水，淚水卻愈發湧出眼眶，他不想樂離看見自己這樣子，連忙轉過身，伸手想拭去淚水，手才伸了一半，忽然聽見身後的樂離一聲歎息，心痛而寵溺地道：「十年了，你還是那樣愛哭，我不是說過男孩子不要輕易流淚嗎？」

第十六章  人情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語調，令樂若忘記了哭泣，在那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過去，小離無奈而又寵溺對自己說：「我說過多少次，男孩子不要輕易就哭。」
……
自己是在做夢麼？他緩緩地轉過頭去，不敢相信地望著樂離，聲音微顫地問：「你……你是……」
他想問你是小離麼，但又害怕是自己聽錯，到最後空歡喜一場，一時之間，他只是怔怔望著樂離，一句話都說不出。
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滾動著，沾濕了如扇的睫毛，看著高興然而又害怕失望的樂若，樂離心中無限憐惜，伸手拭去他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怎麼啦？小若，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小離啊？」
「你真的是小離？你……」樂若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想了十年的人就在眼前。
樂離的眼中不禁有了濕意，「真的？我是小離，你一個人的小離。」

「小離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小離你說是不是?」
「是，是，你一個人的。」
「小離以後不要讓別人叫你小離哦！」
「是，是……」

樂若拚命地想要制止住自己渾身的顫抖，卻完全沒有辦法，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入樂離懷中失聲痛哭。
「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還以為……以為你……」
「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了。」樂離心痛地道。
「嗚嗚……」
樂若想收住哭聲，可是卻越發哭得厲害，樂離痛惜地輕拍著他的背脊，等他慢慢平復心情。
這時，車簾忽然一下子被人牽開了，一臉著急的浩越鑽了進來，「主子，發生什麼事？」
一看到馬車裡的情景，浩越頓時愣在那裡，主子怎麼哭得那麼傷心？莫非被樂公子欺負了？但是即使欺負也不應該哭成這樣啊？浩越驚疑不定地望向樂離，卻樂離幾欲殺人的眼神嚇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他乾笑了幾聲，「對不起，我這就出去。」
說完，浩越動作迅速鑽了出去，順道把馬車外想一探究竟的凌岳和東方雲扯走。
「你幹嗎？」凌岳覺得莫名其妙。
「別問了，這時候不適宜進去。」
「可是……」

等到他們去遠了，樂離這才低下頭，發現樂若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哭泣，想必因為被自己的下屬看到自己哭成這樣子覺得不好意思吧。
沉默了一會兒，樂離忽然笑道：「小若已經長大了呢，可是還是一樣愛哭。」
樂若抬起頭，白了他一眼，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樂離定定地望著他，手慢慢地撫上了他的面頰，愛憐而輕柔地撫摩著他的每一處，眉毛、鼻子、嘴唇。
熟悉而陌生的觸摸讓樂若眼中浮起了一片霧氣，他用力地抱住樂離，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覺得小離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樂離一笑，「若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唉，不說這個了，你怎麼叫樂若？」
他記得自己沒有跟楚若說過自己的真實姓名啊？怎麼他會取了這個姓？難道只是巧合？
「沒有啊，只是出門在外不方便用真實姓名，而且樂若這個名字也好聽，所以便用這個名字而已。」
「這樣啊？」
「唉，若是我沒有用這名字就好，不過小離當時也沒有說真實名字啊，不然就可以早些和小離在一起了。」
「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了嗎？」
「雖然是這樣，」楚若坐直身子，「可是……」
知道他始終對於不能和自己早些相認而介懷，樂離伸手捏了一下他鼻子，「這些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即使我們這次也錯過了，但是我相信我們總會相見的，是不是？」
「嗯。」楚若笑了，過了一會兒他略帶些抱怨地道：「你以後不要捏我鼻子，弄得我好像是個小孩子似的。」
樂離失笑，笑道：「不但像孩子，而且還會讓你沒面子，是不是？」
見樂離拿小時候的事來笑自己，楚若不禁滿臉通紅，嗔道：「你就會取笑我！」
看著他嬌羞的模樣，樂離怦然心動，慢慢地湊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楚若一驚，本已紅透的臉更加通紅，尤勝天邊的晚霞，看得樂離更加心動，忍不住抱住他，再度吻了下去。
這一次，樂離吻得很仔細，像是品嚐極品美酒一樣，由淺轉深地品嚐著楚若紅唇的馥郁，楚若情不自禁反手摟緊他，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接受樂離溫柔的親吻，細細的呻吟隨著熱吻的深入，漸漸溢出他的唇，引得樂離吻得更加深入。
直到楚若喘不過氣來，樂離才放開了他，楚若靠在他懷中喘著氣，樂離伸手撫著他柔軟的發，心中柔情無限。
楚若忽然嘻嘻一笑，覺得奇怪的樂離好奇地問：「你笑什麼？」
「我覺得小離變了呢？」
樂離眉一揚，「哦，怎麼說？」
楚若想了一下，道：「以前因為年紀小，所以也不會怎麼看人，等到年紀大了，想起小離小時候，就覺得你那時很世故，似乎懂得很多，也不常笑，像個小大人似的。」
樂離一笑，「那現在呢？」
「現在啊？」楚若抬頭望了他一眼，笑道：「我覺得小離大了，反而沒有了小時候那種成熟的味道，變得，變得……」
「變得怎樣？」
「唔，變得喜歡笑，人也不正經。」楚若橫了樂離一眼道。
聞言，樂離不禁失笑，這些年來，跟閒雲、星塵這兩個有點脫線的師傅相處得久了，自自然然受到他們的影響，性格也沒了從前的憂愁，變得有些不羈，甚至帶著些許的邪氣。
「你不喜歡我變成這樣嗎？」
楚若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道：「無論怎麼變，小離依然是小離，這就行了。」
樂離感動得心潮翻滾，覺得世上有人待自己如此，當真是死而無憾。
「小若也是，無論怎麼變，小若還是小若。」
楚若嫣然一笑，燦爛如花。
頓了一下，楚若想起樂離幫麒凌的事來，於是便問：「對了，你剛才為什麼幫那個麒凌啊？」
他這樣一問，樂離頓時覺得尷尬，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出手幫他，我跟他今天才是第二次見面而已，我自己也覺得奇怪。」
楚若望了樂離一眼，歎息一聲，「可能小離見不得別人被欺負吧，不過這事回去不知道怎樣跟二皇兄說。」
樂離心念一動，問：「麒凌是什麼人？聽齊楓的語氣，似乎身份很重要？」
楚若沉吟了一下，「若是我得到的消息是正確的話，他應該是南風國人，而且是皇族中人。」
「皇族中人？」
「嗯，所以二皇兄才那麼想抓到他。」
「那楚彥豈不是不肯輕易罷休？」
看到樂離一臉的愧疚，楚若笑道：「放心，我才不怕他，而且又有小離在我身邊，更加不用怕他。」
樂離一笑，不再說這事，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應該啟程了。」
「嗯。」
樂離牽開簾子，招手叫在遠處的浩越他們過來，準備啟程回范城。
對於東方雲三人探究的目光，樂離裝著沒看見，等楚若吩咐完，便拉著他坐回馬車裡，留下三人在那裡面面相覷，心裡疑惑之極。

黃昏時分，楚若他們便回到了離王府，才剛下馬車，管家便立即上前行禮，道：「主子，齊少爺在大廳裡。」
楚若眉頭一蹙，這個齊楓辦事還真有效率！
他轉頭吩咐浩越帶東方雲去休息，自己則拉著樂離往大廳而去，浩越三人緊盯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心中的疑惑又加了一重。

齊楓遠遠便看到楚若和樂離，於是便立即迎上去。
「參見離王。」
「免了，二皇兄怎麼那麼急於問罪？」楚若一邊拉著樂離坐下來，一邊問。
齊楓先是看了樂離一眼，才道：「不是彥太子叫我來的。」
「哦？既然不是二皇兄叫你來的，那就說你有事找我？」
齊楓點點頭。
楚若和樂離對望一眼，楚若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麒凌的事，我沒有向彥太子如實稟報。」
「那又怎樣？」
齊楓一笑，站起身來，「我來純粹想告訴離王這件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現在離王已經知道這事，我也該走了。」
說完，齊楓朝楚若行了一禮，舉步就走。
楚若朝樂離王望了一眼，樂離搖搖頭，示意他不必說什麼。
齊楓走到廳門口，忽然轉過身來，對楚若道：「我把這個人情賣給離王，希望離王記得報答。」
說完也不等楚若有所反應，便轉身離開了。
「他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目的？」楚若問。
樂離想了一下，也想不透齊楓葫蘆裡賣什麼藥，「不管他有什麼目的，這事也不是威脅我們的好把柄，也不用過於擔心。」
「說的也是，不說這事了，」楚若暫時把這事擱下，對樂離道：「吃過晚飯後，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就進宮去見母妃，若是知道你已紀回來，我想母妃一定會很高興的。」
樂離一怔，但隨即想到楚若說的母妃不是謝盈，而是北雨公主李婷，「嗯，我還要多謝娘娘呢。」

第十七章  春宮
吃過晚飯在東方雲三人越來越怪異的眼神注視下，樂離若無其事地跟楚若出了王府，進宮去見李婷。
路上，樂離問起這些年來謝盈有沒有為難過楚若，楚若神色一黯，「她一向不喜歡我，即使我去了母妃那邊，她還是那樣，母妃有幾次被她氣得不輕。我都不明白，即使我不是他親生兒子，也用不著這樣處處針對我吧。」
謝盈心中恨謝丹，自然也討厭她的兒子，樂離不知道應不應該把真相告訴楚若，思量了一下，覺得此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好了。
「對了，你怎麼叫離王？」
「因為小離叫楚離啊，所以我就叫離王了。」
樂離一怔，隨即笑了，想不到他竟是因為此而取名的。

不多久，樂離便和楚若來到了皇宮。
「小離  ，我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一下，然後才去母妃那裡，好不好？」楚若有些許懷念地問。
「好。」樂離含笑道。
楚若一邊興奮拉著樂離往前走，一邊道：「自從小離離開後，那兒都沒有人住了呢？」
「為什麼？」
「他們都說那裡有鬼，我想小離的時候，就會去那裡，可是都沒有看到過鬼。我看是宮女們眼花，嘻嘻。」
樂離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看著有些荒蕪的小院落，樂離心中不禁有些感概。
楚若忽然一笑，道：「我以後也不用到這裡來了。」
為什麼？樂離用眼神詢問。
「因為小離已經回來了。」楚若拉起他的手，「我天天見著你，自然不用到這裡來想念你。」
想到他這些年來都這樣記掛著自己，樂離心中一震，正想說些什麼，一陣若有若無的呻吟與喘息聲忽然傳入他耳際。
樂離望了楚若一眼，正好楚若也望過來，顯然他也聽到了。
這麼晚了，誰在這裡？
「要過去看一下嗎?」楚若用唇型問。
樂離做了一個手勢，於是兩人便輕手輕腳地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走近了，發現聲音是從一樹叢裡傳出來的，兩人走過去，在旁邊的花叢蹲下，然後才望向樹叢那邊。
稀疏林木的遮蔽效果並不太好，在兩人的視線所及之處，有兩個全身赤裸的人正淫糜糾纏在一起，隱約看到是一個趴跪在下面，另一個壓在對方身上，雖然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但聽他們的毫不掩飾的呻吟聲顯然十分歡愉。
藉著微弱的星光，樂離看清楚被壓在底下的那人赫然便是齊楓，至於在上面的那個，樂離覺得有些面善，他思緒快速地轉動，忽然想起一個人來，他低聲問身旁的楚若：「那人是不是楚彥？」
楚若原本以為是宮女與人私會而已，誰知道卻是活春宮，而且還要是楚彥與齊楓，他雖然已經十八歲了，可是卻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情事，在這方面自然是十分稚嫩，這時看到這種場面，不禁心跳加速，滿臉紅暈，他和樂離幾乎是貼在一起的，所以樂離說話時，灼熱的氣息呼在他臉頰上，弄得他心跳得更快，心中情潮翻滾，過了很久他才稍稍壓住自己的情思，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其實看到這種情景，樂離也覺得難為情，不過因為閒雲和星塵是情人，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情事，所以反應倒沒有楚若那麼大，他一低頭，便注意到楚若的變化，看著楚若頰生紅暈，眼角眉梢情意漾動，心中不禁一陣衝動，為了避免自己把持不住，樂離連忙移開自己的視線，不再看著楚若，可是這樣一來，卻剛好看到齊楓為減輕痛苦而不住扭動身體迎合著楚彥，甚至把腿勾掛在楚彥的肩上，楚彥正用力挺進他的身體深處。
樂離臉上一陣潮紅，連忙把目光望旁邊的一棵參天大樹，不期然卻撞上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
眸子的主人也發現了樂離注意到他的存在，目光瞬間陰沉了下來。
樂離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人，那人同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一直低下頭的楚若卻沒有發現兩人的對視，樂離和那人對視了一會兒，見他沒什麼動作，於是便拉了一下楚若，兩人便靜悄悄地離開了。
即使走了很遠，樂離依然感覺到那人的注視，雖然很想知道那人的身份，不過樂離覺得這些事還是少管為妙，所以也不打算把這事告訴楚若。
一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楚若是因為還在想剛才的事，而樂離則在想那個神秘人。
直到去到李婷的寢宮外，楚若才總算恢復原狀，拉著樂離走了進去。

當知道楚若帶來的少年便是樂離時，李婷又驚又喜，十年的時光，使當年那個聰慧而成熟的小孩變得更加吸引人的目光，而且還帶著一種異樣的魅力，想到這些，李婷甚是寬慰。
當樂離多謝她對楚若的照顧時，李婷笑了，「你也不用多謝我，若兒十分懂事，我都不用擔心他什麼，這些年有若兒在身邊，倒讓我日子過得十分開心，說起來我要多謝你才是。」
「娘娘言重了。」
「就是，跟母妃一起，我也過得很開心。」楚若挽著李婷的手臂笑道。
「是嗎？」李婷斜瞄了他一眼，調侃道：「不知誰天天問我怎麼小離還不回來，他是不是不記得我啊？」
「母妃？」楚若大窘，望了樂離一眼，低下頭去。
樂離也面紅耳熱，李婷微笑著看著他們，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樂離道：「娘娘，關於當初的承諾，我已經有辦法讓娘娘離開皇宮，只要離開了皇宮，回北雨就不是難事了。」
李婷歎息一聲，沒有回答。
「怎麼啦，母妃，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北雨的嗎？」楚若關切地問。
「不錯，前些年我是很想回去，可是十年了，我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遺忘了，即使有時使節來，從來沒有問起過我，也沒有書信，這樣的話，回不回去，又有什麼分別？」李婷落寞地道。
「母妃，你別這樣，即使不回去，離開這皇宮找個清淨的地方過日子也好。」楚若安慰她。
李婷微微一笑，「說得也是，趁著我還未老，到各國見識一下也是好事。」
「不用擔心，我母妃永遠不會老的。」楚若笑道。
「你這孩子就是嘴巴甜！」
頓了一會兒，李婷問樂離：「你有什麼辦法讓我離開皇宮？」
「我想過了，娘娘嫁來西雪國都已經有十年了，若此時無疾而終，也不會引起兩國的不和。」樂離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假死？」李婷遲疑地問。
「嗯，我可以配製一種假死藥，讓娘娘死去，然後小若可以請求楚迪將娘娘運出宮安葬，這樣就可以把娘娘帶出宮了。」
「若是父皇不答應怎麼辦？」楚若有些擔心地問。
「我倒不擔心他不會答應，反倒是擔心皇后會阻撓我們。」
「這也是個問題。」
「不過，我想皇后應該樂於看到娘娘死了，她高興了應該也不會為難我們。」
李婷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方法行得通，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三人再商量了一會兒，樂離見夜已深，便和楚若辭別李婷準備回去。
臨走時，李婷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問樂離：「你有沒有想過向楚迪表明自己的身份。」
樂離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是西雪國的皇子。」
楚若和李婷相顧愕然，楚若以為是樂離不想捲入皇室的爭鬥才不想做皇子，但李婷卻隱隱覺得樂離這樣說，似乎另有內情，不過這些事，她沒多大慾望知道，也就問過就算了。

回到王府，樂離發現東方雲竟然坐在大廳等自己，他心下奇怪，便走上前關切地問：「你怎麼還不睡？有事嗎？」
東方雲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道：「我睡不著。」
「那我開一副安神的藥給你，可好？」
「哦。」
趁著樂離在開藥，東方雲認認真真打量了一下楚若，察覺到他的目光，楚若也望著他，兩人便這樣對望著。
樂離將藥遞給東方雲，「吃完藥，你應該就可以睡得著了。」
東方雲一邊接過藥，一邊指著楚若問：「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樂離微微一笑，「是啊。」
「怪不得！」東方雲小聲地嘀咕。
「你說什麼？」聽不清楚的樂離問。
「沒什麼，我去睡了。」東方雲搖搖頭。
臨走出門時，他回過頭，剛好看到楚若一邊不知說著什麼，一邊拉著樂離往內堂裡走，樂離則溫柔地笑著任由他拉著自己。
難道他們一起睡？這個念頭鑽進東方雲的腦海，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東方雲霎時間心情跌落到谷底，看著手中的藥，心中難受極了。

東方雲倒沒有猜錯，楚若從前就跟樂離睡在一起，現在樂離回來了，自然也拉著他要他跟自己一起睡，可是當他跟樂離躺在床上時，不知怎的，腦子裡就浮現齊楓跟楚彥交歡的情景來，想到樂離就在身邊，他就覺得情慾上漲，衝動異常。但為了不想讓樂離察覺自己的異常，他只好拚命壓制自己的情慾，僵直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而樂離也不好過，楚若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氣息不斷在他鼻端縈繞，弄得他好想抱住楚若狠狠地親個滿足，他知道身邊的楚若也睡不著，因為他的氣息時緩時急，似乎心中有事。
「不知道他是否跟自己有同樣的想法？」
想到這裡，樂離伸出手將楚若摟入懷中，略微遲疑了一下，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楚若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睛。
樂離笑了一下，小聲道：「小若，我想親你。」
楚若沒有回答，眼睛也沒有睜開，但身子卻更加貼入樂離懷中。
樂離笑了，笑得甚是愉悅，他摟緊楚若，細細地親吻著他的額、他的眉、他的眼睛……
他只是這樣輕輕地吻著，沒有做別的事。

這個夜晚，對於楚若來說，真的是又難熬又甜蜜，不過究竟是甜蜜多些還是難熬多些，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1

第十八章  真假

為了盡早完成自己當年的承諾，樂離第二天便和楚若開始著手計劃李婷的出宮事宜。

假死的計劃進行得很成功，正如樂離所料，謝盈巴不得李婷早早死去，因此當楚若向楚迪要求把李婷運出宮安葬時，她並沒有進行阻撓。
謝盈雖然不笨，但是當一個人心中一直所希望的事終於達成時，總會滿心歡喜有所鬆懈，這是一般人都會有的通病。
樂離他們帶著李婷的屍體出宮時，在宮門外卻意外地撞到了齊楓。
楚若一看到齊楓，就想起那晚看到的事，神色頓時不自然起來。
齊楓站到一旁，讓樂離他們通過，樂離從他身邊經過時，有意無意地與齊楓對視了一眼，從他瞭然的眼神中，樂離隱隱覺得齊楓似乎知道了什麼，他試圖想從他眼神中看出端倪，齊楓卻已經轉身進了宮門。
楚若看到樂離望著齊楓的背影若有所思，便問：「怎麼啦？」
樂離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只是直覺覺得此人有點深藏不露而已。」
楚若狐疑地朝齊楓遠去的背影望了一眼，「是嗎？我倒覺得他像老狐狸。」

楚若他們先是把李婷的屍體抬到王府，在這期間，把她安置好，然後才抬著一副空棺材出城安葬。
雖然王府的人都沒有見過李婷，但為了避免讓人起疑，樂離還是替李婷戴上了人皮面具。
因為暫時還沒有什麼打算，李婷便在離王府住下，除了楚若和樂離，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楚若對外說李婷是自己請回來的琴師，當李婷聽到這話時，調皮地道：「琴師？那真是糟糕，我的琴藝很一般的。」
楚若和樂離都不禁失笑。

這日，樂離忽然收到一封神秘信，信上寫著：「請到醉花樓一聚，齊楓。」
看著這封信，樂離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直覺告訴他，齊楓約自己見面應該是為了那晚的事，他不知道齊楓是不是知道自己知道了他跟楚彥的關係。也許趁這次會知道那晚那個神秘人是誰？樂離總覺得那人和齊楓有牽連。
為了解決心中的疑惑，樂離決定到醉花樓，恰好那天楚若被楚迪叫了入宮，樂離便獨自一人到了醉花樓。

當樂離去到醉花樓時，齊楓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樂離也不打算浪費時間，一坐下來便問：「找我有什麼事？」
可能沒有想到樂離會這麼直接，齊楓一時之間愣在那裡，沒有回答。
因為沒有聽到齊楓的回答，樂離不由得抬眼望住他。
眼光一接觸到齊楓，樂離心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眼前的這個齊楓跟自己第一次見的和前些天在宮門外的齊楓有點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出。
這時齊楓回過神來，笑意盈盈地道：「既然公子是這麼爽快的人，我也不轉彎抹角。」
樂離凝神觀察眼前的這個齊楓，嗯，雖然樣貌神態跟自己印象中的齊楓一模一樣，可惜眼神不一樣，沒有了那種精明與那種掌握一切的自信。
當下，樂離也不揭穿，隨意地問：「那不知齊公子找我有什麼事？」
頓了一下，齊楓才道：「我知道你知道我跟彥太子的關係，我那晚看到了你和離王。」
樂離沒有回答。
齊楓接著道：「據我所知離王一向不喜歡和人深交，所以我覺得很好奇，公子究竟有什麼魅力，竟讓離王如此信任你，甚至還將你帶入皇宮去見李娘娘，一時好奇之下，我便暗中查了一下，想不到竟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公子可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
樂離不可置否地一笑，他當然知道齊楓說的是李婷的事，他可不認為他那麼厲害，會查到自己的真正身份，不過即使齊楓知道李婷的假死，樂離也不覺得害怕，自從那天在宮門外看到齊楓瞭然的眼神，他就想到了這點，自然也想到了如何應付。
等了一會兒，齊楓見樂離對自己說的事似乎一點興趣也沒有，依舊一言不發，心下覺得怪異，他微笑道：「公子真夠定力，不好奇我知道了什麼嗎？」
樂離淡然一笑，逕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我猜得出你知道了什麼，也就不用麻煩你再說一遍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找我來的目的，應該不是只是為了告訴我你知道了什麼吧？我想雖然我知道你跟楚彥的事，不過這種事倒也不是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用不著你花時間調查我，然後拿調查所得的事做籌碼，要求我替你隱瞞吧。」
「公子真是聰明人！」齊楓稱讚，「不過我想公子想得太多了，我請你來，就像上次我去離王府一樣，純粹想告訴公子你我知道了什麼而已，沒有其它的目的。」
「是嗎？難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來是了。」齊楓眨著眼睛，狀似無辜地道。
樂離一聲輕笑，心想：你還真把我當傻瓜。
「若真的是這樣，那我真多謝你替我保守秘密。」
「不客氣。」
「既然話已說清楚，那我就告辭了。」
「公子自便。」齊楓禮貌地道。
樂離走到門邊，忽然轉過身來，看似不經意地道：「麻煩你轉告那晚樹上的那位的仁兄，只要他不把念頭動到楚若身上，其他的事我也不想管，也沒興趣知道。」
齊楓頓時神色一變，但隨即鎮定地道：「我不太明白公子在說些什麼。」
「不明白嗎？我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樂離笑了，「不過我想可能真正的齊楓知道我說些什麼。」
齊楓怔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幹澀地道：「公子真愛說笑。」
「沒辦法，我這人就是這樣，我還事先走了，再見!」
說完，樂離轉身就離開了。

樂離走後不久，齊楓也跟著離開了那間包廂，但他卻沒有離開，而是走進了隔壁的一間包廂。
包廂裡坐著一個人，齊楓恭敬地朝他行了一個禮，「主子。」
那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起頭，他有著跟齊楓一模一樣的樣貌，若是此時有人在旁，也分不出究竟誰才是齊楓。
「主子，我們現在怎麼辦？」齊楓問。
那人一邊用手輕敲著桌子，一邊沉思，過了一會兒才道：「這人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看穿我的身份？」
「是屬下無能，不能扮演好主子，以致讓他看出破綻。」
「這不關你的事，此人實在太厲害，而且又神秘，都查不到他是什麼來歷。」
「若不是那晚楚彥突然發情，主子就不會洩露身份了。」
那人沒有答話。
「不知道這個樂跟楚若是什麼關係?我看他挺維護楚若的，或者我們可以利用他這個弱點。」齊楓道。
那人搖搖頭，心想：既然這個樂讓自己知道他是站在楚若那邊，就自然不會擔心楚若會成為他的弱點，若是動了楚若，惹怒了此人，只會更加麻煩。
看來得想個辦法讓此人離開西雪國才行，不然接下去的計劃恐怕會受阻。

離開了醉花樓，樂離在街上轉了一圈後，才慢慢地踱回離王府。
從剛才齊楓的反應來看，看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而且他們好像在暗中進行著什麼，不然也用不著那麼神秘，他雖好奇那個幕後人的身份，不過對他來說楚若才是他關心的，只要不動到楚若，即使他們在策劃奪位，他也不想管。
才剛走進王府，東方雲就迎了上來，想到這些日子好像都沒怎麼管過這個徒兒，樂離覺得自己這個師傅還真是失職
他微笑著問：「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還好啦。」東方雲不在意地道。
「這些天你在幹什麼？我怎麼好像都沒怎麼見到你。」猶豫了很久，東方雲還是忍不住問。
「沒什麼，在完成自己以前的一個承諾而已。」
「承諾？」東方雲好奇地望了他一眼，「什麼承諾？我可以知道嗎？」
「可以啊，反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樂離失笑，「我曾經拜託一個人替我照顧一個人，作為條件我要幫他一個忙。」
「你已經幫了他嗎？」
樂離點點頭。
「既然你已經幫了他，那是不是代表著我們要離開了？」東方雲眼中閃著亮光地問。
樂離奇怪地瞄了一眼顯得有點興奮的東方雲，搖搖頭，「暫時我還要留在這裡。」
「這樣啊？」東方雲不禁有些失望。
「怎麼你想離開？」
「有點。」
「為什麼？這裡的人對你不好嗎？」樂離關切地問。
東方雲搖搖頭，「不是，他們待我都很好。」
「那你為什麼想離開？」
東方雲抬頭望了樂離一眼，因為我不想看見你老是跟那個離王呆在一起。
「我只是怕我的仇家會追到這裡，我不想麻煩別人。」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看他們不會那麼神通廣大的，你就安心住下來吧。」
東方雲沒有回答，樂離逕自道：「從明天開始我就教你一些東西，你想學什麼？」
「教我東西？」東方雲有些惘然。
「是啊，我是你師傅，當然得教你一些本領啊，你想學什麼？」樂離理所當然地道。
東方雲想了一下，道：「武功吧。」
「那好，我明天就開始教你武功。」
這時，剛好凌岳走了過來，樂離叫住他，問：「你家主子回來了沒有？」
「還沒，公子找主子有事?」
「沒有。」
「既然沒事，那我就去做事啦。」
「你去吧。」
凌岳聳聳肩，走開了。
「奇怪了，他進宮也挺久了，怎麼還不回來？難道出了什麼事？」樂離有些擔心地道。
見他如此關心楚若，東方雲神情一黯，忽然轉身離開了。
「你怎麼啦？」樂離覺得有些奇怪。
「覺得有點?，我想去睡一覺。」東方雲頭也不回地道。
樂離納悶看著他的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他好像不高興了。」
「那孩子喜歡你呢！」旁邊忽然有人笑道。


第十九章  濃情
樂離回頭一看，「原來是你啊，夫人。」
因為不方便叫李婷為娘娘，所以樂離和楚若都改口叫她為夫人，此時李婷正笑吟吟地站在樂離身後。
李婷一邊走過來，一邊笑道：「剛才那個孩子喜歡你。」
「你說東方雲？」
「他叫什麼名字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喜歡你而已。」
東方雲喜歡自己？樂離有些不太相信，「夫人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李婷朝樂離投去一記似笑非笑的眼神，悠然道：「你不知道嗎？剛才你在擔心若兒時，他很不高興呢，從他有些幽怨的神態，我就可以斷定他喜歡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或者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嗎？」樂離還是不太相信。
李婷一笑，「你不相信嗎？」
「有一點。」樂離老實道。
「嘿，以後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現在我也不想多說。」
遠遠瞥見楚若向這邊走過來，李婷忽然詭秘地一笑，湊上前低聲對樂離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看著她的詭異的笑容，樂離心裡覺得毛毛的，有些不自在地問：「什麼秘密？」
「你知道嗎？」李婷壓低聲音道：「若兒不是楚迪的親生兒子。」
樂離十分震驚，整個人呆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有些結巴地問：「夫人……怎麼知道的？」
李婷道：「謝盈告訴我的。」
「她怎麼會告訴你這事？」z
李婷聳聳肩，「有一次她被我氣得不輕，口不擇言罵出來的。」
「啊？」y
樂離只知道楚若不是謝盈的兒子，怎知道他也不是楚迪親生的兒子，那麼按這樣說來，楚若應該是謝丹和她情人的兒子，若是讓楚若知道此事不知道會怎樣？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若兒，至於告不告訴他就由你了，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會告訴他的，這樣你們感情才會有發展。不過你上次說自己不是皇子，我看即使若兒跟你真的是兄弟，你也不會顧慮這點的。我說得沒錯吧？」李婷信心滿滿地道。
看著李婷似乎洞悉一切的神情，樂離臉上不禁一熱，他喜歡楚若，但怎麼說這個身體跟楚若是有血緣關係的，沒錯他不會因為此壓抑自己對楚若的感情，也不會有所顧忌，但他不知道楚若會怎麼想，若是他真的不是楚迪兒子，那麼……
正當樂離在沉思時，楚若已經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楚若眨著眼睛盯著神情有些怪異的兩人問。
「沒什麼，閒聊而已。」李婷道。b
樂離回過神來，「你回來啦，怎麼這麼久？」
「哦，因為要商量出使南風國的人選，花了時間而已。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楚若搖著樂離的手臂問。
「閒聊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李婷笑道。
「我不笨的，夫人。」楚若一副我才不相信的樣子。
李婷笑了，「我知道你聰明，你叫你的小離告訴你吧，我要去睡午覺了。」
目送著一臉笑意的李婷走遠，楚若轉身撒嬌地問樂離：「你們剛才說什麼？看你和夫人神神秘秘的，告訴我嘛。」
樂離笑了笑，沒有回答。
「小離……」g
「對了，你剛才說商量出使南風國的人選，怎麼人選出來了嗎？」
楚若見樂離不肯告訴自己，頓時不高興了，哼了一聲，放開手，轉過身不理會他。
見他這副模樣，活像得不到糖果兀自生氣的孩子，樂離不禁失笑，轉到他面前，柔聲問：「怎麼啦？」
楚若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告訴我，我就不告訴你。」
「你啊，」樂離無奈地笑了，伸手拂開他頰上的髮絲，「比我還大，可是卻像小孩，長不大。」
楚若笑著窩進他懷中，「我長不大，你才會寵我啊。」
樂離摟著他，沒有答話。
「今天吵了一個早上，啥結果都沒有。」楚若舒服地靠在樂離懷中，抱怨地道。
樂離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剛才雖然說不告訴自己，可是還是說了，典型的小孩子脾性。
輕撫著他柔軟的黑髮，樂離沉吟了一下，「我不是不告訴你，等我想好了怎麼說才告訴你，好不好?」
「好。」楚若抬起頭，用星辰般的眸子望著樂離，調皮地道：「不過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你今晚就得告訴我，知不知道？」
望著頑皮中略顯霸道的楚若，樂離心中一動，伸手捏了一下他鼻子，戲謔地道：「知道了，妻管嚴！」
楚若頓時滿臉紅潮，罵道：「你少不正經了，誰是你妻子，我是你哥哥！」
「是，是，你是我的親親哥哥，來，讓我親一下。」
樂離飛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笑著跑開了。
楚若心中一陣甜蜜，嘴巴卻罵道：「可惡的小離！色狼小離！等等我啊！」

這夜，當樂離走進房間，就看到楚若已經坐在桌邊等自己了，他甚至還擺上了酒菜。
「你擺上這些，以為我講故事啊？」樂離一邊坐下來，一邊好笑地問。
楚若瞪了他一眼，「不講故事難道就不可以吃東西喝酒的嗎？」
「可以。」
「那就是啦。」
楚若一邊說，一邊替自己和樂離倒了杯酒，然後就望著他，等他開口。
樂離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告訴他齊楓的事，便道：「今天齊楓找過我。」
「齊楓？他找你幹什麼？」楚若奇怪地問，「難道他知道我們那晚偷看？」
一想到那晚的事，楚若臉上不禁微微一熱。
「嗯，雖然他知道這事，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
楚若沒有答話，望著樂離等他解釋。
於是樂離便將關於齊楓與那個神秘人的事告訴楚若。
楚若聽完後，擔心地問：「齊楓會不會把母妃的事告訴皇后啊？」
樂離搖搖頭，「我想那個幕後的人應該會權衡利弊，我已經暗示過我知道他的存在，我想他不會這樣做的。」
楚若稍稍放下心來，好奇地問：「不過，那人究竟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
「我怕他知道我們知道他的事後會對我們不利。」
「嗯，這是一個問題，我們以後得提防他。」
以為樂離已經說完的楚若站起身，伸了一下懶腰，準備休息。
樂離伸手拉著他，楚若奇怪地回過身，「還有事嗎？」
樂離點點頭，見他一臉的凝重，楚若重新坐下來。
樂離握住他的手，「關於齊楓的事，娘娘是不知道的。」
「所以……」楚若用眼神詢問著。
「我今天跟娘娘說的不是這事。」
看著目光閃爍的樂離，楚若猜測地問：「難道你們說的是我？」
樂離沒有回答，伸手撫了一下他的臉頰，緩緩地道：「小若，你知道你不是謝盈的兒子。」
「這個我知道啊，十年前你走的時候曾經說過。」楚若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些。
「你不是謝盈的兒子，也不是楚迪的兒子，你是你娘和別人的兒子，不過這事楚迪不知道。你娘叫謝丹，是謝盈的妹妹。」樂離一邊說，一邊留意著楚若的反應。
完全沒想到樂離會告訴自己這樣的事，楚若整個人都呆滯了，下意識地問：「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的？」
樂離考慮了一下，決定把自己的事也一起告訴他。
「小若，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不是真正的楚離。」樂離平靜地道。
「啊？」
比起自己的身世，樂離不是楚離這件事更加讓楚若震驚，他呆呆地盯著樂離看了很久，突然失控地用力搖著他的肩膀，「你明明就是小離，怎麼會不是？你開玩笑，你騙我!」
樂離用力按住幾乎失控的楚若，「我說的是真的。」
「你就是小離！為什麼要說不是？」楚若一邊用力掙扎，一邊大聲地道。
樂離想不到他會對自己不是楚離這事有這麼大反應，他將渾身顫抖，眼圈發紅的楚若緊緊摟入懷中，「我還沒說完，你先聽我說完！」
楚若掙扎了一會兒，見掙不開，便放棄掙扎，喘息著靠在樂離懷中，但身子還在不斷地顫抖。
見他這樣，樂離不禁有些後悔告訴他這事。
等楚若稍稍平復，他才緩緩地將自己的事告訴他，不過這次他盡量避免說自己不是楚離，以免刺激楚若。
樂離說到一半，楚若抬起頭想說些什麼，樂離制止他，「先聽我說完。」
「哦。」楚若點頭，乖乖地再度靠入他懷中，繼續聽他說。
見他反應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樂離放下心來，把自己的事以及怎麼會知道楚若身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楚若。
說完後，等了好久，楚若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樂離不禁覺得奇怪，低下頭，小心地問：「小若，你沒事吧？」
趴在他懷中的楚若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道：「真是的，小離剛才又不說清楚，幾乎嚇死我！」
樂離扶直他身子，「我沒說清楚？可是我都全告訴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說自己不是小離？」楚若解釋道。
「可是我真的不是楚離啊？」樂離覺得一頭霧水。
「你雖然不是楚離，但你是小離。」
見樂離還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楚若忍不住罵道：「你真笨！」
啊？我笨？樂離更加愕然。嗯，
「沒錯，你不是楚離，但是你是十年前對我好，現在也對我好的小離，你不是真正的楚離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若不是因為十年前的那個意外，我現在就不會認識你……」  
說著說著，楚若都弄不清自己想表達些什麼，他只知道眼前的這人是從前那個老是一副大人樣真正關心自己喜歡自己的人，乍聞自己的六弟在十年前的意外已經死亡，說真的，他沒有多大的感覺，這幾年看得太多的皇宮中的明爭暗鬥，兄弟間的情誼對他來說是那樣的淡，這十年來他唯一在意只是他的小離什麼時候會回來，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不用日思夜想，才可以跟他在一起？現在他回來了，他不是自己的兄弟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是自己想念的那人就行了，相反知道他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楚若心裡反而有一絲竊喜。
「總之就是若是你是楚離，我就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是樂離，我才喜歡你，你懂了嗎？」楚若幾乎用吼的。
樂離總算清楚楚若的意思，忙道：「懂了。」見楚若臉紅紅的，補充道：「我也喜歡你。」
楚若的臉更加紅了，過了一會兒，他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是不是楚迪的兒子，是不是皇子，你是不是楚離，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
「小若。」
樂離這才知道為何剛才他會如此失控，原來他怕自己不是他喜歡的，一直等待的那個人，認識到這點，樂離不禁情緒激動，心中浪潮翻滾。
沉默了一會兒，楚若嫣然一笑，「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些。」
望著笑得燦爛如朝陽的楚若，樂離忍不住抱住他，深深地吻住他。
楚若伸手摟住他脖子，伸出小舌與樂離的舌纏在一起。
在這一刻情不自禁這東西在兩人的腦中作了怪，兩人越發吻得纏綿激烈。
心頭被深吻打亂規律的跳動，楚若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傾，跌進樂離在背後承接他身子的手臂。
樂離收緊手臂，將楚若鎖入懷中。
「小離……」如雷的跳動在胸口竄升，熱流衝上的腦門，讓楚若只覺一陣暈眩，軟軟躺在樂離的懷中，他沒有力氣抵擋逼近自己的胸膛，雙手無力地放在他雙肩上。
「什麼事？」樂離邊啄吻他的唇邊沙啞地問。
「我……熱啊……」楚若無意識地低喃。
樂離輕笑，將他抱起放到床上。
轉眼間，楚若已經衣衫半褪，露出白皙的身子。
樂離伸手探進他衣服裡，握住他火熱的下身，壞心地以指尖輕扣楚若敏感的尖端，逼得他突然繃緊全身弓向自己。
「啊……」甜膩的呻吟聲逸出了唇邊，瞬間，軟溫濕熱的舌吻去令楚若的呻吟聲，樂離用深吻挑逗著他敏感的舌。
激情一點一滴蠶食著楚若的神智，那種感覺彷彿千萬螞蟻爬過全身又不能動手除盡，又麻又癢的。
樂離褪去楚若剩下的衣服，接著也脫了自己的，再度壓了上去，他的手如靈蛇般在楚若背後游移著，順著滑膩的脊背滑落在他的臀，輕輕刺探著，逼得楚若不住地扭動的身子。
被悄然探進體內的手指驚得一顫，旋即被帶著邪意的往返來回佔去所有意識，恍惚中，楚若聽見的是自己一連串曖昧的呻吟聲。
「不要了……好怪……」
樂離笑了，笑聲醉人，他刻意挑動在他體內的手指，逼楚若喊出破碎的呻吟聲。
「小離……」楚若無意識地低喃著，雪白的身子已被慾望折騰得泛著迷人的潮紅，整個人暈陶陶的，溢滿胸膛的熱氣逼得如水的眸氤氳出水霧。
樂離傾身柔柔吮拭著他晶瑩的水珠，一路舔下他的胸膛，倏地吻住他敏感的乳頭。
楚若只覺得如遭電殛般地渾身一震，雙手握住他肩膀，忍受著如巨浪般的高潮，「小離！小離……」
樂離挺身緩慢進入他的後庭，異物進入的不舒適感迫使楚若吐出不穩的呻吟喘息，緊窒的秘穴將樂離往更深處牽引，令他不住地喘息呻吟。
伴隨著絲絲的鈍痛一陣難以形容的快感忽然充斥著神經，楚若頓時腦中一片空白，只聽見自己一聲聲破碎的喘息。
熾熱的燎原之火地將兩人焚燒殆盡，在失去意識之前，楚若只感覺到體內一陣飛馳奔灑之後，又立刻有另一把火燃起，再度將他焚燬。

第二十章  出使
雖然昨晚歡愛令到楚若渾身酸軟和疲憊，本應睡到日上三竿才對，但是多年的習慣還是讓他在一大早便醒過來了。
楚若動了一下，身子的怪異感覺讓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纏綿，臉上頓時一片緋紅，他悄悄地轉過頭，看著樂離沉靜的睡顏，心裡滿是柔情蜜意，忍不住挪動了一下，將原本就窩在樂離懷中的身子緊緊地貼住樂離溫熱的身軀，那種肌膚相親的感覺讓楚若倍感溫馨，想起自己和樂離是光溜溜貼在一起，緋紅的臉頰更加火熱。
樂離咕噥了一聲，下意識地摟緊楚若。
出神地看著此時有點稚氣的樂離一會兒，楚若望了望天色，想起今天還要商討出使南風國的人選就不禁皺起眉頭。
唉，雖然身子有點不舒適，也想和小離這樣安安靜靜地躺上一個上午，但是卻不太好缺席，猶豫了好久，楚若還是不太情願地輕輕移開樂離放在腰間的手，準備起床。
他這樣一動，驚醒了還在沉睡的樂離，他睜開眼睛，伸手將坐起來的楚若摟入懷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憐惜地問：「你要去哪裡？我聽說第一次都會痛的，你不多睡一會，一大早就起床，有事嗎？」
楚若臉紅耳熱地將頭埋入樂離懷中，吶吶地道：「今天還要商討出使的人選。」
「一定要去嗎？」樂離撫摸著楚若的黑髮，輕聲問。
「也不是，只是如果不去有點不太好而已。」
「那就不要去了，多睡一會吧。」
「嗯。」雖然覺得無故不去不好，楚若還是決定不去了。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樂離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低聲問：「你覺得怎樣？昨晚我可有弄疼你？」
楚若臉一紅，輕聲地道：「沒有，只是身子有點酸軟。」
樂離沒有再說什麼，抱著楚若安靜地躺在床上，手有意識地輕輕撫摸著楚若的背部。
楚若也沒說話，躺在樂離懷中，享受著他溫柔的輕拍，漸漸地他合上了眼睛，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確定楚若已經睡著，樂離調整了一下身子，讓楚若睡得更舒服一些，伸手拉起一旁的被子輕柔地蓋在楚若身上，愛憐地凝視著懷中熟睡的人兒。
楚若的臉上有著幾縷散落的髮絲，樂離的手很自然地伸過去，拂去了那幾縷礙事的髮絲。
他的手指輕輕地掠過楚若秀美的臉，溫潤的肌膚彷彿最好的美玉一般細膩滑潤，指尖傳來的酥麻讓樂離在楚若臉上留連忘返地輕撫著。
樂離仔細地端詳著熟睡的人兒，真是可愛，楚若像是一隻小貓一樣窩在自己懷內，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唇，那長而卷的睫毛在人幾乎察覺不到的時候偷偷地翕動著，滑膩的面頰泛著健康的暈紅，真是讓人手癢癢的想捏捏看。
一時頑皮心起，樂離伸出手，捏了捏楚若挺直的鼻子，又滑到一旁，在柔嫩的肌膚上輕蹭著。
聽著楚若從喉嚨裡發出抱怨的哼唧聲，樂離一聲輕笑，拿開手，凝視了他好久，才慢慢閉上眼睛，摟著楚若睡著了。

中午，大廳中。
樂離將楚若喜歡吃的飯菜移到他面前，讓他不用費力伸出手去夾菜。
對於他的體貼，楚若滿心歡喜，朝他柔柔地一笑，樂離也報以一笑。
坐在他們對面的東方雲若有所思地看著略有疲態的楚若和一臉溫柔的樂離，隱隱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變得更加親密，不由得暗忖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主子，你今天沒有去上朝嗎？」站在楚若身後侍候的凌岳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
「是啊，我有點不舒服，所以就沒去了。」楚若一邊接過樂離遞過來的飯碗，一邊回答。
「主子不舒服啊，要不要請大夫來看一下？」浩越略帶緊張地問。
楚若臉上微微一熱，連忙搖頭，「不用了。」
「可是……」
「不用擔心，我也懂醫術，小若只是有點累，沒什麼事的。」一旁的樂離見楚若一臉的窘迫，便搭話道。
「對哦，我都忘記樂公子你醫術高明，有你在主子身邊，主子有什麼病都不怕了。」浩越一拍腦袋道，「主子累的話，就多點休息。反正近來也沒什麼大事，即使不上朝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的。」
楚若偷偷地瞥了樂離一眼，害羞地道：「嗯，我自己會注意的了。」
「主子，你臉怎麼那麼紅？」注意到楚若神色變化的凌岳擔心地問，「樂公子你快點替主子看看。」
楚若的臉變得更紅了，急急地道：「我沒事。」
「可是主子你的臉好紅哦，呀，比剛才還紅了，還是讓樂公子看一下吧。」粗神經的凌岳緊張地道。
樂離神色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放心，小若沒事的。」
「可是……」
「我都說我沒事了！」楚若氣急敗壞地道。
被楚若突如其來的羞惱嚇了一跳，凌岳張大嘴巴，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看出端倪的浩越扯了扯還想再說什麼的凌岳，朝他打了一個眼色，凌岳壓下心中的疑問，閉上嘴巴。
楚若垂下頭一聲不響地吃著飯，樂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沉默不語。
東方雲看著他們，忽然覺得眼前的飯菜一點滋味也沒有，他悶悶不樂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裡的飯菜，把那些飯菜弄得稀巴爛的。
一時之間，大廳裡一片寂靜。
浩越沒好氣地瞪了凌岳一眼：都是你，破壞了氣氛。
凌岳摸摸鼻子，這才察覺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大廳裡氣氛一片凝滯，這時總管忽然急匆匆地帶著一名太監走了進來。
「參見主子！」
楚若斂了斂神色抬起頭，問：「什麼事？」
「徐公公來了，說有要事要見主子。」總管恭謹地道。
「嗯，知道了。」楚若點點頭，轉向總管身後的太監，略微遲疑地問：「不知徐公公有什麼事？」
應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今早沒有上朝吧？
太監朝楚若行了禮，恭敬地道：「回離王，皇上有聖旨給王爺。」
太監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聖旨遞給楚若，「請王爺過目。」
「哦？」楚若狐疑地接過聖旨，打開一看。
等楚若皺著眉頭看完聖旨，徐公公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楚若，「這是皇上給王爺的信。」
楚若接過，拿出信一看，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看完信，隨手將信塞到樂離手中，對太監道：「勞煩公公回去稟告父皇，就說我已經知道了，過兩天我就會起程到南風國。」
太監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樂離，然後才回答道：「是，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回去回復皇上。」
「有勞公公了。」
楚若示意一旁的總管送太監出去，總管躬了躬身，就帶著太監出去了。
等他們一走，楚若拿起桌上的聖旨遞給樂離，「小離你看一下吧。」
樂離接過，低頭一看，聖旨的大概意思是楚若是這次出使南風國的人，叫他四天內就要準備出發。
「有勞公公了。」
等他等他們一走，楚若示意一旁的總管送太監出去，總管躬了躬身，就帶著太監出去了。
「有勞公公了。」
楚若示意一旁的總管送太監出去，總管躬了躬身，就帶著太監出去了。
等他們一走，楚若拿起桌上的聖旨遞給樂離，「小離你看一下吧。」
樂離接過，低頭一看，聖旨的大概意思是楚若是這次出使南風國的人，叫他四天內就要準備出發。
看完聖旨，樂離又拿起剛才楚若塞在自己手中的信，展開一看，信上大意是叫楚若去到南風國，若是可以的話，趁機把十二年前去南風國做人質的大皇子楚葉也帶回來。
樂離看完信，有些詫異地道：「原來還有一個大皇子啊？」
楚若點點頭，「十二年前，父皇為了和南風國結盟，就把大皇兄送到南風國作為質子，以求取得他們的信任。」
「這樣啊？」樂離沉吟。
「不過，我不太明白父皇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提起過大皇兄，也沒有派人去南風國查探過他的消息，看父皇的意思應該是要我去南風國救大皇兄回來，可是那麼多年了，為什麼突然想到這事？」楚若不解地道。
樂離思索了一下，隱約覺到這次要楚若出使南風國暗地裡是有圖謀的，雖然表面上說是營救楚葉，可是他總覺得不對勁，難道是那個真齊楓搞的鬼？
「真是的，趁著今天我沒有上朝，就把這難做的差事塞給我。」楚若抱怨地嘀咕。
樂離微微一笑，「我想即使你今天去上朝，出使南風國的人還是你的。」
「這話怎麼說？」楚若奇怪地問。
「若是我猜得沒錯，這是有人故意要你去南風國，好支開我們的。」
「你是說……」
樂離笑了笑，沒有回答。
楚若狐疑地看著樂離，心想：小離在打什麼啞謎啊？
東方雲他們似懂非懂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只知道楚若不幸運地被選中出使南風國。
「其實去別的國家看一下也未嘗不是好事。」樂離道。
「可是去南風國就是不好，若是那個麒凌又來害主子怎麼辦？」凌岳擔憂地道。
他這樣一說，楚若即時想起上次樂離幫麒凌的事來，不由得幽怨地瞪著樂離。
樂離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責難看了一眼凌岳，真是的，哪壺不開就提哪壺，淨沒好事。
遲鈍的凌岳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頓時尷尬萬分。
第二十一章  情懷
凌岳乾笑了兩聲，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浩越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笨蛋一個！
「小若是以西雪國使者的身份去的，俗話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想麒凌不會對我們不利的，這倒可以不用擔心。」樂離道。
「哼！你是他肚子裡的蟲啊？怎麼知道他會做什麼？」楚若酸溜溜地道。
樂離摸摸鼻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嘿嘿地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難道被我說中了？」楚若很不是滋味地問。
還真是冤枉啊，我只是怕你會生氣才不說任何話的，樂離在心裡喊冤，望了一眼賭氣地板著臉的楚若，樂離心中一動，討好地笑道：「我怎麼會是麒凌肚子裡的蟲，先不說我是人，即使我真的是蟲，也會投胎做小若肚子裡的蟲啊。」
「噗嗤！」楚若被他逗笑了，「誰稀罕你做我的蟲？你少臭美！」
「你怎麼忍心不要我啊？小若……」樂離可憐兮兮地拖長聲音道。
暈！凌岳、浩越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的，凌岳忍不住道：「樂公子你好噁心啊！」
「我也沒辦法，小若生我氣嘛。」樂離雙手一攤，表示自己的無奈。
楚若臉一紅，啐道：「我哪有生氣，你少在那邊造謠！」
「嘻嘻，你沒生氣就好。」樂離笑道。
楚若心裡一甜，但表面上還是瞪了他一眼，樂離毫不在意，伸手握住了楚若的手。
楚若也沒掙扎，任由他握著。
凌岳和浩越非常默契地盯著兩人相握的手，曖昧地相視一笑。
看著楚若和樂離之間的情潮暗湧，東方雲心裡覺得十分難受，他使勁地戳了幾下碗底，弄出幾下清脆的撞擊聲。
楚若和樂離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對於東方雲明顯的不悅微微有些驚訝。
樂離正想問他怎麼啦，見取得兩人注意的東方雲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飯碗，硬邦邦地道：「我吃飽了，先走了。」
說完他便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大廳。
樂離有點莫名其妙，自言自語地道：「他怎麼突然不開心了？」
楚若若有所思地看著東方雲的背影，然後望了一眼樂離，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低聲道：「你去看一下吧。」
「嗯。」樂離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你要注意休息，記得睡午覺啊。」
「我才剛起床不久，怎麼睡得著啊？」楚若嗔道。
「睡不著也躺著休息一下吧，你昨晚……」樂離看了一眼一旁豎起耳朵偷聽的凌岳和浩越，轉口道：「我等會來找你，等我啊。」
看到楚若點了點頭，樂離才轉身出了大廳去找東方雲。
「主子，你不怕啊？」浩越若有所指地問。
楚若臉上一熱，沒有回答。
他看得出東方雲喜歡樂離，也有那麼一點在意和擔心，但是他在心底裡相信樂離，相信他會一直待自己好，不會辜負自己，也許就是因為他對樂離有信心，所以他不怕樂離會對東方雲產生感情，但是自己真的不怕嗎？楚若在心裡問自己。
「怕？主子怕什麼？」凌岳奇怪地問。
浩越懶得回答他，看著顯得沉靜的楚若，問：「主子，要是你擔心的話，要不要我偷偷地去看一下?」
楚若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相信小離。」
浩越沉默了一會兒，道：「主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什麼問題？」楚若略感奇怪地問。
「就是……」浩越支吾了一陣，鼓起勇氣問：「其實你跟樂公子才認識了不久，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們好像認識了很久，感情也很深？」
「就是，我從來不曾見過主子你和一個人那麼親熱的，總覺得主子對樂公子比對逝世的娘娘還要好。」凌岳也插口道。
楚若微微感到羞怯，他垂下頭，低聲道：「我認識小離十年了。」
「十年？」凌岳兩人對望一眼，都感到有些詫異。
「可是上次在別院的時候你們好像不認識對方啊？」浩越道。
楚若歎了一口氣，道：「那是因為我們已經十年不見了，而且我們用的又是假名，所以就沒有認出對方。」
「原來如此，這樣說來，主子跟樂公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凌岳道。
「主子，你是不是很喜歡樂公子啊？」浩越曖昧地問。
楚若臉一紅，倒也大方地道：「是啊，我喜歡他，我也別無所求了，就是希望能跟他一輩子在一起。」
凌岳和浩越不禁動容，浩越認真地道：「我們相信主子會和樂公子永遠在一起的。」
「但願如你所言吧。」楚若歎息。
「主子不但會和樂公子永遠在一起，我們也會永遠跟在主子身邊的。」凌岳信誓旦旦地道。
「是啊，我們會一直跟著主子的。」浩越也道。
楚若微微一笑，誠摯地道：「多謝你們。」
「我們要多謝主子才對，若不是主子把我們買了下來留在身邊當侍從，我們兩個今天都不知道在哪裡，也許早就死了。」浩越和凌岳一致地道。
楚若一笑，眨了眨眼睛，戲謔地道：「既然你們說會一直跟著我，那不如我把你們兩個湊在一起作為伴侶怎麼樣？」
「我才不要跟這個笨蛋作伴侶！他人傻傻的，平時跟他一起已經很勉強了，如果還要一輩子，倒不如殺了我吧。」浩越首先大叫。
被浩越說得這麼難聽，凌岳不禁臉色發青，反駁道：「你以為我想和你在一起啊，你這人平時話都不多一句，悶葫蘆一個，沒趣極了。」
「大家都沒意思就最好，主子你不要亂點鴛鴦啊！」浩越冷哼道。
看著浩越一副巴不得自己離他遠遠的樣子，凌岳心裡就不禁有氣，反唇相譏道：「哼！跟你在一起，難保不會活活悶死我！」
「跟你在一起，簡直是浪費光陰！」浩越不客氣地反駁。
「我寧願一輩子孤獨，我也不要跟在你一起！」
「我寧願跟一隻豬在一起，也不要跟你在一起！」
「我……」
……
看著兩人口不擇言地相互貶低、對罵，楚若不禁覺得好笑，這兩人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明明都對對方有意思，卻偏偏死也不承認，唉！

樂離出了大廳，問了一下路過的婢女，知道東方雲往花園那頭去了，於是便向花園那邊走去。
走進花園，遠遠他便看到東方雲獨自一人站在水池邊，出神地看著水裡的錦鯉，不知在想些什麼。
樂離走過去，問：「你在想些什麼？」
東方雲回頭一看，見到是樂離，不禁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驚喜。
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我沒想什麼。」
樂離看了他一眼，雖然看得出他說的不是真心話，但也不好追問，於是便笑了笑，沒有再問。
沉默了一會兒，東方雲問：「你怎麼過來了，不陪……」
見他欲言又止，樂離覺得好奇，問：「不陪什麼？」
東方雲遲疑了一下，低下頭，道：「你不陪你的小若嗎？」
聽出他語氣有異，樂離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才道：「我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於是便過來看看，小若那邊他自己也有事做。」
聽到樂離說擔心自己，東方雲心裡不禁有些雀躍，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嘴角邊露出一絲笑意，道：「我沒什麼事啊。」
「真的？你有事不妨對我說，如果不便說的話……」
樂離還沒說完，東方雲就打斷了他，「我真的沒事。」
樂離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有騙自己，便放下心來，道：「你沒事就好。」
想起昨日李婷說東方雲喜歡自己，加上他剛才在大廳裡類似吃醋的舉動，樂離心中一動，很想問一下東方雲是否喜歡自己，但又不好意思開口，一時之間他猶豫了，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問清楚。
見他這樣子，東方雲覺得有些奇怪，問：「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想……」
樂離覺得這樣問別人是不是喜歡自己實在難為情，臨時轉口道：「我想問一下你，過兩天我應該會和小若一起去南風國，你是要一起去，還是留在王府裡？」
「我跟你一起去南風國。」東方雲想也不想就回答。
他直接的回答讓樂離有點措手不及，一時愣住了。
見他不作聲，東方雲不禁有些擔心，遲疑地問：「我不方便去嗎？」
樂離回過神來，忙道：「不是，我只是想不到你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就說跟我一起去而已。」
「我想跟你在一起。」東方雲口快地道。
話一出口，東方雲立刻意識自己說了什麼，他臉上一熱，低下頭去。
樂離微微一怔，看了一眼低下頭東方雲，暗忖：想跟我在一起？難道他真的喜歡我？
為了不讓東方雲難為情，樂離假裝沒聽到他剛才的話，道：「既然你要一起去，這兩天就收拾一下，準備過兩天出發吧。」
見樂離彷彿沒留意自己剛才那句話的含義，東方雲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裡不禁覺得失落，他沒精打采地道：「嗯，我知道了。」
見他這樣，樂離想安慰他幾句，才剛想開口，背後忽然有人興致勃勃地問：「你們要去哪裡？我也想去。」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2

第二十二章  再會
樂離回頭一看，發現站在背後的人是李婷，他不禁有些懷疑地問：「夫人，你怎麼又站在後面？」
「什麼又站在後面？」李婷不解地問。
「夫人您昨天站在我後面，今天又是，我總覺得您好像有意留意我們似的。」
「我哪有？」李婷喊冤。
「沒有？可是為什麼我跟東方雲談話時，你都會在後面？」樂離緊盯著李婷道。
李婷乾笑了一聲，道：「我只不過恰好路過而已，哪是特意留意你們啊？你太多心了。對了，你們剛才說去哪裡啊？」
樂離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婷，道：「去南風國。」
「去南風國？去哪裡幹什麼？」
「小若是這次出使南風國的人。」樂離解釋。
「這樣啊？」李婷想了一會兒，突然道：「聽說南風國盛產美玉，我早就想去看看了，真好，這次有機會見識一下了。」
「夫人，你要一起去啊？」
「我剛才不是說了我要去的嗎？你沒聽到啊？」
「可是我們這次不是去玩，是有機密的事要辦。」樂離有些頭疼地道。
「這有什麼關係，你們做你們的事，我看我的美玉。」李婷不以為然地道，「而且我會自己照顧自己，你們不用擔心我的。」
「可是……」
「就這樣說定了，」李婷擺擺手打斷樂離，「我不礙著你們談話了，免得你說我偷聽。」
「夫人，我哪有說你偷聽？」
「可是也有那麼一點意思吧。」
「我……」
李婷不等樂離開口，笑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跟你說笑而已。」
樂離有點哭笑不得，發覺這個北雨公主還真有點喜歡捉弄人。
「好了，我走啦。」
李婷轉身走幾步，又回過頭來，「我差點忘了，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吧。」
「啊？真麼快啊，」李婷怔了一下，「既然這樣，我得現在就去準備了，失陪了。」
望著李婷的背影，樂離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他不願李婷跟著去，而是他們這次去暗地裡是要救楚葉，李婷又不會武功，若是到時候有什麼危險，就得分心去照顧她。不過，李婷留在王府也不妥，萬一別人識穿身份就不好了，或者她跟著去南風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一直不曾作聲的東方雲看了一眼逕自在沉思的樂離，又看了一眼李婷遠去的方向，總覺得表面上李婷是琴師，但是從他看來，楚若、樂離和李婷之間似乎有著一層關係，樂離和楚若對李婷也頗尊敬，真是奇怪。
想了想，東方雲試探著問樂離：「這個夫人是什麼人？我覺得你似乎挺尊重她的。」
「她？」樂離有些詫異東方雲會對李婷的身份有興趣，他沉吟了一下，道：「她可以算得上是我的恩人。」
「恩人？」
「嗯，對了，她跟你一樣，都是北雨國人。」
「她是北雨國人？」東方雲有些吃驚。
「是啊，其實說起來，我也是北雨國人。」
「你也是北雨國人？」東方雲更加吃驚了。
對於他的反應，樂離覺得有些好笑，「怎麼，我是北雨國人，你覺得很奇怪？」
東方雲老實地點點頭，「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西雪國人。」
他從來不曾聽樂離說過自己的事，乍聞他跟自己是同一個國家的人，不知怎的，心裡竟有一絲莫名的竊喜。
樂離笑了笑，道：「不過嚴格說來我是半個北雨國人。」
「半個？」
「嗯。」樂離點頭，心想：身體是西雪國人，靈魂是北雨國人，所以只能算是半個北雨人吧。
東方雲忽然對樂離的身份很有興趣，忍不住問：「怎麼說是半個？」
「因為……」樂離不知怎樣說，他現在不願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一是之間，他猶豫了。
東方雲見他這樣，以為是樂離身世坎坷，不願多說，於是委婉地問：「難道是爹爹或是娘親一個是北雨國人，另一個是西雪國人？」
樂離想了一下，自己的娘親是北雨人，楚離是楚迪的兒子，應該也可以說是爹爹和娘親一個是北雨人，另一個是西雪人吧，想到這裡，樂離點點頭。
見自己猜中了，東方雲很高興，繼續追問：「你娘親是北雨人，對不對？」
樂離點頭。
見自己又猜對了，東方雲更興奮了，又問：「那你是像娘親還是像爹？」
對於東方雲的興奮，樂離甚是好笑，笑問：「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感興趣？」
東方雲臉一紅，吶吶地道：「我想知道嘛。」
難得和東方雲談得如此開心，樂離忽然起了作弄之心，他故意刁難道：「你雖然是我徒弟，可是卻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師傅，這樣吧，你若是叫我一聲師傅，我就告訴你我像誰多一點，怎樣？」
東方雲一怔，悻悻地道：「你才大我一兩歲，我才不要叫你師傅，我為什麼要讓自己吃虧，哼！你像誰關我什麼事，你以為我是那種無聊的人啊。」
「對啊，你不無聊，可是不知誰剛才巴巴地問我你像娘親還是像爹呢？」樂離戲謔地道。
東方雲頓時面紅耳熱，分辨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哦，好奇，也是，人都有好奇之心，不過有時候人之所以好奇，不就是因為無聊嘛。」樂離裝著瞭解地點點頭。
「你……」東方雲氣惱了，跺跺腳，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樂離不禁失笑，暗忖：我像娘親還是像爹？這個問題還真是難回答，我知道自己的娘親和爹爹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楚離的母妃是啥樣子，又怎麼知道自己究竟像誰呢？唉！

兩日後，楚若進宮向楚迪拜辭後，便和樂離、東方雲等人出使去南風國。
對於李婷的堅持同行，楚若雖然覺得不太妥當，但是也認為把李婷留在王府更加不好，於是只好讓她跟著去了。
凌岳和浩越雖然對李婷的身份感到好奇，但是也沒有多問。

一行人走了大約一個多月，才到達南風國都風邑。
南風國早已接到消息西雪國派人來訪，南風國國君古君仁派了自己最喜歡的四皇子前來迎接楚若等人。

楚若他們在風邑城外的驛站稍作休息，順便等南風國派人來迎接。
「聽說，南風國這次是派古君仁最喜歡的四皇子古澤凌來迎接，不知道這個四皇子是什麼樣子的？」凌岳好奇地道。
「誰知道？」浩越一點也不感興趣。
「你還真是一點好奇之心都沒有。」凌岳嘀咕。
「誰像你這樣八卦啊？」浩越嗤道。
凌岳悻悻地轉過頭，問楚若：「主子，你知不知道這個古澤凌？」
楚若搖搖頭，「不知道。」
「連主子也不知道啊。」凌岳有些失望。
楚若好笑地道：「我不知道很正常啊，我都不關心這種事的。」
「那也是。」
「你以為主子像你這樣八卦啊。」浩越白了他一眼。
「喂，我是不是得罪了你，要不然為什麼你老是針對我？」凌岳不滿地道。
「你沒得罪我，可是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你……」
「行了，你們兩個，」樂離制止他們的爭吵，「等那個四皇子來了，不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有什麼好爭吵的。」
「就是，」楚若也插口道：「若是你們感興趣，進城後你們暗中調查一下，不就行了。」
浩越瞪了凌岳一眼：都是你，害我被主子說！
關我什麼事？凌岳覺得冤枉。
可是浩越已經轉過頭，懶得理他了。
「小若，你這兩個侍從還真是有趣。」李婷笑道。
「我也這樣認為。」楚若笑道。
聞言，浩越兩人不禁滿臉黑線，他們有趣，不是吧？

楚若他們等了一會兒，那個四皇子就帶著隨從來到了驛站，凌岳也終於知道他的樣子，可是他卻寧願自己看錯了，他瞪著那個所謂的四皇子——麒凌，沒好氣地問：「怎麼又是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古澤凌？」
「你居然對殿下如此無禮？」麒凌身後的隨從叫道。
凌岳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麒凌制止住自己的隨從，硬邦邦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南風國的四皇子古澤凌。」
楚若看了一眼麒凌，他雖然知道麒凌是南風國皇族中人，可是也沒有想到他會是古君仁最喜歡的四皇子。
麒凌不理會凌岳對自己的瞪視，他轉頭看向樂離，高興地道：「當我知道他」，他看了一眼楚若，「他是使者時，我就想你應該也會來，想不到你真的來了。」
「你那麼高興幹什麼，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小離來。」楚若冷哼道。
「你……」麒凌有些生氣地瞪了楚若一眼。
楚若一把摟住樂離的手臂，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樂離無奈地看著他們，不禁覺得頭痛，他也想不到麒凌會是南風國的皇子。
李婷玩味地盯著他們三人，然後看一眼一旁不甚開心的東方雲，嘴角邊忽然那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嘿嘿，真是有意思！

第二十三章  怪異

麒凌瞪了楚若一會兒，才冷冰冰地道：「請你們隨我來吧。」
「幹什麼？」楚若戒備地問。
麒凌沒好氣地道：「雖然我不想見到你，但是我還記得我是來迎接你的，請吧！還是難道你會怕我會對你不利？」
「誰怕你！我看你也沒這個膽量，畢竟我是西雪國的使者。」楚若針鋒相對地道。
「你……」
若不是顧及自己和楚若的身份，麒凌還真的想和楚若大打出手，出一下怨氣，但無奈他只好轉過頭，不看跟樂離摟在一起的楚若，免得自己氣悶。
「走吧！」麒凌粗聲粗氣地道。
楚若本想趁機說一句「原來這就是南風國的待客之道」的，但是轉念一想，覺得自己這樣做未免過於幼稚，只好閉嘴不說。
他不說，可是卻有人說。
凌岳特意誇張地道：「原來南風國的待客之道是這樣的！」
麒凌轉過頭，用力地刮了凌岳一眼，凌岳衝他笑了笑，氣得麒凌七竅生煙。
楚若忍住笑，連忙打眼色給凌岳，示意他不要無禮，凌岳這才端正自己的態度，不再故意找麻煩。
望著麒凌火大地轉過頭在前面帶路，跟在後面的楚若笑得可開心了。
樂離見楚若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無奈地一笑，抓起他摟著自己手臂的手，握在手中，和他牽著手走在麒凌後面。
楚若臉上一熱，偷偷地看了樂離一眼，嫣然一笑。
樂離一笑，稍稍用力捏了他的手一下。
楚若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心裡覺得甜甜的。

麒凌帶著楚若他們進了風邑城，安排他們在一處典雅的別院住下。
臨走時，麒凌對樂離道：「明天我帶你到風邑城遊覽一番，請你吃個飯，算是報答你。」
樂離還沒回答，楚若已經開口道：「多謝你的好意了，我和小離明天要去覲見你父皇，沒空。」
麒凌瞥了楚若一眼，悻悻地道：「我又不是問你，況且去見父皇，你一個人去不就行了，幹嘛要拉著他去。」
「我就喜歡拉著小離一起去。」
麒凌重重地哼了一聲，根本不把楚若的話當一回事，他問樂離：「你答應我的邀請嗎？」
見麒凌不把自己當一回事，楚若有點生氣，但是他知道樂離是不會答應的，一想到等會兒樂離拒絕麒凌時他的失望表情，楚若心裡就不禁一樂。
果然，樂離搖搖頭，道：「我明天要和小若一起去。」
「啊？」麒凌萬分失望，不經意，他看到楚若一副「小離不會答應你的，你死心吧」樣子，就不禁心裡有氣，他想了一下，道：「你們明天見完父皇，還有很多時間的，我等你們見完父皇，再帶你們去逛一下，怎樣？」
這次麒凌把楚若也算在邀請之列，因為他知道這樣一來，樂離就不會輕易拒絕自己。
樂離猶豫了，覺得麒凌這樣盛意邀請，一口就拒絕他似乎不那麼好。
見他這樣，麒凌心裡竊喜。
樂離望向楚若，問他意思如何。
楚若眼珠一轉，哼！你以為這樣我就沒借口拒絕了嗎？
「那還真是麻煩你。」  楚若笑瞇瞇地道。
「不麻煩。」麒凌不甚情願地道。
「可是……」楚若話鋒一轉，「我們明天打算覲見完你父皇后，就去見我大哥。」
見楚若耍自己，麒凌本想發作的，但是一聽到楚若說去見他的大哥，他突然臉色微微一變，不自然地問：「你是說楚葉？」
「是啊，不然還有誰？」楚若奇怪地道。
「可是……」麒凌想說什麼，但是終於還是忍住，頓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那我不阻你們休息了，告辭了。」
看著麒凌匆匆忙忙地帶著人離開，楚若萬分詫異，心想：這人怎麼突然那麼急就走了？
楚若回頭想問樂離，卻發現他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
「小離，你在想什麼？」
樂離回過神來，道：「沒什麼，小若，你覺不覺得麒凌有點古怪？」
「嗯，我也覺得他有點不對勁。」楚若想了一下道。
「你剛才有沒有留意，你說你要去見你大哥時，他神情有異。」樂離沉吟道。
「你這樣一說，我才注意到這事，莫非大哥出了什麼事？」楚若擔心地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樂離搖頭。
楚若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對身邊的浩越和凌岳道：「你們去調查一下我大哥楚葉的事，他十二年前到南風國做質子的，現在不知道情況如何？」
「是，主子！」浩越和凌岳兩人領命而去。
趁著楚若吩咐凌岳他們，樂離吩咐僕人先帶李婷和東方雲下去休息，東方雲深深地看了樂離一眼，一言不發地跟著僕人離開了。
「你們也要注意休息。」李婷道。
「我們會的了，夫人不用擔心。」
李婷點點頭，也跟著離開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樂離對楚若道：「你去休息一下吧，凌岳他們回來我去叫你。」
楚若搖搖了頭，「不用了，我不是很累。」
「那我們在坐著等浩越他們吧。」
「嗯。」
樂離拉著楚若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將他抱入懷中。
楚若舒服地靠著樂離，一點也不擔心會被人看到自己和樂離這般親密。
沉默了一會兒，楚若輕聲道：「小離……」
「什麼事？」
楚若把頭枕在樂離胸膛上，「我想過了，既然我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那麼自然就不是西雪國的皇子。」
「那又怎樣？」
楚若抬起頭看著樂離，低聲道：「我雖然不是父皇的兒子，可是他待我很好，小時候我總認為他不喜歡我，可是我大了後，才知道他知道皇后不喜歡我，又不願和皇后起衝突，才故意疏遠我，讓皇后以為他不喜歡我，好讓她不要處處為難我，我十七歲那年，父皇不管皇后反對，硬是封了我做離王……」
樂離靜靜地聽楚若說著，停了一下，楚若有些迷惘地道：「父皇對我那麼好，我不知道如何報答他。」
「我們把楚葉救出來帶回西雪國，不就是很好的報答嗎？」樂離柔聲道。
「我也是這樣想，無論如何這次一定要把大哥救出來。」楚若堅決地道。
「放心，我們一定會救出你大哥的。」樂離道。
「嗯，若是可以完成這次父皇交代的事，我們兩個就離開西雪國到處去遊歷，小離，你說好不好？」楚若希冀地問。
樂離含笑點了點頭，「好！當然好，我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聽樂離這樣說，楚若很高興，嚮往地道：「我們首先去小離的家鄉看一下，拜祭一下你的娘親，然後……」
「也是，醜婦終須見家翁，第一件事就去見娘親真是最好的選擇。」樂離低笑道。
楚若的臉頓時紅得猶如天邊的晚霞，他用力捏了一下樂離的手臂，嗔道：「你少臭美了，誰是你的醜婦？」
樂離嘻嘻地一笑，在楚若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你當然不是我的醜婦，你是我的美情郎！」
楚若的臉更紅了，「我才不是你的情郎！」
「唉呀，不想當我情郎啊？」樂離假裝為難地道，「那怎麼辦呢？那當我的美嬌妻好了，就這樣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洞房。」
樂離一把抱起楚若往裡面走，楚若羞窘不已，害羞地道：「大白天的，洞什麼房，你快點放下我，我還要等凌岳他們回來報告！」
「誰說大白天不能洞房的，」樂離輕笑，抱緊了楚若略顯纖細的身子，曖昧地道：「不用擔心，浩越他們不會那麼快回來的，我們夠時間的。」
樂離露骨的暗示讓楚若覺得熱潮從臉頰往四肢百骸蔓延，身子不由自主地發燙。
他將臉埋入樂離懷中，不敢他抬頭看他。
樂離將楚若抱進房間，把他放在床上。
他撫摸著楚若滑膩的臉頰，柔聲道：「你也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楚若有一瞬間訝然，但隨即暖意湧上心田，他用臉頰摩挲著樂離的手掌，小聲道：「小離也一起休息吧。」
「好。」
樂離脫去外衣，爬上床，擁著楚若靜靜地躺在床上。
樂離溫暖的體溫讓疲憊的楚若很快就睡著了，看著他恬靜的睡顏，樂離柔柔一笑，替他蓋好被子，也跟著合上了眼睛。

楚若和樂離睡醒後，發現凌岳兩人還沒回來。
楚若不禁有些擔心，怕他們發生什麼事。
直到傍晚時分，凌岳、浩越兩人才回來。
楚若一見到他們，才放心來，問：「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我還怕你們出了什麼事？」
「對不起，讓主子擔心了。」浩越道。
「沒關係，你們打聽到我大哥的事了嗎？」
浩越和凌岳兩人對望一眼，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察覺他們的神情變化，樂離問：「怎麼啦？」
凌岳推了推浩越，示意浩越說。
浩越瞪了他一眼，才對楚若道：「主子，請恕罪，我們什麼也沒查到。」
「什麼也沒查到？」楚若覺得奇怪。
「是，屬下無能，除了查到大皇子是十二年前來到南風國外，其他的好像是被刻意封鎖了消息，什麼也查不到，也不知道大皇子的近況。」
「怎麼會這樣？」楚若皺眉。

第二十四章  相聚
「屬下猜想可能是大皇子出了什麼事，因此南風國刻意不讓外人知道大皇子的事。」浩越道。
「這也有可能。」樂離沉吟。
「按這樣說的話，大哥豈不是出了很嚴重的事，要不然也不會一丁點消息也沒有？」楚若憂慮地道。
凌岳和浩越對望一眼，凌岳道：「可能是大皇子得了重病吧。」
「是啊，或者大皇子被別有用意的刺客弄傷了，西雪國的質子在自己國境內遇刺，南風國怕引起兩國的爭端，所以隱瞞了大皇子的消息吧。」浩越附和道。
「我想也是。」
楚若雖然嘴巴這樣說，但他心裡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樂離暗忖：若是楚葉得了重病，或者遇刺，也不見得是嚴重到不足為外人知道。由先前說到楚葉時麒凌那不自然的神態，樂離肯定這裡面一定有鬼，他隱約覺得楚葉這人也許已經不存在了，所以南風國才會如此封鎖了消息，免得在四國爭霸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引起戰亂。
可是看楚若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樂離沒有把自己猜測說出來，以免讓他難過。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楚若問。
「唔，」樂離想了一下，「反正我們明天就去見古君仁，我想我們提出見楚葉一面，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到時候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這樣的話，大哥的事也只能等明天才知道了。」
「別擔心，你大哥不會有事的。」樂離安慰他。
「嗯。」
※※※z※※y※※z※※z※※※
第二天，楚若、樂離帶著凌岳和浩越進宮去覲見南風國君古君仁。
楚若把凌岳他們留在外面，自己和樂離進去拜見古君仁。
行禮之後，樂離抬眼稍稍打量了古君仁一下，見他天庭飽滿，目光有神，倒也一副帝皇之相。
楚若向古君仁說完一些例行的場面話，古君仁也照例問了一些西雪國的事及楚迪的近況，然後他望了一眼樂離，頗感奇怪地問：「這位是？」
按道理進來參見的應該只有楚若，古君仁看樂離不太像隨從，可是也沒有接到消息西雪國除了楚若之外有什麼重要人物也來了南風國，因此古君仁對於樂離的身份甚是好奇。
楚若回答道：「他是我堂弟。」
「哦，可是朕沒有聽說貴國是派離王和這位世子一起來啊？」
「是這樣的，堂弟說想到貴國看一下，可是父皇不允許，所以他就偷偷跟著來了，父皇也不知道他跟著我來，因為不放心留他一人在別院，所以就讓他跟著進宮了，希望皇上不要見怪。」楚若解釋道。
「原來如此！」古君仁哈哈大笑，「朕怎麼會見怪！世子還真是有進取之心，會有興趣到別國見識一番。」
「哪是有進取之心，皇上見笑了，他分明就是貪玩，我正在頭痛回去怎麼跟父皇解釋呢。」楚若一邊道，一邊狀似責難地瞪了樂離一眼。
樂離配合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一笑。
古君仁問樂離：「來到南風國，世子感覺如何？」
樂離搖搖頭，「昨天我在別院休息，還沒有機會到城中逛一下，所以沒有什麼感覺可以對皇上說的。我打算今天見完皇上和大哥之後就去看一下，到時候才可以告訴皇上您我對南風國的看法。」
樂離一邊說，一邊留意著古君仁的神情變化，不意外當他說到去見楚葉時，古君仁的眼中一絲細微的異樣變化。
「大哥？世子是說大皇子楚葉？」古君仁神情不變地問。
「是啊，」樂離高興地道，「大哥十二年前就來了南風國，那時我才五歲，對他沒什麼印象，也不記得他的樣子了，這次來到南風國，怎能不去看一下大哥，都不知道他這十幾年一個人在這裡過得怎樣？」樂離歎息。
一旁的楚若在心裡偷笑，小離這招還真是絕啊，若是古君仁不讓我們去見大哥，倒顯得他好像虧待大哥，不敢讓我們去見他了。
古君仁不是駑鈍之人，當然也聽出樂離的弦外之音，他暗想：這少年看似天真，卻想不到會是如此機智。
他笑道：「世子和大皇子還真是手足情深，既然世子如此急著見大皇子，朕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了，朕這就派人帶你們去見大皇子吧。」
「多謝皇上！」楚若喜道。
「哪裡，哪裡。」古君仁笑著宣禁軍統領慶輝上殿，吩咐他親自帶楚若他們去見楚葉。

辭別了古君仁，楚若和樂離跟著慶輝出了皇宮，帶上浩越他們往城東而去。
路上，楚若對樂離道：「想不到古君仁這麼爽快就答應了我們，看來大哥應該沒事。」
樂離搖了搖頭，「我倒不這樣認為。」
「為什麼這樣說？」楚若疑惑地問。
「你大哥來南風國的時候多大了？」樂離問。
雖然有點奇怪樂離為何問這樣的問題，楚若還是回答：「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三歲了。」
「那就是了，先不說你大哥走的時候你才六歲，你也沒可能清楚記得他的樣子，而且人是會變的，經過十二年你大哥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又怎麼會知道，我想即使連楚迪也不看可能知道，那麼誰知道我們等會見到的就是真正的楚葉呢？」
也許古君仁早就有備無患，當然就不怕他們去楚葉了，所以才會不拒絕他們的要求。樂離暗想。
聞言，楚若忍不住停下腳步，緊盯著樂離，有些遲疑地道：「應該不會吧？」
「這只是我的猜測，你不用過於擔心。」見他一臉的擔憂，樂離忙道。
注意到他們停了下來，慶輝奇怪地回過頭，詢問：「有事嗎，五皇子？」
楚若連忙搖搖頭，「沒事，只是不小心踩倒一塊小石頭而已。」
「哦。」
慶輝轉過頭去，繼續在前面帶路。
楚若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道：「我來的時候，父皇給了我一樣信物，他說大哥離開西雪國的時候，他也給了大哥信物，我們可以憑借信物確定身份的。」
樂離點頭，他覺得雖然有信物為證可以確定楚葉的真正身份，但是就連外貌都可以用易容術以假亂真，又何況是信物？從昨天麒凌的神色以及今天古君仁的眼神，樂離心裡隱約覺得他們去見的楚葉不會是真的楚葉，但這其中真相究竟如何，他暫時也不知道，為了確保萬一，他道：「不管怎麼說，即使我們見到的是真的楚葉，救人的事暫時不要跟他說，等有把握時再說。」
「嗯，我知道了。」

楚若他們跟著慶輝來到城東的一幢環境清幽、典雅中略顯宏偉的莊院，慶輝把楚若他們帶到莊院門前，恭敬地道：「小人就送五皇子到這裡了，皇上先前已經派人通知了大皇子，相信此時大皇子已經在裡面等候了，五皇子自便吧，小人要回去覆命了。」
楚若回了一禮，「多謝統領大人。」
慶輝答了禮，就帶著人離開了。
楚若他們才剛進了大門，就有一人一臉喜色地迎了上來，欣喜地問：「你就是五弟？」
眼前這個喜不勝收的男子容顏俊秀，帶著一種皇族的氣質，看他這樣稱呼楚若，應該就是楚葉了。樂離暗想。
楚葉微微遲疑了一下，「你是大哥嗎？」
「我就是你大哥，我……」十二年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人，楚葉似乎很激動，抓著楚若的手，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楚若微微一笑，覆上他的手掌，「我們進去再說吧。」
「好，好，好，我們進去再說。」楚葉很高興，親熱地拉著楚若的手往裡面走。
樂離跟在他們後面，忽然臉上一種露出古怪的表情，剛才走在前面的是自己，按道理楚葉應該會認為自己是楚若才對，何以會用一種幾乎是肯定的口氣問自己身後的楚若「你就是五弟」，這還真是奇怪，若是說楚葉認得楚若，那為何他不認得楚離？莫非楚葉一早就知道楚若是什麼樣子的，所以才不會認錯人？
樂離若有若無地一笑，看來是自己才對了，這人不是真正的楚葉，不過他若不是真正的楚葉，那他是誰？是古君仁的一個兒子還是一個毫不重要的替代品，真的楚葉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切，讓樂離理不清頭緒，也想不明白。
他甩甩頭，跟著楚若後面進了大廳。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2

第二十五章  信王

楚若一邊和楚葉說著話，一邊分神看了一眼身後進了大廳後就一直低頭沉思的樂離，心下有些奇怪：不知小離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楚葉興致勃勃地拉著楚若問著西雪國的一切，一時問楚迪身體狀況如何，一時又問西雪國有什麼變化。
他這樣關切想知道西雪國的一切，讓楚若覺得他也許真的是自己的大皇兄。
「我好想回去。」聽著楚若說著西雪國的變化，楚葉感概地道。
楚若安慰他：「大哥放心，我想你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是嗎？」楚葉苦笑，「五弟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在南風國十二年了，從來沒有人來看過我，我想父皇都不記得有我這個兒子了。」
「怎麼會？父皇和我們不會不記得大哥的，要不然父皇這次也不會派我來南風國，還特意吩咐我要來看大哥。」
「真的？父皇……他，他真的還記著我？」楚葉內心十分激動，連聲音也有些顫抖。
「父皇當然記得大哥，而且父皇有意向古君仁提出要求，讓他把大哥送回國，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刺探一下古君仁的意思，畢竟近年來我們西雪也日漸強大了，也用不著留大哥在做質子了。所以大哥不用擔心，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回國了。」
雖然楚迪沒有真正說過會向古君仁提出讓楚葉回國，但是他叫楚若暗中伺機救楚葉，也有讓楚葉回國不再做質子的意思，所以楚若這話倒也不是隨口安慰楚葉。
聞言，楚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複雜情緒，他微微垂下頭，按捺著心中的情緒變化，「那真是太好了，但願五弟你不是找話安慰我。」
楚若搖搖頭，認真地道：「我決不是安慰大哥你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大哥你這些年來為了西雪國，在這裡孤孤單單的，也沒有知心朋友可以傾訴，時刻都希望回國，我又怎麼會說空話來安慰大哥，讓大哥空歡喜一場呢。」
楚葉勉強一笑，「南風國待我挺好，雖然有時候會寂寞，但日子也算過得去。」
「那就好。」
楚若和楚葉談了很久，最後楚若道：「大哥，不如我們出去逛一下吧，整天呆在屋子裡也挺悶的。」
楚葉低下頭，沒有答話。
見他不作聲，楚若關心地問：「大哥不想出去嗎？還是古君仁限制你的行動？」
楚葉搖頭，「不是，他們沒有限制我，只是這些年來我喜歡清靜，已經很久不曾出去了。」
「怪不得我昨天叫人打聽大哥的消息時，他們什麼也沒有查到。」楚若有意無意地道。
楚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問：「五弟叫人查過我的消息嗎？」
「是啊，我擔心南風國對大哥不好，所以特意叫人打聽了一下。」楚若看著楚葉道。
「五弟如此關心我，大哥我很開心。」
楚若一笑，「不說這些了，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我前些天感染了風寒，大夫說要多點休息，我想我今天不能陪五弟你出去了。」楚葉抱歉地道。
「既然大哥身子不舒服，我就不免強大哥了，那我改天再來看你。」
楚葉點點頭。
楚若起身，準備和樂離他們離開。
楚葉起身打算送他們出去，楚若將他按回椅子坐下，「大哥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那好吧。」楚葉雖然有些依依不捨但也沒有堅持。
「大哥要注意休息，我走了。」
楚若他們離開後，楚葉望著他們的背影，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地道：「這回麻煩了。」

離開了莊院後，楚若問樂離：「你覺得剛才的那人是不是我的大哥？」
樂離沒有回答，反問：「你認為呢？」
楚若思索了一會兒，搖頭道：「說實話，我看不出他是真是假。」
樂離一笑，「小若看不出啊，看來這人不簡單。」
楚若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樂離沉吟道：「我總覺得他不是真的楚葉。」
「為什麼這樣說？我覺得他剛才的表情不像是裝的。」
「所以我才說他不簡單啊。」樂離笑道。
「小離為什麼覺得他不是真的大哥？」
「這個啊，其實現在我也不能真正肯定他不是真的楚葉，只是他給我的感覺不像，也許他真的也說不定，一切還言之尚早。」
「可是……」楚若還想問什麼，樂離道：「放心，我相信我們總會知道他是真還是假的。」
「樂公子為何這麼有把握？」一直聽著他們對話的浩越問。
樂離笑道：「世上完美的事是沒有的，任何東西或多或少都會有它的缺點，若是這個楚葉不是真的，他們自然就會想辦法讓我們相信他是真的，要圓一個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其中肯定會有破綻，到時候我們就會知道這個楚葉是真是假了，現在我們只要以靜制動就行了。」
「是嗎？」凌岳有些懷疑。
樂離也不多說，對楚若道：「第一次來風邑，不如我們到處看看吧。」
楚若見樂離成竹在胸，也不再想這事了，笑道：「也好，不過我們這樣不回去告訴夫人就獨自去逛，我怕她會念叨我們。」
「嘿，我想夫人恐怕早就自己一人到處逛了。」樂離笑著回答。
「這也有可能。」
楚若吩咐凌岳他們不用跟著後，便和樂離兩人向熱鬧的地方走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凌岳問：「雖然主子叫我們不用跟著，但我們真的不跟著去嗎？我怕主子會有危險。」
浩越搖頭，「有樂公子跟主子在一起怕什麼，我們回去吧。」
凌岳搔搔頭，「那也是，不過回去也沒哈意思，我們也到處走走。」
「也好。」

風邑作為南風國國都，其繁華熱鬧比起西雪國國都范城有過之而無不及，加上因為風土人情不同，所以風邑在楚若眼中看來充滿了新奇，他拉著樂離興致勃勃往城中最繁華熱鬧的地方擠去。
看到好玩的東西，楚若都會拉著樂離湊上前觀摩一番。
看著孩子一樣興奮的楚若，樂離眼中滿是寵溺，任由他拉著自己這頭看一下，那頭摸一下。
街上的小販見兩人衣著華麗，人又生得俊美非凡，都十分熱情地向他們介紹各式物品。
楚若興趣濃厚地聽著小販們的介紹，覺得十分有意思。
在一個賣字畫的攤子前駐足了很久，楚若打算拉著樂離到前面賣玉器的攤子。
走了幾步，樂離突然停下了腳步。
楚若回過頭，奇怪地問：「怎麼啦？」
「有人跟著我們。」樂離道。
聞言，楚若下意識就想回頭看一下，但又怕打草驚蛇，只好忍住好奇心向前望。
「有多少人？」楚若壓低聲音問。
樂離仔細聽了一下，回答道：「一個。」
「奇怪，他跟著我們幹什麼？」楚若狐疑地道。
樂離一邊拉著楚若往前走，一邊道：「不知道，不過我們不用管他的。」
「哦。」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樂離看看天色，已經中午了，於是便對楚若道：「已經中午了，我們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嗯，我也覺得餓了。」
樂離四下一望，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間門面十分講究的酒樓，於是便道：「我們去那裡好不好？」
楚若抬頭看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正想舉步往那酒樓走去，不知什麼時候跟在他們後面的那人忽然追了上來，恭敬地朝他們行了一禮，「兩位公子好！」
樂離點了一下頭，「你好！」
楚若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侍從打扮的人，問：「你是？」
那人恭敬地回答：「小人軍鐘。」
「請問你有什麼事？」
「我家主人想請兩位公子吃一頓飯。」
「你家主人是誰？」
「主人說等兩位公子見了他，自然就會告訴公子他的身份了。」
「我們第一次來南風國，不認識什麼人，自然就不認得你家主人，為何他要請我們吃飯？」
「這個問題等兩位見了主人就會知道了。」
楚若和樂離對望一眼，樂離也不怕其中有什麼陰謀，於是便道：「那就有勞你帶路了。」
那人似乎一點也不驚奇楚若他們會輕易答應，做了個請的手勢，就在前面帶路了。
楚若心裡不禁覺得奇怪，這人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我們會不答應似的。

軍鍾帶著樂離他們走進前面的那間酒樓——天星樓，然後把他們帶到一間雅致的廂房。
軍鍾敲了敲門，朝裡面道：「王爺，兩位公子帶到了。」
「王爺？」樂離和楚若不由得對望一眼，心下狐疑。
「知道了，請他們進來吧。」裡面一把低沉的聲音道。
「是。」軍鍾應了一聲，替樂離他們打開了門，等他們進去後，又輕輕地關上門，然後站在門外守著。

房間中坐著兩名男子，正對著樂離他們的是一個大約二十七歲服飾華麗，相貌英俊，眉目間隱約透露出著一種高貴氣質藍衣男子，坐在他身旁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穿著白衣容貌俊秀白淨的青年。
藍衣男子朝樂離他們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樂離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拉著楚若坐下了。
白衣男子目光閃爍地在樂離和楚若身上游移，似乎想確定什麼。
察覺到他沒有什麼惡意，楚若雖然覺得他這樣看自己和樂離不禮貌，但也沒有說什麼。
白衣男子望了兩人一會兒，轉過頭去低聲在身旁的藍衣男子耳邊說了一句話。
樂離隱約聽到他說：我看不出，你幫我問一下吧。
他不禁覺得奇怪：看不出什麼啊？
藍衣男子開口問：「請問你們兩位誰是楚若？」
樂離和楚若對望一眼，樂離問：「閣下是誰？為什麼這樣問？」
「在下古信雨。」
「古信雨？」樂離脫口而出，「剛才軍鍾叫你王爺，莫非你就是古君仁的同母弟弟信王？」
古信雨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樂離直呼古君仁的名字，道：「正是，閣下看來似乎挺熟悉南風國的事，難道你就是楚若？」
當古信雨這樣問的時候，白衣青年一臉期待地望著樂離。
見古信雨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身份，樂離也不隱瞞，指了一下楚若，道：「我不是楚若，他才是。」
一聽說楚若才楚若，白衣青年的眼光立刻轉到他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楚若。
「哦？」古信雨有些愕然，略帶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想不到我看錯了，我還以為閣下才是楚若。」
古信雨的氣度讓楚若差生了好感，他笑道：「不奇怪，其實我也覺得小離比我還像一個皇子。」
古信雨一笑，對樂離道：「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樂離。」
覺察到那位白衣青年一直盯著自己看，楚若有些不悅，問：「這位是？」
白衣青年似乎很高興楚若注意到自己，臉上情不自禁露出欣喜地神態，回答道：「我叫——」
白衣青年有一瞬間的猶豫，然後才接著道：「我叫谷亦。」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3

第二十六章  朋友

樂離朝谷亦抱一抱拳，「原來是谷公子。」
谷亦一邊還禮，一邊奇怪地打量著樂離，看樣子樂離應該是楚若的侍從，可是他怎麼覺得樂離的舉止神態一點也沒有侍從的自覺，而且——谷亦瞥了一眼楚若，而且楚若對於樂離的舉動也似乎覺得理所當然的，真是奇怪！
樂離也不在意谷亦對自己的注視，心中雖然好奇谷亦的身份，但是古信雨才是主角，不知他找自己和楚若來有何目的，莫非為了楚葉的事？
樂離一邊暗自猜測，一邊看著古信雨等待他的開口。
楚若見谷亦用怪異的目光望著樂離，不禁起了戒備之心，目光也不由得從古信雨身上轉到谷亦身上。
谷亦見楚若望著自己，便友好地對他一笑，眼睛眨不眨地盯著楚若看。
古信雨吩咐完門外軍鍾叫人擺上酒菜，回頭看見谷亦和楚若兩人的對視，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轉過頭，看向樂離，見他正在望著自己似乎在等自己開口，不禁微微一怔，心想：你想等我說出目的，那就看看你有多大耐心。
樂離見古信雨閉口不談任何事，嘴角邊不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當下也不著急，悠閒地透過打開的窗戶觀察著街上的一切。

飯菜很快就送上來了，本來就肚子餓的樂離和楚若也不客氣，舉箸準備填飽肚子再說。
谷亦見兩人毫不猶豫舉筷就吃，稍微一愣，略帶責備地對楚若道：「你怎能如此放心，你不怕我們下毒嗎？」
楚若詫異望著他，不明白他語氣裡的責備是什麼意思。
古信雨有些無奈地扯了扯谷亦的衣袖，谷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臉上一熱，囁嚅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們太相信我們了。」
楚若微微一笑，「我想你們應該不至於下毒害我們，即使你們真的下毒，我也不怕。」
「為什麼不怕？」谷亦十分好奇。
「因為小離在我身邊啊。」楚若理所當然地道。
「小離？」谷亦用古怪的眼神望著樂離，「你是說他嗎？」
「是啊。」
「這樣說來，五皇子不是相信我們  ，而是對樂公子有信心囉。」古信雨笑道。
楚若臉微微一紅，「也可以這樣說的。」
「你們……」谷亦狐疑地望著樂離和楚若。
「我們？」楚若不明所以。
「呃，沒什麼，只是覺得五皇子你對下屬很好而已。」
楚若正想說小離不是我的下屬，一直沒有作聲的樂離道：「是啊，五皇子是個好主子。」
雖然奇怪樂離自認是自己的下屬，但想到他這樣做也許有什麼目的，楚若也就不說什麼了。

一頓飯吃完，古信雨始終沒有任何表示。
等了一會兒，楚若有些不耐煩，開門見山地道：「信王特意派人找我們來，我想應該不會真的為盡地主之誼，請我們吃一頓飯吧。」
古信雨也不轉彎抹角，道：「不是。」
他看了一眼谷亦，似乎在想著怎樣開口，過了一會兒，他問：「今天五皇子是不是去看了大皇子？」
楚若先前也想過古信雨會問自己這事，於是他道：「是啊，說起來我還得多謝你們南風國，今天看大哥的樣子，他在你們這裡過得也不算差。」
聞言，古信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順便留意著谷亦的樂離注意到，楚若說這話時，谷亦臉上露出了憤恨的神色。
樂離不禁覺得奇怪，不由得將心神放在谷亦身上。
古信雨有些冷然地道：「過得不差？五皇子真是……」
真是什麼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古信雨古怪的話語讓楚若覺得莫名其妙，暗忖：看他的樣子似乎認為我說錯了，可是我說他們待大哥不錯，怎麼說也是一種對南風國的稱讚吧，幹嘛他這樣的態度？
楚若忍不住問：「真是什麼？」
古信雨沒有答話，一旁的谷亦不以為然地道：「五皇子看事情未免過於表面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楚若懷疑地問。
谷亦正想說些什麼，古信雨卻輕咳一聲，朝他打了一個眼色。
谷亦不悅地瞪了他一眼，抿緊嘴唇。
古信雨有些無奈地伸手在桌下握住谷亦的手，谷亦抬頭望了他一眼，微微歎了一口氣。
對於兩人怪異的反應，楚若和樂離不由得對望一眼，詫異之極。
沉默了一會兒，谷亦期盼地問：「不知是否可以和五皇子做一個朋友？」
楚若有些愕然，他想知道剛才古信雨、谷亦兩人話裡的意思，但是人家不願多說，他也知趣地不問，至於和他們做朋友……
楚若望向樂離，詢問他的意思。
樂離想了一下，看了滿懷希望的谷亦一眼，點了點頭。
於是楚若便道：「出門在外，結識多些朋友是好事，何況是谷公子這樣的人？」
聽楚若這樣說，谷亦很高興，他熱情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五皇子第一次來南風國，不如我帶你們到處去看看怎樣？」
樂離心中一動，有意無意地問：「谷公子是土生土長的南風國人嗎？」
「不是，」谷亦搖了搖頭，「我雖然不是這裡的人，但是我在這裡十二年了，對這裡的一切很熟悉。」
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樂離不由得微微一笑，「是嗎？那我們就麻煩谷公子了。」
「不麻煩！」見樂離答應了，谷亦異常喜悅，他望向楚若，「那五皇子的意思呢？」
楚若瞥了樂離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答應谷亦帶他們去玩，但既然樂離答應了，楚若也只好點頭答應。
「那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谷亦興奮地問。
楚若想了想，坐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早點去也許可以找借口早點回去，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
谷亦欣喜地牽起楚若的手，滿臉喜色地道：「那我們走吧。」
楚若微微皺起眉頭，不太情願被樂離以外的人握自己的手，他想抽出手，但谷亦已經拉著他往外走了。
因為發現谷亦沒有什麼輕薄之意，所以楚若也不那麼在意手被他握著了。

人潮湧湧的大街上，樂離看著像兄長一樣護著楚若走在前面的谷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跟他並排走在一起的古信雨則是寵溺地看著滿臉欣喜地谷亦。

傍晚時分，谷亦和古信雨他們送楚若和樂離回到別院。
谷亦依依不捨地問：「我以後可以來找你們嗎？」
跟著谷亦逛了一個下午，楚若也有些喜歡性情率直的谷亦，他笑道：「在我回去西雪國之前，你都可以來找我啊。」
聞言，谷亦有些黯然，落寞地道：「我都忘了你會回去西雪國的了。」
「你可以跟我去西雪國玩一下啊。」楚若道。
谷亦頓時眼中露出異彩，有點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
「當然。」
谷亦很興奮，差點就想立刻跟楚若去西雪國，扭過頭卻不經意看到了一旁沉默不語地看著自己的古信雨，他不由得頓時冷靜下來，失望地道：「可惜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為什麼？」楚若覺得奇怪。
谷亦看了一眼古信雨，垂下頭，沒有回答。
楚若看著他們，隱約知道原因。
沉默了一會兒，谷亦抬起頭，笑道：「雖然不能跟你去西雪國看一下，但是能認識到你，我也……也心滿意足了。」
聽出他這話彷彿是對古信雨說的，所以楚若沒有回答。
果然，古信雨聽到谷亦這樣說，臉上忽然露出似喜似悲的神情，他悵然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能認識到你，我也覺得很高興。」楚若真誠地道。
谷亦激動地看著楚若，聲音彷彿有些哽咽地道：「你這樣想，我……我已經很高興了，也不要求別的了。」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楚若覺得不知所措，怔怔地望著他，不知作何回應。
古信雨憐惜地按住谷亦的肩膀，谷亦回頭看了他一眼，稍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平靜下來，笑道：「雖然不能跟你去一趟西雪國，讓你這個主人有『用武之地』，但是在你在南風國這段時間內，我這個主人會發揮我的熱情好客之道的，希望不會讓你覺得我麻煩。」
「怎麼會？」楚若也笑了。
「那我明天來看你？」
「好！」
見他們已經約好明天再見，古信雨對楚若一輯，道：「五皇子，告辭了。」
「多謝信王的招待！」楚若還禮道。
「五皇子太客氣了。」
說完，古信雨便轉身走開了。
谷亦朝楚若揮了揮手，跟著古信雨離開了。

望著他們的背影，樂離忽然問楚若：「你對他們有什麼看法？」
「你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行。」樂離笑道。
「這樣啊，」楚若想了一會兒，「我覺得他們對我們沒有惡意，感覺上他們純粹想和我們做朋友。」
樂離點點頭，「還有呢？」
「還有？唔，我覺得他們兩人的相處方式，有點像……像……」
「像我們對不對？」
「有點，不過也有點不像。」
樂離想了一下，道：「這樣說也對。」
「那你對谷亦有什麼感覺？」樂離問。
楚若眨了眨眼，促狹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小離你吃醋？」
樂離不可置否地一笑，「有點。」
楚若甜甜地一笑，略為思索了一下，才道：「剛開始時，我不喜歡他，因為他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一個下午下來，我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覺得他人很好，可是具體好在哪裡，我也說不出。」
聽完楚若對谷亦的評價，樂離沒有說什麼，皺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問這些幹什麼？」楚若奇怪地問。
樂離神秘地一笑，「這個嘛，我晚點再告訴你，現在我們我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楚若莫名其妙地問。
「信王府。」
「啊？」楚若愕然，「去信王府做什麼？」
「解疑。」樂離簡略地道。
「解疑？」楚若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樂離在說什麼。
樂離也不多說，問明信王府的方向，就拉著楚若往信王府而去。

第二十七章  謎團

樂離拉著楚若來到信王府的大牆外，楚若望著面前的高牆，懷疑地問：「我們不是要偷溜進去吧？」
「當然，不然怎麼會知道一些他們不想我們知道的事。」
「小離，你越說越玄了，什麼不想我們知道的事？」楚若困惑地問。
「嘿，你等會就知道了。」
樂離一邊說，一邊拉著楚若跳上牆頭。
楚若看了看西斜的夕陽，頭皮發麻，小聲地道：「可是，小離，現在天還沒黑，我們就這樣進去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樂離一邊觀察信王府內的情形，一邊低聲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在黑夜耕地好，還是白天？」
「當然是白天了，夜裡一片漆黑，怎麼看得清楚？」楚若不假思索地道。
樂離無聲地一笑，  「在黑夜裡耕地，雖然會有不少的麻煩，但是在夜裡耕地，絕大多數被翻出的雜草種子就會因為沒有陽光的照射而難以發芽，相反在白天耕地，雜草因為得到陽光的照射，絕大部分都會發芽，因此黑夜耕地的收成要比白天耕地的要好。」
楚若聽得一愣一愣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黑夜耕地是與常規背道的，但是卻有意想不到的結果，通常守衛在夜晚都比較有戒心，所以我們不在深夜夜探信王府，反而在傍晚，這樣反倒不容易被發現，而且他們到了夜晚也許就不會說起那件事了。」樂離沉吟道。
本來前半部分，楚若還聽得懂的，可是樂離最後的那一句，楚若就不懂了，他正想問清楚，樂離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楚若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樂離拉著楚若選了一處比較不明顯的暗處藏了起來，才剛藏好楚若就看到古信雨和谷亦遠遠走了過來。

「今天多謝你。」跟在古信雨後面的谷亦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
古信雨停下腳步，轉身凝視著他，沒有答話。
谷亦將目光投向花園中的鮮花，避開他的注視。
古信雨微微歎了一口氣，有些惆悵地問：「你會不會恨我不讓你回去西雪？」
谷亦轉過頭，望了他一眼，神色複雜，他道：「我又怎麼會恨你，你對我已經很好了，我不能再奢望什麼了。」
古信雨無言地伸手摟住谷亦，眼中滿是憐惜。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谷亦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不由得輕呼一聲。
「什麼事？」古信雨關切地問。
谷亦有些遺憾地道：「我忘了問小弟的事。」
古信雨笑了笑，「放心，楚若應該還會在南風國逗留一段時間的，你可以改天再問他啊。」
「這也是。」
兩人站了一會兒，谷亦好奇地道：「你猜五弟和那個樂公子是什麼關係？」
「這個啊？」古信雨一笑，道：「我想大概是情人吧。」
谷亦想了一下，「我想也是，想不到五弟也……」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他想說的是什麼，古信雨和樂離他們都大概猜到。
「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啊。」古信雨道。
谷亦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們不說這個了，現在已是傍晚，也是時候吃晚膳了。」古信雨聰明地轉移話題。
「還吃啊，下午我們已經吃了不少了，我現在肚子還飽著哩。」谷亦皺著鼻子道。
「既然你吃不下，那就晚點再吃吧。你走了一個下午，也挺累的，不如去休息一下吧。」
「也好。」
……
兩人邊說邊走，漸漸便走遠了。
樂離和楚若等兩人走遠後，也悄悄地離開了信王府。

在回去別院的路上，楚若默不作聲，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樂離也不打擾他，由著他自己在沉思。
快回到別院時，楚若停下了腳步，樂離也跟著停下來。
楚若抬眼望著樂離，「你剛才說去信王府解疑，那現在疑團解開了嗎？」
「先前的疑團是解開了，可是又有了新的疑團？」
「什麼新的疑團？」
樂離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問：「小若都想通了了嗎？」
楚若望著屋簷下隨風擺動的燈籠，歎了一口氣道：「那一句『葉』與『五弟』，再加上那一種親切感，我若是還想不通，那我真是愚笨之極了。」  沉默了一會兒，楚若問：「小離是什麼時候看出谷亦就是大哥的？」
「在天星樓他用關切的語氣責備你的時候猜到的。」
「你那個時候就猜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楚若不是不滿樂離不早點告訴自己，他只是覺得奇怪。
「我不確定谷亦是否就是楚葉，而且我覺得他既然不說出他的身份，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不想讓他難做，讓他自己告訴我們是最好的。」
楚若沉默，心道：小離想事情想得還真是深。
樂離繼續道：「我覺得楚葉在信王府上，也不是什麼秘密，但是為什麼古君仁要找一個假的楚葉來欺騙我們呢？而且在聽到你說南風國待楚葉不錯時，古信雨和楚葉那時的奇怪表情還真是讓人費解，這箇中的緣由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你這樣說，我剛才邀請大哥一起去西雪，大哥明明非常渴望回去一趟的，但為何偏偏選擇留在這裡呢？」楚若也不禁困惑。
樂離沉吟，「既然古君仁找個假的楚葉來見我們，那麼我想，知道谷亦就是楚葉的人應該很少，若是如此又為何不趁機跟你回去，這樣即使古君仁知道真的楚葉跟我們走了，但是有個假的楚葉，他也無話可說啊？」
「這個，我想大概大哥不願離開古信雨吧，但是若是捨不得他，可以和他一起回去西雪啊，我看古信雨也不像那種會為了他的王爺的權力而情願讓喜歡的人不快樂的人啊？」想著這離奇的謎團，楚若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聽楚若這樣說古信雨，樂離不禁有些好笑，他想了很久，才道：「楚葉不願和古信雨分開這是一個可能，但我想最大的可能是真的楚葉在信王府的秘密，古君仁不知道，但是卻有人知道，而且這個人身份應該不在古信雨之下，古信雨有這個把柄被他抓住，是不太可能安全離開南風國的。這樣的顧忌，讓他們不敢冒險……」
聽著樂離的分析，楚若愈發覺得混亂，他不由得呻吟一聲，「小離，我受不了，你不要說了。」
見他這樣子，樂離不禁失笑，伸手揉著他的太陽穴，「好好，我不說了，免得你頭痛。」
楚若閉著眼睛一邊舒服地享受著樂離的服務，一邊問：「你的新疑團就是這個嗎？」
樂離嘿嘿地一笑。
覺得他笑得奇怪，楚若不由得睜開眼睛，莫名其妙地問：「你笑什麼？」
樂離古怪地一笑，「除此之外，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楚葉說的那個小弟是誰？」
「這個？」楚若也被問住了，「父皇兒子不少，我也不知道大哥說的人是誰？」
「這樣啊？」
樂離靜默了一陣，忽然一笑，「算了，我還是不要多想了，這些事情我相信終會水落石出的，不必苦苦思索。」
「就是，不然你遲早會想得頭暈腦脹。」楚若戲言道。
「你以為我是你啊！」樂離笑道，伸手彈了一下楚若的額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我笨啊？」楚若佯裝生氣。
「哪有？我的小若最聰明的了。」樂離討好地道。
「撲哧！」楚若忍不住笑了。
「哎，我費了那麼多精力想事情，又累又餓，小若，不如你扶我進去吃飯吧。」樂離一邊說，一邊無力地趴在楚若身上。
「你少來了！鬼才相信你！」楚若嗔道，但還是真的扶著樂離進去了。
樂離心裡一樂，嘿，小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翌日，楚若才剛和樂離起床梳洗完畢準備吃早飯，忽然浩越進來報告說有一位谷公子來訪。
聽到是谷亦來了，楚若很高興，連忙拉著樂離出去見他。
浩越跟在後面，心想：主子什麼時候在南風國認識了人的，看樣子似乎挺熟的。

楚若拉著樂離走入大廳，就看到谷亦出神地地盯著一幅山水畫，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自己進來了也不知道，旁邊的李婷和東方雲正用打量的眼神看著他。
楚若和李婷打了招呼後，走到谷亦身後，遲疑了一下，才叫了一聲：「谷公子。」
谷亦回過頭來，見到是楚若，憂愁的臉容才稍稍放霽，略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這麼早就來打擾你。」
楚若微微一笑，「沒關係，你應該還沒吃早飯吧，不如一起吃？」
谷亦點點頭。

李婷、東方雲等人見楚若居然親熱地拉著谷亦坐下吃早飯，莫不瞪大眼睛，一副驚奇的樣子。
李婷忍不住拉過樂離，低聲問：「那個人是誰啊？小若做啥對他那麼熱情？」
樂離失笑，道：「他叫谷亦。」
「谷亦？」李婷頓了一下，「唉呀，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你問你他和小若是什麼關係？」
「朋友。」樂離簡潔地道。
「朋友？」李婷一臉的懷疑，「不是你情敵嗎？」
樂離曬笑，「夫人你想的太多了。」
李婷瞪大眼睛，「你沒聽說過日久生情嗎？你要注意不要讓小若和那人多接觸。」
對於她的勸誡，樂離哭笑不得，但見李婷一臉的認真，只好點點頭。

第二十八章  親弟

楚若見古信雨沒有和谷亦一起來，而谷亦又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關切地問：「信王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聽到楚若問起古信雨，谷亦臉上的笑容頓時隱去，他垂下頭，平淡地道：「他是一個王爺，哪裡有空閒陪我這個無關重要的人？」
聽出他與語氣中的落寞，楚若不由得奇怪，昨天見他們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鬧矛盾了？
楚若想安慰他幾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他雖然知道谷亦就是自己的大哥，但是就如樂離所說，若是楚葉自己不願意表明身份，他也不好讓他難做。
楚若求救地望向樂離。
樂離會意，想了一下，問：「谷公子今天來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谷亦抬眼望了一眼樂離，又望了旁邊的東方雲等人一眼，有些猶豫。
楚若忙道：「你不用擔心，這裡的人都是我的人，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谷亦再度望了眾人一眼，才有些遲疑地道：「我想向五皇子打聽一個人？」
一聽他這樣說，楚若和樂離不禁對望一眼，記起他昨日所說的那個小弟。
楚若壓下心中的好奇，淡然地問：「哦？你想問誰？若是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的。」
谷亦臉上露出喜色，但隨即又擔憂起來，他小心地問：「我想知道貴國六皇子的現狀？」
「六皇子？」楚若有一瞬間的怔仲，當他意識到谷亦所說的六皇子就是楚離時，他不禁整個人都呆住。
谷亦沒有留意到楚若的表情，他懇切地道：「我知道我這樣冒昧地詢問六皇子的事，會讓你覺得難做，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消息？」
楚若回過神來，不是他不想告訴谷亦楚離的事，而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說，他將目光轉向樂離，詢問他的意思。
樂離剛才聽到谷亦問起楚離，也不禁愕然，他想不到谷亦口中的小弟竟然會是楚離。
他見楚若望著自己，也不由得發愁，告訴谷亦楚離已經死了吧，但又不知道谷亦和楚離感情如何，讓他傷心也不好，而且怎麼說自己都是半個楚離，也不能說楚離就真的不存在了，難道要自己承認我就是楚離？
樂離覺得左右為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谷亦見楚若一副為難的樣子，有些著急，不安地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的，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而已？五皇子，當我求你，我……」
見他如此緊張想知道楚離的事，楚若覺得不忍，他誠懇地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
聞言谷亦身子一顫，臉色發白，聲音不穩地問：「難道他真的，真的……」
他的怪異反應，讓楚若和樂離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吵鬧聲。
楚若不禁皺起眉頭，正想叫浩越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滿頭大汗的古信雨一臉著急地衝了進來。
浩越和凌岳見忽然有人衝了進來，正想拔劍，楚若連忙擺擺手，制止他們。
浩越和凌岳對望一眼，心中雖然奇怪，但還是退回楚若身後。
古信雨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似乎在找什麼人，他一看到楚若身邊的谷亦，頓時臉露喜色，但隨即又怒氣浮現，他望著谷亦，滿臉怒容地質問：「你為什麼連話都不留一句，就一人跑出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的嗎？」
谷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賭氣地扭過頭，一言不發。
古信雨正想發作，但看到谷亦眼睛微紅，頓時心中一軟，長歎一聲，沉默不語。
楚若看著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樂離看著眼前的狀況，略微想了一下，對李婷道：「夫人，可不可以迴避一下？」
李婷點點頭。
樂離望向東方雲，東方雲也不等他開口，就道：「我去練武。」
樂離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吩咐浩越他們在外面守著。
臨走時，李婷望了谷亦和古信雨一眼，忍不住問：「他們是誰啊？那個賭氣的男子為什麼要問你事啊？」
樂離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道：「夫人，這事暫時還不能說，請夫人見諒。」
李婷諒解地道：「我明白。」
說完她帶著滿腹疑團離開了。
東方雲望了樂離一眼，也跟著離開了。

古信雨見大廳裡只剩下楚若和樂離兩人，便走到谷亦身邊，躊躇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不是有意欺騙你，你……」
谷亦抬頭望著他，「你明明知道我這些年來一直擔心小弟，你為何要欺騙我？說他在西雪國過得很好，父皇也對他很好……」說著說著，谷亦不禁有些哽咽，頓了一會兒，他才接著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是那麼的記掛著小弟，你為何……，要不是昨晚我……，我討厭你，……」
古信雨無言，他彎下身子，伸手摟住泫然欲泣的谷亦，谷亦掙扎，古信雨用力擁著他，在他額上吻了一下。
谷亦見掙扎不開，扭過頭，不理會他。
古信雨將他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深情地望了他一會兒，歎了一口氣，道：「我就是因為知道你擔心楚離的事，所以才不告訴你他在十年前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怕你會擔心，會傷心，更加怕你會不辭而別回去西雪，對不起，是我不好，騙了你那麼多年，可是我怕你會離開我啊……」
谷亦望了他很久，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良久他才漸漸平復，深深歎息一聲，「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知道的，但是……」
古信雨伸手拭去谷亦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淚珠，心痛地道：「若是你真的如此擔心，那我們跟他們回去一趟西雪，查清楚你小弟的下落，好不好？」
谷亦怔怔地望著他，淚忽然一滴滴地落下，他哽咽著道：「我怎能讓你，讓你……」
「沒關係的，只要我們小心點，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古信雨安撫谷亦道。
谷亦留著淚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我嗎？」古信雨柔聲問。
谷亦依然沒有回答。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楚若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拉拉樂離的衣袖，示意他趕緊說些什麼，樂離只好輕咳一聲，打斷谷亦他們。
古信雨和谷亦似乎這才意識到他們的存在，想起剛才的對話被樂離他們聽到，谷亦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些驚慌失措地抓著古信雨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古信雨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擔心，然後他才轉向楚若他們，沉吟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篤定地問：「你們想必或多或少猜到些什麼吧？」
樂離微微一笑，「我們知道谷亦就是楚葉，而且也知道信王可能受制於人。」
聞言，不但谷亦一臉的驚訝，就連古信雨也呆住了。
「你們怎麼知道……知道我就是楚葉的？」谷亦有些結巴地問。
楚若走過去握住的他的手，真摯地道：「大哥，那種兄弟之間的感覺旁人是怎麼裝也裝不了的，況且我們本來就懷疑我們昨天見的那人不是大哥。」
谷亦十分感動，多年來一直壓抑著的思念和情感像潮水一樣湧上心胸，「五弟，大哥不是……」
「大哥不用多說了，我明白的，這些年辛苦大哥了。」
小時候對楚若好的兄弟就只有換了魂的楚離，所以他甚少可以感受兄弟間的愛，昨天短短的一個下午，已經讓楚若知道眼前的這個大哥是如此的親切而和藹，他雖然不是楚迪的兒子，但是他在心裡已經認了這個大哥，這時他心裡的激動跟谷亦是一樣的，那種兄弟的感情也是一樣的濃厚。
面對著真情流露的楚若，谷亦心中情潮翻滾，欣喜、悲傷的情緒交雜著，讓他說不出話，只能用手握住楚若的手，久久不能話語。
看著他們兄弟相認，樂離和古信雨都很欣慰，等他們稍稍平復下來，古信雨才道：「既然你們知道亦就是葉，那可以告訴我們楚離的事嗎？」
谷亦連忙點頭，拉著楚若的手著急地問：「是啊，小弟是不是真的失蹤了？」
楚若沒有回答，他把目光望向樂離。
見狀，谷亦也跟著望住樂離。
樂離見他們這樣望著自己，他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問：「谷公子如此急於知道楚離的事，那還請告訴我們你和楚離的關係，這樣我們才好決定怎樣告訴你。」
「是啊，因為小離的事有點複雜，大哥為什麼如此想知道小離的事？」楚若也道。
聽到這裡，古信雨忽然奇怪地瞥了樂離一眼，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剛才楚若叫楚離小離，那種神態語氣和昨日叫樂離的語氣一樣，難道……
谷亦微微歎了一口氣，「我和小離是同一個母妃生的，當年母妃突然身亡，臨死時曾經千叮萬囑要我好好照顧小弟，可是因為母妃死後不久，我就要來南風國做質子，根本不能照顧小弟，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擔心小弟的情況，我——」谷亦頓了一下，望了一眼古信雨，接著道：「我有叫雨派人到西雪國打探過，可是雨不敢告訴我實情，所以我真的渴望知道小弟的事，五弟你要老實告訴我，小弟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聽完谷亦的敘述，楚若和樂離面面相覷，他們想不到楚葉和楚離居然會是同母所生的，這下，他們都不知道該怎樣告訴楚葉楚離的事。
楚若捏了捏樂離，無言地道：你自己說。
見他們這樣子，谷亦和古信雨都有些奇怪，谷亦擔心楚離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剛想說什麼，接到楚若暗示的樂離有些不自在開口道：「大哥，其實我就是楚離。」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3

第二十九章  遇襲

「啊？」谷亦呆住，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他望著樂離很久，不敢相信地地問：「你，你真的是小弟？我怎麼覺得你……」
樂離一笑，反問：「那大哥認為我哪點不像楚離？」
谷亦疑惑地打量了樂離很久，有一瞬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記得小弟他為人十分倔強，是那種屬於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你……」
樂離失笑，有些無奈地道：「大哥，我們都已經十二年沒見了，這麼長時間人總會改變的嘛。」
谷亦一怔，覺得樂離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一個勁兒地瞧著樂離沒有說話。
見狀，一旁的楚若誠懇地道：「大哥，難道我們會欺騙你麼？小離變成這樣子，那是因為在他失蹤了十年裡發生了一些事，所以現在他對一切都有點漠不關心，大哥你要體諒一下他。」
聞言，谷亦立刻關切地問樂離：「那些年你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現在回來了，可是我卻打聽不到消息？」
對於他的疑問，樂離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有些含糊地道：「那些事過去了就不要再說了，我之所以隱瞞我回來的消息，不過是因為不想捲入那些鬥爭之中，我沒想到這樣會讓大哥如此擔心的，對不起。」
谷亦見樂離不願提及過去的事，以為他發生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傷心事，加上他聽到樂離說不願捲入那些爭鬥，他清楚知道他指的就是皇室之間的爭鬥，他想可能當年小弟就是因為那些爭鬥才失蹤的，他可能不想我傷心，所以才不告訴我真相的，不管他變成怎樣，只要他是小弟，而且現在活得好好的就行了，況且他這樣子比起以前不願跟人交心好多了，雖然他和我似乎沒有那種兄弟間感覺，但就如五弟所說，難道他們還騙我不成？那我還懷疑他什麼？
想到這裡，谷亦伸出手，憐惜地摸著樂離的頭髮，歎了一口氣，「是大哥不好，讓你在這些年來受苦了。」
雖然不習慣這樣被人摸自己的頭，但是樂離也沒有表示出什麼，對於谷亦那種濃烈的兄弟感情他也覺得十分感動，想起自己自小就沒有兄弟，自己的唯一的親人楊進又那樣對自己，一時之間樂離覺得百感交集，他動容地道：「大哥，我們現在活得好好的已經是很大的幸福了，過去的事就不必想了。」
谷亦一笑，「那也是，何必總是介懷過去的不幸，就如你所說，現在過得開心快樂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聞言，楚若和古信雨都不約而同地笑了，是啊，現在過得開心，那以前的傷心難過又何必時時記著呢？
看著丰神俊朗的樂離，谷亦有一種吾家女初長成的欣慰，他忍不住地道：「想不到十二年不見，小弟已經如此懂事了。」
「不僅懂事，而且人很聰明哩。」古信雨笑道。
「那當然，他可是我的弟弟。」谷亦自豪地道。
「大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難道只有小離是你弟弟，我就不是嗎？」楚若佯裝吃醋地道。
「是我不對，忘記了五弟一樣是我的好弟弟。」谷亦笑道。
樂離和楚若都不禁笑了。

看著谷亦笑得如此燦爛愉悅，古信雨也異常開心，這麼多年了，他總算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笑了，希望他以後都能像今天一樣笑得如此開懷。
看著站在一起的樂離和楚若，谷亦忽然想起一件事：既然樂離是楚離，那麼跟五弟不就是親兄弟，可是看他們又像是情人，那豈不是……
見谷亦有些怔然地看著自己和楚若，樂離不禁覺得奇怪，他問：「大哥，你怎麼啦？」
谷亦回過神來，「沒什麼，只是想到你和五弟的關係而已。」
我和小若的關係？
我和小離的關係？
楚若和樂離對望一眼，這才意識到按現在的情況來說，他們是情人又是兄弟，情況的確有些尷尬，但是他們實際上又不是真的兄弟，但又不好把事情的真相都告知谷亦，一時之間兩人都不禁默然。
見他們這樣子，谷亦忙道：「我不是反對你們，只是覺得有點……不過姉涫的忝欽嫘南不毒禿茫姉淥𨍭撓惺裁垂叵的兀俊?
樂離道：「大哥，你不責怪我們我很高興，不過即使大哥你真的不想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離開小若的，畢竟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是不容易的，我是不會隨便放手的。」
「小離……」楚若動容。
「畢竟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是不容易的。」谷亦琢磨著樂離的這句話，他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古信雨，恰好古信雨也望著他，兩人目光一接觸，谷亦臉微微一熱，有些羞澀地轉過頭。
谷亦一直知道古信雨愛自己，但是他一想到他們的身份與處境，有時總會覺得不真實，這時聽樂離這樣說，他忽然覺得心中一片明朗，是啊，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是不容易的，若是因為旁人的議論和阻撓就輕易分開，那這樣的愛還算是愛嗎？
想到這裡，他對樂離道：「小弟你說得對，可以隨便的放手的就不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了，大哥衷心希望你們可以一輩子幸福。」
「多謝大哥。」楚若和樂離一致地道。
楚若眨了眨眼，調皮地道：「我也衷心祝福大哥和信王白頭偕老。」
谷亦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古信雨已經一拱手，喜道：「多謝五皇子的祝福。」
谷亦臉上一紅，有些嗔怪地瞥了古信雨一眼。
古信雨假裝看不到他的目光，拉起他的手，滿心歡喜。
楚若和樂離相視一笑。

四人談了一會兒，十分自然就說到谷亦隱瞞身份的事上來。
對於這件事，楚若一直十分好奇，這時他忍不住問谷亦：「大哥，你人明明就在南風國，為什麼古君仁要找個假的來代替你？」
谷亦和古信雨都不禁沉默，過了一會兒，古信雨才緩緩地道：「那是因為真的楚葉在九年前就已經自殺了，為了不引起兩國的矛盾，所以皇兄不得不找個假的楚葉來代替葉，我想你們昨天見到的那個應該是三皇侄。」
「自殺？」楚若和樂離都不禁覺得吃驚。
「難道古君仁不知道大哥沒死嗎？」楚若問。
古信雨搖搖頭，「皇兄不知道這事，若是他知道葉沒死，可能不會放過葉的。」
「啊？」楚若和樂離對望一眼，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古君仁不會放過大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楚若覺得有點亂。
「這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樂離忍不住問。
「這事說來話長，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你們今晚來信王府，我再詳細告訴你們。」
楚若和樂離雖然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正如古信雨所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他們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楚若道：「那好吧，我們今晚去你那裡。」
古信雨有些抱歉地道：「我不想冒險，所以……」
「我們理解的。」樂離道。
「是啊，」楚若也道，「雖然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想若是沒有你，我們能否和大哥見面，還是一個未知數，說起來我們還要多謝你。」
古信雨搖頭，歎息著道：「若是我當年小心一點，也許今天就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了，我也可以和葉跟你們去一趟西雪國了。」
谷亦伸手握住古信雨的手，有些哽咽地道：「你不用自責，你那時也有點慌張，又怎麼會留意有人躲在一旁，更加想不到那人會有今天的地位，都是我不好，累你受他的威脅。」
「葉，你不要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只怪我那時年少，做事不老練。」古信雨安慰他。
谷亦眼圈一紅，「我知道你不怪我，可是……」
他沒有說下去，自己連累了古信雨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我從來沒有為這件事後悔過。」古信雨如是道。
谷亦定定地望著深情不悔的古信雨，心中殘存的一絲晦暗終於煙消雲散，他沒有說話，忽然墊起腳，摟住古信雨的脖子，有些猶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後迅速地鬆開手，臉紅耳熱地道：「多謝你如此待我，我……」
谷亦突如其來的吻，讓古信雨有一瞬間的呆滯，當他意識谷亦這吻代表的意思時，他不由得欣喜若狂，忍不住抱住谷亦，聲音微微顫抖地追問：「你愛我的，你一直愛我的，是不是？」
谷亦羞得幾乎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他可以鑽進去，他有些彆扭地道：「小弟他們看著，你……」
古信雨可不管那麼多，他幾經辛苦才等到谷亦鬆口承認對自己的愛情，現在就算有上千人圍觀，他都不管，他只是急急追問：「管他們，我只想知道你的心意。」
谷亦看著激動的古信雨，認真地點了點頭。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古信雨一聲歡呼，情不自禁地抱著谷亦轉了幾圈。
谷亦心中覺得甜蜜無比，但因為楚若他們在一旁，又不禁覺得害羞，「好了，小弟他們在看著的，你快點放我下來。」
「大哥，你放心，我們看不到。」楚若和樂離忍住笑一致道。
谷亦的臉更紅了，忍不住捏了古信雨手臂一下，示意他放開自己。
古信雨對於樂離他們在旁覺得不以為然，但是他知道谷亦臉皮薄，於是深深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放開了他。
樂離見楚若有些羨慕地看著兩情相悅的谷亦和古信雨，便俯身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等會也這般抱一下你。」
見樂離瞧出了自己的心思，楚若的臉紅得猶如火燒，他把頭垂得低低的，羞得連話都說不出。
樂離笑瞇瞇地握住他的手，回頭問古信雨：「請問信王你受到誰的威脅，這人既然能威脅你，想必身份不在你之下，但是以你身份，我還真的想不出這人究竟是誰？」
想到樂離先前就說過自己受到別人的挾制，現在他又這樣說，古信雨不由得用一種讚賞的目光望著樂離，佩服地道：「想不到葉的小弟會是這樣的厲害人物，關於事情的詳細經過等到今晚我再告訴你們，現在我只能簡單的告訴你這個人是在後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朱紫的頤妃？」
「頤妃？」楚若和樂離都十分愕然，這事為什麼會牽涉到後宮妃嬪？
兩人雖然滿腹疑雲，但是也知道這事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說得清楚的，於是楚若道：「那我們就依照約定今晚來你那裡。」
樂離謹慎地問：「既然頤妃要威脅你，那她一定會派人監視你的，若是我們去你那裡，怕不怕……」
他話都還沒說完，古信雨已經擺擺手打斷他的話，他道：「她雖然派人監視我，但是我既然讓你們來信王府，就有那個自信不讓她知道我們的事，這個你不用擔心。」
樂離點點頭，不再多說。
楚若想了一下，道：「以防萬一，我和小離還是像昨晚那樣溜進去好了。」
「像昨晚那樣溜進去？」古信雨和谷亦不由得面面相覷，谷亦忍不住問：「你們昨晚去過信王府嗎？」
楚若不好意思地道：「是啊，昨日因為小離對於大哥的身份有所懷疑，所以你們前腳離開，我們就後腳跟著跑去信王府了。」
古信雨默然了一會兒，喃喃地道：「想不到府中的守衛如此不濟。」
谷亦笑道：「我看不是守衛們沒本事，而是小弟他們本事太高了。」
古信雨見谷亦如此這樣說，不由得一笑，「我想也是。」
因為覺得不宜在這裡逗留太久，古信雨跟樂離他們約好時間，就和谷亦離開了別院。
等他們離開，樂離便一把抱住楚若，笑道：「我抱你進去。」
「不要啦，讓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楚若臉紅紅地道。
「不要也行，但是你要吻我一下。」樂離指著自己的唇討價還價。
權衡之下，楚若覺得被樂離這樣抱進去丟臉一點，只好滿臉紅暈地吻了一下樂離。
樂離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才放開楚若，拉著他的手走了進去。

晚上，吃完晚飯，樂離和楚若就離開了別院，臨走時，為了小心起見，樂離替自己和楚若換上了一張人皮面具，才去信王府。
兩人才離開別院不久，剛剛進入一條比較人少的大街，忽然前面不遠處有人跌跌撞撞地朝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樂離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正想拉著楚若閃到一旁。
恰好這時，那搖搖晃晃的人抬起頭來，看見樂離他們，頓時有了力氣，他直直地朝樂離奔過去，有氣無力地道：「樂……離，救……我……」
樂離一怔，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點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他是誰，一旁的楚若一聲低呼：「是麒凌！」
聽楚若這樣一說，藉著有些昏暗的燈光，樂離看清朝他們走過來的人正是麒凌。
「他好像受傷了。」楚若道。
樂離也看出麒凌受傷不輕，他快步走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麒凌。
麒凌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樂離抱住昏迷不醒的麒凌，發現他身上滿是血污，似乎剛剛和人激戰過。
他眉頭緊皺，連忙伸手點了他身上的幾處穴位，替他止住不斷流出的鮮血，然後掏出傷藥替他包紮。
「他傷得不輕。」楚若道。
樂離沒有答話，以麒凌的身份，在這南風國中敢襲擊他的人沒幾個，看來這當中又是一個不可告人的陰謀。
想到這南風國中重重的陰謀，樂離不禁覺得頭疼。
樂離才剛剛替麒凌初步包紮好身上的傷口，忽然聽見遠遠傳來一陣似乎訓練有素的腳步聲，當中還夾雜著一個人的低叫聲：「這邊有血跡，他應該往這邊逃了，我們往這邊追。」
樂離和楚若對望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低頭望著昏迷不醒的麒凌，很明顯這些人是朝著他來的。
「怎麼辦？」楚若低聲問。
「去信王府。」樂離當機立斷地道。

第三十章  困境
樂離抱起麒凌和楚若跳上屋頂，隱伏在一處不易看見的陰暗處。
他們才剛藏身不久，就看見大約有六七個青衣人快速地向這邊靠近。
為首的人仔細地瞧了瞧地上的血跡，然後便帶著人往西邊追去。
那些追殺的人以為麒凌身受重傷，沒什麼可能會躍上屋頂，所以也沒有留意到屋頂上的情形，他們的疏忽讓樂離他們輕易就避開了那些人的追蹤。
等那些人走遠後，為了避免讓人看到，樂離和楚若商量了一下，直接由屋頂往信王府而去，幸虧他們昨日去過信王府，不然現在還真有點麻煩。
去到信王府，樂離他們便像昨日那樣跳牆而入，由於古信雨已經將信王府的地形詳細告訴他們，所以樂離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古信雨所說的地點。

古信雨和楚葉正坐在房間中等樂離他們，忽然聽見敲門聲，楚葉很高興，猜想應該是樂離他們來了，便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卻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其中一個還抱著一個人，楚葉正想呼叫，易容的楚若連忙低聲道：「大哥，是我們。」
楚葉一怔，衝口而出的呼叫便硬生生地吞回去。b
他有些狐疑地看著楚若他們，「你們的樣子……」
「我們易容了。」樂離簡潔地道，說完，也不等楚葉有什麼反應，越過他走進了房間，把麒凌放在房間中的床上。
「那是誰啊？好像受傷了？」楚葉問楚若。
楚若還沒回答，看清麒凌樣貌的古信雨已經低呼出聲：「是小凌！他怎麼傷得那麼重？」
「小凌？不會是四皇子古澤凌吧？」楚葉問。
楚若點點頭。g
楚葉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麒凌，詫異地問：「他被什麼人所傷？」
「這事遲點再說，」樂離道，「我現在需要一些藥幫他療傷。」
聞言，古信雨轉身就想喚人去取藥，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於是便親自去取藥。
藥很快就取來了，樂離接過藥，馬上替麒凌清洗乾淨傷口，然後重新上藥。
古信雨一邊看著樂離替麒凌包紮傷口，一邊問楚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若簡略地說了事情的經過。
聽完後，古信雨不禁皺眉，沉吟道：「以小凌的身份，有誰這麼大膽居然派人暗殺他？」
楚若聳聳肩，「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古信雨不禁低頭沉思，一旁的楚葉忽然開口道：「會不會是他？」
「他？哪個他？」楚若不解地問。
古信雨抬起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麒凌，道：「葉說的人是頤妃。」
「頤妃？那個挾制你們的頤妃？」楚若有些詫異。
古信雨點頭。
「她為什麼要殺麒凌？」
「很簡單，為了權。」幫麒凌包紮完的樂離插口道。
「權？」楚若有些糊塗。
「小凌沒什麼事吧？」古信雨問。
「只是失血過多，沒什麼大礙的。」
「那就好。」古信雨稍微放心。
「小離？你剛才說為了權？什麼意思啊？」楚若拉著樂離的手問。
樂離一笑，看著古信雨道：「這個嘛？我想由信王來說會比較好，畢竟我不太瞭解南風國的事。」
「我看你老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楚若忍不住取笑樂離。
樂離伸手捏了楚若臉蛋一下，笑道：「那是因為我對這些事沒興趣。」
楚若白了他一眼，有些不以為然。
古信雨微微一笑，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吧。」
四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楚葉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麒凌，問：「我們用不用換一個房間？我怕他會突然醒來。」
樂離道：「不用擔心，我剛才餵了他一顆安神丹，加上他失血過多，大約會到明天才醒。」
房間裡沉寂了一會兒，古信雨剛想開口，楚若搶先道：「我想先知道大哥的事。」
古信雨點頭，問身旁的楚葉：「你說還是我說？」
「你說吧。」楚葉低聲道。
古信雨伸手握住他的手，楚葉望了他一眼，柔柔地一笑。
楚若和樂離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古信雨開口。
頓了一會兒，古信雨才緩緩地說出自己跟楚葉之間的事。
聽完古信雨的敘述，楚若和樂離都不禁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楚若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古意俊的性情還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古信雨默然。
也許古意俊不單純是容不得古信雨對楚葉好不對自己這個二皇兄言聽計從，在他心底裡他或許是愛古信雨的吧，不過這種愛也過於瘋狂了，樂離歎息，想了一下，他問古信雨：「頤妃看到了當年的事嗎？」
古信雨點頭，他歎息了一聲，「沒錯，她是當年別院的一個小婢女，當時，二皇兄拿著劍衝進別院時，僕人們都幾乎逃命去了，只剩下她可能那時年紀小過於害怕，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躲起來，後來她聽到房間中的聲響，便壯著膽躲在外面偷看，因此她知道了二皇兄是被葉殺死的，也知道我找人代替葉死的事。」
「世事總是難以預料的。」楚若也不禁歎息。
「後來，當年那個小婢女輾轉入了宮，成了大皇兄的妃子，然後一步步成為現在後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的頤妃。」古信雨感歎。
楚若和樂離對望一眼，感到有些惆悵，楚若問：「頤妃拿這個秘密要挾你幫她做什麼事？」
古信雨沒有回答，樂離看了一眼床上的麒凌，沉吟道：「我想應該是要信王幫她的兒子古澤言成為太子。」
楚若看了一眼古信雨，見他沉默不語，想來樂離應該是猜對了。
楚若想了一會兒，有些疑惑地問：「但是古君仁和你是兄弟，而頤妃只是他的一個妃子，我想若是她真的告訴古君仁這個秘密。也不見得古君仁會相信頤妃，而不相信你啊？」
古信雨沉默了一會兒，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知不知道皇兄最喜歡的皇子是誰？」
楚若一怔，不明白他為何問這樣問題，但還是回答：「我聽說他最喜歡的就是麒凌。」
「沒錯，皇兄最喜歡的兒子就是小凌，而頤妃也知道這事。」
「這有什麼關係嗎？」楚若不解地問。
「不僅有關係，而且關係很大。」楚葉插口道。
「啊？」楚若覺得無比困惑，他望著古信雨，希望他解釋清楚。
古信雨用手輕輕地敲著桌面，有些迷惘地道：「我一直不知道大皇兄是愛著二皇兄的，直到那一次二皇兄的忌日，他喝醉了酒，抓著我亂說話，我才知道他對二皇兄的感情。」
楚若和樂離不由得對望一眼，他們三兄弟之間的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
古信雨歎氣，「以大皇兄對二皇兄的感情，若是頤妃告訴了他這事，他一定會查清這事的，那葉就……」
若古君仁知道大哥沒死，那還真的不會放過大哥，想到這裡，楚若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過了一會兒，楚若問：「但是我還是不明白這跟古君仁喜歡麒凌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嗎？小凌不是大皇兄的兒子，他是二皇兄的兒子，不過這事小凌不知道。」古信雨語出驚人地道。
「啊？」楚若張大嘴巴，差點忘了合上，就連樂離也不禁揚了揚眉毛，詫異之極。
古信雨繼續道：「大皇兄那麼喜歡小凌，不僅因為他是二皇兄的兒子，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古信雨停了下來。
「最重要的是什麼？」楚若忍不住追問。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很像古意俊，只是少了古意俊的那一種嫵媚風采而已。」楚葉歎道。
「我想頤妃應該也知道這個原因，加上皇后朱紫的家族勢力很大，就連大皇兄也有所顧忌，他雖然不太喜歡朱紫的兒子即他的長子古澤游，但也不敢隨便就立小凌為太子，讓他受到皇后的壓迫，這箇中的一切頤妃是清楚知道的，她知道要自己兒子成為太子的機會不大，所以她就拿這個秘密來要挾我，要求我幫助她兒子成為太子。」古信雨緩緩地道。
「原來是這樣啊。」直到此時，楚若才總算弄清楚，他不禁嘀咕：「唉，看來你們南風國的皇族爭鬥比我們還複雜。」
他這樣一說，古信雨他們都不禁沉默。
樂離感歎地道：「自古這種皇族權力鬥爭都是這樣不擇手段、陰險毒辣的。」
樂離說完這句話，房間中忽然變得凝滯。
過了很久，楚若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古信雨走到床邊，伸手撫摸著麒凌的頭，低聲道：「頤妃大概已經等不及了，居然敢冒險對小凌下毒手。」
「何以見得是她派人殺麒凌？」楚若奇怪地問。
「憑著皇后的家族勢力，她用不著冒著讓大皇兄暴怒的危險而派人暗殺小凌，仔細想來，會這樣鋌而走險的人就只有頤妃了。」古信雨回頭道。
「這個女人還真是——狠！」楚若不禁乍舌。
一直低著頭楚葉忽然抬起頭，咬了咬牙，道：「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大不了讓我真的死……」
「大哥，你說什麼！？」
「葉！」
楚葉話說了一半，楚若和古信雨就已經不約而同地大叫。
「我……」楚葉眼圈一紅，垂下頭去。
古信雨上前擁著他，聲音低啞地道：「我們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這地步，你怎能隨便放棄，若是你不在了，那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雨，我……」楚葉忍不住垂淚。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低頭沉思的樂離抬頭忽然道：「我們倒不用悲觀，想解決這事，也不是沒辦法的。」
聞言，楚葉和古信雨都不禁一怔，然後不約而同地臉露喜色，一齊問：「你有辦法？」
「有辦法你怎麼不早說？」楚若嗔道，「害大哥……」
樂離有些無奈，「我也是剛剛才想到辦法的。」
楚若還想說什麼，古信雨已經迫不及待問：「你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來個一石三鳥。」樂離高深莫測地道。
楚若等人一怔，楚若懶得猜他的意思，乾脆地道：「不明白。」
樂離一笑，「所謂一石三鳥嘛，就是……」


第三十一章  爭權
自古後宮都是一個勾心鬥角的地方，古君仁的後宮也不會例外。
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皇后和頤妃暗地裡的較勁讓古君仁心煩不已。
古君仁有四個兒子，大兒子是由皇后朱紫所生的古澤游，第二個兒子古澤倫英年早逝，第三個是由頤妃所生的古澤言，至於第四個就是古澤凌，也就是麒凌。
三個兒子當中，古君仁最喜歡的就是麒凌，他對麒凌的喜歡不僅因為他是古意俊的兒子，而且是因為古澤游為人優柔寡斷，沒有作為一個君主氣勢，古澤言則攻於心計，人也比較心狠手辣，而麒凌雖然為人有時會衝動，但在大事上卻謹慎莊重，懂得考慮各種的因素，不會妄下判斷，所以若是作為一個君主，古君仁覺得只有麒凌適合，他雖然有意立麒麟為太子，但礙於皇后的家族勢力，加上古澤游是長子，若是不除去其勢力，單單是廢長立幼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讓那些大臣咬住不放了，何況朱紫的父親是宰相，大哥是大將軍，若是立了麒凌為太子，他們肯定會堅決反對，即使他們發動叛亂，古君仁也不會覺得意外，鑒於種種厲害關係，古君仁遲遲不宣佈冊立太子，他也知道皇后和頤妃的爭鬥，但是他認為讓她們鬥個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是一個明智選擇，所以他對於兩人在暗地里拉攏大臣支持自己兒子的事假裝看不見，其實心裡正暗暗高興著。

這日，古君仁下了朝，總管太監便向他稟報古信雨在書房裡等著求見他。
古君仁覺得有些奇怪，三弟一向不太理朝中之事，也不常進宮，今天特意來見自己，不知道有什麼事，古君仁一邊想，一邊加快腳步走向書房。

古君仁遣退書房外的守衛，自己獨自一人走進書房。
正在書房中對著一幅畫沉思的古信雨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便回過頭，看見是古君仁，叫了一聲大皇兄後，正想向古君仁行禮，古君仁一手扶住他，「這裡只有我們兄弟，那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
古信雨笑了笑，「多謝大皇兄。」
古君仁拉著古信雨在書桌旁坐下，開玩笑地問：「平時讓你進宮和我對弈，你總是推三推四，讓我幾乎以為皇宮是一個龍潭虎穴，讓你避如蛇蠍，今天吹什麼風，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真是難得！」
古信雨不好意思地一笑，「皇兄，不是我不想進宮，而是我怕一進宮就有人要遊說我，你說我怎麼敢進宮？」
聞言，古君仁臉上神情一黯，他知道古信雨指的是朱紫和頤妃的爭鬥，古信雨作為自己的弟弟，若是得到他的支持，無疑是大大加大了取勝的把握，她們又怎麼會放過任何拉攏古信雨的機會，所以古信雨有這樣的顧慮也無可厚非的。
古信雨察言觀色，他道：「我知道皇兄有意立小凌為太子，所以我就盡量避免和皇后她們接觸，免得一個不小心讓她們說服了，所以皇兄你不能怪我不進宮的。」
古君仁失笑，「你會輕易被人說服就不是我的弟弟了，你不用為自己找借口了。」
古信雨也不禁笑了。
頓了一下，古君仁問：「你今天來有什麼事？能讓你特意來找我的，肯定不會是小事。」
古信雨沉吟了一下，道：「小凌昨晚幾乎被人殺死……」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古君仁就已經瞳孔收縮，臉色大變，「你說什麼！小凌……」
「皇兄，你冷靜些，聽我說完。」古信雨按住古君仁。
「他現在在哪裡？傷得嚴不嚴重？」古君仁著急地問。
「皇兄放心，小凌現在在我那裡，我已經叫人看過他了，大夫說他只是失血過多，沒什麼大礙的。」古信雨安慰地道。
「那就好。」古君仁這才臉色稍緩，停了一下，他問古信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古信雨道：「詳細的我也不清楚，我昨晚因為想去認識一下那個西雪國的使者，便帶著隨從去他們居住的驛站，在半路卻遇到小凌被人圍攻，我救了小凌後便帶他回去王府救治，我本想昨晚就進宮告訴皇兄這事的，但是我怕打草驚蛇，所以便今早才進宮。」
「打草驚蛇？」古君仁聽出古信雨的弦外之意，他定定地望著古信雨，問：「你是說刺殺小凌這事是宮裡的人做的？」
古信雨點點頭。
「誰？」古君仁忍住怒氣問，他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居然明目張膽在他眼皮底下殺他最喜歡的兒子？
「我拷問過那些刺殺的人，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是我猜想主謀是頤妃。」古信雨慢慢地道。
「那個賤人！我要立刻殺了她。」古君仁氣得幾乎想立刻衝到後宮，把頤妃一劍刺死。
「皇兄，請你息怒，我認為不急於把她給殺了。」古信雨勸住古君仁。
「不把她殺了，難免她知道小凌未死又會再度痛下殺手。」古君仁怒氣沖沖地道。
「皇兄，你靜下心來聽我說，要殺她我有更好的辦法，而且同時又可以解決皇兄立誰為太子問題。」
「什麼辦法？你不要忘了皇后的勢力，她可不會輕易讓我立小凌為太子的。」古君仁提醒道。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當年若不是母后硬是要我立朱紫為皇后，也不會導致她今天的勢力。」對於自己母后的決定，古君仁一直都頗有微詞，「對了，你還沒告訴我辦法是什麼？」
古信雨想了一下，才慢慢說出自己的計劃。
古君仁聽完後，不禁眉頭緊皺，「你辦法雖然好，但是這樣一來，你就不能再做王爺了。」
古信雨淡然一笑，「皇兄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不在意這些的。」
「但是……」
古信雨打斷古君仁，問了一個奇怪地問題：「皇兄，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皇妃？」
古君仁有些愕然，過了一會兒，他才道：「說實話，我想問你這個問題很久了。」
古信雨一笑，微微垂下頭，低聲道：「我之所以一直不娶妻，是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一名男子，我不能給他名分，只能給他終生不娶的承諾，我不做王爺，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還望皇兄成全。」
古君仁本想責備古信雨不要被男色所迷的，但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古意俊，想起那一份自己一直藏於心底的情，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古信雨，他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默然了半晌，他才道：「既然你有這樣想法，那就按你的計劃行事的吧。」
「多謝皇兄的成全。」古信雨衷心地道。
古君仁搖搖頭，「我要多謝你才是，不然眼前的困局我都不知如何解決。」
沉默一會兒，古君仁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問：「對了，你喜歡的人是怎樣的？能讓我見一下嗎？」
古信雨望著古君仁，猶豫著要不要回答。
「怎麼？看一下都不行？」古君仁笑問。
「不是不行，而是我怕皇兄你不喜歡見到他。」古信雨道。
「為什麼這樣說？」古君仁不解地問。
古信雨望向窗外，半晌，他才回頭望著古君仁道：「因為他長得很像楚葉。」
古君仁怔住，想起古意俊和楚葉是怎麼死的，他不禁歎氣，「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見他了，免得……」
他沒有說下去，古信雨也沒有答話。
書房裡沉靜了一會兒，古信雨道：「皇兄，我有點擔心小凌，不知他醒來了沒有，我想回去看看。」
古君仁也擔心麒凌，於是便道：「那也好，現在我不宜去你那裡，不過有你照顧他，我也放心。」
古信雨走後，古君仁凝視著一桌的奏折，眼中忽然露出一種若有似無的情感。
「情之奈何啊！」他歎息。

古信雨的計劃，或者說樂離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在取得古君仁的首肯與配合後，古信雨找了個恰當的時機與頤妃見了一面，向她暗示自己已經知道她派人暗殺麒凌的事，然後表示自己會和她合作，讓古澤言取得太子之位。
頤妃聽從古信雨的建議，向古君仁告密，將暗殺麒凌的事，推倒皇后朱紫的身上，同時古信雨合作地提出有力證據，震怒的古君仁立刻把皇后打入冷宮，同時削去措手不及的朱氏派人的權勢，連同古澤游一齊則扁為庶民，不得踏入風邑城半步。
除掉朱氏一族之後，古信雨又向頤妃建議把麒凌徹底除掉，好讓古澤言穩坐太子之位。
已經被權勢昏心的頤妃想著古信雨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所以也沒有懷疑古信雨對自己的「忠心」，但是她也聰明，她要古信雨下手去殺麒凌，誰知道這正中古信雨的下懷，他利用樂離配製的藥，讓麒凌進行一次假死。
當頤妃為終於掃清所有障礙，自己可以穩坐太后之位時而暗暗高興之時，古信雨故意將自己和頤妃的勾結的事洩露給朱氏的殘餘勢力，那人知道這個天大的消息後，高興得立刻向古君仁揭發，古君仁查證後，當然暴怒不已，連兄弟情也不顧了，下令將頤妃和古信雨收監，擇日問斬，至於古澤言則跟古澤游下場一樣，貶為庶民，不得踏入風邑城半步，至於古信雨當然也是假死的。

這場歷時只有一個月的爭權鬥爭，最後以頤妃被殺，朱紫打入冷宮，古澤言和古澤游貶為庶民而告終。
爭權鬥爭結束後，有機會成為太子就只有經過御醫門努力搶救而得以挽回性命的古澤凌，由於朱氏勢力已除，大臣們都一致贊成古君仁冊立古澤凌為太子，於是麒凌便順理成章地成為南風國的太子。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4

第三十二章  表白

風邑城西有一座古樸典雅的府邸，信王府被查封後，古信雨和楚葉便搬到這裡暫居。
楚葉坐在水榭裡，出神地盯著水裡的錦鯉，不知在想些什麼，連古信雨走到身後都不知道。
古信雨伸手將他抱入懷中，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低聲問：「你在想些什麼？」
楚葉回過神來，「你回來啦？」
古信雨點點頭，寵溺地問：「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楚葉沒有馬上回答，他靠入古信雨懷中，過了一會兒，他才問：「你後不後悔不能做王爺？」
古信雨失笑，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才認真地道：「不後悔。」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因我不做王爺，我就可以和你過著平凡的日子，可以和你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這是我一直所渴求的。」
楚葉無言，緊緊地擁著古信雨。
靜默了一會兒，古信雨笑道：「我為你犧牲了那麼多，你有什麼獎勵？」
楚葉望了他一眼，抬起身子，紅著臉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這行了吧？」
古信雨露出一臉幸福的笑容，哄道：「再多親幾下。」
「不要。」楚葉拒絕。
古信雨眼珠一轉，低笑道：「你不要吻我，我可要親你哦！」
他一邊說，一邊低下頭去吻楚葉的唇，楚葉扭著頭，躲避著他的狼吻。

麒凌走進花園，遠遠就看見古信雨在水榭中，他剛想叫一聲「皇叔」，卻忽然看見古信雨正抱著一個清秀的男子親吻，兩人之間柔情無限。
麒凌不禁臉上一熱，猶豫著要不要過去。
這時，水榭中的古信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他，於是便放開了被自己吻得有些氣喘的楚葉，遠遠地叫過來：「小凌，你找我有事嗎？」
聞言，楚葉從他懷中的抬起頭來，見到是麒凌，不禁羞得滿臉通紅，用力地捏了古信雨一下，連忙從他懷中站起來。

「皇叔。」麒凌走進水榭，輕聲喚道。
「我已經不是皇叔了。」古信雨提醒道。
麒凌靦腆地笑了一下，「習慣了嘛，雖然皇叔不再是王爺，但是是小凌永遠的皇叔。」
古信雨微微一笑，問：「找我有事？」
麒凌點頭，看了一眼楚葉，有些猶豫。
見狀，楚葉邊站起身準備離開。
古信雨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楚葉無奈，只好重新坐在他身邊，沉默不語。
古信雨回頭對麒凌道：「你有什麼事，不妨直說，他是我心愛之人，沒有問題的。」
聽到古信雨說自己是他的心愛之人，楚葉心裡一甜，微微垂下頭去。
古信雨這樣說，麒凌也就沒什麼顧忌了，他遲疑了一下，低聲問：「皇叔，你是不是認識樂離他們？」
古信雨怔了一下，「為什麼這樣問？」
麒凌臉一紅，「沒有啊，我在信王府養傷時，見皇叔和他們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古信雨一笑，道：「我是認識他們，」他看了身旁的楚葉一眼，「關係也算得上不錯。」
「那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麒凌有些著急地問。
「什麼忙？」古信雨奇怪地問。
麒凌的臉更紅了，滿懷希望地道：「我想單獨見一下樂離，不知皇叔你可不可幫一下我？」
……

這日一大早，樂離才教完東方雲一套劍法，就看到楚若神情古怪地走了過來。
「什麼事？」樂離奇怪地問。
「大哥說要單獨見你一面，叫你去找他，說有事要跟你說。」
「單獨見我一面？」樂離不禁皺了皺眉。
「是啊，他還特意叫我不用跟著去。」
「啊？」樂離怔住，楚葉找自己有什麼事，居然不能楚若知道，難道他懷疑自己的身份？
「小離，會不會是大哥懷疑你啊？」楚若有些擔憂。
樂離想了一下，「應該不會。」
「那他找你什麼事？」
樂離聳聳肩，「不知道，別多想了，我見了他自然就會知道。」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劍遞給楚若，「我去去看看他找我有什麼事。」
「你要小心。」楚若接過劍，不放心地道。
樂離一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楚若瞪了他一眼，樂離不在意地一笑，揮揮手，便轉身離開了別院。
直到看不到樂離背影，楚若才捨得將目光轉回來手上的劍，他有些無聊地把劍插回劍鞘，正想離開。
東方雲卻突然叫住他。
楚若狐疑看著他，「什麼事？」
「我們比劃一下如何？」東方雲問。
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中的長劍，楚若點頭，也好，反正自己覺得無聊。
兩人拔出長劍，在院子裡鬥了起來。

當樂離去到楚葉約定的地方，見到麒凌坐在那裡等自己時，他有一瞬間的愕然，但隨即又有一絲瞭然，他站在那裡，用一種平常的語氣問：「你找我有事？」
麒凌有些緊張地站起身，結巴著解釋：「對不起，是……是我叫皇叔幫我約你的。」
樂離點頭，再度問：「你有事找我嗎？」
麒凌小心地看著樂離，吶吶地問：「你不生氣？」
樂離失笑，「我為什麼生氣？」
「我騙了你啊？」麒凌疑惑地道。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樂離不在意地道。
麒凌舒了一口氣，微笑道：「你不生氣就好。」
沉默了一會兒，樂離本想等麒凌開口的，但發現他卻垂下頭，一言不發，無奈，樂離只好再度問：「你找我有事嗎？」
麒凌抬起頭，用燦然的眼睛望著樂離很久，說了一句：「謝謝你上次救了我。」
「你特意叫我來，不會是就說一句謝謝吧？」樂離十分有耐性地問。
「我……我……」麒凌有些吞吞吐吐。
見狀，樂離只好主動問：「對了，你的身體如何了？」  
麒凌怔怔無語，不過是一句淡淡的關切，竟讓他心裡覺得甜甜的。
「好了，謝謝你的關心。」麒凌低聲道。
「那就好。」樂離很是歡欣地笑了。
定定看著樂離的溫柔的笑容，麒凌鼓起勇氣道：「我喜歡你！」
樂離愣了愣，眉尖微蹙，狐疑地打量著麒凌，看著他那雙充滿了深情的眸子，樂離知道他不是在玩笑，他說的是真的。
「對不起。」樂離能說的，就只有這三個字了，對於麒凌他說不上喜歡，也不討厭。
麒凌苦澀地一笑，他垂下頭，低聲道：「你不用說對不起的，我早知道你不喜歡我，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楚若，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罷了。」
樂離無言，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樂離道：「我們出去走走如何。」
麒凌點點頭，他知道樂離就快離開南風國，雖然他拒絕了自己，但是能和他多相處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樂離陪著麒凌逛了一整天，在他心底裡，他不想麒凌不開心，所以他盡自己的努力讓他開心起來。
麒凌也知道樂離的用心，他心裡很開心，心想：他雖然不接受我，但是卻不想我不開心，能讓他這樣待我，我還奢望什麼呢？
麒凌放開了心胸，暫時忘記自己被樂離拒絕，開開心心地拉著樂離在城中玩了一天。

夕陽斜照，天邊鋪滿了艷麗的紅霞，帶點倦慵的晚風輕輕吹著，不時揚起樂離和麒凌的衣袂。
樂離在別院前停了下來，低聲道：「不用送我了，你回去吧。」
麒凌沒有答話，逕自低著頭，盯著地面。
樂離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想了一下，他問：「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麒凌抬起頭，好奇地問。
樂離遲疑了一下，才問：「你為什麼喜歡我呢？」
麒凌臉一紅，他搖搖頭，有些迷惘地道：「我不知道。」
他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的感情，他以前從沒想過自己的所有情緒會被另一個人左右，不知何時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對樂離感情，雖然他們才見過幾次，但是他心裡卻已經印下了這個人的烙印，一個永遠也不會磨滅的烙印。
樂離歎息，他不能回應麒凌的感情，他只能祝福他：「希望你以後會找到你自己的幸福。」
麒凌沒有答話，他在心裡苦笑，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濃烈的感情，因為這樣真摯的感情，他一輩子只會給一人。
麒凌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樂離，彷彿要把他牢牢記住。
突然他踮起腳，在樂離的唇上用力地吻了一下。
樂離還沒回過神來，麒凌已經轉身跑開了，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濛濛的夜色之中，一陣陣帶著涼意的晚風送來了他有些濕意的聲音：「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我會永遠記著你的！」
望著麒凌背影消失的方向，樂離忽然有些悵然若失，他微微歎了一口氣，轉過身正想回去別院，他一抬頭，發現楚若、東方雲、李婷等人不知何時竟然都站在了門口，看他們臉上的神情，樂離知道剛才的事定是讓他們看到了，一時之間，他不禁覺得尷尬，有些無措站在那裡，不知說些什麼。
還是李婷最早反應過來，她打著哈哈道：「小離，你回來啦，我們等你吃飯呢。」
樂離有些含糊地點點頭，走過去拉起楚若的手。
楚若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但也沒有掙開自己的手，他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什麼變化，樂離不知道他是否在生氣。
東方雲看一眼樂離，又看一眼麒凌遠去的方向，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古怪的神情。

晚飯的氣氛沉悶之極，讓人覺得難受，楚若沒什麼胃口，吃了小半碗飯，就找借口回房了。
樂離跟著他一同離去，楚若也沒有什麼表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樂離默默地跟著楚若，和他一同洗完澡，然後一同回到房間。
見樂離一直沉默不語，楚若忍不住心中一酸，其實樂離走了不久，楚葉便來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所以他知道樂離這一天都是跟麒凌一起的，他一直在等樂離向自己說明這事，告訴自己他對麒凌的感情，誰知道他卻一句話都不說，難道他真的喜歡麒凌？
楚若也隱約感覺到麒凌喜歡樂離，他覺得只要樂離心裡有自己，即使他喜歡別人，他也不會介意的，可是傍晚當他見到麒凌吻樂離時，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會介意、會傷心。
楚若忍住淚水，爬到床上用被子密密地蓋住自己，他怕自己再這樣對著沉默不語的樂離，他會忍不住落淚。
樂離心痛地牽開被子，將身子微微發抖的楚若摟入懷中。
楚若沒有掙扎，反手緊緊地抱著樂離，將自己深深地埋入他懷中。
樂離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愛憐地道：「小若，對不起。」
楚若拚命忍住淚水，聲音有些哽咽地問：「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你喜歡他嗎？」
「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一個。」樂離靜靜地道。
楚若心中一喜，抬起頭，有些結巴地問：「既然你不喜歡他，那……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樂離低頭吻去他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淚水，「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跟你說清楚，讓你傷心了這麼久。」
楚若一怔，過了一會兒，他才呆呆地問：「你為什麼不在回來那時就說清楚？」
樂離臉忽然一紅，有些支吾地道：「那時你看著麒凌吻我，而我又沒有拒絕，我不知道該怎樣跟你解釋，所以……」
「你……」楚若真的想笑，他想不到樂離竟是因為如此才一直沉默不語的。
忍了又忍，楚若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他想不到一向聰明的樂離會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樂離當然知道楚若笑自己什麼，他雖然知道楚若傷心，但是他實在想不出找什麼理由來解釋自己不拒絕麒凌的親吻，他並有想到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即使他想拒絕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誰會料到麒凌會突然吻自己。
看著笑得兩頰現出紅暈的楚若，樂離忽然瞇起了眼睛，不由分說便把楚若壓倒在床上。
「呀？」楚若一聲驚叫。
樂離在他臉上烙下細碎的吻，笑道：「笑我是不是？那我就讓你這張小嘴只能發出惱人的呻吟。」
樂離一邊說，一邊褪下楚若的衣衫，在涼意侵襲之前在用他炙熱的身體在他身上點起一簇簇的火。
楚若低喘著弓起身體，「嗯……」
樂離低笑著，修長的手指膜拜似的撫過楚若的全身，引來他的陣陣戰慄。
持續的吻幾乎楚若窒息，慾望似火，快感如潮，從不知道太強烈的快感也會讓人想哭，他仰著頭忘情的呻吟，激情的淚沿著臉頰淌下來。
「小離，嗯……啊……」楚若貼緊樂離難耐地扭動著，急喘著，緊緊抓著他，手指幾乎陷入他的背，快感一陣陣襲來。
樂離緊實修長的雙腿牢牢固定住楚若的身體，另一隻手在他的敏感部位執意挑逗撩撥，楚若只覺眼前一陣黑一陣白，混沌的意識和幾近瘋狂的慾望猶如繃緊的琴弦，已到了崩裂的邊緣。
「啊……」

第三十三章  怪婦
因為楚葉的事已經順利解決，楚若便向古君仁提出回西雪國，想到假楚葉古澤言被自己貶為庶民，古君仁正在犯愁怎樣圓謊，巴不得楚若早早離開，所以爽快地答應了楚若的請求，並且吩咐麒凌送楚若他們離開風邑，見楚若沒有對假楚葉的事起疑心，古君仁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竊喜，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會氣到當場吐血。

麒凌一直沉默不語地把楚若他們送出風邑城，當他看到等候在城門外的古信雨和楚葉時，平靜無波的臉上才現出驚訝，他脫口而出地問：「皇叔，你怎麼在這裡？」
古信雨笑了笑，道：「我打算跟五皇子他們去一趟西雪國。」
麒凌瞪大眼睛，有些結巴地問：「可是……皇叔，你不跟父皇說一聲嗎？」
古信雨搖了搖頭，道：「不了，若是皇兄問起我的行蹤，你就跟他說我外出雲遊，不要讓他知道我是跟五皇子他們去西雪就行了。」
麒凌怔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有些傷感地道：「皇叔你這樣一走，我以後就更加寂寞了。」
古信雨伸手摸摸他的頭，沒有說話。
麒凌望了身後的樂離一眼，忽然想：若我不是太子，我就可以像以前那樣到處去，也可以跟著皇叔和他們一起去西雪了。
在這一瞬間，麒凌覺得迷惘之極，自己做了太子，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他又想若是讓自己在太子和樂離之間選擇，自己會如何做？
我會選擇樂離的，一個想也不用想的答案浮現在麒凌的腦海，望了一眼和樂離站在一起的楚若，麒凌覺得黯然，即使自己不做太子，選擇跟在樂離身邊又可以怎樣？他的身邊早已有了一個楚若，已經容不下別人了。
想到這裡，麒凌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疼，不由自主地伸手摀住胸口。
見狀，楚葉關切地問：「太子你不舒服嗎？」
在麒凌的身後的樂離聽到楚葉這樣說，便走上前抓起他的手，替他把脈。
麒凌靜靜地瞧著一臉認真地為自己把脈的樂離，一陣暖意湧上心田，他這樣關心我，即使心裡的人不是我，我也無憾了。
樂離放下麒凌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囑咐道：「你上次受傷之後還沒完全康復，這裡有些藥，對你身子有益的，你每天吃一粒吧。」
麒凌伸手接過瓶子，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低聲問：「你以後回來看我嗎？」
樂離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麒凌略帶輕愁的臉上綻開了明艷的笑容，「謝謝你。」
見他臉上終於有了笑容，樂離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要走了，你——」頓了一下，他接著道：「你自己要保重，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嗯。」麒凌點頭。
樂離不再說什麼，轉身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楚若向麒凌說了一句「告辭了」，也跟著上馬，吩咐凌岳他們準備出發。
古信雨囑咐麒凌要好好照顧自己後，和楚葉跟在楚若後面打馬離開了風邑城。
麒凌靜靜地站在城門外，望著馬蹄揚起的陣陣塵土，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離開南風國境後，隨行的李婷忽然提出想回去北雨看看，樂離想起自己已經有十年沒有去拜祭過自己娘親，加上他想到東方雲的事，於是便和楚若商量，打算取道去一趟北雨國。
楚若覺得自己離開西雪太久，也沒有告知楚迪有關情況，於是便想叫凌岳他們護送楚葉先回西雪，自己則和樂離去一趟北雨，可是楚葉卻想和楚若他們一起去北雨，因為他覺得難得有機會到別的國家看一下，不願先回去西雪。
眾人商量過後，楚若吩咐凌岳和浩越帶人先回去西雪，順便向楚迪回復，自己和樂離則和東方雲、李婷、古信雨等人去北雨。
凌岳他們雖然擔心楚若的安危，但是想到有樂離在楚若的身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於是便辭別楚若他們，帶著人馬和南風國的回贈的物品回去西雪。
和浩越他們分開後，樂離他們一行六人便去取道往北雨而去。

樂離首先去拜祭了自己娘親，然後才和眾人去北雨的都城竹郡，除了楚若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樂離拜祭的人是他的娘親，還以為是樂離所說的救命恩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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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空烏雲密佈，遮天蔽日。
看著陰沉沉的天空，樂離道：「看樣子快要下大雨了，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雨才行。」
古信雨舉目四望，沒有看到有什麼可以避雨的地方，他皺了皺眉頭，道：「這裡好像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避雨的。」
樂離問東方云：「這裡離竹郡還有多遠？」
「十里。」東方雲答道。
「十里啊？」樂離抬頭看了看越來越陰沉的天空，沉吟了一會兒，道：「看天色，我們來不及趕去竹郡，可是這裡四周又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他話還沒說完，李婷忽然插口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個地方可以避雨。」
楚若四下望了望，有些疑惑地道：「夫人，這裡除了一片稀疏的樹林就什麼都沒有了，哪有地方可以避雨？」
李婷一笑，信心滿滿地道：「我說有就有，跟我來吧。」
說完，她便打馬往那片稀疏的樹林跑去。
樂離他們雖然心中犯疑，但也只好跟在李婷後面，奔入那片樹林。
眾人跟著李婷穿過那片樹林後，發現前面是一個矮矮的小山坡，楚若正想問些什麼，李婷道：「跑過這山坡，就可以看到避雨的地方了。」
樂離他們對望了一眼，也不多說，跟著李婷跑上了山坡。
眾人上了山坡，才發現山坡的另一邊是一處草木茂盛、繁花似錦的低陷盆地，在盆地的中央有一座宏偉的莊園。
樂離他們都不禁暗暗稱奇，想不到此處居然會有人居住。
昏暗的天色容不得眾人多想，連忙策馬往莊園跑去。
樂離他們才剛接近莊園，就發現莊園是守衛森然的，而且清點一下圍在周圍的人，這莊園守衛的可真多。
樂離本想叫眾人小心的，但是不經意看到似乎若有所思的李婷，他忽然想到既然李婷把他們帶到這裡，那麼應該對這裡很熟悉，或者是認識這裡的人，自己還是暫時按兵不動吧。
想到這裡，樂離便沒有多說，靜觀其變。
果然，還沒等圍住他們的人發話，李婷已經開口問：「請問這裡是不是林斐統領把守的？」
李婷這樣一問，圍住他們的人似乎有一瞬間的愕然，然後為首的人奇怪地望了一眼李婷，點點頭，戒備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來避雨的。」李婷道。
「避雨？」那人看了看天空，喝問：「一般人是不知道這裡的，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李婷道：「我認識林統領，當然就知道這個地方。」
「你認識林統領？」那人狐疑地盯著李婷。
李婷點點頭，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一下，你就說——說婷兒來找他？」
「婷兒？」
「是，麻煩你進去通傳一聲。」
那人猶豫了一下，再度看了一眼李婷，心想我們這邊那麼多人不怕你們逃走，想到這裡他才轉身進去通報。
過了一會兒，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奔出莊園，風一樣跑到樂離他們面前。
中年男子急切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李婷的臉上，他打量了李婷很久，不確定地問：「你就是婷兒？」
李婷沒有回答，伸手撕掉自從假死後就一直帶在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
中年男子瞪大眼睛，眼中閃耀著喜悅的光芒，聲音不穩地道：「你……你……」
李婷眼中忽然湧上些許淚光，她微微一笑，略帶傷感地問：「怎麼？統領不認得婷兒了嗎？」
林斐一陣激動，正想朝李婷行禮，但忽然想到這裡人多不好說話，於是壓抑著心中的激動，結結巴巴地道：「臣——不是，請公——不是——」
停了一會兒，林斐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請跟我來。」
說完他便斥退守衛，帶著李婷他們往莊園走去。
那些守衛唯唯諾諾地一邊退下去，一邊驚疑地看著手裡抓著人皮面具的李婷。
東方雲和古信雨、楚葉三人對於李婷帶著人皮面具有半晌的詫異，但他們畢竟知道樂離會做這東西，也知道李婷和樂離、楚若關係非同一般，何況東方雲臉上也帶著一塊人皮面具，所以他們對於李婷帶著人皮面具只是覺得奇怪，倒也不像那些守衛那樣大驚小怪，他們好奇的是李婷的身份，看那林斐應該北雨的朝臣，而且地位不低，李婷為何會認識他？這個李婷又究竟是何許人？
要不是東方雲三人知道在這種環境不適宜刨根問底，也許他們早就拉著樂離和楚若問個明白了。
跟在李婷身後的樂離和楚若這時心中同樣有疑問，不過他們的疑問跟楚葉他們的不一樣就是了。
楚若低聲問樂離：「小離，你說那個林斐跟夫人是什麼關係？」
樂離笑了笑，搖搖頭。
「你說他們像不像情人？」楚若興致勃勃地問。
樂離不禁失笑，戲謔地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楚若臉一紅，嗔：「我只是好奇而已。」
「是是是，你是好奇，不是八卦。」樂離笑道。
「哼！」楚若小聲地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眾人才剛跟著林斐走進莊園，瓢潑大雨就落了下來。
「真幸運！」眾人在心裡說。
林斐帶著眾人走進大廳，大廳十分寬敞，擺設古色古香，樂離他們看著也覺得養眼。
樂離一進大廳就注意到典雅的大廳中在靠左邊的窗邊坐著一個白衣婦人，看著她裊娜的背影，樂離覺得這婦人在這大廳中顯得有些突兀，他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婦人身上。
似乎聽到眾人的腳步聲，婦人緩緩地轉過頭來，她臉色蒼白，眉頭深鎖，目光空洞，儘管如此，婦人依然給人一種風華絕代的感覺。
她的目光慢慢地在眾人臉上掃過，她雖然將目光放在眾人臉上，但樂離卻覺得她空洞的眼中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婦人定定地望著東方雲，空洞的目光彷彿有一絲欣喜，木然的臉上也露出一種古怪的神情。
東方雲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躲在樂離身後。
婦人死死地盯著東方雲看，臉上的神情越發古怪，似喜又似悲，空洞的眼中漸漸放射出一種欣喜的光芒，她忽然站起身來，有些不穩地朝東方雲奔過來，口中喃喃地叫著：「雲兒，雲兒，雲兒……」

第三十四章  預言

樂離等人相顧愕然，東方雲本是北雨人，若是他沒有帶著人皮面具，這個奇怪的婦人認識他倒也不出奇，但是看東方雲迷惑的眼神，樂離知道他並不認識這個白衣婦人，何以這個婦人會有如此怪異的反應？
就在眾人都在發愣的時候，婦人已經走到東方雲面前，她原本是一臉喜悅的，這時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困惑的神情，只見她的目光在東方雲和楚若的身上來回移動，彷彿在確定些什麼。
看那她那樣子，似乎是她剛才驟然看到東方雲就覺得他是自己想找的人，可是現在她走到眾人面前，才看見楚若，覺得他也像自己要找的人，一時之間婦人猶豫了，不知道誰才是她的雲兒。
因為婦人奇怪的反應，樂離他們都心中犯疑，也沒有誰開口說話，就這樣瞪大眼睛瞧著白衣婦人。
婦人似乎看不見樂離他們，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楚若和東方雲看。
楚若和東方雲被她彷彿鑒定般的眼神瞧得有點惴惴然，不由自主地都往樂離身邊移動。
突然，婦人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笑容，伸兩隻手分別抓住楚若和東方雲的手，低聲地喃叫：「雲兒，雲兒……」
因為婦人的動作過於突然，楚若和東方雲都被她抓住了手，等他們回過神來，都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見到婦人那眼中含淚、喜悅無比的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兩人都不約而同向樂離投去求救的目光。
見此情景，樂離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轉過頭看著李婷，李婷會意，便問林斐：「這位夫人是？」
林斐把目光從婦人和楚若、東方雲身上轉到李婷身上，然後又看著樂離、古信雨等，有些猶豫。
見狀，李婷便道：「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就是因為有他們的幫助我這次才可以回來，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可是公主，這是皇室的的事。」林斐依然有顧慮。
聽見林斐叫李婷為公主，古信雨和楚葉眼中都不禁閃過一絲驚訝。
李婷微微一笑，「無妨，他們不是多言之人，也不是什麼探子。」
李婷這樣說，林斐雖然心中覺得不妥，但是也沒有多說，於是便道：「請公主坐下來，聽我慢慢告訴你詳情。」
說完，他有轉頭對楚若和東方雲行了一個禮，請求道：「請兩位公子讓夫人握住，可以嗎？」
楚若和東方雲對望一眼，有些猶豫不決。
李婷道：「小若，麻煩你讓她握一下。」
樂離也道：「我看這位夫人精神好像有些問題，你們就讓她握住吧。」
樂離這樣說，楚若和東方雲當然沒有什麼異議，扶著婦人在一旁坐下。
楚若坐下後，便向樂離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樂離笑笑，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握住他另一隻手。
楚若柔柔地一笑，看了一眼沉浸在喜悅當中的怪異婦人一眼，壓低聲音問：「她有什麼病？」
樂離仔細地瞧了婦人一會兒，「應該是精神失常。」
「啊？」楚若同情地看了婦人一眼，反手握住了婦人的手。
感覺到楚若的變化，婦人用一種慈祥的眼神望著楚若，似乎在安慰他。
楚若朝她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旁聽著他們對話的東方雲問樂離：「她的病可以醫好嗎？」
樂離沉吟了一下，「很難說，若是遇到適當的刺激，也許她就會馬上恢復正常，不然的話她可能會一直都是這樣子。」
東方雲沉默，不知怎的，對於這個婦人他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這時聽到她可能一輩子都會這樣，他忽然覺得心傷，彷彿自己有責任讓婦人恢復正常，讓她快樂，他覺得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察覺到東方雲的消沉，婦人忽然伸手撫摸他的頭髮，擔憂地問：「雲兒，你怎麼啦？」
東方雲回過神來，朝婦人笑了笑，拉下她的手，用雙手握緊的婦人蒼白的手。
雙手被楚若和東方雲反握著，婦人覺得很開心，臉上也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見她這樣，楚若和東方雲沒來由也覺得高興。
看著他們，楚葉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自言自語地道：「奇怪？為什麼她會以為五弟和東方雲是她的那個雲兒，而不會認為小弟也是呢？我看她好像一眼都沒看過小弟。」
他身旁的古信雨笑道：「我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楚葉和楚若不約而同地問。
古信雨先是看了一眼樂離，眼中閃過笑意。
樂離無奈地一笑，道：「那是因為她覺得我不像。」
楚若和楚葉露出困惑的神情，楚若道：「不見得我和東方雲就像她的雲兒啊？」
古信雨笑著解釋：「六皇——」
他本想說「六皇子」的，他轉念一想，覺得不妥，於是改口道：「六弟的意思是他不像你們那樣給人一種純真的感覺，六弟給人的感覺是總覺得他有一種超乎年齡的穩重，那位夫人不認為她的雲兒會有那樣的成熟，所以就不會把六弟當作雲兒了。」
「原來如此。」楚若和楚葉這才恍然大悟，楚若瞄了樂離一眼，揶揄道：「小離，你老了呢。」
樂離不可知否地一笑，心想：我當然老了，也不想想我雖然表面十幾歲，但心智上已經都快三十了。
李婷和林斐一直都在聽著樂離他們的對話，對於樂離一眼就可以看出婦人的病症，林斐覺得驚奇，心想：公主的這些朋友似乎來歷不簡單。
見他這樣子，李婷心裡覺得好笑，她等樂離他們暫時停下不再說話後，才問林斐：「父皇他身體好嗎？」
林斐回過神來，聽到李婷這樣問，神情一黯，低聲道：「太上皇身子一直不太好，現在在凡黎園養病。」
「太上皇？」李婷愕然。
「嗯，」林斐點頭，「一年前皇上將皇位傳給了大皇子，自己退位了做了太上皇。」
「現在是由大皇兄做國君嗎？」李婷問。
林斐點頭。
李婷怔了一會兒，喃喃地道：「我都不知道這事。」
林斐道：「公主長期不在國內，不知道也不奇怪。對了，我派人去打聽過公主的消息，他們回來報告說公主你已經亡故，為何……」
李婷笑了笑，指了指樂離，道：「這件事說起來也頗為曲折，我不是真死，而是靠他的藥假死。」
「哦！」林斐點頭，對樂離道：「多謝公子的相助！」
「不客氣，我要多謝公主的幫助才是。」
林斐有些不明白，李婷也不多解釋，問：「這位夫人是？」
這裡的莊園一向是皇族重地，一般人是不可能在這裡居住的，所以對於婦人的身份，李婷十分好奇。
「公主不認得夫人了嗎？」
「啊？你說我認識她？」李婷愕然。
林斐點點頭，「公主你認真地看清楚，我想公主你不會不記得夫人的。」
李婷認真地打量了婦人很久，然後她才想起什麼，一拍腦袋道：「她是蕭妃！可是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李婷記得蕭妃當年是最受寵的妃子，為何現在變成這樣？雖然過了十年，即使她不再受寵，可是據她所知的蕭妃的為人，也不會因為不受寵而精神失常啊？加上自己父皇的性格，即使他不再寵愛一個妃子，也不會對那妃子太差，按道理蕭妃沒什麼多大可能會變成這樣的？
「公主果然好記性，還記得蕭妃娘娘。」林斐望著李婷道。
察覺到林斐話裡似乎隱含其他意思，李婷憶想起當年的事情，她不禁垂下頭，微微歎息一聲。
見李婷沉默不語，林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正想說些什麼，李婷已經抬起頭，她低聲問：「蕭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見李婷岔開話題，林斐也沒有再說別的，他看著坐在楚若和東方雲之間滿臉笑意的蕭妃，歎息一聲，「這些年來，我第一次見娘娘如此開心。」
頓了一會兒，他才接著道：「娘娘會變成這樣，只因為一個預言。」
「預言？」李婷不解，樂離等人也覺得迷惑。
林斐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度歎息，「是啊，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一個預言，一個影響北雨的國運的預言，就是因為這個預言，讓皇上只顧著斬草除根，無暇顧及政務，從而讓小人當政。」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4

第三十五章  雲兒
「究竟是什麼預言？」李婷追問。
林斐默然半晌才道：「公主你應該知道我國國師可以預知未來。」
李婷點點頭，北雨國師歷來是巫族人，他們擅長占卜，可以預知天命，甚得歷代皇帝的信任。
「公主嫁到西雪不久，國師巫靈就向皇上進言，說北雨將面臨亡國的命運。」
「啊？」李婷震驚，「國師真的這樣說？」
「嗯，國師說她已經反覆占卜過，但是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國師說東雷國中將出現一位殘暴但同時擁有智慧的君王，這位君王將會滅了其他三國，一統天下。」
李婷表情呆滯地怔了一會兒，然後她忍不住問：「若是大勢真的是這樣，也是無可避免的，但是這跟蕭妃的病有什麼關係？」
樂離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李婷和林斐的對話，聽李婷這樣問，他們也不禁覺得好奇，是啊，若是由東雷國一統天下，北雨等三國將會被滅是天命，這關蕭妃何事？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妃嬪，難道她可以改變天命不成？
林斐歎息一聲，道：「國師說了這個預言後還說了一句，她說北雨將會亡在李雲手上。」
「李雲？你說的是十一弟！」李婷大叫。
林斐點頭，「也就是蕭妃的兒子。」
「父皇——父皇——不會就是國師這樣說就殺了十一弟，從而讓蕭妃因為喪兒而精神失常吧？」李婷臉色發白有些結巴地問，她不敢相信自己父皇會是這樣的人。
林斐搖頭，「皇上說這是一個劫數，上天注定要北雨滅亡，只不過這個劫數要由十一皇子來承擔就是了，並沒有因此而責難任何人。」
聽林斐這樣說，李婷這才舒了一口氣，幸好自己的父皇不是見識平庸的人，不然也不知會變成怎樣。
這時，一旁的東方雲聽林斐說了這麼久還沒說到蕭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有些忍耐不住，忍不住插口問：「既然皇上沒有遷怒，那這位夫人為何會變成這樣？」
林斐有些訝然地望了他一眼，然後才道：「自那之後，皇上也沒有特別重視這事，可是問題就出在大皇子李樺身上。」
李婷沒有說話，樂離他們自然也沒有多說，林斐接著道：「也許國師那時候說北雨將會亡在李雲手上是無意的，但是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國師的這句話，無形就是說日後的國君將會是十一皇子，就是因為這個暗示讓原本最有機會成為太子的大皇子懷恨在心，因此他一直在暗地裡培養自己的勢力，企圖得到皇位，皇上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或許就因為這樣，讓大皇子終於成功奪得了皇位。」
「你的意思是父皇不是自願退位，而是被大皇兄……」李婷不敢置信地問。
林斐沉重地點點頭。
「那父皇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李婷著急地問。
「公主放心，」林斐安慰李婷，「大皇子的目的旨在王位，況且他也不想背上弒君的罪名，因此他逼皇上退位後，就用太上皇的名義把皇上軟禁起來，所以公主你不用擔心，皇上是不會有危險的。」
李婷不禁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她歎息：「想不到大皇兄會為了皇位而做出這樣的事。」
林斐也歎息，「大皇子對這個皇位志在必得，連皇上也被他軟禁，更不用說會成為他威脅的十一皇子了。」
林斐雖然沒有往下說，但是不難猜到往後發生了什麼事。
頓了一會兒，林斐接著道：「國師也許也想不到當年的她的一句話會對大皇子造成那麼大的影響，也間接害了十一皇子和大將軍東方天一家。」
「這跟大將軍……」
李婷本來想問這跟大將軍東方天有什麼關係的，話才說了一半，她忽然想起蕭妃是東方天的妹妹，想到這裡，李婷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任何話。
在聽到東方天這個名字時，東方雲忽然全身一顫，臉色也蒼白起來。
林斐道：「看來公主你也知道大將軍是蕭妃的哥哥，因此為了斬草除根，大皇子就利用國師那一句『北雨將會亡在李雲手上』，說十一皇子是禍害，從而殺了十一皇子，逼瘋了蕭妃，甚至下令誅殺大將軍一家。」
「啊？」聽到自己大皇兄如此狠毒，李婷不禁覺得心寒，樂離他們也不禁怔然。
東方雲忍不住握緊拳頭，臉上忽然露出悲苦的神色。
察覺到他的傷心，蕭妃忽然從楚若手中抽出手，伸手撫上東方雲的臉頰，自然而然地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莫傷心。」
蕭妃的話使眾人的注意力都不禁放在東方雲身上，樂離關心地問：「怎麼啦？你不舒服？」
東方雲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沒事。」
接著他安撫地拍了拍蕭妃的手，低聲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蕭妃這才放下心來，微微笑了笑，再度抓住楚若的手。
東方雲有些試探地問林斐：「請問大將軍一家後來怎樣了？」
見他這樣問，樂離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第一次見東方雲的情景，心下不禁猜測：莫非他跟這個東方天有什麼關係？
林斐雖然奇怪東方雲竟然會關心東方天的事，但是還是回答道：「大將軍事先知道皇上要誅殺他全家，於是便叫她的夫人帶著他的兒子先離開北雨，他自己則留下來拖延時間，所以等皇上派去的人去到將軍府時只捉到大將軍一人，皇上自然十分惱怒，立刻派人星夜追殺大將軍的夫人和兒子，同時把大將軍打入天牢……」
「大——大將軍，他還沒——還沒死嗎？」東方雲聲音顫抖地問。
東方雲的反應實在有些怪異，一時之間，林斐只是詫異地望著他，忘了回答。
東方雲可不顧得什麼了，他一把抓住林斐的手，赤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希冀，他大聲地問：「回答我，他是不是還活著？」
林斐被他抓得手腕發疼，下意識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雲兒，雲兒，你怎麼啦？」蕭妃拉著東方雲的手臂著急地問。
東方雲甩開蕭妃的手，使勁地抓住林斐的手不放，有些發狂地問：「他是不是還活著？你快告訴我！」
東方雲失控的反應讓眾人有些措手不及，都不禁愣在那裡。
樂離最先反應過來，他上前按住失常的東方雲，大聲地道：「你冷靜些！」
東方雲卻彷彿聽不到他的話，依舊死死地抓住林斐逼問東方天的事。
無奈之下，樂離只好用力把東方雲擁入懷裡，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地道：「冷靜些，放開林統領，好不好？」
也不知是樂離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東方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顫抖不已的身子終於慢慢靜了下來，也鬆開了對林斐手腕的鉗制，他伏在樂離懷中，身子還時不時地微微顫抖著，顯然情緒還未平復。
樂離輕撫著他的背，低聲地安慰著他。
等東方雲慢慢平復下來，樂離才問正在撫著自己手腕的林斐：「統領若是不介意，還請告知大將軍的事。」
林斐有些遲疑，察覺到些許端倪的李婷朝他點點頭，林斐這才道：「大將軍手上有調動兵馬的兵符，但是皇上翻轉整個將軍府也找不到兵符，於是便嚴刑逼供，但是大將軍死也不肯說出兵符的下落，皇上無奈，只好將大將軍關押在天牢，同時加派人手追捕大將軍的夫人和兒子，希望從他們手上得到兵符，雖然現在大將軍還沒死，但是恐怕已經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
在聽到東方天還活著時，樂離察覺到東方雲繃緊的身子明顯地軟了下來，他不禁在心中暗歎一口氣，看來自己猜對了，東方雲果然是東方天的兒子。
「大將軍的夫人和兒子現在下落如何？」李婷問。
「據我得到的消息，大將軍的夫人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兒子卻蹤影全無，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林斐皺著眉頭道。
東方天的兒子當然還活著，此時正站在你面前哩！李婷看了一眼樂離懷中的東方雲一眼，在心裡道。
她雖然離開了北雨十年，但是她知道東方天的兒子叫東方雲，加上剛才東方雲失常的反應，不難猜出自己認識的這個東方雲就是東方天的兒子，為了一個皇位，就要誅殺一個戰績輝煌的將軍，甚至連兒子也不放過，李婷忽然覺得寒心，為什麼自古皇室的爭鬥都是這般的黑暗，這般的殘酷？
完全平復下來的東方雲這時才意識自己被樂離擁在懷中，他臉上不禁一熱，偷偷地抬眼望了一下正在沉思的樂離，輕輕推開了他，他這樣一推，正在想著東方雲的事的樂離下意識地便放開了他。
蕭妃一見樂離鬆開東方雲，連忙走過來拉著東方雲，她怔怔地瞧著東方雲，眼中忽然湧上濕意，「你——你——」
東方雲無言地看著眼前雖然精神失常但卻真心真意關心自己的蕭妃，忽然想起她是自己的姑姑，頓時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感忽然溢滿心胸，但是同時東方雲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己似乎從來不曾見過蕭妃，不然他也不會認不出蕭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東方雲低聲地安慰蕭妃。
雖然不知道蕭妃是否聽得懂東方雲的話，但她似乎也知道東方雲已經沒事了，頓時欣喜萬分，忽喜忽憂的她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地拉著東方雲站在那裡。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空一片澄空，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耀著一種動人的光芒。
林斐看看了天色，發覺已經是傍晚，於是他建議道：「公主你們今天趕了一天路，也很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吩咐下面的人準備晚膳，公主你意下如何？」
李婷點點頭。
樂離看了一眼東方雲，又看了一眼林斐，有些遲疑地叫了李婷一聲：「公主！」
李婷會意，她微微笑了一下，道：「小離你放心，林統領不會洩露我們的事的。」
李婷這樣一說，林斐也會意了，他雖然不知道樂離身份，但是聽李婷說是他幫助她離開西雪，心裡也感激他，於是他鄭重地道：「公子請放心，這裡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不會隨便亂說話的。」
「多謝林統領。」樂離朝林斐深深地行了一個禮。
東方雲的身份讓樂離不得不顧忌，所以他覺得還是小心一點好。
林斐吩咐下人帶樂離等人去休息，蕭妃卻不願和東方雲分開，緊緊地抓住他不放。
林斐不禁為難，但卻不好硬是拉開蕭妃，只好怔在那裡。
見狀，東方雲道：「統領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陪著她。」
林斐大喜，忙道：「多謝公子!」
遲疑了一會兒，東方雲抱歉地道：「剛才是我失態了，還望統領不要介意。」
林斐不在意地一笑，他雖然好奇東方雲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但是不方便追問別人的私隱，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蕭妃知道自己不用和東方雲分開，頓時眉開眼笑，有些急切地拉著東方雲就走。
見狀，眾人都不禁有些失笑。
「雲兒！」樂離忽然叫住東方雲。
第一次聽見他這樣叫自己，東方雲有些愕然，心中沒來由一熱，他停下來，不解地望著樂離。
楚若等人也是第一次聽到樂離這樣叫東方雲，都忍不住紛紛對樂離側目而視。
樂離看著東方雲，緩緩地道：「我希望你記得我是你師傅，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的。」
東方雲一怔，心中暖暖的，就連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擁抱的溫暖，他注視著樂離，抿了抿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三十六章  承諾

看著蕭妃和東方雲的背影，李婷問林斐：「對了，蕭妃會在這裡是不是大皇兄的意思？」
林斐點頭，「蕭妃雖然已經精神失常，但是生性多疑的大皇子依然不放心，便派人把她送到這裡，讓我看著她。」
李婷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麼。

樂離他們跟著僕人來到後院的廂房稍作休息，等僕人走後，楚若欲言又止地望著樂離。
樂離覺得奇怪，問：「怎麼啦？」
楚若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有些不明白你最後對東方雲說的那幾句話的意思？」
樂離失笑，伸手將他摟入懷中，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低笑著問：「你吃醋？」
楚若刮了他一眼，臉上呈現出一絲可疑的紅暈，分辯道：「沒有。」
樂離低笑，在他優美而馥郁的唇上印下一吻，惹來楚若的白眼。
樂離若有若無地一笑，抱起他往床邊走去。
楚若一聲低呼：「你幹什麼？等會……」
樂離沒有回答，低頭吻住他多話的小嘴，逕自抱著他走到床邊，雙雙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樂離伸手摸著楚若因為深吻而紅彤彤的臉蛋，低低地笑了起來。
楚若雙手摟著樂離的脖子，細細地喘著氣，滿臉紅暈地道：「等會還要吃晚飯，你……」
「可以叫人送進房間。」樂離一邊將狼手伸入楚若的衣襟，一邊笑道。
楚若一張臉紅白交錯，訥訥地道：「可是現在是白天？」
樂離看了一眼窗外，更正道：「已經傍晚了，而且……」他不懷好意地湊近楚若的耳朵，輕咬著他薄薄的耳垂，低笑著道：「而且白天就不成麼？」
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吹過耳輪，原本粉色的耳朵燒得透紅，楚若手忙腳亂地抵住他的胸膛，身體後仰，嚥了口口水，小聲問：「晚上再來……好不好？」
樂離摟住楚若的腰，一手不安分地撫上他的臂部，另一隻手遊走在他身上的敏感點，拒絕道：「不好，難道你不想麼？」
楚若澄澈的眸子中滿是懊惱，但是被挑起情慾的他對趁火打劫的樂離又實在無可奈何，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熱情。
一臉壞笑的樂離卻吻了吻他的眼皮，邪惡低問：「你做什麼？」
楚若睜開眼睛，「你不是想要……」
他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誰知難得壞心的樂離卻裝傻，追問：「我想要什麼？」
楚若紅著臉，聲如蚊吶，道：「你不是想……抱我？」
樂離眼中盈滿可惡的笑意，戲謔地道：「哪有啊，我只想抱著你小憩一會兒罷了，我的好小若想到哪兒去了，慾求不滿麼？」
楚若只覺臉上快要冒煙了，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樂離得寸進尺，曖昧地道：「既然小若你想要，那我實在沒有推辭的道理，那就如你所願，陪你在床上消磨一整晚吧。」
楚若先是愣住了，後來從樂離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中得知自己被耍了，當下氣得跳腳，用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樂離，舉起拳頭朝那張笑得意洋洋的俊臉揮去。  
「哎呦！」樂離接住那虛張聲勢的一拳，順勢輕啄一下他的手背，柔聲哄道：「別氣了，是我不對，不該為了看你生氣的樣子而開你的玩笑。」
楚若氣呼呼地轉過身子，不睬他。
樂離伸手摟住仍在氣惱不休的楚若，哄道：「莫氣啦，氣壞身子我會心疼的，不然我今晚任你蹂躪，好不好？」
楚若一張臉繃了又繃，終於沒忍住，卟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盯著樂離，「你說的是真的？」
樂離點了一下他鼻子，可憐兮兮地道：「真的，可是你忍心嗎？」
楚若板起臉，「這是你自己答應的，我怎麼會不忍心？」
樂離低笑，「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對東方雲說那樣的話嗎？」
楚若瞪著他，「你別想轉移話題。」
樂離一邊笑，一邊逕自道：「我想你也猜到他是東方天的兒子，我怕他知道東方天未死，會冒然去救他，這樣不但救不到東方天，而且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我說那樣的話，就是希望他不要衝動，希望他三思而後行。」
「你會幫他救出東方天嗎？」楚若好奇地問。
「你說呢？」樂離反問。
「一定會的。」楚若酸溜溜地道。
聽出他語氣中的醋意，樂離失笑，用手指刮了刮楚若的臉頰，「還說沒有吃醋？」
楚若臉一紅，摟緊樂離的脖子沒有答話。
樂離撫摸著他柔軟的發道：「我答應過他娘親要好好照顧他的，現在既然他父親還沒死，我把他救出來，助他們逃出李樺的追殺，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諾，這樣即使我想和你去遊歷天下，也放心了。」
楚若抬頭望著樂離，眼中閃過喜悅的光芒，就連聲音也因為喜悅而變得有些不穩，他不確定地問：「你——你的意思是……」
「等我們回去西雪，交代好一切，我們就到處去走走，好不好？」樂離寵溺問。
「好，好，好……我……」楚若滿心歡喜，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一直所希望就是可以和樂離遠離爭鬥、開開心心地生活，現在樂離給他這樣的承諾，你叫他如何不高興？
他用力地親了樂離一下，用一種充滿感情地聲音道：「小離，多謝你，我——我很高興。」
「親一下不夠，再多親幾下。」樂離指著自己的唇笑道。
「你——」楚若羞得都不敢看樂離，閉著眼睛送上自己香甜的唇。
看著送到自己眼前的香唇，樂離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摟住難得主動獻吻的楚若狠狠地親個夠，直吻得楚若意亂情迷，在他身下癱軟輕顫，才放開那紅腫的唇。
楚若的雙臂纏上樂離的頸項，身體也弓了起來，一雙如水般迷幻的眸子情慾氤氳，迷離如醉，他夢囈般低語著：「小離……」
樂離低笑：「看來我們真的不用吃晚飯了。」
再度被挑起情慾的楚若已經意亂情迷，他幾乎是呻吟般地喃叫著：「小離……」
那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催促讓樂離屏住呼吸，一手順著他的頸項往下撫，感受著指端略帶著涼意的潤澤與滑膩，修長的身軀慢慢地覆了下去。
兩具緊密貼合著的身軀越來越熱，楚若扭著身子，在樂離身下輕輕地磨蹭著。
柔軟的唇沿著臉頰滑下，在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個印痕，樂離幾乎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楚若身上，滿意地聽到楚若帶著鼻音的讓人直酥到骨頭裡去的低喃抱怨。
慾火越燃越熾，喘息聲越來越急促，愉悅的呻吟逸出帳子，飄蕩在房間中……

清晨
樂離正抱著楚若賴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聊著，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兩人對望一眼，心想：這麼早，誰啊？
楚若推了一下樂離，樂離捏了他鼻子一下，才開聲問：「誰呀？」
「是我。」門外傳來李婷的聲音。
一聽到是李婷，楚若急忙道：「等一下。」
楚若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樂離，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見樂離還在悠閒地瞧自己穿衣服，他不禁嗔道：「你還看，快點穿衣服啦！」
「放心，公主會等我們的。」樂離優哉游哉地道。
「是啊，你們慢慢吧。」門外的李婷的忍住笑道。
楚若的臉猶如火燒，他瞪了樂離一眼，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後，發現樂離還是抱著被子賴在床上，他不解地問：「你怎麼還不穿衣服？公主在等我們呢？」
樂離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什麼事？」楚若莫名其妙地走到床邊。
樂離抱住他的腰，低笑道：「你幫我穿，不然我不穿。」
「你——」楚若瞪大眼睛看著樂離，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有這樣撒賴的一面。
「你說真的？」楚若試探著問。
樂離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還小啊？」楚若忍不住笑了。
「這跟年齡沒關係，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自己喜歡的人給我穿衣的感覺而已。」樂離柔柔地笑道。
楚若一怔，隨即眼角眉梢儘是笑意，拿過一旁的衣服，認認真真為樂離穿衣，然後梳頭。
替樂離梳好頭，整理好衣襟，著迷地看著風神俊朗的樂離，楚若低聲問：「明日你也這般為我梳頭穿衣，可好？」
樂離在他額上印下深情的一吻，用低沉聲音道：「我一輩子為你梳頭穿衣。」
聞言，楚若笑了，笑得如和煦的春風，讓人沉醉其中。

李婷似笑非笑地瞧著終於打開房門請自己進去坐下的楚若和樂離，調侃道：「我說你們兩個，昨晚已經沒有出來吃晚膳了，現在還讓我等這麼久，小心你們的身子吃不消啊。」
臉皮薄的楚若頓時臉紅得如天邊的彩霞，他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樂離倒也不覺得難為情，他問：「公主一大早來找我們，不會是特意來笑我們的吧？」
聞言，李婷收起笑容，沉吟了一下，道：「我來是想談一下東方雲的事的。」
「東方雲是東方天的兒子是不是？」她用一種幾乎是肯定的語氣問。
樂離點頭。
「果然。」李婷歎了一口氣。
「公主知道了這事，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想辦法救出東方天，讓他們父子團聚。」李婷理所當然地回答。
「公主不怕等罪李樺？」
李婷沉默，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惹怒大皇兄是無可避免的，但是錯的是他，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大將軍就這樣含冤而死。」
樂離和楚若都不禁默然。
看了一眼楚若，李婷忽然笑道：「就算我不叫你們幫忙，為了東方雲，小離你也會救出東方天的。」
聽出她有意調侃自己，楚若眨了眨眼睛，反將她一軍，笑道：「其實公主就算不叫我們幫忙，那個林統領也會幫公主的。」
李婷臉一紅，啐道：「死小子，皮癢是不是？」
楚若嘻嘻地一笑，扮了個鬼臉。

第三十七章  劫獄

「這件事你怎麼看？」李婷問樂離。
樂離沉吟了一會，「救東方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我知道，所以才來找你商量，雖然說這裡的人都是林斐的親信，但是以大皇兄的為人，我怕這裡會有他的人，所以救東方天的事要及早進行，不然讓大皇兄有所覺察就麻煩了。」李婷擔憂地道。
樂離點頭，「公主的顧慮也對，那按您的意思，您想什麼時候行動？」
「今晚怎樣？」
「今晚？會不會太倉促了？」楚若插口問。嗯，
「雖然有點倉促，但是我跟林斐商量過了，林斐知道東方天關押在哪裡，而且他會在城外接應的，救了東方天後可以暫時安排他在這裡養傷，然後再找時機安排他和東方雲離開，相信一時半刻大皇兄都不會懷疑到這裡的，你們看這樣做，行不行得通？」
樂離想了一下，覺得李婷的安排也算是一種好方法，為了安全起見，他問：「公主，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因為事關重大，我想知道林斐他……」
李婷明白樂離的意思，她打斷樂離，道：「你放心，他是一個可信之人。」
樂離還沒說什麼，楚若調皮地問：「公主你那麼相信林斐，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你的意中人啊？」
這回，李婷倒也沒有覺得害羞，點點頭。
「他喜歡你麼？」楚若又問。
李婷臉一紅，低聲道：「喜歡。」
「那您為什麼要嫁到西雪？」
李婷歎了一口氣，道：「世上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何況生長在帝皇之家，更加身不由己。」
樂離和楚若都不禁沉默。
「唉，過去的事就不要多說了。」  李婷對樂離道：「我會叫林斐畫一張天牢的地圖給你，至於東方雲那邊，就由你去告訴他吧，省得他自己一人冒然跑去救人。」
「嗯。」
想了一下，李婷望了一眼楚若，道：「人多不好辦事，救東方天的事就你跟東方雲去吧。」
「也好。」樂離點頭。
楚若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是覺得李婷說得也對，只好沉默不語。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要跟林斐商量一下接應的事。」

送走了李婷，樂離見楚若一臉憂色，便安慰他：「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李樺還沒從東方天的口中套出兵符的下落，他一定會派重兵看守東方天的，而且我看李樺也有意用東方天做餌引東方雲上釣，你們才兩個人去，我怕……」
「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李樺拷問了東方天那麼久都問不出兵符的下落，加上一直沒有人去救東方天，此時他們的守衛可能會有所鬆懈，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楚若沒有說話，心裡依然覺得不安。
知道他仍然害怕自己會有危險，樂離拉起他的手，「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若是真的有危險，我會暫時放棄救東方天，安全脫身的。所以，你不用過於擔心的。」
楚若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才點點頭。
樂離輕輕地將他擁入懷中，低聲道：「等會吃完早飯，我就去跟東方雲說這件事，你就去跟大哥他們說說吧，免得他們擔心。」
「嗯。」

樂離吃完早飯，問了僕人東方雲的房間，便去找東方雲。
他才剛走到房間前，正想敲門，卻忽然看見東方雲一臉倦容地從走廊的那頭走過來。
打著呵欠的東方雲走到房門前，才發現樂離站在那裡等自己，他連忙打起精神，遲疑地問：「你——找我有事？」
樂離看著掩不住倦意的東方雲，忍不住問：「你昨晚沒睡覺嗎？」
東方雲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小聲道：「那個——姑姑她一直抓住我不放，所以我便陪了她一晚。」
「姑姑？」樂離有點反應不過來。
「呃，那個……」東方雲支吾，這才想起自己從來沒有跟樂離說過自己的事，那他自然就不知道自己說的姑姑指的是蕭妃。
「哦，你說的是蕭妃。」樂離恍然大悟。
東方雲怔住，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麼——怎麼知道她是……」
樂離一笑，「猜的。」
「猜的？」東方雲睜大眼睛，「那你豈不是知道——」
樂離點頭，道：「我知道東方天是你的父親。」
「啊？」東方雲呆住，他想不到自己的身世這麼容易被樂離猜到。
好一會兒東方雲才回過神來，想起樂離昨日對自己說的話，這時想來他的意思應該是叫自己不要衝動，難道他還不放心？想到這裡，他試探著問：「你一大早找我，不會是叫我不要貿然去救爹爹吧？」
樂離笑了，「這回你可是猜錯了，我來找你就是打算和你今晚一起去救你父親。」
「啊？！」驚喜過度的東方雲完全怔住。
良久，他才疑惑地打量著樂離，懷疑地問：「你說和我去救爹爹？」
「對啊，怎麼，你不想啊？」
「可是你昨日不是……，為什麼突然又……」東方雲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雖然我昨日的確有叫你不要衝動的意思，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公主願意幫忙，成功的可能性自然就高了，為免夜長夢多，自然就得盡早行事。」樂離解釋道。
「她願意幫忙？」東方雲吃驚不小。
「嗯，她說她會叫林斐在城外接應我們，同時畫一張天牢的地圖給我們，所以我相信我們的成功率很大。」
「那個公主可信嗎？」東方雲下意識地問。
樂離失笑，反問：「那你覺得我會騙你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東方雲紅著臉著急地道。
「我知道，」樂離笑了，「你放心，公主是一個好人。」
東方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樂離拍拍他略顯單薄的肩膀，「你昨晚沒怎麼休息，等會吃過飯就好好地睡一覺，今晚才有精神救你爹的。」
東方雲臉上一片潮紅，迅速地抬頭望了樂離一眼，但隨即又低下那頭去，輕輕地點了點頭。

深夜，明月當空。
辭別了憂心仲仲的楚若等人，樂離和東方雲趁著月色，躲過重重的守衛，悄然潛入了天牢。
有了林斐畫的地圖，樂離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東方天。
看著渾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東方天，東方雲悲痛欲絕，若不是樂離及時制止他，他幾乎抱著東方天哭出聲。
樂離知道在這裡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他接過東方雲懷中的昏迷不醒的東方天，壓低聲音道：「走吧。」
東方雲連忙站起身，擦乾眼淚，跟著樂離順來路離開天牢。
儘管他們很小心，但是依然驚動了一名巡邏的守衛。
「什麼——」
還沒等守衛那句話說完整，東方雲已經一劍把他殺了。
「快點走！」樂離低叫。
兩人才走剛走出天牢，就被人團團圍住。
樂離抬眼望了望，發現包圍他們的人多而有序，他暗叫糟糕，看來這裡領隊的人不是一般人。
「誰這麼大膽？居然夜闖天牢？」包圍圈外一人冷冰冰地問。
樂離懶得答話，將東方天交給身旁的東方雲，雙手一揚，撒出兩把藥粉，圍在他身旁的人紛紛倒下。
那人冷笑，「想逃？你以為這麼容易嗎？」
說完，那人指揮侍衛朝樂離和東方雲夾攻過來。
樂離清楚知道擒賊先擒王，他扔出數枚煙霧彈，趁著侍衛視線受阻之際，迅速向那人移動。
他才剛接近那人，突然有人從一旁一劍向他刺過來。
樂離揮劍擋開，正想伸手向發令的人抓去，誰知剛才偷襲的人又再度舉劍刺過來。
樂離急忙閃過，這才發現襲擊自己的人是一個高手，他不敢大意，凝神對付。
帶隊的人連聲呼喝，本來因為被煙霧彈擾亂的侍衛迅速而有規律的行動起來。
見狀，樂離暗暗叫苦，藉著月色，他看清和自己的交手的人是個面無表情的男子，他似乎知道自己武功不及樂離，一言不發地和樂離游鬥，讓樂離一時半刻掙脫不了他。
樂離心下一驚，想不到這裡有這樣的人物。
分神看了一下那邊的東方雲，發現他已紀有些手忙腳亂了，見狀，樂離不禁有些著急，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個念頭，他突然一陣急攻，逼退那名男子，閃身靠近那個帶隊的人。
那名男子正想追上去，不經意間，他眼角的餘光瞧見了跟侍衛打鬥的東方雲，他不知道發現了什麼，瞳孔猛然收縮，突然撇開樂離，朝東方雲奔過去。
樂離一直都有留意他，這時見他改攻東方雲，不禁大驚，他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領隊人，又看一眼被男子攻得連連後退的東方雲，跺跺腳，隨手向那被侍衛保護著領隊的人射去一把飛刀，他也不管是否射中，轉身跑回東方雲那頭。
「哎喲！」帶隊的人一聲慘叫，被飛刀擦過他的額頭，頓時鮮血直流。
樂離奔到東方雲身邊，卻發現男子停止了對東方雲的攻擊，若有所思站在那裡，目光怪異地盯著東方雲。
樂離不禁覺得奇怪，但也無暇多想，急切地問東方云：「你有沒有受傷？」
東方雲顯然也被男子的怪異行徑弄糊塗了，他怔了一下，搖搖了頭。
趁著男子還在發呆，樂離抱過東方天，示意東方雲趁此時逃走。
兩人才衝殺了幾步，那名回過神來男子忽然奔上幾步攔住東方雲，不確定地問：「你是東方雲？」
見他認出東方雲，樂離和東方雲大吃一驚，東方雲下意識地反問：「你是誰？怎麼……」
「你跟他們囉嗦什麼？還不快點捉住他們！」一手摀住額頭的領隊人遠遠地暴喝道，「所有人聽令！不管任何代價，一定要捉到他們！」
「是！」侍衛們一聲應和。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5

第三十八章  脫困

那名男子壓低聲音急切地道：「你們不要管我誰，要想離開這裡，就跟我來吧。」
樂離和東方雲對望一眼，東方雲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樂離注視著男子誠懇地目光，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男子沒有看樂離，他望著東方天，用低沉而又帶著一絲悲痛的聲音道：「為了同一個目標。」
見侍衛越來越多，男子著急地道：「快點跟我來！」
說完，也不管樂離他們是否答應，轉身便帶頭往天牢裡奔去。
樂離看了一下四周的形勢，咬了咬牙，對東方雲道：「跟著他走。」
「可是他進了天牢，我們跟著他豈不是自投羅網？」東方雲吃驚地道，「況且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別說那麼多了，快點進去！相信我！」樂離也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抱著東方天返回天牢。
東方雲跺跺腳，心想死就死吧，若是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沒有遺憾了，於是他也跟著奔入天牢。
那個帶頭的人見樂離他們居然跑入天牢，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指揮侍衛衝入天牢捉人。
樂離和東方雲奔入天牢，發現那名男子正在一個轉彎的地方等著他們，看見他們進來，他眼角露出一絲欣喜和感激的笑意。
「這邊走！」他一邊說，一邊在前面帶路。

因為天牢裡燭火昏暗，加上牢房眾多，牢房之間的間隔又不大，樂離和東方雲跟著男子在天牢裡七繞八拐，很快就暫時甩開了後面的侍衛。
樂離他們跟著男子來到一處沒有關押囚犯的牢房，東方雲一見男子居然把他們帶入一間牢房，頓時又驚又怒，正想發作，樂離一把扯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無奈，東方雲只好壓下心中的驚怒，死盯著男子，看他搞什麼。
男子逕自走到對著牢門的牢房牆壁前，伸出手，往牆壁用力一推。
他這樣一推，那看似堅固的牆壁應聲而倒，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狹小的牢房裡頓時塵土飛揚。
也不等被塵土的嗆到樂離和東方雲反應過來，男子已經率先彎腰從那個洞口鑽了出去。
樂離也來不及多想了，也跟著鑽了出去，在鑽出去的時候，樂離留意到牆壁的切口十分整齊，看上去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切成這樣的。
東方雲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有些不明白牆壁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穿了一個洞。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急忙跟著樂離從那個洞口鑽出去。
洞口的後面是一個院子，看樣子應該是天牢一些的守衛居所和吃飯地方。
院子裡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看來人都跑到前面去了，這樣一來，樂離他們便毫不費力地跟著男子穿過院子，離開了天牢。
等到那個領隊的人知道樂離他們是怎樣逃走的時候，氣得七竅生煙，立刻馬上察看天牢裡少了什麼人，等他知道被救走的人是東方天時，他不禁嚇得冷汗直冒，馬上向李樺稟報此事。

樂離他們離開了天牢後，絲毫也不敢歇息，馬上趕到和林斐約定的地點。
看到樂離他們成功救出東方天，林斐高興之極，當他看到樂離身後的男子時，他有些詫異，不確定地問：「這位是？」
「朋友。」樂離簡潔地道，「這回多得他的幫忙，我們才可以這麼容易逃脫。先別多說了，離開這裡再說。」
林斐點頭，連忙吩咐親信把馬車從暗處拉出來。
等樂離他們上了馬車，車伕一揚鞭，往城外的莊園而去。

楚若幾乎一整夜都沒有睡，一直坐在大門外等樂離回來。
楚葉和古信雨、李婷他們也和楚若一起在門外等消息。
楚若抬頭看看了天色，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快天亮了，可是小離還是沒見蹤影，難道出了什麼事？
他煩躁地站起身，一邊來來回回地踱著步，一邊不時望向山坡的那頭。
見他這樣，楚葉安慰他：「別擔心，小弟他們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
「嗯。」楚若沒什麼精神地應了一聲。
楚葉還想說什麼，瞧見山坡上出現了一個黑點的李婷驚喜叫道：「他們回來了！」
聞言，楚若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山坡那邊，藉著微亮的天色，果然看見了一輛馬車正飛快地朝這邊靠近。

望著馬車越來越近，欣喜無比的楚若也不等馬車來到跟前，跑下台階往馬車奔去。
見狀，楚葉和古信雨不禁相視一笑。
「小離，小離！」楚若邊跑邊叫。
聽到聲音，樂離從馬車中伸出頭來，笑著朝楚若招了招手。
樂離才剛從馬車裡下來，就被奔到跟前楚若撞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你有沒有受傷？」楚若一邊急切地問，一邊上上下下地察看。
「沒有。」樂離笑著按住擔憂不已的楚若，「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嗎？連一點輕傷都沒有。」
楚若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樂離真的是沒有受傷，他才放下心來，緊緊地抱著樂離，安心地道：「你沒受傷就好。」
樂離安撫地輕拍著他的背，有些心痛因為一夜沒睡而顯得精神不振的楚若。
東方雲抱著東方天下了馬車，見到抱在一起的樂離和楚若，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羨慕與黯然。
這時，李婷、楚葉他們走了上來，見樂離他們沒事又順利救出東方天，都不禁十分高興。
李婷道：「這裡不好說話，我們進去再說吧。」
眾人點點頭，一同走進莊園。
那名神秘的男子也跟在東方雲身後一同走入莊園。
楚若這時才發現有這樣一個奇怪的男子，他忍不住低聲問樂離：「他是什麼人？」
樂離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是他幫助我們離開的，從他看東方天的眼神來看，應該和東方天有什麼關係。」
似乎聽到兩人的對話，男子忽然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他們。
被他這樣一看，樂離和楚若都不禁覺得尷尬，不好意思地瞧他一笑。
奇怪的是，男子居然朝他們點點頭。
樂離和楚若對望一眼，心中詫異之極。

在回來的路上，樂離已經替東方天包紮好，也替他換過了林斐準備的衣服，同時讓他吃了自己配製的藥，東方天雖然受傷極重，但是卻無生命危險，只要好好休養，應該會很快復原的。
把依然昏迷的東方天安置好後，眾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望著那名神秘男子，不否認這次順利救出東方天這名男子幫了很大的忙，但是對於他身份，眾人還是有所懷疑，也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男子見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也沒說什麼，只是伸手往臉上一抹，揭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這東西，已經絲毫引不起眾人的注意了，而且這名男子的人皮面具比樂離所制的要遜色，因為樂離制的人皮面具戴上後，人的喜怒哀樂是可是顯示出來的，而男子的則是體現不出表情的。
眾人瞪大眼睛，都想看清楚男子的廬山真面目。
男子臉部線條剛毅，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此時正盯著東方雲看。
看清他的樣子，東方雲不禁又驚又喜，撲到男子身邊，大叫：「大哥！」
「大哥？」眾人愕然。
李婷忍不住低聲問林斐：「我記得大將軍好像只有一個兒子的，難道他後來又有一個？不過看東方雲的年齡，又不像啊？」
林斐疑惑地道：「我沒有聽說過大將軍有兩個兒子啊？」
「啊？」李婷怔住，若東方天只有一個兒子，那誰才是他的兒子？
東方雲拉住男子的手，高興得熱淚盈眶，哽咽著道：「我們逃離北雨時，大哥你還外出未回，我還擔心大哥你也……」
男子伸手擦去東方雲的淚水，傷感地道：「我回來後，發現我們全家被誅殺，父親被關入天牢，你和娘親下落不明，為了救父親，我便混入天牢當侍衛打算伺機救走父親，若不是認出你的武功，我也不知道是你，差點就壞事了，對了，你的樣子……」
「哦，這個我和大哥一樣戴著人皮面具。」東方雲一邊解釋，一邊揭下人皮面具。
男子接過東方雲手中的人皮面具，仔細瞧了一下，「你這個東西比我的那個精緻多了，對了，娘親呢？我怎麼……」
東方雲抱著他放聲大哭，「娘親，她——她已經——已經死了——」
聞言，男子身子一震，手上的人皮面具也掉到地上，他雙目赤紅，失聲問：「你說什麼？娘她死了？」
東方雲一邊哭一邊點頭，「都是我不好，娘親為了保護我，服用了——一種毒蠱，後來——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早發現，害死了娘親……」
男子無言地伸手抱住哭得兩眼通紅的東方雲，閉上了那雙有神的虎目，一滴滴淚水順著他眼角滑下臉龐。
此情此景，李婷等人都不禁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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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情緒終於平復下來的東方雲才跟眾人說起男子的事。
男子叫東方焰，是東方天的養子，自小便在東方家長大，因為東方天從來不曾跟外人說過自己有一個養子，加上平時東方焰在東方天家中表現也不像少爺，所以幾乎沒人知道東方天有一個養子。
聽東方雲說完，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東方焰恭敬地朝樂離行了一禮，誠懇地道：「多謝你幫我們救出父親。」
樂離慌忙還禮，「若不是有你的幫助，我們能不能逃脫還是個問題，說起來，我也沒幫你們多大的忙。」
東方焰搖搖頭，問出一直縈繞在心中的疑問：「在天牢時，就連小雲也不怎麼相信我，你怎麼會相信我？」
聞言，東方雲想說什麼，但是細想自己當時確實懷疑自己大哥，所以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樂離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從你的眼睛中，我看出你的真誠，所以我相信你。」
「是嗎？」東方焰微感愕然，想不到樂離竟是因為這樣選擇相信自己的。
這時，李婷開口道：「你們忙了一整晚，也挺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至於大將軍那邊，我會派人去照顧他的，他一醒過來，我就立即告訴你們。」
奔波了一晚，樂離也覺得疲勞，而楚若他們則一晚沒睡，此時也覺得睏倦，所以他們對於李婷的建議沒什麼異議。
東方焰有些遲疑地問：「得到你們安置父親養傷，我們感激不盡，還請告知大名？好讓我們日後報答。」
李婷一笑，道：「關於我們的身份，你問東方雲吧，他會告訴你的。」
等林斐吩咐完僕人好好照料東方天後，李婷便和他離開了。
等兩人走後，東方雲才告訴東方焰李婷和林斐的身份。
得知兩人的身份，東方焰驚訝無比。

李婷和林斐走了一會兒，樂離他們也跟著離開了，臨走時，楚葉順手撿起地上的人皮面具。
等走了很遠，古信雨指著人皮面具問楚葉：「你拿這玩意做什麼？」
「我想知道是怎麼弄的。」楚葉一邊擺弄著人皮面具，一邊道。
一旁的楚若道：「若是大哥你對這東西有興趣，叫小離教你啊！」
「小弟？」楚葉望著樂離，興致勃勃地問：「小弟你會這個嗎？」
「他當然會啦，不然你以為東方雲的這個人皮面具哪來的？」楚若笑道。
「這個是小弟弄的？」楚葉舉起手中的人皮面具，驚喜地問。
「真的你做的？」這下連古信雨也感興趣了。
樂離無奈地一笑，點點頭。
「小弟真厲害！」楚葉讚道。
古信雨也點頭附和。
「當然啦！」楚若得意地道，彷彿他們讚的是他。
「有時間的話，小弟教我這個。」楚葉開心地道。
「好啊。」樂離笑著點頭。
「我也要學！」楚若忙道。
楚葉眨著眼睛道：「我想若是五弟你給小弟一些甜頭，我相信小弟他一定會很偏心地傾囊傳授的。」
「甜頭？什麼甜頭？」楚若不解地問，連樂離也有些迷惑。
楚葉神秘地一笑，拉著古信雨跑開幾步，然後才回過頭，用食指點了點唇，笑道：「當然是這個啦！」
楚若一怔，但隨即會意，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你這可惡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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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真相
黃昏
樂離和楚若才剛起床不久，李婷便派人通知他東方天已經醒過來，叫他過去看看。
樂離原本就想著起來後就去替東方天檢查一下，於是兩人便跟著那僕人去東方天所住的廂房。
他們才剛去到那裡，發現迎面而來的東方雲和東方焰也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看樣子他們也是一知道東方天已經醒來就立刻趕過來的。
他們打過招呼，才剛想抬腳走入房間，忽然聽見蕭妃焦急萬分的呼喚聲：「雲兒，雲兒，你在哪裡？」
東方雲想起自己已經幾乎有兩天的時間沒有見過蕭妃，想到她對自己的依戀，他心中不禁覺得內疚，忙應道：「我在這裡！」
他一邊叫，一邊朝蕭妃走過去。
急得滿頭大汗的蕭妃一看見他，立即撲上來摟住他，嘴裡不停地說著：「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被他們殺了，你沒事，沒事……真是太好了！」
東方雲安慰她：「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一旁的東方焰呆呆看著他們，似乎十分震驚。
蕭妃上上下下地瞧了東方雲很久，似乎在確定他是否真的沒事。
她見東方雲沒事，頓時寬心，過了一會，她又突然驚惶地大叫：「雲兒，快走，他們要來抓你，快點走！——」
東方雲知道蕭妃這樣忽喜忽驚，是因為兒子被殺的緣故，他耐心地哄著蕭妃：「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們在這裡很安全的，他們抓不到我們的。」
蕭妃似乎聽不見他的話，驚惶了一會兒，又用力抓緊東方雲的手，哽咽著道：「雲兒，雲兒，不要走，娘親只是為你好，才送走你的，你不要怪我，不要離開娘親……」
「我不怪你，雲兒會永遠留在娘親身邊的。」東方雲軟語道。
蕭妃這才破涕為笑，連連地點頭，欣喜地拉著東方雲不放。
這時回過神來的東方焰，看了看蕭妃，又看了看東方雲，驚疑地問：「你知道她是你……是你……」
「她是我們姑姑啊？」對於東方焰的震驚，東方雲甚是不解。
「姑姑？你不知道她是你……」東方焰一副想說什麼，但似乎又不知道該怎樣說的的樣子。
東方雲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沒有見過蕭妃，所以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姑姑，於是他解釋道：「我剛看到她時也不知道她是我們的姑姑，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她是爹爹的妹妹，是我們的姑姑，不過真奇怪，爹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他有一個妹妹呢？」
看著在嘀咕東方雲，東方焰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樂離和楚若看著他們，不禁覺得奇怪。
「他們在幹什麼？」楚若忍不住問。
樂離搖頭，他看著蕭妃和東方雲，忽然覺得他們有點像，但他隨即曬然，他們是親人，長得像有什麼好奇怪的。
忽然楚若想到一件事，他自言自語道：「東方雲的樣子不是變了嗎？蕭妃怎麼還認得他？不過，她精神不好，難道她不是靠樣子辨認的？」
聞言，樂離也微感出奇，他正想說什麼，這時，李婷和林斐走了過來，見他們都站在門口，忍不住問：「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麼？為什麼不進去看大將軍？」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走進房間。

東方天醒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當他發現自己不是身處天牢，而是在一間舒適的房間時，心中驚疑不定，他想問一下僕人，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那照料他的僕人一見他醒來便連忙去稟告林斐。
難道這是李樺在搞什麼花樣？
正當東方天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他一看到走在前面的三人時，頓時眼睛瞪得圓圓的，失聲大叫：「小妹，雲兒，焰兒，怎麼是你們？！」
東方雲和東方焰見自己父親雖然幾乎全身都是繃帶，但是眼睛有神，精神甚好，不禁喜不勝收，東方雲幾乎是撲上去的，他眼含熱淚地叫道：「爹爹！」
東方焰為人比較內斂，但此時也激動不已，他快步走上去，低聲叫道：「爹！」
東方天眼中也忍不住盈滿淚水，安撫地拍著東方雲的背，連聲道：「真是太好了！你們都沒事！沒事！你們娘呢？」
一聽東方天問起娘親，東方雲的淚掉得更凶了，連話都說不出，東方焰紅著眼，低聲道：「娘，娘她已經——已經去世了……」
「什麼！」聽聞自己妻子的死訊，重逢的喜悅頓時被悲傷取代，東方天無言地閉上眼睛，掩蓋自己眼中的哀痛。
蕭妃怔怔地望著東方天，空洞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絲情緒，她一邊向東方天走去，一邊喃喃地叫著：「大哥，大哥……」
察覺到她的怪異，東方天睜開泛紅的眼睛，問：「小妹，你怎麼啦？」
李婷愧疚地道：「大將軍，對不起，蕭妃因為大皇兄殺了十一弟，所以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對於自己妹妹的遭遇，東方天覺得痛心，他看向李婷那邊，他認得林斐，可是卻不認得李婷，他見剛才開口說話的李婷，而不是林斐，他知道李婷身份不低，於是疑惑地問林斐：「林統領，這位是？」
「她是三公主？」林斐道。
「三公主！？」
李婷的身份讓東方天大出意料，他想起身向李婷行禮，李婷連忙制止他，「將軍你身受重傷，這繁文縟節就免了，而且我也受不起將軍的重禮。」
「公主，你怎能這樣說？」
東方天還想說什麼，這時已經走到他跟前的蕭妃卻忽然望著他怔怔地落下淚來，「你是大哥，你是大哥……」
東方天也顧不得李婷，他欣喜地問：「小妹，你記得我嗎？」
蕭妃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不斷地叫著：「你是大哥，你是大哥……」
東方天正想順著蕭妃的話說些什麼，一旁的樂離忽然道：「大將軍，蕭妃娘娘好像認得你，若是你可以說一些可以刺激她的事情，說不定她可以恢復過來的。」
東方天看著樂離，因為他不知道樂離是什麼人，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他的話，刺激蕭妃。
這時擦乾眼淚的東方雲聽樂離這樣說，連忙對東方天道：「爹，你就按——按他的話做吧，說不定真的可以醫好姑姑的。」
見兒子這樣說，東方天便點點頭，他想了一下，忽然拉過東方雲，將他推到蕭妃面前，輕聲道：「小妹，你看清楚，雲兒並沒有死，死的不是你的雲兒，他是另外的一個人。」
李婷等人聽到東方天這樣說，都不禁皺眉，覺得東方天這樣說，是不會起作用的。
一旁的東方焰卻沒什麼表示，彷彿他覺得自己父親這樣做是對的，東方雲忍不住道：「爹，這樣……」
誰知道，他話才說了一半，蕭妃有了一絲情緒的目光忽然定定地停留在他身上，她看著東方雲，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彷彿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東方雲，她想要把他看清楚。
被這樣認真的眼神望著，東方雲接下去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不知所措地望著蕭妃。
蕭妃無神的眼中漸漸露出了驚喜的光彩，就連其他人似乎也感覺到她的喜悅，他們也忍不住為她高興。
蕭妃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無神而空洞的眼睛變得清澈，變得有神，終於她眼中露出了悲喜交集的情緒。
「她好了。」樂離低聲道。
一頭霧水的楚若正想問什麼她好了，蕭妃已經死死地抱住東方雲，失聲痛哭：「雲兒，我的雲兒……」
「姑姑，你怎麼啦？」東方雲無措地問。
蕭妃一邊哭，一邊搖著頭，泣不成聲地道：「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東方雲不明白蕭妃的意思，李婷他們也覺得奇怪。
東方雲求救地望著自己父親，東方天長歎一聲，緩緩地道：「雲兒，你不是叫東方雲，你叫李雲，小妹也不是你的姑姑，她是娘親，親生娘親。」
「啊！！」乍一聽聞東方雲就是李雲這一事實，除了知道真相的東方天父子，李婷等人都不禁呆住，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東方雲會是李雲。
一時之間，房間中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從震驚中稍微恢復過來的東方雲結結巴巴地道：「爹爹，你說
——說什麼，我明明就是——就是你的兒子，哪可能是——是李雲——」
聽到東方雲不相信自己是李雲，蕭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雲兒，你——是不是怪我——咳咳——」
東方雲慌忙替她順氣，「我沒有怪你——只是我——」
自己是北雨國十一皇子這事實，對於東方雲來說太過震驚，他不想相信，也不願相信。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回過神來的李婷問東方天：「將軍，麻煩你說清楚，東方雲真的是十一弟嗎？」
東方天沉重地點點頭，「沒錯，雲兒就是十一皇子。」他看了一眼蕭妃，接著道：「當年小妹生下雲兒後，因為覺得皇宮的爭鬥太過黑暗，不想雲兒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更加不想他日後變成爭權奪利的犧牲品，所以便冒險把雲兒交給我帶回府中撫養，同時找個嬰兒代替雲兒做皇子。所以雲兒不是我的親生兒子，焰兒才是。我本來還覺得小妹過於憂慮的，但是國師說出那番預言後，我就——唉！若不是小妹有先見之明，現在死的就是雲兒，不過要那個代替雲兒的孩子無辜枉死，也……我想小妹也是因為內疚和擔心雲兒的生死才會精神失常的，怎麼說那也是她的孩兒啊！唉！」
說到最後，東方天忍不住歎息。
眾人都不由得覺得傷感，一時之間都沉默不語，諾大的房間中就只聽到蕭妃低低的哭聲。
東方雲呆滯了一會兒，看著仍在落淚蕭妃，那種與生俱來的親情讓他心湖波濤洶湧，他掏出布巾，抹去蕭妃的淚水，不太自在地道：「娘，不要——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的。」
蕭妃抬頭驚喜地望著他，「你，你不怪我？」
東方雲搖頭，「我怎麼會怪娘？娘這樣做都是為我好，我又怎能怪娘？若不是娘，我就不會是今天的我了。」
「雲兒，我的雲兒。」蕭妃的淚忍不住再度滑落。
看著他們，東方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李婷他們都不禁覺得高興。
等蕭妃情緒穩定下來，李婷問東方天：「將軍今後有什麼打算？」
東方天道：「我已經厭倦戎馬生活，我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一些平凡的生活，小妹你們怎麼看？」
「大哥怎麼說就怎麼做吧。」蕭妃道。
「那雲兒呢？」東方天問李雲。
「我聽爹爹的。」
聞言，東方天忍不住微笑，「好好好，那等我傷好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李婷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但是想到平凡的生活對於飽經苦難的東方天一家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自己又怎能破壞這樣幸福呢？
她打了一個眼色給樂離等人，指了指門口，示意不要打擾東方天他們。
樂離點點頭，拉著楚若和李婷、林斐離開房間，他們才出了房門，忽然有一個士卒上氣不接下氣地迎面衝來，他一邊跑，一邊朝林斐大喊：「出事啦！統領，有大隊不明的兵馬正在往莊院而來！」
「什麼！」
樂離等人大驚失色，下意識便想到東方天在這裡的消息洩露了，那些兵馬是針對東方天來的，這回麻煩了！

第四十章  天命
屋裡的東方雲等人也聽到了動靜，連忙跑出房間。
「發生了什麼事？」東方雲問。
「有兵馬往這邊集結。」樂離簡潔地道。
聞言，東方焰他們臉色一變。
「是李樺的人馬嗎？」蕭妃緊張地問。
「不知道。」
「你們先不用過於擔心，讓我和林斐先出去看看再說。」
說完，李婷便和林斐一起走了出去。
「我們也去看看。」楚若對樂離道。
「嗯。」

李雲母子和東方焰回到房間，東方天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似乎是這裡被圍住了。」東方焰眉頭緊皺地道。
「李樺知道我們藏匿在這裡？」
「不知道。」
「大哥，若是真的是李樺派人來捉我們，那怎麼辦？」蕭妃擔憂地問。
東方天豪氣干雲地道：「若是真的是他，大不了自刎而死，我東方天從來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人。」
「大哥！」
「爹！」
東方天擺擺手，道：「扶我出去看看，我不想連累林斐和三公主。」
「可是……」李雲和東方焰還想說什麼，深知自己大哥性格的蕭妃對他們搖了搖頭。
兩人只好閉上嘴巴，走過去扶起東方天。
他們心裡都想，若是最後真的難逃一死，能夠四人死在一起，也算是無憾的。
可是自己真的是無憾嗎？李雲在心裡想，不怎的，他腦海中忽然閃過樂離的臉孔，若是自己死了，他會為自己傷心難過嗎？

李婷等人出到莊門，發現莊院已經被團團圍住，看這架勢，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
莊院前的空地前，整齊排列著一對盔甲鮮明的騎兵，騎兵前杏黃麾羽下，有一個起著棗紅馬的中年男子，樂離雖然從來不曾見過李樺，但是從那皇帝特有的服飾來看，用腳趾頭猜也猜到這人就是李樺。
「想不到大皇兄居然親自來了。」李婷苦笑道。
「這可是關係到他的寶座是否穩固，他不親自來才怪。」楚若歎道。
李婷他們本來想著東方天在這裡的消息不會那麼快洩露的，所以在走出莊門前，他們都存有希望，可是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景，這一線的希望都沒了。
李婷回頭對樂離他們道：「若是等會兒出了什麼事，你們自己想辦法逃走吧，唉，若是我不是要求回來北雨，也不會連累你們了。我真的……」
「公主，請你不要這樣說。」樂離道。
「是啊，若是說到連累，我們以前還不是一樣麻煩公主。」楚若笑道。
「這怎能比較的？」
「為什麼不能，還不是一樣的。」
李婷還想說什麼，樂離道：「天無絕人之路，未到最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公主你也不用過於擔心。」
「說得也是。」
他們正在這邊說著，那邊李樺已經叫過來：「林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犯上作亂！還不趕快交出逆賊東方天！」
「真沒新意！」楚若嘀咕。
樂離失笑，「那你說怎樣才有新意？」
楚若正想回答，這時聽到消息的楚葉和古信雨也走了出來，他們一見到這種景象，都不禁一驚，古信雨問：「發生了什麼事？」
「李樺知道東方天在這裡，來捉人。」
「啊，想不到李樺消息這麼靈通，居然這麼快就知道我們救了東方天。」楚葉覺得驚奇。
聽他這樣說，林斐忽然回過頭來，難得幽默地道：「我也覺得奇怪，我還以為可以瞞上一段時間的，誰知道居然——唉，想來不是皇上厲害，就是我領導下屬失敗。」
聞言，憂心仲仲的各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那邊李樺見居然沒人搭理自己，不由得大怒，再度喝過來：「林斐，聰明的就馬上交出東方天，我還可以饒你一命，不然，我就將你處死。」
李婷眉頭一皺，正想開口說話，這時由李雲和東方焰扶著走了出來的東方天爽朗地笑道：「不用麻煩林統領了，臣自己來就行了。」
李樺一見到東方天，登時暴跳如雷，「東方天，原來你真的藏在這裡！快點交出兵符，朕可以考慮饒你一死！」
「兵符？」東方天大笑，回頭對李雲道：「雲兒，把你帶的護身符摘下來給我。」
「護身符？」李雲有些愕然，但還是依言除下了自己自小就帶著的護身符，遞給東方天。
東方天接過，舉高，然後對李樺道：「皇上，你要的東西在這裡！」
見兵符居然是在李雲身上，李婷等人都不禁有點驚奇。
李樺一見兵符，立即兩眼放光，馬上吩咐身邊的騎兵過來搶奪。
看著漸漸圍過來騎兵，東方天對李婷等人道：「我們一家不想連累公主你們，……」
李婷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將軍，此言差矣，何來連累不連累？」
東方天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楚若已經問李婷：「公主，你不向李樺表明身份麼？」
李婷搖頭，眼睛看著對面大聲呼喝的李樺，低聲道：「他為了皇位，連自己親生弟弟都要殺，我只不過是一個嫁到別國的公主，即使說了身份，也還不是落得一個合謀造反之罪，說與不說，有差嗎？」
聽出她話語裡的傷感，樂離他們都不禁沉默。

那些騎兵越來越近，雖然明知力量懸殊，林斐還是指揮自己的親信準備迎敵。
「等會不要離開我身邊。」樂離低聲對楚若道。
楚若沒有回答，只是向他一笑，握緊了他的手。

正當混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忽然傳來一把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停手！」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奇怪的是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望向聲音的來源。
聲音是從東邊發出來的，很快那邊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隨即馬上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樂離他們都忍不住對望一眼，驚奇不已，因為那些人居然是不用吩咐就自動自覺讓出一條路，而且個人臉上神色恭敬，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眾人都不禁睜大眼睛，想看清來者何人。
在士卒讓開的路中，出現了一匹黑溜溜的毛驢，毛驢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滿臉皺紋的老婦。
「是國師！」林斐低呼。
國師？
樂離和楚若等人不禁瞪大眼睛，看看北雨這個神秘的國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很普通的一個老婦人，只不過那一雙不大的眼睛裡有著一種睿智的光芒。
北雨的國師一向都是北雨一個特殊的存在，由於他具有的神秘力量，北雨人對國師都有一種莫名的敬畏，因此在某些時候，他的話的效力比皇帝還要有效。
自從李樺做了皇帝，幾乎從來不曾見過國師，此時此地，這個老太婆居然在這裡出現，李樺心裡極度不安，他穩住心神，強作鎮定地問：「國師為什麼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巫靈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騎著毛驢直直地往樂離他們這邊走來。
「國師，你不要過去逆賊那邊，以防他們拿你做人質！」李樺大聲道。
巫靈若有若無地一笑，「老婦人已經風燭殘年了，還有什麼害怕的？」
她一邊說，一邊騎著毛驢嘀嗒嘀嗒地走近樂離他們。
李樺想制止她，但他又畏懼巫靈的身份，不敢太過放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巫靈騎著毛驢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來到李婷他們面前。
巫靈來到跟前，首先微微向李婷點了一下頭，「三公主，很久不見了。」
李婷還了一禮，恭敬地道：「國師好！」
巫靈微微一笑，用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李雲，看得李雲心底發寒。
巫靈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睛，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不再看著李雲，她撥過驢頭，看向李樺，用蒼勁的聲音道：「皇上，可否聽我一言？」
「國師請講。」李樺心中雖然有著強烈的不安，也有衝動想殺了巫靈，但是國師在北雨根深蒂固的地位，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皇上，我想勸你把皇位還給十一皇子。」巫靈一字一句地道。
李樺一怔，但隨即放聲大笑，「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李雲已經被我殺死，難道國師有辦法讓一個亡魂當皇帝？」
「皇上你這就錯了，十一皇子並沒有死，他不是正在你眼前嗎？」
巫靈一邊說，一邊指著李雲。
樂離他們本來在巫靈叫李樺讓位給李雲時已經驚訝不已，此時見她知道東方雲就是李雲，更加吃驚。
聽到巫靈這樣說，李樺一呆，然後冷笑道：「國師，李雲可是我親手殺的！」
「我從來不說假話，你殺的不是真的李雲，他是蕭妃當年掉包的無辜人。」巫靈慢慢地道。
的確，在北雨國具有特殊身份的國師，犯得著撒謊嗎？
李樺狠狠地看著李雲，森然道：「既然先前的是假的，那今天我就再殺一次！」
被他恨不得自己馬上死去目光這樣看著，李雲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巫靈一聲歎息，「皇上為何這樣執著，這個皇位本來是不屬於你的。」
「不屬於我？那又怎樣？現在做皇帝的還不是我？」
「你這是你逆天命而行。」
「我不信這些！難道國師忘了你自己說的，北雨會亡在李雲手上？這樣說來，他就是一個禍害！亡國的禍害！」李樺大聲道。
巫靈閉上眼睛，然後再度睜開，望著天空道：「四國統一本來就是注定的，這跟十一皇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況且現在金龍的命格被改變了，這天下以後會變成怎樣，已經無人可以預測了。」
李婷他們本來一直聽著巫靈和李樺的對話，此時聽到這裡，他們都不禁對巫靈的話起了好奇心，李婷忍不住問：「國師，此話怎解？」
「本來，東雷國會出現一位具有金龍之命統一天下的國君的，可是不知何時他的命被人改了，現在對於今後的天下會變成什麼樣，我看不到，也無法預見，唉……」巫靈歎息。
啊？樂離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覷，對於巫靈的話將信將疑。
巫靈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李樺道：「現在北雨是否會滅亡已經難以預料，所以說十一皇子是亡國的禍害也說不過去。」
「即使是這樣，難道我做君主會比他差嗎？」李樺不屑地道。
李雲正想說：「我才不稀罕這個皇位！」
巫靈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李樺道：「現在北雨是否會滅亡已經難以預料，所以說十一皇子是亡國的禍害也說不過去。」
「即使是這樣，難道我做君主會比他差嗎？」李樺不屑地道。
李雲正想說：「我才不稀罕這個皇位！」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巫靈已經用她那蒼老而清晰的聲音道：「北雨以後是否會滅亡，老婦人不能預見，但是我可以肯定是十一皇子可以開創一個盛世。」
李婷、林斐等人包括那些士卒都不禁聞言聳動，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有什麼比聽到開創一個盛世來得吸引人。
「國師，你說的是真的？」李婷忍住內心的激動問。
巫靈還沒回答，見軍心動搖，恐怕自己會一敗塗地的李樺又驚又怒，他氣極敗壞地道：「你們不要聽這個老巫婆胡說！她一會兒說北雨會亡國，一會兒又說未知，誰知道她那句話才是真的？」
巫靈一笑，「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難以預料的，誰又能真正知道一切，不過，若是北雨由大皇子你來治理，只會是小人當道，政治昏庸。天命本來就是一場賭注，該如何選擇，我相信北雨的百姓會做出選擇，我說得對與錯，日後自會見證，我也不想多說，要說的我已經說了，這裡已經沒我的事，我要走了。」
巫靈又回頭對李雲道：「若是十一皇子怪我害死了將軍夫人，儘管拿老身治罪吧。」
說完，巫靈伸出枯燥的手拍了拍黑毛驢的頭，道了一聲：「走吧。」
那頭毛驢似乎聽得懂她的話，果真慢悠悠地往外走。
巫靈經過樂離和身邊時，不經意地望了他們一眼，忽然她那雙原本半閉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吃驚地瞪著他們，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樂離和楚若對望一眼，不明白她為何這樣盯著他們，楚若正想問她有什麼事，可是此時不知誰帶頭向李雲叩頭跪拜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起了頭，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不約而同地向李雲行跪拜禮，大呼萬歲。
巫靈的話，讓士兵的軍心發生了變化，加上李樺自登位以來，只是一心想著斬草除根，根本不理政事，因此權衡之下，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信巫靈的話，選李雲為帝。
見此情景，李樺怒急攻心，臉上青白交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東方天、蕭妃、東方焰三人本來想著這次必死無疑，誰也料不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跪了一地的士卒，然後看著茫然不知所措的李雲。
楚若本來想問巫靈為何這樣看他和樂離的，誰知卻被士卒的叫喚聲阻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巫靈已經騎著驢子走遠了，只剩下一個枯瘦的背影。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5

第四十一章  政變

「我們今晚就那裡過一晚吧。」樂離看了看荒無人煙的四周，指著前面林中的一處空地道。
楚若他們沒有異議地點點頭。
於是四人便打馬跑到空地前，下了馬讓馬匹自行去吃青草後，分頭去準備今晚的晚餐。

吃過晚餐後，沒有武功根底的楚葉趕了一天的路後感到十分疲累，靠著古信雨很快就睡著了。
古信雨憐惜地放倒他的身子，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睡，還不時地替他趕走一些前來騷擾的飛蟲。
簡單地在小溪邊清洗過的楚若回到來，正想叫樂離也去清洗一下，卻發現樂離有些恍惚地看著明明滅滅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若坐到他身邊，把身子靠在他身上。
樂離回過神來，伸手將他摟入懷中，低聲問：「你回來啦？」
楚若舒服地靠入他懷中，「嗯，你在想什麼？」
樂離從包袱裡拿出布巾，一邊替他抹乾有點濕的的頭髮，一邊回答：「沒什麼，只是在想巫靈的話而已。」
楚若皺了皺眉頭，想起在北雨的事。

由於受巫靈的話的影響，李雲取得帝位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加上東方天有兵符在手，他們很快就控制了北雨的局勢，把李樺軟禁起來。
李婷本來想叫樂離他們等到李雲登基做了皇帝後才起程回去西雪國的，楚若他們覺得反正沒什麼急事，所以也就答應了。然而昨日巫靈卻通過李婷找上他們，楚若見到她，本來還打算問一下她那日的事的，誰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巫靈就用她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睛盯著楚若、楚葉兩人，開口就問：「你們是西雪皇族中人？」
驚訝莫名的楚葉和楚若下意識地點點頭，正想問她怎麼會知道他們身份，巫靈卻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西雪要發生了政變了，你們快點回去吧，雖然說最後會沒事，但是早點回去讓更少人牽涉進去總是好的。」
聽她這樣說，楚若和楚葉都不禁大吃一驚，若是巫靈說的是真的，那麼……
他們想問清楚，但巫靈已經不理會他們了，轉頭用一種複雜而又奇怪的眼神看了樂離很久，然後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感歎道：「想不到這世上竟真的有可以逆天而行的人，這輩子能遇到這樣的異事，老婦人也死而無憾了。」
如墜雲霧的楚若等人對於巫靈奇奇怪怪的話甚是迷惑，想問清楚吧，巫靈的嘴巴卻閉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多說，最後只說了句：「這天下終究也算是統一了！」
說完後，巫靈便騎著她那只黑色的毛驢感概萬分地離開了。
對於巫靈的話，楚若他們雖然將信將疑，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他們便辭別李婷他們，星夜趕回西雪。

「也不知道巫靈說的話是真是假？」楚若憂心地道。
「不用擔心，她不是說最後會沒事的嗎？」樂離安慰他。
「話雖如此，但是我總覺得不安。」
「你啊？」樂離捏了他鼻子一下，「有時候總是胡思亂想的。」
「我哪有？」楚若不滿地嗔道。
看著他那似怒非怒的神態，樂離忽然想起今天自己跟李雲告別時的事來。

李雲知道樂離遲早會離開北雨，只是想不到會那麼快，當樂離來跟他道別時，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用一種幽幽的目光看著樂離，輕聲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心裡有著一絲惆悵的樂離柔聲問。
「我想……」李雲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道：「我想你吻我一下，就像麒凌吻你一樣。」
李雲紅著臉定定地瞧著樂離，等待他的回答。
樂離怔然，看著李雲那閃著期待同時又怕遭到拒絕的粲然眸子，心底一軟，輕輕點了點頭。
李雲又驚又喜，猶豫地伸手抱住樂離，緊張地閉上眼睛。
看著他那微微顫動的睫毛，一種叫柔情的情愫在樂離心底慢慢地發酵著，他慢慢地低下頭，吻上了李雲柔軟的唇。
李雲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靠在樂離懷中，低聲道：「謝謝你。」
樂離沒有回答，伸手撫摸著他漆黑的髮絲。
李雲靜靜地感受著樂離若有若無的柔情。f
「那日你叫我記得你是我師傅，我也想你記得我是你的徒兒，我希望你有時間的時候，會來北雨看我。」李雲抬頭望著樂離道。
「我會記得的。」
……

樂離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楚若坐起身，關切地問：「你怎麼啦？有心事嗎？」
樂離搖搖頭，問：「小若，你覺得我是一個多情的人嗎？」
「怎麼突然這樣問？」r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有時候卻覺得對李雲和麒凌他們有所虧欠。」樂離困惑地道。
楚若微微一怔，暗忖：小離今天怎麼啦？難道是去跟李雲道別時，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難得有些苦惱的樂離，楚若想了一下才道：「我覺得小離這樣不是多情，你只是不願傷害他們而已。」
「是嗎？」樂離有些迷惘。e
楚若不願看到這樣的樂離，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笑道：「小離，你身上臭臭的，快點去洗洗吧，不然今晚我就不跟你一起睡了。」
樂離一愣，隨即笑著抱緊想離開自己懷抱的楚若，輕咬著他圓潤的耳珠，低聲道：「我偏要摟著你睡。」
楚若一邊笑著躲避他對自己耳珠的攻擊，一邊低聲道：「你不要弄我啦，等會吵醒大哥就不好了。」
樂離抬頭望向古信雨那頭，發現古信雨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於是他一把抱起楚若，往溪邊走去。
楚若伸手摟住他脖子，「幹什麼？」e
樂離低頭輕啄一下他的小嘴，輕笑道：「沒幹什麼，既然嫌我身上氣味難聞，那就幫我洗乾淨?！」

樂離他們風塵僕僕地回到西雪，進入范城的時候，看見大街上熱鬧如昔，也不見來往的行人臉上有什麼異常之處。
樂離他們心中不由得疑惑重重，巫靈應該不會說什麼假話來糊弄他們，可是按現在的情景看來，也不像發生了什麼大事，難道是政變已經過去了？抑或是巫靈占卜錯誤？
「先回去離王府看一下吧？」樂離建議道。0
楚若等人想想覺得也對，於是連忙策馬直奔離王府。
他們才剛回到王府還沒有下馬，就看到神色凝重的浩越急匆匆地奔出王府。
浩越一看到楚若他們，馬上又驚又喜，「主子你們回來啦！」
楚若一邊翻身下馬，一邊問：「看你神色，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浩越點點頭，正想開口說什麼，樂離道：「門口說話不方便，進去再說吧。」

凌岳一看到樂離他們走進來，大喜過望，「主子你們怎麼回來了？浩越還打算啟程去北雨找你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這麼急找我們？」楚葉忍不住問。
「皇上病危。」浩越簡潔地道。0
「父皇病危？怎麼會這樣？我去南風時父皇身子還很好的，怎麼會在幾個月之內就……」
「詳情屬下也不知道，我們回到西雪時就已經聽聞皇上患病，近日宮中忽然傳出消息說皇上病情加重，恐怕撐不下去，因為主子你們一直沒有音訊，屬下擔心皇上等不到主子你們回來，所以……」
「怎麼會這樣？」直到此時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楚葉喃喃地道。
「對了，小弟你不是會醫術的嗎？我們快點進宮去看看父皇吧。」楚葉心急如焚地道。
「葉，你莫慌張，你父皇不會有事的。」古信雨安慰他。
「可是……」0
「大哥，你不用急，我們換過衣服就馬上進宮去見父皇，以小離的醫術，父皇不會有事的。」楚若也安慰楚葉。
「但願如此。」

楚若他們匆匆忙忙地換過衣服，連飯也顧不得吃就馬上進宮，樂離雖然對於楚迪忽然病重心存懷疑，他隱約覺得此事不簡單，這其中或許是一個陰謀，但是他知道楚若和楚葉非常擔心楚迪的安危，即使明知道有危險也會進宮的，因此他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不安，免得兩人擔心。
希望是自己多慮吧，樂離歎氣。
本來古信雨是南風國的王爺是不宜進宮的，但是對於皇族爭鬥異常敏感的他和樂離一樣覺得楚迪病危此事內有乾坤，他怕楚葉會有什麼危險，說什麼也要跟著一起進宮，執拗不過他，楚葉只好讓他以隨從的身份一起進宮。

楚若他們很容易就見到了楚迪，看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楚迪，楚若心中一陣悲傷，想不到幾個月前還身體健壯的楚迪會病成這副模樣。
楚迪一看到楚若，無神的眼睛中露出了喜悅，但隨即著急起來，他張大嘴巴想說些什麼，但卻說不出話。
以為他記掛著楚葉的楚若連忙拉過愣在一旁的楚葉，低聲道：「父皇，我已經把大哥從南風國救回來了。」
楚葉有些無措地看著已經十多年不見的父皇，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他上前握住楚迪的手，有些哽咽著道：「父皇，兒臣……」
他才說了幾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他有很多話想說，但這一刻他卻一句也說不出。
楚迪一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十多年前到南風國做質子的楚葉，頓時激動萬分，眼角也不禁有些濕潤，他想伸手摸一下楚葉，但是病痛的折磨令他的手舉也舉不起，他只能反手握緊楚葉握著他的手，以表達自己的激動。
一時間，房間中一片寧靜。
沉浸在喜悅當中楚迪突然不知想到什麼事，眼中露出急切的神色，嘴巴再度張得大大，但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發出嗬嗬的單音。
見他這樣，楚葉和楚若不禁萬分著急，連忙叫樂離幫楚迪看看。
樂離才剛抓起楚迪的手，忽然有人一邊笑，一邊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終於等到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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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親情
楚迪一看到進來的人，臉上即時露出憤怒的神色，握著楚葉的手也顫抖起來，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若是他可以說話，恐怕會破口大罵。
楚葉有點不明所以，著急地問：「父皇，你怎麼啦？」
楚迪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個一臉笑意的人。
楚葉問楚若：「這個人是誰？」
楚若還沒回答，那人聽到楚葉叫楚迪為父皇，馬上收起笑容，奇怪地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楚迪的兒子？為什麼我沒有見過你？」
這時才回過神來的楚若皺了皺眉，有些反感他直呼楚迪的名字，他不客氣地道：「楚彥，你怎麼可以直呼父皇的名字？」
「楚彥？」楚葉驚愕，「他是二弟？」
「為何我不能直呼他的名字？」楚彥不屑地道。
「你這是作為一個兒子對父皇應有的態度嗎？」楚葉不敢置信的問。
楚彥彷彿聽不到他的話，逕自道：「二弟？難道你是那個到南風國做質子的楚葉？」他轉頭對楚若道：「想不到你還真有能耐，居然真的把楚葉救回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一次過解決。」
看不過他這樣目中無人的態度，楚若和楚葉正想說話，突然——
「你這個畜牲！」
罵人的人是楚迪，楚若和楚葉忍不住驚喜地道：「父皇你可以說話啦？」
楚迪一怔，對啊，自己十日前不是被楚彥弄得說不出話的嗎？怎麼突然——
他看向身旁的樂離，樂離微微一笑，「你的啞穴上的金針我已幫你出來，所以——」
「那父皇是不是好了？」楚若欣喜地問。
「也不算，他中了一種慢性的毒藥，這種毒藥雖然不是很厲害，但是也要一短時間才能根治。」樂離道。
「慢性毒藥？」楚若和楚葉一呆，不約而同地回頭瞪著楚彥，怒罵：「你——你居然向父皇下毒？你還是人嗎？」
「你這個逆子！」楚迪罵。
楚彥不在意地一笑，彷彿他們的話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樂離，「我一直查不出你的來歷，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樂離一笑，「我不是自我介紹過叫樂離嗎？齊公子。」
「齊公子？」楚若他們呆住，過了一會兒，楚若忽然想起一個人，忍不住指著楚彥，吃驚地道：「你是齊楓？」
「看來還是樂公子厲害，就連謝盈和楚迪都看不出我是假扮的，你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我真是奇怪，你是怎麼看出來了？」齊楓一邊問，一邊揭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
「你的言行是其中的一個破綻，我雖然沒有接觸過楚彥，但是據我瞭解，他即使有篡位的膽量，也沒有你這樣精明和狠毒。」
「哦，這倒是，他那人空有大志但卻畏縮。」齊楓點頭道，「還有呢？」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齊楓不解，「我的眼睛有什麼問題？」
「我見過你很多次，所以認得你的眼睛，老實說你剛才進來時，我就認出你不是楚彥了。」樂離道。
聽到這裡，楚若忍不住抱怨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樂離抱歉地一笑，「我要幫——幫他醫治嘛。」
樂離本想說「楚迪」的，但細想覺得不妥，只好用他代替。
楚葉狐疑地看了一眼樂離，心想：「小弟怎麼叫父皇做『他』？」
得知眼前的人是假的楚彥，楚迪心中的憤怒才平息下來，「你是彥兒的那個下屬？你把彥兒怎樣了？」
「首先聲明一點我不是他的下屬，至於你的兒子，他倒沒有什麼事，只是被我關起來而已。」齊楓悠閒地道。
聽聞自己的兒子沒事，楚迪鬆了一口氣，他看著齊楓，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齊楓輕笑，「我是打算成為西雪國主宰的人。」
「你妄想！」楚迪想也不想地道。z
「妄想，是嗎？我倒不這樣認為，現在皇宮已經被我控制了，只要我解決了你們，然後以你的名義下一道聖旨，傳位給楚彥，那麼得到這個皇位還會是難事嗎？」
楚若他們不禁臉色大變，楚迪臉色發白，無言以對，的確齊楓說的可不是什麼空話，他完全有可能做到。
齊楓一邊在桌旁坐下來，一邊道：「我之所以遲遲不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讓你來作餌，引楚若他們進宮，除掉後顧之憂。」
「你——」楚迪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y
「現在倒好，楚若把楚葉救了出來，更是讓我省去不少麻煩。」
「哼！」楚若重重地哼了一下。b
齊楓沒有理會他，看向古信雨，十分有禮貌地問：「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不要告訴他！」楚葉氣呼呼地道。g
齊楓見本來想回答自己的古信雨聽楚葉的話不理會自己，他眼珠一轉，笑道：「敢情這位是你的情人？」
被他一語道出自己和古信雨的關係，楚葉臉上有些發熱，他板起臉，「關你什麼事？」
瞧他的反應，齊楓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看了一下楚若和樂離，又看了一下楚葉和古信雨，嘿嘿地笑了幾聲。
覺得他笑得礙眼，楚若沒好氣地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兩兄弟真是有趣，喜歡的人都是男的。」
楚若和楚葉都不禁臉紅，一致地道：「我們喜歡什麼男的與你何干？」
他們話一出口，才想到楚迪在一旁，臉頓時變得更加通紅。
但是楚迪正在低頭思索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並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
齊楓不可知否地聳聳肩，「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樂離笑了，「我們既然有膽量進來，當然是有備而來的，你以為我們是容易對付的麼？」
齊楓一怔，隨即笑吟吟地道：「你的確是不容易對付，但是我只要捉住楚若，我就不相信你會置他於不顧？退而求其次，即使捉不住楚若，捉住楚葉也會讓你受到牽制，這樣我就不怕你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兩兄弟真是有趣，喜歡的人都是男的。」
楚若和楚葉都不禁臉紅，一致地道：「我們喜歡什麼男的與你何干？」
他們話一出口，才想到楚迪在一旁，臉頓時變得更加通紅。
但是楚迪正在低頭思索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並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
齊楓不可知否地聳聳肩，「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樂離笑了，「我們既然有膽量進來，當然是有備而來的，你以為我們是容易對付的麼？」
齊楓一怔，隨即笑吟吟地道：「你的確是不容易對付，但是我只要捉住楚若，我就不相信你會置他於不顧？退而求其次，即使捉不住楚若，捉住楚葉也會讓你受到牽制，這樣我就不怕你了。」
「卑鄙！」楚若道。
「嘿，這不叫卑鄙，這叫聰明。」
楚若連話也懶得跟他說，站到樂離身邊，凝神戒備。
樂離心中暗歎，的確齊楓剛才的話說得不錯，他想過趁他不備擒住他，但是顯然齊楓也想到這一點，所以距離他們比較遠，而且他既然孤身進來房間，房間外就必然已經設下埋伏，他們只有四人，看來這次真的難以脫身了。
齊楓笑笑，正想示意外面的人進來抓人，一直低頭沉思的楚迪忽然抬頭道：「我可以下一道聖旨給你，但是你要放若兒他們走！」
「父皇！」楚若和楚葉大叫。
楚迪擺擺手，望著齊楓，「怎麼樣？」
齊楓笑了，「只要我解決了你們，聖旨我還不是一樣有，何必那麼麻煩！放了他們就等於放虎歸山，我可不會做虧本生意。」
「你的目的只在於得到西雪的控制權，只要你放他們走，我可以叫他們今後放棄復國！」
「父皇！」楚若他們急了。
「你們不用多說！」  楚迪對齊楓道：「你意思怎樣？」
「這樣啊？」齊楓搓了搓下巴，「這的確可以商量。」
「父皇你為什麼這樣做？難道我和大哥會自己一人離開，留父皇你在這裡受罪嗎？」楚若紅著眼道。
楚迪慈愛地看著他，忽然低聲道：「若兒，你知道嗎？你其實很像你娘的。」
楚若怔住，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說這樣的話。
楚迪繼續道：「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嗎？」
楚若不是楚迪的兒子？
聞言，除了樂離，其餘三人都不禁愕然，齊楓本來不想聽楚迪?嗦的，但此時他也對這事起了好奇心，於是沒有說什麼。
「這——我知道。」楚若輕聲回答。
聽楚若這樣回答，楚葉他們更加吃驚。
「你知道？」楚迪有一瞬間的怔然，但是他似乎對楚若怎麼知道這事不太關心，有些惘然地道：「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當年你母親臨死前把真相告訴我，求我照顧你，我本來不想答應她的，但是她雖然不愛我，我卻愛她，不管怎樣，你終歸是她的兒子，所以後來我還是答應了，可是我心裡總存著芥蒂，雖然明明知道盈兒對你不好，但是卻從來沒有阻止過。唉，看來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
「父皇！」楚葉的眼睛不禁濕潤了。
楚迪笑了笑，然後看著楚葉道：「葉兒，你過來。」
「哦。」楚葉回過神來，走到楚迪身邊，「父皇有什麼事？」
楚迪伸手撫著他的頭，歎了一口氣，「父皇對你不起，十多歲就讓你去了南風國做質子，你可有怪過我？」
「父皇不要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怨過父皇。」
「這就好。」楚迪寬慰地笑了一下，「彥兒為人太過自以為是，我這次叫若兒去救你回來，本來想著把皇位傳給你的，可是——唉，我誤中敵人奸計，讓西雪落入他人之手，實在愧對西雪的百姓。」
說到最後，楚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沉默了半晌，對齊楓道：「我從來沒有為若兒和葉兒做過什麼，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放他們走，算是我求你了。」
「父皇，你不用這樣求他！」楚若和楚葉忍不住落淚。
雖然楚迪已經可以說是控制在自己手裡，但是他畢竟是堂堂西雪國的皇帝，他這樣懇求自己放楚若他們走，齊楓不禁為之動容，想起自己從來不曾從那個養育自己人的那裡得到過這樣親情，他忽然有些羨慕楚葉和楚若，他正想答應楚迪的請求，突然窗外傳來兩聲輕微的歎息聲。

第四十三章  鳳主

齊楓臉色一變，喝問：「什麼人？」
外面的人一聲輕笑，沒有答話。
齊楓正想喊叫，這時，窗戶被人推開了，有兩個人從外頭跳了進來。
進來的是兩名男子，一個高大俊朗，一個美麗中帶著英氣，正是閒雲和星塵。
齊楓看到閒雲和星塵時，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臉上神色卻顯得有些恭敬，他正想開口，此時看清來人的樂離又驚又喜地叫道：「師傅，你們怎麼來了？」
「師、傅？」齊楓到了嘴邊的話被這兩個字硬生生地堵在喉嚨，他的眼睛瞪得比貓還圓，吃驚無比。
星塵笑瞇瞇地道：「我們想你唄！來，讓師傅親一個！」
說完，便向樂離撲過來。f
樂離急忙躲開，誰知，星塵卻在半路改變方向，轉向楚若那頭。
因為樂離那句「師傅」而正在發愣的楚若一個不留神，被星塵在臉頰上親了一下。
「啊！」楚若驚叫。r
「哈哈！」星塵得意地笑了，「雖然親不到小時候的你，但是現在的你也不差，怪不得小離那麼喜歡欺負你！」
「師傅！」樂離有些氣惱地把還沒回過神來的楚若拉到自己身邊。
「什麼嘛！讓我親一下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個親他的人，而且——」星塵曖昧地一笑，「而且我已經口下留情了，沒有親他的唇，誰叫他小時候不讓我親？」
對於這樣的星塵，樂離徹底無語了。e
閒雲翻翻白眼，說了句：「你少在這裡噁心了！」
星塵沒有理他，朝還處在的吃驚狀態的齊楓揮揮手，「嗨！小楓！近來好嗎？」
剛回過神來的楚若聽到星塵這樣叫齊楓，不禁怪聲怪氣地道：「小、楓？」
「是啊，小若你覺得我叫錯了嗎？」星塵奇怪地問。
「師傅，你認識齊楓？」樂離忍不住問。e
「是啊，唔，」星塵想了一下，「說起來，我認識小楓比你還早哩！」
「那你們豈不是是一夥的？」聽得一頭霧水的楚葉插口道。
星塵瞄了他一眼，「此言差矣，我們不是一夥的，我們同一國的。」
「這有分別嗎？」0
「怎麼沒有？一夥的難聽，一國的好聽。」星塵理所當然地道。
楚葉還想說，這時終於找到說話機會的齊楓搶在他之前問：「相國，樂離是你們的徒弟？」
「相國？」這回輪到樂離瞪眼。0
閒雲道：「我和星塵都是東雷國的相國。」
「師傅你們是東雷國的相國？」樂離吃驚。
「是啊，我們不是有意騙你的。」閒雲有些愧疚地道。
「既然你們是東雷國人，那就是說齊楓也是，那你們東雷豈不是想吞併西雪？」古信雨一針見血地道。
聞言，樂離等人都情不自禁地望著閒雲他們，楚迪的臉色有些發白，「想不到居然是東雷想滅了西雪，我還以為是……」
自從受制於齊楓後，對於他的身份，楚迪不是沒有猜想過，但是對於齊楓會是東雷國的奸細他還是感到有些意外。
「師傅，你們真的想……」樂離想問你們是不是真的想吞併西雪，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問不出，若是真的是這樣，那自己應該處於何種立場？
星塵收起先前的笑意，一臉正經地搖搖了頭，對樂離道：「我們沒有這樣想過，若是我們真的想西雪滅亡，我和雲今天就不會來了，所以小離不用擔心。」
聽他的意思，閒雲和他是來阻止自己的行動的，齊楓不禁急了，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才控制了西雪的政權，若是相國真的是來叫自己放棄西雪的，那自己的一番心血豈不是付諸東流，那——
想到這裡，齊楓的語氣有些沖，他語氣生硬地道：「相國你們不會是叫我就這樣罷手吧？」
閒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遲疑地開口：「我知道你為此花了很多心血，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政權還給楚迪。」
「為什麼？」齊楓看著閒雲，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恨，「還請相國給個理由我！我來西雪國當臥底是父皇的意思，我可沒有接到父皇的旨意叫我罷手。」
「父皇？」難道這齊楓是東雷國的皇子？樂離等人不禁面面相覷。
閒雲歎息一聲，一旁的星塵道：「我知道你來西雪是皇上的意思，但是叫你就此罷手是老鳳主的意思。」
「老鳳主？」這又是誰？樂離他們只覺得疑問越來越多。0
「鳳主的意思？」齊楓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驚奇，「鳳主她不是不理國事很久了，怎麼——」
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星塵也沒有多說，從懷中掏出一枚精緻的玉珮，玉珮上有一隻用紅色寶石鑲嵌而成的栩栩如生的鳳凰，在日光的照耀下，璀璨奪目。
齊楓看到這玉珮，整個人忽然變得洩氣，沉默不語。
樂離覺得驚奇，心想：真奇怪！這鳳主究竟是什麼人？看樣子她的權力比皇帝還高？
看著顯得消沉的齊楓，閒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頓了一下，輕聲道：「這些年來，你受苦了。」
齊楓抬眼望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就往外走。
星塵叫住他，「你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和我們一起回去東雷吧。」
齊楓眉頭緊皺，「明日？怎麼這麼急？」
「老鳳主病重。」
「鳳主病重？」
齊楓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憂心地問：「鳳主病得很嚴重嗎？」
「嗯。」星塵點點頭。
「相國你們的醫術不是很好嗎？你們也沒辦法？」
「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鳳主的病依然沒有起色，怕是——」
星塵沒有說下去。
「怎麼會這樣？」齊楓怔住。
「你吩咐下去，把西雪國的人都撤回去吧。」閒雲道。
這回齊楓沒有什麼異議，沉重地點了點頭。
閒雲回頭對樂離道：「小離，你明天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樂離指著自己鼻子，一臉驚異。
「為什麼要小離跟你們走？」楚若警惕地問。
「師傅，你們醫術比我還高，即使我去了，也不見得會醫好你們的鳳主啊。」
「我知道。」
「那為什麼——」
星塵走上一步，把手中的玉珮放在樂離手中，定定地看著他，「這就是原因。」
樂離舉起玉珮，有些不明所以，「師傅，我不明白。」
齊楓見星塵把玉珮交給樂離，他覺得震驚，有些結巴地問：「相國，你為什麼把——把鳳令交給他？」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下一任鳳主。」閒雲一字一句地道。
此言一出，眾人驚愕。
「他怎麼會是鳳主的接任人？」齊楓不敢置信地道，「相國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是啊，小離和你們東雷國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會是你們那個所謂鳳主的接任人？肯定是你們弄錯了！」楚若也道，他雖然嘴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安。
樂離抓著那個玉珮，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呆住了。
「這樣重要的事情我們又怎麼會搞錯？」閒雲搖搖頭，「十年前我們之所以費盡心思找到小離，帶他離開西雪，教他學習各種東西，就是因為他是東雷的下一任鳳主。」
「可是，師傅，你們當年不是說這是娘的——」樂離覺得喉嚨乾澀異常，連話也說不完整。
閒雲垂下眼簾，「小離，你知道麼？你娘是老鳳主的女兒，她不姓楊，她姓鳳。」
說完，閒雲抓起樂離拿著玉珮的手，把玉珮放在他手心，然後用自己手心貼著他的手心，閉上眼睛，嘴裡喚出一連串奇怪的咒語。
樂離有些疑惑，正想問什麼，卻突然感覺到手心一陣灼熱，他吃了一驚，連忙低頭一看，卻發現一道紅光沿著自己和閒雲相貼的掌心往上升，樂離張大嘴巴，看著那道漸盛紅光從手心到手臂、到身體各個部分，直至全身被紅光籠罩。
楚若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光團中的樂離，隱約看到那團光芒有一隻朱紅的鳳凰繞著樂離上下遊走。
看著這樣奇異的景象，楚若他們幾乎石化，幾乎懷疑自己眼花。
齊楓死死地盯著遊走在樂離身上的那只血紅的鳳凰，臉上的血色竟瞬間褪了個乾淨，突然他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憤，半掩眸子中閃過一絲的忽明忽暗的殺意。
第四十四章  命運
陽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照射在樂離茫然的臉上。
紅光已經消失，閒雲拿開自己的手，樂離的掌心赫然多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血色鳳凰印記。
「小離，你都明白了嗎？」閒雲低聲問。
樂離有些木然地點點頭。
「那就好，那——」閒雲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話，但終於還是放棄，頓了一會兒，他才道：「那我們明天在城門口等你。」
樂離再度點點頭，依然沒有說話。
閒雲輕歎一聲，對星塵和齊楓道：「我們走吧。」
星塵嗯了一聲，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還在恍惚狀態的樂離，忍不住低聲問：「雲，小離他……」
「放心，他會想得通的。」
星塵不再說什麼，和閒雲走了出去。
齊楓也跟在他們後面走了出去，臨走時，他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樂離，眼中閃耀著讓人難明光芒。
※※※z※※y※※z※※z※※※
楚若他們愣愣地看著他們三人先後離開，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楚若走到樂離身邊，伸手撫上他緊皺的額頭。
樂離回過神來，對上他擔憂不已的眸子，他伸手用力地抱住他，把頭埋入他的的頸項。
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楚若心裡一陣絞痛，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樂離，他很想問清楚真相，可是他問不出口，他怕觸動樂離心中那根脆弱的弦。
楚葉和古信雨對望一眼，一時之間都沉默不語。
楚迪瞪大眼睛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他張大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樂離悶悶地道。
「嗯。」
樂離放開楚若，拉著他的手走出房間，也不看楚葉他們一眼。
楚若也沒有說什麼，跟著樂離走出了房間。
「小——」楚葉想叫住他們，古信雨朝他搖搖頭，楚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吞回肚子了裡。
過了好久，楚迪才問：「那個人是誰？」
楚葉回過頭，剛想說出樂離的身份，但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不願捲入皇族的鬥爭，而且剛才——還是不要告訴父皇事實好了，於是他道：「他——他是五弟的情人。」
「情——人？！」楚迪有點張口結舌，「若兒，他為什麼——喜歡一個男的？」
見楚迪這樣的反應，楚葉眼裡閃過一絲黯然，他望了一眼古信雨。
古信雨朝他溫柔地一笑，上前一步對楚迪道：「我們不想瞞你，其實我和葉也是情人。」
「你們也是？」楚迪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自己兩個兒子都是斷袖的。
楚葉握住古信雨的手，鼓起勇氣道：「父皇，是兒臣不孝，還請父皇成全。」
楚迪呆呆地看著他們握得緊緊的手，不知在想什麼，也沒有說話。
楚葉和古信雨不安地看著一言不發的楚迪，良久，楚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
他望著古信雨問：「你是什麼人？」
「南風國的信王古信雨。」
「你是古君仁的弟弟？」楚迪詫異。
古信雨點點頭。
楚迪打量了他很久，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好好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楚葉和古信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笑什麼。
「父皇，你沒事吧？」楚葉試探地叫了一聲。
楚迪擺擺手，「沒事，葉兒，我決定了，這皇位還是由你來繼承。」
楚迪的話，出乎楚葉和古信雨的意料，楚葉有些結巴地道：「可是，父皇，我——」
「放心，我不會逼你立妃的，至於以後的繼承者，可以在皇族中挑選。」
「可是我——」
楚迪沒有理會楚葉，逕自道:「我本來想著讓你獨力承擔，會有所困難，可是有古信雨幫你，我也可以放心。你不用多說了，我心意已決。」
怎麼也想不到楚迪知道楚葉喜歡男子後，還會把皇位傳給他，而且不強迫他立妃，楚葉和古信雨都不禁傻了。
楚葉呆了一會兒，忽然想到楚彥，他道：「可是父皇，二弟他……」
「葉兒，你知道我為什麼把皇位傳給你嗎？」楚迪打斷他的話。
楚葉一怔，「兒臣不知道。」
「因為我相信你能給西雪國百姓安定的生活，而彥兒不行，你不用擔心大臣們會反對的，這事我會處理。為了西雪，父皇希望你會答應承擔這個責任，延續西雪的國運。」楚迪語重心長地道。
說到這個份上，楚葉知道自己沒法決絕，他只好鄭重地點頭答應。
楚迪寬慰地一笑，低聲道：「葉兒，父皇看得出古信雨對你的真心，在這世上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是不容易的，所以——」
楚迪沒有再說下去，他閉上眼睛，躺回床上。
楚葉和古信雨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感動盈滿心胸。
「父皇，謝謝你！」

樂離滿懷心事地拉著楚若在皇宮裡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小時候居住的宮殿，看著有些荒蕪的院落，樂離猶豫了一下，拉著楚若走了進去。
院子裡，一棵鳳凰花樹正在開得燦爛無比，看著火紅奪目的鳳凰花，樂離有些失神，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拉著楚若走到樹下，挑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把楚若擁入懷中。
楚若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靜靜地靠在他懷中，儘管他被擔憂煎熬，被樂離的沉默弄得心亂成一團，他在等，等樂離願意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樂離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楚若的柔軟的髮絲，良久才緩緩地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巫靈口中具有金龍命格的人是我，那個冬雷國會統一天下的君主居然是我！真是可笑！」
楚若震驚，身子也不禁一顫，但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望他，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害怕自己會失去樂離，他無言地摟緊了樂離，緊緊的。
樂離茫然而又憂傷地道，「冬雷國中，鳳主的地位比皇帝還要高，當年娘懷上我後，靈族的大族長就預言將來我會一統天下，皇奶奶很高興，她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胸懷大志，一直想著一統天下，時刻告誡娘要認真教導我，完成冬雷的霸業，可是娘不願我成為一個殘暴的人，她——她偷偷離開了冬雷。」
「娘是一個安於平淡的人，她不想看到戰爭，於是她想到給我改命，這樣一來，即使被皇奶奶找到，我也不會成為暴虐之人了，娘耗盡了靈力，終究還是改了我的命格，可是——娘以為自己失敗了，她帶著這個遺憾離開了人世。」
說到這裡，樂離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感覺到他的悲痛，楚若覺得自己很沒用，因為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樂離，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樂離。
「其實娘並沒有失敗，只是出現了一些差錯，所以我才會離魂。皇奶奶發現娘偷走後，大發雷霆，發動人手去找娘，可是等師傅他們找到我時，我的命格已經改了，師傅他們也不想看到戰爭，所以就對皇奶奶隱瞞了這件事，現在皇奶奶她——師傅想我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完了她的霸業夢。小若，你說我該怎麼辦？」
楚若抬起頭，用晶瑩璀璨地眸子注視著樂離，他伸手捧住樂離的臉，用自己的額貼住他的額，低聲道：「小離，我是自私的，你是我一個人的，你答應過我，會和我一起去遊歷天下的。你——你回去冬雷吧，我不跟你回去見你皇奶奶了，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對不對？」
樂離怔怔地瞧著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種陽光驅散陰霾、如釋重負的微笑，他輕聲道：「對！我會回來的。」
楚若柔柔地笑了，讓樂離覺得渾身都暖起來，便如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之下。
樂離深深地看著他，慢慢地嘴唇貼上來，輕輕地含著楚若的唇，用舌尖細細描繪著。
楚若低低地呻吟了一聲，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頭。
樂離輕輕地挑開楚若束髮的絲帶，修長的手指捋著他的髮絲滑入，托住他的頭，輾轉加深這個吻，直到楚若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捨地放開。
楚若抬眼癡望著他，輕輕地喘著氣。
「小若，小若——」
樂離歎息著把嘴唇貼上楚若的眼睛，停了片刻，向下滑去，最後壓在他唇上，又是一個悠長而纏綿的吻。  
楚若閉上眼，沉迷在他的內斂的溫柔和狂放的熱情裡。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6

第四十五章  終曲

四更天微亮，樂離穿好衣服，彎腰在沉睡的楚若唇上輕吻了一下，他出神地望了楚若很久，然後才轉身出了房間，輕聲關上門。
「不與五弟道別？」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楚葉問道。
樂離搖搖頭。
「你究竟是不是小弟？」楚葉遲疑地問。
「身子是楚離，靈魂不是。」樂離平淡地道，「對不起，從前是我欺騙了你。」
楚葉呆了一會兒，歎息一聲，「我不怪你。」
「謝謝！」
「你回來嗎？」
「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樂離道：「我要走了。」
「好！」
楚葉目送著樂離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之中，忽然有些惆悵。
他身後門扉忽然咿呀一聲打開了。
「五弟？」
「他走了？」楚若問道。
「嗯，剛走。要我追上去叫回他嗎？」
楚若搖頭拒絕，「我特意等他離開。」
怕他難捨才刻意等他熟睡後再悄聲離去，這份心意他焉能不顧。
頓了好半晌，楚若輕聲道：「大哥，小離會回來的。」
「嗯，他會回來的，因為他的小若在這裡。」
聞言，楚若輕輕地笑了。

東雷  國都徽郡

望著眼前彷彿熟悉但又陌生的國都，樂離有一瞬間的出神。
「我們進城吧。」閒雲道。
樂離點點頭。

見到自己的奶奶，樂離發覺自己居然沒有一絲的喜悅。
鳳飛用她枯瘦的手抓緊樂離，氣若游絲地道：「好，好，相國他們終於把你帶回來了，東雷——東雷統一天下的大業也有望完成了。」
看著眼前病得奄奄一息但依然不忘一統天下的老婦人，樂離忽然覺得悲哀。
鳳飛繼續道：「你一定要完成一統天下的使命，寫下我們東雷輝煌的歷史，知道嗎？」
樂離有些木然地點點頭。
「你比你娘親有志氣得多了，當年若不是你那不爭氣的娘親帶走了你，我們東雷早已經完成霸業了。」
樂離沒有回答，有些恍惚地聽著鳳飛的念叨。
等到說累了的鳳飛睡著後，樂離才離開她的寢宮。

出了寢宮，樂離發現有一名黃衣男子正背著手站在庭院中。
看著他身上的皇帝服飾，樂離遲疑了一下，才向他走去。
聽見腳步聲，男子回過頭來，用一種慈祥的目光望著樂離。
樂離站定，問：「你是我爹？」z
男子有些詫異，但隨即一笑，「沒錯，我是你爹樂凱。」
樂離點點頭。y
等了一會兒，見樂離沒有任何反應，樂凱有些奇怪，他忍不住問：「你沒有什麼要說嗎？」
「你要我說什麼？」樂離反問。b
樂凱呆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見了自己的父皇，難道沒話好說嗎？」
樂離望著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齊楓這人好戰嗎？」
「你為什麼這樣問？」g
樂離聳聳肩，道：「若是他不好戰，你——父皇就把皇位傳給他吧，若是他好戰，就找個不好戰的繼承皇位。」
樂凱瞪大眼睛，「你不打算繼承皇位？」
「我不想做皇帝。」
「為什麼？」樂凱疑惑。
「不為什麼，我覺得做皇帝是件苦差事。」
樂凱愣愣地看了樂離很久，忽然放聲大笑。
樂離狐疑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笑什麼。
「你和韻兒真像？」
「你說娘？」
「嗯。」樂凱點頭，「你們都不喜歡捲入紛爭，所以韻兒才會把你帶走。」
樂離沒有回答。
樂凱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楓兒不好戰，既然你不想做皇帝，我就把皇位傳給他。」
樂離詫異地望著他，想不到樂凱這麼容易答應把皇位傳給齊楓。
見他這樣望著自己，樂凱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父皇很好說話？」
「有點。」
「其實讓楓兒做皇帝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對於東雷的事，他比你熟悉，處理事情的阻力也會比你少。」
猶豫了一下，樂離問：「父皇不想統一天下嗎？」
樂凱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不是不想，只不過沒有鳳主那樣強烈而已，我不想強迫你。」
「多謝父皇！」樂離誠摯地道，鳳飛已經病入膏肓，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表面答應她的完成霸業，等她好安息，但是若是樂凱也執意要自己一統天下，自己想推卻就會比較困難，幸好他不像鳳飛那樣執著。
「多謝我幹什麼呢？你不想做皇帝，若是我像鳳主那樣逼你，我想你大概會溜得無影無蹤，我們父子本來就不曾見過面，我不想弄僵我們的關係。」
「父皇，你知道嗎？我現在才真正從心裡認你為父皇。」樂離幽默地道。
樂凱嘿嘿一笑，「我告訴你，兒子，我也是現在才真正把你當作我的兒子。」
話音剛落，兩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一個月後，鳳飛病逝。
鳳飛死後半個月，樂凱宣佈把皇位傳給齊楓。
樂凱一宣佈這個消息，齊楓當場愣住，閒雲和星塵都露出了瞭然的微笑。
「為什麼？」齊楓扯住想離開的樂離，盯著他問。
「什麼為什麼？」樂離不解地問。
「你為什麼不做皇帝？」齊楓有些狂躁地問，他心裡一直覺得不甘，覺得憤恨，覺得樂離的回來奪走了曾經屬於他的一切，可是現在——
「哦，你說這個啊，」樂離恍然大悟，「我覺得做皇帝很麻煩，所以——」
「你不要騙我！」齊楓狠狠地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對於齊楓對自己的不信任，樂離覺得無奈，他想了一下，道：「你知道我喜歡楚若。」
齊楓一怔，「這和你做不做皇帝有什麼關係？」
「江山情人，我選情人。我答應過他和他一起去遊歷天下，若是我做了皇帝，就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了，所以我不做皇帝，不管你相不相信，這就是我的理由。」樂離認真地道。
齊楓愕然地鬆開自己的手，「你居然為了楚若不做皇帝？你覺得值得嗎？」
「怎麼不值得？」樂離反問，「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我心裡最重要的就是他。」
「你——」齊楓定定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樂離掏出先前閒雲給自己的那塊鳳凰玉珮，塞到齊楓手中，「這個給你！」
齊楓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道：「你連這個也給我，你可知道——」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這玉珮代表的權力，那你還把它給我？」
「若是這玉珮不給你，你就不會放心。」
「你是為了讓我放心，所以把鳳令給我？」齊楓怔然。
樂離點頭。
齊楓呆呆地看著樂離，心裡也不知是啥滋味。
樂離也不理會他，剛想離開，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於是回過頭來對齊楓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和其他三國簽訂永不侵犯的協議，我想他們也會樂於簽訂這樣的協議的。」
說完，他也不等齊楓有所反應，轉身就離開了。
齊楓回過神來，「等一下！」
「什麼事？」樂離回過頭，不解地問。
齊楓支吾了一會兒，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會聯繫其他三國簽訂協議的了，你放心吧。」
樂離一笑，「謝謝你！」
齊楓臉上沒來由地一熱，低聲道：「不客氣！」
樂離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齊楓忽然有些羨慕楚若，他抬頭望著萬里晴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那個天下統一的預言終究還是實現了。」閒雲道。
「哦？為什麼這樣說？」星塵不解地問。
閒雲輕笑，「四國互不侵犯，天下自然太平，這何嘗不是一種統一，只不過是形式不一樣而已。」
「這倒是！」星塵也笑了。
閒雲眨了一下眼，狡黠地道：「既然天下無事，那我們去騷擾小離和他的小若怎樣？」
星塵一怔，「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的？」
閒雲聳聳肩，「難道你不想？」
「嘿嘿！」

夜涼如水。
楚若靜靜地坐在台階上，托著腮，出神地看著流螢在花叢中飛來飛去。
看著那些飛舞的流螢，楚若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個秋夜，想到自己那時抱著樂離大聲叫：「小離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小離你說是不是?」，他不禁笑出聲，突然他的眼睛被人蒙住了，一股熟悉的氣味縈繞在鼻端，他笑得更開懷了。
「在想什麼？這麼開心？」一把低沉悅耳的聲音問道。
楚若拉開蒙住自己眼睛的手，往後一靠，靠入一個溫暖而又舒適的懷中，他低笑道：「我想起以前和你一起看流螢的事。」
楚若一邊說，一邊回過頭，摟住來人的脖子。
那人輕笑，深情地道：「我回來了，小若。」
「歡迎回來，我的小離！」

流螢飛舞的月夜，相依相偎的並蒂蓮，一生癡纏。

全文完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9-12-29 18:06

外篇 雨葉結
1  初遇

風邑城外大雪紛飛，片片飛舞的白雪一層疊一層。
放眼望去，除了雪之外，還是雪，似乎天地間除了看不見盡頭的大地、觸不著邊界的陰霾長空外，惟有那漫天飛舞的雪花。
十五歲的古信雨好奇地伸出手，接著那不斷飄落的雪花。
雪花遇到溫熱的手掌，很快就融化了。
那種沁入肌膚的寒冷，令古信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些飄舞的白雪。
一旁的古君仁好笑地瞧著自己弟弟的舉動，薄斥道：「三弟，你這樣很容易得風寒的，要是你得了風寒，母后就會責怪我私自帶你出來了。」
古信雨吐了吐舌頭，收回手。
又等了一會兒，古信雨有些無聊地問：「大皇兄，那個西雪國的皇子是不是真的在今天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他啊？」
古君仁瞄了他一眼，戲謔地問：「怎麼，沒耐心啦？叫你留在宮中，你又不聽？」
古信雨鼓起腮扭過頭，不理會自己皇兄的調侃。

這時，幾輛馬車出現在古信雨的視線中，他不由得扯扯古君仁的衣袖，興奮地叫道：「大皇兄，你看，那邊有馬車來了，是不是西雪國的皇子到了？」
古君仁順著他指的方向一望，「看樣子，應該是西雪國的人來了。」
很快，馬車就來到古君仁他們跟前。
趁著古君仁上前跟領隊的人交談，古信雨溜到那幾輛馬車前。
西雪國的人見到他衣著華麗，剛才又是站在古君仁身旁，所以倒也不攔阻他。
古信雨問一個侍從：「你們的皇子在哪裡？」
那個侍從見古信雨活潑可愛，便指著一輛馬車回答：「皇子在那輛馬車裡。」
「哦，謝謝你！」
古信雨快步朝那輛馬車奔去，對駕車的車伕道：「我是南風國的三皇子，我想看看你們的皇子是什麼樣子的。」
說完他也不等車伕回答，逕自牽開車簾鑽了進去。

馬車中，楚葉正出神地凝視著手中自己母妃留給自己的香囊，憶起母妃臨終前叮嚀自己要照顧只有五歲的小弟，但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到一個陌生的國家作質子，留下小弟一人在西雪，也不知道以後他可會自己照顧自己。
想到自己今後也許再也不能回去西雪，楚葉不禁怔怔地留下晶瑩的淚珠。
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的楚葉，連古信雨什麼時候進來了也不知道。

古信雨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五官秀美精緻得不可方物，身上透著一種純淨風華的西雪皇子，不禁想：「他好漂亮哦！」
看著淚光閃動的楚葉，古信雨心中沒來由覺得一痛，他忍不住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溫柔地問：「你為什麼哭呢？」
楚葉愕然地看著忽然冒出來的古信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好久，他才問：「你是誰？」
古信雨見楚葉跟自己說話，十分開心，笑道：「我叫古信雨，你叫什麼名字？」
「楚葉。」楚葉下意識地回答。
「楚葉？」古信雨琢磨著這個名字，拉起他的手，笑吟吟地問：「楚葉，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
楚葉望著笑得燦爛無比的古信雨，一陣暖意湧上心田，他不由得綻開羞澀的笑容，點了點頭。
古信雨一聲歡呼，撲過去抱住楚葉，「太好了，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自從母妃死後就再沒有被人抱過的楚葉，這時被古信雨擁著，他身上的溫熱傳到自己身上，讓他覺得既溫暖又安心，不由得靜靜地任由古信雨抱住自己。

外面，正在到處找古信雨的古君仁忽然聽見自己的弟弟的聲音從西雪國的車輛中傳出來，不禁怔然：三弟什麼時候跑到人家馬車上去了？

2  情動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覺楚葉已經來到南風國三年了。
在這三年裡，他已經習慣了在南風國生活。
南風國君將他安排在一處別院居住，大多時候古信雨都會來陪他，甚至經常拉他出去玩，所以日子倒也不會覺得寂寞。
楚葉時常想自己可以有古信雨這個朋友，真是非常幸運，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麼過。

陽光明媚的午後，古信雨興沖沖地跑進楚葉居住的別院。
他熟門熟路地摸進楚葉的臥室，按照楚葉的習慣，古信雨知道他此時正在睡午覺。
古信雨輕手輕腳地溜進房間，果然看見楚葉正彎著手臂作枕頭，側臥在一張躺榻上，他的另一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見狀，古信雨不禁輕笑，走過去，輕輕地抽掉楚葉手中的書，隨手放在一旁。
楚葉咕噥了一聲，似乎不滿自己手中的書被人拿走，無意識地伸手在空中抓了幾下。
由於只顧著看楚葉可愛無比的睡顏，一個不留神，古信雨的左手被楚葉抓住了，他不禁一怔，正想拿回自己的手，卻看見抓住自己的手的楚葉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舒服地嗯哼了一聲。
古信雨愣愣地看著楚葉，一種異樣的情感忽然溢滿心胸，他覺得此時的楚葉很美，美得讓他無法不心動。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有些顫抖的唇緩緩地印上了楚葉香甜的朱唇。
他細細地吻著楚葉的唇，覺得他的唇是那樣馥郁，那樣的柔軟，讓他流連忘返。
呼吸苦難的楚葉忍不住發出了細細的呻吟聲，嚇了古信雨一大跳，滿臉通紅的他急忙離開楚葉的唇，將頭轉向窗戶那邊。
過了一會兒，沒有聽見有什麼聲響，古信雨有些心虛地轉過身子，低頭一看，發現楚葉並沒有醒過來，他不禁有些放心，但同時也有一絲失落，在他心中他希望楚葉知道自己偷吻他，他想知道楚葉會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覺得自己噁心，打自己一巴掌，不再跟自己做朋友，還是會喜歡自己的吻……
古信雨出神地想著一切可能的結果，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嘴角露出微笑，若是此時有人在一旁，還以為他發神經了。
陷入自己思緒的古信雨的並沒有發現，狀似熟睡的楚葉此時睫毛微動，偷偷露出一絲縫隙，看著苦惱不已的他。
在古信雨吻上自己唇的那一刻，楚葉就已經醒了，但由於過於震驚，他不知道該入如何反應，只好閉著眼睛任由古信雨在自己唇上輾轉反側，一動也不敢動，免得兩人尷尬，後來實在憋不住，他只好發出呻吟，驚醒沉迷的古信雨。
楚葉偷偷地看著表情豐富的古信雨，他在想什麼呢？想趁我沒醒再偷吻我，還是在想若是我知道了會怎樣？……
唇上殘留的熱度讓楚葉心裡亂糟糟的，他知道自己不討厭古信雨的吻，難道自己喜歡他？但是自己和他都是男的呀？
紛亂的思緒讓楚葉懊惱得想呻吟，但又不敢出聲，他怕古信雨知道自己醒著。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兩人之間單純的情誼滲進了一種異樣的情愫，這種異樣的情愫在慢慢地發酵著，逐漸籠罩了情動的古信雨和楚葉。

3  忌恨

風荷樓，風邑城中的一等一大酒樓，此時在一間雅致的廂房內的正坐著南風國的大皇子古君仁和二皇子古意俊。
古君仁、古意俊和古信雨都是由皇后所生的，他們三人的感情特別好，並不會為了皇位而勾心鬥角。
他們兄弟三人都遺傳了皇后的美貌，尤其是古意俊，柳眉如煙、鳳目含情，身上散發著一種艷陽般耀眼明麗，可是他內心卻有著一種不為人知的晦暗，他不允許別人對自己不好，他要別人都寵著他，喜歡他。若是他喜歡一樣東西，他不擇手段都要得到，得不到的話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毀滅。
古意俊雖然為人陰晴不定，但是憑他的美貌與權勢，他得不到的東西到現在為止，還真的還沒出現。

古意俊懶懶地倚著一個繡墩，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上等的女兒紅。
一旁的古君仁看著全身上下流露著媚意的古意俊，忽然覺得有些口乾，一股慾念慢慢地在心裡滋生著。
他想移開自己的目光，但視線卻彷彿被人定住。
古意俊當然知道古君仁對自己的注視，他故意有意無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頸項。
果然，他聽見古君仁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古意俊不禁在心裡偷笑。
古意俊知道古君仁迷戀自己，生性放蕩、男女通吃的他雖然知道自己和古君仁是兄弟，但是為了滿足自己那種被所有人捧在手中的心態，他勾引古君仁上了自己的床，讓他為自己沉迷不已，一切都順著自己。他喜歡的是壓著別人，但是他也知道古君仁沒什麼可能讓自己壓，但是為了讓自己的皇兄沉迷自己，他倒也願意被壓在身下，甚至有時覺得有時這樣換一下位置別有一番感受。

古意俊朝古君仁投去一記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後把自己的衣襟扯得更開，將半邊胸膛都露了出來，古君仁的呼吸更重了。
古意俊假裝看不到古君仁的慾火焚燒，有些無聊地把頭轉向窗外。
突然他半睜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盯著下面的一點。
察覺他的變化，古君仁挪到他身邊，將他摟入自己懷中，把手伸進他衣服內，揉搓著他胸前的果實，低聲詢問：「你在看著什麼？」
古意俊半瞇著眼睛，享受著古君仁的調情，一邊狀似不經心地問：「街上跟三弟一起的人是誰？」
古君仁把頭伸出窗外一看，看到滿臉笑容的古信雨正拉著有些睡眼惺忪的楚葉在街上鑽來鑽去，想起古信雨在楚葉來的第一天就鑽到人家的馬車上跟他作朋友，他不禁失笑地道：「哦。那就是西雪國的大皇子楚葉啊！」
「楚葉？」古意俊有些詫異。
「也難怪你不認識他，你平時都不在意這些事的。」古君仁笑道。
古意俊看了一眼街上親密的兩人，不動聲色地問：「三弟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的？」
「嘿，三弟在他來的第一天就和他做了朋友，這三年來只要沒事就會去找楚葉，他們感情可好啦。」古君仁笑道。
古意俊微微一笑，「是嗎？怪不得我經常看不到三弟。」
古君仁伸手扯開古意俊的衣襟，邪笑著道：「我們不要談這事了，來做別的事吧。」
古意俊露出嫵媚之極的笑容，伸手摟住古君仁的脖子，挺起身子，迎合著古君仁的親吻，低笑著道：「求之不得。」
古君仁把古意俊壓在地板上，狠狠地愛撫著身下這俱令他發狂的身子。
古意俊瞇著眼睛承受著古君仁狂烈的情慾，濕潤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難明的忌恨。
4  虛情

「三弟！」古意俊叫住正準備出門的古信雨。
「什麼事？二皇兄？」古信雨停住腳步問。
古意俊一邊步下台階，一邊問：「你匆匆忙忙要去哪裡？」
古信雨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去找朋友。」
「朋友？那個西雪國的大皇子嗎？」
古信雨臉一紅，有些不自然地道：「二皇兄怎麼知道我是要去見葉的？」
葉？叫得還真是親熱，古意俊心下不禁惱怒，但是臉上卻堆滿笑容，道：「我昨天見到你們一起上街，所以便猜想你是去找他的。」
古信雨害羞地一笑，「昨天二皇兄也出去了嗎？」
古意俊點點頭，不著痕跡地道：「我今天有點悶，三弟陪我出去透透氣，如何？」
古信雨有些為難地搔搔頭，「可是，二皇兄，我跟葉約好了今天去看他的。」
「我平常都不怎麼見你，難道要你陪我散散心都不行嗎？」古意俊有些不悅地問。
古信雨一臉的歉意，囁嚅著道：「對不起，二皇兄，昨天葉不小心染了風寒，我說好今天帶藥過去給他的，」他一邊說，一邊往外挪，「對不起了，二皇兄，我改天再陪你去散心吧。」
說完，古信雨也不等古意俊回答，轉身飛一樣跑了。
望著古信雨的背影，古意俊恨恨地跺了跺腳，「哼！我倒要看看這個楚葉是什麼樣的，竟讓你如此關心他！」

楚葉一邊喝著古信雨遞過來的藥，一邊有些害怕地看著明顯地對自己懷著敵意的古意俊。
古信雨前腳踏進別院，古意俊後腳便跟著來了。
當古信雨向楚葉介紹古意俊時，楚葉就明顯感受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鄙視與憎恨。對於他對自己的鄙視，楚葉可以理解，但是那種憎恨，他就怎麼都想不明，自己今天才第一次跟他見面，又沒得罪他什麼，他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尤其是當古意俊看到古信雨親自喂自己喝藥時，他眼中露出了幾乎是仇視的眼神，驚得楚葉不由得全身一震。
「怎麼啦？」察覺到楚葉的變化，古信雨關切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冷而已。」楚葉垂下頭，避開古意俊怪異之極的目光。
「既然覺得冷，那就多穿點衣服。」
「我會的了。」
雖然楚葉這樣說，但是古信雨還是不放心，想一想，他把手中的藥放在一旁，起身回去臥室替楚拿衣服。
古信雨一走，楚葉感覺到古意俊的目光的更加冷冽，那種彷彿要在自己身上燒幾個洞的目光讓楚葉不寒而慄。
「自己把藥喝完。」古意俊忽然冷冷地道。
楚葉幾乎是反射性的端起碗，咕咚咕咚地一口氣把藥給喝完，然後不知所措地捧著碗，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古意俊。
看出楚葉對自己的懼怕，古意俊滿意地一笑，正想繼續譏笑他，但眼角瞄到古信雨已經拿了衣服出來，他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三弟，楚公子已經喝完藥了，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休息了，你陪皇兄出去散心吧。」
古信雨替楚葉披好衣服，看了心神恍惚的楚葉一眼，有些遲疑地道：「對不起，二皇兄，葉精神似乎不好，我想這裡陪他。」
聞言，古意俊臉上的笑容即時隱去，一股怒意在胸口膨脹：我叫了你兩次陪我散心，你竟然都為了同一個人而拒絕我！
古意俊惱得幾乎要當場發作，但心念一動又覺得此時不宜發火，他只好勉強壓下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對不起，二皇兄。」
「沒關係，今天能夠認識到西雪國的大皇子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大皇子不介意我以後常來吧？」古意俊笑意盈盈地問。
楚葉只覺得頭皮發麻，很想拒絕，但是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勉強一笑，「我高興都來不及，又……又怎麼會介意？」
「那就多謝大皇子了！」古意俊古怪地一笑，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古意俊一走，楚葉頓時覺得全身虛脫，他身子一歪，幾乎跌到在地。
眼明手快的古信雨立刻扶住他，讓他靠入自己懷中。
楚葉也不抗拒，閉上眼睛，聞著古信雨身上的氣息，才稍覺安心。
古信雨低頭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楚葉，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早已經不見了古意俊身影的大門，覺得憂心仲仲。
古意俊對楚葉明顯外露的敵意，讓古信雨想假裝看不到都不行，他有點不明白古意俊對楚葉的厭惡，但是仔細一思索，又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皇兄是個怎樣的人，他多多少少都知道，看看受到驚嚇的而顯得脆弱的楚葉，古信雨暗下決心：不管怎樣，自己都要保護懷中的人兒，不讓他受一點兒的傷害。

5  反目

自從那次之後，古意俊不止一次來別院，但是他每一次來都是趁古信雨抽身不開的時候獨自一人晃悠到別院。
古意俊大多時候只是一言不發地瞧著楚葉，不時嘿嘿地冷笑幾聲，有時會說上一兩句狠毒的話，嚇得楚葉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縮在一旁不敢直視古意俊。
看著猶如驚弓之鳥的楚葉，古意俊十分得意，他知道自己的三弟不笨，所以他也沒有對楚葉做什麼，只是用一種殺人的目光盯著楚葉，讓他對自己心存害怕，神經緊張，然後遲早有一天忍受不住一病不起。

古信雨注意到楚葉的精神似乎越來越差，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總是搖頭不語，但眼中卻淚水盈盈，看得古信雨心痛不已。
誠如古意俊所想，古信雨不是愚笨之人，他隱隱約約猜到楚葉的反常與自己的二皇兄是脫不了關係的，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他特意叫自己的親信跟著古意俊，看他究竟對楚葉做了些什麼。
當古信雨知道自己二皇兄那樣對楚葉時，他痛心不已，怪不得楚葉會變成那樣，二哥究竟搞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葉，難道就是因為自己不順著他，對葉比對他好？若真的這樣，二哥的這種心態還真是讓人心驚。

古信雨本來想著古意俊的行徑只是一時的，所以雖然知道了實情，也沒有做什麼。但是他卻發現古意俊不但沒有停止對楚葉的精神迫害，反而有加劇的趨勢，古信雨很想整天陪著楚葉讓古意俊沒法得逞，但這是沒可能的事，而楚葉也因為如此，身子愈發虛弱。
看著日漸消瘦的楚葉，古信雨終於忍無可忍，這日，他攔住穿得華麗無比正準備出門的古意俊。
看著眼睛幾乎噴火的古信雨，古意俊不禁有些心虛，不太自在地問：「有什麼事？」
「什麼事？你自己心知肚明！」古信雨大聲道。
見古信雨這樣吼自己，古意俊也不禁火了，「我知道什麼！你倒是說明白！」
「你為何那樣對葉？我以為你只是一時，誰知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葉的！」古信雨氣沖沖地道。
古意俊覺得自己十分委屈，他怨恨地道：「我就是想他死，誰叫他搶了你注意，你為了他，連陪一下我都不肯。」
「你……」若不是顧及他是自己的皇兄，古信雨還真想揍他一頓，「你瘋了，若是你再這樣對葉，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間的情誼！」
古信雨擱下狠話。滿臉怒容地走了。
古意俊愣愣地瞪古信雨的背影，喃喃地道：「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而不顧我們兄弟十幾年的情誼？哈哈……」
古意俊大笑，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狠毒，他用一種令人心寒的語氣道：「不念兄弟之間的情誼是不是？好！那我就把他毀了，看你能怎樣！」

6  情結

自從古信雨對古意俊說了那番話後，古意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騷擾楚葉了，楚葉身子也慢慢好了起來，古信雨不禁稍稍放下心來，但他也不認為古意俊放棄了這種無聊行徑，所以也不敢掉以輕心，一有時間就來陪楚葉，沒時間的時候他都會叫親信守在別院，吩咐他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楚葉。
對於古信雨對自己的守護，楚葉心中感動不已，他知道古信雨對自己有情，他心裡也喜歡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和他的身份，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無法回應古信雨對自己的深情，那種無力感讓他覺得難受不已，但卻無可奈何。

這晚，古信雨喂楚葉喝完藥，看著他日漸紅潤的臉頰，古信雨心裡也不禁覺得喜悅，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失神地撫著楚葉滑膩的臉頰。
楚葉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抗拒他的撫摸。
他的柔順讓古信雨心中一喜，忍不住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楚葉身子一顫，但是沒有推開他，反而閉上眼睛。
古信雨的唇舌溫柔地糾纏著他，舌頭挑開朱唇，長驅直入，逗弄著他不知所措的小舌。
古信雨的氣息滿漾在口鼻處，楚葉被吻得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勾住蘇慕情的頸項，身體軟成一團。
古信雨將他整個抱起來，楚葉驚喘一聲，反射性地摟緊了他。
古信雨安撫地吻了他一下，將他放在床上。
緊密貼合的軀體熱得快要燒起來，熱烈的親吻與愛撫，令人慾望難耐，古信雨將楚葉輕輕地壓在身下，在搖搖曳曳的燭火下，情火開始漫卷週身。
……

古意俊提著一把劍，面無表情地站在楚葉的別院門前。
他一動不動盯著大門看了很久，突然露出一種陰狠的笑容，提著劍走進了別院。
別院裡的僕人看到一臉肅殺之氣的古意俊，莫不嚇得屁滾尿流，雙腳發軟。
「你們全部給我滾！若是敢留在這裡，我就把你們都殺了！」
那些僕人聽了，連爬帶滾地往外逃，只恨爹娘生少兩條腿。
看著僕人見鬼一樣爭先恐後往大門沖，古意俊露出了明艷之極的笑容，但他的笑容在逃命的僕人看來就猶如奪命的魔鬼，跑得更快了。
古意俊也不管那些紛紛逃命的僕人，拿著劍走向楚葉的臥室。

剛剛雲雨過後的古信雨和楚葉聽到外面的聲響，不約而同地坐了起來。
古信雨眉頭一皺，手快腳快地穿好衣服，然後拿過衣服替身子酸痛的楚葉穿好衣服。
楚葉也顧不得害羞，在古信雨的幫助下，也很快地穿好了衣服。
兩人才穿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從床上站起來，房門就被粗魯地一腳踢開，古意俊提著劍一臉殺氣地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人是古意俊，古信雨不禁愕然。
楚葉身子一顫，臉色發白地站到古信雨身後。
古意俊沒有想到這麼晚了古信雨還會在別院，他也有一瞬間的怔然，但當他看到衣衫凌亂的兩人，鼻端聞到那種濃烈的歡愛味道時，他失去了理智，自己一直沒有碰的三弟，居然……居然和這個卑賤的別國人質皇子有了肌膚之親，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能……
古意俊狂亂地搖著頭，望著楚葉的眼神凶光畢露。
察覺到他的異常，古信雨心中一驚，把楚葉護在自己身後，戒備地看著他。
見古信雨這樣護著楚葉，古意俊瞳孔收縮徹底抓狂，他舉起長劍，不由分說一劍就刺向楚葉。
古信雨大驚失色，慌忙之間也顧不得多想，抱著楚葉就地一滾，狼狽地躲開古意俊的攻擊。
古意俊見一擊不中，更加憤怒，一劍再度揮向楚葉。
古信雨把楚葉推到一邊，隨手拿起一張椅子抵擋古意俊的攻勢。
他一邊閃避著古意俊的攻擊，一邊大聲道：「二皇兄，你瘋了！」
「瘋的是你，居然被這個卑賤的質子迷惑了心智！」古意俊冷笑道。
對於失去理智的古意俊，古信雨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他急中生智，大叫道：「二皇兄，你有沒有想過，以楚葉的身份，若是你殺了他，會有怎樣的後果？」
聞言，古意俊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是很快強烈的嫉妒就衝垮了的理智，他不管楚葉是什麼人，總之和他搶人就要死，而且還是自己一直沒有染指的三弟，管他是什麼人，殺了再說！
古信雨見他只是停了一下就再度更加狠辣地殺過來，知道此時古意俊是什麼都聽不進的了，他一邊招架，一邊大聲對楚葉道：「葉，快點走！」
「那你呢？」楚葉著急地問。
「我怎麼說都是他弟弟，他不會對我怎樣的，你快點去找人來！快！」
楚葉有些猶豫，古信雨再三催促他離開。
楚葉深深地望了古信雨一眼，「你等我，我這就去找人來幫你！」
說完，他便轉身往外跑。
「想走！沒那麼容易！」古意俊一聲冷笑，隨手一揚，一把小刀閃電般擲向楚葉後背。
楚葉躲避不及，小刀著插入後背，鮮血頓時湧了出來，他一個踉蹌，撲到在門檻上。
「葉!」古信雨大驚，也顧不得躲避古意俊，拋下手上的椅子就想衝過去。
古意俊見古信雨不顧自己的危險強行想衝過去楚葉那邊，不禁兩眼充血，一個念頭閃過他腦海，他丟了長劍，反手扯住古信雨。
古信雨一個不留神，竟然就被古意俊一手扯住，他想掙扎，但無奈失去理智的古意俊實在力氣太大，他掙扎不開，被古意俊死命扯到床上。
「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古信雨拚命掙扎。
古意俊臉上露出一種瘋狂的神色，用力把古信雨壓在床上，扯斷床邊的流蘇綁住古信雨，他絕望地道：「既然你前面的第一次給了他，那我就要你後面的第一次！」
古信雨一怔，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古意俊想對自己做什麼，他臉上頓時血色全無，「你瘋了，我是你弟弟！」
古意俊神經質地一笑，「我知道你是我的三弟，不過有什麼關係，放心，二哥不會弄疼你的！」
古意俊一邊說，一邊低頭吻上古信雨顫抖的唇，雙手用力一扯，扯爛他的衣服。
「你放開我，你不是人！」
古信雨扭動自己身子，想避開古意俊壓下來的身軀。
古意俊用力制止古信雨的扭動，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身子，低喃道：「真美！」
古信雨難堪地扭過頭，不去看眼前那張美麗但邪惡的臉。
古意俊也不在意，他的手沿著古信雨的胸膛往下滑，解開了古信雨的腰帶。
感覺到他的手撫上自己的慾望中心，古信雨覺得一陣絕望襲上心頭，他閉上眼睛，藉以逃避眼前的一切。

被小刀所傷的楚葉並沒有暈過去，他只是覺得全身冰冷，渾身無力，古意俊的意圖他清清楚楚地看著眼裡，古信雨的絕望讓他心中絞痛，他喘著氣，吃力地扶著門框站了起來。
他搖搖晃晃地拾起古意俊丟在地上的長劍，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向床邊，趁著古意俊沒留意，費力地舉起長劍望古意俊後背插去……

楚葉昏昏沉沉的，他覺得自己彷彿睡了很長時間，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憔悴不堪的古信雨。
見他醒了，古信雨欣喜異常，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來，餵他喝了一杯水。
楚葉喝完水，迫不及待地問：「你沒事吧？」
古信雨搖搖頭。z
「那古意俊呢？」楚葉又問。
他記得自己一劍插下去後就暈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也不知道。
古信雨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只是道：「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了，好好地養好身子再說，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楚葉見古信雨不想說，也就不問了。y
古信雨喂楚葉吃了一碗粥，扶他躺下。
雖然剛剛醒來，但是楚葉覺得全身痛疼不已，尤其是後背猶如火燒一樣，他覺得很睏倦，他伸手握住古信雨的手，合上眼睛很快就再度沉沉睡去。
古信雨長長地歎息一聲，失神地望著沉睡的楚葉。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傷好的楚葉才終於走出房間，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住在信王府。
後來，他聽說南風國的二皇子古意俊因為酒後失態，意圖侵犯西雪國的大皇子楚葉，但卻被楚葉一劍刺死，而楚葉自己也跟著自殺而死，而南風國君多多少少知道自己兒子的為人，所以對於這事也沒有多大的懷疑，他為了避免和西雪國的矛盾，下令禁止國人談論這事，否則殺無赦。

楚葉坐在庭院中，出神地望著天空中飄浮的白雲。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古信雨正往自己這邊走來。
古信雨走到他身邊，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身上，「天氣涼了，你怎麼不穿多點？」
楚葉沒有回答，靜靜地靠入他懷中，他不想問古信雨古意俊是不是被自己殺死的，也不想問那個代替自己死的人是誰？他只知道自己和古信雨之間的情絲已經亂成一團，糾結成一個也許今生今世也解不開的情結。
作者: 死亡    時間: 2010-1-2 22:50

看完了讓我超級感動的.作者文品真好

結局又很好.超級讚的
作者: 樂ˇ    時間: 2010-4-8 17:16

很好看呢!
還好小離只喜歡小若 >"<
作者: u83xjp6    時間: 2011-2-19 23:49

文還不錯∼
只是主角攻有點不習慣...我都是看主受的><
謝謝大大分享∼
作者: loveturkey    時間: 2011-3-13 00:52

good~很愛這個劇情，還好小離沒有多夫制
作者: semisan    時間: 2012-4-13 08:59

好看!!
楚若還真是小時就把人給認定了!!
樂離到底算不算是多情呢??
同時可以讓三國的皇子都喜歡他~~
還有二國是已經是國主了!!
最後也算是統一天下!!
回到愛人身邊呢~~~
謝大大的分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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