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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玄幻奇幻] 《蒼月之影》作者：Xerxes （強攻女王受短文）[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6 標題: 《蒼月之影》作者：Xerxes （強攻女王受短文）[完結]

相遇
   夜晚的森林透出詭異的氣氛，蒼白月光照在高大的樹木上，投下大團的陰影，Aredhel裹緊身上的斗篷，她迷路了，又冷又餓，突然襲來的孤獨與絕望像是冰冷的手把她的心臟緊緊攫住。她用斗篷捂住了嘴角，無聲的爆發出的哭泣讓她的肩膀微微抖動，淚水迅速的濕透了衣襟，哭聲轉為低沉的嗚咽，溶入夜晚的風聲裡。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一雙紅寶石一樣般明亮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牢了Aredhel，眼裡的光芒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不斷的變幻，開始，是遇見獵物的狂喜和興奮，隨後變的冷靜的觀察，開始沉著的思考，只有在她開始哭泣的時候流露出溫柔的憐憫......但是也只是一刹那，隨後就恢復了漠然與冰冷的神情。

   終於，他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從藏身的灌木叢中走到Aredhel面前，她驚慌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影，濃重的夜色裡只有那雙眼睛閃閃發亮。Aredhel聽到一段沉鬱溫柔的嗓音，仿佛是某種古代的咒語，她猶如身處夢中，茫然的看著面前的人向她優雅的伸出手臂在她耳邊說："跟我來吧，你將永遠不會失去我。"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6

相遇
   夜晚的森林透出詭異的氣氛，蒼白月光照在高大的樹木上，投下大團的陰影，Aredhel裹緊身上的斗篷，她迷路了，又冷又餓，突然襲來的孤獨與絕望像是冰冷的手把她的心臟緊緊攫住。她用斗篷摀住了嘴角，無聲的爆發出的哭泣讓她的肩膀微微抖動，淚水迅速的濕透了衣襟，哭聲轉為低沉的嗚咽，溶入夜晚的風聲裡。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一雙紅寶石一樣般明亮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牢了Aredhel，眼裡的光芒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不斷的變幻，開始，是遇見獵物的狂喜和興奮，隨後變的冷靜的觀察，開始沉著的思考，只有在她開始哭泣的時候流露出溫柔的憐憫......但是也只是一剎那，隨後就恢復了漠然與冰冷的神情。

   終於，他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從藏身的灌木叢中走到Aredhel面前，她驚慌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影，濃重的夜色裡只有那雙眼睛閃閃發亮。Aredhel聽到一段沉鬱溫柔的嗓音，彷彿是某種古代的咒語，她猶如身處夢中，茫然的看著面前的人向她優雅的伸出手臂在她耳邊說："跟我來吧，你將永遠不會失去我。"

   她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修長柔軟，指間流露出冰冷的氣息。他轉過頭，側著臉看著她，銀白的月光照在他臉上，映亮他年輕的面容，他有一頭如月光一樣銀白的頭髮和輪廓深邃的臉，眼睛像紅色的寶石一樣散發著淡淡流離的光芒，握住她的手時他的唇角現出一絲輕柔的笑意，眼睛裡的光芒無比純真卻有那麼不懷好意，"走吧"他在她耳邊說："跟我回家"

   他拉著她的手穿過森林，她感到不再孤單，內心安寧而快樂，，晚風輕拂在臉上，清涼可愛，蒼白月光下濃黑的樹影也褪去恐怖的色彩，顯得無比的和諧美好。
   他們走到了一片林中空地上，眼前明亮了許多，淡淡的星光灑在他們肩頭，他放開她的手，低低的念了一句咒語，剎那間周圍燃起了無數小團的淡黃色光芒，柔和明亮。她驚訝的看著他，像孩子一樣快樂的笑了起來，火光映入他寶石般的雙眼中，閃爍著飄忽不定的光芒，他走到她面前，優雅的做出邀請的姿勢，在他身後，是一扇門......那是他的家。

   "請留在Eol身邊吧，我將永遠在你身邊。"黑暗精靈清澈的眼睛緊緊的盯牢了面前的Aredhel，瞳孔中放出柔和深邃的光芒，皮膚在火光的照耀像絲緞一樣被鍍上一層銀光，他站在那裡，帶著笑容，等待著她的回答。

   Aredhel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放在了他手上，"我願意"她輕輕的說，"我願意"，她又重複了一遍。Eol扶住她的下巴，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Aredhel在星塵谷的清晨醒來，周圍空蕩蕩的，遠處乳白色的薄霧後若隱若現的叢林，她摸摸自己的額頭，昨晚的一切浮現在她腦海裡，她站起身，發現Eol已經失去了蹤影，就連他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大聲的呼喊他的名字，卻只聽見山谷裡淒厲的回音："EOL-E-OO-LLL-"

   Aredhel坐下來，雙手環住膝蓋，她開始回想昨晚的一切，那是真的嗎？她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真的有一個叫做Eol的黑暗精靈曾經在這裡印下一吻嗎？也許他只是暫時離開一會......她感到非常疲倦，白天的森林和夜晚相比，只是稍微現出一些光亮，那些喬木實在太高大了，陽光不能直射進來。Aredhel靠在樹上，不一會就因為疲倦而進入夢鄉。

   ..................
   Eol向她走來，帶著純真卻有帶些邪氣的笑容......Eol拉著她的手......好冷...Eol吻向她的額頭，她感到無比甜蜜......Eol注視著她......哦~不~！！！那不是他~~那種無比清澈的眼光，沉鬱明亮的紫色瞳孔......是另外的一個黑暗精靈~~！！

   ..................
   Aredhel猛的坐了起來，那只是一個噩夢，可是，可是......她不敢去回想，因為實在太真實了。Aredhel看看周圍，沉沉的暮色包裹在灰黃色的煙霧裡，詭異的氣息，她想起昨天晚上她初到森林的時候，那些黑暗裡潛伏的危機......她希望Eol早點回來，她是如此孤單和害怕，她希望他在她身邊，因為他可以給她那麼那麼多的安全感。

   夜晚來臨，Eol卻始終沒有出現，Aredhel終於絕望了，也許他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只是幻覺......她的淚水忍不住流下來，她再也沒有任何顧及了，這麼多天來的壓抑，終於爆發成了放縱的哭泣，那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死掉。

   突然，一雙溫柔的臂膀把她從後面環住，傳來黑暗精靈低沉柔和的笑聲，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她轉過頭，看著他那雙寶石般深澈流離的眼睛，想確定這一次不是幻覺，但是當看清楚他嘴角的捉弄的笑意時，她憤怒的推開他，站了起來。

   "Aredhel，你想幹什麼~~！"
   Aredhel看著他，用手背擦去眼淚。湛藍的清澈眼睛裡滿是怒火......她明白了......永遠不要低估精靈內心的力量，即使是孤單無助的精靈，"讓我離開~！"她說："讓我離開這裡，我要回家。"

   Eol說："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忘記了嗎？"
   "不~！"Aredhel說："不要再欺騙我了。"
   Eol沉默的望著她，紅寶石般深澈迷離的眼睛裡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他用低沉嘶啞的嗓音輕柔的說："Aredhel，不要離開Eol，不要離開愛著你的......"

   "停止吧~！"Aredhel打斷他的話，黑暗精靈伸出手，捏住Aredhel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捉弄的說："哦~~你明白了嗎？那些咒語對你不管用了嗎？還是你一開始就是心甘情願的？"他的唇角揚起一絲邪惡的笑意："好吧，我放你走，只要你願意。"他鬆開手，清澈的眼睛凝視著面前悲傷的Aredhel，Aredhel最後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她很快就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

   Eol看著她的背影，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奇特的哀傷，彷彿某些東西擊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部位，他靜靜的站在那裡，身影被黑夜吞沒，當星光溫柔的傾瀉時，他眼睛裡彷彿有光芒在流動。

   "她走了。"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一個身材修長的黑暗精靈從黑暗裡走出來，看著Aredhel離開的方向，"你應該追上去......"他用嘲弄的語氣對Eol說："難道就這麼甘心把到手的玩具放走嗎？"

   Eol轉過頭來看他，紅寶石般的眼睛在黑夜裡灼然明亮，"閉上你的嘴吧，nathaniel大人。"
   失去了到手的獵物，Eol感到非常的鬱悶，要知道精靈獨自在星塵谷迷失的概率是很低的，他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遇見相同的機會，Eol是一個非常懼怕孤獨的黑暗精靈，他很喜歡別人陪著他，他沒有父母，或者說他被自己的父母遺棄了，他常常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在他心裡沒有任何的道德觀念，他只是憑藉著自己黑暗精靈的天賦在星塵谷養活自己。可是現在他失去了Aredhel，那種感覺簡直難以形容，他真想把她捉回來~！他開始後悔剛才自己為什麼要放走她，也許是因為他知道nathaniel就在後面吧。"該死的nathaniel。"他憤怒的想，終於抓起身邊的一截木頭，狠狠的向對面的灌木叢中丟了過去。

   一隻修長的手搭在他肩頭，一個身影慢慢在他身旁蹲下，"你在怪我嗎？"nathaniel說，他看著Eol，他的眼睛是深深的紫色，非常的明亮，比Eol的略微狹長些，他的睫毛深濃，垂下來的時候在眼睛周圍投下淡淡的陰影。薄薄的嘴唇緊抿著，嘴角帶著嘲弄的笑意。

   "我沒有......"Eol若有所思的回答："你見到她了？"
   "她在南面的山谷裡，遇見了一些......呃......"
   Eol猛的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向南面跑去，跑了幾步之後，他突然停下，回過頭對身後的nathaniel說："如果這次讓我知道你在捉弄我的話，nathaniel大人......"

   nathaniel不置可否的笑笑，狹長的眼睛裡閃爍著促狹的光芒，Eol望著他，終於沒有任何猶豫的向南面跑去了。nathaniel看著他離開，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臉上顯出疲倦而哀傷的表情。"Eol，祝你好運。"他低沉的說。

   秘密
   Eol在南面的山谷裡找到Aredhel的時候，她已經被Orcs捉在手裡了，看到Eol，她的眼睛裡又重新點燃希望，Eol在心裡數了一下，一共5個，他走到他們面前，眼睛裡是幸災樂禍神情，"WHOO-WHOO-WHOO......看我們捉到誰了，是你啊，高貴的精靈。"

   Orcs疑惑的看著Eol，Eol用寶石般深澈的眼睛盯牢了捉著Aredhel的那個Orcs，發出地精般低沉嘶啞的聲音說："呼呼......你們不知道......呼呼......她......我來幫你們解除她的魔法。"他看著眼前的Orcs呆滯茫然的眼神，拚命抑制住自己想笑的衝動，維持眼睛裡流離不定的光芒，Aredhel聽到他的話，眼神又轉為絕望，Eol努力不去看她，終於，那個Orcs放開了手。

   Eol迅速的搶過Aredhel，以難以想像的速度抽出腰間的短刀，砍向面前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Orcs們，他的短刀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連續的擊中了所有的Orcs，可憐那些傢伙連叫都沒來的及叫出來，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Eol拉著Aredhel，在空中轉身，那些迅速噴湧的黑色血液就全部灑在了他的斗篷上，沒有一滴濺到Aredhel潔白的長裙和金色的頭髮上面。
   黑暗精靈放開Aredhel，厭惡的解下自己的斗篷，扔到了那些Orcs的屍體上，"你沒事吧？"他問Aredhel，Aredhel搖搖頭，"那我走了。"Eol說完就轉身打算離開她。

   "難道你不想帶我走嗎？"Aredhel在他身後問到，"你不是說我永遠不會失去你嗎？"
   Eol轉過頭："那些都是騙你的，你是自由的，我無法迷惑你。"
   Aredhel走到他面前，出神的望著Eol清澈的眼睛："哦...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埃汝，你還能原諒你的子民嗎？"她把自己的頭靠在了Eol肩上，"帶我走吧，你可以迷惑我。"

   Eol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他喃喃低語道："Nathaniel大人，謝謝你的情報。"
   Aredhel揚起臉，清澈的藍眼睛詢問的看著他，她沒有聽清他的話，Eol把手蓋在她的眼睛上面，然後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如果Eol願意，他可以讓Aredhel非常的開心，在她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過一下子感受到了這麼多的溫暖和快樂，他在白天的時候回出去，Aredhel就靜靜的等待他，為他做喜歡的食物，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Eol就會回來陪她，他們一起享用她為他做的晚餐，他會帶著她看森林裡那些奇異而有趣的小生命，教她辨認各種蘑菇，在深夜，他會和Aredhel在星光下跳起輕快的舞蹈，聽她像孩子一樣快樂的尖叫，他是那樣的落拓純真，眼睛裡面閃著桀驁不馴的光芒，Aredhel常常喜歡的一個遊戲就是在他紅寶石般清澈深邃的眼睛裡尋找自己小小的影子。

   "Eol，我看見我在你眼睛裡。"
   "Aredhel，我感覺你在我心裡。"
   這樣的對話總是出現，然後兩個人會一起大笑起來，Aredhel感到從來沒有人可以對她這麼好，她一直是一個人，和哥哥們並不親密，Eol像她的哥哥，她的情人，她最好的朋友，她無法想像如果失去了Eol她會多麼的孤獨和寂寞。

   "你會離開我嗎？Eol？"她小心翼翼的問。f
   "嗯......"Eol認真的思考，忍著臉上的笑意："如果你變醜了，我就會離開你。"
   "哦......"她慢慢回答，眼睛裡面的光就黯淡了下去。
   Eol看到她傷心的樣子，握住她的手："你怎麼那麼傻啊，我說什麼你都相信，我逗你玩呢，你不會失去我的"他在Aredhel額頭輕輕一吻："我們永遠在一起。"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時候都是那麼的快樂，有些夜晚，Eol疲倦的回來，不願意和Aredhel說任何的話，紅寶石般的眼睛裡閃動著悲哀的光芒，但是第二天當Eol快樂的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把這些都忽略了，她只想記得那些快樂的時光。

   幸福如果來的太輕易，它走的時候就無比慘烈，這個道理，Aredhel是明白的，在Eol清澈明亮的眼睛和純真卻又帶點邪氣的笑容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很多時候，Arehdel會很想幫助他，但是卻無能為力。

   "Eol，我對你重要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黑暗裡Eol的眼睛明亮灼然，警惕的看著面前的Aredhel。
   "我覺得你心裡有很多事，為什麼你不願意告訴我？"
   Eol把臉轉過去，不再看她的臉，Aredhel忍不住說："你是真的需要我嗎？還是為了填補你心裡無法被滿足的空缺？"她隱忍著內心的悲哀，Eol的態度刺傷了她，"我只是想要幫你。"她說著，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Eol轉過頭來，深澈迷離的眼睛裡面閃動著奇特的光芒，他突然把她的頭緊緊攬在胸口，"不要再問了，Aredhel，我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我，時間過去，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如果你還不打算離開我，就不要再問了。"

   Aredhel把臉堵在Eol的衣襟上，他的氣息如此溫暖清新，讓她沉溺，那一刻，她想，無論結果是什麼，她都是心甘情願的。她相信眼前的黑暗精靈是喜歡她的，時間過去，他也一定會像自己愛他那麼深的愛上自己。她擦乾眼淚，纖細的唇角微微揚起，露出安靜甜美的微笑。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7

爭吵
   Aredhel發現自己有了Eol的孩子。
   精靈的神經是無比纖細敏感的，雖然是那麼小的一個生命，甚至還沒有成型，Aredhel已經感到了自己體內那種血脈相連的躍動，它是那麼可愛，雖然它的出現是意外的，但是Aredhel是如此驚喜，以致於她幾乎忍不住要把這個消息立刻告訴Eol，她想像著Eol該有多麼開心，這個孩子，也許是個男性的精靈BB，那麼就會和Eol一樣的英俊和桀驁，有一雙一樣的寶石般深澈迷離的眼睛......Aredhel最喜歡Eol的眼睛，那裡面彷彿隱藏了許多的東西；如果是個女性的精靈BB，那麼就會和Aredhel自己一樣，Eol會很寵愛她，把她當作自己手心裡的寶貝，Aredhel也會很愛她，讓她成為最幸福的精靈，她想著，心裡充滿了快樂，她來回的走動，一刻都坐不下來，她是如此幸福，她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那種感覺，似乎那些幸福把她的心都要撐的爆裂了。

   晚上的時候開始下雨，Aredhel準備了豐盛的食物，等待著Eol的歸來，直到深夜的時候，他才疲倦的從外面走進來。看到他回來，擔心的Aredhel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跳起來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很累了，Aredhel。"Eol制止了妻子天真的行為"你看起來很開心。"他看著Aredhel笑著說："我喜歡你這個樣子，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
   "嗯......"Aredhel把他帶到餐桌邊，"先吃飯吧。Eol，我問你一個問題。"
   "？"
   "如果我有了孩子......你會為我高興嗎？"Aredhel忍著笑意問道。
   "OH~~可以告訴我那個幸運的父親是誰嗎？"Eol的嘴角揚起促狹的笑意，紅寶石般的眼睛裡閃動著靈動狡黠的光芒："難道是我嗎？如果是我的話，以埃汝的名義發誓，我會開心到吐血的。我會很疼它，把它當作我自己的寶貝，不過你要小心哦，如果它比你更可愛的話我就會喜歡它勝過你的。"

   "是真的。"Aredhel開心的叫出來："我有了你的孩子了~！Eol~!你就要做父親了。"
   Eol驚訝的看著快樂的Aredhel，臉上的表情漸漸變的陰鬱，可是沉浸在幸福中的Aredhel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依舊開心的設想著以後的日子。
   "Aredhel，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Eol平靜的說，他知道這個決定會給Aredhel造成怎樣的傷害。
   "為什麼？"Aredhel吃驚的看著Eol："你不是說......"
   "是，我是說我會很喜歡這個孩子......但是......但是......我不會是一個好父親的，你明白嗎。"
   "但是你可以學習，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是父親的。"r
   "不，我不能要這個孩子，無論如何，它是不該存在的。"Eol輕輕的，堅決的說。深深的清澈的眼睛裡閃動著堅如鐵石的光芒，他是決意要把這個小小的生命捨棄了。

   "我也一樣要把他生下來養大。"Aredhel也同樣輕輕的，堅決的說："我不能殺死我的孩子。"
   "它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孩子~！"Eol開始對Aredhel的固執感到不耐。
   Aredhel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我就是這麼殘忍~！"Eol憤怒的說，終於抓起身旁的燈把它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破碎的水晶四處飛濺，一切都陷入了黑暗裡。
   Aredhel頓時感到自己的心臟似乎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埃汝的心血，他們只要出現，就有生存的權利，我們誰都不可以剝奪這種權利。"Aredhel強忍著眼淚，慢慢的對Eol說："即使是它的父母也沒有這種權利。"

   -
   "為什麼你要對我說教？！"Eol狂怒的喊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曾經經歷過什麼~！！"
   "那是因為你從來不肯告訴我，你從來不對我講任何關於你的事情。"Aredhel的語調充滿無奈，她用湛藍的眼睛望定了狂怒中的Eol，"無論你告訴我什麼都可以，我只是想幫你。只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幫你，你總是那麼痛苦，我一直很擔心......"

   "不，你是不會明白的。"Eol低下頭喃喃的說，深邃的眼睛裡隱忍著深刻的痛苦和悲哀："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有些事情，是死都不願意說的"他的聲音裡充滿著令人窒息的絕望："我已經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了。"

   Aredhel看著他，不祥的預感慢慢從心底浮現："你要離開我了，Eol。"
   Eol沒有回答她，淚水從他明亮的眼睛中湧出，，淡紅色晶瑩的淚水，閃著冰冷悲酸的光芒，從他的臉上慢慢的流下來。突然，他轉身推開門衝進了黑夜的暴雨裡，只留下身後的精靈獨自面對空洞的黑暗，深沉的夜空劃過一道閃電，蒼白明亮的光線照在Aredhel臉上，她已淚流滿面。

   Eol流著淚衝進死怖谷（Nan
   Dungortheb），那裡早有一個修長的身影，似乎一直在安靜的等待著他，似乎清楚的知道他終究會來這裡。他戴著兜帽，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臉，只感到一絲異常淒涼與絕望的氣息緊緊的環繞著他，在暴雨的夜裡格外清楚的顯現出來。

   Eol在他面前停下來，雨水濕透了他的頭髮，發出幽暗的銀光，他慢慢走過去，看著面前的人，淚水無聲的淹沒了他寶石般的眼睛，他的嘴唇顫抖著......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終於，他開口了，他的聲音沉鬱悲哀，似乎隨時會被大雨的聲音吞沒："我有些話想對你說，Nathaniel，我知道如果我現在不說的話，那我就永遠都說不出來了，現在的這一秒鐘，如果我不能抓住，那麼將來無論用幾十倍幾百倍的代價也抓不回來了~......可是我不能說，我說不出來......Nathaniel，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彼此傷害呢？"一道暗藍的閃電照在面前的人臉上，映照出一雙深紫的眼睛，無比明亮，照亮了所有不為人知的陰影。

   深藏的往事像潮水一樣在心底湧現......

   碎片
   沒有遇見Nathaniel以前，Eol一直一個人生活著，有時候感到寂寞，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一切比起來是那麼的特殊，後來某次他很白癡的中了Orcs們的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抓走他，他就一個人躺在雪地上，忍受著痛苦的折磨，心裡懷著對死亡的恐懼。Natheniel意外的發現了昏迷的他，把他帶回自己的住所，給他熱的食物和水，並且醫治好了他。

   Eol從昏迷中醒來，看見旁邊Nathaniel的背影，溫暖乾燥的空氣裡瀰漫著草藥的氣息，他的傷口舒服了許多，可是依舊在隱隱做痛，他忍不住呻吟了一下，Nathaniel轉過頭，Eol驚訝的看著他，面前的精靈有一雙非常亮的眼睛，瞳孔是沉鬱的深紫色，他的外形和自己一模一樣，那一瞬間，Eol頓時感到自己不再孤獨，原來這個世界上有著他的同類。

   傷好以後，他決定留了下來，和Nathaniel相依為命的生活在一起。
   那時候他們還只是少年的黑暗精靈，沒有強大起來，甚至顯得很脆弱。每當寒冷的冬天來臨的時候，他們就被被困在洞穴裡，沒有辦法出去，沒有火和食物，只能相擁著取暖，Nathaniel會把手臂伸出來，讓Eol靠在上面，他的頭抵著Nathaniel的下巴，Nathaniel的手臂緊緊環繞著他，他感到很溫暖。他始終記得那場景，冰冷的洞穴裡，一切都處在某種幽藍的色調裡，只有他們身上好像燃燒著淺淺橙色的火焰，明亮而充滿了快樂，他們兩個好像是伴生的植物，如果其中的一株失去了水分，那麼令一株也會隨之枯死。

   那麼多歲月裡，他們一起度過，一起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裡相嚅以沫的長大，Nathaniel一直不喜歡說話，和Eol的飛揚跳脫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是那並不影響他們之間那種深刻的聯繫。成年以後的Nathaniel變的越來越冷漠，有時候甚至不願意和Eol多說一句話，但是只要和他在一起，Eol就感到自己是最快樂的，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我"的存在，那是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很久以後，Eol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段時光是他一生之中最為快樂的。生命裡沒有懷疑和陰影，儘管生活時常會有各種危險和困境，但是他的心是飽滿透明的，年輕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傷痕，可以隨時為了美好的東西露出微笑。

   Natheniel的脖子上一直戴著一顆小小的鑽石，很亮很亮，像是他的眼睛，Eol喜歡靠在他身上玩弄著那顆鑽石，Nathaniel告訴他，那是他的父母留給他的。

   Eol："你記得他們的樣子嗎？"
   Nathaniel："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Nathaniel是那麼不愛說話，所有的一切Eol都是從他的眼睛裡明白的。那些痛苦，Nathaniel以為他不知道而隱藏起來的痛苦。

   一天晚上，Nathaniel突然說他要離開了。
   "我不想再繼續這種生活了，我不想這樣沉溺下去，Eol，我要離開你。"
   "為什麼？"
   "你讓我覺得害怕，我覺得自己在沉溺，好像被壓在水裡面，越來越不能呼吸。我害怕，你知道嗎？你令我不安。"
   "Nathaniel，你不能走，我是你的鏡子，你也是我的。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才可以快樂。"
   "......"
   "你說話啊~~！"
   "你最恨什麼？"
   "謊言，你呢？"
   "佔有......等我離開你，就把我忘記吧。"
   Eol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的拳頭重重的打在Nathaniel的顴骨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Eol悲憤的說："我恨你。"
   "我已經決定了，我根本不愛你，不要想改變我。"Nathaniel抹掉嘴角的血跡，向外走去。
   "對於你所擁有的，你只是逃避，你不會讓自己太在意，我從來都不想改變你，你站在那裡，漠然的看著我，好像只要暴露一點你的想法，就是對你自己最大的背叛，你到底在怕什麼？還是你實在太愛你自己？"Eol在Nathaniel身後說："你為了你自己，就要把我丟掉。"

   "你說這些，沒有任何的意義。"Nathaniel說："我不會再回來的。"
   Eol衝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不要走，不要這麼快就走~！不要不管我了。"Nathaniel冷酷的推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很長一段時間，Eol生活在對Nathaniel的恨意裡，他完全不知道怎麼去生活，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麼冰冷無情，他很想離開這裡，但是卻始終沒有走。他始終覺得Nathaniel還會回來，也許是內心裡殘存的希望，好讓現實不要顯得那麼冷酷。他懷念著Nathaniel，他的沉默和暴烈，他眼睛那種沉鬱的紫色，他所有的一切......但是他也同樣知道，最深刻的快樂往往伴隨著最尖銳的痛苦，也許是永遠，他們將不再相見。

   時間過去，一直沒有見到他......Eol開始絕望......
   終於平靜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記憶深處一團模糊的水彩，最後將變的透明，化為烏有。
   那天黃昏的時候開始下雪，Eol從外面回來，走到洞穴門口的時候，他感到黑暗裡有一股強大的氣流砰的打在自己胸口，震的隱隱作痛，他抬起頭，黑暗中有一雙明亮的紫色眼睛沉靜的看著他，閃動著沉鬱和野性的光芒。"Nathaniel？"Eol摁住狂跳的心臟，點亮了燈火。

   他變了......頭髮短了很多，整張臉退去了往日的清秀和柔和，變的輪廓深明，無比生動。薄薄的嘴唇緊抿著，Nathaniel終於長成了一個高大英俊的黑暗精靈，比起過去的他，Eol更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他摀住自己的嘴角，為防止自己驚喜過度叫了出來，他飛奔過去，緊緊的抱住了Nathaniel，想要證明這不是自己的幻覺，又怕一眨眼他又會離開自己。那一刻，在Eol眼中，每一片細小的雪花都閃耀著無比柔和燦爛的光芒，輕盈無聲的飄落在他們的周圍，閃耀著......閃耀著......好像夢境一樣不真實，卻有是那麼的完美，讓人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卻又狠狠把眼淚忍住。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7

誓言
   死怖谷的夜晚，靜謐安詳，銀色的明亮月光像水銀一樣柔和的傾瀉下來，給山谷裡的一切蒙上一層輕輕的薄紗，山谷中央的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幽藍的銀色光芒，遠處的青黛色的山巒連綿起伏，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呼吸。

   Nathaniel和Eol站在湖水的中央，湖水溫柔的拍打著他們的身體，Nathaniel眉宇間流露出從來沒有過的異常柔軟頹廢的氣息，Eol緊緊靠在他的身邊，尖尖的耳朵貼在他心臟的位置，他們身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閃著晶瑩剔透的光，慢慢的滑下來，溶入幽深幽深的湖水中。
   細小的水汽環繞著，落在他們濕漉漉的銀色頭髮上，落在他們纖細優美的睫毛上，像Nathaniel輕柔的吻，落在Eol的眉心上，眼睛上......
   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平靜和諧的愛......Eol覺得非常非常的幸福，那一刻，即使立即死去，也不會有任何的怨尤.
   "Nathaniel，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該多好......"
   "......"
   "Nathaniel，你有沒有感覺過，我們那麼相像，其實是一個人的兩面？"
   "......"
   "Nathaniel，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嗎？"
   他沒有回答，湖水輕微的激盪，Eol輕輕閉上雙眼。他們只是歷史洪流裡微不足道的種族，無法也不願像他們高貴的遠親-精靈一樣擔負起整個埃達大陸的命運，對於那時候的Eol來說，沒有任何事比眼前的Nathaniel更加重要，沒有什麼比他的愛更重要，對於一個從來沒有擁有過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的Eol來說，那是他最最珍視的，用了全部的心血去擁有，去感受，即使無法不去正視Nathaniel給於他的傷害和陰影，他還是要把這一切緊緊的握在手中......即使被割的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生活似乎回到了過去，Eol不知道Nathaniel離開的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那都不重要，因為他回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再也不能回到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當中了，當他看著Nathaniel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他離開自己的時候那絕情的樣子，那種絕望，壓迫的他不能呼吸，他始終記得那種墮入深淵的感受，被所愛的人扔下懸崖，然後，在冷冷的目光裡，什麼都抓不到，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次，他聽到Nathaniel對他說："Eol,我非常後悔以前那樣對待你，我總是擔心以後你不會像從前一樣去愛我。"
   Eol就走過來，把他的頭抱在胸前，輕輕摸摸他銀白柔亮的頭髮，柔聲說道："我不會的，Nathaniel，我和以前一樣，你是瞭解我的，愛一個人，即使被傷害的血肉模糊，都不會捨棄他的。"

   溫熱的液體濕潤了Eol修長的手指，是Nathaniel的眼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Nathaniel的眼淚，他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無助的Nathaniel，他心疼的抱緊他，那種深入骨髓的依戀。

   "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嗎？即使這個世界都與你敵對，沒有你容身之處，但是你知道這個人始終會在這裡，寵愛你，支持你，永遠不會拋棄你。即使這種感情是多麼微不足道，但是卻是一個人賴以生存的全部。"Nathaniel問。

   Eol的眼睛濕潤了，他更緊的摟住了Nathaniel："我明白。"
   "告訴我，我們永遠不分開。"
   "我們永遠不分開。"Eol回答，對於他來說，這七個字就是他今生最重要的誓言了，那是無論什麼都不能抹去的，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也不會忘記。
   失而復得的狂喜漸漸淡化，生活平靜甜美，卻暗伏著陰影，Eol常常在半夜驚醒，看著洞穴外銀色碎片一樣的星光，夢裡，Nathaniel又一次頭也不回的走掉，只把他扔在黑暗裡，沉默著......沉默著......好像在不斷的墜入漆黑的深淵，他聽的到那底下洶湧的水聲，卻什麼也抓不住，伸出手來，握住的是滿把的虛空。淚水如此冰涼，真實的好像剛剛才發生過。

   他側過頭看身邊熟睡的Nathaniel，冷酷沉默的他顯現出白天裡沒有的溫情和柔和，像個孩子......Eol想，他這個樣子真像個孩子，天真的，純淨的，纖長的睫毛優美的捲曲，在眼睛周圍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曾經把他傷害的體無完膚，獨自在冰冷和黑暗裡回憶著以往的溫暖和明亮......他從來不怨恨他，但是恐懼卻永遠不會從他心裡完全消除......沒有知道Nathaniel曾經給Eol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也許連Eol自己都不知道。

   冬天過去的時候，Nathaniel又開始長期的逗留在外面，有時候幾天都看不到他的影子，冰冷的恐懼慢慢爬滿Eol的心，他開始變的猜忌，懷疑，不可理喻的堅持著認為Nathaniel又要再次離開他了。

   他們之間開始常常出現這樣的對話：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沒有。"e
   "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
   "說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我是不是很煩人？"
   "沒有......"
   "你是不是已經對我厭倦了，好像玩過的玩具，可以隨便丟掉了？"
   "你看見我在看書。"
   "不許看，回答我的話！"
   "......"
   "說話啊！"
   Eol走過去一把奪過Nathaniel的書，把它用力撕成碎片，一揚手，粉碎的書頁雪片般灑落了滿地。
   Nathaniel終於忍無可忍，他站起來，狂怒的揚起手，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Eol感到耳膜破裂般的疼痛，半邊臉像被火燒傷似的那麼痛楚，痛的他都覺得麻木了。他只是看著眼前的Nathaniel，他並不是對Nathaniel有所懷疑，他只是需要證明，需要被證明，他的心漂移不定，他渴望Nathaniel可以抱緊他，就好像同時抱緊了他居無定所的靈魂。

   可是Nathaniel沒有，他從來不願意給他任何的誓言和承諾，儘管他知道Eol比誰都需要它們。他看著Eol，似乎想說什麼，終於還是轉過頭，走向了洞穴的深處。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Nathaniel發現那本書已經被粘好，放在了自己的枕頭旁邊。他輕輕的撫摩著泛黃的書頁，看著那些古老的精靈文字，臉上流露出異常複雜憂傷的表情，Eol在牆後躲藏著，看著Nathaniel，銀白柔亮的長髮在風裡被吹亂，冰涼的淚水慢慢滑下他輪廓分明的臉龐。

   他是如此愛他，愛到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每當他遠遠看著Nathaniel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他從來不想在中洲的歷史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也不想擁有永恆的生命，那些對他來說，都是可以完全不去在意的，他全部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和Nathaniel的故事裡，甚至這個故事的結果都可以不去在意，他只要得到Nathaniel的肯定，只要他可以每時每刻完全緊握著他飄蕩無依的靈魂。

   負罪
   他們漸漸被頻繁的爭執所累，原本美好純淨的感情，就好像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子，可是現在已經被沙子磨的千瘡百孔，越破壞就越沉溺，懷著對於往日的懷念，行為上卻越來越肆意，對於以往的一切，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去真心的珍惜，如此愛，卻恨不得把他毀滅。也許是因為天性裡的陰鬱暴戾，充滿著對於命運和他人的懷疑，懼怕孤獨，不能掌握全局，每個人內心深處渴望的光明，只是懷著絕望的淚水和破碎的決心所仰望的星辰，永遠無法抵達。

   某天黃昏，Eol準備外出的時候，看到Nathaniel坐在門口，視線的焦點停留在遠處，陷入沉思。他微微一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像頑皮的孩子一樣用手蒙住了Nathaniel的眼睛，想給他一個小小的驚喜。

   沒想到的是，Nathaniel撥開他的手，驚悚的回過頭了。Eol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他忘不了Nathaniel冰涼的眼神......明亮的深紫色眼睛裡滿是陌生，疲倦，懷疑和厭煩......他後退了一步，僵立在那裡，頓時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沉默......兩個精靈想著自己的心事，Eol看著不說話的Nathaniel：他在想些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已經變的這麼陌生了呢？他突然覺得諷刺，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過了很久，Nathaniel突然說："Eol，我打算離開一段時間，和你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我很累，也許將來我們可以找回過去的生活，但是現在......"

   Eol聽著他的話，好像有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抓緊他的心臟，他心跳加速，臉色變的灰白，嘴唇的血色全部退去，他的手不自覺的握在一起："不許走，我不許你走！"他喊道："為什麼你總是要丟下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那種你可以隨便丟棄的東西？"Eol冷笑著說："我從來都是這麼惹人厭惡的嗎？那你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因為我可以給你帶來的那些歡娛嗎？"他的聲音變的嘶啞，充滿了悲哀和怨憤。

   "不是的。"Nathaniel說，不知道如何安慰Eol："我只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回來，相信我......"
   Eol大聲打斷他的話："不要騙我，你走了以後就不會再回來了，你就是想把我給丟掉，如果不是這樣，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還是你一直把我當作是包袱？"
   "你不要逼我，你總是這樣，讓我感到恐懼。"
   "為什麼？那是因為你又準備不要我了，你害怕甩不掉我了。"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你一直覺得別人不能公平的對待你，可是你呢？你不過是害怕寂寞，希望有人可以投入的陪你演一場你心裡的戲，你的確從來沒有要佔有過任何人，但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給過他們自由選擇的權利~！"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走。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要你和我在一起。"
   Nathaniel忽然沉默，片刻之後他問道："即使我因為恐懼和疲倦死去嗎？"
   "是的。"e
   "Eol，為什麼你要這麼任性，我最恨你的任性，你總是不給別人也不給你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
   Eol輕輕的笑著，寶石般的眼睛裡閃爍著明亮淒愴的淚光，他慢慢的說："你問我為什麼，Nathaniel，我已經被打上了烙印，我已經不完整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殘缺的，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都已經支離破碎。"

   夏夜的晚風輕柔的吹拂，裡面有花木的清香和森林裡熟悉的氣息，明亮的月光像水一樣溫柔的傾瀉，醇和的銀色光線裡，黑暗精靈面對面的站著，感覺到這美好的一切，寧靜和諧......卻並不屬於他們。Nathaniel狹長明亮的深紫色眼睛裡慢慢浮出一滴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滾動著......滾動著......終於破碎，沿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頰緩緩滑落下來。

   他走過去，緊緊抱住了Eol，精靈肩膀在他懷中微微抖動，Eol把臉貼在他的脖子上，滾燙的淚水沾濕Nathaniel的肌膚，Nathaniel用力抱緊他，Eol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跳和他的氣息，這擁抱是如此全心全意，他終於感覺到了那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安定。

   他閉上眼睛輕輕的說："你知道愛一個人愛的心都要為之撕裂的感覺嗎？我恨不得把我的靈魂掏出來給你看，來留住你，我覺得我們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是一個人，只是因為歲月的流轉才失去了彼此的聯繫。我們是沒辦法分開的，即使身體分開了，靈魂也要永遠依賴著去生活。從我遇見你的那天起，一切就這樣被注定了，如果......你非要把一個人殘忍的撕開，變的血肉模糊......那麼我會離開你。"

   又到了冬天......潔白的雪花從天上慢慢飄落下來，落在林梢枝頭，落在山丘上，湖泊裡，死怖谷被一層厚厚的白雪覆蓋，流水在冰凍的河面下潺潺的流動，偶爾有一隻雲雀停留在雪上，除此以外，就沒有別的生物了，森林變的非常安靜，大雪掩埋了所有生命活動的痕跡。

   溫暖乾燥的洞穴裡，點燃著熊熊火光，柔和明亮的火焰跳躍著，映亮了Nathaniel英俊的容顏，他正在看書，旁邊是Eol，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唉......"Eol看著他，忽然心滿意足的歎了一口氣："我最喜歡冬天了。"
   Nathaniel知道他在說什麼，他的視線沒有離開書，只是微微一笑。
   "Nathaniel，你還會離開我嗎？"Eol把頭放在Nathaniel的肩膀上，輕輕的問。Nathaniel沒有回答他，他停了好一會兒又說："其實我已經不再在意這個事情了。"

   Nathaniel放下手中的書，明亮沉鬱的深紫色眼睛看著Eol："你覺得你依賴我嗎？"
   Eol沒有說話，他沉默的玩弄著Nathaniel胸前的那顆明亮的小鑽石......它真像Nathaniel的眼睛，他想著。我依賴他嗎？"也許吧。"黑暗精靈點點頭，加重了語氣："我一直不想失去你，不，是被你遺棄。因為你不是我的，你是自由的。"

   "聽著，Eol。"Nathaniel用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和憐憫說道："我不能永遠在你身邊的，如果有那麼一天，我離開了，你會好好生活下去嗎？"
   Eol唇角浮現出淡淡的冷笑："又來了，你還在擔心會甩不掉我？"
   "不是，Eol，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是我們誰都無能為力的，你一直這樣子，我很擔心，非常擔心，我怕萬一我離開了你，你就不能好好去生活......"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Eol打斷他的話，寶石般的眼睛裡像是又燃起了火焰。他逼視著Nathaniel："我已經沒有任何的要求了，你到底還在怕什麼？"

   "Eol，你並不瞭解，我一直生活在某種絕望裡，我沉溺於此。我曾想結束它，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它已經腐蝕了我的靈魂。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也許只有我可以給你。可是我給不了你。"

   "為什麼？"
   "因為我自己。"Nathaniel深紫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無比深邃，好像深藏著一個久遠而蒼涼的秘密："時間太少，已經來不及，從頭和你走過這段路了。"

   Eol立刻坐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著Nathaniel："我們是有永恆的生命的，除非你要離開，不然......"
   "將來你會明白的。也許會發生，也許不會，我現在還不想說，是因為我希望它不要發生。"Nathaniel悠悠的說，發亮的紫色瞳仁裡是深深的憂傷："我很想......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覺得我找回了我自己。我全心全意，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即使我要因此永遠不能再見到你......我都心甘情願。如果我真的為此犧牲了我一生最寶貴的這段和你的幸福，我希望不要讓它白白浪費......我希望你可以認真的生活......可以找到你渴望的，光明和快樂。"他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下淚來："我已經墮入黑暗，永遠都不會得到解脫了。"

   "我們是不會被神原諒的，Eol，你明白嗎？！"Nathaniel狹長的紫色眼睛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汽："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那是因為我不打算告訴你，我想讓你和我一樣沉淪......可是現在我要告訴你......因為我不想你和我一樣罪孽深重，不能被原諒~！"

   "我不管......"Eol說："我只知道，我現在很快樂，那就夠了。"
   "沒有什麼是長久的，全部都會結束。即使是精靈永生的生命，也都會隨著埃達的毀滅而結束。我希望得到最深刻的快樂，哪怕它是罪惡的，因為我深知什麼都不能夠長久......所以從來沒有憐惜過自己的生命。"Nathaniel握住Eol玩弄著鑽石的手："這個鑽石......其實就是我生命的維繫......我是受著詛咒出生的，......那絕望深入骨髓，永遠不會擺脫......如果我失去鑽石，我就隨時死掉。所以，我從來就不珍惜。但是，你和我不一樣，你可以過的很好的，只要你願意......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自私......把你帶到了這種罪孽中......"

   "我從來都不覺得我錯了。"Eol揚起紅寶石般深澈明亮的眼睛無畏的看著黑暗精靈："Nathaniel，我只是聽從我內心的聲音，去愛或者去恨......去得到，或者去失去......不是你帶我的，是我自己走進去的，過去，現在，永遠都是如此。我什麼都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在乎，即使是埃汝，我都不在意。因為我知道我做了我最想做的事情，我可以在暴烈中沉淪下去......Nathaniel，這就是我們的命運......我永遠都會為此而感謝埃汝的眷顧......你認為有罪的......正是我認為最幸運的。"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8

自殺
   沒過多久，春天來臨的時候，某個夜晚，Eol在星塵谷發現了一個叫Aredhel的精靈，他用咒語迷惑了她。回來以後，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Nathaniel，興奮的就好像得到了一件心愛玩具的孩子。他開始時而和Aredhel在一起，時而回來找Nathaniel，新玩具的到手令Eol非常的開心，他很喜歡對Nathaniel說關於Aredhel的事情。

   終於在某一天，Eol又忍不住對Nathaniel說起Aredhel......
   "啊~她的皮膚是純白的近乎透明的......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很藍，像是天空一樣的湛藍，又像湖水一樣深......她的頭髮......是金色的，比陽光還要燦爛......太漂亮了，我真喜歡，我要把她永遠留下來，在死怖谷，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她的聲音非常動聽......說的語言和我們差不多......我簡直要開心死了......"他把視線轉向Nathaniel："你為什麼不說話？"

   Nathaniel臉色沉鬱，默默的看著跳動的火光，過了許久，他說："你打算和她生活在一起？"
   "是啊，她很美，很明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燦爛的東西，好像可以照亮一切陰暗的角落。"Eol看著Nathaniel不解的問："怎麼了？你難道不高興？"

   "不高興......"Nathaniel低語了一聲："我想，我大概該走了。"
   "去哪裡？你要幹什麼？"
   "我是說，你該好好珍惜這次機會，走出死怖谷，回到精靈們當中去......而我，要離開你了。"
   "為什麼？"Eol問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到精靈中......我不許你走。"
   Nathaniel的臉上露出疲倦的神色："原諒我，我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你又想甩掉我了，把我甩給一個陌生的精靈？？"
   "她不是陌生的精靈。"Nathaniel看著Eol的眼睛，加重了語氣："她是你的妻子。"
   "我不管......我就要你留下來~！"
   "你怎麼總是這麼任性？？"Nathaniel捏住他的肩膀："我最恨你的任性，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我要你和Aredhel在一起好好的，去到精靈中間，我自己也不想再沉溺了。"他一把推開Eol，慢慢後退著說："我們算是什麼？這種感情又算是什麼？不僅以後我不會再想你，我也不許你去想我，因為這是有罪的，為什麼你總是不明白呢，從遠古時候開始，精靈都是不可以同性相戀的，這種感情根本......根本......"他說不下去了，明亮淒切的深紫色眼睛裡滿是燃燒的痛楚。

   "不，我不許你離開，我不在乎，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Eol走過去，想拉住Nathaniel的手臂。
   "不要過來~！"Nathaneil狂怒的喊道，紫色的眼睛裡放出冰冷的光芒，他的拳頭重重的打在了Eol的顴骨上，精靈的嘴角流出一縷鮮紅的血跡。"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們是有罪的，我們誰都無法得到埃汝的寬恕，"他的聲音異常絕望："Eol，我們不能這樣。"

   Eol寶石般清亮深邃的眼睛看著Nathaniel，宿命的悲哀在那一刻顯得無比強大，他強忍著淚水，輕輕的說："即使神都不能原諒，我也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Nathaniel沉默的看著他，過了許久，他說："我要走了，這所有的一切，你就忘了吧。"他轉過身，淚水大滴大滴的掉下來，他用手背把它擦乾，向外走去，淚水不斷流下來，怎麼擦都擦不完。

   "等一等......"b
   Nathaniel停下來，回過頭看著Eol。
   "世上每段感情，無論它有多麼卑微，只要它是真誠的，就都傾注了這個人不能重複的心血。如果你一定要毀掉它，那就如同毀去了我本身。不管你怎麼不珍惜我，可以隨便把我丟掉也好，如果你覺得是罪惡的我可以死掉......但是你不要說我們是錯的，不要毀滅這一切。我從來都沒有錯，我只是愛了我想愛的，我做了讓我最快樂的事情，我從來......從來就沒有後悔過。過去......現在......將來......我都會為此而感到驕傲，即使我的心為之碎裂，軀體被靈魂之火焚燒殆盡，死後被囚禁在曼多思神殿，永生無法得到釋放，我都心甘情願，因為......那是我的自由。"Eol狂熱的眸子裡滿是深切的悲哀："Nathaniel，不要再干涉我的自由了！"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任性？這樣會毀了我......也毀了你的。"
   Eol忽然抓過一把密銀的匕首，眼睛裡浮現出殘忍和決絕的神色："Nathaniel，我就是這麼任性，我從來都是這麼任性，你不能離開我，如果要離開我，我就死......"

   "你不會的。"Nathaniel輕輕一笑。
   Eol把匕首用力插進心臟，直至沒柄，然後又一下子拔出來，鮮紅的血液噴射出來，濺到Nathaniel驚愕的臉上，淒切而慘烈。Eol感到劇烈的疼痛，生命從他身體裡慢慢被釋放，他用滿是鮮血的手抓住扶住身邊的柱子，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嘴角浮出一絲悲哀莫名的笑容："Nathaniel，我曾經渴望你能夠公平的對待我，可是你從來沒有。我就好像你手中的包袱，你可以隨時丟掉我......我對你除了罪惡就真的沒有任何價值了嗎？"他閉上眼睛，眼淚滑落下來："難道我生來就是被別人隨意遺棄的嗎？"

   說完這句話，他就失去了知覺，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Eol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漸漸由模糊變的清晰，他摸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沒有傷口......怎麼會？他轉過頭，看到火光前坐著的Nathaniel。那場爭吵是真的嗎？為什麼我自殺了卻沒有死？他揭去蓋在身上的毯子，慢慢走到了Nathaniel背後，除了胸口微微發疼以外，一切都似乎只不過是一個噩夢。

   Nathaniel坐在火光前面，手裡握著一本書，過了很久都沒有翻到下一頁。跳躍的火光映在他銀白柔亮的頭髮上，發出淡淡的紅光，他把雙肘支在膝蓋上面，出神的望著燃燒的木柴，手裡的書慢慢滑落下來......Eol伸出手，把它接住，遞到了Nathaniel手裡。

   "你......好了嗎？"Nathaniel沒有回頭。
   "死不了......"Eol的嘴角浮出一絲嘲弄的笑意："你不要又是以為我是在嚇唬你吧？"
   "......"Nathaniel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按在心臟的位置。
   又是沉默......他坐在那裡，永遠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麼漠然，那麼驕傲，從來不要別人為他做任何事情，是啊，他不需要。原來我所有的快樂和痛苦都是我一個人的，像是一場一個人的鬧劇。真是滑稽，你最珍愛的東西，偏偏別人視若草芥......難道要我再去死一次給他看嗎？他也許根本就不在意我......Eol對自己說：不要再自以為是了。

   "Nathaniel大人，我打算離開了......謝謝你的照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應該不難吧。誰在幾乎死過一次以後還有半分力氣去抗爭？

   "哦？"Nathaniel依舊沒有回過頭來，他漠然的答應了一聲。
   Eol狠下心："Nathaniel大人，我已經厭倦了躲藏在黑暗裡，厭倦了承擔被遺棄的恐懼。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冷漠，一直以為你總會明白我......可是沒有......現在我打算和Aredhel離開這裡。我要到星塵谷裡去生活了。我真希望上次自己是死掉了......至少是為你死的吧。"

   "也許是她太純粹，太明亮了吧。"Nathaniel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異常疲倦的哀傷："如果要我站在她面前，會覺得自己要化做黑暗和灰塵......是我不夠強大，永遠對我來說太長了。你一直那麼孤獨......即使是和我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在你的孤獨裡留下一些色彩罷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Eol，低下頭好嗎？"
   Eol看著Nathaniel的腳步走到自己面前，他把修長冰涼的手指放在Eol臉上，在他額頭吻了一下："請接受我的祝福吧，我會因你的痛苦而痛苦，因你的快樂而快樂。這是我惟一能夠給你的禮物。"在Nathaniel低下頭吻著他的瞬間，他身體裡最深的地方彷彿有一種奇怪的感應......像是團小小的火光，照亮了他生命的每一根纖細的神經，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只看見Nathaniel沉默的背影，裹在火光投射的陰影裡，無比的蒼涼和寂寞。

   心滅
   Eol離開了死怖谷，慢慢走回星塵谷的方向。外面是狂亂的暴雨，打在他的臉上，他神思恍惚的回到家裡，Aredhel迎上來，他和Aredhel開著玩笑，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腦海裡全是離去時Nathaniel沉默的背影，孤寂蒼涼，隱忍倔強。

   "是真的。"Aredhel開心的叫出來："我有了你的孩子了~！Eol~!你就要做父親了。"
   "......"Eol飄忽的思緒被巨大的震驚一下子拉回現實，他難以置信的看著Aredhel，不，不能要這個孩子，他不能有我這樣的父親......
   兩個精靈立刻陷入到劇烈的爭吵中......
   "我就是這麼殘忍~！"Eol憤怒的說，終於抓起身旁的燈把它用力的摔在了地上，破碎的水晶四處飛濺，一切都陷入了黑暗裡。
   ......
   Aredhel看著他，不祥的預感慢慢從心底浮現："你要離開我了，Eol。"
   Eol沒有說話，淚水從他的眼睛中湧出。突然，他轉身推開門衝進了黑夜的暴雨裡。他一直跑著跑著，冰冷的雨點沉重的砸在他臉上，沒有感覺。他心裡一個聲音狂喊出聲："我不要離開你......！"

   他跑進死怖谷，看見了Nathaniel站在谷口......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會回來。
   "Nathehiel，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彼此傷害呢？"g
   一道暗藍的閃電照在面前的人臉上，映照出一雙深紫的眼睛，無比明亮，那是Nathanile的眼睛。他脫下兜帽，露出一張瘦削蒼白的面孔，眼睛的部位像是兩團燃燒的鬼火，突然爆發的咳嗽令他痛苦的彎下腰去："Eol，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如果這次你再不要我，那我以後都不會珍惜我自己了。"
   "你不要這麼任性......咳咳......"Nathaniel艱難的說，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握住Eol的手，黑暗精靈走過去，他們手指剛剛碰觸的那一瞬間，突然從Nathaniel身體的深處傳來一陣水晶碎裂的聲音，Nathaniel後退了一步，他們的手沒有握在一起，Eol剛想上前，卻被眼前的一切震呆了......

   這情景令他畢生難忘......Nathaniel沒有倒下去，從他左胸心臟的部位突然爆射出無數晶瑩的紫色碎片，那是他已經碎裂的心。一片片好像粉碎的鑽石一樣閃著無比晶瑩奪目的光芒，在暴雨裡四散飛揚。那些碎片從天上落下來，落在Eol的身上，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某個部位開始抽痛，好像有人在把什麼連根拔起。Nathaniel的身體在紫色的光芒裡變的漸漸模糊，終於徒勞無功的倒在地上。

   Eol衝過去抱起他，他的身體很輕，讓Eol非常害怕，他看到從Nathaniel的嘴裡不斷湧出鮮紅的血，被雨水沖淡，卻流個不停，他伸出手幫他擦，可是怎麼擦也擦不乾淨，Nathaniel微笑著握住他的手："不要擦了......沒有用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多說幾句話......"Eol的眼睛裡沒有眼淚，他只是覺得非常恐懼，非常冷，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Nathaniel，你到底怎麼了，你有什麼事情一直瞞著我嗎？我從來沒有像現在清楚的感覺到我要失去你了"他回握住Nathaniel的手："你問我恨不恨你？我從來都沒有任何怨恨。即使有過那麼多傷害，我都始終真誠的愛著你，永遠都不會變，我們是一起的。我始終生活在失去你的恐懼裡，我一直希望......你可以拋開一切和我在一起。"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Nathaniel修長的手指沾染著鮮血，覆在Eol的臉上，他唇角是解脫和安詳的笑容："掙扎，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害怕了，即使死後面對眾神的責罰，也不要緊。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了......"他的手指慢慢下移，點在Eol心臟的部位："在這裡，我永遠和你在一起。"他纖長捲曲的睫毛輕輕合起來，手變的無力，落到了Eol的手臂上。"Eol，你是我一生的最初和最後所愛的人。"

   Eol平靜的看著Nathaniel，指尖觸到他修長的睫毛，他抱起Nathaniel，他的身體很輕，Eol的心臟那裡傳來一陣劇痛，我會因為心碎而死嗎？他想著，輕輕吻著戀人冰冷柔軟的嘴唇，我願意和你死在一起......我終於知道了自己在你心裡的位置......原來這麼重......他在心裡默默說著，突然，他看到Nathaniel領口露出的肌膚，他脖子上他無比熟悉的小鑽石已經沒有了......Eol整個人都因為震驚和後悔而顫抖......是他......是我自殺那次......他把自己的福分全部給了我......可是我......可是我......Eol再也想不下去了......他反覆的吻著Nathaniel冰冷的面孔，淚水落在他臉上。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想喚回Nathaniel，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他自己的心，碎掉了就永遠不能合起來了。也許自己並不明瞭Nathaniel的掙扎，因為他從來都不提起......

   "掙扎，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害怕了......"Nathaniel的聲音彷彿又響起。
   是自己太任性了嗎？所有的重負都放在了Nathaniel一個人身上......自己是自私的嗎？任性的嗎？Eol呆呆的跪在雨裡，看著眼前安靜的Nathaniel，雨，就像它來時一樣突然停了。明亮的月光照在Nathaniel臉上，宛如重生......本來忍過了這一刻，也許以後就都是幸福了......真的嗎？還是繼續生活在神給予的恐懼裡？Nathaniel，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我永遠不會知道了嗎？為什麼？如果知道是害了你我會離開你......我會死掉然後離開你......Eol的手放在自己心臟的部位......Nathaniel的靈魂......會在我身體裡面......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Nathaniel，我們好像很久以前就是一個人似的。"
   "Nathaniel，你真的那麼殘忍的要把我們分開，變的血肉模糊嗎？"
   "Nathaniel，我們這麼相像......"
   我不會死的......Eol想......他抱著Nathaniel慢慢站起來，終於不會再分開了，融為了一體，我們永遠在一起......他抬起眼睛，看到身後的Aredhel震驚的看著他，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到了。

   "Eol......"她的喉嚨像是給堵住了，發不出聲音。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抵抗的，殺了我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了。"Eol平靜的說。
   "Eol，為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重複著另一個故事。曾經有一個人，在我身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如果沒有他的存在，我就是孤獨的，不完整了，殘缺的。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如果我失去他，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對於你，我只是想去模仿Nathaniel的角色......"

   "可是我......"
   "我喜歡你......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什麼......可是，我愛著Nathaniel。"
   "這是有罪的，Eol，你怎麼會......"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們回去好嗎？我想和你回去，他已經死了，我們可以把陰影慢慢抹去，都會過去的，我們的生命是永恆的。我們可以回到Gondolin，找我的哥哥，Turgon，他是那裡的國王......那裡是光明的，快樂的，不會有任何陰影的地方......我們一起走吧，忘記一切......好嗎？"

   Eol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抱緊了懷中的Nathaniel，他好像睡著了，安詳平靜......我要把他帶走......Eol想......不想再見任何人，不想再開始任何新的生活，即使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光明......他吻了吻Nathaniel光潔的額頭，大步向死怖谷的深處走去......

   "Eol，你回來......"Aredhel絕望的大叫："我們已經有孩子了......"
   Eol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裡了。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8

自由
   二十五年後......
   Gondolin，精靈王Turgon的宮殿裡，一對母子正在開心的玩耍......
   "媽媽，你躲到哪裡了？"看起來不過是人類小孩10歲的樣子，其實已經是30歲的幼年精靈，純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來自母親那邊的遺傳，大大的眼睛是淺的近乎透明的紫色，非常明亮，清澈純潔，正在四處找著自己的母親。奇怪的是頭髮，不是金色而是月光一樣蒼白的銀色，他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孩，但是卻奇異的透露著一些淡淡的邪氣，他穿著白色的衣服，走在柱子之間，突然，撞到了一個精靈的腿上。

   Turgon看著這個還不到他腰部的精靈小孩，不禁皺起眉頭："Maeglin，你不去唸書，在這裡亂玩什麼？Idril已經開始在書房那邊了，你還不趕快過去？"

   被叫做Maeglin的精靈小孩仰起小臉看著面前高大威嚴的精靈王，露出天真可愛的笑容："舅父大人，我就玩一會......你幫我把媽媽找回來好嗎？"
   Turgon一向對這個外甥無可奈何，他非常喜歡他......儘管這裡面不可避免的有很大成分的陰影，但是幼小的Maeglin笑容天真甜美，實在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Turgon蹲下來抱起Maeglin："Aredhel，你還不出來嗎？孩子該去讀書了。"

   Aredhel從哥哥手中接過Maeglin，親親他的小臉："寶貝，乖......去和舅父大人唸書吧。"她放下兒子，對Turgon抱歉的一笑："我看是我太過於寵愛他了。"Maeglin向書房的方向走去，Turgon示意妹妹跟他過來。他們穿過長廊，一直走到了國王噴泉（Fountain
   of the
   King）的附近。Turgon回過頭來看著妹妹，湛藍的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憂思和焦慮："Morgoth雖然現在無法進犯Gondolin，但是我擔心他的勢力總是會伸展到這裡......"他凝神看著噴泉裡不斷變化的水流："有時候覺得時間就像水一樣，永遠不會重複，也沒有人知道下一步會變成什麼樣子。"

   Aredhel安靜的看著哥哥，她知道他的憂慮，但是她沒有辦法幫助他，也許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安靜的傾聽。她走過去，坐在Turgon面前的石階上："哥哥......我知道你愛著Gondolin，但是，歷史的洪流是誰都阻擋不住的，如果埃汝是這樣認為的，那麼也就是我們必經的災難了。"

   Turgon轉過頭，看著妹妹......小時侯，也許是因為自己也很脆弱，所以不能有力的保護她，直到後來，她失蹤了，才發瘋的尋找，最後見到的，卻是已經心力交瘁的妹妹。他恨著自己從未謀面的妹夫......二十五年來從來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蹤影，妹妹也沒有對他提起任何關於他的事情，只知道他是一個黑暗精靈，黑暗精靈......笑......那種邪惡的生物，Turgon深知妹妹始終不能忘情於他......難道只有最深刻的傷痕才可以被永遠銘記下去？他把手放在噴泉旁邊的石雕上，炯炯的目光直視著妹妹深藏著憂鬱的雙眼："Aredhel，Turgon只要你知道，哥哥寧願用一切來補償你以前受過的苦。是我那時候沒有照顧好你......我只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

   Aredhel心裡一動，往事又被回想起來，她抑制住自己的回憶，給Turgon一個釋懷的微笑："哥哥，我明白......我也愛你。"她走過去，Turgon吻吻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好好教導Maeglin，我知道你珍惜著他，希望他成為一個好精靈。"

   傍晚的時候，巡邏的精靈回來報告說，在Gondolin的北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生物，他們起了衝突，把他帶了回來。Turgon聽完報告之後就隨著發現他的精靈走到牢房裡，想看看被捉住的是一個怎樣的生物。他沿著牢房幽暗的石階慢慢走下去，聽到整個石廳裡充滿了一個悲哀的聲音，在唱著令人心碎的歌曲，反覆環繞，很淒涼。Turgon突然很同情這個沒見到面的生物......他是個外表威嚴而內心很柔軟的精靈王，他走下去，走到那間囚室的門口，裡面光線很暗，一個背影酷似精靈的生物正背對著他，剛才的歌聲就是從他這裡傳出來的......

   Turgon走上前去，打算問問他之後就把他放掉，因為不覺得這個悲傷的生物有什麼危害，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剛剛站在囚室門口的時候，屋裡的生物突然衝了過來，用修長瘦削的手指緊緊攀著牢房的欄杆，一雙紅寶石一樣明亮的眼睛裡放射著悲憤的光芒，他把臉貼在Turgon面前，大叫著："放我出去~！他還在等我，我要回去，他一個人，太寂寞......我要回去~！......我不想捲到任何事情裡面......我只想回去陪他......他太寂寞了......"他盯著看著Turgon湛藍的眼睛，突然叫起來："我不要見她，我不要見任何人......我想安靜......給我安靜......"

   Turgon後退了一步，眼前的生物完全是個精靈......只是他的輪廓深明，眼睛則像是深邃的紅寶石一樣......他開始思索......這無疑是某種精靈......他最後的話點醒了Turgon，他想到了一個精靈......難道是他？Turgon轉過身："善待他，給他食物和水，但是不要讓他走出去。"他說完就離開了囚室，他要趕快見到自己的妹妹。

   "什麼？！"Aredhel猛然轉過身，睜大眼睛看著Turgon："你見到他了？"
   "應該是。這裡不會有別的黑暗精靈了。"Turgon觀察著妹妹的神情。Aredhel感到有些眩暈，她扶著桌角，勉強站裡在那裡，心潮澎湃......如果真的是他......她希望是......在潛意識裡她一直在等待著這重逢，但是......她又害怕見到他......"我把他放走了。"Turgon平靜的說，他決定如果妹妹沒什麼意見的話，他就真的這麼做了，因為他不願意妹妹平靜的生活被任何意外干擾。

   "不~！"Aredhel出乎意料的叫到："我想見他......我要他回來......回到我和Maeglin身邊。我們三個，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還有你......哥哥，你會喜歡他的，對不對？"她捉住哥哥的手，那麼用力，關節都開始泛白："哥哥，把他找回來，我要見他。"

   "不行，我不能讓你見他，再說，他早就已經走了。"Turgon為妹妹的執迷不悟感到心痛，聯繫起剛才在牢房裡聽到的話，他感覺那個黑暗精靈是為了另一個精靈而離開妹妹的，他珍愛著Aredhel，不願意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要妹妹見到那個黑暗精靈......因為他怕妹妹原本平靜的生活再起任何波瀾。

   Aredhel看著哥哥，眼睛裡的絕望讓Turgon的心都快碎了，他握著妹妹的胳膊："我不能讓你見到他，你現在和Maeglin不是很好嗎？就當作他已經死了好了。"

   "不，我不願意......我想他......我一直想他......"Aredhel的眼淚滴在Turgon的手上："我一直等待著這一天，可以再見到他，他可以回到我身邊。"她抬起熱切的雙眼："哥哥，讓我見他一面好嗎？我想見他......答應我......"

   Turgon冷靜的看著悲傷的妹妹："Aredhel，我不能......你知道嗎？從時間的這一點開始，如果你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思念，不能找回自己的靈魂，那麼你就會失去它。妹妹......"他叫著Aredhel："答應我，忘記他吧。"

   Aredhel沉默而倔強的望著哥哥......"不。"她清楚的說："我寧可死。"
   "你到底明不明白？"精靈王感到震怒和心痛："離開他~！或者永遠失去你的自由......！"
   "正是因為我是自由的，所以我決定去愛他。他帶給過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快樂......我不想忘記他......我決不忘記他......"Aredhel說："如果你不願意讓我見他，我就離開這裡去找他。"

   Turgon剛要說什麼的時候，一個精靈侍衛走了進來，對Turgon說："陛下，那個關在牢房裡的精靈什麼都不肯吃，一心只想離開這裡......"Turgon已經來不及阻攔他了，Aredhel推開哥哥，跑了出去，一直向牢房的方向跑去......Turgon看著離開的妹妹，沉重的歎息了一聲......他不知道下一步會怎樣......難道這真的是Aredhel不可挽回的命運嗎？

   重逢
   Aredhel走在牢房的台階上，純白的長裙拖過石板，她的一隻手夾著一卷毯子，另一隻手拿著一盞燈......已經是晚上了，這是Eol被關起來的第四天，她每天都來看他，可是他從來不願意和她說一句話，但即使如此，Aredhel已經很開心了。

   "Eol？"她輕輕叫他的名字，想確定他是不是還醒著。她把燈插在了燈座裡。火光照亮了高大深廣的囚室，Eol蜷在裡面，好像已經睡著了。她打開牢門走進去，把溫暖柔軟的毛毯蓋在Eol身上，支起下巴溫柔的看著他睡覺的側影，她還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Maeglin，但是她想，時間過去，是可以喚回Eol，讓他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夜晚的牢房有些清冷，她回想去很久以前那些快樂的場景......忽然，身邊傳來Eol輕輕的歌聲......

   如果我在今夜長眠
   希望靈魂與你相伴
   明亮如寶石的眼睛
   我將永遠追憶
   如果命運如此捉弄
   我也願把自己放棄
   只願和你永不分開
   哪怕隨風消散
   陽光透過黑暗迷霧
   你的召喚就在彼岸
   如果我在今夜死去
   讓我與你重逢......
   明亮淒悵的歌聲在石室裡環繞......久久不去，Aredhel呆立在那裡......她從來沒有仔細的體味過Eol對Nathaniel的感情，現在她發現這份感情的深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她所能想像的極限......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她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所堅持的這份感情，究竟是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那，本來就不是她的故事......每個人，好像都是哀傷的，始終揮之不去的，是命運對於自己的捉弄，也許有一些是內心的軟弱，但是毫不在意痛苦的不肯妥協，換來的卻是刻骨銘心的傷痛。

   牢房裡的Eol，停止了歌聲，慢慢轉過頭來，看著Aredhel，他的容顏依舊是那麼年輕......精靈的外表是永遠不會老去的......但是他們的內心，卻可以被歲月剝蝕，變的粉碎......當Eol望向Aredhel的時候，她已經完全看不到當年那個狡黠桀驁的精靈的影子了......他變的異常冷漠平靜......眼睛裡是完全不在乎任何人和事的神色。也許......他曾經真的喜歡過自己吧......但是Nathaniel的死，已經完全帶走了他的靈魂和感情......他們就這樣默默對視著，Aredhel原本有那麼多話想說，可是現在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她已經無法確定到底有沒有意義了。

   "Eol，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著你的消息......我常常想，如果非要在生離和死別中選一樣，我會選擇死別。因為我很脆弱，我忍受不了生離的痛苦，咫尺天涯，活在對你的回憶和懷念裡，猜測著你是否依然還存在著......這一生......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可以和你平靜的生活在一起，擺脫所有外界的陰影，可是卻沒有......雖然這個願望也許永遠都沒機會實現了，但是能夠遇見你，我已經覺得很幸運了。"

   Eol出神的望著囚室狹小窗戶外那片燦爛的星空，許久才說："你說的沒錯，這裡，真的是充滿了光明的地方。可是當一切結束，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內心已經陰暗到無法承受這裡的光明了......Nathaniel......真希望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和他相逢在充滿陽光的國度裡了......"他仰起臉，淡淡的星光灑在他臉上："他本來是那種適合生活在陽光下的精靈，卻有著陰冷絕望的命運......在他燦爛外表的背後，是徹底的支離破碎......他一直......一直......都在隱忍。他心裡背負的缺口，無人知曉。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傷痛，如何固執的陪了他一輩子......Aredhel，你怎麼會明白呢？我們這樣命運扭曲的精靈，本來就是埃汝不能寬恕的子民！"

   Aredhel感到無由的辛酸："Eol，這些年來，難道你不覺得孤獨嗎？你一直那麼懼怕孤獨，為什麼你不願意回來找我呢？你知道我愛著你，那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神在最初就給了我愛，可是我從一開始就錯了。這種錯誤的結果，是我最終失去了那些本來可以和Nathaniel度過的時光......至於孤獨......也許那便是愛最意味深長的贈品，受此贈禮的我，從此學會了愛我自己，也學會了去理解Nathaniel曾經孤獨的靈魂。那是我自己給自己的，最珍貴的世界......愛與痛苦，都又深又鮮明的世界......孤獨，原本就源於愛，沒有愛，不會感到孤獨......Nathaniel死後，我就已經決意孤獨的過完這一生了。"

   "可是，你還有我，我們畢竟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為什麼你不把過去忘記，和我生活在一起呢？我們當初難道不快樂嗎？還有Maeglin，你從未謀面的兒子，他很可愛......我想要的，是一種永恆的愛，而不是在無盡虛空的歲月裡，懷著一顆破碎而疼痛的心，回憶著那些永不復返的快樂時光......Eol，回來，好嗎？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精靈的歲月是無盡的，一切都可以被帶走，然後再重來。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你不該深陷絕望的。"

   "我？我是一個沒有資格絕望的人......Aredhel，放棄吧，我們是永遠都回不去了。這一點，是確信無疑的......過去的歲月，對作為精靈的我們來說的確是近在咫尺，但是那些我們力圖忘卻並永遠置諸腦後的種種往事說不定又會重新揭起我們的回憶......我忘不了Nathaniel，我的心永遠無法安寧，即使他的身軀腐朽，精神也會永遠和我融為一體。我就是他，他也就是我。我們是彼此的鏡子，是彼此的影子，是彼此的愛人，親人，朋友，還有敵人......我們是一個靈魂的兩半，當我們十指相扣，對視在一起的時候，也就如同看到了我們自己......在他死後，我才終於徹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愛著Nathaniel，是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我愛他，就如同愛著我自己。"

   "媽媽？"身後傳來Maeglin膽怯的聲音......他穿著冰藍色星星圖案的睡衣，銀白柔亮的短髮亂糟糟的蓋在眼睛上。他睡眼朦朧的抱著心愛的玩具，一看就好像是被人從被窩裡提出來扔到這裡的，他懼怕的看著Eol，實在不明白舅父大人為什麼要把媽媽放在這裡和這樣一個物體在一起。他努力睜大清澈的淺紫色眼睛，把小手舉到唇邊打了一個哈欠："媽媽，我們回去睡覺好嗎？你還沒有把精靈甦醒的故事給我講完呢。"

   "Maeglin，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很害怕，你還沒有給我晚安的吻呢。"Maeglin鼓起勇氣走進囚室，牽著母親的衣角："媽媽，跟我回去，好嗎？我希望你給我講故事。"他看了一眼躺著的Eol，掩飾不住內心對這個奇怪生物的恐懼和好奇......"他是誰？"Maeglin小聲的問他的媽媽。

   "......"Aredhel不知道如何告訴兒子，以往的歲月裡，她一直告訴Maeglin他的父親參加了戰爭，所以不能在他們母子身邊，她攬過兒子的肩膀，看著Eol，希望由他來親自告訴兒子他自己的身份。Eol轉過頭來冷漠的看著Maeglin，在黑暗精靈冰冷的眼神注視下，幼小的Maeglin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抱著母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時候，黑暗精靈注意到了他紫色的眼睛，他坐起來，一把抓著Maeglin的手臂那他拉過來，捏著他的下巴，把他紛亂的短髮撥到一邊，看著他的眼睛......是淺的近乎透明的淡紫......和Nathaniel是不一樣的......但是，畢竟是少見的紫色眼睛......Maeglin被黑暗精靈捏的生疼，卻懼怕的不敢哭出聲音，終於Eol結束了自己的研究，放開了手，Maeglin迅速的退到Aredhel身後，抽泣著看著面前的Eol。手裡還抱著他的熊。

   "這個小孩......他是你的兒子？"
   "我們的......"Aredhel回答。回想起那些久遠的往事，他如何堅決的要捨棄Maeglin，如何離開了自己，而自己，又如何找到了哥哥，回到了Gondolin，她把兒子柔軟的小身軀抱在懷裡："我愛他，因為他是你唯一留給我的紀念，讓我知道，我們曾經真的有過一段在一起的日子。"

   Eol看著Aredhel："把他......給我抱抱好嗎？"
   Aredhel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Eol眼中那一抹猶疑和殘忍，很自然的把兒子交給了他，黑暗精靈把Maeglin拉到自己身邊，修長的手指插到他柔滑的銀色發間，他的眼光變的柔和，Maeglin忘記了膽怯，出神的盯著那張與自己神似的英俊悲傷的面孔......Nathaniel的眼睛......Eol想著，他要回去陪Natheniel，他要離開......突然，他抱起Maeglin走出囚室："我要離開這裡，Aredhel，你們不能把我囚禁起來......"

   "不許走，Eol，你，還有Maeglin，你們是我的家人，我們應該生活在一起的。"
   Eol什麼都沒說，只是抱著兒子繼續向外走去，Maeglin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他看著母親："媽媽，快來救我......我要下來......"他拍打著Eol的肩膀："放我下來。我要去找媽媽！！"

   Eol回過頭，對Aredhel說："如果你不讓我走，我不會把兒子還給你。"
   "那也是你的兒子......"Aredhel還是完全意識不到Eol是認真的，直到Eol用一把匕首抵住了Maeglin的脖子："現在我要出去，不許任何精靈來阻攔我，否則......"他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手腕輕輕一移，Maeglin的脖子上出現一環幼細的傷口，鮮血滲出來，幼小的精靈孩子"哇......"的哭了出來，心裡的恐懼膨脹到了頂點。

   Eol繼續向外走去，Aredhel跟在他身後，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居然會傷害自己的兒子......但是又怕他再對Maeglin下手，於是什麼都不敢說。牢房的外面是很多精靈衛兵，他們驚奇的看著這三個精靈走出來，立刻意識到是Maeglin殿下被想要越獄的黑暗精靈劫持了，他們張開弓箭把Eol團團圍在了中心，使他不能繼續前進，可是Eol已經完全不顧自己和他人的死活，一心只想離開這裡，回到Nathaniel長眠之地去陪伴他。黑暗精靈畢竟是凶悍殘忍的種族，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閃電般劃向離他最近的精靈衛士，精靈靈巧的躲開，但是還是被劃傷了手臂，鮮紅的血流出來，沾濕了他的衣服，其他的精靈憤怒了，如果沒有Maeglin的存在的話，也許他們會射死黑暗精靈的。但是現在，為了避免更大的傷害，他們只能等待時機，並把這件事情報告給Turgon。

   "讓他走！"這是威嚴的精靈王趕來後的第一句話，他不願意有任何精靈因為自己的家事受到Eol的傷害。精靈們驚訝的望著Turgon，但還是沉默的讓開了一條路，Eol把Maeglin夾在手臂裡，慢慢後退，然後向著埋葬著Nathaniel的Caragdur高崖跑去，Aredhel追著他也向那個方向去了。

   其他的精靈正打算追擊過去，Turgon阻止了他們："你們不必去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那是我的家事，我不願意看到任何精靈因為這件事情受傷或者死去。"他從身邊的侍衛手裡接過自己的弓箭："我會很快回來，不必擔心我。"

作者: vincy100 時間: 2010-2-21 01:48

死亡
   Caragdur高崖，烈風獵獵吹動著Eol銀白的衣衫和柔亮的長髮，他站在懸崖邊，手裡的Maeglin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情況嚇傻了，哭都哭不出來，只是用無辜明亮的大眼睛看著Aredhel，Eol看著追上來的Aredhel和Turgon："我要走了，你們不要逼我，我不會和你們回去的。"

   Turgon擔心著外甥的安危，不願意再刺激Eol，儘管他覺得這位妹夫非常的可恨，但是那也只是因為他傷害了妹妹的心："Aredhel，讓他走。"他堅決的對妹妹說，然後對Eol喊道："把Maeglin還給我們，我們就不會傷害你了。"Aredhel緊緊攀著哥哥的手臂，完全失去了哭泣或者說話的力量，她低聲對Eol說："為什麼，你始終要這麼堅決的離開我？"

   Eol慘淡的一笑，又後退了一步，然後把Maeglin拋向Turgon："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要自己的骨肉留著這個世界上，不要他去忍受任何命運強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因為他本來就是多餘的！！"他揚起手，一枚毒鏢射向空中的Maeglin，Aredhel的腦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飛身上前，擋在了Maeglin的前面，把兒子推向哥哥。毒鏢深深插在她體內，鮮血崩射。隨後趕來的Turgon接住了幼小的Maeglin，卻趕不上到前面的妹妹。無法預料到這場變故的Eol，下意識的接住了落下的Aredhel，完美的轉身和落下，仿若多年以前他從Orcs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幕，只是這次，換做最深的傷害來自了他自己的手中。

   "我不想傷害你的......"他在Aredhel耳邊喃喃低語。腦海裡一片空白，全部意識裡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我不想傷害你！！"他把流淚的臉埋在了Aredhel的柔亮的金色長髮裡："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他抑制不住懊悔，反覆摩挲著Arehel蒼白的臉頰。眼淚滴在了她的臉上。

   Aredhel眼睛裡沒有怨恨，只有對深愛的人的原諒和憐憫，她反握住Eol的手："不要哭，我不會怪你的......我是不是要死了？"她輕輕的問："可是，我有好多話還沒對你說呢......你終於肯靜靜的聽我講話了，我很開心。"她的唇角溢出一縷鮮紅的血液："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精靈想要得到轉生，現在才明白，那是因為今生有太多的遺憾和無奈，所以寄希望於轉生之後可以得到補償。以期得到內心的平靜和幸福......Eol，來世我會見到你嗎？"

   Eol悲傷的望著Aredhel的眼睛："不，你不會見到我，我的罪孽會讓我的靈魂被囚禁在曼多斯神殿，無法被釋放和解脫。"
   "哦......"她輕輕的說，淚光流轉："那我會去曼多斯，陪著你的。"
   "不！"Eol說，他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不願意欺騙Aredhel："我是說......不必了......謝謝你......在我死後......我是要陪著Nathaniel的。"

   "哦......"Aredhel氣若游絲，她輕輕的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下湧出一滴晶瑩透亮的淚水，她冰涼的指尖放在了Eol臉上："當你最終捨棄了這光明，投身到黑暗的時候，我知道你帶走了你的愛。我沒有怪你......從來都沒有......因為我愛你，我寧可拿一生來換取你一次真心的對待我。你想過嗎？真的和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Eol用力點點頭，淚水又滑落下來，雖然心裡無法放下的是Nathaniel，但是他也真的曾經想過要永遠擁有著Aredhel。只是......沒有人抵抗的過命運的心血來潮，後來的事情改變了這一切......

   Aredhel輕笑，明亮的眼睛裡映出Eol悲傷的面容："呵......現在我知道了，你不是故意的。至少，你也真的和我一樣希望過......我是多麼想和你過平靜快樂的生活，遠離塵世的紛擾，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好多，好多的孩子......好熱鬧......"她開始劇烈的咳嗽，從她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Eol拚命想把它們擦掉，卻怎麼也擦不完，Aredhel阻止了他："不要再擦了，沒用了，我真的就要死了......我一直想，那些願望是可以實現的。可是，世上總有些東西是我們怎麼都拋不開的，即使怨恨著這束縛，卻也不能改變些什麼......不要再哭了，Eol。"她幫他輕柔的擦去淚水："我把我的祝福給你......還有我的愛......沒有人會責怪你......我死了以後......你還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Eol看著Aredhel明亮的眼睛裡那抹星光在漸漸退去，他用顫抖的手抬起Aredhel蒼白的臉，，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我們永遠都不分開。"那一個瞬間，Aredhel恍然想起多年以前那個夏夜，他也曾這樣說過，幸福與辛酸交織的淚水終於難以遏止的湧現，她想問他，這麼久以來他究竟有沒有愛過她，可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到這一刻她終於清楚的明白，她的愛早已穿越了塵世間所有的是與非，對與錯，永遠的停留在了他的身邊。

   最後的感覺是Eol的淚水沉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臉上，她試圖伸出手幫他擦乾，卻徒勞的停在了半空，然後劃下一段弧線，落在了他的臂彎裡，她閉上眼睛，星光熄滅，Eol年少時桀驁英俊的容顏在她眼前一閃而沒，他蠱惑了她一生，心甘情願，直到永恆的黑暗來臨，也不會忘記他曾帶給她的，短暫絢爛如夜空裡煙花的明亮和快樂。

   Eol抱起Aredhel，她的身體在他手裡輕的像一片雪花的份量。黑暗精靈慢慢走到Turgon面前，把Aredhel放在精靈王的手裡。Turgon悲憤難當，眼神裡似乎要把Eol撕成碎片。他緊閉著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Eol好像沒看到他充滿恨意的眼神，他緩緩蹲下來，撫摸著Maegolin銀色柔滑的髮絲，把自己的嘴唇貼在了上面......吻著自己的兒子......他凝視著兒子沉鬱明亮的紫色眼睛，想起Nathaniel，他愛的人......所有的傷痛和追悔，都是因為愛的名義。他看著兒子的眼睛，用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說："Maeglin，我惟一的兒子，憂愁和恐懼還有痛苦，都是因愛而生的，你要忘記，要失去愛的能力......如果你愛上一個人，那麼你每次想起他，都會感覺心為之撕裂，如果你得到了他的愛，那麼你會忘記他，忘記他的聲音，忘記他的面容，忘記你們之間的一切；而任何一個愛上你的人，都會立刻的死去，死後身體被靈魂之火焚燒成灰，靈魂被永遠的囚禁在曼多思神殿。忘記愛，Maeglin，那麼你就可以得到永生的解脫。"E在兒子額頭輕輕一吻："這是我的祝福......也是我的詛咒。"

   他說完，霍然起身，飛奔向Caragdur高崖......縱身躍下深淵......在他和Nathaniel最初相遇的地方......他知道，Nathaniel在等他，一起前往曼多思神殿去承受那永生的責罰。

   在愛的名義下......

   THE END

作者: 冷燄扉愔 時間: 2010-3-9 23:00

呵呵~~不錯的一篇文呢~~
感謝分享

作者: 小娜 時間: 2010-3-10 23:02

怎麼說，好沉重的一篇文哦~
這樣的結局....不太喜歡

作者: 瘋愛 時間: 2010-9-27 21:53

,,是說我人比較單蠢,,
很雷這麼沉重的文...
看得很痛苦...

作者: 夜彥月 時間: 2012-10-13 22:35

唉
何必呢
孩子又沒做錯什麼
何必如此詛咒它呢
雖然
這是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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