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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穿越重生] 《鳳天月流》作者：神崎舒茜雅 [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7     標題: 《鳳天月流》作者：神崎舒茜雅 [完結]

文案
　　誰說只有現代人能穿？我這個天才魔法師不也意外穿了！！
　　自小被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養父培養成菁英的路恩居然借屍還魂來到了與中國古代類似的世界，成了一個癡兒的替身。孰不知處在層層陰謀算計中心的自己已經被神親點了命運，註定要與前世的情人再續前緣，完成重大的使命。   
　　可是，為什麼他的情人會是男人？
　　他要抗議！！
　　什麼？抗議無效？！！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7

　　第一章（修完）

　　舊版：序
　　不甘心啊！
　　好不甘心！
　　想我這個被眾人稱讚不已，想巴結還來不及的新一代的天才魔法師竟死得這麼丟臉！！
　　對，我天不怕地不怕惟獨對那小小的全身是毛，爪子鋒利，兩邊長著鬍鬚還愛“喵喵”叫的生物恐懼到了極點。可惡，是誰看本天才不順眼竟然卑鄙地把一隻可怕的波斯貓偷偷放進我的家中？脫光衣服本想洗個澡卻被一聲令本天才毛骨悚然的貓叫嚇得方寸大亂，早失了平日的冷靜只是瞪著頂著一副可愛樣子漸漸靠近的它而不斷後退。一時不察腳下一滑頭部重重撞上浴缸的邊緣，一陣巨痛襲來接著就一片黑暗。
　　死了，我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沒穿衣服地死在自家裏！！！天底下恐怕沒有比我更倒楣、更丟臉的事了！！！！
　　想才二十一歲的我正值大好時光，前途光明無限，就這樣死了我怎能甘心？
　　啊……
　　天才魔法師路恩涵養再好也忍不住不甘地放聲尖叫。
　　老天爺，你就這麼嫉妒本天才，非讓我英年早逝不可？！不公平！！！！
　　“主人，主人！”
　　正大悲的他好象聽到了可愛的契約獸——火凰費尼克斯的聲音。
　　“主人！”巨大的鳳凰渾身裹著橘紅色的火焰出現在他的面前，赤紅的羽毛在火焰中熠熠生光，淡橙色的眼睛閃著忠誠的光芒。在原來的菲姆利亞世界，火凰可是相當高級的魔獸，更是擁有智慧的魔獸。由於火凰的數量極少且會在飛行中隱形所以很難發現它的行蹤，路恩可是花了整整十年才偶然發現一隻且幾乎死翹地抓住了它定下契約，那場戰鬥後來讓他足足躺了兩個月，即使是治療魔法沒多大效用。現在每每看到費尼克斯，身為魔法師的驕傲就會浮上。
　　“費尼克斯，是你？”
　　“你沒事，太好了。”
　　苦笑一下，“我看起來像沒事嗎？”
　　知道自己說錯話，鳥頭立刻微低但又立刻抬起興奮地道：“主人，別傷心，我已經幫你找到一個身體，我們立刻過去吧！”
　　什麼？“喂，你說什麼？什麼身體……哇——”不待他問完，就一股強大的吸裏拉扯著飛向了未知的世界。
　　新版：
　　在遙遠的彼方，比我們認知的宇宙還要遼闊無邊、沒有盡頭的空間裏包含著一個個小小的宇宙，仿佛是那無月的黑夜中閃爍著活力光輝的璀璨星辰，各自生輝，彼此間沒有任何的交流。
　　在幽深寂靜的黑暗中，每個光輝都那麼陌生、那麼孤獨、那麼驕傲……抱著自己的名稱，它們被成為“世界”，為在裏面生活的生命提供一切所需。而生命，又因為“世界”而異，其種類的龐大繁多和怪異習性，不是我們可以想像的。
　　但是，“世界”之間真的沒有任何聯繫嗎？這並不絕對，至少對於創造了這一切的主神來說並非如此。
　　包裹著數百個“世界”的這個空間叫混沌世界，是一切物質的原生本源，也是主神存在的世界。因為這裏不適合生命的存在，所以主神用一個個薄膜包裹每個“世界”讓其不受混沌力量的吞噬，各自存在、發展下去。於是也造成了它們之間今日的陌生。
　　後來由於在主神的身邊發生了太多的事，促使數十個“世界”消亡。取回力量的主神為了保住剩下的“世界”，應時之勢，安排了這樣一個個穿越時空的故事……
　　三個“世界”，科技與無神論的世界——地球，魔法、劍與有神論的世界——菲姆利亞，古老神秘、五行法術和天神存在的世界——阿利奧蘭，它們之間在主神的特意安排和佈置下，有了一連串的複雜又殘酷的關係……
　　我們的主角是一位生長在菲姆利亞世界的天才魔法師，才二十一歲。淺淺的水藍色長髮閃爍著銀光，淡若水晶的粉紫色水眸可以吸人靈魂，怎麼曬也不見黑的白皙雪膚讓女人都自愧不如，薄嫩小巧的紅唇雖很少開啟卻也讓無數男女瘋狂，纖細高挑的身材配上他偶爾沉靜中帶著倔強的表情更是被全大陸的人評為第一美男子。然而本人不曾在乎過這些虛名，他在乎的是虛名背後能引來的人，那拋棄了還是嬰孩的他的親生父母。然而，他的願望還沒實現，命運的死亡已經來臨……
　　再次睜開眼，他看到了一張張寫滿關懷的臉，而且更讓他吃驚的是他們的眼睛和頭髮的顏色。幾乎是立刻地大叫起來，同時踢開身上的被子一臉驚駭地看著他們，手指發抖地邊指著他們邊結巴道：“你，你們是誰？想，想幹什麼？”黑色，王的證明！人類根本不可能擁有黑色，連銀色都很困難。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不但服裝怪異、髮式也是路恩沒見過的。天，誰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注：在菲姆利亞世界裏，頭髮的顏色是有意義的。）
　　氣氛凝滯了片刻，對方似乎很驚訝又無措。連忙看向一身白衣，頭上紮木簪，手拿藥箱的白鬍子老人，加上別的人的穿著也是一副類似中國古代的樣子,該不會是大夫之類的吧?後來,他們的對話確實證明了路恩的猜測，大夫見路恩死也不讓他靠近,只好說他可能腦子受撞喪失了記憶，其他人聽了表情又是一陣悲傷。
　　“兒啊，莫怕！”一個面目慈善的老人坐在床頭溫和地對路恩道，眼神充滿疼愛和悲傷。“你不小心被路上發狂的馬撞傷，已經昏迷了三天。好不容易醒了,卻忘了一切，真不知是福還是禍？唉！總之，莫怕，這裏沒有人會傷害你，安心養傷吧。來,快躺下。”
　　這個老人叫自己“兒”？這時路恩終於明白了當初在被黑洞拉扯前費尼克斯的話了！被貓嚇到，在浴室裏不小心後腦著地的他借屍還魂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家庭。
　　在養傷期間，路恩終於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的魂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附身在一個普通又有些癡傻的少年身上。與原來的世界不同，這裏根本沒有魔法，只有五行法術。雖然兩者念法差不多，但實際區別卻很大，用途也不一樣，起碼殺傷力肯定沒魔法強，而且這裏會高強法術的人同樣屈指可數，同樣也得到人們的崇拜和尊敬。
　　另外還有一樣，與原來的世界大不不同，這裏的人大多數是黑髮黑眼，頭髮的顏色並不象徵著魔力的強弱和身份地位，害他虛驚一場，差點兒被嚇得心臟爆裂。
　　偷偷試過自己有沒有因為附身而失去魔力，結果讓人松了一口氣。雖然還不到20%，但應該足夠。費尼克斯是和他簽了靈魂契約的高級使役獸——火凰，為了幫助他的靈魂而消耗了大量魔力暫時進入沉睡中，估計要一年後才會完全復原。這期間不能打擾它，於是他只能演好一個失憶的可憐少年來瞭解這個世界的一切。還好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本就有些癡傻，所以一無所知、行動說話怪異的路恩沒有被人懷疑。每每見到老爹和兩個姐姐關心又疼愛他的樣子，他都會有種罪惡感，畢竟自己不是他們心裏認定的親人。不過，對於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誰的路恩來說，這種有親人的安心感覺真的很讓他眷戀，也很高興能成為這個溫暖家庭的“一員”。
　　至於具體為什麼突然要他穿越時空附身到別人身上，還得等費尼克斯醒來才能得到答案，如今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所幸，這裏的語言與漢語差不多。
　　咦？他為什麼會漢語？很簡單啊！在原來的世界裏他有一個博學、聰明，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養父嘛！人家可是被地震的能量影響，由神保佑地穿越時空來到菲姆利亞世界的很厲害的史學教授哦！他這個養子集兩個世界的文明於一身，能不厲害嗎？漢語他學得很好！
　　“流，瞧，姐姐給你做了雞湯。”大姐緋莫愁穿著平日的灰白色粗布衣裙，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走了過來，雖然裏面只是少得可憐的肉沫和菜渣，誘人的香味仍讓人食指大動。
　　坐在小院中的破舊小木凳上幫老爹磨藥的他聞聲皺了皺眉。現在的家實際上並不富裕，說難聽些就是很窮，窮得一天只吃一頓飯且勉強維持。老爹緋岩是個賣藥的，可惜就是不懂醫術，否則也多少可以改善一下生活狀況。
　　兩位姐姐緋莫愁和緋莫雨雖然長得不美但都溫柔勤快，還算疼愛他。
　　“大姐，我都說已經沒事了，家裏並不富裕，你就別再浪費錢和精力給我補身體了。”
　　“說什麼呢！你才下床幾天，當然不可馬虎，落下病根就不得了了！家裏的事你就少操心，你現在只管養傷就好。”頭被輕敲了一記，她把雞湯塞硬給弟弟。
　　“莫愁說的對，月流你就乖乖喝了它，爹爹自有辦法補足家裏需用。”老爹也停下腳上碾藥的動作道。
　　無奈，路恩只好在兩人的注視下把它灌進肚中，再把碗還給大姐。“說來，已經過午了，二姐怎麼還沒回來？”每兩天二姐都會隔壁的牛大哥一起進城賣柴賣布換些家用，一般都會在近午時分回來。今天怎麼有些晚了？
　　經這一提醒，老爹也抬頭看了下日頭，也面有擔憂。“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吧？我去道口迎迎去。”起身拍去手上的藥渣，拉了拉發皺的衣裳。“你們在家等著。”
　　“爹！”路恩忍不住叫住他。
　　“說不定正在路上呢，別擔心。”安慰了一句，他推開木柵欄順著小道走去。
　　目送老爹離開，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是錯覺嗎？希望不要發生什麼才好。路恩出神地想著。
　　頭上多了分重量，是緋莫愁拍上他的頭，笑道：“沒事的，她又不是第一次晚歸，別擔心。我們趕快把藥磨好吧。”
　　點點頭，他回屋去把要磨的藥搬到院中。或許真的是他杞人憂天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隔壁的鄰居牛大娘也焦急地找來，問二姐有沒有回來。路恩和大姐互看一眼，也都覺得不對勁。
　　由於已經快黃昏了，他們只好拜託其他住在附近的鄰居的男丁出來幫忙去找人，馬上要滿十八歲的路恩也加入其中。最開始大姐不同意，急著要自己去，路恩和牛大娘立刻勸阻她，畢竟女人若是落單很危險。他的傷好了大半，找人不成問題的。
　　……
　　如果那個時候我也跟上去該有多好！
　　路恩不止一次這樣悔恨地想著，但時間不會倒流，發生的事實更加不會改變。
　　他們在城外找到了老爹的屍體。屍體上有明顯的被毆打的傷痕和致命的刀傷。路恩白了臉，跪在屍體旁傷心地哭嚎，身邊的人也都無語地站在一旁，心裏也跟著不好受。都是鄉里鄉親的，看到熟識的人被這麼殘殺，哪個能不氣憤，能不傷心。
　　好不容易才有了家人，為什麼又讓他這麼快失去這份渴望了太久的溫暖？路恩停不下自己不甘的淚水，跪趴在包裹了爹爹的破草席上哭得好不傷心。他還想等自己傷全好了後，出去做些工改善一下家裏的情況，讓爹爹和姐姐們不用再這麼辛苦挨餓地過日子，腦子滿是對未來一年的美好計畫，可是他卻萬萬沒想到會在一切都沒開始的今天發生這樣殘酷的事……
　　領頭的王大哥發現老爹手中攥著什麼，抽泣的路恩忍著哀痛用力掰開爹爹已經僵硬，充滿厚繭的手。
　　是半塊玉石！上邊的流紋好象是什麼圖案。這個會是找尋兇手的重要的線索嗎？緊緊把半塊玉石握與掌中，路恩鄭重地向卷了草席的屍體磕頭，心裏發誓要找尋兇手和失蹤的二姐。
　　爹爹，謝謝你曾給過我的溫暖，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為你報仇，同時我也會努力去找二姐，請您保佑我！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沉浸在悲傷中。第二天就在城中打聽緋莫語和牛大哥消息的路恩、牛大娘和王大哥，終於得知曾有人見到爹爹和一群衣著顯貴的公子們在爭執搶人，那些人不是這個陽城的人，而且應該已經離開了，線索全斷。他們失望地返回，大姐由於悲傷過度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路恩看在眼裏也不是滋味。
　　一邊忙著老爹的後事，路恩一邊想著今後要怎麼辦。無論如何，這一家人對他有恩，他不能放著不管，更何況他現在的身份是她們唯一的弟弟。
　　緋莫愁畢竟是經常和老爹一起辦過事的，心志較成熟，強打精神開始要重新打點家務，路恩沒有阻止，等著她心情再沉定些再和她商量以後的事。人在情緒不穩時，找些事情做，發洩一下也好。
　　牛大娘也很著急自己兒子的下落，成天偷偷抹淚還不時注意小道的那一頭。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可謂是禍不單行。附近的林子傳出有魔物出沒傷人的流言，弄得人心惶惶，全部忙著避難。想找人卻偏遇上此事，路恩一邊驚訝、奇怪這邊的世界也有魔物這種生物，一邊和姐姐慌慌張張地收拾包袱帶上全部財產隨大夥一起去飛雲國的大城市避難。
　　牛大娘思子心切，終是在半路上一病不起地去了。看著面帶思念和遺憾的遺容，路恩再次體會了生命的脆弱。
　　依然記得自己身為魔法師，為了增加經驗提高實力而不斷一個人出任務接委託。在快要畢業時，一個叫“菊”的女孩讓他記憶深刻。她自出生就身體虛弱，即使是那樣她還是拼命地想活下去，直到她為了要給丈夫留下子嗣強要生子而死。她堅強的笑容讓他佩服又同情，所以那個時候沒有收半分酬勞地接了保鏢之職。曾經真的很喜歡她的樂觀向上，希望她能活下去，但她還是被死神帶走了，而他能做的只是儘量完成她的願望。她的丈夫很悲傷，悲痛地告訴他生命太脆弱了，有時轉眼間就會消失。這句話讓為了完成任務可以殺人的他震撼了，第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的過激做法是否正確，那之後也沒再接任務，直到意外發生，他的靈魂來到這個世界。
　　這次卻不同，路恩再次體會了人的弱小。是的，他並不仁慈，也做不來什麼仁慈大義的英雄。自小就是棄嬰的他追求的只是強大、自由和安心。養父收留了他給了他第二生命，對他慈愛又嚴厲，傳授他一切奇特又深奧的知識，然而美好不會長久，養父在他還未成年的時候去世了。他又變成了一個人，所以更加努力學習一個人生存下去的方法，只有變得強大才不會被人欺負，才不會被人殺害，自己這個棄嬰的存在意義才會被世人承認。
　　世界是殘酷的，過多的仁慈是多餘的。就算自己沒有加害他人之心，也不保證別人不會加害自己。
　　尤其現在他身在一個未知的世界裏，首先要考慮的就是要如何活下去。就算自己還有魔力，這也不能決定他就能一直平安無事下去，權利、金錢、勢力、爭鬥到哪個世界都有，一不小心，擁有魔力的自己說不定就會被捲進這些可怕的渦流。他必須千萬小心不能露餡。
　　大家現在身在飛雲國，經過王大哥和大姐的談話，路恩瞭解到自己這一家人好象不是飛雲國人。問大姐，她卻面帶憂色地撇開頭要他不要問。
　　一定有什麼是他不能知道或不知道為好的事！路恩有了疑惑。會和爹爹的死有關嗎？
　　夜半醒來，偶然發現她偷偷地握著什麼東西在發抖，是在害怕嗎？想問卻開不了口，路恩暫時將疑問埋在心底。
　　一入了飛雲的首都——殿京，對於草藥知曉一二的緋莫愁很快找到了不錯的工作，在城中租了一間小土房，鄰居是一對經營豆漿和煎餅的中年夫婦。見他們姐弟無依無靠的，於是叫路恩過去幫忙，多少付一些工錢貼補家用。
　　這副身體已經十八歲了，卻還是瘦得皮包骨，嬌小得像少女，仿佛風一吹就倒，讓人看了心憐。中年夫婦膝下無子，於是十分疼愛這樣的路恩。
　　“唉，實際上我早過了那個向父母撒嬌的年紀，不必這麼把我捧在手心裏的。”路恩不止一次暗暗歎道。閒聊間，自是得知了不少東西。之前生活在消息蔽塞的小村，瞭解的東西有限，現在可好了，他的求知欲終於可以得到滿足了。
　　當今世界五大強國相互牽制，其中兩個在是隔海的另一片大陸上，這裏是聖天、鳳天、飛雲三國鼎立。聖天以信仰為主，位於飛雲的西部，以法術聞名，大多數是法師僧侶，由四位僧王共同執政；鳳天和飛雲沒什麼不同，都是正常的國家制度，位於大陸的西南部，現今由英明又詭異的攝政王（雷親王）掌權，國勢日盛；飛雲現在掌權的是朝順帝朱應央，尚書白淨塵和將軍袁烈更是焦點人物，他國相當忌憚這兩人。
　　之後他又問了關於魔物的事，他們立刻一臉恐懼。魔物是在五十多年前出現的可怕怪物，最初製造了不少的慘劇，死了上萬人，要對付那些東西沒有法術是不行的！不過經過了三十年前的大規模降魔戰爭，魔物元氣大傷，近二十年來出沒的次數不再頻繁。大家是能躲則躲，魔物帶來的恐懼不會因為它們減少行動而在人們的心中有所褪去。
　　聖天國之所以受到不少人的尊敬就是因為他們的法師以消滅魔物為己任，一直到處幫人救人。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聖天終是一個國家，逃不過利益的誘惑，三年前鳳天和聖天的戰爭就是最好的例子。傳聞好象是聖天包庇鳳天罪人之後人，對雷親王下咒，破咒的雷親王大怒，揮軍北上。雙方兩敗俱傷，但擁有著“魔魅之瞳”的雷親王的威名更加讓他國忌諱，鳳天國的國威也得到提高。後來雙方好象達成了什麼協定都退兵了，罪人之後人也被處死。
　　所以現世一是魔物二是雷親王，都是個危險的存在。
　　現實不可能像書中寫得那般浪漫，遇到困難時有高人相救，路恩心裏明白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努力活下去，一邊熟悉這個世界一邊等待回去的機會。
　　來到這裏已經有半年了，路恩迎來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冬天。還從未見過雪的他幾乎是立刻地喜歡上了它的雪白和冰冷，第一場大雪過後太過興奮地在雪地裏不知節制地玩了一天，最後導致高燒躺了兩天，弄得緋莫愁笑駡不得，直說是弟弟還是長不大的孩子。
　　是呀，已經不記得這般放鬆是什麼時候了。就算有和藹可親，讓他萬分尊敬的養父在身邊，但自己仍一直努力向上爬，不讓自己放鬆，不讓別人瞧不起。
　　深吸一口冰冷乾燥的空氣，他趁著緋莫愁不在家，偷偷接了為人送東西的活兒賺幾個小錢。反正攤子那邊的工作量又不多，自己何不找點兒事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手裏提著食盒，懷裏揣著一封信，他精神飽滿地朝城南的歡喜樓走去。
　　歡喜樓是什麼地方？它是整個都城中最大的妓院，什麼美女小倌都有，但與其他妓院不同的是門前有一長廊，文人騷客皆必須各展所長才能通過，達官貴人也不例外，合格才能進去。歡喜樓的背景神秘複雜，到如今還沒人敢去鬧事。
　　廊前一如平時還是熱鬧非常，想必是什麼有錢人和朝廷官員帶著自己的文士來挑戰門關吧？算了，反正不關他的事，路恩只是瞥了一眼就徑直走過去。
　　“喂，小子，你是幹什麼的？這裏不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快回去！”守著長廊的兩個壯漢瞪著凶目吼道。
　　吼什麼吼！比嗓門大啊！心裏暗暗不滿，路恩假裝畏懼地提高食盒給他們看。“天仙樓的掌櫃要我送東西給玫靈姑娘。”
　　“怎麼不是小二送來？”接過信，大漢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他生病了，所以由我代替。”
　　甩了甩信，大漢不耐煩地道：“行了，你進去吧。現在玫靈姑娘正接待貴客，你只要把東西交給俾女葉子就好。”
　　點頭忙加快腳步進了歡喜樓，一番不同于普通聲色場所的高雅擺設進入眼簾。這個歡喜樓背後的老闆果然有品味！客人和妓女小倌皆談笑自如，少有輕佻放縱的行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裏是妓院，還以為自己誤闖入什麼宴會中呢！
　　經人指路來到名妓們住的纖雲閣，這時一個打扮濃豔低俗的老鴇扭著粗腰一臉傲慢的走過來叫住他。
　　我的媽呀！近一瞧，她臉上的妝更是恐怖！太污染他的眼睛了！而且撲鼻而來的脂粉味也讓人受不了，虧她還一臉平靜。不過僅一眼，他還是注意到了那領下細微的凸起，喉結！女妓館裏怎麼有男人？而且還男扮女裝？可疑！
　　“小子，你是來給玫靈那丫頭送東西的吧？把東西放下，你這一身破爛窮酸樣兒進去了別掃了裏面客人的興！”尖銳的嗓音讓路恩暗暗嘲笑此人的差勁演技。
　　低頭瞧瞧自己身上洗得泛白的粗布衣上面的幾處補丁，他自認為還沒糟到讓人看了掃興的程度，很乾淨啊！
　　後退一步，裝作一副膽小懦弱的樣子。“可是，掌櫃的讓我把東西直接交給玫靈姑娘。”
　　“臭小子，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哪來那麼多廢話！”她的聲音多了分低沉。
　　哇！這個老女人還不是普通的凶！想讓我乖乖聽話，偏不！佯裝一個倔強單純的孩子撇嘴道：“爹爹說受人之托當忠人之事，我要親手把食盒送到玫靈姑娘手中。”暗在心裏笑著，路恩突然大喊起來。“玫靈姑娘——你在哪里——”
　　老鴇的臉色當下一白，慌忙逃走，但沒等她逃到大廳就被從旁飛竄出來的男人三兩下打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眨眨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發生得太快，路恩還沒反應過來呢！眨眨眼，怎麼回事？人從哪里來的，好快！瞬間移動？似乎不對，沒有魔法的波動啊！那麼，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輕功？！！
　　這個突然竄出來的男人應該是保鏢吧？那個人背對著路恩看不到他的樣貌，但是他高大的身影，寬廣的雙肩和剛剛的身手都證明他不是普通人物。
　　“呵呵，有意思。竟然膽子大到混進歡喜樓來，真是不知死活。”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一回頭，就見一擁有傾國傾城容貌的美女手執圓扇於胸前，鳳目閃著精明和悠然，嬌嫩的紅唇微微上揚，頭戴翡翠珠釵，上披淡粉色紗衣，風光若隱若現，下著明紅色羅裙隨著她蓮步輕移一擺一擺地舞動著。她宛若一朵正怒放的嬌豔玫瑰，渾身散發著才氣和柔媚。她一定是玫靈姑娘！
　　收回輕蔑的目光，她看向路恩的眼神充滿興奮和期待。不過那種眼神卻讓他全身發冷。
　　“呵呵，果然如星象所顯，小公子是奴家的貴人！本想只是先看看，沒想到竟先幫了奴家一個大忙，小公子不愧是天上的星子下凡，了不起！”
　　天上的星子下凡？她在說什麼？路恩有聽沒有懂。
　　“呵呵，小公子，快請進。”
　　直到坐在粉紅裝飾的房間內被盛情款待了一番後，他依然一頭霧水。等等，他不是有尊貴的客人嗎？怎麼都沒看見？
　　“小公子，你在找什麼？”她如秋水的眸子閃著興味。
　　“玫靈姑娘，為何這般招待小的？還有你之前提及的‘星子下凡’又是什麼意思？”一切並不簡單，他的直覺這麼告訴自己。
　　“呵呵，小公子還真是直接啊。”執帕掩唇低笑道：“奴家只是想謝謝小公子幫了奴家的大忙而已，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小公子見諒。”
　　“哪里哪里。”客氣話誰都會。
　　“實際上奴家想讓小公子為奴家解惑。”她紅唇一抿，目光變得高深起來。“半年前奴家夜觀星象得到這樣的啟示：南天墜星，有子降世，風雲間紫霧縈繞朦朧，分明是君主誕生之兆，卻又一瞬間消失無蹤。奴家甚是奇怪原因為何，於是半年間不曾間斷推測星子的去向。工夫不負有心人，奴家終於找到了星子，但又不敢冒然斷定，所以想先叫小公子來見上一面。不過，小公子不愧是奴家的福星，一來就幫奴家抓到混入樓中的奸細，奴家已經不會再懷疑了。”
　　什麼跟什麼呀！他對這個世界的文化可是十竅只通九竅，一竅不通。雖然她說的很明白易懂但很顯然會讓自己捲進一場未知的風暴中，他才不幹！“哈哈，姑娘在說什麼，小的聽不懂。”
　　“小公子切莫裝傻，奴家看得清楚。小公子故意叫嚷引奴家出來。就算萬一奸細惱羞成怒出手，小公子恐怕也有自信全身而退吧。”她從一開始就在上面注意他了。
　　聰明的女人，他的確在那個時候是這麼想的。
　　“小公子是真人不露相，小公子不想說奴家自然也不會多問，但請小公子一定允許奴家的跟隨。”她一臉誠意地跪下。
　　“誒？”跟隨？她的意思是要當自己的屬下嗎？幹什麼這麼突然？
　　“奴家期盼這一天的來臨已經三年了。只因奴家是女人就不能幹一番自己想做的事，奴家很不甘。半年前的星象讓奴家覺得未來有了希望，請小公子一定要收下奴家！”
　　“……”理由只有這個嗎？路恩看著她不語。
　　似乎明白他不信她的話，她又歎道：“當然，奴家還有一個理由。這要從奴家的身世說起。奴家本名冷清凝，是聖天上任天象司的女兒。父親大人一生正直，得罪了北僧王允塵被判流放，早年喪母的奴家被充軍妓，半途遇父親大人昔日舊識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那人教奴家武功，給了奴家歡喜樓，奴家能有今日的平靜生活全是他給的。但是奴家一個人過得安生，外面的黎民百姓卻生活在戰爭的水深火熱中，有這一頓沒有下一頓的，人命比螻蟻還不如。奴家深深體會過那種絕望和恐懼，所以奴家想改變這個亂世，但奴家的力量還不夠。現在小公子出現了，奴家看到了希望。”
　　聽到這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讓他率眾起義吧？君主之相，他可沒有統治世界之類的野心啊！而且，她的願望在他聽來只有半分是真的。
　　“你起來吧。抱歉，我不想捲入戰爭。”伸手去扶她。他不喜歡政治爭鬥，因為太黑暗，太殘酷。
　　搖頭執意不起，“奴家自不會讓小公子冒險。時機還未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不答應，什麼亂世的與我無關，我有我的想法。”說不定半年後他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沒必要惹麻煩。
　　“要小公子突然接受很難，奴家明白的。但是，小公子收下奴家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天命不可改，奴家只是跟隨小公子罷了，並不會逼迫小公子做什麼，反而是利用正義門的勢力和人脈保護小公子。”
　　正義門？！江湖上第二大幫派，打著“救世救人”的口號到處活動，威望極高的正義門？！！暗驚在心，眼眸一閃。“你跟正義門什麼關係？”
　　“奴家是正義門兩大長老中的慧德長老。”
　　怪不得沒人敢在歡喜樓鬧事，原來這裏是正義門的地方。不過說到長老，一般都是年紀很大了，她這麼年輕就當上長老，很厲害。“單憑星象，你就要跟我？”太亂來了！
　　“是！奴家自小跟父親大人學習如何觀測星象，有絕對的自信。況且有慧眼的人一定能發現小公子的光芒，奴家不會弄錯！”
　　“說不定我一輩子都不會如你所願。”他沒有稱霸世界的野心，現在他的主要目標是尋找二姐。
　　咬著紅唇，她的表情仿佛要上斷頭臺似的。“那……奴家只有認命。”
　　好個死心眼的女人！！路恩大笑出來，她則愣愣地看著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頑固的女人！”
　　“小公子？”她面露喜色，知道路恩動搖了。
　　“好吧，我同意。我希望你遵守你的諾言，不干涉我的決定，可別太期望我會如你願，否則後果自負。”手指敲著酒杯，笑中帶著認真地警告她。反正他半年後要回去，陪她玩個半年也無所謂。現在他需要正義門的人脈來幫他找尋二姐的下落。
　　“是！奴家定不會讓小公子失望！”謹慎地從懷中掏出一黑色暖鐵權杖，“小公子請收下它，有了它就可調令正義門的人。”
　　接過中央燙金的權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有了它豈不是可以號令千人了嗎？掂量著它的分量，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跟了我後這歡喜樓怎麼辦？我又算什麼？正義門的人？”
　　“小公子是奴家的主子，自然成了歡喜樓的主子，這裏的一切奴家會向主子一一報告，請主子放心。主子不是正義門人，只是奴家的主子而已，必要時奴家可以為了主子脫離……”
　　“停！！”他有些冒冷汗地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做到那個份兒上。”她認定一件事就要做到底，真是女中強人，可怕的堅持！
　　“是。從今日起奴家會派人暗中保護主子，絕對不會影響主子的正常生活。”她起身走到床邊搖動床內的鈴鐺，兩個高大的男人推門而進，一黑一灰。
　　黑衣人雙眼炯亮，鷹眉挺鼻，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高出路恩兩頭，長年練武的原因使得身材魁梧，路恩認出他是剛才那個保鏢；灰衣人略瘦些，皮膚焦黃，一副狐狸笑臉，年齡比前者小些。
　　“樓主，您叫我們？”
　　“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負責保護小公子，不得有半點閃失，否則提頭來見！”
　　兩人看向路恩，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還是跪下領命。“屬下夜（遼）見過小公子！”
　　一直被“小公子”“小公子”地叫著，路恩苦笑了下。他看起來真的很小嗎？“在你們看來我多少歲？”
　　他們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種問題先是呆了下。
　　“十五。”兩人異口同聲。
　　果然！失望地歎息。“我已經十八了，能不在公子前面加個‘小’字的話，不勝感激。”
　　玫靈聞言低笑。
　　跪著的兩個男人一臉驚訝。
　　就這樣，夜和遼兩人輪流不但成了路恩的暗中護衛，還負責他和歡喜樓聯絡。一切都在瞞著緋莫愁進行著。漸漸瞭解了歡喜樓的運作，也不用再擔心銀子不夠花，想要什麼玫靈都會給他最好的，甚至還送來銀子讓他隨便花。誰也不知道表面上衣著破舊的窮小子，暗地裏竟是個吃穿不愁的公子哥。

　　第二章

　　這幾天來城內的人們都對鳳天國攻打小國——提宋之事議論紛紛。三個月前雷親王宣佈找回了流落在外的皇子並封號為慕懿，雷親王更加名正言順地執掌大權，皇子不過是個傀儡，更有傳聞說皇子是雷親王的男寵。這次雷親王借修路交好之名趁提宋國放鬆之際大軍長驅直入，一舉得勝。僅用五天就收服了整個提宋，讓世人再度驚歎他的心計謀略。由於提宋與飛雲臨近，所以飛雲的邊境一下子湧進不少的難民，官府也為此很是頭痛，不斷疏導人口希望各城市分擔一下。難民的數量一旦超出城市能夠收容的數量就會出事，這是每個人心知肚明的事。但是難民還是不斷湧入，情況越來越糟，最後皇帝一聲令下關閉城門禁止難民流入，邊境外一片哀嚎，情景據說慘不忍睹。
　　拉了下脖上的灰色圍巾不讓寒風侵入，路恩從掌櫃的手中接過食盒轉身出了客棧，向著大姐工作的醫館走去。大姐的能力很快得到那裏的老大夫賞識並讓她掌管藥材的管理，月俸二兩銀子。儘管有些少但已經夠姐弟兩人用的了，那位老大夫還經常照顧大姐讓她不時帶些食料回來。
　　今天是大姐的生辰，所以路恩特意花錢買了一頓好吃的想要給她一個驚喜。還未走到醫館前，就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白衣男人從醫館中邁步出來，臉上的笑容溫和而疏離，送他出來的正是大姐。從未見過大姐那麼高興過，對，那是墜入愛河的女人才有的笑容！大姐喜歡他？路恩站在原地低笑，原來大姐這幾天都特別注意打扮是為了這個啊！看緋莫愁目送人家離去那依依不捨的樣子，他嘻笑著上前叫了一聲。
　　“大姐！”
　　“哇！！”她嚇了一跳地轉過身。“流？！你怎麼來了？壞孩子，竟然嚇姐姐。”她輕敲他的額頭笑斥。
　　“呵呵，我看到了喲！這麼不捨得就乾脆留下他好了。”
　　大姐立刻紅了臉，“說什麼呢！那怎麼行？人家是皇上面前得紅人，不知多少女子為他傾狂癡醉。姐姐不過是其中之一，還沒那個資格，而且也不會入他的眼。”
　　“大姐，幹什麼這麼自卑？有了中意的人就要勇敢追嘛，身分地位什麼的管他的！”這個世界就不同于他原來的世界，那裏可是男女平等，思想開放。
　　她苦笑著沒有說話，又把路恩的話當作孩童的天真話。
　　“這不是月流嗎，怎麼提著食盒？外面冷，快進來。”和她一同在醫館工作的王大哥醫見到是路恩，高興地拉著他進了醫館。
　　“王大哥，剛才離開的男人是誰？”小聲問。
　　“哦，戶部尚書白淨塵。”
　　是他！路恩一呆，那的確是個厲害人物！飛雲國一文一武中“文”的代表，支撐飛雲國的兩大支柱之一。看不出來他一副文雅書生的樣子卻是那麼厲害的人，大姐的眼光真不錯！“他來幹什麼？”
　　“他母親病了，老大夫那天正好又不在，你大姐為救人要去試試能不能做點什麼，結果成功地讓老夫人的病情穩定下來，所以白淨塵很感激你大姐。今天是來取藥，莫愁還親自為他抓藥呢。喂，你大姐根本是看上白淨塵了，情況不看好哦。”
　　“為什麼？”
　　“笨啊你，人家是朝廷命官，又是紅人，一般都是由皇上指定婚姻的。莫愁一沒身份地位二沒金錢權力，要怎麼跟那些大家閨秀比？不過，若是當妾的話或許可能。”
　　仔細想一下的確不容樂觀。自己是期望大姐得到幸福，但一般妾室是常受欺負，他怎麼能同意？得想個辦法！
　　……
　　這一天對於路恩來說應該是再個普通不過的一天，對，“應該”。
　　本想接近白淨塵好拉近大姐和他的關係，但是一個意外發生了，一個連他都沒想到的意外。
　　一個與他擦肩而過的僧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瞪大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路恩，非常不舒服。“喂，你看夠了沒有？”不悅地吼他回神。
　　“啊，對不起。”他收回手，嘴上道歉眼神卻透著狐疑。看起來四十有餘的他一身精神的白色僧袍，頭戴草笠腳穿灰布鞋，給人儉樸又修行高深的感覺。
　　“幹嗎突然抓住我？”
　　“君王之相……不，應該不可能，但是……”他低聲的嘟囔全落入路恩耳中。
　　又來了！！他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先是冷清凝後是他，之後是不是還有第三第四個人這麼說自己？君王之相，鬼才信！！
　　懶得再多看僧侶一眼，他轉身舉步要離開。
　　“等等！”他又拉住他。“貧僧法號絕塵，小兄弟如何稱呼？”
　　“我管你絕不絕塵！我不認識你幹嗎要把名字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路恩明顯不想和他多說地要離開，無奈手腕被人牢牢扣住動彈不得。“你個臭和尚……”他被僧侶的無禮惹火了。
　　“小兄弟莫怒。絕塵決無惡意，只是奇怪你眉間的紫氣明明是帝王之相卻衣著破舊在這市井遊蕩，太奇怪了！貧僧研究命相三十餘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奇特難解的命相。”掩不住眼中的興奮，他整個表情都亮起來。
　　“……你看錯了。”繼續貫徹鴕鳥精神，死不承認。
　　“貧僧從沒看錯過，不會錯。”
　　“姑且不說這個，那個你左一句‘貧僧’右一句‘貧僧’的，‘貧僧’到底是什麼？”聽得路恩都頭大了。
　　“啊，俗家語是‘我’的意思。”他一怔，然後笑著對從異世界來的路恩解釋。
　　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天啊，拜託你說話不要那麼繞好不好！！我就說我，什麼‘貧僧’，多難懂！”他才來這個世界半年而已，咬文嚼字還是饒了他吧！很累的！
　　“哈啊？”頭一次被人這麼抱怨，絕塵愣在當場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對方呆傻住了，路恩連忙甩開他的手轉頭拼命地逃，把背後的叫喚當耳邊風，見縫就鑽，見巷就拐，直到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再也跑不動地將雙手放在膝上不停粗喘時，才發現自己來到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四下張望了下，這裏不是街市，略帶蕭瑟的街道的兩旁零星地有一兩個賣包子饅頭的攤子，但更多的是穿著與自己同樣破舊的窮人和捧著缺了角的破碗的可憐乞丐。到處都是陌生的東西，原還高興甩掉了那瘋和尚，現在他可笑不出來了。說難聽點兒的，有人迷路了！
　　天啊，這可是路恩出娘胎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對，通常遇到這種情況找人問路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公子。”
　　“哇！”
　　背後靈般突來的叫喚嚇得他跳起連退數步。
　　“夜？！”白著臉看向突然出現的護衛。“你，你，不要這樣突然在背後出現，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沒心臟病也被他嚇出來了。
　　“是，屬下下次會注意。”
　　那就好。路恩滿意地點著頭，突然想到夜是自己的護衛，那剛才……
　　“你一直跟著我對不？”
　　“是。”
　　“你也看到那個人糾纏我不放？”
　　“是。”
　　“是你個頭！”火大地忍不住敲了他一記，怒瞪他。“你是怎麼保護你的主子的？主子被不明人士糾纏你不是該站出來護主的嗎？竟然躲在暗處看戲，你的腦袋是豆腐做的嗎，要不要我把它切下來下菜？”欺負他不會武功嗎？
　　夜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少年，沒有回話，似乎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就算是長老的命令，什麼也不說，要他保護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鬼，自己仍無法接受！緋月流究竟有何值得動用他和遼的地方？
　　看了他好一會兒，他泰山不動地站在那裏讓路恩瞪。“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現在是我的手下，如果我不滿意隨時可以撤換。”既然已經是自己的手下，他就不許他太過分。他最討厭不聽話的人。
　　“你敢！”他終於有了表情，瞪著路恩的眼睛噴出怒炎。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嘴角一揚，路恩笑得邪魅。身為高級魔法師本身就具有神秘莫測的氣質，這份氣質與殺氣一樣震懾人心。就算這已經不是原來的身體，但靈魂卻沒有丟失它。
　　夜果然一僵，眼中閃過一絲迷惑和恐懼。是錯覺嗎？那雙該是天真、不知世事的黑眸竟閃過一絲血腥之氣……
　　“記住，我才是你的主子！”
　　說完，路恩不再看他，轉身準備找人問路。
　　……
　　“大人，為什麼又來這裏？你不到別的大臣怎麼說你嗎？”一身白衣的白淨塵身後跟著腰佩長劍的護衛，這聲抱怨來自後者。
　　“宏燁，你要知道若想做個好官就要先時時關心平民，不可瞧不起他們。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好了，反正他們只是逞口舌之能罷了。”笑著說，白淨塵大步走在有些蕭瑟的土道上。由於這裏是殿京的平民區，比一般家庭要窮了些，全部是最下層的體力勞動者所以許多人士不愛涉足這裏，偏偏白淨塵是個例外。他每個月都會來逛幾次，每次都有認真體察民情，幫助一些有困難的窮苦人，所以很得這裏居民得歡迎。
　　“我倒不是反對大人，但就是氣不過。”他為主子抱不平。
　　“和那群廢物生氣的人也同樣愚蠢。”笑著說出冷酷的話，白淨塵周圍的空氣冷了幾分。
　　宏燁神色一僵，他知道主子表面溫和有禮，但實際上能爬上今天無人能 動搖的位置沒有一定的手段心機是不可能的。如果老是聽主子說些有禮圓滑的話就認為他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了！主子骨子裏的冷酷能讓你上一秒還在為升官發財而高興，下一秒就為滿門抄斬而哭號。“是，宏燁知錯。”
　　“嗯。”
　　淡淡地虛應一聲，白淨塵注意到前方有自己從未見過的人出現，於是加快了腳步。
　　
　　從夜口中得知，這裏是殿京的邊緣地帶，有名的平民區，貧富差在這裏表現的最明顯，官府也對此很頭痛，因為老有人上報被偷或被搶卻又抓不到犯人。作為突來的訪者，路恩想若不是顧忌夜腰上的劍，那些以渴望與饑渴的眼神看他的乞丐早把他搶光了。刺人的視線不曾有一刻消失，成了這樣的注目物件的感覺並不好。“我們回去吧。”才轉身，卻看見有抹熟悉的身影走來。
　　白淨塵？！
　　“你好，小兄弟。”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到白淨塵，雖那一眼遙望已知他相貌定不凡，卻不知這般出塵英俊。路恩有一瞬的恍神，他的笑容溫柔有禮得讓自己反而緊張起來。
　　“你好，白大人。”他怎麼會來這裏？
　　“哦？我這麼有名？”
　　“我是緋莫愁的弟弟，緋月流。我曾見大姐送大人從醫館出來。”
　　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夜，白淨塵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覺得你有些面熟。你大姐的醫術曾幫了我大忙，幾日來忙於公事正想改日登門道謝。”
　　有機會！“白大人，三天后有空嗎？”
　　“呵呵，不用這麼生疏。官位是在朝中時的稱呼，你大可叫我一聲白大哥。三天后……午後倒是無事。”
　　“好，那麼三天后我會和大姐在留香亭等白大哥，帶上大姐親手做的點心。我大姐的手藝不錯的，我保證白大哥一定會喜歡。”
　　“那我一定要嘗嘗。”同意了路恩的邀請，他看向夜。“這位是？”
　　“啊，是我的朋友，姓夜。”
　　白淨塵笑著打招呼，也把自己的護衛介紹給路恩和夜。問起為何來這裏時，路恩微窘地道出自己迷路了，剛好遇上夜，正欲回去。
　　而白淨塵今天來這裏是為了找姓黃的制陶師，他很喜歡這人的作品。因為反正無事可做，路恩隨他一起來到一間破舊的房前。看了眼兩旁的陶器山，自己實在看不出那灰灰的陶器哪里好。
　　推門進去，白淨塵對房內的淩亂沒有表現出半分介意，快步走到站在窯旁燒陶的人。那人頭髮蓬亂，因房中的高溫而打著赤身，雙眼盯著自己的作品。由於是冬季所有人都多少穿著棉衣，一進來反而熱起來。
　　“黃大師，上次我要的東西是否完成了？”
　　那人背對著我看不見長相，那能見他點頭，手指了下窗邊。路恩順方向看去，好漂亮的花瓶！這真的是那些粘土坐的嗎？上面的彩繪以藍白為主，層次深度漸變地顯出一幅青松圖，光滑的表面上幾處還帶著螢光，讓人不禁被它的美麗迷住。這與菲姆利亞的陶瓷大不相同，技術相當高超。
　　宏燁用布包起再小心地將它抱起。白淨塵告訴我們黃大師一工作起來就不會理會他人，所以不必多禮地道別。可是當宏燁抱著它走過來時，路恩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厭惡感。本來以為是錯覺，但事實證明了是魔法師的第六感在警告自己危險。
　　白淨塵和宏燁出了房後就向路恩和夜道別，先一步回去。路恩則覺得肚子餓了，找了個包子攤坐下來叫了五個包子，夜依舊半句話不說站在一旁。
　　拿起溫熱的包子才張口，一個看似不到十歲，髒兮兮的小乞丐雙眼巴望地盯著自己手中的包子害他不是滋味地放下包子。
　　“怎麼了？”夜的口氣帶著嘲諷。
　　瞪他一眼，路恩招手叫小乞丐過來。他見路恩叫他，立刻高興地跑過來抓起給他的包子狼吞虎嚥起來。“慢點，慢點兒，別噎到。”看著他，路恩想起若自己不是被人收養，也會像眼前的小孩一樣當街乞討吧。
　　其他的乞丐見狀全湧過來求討，那氣勢真的嚇了路恩一跳。沒辦法，他看向夜示意他把所有包子買下來給這些可憐的乞丐。夜冷眼一掃，下跪的乞丐們立刻抖了抖，不敢喧鬧地一個接一個領包子。到最後分完，路恩才發現自己還餓著，可是已經什麼都不剩了。賣包子的人很高興包子全賣出去，早早收攤回家去了。天色漸晚，路恩只有認命地餓著肚子跟在夜後面，想著趕快出了這裏找家店填肚子。
　　魔法師的敏銳第六感突然再次出現，每個毛孔都在顫抖，路恩忍不住停住腳步。
　　風，送來了再熟悉不過的氣息，不同於野獸的危險氣息。
　　不，不會吧？這個世界也有魔獸！不是魔物嗎？只是叫法不同，實際上是同種生物？
　　“怎麼了？”夜見路恩沒有跟上且一臉迷惑和驚訝的樣子，於是問道。
　　不，我無法不介意！路恩突然掉頭，遁尋那氣息飛速跑去。身為魔法師，對魔獸的敏感和戒心都很高，一般是不會出錯的。看來在這裏閒逸了半年把警覺心都閒逸掉了，他邊跑邊罵自己太鬆懈了。
　　“公子！你要去哪里？公子——”夜提氣追來，卻始終與他差幾步距離，這個事實讓他驚訝不已。緋月流，他不是不會武功嗎？
　　不知為何，白天就出現月亮，白得詭異。冷風打在臉上，路恩粗喘著站在殿京近郊的農莊，白雪覆蓋了大片的耕地一片寂靜景象，炊煙嫋嫋，遠處可見幾處人家。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啊！為什麼不安反而更甚了呢？
　　“公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跑到這裏來做什麼？”見少年神色警戒，似在找什麼，夜也提高了警惕。“公子？有什麼不對嗎？”
　　“夜，你看這裏有什麼不對勁兒沒有？”絕對不是因為跑急了而心跳加速，而是感覺到什麼而在害怕。
　　認真地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公子在警戒什麼？”
　　閉上眼，路恩平息微亂的呼吸，試著感受大自然的元素。
　　“公子？”他在幹什麼？
　　光元素……闇黑元素……風元素……火元素……水元素？土元素？猛地睜開眼，精光一閃，有了！
　　“這附近有沒有礦？”急急地問。
　　“礦？好像有個采粘土的小礦，聽說已經廢掉了，就在前面約半裏。”
　　就是它！想必那個黃大師就是用了那裏的粘土，之前的感覺沒錯！前方的水元素和土元素有些異常，那裏一定有東西！“夜，快帶我去！”
　　“可是……”
　　“沒有可是！我必須查清楚那裏是不是有我猜的‘東西’在那裏。”一聲低喝，路恩的隱隱氣勢再次震住他，令他點頭。
　　終於，兩人趕在天黑之前來到礦口，裏面不同於其他礦地特別的潮濕。蹲下身，撚起一塊土挫碎湊到鼻前一聞，這個味道！！
　　“果然，是卵水。”
　　“卵水？公子從剛才開始就在警戒著什麼，是知道什麼嗎？”夜擋住了路恩，冷聲問。
　　見用眼神告訴自己“你不說就休想進去”的他這麼堅持，路恩轉念一想，或許這是個得到他的忠心的好機會。於是故作無奈樣，“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本不想把你捲進這麼危險的事中的，希望你知道後要鎮定。我之所以突然色變跑到這裏事因為我感到危險的氣息。”見他目露不信和鄙視要開口諷刺，他忙說道：“你先別否定我！看這個。”再次蹲下身抓起一大塊泥土把它拋到不遠處的雪地上，泥塊接觸到冰涼的雪立刻發出“啪啪”之聲，白煙升起，下落之處的厚雪全部融化，露處下麵暗黃的土壤。
　　“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這種事對吧？”看向驚訝難掩的夜，“雖然這種土壤對人體無害，但預示我們的另一個東西卻是極其危險的。魔物，是魔物。”估計魔獸在這裏叫魔物。
　　“什麼？！！”他瞪大眼，“我沒聽錯吧？魔物？你確定？”
　　“不確定告訴你幹什麼？只有吸收了安妮拉的卵水的土壤才會帶有熱能，雪當然會迅速融化。安妮拉是巨大無比的蟲狀魔物，全身被白色的黏液包圍，皮膚表面濕滑，想傷它並不容易，又因為它經常在地下活動，所以想抓它也很難。卵水與羊水差不多，當安妮拉產卵時這種液體就會大量從它體內流出被土壤吸收，然後由土壤提供熱量幫助孵化地下的卵。卵要孵化通常需要半年時間，當它們孵化後就會從地底鑽出，地上的人將是它們的第一頓美食。”不是他想嚇人，而是說的都是事實。
　　夜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明白了事情得嚴重性的同時看路恩的眼神也如預料的不再充滿鄙視和懷疑，多了尊重和敬佩。
　　“公子見多識廣，屬下自認不如。但是正如公子所說，現在距離孵化還有多少時間？我們要怎麼做？”
　　轉頭看進礦洞中，那裏幽暗深遠且充滿未知的危險。“我不是這方面的行家，我也無法推斷出具體還有多少時間，但是坐以待斃就只有死路一條。只有把所有卵都毀掉才會安全，所幸安妮拉產完卵後不會留下，我們還是有些許勝算的。夜，你先回去通知玫靈姑娘，我一個人下去，若是天亮還不見我去歡喜樓就下狠心往礦洞裏放毒。”
　　“不行！！”他拉住要進洞的路恩，“你想去送死嗎？我的任務保護公子，則能讓你去冒險？我們立刻會歡喜樓調人過來放毒，你根本不必下去！”
　　“萬一在我們離開時它們孵化了怎麼辦？那毒氣的效用減了何止一半，這裏的農人全部都要沒命！我在的話多少可以做些什麼。”雖然是在利用他的同情心和責任感，但自己想救人的心情不是騙人的。40%的魔力對付那些幼蟲足夠了。自己是想支開他，不想暴露實力。
　　“這……”夜無話反駁，卻又擔心路恩亂來。
　　“呵呵，難得施主這般大義仁慈，勇敢無畏，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手持法杖，那個名叫絕塵的和尚一臉笑意地走來。
　　“又是你！”他來湊什麼熱鬧？
　　禮貌地行禮，夜十分感激地道：“沒想到會有法僧來幫忙，太好了！大師，這裏就拜託二位了，我會儘快帶人來幫忙。”說完，使著輕功飛疾而去。

　　第三章

　　“我討厭糾纏不放的人。”很不客氣地環著胸瞪著對自己笑得開心的絕塵說。“你一路跟著我？”
　　“不，你的速度我比不上。想不到你小小年紀，輕功已經如此了得，我更加中意你了。”不再咬文嚼字，聽得順耳多了。
　　速度？輕功？啊！可能自己一著急在奔跑時下意識地利用了周圍的風元素才會步步如飛，魔法師的逃命秘招嘛！不過，中意？他沒聽錯吧？“我對老男人沒興趣。”不自覺地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雖然我們那裏歌唱靈魂之愛比這裏開明多了，我也對性別之事不是很在意，但是對臉上有皺紋的中年歐吉桑沒興趣！”
　　“呵呵，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明有君王之相卻對榮華富貴嗤之以鼻，甚至躲避還唯恐不及，這樣的你將來會是個明君。”他說得肯定，路恩則嗤之以鼻。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我、不、想、當、國、王！！”對於他的擅自認定，路恩氣得瞪大眼對他吼道。
　　完全不把路恩的怒火放在心上，他拍上少年的肩一副好心勸慰的樣子。“孩子，命相是不可改的。尤其你眉間的王者紫氣濃盛，幾百年也未必誕生一人，你的出生是上天安排好的。你將總有一天將君臨天下，手握眾人生死大權，集天下財富和權力於一身……唉！終於，世界也要變了嗎？”神情突然轉黯，絕塵給人的印象一下子老了許多。“也好，變了才有出路。”
　　不要一個人在那裏嘀咕只有自己才懂的話好不好！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個法僧看起來很容易陷入自我世界中，希望不是神經有問題。路恩暗暗這樣告訴自己。
　　見他始終不願意回話，絕塵收回手臂，看向礦洞。“裏面有沼氣，不可大意。你會閉息嗎？”
　　“不會。”但可以靠風元素送氧並吹開有害氣體。
　　他一呆，神情嚴肅地吼道：“不會閉息你要如何進去！送死啊！！你在想什麼？”
　　“我自有我自己的方法。倒是你，既然不是跟著我來到這裏，那又為什麼會在這裏？難道你是感到這裏……”這個世界的僧侶大概也是和魔法師差不多的存在群體吧。
　　“一半。月前，一友人送來一名師燒制的陶器，那做工自然好得沒話說，只是淡淡的從上面可以感到怪異的氣息，不是相當敏感或法力高深的人是感覺不出的。我對此很在意，於是獨自一人來到殿京找到那位名師詢問粘土的來處。一開始他當然不願意透漏，費了我不少唇舌才肯鬆口，之後你和那人也來到這裏，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你對魔物很瞭解。”絕塵那肯定的眼神正對他說“你想隱瞞也沒用”。
　　老狐狸！！！暗暗磨牙，明明不想多事卻被他聽見，真不走運！
　　“哈哈，不用這麼防我的。我不是個多嘴的人，放心，我不會說出你的秘密。不過對魔物太瞭解的話利害皆存，一不小心就將被人當怪物燒死。”
　　“……謝謝。”的確，他說的沒錯。
　　“江湖上都心知歡喜樓是正義門的一個大分堂，你是正義門的人？”
　　“我不是，但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他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束縛，門派什麼的與他無關。
　　“若想說什麼都與自己無關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有太多無奈之事，就算不想被捲進去還是無法逃脫，有時候面對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要想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安寧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心裏明白不是嗎？”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絕塵的口氣有如慈父。
　　路恩沉默了。是的，他明白，只是還在逃避罷了。他在消極地等待費尼克斯醒來，然後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但是回到原來的世界又能怎樣？人已經死了，回去也無法復活。他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嗎？不甘，真的很不甘！那麼拼命地學習所有的知識讓自己變強，不過是想總有一天自己會找到拋棄了自己的父母，然後抬頭挺胸地告訴他們自己沒有他們也活得很好，是人人羡慕的英雄。可是從自己死的那一刻，這個目的成了空談。自己什麼驕傲也沒有了，再也沒機會見到拋棄自己的無情父母了，所以自己打著“喜歡自由，討厭麻煩”的旗號一直自欺欺人，連自己對“父親”的誓言也猶豫不定。
　　“或許我的話是多餘，但是希望你打開心扉接受世界，我會幫你的，孩子。”絕塵憐惜地拍拍路恩的頭。
　　聞言不禁笑了，心裏輕鬆了許多，直覺告訴自己他值得信任。“別老叫我‘孩子’，我叫緋月流，赤紅之緋，明月的月，江流的流。”在這個世界的新名字。
　　“呵呵，緋月流，好名字！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怎麼做嗎？”
　　“先確認礦洞深處卵的數量，過多的話就只有利用沼氣炸礦一途了。”
　　“但是洞內黑暗無比又有沼氣，不會閉息的人一定撐不到深處就倒下。”
　　點頭，“對，卵水也要注意不能碰或是滴到身上，不然連骨頭都不剩地被腐蝕。”走到洞口摸上旁邊的破舊木柱。“照明不能用火會引起爆炸，只能是光。不巧的，我身上正有一顆上好的夜明珠可以派上用場。”掏出從冷清凝那裏得到的夜明珠，一時間光華四射，溫潤的光輝照亮了周圍。
　　“太好了！”絕塵拿過，“危險的探察交給我來做，你在這裏等著。”
　　“好，但請記住你的目的是查看卵的數量、顏色和它們所在的深度，調查後立刻回來不要多做停留。還有，卵的顏色是否轉深，轉深的話到了什麼程度一定要記住！”然後自己就可以推算出距離它們孵化還有多長時間。
　　“明白。”身影一晃，絕塵進了洞中。天色早已黑下來，仰望天上閃亮的星星，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找回了原本失去的什麼。
　　一個時辰過去了，夜不僅帶來了正義門的人也帶來了官府的人，還有一個認識的人——白淨塵。夜告訴路恩說白大人早就懷疑粘土有詭異，所以從七天前就調查此事卻苦無證據，但從今日拿到的樣品中終於找到蛛絲馬跡，於是找府尹大人幫忙，而玫靈姑娘不放心，於是叫他通知兩位大人帶兵前來援助退魔。
　　是怕他不出名吧？冷清凝無疑是想讓他在大人物面前現個身，留個印象，為將來鋪路。唉，這個女人！
　　“月流，是你發現了魔物？”
　　見他手中拿劍一臉凝重，自己點點頭。“白大哥，絕塵大師已經下去探察，很快就會回來。”
　　“絕塵？！！”為什麼東僧王會來殿京？是為魔物還是為政事？
　　“啊，是的。”他那麼驚訝幹什麼？難道他認識絕塵大師？
　　眼神一斂，暗光轉逝。“他下去多長時間了？”
　　“大約一個時辰。”正回答，一聲熟悉的長歎在背後響起。
　　“啊，還是外面空氣好啊！裏面又熱又悶，看到的東西又噁心，真是受不了！”拿下斗笠震下上面的泥土，心疼地端看上面左一塊右一塊的焦黑孔洞。“完了，我的寶貝啊！就這麼報廢了，師弟不得罵死我！”
　　喂，問題不在這裏吧？“大師，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白淨塵見過絕塵大師。”位居高位的白淨塵突然彎身行禮讓所有人皆呆在當場。
　　“呵，白大人也在啊。為國為民而不辭辛苦讓人敬佩啊。”看似普通的客道，但從絕塵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上位者的威嚴。
　　“大師謬贊了。不知洞中情況如何？我們這裏有百人待戰，決不會讓魔物殘害百姓！”
　　“啊，月流，正如你所說的，那裏真的堆積了不少一人高的卵，若都出來恐怕我們根本應付不來。我注意到外表大多還呈淡橙色，但有四五個顏色已經變得很接近紅色。怎麼樣，這代表什麼？”他的話讓其他人臉色皆白如紙。
　　“只有四五個？”紅色就是孵化的顏色，裏面安妮拉的幼蟲會破殼而出鑽出地面。
　　“再裏面我進不去，不排除還有的可能性。”
　　“白大哥，恐怕不到半個時辰後，會有魔物孵化並鑽出地面尋食，我們動作必須儘快！”一切已經刻不容緩。
　　“好！！”路恩、夜、白淨塵、絕塵和府尹大人一同商量對策，毒氣之策到最後只好放棄，為了保護殿京的上萬人，只有下狠心炸礦讓裏面的土石塌方壓碎裏面的卵，一個也不放過。在箭頭上裹油布點火，能百步穿楊的白淨塵長臂拉開弓弦站在距洞口五十米處，白色的衣擺隨風微揚在黑夜裏猶如皎潔的月亮，又如傳說中的神箭手。箭矢以雷霆萬鈞之勢飛射出去與洞中的沼氣發生反應，巨大的爆炸聲伴著地面的震動不斷轟響，距離礦洞最近的我們個個趴在地上雙手捂耳咬緊牙關，周圍的不少樹木被震倒，殿京的夜晚被突來的爆炸巨響弄得驚恐不安，皇宮內的人也不知其原因地紛紛猜疑。
　　爆炸和地震持續了一刻才停下，個個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抖下身上的土，雙耳還因為剛剛的連環爆炸而轟鳴。揉著耳朵，路恩望向礦洞，那裏已經塌陷堵死，後方延伸的地方因為爆炸而土石翻卷帶處了卵的碎片殘骸，看來已經可以放心了。
　　“在這種情況下不會有存活下來的可能性。”白淨塵拍上他的細肩，“月流，這次多虧有你發現了這裏，你功不可沒。”
　　是呀，我們成功了！這是路恩第一次沒有用魔法取得的勝利，感覺真棒！！
　　接下來的十幾天，路恩和緋莫愁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由於及早發現了魔物的巢穴救了全殿京的人，朝順帝也傳見路恩上殿受賞。
　　白淨塵在一旁溫和的看著他接受賞賜，心裏對路恩感興趣極了。他永遠也忘不掉隱藏在緋月流眼底的光輝，只有自己注意到他的不為人知的一面。這個緋月流，定不是池中物！
　　搬出了破舊的大院，住進了城西的新宅，賞賜的五千兩白銀夠兩人花個幾十年了。雇了幾個僕人服侍起居，姐弟一躍成為了少爺和小姐，身價倍增。距離及冠還有兩年的路恩被不少大臣官員看中，認為他前途無量，不時派人來客道一番想拉近關係。不管是哪個世界都一樣，大臣都不會放棄任何可以建立擴大自己勢力的機會，路恩則對此向來敬而遠之。
　　緋莫愁最開始很擔心弟弟胡來，發現魔物只是運氣好而已，不可能有第二次，於是反對他到處亂跑。後來白淨塵倒是來拜訪過幾次，她高興得不得了很快地把路恩給涼到一邊去了。唉，有了情人忘了親人！
　　算算日子，距離費尼克斯醒來還有兩個月零三天，還有太多得事要問問它。
　　斜倚靠坐在二樓的欄柱上，左手執杯輕啜佳釀，樓下的熱鬧紛擾仿佛與自己無關，冷眼看去一分彷徨和無奈在心間縈繞不去。為了給姐姐創造兩人世界，她特地一個人跑出來，半路想到自己沒地方可去就來了這裏。
　　“公子，今日天氣甚好，為何獨自一人在此喝起悶酒來？莫事有什麼心事？”冷清凝推門而入，蓮步輕移笑迎上來。
　　放下玉杯，轉過頭壞笑道：“我的心事是沒有半個紅顏知己伴在身旁，玫靈姑娘可否為我解決這個煩惱？”
　　掩唇低笑，她坐下舉杯。“妾身才疏學淺，身份低微，怎配得上公子？想來公子也18了，想女人也屬正常，妾身不介意為公子安排幾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伺候你讓公子有個美好的‘初夜’。”
　　尷尬地低咳一聲，“敬謝不敏。”她怎麼知道自己是第一次？女人的情報太可怕了！
　　“呵呵，是嗎？那太遺憾了。”
　　不，一點兒也不遺憾！要是答應了，說不定會被她惡整成什麼樣呢！“我拜託你查的那半塊玉如何了？”
　　“請公子放心，我的人已經查到半個圖章的來頭，是鳳天王族的東西。想必令尊的死與鳳天的大人物脫不了關係。”
　　“鳳天……為什麼鳳天的大人物要找上像我們這樣的貧苦平民呢？”二姐也是它們掠去的嗎？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鳳天的王族有多少？”
　　“旁系有幾位老王爺和不少貝子郡主，還有攝政王，至於直系嘛……應該只有當年失蹤的翎羽公主。”
　　她皺了下眉，“你的意思是說……”
　　“鳳天的先帝並無子嗣，只有一同父異母的妹妹，王位該由公主繼承，但公主與一平民私奔不容于王室，先帝念其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故宣告天下公主失蹤並非死去。七年前，先帝駕崩，遺旨封雷親王為攝政王暫代一切朝中事務，尋翎羽公主或其一女二子，二子擇一立為王。不巧的那年大旱，年紀尚輕的雷親王一方面要掃清朝中老舊一派和敗類，誅殺反對他、想反叛的重臣大員，一方面還要帶領全國度過天災，那兩年的鳳天確實動亂不堪，周邊的小國也動作不斷，吞吃了鳳天邊境不少領土。不過，鳳天的經濟恢復不久，雷親王親征周邊懷有野心的小國，一舉吞吃了它們統一了郡縣，一改鳳天五十年衰竭之氣成為五大強國之一。後來聖天和鳳天因為國師之後人而發生了戰爭，找尋皇位繼承人的事就被有意無意地擱置一邊了。以攝政王現在的勢力，他就算稱王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畢竟鳳天能有今天的強大他的功勞不可沒，在鳳天人心中除了對他的恐懼外，他的聲望和威信也很高。”
　　“而四個月前攝政王對外宣佈已經找到其中一位皇子……”似乎有哪里不對勁，但到底是什麼呢？
　　
　　深夜，路恩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半輪明月，冷清凝的話迴響在耳邊讓我心煩不已。要殺一個人報仇對於自己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總覺得這其中透著幾絲古怪。不行，必須先弄清爹爹被殺的理由再下手，說不定這其中隱瞞了什麼。大姐好像知道什麼，但看樣子自己是不可能從她口中得知什麼，一切只能自己去查。
　　烏雲漸漸遮住了月亮，黑暗侵佔了房間，強烈的困意襲來，意識漸漸沉了下去。
　　【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美麗的相遇正等著你。】是誰？這麼美的聲音，是妖精的歌聲嗎？
　　遠遠的，縹緲的聲音傳入耳中，他迷糊地睜開雙眼。
　　嚇，自己在那裏？怎麼成了這樣?!
　　漂浮在高空的我恢復了本來的樣子，身體卻半透明沒有實感。哇——自己成了幽靈了！！先是借屍還魂，再來是變成幽靈？我的天，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我怎麼儘是遇到這種事啊？
　　作為一個新人幽靈，他的飛行技術根本不能看。忽上忽下，東倒西歪，有時還頭朝下倒著飛，比起當初學習禦風飛行要難上數倍。忍不住在空中唉聲歎氣，自己現在大概連只鳥都不如吧。
　　一陣強風吹來，把驚恐的他吹飛好遠，像斷了線的風箏途中還轉了無數個圈，暈頭轉向間掉到一間昏暗壓抑的大房間裏。揉著摔疼的屁股，一邊罵風一邊慶倖自己是幽靈，否則一定摔個粉身碎骨了。
　　“誰？”低沉的聲音從屏風的另一邊傳來，害路恩嚇到了。低頭瞅瞅自己，應該不會有人看得見幽靈吧。不過，這聲音很富有磁性和威嚴，人好奇地繞過屏風。
　　銀光一現，鋒利無比的劍刃讓他停住身子僵住。哇，好險！怒瞪向執劍指著自己的人，“喂，你……好帥！”本來想罵人，一看見他的樣子，心裏話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在黑暗重炯亮有神的紫眸閃著銳利的光，刀刻般的有型五官可以讓無數女人為他瘋狂，赤裸著上身的他雖然有類似紋身的黑色條紋佈滿上身和肘部，但健壯的身體處處散發著強烈的陽剛之氣和驍勇的壓迫感。
　　“你……靈體？”他顯然一愣。“淺藍色的頭髮，粉紫色的眼睛……很少見。”這個樣子，不是人類。
　　“啊？你看得見我？”不錯，恢復原來樣子的他擁有一頭飄逸的淺藍色長髮，頭髮的顏色和長度都是魔法師能力的證明，粉紫色的眼睛在菲姆利亞也是很少見的。
　　“哼，說，是誰派你來的？”不把路恩的驚奇放在眼中，他冷冷地問。
　　“沒人派我來。我就記得自己躺在床上睡覺，之後再醒來就成了這樣，然後一陣風在我正飛得亂七八糟時把我吹走，最後掉了下來。”說著，自己都覺得很丟臉。
　　“你認為本王會信？”
　　本王？眨眨眼，“啊——你，你是鳳天的攝政王！！”那個傳聞中的雷親王，紫色的眼睛只有他有。
　　“你還不笨。你叫什麼名字？”
　　“路恩。”直覺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名，立刻後悔得想咬斷自己得舌頭。
　　“聽你剛才的口氣，你不是鳳天人？”
　　“嗯，我現在住在殿京，和姐姐一起生活。”
　　鳳雷炎看了他好久，收起了劍。“本王不和白癡浪費時間，你走吧。”
　　白癡？！“喂，你說誰白癡？我可是被人稱為天才的人，你竟然說我是白癡？”怒得沖上去卻被他一個反手擒住扣於背後，痛死了！他是幽靈，為什麼他能抓住他？
　　薄唇一彎，“小鬼，不知進退是謂白癡。本王通常不會這麼好心放人，有一沒二，否則本王會打散你的靈魂讓你不得轉世。”
　　看著他陰冷的紫眸，路恩忍不住打個冷顫。這個人渾身散發著陰沉冷酷的氣息，整個房間也有幾分孤傲之氣，少惹他為妙。
　　見他氣勢軟了下來，鳳雷炎冷嗤放開了手。
　　“滾！”他轉身把劍放在床頭，臉色難看地坐下瞪著路恩。
　　搔搔頭，反正是自己先闖進他房間裏來的，人家不高興也正常，還是儘快回去的好。腳步輕浮，好一會兒過去了人依舊在原地。一滴冷汗滴下，路恩尷尬的對身後的人嘿嘿笑了幾聲，又試著讓自己飛起來，可是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起作用，最後連看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夠了！”他黑著臉單手揉著額際，似乎對路恩的白癡行為很是頭痛。不過他不耐煩的一聲吼也引來了門外的侍衛。
　　“王爺，發生了什麼事？”門外的侍衛小心地問。
　　“沒事，你們下去。”鳳雷炎對他勾了勾手指示意過來。
　　哇，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啊，那多沒骨氣。
　　“過來。”低沉地聲音又著不悅。
　　嗚……路恩的腳還是沒骨氣地移了過去。“幹嘛啦？我已經試著飛回去了，你不能殺我！”雖然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但絕對不要再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
　　“你五行屬性是什麼？”
　　“……水屬性。”
　　他略一沉思，“月亮出來後向東方祈禱，念力越強越好。”
　　“……謝謝。”他好像並不壞。
　　“……”他全身繃緊靠在床頭上沒有看路恩，眉頭緊皺的樣子好似在隱忍什麼。是錯覺嗎？怎麼覺得他身上的紋身動了下呢？一定是天太黒\，自己又經歷了不可思議的事，眼花了。
　　【前世的情，前世的願望，愛的淒美，愛的感動……】又來了！美妙的歌聲在耳邊吟唱著……
　　他又聽見那縹緲卻又親切萬分的聲音。
　　雷親王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回過神來發現剛剛不是錯覺，那條紋仿佛有生命地在遊走他的經脈。“這，這是……”
　　痛得臉色發青的他緊咬牙地忍受著，床單都被他揪成一團，硬是不吭一聲。莫名的，他的堅忍和痛苦讓路恩有種苦澀的熟悉感。“喂，你不要緊吧？喂，你到底怎麼了？”
　　這黑色的像紋身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第四章

　　剛跑到門口，大門被猛地推開，一堆人沖了進來一時間擠滿了內室。宮人們似乎習慣了這種情況般有的端著熱水，拿著毛巾，年紀最大的人身著深藍色太監總管服一臉凝重地指揮著，自己給雷親王喂下幾粒藥丸後也拿起濕毛巾為其拭去汗水。
　　“王爺，堅持住！來人啊，炭火，快！！！”宮人領命，很快地幾盆炭火送進來，房中的溫度一下子升高不少。
　　要炭火幹什麼？初春的溫度雖然低但不至於要這麼多炭火吧？他們不怕氣體中毒嗎？沒人看得見路恩，被人穿過身體的感受也不太好，他費解地飄過去。
　　天，他的雙臂結霜了！！人體可以自動結霜的嗎？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是那條紋的關係嗎？
　　仿佛疼痛稍有舒解，他微微睜開眼。這一瞬，路恩覺得他眼中的堅毅和陰冷讓時間停止了。
　　幫他！這個念頭強烈得讓他吃驚。可是，要如何幫他？自己連他怎麼了都不清楚，根本無法“對症下藥”！！忽地想起自己曾看過一句話，若上面記錄的是真的話，或許可行。
　　“總管，王爺有意識了！”
　　“王爺，是否還要炭火？您雙臂的細霜還未化去。”
　　氣息虛弱但威嚴不減，“不必。明天的早朝正常。”
　　“可是，您的身體……”
　　“福澤，你敢抗命？”
　　總管面色一變，彎身道：“臣不敢，臣告退。”
　　一干人動作迅速地退了出去帶上門，房間再次恢復寂靜。
　　“他是關心你才那麼說的，你何必嚇他？”移至床邊，路恩仔細看起他雙臂上的薄霜。
　　“不必你多管閒事。”
　　這人還真不是普通地討人厭！白他一眼，“若不是你幫了我，我才不想管你。”半透明的雙手疊上他指節泛白的大手，聚精會神催動靈魂深處的力量。
　　【魔力寄宿於靈魂中，然後通過肉體放出，但如果靈魂資質夠好的話說不定可以不借助肉體放出與本身屬性最相近的部分力量，然後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想幹什麼？”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的他臉色陰沉得可怕。這個陌生的靈體想對他做什麼？
　　這時無心去顧忌他的臉色，意念集中不能有半點分神。“照亮世界的光幻化橘色的火焰，耀眼而熾熱；偉大的神賜予人類的種子，歌頌生命與熱情，吾在此祈求來自靈魂的共鳴，連接生命的火種……”
　　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美麗可愛的人兒身上緩緩流動的紅色光芒，柔和的光暈給他一種溫暖的感覺。淺藍色的發絲微微飛揚，仿佛有生命般的舞動著。面前的人究竟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你……”
　　“天地接連，吾來自虛無存於世界；光暗相隨，吾夾于夾縫滅於瞬間。流逝的時間、失去的生命、黯淡的光輝以及幽深的黑暗，請引導吾引導隱藏於靈魂深處的力量，元素之光啊，包圍吾身——”
　　原本在路恩靈魂周圍流轉的紅光通過交疊的手開始流進鳳雷炎體內，他手臂上的霜“啪”的一聲碎散開來，黑色的條紋也不再蠕動。
　　痛苦消失了?!!他動了動雙臂，感不到一絲痛苦，剛剛來自內臟的冰寒也消失了。上任國師林水殷賭命對他施下的“冰殺霜封咒”竟然被一個來歷不明的幽靈給破解！！！這個詛咒就連聖天的北僧王也搖頭，竟然被輕易解開了？！！
　　“你……喂！”他接住軟倒的路恩，“你怎麼了？”是因為給自己治療而耗盡力量嗎？一想到這樣，鳳雷炎平生第一次感到心慌和無措。
　　粗喘著氣，他白著臉“第一次用才知道這個太耗精神力，我累得沒力氣了。”身體更加透明，路恩虛弱得看起來隨時會消失。
　　他紫眸一沉，雙指點上路恩的眉心，“路恩，本王記住你了。歸！”
　　眼前一黒\，什麼也不知道了。再次醒來，人已經回來了。若不是精疲力盡引起發燒，他還以為那只是場夢境。不過也好，至少知道鳳天的攝政王並非完全如傳聞的那樣可怕殘酷。
　　“少爺，您終於醒了。”服侍路恩的侍童松了口氣地道：“早上叫門沒聽見您回應，進來一看才發現您正高燒真是嚇到小的了。大小姐又不在，小的忙去叫了大夫。您已經昏睡一天了，大夫說少爺是身體過於虛弱引起的高熱，必須好好在床上呆三天才行，還有補血補氣的藥不能少，劉叔正在外面熬藥，一會兒就端進來。”
　　怪不得覺得身體疲乏無力，腦袋發熱昏昏沉沉的，原來是發燒啊！嗓子乾澀微微泛疼，啞聲問：“姐姐去哪里了？”
　　“白大人的母親很中意大小姐，叫小姐過去住幾天陪陪她。少爺請安心，白府很安全的。”
　　一直期望能接近白淨塵的姐姐終於如願了呢，這樣他就放心了。“不要告訴姐姐。”忍耐地喝完烏漆抹黑的藥後，閉上眼任自己的意識往下沉。
　　鳳天 都城陽羽
　　“真是的，我還擔心今天早朝王爺會不會把所有朝臣當發洩怒火的物件，看來是我多餘擔心了。”鳳天史上最年輕的左相一邊搖著紙扇一邊歎氣。一頭黑髮整齊地被冠起，一身深藍色胸前繡有白鷺的官服代表著主人的地位，然而眼前的此人卻一副吊兒郎當，萬般無聊的樣子坐在皇宮一處戶外涼亭的石座上，一般人看了實在無法把他與高高在上、威嚴精明的左丞相做以聯想。
　　“只有你喜歡幸災樂禍。”白了元清一眼，身形威武健壯的武將寒無名腰佩尚方寶劍站在一旁。“不過今日確實可以感到王爺心情不錯。昨晚那咒發作，聽大總管說王爺竟很快就好了，而且精神奕奕，這麼多年了可謂是奇跡。”略一停頓，“可是那詛咒是連聖天最厲害的僧王都搖頭的東西，可能發生奇跡嗎？至少我不相信奇跡。”
　　“哎呀，你就是太現實了才不討女人喜歡的，大木頭。這個世上還有許多東西還未被發現、認知，所以奇跡說不定還是有的。聖天的法僧們不就信奉神嗎？你也去朝拜一下如何？”
　　“我是在認真和你說話。”怒瞪向面帶“善意”的元清，他覺得自己和他說話時比要他去打仗還累。這個人總是沒正經，但是頭腦卻讓人佩服。
　　“哈哈，別生氣。王爺既然不想說，我們也不好追問原因，24天后說不定我們就會知道。”下一次發作時會不會有“奇跡”再次發生？“先不說這個，大皇子的學習如何了？王爺命你教他武藝，怎麼樣？”
　　“平平。”是有幾分傲骨，但資質平平。“你那方面呢？”
　　“還算是努力，但他是為了王爺在學習。唉，王爺的魅力無人能敵啊！就算登基，將來也是個傀儡皇帝，吃過苦的皇子並不一定英明。”大皇子男扮女裝二十年，跟家人一起隱姓埋名、忍辱負重，本就為了不再回來，所以大皇子並沒有學習過什麼治國之道。一切必須從頭做起，小到生活起居，大到治國理念和能力都必須重頭教。“總之，看笑話的大臣倒是不少。今後的路並不好走。”
　　“哼，有必要的話，我不介意推舉王爺為皇。”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寒大元帥。”無奈地搖搖頭，“這話在我面前說說還可以，千萬別對別人說哦！人人皆知你寒大元帥的忠心日月可鑒，但是那些無聊的老頭子還是愛嚼舌根，小心為妙。對了，大公主和二皇子有下落了嗎？”
　　“暫時沒有。負責找人的戶部尚書李應已經在查了。”
　　“啊，兩位大人原來在這裏。”大總管福澤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王爺，王爺叫兩位大人去禦書房商談國事。”
　　元清和寒無名互看一眼，對傳喚的理由了然於心，大步朝禦書房走去。
　　
　　凡事有一就有二，面對陰冷的瞪視，他能做的只是乾笑兩聲。沒錯，他的靈魂又出竅了！不過這次降落的地點不是鳳雷炎的房間。而是皇宮的後花園。
　　月朗星明，這麼好的夜裏對面有人正用不爽的眼神瞪著自己，梅香陣陣，對方不會為自己準備上好的酒共飲賞花。“哈哈，好巧，我們又見面了。”站在白梅樹下的路恩發絲飛舞，在月光下閃著點點銀藍，好像是只有夜晚才現身的美麗精靈般，近在眼前卻又縹緲不定。
　　“你……沒有消失？”鳳雷炎走過來，仔細地看著他。七天來，自己表面上什麼事也沒有，但還是有一絲在乎他的情況。
　　“沒有，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發覺時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啊，我之前有回到身體裏。但好像力量消耗過大而引起了高燒，大夫說要我三天不許下床。你呢？那之後，你身上的……還痛嗎？”那個紋身，自己這個外人還是不要多嘴追問的好。
　　他眼神一沉，“本王是鳳天的攝政王。”
　　“嗯，我看就知道了。”只有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你想得到什麼？”
　　“啊？”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不免有些生氣。“別以為你是攝政王，天下人都會對你有所圖，至少我不希罕！誰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又兩次都遇到你，困擾的是我好不好！你呀，總是冷著一張臉好像別人都欠你似的，你以為我愛看啊？若是清楚我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你求我來我還不一定來呢!”
　　他生氣了，自己知道的。紫色的眼眸顏色深了幾分，裏面跳動的是怒火。
　　“很好，很好。”很少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啊？好什麼？他該不會是被氣糊塗了吧？“痛！”
　　他狠抓上路恩的右臂，面色陰險地逼近與他對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玩具供本王玩了，你的靈魂應該會讓本王感到興趣。”
　　面色一白，“你……”他該不會想把他的靈魂封起來吧？
　　“怎麼？害怕了？剛才不是一副很了不起，很清高的樣子嗎？本王最厭惡像你這樣虛偽的人！說什麼也不求，什麼也不要，實際上在心裏很想吧。就算你曾幫了本王，本王也不會報恩，你的算盤打錯了！”
　　被他這麼一說，路恩的怒火也上來了，魔法師的自尊心嚴重受到傷害。“呸！自戀狂，變態，我什麼也不缺，誰要你的東西！放開我！放開！”他用力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嘴利的小鬼！”他將路恩用力按在地上，似乎也被他激怒了。掙扎間，路恩踢中了他導致失去平衡，於是乎，人生中的又一個意外發生了！
　　我被男人吻了！！！
　　路恩的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呈癡呆狀態忘了掙扎。
　　紫眸笑了，按住他的雙手壓下來撬開路恩的唇熱吻起來，舌頭不停在他口中翻絞。
　　混帳王八蛋！欲張口大罵卻正合他意，紫眸迎戰路恩的怒視不停地吻著。大色狼！！變態王爺！！！混蛋！！
　　受他壓制，氣息很快就被他奪去，因為缺氧而虛軟，意識漸漸在詭異紫眸的凝視下飄遠。
　　看著懷中失去意識的“人”，鳳雷炎意猶未盡地撐起上身欣賞著路恩因激情而緋紅的雙頰，想不到一場意外讓自己發現他的美好。唇片接觸的那一瞬間，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渴望一下子淹沒了他讓他忍不住一嘗再嘗路恩的甜美。
　　有了接觸後，欲望排山倒海地湧上，光是親吻就讓他這般像個發情的野獸迫切地求歡，還是第一次遇到。“路恩……你為什麼能影響本王到這般？”
　　下體漲痛不已，紫眸看了在自己紫眸迷惑下已經昏迷的“人”一眼，再次壓了上去。既然出了自己誰也看不見他碰觸不到他，那即代表他是屬於他的！他要他，哪怕是靈魂也好。
　　當然，就算他在怎麼霸道、我行我素，也不會變態到對一個魂魄霸王硬上弓，只是對其又親又抱了好一會兒吃盡豆腐，讓自己的欲望漸漸平息，然後在路恩的鎖骨下方弄上專屬於他的印記並利用剛才的催眠消去路恩今夜的記憶。
　　這樣路恩返回肉身後經過一個月，印記就會浮現，到時再找出他把他鎖在身邊，不讓他有任何機會逃開。畢竟面對世人皆懼的“魔魅之瞳”還能言談正常，面色不改的，天下沒幾個人，當中也包括自己的心腹。不過不單是這個引起了他的興趣，還有路恩的樣子和力量。
　　粉紫色的眸子清澈且認真，莫名地有種親切感，仿佛是親人又仿佛不是。
　　能壓制那無解的詛咒，路恩的力量正是他所需要的。
　　
　　刺眼的陽光讓他醒來，記得自己好像喝過藥後就睡著了，不曉得又過了多長時間，頭昏昏的。“少爺，你醒了，看起來精神多了。”侍童秋日端著洗臉水進來，遞給他濕毛巾。
　　輕拭幾下讓自己清醒些，身子除了有些疲累外倒也不再沉重無力，腦袋也不再昏沉。“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巳正剛過。”
　　相當於上午10點左右，瞭解地點頭下了床，這個時候的氣溫不若早晨和夜晚那般寒冷，暖暖的陽光射進屋中，路恩推開窗戶做深呼吸。暖中帶著幾分涼的空氣讓我感到一陣舒暢放鬆，魔法師常常讓自己融于自然，所以他的習慣就是每次起床後都做深呼吸，讓自然的力量幫助自己體內能量的迴圈轉化和身體的新陳代謝。就如同普通人以喝茶為習慣清毒般，他這樣做也是大同小異，普通的小毒不會要他的命。
　　“少爺，你的身體剛好，不宜吹風的。”秋日不贊同地要關上窗。
　　擺手阻止道：“沒關係的，這樣我反而好得快。姐姐還沒有回來嗎？”
　　“是的。大小姐預定再白府住上五天。少爺有事？”
　　“不，沒事。”看著院子裏冬雪半融的樣子，暗歎一聲好無聊。“秋日，你是哪里人？”
　　“宜都人。”
　　“宜都？飛雲西邊的城市？那裏距離這裏有百里遠，你怎麼會不遠千里來殿京呢？”他有些好奇了。
　　秋日眼神略一黯，“小的父母是普通的農家，可是十年前宜都發洪水，家被洪水沖毀，被辦法之下一家人只好來殿京郊外的村莊投奔一遠房親戚，但是父母在途中染病先後走了，只剩小的一人。親戚不願收留小的，後來小的就成了半個乞丐到處打零工乞討過活。”
　　看著與自己同歲的秋日，路恩認真地道：“抱歉，我多問了。”
　　“不不不，少爺怎麼能向小的道歉呢？小的承擔不起！”他慌忙地跪下，急急地道。
　　扶他起來，“別害怕，我沒有別的意思，起來吧。”
　　秋日見少爺真的沒有其他意思，於是轉移話題。“剛剛有人送來一個木盒子，說是要給少爺的，小的這就去取來。”
　　木盒子？給他的？會是什麼呢？
　　秋日回來時捧著一個木盒子，“少爺，就是這個。沒事的話，小的先下去了。”見少爺點頭，他安靜地退了出去。
　　木盒子本身的材料並不是他注意的重點，上面的紋印才是令他驚訝的東西。
　　簡易的六芒星陣圖徽，這是他原來的世界——菲姆利亞才有的東西！！！
　　是誰送來這東西給自己？為什麼指名是我？那人又為什麼知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目的又是什麼？
　　總之……先打開看看吧。
　　小心翼翼的打開，入目的僅是一封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信，但是裏面的文字卻是菲姆利亞的文字。
　　可愛的孩子路恩：
　　你一定好奇是什麼人知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吧？不要懷疑，命運指定了你。不知你是否相信前世今生，但是我要在這裏告訴你前世的故事。
　　在我創造了所有的世界時曾經創造了一個永恆空間。它雖不大，裏面的人卻不單擁有力量還有永恆的生命。前世的你是那裏的居民，一個擁有無限潛力，未被開發的天真淳樸的大男孩。你、菲達裏夏以及露亞是一起長大的好友。或許與聰明有出眾的菲達裏夏和光豔照人的露亞相比你很普通，但是這並不影響你在菲達裏夏心裏的位置。但是隨著年月的流逝，你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菲達裏夏，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愛上了同樣是男人的菲達裏夏，而菲達裏夏對你的疼寵引來了露亞的嫉妒。你衝動的告白讓菲達裏夏一時傻了，露亞氣極。菲達裏夏和你的戀情波折重重，菲達裏夏最後為了斷了你的念而娶了露亞。但善良的你沒有想到從小一起玩的露亞竟然為永絕後患而喪心病狂的設計你，把你踢出永恆空間丟給追求永恆生命的人類，可想而知你的遭遇悲慘到常人無法忍受。痛苦、屈辱、罪惡和怨恨在十年間徹底改變了你，半人半鬼的你向人類復仇，引起了當時哈爾提亞等國的動亂。另一方面，菲達裏夏面對你的失蹤終於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情，十年間不斷地尋找你，露亞也因此對你更加憤恨不已。連串的陰謀和嫉恨，你和菲達裏夏再次見面時都無法再回到從前了。
　　原本與你對立的翼神後來知道了一切，預知了未來的翼神給了你溫暖，不斷幫助你回到充滿陽光的世界，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到最後，感動的你和有了覺悟的翼神為了“未來”同歸於盡，菲達裏夏卻無法接受你的消失，悲傷得無法自已。真相的殘酷讓他毀了自己得故鄉，誅殺了不少生命，拿走了萬魔石，寧可讓自己惡貫滿盈也要讓你復活。由人類轉化成為天使，再由天使轉變成統禦所有天使和神的大神，他被大天使赫第路利用得徹底。他期盼你復活的強烈願望成了赫第路達成自己野心的棋子，暗地裏幫助菲達裏夏安排一切，抹煞異己。四千多年前的“神魔爭戰”相信你也很清楚吧，那也是菲達裏夏為了你幹的。後來你有聖石的能量支持借助生命之池復活了，成為了東天使長，靈魂不全的你如初生的嬰兒沒有任何關於菲達裏夏的記憶，即使是這樣菲達裏夏深愛你的心依然不變，把一切悲傷都隱瞞起來，只求你的快樂。但是復活的你並不是完美的，準確的說你的身體很容易崩潰，如果不隔一段時間注入能量的話你就會死，菲達裏夏每次都幾乎用盡自己的力量而吐血，所以身為大神的他不是經常坐在大殿上。如果除卻他的罪惡，他對你的愛讓天地也為之動容。觸犯最大禁忌的他必須接受天罰，可是恢復記憶的你對我下跪拼命祈求我饒過他，因為你也愛著他。
　　我同意了，條件是在儀式舉行之前由你勸服菲達裏夏放棄毀滅世界的念頭。而你不負我所望，菲達裏夏在最後關頭心裏祈求你的幸福，既使在被赫第路打得半死狀態下也不惜犧牲生命要救你。雖然最後你們擁抱彼此被赫第路殺死，但你成功地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菲姆利亞解除危機後，我補全了你的靈魂，賜給你們重生。克拉爾，不要再讓悲劇發生，珍惜今後的機會，菲達裏夏等著你的陪伴，只有你能解除他的寂寞和悲傷。或許依舊會波折重重，但是以現在的你應該沒問題的。
　　說到這裏，你應該已經猜到我的身份，將事實埋於心底吧。
　　一切不必著急，慢慢來，這個世界將是你的歸宿。按照你的意志改變這個世界吧，當你找回以前的記憶並成功站在本來的位置上時，我會再派使者送信過來。
　　信紙以讀完會自動變幻出一個空間魔法袋和一把匕首，希望對你有用。
　　祝好運！！
　　主神大人！！！
　　驚駭地讀完，信紙從指間滑落，瞬間變成一個灰褐色的小袋子和一把鋒利無比，看似上面附有什麼力量的黑色匕首。
　　若是在原來的世界，這有可能是別人開他玩笑，但現在可笑不出來。
　　看著空間魔法袋和匕首，路恩心情複雜極了。物質轉化……只有神才做得到的魔法……
　　主神大人，你的意思是本天才註定要愛上男人嗎？
　　路恩苦笑著，無語問蒼天。

　　第五章

　　“遼，你在吧。”
　　一個身影迅速從窗飛進，與夜不同，他對路恩的態度較為緩和，起碼沒有將心中的不滿和懷疑擺在臉上。“公子，有吩咐？”
　　“剛才的，你看到了？”
　　低著頭的他眼神閃爍了下。
　　“我討厭多嘴的人。你比夜聰明得多，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手指不緊不慢地敲著桌子，路恩現在的樣子絕非平時的乖乖寶，反而更像一頭將自己的實力掩藏等待機會發威的獅子。
　　“呵呵，公子請放心，小的這點兒道理還是知道的。只不過小的終於知道長老不是盲目做下決定，小的自當收心聽候公子調遣。”笑開一張狐狸臉，他半恭敬地道。
　　遼和他接觸還不多，不怎麼知道他的為人，但既然他已經是自己的護衛了，不該時時防著他。拿起魔法袋和匕首揣入懷中，“夜去哪里了？”
　　“他先回歡喜樓，大約午時回來。公子病體初愈，今日就好好休息。明日正好是一月十五，殿京北面瀾山的香鈴花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會開滿瀾山，山上的英覺寺內擠滿了前來賞花的香客遊客，公子今日養好精神，明日應能觀賞到殿京特有的美景。”
　　“香鈴花？！滿山都是？想必一定很美吧。好，明日由你們安排，滿山遍野的香鈴花不看太可惜了。”那美景一定不輸給秋天紅豔的楓葉。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了，他還從未欣賞過這裏的風景名勝呢！難得的機會不可錯過。“對了，一直忘了叫你們去查。有個法僧，他法號絕塵……”
　　遼臉色一變，“東僧王？！！”
　　東僧王？！！“你確定？”
　　躬身一鞠，“千真萬確。東僧王的法號的確為絕塵，不會有錯。僧王以‘塵’字為輩，除非有人冒充，否則肯定是僧王沒錯。公子為何要調查他？”
　　東僧王絕塵……聖天國四位王者之一，這麼大的人物也說他有王者之相，大概不是胡說。主神大人的來信或許就算是證明。王者嗎？自己會是哪里的國王呢？算了，他決定暫時順其自然，不去想這種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擺擺手，“算了，你下去吧。”
　　“是。”遼再次暗中進行守衛。
　　
　　天空萬里無雲，陽光帶給冰凍許久的大地些許暖意，地上幾處露出了新綠，枝葉上的殘雪化為露珠悄聲滴落，幾隻明黃色的小鳥飛上枝頭低鳴，似乎也感受到了春天歡快的腳步。殿京郊外的瀾山每年一到了陰曆一月十五（這裏不稱之為正月）就十分熱鬧，來自各地的香客遊客大多都是來欣賞滿山準時開放的香鈴花。乒乓球大小的白色香鈴花如串串鈴鐺掛在樹枝上，威風拂過悅耳的鈴聲帶著清雅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故此人們也把準時在午時一刻一同開放的香鈴花看作是吉祥與祝福的象徵，大家在賞花的同時大多先協同親友進入英覺寺祈願求福，相信著香鈴花的盛開代表著一年的豐收與平安。
　　通往山上英覺寺的石梯道有四條，東南西北各有一條。作為飛雲國內少有的大寺院，這裏面也聚集了不少法力高強的法僧，光是僧眾就達到七百餘人。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每條道路上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身著僧服的年輕和僧三三兩兩地守在道路一旁，一邊行善解惑一邊進行守衛。官府對待這種大型的集體聚會慶典也下了功夫，畢竟宮裏的大官或其家眷還是會來祈福的，出了差池上面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所以不時還可以看到佩刀的兵士偶爾巡邏。由於石梯道延綿直至位於近乎山頂處的英覺寺，所以一路走下來就像在走長城，攀108梯般有些累人，年輕人還好，上了年紀的人就必須花費好一段時間才行，所以不少人提前出發像占個好位置。石梯道上到一半左右就能看到寺院為賓客考慮而特別在道邊的林間開設的茶棚供來客稍作休息，潤潤喉解解渴。
　　卯時未過，已經有人來到山下，英覺寺的四方大門于辰時開啟，迎接四方賓客。
　　不愧是飛雲國三大節日之一，其人流之多讓人歎為觀止。路恩和管家劉叔、秋日辰時出發，後面有夜和遼暗中隨行，近乎巳時抵達山腳下，這時不單是石梯道已經有很多人在一邊攀登一邊期待地看著兩旁林立的香鈴樹上含苞未放的香鈴花，山腳下也不斷有人向這裏靠近，轎子、馬車、牛車、駿馬磴凡是可以稱得上交通工具的隨處可見。
　　趕集也沒這麼誇張！！
　　“少爺，你看今年的花鼓多飽滿啊，今年的香鈴花一定會開得更勝去年的！”秋日興奮地一邊登著臺階一邊關注著枝頭上每個即將綻放的香鈴花。
　　“呵呵，這孩子……”劉叔和路恩並行，臉上滿是對秋日的疼寵。“少爺請別見怪，秋日太高興了。”
　　“沒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香鈴花。”仰頭看去，階梯的兩旁仿佛被無數的鈴鐺狀的小小燈火點綴，早上的涼意也被其驅散，個個在風中搖曳生姿無形中指引著來客。這條道的彼方是天堂嗎？幾乎是立刻的就喜歡上這些小巧可愛的香鈴花，也開始期待它們即將展示的美麗與脫俗。“潔白無暇，清雅出塵，仿佛是盞盞明燈照亮前行的路。”他出神地望著樹上的花苞。
　　“香鈴花也被認為是指引魂魄的明燈，鈴聲是安撫魂魄的神的聲音，去除所有的迷茫、悲傷、幽怨和痛苦，香氣是擁有護魂的力量，保護魂魄不被魔物吞噬。每朵香鈴花代表一個消逝的生命也代表一個新的生命。所以不少失去親人的人都相信香鈴花的綻放代表著親人的重生，從中得到些許欣慰。我的兒子媳婦都死了，那年我以為我熬不過失去一切的悲傷，但後來看到盛開的香鈴花心情不知怎地就平靜許多，大概是兒子媳婦的魂魄托附在上不希望我死，我這樣想著。”說著，他不禁紅了眼圈。
　　“劉叔……”劉叔的兒子和媳婦在前年先後得病去世，留下一個近五旬的劉叔。失去親人的悲傷，我懂。
　　“哎呀，我怎麼提這個？”劉叔苦笑著壓下悲傷，加快了腳步。“少爺，我們也得動作快些，否則來不及了。瞧這人海，今年來賞花的人比去年還多，排隊就夠人受的。”
　　見他不願再提，路恩也不打算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為知道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話而是香鈴花。劉叔人很好，能幹又會燒菜，是個不可多得的管家，只是可惜無人送終。
　　默默地拾梯而上，三人轉移了話題，說著要許什麼願和今年的打算。一場沒有任何預兆的危機也悄悄臨近，誰也沒有察覺，連路恩也一樣。
　　走到茶棚下歇腳，旁邊有法僧在賣福條。什麼是福條呢？英覺寺內有棵蒼天古樹，在長長的福條紙上寫下願望和名字用力拋到樹枝上，若成功的話福條會自動消失，代表寫下的願望或祈求已經送到天上，所以每年挑戰的人不少弄得樹下福條成堆，結束後法僧們打掃也很麻煩。
　　“一張福條要十兩銀子，寺院想不富得流油都難。想當初十兩銀子可是我和姐姐近乎兩個月的生活費！”看著賣福條攤前擠滿的人路恩有感而道。
　　“少爺！”秋日連忙捂住他的嘴，緊張地四下看看，確定沒有人聽見才松了口氣放開他低聲道：“寺院的地位非同小可，大家都是求個平安才掏錢的，誰叫世間不太平呢！但是，大多數人對寺院很尊崇的，你剛才那麼不敬的話讓他們聽見可就糟了！而且聽說如果對寺院不敬的話會有報應的。”
　　才怪！！他翻翻眼，“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劉叔，姐姐昨夜派人傳話說什麼時候到？”
　　“大小姐說要與白大人一同賞花，至於時辰並未說明，大抵在午時前。少爺，你可以先進寺內祈願，然後隨客流觀賞一下飛雲國內有名的英覺寺院，像是千年古樹、天媧池園、觀鈴台、旭京壇等就需要好幾個時辰才能都遊遍。”
　　哇，這英覺寺乾脆改行當旅遊景點得了！！“寺院開放到何時？”
　　“戌時。基本上日落將近就有人開始下山了，山下有不少客棧年年客滿。寺院裏也為香客準備了院子，能容下百人，但那都是為有錢人準備的，聽說這個時候留宿一夜要五十兩。”
　　路恩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好黒\呀！！
　　劉叔從包袱中拿出披風為他披上，“山上風冷，少爺莫要著涼。”
　　一陣風吹來揚起衣角，確有幾分寒冷。系緊披風的帶子，風中的淡雅香氣讓路恩心情愉悅。淡不可聞的腥味就這樣被香氣掩蓋，攀著石梯的人們誰也沒注意到腳下時而飛竄的黑影。但是沒多久，習過武的人看是發現不對勁，但為時已晚。
　　一聲聲尖銳的嘶鳴從天空傳來，二十幾隻兇惡的黑色巨鷹撲動著三米多寬的翅膀刮起颶風，墨綠色的獸眸閃著凶光俯衝下來，地上的人包括路恩都無法不為這突來的災難而驚呆。
　　“哇啊——！！！”
　　“救命啊——”
　　“是鷦酉——”
　　什麼歡慶的氣氛一下子都變成了恐懼和顫抖，人們你推我擠驚駭萬分地紛紛逃命，但是鷦酉的速度也非常快，銳利的爪子一張一收就有人被帶上天，暗褐色的大嘴一叼一啄，人頭、四肢如破舊的布塊般墜下，血雨無情地噴灑下來，激起人們更深的恐懼。年輕的法僧們和士兵也不禁臉色發白，忍住作嘔的衝動手握兵器要與兇殘的魔物戰鬥。法僧們有的雙手結印張開結界，有的揮舞法杖與鷦酉僵持，士兵則拔刀對沖過來的鷦酉砍去。怎奈鷦酉體型巨大，有力的翅膀一個撲扇就能讓十幾個人被風吹飛數米遠，想近身都難更何況它還會飛。其中武功好的幾番被吹倒後認識到借樹使力一個飛躍砍它，但也僅僅堅持不到十分鐘，鷦酉的數量過多，無論怎麼抵抗，已經有百餘人喪生在它們爪下，鮮紅的石階上到處是人類身體的殘肢，內臟腦漿也流滿地，血腥的惡臭充滿空氣中。士兵全滅，年輕的法僧們由於火候不夠也死了半數，最後不得已逃進林中希望借林子掩護回到寺院，但是鷦酉對獵物的渴求欲望並不會因為林子的阻擋而放棄，許多人即使進了林中也沒有逃脫成為魔物的食物的命運，滿山潔白的香鈴花染上溫熱的血紅。魔物們有的落下開始開心地啄食地上的人類，有的繼續尋找美味的食物，歡快的嘶鳴在天空中久久迴響不去。對於它們來說這是場遊戲，一場針對人類的血腥又殘酷的遊戲，但是對於人類來說這是場可怕至極的惡夢，一場永遠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的恐怖惡夢。
　　“少爺——啊！！”
　　“啊——”
　　人們恐懼的騷亂衝開了路恩三人，瘦小無力的他立刻被推飛了出去，還有人甚至踩過自己的身體，火辣辣的痛楚傳遍全身。下一瞬似乎聽到哀號，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飛竄進林中，不曾半點停歇。路恩猛咳了幾聲好不容易才看清來人，是夜和遼！！
　　“劉叔……秋日……”胸腔處傳來的疼痛讓他說話都感到痛。
　　“抱歉，公子，合我二人之力恐怕只能護得公子安全。鷦酉不是一般魔物，它們通常是群體行動而且速度也很快，現在恐怕沒幾人活下來。”
　　“不……”瞪大眼，痛苦地掙扎著要去救人。他的魔力一定可以救他們的！！“放下……我……”掙扎讓身上的傷提出抗議，好痛！！
　　“公子！！”夜忍不住低喝，“沒用的！！即使你現在去了也救不了任何人只會是去送命罷了！！你不會法術也不會武功，現在又受了傷，你要拿什麼和鷦酉鬥，更何況它們數量眾多？冷靜些！！”
　　可惡！！劉叔……秋日……我好沒用，連你們也救不了！！
　　“是啊，公子，我們都沒把握能全身而退，只能全力保護你。只要到了寺院，我們就安全了……噓！”夜和遼臉色一變，三人同時翻身鑽進低矮的灌木叢中，夜捂住路恩的嘴和遼屏息不動，路恩能感到夜此時全身的僵硬緊繃。
　　尖銳的嘶鳴，巨大的黑色影子飛過在上方不斷盤旋。
　　“啊——”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驚駭地只顧逃命，愚蠢地暴露自己，一看便知是養尊處優的笨蛋。
　　兩隻鷦酉俯衝下來將他按在地上開始進餐，一聲淒慘的叫聲後，一隻頭顱飛拋在地，雙眼圓睜，恐懼至極的猙獰表情刻印在路恩腦海中，忍不住發抖作嘔，耳邊傳來鷦酉咀嚼的聲音仿佛它們現在吃的是自己的身體般讓三人全身發冷。
　　我救不了他。無力感充斥全身，路恩恨不得此時自己的魔力全恢復了！就算是一個優秀的魔法師也會儘量避免一個人對付過多棘手的魔獸，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完全發揮自己本來力量，出去無疑是找死！可惡！！！如果費尼克斯現在醒著有多好，他就可以燒光所有鷦酉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兩隻吃完飛走，他們才從灌木叢中狼狽地爬出來。路恩再也忍不住地跑到一邊單手撐樹大吐，幾乎要把腸子都吐出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具有衝擊性的場面，眼睜睜看著魔物在那裏一口一口叼開人的皮肉、刨開內臟、踩碎骨頭，那血腥味刺鼻且噁心。
　　夜和遼的臉色也很難看，但是他們強忍著，耳邊仿佛能聽到遠處相同的慘叫聲。
　　右手撫上胸口，路恩粗喘著為自己使用治療術，站在他身後的兩人根本看不見胸前的手中泛起的微弱白光。
　　大姐！！路恩突然想到大姐也有可能來了瀾山，不禁臉色蒼白。
　　“我們不能繼續耽誤時間，否則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不！”路恩轉身正色地道：“別人我可以不管，但是大姐有可能已經來了瀾山，我要確定她的安全。”
　　“公子！！”
　　“請公子三思！！”
　　夜和遼立刻反對，他們不能讓緋月流這麼魯莽亂來！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個未知數，現在竟要尋人，太不智了！
　　搖搖頭，雖然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自己現在沒有絲毫說服力，但是他要賭他們對自己的忠心。“我不會亂來，聽我說完。我的確不會武功也沒有法力，但是我擁有另外一樣力量，但是我一直儘量不用它因為我不想捲入麻煩。夜，遼，我可以相信你們嗎？”為他保守秘密。
　　夜和遼臉色變化了一陣，對路恩跪下。
　　“夜願盡忠于公子。”
　　“遼不侍第二主，公子的命令絕不違抗。”
　　點頭滿意接受他們的誓言。“謝謝。夜、遼。你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心腹了，不要背叛我。一會兒你們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因為那就是我力量之一。”路恩微伸出雙臂，輕仰頭閉起眼感受大自然的風息。
　　“公子？”又是這個動作！夜還記得上次緋月流也是這樣探測出魔物存在，向來他口中的力量應該就是“探測”的力量吧？
　　“這是？！”
　　他們看到了什麼？明明無風，公子的腳邊卻起了旋風，環環而上，宛若綠色的絲帶在飄浮，公子喃聲念著什麼。周圍香鈴花的花苞全部綻放開來，悅耳的鈴聲一陣疊過一陣，清脆且急促。
　　“散！！”
　　片刻之後，路恩單手指天大喝一聲，周圍的風也同時消失無蹤。虛軟地跌坐在地，夜和遼關心地上前。
　　“公子，你沒事吧？”
　　“公子，剛才的是？”
　　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力氣快被抽光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自己強行發動風系高級魔法的引申魔法，會脫力也是正常的。“沒事，大姐已經先一步在英覺寺中，那裏很安全。遼，你的飛鏢給我。”
　　遼聽話地把懷中剩下的十幾枚柳葉鏢遞給他，見他左手覆在上面一會兒就收回。這是何意？
　　“好了，我已經在上面附加念力，如果遇到鷦酉，毫不猶豫地射出去。我要睡一會兒，使用力量讓我體力……透支……了……”意識再也撐不住沉入黑暗，他沒看見夜和遼驚訝的表情。
　　……
　　“快，快把西邊的結界修補好！！那裏，對，就是那裏的缺口！！聽著，絕不能讓一隻鷦酉進來寺院，你們幾個去支援！！”一名身著暗橙色法袍的年長法僧站在寺院中央的廣場上指揮著眾僧保衛寺院。手執金色虎頭法杖，年過五旬卻仍中氣十足、雙目淩厲有神，皮膚與其他法僧一樣因為習武的關係顏色較深，已經花白的頭髮因為怒氣而微微翹起。
　　身為朝廷命官的白淨塵自是帶領一些會武的僧外人士在結界口即寺院的門口盡力斬殺俯衝下來的鷦酉幫助避難的人順利進入寺院躲避魔物的獵殺。對付魔物，一般情況下會武功的倒也不會太吃虧，但是一旦遇到些特殊例外的就十分棘手了。鷦酉就是這特殊例外之一。憑你輕功再好也無法飛天，普通弓箭的速度又不及鷦酉的速度，唯一的機會只有在它接近地面的一瞬間而已，這才是令現在眾人頭痛的重點。也是因為如此，沒來得及逃避的和勇於退魔卻不敵的人不在少數。至於法僧，如果修行在中級左右的話，多少可以保住性命，但是英覺寺眾達到中級程度的也不過十幾個，長居京城的他們幾乎沒有遇到過魔物，再加上英覺寺長年作為賞花禮拜的聖地所以眾法僧習慣了浮華、富貴和閒逸，哪有時間修行？遇到需要他們的時候，個個派不上用場只能等死。
　　夜和遼的武功不是最好但也不能稱之差勁，單打獨鬥對付鷦酉的話也不會輸，但是問題一在於鷦酉通常是群體行動，二在於他們無法發掘自身的屬性即不會法術。這個世界的人無論是法僧還是武人都會涉及武功和法術，只不過側重有所不同，為的就是以防萬一遇上魔物時保命。
　　金、木、水、火、土，陰陽五行。4、5月出生的孩子屬性為金，1、2、3月出生的屬性為木，10、11、12月出生的孩子屬性為水，6、7、8月出生的孩子屬性為火，9月出生的孩子屬性為土。根據屬性的不同，施展的法術的方法不同，也呈現出不同效果。
　　金——對金屬可附加法力，讓自己的武器強化硬度、柔軟度、大小以及形狀等，故屬性為金的鑄劍師一旦為自己的作品附加了自己的法力，它將成為法器。
　　木——與植物關係極好，撒豆成兵、執枝為劍、化藤為繩等皆可做到，故屬性為木的藥師毒醫占大多數。
　　水——擅長幻術和冷凍，女性居多，幻術多用於舞技表演上，冷凍是所有屬性中最難學的力量，很少人會。
　　火——能夠操控火焰和些許光明，攻擊力最強，火在生活中用處眾多，但是想用法力完全控制住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土——封印、結界、陣勢的能手，多智慧的屬性，只要在陸地上行走遇到危險時隨時可以土遁逃命。
　　五行屬性說起來簡單易懂，但要做到把自身屬性引出來卻不易。百人當中只有一人能成功，然後就是學會控制自身屬性進行修行讓自己的力量更上一層樓。上位、上、中、下、下位，級數越高成功率越低，平均不到5％。
　　夜和遼不在其中，所以他們護著路恩不可能一路殺到寺院，所以必須腳步不停在林中迂回前進並留意四周，難怪要吃力許多，無暇顧忌其他。
　　夜擅長劍術，遼精於暗器，兩人借著香鈴樹林的掩護擋下不少身形巨大的鷦酉，但是還是又近十隻鷦酉在途中阻攔，嘶鳴震耳，聲聲透著野獸對血腥的興奮。
　　遼之前射出的暗器全都被風吹開了，他背著路恩飛馳，由夜做護航，配合無間的殺死了兩隻，但其他的又追上，被逼無奈，遼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對追捕他們的三隻鷦酉射出附加了力量的柳葉鏢。
　　“嘭！！”
　　“轟！！”
　　三聲巨響炸開，無數的肉塊掉下，夜和遼止步愣住。
　　這就是公子的力量？！！太驚人了，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還能製造出相當於火藥的柳葉鏢，長老果然沒看錯人！！
　　兩人飛快地互看一眼，夜抱過人來，殿后交給遼。一刻（15分鐘）後終於抵達寺院，在白淨塵微愕的目光下送入院中休息。
　　“路恩，為什麼不去和其他小朋友玩？老是坐在這裏一個人看書可不行啊。”記憶中慈祥的聲音依舊讓人萬分懷念。
　　“不要，他們只知道玩，將來成不了大人物。我長大了要成為菲姆利亞第一的魔法師——聖王，現在不努力不行。”六歲的路恩很堅定地回答養父，得到養父無奈又欣慰的笑容。
　　“不過路恩，世界是廣闊的，就算你是菲姆利亞第一，在我們未知的其他世界中就不一定了。知識固然重要，但是經驗也同樣不可缺少。”
　　“父親，您的意思是除了魔界、天界、地獄冥界和菲姆利亞，還有別的世界存在？”無法不好奇，因為這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養父在路恩身邊坐下撫著他的頭道：“是呀，我就是從別的世界來的，那裏沒有魔法，或許有也沒有人會，是科技十分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在那裏有能載著數百人在天空飛行的交通工具，也有利用燃料發動的汽車，還有能潛入大海深處的潛水艇。我的世界到了夜晚就成了另一番景象，燈紅酒綠的街道上滿是出來散步、遊玩的人，那裏的戰爭很少，也不用擔心魔獸的出現，因為那裏根本沒有，比這裏要和平許多。我在那裏擔任z大學的歷史系授課教授，就是很有學識的老師。”
　　“好棒！！父親好厲害！！那，父親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路恩放下手中厚重的書纏著養父。
　　“呵呵，一場意外而已。”說著這句話的養父神情既寂寞又悲傷。
　　“您這麼厲害為什麼甘願做個平凡的老師呢？”
　　“呵呵，世界是廣闊無垠的，沒有永遠的第一。路恩，想成為強者固然為好，但要記住一點，人類因為短暫才美麗，力量不是一切。”這樣說著的他在路恩眼中一瞬成了光照大地的太陽，不，應該說養父一直是他心中的太陽。
　　後來養父將所有知道的東西奉入知識的水晶球中送給路恩。那裏面全部是菲姆利亞聞所未聞的東西，有詞藻唯妙的詩詞、有神奇且深奧的兵法佈陣，有許多小東西的簡易制法，還有許多許多理論知識，讓他奉若寶貝地收入自己的專有空間中怕遺失掉。儘管自己不太喜歡風花雪月的詩詞（他是現實主義），但仍是把裏面的東西全部記下了，裏面的詞句的確很美。而養父直至去世也未曾如願回到原來的世界。
　　“月流！！”從過往的夢境中醒來，看到了緋莫愁。是錯覺嗎？那一瞬，她眼中的嫉妒和幽怨是對我嗎？再看她擔心的樣子，一定是他剛醒所以看錯了。
　　“還好你沒事。我都不知道你有兩個武功高強的朋友呢，多虧了他們你才能平安。”她的臉色同樣有些蒼白，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
　　聽著高空鷦酉不斷的低鳴，抬頭望了一眼。怎麼數量有增多的趨勢？鷦酉是在向瀾山聚集？是錯覺嗎？“大姐，白大哥呢？”
　　她的表情一僵，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親密叫他的？”
　　誒？！
　　“算了，白大人在那裏，正和僧正大人商談要如何對付成群的鷦酉。一路上他護著我和郡主還受了傷……”她指向外面，現在的他正和不少人擠在進香殿，空氣中除了香煙還有血腥味，耳邊不是能聽到傷者的粗喘和痛號，紅色的圓柱紅得鮮豔刺眼，壁簷柱頂才是他沒見過的彩繪。是這個世界信奉的神話嗎？
　　“緋姑娘，快來幫忙！！”救治傷患的人手不夠，她點頭見弟弟沒事就趕忙跑去幫忙。
　　“嗟咿——”鷦酉在頭頂盤旋，呈半圓形的結界罩著寺院讓它們靠近不得，但是長久對峙下去並非上策，單是這樣聽著就已經是精神虐待了。忍不住暗聲低罵倒楣，像鷦酉這種特殊的魔物最是棘手，賞花不成差點兒沒命……哼，老天太“照顧”他了！！
　　遠處的白淨塵還是一身白衣，上面有著血跡，右臂上裹著繃帶，俊美的臉上滿是冷靜。此時的他無法不讓他多看幾眼，心生敬佩。武功高強不說還會法術，以一人之力護二女直至寺院，恐怕少有人能及，不過想來他的護衛大概全滅了吧。
　　“偉大的阿利奧蘭神啊，請救救我們！！”禁不住恐懼和不安，不少人騷動起來齊齊不斷跪拜壁畫上的手持權杖高舉向太陽和月亮的男子。畫中人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左有飛凰在天歌唱富饒，右有白獅昂首在地馳騁萬里，腳下的山河谷川渺小卻遼闊壯麗得讓人迷醉。
　　阿利奧蘭神……是這個世界的神嗎？還是這個世界沒有神族，只是人類單純靠想像創造的虛幻神話？
　　“我還不想死啊！！”
　　“我的家人還等著我回去。神啊，請救救我！！！”
　　帶著哭腔，有點常識都無法不對現在的情況開始感到絕望。鷦酉的聚集仍在繼續，雖然不怎麼明顯但還是能知道又來了近十隻，連他也不看好現在的處境。
　　撩擺邁進來的白淨塵疲累地在路恩旁邊坐下，絲毫不在意把衣服弄髒，不過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也確實有些狼狽。“月流，你和正義門的人很熟？”
　　“不算，馬馬虎虎。”因為體力消耗過大的原因，路恩連站的力氣都沒有，說話也微是底氣不足。
　　他輕笑，眼神依舊溫和得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已經是第二次了，你該不是與魔物犯沖，上次是安妮拉，這次是鷦酉。”
　　關我什麼事？說不定是殿京風水不好才會災難不斷，與我何干！！路恩白了他一眼，“與其在這裏和我開玩笑，白大哥還不如想想辦法如何應付天上的怪物。普通的弓箭可不管用。”
　　“辦法當然有，只不過因為突發狀況所以需要時間。禁軍應該已經出動，只要配合作戰就好。”
　　突發狀況？配合作戰？“你想趁天黑派人潛下山？”
　　白淨塵讚賞地看著他，“不錯。鷦酉的夜間視力不是很好，單純考聽覺和嗅覺。今夜有風，加上風鈴花的香氣可以幫助遮掩氣味，雖然危險但成功率很大。”
　　不錯，值得一試。“需要我幫忙嗎？”他的身體休息一個時辰左右後應該能施放魔力。
　　“你臉色不好，還是休息吧。你不會法術又不會武功，去了只有死路一條。”
　　就這樣，白淨塵拒絕了路恩的幫助，似乎很自信計畫會成功，在和自己聊了幾句後就離開了。過了午時，香鈴花紛紛綻放，悅耳的鈴聲隨風此起彼伏，聲傳數裏，原本象徵祝福的香鈴花此刻對於處於不安、焦躁和恐懼中的眾人來說不但不能使他們放鬆，反而使他們更加害怕，說這是亡者的呼喚。
　　夜和遼送來饅頭，同時也低聲把調查的結果報告給路恩。由於設置在西結界的結界石今早不見了，如今不少僧人去西邊支援，為備用結界石啟動爭取時間。另一方面，英覺寺現在正佈置高位法僧的分工，準備在明早發動“天羅星網陣”。此陣術是十年前東僧王發明排列，由十二位法術達到中位的法僧同時施放法力在天空交織成網，專門用於對付支配天空的敵人，其威力不次於上位法術，但是它有個缺點就是準備時間過長，需要六個時辰。
　　“如今使用此大範圍攻擊型的陣術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對，然後再讓禁軍的鐵箭收拾殘局，到時鷦酉一隻都不剩。但是，關鍵就在雙方要如何配合陣術……慢了的話很可能給鷦酉反擊的機會，所以下山的人要如何躲過鷦酉傳送消息？對於魔物，我們人類瞭解的還太少。”
　　不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自己也不清楚白淨塵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既然他那麼自信，就期待一下他的表現吧。見遼欲言又止的樣子，路恩也猜到他想問什麼。“關於飛鏢即使在強風中也沒有偏離方向，我只能說那和你們的附加法力原理差不多，只是作用效果不同罷了。遼，飛鏢還剩下多少？”
　　“三枚，另外三枚被白淨塵要去。”
　　“他？”
　　“是。屬下遵照公子之命一路護得公子抵達寺口，卻被圍聚在上空的鷦酉發現，不得已暴露，但是請公子放心屬下只說飛鏢乃一高人所贈，他們什麼也不知。”
　　點點頭。“你們怎麼看白淨塵這個人？”自己並不討厭他，但是他給自己的感覺太神秘了。
　　夜略一思，道：“白淨塵文武雙全、才智過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紀未及而立卻對於飛雲國有不小的貢獻，傳聞在朝中也是個不可或缺的人。有關他的資料大都是從他十八歲那年被聖上欽點的狀元開始，之前的資料卻少的可憐，或者說是被刻意掩埋掉。白家崛起得甚是詭異，有心人皆想知其奧秘。”
　　“那結界石為什麼早不見晚不見，偏偏這個時候不見了呢？太巧合了。”
　　“屬下也這麼認為，但畢竟這是寺院內部的事，所有和僧都三斂其口，難於探究。”
　　結界石又名墨玉，是一種珍貴而稀有的自然資源，其漆黑如墨，色重質膩，紋理細緻，光潔典雅，高雅莊重，本身具有相當好的“容性”可用來鋪設強力的結界保護重要的地域或東西，極負盛名，更被人們視作身份地位、權力財勢的象徵。結界石的丟失一事可大可小，相信白淨塵也不敢輕忽。“其他又什麼異樣嗎？”
　　兩人搖頭。“公子，你的身體……”
　　“啊，沒事的。”這個身體的體力比他原來的要差許多，大概是長年缺少營養所導致，但所幸無礙。“休息一晚上就好。你們輪流也休息一下。明天就是關鍵了。”既然人家不需要他幫忙，就先考慮自己吧。
　　入夜，寺裏的人紛紛點火取暖，路恩也將就著靠著圓柱，蜷縮著裹著大姐拿來的布單姐弟倆相互取暖地睡去。沒辦法，誰叫自己是一窮二白的貧民，進不去‘香客園’。
　　翌日清早，路恩被震耳的聲響驚醒，忙跑出去一看，刺眼的白色雷電在高空交織成吐著電息的羅網，危險地怒張開來，然後鋪天蓋地地壓下。三十多隻鷦酉被攻個措手不及，大部分想逃都來不及，雷電撕咬它們的身體，肉塊紛紛墜落，聲聲尖鳴響徹天際讓人心驚。山下禁軍調來的重型鐵箭也紛紛齊射，不放過一隻。鷦酉的血變成雨水，傾盆撒下，紅得刺目，豔得奪魂。 白色的香鈴花在雨中搖曳，聲聲鈴聲被人們的歡呼聲掩蓋……滴滴血淚無人看見……
　　白淨塵成功了！！
　　路恩佩服地看向遠處負手而立的白影，在血色中那抹白是那麼引人注目，使他深思。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8

　　第六章

　　一場大劫過去，人們無不歡慶勝利，總算是有驚無險，紛紛回家壓驚去了。路恩本不想多留，白淨塵卻叫住他說要為其引見英覺寺的大僧正，收他為俗家弟子。緋莫愁一聽十分高興，直道弟弟出人頭地的機會來了，要千萬把握住。
　　路恩很想反對，但是看到她興奮得快哭了的樣子又說不出口了。她對他說若不是家裏窮，她也想像二姐那樣上學堂可是一直是癡夢，如今有人要收弟弟為徒，絕對不可錯過。聽到這裏，他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她，於是默許了。換個方式想想，學習法術對自己有益無害，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
　　千叮嚀萬囑咐，兩姐弟在白淨塵的帶領下進了主閣，一干法僧早根據輩分在兩旁坐好，正前方端坐在軟椅上的老人頭戴灰白斑點的三角帽，白髮蒼蒼顯示他年紀不小了，褶皺的皮膚下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黑目有神地把進門的路恩細細打量。
　　白淨塵抱拳一鞠，“見過大僧正和各位大師。”
　　“呵呵，白大人向老夫提起的可是這個小夥子？嗯，的確是個可造之材。你叫什麼名字？”
　　“姓緋名月流。”
　　“旁邊這位是……”
　　“家姐，緋莫愁。”
　　“莫愁見過各位大師。”緋莫愁福身行禮。“小弟有幸能又機會得到各位大師的關照，莫愁感激在心。”
　　“姑娘多禮了。白大人曾對貧僧提過令弟救了殿京一事，智勇之人該是得到加倍的栽培將來成為為百姓謀福的有用之人。”
　　她聽得開心，路恩也規規矩矩地道：“大僧正過獎了。”
　　“緋月流，從今你就是我英覺寺的第二十七代的俗家弟子，賜號風意。”
　　跪下向大僧正行禮，“弟子風意拜見師父。”
　　“白大人，前日一位香客贈本寺一幅好畫，只是未題詩讓人感歎，擇日不如撞日，還請大人一展才華。”兩個小僧執卷展開，一幅水磨庭院展現在眾人眼前。小院鎖清明，細雨中幾株楊柳垂首，三層的閣樓貴氣中帶著幾分蕭瑟，花園的鮮花一改嬌豔活力反是沉默不語，別有一番韻味。
　　“好畫！！”眾人讚歎，路恩也為畫中神韻所迷，不禁想起歐陽修的《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好！！！”
　　“好文采！！！”
　　“想不到風意有如此文采，不愧是白大人看上的人！”大僧正幾乎是激動地看著他，好像發現了寶貝似的。
　　“這個……”他為難地看向白淨塵。不過是把以前在養父那裏學到的有感而發，根本不是他作的，大家幹什麼那麼激動，太誇張了！
　　白淨塵看路恩的眼神也閃著驚喜，對他的興趣又添一分。“我原來不知月流如此厲害，大哥甘拜下風。”
　　不要吧誤會大了不過大姐在場，我就算說是我認識的人作的恐怕也很快會被揭穿。唉！早知道就不要說話了。路恩暗暗懊悔。
　　“快，來人，磨墨！！”大僧正大筆一揮，認真地把他的“題詩”寫了上去。
　　回味著蝶戀花的眾人誰也沒注意緋莫愁錯愕、羡慕、嫉妒夾雜的表情。她不懂從未上過學堂的癡傻小弟為何能出口成章，還一鳴驚人。不，自從那次意外使小弟恢復正常後就讓她感到了陌生和威脅，而這種感覺如今終於浮出。
　　她抬眼看著注視弟弟的白淨塵，那欣賞和探究的眼神讓她惱火。她去白府的幾天裏，她見到他的機會不多，因為他公務繁忙無暇招待她，她懂，但是每次見面話題又大多數繞在弟弟身上，她怎能不氣，加上那刁蠻的郡主不時暗地嘲諷她身份低微，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一股無法發洩的怒火和嫉妒就這樣埋在心裏。哼，若不是限於時勢不能表明身份，否則以她鳳天國長公主的身份，小小郡主見了她還得低頭請安呢！！
　　
　　漫漫長夜，雙輪明月高掛夜空。
　　雙輪？！不是一輪？
　　對，就是雙輪，一大一小，一瑩白如玉盤一赤紅如魔瞳，緊挨在一起。雙月現象由三月開始大約維持兩個半月左右，小紅月繞白月一周後就會消失，也代表雨期的來臨，人們要開始注意防洪了。
　　在英覺寺住下已經由三個月了，作為新入寺的小輩，路恩的工作就是上午修行學習，下午幫助跳水砍材洗衣掃地，忙碌得不得了。一天下來腰酸背痛，小腿發抖，對於這個瘦小沒什麼體力的身體來說簡直是地獄！！忍不住開始咒駡白淨塵幹嗎多餘，讓自己來這裏受罪！！好不容易開始養白的皮膚再次遭到太陽的荼毒。
　　幾乎是粘床就倒，累極了的他馬上進入了夢鄉，但願能做個回到原來世界的美夢……
　　咦？這裏是哪里？四處斷壁殘垣，一副經過了一場大火的殘敗景象。這個地方，好熟悉！忍不住上前。
　　“啪！”
　　好像踩到什麼，低頭一看。木板？不，是牌匾！他用腳掃去上面的砂土，“歡喜樓”三個字讓他僵在那裏。
　　這裏是歡喜樓？！！不，不可能！！上瀾山前明明還好好的呀！雖然三個月來不曾下山，但是夜和遼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悄悄來看他的。
　　怎，怎麼會？冷清凝、夜、遼……你們在哪里？路恩飛奔過去想找到任何關於他們的線索，不相信歡喜樓被付之一炬。
　　“冷姑娘——夜——遼——你們在哪里？！”
　　“哈哈……”瘋狂的笑聲從背後傳來，他憤怒地轉身。
　　“ 大姐？！！”路恩驚呆了。
　　她的面目猙獰，雙目帶著恨意和瘋狂，手舉著火把大笑大叫。“哈哈，終於消失了……威脅我的人終於消失了！！哈哈，燒啊燒啊——”她把火把扔到牌匾上，大火呼地平地而起。
　　“不！大姐，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想阻止她的他竟穿了過去，他再次震驚。又靈魂出竅了嗎？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場惡夢？
　　惡毒的眼神直逼向他，居然令他無法動彈。“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存在在這個世上？如果沒有你，我就可以過上舒適的生活。我親愛的弟弟，我可愛又可恨的弟弟，你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死掉算了？是你讓我失去了一切，是你奪走了他的目光……”
　　瘋子！！路恩不敢相信地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她。
　　“痛苦嗎？我要你痛苦千倍萬倍，我不會把他讓給你的，你永遠也贏不了我，哈哈……”她背後的火焰張牙舞爪仿佛要吞噬一切，火光下她仿佛是地獄的惡鬼現世。
　　“大姐……”路恩痛苦地看著這樣的她，這不是他認識的緋莫愁。“不，不要這樣……可惡！如果這是惡夢的話就讓我快點醒吧！夠了，這不是事實！！！”大聲嘶喊著，卻無法阻止火焰吞噬所有。
　　瘋狂的她面容猙獰地手持利刃向路恩狠狠刺去。
　　大汗淋漓地驚坐起來，和同鋪的幾位師兄也被路恩驚醒，見他臉色蒼白且連連喘氣紛紛過來關心詢問。
　　“風意，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問話的六師兄風真，別看他一臉凶相其實是面噁心善的典型。
　　“師弟，是不是生病了，你臉色很不好。”七師兄風林一臉關心，略通醫術的他馬上為他診脈。“師弟像是受了驚，不過並無大礙。”
　　“小師弟，你是做惡夢了吧？”其他幾位師兄笑道。
　　“呵呵，能把咱們小師弟嚇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很可怕的夢。”
　　大家哄笑起來，而路恩還沉浸在餘驚中。是夢！太好了！那種夢太殘酷了，如果變成現實，他就不知該怎麼面對了。
　　風林瞪了其他人一眼，“行了，快回去睡覺！明天清早還要晨練，遲到被罰我可不管！！”
　　“是”提到被罰，他們撇撇嘴乖乖上床睡覺了。
　　“師弟，沒事吧。”
　　搖搖頭，“風林師兄，謝謝。”
　　比他大六歲的風林弄了弄他的頭，“都是同門，說什麼謝啊。我麼妹也常做惡夢，結果第二天照樣活蹦亂跳的。惡夢都是反的，別在意。”
　　“就是，我娘活著的時候就說惡夢是成長的證明，風意的生辰是10月7日吧，19歲的法僧就要行‘進誓’之禮，從某種意義來說就是成人了。”
　　知道他們誓在安慰他，路恩笑著點頭。“風意明白了，兩位師兄也早些睡下吧。”
　　兩人滿意地回去了，但那份溫暖依然留在路恩心中。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也遇到了不少好人，雖然與他之前的生活不同，但也不壞。
　　偉大的主神大人啊，說不定我已經喜歡上了這裏……在這神秘、未知又充滿刺激、鬥爭的世界……活下去……
　　“哎呀呀，原來克拉爾的轉生是這個樣子啊！清秀？有點兒。不過和之前漂亮的他可差多了。”一頭閃著流光銀髮的絕世美人飄然出現在已經熟睡的路恩床邊。一紫一碧的詭異雙眼閃著笑意，薄唇紅得魅人心魂，肌膚勝雪，纖細柔美，靈動縹緲，超脫俗塵，翩然若仙人降世。擁有這般極品容貌，若不是胸前一片平坦沒人會認為他是男人。
　　“翼神大人，他還小，之後就會慢慢露出獨有的樣貌。”他左肩上一隻紅嘴翠羽的鸚鵡轉動著小腦袋道。它可不是普通的鸚鵡，它可是被翼神大人創造出來並賦予生命的最聰明的鸚鵡！它英明的主人是偉大的主神大人唯一的孩子，司掌所有世界的法則，力量強大得可怕。如果把翼神惹火了，世界都能在一瞬間“砰”地毀滅。
　　“嗯，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他可以幸福。前世的他實在是太慘了。”溫柔的眸子注視著路恩，白皙的纖手輕撫上他的臉，“今後等著你的將是更加痛苦的事，這是在贖清你前世的罪，你只能面對。夢境是預示的未來，能不能改變它就要靠你自己了。”收回手，他對鸚鵡道：“從今以後你要侍奉他。”
　　“什麼？翼神大人，您不要我了嗎？”鸚鵡飛到他面前悲傷地道。
　　“他才是你的主子，你的使命是遵從、侍奉、保護鳳月流（緋月流），對他獻出你的忠誠，為了讓你成熟一些我才帶著你在這個世界的歷史洪流中穿梭，希望你能成為他的助力。現在，是你該回到他身邊的時候了。”愛憐地點了下它的頭，“放心，他不會錯待你的。說不定將來你還會感謝我把你還給他了呢！”
　　“翼神大人……”琥珀色的眼睛滿滿不舍。它落在他肩上用身子蹭啊蹭，表達自己對他的崇敬和對即將離別的悲傷。若是平常它是絕對不敢的，因為翼神大人的高不可攀的神祗，它一隻小小的神鳥是沒有資格靠近他的。被翼神大人賦予生命又帶在身邊，這已經是無上的光榮和恩寵了，它該知足了。
　　“再見，小傢伙。”翼神的身形緩慢消失在空氣中，小鸚鵡撲著翅膀淚水漣漣。
　　
　　像他這樣的新人暫時還沒資格參加晨練，聽說必須滿4個月才行。於是晨練期間的伙食路恩就要幫忙，說來也巧。初來這裏時半夜餓了只好自己做個菜吃，正好碰上饞嘴的幾位師兄，於是他的手藝在兩天內傳遍全寺，有的師兄還為了能吃頓好的經常來幫忙，否則早受不了了。這個身體實在不適合幹體力活。
　　好不容易挑完水，路恩一邊活動著酸疼的肩膀一邊繞過偏閣準備去禪閣學習。基礎時很重要，但天天都是基礎就很無聊了，希望今天會教新東西。
　　“緋月流。”
　　誰叫我？停住腳步，他四處張望，沒人啊！
　　“緋月流，這裏。”
　　順聲看去，除了一隻鸚鵡立在樹枝上什麼也沒有。一定是他的錯覺，正轉頭欲走。
　　“站住呀，我在叫你呢。”
　　他沒眼花吧？它撲動著翅膀，琥珀色的眸子閃著“急切”。猶豫著是不是可以撒腿就跑，這個鸚鵡很詭異！這個世界的鸚鵡擁有智慧嗎？
　　它看來不耐煩了，索性朝他飛來。“我是翼神大人派來侍奉你的神鳥，名字由作為主人的你來起。”
　　翼神大人？神鳥？盯著它好半天，終於不得不在它“真誠”的目光下投降。“好吧，就算你是翼神大人派來侍奉我的，未免也太突然了。”
　　“放肆！翼神大人乃是主神大人唯一的孩子，也是純粹的神祗，不許你不敬！”
　　聽到這裏，眼神一斂，右手平貼於心臟處，路恩彎身行歉意之禮。“抱歉，現在我相信了，我為之前的失禮向尊貴的翼神道歉。”知道主神，那就應該不假了。翼神……好熟悉的稱呼……“翼神大人有什麼指示嗎？”
　　“沒有，只是期望你能夠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的職責就是運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侍侯、保護你。放心，關於這個世界我知道的不少，有不懂的可以問我。”清脆的聲音帶著興奮和期待，“快，給我起名字，就像你給使役獸起名字一樣。我被翼神大人賜予‘治癒’、‘穿梭’和‘隱身’三種力量，平時就隱身跟著你，為我起了名字後你就算看不見我也能感覺到。”
　　太好了！翼神大人，謝謝您的恩賜與加護。他虔誠地再心中感謝了一番，認真為它取名字。“……叫翠鋒，如何？”他很喜歡它一身翠綠的羽毛，不帶一絲雜色，碧綠得好像一譚湖水。
　　“翠鋒，好，我喜歡。”羽毛泛起漂亮的虹色，被賜予真名的儀式生效了。“我的主人。”翠鋒歡快地落在路恩的肩上親密地蹭著以此表達此刻的心情。
　　“呵呵，好癢……”柔軟的羽毛貼上頰，一陣細癢。
　　“主人……”現在的翠鋒就像是向母親撒嬌的小孩子一般，幸福得可愛，這讓路恩的記憶不禁飄向遠方。
　　曾經也有個比親生父母還疼他愛他的養父，年幼的自己也曾對養父撒嬌耍賴，那個時候真的很幸福……
　　可是，養父已經不在了，沒有機會實現願望的他不但死了還借屍還魂來到陌生的世界成了“廢人”，想到這裏，無法抑止的惆悵不禁湧上，黯淡了路恩的雙眼。
　　“主人，這裏才是你該在的世界，請不要難過。”感到主人的情緒低落，它跳了一下安慰他。“世界的運行、發展自有定數，人雖然渺小，但是還有特殊的，所以他們的未來關係重大。那樣的人被成為‘神之子’，從一開始主人就註定要回到真正的歸屬，也背負著重要的使命。要不擁有特殊能力的火凰為什麼能認你為主？那是主神大人的意志，也是幫助主人完成前世心願的必要條件。”
　　“嗯，我懂。”作為高級魔法師，很清楚“使命”一詞的沉重和神聖。養父也經常教導他要以擁有“使命”為榮，不要老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主人，主神大人不會害你……”
　　“風意師弟！快上課了，你在幹什麼？”遠處的回廊處有個師兄在招手，似乎沒看見翠鋒。
　　抖肩讓翠鋒隱身飛走，“馬上來！”注意到要遲到了，路恩小跑過去。
　　或許會惆悵、寂寞，但是他並不討厭這個世界。主神大人在信中並沒說使命是什麼，只是交代要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自己的路。而他覺得，使命的關鍵很可能就是前世的情人——菲達裏夏。
　　……情人……
　　說不出自己究竟是在排斥還是在期待，或者是……兩者皆有……
　　“風意，風意！！”
　　“呃？！僧正大人。對不起，我走神了。”糟糕，被逮到了。
　　戒尺不客氣地敲了幾下桌角對路恩示警，授課的妙語僧正正瞪著他。“上課要注意力集中，要想當個厲害的法僧首先凝聚注意力就很重要，否則無法畫符或發動符咒。”掃了一眼周圍比路恩先入寺一臉看戲的學生。
　　“你是新來的，念你初犯就饒你一次。把符的分類給我背一遍。”
　　“是。”路恩起身把昨天溫習的課程內容規矩地背出來。“世分五行，符亦有五行之說。金符招雷馳電，木符幻兵操控，水符引水愈傷，火符噴火滅妖，土符把身隱藏。其中金符和土符最為難製作和發動。”
　　他滿意地點頭，“那麼攻擊力最強的是哪個？”
　　“金符，雷電即天之力，其威力驚人。”
　　收回了戒尺，“嗯，你坐下吧。不許有下次。”
　　呼，安全過關！坐下的路恩不讓自己再走神而專心聽課，時間很快地過去。
　　門外有一白影轉身離開，沒人察覺。
　　
　　“大師，皇上知道你愛護徒弟，所以那人死時沒有痛苦。”
　　大僧正面帶失望，苦笑道：“多謝皇上為貧僧著想，讓貧僧羞愧啊！！教導了十餘年的弟子竟然為了得到妖精的心臟竟然喪心病狂地把所有人的性命都賭進去。唉，說來讓人心痛。”
　　“哦，據我所知，大師應該高興才是。”
　　一怔，“貧僧不知大人指什麼。”
　　“妖精的心臟乃是極為珍貴的聖品，吃了它至少可以少修行三十年，別說你不想要。”
　　“你……”
　　“ 無法光明正大就暗地裏算計，因為你知道妖精不會對你獻出重要的心臟。”妖精雖然擁有兩個心臟，失去了要百年後在長成，但是一個心臟也等於一半妖力，只獻給中意的人類。妙陵是大僧正的徒弟，天賦高於常人，僅僅十年修為就位登僧正，能力就直逼大僧正。這讓大僧正開始感到恐慌，被自己一個不太喜歡的徒弟趕超，顏面何存？後來他發現妙陵秘密帶回了一個愛上自己的妖精少女，巴掌大小且美麗耀眼。她的美讓大僧正嫉妒妙陵的好運，幾度討好妖精無奈她就是討厭他，嫉恨累極，沒什麼心機的妙陵到死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師父在陷害他。妖精失去了愛人暴走，被皇上身邊的白淨塵用銀針釘死。如今兩個心臟一個在宮中，一個在白淨塵手中。
　　“白大人，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講。”變了臉色，他眯眼警告。
　　“呵呵，好說。只要大師把隱藏在那幅畫下的霖谷地形圖上貢我皇，這件事就可以成為永遠的秘密。”白淨塵語不驚人死不休，大僧正立刻面色如土。
　　“不愧是白大人，原來你一早就知道。”那地圖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絕對是無價之寶。
　　白淨塵沒有否認。“與其我動手，不如大師自己獻給皇上，相信皇上一定會很高興。”聰明的話就不要想把地圖秘密拍賣，流落他國對飛雲來說就是不小的威脅。
　　“皇上知道了？”
　　“大師認為呢？”
　　肯定是知道了！大僧正止不住發抖地點頭，“貧，貧僧會在近期獻圖，請白大人高抬貴手放過貧僧。”私藏地圖已經是大罪，人家來知會他就是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他還不想死，只有聽命。
　　“很好，外面的人會‘保護’大師的安全並‘護送’你進宮的，那麼在下告辭。”言下之意，想逃都沒用！
　　大僧正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敗得如此徹底，心裏又是不甘又是氣憤，但是沒辦法，已經被嚴密監視的自己已經路可逃可選了。
　　
　　夜晚，暗藍色的夜空綴滿點點繁星，兩輪明月交相輝映當空高懸，此刻飛雲的皇宮燈火明亮，熱鬧非常。
　　飛雲國的第十三位君主——朝順帝朱應央，明黃色的獅紋皇袍加身，金冠束發玉佩系腰讓四旬有餘的他看起來更加有精神，那看似好說話的樣子很好地把精明和算計斂在台下。
　　朱應央高坐御座，身邊幾個宮人小心謹慎地上菜倒酒，因為一個細小的錯誤都會要了他們的小命。
　　下面兩排整齊坐著的是各分等級功勳的皇子們和官員朝臣，還有不少特邀的各國的使臣。
　　今天是第十公主和鄰國慶國三皇子聯姻的大日子，早在兩個月前飛雲已經廣發請柬給他國，基於外交關係，幾乎是所有能來的國家都派了使臣前來恭喜並送上賀禮。再怎麼說飛雲也是實力雄厚的大國，不能不給面子。
　　鳳天就派出了才學和白淨塵齊名的左相元清，處事圓滑的他和白淨塵都是帶著面具的狐狸，誰也不知道那懶散與溫和的背後是怎樣的陰險毒辣。兩隻超級狐狸遇到了不免要噓籲一番，暗地裏損人不帶髒字還文雅得好像文人在交流才識，把指桑駡槐發揮到了極至，看得眾人冷汗直下插不上半句。好可怕！！朝臣們單是坐在座位上也能感到彌漫的詭異氣氛和讓人發冷的殺氣。
　　好不容易兩人結束了“舌戰”，眾人皆暗自松了一口氣，暗歎再久些恐怕要因受不了兩人恐怖的你來我往而昏倒。
　　朱應央見兩人結束了立刻大笑著打圓場，美酒佳餚紛紛送上，助興的歌舞弦樂開始進拜表演，聲聲絲竹，身段曼妙的舞女們舞動著皓腕玉腿，輕紗浮動間春光無限，看得在場的大部分男人悄生色心。

　　第七章

　　歌舞過後就是各國獻禮賀詞，千奇百怪的賀禮一個接著一個展示再眾人面前。並稱五大國的其他四國也相當大手筆，鳳天火玉如意一對，聖天拂曉冰果一粒，日葉白珊瑚一盆，富陽黑珍珠一盒（二十顆）。四樣皆是極為難得的東西，給足了飛雲面子。
　　英覺寺作為距離皇城最近的著名寺院，德高望重的大僧正也在邀請之列。就在獻禮快結束時，大僧正的禮物一下子把氣氛推向高潮。
　　身為最小輩的新人，本沒有資格進宮隨大僧正和幾位優秀的師兄一同獻畫。可是，風真師兄告訴他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又是給畫題詞的人，皇上不可能不會注意到他的才學，所以也跟著進了宮。正如他們所說，皇上和大臣皆問起題詞之人，大僧正於是讓路恩上前拜見。
　　“你，你是上次的……”朱應央驚訝第看著路恩，“朕記得你好像姓緋……”
　　“草民緋月流，現在在英覺寺賜號為風意。”
　　“這首《蝶戀花》可是你所作？”
　　“是草民一時戲作而已。”
　　“哦你倒是很謙虛。陳亢，你看如何？”
　　吏部年輕的侍郎陳亢起身行禮，道：“臣下也對風意公子的才華感興趣。今日花好月圓，各方人士會聚在此，就由臣下和風意來為大家助興如何？”
　　“好啊！”
　　“不錯的主意。”
　　“陳大人可要照顧人家小輩啊。”
　　許多人見路恩年幼瘦弱就暗地裏瞧不起，一副看戲的樣子。尤其是陳亢那副得意的嘴臉讓他十分不爽！！
　　可惡，想欺負我年幼無知，沒門！敢招惹我的傢伙就要有膽量接受我的作弄和報復。表面上無所動，邪惡的魔法師暗地裏已經陰笑起來。
　　鳳天國來賓席上元清懶散地喝著杯中美酒，似乎對“助興節目”不太感興趣，暗裏很同情面前可愛的小男孩。應該才16吧，長得還算可愛，可惜太瘦了，仿佛風一吹就沒了。這樣被老狐狸們圍攻，真可憐。
　　嘴角揚起幾乎微不可見的弧度，小人兒的勇氣倒是可嘉。
　　白淨塵十分鎮定，若有似無的眼神卻鎖著他不放，令路恩不用看也感受得到，不免尷尬。
　　“好，朕准了。全當助興，不必太在意。”顯示著皇者的大度，群臣紛紛靜下來注視可愛少年和陳大人。
　　好吧，要來就來吧，我才不怕你！後退一步對陳亢有禮地一躬，“請大人手下留情。”
　　“呵呵，那是自然。我就出個比較簡單的，正好雙月當空，就以‘月思’為題，半柱香為限，請。”
　　聞言抬頭仰望夜空，幽深的黑幕上點點星辰閃亮，雙月仿佛父子連在一起，思鄉之情不由而生。
　　【路恩，你睡不著嗎？】
　　【嗯。父親，今天的月色很美。】
　　【呵呵，你知道嗎？在同一時間裏，說不定在別的世界裏有人正和你一樣仰望夜空，有的人說那是存在於其他世界的另一個自己，有的人說那是自己迷失在世界盡頭的靈魂碎片……由很多種說法，路恩希望是什麼？】
　　【不知道。】
　　【對，“不知道”就是答案。】
　　【咦？為什麼？】
　　【因為世界正因為充滿了未知才值得我去探究。魔法師是與大自然最接近的人，浪漫的幻想偶爾可以，但是首先必須忠於自己的感受。你誠實地回答了，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你所要的答案。】
　　“風意小師父？”陳亢的呼喚打斷了他的回憶，“如何，快沒時間了。”
　　少年彎唇一笑，“剛才不小心被月色迷住了，讓大人見笑了。”哼，想讓我出醜，你還早幾百年呢！！
　　“哈哈，你該不會是要重來吧？”他此話一出無疑是在嘲笑。
　　“不必。”斬釘截鐵的回答反讓他愣住。其他嘲笑少年的人也呆愣了一下，氣氛不再順著陳亢走。
　　長袖輕甩，晚風拂面，幾縷發絲飛揚，路恩一反剛剛漠然有禮的表情，憂鬱爬上眉頭，緩緩吟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原本熱鬧的宴會此時鴉雀無聲，依然還沉醉在詞的意境中久久無法回神，陳亢更是臉色一陣青白。已經不用比了，勝負已定。
　　現在，路恩才十分感激偉大的詩人們，否則他真的逃不過他們的刁難。
　　待他們回過神來，無不用激動佩服的眼神看著他，元清和白淨塵更是停杯錯愕，就連朝順帝朱應央也變了眼神。“好，好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英雄出少年，先是勇敢地救了殿京，如今又才驚滿座。緋月流，朕差點錯失你這個人才。你今年多大？”
　　“英雄一詞草民愧不敢當，今年才18。”
　　“好，從下月起你就進太和院賜學士職位，官居四品上位。”
　　喂，不要隨便決定好不好？路恩心裏雖這麼嚷著，卻只能隨從，因為王權至上，沒有他可以反對的餘地。
　　謝恩的同時他並不知道今夜的風采在兩人心中留下了不滅的印象。也因為這篇驚世之作而一夕得志，“風意公子”的大名在幾天內就傳遍殿京，名聲大躁，後來也帶給他不少麻煩，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賀禮展示再次進行，路恩退到一邊站在師兄們之後，不太習慣眾人的注目禮。他認為今後即將和這些大臣打交道，現在還是不要多話為妙，展露太多反而不好，惹到朝廷任何一派都不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陳亢這個敵人已經樹立了。太和院雖然不隸屬六部，但以陳亢的身份和關係一定不會放過路恩。現在他都不用抬頭就能感受到他充滿敵意的視線。
　　兩位師兄展開比正常卷軸還要大些的畫卷，當初他題詞的名畫得到不少人的讚歎，文人學士都很鍾愛畫所描繪的低落和愁鬱。不過畢竟是公主大婚，這個禮似乎小了些。
　　正在大家不知大僧正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時，他轉身在畫角上摸了幾下，用力一撕。
　　“你做什……這，這是！！”皇上原本大怒的臉因為畫下掩藏的東西而僵住。
　　其他王公大臣也睜大了眼，手中的酒從指尖滑落也未察覺任酒水弄汙了深藍色的官服。
　　他國使節臉色各異，有驚，有恐，有沉思……
　　軸畫一共兩層，被小心掩藏起來的是飛雲國邊境的詳細地圖，軍事上的無價之寶！！任何一個政治家都知道一張地圖的價值，也難怪所有人會有如此表情。
　　飛雲國西接慶、辰等小國，南鄰丹國和少數民族的國家，與聖天、鳳天隔開相望。但是每個人都心裏明白，哪個上位者沒有野心，哪個皇帝不想做霸主？戰爭一定會打響，五大國的霸主之爭是不可避免的，到時候要較量的就是各國的軍事和經濟了。經濟先不說，軍事上必不可少的兩樣一是良將二是詳細準確的地圖。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地圖的繪製又相當消耗時間和人力，對於現在的每個國家來說地圖就是比寶石還具有價值的寶貝。
　　大僧正此舉也讓路恩吃驚不小，這個禮好大！！
　　白淨塵優雅地起身行禮，“恭喜皇上。得此一寶，我國邊境更加固若金湯，邊境居民也可安心生活，實乃國之幸甚！”他的話立刻提醒了其他大臣，一時附和聲此起彼伏，聽得皇上大悅。
　　“眾愛卿說得好！！大師獻圖有功，朕要賞賜你什麼好……是了，前幾日得到的妖精的心臟，對於法師們是上好的靈藥，今日就賞給你吧。”一擺手，宮人取來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精緻小木盒。
　　“謝皇上恩典！”大僧正低頭雙手高舉恭敬地接過，面上有無限欣喜。
　　元清在貴賓席冷眼看著這一幕，心裏暗道：想不到飛雲來一招，借獻禮之際、之名來個展現國威，讓周邊小國對飛雲的實力開始產生忌憚和恐懼，亂世裏只能依附大國的小國求的就是平安，所以他們十分在意五大國的實力之差。瞧，現在已經有小國使節開始示好奉承了。總之，不管今夜的節目是否是已經安排好的，地圖是真不假。雖然已經對飛雲和慶在暗中締結聯盟之事有了心裏準備，但是卻沒料到計中更有一計。輕啜杯中美酒，唇角微揚，好個白淨塵，真是不能對你有半絲鬆懈警惕呀！！
　　雖然比起建國已經三百餘年的鳳天，飛雲的實力稍占上風，但是鳳天也不是好欺負的。王爺對於你們的野心早了然於胸，鳳天現在雖然帝王不在，但是也不會任人欺負。
　　那個人就是鳳天的左相元清嗎？路恩悄悄注意到。比想像中的要年輕許多，俊雅中多了一絲陰柔，身材纖細得不像男人，看起來很美，聽說是少數能引發水屬性能力的人，出了名的帶刺美人，鳳雷炎的得力手下之一。
　　想起鳳雷炎就不由歎氣，自從靈魂出竅以來，他幾乎是每隔七天必要人家那裏報到，想不去都不行。那個冰山木頭也不會稍微同情他一下，大多數把他當透明人（其實是半透明！！）忽視得徹底，每次都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講話給自己聽。
　　沒辦法，跟那傢伙在一個房間裏不說些什麼他會因千年冰山的高氣壓和冷冽寒氣而發狂的。那傢伙真的是太悶了！！！不但悶，還有暴力傾向，老是拿他的寶劍威脅他閉嘴，要不就是乾脆把人踢出去甩門，一點也不留情面。王爺就了不起呀，他這個莫名奇妙的幽魂才可憐好不好！！
　　一點人氣也沒有，成天板著臉好像誰都欠一條人命似的，只有睡著的時候像個不安的大孩子。一個半月前，趁他睡著後穿牆飄到床邊，發現他睡覺時很不安，甚至說是夢魘纏身，總是驚醒後一夜無眠。發現了這個驚人秘密的他開始對他改觀，之後的見面路恩都先假裝離開，等他睡著後再無聲無息地回來用溫暖、安撫、治癒心靈的光之力量助他安眠，反正一點點的力量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算算日子，今天又是一個第七天，有要見他了。
　　夜風吹起下擺的衣角，卻吹不熄在心中悄悄升起的小小的期待火種。
　　
　　春雨漸停，潮濕的夜風帶來幾絲涼爽，雨水順著綠葉滑下、滴落，伸手想接自屋簷滴下的水珠卻只能任它穿過半透明的手。唉！他能碰觸的果然只有鳳雷炎而已。轉頭不贊同地看著靠在椅上閉目養神的鳳雷炎，桌上的兩座小山正是它剛批完的奏章。“你最近很忙？上次來也是這樣忙到深夜，我雖理解你肩負一國要政但適當的休息時必要的。把一些事交給可以信任的部下去分擔，凡事不必親躬，否則你遲早會累垮……喂，你有在聽嗎？”忍不住朝他大喊，可是人家眉頭不皺一下依舊不理人。
　　“真是的，我是好心。你的工作量是別人的幾倍，身體會受不了的，若不是有人在身邊注意你的飲食起居，你呀早就過勞死了。偶爾休息一下又不會要你的命，一時的休息是為了今後更好的工作，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管他理不理自己，不說話很悶呀！路恩一邊塗抹飛濺、長篇大論起工作與休息的關係來，寂靜的夜裏只有一個遊魂在像個鸚鵡在呱噪。
　　等說累了覺得口乾舌燥準備喝口茶時，卻發現人家已經睡著了。
　　黑線爬上額際，這傢伙又把我的好心勸說當催眠曲！！
　　氣結地瞪著安靜入眠的他，眉間的緊皺和眼下的黑影莫名讓消了火，化作一聲輕歎。雖然他老是擺酷，絲毫沒有同情心，性格又彆扭狂傲到極點，做事一絲不苟、雷厲風行……沒一樣不讓我生氣，但是他就是莫名地無法放開，放心不下，漸漸把他當成了心底認可的朋友。會關心幫助心底認可的朋友，因為路恩發自心底信任他。
　　年初鳳天吞併了小國——提宋，雖然一舉勝利得取並把土地劃分到晴州裏，但是後面要面對的反抗也很麻煩。他看不了奏章，只能猜是不是晴州那裏有事。鳳天國土共劃分十四個州，州長的地位僅此于宰相和親王，晴州就位於東北邊界，一旦戰亂最先波及的地方。
　　體諒他的辛勞，路恩抬臂禦風緩緩托起，以不會驚醒他的輕柔力道放到床上為他蓋上被子，交握的雙手悄悄傳遞溫暖的力量。
　　丑時未過，坐在床邊閉目休息的他聽見了極細微的聲響，月光無法把黑暗的房間照亮，緊閉的門窗外充滿詭異和危險。
　　有刺客！！他驚愕地反應。
　　“終於……來了……”床上的人睜開眼，冷笑道。
　　“你，你醒著？”抽回手，有點不敢看他。完了，被他發現了！
　　鳳雷炎只是看了他一眼，竟然沒發火。“不想看我殺人的話就閉上眼。”抓起床頭掛的寶劍下床，興奮嗜血的表情仿佛正等著獵物上門。
　　“是誰要殺你？”
　　“哼，很多人想殺我。”低低的冷嘲。
　　“提宋的人？”擔心地看向門。
　　“……是太妃。”
　　太妃？那不是他的母親嗎？“你，你在開玩笑。”
　　“哼。”
　　“喂，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哼我了。老是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我最討厭你這一點。”難得覺得他還是有點可愛的（睡覺的時候），他要前言撤回！
　　“啪啦”三個刺客從窗飛闖而入，長劍在月光下閃著幽藍的冷光。
　　有毒！！
　　寶劍在手身形如游龍在敵人的包圍還遊刃有餘，但是刺客也是高手，配合得十分好招招直指要害。鳳雷炎的房間雖大，但對於四個高手過招就小了些，從房內打到外面，外面還有刺客等著他，但是已經有人和他們纏鬥起來。是鳳雷炎的影衛——林璁和江閔中。
　　“王爺！！”
　　“想不到那女人真是不死心，連江湖的人都利用。”
　　刺客們動作微頓，心裏暗驚王爺為什麼知道他們是江湖殺手。
　　踢飛一個刺客的劍將其一劍了結的同時躲開身側的攻擊，左手一掌打飛兩人，鳳雷炎的內力驚人。早就聽聞鳳天的攝政王文武雙全，想不到竟強到這種程度。
　　好厲害！！一旁的路恩看得目瞪口呆，夜和遼都不及鳳雷炎的一半厲害！“力拔山兮氣蓋世”，氣魄將所有殺手都壓下去了。
　　“啊，有刺客——”準備來換燈的宮人被這血腥場面嚇倒大叫起來。
　　刺客們交換眼神，一起發動攻擊，其中兩個迅速掏出一張紅色符紙。“受死吧！”
　　糟，是火符！！
　　火剋金，他有危險！發覺的同時路恩立刻右手一揚。
　　風啊，化為刀刃，劈開火焰！
　　“哇啊——”驟風起，他們還未接近鳳雷炎就被莫名的力量傷了大腿和雙手，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大部分的火焰半空中被風劈開、只剩點點火星，消失。
　　鳳雷炎大喝一聲，樹枝都為之顫抖，所有人受不了地捂住耳朵，憤張的火焰也在吼聲下消失。“想殺本王就憑這點功夫還不夠。”貪婪的母親啊，你小看被喚作“怪物”的力量了。
　　“妖怪！！！”刺客中有人驚恐地叫。
　　“這力量……是妖魔……”單是一聲吼就化解了火符的攻擊，太可怕了！
　　“天啊……”這是什麼力量？路恩張大眼，不敢置信剛剛的一幕。
　　“王爺——”宮廷侍衛們湧進把刺客們團團圍住，喪失了行動能力的刺客們只能束手就擒。
　　“這，這是……”刺客竟然紛紛咬舌自盡。
　　死士嗎？收了劍，他示意侍衛把屍體收拾了。刺殺沒有成功，那女人應該會乖一陣子。“林璁，儘快把那個男人找出來，斬草除根。”他已經厭煩了，該是換個遊戲玩的時候了。
　　“是。”
　　院裏杏花的白色花瓣因為路恩的風刃亂射而離枝飛舞，宛如片片雪花亂舞，掉落在染血的地上，一片花瓣穿過手心落地一如之前的水滴。
　　“連符咒都用上了，看來是下了狠心要殺下你。”站在門口，淡淡對經過身邊的鳳雷炎說。鳳雷炎屬性為金，火剋金，人家可是連法師都派來了。“對了，那些人是江湖人？”
　　遣退了宮人和侍衛，關上門。“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他掐住路恩的下巴抬起，深紫色的眼睛冷眯著。“關心太多對你沒有好處，不想死的話就笨一些，少開口問。路恩，我之所以放過你是因為你至今沒有對我做什麼，否則你以為我會放個來歷不明的遊魂在我眼前放肆嗎？”
　　好痛！“你，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吧！”
　　“嗯？”手上力道又加一分。
　　痛！！扳不開他的手，就只能瞪他。“我好歹也救過你，你殺我就是忘恩負義。放開我……”
　　“哈哈……”他大笑。“太可笑了！沒聽過外面怎麼傳我的嗎？我會在乎嗎？況且……”他一頓，俊臉更貼近一分。“你救我的事，除了你我無人知曉，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聞言打了個冷顫，他邪惡的冷酷笑容告訴路恩他沒有開玩笑，他是認真的。“好，好吧。我不問。”小命要緊！鳳雷炎是說到做到的人，他不會傻到去惹怒他。
　　他滿意地鬆開手，看著路恩揉著青紫的下巴，視線落衣領下鎖骨間隱約可見的三葉印記。“剛才的風是你的傑作？”
　　路恩乾笑。
　　“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回去吧。”他深深地看了路恩一眼，然後走進內室開始脫衣就寢。月光透過窗在他精壯的身軀上撒下一層銀輝，仿佛是孤獨的戰神，戰績赫赫卻緊閉心門將自己鎖進深深的黑暗中。
　　“等等！”下意識地拉住鳳雷炎，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過於激動，立刻像燙到般收回手。那一瞬的灼燙讓他不禁紅了臉。
　　略冰涼的手抽離的那一刻，鳳雷炎的眼閃過一絲不舍。
　　“呃，聽說鳳天晴州境內的蝴蝶宮到了七月就會百花盛開引來成群的彩蝶……我們來做個約定好不好？七月初七，我們蝴蝶宮見，以這羽毛為證。”指間變出兩根火紅似火的羽毛，路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要和他這麼說。
　　他面無表情，凝視路恩許久，那銳利的視線讓人僵硬，就在路恩要放棄的時候他終於同意了。“如果這是陷阱的話，本王只能說你愚不可及。”
　　“是是是，王爺您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天下無敵，小的哪敢有陰謀！”迎合地鞠躬道，但路恩眼在笑。鳳雷炎不信任他人是因為沒有人能解除他的戒心，值得他去交付，很高興發現了這一點。
　　他眼神也沒有了剛才的冰冷，是難得的平靜，平靜地接過羽毛。“為什麼不怕我？”他不懂。任何人都怕他的，只是程度不同，但是只有眼前的人並不是真的怕自己，真誠的粉紫色水眸太過漂亮了。自己不是石頭，知道每次好眠都在見面的那夜絕不是偶然。為什麼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動機是什麼？但是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路恩在身邊的感覺。
　　“其實外面怎麼傳你冷血無情，殘酷邪惡，我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雖然你的個性有點問題，但我不認為你真的那麼壞。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善良、完美主義者，身為高位者的你沒有手段也是不行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明君難求，在我眼中治國有方的人就是明君。你把國力衰減的鳳天治理得不錯，比五十年前要好上幾倍，奪回了被侵佔的國土，提高祖國的國威，這樣的你不是鳳天的君王，很可惜。”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愣愣地注視面帶輕鬆的路恩。
　　不習慣地轉身，掀被，上床。他背對他下逐客令。“你可以滾了。”
　　不再擾他，路恩笑道了聲晚安後，身影漸漸消失。今夜應該不用幫他助眠了。
　　床上的人凝視手中的羽毛，不知覺眼神多了一絲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悅和溫柔。最初他真的把路恩當成新的玩具，但是這個想法立刻變了樣，下意識開始享受路恩的存在。黑漆漆的宮殿空曠冷寂，只有路恩來時才會變得明亮溫暖起來。三個多月來，自己似乎開始在路恩面前得到放鬆，是好是壞呢？一絲迷茫染上紫眸。
　　火紅的羽毛此刻在他的掌心仿佛充滿生氣，陣陣暖流自其流遍全身消除了一天的疲勞，睡意朦朧。情不自禁間，將羽毛貼于唇邊，終於一夜好眠。
　　淡淡的紅光若隱若現，他並不知道手中的羽毛是火凰的，隱含其中的力量可以守護他。

　　第八章

　　雙月像被洗淨般，明亮柔和的光輝撒下，地上的水灘也閃著波波銀光。沒有半絲睡意的路恩倚靠在窗邊吹風，腦子裏忍不住去想太妃要殺鳳雷炎之事。白天的時候問了風林師兄鳳天的歷史，但也只是模糊的概括，只有太妃不承認鳳雷炎是她兒子這一點世人皆知。
　　太妃本是寶親王的王妃，但是她後來成了皇上的寵妃，之後一路風順地成了現今的太妃。兩歲的鳳雷炎被應親王收為義子，傾力教育。然而英年親王早逝，鳳雷炎繼承了爵位，20歲縷戰奇功，22歲被封為“鳳炎將軍”，膽子小的聽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發抖，因為鳳雷炎的狠唳作風和用兵如神太可怕了。
　　“風意師弟？還沒睡？”被大僧正叫去的幾位師兄輕手輕腳地推門怕吵醒本該睡下的人，不想路恩還沒睡。
　　“明天我就要離開寺院了，這三個月雖短，但是承蒙各位師兄照顧，風意有些捨不得了。”宛如一場夢，轉變得太快讓人有些無法適應。
　　“哎呀，咱們的風意捨不得英俊瀟灑的師兄們了。”愛開玩笑的十一師兄長臂搭過來大笑。
　　“就是，想我們不單幫你劈柴倒水，還時常發揮助人為樂的精神‘安慰’你這個小鬼，捨不得很自然啦!哈哈……”
　　“我看是想家想得睡不著吧。明天就能回去見到家人了，怎麼可能睡得著？你這個長不大的小鬼！！”大師兄搔著路恩的頭也取笑說。
　　“……”我才沒有！！
　　“哈哈，別鬧他了。明天一早風意師弟就要離開了，我們何不通宵歡飲暢談一番，算是餞別。”
　　“風林，說得好！我這就去取酒。”
　　“大師兄，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兩個人不夠拿。”
　　為了給他餞別，師兄們豪爽地從地窖搬來十幾壇好酒，大家圍坐在一起歡笑玩鬧，大家提及自己的家鄉時都特別開心，說到糗事大家一起大笑。很快地，酒力最差的路恩醉了。紅暈爬上臉頰，視線有些模糊，興起間搖晃著站起身舉杯對眾師兄們道：“我沒有兄長……師兄們就是我的……兄長……”
　　“風意，你醉了。”風真苦笑。他沒料到師弟會這麼快就醉了。
　　“我沒有！”噘起嘴，轉而呵呵笑了。“嗝！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腳步有些虛浮，《將進酒》不覺出口。
　　“師弟？”師兄們被他的醉言弄得一呆。隨即想起國宴上師弟的才華，紛紛停了動作聽他作吟。見識過的想進一步知道他的才學，沒見過的則想親耳聽他吟詩。
　　“呵呵……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好熱！“……鐘鼓饌玉不足貴……古來聖賢皆寂寞……”斷斷續續，路恩醉得厲害，說話也開始模糊不清。
　　“唉！今夜就到這裏吧。”風林師兄溫柔地抱起已經醉倒的師弟。“大家不要睡太晚，還有，關於那件事誰也不要再提了。風意回家後自然會明白，我們不該開口。”
　　面面相覷，擔心褪去。“是。”
　　
　　“這是他醉酒所作？”桌前的白衣人看著手中的詩驚訝地問。
　　跪地的黑衣人道：“屬下不敢欺瞞大人，這的確緋月流醉酒時口中所吟的詩，或許不完整，但已足夠證明他的絕頂才學。”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呵，緋月流，看來我太小看你了！原本你只是我手中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但現在不是了。”
　　有趣！我果然沒看錯人。你眼中微小的精明不曾逃過我的注意，將自己的才學隱藏，究竟是為了什麼？
　　“夜，你是安排在正義門的人，負責監視冷清凝，但是緋月流也不要放過。”
　　黑衣人低頭，“是，大人。”
　　“下去吧。”
　　
　　“管家——管家——”氣急敗壞的女聲驚飛了房檐上的雀鳥。
　　“大小姐，是何事惹您生氣？”一青色身影不急不慢地踏進房內。繼劉叔後，緋莫愁自己從外面買了個管家回來。新來的管家倒也年輕，五官端正又處事圓滑，有幾分才識，很會管理下人。緋莫愁看中的就是他的能幹。
　　“把這個愛嚼舌根的奴婢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地上跪著發抖痛哭的奴婢小蓉。氣死她了，竟然在她面前提那個可恨的郡主，說白大人只有千金大小姐才配得上！她只是不能表明身份，要不然哪個女人的身份能勝過她！！可恨啊！！老是忍氣吞聲，屈於人下，她何止不甘心？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種吃裏爬外的奴婢不教訓不行！
　　“不要啊！！大小姐，是奴婢多嘴！奴婢知錯了，求求您不要打奴婢，那會要了奴婢的命的！！大小姐，求求您——”小蓉害怕地爬過來抓住她的裙角哭求，細瘦的身子不住地發抖。
　　“滾開！！”看到就有氣！！正在氣頭上的緋莫愁一腳踢開小蓉，厭惡的表情昭示小蓉逃不過板子了。
　　孫青在心裏同情小蓉一下，對後面的僕人眼神示意。“把人打下去。”
　　“啊——不要——大小姐——奴婢知錯了——”小蓉被兩個壯力的男僕硬拖下去，淒慘的叫聲讓其他下人心裏發寒。他們都知道大小姐不同于少爺，忌妒心極重，自尊心極高，尤其在喜歡上白淨塵之後時常情緒大變，波及下人。她氣自己的出身，氣郡主的趾高氣昂和冷嘲熱諷，小蓉今天會有這種下場也只能怪她不夠機靈，禍從口出。
　　“大小姐息怒，不懂事的奴才而已，千萬勿動氣。一會兒就是琴師來授課，小姐剋不能被這種小事擾了心。”瞪向跪了一地的下人，“還跪著幹什麼！還不快把房間收拾一下，小環、小雨，還不給大小姐換衣！”
　　“是！”
　　“哼！就沒有更機靈點兒的奴才嗎？”緋莫愁壓下怒火。她為了成為名副其實的千金，特意叫管家花大筆銀子雇請來琴棋詩畫的師傅教課，進一步提高自己的氣質和涵養，不能讓那些豬腦的千金小看！所以她必須忍，為了能成為白淨塵的妻子，首先就要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
　　等緋莫愁去了琴室，一干下人才松了口氣。
　　“管家大人，小蓉她……”
　　“只能自求多福了，我無法違抗大小姐的命令。”孫青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小環。“裏面是上好的治傷止血藥，拿去用。”
　　小環紅了眼，哽咽地連連道謝。管家是個面冷心善的人，雖然無法違抗大小姐但私下裏多少還是關照下人的。
　　“少爺今天回來，希望能來得及。”不過，希望不大……
　　下人們聞言面露驚喜，“少爺要回來了？太好了！”
　　“天啊，少爺今天回來……”奴婢們歡喜那位愛笑又可親的少爺即將歸來。只要有少爺在，大小姐的情緒多少會控制，他們也好過些。
　　“少爺幾時回來呢？”一句問出眾人的心聲。
　　“有人去接了，應該會在巳時末之前到。”
　　眾人沉默，小蓉恐怕撐不到巳時末。
　　
　　痛痛
　　揉著額角，宿醉的頭痛一路上折磨著路恩。經此教訓，他再也不要喝酒了！翌日，頭仿佛要裂開了。
　　“幹什麼喝那麼多？還頭痛嗎？”一雙溫柔的手按上他的額，一股暖流讓他舒服地咕喃。淡淡的清雅香氣縈繞鼻間，好聞極了。
　　“呵呵，好像小貓。”
　　嗯……好舒服……貓……貓？！！！突地從白淨塵的懷中跳起來，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的後果就是後腦很不幸地和馬車的車頂來了個親密接觸，變成一等重患者。
　　“嗚……”路恩捂著頭痛得說不出話來，眼淚止不住流下。
　　好痛！！！！！！！
　　我的頭該不會是與貓犯沖吧？
　　“月流，你還好吧？快讓白大哥看看！”雖然不清楚懷中人為什麼突然跳起來，但是那一聲響，他單是聽就覺得很痛了。白淨塵摟過嬌小的他，拉開捂著後腦的手，動作輕柔地檢查傷勢是否嚴重。“有點流血，你真的太不小心了！很痛嗎？”他伸手拉過軟墊讓路恩在懷中枕著，以減輕馬車的震盪，熟練地為他上藥。“會頭暈嗎？想吐嗎？”
　　“……還好……”只是痛得直讓他掉淚。
　　將內襯撕開為他包紮，白淨塵的技術可比那些蒙古大夫要好多了。“為什麼跳起來，多危險。”
　　“呵呵……以後你不要提那個字好嗎？”
　　一怔，“什麼字？”
　　“……”
　　“……貓？”
　　他的身子忍不住一僵。
　　“……”
　　感到他的身體在微顫，路恩猛地撐起上身怒瞪正拼命忍笑的他。“可惡，要笑就笑，不用憋著！！”後腦火辣辣地痛，我的肝火忍不住上升。
　　“……噗，哈哈……”白淨塵一改優雅冷靜放聲大笑，“我的天，月流，你真是太可愛了！！居然怕貓……哈哈……”
　　“不、許、笑、了！！”咬牙切齒地撲向笑得誇張的他。可惡，怕貓就那麼可笑嗎？
　　抓住路恩氣得要掐他脖子的手，他笑道：“可愛的月流，我還是第一次這麼大笑，你呀，是我的開心果呢。”輕摟住他，聲音溫柔又充滿誘惑。
　　好痛……雖然他的笑聲真的很欠揍，但自己實在沒有力氣和他計較了。“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我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耳聽著他不甘的低喃，白淨塵沒有察覺自己的唇正上揚著，眼神染上溫柔的顏色。
　　馬車緩緩向殿京城內行進，外面的喧嘩熱鬧被隔絕。前面等著路恩的是那場可怕夢境的序曲。
　　
　　姐姐變了！
　　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皮開肉綻的小蓉，路恩驚呆了。不過離開三個月餘，家中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少爺，小蓉不行了。”小環和小羽掩面低泣，傷心好姐妹就要死去。
　　終於回過神，路恩對孫青吼道：“大夫呢？怎麼不叫大夫？”
　　“我已派人去請，只是恐怕來不及。少爺，請節哀。”
　　“夠了！”他的頭很痛，吼起來更痛得要命。一怒下，撥開眾人來到窗前，腦中閃過千萬種救人的方法。奔到桌前提筆飛書，抱著試一試的念頭，白色的紙張成功地在手中泛起青光。
　　水符引水治癒。由屬性為水的自己發動水符再合適不過了。
　　“這，這是……”眾人立刻明瞭少爺要幹什麼，紛紛心中開始有了希望。
　　又奔回床邊，由於小蓉現在極其虛弱。路恩做了三張水符，一保天靈二護心脈三鎮傷處，以最大限度護住她內臟，化開體內淤血讓水的生之氣流入減輕她的疼痛。在英覺寺的這段時間，他可沒白過每天都在學習法術。
　　誰也不敢出聲打擾他，眾人屏息地看著他閉目傾力救人。一柱香燃盡，孫青從後扶住了腳步有些虛浮的路恩在旁邊的椅座上坐下。
　　小雨拿著絲巾為少爺拭汗，小環遞上茶水，感謝路恩救了小蓉的命。
　　在為小蓉治療後，趕到的老大夫已經敬業地為病患診脈，其他下人不用路恩說地自動端水換布，勤快地幫老大夫忙。
　　洗去手上的藥，老大夫作揖道：“這位小姑娘的性命已無憂，老夫開個方子，記得每日三服，切勿碰水就是。年輕人恢復快，很快就能下床了。呵呵，不過不愧是風意公子，百聞不如一見，若不是公子護住她的性命，老夫也無能為力。”
　　“沒的事，老大夫過獎了。”被他一講，他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總之，小蓉保下來了就好，接下來就是姐姐那邊了。
　　“公子頭上的傷也讓老夫看看吧。”
　　“哦，好。”白淨塵只是送他到門外就進宮了，頭上的布條特別顯眼還嚇到了為自己開門的老僕。
　　解開布條，老大夫仔細地看起來。“公子的後腦破了皮，骨頭略傷，不能說輕也不能說重，有人肯將上好的百毒化淤膏贈與，公子真是福氣。”
　　百毒化淤膏？白淨塵給我抹的那個清涼舒服的藥膏？“很貴嗎？”
　　“公子不知？百毒化淤膏是難得的上好傷藥，通常只有王公貴卿才有，叫價在百兩以上。”
　　白淨塵把那麼好的東西給我用，心中有幾分喜悅和感動。
　　“聽剛才老大夫的口氣，似乎知道我。”
　　重新換上乾淨的白布重新包紮，他笑道：“風意公子本名緋月流，乃殿京的大恩人，後又在國宴傷一鳴驚人，才高驚世，現在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城南的才子樓更高掛氣公子的大作供學子們鑒賞學習，洪途閣的今年應試考生也爭相香見公子一面，以求賜教。”
　　不是吧！！傳得太快、太誇張了！！忍不住蹙眉，暗想之後出門要不要掩面。
　　“少爺，外面的確正為此事熱鬧非常，況且現在少爺已被皇上親點為學士，今後來求見得人恐怕只多不少，府裏也要忙起來。”孫青以他管家的角度立場又道：“下人們的嘴必須要嚴，不許收受賄賂，府中要嚴格要求一切直至少爺上任。”
　　“嗯，交給你了。能不見就不見，畢竟現在是敏感時期。”見了一個不好拒絕另一個，到時難辦，等這一陣熱潮過去就好。
　　寫好方子交給孫青，老大夫交代道：“這一張是給公子的，後腦受撞擊可大可小，不可忽視。每日一服，十天即可。”
　　付了診費，“謝大夫。廣福，送大夫。”
　　負責跑腿的廣福恭敬地送人出去，孫青也告退要去前院處理未完之事。
　　稍做休息，補充一下剛剛消耗的力氣，心裏盤算著往後要怎麼辦。
　　“少爺，午膳要在哪里吃？”
　　“已經午時了嗎？”站起身，頭還是有些暈，但已無大礙。“小環，你留下來照顧小蓉，這幾天的工作你可以少做，到她能下床為止。小雨，帶我去琴室。”
　　“少爺，萬萬不可！！”小雨臉色都變了。
　　“為什麼？”
　　“奴婢們人微言輕，不值得少爺為我們與大小姐起爭執……”
　　“小雨，同樣為人，所謂的貧富貴賤之分不過是人們自己定的，在我眼裏你們就是你們，沒有多餘的附加詞。莫要多說，帶路！”
　　感動地淚水盈眶，她邊抹淚邊點頭。
　　
　　“怨人雙眉閑鬥損，乍品得情懷，看承全近。深深態，無非自許，厭厭意，終羞人問……”滿含切切思念的歌聲從琴室傳出，緋莫愁有副好嗓子。
　　氣衝衝地沒有敲門，他看都沒看琴師一眼直奔大姐。“小蓉乃是無心之過，何必要她性命！大姐，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很過分嗎？”
　　“月流，怎麼可以這麼失禮！！”停下纖指，她怒瞪過來。“在英覺寺呆了三個月把心都養野了嗎？虧你還是皇上親點的學士，若讓別人看見豈不是貽笑大方！！小雨，我是怎麼教你的？這麼冒失地帶著少爺來，想挨板子嗎？”
　　第一次大姐在禮教上這般嚴厲，他反怔。
　　“大，大小姐……”小雨被一吼馬上結巴起來。
　　“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吧，剛剛的曲只要大小姐勤加練習定能一鳴驚人。”琴師意外的竟是個女人，一身紅紗披身，鳳眼含媚，紅唇誘人，豔色直逼冷清凝。起身走來，福身行禮，“小女子憐星見過風意公子。”
　　“憐星姑娘多禮了。”伸臂扶起她，“久聞憐星姑娘琴技乃殿京一絕，今日有幸一見是我的榮幸。”聽聞憐星是出名的藝妓，深得王公貴族的喜愛，人緣遍佈殿京上至朝廷下至市井，為什麼這樣的她要屈就，當一個琴師來教大姐？
　　“呵呵，公子真會說話。剛才公子怒氣衝衝的，小女子險些嚇到呢。”媚眼飛來，百媚頓生。
　　“哎呀，那就是我的不是了，還請姑娘大人大量。”路恩作輯笑道。
　　“公子剛回府，今天小女子就不多打擾姐弟重聚了，先行告辭。”再一福身，由小雨送她離開。目送她的背影，一種稱之為不安的心情悄悄浮動。
　　“別看了，你還不夠資格。”
　　蹙眉，“大姐，你何時說話變得這般帶刺？”
　　“住口！我是在代爹爹教訓你！我是主子，小蓉是奴婢，主子教訓不懂事的奴才有什麼不對？那種胳膊肘往外拐的惡婢不教訓一下，難道哪天不會背著主子做些卑鄙無恥的事，我這是殺雞儆猴。五十大板已經很輕了。怎麼，你想為了個卑微的奴婢和好久不見的大姐爭執？”她一臉厭惡的表情，似乎真的很氣。
　　“……”知道大姐傾慕白大哥，但是沒想到竟到了這般神經緊繃、斤斤計較的地步。試著平靜下心情，正色問：“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那明顯的一僵證明他猜對了。
　　沉默良久，他不忍地蹲下身抱住無聲痛哭的她，果然是發生了什麼才讓她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連你也瞧不起為姐嗎？我那麼辛苦為的是誰？至今也不知殺害爹爹的兇手，老二也不知去向，失去一切，我好怕卻不能表現出來。為了逃難來到這裏，什麼都要從頭開始，溫飽也是勉強，什麼都不懂的你根本不知道一介女流在外有多辛苦委屈！！好不容易日子有了起色，碰上了心儀的男人，你也靠運氣有了出頭之日，天真的我以為我又靠近他一步，但是我太天真了！就算我們有了錢也改變不了我們粗鄙的出身和教養，殿京裏的人比的就是權勢、地位、和教養，在他們眼中我連螞蟻都不如。人人嘲笑我、諷刺我……”
　　“姐姐……”聽到她的話，路恩心裏也難受起來。他忘了，姐姐在來殿京前只是個純樸的小村女子，並不識城市的黑暗，突然平步青雲的帶來將只會是負面的精神壓力，她根本鬥不過那些在權力中心長大的千金貴婦。
　　“他們都歧視我、排斥我……我好氣，為什麼低頭的只能是我……明明不該這樣……”將所有的委屈化作淒厲的哭聲，第一次見到這樣無助的大姐。
　　承受這大姐不甘的拳頭，路恩無法不責怪自己的疏忽。“路恩”被親人拋棄，養父又已經去世，對於原來的世界再沒有任何牽掛；“緋月流”有親人在旁，父親被害，二姐失蹤，如今只剩下大姐相依為命。總是想著自己的事才害得大姐被人欺負、刁難，而自己現在才發覺！
　　“對不起，姐，對不起……”今後我來保護你，絕對不會再讓那些人欺負你！
　　
　　“大人，有飛鴿傳書。”侍衛恭敬地遞上鴿子後退下。
　　元清和屋內一高大的男人對視一眼，展開暗色的紙條迅速流覽。
　　“果然，大皇子派人來了殿京。”男人眯眼，眼裏精光銳利。
　　“這樣一來，二皇子在殿京的可能性更大了。”把看完後的紙條用燭火燒掉，元清又道：“王爺也是猜出大皇子背地裏不想有人爭位，肯定會下殺手才派我出使飛雲秘密調查二皇子的去向。”
　　“你總不能滯留太久，白淨塵會起疑。”
　　“所以才把你叫來。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崔幫主。”元清自信的笑容讓男子一陣沉默。
　　“怎麼，不幹？”
　　“我現在依舊不喜歡你當官，但如果這是求助的話，我不會拒絕。”男子笑得苦澀。
　　眼神一轉，元清明白昔日好友的意思。“三天后我就啟程，你代我尋人，一定要保護二皇子的安全。還有，可能的話，留意一下鎖骨處有三葉印記的人，一起帶來鳳天。”
　　“明白。”黑影一閃，昏暗的房內只剩元清一人。

　　第九章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當天傍晚路恩叫了孫青到書房，交代他放出消息，府裏要聘請五名護院，五天后開放寬敞的西院供應徵者一對一比試，待遇優厚，他還會親自監護比試，有意者可請願參加。那些千金貴婦如狼似虎，搞不好在背後出什麼花招，有護院先在大姐身邊總是好的。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下是什麼人在欺負大姐，他定會讓那些人後悔！
　　“公子，冷姑娘明日有請。”遼在窗外輕聲道。
　　他們也知道我回來了。
　　“嗯，我明天去。”淡聲回應窗外。
　　遼聞言悄聲隱於夜色中。
　　【主人，你喜歡那個白淨塵嗎？】翠鋒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響起，嚇了他一跳。四處瞧瞧不見鳥影，才想起它早已隱身。
　　“翠鋒？”
　　【是，主人。】
　　啊，果然！“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主人似乎很喜歡他。”
　　仰靠在椅上，“與其說喜歡他，還不如說喜歡他的溫柔。”
　　【溫柔？】
　　“嗯。那種溫柔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溫暖得讓人無法拒絕。”他對溫柔的人最沒有抵抗力。
　　【……】果然前世的迷戀還殘留在靈魂深處……
　　“翠鋒，你認識翼神大人對吧。你有沒有從他那裏聽過菲達裏夏是什麼樣的人？”將心中一直潛伏的好奇問出，他自己都驚訝心中的悸動和期待。想遇到可以相伴一生，命中註定的愛人並不容易，而自己有幸知道，已經臂其他人幸運不止百倍了。
　　菲達裏夏這個名字，每每想起都給自己一股溫暖、安心的感覺，而自從知道這個名字後自己也經常在一個人時想起它，之後所有空寂和不安都一掃而淨。問話的同時，也同時承認自己愛上了這個名字。
　　【……十分溫柔體貼，聰明強大，執著所愛的人。】本來是。
　　……溫柔體貼……白淨塵的溫柔笑容無聲浮現，一種異樣的感覺讓它皺眉，白大哥有可能會是菲達裏夏的轉生嗎？
　　【主人在擔心嗎？放心，你和他的愛戀情深早已超越了空間和生死界限，這樣相愛的靈魂一定會再次相遇，然後相互吸引。】儘管註定波難重重以贖前世之罪，但是你們一定會苦盡甘來，相守一生。翠鋒沒有把話說全。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真的有那種纏綿悱惻、激烈淒美的愛情存在嗎？他的前世到死也無怨無悔地愛著菲達裏夏，而菲達裏夏也因為前世的他而甘願犯下天地不容的禁忌？不知為何，沒想到這裏就抑止不住莫名的悲傷，仿佛靈魂被狠狠揪住，眼淚要奪眶而出。
　　【主人？】
　　慌忙用手掩住眼，不想讓它看見自己眼中莫名其妙的淚。“我要睡了，還有事？”
　　【主人的力量不屬於五行，希望主人不要動用它，除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施展。最好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依靠力量有百害而無一利。以主人的聰明，不使用力量也能化險為夷。另外，主人還要注意一項就是絕對不可習武。這副身體根元很虛弱，習武只會增加負擔。】
　　“……我會忘記自己擁有魔力。”除非遇上魔物或是法師，絕對不發動魔力。
　　脫衣，熄燈，入眠。
　　
　　氣溫微高，街上的行人不時拭汗，對著天上活力正盛的太陽皺眉。
　　三個月會發生什麼？季節更迭，枝頭新綠，百花綻放，物事人非……
　　一個無名小卒平步青雲，一躍成為眾人矚目的學士，老百姓茶餘飯後最熱的話題。
　　而這個無名小卒現在就在自家的西院面對魚目混珠進來的才子們的來勢洶洶，氣氛尷尬緊張。
　　話說緋府要雇請護院的消息一放出，街頭巷尾立刻熱鬧起來。一直無緣得見的緋家少爺，雅名風意，將會親自觀看比試，這讓一直想拜見的才子們躍躍欲試，心急起來。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出戲。他招的是護院，竟來了上百人，又不是在招兵買馬！！路恩一進西院就被熱鬧非常的場面嚇到了。
　　一半以上都是來湊熱鬧看戲的，還有一部分是來向他請教一二的。
　　隨侍在側的小雨也強忍不安，很怕那些人鬧事。大樹底下好乘涼，路恩就顯得冷靜多了，坐在檀木椅上對貴公子的挑釁，反應平淡如水。
　　其實他們主要是因為他的娃娃臉才會反應較大。一直以來大概都以為緋月流是個翩翩公子，沒想到竟是個小鬼，臉色當然難看。
　　官家開辦的學堂——太學院，只有官員貴族的子女才上得起，學費一年一千兩白銀，位於殿京內圍西南邊緣。那裏出來的學生大多數馬上就能得到一官半職，但若想做大官就必須參加每年9月9日舉行的科舉考試，前十名可進殿面見皇上，由皇上親自考，決定名次。於是乎，在家庭背景的影響下成長的官家子女難免有自尊高些，脾氣差些，沒膽子，趨炎附勢的人在。方濤和龐坷就是太學院今年新秀的代表，一個是大學士龐文崇的長子，自小受父親才學薰陶讓他醉心文學，自恃甚高的他被《水調歌頭》重重打擊，心有不甘；另一個恃當今丞相方思離的么子，才學過人卻性格過於尖銳，觀察力敏銳，說話常常句句命中紅心，對緋月流抱有敵意（目前原因不明）。昨天冷清凝給他這些資料，看來她都猜到了他們的行動。
　　另外殿京內平民中的才子，拔尖的屬徐東和呂浪先，兩人分別在政策和律令方面有些見解，得到不少平民才子的支援。憨厚正直的徐東對緋月流最為崇拜，於是拉著同樣對其感興趣的好友呂浪先一起借報名進了緋府。
　　路恩暗想，似乎府裏的戒備太松垮了，若是小偷混進來怎麼辦？以後必須加強府內的安全戒備。本來他不是計較金錢的人，但是半年多來的艱苦生活讓自己深深體會到你再英雄也敵不過一個銅子，終要為它而折腰。
　　“緋公子為何不說話？”方濤相當不滿他至今不發一詞，悠閒自得的樣子。
　　無奈地放下手中茶杯，路恩抬眼笑問：“方公子要我說什麼？”
　　“《水調歌頭》略帶歎世之感，不想是公子這般年齡所作。而且，我聞風意公子今年一十八，你看起來不過十六，沒有學者的翩翩風采和氣質……”
　　“方公子，你說話不要太過分！！”徐東跳了起來，怒瞪他。“大家同為文人，這般說詞無疑是侮辱！當日國宴有眾位大人作證，豈能有假？，方公子，說話請三思！！”
　　“哼！那為何他不發一言？是自信還是心虛？”龐坷挑釁的目光轉向路恩，成功地把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樹下人身上。
　　“方公子……”孫青面色嚴肅，身為緋家的管家，他不能讓人侮辱緋家少爺。
　　“沒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爭辯只是浪費時間。各位，今天是緋府雇請護院的日子，似乎沒有舉行文采比試，大家集體到府上質問我是真是假，是否有真才實學，不覺得不妥嗎？”路恩冷冷的目光射向他們，暗諷他們沒禮教。
　　全場人被他的話說得臉上無光，個個慚愧得低下頭。方濤的臉色變了再變，一時說不出話來。徐東和呂浪先也尷尬不已。
　　“咦？很熱鬧啊！”白衣輕擺，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笑著走來。
　　“天啊，是白尚書！”
　　“白大人！？”
　　“為什麼白大人會來這裏？”
　　眾人低聲議論紛紛。
　　展開手中香扇，“想不到招護院就有這麼多人來比試，是月流的名氣大還是殿京藏龍臥虎呢？呵呵，月流，你今天一定能雇請到最好的護院。”
　　又是這溫柔的笑容！
　　那夜翠鋒的話響于耳邊，路恩不由得蹙眉。白大哥的溫柔有時會觸動靈魂深處的某種東西，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楚，他開始擔心，擔心他萬一真的是菲達裏夏，自己將和姐姐愛上同一個人！
　　“月流，怎麼了？”輕柔的手指撫平他的眉間，白淨塵不知何時已經離他很近了。
　　“哇！”他被嚇到地後仰。
　　“小心！”椅子翻倒，路恩被他單手護在懷中沒有摔倒。“摔疼了，我會心疼的。”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熱熱的呼吸噴在他耳邊，血氣一下子沖上來染紅了耳根。
　　天、天啊！我希望我是幻聽。
　　深吸口氣，路恩當什麼也沒發生般推開他。“白大哥，你怎麼來了？小雨，備椅上茶。”
　　那曖昧的一幕成為以後他和白淨塵緋聞的源頭，只是現在他沒有察覺白淨塵暗地裏的笑容。
　　有白大哥坐鎮，所有人仿佛老鼠見了貓，個個老實許多，尤其是剛剛還氣焰囂張的方濤和龐坷，如今不敢發一言。
　　“昨日去英覺寺找大僧正下棋，偶然遇到你的師兄們，閒聊間得知一趣事，忍不住好奇，下朝後就直來這裏一求明白。”瞥了一眼下面不敢放肆的人，他對不解的路恩又道：“為兄一遇到好奇的事就忍不住想弄明白，所以賢弟莫要推卻，將那日醉酒之作完整告知如何？”
　　醉酒之作？他不記得了呀！該不會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吧？面有猶豫，“白大哥，小弟醉得厲害，實在是不記得了。能否提示一下？”
　　彎唇一笑，他緩緩吟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將進酒！剛聽到他吟出，路恩立刻在心中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就完了！
　　輕輕一笑，鎮定地張口接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微微一頓，伸手向白淨塵擺一個“請”的動作。“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又是一片靜悄悄，他看著緋月流的黑眸閃著驚喜與溫柔，揚聲大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同樣回敬道：“果然是我的好賢弟！此等才學出眾，大哥甘拜下風！今日一行沒白來，能聽到如此跳脫塵世，瀟灑輕財的詩作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可惜現在無酒不能趁興痛飲，以後一定有機會定要和邀為兄飲上幾杯。”笑完，他轉頭對同樣目瞪口呆的眾人道：“各位，如何？你們面前的人正是風意公子本人，無需懷疑。”
　　徐東眼中的崇拜又深了一分，“公子好才學！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呂浪先深吸氣，感歎：“所謂才子當如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龐珂和方濤對看一眼，雖心有不甘但也因緋月流的才學堵得無話可說，紛紛低頭賠禮。
　　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引他吟詩是為了封口，讓他們知難而退！今天他是特意來為自己解圍的，白大哥比他更加瞭解殿京的一切，一定也猜到今天的情況所以趕來幫忙。
　　想著，路恩向他投去感謝的眼神，而他回以的依然是溫和的笑容。
　　小小的插曲終於落幕，湊熱鬧的才子們很快離開，比武進行得很順利，成功招進五名優秀的護院。大姐因為白大哥的到來而喜出望外，笑顏燦爛、溫柔似水地一直陪著他。
　　坐在書房裏偶爾抬頭望去在庭院裏談笑的男女，一股失落襲上路恩心頭。
　　一月滿，緋月流以18歲之姿奉旨進了太和院，背後自然引來不少人嫉妒。這其中以大學士季韞方和龐崇文為首，仗著官位比他高就把人當奴僕使喚來使喚去，還不時冷嘲熱諷，把戲無聊得讓他翻白眼，翻來覆去就那幾樣都不換，被作弄的人都膩了。把人當笑話雖可氣，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忍了。不過，這期間路恩和白淨塵走得很近，他總是能在路恩心情不好時出現帶他散心，非常寵路恩。時而路恩不由得感歎，有他在真好！
　　另外，經過一段時日休養，路恩的肌膚漸漸變得滑嫩白皙，臉蛋也鼓起來更顯可愛，粉紅的唇瓣飽滿且充滿誘惑，黑緞般的頭髮長長不少，身子也不再乾瘦反而看起來纖細嬌弱，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活脫脫的漂亮娃娃，人見人愛。
　　自然，見到這麼可愛誘人的他，色膽包天的人還是有的，不過全被翠鋒暗中料理了。隨著他的光彩日漸，白淨塵越常出入緋府，專注、溫柔的眼神越讓他心慌。抱著對前世情人再會的期待，路恩沒有任何反抗或排斥，因為他心底還是期望儘快見到菲達裏夏的，所以要弄清楚白淨塵是否可能是菲的轉世。
　　這樣曖昧不清、撲朔迷離的情況一直持續，直到一場突來的風波打破所有的平靜，帶來連續的災難。
　　“噗——”入口的茶水激噴，路恩連咳數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你說什麼？！”
　　孫青面色不該地用袖子拭去臉上的茶水和口水混合的液體，聲音有些低沉。“殿京首富翁富貴派媒婆上門提親，對象是少爺。”
　　“……”
　　“明珠十盒，二十匹上好布匹，金銀各千兩，各種玉器一小箱，一塊上品墨玉，還有一對獅紋婚鐲作為定情信物……”
　　“砰！”越聽越怒，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被求親，竟然是個腦滿腸肥、色欲熏心的老頭子！想他玉樹臨風風流瀟灑英俊不凡英明神武才學驚人……好吧，他承認自己現在的長相實在太過可愛，能引起所有“兄長大叔大伯伯父和姐姐嫂嫂阿姨伯母”級別人物的強烈保護欲，但是被求親還是第一次，也是奇恥大辱！
　　忍不住咬牙切齒，“孫青，派人給我把那個老色鬼閹了。”敢妄想染指本天才的美色，去死吧！
　　“少爺，翁大老爺關係深廣，朝廷的大員有不少和他有關係，護院的功夫也十分了得，那樣做無疑是以卵擊石，找死。”他看都不看怒火沖天的少爺一眼，冷冷地道。“我可以理解少爺只是一時怒言，但是想回絕對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和可靠的靠山才行。”
　　路恩臉色一陣陰沉，可惡的老色鬼，你看上誰不好偏偏來找我麻煩！！
　　他沒有定過親是全城皆知的事，首先第一種說詞行不通。再來，可靠的靠山，要他上哪里去找啊？雖然現在在太和院的生活好多了，事務上了軌道，但是和朝中的大臣的關係只停留在認識姓名而已，誰會為他出頭啊！求皇上，他會理他這個小人物才怪！說不定還會反過來把自己賣裏面，哭都來不及。
　　依靠正義門也不行，身為官員卻和江湖有關係，怎麼樣都會引起非議……
　　“孫青，你明確回絕了？”
　　“是，但是對方不會輕易放棄。少爺是否先避一段時間？”
　　“嗯，我會求白大哥安排一下……”
　　“少爺相信他？”
　　“咦？你不相信？他人明明那麼好……”在進宮前都是白大哥在幫他瞭解朝中一切，態度親切溫和，好像兄長一般疼寵著他，溫柔的眼神總是慰燙他的心，激起一波波悸動，他不相信他要相信誰？
　　孫青沉默了。
　　他的沉默讓路恩微慍，“你想說什麼大可說出來，但我相信白大哥不會害我。”
　　“是，小的告退。”孫青的淡漠態度惹火了他，但是他沒有出言叫住他而是暗暗下了決心。
　　等著瞧！我一定會證明白大哥清白給你看！
　　
　　“什麼？！！”白大哥失了平日的冷靜，跳起大吼。“那個老色鬼竟然敢你的主意！！看來是安生日子過多了想找死！！”
　　看慣了他平日的溫柔，如今他怒火中燒的樣子更是嚇人，一副恨不得撕了對方的樣子。
　　“太誇張了。”其實他開始時也想閹了那老色鬼，但是想歸想，自己根本沒那個能力和人家鬥。
　　抓住他雙肩的手加重了力道，白淨塵怒瞪他問：“月流，難道你想嫁給那種下流無恥又一腳踏進棺材的人嗎？”
　　“痛！怎麼可能！白大哥，快放手。”他太激動了，不過，他很高興他這麼關心自己。
　　“不！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收起怒火，溫柔重回那雙黑眸，突然深情地緊抱住路恩，低頭封住了我欲開口的嘴，在他愣神間登堂入室親吻起來。
　　唇瓣輕擦出陣陣舒麻，舌頭在口中翻攪舔弄奪走空氣，溫柔且充滿佔有欲的吻瞬間讓他失去了思考能力，腦中一片空白，忘了反抗。
　　像這樣溫柔又激動的吻，好熟悉！靈魂的深處再次有什麼在鼓動，似乎要掙開記憶的枷鎖將路恩淹沒……
　　對，是在前世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吻，只是少了那股接近絕望的悲傷。
　　溫柔的淚……溫柔的吻……菲……
　　記憶陷入混亂的他眼神水霧迷朦，絲絲含情，雙頰染上嬌豔的紅潤，被白淨塵寵愛過的唇瓣更加紅豔，半張微喘，胸膛起伏，自是無限風情。
　　面對如此誘人的緋月流，他的眼眸顏色又加深，雙臂扣緊細腰支撐住腳軟的可人再次吻上。
　　而此時響徹在路恩腦海的是遙遠又縹緲的回憶。
　　【克拉爾，你喜歡我哪一點？】
　　【呵呵，我呀，最喜歡這樣會對我溫柔笑的菲了！！】
　　【傻瓜，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對你溫柔是理所當然。】
　　【不是！我不是你弟弟！】
　　【克拉爾？】
　　【菲，我愛你！一直，一直……愛著你……】
　　“……菲……”有什麼從眼角無聲滑落，涼涼的。眼前一片空茫，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低喃讓白淨塵一僵，眼神冰冷。
　　“白大人，我煮了蓮子給你……啊——”
　　是什麼東西摔碎了？大姐在尖叫什麼……記憶被觸動而產生混亂的路恩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多麼不想讓你為難，多麼不願與你分離。
　　這份愛不被世人承認，這份愛使你我疏離。
　　冰冷的雨打在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無邊的黑暗與痛苦中，我不再是我。
　　刻在骨髓上的屈辱將我變成了魔鬼！
　　原以為，再無法回到永恆的世界；
　　原以為，再不會與你相見。
　　為何，命運讓你我重逢，
　　見到如此污穢不堪的我？
　　死寂的空氣包圍著發抖的我。
　　猙獰的面容，貪婪的欲望，不堪的羞辱，麻木的痛楚，
　　我擁有的，只是絕望。
　　遲來的愛語化為利刃割開我的心，不斷淌血。
　　菲，你已不再是我的追求。
　　死亡才是如今瘋狂的我唯一的救贖！
　　你的愛，來得太晚……
　　————克拉爾的自白
　　是誰在哭泣？是誰在悲傷？是誰在絕望？
　　黑暗的角落裏，有個身披黑色罩衣的細瘦身影在不斷抽搐，用語言無法形容的負面感情充斥 整個空間，異常沉重、悲傷、絕望。
　　被這樣的負面感情所製造出來的空間包圍，壓得路恩跪在地上無力站起，重重喘著，汗如雨下。
　　天啊！這是什麼力量！黑暗的氣息幾乎完全吞噬了一切，那人的人格被巨大的刺激扭曲，他的存在只為了向人類“復仇”。
　　強撐起身子艱難地向那人爬去，每接近一寸痛楚和壓力就加一分，肌肉仿佛被撕開，皮膚仿佛被針雨亂紮，才爬了十幾步就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地粗喘，身體每一處都火辣辣地叫囂著，胸腔也難受得緊。
　　“你，你是誰？”短短的一句已經費了好大力氣，換來幾聲低咳。
　　那人止住了抽搐，緩緩站起，鎖鏈摩擦的聲音回蕩在空蕩幽暗的空間，慢慢轉過身來。
　　他……是我！
　　不，是前世的我！！
　　路恩大駭。
　　雖然左半臉被銀色面具遮擋，幾縷露出的淡綠發絲與他不同，但是他就是明白那個人正是前世的自己——克拉爾。
　　同一張臉，不變的粉紫色眸子，路恩終於明白自己今生與眾不同的樣子得來於前世而非雙親。
　　對視許久，他身上散發的負面感情和力量可與真正的魔族相比，不，更加強大！
　　他揚唇冷笑，面具和罩衣自動滑落，讓路恩看清事實。
　　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涼氣，路恩忍不住發抖，酸液從胃腸湧上喉間。他只能顫抖地用手捂住口，強忍作嘔。
　　左眼好似被人殘忍地挖去般空洞駭人，轉為赤紅的右眼閃著對一切的憎恨，左半張臉上也刀傷燒傷烙傷毒傷痕跡明顯，青白黑紅交錯，慘不忍睹。全身刻有猙獰張狂的黑紅色咒文，左半身有80％以上由義肢和魔法生殖器代替，腿間的欲望也被五枚細長的針套刺，扣住無力低垂地小巧。雙手乾枯得與骨頭無異，其間被十幾根細細的鐵條鐵鏈穿骨固定，翻開的紅肉鮮紅刺目，微動一下都會痛得鑽心。這副詭異凶刹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被嚇倒，他站在那裏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厲鬼！
　　被折磨成這樣還能活著，是奇跡也是悲哀！若是換成他的話，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為何要探求前世？那裏悲傷和痛苦多於甜蜜。】他沒有開口，但聲音傳到路恩的腦海中，淡淡的不帶一絲起伏。
　　苦笑，答案早就在心中了。
　　因為忘不了那份致命的溫柔……
　　【……菲嗎？】瞳色恢復成柔情萬分的粉紫，憤怒和仇恨遠離了他。【仍記得愛……所以追尋……】似是回味著。【好吧，記憶的枷鎖需要鑰匙開啟。一切，你會慢慢想起，做好承受的準備吧。那將會是你無法想像的沉重。或許，主神大人希望後世的我解開心結才賦予我新的命運……】
　　什麼？他也知道主神大人？啊，信中好像有提到克拉爾見過主神大人。“鑰匙是什麼，請告訴我！”
　　【……愛和黑暗……】
　　什麼？
　　【知真偽，明善惡，大膽追求，你要做的僅是這些。現在的你還太天真……】克拉爾身形一下子消失，空留零星光粉。

　　第十章（修）

　　風吹動了記憶 是不是見過你
　　我為什麼心裏 有強烈的感應
　　還來不及猶豫 就已經愛上你
　　我不該擁抱你 怕傷了誰的心
　　不可以 卻不得已
　　怎麼能抗拒 這雙眼睛
　　未完的愛 是輪回的原因
　　我想要你 跟我一樣肯定
　　相見恨晚 但我們不死心
　　不管有多少難題 天佈滿了烏雲
　　捉弄著我和你 愛要用幾輩子
　　去學著不放棄 不容易
　　眼淚擋不住 相愛的心
　　約好的愛 是我們的宿命
　　我想跟你 在今生有結局
　　等待千年 憑著一個約定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內容，他能感到很重要的事被遺忘在悠遠的歲月中。是什麼呢？無論怎麼回想都記不起來……
　　和大臣們商量完國事的鳳雷炎正準備去情閣，在經過御花園時不經意一瞥就看見蜷縮著倒在花叢間的路恩，大驚地停住腳步。
　　路恩！！現在是白天，他怎麼會來？！為什麼一臉痛苦地倒在那裏，眼神空洞得讓人心疼。
　　“王爺？”福澤大總管疑惑地看著臉色沉重的王爺。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停下？順著王爺的視線看去，什麼也沒有啊！
　　緊了緊拳，“所有人都退下！”
　　“是。”不敢多問，他帶著附近所有宮人退下。
　　誰來幫助他……幫助他找到……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他只是痛苦地蜷縮著身子，張大空洞的雙眼陷入混亂中。觸動前世記憶的結果就是導致神智不清，精神錯亂，靈魂也不自覺出了竅。
　　讓所有人退下，他再也忍不住奔過去。“路恩，你怎麼了？醒醒！！看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鳳雷炎焦急搖著他，抓著細弱雙肩的大手感受到那微微的顫抖，心疼占滿心頭，不禁轉而緊緊又不失溫柔地擁他入懷。他認識的路恩一直很開朗呱噪，從未露出過這樣無措無助的路恩。濃烈的悲傷如荊棘緊緊纏繞著這纖細的身子，正在擊垮脆弱的他。意識到這些的鳳雷炎第一次感到“失去”這個詞的可怕。“不！路恩，你要醒過來！我不許你有事！路恩，快從幻影中醒來，聽見沒有！不要放棄……路恩……”
　　是誰？好溫暖！和久遠的，似曾相識的溫暖一摸一樣，令自己安心。
　　“路恩……”
　　有人在叫他……好熟悉的低沉聲音……
　　【克拉爾……】
　　對，是一樣的聲音！
　　“醒過來……求你……”
　　悲傷又急切的聲音，他不會忘的！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在呼喚自己……
　　籠罩在靈魂枷鎖的封印如琉璃般“啪”地一聲粉碎炸開，終於第一重封印解開了！
　　眼神恢復清明，粉紫色的眸子對上焦急的深紫瞳，兩人之間流動的是只屬於他們的靜謐氣流。
　　“……雷炎”是做夢嗎？
　　“路恩！”太好了！他終於醒了！難抑心中激動的再次緊緊擁抱，差一點他就失去了路恩，感謝神！
　　順從地任他緊摟，路恩忍不住熱淚盈眶。
　　無論怎麼尋找都找不到的愛人，現在才發現早就在身邊。鳳雷炎，原來從第一次見面起，我的靈魂已經認出了你，所以才不斷飛出身體來與你見面。
　　他現在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那麼在意他了，因為那份愛戀已經刻在靈魂上，無論怎麼輪回轉世也不會忘記。
　　抬起雙臂回抱，將自己的頭枕在他的寬肩上，朱唇輕啟。“謝謝你，雷炎。”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白天出現在這裏？”沒有推開，鳳雷炎見他平靜了不少才問道。
　　枕著他肩輕搖頭，路恩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比哭還難看的臉。“只是記憶出現了混亂而已。我沒事的，有你在就好。”
　　最後一句讓鳳雷炎心裏舒服極了。這麼柔順的路恩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而這樣抱著他的感覺一如之前的那次很舒服。還記得當初只把路恩當新的玩具，而現在不同了。路恩之於自己，已不僅僅是新鮮的玩具，而有了更深的意義。
　　相見恨晚是不是這種感覺？如果能和他早些相遇，自己大概不會有那麼多痛苦艱辛的孤獨回憶。鳳雷炎心中複雜。自己的童年並不快樂，可說是充滿孤獨、委屈、背叛和嘲諷的黑暗童年，只因為自己的眼睛和能力。誰都怕他，誰都避他還來不及，視他是洪水猛獸，災厄的象徵，母親兄姐更是想除掉自己。等到長大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後，別人依舊忌憚這雙眼的催眠力量，不敢直視。唯有路恩，不怕自己用真誠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默默地關心自己，每每兩手交握感受到的不止是無限的溫暖，還有漸漸無法抑制的悸動和貪戀。
　　兩人誰也不再說話，僅是在百花簇擁下相擁著。
　　一邊冷漠的心在漸漸淪陷，一邊把愛戀藏在心中。
　　
　　“月流，月流，你醒醒！月流……”
　　是誰這樣急切地喚著我？掙開疲憊的眼皮，白淨塵焦急的面容映入眼簾。只見他看緋月流清醒，才松了口氣，道：“你剛剛昏過去，又皺眉又哭的，嚇得我不輕呢。做惡夢了？我承認我太過情急，一點兒也枚考慮過你的想法，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喜歡你，月流。”
　　該氣嗎？是的，的確該給他幾拳教訓一下。但是，這雙溫柔的眼睛卻讓路恩有想哭的衝動，深情的目光與某雙藍色眸子重疊了。原來，自己眷戀的只是最初的菲的溫柔，而這一點白淨塵太像了。於是，他的溫柔成了自己恢復記憶的契機。
　　“月流？你怎麼了？怎麼又哭了？”他心疼地抹去路恩臉上的淚，見止不住就情不自禁地低頭輕吻。珍惜戀愛情人般的撒下細吻，讓人沉醉。
　　【克拉爾，你這個愛哭鬼！瞧，我的衣物又泡湯了。好了，別哭了，我會保護你的。】低沉又溫柔的聲音遙遠又縹緲，讓淚水無法抑制。
　　“討厭！我不想哭的！”倔強地要擦幹眼淚，用力地推開身上的人，他瞪向對自己苦笑的白淨塵。“你知不知道我大姐喜歡你？”
　　“知道。但是我喜歡的是你，不是緋莫愁。感情是無法控制的，當初我為何要對你多加照顧，就是因為我不想你被人欺負。你生病我會著急，你哭我會心疼，你笑我會開心，你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吸引著我，讓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當然，我無意為難你，但是我不會喜歡你大姐。我能忍耐你多餘的撮合已經到極限了！翁富貴的事，我會幫你處理，但是休想讓我放棄喜歡你！”
　　這樣堅定的眼神，路恩突然不知該如何拒絕他了。尷尬地撇過頭不看他，“我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結合有什麼不對？”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月流，你可不要告訴我你連常識都沒有。”
　　心虛地乾笑兩聲，有所耳聞不代表習慣。
　　“儘管這裏沒有鳳天那麼開放，但是婚姻制度大體只要雙方同意即可，沒有子嗣可以喝子母水生子。飲下子母水，三天內交歡可懷上兩人愛的結晶；子母水融入兩人的血，女子相愛也可以擁有子嗣；十天內不交歡，無論男女皆會懷孕，那是只屬於自己的孩子。最後只是生產方式不同罷了，天神賜下的子母水不會傷害本體，沒有危險的。”
　　即是說男女、男男、女女皆可結合，的確很方便。他嘴角微搐地暗嘲。
　　彎唇一笑，白淨塵低頭抵著他呵氣道：“怎麼，月流在擔心子嗣問題嗎？好可愛！”
　　“鬼才擔心那個！！！”紅了臉用力推開他，他黠促的笑容讓路恩頭痛地跳下床。
　　“白大哥，那個，抱歉，我有喜歡的人……”
　　笑容消失，眼神冰冷下來。“你說什麼？”
　　不好！路恩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總比日後陷得更深時再說時的傷害要少。“我有喜歡的人，所以不能接受白大哥的感情。”
　　“月流，你不能因為你姐而隱瞞真正的感情。”
　　“沒有，我很清楚自己愛的是誰，不關大姐的事。”他幸福的笑容在白淨塵眼中相當刺眼。
　　“是誰？”
　　“抱歉，我不能說。”
　　苦笑了一下，“你回去吧，讓我靜一靜。”計畫要重擬，他暗想。
　　路恩悄聲為他帶上門，準備回家。
　　“大姐？”站在院外的人讓慌忙從院中跑出來的路恩一愣，立刻回想起昏迷前的耳邊曾響起的尖叫。大姐看見了？慘了，這下一定誤會了！
　　“月流。”緋莫愁一臉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和平時一樣笑道：“天色漸晚，我們回去吧。”
　　可是越是這樣，他越懷疑。應該沒有聽錯呀，那麼大姐為什麼什麼也不問他？“大姐，我……”
　　“我知道！”後背有一瞬的僵硬，她背對他難過地道：“白大人什麼都跟我說了，我也早就察覺他關心的是你，我不過是附帶而已，我知道的！！所以，月流，你不用解釋什麼，我也不想聽。”
　　白大哥說了？！路恩有股想轉身回去揍人的衝動，他這不是純心搗亂嗎！明知道大姐愛他卻很毫不留情地說喜歡的是自己，也不想下大姐的心情！
　　“啊，大姐，等等！”
　　追上腳步不停的緋莫愁，路恩見她強忍悲傷，安慰的話竟說不出。現在解釋什麼全會被認為是謊言和背叛吧？
　　自己承認喜歡白淨塵的溫柔，但是還談不上愛。不過第一次被抱有好感的人告白，說沒有觸動是說謊。白淨塵的一切都很吸引人，不少男女都崇拜、愛慕他，這麼充滿魅力的男人要拒絕很難。但是自己已經有了相守一生的人，不能回應他。
　　維持著三步距離跟在緋莫愁身後，路恩思考著要怎麼解決這個誤會。
　　大街上人來人往，都想趁天黑之前回家。偷兒喜歡人流多時行竊，落單的緋莫愁就是最好的下手的物件。一個穿著有模有樣的年輕男子跑來撞人就跑，立刻發覺不對的路恩及時扶住她後立刻追上去。
　　“站住——”
　　呼……呼……沒有禦風的他自是追的吃力，但詭異的那人竟在跑一段後停下來回頭。
　　糟了，中計了！
　　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網住他，那人還有兩個同夥！
　　“哈哈，什麼風意公子，還不是這麼容易讓我們抓到！”
　　“阿九，別高興得太早，拿了銀子才是完事。”剛剛搶錢的男子對手抓粗繩一臉得意的黃面大漢斥道。
　　“不過，一個小鬼九值一百兩黃金，簡直是不敢相信呢。”另一個大漢咧著嘴呵呵笑道。
　　一百兩黃金？！誰這麼大手筆？在網中掙扎的路恩暗驚，這麼大的數目不是普通人能出得起的，是什麼人想要他的命？朝廷裏有這樣恨他入骨的人嗎？
　　“嘖，管他呢！我們要的是銀子！快！把人扛上，去見那個怪人。”
　　知道自己已經逃不了，索性放棄掙扎任大漢用麻袋套上帶走。
　　跟在路恩身後的兩個護衛——夜和遼互看一眼，也跟了上去。
　　人在麻袋中不知被帶到什麼地方，只是半途三個流氓突然停下，似是遇到剋星立刻扛著他飛跑，顛得他快吐出來了。
　　“站住！！”
　　“你們扛的是什麼？”
　　咦？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媽的，老子們扛的是什麼關你什麼事！小公子哥，不想受傷的話就快讓開！”
　　“哼，莫不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啊，想起來了！是徐東和呂浪先！
　　他們怎麼會出現？
　　“你們是城裏出名的人口販子。這麼緊張，想必那裏面是個活人吧。”
　　完了！原本還想順藤摸瓜，找出是什麼人主使他們來抓自己，看樣子計畫要被迫中止了。
　　三個流氓那裏是兩人對手，三兩下就敗得落花流水，徐東一個騰躍就搶過麻袋割開系繩，把路恩放了出來。
　　“風意公子？！”怎麼是他？！徐東驚詫地看著有些狼狽的緋月流。
　　“呵呵，謝謝你們救了我。”從袋中走出，露在外面的肌膚因為剛才的摩擦而微微破皮紅腫，楚楚可憐。
　　微一恍神，徐東的耳根微紅。“呃，那個，不用謝。”
　　“風意公子，他們為何要抓你？”呂浪先把剛剛的一幕收於眼底，嚴肅地開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早已蓄謀已久。呵呵，若不是兩位路過相助，我恐怕要成為別人的刀下魂了。”
　　兩人聽他一說，臉色也凝重起來。“謀殺朝廷命官，此乃重罪。有人甘願冒險，大人更加不能大意！依在下看，還是有必要向官府說一下為好。”
　　“浪先說的有理，我也贊成。風意公子乃我們學士的崇拜物件，不能有個萬一。況且，此等膽大妄為之徒是社稷的蛀蟲，不能置之不理！”
　　“謝二位如此關心。今日之事兩位已可說是我的恩人了，直呼姓名即可。”笑得誠懇，路恩試著轉移話題。有人買他的命之事的確突然，但是好強的自己要靠自己查出主使者和暗殺的理由。
　　“可是……”
　　“請不要推脫，我也希望結交幾個朋友。”
　　“既然如此，在下和徐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呂浪先抱拳笑道。
　　“嘿嘿，月流。”徐東笑得憨厚。
　　夜和遼一直暗中保護緋月流直至他與徐東、呂浪先分別後回府。遼留下繼續護衛，夜回到歡喜樓向冷清凝報告今日的綁架。
　　她沉默許久，“果然，還是來了嗎……”
　　“長老？”
　　“緋岩，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很熟悉的名字。
　　“是十五年前鳳天的文科狀元。他曾在鳳天的國宴上也技壓群雄，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卻在翎羽公主失蹤兩年後也突然辭官歸鄉，銷聲匿跡。不用驚訝，他就是公子的父親。但是，據聞緋岩並沒有成家也沒有子嗣，公子和兩位姐姐又是怎麼回事？年齡根本不符！對此，我瞞著公子派人去公子的故居調查。當初那裏有魔物出沒，人走的走，逃的逃，要想查出真相很難，但是有兩條線索。”
　　夜低頭默默聽著，心中則暗驚冷清凝也和大人一樣著手調查緋月流。
　　“一是，公子一家都不是飛雲國人；二是，那半塊玉佩。”緋岩當初是翎羽公主的親信，難保不會跟那位失蹤的公主有關。翎羽公主是唯一鳳天僅存的嫡系血脈，她的兩個兒子是先帝遺旨上定下的皇位候選人，所以無論是皇位空虛內政暫時穩定的鳳天還是暗藏野心欲吞吃鳳天肥沃土地的其他各國，現在依然行蹤不明的翎羽公主和二皇子都是最大的關注對象。
　　而那半塊玉佩，就是解開緋岩之死的關鍵。鳳天或是其他國家，暗地裏一定採取了什麼行動。而隔了十個月，目標開始鎖定殿京的公子。不，緋莫愁也有可能是目標之一。
　　“……夜，你和遼要更加小心保護好公子，明白嗎？”
　　“是，屬下領命。”
　　仰望夜空，閃爍的星辰開始黯淡，她不禁擔心起來。公子，奴家雖不知道你為什麼還不肯下決心調查自己的身世，但是危機已經來臨，容不得我們繼續安靜地生活。王者之星黯淡，北邊的雛星泛著紅光，此乃凶兆。
　　
　　“大人。”
　　“宏燁？你回來了，我叫你查的怎麼樣了？”
　　原本是白淨塵貼身護衛的宏燁奉命離開了殿京數月。當初白淨塵就十分在意緋月流若有似無的高貴沉穩氣質，悠閒純真中隱藏著幾分不屑。之後夜向他報告緋月流擁有的特殊能力，他對他的興趣更濃了！
　　“緋月流姐弟的父親是十五年前名震一時的緋岩，一直居所不定，似乎是在躲避什麼，生活清苦。三姐弟並非緋岩的親生子女，身份不明。緋月流在十個月前被馬踩成重傷前一直是個癡兒。”
　　“什麼？！！”
　　不可能！就算是奇跡也不可能僅是十個月就從白癡變成天才！！緋月流，你究竟是何芳神聖？
　　緋岩，你在躲什麼人？你身上究竟藏了什麼秘密需要你不斷移居？
　　“另一點，屬下不負大人重望，找到了當初為緋公子診治的大夫。緋月流在重傷後失去了一切的記憶，而緋岩在半月後死於非命，兇手不明。但是鳳天人的可能性很高。緋岩是翎羽公主的舊時親信，對於局勢不明的鳳天來說是不能忽視的線索。”
　　“為了皇位……”大皇子雖找到，但遺旨要求是兩個皇子都歸國後才可進行王位競爭，就好像預測到了一切一般認定兩個皇子都會平安歸國。鳳天的王室充滿詭異。說到詭異……緋月流也是如此……
　　翎羽公主和二皇子……還有緋岩的死……
　　緋月流，你會不會與前兩者有關？不過未曾聞過翎羽公主有女兒，是偶然嗎？
　　“還查到什麼？”
　　“沒有，但是……與屬下同樣，也有其他人在調查這件事。”
　　眯了眯眼，這下有趣了。“還有誰？”
　　可愛的月流，對你感興趣的人似乎不止我一個。
　　“是正義門和一些神秘人。後者行蹤隱秘，行事也很小心，屬下觀察了許久才大致猜測他們是鳳天人，全是殺手和高手，目標好像是緋月流和緋莫愁。”
　　來自鳳天的敵人，不知月流知道了會有什麼表情，不過如今他可以借此機會把月流拉近，他不相信會不成功。月流那奇怪的能力和神秘莫測的身世，他越來越想知道了。
　　“宏燁，這件事已經可以了。明天開始恢復原來的身份。”
　　“是。”
　　另一方面，緋月流經過傍晚的綁架，決定再也不保持沉默，嚴肅且直接的問出一直擱在心底的問題。
　　“大姐，我們跟鳳天究竟是什麼關係？我知道你心裏明瞭，當初我不問是考慮父親遇害不久，不想讓你傷心，但現在請不要再瞞我了。”看著她一臉蒼白，他一頓。“我們是鳳天人吧？”
　　“……”
　　“大姐！”
　　“……是。”好半天，她細若蚊聲地應。她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到，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水眸一黯，濃烈的悲傷浮上。“我們是鳳天人，父親是十五年前的名士，才高八斗，深得先帝和翎羽公主信任和重用。大概有昔日仇人找上門，不必擔心。”說完就要回房，她在逃避這個話題。
　　“等等，就算是那樣，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真的有深仇大恨的話，為何他們要搶二姐而非立刻殺人？”
　　“大概是有人看上了小二。”
　　“二姐的姿色不算上等。”
　　“那就是為了侮辱她。”
　　“有可能……”
　　她才鬆口氣就聽，“不過若我是對方的話，不會做這麼費勁又麻煩的事，除非恨到極點。我不認為爹爹是那樣惹人恨的人。”
　　“有些事情不知道最好。”低低輕喃，緋莫愁保持著最後的幾分冷靜和理智一意要隱瞞緋月流是二皇子的身份。要她如何說，那次意外有人為因素，他撿回一條命是走運，即是失去記憶也改變不了繼承了鳳天正統王室血統的事實。
　　二皇子是本不該存在的皇子，但是他還是存活了下來，她曾認為是神的憐憫和對她想謀殺親弟的罪行的寬恕，所以之後她一直盡力照顧月流。可是，她真的沒想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弟弟，自己是徹頭徹尾的傻瓜一直抱著無望的期待而努力著，結果是被耍了。她怎能不恨？外人欺她，弟弟也騙她，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大姐？”她在想什麼，一直不說話。
　　“月流，不要再問了！”嚴辭拒絕回答，她轉身不再回頭地離開。
　　廳中只剩緋月流一人默然沉思。
　　【主人，你似乎太急了。】
　　“翠鋒，那三個流氓去哪里了，之後有接觸什麼人？”就算不用她指示，翠鋒也一直隱身跟在那三人身後調查是誰要他的命。
　　【之後那三人去一家小茶攤喝茶，不久就中毒身亡，中間未接觸什麼人。】
　　“什麼？！有看見是誰下毒嗎？”
　　【沒有。對方似乎早就準備好殺人滅口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8

　　第十一章

　　“對方用一百兩黃金買我的命足見來頭不小，不可能是市井小民。雖然討厭坐以待斃，但是線索還太少，只能等他們下次下手。”找出蛛絲馬跡，然後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主使人。
　　【主人，你想拿自己作餌？這太危險了！你現在不會半點武功護身，水屬性的法術又只會治癒術而已，萬一……】
　　“沒關係，我會小心的。萬不得已，我只有使用催眠讓對方忘記發生的事，保命不成問題。”距離費尼克斯醒來還有半個月，他也想儘量避免使用魔力。魔力與體力相連，一次性使用過多會造成身體上的負擔。“抱歉，約好了不用魔力，但是……”
　　【沒關係。我說的是儘量不用，但為此丟了性命就什麼意義也沒有了。主人，照自己的決定去做吧！身為你忠實的僕人，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眼中精光一閃，唇角一揚。“那麼，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吧？”
　　【呃！】
　　“翠鋒，不要想騙我，你知道的一定比所有人都多，只是你不打算對我提起。”不要以為他沒有發覺出來它說話總是說一半，後續被悄悄掩蓋。
　　【……主人，好敏銳的觀察力！】
　　“翼神派你侍奉我不單是為了前世的事吧？神在想什麼不是我這種凡人可以猜測的，但我並不愚蠢。雖然我接受了這樣的命運，但是我不希望自己連該做什麼都不清楚！‘改變世界’四個字，太模糊了，也太誇張了。”
　　【……好吧，我可以告訴主人一部分。請原諒有些事必須等你完成第一個任務後我才能對你說。我看主人不曾表現出好奇，於是原本想等主人做好心理準備再說，看來主人比我預想的好要冷靜鎮定。
　　不錯，主人的身世並不簡單。你是鳳天的二皇子，擁有皇位繼承權的兩個嫡系皇子之一，是已經去世的翎羽公主的麼子。鳳莫愁之所以不願意說是因為上代的恩怨讓當時還年幼的她記憶猶新，那份恐懼已經刻在心上。當然還有其他因素，但是她知道自己若回國的話未必等著她就是錦衣玉食、高貴悠閒的生活。宮廷的爭鬥永遠都是黑暗、殘忍、無情的，有了心上人的她怕自己成為國家的犧牲品。】
　　“為什麼？上代的恩怨是什麼？”
　　【這個不能說。主人必須自己去發掘當年的真相，你的歸屬終是鳳天，總有一天要回去的。】
　　即是說上代的恩怨將來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風暴？“那麼，我的第一個任務？”
　　【找到自己前世的情人，回鳳天繼承皇位。】
　　回鳳天，談何容易！他現在是飛雲的官員啊！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回得去！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自己是鳳天人，其他朝官定會認定他是鳳天派來的奸細，還不等他辭官，命已經沒了。就算白大哥保他，也不行了，說不定還會牽連到白大哥。至今都是他在幫自己，自己更不能在給他添麻煩了。
　　苦笑一下，路恩再問：“即是回到鳳天還有一場王位爭奪戰等著我？現在鳳天的大皇子就是緋月流的親哥哥？”
　　【是的。】
　　“翠鋒，在這個時候我無法讚賞你的誠實。”
　　【對不起。】這是它的使命——陪伴路恩並現出忠誠，它無法對他說謊。
　　“那麼二姐……”被綁架的時間正好是在大皇子找到前……
　　【男扮女裝。】
　　翠鋒僅用了四個字就解釋了所有。
　　“大姐是長公主，二姐是變裝的大皇子，我是癡傻的二皇子……呵，鳳天的王室墮落了。”諷刺的笑笑，路恩扶額歎息。
　　沒想到借屍還魂的身體還是個大國的皇子，怪不得有人說他有王者之相，原來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註定要回鳳天，而自己和雷炎的關係又會怎麼演變？二皇子和攝政王，大概是敵對吧。
　　命運，太會作弄人了！
　　才發現雷炎是菲的轉世，現在又面臨即將成為敵人的現實，必須得到王位的他要怎麼做既不會傷害到雷炎，又能完成使命呢？
　　得知真相的路恩一夜無眠，頂著一雙熊貓眼靠在園中的竹椅上無神地看著天空，不時能聽見幾聲歎息。
　　“小環，你看少爺是怎麼了？這幾天一直無精打采的，總是一個人在那裏歎氣。”小雨手中捧著一盤酥糕，用手肘輕撞身邊的小環。
　　“我也不清楚，起初我還以為少爺是為提親一事煩心，但似乎不是。”
　　“說到那個翁富貴，聽說沒？昨夜在小妾的房中被人一劍刺進心窩，還毀了容呢！真是活該！”
　　“就是就是！那種人渣，不知害了多少清白的人家，死的好！是哪位英雄幹的，我定要為他燒香拜神。”小雨一崇拜的口氣道。
　　小環連連點頭，“嗯，聽說房裏留下了一朵白玫瑰，好像是無衣教幹的。”
　　無衣教！？
　　兩婢的談話傳入他耳中。那個在江湖黑道上聞名的強盜殺人組織殺了翁富貴！？為什麼？難道是生意上的衝突？不過，才被提親幾天就出事，這邊說不定也被懷疑了。
　　“少爺，宮裏來人傳您立刻進宮。”這時，有個僕人跑進園中喊道。
　　起身，無神的目光一轉，大步跨出園子。路恩清楚此去一定有事。
　　
　　吹著初夏夜的沁人涼風，路恩仰望已經只有一輪圓月的夜空低歎。被關在這皇宮深院已經一個月了，一切出乎意料的急轉直下，他太小看權力和爭鬥了，所以如今成了飛雲的一個最好的棋子。
　　四品以下沒有資格參加早朝，所以每次緋月流走的都是皇宮西門直進太和院，從未經過正門——朝陽門。那日正是從正門進入，不免為皇宮的雄偉輝煌而發出讚歎。但是隨行的太監可沒有時間給他讚歎，一直不斷催促著，深怕皇上等得不耐煩了。而另一方面，這時從鳳天來的刺客們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打算放過一個，意識到白淨塵已經察覺一切，於是想在緋月流見到皇上和白淨塵之前先把他抹殺。但是夜和遼也同時出來護住自己，抹殺行動沒有成功，反引起不小的騷動，他也受了不小的傷。夜和遼也是重傷，在別處接受治療，而緋月流遇刺一事隨後引出的就是鳳天王室的遺孤之謎。
　　右腋下不太顯眼的地方有一塊翩翩欲飛的蝴蝶形胎記，這個世上擁有這種胎記的只有鳳天的王室男性，血統越純胎記越明顯、越形態優美。之後，緋月流正式恢復身份為鳳月流，鳳是鳳天的國姓。
　　二皇子的身份被揭開，飛雲立刻以鳳天的恩人的自居，說是找到了失蹤已久的二皇子和長公主。當然，暗地裏飛雲皇帝可不是把他和姐姐當上賓，不時用權力金錢誘之，保證在背後支持他爭奪皇位，但是事成之後要割十個小城池給飛雲。
　　自己不可明言拒絕，因為那只會招來禍端。如今的他是飛雲的一個棋子，不聽話的棋子隨時可以捨棄，至少現在他們還不會殺他，但是姐姐成了威脅他的人質。
　　他不是沒有求過白大哥幫忙，但是白大哥也很為難，無法改變皇帝的主意。白大哥對他一往情深，不顧被人懷疑的危險堅持天天進宮來陪被人監視的他，路恩很是感動。
　　一次，白淨塵情不自禁要吻他，被他推開後一臉失落，笑著說了幾句後就離開了。路恩也難過了好久，心裏總覺得對不起他。
　　“二殿下想回鳳天嗎？”站在他身後的歐陽飛淡淡問道。他是當初被選上的五個護衛之一，一直跟隨著緋莫愁，但是這一個月來他被大姐派來保護他。性格穩重健談，武功也很高強，是個不錯的人。
　　微怔，“……嗯。”因為他想見那個總是令人放心不下的人。
　　“鳳天很快就會過來接您回國，但是殿下真的要接受飛雲的條件嗎？”
　　“呵，接不接受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人不會不介意我背後的飛雲國，說沒有接受又有誰會信？相信就算我回去，所有人都會顧慮這一點吧。若是有激進派的人想殺我這個‘吃裏扒外’的皇子也不奇怪。”
　　“但是您的才氣也讓不少人佩服。”
　　“那個啊，你可以不必在意。”反正又不是他的真本領。
　　“請恕屬下冒昧，那個白淨塵，殿下是如何想的？”
　　“你是怕我愛上他嗎？安心，我心裏早有人了，不會喜歡其他人。但是白大哥，我欠他很多，有機會我很想報答他，僅此而已。歐陽飛，這一個月來，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呃？這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說實話，我不會怪你。”
　　“有些優柔寡斷、安於閒逸，在應該干涉的地方卻不願插手導致後果威脅到自己，過於小看世間的一切……”
　　自嘲地一笑，“果然是這樣。我之前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不過聽別人口中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二殿下？”
　　“我想去見一下姐姐。”
　　
　　“你來幹什麼？”自從身份曝光後，鳳莫愁從未給弟弟好臉色看。所有的埋藏在心裏20年的積恨呵怨念已經達到最高點，昔日的溫情早被遺忘。
　　“大姐，為什麼還是不肯原諒我？你就那麼怕鳳天？”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對鳳天這麼敏感尖銳，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翠鋒所說的她幼年在鳳天經歷了黑暗的過去，到底是什麼？
　　美目狠瞪，“你還有膽子問我？什麼都不知道的你真好啊，正想著之後的生活會錦衣玉食，耀武揚威吧？哼，天真的小孩！！等著你的只有死路一條。不，該說你本來就不該出生！！你的存在根本就是罪惡和憎恨本身，若是沒有你該多好！！我和大弟不止一次一次這樣想過，但是都被爹爹怒駡，所以你一直活到今天，但是我後悔了。就算失去記憶，你也根本就是災星！！！我的一切都被你奪走，什麼都不剩！”
　　“大姐？”她是什麼意思？路恩震驚了。
　　“不要叫我大姐！！！我們的父親不是同一個人！！！”她尖叫著。她不承認他是她弟弟！
　　什麼？！！
　　歐陽飛環顧四周確定有無外人。
　　“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長公主，話可不能亂說！！”
　　“哈哈……月流，想知道嗎？你呀，是先帝強暴了自己妹妹下的產物，沒有人期待你的出生，你不過是個多餘的存在！！”
　　亂倫？不，鳳天可以近親聯姻。至於強暴自己的妹妹，鳳天的先帝有夠變態！！路恩一臉平靜，沒有半分大受打擊的表現。路恩知道自己至今為止的失敗都是源於自己太渴求親情而過於融入“緋月流”這個角色，失了自我，所以現在他不再打算繼續下去了。
　　“……只是這樣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冷靜？！！”她想看的是他大受打擊，痛苦厭惡的樣子，而不是冷靜的他。
　　“……大姐，我只問一件事，請如實告訴我。”他是路恩，不是鳳月流，這個身體也不是他的，所以根本不在乎。“那次的我被馬撞到幾乎死掉，是你安排的嗎？”之後他的靈魂進入了這個癡兒的身體，堅信著那是個意外。
　　如今知道自己身份的他，有權力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可惜你命太大，最後又活過來。”
　　“長公主！！”歐陽飛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看起來溫柔賢淑的女人竟然這麼狠毒！
　　眼神黯了下來，路恩感歎自己果然是“親情”無緣的人，即是在另一個世界也一樣。
　　沒再多說什麼，路恩不再留戀地回到了自己的寢殿，一個人靜靜地幾天都不說話。
　　白淨塵來了幾次，但也只是聊上不幾句就沉默了。
　　第一次，白淨塵有了屬於理智之外的焦急情緒。他不懂這是為什麼，但是相處了這麼久，陰謀也好故意也罷，他還是比較喜歡鳳月流明亮的笑容。
　　幾天後，鳳月流突然沒事人似的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甚至比往日更加耀眼，眾人不想揭他傷口，於是什麼都不再說。
　　在太監和侍衛的監視下吞下皇帝送來的毒藥，路恩面色不變的詢問他們想要他怎麼做。其實不問也可以猜到，一是奪得王位，二是除掉攝政王鳳雷炎。但是心急只會壞事，飛雲的皇帝不是傻子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為防鳳月流最後毀約於是事先讓他服下一種少有的慢性毒藥，平時只要按時吃解藥是不會有任何異狀，把脈也不會發現什麼，但是一旦一月內不吃的話就會毒性發作，活活痛苦3天才死。
　　五天后，鳳天的隊伍抵達殿京，第一進行的就是皇子身份的鑒定，宣佈證實是在翌日。翌日晚，鳳莫愁一臉得意地闖進路恩的房間，示意隨從把抱著的箱子放在圓桌上。
　　“這是什麼？”
　　“我的好弟弟，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
　　……有血腥味……啊，難道是……瞳孔微張，他不安地伸手翻開了蓋子。
　　“遼——！！！”
　　四方的盒子中正是遼血淋淋的頭顱！
　　手指忍不住顫抖，是悲傷也是憤怒。前幾天他還問人夜和遼的傷勢怎麼樣了，自那次已經一個月沒見，還有些想他們的，可是怎麼也沒想到……
　　“大姐，為什麼？他哪里得罪你了，為何要下如此毒手？！”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一個人真的會變化得如此之快嗎？
　　“呵呵……我就是不喜歡你，甚至是憎恨你。原以為你失去了記憶或許可以重新開始，但是我錯了，你的存在無論什麼時候都威脅到我的幸福和安寧。若是不報復一下，我可是會瘋掉的。你應該明白大姐的辛苦啊弟弟哈哈……”
　　她的倡狂得意的笑聲在他耳中是那麼刺耳、難聽，遼的死徹底粉碎了路恩對她的殘存仁慈和寬忍。
　　“啪！”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笑聲。
　　“公主！！”
　　緋莫愁跌坐在地上捂著左臉，臉上的得意被路恩眼中的陰冷凍住。“你……”
　　“這一巴掌是替遼打的。鳳莫愁，既然我這麼惹你厭，以後就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絕對不會再顧忌什麼親情！！滾——！！！”長袖一甩，鳳莫愁身邊的小櫃砰地粉碎，木屑飛濺劃破了她的臉頰留下血痕。
　　這，這是二殿下的內力？！歐陽飛驚訝地看著地上的木屑，這種功力少說也得有十年以上，年僅18的鳳月流竟有如此驚人內力實是不簡單。
　　沒有再聽鳳莫愁之後是如何發怒撒潑，路恩只是一臉悲痛地撫著盒子後悔自己發覺得太晚。
　　歐陽飛想阻止長公主卻礙于身份和立場不能開口，因為他表面上還是她的人，時機未到還不能幫二殿下。一個多月來，太多的驚訝，太多的危險，化名為歐陽飛的崔景飛也沒想到二殿下就是元清讓他幫忙留意的鎖骨間有三葉印記的人，該說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還是命運戲人。元清應該不知道二殿下和擁有印記的人是同一個人。但是，為何要尋找後者呢？難道又跟那個攝政王有關？
　　他就是不喜歡元清那麼為鳳雷炎賣命，甚至是有些嫉妒，嫉妒鳳雷炎讓元清那麼崇拜、尊敬。元清原本是前飛天幫的副幫主，但是自從結識了那個強勢有陰騭的男人後一切就變了，最後還選擇了離開飛天幫投奔朝廷當起朝廷的走狗，氣壞的他解散了飛天幫，遊走天涯。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5年間，那個男人把鳳天昔日的威嚴找回，治理上也有一套，元清並沒有墮落或是生他的氣，所以元清找他幫忙時他沒有拒絕。
　　元清，我雖然恨那個把你從身邊奪走的男人，但是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你可知，我對你的心意……
　　
　　怎麼勸也不行，眾人被路恩趕出了房外說想一個人靜靜。歐陽飛只好守在門口盡自己之責。
　　“對不起……對不起……”他能做到只是不斷對人頭道歉。路恩的心在哭泣。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很喜歡夜和遼。正因為有他們在，他才能平安躲過好幾次刺殺。是既是朋友又是保鏢的存在，他一直都感恩在心。
　　【主人……】翠鋒現身飛到桌上想安慰主人。【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這個人類死後能讓您為他悲傷，他的靈魂一定可以得到洗滌，去往淨土的。
　　“為什麼要殺遼？為什麼？他不是受了重傷正在療養康復中嗎？”難道告訴他他們還好的人在說謊？
　　【……】
　　“不行！”突然想到夜，路恩擔心起他的安全。“我必須去找夜，確定他的安全不可！翠鋒，你留在這裏代替我應付一下，我去一下就回來。”
　　【主人，萬萬不可！以你現在的身體萬一再遇到刺客或壞人怎麼？您上月受的傷已經導致體內的魔力大部分打破了脆弱的平衡，雖然你三次開啟自屬空間不讓魔力白白浪費地輸給火凰，但是也讓你的肉體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什麼時候出狀況還不知道呢！現在您又要空間移動，這會給身體造成多大的負擔，您不會不清楚吧！】
　　“……沒事的。”
　　【不可能沒事的！啊，主人！】
　　來不及阻止，路恩已經消失。
　　琥珀色的眸子微黯，【那是註定被背叛的路，主人為何不懂？未來是不可改變的，就算你是天神候補也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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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和夢境一樣！
　　路恩蒼白著娃娃臉，面對眼前的一片灰燼廢墟一陣目眩。
　　和他在英覺寺時做的夢一樣的場景，只是已經變成了現實。
　　昔日風光熱鬧的歡喜樓已經不在了！
　　再無力氣支撐，他咚地跪在地上，刺鼻的焦味和裂斷的焦木讓他紅了眼。使用魔力帶來的虛弱和負擔讓他粗喘著伴著幾聲咳，同時受到不小打擊的精神也開始折磨他。
　　大姐，你那麼期望我痛苦嗎？往日的歡笑原來全部都是幻影，其實你什麼都知道。真正的傻瓜是我才對！
　　【路恩，過於執著於親情有時會成為一種讓人無法喘息的束縛，我不認為你想向拋棄你的父母報復時什麼好事。一個人又怎樣？只要你夠堅強，一個人也沒關係的。重要的是，你要找到自己可以去相信的人或是想去相信的人。】
　　養父，我想去相信這新的親情，可是回報我的卻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是被詛咒的人嗎？註定不配擁有親情的溫暖?誰來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麼啊！！
　　再也忍不住啞聲大哭，握緊的拳頭用力地擊打著地面。
　　圍觀的人不知內情，以為少年的親人在昨夜的大火中喪命所以才哭得這麼傷心，不禁紛紛同情。
　　遠方的鳳天，正在批奏摺的鳳雷炎忽感胸中疼痛，停下了手中筆。
　　“王爺？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叫御醫過來？”看到他按上胸口，福澤緊張地問道。
　　“是否是詛咒又發作了？”寒無名擔心地也上前一步。
　　“不是已經一個月都沒有發作了嗎？怎麼這麼突然……”元清也變了臉色。
　　“不是。”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平淡且有力。
　　“誒？”
　　紫瞳深了一分，他放下手。“不是詛咒發作。”
　　眾人松了一口氣。
　　“王爺，臣心臟脆弱，不要隨便嚇臣好不好？”元清飛去一個白眼。
　　“哼，你的心臟要是脆弱，別人就全部早夭了。”寒無名冷冷諷道。
　　“無名真過分！人家哪里像你一樣四肢發達大腦空空，文弱書生可比粗魯的武夫要脆弱許多，你說是不是啊，福澤？”
　　“這個……”福澤不禁結巴。元大人，拜託你要和寒將軍鬥嘴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啊！
　　“元清，你說誰四肢發達大腦空空！！”寒無名開始磨牙，狠瞪著對面悠閒地扇著扇子的白衣美人。
　　“哎呀，寒大人近來耳朵重聽嗎？”聽不清他的話嗎？元清笑得彎了眸。
　　“你才重聽！！你個娘娘腔……”
　　“啪”地合上摺扇，元清鳳目一瞪，“不許說那三個字！”
　　“我就要說怎麼樣！”
　　“我不許！”
　　“我偏要！”
　　“你敢說我就殺了你！”
　　“有膽子你就來殺啊！”
　　……
　　朝上意氣風發、睿智高明的左相和高大威武、武藝高強的大將軍吵起架來將像兩個任性的孩子般，超沒營養，而且幾乎是兩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這個場面若是被手下看到了鐵定形象大毀，沒人會相信他們就是當代鳳天的賢臣功臣。
　　福澤用餘光瞄了一眼王爺，估算王爺這次會縱容兩位大人過家家吵架多長時間。咦？！那是什麼？赤紅的羽毛？紅的這麼漂亮的羽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是什麼鳥的羽毛嗎？王爺何時得到的？
　　“王爺。那是？”
　　用一個細繩系好了路恩給他的羽毛，他看著手中的它，確定剛才那感情的波動是來自它。
　　“怎麼了？”元清和寒無名一眨眼間就好奇地擠過來，完全不見剛才的劍拔弩張。
　　這兩位大人……福澤拿他們沒辦法。
　　“好漂亮的羽毛！”紅得充滿生氣。
　　“這種亮澤，這種顏色，不像是假的。會是什麼鳥類擁有這麼美麗的羽毛？”
　　福澤一笑，“大概只有傳說中鳳凰的火羽才擁有這麼豔麗耀眼的顏色吧。”
　　“呵呵，若真的是火羽就好了。”元清笑看著它。
　　“元大人，此話怎講？”
　　“據聖典記載，鳳凰的火焰是聖潔、炙烈的火焰，一根不起眼的羽毛都擁有不小的驅邪之力。王爺身上的詛咒屬於陰寒性質，有了火羽不但能壓制發作，還能慢慢消解、淨化詛咒的陰毒和邪氣，是寶中之寶。”
　　“……”
　　“的確。”
　　聳聳肩，“但是很可惜，誰也沒見過真正的火羽。傳說終歸是傳說。”
　　“元大人！我鳳天乃是接受了上天天神的恩賜的國家，怎可出言不敬！輝州五百年來的繁榮和富足就是最好的證明，若是沒有鳳凰的恩賜，在那場大浩劫後我們人類早就滅亡了。別人暫且不說，我鳳天人必須隨時隨地抱著感恩的心情尊敬天神，這不是祖訓嗎！”
　　“福澤，那你告訴我，這麼虔誠的鳳天為何在三百年間幾次瀕臨滅亡，多少人死於戰爭病痛和仇恨中，為何天神大人不來解救他們呢？三百年間不斷像他祈禱的鳳天人為何不能得到他的保護？還有，三十年前，一個神族人的出現帶給鳳天的是什麼？”他不相信什麼神！
　　“元大人，那是不同的！那個人是神族的叛徒！請不要把他和高貴仁慈的天神大人混為一談！”福澤激動的抖著鬍子。“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麼鳳天會這麼多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天神是存在的。”
　　元清一怔，從沒見過這麼認真直視自己的福澤。“你，說什麼？”
　　“福澤，適可而止。”鳳雷炎不想研究這個問題。
　　“哈哈，這個敏感的問題還是算了吧。”寒無名也出言打圓場。
　　“不，請讓奴才說下去，王爺。奴才曾親眼見過有神人保護了年幼的王爺。”
　　“什麼？！”
　　“福澤，你說的是真的？”
　　“奴才句句屬實。那是王爺兩歲時的事了。王爺與生俱來的力量不單招來他人的厭惡、恐懼，在某種程度上還招來了魔物。”
　　元清和寒無名驚詫地互看一眼，鳳雷炎只是一挑眉表示他還記得。
　　“本王那時還不會正確發揮、控制力量，被襲擊後總是傷痕累累甚至半死。所幸老天照顧，那次事件後再沒有魔物來過。”
　　“王爺一直以為那是王爺一意釋放自己力量僥倖活下來的是吧？”
　　“不是嗎？”
　　搖搖頭，“當時的王妃派來的殺手裏有強力的法師十數人，加上被王爺的力量和血腥味引來的魔物，存活的幾率幾乎為零。王爺的確以兩歲的身體釋放了全部的力量，但也只是一瞬的小範圍攻擊，賭注失敗了。”
　　“什麼！”鳳雷炎臉上多了認真。
　　“因為年幼而無法承受力量的爆發嗎？”
　　“寒大人說的正是。王爺那時已經受傷了，爆發力量的同時就因為受不了衝擊昏過去了。就在奴才以為死定了的時候，一團藍光包圍了奴才和王爺，年幼的王爺被一位美麗的神人溫柔地抱在懷裏，身上的傷痛都消失了。”
　　王爺被人抱在懷裏？元清和寒無名瞅了一臉冷硬的王爺，感覺有點兒冷。
　　福澤邊講邊沉醉在那時的驚心動魄、天人降臨的場景中。“那是一位面帶憂鬱哀傷的神人，可是看著王爺的眼神卻很溫柔。”
　　寒無名開口問：“是王爺的守護神嗎？”
　　“應該是。總之，他僅是用眼神一掃，所有敵人和魔物都一瞬間燒成灰燼。奴才至今都記得那美麗的銀藍色長髮在風中飛揚的天人之姿。”
　　“砰！”
　　“王爺？”
　　“你說什麼？”
　　“啊？”
　　“把他的樣子具體說給本王聽！！”
　　“呃，是！他的身形比較纖細，一身雪白的奇怪服裝，背後還有巨大的潔白羽翼，淺藍色的長髮泛著點點銀光，看似憂鬱的粉紫色眼睛在面對敵人時會變得犀利，整個人聖潔高貴得不可侵犯。”
　　路恩！會是你嗎？鳳雷炎無法不震驚，攥緊了手中的羽毛，福澤描述的神人太像路恩了！這個世上擁有淺藍髮粉紫眼的恐怕找不出幾人。
　　“王爺，您沒事吧？”
　　“是否想起什麼？”
　　“有哪里不舒服嗎？”
　　“他有說他的名字嗎？”
　　“有，克拉爾是‘他’連接他和王爺的名字。他是這麼說的，但是意義不明。之後他又一笑，說等王爺長大了自然會知道，然後就消失了。也是在那之後，魔物再不曾不斷來襲擊。”
　　等他長大了就會知道？是指與路恩相遇嗎？
　　“想不到王爺還有這等奇遇。”聽福澤一說，寒無名也想見一見真正的神人。
　　“……神……真的存在……”元清心情複雜地低喃。
　　“就連三歲小孩都會背的聖典，大人應該很熟悉。讀過聖典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神只有天神，就連僅次的天魔也是由天神所選。居住在禁地的‘神族魔族’原本是愛好和平與愛的人類，只是被神賜予力量而不同罷了。天神等於世界，等於支柱，沒有天神的話世界就會崩潰，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殆盡。”顯然元清最初對神的不敬惹惱了十分崇拜天神的福澤。
　　鳳雷炎整理了一下情緒，決定下次問問路恩這件事。“好了，這件事暫且不論，二皇子就要啟程歸國，王位之爭終於要開始，你們最好準備一下。”
　　“呵呵，臣很期待風意公子的表現。”
　　“元清，這麼說你支持他？”
　　神秘地一笑，“神曰不可說。”
　　
　　“公子！”
　　熟悉的呼喚讓路恩停止發抖，回頭看去。“夜！”張大雙眼，他用力地撲過去。“太好了，你還活著。”
　　瘦弱的身子無預警地撲進自己的懷中，夜有點兒受寵若驚。哽咽的聲音，蒼白的臉色雖讓人心疼，但這雙黑亮的眸子更讓他有罪惡感。
　　想到昨晚從白大人那裏接到的新命令，他第一次產生了後悔的感情。
　　“公子，這裏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談吧？”
　　抱著路恩來到一無人的小屋中，夜發現路恩的身體似乎很虛弱，忍不住擔心。“公子，你的傷還沒有治好嗎？哪里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倒是你，你知道遼他……”
　　“被殺了。”
　　“為什麼大姐要殺你們？”
　　“因為偶然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被殺人滅口，也連累了歡喜樓。”他撒了謊，遼是他殺的，因為遼聽見了他和緋莫愁的密談。由此察覺冷清凝開始懷疑自己時，白大人立即下命令滅樓，於是那裏一夜成了廢墟。不過，至今沒有發現冷清凝的屍體，仍是一大隱患。萬一鳳月流和冷清凝見了面，那麼所有的計畫將會付之流水。
　　一直強忍著體內魔力的騷動，但部分外泄的力量還是行成了肉眼看不見的小小磁場，碰觸間就把夜的意識想法一字不漏地傳到路恩腦中。
　　不敢相信地張大雙眼，路恩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
　　夜背叛了他，不，應該說從未效忠過他，誓言是虛假的。
　　“公子，你怎麼了？”為什麼發抖得更加嚴重，還一臉震驚害怕？
　　身體無意識的做出排斥反應猛地推開抱著自己的人，路恩的腳才沾地就無力虛軟地跌趴在地上，膝蓋手肘還有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痛。
　　“公子！！”
　　“不要碰我！”
　　夜伸出的手硬停在半空。
　　好痛！體內的魔力在叫囂著、嘶喊著要求解放，冷汗不斷從他額際流下，按著地面的手指也因為過於強忍而泛著死白。
　　明明是夏天，為何包圍自己的空氣這麼冰冷？
　　“公子，你怎麼了？我去叫大夫吧！”語氣帶著焦急，夜儘管是白淨塵的手下，但是他無法不去關心鳳月流，因為他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
　　“為什麼？”他的聲音嘶啞。
　　誒？
　　“我問你明明是白大哥的手下為什麼還要向我宣誓效忠？”一口氣大聲問完，路恩又止不住急咳，體內的力量仿佛在奪走他的呼吸。
　　他怎麼會知道？！夜震驚了，也沉默了，內心百味雜沉。耳邊傳來駭人的咳嗽聲，他用力一咬牙。走過去抱起路恩，不顧他虛軟的掙扎和哭泣，一路用輕功直回皇宮為路恩急救。
　　“公子，對不起。我雖然沒有與你為敵的打算，但是我必須聽命于那位大人，不能違抗，請原諒我。遼的死，我願意負所有責任，你想找我報仇的話我絕對隨時恭候，但是請不要傷害自己，這種行為對我無疑是最殘酷的懲罰。”
　　對著已經喝過藥正熟睡的人，夜痛苦地低訴自己的感情。“從來不曾認為我會認同一個孩子，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的笑容、善良和時而展露的才華，只是在暗處看著你就漸漸有種‘這樣也不錯’的感覺。我才發現，原來這就是喜歡，但是我們的立場註定我不可以守護你。月流，請允許我這樣叫你一次，我想守護你的心是真的，但是我也對大人發過誓，這一生已經並非誓自己能決定的了，所以大概下次見面時就是正面交鋒，與其顧忌我不能與人爭鋒還不如恨我會讓你好過些。”帶著繭子的大手憐惜地撫上路恩細緻蒼白的臉頰輕輕摩擦，黑瞳閃著痛苦。“抱歉，我讓你傷心的罪，下次見面時我會讓你親手作個了結。但現在，最後……”
　　緩緩地，蜻蜓點水落下傾盡所有感情的一吻。“保重。”請一定要活下去，然後找到可以給你幸福的人一起生活。
　　高大的身影為路恩拈了拈被子後就悄聲帶上門離去。
　　“就這樣嗎？”
　　“是的。”
　　“白大人的計畫要從長計議了。”
　　“歐陽飛，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你妨礙大人我會毫不猶豫殺了你。”
　　“不愧是白淨塵的忠狗，獠牙很利。”
　　夜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歐陽飛目送他的背影後再朝鳳月流的房間看了一眼，隱身沒入夜色中。
　　
　　“本王這裏不是專門給你訴苦的地方，要哭到外面去！”難得忍耐了半個時辰，鳳雷炎終於對一直對他傾訴悲傷的遊魂咆哮。
　　抹了抹眼角的淚，路恩不滿地鼓了腮。“人家這麼傷心，你就不好像上次那樣安慰人家一下嗎？不識情趣！冷血鬼！沒人性！臭石頭！冰山！”
　　怒得一拍案，咬牙切齒地道：“路——恩——有膽子你再說一句試試看！信不信本王會立刻扭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縮了下脖子，他也不是故意打擾他工作的，只是見到他就會安心下來，一安心下來就忍不住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情。當然，他還沒有告訴雷炎自己是二皇子。
　　劍眉一皺，“幹什麼用哀怨的眼神看本王？本王可沒有強暴你。”
　　路恩有一秒呆愣，臉呼地像火燒般滾燙。“笨，笨蛋，誰會喜歡你這種無聊的男人啊！”
　　好美！他臉紅了！鳳雷炎忍不住癡迷了。活潑純潔中混合著豔麗和羞澀，粉紫色的眸子更如美麗的水晶總是綻放著不同的光彩，記憶中那兩片薄唇的甜美現在誘惑著他。
　　“雷炎？唔！”才開口就被熾熱的氣息封住，路恩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放大的英俊面孔。
　　雷炎在吻他？！！
　　他不是在做夢吧！
　　強烈的歡喜襲來，路恩放鬆了身子閉上眼投身於激情中。
　　激烈的吻，糾纏的舌頭，混合的氣息，一人一魂熱烈地渴求著對方，勾動了靈魂深處的鳴動和情感，一發不可收拾。
　　衣衫隨處一扔，兩條赤裸的身體緊緊交纏在一起，鳳雷炎熱情地索求著路恩的身體，路恩動情的呻吟和低求更是讓他興奮難忍。
　　“嗯……哈啊！不……那裏……”菲，好溫暖！太大的歡喜讓路恩忍不住掉淚。
　　低頭吻去晶瑩的淚珠，鳳雷炎的下身沒有停止掠奪但緩了下來。“疼嗎？”他是第一次就在意交歡物件的感受，動作有些生澀。
　　搖搖頭，路恩笑了。“不疼。”雙臂環上去，扭腰配合他的律動，陣陣快感讓他忍不住溢出呻吟。
　　被這一刺激的鳳雷炎低咒一聲，再也控制不住地瘋狂需索身下的人，糾纏的吻不斷落下。
　　“……炎……啊……”
　　“對，叫我的名字！你的男人是我！”
　　仿佛是在定下一生的契約般，鳳天的夜晚不再冰冷，被詛咒的男人終於找到了可以引起心靈共鳴的人。

　　第十三章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何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卜運算元》李之儀
　　貪歡的後果就是腰酸背痛，但是這次路恩的靈魂沒有返回身體而是直接留在了鳳天。路恩猜想可能是自己的身體還很虛弱的原因，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時自己就能回去了。
　　說起來這裏還是他的國家呢，自己可以趁這次機會看看即將成為家的皇宮。
　　淡淡掃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偷笑、興奮的人兒，鳳雷炎的心情比平日要輕鬆許多，一早就精神奕奕地上朝聽政。
　　除了鳳雷炎，別人都看不見路恩的樣子，也觸摸不到路恩的靈體，所以路恩樂得輕鬆，上下飄動跟在鳳雷炎身邊。
　　找到值得自己信任和想要信任的人，路恩堅信這人就是鳳雷炎。夜的背叛固然對他的打擊很大，但是恢復了魔法師本性的路恩絕對不會追究、拘泥於已經發生的事實，因為那是沒用的。儘管還有許多細節處不明白，但恢復了小部分克拉爾記憶後，他在乎的只是鳳雷炎一人了。前世的菲寧可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守護自己，這份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深切又執著的感情，帶給他太多的震撼和感動，也因此掠獲了路恩今生的感情。他不在意這份感情的出處，鳳雷炎記不記得前世，命運如何安排，唯一肯定的是自己真的愛上了一個男人，愛上了鳳雷炎。
　　若是以前他絕不會接受這種駭世的感情，但是他向菲感天動地的深情投降了，也對前世的克拉爾的哀痛表示同情。每當呆在這個人的身邊，一種安心感和滿足感包圍了自己，才發現原來要愛上這個男人並不難，甚至每一刻都洋溢著無形的幸福。
　　著迷地看著一身上等金絲繡線的黑緞朝服，晨陽下的朝服被鍍上一層金黃，迎風大步行走的鳳雷炎仿佛是傲視群物、集天地靈氣的黑豹，周圍的宮人全部讓開道路，敬畏地跪下行禮不敢抬頭。
　　看到此情景，路恩忍不住驕傲起來，眼神更加追隨著鳳雷炎高大健碩的身影。
　　對異世界的早朝抱有好奇的路恩，從一開始時就忍不住這看一下那瞧一眼，恨不得把一切都觀察在眼底。鳳天的體制與飛雲大致相同，只是朝服的顏色和紋樣不同。飛雲的朝服以深藍為底，繡有走獸，明黃和獅子是王室象徵；鳳天的朝服以淺藍為底，繡有飛鳥，鳳凰和淡紫是王家象徵；聖天的朝服則是以乳白色為主，繡有姿態萬千的花紋，銀色和十字劍是信仰的最高標誌。
　　鳳雷炎坐在帝座右手邊的側位整個人散發著王者的震懾氣魄，但相較之下空空的帝座是那麼淒涼。
　　左手邊的人，他再清楚不過，是他的皇兄——鳳莫語。苦了他這麼多年一直男扮女裝忍到現在，但是他眼中時而閃爍的狠厲卻是自己不熟悉的。
　　權力，真的會讓人改變得徹底。路恩從心底感歎。過去的一切仿佛是鏡花水月般虛假迷幻，夢醒時只剩一片心傷和空虛。
　　又來了！他淡淡寂寞的神情讓鳳雷炎皺眉，心中不免浮躁。不是自己不想安慰他，而是自己不知道去怎麼做，也不喜歡從他口中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
　　底下正報告秋收準備工作的大司農見王爺一臉不快，忍不住雙腳打搐，嚇得不敢說話。是不是哪里讓王爺不滿意了？
　　半天得不到回答，眾朝臣心裏一陣猜測，今天王爺看都不看下面一眼，不會是心情不好想拿人開刀吧？
　　收回目光冷冷掃過下面，“成愛卿，不要告訴本王今年的收成不如去年。”
　　“這個……”冷汗滑下，“今年的雨季讓靈州、喬州、景州等受到大小不同程度的災害，雖然災民救助正在順利地進行中，但是莊稼……”
　　“會降低多少？”
　　“兩成左右。”
　　“砰！”
　　“兩成？！你可知道這兩成會讓多少人餓肚子嗎？我鳳天雖然國力比往日見好也不代表一切無憂！本王之前發配下去的防洪銀兩都用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進了你們的口袋了？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呢！給本王解釋清楚！！”
　　大司農面色蒼白地跪在地上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臣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那些銀兩用到哪里去了，臣也不知道。這是……”
　　“王爺請息怒。”鳳莫語出言相勸。優雅的舉止散發著以前沒有的威嚴。
　　“成愛卿，鳳天故然受到天神的恩惠，輝州年年豐收、綠色遍野，但並不能供給全國人民所需，雨季的洪災更是一大問題。如今有人趁機中飽私囊，朝廷是絕對不能放過這等蛀蟲的！”笨蛋！這種無膽之人竟是朝廷命官？真是丟人現眼！
　　“是是，臣明白，臣知罪，臣定會徹查此事，請大殿下和王爺放心。”
　　“本王給你七天的時間，把所有貪污的人找出交刑部重判，家產充公，由李侍郎負責監督。右相覺得如何？”
　　“臣沒有意見。”
　　現任戶部侍郎，去年的文狀元李青明上前領命，崇拜鳳雷炎的他一直把鳳雷炎的話當聖旨，是明顯的攝政王派。
　　低頭掩去眼中的厲光和厭惡。又是這樣！現在朝廷上有一半以上的官員偏向現在手握大權的攝政王一邊，但有不少是隨風倒的獻媚小人，不足為懼，惟有元清和武將們是一大障礙，而且鳳雷炎還控制了鳳天一半的兵權，怎能不叫人擔心？右相葉千楓不免憂心。
　　兩位殿下無論誰登基，恐怕只能是有名無實的傀儡皇帝，皇威將蕩然無存。若是鳳雷炎再有點兒野心，鳳天早已易主。現在雖不見他有這個意思，但未來的事誰又能保證？保不准這個危險至極的男人今後不會動這個念頭，侍奉了鳳天王室四十餘年的他說什麼也不能對此坐視不理！
　　憑著一身傲骨，眉發已白的他上前一步道：“大殿下，如今我鳳天重要的交通要地——喬州災情較是嚴重，老臣願請命前往救助災民，安撫他們，暫一時之急。近日即將抵達承州的清國使者一行按路線會經過喬州，饑民如狼似虎，為防萬一老臣願去迎接護行。”
　　呵呵一笑，“右相如此體恤民生政事，真是我鳳天之幸甚！王爺，您覺得如何？”
　　何必多次一問？微微暗嘲，鳳雷炎冷淡道：“大殿下乃未來的儲君人選之一，學了治國之道也近一年。若大殿下認為正確就下令好了，不失為是一種鍛煉。”
　　對他的冷淡鳳莫語眼中閃過失望，而下麵的右相則氣郁在心。
　　可惡的鳳雷炎，掌控鳳天大權還不夠，竟連未來儲君之一的心都要誘惑，實是卑鄙無恥！
　　“那，有勞右相了。”
　　“老臣遵命。”鳳雷炎，這次我不會讓你再次搶走先機。清國使者將會是極好的墊腳石。
　　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裏的路恩則因剛剛鳳莫語眼中的失望而震驚。
　　不會吧！鳳莫語的眼神分明就是得不到戀人回應的失望之色，該不會是他喜歡雷炎？那個說尋回的大皇子是攝政王的禁虜的傳聞是真的？
　　在飛雲是大姐喜歡白淨塵，白淨塵卻喜歡他；在鳳天是哥哥和他都喜歡鳳雷炎。命運跟他開了個大玩笑，而且是一個一點兒也不好笑的低級玩笑！
　　“成愛卿，本王一向不喜歡拿著朝廷俸祿也一事無成的飯桶廢物，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後果你該知道。”
　　淡淡的一句話，滿朝文武無不暗地裏哆嗦，背脊發寒，成錦田更是抖的像秋風中的殘葉，頭低的快要貼在大殿冰涼的黑色石磚地面上。
　　他當然知道！王爺的紫魅之瞳的可怕，身為近身入朝官員的他太清楚不過了。那雙魔魅詭異的眼睛可以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進行控制折磨，配上王爺冷酷的性子和手段，沒人不會不嚇得恨不得一頭撞死自我了斷，也好過被人非人的折磨而發瘋至死。所以，鳳天的人沒人敢直視攝政王的眼睛，儘管攝政王不會隨時隨地都使用“奪魂術”，紫瞳的恐怖還是印在每個人的心裏，就連和王爺較近的福澤、元清、寒無名等人也從不斷言自己敢一直迎視這個集恐怖、瘋狂、冷酷、邪魅、果斷、卓絕、睿智於一身的危險男人，心臟再強力也會受不了的。
　　另外，在王爺面前根本毫無“秘密”可言，只要一與王爺的視線對上，即是不想說也控制不主自己的身體一字不漏的全盤脫出。身在官場，誰沒貪過一兩個錢，所以他們更加每天心驚膽戰地不敢抬頭，就怕一個不小心得罪王爺被套出罪行拉出去砍了。更甚者，只要王爺想，任何人都會成為他手中的傀儡，任他宰割玩弄。
　　現在王爺出此言，明顯是在警告自己他不介意多個試驗品或玩具，反正留著像自己這種廢物也沒用，只會浪費糧食。
　　他的後背汗濕了大片，慌聲道：“王，王爺饒命！！臣一定會拼上這條性命也要完成任務！！”
　　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怕雷炎？路恩覺得奇怪。朝上的人也大多數低著頭，偶爾抬頭，臉上卻濕小心翼翼的神情不敢與上面對視。他只認識元清，元清雖比與那些人不一樣，但似乎也不太直視雷炎，只是偶爾為之。
　　此時，路恩才想起自己最初來到殿京時曾打聽過世界的局勢，鳳雷炎的紫瞳被成為“魔魅之瞳”，傳聞擁有不可思議的可怕力量，是不祥至極的象徵。
　　難道他們都在在意這雙有如紫水晶般神秘充滿誘惑力的眼睛嗎？可他很喜歡的呢！
　　就在路恩感歎某人眼睛好看期間，朝會快速有序地進行著。鳳雷炎剛一宣佈退朝，外面有個小太監就跑過來說太妃有請攝政王到天儀宮一聚，擺明是場鴻門宴。聽到此話的元清和寒無名不留痕跡地掩去驚訝和戒備，沒有多留。
　　太妃，就是想殺雷炎的那個？她不會又是有什麼計謀要加害雷炎吧？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地要害自己的兒子？雷炎和她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弄得今天的地步？真的單純只是改嫁的問題嗎？
　　而以雷炎的性格是決不會回絕這種邀請，反而享受危險和暗鬥的刺激。
　　額上劃過黑線，路恩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不是沒有注意到路恩的在意表情，鳳雷炎心情卻很好。
　　因為別人都看不見路恩，所以有人在時他沒有開口，路恩也沒有問他。
　　福澤跟在後面一臉奇怪。每次王爺要去拜見太妃時都陰沉著一張臉，如今卻似乎心情很好。好奇怪！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了吧？不過太妃這次要玩什麼花樣，不得不讓他煩心。那個女人的狠辣和貪婪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有那種女人當母親，他都為王爺不值。
　　天儀宮乃歷代鳳天的國母——皇后的寢宮，太妃不過是先帝的一個稍微受寵的妃子，加上背後有股神秘勢力在支持，她假借兒子乃攝政王之名堂而皇之地入住了天儀宮，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有很多人不贊同王爺以一個外族攝政又怕被報復，紛紛投靠在太妃之下，所以外面的百姓哪里知道宮廷的暗潮洶湧、鉤心鬥角和血腥殘酷。想著，福澤就忍不住想要歎氣，期望快點剷除太妃這個心頭大患，早日過上安寧日子。
　　與福澤心思不同，鳳雷炎不認為剛剛被挑了在江湖上秘密組織的殺人幫派的她，一定害在氣頭上，但是也不會愚蠢到被憤怒衝昏頭腦明著找自己麻煩，因為時機還未到。現在大皇子還不是她能控制的，加之大皇子又傾心于自己，自己若是出了萬一，攝政王派官員與鎮守都城和邊疆的將士們的矛頭第一個指向的就是她，到時吃虧的反而她。
　　如今外患重重，世界局勢詭異莫測的時候，“攝政王”之于鳳天是必不可少的存在，所以他相信自己暫時還有些優勢，但也不可因此掉以輕心。
　　或許那女人現在不會馬上要他的命，當初的幾次刺殺不過是兩人之間的遊戲，但是不保證她不向他手中的兵權出手。一旦有了兵權，哪怕一萬也好，對於她來說都是如虎添翼。
　　
　　哇，美女！！
　　來到天儀宮內殿，路恩頓時眼前一亮。烏黑的長髮高高綰起，頭上翡翠珠花金鳳釵，淡紫色金上等綢緞衣袍上單爪金鳳分別翩翩起舞的繡於下擺和袖口，胸前配掛一串又一串的玉石串成的項鏈，雙手拇指上各戴一墨玉扳指，手腕上的鐲子更是金光閃閃……
　　那麼多東西，不重嗎？
　　兩個世界的文化總是讓路恩吃驚不已。
　　但是如果說用雍容華貴、風采依舊、精明又有魄力來形容太妃給路恩的第一印象，那麼接下來路恩討厭她的理由就是最毒婦人心、笑面母老虎、不安好心！
　　“拜見太妃。”
　　“啊，王爺，來得正好。哀家聽聞近來王爺每隔幾天就遣散寢宮服侍的宮人，一人在房間裏自言自語，哀家甚是擔心，莫不是得了什麼怪病？是那個詛咒的連帶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大臣們也相繼問起，特此為慎重起見，哀家叫來了御醫們來為你治療。”面帶關心，語氣柔緩，若不是早知她沒安好心，誰都會相信她是個“慈母”。
　　路恩當然在開始時就注意到了她稱自己的兒子為“王爺”，並不是“兒子”，單憑這個路恩對她的好感一落千丈。不過相對的，雷炎也沒有叫她“母親”，看來母子間的關係複雜得已經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了。
　　在一旁站了一排的御醫們連忙道：“臣等給王爺請安。”
　　“勞太妃擔心，本王好得很。”重要了下最後三個字，冷冷掃了眼開始打哆嗦的年老御醫們。宮裏的奸細太多，想不到自己已經儘量隱瞞，小心的不被人察覺的給自己和路恩獨處的時間，太妃還是得到了消息。不過唯一慶倖的是，別人是看不見路恩的，她想抓他把柄也難。
　　御醫們抖著身子，兩邊都不能得罪，一時間不知是否、該聽誰的。
　　“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奴才在太妃面前嚼舌，讓太妃不但要處理平日要事還要為本王累心，實是可恨！本王定要找出這個人好好教訓一下不可。”語氣平淡鎮定，鳳雷炎冷哼。
　　“那倒不必。奴才也是為王爺著想，乃有心之人。王爺該獎勵才對，畢竟忠僕難求。”
　　微一鞠，“太妃說得有理，本王不追究就是。”

　　第十四章

　　“那王爺為何每七日會閉門不出？王爺乃鳳天的頂樑柱，千萬不容有事。還是讓御醫們看看為上。”使了個眼色，御醫們又見王爺默許，於是上前圍診，細細討論。
　　趁他們討論時，她又開口道：“這次的選秀進行得十分順利，大皇子的正妃可不能空著，自也不可輕下決定，此乃鳳天的大事。另外以王爺的年紀，四個側妃各個才情出眾，但快選出一個識大體的正妃才是正事。”那個位置一天空著，她就一天不能安心。鳳雷炎的正妃將擁有王府一半權力，只要握住這個她就能夠更加牽制羽翼日漸豐滿的攝政王派系，占得有利之位。
　　四個側妃中只有甯妃——方果兒和彩妃——黎彩儀出身較為高貴，背後又一定的勢力，但她能控制的只是黎彩儀，方果兒讓她捉摸不透。“王爺可從出身高貴、溫柔賢慧、有容有量的寧妃和彩妃兩人中考慮一下，還有僅此選秀進宮的也不乏適合王爺的人選。葉丞相的小女兒葉淩玲，戶部尚書的二公子雷博采。承州州長的麼子東方依依。還有素有‘輝州第一美女’之稱的甯妃的師妹羅冰兒。全都是萬中選一的上上人選，有空的話不如見上一面瞭解一下彼此。“
　　哇這個女人在建議他的雷炎出軌！！！！
　　什麼好印象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路恩氣紅了臉，沖上去想找她理論才想起人家根本看不見也聽不見他。洩氣地軟了下去，只能換用瞪視來表示自己的憤怒。
　　笨蛋！把路恩的白癡行為看在眼底，他好笑在心。“……本王會考慮。”
　　“考慮你個頭！！”路恩跳了起來，回頭怒瞪他。“那女人根本是不安好心！將然叫你去勾引秀女秀男，太部像話了！敢妨礙別人談戀愛的人會被馬踢死的，可惡的老太婆！”氣得不輕的他指著鳳雷炎的鼻子威脅道：“雷炎，你要是敢去我就要你好看！！”
　　他已經受夠了背叛！
　　大概全天下也只有你敢這麼對我吼，還出言威脅。鳳雷炎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樂，卻沒有一絲討厭，反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御醫們討論完了，年資最深的陳御醫上前道：“稟太妃，王爺的身體冰無大礙，只是略有虛火上升，天氣漸轉酷熱，也要開始注意防暑了。臣等會為王爺開些降暑清熱的方子。”
　　“是嗎？就快7月了。王爺日理萬機，要特別‘注意’身體，否則哀家無法向眾卿家交代。正好，前些日子哀家受得一有趣之物，贈與王爺做消暑之用也好。”一個臉色發白的小太監手戴厚實得手墊（類似手套，卻是手套的雛形，用兩個小墊子夾住手，兩邊用針線縫上。）捧著一四方檀木盒走過來，與之而來的是撲面的寒氣。
　　“難得的千年冰晶，王爺要好好‘收下’啊。”它會讓你痛不欲生。
　　笑裏藏刀！口腹蜜劍！路恩冷嗤。
　　“太妃，王爺不能……”福澤臉色大變，欲出言阻止。
　　“閉嘴！主子說話，奴才插什麼嘴！”
　　“……是。”
　　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本王謝太妃關心。”單手結果盒子，寒氣貫穿盒子刺進皮膚刺激他體內的陰寒詛咒，痛楚開始從指尖炸開，慢慢蔓延至手臂，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若是沒有其他事，本王就先告退了。”
　　既然達到了目的就不再多留，她點頭應允了，任人大步離開。
　　她鳳目冷冷掃向御醫們，“沒用的老骨頭！都下去吧，下次不要磨磨蹭蹭，否則哀家要了你們的腦袋！”
　　“是是，臣等告退。”御醫們也退場了，下面只剩下那個小太監嘴唇青白的跪在那裏。
　　懶得多瞧一眼，轉身進入內殿。“脫出去，殺了，屍體喂哀家的飛天獸。”
　　“太妃，饒命啊——”
　　路恩張大眼睛，耳聽那個比自己還小的太監最後的慘叫。
　　鳳天的太妃……恐怖又毒辣的女人……更是雷炎的母親和敵人……
　　想到福澤之前的奇怪，難不成那塊冰晶有問題？
　　雷炎！
　　尤若離弦之箭，路恩飛出了天儀宮。
　　快步要儘快離開天儀宮，福澤曾出言由他拿著那冰晶，但是奈何王爺一瞪眼只好作罷。之後他立刻會意過來，周圍忙碌的宮人中還有太妃的人，太妃親自賞給王爺當貼身避暑的冰晶怎能讓一個奴才的手給汙了，對太妃的“好意”是大不敬，不小心就給了她很好的藉口，到時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一邊懊悔自己的未加深思熟慮就出言一邊緊跟著王爺暗暗為接下來要如何應付這個冰晶將帶來的麻煩而頭痛。
　　王爺身上的詛咒性屬陰寒，任何寒性物質都會對王爺的身體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和傷害，更甚者會引發那可怕又痛得要人命的詛咒，每次發作下來都幾乎要去王爺大半條命。千年冰晶是寒性物質中的極品，一定會催發詛咒的發作，定會不同遺忘來勢洶洶的折磨王爺。就算王爺的毅力再強韌，寧可昏過去也從不曾吭一聲，但總歸是人，還是會痛的。
　　明明近來詛咒已經不再發作了，王爺的身體也漸入佳境，自己還正為王爺高興。今日卻突然飛來橫禍，太妃真是太“費心”了。詛咒不再發作，不安的最是太妃，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演戲。福澤暗暗咬牙，頭髮又白了幾根。
　　越來越劇烈的劇痛讓大步佯作鎮定的鳳雷炎額冒冷汗，左手手臂的每處猶如千萬根針刺入肌肉翻攪，他能感到詛咒已經蠢蠢欲動，肺部的空氣開始冰冷、結冰。
　　“王爺！”元清站在天儀宮外急急迎上來。感到漸近的寒氣，細心的他立刻瞄到鳳雷炎手上的冰晶，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鴻門宴果然不簡單！
　　整了下神色，元清故意大聲說給暗處太妃的人聽。“王爺，臣這裏有一奏摺想請王爺過目。”從袖中變戲法似的拿出奏摺，恭敬的遞上。
　　看奏摺需要雙手將其展開閱讀，這自然需要放下冰晶，萬事以國家為重，合情合理。就算太妃想拿此做文章也占不住理。
　　機靈的福澤立刻接下寒氣極重的小檀木盒，恭敬的退一步把盒子“小心恭敬”的托著，動作間沒有半分不敬。
　　不愧是他的得意左手，鳳天的左相。鳳雷炎的眼中閃過讚賞，左手接過奏摺。“愛卿在此等本王，想必不是小事。”於是展開奏摺。
　　二皇子病重昏迷。
　　皺起眉，這是怎麼回事?“到本王宮殿，好好說清楚！”
　　於是順理成章，三人匆匆離開。
　　慢了一步的路恩來到外面沒看見人。急得不得了。正要回鳳雷炎的寢宮看看是不是他已經回去了，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回扯他，身形漸漸透明。
　　怎麼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偏偏關鍵的時候非得回去呢！
　　“雷……”來不及反抗，他就消失在空氣中，無人察覺。
　　
　　“這，這是……”元清和福澤不敢相信地看著在鳳雷炎胸前泛起劇烈紅光的羽毛，任誰都能看出紅光在壓抑詛咒的發作，護住心脈救了他一命。
　　鳳雷炎也是一直感到胸口發燙，詛咒不知是何原因沒有快速蔓延，原來是路恩給他的羽毛在保護他，一如初見。
　　“王爺！”寒無名急急趕來，正巧也看到這一幕。“這是什麼？王爺，您沒事吧？”
　　“沒事。”把褪至腰間的衣服再次穿上，他的神情依然老樣子。
　　“……福澤，把盒子打開。”元清嚴肅道。
　　“是。”小心地打開盒子，裏面的六角冰晶躺在明紫色的綢緞上竟微有融化的跡象。
　　眾人無不為此驚訝。千年冰晶乃至寒之物，怎麼可能輕易融化？
　　細指抹去上面的水珠，“果然有融化的跡象。”
　　“這怎麼可能？！”寒無名奔上前仔細端詳，“從未聽聞過千年冰晶融化，你看錯……真的！有水珠，真的有融化的水珠……天，該不會是假的吧？”
　　“怎麼會？正因為是太妃送的，才不會有假。”福澤馬上反駁。“如此淩冽逼人的寒氣，可不是假的。”
　　“也對，但是為什麼它會融化？千年冰晶融化，這簡直是天方異譚！”
　　元清伸手探向羽毛，立刻感到灼人的熱力在跳動，於是立刻收回手。“……恐怕，關鍵就在這根羽毛上。王爺，能告訴臣等這羽毛您是如何得到的嗎？”
　　“羽毛？”福澤和寒無名立刻看過來。
　　“別人送的。”
　　“什麼人送的？”
　　“……”
　　“好吧，王爺不願意說臣自然不會多嘴再問。依臣愚見，這能抵擋千年冰晶寒氣的就只有傳說中的火羽，而王爺洪福齊天得此寶貝護身，可以不用在擔心寒物對身體的傷害。”
　　“元清，你說的是真的？”
　　“火羽，鳳凰的羽毛，至陽至烈之物，就是這個？”
　　火羽，路恩給他的東西竟是這麼無價之寶。
　　心臟處的陣陣溫暖好似他在身邊的感覺，鳳雷炎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說到路恩，從剛才就沒再跟來，自己利用之前下的法術探了一下他的氣息，發現他已經回去了才松了一口氣。
　　被轉瞬即逝的溫柔嚇到，三人面面相覷，心想送王爺火羽的人一定在王爺心中佔有不小的地位。
　　福澤感動得快哭出來，終於、終於有人讓王爺敞開心靈，重拾溫柔，相信不久他說不定還會看到王爺的笑容。天！服侍了王爺近三十年，他盼這一天盼了好久！
　　寒無名也是驚訝萬分，他從未見過王爺有過那樣溫柔的神情。啊，雖然與正常的溫柔定義還差許多，但是也與大地震般驚人了。究竟是什麼人讓王爺有了這樣巨大的變化？
　　除了驚訝外還有些苦澀的只有元清，暗慕鳳雷炎的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感情不會得到回應，所以他想至少也要呆在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一直以為冷酷無情的他不會在意任何人，但如今卻不再是了。有人走進了王爺冰牆高築的心，以至寶相贈保護受詛咒之苦的王爺，正在把他仰慕的狂傲邪魅、冷酷無情的英偉男人慢慢掠獲。好讓他羡慕……嫉妒……可是……
　　“幹什麼都不說話？”
　　“王爺，奴才是太感動了。”用袖子抹去快要流出的淚水，他已經太久沒這樣了。
　　什麼？鳳雷炎沒明白。“本王已經沒事了，你不必擔心。”
　　福澤抽咽著點頭。
　　“王爺。”元清強壓下私人感情，“贈您火羽之人的事只有我等知道，不能張揚。另外火羽之事，能瞞多久是多久，這也是保護贈物之人安全的辦法之一。王爺也定不想爭鬥波及那個人吧？”
　　鳳雷炎臉色一陣難看，不，與其說難看，還不如說是陰狠充滿殺氣。
　　“誰敢動他，本王定要滅他九族，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字字重擊人心，狠辣殺戮之氣充斥房內，三個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的臣子也不禁背脊涼風嗖嗖。
　　鳳天的攝政王從來都不是好惹的。他有他的絕對領域是不許外人接近半分的，而恰好神秘人屬於絕對領域保護內，凡是違背這一點的人都會為此付出巨大、慘痛的代價。
　　“啟稟王爺，彩妃和大貝子求見。”門外侍衛通報道。
　　“……進來。”
　　侍衛口中的彩妃正是當初太妃為他納娶的側妃，出身於承州的黎氏。黎氏三代入朝為官，是有名的大戶名門，身為大小姐的黎彩儀更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愛打扮喜虛榮，但同時也不是個花瓶，生長在大戶人家又自小受利益薰陶的她自然有些心機。大貝子鳳辰希是鳳雷炎唯一的子嗣，一紫一黑的眼睛和冷情倔強的態度完全承襲父親，另外，他也繼承了那種詭異的力量，所有宮人從不敢輕易靠近他，怕隨時丟了性命。二貝子、三貝子和郡主都是外系血統，不過是王爺給了他們一個名分而已。黎彩儀雖十分厭惡自己的兒子，但畢竟是母憑子貴，為了討好王爺她時常假意帶著鳳辰希來請安，可惜鳳雷炎幾乎不怎麼理會她，任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與她不同，鳳辰希很崇拜自己的父親，在他心中父親高大、英偉、不怒而威，談笑間就能讓敵人兵敗如山倒，是幾乎形同神明的存在。儘管父親從不對他多看一眼，多說一句話，甚至可以說是冷淡至極，但是他仍無法抑制這份崇拜。偶爾的一次檢查功課，他就會樂得飛上天，所以他一直拼命地學習，希望有一天父親會誇獎自己。所以，如今他只能在一旁崇拜地看著父親，同時也因父親的冷淡而心中微微苦澀。
　　“有什麼事？”看著盛裝打扮的黎彩儀，再淡淡掃了一眼她身後的九歲少年，鳳雷炎語氣冷漠。
　　“臣妾給王爺請安。”優雅地福身，柳葉眉櫻桃口的美人一舉一動滿是風情，聲音可讓男人酥了骨頭。
　　“兒臣給父王請安。”鳳辰希充滿崇敬地問安。
　　鳳雷炎環胸靜等著下文。
　　“臣妾有事想求王爺成全。七月初七是臣妾的生辰，臣妾斗膽邀請王爺舉酒邀月，共度良宵。”她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每年王爺看在太妃的面子上都會來她的寢宮，今年定也不例外。她得意地想著。
　　雷炎，約好了哦，七月初七，蝴蝶宮見，羽毛為證。
　　調皮又堅定的話語迴響在耳邊，鳳雷炎淡淡回絕了她的邀請，不給她再多反而是用賞賜堵住她的嘴。
　　如意算盤突然落空，她立刻提高了警覺。若是為了公事還好，若是有人和她爭寵就大大不妙了。
　　鳳辰希也同樣驚訝父親竟然拒絕了母親的邀請，這還是第一次。她雖然知道母親並不得父親的心，甚至說是疏離更多，但是顧忌和太妃的關係還是多少關照一下母親的。這次為什麼……
　　“本王的行程需要向你們報備嗎？”冰冷的問話如尖刀逼過來。
　　“臣妾不敢！”
　　“兒臣惶恐！”
　　知趣地不敢再呆下去，她又關心了幾句就告辭了，而鳳辰希被鳳雷炎出言留下。
　　看著跪在眼前的這個唯一繼承了自己的血和力量的孩子，鳳雷炎並沒有任何感覺。當初是太妃擅自給18歲的他納妃，而自己那時羽翼未豐只好聽從一切的安排，而為了讓太妃稍微放鬆戒心而碰了黎彩儀生下子嗣，他本身對他們一點兒感情也沒有，甚至打算一切結束後把這對母子驅離都城。他承認自己很冷血無情，只因為能讓他在乎的在這個世上根本沒有。
　　路恩雖然是一個美麗的意外，漸漸湧入胸中的溫暖讓自己第一次體會到被真心相待的安謐和喜悅，但“在乎”未必是件好事，很可能成為可以毀滅自己的致命弱點。
　　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一方面期望著路恩的人能來到自己身邊，一直保持這份真誠陪在自己身旁，不但能壓制詛咒還能讓他心情得到片刻的放鬆，而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他暴露在宮廷爭鬥的鉤心鬥角下，任何一個小意外都蘊含著不小的陰謀，他能接受得了嗎？
　　不，他不能！路恩的善良和猶豫會害了他！
　　瞭解孩子對自己的無限崇拜，鳳雷炎覺得自己由必要安排一個暗棋。
　　“父王？”為什麼臉色這麼可怕？他做錯什麼事了嗎？
　　“你今年幾歲？”
　　父王無視自己，連兒子的年齡都不記得。掩去眼中的苦澀，鳳辰希道：“十歲，還有三個月滿十一。”
　　“你可知道鳳天的祖訓？”
　　“知道。”
　　“很好。本王常聽福澤和寒將軍誇你聰敏，武藝進步飛快，今天想來從明天起你的課業就由武轉文，去文崇院學習為期一年，之後依照祖訓凡是鳳氏男丁滿12歲時將進入地方駐軍裏學習兵法，15歲到民間遊歷半年。”
　　“……兒臣遵命。”父王，您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本王相信你心裏有數，不要像你母親一樣。”他若有所指地道。效忠太妃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這是在事先警告他，不要讓他動手殺親子。
　　小身子一僵，小小的拳頭緊了緊，“是，兒臣明白。”父親在警告自己不要學母親為太妃做事。就算不說他也不會那麼做的，母親從不重視他甚至對他是厭惡至極，所以他不會幫那個勢利嬌蠻又心機深沉的女人，更何況他不認為太妃能囂張得勢多久，那個老女人太可怕，母親不過是人家手中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罷了，說不定一旦父王死了，他們的命也到頭了。俗話說斬草除根，自己首當其衝註定被抹殺。父王不關心他們母子是事實，但最後結局不至於丟了性命，而且還能為自己最喜歡最崇拜的父親做事，所以這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看清現實是件多麼殘酷的事！沒有人愛他，沒有人期待他的出生，所有人都懼怕他繼承了父王的詭異力量和紫眸，周圍有的只是疏離、非議、利用和恐懼罷了，惟有和自己一樣的父王是他心靈上一盞遙不可以的明燈，支持自己一直不懈努力地追逐。
　　紫眸一閉，“福澤，帶他下去吧。”
　　“是，王爺。大貝子，奴才送您回去。”
　　兩人一離去，元清道：“這次太妃送冰晶，我們也得做戲給她看才行。臣會立刻修書請正在飛凰宮的亭趕回來。”亭是宮廷御用法師長，不但是極難得的雙屬性中級法師，還精通醫術、占卜和天文地理，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六年前入宮，卓絕的能力立刻讓年輕的他贏得了所有人的認可。
　　亭原是飛凰宮的法師。飛凰宮位於五百年前鳳凰降臨的輝州近中心處。飛凰宮的法師僅信奉天神，且行動自由，可以不對鳳天王室盡忠，一切以“慈愛”為基準，守護著聖湖周邊，管理著子母水，在這個世界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不分利益對象地進行救治，五百年來一直得到大陸的認可，所以連太妃都不好說什麼，做什麼。
　　急召回亭，太妃定以為冰晶成功地讓王爺痛苦而高興，注意力暫時會移到即將來訪的清國使節一事上，然後由他派人秘密去接二皇子，以免路上遭到有心人的毒手。
　　“元清，幹得乾淨俐落些。”把那些蒼蠅殺乾淨。
　　“臣也派兩個得意親信幫忙。”寒無名也表示支持。
　　清雅的俊容微笑道：“臣領命。”

　　第十五章

　　“啪！”
　　“沒用的女人！”
　　捏碎手中的死人骨頭，碎骨化作粉塵從指間滑下，一中年黑衣男子站在一人多高的冰鏡前，樣貌竟有七分像白淨塵，只是氣質更顯偏激。
　　“盡做多餘的事，鳳月流現在受制於飛雲的原因，她到底知不知道！看來鳳月流的心中現在已經不會太在乎鳳莫愁了，飛雲的威脅也已經開始失去作用。壞事的女人！”
　　“白珀大人，已查明才國內部已經開始準備在喬國境內偷襲二皇子一行。”跪在男子身後不遠處的白色瘦小的身影看起來年紀不大卻給人十分穩重的感覺。
　　果然要開始行動了。才國等這一天很久了。
　　一百多年前，鳳天的王室帶給才國的屈辱，才國的王室一天不曾忘懷，而今時正是一雪前恥的好機會。
　　風月流，你能僥倖逃過我的十八年的詛咒，不但沒死還從癡傻中醒來，但這次你還能那麼幸運嗎？唯一繼承了鳳天嫡系王室血統的皇子，你真的受到神的祝福了嗎？
　　“千雪，去殿京吧，對白淨塵傳達我的命令，在風月流回國路上定要把人殺了！”
　　“是！”白影領命，身形如離弦的箭輕點腳下皚皚白雪飛下山。
　　冰晶的畫面一轉，竟是白淨塵獨自站立在還昏迷在床的鳳月流床前，笑容不再，反是沉思無語。
　　愚蠢的兒子，你看上了這個小雜種了？哼！那麼爹爹就在你察覺自己的感覺之前把這份感情扼殺在搖籃裏。我決不允許你喜歡上鳳氏的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鳳月流，也不會讓你有機會違背我的意志。鳳氏永遠是白氏的仇敵，他要徹底毀滅這個被神祝福過的腐敗國家！！
　　
　　“月流，今天感覺怎麼樣？”一身白色的白淨塵走過來，溫柔地接過侍女手中的藥吹涼了喂臉色好多了的風月流喝。
　　微苦笑，他這次昏睡了五天五夜，引起不小的風波。飛雲皇帝大怒，使臣焦急萬分，不少宮人和護衛因失職而被殺被罰，就連歐陽飛也挨了五十大板。御醫們圍著他團團轉，千方百計地救人，鳳天重要的二皇子突然死在飛雲是會引起戰爭的。也因此傳出了二皇子體質虛弱、不成大氣等的傳言。白淨塵突然自請負責他的一切，皇帝也允了，這更讓原本兩人就曖昧的關係上又籠罩了一層粉紅色的霧氣。
　　這下子，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自己來。”伸手接過，閉眼一口灌下，好苦！
　　把空碗放到桌上，好笑地看到鳳月流五官都皺在一起，白淨塵一想到夜的事就不禁沉默了。
　　沉默一時包圍了兩人。
　　“……白大哥沒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相信夜一定已經向他報告了自己的一切。他想知道為什麼。
　　“……夜說你知道他是我的人。”
　　“為什麼？”
　　“一是我對你身上的謎團感興趣，二是你是鳳天的二皇子，不，應該說是唯一的正統的嫡系皇子，鳳天的正統王位繼承者。”
　　因為他是鳳天的先帝唯一的兒子嗎？
　　“實際上如果你沒有和冷清凝接觸的話，我或許不會這麼早知道你的存在。”
　　“你早就盯上了歡喜樓。”
　　“你該清楚正義門在江湖上的地位，朝廷不會不注意，而且冷清凝是個有野心的女人，我安排一兩個人進去也不奇怪。冷清凝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想要利用你，你的存在也自然地暴露在早朝廷的眼線下了。”
　　“於是你主動認識了大姐，再借此接近我，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你想知道冷清凝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而恰巧夜被指派為我的護衛，你幾乎掌握了我的一切行動。”原來自己一直是籠中鳥，被人監視還不自知。
　　“你若是再平凡一些或許一切就不同了。英覺寺的厲劫，國宴上的才華橫溢，這讓我對你的興趣更加濃厚。”溫柔的眸子變得犀利湛亮，白淨塵第一次在鳳月流面前露出他的另一面。“包括你那奇特的法術。”
　　“你……”
　　這才是真正的白淨塵吧！
　　鳳月流這時才醒悟，惱恨自己竟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和鳳雷炎齊名的英傑。口蜜腹劍、耍手段、算計別人是家常便飯，自己在人家眼裏不過是個“單蠢”的孩童罷了。
　　“即是說全部都是我自找的。如果我的存在造成了威脅，那麼為何不殺我呢？你到底想怎麼樣？”
　　黑瞳閃著冰冷，“怎麼樣？以二殿下的聰穎會不知道？”
　　“……”
　　為何不殺他？他應該有理由抹殺他的存在的，那時世人還不知他是鳳天二皇子，對飛雲有利無害啊！不，應該是不能殺！“你晚了一步是不是？不是不殺，而是不能殺，對不對？那些刺客……不是你派的。”
　　送他幾下掌聲，白淨塵道：“不錯，對你感興趣的可不止飛雲。鳳天一日無主，對其他國家來說都是好事。亂世裏，誰不想當霸主，障礙少一個是一個。而我知道，你就是其中具有無限威脅性的障礙。鳳天五百餘年占盡天神賜予人類的富饒土地，輝州不必擔心任何天災，年年豐收，這讓多少人眼紅嫉妒，你知道嗎？所以五百年間不斷有戰爭發生，鳳天歷經無數興衰，國土的收縮和擴展不斷重複，但卻不曾亡國。你知道所有人都怎麼說鳳天嗎？他們說鳳天是‘天神的國度’、‘不敗的聖國’，哼！多好聽啊！可是我卻十分討厭它，甚至是對它憎恨得要死！！自然，你這個鳳天的‘王’也是我憎恨的物件，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但是卻一再猶豫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聽著他可怕的話語，鳳月流沒有害怕反而感到一股無力的悲傷從他身上傳來。“白大哥你……”
　　揮開伸過來的手，“我不是你的大哥，你的大哥是鳳天的大皇子！鳳月流，原本以為讓你喜歡上我就能控制你，但是我晚了一步。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敵人。我發誓，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毀了鳳天，結束這不斷迴圈的因果。”
　　他用內力震碎了桌子，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膽小的宮女們縮在角落處發抖，守在門口的侍衛也是一臉蒼白。
　　想不到白淨塵的心裏還有這種激烈的感情。原來之前的一切寧和、快樂都是鏡花水月般的虛假、不真實，自己尊敬的人原來一直抱著殺意來接近自己，而自己沒有半分發覺。
　　自己好笨啊！
　　忍不住把頭埋在膝間，環抱的雙臂緊緊包圍自己，他現在不想任何人看見自己的淚。
　　好一會兒，隱身的翠鋒忍不住再次使用心靈通話。
　　【主人，冷清凝……並沒有死。】
　　什麼？！！
　　這次鳳月流學會了冷靜和不動聲色，讓所有侍侯的宮人認為他是因情緒低落才想一個人靜靜，紛紛退出去。
　　“你知道什麼？該不會是你一開始就知道白淨塵的計畫和目的吧？”
　　【不，只是多少有些懷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主人太高估我了。我不是神，怎麼可能通曉一切？倒是冷清凝，她是主人初來這裏的命定指路人，即使她是處於自身目的在利用您，但天命未到是不會死的。】
　　“她利用我我是知道的，當初答應她的條件就是不逼我捲入不必要的紛爭中，更何況有正義門作後盾會有許多便利，找人之事也會線索多些，沒想到事情竟演變成這個樣子。翠鋒，我發現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我突然變得很沒用。什麼天才魔法師，連自保都越來越困難。”
　　【……這是必然的過程。主人的魔力不會受到“世界法則”的限制，但是卻需要時間過渡，而且過程也很辛苦，底線大約兩年左右，其他人無能為力。可是，主人沒必要為此而沮喪，偉大仁慈的主神大人希望您用自己的想法改變這裏，引導一切，然後實現前世的願望，所以您的決定就是這個世界的“命運”，您的善良和嚴酷就是“命運”的兩面刃，結果是幸福還是遺憾由因果來決定。沒有自保的能力也是暫時的，會如此悲傷也是因為您的善良在催促您成長。在原來的世界，您除了必要都不太與人交際，如今的也是一種試煉。】
　　改變世界……決定即是“命運”……太誇張了吧！他苦澀暗嘲。
　　不知道他想法的翠鋒繼續道：【費尼克斯在您的專屬空間裏一直在輸導您亂走的魔力，而這副身體也因魔力的衝擊而漸漸習慣魔力的遊走，與您原本的身體一樣會行動自如，唯一不被允許的就是……】
　　“不能習武。我還記得，但是為什麼是不能習武呢？”
　　【……這個之後您會知道的。】
　　“又是不能說的？”偉大的神似乎還有很多秘密沒有告訴他，雖是天機不可洩漏，但是被瞞著事情的感覺還是不太舒服。“好吧，我不勉強你。總之我必須先完成你之前說的第一個任務回鳳天繼承王位是不？”
　　【是的。還有找到自己的前世情人。】
　　“那個已經找到了，是鳳雷炎。”終於抬起頭，只有這時他的臉上露出自信、幸福的笑容。
　　【……是嗎，看來白淨塵的溫柔氣質並沒有造成您的錯覺。破除眼前假像的迷惑和誤導是第一項試煉，恭喜主人！鳳天的鳳雷炎的確是菲達裏夏的轉世，您的前世——克拉爾的戀人，一位悲劇的天才。】
　　又來了！每每聽到“菲達裏夏”這個名字，心就被莫名的感情揪住，似煎熬又似甜蜜。腦海中浮現那一夜的激情，雙頰忍不住通紅。即使是靈魂的交集，那種結合帶來無比的震撼和快感卻深深刻印，不時會想起那雙緊擁自己的強健有力的臂膀和寬廣溫暖的胸膛，首次嘗到思戀遠方情人而孤枕難眠的滋味。
　　【主人，你怎麼了，臉好紅哦！是發燒了嗎？】
　　“呃，那個……”回過神來，他甩頭讓自己清醒。“我沒事。現在我還有一個疑問，既然白淨塵晚了一步，那麼用一百兩黃金買我人頭的又是誰？還記得嗎，那三個流氓被人雇傭抓我，失敗後又被滅口，這其中一定還有內幕。”
　　【……為何主人認為是另一批人？】
　　“因為以白淨塵的作風，這麼低劣又不保險的做法是決不會做的。”那天若他沒有追出去就沒有意義。
　　【您現在是各國注意的焦點，危險不一定來自他國。】翠鋒語帶暗示。
　　“……果然來自鳳天……”想要他的命的人還真不少！
　　“翠鋒，還有五天我就要隨大隊伍回鳳天，相必路上一定十分‘精彩’吧。雖然刺客的成功可能性不高，但同時也是個難得的機會，不小心可不行。可能的話，我想……”眼中閃亮，他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反正在這裏沮喪也解決不了什麼，還不如自己想辦法擺脫現今的困境。那個約定，他想遵守。
　　【主人如果這麼決定的話，那麼請注意白珀這個人。】
　　“白珀？”
　　【白淨塵的生父。】（注：這裏是指孕育並生下白淨塵的人。）
　　“生父？我怎麼沒聽過？”
　　【白珀的存在恐怕只有經歷過三十年前的事的人才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地把那個埋在心底而已。白珀極恨鳳天，手段、心機以及勢力都不容小看，將是最棘手的敵人。保不准白淨塵的行動不是他授意的。】
　　“三十年前？極恨鳳天？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魔物出現的最初十五年，人類和魔物的戰爭只能用十分慘烈來形容，不少地方寸草不生，屍橫遍野，空中禿鷲嘶鳴不斷，連受到祝福的鳳天也不例外。輝州沒有天災不代表沒有人禍，雙方的戰局一直僵著不動，所以不少人還是提議請求神魔現身助人類一臂之力。這個世界的神魔與您認知的神族魔族是不一樣的。神魔是對等的，實際上真正的神只有司掌這個世界的天神而已，但是從太古時期就宣誓追隨、效忠的兩個人類種族——伊塔族和法姆依族，就是後來被世人成為的神與魔，他們身為人類卻被賜予力量和壽命。就如我說的，神魔的力量和存在是相對的，神為守護世界而存在，魔為保護自己的神存在，神的領袖是天神，魔的領袖是天魔。較優秀的一位神或魔都有一位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魔或神，然後相互合作，一起生活，彼此信任，永不分離，他們重視這份羈絆的程度就如同炙烈的愛情般，可將生死置之度外。】
　　“三十年前的事和這個有關嗎？”
　　【是的，人類的法師妄想私下召喚神來幫忙，因此最開始是幾名普通的甚至沒什麼力量的神被召喚了，人類失望憤怒之餘做了許多不敬的事。被眼前的利益迷惑的人類不懂即使是沒什麼力量的神也是天神的直屬子民，一旦暴走也是很可怕。神的暴走是精神上的崩潰，以生命作為能量對周圍無差別地進行強力的攻擊，威力比魔物更可怕。沒有魔在身邊的神離開聖地就是危險的不定時炸彈，於是試驗發生了意外。一個優秀的魔，還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神的魔來到了人間，愛上了一個年輕出色的人類法師。一人一魔到處遊走退擊魔物，一度改變了戰局。但是人類的力量有限，魔不忍愛人辛苦受傷於是把一些法術教給年輕法師，年輕法師也因為實力和人品受到大多數人的熱愛和崇敬。但是年輕法師的師兄弟們可不這麼想，哄騙年輕法師說出法術，然後追求名利帶來的財富和虛榮。魔知道後大怒，把那些人都殺了並警告所有法師，愚蠢的欲望只會招來死亡。善良的年輕法師無法原諒魔的作為而獨自出走，來到鳳天。鳳天先帝是個風流的人，年輕法師在宮廷居住的五年裏漸漸愛慕上先帝，而先帝也利用了他的這份感情來掌控所有的法師，聖天一度對鳳天三分退讓。魔找到年輕法師，三人間發生了許多衝突，後來年輕法師拋棄了魔。魔懷孕離開同年，年輕法師被先帝秘密殺害棄屍于一林中，死相淒慘，最後判定是力量反噬，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年輕法師是被害死的。所幸當時人類和魔物已經停戰，事情就漸漸被人遺忘。】
　　“你說的那個魔是白珀？”
　　【是的。他恨鳳天就是因為鳳天奪走了他的一切，甚至連重于生命的戀人都失去了，所以他背叛了天神天魔，一直不曾放棄毀滅鳳天的任何機會。】
　　“……即是說我算是白淨塵的殺父仇人之子？”
　　【肉體是那樣。】
　　該死的風流皇帝，到處惹什麼風流帳！！這下可好，倒楣的是你兒子啊！！鳳月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所以您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前途多難啊！】
　　“不要感歎這個！”
　　白珀……一個背叛了自己的族人的魔，只為了相為愛人報仇的男人……
　　他覺得這個人和他的菲好像……
　　一樣的癡狂……一樣的執著……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9

　　第十六章

　　時值進入天氣最熱的7月，雙月早已消失，雨季來臨的同時太陽的熱情也開始讓人們受不了。晴空萬里，風中帶著不能解熱的少得可憐的涼意，誰都想找個蔭涼地方休息一下等待日頭正盛的時辰過去再趕路。
　　鳳天位於西大陸的西南部，河流分佈面積甚廣，平原和森林居多，總人口達八十萬餘，是歷史最悠久，占地優勢，軍事實力較為雄厚的強國之一。
　　晴州位於鳳天的東北角邊境，百年來紛爭、戰亂不斷，州長換任的頻率也很高，不過現任的州長是七年前的文狀元趙志平。他自請治理晴州，七年來勵精圖治讓晴州有了極大的改變，得到晴州人民的敬仰和擁戴。鎮守晴州的將軍和趙志平是好友，兩人同心協力抗外治內，努力減輕戰爭給人們心靈留下的陰影和傷害。
　　通商往來七年，晴州各城鎮也褪去蕭條開始熱鬧起來，到處能看到來自各地各族的奇異商品，讓鳳月流看得眼花繚亂。
　　來到晴州最有名的以蝴蝶宮聞名的蝴蝶城，鳳月流第一次見識到了蝴蝶成群，鮮花滿城的奇觀美景。每家每戶都擺有鮮花裝飾，就連房頂也有，各種美麗的花卉的香氣充斥在空氣中引來大批的五彩蝴蝶快樂地飛舞，這裏的人們都對蝴蝶報以微笑，沒有覺得它們飛來非去礙眼，反是興奮地看著有多少蝴蝶活到自家房上或賣攤上。
　　後來一問才知，七月初的七天裏若是有數量最為稀少的熒藍蝶落到誰家上的話，今年這一家人就有資格進入蝴蝶宮接受洗禮。洗禮即是洗淨身體的污垢接受來自神靈的祝福，大家之所以如此嚮往就是因為蝴蝶宮的深處封印著一塊五百多年前神族留下的一塊一丈高的銀色石塊，每每在7月之夜綻放柔和的銀輝，被視作聖潔的象徵。沒有人不會不在乎自身的事，所以年年都很期盼熒藍蝶的飛至。熒藍蝶的少見、珍貴讓它成為了晴州的保護對象，凡是捕抓它的人等同犯罪，將被處以罰款或坐牢。
　　咦？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當然是因為自己為了履行約定而趁在喬國境內遭神秘刺客們襲擊隊伍時遁逃出來，不想再被動地當靶子給人瞄準了，所以現在身邊只有歐陽飛在保護他。身體復原的速度雖因長途行走而緩慢，但是一路上多虧了歐陽飛的機智和高強武功，兩人總算平安地穿越喬國終於來到了鳳天。
　　歐陽飛對他坦言自己原姓崔，是元清派來尋找並保護自己的人，故鳳月流沒有意見地讓他隨行護衛。本該一起的翠鋒則被鳳月流派去尋找冷清凝下落。有鸚鵡跟著總是顯眼的，容易暴露身份。
　　“少爺為何如此堅持來這裏？現在可以告訴在下了吧？”
　　喝著冰梅湯的鳳月流舒服地歎出一口氣，身上穿著與普通老百姓一般，頭上還裹著灰藍色頭巾。“性急的傢伙，我告訴你就是。我來這裏是因為和我重要的人有約定，七月初七蝴蝶宮相見，我不能失約。”
　　聞言綠了一張臉，歐陽飛不敢相信就為了一個約定竟然大費工夫冒險甩開護衛們，一路上不但要應付沿路埋伏的敵人還要時刻掩藏身份以免招來他人注意，鳳月流的腦殼壞掉了嗎？！自己冒死護主到底是為了什麼？意義何在！
　　乾笑兩聲，“別生氣，我不單是為了這個。我說過的，不想再被動地當個靶子了。還記得襲擊隊伍的那些刺客嗎？不但人數眾多還個個身手不凡，下手狠毒，很明顯的是事先計畫好的，有組織性的行動，我繼續呆在那裏也只是漸漸等死。而且，在邊境夜不是也把你打成重傷嗎？白淨塵很可能已經猜到我們的行走路線，所以覺得來這裏會更安全一點兒，至少在那個人的身邊……”
　　“少爺不在乎那些刺客究竟是何人派來的嗎？”那個人？是誰？
　　“第三批人馬，不是飛雲也不是鳳天。他們身材高大健壯，全部都是塗毒的大刀，有幾個人的眼睛是藍色的……好像是少數民族。”這個世界大多數都是黑髮黑眸，其他顏色的發色和瞳色只有少數民族有，其中金發藍眼居多。菲姆利亞世界是沒有黑髮黑眸的人，黑色是王者之色，只有力量強大的王才是黑髮，而擁有黑髮的只有魔王、大神、精靈王、妖精王和冥王。人類的發色和瞳色各種各樣，鳳月流見到藍眼睛反而感到親切、懷念，於是多注意了兩眼。
　　“說到少數民族的話就是清國、才國、丹國了，三國都和鳳天有些關係，不能說是交惡，但矛盾還是有的。”
　　搖搖頭，“現在還不能斷言是誰做的，首要做的是去蝴蝶宮找人。我相信，只要到了那個人身邊，我們就安全了。”
　　“那個人是誰？”
　　紅唇一揚，“鳳天最有權勢的男人。”
　　蝴蝶城是晴州最大的城市，以蝴蝶宮為中心成五角形擴展開來，人口就有一萬餘，從城邊乘馬車緩慢行駛的話需要花一個時辰左右才能抵達蝴蝶宮。蝴蝶宮分內外兩個部分，高達三米的厚厚外牆把街市的喧鬧和塵囂隔絕在外，仿佛一堵無法逾越的高牆直直矗立在人們的眼前。南北各有一扇朱紅大門，進入後將看到的是美麗無比、香氣縈繞、詫紫千紅、萬花爭豔的七彩花園。每朵鮮花都經過了園丁的細心栽培和小心愛護，春夏來臨之際就是花園開始向所有人展示它獨此一絕的美麗和活力的時候，讓所有來觀賞的人體會什麼是仙境花園。秋冬，這裏是關閉的，只是偶爾開放幾次，只有六月末和七月初是全天開放外部的仙境花園的，花園中還有不少涼亭和幾個小院回廊供來客游賞花園的各處美景。
　　內部建築類似寺廟，有不少法師和和尚住在裏面，但是與寺廟唯一不同的是若沒有允許誰也不能進去內部，連朝廷大臣也一樣。
　　可如今，蝴蝶宮來了位大人物，鳳天現今最有權力的攝政王——鳳雷炎！
　　蝴蝶宮的負責人歷代都是資歷高深的上級以上的法師，年過七十的老宮主寒幀一聽到弟子來報攝政王大駕光臨立刻急急忙忙地出迎。寒幀不單是上級的木屬性法師還是位元充滿好奇心的研究者，對於攝政王與生俱來的神奇又可怕的力量抱有極度的好奇心，但是想見王爺並不容易，而且自己也沒有什麼資格和膽子問東問西，攝政王的脾氣眾人皆知，他若是敢問就立刻身首異處。
　　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這一突來的消息讓他心中的火焰再次點起，打著就算無法問問題至少也妖看一下傳聞中的“魔魅之瞳”的算盤，寒幀滿是皺紋的臉上推滿了笑。
　　“草民寒幀見過王爺，王爺萬福。不知王爺遠道而來，請恕草民失禮之罪。”
　　“起身。”
　　掃了一眼出迎的百餘人，鳳雷炎面無表情地穿過他們走到主位坐下，“本王不喜歡熱鬧，你們行過禮後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還有，不許暴露本王的身份。”
　　簡潔地交代一下，他只留下了寒幀和副宮主——才27歲的年輕的上級土屬性法師星痕。星痕年紀輕輕就享有“天才”之名，相貌更是出色，尤其是那一頭及地的長長金髮，猶如太陽的光輝般耀眼迷人，迷煞了不少人，年年追求者的求愛不斷，但背後裏是鳳雷炎的人，兩人不但有過性關係還有一層主僕關係。鳳雷炎並不在乎，但是星痕卻深愛著敬仰已久的王爺。
　　星痕知道只有自己有能力才不會被王爺捨棄，於是一直努力提高自己的法力，終於得到了現今的地位。一天又一天的期盼，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過了六年終於又能見到愛慕的人，他暗裏已高興得不能自已，看著座上的人的眼神都不由得洩露了他的激動心情。
　　對此視若無睹的鳳雷炎向旁邊跟隨自己的貼身侍衛雷虎使個眼神。
　　雷虎行禮，對寒幀和星痕道：“此次王爺來蝴蝶宮是為了見一個人，約定之日是初七，就是明天。”
　　見一個人？誰？星痕驚訝地問：“是位尊貴的大人？”為國事，還是私事？
　　“這個你們不必過問，只需要你們當天密切注意是否有人持有紅色的羽毛的人，找到了立刻帶到王爺面前。”
　　紅色羽毛？
　　星痕和寒幀不解。
　　鳳雷炎把自己的羽毛拿出來給兩人看，“記住，就是這個。”
　　火羽的美麗讓兩位法師驚詫。
　　“這等珍貴少見的羽毛，老夫還是今生僅見。”
　　“好漂亮！但是怎麼看上去光輝有些黯淡、不穩定？王爺，此物是……”為什麼把這個隨身帶著，動作也帶著他所不熟悉的輕柔？這個羽毛對於您來說，具有特別的意義嗎？還是說，和您以這羽毛約定的人具有特別的意義？星痕心中一陣難受。
　　“星痕，你只要照本王說的去做，不要問東問西！”火羽一直在為自己壓制詛咒的力量，力量因為上次的冰晶的衝擊，光澤自然已經比起最初黯淡了一些。
　　“是！”不敢再多言，星痕低下頭。
　　寒幀依舊再仔細端詳羽毛，只是不敢上前近看。剛剛那雙紫色眸子僅是冷冷一掃，他就不禁雙腳發軟了。不愧是攝政王，魄力驚人！！
　　不過，會有如此不尋常色澤的火紅羽毛，他從未聽聞。會是哪種鳥類的羽毛呢？
　　不對！他應該是聽過的！！只是因為那個東西一直是個傳說，沒人見過，所以自己一時沒有想起。具有如此光澤又火紅似火的羽毛，可能推測物件的只有一個！！！
　　想不到，這東西真的存在！！司掌火焰、富饒的鳳凰真的留下了遺產給人類！！天地浩劫已經過去五百多年，它的出現會是在預兆著什麼嗎？這太值得他深思了！研究者的通病忍不住作祟，寒幀開始對自古傳下來的神話起了興趣。
　　“本王自然也會在明天到花園中走走，你們也絕對不許放過一個遊客！”
　　“是！草民們一定盡全力找出此人。”
　　在邊城找了家客棧住下，吃過晚膳，鳳月流就在房間裏開始琢磨易容。易容之術是從養父那裏聽來的，他只是大致瞭解一下而已，具體要如何做卻需要試驗。他問過歐陽飛，他也不知道易容之術是什麼，即是這個世界說不定還沒人會易容！逃亡是，易容是上策，所以他想嘗試做一下，可是一直失敗。現況沒有允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讓他專注在研究上，所以今夜他決定暫且放棄。
　　坐在圓桌前看著手中的火羽，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雷炎，心跳就不禁加速，夜深了也沒有半絲睡意。
　　雷炎還不知道他是二皇子，必須要好好解釋一下，否則以雷炎的個性一定又會恢復成那個冷酷的攝政王，他之前的努力全部要付之流水。
　　不過，鳳莫愁的安危如今已經不需要自己擔心，她暗地裏已經是飛雲的棋子了。鳳天的嫡系子孫具有重大的意義，飛雲不會輕易動她。再來自己是因受襲而與隊伍失散是事實，夠不成飛雲行動的藉口，反是來自鳳天的壓力不好應付。現在喬國、飛雲、和鳳天為此正糾紛不斷，世界局勢再次動搖。
　　掌心的火羽的光澤一瞬變亮，站起身的鳳月流立刻提高警惕。“是誰？”
　　燭火被飛吹進的強風吹滅，房間一下子暗下來，只余點點星光勉強視物。
　　微慌，鳳月流吞咽下口水，全神貫注地想感覺出對方的位置。
　　“……夜？”久等不到對方行動，只是持續著恐懼的死寂，鳳月流不禁大膽猜測。
　　“是。”熟悉的低沉嗓音有了回應。
　　還是來了嗎？說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能苦笑。“來殺我嗎？”
　　“這是命令。”從黑暗中走出，夜一雙屬於黑夜的眸子直盯著他，冰冷中夾雜痛楚。
　　“你知道我不會等死的，我還有想做的事。”夜，我們終是要面對敵對的一天。右手握緊火羽，他開始灌注魔力。
　　“不必拖延時間。”冰冷劍刃反射星光，電光火石地劃來直取他的心臟。
　　“光生！”一級中最基礎的光系魔法瞬間發出刺眼的光芒充斥整個房間，從窗中射出的光芒也照亮一條街。打更的人見到此景嚇得坐在地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啊！”被刺眼的光芒正面照射，手中的劍失去方向，夜痛苦地捂著眼睛。
　　趁現在！
　　“少爺！”也遭到阻擊的歐陽飛提著染血的劍殺開一條血路沖過來。沒有心思問他，左臂一提帶起人就跑。
　　光芒很快退去，追兵看到夜用劍支地，雙眼緊閉。
　　“夜大人！”
　　“別讓人跑了！別管我，追！！”白珀大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是！！”
　　
　　“不能往城外跑！”揪著歐陽飛的衣襟，他冷靜地命令。
　　“……好吧，我試試。”飛躍在眾多瓦房間，兩人找了一家大戶人家的柴房躲進去。深夜，只有幾個僕人在巡視，對於武功高強的歐陽飛來說很容易就躲進去了。
　　在地上劃了一個小小隱形魔法陣隱去身形，從裏面看沒有任何變化，一旦追兵發現這裏也看不見他們。“只要一晚就好，明天就安全了。”
　　懷疑地看著微喘的鳳月流，“去見攝政王？您確定他會來？”
　　“不確定。”很乾脆地回答。
　　歐陽飛青筋暴出，有股想掐死眼前人的衝動。
　　“呵呵，別生氣。我相信他會來的。”
　　“信任不能保命。”
　　冷哼著，他拿出金創藥撒在左腰的傷口上，忍著火辣辣的疼痛不吭半聲。
　　受傷了還帶他跑了這麼久？！之前聞到的血腥味原來不是衣服上的而是他的！！
　　未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愧疚的鳳月流立刻把自己的下擺撕成布條，“我來給你包紮！！”
　　看了一眼一臉歉意的鳳月流，歐陽飛沒有推開他。
　　“抱歉，我太沒用，才害你多次冒險，害受了傷。”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施放二級魔法已經是極限。
　　“少爺不需要道歉。 我不過是受人之托，把你送到鳳雷炎手中後就離開。”他推出江湖已久，這次是破例。把他送到鳳雷炎手中就是完成任務，沒必要再牽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這個比自己小十三歲的少年雖然作為王位候選人還有許多不足，但是在逃往過程中他所展現的機智和隨機應變沒有半分猶豫、害怕的樣子，可見下了決心的鳳月流將來會是一個明君。而明君之於一個國家來說是何等重要他很清楚。
　　元清，你有預料到這一點嗎？鳳雷炎要找的擁有三葉印之人和二皇子是同一人，你知道嗎？
　　“離開？為什麼不再多留一段時間？”
　　“我不是朝廷的人，您需要的是朝廷的保護。我習慣了市井生活，不想再回去那種每日都為名利而爭鬥的生活了。不必擔心，我既然答應了元清要保護你，就一定會做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剛剛瞭解、信任對方，卻突然告訴我要離開……我只是有些無法適從，太突然了，並不是擔心你會把我丟下。”
　　“人生無不散之宴席，以後你會遇到更多，要學會忍耐啊。”表情柔和了許多，他揉了揉他的頭低聲安慰。“分別不代表以後沒機會再見面，你現在只要考慮今後的事就好。”
　　是呀，選擇遁循命運的安排回鳳天的是自己，自己不能再人有機會傷害自己了！
　　想通的鳳月流終於有了笑顏，道：“謝謝你，謝謝你一路保護我到了這裏，我欠你一份恩情。”
　　“好吧，總有一天我會來向你要這份回禮。”
　　“好啊，我那時定恭候大駕。”
　　離別的霧氣散去，兩人在柴房中低聲聊天，經過的僕人被偶爾傳來的笑聲嚇到，於是之後有了“某府的後院柴房裏鬧鬼”的傳聞，而始作俑者還不自知。
　　旭日的一縷陽光從窗口射進柴房喚，清晨的雞鳴醒了被鳳月流命令稍微睡一下的歐陽飛，入目的是窗下全身被晨光撒下金粉的鳳月流笑著逗弄著停在指上的白色小鳥，童稚的側面此刻看起來竟是那麼出塵脫俗、安逸優雅、尊貴不可侵犯，猶如那遙不可及的神一般，只是看著就覺得連時間都靜止了，無法移開視線。
　　察覺到他的視線，鳳月流抖了下手指讓小鳥飛走，轉頭笑道：“你醒了，我們趁早離開這裏吧。”
　　回過神的歐陽飛發覺自己的傷口已經不疼了。
　　看出他的驚訝，為免他懷疑，鳳月流又道：“那個我已經趁你睡覺時幫你用法術處理了一下，我是水屬性的。”
　　等他把魔法陣消去後，沒有懷疑的歐陽飛點頭帶著他離開了向蝴蝶宮出發。
　　“那只鳥是怎麼回事？”
　　“是不小心飛進來的。很可愛，於是我和它玩了一會兒，它很喜歡我。”
　　“你喜歡鳥？”
　　“嗯，很喜歡。以前一個人坐在樹下看書時總會有小鳥來陪我，十歲之前我的朋友除了父親就只有它們了，所以看到小鳥就不會感到孤單，反而有些懷念。”
　　這是個孤單的孩子。歐陽飛不由得心疼，同情他的遭遇。
　　“你有喜歡的東西或人嗎？”
　　“……有。我有喜歡的人。”
　　“哇，是誰？被像你這麼男人的大俠喜歡上，那個人一定很幸福！”他好羡慕啊！這張娃娃臉是他一生的痛啊！嗚……他也好像變得帥氣啊！！
　　“幸福……大概吧。人家可不喜歡我，只把我當朋友。”
　　“咦？”完了，踢到鐵板了！
　　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對！愛情需要向前沖？也不對！
　　啊沒有經驗的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說出那種旁觀者立場的虛假話。嘴上說說誰都會，千篇一律的鼓勵不過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沒關係，你不需要在意……”感到破空的殺氣，他立刻護住背上的鳳月流腳下一個用力偏離之前的方向，躲開了飛來的十幾枚飛鏢。
　　“哇！”差點兒咬到舌頭的鳳月流抓緊了他的背，驚駭又頭痛地看著擋在前面的十幾個人。
　　完了，還是被發現了！！之前的光只會讓夜有短暫的失明，經過一夜已經好了，還是追來了。
　　眼珠一轉，鳳月流暗裏計算著成功脫逃的機率有多大。夜帶來的都身手不錯，歐陽飛縱是武功再高強也分身乏術，自己一旦被圍就只能賭一賭魔力了。
　　“命令你來殺我的是誰？”
　　“……”
　　“白淨塵還是……白珀？”
　　“知道了又如何？你們已經逃不掉了。”雖然不知道那光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次他不會再失手了。
　　撇了下嘴，鳳月流狀似不甘願地喊道：“死也要做明白鬼，我可不想下去問冥王。”
　　“是閻王。”歐陽飛開口糾正。
　　“啊？”他呆愣地眨眨眼，這個世界把冥王稱為閻王嗎？
　　又來了，他還是老樣子在常識上愛脫線。夜冰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溫柔，但又立刻恢復成平靜無波的殺手眼神。
　　“大人，請下命令！”站在夜身邊的是一身雪白的精緻少年，雪膚紅唇，腰細如柳，是相當漂亮的人兒，只是眼中的殺意讓人退避三尺。
　　原諒我！“誅殺！”
　　“是！”
　　所有的殺手一起撲上，歐陽飛帶人跳到街上，右手執劍回擊。從他背上跳下的鳳月流也一個低身抽出靴中的黑色匕首勉強抵抗。沒有內力的他幾下就被震得手臂發麻，虎口裂開，紅色的液體滴在土石地上，眼看就要堅持不住。
　　“該死！”他恨透了這個無力的身體了！！眼前有些發昏的鳳月流腳步一個虛軟摔倒在地。
　　“受死吧！”雪衣少年一劍刺下。
　　“少爺！”

　　第十七章

　　雷炎……
　　最後的一瞬，他呼喚著思念之人的名字。耳邊生風，意識墜入黑暗。
　　【天命•開！】
　　“鏘！”
　　長劍斷成兩段，反向彈開,劃傷了雪衣少年的左頰。
　　歐陽飛身中數刀,拼足內力護下了鳳月流，噴出一口血後單膝跪在地上,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被包圍的他們已經沒有後路了。
　　“呵呵……”
　　本已昏過去的人在歐陽飛臂中發出一陣輕蔑的笑聲，所有人一下子靜下來，因為生物的第六感在警告自己危險。
　　“少爺？你怎麼了？你……”
　　緩緩抬起頭來的人擁有一張童稚的臉，眼神卻不再清澈純淨反而滿是冰冷沉靜，星夜般璀璨的眸子如今猶如會吞併一切的黑暗一般把人的靈魂吸引，還隱約閃著紫光。
　　“怎麼了？我當然沒事，好得很呢。”看都不看敵人一眼，鳳月流冷冷地看向地上自己的幾滴血。“討厭啦，人家的血可是很珍貴的。”話音未落，那幾滴血瞬間化作突刺猛地竄起貫穿了就近的三個人的胸膛，大量血紅飛濺在視線裏。
　　如此駭人的戲劇性變化讓眾人臉色一變，雪衣少年更是看他猶如看到怪物。
　　三根一米餘長的血色突刺自動抽離屍體,將尖銳對準了敵人,懸浮在鳳月流的頭上，而鳳月流則坐在地上，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惹我者，下地獄。弄傷我可是重罪哦！”
　　“妖，妖孽，去死！啊——”雪衣少年才動手，突刺就突然消失,再分別突然從右下、左下和正前方貫穿了他的大腿、腰部和胸膛，沒有人看見它們到底如何出現的。
　　“哦人偶嗎？很少見，怪不得這樣也死不了。”長長的睫毛一顫，隨著他眼中殺氣的浮現，聲聲不忍聽聞的痛嚎從雪衣少年的口中傳出。
　　“但痛，總是有的。”說著殘忍的話語，突刺緩慢地在少年的體內攪動讓人痛不欲生，流下的血染紅了地面。目睹此景的其他人更是感到一股酸液上湧至喉嚨，恐懼開始讓他們全身冰冷。
　　夜長劍揮舞,砍斷突刺救下雪衣少年，“夠了！”
　　歐陽飛也急得扣住鳳月流的肩搖晃，“少爺，醒醒！！不要被妖魔上身！！”
　　“妖魔？哼！不要把我和那種低級生物混為一談！夜，如果不想我殺了所有人的話，就立刻退去，否則我意念間就能要了你們的命。”
　　“你，到底是什麼人？”
　　“鳳月流。”
　　“不對，你不是！”他認識的鳳月流不會做出這等可怕的事！
　　他翻眼，“你又瞭解我多少？別忘了你之於我來說是個叛徒，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你退是不退？”
　　“……退！”咬牙下令，現在的情況再繼續下去吃虧的只會是自己。夜抱起雪衣少年帶人離開。
　　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身受重傷的歐陽飛臉色發白，扣住鳳月流肩膀的手無力地垂下。
　　突刺恢復成血滴落回地上，鳳月流右手掌一翻打在他左腰處。“不想死就不要亂動。聽著，體力一恢復就立刻帶著我沖向蝴蝶宮，不要有半刻停留，我可不保證他們不會再回來。我是鳳月流亦非鳳月流，我的力量很快就會消失，必須儘快到達蝴蝶宮見攝政王，否則我們兩個人都會沒命。約定的信物是我懷裏的紅色羽毛，切記……”說著，人已經倒下。
　　突然流進體內的暖流迅速修復了內臟的損傷，體力也恢復了七成，歐陽飛驚駭的忘了言語,這簡直神奇得不得了！！
　　看到兩方人馬拼殺而躲起來的百姓開始紛紛走出來，好奇地圍過來，剛要叫大夫就被突然跳起的歐陽飛嚇得倒退三步。
　　這個人，受了那麼重的傷還這麼有精神？！這是哪里來的怪物？
　　他依言,體力一恢復就抱起昏迷過去的鳳月流使出輕功從眾人頭上飛躍過去直奔蝴蝶宮，留下一群驚愕的眾人。
　　趕往蝴蝶宮途中，歐陽飛注意到從鳳月流口中開始流出血水，於是更是焦急萬分地沖向遠處朱紅的大門。
　　越來越多的血水流出，歐陽飛也露出慌張神情。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樣的吐血現象足見鳳月流的內臟一定受了重創。
　　身上血跡仍在，狼狽的歐陽飛沖進了蝴蝶宮外部花園，所有遊客見了立刻驚駭地退避三舍。
　　“這位公子，這裏是神聖的蝴蝶宮，不是醫館，請不要把爭鬥和血腥帶到這裏。”幾個法僧圍上來看了一眼歐陽飛懷中的奄奄一息的人皺眉，嚴肅地道。
　　“我要找人！！”他大吼。
　　“我們可看不出公子這是要找人的樣子。”倒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七月初七，和我懷裏的人約好在這裏見面的鳳雷炎，他在嗎？快說！！”
　　什麼？！這人知道攝政王來了這裏？雖然今天的確上頭有交代他們要找一個人，但會是這個吐血的少年嗎？
　　幾個法僧面色有了遲疑。
　　“磨蹭什麼！若是王爺怪罪下來你們全都沒命！！信物在他懷裏，快救人！！”歐陽飛大喝著下一劑猛藥。
　　“公子請跟貧僧來。”
　　歐陽飛抱人在帶頭的法僧帶領下飛奔入了內部，兩旁的兩個法僧邊隨行邊麻利地發動水符進行急救，個子小的法僧則跑去通知攝政王。
　　接到消息的鳳雷炎十萬火急地趕來，門前跪著的正是自己熟悉的原飛天幫幫主崔景飛，即現在的歐陽飛。
　　“你就是抱人來求見本王的人？”
　　“草民見過王爺，別來無恙。”
　　“哼，元清又做多餘的事！你抱來的人就是擁有三葉印記的人？”
　　“是，同時也是失蹤的二皇子殿下。”
　　鳳雷炎臉色又難看了許多。
　　路恩就是鳳月流？這是老天在作弄他嗎？
　　為什麼要欺瞞我，路恩？接近什麼都不知的我讓你很得意嗎？你是不是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我的支持登基了？
　　不，本王不會饒過任何欺騙本王的人，連你也一樣！既然你有膽量欺騙，就要有膽量接受本王的懲罰。
　　本開始放下的戒心再次高高豎起厚厚的牆壁，鳳雷炎心中又憤又恨。
　　胸口忽地一熱，鳳雷炎看到了泛起紅光的火羽，漸漸從怒火中恢復了些許理智。想起路恩看自己時的關心眼神以及平時相處的點點滴滴，事情有可能還不是最糟的。他暗裏懊惱自己一關係到路恩就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總之，先聽一下鳳月流（路恩）怎麼解釋吧。
　　轉身大步邁進房中，入目的是刺眼的鮮紅！
　　床上臉色蒼白如雪的可愛少年緊閉雙眼，如破布娃娃般正在三張高級水符的藍色光芒包圍下斷斷續續維持著快要熄滅的生命之火。
　　一直面無表情的鳳雷炎震撼了，腰側的忍不住手攥成拳，洩露了主人的心情。
　　這不是他所熟悉的一直喜歡在他耳邊呱噪的活潑人兒！
　　不該是這樣的！！
　　他設想了不少種相見的情景，唯獨沒有這種觸目驚心、揪他心肺的！！
　　什麼怒火都消失了，如今只剩擔心和驚恐。原來他是這麼害怕失去這個給了自己溫暖的人兒；害怕唯一肯直視自己的美麗人兒消逝在這個世界上，讓他的心一直處於黑暗中找不到出口；害怕偶然的奇妙邂逅和那一夜的纏綿只是一場春夢，過後了無痕。
　　“王爺，這是他懷中的信物，請閱鑒。”星痕自然注意到了鳳雷炎的情緒，心中更是難過。
　　拿起呈上來的火羽，鳳雷炎厲聲道：“不惜用任何代價，救活他！！寒幀，救不活他，蝴蝶宮就沒必要存在了！！”
　　一句即出，震懾，也嚇壞了所有法僧，立刻拼了命地救人。
　　身兼藥師的寒幀倒是冷靜，“王爺，這位小公子受了極嚴重的內傷，五臟六腑皆是受到衝擊移位，甚至出現衰竭現象。現今只能用高級水符的力量修復受損內臟，護住心脈，別無他法。拼上我蝴蝶宮五十余名水屬性法僧的性命也會不斷用法力支撐水符的，剩下就只能高這位小公子的意志力了。”
　　“大師，他曾說自己是水屬性的，屬性上是否有辦法？”歐陽飛出言問。
　　“……那樣的話，生機就會大些。”寒幀當機立斷叫人取來一個巴掌大小，類似胭脂盒的橢圓小盒，裏面瑩白的乳膏散發著清涼的香氣。寒幀剪開鳳月流胸前染血的布料露出微微泛著蜜色的細瘦胸膛，將它均勻地塗抹上去，之後他口中開始喃念了一刻，乳膏在水屬性法力的影響下泛起粉紅色。
　　“很好。”他轉身立刻揮筆寫方子命弟子去立刻抓藥熬煮，抬臂擦去頭上的汗水。
　　按耐不住，鳳雷炎問道：“如何？”
　　“請王爺放心，小公子的水屬性的容性相當不錯，吸收水符力量也很快，結合了貧僧特製的溫和的木屬性靈藥，相信三天內就會醒來。剛剛開的方子已經要弟子去熬了，至少要一日兩次，堅持喝半個月才能完全恢復。”
　　終於放下心來，鳳雷炎讓他們繼續施展法力，叫上歐陽飛隨他離開問話。
　　【真是的，後世的我太沒用了！】全身被黑色覆蓋的克拉爾冷聲嘲諷。
　　給前世的自己一個白眼，“那也是沒辦法呀，要怪就怪這個身體！這個身體無法承受我的魔力，而且力氣也小，動不動就虛弱。我可是快被這種被動的情況氣炸了！！”
　　【哼！這也是天才魔法師嗎？笑死人了！！高級魔法師就是遇到逆境也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你還太嫩！】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的是，是小的我太沒用總行了吧。”反正就是比不上你這個曾經讓天下大亂的超級邪惡魔法師。
　　【怎麼，不滿嗎？心慈手軟總有一天會害了你。】
　　“我可不是殺人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沒有反對你殺那些人。只是你的魔法我沒見過，驚訝而已。”
　　【你自然沒有見過，那是菲姆利亞近一萬年前的古老闇系魔法，早失傳了。怎麼，想學？】
　　一提到學習魔法，路恩立刻來了勁頭，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體情況，臉色不禁暗下來。“當然想，但是恐怕……”
　　【廢話太多！】
　　“啊？”
　　穿肉扣骨的鎖鏈發出摩擦的聲音，乾枯的手指彈上路恩的前額，【啊什麼啊，你既然解開了第一重封印的鎖鏈——天命，經過這麼長時間再加上累至今天的傷痕，排除了不必要的廢血，相信你的身體已經開始借由魔力在重組血液和內臟了，負擔會漸漸減輕直至消失。以後學習和釋放魔法都沒問題，懂嗎？】
　　雖然已經見過了克拉爾悲慘又可怕的樣子，但是一聽到鎖鏈的聲音還是忍不住全身顫抖，仿佛前世的痛楚傳到了身上般，無法抑制的恐懼和排斥讓路恩心跳加速，臉色蒼白。
　　後退了一步，克拉爾的眼中流露出哀傷。【別勉強，忘了有些東西記憶太深會影響到後世是我的錯。路恩，你是鳳月流，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不要再期待回菲姆利亞了。】
　　平靜了些，路恩搖頭道：“那種……我已經放棄了。”
　　【那就好，我曾經對你說過解開枷鎖需要愛和黑暗，但是你我在這意識界中見面已是解開名為天命的第一重枷鎖。當你的身體的重組進行到一定程度時，我會在你危機的時候救你，而帶來的代價就是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和嚴重的內傷，不過吐血對於目前的你來說是件好事，不適合的血要清淨才行。】
　　哇，你當吐血是吐痰嗎？“因為我的魔力會重組我的身體？那外形會改變嗎？”最好變成一個大帥哥！！
　　【不會。】冷冷一句話把路恩打回地獄。
　　路恩苦著臉。“我不喜歡娃娃臉。”
　　【我也不喜歡。】
　　“那你跟神說說情，看能不能……”
　　【那是白日夢。有得必有失，容貌乃父母給，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別的。你我本一體，更是同一人，並非兩個靈魂，所以總有一天你我的意識會融合為一體，但是只要你一天學不會面對和瞭解殘酷，一切都會停滯不前。連接你我的不能單靠對愛人的愛，還有那份想成為他的力量的思念。你不想成為鳳雷炎的絆腳石吧？】
　　一道霹靂劈下，路恩頓時啞然。
　　【高位者也是人，也有感情，所以你將來就是鳳雷炎的最大弱點，你想他的敵人會放過這個摧毀他的大好機會嗎？愛，你已知曉，黑暗就不行了。】
　　“……我不想成為黑暗魔法師。”沉默片刻，路恩才低聲道。
　　【哼，學校的正義教育嗎？】
　　“不是！呃……有那麼一點點啦，但是如果這會讓我成為雷炎的累贅的話……我，願意墜入魔道！！”他絕對不要他因為自己而受傷！！他要保護自己的愛情！！
　　克拉爾乾裂蒼白的嘴唇一揚，【就該這樣！墜入魔道的說法太誇張了，你根本不必擔心這個的。翠鋒應該告訴過你了，“你的意志即是這個世界的命運”這句話具有很深的含意，首先就是你可是施展各系的魔法，不需要顧忌。】
　　什麼？！
　　“不，不會吧！我雖然是全屬性，但是闇系魔法和創造系魔法都不行的。”
　　【不是不行，而是暫時不被允許。你的命運是註定的，所以也是特殊的，一直由神來看顧。另外，魔法只是力量的基礎，以後你還有許多許多東西要學，絕對不會無聊的。】
　　“又是天機不可洩漏？你和翠鋒似乎瞞著我許多呢。”
　　【反正對你沒有壞處，不必在意。】
　　他相當在意！！路恩實在想把話吼出來。
　　【不和你聊了，有人在叫你了。】
　　克拉爾的身形淡了。
　　“喂，我的話還沒說完！才沒有人叫我……”
　　“路恩……”
　　這個聲音……是雷炎！！
　　身體被一陣強光包圍，他感到了撲山倒海的痛楚襲來。
　　房內燭火搖曳，獨自坐在床邊的俊美邪魅的男子緊握著床上蒼白人兒的冰涼小手，緊皺的眉頭兩天來從未鬆開過。
　　“路恩……快些醒來……”
　　他已經不生氣了，只要他能醒來，自己會聽他解釋的，只是不要像這樣緊閉著眼不再說話。
　　“……炎……”
　　眼瞼微顫，漸漸張開。雖然不是粉紫色的，但裏面的清澈卻是鳳雷炎最熟悉的。
　　“路恩，你醒了！”紫眸中閃著狂喜，鳳雷炎此刻十分感謝上天沒有帶有路恩。
　　這個男人，眼裏有血絲，一定是因為擔心自己而沒有去休息。
　　報以虛弱的笑容，體內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滿頭大汗，幾乎沒有力氣。這就是身體重組的痛苦嗎？
　　“……你，沒有……休息……”努力回握了一下，鳳月流感動著自己終於能夠真正碰觸到鳳雷炎的同時，也沒有忘了表達自己的不滿。
　　微怔了下，鳳雷炎感動的同時，生氣地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印下一吻。
　　痛！
　　“沒有我痛。”
　　“……對不……起……”
　　破天荒地，鳳雷炎眼中閃著笑意，“小騙子！我沒有休息都是你害的，你要對我負責。”
　　不是本王？
　　“一輩子……如何……”他笑彎了眼。
　　“不許反悔。”
　　霸道的吻落下，口濡以沫間卻小心地顧忌鳳月流現在虛弱的身體，從來不知溫柔為何物的攝政王如今無意中學會了它。
　　“月流……我的流兒……”
　　“雷炎……喜歡……你……”
　　為何，簡單的一句喜歡卻讓自己有股想哭出來的衝動？
　　淚水悄悄滑下，鳳月流仿佛感到自己的裏面有什麼在騷動。
　　【菲，我愛你。】
　　“怎麼哭了？身體痛嗎？”憐惜地為他拭淚，有些懊惱自己不該衝動。
　　“不……”是克拉爾在哭。“我在高興……終於……”
　　“好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說太多話。之後我會聽你解釋，那是你唯一的機會，不用急。”實際上是他現在不想聽任何破壞這份美好的話語。如果最後註定是陰謀和背叛的話，請讓他製造一些安慰自己的回憶吧。

　　第十八章

　　“……就是這樣，我的靈魂是路恩，但是身體是鳳月流的。主神大人的意思是這個身體註定就是為我量身製造的，只是我是在這個身體十八歲時來到這個世界，所以最開始時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第二天，在水符的法力治療下，他已經好多了，於是對鳳雷炎解釋了一切。不管他信不信，說了總不會錯，要不以鳳雷炎的個性一定會越來越在意，越來越疏離，到最後弄得不可收拾就不好了。
　　沉默了片刻，鳳雷炎終於開口：“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至於冷清凝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那女人鬼得很，夜觀天象就知道有星子下凡，然後找到他，說不定也知道什麼內幕。
　　“借屍還魂……這種事確實有，但是極少例子……常理來說，一旦發現就會被抓起來活活燒死。所幸與你接觸長久的人只有兄姐二人，只要他們不發現就沒事。”
　　“你，信了？”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他的心在打鼓。
　　一聲最熟悉的冷哼給了他最好的回答。
　　哈哈，這才是他熟悉的千年冰山王爺，好懷念這一聲冷哼哦！！
　　呸呸，什麼懷念，自己又不是被虐狂！
　　歡喜地笑彎了眉，了卻一件心事後整個人都清爽許多。“終於能這樣接近你了，真好！從現在開始，我可會天天注意你的飲食起居，絕對不許再胡來，搞得那般疲累。”
　　鷹眉一挑，“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再說，我是攝政王，公務繁重是自然的。”
　　“那也不能不注意自己身子啊！每次我見你時都是在戌時後半到丑時之間，這段時間裏你幾乎都一直工作到子時，之後再休息，睡眠時間只有兩個時辰，太少了。”他不想他太累。
　　又要發表他的養生論了？領教過的鳳雷炎可不想再被荼毒耳朵，拍拍他的頭道：“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不讓愛操心的路恩天天擔心。”
　　“誰，誰愛操心了！？不要把我當女人看！咳……”惱羞地一提氣，鳳月流輕咳起來。
　　“好好好，是我說錯了。”連忙為他順氣，喝口茶潤潤嗓。現在人家是傷患，不能半點激動。
　　白了鳳雷炎一眼，鳳月流倒也沒真的生氣。
　　“算了，我其實更在意飛雲的追殺，你要小心。”
　　“不是飛雲，是白珀。”
　　果然。不過不愧是鳳天的攝政王，這麼快就查到了線索。
　　“白珀為什麼處心積慮地要除掉我？就因為我是鳳氏直系王族？沒想到夜會是他的手下，而非白淨塵的。”
　　“這個世界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你以後就會慢慢知道了。”鳳天有太多的秘密和醜惡掩藏在歷史的章頁下，知曉越多越會對王室感到失望。
　　“你怎麼也跟翠鋒學啊，一樣愛賣官子，吊人胃口。”不滿鼓了腮，他瞪他。
　　“現在你要想的和做的就是先養好身體。我已經要人去準備上路所需，明天就啟程回陽羽（鳳天首都）。至於喬國那邊，你不必擔心。雖然護送你的隊伍只剩十幾人，但遭襲是事實，喬國必須為此負責，而且刺客的來歷已經開始有線索了。飛雲丁州五天前發生大地震，死傷不少人，現在正焦頭爛額，無暇多顧尋人。歐陽飛帶著我的修書已經前往喬國，紛爭不會持續很久。”
　　兩百餘人竟只剩十幾人！？
　　鳳月流呆傻住了。幸好自己先逃了，否則真的會沒命。
　　“王爺，星痕法師求見。”
　　“宣。”褪去了專屬於鳳月流的溫柔，鳳雷炎的臉色正了幾分。
　　一襲白底蘭繡的長袍，舉步優雅有禮的星痕走進來福身道：“草民星痕見過王爺，二殿下。”
　　哇！美人！！鳳月流一呆。
　　“起身。”
　　“謝王爺。”
　　“有事？”
　　“都城急件，請王爺過目。”
　　接過呈上來的信，鳳雷炎快速地流覽。
　　紫眸中閃過怒氣和殺意，“本王知道了，你去挑選十個法僧隨本王回都城。”
　　星痕一喜，“那草民也……”
　　“不必，本王要你監視晴州，不能讓飛雲或是才國的人潛入。”
　　“……是。”多年不見，仍是盼不到半點回應，王爺根本不在乎那一夜風流，只有自己還在苦苦期待。失望拌著苦澀，星痕低下頭獨自吞咽。
　　把信燒掉，鳳雷炎不滿鳳月流還在盯著星痕發花癡，走過去擋住他的視線，身一彎。
　　“啊，你幹什……唔！”巨大的黑影壓下，毫不留情地奪走他的唇。
　　啊這裏還有人在呢！住手啦
　　鳳月流又羞又惱地捶打身上的人，可惜他的拳頭對於人家來說根本是蚊子叮一樣不能動其分毫。
　　兩人在眾人面前演起活春宮，侍衛和一向清心寡欲的年輕法僧皆紅了臉。
　　扣住鳳月流的後腦激情地攪動身下人的小舌，追逐細品，口腔中的任何一處都要留下自己的味道……
　　鳳雷炎的吻依舊霸道強勢，使鳳月流片刻就臣服在欲望的波浪中舒軟無力。
　　“唔……炎……唔……”
　　星痕張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他熟識的冷面王爺嗎？會是這個明顯在嫉妒的男人嗎？
　　不——！
　　王爺為什麼會在意這種不起眼的少年？他究竟有哪點好？
　　終於放開久等的美味，鳳雷炎像是偷了腥的貓滿足地拍拍躺在床上氣喘吁吁，肌膚染上誘人的粉紅色澤的鳳月流的細嫩臉頰。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暫時放過你，等你身體好了就必須滿足我。”
　　從暈眩中回過神，腦袋中轟地炸開，他的頭頂都快冒煙了。這個男人……當眾親吻自己，害他丟了好大的人，竟然還敢說出這種羞人的話，簡直可惡！！
　　“不許看別人，你是本王的。”帶有繭子的手指若有所指地在他的鎖骨徘徊不去。
　　這三葉印記果然是這個強勢又不講理的男人弄上的！！鳳月流賞他一記白眼。
　　不過是多看幾眼美人就急著宣示專屬權，真是個愛吃醋的霸道男人！呵呵……不過，他喜歡。這代表鳳雷炎在意他。
　　鳳月流的好心情讓他很快感到疲累，鳳雷炎命人不許吵他，讓他好好休息。那樣嚴重的內傷幾乎沒救，但是連續有法僧發動水符持續修復內臟創傷，鳳月流恢復的速度也是普通療法的三倍左右，但是最初總是避免不了精神和身體的協調失去平衡而產生的易疲累易困倦（即是水符可以快速且有效地治療身體上的創傷，但是精神上的痛楚和負擔卻無法那麼快速恢復，肉體和精神的速度達不到統一就會失去協調性，於是需要大量的睡眠來讓精神迅速恢復），於是鳳月流又睡去了兩天，在馬車平緩的行進聲和軟綿綿的軟墊中醒來。
　　“二殿下，您醒了。身體可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叫春櫻，這是春桃，是王爺派來侍侯您的。”一睜眼就看見活潑的鵝黃衣少女綻開笑容對他說著。旁邊的少女一身淺綠，渾身散發著溫柔的氣質，手裏端來一小盤點心。
　　“二殿下睡了兩天，必定餓了，這裏有些芙蓉糕，請殿下先用。”溫柔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一陣舒服。
　　“由奴婢來服侍。”知道他現在沒有力氣，春櫻上前喂他進食。
　　吃了些東西，胃裏不再空蕩，漸漸也有了力氣。
　　“這是到了哪里？”
　　“回二殿下，昨天剛剛出了晴州進入夷州，再過十天就能抵達承州。”
　　承州，奉天的都城所在。“鳳雷炎呢？”
　　兩婢眼中閃過懼意，“王爺在外面，二殿下，不可直呼王爺名諱的。”
　　“請二殿下切勿惹惱王爺，王爺名諱不是隨便可以叫的。”
　　可是他叫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他發過火啊！
　　看見她們害怕的樣子，他沒有說什麼地點點頭。
　　“醒了嗎？”外面騎馬同行的鳳雷炎掀開車簾，見人已經清醒也放下心，對兩個婢女道：“好好侍侯，出半點差池就唯你們是問。”
　　“是。”兩女嚇得忙行禮。
　　“王爺，前方就是成丹，不過之前的必經之路——驪山下的官道有盜賊出沒的傳聞，是否繞道行進？”雷虎策馬過來請示。這次出來表面上二十個侍衛扮成隨從家僕，王爺以商人自居，暗中還有百名暗衛在暗中保護，但是能避免危險的話還是要避開為好。
　　“盜賊？怎麼回事？本王不記得在如此的統治下還有山賊占山行搶，夷州的州長在幹什麼？是什麼時候的事？”
　　“聽說已經有一年了，不時有商隊經過時遭劫，夷州州長對此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有人上報朝廷。”
　　聽到這裏鳳雷炎怎能不氣，盜賊倡狂乃是妨礙發展的大敵，商隊不敢經此地，人心惶恐，民心大亂，他這個攝政王怎會對此坐視不理？
　　不過夷州州長東方軒宇在任十餘年，雖無作為卻也無過，膽子小且做事死板，但是東方家族也算是鳳天的名門望族之一，不是輕易就能動的，一定要徹查清楚才行。
　　“不必繞道，現在回陽羽為先。”
　　盜賊？這個世界其實也有許多地方與菲姆利亞相同。既然文化與古代的中國相似，那會不會真的有養父口中的嚷著“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盜賊跳出來啊？他真的想看哦！！那一定很滑稽。想著想著，鳳月流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
　　二女不知他在想什麼那麼開心，但身為下人也不敢多問。
　　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們一路平安地抵達了成丹城，連半個盜賊影兒都沒見到，為此鳳月流相當不高興，暗罵那些盜賊放過打劫鳳天最富有的人的大好機會，讓他白期待一場好戲。
　　來到一家客棧住下，午時才過不久，鳳月流經過兩天睡眠也終於能下床了。鳳雷炎知道他的個性，於是命雷虎帶他去逛街，看看鳳天的風土人情也好，自己就不陪同了。
　　其實鳳月流聽到雷虎這麼說後也多少明白鳳雷炎不想惹人側目。來蝴蝶宮時他們走的是人煙稀少的顛簸小道，回陽羽走平穩大道是因為要照顧他的身體，不喜因眼睛被側目的鳳雷炎為他已經忍耐了許多，怎能不叫他小小感動一下？
　　“好吧，去逛一下也好。春櫻，春桃，準備一下。”
　　一聽逛街，二女可樂壞了。連忙為他更衣，準備銀子。不一會兒，街上就出現了兩男兩女歡歡喜喜地邊說笑邊逛街。走在前面的小公子看起來十五歲左右，白緞長袍上下擺繡有綠竹袖口有黑線勾勒，淺碧色的腰帶佩有象徵如意的桃形的上等純黑墨玉；後面兩位清秀佳人一如朝露一如春風，衣飾明顯不如前面的小公子；最後的男人人高馬大，一身青衫黑靴，腰間的長劍散發武人的煞氣，大概是個護衛。
　　他們一行怎麼看都是哪家的小少爺出來遊玩，左顧右盼地看這看那，被許多新奇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懷裏抱著零食邊走邊往嘴中塞，鳳月流對這久違的自由十分滿意。“成丹，什麼最出名呢？”
　　“少爺，是香料。無論是使用香料還是熏香香料，都很齊全。”
　　“膳食也很美味的。”
　　“春桃，又來了，你對料理真的很熱心。”
　　“當然，美味的料理會帶來幸福，父親是這麼說的。”淺淺一笑，她以此為榮。
　　“呵呵，原來春桃會做料理啊，以後一定要讓我嘗嘗。”
　　“少爺想吃什麼盡可吩咐春桃。”
　　“啊，少爺，您看！那就是成丹，不，是夷州最有名的喜萃樓，曾被上上代先皇賜予‘鳳天第一味’的酒樓，那裏的菜色堪稱上乘，廚子都是極出色的，一頓下來至少要五十兩銀子，相當於普通老百姓四個月的生活費，一般人吃不起的。但是儘管價格昂貴，每年來這裏一嘗美味的達官貴人還是絡繹不絕，生意相當紅火。”
　　春櫻這丫頭知道的還真不少！被她這麼一說，鳳月流還真的流口水了。難得出來，索性玩個夠，這等好地方決不能錯過！！
　　“春櫻春桃，雷虎，我們今天就去嘗嘗這‘鳳天第一味’！”
　　四個人大步邁開來到喜萃樓下，小二立刻笑臉迎上。“幾位客倌，請上座。”
　　一樓人已滿，上了二樓找了一處坐下。鳳月流擺出一副公子哥樣搖扇晃腦，“小二，你們的特色菜是什麼？”
　　“是冰醋銀鹿魚。”
　　銀鹿魚！？
　　這個世界的教典上記載的那種外表與銀龍魚相似，頭上卻有兩個小鹿角的特殊生物！？
　　有名的“天神賜給瀕臨滅亡的人類的三大恩惠”之一的那個！？
　　“哇！我對這道菜早已有所耳聞，今天一定要嘗嘗！”有好吃的耶！今天沒有白來一趟，吃到冰醋銀鹿魚也值了。出來時雷炎給了他一千兩，大概是料到自己會想吃這個吧！！
　　“少爺。”春櫻曖昧地笑著低聲湊過來，“這等好東西是不是也帶回去給王爺嘗嘗啊？”
　　臉上一熱，鳳月流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呀，多嘴！”清了下嗓子，鳳月流還是聽了她的建議小聲吩咐小二在最後時再做一份冰醋銀鹿魚裝在食盒裏。
　　銀鹿魚的美味名列前茅，魚皮滑潤不帶腥味，魚肉水嫩香滑，冰鎮過的生魚片咬下去更是讓人感到一陣清爽，魚的鮮美留在舌頭上久久不去。除此之外，銀鹿魚的鱗片是上等的藥材，對外傷有奇效；內臟含有一種叫“沙瑪”的毒素，不會致命，但會使人麻痹、昏睡；魚肉不但明目醒神，還能清理體內污穢和輕微毒素，是上好的滋補品。不過一道冰醋銀鹿魚就要一百兩銀子，沒有錢的人是吃不起這麼奢華的東西的。
　　鳳月流示意其他人也坐下，他不喜歡被人看著吃飯。雷虎等人一見他這麼堅持只好照做。冰醋銀鹿魚一端上來，四人就立刻動筷，才吃上一口就立刻感歎此乃人間絕品，口齒留香，清涼滲脾，把七月的熱氣都驅趕了般。
　　四人鼓著肚子走出喜萃樓，春桃提著食盒和春櫻來到一家藥鋪買了一些東西說是備用。天色漸晚，他們也回到了客棧。
　　“少爺，回來看您一路似在思考什麼，可是有心事？”春桃春櫻見他回到房間後更是盯著食盒看，於是問道。
　　心事當然有了。“王爺在幹什麼？”
　　“在房裏看摺子。”
　　“攝政王，真的是很累人的工作呢！”
　　“話也不全是啊！若是沒有王爺，鳳天恐怕已經破敗了，哪里有今天的國泰民安之景？二殿下，王爺是位梟雄，當今能與王爺並稱的只有飛雲的白淨塵，奴婢相信您不久就會知道王爺有多厲害了！！”
　　“是呀，王爺領兵如神、果斷英明、睿智勇猛，手下能人無數，鳳天若是沒有王爺是不行的。”
　　“那麼……你們為什麼不敢抬頭看他，似乎所有人都是。”他一直注意到這一點，雖然多少猜到可能是紫瞳被認為是不詳，但具體原因仍百思不得其解。
　　“……”兩女身子一僵，面有為難和慌亂。
　　“不能說嗎？”
　　“……奴婢們不敢多嘴，主子的事不是奴婢們能議論的。”
　　真是訓練有素的宮女呢！回答得很委婉。
　　“算了，我自己問他好了。”剛要起身，鳳月流立刻被嚇到。
　　“不要啊——”
　　她們立刻阻止地跪在地上。
　　“二殿下，王爺最恨人提及次等事情，千萬不可惹怒王爺啊！！”
　　“二殿下，請三思！禍從口出，請饒奴婢們一命！！！”
　　沒想到會嚇到她們，他連忙伸手扶起她們。“快起來，我不去就是，不要哭！哎呀，我不去了，真的！把眼淚擦擦。”他不過是想略激一下，想不到反嚇哭了她們，看來雷炎在她們心中的印象不是普通的可怕。
　　門被推開，鳳雷炎正好看到鳳月流半跪在地上忙這為人擦淚這一幕。“這是幹什麼？”
　　被背後低沉的聲音一嚇，兩女立刻停止了抽噎，面色有些白，看起來特別可憐。
　　“啊，雷炎，你來了。來得正好，我還想一會兒把冰醋銀鹿魚給你送去呢。”她們似乎嚇得不輕，鳳月流笑笑道：“春櫻春桃，你們不用侍侯了，下去吧。”
　　明白這是為她們製造逃開的機會，兩女立刻福身快速退下，帶上了門。
　　走過去扶起人，坐在桌前一帶讓鳳月流坐在自己腿上，大手橫在纖瘦的細腰上曖昧地把玩他碧色的腰帶。“剛才是怎麼回事？”
　　尷尬又不太習慣的扭了扭無法掙脫，禁錮反而越收越緊，他只好放鬆了身體靠向後面的寬廣胸膛。“我問她們一件事，嚇哭了她們。”
　　“哦，是什麼事？”
　　抬眼注視那雙令自己迷醉的紫眸，他該開口問嗎？會不會碰觸這個男人心中的傷口？盡可能的，他不想傷害這個男人，天生紫眸而被認為妖孽一事一定是個難以磨滅的心結，最好不要當本人面提起。
　　“怎麼不說話？”直視自己的黑眸比子夜的星辰還要美麗，不同於粉紫色眸子時的活潑和些許小聰明的得意神色，現在眼前的鳳月流還多了幾分介於孩童和成人之間的嬌弱和柔媚，見過無數天香國色的美女豔童，能不動聲色就撩動他欲望的就只有這個小人兒而已。只是這樣看著，那吐氣如蘭略帶蒼白的嫩紅已經輕啟邀請他的熱吻，白皙的細頸讓他想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印記，衣領間若隱若現的三葉印記使他漸感身體發熱。
　　這麼纖弱的人兒，自己為他著迷。
　　看到紫眸染上了自己曾經歷的情欲，臀下漸明顯的火熱讓鳳月流一下子僵了身子。
　　“那個……我的身體還不能……”雖然已經做過了，但是那是用靈魂做的，實體經驗還是零，鳳月流有些掙扎地想逃開，臉紅得如火紅的晚霞。
　　“別動！我知道，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現在暫時讓我抱抱就好。”緊緊擁著懷裏被嚇到的人兒，鳳雷炎努力地平息自己的欲火。
　　乖乖不再掙扎，鳳月流也安靜地享受著他的溫暖。
　　“風吹動了記憶 ，是不是見過你，
　　我為什麼心裏 ，有強烈的感應。
　　還來不及猶豫 ，就已經愛上你，
　　我不該擁抱你 ，怕傷了誰的心。
　　不可以， 卻不得已，
　　怎麼能抗拒， 這雙眼睛。
　　未完的愛 ，是輪回的原因，
　　我想要你 ，跟我一樣肯定。
　　相見恨晚 ，但我們不死心，
　　不管有多少難題， 天佈滿了烏雲。
　　捉弄著我和你 ，愛要用幾輩子，
　　去學著不放棄 ，不容易，
　　眼淚擋不住 ，相愛的心，
　　約好的愛 ，是我們的宿命。
　　我想跟你 ，在今生有結局，
　　等待千年 ，憑著一個約定。”
　　緩慢，悠揚且帶些悲傷的旋律從鳳月流口中飄出，包圍了兩個隔了幾近萬年才得以在一起的戀人。儘管記憶已不復在，那份愛戀卻刻在靈魂上讓其一直尋找著對方，為此忍受太多的孤獨寂寞也不回頭。
　　才記起，這首歌是養父經常哼唱的，說是二十一世紀的未婚妻最愛的一首歌，借它來懷念原來的故鄉。這首歌的內容多麼像他和鳳雷炎啊！！只不過不是千年，而是幾近萬年。
　　聽著歌的鳳雷炎也有些晃神了，腦海中浮現的白色的圓穹高塔建築，遙遠又縹緲，無論怎樣拼命奔跑、尋找，那個人的背影總是消失在那宮殿中，不斷排斥著一切。
　　這是什麼？這段影像，不，與其說是影像，更像是某段記憶……奇怪！為什麼自己知道這個呢？好懷念的感覺，同時也好無力……
　　“雷炎？”他怎麼失神了？
　　“呃，沒事。”甩去腦中的影像，他有種害怕的感覺。“這首歌，很好聽。”
　　“嗯。我很喜歡。”解釋一切時，他自動跳過了前世今生和翼神翠鋒的事，能深切理解這首歌的也只有自己。
　　“啊！冰醋銀鹿魚！”他跳下鳳雷炎的大腿，“這個是我特意叫人為你做的，趁冰沒化，快些吃了吧。很好吃的！！”
　　紫眸一笑，舉筷吃了起來。
　　“怎麼樣，好吃吧？”
　　點點頭，夾了一片喂給雙眼晶亮的鳳月流。
　　“啊——我也來！呵呵，雷炎，張嘴！”
　　“……”

　　第十九章

　　身體總算恢復的鳳月流與鳳雷炎共騎，觀賞風光得正高興。不喜歡老是呆在悶悶的馬車裏，所以和鳳雷炎說想騎馬。菲姆利亞的馬是上等的交通工具，價格昂貴不說還很少見，所以在鳳月流眼裏騎馬是件威風極了的事！
　　最初鳳雷炎當然不同意，因為鳳月流沒騎過馬，怕他受傷。可是鳳月流一旦堅持了就不會輕易放棄，最後鳳雷炎也受不了他的軟磨硬泡就折中讓他和自己共騎。於是，就有了一幕可愛少年被冷酷的攝政王護在身前共騎的光景，同行的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珠子幾差沒掉出來。誰會相信，以冷酷殘忍、邪魅無常聞名天下的鳳天攝政王竟然會如此縱容一個少年，這對於長年跟在王爺身邊的人來說簡直是比火山爆發還可怕，比太陽西升還要不可思議的事！！
　　這是他們的王爺嗎？
　　若不是紫眸射過來的冰冷還是那麼刺骨，他們絕對認為眼前的王爺是有人冒充的。但是，紫眸又是能冒充得了的嗎？眼前一手執韁繩一手環住二殿下腰的人是他們的王爺沒錯，只是給人的感覺要比以前收斂了冰冷的氣息，雖然還是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臉上的線條卻明顯柔和了不少，尤其是在注視二殿下的時候更是有那麼一點兒“人情味”。
　　王爺，戀愛了嗎？
　　看看二殿下笑得開心的娃娃臉，再看看王爺環著人家的手那明顯的護意，地下人開始不禁在心裏猜測從不為香豔美色所動王爺其實是不是比較喜歡幼齒一些的類型。
　　“雷炎，鳳天很美。”一路行來，空氣中的元素含量告訴他鳳天是多麼美麗富饒的國家，連他這個魔法師都感到了元素們規律的波長，耳邊仿佛能聽見它們歌頌大自然的輕快歌聲。
　　“哦？何以見得？”一路上可沒有風景讓他欣賞，為何突然這麼說？
　　鳳月流笑笑沒有回答，反是問道：“我們還有幾天才能到承州？我既然是二皇子，回去必定先正名，之後我要做什麼？”
　　“太子。”
　　“什麼！？”鳳月流猛地回頭，差點扭到脖子地驚訝地看著直視前方的鳳雷炎。
　　“之前在蝴蝶宮收到的消息說鳳莫語派人殺你的事已經暴露。注重王室血統的那幫老臣一直就期望找到你，所以此事必定引起了他們的相當不滿。雖然不能治罪，也讓本來就不太受支持的大皇子名譽一落千丈。你那個皇兄太天真了，以為有點小聰明就能逃過所有人的眼線。哼！宮廷可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為什麼期望找到我？啊！難道……”
　　“不錯，你才是鳳天王室僅存的最正統的繼承人，有些年齡的朝臣在心裏都知道。”
　　“我不懂，雖然注重王室血統不是什麼怪事，但是鳳天似乎比其他的國家更加堅持血統。要不然，以你的能力做皇帝也不會有人反對，畢竟你能在這亂世裏保護鳳天。”
　　“……”鳳雷炎身子一震，低下頭。
　　“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被這雙紫水晶般的眼睛注視，鳳月流讀不懂那其中的波動。
　　臂腕一緊，鳳雷炎聲音略有嘶啞的道：“你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擅長侵佔人心？”讓他無法抗拒。
　　“啊？”什麼意思？
　　“你是第一個，第一個承認我能力的人。沙場上奮勇殺敵衝鋒陷陣、官場上爭強鬥勝顧全大局，雖然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會聽到這樣的話，我的能力再強也不會被鳳天承認，但還是好想有人承認我的努力和能力……”被囑咐和期待的出生，因為自己的詭異力量而讓自己的童年充滿孤獨怨恨、厭惡疏離，只有寶親王接受了他沒有遺棄他，所以也為了這個恩情，他會保護鳳天，但是他同時也不甘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屈居人下，血統真的那麼重要嗎？
　　“雷炎……”鳳月流雙手撫上他的臉龐，“沒關係的，別人不承認你，我承認你啊！世人是如何看待你，世俗有多麼不容你，都不能影響我對你的愛。雷炎，最重要的是你要承認自己的努力，做到問心無愧就好，我知道你在盡力了。”
　　“你不懂！”
　　腰上一痛，鳳月流咬唇沒有呼出聲。
　　“王爺？”聽見大吼，雷虎看向他們。
　　“沒事。”鳳月流對他搖搖頭。
　　“二殿下，可是……”王爺面色不太好。
　　“放心，沒事的，只是稍微有些情緒激動罷了。”示意雷虎留個空間給他和鳳雷炎，鳳月流再次對鳳雷炎道：“或許我知道還太少，說出來的話在你耳中可能全部都是空談、廢話，但是如果你一直在意這個的話很可能會被束縛住腳步，你要那樣嗎？”
　　紫眸閃過一絲精光。
　　“不想，是吧？你有你的抱負，你有你的堅持，你有你的責任，這麼多年你都堅持下來了，為什麼現在要拘泥於別人對你的想法呢？世人把你和白淨塵稱為當代兩大梟雄，這不是對你的傑出的認同嗎？我看中的男人不是軟弱的人，他強悍高大、英勇無畏、睿智有王者之風，不是嗎？”
　　這雙星眸的主人為何總是能讓自己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像一陣清涼的風把他包圍，帶走一切悲傷和憤怒。紫眸一深，他緊緊抱著鳳月流吸取那令自己心安的清新體香，若不是在野外趕路中，他真的想把人就地壓倒好好擁抱他一番。這個人兒，是他的寶貝。
　　拍拍鳳雷炎的後背，鳳月流任他抱著。這個出色的男人其實也不過是個可憐人，也有背後的無盡辛酸。
　　好一會兒，鳳雷炎恢復了平時的樣子，也為鳳月流講解鳳天的血統堅持的由來。一路上上邊走邊講，聽得鳳月流一陣驚訝一陣凝重。
　　一切要從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天神阿利奧蘭說起。遠古時代，天神誕生，用神力賜予大地生命，於是後來有了人類。人類尊敬天神，天神愛護所有生命，一切都十分和諧美好。五百多年前，天地大浩劫，不明原因地天地開始出現崩潰瓦解現象，群魔頓出，先是大地震，後是大地乾涸龜裂，大海不再碧藍清澈，河川漸漸冰封，森林失去綠色，氣候變得不正常，太陽月亮也暗淡無光，不少生命相繼大量死去，人類拼死想存活下去卻也不幸地失去了近70%的人，甚至有人為了活下去去吃死人肉充饑，一切都慘不忍睹，簡直是活地獄。
　　天神憐憫眾生，身為守護這個世界的唯一的最高神祗，阿利奧蘭神拼盡全力阻止了世界的毀滅，但是為此也耗盡了力量，短時間裏無法讓大地復蘇、河川解凍，森林和大海的復原更是需要神力，所以天神賜予人間兩大聖獸——鳳凰和雪獅。鳳凰驅逐病痛妖魔，帶來富饒；雪獅祝福萬物生靈，守護天運。
　　天神集結了最後活下來的人類和其他生命，地點就是今天的輝州飛凰宮一帶，交代了一切後事之後就回去修養了。鳳凰賜予了這片大地富饒，驅離了妖魔和魔障帶來的病痛，最後殘存下來的生命於是在這裏重新開始了後代的繁衍生息，只是天地浩劫帶來的傷痕太大，直接影響了人類的生育能力，於是雪獅降臨大地開闢了聖湖，聖湖的子母水就是由此得來。慢慢的，世界恢復了原來的樣貌，生命得以繼續繁衍，雖然速度慢，效果不太理想，但是人類還是漸漸有原來的百人到千人再到萬人，數十年後建立了人類文明史上的第一個國家謝天，也是鳳天的前身。最初的王室以聖為姓，虔誠忠心地尊敬著天神。但是人類之間不會沒有紛爭，於是有的離開故土選擇他鄉建立自己的王國，於是大陸上各國相繼崛起，開始寫下了戰爭的篇章。
　　富饒的輝州讓其他國家眼紅，為了爭奪最初養育了他們的這片土地，戰火燒遍了整個大陸。最初就跟隨天神的伊塔族（神族）和法姆伊族（魔族）看不下去地從禁地裏出來阻止各國莫要再把戰火擴大，可是兩百年的空白足讓健忘的人類的上位者忘卻天地浩劫的可怕和天神遺留下來的慈愛的警世勸言，戰火仍在擴大，直至大地一夜間再次失去綠色，除了輝州。人類慌了、怕了，饑餓逼來，終於醒悟了自己的愚蠢，於是再次聚集在輝州，跪族了兩天兩夜才得到鳳凰的原諒，於是還給大地綠色，告誡人們不要忘記生命的重要性。
　　據鳳天內部史書記載，當時較有威望的聖安熙——鳳天的初代帝王得到鳳凰的欣賞在夢中被賜予神奇的力量，並要求鳳氏正統子孫在五百年間不能斷，否則世界的毀滅終會到來。
　　受此教訓的人們把所有的國家統一，改為鳳天，王室以鳳為姓，於是改聖為鳳，鳳安熙登基成為第一位統一了大陸的賢明君王。鳳凰為何要求鳳氏子孫的血統，鳳天之後就明白了。王室子孫中出現蝴蝶胎記為儲君的第一標準，其中嫡系居多。成年後祭天儀式上有飛凰宮的大法僧主持來接受屬性的洗禮，皇宮的聖堂深處的聖水晶若是回應了，就是儲君的不二人選。所以鳳天歷代君王接受洗禮後都是上級法師，得到神的庇佑不受邪物穢氣污染。
　　千萬不要小看著兩個標準，其實都各有玄機，是鳳氏歷代的最高機密。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當初有膽子敢冒充鳳天失蹤的皇子的人全部被迅速揭穿處以死刑。
　　至於是什麼玄機，鳳雷炎只是大略帶過。可是借此，鳳月流已經充分瞭解信仰根深蒂固的鳳天對血統的堅持其實也是尊敬天神的一種方式。他們認為血統不純正就是辜負了鳳凰的囑託，是對解救了眾生的天神的大不敬，所以鳳天寧可無王也絕對不允許非鳳氏正統繼承人坐上王座。鳳雷炎再怎麼出色也只能是攝政王，絕對成不了鳳天的君王，更何況他還被認為是不詳的存在，鳳雷炎覺得不甘也是情理之中。
　　“這麼說，實際上被看中的儲君其實一直都是二皇子？”
　　“不錯，你是先帝和親妹（這個世界允許近親結合，中國古代也有。）的親生兒子，血統最為純正，是儲君的不二人選。要不然早在你皇兄回宮時他就登基了，先帝的遺旨不過是個幌子，只是個說法而已。”
　　“天啊！一切都太順理成章了！我還以為到皇宮後要來一番皇位爭鬥呢，這下豈不是我杞人憂天了！！”為了準備，他可是預先想了好多種應對策略，浪費了好多腦細胞。
　　“也不儘然。鳳莫語不會放過你。他既然敢用百兩黃金換你的人頭，他就敢為了王位再次與你作對。事先說一句，我不會幫你。另外，你想登基也不是那麼容易，必須經過朝臣的考驗。難度不大，但也不簡單。”左派右派之間的矛盾他希望鳳月流來解決，這也是為將來登上帝王寶座的他著想。自己無法成為鳳天的君王，也不喜歡比自己差的愚蠢小鬼登上自己夢想得到的王座，但是如果是鳳月流的話，他或許不會太反彈。
　　原來那三個人就是皇兄派人滅口的，翠鋒暗指的潛藏在鳳天的危機就是指皇兄。“……我明白了。我會多加小心皇兄，至於考驗……除了武藝，其他我會盡力做到最好。外交方面近來會比較緊張吧，你專心處理那邊就好，我能照顧我自己。”他的事已經驚動了他國，加之那群刺客們的來歷仍不明，鳳天的外交和邊境恐怕不會風平浪靜沒有半絲漣漪。
　　鳳雷炎的眼中閃過欣賞之色。不愧是曾經聞名飛雲的風意公子，有才智，有膽色！不祈求自己的幫助，還來顧及他的處境，這個人兒越來越讓他不想放開手了。
　　“王爺似乎很高興。”掀開車簾的春櫻看了外面好一會兒道。
　　“是嗎？”春桃也湊過去看向馬上的那兩人。“真的！二殿下好厲害，竟然得到王爺如此的寵倖。看來對王爺來說，二殿下是特別的。”
　　“是呀，跟了王爺六年，從沒見過這麼一臉輕鬆愉快的王爺。二殿下都不怕王爺的眼睛，或許這就是原因吧。”
　　“我看不單如此。二殿下孩子心性也是其一吧，至少不會害人，單純地信任他人，幫助他人，王爺會喜歡也是自然。”
　　“是嗎？我感覺二殿下也不是單純的人，似乎表面下還掩藏什麼。”
　　“又是你的直覺？”春桃轉頭問道。春櫻的直覺被戲稱為“野獸的直覺”，超准的。
　　“嗯，但是感不到任何惡意。應該沒事吧。”
　　“……但願如此。”
　　日頭高升，林中道上也不時傳來無力的蟲鳴聲，天氣悶熱得讓眾人大皺眉頭，汗水粘膩的滋味可不好受。
　　正欲找個蔭涼初稍稍休息一下，右邊林裏深處傳來打鬥聲，習武的人立刻察覺提高了警惕，鳳月流則慢了一拍看向林裏。看不見打鬥的人，想必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管是不管？
　　“繼續走。”鳳雷炎冷聲下達命令。
　　“不管嗎？”
　　“世間的閒事不能一一都去管。”
　　打鬥聲漸近，很快地從林中沖出一黝黑壯漢，無袖的布坎和深藍的長褲都染有血跡，但是最引起鳳月流注意的是他鏽有的正義門標誌的腰帶。
　　是正義門的人！
　　隨後沖出來的三名灰袍蒙面人手執刀劍目露凶光，看到鳳月流一行人也微愣了下。
　　“看什麼看！想要命的就滾遠點兒！！妨礙老子辦事，老子手上的玩意可不是好玩的！”一個蒙面男子粗吼著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閒事。
　　媽的，想不到冷清凝身邊還有一個如此厲害狡猾的護衛，他們失算了！不過也不枉大人看重他們，他們已經對這個男人下了“五彩香”，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只要把這個男人殺了，再找出冷清凝的藏身之處把任務完成，日後的飛黃騰達就不是夢了！
　　這個人是正義門的人，我得救他！鳳月流搶先大聲道：“大道通天下，誰不能走！你們才是，突然沖出來讓我受驚嚇不說，還舞刀弄槍出言威脅起來，你當這世間沒有王法了嗎？”
　　鳳雷炎沉默地看著懷中人。正義門人被襲，是江湖紛爭還是背後有陰謀？正義門的影響力僅次於聖天的法僧，在民間的威望也很高，除強扶弱拯救眾生，幾乎是兩大陸江湖公認的“遊俠幫派”，但是近一段時間裏相繼接到正義門分派遭到不明的攻擊，損失相當慘重，現在依舊在查找中。今天遇到正義門人遭到追殺，是否會與接連的屠殺有關？
　　腳步逐漸虛軟，杜五郎知道自己中了“五彩香”，為了讓自己清醒硬是咬破了唇，雙眼死死注視著敵人。不能把無辜的人也捲進來，這是正義門內部的事，在見到長老平安前他絕對不能死！！
　　“王法？我呸！你個狗屁小子懂得什麼王法？天高皇帝遠，老子就是王法！廢什麼話，叫你們走開聽不見嗎？”
　　“要不然我們也不介意多送魂魄進地府。”
　　“手上傢伙可不長眼。”
　　三人的嘲笑讓雷虎他們暗暗冷嗤。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在王爺面前如此大放厥詞、無禮放肆，簡直是不想活了！！
　　威脅他們？哼！不要在殺人之前就被王爺瞬間分屍就好。
　　杜五郎深吸一口氣，道“諸位好意我心領了，在下不想把無辜者捲入，請快些逃吧。”這三人的武功都不弱，平常人家的護院侍衛是無法抵擋的，死他一個就好。
　　“不行！”鳳月流很乾脆地拒絕。三個蒙面人立刻眼露殺機，杜五郎一呆，不敢想像馬上的少年竟然要救他而不要命。但是這一看，杜五郎也看到一直悠閒鎮定，眯著眼沉默不語與少年共騎的英俊男子的眼睫下閃過紫光。那個男子……該不會是……
　　“雷虎。”鳳雷炎淡淡喚了一聲。
　　“屬下在！”
　　“把礙眼的東西清理掉。”
　　“是！”
　　雷虎和其他六個侍衛提氣一躍和殺過來的三人鬥起來，身為鳳雷炎的直屬侍衛，身手都非常不錯。
　　鳳月流想下馬看看杜五郎的傷勢，無奈腰上鳳雷炎的手緊緊扣住，他只好抬頭看向有些不悅的鳳雷炎。
　　“我想看看他的傷勢。”
　　“不行。”冷冷看了身後已經下車的春櫻春桃，二婢立刻會意地上前為杜五郎的傷口做緊急處理。
　　“為什麼？”
　　“不要隨便相信或接近身份不明的人。”
　　“我知道，但是……”
　　“請不要責備小公子。在下的確對於你們來說是陌生人，而這位公子也說的對，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公子不可無防人之心。在下杜五郎，是正義門慧德長老的直屬部下。”看了一眼被綁起來的敵人，他感激地道：“十分感謝各位救了在下，大恩大德他日定當回報！”
　　“即是說你知道我們是誰？”鳳雷炎睜開剛剛還眯得快看不見的雙眼。
　　“紫眸天下獨一人，草民欠王爺一個恩情。”粗曠的杜五郎單膝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道。
　　三個灰袍蒙面人一聽“王爺”連忙抬頭望去。這一望，立刻嚇去了三魂一魄，怎麼也沒想到會遇到天下聞名素有“魔魅之瞳”的雷親王！！
　　面色變得死灰，他們已經抖得如秋天的樹葉。世間傳言，落在誰手中也千萬不要落在雷親王鳳雷炎手中，那絕對比死還恐怖千百倍！完了，他們死定了！！
　　“慧德長老！？”那不就是冷清凝嗎！
　　“她還好嗎？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被人追殺？我一直很擔心她的，她現在在哪里？”
　　“這……”
　　“啊！突然問這個我沒有別的意思，請相信我，我不會害你。”掏出當初冷清凝交給他的黑的暖鐵權杖給他，鳳月流道：“這是當初她給我的，它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玄天令！？”杜五郎果然臉色一變。
　　鳳雷炎注視權杖不語。玄天令是兩位長老的權杖，擁有極高的調動權，正義門人見令如見長老。為什麼它會在他手裏？慧德長老給的？出於什麼原因目的？
　　“……杜五郎拜見長老。慧德長老現在應該差不多抵達承州邊境，藏身之處還需看到暗號才知。個中原因，在下不好妄下斷言，還是到時由長老來向各位解釋。”
　　於是押著三個人，在杜五郎的帶領下，鳳月流很快地又見到了冷清凝。
　　昔日風華雖然因傷病導致的蒼白而大減，但是卻為她這種美人平添了幾分惹人憐惜之色。小巷中的貧宅中，簡陋的房屋中只有素色的被褥和缺角不齊的粗糙木桌椅，地上幾個接有昨天從房頂漏下的雨水的小破盆還沒有收拾，泛黃斑駁的牆壁角落處結有蜘蛛網……鳳月流無法相信以前錦衣玉食的歡喜樓紅牌竟然過著快和乞丐差不多的生活。

　　第二十章＋番外

　　“你受傷了。”
　　“只是傷了經脈而已，公子莫要擔心，奴家已經好了大半。”
　　傷了經脈還不重？鳳月流看著這個堅強的女人，不由得升起一絲敬意。“是夜傷的你？”
　　“嗯。奴家一時糊塗，著了叛徒的道，大半權力都落入他人手中，實在是丟臉。遼死的冤枉，若是奴家再早一步發覺的話就不會讓他丟了性命。”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天真，沒有察覺白淨塵的意圖。”
　　聞言她對他輕搖搖頭，“公子，可怕並非是白淨塵，而是隱藏在他背後的白珀。”
　　“你知道他！？”
　　“就是因為正義門的門眾到處遊歷，每個細小的資訊拼湊起來，無意間接觸了三十年前‘那件事’的一部分真相，所以提早引來殺身之禍。”
　　“三十年前？你是說那位天才法師的死？”翠鋒和他說的那個？
　　“原來公子也知曉那位大人。是的，那位救了人類的偉人並非是記載的受法術反噬而死，而是被……”她看向冷著臉的鳳雷炎，“被鳳天的王室害死的。”
　　準確來說是他的父皇。鳳月流在心裏補充道。
　　“放肆！區區一個平民女子竟敢出言侮辱我鳳天王室，萬死不足惜！”雷虎大怒，拔出腰間長劍指向坐靠在床頭的冷清凝。
　　“長老！”
　　“雷虎，住手！”
　　杜五郎擋在冷清凝前面，鳳月流則攔住雷虎。
　　“二殿下，這女人可是在侮辱您的族人啊！誰都知道那場戰爭中，鳳天王室與那位法師交好，怎麼可能會去迫害那位大人？如此信口雌黃，詆毀我鳳天，絕對不能原諒……”
　　“雷虎！不要說了！她沒有說錯，我知道的，是父皇……把那個人害死的。”鳳月流的話給了所有人當頭霹靂。
　　“月流，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鳳雷炎沉聲問。
　　“二殿下，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啊！這可不單是大不敬，還可能會牽動整個天下啊！！”春桃急忙勸阻。
　　“不，事實就是事實，否則一切將永遠無厘頭地持續下去，被動的會是我們。既然這裏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我就把事實告訴你們。剛剛冷清凝說的白珀是白淨塵的生父，恐怕以後也將是我們最棘手的敵人。”鳳月流把自己從翠鋒那裏聽來的講給眾人聽，“……我知道的僅此而已，具體的原因和手段我是不知道，但事實是父皇殺了他沒錯。
　　“怎麼會……”雷虎一副受了不小打擊的樣子。
　　“原來白淨塵一直針對鳳天是為了復仇，而他父親也一直隱藏在背後不知在策劃什麼。本王終於明白了……哈哈哈……”沉吟了半晌，鳳雷炎突地大笑，笑聲震懾了屋內的所有人。
　　鳳雷炎在笑！？
　　眾人下巴快掉了地看著他。
　　天啊！他們冷酷沉默、有面部表情僵硬趨向的王爺竟然在笑啊！是不是天要下紅雨了？
　　“王爺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冷清凝很冷靜地開口。
　　薄唇一抿，紫眸眯了眯。“正義門的大半權力既然已經失去，復興已經不可能。你的願望既然是跟隨月流，本王自然不會對你坐視不理，只是本王不用無用之人。”
　　“奴家明白。”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的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受星星的命運指引，代表公子的天罡星和代表鳳雷炎的地邪星乃是天上星宿中的情侶星，總有一天兩人會在星星的牽引下相遇，而自己既然已經發誓跟隨公子，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見到這個詭異又可怕的男人，一切都是註定的。“那麼奴家就為王爺獻上第一份禮吧。星子的軌跡昭示著即將有一場災難降臨陽羽，有看不見的敵人在暗處蠢蠢欲動，五行相克，利器為先。”
　　“預言嗎？”
　　“奴家只是把星子顯現的命運如實以告罷了，奴家是渺小的人類，無法窺探天運。”
　　“災難？是在我們回到陽羽後嗎？”鳳月流進一步確認。
　　“是的。請公子千萬小心。”
　　“你不跟我回……”
　　“她的去處本王自有安排，你不必操心。”鳳雷炎抓住他的手，“她現在還不能現身，待風頭一過，你登上太子之位，再見面也不遲。”
　　的確，他不能害了她。鳳月流點點頭，看向杜五郎，“在下次見面之前，請保護好她。”
　　“公子請放心，在下就是拼了性命也會保護長老，不，是冷姑娘的安全，完成表弟的遺願。”
　　“表弟？”
　　“公子，他是遼的表哥。”
　　“啊！”怪不得覺得眼睛有些像。想到遼的死，鳳月流不禁自責。“那個……我為我的天真害死了……”
　　“公子不必自責，身在江湖誰無死，在下的表弟不會怪你。在下反而為他感到自豪，因為他是條漢子。二殿下是鳳天新的希望，請成為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君主，這就是對天上的表弟最大的回報。”
　　“好的，我發誓。”
　　他一定不會辜負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的！
　　無論將來會面對什麼困難和危險，他都要成為鳳天的太子，然後君臨鳳天！
　　握緊那只大手，鳳月流向鳳雷炎傳達自己的決心。
　　鳳雷炎沒有看他，只是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心安。
　　這一刻，不需要語言。
　　7月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剛剛還是萬里無雲，轉眼間就立刻烏雲密佈雷聲震耳，傾盆大雨撒下，沖刷著大地，趕走了連日來的悶熱。為了避雨，與冷清凝和杜五郎告別後的大家找到了一個可以大到容納兩輛馬車的山洞稍做休息。山洞似乎彎曲延伸到很深，洞口與普通的山洞別無二異，雷虎的兩個手下出於警戒還是稍微往裏探了探。
　　“殿下，您在做什麼？”春櫻好奇地看著地上逐漸成形的小型防禦魔法陣。是畫？但又不像。鬼畫符？也不像，似乎有規律可尋。
　　“呵呵，沒什麼。”說了也不會懂，魔法師通常在休息時都會習慣性地布下這種魔法陣來防止敵人或未知的事物的攻擊。布下它之後，他才會安下心來休息。最後勾了一筆，他放下尖銳的小石子看向洞外。“看樣子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我們來做遊戲打發時間好了。”
　　“好啊，殿下想玩什麼？”
　　“有一種遊戲，就是每個人說一句話，後一個人的句首必須和前一個人的句尾的最後一個字相同，諧音也可以，只是如果有人說的話句尾帶有感歎詞，例如：啊、嘛、呀等等，那個人就算輸了。很簡單的，純粹為了打發時間。”
　　“太簡單了，不如加個字數限制。”雷虎笑道。
　　春桃提議，“要不，七個字以內如何？”
　　“要詩意一點的。”春櫻笑著對鳳月流道：“奴婢聽聞風意公子文采絕倫，今天請一定不要吝嗇請教。”
　　“哈哈哈……也沒有啦。”尷尬地笑笑，鳳月流心裏大叫不妙。他已經盡可能地回避這種事了，畢竟剽竊不是好事，但是為了保全自己又不得不適當應付。他開始有些後悔多嘴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坐在鳳月流身旁的鳳雷炎環胸閉目養神，沒有參加的意思。
　　“好，那先由我開始。洞外天雨如淚。”
　　“殿下是由景而生嗎？那奴婢也來。雷也轟隆風也蕭。”
　　春桃端上一小碟點心讓鳳月流享用，“蕭瑟不如春來。”
　　“咳！來去匆匆不知夕。”
　　“夕照痛人心。”冷冷的一句飄進來。
　　咦！？鳳月流轉頭看向連眼皮都沒有睜開的他。他竟然也參加，真教他意外！夕照痛人心……是他的真實感受嗎？鳳雷炎沒有跟自己說起自己的事，大概是不想說吧，畢竟那一定不是什麼快樂的回憶。想著，鳳月流感到一陣心疼，忍不住道：“……心心相印誓相隨。”
　　雷炎，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可明白？
　　“……”
　　見人家沒有任何動作和表示還在閉目養神，鳳月流暗歎一聲，轉頭提醒春櫻輪到她了。他知道欲速則不達，讓鳳雷炎完全敞開心扉還是要慢慢來。
　　驚訝王爺參加遊戲的眾人回過神來，心裏還為二殿下的大膽表白嚇到。一路上王爺對殿下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誰也沒想過這裏面會有真的感情存在，畢竟王爺向來喜怒無常，寵倖也是一時興起之事，寵愛殿下大概是圖新鮮，冷血王爺會動真心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
　　“啊是，奴婢……這個……隨波逐流。”一時被嚇到，春櫻暫時找個詞擋關。
　　“流年似東水。”
　　“水……隨君戰沙場。”
　　武人就是喜歡這個！鳳月流好笑地暗道。
　　“昌盛非因我。”
　　又來了！鳳月流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心似明月。”如果把鳳雷炎比喻成一種動物的話，那絕對是刺蝟！一隻喜歡鬧彆扭又不坦誠的超級大刺蝟！！
　　……
　　……
　　……
　　幾番輪下來，最後變成了鳳雷炎和鳳月流的機智和毅力大對決，聽得其他人都漸漸不好意思起來，最後反有些看戲的意味。
　　“多餘是空恨。”
　　“恨世恨人有何用？”
　　“庸人死於亂世。”他絕對不會成為怯弱的用人，他要活下去！睜開眼睛的鳳雷炎盯著他。
　　“世間亦有真情在。”別那麼極端，不要否定一切。
　　“在地才知天之高。”只有不斷往上爬才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高居須知辛苦多。”他為他心疼。
　　“奪親之恨無以忘。”他恨的太多，就差憎恨所有的人類了。
　　微微一歎，“忘恨並非我願。”他沒有強迫他要忘記仇恨。如果那是他的精神支柱的話，他不會任性地要求毀掉它。
　　看進他子夜般的眸子，鳳雷炎道：“願為何？”他倒想聽聽。
　　“……”
　　為什麼不說了？難道他的願望也是那種貪婪地要求嗎？
　　可惡！他的願望多了，哪里是七個字可以表達出來的！鳳月流正在絞盡腦汁拼命思考中。
　　鳳月流的沉默讓鳳雷炎不禁有些心冷，眼神一厲，花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不再去看他，否則自己會忍不住發火傷害這纖弱的小人兒。
　　眾人也因為鳳月流的沉默而把心提到喉嚨處，各個看著他期待他的回答。
　　“啊我不想了！！”他豁出去了！與其和這個大刺蝟玩咬文嚼字，還不如他把話一次性說清楚。“遊戲我認輸總行了吧！要詩意的是不？七個字的沒有了，但是七個字以上的有的是！聽好，我的願望如下：一願世清平二願身強健，三願臨老頭，數與君相見。四願身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五願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六願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
　　鳳雷炎震驚地看著惱火的鳳月流，這六個願望與他想的有太大的出入。
　　“七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八願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九願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十願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鳳月流一口氣的“十願”震懾了所有人，兩個婢女聽得臉頰通紅，雙眼滿滿的感動和羡慕，鳳月流描繪的正是她們女人的夢想。
　　其他的護衛們也傻了，為他的才華也為他的癡情。
　　鳳雷炎被此刻瞪著自己的人兒迷住了。這小小的身子為什麼會有如此的爆發力？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心上，一次又一次地讓自己移不開視線。鳳月流不美，卻讓他無法自已地心動。路恩，鳳月流，他是他等待已久的陽光，是唯一讓自己心動的人。慘了，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好想獨佔如此美好的人。
　　“還要聽嗎？”他這裏還有幾百句等著伺候這個大刺蝟，儘管放馬過來吧，他才不怕！
　　雷虎等人識趣都跑到一邊背對兩人沒有回頭，誰也不敢打擾氣氛，把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發揮到極點。
　　“我聽到了。”
　　“滿意嗎？”鳳月流絲毫沒有察覺紫眸中漸起的欲望，靠近直視他。
　　“非常滿意。”炙熱的氣息襲來，鳳雷炎狠狠地吻上他的唇，熟練地翹開貝齒與之纏吻。
　　“唔……”雷炎，還有人呢！！
　　抓住捶打自己的小手，鳳雷炎把他壓在洞壁上更加狂放熱情地享受眼前的美食。
　　是你出現在我面前，是你不斷考驗我的自製力，是你為我帶來了從不知的溫暖、安心和快樂，是你任性地闖入我的心，所以你要為這一切負責。我不會放手了，你從現在開始就是屬於我鳳雷炎一個人的！我的心動只給你，你的一切只屬於我。無論之後發生什麼危險，我都會保護你。
　　月流，你已經逃不掉了！！
　　青澀的鳳月流怎敵經驗豐富的鳳雷炎，很快就虛軟投降在他的高超吻技下，不由得順應自己的心情回應。豪雨的聲音掩蓋了兩人口濡以沫的糜爛聲音，但是洞內兩個有情人的火熱心靈卻為這豪雨平添一分色彩和熾熱。
　　鳳月流不知道，這一刻，鳳雷炎正式認同了他的重要性，愛的萌芽又進一步成長。
　　番外 小皇帝的反攻計畫
　　辭舊迎新賀新歲，鳳天皇宮裏裏外外忙得不可開交，宮人們來去奔走恨不得多出一雙手腳來。各個殿院亭閣都張燈結綵，身為鳳天皇帝的鳳月流更是被一群為他製作新衣的裁縫師圍著打著哈欠。昨晚被鳳雷炎那精力十足的男人一直弄到很晚，現在他不單腰酸背痛，還睡眠不足。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是在飛雲度過的，而如今他即將迎來回鳳天以來的第二個新年。回想去年，自己這時正在鳳天晴州率軍三萬，為了保衛鳳天與才國十萬大軍對抗，局勢緊張莫測，根本沒有心情慶祝新年。現在不同了，鳳天如今正在快速平穩地強盛中，周圍的其他國家也暫時不會有什麼大動作，所以這次鳳天可以有個平靜祥樂的新年了。
　　手捧著茶點的春櫻見他一臉無聊困倦，笑道：“皇上，今日是除夕，去年錯過了，今年可要好好慶祝一番。百官午時都會在聖堂前和皇上一起謝神，祈求天神保佑鳳天新的一年裏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皇上，要不要奴婢拿冷毛巾幫您清醒一下？”
　　“嗯……不用了，只是有些困而已。春櫻，雷炎在幹什麼？”
　　“才兩個時辰不見就想念了？”她嬉笑道。
　　“貧嘴！朕才沒有想他！”可惜鳳月流通紅的臉明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王爺正在正殿處理年末瑣碎政事，可能要等到未時才會結束。”
　　“那正好。”鳳月流遣退裁縫們，臉上的奸笑寫著“我有陰謀”。
　　“皇上？”這位年輕可愛的皇上該不會又有什麼新奇的主意吧？春櫻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春櫻的預感沒有錯，謝神儀式一結束，他們就看不見小皇帝的身影，急得團團轉，在皇宮裏到處找尋這個有時愛搞怪的主子。
　　結果半個時辰過去了，有人說要不要去稟告王爺？
　　眾人一致面色蒼白。
　　王爺疼愛皇上的程度是他們這些親信最清楚不過的了，若是讓王爺知道皇上不見了，肯定會扒他們皮抽他們筋。
　　可是，不去報告，後果更可怕。
　　他們到底該怎麼辦？
　　那麼，我們的小皇帝到底哪里去了呢？
　　呵呵，讓我們把視角挪到不起眼的禦膳房一角來吧。
　　小小的角落裏，摘下了紫金冠褪下了皇袍扮成小太監的鳳月流正拉著當朝左相元清和大廚們不知在秘密地忙碌著什麼。
　　“對對，就是把餡包起來，捏合……對，就是這樣。快點！時間很趕的。”
　　原來在偶然間鳳月流知道了這個世界竟然沒有餃子，很是驚訝。在他印象中新年裏必不可少的這道菜是一種回憶，於是突發奇想的拉著元清秘密商談想讓大家也在辭舊迎新的夜裏吃到好吃又多種多樣的餃子。另外，鳳月流還有一個小心思。
　　新年新氣象，他說什麼也要在今晚上了鳳雷炎，挽回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老是被壓得死死的，他很不爽的耶！
　　先不說那傢伙的體質特殊，一般的迷藥不管用，那太精明的腦袋也不好騙。
　　悄悄在心裏撥著小算盤，鳳月流一邊小聲指揮著一邊計畫接下來要怎麼把鳳雷炎騙上床。（為了年末最後收尾，最近他在被鳳雷炎“摧殘”外一直在忙政事，根本沒什麼時間事先思考。）
　　鳳雷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男人，自己一不會武功打不過人家，二沒有力氣拼不過人家，三不若人家有權反抗無效，總之他就是標準的小受。為此他雖不是不能接受但是還是多少有那麼一些心理不平衡。所以總結以上結論，他絕對不能和鳳雷炎硬碰硬。
　　元清是他的“狗頭軍師”，為了一盤餃子而折腰，和他一起瞞著眾人扮太監在這裏包餃子。材料都是鳳月流預先叫他準備的，接著又把工序簡單地寫下讓可憐被逮的大廚們細細研究，務必把最關鍵的餡弄好。
　　功夫不負有心人，工序大致已經準備完畢，下午偷偷來到這裏的皇帝就和大家一起包起餃子，喜慶喜慶。
　　不要小看這餃子，可是“有料”的。
　　鳳月流想啊，迷藥行不通，催眠就更不成了，說不定最先被催眠的反是自己。只好選擇先死纏爛打、軟磨硬泡、甜言蜜語一番打頭陣，再喂鳳雷炎吃他親手做的“放了要亭特別調配的絕對能鉗制鳳雷炎一柱香的軟骨迷藥”的水晶餃，然後……呵呵，鳳雷炎那個霸道的傢伙，只能乖乖任他宰割了……
　　元清不屑地白了一旁傻笑的君主，手裏沒有停下動作。愛美食雖是他的愛好之一，但是陷害人的感覺更加讓他喜歡。王爺，以您的英明自然不會被上，但是我家那口子就不同了。今晚我也要好好調教一下總是不聽話又不解風情的寒無名。
　　禦廚們抬眼看著兩個嘴角擒笑的詭異主子，不禁冷汗直冒。
　　未時過不久，鳳雷炎果然回到寢宮，看到一群跪在地上的宮人和侍衛，皺起鷹眉。“怎麼回事？皇上呢？”
　　春櫻春桃春菊春蘭四婢抖了抖，“那個……皇上……不見了。”
　　“砰！”鳳雷炎身旁的雕欄迸碎開來，白色的小石塊散落在地，所有人全部駭得把頭低下去。
　　鳳雷炎怒上眉梢，“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馬上通知本王？”
　　雷虎硬著頭皮，道：“皇上失蹤是在儀式結束後不久，屬下們已經到處找人，只是聖意難測，屬下們至今沒有找到皇上。”
　　“是皇上自己跑的？”
　　“是。今早皇上問及王爺幾時回來，奴婢說未時以後，皇上沒怎麼細問反而說那就好。明顯是打算要幹什麼，奴婢們已經儘量看著皇上了，可還是讓人不見了。請王爺處罰。”
　　那個小傢伙又在動什麼腦筋？
　　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計畫？
　　不，應該不會。
　　知道了鳳月流不是遇到危險，他心裏松了口氣。“夠了，若是他想躲，你們就是有十雙眼睛也不管用，都起來。”
　　“謝王爺寬恕！”
　　“……雷虎，去帶人看看禦膳房。”
　　“呃？是！”
　　“不用了，朕回來了。”換回一身鳳袍王冠，鳳月流和元清腳步輕快地朝這邊走來。
　　“皇上！”宮人們大大松了一口氣。
　　“臣見過王爺。”元清躬身行禮。
　　“嗯。”
　　“雷炎！我告訴你哦，我準備了驚喜在今晚的新年宴會上，絕對是你沒見過的。”撲進他懷裏，鳳月流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幾個時辰不見是多麼想念這個男人，興奮的娃娃臉滿是揮灑不盡的活力。
　　單手環住他的纖腰，鳳雷炎早已習慣他這種突然襲擊，倒也自然地接住人，不苟言笑的線條因他而柔和起來，紫眸只有此時才蕩著溫柔的波光。
　　“好，我也想知道你準備了什麼新奇驚人的東西。不過，下次多少和宮人說一聲，突然失蹤總是讓人擔心的。”
　　瞄了一眼壞損的雕欄，鳳月流吐吐舌。“知道啦，我以後注意就是。雷炎，晚宴宴請百官，辰希他們會出席嗎？”
　　“他們沒有資格。”鳳雷炎說的無情。
　　“別這樣，辰希是你兒子，其他的雖是養子女，我也把他們視為己出。”
　　“……你說好就是。”
　　鳳天的除夕夜，王族定宴請百官，表示與民同慶。與古代中國不同，這裏不是大紅燈籠到處高掛，而是具有照明作用的燈花裝飾各個宮殿和會場（一種常見的會發光的植物，白花紫蕊，在暗處發出明亮的白光）。
　　鳳雷炎的妃子們和子嗣們獲得皇上召傳參加晚宴，各個州長及直系少數家眷也都來朝見剛登基就為鳳天帶來繁榮和勝利的年輕皇帝——盛元帝鳳月流。
　　晚宴中鳳月流舉手投足間儘是落落大方、威嚴和仁慈並存，言語得益地回答來自各州的問題，完全沒有讓自己因娃娃臉而形象大打折扣。右側略下方的鳳雷炎一身金線繡彩黑袍金冠，挺拔健壯的身軀在那裏一站，所有人都不禁矮了一截，尤其那雙驚世的紫眸只要那麼一掃，誰也不敢大聲喘氣。
　　當然這些我們都跳過不說，在歌舞進行得差不多時，鳳月流叫人把一盤盤精緻小巧的各種餃子端上，把這新的食物介紹給了這個世界。於是，幾年後餃子成了這個世界人們新年時最受歡迎的桌上菜之一。
　　一切結束後，鳳雷炎和鳳月流回到寢宮，圓桌上正有一盤水晶餃，它並沒有在宴會上出現，是鳳月流特別給他準備的。
　　“雷炎，這是我親手為你做的，一直用火羽溫著，快吃吧。”
　　一聽到是他親手為自己做的，鳳雷炎心裏不禁感動。舉筷夾起送進嘴裏，一時間口齒留香，淡淡的竹香帶著一絲清爽沁入心脾，不感油膩。
　　“怎麼樣？這餡是我精心設計，又和亭討教了藥膳料理，花了不少時間弄的。開胃爽口、清毒解火、護脾養身，有益健康。”呵呵，吃了吃了，他的願望馬上要實現了。鳳雷炎，今晚我一定要找回我男人的尊嚴。心裏樂壞了的鳳月流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假裝什麼也沒有地啜了幾口。
　　“嗯，很好吃。”雖然不是第一次吃到他給自己做的東西，鳳雷炎還是禁不住地感動了一番。略對藥理知曉的他知道他一定為自己下了不少功夫。“下午的失蹤就是為了這個嗎？”
　　“是呀。我想來個驚喜嘛！我在原來的世界過年時養父都做給我吃的，這個世界沒有餃子只好我自己做了。餃子餃子，裏一餡外包皮，緊緊不分離；多幾分情深處，癡癡在心裏。我說過的，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和包袱，只是想和並肩同行，盡自己的能力幫助你減輕痛苦和壓力，為你帶來無數的精彩和快樂。雖然你這個人霸道不講理，佔有欲太強，性格甚至有些變態偏激，說話帶刺，喜歡挑戰極限，愛鬧彆扭搞陰沉，不喜歡吃甜食……”說著說著，鳳月流開始數落他的不是。
　　鳳雷炎哭笑不得的繼續聽著，沒有打斷的意思。原來自己有這麼多的缺點，他都不知道。
　　等他吃完，估計著藥效快要發作了。鳳月流奸笑著坐到他大腿上，軟聲道：“……雷炎，難得良宵，為了迎接新年，今晚你就讓我在上面吧。”怎麼樣，身體有些沉重了吧？感到熱沒？
　　鳳雷炎的欲望被他的圓臀一蹭立刻起了反應，呼吸也開始沉重，黑夜裏的鳳月流渾身散發著魅惑的靈氣。
　　“好啊！”
　　“什麼？哇啊！”眼前一眩，他整個人被扔上了鳳床，巨大的黑影立刻泰山壓頂堵住他的驚呼和喊叫。
　　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事？被迅速剝個精光的鳳月流傻眼了。
　　“不……唔……我要……上……”他是要上人，不是被人上！嗚……他的自尊……
　　“好，你在上面。”一個翻身，鳳雷炎讓他跨坐在自己腹上，已經被他充分擴充的粉紅色小穴正因情欲而微微抖動收縮，扣在纖腰的大手用力往下一壓。
　　“啊——”巨大的炙熱沖入鳳月流的身體裏，夾帶著讓他瘋狂的快感使他尖叫。
　　子夜的鐘聲敲響，鳳月流的反攻計畫正式宣告失敗。滿屋的春色讓趕來通知鳳月流拿錯藥的亭整個人僵在門外，苦笑地搔搔頭。
　　唉，皇上，我忘了說藥膳房裏第十閣的兩個藥丸紅色才是您要的，金色的是壯陽藥。您先入為主認為金色的是您要的可不是我的錯。皇上，您自求多福吧。
　　看了一眼春櫻她們手中多餘的水袋，淡淡的味道飄進鼻間，亭更加同情地看向門裏。
　　皇上，看來有計劃的不只您一人，王爺也把子母水加進你的酒中。
　　今夜,鳳天的小皇子將被孕育。
　　……皇上，臣對不起您。
　　亭和眾人互看了一會兒，會心地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9

　　第二十一章

　　身體比常人要虛弱敏感的鳳月流舒服地靠在鳳雷炎的懷裏取暖，雖是夏天，濕氣重的涼風吹得太久還是會感到寒冷入骨。所幸馬車上有兔毛軟墊多少可以蹭蹭保暖，不然他這個破身體又要感冒了。
　　“還冷？”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環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溫暖的懷抱中更加貼近一分。月流的身體比他想像的要體弱。外面的雨勢不見小，大概還會持續很長時間，柴火都是濕的無法點火，這樣下去他會生病的。
　　好溫暖！這種感覺好舒服，又好熟悉……“沒關係，已經不冷了。”
　　“是嗎……”鳳雷炎紫眸中閃著自己都不知的溫柔和滿足注視著他，回宮後一定要好好調理一下他營養不良又傷痕累累的身體。
　　“王爺，剛才屬下派去察看洞內的兩名護衛還沒有回來，已經過去半個時辰，是否再派人去看看？”
　　“還沒有回來？再派幾個下去，儘快查明儘快回來。”
　　“是。”
　　“王爺，他們回來了！”
　　李風和程譽氣喘吁吁地奔回來，面色不是很好，似乎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般，衣衫上染有綠色的液體發出淡淡的腥臭。
　　“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單膝跪下，道：“屬下奉命探察洞內，最開始洞內沒什麼，後來屬下們發現一個洞內深處有光亮。上前查看竟是一個四周牆壁都發光的洞室，沒等仔細看來牆壁中就鑽出不少一尺餘長頭上長有犄角的肥大蟲怪集體攻來。屬下們自知不敵，故只能一時撤退回來報告。”
　　牆壁會發光的洞室！？
　　眾人驚詫不已，從未聽聞過這種奇事。
　　半困半醒的鳳月流揉揉惺忪的眼，“會不會是牆壁含有特殊物質？”
　　“其他還有什麼？”
　　“回王爺，屬下在打鬥中偶然瞥見洞室的頂部繪有被火焰包圍的駿馬，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屬下可以肯定只有馬的眼睛處光芒暗淡。”
　　“是烈焰馬。”雷虎和鳳雷炎同時反應。
　　“烈焰馬？”這個名字好熟悉……在哪里聽過呢？
　　鳳雷炎敲了他頭頂一記，“你不是在英覺寺學習過法術嗎？難道最基本的歷史知識沒有教？”
　　“對了！烈焰馬！！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身為擁有智慧的高級魔物卻幫助天神消滅瘋狂食人的同伴的那個烈焰馬？難道裏面是供奉它的祭壇？”
　　“不錯，是‘叛徒’烈焰馬。雖然自浩劫後就不知行蹤，但是誰也不認為它已經死了，畢竟它是壽命長久的魔物，不會那麼簡單就死了。”
　　“信奉烈焰馬的組織不是沒有，但是都不足一提，人數還不超過兩百。”雷虎皺眉看著屬下身上的綠色液體，“不過，那些蟲子又是怎麼回事？這液體是否有毒？”
　　“大人，這些液體是蟲怪的血，現在屬下們還好好的，應該沒有毒。”
　　不錯，他們現在不能添加沒必要的麻煩。“雨勢漸小後立刻出發！”
　　雨勢小了許多後，眾人離開了這個詭異的山洞繼續趕路，很快地抵達了承州邊界。而承州的州長也先一步得到消息親自出來迎接。明紫的豪華十二人大驕位於隊伍中央，近百名紫衣的皇家侍衛整齊地列隊出迎，場面氣派莊嚴，盡顯王家威嚴本色。
　　“臣承州州長展情拜見王爺。臣奉太妃之命，前來迎接王爺和被尋回的二殿下。”年近三十的成熟美女迎上來中氣十足的行跪禮。鳳天十四州中唯一的女性州長，前安辰公的長女，于十五歲參軍，以膽識過人、聰明無畏、大公無私的性格受到眾人的欣賞和推舉，三年前因安辰公去世而接任承州的州長，當稱當代的女中英豪。
　　鳳月流下了馬車，由春櫻春桃二婢左右小心恭敬地攙扶走上前。不是他身體不舒服，而是要擺出尊貴樣子給眾人看，絲毫不可隨便。
　　“這位就是我鳳天的二皇子殿下，也是未來的儲君候選人之一。”
　　“臣承州州長展情拜見二皇子殿下，恭迎殿下曆劫回國，鳳天百姓一直誠心地期盼著您的歸來。”
　　“愛卿平身。”保持著淡淡笑容，鳳月流十分鎮靜地面對著眼前的仗勢。
　　“謝殿下。”知道王爺默許，她俐落地起身抬頭。好個可愛的少年！星子般晶亮的黑瞳閃爍著不曾被污染的明亮，白裏透紅的細嫩肌膚讓見者忍不住想摸一摸，若娃娃般的小臉越看越招人疼愛憐惜，纖細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陣風都會吹飛的樣子最是能激起他人保護欲。這樣一個精緻可愛的糖娃娃竟是血統最純正，最被期待的儲君，她一時之間真的有些不適應呢。這樣的人，能在黑暗的宮廷爭鬥下活下來嗎？恐怕，很難。
　　鳳雷炎掃了一眼隊伍，“你們的消息真快。”這話帶有淡淡的諷刺。
　　展情笑笑不在意。“王爺的行動也很快。”二殿下才失蹤不久，偏偏讓王爺好運的找到，真是讓人嫉妒他的好運。
　　明白她暗指什麼，鳳雷炎只回應她一聲冷嗤。
　　“呵呵，有話邊走邊談，請二殿下上驕，我等護驕左右，請二殿下安心。陽羽的百姓正等您呢。”
　　點頭，坐上鋪了上好軟墊的大驕子，百餘人的大隊伍成三列行進，飛揚的鳳凰旗幟迎風抖動。隻身坐在驕中的人不免對未來的事有些緊張。
　　整理一下至今為止自己知道的資訊，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
　　第一、他的身世。他是先帝和親妹翎羽公主的親子，是唯一的血統最純正的嫡系皇子，上面有同母異的兄姐各一。信仰至上的鳳天執著於血統，所以自己是目前他們心裏面最理想的第一王位繼承人，回到鳳天至少不會有多少人刁難他，但是這也不代表自己能順利地得到太子之位。亂世爭雄，各國君主誰沒有統一天下的野心？他們現在不動聲色不是說他們不關心鳳天，而鳳天現在需要的也不是仁君而是能在亂世守護國家的君王，所以一旦自己不能合格，百官為思及國家安危也會放棄支持。殺他是不會，但軟禁是肯定的（怕他引起內亂）。自己必須小心這方面，畢竟體力不足是他一大弱點。
　　第二、兄姐。莫愁是大姐，莫語是大哥（原來是男扮女裝），二者在心裏對自己有陰影，甚至可以說是恨。因為是先帝拆散了一對有情人，破壞了他們的幸福家庭，最後致使翎羽公主含怨客死他鄉。另外一個令他驚訝的是，緋岩並非是他們的親生父親而是翎羽公主的舊部，受她遺命照顧三個幼子，一直反對兄姐對么子的欺負。大姐在飛雲無須擔心太多，但是皇兄就不同了。他既然大費心血花一百兩黃金買自己的命，到時未必又會有什麼陰謀等著自己呢。之前自己的魂魄在早朝時就見過恢復身份的皇兄，感覺改變了許多，而且最令自己在意的就是皇兄似乎對鳳雷炎有意。來到這個世界後最令他鬱悶的第二件事就是自己的親人喜歡的人偏偏與自己相沖。大姐喜歡白淨塵，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眷戀白淨塵的溫柔；失蹤後恢復身份的皇兄對鳳雷炎有意，自己則深愛著前世就是情人的鳳雷炎。一想到未來的情敵是皇兄這件事就叫他頭痛不已。不過既然來到鳳天了，追查害死緋岩的兇手應該容易查找線索。還有當初和皇兄一起失蹤的牛大哥，他現在還活著嗎？
　　第三、攝政王——鳳雷炎。他在鳳天的權力無疑是最高的，手握鳳天大部分軍權，代君王執政七年，征戰沙場殺敵無數，在軍中十分有威信，朝中新貴也多數崇敬他的果斷狠厲。如今的他等同於鳳天的地下皇帝，右派的勢力雖反對他，但是大的動作卻至今沒有。他的身世眾說紛紜，有的說他是寶親王的兒子，有的說他是魔物的兒子，有的說他是滅亡鳳天的罪惡化身……真相大概連本人自己也不知道。
　　他說了不會幫他，自然說到做到。自己不能不可能靠他獲取勝利，那樣也不公平。既然下決心成為鳳天的君主，這次他要憑自己的能力贏得勝利。
　　第四、自己的魔力。雖然克拉爾建議自己多吐血，但自己可沒打算吐血玩。每天不曾間斷魔力的新陳代謝，催化和提高身體對魔力的適應性。儘量讓魔力對身體的負擔一點點兒減輕，後來又解開了第一重枷鎖，如今成效已經出現。光、暗、風、水、火、土、創造這七大系魔法，與自己五行屬性最接近的水系魔法，自己現在可以無負擔地使用至3級（菲姆利亞的魔法出去最基本的一種生成魔法外，大致分為七大系，各為每級包含三種魔法的共10級，最厲害的是十一級的唯一魔法——禁咒）。水系3級以上6級以下會有不同程度的負擔，但在能承受的範圍內。其他系別的暫不作考慮，水系魔法是現如今最簡潔方便又不會引人懷疑的保命符，必要時可以借助這個達到目的。
　　費尼克斯已經在專屬空間裏醒來，看來吞吃魔力讓它從睡眠中提早醒來，連自己都能時刻感覺到它那充盈、霸道的魔力。不過暫時用不到它，還是讓它在空間多休息好了。
　　第五、刺客。最後在喬國邊境襲擊他的既不像白珀派來的，也不像皇兄派來的，應該是另一批人馬。歐陽飛也說只有少數民族才有藍眼睛，有可能是其他小國懼怕鳳天勢力坐大才狠心下毒手。不管怎麼樣，自己的處境都不樂觀就是了。
　　……
　　靴裏暗藏的匕首依舊還在，他從空間裏拿出主神大人送給他的空間袋。想到至今為止自己還從未打開看裏面有什麼，於是好奇地將魔力聚於指尖。
　　哇！！！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裏的東西根本就是他原來的收藏品和戰利品！自從來到這裏世界進入陌生的身體裏認識到自己再也回不去後，他已經死心地放棄了這些自己辛苦收集、賺來的財產，現在失而復得怎能不叫他樂歪了嘴。
　　主神大人，我愛死您了！！
　　他在心裏熱切地尖叫，表達自己的無限感激之情。
　　太好了！太好了！雖然沒有故事中神會賜予被選中的人類強大的武器什麼的，但是他有這些就已經滿足了。別人的東西不如自己的好，至少自己最瞭解自己的東西。
　　又找回了自己身為天才魔法師的驕傲和自豪，一下子精神抖擻了數倍，他暗笑著：鳳天，我來了。
　　驕裏人樂哈哈，外面可就氣氛凝滯。誰也不曾開口，雷虎等人心裏都清楚展情來出迎的意味著右派開始有行動了。
　　右相葉千楓奉命賑災並迎接清國使者，看似平常卻暗藏殺機。葉千楓真的打算聯手清國？
　　跟在鳳雷炎後面騎馬同行的展情一臉平靜無事，英姿颯爽的樣子依舊可以看到兩年前在戰場上殺敵的女將軍的影子。屬於中立派的她與安辰公一樣堅持鳳天至上，自然不會幫助鳳雷炎什麼，但是葉千楓如果勾結他國就另當別論。這也是她前來迎接的原因。
　　馬車裏春桃憂慮地看著外面幾位大人，“但願右相大人不要做出蠢事，鳳天才休養生息兩年，禁不起內亂。”
　　“我看內亂未必。右相不是那種不顧全鳳天的人，但是他對王爺……”
　　“春櫻，你是說王爺有危險？”
　　“不知道，我也是猜的啊。”
　　落在馬車頂上隱身的翠鋒，琥珀色的眼睛轉了轉。
　　就算葉千楓不會做對鳳天不利的事，不代表清國不會。主人，你有麻煩了。
　　“翠鋒？”鳳月流感受到了它一瞬的氣息。
　　【主人，我在。】
　　指一動，設了一個小型隔音結界。“沒見到你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謝主人關心，我其實在主人見到冷清凝後就一直跟在後面。那個山洞，主人沒有深探是明智的選擇。】
　　“那樣的話早說一聲嘛。那個山洞很危險？”
　　【至少以現在的您來說，還不行。那裏是烈焰馬的祭壇，也是它長眠的地方，萬不可靠近。若是實在好奇的話請等到您登基後再說吧。】
　　“哦，我知道了。翠鋒，你不用再離開了，留下來吧。”
　　【是，主人。】解除隱身，翠鋒站在他肩上。翠綠的小腦袋動啊動，模樣十分可愛。
　　他喜愛地用手指逗了逗它的下頷，翠鋒舒服地眯著眼睛。
　　“翠鋒，你知道鳳天執著血統的事嗎？”
　　“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
　　“主人沒問。”
　　額上青筋微凸，“……既是說我不問，你就不說？”
　　“呵呵……”它乾笑，算是默認了。
　　一記彈指敲在它的腦袋上，他沒好氣地瞪它一眼。“最毒鸚鵡心。”好一個他不問它就不說。害他走了多少彎路，幾次差點沒命，它還敢說！
　　“呵呵，主人莫生氣。翠鋒也是奉命不可多言，能說的一定告訴您。”揉了揉頭，它討好似的貼上來。
　　“……好吧。這次原諒你。”其實他也違抗不了神的意志，也不能全怪它。“把你能說的都說出來。冷清凝在你跟蹤的期間接觸了什麼人，做了什麼？”
　　“冷清凝在被杜五郎救後一路南下想投靠正義門分舵，但是正義門的權力因內訌而多數落入叛徒恩賢長老手裏，她的傷也是那時受的。”
　　那女人，特意讓他誤會是夜傷了她而感到愧疚。鳳月流一臉黑線。
　　“對她忠誠的部下死的死，傷的傷，散的散，她靠星象預測王星回歸，於是也來了鳳天。期間遇到的人沒什麼特殊，一直在逃命、治病、買藥，所以不敢太暴露。之後就遇到了主人。”
　　單看星象就預測到未來，這女人還是和那時一樣天才！鳳月流把她列為危險人物之一。
　　“總之，正義門是毀了，門主已被殺，勢力大不如前。”
　　“這次的背叛行動後面有人支持嗎？”
　　“有，是個叫日落的女人。”
　　“日氏？”不會吧？來到這個世界快一年了，他也學習了不多東西。日月星雲，四大家古老家族就是其中之一。這個世界還年輕，誕生不過數千年，人類的歷史也不過六百餘年，還經歷了天地浩劫，其發展的速度和不協調現象早讓他懷疑了。後來查閱古籍才知道，當年鳳天剛建國，四家當家都受到神的啟示，為這個蕭條沒有生機的世界帶來快速的繁榮。日氏天象入朝，月氏商耕入世，星氏術法助民，雲氏織布煉銅，就等於把人類從石器時代一下子帶入春秋時代一樣，天象法術、絲織商業等雖然發展得不錯，但其他方面顯然落後何止一大截。這裏連火藥都沒有，鐵器也是剛起步不久，開採和煉製都很粗糙，打仗還用那超不方便的馬拉的幾人共乘的戰車，他看了都忍不住大皺眉頭。這裏實在是跟擁有上下五千年歷史的中國沒的比啊！
　　不過四大家族在百年前就相繼衰落了，幾乎已經看不見他們了，怎麼現在又出現了？“日氏可是出了名的國師謀士世家，難道這背後真的是他們在撐腰？”
　　“還不清楚。主人現在只需想自己的事就好，這些還是讓鳳雷炎去煩惱好了。反正您根本不在乎鳳莫語和鳳莫愁不是嗎？”
　　不錯，就算外表是鳳月流，內在也是路恩。自己只是一人而已，沒有“親人”可在乎。對於這兩個人只能是仁至義盡，再多的沒有。自己又不是沒殺過人的溫室花朵，必要時他可以比任何人都殘忍。
　　“那麼，我的這個匕首。”手從下一掠，多出一把漆黑劍身的匕首。“看似鋒利卻又只能勉強抵擋利器攻擊，我不明白它有什麼特殊之處。”
　　“啊，這個匕首名為‘幽濫’，還沒有開光自然只比普通的鐵劍堅硬些。”
　　“怎麼開光？”
　　“用鳳雷炎的靈血。”
　　“靈血？”
　　“就是心竅之血……啊！主人……”銳利的尖端抵在它的頸上，翠鋒不敢動半分，生怕劃破了自己的脖子丟了小命。
　　黑瞳充滿冰冷的殺氣，緊握著匕首抵著它，鳳月流可不管它是誰，只要想對他的雷炎不利他會毫不猶豫抹殺。“聽著，我雖然尊敬神，也接受你作為使者來幫我的事，但是如果你想對雷炎不利的話，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不要讓我聽到像今天這一類的話，否則休怪我無情！這個匕首，不要也罷！”
　　“別啊我不是故意的！主人，請原諒我！我不該拿您最重要的人開玩笑，我再也不敢了！！”它一聽，馬上帶著哭音求饒認錯。“這匕首是主神大人賜予您的，不能收回啊！開光需要的是您的血，而且是每次開光都需要您的血，百次後方可不需血液。靈血之說是我騙您的。”
　　“每次都要血？”皺眉盯著幽濫。吐血不夠還要放血，難道他的血就這麼不值錢？
　　“是的，為了贖前世的罪孽。”
　　又是贖罪。自己的前世真是罪孽深重！想想克拉爾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一陣陰寒襲來讓他抖了抖。
　　“主人，求您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
　　深呼一口氣讓夏日的炎熱驅走莫名的寒冷，“好了好了，我收下就是。”把幽濫收回靴中，原諒了它。
　　“記住，僅此一次。”
　　“謝謝主人！”翠鋒又飛又叫，經過這次的教訓它也不敢再拂他逆鱗了。已經愛上鳳雷炎的主人與前世一樣，是為了愛人可以做出任何殘酷、背理的事的人。
　　自己的目標曾是考取魔武雙修的魔武師資格，但是這個夢想在半路中起了巨大的變化——他借屍還魂來到這個世界。坦白說自己對這個身體有很多不滿，不能習武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這個既然無法改變，至少拿個好武器來防身也好。幽濫，若是染過自己的血後會是什麼樣子？
　　透過隨著驕子搖晃而時而擺動的簾子看向外面馬上挺拔的身影，他覺得看多久也不會都不會厭。這個男人讓自己深陷愛情的泥沼，不可自拔。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是那種執著的人，為了愛的人無論多瘋狂的事也能做出來。自小受到洗禮教育的自己剛才竟然舉刃要殺翼神派來的使者，若是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現在卻為了鳳雷炎背負神所不容的罪名也甘願。變化之大，連自己都感到驚訝。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情的偉大”？
　　順著他溫柔的目光看去，翠鋒看到了左前方策馬前進的鳳雷炎，琥珀色的眼睛深了深。
　　“主人，你愛上了這個男人，和前世一樣。”
　　“嗯。他的一切都無法不讓我心動，不是崇拜，我很清楚。”
　　“克拉爾的感情作祟嗎？”
　　“不是。我的記憶還沒有恢復，僅是一些拼湊不起來的細小碎片。甚至，我連菲達裏夏的樣子都不記得。”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顯得空洞無神。
　　“……”
　　“……翠鋒。”似乎是考慮了許久才開口。
　　“什麼事，主人？”
　　“怎麼能讓他恢復前世的記憶？”
　　“抱歉，我不知道。”
　　“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
　　“……算了。”
　　“……主人。”
　　“嗯？”
　　“你想讓他恢復前世記憶？”
　　“算了，與其執著前世，我更在乎現在。我是路恩，不是克拉爾，他也是鳳雷炎，不是菲達裏夏，現在相愛就好。我會努力讓他愛上我的。”那十願不是白說的，他會做到給他看。
　　感到他的視線，鳳雷炎回頭看向驕子。
　　紫眸與黑瞳在空中一瞬間交匯，之後錯過。
　　鳳雷炎轉頭繼續策馬，驕中鳳月流收回視線閉目休息。
　　翠鋒不懂沒關係，他們懂這一眼的意義就好。

　　第二十二章

　　與大理石圓穹建築風格迥異、富麗堂皇、紅磚碧瓦的鳳天皇宮呈三角形鋪開，周圍的街道也有秩序地分佈在其周圍，尤其是正對皇門的三大可容十輛馬車並排行進的大街道更是繁華熱鬧非常。
　　許多旁系王室和權貴居於皇宮外半裏以內的“內圍”裏。重農輕商的鳳天不允許商人入住“內圍”，所以原來的“週邊”演變成“中圍”和“週邊”。
　　“中圍”實際是由些地位低下的人們口中對商人的暗稱而來，又因為官商常有勾結於是商人多居於靠近“內圍”的地方，漸漸形成了以商人居住為特色灰色地帶，“中圍”一說也就漸漸成了既定的名詞。不要小看這裏！這裏也同時最大的交易市集和遊樂天堂，來自各地各族的商品琳琅滿目、千奇百怪、無奇不有，讓人目不暇接，不一會兒就會讓你錢包滿滿而來，囊中羞澀而回。玉石行、精品衣店、文房四寶店、酒樓茶館、妓院倌園、胭脂水粉店、古玩店等等都齊聚這裏，高雅之士、浮侉子弟對此處更是流連忘返、樂不思蜀、揮金如土。
　　“週邊”是生活水準中上至下下的平民的居住地，人口密度大，魚龍混雜，形形色色皆有，每天都有新氣象新煩惱新發現……是最充滿活力和悲歡離合的地方，這裏也有不少小商人居住，陽羽的縣衙也設立在這裏，直接監視和管理百姓的生活，確保他們遵紀守法。
　　今天通往皇宮天和門的大道上，近兩百人大隊伍護著一明紫的十二人大驕浩浩蕩蕩走進都城，驕前騎馬面無表情的英偉邪魅的男人就是他們又敬又怕的攝政王——雷親王鳳雷炎，後面是承州（陽羽在承州的境內）的州長展情，這等仗勢是怎麼回事？
　　看看護航的有一半是皇家御林軍，跪在大道兩旁的百姓開始在心裏猜測驕中的人不是親王就是相當尊貴的人。
　　“撲啦！”
　　身似麻雀，快如飛燕，額上有一點朱紅，雙翼黑中帶藍，三趾與身同為白色，是鳳天自古以來就受到人民崇拜和保護的稀有鳥類之一，有“活動的幸福”之稱，名為福旭，喜歡白色的東西，雖不會說話卻靈感極強。
　　福旭很少出現在人類面前，城市就更不用說了，因為它們不喜歡吵雜的地方。今天，有一隻年幼又有些調皮的小福旭鳥好奇地遁尋自己感到的純正的氣來到陽羽。
　　下麵那明紫色的驕子好漂亮！飛在天上儘量不引人注意的它低頭注視在眾人簇擁下前進的驕子，奇怪著裏面是誰。這麼的純正的氣仿佛與大自然都融為一體，溫和無波又具有無限的包含性。
　　是神嗎？
　　好喜歡！這種氣，任何靈獸都不會拒絕得了！
　　不是純潔，不是美味，不是可怕，也不是神秘，而是被同大自然之母般同樣的溫暖包圍的感覺太舒服了，忍不住想去接近，想去臣服。
　　啊！驕子到了皇宮前停下了！好多的人類出來迎接哦！這些人就是人類中的大人物嗎？它無法理解人類的審美觀念，弄得身上（衣服）各種顏色都有，還要戴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不累不醜嗎？白色多樸素多好看啊！人類真是沒眼光！
　　一邊在心裏發表感想一邊要找個樹杈落下的福旭鳥這時被早在樹杈上的同類們嚇到。
　　怎麼回事！？
　　今天族裏要開會嗎？怎麼都聚集到這裏了呢？
　　一隻較大的福旭鳥看到它於是低叫一聲。“嗶嚕……咕……”（翻譯：你也來了？我們都感到了很溫暖的氣，於是都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落下，“嚕……咕……”（翻譯：原來你們也是。那麼你們知道什麼了嗎？）
　　搖搖鳥頭，“咕咕……嚕嚕……嗶！”（翻譯：還沒有。長老也來了，在那邊。這股氣讓活了兩百年的長老都激動成那個樣子，一定有好事！）
　　“咕嗶？”（翻譯：是那樣嗎？）若是魔物怎麼辦？它是不知道長老在激動什麼，但是這也不會影響自己對驕中人的好奇。啊，出來了！
　　再次隱形的翠鋒站在鳳月流的肩上，隨著他一起走出驕子。十步外就是出來迎接他的百官和太妃皇兄，打量、懷疑、驚訝、不滿、鄙視等讓人不舒服的目光一起投來，猶如針紮。
　　元清還算冷靜，雖然震驚風意公子就是二皇子，但也立刻鎮定地道：“臣等恭迎二殿下回歸鳳天！”
　　有人領頭，百官立刻跪滿地齊聲道：“臣等恭迎二殿下回歸鳳天，天佑鳳天！”
　　站在最前面的太妃一臉祥和的笑容，牽起他的手道：“孩子啊，你一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不過今後就不會了，這裏才是你真正的家，沒人敢欺負你。哀家是你父皇的妃子，你可稱哀家‘母妃’。雖然你父皇已經仙逝，但是哀家一定會更加疼愛你的。”
　　最具有繼承權的皇子啊，終於等到你了。這麼可愛纖細的人竟是二皇子，那些老不死的一定沒有料到！當初白珀一直堅持只接回大皇子，卻不料傻子受傷後變好了還帶著姐姐失蹤，之後一切就都脫了軌。她現在才知道白珀當初為什麼不告訴她他的存在了。白珀恨鳳天恨到想抹殺鳳月流，而積極想要得到鳳天的她一旦知道，肯定不會放過這麼現成好用的棋子，於是就什麼內幕也沒說。若不是知道了鳳莫語派殺手暗殺弟弟，她到現在都不會知道鳳月流是比鳳莫語更有繼承權的第一王位繼承人候選。
　　“謝謝‘母妃’。兒臣對一切還不熟悉，以後還要您多多照顧。”微微一笑，他點頭順她意叫她一聲母妃。沒有多餘的話和動作。
　　“呵呵，哀家一定幫。”年紀小好控制，她不會這個上好的棋子的。
　　“皇弟啊，好久不見。”笑裏藏刀，鳳莫語上前。
　　恍如隔世，他終於和他重逢了。“……的確好久不見，皇兄。”臉上笑著，話中卻含有一絲苦澀。
　　“臣見過太妃，大殿下。”鳳雷炎行禮。
　　“啊，王爺，這一路辛苦你了。”她轉向他。
　　“這是臣的職責所在。”鳳雷炎回得不冷不熱。
　　鳳莫語很高興再次見到心上人，“王爺，想必你也累了，本殿下已經命人準備了酒菜和避暑良品為王爺解乏請王爺不要客氣。皇弟，不要讓百官跪著，趕快進宮才是。”
　　“呃，是。愛卿們平身吧。”
　　“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鳳雷炎沒有看鳳月流一眼，隨鳳莫語進宮了。
　　“哀家對你一見如故，就由哀家陪你到處走走吧。”
　　“是，謝母妃。”沒有反對，但是心裏卻不平靜。
　　可惡！人家叫你走你就走啊！！鳳雷炎，雖然你放心我，但是我還是會不喜歡你和別人獨處，尤其那個人還是對你有意思的人，你以為我不會吃醋嗎？
　　【主人，不要因為生氣耽誤正事。】
　　【我知道！！】
　　初來乍到的他首先要瞭解這個未來的戰場，現在不是計較那個的時候。鳳雷炎信任他，他也不能辜負他的信任。太子之位，他要定了！
　　阿裏奧蘭天神大人啊，您的繼承者終於出現了！！
　　新一代的主宰者，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啊，我們都期待著您的覺醒……
　　只要您用心愛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不會毀滅。
　　鳳天是一切的開始，希望天神大人的繼承者能在有限的時間裏完全發掘出自己的力量，成為支撐這個世界的第二代天神。
　　一切，但願不會太遲……福旭鳥的長老眼神黯淡。
　　鳳月流回鳳天的這天傍晚，福旭鳥們奇異地聚集在皇宮之上齊歌了半個時辰，天空被染成金黃，被人們視為喜兆，二皇子鳳月流的名字也因此讓大街小巷傳說。
　　對此一無所知的鳳月流在自己的新居——彩羽殿裏認真看著鳳雷炎為自己安排的新老師太傅司馬擎交代他要背下的書，仔細地把裏面的內容記在在腦子裏。外面鳥兒的快樂鳴叫聲時而響起，天氣依舊熱得讓人靜坐不動也會汗如雨下，在這種天氣下學習就連水屬性的鳳月流也受不了。
　　放下書撫額，他感覺腦部一陣疲勞。這麼熱的天真是折磨人！回想當初矛盾的自己，總是被對新世界的好氣和對原來世界的留戀不斷左右自己的思想，為求一時寧靜而天真愚蠢的自己……那個虛偽不實的自己……連自己都覺得丟臉。自己對於那些有心人就是最好的棋子，而自己也是無意識的自願成了他們的棋子，只為求得短暫的寧靜。不過，他的目的也達到了。花了這麼長時間，在不暴露自己是借屍還魂的情況下他把這個世界的基本知識瞭解得差不多了，真正的實力（魔法）沒有引起大多人的注意和興趣（白淨塵除外），已經為自己留了條後路。
　　來到這裏已經三天，鳳雷炎並沒有過來看他，對於這一點他是又失落又生氣。一點兒也沒有前世記憶的鳳雷炎是個不懂愛也不懂溫柔體貼的為權力而生的梟雄，自己若是想站在他身邊就必須成為鳳天的王，在飛雲時他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決心遵照命運的指示。自己擁有的不過也只是零星的記憶碎片，先愛上的人註定要辛苦受傷。他不會愚蠢地要求鳳雷炎馬上愛上他。山洞裏鳳雷炎對他的警戒和試探就來自于不輕易信任人的性子，要攻破這種超級大冰山，還是需要方法和時間的，不能急。但是理智上理解明白，感情上卻實在不是滋味。尤其是知道了那傢伙還有四個側妃和子嗣時，他真的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被狠狠刺傷淌血。第一次知道原來強顏歡笑是多麼的痛苦，可是自己不能在眾人面前失態，所以他只能把悲傷和憤怒暫時往肚裏咽。被夜背叛都沒有這麼痛徹心扉、怒火燒心，鳳雷炎沒有坦言這些的事實傷他更深。然而翠鋒的一句“代價”，讓他整個人又像是被潑了盆冰水，有憤怒不甘，也有無奈抑鬱。它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了，因為“贖罪”這個詞他已經太熟悉。鳳雷炎和他的緣註定是這樣，兩人千般乞求來的一生相守本就建築在無數生命的詛咒和怨恨上，今生要付出的代價也相對巨大，這個就是其中之一。他，必須接受。
　　主神大人，這就是您給我的第二個考驗和懲罰嗎？好不容易讓還記得菲達裏夏的溫柔的靈魂從白淨塵的溫柔迷障中解脫，找到真正的情人，接下來就是要我接受情人已成家的殘酷事實嗎？
　　扇風的春菊和春蘭站在兩邊，春桃見他停下，忙遞上加了冰鎮的酸梅湯為他解暑。“殿下，不要太累了，喝喝這酸梅湯消消暑。”纖弱的殿下三天裏十分努力地學習，寅時末就要起床梳洗著衣，破曉之時晨練跑步，晨食過後隨顏太傅學習騎射（因為不能習武故退而求其次）兩個時辰，之後是宮廷禮儀一個時辰，午膳安排在午時三刻，午時末跟司馬太傅學習君主之德、治國之道一個半時辰，近傍晚之後全是自習時間，晚膳後才是自由時間。之所以時間安排得這麼緊湊全是因為太子之位的爭奪戰不等人，從二殿下一回來，暗地裏百官就已經開始算計了。尤其清國得使者還沒有走，現在得情況並不輕鬆。清國雖是鳳天的附屬國，但是他們早就起了反抗之心，不可能坐視鳳天更加強大，所以不能不提防他們對鳳天使什麼暗招。
　　二殿下身體比常人敏感虛弱，面對常人都忍不住叫苦的繁重課業卻沒有抱怨半聲，默默努力不足自身的不足，她們看著都不禁敬佩。
　　“嗯。”這幾天他的確為了鳳雷炎的事睡眠不足，眼底都有血絲。“怎麼不見春櫻？”
　　“回殿下，春櫻剛才被太傅叫去說是有事吩咐。”回話的是她們中最大的春菊，未過二五就成天板著臉，嚴肅認真，不苟言笑。和膽小卻醫術不錯的春蘭一起是鳳雷炎派給他的貼身婢女。
　　喝湯的動作頓了頓，“……是太子之位爭奪一事嗎？”該來的，逃也逃不掉。鳳雷炎之前說了不會幫他，由此看來，爭奪其實應該在他回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暗中開始了。他不來看他的理由也就明白易見了。
　　“殿下，奴婢們不敢妄加揣測。”
　　春菊還真是嚴肅啊！“我倒是希望它快點到來，省得我天天這般受苦。”全身的細胞都在向他抗議反對自虐。
　　“哈哈哈……原來殿下還是在心裏抱怨。”五旬已過的司馬擎大笑邁進來，身後跟著活潑的春櫻。“不過殿下能堅持下來也實屬難得，臣欽佩不已。”
　　“太傅過獎，本殿下還差得遠呢。與皇兄的能力還不能比。”他的三天可不能和人家一年相比。
　　捋著山羊胡，點點頭。“大殿下自是比二殿下占了許多優勢，這一點二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是鳳天卻經歷了長達7年餘的無君狀態，其中有很多因素不便說論。兩位殿下是鳳天未來的希望，所以儲君還是儘快定下來為好，安民心定國家才是首選。”
　　“太傅所言甚是。”
　　“臣奉太妃和王爺之命來教導二殿下是臣的榮幸，臣也恭祝殿下能成功成為儲君。”
　　春櫻上前手捧一金色權杖到鳳月流面前。“殿下，這是剛打造出來的您的權杖。儲君之爭將於十天后正式開始，王爺說期待您的表現。具體事情將由司馬太傅負責解釋給您聽。”
　　接過腳踏祥雲展翅翱翔的單爪鳳凰金牌，他看向司馬擎。
　　“在後天的二殿下的正名大典後，您就會看到鳳天十四州的各個州長，他們將會分別向兩位元殿下提問，內容不會很難，請二殿下無須擔心，只是個前奏而已。主要的是飛凰宮的大宮主，兩位殿下切莫要得意無禮，必須謹言慎行。那位大人是除了四位僧王外最高的法僧大人，侍奉神的最高神官，就算脾氣溫和也不能對他無禮。
　　儲君大選主要考察殿下是否賢明、是否有一定才學、是否身健、是否會帶兵保家衛國、是否會法術以及策論是否優秀。這六項外還會每天讓兩位殿下批些奏章，慢慢學習治國，為期一個月。全部時間加起來需要半年左右。當然，由於清國的使者還無意離開，這次大選會有暗衛暗中保護，同時殿下也請萬分小心。”
　　“那些在喬國邊境刺殺我的人會是清國派的嗎？”
　　“現在還不能肯定。外交政事就交由王爺處理，現在選出儲君才是正事。臣來說明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首先，大選期間不許對對方下毒手或是陷害。第二，不得尋求太妃王爺以及暗衛幫忙，朝中非相關的人也不得幫忙，一切必須靠殿下自己力求脫困。第三，允許使用各種方法，如借助毒、符、機關、陣法等，只要不害自己人就行。第四……”
　　大選的要求並不很多，才七條而已，但是暗藏的含義卻只有聰明人明白。鳳天代代君王各方面皆有涉獵，都跟這個選儲君的方式離不開。
　　認真聽完，鳳月流感到頭更痛了，但是他沒有半絲退縮的意思。大選的複雜超乎的他想像，不過“武”方面既然自己沒什麼勝算，就只有拼盡全力專攻“文”了。

　　第二十三章

　　“太傅，王爺這三天在做什麼？”
　　“依舊是處理政事。”回答得很含糊也很得體。
　　“……”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心裏有些不悅。
　　“殿下想見王爺？”
　　“……嗯，有些事想問問他。不過還是算了，王爺也是政務繁忙，待結束後再說吧。”
　　“那麼，今天的課業就到此為止。請殿下好好利用僅有的時間準備一切，臣相信有‘風意公子’的聰明才智一定能讓眾人刮目相看。臣告退。”
　　“嗯。”
　　見司馬擎離開，心裏微微松了口氣。甩甩頭讓自己提起精神來，整整面容正色地問四婢道：“你們是否直接聽命於我？”外人面前他自稱“本殿下”，這時已經不用了，因為她們是鳳雷炎派來的，在他意識中是自己人。
　　“是的，殿下。”四婢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只要您不超出範圍。”
　　她們口中的範圍無非是不加害鳳雷炎。“放心，我絕對不會。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們去準備幾樣我需要得東西，不要聲張洩漏消息，否則嚴懲不怠！”
　　“是！”
　　“另外我要問一下，鳳天的科舉也是在8月初左右，王爺的的意思該不是讓我和皇兄以御苑的學生身份參加第一輪的文試吧？”
　　“殿下英明，正是如此。太子位之爭的第一項比試就是文試，在莘莘學子們中間學習切磋，對兩位殿下有益無害。這同時也是大宮主的意思。”
　　回想當初在飛雲對付那些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學子們時的情景，他忍不住汗了汗。到處都有不死心的人在，自己這次想不出風頭恐怕都很難，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數人的崇拜和挑戰。他真的還不是很習慣這種事情，但是現在已由不得他了。
　　“春櫻春桃，在晚膳前必須取來青銅劍一把、金十兩、銀二兩、清澈的冰水半盆、兩塊沒有瑕疵的上好琉璃以及空心的大小不一的小竹筒若干。春蘭去準備采些花瓣來，越多越好。春菊把桌子上面收拾一下，鋪上兩層紙張，研磨。”
　　“奴婢遵命。”
　　已經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如今被激起了鬥志，所謂未雨綢繆，他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需要的東西先預備好防一時之需。當然，自己即將做出來的東西是這個世界絕無僅有、驚世駭人的東西，可不能讓人偷了去。
　　“參見王爺。”
　　“平身。”
　　“一切進行得如何？”
　　“殿下曾在英覺寺裏學習過有基礎，再加之殿下的才華和努力，學習知識是事半功倍。王爺大可放心。”司徒擎很滿意這個學生。當初領命要他教自己一直想見的人宮廷禮教和治國之道，高興得整晚都睡不著覺儘管初見時鳳月流的樣子大出自己所想，但是相處了三天下來他還是被這位周身都散發著淡淡恬逸、神秘和威嚴所折服。無心之人絕對看不到鳳月流潛藏的資質，活了了這麼久他也只是窺探不了二殿下變化莫測深沉久遠的心思，只是發現殿下的眼神偶爾會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什麼，那眼神似乎歷盡滄桑波折，浮出細微的悲傷和懷念。
　　元清站在右邊，心想那個曾在飛雲的國宴上大展才華的少年果然不可小看，如自己預料的一樣完成了最基礎的課業。“雖然臣也意外風意公子竟是二殿下，但是以現在看來還不錯。那些老臣一直在關注二殿下，一定會想盡辦法接近殿下，這三天沒有動靜可不代表他們會放過機會。自從太妃知道了二殿下的存在意義，目光也已經轉移，不會這麼甘心讓王爺您來阻止她的人接近二殿下。”身為鳳雷炎的軍師，元清冷靜地分析，美麗的鳳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輝，美人光是站著就是一處美麗的風景。
　　“她想控制鳳天還早。”那個生他的女人野心太大，占了鳳莫語不說如今還想拉攏鳳月流，真是貪心。難道她不知道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嗎？如果鳳月流是個可以隨意任人利用的人的話，鳳天的未來就堪憂了。不過他知道，路恩不是鳳月流，內在不同的。
　　這三天他沒有去直接看他，看也是遠遠瞥一眼，而僅僅就是那一眼讓自己一天的鬱悶心情煙消雲散、精神百倍。不是不想見在乎的人，不是不想碰觸他，而是宮中的眼線眾多，各方都關注這位他親自帶回來的二皇子，還不好表明態度，而且先帝遺旨命他尋找並保護儲君候選並非是選儲君，所以為了不落人口實他是不能太涉及這個身份極為敏感的二皇子的事的，省得到最後被說成是逆賊，一手干涉操縱鳳天儲君大選，濫用權力讓自己成為地下帝王。那樣的話，自己將陷入最不利的處境，失去一切，成為鳳天的罪人。當然，以自己現在的權力和兵權不是不能奪位或是立地稱王，只是不願意做而已。
　　“無名，清國有什麼動靜？”
　　腰佩玄色劍柄鐵劍的寒無名抱拳道：“據探子回報，除了進貢外，那些人幾乎不出門半步，也不見葉右相與他們有什麼接觸，只是右相似乎看起來不太對勁，經常對著花木發呆。”
　　“對著花木發呆？這實在不像是位高權重的右相該有的行為。”元清驚訝道。
　　“可確實如此。”
　　“不是你的屬下眼花了？”
　　“元清……”
　　見到兩個冤家又要開始鬥起來，福澤連忙打圓場。“啊，兩位大人，請不要為了件小事傷了和氣。”
　　鳳雷炎思索著右相的怪異行為。“清國這次上貢的單子裏有花木嗎？”
　　身為太監大總管的福澤立刻掏出一直帶在身上的單子。覺得清國不簡單的他預先抄錄了一份以備萬一。“奴才看看……有！三種都是清國的特產名藥，分別是紫珠果、千里香和天涯草。”紫珠果的葉清脾養胃果汁養顏，千里香製造的迷藥是個中極品，天涯草更是解毒聖品，求之難得，只生長在清國的山谷裏。
　　“現在都在藏寶閣中？”
　　“四位側妃各領了紫珠果一株，御醫官亭大人領取了天涯草和千里香三株，其餘的都在藏寶閣。”
　　“……讓亭去右相府為右相‘看病’，回來稟報。”
　　“臣領命。”接收到紫眸中的厲光，元清告退。
　　“福澤，傳本王命令，巡視的皇家御林軍從今日起要打起十倍的精神保護皇宮，偷懶違令者斬！暗衛全天待命分別守住主宮（即兩位皇子的住處），不許有任何差池！”不管怎麼樣，清國不會等很久，所以一定會近期下手。現在最麻煩的就是不知道對方打什麼主意，現在只有提高警覺防範。
　　“是！”
　　“無名，監視那些人，不要放過任何小細節，發現了立刻回報本王！”
　　“臣遵命。”寒無名也退下。
　　鳳雷炎抿唇沉思，絕對不能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出問題，鳳天的大選關乎鳳天未來的命運，他不能讓大選被破壞。
　　讓四婢做了一些最簡單的準備工序，鳳月流之後就交代她們退下並不許偷看，否則殺無赦。四婢看到他認真又冰冷的眼神，聽話地都出去了。
　　翠鋒現身，“主人，你想做什麼？”
　　“你知道嗎？在我學校的課本裏，七系魔法中創造系是最特別的，可以說它是神才擁有的力量，能使用它是神對弱小的人類一點兒恩賜，所以誰能驅動最不穩定、最不易控制且最具威脅性的創造系元素，誰就能變成救世主，變成神。不少魔法師醉心於此，結果無一例外地丟了性命，我的老師也是。不過，人類魔法師如果足夠出色的話，至少可以使出三級以內創造系魔法，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一個人做，成功的話，輕者感到脫力重者半殘，不成功的話就可能沒了性命，所以通常創造系魔法都是由五人以上一起來施展的，這樣就可以分擔其中的代價。”
　　“……您的意思是……”
　　“對於弄些小東西，我有絕對的自信，不過我不是‘創造’而是‘改造’。”抽出青銅劍身，右手在下方輕托，掌心泛起周圍有紅色光暈的銀光，他雙眼放光緊盯著劍身在自己手上慢慢分解，所有的成分在空中懸浮，物質、分子、原子、離子、電子……
　　“這種魔法類似點金術，可以把一種物質變換成另一種物質，隨心所欲地弄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這個必須遁循品質守恆，可以不要一部分卻不能添加。一斤銅不可能變成一斤以上的鐵，其他的不需要的物質和能量則回歸大自然。而轉換物質，必須要對物質的成分瞭若指掌，我或許不熟悉這裏的東西，但是我原來世界的東西我可是熟悉得很呢。”
　　原來如此！“您要做菲姆利亞的物質。”
　　“不錯，這裏的物質哪種對魔法的相性好，我不知道。不過若是那裏的話，我知道一種叫粹鋼的物質，它的韌度相當好。我使不了劍，它就正好。幽濫，現階段我不打算用它的力量，維持原狀就好。”手上懸浮的顆粒迅速呈一線排列、融合……絞碎，吸收旁邊的花瓣逐漸成形……
　　“絲？線？”
　　滿意地看著銀色的柔韌絲線的表面有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光暈，鳳月流點點頭，甩手把多餘的電子離子拋入空氣中。“這個就是我的武器。”
　　“不明白。單單這個又能起什麼作用？”
　　“別著急，還沒完。這個世界的法術是典型的五行相生相剋，與我的魔法大大不同，無論是輔助還是殺傷力都各有千秋，但論到實戰高級魔法的力量卻是法術遠遠不能及的。我不害人不代表人不害我，這次的太子位爭奪戰，我自身有很大的危險，所以……”左手一指，桌上的金銀開始融合，很快地變成一個金銀流紋交錯，典雅中帶著平凡的手環扣上他的右手腕，細看下手背處倒三角形的表面上有七處約小手指指甲三分之一大小的小坑洞，似乎是用來鑲嵌的。
　　“如果說我直接使用魔法會給身體造成負擔，那麼借助增幅器就不同了吧？”從空間袋中掏出紅、白、藍、黃、綠、黑和無色的七塊手掌般大小的水晶，它們分別是火、光、水、土、風、暗和創造的中等魔力水晶。用魔力切開各一小塊，鑲進手環中，創造系的居中，然後把先前做好的鋼絲插入手環緊挨著皮膚處的微小孔洞中。七顆小水晶同時綻放處屬於自己的光芒，然後轉弱至消失。鳳月流再動動手指，無聲無息地，臺上的銅鏡整齊地被五馬分屍，連哀悼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翠鋒眼睛一亮，“這是……肉眼看不到的武器！！主人，您好聰明！！這樣一來，您自身的危險已經降低了很多，不怕有高手會傷害到您了。”
　　伸出手指晃了晃，他眉間有滿滿得得意。“錯！還不止這樣。自從拿回了自己的那些東西後我就一直有這個想法了。這個平常是絲線，相性好的原料配合上不同的水晶，形狀、性質還有力量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即是說它除了最基本的形態外還有七種變化。”
　　聽了這話，翠鋒驚駭得已經合不上鳥嘴了。
　　它的主人的想像力簡直可怕到了極點！！肉眼看不見無聲無息要人命的武器就已經很可怕了，還有七種變化，這個手環可以和神器相媲美了！！它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涼涼的。幸好自己不是鳳月流的敵人。
　　接下來利用翠鋒發呆的時間，鳳月流又快速地把琉璃用空間袋裏的工具弄成凹凸境一般，固定在大小不一的去底小竹筒裏，一個簡易的望遠鏡就這樣做成了。這個時間沒有望遠鏡，行軍偵察都要靠前哨兵，十分不方便。有了這個後，相信將來的局勢會大大改變。
　　終於回過神來的翠鋒見到這個簡易望遠鏡問：“做這個現在有用嗎？目前鳳天還沒發生戰爭，很少會用到它吧。”
　　“呵呵，有備無患。”國內還算平靜，但各國間的緊張氣氛卻沒有消除，不如說是正在潛伏的危機在慢慢激化。西大陸的三大國：聖天、鳳天和飛雲各稱霸一方，暗裏互看不順眼，摩擦總是有的。鳳天周圍的才國和清國近來蠢蠢欲動，似乎受到了什麼的鼓吹，頻頻在邊境鬧事殺人，鳳天邊境人民不少人家破人亡，苦不堪言。在自己和歐陽來鳳天的時候，還是特意繞開了才國與鳳天的邊境，不想犯險。
　　他有種預感，戰爭很快就會來臨。
　　把東西收拾收拾，鳳月流開門走出，四婢背對了他站著。
　　“都轉身吧。”紅日染紅了天邊，原來已經這個時候了。
　　“二殿下。”她們聽命轉過身。
　　“今天的課業到此為止。我餓了。”
　　春桃和春櫻一笑，“是，奴婢們這就去準備晚膳。”
　　吃過晚膳以後，鳳月流三天來首次放下書本，在庭院中活動了幾下身體和四婢們聊聊天後就早早入睡了。
　　又是一個七天。
　　夏日的夜風再次迎來了那難得的見面。
　　燭火搖曳，風兒調皮的從窗縫中擠進偌大的房中，一半透明的身影再次光臨這個對他來說已經很熟悉的地方。
　　淡淡瞥了一眼桌上沒有動過的點心，皺皺眉沒說什麼。路恩（靈魂狀態時就不叫鳳月流了）沒有打擾鳳雷炎看摺子，找了一個角落坐下等他看完。
　　今天他早早入睡的原因不只是自己使用了魔力而疲勞而是更想早些確定自己這次是否能再以靈魂的方式來見他。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試探，自己也大致猜出了靈魂出竅發生的條件。一、與鳳雷炎相隔兩地時。雖然這裏和自己的住處不遠，但是仍有一段距離。自己一路跟著他來到鳳天的這段時間裏就沒有發生這種事。二、自己的情緒不安或低落時。基本上最初是這樣，但似乎在高度緊張時就不會，例如逃亡的那些日子。三、自己的身體虛弱到一定程度時。那次魔力衝擊身體時就是，靈魂白天就飛來了這裏尋求安慰和溫暖。
　　這種事似乎自己無法控制，仿佛被人操縱的感覺，有些不舒服。
　　不過……
　　注視著鳳雷炎的粉紫眸子流轉著柔光。
　　這樣也不錯！
　　若真是那樣，他或許該感謝操縱他的人，謝謝人家給他認識這個男人的機會。
　　“為什麼那樣看遙俊被掛桓鄙敵Φ難印?
　　回過神來見到眼前放開的俊美面孔，路恩嘿嘿笑著挪動臀部向後移了一寸。“沒，沒什麼啦！你不要突然貼過來，會嚇死人的。”
　　紫眸閃過一絲受傷和不悅，“怕的話就不要再來接近我！”站起身，背向他。
　　“咦？又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喂，你不要老是搞突然襲擊好不好，我的腦袋可沒你那麼快！若是我說錯話了你大可指出來，我以後改就是。雷炎，你有在聽嗎？”繞到他面前，他面帶笑容地面對臉色有些陰沉的鳳雷炎。
　　“怎麼又生氣了？你突然靠過來嚇了我一跳，我都沒有生氣呢。”他一副自己多麼寬大的樣子，笑著用有絲冰涼的半透明纖手撫上他的臉頰，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鳳雷炎的眼神反而有些閃躲。
　　“啊，該不會……”
　　他放下手，沒有說什麼地只是看著鳳雷炎。
　　好久，鳳雷炎反而忍不住了。他第一次覺得受不了別人的注目，他不知道自己在自卑什麼，緊張什麼，或是……害怕什麼。
　　“為什麼……不說話……”
　　“你希望我說什麼？我不是女人，不會細語柔聲地安慰你，順著你。”語氣平和，眼神中的真誠不帶半點雜質。“如果你現在還以為我懼怕你的話，我想我真的會生氣了。我以為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你已經明白，看來是我在自作多情。”
　　“……”
　　“……”
　　“……”
　　“……”
　　一人一魂相互看著，似乎誰也不甘示弱，又似乎是深情凝望……
　　“對不起。”喉間乾澀地吐出三個字。
　　終於等到這句話的路恩笑了，眨了眨一直瞪得有些酸疼的眼睛，“這就對了。”實際上心裏卻暗想以後絕對不和這種人比眼力，太累了！
　　“我原諒你了。不過我還在生氣另一件事。”
　　“什麼？”
　　“工作不要忘了填肚子。”利用念力移動那幾碟點心至他面前，“明知道我拿不了東西只能靠念力做些簡單的事，你還這麼不愛惜身體。怎麼，清國有行動？冷清凝的預言中了？”

　　第二十四章

　　“這次清國的使者是由清國的玄宮的法僧悠焹帶領，那人不可小看。不說葉千楓暗中和清國來往，那個人的地位在清國已經直逼國師。葉千楓恨我已經不是秘密，和清國聯手想除掉我也不奇怪。但是我接回你耽誤了行程沒有直接接見那些使者，也許這個出乎他們的預料而至今沉默。”
　　“你肯定清國想對鳳天不利？清國與鳳天沒有怨仇啊，我不懂他們為什麼要答應葉千楓。還有，葉千楓既然身為元老忠重臣，相信他也該清楚現在內有太妃外有其他國家虎視眈眈的鳳天現在還不能失去你，他到底在想什麼！”
　　“鳳天的王室必須是鳳氏子孫，但是攝政王可不需要。”
　　“你，你是說葉千楓想當攝政王？！”
　　“野心誰都有。只要坐上攝政王的位置，皇帝又是無為的鳳氏子孫的話，你想鳳天的大權會在誰手裏？”
　　“他想暗中獨攬大權！！右派並不支援我嗎？”與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支持啊，一來你是最名正言順最具有可能性的皇子，二來你需要爭位元時必需的勢力做後盾，與太妃支持的大皇子大不相同。對一切還不太瞭解的你是他最佳的選擇物件。雖然葉千楓可以說是會為鳳天著想的忠臣，但他的考慮也有他自私的一面。右派唯他馬首是瞻，他選擇你就代表右派支持你。不管怎麼說，你的血統優勢早就占了上風。關於你的出身的謠言已經在鳳天大街小巷滿天飛了。”
　　路恩驚愕的瞪大眼睛，原來事實背後還有這一層關係！“謠言是右派放出去的？”
　　“不，最初是因為當年服侍先帝已經告老還鄉的宮人因為逃避鳳莫語的追殺而直闖右相府救命。漸漸消息傳開，沒有不漏風的牆，待要封鎖消息時已經有一部分傳出去了。但這三天裏謠言紛飛卻是右派所為，為了鞏固你在民眾心中的位置。我說過了，鳳天是個信仰鳳凰的國家，對鳥類抱有一定尊敬和保護心態，尤其你回來那天還有成群平時不易見到的福旭鳥圍繞皇宮上空，現在的大街小巷恐怕沒人不知道你二皇子鳳月流。”
　　僵硬地乾笑兩聲，當事人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那葉千楓為什麼恨你？”
　　氣氛微凝，“……因為他的兩個兒子是我殺的。”
　　“啊？你為什麼殺他兒子？”
　　“長子葉東身為一個小小的縣令卻收受賄賂、為禍一方、知法犯法，八年前被我當場砍下頭顱示眾。次子葉西才華橫溢卻愚昧不化，不斷與我作對，對敵人手軟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五年前設計陷害他姦污已逝先帝的賢妃，斬立決。”
　　看著鳳雷炎的冷酷眼神，路恩感到一絲寒氣。他感到寒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出於本能。他是魔法師，儘管剛剛從學校畢業，但是他也和魔獸對決過，殺過人，明白什麼叫以最有效的方法達到最好的效果。權力爭鬥沒有絕對的是非，絕對的對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定律，想活下來就需要剷除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因素或人，而鳳雷炎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他的冷酷和殘忍是活下去的必要的條件，而這種冷酷和殘忍會有一天沖向自己嗎？他不知道，因為他清楚鳳雷炎現在並沒有把他當戀人看待，是棋子是談話的對象是所有物，唯獨不是心愛的人……
　　他會像自己一樣恢復前世記憶嗎？
　　還是，恢復記憶後他愛的是路恩還是克拉爾？
　　一面希望得到他的溫柔一面又懼怕他愛的不是自己，路恩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期盼鳳雷炎恢復記憶。
　　愛情，原來真的會患得患失。他暗暗自嘲。何時自己變成這麼膽小了？遇到鳳雷炎，自己的心也不禁變軟了。
　　“所以他恨你？”
　　“因為絕後。”
　　“誒？！他沒有孫子嗎？孫女呢？”
　　搖搖頭，“長子本來有一子兩女，但是都在那年感染地方的瘟疫死了。次子剛成婚沒有子嗣，媳婦成了活寡。”
　　好慘……怪不得葉千楓會這麼恨你，正常人誰也不能接受斷子絕孫這種事。
　　拿他沒辦法地晃晃腦袋，路恩歎道：“你這人真是不留情。好了，這件事我清楚了。那麼清國的悠焹有什麼問題？既然他擁有僅次於國師的地位，想必你也調查他了吧。”
　　吃完盤中的點心把盤子放回桌子上，坐下。對路恩招招手示意過來坐在他的腿上。“地上涼氣重，坐在我腿上來吧。”這樣就不必擔心穿過去。
　　臉一紅，挪步來到旁邊。“我，我站著就行，啊！”
　　霸道地長臂一撈把人帶到自己的大腿上，撩起在燭光的反射下閃著點點銀光的淺藍長發放在嘴邊感受它的柔軟和芳香，仿佛只有這樣能讓他靜心。
　　“現在還害羞什麼？你全身的一切我都看遍了。”
　　被這麼說了路恩的全身反而像煮熟的鴨子般，全身都泛起紅暈。想起上次在這裏的激烈歡愛，他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加之鼻間滿滿都是鳳雷炎的味道，貼在胸膛的手可以感覺到下面熱烈的鼓動，他整個人都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了。
　　坐在同為男人的腿上該是一種恥辱，但是路恩已經沒了那種堅持。
　　因為是鳳雷炎，只有鳳雷炎……是他愛的人……
　　這不是恥辱，而是情人間的甜蜜。
　　“放開我啦。”
　　“不放。”
　　越是掙扎手臂越收緊，無力的路恩奮戰了好一會兒終於認命地放棄反抗。
　　“我來這裏可不是讓你吃豆腐的。”粉紫色的眸子靈動耀眼，燃起小小的怒火，整個人看起來都生機勃勃、活潑中帶著幾分豔媚。
　　看到這樣的路恩，鳳雷炎的心情出奇的好，一個低頭封住一張一合的小口。
　　濕滑的舌頭鑽進路恩口中不斷攪弄，雙唇交疊用力吸允，發出“嘖嘖”的淫褻的聲音。這已經不是他們首次這麼激烈地吻著對方，但是這一次不同，鳳雷炎的心態有了一定的轉變，已經不似上次歡愛時是出於本能欲望的歡愛，他現在能從彼此的氣息中感到滿足和甜蜜，所以更加收緊了臂腕讓路恩半分不露地緊緊貼上自己的胸膛，儘管身為魂魄的路恩沒有體溫卻仍有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包圍了他，仿佛在記憶的某個深處曾擁有過這樣的擁抱般……
　　沒什麼戀愛經驗的路恩很快就敗下陣來，眼帶迷離染上一層動情的水光，紅腫的唇瓣沾滿了鳳雷炎的味道。
　　紫色的眸子因情欲而深了深，環在路恩腰間的手指凝聚法力點上無形的衣服，懷中的魂魄立刻尤如初生嬰兒般未著絲縷，胸前的兩點嫩紅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顯現的十分嬌豔誘人。
　　“……炎……”
　　現在的他該死的誘人極了！！
　　鳳雷炎忍耐不住地一個打橫抱起路恩走向大床，壓了上去。
　　上門的夜宵，不好好享用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迅速地褪去身上的衣服，精壯有力的身體擠進路恩的雙腿間，帶著繭子的大手撫上身下纖瘦的身子帶給對方一波波酥麻快感。
　　“嗯……炎……不要……啊……”被快感弄得全身無力的路恩不斷喘息著，熱流不斷彙聚，小巧的下身開始挺立起來，可愛地還吐出些許白液。
　　耳邊破碎的呻吟無疑是最好的催情劑，鳳雷炎的氣息也粗重起來，狂野地掠奪著身下人的甜蜜，大掌享受著肌膚的滑潤觸感，越來越往下移動。
　　“唔……啊……”
　　“這裏，有感覺了？”抓著他動情的欲望，鳳雷炎邪魅地一笑。
　　“唔！雷炎……不要……那裏……”眼中浮出淚光，自己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被人抓在手裏，受到刺激的路恩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出於本能地想要逃開，可是被對方先一步拽回緊扣住腰部，最私秘的地方傳來炙熱的感觸和脈動。
　　“不要動！”濕熱的舌頭舔上胸前的朱紅或咬或啃，一隻大手不斷摩擦路恩的欲望另一隻大手則在肌膚上游走愛撫，粗硬變大的紫紅欲望也挑逗地用前端磨蹭著粉紅的小穴。
　　“……雷……炎……啊……”路恩腦中一片空白，小穴受到刺激開始分泌透明的液體，前方的欲望也更加抖動得厲害，腰部也忍不住搖動起來。
　　“不要……我……要……忍不住了……啊……手指別……”
　　張大眼睛，他感到鳳雷炎的手指探進來，帶著不算疼痛的快感在他身體裏抽動擴張。
　　“乖，把腿再張大些……對，就是這樣，你的身體很棒。”在他耳邊吐息誘惑，鳳雷炎滿意裏面逐漸的濕潤又插進去第二根手指。
　　“啊！不要手指……炎……不要……”他好難受！身體好熱！想要發洩卻又感到羞恥。
　　“哦不要手指？那麼這個如何？”
　　壞心地低頭用舌頭舔了一下他小小欲望的頂端。
　　“啊——”尖叫著忍不住將白色的精華噴射在鳳雷炎的口中和臉上，胸膛劇烈起伏。
　　鳳雷炎一怔，“這樣就射了？！”
　　聽到這話，路恩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馬上鑽進去當個鴕鳥躲起來一輩子不出來！他也不想啊！男人早洩是最大的恥辱，可是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他忍不住了啊！！可惡，會變成這樣全都是這個男人的錯！！
　　幽怨地一瞪上方的男人，路恩卻不知這一眼的風情根本是在刺激已經動情的鳳雷炎。
　　“你呀，根本是生來克我的。”抽出手指，鳳雷炎沉腰一挺，在路恩的尖叫中將自己全部沒入那溫暖緊窒的小穴中，極至的快感讓鳳雷炎的理智之弦斷開，不待路恩適應就忍不住抽動起來。
　　好痛！！下身好像裂開了般，被鳳雷炎的充滿了體內，每動一下都會刮到內壁，好熱也好痛。
　　“路恩，放鬆身體。”舔去他眼角的淚，鳳雷炎感到身下人的緊張，於是只是緩緩動著下身，大手也不忘帶給路恩快樂。
　　痛苦很快過去，快感開始占了上風，兩個被汗水浸濕的粘膩身體不斷追求著彼此。路恩搖擺著腰部回應著鳳雷炎的熱情索求，鳳雷炎也加速用力埋入愛巢。
　　“啊……呀……那裏……對……好舒服……”雙臂環上鳳雷炎，路恩受不了地叫著。
　　“唔……你個小妖精……”感受著內部的收縮包裹，鳳雷炎更加抓著他的臀部重擊了十幾下，終於緊緊抱著他低吼一聲。
　　一股熱燙沖刷內壁，路恩也尖叫著釋放了自己。
　　情事結束後立刻倒在床上的兩人擁抱著彼此緩緩平復紛亂的氣息，全所未有的滿足感讓兩人都忘了世事的紛爭煩擾。
　　雖然魂魄的感覺要比有肉體的時候五感要遲鈍些，但是經過這麼激烈的歡愛後還是會累的，但是他不許鳳雷炎把問題跳過去。
　　“你還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聞言一怔，鳳雷炎呵呵笑著摟緊他。“果然是我的路恩，還是瞞不過你。悠焹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盡可能的我不想你接觸他。”
　　知道他在擔心自己，路恩的心中一陣滿足。能說出這樣的話，對於鳳雷炎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這一刻他好想讓時間停止下來。
　　“如果有危險的話我也能自己保護自己，對方既然來了鳳天，見面的可能性就很大。你還是說一些給我聽吧，這樣我好有所防備。”
　　撥開他臉頰上汗濕的頭髮，紫眸閃了閃。“也好，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這之前，我想問你有沒有發覺自己魂魄最近的顏色在加重？透明的程度也有所減弱……”
　　“是嗎？！”他都沒有注意到！低頭仔細察看，果然不再是顏色淺淡的半透明狀態，顏色明顯清晰了許多，現在才發覺自己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似乎……更接近於實體……
　　“這，這是怎麼回事？！”
　　果然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認真回想了下，他搖搖頭。“沒有啊。”
　　那麼為什麼會這樣？鳳雷炎皺緊眉頭，又想起冷清凝對自己的警告，微微不安。
　　“慢慢來，或許不是壞事呢。”安慰著情人，路恩想著回去後一定要問問翠鋒。
　　“……但願是那樣。”
　　“呵呵，好了，快告訴我悠焹的事。”挪動一下身子，他期待的看著鳳雷炎。
　　眼神一暗，“他是清國君主的兒子，就是擁有繼承權的皇子。雖然他很小展現了木屬性的法力早早進入國寺，但法僧是可以結婚生子的，所以他擁有雙重身份。十年前在輝州飛凰宮曾集結了各國的能人賢士王卿貴族，說是交流實際上是比試才藝，我和白淨塵也是因此得名，被公認為是最棘手的競敵。當時只有12歲的悠焹也有參加，也僅差一步輸給了我，一直心懷不甘積極修行學習，是名副其實的狂人和智者的結合。不要小看他的木屬性法術，若不是在屬性上我的火屬性佔優勢，他大概會和我打成平手。如今過了十年，他的法術想必更加驚人，能阻擋他的大概除了頂級的上位法師法僧外無人能做到。”
　　“那麼厲害？！那麼清國的國師豈不是比他還厲害？”
　　“不，國師只是個上級中等法僧，不論是修為還是計謀都遠不及悠焹，現在的清國君主非常中意悠焹這個皇子，很有可能要讓位給他。身為清國最有可能成為下任君主的人為什麼要親自來鳳天，而且還是在這種敏感的時期，你不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嗎？葉千楓一直暗中與清國有來往，探子回報說他天天鎖在府裏不出門對著花木發呆，仿佛癡傻了一般。這樣不可常理，不是嗎？”
　　認真思考的路恩沒有注意鳳雷炎的大手往下轉移，結合自己所知猜測清國的來意。“鳳天遭遇洪災，清國皇子來訪殷勤獻貢，右相親自相迎回朝後卻又稱病在府中休息大門不出一步地發呆……鳳雷炎因為自己的關係遲了幾天回到陽羽，使團的殿上朝拜錯過去了……使團聲稱想對攝政王表示敬意同時也想觀禮二皇子的認祖正名儀式留了下來……
　　“確實很可疑……但是既然你說悠焹是個精明的人，他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來嗎？會是障眼法嗎？雷炎你說他……啊！你幹什麼！”
　　又羞又惱地抓住已經探入一指的大手，路恩終於想起來他的東西還在自己體內沒有退出去，如今他已經無法忽略那漸漸復蘇的熱燙慢慢撐開自己的強烈觸感。
　　不要啦！他的那裏還痛著呢！腰也酸疼著，再來一次會讓他直不起腰的！！
　　“想知道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是你先誘惑我的，我美麗的妖精。”
　　“才不是唔……”反對被堵了回去，路恩再次落入鳳雷炎的魔掌中被好好“徹底”地享用了一番。事後極度疲累的他化作一道光回歸了肉體，連帶關係地導致了他睡到午時才朦朧轉醒，還因此驚動了太醫。
　　大混蛋鳳雷炎，都是他害得自己被太醫小題大做地灌了一大碗苦苦的藥水，下次自己一定也要他嘗嘗這種這樣折磨人的滋味！！
　　暗暗發誓的人卻不知自己的翻身之路還遙遙無期。

　　第二十五章

　　正名儀式就在鳳天的祖寺舉行，從早上的沐浴著衣到拜祭祖先，種種繁瑣禮節事項讓鳳月流好像一根隨風的無根草被眾人包圍著一會兒東一會兒西。
　　早有心裏準備的他依照四婢交代的一般保持著高貴的姿態優雅邁步進入供奉鳳天歷代帝王的祖寺內堂。文武百官在外下跪等候，連鳳雷炎也只是站在門外沒有進來。內堂兩邊排排站的法僧們眼中對鳳雷炎的不屑和戒備很明顯，鳳月流見了不由得想起了關於鳳雷炎的身世和力量似乎不被大多數人接受的事，一面為他不平一面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這些觀念老舊的法僧們接受他。
　　祖寺的僧正法號翁公，火屬性上級法僧，最具特色的就是他那曾因年輕時意氣用事而引起的事故導致的紅色的眉毛，雙眼精光斂藏，鼻子略小，皮膚有著老年人正常的焦黃，皺紋下微凸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紋有福旭鳥的白色長袍罩身，骨節凸出的手緊握及肩高的綠寶石眼鷹頭法杖，口中念念有詞地主持著正名儀式。
　　花了半個時辰，鳳月流也跪了半個時辰，翁公終於停下用法杖重重敲擊地面，聲音震耳欲聾，地面也凹陷了一寸方圓。
　　好大的力氣！！
　　使個顏色，六位女性法僧各端著一盆粉紅色的水和一枚金針、一盆清水和一枝柳條、一對墨玉如意、一塊不小的金鎖、一本上面寫著“王室水屬性法術”的書卷以及一枚金黃為底藍色斑點的如籃球般大小的蛋。
　　這是什麼呀？！今天應該是正名儀式吧？為什麼連蛋都出來了，有關係嗎？鳳月流的臉有些黑了。
　　端著一盆粉紅色的水和一枚金針的女法僧走到他面前。
　　“請用金針刺一下手指，將血滴入盆中的聖水。”
　　依言照做，他的血滴入聖水中聖水就立刻清澈見底。
　　翁公見了笑道：“確認我鳳天子孫，接下來‘請祝福’。”
　　福身退回自己之前的位置，接下來端著一盆清水和一枝柳條的女法僧來到他面前。
　　“請二殿下用柳條蘸水點身，願您一生不染邪物，清純至潔。”
　　鳳月流用蘸水的柳條分別點了點自己的雙肩。
　　翁公又讓第三位上前，“歷代被神選為候選人的殿下都會得到一對用了鳳天最好的墨玉做護身之用，願您平安如意，請二殿下收下。”
　　“好。”
　　端盤被放在自己左前方的地上，象徵著高貴鎮邪的金鎖之後也以同樣的方式在玉如意的右邊落下。
　　“這本乃是鳳天代代只授予候選人的珍貴法術寶典，按照屬性賜予候選人，請二殿下收下，讓自己變強護我鳳天。”
　　書卷被放在了金鎖右邊。
　　“生命是萬物的開始，神教導眾生要珍惜愛護生命。為了慶祝鳳天尋回兩位皇子，飛凰宮已經先後準備了兩枚屬性侍從的蛋，作為殿下的首位最忠實的僕人它會在各種時候派上用場，請好好孵化它。”
　　“孵化？你不是要本殿下成天抱著蛋一動不動吧？”他可做不來母雞。
　　“呵呵，殿下說笑了。孵化侍從的蛋很簡單，只要儘量時時帶著讓它在餓時吸幾口血罷了，大殿下的那個已經孵出來了，是個很健康的金屬性的鐵爪貓怪。”
　　聽到貓這個字眼，他就忍不住一陣哆嗦。不要啦，他跟貓犯沖的！
　　有些懷疑的緊盯著蛋，“不會這裏的也是貓吧？”
　　“這個貧僧就不知了。”
　　“……這個，可不可以不要啊？”一想到這裏面的有可能是個吸血貓怪他都快暈了。
　　“不可以，這是飛凰宮對殿下的敬意。”
　　鳳月流瞬間如墜地獄，面部僵硬嘴角抽搐。
　　這種敬意他一點也不想要——！！！
　　貓，我恨你！！！
　　三跪九叩拜過祖先靈位後，乖乖接受了蛋，鳳月流的心情低落至穀底最深處。
　　乘著華麗的大驕子回到宮裏心情也沒有絲毫好轉，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配上委屈若泣的表情讓人無不想上前安慰一番讓他恢復可愛的笑容。騎馬在側的鳳雷炎把這股衝動壓下，挑眉看了一眼對著蛋幽怨萬分的鳳月流，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喜歡侍從蛋。侍從蛋的數量少又不容易取，能夠得到侍從蛋幾乎是所有法師法僧的夢想，看來鳳月流並不是屬於這個範圍裏的人。
　　前邊行進中的同樣為明紫色的豪華驕子裏鳳莫語從內窺視到鳳雷炎偶爾注視弟弟的驕子的目光，恨得咬牙切齒。當初他礙於緋岩無法對鳳月流洩恨，偏偏在自己夢想的一切就要到手的時候鳳月流卻突然出現再次奪走了他的一切。
　　鳳雷炎明明是他先看上的男人，為什麼非要和他來搶？
　　為什麼對自己一向冷漠的鳳雷炎會偶爾用從未見過的溫柔眼神遠遠看著鳳月流？
　　自己那一點比那個多餘的孽障差？若不是先帝強暴並軟禁了母親還追殺他和姐姐的父親，他們本該是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的。這一切，全都都毀在了那個先帝手中，就是“弟弟”鳳月流的親生父親！！
　　撫養他和姐姐的緋岩一直反對他們對弟弟下殺手，基於恩情他和姐姐也聽話地只是“欺負”他到痛快，十八年來癡傻的弟弟一直以為他們在對他好而沒有反抗哭鬧，直到他知道了自己是鳳天未來儲君之一的消息後，他發覺到自己不能再讓這個癡傻的罪孽活在世上。
　　卑躬屈膝、辛苦躲藏、男扮女裝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他恨鳳天的王室，但也感謝母親的血統讓他擁有了候選人的印記，他要當上鳳天的王者一統國土俯視眾生，高高在上讓那些所有對不起自己的人全部沒有好下場，他要奪走那個混蛋曾經守護的江山讓他在地下也不得安寧，後悔自己當年沒有除掉他。
　　於是他主動聯絡了人，牛大哥就是負責聯絡的，也是在回程中第一個被抹殺的人。
　　但是還是出了變數。鳳月流恢復神智了！就在這麼敏感，他的計畫就要開始的時候！
　　來不及顧上，他被太妃的人帶回了鳳天，經過一個月後見到了令他一見傾心的英偉男人——攝政王鳳雷炎。
　　傳說中的攝政王是邪惡和罪惡的化身，一雙紫色的眼睛可以魅惑操控人心，天生具有可怕又詭異的破壞力，人人見了無不退避三舍，低頭發抖。親眼見了，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漠殘酷的氣息配上孤傲高貴的氣質，相信認誰見了都不禁臣服在這份駭人的魄力下，瞬間他成了愛的俘虜，厚著臉皮主動爬上了他的床。
　　他不會因自己是皇子就說好話給他聽，也不會因為他是皇子而有所特別待遇，更加不會因為他是皇子就遷就他任何要求……鳳雷炎視他與自己的侍寢無異，從不多看他一眼多說一句話，甚至連吻都表現得沒什麼感覺地只是任他任性地一頭熱。
　　為了這個自己不是沒有和他鬧脾氣，但結果都是自己敗下陣來，因為鳳雷炎根本不愛他，少他一個也無所謂，而他卻已經深陷泥沼不可自拔了。
　　退一步以為只要自己當上皇帝就可以要求鳳雷炎留在自己身邊了，但是沒有被自己害死反而恢復神智的弟弟卻莫名地一舉成名，這更加深了他的不安，於是焦急萬分地派人進行第二次抹殺行動，不想未果反被人察覺引出了過去的陳年舊事，最具有血統的不是他，而是鳳月流，他才是鳳天王室真正的純正嫡系皇子！
　　一切並沒有按他預計的那樣走，這一天還是來臨了。
　　原本知道的已經準備好迎接二皇子回國，不知道的現在也知道了，不少人對他要弑弟的行為感到失望，但是太妃的一句話就壓下了議論，自己閉門思過十天禁水兩天以示懲罰。
　　攝政王突然不上朝出行去蝴蝶宮賞蝶，意外帶回了失蹤的二皇子，是巧合還是一切都安排好的？誰也不知道真相。這件事大家都埋在心裏不提半個字，畢竟禍從口出一不下心會出事的。不過就算是巧合，鳳雷炎為什麼會對鳳月流感興趣？那種神情，任何一個愛慕著他的人都會嫉妒得發狂。
　　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
　　鳳月流他憑什麼可以得天獨厚如此幸運，而他卻什麼都沒有？！這就是天神您對鳳氏的祝福嗎？這種事我絕對不承認！！
　　我才是鳳天未來的帝王！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妨礙我的理想，就算是要謀殺您的“地上代理人”也在所不惜！！
　　捧著蛋的鳳月流忽然覺得一陣冷。奇怪，明明是夏天，為什麼會覺得冷呢？大概是錯覺吧。
　　侍從蛋他只在英覺寺的典籍中看到過，從未想到自己也有擁有的一天，果然權貴的力量不可小窺，什麼貴重稀有的東西都能弄到手。
　　回去得細細查查關於侍從蛋的相關資料，就算是要他再吐一次血也決不能讓這個孵出貓來！！
　　皇家大隊伍浩浩蕩蕩帝回到皇宮，陽羽的百姓歡呼震天，從心底歡迎他們的二皇子——傳聞中血統最純正的皇子回國，更加衷心地期盼他能得到天神的祝福登上寶座。
　　鳳天至今沒有皇帝在位一事一直是所有鳳天人的一塊心病，其他有心人（國家）對此幸災樂禍，恨不得抓到把柄就要侵吞了鳳天這塊超級大肥肉。
　　今天鳳天十四州的州長們和飛凰宮的大神官齊聚正殿，正是為了鳳天的未來，考驗未來的君主誰能否在這紛亂的亂世裏保全鳳天。
　　大皇子生的清秀，舉止間仿佛是高雅威嚴的王者，文武皆有進步，刻苦好學，回鳳天一年已經有了支持自己的人；二皇子一雙大眼睛晶亮無比，看起來就是一個精緻的娃娃惹人喜愛，與相貌相反的擁有驚人才華，遺憾的是身體比常人要虛弱些，是最純正的鳳氏血統的繼承人。
　　論王者該有的氣質，二皇子因年齡尚輕遜色許多；論血統，二皇子是不二人選；論資質，兩位皇子各有千秋，哪方更厲害暫且未知；論勢力，大皇子背後有太妃，二皇子的背後應該是攝政王。不過因為大選是不許大臣參與的，所乙太妃和攝政王都不會出面，出面的那方就先輸了一局。
　　鳳天的州如同省會，每個州長的地位都非常高，左右丞相見了他們都禮讓三分。因為他們都可以握有當地的兵權，一旦處理不好是會爆發內戰的。
　　就是說像戰國時期的諸侯一樣。鳳月流暗道。
　　十四位盛裝上朝的州長們整齊的站在正殿的最前方，帝座的下方，攝政王和大神官之後。
　　鳳莫語和鳳月流依舊分坐在帝座的左右，太妃後面垂簾聽政。
　　“臣等給太妃，兩位皇子請安！”
　　“眾卿家請起。”
　　“臣飛凰宮大神官赤陽子見過兩位皇子殿下，願天神賜福，一生福壽安康、邪物不近其身。”
　　已有七十的赤陽子面目慈祥，眉發和鬍子皆紅的似火，想必名字也是得來於此，黑色的眼睛裏有著深邃的智慧之光，個子不高，身體有著這個年齡的高位者明顯的微胖肚子。袖口有彩雲刺繡盤旋而上至上肩，白色為底金紅為豔，左側腰部彩鳳高歌現雲端，就連鞋子也是紅色的。
　　長達兩米直徑為約一公分的鳳頭法杖金光異彩，紅寶石為眼，碎小金砂點綴翎羽，在陽光下反射著細小的光芒，上半杖身的精工紋雕在全大陸也是僅見，最下方有一塊稀有的墨玉含鑲在裏面，象徵著天神教（這個世界的唯一教派，教眾幾乎有大陸一半以上。）最高權力的它如今正被赤陽子握著。據說這把法杖可以讓擁有者的法力增幾倍發揮出來，至今原理不明。
　　按照長幼有序，鳳莫語禮貌底起身躬禮。“大神官為鳳天不辭遠路來到陽羽，本皇子才是要在此行禮敬您。”飛凰宮的大神官的地位十分特殊，各國帝王都會對他禮讓三分，更不用說他這個小小的還不成氣候的皇子了。
　　“來人，賜座！”
　　“謝大皇子殿下。”
　　輪到鳳月流，他也起身行禮。“素聞大神官仁厚慈愛，恩澤眾生，月流今日能見到這麼偉大的人物實是榮幸之至。”
　　“哈哈，本官也曾聞風意公子年未及冠就才華驚人，在飛雲的國宴上以一曲讓人回味無窮的《水調歌頭》名滿天下，成為許多才子的崇拜對象，文人們最想切磋的人，今日一見也覺二皇子殿下實是惹人喜愛。”
　　“呵呵，您過獎了。那不過是月流一時意氣之作，怎敢當此大名。”喜愛？！這張娃娃臉唯一的優點就是這個吧。不愧是天神教的最高權力者，說話都是拐彎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其他眾人心裏暗想，大神官的“喜愛”指的究竟是哪層意義？是單純的客氣，還是在暗示什麼？
　　“二皇子愛謙虛，本官縱身為為天神大人奉獻身心的神職人員也逃不過這凡夫俗子的本質，愛好總是有的，到時還請兩位殿下賜教一二。”
　　“不敢當不敢當，到時還請您手下留情呢。”鳳月流結束了對話坐了回去。
　　“隨時歡迎您來教導。”鳳莫語笑著回道。
　　“嗯，那麼兩位皇子既然已經回歸鳳天，理應朝拜的鳳天十四州州長也都前來祝賀，同時也為了瞭解兩位殿下也攜一問而來，請兩位殿下不要緊張害怕，保持平常心如實回答就好，並不會影響什麼，只是讓他們瞻仰一下鳳氏王族而已。”
　　終於來了！
　　兩位皇子早有心理準備，冷靜地點頭開始接受一個個州長的朝拜和提問。
　　一如當初倍告知的一樣，只要溫習了所有鳳天的常識，十四州的州長提出的問題都不難，出於都流落在外太長時間，所以只問了一堆簡單問題根本在於考驗皇子是否瞭解自己的國家。鳳氏兄弟對答如流，讓所有州長都還算滿意，實際上他們關心的還是大選，現在不過是先觀察一下，畢竟支持哪一個並不能輕易做決定。
　　當然，這裏也有已經決定支持那一方的州長存在。例如：行州州長葉淩，當今右相葉千楓的侄子，典型的趨炎附勢、好逸惡勞、仗勢欺人、魚肉鄉里、欺上瞞下的公子哥，當初派出刺客殺月流的也是他；牙州州長宋正雅，由太妃當年提拔上任，為人奸詐狡猾，喜歡收集鐵器，與當地守護邊境的護國將軍厲複均不和。這兩人是支持大皇子鳳莫語的。
　　景州州內貴族較多，也有不少旁系的鳳氏久居，故州長歷代由鳳氏較遠的旁系接任，這一任的州長是鳳永席，身為鳳氏的驕傲讓貴族旁系都十分仇視鳳雷炎，認為他根本沒有資格做攝政王，他只會為鳳天帶來不幸，說不定還會奪他們鳳氏江山，所以既然不能不能表面做什麼，暗地裏控制年紀尚小，光有智慧沒有閱歷的鳳月流還是能做到的，怎麼做說有血緣關係也強過一個外人，鳳月流不信他們信誰？他很明確地依照了來之前和族人商量好的決定支持了鳳月流。
　　除去各位州長，右派多數支持大皇子，左派因為元清和寒無名從沒有表態所以態度還有些曖昧不清。
　　直到最後一位州長退回自己的位置，正殿裏安靜得過分。
　　赤陽子對此一笑，轉頭對兩位皇子道：“最後就由本官來結束吧。請兩位皇子以‘水’為題，寫百字以內的感想，時間是一柱香。”
　　各有兩位太監奉上磨好的墨和紙筆，正殿上點燃了一柱香，輕煙嫋嫋。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39

　　第二十六章

　　正殿外的偏殿待候召喚上殿的清國使臣代表，上級法僧悠焹、中位法僧昂蘭和隨行將軍多克瀧。
　　“殿下，計畫進行得十分順利。”剛走近來得昂蘭點頭無聲地表達。
　　金發藍眼的悠焹一身青色金紋長袍，二十七歲的他僅是站在那裏，華貴之氣自然流露，給人一種不敢靠近的感覺。得知了這個好消息，好看的嘴角輕輕上彎，清國等這個時機已經花費了十年，鳳天已經離崩潰不遠了。對於對王室的血統有著強烈執著的鳳天來說，只要鳳氏的血統消失，鳳天就是無力的螞蟻，清國的囊中物，數百年的繁榮也要宣告結束了。
　　鳳天的最後兩個皇子，等著你們的命運只有死亡，也不必爭什麼太子之位了，鳳天就由他們清國接收了。如今才國的十萬大軍和清國十一萬大軍已經在鳳天邊境不遠處駐軍，只要鳳天的最後血脈在此斷絕，戰爭就會立刻爆發，他倒要看看鳳天要如何應付兩國雙面夾擊和內部崩潰！鳳雷炎再厲害，也不過是個背負罪惡的存在，只要他稍做文章說是一切皆是由鳳雷炎引起，是身為罪孽本身的他為鳳天帶來了滅亡的巨大災難，到時鳳雷炎想不被追殺也難。
　　為什麼他這麼堅信這次會成功呢？他送進宮裏的貢品裏混進了魔物的細小卵粒和催促生長的改良過的草藥，卵被小心地散播在所經之處,然後立刻鑽入土壤在地下快速地成長。接觸過草藥的前兩個人一般都是宮人，他們的神智會受到控制，被他們的法僧命令在正殿的帝座附近和正殿門口撒下不起眼的少許引魔草的焚灰輕塵，已經在地下的魔物們會遁尋氣味陸續從地下移動。不久之後，這裏的正殿將被鮮紅的血液染紅，每個人都將被一群魔物撕碎身體，吞食入腹。
　　魔物的出現向來不明，而魔物的可怕又是人人恐懼，就算它們出現在皇宮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人為的，這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於無形。
　　葉千楓是他們的實驗品之一，而不少右派的人也被他們暗中做了試驗，原本支持二皇子的他們一被控制立刻聽話地支持了大皇子，想必其他右派還在奇怪為什麼這些人會突然改變主意而內部動搖不安吧。
　　這正是他想要的！！鳳天已經內部問題不斷了，越是忽略他們就越便於行動，推動計畫，至於鳳雷炎會監視他們也是自然，不過也絕對想不到他們有這一招。
　　現在偏殿的百名宮人和侍衛已經全部被奪去了意識成為了他們手中的傀儡，只要血案一發生，他們就會立刻聽命屠殺所有企圖逃跑的人，徹底斬草除根。
　　鐵血的政治壓迫需要絕對強大的力量作後盾，到時一宣佈鳳天亡國，這裏的皇宮已經是清國的宮殿了。承州、輝州西部、牙州、景州、伊州、喬州、雅州、行州和靈州就全部是清國的了！其他的令州、輝州東部、瑩州、夷州、翠州和晴州歸才國，改朝換代不過一朝之事。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國家出手干涉的可能性，但是到時能操控魔物的事一傳開，相信沒有人不忌憚其中的利害關係，輕舉妄動只會找來殺身滅國之禍。
　　這樣，仿佛是五十年前那場悲慘戰爭的翻版，只不過這次是魔物被人類所控，依照人的意志行動、殺戮。聖天也好，失去大神官的天神教也好，清國的魔物大軍一旦徹底完成，想稱霸大陸也不是難事！
　　“距離午時還有一刻鐘。”多克瀧抬頭看了下日頭，握著劍柄的左手緊了緊，臂上的肌肉凸出，幾經沙場的他其實十分反對這種卑劣至極的做法，借助那種邪惡兇殘的魔物來殺敵，作為一個軍人實在是不能苟同！但是從利益和效果上講，這是最好的。為了國家，他沒有選擇。
　　“我們根本等不到傳喚。”悠焹眼中殺意瞬逝，“昂蘭，準備吧。”一場好戲正等著他們。
　　“是，殿下。”他已經準備好了，其他人都在各處就等下令了。
　　不知偏殿裏的狠毒陰謀，正殿裏還是一切正常的樣子，隱身的翠鋒站在正殿門口的碧瓦上感到莫名的不安。
　　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為什麼會覺得不安呢？
　　殿內
　　驚訝于赤陽子的問題才是今天朝見的重頭戲，鳳莫語和鳳月流都認真思考起來，不敢半絲疏忽。
　　兩位皇子皆僅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寫好了,讓太監把自己的答卷呈給大神官看。兩位皇子都提及了鳳天最大的問題，洪災。洪災一直讓歷代皇帝愁白了頭，治了十幾次水都不見成效且大多數都因戰爭或經費不足而半途擱置，水資源充足的州縣三年一小災，十年一大災，失去無數人命和良田。次次賑災不下百萬兩銀子也都是掉入無底洞，治標不治本。赤陽子提“水”，自然在國家的角度上，洪災就是隱藏的題目。
　　不過，鳳月流不單提了“護木止水，開渠引流，灌田助農，控水于川渠，解三州水患”的思想，還寫道：“又，川水為民，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攘外須安內。縱天有恩澤，人亦須應天擇，故君之要乃定民心、安國邦，選賢才清害蟲，謀天下之均安，祈天下之和平。”他提了輝州的得天獨厚不代表全國都衣食無缺，身為君王必須要為民眾考慮，安定國家是最首要的，其中“選賢才清害蟲”是過程中的必然，最後的目的要達到人人都生活無憂，不必擔心戰爭的美好和平國度的願望。
　　長遠之計。赤陽子在心中暗歎。不得不佩服風意公子的大名，寫的這些東西有的新奇得讓他都為之震驚。引流灌田，這是多麼具有創意得提議啊！！短短四個字，說不定就能改變這困擾了鳳天數百年的大難題。以往的都是建築修補堤壩，在雨季適度的年月裏還是頗有成效的，但是洪災一旦爆發就立刻被沖毀，夾帶沙石的洪水更加可怕，樹木房屋無一倖免全部連根拔起、倒塌沖毀，三州人民流離失所，痛失家人，若是不幸趕上流行瘟疫，那麼又會有不少人失去生命，三州經濟處於癱瘓。
　　可惜，現在要做的並非是處理水患。二殿下表明自己的理想不是壞事，只是要做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而且鳳天現在有那個精力嗎？
　　他月前已經親自去了三州慰問受災的老百姓，依舊還是那麼慘不忍睹。母親沒有奶水餵養懷中哭泣的嬰兒而沿街乞討，甚至要賣了孩子；有的丈夫硬把妻子賣給妓院換錢果腹，有的丈夫為了妻兒冒險打劫；年輕的男女，有能力的都向別的城鎮遷移，沒能力的出了乞討或搶食吃外，只有賣身或等死；老人小孩的處境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攝政王派人把貪污賑災款的狗官抓住當眾砍頭以平息眾怒，但是南方繼續炎熱下去，今年說不定會有瘟疫產生，而產生瘟疫的地方也是歷來魔物願意出現的地方。想到這裏，赤陽子頓覺一陣頭痛。他一點兒也不希望這種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所以無論是鳳天現在外部的處境還是內部的憂患，恐怕讓百姓們度過這一難關才是最優先的考慮。
　　大皇子的提議相較下就在創新方面遜色了許多，但是句句重在現在國情，言辭筆鋒間能看出一絲沉穩和一分城府，雖不至於固本守元，也有了那麼一點兒想承襲先帝意志的味道。他對洪災的看法與大多數人一致，也很巧妙地用了“天神對人類的試練”一句博取他這個天神教大神官的好感，大皇子的聰明在於世故。
　　鳳雷炎看著赤陽子饒有興味地看反復看著兩位皇子的答卷，不時笑笑不語，不清楚這個老狐狸在打什麼主意。
　　“大神官閣下，能否告知眾人您的評價？”
　　捋了兩下鬍子，赤陽子笑著對大家道：“呵呵，抱歉，本官對兩位皇子殿下的答卷都很滿意。”
　　底下臣子們一陣私語。
　　“呵呵，各位大人請不要誤會。本官與各位大人一樣也是想看看兩位殿下對自己國家的瞭解而已，結果兩位殿下都回答了暗藏的題目，對鳳天的洪災也說了看法，本官很滿意。今天只是二殿下的正名儀式和眾臣朝見的日子，大選在七日後不是嗎？到時才是真正的考驗，現在不急的。本官不過是個神職人員，政治之事不好涉及。今天來這裏只是帶上天神教無上至高的祝福獻給兩位年輕的殿下而已，若是有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大人原諒本官的疏忽。”
　　下面終於安靜下來，既然人家大神官這麼說了，他們也沒有追問的理由。
　　這個赤陽子，好個狡猾的人！兩方都不得罪地化解尷尬氣氛，闡明自己的立場,不愧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厲害角色！！
　　晶亮的眸子閃了閃，鳳月流覺得這個人更像他那個世界的大主教大人，社交手腕一流。
　　不同於鳳月流的暗暗佩服，鳳莫語在心中有了一絲急躁和不安。如果大神官肯支持他的話，鳳天的王座就是他的了，但是沒想到赤陽子比他想像的還要中立無爭，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不得罪任何一方。
　　“大神官客氣了，哀家也很感謝閣下能在百忙中來為兩位皇子祝福。”太妃在簾後細語道謝。
　　“太妃賢德，本官也早有朝見之意，為您獻上‘健康’的祝福。”
　　赤陽子身後的灰袍小童恭敬地呈上一對獅子形墨玉，在這個世界裏獅子是健康長壽的象徵，通體墨黑的墨玉作為上好的結界石更是價值連城。
　　“哀家真是不勝榮幸，竟然收到如此厚禮。”她對這個可是喜歡極了！！
　　“您能喜歡就好……咦？二殿下？臉色有些不好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赤陽子看著第一個沖到臉色發白,身子微抖的鳳月流身邊的黑色身影，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大手貼上冰涼的額頭，鳳雷炎能感到他在不安。“哪里不舒服？來人，傳御醫——”
　　冰冷的感覺，帶有殺氣的氣息……
　　鳳月流握上鳳雷炎的手，眼中有絲慌亂。“有什麼，有什麼過來了！！”
　　所有人被他突然的大叫弄得一頭霧水。
　　什麼過來了？二殿下突然發病嗎？
　　瞭解他能力的鳳雷炎面色一沉，“別慌，是什麼過來了？”
　　紫色的眼睛仿佛在安撫他的慌亂，鳳月流強壓因為感知了危險而快要爆炸的第六感,咽下口水忙道：“有很多，十，不，二十，不，更多！！這種感覺不會錯，不是人，在地下……向這裏來了……沒有路可以逃……”數量太多了！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像事被什麼引過來似的，在快速朝這裏移動。他們，被包圍了！！
　　不是人？！！
　　是魔物嗎？
　　信任他的鳳雷炎也立刻明白如今的處境是何其危險的了，立刻大聲喝道讓不會武功和法術的官員轉移到中央，武將法僧侍衛等拼死護駕。
　　原本大家還沒弄清楚就突然被下令而難免有些遲疑，但是接下來大神官也臉色大變同樣喝道，所有人就立刻行動，赤陽子的弟子們奉命利用每人身上的墨玉和法力鋪設結界畫出直徑為十幾米的圓形結界保護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也是同一時刻，大地震動，門口內外的地板相繼凸起，掀起大量土灰，鑽出身似蚯蚓卻有蜘蛛八足，紅眼睛帶須的魔物，長度足有兩尺餘三寸，“咱咱”的聲音好似磨牙，快速地撲向驚愕萬分的人類。
　　“火來！！”赤陽子一張火符拋出去，一隻最前面的魔物尖叫被烈火焚燒，倒地不動。
　　“不要發楞！！護駕殺敵，不能退縮！！會法術的，全部支援前陣！！”寒無名身形如閃電，一個躍起跳上魔物的頭將手中寶劍狠狠刺下，綠色的液體也隨之噴出。他跳下，腳下移位，邊轉身迎上下一個魔物邊大喊提醒那些嚇到的侍衛。“這種魔物我在領軍時見過，頭部是弱點！注意不要被它的絲纏住！”
　　左派大多是武將，都是上過戰場殺過敵殺過魔物的，倒也多少適應得快，宮廷侍衛沒殺過魔物則顯得笨拙，但求生的本能是可怕的動力，掌握要領後就不那麼害怕了。
　　後方的支援主要是天神教的弟子們，一張張符紙化作烈火、木藤、豆兵以及雷電殺向魔物，突襲因為鳳月流那千鈞一髮的感知而效果大減，就在大家以為能把這些魔物殺掉的時候，正殿的後方牆壁轟地倒下，一隻只兩米余高的白蟻沖了進來立刻吞吃了五個侍衛。
　　“啊——不要啊——”
　　“哇啊——我不要死在這裏——”幾個大臣害怕地沖出結界朝剛被殺得差不多的門口拼命跑去，才一腳踏出門口，身體就立刻分了家，從腰部斷開，腸子和著血流滿地。
　　“嘔！！”
　　鳳莫語等不少人都忍不住作嘔，但是極度的恐懼下，他們連東西都吐不出來了。
　　白蟻，這個惡名昭彰的兇殘魔物在大陸上出現的頻率最高，不止吃食牲畜還食人，不少百姓都成了它們的腹中餐，今天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天要亡他們嗎？
　　“外面的御林軍呢？都死哪里去了？為什麼不來救駕？！”太妃抖著身子，沒了站立的力氣地尖聲嘶喊。她不要死在這裏！！
　　“很遺憾，他們已經被另一批魔物們擋在外面，全部人都會慢慢被吞吃入腹的。”金發藍眼的年輕公子帶人走進來，臉上有著得意和殘忍。“這座皇宮裏的人一個也逃不掉，在解決了你們之後就是他們了。怎麼，沒想到吧？赤陽子大人心中明鏡，面對這樣的魔物們你們沒有勝算。”
　　內心萬分憤怒的赤陽子握緊了手中的鳳頭杖，一面火盾在揮手間為幾個人當下魔物的利爪並彈開了魔物。“悠焹殿下，你可知你現在的行為是什麼嗎？你以為你這麼做會引來什麼後果？這可是天地不容的惡行，必遭天下人漫駡唾棄，留下萬年駡名！！清國有這個能力承擔罪名嗎？偷襲屠殺他國皇族是你們的事，但是借助魔物就是絕對不容！！”
　　杖尾砸地，鳳頭杖綻放耀眼澄光，十數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火球沖出，吐著憤怒的火息砸向悠焹他們。
　　手指一翻，紅色的符紙夾於兩指間。“催破！！”
　　火球被中間一分為二，砸向兩邊，陣陣轟鳴毀掉了大門周圍的門柱，地上也砸凹了一公分。
　　“呵呵，您還真是性急啊！早知道您會來這裏，您以為我會沒有準備嗎？”晃了晃手中的符紙，悠焹眼中厲光直直射出，陰狠且狡詐的眼神。“上面的紅色鱗粉，您應該知道吧？”
　　“你，你把聖石毀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赤陽子沒有了剛剛的沉著，臉紅似火，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
　　劍氣催發，氣灌長虹，鳳雷炎手中的劍如蛟龍般狠絕地砍下魔物的頭顱，刺入它們的眼睛和腹部，綠色的液體噴了他一身來不及拭去就迅速地躲開後面上來的魔物的攻擊，紫色的眼睛充滿了淡紅的殺氣，文官們看到他這般羅刹模樣都不禁更加雙腳發軟、臉色發白了。
　　鳳雷炎手下得意將軍寒無名也是奮勇殺敵，全身浴血，殺紅雙眼。水屬性的元清法術為主,武功為輔，手中的扇子更是冰刃覆上，寒氣逼人，銳利無比。但是他畢竟不像那些上過戰場的人，體力和法力的同時消耗更是讓他的疲勞比常人多一倍的快速，寒無名又急又惱地連連殺倒擋路的幾隻魔物沖到元清身邊幫忙邊罵元清愛逞強，語氣中擔心大於憤怒。然他幾次想沖過去殺了悠焹，無奈魔物的大隊伍擋在前面，根本是無計可施。
　　聽到悠焹的話，除了鳳月流外所有人都明白了清國為什麼會這麼有把握幹下如此逆天之事了。他們是策劃已久，聖石又是唯一可以抵消鳳頭杖攻擊的國寶，他們不惜毀掉聖石，可見這次的計畫在他們眼中已經是萬無一失了。
　　“你，你混帳！！”赤陽子忍不住破了幾十年修養開口怒駡。“那是天地浩劫留下的最後幾塊保護封魔結界的聖物！！你們，你們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把，把那麼重要的……如果那些更加可怕的魔物復活，你們稱霸了世界也是無用！！”
　　封魔結界？復活？
　　因為初時受不了魔物們發出的陰冷怨氣般的氣息而顯得慌亂，現在有些冷靜下來的鳳月流快速在腦中搜索這個世界的知識。
　　封魔結界，好像在英覺寺裏學過的……
　　啊！！是了！！就是那個！！天地浩劫，上古時期,天神在阻止了世界毀滅的同時也封印了當時非常厲害的魔物們的統帥和一些較為嗜殺成性的特殊魔物，之後五百年間其他魔物們只是偶爾出現為害一方，除了五十年前那場正式的人魔大戰外就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了。相傳鎮壓封魔結界的有由歷代飛凰宮大神官繼承的鳳頭杖、飛雲國彩霞山上的黑虎王、日葉國的天卷、喬國的冰藍水晶花和清國的聖石——極天紅石。
　　那張符的顏色，是用聖石加工的吧。為了化解鳳頭杖的威力。
　　“哈哈哈……什麼封魔結界，我才不信那種空談虛假的東西！！你們這些人不過是披著侍奉天神的好看衣裳的卑鄙醜陋之人，從來都擺著一副清高廉潔的樣子騙了所有人，說什麼天神會賜福、保佑心底純善的人，簡直是可笑至極！天下哪有你們口中的平等之說？不過是拿香錢貢銀的人就被祝福罷了！編造那些藉口讓大家都害怕地崇拜你們來滿足你們的虛榮心，你們知道為了這些有多少人被無辜害死嗎？”向後一擺手，兩三個眼神空洞的鳳天侍衛各提著一個笑木桶靠近結界。
　　這個世界的法術結界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不必強過施法者，只要受到污染的人血或是精靈的血撒上結界,就可以讓墨玉失去平衡法力的能力而全體爆碎，這是高位者們都知道的事情。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包括鳳月流。
　　結界一旦破碎，他們所有人就全部死定了！！
　　暗地催動好了魔力的鳳月流眼神一厲，不管成功與否，之後身體會因過多使用魔力而虛脫也好吐血也罷，他只有拼了！！

　　第二十七章

　　——吾在此請願，舞動在無邊天際的天火，將汝那熾熱的熱情與絢麗的無情借助於吾等虔誠的使徒，在此鳴動，在此降臨！！！
　　——吾在此請願，誕生於純潔的冰冷，把汝那冰雪幻化銳利的冰刃，呼喚風暴打破沉默，吾以魔力和契約奉上，在此現身！！！
　　就在赤陽子大怒地邊反駁悠焹邊攻擊防守時，結界還是被沒辦法阻止的必然弄得破碎開來，黑色的血撒了下來。
　　白蟻和蛛蚓獸踏過地上破碎的屍體在主人的示意下集體包圍式地直沖過來。黑色的光鞭卷過來，第一批的白蟻和蛛蚓獸一瞬間身體分家，綠色的熱液猛地噴灑，濺了最近的幾個大臣一身，後者幾乎是完全嚇傻了，忘了恐懼。
　　淡淡的黑色霧氣從鳳雷炎的手臂冒出，好似水蒸氣般卻詭異地環繞著那只有紋印的手臂，沉重又濃烈的殺氣從深黑色的光鞭上散發出來，魔物們出於本能一瞬停了動作。
　　紫眸顏色深了，帶著修羅般的殺氣，他只是擋在前面一站，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就夾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力和威懾力，那詭異的光鞭更是最聞名的兇殘武器——“黑修羅”，據說可以消滅魔物，來源於鳳雷炎與生俱來的可怕力量，至今它只現身過一次，想不到在這裏可以見到它，悠焹並沒有驚訝，因為他已經把這個計算在計畫裏了，稱不上意外。
　　“黑修羅，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淩厲到不費吹灰之力消滅魔物。當年王爺獨自消滅岑山的魔物也是靠它吧。可惜，今日不比往時，結界已經崩毀……”若有所指地掃了一眼僅剩的十幾名護衛和武將，“王爺能全身而退嗎？”
　　鳳雷炎臉色陰沉。好狠的甍中捉鱉！！清國是打算把鳳天的所有大臣和王室最後的嫡系血脈趕盡殺絕！！這樣一來，鳳天的滅亡就僅是一朝之事了。該死，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把主意打到人類的敵人——魔物身上，犯了致命的錯誤。
　　“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裏！！”鳳莫語驚恐地大叫。
　　“大殿下，請冷靜！！本官一定會保護鳳天的血脈，這等惡行不會得逞！”就算以他的性命交換，他也不能放任魔物放肆殺生！！赤陽子已經擺正架子，準備拼盡全力。
　　夾緊紅色符紙，悠焹的法術與赤陽子的在半空中交鋒，“嗞嗞”地迸出無數火花。
　　“您的對手是我。”
　　“不要鋪設大面積結界，以個人的範圍鋪設！！”元清大聲指揮，只希望傷亡儘量減輕。身為權貴，每個人的身上大多數都有墨玉，沒有法力也可以造個包裹自身的弱小結界。結界數量增加，被污染的血也沒有那麼多，只要不被潑到就行，就可能堅持到最後。
　　終於默念完咒文的鳳月流也在此時從座上站了起來，上前三步，面上有著不同於其他人的冷靜和怒火。這樣狠絕的屠殺，徹底的觸怒了他。
　　“二殿下？”手執大刀抖著身子的福澤被他保護在身後的鳳月流輕輕推開，看到他的表情後怔住。
　　“皇弟？”他想幹什麼？為什麼看到這麼可怕的場面也僅是臉色蒼白而沒有害怕？他真的是他知道的那個傻傻的鳳月流嗎？
　　“轟隆隆———”
　　“啪啦啦！！”
　　正殿的瓦片因為劇烈的震動而掉落，碎開，幾根柱子也倒下，眼看正殿就要坍塌，屋頂會直接壓扁下面的所有人。
　　扭轉天地乾坤僅在一瞬，平地而起的颶風直直把正殿的屋頂頂上了天際，粉碎開來，近百個冰冷的冰刃在颶風出現的同時，以優美的輪舞劃開魔物們的腦袋，一分為二，地面快速被劃過的冰氣覆蓋，凍結了悠焹等人的腳下。
　　暴烈的火焰從萬里無雲的天空降下，如一條條火蛇沖入地洞焚燒剩餘的敵人，火紅的顏色染紅了所有人的臉，是血的顏色，也是救贖的希望。
　　刺耳的尖嚎從地下傳出，火焰沒有熄滅，反是有生命般的燃燒一切罪惡，誓要焚盡一切敵人地打通地下的通道，在另一邊沖出土壤升上天際，地下的魔物們也一個不剩地全部成了焦黑的屍體，刺鼻的血肉燒焦味充斥在空氣中，但是目瞪口呆的眾人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很可惜，你的計畫不能成功。”清冷的聲音從鳳月流口中流出。
　　“你，你……”這次換悠焹臉色蒼白了。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講，剛剛鳳月流施展的水火雙系中級魔法是可比上級法術的可怕力量。能夠瞬間以絕對壓倒性的力量毀滅魔物們，在人類歷史上做到的只有三十年前的那位得到魔族護佑的大法師，所以他們如今對於鳳月流的力量是何等驚駭也就可想而知了。
　　“事有為之，有不為之，你們做得太過了！無論鳳天和清國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這般屠殺，甚至利用魔物，你們犯了最不能犯的大忌。”即使是他原來的世界，借助魔獸屠殺人類的也同樣是不能原諒的。
　　“你們休想傷害殿下！！”多克瀧抽刀要誓死護主，可惜雙腳被凍住無法動彈。
　　“哈哈哈……別忘了外面還有……”
　　“嘎——”
　　破空之聲在門外響起，正殿僅剩的斷壁倒下，外面的場景讓所有人再次驚訝萬分。數不清的福旭鳥一邊鳴叫一邊不時俯衝下來用它們特有的迅雷攻擊（福旭鳥自身體內蓄有大量電氣，遇到危機是則張口一個小雷電攻擊敵人，個性溫順，喜群居），數千的御林軍也奮力討伐，和魔物們殺成一片。
　　白蟻懼怕電氣，所以在福旭鳥群的幫助下，魔物軍團已經漸漸落了下風。
　　“這，這是……怎麼可能！？”他不相信！！他的計畫是那麼完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遠超乎預料之外的因素介入？福旭鳥為什麼會在幫人類？
　　“主人——”綠色的身影在天空畫出一個弧度飛向鳳月流。
　　同樣驚訝的鳳月流明白了，笑著伸出手讓翠鋒落在手上。“福旭鳥，是你叫的？”
　　眼睛靈動地轉轉，“呵呵，主人有難，我只好去求援。”
　　鳥，鳥會說話！？
　　神，神鳥！！！
　　點頭表示稱讚，鳳月流冷冷看向已經面如死灰的清國人。“看來，鳳天還不該絕。”
　　收回了黑修羅，鳳雷炎嚴肅地命令道：“把他們壓入天牢，不許任何人探望。”
　　悠焹忽地仰天大笑，樣子半瘋。
　　“想不到，想不到啊，我一世算盡，竟最後栽在你個小輩身上……不過，不要以為一切都完了！！不成功便成仁，我不需要多餘的幾日！！”
　　說著，悠焹周身發出刺目的紅光，接著敵人全部倒下，斷氣了。
　　寒無名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搖搖頭。
　　鳳雷炎皺眉，這下不好辦了。好個悠焹，連死也要給他留個大麻煩！！清國很可能拿此做文章，侵犯邊境。
　　回過神來的赤陽子激動得不得了，“二殿下簡直是天人下凡，剛剛的實在是太漂亮了！！冰與火的結合……二殿下，您……”
　　不等他讚美完，一絲鮮紅從苦笑的鳳月流嘴角流下，剛感到九死一生後的欣喜的眾人看到這一幕也被嚇到。
　　“流！！”鳳雷炎更是馬上變了臉色，長臂撐住虛軟的他忙用還未染血的袖子的乾淨內襯為他擦拭，“快叫御醫！！！”
　　寒無名立刻領命沖了出去。
　　“我沒事，咳！”又吐出一口血，靠在鳳雷炎懷裏的他笑得很難看。
　　“流！！”可惡，他又受傷了！！這麼瘦弱的身子，太脆弱了，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弄壞般。
　　赤陽子也關心地湊過來，“本官看看……似乎是氣力透支，受了內傷，血氣上湧，二殿下需要休息。”
　　“那麼是沒有生命危險嗎？”
　　“這個……本官不是大夫，需要進一步診斷。”
　　這話反是把鳳雷炎的心吊得更高。
　　“沒關係的，主人只是消耗力量超出了現在允許的範圍，吐血是正常的。”翠鋒拍著翅膀對他們道。
　　“你……”赤陽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會說話的靈鳥。
　　“我？我是侍奉主人的鸚鵡，名字叫翠鋒，翠綠的翠，鋒利的鋒，是主人為我起的。剛剛真是危險，若是沒有我和主人，你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那個人很聰明，夠狠絕，只是天不從人願，機關算盡卻沒有料到主人的實力。”
　　外面最後的魔物倒下，剩下的御林軍長刀還滴著血地沖進來。“臣等救駕來遲，請太妃、殿下、王爺恕罪！！”象徵著鳳天威嚴所在的正殿被毀不說，國家棟樑的大臣也有傷亡，這次鳳天的損失相當大。
　　“宮廷的護衛還剩多少？”
　　“粗略估計，已有一半，近千名的侍衛和士兵，這還不算身份低賤的宮人。”御林軍統領肇東潛語氣有著悲痛，他的士兵如同手足，死了這麼多人怎能不痛心？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這等於整座皇宮失去了三分之一的人命！！
　　若是沒有二殿下，沒有福旭鳥，想必現在的這座皇宮已經是個死城了吧。光是想到這裏，他們都不禁後怕，心裏禁不住地發冷，全身無力。
　　“咳，他們是有計劃地進行這次行動，我們都大意了。”好痛！但是這次已經沒有那次那麼痛苦了，看來自己的身體果然在逐漸適應魔力。這次是他必須一瞬間壓制住敵人，所以同時釋放兩個帶有排斥力的水火雙系中級魔法，這可有些超出現在身體的承受範圍了，不過他還是賭贏了。傷可以慢慢養，總比丟了性命要好的多。
　　“不，是本王大意了。擅長詛咒和奇怪法術的清國，不該以常理來推斷。”如果他早一步發現的話，月流就不會再次吐血了，他至今還無法忘記在蝴蝶宮那血染的一幕是那麼燒痛他的心。“翠鋒，你確定你的主人不會有事？”
　　“是的，休息一兩天就行，另外吃些補品補補身子也沒壞處。”
　　“正是，二殿下現如今是我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請先寬心休息吧，之後的事交給臣下和本官。鳳天不會滅，飛凰宮可以破例支援鳳天一時之急，清國此舉定不能就此了結。”
　　“哀家也不希望你過於費神。既然你有神鳥相助，你就是天神賜予我鳳天的孩子，哀家很感謝這偉大的恩賜。大神官閣下，您認為呢？”這種力量，太棒了！！壓倒性的，連魔物都能一瞬消滅的強大力量，她太中意這個了！！
　　看了一眼翠鋒，尊敬鳥類是鳳天的法則，而有智慧的鸚鵡地位就大大不同了，加之它又叫來了福旭鳥助陣殺敵，稱之為神鳥也不為過。
　　“太妃所言極是，本官也認為擁有那種力量又被神鳥侍奉的二殿下並非凡人。”
　　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剛剛劫後餘生的他們哪里還有反對的機會，上面的人根本是大勢所趨，於是紛紛不甘願的也跪下，齊聲道：“感謝上天賜我鳳天聖子！！”
　　“天佑我鳳天！！”
　　“鳳天萬歲！！”
　　鳳莫語臉色青白，憤恨的顏色染上雙眼。無論他怎麼努力，為什麼最後還是被人奪走想要的東西？
　　鳳月流，我恨你。
　　憑什麼你可以輕易得到一切，我卻再怎麼努力也不行，剩下的只有落敗和不甘？
　　【因為我的願望沒有你那麼多。】
　　鳳莫語一驚，張大眼睛看著在鳳雷炎懷中閉目的弟弟。是他的錯覺嗎？
　　【我是在透過你的心在和你說話，不用那麼驚訝。不是你的錯覺，當我的力量不穩定的時候，我可以聽見別人的心聲。哥哥，我不希望以皇兄的稱呼來叫你。難道你沒有察覺嗎？我並不是真的想和你爭什麼。即使知道在飛雲派人殺我的是你，我也還是打算放過你的。無論在以前有什麼恩怨，你和大姐又是如何地憎恨我，只要你們不做什麼過分的事，我不會傷你們的，因為你們是“鳳月流”的親人。】
　　現在才想套關係，不閑晚了嗎？若是沒有你的話，一切都是我的了！！
　　【即使本就不屬於你嗎？你其實是知道的吧，先帝的遺旨的真正用意，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我才是先帝事先選定的皇子。若是沒有那個條件，這個皇位我根本不想要的，給你也無所謂。可是，我也身不由己，鳳天的帝王我是當定了，為了不讓心愛的人再次孤獨悲傷。】
　　心愛的人？你什麼時候有的？是白淨塵嗎？還是……鳳雷炎？
　　【是鳳雷炎。】
　　他臉色更加蒼白如雪。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要和我搶？
　　【……我的願望只是一個，從來不曾抱有惡意。可是這次很抱歉，只有他我是絕對不會退讓的。而且，你可以問問你的心，鳳雷炎和你的欲望哪一個重要？一旦你成了帝王，又真的留得住他嗎？到時帶來的恐怕只有傷害，而我……見不得炎受傷，身體也好心靈也好，我希望他能快樂，所以才留下。】
　　你就有自信留住他嗎？好大的口氣！快樂？你說得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信不信隨你，太子之位我會和你一較高下，到時就公平競爭吧。】
　　……好。
　　他睡著了嗎？
　　睜開迷蒙的雙眼，身體的疲憊和疼痛似乎減輕了不少，但仍是很不舒服，手腕上手環正在調整體內的魔力流向，應該再半個時辰就會恢復正常。
　　“二殿下，您醒了。”服侍在側的春桃春蘭忙上來問安。
　　叫她們扶自己坐起身，看看外面的金紅色晚霞，已經是傍晚了呢。回想起午時在正殿發生的血腥屠殺，還有些噁心的感覺。
　　“殿下的脈象已經平穩許多，您覺得怎麼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春蘭會醫，一見他醒了連忙為他把脈，詢問。之前王爺抱著殿下進來時真是把她們嚇壞了，還以為殿下被……所幸只是虛驚一場，恐怖至極的災難已經過去，損失雖然大了些，但是總算保住了最後的血脈和國家棟樑。
　　是雷炎抱我回來的？聽到春蘭心聲的鳳月流微微驚訝。“沒有了，只是有些疲憊，疼痛也減輕不少。外面的情況如何？”
　　春桃福身，“回殿下，這次受襲讓皇宮內部損失重大，有幾個殿都發現了不少宮人的白骨屍骸，地洞和正殿等的屍體還在清理中，左相大人正在前殿指揮，大神官大人和其弟子們也在幫忙，現在人心惶惶、寢食難安，各州長在王爺的示意下紛紛暫居驛館等候傳召。大殿下被護送回寢宮，太妃也沒有久留，臉色相當蒼白。右相那裏已經派了御醫去診治，右派也有不少人中了攝心術，早朝恐怕在短時間之內無法進行。”王爺也暫時無法辦事。
　　鳳月流臉色一變。“王爺怎麼了？”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厲聲質問，兩女不禁一怔。
　　“不要愣著，本殿下在問你們話！”
　　“這個……”她們被王爺嚴令禁止提半個字的。
　　“不許說謊騙人！欺騙本殿下該當何罪你們是知道的。”他不想對她們這麼凶，但是事情涉及到了鳳雷炎，擔心的他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很慶倖現在能聽到他人的心聲，否則就不會知道她們對他隱瞞了有關鳳雷炎的事。是不是，出事了？
　　“殿下，奴婢們……”
　　見她們十分危難的樣子，他也知道自己無法命令鳳雷炎的親信，索性掀被要下床。
　　“啊，殿下，您現在還不能下床！！”
　　“殿下！！請您不要這樣子。”
　　連忙扶住腳才著地就一陣虛軟的鳳月流，她們又急又無奈地面對十分堅持的他。不是她們不聽命令，而是如果二殿下過去了會有危險，到時王爺一旦清醒過來一定會剝了她們的皮抽她們筋的。
　　危險？清醒？抓住了兩個關鍵字，鳳月流更加不安了。難道雷炎已經意識不清了嗎？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在他昏睡前明明沒有受傷啊！忍不住焦急的心情，雙手用還微小的力量緊抓住春桃的雙臂心急如焚地大聲道：“告訴我！！雷炎出了什麼事？我要立刻見他，立刻！！”不再自稱“本殿下”，他已經急了。
　　對於這樣的鳳月流，兩女顯然震驚了。好不掩飾的焦急、擔心和恐懼在這雙清澈的眸子中是那麼攝人心魂、震撼人心，乾淨純潔的沒有絲毫他意的感情最能觸動人心。
　　二殿下對王爺……
　　“這是在吵什麼？”額前一縷白髮，身著御醫官服的年輕男子走進來，他不似北方人的粗壯也沒有南方人的文弱之氣，雙眼不是純黑而是茶色，典型的不起眼的中性樣貌卻渾身散發著不容忽視的高雅冷淡的氣質。
　　“亭大人！二殿下堅持要見王爺，奴婢們勸阻無效，希望您也勸勸殿下。”
　　“宮廷御用法師長兼醫官——亭，見過二殿下，給二殿下請安！”合手躬身，沒有半絲慌張。
　　“我要見雷炎。”
　　“二殿下，請您顧慮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實在是不宜下床走動，激動更是禁物，相見王爺可以改天待身體好些……”
　　“雷炎發生什麼事？”沒功夫聽他的長篇勸誡，還有些體虛的鳳月流乾脆地打斷他。
　　“啊？”
　　“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好騙！我、要、見、人。”咬牙切齒地一個個字強調地等著亭。
　　呵呵，這可有趣了。“殿下何以說是臣等隱瞞您呢？”
　　“……直覺。”
　　三人一呆。直覺！？
　　“這個有點……”
　　“至少在這種時候很准。”
　　“您的意思是……”凝視鳳月流片刻不語，亭覺得他是真的感覺到了。“看來，殿下超乎臣的想像，直覺過人。好吧，一切後果由臣來負責，請隨臣來吧。”
　　“亭大人！！”
　　“沒關係的，你們把殿下扶好就行。現在宮裏人手不足得緊，讓會武的你們背人也不困難。”
　　“可是王爺……”春蘭膽怯地還是反對。
　　“說了一切有我呢，別擔心。”
　　沒辦法，春桃背上鳳月流跟上了前面帶路的亭。
　　“他發生了什麼事？”
　　“殿下對於王爺又知道多少？”
　　“很多，但是都只是表面，深層的他還沒有告訴我。”
　　“……呵呵，難得王爺會開口，想必殿下在王爺心中也有不小的地位。王爺並非是受傷，意識不清是自身原因造成的。”
　　“自身原因？”
　　“王爺與生俱來的力量帶有極大的黑暗力量，那是任何法術都無法比擬的強大力量，但是發動它的後果視程度而定，那黑修羅就是那力量之一。今日被迫發動後的代價就是讓王爺身上的詛咒發作。一直以來都是由臣來為王爺治療解痛的，所以也清楚這其中的鑽心痛苦。”
　　什麼！？心咯噔地一下，雷炎又要遭受那種痛苦嗎？
　　“可是不是有火羽嗎？”
　　“火羽的力量不是長遠之計，只是暫一時的平靜，這次的衝擊讓火羽已經變為灰白色，沒了力量。火羽是二殿下所贈，儘管王爺嚴令不許驚擾您的休息，但是剛剛臣去您那裏還是想借殿下的火羽一用的。”
　　“我懂了，快帶我去見他吧。”他會阻止詛咒的，像上次一樣！

　　第二十八章

　　幾層芳樹幾層樓，只隔歡娛不隔愁。
　　花外遷延惟見影，月中尋覓略聞謳。
　　吳歌淒斷偏相入，楚夢微茫不易留。
　　時節落花人病酒，睡魂經雨思悠悠。
　　—————《無題》 王彥泓
　　他的寢宮和鳳雷炎的距離並不遠，但是以前忙碌又熱鬧的皇宮今天卻充斥著不安和詭異的安靜。魔物們的襲擊帶來的不止是物質和人員上的巨大損失，精神上給予的衝擊也不小，誰也無法保證清國會不會暗處還有餘黨殘留等待再次的撲襲機會，到時鳳天又有多少力量抵禦還是未知。
　　緊急調來一萬軍士和法師法僧，皇宮已經全面戒嚴狀態了。
　　雷虎錯愕地看著被背過來的二皇子，“這是幹什麼？二殿下，您現在該休息而不是來這裏。”
　　“讓開，本殿下要見王爺。”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就算是二殿下，臣也不能放行。”
　　“雷虎，你知道你現在是在以下犯上嗎？違背主子命令，罪當杖斃！！”鳳月流板著臉道。“今天你休想攔本殿下，讓開！！”
　　雷虎也不是被嚇大的，仍然面不改色地跪道：“請二殿下不要為難臣下，臣下只是遵照命令而已，王爺的命令是絕對的。”
　　就是暗示他不要衝動鬧事，到時王爺一生氣有他好看嗎？
　　“你是在威脅本殿下？”
　　“不，臣下是不希望殿下壞了王爺的一片好心。”
　　好心？什麼意思？是怕傷了他嗎？
　　“你讓開，本殿下不怪你護主抗命之罪，之後若是王爺怪罪下來由本殿下來承擔。關於裏面，本殿下大體心裏有底，不需擔心。”
　　雷虎一驚，自然知道他在暗示他已經知道王爺身上的詛咒一事。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王爺告訴他的？想到自己被點名隨王爺一路秘密東行，在蝴蝶宮解救二殿下並護送回程的過程中，包裹著王爺和二殿下的氣氛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暖和和諧，仿佛兩人酒是天地間那契合的一對靈魂，只是站在一起就可以把那份舒服的幸福感染周圍的人，儼然是最美麗最讓人屏息的放光體。
　　二殿下和王爺之間，雖然有許多事情是他們這些心腹也不知道的。但至少，他知道王爺是不想傷害到二殿下的，所以才一再強調無論怎樣都不許驚動二殿下。
　　如果他放行，現在還沒有恢復清醒的王爺萬一傷了二殿下，那麼事後王爺一定會後悔莫及吧。
　　“可是……並非是臣下怕王爺治罪。既然二殿下知道王爺發生了什麼，那麼請為了自身的安全，就此為止，回宮休息。”
　　他不能讓王爺再受一次打擊。
　　這人怎麼這麼固執！“如果我說能救王爺呢？”
　　雷虎低垂的眼中閃過驚訝，但是沒有人看見。
　　“王爺身上的火羽是本殿下所贈，這裏還有一根火羽，壓制那個還是沒有問題的。本殿下的力量，相信今天你也見識到了，不要讓本殿下再說第二遍！”
　　語氣漸冷，鳳月流開始施壓。
　　心裏一番掙扎，雷虎終於站起來，默默側身放行。在他心中，還是救王爺優先。
　　“雷虎，謝謝。”經過時，輕輕的充滿感激的謝語飄進武人的敏銳耳中，雷虎難得尷尬地僵直了身子。
　　看著走進去內廊的四人，他略以躊躇立刻跟了上去，至少危險的時候他能幫上忙。
　　“砰”地撞開門，灼熱的空氣帶著炭煙的味道撲面而來，近8月的大熱天裏還生了好幾盆炭火，大門窗戶緊閉，空氣不流通，想不中暑都難。
　　虧福澤一大把年紀了都還能在這種糟糕的環境裏呆得住，僅著一條白色裏褲的他身邊有幾瓶空水壇倒著，手執竹扇還在扇著，不時用手抹去額頭大汗。
　　“啊，二殿下！亭大人！！”
　　借助夕陽的餘暉再往裏面看去，裏面的景象震懾住了鳳月流。
　　玉體橫陳的光裸女人不止一個地倒在地上椅上桌上，身上青紫斑斑有明顯的歡愛過的痕跡和凍傷，更可怕的是她們身上有多處咬傷，是把肉硬生生咬下來的那種血肉模糊。高隆的胸部沒有起伏，她們已經斷氣了。
　　倒吸一口涼氣從春桃的背上滑下，過於震驚的鳳月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怎麼回事？！
　　喘息聲和呻吟從內室傳來，不由自主地手指一動，遮擋的屏風轟地傾倒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他終於看清了裏面。
　　飛雲 殿京 白府
　　白淨塵跪在桌前負手而立的父親面前，從進來一直等著父親開口，已經一個時辰了。
　　“……清國的行動……失敗了……”一直閉目讓意識脫力肉體的與自己那面可以窺探事物的冰鏡同調的白珀終於緩緩睜開眼睛，一雙黑眸閃過冰藍的怒火和殺氣。
　　白淨塵的心在聽到這句話時，不知為何還是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嗎？”
　　“不，絕對沒有，只是感到可惜。”
　　“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轉過身，白珀冷冷地盯著自己出色的獨子。“我本來不管你喜歡誰，公主也好妓女小倌也罷，但是唯獨鳳家人，絕對不行！！不要忘了，你是為了什麼才努力至今的，我沒有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兒子。”
　　“兒子，不懂。”感情？他還有嗎？他有的只是虛偽的面具吧。
　　“哦？”
　　“兒子自然沒有忘記當初的誓言，現在也依然想毀滅鳳天，感情什麼的早就不存在了。”
　　“你不喜歡那個鳳月流？”
　　“受到父親的詛咒還能活下來，他的確是命大，但是兒子只是對他感興趣而已，畢竟有棋子還不去利用實在是太傻了。喜歡，兒子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現在是，以後也是。”為何說著這個的時候，腦中浮現的是那已經一月不見的可愛笑容。心，不由得緊了緊。
　　鳳月流，我不會喜歡你，絕對……
　　仰頭大笑，白珀對兒子的誓言滿意極了。“記住你今天的誓言，不要為父失望！！悠焹的計畫本是萬無一失，不過唯獨漏算了鳳月流這個變數。不過，他還有一次機會。現在鳳雷炎一定因被逼得動用自身禁忌的力量而痛苦不堪，右派左派各有損失，死了兩個州長，鳳天的政治暫時全面癱瘓，邊境又大軍逼至，現下只要內亂一起……”
　　“是，請把這件事交給兒子吧。”
　　“不，這件事交給雪眾，你要穩住飛雲，看好你現在的君王。”雪眾是他一手栽培的殺手和親信，上次千雪被鳳月流重傷致死，這次誰勝誰負可就未必了。
　　“……是。”父親是想徹底斷了他的念，不讓他踏入鳳天半步。可是，想不到破壞了那歌他都認為是萬無一失的計畫竟是鳳月流，是那奇異的力量嗎？
　　鳳月流，你究竟還有多少驚訝沒有帶給我？當初你偶爾眼中的精光是吸引我目光的元兇，讓我不由得注意你。不喜歡自己的娃娃臉、不喜歡應付權貴、偏偏喜歡安靜躲在哪里享受寧靜的他，有時孩子氣、有些衝動、有些頑皮、有時冷靜得可怕的他，愛出一些常識性小錯誤卻偏偏才華出眾的他，凝視遠方出神，話語中帶著保留充滿神秘感的他……
　　如果沒有分別，是不是就不會知曉日夜是那麼的寂寥？或許，那曾經的快樂不過是曇花一現，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殘酷，你我註定是要拼上一切的死敵。自己是個現實的人，感情的事情或許真的不適合自己。
　　他的一生，不配擁有那樣美麗的存在。
　　血紅的雙眼，尖銳的指甲，凸起的肌肉和青筋，駭人的黑色紋印詭異地在蠕動，有一半還半似植物的觸手般要離開身體的束縛地伸展著，染血的唇紅豔得刺目，嘶吼時好似野獸萬分痛苦的悲鳴。
　　坐在風雷炎身上的女人被快感和痛苦支配，早已叫啞了嗓子，隨著時間，臉色越來越蒼白、面部扭曲，肩膀上已經被嘶咬得見骨而無法止血，抓著她的指甲深陷入肉中，下體和腰部開始泛青，冰氣也漸漸清晰。
　　用力捂著幾乎要叫出來的嘴，眼淚如泉湧。怎麼能相信，這就是他的雷炎？
　　這是亭沉痛又無奈的聲音響起。“對於已經瘋狂的王爺，任何辦法臣等都試過了。唯有這樣試最快最有效的讓王爺恢復神智的辦法，靠交合把體內流竄的力量和陰寒排除，可是這樣一來和王爺交合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王爺已經為了不讓自己發狂而儘量不使用過多的力量了，但是這次……沒有辦法的辦法，鳳天不能失去王爺。”
　　“亭大人！！您怎麼可以把二殿下帶到這裏來？！！王爺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二殿下知道的嗎？這裏太危險了！！趕快把二殿下送回去！！”福澤臉色大變地大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王爺現在沒有任何理智可言，是相當危險的！！就連侍奉王爺這麼多年的他也不能保證安全的。
　　“……雷炎……”破碎的呼喚溢出，鳳月流從來不知道鳳雷炎一直在隱忍著這麼大的壓力，承受著自己的力量帶來的痛苦，自己知道的詛咒原來不過是他背負的傷痛的一面而已。
　　以這種方式為前世贖罪……太殘酷了！！
　　雷虎也是難掩對主子悲慘遭遇的同情和悲痛，默默無語。他為主子能做的，現在什麼也沒有。
　　看著悲傷得不能自已的二殿下，那纖瘦的身子不斷顫抖，明明快要站不住卻拼命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緩緩伸出抖動的手，鳳月流的眼中只剩黑色大床上深陷痛苦深淵而不能自拔的愛人。心中滿滿是無法抑止的撕裂的痛，沒有被背叛的怒火，有的只是深切的愛。
　　這是前世的罪。
　　所以，他也該有一份。
　　不該只有鳳雷炎一人承受……
　　力氣，他需要到他身邊的力氣！腳，走啊！！動啊！到他的身邊！！
　　“殿下，不可以！！”春桃和春蘭看出他的想法，慌忙急拉住他。
　　“放開我！！”他要到雷炎身邊去！！鳳月流拼命掙扎，可是身體還虛弱的他實在沒什麼力氣。
　　“請小聲！！不要引起王爺的注意！”福澤話音才落，就聽春桃尖叫一聲被甩上半空帶向剛發洩完的鳳雷炎。
　　不好！！
　　眾人同時反應。
　　“救命啊——”
　　“春桃！！”
　　“雷炎——”
　　雷虎和亭飛身上前要救人，可惜黑修羅仿佛擁有自主意識地不讓他們近一步。
　　“啊，不要——”春桃拼命反抗著撕扯她衣服的鳳雷炎。她好怕！！
　　【小公子，五行相克，利器為先。】
　　雷炎為火，他為水，五行上水克火，利器是……
　　水色的長鞭帶著溫潤的光澤從手環中沖出迅速纏住黑修羅，並順利地飛向大床拉住鳳雷炎的雙臂，力量強大卻不會傷到他。
　　“啊——”鳳雷炎發狂地用力要掙脫，黑色的觸手伸向水鞭。
　　“趁現在！！”交鋒才知道，好強的黑暗力量！！
　　雷虎迅速把人從裏面救出來，春桃已經嚇的昏過去。
　　“二殿下！！”好漂亮的法術！亭驚訝地扶著他，使用了那種上級法術，二殿下還有法力剩下嗎？
　　“……你們退下！”黑暗力量在吞食束縛。
　　“可是……”
　　看著那雙血紅得可怕的眼在怒瞪自己，鳳月流的心中也閃過一絲恐懼，但是卻不能讓他退縮。
　　解放了水之元素，水鞭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普通的肉眼看不見的堅韌鋼絲。
　　黑修羅一卷，帶起纏繞在上的鋼絲，如鳳月流所想的把無力的他帶到了鳳雷炎的懷裏。
　　“啊——二殿下！！”
　　“你們不要過來！！唔！！”好痛！！
　　鳳雷炎一口咬上他的頸子，在貪婪地吸血。尖銳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插入肩中，穿透而出。
　　黑暗力量的震動在加快，粗暴的絞碎他身上的一切遮擋之物，雙腿被猛地用力分開，紫紅的巨物毫不留情地闖入沒有經過任何愛撫和擴張的菊穴，引來撕心裂肺的尖叫。
　　“二殿下！！”
　　“可惡！”雷虎等人完全被擋在外面。
　　小穴被強硬地撐裂，血紅順著大腿留下，粗暴的動作讓鳳月流眼前發黑，痛苦不堪，眼淚直下。
　　我不痛，不痛。我不痛，不痛的，不痛的……
　　這樣反復自我催眠數十遍，有了血的潤滑後身體的負擔才稍微減輕，但是體內火燒的感覺卻無法退去。
　　“……雷……炎……”嘶啞的聲音幾近無力，被血染紅的他看起來如個快要斷氣的破布娃娃。
　　我不會讓你獨自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的，從我愛上你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要你快樂幸福，所以……我要救你！！
　　抓起自己掛在頸前的火羽，刺眼的紅光從羽毛中射出，鳳雷炎身上的火羽也泛起橘光與其交相輝映，包裹住了還結合在一起的兩人。
　　“天啊！”好刺眼！！這是什麼？
　　“二殿下……”春蘭都急哭了。
　　“這，這是……”福澤睜不開眼。
　　“王爺……”
　　黑色，散去了。
　　黑修羅，不見了。
　　紅光，終於消失了。
　　一邊承受暴力的歡愛一邊使用魔力，就算毅力如鳳月流也吃不消，終於在鳳雷炎在體內釋放的衝擊下失去意識，陷入黑暗前還因為見到那抹熟悉的紫色而露出滿足的笑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是何種慘烈模樣。
　　“……流……”鳳雷炎也跟著一起倒在他身上，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殿下——” “王爺——”
　　忙為兩人把脈，亭不禁露出放心的笑容。“真是奇跡！！不但王爺的力量被壓制住，殿下也沒有受到任何陰寒的侵襲，只是力盡昏過去而已。身上的傷只要止血塗藥就不會有大礙，其他的由我來處理。總管，有勞你在外面造出王爺已經休息的假相，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工作巡視。春蘭，過來幫忙把王爺拉開。雷虎大人就處理一下春桃吧。”
　　“好的。只要王爺沒事就好。”
　　“是。”
　　為床上的兩人擦拭身體，處理情事殘餘，在傷口塗抹上藥，再次蓋好絲被。亭看著他們一陣沉默。
　　鳳雷炎，鳳月流，一對有趣又耀眼的人。
　　他從沒見過那麼美麗的結合，明明那麼痛苦卻充滿溫柔的包容，看不見絕望和恐懼，有的只是震懾人心的愛意，仿佛是經歷了許多艱辛的深情的情人般不分彼此地接受對方的一切，包括黑暗。
　　殿下現在臉上的笑容，好滿足的樣子。單是這樣看著，他也仿佛被感染。
　　明明很弱不禁風，到底是從哪里湧出這麼強大的力量的？
　　是對鳳雷炎的愛嗎？
　　王爺平靜的表情也是。是因為知道解救自己的人是二殿下嗎？
　　看著兩根灰白的羽毛，他把它們放在床頭處的小臺上，無聲地和春蘭退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菲，我在這裏。】
　　這是，路恩的聲音！
　　為什麼我會聽到他的聲音。
　　菲？
　　那是誰？
　　站在黑暗中唯一一條銀色長路上的鳳雷炎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身體不由自主地受到聲音的指引，機械般地向前走著。
　　【菲，這邊這邊。】
　　這般快樂的語氣是為了誰而發出？
　　菲，又是這個名字。
　　有一次他曾聽過他的夢囈，也是這個名字。
　　一開始時他以為是歐陽飛，但是後來一想，不太可能。那麼這個“菲”，到底是路恩的什麼人？
　　鳳雷炎心情有些浮躁，一想到路恩可能十分在乎“菲”，而“菲”又有可能是路恩在原來世界的情人，他就一陣不痛快，像有根刺紮在心上般刺痛。
　　長路的盡頭，一扇巨大的白色大門屹立，緊閉的門扉上面有著羽翼的浮雕，金色的劍被羽翼包裹似在哭泣。
　　站在門前的男子背有有著與浮雕一樣又大又潔白的四翼，一身白袍被血染紅，淡紫色發絲微微泛著銀光，注視著大門的海藍眸子充滿無限哀傷和淒涼，垂落兩邊的手點點猩紅正順著指尖滴下，染紅了腳下。
　　“你，終於來了。”他沒有回頭，依舊凝視大門。
　　這個人，不像是人類。
　　“你是在等我？”鳳雷炎捨棄自稱。“為什麼？”
　　“在回答你問題之前，請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周圍出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聲音存在，你不怕嗎？”
　　“怕？這種東西早已不存在了！”他可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修羅，現在會怕黑暗，簡直是笑話！
　　男子閉了閉深藍的眸子，“害怕，總會有的。你只是不懼怕死亡而已。”他轉過身來面對鳳雷炎，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我叫菲達裏夏，你應該聽過另一個名字，菲。”
　　鳳雷炎紫眸盯著他，顯然不太高興的樣子，完全美注意到自己現在就像個妒夫般。
　　“呵呵，不要這麼防備我。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前世呢。”
　　“前世？你是說我是你的轉生？”那麼路恩口中喚的菲……其實是他嗎？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菲達裏夏點點頭。“路恩知道你是我的轉世，因為他是我的愛人克拉爾的轉生。不過，他知道的也僅此而已，吸引他的並非是前世的記憶，而是你這個人。在他的意識裏只想呆在你身邊，為你解除一切痛苦。他口中的菲，其實就是在指你。”
　　“……那麼，你用路恩的聲音來引我到這裏幹什麼？”
　　“為了讓你明白，不能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你的立場什麼的我不管，但是我不希望前世的事再次重演。那，太痛苦了。”菲達裏夏的笑中滿是滄桑的淒涼感。
　　“你……”這個自稱是前世的自己的男人有股讓人信服的感覺。“不止血嗎？”
　　抬起還在滴血的手，“啊，這個啊，沒關係。這，不是我的血。”
　　不是他的？
　　“是克拉爾的血。”
　　鳳雷炎一僵。
　　“哈哈哈，騙你的！是我殺過的‘人’的血。”有人類，有妖精，有魔族，還有天使……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可是能讓我知道你在不在乎現在的克拉爾，不是嗎？”他笑得有些奸詐。
　　“……”
　　“我引你來想讓你看樣東西。就在這扇大門的後面。”
　　後退一步讓開路，“你尋求的答案，也在裏面。”
　　沒有感到任何惡意，鳳雷炎忍不住內心不斷的叫囂和鼓動，舉步走向大門，推開。
　　黑暗的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被綠色環繞的美麗村子。震撼著靈魂的熟悉感讓他感到不安，自己仿佛在懼怕再次踏上這片土地。
　　由最初的混沌衍生，在浩瀚又充滿無限未知的交錯宇宙中，存在著這樣一個美麗卻悲哀的世界——永恆之村。
　　生活在那裏的人類擁有不小的魔力和永恆的生命，但是數量卻不超過五千，且成長十分緩慢。這裏的人類只有一種天地，就是魔獸，所以對子嗣的繁衍和優秀十分重視，沒有力量的孩子只有被拋棄或被欺負的份，而力量強大的人則被景仰，被認為該背有留下優秀子嗣的責任。從來不曾考慮他人感受的觀念，一代又一代地傳承，直至最後引來了毀滅的序曲——一對情人的悲劇……
　　某年，一個弱小的嬰兒誕生了，因為粉紫色的眸子和微弱的魔力而被認定了未來不被重視的命運。
　　三年後，一個小少年和已經三歲的嬰孩相遇，少年打心底裏想保護窩在角落裏哭泣的弱小身子，於是註定了未來一場毀天滅地的愛情的序曲。
　　【大哥哥……】小小的克拉爾怯怯地喚著牽著自己手的陽光少年。
　　【我叫菲達裏夏，你可以叫我菲。】少年給予的是比太陽還要溫暖的笑容。
　　【嗯，我叫克拉爾。菲要帶我去哪里？我怕痛痛。】他總是挨打，不知道這位哥哥是不是也想打他……
　　【不會的。以後凡是敢欺負你的人都由我來教訓他們，克拉爾由我來保護。】
　　【菲，要保護我？】
　　【對啊。克拉爾是菲的寶貝，誰也不許碰。】一個帶著疼愛的吻落至小小的額上。
　　【嗯，克拉爾是菲的寶貝，最最喜歡菲了！！】純真帶著信賴的笑容在三歲的克拉爾臉上綻放。
　　【呵呵，我好喜歡克拉爾。】
　　“菲——”歡快的聲音伴著門被撞開傳了進來。一個綠髮粉紫眸的美少年一臉興奮地拉上正在做研究的俊朗男子的一隻手臂。“快，快，別做那些無聊的研究了！外面正舉行燈會啊，好多漂亮的燈哦！和我一起去看吧，露亞正在外面等著我們呢！”一把搶過男子手中的玻璃瓶重重的放回桌子上，他幾乎是半強迫地拖著好友向外走去。
　　像是寵溺地一歎，男子沒有因為研究被打斷而生氣，若今天冒失地闖進來的不是克拉爾的話他會二話不說把人扔出去然後大門一甩，誰鳥他！！
　　正因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種事他也習慣了。反正孩子氣的克拉爾一向都是冒冒失失的，他早放棄了讓他變聰明的念頭。
　　“菲，克拉爾，你們好慢哦！”擁有一頭閃亮波浪卷金髮，碧綠的眸子滿是迷人的風情，似嬌似嗔，纖細豐滿的身段讓男人看了流口水，她正是克拉爾口中的露亞，永恆之村中最著名的劍士帕司卡也是村長的女兒，三人幾乎一起長大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抱歉抱歉，我在做研究忘了今天是燈節。”回答的是還穿著一身白袍的菲達裏夏，削薄的淡紫色發絲貼在頰邊，深藍色的眸子見不到底，強壯的胸膛讓每個女人都想靠過去尋求呵護。他整個人都散發著性感的氣息，危險又誘人的男人。
　　露亞臉一紅，“算，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因為研究而忘了別的事。”也忘了她。
　　“菲，燈會已經開始了，我們快去看吧。”一手拉著菲達裏夏一手拉露亞，克拉爾笑道。
　　十年一度的燈會十分熱鬧，整條街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興奮不已的克拉爾拉著總是擒著微笑的菲達裏夏在人山人海中擠著，到處觀賞個不停，被丟在一旁的露亞眼中有著嫉妒和無奈。總是這樣，縱使自己和他們一同玩到大，感情再好，在菲達裏夏的下意識裏總比不過克拉爾，總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的存在忘在腦後，她怎能不嫉不恨？有一次她打斷了菲的研究，菲生了很大的氣，讓她知道不能任性地打斷他的研究。
　　可是另一個事實讓她如雷電劈下，克拉爾有一次拉著她去找正在忙於研究的菲，她自然一直勸阻他，可是沒成功還是被拉了去，而菲的反應讓自己立刻產生了不甘。他只是無奈地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地放下手中的研究很有耐心地和克拉爾說笑。她終於知道什麼她和克拉爾之于菲的意義的不同了，那就是不管自己有多愛菲都比不上克拉爾在菲心中的位置。
　　究竟克拉爾有哪點好？冒失鬼，單純得有點傻，孩子氣，有時好任性的他憑什麼得到比自己還要多的菲的關心和注視？！她真的好不甘心！
　　在燈會中玩得很開心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她眼中的恨意。
　　實際上克拉爾很早就發現了自己愛上同是男人的菲，曾經不斷在心裏掙扎過，但是愛一個人是沒辦法控制的，以壓抑的心情面對菲的微笑和溫柔，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說出這份感情。他是多麼希望菲能回應他的愛，但是在燈會上當他終於鼓起勇氣向表白，菲厭惡和震驚的表情還是傷了他。之後有一個月菲都在躲他，就算是見了面也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身為永恆之村最有實力的魔武師（魔法和武技雙修），菲和村中的戰士去討伐近來總是襲擊村子的魔獸，擔心的克拉爾無法安心地也悄悄跟去，在就要被魔獸吞吃的千鈞一髮之際被菲救下。菲臉色蒼白地對他大吼，用力地抱住了他，仿佛害怕懷中的寶貝消失般讓他受寵若驚，在氣氛的撮合下兩人初次知道了親吻的滋味，但是恢復神智的菲立刻推開了他，呵斥他要他回去。
　　以為菲是多少在乎自己的克拉爾甜滋滋地乖乖回村，之後露亞找上門見面就給了一個巴掌，他從未見過眼神那樣可怕的她，一時驚呆了。
　　“為什麼你要出現在哪里？男人之間的愛，好噁心！不要臉！不要再纏著菲，他已經答應了父親要娶我。不管我們以前感情怎麼好，我希望你不要毀了菲！”
　　毀了菲？！他會嗎？他只是愛他呀，為什麼不被別人接受？只因為自己是男人嗎？菲，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和我斷絕關係嗎？為什麼要答應娶露亞，你愛她嗎？就因為我太弱小所以配不上你嗎？就因為我太笨所以你選擇了她？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成全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另一邊的菲達裏夏也不好受，他真的被突來的告白嚇到了。他從不知道克拉爾對自己是抱著那樣的心情，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癡情的目光。他第一次產生了逃避的念頭，但是在看到他差點喪生在魔獸口中的那一刻他幾乎要瘋了，這種心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婚禮上，他看到克拉爾強顏歡笑地祝福自己和露亞，自己的心中就一陣窒息的揪痛。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感到心痛？為什麼看著克拉爾離去的背影有股想沖出去擁抱的衝動？
　　丈夫的痛苦神情落在露亞的眼中，看來只靠婚姻還不夠，必須讓克拉爾離開，不由得一個惡毒的念頭頓生。
　　之後的三個月裏，克拉爾不曾出現在菲達裏夏的面前過，被傷心佔據的他一個人努力引發自己的魔力，想成為一名戰士。菲曾對自己說過自己的魔力很有潛力，所以就算不能成為菲的情人那麼至少能盡自己所能地保護經常與魔獸戰鬥的他。一直不曾努力過的他在三個月裏有飛速的進步，但是縱使他沒有壞心，他的存在也不被露亞接受。
　　善良的他不曾懷疑地同她一起參加空間研究，一場被曾經的朋友設計的意外中的意外從此把他引向不歸路。
　　認知來得太晚，終於認清自己的真正心情的菲達裏夏克在得知克拉爾已經失蹤的事時忍不住顫抖，害怕就此失去他的恐懼不斷折磨他，可是任他怎麼瘋狂地尋找都再也找不到愛人的半絲行蹤。克拉爾就此消失在永恆的空間，帶走了一個人的心墜入無邊的黑暗與罪惡裏受盡各種非人的折磨，肉體和精神上全部殘缺不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在黑暗的角落裏為了復仇而苟延殘喘。
　　再相會時，一切都晚了。愛，已經被無邊的仇恨和痛苦掩埋在心靈最深的角落裏，任菲達裏夏怎麼想喚回昔日的愛人也無濟於事，追求解脫的克拉爾最後選擇了死亡，只留下悔恨不已的菲達裏夏跪在地上痛哭，身體化做星光消逝於天際。
　　一瞬間，成為了刻印在靈魂上的永恆之傷。
　　回憶與現實，不再清楚……
　　兩個身影重疊、交錯……
　　無法擁抱的，是那心靈已經殘破不堪的愛人。
　　伸出手拼命想抓住的，是點點消逝而去的靈魂。
　　聲音，發不出來。
　　眼淚，無法停下。
　　身體，止不住顫抖。
　　“克拉爾————！！！”
　　靈魂的悲鳴響徹那血腥染紅、肢體遍野、寸草不生的戰場，被孤單留下的人跪在那裏泣鳴，彎著的臂腕已經空空如也，只留下那還在殘留在手上的余溫。
　　同樣跪在地上的鳳雷炎，睜大眼睛注視著這震撼天地的戰爭下被埋葬的愛情，回憶著克拉爾在掉落人間後的被輪奸侮辱、挖肉剮眼、剔骨穿刺、烙刑和義肢實驗等等悲慘至極的非人遭遇，忍不住一陣幹嘔，眼中有著他早已忘卻的液體流下，巨大的衝擊打破了他之前的一切的認知。手心的指痕淌著血，是因為無法阻止悲劇的不甘讓他自殘。
　　無力。是的，他從來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如此的無力。他想阻止悲劇，他想救克拉爾，想殺了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但是……
　　回憶只是回憶，已經發生的事，他什麼也做不了。
　　克拉爾那絕望死寂的眼神，深深刻印在他腦海裏，狠狠揪痛他的心。只要想到這是路恩，他無法不感到恐懼。沒有人可以撐過這種非人的折磨。
　　“現在你還說你不怕嗎？你還是有恐懼的時候，只是針對那最珍貴的寶物而言。”身後站著的是四翼的菲達裏夏。
　　是的，他現在才徹底的知道自己是多麼害怕失去路恩，害怕失去那對會綻放的笑容。這一刻，立場、權力、爭鬥全都變得沒有意義，“失去”的感覺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淘空，連靈魂都不剩。
　　【菲……】
　　緩緩地，從天空降下一點光芒，帶著那屬於克拉爾的溫柔光芒，仿佛穿透重重烏雲露出的第一道陽光般照亮了墜入絕望深淵的心。
　　緩緩地，降至與“菲達裏夏”重疊的鳳雷炎的面前。
　　驚喜又戀愛的伸出還在發抖的雙臂，悲傷難抑地緊緊擁抱住愛人最後的一縷靈魂碎片。儘管已經失去了肉體和溫度，但僅僅這樣已經給了“菲達裏夏”足夠的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無論這個希望多麼渺茫，他一定會去拼盡一切去完成它。
　　【即便不再完整，即便愛意難在，即便觸犯最大的禁忌，即便是痛苦的荊棘之路……
　　為了再一次擁抱……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
　　這份執著，這份深情，這份悲痛和決意，清楚地傳到了鳳雷炎的心中，加重了顫抖。
　　絕望中產生的希望，喚醒了隱藏在男人心底的瘋狂和殺意，沉重且激烈，失去了理性。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藏有一份不為人知的瘋狂，而引發它的媒介通常是徹骨的痛和無邊的絕望。那時的我，也是一樣。”
　　場景一變，入目的是一片火海的絢紅，灼燙肌膚的熱度燒紅了周圍的空氣，慘叫聲和打鬥聲不斷，眾多人在圍攻一個人卻一個個相繼倒下。
　　這裏是，永恆之村！！
　　“菲達裏夏”為了復仇和克拉爾的復活而回到故鄉，搶走了聖物萬魔石，貫徹了擋我者死的信念將一個個來阻止他的人殺了，包括自己那處心積慮、喪盡天良想抹滅克拉爾，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的妻子，而自己的孩子則是被驚惶的妻子擋在身前被一劍貫穿。沒有感覺，因為一切根本不曾重要過。甚至，本來就是虛假的存在。這個永恆，根本就是個錯誤！！
　　它讓這裏的人類滿足於生命的無限，享受著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的舒服感，追求著刺激和優越感，扭曲了心靈……不知理解為何物，不懂愛是何物……還不如消失的好！
　　這個虛假又悲哀的世界，不該存在！！！
　　再次回到門扉前，鳳雷炎不斷喘息地坐在地上。知曉了前世發生的事，對他來說並不太舒服。
　　“這也僅僅是一半的記憶，之後的我還會適時告訴你。怎麼樣，明白我為什麼要你來了嗎？”
　　“……不要重蹈覆轍。”
　　深藍的眸子悠遠而真誠，滄桑下掩藏的原來是這樣銘刻靈魂的悲傷。“不錯，路恩的精神力不可能接受過去的黑暗，只有盡可能的不要讓他回想起那段……記憶，那會讓他精神崩潰。尤其是儘量要避免這方面的事，他除了你以外若被人侵犯時可能會觸發那段記憶，到時就……保護他是你出生的意義，他也將是你唯一的救贖，別忘了這一點。既然愛了，承認遠比錯過要好上許多。別像我和克拉爾一樣。”
　　終於平復心情，鳳雷炎站起來，只是臉色還有些餘悸帶來的蒼白。
　　“我答應你。”紫眸沒有半分遲疑，堅定且認真。
　　菲達裏夏花了十年尋找克拉爾，然而迎接他的確實再一次永久的死別。這份深切的痛，他就算想忽略也不可能。因為他是人，還存在“感情”，所以無法不動容。現在主角換成了是路恩和他，那麼他接受前世的好意，發誓對路恩絕不放手！！
　　菲達裏夏欣慰地笑了，整個人的感覺都柔和了許多，滄桑感也反成了曾經幸福過的印證。
　　“有人在叫你了。回去吧。”
　　【……雷……炎……】
　　身後出現了一團微弱的光。
　　看著菲達裏夏，鳳雷炎遲疑了。
　　笑笑，“這次不是我的力量，你不需要遲疑了。回應他的呼喚吧，我在這裏祝你們……能幸福……”
　　菲達裏夏的聲音漸漸遠去，被微弱的光吸走的鳳雷炎意識墜入黑暗。

　　第三十章

　　從來有修短，豈敢問蒼天？
　　見盡人間婦，無如美且賢。
　　譬令愚者壽，何不假其年！
　　忍此連城寶，沉埋向九泉。 ——梅堯臣《悼亡》
　　緩緩睜開眼，囚困自己的冰寒已經消失，折磨人的萬針穿刺的痛苦也沒了痕跡，留在肌肉裏的不是痛極後疲累酸痛和虛弱無力，而是一覺好睡後的清爽舒暢。
　　回到現實的鳳雷炎沒有想到身邊躺的竟是剛剛自己發誓要保護的人。
　　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王爺。”福澤適時上前輕聲道，為震驚的主子解釋發生的一切。
　　“……請王爺放心，亭大人說二殿下不過是力盡過度加之失血才昏迷的，傷口也用上最好的藥處理過了，並無大礙，只要睡一覺，休息幾天就好。”
　　“是嗎……”
　　又是為了救他嗎？
　　他的眼中一片心疼。
　　明明不想傷到他才刻意命人封鎖消息的，卻還是被他察覺了。是心有靈犀嗎？
　　明知道使用力量會造成身體的負擔卻還是一意為他，這個小笨蛋就是這樣讓他無法不去在意和憐愛。
　　菲達裏夏的告誡重重敲擊在他的心上，擊潰了長久以來他認為“正確且有效的生存法則”，利用和被利用，敵人和友方，算計和被算計，他不該把他劃分在這裏。重要的人該是自己最珍貴的寶貝，虛偽的感情不該摻雜其中，那雙直視自己的清澈雙眸是自己心靈唯一的歸處，如今的他可不想讓克拉爾的悲劇在路恩身上重演。
　　“你是愛他的。”
　　是呀，這或許真的是愛呢。他的心早就知道，但理智總是優先考慮得失利益，每次靈魂來相見，他不否認有一部分是想借助路恩的力量來壓制自己的詛咒，還有就是拉攏他成為自己的得力部下。為了掩飾目的，第二次見面的記憶被他用魔魅之眼封住。時間一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演戲還是在展露自己真正的性情，心也變得漸漸期待每個七日的到來。在突然的擦搶走火後，他發現自己變了，路恩似乎變成了自己都不敢碰觸的純潔存在。火羽一事更是讓自己發誓，誰敢傷害路恩就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憤怒來自何處？來自心底深處的在乎。
　　彆扭是為何？怕自己的感情到頭來是場空，因為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有欺騙和虛偽存在。
　　可是，突如其來的那血紅的一幕狠狠把他的心揪醒，擔心和恐懼交雜，怒吼著救人，一直守著他到醒來才安心。耐心給他解釋的機會，刻意推遲行程放緩速度，不時眼神和心總是飛向蒼白的他。
　　十願的許下，再一次震懾他自己都認為已經沒有感覺的心。終於下定決心要把他當成自己的人來護在羽翼下，卻沒有細想過自己的真正心意。
　　菲達裏夏的出現和前世的一半回憶成了他認知自己感情的催化劑，就在充滿危險和爭鬥的未來即將到來的這一刻。
　　幾乎和路恩一模一樣的克拉爾消失的那一瞬如今也刻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看著懷裏昏睡的鳳月流，微微苦笑。明明不像……可是，心一樣痛得窒息……
　　“王爺？”王爺眼中剛剛的是，悲傷？淒涼？是他看錯了嗎？
　　“……沒事。外面的處理怎麼樣了？”
　　“基本上已經結束了。王爺睡了一夜，現在已經快午時，大神官、聖鳥負責帶人清理皇宮，以確保已經沒有魔物的卵殘餘。左相大人和剩餘其他的大人們一面代理王爺處理善後一面安撫宮內外人心，十位御醫中五位外調為右相及其他受傷的大人診斷，目前沒有任何亂子發生。另外，大神官讓奴才通知王爺，悠焹的屍體有靈魂脫體的痕跡，有可能還潛伏在某處伺機而動再次下殺手，請小心為上。”
　　怪不得，悠焹的死來得突然。想不到還留有這一手！
　　雙眼一厲，“從現在開始凡是奇怪之處都要上報，宮人侍衛要和主子保持三步以上距離，非主人主動傳喚不得擅自近身，防止如來的刺殺。尤其是兩位皇子，鳳天輸不起。”信仰可以建立一個國家也可以毀滅一個國家，鳳天的直系王室不能滅！！
　　“是。剛剛，邊境五百里快急，清、才兩國各集結大軍十萬在東、西分別駐營紮寨，情勢緊迫。”二十萬大軍兩面夾擊，鳳天又要開戰了嗎？
　　“什麼？！”可惡的悠焹，竟然背後安排了這種事！他是不吞掉鳳天不甘心嗎？
　　“大概是在等消息，至今還沒有動靜。”
　　“等悠焹佔領這裏的消息嗎？哼，他們的膽子真不小！上古靈地豈是能輕易被毀！”不要小看鳳天！！
　　“命寒無名立刻率軍十萬法僧五千支援西南邊境，這之前必須請大神官發表聲討清國的宣言，要證據就是那些魔物的屍體，打著除魔衛道、為國復仇的名號別國只會幫忙不會搗亂，畢竟在世人心中對魔物的恐懼只會讓他們支持鳳天而不會猶豫。邊境不要客氣，先打清國個措手不及，那裏的王學也是個將才，不比寒無名差只是好戰些。這次有他出場的份了。傳本王命令，滅清國、擒王族，不准放過一個！本王要清國為這次的事付出不止十倍的代價！東邊有軒轅元帥鎮守，暫時不用擔心。才國見計畫失敗，大神官的宣言也會讓他們立場尷尬，不敢輕易舉兵來犯。讓其他周邊地方支援，密切注意就好。”
　　“是！”彎身接命，福澤暗想，果然不能惹怒王爺，後果不堪設想啊！“奴才這就去傳令，請王爺繼續休息。”
　　“嗯，一個時辰後叫元清來見本王。”
　　“是。”
　　再次恢復寧靜，耳中只聞身邊平穩的呼吸聲。低眼看著包紮肩上和頸處泛有點點櫻紅的白布，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做的，被蹂躪而紅腫破皮還殘留血跡的唇瓣，被子下面的恐怕更加慘不忍睹吧。發瘋的自己有多可怕和瘋狂，他很清楚。
　　低頭啄吻，好冰！
　　伸臂撈人入懷，動作因怕扯開傷口而放柔。
　　他不喜歡他虛弱冰冷的樣子，仿佛會與那克拉爾死去的冰冷重疊一般，心很疼。
　　“……唔……”儘管再輕柔，股間的痛還是被牽動，鳳月流皺緊眉頭，睜開了眼。
　　“……炎……”沙啞地喚著眼前的人，
　　“嗯，我在這裏。弄疼你了？”
　　“不。”綻放一抹安心的笑容，“沒事，就好。”
　　看起來有點傻。
　　拿他沒辦法地彈了他一下額頭，嘴角不禁上彎。“傻瓜，下次我發瘋的時候不要靠過來，萬一我……你呀，多珍惜下自己的小命！你的力量再特殊也有限度，尤其你才受內傷還要來救人，萬一受不住怎麼辦？”
　　驚訝地眨眨眼，“炎，你笑了！”
　　不是諷刺的冷笑，也不是充滿算計和優勢的大笑，而是那種發自心底的溫柔笑容。
　　他，笑了？
　　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臉，他會笑？真的嗎？
　　“炎的笑容，很溫柔，很好看。”一瞬間會讓人沉溺不可自拔的那種。他也看癡了，若不是不能動他一定會給他一個歡雀擁抱的。
　　如果疼痛的代價換來的是鳳雷炎的真心笑容的話，那麼至今為止的一切苦痛全部有了意義，不再那麼深刻。因為，痛也是甜的。
　　“喜歡嗎？”
　　“嗯。”
　　溫柔的笑容更深了，深情的吻落下，溫柔、纏綿，撐著上身小心地避開了身下人的傷口。
　　“流，我愛你。”
　　配合的身子一抖，“為什麼，這麼突然？”
　　微微放開他，額頭抵著他，熾熱的氣息噴在臉上誘惑著。“……討厭我嗎？”
　　“怎麼可能！”他愛他都來不及！“你明明就……”
　　“你愛我吧？在我接你回來時，你曾坦白過。”
　　“……”鳳月流的眼中閃過一絲狼狽和痛苦。
　　“我承認我想過利用你，因為第一次見識到可以壓制我的詛咒的人，怎麼能放過。我甚至想過把你當作新的玩具，你的力量會成為我的助力。所以我在你身上下了印記，為了找尋你的真身。”粗糙的指尖摩擦著鎖骨間的三葉印記。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了？”
　　“因為我為了掩飾，用眼睛的力量的封住了你那段記憶。只是，我沒有料到，越是相處，我似乎越來越不把你當玩具看了。蝴蝶宮的相逢幾乎讓我失去你，你的十願更是讓我無法拒絕。你知道嗎，流，我已經無法放手了。”
　　聽著這個霸道男人的肺腑表白，熱淚終是不禁流下。“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利用之意，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我愛你，所以我選擇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你的想法……炎，我可以相信這突來的幸福嗎？”
　　“當然可以，克拉爾的轉生。”
　　長大眼睛，注視笑看自己的他。“你……”恢復記憶了？！
　　“雖然只有一半的記憶，至少它告訴我不能再忽視自己的感情了。失去後才知珍惜，那太痛苦了。但我不是菲達裏夏，我只是我，所以我要以我的方式保護你。”
　　破涕而笑，“嗯。相對的，我也會永遠陪著你的。炎，我愛你。”
　　“啊，我也是。”
　　被下五指緊緊相扣，氣息和體溫融為一體，不願再次分離。
　　現下因為國勢緊張，當日傍晚，聽聞了他已醒的眾位大臣和州長們就紛紛集結在暫時作為朝殿的正華殿，臉上個個盯著黑眼圈，顯然是因為忙碌沒有睡好。
　　赤陽子端坐在右上角，手中的鳳頭杖光芒不減卻也給人了一種沉重的感覺。大概是受氣氛所感染吧，沒有人能露出半絲沉重冷凝之外的表情。
　　太妃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以一個女人來說，她表現的已經算是冷靜了。
　　鳳莫語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弟被人小心地抱到鋪了軟墊的座位上，頸處纏了白布還泛著櫻紅色，似乎非常難受般，身邊有醫官亭在旁觀察照顧，就怕人昏過去般。
　　上級法術帶來的將會是不小的衝擊和疲憊，甚至是反噬，這是常識。但是，他沒想到反噬這麼觸目驚心，現在的鳳月流雖然臉上沒表現出身體上的痛苦，可是任何人一看就知道眼前的人很虛弱且身負重傷。昨晚王爺為救二皇子而疲倦地早早休息，所以事情才拖到現在。不過那個會說話的鸚鵡出現並被奉為聖鳥後，他的地位是越來越不利，甚至來說呈現一面倒的傾向。
　　信仰的力量，太可怕了！
　　編造了虛假故事來掩蓋昨晚之事，鳳月流強忍股間、肩上和頸處傳來的尖銳痛楚，額上微微滲出細汗。翠鋒上前關心地問了幾句，然後為了不再增加負擔地不再落在他肩膀上而選擇了桌子，鳳雷炎一身黑色朝服筆挺地站在桌邊看向下面的人。
　　“眾位大人辛苦了。邊境急報，現在我鳳天面臨東面和西南邊境被兩國大軍威懾的危機，本王已經讓寒將軍整軍待發，前往西南支援，誓要為我鳳天死去的英魂們報仇雪恨！東面有軒轅元帥鎮守，暫時不許擔心。鳳天乃泱泱大國，這次要讓清國清楚地明白鳳天不是可以讓他們這般欺負的！”
　　“王爺，報仇固然必行。但一旦西南開戰，萬一才國趁我鳳天國內之亂攻來……”葉千楓的徒弟之一的外務部右參議徐陵上前進言。
　　“這個不必擔心，才國還擔不起那個罪名。”
　　“罪名？”
　　“清國犯下禁忌，一旦這個曝光，民心定失，到時根本不需要費多大代價就可以一舉殲滅清國。才國一旦出兵就等同於認同魔物，而知道了這些的世人又會怎麼想？才國的兵士會甘願為魔物賣命？這個世界上受過魔物所害的可不止少數，到時會不會發生叛亂更是難以預測。才國的國君沒那麼蠢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毀掉自己的江山。”
　　兩朝元老大學士韓黰點頭道：“王爺說的有理，的確這個禁忌的罪名，任何國家都背不起。”與魔物為伍屠殺同族，就等同於背叛全人類，將會落得所有人類的群起而攻之，孤立無援直至毀滅的悲慘結局。就算是大國如鳳天，也不敢這麼做。清國這次的行動的確是天衣無縫，成功的幾率也極高，只是沒有料到二殿下和聖鳥的存在，一切都敗在了天神賜予鳳天幾百年來的祝福之下。
　　“王爺盡可放心。本官以天神教的名義起誓，飛凰宮定不會饒過此等違背天神教誨的事，已經飛書告知各分堂想天下宣告清國逆天大罪。”眼露堅決的赤陽子說出了身為天神教最高首領的誓言和保證。“人魔大戰帶來的慘痛悲傷回憶已經不能再讓其重演。”
　　最後的一句話讓經過五十年前人魔大戰的老一輩人頓時臉色一白、身子僵硬、背脊發涼，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那屍橫遍野、遍地哀嚎的人間地獄般的一幕幕，屍臭和鮮血招來禿鷲和更多的魔物，於是死亡不斷增加，瘟疫也雪上加霜，那陣子死去的何止上萬條性命！
　　紛亂年代，人命還不如一個窩窩頭值錢，為了食物而爭鬥廝殺，於是死亡和恐懼降臨，城市村莊被吸引過來的魔物們毀滅，土地沒了生機，食物更加短缺，然後為了生存而再度爭鬥廝殺，不斷重演著悲劇。
　　五十年前的悲慘淒厲之象，會再次重演？！
　　不，絕對不行！！！
　　“閣下和王爺有什麼需要和吩咐請儘管提出，老臣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決不讓五十年前的人間地獄再次在地上上演！！！”韓黰神色激動，字字鏗鏘有力，因年紀而開始有些遲疑的眼神如今無比晶亮，堅定異常。
　　“不錯，臣等親身經歷過那場可以說是人類浩劫的戰爭，心裏最是體會到了魔物的恐怖和殘忍，更加知道有多少性命葬身在魔物們的腹中，又有多少性命死於隨之帶來的饑餓和病痛中，清國固然或許掌握了控制低級魔物的力量，但是破壞了封魔結界的聖物極天紅石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封魔結界乃是天地浩劫時，天神為了保護人類而封印了高級魔物的，對於我們人類來說可說是保護層的存在，而清國竟然若無其事地毀掉它，一來是對偉大天神最大的藐視，二來是蓄意破壞人類的平靜生活的罪行，三來更是背叛同族，驅使魔物屠殺他國王室及大臣要員。”
　　老官員們各個義憤填膺，情緒驚動。
　　年輕的官員們雖然沒有經歷過那場戰爭，但是老一輩一句句傳下來，心裏還是產生了顧忌，畢竟那時曾經發生過的事實。人魔大戰，人類數量銳減半數，達一億三千萬之多，十五小國被滅，不少地方因為魔物的種種關係而寸草不生，一片死寂。這些都是書上記載的真實記錄，當時的廢墟現在也有不少還殘留著沒有人敢接近。
　　“各位愛卿不必激動，想必才國應該已經在推測計畫是否失敗而在考慮要不要推出了。師出無名又有莫大的罪名加身，這麼賠本的事任何一位又理智的國君都不會去做。就算真的出兵，我鳳天也不是那麼脆弱的，而才國則可能會立刻亡國也說不定。全體國民的反對是可怕的，君者，順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不是嗎？”只有嘴巴還能動的鳳月流緩緩道。
　　“二殿下聖明，的確是如此。”元清被他的“君者，順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所震撼。從同為文人的角度講，他欣賞二殿下的恬靜氣質和不時給人驚喜的才華；作為朝廷左相，他必須中肯地評價兩位太子候選人；作為元清自身，他只希望王爺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哪怕對象不是他。
　　這句話不止震撼了元清，同時也震撼了其他人。
　　君者，順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
　　多麼形象、透徹的一句話啊！不差分毫地道出了身為一國之君最根本的決策之源。
　　摸了下鬍子，赤陽子沉重的表情微微緩解，露出笑容。“二殿下，果然厲害呀！前日寫下的‘川水為民，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已經夠讓本官吃驚的了，現在又進一步說出為君之道的根本，本官不得不佩服二殿下的驚人才華和見識。”
　　“閣下過獎了。本殿下不過是做個總結而已，談不上什麼才華。”
　　“皇弟愛謙虛。兩句話都出自你口，為兄聽了都覺震撼。”鳳莫語笑容滿面，實際心裏十分惱怒又被他搶了先機。
　　“皇兄教訓得是。”
　　“無論如何，這次清國明顯是沖著鳳天而來，屠殺我鳳天大臣十名，人命千餘條，重傷皇弟，身為鳳天得大皇子，本殿下準備親征清國！”
　　“大殿下！！萬萬不可啊！！”
　　“皇兄？！”
　　“安靜！”太妃和鳳雷炎同時一聲大喝，下面頓時鴉雀無聲。
　　起身向後面一跪，鳳莫語一臉誠懇。“太妃娘娘，兒臣自然知道此去兇險異常，但是身為一國皇子，身負重擔，自己的國家被這般侮辱摧殘，心裏自然恨不得親手殺敵報仇，為國雪恥，請太妃娘娘成全兒臣一片為國之心。”
　　“皇兒快快起來！”
　　“請娘娘成全。”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
　　露出危難之色，太妃苦心道：“鳳天最後的兩位嫡系皇子，哀家怎麼能把你送到那麼危險的地方，萬一出事，你要哀家怎麼對得起先帝啊！”說著，手執絲帕抹淚。
　　“請大殿下收回想念，切莫以安危當玩笑！”眾臣也表示不同意。
　　“可是……”
　　“大殿下為國為民，其心可嘉。這樣吧，太子大選因為受襲恐怕無法按照正常順序進行，在這裏本官有個提議。”
　　“哦？請閣下賜教。”
　　“為了防止再次刺殺，既然已經準備取消不許臣子參加的規定，那麼把順序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二殿下有傷在身不方便，那麼就先挑方便的比試，第一個就是文試中的口答，由本官來考核。一來給二殿下時間修養身子，二來讓大殿下先靜靜心，待清國大局明確有了進展才可以親征，那時危險度總會減低許多吧。大選從簡卻不減真實，可以兩全其美。”
　　“……好吧。”
　　他的流的確需要休息。
　　“謝大神官！”
　　笑笑點頭，“大殿下不必客氣。”
　　親征？有內幕才是真吧！鳳月流在心裏暗嘲。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0

　　第三十一章

　　撐了了半個時辰已是極限，鳳月流的臉色越來越白，疲累如巨大的海浪沖來，眼皮漸漸睜不開。
　　“二殿下的身體還需要休息，今天就到這裏。”鳳雷炎適時出言宣佈結束。“六部尚書留下，其餘人都可以退下了。”
　　“王爺，臣還有本奏……”景州州長鳳永席想報告受災情況，儘管已經基本上控制了災情，安撫了災民，但賑災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今年的過冬糧食問題。
　　“明天再議。”
　　“……是。”看著二皇子的蒼白臉色，他聽言退下。
　　“皇弟，你怎麼樣？亭大人，快看看！”
　　“二殿下是失血和法力透支後導致的極度疲勞，休息兩天就會精神起來。身上的傷已經用水符進行治療，暫時痛楚還是有的。”
　　“哀家那裏有療傷至寶——寒冰床，既然這樣是不是讓月流躺躺？”
　　略一考慮，亭點頭。“這樣最好。水屬性的合性被發揮到極至，對二殿下的身體有百益無一害。”
　　把他的流放在這個陰險的女人那裏？！鳳雷炎心裏自然千百個不願意，太妃至今一直在找機會拉近和流的關係，目的就是控制流。兩位皇子都在她的掌控之下，無論誰做了皇帝，她都可以得到鳳天。
　　只是如意算盤打得太好，流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恭敬卻不是百依百順。這個女人急了，加之那個上級法術已經讓流在所有人心中提升了不少威信，那麼她更加不得不加快腳步讓流盡快成為她的傀儡。
　　“兒臣……謝娘娘恩賜……”
　　“請放心，二殿下，臣會在一旁説明您。”亭說這話給鳳雷炎聽。
　　你最好保證鳳月流會平安回來，亭！
　　怒火在心中熾燒，沉聲喝道：“來人，請二殿下移駕天儀宮！”
　　鳳永席和喬州州長喬清彥剛一出來，等候多時的春菊春桃兩婢立刻迎上行行禮。
　　“奴婢見過兩位州長大人。”
　　“起身吧。你們是？”
　　“奴婢們奉二殿下之命，在這裏等候兩位大人交予此信。二殿下要奴婢們轉告兩位大人，洪災可怕，黎民受苦，這是殿下想為受災百姓盡些微薄之力提出的幾點建議，希望地方結合情況適度吸取利處進行改革修建，將災害降至最低。”
　　兩位州長半信半疑地結果屬於自己的信件，打開流覽一遍，頓時尤若茅塞頓開，驚見神仙一般的樣子激動萬分，拿著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
　　早就聽聞二皇子才華驚世，少有人能望其向背，今日他喬清彥終於知道了傳言遠不如此。喬州水脈眾多，受害最大，每年一到雨季就要為此頭痛不已，若是年頭不好遇上瘟疫，那就簡直是人間地獄了。祖父一生為州裏百姓謀生路，臨終前也囑咐他要繼承遺志好好治理喬州。但是說來容易，做起來又談何容易！！手中的信無疑是雪中送炭，給渴求光明的人打開了一扇窗，如果成功的話，喬州將在兩年內發生天翻地覆大變化！！
　　對於想利用鳳月流推翻鳳雷炎的鳳永席而言，這其中有喜有憂，只不過暫時是喜大於憂。他有身為鳳氏子孫的驕傲與自尊，五百餘年來鳳氏的延續和高尚地位都是鳳氏人的最深切的自豪所在，所以極度信奉天神的鳳氏人絕對不允許一個孽子邪種一手操控天神賜給人類的最初的樂園和國度，這簡直是對恩賜的最大侮辱！！這幾年是迫于國與國之間日漸緊張微妙的關係，他們對於鳳雷炎的做行不予置評，暗中則一直四處尋找著兩位流落在外的皇子。可惜大皇子被太妃搶先一步，二皇子則被鳳雷炎迎回，且兩位皇子都與鳳雷炎有著曖昧關係，實在讓他失望，更加痛恨色誘無辜皇子的罪魁禍首。
　　鳳月流，外表看似純真小孩，眼睛也沒有半分被污染的痕跡，蒼白的樣子有一種我見尤憐的風情……原來，他才是深藏不露的正主兒。看來，想利用他的計畫，不容易了。這並不代表他反對他，同樣身為鳳氏子孫，為鳳天著想的心情是一樣的。如果二皇子將會是位好君主的話，他無條件地奉上忠誠和生命。現在，他也開始這樣期待了。
　　“臣等感激二殿下的一片為國為民之誠心，更代受苦受難的兩州百姓謝謝殿下的救命良策！”若是鳳月流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話，恐怕他們會立刻跪下來磕頭吧。
　　到底，信中寫了什麼呢？
　　鳳月流早在預備太子大選前就想好的關於治理水患最為嚴重的兩州的相關政策，說是政策，其實是他結合了二十一世紀和菲姆利亞世界的知識總結出來的。另外還附加了關於災後流行病的防禦、隔離和基本治療方法。畢竟一旦瘟疫流行，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太子大選，說白了就是拉人緣，建立屬於自己的龐大勢力，最後以“選票”的多少來定勝負。除了最後的環節的那個祝福禮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東，至少鳳月流是這麼認為的。而現在最有效最快的物件就是利用自己的一切優越條件來爭取支持的受到水患的兩個州，相信這兩個州將是他最初培養勢力和親信的地方。
　　鳳雷炎剛才之所以沒有留下他們聽取報告就是因為知道有鳳月流的信已經足夠了。
　　“兩位大人言重了。奴婢們已完成任務，請允許奴婢們告辭。”福身，她們沒再多留地離去。
　　喬清彥手捧信件好象是稀世珍寶，“這次，鳳天或許可以找回往日的興盛。”
　　“是啊，我們也得趕快回去重建家園，好不辜負二殿下的期待。”
　　千年冰床是取自陽羽東邊二十裏外的聖靈峰頂的寒洞，那裏的寒冰與普通高山上的不同，位於靈地的正中央接受了大地的靈氣，遇熱不化、百年成晶，對治傷療毒具有極佳的功效。聖靈峰上居住著專門守護著寒洞的靈狐一族，山腳處經常有吃人的魔物出沒，想要得到千年冰晶絕非易事。
　　三十八年前，那位與魔族結伴的人類法師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了兩張冰床，現在一張在鳳天，被先帝賜予太妃，一張在六年前破碎成數十片冰晶分散各地被有心人爭奪。
　　可以冰凍萬物的千年的冰寒刺進每個毛孔，幾乎凍結了全身血液，若不是他用魔力護住自己只讓外表看起來已經被冰封失去了意識，相信誰也不會幹這種冒險的事。
　　對於太妃，他有太多不懂的地方。太妃和雷炎的對立從以前就開始了，但是就他目前所知卻沒有想像中的激烈爭奪和明槍暗算。為什麼呢？對立的話，未免也太過平靜了吧！總覺得其中哪里透著詭異。雷炎說過太妃背後有人，只是具體是誰卻不從得知，應該是個極危險的人物。
　　答應太妃來這裏，他有兩個目的。
　　一是知道她對自己的忍耐度快用完了，想知道她下一步要如何對付自己。這個想法有些自虐，但是他心裏的某處就是在意。他還記得上次來這裏時，她贈給雷炎冰晶時那眼底的得意和陰毒，他想知道其中的具體原因。
　　二是悠焹的下落。第六感告訴他，悠焹的遊魂在這裏潛藏的可能性很大。
　　這次既然是太妃的邀請，他就大膽設想以肉眼看不見的靈魂的方式尋找這個潛藏的危機。
　　披散在背後的水藍色長髮帶著幾縷銀色與窗外的月光爭輝，淺得有些透明的粉紫色眼睛好像是美麗無暇的水晶仿佛要把人的靈魂都看透，冰肌玉骨的絕美人兒全身被撒進屋中的月光輕柔蒙上一層幽靜、恬雅、朦朧美的薄紗，淡紫色的魔法師長袍高雅且華麗，現在以原身——路恩現身的他站在幽暗的宮室中，仿佛是不小心降落紅塵的傳說中美的化身——月之精靈，任何一個凡夫俗子都會被這樣的美景迷惑了心神。
　　放置冰床的是天儀宮中的一個叫耀輝閣的密室中被嚴密保管著。密室中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是用來專門在夜晚為冰床吸收靈氣的，月光就是從這裏射入，然後被照在冰床上，即使是夏天也不怕它會有半分融化的跡象，四周的牆壁結著不算薄的冰霜，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寒氣中反射著如夜空繁星的點點銀光，可說是難得的一大美景。如果沒有發生這麼多的事，他真的想多欣賞一下這番人間景觀。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朝冰床看去，亭大人身著厚厚的防寒衣正認真地看顧著“他”的情況，不時翻翻眼皮、把把脈、看時間。
　　已經暗中對自己施了治癒魔法的他並不需要冰床的治療，但這是一次機會，去看看太妃在幹什麼吧。
　　穿牆而過，他歎息著當幽靈也蠻方便的。
　　“娘娘，冰蟲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鑽入二殿下的身體裏了，等他醒來後就會對您唯命是從了，在平時也不會被人發現有任何不妥，縱使那亭的醫術和藹法術再厲害也拿冰蟲沒有辦法。”
　　說話的是一個太監打扮的男人，四方臉、高個子、有些尖細的嗓音，和普通的太監相比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他的眼睛太邪。
　　是的，那是一種接近他熟知的死靈法師的眼神的邪氣，介於陰毒和執念之間的可怕眼神。
　　路恩打了個冷顫，他對專門與僵屍、白骨、蟲子等打交道的死靈法師可沒什麼好感！
　　接下來的對話又讓他差點破口大駡這人混帳王八蛋，竟然用冰蟲來害他！
　　冰蟲，想不到這裏也有這種害人蟲！！不過，是不是同一種，他是不知道啦。但是，據他所知的冰蟲是控制一個人的極品，居於至寒的冰層，類似蠱蟲有母蟲和子蟲之分，子蟲侵入體內後不會有任何不良徵兆，也不會失去原由的意識，只是無法拒絕母蟲的持有者，漸漸心靈被影響，最後完全成為最完美的傀儡。
　　冰蟲的麻煩之處不單在於它不易被發現，還有拔除的方法也十分讓人受的。
　　拔除的方法他以前讀過，最普通又保險的方法有兩個。一是讓母蟲的持有者解除控制，但是拔除的過程避免不了全身撕裂的痛苦，之後帶來的身體上的創傷至少要躺上半年才行；二是收集足夠的上等的火源或冰源，即是魔法之火（冰）或是火（水）元素的結晶來護法，誘導之法一樣痛苦萬分。
　　抹了一把頭上冷汗，他幾乎磨牙地瞪著高高在上的太妃和跪在下麵的陰險太監。
　　好個陰毒的計畫，若是真的是他所知的那個冰蟲的話，他那脆弱的身體一定會被折騰得不死也快了。
　　幸好，他是天才魔法師，七大元素全部可以運用自如，又在來自二十世紀的養父的教導下博覽群書，對付這種不入流的下三濫招術自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否則自己真的慘了。
　　想起克拉爾以前說的話，自己似乎老是跟一些對身體不好的事特別有緣……
　　路恩的臉都黑了，雖然可以借助創傷來激發魔力再生重組血液器官，但是這不是件能讓人笑容以對的事。他會痛啊！！
　　“嗯，幹得不錯。冰蟲乃是當年那位法師秘密留給先帝的神魔之物，世人不知也是正常。呵呵，這下子，鳳月流再想讓自己一副不染紅塵的高潔樣子也不可能了，很快的他就是哀家的乖娃娃了，量他法力再高也再難翻身！！”
　　很抱歉，我就是有辦法翻身。我等著你那一天吃驚的樣子，一定很好精彩！
　　路恩在心中做個鬼臉。
　　那個太監這時候抬頭看向路恩這邊，與那雙邪惡的眼睛對上的瞬間使得他不由得一驚。
　　他，看得見他嗎？
　　“怎麼了？”那邊除了被侍衛們把守的耀輝閣外什麼也沒有。
　　好美！！站在不遠處半透明的麗影，是傳說中的月之精靈嗎？
　　那份美麗無法用世上的任何辭藻來形容，那一頭與明月一般照亮黑夜的銀藍光暈美得讓人不敢冒犯半分又不禁被溫暖的光芒吸引，雌雄難辯的美讓這個突然降臨的精靈看起來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周圍圍繞的氣是那麼祥和安定又縹緲隱約，好象是在這紅塵中掙扎的世人心底虛渺的夢。他不禁看癡了，心魂都在共鳴一般忍不住顫動，不相信神的他今天看到的是人人相傳的傳說嗎？
　　神啊，你這是在懲罰我對您的褻瀆和不敬嗎？所以讓我目睹了月之精靈的存在，推翻我所有的理論和信念，打破我長久的執著。
　　月之精靈大概沒有想到他能看見吧。那微微驚訝的神情，也是可以叫眾生俯首的。
　　因為即使著鏡子也看不出，所以路恩還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正在成長變化，英俊帥氣和嬌媚柔美並存，強大和嬌弱緊緊揉和在一體，仿佛世間萬般美好都集會在一起只為他存在。
　　“那裏有什麼嗎？”因為看不見，乙太妃的聰明也猜到了可能是悠焹看見了那種東西。
　　他，果然看得見他。
　　下面跪著的太監正是悠焹附身的人，所以只剩靈魂的他自然看得見路恩的樣子。
　　轉過頭，“不，沒什麼。”不屬於凡塵的精靈與此事無關，他下意識地隱瞞了路恩的存在。
　　“……是嗎。明天就是大軍出發的日子。哀家不希望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別忘了是哀家收留了彷徨的你，那位大人現在也不想失去你這個難得的人才。只是你竟然為了私怨破壞了極天紅石，為此那位大人很生氣。哀家如今能保你無傷，你要知道感恩。”
　　“是，娘娘的大恩我銘記在心，不敢忘卻。”
　　那位大人？是誰？她的背後果然有人！
　　“很好，哀家就指望你了，鳳月流成為太子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尤其還有那只礙眼的鳥，行動時要萬分小心。不到萬不得已時，暫時先觀察一下。無論是飛雲還是聖天，現在都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
　　“是！”
　　這太監，就是一直遍尋不到的悠焹沒錯！！
　　行動？他們又有什麼計畫嗎？這又關飛雲和聖天什麼事？
　　他為了私怨破壞了極天紅石？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聽得一頭霧水，在心中認真思考三國之間的關係，回過神來被就近在咫尺的臉孔嚇得一退。
　　太妃已經休息去了，而現在這裏就剩他們兩個了。
　　“你，是月之精靈嗎？”伸手想要觸摸確認他的存在卻又停在半空中，歎息一聲後放下。
　　月之精靈？！
　　路恩一臉黑線，他看起來像女人嗎？
　　佯裝平靜，他開口問道：“你，看得見我？”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犯了禁忌，神降下懲罰，我的罪沒有盡頭。看得見你是我罪惡的證明，推翻了所有的一切。”
　　哈啊？路恩一怔，這人改行當吟游詩人了嗎？
　　“呵，這樣說的話一定很怪吧。”佯裝輕鬆地一笑，他的神情其實看起來很痛苦。“我從來不認為神存在，所有人都說神是存在的，這個世界到處都留有神曾留下的痕跡和恩惠，但是我就是不信。因為如果真的天神存在的話，為什麼在母妃在被人冤枉時沒有人來救她呢？神如果聽得見一個幼小孩童的哭喊和殷切哀求的話，為什麼沒有半點兒回應？我不相信神的存在，那不過是弱小的人為了安慰自己的悲哀一生而創造出來的美好的夢，根本不存在。誰信都可以，惟有我不會再去相信。和我擁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想要生存就要不斷靠自己，變強，變得不會被人欺負，所有的一切，只能靠這雙手來搶奪。公平不過是一種好聽的藉口，只有強者才能變為神，支配一切。”
　　這個男人，在憎恨神。
　　聽著近乎告解的表白，路恩深深體會到了這個人失去母親的悲傷。他失去養父時也很悲傷，甚至憎恨起為什麼會有死亡的存在。悠焹的感受，他能理解。但是，他並不贊同他的這種有些偏激的想法。神不可能照顧到每一個生靈，波折的命運是身為弱小生靈的必經的試煉，或許悲傷、或許艱難、或許無奈、或許痛苦、或許沒有盡頭……但是伴隨而來的總會有喜悅、歡樂、幸福、甜蜜的回憶留在心裏成為不滅的永恆，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因為有愛，所以才能繼續走下去；因為曾經得到過愛，所以能堅強地面對悲傷；因為各種各樣的愛就在身邊支撐破碎的心，所以就算是哭泣也沒有關係。孤獨的人，總有一天會遇到可以讓他擁有這樣回憶的人，然後一刹那的邂逅就是幸福。
　　永恆的生命根本就是錯誤的存在，前世的他就是最好的例子。美好是存在於短暫中的，過分的要求永恆，幸福也會變質。
　　“我不認為你的想法適合這個世界。雖然我同情你的遭遇，但天神不是萬能的，私怨不能代表一切。你相不相信神的存在與我無關，只是你的做法不容於世，與魔物為伍，你就真的會得到解脫，能夠復仇嗎？”

　　第三十二章

　　“你，知道？”他神色一僵。
　　點頭，“我是月之精靈不是嗎？”
　　輕語間，悠焹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整個人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了一般，眼前的月之精靈的美麗雙眸中有著與他美貌不符的冰冷。
　　“你……”
　　“我不殺你，不過這是暫時。我將你的靈魂束縛在這具身體裏，然後今晚關於我的記憶也……”細白的手指點上他的眉心，一點光芒沒入。
　　“不，住……”
　　讓風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不出聲響地放在地上，不一會兒就會自己醒來。
　　眼神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冰冷。“很遺憾，如果你沒有針對鳳天，殺了那麼多人，甚至為雷炎帶來巨大的危機，我想我會放過你一條生路的。”
　　看向太妃的寢宮，他飄了進去，過了片刻出來後就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了。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寢宮。圍在床前的是他四個貼心的侍婢。
　　“殿下，您覺得怎麼樣？”柔柔的聲音是有些膽小的春蘭。
　　“餓不餓，想要什麼請儘管對春桃說。”
　　“殿下，還冷不冷？昨晚在冰床上躺了兩個時辰，寒氣會不會還留下？春蘭，你懂醫術，怎麼樣？”春櫻一臉擔心。
　　“春櫻，亭大人的醫術難有人能敵，二殿下的體內怎麼可能會留下寒氣呢？”略帶責備語氣的是四婢之首的春菊。
　　“嗯，感覺好多了。讓你們擔心了。”先是上少的藥，接著是明著有治傷的水符暗裏有他的治癒魔法，最後還有冰床，現在他已經神清氣爽，全身再沒有半點疼痛和疲勞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回殿下，剛剛過了辰時。”
　　這麼說，大軍也差不多出發了。“春菊，本殿下交代你的東西交給寒將軍了嗎？”上次他做的簡易望遠鏡這次派上用場了。行軍打仗，觀察敵情是十分重要的環節，有了它應該會帶來不少方便吧。
　　“是的，奴婢親手把東西交給了將軍。”
　　“本王很想知道那個小盒子裏裝的是什麼呢。”鳳雷炎還未褪下朝服就大步邁了進來。
　　“參見王爺！”
　　“嗯，都下去吧。”
　　“是。”
　　四婢退了出去。
　　一夜的擔心和焦急化作緊緊的擁抱，鳳雷炎幾乎在她們出去的同時就撲了過來。
　　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他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
　　“炎，我沒事的。”
　　“如果那個女人對你做了什麼，我就馬上殺了她！”微微松了些力道，他仍不想放開。
　　乾笑，他還是不要告訴他體內被下了冰蟲的事了，這個人真的會殺了太妃。
　　“放心，我這次去那裏有了不少的收穫。悠焹現在附身在天儀宮的一個叫喜福的太監身上，太妃似乎在注意飛雲和聖天，我進去了她的內殿，利用風魔法尋找裏面的密室，結果我發現了裏面有她和日氏家族來往的書信，另外的幾樣東西有些奇怪，有些像石頭卻不單純，我覺得也是一種資訊傳遞，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麼。”
　　“日氏？四大古老家族的那個？”
　　“嗯，我確定那是他們特有的紋印沒錯。紋印是有意義的東西，是不可能亂畫的。”紋印即代表力量，也是一種約束，不是隨便就可以亂畫和使用的，當初在學習製作五行符紙的第一天，教導他們的法僧就十分嚴肅地告誡這件事。符紙就是個人法力和對應屬性的紋印相結合所繪製的，人類擁有的也僅此這五行紋印，但是其中的例外就是四大古老家族。因為祖先們曾向紋印定下契約，於是他們擁有自己種族特有的紋印，不是族人的人冒然繪製紋印只會被紋印代表的力量反噬化為烏有。所以在這個世界，紋印的繪製條件嚴格得可怕，想冒充也是不可能的。
　　四大古老家族雖然衰落卻在一定程度上被人們敬畏也是因為這個。
　　“日氏天象入朝……她想拉攏日氏？或是日氏本來就支援她？”
　　“炎，日氏既然是四大古老家族，他們不是對天神效忠嗎？沒理由支持太妃吧？”
　　“什麼意思？”
　　“天神不是要求鳳氏子孫不能斷嗎？這裏是天神賜給鳳氏的國度，她又不姓鳳，為什麼要支持她呢？”
　　“傻瓜，時代在變，人心也在變。你不會在期待他們替天行道除掉妄圖奪取鳳天王座的太妃吧？”
　　“呃，也是呢。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我的確不該有太大的期待。”他必須反省自己的錯誤。
　　“還有，正確的說法是這裏是天神賜給人類的祝福之地，不要被俗世的說法迷惑了。鳳天的王室是鳳氏，但當初神的旨意並沒有明說王座上的人一定要姓鳳。以前有人鑽了這個空子謀反，可惜湊巧的馬上就被推翻了，後來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因為這人觸怒了天神，違背了天神的意志，所以才會淪落到不得好死的下場，但真相又是什麼呢，沒人知道。日氏現存子孫想鑽這個空子也不是不可能，現實總比虛幻的神話要更加貼近生活，沒有人不追求利益。不過，你說的也有那麼一點道理。既然紋印是他們對天神效忠的證明，一旦他們違背契約，紋印的消失將是最好的證明，也是對他們的最大打擊。于面子於地位，其他三家到時就不得不聲討叛徒了。”
　　“可是，紋印沒有消失的話，那麼我們就只有靠自己了？”
　　“不錯。拔除一個禍害，對於朝廷來說，不難。”紫哞堅定，語氣帶著殺意。
　　“翠鋒曾告訴我正義門的叛亂也有日氏人參與，這其中不知道有沒有聯繫。”
　　“是嗎，我會派人去查。”
　　享受地靠在他寬廣的懷中，他覺得現在格外幸福。“炎，能陪我一會兒嗎？”
　　“嗯。”摟著讓他心疼的纖瘦身子，他讓鳳月流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懷裏。“你想讓我陪你多久都好。”
　　嘴角浮上一抹甜蜜的弧度，“……嗯，謝謝。”
　　“可惡！為什麼王爺又去看那個二皇子！？”黎彩儀花容上滿是怒火，細臂用力一掃，桌上的精美茶具全部摔在地上，可憐地追悼自己短暫的壽命。
　　“那種稚氣未脫，渾身奶氣的小鬼有什麼天大的魅力讓王爺一再注意，甚至還親自看望？這些都是任何一個人都未得到過的莫大恩寵，他究竟是什麼花招把王爺迷得團團轉？可惡！這把我置之何地？”
　　“彩妃，請息怒。”貼身丫鬟小璃上前勸言，她是黎彩儀自小的貼身丫鬟，嫁入王府時也成了陪嫁丫鬟，一直負責照顧任性驕傲的小姐。“想必王爺只是圖一時新鮮而已，請不要您忘了還有大貝子這枚棋子在啊。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母親的地位是其他人動搖不了的，就這一點王爺很快就又會回到您身邊了。二皇子的事，現在看來還十分複雜，老爺也告戒這邊不可輕舉妄動，王妃還是不要太在意為好，朝廷的事是不許‘外人’多嘴的。”這“外人”自然指的是王妃這樣的後宮之人和像她一樣身份地位卑微的人。
　　怒氣稍減，再任性也是在官家成長的人，她自然立刻明白其中的利害。“可是，你看到了嗎？昨天的文試上，王爺一直注視著鳳月流，那神情是從來沒有的平靜和專注，沒有半點平時的冷酷和疏離。之後兩個人還那麼曖昧地在一起說笑，王爺的笑容根本是晴天霹靂，有誰看過王爺那樣開心地笑過？那個狐狸精根本就是抓住了王爺的心，這不是最大的危機是什麼？爹爹不讓我衝動，我自然明白，但是難保王爺不會為了他的一句話把我們所有人趕出去。哼，有子嗣又如何？男人又不是不能生！”
　　“雖說如此，但是您背後還有太妃在為您撐腰，王爺不會硬碰硬的。”
　　“對了，我還有太妃娘娘在！小璃，立刻備驕，我們去求見太妃娘娘！”
　　“您這是？”
　　“我去求太妃娘娘幫我，既然暫時不能扶正，那麼從另一個角度想，給二皇子加個束縛也非下策。不必等到成年，成親是為了保證鳳氏血統的延續，他的責任重大啊！”只要一成家，他就不可能再和王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她，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就是這樣，簡易望遠鏡就完成了！”把原理和過製作過程現場演示一番，他興奮地把手中的東西遞到鳳雷炎面前。“有了它，你可以看清楚很遠的事物，軍事上的偵察可以不必再犧牲偵察兵了，同時也降低了許多風險。”
　　驚喜地看著手中這小小的細長東西，他的月流為鳳天帶來一個衝擊性的偵察用軍事工具，有了它後，前方陣哨的偵察的難度將大幅度降低，而現在，寒無名恐怕已經在邊境對著這個傻笑吧！這樣以來，與清國開戰的保障，有多了一分呢。
　　用力地抱住他，鳳雷炎激動地道：“流，我代鳳天謝謝你。”
　　臉一紅，“有什麼好謝的，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次與清國開戰，風險不小，我現在的力量雖然微小，但是智慧還是有的，我會盡一切所能幫鳳天度過難關的。邊境打仗，我是去不了，所以只有在後方支援了。”
　　“你，還想去參戰？”鳳雷炎的眉頭不贊同地皺起。
　　“如果可以的話。”
　　“不行！！”
　　這個願望立刻被一聲大喝阻止。
　　“你到底在想什麼？以你的身體，到那裏是想找死嗎？就算你會比法術還要強大的魔法，那又怎麼樣？沒有身體的保證，你在那裏連一個火頭兵也不如！！你知道嗎？！！”用力地搖了搖他，想把他從這種愚蠢衝動的想法中搖醒似的。他不想他去冒生命危險做這種蠢事！
　　“炎，你聽我說！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後果。大皇兄想去邊境是想在軍中立功，之後隨之而來的軍事勢力也會化為支持他的一股勢力。而我的勢力本來就很被動弱小，甚至來說還沒有真正可以信任或明確的親信和夥伴，我們之間的差距可不止一大截！我必須儘快培養自己的勢力，把那些支持我的人聚集起來，擰成一股繩牢牢握在手裏。這太子之位，我不能讓給他。”這是神給予他的條件，想要情人就必須登上鳳天的頂點。
　　沉默片刻，一聲長歎飄出。“……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如我想像中的脆弱。”用這樣純潔又堅定的眸子直視他，他就只有繳槍投降的份。“雖然我不介意把自己的勢力借你，但是你還是想自己來吧？這樣一來，我這個保護者完全沒了立場，說實話還真不是滋味。自從我恢復了一半的記憶，越來越對你的要求沒有抵抗力了。”
　　他，深陷了。
　　戲謔地點了下鳳月流小巧的鼻頭，“你呀，變狡猾了……”
　　“是嗎？”吐吐舌，雙臂環上鳳雷炎的頸，黑白分明的星眸閃了閃，調皮的道：“是本天才的無窮魅力把我們偉大的攝政王弄得神魂顛倒了？呵呵，這可是人家無上的光榮啊！”
　　“做白日夢吧，自戀狂！”沒有推開貼過來的軟玉溫香，鳳雷炎賞了他一個白眼。
　　被太妃傳喚是在鳳雷炎不在的三日後的傍晚，忙於太子大選，剛剛從大神官那裏回來，有些疲累的鳳月流聽到傳喚沒有皺一下眉頭地帶著春櫻春桃去了天儀宮。
　　由於體內還有冰蟲，到時一見到太妃也必定會被牽著鼻子走，不容半點拒絕，在之後又不會記得什麼，所以一早他就吩咐了翠鋒，若是這種情況發生，擁有隱身能力的它的任務就是記錄所有發生的事，然後回來再原原本本地敍述一遍。
　　就現階段而言，太妃還不會輕易動他，所以他沒有生命危險。而因為冰蟲不為世人所知，她對冰蟲有絕對的自信。在其中刺探的自己就成了最隱蔽的臥底，就算出事了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甚至還可以陷害他人，造成他們的內部分裂。但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的冰蟲，不知是否與他所知的是同一種。演戲也要七分像，想騙過太妃需要多花些心思，所以他決定先觀察一下再考慮之後怎麼處置冰蟲。
　　記憶停留在剛進入天儀宮，然後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回過神來已經快回到自己的住處了。
　　頭，有些暈……
　　看來冰蟲游走身體時性子還算溫和，沒有帶來特別的疼痛，但就算如此也讓人十分不舒服！！
　　試問，誰喜歡有那種蟲子成天在自己體內鑽來鑽去的？光是想像就已經很可怕了！！
　　鳳月流的臉色白了一分，覺得血管裏有那種東西蠕動，好噁心！！
　　“二殿下，您還好吧？”從他自天儀宮出來就不對勁，難道是太妃對他做了什麼？
　　“沒事。只是有些累了。”眼睛恢復些光彩，他不能露出讓人懷疑的樣子。心裏直道：趕快回去聽聽翠鋒的報告，然後早日解決這些噁心的蟲子！
　　“那一會兒，奴婢們給您捶捶肩好了，熱天裏洗個澡也會讓人舒爽很多。”
　　“忙了一天，奴婢去弄些小點心讓二殿下墊墊胃，不好空腹睡覺。”
　　“好主意，就那麼辦。春菊，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在門口已經恭候多時的她福身道：“王爺在裏面等您。”依舊是那不冷不熱，嚴肅沒有個性的語氣。
　　“王爺來了？！”所有壞心情一掃而光，鳳月流甩了甩還沒太清醒的頭，高興地推門進去。
　　好黑！！
　　“炎，為什麼不點燈？這麼黑，看不到人，該不會你想和我玩捉迷藏吧？”
　　嘴上開著玩笑，敏銳的他怎麼可能不在這一瞬察覺不對，那強烈的壓迫感和炙烈噴火的視線，都不容忽視。
　　怪不得春菊他們都站在外面，原來裏面藏了個巨大的暴風雨，沒人願意“死”進來，而他如今就成了犧牲品。
　　憑著直覺朝某個方向移去，“我的王爺，又是誰那麼大膽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你。”低沉冰冷的回答聽起來咬牙切齒。
　　正要點燈的鳳月流一愣，突然右手臂一痛，人被用力拽入寬廣的懷抱裏，無辜的鼻子遭了殃，痛感直傳大腦，立刻眼中含淚。
　　“好痛！！我的鼻子……你幹什麼！突然這麼粗暴要殺了我啊？”左手捂上脆弱的鼻子，他朝鳳雷炎叫道。
　　近距離看清了他的樣子，好可怕的表情，好像要把他吞了似的。
　　深紫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其中包含了憤怒、悲痛和殺氣。“你答應了，你竟然答應了！！”
　　答應，答應什麼了？
　　滿頭霧水，鳳月流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冷靜些，炎，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答應了什麼？好疼，快放手，我的手臂快被你捏斷了。”
　　武人力氣大，捏他像捏麵團，不小心就小命沒了。
　　聽見他喊疼，鳳雷炎恢復了些神智，松了力道，可是心中被背叛的怒火卻無法平息，甚至更加灼烈。
　　“你想粉飾太平嗎？在我面前你說愛我，但是這就是你的愛嗎？我絕對不會同意！你是我的，裏裏外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屬於我，只有我才能碰你！！那個女人讓你娶皇子妃你就娶嗎？你什麼時候成了她的聽命蟲？告訴你，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你，有一個我殺一個，有兩個我就殺一雙！！”他最恨背叛，尤其不能容忍眼前把心交付的人兒的背叛，所以他才會這麼生氣，甚至有想要殺人的衝動。
　　有點聞“蟲”變色，鳳月流的臉色有些難看。“娶妃子？我怎麼不知道？我答應過這種事嗎？奇怪……啊！！難道說……翠鋒，你出來一下。”
　　一點浮動的綠色光點出現，接著比巴掌大些的鸚鵡拍著它光亮滑順的羽毛，紅足三趾扣上鳳雷炎的肩落下。“主人，您叫我。”
　　“剛剛太妃叫我去，命令我做什麼？”
　　鳳雷炎似乎明白了什麼，沒有說話。
　　“太妃讓您為了鳳天百年基業和國家興亡著想，留下鳳氏直系子孫，娶鳳氏女為皇子妃。另外，還對您催眠說攝政王不過是看上了您的身份和背後代表的權力，根本不是愛您，讓您在與攝政王歡愛時對他下一種慢性毒藥，這樣一來攝政王就不會背叛您了。”
　　“該死的老太婆！”鳳月流忍不住咒駡。
　　“這是怎麼回事？”
　　低頭認錯，他必須澄清這件事。“炎，對不起，我不該因為怕你衝動而隱瞞。實際上那個晚上，太妃在冰床上做了手腳，讓冰蟲鑽入我的體內，借此來控制我。”
　　“什麼？！流，你怎麼能這麼衝動行事！！冰蟲有解藥嗎？”
　　“別急，我不怕它的。翠鋒，冰蟲是那個冰蟲嗎？”
　　“是。”
　　“那就沒問題了。我會用內焚滅了它。”
　　“不行，內焚控制不好會要了你的命。”內焚是引火於體內，燒盡一切邪物的高級術法，伴隨的危險度很高。一不小心就會引火自焚，身體化為灰燼。
　　“沒關係。我有這個。”手掌一翻，緋紅色的光暈照亮了黑暗。
　　“火羽！”
　　“不錯，就是這個。它會幫我好好把握火的穩定、威力和方向，沒有問題的，相信我。我小心打入他們當中找尋背後之人就可以幫你了，但是如今並不簡單了。皇子妃，我肯定不會娶，只有拖延時間了。炎，在背後做手腳這種事你應該很擅長吧？”壞壞地一笑，“既然是保持直系子孫，肯定不會有外姓人做後選，你是要恐嚇她們也好用計謀讓它們卻步也罷，把數量控制在最低，然後我在逐個對付。總不可能在這多事之秋舉辦大婚吧。一個月，足夠了。”
　　“我支持主人的計畫，現在不是搞內亂的時候。”
　　“你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冷冷一哼，鳳雷炎沒有反對。
　　“不打如意算盤就註定任人宰割。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求平凡無事的人了，現在我必須努力不讓自己成為的累贅。我這麼努力，不給人家獎勵就算了，還……哎，可憐我的鼻子啊”
　　拿開他捂著鼻子的手，鳳雷炎心疼地仔細看了看微微紅腫的可愛鼻頭，懊惱萬分。“是我不好，一時沒了理智。還疼嗎？”
　　“我的鼻子要是垮了，看你要怎麼賠我！”他還是有些賭氣的說。
　　紫眸幽然，“那，這個如何？”
　　“什麼唔……”
　　翠鋒拍拍翅膀出去了，把甜蜜的時光留給這對情人。
　　唇瓣相疊，鳳雷炎用他的吻來想可愛的情人賠罪。
　　可惡，這算什麼賠償啊！！
　　“……唔……”唇舌糾纏，帶來的是無比的快感，讓他的腰快沒力了。
　　忘卻了疼痛，很快地閉目投入了這股熱情中的鳳月流沒有看見鳳雷炎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狠戾。
　　太妃，你想玩，是嗎？那本王就奉陪到底！
　　看看我們誰是最後的贏家！
　　……小雅希望那些喜歡偶文的大大們看完後留個腳印或感想,你們的支持和每一言都是偶的動力,希望瞭解究竟有多少大大喜歡這個文……
　　關於更新,基本是在週末一點點貼上來,最近小雅又遇停電,在黑夜中借著月光瞪著黑黑的電腦顯示器,氣啊……好不容易才稍微搞定病毒,現在又停電,怨恨無限中……
　　似乎近來很不順呢(哭……捲舖蓋先走一步,明日或許在晚上有更新.)

　　第三十三章

　　太妃的行動迅速，這邊鳳月流和鳳莫語正在皇家獵場比試騎射和術法，皇宮裏已經雲集了來自各自擁有鳳氏血統的女子。儘管男子也可以借由子母水的力量孕育後代，但是對於女性數量稀少的這個世界來說，她們還是有著根本性的不可動搖的地位，各國的王室都還不曾立過男子為正室。
　　鳳天是允許近親結婚的國家，尤其是王室，更是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正而必須在近親中挑選自己的另一半，幾百年來一直如此。他們認為這樣才是繼承了神的意志，才有資格獲得神的祝福和僻佑。
　　鳳永席帶著族妹們入宮，看到的也是不少佳麗在此等候摸玉（入宮時的身體檢查），太妃坐鎮天儀宮，不怒而威，讓眾女怯步連連，紛紛低頭不敢有半絲冒犯。
　　然而今天來坐鎮的可不止太妃一人，還有鳳雷炎的才藝動人的四位側妃。身為僅次於王室後宮眾妃的存在，攝政王的側室，她們自然也在乙太妃為首的審查團的邀請之列。
　　經過了三個時辰的精心挑選和才藝表現，有五位琴棋書畫都很出色的鳳氏女脫穎而出，分別是鳳永席的親妹鳳喜兒和表妹鳳雨梨、安王的次女鳳彩熙、五州巡使的一對雙胞胎女兒鳳寶璃和鳳貝珠。五女最大的才18歲，最小的是15歲。有嬌媚動人的，也有清秀可愛的，還有高雅靚麗的，她們被太妃欽點為兩位皇子的皇子妃候選人。
　　被交代了許多規矩和告戒，五位候選人都聚在蘭馨園住下，被太妃賜下珠寶無數。
　　聽到這個回報時，鳳雷炎正好和鳳月流在涼亭中享受片刻的寧靜和清閒。
　　赤陽子對清國罪行的通告宣言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裏引起了全世界的騷動和恐慌，來自各國的慰問和慷慨激昂的國書連連不斷，紛紛表示對清國大逆不道、違背天神的罪行的痛恨和憤怒，身為天神大人最忠實的信奉者，人類不能原諒這樣的叛徒之類的。鳳天一下子成了被關注的焦點，才國立場更加艱難起來，仍假惺惺地送來國書表示同情。至於邊境上，卻沒有半點要撤兵的跡象。
　　鳳月流聽雷虎說，臺面上的朝廷是這樣，臺面下的江湖也是騷動不安，頻頻出事。寺院和幫派現在爭執得正兇，就為了決定要不要伸張正義、除魔衛道而參加戰爭和誰來做這個首領而鬧得不可開交，聽得他直搖頭，暗道這些人好愚蠢。
　　攝政王鳳雷炎一方面要處理對清國的戰事和國內各處浮動的不安，另一方面，因為八月末是國試的日期，所以幾日來禮部和他也是為了科舉考試的事宜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只睡一兩個時辰。
　　今天難得透個閑，可實際上是某位拼命王爺被看不過去的鳳月流怒目勒令休息，說什麼也不許他再看那堆小山似的的奏摺，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稍微睡一下。
　　炎炎烈日不再那麼刺眼，帶著熱氣的風如今也沒了那份悶熱，涼亭中的每一分氣息都仿佛活了起來，淡淡的溫暖讓人很舒服。頭下軟軟的感觸，縈繞鼻間的香氣，包圍而來的安心感，鳳雷炎覺得書上寫的仙境也不過如此。閉目輕寐，連日的疲累也快速襲來，可以安心地做個美夢了。
　　“太妃真是不放人啊！昨天才說的，今天就這麼快辦完了，一會兒會不會要我去挑人？”低頭看了一眼含著淡淡笑容安心入睡的人，鳳月流美滋滋地吃著新做出來的刨冰，在上面淋了自製的果汁細聲道，不願吵醒好不容易才安睡的愛人。這個人簡直是工作狂人，他不看著點兒都不行！真不敢想像炎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照他看，這人仗著自己強壯的身體和深厚的內力亂來不說，遲早還會因為過度疲勞而倒下！
　　原來啊，令人頭痛的問題人物在哪里都是有的！就現在，躺在他腿上的就是其中的一個！今後他也必須多注意一下這個任性狂傲的王爺，提防有心人的算計。
　　走過來的春桃又端來四碗刨冰，也小聲道：“應該不會吧。皇子殿下的婚禮不益在這個時候舉行，王爺和百官不會贊成。不過，這該是個準備，只等這紛亂的時期一過，婚禮也會被提出，這段時間裏，只會安排見面。”
　　春櫻調皮地一笑，“而這見面也不簡單呢。每位大小姐都是有身份背景的千金，殿下可要考慮清楚哦。”
　　“什麼意思？”還有什麼後幕嗎？
　　“娘家的勢力會劃分為您的支持者行列，到時殿下的後臺會更加堅實。”春菊平淡地說出紛亂糾結的宮廷事實。
　　有些反感地皺眉，他沒有娶別人的打算。聯姻的背後通常是帶有這樣的好處，但是他不會為了這個而背叛自己的心。鳳月流放下手中的小匙，“選，我是會選，但是沒必要娶。”
　　“殿下？”四婢驚訝地看著他。這是個好機會，為什麼他要放過？
　　“不必勸我。你們是炎的心腹，所以我才不避嫌地說實話。他們從就從了，不從的話我也不勉強，只是到時候不要怪我不留情面。我相信，還是有人明白事理的。她們的家世我自然會考慮，只不過不是利益，而是為了服從。鳳永席、安王和五州巡使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不是殘酷的人，但也不會任他們擺佈。”眼神悠遠地看著遠方的某一點，“我剛接手國事，還不能都適應，但至少我知道了不少生存法則和暗中激烈的派別爭鬥。炎安排你們在我身邊也是為了教導和保護我，不是嗎？”
　　四婢沉默。
　　“要我面對這些都好辦，動動腦子，讓自己下狠心就行，但我還是對某件事耿耿於懷，甚至不舒服。”他苦笑地低頭看著在自己大腿上睡得正香的人。“我不喜歡與別人分享，可現在又不能輕舉妄動做些讓自己處於不利位置的事，實在傷腦筋啊！”
　　“您……是說四位側妃的事？”春蘭細語輕聲點出他的煩惱所在，當下也同情起一直默默忍受著殘酷事實的殿下。
　　殿下很愛王爺，她們都看在眼裏。正因為是非常時期，殿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可靠實力才註定了被壓抑的現狀，不能隨心所欲地說話做事，等待他的只是權利和地位的爭奪戰。王爺的權力不小，但是上有太妃，下有右派，立場也是微妙的。
　　他心裏真的很想讓炎只屬於自己，但這也是現在最不被允許的事。既定的事實，他沒有力量改變它，只能接受。稍微打起精神，鳳月流笑道：“好了，當我沒說吧。過去不重要，只要以後能幸福就好。啊，快把刨冰吃了吧，化了就不好了。春桃，去讓雷虎再去劈些來存在冰窯裏，這麼熱的天，以後少不了它來解熱。”鳳月流很自然地把鳳雷炎的貼身侍衛變成刨冰製造機，將武功高手的內力奉獻給偉大的刨冰製造業上，完全無視某位被害者比炭還黑的臉。
　　呵呵笑著，春桃轉身下去吩咐。心裏道：可憐的雷虎，碰到二殿下，你是栽了。
　　在炎熱的季節裏，大家都對二皇子帶來的許多新奇古怪的新消暑食品大有好感。什麼霜淇淋、冰紅茶、刨冰、果汁等等，偶爾讓他們大飽口福，過著有生以來最舒服的秋老虎期。春桃的手藝承接二殿下，現在這裏幾乎人人都能在熱得受不了時，只要拜託春桃就能吃上那麼涼涼的一口了。
　　二殿下較其他主子要開明許多，不會打罵宮人，也不會動不動發脾氣，碰上這麼一個好主子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不過，要說這個主子有什麼特別，那就是行動完全不按常理，經常做出有些奇怪的事和提出奇怪的沒有常識的問題，令人啼笑皆非。於是大家都說，二殿下是有知識，沒常識。
　　“今天，是不是有飛雲的使節來？”鳳月流突來的問題讓她們一怔。
　　“是的，還向王爺求見您，但是被王爺回絕了。”
　　匙才碰到唇，一陣絞痛從腹部傳來，讓他松了手中物捂住口。隨著小匙的掉落，甜腥湧上喉嚨，滴滴猩紅從指間溢出。他痛得蜷住身子，痛苦的呻吟。
　　“殿下！！”
　　“血！！快，快叫御醫！！”
　　幾乎是同時醒來的鳳雷炎也一個起身點住他全身穴道，腳下生風地抱著意識彌留的鳳月流飛快沖回寢宮。
　　“月流！振作點兒！不要睡！！”鐵青著臉色，大手貼著鳳月流的後背不斷送去內力護住心脈，鳳雷炎焦急地大叫。
　　“……痛……”破碎的呻吟微不可聞，意識有些模糊，眼前一片血紅和空白，他這是怎麼了？
　　臉色開始發青，印堂和嘴唇泛出淡紫，全身無力地軟下，很明顯是中毒。鳳雷炎又氣惱又心疼地抓著他的手，是誰？是誰對他的月流下毒？！
　　抓著他的那只手好用力……
　　他仿佛聽見了炎氣急敗壞的吼聲，可是眼睛就是睜不開，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喉嚨火辣辣的疼，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剩下的只是痛……
　　鳳月流的意識模糊，已經一腳踏進棺材了。
　　“亭，二皇子中的是什麼毒？”鳳雷炎冷聲問著急急被召來的亭御醫。
　　收回把脈的手，亭雙膝跪下，倒也冷靜道：“請王爺稍安毋躁，二殿下體內有兩種毒素，陰陽相生相剋，在殿下體內產生衝擊。其中一種是至陽的‘藍回’，劇烈的毒性只有在一月內不服食解藥時才會發作，平時是慢性毒藥，按時服下就沒有問題，只是仍會慢慢削減生命。至陰的這種，請王爺恕臣無能，實在是前所未聞，無從得知。”
　　“你說什麼？！！！”鳳雷炎的魔魅紫瞳幾乎要把他瞪穿。
　　“恕臣直言，‘藍回’在殿下體內已經潛伏一段時間，在遊走過程中與新的至陰之毒相碰才會讓殿下吐血昏迷，但是也多虧了這樣，臣也發現這隱藏得很好的至陰之毒。所幸，兩種毒素剛好在經過碰撞後開始陰陽結合，以毒攻毒也是此法，暫時殿下會昏迷一日，有損血氣但並非有大礙。請王爺給臣一點兒時間，讓臣對症下藥，仔細觀察，慢慢除去殿下體內的殘餘毒素。”
　　“就是說，二皇子暫時不會有危險？”
　　“是的。神佑二殿下，此次乃有驚無險。”
　　心裏略略松了口氣，鳳雷炎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的好轉，立刻又問：“……依你看，‘藍回’潛伏了多長時間？”
　　“……兩個月左右。”
　　就是說月流還在飛雲的時候？
　　紫眸微眯，一句不語，寢宮裏被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籠罩著。
　　今天飛雲的使節求見二皇子的事被他回絕了，會不會……
　　沉思了片刻，鳳雷炎身側的拳頭緊了緊，好你個飛雲，果然留了一手！
　　“來人，給本王立刻召見飛雲使節！！！”
　　亭被緊急召進二皇子的寢宮一事，有眼線的權貴很快也知道了。二皇子身子較一般人要弱，不能習武更是一大憾事，如今是不是出事了？在太子大選的節骨眼兒眼上，任何一件小事都不容他們小看，這關乎他們的小命和未來啊！
　　夕陽西落，晚霞映紅了天際，得到消息的權貴們已經打著有事求見王爺的名號進宮打探虛實，有個風吹草動也不放過。
　　接著離奇的的事也跟著發生，大皇子的晚膳也被人下毒！
　　群臣大驚，兩位皇子相繼被下毒，這件事不容他們輕視半分！左右兩派分別懷疑是對方幹的好事，以扶植自己的儲君登上大寶，而小部分的中立派則認為很有可能是外來的刺客幹的好事，畢竟沒有國家會希望鳳天的帝座實至名歸，國力漸漸強大到威脅他們的利益。
　　鳳雷炎高坐在上方側位，冷冷不語，太妃亦是大怒於朝，上來就命人把禦膳房連同宮廷侍衛的幾十人治罪，拖出去砍首，大聲斥責宮內疏于防範，宮衛殆惰，給了刺客可趁之機，兩位皇子才會遭此大難。嚴命刑部徹查此事，給全國一個交代，否則提頭來見。
　　葉千楓的神智才恢復，出了如此大事，他也感到事態的嚴重性。在這個多事之秋，亂世之中，鳳天的帝君無疑是一顆潛藏著危險的棋子，想抹殺這顆棋子的人太多了，說不定會牽連出更多的事情。
　　看著底下眾朝臣神色各異，議論紛紛，鳳雷炎示意他們噤聲。“夠了！所幸兩位殿下都吉人天象，被發現得早才沒有丟了性命。本王對於此等狂徒的罪惡作為更是深深痛恨，兩位皇子殿下乃我鳳天最後的王室正統血脈之後，失去了他們代表著什麼，相信各位卿家也心裏明白。上古鳳凰要求鳳室血脈直系子孫三百年不許斷，無論真假都不容我們去挑戰神的威嚴。鳳天的興盛源於輝州的年年豐收和風調雨順，破壞約定的後果不是鳳天人民可以承受的。歷史告訴世人太多挑戰天威而最終招致滅亡的例子。”
　　話語頓了一下，如鳳雷炎所料的，底下的朝臣已經有的白了臉色，有的六神無主，有的強裝鎮定。這裏的每一位，不，應該說是大部分的世人都在意識上明白什麼是天命不可違。說什麼人定勝天，不過是改變一些表面的事情而引出的浮誇之詞，真正的天運豈是人可禪透，可撼動的？最近的事情就在三十年前對抗魔物的戰爭中，被欲望驅使的人愚蠢地去挑戰天威，擅自召喚神族子民對抗魔物，在發現沒有預期的效果後怒而不敬，結果惹來滅頂之災，聖天為此損失巨大到幾乎滅國，四位僧王也換了人，上一任活著的都被祭天謝罪。之後，沒有人再敢對神不敬了，因為年代的流逝而被忘卻的敬畏再次回到他們心中，警告著貪心之輩切莫做事出格。
　　鳳凰乃天神座下聖獸，直傳天神旨意，違背與鳳凰的約定就是違背天神的旨意，到時天怒一降，估計鳳天也是滅亡在即了。身為鳳天的官員，他們更加清楚這意味著多麼恐怖的事情。
　　“能進出王宮的，不是有人接應就是有內賊潛伏宮中，無論對方出於什麼目的，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本王想說的就是若不儘快找出兇手和奸細，否則……後果，本王也不敢想像。赤陽子閣下已經趕回飛凰宮，他比我們任何人都先洞察到這一點，準備在宮裏等我們給個交代，一個令神滿意的交代。他的鳳頭仗乃聖物，若真有什麼旨意降下，飛凰宮也是第一個知道吧。到時，就等著集體刎頸謝罪吧！”
　　所有人現在的臉色已經是一陣白一陣紅，事情的嚴重性升級到了最高點，他們心裏無不痛駡了不知名的兇手不止千萬遍，害誰不好偏害到兩位皇子身上，他們的性命也岌岌可危，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搖曳掙扎。
　　平時不見團結的眾臣在鳳雷炎的言語暗示下，為了自身的安危和共同利益，紛紛激動萬分地表示全力協助刑部查案，誓要緝拿兇手和內奸，上下一心得仿佛一個奇跡誕生。
　　哼！這些平時不幹事的官員就是需要有人刺激一下才肯乖乖辦事。
　　“不愧是王爺，幾句話就讓眾臣這般團結，哀家為鳳天有此賢王而感幸甚。”其實這次出了亂子也是她始料未及，看來是有另一股勢力在阻撓她的大計。假惺惺地讚歎著，太妃心裏揣測著除了鳳雷炎之外還有誰有理由這麼做。
　　元清沒有過來多事來求見，不是他不關心這邊，而是他從悠焹事件以來就一直暗中行動，左派的消息網是他結合了官府和以前的人脈一手建立，自然由他去調查更為合適。
　　在聽完朝臣們的慷慨陳詞後，鳳雷炎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讓他們回去了。打鐵趁熱，相信在赤裸裸的信仰威脅下，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太妃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地離開，沒有為難地暫時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她也想知道是誰在這關鍵的時刻捅了她一刀。

　　第三十四章

　　飛雲 殿京 皇宮 清雲殿
　　身著皇袍的朝順帝朱應央端坐在桌前正色地聽著下麵人的報告。下面的一共四人，正開口回報的是個冷豔的女子，一身雪衣更是襯托著她那勝雪的冰肌玉膚，冰冷嚴肅的表情讓人不禁搓了下臂膀，好冷！
　　站在她右邊的是一反平時朝殿上溫文有禮，面無表情的白淨塵只是背手站在那裏，強烈的存在感讓人無法忽視。
　　後面的兩個是大學士龐文崇和龐坷父子，就在一個月前，龐坷被提拔為太和院學士，頂替了當初鳳月流的位置，全心全意為飛雲當今皇帝效力。
　　“正如陛下所想，雷親王為瞭解藥果然已經飛書傳令寒無名撤兵回國，僅以殺百位清國皇族人示警，沒有再和日葉國聯合攻打下去。日葉出師無名，也撤兵了。清國共失城池15座，半數國土，已經國不成國，家不成家了，民心不再的國家，任其自生自滅也好。呂浪先大人不負陛下厚望，成功完成任務，正在鳳天做客等待見二皇子的機會。”
　　“哈哈哈，好！幹得好！朕猜得果然沒錯，那個攝政王真的在背地裏在乎二皇子！！當初設下的雙重毒藥計如今果然派上用場，鳳月流根本就是認識鳳雷炎的。”
　　“可是，據臣下調查和鳳莫愁的口供，鳳月流應該是不認識鳳天的攝政王的。自從不再癡傻後的他除了在英覺寺的三個月外，幾乎沒和什麼人接觸過，鳳天的攝政王也沒有來過飛雲。臣下實在是想不通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龐文崇開口道。
　　“的確，這點非常匪夷所思，但是我們不能否認這一點。既然二皇子能使用高級法術獨自擊退群魔，那麼會一些鮮有人知的法術也就不奇怪了。不管他們是怎麼認識的，當初又有什麼目的，很顯然，現在是飛雲技高一籌。”
　　“日落姑娘說得是，朕不在乎這些，重要的是現在要怎麼阻止白珀的計畫。白愛卿，令尊去了鳳天，你有什麼感想？”
　　“回陛下，臣自然覺得家父有可能在遭受水患的三州的其中一州。既然提到了內亂，相信家父會在此上大做文章，讓鳳天外有豺狼虎視耽耽，內有貧民集體鬧事，到時與其相鄰的四小強國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然後……”出兵，趁機聯合吞併鳳天這塊巨大的肥肉。白淨塵言盡於此，意思已經很明白。
　　父親從不知道要他監視的皇帝實際上是他真正的主子，他的願望與父親有個決定性的不同，他白淨塵要滅的是各國而不是一個鳳天。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路，表面上是對父親惟命是從，但背地裏卻幫助朝順帝走上稱霸各國的帝王之路，什麼父子之情，在彼此的心裏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他之于父親的意義不過是一個利用價值很高的棋子而已，其他什麼都不是。一對父子之間的感情悲哀到這種地步上，他的背叛也無可厚非。
　　朝順帝沉吟半刻，“那麼朕是不是該幫他一把？”
　　“父親的願望完全是個人的願望，而這個願望和太妃的利益在某方面衝突，儘管太妃愛父親，那個狠毒頑固的女人也未必會乖乖合作。她一定會阻止父親，這個不必陛下費心。我們只要先作壁上觀就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可是二皇子教臣的。”
　　龐坷心中滿是對鳳月流的嫉恨，他喜歡的白大人又提到那個賤人了！為什麼白大人那麼在乎敵國的皇子，而不肯多看他一眼？他除了了文采和出身比不過那賤人以外，哪點不比他強？他已經這麼努力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他一定要白大人忘了那鳳月流愛上他！！
　　“皇上，此次一事定讓鳳雷炎對飛雲的警惕心大大提高，策動才國進攻已經刻不容緩，越快越好。”
　　“說得是，只有讓才國轉移鳳天的視線才好進行接下來的計畫……好！日落聽令！”
　　“民女在！”冷豔女正是現在正義門的掌權人，日氏一族現任族長的族妹。
　　“立刻回去準備去才國，別忘了帶上‘那東西’，一切要做得天衣無縫。”
　　“是，民女告退。”纖臂一抬，輕紗掩身，眨眼間消失了芳蹤。她使的正是日氏特有的法術之一的十裏無蹤，類似瞬間移動的空間魔法，依個人功力的深淺，移動的遠近也不同。日落功力深厚，一次性可以移動約一裏地，出了皇宮。
　　“白愛卿。”
　　“臣在。”
　　“你的手下也要加緊行動，儘量讓喬國的內部爭鬥昇華，飛雲需要一個隱藏的跳板。”在地理位置上講，飛雲要想攻打鳳天就必須經過喬國，所以要先鋪好路，暗地裏留個手。
　　“是！”
　　“龐愛卿，你和令子要幹什麼不用朕交代了吧？”
　　龐文崇躬身答道：“臣明白，請陛下放心。”
　　鳳天 陽羽
　　因為中毒而導致冰蟲的敗露，太妃迫不及待地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冰蟲收回來以免被攝政王懷疑。但是她派去的御醫都被王爺以有亭大人就夠了的理由給趕了回來，完全不讓她的人有機會見到鳳月流。若是她表現得過於在乎，反而更加可疑，無奈之下只有放棄此法，另尋他徑。
　　鳳雷炎一邊對太妃嗤之以鼻，一邊加緊了對官員的調整和任命。已逝官員的空缺需要補上，最棘手的是兩位州長的位置要由誰來坐。深夜獨自坐在內議殿裏，他正認真地審視名額。
　　“王爺，喜福有行動了。”
　　撲啦一聲，翠鋒解除了隱身飛進來落在桌上仰頭報告。
　　停下筆，鳳雷炎看向它。“果然和背後的人接觸了？”
　　“是的，我可以確定那不是太妃的人，應該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雪衣眾的人。喜福被命令要儘快殺了主人，不要浪費時間。太妃想要鳳天是她的事，他們的主子可沒那個耐心等。”
　　“雪衣眾……白珀？”
　　“是的。王爺英明。”
　　“太妃背後的人是白珀……”他沉默了半晌，紫眸深了深。
　　“要如何做？畢竟那個人也是你的……”父親二字還未說出口，就被當事人厲聲喝止。
　　“夠了！本王的出生不必再提。本王清楚得很！現在重要的是如何解除月流身上的毒和破壞他們的計畫。現在鳳天多事，周邊各國窺探我肥沃土地，他們的目的也不外乎是破壞國內安定。魅！”
　　殿裏竄進一個黑影跪於面前，無聲無息，足見武藝之高超。
　　“立刻去調查雪衣眾的去向，務必掌握白珀的行蹤。”
　　“屬下明白！”黑影旋身，再次消失。
　　“主人身上的毒倒是沒什麼問題，王爺也不必太過擔心。不過，既然鳳天撤了軍，不再攻打清國，其他各國也就沒了‘趁火打劫，與魔物為伍’的威脅，接下來的事更要步步為營，小心為上了。才國的大軍還沒撤呢，也許很快就會行動。”
　　聽到月流不會有事讓鳳雷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但是後面的話也正是他的擔憂。“趁火打劫，與魔物為伍”的罪名他們擔不起，但是現在他們擔得起侵略的罪名。戰爭的爆發，不過是了為了擴張領土、鞏固政權的一種方式方法，在這個亂世是很尋常的事。
　　“當今之計就是先安內，儘早拔除那個潛伏的危險，做好備戰準備。”捏斷了手中杆，鳳雷炎的眼中射出冰冷的殺氣，王者臨危不懼的氣魄讓空氣都為之顫抖。
　　這場仗，他不會輸！
　　他會讓那些敢打鳳天主意的人後悔一輩子！！！
　　計畫不及變化快！
　　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飛雲的插手正好打亂了他的計畫，也讓鳳雷炎被迫收兵，不再攻打清國。他倒是沒想到飛雲派來的使者竟是曾幫過自己的呂浪先，兩月一別當刮目相看，看來在他走後呂浪先在大考中得到了皇帝的賞識，有了今天的官職。那麼徐東呢？他也入朝了？
　　“二殿下，到喝藥時間了。”春菊端來一抹黑漆漆的藥湯，靠坐在床上的鳳月流看了忍不住對其苦味皺眉。良藥苦口利於病的道理他明白，但是要天天與這個為伍實在是受不了。
　　“殿下您就忍一忍，亭大人也是為您的身體著想，那個陰寒的毒素不把它清乾淨可不行。半個時辰後，還要放一碗血呢，這固元補身的不能不喝。”春桃見主子對藥生厭，連忙好言勸道。
　　導致他至盡下不了床的就是這每天的放血。亭御醫不負醫界天才盛名，在研究了冰蟲十餘天后立刻找出了一種方子專門件緩它們的活動，並佐以寒性內功和法術來引導冰蟲向他右小腿集聚，通過放血來排除體內的冰蟲。這方法可比他原來世界的要好好上百倍不止，對身體的傷害和危險度都降低到了最低點，
　　有些認命地接過藥一口氣灌下，濃烈的苦澀讓他五官都皺在一起，倒是春蘭準備了糖塊忙給他祛苦。
　　好苦！這是至盡為止他喝過的藥中最苦最難喝的！
　　“殿下，鳳氏二女求見，說是來探望殿下。”春櫻站在門口道。
　　鳳氏二女？“五州巡使雙胞胎女兒的鳳寶璃和鳳貝珠？”
　　“是的。”
　　“宣。”給春菊一個眼神讓她幫他整理一下，放下床幔擋住僅著內衣的他蒼白的面容。
　　她們才一進來，鳳月流就在心裏暗道：不愧是千挑萬選中脫穎而出的皇子妃候選人，無論是樣貌、體態、氣質，都讓人不禁看癡了。雙胞姐妹鳳寶璃舉步高雅沉著，目光堅定，不移半分；鳳貝珠腳步輕盈，雙眼靈動帶絲俏皮，活潑可愛。
　　“民女鳳寶璃（鳳貝珠）參見二殿下。”
　　“免禮，賜座。”
　　“謝二殿下。”二女領命在旁邊的椅上坐下。
　　“讓兩位姑娘掛心本殿下了，本殿下已經在御醫的高超醫術下沒有大礙，再幾日就能下床。病容難入目，還請兩位姑娘不要介意。”
　　鳳寶璃優雅細語道：“突然來探望殿下是民女唐突，也請殿下不要介意。宮中繁瑣事多，身為皇子妃候選人應該馬上來探望您的，無奈直至今日才能前來，民女還請殿下不要怪罪才是。還好天神保佑，殿下化險為夷，否極泰來，否則鳳天的百年王室血脈就要斷絕，實乃國之大事。”
　　“姑娘惠質蘭心，本殿下有何怪罪之理？今日來探望，本殿下自是歡迎之至。”
　　“殿下。”鳳貝珠眼中閃著好奇地開口：“我聽爹爹說，殿下有可能會是我和姐姐的夫君……”
　　“貝兒！不得無禮！”
　　“無妨，令妹活潑可愛，本殿下喜歡直言敢言的人。”
　　鳳寶璃不再阻止。直言敢言的人，這世上能有幾個？過來探望是拉近關係，熟悉彼此，畢竟她們的未來丈夫是兩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位，所以每位元候選人都會在心裏算計挑選自己的丈夫，然後拼力去爭取殿下的好感，飛上枝頭邊鳳凰。她和妹妹也不例外。
　　有了他的讚揚，鳳貝珠立刻接著道：“殿下大我和姐姐兩歲，不但法術高強，又有才子之稱，我聽了覺得殿下好厲害，一直想見您一面卻一直沒有機會。”
　　“姑娘的到來，本殿下隨時歡迎。厲害稱不上，不及那些前輩。”
　　“真的嗎？太好了！殿下，有空的話也請您來蘭馨園坐坐，我和姐姐還有其他候選人都在那裏，我們很期待見到意氣風發、瀟灑俊朗的殿下。”
　　“好的，本殿下明白。”為了拉近男女關係，避免婚後尷尬，她們也是對未來抱有不安的。他可以去走走形式，給宮人看，也給太妃看。
　　“殿下，這裏有我爹爹在瑩州得到的補身聖品——九陽風花露，希望殿下早日康復。”用小木盒裝著的東西由春蘭接過。
　　“本殿下要謝謝五州巡使了。”
　　“此乃臣子當做之事。”
　　提及瑩州，他反而靈光一閃。想起才國囤兵邊境，飛雲設計鳳天退軍，周邊國家虎視耽耽，翠鋒的回報內容，正殿被襲時死了靈、瑩兩州州長，鳳天的地理形勢和歷年來戰爭的爭奪對象——輝州……他覺得似乎有個巨大的陰謀繼魔物突襲之後正在悄聲進行著。
　　鳳天現在是內憂外患，敵人極有可能要利用內憂來個裏應外合一舉吞掉鳳天。水災一事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喬、景二州，而忽略了邊境瑩州的戰略地理位置。既是邊境又是緊鄰輝州的門戶的瑩州，與它相接的明、寒兩國是僅次於五大國的“四小強”中的兩個，正是裏應外合的最佳位置！
　　歷來瑩州的軍事部署也是重點之一，但是這次恐怕會力不從心。才國在東，明、寒在南，無論如何，鳳天現在的處境都是危機重重，刻不容緩。
　　“殿下？”對於突然不說話的他，春菊出聲提醒。
　　“啊，抱歉。”
　　鳳寶璃進退知禮，道：“想必殿下是累了，民女也就不繼續打擾殿下的休息了，民女告退。”
　　“好吧，春桃春菊，送兩位姑娘。”
　　“是。”
　　閉目靠在床頭，他好半天才開口。“春蘭。”
　　“在。”
　　“前天戶部上報的，這次全國統計有多少人口？”鳳天是每五年進行一次人口統計。
　　“回殿下，有一百三十萬人口，比上個五年增了五十萬。”
　　“那，‘卡莫’呢？”在這個世界裏，有些人被稱為“卡莫”，古語中是卑微、罪惡的人的意思，與奴隸的定義差不多。
　　“這個……大約有七十萬吧。”
　　也不怪她不知道，幾乎沒有人會去在意和理會“卡莫”的事，因為他們連普通的家僕平民都比不上，受到所有人的鄙視和侮辱。
　　“他們多集中在邊境是嗎？”
　　“是的，各國都是。”
　　喬、景、瑩三州，敵人的目標會放在哪里？

　　番外二

　　神之篇
　　啪！
　　聽，遙遠的彼方，有什麼碎掉了！
　　神在低低歎息，世界又消失了一個！
　　神鍾愛的生命在不斷消逝，最後連靈魂的碎片都不剩地永遠消失在沒有盡頭的深沉的混沌中。
　　有什麼能夠阻止世界的消亡呢？
　　要怎樣消除這因為世界命運的脫軌而導致的力量失衡呢？
　　地球，這個寶藍色的美麗星球，如今也受到破壞，綠色在消失，生命在減少……
　　神尋覓著，可以挽救一切的契機。
　　需要拯救的世界有四個，代號：地球、菲姆利亞、阿利奧蘭、薩蘭。
　　偶爾間，神想起曾經的一個承諾。一個也是在命運脫軌的悲劇下掙扎的人類，一個在神的理念下特殊的存在，神曾答應他在完成任務後讓他和他的愛人能夠在一起。
　　神開始有個想法，何不把拯救和承諾放在一起辦？省時省力，多好啊！
　　於是，神把純潔無暇的魂球送往菲姆利亞，前世的罪孽註定了這個新生命今生成為孤兒。
　　21世紀 地球
　　走出超市，雙手拎著兩大袋的採購品，程輝一身藍條紋體恤衫深藍色長褲，邊走在回大學的路上邊想著這次期末考試要怎麼出題給他那群愛玩鬧的學生。身為史學教授的他平時興趣廣泛，地理、天象、五行八卦、古代軍事政治史理論……不過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資料和找學生一起到處在遺跡跑。
　　活到28歲了還沒有結婚，說起來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戀人。他有一個溫柔可人的未婚妻，感情很好，他們正準備今年年末結婚呢！
　　心情很好的程輝在心裏計畫著和未婚妻在隔年生個白胖胖的男娃娃，再隔年生個美麗漂亮的女娃娃，一家美滿的生活下去。過於專注的他沒有注意到腳下地面的微震。
　　地震來得突然且劇烈，正在他意識到是地震的時候，只聽頭頂啪啦的一聲響，不符合管理條理，凸出街道半空中懸掛的霓虹招牌被搖了下來，正好砸中了來不及逃跑的他。
　　死亡就是這麼回事，他的一生就此結束了。年底就要結婚的他，走路竟然也會被招牌砸到！氣嘔的他不禁怒駡營業主的祖宗十八代，該死的地震！該死的招牌！
　　遊蕩的神聽到了他的不甘，出現在他面前，覺得他正好適合培養那註定了命運的靈魂。
　　【不甘的靈魂，給你一個選擇，要不要在異世界擁有十幾年的壽命？代價是在這段時間內只能全心全意地去把你所有的知識傳授給一個未來將成為你的養子的嬰兒。然後作為獎勵，我可以讓你的“死亡”在地球不成立，身體只是變成你們所說的植物人，擁有返魂的機會。放心，在地球，你的身體和你的時間都不會有什麼損失。】
　　好不容易才從見到神的震驚中回過神，剛剛那一瞬的神之威嚴差點讓他的魂魄灰飛煙滅，實在可怕！深深呼吸，才遲疑道：“為什麼這麼突然？異世界的養子？”
　　【對，他將成為第三世界的神。命運不可違！你是否願意成為教育他的人？】
　　他想了想，死都死了，擁有返魂的機會更好了！他還有他親愛的未婚妻呢！他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傷心。十幾年，咬咬牙，轉眼就過去了。身為教師的他對於教育也非陌生，做起來至少很順手。“好吧，偉大的神啊，為了不讓我的家人和未婚妻傷心，我願意完成您賜予的任務。但是要異世界的人接受21世紀的文化，不會有困難嗎？”
　　【沒關係，我賜予你三樣寶物，盡你所能就行，然後在適當的時機把這些交給他。】
　　他的眼前金光一閃，不知何時伸出的雙手中已經捧了三樣器具。一個很像是巫師用來占卜的的普通水晶球，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一個是精巧玲瓏的翡翠九龍杯，三寸高，性溫，銀色九龍含珠戲舞，珠色赤橙黃綠藍靛紫白黑。最後一個是灰色的小布袋子，上面有個黑色的小繩系緊袋口。
　　【記憶水晶、乾坤九龍杯和空間袋。除了乾坤九龍杯你不能用之外，記憶水晶等同於你們地球的高級電腦，你可以通過精神交流把你一切所學所想輸入進去，裏面還有地球的記憶圖像供你參考，能複製任何資料進行保存等等，利用它的功能進行多媒體教育，應該不難。等你在異世界壽命結束時再把記憶水晶交給他，以備以後所需。具體操作方法，我會教你。至於空間袋，裏面可以放很多東西而且不計重量，在你的養子十歲那年就交給他吧。】
　　就這樣，程輝的靈魂在一個小時後被傳送到另一個世界——菲姆利亞，一個劍與魔法的世界。擁有了和原來一樣的軀體，他首先花了一年的時間在魔法學院獲得了教師資格，翌年深秋的某個夜晚，他撿到了被遺棄在門口的棄嬰，收為養子，取名路恩。
　　十六年後，神如期來接走他的靈魂回二十一世紀，還他一個美滿的家庭。卻不知一切正如神所安排的那樣，命運在悄悄降臨。
　　聰明的神為路恩的未來安排了不少棋子，那只與眾不同的火凰、三大法器、在阿利奧蘭世界的身體和引路人……
　　5年後，契機出現。火凰依照神的旨意送主人的靈魂借屍還魂，來到一個法術和武功盛行的古老陌生世界——阿利奧蘭。
　　先帝之章
　　雙月懸空，星辰無光。
　　鳳天皇宮裏有一個中年男子身著三趾雙爪鳳袍負手而立在紅窗前，仰頭凝望夜空，眼神有著君王的銳利和大智，靜而不動也讓人卻步三分。
　　他的背後有兩個人，不，應該說是一人一魔物。人是他的親信兼國師揚潛，負責為君王排憂解難，手握大權。魔物是成了人形的魔物，妖豔的容顏、過火的身材、魅惑的氣質、邪氣的雙眼，她的名字叫湄，魔物大軍統帥帳下一員女軍師。
　　“哎呀呀，人類的皇帝，你還真的趕盡殺絕呢。”悅耳的聲音帶著幾分陰冷，得意地笑道：“那龍天耀怎麼也算是你的妹夫，竟把人家逼得跳崖，很狠啊！不錯，我喜歡！”
　　“哼！”鳳清燁沒有轉身，只是回以冷哼。狠？為君者，哪一個不心狠手辣？他做的還算不上最狠。“揚潛，你確定龍天耀死了嗎？”
　　“是的，皇上。臣親眼看到他身負重傷無路可退，跳下萬丈懸崖。從那裏跳下，根本不可能會活命。臣在上面觀察了三天才回來稟報，失去龍天耀的玄龍堡也將不成氣候。翎羽公主殿下也該死心了。”
　　鳳清燁的眼神冷了冷，“若不是朕不想與她鬧得太糟，那個小雜種朕也不想留！”
　　“是是是，那龍莫語應該感謝皇上的仁慈寬容，有幸得以‘鳳’為姓，入皇族譜，此乃天大恩賜！”揚潛連連應道，也知道現在皇上無子，皇位後繼無人，這麼做也是為了國之將來著想。而公主殿下現在臨盆在即，第一位正統的皇室繼承人就要誕生，所以皇上對鳳莫語的存在產生了厭惡。
　　這時，門外傳來宮人的喜報。“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殿下產下一位可愛的小皇子！”
　　“……下去吧！”鳳清燁的語氣難掩初為人父的喜悅。
　　“是。”
　　揚潛也因聽到喜報而抬頭，目睹了劃過天空的流星瞬間消逝，捏指一算，臉色大變！“皇上！小皇子大危，有人對他下了詛咒！”
　　“什麼？！！”做了父親的喜悅一下子被噩耗潑了盆冷水，轉身瞪著揚潛厲聲道：“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命中獨子，神志迷癡，一十八歲，魂死在此。兇手恐怕是恨極了鳳天，竟動用了這惡毒的詛咒，讓皇上命中只有一子，再奪去皇子的神志讓其一輩子癡傻，一十八歲時身死魂滅，斷我鳳天幾百年的血脈傳承。”
　　倒吸一口氣，鳳清燁急了！這可怎麼辦？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鳳天百年基業就毀在他手裏嗎？不，他不能！辛苦爭鬥和創業，他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一切的，怎麼可能讓它頃刻覆滅！“有什麼對策？朕命你不惜一切代價破除詛咒！！”
　　“呵呵，有意思。有能力下這種詛咒的，應該是魔族吧。”
　　“湄大人何出此言？”揚潛用眼角看到皇上一僵，大概也心裏有數了。那樣的魔族，的確有一個。
　　把玩著自己草綠色的一縷秀髮，她笑彎了眉，不緊不慢地道：“詛咒這東西越是惡毒，付出的代價越是大，需要支撐的力量也要越穩定，人類犧牲性命的詛咒固然可怕，但是要想斷了受到過祝福的鳳氏子孫的血脈，改變天象，那就非神魔莫屬了。只有他們可以斬斷祝福的長線，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懲罰降臨。神魔對愛的執著是可怕的，你殺了人家的愛人，報應，不是嗎？”
　　“閉嘴！！”鳳清燁怒紅了眼，大吼。“可惡的白珀，竟然敢這麼做，朕要殺了他！！”
　　“這個可不好辦。神魔直屬于天神大人，你殺不得的。我們魔物的五君主都被天神大人給封印在聖器中，還拿什麼和人家拼？就算白珀叛離神魔，要怎麼處置也是天神大人做主，還輪不到你一個人類來插手。一旦你要殺人家，那麼就是對天神的大不敬，鳳天也就完了。”
　　鳳清燁的臉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雖然不甘心得快瘋狂了，但他卻無能為力。身為一代帝王，他選擇的道路錯了嗎？
　　“湄大人，請注意您的措辭。皇上和皇子定能吉人天象的，那萬惡的魔族也是該下地獄的兇手！！皇上，臣有一法，不知可不可用。”
　　“說！！”
　　“用移魂大法將皇子殿下的魂魄先送出，讓另一個魂魄在皇子體內承受詛咒，一十八歲滿時，詛咒發動後這個魂魄被滅，皇子的魂魄這時再回歸本體，不傷魂魄。儘管這會讓皇子殿下終身不能習武，平時身子較一般人虛弱一些，但是可以後期調養，也能和常人一般生活。”
　　“好！朕允許你施展移魂大法，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朕不會虧待你！”
　　“呵呵，你這人類倒也忠心，但是這個大法的代價是隨機的，有沒有命活著領賞都難說。不過，我建議，最好把鳳雷炎留下。他是白珀的兒子，借助血親詛咒的關係，他的存在或許可以幫上忙。”
　　“……好吧，朕會考慮。”這魔女今天怎麼轉性了要幫他保住血脈？魔物不是要反攻神魔，稱霸世界的嗎？
　　“別誤會，我們的‘合作’關係依然沒有變，我們支持你成為一統大陸的霸主，擁有長久壽命，你為我們提供幫助，破壞神魔在人間的行動，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偉大的魔君，現在不能暴露我們的計畫。等你兒子一統半壁江山時，就是你回來奪權之日，魔物們也將重返人間，屠戮所有敵人。”她的笑容帶這濃重的殺氣和陰冷，紅豔的唇瓣此刻看起來仿佛是飲了血一般，讓人恐懼莫名。
　　夜空上依舊雙月照人，明亮皎潔。
　　一場算計了未來的陰謀也悄聲展開，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神把命運的齒輪推動……

　　第三十五章

　　確定了要密切注意的目標，鳳雷炎也叫來了元清和寒無名。
　　聽完了鳳月流的分析，元清也點頭道：“殿下分析得很好，我也在注意這三州的情況。清國已毀，王室成員全部要接受飛凰宮的信仰審判。這審判期間，周圍的鄰國不會對我們鳳天動手，但是一旦結束審判將罪人處決後，就是他們入侵鳳天之時！”
　　寒無名也發表自己的看法，“鳳天剛剛元氣大傷，損失的官員暫時由今年的優秀考生補上，但是要正常運作起來還需要時間熟練掌握。全國大軍精良不過四十萬，六十八萬卡莫分散在邊境作為閒散雜兵在戰爭爆發時只充當前鋒拼死衝刺，起不了什麼作用。而多邊作戰是兵家大忌，我們必須在最先開戰時就贏得漂亮給人看，起個威懾作用才能讓那些小國卻步三思，為我方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機會。王爺已下令讓全國做好戰鬥準備，瑩州那裏有老將軍雲貞煬和幾名曾跟隨王爺殺敵的猛將，有他們鎮守瑩州臣也多少安心些，但是這次的情況不同以往，面對來自七個小國的地理威脅，臣估計至少會有兩個小國會先開戰。”除了西部面海，鳳天的其他三面由七個小國包圍。鳳天一旦內亂，那麼地理上就會構成一定的威脅。上次鳳天失去邊境領土已經是七年前先帝駕崩時的事了。
　　鳳月流也是憂心重重，輕問道：“才國，還有明、寒兩國的其中一個，是嗎？”
　　“不錯。寒國君王現在重病臥床，無心發兵，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明國。明國新君明弘義與悠焹關係非淺，他有可能會為了悠焹的身死而找藉口出兵，或者乾脆沒有藉口直接入侵。不管怎麼說，一旦開戰，情誼理由什麼的就都不重要了，只有利益才是真的。”摟著鳳月流的鳳雷炎在用他一貫冷淡譏諷的語氣教導著愛人這個世界的殘酷。“在利益面前，君王也沒什麼不同。記住，現在我們的敵人不止一個，暗處的敵人也要儘快揪出他的尾巴，不能一直讓自己處在被動挨打的位置。”
　　“除了白珀的另一個人嗎？”
　　“對！那個人一定和悠焹接觸過，否則以白珀魔族的身份，他還幹不出毀滅極天紅石的事來，一定另有其人在背後插了一腳。現在雙方都察覺了對方的存在，而太妃是哪一方的人還需要調查，不過……”上座的攝政王紫眸閃過冷光，在座的人不禁心一涼。“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才是最會算計的人。”至今為止一直躲在暗處，打算來和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錯，既然能鼓動悠焹動用魔物讓鳳天損失慘重的同時還利用了極天紅石來對付大神官，那麼本身的目的就是鳳天和飛凰宮了。其實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講，那天的我們被層層包圍是必死無疑的。假設二殿下當時沒有力量來救我們，那麼鳳天會在其後變成什麼樣子呢？大概清國與才國是早有預謀要趁機瓜分鳳天。”
　　“怪了，那麼本殿下和皇兄的直系血統也會斷，他們要如何處置？鳳天的君王必須是鳳室直系，不是嗎？他們不怕出事嗎？”老是被老師嘮叨教導著什麼鳳室血統天賜，只有直系才能登上王座，身為鳳天的皇子應該感到自豪等等的鳳月流總算平日沒有白讓耳朵受荼毒，提出了他的疑問。
　　鳳雷炎眉間緊攏，寒無名和元清互看對方，突然恍然大悟的樣子。
　　“啟稟王爺，臣在攻打清國事，幾乎沒怎麼與魔物交戰，它們好象都消失了一般。戰事雖然很順利，但是臣到現在也隱有不安。今日二殿下一言，臣驚恐那不安是來自於……”
　　“魔物。”元清美麗清冷的臉蛋也凝重起來，他的答案讓鳳雷炎的眉間又緊了一分。“所以他們並不是怕事情敗露而想要殺人滅口，而是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飛凰宮的人，不，甚至可以說這是對飛凰宮乃至天神教的宣戰。我們都把視線放在了政治軍事上，反而忽略了最平常最不可測的事。太理智的人通常很現實，不會把信仰當飯吃，也不會成天燒香拜神，我們都是這樣的人，所以誰也不會去從另一個本就久遠到不可測的角度來考慮。國書上明言神明的旨意是‘必皇室直系為君，賜一方太平盛世，鎮一方妖魔鬼怪，除一方疾病哀痛’，每次登基都是由大神官來宣讀這些，久了也就沒人去在意了。魔物從清國消失，恐怕是被人事先移走了，這會讓鳳天後患無窮。”
　　“這跟本殿下的問題有關係嗎？”
　　“有關係！”鳳雷炎開口解釋道：“如果國書上記載的是真的話，歷史上那唯一一次的篡位之亂之所以那麼快結束就不是偶然了。本王沒有什麼信仰，所以只當是一場愚蠢又失敗的鬧劇，也對你說了或許那是偶然的話。相對的，如果這次的計畫是魔物在參與的話，它們對國書的內容又知道幾分？清國和才國一開始就知道鳳天血統傳承的常識，那麼他們在明知道的情況下要趕盡殺絕的話，就表示他們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你和你皇兄活著。只要血脈一斷，那麼依照國書上的內容，會有什麼事發生？”
　　回憶著剛才元清的話，把一切的內容反過來，鳳月流的臉色漸白，“人世大亂，妖魔鬼怪橫行，疾病哀痛遍野……那麼神明歸隱後之所以指定了鳳天的王室，是因為需要有人來防止和鎮壓隨時都可能複出的魔物嗎？”搞什麼！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大選最後一個環節的意義了！原來鳳天的每一代君王都是在最後的一個神秘環節裏來完成最重要的使命傳承，作為神的代言人坐鎮一方，本身的存在恐怕就大大的限制了魔物的活動範圍。五十年前的魔物橫行到戰爭結束，有先帝坐鎮的鳳天都一直是受害最小的。“那麼，魔物最想殺的……”
　　“是你和你皇兄。”
　　鳳月流忍不住在心裏破口大駡，搞了半天，原來君王的傳承還隱藏了這麼一個大秘密。“難道這件事就從來沒有人發覺到嗎？”好好的皇子竟然是個活靶子，他招誰惹誰了！
　　三人或搖頭或低頭，讓可憐的鳳月流氣得全身無力。
　　“知情的恐怕只有舉行儀式的大神官。總之，殿下不必太擔心，他們的計畫已經失敗，打草驚蛇讓飛凰宮警覺，暫時一段時間內還不會鹵莽行事。殿下只要在鳳天境內，安全還是可以保證的，大概。”
　　才松了口氣，他就立刻被元清涼涼的“大概”兩個字氣得差點昏過去。什麼叫大概？也就是說他還是有危險了？那他還要不要秘密下瑩州啊？這人美是美，嘴卻很毒，真是應了“美人如毒蠍”那句話。
　　鳳雷炎看著鬱悶中的他，也眼露笑意道：“這次本王不會限制你，做你想做的吧。對付魔物，你比較行，不是嗎？”
　　是呀，因為他是魔法師，大面積強大的魔法攻擊可以讓數萬大軍頃刻化為灰燼，無人能敵。搔搔頭，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個，其實也不太行啦。只是想把一些事改變需要親自動手才行。”
　　知道他在想什麼，鳳雷炎也沒有反對。“把亭、歐陽飛帶上，他們會保護你。”人多容易發現，一法一武足夠。只要他的月流可以擊退明軍，那麼才國那邊也不必太擔心。他也會在這時利用太妃給白珀製造點麻煩，引出白珀。
　　“真的？太好了！歐陽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高興得幾乎要撲上去狂吻鳳雷炎了，這些日子他實在悶壞了！
　　元清有些尷尬，寒無名清了清嗓子，鳳月流立刻覺得這裏面有問題！鳳雷炎笑看他們一眼回答道：“前天晚上回來的，帶回了白淨塵要南下的消息。”
　　乍聞那個熟悉的名字，身子忍不住一僵，腦子裏也浮現了昔日那不變的溫柔笑顏，只是那笑容下面掩藏了可怕的一面，讓人不禁膽寒。“他，他南下要做什麼？”
　　“大概是要和本王來一次較量吧！”
　　拜託，不要用那種充滿殺戮和興奮的口氣好不好，看著就讓人冒冷汗。
　　“寒愛卿，這次又要你跑一趟了，七天后出發，北上去令州防備喬國，要大張旗鼓地去，聯合西邊的牙州的護國將軍厲複均擋下丹國，讓他們卻步不敢打主意。太妃想當女皇就勢必不會讓鳳天落在他人手中，本王會和太妃商量變更大選之事，讓大皇子提前進行軍事學習。”
　　“臣領命！”
　　“她不會懷疑？”
　　“本王不會讓她懷疑，你可以放心下瑩州。但是有一件事必須提醒你，南下經輝州時要注意玄龍堡。當年的大公子龍天耀是和翎羽公主私奔的人，儘管他已經失蹤，許多人都說他死了，但是他的家人曾受到先帝的打壓，定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或者有可能對你不利。”
　　鳳月流在心裏暗道：敵人又多了一個。他現在對先帝是很有意見的，因為他，白家父子要殺他；因為他，兄姐都恨他入骨；因為他，有許多人要利用他；因為他，讓他敵人不斷。
　　“好，本殿下明白了。”
　　天色已經很晚，鳳雷炎以不可熬夜會生病為藉口讓鳳月流先離席回去就寢，然後在鳳月流不太甘願地離開後讓元清把一紙名單給了寒無名。
　　“這是……！”
　　“本王一直命令元清在暗中調查太妃手下人的關係，發現很大一部分勢力都握在了牙州州長宋正雅手裏。他一直和厲複均不和，為人奸詐狡猾，性喜收集鐵器珍藏，十年前由太妃提拔做了州長，一面拉攏權貴商賈，暗中為太妃鋪路，一面魚肉州裏，大肆斂財，挑撥軍士與官員的矛盾，甚至還參與了遵照鳳莫語的命令派人到飛雲暗殺月流一事。本王處死了參與暗殺謀劃的行州州長，右相的侄子葉淩，但卻找不到機會殺他。寒愛卿，你該明白本王這次派你去的另一個目的。”
　　“是，臣會聯合厲將軍把這害國的蛀蟲拔除掉！”
　　元清搖頭，鳳目精明如星辰之光。“不止這樣，我們要拿到確實的證據來牽制太妃，一舉消滅太妃的勢力，保證鳳天無後顧之憂，而且這些都必須在開戰前完成，任務艱巨。白珀不會看著自己的棋子還沒有利用到就倒下，引出他並想辦法困住也是十分重要的，你個只會打仗的笨蛋，這次可要好好動動你那快生銹的腦子啦！”
　　寒無名被他的話氣到，瞪了他一眼。“總比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娘腔強。”
　　“你說什麼？！”鳳目噴火，寒無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說錯話，也不吭聲了。沒辦法，鬥嘴成了習慣，現在他還一時改不了。唉，好不容易兩個人的感情因為自己的表白而有所改善，勸得元清慢慢放棄對王爺的感情試著接受自己，結果又搞砸了！
　　“好了，本王現在可沒心情任你們打架鬥嘴，這次飛雲下毒一事雖然目的是讓鳳天停止出兵佔領清國，但是理由不明確，也要小心提防。”
　　“哼，若不是鳳天突遭大劫，我鳳天定不放過毒害皇子的飛雲！”冷聲響應，寒無名連忙轉移元清的注意力。
　　“大陸的新一番諸國大戰已經是近在眼前了。”元清擔憂地道：“目前鳳天主要重‘守’，他國重‘攻’，情勢十分不利。臣只能書信給大神官大人請求儘量延緩定罪日期，多給鳳天喘息之日。”
　　“愛卿言之有理，本王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要立刻剷除掉太妃的，也打算再次披甲上陣殺敵。本王與有恩于本王的父王有誓約在先，絕不會讓鳳天滅亡！元清，安排個替身代替二皇子留在宮中，福澤會密切注意悠焹附身的喜福的行動，你們要隨時向本王彙報情況。為了確保行動萬無一失，翠鋒會跟著寒愛卿一起去，蝴蝶宮會配合命令暗中監視正義門的新門主和日氏家族，元清這次可以特殊調令‘暗殺者’，這是權杖。如果正義門有什麼不軌，你就先送他們一程。”
　　接過金底鎏紅的血鳳凰權杖，元清深知其重。“暗殺者”是只聽令于鳳天皇帝的特殊專屬部隊，共300人，實力全部是精英中的精英，主暗殺，護君主。奇怪的是，每一代都效忠皇帝的他們在這一代竟然選擇了王爺，讓人不可置信又萬分費解。但是，王爺至盡為止為了保存實力而一直沒有動用他們，現在把權杖給他，也是對他這個臣子的萬分信任，心中怎能不感激不已。
　　跪接領命，元清正色道：“臣定不負王爺重望，完成任務，保我鳳天百年基業！”
　　“臣也領命，誓要把外敵擋在國門之外！”
　　在他們向鳳雷炎立誓時，鳳月留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也開始做起遊江湖南下瑩州的準備來。四婢也知道這次他要南下的事情，鳳雷炎安排了擅長料理的春桃和會醫術的春蘭，希望能讓她們的背地裏的能力派上用場。春菊春櫻留守宮中和替身一起假裝二皇子還在宮中，對外稱病不能下床，反正鳳月流本來就體質虛弱，多事之秋人人自保還來不及，也不會有人懷疑。
　　“這麼說，你們都會武功，而且還很厲害？”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是的，二殿下。奴婢們都是王爺萬中選一的親信部下。奴婢擅長的不止是料理，還有輕功和木屬性法術。春蘭的醫術是假像，實際上是下毒更厲害，雖然膽子小卻能殺人於無形。”
　　“春桃，你會撒豆成兵？”
　　“是的，上限是三百。”她笑得輕鬆。
　　“春蘭，你會下毒？”
　　“是的，如果有人要害殿下的話……”小臉一紅，春蘭還是那麼愛害羞緊張，說話也總是很小聲。
　　哇塞！這不大的屋子裏可真是藏龍臥虎啊！！鳳月流驚訝了半天才回過神，“唉看來你們隨便哪一個都比本殿下強啊！”自己竟然淪落到被女人保護的地步，真是丟臉啊！！！
　　“呵呵，殿下的高級法術無人能敵，怎能是奴婢們可以比擬的呢。殿下這次南下不保證沒有危險，就算是沒有危險，奴婢們也可以隨侍在旁照顧殿下，殿下的身體需要的是長期的調理和適當的休息，粗男人可不比女人心細。”
　　“亭大人不行嗎？”
　　“亭大人擅長醫術、才識淵博、法術上乘是不假，但是說起照顧人來可就不行了。亭大人時常一做起事來就把自己的事給忘了不說，做飯把廚房燒了，提水把水桶掉到井裏，洗衣服把衣服洗成布條……更別說照顧一個大活人了。”
　　春蘭羞怯地笑著點頭贊同。
　　黑線爬上額際，他無語了。人非聖賢，事無完美，那位清高聖潔的亭大人原來是個生活白癡！
　　“所謂生活白癡，就是這樣的吧，主人？”翠鋒不客氣地笑著。
　　“翠鋒，這樣很不禮貌。”雖然他也憋得辛苦。
　　“是，主人。”
　　“咳！總之，我們要儘快出發，以水路為主南下，將江湖的遊動力量化為固定力量來補充軍事實力，你們也不用侍侯了，都下去準備一下吧。”
　　“是，奴婢們告退。”她們福身都退了出去。
　　爬上自己的大床，他興奮又期待地從枕頭底下拿出了自己的空間袋，嘿嘿奸笑兩聲。
　　“主人，拜託您不要笑得那麼陰險。”翠鋒打個寒戰，潑冷水過去。
　　“去！什麼叫陰險？我這叫得意揚揚！以前我從水晶球裏看那些地球的武俠玄幻小說就很羡慕那些狂放不羈、仗義爽朗的遊俠，那樣驚險重重、勾心鬥角的江湖簡直是個傳說，呵呵……我這次也能有機會闖江湖，圓一個遊俠夢，多棒啊！！”
　　“主人，容我提醒您一聲，我們不是去玩的。”
　　“知道啦，我心裏有數。江湖我看看也好，今年主要是抵禦外敵入侵。對了，玄龍堡的事你知道多少？”
　　“玄龍堡始建於60年前，靠近輝州和瑩州的交界處，最先由一對龍氏兄弟合力管理，產業由養馬起步，如今有千里寶馬不下千匹，上等好馬不下萬匹。後來先後在紡織、酒館茶樓、賭坊上賺了不少，現在家業很大，曾出過武狀元三名、大學士一名，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居高不下。主人的兄姐的父親是玄龍堡上代的大當家龍天耀，不過已經生死不知。”
　　“聽說他們受到過先帝的打壓？”
　　“是的，但是先帝在兩年後得病，漸漸無心再打壓下去，也就不了了之。玄龍堡恢復得很快，但他們死了不少人，大當家又生死不明，於是也恨極了先帝。主人南下要小心，先帝的唯一血脈是您，難保他們不會‘愛屋及烏’。”
　　“行了，反正我躲著就是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打開空間袋，我左手上的手鐲在燈花的白光下折射出柔潤的光澤。“看看有什麼能用的……密銀，暫時用不上……魔法劍，用不了……魔晶，當輔助用品吧……記憶水晶和乾坤九龍杯，嘿嘿，就是你們了！”
　　“主人，您把記憶水晶和乾坤九龍杯拿出來幹什麼？”
　　我又把那個蛋拿了出來，“我的這個蛋還沒有孵呢，你猜我要幹什麼？”
　　“主人，不會吧！你要把它當誓約獸孵化？”
　　“對了！誓約獸如果是從幼獸養起，那麼忠誠度是絕對沒話說的！我用過‘透視’魔法了，裏面的是生命波動沒有具體形態，似乎是隨孵化者的力量強度、性質或是所念所想等複雜因素而受到影響，沒有種族限制問題。”
　　“那倒是。數量稀有的它們的形態是不固定，歷來孵化出來的千奇百狀、各顯神通，但也因為沒有可以約束的誓約而又了不少噬主的悲劇，您這麼做的確是精明許多。”
　　他得意地搖頭晃腦，道：“那是當然 ，本天才對於這方面的認識只要是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有了七巧玲瓏鐲，還有記憶水晶、乾坤九龍杯和炎的血，我要的誓約獸我已經想好了。假設這個蛋是個完整的受精卵，九胞胎也是有可能的！”
　　翠鋒張著鳥嘴，看著九龍杯上栩栩如生的神龍戲珠，啞了半天。“……主人您該不是受‘龍生九子’一說的影響打算一次性生九個吧？”
　　沒好氣地朝它的鳥頭敲了一記，賞過去一個白眼。“什麼叫‘生九個’？我是男人怎麼生得出來！再亂說話小心我揍你哦！”
　　“別，主人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不過，您真的打算弄九條龍出來？”
　　“角似鹿、頭似獅、眼似兔、嘴似鱷、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此乃神龍。龍的神性喜水、好飛、通天、善變、靈異、征瑞、兆禍、示威，其行雲布雨、翻江倒海、福澤萬里，我喜歡這樣的龍。你瞧這九龍杯上的龍，顏色各異，很漂亮吧。龍鳳龍鳳，有了鳳沒有龍多沒意思！七條就夠，分別在神龍本能的基礎上賦予七種特殊能力，結合我原來世界的七大系魔法原理，我相信，它們會是最漂亮的龍。”
　　“那麼孵化出來又怎樣？你要帶著它們南下？被人看到怎麼辦？”一來是侍從蛋少見且昂貴，二來這個世界沒有龍，只有龍姓。“若是被看到，想不被注意都難。”
　　鳳月流神秘地一笑，“翠鋒啊翠鋒，你難道剛才沒有聽到我的話嗎？既然配合了魔法原理，當然就是以魔法的方式隱藏了！看到我手鐲上的魔晶了嗎？每一顆一條龍在裏面遨遊修煉，我不叫它們，它們不會出來，平時還可以和我進行心靈交流，危難時叫出來幫忙也不錯，所以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它眼睛一亮，“主人英明！！這實在是一個好主意，太棒了！咦？那這鳳雷炎的血是幹什麼用的？”
　　臉一紅，他嘟囔著：“秘密，你別問。”
　　翠鋒嘻嘻一笑，明瞭在心。主人是有好處不忘了情人，這裏面也應該有鳳雷炎的份吧。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1

　　第三十六章

　　綿綿細雨敲擊著河面和船體，河位因為下了半天的雨水而上升，水流也變得湍急，巨大的客船順流直下，千重風景轉眼過，兩岸無盡美好盡在這雨中朦朧，讓坐在小圓窗前的秀雅少年不禁看癡了，沁涼又潮濕的空氣從窗外撲進來，他舒服得忘了剛才的無聊心情和對情人的思念。
　　“……兩岸美景雨中深，一船離客江上恨。”
　　“公子好興致，不過這風吹久了傷身，奴婢還是幫您關上窗吧。”春桃不尤分說地關上了窗，杜絕一切讓他生病的可能，對於公子的健康問題她向來很堅持。
　　有些失望的鳳月流不舍地收回視線，也知道自己這破身體不適合吹風，秋風會讓他生病。“春桃，還有多長時間到承恩？”
　　“回公子，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已經快了。承恩位於輝州南部，離瑩州的邊界已經很近了，之後再走三天陸路，再沿水路直下進瑩州懷玉城。”
　　“鳳天的水資源真豐富！大小河流無數，兩岸景色也很美。自從進了輝州後我發現明明已經是秋天了，這裏還是一片綠色蔥郁、鳥語花香，實在是不可思議！”
　　她笑得自豪，“公子不是在鳳天長大的，自然沒來過輝州，也就不知道素有‘祝福之地’之稱的輝州的美。這裏的綠色一年四季都是充滿生機的，沒有天災和瘟疫，物資的豐富更是大陸之最，終年不減的聖湖湖水的中心還有重要的子母水，他國嫉妒我國也是情有可原。”
　　“哦，那麼生活在這裏的人一定不愁吃穿了？”
　　“這個，也不是那樣，吃不上飯的還是有的。富庶之地引來無數商人富豪和權貴定居，生活在最底層的老百姓就成了他們欺詐勒索、壓迫侮辱的對象，誰不想撈些油水呢？他們在當地結黨勾結，在唯一不設有州長的輝州肆意橫行，霸道無理。飛凰宮形同是輝州的州長，但是許多法僧和那些人勾結，收了不少好處，小官員們又紛紛睜隻眼閉只眼，甚至還幫著人家把含冤的人打出去，導致民眾有怨無處伸。所幸，飛凰宮的那些法僧雖然收了好處但也似乎在暗地裏言明不許鬧出人命，否則他們也無法保那些人，飛凰宮的名譽重於一切。”
　　好個官商僧三角勾結！他冷冷一哼。鳳天建國之初是出於對鳳凰的尊敬而空出了輝州作為唯一的自治州——完全由信仰來統治和協調的自由之地，把一切大事務交給飛凰宮來管理，下面只設了州之下的縣官等小官員，對飛凰宮的信任更是不言而喻了。可是，人終是有欲望的，貪污和賄賂在富庶之地是最常見的也是縷清不盡的大毒瘤，自喻清高的天神教人也一樣。襲擊了鳳天的悠焹當初的語氣中也表現出了對天神教的痛恨和不屑，想來也不是無中生有。大神官大人也是世俗之人啊，竟然讓輝州內部矛盾變得尖銳，真是失策！
　　“王爺知道嗎？”
　　“是的。王爺曾親自游輝州，處置了幾個很是囂張霸道的惡霸團體，警告了那些人國有國法，不容半分求情，當時連幾位元高位的法僧勸阻也沒用，現在他們老實多了。”
　　“大神官沒說什麼？”
　　“沒有。聽說大神官表示自己不干預國政，王爺依法辦事，沒理由阻止。”
　　點點頭，趁著亭不在場他道：“哦原來大神官是個無為主義者啊！我還以為他是個心機深沉的老狐狸呢！看來不單是個老狐狸，還是個‘大人物’，以後可有戲看了。”教廷和王權的矛盾在他原來的世界就是個大問題，現在在這個世界也一樣。恐怕，鳳天的未來發展，輝州的現狀將會是個巨大的絆腳石。總有一天，朝廷和飛凰宮會針對輝州管理一事弄得僵持不下。而飛凰宮又怎麼可能把含在嘴裏的肥肉吐出來呢？長此下去，遲早會出事！
　　不明白什麼是“無為主義者”，春桃自動跳過不問。時間長了，呆在殿下身邊的她們早習慣他偶爾脫口而出的奇怪詞句，問了多數聽不懂，也就不想問了。“公子何出此言？”
　　“呵呵，春桃，你我心裏明白。我不相信炎挑選出來的人會是愚鈍之輩。”
　　她笑道：“公子過獎了。”
　　“公子，該吃藥了！”春蘭和亭推門而入，後面還跟著歐陽飛。
　　接過藥一口灌下，鳳月流連忙皺著五官丟了兩塊冰糖入口。一天三頓藥，他現在也習慣了，為了自己的健康只能忍了。“公子感覺如何，河流略微湍急，船身有些搖晃，如果有不舒服請一定要說出來。”亭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傲如白蓮，清冷的聲音很是好聽。一手為鳳月流把脈，一邊敬業地說道。
　　“有勞亭公子了，我現在沒有覺得不適。聽聞你出自飛凰宮，算來這裏也是你的故鄉了，能不能為初來乍到的我介紹一下這輝州風景呢？”
　　亭笑得沒有半分為難，讓春蘭打開小圓窗。指向外面斜前方的某一點道：“這個自然，也差不多能看見了。對岸，那個高處的地方隱約可以看見一高亭吧？那是承恩有名的高亭，專門供遊人觀覽這波瀾壯闊的山水景色的，每年到了夏秋，都有不少文人騷客來吟唱美景。現在從那裏望去的話，對面的山剛好沒楓葉染紅，晨時江上起霧，朦朧降好似天邊的紅雲又好似鳳凰臥睡，沒人不會癡迷其中，醉在江山如此多嬌中。我在離開輝州前在飛凰宮學習修行時每年都會偷跑出來觀看那過分的火紅顏色，幻想著真正的鳳凰又將是何種風情之姿。”
　　等了一會兒，果然在遠處的高處上有一抹紅色在雨中隱約可見，隨著距離的靠近，可以看清那是在突出的崖上的一個粉刷得相當華麗的大亭子，四角翹首，頂端鑲有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夜明珠被被一隻振翅欲飛的小鳳凰抓在爪中仰頭高鳴，三人環抱的金紅圓柱因為離得太遠而看不清上面雕刻著什麼，能看得見為了防止有人掉下江去而設置的欄杆和不少活動的人影。
　　“這麼好的地方一定有很美的名字吧！”他也想站上去看看了！
　　“這個……建亭數十載，換了無數名字，總是讓人無法滿意，無數才子名家都因此每年9月楓滿紅之時彙聚於亭上，一決高下，為亭子命名。”
　　“哦，有意思，那不就是說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我想去看！”
　　“奴婢也想看看這有名的輝州江景！”春蘭和春桃也是無比期待。
　　歐陽飛和亭沒反對，也認為難得來一趟不觀亭的話太可惜了。二殿下是鳳天的皇室，瞭解一下自己國家的壯麗秀美也是好的。“我們倒也不急，正好一會兒下船，若是雨停了就直接去觀亭吧。”
　　“若是雨沒有停，我們也不好趕路，也可先找客棧住下，等天放晴了再去觀亭，然後上路。”
　　“好，就這麼辦！”
　　歸來客棧在承恩已有百年歷史，現在的掌櫃名叫程鷦，是個擁有田鼠血統的人類，因為隱藏得很好而沒有淪為“卡莫”，但是他每天都小心奕奕，兢兢業業的工作著來掩飾自己的身份，就怕有一天被人發現抓起來。所以他很拼命，記帳管事的本事也是讓老闆十分滿意，周圍的人也都稱勤勞的他為“拼命掌櫃”。
　　今天，小雨朦朧，唏唏啦啦地下了很久，客棧裏客人不多，大都是江湖粗人，大刀長槍的在桌子上一擱，大魚大肉地叫菜，言辭也是爽朗中帶著粗話，看貫了這種事的程鷦早就練就了目不斜視，耳不歪聽的平靜態度，只是吩咐小二要小心應對後就專心在櫃前記起帳本來，腦子裏不停算著今天的收入。
　　“公子，這裏有家客棧。”清脆的聲音在門口傳來，一身桃紅一身海蘭的兩名清麗女婢為一位可愛秀雅的少年撐傘，後面跟著一位素裝的高雅脫俗的俊公子和一位身高八尺寶劍在握的冷俊男子。
　　這是一家人嗎？出門的天真少爺，美麗的女婢，不凡的先生和武藝高強的保鏢？程鷦暗暗想道。
　　“你好，幾位客官，裏面請。您是要吃飯還是要住宿呢？”小二哥麻利地跑過來，用肩上的白布擦了擦桌椅，倒水請客人稍坐休息。
　　“有上房嗎？”歐陽飛開口。
　　“有，當然有。”
　　“來四間。”三個男人各一間，兩個女婢一間。“另外來幾個素菜，不要葷腥。”
　　“好勒，您等會兒，這就好。”
　　“歐陽公子，怎麼樣？”春蘭壓低聲音問。
　　“沒事，左邊的是寒刀門的弟子，靠窗的兩人一是巍峨山的法僧一個天劍派的大弟子，樓梯邊的是些普通大漢，沒有什麼功夫底子，粗人而已。”
　　“寒刀門？巍峨山？天劍派？是江湖上的門派嗎？哇啊，我們是真的入了江湖呢！”太有感覺了！瞧瞧，那寒光爍爍的兵器，沉穩內斂的氣質，浮動的危險氣氛……哇啊，他終於親身體驗到了小說中的江湖了！鳳月流無比興奮激動，晶亮的雙眼也在發光。
　　“少爺，容我必須提醒您，我們這次不是為了玩，請自律。”亭淡淡潑來一盆冷水，讓鳳月流頓時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眼中閃著笑意，他們都知道他再才華橫溢也掩蓋不了本性的孩子氣，初次出門也是難免新鮮。其實若不是正事要緊，他們誰也不介意讓他玩個夠，補充一下因長年癡傻而失去的童年。
　　“……嗚，好吧，我只是感覺一下江湖就好，以後有的是機會。歐陽大哥，正義門現在怎麼樣了？”勉強壓下興奮，下次等一切都平穩了他一定要當個遊俠玩玩，最好乾脆把炎也拐來陪他一起鬧，一定很棒！好，就這麼決定了！
　　“自從門主被殺，兩大長老失蹤，正義門算是土崩瓦解了。背叛的那些人自己又組織了一個新正義門，喊著‘自己才是貫徹正義到底’的門派，各門各派現在抱觀望態度，只要不損害他們的利益就不會排擠他們。”
　　“這麼說，表面上算是平靜了？”
　　點點頭，他又道：“不過各家有頭腦的人也多少猜出了鳳天即將面臨一場大災難，戰爭就要開始了，也都積極準備著，要麼保家衛國，要麼遷移。”
　　聽到最後一句鳳月流不樂意了。身為一國皇子聽到有人在國家為難時不施以援手自然高興不起來。“什麼呀，有能力還不為國家出力，真是懦夫膽小鬼！”
　　“少爺，人各有志嘛。”春桃倒是很看得開地道。
　　等把菜上來，大家也都舉筷吃了起來。
　　“看樣子雨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了，少爺，我們今天暫且還是先休息吧。”
　　“春蘭說的對，船體多搖晃，公子一定累了吧，一會兒喝一碗安神的藥湯早早休息才好。”
　　被這麼一說，他還真的覺得有些累了。“好吧，明天我們去觀江。”
　　入了夜，亭定時進房間來看看鳳月流的睡眠是否舒適，這一路上水路的搖晃讓身體本就不健壯的他消耗了不少的精力，雖然殿下什麼都不說，但是身為醫者自己最瞭解自己的患者的情況，所以下午他命春蘭熬了安神易睡的藥湯給殿下喝讓殿下睡下，自己則隔兩個時辰看一次。
　　“怎麼樣？”歐陽飛站在亭的身後，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問。
　　收回為沉睡的鳳月流把脈的手，把那細瘦若無骨的手腕放回被裏蓋好，亭看著鳳月流安睡的容顏道：“輝州的水氣重，雖然有助於水屬性的法師修煉和療傷，但是對於體弱的人來說這個季節也是寒氣易侵體的時候，如同兩面刃，處理不好會會很麻煩。降雨前後最需要注意，你我今天晚上輪流看守吧。”
　　沒有正面回答，歐陽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今夜是陰曆八月十五，血紅子月當空，皎潔母月不在，聽說這幾年這個時候的輝州不太平。”
　　“江湖上是這麼傳聞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去年我為了這個傳聞特意回飛凰宮，但是除了幾件離奇的殺人案子外沒有什麼特別的。”
　　歐陽飛覺得亭被人隱瞞了許多事情，想到這裏就忍不住歎息。“你呀，一直都有書呆子之稱，沒想到今天竟讓我遇到一個醫呆子！我剛才說的‘不太平’已經是很客氣很委婉的說法了，你不知道嗎？這幾年裏，月圓之夜一定有人命案發生，而八月十五在古時被稱為‘萬魔之夜’，今夜也一定會在某處發生慘案，那個紅霧之魔也是。”
　　“紅霧之魔？”亭驚愕地看著他，首次聽說在輝州出現魔物。輝州已經了十幾年沒有過魔物肆虐了，難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嗎？“你不是騙我吧，如果真的有，那麼為什麼師兄們沒有告訴我？”
　　“我不知道他們是故意瞞你還是根本就不知道，紅霧之魔的事只有少數查知的人知道，不過我不相信飛凰宮高層不知道。紅霧之魔最初出現在何時已經無從查證，但是這五年幾乎是出現在輝州境內，先是紅霧彌漫使人昏睡無力，淒淒之聲讓人膽寒，至今的一百三十名被害者無一不是被吸幹鮮血而死，僥有倖存者生還也是留下殘句，精神力透支而死。它神出鬼沒，無法推測它的目標，所以都是沒有防備。目標的共通點就是法力高強的人，卻從來不是法僧。”
　　“怎麼會……一百三十條人命……這太荒唐了！這麼大的事，飛凰宮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說？”
　　按住激動的他，歐陽飛也知道了亭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冷靜些，別大聲吵醒殿下。總之，輝州何其大，雖然它出現在這裏的機會是小得很，但也不能因此放鬆。我們今夜都不能睡，一定要撐過去。你是法僧，該怎麼做你知道，我不會法術，但是王爺賜我的劍——盤古是百年前有名的金屬性鑄劍大師烈先生的作品，上面也附有屬性傷害，是殺魔物的上好利器。我不會法術，但是武藝上絕對派得上用場吧。”
　　他自信的神采讓亭一呆，心跳突然加快，一下子覺得眼前的男人很吸引人，一時只能尷尬地慌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臉紅心跳。為什麼會這樣？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好是壞，非常陌生，讓只會讀醫書的他不知所措。
　　這樣的感覺，是什麼呢？
　　額前垂下的一縷白髮，依舊無解。
　　客棧裏是如此，可此時承恩北方城門口的主幹道忽然陰風平地而起，刮亂兩旁雜物，紅色煙霧迅速被吹入城中，沿著幹道漸漸蔓延全城，紅色越加濃重，在夜色的掩護下一道黑影竄過，不時晃動幾下似在尋找滿意的獵物。
　　紅霧過境，普通人沒有能力抵抗昏睡紛紛倒下，不知世事。承恩最南方的客棧最後也被紅霧籠罩，縷縷輕煙滲入房間，正回答春桃關於當地遊玩好去處的程鷦憑藉著體內田鼠的妖族血統而第一個變了臉色，出言示警，大家用布條掩住口鼻希望擋一時毒霧。店裏住宿的人不多，大都第一時間沖到了一樓。
　　二樓房間裏有人已經早有防備。“果然還是來了。”歐陽飛的劍已出鞘，面色冷凝，把抱著昏睡中的鳳月流的春蘭護在身後，和長綾在握的春桃打算並肩應敵。
　　“妖氣沖天，會是個棘手的傢伙。”雙手結印，指間泛著金光的亭也曾與魔物對戰過，這次也是十分冷靜。“聽好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實在對付不了，殿下的安全是第一的，明白嗎？”
　　“奴婢們清楚。”
　　春蘭暗藏毒針隨時發射，春桃灌力與長綾中帶出一絲綠芒。
　　在開始有人倒下時，感覺到強烈的天罡法術氣息的程鷦立刻跑上來需求強大的力量保命。這個時候也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戰力越多越好。
　　危險，正在接近他們。北路被封南路是水，他們無路可退。

　　第三十七章

　　靜寂是侵蝕人心的毒藥，在危險來臨前加劇內心的恐慌，讓人失去冷靜。
　　偌大的輝州，偏偏今年的承恩不走運，紅霧無聲無息地侵入了承恩的每一個角落，成功讓城內萬人昏迷，製造了一切的黑影在夜色的掩護下高速移動著尋找最美味的獵物。
　　紅月，紅似血。星辰的光輝，也染上了妖異的顏色。
　　亭分別在紅霧有可能入侵的緊緊關閉的窗口和門口畫下了驅魔符和淨靈文來驅趕魔物和抵消紅霧的毒性，全神貫注地在地上又擺開了以他們為中心的天罡陣，金屬性的天雷是魔物最大的剋星！
　　“天啊，哪里不好選，今年為什麼選上承恩啊！”程鷦幾乎要學女人尖叫了。
　　“閉嘴！你想把魔物引來嗎？”膽小的春蘭生氣地壓低聲音怒道。她也十分氣惱自己的運氣，不過氣又怎樣，現在他們最好是祈禱能安全度過今晚，魔物並不強大，否則後果難以預測。
　　“大家注意了，它來了！”亭出言預警，雙手結印變化，門窗各產生了法力凝結的透明薄膜粘在上面，層層飄渺浮動的水影似真似幻。
　　戰鬥隨著一聲破窗，飛快竄入的黑影展開，一道道白色的雷電在天罡陣邊緣扭動著威力驚人的身軀，黑影撞在上面立刻“劈啪”作響，有股肉被烤胡的味道。
　　“嗷——！！！”魔物痛號，歐陽飛更是見機不可失地一劍砍去，卻被靈活的敵人快速閃過，只擦下幾根毛而已。
　　黑影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地，其靈巧程度讓歐陽飛臉色多了分認真。充滿法力的房間裏紅霧被春桃的木系法術催生的植物吸收，大部分紅霧又被薄膜擋在外面，黑影沒了遮蔽終是現出了原形。
　　若是鳳月流現在醒著一定會先驚呼一聲“地精”後搖頭否認吧。
　　魔物直起身的話大約有一米高，與身體比例大不相符的大腦袋，顱頂和鼻子都很突出，墨綠的雙眼滿是邪惡的笑，沒有嘴唇的嘴吐出半截猩紅散著惡臭的舌頭，被一層細蜜黑毛包裹的瘦小身體閃著金屬光澤，手腳骨節突出，指甲尖銳地抓在地板上留下使十幾道劃痕，像猴子一樣拱起的身子仿佛是在模擬獵豹，虎視耽耽地注視著歐陽飛等人。
　　亭自幼在天神教長大受其精英教育，熟讀歷史卷章，對於人類的大敵，天神的敵人，他怎麼可能不清楚？看到紅霧之魔終於在層層法術下現了真身，他不禁臉色一變，驚叫出聲：“血影猴！！不，它怎麼會在這裏？它應該已經被壓在封印裏……噢，該死的悠焹！！”
　　“不會吧，是因為極天紅石的封印消失，這個恐怖的魔物才會出現的嗎？”春桃頭皮發麻地緊盯著血影猴，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在五百多年前讓無數生命消失的吸血魔物。
　　“我的媽呀，這還讓不讓人活啊？偉大的天神的封印怎麼可以去輕易破壞，該死的清國，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程鷦破口大駡，也顧不得暴露半獸“卡莫”的身份，臉色開始佈滿蘭色的紋印，四肢變成了田鼠的樣子，準備打洞逃跑。
　　“冷靜！它的妖力確實很強，血影猴也以速度和難纏聞名，但是我可以感到它的妖力被壓制了大部分。看它的額頭，有一小撮白色文字樣的毛，應該是封印沒有被完全打破，我們還有勝算。”
　　歐陽飛手握盤古大劍，灌勁其中，拉開攻擊的架勢。“不錯！壓制它的速度，就是我們的勝算！春桃姑娘，有勞了！”
　　“是！”長綾飛射，綠光暗藏其中，瞬間萌芽枝長，藤條縱生，撲向驚愕的血影猴。
　　藤條追擊血影猴欲擒住它，條條橫縱阻擋血影猴的每次進攻，配合歐陽飛大氣凜然的劍法成功地把敵人的速度和活動空間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亭更是引雷偷襲，程鷦一看有戲，也立刻加入陣營，田鼠的速度也不差。
　　才不一會兒讓血影猴身上連添新傷，綠色噁心的血液不斷從傷口流出。這讓心高氣傲的血影猴氣得嗷嗷直叫，在它眼中卑微弱小的人類竟然傷了它，這是對它最大的恥辱！手忙腳亂地躲開歐陽飛的劍，提防著四周和腳下不時竄過來的藤條和背後、頭頂的襲擊，終於它還是惱羞成怒，竄上頂梁引頸長號，身子周圍的空間詭異地扭曲了一下，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竟又分離出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血影猴，當下眾人的臉色難看極了！
　　一個已經夠難對付的了，竟然又多了一個，這下麻煩可大了！
　　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新生的血影猴一個快如閃電的急竄，直直穿過雷陣撲向被一直護在裏面的鳳月流。它一早就注意到了那個不把它放在眼裏在那裏呼呼大睡的可惡人類，這些人似乎也很重視他，所以它要先殺了他報復這幾個敢傷害它的人類，然後再把他們全吃了！
　　“殿下！！”
　　“少爺！！”
　　“春蘭！！”
　　“破！！”亭被力量突然大漲的血影猴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忙轉氣引動陣內正氣禦敵希望能趕得及保護，喉間有甜腥翻湧。陣法本就消耗法力和精氣，血影猴的沖陣讓亭一個悶哼，之後緊接著的強硬轉氣禦敵又讓他傷上加傷，臉色頓時一白。
　　春蘭也隨時警惕著，手中的劇毒隨時撒向敵人。
　　可惜偏偏，血影猴不懼毒，甚至很喜歡劇毒。
　　浩然正氣在血影猴的利爪抵達的同時發動，但是終究沒有趕上。
　　尖銳的頂端正要刺入挺身護主的春蘭時，血影猴被一股強勁的空氣震動撥開，在牆上撞了個洞後軟了下來，化做一灘綠色血水。
　　空間再次扭曲，房間擺設不再，入目的是一片緋紅，由淺到深的紅，美得絢麗多姿，美得熾烈旺盛。熾熱的溫度灼燙著空氣，藤條自燃化為烏有，陣法消失，眾人大汗淋漓，血影猴的本體大駭，不住地顫抖後退卻又無路可退。
　　這裏是另外一個空間。他們是觸動了什麼，亦或是有什麼召喚他們進入了這個威壓重重的空間？
　　血影猴的反應讓眾人疑惑，紛紛看向春蘭和鳳月流。
　　沒有等到預期的疼痛，春蘭抬起頭回身，正好對上血影猴驚恐的眼神。“怎麼回事？”
　　“不知道。分身就要攻擊到你的時候突然被震開，我們也被拉入了這個空間裏，血影猴也成了這個樣子。你呢？有什麼不對嗎？”亭吐了一口血，走過來咬咬牙要再次結印。春桃和歐陽飛也立刻回身把人護在背後，程鷦也跟著退了回來。
　　動了動，春蘭道：“沒有哪里不對啊真奇怪！”
　　“那就怪了……”亭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被春蘭護在懷裏的鳳月流，想說的話頓時哽咽在喉，一臉震驚，之後取代的就是滿滿的激動和感動，撲通一聲雙膝砸地，將頭低下，向她懷裏的“人”致以最大的敬意。
　　“公子，你怎麼了？啊！”春蘭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竟也是說不話來。
　　春蘭的驚呼引來其他人的回頭，程鷦發誓他當時是想都沒想地就跪下磕頭了，什麼血影猴，都忘在腦後。之後除了抱著“人”的春蘭外所有人都下跪行拜禮。
　　血影猴的恐懼得到了解釋，原因就出在他們柔弱聰慧的二皇子鳳月流身上！
　　冰藍色的流光紋印佔據了鳳月流的額頭，在血紅的空間裏發著微弱的聖光，猶如電力不足的霓虹燈一樣，卻照亮每個生命的心，在絕望中帶來希望。
　　火焰和聖蓮紋樣的結合是那麼純美、聖潔、威嚴，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有半分冒犯褻瀆。
　　擁有紋印者，乃受天神恩惠，顯於膚上為證。然，額上紋印居中者，天下唯是天神大人。
　　——摘自《天地史記》
　　作為天神最忠實的信徒，亭現在已經沒了平日的冷靜自持，激動的淚水溢出眼眶。天神大人從來沒有拋棄虔誠的人類！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鳳天幾百年傳承和鳳凰的囑咐究竟隱藏著什麼意義了。在預知了未來的亂世的到來，天神大人親自下凡化為鳳氏子孫，解救眾生於水火之中。作為最忠誠的天神教徒，他卻沒有發覺這件事，反過來還被天神大人救，實在太丟臉，太沒用了！！
　　“天，天神大人……怎麼會……”春蘭忍不住全身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喜悅和感動。
　　歐陽飛跪在那裏也是又驚又喜，更多的是尊敬和安心。誰會想到一直體弱多病的少年會是偉大的天神大人的轉生呢！這簡直是無法想像！
　　即使是最微弱的光，也會讓在黑暗中絕望的人重拾希望。殿下，您之前的迷惘是對世間醜陋的歎息嗎？身為凡人的我竟然還批評您的仁慈和善良，真是罪過！！請原諒渺小的我對您的不敬，原諒我一個追求現實的人曾經對您存在意義的懷疑。
　　天神是所有人心中的信仰，春桃也不例外。即使生活再困苦，經歷了再辛苦的訓練，她是不會忘記小時候老一輩和父母在世時對她講過的古老故事。天神是不可冒犯的絕對存在，他的恩惠遍撒大陸，讓萬物在最後的樂園裏得以生存繁衍下去，人類絕對不能忘記這份比天還大的恩情。
　　平時見不到神魔，她的信仰潛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曾騷動，可是現在她的心靈在呼喊，在雀躍，長綾中的木屬性力量也在微弱的聖光影響下不斷膨脹，竄到半空在眾人頭上化做綠色彩雲，不斷凝結壓縮。最後，只比籃球小兩圈的球體一個爆開，樹木花草的芳香撒下，一個嬌小可愛的綠影在香霧中現形，是個三寸高的小樹人！！
　　幹做身，根枝做肢，一雙黑色的小眼睛眨啊眨的，沒有鼻子和嘴的它扭動了一下身子，嫩綠的枝葉抖了抖，似乎有些害羞，又似乎好奇心很盛，靈活地跳下來看看眾人，然後對著依然熟睡的鳳月流跳起奇怪的舞蹈來，一點也不懼怕這裏的高溫。亭再次驚呼，識得這是妖精們在祭典時一種各族特有的拜神舞蹈，歌頌天神的偉大，創造生命，讚美天神的仁慈寬愛，恩及眾生。它的這一舉動，也更加證明了殿下真正的身份。
　　驚訝萬分地看著這一變化，心中對天神的崇敬再次昇華。
　　只是微弱的聖光，也沒有直接照射，春桃長綾中的木法力就這樣產生了得天獨厚、稟性純善、蘊涵天地精華的木妖精，實力的提升至少四五倍以上。這樣的絕對力量，太可怕了！
　　“嗷————！！！！”
　　血影猴的尖叫更加尖銳，想要轉身逃命卻被十幾米高的火牆擋住了去路，精神也在崩潰邊緣。抓耳撓腮，上蹦下跳，又畏懼火牆的高溫和強大魔力，妖氣快速流失。也知道了今天很可能要被這股從以前就與它敵對的力量消滅，於是怒紅了眼抱著拼死一拼的想法，只要也拉個人進地獄，一個轉撲，放出全部的魔力，利爪銳牙揮向還圍跪在鳳月流身邊的他們。
　　程鷦大爪子一個回拍，可以聽得見撕裂空氣的聲音，歐陽飛手中盤古金光一閃，淩厲的氣勢立刻罩向血影猴讓它大駭，來不及收住勢頭頭骨就被拍碎，腦漿飛濺，身子也在同時被金光包裹的盤古透穿，再也不動了，從劍刃上滑下化作灰塵消散了。
　　如果說春桃的木妖精的誕生是第一件禮物的話，那麼這一瞬間，程鷦和歐陽飛則得到了接下來的第二第三件禮物。
　　“天啊，這是我的力量嗎！撕裂空氣的速度和力氣……噢，我現在渾身都是力量！！感謝您，偉大又仁慈的天神大人，我們‘卡莫’雖然被人類歧視，但是您卻信任地同樣賜予我力量，讚美您的寬大胸懷，我願意為您奉獻我的一切！！”長期被壓迫，神驚膽顫的過活，他已經受夠了！他衷心地祈禱著有神靈來解救他們脫離這水深火熱中，承認他們這群由魔物和人類之間誕生的種族，告別苦難的日子。為此，他可以粉身碎骨！
　　驚奇地看著自己的寶劍被金屬性的光芒包裹，沒有法力的他都可以從上面感到澎湃的破魔力量，剛才的動作也是身隨劍動，腦中閃過“天罡破魔，劍隨心動，心純劍利，劍霸心剛”十六大字。這是劍訣嗎？好精純的金屬性破魔之力，殿下賜予他這力量是要他以後除魔衛道，拯救世人嗎？沉思片刻，他俐落地收劍入鞘，正色轉身跪道：“人之子歐陽飛在此向天神大人發誓，劍行忠於心，護衛萬民安全，拼盡一切力量阻止邪魔殘害生靈！！”
　　“天神大人……萬物之主……”亭緊緊盯著仿佛什麼也不知道的鳳月流。
　　“……殿下……”女婢也輕輕呼喚。
　　聖光好象是回應眾人的心聲般，一道強光後隨著紋印的隱去沒入鳳月流額中。火熱消失，他們再次回到了原來的空間，房間的擺設還保有之前戰鬥過的痕跡。那一灘血水也讓人十分噁心。紅霧在夜風中消散，危險已經過去。
　　“掌櫃的，換房！”亭大皺眉頭，他怎麼能讓無比尊貴，他崇敬比命高的天神大人住在淩亂又骯髒的房間！
　　“好的。最好的廂房還空著，請跟我來。”程鷦也明白事，立刻帶大家來了最好的廂房。“各位大人，天神大人為什麼一直睡著？”
　　歐陽飛看了他一眼，銳利的眼神讓他不住地打了個冷戰。“小的明白，有些事不是可以問的，但是小的既然決定追隨天神大人就不會背叛，小的還是明白事理天罡的，‘卡莫’也是有心的！這位大人是法僧吧？如果你們信不過小的，大可以給小的下個禁錮法術，如果小的背叛會粉身碎骨，不得超生。”
　　“好了，貧僧信任天神大人的選擇，不過我們的身份和行程需要保密，你能做到嗎？”
　　既然亭這麼說了，歐陽飛沒有理由反對有官職在身的亭，只是道：“如果你有什麼不軌行動，我會殺了你。”
　　不在乎歐陽飛的兇惡口氣，程鷦點頭如蒜。“是是是，小的會盡職侍侯和保護小公子。”他常年與人打交道積累了不少經驗，也聰明地立刻改了口，讓歐陽飛滿意地不再厲目相向。
　　窗外血月高掛，仿佛在諷刺之前的危機的存在似的，昏睡的人相繼在莫名其妙的感覺中醒來，不曾追究原因，承恩的滅城危機就這樣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悄悄度過，未來的亂世英雄也在這一夜的戰鬥中誕生。

　　第三十八章

　　由於亭受了內傷，歐陽飛處於整體意識讓他先去休息保證之後的安全，由他自己來守夜。亭點頭，也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春桃的木妖精在跳完舞後就十分乖巧的坐在比它的個頭大了不只十倍的枕頭上注視著仍在熟睡的鳳月流，不一會兒也抓著他的頭髮睡著了。
　　看者如此可愛的小妖精，幾人噗嗤一笑，看來新生的小妖精還是個十分依賴人的小孩子。
　　春蘭只是受了驚嚇，幾乎沒出上力的她也留下守夜。滿腦子想著“木妖精是吃什麼的”、“今後要如何照顧妖精”、“殿下知不知道”，她可是什麼經驗也沒有啊！
　　現實世界是這樣，鳳月流的心靈世界又是另一個樣。
　　“克拉爾，不要隨便弄個什麼紋身在我的身體上！”鳳月流，不，這個時候應該叫路恩，他對著遠處的黑影不滿地吼道。
　　【怎麼，不好看嗎？】某人無辜地問。
　　路恩一個絕倒，“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而是可不可以的問題！你把別人的身體當什麼啊？”
　　【……玩具。】陰風掃過。
　　“你……”路恩的髒話卡在嗓子眼上沒有罵出來，弱小的他可不敢惹這位尊貴的祖宗，人家一個上古魔法就會讓自己魂飛魄散。無力地聳耷拉肩，他無奈地道：“克拉爾大人，克拉爾祖宗，算我求你了還不成？紋印在這個世界是種有意義的東西，不能隨便亂弄的！還有，您剛剛做了什麼，他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在心靈世界裏他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只能看到影像。
　　【呵呵，這還差不多。也沒什麼，只是把你未來的身份告訴他們而已，等你醒後可以自己問。】顯然人家不想告訴他。
　　說了等於沒說！問題肯定出在那個額頭上的紋印上！
　　“那，剛才的魔物是怎麼回事？輝州是受到鳳凰庇佑的，不可能出現那樣的魔物不是嗎？”
　　【極天紅石守護的地方是輝州，封印力量減弱，自然有魔物跑出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鳳天境內的封印不是由本國來保護的嗎？為什麼成了清國的國寶？那大神官手上的鳳頭杖又是守護何方？”
　　【人類大概並不知道內情，不過那個清國的小子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封印一共有七處，我看過你在英覺寺學習的記憶，人類只知道五個，還有兩個正是鳳凰和雪獅在守護，分別是牙州的無光之地和輝州的聖湖。鳳頭杖守護的東大陸富陽國的不歸沼澤，飛雲國彩霞山上的黑虎王守護的封印就在山頂的彩霞中，日葉國的天卷可以請神魔族來守護天海封印，喬國的冰藍水晶花鎮壓首都地下城的魔鬼。大概是時間流逝，世間雜亂紛爭不斷吧，有些事情也模糊了，所以才導致了今天極天紅石成了清國的東西，鳳頭杖成了鳳天大神官象徵的狀況。】
　　“那怎麼行！那輝州豈不是要大難臨頭了？不行！有什麼方法修補封印嗎？”現在這個麻煩多到讓人抓狂的情況下，又來了個超級大麻煩的話，鳳天是註定要滅亡了！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克拉爾的話讓路恩安心許多。【修補的方法當然有，你也不必著急。既然是天神的封印，也不是那麼好破解的。依現在的情況，魔物的複出最少也要十年，只要其他聖物不被破壞的話，鳳天可以撐過這次劫難。極天紅石被破壞，相信神魔也不會沒察覺，你先做你皇子分內的事就好，魔物暫時不需要你操心。】
　　“那就好。”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把上次我教你的暗黑魔法咒語和修煉方法給我演練一遍。】
　　“好……”自從上次克拉爾對他提及自身屬性是可以使用暗黑魔法後，他就在睡覺時在心靈世界裏和克拉爾學習起來，不曾間斷冥想（魔法師用來提高自身魔力和精神力的一種方法，類似和尚的打坐。），背記咒語，想儘快提高自己恢復的速度和實力，實現一個“傳說中的全系魔法師”的神話。這時的路恩卻不知，在他修煉的同時，他的那些“寵物們”也大大受益，開始了各自不同的進化。
　　不知不覺間，天已破曉。
　　小雨一直斷斷續續到早上才停，一場雨一場涼，兩個侍女忙為主子加衣。幾人下樓一起吃早餐時，已經有了不少人在那裏了。
　　“來一碗牛肉麵！”
　　啪啪跑進來的是一個十歲的灰布袍少年，一張生人莫近的臉上斜過一隻黑色眼罩，過分成熟的眼神和態度，手中一把與自己年齡不符的長劍讓人驚訝只是一個孩子就竟然已經有了武人該才有沉穩江湖氣和內斂的殺氣。
　　這會是哪家教出的孩子？
　　“小少爺？！”兩婢驚呼。作為鳳雷炎的屬下，就算用眼罩遮住了那一隻紫色的眼睛，她們不會認錯鳳雷炎的長子——鳳辰希的樣子。
　　“小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裏？”亭也覺得驚訝，他早聽聞大貝子在正殿被襲後由王爺安排提前到江湖上歷練，沒想到今天會在客棧裏遇到已經不知所蹤的鳳辰希。看到他身上那簡樸略帶塵埃雨漬的狼狽樣子，亭不禁感歎這虛華的貝子名稱背後竟是如此可憐。
　　小了一號的鳳雷炎！！
　　鳳月流幾乎呆掉了，剛開始還以為是炎在捉弄他，把自己變小了追過來，但一看到那只黑色的眼睛他就知道不是了。繼承了他的相貌和瞳色，一樣的冰塊臉，一樣的不近人情，一樣的詭異可怕，他應該就是傳聞中那唯一繼承了炎的血統的大貝子——鳳辰希吧。
　　遇到宮中人對於鳳辰希來說同樣是件讓人驚訝的事，春桃春蘭他只見過一面，不熟，但是對於亭大人，他是很熟的。由於自小繼承了父王的力量導致常人不敢也不能隨便靠近他，一旦情緒波動大了還會傷及無辜，所以有好多次都是靠亭大人的法術幫助才挺過來的。他更是視亭為最大的恩師來尊敬，僅次於對鳳雷炎的憧憬和仰慕。亭大人因為本屬飛凰宮，並不長居於宮中，時常到各地走走學習土方醫藥等等，自己在離宮前也曾向他告別，沒想到今天會在承恩遇到自己尊敬的人。一時心裏也十分高興。
　　“亭先生。”他向亭行禮。“我奉家父之命，出來歷練，沒想到能在此地見到恩師。”他抬頭看向娃娃臉的鳳月流和不想理人的歐陽飛。“這兩位是？”
　　“來，小公子，這位是大主人的江湖朋友，歐陽大俠。”
　　“見過……”
　　“哼，我可不敢稱什麼大俠，你們家的禮，還是免了吧，我受不起。”對於歐陽飛來說，他很討厭鳳雷炎這個情敵，又怎麼會給人家兒子好臉色呢？這次他出來保護，不是因為鳳雷炎，而是因為對象是善良又對他有恩的鳳月流，所以他接下了，但依然還是老態度。
　　亭不知道鳳雷炎和歐陽飛的內幕，和鳳辰希均是一愣。
　　鳳辰希雖然遭拒，但也沒生氣。“晚輩見長輩行禮是天經地義之事，不在形式貴在心，若您不喜，小子不行禮便是，但依然敬重行走江湖的俠客。”
　　算他識相。歐陽飛在心裏贊道。
　　清楚內幕的鳳月流笑笑，歐陽大哥還真是很討厭炎呢！“好了，辰希，過來坐這。”
　　溫柔的笑容，可愛的娃娃臉，低柔的聲音，鳳辰希還是第一次在明知道身份的情況下被人如此對待，渴望被關愛的他一時迷失了神智，身體不由自主地移過去，被鳳月流親切地拉坐在身邊，對他酷似父親的小臉又捏又拉。
　　“啊，公子，不可以……”除了歐陽飛，其他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大貝子繼承了王爺的力量，卻不是很完美，儘管已經有效的壓制了大部分力量，但通過碰觸還是會多少受到負面影響，以殿下那虛弱的身體是承受不起的。
　　亭一個箭步要拉開兩人，鳳辰希也因為他們的驚呼清醒過來，一個跳起要拉開距離卻被早就預料到的鳳月流按下。“沒關係，你的力量對我沒有效。”
　　一句話像炸彈一樣在他們心裏炸開，安了他們的心，也讓他們對他更加崇拜了。
　　來自鳳辰希的黑暗力量進到擁有黑暗屬性的他身體裏就是泥牛入海，驚不起半點波浪。
　　“你……”張的眼睛，他不敢相信除了父親，還有人能接受自己這毀滅一切的力量。從肩膀處傳來的體溫是多麼令他眷戀不舍，從小到大他最想要的也無非是一個擁抱而已，卻做不到。人人都懼怕碰觸他，甚至連接近都渾身發抖，只有孤獨和冰冷伴隨著自己度過童年，學習學習再學習，努力努力再努力，他要的也不過是這世上唯一能抱他的父親的關懷，他求的真的不多啊！
　　這個孩子很可憐。鳳月流看著他眼露渴望卻又懼怕傷害的樣子，心裏也一陣抽痛。炎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應該是快樂的，而不是這個樣子。炎的冷淡恐怕讓這孩子吃了很多苦，雖然比一般孩子出色，心裏卻十分寂寞。
　　一個擁抱，緊緊抱著他，給他最渴望的溫暖，低聲道：“沒關係的，真的。炎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不必擔心傷到我。你可以向我撒嬌的，炎那裏，我去說就好。”
　　來自人體的溫暖和柔軟讓他感動得落淚，再聽眼前這溫柔的人那麼親密的稱呼位高權重的父親，他明白了這人的身份——父王的情人。冷酷的父親竟然允許一個人那麼親密的叫他的名字，想必一定是對父親來說非常重要的人。這人可以接受父親，那麼接受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旁邊的人紛紛在心裏為鳳辰希高興，可憐的大貝子終於有人疼了。
　　感動了好一會兒，大家的情緒也平靜下來，鳳月流對鳳辰希的疼愛讓後者後來十分粘他，連上床睡覺和去茅廁也要跟，看來鳳辰希還處於小孩子突然得到禮物後的不安心理之下。鳳月流對他是用心的，沒有責駡沒有生氣，有的只是關愛笑容，為了讓他安心也不時和他聊一些趣事，睡前講一千零一夜故事，暗示一些道理。鳳辰希是聽得有滋有味，鳳月流的地位在他心中已經和父親齊平了。
　　和鳳辰希的相遇並沒有打亂一開始遊承恩的計畫，大家吃過早餐聊了一會過後就向著亭子出發了。
　　亭子坐落于一處突高的山崖上，高崖如孤軍深入的銳利箭頭一般斜插入滔滔江水之中，下方的崖壁任其驚濤拍岸，浪花飛濺而不減半分威勢，站在高處遙望對面楓滿山，竟不與那錢塘江觀潮的壯麗差多少。
　　高崖並不難走，通往當地名勝的路經常修繕，坡度也不會很陡，只是這裏是文人墨客喜歡集聚的地方，所以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上坡不上馬”，講究體驗可感悟，不許俗世車馬打擾靜地，保一方閒雅情靜。
　　9月中旬，觀江賞楓山的最好時節。經過了8月的科考，無數的才子文人和喜愛詩詞歌賦的人都會來到這裏為亭子舉行一年一度的命名大會，遊客和湊熱鬧的人的數量在這個月也會達到最高峰，商人不會放過賺錢的大好機會，特意聯合準備了各種茶點和亭外歇腳的地方，為贏得一年命名的才子準備豐厚的獎品，去年的獎賞是百兩雪花銀和一塊上等護身白玉牌。
　　手拉著小傢伙，鳳月流跟在亭的後面一起登上高崖，一時間仿佛又憶起了年初香鈴山上那血的記憶，忙又幾個呼吸把那不快壓下。他自己清楚，當初在飛雲服侍過他的那些家僕，恐怕現在都不在世了，一部分死在了刺殺護送自己回鳳天的隊伍的神秘殺手手中，一部分在飛雲被秘密處理。至於姐姐，她不會有事，飛雲需要這個籌碼來牽制他和皇兄。
　　雨過天晴，萬里無雲，陽光暖洋洋地灑下來驅走了早晨的寒冷，幾隻白鶴拍翅飛過亭子，清脆的鳴叫迴響在耳，對面山霧已散去，露出了鮮紅的巍峨美景。高崖上已經有不少才子先佔據了好位子，或一人獨思冥想，或三兩人一起互道長短，商討字句。富貴之人有的帶著客卿，有的攜家眷，有的意不在爭名，熱鬧竟也不比新年差。第一次來的鳳月流對此覺得很新鮮，東張西望，開心極了。
　　對大會不感興趣的鳳辰希不肯放開他的手，很是乖巧地跟著他的腳步，心情不由得受到他的感染，但多年來的精英教育讓他沒有放鬆對周圍的警惕性。
　　“咦，好象我們晚了一步，已經開始了。”亭上正中掛的大紅花下，一串由百花編制的花環垂下，空心處各有一張紅紙上，提有“天恩美景，人文留世”八個大字，只有參加比試的人才能進亭，其餘的賞客們都在亭旁幾處觀賞點觀賞秀麗河山，現場被濃郁的文學氣氛渲染，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今年的獎品會名落誰家呢？
　　滾滾江水，一去不返，楓紅高山，巍峨聳立，蒼穹碧空，白雲稀薄，秋風颯爽，站在崖上觀看此等美景，震撼自然頗大，心靈仿佛也臣服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感悟了自己的渺小如塵。
　　“天人已乘鳳凰去，此地空余鳳凰樓。鳳凰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鳳凰樹，芳草萋萋承恩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聯繫此情此景，他不禁把《黃鶴樓》改了一下，不知此詩一念出，身後人們的表情都變了。
　　“好！！”
　　“公子好文采！！”
　　一片靜謐後，爆發的掌聲嚇到了鳳月流，他慌忙轉身卻見到眾多才子文人都目光帶著敬佩和尊敬地看著自己，馬上明白了剛才自己的不小心。
　　鳳辰希也愣了，原來父王的愛人是這麼有才華，好厲害啊！他也能向他學習嗎？
　　“光華，是掩不住的。”亭輕聲對歐陽飛喃道。
　　點頭，他也這麼認為。殿下的光華是偉大又尊貴的天神大人的，凡人怎能與之相提並論？
　　兩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殿下的才華有多棒，她們最清楚了。
　　一位藏衣老者走出來，一身高潔儒氣，頭髮和鬍子已經雪白，對他和氣笑道：“小公子年紀輕輕就文才非凡，才驚滿座，老夫今天是開了眼界，老夫齊氏，號青雲居士，是否有幸能結識小公子？”
　　抱拳行禮於胸前，鳳月流有禮地道：“久聞青雲居士齊老先生高潔不俗，學識淵博，有一套自己的政治主見，在民間教育無數子弟賢士，當朝官員也有不少人是您的門徒，乃當世賢者良臣之不二人選，能認識您是小子的榮幸。小子姓路，單名恩。”炎曾和他提過此人，話語中總能帶著想要拉此人入朝為官的意思，但似乎一直不能如願而遺憾。
　　捋著鬍子，齊老笑著打量他，滿意地連連點頭，再回頭對眾多人道：“看來今年的優勝者已經出現了。”
　　後方幾位評審也沒有反對，對鳳月流剛才的表現也是滿意萬分，其他學子文人也沒有異議。叫來小童取紙墨筆硯，鳳月流親自一首《鳳凰樓》提上，由齊老在旁作畫繪景，宣佈亭子正式被命名鳳凰樓，眾人一陣歡呼。後來，這幅膾炙人口的字畫後來被人以一千兩白銀收藏，被無數文士羡慕。
　　把字畫收好，齊老道：“老夫冒昧，剛剛陸公子的最後一句‘煙波江上使人愁’，可是有心事？”他不知道此“路”非彼“陸”。
　　鳳月流淡笑，沒有直接回答。“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齊老眼中精光閃過。
　　他不用多說，他相信齊老能明白。鳳天大難臨頭，國家面臨危難，齊老不可能不知道，以他的人際關係和威望，對自己未來的策劃有很大幫助。
　　在場許多的有心人，相信絕大部分也能猜到鳳月流在暗指什麼。
　　深吸一口氣，他挺直胸膛，字句深深敲進每個人的心中。“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同是鳳天子民，我的‘愁’與大家一樣，但是我也同樣相信保家衛國的將士們，作為一個自豪的鳳天子民，我不能允許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成為沒有尊嚴和自由，任人欺淩侮辱的亡國奴。一隻箭易折，一捆箭呢？人多力量大，古來團結起來的人民是所向無敵的，我之‘愁’也在於此。”
　　“公子憂國憂民，實屬難能可貴，在下佩服。但是我等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在戰場上只有被殺的下場。”
　　“這個世界上沒有做不到，只是你不去做。真的沒有體力的話，就要想辦法從其他方面上著手，我自幼體弱，不能習武過勞，但是我有腦子有手腳就絕對不是無用之人。各位都是國家棟樑，未來的朝廷支柱，考驗一個人才能力是否出色就是要看他在危難時如何處理，如何自處，思考是否靈活，而如今正有一個最大的考驗正等著我們。科考是一種選拔的形式，機會有的是。但我想，官與民，最大的差別就是誰會為國家和人民做出大的貢獻，無論在朝還是在民間，重要的是一個心意和堅持，為國為民為自己的信念。你做了好事，就會有人記住你，感激你，無愧於此生。書本教會我們的盡忠報國，死而後己，應該不是空談吧。”
　　下面一片靜，知道自己的話起了鼓動作用，他向亭點頭，幾人在幾百人的靜靜目送下，拿了獎品下山。“陸恩”公子的高大形象，一下子在所有人的心中紮根，成了愛國愛民的代表。事後，鳳天各地掀起一股學子參軍熱潮，他們吃苦耐勞，拼命在個方面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兵士們看了也都對這些文弱書生改觀，民與兵的關係空前好。炎在宮裏聽到報告，很是高興地笑了，嚇壞了一眾朝臣。
　　三天后，當事人開始後悔。他要的效果是得到了，卻引來了一個超級纏人的麻煩。輝州富商錢氏的小女兒，錢依依對風采迷人，俊俏才子的他一見鍾情了！

　　第三十九章

　　一首《無衣》，一句“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掀起了鳳天國前所未有的參軍熱，多少的愛國人士不論老少都去報名參軍，希望為國家盡一分心力。鳳天的總兵力由原來的四十萬，精兵十五萬到後來總兵力六十萬，精兵十八萬，讓當前困難的情勢得到了部分緩解。引起了參軍熱的元兇“陸恩”公子也一舉成名萬人知，威望空前。
　　“陸公子，嘗嘗這個雪芙糕，這是我親手為公子做的。”十六年華的紅衣俏麗少女一臉期待又迷戀地看著有些僵硬的鳳月流，手上直把雪芙糕往他嘴邊送。
　　“錢小姐，謝謝你的好心唔……”正要拒絕，不慎被送個正著，於是只能無奈地嚼咽。這個魔女纏人精已經纏了他三天了，大膽、熱情、活潑、驕傲、精明的她讓他非常頭痛，知道她沒有壞心，被數量稀少的女孩子追求在這裏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是他不能接受她的感情，他已經有炎了。
　　笑彎了柳眉，晶亮的黑眸也很迷人，櫻紅小口彎起漂亮的弧度，她錢依依還是第一次如此對一個男人這麼在意。雖然他長著一張娃娃臉，身體也瘦弱些，不會武功，但是他那庸懶中帶著高貴的氣質，笑容下藏著精明的樣子就是吸引了她的目光。明明就很不起眼，當時在鳳凰亭的驚人才華卻是事實，望著遠方的眼神糅合了憂鬱和幸福，很矛盾，卻很適合他。只是看到這樣的他，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快了一拍，對於她來說，他太神秘了。遺世獨立又深陷紅塵，大智若愚地迷惑世人，柔和沉靜的性格帶著異樣的親和力，她從那雙眼睛裏發現他竟然溫文有禮到把最真實的自己藏在表面下，似在隱忍現狀，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能生育的女性的稀少註定了女性在社會的地位較高，身為一方富豪的千金大小姐，她從小都是事事順心，要什麼有什麼，武功也不輸男人，嚮往江湖兒女的豪情灑脫，所以倒追男人她沒有半點羞怯，死纏爛打、殷勤獻好、剛柔並濟，可是他就是一點兒也沒有動心的樣子，既讓漂亮的她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也讓她更加想要得到他的心。能不被她的美貌和家世所動的男人一定會是個疼老婆的好男人，不會負心。
　　好不容易咽下，鳳月流連忙阻止她繼續把東西望他嘴裏送。“錢小姐……”
　　“叫我依依，陸恩。”嬌柔的身子貼過來。
　　躲開她的投懷送抱，他清清嗓子，好言道：“錢小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你是女孩子，請自重。我已經有相守一生的人了，所以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很抱歉。”呼，終於有機會把話說出來了。
　　“……沒關係，我可以和她競爭你。”她就不信自己會輸給別人。
　　“請不要這樣，我的愛不會給他以外的人，放棄吧。”
　　坐直了身子，她揚頭認真問道：“她比漂亮嗎？”
　　“不，漂亮自然不如小姐，他是男人。”
　　“什麼？！”她高叫一聲，臉色也難看起來。而後，深呼吸平息情緒，“男人娶男人也不是稀奇的事，我不會怪你。”
　　他臉色一僵，暗道：什麼叫不會怪我，我又不是你的東西。
　　“陸公子，男人的地位不比女人，你知道吧。而且，男人硬邦邦的，抱起來有什麼好？我喜歡你，所以我追求你，我是女人，可以生育，正妻是女人是多麼令人羡慕的事，你不明白嗎？我不會放棄的，我討厭輸給男人。”
　　鳳月流覺得這個女人的自尊心真高。“好象這件事的問題不在這裏吧。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強扭的瓜不甜，小姐又是何必執著於我呢？這世上還有許多比我更好的男子，小姐的未來不該屬於我。”
　　她奇怪地看著他，“你是有地位的人，看你的隨從就知道，難道你不知道女妻可以鞏固你在家中的地位嗎？哪有像你這樣把人向外推的？”她的母親就這樣和父親結合的，她看沒什麼不可以的。
　　“的確，現在有很多人這麼做，我也遇到這樣的事。長輩給我選了不少有地位的女人讓我選做正妻，以我現在的地位也沒有抗拒的實力，只能一拖再拖。我的愛是一種堅持，我不會半分背叛我愛的人，包括娶女妻。或許這在你們有錢有勢的人看來是件不能理解的事，但我還是要說我只要我的愛，即使為此付出一切也再所不惜。”前世今生，他只為與愛人相守。
　　一瞬間，她被震撼了！她看見了最真實的他，一個專為愛人敞開心靈的他，淺淺的笑容溫暖如春日，渾身散發著幸福的光芒，原來思念一個愛人的男人是這麼的吸引人！忍不住臉紅的同時，心中又因為他的話酸苦。
　　她輸了嗎？輸給一個從沒見過面的男人嗎？陸恩的話讓她羡慕又嫉妒那個被他愛著的幸運男人。世間竟真的存在書上寫的生死不渝的愛情，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自己是那個被他愛著的人該有多好！突然，她的內心冒出這樣的想法。天，她似乎更加喜歡他了，不想就這麼放棄，她想呆在他身邊。
　　收拾了食盒，她站起來，冷靜又倔強地道：“你的話讓人感動，不過我喜歡誰是我的事，你不能替我決定。直到見到你的情人為止，我絕對不會放棄。如果我覺得那個人不夠好，我更會盡全力讓你愛上我。我錢依依說到做到！告辭。”她驕傲不減地揚頭推門離開，心情好極了。
　　這下換鳳月流傻了，他以為他的話可以讓他知難而退，結果似乎起反效果了。這可怎麼辦？
　　翌日，鳳月流按照原定計劃和隨行的人繼續南下，走小河入瑩州邊境。如果說和齊老同船是偶遇的話，那麼錢依依的執意尾隨就是無可奈何。這個世界的民風開放，無所謂誰追誰，性別年齡更加不是問題，所以這位大小姐的偷跟也沒有遇到太多的困難，聽說錢家老爺還很支持女兒。
　　他是不明白這位大小姐究竟為什麼這麼執著於他，但是又不好在人家沒做什麼壞事的情況下趕人，只好鬥不過就躲，他還不想惹這個麻煩精上身。
　　與齊老同船的事，鳳月流暗中保留自己認為他是故意跟來的想法，表面上還是客道地和他打招呼、閒聊，可是唯一一件處於鳳月流預料的就是，跟在齊老身邊的人竟是玄龍堡的少爺和小姐，兄妹皆氣質非凡，武藝高強，對他偶爾散發出明顯的敵意，讓他不禁發冷。
　　會不會是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呢？他不得不考慮這一點可能性。
　　如果他們知道，那麼又是為了什麼目的跟上來的呢？他想不明白。
　　“公子？”
　　“……啊？春蘭，有事嗎？”陷入沉思的鳳月流終於回過神。
　　“奴婢叫了您好幾聲都沒有回應，公子是有什麼煩惱嗎？”
　　他搖頭，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點破為好。克拉爾警告過他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實力暴露出去，就算是親信也一樣，否則會讓自己處在危險之中。前世的警告仿佛在預示著未來的自己會被背叛一般，讓他不安。“沒事，還有多長時間才能進瑩州？”
　　“明晚就會到。公子這幾日都沒什麼精神，在到達之前您還是休息一下為好。”
　　這時敲門聲響起，進來的是歐陽飛和臉色已不再蒼白的亭。
　　“亭，身體怎麼樣了？我聽說你不舒服，沒事吧？”
　　“謝公子的關心，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法術的反噬也是因為我的力量還不夠的緣故，今後仍需精進法術才能為公子盡一分力。”
　　“我也一樣。”歐陽大哥的笑帶著以往沒有的灑脫。
　　鳳月流沒聽明白。似乎從那一晚後，他們對他的態度也變了，究竟那晚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公子何出此言？”他們一愣。
　　“因為，從那一晚後，你們的態度雖沒有大變化，但是細微的還能察覺出來，你們似乎對我很尊敬。那份尊敬與我皇子的身份好象無關，要不然不會前後不會有變化。”他在心靈世界裏看到了全程，但是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是大約猜得到克拉爾給他弄出來的紋印是關鍵。
　　“公子不記得？”亭有些不確定地問。
　　“沒有任何印象。”
　　其他人面面相覷，那力量是天神的恩賜，而作為天神的殿下竟然不記得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殿下身上還有其他的問題？
　　亭上前為鳳月流把脈，用法力微微查探他的身體情況。“公子的身體並無大礙，可是那是您無意識下做出的決定吧，一切都是天意。”退後一步，亭交叉雙掌貼于胸前向鳳月流鞠躬90度，行了僧人的正禮。
　　“亭，你這是幹什麼？”鳳月流跳了起來，他知道僧人平時見人都是單掌貼胸點頭行禮，而雙掌貼胸深鞠躬的正禮是他們對神魔的禮節，意義重大。可是，為什麼他會突然對自己行正禮？
　　“請您不要驚慌，我沒有別的意思。那一晚，您在沉睡中無意識地救了被魔物攻擊的我們，賜予了我們對抗邪惡的力量，我們也明白了您是天神大人在人間的化身，您沒有記憶很可能是因為您還沒有完全覺醒。不過這一點並不需要擔心，公子保持現在的樣子和作風就好，我們會全力輔佐您的，我們都相信您的仁慈和寬大會讓鳳天再次走向輝煌。”
　　他聽了一陣眩暈，怎麼一個晚上過去了自己竟成了天神！？這太扯了吧！！就在前不久他還是個非常普通的人類，身體的虛弱限制了自己不能習武，怎麼可能會是居於這個世界頂點的偉大的天神的化身呢？“你在開玩笑，你們有證據嗎？”
　　歐陽飛等人點點頭，“那個時候，您的額正中浮現了教典中所提到的聖天紋印，光芒微弱卻足讓血影猴對您十分懼怕，不戰而逃，最後被我和程鷦所滅，您身邊的木妖精就是最好的證據。”
　　微歪頭看向從自己頭髮中探頭的可愛小木妖精，說起來它也是那時由那道光芒中誕生的妖精，第二天醒來後自己看它萬分可愛，十分粘他，沒有什麼壞心就任由了小小的它躲在自己的頭髮中。他相信克拉爾讓它出生就不會傷害他，克拉爾就是另一個自己，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過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克拉爾在自己的少年身體上弄出的紋印竟然是專屬於天神的聖天紋印！？也難怪亭會，明顯態度柔和下來，舉止間滿是對他的萬分尊敬，因為他是天神的虔誠的信徒，神的化身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不誠心誠意地侍奉。
　　終於明白克拉爾口中說的“自己未來的身份”是什麼了，大概這一切都最開始就安排好的命運，他的靈魂被主神授意的費尼克斯帶來陌生的世界說不定就是為了這個也說不定。現在回想翠鋒以前的半神秘性的話語，他更加肯定了。
　　“……我明白了。”緩緩坐回椅上，他只能冷靜地接受了事實。“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到了就告訴我一聲，你們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明白這個衝擊性的事實需要鳳月流慢慢自己消化掉，他們都聽命地退了出去。
　　閉目讓心靈沉定，他進入心靈世界想要向克拉爾問個明白。
　　黑暗……
　　孤寂……
　　……冰冷……
　　這個心靈世界唯一會發亮的就是腳下如緞帶般的長長光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它。奇怪，以前沒有的啊！
　　帶著疑惑和謹慎，他小心地慢步前行。
　　“克拉爾，你在嗎？”
　　沒有人回應。
　　怎麼回事？前世的傢伙不會消失了吧？不，這決不可能！他根本就沒有靈魂融合的感覺，克拉爾應該還在這心靈世界裏，他的用心找找才行。
　　空寂的空間裏只有規律的腳步聲，自己的心跳聲，不安又緊張的吞咽口水聲，膽子再大如他也不由得手腳冰涼。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一座三米多高的白色金雕大門矗立在光路的盡頭，上面浮動著血紅色的魔法字元。
　　“……棄我者，過去。”剛把上面的字念出來，大門吱呀地自動開啟，強烈的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第一時間裏他忙閉眼用手臂擋在前面。
　　沉重的鐘聲響徹整個空間，強風刮過面容後，終於適應的眼睛一張開，富麗堂皇、雍容華貴的白色建築帶著他熟悉的氣息和風格屹立在渺小的自己面前。
　　這，這裏是菲姆利亞！？
　　怎麼會？他回來了嗎？
　　驚訝萬分被勾動鄉情的路恩忍不住身手想觸摸那大理石石柱上的天使浮雕是否是真的，但下一刻他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中。
　　苦笑，原來他還在夢裏。
　　半透明的手，穿過了身體的落葉，他無法自欺欺人。
　　這一切的熟悉風景並非現實，那扇大門後應該是夢境，而自己也闖如了夢境中，至於這是誰的夢境……抬頭仔細看了看，他確定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座皇宮，那麼……這極有可能是克拉爾的夢境。
　　整座宮殿仿佛沒有人居住似的，感覺不到生氣。左拐右轉的路恩不住地四處張望，剛才找不到克拉爾，那他會不會在這裏呢？
　　“轟隆！哢嚓！”
　　陰沉的天空電閃雷鳴，厚重灰暗的雲層裏銀蛇亂舞，轉眼間白晝變黑夜，空氣也壓抑地顫抖，龐大的天地威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暴雨將來嗎？
　　腳下不由得快了幾分，終於走出又長又讓人頭暈的外廊，傾盆大雨也嘩嘩倒下來，敲擊著地面發出啪啪聲響，濕冷的空氣吸入肺中讓他打了個冷戰。
　　長廊通向一個小院，花圃上種植的都是有毒的花卉草藥，院裏的空氣裏黑暗和死亡氣息極重，暴雨帶起濛濛雨霧中模糊有一個堅挺的身影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上任由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打在身上，面朝著深出的小房注視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紋絲不動。
　　那是誰？他為什麼跪在那裏淋雨？他是在向房裏的人道歉嗎？房裏的人又是誰？
　　“喂，你跪在那裏幹什麼？你那樣會生病的。”邁步出聲阻止，小院卻仿佛獨立空間般拒絕了他的進入，包括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抬手貼上那看不見的壁壘，我的力量竟然無法衝破。

　　第四十章

　　腳步無法挪動，身體僵硬，呼吸變得沉重，心裏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揪住一般，好痛！
　　為什麼，為什麼單是這樣看著那模糊在雨中的身影就止不住地想要衝上去阻止他？
　　自己認識那個人嗎？
　　無法動彈地他不斷地回想，想要知道那人是誰，在意識到這裏是克拉爾的世界或夢境的事實後，猛地大膽猜到那人的身份。
　　菲達裏夏！
　　這個人是鳳雷炎的前世，克拉爾最愛的人。
　　【……也是最恨的人。】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的克拉爾依舊還是把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布下，掩住自己大半臉龐。
　　最恨的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為什麼？”
　　【為什麼？】他諷刺地笑了。【那種冀望最愛的人救贖自己的強烈欲望，你是不會理解的。我恨他為什麼不能早點來救我，在我沒有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之前！】
　　“主神大人給我的信上說他一直在找你，花了十年，所以這不該是他的錯。”
　　【世上沒有什麼該與不該，對一個已經瘋狂的人說道理，那都是狗屁！主神大人只不過是簡述了那段過去，具體的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是有自尊的，我決不容許骯髒的自己繼續那樣沒有尊嚴，比狗還不如地活著，我要對整個國家報復！對所有的卑鄙齷恥的人類復仇！為了這個目的，我連愛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利用。】
　　言語帶來的震撼讓路恩驚呆，克拉爾現在的樣子跟之前的仿佛叛若兩人。為什麼？他不愛菲了嗎？
　　【我愛他，這一點毋庸質疑。】語氣一轉，克拉爾僅剩的那只眼睛流露出哀傷。【如果他能在我出事的那一年找到我的話，我們或許就不會變成那樣了。就好象你對和鳳雷炎不能早點相識，一個人獨佔他的事煩惱、無奈一樣，我和菲也都錯過了“時間”，所以註定只能以悲劇結束。】他知道路恩對那四妃的事耿耿於懷。
　　“……那樣豈不是太悲哀了？被自己的想法束縛，擅自決定未來，這樣對菲太不公平了！！他那麼愛你，只是發現得太晚，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已，為什麼只因自己的悲慘就判了他死罪，你有想過他的心情嗎？”他的炎也是。冷酷又成熟，比任何人都出色，卻笨拙遲鈍地不擅長表達自己潛在的強烈感情，不會照顧自己只知道拼命工作，而且還彆扭得要命，但這並是說炎是個沒感情沒想法的人，相反的，他的感情就像是沉眠的火山，一旦爆發就是那不可擋的熾熱灼烈。如果是自己的話，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害得炎擔心自責，因為炎的眼睛裏總是寫有對他全部的關心和眷戀，即使不用說出來他也是明白的。如果他出事，炎只會和他一樣痛。
　　【你哭了。】
　　臉上涼涼的，原來是淚。
　　好不甘心！他在不甘心什麼呢？他也不知道，只是這在胸口不斷翻湧的枯澀讓他止不住咬唇低泣，停不下來。
　　雨中的身影在淚水中模糊起來，那個期盼愛人出來見上一面的男人是那麼悲哀，那麼無奈，也那麼痛苦自責。
　　輕輕一聲歎息。【你是菲的話，你會愛我現在這個樣子嗎？】黑色的布袍劃落在地，掩飾了左半邊臉的銀色面具被取下，路恩第一次在明亮處把克拉爾看個清楚，即使見過一次的他也不禁無法習慣這視覺和心理上的雙重巨大衝擊。
　　“半邊白骨半邊肉，厲鬼見了怕三分”大概是最簡要的描述了吧。
　　和第一次見到克拉爾時的反應一樣，全身止不住因恐懼驚駭而顫抖，胃部酸液不斷湧上喉嚨，終於可以動彈的他立刻轉頭跑到一根大柱下狂吐，臉上淚水糾結，直到虛脫。
　　幽靈般地飄過來，克拉爾再次輕問：【你是菲的話，你會愛我現在這個樣子嗎？】
　　只剩一層人皮薄膜包裹的乾癟細長的骨手向路恩伸去，嚇得路恩忙退後三步，臉色慘白發青。前世今生的聯繫讓他能清楚感受到克拉爾身上的所有負面情感和傷痛，精神裏還不達標的他遠不能承受這樣的靈魂衝擊。
　　“別，別過來！夠了，我明白了！”我們不是神，是脆弱的人類，所以接受程度是有限的。
　　青唇一勾，陰風自起，克拉爾再次把自己包裹得嚴實。
　　【乖孩子，你現在還太脆弱，還遠不夠力量來承接命運。】一個陌生的溫柔聲音響起，路恩被人扶了起來。
　　入目的是穿著一身白袍的男人，削薄的淡紫色發絲貼在頰邊，深藍色的眸子見不到底，強壯的胸膛讓每個女人都想靠過去尋求呵護。他整個人都散發著性感的氣息，危險又誘人的男人。可是，這個的男人的眼睛裏有化不開的悲傷和憂鬱。
　　一到白光閃過，路恩覺得舒服極了，臉色也恢復了紅潤。
　　“呃，你是誰？”沒見過的人，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咦，克拉爾的樣子好象不太對勁。
　　他抬頭看向克拉爾，笑得悲涼，讓人心痛。【還是不想見我嗎？】
　　【……菲……】
　　什麼！？這個人就是菲達裏夏！？
　　【我說過的，我不介意你的樣子。】
　　【我介意！】克拉爾百自己包裹得更嚴實了。他在自卑，在害怕，在逃避。
　　這次是菲在歎息了。【……好吧，我等你。路恩，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呢，你好，我是菲達裏夏，你的愛人鳳雷炎的前世。這裏是克拉爾記憶裏過去夢境，你無意中進來或許是天意。】
　　過去的夢境，想起大門上的字，好象確實是那樣。
　　【為什麼過來？】克拉爾小聲發問。
　　放開了路恩，菲在克拉爾面前半步距離處停下。【我，不能來看你嗎？】
　　【……我有什麼好看的？】
　　【那這裏又有什麼好看的呢？那時的我，看了只會讓你心痛。然後看著這樣的你，我也會心痛。】
　　伸出的手想要觸摸愛人的臉卻被反射性地躲開了，尷尬地停在半空幾秒後無奈地收回。
　　克拉爾也知道自己的動作傷了他，想開口解釋卻又裹步不前，肩膀微微顫抖。
　　【我不會逼你。】菲強忍住憐惜轉身不再逼迫過分自卑的克拉爾，反問向呆住的路恩道：【你來心靈世界是有事嗎？】
　　“是的。”終於想起最初目的的他連忙把事情說了一遍，希望得到答案。
　　【你的確是天神，接替快要力盡的第一代位子的第二代天神，但前提下你得把所有枷鎖破除，讓力量達到頂峰才行。克拉爾做的不過是為你安排幾個忠心的信徒罷了。】
　　“他們不會背叛我嗎？”
　　【這個就要靠你自己了。】
　　“那，天魔呢？”
　　【答案你已在你心中，不是嗎？】
　　“那黑色的紋印是天魔的象徵嗎？為什麼力量會反噬？”
　　【天魔由天神而存在，是天神唯一的伴侶，他會受苦有諸多原因。一個是詛咒，一個是自身力量不穩定。你的存在可以壓制那股力量的暴走，通過結合讓他吸收你的力量會慢慢改善他的體質，排出的寒毒對別人致命，對你可是無效。】
　　路恩臉上染上紅雲。
　　“那個，就是，我在他身邊就行了的意思？”
　　【神魔本一體，缺一不可。你不願意嗎？】
　　用力搖頭，路恩覺得眼前的男人和炎還是有相似之處的。那是一種讓他安心的感覺。
　　“能告訴我第二道枷鎖的事嗎？”
　　【不能，它需要自己去尋找答案。好了，我來送你回去吧，這裏不適合你來。】
　　“啊，請……”等等！
　　鳳月流睜開眼，發現自己竟閉目到黃昏。想起克拉爾和菲的事，他不由得特別想見愛人，相比前世的他們，自己已經太幸福了。
　　初入瑩州，小城豐夜給鳳月流的感覺與在輝州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若輝州給人的感覺是明亮又溫暖的話，瑩州就是灰色又清冷的。輝州的樹木是那麼翠綠，生機勃勃，這裏的卻那麼灰暗，垂頭喪氣地仿佛有千斤壓頂，空氣中的元素也充滿不安和壓抑，土地過於堅強而水氣卻不足，風中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和冰寒之氣（魔氣）。
　　“這裏是人類和卡莫（奴隸）的混居地，人販子的寶地每年從這裏輸出的卡莫有上千，同時還有不少不法之徒、流氓地痞。半獸人比較多的原因，大家對妖物和人類之間生下的半妖很是厭惡，所以長久下來，人情比較冷淡，矛盾也不少，治安官換了再換，每個城市都有百名以上士兵作為治安兵來適當管束他們。所幸，這裏還有不少江湖門派開山收徒，大家都很賣他們面子。
　　五年一次的群英會也在豐夜南邊的二十裏外的松耀城舉行，到時各個門派和獨行俠們都會到席，江湖的新生代只要沒有到25歲就可以報名參加比武大賽，大賽奪魁者將是前途無量，備受關注，若是師出有門，那更是揚眉吐氣了一番。大賽去的不止是江湖中人，一些官員尤其是武將也會去看，不少年輕人也不願意放過這麼好的被推選為官的機會，想來到了松耀城時公子就會看到另一番熱鬧景象，只有那裏，是瑩州的例外。”亭遊歷過全國，知道的很多，會察言觀色的他自然也發現了鳳月流的疑惑，邊走邊為主子解答。
　　“這裏的土地不如輝州的肥沃，所以農民們多數種些不需要太多苛刻條件的穀物菜果，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果腹的，每年都有不少人餓死，屍體要麼火化，要麼埋了，要麼……”發覺到自己多話了，他適時閉了嘴。
　　歐陽飛聽到鳳月流問道“要麼怎麼樣？”時，面色閃過沉重，見亭作為僧人不便開口解釋這種事，於是就由他來說。
　　“要麼……喂魔物。”
　　鳳月流和鳳辰希倒抽一口氣。
　　“為，為什麼？”鳳月流的唇在抖。大家為什麼要做那麼殘酷的事？
　　春蘭眼神帶著悲傷，道：“公子，魔物不會攻擊的只有輝州。而瑩州和其他國家的州一樣，貧瘠又充滿危險，血腥事件一旦發生，很容易招來魔物吃人，所以大家在沒辦法的情況下，選擇了讓魔物吃死人果腹以減少它們襲擊活人的次數。一百多年來，一直如此，生活在魔物的陰影下，他們想活下去只有向強大的魔物低頭，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俗。”
　　那種殘忍的習俗他才不會認同！！
　　“亭，你們法僧沒有出動人手對付魔物嗎？”鳳月流生氣了。
　　亭向他彎身行禮道：“很遺憾，我們試過很多次，可是都無功而返，損失巨大。北方巫子山一帶的魔物數量眾多，甚至還有中等的魔物做它們的首領，上級法僧就犧牲了二十多名，實在汗顏！”對於此事，本該以天下百姓安危為己任的他無臉面對殿下。
　　中等魔物！？比他之前見過的還要厲害嗎？鳳月流冷靜下來地想：如果真是那樣，比上級法僧還要厲害的魔物，不小心對付可不行啊！這次在瑩州邊境開戰，血腥會不會引來它們呢？“亭，魔物對血腥很敏感嗎？”
　　“是的，百里之外都能感覺得到，防不勝防。”
　　“……好了，你抬起頭來吧，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亭依命抬頭，面上仍有愧色。
　　錢依依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更加覺得“陸恩”一行人有古怪。
　　拉了拉鳳月流的衣擺，鳳辰希道：“我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鳳月流淡笑道：“著急了嗎？”自從他向辰希約定到了邊塞會讓他知道自己為何心中勝券在握，小傢伙就急著想早一點到達目的地。
　　“我，我才沒有！”少年的表情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倔強的小孩，和他父親一個樣！鳳月流笑得更開心了。
　　其他人也多抿唇樂了。大貝子殿下真可愛！
　　“好了我去雇兩輛馬車，趕快上路。”歐陽飛抱拳離開，亭也隨後跟了過去。
　　本章完！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1

　　第四十一章

　　“錢姑娘，你對市價行情應該很熟悉吧？”大家在後面一路慢走，鳳月流開口問向錢依依。
　　“是的，公子有何吩咐？”她自小耳熏目染，當然清楚。
　　“吩咐談不上，倒是我想拜託你一件事。硝石，木炭，我希望小姐可以儘量為我收集一些出來，我有用。”硫磺的事我已經交給程鷦了。
　　這個身體的限制已經被之前好多了，可他不會因此而放心衝動，他始終清楚自己真正要小心的是白珀和魔物。戰爭雖然聽起來可怕，但是冷兵器時期這極度落後的文明卻是最大的突破點，他只要使用一些先進知識或詭異莫測的戰術，想取勝還不是難事。若是來自地球的人知道他在收留硝石、硫磺、木屑的話一定會說自己要做火藥，這個答案對也不對。
　　首先，法術在這個世界等同于他原來世界的魔法，理論雖深奧系統，但是威力實在差太多，只是單純地引各種力量具現化，技巧和壓縮仍沒有發展起來。墨玉的結界力量遇到污穢之血就完蛋，戰爭一旦爆發，他就不信對方沒有準備污穢之血來攻城。由於這個世界有法術，大家對於利用物理知識來攻城沒有半點認知，依靠的全是專屬於國家，為國王效力的法僧軍團的法術，在戰術上死板不知變通，只知道殺來殺去，一路沖到底。當初的炎就是明白這種想法根深蒂固在人心中，所以才利用了這一點，藉口“修路通商”在最後時刻大軍長驅直入滅了提宋國。法術對上魔法，那麼無疑是大範圍殺傷性的魔法勝，既然如此，他收集這些東西也就另有意義了。
　　其次，這個世界的人口很少。人口最多的鳳天都才一百多萬的人口，每個國家的總兵力不過五十萬左右，真正的精銳頂多才十萬，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承受得起巨大的人員傷亡。加之，魔物會受血腥吸引，人類士兵再多，在大批魔物的面前那就是口中餐肚中肉，任何國家都承受不起那樣的巨大打擊。所以，相對于自己原來的世界，這裏的戰爭很少發生。萬一實在有利益可圖，各國君主也要求速戰速決，千萬要小心別引來魔物。
　　天神教的存在一是為了消滅可恨的魔物，傳播天神的仁愛慈悲，二是制約各國的血腥事件的發生，幫助有困難的平民。對於戰爭，天神教通常對各國追求利益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適度地問一下就不管了，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許大舉屠殺，引來大批魔物吃人，否則後果自負。
　　這場戰爭，誰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造成對方的毀滅性傷亡，誰就是贏家。
　　火藥，固然作為一種攻擊的好手段而被人推崇，但是一下子大量拿出來就太驚世駭俗了。他是個魔法師，三句不離本行，他的魔法陣陷阱配上少量火藥就足夠應付二十萬大軍了。只要傷亡過半或成功威懾對方，對方就不得不猶豫了，退兵或是死攻，一般將領都會選擇前者，因為後者會招來魔物的可能性太大，到時全軍覆沒的可就是他們了。
　　這個戰略，他和炎提過的，炎聽後大笑。那豪邁自信的笑聲會震懾人心，那個男人是適合手握天下的強者，自從相遇以來他從不曾懷疑這一點。
　　炎會放心地把阻止南面邊境大敵臨城的任務交給他，原因也在於炎很清楚身為天才魔法師的他的實力。
　　“這個沒問題，可是你要它們做什麼？”那種普通到沒人要的東西到處都是，很容易弄的。不過她可不信這個令她心動的男人會無緣無故地收集那種東西。
　　這點心思，鳳月流也明白。“呵呵，那個暫時還是秘密。姑娘非愚笨之人，恐怕早在心裏懷疑我們的身份了。我也不意隱瞞什麼，正如你猜想的那樣，我是有地位的公子，我們和官府都有關係。但是更因為如此，我想請小姐保守秘密，之後我會為小姐記下功勞的。”
　　是的，她自知道亭是僧人，而喜歡的人又表現得很憂國憂民，所以她一直在心裏懷疑著“陸恩”的身份。既然他開口了，涉及官府就等於涉及朝廷，錢依依很聰明，她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民不和官鬥是鐵律，她若不知好歹繼續多言或拒絕，那就是陷家族于危地。
　　“我明白了。”
　　“我會在松耀城的盛會期間逗留，等著小姐的貨到。獨身女子上路難免危險，請把手伸出來。”
　　她依言伸出左手。“這樣嗎？”
　　“是的，請不要動，沒關係的。”兩指點上她的脈門，鳳月流命令自己的小藍龍進入她的體內，在路上保護她於危難中。
　　一絲冰涼侵入，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左腕浮現出一個奇怪生物的紋印，長長的身子像蛇卻頭有角身覆鱗有五爪，從來未見過這樣的生物，卻奇怪地仿佛在上面感到了龐大的力量和淡淡的驚世威嚴。
　　“這，這是什麼？”
　　他笑，“龍。”
　　“龍？”那是什麼？
　　“與鳳凰齊名的神獸。我借它予你一路保護，再加上暗中保護你的幾個人，錢姑娘可以一路放心了。”
　　聞言，她驚駭非常。
　　與鳳凰齊名的神獸，她聽都沒聽過！若是這個“龍”是真神獸的話，那麼能讓龍聽命自己的陸公子又是何等身份和實力？把神獸借自己，他就不怕自己把神獸據為己有嗎？是信任，還是自信？她發現自己竟然對他產生了一絲敬畏。後面的話更讓她吃驚不已，他不是不會武功嗎，怎麼知道自己暗中有人保護呢？他有第三只眼嗎？
　　鳳辰希冷冷看著她。
　　對了，這個小子的武功很高，一直拉著陸公子手的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自己的人，一定是他暗中告訴了陸公子。
　　微微福身，“小女子在這裏先謝過公子的信任，請公子大可放心就是。”
　　她轉身離去是，幾個黑影也離開，不再追隨他們。
　　“爹爹喜歡她嗎？”鳳辰希注視她離去的身影，轉頭問向鳳月流。自從知道眼前的人是父王的愛人後，他就私下裏叫他為爹爹了，有外人在時叫哥哥。
　　依舊緩步慢行，鳳月流拉著他的手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對她的態度改變了。”
　　“辰希聽過‘以退為進’這句話嗎？”見他點頭，他又問：“那‘以進為退’呢？”
　　“以進為退？”
　　“以她的性格，我退的話，她只會覺得我向她讓步低頭，氣勢也敗下去，於是更加纏上來；我進的話，拉開身份的距離，氣勢上要比她強，她或許才會知難而退，明白嗎？我交給她任務，一是為支開她，二是為讓她明白，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辰希低思片刻，眉頭才展開。“爹爹，你要那些東西幹什麼呢？”他好奇極了！
　　“呵呵……”
　　他用食指點住唇，對辰希神秘又調皮地眨眨眼。
　　“秘密哦！不能說的。”
　　發間的小木妖精也頑皮地探頭出來，學起鳳月流的樣子，小小嫩綠的樹杈一抖一抖的，黑珍珠般眼鏡閃亮閃亮，模樣可愛極了！
　　兩婢呵呵低笑，辰希也不滿地撅撅嘴，似乎氣這個小妖精也欺負他。
　　這時笑著的鳳月流並不知，錢依依和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見了面。
　　“老師，他到底是什麼人？”不同於之前在鳳凰亭的憂國憂民，才華橫溢，他看她時那一瞬，她竟心生恐懼，那雙星夜般幽深不可測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一般。
　　輕捋雪白三寸鬍子，齊老笑吟吟道：“看來陸公子是看透了你的性格，以進為退，在氣勢上壓倒你的倔強和不服輸的性格，逼你不得不接受他給你人物，給與信任的同時也減少你親近他的機會，哈哈……依依，你這次可是輸給人家了呢。”
　　“我，我才沒有！”她才不要認輸！難得自己看上了一個男人，怎麼會輕易就放棄？等她在松耀城再和陸恩相會時，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增進關係。
　　“齊老，他真有您說的那麼城府深沉嗎？”站在齊老身邊的年輕男子面容俊雅，氣質非凡，身著一身湖藍衣衫，上面白鶴藏雲中，繡工精巧，面料昂貴，腰間的佩劍上藍寶石奪目、墨玉深沉，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位出身不凡的公子哥。他就是玄龍堡這一代的少主,龍之信。
　　另一邊站著的是和龍之信有三分相似的少女，一身紅衣如火雲，楓葉片片繡其上，腰纏黑色長鞭，袖內藏鏢，一抹紅唇嬌豔欲滴，鳳目一瞪更是別有一番潑辣風情。她是龍之信的妹妹，江湖人稱“紅雲俠女”的龍玄影。
　　“哥哥，說不定他是運氣好，碰巧讓我們的依依敗了陣，下次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妹妹，不可輕敵。”龍之信好言勸妹妹莫要大意。
　　“好了，事情沒那麼嚴重。之信，玄影，不是老夫不知你們想報仇的心思，但是國難與家仇，老夫還是明白孰輕孰重的。依依，那個人不是你能駕禦的，他將會是我們鳳天真正的君主。與東僧王有些交情的老夫不會看錯他眉間那濃厚浩然的君王紫氣，絕塵老弟也提起過他的事，否則老夫也不會只因他的才華就一路南下跟來，暗中觀察。”
　　龍之信和龍玄影不語，極度尊敬齊老的兄妹二人平時很少違背老師的意思，可是大伯的仇他們就不報了嗎？想起家人每每對鳳天先帝的惱恨，他們也恨不得把就在眼皮底下的鳳天皇子殺了解氣。
　　錢依依最是驚訝，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看上的人竟是鳳天王室成員，兩位皇子之一的某人，心裏又驚又喜。王妃夢似乎已成了現實，聰明的她竟也一時糊塗地做起少女春夢，妄想著自己登上未來皇后的寶座，成為一國之母。
　　平民的無知導致他們盲目追求一樣事物，她也不例外。鳳天歷代的皇后都是鳳氏一族旁系，只有幾代例外而已，而她又有那麼好的運氣能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嗎？
　　很顯然，可能性是很小的。
　　即便是錢依依，終究還是對朝廷瞭解太少，不夠理智和冷靜地看待問題，以為自己對自家產業瞭解透徹，會做生意了就不禁得意忘形，在眾星捧月中沒吃過虧的大小姐也就認為自己會是最後的贏家。
　　“老師，他真的是皇子殿下嗎？”
　　齊老點頭，笑道：“不錯，他應該就是二皇子鳳月流，先帝唯一的子嗣，鳳天王室直系最後的血脈。可惜，聽聞二殿下的身子不是很好，不能習武強身，所以法術和才華較為出色。依依，千萬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俗話說‘商場如戰場，戰場不如官場’，你畢竟不是官場上的人，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也不可以想，所以在這次與二殿下的接觸要千萬小心，不可任性觸怒殿下，惹來殺身之禍。”
　　作為老師，他很瞭解自己教了五年的學生，琴棋書畫樣樣出色，因為和她父親的交情，他也自小就把她看做自己的女兒般疼愛，但是依依身上還是存在著致命的弱點，就是對上層的權力和恐怖的認知還停留在“左耳進，右耳出”的程度，認為那是大家因為懼怕大官，膽小懦弱之餘誇大了事實，對官員禮節尊敬有餘而謹慎謙卑不足。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大而化之，可是他就是擔心她的直爽妄為恐怕會惹二殿下不悅，到時錢家再富有也鬥不過一國之君的盛怒天威。
　　“老師您也知道，我並不喜歡爹爹給我安排的物件。二殿下才華橫溢，清秀文雅，我自在鳳凰亭一睹他的風采後就很喜歡他的。您最疼依依了，您忍心看依依嫁給不喜歡的人，一生都不幸福，整日垂淚嗎？”她拉著齊老的手臂撒嬌道。
　　疼愛她的齊老也是無奈，他也希望依依有個好歸宿，能與喜歡的人一生幸福，但是他就是擔心心地還單純的依依會吃虧。腦海裏回想鳳月流的氣度，二殿下倒也不像是個會為難下屬的上位者，謙謙有禮很得他好感。
　　“依依啊，你真那麼喜歡他？”
　　小臉一紅，她害羞地點點頭。
　　“女大不中留啊！”龍玄影打趣地歎道。
　　“呵呵……”
　　“龍大哥，你也笑我！”她怒目一瞪過去，跺腳不理人了。
　　齊老也好笑地搖頭，“二殿下的為人我們還不是很清楚，先靜觀其變，不可打草驚蛇。老夫會找機會和二殿下談談依依的事，但是依依，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他拒絕了你一次就有可能拒絕第二次，老夫到時也無能為力。”君威不可犯，他心裏明鏡。
　　“皇帝三宮六妃多的是，我願意成為他的妻子。”她沒有告訴老師鳳月流愛的是男人。
　　“妻子……皇后是肯定不可能了。”
　　“為什麼？”依依撅嘴。
　　“傻孩子，你不知道，皇后是姓鳳的人才能做的，你是外人。”
　　“為什麼一定要姓鳳的人做皇后，以前不也有例外嗎？”老師是想欺她不知史書嗎？
　　一聲長歎，齊老難得正色為她解釋道：“例外是因為那是受到特別允許的天命之人，帝王命定裏的伴侶，上面有神喻下達才會沒有人反對，可是二殿下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根據你的轉述，他似乎沒有打算納其他人為妃，你自然成不了他的妻子。即使成功讓他收了你，你也頂多是個妃嬪，其他官家出身有背景的女人哪個不比你強，不是用盡心思討君王歡心，排除異己？宮裏爭寵的日子不好過啊，所以老夫才反對的。”說到最後，語重心長。
　　“依依，老師說的對，你還是放棄吧。”
　　“反正那個娃娃臉又不喜歡你，你那樣只會讓自己痛苦。”
　　“不！我可以的！老師，你就幫我這一次嘛”她用力搖著他的手臂，不依不饒。她相信，這麼出眾的自己一定是與鳳月流般配的最佳人選，她才不要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那個溫柔癡情的人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只有他能給自己幸福。為此，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輸給一個男人！！！
　　被她鬧得沒轍，齊老只好無奈點頭答應，
　　龍氏兄妹互看一眼，心裏另有一番心思。
　　本章完！

　　新年賀文 想牽你的手

　　【鳳月流&鳳雷炎篇】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征夫懷往路，起視夜何其？
　　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
　　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遙望城下大片的戰爭後殘留下來的破碎屍骸和龜裂的大地，黃土被各色的鮮血染得紅綠斑斑，冰冷殘破的盔甲兵器就那樣躺在戰場上無人問津，魔物的斷肢內臟暴露在空氣中散發著惡臭。
　　戰鬥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空氣中還殘有淡淡的焦糊味道，掩蓋了血腥味和檀臭味。
　　戰爭，不過是用無數的生命和鮮血換來的。白衣在風中颯颯作響，白玉般的長指輕撫飛揚的黑髮，幽深柔和的星眸閃過不忍和無悔。
　　這是我的選擇，所以是打鳳天主意的你們不對。如此對自己說著，可愛娃娃臉的大男孩毅然轉身走下城牆。
　　“二殿下，王爺醒了。”一個士兵急急跑來報告。
　　點點頭，大男孩一掃愁容綻放了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笑容，大步朝著最大的營帳中奔去。
　　元清和寒無名站在門口對著到來的他行禮，自動退去為他掀簾請他進去。
　　“炎！你醒了，覺得怎麼樣？”一個箭步飛到床邊，他緊抓住情人的大手。白淨塵的死，讓炎本來缺失的小部分靈魂回歸，終於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但是靈魂的融合不是那麼簡單的事，稍有差池就會沒命，炎的一直昏睡讓他擔心極了，就怕自己會失去他。還好，還好，他終於醒了，自己心中的大石也終於可以放下了。
　　臉色還有些蒼白，精壯的上身還纏著繃帶，鳳雷炎微微轉動頭顱，紫色的眼瞳閃著堅定的溫柔，儘管還不能起身，但是手上還是用了勁道回應眼中含淚的情人。月流一直在為他擔心，這次的生死攸關的賭注一旦失敗，誰也承受不了那種結局。可是為了月流和克拉爾，為了讓這場經歷了長久的愛情悲喜劇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他選擇賭了。
　　“……沒……事……的……”乾澀的嗓子連說話都吃力。鳳雷炎討厭這樣虛弱的自己。
　　“傻瓜……你真的是傻瓜……”歡喜的淚水不禁流下，鳳月流用力搖頭，緊握著鳳雷炎略冰涼的手。他最喜歡這雙手給自己的溫暖，可是現在這雙手的溫度卻讓他心痛不已。“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我不在乎的，即使你的靈魂有一部分在白大哥身上，你仍然是我最愛的人啊！我不希望你老是這樣盡幹些危險的事，什麼時候你才能體會明白我一直不安的心情？”
　　嘴上雖然抱怨著，心裏卻還是見不得重要的人說話辛苦，兩指間彙聚水元素成細流，貼上鳳雷炎乾裂的唇上緩緩喂他，滋潤喉嚨。水能滋補萬物，尤其是鳳月流使出的水法術是五行和魔法的結合物，效果更加不止是1+1=2了。
　　一股清涼滑入腑髒中，遊走全身緩解了痛楚，他感覺到身子仿佛又活了過來，說話也不再吃力。鳳雷炎突然一個用力拉扯把鳳月流拉上了床，翻身壓上去，高興地欣賞著他錯愕的表情。“不愧是我的寶貝，一個小法術就能把我的傷治好。以後我的傷就由你全部負責了。”最後的一句話是在他耳邊邊呵氣邊說的，語氣曖昧，讓人遐想。
　　羞窘地紅了臉，鳳月流推了推他見他穩穩不動，手下又不敢用力怕讓他的傷口裂開，於是只好送他一個白眼。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逗他，他的眼淚都白流了！
　　低頭親吻他殘留在臉上的淚水，鳳雷炎深情地注視著他。“如果他不死，你的心永遠無法全部放在我身上。你對他下不了手，他對你也一樣，一切都是我那丟失的部分靈魂在作祟，只要靈魂一天不完整，你對他始終是有感覺的。流，你只屬於我，心裏只能有我一個人，眼裏只許注視我一個人。如果你背叛我，我還是那句話，我會先殺了你後再自殺，生生世世纏著你，佔有你的一切，包括靈魂。”他承認，他就是在吃醋。他非常不喜歡看到他的情人為另一個男人的事煩惱猶豫，尤其那個對象還是他的宿敵，那就更加讓他火大了。
　　“……哪有人這樣做愛的告白的，那我豈不是生生世世都要面對你？小心會煩的哦。”雙手環上他的背，鳳月流笑得幸福。“其實我如果沒有遇上你，我真的很可能最先愛上白淨塵，但是很可惜，我最先遇到的是你這個瘋子狂人。堂堂鳳天的攝政王，權傾朝野卻不會照顧自己，叫我想不操心都不行，結果就這麼陷下去愛上你，你可要負責啊！”白淨塵的死固然讓他很傷心，但是鳳雷炎如果有事的話，他可能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所以，炎的這個醋吃得多餘。
　　“呵呵，怎麼會煩呢？放心，我會負責到底的。”他笑得奸邪。
　　“啊！你的手在摸哪里？唔……別……啊！你的傷才好些，不要亂來啦！”身下一涼，鳳月流驚慌地抓住要一探幽境的大手。
　　“不行，我已經好久沒碰你了。你不是要我負責嗎？我的負責就是……”腰部一個用力，鳳雷炎溢出一聲舒暢的悶哼，被絲絨般柔軟溫滑包裹的快感讓他差點忍不住高潮。
　　早已習慣了愛人的寵愛的下體已經不需要太多前戲擴張就能自己濕潤放鬆了，被情欲染紅的雙眸有些癡迷，半張的紅唇小口不斷喘息著，惹得身上的男人不斷愛憐熱吻，雪白肌膚變成了粉紅色，軀體在半開半亂的衣衫糾纏下兩點茱萸挺立泛紅，樣子是那麼迷亂魅人，嬌豔奢靡，好聽的呻吟聲更是讓鳳雷炎情欲遞增，下面不斷用力撞擊，想要進入他的最深處與他不分彼此地結合在一起。
　　“啊……炎……唔……哈啊！不要……停……啊……嗯……”主動抬起腰部，他配合著愛人的律動一起投入激情中去。
　　“乖，我的流，說你愛我。”輕輕的吻不斷落下，十指緊緊與他相扣，兩人的黑髮糾結在一起不分彼此。
　　“嗯……我，我愛你……啊……”這麼激烈的歡愛他幾乎要昏過去了，只是即使這樣他竟然不想他停下來。炎，再多愛我一點，不要放開我的手。
　　背部傳來的疼痛反而更加刺激鳳雷炎的欲火，在鳳月流的身上流下了無數自己的印記才滿意地放開了已經昏過去的他。
　　愛憐地在鳳月流微腫的唇瓣上印下一吻，他抽身把繃帶解下，傷口果然都不見了。叫人準備好熱水自己為鳳月流清洗一遍後，他擁著纖瘦的他入睡，十指相扣不曾放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牽了手，果然就是一輩子呢！
　　他執起那有繭子的柔軟白玉手在手背上落下誓言之吻，安心地閉眼睡去。

　　新年賀文 生日

　　新年好！新年好！
　　新年裏面好兆頭！
　　大家恭喜發財、年年有餘、鴻運當頭、福星高照、歲歲平安、五穀豐登、長命百歲、牙好胃口就好……
　　某個正在嘻嘻哈哈對著大家又是鞠躬又是道喜的娃娃臉被身後的某個性格黑暗的黑袍神秘人一拳打倒在地，冷冷地鄙視地上五體投地的少年。
　　【你在搞什麼鬼？！】
　　嗖地跳起來，鳳天國現任娃娃臉君主，本書的主角鳳月流馬上低頭哈腰地笑臉迎上。做人準則第一條：惹誰也不能惹祖宗，祖宗發起火來那就叫一個天地變色啊！
　　“錯了，錯了，每年的2月6日這天是我偉大仁慈、精明寬厚、學識淵博的祖宗大人的生日，我在這裏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笑臉常在、青春永駐、天天健康、幸福與快樂永遠伴隨您的左右……”沒有半分君王該有的威嚴和氣勢，鳳月流陪著笑臉猛拍馬屁，就怕前世的祖宗級大人物一個不快，在夢世界裏把他狠狠修理一頓，那他可就慘了。
　　有些受不了他的多話，克拉爾不耐地阻止他繼續下去。
　　【行了，行了，你夠了沒有。你們難得一起來我的夢世界就是為了上演一出滑稽戲給我看嗎？】
　　鳳月流委屈地窩回了愛人寬闊的胸懷中，撅嘴假哭道：“好過分！人家想，難得您的生日正好是今年除夕，於是特意拉著炎和菲一起來陪你，給你過生日，怕你寂寞的。竟然說人家是小丑……炎我的好心都白費了！”雙手抓著抱著自己的愛人的衣襟，鳳月流唱作俱佳地堅持把戲要到底。
　　好笑底拍著他的背，鳳雷炎看著他的眼神充滿寵溺。“沒關係，他不喜歡不代表我不喜歡。流，你很可愛。”
　　可愛？！！！！！！
　　這兩個字尖銳底刺痛他的自尊。他最恨這張娃娃臉了！！！！！他還敢說！！！！
　　抬頭怒瞪鳳雷炎一眼，“這麼說你是不喜歡原來我的樣子了？”
　　無辜地攤攤手，“我可沒那麽說。”
　　鳳月流有些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冷哼一聲，全身頓時泛起一陣白藍色的光暈包裹了全身，再消失時，懷中的人頓時成了容貌無雙的美人，那雙不變的粉紫色眸子依然生動得讓鳳雷炎心動不已。
　　“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再敢說我可愛，下次我一定不饒你！”美人怒紅了頰，反添了幾分豔魅。
　　情不自禁地低頭快速啄了那紅潤飽滿的薄唇一下，滿意地看到他反應敏感地羞紅了臉，鳳雷炎覺得天下的哪個美景也不會讓他像現在這樣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
　　“是是是，我的路恩是最美麗的人兒。”
　　“我是男人！不許說我美麗，要說我英俊瀟灑、俊美無雙、風度翩翩、氣質不凡、氣宇軒昂、天縱英才、英明神武、智勇雙全……”唏哩嘩啦地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自己的詞語都一一數落出來，聽得眾人一臉黑線。
　　現在他們才發覺，某人有嚴重的自戀傾向。
　　【咳！】克拉爾覺得自己的後世需要再教育一番，只可惜鳳月流正陷入自戀中沒有聽見他的咳嗽聲。
　　【呵呵，我都不知道你的後世是這麼有趣的人。】站在克拉爾身邊的菲達裏夏展露微笑。
　　身子略僵，克拉爾低頭掩去表情。【失望了嗎？】
　　【怎麼會！說句實話，我很高興你的後世是個樂觀的人。】
　　驚訝地抬頭看向他，克拉爾不由得開口問了為什麼。
　　菲達裏夏的眼神很溫柔，很深情，也很憂傷。【因為樂觀的人比較幸福。而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幸福。你受的苦難已經太多了，這一世你應該得到幸福。】
　　【……那你呢？你的苦難不比我差，你不是也該得到幸福了嗎？】前世，菲達裏夏為了復活他犯下了天地間最大的禁忌，萬鬼噬魂和放血給養的痛苦可不是任何生命可以承受的罪惡和痛苦。
　　他牽動嘴角，苦澀又沒有後悔地道：【……那是我心甘情願的，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比再提。】
　　單臂伸出把又瘦又沒有肉感的人摟在懷裏，感受著克拉爾的僵硬，他只能在心中失望地歎息。
　　果然，還是沒有習慣啊！
　　抱著最愛的人，菲達裏夏看向另一對中自己的後世。鳳雷炎遇到了知他愛他關心他的路恩，這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了。【我想，幸福已經不遠了。】
　　是的，幸福已經不遠了，鳳雷炎和路恩（鳳月流）的愛情就是他和克拉爾未來的寫照。
　　順著他的視線，克拉爾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身體也不知何時放鬆了下來。平時包圍自己的冰冷感消失殆盡，放在他腰間的手臂是那麼強勢又堅固地把他鎖在溫暖寬大的懷裏，帶著他熟悉萬分的愛憐和佔有欲……這樣讓他臉紅心跳的感覺已經多久沒有感受到了？
　　經過了漫長的歲月和寂寞磨人的等待，他的願望總是夾雜著愛恨的矛盾，無法解脫也找不到唯一正確的目標。而如今這一刻，他竟然想不起來任何他物，只是好想就這樣一直被菲緊緊擁抱，不再分開。
　　自己，果然還是愛著菲多一點……
　　對於克拉爾的沒有反抗，菲達裏夏可是暗喜在心。有進步了！克拉爾開始接受在這種模樣下他的碰觸，這代表什麼？代表他有希望完全打開克拉爾的心結，解放他的自我束縛。
　　“咦？大家都到了。怎麼，一對一對地擁抱，你們這是欺負我還孤家寡人嗎？”一頭閃著流光銀髮的絕世美人展開如太陽一般美麗奪目的黃金六翼飄然出現。一紫一碧的詭異雙眼閃著笑意，薄唇紅得魅人心魂，肌膚勝雪無暇，身形纖細柔美，靈動縹緲，雙臂雙腳都各一對造型奇特的金銀環在叮鈴作響，內著紅色無袖遮臀貼身皮衣褲，外套開叉至大腿的白紗金絲滾邊袍，圍繞在他周圍的空氣因他的出現靜止，他的氣質是那麼超脫俗塵，翩然若仙人降世。擁有這般極品容貌，若不是胸前一片平坦沒人會認為他的性別是男人。
　　不過正是這樣的人兒，手捧三層生日蛋糕出現在大家面前就是實在與氣質不符了！
　　“參見翼神大人！”
　　【拜見翼神大人！】
　　沒有忘記對方身份的四人連忙跪地行禮。
　　“哎呀，別那麼見外！大家都見過面了，也都算是熟人了，快起來吧。克拉爾，快來看，這是我和母親、父親們一起特意做給你的，祝你生日快樂！”
　　接過三層的大蛋糕，克拉爾感動得紅了眼眶。就為了一個渺小的他，竟然連主神大人、四君和翼神大人都驚動了，他簡直是受寵若驚，享盡了天地宇宙間最大的恩惠。
　　“翼神大人，我來自地球的養父說過，過生日是要點生日蠟燭的，是真的嗎？”哇，最偉大的神祗們親手做的蛋糕啊，自己太好運了！吞了吞口水，好像嘗嘗是什麼味道。
　　“哦，對了，蠟燭，蠟燭……啊，找到了！給，每人一套刀叉和碟子。”四人一神圍著一張由克拉爾變出來的桌子（夢世界裏的東西一切由克拉爾的心變幻出來）坐下來，翼神又拿出了好幾道菜擺出來，因為都是能量做成的所以不必擔心魂魄吃不了東西，味道也和實物一樣，讓大家一飽口福，賓主盡歡。
　　“生日快樂，克拉爾祖宗。”路恩舉杯相敬。
　　“生日快樂。”鳳雷炎平淡的語氣中充滿真誠的祝福。
　　“克拉爾，生日快樂。”翼神笑彎了眉，甩手銀光一撒，黑袍不再，坐在菲達裏夏旁邊的人已經變回了當初那未經苦難的綠發少年模樣，與路恩的少年期有七分相似。
　　看著自己白皙柔嫩的雙手，又摸了摸自己圓滑有肉的臉蛋，淚水不覺爬滿了臉龐。
　　菲達裏夏心疼地為他擦去淚水，柔聲道：【乖，別哭，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不能哭哦！來，別哭了，我的克拉爾，快來吹蠟燭吧，然後在心裏許一個願望。】
　　抽噎著點頭，克拉爾終於對菲達裏夏展開了他的笑容，這是其他人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麼快樂的笑容，一時也受到感染，心中不禁為克拉爾心疼。
　　一手緊握著菲達裏夏的手，克拉爾深吸一口氣用力吹滅了蠟燭。
　　我希望，即使不斷轉世，我也可以和菲永遠相愛不分離……永遠……相守一生……
　　【生日快樂，我的愛。】
　　菲達裏夏低聲祝福著，在他渴望已久的唇上印下祝福的吻。
　　【謝謝你，菲……】
　　謝謝你一直在等我，支持我……
　　雙臂環上，克拉爾依從地閉上眼，歡喜又感動地接受愛人的深切情感。
　　其他人相視一笑，呵呵，非禮勿視。

　　第四十二章

　　“從現在開始，大家要分頭行動，打聽瑩州副州長董正清和少尉柯少東是否以通敵賣國，打算在大軍攻城時來個裏應外合，打開城門引敵人入城。不必再保護我，大家各憑本事套消息，一定要把證據弄到手。這是從現在開始我的第一道命令，只許成功。”
　　在抵達松耀城的當天傍晚，鳳月流突如其來的叫來所有人，在給他們看了水晶球裏一段被秘密記錄下來的畫面後，下達了南下以來他的第一道命令。
　　出於為了他的安全考慮，本來這是件不能同意的命令，但是鳳月流的身份和那不容違背抗命的眼神讓他們屈服了，下跪領命。
　　“爹爹，你累了嗎？”唯一留下來的鳳辰希見椅上的人面有疲色於是擔心地問，他聽亭大人說了，爹爹的身體較常人來說很容易疲累生病，承受傷害（受傷或法術傷害）的能力也很弱，也因此不能習武強身。爹爹好可憐的說！爹爹那麼疼他，他得多注意爹爹的身體狀況，保護照顧好爹爹才行呢！
　　手指揉按著太陽穴，鳳月流確實感到了疲憊，但為了不讓小傢伙擔心，強顏笑道：“沒關係，爹爹睡一覺就會好了。”
　　可是您的臉色很差呢。鳳辰希解下眼罩看著他，這個世上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眼睛的只有父王和爹爹了。“是不是剛剛那神奇的法術讓您的法力透支了？”可以記錄一段發生的事情的法術，簡直是聞所未聞！法術的效果越好，對於施術者的要求就更高更嚴格，所以他才擔心是不是這個法術對爹爹的身體造成了負擔。
　　寵愛地揉了揉他的頭，鳳月流很喜歡這個聰明的孩子。“不愧是炎的兒子，最理解我。實際上，中午我本來是想試驗一下自己的“千里百事通”法術可不可以施展了，會看到可疑人物秘密集會也是純屬偶然，可沒想到這個偶然竟帶出個大秘密，驚訝的我當然不可能中斷法術放過大好機會，於是就一直聽下去了，盡可能地全面鎖定在場的所有人的身份樣貌特徵，等一切都記錄下來後也發覺自己已經失了大半力氣。”
　　鳳辰希聽了翻翻眼。果然是這樣！爹爹又亂來了！不高興地撅了嘴，“您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承受能力嗎？若是您有個萬一，後果不堪設想。”要他怎麼辦？好不容易有個人能真心疼他，他不想就這樣失去爹爹。
　　小小孩子在面對自己重要的人時，感情是掩飾不了的。鳳月流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悲傷和寂寞，罪惡感不覺而生，自己的行為傷害了一個渴望他關愛的小小心靈。
　　伸出長臂，鳳月流緊緊擁抱住他，真心地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亂來了。乖辰希，你是炎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我不會丟下你的。乖，別難過，等事情完了，我還要帶你去見你父王呢。”
　　爹爹身上的味道好香！好舒服！讓人不覺地安心下來……
　　鳳辰希羞怯地紅了臉，聽到爹爹那麼重視他不由得心裏像吃了蜜一般甜甜的，好開心！
　　父王，爹爹不但不怕我的力量還對我好溫柔，我好喜歡他哦！不是他親生的我成為他的兒子是可以的嗎？
　　父王，你是否也是愛上了爹爹的溫柔呢？
　　鳳月流並不知道現在他現在在想什麼，若是知道了定會好笑道：“其實，我並不溫柔。”吧。
　　溫柔，是說那些手上沒有沾染血腥的人，而不是他這樣一個禁咒就可以輕鬆毀滅一個大城或幾十萬大軍的超級法師。
　　給了每人一小塊可以經過特殊處理的隨時聯絡的魔力水晶，在教授了精神力輸入的方法後，鳳月流不容亭和歐陽飛多說的趕他們離去完成任務。兩婢的任務也一樣，一旦有發現，他們可以通過水晶來傳遞給他。至於辰希，他本不想讓這孩子冒險，但是辰希不幹了，他說他是父王的孩子，比鳳月流強多了，憑藉高強的武功和自身力量，不怕別人能傷他，這次的任務一定能出色的完成！說不過他的鳳月流也只好點頭讓辰希離開自己，自己則暗地裏有了另一番心思。
　　當時聯繫了董正清和柯少東，同處一室的還有一個人，那人一身白衣，鳳月流猜想那會不會是自己知道的雪衣眾的人。雪衣眾，這個組織的背後秘密如今只有他和炎略窺門徑，亭和歐陽飛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如果不是他們那最好，如果是的話就說明白珀的魔手已經伸向了瑩州。自己不得不提防敵人的陰謀詭計。
　　距離群英會的召開還有兩天，街上的武林人士隨處可見，無論是背上的大刀還是腰上的長劍，白道的還是黑道的，松耀城的熱鬧已經達到了高峰，時而也能遇上幾句不和就大打出手的幾個人，作壁上觀的人也有之，慧眼識商機的商家們也自然不會放過賺錢的好機會，道路兩旁的擺攤小店個個吆喝得起勁，使出渾身解數推銷自己的商品。
　　睡了一覺後感覺自己身體好多了，鳳月流的神識再一次開始了工作，將周圍的草木蟲蟻和日光風息都看得一清二楚，保持了最低限度周圍十米內警戒狀態。現在自己身邊沒有人保護，他就要靠自己了。
　　像現在這樣一個人的感覺讓他不禁回想起來在原來世界時獨行俠的自己，果然這種感覺最熟悉了。
　　“呵呵，陸公子一人在此街邊小攤位獨嘗小吃，莫不是寂寞？老夫是否有幸能和公子同桌？”
　　“齊老，您怎麼在這裏？我們真是有緣，快請坐！”故作驚訝的鳳月流連忙見過笑呵呵的齊老，心想：你終於主動來見我了，等你好久了。
　　“群英會盛事，怎能少了老夫這個好熱鬧的老人？老夫想，今年的群英會定會較往常熱鬧幾分，於是也來觀戰，感受一下年輕人的朝氣，想不到竟在這裏遇到了陸公子，你我真的是有緣啊！”
　　“原來齊老這樣關心年輕一代，小子實在是對您敬佩不已。既然齊老對群英會這麼看重，想必對它的規程等方面一定熟知甚詳，能否為還是第一次來觀戰的小子說明一下，以免到時鬧出笑話來可就糟糕了。”

　　十五賀文

　　最近，鳳月流有了新的煩惱。
　　孩子們不太粘他了！
　　發現了這個重大問題的他覺得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昔日的小蘿蔔頭們已經都長成大姑娘小夥子了，個個漂亮俊美，才藝出色，沒丟鳳氏皇家的面子。
　　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他還是很希望這些孩子能不時和自己親近撒嬌，即使他們不是他親生的也一樣。
　　炎的側妃已經一一去世有五年多了，怕孩子們傷心，也是帶著那麼一點兒同病相憐的心情，鳳月流認了其他孩子為養子，在履行一國君王的義務的同時也負責起對他們的教育。
　　最小的鳳謝天是由他所出的正統王子，是所有孩子當中最小的，和他一樣天生娃娃臉，可愛得沒話說，一群哥哥姐姐成天都圍著他轉，好吃好喝好穿好用的全拿來討好這個最小的弟弟。小天也在十歲時被他冊封太子，預備十八歲時登基，他就可以和炎以天神和天魔的身份回歸聖地，揮揮衣袖，在美麗的大自然包圍下甜蜜度日了。然後，等待著時空與時空交錯之日，聖地的大門將帶領他和炎去菲姆利亞世界去旅行，他也有機會完成完全變化“路恩”的第二姿態。
　　哎呀，他好像跑題了！趕快回歸正題……他說到哪里了？啊，對了，是近來孩子們一副很忙的樣子，請安也顯得急匆匆的，整天也看不到人影，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忙什麼，個個神神秘秘的。
　　炎也是！這幾天都沒有會寢宮睡覺，白天必要的場合下雖然能見面，但是一結束就也匆匆離開，若不是他足夠瞭解炎，還以為炎有外遇了呢！
　　……他才沒有說自己寂寞呢！
　　……好吧，他承認，是有那麼一點啦！
　　……嗚，炎，你去哪里了？好想你哦……
　　“皇上，元大人求見。”春櫻通報道。
　　起身坐回石椅上不再蹂躪園中花朵，鳳月流無奈整了整神色宣元清晉見。
　　十五年光陰，歲月無情。
　　當年的美人，如今已經是邁入四旬的中年男人了。那雙鳳目依舊犀利，深謀遠慮、精明敏銳的左相大人一身整齊的官服恭敬地行禮。
　　反觀鳳月流和鳳雷炎，兩人沒有一點兒老去的痕跡，因為他們已經擁有了超脫世俗輪回的壽命，只要一天還是在位，他們的模樣永遠都不會衰老。讓二十九的鳳辰希和鳳月流站在一起，沒有人會相信娃娃臉，看起來十六七歲左右的鳳月流才是真正的長輩。
　　“元清，有事嗎？”幾年來國泰民安得仿佛是假的一樣，根本沒有大事發生，小事不斷卻不足以驚動他這個天神兼鳳天皇帝，下面的能臣們大多都能解決，然後按例提交報告書讓他知道。元清和齊老這兩位位高權重的相爺都不是感歎現在的日子比以前清淨許多，倒時很少再頻繁為溫飽和災害問題拼命諫言了。
　　“參見陛下。昨日翼神大人說今天陰曆一月十五在某個世界裏是個盛大的節日，被稱為元宵節。”
　　“嗯，這個朕知道。怎麼了？翼神大人戲弄你了？元清，你的好奇心旺盛雖然不是壞事，但是翼神大人可是很喜歡逗弄像你這樣的人的。”因為他是第二代的天神，是這個世界的真正意義上的絕對統治者，幾乎所有人都是他的信徒，所以這裏的人對他的話不敢有違抗，鳳天也因為他的緣故，他國歲歲朝貢，奉為“人間聖國”。在他正式繼承天神的聖印的第二年，翼神大人終於不再只出現於他和炎的夢境中，而是真正降臨到鳳天皇宮，向他討了個閒人位置坐，暫時打發一下無聊。元清對於這位神明的深遠博大的知識很好奇，於是他就成了翼神源飛羽平時的玩具，專門逗弄他取樂，最後鬧得元清只能找他來尋求答案。
　　“陛下，學海無涯。”元清的倔脾氣也是大麻煩。
　　“好吧好吧，如果你認為有幫助，就隨你了。”鳳月流無奈。其實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元清也不是沒有得到啟發，反而思想進步了不少，花樣也多了，鳳月流覺得這是好事。”然後呢？翼神大人說了什麼？”
　　“他說元宵節裏有燈謎。”
　　“猜字謎，朕玩過。”
　　“真的嗎？”他雙眼放光。
　　“呃，是啊，怎麼了？”
　　“牛頭馬面掛兩邊，打一口語，是什麼？這牛頭馬面又代表什麼？”
　　對哦，這個世界可沒有那麼多與地球相似的文化。“這個……某個宗教文化中描繪的拘魂使，也比喻醜惡的人，牛頭馬面是地府的差役，專門護送陽壽盡了的靈魂下地府受審，根據他生前所犯的罪孽來決定他是要下地獄還是要投胎。另外，也專在午夜是逮捕遊魂，和惡靈，是地府官差的代表。至於字謎，答案應該是‘裝神弄鬼，想嚇唬誰？’。”說答案時，鳳月流差點兒笑出來。一定是元清和無名半夜幽會被翼神大人見到才會揶揄他們吧。
　　翼神大人，你這是自嘲還是無聊呢？
　　元清臉色有些難看。想起昨晚他和無名褪去官衣遊街約會時遇到翼神大人時他那神秘的笑容，原來是在笑他們啊！可惡！
　　“什麼事這麼高興？”
　　“炎！”鳳月流立刻沒形象地撲過去。嗚……好想念炎身上的味道，他已經孤枕難眠了五天了。炎再不回來他就要生氣了！
　　“參見王爺。”
　　熟練地接住飛來的輕盈身子，雖然心裏也十分想念愛人，但是臂上的重量讓炎一皺眉。“怎麼輕了些？我忙得沒在宮裏，你有好好吃飯嗎？”
　　說到這個他就有氣！鳳月流氣鼓了腮，小口一張用小巧的貝齒洩恨似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巴，晶亮的眼睛在噴火。“還說呢！你五天都沒回來睡了，我又習慣了不是一個人睡，你叫我怎麼可能睡得著！你看看，都有黑眼圈了！給我老實交代，你這些天都在忙什麼？”
　　對於鳳月流難得一副妻子審夫的可愛模樣，鳳雷炎可是喜歡得緊。
　　“抱歉。是翼神大人不讓我們告訴你的。”他也不能違抗那位神明的命令。
　　心裏多少平衡了些，鳳月流這才緩和了口氣。“現在呢？結束了嗎？”
　　“嗯，白淨塵的轉生已經成功。你不必擔心了他的靈魂會消散了。”
　　鳳月流眨眨眼，為這個突來的好消息而高興不已。“真的嗎？太好了！天啊，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呢？翼神大人也是，我還是很想看白大哥轉生後的嬰兒的，太遺憾了。”
　　一點兒也不遺憾！我不會讓你再見他，產生一絲留戀的。鳳雷炎在心中吃醋地道。
　　“好了，他也是為你和他好，畢竟轉世後是不會有前世記憶的，見了反而痛苦。他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了，我們不需要再為他做什麼了，他的人生將由他自己決定。你是我的唯一，不許看其他人。”緊緊摟住他，鳳雷炎的獨佔欲比一般人強烈，能過容忍鳳月流百白淨塵記在心裏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
　　“……霸道！”往日的悲傷已經淡化，鳳月流頭埋進他的懷中，笑得甜蜜。
　　元清被涼在一邊吹風，尷尬萬分。
　　幸好，鳳雷炎想起了一件事解除了他的尷尬。“元清，我這裏有翼神給你的東西，說是送給你和無名的小女兒的生日禮物。”他提高了左手的小竹盒給元清看，上面被寫有字的符紙封住。“翼神大人說，打開盒子需要咒語，只要你解開了他給你的謎題就可以把禮物取出，一人只有一次機會。”
　　“什麼什麼，我看看。”難得神明要送禮物給他的小可愛，高興元清忙接過密封的竹盒仔細看起上面的謎題來。
　　【瞳孔遇光能大小，唱起歌來妙妙妙，夜半巡邏不需燈，四處暢行難不倒。提示：一種動物。】
　　這是什麼？又是字謎？
　　瞳孔會大小的動物很多，唱歌好聽的是鳥類和魚人，還要夜裏行走不點燈……這到底是什麼動物啊？
　　元清臉都黑了。
　　見他臉色不太好，鳳月流從鳳雷炎的懷中探頭，也好奇神明的禮物會是什麼，可是當他看完謎題後臉色立刻雪白如紙，渾身僵硬冒冷汗，看竹盒若萬惡的鬼怪。
　　不，不會吧。
　　翼神大人你不要玩我啊！
　　只要一想到那竹盒裏面藏著的是那中東西，他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擅長察言觀色的元清和關心愛人的鳳雷炎自然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皇上，此物不妥嗎？”
　　“流，你怎麼了？”
　　“元清，你立刻把它給我拿走！立刻、現在、馬上！”鳳月流幾乎要學女人尖叫了。
　　“流，你知道這裏面的是什麼？很危險嗎？”不該啊，翼神沒必要害他們的。
　　竹盒晃動了一下，仿佛是被他的尖叫嚇到了而有些不安，軟軟的嫩音從裏面傳出。
　　“喵”
　　“貓！”鳳雷炎和元清齊聲低呼，竹盒蓋應聲啪地彈開，氤氳白霧彌出，一個灰色小影快樂跳出來，可憐的我們的主角害來不及後退就被撲個正著，毛絨絨的觸感和抓著自己頭髮的小爪子讓鳳月流連尖叫都做不到地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該死的，我怕貓！！！！！！！！
　　灰色小貓討好地舔著已經不省人事的人，鳳雷炎和元清則再也止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哦，可憐的小皇帝，看來他怕貓的毛病是改不過來了。

　　第四十三章

　　“哈哈，這是自然，老夫非常樂意為仁義憂國的陸公子解惑。這群英會始辦于太祖帝，鳳天的輝帝十三年，主辦人一向有歷代的武林盟主和飛凰宮一同組織籌辦，凡是25歲以下的年輕少俠，不論男女皆可參加比賽一爭高低。比賽只分為兩個部分，玄、武。玄即法術，除以法術著稱，侍奉天神的飛凰宮弟子外，所有人都可參加，以表公正；武，即功夫，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參加這個比賽的人可不少，每年這個也最熱鬧。兩者的開賽時間都有經過細心安排，方便玄武雙修的人兩門都能參加而不會在時間上衝突。”
　　“哦，看來真的很有趣，小子可是一定要去見識見識呢。”這跟他原來世界裏的魔武競賽也是大同小異，自己不能習武雖然很遺憾，但是法術他是可以學的。在回鳳天后，他不是沒有繼續閱覽法術相關的書籍，但是時間和精力都有限，他每天光是熟悉鳳天的官制立法和宮裏的繁複姻系、宮中規矩等等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實在再沒有機會看到別人施展法術，宮中那次受襲是個例外，神官閣下的法術雖威力不若高級魔法，但也是蘊含了不小的力量，他感覺的出那只是沒有很好的引發出全部出來而已。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自己何不好好去觀看一番，進一步瞭解這個世界法術的運用和招數！
　　“公子莫急，這擂臺的地點也是特殊，要在明天才全部弄好，出現在大家面前。”
　　“這麼說，這地點還有些來頭說法？”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嗯，是天地浩劫時留下來的石台群，據說是人們用來向天神祈禱的祈壇，曾經被當時的法僧們加固過，比一般的石台要結實有意義許多，所以地點一直是那裏。每屆群英會重修都會花費一段時間，飛凰宮的法僧們會利用墨玉締造結界分別包圍全會場、客席和石台，進場者不允許攜帶污穢之血，當然，那種不吉利又邪惡的東西本來就很少，也沒人會把它隨身攜帶。
　　石台群的中心在六十年前有一根五人合抱、高十丈的天柱建成，上面刻有不少神魔文字和朝神的圖騰，正午時刻受陽光直射而通體橘紅，流光飛轉，可謂是一處奇景。公子第一次來這裏，明天的場地開放日正是民眾去拜天柱的日子，下午申時正（15點）結束清場，後天上午沒有比賽，首先是參賽者的集合、分組、謝天儀式、武林盟主的發言以及最初的淘汰賽；中午，通過的人留在會場進餐，允許觀賽者進場；午時末（13點）比賽正式開始。上屆第一場是玄的比賽，不知今天的第一場是那一個。”
　　“齊老喜歡玄還是武？”不答反問，鳳月流笑若春風拂面。
　　“老夫老了，沒了年輕人的沖勁，只是個愛湊熱鬧的老頭子，感受一下他們的朝氣會覺得自己也年輕不少。”白眉一彎，他笑的鎮定。“會場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禁忌，只要求觀賽者不要隨便頻繁進出。”
　　“那就有勞齊老帶我這個小輩去觀賽了。”明日的謝天他就不去了。
　　“小事一樁。”
　　魚，上鉤了！

　　第四十三章續

　　回到客棧，懷裏的扁平水晶鏡震動了。鳳月流拿出它來看，原來是亭和歐陽飛都已經扮裝順利潛入那兩個叛國賊的府裏，辰希也和二婢假裝貧苦百姓在周圍潛伏打聽起來。接下來，就是他一個人的戲了。
　　趕走他們一個是因為那個意外發現，另一個則是真正要辦起事來他還是習慣獨自一人解決。
　　瑩州，這裏的魔氣太重了！儘管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身為魔法師的他對於這種能量的波動是極為敏感的，所以他想一個人安靜地冥想，提高自己的精神力，帶動魔力運行全身，現在首要的是修煉！沒有堅實的實力做後盾，以後他可就要吃大苦頭呢！
　　【費尼克斯，在嗎？】
　　【是的，我的主人。】
　　【這裏的魔氣如何？】
　　【濕重、凝滯、死氣……】
　　【你的火種給我一個。】火費尼克斯的火種是一簇亮麗的金黃色，大約乒乓球大小，一手可握。當然，若不是我是費尼克斯的主人，司掌淨化和滅邪的鳳火的熱度可以瞬間汽化我的手，連骨頭也不剩。
　　【好的。】一簇小小的看似微弱搖曳的火種出現在他的右手掌心上。
　　“無上的主神大人，我在此向您請求，以我赤誠之心換取辟邪加護於身，聖潔的火種照亮黑暗，與我同行，化！”
　　火種仿佛脆弱的玻璃一般啪地碎開，化為點點塵光粉末，暖洋洋的氣息撲面而來，自動粘到他的身上掩去光輝，鳳月流頓時眉間舒開許多，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
　　剛才的咒文是一種祈禱加護的魔法咒，必須有聖潔之物作媒介才能施展。
　　動了動肩膀，他暗驚才不到兩天就被魔氣影響得身體沉重，這裏的魔氣真是不得了！
　　不過有了上次的借鑒，鳳月流也多少把兩個世界的魔獸和魔物做了比較，接過他發現這裏的魔物好像是魔氣越重越低級醜陋，魔氣內斂的才是可怕的角色。
　　唉！這雪衣眾的人要是出現在群英會上，他就不用費心去找人拷問了。
　　【主人，要不要我出場消滅敵人？十幾萬人，很輕鬆的。】
　　【笨蛋費尼克斯！你出去了不是給我捅婁子嗎？你可知道這裏的鳳凰代表著什麼嗎?到時候什麼也不用宣傳了，我給被世人當天神拜，遭到魔物的大批圍殺的！！祖宗大人開我玩笑，你也不要跟著犯傻好不好！】
　　【是我錯了。】鳥頭可憐地垂下。
　　【算了，你也是為我好。費尼克斯，這些魔氣可是好東西，你可要盡情地多多淨化、改造、吸收啊！還差一點兒，我的小火龍就差不多要出世了。】抹上手環上的紅色魔石，鳳月流已經想好了下一步。
　　他的夢境第一次為他顯示有可能發生的未來的時候，是在英覺寺的那一晚。翠鋒有說過，那是天神的天眼才能看到的無數的未來中的一個，他的天眼還未開，但潛能還是有的，所以有關自己的一個未來會以夢境的形式出現，然後警告著他未來可能發生的危險。
　　危險，他夢到了。
　　是夜。
　　他們將會再一次見面。
　　夜，我不想殺你，即使你一開始就不是我該信任的人。
　　我看到了灰色的石台和滿地的鮮血，你對我笑得寂寞溫柔，回手就斬下了一個男人的頭顱，自己也倒下不動了。我捂著腰部的傷口坐在地上，火焰吞噬了一切……

　　第四十三章再續

　　夢境重複，究竟我還是要和夜再次見面。
　　他明白這個無法避免。
　　不過，夜殺的那個男人是誰呢？
　　穿好衣物的他走出客棧與昨天約好的齊老一起朝地勢相對高些的平緩荒丘走去。正如齊老所說，今天這裏真的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往來的雙向大道上更是人擠人，一起湧向朝天矗立的天柱，那巍峨的莊嚴神聖讓人不禁心生膜拜之情。暗灰色的石台高大約兩米左右，表面打平光滑，在四角處各有一個凹下去的小洞，應該是放置墨玉的地方。天柱位於石台群的中央，周圍有半徑十米左右的空地，如今擺出了四個鍍金的開口大鼎供臺上香客們“投金”，討個吉利說法。投進了就個好兆頭，沒進也只能說今年沒什麼好運降臨。石台現今允許手中有請帖的人上去就近對天柱跪禮朝拜，祈願求福。他細數了下石台的數量，一共有三十個，形成一個長方形……
　　咦！？那是……
　　遠方人群中，自己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鳳月流一呆。
　　“公子，我們上臺進香吧。”給法僧看了請帖的齊老揚聲叫正在後面發呆的他。
　　“啊，好的。”是錯覺嗎？
　　邁步登上石台，學著齊老的樣子朝拜天柱，投香錢，齊老的進了，他的沒進。
　　“哈哈，沒關係的，別在意，大家都是圖個吉利而已，老夫可是投了十幾年才投進的。”齊老看起來很高興，眼中似乎燃起了希望，不知道他許的是什麼願望。
　　果然不行嗎？鳳月流低歎，他這個“不想與夜拼殺”的願望難以實現嗎？自己的心情和現在著灰色的擂臺一樣灰暗。
　　“齊老，是您？您也來觀看這次的群英會嗎？這真是蓬蓽生輝啊！”七八個人大笑著迎上來，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鳳月流夢中被夜看下頭顱的人。
　　“哈哈，好久不見了，嶽盟主，老夫今年又來湊熱鬧了！”
　　“您老這是哪里的話啊，我這裏歡迎還來不及呢！這位公子也是您的學生嗎？真是一表人才。快，請屋裏坐。”
　　被帶進會場旁邊莊園的內堂，他們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原來這位公子就是如今名震鳳天的陸公子，真是幸會幸會！”
　　“久聞嶽盟主一杆銀槍挑猛虎的英雄事蹟，我也是崇拜已久。小小詩詞能出名也是偶然，怎敢在真英雄面前挺胸，你過獎了。”做一輯，鳳月流終於知道了這個將要面臨死亡的男人是誰了。
　　“陸公子真會說話。”
　　“才華橫溢，英雄出少年也莫過於此了。”
　　“陸公子才俊過人，不知有江湖上多少姑娘傾慕公子，盼望公子一聲讚美。”
　　……
　　同堂的客人也相繼附和，鳳月流注意到有一個左眼被刀疤劃開的中年俊美男人時而用一種他不懂的眼神看著他。那是一種上位者的氣勢，也是一種歷盡滄桑的氣息……
　　“公子一定長得很像你母親。”
　　鳳月流聞此一陣心驚肉跳。

　　第四十四章

　　“在下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只是從父親那裏聽聞母親是生我難產而死。”是偶然還是有意？他竟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那雙銳利如野獸般的可怕視線讓他不由得發冷。
　　“是嗎……”
　　犀利稍減，但是他給鳳月流帶來的不安感卻沒有減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雙野獸般的眼睛剛才好像……
　　“閣下是？”
　　“在下低賤之輩，不值一提，請陸公子叫我一聲刀疤就好。”顯然的，對方沒有把真實姓名說出來的打算。
　　“那，我就叫您一聲刀疤大叔。”
　　“好的。”
　　“哈哈，刀疤兄的性子就是這樣，還請陸公子不要介意。”嶽盟主似乎和他頗有淵源，連忙打圓場，叫下人準備好酒好菜宴請齊老和鳳月流。鳳月流也見過了不少江湖人士和岳盟主的一雙兒女，大兒子岳向青和二女兒岳向瑤。
　　第二天下午的淘汰賽只看完法術對決，鳳月流就沒有繼續看下去了，而是請辭想回客棧，嶽盟主好客，熱情地邀請他留住在莊園客居裏，鳳月流見推辭不了只好同意。
　　一屁股坐會椅上，他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雖然有些累，但是收穫也不小。五行法術中的禦雷術、禦水術、禦火術、禦風術、禦土術、禦木術、幻術、化冰和陣法，今天他算是見識了不少，親眼所見果然效果更佳。以他魔法天才之名，那些簡單的法術他一看便知了八九，就連四大古老家族的專有法術——日氏的十裏無蹤、月氏的絲絲浮綠、星氏的天法自然和雲氏的劍魂化甲也看到了門徑。他一一記下了他們在使用法術時自身能量和自然界能量的連接方式和變化規律，這樣就不愁學不會了。這可不是偷學，他是在光明正大的學人家的法術呢！
　　刀疤……
　　這個男人無法不讓他在意。
　　他……是不是認識自己的母親？
　　上一代的事他也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而來，這個人會不會是母親認識的人，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行！線索太少！他根本無從想起。
　　如果是認識母親的人，那麼他是朋友還是敵人？
　　又或者……兩者都不是……
　　把神識放大範圍，確定周圍和房頂都沒人見識後，鳳月流從自己的空間裏拿出了水晶球，將精神力輸入其中，想念著心裏思念的人。
　　很快的，水晶球裏出現了鳳雷炎的俊美容顏，那魅惑心靈的紫眸還是會讓他臉紅心跳。
　　“炎……”
　　一聲呼喚，無盡思念。
　　他不由得望著水晶球中的人，癡了。
　　不過一月，卻如一年，他想念他的一切。
　　【月流，怎麼了？】水晶球裏的人溫柔了平日冰冷的眼神，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依舊那麼好聽。僅僅是這樣交談，這些日子的疲憊和鬱悶也仿佛一掃而光，渾身又有了力氣。
　　奇怪吧？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從不知道愛情的魔力有這麼大。
　　吸了下微酸的鼻子，鳳月流對他笑了笑。“嗯沒什麼，只是想你了。你那邊的通信效果怎麼樣？”
　　【很好。看得很清楚。你已經在瑩州了？】
　　“嗯，我現在在松耀城觀看群英會，和我一起的還有齊老。路上我收了一個田鼠半妖程鷦為我辦事，還看見了你兒子辰希……怎麼了，為什麼皺眉？”
　　【……我沒想到你會遇到辰希……】
　　“遇到不好嗎？”他不懂了。
　　【……我並不愛他。】
　　“……”以他對炎的瞭解，炎的確不會愛一個棋子生下來的小棋子。可是真正從炎的口中聽到時，鳳月流還是難免沉默。
　　“我是孤兒。”他指的是路恩。
　　【我知道。】他聽月流說過自己原來的身世。
　　“所以我知道沒有親生父母很寂寞很痛苦，可是有父母卻不愛孩子，也許那更痛苦……”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攥緊拳頭。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努力，但是他的母妃不能留。無論如何，辰希作為我唯一的孩子，他有繼承王位的權力，其他的幾個孩子都是我手下戰死的將領的孩子，他們有的只是名分而已。】
　　說到這個，有一個疑問一直盤旋在鳳月流的心上，消除不去。“炎，你碰過她們嗎？”
　　【說沒碰過是假的。】
　　鳳月流心上一痛。果然還是曾經和別的女人……
　　【不要露出那麼傷心的表情。你知道的，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相遇，那些女人男人不過是我發洩的物件，甚至是我詛咒發作時的犧牲品，我不在乎他們任何一個，直到有了你。】
　　感動得眼中含淚，他點點頭。
　　“嗯，我也只愛你一個，炎。我好希望我們再早一些認識對方，那樣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了。”
　　【流，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
　　“討厭啦！我才沒有吃醋！”臉紅地吼回去，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炎的表白和承諾真的讓他好高興。這不是他自私，只是在愛情上他無法退讓。
　　【好好，我錯了，行不。你的身體不好，那裏的魔氣重，要注意身體。亭有傳信給我，說你支開了他們，我知道後不知道有多擔心，為什麼一個人行動？齊老又是怎麼和你在一起的？】
　　“我習慣一個人行動，別忘了我在菲姆利亞兼職暗殺，所以獨來獨往更方便些。叛國官員的處理有你，我讓亭他們潛入也是在為你收集證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們暗中有通信。”
　　【呵呵……】鳳雷炎尷尬地清清嗓子。【我也是為你好。】
　　白了他一眼，他就知道這人一遇到自己的事就愛多操心，不過心裏可是甜得很。“齊老是我在輝州遇到的，你應該也接到報告了。現在接受了克拉爾的魔鬼訓練後，我的神識已經可以使用，所以在上船時我發現齊老是跟著我來的，而且身邊還有玄龍堡的少爺千金在旁。錢依依的事，你也一定知道了。我在她身上下了藍龍，它回報說錢依依和齊老有暗中接觸，是齊老最喜歡的學生，所幸那些人以為我在胡說嚇唬錢依依說那紋身是神獸，他們就是想測也測不出來。前天，我來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齊老就藉口巧遇，我就順藤摸瓜和他談了群英會的事，於是他給我介紹了不少，昨天也邀我一同來拜天柱。”
　　【下代天神拜天柱？】炎的樣子仿佛聽了千古奇聞。
　　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那是情況需要！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現在還不是真正的天神，沒關係的，天柱不會塌。”
　　【塌了也沒關係。】炎低聲道。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
　　【不，沒什麼！然後呢？】
　　“然後就被嶽盟主邀請住進客居，那天的宴會也讓我見到了不少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就是沒見到官家的人。”
　　【官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因為那樣是不被允許的，怕他們官民勾結，所以你沒看到。他們都是在比賽進入預賽時才時而出現觀戰，前八強的比賽會全部到場。】
　　“原來是這樣……對了，炎，你知道我母親生前認識的人有哪些嗎？今天有個男人的問題讓我很在意。”
　　【翎公主的舊識？不太清楚，上一代離我們都比較遙遠，我只是在皇宮裏，遠遠地曾經看到過你母親，卻未說過半句話。後來翎公主私奔，之後就無從查尋。如果緋岩還活著，他應該很清楚。怎麼，是什麼樣的男人讓你在意？】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怒氣。
　　“不要誤會好不好！是他說了一句‘我一定長得很像我母親’我才會起疑的。我們明明沒有見過，他為什麼那麼肯定。或者說，這根本是在試探我。”
　　炎也沉思，這的確不尋常。【先帝去世多年，若是曾經的高官或許知道先帝的樣子，進而……不對！那就等於知道了你的身份！！】這太危險了！如果是當年的高官，他可以查查有沒有人退役辭官，進而查清對方的身份，可是單憑見過先帝的樣子也不能一眼就看出鳳月流的身份，因為鳳月流的娃娃臉只有三分像先帝，再熟悉先帝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出此言，除非……這人一開始就是沖著鳳月流而來！
　　“就是啊！所以我才擔心，是不是他知道什麼？他的來意是好是壞都不明白，我在意也是正常啊！”
　　【流，你要小心那個男人！他說不定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該死，他擔心得不得了，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流的身邊保護他。
　　“嗯，我會小心的。菲達裏夏是不是也開始訓練你了？加油幹啊！”
　　【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這麼突然。
　　【先把空間魔法學會！】
　　“哈！？”為什麼？
　　【總之，小心那個男人，不許亂來！】
　　通信被急急切斷，還沒反應過來的鳳月流這邊是一頭霧水。
　　炎他在搞什麼啊！難得通信成功，他就不能和自己多聊一會兒嗎？
　　有些抱怨地瞪著一片空白的水晶球，他氣呼呼地收了起來，上床睡覺。
　　死冰山、臭石頭！下次我才不會主動和你通信呢，非要你自己主動和我通信認錯才行！
　　這夜，地上人兒氣呼呼，天上月娘笑呵呵。

　　第四十五章

　　他的名字叫夜，父母取的真名早已不記得了。八歲那年，他六歲的妹妹被一群人渣拖到陰暗的巷子裏蹂躪致死，死相淒慘，趕到的他大哭著跪倒在地，辦事的官差一臉厭惡地別開臉，不顧他的哀求隨便地把妹妹的小小屍體扔到亂葬崗上喂野獸。
　　相依為命的親人被殘殺，卑賤的乞丐無人理會，對於人情，他有的只是絕望。他恨，好恨自己的父母拋棄他和妹妹任他們被欺淩打罵，好恨這世上人心腸冷酷扭曲，竟然連一個六歲孩童都要殘害！
　　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早早對人情絕望了，之後的一年裏，他壞事幹盡，專門聯合一些受壓迫的乞丐報復，在附近一帶也漸漸有了名氣。
　　十歲那年，他遇到了白珀。在看到白珀的那一瞬間，小男孩知道了他並不是人類。對世間不平的憤恨轉嫁到魔族的白珀身上，小男孩大膽行刺了他。
　　結果很自然的，小男孩被魔族的男人輕易撂倒，戲劇性地成為了魔族的徒弟，取名為夜，隨魔族一同離開了這個令他傷心的城市。
　　勤學武藝，苦練寒暑，小男孩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受命到正義門做臥底。數年後，他遇到一個奇怪的少年。
　　少年有一張娃娃臉，十八歲的他看起來像十五歲的孩子，眼神帶著調皮和純真。長老命他和遼成為少年的護衛，理由卻沒有半點兒說明。
　　最先，他並不服少年。因為他認為少年柔弱又無權無勢，長老怎麼會讓他和遼來保護一個根本不值得花心思的少年，這太埋沒他們的才能了！而白珀大人要打進正義門是為了有朝一日奪取正義門，他根本沒功夫陪小孩子玩過家家，浪費時間和精力。
　　可是事實不容他反抗，他和遼乖乖地跟著少年回了他那破舊的家。
　　真正讓他吃驚的是，少年的銳利和智慧一直被掩藏得很好，若不是他遇到一個法僧騷擾，逃了後又迷路，自己是不會發覺少年那不為人知的另一個面孔的。那一句威脅他的“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充滿邪魅和危險，武藝高強又殺過人的他也不禁為之戰慄，身體有那麼一瞬竟不聽使喚……
　　【是錯覺嗎？那雙該是天真、不知世事的黑眸竟閃過一絲血腥之氣……】
　　他曾經這麼想過。
　　少年是個神奇又善良的人。在他可以發現魔物存在的事實下，夜第一次對這個少年——緋月流有了好感。
　　【如果他不會在未來的陸上妨礙到大人，那麼自己願意守護這個少年。】
　　在心裏，他這樣想過。
　　可是，他一個人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自己卻要去叫援軍，他做不到。幸好，東僧王來了，夜這才放心地急急離開。
　　少年救下都城，一舉成名，搬到了環境不錯的新家。少年的姐姐也愛上了少爺（白淨塵），可是少爺對少年的興趣更大。
　　少年的身體不好，很容易生病發燒。那夜，是他在看護，聽到了房裏細微的呻吟聲，輕聲進去走到床邊掀開簾帳才知少年半夜突發高燒，平日略有些蒼白的娃娃臉也因為高熱而火紅滾燙。
　　幾乎是立刻的，他沒有猶豫地取出身上帶的百兩一顆的雪絨丸喂給了少年吃下，心裏沒有半分不願或可惜。手指輕擦到少年滾燙的臉頰，莫名的觸感讓他受驚一樣地彈跳著收回手，心底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下。運氣忙讓自己冷靜下來，夜飛出房想辦法讓下人知道少年發燒後又躲回暗處默默守護著少年。

　　第四十五章

　　偷偷摸入莊園內，夜身穿黑色夜行衣，還蒙了面，今夜的他要執行大人的命令——殺盟主，亂瑩州。有大人給他的血玉，他很容易地沒有驚動任何人，輕鬆地穿過了莊園的結界，一路提氣進了內園。
　　鳳月流半夜醒來，怎麼也睡不著，只好披了件外衣出來透透氣，欣賞月色。
　　夜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自己心中的人，一個急刹步飛躲到園中樹後，看著那一抹纖細身影的眼神也不覺地火熱貪婪起來。
　　是他，最初的緋月流，後來的鳳月流，他暗戀的人兒。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夜拼命壓抑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的感情外泄，影響任務的執行。
　　月流他，比之前分離時的他要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在鳳天，他是被許多人愛護著的吧！
　　不自覺地咬緊牙，夜沒有發現自己在嫉妒那些可以接近鳳月流的人，只有對自己是心上人的敵人一事的悲哀和痛苦。
　　夜色中，鳳月流的發絲因一陣夜風絲絲飛揚，可愛的娃娃臉淺笑撫發，纖弱風情讓人憐惜。這一刻，夜竟看癡了。
　　月流的身體不好，這樣吹夜風，說不定明天就會發燒。
　　夜習慣地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可是他無法出面阻止。因為，他們是敵人，再見面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樣站著看著他，夜在陰影中不禁回想起在飛雲時的一段回憶。
　　那是還在少年沒有正式上任飛雲的官員，常到白府來拜訪學習的時候。
　　“白大哥。”
　　少年總是很快樂地叫著少爺，纏著少爺當兄長和最好的朋友。每日少爺也同樣愉快地拋開所有煩惱，手把手親傳少年知識，夜看得最明白，少爺沒有發覺自己在與少年相處時，臉上沒有那種虛偽的溫柔，眼神帶著好奇和疼寵，忘了平日的陰謀算計。他知道，少爺和他一樣對少年動了心，但是少爺之上還有個老爺，老爺知道少爺愛上了一個人的話，毫無疑問會先下殺手抹殺少年的存在。
　　少爺是老爺的玩具和棋子，二十幾年來一直如此。
　　“白大哥，書上說飛雲的多地震多災害是因為飛雲對神靈不敬，是真的嗎？”不是因為地殼運動？
　　“一部分是。人類的樂土本來是鳳天，後來祖輩先人開闊領土荒地，探尋未知的土地，漸漸的就有人聚居到了現在的飛雲，進而建立了國家。鳳天境外的環境還殘留當初天地浩劫的影響，所以食物的產量只夠大半人溫飽，魔物的數量也較多、較雜，這個現象在三十年前更為嚴重，因為飛雲的王室當時參與了對神靈不敬的行為當中，所以飛雲近三十年來的情況不是很好，和他國的聯姻也是必行之路。”
　　少爺和少年站在春黎花的樹下，白色花瓣隨風灑下，淡雅的香氣充斥在風中，飛旋起舞間將兩個出色的人包圍，朦朧了他的視線。
　　那一天他也是這樣站在遠處的樹下注視著少年陽光般的笑容，依稀聽見少年和少爺歡快的對話，心中百味雜陳。
　　少爺笑著為少年取下頭髮上的白色小花瓣，似乎說了什麼，少年窘紅了臉，追著少爺打鬧了起來。
　　“嘰！”
　　清脆悅耳，空靈美好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夜仰頭望去，竟是一隻已經成年的白色天堂鳥落在他藏身的大樹枝頭上，另他驚訝的是那只天堂鳥竟然也在看著少年。
　　【人類，你和那個男人一樣。】天堂鳥低頭看向他，金黃的頭翎高翹，翠綠的眼睛閃著冷光。
　　傳入腦中的是被喻為“鳳凰的近侍”的天堂鳥的聲音，傳說中它們是擁有極高的智慧的鳥類，只吃天露花蜜，飛舞間會發出很悅耳的聲音，歌聲自然也不用說了。它們可以和人的心靈進行直接對話，而且沒有語言限制，世人想見它一次都極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個似乎和你沒有關係。”好強的壓迫感，若不是內力深厚，他恐怕就跪倒在地了。
　　驕傲地抬高了長頸，無瑕的白色羽毛在白色的花海中若隱若現。
　　【……果然，還是愚蠢……】
　　被一隻鳥罵了，夜的心情不是很好。“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負責觀察，希望你不要讓你的主人傷心……】
　　一陣大風，它失去了蹤影。
　　主人？是大人還是少年？
　　這個答案，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鳳天以鳥為尊，鳥類居多，是鳳凰的直屬管轄地域，那麼天堂鳥指的“主人”自然就是鳳天應天運而生的皇子，鳳月流。

　　第四十五章

　　像是感受到了一股熱烈的視線，鳳月流奇怪又謹慎地感覺半徑為10米的神識搜查範圍內並沒有可疑的事物，不放心的他正要擴大神識範圍時，一個男聲打斷了他。
　　“陸公子深夜賞月，如此風雅。”
　　“岳公子也是在如此月夜無法成眠嗎？”轉身看向比自己要大了幾歲的岳向青，不知為何心底竟升起一絲厭惡。不該啊，他和岳家少爺並無冤仇，怎麼會有厭惡之感生出呢？
　　月光皎潔，走近的岳向青上下打量著僅披一件單衣，身形單薄的鳳月流，果然是我見猶憐的人兒啊！
　　“夜不成眠，佳人相伴也是一件雅事。”風流少爺的溫柔眼神緊盯著黑髮披肩的少年。
　　“岳大少爺說笑了。”笑的有些僵，這是在調戲他嗎？
　　“若不是說笑呢？”
　　樹後的夜背脊一僵。
　　鳳月流告訴自己要鎮定。“月夜亂人心，大少爺真會開在下玩笑。在下何德何能讓公子欣賞，不過是一副破敗的身子罷了。”說著，一副可憐自卑的樣子。
　　岳向青笑得詭異，上前三步抬起鳳月流略尖的下巴。“被少爺就是喜歡你的身子……呵，看來我這個樣子還是被發現了。”對於突然逼過來的冷光，“岳向青”輕鬆一個移位閃開要害，但鎖骨處還是被劃開，流出不屬於人類鮮血顏色的綠色液體。
　　厭惡由何而來？這個答案在“岳向青”靠過來時，鳳月流感受到一絲魔氣上！
　　與他原來的世界相反，這裏的魔物等級越高反而越會收斂自己的魔氣，難以察覺，就連他在不是很近的距離下也不可能發現眼前的竟是個高級的魔物！
　　樹後的夜看得一頭霧水，也擔心不已。月流為什麼突然攻擊岳向青，剛才岳向青的極快的移動速度是輕功嗎？
　　自信冷靜的笑容，手拿染了自己鮮血的幽濫，刃面上那流轉的暗光讓偽裝成岳向青的魔物也不由得暗自膽寒，故作鎮定又不敢上前。
　　“我忘了說，我是個很敏感的人，太靠近我的話身份會被揭穿。”無視手上還淌血的傷口處傳來的痛楚，鳳月流現在可是半點不敢放鬆警戒。高級魔物，究竟強到什麼程度，他還不知道。
　　低沉又尖銳的笑聲由壓抑轉為暢快，寂靜的夜裏尤為突出，卻無人驚醒來看。鳳月流不由得心裏一沉，該不會……
　　“放心，我還沒有動莊園裏任何一個人，只是讓他們睡一會。”看穿了他的想法，魔物饒有興味地開口。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真正的岳向青呢？”
　　“你說呢？”
　　魔物故意一副“你猜啊”的表情，讓鳳月流不禁火大。
　　夜終於聽出倪端，原來此“岳向青”是個冒牌貨！鳳月流竟然能一眼識出，實在不簡單！
　　仔細感受著魔物身邊空氣的異樣，鳳月流第一次無法確定“他”真是魔物嗎？
　　“修魔者，你聽過嗎？”
　　夜在心裏大駭！修魔者，墮入魔道，嗜殺、狂鷙、滅人性，與魔物為伍，拜魔物為尊，是所有人類的敵人！歷史上曾有過不少修魔者出現，而他們的出現無疑都會為大陸帶來巨大的損失和傷痛，所以大陸一旦發現修魔者都要抓起來燒死，對其恨之入骨。
　　怎麼辦？修魔者通常要比常人厲害數倍，看這人現在一副悠然得意的樣子，自己恐怕就是出去了也難以保全鳳月流。
　　“修魔者？好像聽過，不記得了。”
　　誠實乾脆的回答讓自認為自己很有名的對方凍結了臉上得意的笑容，差點下巴掉下來。連修魔者都不知道，這可真是國寶級的珍稀動物了。
　　夜在暗處差點笑場。果然，他還是沒變啊，有知識沒常識。
　　“幹嘛一副見到鬼的樣子，我就不知道，你能把怎麼樣？”這人真無聊，他有名是他的事，幹本天才什麼事！
　　“你真的不知道？”不甘地再次確認。
　　“不知道！”賞他一個大白眼。
　　重重地歎息，“岳向青”像鬥敗了的公雞，整個人變得沮喪頹廢。“真無聊，我不玩了……”身形漸漸淡去，直至消失。
　　“小子，你不是人類……我等著和你下次見面……”風中傳來對方最後的留言，只有鳳月流聽見。
　　“怪人！”收了幽濫，心念治療的咒語，手上的傷口在一陣白光下完好如初。再沒了賞月的心情，鳳月流轉身回房睡覺。
　　這時，夜從樹後走出，眼神複雜地看著鳳月流緊閉的房門。
　　【夜，如果你愛著少爺，就大膽去告訴他。】
　　遼，你的建議，很抱歉，我不能採納。
　　猶記得，這雙手曾被遼火熱的鮮血染紅。
　　【夜，為什麼你是父親的部下……】
　　少爺的歎息，猶在耳。
　　【為什麼……】
　　昔日美麗的眼眸閃著淚水，誤會了白大人是指白淨塵的少年啞聲質問他，心痛他的背叛。
　　【夜，不要忘了誓言，我可以相信的只有你。】
　　白大人，您的願望讓我痛苦，卻不得不忠於您這份天大的恩情。
　　房中安然進入夢鄉的少年不知房外有個癡情的男人守了他一夜，直到天亮才離開，忘了執行任務。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1

　　第四十六章

　　【修魔者，他來找你幹什麼？】克拉爾覺得奇怪。
　　“鬼才曉得！”終於弄明白了修魔者是什麼的他有些後悔放走那個傢伙了。
　　【還好你隨身帶著幽濫，用自己的血暫時解開封印護身，不然被修魔者近身是很危險的。單是魔氣就夠你難受的。】
　　“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魔物呢，誰知道竟然是修魔者。不過，修魔者的出現是不是就表示，魔物真的參與了最近一連串的事件裏？”
　　【可能性很高，根據之前的推測和修魔者的出現，目標明顯是你。我猜，和悠焹接觸的第三方就是——】
　　“魔物！”一個白珀還不夠，還有個魔物。
　　“飛雲也有些奇怪。”背後傳來的聲音讓路恩心臟漏跳了一拍，立刻回身飛撲過去，完全忘了之前還發誓不理某人。
　　“炎！”
　　穩穩地接住撲過來的愛人，鳳雷炎也是想念非常地在他的臉上輕輕啄吻，用力吸著來自路恩身上的清新氣味。
　　【克拉爾。】菲達裏夏上前走到克拉爾身邊，注意著不去碰觸敏感自卑的他，只是輕輕的用深情的聲音呼喚著愛人的名字，溫柔的眼眸讓人不禁迷醉其中。
　　【……你來幹什麼……】斗篷下的聲音沒了氣勢，實際上克拉爾面對菲達裏夏也提不起氣勢。
　　【來看你。】
　　【是帶你的後世來看我的後世吧。】一定是被鳳雷炎纏得受不了才耗費能量跑到他的夢境來。真是亂來！
　　菲達裏夏不在意克拉爾不高興的口氣，反而很快樂地笑了。【你在關心我呢，克拉爾。】怕他頻繁消耗會對靈魂造成傷害。
　　【我，我才沒有！】把頭扭向一邊，黑色的斗篷下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菲達裏夏知道這是他害羞了。
　　【呵呵……】菲達裏夏笑得更開心了。
　　有進步啊！關心的下一步就是簡單的循序漸進的接觸，最後是敞開心扉……
　　【不要笑得那麼欠揍！】克拉爾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一時間，他也忘了揍人是需要碰觸對方的。
　　重逢的喜悅稍減，路恩問鳳雷炎：“對了，你剛才說飛雲怎麼了？”
　　“飛雲的大臣替換了很多，頂替上來的都是些來歷不明的人。我的人查到的還不止這個，飛雲皇帝提拔白淨塵為護國丞相，似乎要幹什麼。正義門兩百多在總舵的要員全部失蹤，日落那女人出現在了喬國的懷遠城，那裏可是與令州北面軍防對望的地方，我懷疑當初喬國與飛雲的聯姻就是為了現在。可是遠交近攻的道理與此不符，得到好處的可是喬國，飛雲離鳳天太遠了。還有，悠焹附身的太監被秘密殺害了，宮廷法師和赤陽子閣下看過了屍體，說悠焹的靈魂被人取走了。做的人很厲害，我派去監視悠焹的‘暗殺者’一個不剩全部被無聲的一招封殺，太妃也不見蹤影。”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飛雲這個時候替換大量大臣又升白淨塵的官位，飛雲皇帝這裏面一定有貓膩。正義門的人會失蹤會不會和那個叫日落的女人有關？日氏嘛，我看過群英會上日氏的法術，那是類似空間傳送的法術，會不會是她把兩百多人都傳送到了某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很可能是喬國邊境或是……令州。”
　　“想讓我內部先亂嗎……有道理。元清也這麼認為，所以從昨天開始就坐立不安地擔心那裏的人。”鳳雷炎好笑地對他說。
　　“那裏的人？”誰啊？
　　“牙州的事已經清理乾淨，喬國的異常讓寒無名受命駐紮邊境。”
　　牙州？牙州相鄰的是令州，原來如此。路恩笑笑，表示明白。這對曖昧又彆扭的未滿關係戀人，說不定經過這次的事會有些進步呢。
　　【遠交近攻，是他教給你的吧，】克拉爾問鳳雷炎。
　　“是的，這個總結很簡練有富有哲理不是嗎？在離開前，他把自己的知識通過精神聯繫傳給了我，那對我很有用。”
　　【嘁，我的後世就是沒防備心。】
　　“誰說的！我怎麼沒防備心了？還有，炎是我的愛人，防他幹什麼？難道你會防著菲達裏夏嗎？”陸恩用他美麗的臉對克拉爾做鬼臉。
　　【……】
　　菲達裏夏在旁邊把臉埋進袖子裏假哭。【嗚……我就知道……我那麼愛你，都為了你變成這個樣子，你卻防著我……克拉爾，你的沉默好讓我傷心哦嗚……】
　　鳳雷炎好笑又欣慰地摟著路恩。
　　【夠了沒？】
　　啊，不好了，祖宗大人生氣了。
　　菲達裏夏馬上立正站好，臉上半點雨露都沒有。【好了，言歸正傳。】
　　變臉好快！路恩在心裏佩服。
　　【哼！】克拉爾的冷哼帶著縱容。
　　【飛雲的舉動確實很不正常，需要密切注意動向。】
　　“你們看，殺了悠焹的會不會是修魔者？”
　　鳳雷炎沉思片刻，道：“修魔者固然厲害，但是數量很少又不常見，還未聽說過他們會取人靈魂。”
　　“那就是魔物了？”
　　【現在不好下定論，你還是先關心莊園的事吧。明天莊園的人會不會醒來，岳向青是否還在，那個神秘男人的身份也是。】
　　送走兩個後世，克拉爾沉默了。菲達裏夏倒不在意他不說話，因為能站在克拉爾身邊已經讓他很快樂了。
　　【你，回去。】
　　【誒，為什麼？我在你身邊不是很好嗎？你討厭我？】
　　不理會菲的可憐扮相，克拉爾的眼中閃過擔憂。【你的靈魂不穩定，這樣做對你沒有好處。】
　　【有啊，能在你的身邊就是最大的好處。】唯一的遺憾是不能抱他。
　　心裏掙扎著，他也想被擁抱，但是身體仍然會止不住發抖。【三魂七魄，你只有兩魂六魄。】
　　【嗯，我知道。】菲達裏夏仿佛在和人說“今天天氣不錯”的樣子，半點不在意。【被怨靈吃去的一魂一魄要想補回來需要去找那新生的魂魄，附在誰身上我現在只知道一個人。】
　　【誰？】克拉爾無法不急。
　　【對你的後世有著深切思念的人。】他的魂魄到哪里也不會忘記對克拉爾的愛憐。

　　第四十六章續

　　鳳月流一大早就收到了亭他們通過水晶傳回來的最新進展。
　　亭/桃：夜中發現魔氣，微弱魔氣代表高級魔物，臣擔心不已。秘密跟蹤副州長董正清至城西廢園，因結界而不得入。小妖奪天地造化之靈，不驚結界，春桃命它入內跟蹤，發現地下室位置，太妃被囚。
　　歐陽/蘭：少尉柯少東昨夜密會一個男人，被發現，交手知其修魔者，俱傷下屬下帶蘭逃之，現藏於城外破廟。
　　修魔者，會是岳向青嗎？太妃為什麼會在他們手中？是白珀的指使嗎？若是那樣，就代表了白珀和太妃關係決裂。若是不是，那就很有可能是那個神秘的第三方在中間插手了。
　　白珀有炎在監視，第三方的可能性很高。
　　正思考著事情的發展要走向哪個方向時，外面朝這裏奔來的匆忙腳步聲驚醒了他。
　　門被突然推開，齊老急急告訴他本來該參賽的岳向青失蹤了，盟主召集所有人正在找人。
　　失蹤？為什麼不繼續留下來？是因為他的存在嗎？那麼，去柯少東的果然是他了？
　　趕至前廳，嶽盟主他們正是一臉焦急，上座的夫人也是傷心抹淚，擔憂不已。
　　“老爺，青兒他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夫人莫急，已經派人去找了，很快就應該有消息了。”
　　“是呀，令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齊老也好心上前勸慰。
　　“陸公子，你總算來了。”岳向瑤款步走來，面帶焦急地問道：“昨日兄長說想向你討價一下學識，不知昨夜有否看見兄長？”
　　“有倒是有，但是沒說幾句令兄就匆匆離開了。”省去了重要的部分，我很乾脆地承認。
　　岳夫人站起來，忙問：“那青兒有說什麼沒有？”
　　“一些風月之事，不登大雅之堂。”我表現得不好意思。
　　“哼，莫不是心裏有鬼吧？”說話的是那個神秘男人刀疤。
　　我鎮定地轉身直視他帶有敵意的目光，道：“刀疤大叔此話何意？莫不是懷疑我吧？”
　　“最後一個和岳向青見面的是你，本來就可以，再加上你剛才的言辭敷衍，難道不該懷疑嗎？”
　　他的話讓廳內一陣安靜。
　　“陸公子，可否仔細說一下當時的事，我只是想知道我兒子的下落。”
　　“是啊，我也是想知道兄長的下落才一時失口，請陸公子不要介意。”岳向瑤賠禮地為他端茶，就在靠近的那一瞬，微弱的魔氣讓他的身體反射性的一退。
　　又一個修魔者！！
　　“陸公子？”看著他的美目中閃過譏諷。
　　她是故意的！！
　　周圍的人因為他奇怪的舉動而提高了警戒心，看向他的眼神也帶著懷疑。
　　“岳姑娘擔心兄長之心讓人感動，陸公子怎麼一副驚秫的樣子？莫非，陸公子這是做賊心虛嗎？”刀疤大叔抓住此刻進一步刁難，那眼神陰沉的恨不得吃了他。鳳月流這時知道了，這個神秘男人絕對不是自己人。
　　原來如此，他明白了。這是個陷阱，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察覺了情況不太對，齊老站出來，道：“大家冷靜一下，先找到岳公子才是最重要的。陸公子，你知道什麼儘管說，老夫相信你的人品。”
　　感激的朝齊老點頭致謝，鳳月流看向岳向瑤手中欲遞給他的茶，冷靜地問：“小姐，你的茶裏下毒了嗎？”
　　“陸公子，我女兒良善婉柔，從來不曾害人，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就算你是我的客人，我也不喜歡有人懷疑我女兒的人品。”嶽盟主正色喝問。
　　同意嶽盟主的眾人也紛紛點頭，看向鳳月流的眼神帶著責怪，齊老也皺眉不說話。
　　岳向瑤一臉委屈，道：“陸公子這是在責怪小女子嗎？昔日聞公子才華天縱，想不到氣度竟這麼小。”
　　“水屬陰，我曾聽說人的修為到達一定程度後會看穿別人的屬性，而有一種人很喜歡水屬性的人，齊老，這可是事實？”
　　“卻有這樣的記載……”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齊老瞪大了雙目不禁後退半步。
　　“齊老？”岳盟主奇怪地看向齊老，不明他為何這麼驚訝。
　　“修……魔……者……”乾澀的吐出三個字，對在座的各位來說仿佛晴天霹靂，頓時換亂了陣腳。
　　岳盟主自然是驚駭地從上座上跳起來，神色嚴肅又緊張。“怎麼會扯到修魔者上，陸公子你到底想說什麼？”修魔者，已經十幾年不再出現了，今天為何會重提那萬惡的存在？
　　岳向瑤和刀疤大叔打了一個眼神，就聽外面傳來轟然巨響，就在眾人分神之際，兩人同時出手襲向鳳月流。

　　第四十七章

　　嘶！
　　是什麼撕裂了空氣的身影。
　　啪！
　　是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嗖嗖！！
　　有什麼瞬間裹緊了身體，勒入皮肉，沁出血絲，幾乎無法呼吸。
　　左手的七巧玲瓏鐲露出袖外，鳳月流平靜地看著被自己的無色鋼絲捆住的兩人。
　　噗！
　　腰際漸漸泛出紅色之花，冰冷的劍刃刺入了血肉中，痛楚直傳神經。鳳月流身後走出的白衣人擒笑冷看眾人。
　　欲阻止刀疤和小姐的眾人在發力的時候頓覺一陣無力眩暈，紛紛大駭地穩住自己的體勢不讓自己摔倒。
　　什麼時候，他們竟然被下了藥！？
　　威脅的利刃架在嶽盟主的頸上，執劍的人是夜。
　　“各位好。”
　　與白大哥很像的男人……鳳月流已經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假扮他人混在其中伺機而動，那個時候他看到的背影並不是錯覺。
　　“白珀……”
　　“殿下知道我麼？哦，可能是我那不肖笨兒子告訴你的吧，又或者是雷親王談及過我的事？”與白淨塵溫文的笑容不同，冰冷的嘲諷。
　　“你和魔物勾結了嗎？”心裏默念治療魔法，止住出血。
　　“呵呵，殿下說笑，我是魔族，至死效忠的都是天神陛下，怎麼會和魔物為伍呢？”他的手覆上七巧玲瓏鐲的鋼絲，在鳳月流驚訝懷疑的目光下，冷笑著中指一勾。
　　“……像這樣……”
　　岳向瑤慘叫還來不及，鮮紅的液體仿佛一口氣噴出，飛濺在了不止在場的鳳月流一個人的衣上和臉上，溫熱滑膩的感覺讓人腦中一片空白，手腳止不住哆嗦，肉沫骨塊啪啪墜地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白色腦漿和紅綠內臟器官甚至飛到了眾人的面前，血腥味撲鼻，一時間嘔吐聲此起彼伏，受不了這麼刺激驚駭的場面的人已經吐白沫嚇昏過去了。
　　經不住女兒的慘死景象，岳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椅子上的她頭歪倒在一邊。
　　嶽盟主也直覺眼前一黑，喪女之痛讓他氣火沖才心，一口吐血吐了出來。
　　“你……”
　　白珀的黑瞳中閃過藍色的光芒。“嶽盟主，我這個人呢不喜歡有人在我背後搞小動作，我操縱的東西從來都很聽話，可是你們的做法可就不一樣了。你的一雙兒女是修魔者，與我的玩具不一樣，那些魔物可不會聽話，是真正意義上的魔物，你認為我會留著他們嗎？”
　　說著，他又走到雙眼空洞的刀疤面前，笑問嶽盟主道：“這個棋子我用的不錯吧？你也沒想到他會是我的又一個玩具，每每都會向我報告你的動向吧？”
　　“他一開始就被你催眠了？”這個力量，和雷親王十分相似。
　　“對，就像這樣。”白珀用力扇了刀疤大叔一巴掌，把他打得半邊臉紅腫起來也沒見他的表情有任何變化，仿佛就是一個扯線人偶一般。
　　“看吧，什麼反應也沒有，就是我要殺了他他也不會反抗。”白珀得意的笑聲在鳳月流耳中萬分刺耳。
　　這是什麼樣的人啊？他把一個人變成沒有思想的傀儡來侮辱使喚，還得意成那個樣子，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這樣子，和那些他原來世界裏褻瀆死者尊嚴的亡靈法師有什麼兩樣？還有，剛才借助自己的鋼絲來殺人的法術，殘忍且冷酷，連他也為之心驚膽戰。這個男人，比他聽聞過的還要可怕！
　　現在的鳳月流不是不想自衛殺敵，只是單純的對白珀的作為無法認同。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鳳月流瞪著白珀。“你，為什麼要殺岳向瑤？為什麼在這裏？”聽他們的對話，明顯是認識的。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四十七章續

　　“如果從政治的角度講，我現在應該在洪災嚴重的三個州的某處，是嗎？”
　　被說中心思的鳳月流不由得一凜。是的，他在出發前，確實這麼想過。他們都猜錯了嗎？
　　白珀冷笑，“人類終歸是人類，你們不會理解我們神魔的思想。我們可以操縱一些低級的魔物來為我們服務，限制它們的繁殖和食量，完全控制事態，但是這不代表我們真的允許魔物大舉侵犯和修魔者的陰謀。維護一種生物平衡是我們神聖的使命和責任，因為我們知道任何一個種族的消失都會為整個生物鏈帶來影響，最終不制止的話，我們只會滅亡自己。”
　　他說的是這個世界生態環境保護觀嗎？那麼自己可以把神魔理解成生態環衛人士嗎？
　　“……所以如果從政治的角度來想我們的話，你們就大錯特錯了。”
　　好吧，他的確不知道魔族的他在想什麼。“你不想殺我嗎？”
　　“想，很想的，但是現在我又不得不改變主意了。”那歷盡滄桑的眼睛竟然出現了混合了無奈、憤怒、希冀的複雜眼神，讓鳳月流覺得很奇怪。第一次見到本人，白大哥的父親，如果沒有那麼多前輩的恩怨糾葛的話，他在鳳月流的眼中會是一個十分可靠負責又充滿成熟魅力的中年男性。耳聞過那段亂世裏他和那位人類法僧的傾世苦戀，有了炎的鳳月流就多少也同情過這個可憐的男人。那樣的結局毀了一個驕傲的魔族，造就了一個隻想復仇的魔鬼。先帝是這個身體——鳳月流的父親，深愛著自己的親生妹妹的人，但是聽了那麼多過去的事，他覺得先帝給他的感覺仍舊是個解不開的謎。
　　三十年前的恩怨，如今的爭鬥，牽扯的太多，為此痛苦的人不單鳳雷炎一個，還有那個曾經對他那麼溫柔的白大哥。
　　“……我這一刀也算是洩恨了。”他用力的拔出鳳月流腰際上插著的短刃，疼得鳳月流白了臉，額上沁出滴滴汗珠。“我不會殺你了，甚至來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不能死。”
　　低喘著減緩痛楚，他驚問：“什麼意思？”
　　表情帶著悲涼的白珀回避了他詢問的眼神，“是的，您有向我發問的權力，我會告訴您。不過，在那之前……”
　　夜的眼中殺氣一濃。
　　“等等……”嶽盟主大驚，下一刻他的人頭飛離身體，從項頸處噴出的鮮血染紅了白珀扔過去的白布。
　　“汝記錄在鮮血上的記憶，在真實之言的證明下，請把血的影像在純白上顯現，沒有欺騙，沒有須有，天神見證，告之吾等過去的真實。”
　　白珀的紋印的在右手腕內側，在念出請求真言的同時，他的紋印顏色十分明顯。
　　夜把白布展開，就在白珀念完真言的時候，白布上的血紅變成投影布帆般，出現了難以相信的影像，都是嶽盟主生前做過的事。
　　“血之憶想……”齊老扶著胸口，臉色發青，年紀大了，受不了太多血腥刺激。“魔族大人，您這是在判定岳盟主是罪人嗎？”
　　“人類老者，你知道這個法術的意義嗎？”
　　“教典記載，對於罪人，神魔會用一種特別的法術專門對付不誠實的人類，那就是不通過本人而是通過血液來這個人一生所有經歷的事變成影像重放。這種法術叫血之憶想，只被允許對和魔物有關聯邪惡罪人使用。”
　　白珀對滿地鮮紅視而不見，笑道：“不錯，我只想知道和他接觸的魔物是誰，目的是不是我想的那樣。”雙手再次結印，影像快速快進，最後定格在一個場景上。
　　鳳月流臉色大變！

　　第四十八章

　　那個大殿，他是見過的。
　　飛雲百官朝會的大殿……嶽盟主竟然和飛雲有關係！！
　　這個還不至於讓鳳月流那麼驚訝，真正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飛雲帝座上黃袍加身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亡故的鳳天先帝鳳清燁！！！
　　身為皇子，他見過先帝的畫像，不會認錯！那個人就是本來已經死了的原鳳天皇帝。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先帝沒有死？！
　　白珀盯著布帆的眼睛充斥了殺氣。“鳳清燁……你果然沒有死。”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先帝……哦，不，是父皇，他一直都還活著？連白大哥也在，即是說白大哥是知道……”鳳月流沒了聲音，因為他明白接下來的話有可能代表著白珀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背叛的事實。
　　夜對鳳月流搖頭，不希望鳳月流說出傷人的事實，轉而扶起齊老。“主人的意思只是消滅和魔物有關的罪人。嶽盟主和投靠魔物的鳳天先帝有接觸 ，不知自己的一雙兒女早已是修魔者，主人殺他們無可厚非。”
　　“可是，你也和嶽盟主有關係，不是嗎？”鳳月流沒有輕信夜的片面之詞，看著白珀的眼神充滿堅定。“或許那個人只是和父皇相似……”
　　“殿下的底氣似乎不足……”
　　鳳月流沒好氣的瞪他，“如果你的目的是夜說的那樣，也未免太繞彎子了。”
　　“呵呵……”白珀讚賞的一笑，感到空氣中波動變化的鳳月流倒抽了一口氣。
　　廳內一陣春風拂面，喉嚨被割斷的聲音一齊震懾了鳳月流的心靈。
　　除了幾個人以外，聚集在廳內的有些名望的武林人士全部喪了命。
　　“千萬不要喝修魔者泡的茶，那是無解的毒，為了防止他們變化成像三十年前瘟疫的源頭，我不會讓他們活著。殿下，不，陛下，我白珀雖然恨鳳天王室恨得要死，但是我沒有失去最基本的理智。我和岳盟主曾是合作關係，為了毀滅鳳天，我計畫了多年，可是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您的存在。神魔族不過是天神陛下疼愛的孩子，與連接未來的天道相比仍渺小得可以忽略。當然，我詛咒過您，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但是……”
　　他終於正面與鳳月流直視，站在血腥中的他仿佛是勇敢殺敵，不忘歸來的戰士。是的，他是經歷了三十年前那場人類與魔物的大戰的英雄，一個悲劇的英雄。
　　“無論我的私人恩怨有多少，唯一的堅持和信念不會改變，那就是絕對忠誠于陛下。”然後，您是我此生夙願的唯一希望。
　　“……陛下？你該不會是說……”
　　白珀苦笑，食指指向眉心。
　　果然！！
　　【主人，果然他是知道了您是第二代天神。】
　　—— 費尼克斯！
　　【是的。我的主人，我在這裏。】
　　你在還讓他刺我一刀？！
　　【翠鋒說您多放血有好處，而且他並沒有瞄準要害……】
　　……
　　【主人？】
　　鳳月流的表情有些扭曲，混合著氣憤、懊惱、無奈等等情緒，甚至能聽見磨牙聲，心裏有股想狠狠揍人一頓的衝動。遠方的翠鋒忽然背脊一涼，羽毛一抖，是誰在背後罵它嗎？
　　“陛下？”白珀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變了臉色，額上似乎隱有青筋在跳動。
　　能夠現在還保持清醒又倖存下來的人大多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不乏參加過那場戰爭的人。白珀的話讓其中幾個人嚇白了臉。三十年前的那場由修魔者製造的瘟疫，簡直就是所有人類的噩夢。
　　“不，那是全人類的噩夢……”博學的齊老差點兒沒站住，三十年前那一幕橫屍遍野、血染大地、滿目瘡痍的戰場上，眼睜睜看著親人慘叫著被折磨得化為怪物的恐怖記憶，他已經不想再看到了。夜盡職地扶住他。儘管夜不明白主人在說什麼，三十年前的事他也沒有參加過，但他要做的只是聽從命令和效忠主人。
　　“爹爹！”
　　“公子——”大喊著匆忙沖進來的人正是鳳辰希、亭和春桃。

　　第四十八章續

　　三人後面還有幾十人跟著，身上大小傷痕不一，有的還背著重傷的夥伴急急奔來，似乎是經歷了一番激烈戰鬥。鳳月流接住撲來的鳳辰希，那張倔強的小臉因為看到他受傷而擔心得快哭了，他忙安慰道：“辰希，我沒事，只是皮肉傷而已，別擔心。”
　　“大人，全部人員已經轉移完畢！”最後一個跑進來啟動結界的秀美少年正是當初曾經千里追殺鳳月流的雪衣少年。
　　“千雪，天柱毀了？”示意夜去準備，白珀轉頭問自己的部下。
　　原來當初要殺他的少年叫千雪。鳳月流暗暗記下。
　　“是的，封印結界完全開啟，有效的把魔物的活動範圍鎖在了擂臺區。事發突然，平民居多，屬下們分開救助引導他們離開，這些人是正好隨屬下逃出結界就一起跟來了。”
　　“平山派、水渝門、天牙幫……”齊老一一道出這些人的來歷。“大家都是後輩裏的才俊，怎麼都如此狼狽？魔物又怎麼會出現在擂臺區？”
　　因為沒有喝茶而倖存下來的幾個老江湖看向白珀等待他的解釋。
　　見夜又回到自己身邊站著，白珀雙手結印。“這裏不安全，先轉移到安全地方。”
　　廳內白光一閃，近百人瞬間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地血污殘骸。
　　空間座標定位！
　　鳳月流驚愕地發現白珀的法術和自己的空間魔法有著八分相似。
　　轉移到的地方竟是歐陽提到的隱身的破廟！白珀告知大家，如今的松耀城恐怕馬上就會成為萬人空巷的死城，所有民眾全部逃到城外等待救援。
　　天柱，原來還隱藏著一個秘密。當年人魔大戰結束後，天柱的重修有兩個暗裏目的，一是鎮壓魔穴，保護民眾；二是一旦天柱毀了，封印結界自生，三個時辰覆蓋全城，兩個大陸全部會在同一時間知曉魔物的入侵，打響人類安危的警報。
　　出了戶外，那直沖天際雲霄的深紫色結界正慢慢的擴大，鳳月流把神識放入城內查看，果然城內亂成一片，你推我擠、雞飛狗跳、哭嚎尖叫聲不斷，急忙收拾家當的人和來不及收拾的人都一臉恐懼地恨不得再生出兩條腿逃命。在這種情況下，還好有常駐在這裏的法僧們和雪衣眾的人在疏導慌亂的人群，封印結界邊緣處有一部分他們的人在邊防守邊退，傷亡混亂情況還在控制範圍內。
　　“當封印結界覆蓋全城時，民眾也差不多都逃出來了，飛凰宮現在應該在派遣隊伍，馬上就應該來了。”白珀也走出破廟與鳳月流一同注視遠方那片代表著魔物大舉入侵的紫色結界。“封印結界是在集結了但是所有法僧們的法力注入而成，即使有高級魔物在也不可能在十天內破除它，而這十天，足夠我們人類準備迎戰了。各國都保有當年留下的座標，誓約一旦封印結界現，各國立刻通過座標傳送把精英送來與魔物大戰，誓要把魔物給重新封印。”
　　“不是消滅？”封印的話，總有一天還會死灰復燃，不斷重複。
　　他對鳳月流搖頭，“魔物的衍生是世界的失衡造成的，在失衡沒有修復的情況下，魔物死了一個還會誕生另一個，殺不完了。我們神魔族的淨化力量當然是最有效的武器，但是上次的人魔大戰，只有我一個魔族參戰。實際上，我在那時就已經是違背了第一代陛下的意思了，但後來第一代陛下只是歎息著，沒有責怪我。”
　　望向北方的眼神帶著懷念、感恩、思慕、懊悔……白珀的樣子讓鳳月流突然有一種“這個人或許並不如傳聞中那麼壞”的想法。
　　“為什麼神魔不參戰？他們不是身負保護世界的使命嗎？”
　　白珀收回了視線，苦笑無奈道：“但是比起世界，他們更愛戴他們的天神陛下。那個時候，天神陛下發病了，來勢洶洶，沒有人會關心外界的事情，加上後來又發生了人類召喚神族卻有害死神族的事情，神魔族不願意出來也是自然的。”
　　“你則是因為愛上人類法僧此案參戰的。”
　　“沒錯，我愛上了人類，那個遺落在外界的我的半身。他有個美麗的名字叫長真，久遠的真實。”白珀的眼神閃著溺死人的溫柔，輕念著愛人的名字仿佛就能讓他快樂無比的樣子。
　　法號長真的那個人類法僧，人魔大戰的英雄，後來卻被先帝秘密害死。鳳月流覺得自己羞于站在白珀的身邊，因為他的父皇是害死長真的兇手。
　　“您不必自責羞愧，既然已經知道他還活著，長久以來的這份仇恨已經找到了發洩的物件，只是希望您到時不要阻止我。”
　　鳳月流低頭，“那是我的父皇，我似乎不能讓你殺他。”
　　“與魔物勾結是重罪，即使鳳天先帝也不能逃脫聖裁。另外，您的靈魂在異界生活了那麼久，對那個男人有親情可言嗎？”
　　“……沒有。”歎息道。那種感覺從來都沒有過，這個身份對於他來說一直不是他自願接受的，他之所以留下只是因為那裏有鳳雷炎在。
　　“我兒子恐怕還不知道鳳清燁在背後裏與真正的魔物接觸著，那個笨蛋兒子！”
　　奇怪地看著白珀，“你這是恨鐵不成鋼嗎？”
　　“或許吧，但是我不愛他是事實。”
　　他對白珀的坦誠有些驚訝。“因為他不是和你所愛的人的孩子？”
　　白珀沒有否認。
　　“……那樣的話，白大哥就太可憐了，他沒有選擇出生在誰家的權力。”再一次的，腦海裏浮現了那溫柔背後寂寞的白色身影。白大哥一直不快樂，一直渴望被愛，可是失去愛人的父親卻無法愛他。
　　“您認為我有錯？”
　　“不，如果我失去了炎，我也會瘋狂的。只是，覺得白大哥成了這恩怨情仇的犧牲品太不值了。”
　　白大哥，我果然還是希望救你的。

　　第四十九章

　　封印沖天，安危告急！
　　飛凰宮的法僧們如白珀所言，真的很快就通過傳送就趕過來了。隨即的是鳳天、聖天、明國、寒國等人類國家，連另外一塊大陸上的兩個大國也派人來依照三十年前各國合約組成聯軍抗敵。
　　“飛雲、丹國、喬國還有才國沒有人來。”歐陽大哥站在我右後半步處，雖然傷勢已經基本穩定，但臉色還帶著受傷後的蒼白。
　　亭擔心地扶著他的手臂，不悅地道：“歐陽，你的傷還沒有完全癒合，你這樣亂走動會讓水符的效力降低。”
　　“這種時候我靜不下來。”歐陽飛煩躁地說。
　　“歐陽大哥，聽亭大人的話，你的傷好了才能幫我。”鳳月流回頭微笑道。亭是關心則亂，他看得出來，亭喜歡上了歐陽大哥，而歐陽大哥也沒有因此疏遠亭。亭大概知道了吧，歐陽大哥曾經喜歡元清的事……
　　“看吧，殿下都這麼說了，你給我乖乖回去休息！”亭動了肝火時的力氣也不小，硬拉著無奈的歐陽飛會廟裏。
　　“爹爹……那裏面有很多魔物嗎？”鳳辰希不是沒有見過魔物，但是畢竟次數很少，數量也不曾多過十隻，三十年前的戰爭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書上的東西，實際遇到時又是另一番感想。
　　“是呀，你也感覺得到吧，那巨大又濃烈的魔氣，讓敏感的人顫抖不止的恐怖氣息。”
　　鳳辰希有點兒膽怯的點點頭。
　　“辰希，你覺得人和魔物，哪一個更可怕呢？”
　　突然的問題讓他一怔，仔細想了片刻才道：“我想，是人。”
　　鳳月流一笑，“是的，人類的智慧和欲望都是很可怕的武器，而魔物有時是人類心靈的醜惡所化，所以人類比魔物可怕。你該提防的是人類，不該懼怕魔物。”
　　“爹爹的意思是？”他好像有點兒明白了什麼，看向遠方的聯軍軍營時腦中靈光一閃。
　　“是啊，如果白珀沒有騙我的話，才國、飛雲、喬國還有丹國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敵人。三十年前的戰爭，魔物分別從三個地方冒出來大舉進犯，這個三個地方分別是哪里，你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是鳳天巫子山、飛雲與才國的交界處月紅城，以及日葉國的冬山。”
　　“小傢伙記得真清楚。”白珀信步走過來，“魔物們很快佔領了當時的才國和飛雲的半邊江山，聖天全力支援飛雲，鳳天有飛凰宮坐鎮，東北邊境和瑩州境內當時的情況一直和魔物僵持不下。但是瑩州鄰近輝州，當時的吳大元帥大膽提議將魔物引入輝州。”
　　“引入輝州？那樣不是會造成更大的損失嗎？”鳳月流驚訝地看向他。
　　“不，恰恰相反。輝州的盛名從不虛假，魔物的大隊伍果然上當地沖入輝州，結果驚動了聖獸，從輝州的地表溢出的靈氣讓人類力量倍增，魔物的力量和活動力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魔物大軍因此全軍覆沒。之後明、寒兩國也及時消滅的殘敵，南面戰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利。中路戰線飛雲的情況是最糟糕的，甚至出現了不少的修魔者和中高級魔物，聖天和支援去的飛凰宮法僧的損失慘重，長真和我也是在那時出世參戰的。”
　　他撿起地上石頭邊在地上畫出地圖邊為我們解釋。“如果清國沒有毀去極天紅石的話，我也不會察覺事情的發展有了些微的異常。我在那之後又重新去回憶了那一段對我來說有些痛苦的回憶。我在想，我的長真的死真的是鳳清燁一個人一手策劃的嗎？當時我和長真分兩方面努力的讓人類儘量集結力量，於是漸漸聚少離多，但是絕對沒有分手。外面說他愛上鳳清燁的流言從最初開始就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我順藤摸瓜從清國下手調查，我終於看到了一個曾在戰場上遇到過的中級魔物，他的名字叫翡翠，長真的法術反噬是他設計的，在他那裏我找到了長真的心臟。”說到這裏，白珀的身上散發出驚人的殺氣，手中的石子啪地碎成白色粉末。
　　鳳月流和鳳辰希大駭。好噁心！魔物竟然有收集人類心臟的習慣嗎？
　　“禁忌之術——回生之術。鳳清燁從長真的愚蠢師兄們那裏得知的禁術，他一直很想用的，可是長真一直持反對意見。”
　　“那是什麼樣的法術？”
　　“有點兒像借屍還魂，但是強行把靈魂換了以後，新肉體也會在五年之內發生變化，轉化為之前身體的模樣，力量也會增加一倍，同時相對的每年要吃一個法力高強的法僧來阻止自己的衰老，如果不易容就會在五年後暴露，被火刑燒死。”
　　“父皇為什麼想要用這個法術？”
　　“他是個野心極重的男人，希望自己的治世是最大最好的，想要做千古大帝，流芳百世，而小小的鳳天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尤其在得知自己天命很短時就已經瘋狂地暗地裏求醫問藥，連殺十幾個御醫國師，長真的師叔就是那麼被殺的。在他眼中，鳳天佔有天時地利，只要他想要幹什麼就沒有不能做到。戰役的大勝利讓他的虛榮心膨脹到極點，認為這世間的任何事物在鳳天帝王面前都是無力的存在，魔物再可怕也敵不過身為天之驕子的帝王。他才是神選出來的地上代理人，他的治世不該只有短短的三十年。長真曾對我說，他好害怕那樣的鳳清燁，感覺上每天像是在面對一隻饑渴瘋狂的野獸一樣。”

　　第四十九章續

　　聽到這裏，鳳月流不由得沉思。
　　“……要我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白珀淡淡回道：“事實會證明一切，陛下。”有些事情，辯解反而多餘。
　　“……”
　　辰希不安地看看爹爹又警惕地看看白珀，他也不會傻到輕易相信本該是敵人的人，尤其這個敵人還是極度狡猾的那種。父王說過，白珀是個危險的男人，他對鳳天王室的憎恨感情很強烈，
　　“……鳳雷炎……”
　　鳳月流一驚，他突然提炎幹什麼？
　　“太妃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
　　一個大地雷炸得他兩眼昏花。
　　不是吧！？這怎麼會？！
　　炎是白珀的兒子！？白珀和太妃的私生子？這可是鳳天皇室的超級大醜聞啊！！一位王爺和先帝都被戴了綠帽子！
　　震驚的同時，他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炎是白珀的兒子，那豈不是白大哥的異母兄長！？
　　“可是你對太妃見死不救……”
　　“她是我的棋子，嶽盟主也是從我這裏知道了太妃的身體裏被我埋入了魔器也大膽地偷偷行動了，鳳清燁把那女人偷出來就是為了她體內強大的魔器。”
　　“你怎麼會有魔器？為什麼放入太妃身體裏。”
　　“魔器是人魔大戰的戰利品，血魔的武器。起初我是想借助魔器對外界的影響讓鳳天皇宮內的結界減弱，切斷神獸和那片土地的聯繫。沒有鳳氏直系坐鎮的鳳天王座的神聖力量被迅速蠶食，再一年就可以完全破壞那裏的靈氣，然後就是我動手滅了鳳天存在的時候。”
　　鳳月流一臉不可能的說：“那是一個國家，怎麼可能輕易滅掉？”
　　“鳳天皇宮沒了，直系沒了，鳳天就不存在了。當初陛下的交代本意就是靠著直系血統在王座上用自己來鎮壓整個國家，守護人類的樂園，但是人類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世俗的欲念和追逐讓他們發現不了這一點，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並極力保護著這份血統。皇宮連接著深處的神石，您成為太子或登基時都必須向神石拜禮、獻血、祈願。作為鳳凰和王族的唯一聯繫，有必要時，被允許鳳天皇帝跪請鳳凰現身，消滅一切非人敵人。所以只有切斷這個聯繫，失了鳳凰的庇佑，鳳天就失去了它的存在意義，直系血統的鳳氏只不過是普通人類罷了。”手中的石塊被白珀輕輕一握，碎成白色的粉塵，消散在風中，仿佛在告訴鳳月流鳳天是多麼的脆弱不堪一擊。
　　收回前言，這個男人很危險。認為他是個好人的他是傻瓜。
　　鳳辰希臉色也很難看，看著白珀的眼神已經有了殺意。威脅自己國家的男人，他足夠有理由殺了他以免後患。
　　笑著面對鳳辰希還不擅掩飾的眼神，白珀的眼神帶著嘲諷和冰冷。“小子，你還殺不了我。在動手之前要看清自己和敵人的實力，你父王沒教你嗎？”
　　咬牙握緊拳頭，鳳辰希被他的話正好刺到了痛處。冷酷的父王，自他出生後也不曾教導過他什麼，甚至連關心的話語也是奢侈，他的知識全是老師和亭大人教授的。“這個與你無關。”
　　“即使我是你的爺爺？”他的話惹來鳳月流沒好氣的白眼。
　　“父王不會承認你。”辰希沒有退縮地瞪著白珀。
　　白珀哈哈大笑，“那倒也是。”
　　鳳月流看著他離去，牽著鳳辰希的手緊了緊。白珀一開始就表示他有求於自己，但他一直沒有提出來那個要求，自己該相信他嗎？
　　三日後，封印依舊沖天，正上方的天空以紫氣為中心漸漸積累雲霧，雪白的浮雲由白轉灰，再變黑，層層沉積，看上去沉重得仿佛要掉下來一般，讓下面的人們心情沉重鬱悶。仰頭望去，可以看見那厚厚雲層中的電舞銀蛇，聽得見天空的咆哮轟鳴，所有人都知道不久後紫光柱將消失，大批的魔物將出來侵略他們的家園，殺死吃掉他們的家人和朋友，重演那場慘烈悲壯的人魔大戰。
　　“二殿下，白先生。”走過來的三名將領，領頭的是一位花甲老將，正是經歷那場人魔大戰的老將軍雲貞煬和他的副將。
　　“三十年不見，將軍還是如此龍馬精神。”白珀淡淡點頭，身為魔族的他地位比人類高。
　　直起身，鳳月流要他們免禮。“民眾的疏散都結束了？”
　　“回二殿下，已經輸送十裏外，去的士兵有一半已經回來複命。很快的，五十裏內不會有無辜百姓。聯軍的到達也都很及時，飛凰宮的七位長老來了四位，正與其他國家的要員面談。”
　　“赤陽子閣下不來？”
　　“因為之前清國一事發生，聖裁一定要閣下主持，抽不開身。”
　　藉口！我們心知肚明，只是猜不到那個人在想什麼，掌握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消息。
　　懷中的水晶一陣震動，鳳月流知道，程鷦已經回來了。
　　“雲老將軍，負責兵器的是哪位大人？給我調來十人小隊，我有事要他們做。”
　　他點頭立刻叫人去安排。鳳月流等人隨他們回到大軍主帳中和其他國家的將領見面，商討退敵、迎擊對策。白珀又讓夜來到鳳月流身邊當護衛，鳳月流沉默了，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也知道鳳月流還沒有調整好心態來面對自己，現在擺在鳳月流面前的是可怕的敵人，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來考慮兩人的關係了。
　　大帳內主迎擊主奇襲主防守的有之，吵得不可開交，雲老將軍德高望重，被推舉被大元帥，總指揮人類大軍誓死不讓魔物突圍出去殘害他們的同胞。

　　第五十章

　　誰都認為魔物不會這麼快突破封印，鳳月流也不例外，但是身體的反應是誠實的。
　　“……早有傳聞風意公子對魔物有所瞭解，看來傳聞不假。”被百名將士軍兵圍住的三個魔物和岳向青沒有半分慌張懼怕。
　　事情是這樣的，鳳月流回帳是已經傍晚，在他腦中不斷回味著白珀的話，不明白他既然發現了敵人想要魔器卻還不派人救出太妃把魔器放在安全的地方，這樣反而像是故意把魔器送給人家一般。這其中莫非還有什麼計謀嗎？
　　“夜。”坐在床邊，他輕喚。
　　黑影一閃，夜已站立在他面前。
　　“你知道血魔嗎？”避開他們之間的敏感話題，他只是開口問問，能不能得到真實的答案無所謂。
　　“……知道。主人有說過。血魔原是人，但是他是生於貧困小村最底層的小賊，個性奸邪嗜血，沐浴三個村莊千人熱血後得到當時的五位魔王之一的噬魂王欣賞才成為第一個由人類轉化的魔物，比魔物還要嗜殺瘋狂。他的魔器是青花陶壺，可大可小，聽說能收容萬人的鮮血。”前半的沉默是夜的掙扎，卻開不得口叫一聲少爺或月流。
　　壺！？
　　“那個能裝活物嗎？”如果把壺理解成儲物的工具，如果封印裏有是人類的修魔者，而封印本身對人類無效的話，修魔者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魔物帶出封印結界！？
　　“這個沒有聽說……殿下！”
　　寒氣從帳篷後突然出現，破空逼來，大驚的夜急急撲來把警覺到危險而滾落在地的鳳月流單手抱住，用自己的身軀承受了本該打在鳳月流身上的墨綠色足球大的攻擊波。
　　我的心上人，你不能死！！
　　“夜——”
　　“轟！！”
　　帳篷一聲巨響炸開，物品炸飛四處變成了碎片，土塵揚飛數米，看不清裏面。
　　這麼大動靜當然驚動了所有人，鳳天二皇子的營帳出了事，所有人的臉都黑了。鳳天王室代表什麼？那已經是超越了一國王族、一國皇子意義的存在，那是士氣的所在，那是天神在人間安排的特殊血族，魔物們最恨不得殺死的人類希望。
　　“怎麼回事？！！！”雲老將軍和四位長老最先沖進去。四位長老法力高深，經驗豐富，在第一時間就感到了魔物的存在，沒想到竟然有魔物能偶巧妙地隱藏了氣息混進了軍營來刺殺鳳天皇子，但是現在不是他們思考原因的時候，救出皇子才是首要的！
　　沙塵中，鳳月流和夜身上的墨玉紛紛因強大的衝擊波而禁不住破碎炸開，細小的碎片劃開了鳳月流的臉頰，血紅滴落下巴，但是他已經忘了痛，壓在他身上的夜緊緊把自己護在身下，背脊骨被生生打斷絞碎。抬手摸去是滾燙的熱血，看到的是閉眼昏迷的血人，感到的是夜迅速冷去的身子，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不，不，這不是真的！！
　　“殿下——！！”
　　第二波攻擊，四道影子目標是呆傻地抱著血人被染了一身血的鳳月流。四位長老和老將軍等人大驚失色，全力攔截，險險地在岳向青離鳳月流還有兩步時成功擋下兵刃。聽不見外界的兵器交擊聲，混亂的人聲，關切的呼喚聲，似乎有人在拉扯他，但是馬上又沒有了拉扯的力量，鳳月流看不見能量氣流撞飛、刮飛、切割的士兵。
　　僅僅這一分鐘，空白的一分鐘，死亡的一分鐘，悔恨的一分鐘，他永遠地失去了和夜好好談心的機會。
　　染血的手指在抖，耳邊戰鬥的轟鳴漸漸能聽到，而在外人的眼中，鳳天二皇子的外表則發生了震撼他們心靈的巨大變化！

　　第五十章續

　　染血的指甲顯示泛起微弱的紅光，夜的血順臂纏繞而上，以血管靜脈為絡佔據了他的小臂，在霎那間融入肌膚中，只留下淺金色的紋理花印。
　　烏黑的長髮掙開了玉冠金簪披散下來，一會兒銀白，一會兒水藍，仿佛被兩種神秘的力量拉扯作用著，相互爭奪著主權。
　　子夜般星亮幽深的眸子有著讓人膽寒的詭異平靜，不知其正在想什麼。
　　以鳳月流和懷中夜的屍體為中心，所有力量和人全部被彈開，一波波熱氣在空氣中散開，而且仍在快速持續加溫中，仿佛要把所有靠近的一切灼燒殆盡。
　　他知道，自己的內部仿佛有什麼鬆動了，應該是第二道枷鎖的封印。
　　費尼克斯，它在他的契約獸空間裏天火肆虐，仰頸高鳴，振翅欲飛。
　　“怎麼辦？我們無法靠近殿下。”春蘭急得團團轉，這個現象在對付血影猴時也曾出現過。白珀倒是十分冷靜地和其他將士一起把地上的兩人層層護住，六位大將軍、雲老元帥、四位長老、歐陽飛、程鷦等人一起合圍敵人。
　　這時他們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耳邊不急不慢、一針見血的聲音。
　　“額雙角，色黑偏褐，綠眼綠發，雙手可幻化，左金刀右木藤，尾似虎，人形魔物，號蕨籲（jueyu），屬性木，金刀為假像，非金屬性，懼怕雷電火氣，封其左進。”
　　飛凰宮的兩位長老以及兩位身手不凡的明國將軍不知身後變化，正與綠眼綠發魔物打得兇狠，聲音飄進來了，立刻讓魔物失了冷靜，原來還忌諱魔物屬性的他們立刻大喜地大反攻，一反剛才的迷惑。
　　“上半女人下半獅身，無法人語，聲似嬰泣，美貌與醜陋各半邊，屬性為土，四爪銳利，觸地即可無盡使用土刺，號暮楛（muku），攻之，木氣為上。”
　　春桃、程鷦、一位長老和十幾個將士已經負傷狼狽，聽此言立刻做出了最有效的反擊。不要問他們為什麼會聽從，因為他們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金疾，雷天，降我神威！！”十幾道如小臂粗的霹靂狠狠擊向暮楛，尖銳的嬰泣聲刺人耳膜，它的一隻手臂被電氣灼燒得焦黑，痛得它白了臉差點昏過去，岳向青皺起眉頭，也沒想到保護鳳月流的歐陽飛可以使用至剛至陽的罡氣，應對起來正好是他的剋星，十分棘手。
　　“人類中果然有強者，你的計畫失敗了。”一邊取消著暗殺計畫失敗的岳向青，另一個青發男子邪笑著，眼角的淺紫色流紋印記沒入鬢角，左手上一把水藍色的長刀薄如蟬翼，鋒利無比，已經把好些人的武器一分為二，行雲流水般收割著眼中螻蟻的生命。雲老元帥怒極，大喝一聲，力量全開迎擊而上，氣勢的撞擊震得腳下泥土炸開，眾人心驚。
　　“可惡，若不是那個男人跑出來攪了我的好事，那小子早成了一堆肉塊兒了。”不甘心地吼著，岳向青連發六個法術一時為自己向暮楛移動製造了空隙。現在不是自己人損兵折將的時候。在密會後得知當初他感興趣的人竟然是鳳天二皇子鳳月流，他已經決定必須在第一時間殺了這個未來的最大障礙。
　　“極天紅石封印被毀，水將軍破印而出，執水魂刀，斷兵器收命魂，非神器莫敵。”
　　聲音的再次傳來，水將軍的笑不在是愜意邪氣，而是充滿了殺氣。
　　岳向青更是心裏大駭，三個魔物一人被趕至一起，被幾十萬大軍密密麻麻地包圍住，人類憤恨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們戳成蜂巢。
　　“……早有傳聞風意公子對魔物有所瞭解，看來傳聞不假。”被最裏面百名將士圍住，縮小了包圍圈中的三個魔物和岳向青沒有半分慌張懼怕。
　　注視著夜安詳滿足而去的神情，鳳月流聽到了他的挑釁，雙臂輕輕把夜放下，右臂從夜的頭部開始一揮，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沒了血污，沒了傷口，破損的衣物得到復原，只是生命無法複生。鳳月流緩緩起身，抬起頭來。
　　“你們還我夜來。”平靜下滿是殺機。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他們看到了什麼？鳳天二皇子的影子從地拔起，一瞬間在他的背後化為火紅耀眼的虛影，清靈悅耳又帶著無限威嚴的巨大飛鳥之影呼啦地展開它數米長的羽翼，美麗的鳳翎高高翹起如同王冠，最純淨的天地火氣瞬間散發出來，壓得眾人站不穩，大多數的士兵來自鳳天，見到巨鳥的同時立刻跪下來俯首拜神。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中低級魔物和修魔者，蕨籲和暮楛慘叫著被淨化為一縷青煙。岳向青本身是人類，雖然不會要了他的命，但是功力全部被廢，內臟嚴重受創，連吐好幾口血昏過去。水將軍乃是當初與天神陛下、天魔陛下相抗衡的五魔將之一，費尼克斯的力量雖然不會要它的命，但是對身體來說也是一種要命的劇毒，臉色大變的它立刻使用全力把自己傳送了出去，逃命去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2

　　第五十一章

　　眼前的空間一陣扭曲，黑洞中走出來的是當世梟雄的雷親王鳳雷炎。
　　邪魅冷酷的紫眸僅僅是那麼一掃，所有人的心臟就仿佛被冰封一般。
　　那麼冷酷的眼神卻在望向鳳天二皇子時轉而溫和，不，應該說是那個男人獨有的溫柔。
　　赫赫鳳威下，沒有事般地走到鳳月流的面前，一隻手伸出去握住了那雙染血的冰冷的手。
　　“沒事了，我的月流。他死得其所，只為你奉獻生命是他的願望。”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那是溫柔到讓他痛心，熟悉到讓他甜蜜的聲音，因為悲痛而失神的他不自覺地讓感情洩洪，無聲地流下了悲傷和悔恨的淚水。
　　“……炎……我，夜死了。”黑眸不再平靜，他終於回神，淚水無法停止地撲入炎的懷中放聲大哭。
　　“我還沒有和他好好說過話，還沒有聽過他說自己的事，我們甚至還沒有和好……為什麼，他不該死的，我不要他死啊——”
　　你該保護的人不是我啊，夜……
　　為什麼要救我這個昔日被你利用的物件？我不需要的啊！！！
　　紅影緩緩退去，鳳影消失，變回正常的影子，壓在眾人心上的卻是鳳月流那聲聲悔恨的哭聲。
　　“擁有我一魂之人，他的思念和掙扎終於結束了。不要哭，他一定也不希望你哭。”鳳雷炎心疼地低頭抱緊心愛的人。
　　缺失的一魂，回歸的太過突然。他才偷偷瞞著月流學好了空間魔法，想給他一個驚訝時，這一魂帶著夜的暗戀和執著融回了本體。
　　——我的少爺，我不知是在你靠窗對月吟詩時，還是在你調皮歡笑時，我的眼神已經不由得追隨你的身影，無法自拔。
　　——我可愛的少爺，你的善良和有時的超脫讓我自慚形穢，卻又越陷越深。
　　——我的少爺，我非自由身，所以註定了今生我只能默默把這份感情深埋心底，無法給你幸福，在背叛來臨時與其讓我傷你還不如讓你恨我……至少我背叛後你有理由更好的活下去……我有預感，在鳳天一定會有個男人會珍惜並愛護你，撫平你心中的傷痛，而那個人不會是膽怯的我……
　　——公子和主人皆是癡人，總逃不過一個情字。我的情卻恰好和公子同系一人，無法表達，苦在心中。
　　——主人的臨時改變讓我預感到自己將要和心愛的人重逢，我激動不已卻又無法高興。
　　——我心愛的少爺，你在避開我。我知道的，我對於你來說是背叛你信任的人，是傷了你心的人，你無法面對我。每當少爺避開我的眼神，轉開離去的身影，我的心在揪痛，痛得淌血，痛得無力。
　　——主人說，我的死期快到了。我今生第一次提出了更多的疑問：我會因何而死？主人說是為了保護最愛的人。我滿足了，因為那樣的死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至上的幸福。主人說我的生命本不完整，甚至是虛有的。我說：遇見一個人，足夠了。
　　——鳳月流，我的月流，請允許我最後一次在心裏這樣叫你。危險來臨時，我毫不猶豫地撲向你，在死前可以擁抱你，我已無憾。
　　——不要為我哭泣，我想我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你的身邊，愛你……

　　第五十一章續

　　——愛你，然後擁抱你……
　　鳳雷炎的心在揪痛，擁抱鳳月流的雙臂因他的悲傷而收緊。夜，你的執著正是我們共同的夙願。這纖細瘦弱的身子是多麼令自己憐惜愛戀得深不可拔，每每擁抱這顫抖的身軀時，能感受到的是那發自靈魂的悲傷和共鳴。夜，我們似乎都是為了和心愛的人再次相遇而存在。以前你不能做的事，現在歸回本體後就讓我連著你的那份“癡”也一同，擁抱我們最愛的人吧。
　　大驚大悲之下引動了第二枷鎖的封印鬆動，感情激動下使用了召喚魔法讓受到主人情緒影響的費尼克斯力量化影外泄，雖不至於讓鳳月流內傷卻也是體力不支，悲痛交加，哭昏在鳳雷炎懷中，身子虛軟地下滑。
　　打橫抱起了鳳月流，鳳雷炎心裏難受，表面上冷靜地下達一連串的命令，營地得到迅速的整理，驚慌得到平息，眾多將領們雖有他國人員不服鳳雷炎發號施令，但看在鳳月流這位神的人間使者與他的關係上，暫時先以大事為重，岳向青受到嚴密看守和周密刑訊。
　　“王爺，那個叫夜的人的後事……”雲大元帥見鳳雷炎坐在鳳月流床邊整整兩個時辰未動，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
　　“……厚葬朝陽山，面朝宮殿正宮，讓他的英靈永遠守護二皇子。”我所缺失的一魂，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夜……不要……不要死……別……血……全是血……炎，救救他……”昏睡著的人兒正被噩夢纏身，激動痛苦地囈語哭泣。
　　鳳雷炎看了雲元帥一眼，後者領會地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握緊了鳳月流已被拭去血跡的冰涼小手，鳳雷炎的紫眸難過地閉了又睜，低下身回應道：“別怕，那是噩夢，我在這裏，就在你的身邊。月流，路恩，我是鳳雷炎……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睡吧，那只是噩夢，一切都會好的……”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佔有欲強烈的自己會容許心愛的人的心中住進別的男人，聽見他呼喚著別人的名字時，他真的很嫉妒很生氣，若是平常的話他很可能會殺了那個男人來獨佔鳳月流，但此刻的他無法生氣，只因為夜是他缺失的一魂，與鳳月流的感情糾纏更是前生今生的註定，認真算起來全是菲達裏夏對克拉爾的深切愛憐和執著所致，怨不得誰。
　　這一刻，他開始慶倖自己是本體，只有自己才會這麼幸運能擁抱心愛的人，永遠在他的身邊守護他到自己死亡的一刻。
　　他比夜幸運多了。這樣想著，自己似乎有些同情一魂的夜，正是因為他做不到像自己這樣才會那麼痛苦。
　　見鳳月流因噩夢而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拂去鳳月流臉上的發絲，紫眸轉為柔和的深情。
　　“……我會愛你，一直……”
　　所以，求你，別哭。

　　第五十一章再續

　　真實世界裏鳳雷炎在心痛，而心靈世界裏的鳳月流（路恩）也在哭泣著。
　　夜，是他第一個給予相信的人，也是第一個保護自己的親信，但可笑的是，夜不過是他人埋在冷清凝身邊的一個棋子，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被蒙在鼓中。
　　【後悔嗎……】
　　【後悔也是沒用的。】
　　克拉爾一步步走來，黑暗中那唯一的光帶之路上，黑衣下鐵鏈摩擦的聲音依舊那麼刺耳難聽，令他十分不舒服。
　　抬臂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他轉身堅強地面對著自己的前世。
　　“他曾是我的部下，我的親信，而且他的背叛本來是可以原諒的，而我卻沒有開口……他的死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得我還來不及接受。”
　　是的，他在遺憾，遺憾還沒有和夜好好的說上一次話。他不瞭解夜，因為夜總是在暗處沉默地注視自己，什麼也沒有表示。
　　【可是他是菲的一魂。他必須死。】
　　緊了緊拳頭又鬆開，他苦笑道：“是呀，一魂一魄，落入誰家。這次是夜，下次又是誰呢？”
　　【沒有它們，鳳雷炎的魂魄就不完整，你只有一個選擇。】
　　“……”
　　只有一個選擇……不用老祖宗說，他也知道自己的選擇會是多麼的自私。遇到愛情，人就會變得自私起來，他也一樣。
　　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和鳳雷炎相遇，至於成不成為天神，他根本不在乎。
　　夜，我這樣子會不會很自私？鳳月流如是在心中這樣問著空氣，眼簾低垂。
　　克拉爾似乎滿意地回到光路的另一邊的大門處，在裏面一定有菲達裏夏在等著他。
　　現實世界裏，昏迷了三天的鳳月流醒來。正好這時人類剛剛擊退了解除封印後從城裏沖出來的上千魔物軍團，打了一場漂亮勝仗，營中戰士們個個喜形於色，覺得傳聞中的魔物們也沒怎麼特別可怕。
　　主營帳中氣氛凝重，上位將領們，尤其是經歷了上次人魔大戰的老將們都敏感地察覺到這次的勝利透著幾分詭異和輕鬆。
　　“雖然與估計的傷亡和實力差不多，但是總覺得魔物們的進攻沒有了當年的那股子兇狠殘忍勁頭。”日葉國的大將眉頭緊皺。
　　“嗯，老夫等也這麼認為。”飛凰宮的四位長老齊齊點頭。魔物們既然是有備而來，那麼就不會這麼簡單被人類擊退，畢竟人類是相較於它們的比較弱勢的群體。
　　“這其中定有蹊蹺。”各國大將也是紛紛傷了腦筋。這些魔物們到底想幹什麼？昨日午時三刻，封印消失，近千的魔物軍團浩浩蕩蕩地沖過來進行對人類的大屠殺和狩獵，其中還有些中級魔物在指揮下級魔物擺陣衝鋒，和人類玩起了兵法。
　　各國元老大將們氣得牙癢癢，在雲元帥的指揮下，更是各顯神通地聯合抗擊敵人，飛凰宮和各國的法僧大隊伍更是在後面給予敵人以毀滅性的法術攻擊，終於在翌日未時一刻結束戰鬥。
　　至始至終，最高級的也只有十隻中級魔物，下級魔物超過九百，大將們在認知到這一點時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兩百名精兵被派去收索已經成為空城、死城的松耀城，希望可以發現什麼魔物留下的細小線索。
　　二皇子醒來了的好消息振奮了戰鬥在最前線的所有人，鳳雷炎雖然不是第一個回到帳中看望他的人，卻是最與鳳月流心靈相通的人。僅是站在門口的一個眼神，知曉對方的平安與忙碌，於是一個轉身辦公，一個專心休息。
　　“他來了？”把傳書的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掉，鳳雷炎問著下麵的元清。
　　“是的。白淨塵是借才國之境，改裝來到鳳天境內。王爺，動手嗎？”
　　【我的後世，記住我的話。現在還不是時候。】菲達裏夏的聲音在腦中響起，鳳雷炎為難地揉著眉間。
　　“王爺，您不舒服嗎？”
　　“星痕去看二殿下了？”
　　“是的，剛才臣下有看見星痕大人端了一碗參湯……”元清清楚地看到了那雙紫眸裏閃過的冷光。
　　“讓暗衛準備，一會兒全力注意星痕的舉動和二殿下的行蹤，白淨塵若是利用星痕的嫉妒心來綁架二殿下，也暫時先不要對他動手……一切聽本王命令再說……”
　　揮手讓元清退下，鳳雷炎手中的毛筆因為他的深厚內力而化為粉末。
　　“若不是那最後一魄還不夠條件回歸，我是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對於月流來說，太危險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對於雷親王的低聲不滿，空氣只是無聲。
　　最後一魄，對於“愛”還沒有覺醒，所以需要白淨塵和鳳月流的進一步接觸和交流，當那一魄覺識到那一份來自靈魂本體的愛戀殘念是針對鳳月流時，鳳雷炎就不會再忍耐了。他是個獨佔欲強烈的男人，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愛人呆在別的男人身邊，不管對方是自己的勁敵還是自己的一個魂魄。
　　鳳月流仍記得在蝴蝶宮有過一面之緣的星痕，知道他是一位出色的法僧，跟在鳳雷炎身邊也有多年，排除曾經是鳳雷炎的床伴這一點讓自己不太舒服的事，鳳月流沒有懷疑地喝下了星痕端來的參湯，恍惚醒來時只見床邊坐著一抹溫和的白色身影。

　　第五十二章

　　尤記得，自己是喝下星痕送來的藥後漸漸有了睡意，醒來才知自己已不在營帳中。
　　“醒了就下來吃飯吧，你睡了一天，想是也餓了。”拍手叫人送上一桌素食淡粥，白淨塵的招牌溫柔笑容仿佛會誘惑人放鬆警惕。
　　暗暗探查自己的身子是否受到迷藥影響，在確信沒有後才方方安心下了床，挪步桌前坐下來。
　　“放心吃吧，沒有下毒。”見鳳月流沒有動筷子，白淨塵笑得親切。“你有什麼問題，吃過飯我再回答。這裏很安全，你大可放心住下。”
　　住下？在這個時期？！
　　邊拿筷吃飯邊暗中思考的鳳月流這時也想起飛雲至今還沒有派軍加入聯軍，嶽盟主的血之記憶中的景象飛雲的皇帝是鳳清燁假扮的，身邊還有魔物，飛雲和魔物勾結的可能性很大。
　　“白大哥在這個時期抓我過來，動機不純啊。”吃飽了放下筷子，鳳月流微笑中帶著不同以往的冷靜。
　　這個人還是依舊那麼氣定神閑的樣子，一點兒也沒有變。
　　“我也是沒想到以原來我們的關係，月流下次再與我見面定不會有好臉色，看來是為兄小心眼了。”
　　不提還好，一提就有氣。“是呀，那是離開飛雲時你們可真是用盡心思想要控制我，表面上讓我喝下毒藥，暗地裏又下一種劇毒，就怕要不了我的命。”
　　“呵呵，月流說笑了，你死了還控制誰呢？那是個意外。”一場他沒有預料到的意外。白淨塵沒有告訴鳳月流，那時他是有心救他卻反成禍端。皇帝給的毒藥需要至陽的解藥來以毒攻毒方可抵消毒發時的痛苦，讓中毒者儘量延壽，最後不會太痛苦地死去。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鳳月流竟成功瞞住所有人的耳目沒有喝下毒藥，於是體內就只存在他好心下的“藍回”，弄巧成拙地毒發，讓鳳月流痛苦了一番。
　　“意外？”
　　“算了，反正已經過去了。到是你，很想知道這是哪里吧？這裏是玄龍堡。”
　　“玄龍堡打算背叛鳳天嗎？”
　　“兩者之間一向有仇不是嗎？不要小瞧人類的怨恨，那是可以毀滅一切原則的感情。”
　　也包括你，是嗎？
　　心中的問話終於沒有問出口。
　　“我以為齊老已經把他們安撫了……然後呢？你們想毀滅鳳天？”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變壞了。也罷，毀滅鳳天的確是我的初衷。岳盟主已死，岳向青刺殺失敗，你的存在已經成為了那位大人完成野心的阻礙，不想死的話還是不要隨便亂跑的好哦，我的月流。”
　　拍開摸過來的手，鳳月流有些生氣。“你打算利用我威脅鳳雷炎嗎？”
　　他輕笑，眼中帶著輕蔑。“如今的雷親王，不足為懼。”
　　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淨塵倒也不介意為他解惑，道：“一人之力是渺小的，無論他鳳雷炎再出色強大也無力面對魔物大軍壓境。”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俊容似得意又似感歎，仿佛以看到鳳月流驚訝的表情為樂。“月流何必與我裝傻，你也知道了不是嗎？飛雲國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飛雲了。”

　　第五十二章續

　　飛雲國已經不是以前的飛雲國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淨塵並沒有回答他，反而一笑帶過，只是那笑裏暗含的意思讓鳳月流沒來由的覺得不安。
　　自知就算自己追問也不會得到答案，鳳月流也聰明地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你打算囚禁我嘛？”
　　“說囚禁太難聽了，好歹你也是一國皇子，身份尊貴，我只是請你來這裏做客片刻，待一切結束，我會還你自由。”
　　“那還真是遙遙無期啊。”他諷刺地道。
　　白淨塵沒有生氣，依舊專注地看著分別兩月的心上人，那份藏在心裏的感情在不見人時才被發現。“月流，我聽聞你身體近來不好，還是多休息少勞累的好，有事吩咐下人做，在堡內你是可以自由行走的。”
　　“可是一定有人跟著吧。”這句話大家心知肚明。
　　“皇姐還好嗎？”作為質子，鳳天長公主留在了飛雲，國內的大臣、包括炎和太妃都無人在意這個血統不算純正又沒有繼承權的公主，更加沒有讓她回來的意思，可想而知，鳳莫愁的處境很不好。但是，再怎麼說，鳳莫愁擁有一半血統，鳳氏子孫在人族中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再者還有他相信白大哥不是會遷怒的人，他恨自己是先帝的兒子，但皇姐不是先帝的孩子，他沒理由恨一個喜歡自己的女人，那個時候沒有細想的自己一邊沉浸在悲傷中，拼命想著如何逃脫飛雲的控制，忽略了事實有時比自己想像的更加醜惡和殘酷。
　　“對於我來說，她已經沒用了。”
　　這就是白大哥的無情，一想到皇姐當初是如何欽慕著他的，鳳月流不禁有些同情鳳莫愁，怨白淨塵把皇姐當成用完即丟的棋子。如果，自己愛上的是白淨塵，是不是也會和皇姐一樣的下場呢？“你很愛你。”
　　“我知道。”
　　知道還丟掉！鳳月流忍不住憤怒地瞪過去。“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她無關吧？你說過你不會為難她的！”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月流？”溫柔的無奈。
　　“請叫我二殿下，白大人。”有些賭氣的口氣。
　　白淨塵溫柔地注視著他，使得鳳月流被看得尷尬不已，坐立難安。“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果然……代替不了……真的……”含在口中的低喃模糊不清，白淨塵告訴他鳳莫愁也在堡中後就出去了，留下不明所以的他。
　　知悉皇姐居處的鳳月流自然在身體恢復的當天就去看望這位久違的親人。
　　才走進院子，鬱結的琴音悠悠傳來，反射著彈奏者如今的灰敗心情。鳳月流更加識得那遠處窗下彈琴之人是誰。
　　鳳莫愁，兩月不見，她瘦了許多，雙頰也凹了下去，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雙眼也不再有神，仿佛對生活絕望了一般。
　　“是小弟嗎？”琴音厄然停止，鳳莫愁平靜的好似一早就知他會來訪一樣。
　　被發現了。他推門走進去，姐弟兩人終於面對面重逢。

　　第五十二章再續

　　“皇姐，好久不見。”如今自己的心情已經平靜許多，面對這個怨恨自己並殺了遼的皇姐，他似乎也不再那麼排斥了。與這個自小生活在痛苦中，失去了親生父母的她相比，自己幸運太多了。前世的自己即使是孤兒也有養父疼愛，今生又尋得所愛，身份和地位更是萬人之上，自己從沒有自己想像中的不幸。他渴望過真正的親情，所以被背叛時才會那麼傷心，現在知曉了過去，他反而覺得她很可憐。
　　意外的，她淺笑著點頭，笑中帶著與以往不同的超然，不，應該是他看不懂的超然。
　　“是呀，好久不見，你見到莫語了吧？”
　　“是的。”見到了，而且還同時愛上同一個男人。
　　“莫語可憐，一直男扮女裝和我們一同搬家、避人耳目、隱藏身份，如今恢復大皇子身份該是享福了。”
　　這個他已經知曉。但與其說是兄弟，現在還不如說是情敵。儘管炎說只愛他一個人，但是身為戀人的他還是對那種追逐炎的炙熱眼神感到不舒服。
　　“不止皇兄，皇姐也是鳳天尊貴的皇室成員，若是你願意，我會帶你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他是誠心願意原諒她，願意再視她為親人，拋去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二殿下果然心胸寬廣。”平靜的語氣，諷刺的眼神。
　　拒絕來得突然，那份超然原來是錯覺，那種氣質是一種被強行改變後的消極表現。
　　還是，不行嗎？上一代的恩怨已經深深影響了太多的人。
　　眼中不覺有些失望，“皇姐記恨先帝與我的原因我明白，但你想一輩子被怨恨束縛著活下去嗎？我不想，一點兒也不想被上一代的恩怨操縱命運。”
　　“先帝？哈哈哈……”她詭異地笑了，“那個男人明明還活著！”
　　“……皇姐也知道了。”
　　用力吼過後，她對著他單手得意地覆上自己微凸的腹部，笑得讓人十分不舒服，甚至可以說是毛骨悚然。“我可憐的小弟，你很快就會有一個新弟弟出世了，高不高興？莫語拼不過你的純血，無論他怎麼努力和出色也不會贏你，但是這個孩子不一樣，他和你一樣擁有登上帝王座位的資格。”
　　鳳月流如雷轟頂的整個人傻在那裏，雙眼睛驚駭地盯著那微凸的肚子，不敢相信那裏面正孕育著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
　　紅唇得意的勾起，平靜專為瘋狂。
　　在鳳月流面前的女人已經失去裏“理智”這種東西。
　　“皇姐，你……孩子不是白大哥的？”
　　“驚訝嗎？我也希望是白公子的孩子，可是我算什麼？身份這種漂亮標識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唯一的價值僅是與你的血緣關係，在我殺了你的人後，關係破裂後，我也沒用了，還不是深宮裏裏一個隨人用完即丟的娼妓！”
　　娼妓！？
　　沉重的兩個字重重擊在他心上，驚得後退一步，難以想像自尊心強的皇姐是如何在這生不如死的侮辱中堅強地活下來的。
　　“不，不會的，你好歹也是鳳天的長公主，就算做了質子也不該受到那樣的對待。”
　　鳳莫愁大笑似哭，“你還是那麼的天真得讓人想掐死你。鳳月流，你憑什麼認為飛雲國會善待我？就因為有白淨塵在嗎？你信任他的為人，不會遷怒於我？你可知，第一個玩弄我的人就是他！”
　　揮袖推到桌上琴，她的雙眼因妒恨而血紅。
　　“就是他，明明抱著的人是我，卻不斷喊著你的名字，完全把我當成你的替身，清醒後更加不願和我多說一句話。我可笑的一位終有一天他會回心轉意，沒想到少女夢轉瞬空，他竟然把我送進宮任那個噁心的男人侮辱糟蹋我！我想死，卻被下了咒死不了，想打掉孩子，也是不能，只能任人宰割在這裏等死……月流，皇姐好寂寞，你也來永遠陪我好不好？”
　　鳳莫愁空洞的眼中閃過一抹詭異光亮。
　　鳳月流心裏一驚。暗叫：不妙！
　　小屋內青光一閃，人已落入下方暗道，身體順著通道快速下滑，“咚”的一聲落水聲，冰冷瞬間淹沒了他。

　　第五十三章

　　由於事出突然，他難免嗆了幾口水，冰涼順著喉嚨滑入如體內，讓他一個激靈。不過還好水牢的水只到腰際，一手抹去臉上的水，他好不容易從水中站穩，一頭黑亮的頭髮濕淋淋的粘在肌膚上很不舒服，身上的衣服也因吸水變得沉重，這樣濕淋淋的暴露在濕冷的空氣中，沒有內力抗寒的鳳月流很快就會生病發燒的。
　　沒想到那裏還有一個法陣，玄龍堡裏果然不容小看。剛剛沒見到皇姐念啟動咒語，那麼這個法陣一定不是凡物。鳳月流正要抬頭望向自己掉落的洞口，尋找出去的方法，一股強烈的鼓動突然從腳底，不，是從水中傳來，迅速不可擋的滲透到身體的毛孔裏，激蕩著肉體和靈魂的聯繫，莫名的寒意瞬間讓來不及抵抗的他僵立定格，仿佛被極寒凍住了一半，瞳孔沒了焦距。
　　淺淺的虛影從鳳月流的身體裏漂浮出來，水藍銀光的美麗長髮，粉紫色水晶般的瞳孔，纖細修長的身子上著有異國風情的白底華袍，飄飄若仙、不染纖塵、尊貴天成。
　　離魂之水。
　　鳳月流的腦中迅速反應到這四個字。離魂之水乃是最可怕的毒藥，不是人為製作，乃是天地自生的珍寶奇物之一，任何生物觸之即死，沒有任何轉還餘地，故也沒被稱為最可怕的毒水。每百年一滴，玄龍堡一定是得到什麼機緣才會積累了這麼多離魂之水，讓他掉下來簡直是糟蹋了寶貝。
　　咦，不對。如果玄龍堡的人或是先帝想殺他的話也不必這麼浪費吧？若是換成自己也捨不得讓死人糟蹋這麼貴重難得的離魂之水，難道是另有隱情？
　　【離魂之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另一道黑色的虛影也繼路恩之後飄了出來。
　　“老祖宗！？你能出來？”路恩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懶得送他白眼，克拉爾也順利脫離肉體飄到半空，與路恩同高。【離魂之水的效應很不錯，我能出來也是因為大量的離魂之水侵入體內，造成了靈魂和肉體的短時間失去聯繫。】
　　“不是會死人嗎？”
　　【一般人會死，但你擁有天神的紋印，這個世界的萬物乃天神所造，是天神的力量的具現實體，它對你只會有益無害。離魂是暫時性的，我們除了等待不用擔心什麼。你若是閒不住可以趁這個時間裏出去看看敵情，但是我實現奉勸你一句，這個水牢因為積累了大量的離魂之水，離魂之水天生攜帶的力量和陰氣在封閉的空間裏不斷深積，已經造成了這個空間的不安定，魂體的時候還是老實一點兒的……好……呃，好像晚了一步。】
　　克拉爾用平靜的語氣陳述著危險，可惜事與願違，路恩才一動就感覺後方有一股吸力，於是眼前黑了幾秒後又亮了起來，自己站在一個從未見過的大院子裏。
　　【回到過去了嗎……】看著剛吞沒路恩的小黑洞消失，克拉爾幽幽念著。
　　目光移到平靜的水面上，牆壁上的夜明珠釋放著柔和的光暈，黑色的身影翩然落下，腳底與水面只差半厘。
　　【玄龍堡想暗中借那個女人之手除掉‘我’，卻不知離魂之水對天神天魔是大補，只是可笑至極！】三天，只要三天，這裏全部的離魂之水會被全部吸收，第二重枷鎖解印的前奏也準備完畢。
　　我的後世，快些去接那個太子之位吧！第二個使命，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菲，你一定也很期待吧。

　　第五十三章續

　　再說這邊我們的主角路恩，他的靈魂被吸引到一個陌生的大宅中，陽光明媚，綠蔭下光點斑斑，仿佛初夏一般的光景，卻意外的空氣中很冰冷，有種讓人不安得想逃跑的感覺。
　　這裏是哪里？
　　好奇怪的氣息！充滿不穩定的黑暗氣息，空氣裏的窒息感和冰寒就是由此而來。
　　好奇的他穿過前廳和幾個緊閉的大門，遁尋著那股牽引他心的力量波動。
　　“王妃的命令是殺了那個院子裏的所有人，尤其是小王爺，最是留不得。”
　　故意被壓低的聲音從躲在假山後的幾個黑衣人口中傳出。
　　虛影一頓，銀藍色的發絲輕拂過開得正盛的花朵，停下。
　　小王爺？他們在說誰？
　　“頭，這個女人真夠狠的啊！虎毒還不食子，她卻要殺自己親生的兒子，女人真可怕。”
　　“行了，主人的話就是命令，我們奴才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的。記住，鳳雷炎雖然年幼卻自幼擁有很強大的力量，萬不可與他接觸，否則沒命。好了，行動！”
　　鳳雷炎！？
　　路恩呆了，他們說的是鳳雷炎！？炎不是現在應該在戰場嗎？這個宅子又是怎麼回事？等等！剛才黑衣人說什麼了，年幼？難道，自己回到了過去！？回憶起被吸入黑洞前克拉爾的話，看來自己是真的來到了過去。
　　不行，他怎麼能讓那些人去傷害還年幼的炎，他得去阻止！（年幼的炎啊，好想看一眼！）
　　肉眼看不見的虛影若飛燕般飛掠，快速追上刺客。
　　清風菀，名字很好，氣氛卻很糟糕。高速飛行的路恩才感覺到自己似乎穿過了什麼透明的粘膜，應該是結界。就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黑衣人們辛苦用自己的精血製作的強力隱藏式結界被路恩無意中破壞了平衡，他們紛紛噴血而亡，但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卻讓路恩倒吸一口冷氣。
　　黑壓壓的一片，五彩六色、醜陋怪異、惡臭血腥的魔物們悉悉索索聚集在小小的院子裏，有的或咀嚼著死人的四肢和內臟，有的或吸幹周圍綠色的生氣讓樹木枯萎，有的或向中央逼近，被圍攻倖存者如今只剩下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那，那是年輕時代的福澤！儘管還未生華髮，但是輪廓還是瞧得出來。他手上的劍已滿是魔物綠色的血液，雙目不甘卻又疲憊到極點。被包圍的他們已經毫無退路。
　　這時路恩也一眼就認出，那個被福澤緊緊護在懷裏的小孩子，那個正在一雙冷漠的紫眸面對死亡的幼童正是小時候的鳳雷炎！
　　好，好可愛！！！
　　路恩承認自己的雙眼一定變成了一對大大的紅心，因為年幼的鳳雷炎實在是可愛的沒話說！先不說那美麗的紫水晶眼眸是多麼的迷人，那嫩嫩的粉紅小腮和小巧有型的小口就讓人想疼愛一番，加上那嬌小的身子配上可笑的老成表情，實在讓人發笑。
　　“小王爺，奴才護主不力，有負王爺重托……”
　　福澤顫抖的聲音帶著絕望和悲傷。
　　“放棄還太早，我還沒死。”冷冷的童音，紫眸堅定。他還不能死，不甘心就這樣死在親生母親的狠毒謀殺下！
　　“小王爺，不可！”
　　若有所察的福澤臉色一變，驚叫。
　　強烈的光芒先叫聲一步被釋放出來，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瞬間覆蓋了整個院子，離得最近的十幾個魔物在強光中慘叫著化作一灘綠水，冒著白沫輕煙。
　　若是強光可以維持十秒的話，說不定他們會得救，但是年幼的鳳雷炎是做不到完全並長時間釋放自己力量的，強光只出現了4秒，然後就像被突然切斷了電源般消失，力量的主人蒼白著臉昏了過去。
　　被擺了一招的魔物們惱羞成怒，高吼著一起蜂擁撲向傷害了它們的“獵物”。
　　福澤絕望了，但即使是在最後一刻他仍盡忠地雙臂要把小主人護在身下。
　　【魔物，退去！】
　　一聲輕斥重重在腦中炸開，以福澤和鳳雷炎為中心，一股爆風炸開，轟開了所有撲過來的魔物，讓它們東倒西歪、不知所措地注視著突然出現在中央包裹住人類的巨大柔和光團。

　　第五十三章再續

　　一聲輕斥重重在腦中炸開，以福澤和鳳雷炎為中心，一股爆風炸開，轟開了所有撲過來的魔物，讓它們東倒西歪、不知所措地注視著突然出現在中央包裹住人類的巨大柔和光團。
　　溫暖讓因體內火燒的痛苦迅速減輕，小小緊皺的眉頭在昏睡中舒開，福澤嚴重受創的經脈和皮肉傷也迅速得到治療，光暈中的溫暖仿佛是包容一切的母親在撫慰自己心愛的孩子一般讓人眷戀不舍。
　　路恩溫柔又愛戀地盯著自己懷裏的幼小愛人，心中自是一陣感慨萬千。那麼強大堅強的鳳雷炎也有過如此脆弱無力、英雄末路的時候，想到這裏的他不禁心疼地手摸上小小鳳雷炎的臉頰，也暗幸自己來的及時。沒想到，一次意外的時空旅行竟再次把自己和鳳雷炎牽在一起，緣分真的好奇妙！
　　“天，天神大人……”福澤顫抖的聲音讓專注著欣賞愛人幼年睡容的路恩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的靈魂力量不知何時變得厲害了，只是放出淨化之光就能淨化周圍百米的邪物，院子裏的魔物們也因為光芒而逐漸感到失去力量，連逃跑也晚了一步。光暈的不自覺向外擴散讓院子裏的敵人消失得一乾二淨，路恩也驚訝著這種附帶效果。
　　經過了老祖宗的魔鬼式訓練，實力果然是有所提高。
　　路恩面色未改地道：“你起來吧，忠心保護幼主，其心可嘉。福澤，保護好你的主子，總有一天……”
　　他感覺得到身後有空間的能量在聚集，可能是要帶他回去了。
　　戀戀不捨地留下幼童，路恩留下一句莫名的指示未來的話語，身形在日光下漸漸淡去，直至消失，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讓年輕的福澤記憶深刻。
　　【回來了。】冷漠的聲音還是一點兒也沒變。
　　路恩幸福地一笑，“是的，我回來了，老祖宗。”這趟時空之旅讓他無比開心。
　　克拉爾自然知道他在開心什麼，知曉過去聯繫未來，可以與愛人再度相遇相愛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回來得正是時候，這離魂之水也在這三日被吸收個徹底，看吧，你的身體已經不再會虛弱得承受不住你靈魂攜帶的強大能量，“鳳月流”已經重生了。】
　　是呀，他也看得出來，這具身體的氣色已經紅潤許多，不再帶著一股弱不禁風的感覺，氣質更加傾向于清秀可愛型的中性美，本來就讓人羡慕的美好肌膚也更加白嫩，富有光澤。
　　黑色的頭罩下，克拉爾淺笑。【你的靈魂也可以實體化了。】

　　第五十四章

　　“是嗎，朕的皇兒死于離魂之水……也罷，本來在知他會是朕雄心的絆腳石時，朕已經放棄了他。”撕去了平日裏的人皮面具，“飛雲皇帝”鳳清燁終於露出他陰狠毒辣的嘴臉。
　　“白愛卿，朕聞你對皇兒情有獨鐘，真是可惜啊！”
　　暗裏指甲陷入掌心，跪在地上的白淨塵面色未變地回道：“小小犧牲怎能與陛下的宏圖偉志相提並論，臣願意身先士卒打響這勝利的第一仗。”
　　“愛卿有此心朕甚是高興，但是現在愛卿的任務不是與這個時候與雷親王正面交戰，為全局著想，這‘雙雄鬥智鬥勇’的戲就免了吧，朕要的是速戰速決！”
　　“……臣明白，願陛下如願。”白淨塵懷著另一種心思退下，這時皇帝身後的屏風後走出一個明顯不是人類的人形女魔物，而且等級一看便知不會低。
　　“呵呵，人類的口不對心真有趣。”
　　鳳清燁冷笑，“見笑了，有用的棋子要盡可能的利用，等他完成了任務，朕自然有辦法讓他消失。”那日白淨塵的失態已有手下監視的人上報給他，果然就算藏得再好，那樣的打擊也會讓人聖人悲痛。白淨塵啊，白淨塵，你把感情壓抑，可是卻不能消滅感情，所以朕無法相信的你忠心，一如你恨極了龍家一樣，不能讓你壞了朕的大事。
　　“喲人類的帝王果然夠無情，人家可是為了你連心愛的人都沒了。”
　　“說到底，你們也沒把那個女人處理掉。”不把“她”的調笑當回事，鳳清燁不喜歡太妃還活著這件事。
　　一撥秀髮，清香自發。“什麼呀，那個女人身體裏的法器很難取的呢，我們可是用是個屬下的生命做犧牲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方法，誰知你那兒子還有那個白珀來搗亂，來不及殺救不得不撤離了。”
　　噁心的魔物，等他登上大帝之位時定要把你們這群礙眼的東西滅了！鳳清燁惡狠狠地在心裏罵道。“也罷，反正那個女人也沒用了，死活無所謂。計畫的第一步，龐愛卿他們已經在喬、丹=楚三國準備好了，你們可以行動了。切記，我們的約定是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一舉拿下三國內宮控制權，能否成功釋放你們的那幾位大人物就看你們的能耐了。”只要隔斷聖天和鳳天的聯繫，分散他們的實力一一攻破，還愁不稱霸大陸嗎？
　　媚唇一彎，“還請人類皇帝放心，這種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太簡單了。除了鳳天和聖天，我們的辦事效率可是很好的。”
　　潮濕的風在鳳清燁背後拂過，“她”已無蹤。
　　內心也忍不住開始激動的鳳清燁抬頭望著高掛在牆上的宏偉地圖，江山如此多嬌，哪位帝王不想坐擁江山，成就一代帝王，流芳百世。鳳清燁，也是這樣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續

　　鳳天境內
　　夜裏，內院裏的傳送陣裏青光一閃，白淨塵冷著臉再次來到玄龍堡的土地上。
　　“白大人，陛下有何吩咐？”老堡主似乎胸有成竹地捋著自己的鬍子笑看他。
　　“自然是讓臣多助龍家辦事，堡主大可放心。成大事者，犧牲是必要的。”儘管自己有多麼不甘和心痛，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棋子罷了。月流，我不想你死，可是沒想到還是被人算計到了這個地步，我的聰明成了可笑的自負，連心愛的人也來不及救下，只能忍受屈辱等待為你報仇的機會。
　　老堡主眼中暗光一閃，反而大笑著拍上他的肩膀。“好啊，這才是無毒不丈夫。著眼全局，放眼天下，哪一位重臣不是踏著別人的屍體爬上來的，大人看透了這一層最好，老夫最愛和聰明人合作。”
　　“多謝堡主誇讚，倒是……怎麼沒看見龍少爺和龍小姐？”
　　“白大人真是眼快！小兒和小女已經動身去了戰場，就等八天后那場戰鬥了。”
　　是會消滅聯軍主力的那個計畫嗎？白淨塵在心裏冷笑，鳳清燁還是不信任他，所以這次的出戰沒有他的位置。
　　“聽聞齊老也是他們的老師，也是聯軍的軍師，堡主放心？”
　　“這個就不勞煩大人操心了，他們不會手軟的。我玄龍堡的翻身之日需要一些人的血來奠基，既然齊老是聯軍的人，他就是我們的敵人，沒什麼下不去手的。在大事前，什麼尊師孝義的也都可以拋開了。白大人，你不是也一樣嗎？”
　　老狐狸！“您說的是，我也與父親是敵對關係。”然後，直到有一方消亡為止，這場爭鬥才會真正結束。
　　白珀，他的父親，昔日的人類的英雄，現今是自己的敵人。
　　“到時，有勞堡主放了我母親和妹妹，白某自當感激不盡。”
　　“好說，陛下只是讓我邀大人的家人小小做客一段時間，大人這是想念家人了？放心，等一統江山後，大人自可與家人團圓就是。”言下之意就是暫時不會放人，失了控制白淨塵的底牌。“倒是那二皇子好可憐，離魂之水不可近，註定一具屍骸銷殞在其中，不得入土為安啊。”老堡主話中帶諷刺激著白淨塵，暗裏則叫著痛快。
　　
　　【我說的話，你明白了嗎？】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為何這麼突然？”
　　【鳳雷炎一定已經按照菲的授意去洞穴收服烈焰馬，就是當初你們經過的那個洞穴裏的封印。他已經學習了魔法，那麼那匹魔馬也將是他的坐騎，是他的另一把武器。戰爭就要開始了，你以為那消失的眾多魔物都去了哪里？這其中一定隱藏蹊蹺，鳳天的先帝又為何會出現在飛雲，成了飛雲的皇帝，你猜得到原因嗎？】
　　路恩一臉凝重，道：“魔物現世，飛雲沒有來，然後和飛雲有關係的人又多少都和魔物有關係，甚至想要抹殺我，我想我再笨也猜得出來，飛雲已經和魔物聯手了。”
　　【不錯，事情看似複雜，其實從來都是因為一個很簡單的願望或事情而起，而魔物和帝王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對這個世界的統治權的欲望和佔有欲。一統江山，天下惟我獨尊，多麼豪邁愜意的事啊！可惜，這個世界的法則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路恩你要做的事就是殺了鳳清燁，親手！】

　　第五十四章再續

　　“弑父”在皇家裏時常發生的事情，無論是哪個世界都一樣，可是如今他殺鳳清燁並不是為了那高高在上的帝座，而是為了救世，為了一份身為人類的責任，為了自己和炎的未來。
　　“那個人之于我，如同陌生人，哪怕是他給了我新的身體……”為了不讓生靈塗炭，為了活下去，他沒什麼下不了手的，因為他與鳳清燁本來就無父子之情之義。
　　【很好！那麼，我們既然已經無意繼續呆在這裏了就出去吧。出去呢，就要轟轟烈烈地出去！就按照我剛才教你的去做吧，是時候測驗一下你得到新生後的力量了。】黑篷下的唇得意地彎起，化作一道墨綠色的光芒沒入鳳月流體內，路恩隨後跟上。
　　站立在空空如也的池中，黑亮的眸子尚未張開，豐潤的紅唇已經開啟，吐出一個個幽遠綿長、震懾四方的音符，震盪的音波如漣漪一般在空氣中快速散開，撞擊著所有擋路的事物，氣勢磅礴、銳不可當地摧毀所有。
　　風吹動了記憶 ，是不是見過你，
　　我為什麼心裏 ，有強烈的感應。
　　還來不及猶豫 ，就已經愛上你，
　　我不該擁抱你 ，怕傷了誰的心。
　　不可以， 卻不得已，
　　怎麼能抗拒， 這雙眼睛。
　　未完的愛 ，是輪回的原因，
　　我想要你 ，跟我一樣肯定。
　　相見恨晚 ，但我們不死心，
　　不管有多少難題， 天佈滿了烏雲。
　　捉弄著我和你 ，愛要用幾輩子，
　　去學著不放棄 ，不容易，
　　眼淚擋不住 ，相愛的心，
　　約好的愛 ，是我們的宿命。
　　我想跟你 ，在今生有結局，
　　等待千年 ，憑著一個約定。
　　音符是緩慢的，卻並非是用漢語唱出，而是用特殊的魔法語言翻譯而成，於是每個字每個停頓都帶著強大的能量如爆發般向外衝擊開來，這是只有法師這樣能與自然界能量溝通的人才能引起的能量共鳴現象，也是法師終極狀態的第一標誌。
　　音波撞擊石牆，石牆龜裂，頭頂落石碎塊立成粉末，一時間地動山搖，雞飛狗跳。唱著自己唯一熟悉的中文歌曲魔法語言版，鳳月流感覺的到自己體內歡快奔流的強大力量，一時興奮地竟停不下來了。音波擴散的速度強烈的肉眼可見，雖然不會致死卻會讓所有生命產生不可抵抗的無比恐懼和敬畏，身體被鳳月流的音波攜帶的神之氣勢壓倒在地上不住地發抖。
　　【破去吧，所有的牢獄與束縛。】
　　【唱出來吧，把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引動屬於你的力量！】
　　【開始吧，該是我們重見天日的時候了！】
　　耳邊傳來的是老祖宗的催促，鳳月流幾乎整個人都被能量罩隔絕保護起來，只聽的見自己吟唱魔法語言的幽遠曲調，不知外面無限的威壓還在擴散，路過之境，巍峨獨立的玄龍堡頃刻間被夷為平地，往日風光瞬間化為泡影，堡內所有人無不大受打擊，有的直接被嚇死，有的嚇昏過去，有的哭叫著是天譴，有的是傻了眼，還有的是受刺激過大沒有了反應。
　　前一刻萬里無雲，日暖風和；後一刻，烏雲蔽日、電閃雷鳴，如天上神靈在震怒。不是法術！天象變化只有神才能操控！
　　“哈哈哈哈……”老爺子傻眼了好一會兒，終是揚聲大笑，笑聲淒慘悲烈。“天啊，偉大的天神啊！您是在震怒于我玄龍堡嗎？哈哈哈哈……果然啊，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上神天眼，我玄龍堡殺了您在人間的代言人，你震怒於我也是應該，可是可憐我那癡情的兄長傻得送了性命……”再硬朗的身子也不過是一介凡人，在這等威壓下縱是你內力再強也撐不住半刻，一向頑固老爺子猛噴鮮血染紅龜裂的石板，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那雙不甘的眼睛帶著一絲滿足地闔上了，無人知道他在最後的那一刻想什麼。

　　第五十五章

　　威壓還在層層疊加，身體貼地腰杆壓彎，如天壓頂地罩下來讓人抬不起頭來。
　　原本還不致命的音波忽然一轉，氣勢帶著不容抗拒的殺氣，一瞬間把觸及到的所有事物化為黑灰，就此湮滅。
　　居於山下的民眾此時看到的是天威的再現，無一不膜拜在地，不住地磕頭，然後一團巨大的白光漸漸由裏向外膨大，直至罩住整個玄龍堡。下一瞬，白光消失了，玄龍堡不見了，山頭也沒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後，連白煙也沒有的平靜的毀滅徹底震懾了所有人的心靈，留下了天威帶給他們的絕對恐懼，
　　事後當然會有人上來探查廢墟來推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才來到玄龍堡舊址，看到的僅是深幾十米的巨大圓坑，玄龍堡連個渣兒都沒剩下地完全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了。
　　“天譴啊！”
　　每個人的看法最後都化作一句話。
　　不見蹤影的鳳月流再次出現時，已是大雪紛飛的隆冬十二月。
　　那場變故來臨之前，白淨塵接到鳳清燁讓他護送鳳莫愁回飛雲的命令，於是立刻啟程帶上二十名護衛和十個暗衛上路，躲過了此劫。
　　而飛雲接到玄龍堡被滅的消息後十分震驚，難道真的驚動了天神！？
　　人間代言人被殺，天神一定會起疑吧？
　　“慌什麼？天神的衰弱已經是事實，那麼他定不能出來，只要他和天魔不行動，其他的無需畏懼。”青發水將軍顯身，冷嗤。
　　“朕可不希望壞了計畫。”
　　“神魔族不出世最好，就算授命出世調查又如何？短時間內能幹什麼？你只要專心按照計畫行事，我等五將聚首之日也是霸世之時。”
　　不錯，當初的約定也是由他來利用鳳氏特有的血和術釋放被封印的五魔將，然後魔物們會全力助他登上當時霸主之位。但是，魔物並不是無敵的，他是知曉了天神就快要倒下，這是世界會淪至魔物之手後才行動的，如果天神還有力氣插手這件事，那麼計畫恐怕要更加謹慎了。“朕沒忘記過約定，只是擔心天神會阻撓我們的計畫，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那就把計畫提前吧。反正也沒差別的。”美豔的湄現身插了一句。
　　“此話怎講？”
　　“天神如今的力量恐怕也不過是兩三個魔將力量的總和，如果對上我們五魔將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所以只要儘快釋放所有魔將，我們的才會穩贏不輸。”
　　“湄軍師似乎把天魔的存在給忘了。”
　　“呵呵，不敢。天魔的攻擊力的確很強，但是天神的衰弱應該也會影響他，因為他們本是一對，任何一方衰弱都會影響到另一方。”
　　“哦，這麼說，天魔也實力大減？”
　　“怎麼，信不過？”
　　“並非，只是玄龍堡消失得奇怪，太突然了，朕不得不多考慮些而已。”
　　“呵呵，無妨，這是好事，人類皇帝，沒腦子的人我一向不喜歡。”
　　水將軍翻眼，“那件事怎麼都無所謂，只要鳳月流死了就好。那個小子身上有濃烈的鳳凰氣息，比你的還要濃厚幾十倍，應該不錯，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他一定能召喚鳳天的守護神獸出來，到時再戰場上吃虧的是我們！”
　　“哎呀，將軍莫氣，反正那人類也死了，不會再出現了，您還擔心什麼呢？那兩個神獸確實讓魔物生恨，總是壞我們好事，但是它們這次可沒機會了。我們，只要，慢慢，把控制權，拿到手就好……”輕聲緩語，陰謀在裏，美女心毒蠍，紅唇若毒芯。
　　“哼，湄，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最喜歡在背後捅刀子。”
　　雙手提裙一禮，她笑道：“這是我的榮幸。”
　　幽幽深宮內，細細的笑聲讓人膽寒。

　　第五十五章續

　　無數如星辰般的螢光安靜又歡快地圍繞著站在中心的雙手相疊的兩人，一黑中帶紫一藍中帶銀，衣帶在能量的帶動下翩翩舞動，指尖的動作自然地同調，憑空劃出各種不規則的圖形或是看不懂的奇怪字元。
　　先是刺目的紅，然後刺眼的紅色轉淺化作一條成人臂膀寬的彩帶在兩人的指尖上跳動，一瞬竄出去圍繞著兩人浮動在半空，接著就是水色、金色、黑色、草綠色、土黃色、白色的彩帶，都不斷重複著前面的動作，兩人周圍被七彩的彩帶包圍，屬於天地自然的力量在一步步成倍增長。
　　於是，腳下渾濁不堪的死水一瞬間以他們為中心迅速地恢復了往日清澈見底，不知哪里來的小魚在裏面歡樂地嬉戲暢遊；周圍原本寸草不生的荒土也變得肥沃軟實，眾多的嫩綠破土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茁壯成長成蒼天大樹，茂密遮日。
　　【我在此誓言】輕柔文雅的聲音。
　　“我在此誓言”低沉威嚴的聲音。
　　【聯繫我魂，聯繫汝威，吾與天地相融相助，承統禦四方的元素之願之力……】
　　“聯繫我魂，聯繫汝威，吾與天地相融相助，承統禦四方的元素之願之力……”
　　兩種聲音相輔相成，拍節一致，仿佛每一個字元都具有特別的意義和力量，念出來的時候是那麼認真又小心。
　　字元的吟唱是那麼的悅耳，每一個字元的重疊和同調把兩個人，兩種心思聯繫了起來，沒有秘密被知道的排斥，只是從心底相信著另一個人。
　　手指在劃動時的每個接觸，都讓他們心動。
　　共同吟唱的是他們共同的心聲、愛戀和願望。
　　釋放的是他們體內潛藏了太久的力量，即使他們曾為此而痛苦過，但此時此刻這種力量已經成為守護他們的愛情的重要武器。
　　事情發生在一月前，鳳月流秘密回到了鳳天王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壓制了所有大臣的反對聲浪，在王宮內悄聲舉行了太子的接任儀式，一切順利地進行到最後，宮廷內難得上下一心地對外隱瞞了這件事。這次鳳月流的太子接任儀式是鳳天史上最簡單不鋪張的，就在大陸的所有人都處在對魔物的恐懼中時，他悄悄行動了。
　　鳳月流沒事，鳳雷炎永遠是第一個能感知的。然後，同時感到自己的力量不在不穩定的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愛人遇到了好事，間接影響了他。
　　【這下子放心了？】菲達裏夏打趣地道。鳳月流被抓走的這些日子裏，鳳雷炎內心裏有多焦心多擔心，他看得最清楚。
　　尷尬地清咳，“一切你們都算好了。”
　　神秘一笑，【我可沒那個本事。】
　　算了，這個人是不會承認的。“喬、丹、楚等國已經淪陷，我們這裏也狀況不佳，難民太多，糧食肯定不夠。飛雲現在又公然宣佈效忠魔物，聖天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也不好受。”單是這幾個小國的地理位置就隔絕了兩大國的重要交通樞紐，就此斷了消息。
　　【正常情況下，任誰也不會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魔物參加的程度，畢竟它們已經很少有什麼組織性的活動了。我的後世，往後的戰鬥會更加激烈，你需要力量。】

　　第五十五章再續

　　就因為菲達裏夏的一句話，鳳雷炎踏上了征服烈焰馬的“征途”。當然，鳳雷炎並非很輕易地就收服了性子剛烈難馴的它，火焰的殺傷力永遠僅此於黑暗，更何況他還不能完全使用自己的力量，幾乎是半條命丟了進去才好不容易讓烈焰馬認同他是下一代的天魔人選。
　　人在生病受傷時，心靈會不由得變得脆弱，於是最想見自己最重要的人，鳳雷炎以前沒有，可是不代表現在沒有。不負責任地把身體丟給菲達裏夏讓他主持大局，自己卻離魂神飛地來到陽羽皇宮裏與心愛之人重逢。見了面，情況可笑地與過去正好相反，是鳳雷炎的魂魄來見太子鳳月流。仿佛多年未見，鳳月流也主動把身體丟給了克拉爾，與鳳雷炎以靈魂的姿態緊緊相擁於御花園中，互訴相思和擔憂。
　　此外，遵守諾言的冷清凝在鳳月流秘密冊封太子的當天就來到皇宮前門求見，鳳月流聞之笑著請她入宮晉見。筆下墨蹟，星見官的位置就給了冷清凝，讓她成為鳳天歷史上第一位女性星見官。冷清凝也不負他所望，伶牙俐齒不減，觀星天分難自棄，前任星見官被說得啞口無言，終是甘拜下風，自歎不如。
　　在冷清凝和克拉爾的指導下，鳳雷炎和路恩正是開始練習力量的協調同率，地點正是飛凰宮守護的子母湖水附近，那裏靈氣十足，又有忠實的守護獸雪獅在那裏護法，第二道枷鎖的鑰匙是什麼已經不需要言明瞭。
　　在收服了烈焰馬後，菲達裏夏的力量也開始飛速膨脹，據說天魔會比天神先一步覺醒。但是最重要還不是這個，而是鳳雷炎之所以放心把前線的事交給菲達裏夏是因為前世的他已經經歷過太多的戰爭與勾心鬥角，應付起來不會差。這不，現實力挽狂瀾地讓本來居下風的人類聯軍奇跡般地與魔物大軍僵持於松耀城半個月才不得已退守輝州，期間也巧妙地利用遊擊戰術頻繁地消滅魔物的小股力量，用鐵杵磨針的方法一邊不急不亂地打著一邊擾亂對方軍心。
　　狗急跳牆的事情，擁有智慧的魔物也會做，只是魔物們的第一意識永遠是沖到底的攻擊，太過直接了，被激怒了的魔物更是如此，於是正中下懷地被菲達裏夏大大的陰了一回。當初鳳月流在城外地下埋下的魔法陣在硫磺的作用下，就在敵人大部分都沖入攻擊範圍的那一霎那，代表著攻擊的紅旗升起，城牆上三百名法僧一齊向地上發射小火球法術。沒被打中的敵人以為人類法僧的技術變差了，可是下一秒背後轟聲響起時，它們會覺得自己一下子飛了起來，然後墜入永遠的黑暗。半徑為五十米的圓形烈火封魔陣被啟動，沖天的烈火從地底噴出，焚燒一切邪物，成功地把魔物大軍一瞬兩斷，沖在前面的魔物正好被畏死或燒死，而後面的敵人也因為吃了大虧而不敢再擅自衝鋒了。人類聯軍本來低落的軍心士氣一下子攀升到最高點，面對強敵也不再恐懼和絕望了。怕什麼，有雷親王在領導他們，有神靈在天上看著，有鳳天王室在坐鎮，沒什麼可懼怕的！這裏是他們的家園，不容許那些醜陋噁心、殘忍兇暴的魔物們來破壞它！！
　　“魔物，滾回去！！！”
　　城牆上，這樣的呐喊聲聲不斷，士兵們想守護家園的堅強信念同樣也震懾了敵人。
　　此戰役被成為雷親王的“怒火焚魔”戰役，天下群雄大驚雷親王之軍事才能。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2

　　第五十六章

　　皇宮內，得到捷報的克拉爾頂著鳳月流的肉體坐在御座上滿意又驕傲地笑了。不愧是他的菲，強大且聰明的強者，不論到了哪里都會釋放那耀眼的光芒。
　　“太子殿下，大皇子回宮了。”緊閉的門外有侍衛恭敬地通報。
　　鳳莫語回來了？恐怕是接到了自己弟弟秘密自封太子的消息後氣急敗壞地趕回來吧？
　　白淨的指甲敲著桌面，規律且輕緩，他倒是不把那個不成熟又心機深沉的小子放在眼裏，但是怎麼說也是這個肉體，他的後世的親兄長，戲還是要演全套的。
　　“大皇子是一個人回來的？”
　　“還有護國將軍厲複均厲大人和一千輕騎兵。”
　　原本負責駐守牙州的大將軍這個時候回來，而且還是和那個驕傲的大皇子一起回來，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嗎？
　　護國將軍厲複均……他打算背叛鳳雷炎？一千輕騎兵，已經是不是個小數目的精銳了。
　　“現在在哪里？”放下手中要批的奏摺，克拉爾整了整華麗鳳袍鳳王冠，扮起鳳月流的氣質來。
　　“現在殿外等候。”
　　好吧，人家都上門來了，自己也不能示弱。“宣他們進來。”
　　不一會兒，隨著大門的開啟，鳳莫語和一高大神武的男子走了進來。第一眼就讓克拉爾注意到了一點，兩人前後距離並沒有保持三步距離，是未注意還是故意的？
　　“皇弟近來可好？”好吧，一上來就是這麼帶刺的話，這個小子氣得不輕啊！
　　“臣護國將軍厲複均，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萬福。”低沉有力的聲音帶著久經沙場的煞氣和身為軍人的氣魄，鷹眼飛鬢，五官深刻，也是一個俊朗不凡的好男兒，也不愧是鳳天引以為傲的將軍之一。
　　“皇兄，多日不見，讓你掛心了，‘本太子’很好。厲將軍也快請起，來人，為兩人賜座。”
　　“謝太子殿下。”厲複均很是守禮地坐下，倒是鳳莫語有些不情願地輕哼一聲才坐下。
　　讓下人為他們倒茶上點心，才開口道：“兩位今日見本太子有何事？”
　　此話一問出，兩人的表情倒是讓克拉爾覺得一陣有趣。從厲複均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從那個人的身上探不到絲毫的敵意，反而有的是一些為難之情，而鳳莫語的心靈還是老樣子有些彆扭，只是多了些粉紅色彩和一些灰色情緒。
　　粉紅色，戀愛的顏色。活了那麼久的克拉爾要是這個時侯還猜不到個大概，他可就白活了。
　　鳳莫語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想開口和這個搶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的弟弟說話。
　　厲複均看了一眼這樣的鳳莫語，起身站了起來向克拉爾跪下。“此次面見太子，是臣有一不情之請。”
　　“哦，說吧。”
　　“臣，與大皇子在邊境共患難，進而相愛，故今日面太子殿下，希望太子殿下看在臣往日軍功，放過大皇子一命，臣願交出軍權以為代價。”
　　鳳莫語聽後眼神一黯，緩緩起身也讓御座方向跪下，厲複均這時也安慰地單手握緊了鳳莫語的手，無聲地說著“有我在，別怕”。
　　這下子，事情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一場太子預選歷練，竟讓鳳莫語移情別戀愛上厲複均，這太不可思議了！
　　鳳莫語看他驚愕不說話，於是口氣不善地道：“不相信是嗎？我一開始也不相信自己會愛上別人，但是我也知道我只不過是鳳雷炎的棋子而已，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永遠也比不上你。我是個人，自小比別人驕傲，所以與其繼續欺騙自己下去，還不如找一個真正能愛我的人在一起生活。但是，你不要誤會了，我並不是在向你示弱，你的存在仍然是我心頭上的刺，我的上半輩子都毀在你的手裏，下半輩子的幸福我要自己做主！”
　　【老祖宗，你不覺得大哥的眼神已經恢復到了平淡日子裏的神采嗎？】肉眼看不見的兩個亮麗身影穿牆進來，粉紫色的水晶眸帶著欣慰的笑意。是的，路恩還記得自己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和兄姐、爹爹一起相處的日子，沒有壓抑、沒有鬥爭、只有在貧窮中努力生存下去的堅強。

　　第五十六章續

　　哼，我可不是那麼好說服的！克拉爾在心裏對路恩說。
　　“皇兄的自尊心不想輸於我，這個我明白。但是，那千人輕騎兵又作何解釋呢？”最後一句，口氣忽而銳利無比。
　　“臣……”
　　“沒問你，閉嘴！”冷冷看向厲複均，後者不得不低頭沉默。
　　“哈，解釋？說我本來想率領這千人隊伍殺了你？你信嗎？”
　　“不信，禁軍不是飯桶，我也不是你想殺就殺得了的。”自信滿滿。
　　“你……”鳳莫語氣得瞪著“鳳月流”，“之前保皇派就主張血統純正，你我相比，你是嫡系。親王派支持雷親王，雷親王又只對你好，你多麼幸運啊！但是，不管你多麼幸運，我都可以咒殺你，就用那千人的血！”
　　笑話！與我這個大魔頭比血腥，你還是個吃奶的娃！克拉爾冷笑。“那正好，我也想看看咒殺的力量。”
　　沒想到被威脅的對象根本不怕，還興趣濃厚地想試試，鳳莫語不禁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鳳月流”。
　　“你瘋了？”
　　“皇兄的眼中有怨恨，卻沒有殺機。”在我的面前，你想什麼不難猜。“咒殺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把自己的性命都賠進去就不划算了。”
　　“……玄龍堡，沒了。”
　　“那個呀，是我毀的。”
　　揚起自嘲的笑，他似乎也猜到了答案。“我一無所有了。所以，我輸了，輸給命運，輸給自己的天真，也輸給了……感情……”最後看向同樣望向他的厲複均，鳳莫語不由得哀淚盈眶。
　　“莫語……”
　　“厲將軍。”
　　“臣在！”儘管想在很想擁抱安慰心愛的人，但是現實不允許他在太子面前失禮。
　　“那千人輕騎是皇兄在試煉期間組成的？”肯為他放血咒殺他人的隊伍，鳳莫語在他們心中一定有很高的威望吧。
　　“是的，是同與大殿下同期，並幾度在沙場上險象環生的士兵，都是忠心於我鳳天的好男兒。剛剛大殿下不過是在說氣話，請太子殿下不要介懷。”
　　擺擺手，“本太子沒那麼小氣。只是這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規矩，你是懂的。本太子也不想留下禍根，日後多添麻煩。不過，現在正值用人之際，厲將軍前來覲見也是在賭本太子不能辦你吧？”
　　“臣惶恐！”
　　你可一點兒也沒有惶恐的表情。“厲將軍，你是聰明人，也是炎的親信，你可知你這樣等於是背叛了炎？”
　　厲複均神色一黯，看了一眼鳳莫語後，表情轉而堅定地磕頭求道：“求太子殿下成全，王爺的恩情，臣來世再報！”
　　魂魄狀態的鳳雷炎忽而笑了，他和厲複均是主僕，也曾是並肩殺敵求存的夥伴，一開始他真的沒想到厲複均會來威脅鳳月流，一時真的很生氣。但是親眼看到了，似乎是當初自己讓厲複均監視“關照”大皇子的命令使得兩人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快四十的厲複均是個至今從未娶妻生子，為守衛邊疆而忙碌的傻男人，對情事遠比主子的他看的還要輕，這樣的人難得終於戀愛了，對象確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大皇子，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作為昔日戰友和現任主上，鳳雷炎沒有冷酷到會剝奪厲複均的幸福。
　　【炎，你同意嗎？】路恩其實希望事情可以圓滿結束，心底仍然記得昔日那份祈求親情的心願。
　　【為什麼不？鳳莫愁語已經不是你的威脅了，不是嗎？他沒有任何實力，那千人輕騎……克拉爾大人會解決的。路恩，你剛剛解開第二道枷鎖，很累了吧，我帶你去休息。】說著，鳳雷炎向“鳳月流”打個眼色後不由分說地拉著路恩穿牆離開。
　　飛雲皇宮
　　“開始了。”銀色的發絲隨著夜風飛揚，閣樓上的纖細身影張開金色的羽翼仰望夜空閃爍的星辰。下麵巡邏的士兵無人看得見那美麗絕倫的人兒，只覺今夜寒風特別的冷。

　　第五十六章再續

　　鳳莫愁在翌日早朝上宣誓放棄繼承權，只願做個閑王，不問世事，太子准，鳳天之主如今只差沒有登基了。厲複均秘密被太子遣回邊境，國內各州全力應對戰事和難民。才國、喬國、丹國和楚國已名存實亡，只剩空殼了，國內已經找不到人類的影子，到處都是醜陋噁心的食人魔物在移動。
　　隔海的東大陸也感到巨大的危機，主動出擊海軍突襲了飛雲的沿海城市，小勝後轉戰楚、才兩國沿海，富陽和日葉兩國海軍威名一時也是如雷貫耳。
　　聖天作為魔物的重點壓制對象之一而被死死堵住了東面，厲複均一回牙州就按照太子密令領兵一萬突圍丹國，兩千里急行軍，一路殺進了聖天境內，終於打破了兩面戰線無法通信的僵局。厲複均帶去的不止是外面的戰況資訊，還有太子的獻計，大豐國（至今為止受害最低，位於西大陸的西南端。）和海上支援船隊的航行路線，希望南北兩線能夠在海上秘密會合，用全人類的力量去戰勝危難。
　　受害僅次於大豐的寒國也排出船隊和東大陸的會合，一邊救助還沒有逃出來的倖存者，一邊救助明國（與才國相鄰）的軍隊。
　　這一年的新年並沒有帶來多大的喜悅，人們依舊膽戰心驚地戒備著，因為這一天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日葉的遊擊船隊全軍覆沒了。
　　這是一個多麼沉痛又打擊人心的消息啊！看來魔物的準備比想的要可怕，竟然連海上都佈置了陷阱，重重地打擊了人類的自信。海上計畫一時不得不被放棄。
　　“海上一旦出事就無路可逃，看來只有靠陸路了。”元清揉著額，他已經兩天沒睡了。
　　“建立在丹國的通信站仍然不斷受到攻擊，東僧王已經去支援，打通丹國應該在一個月內能成功。霍將軍，你帶五千兵士，無論如何也要牽制住魔物，確保通信站的安全防衛建成。”
　　來自日葉國的聯軍將軍之一的霍天出陣領下鳳雷炎給他的任命書，剛毅的臉龐雖然帶著疲累卻堅定地接下了這幾乎有去無回的任務。“我等誓死完成任務！！”
　　烈酒踐行，勇敢的將士們一路走好，你們的犧牲將永遠被記在民眾心中！雲老元帥老眼含淚，和眾人一起目送那五千將士離去。
　　“王爺，元帥，太子殿下自景州回來了。”
　　“快，快迎接！”元帥歡喜地帶著人出迎。鳳雷炎面無表情地也站在出迎隊伍的前方，注視著那兩人高的四輪淺紫紗金穗簾的鳳車緩慢由三百近衛軍護航行來。
　　魂魄都回歸身體，兩人各歸各位。鳳月流在把事情都交給“神智恢復”的原右相葉千楓後，就趕往景州見鳳永席等鳳氏旁系一族。景州溫泉多，硫磺也就不少，火藥的事交由景州全權支援邊境。
　　鳳雷炎坐鎮邊境與魔物交鋒不下幾十次，身上的繃帶未拆就又添新傷，每天偶爾偷閒眯一會兒，加起來不過兩個時辰，戰況隨時變化，魔物的進攻也明顯趨於正規有計劃性。他知道，如果這裏敗了，就只能退守輝州了。

　　第五十七章

　　城牆上，高崗上，哨兵每人手上配備了一隻望遠鏡，隨時監視著遠方有什麼異動，新年的瑞雪也無法給人類帶來快樂。他們現在關心的，想知道的只是魔物什麼時候以什麼方法攻城。
　　新年的第一個月，戰事出現詭異的僵局，魔物們按兵不動，反而更讓人提心吊膽。人類的將領們在這一個月中終於能夠稍微補個眠，休息片刻，但腦子裏仍然關注著周圍哪怕是很細小的變化。
　　“元帥又去巡城了？”
　　“嗯。”鳳雷炎的眼睛沒有離開沙盤。
　　拉了拉身上的虎皮披風，呼出白霧，娃娃臉仰頭靠坐在軟椅上看著帳篷的頂棚。“我聽說錢姑娘死了。”
　　“……”
　　“你殺的。”
　　“嗯。”
　　“關心則亂，她明知你心情不好還觸怒你，真是傻啊。”鳳月流在看到藍龍回歸時就知道了事情的發生經過。那是在他被綁架後沒幾天的事了，鳳雷炎因為星痕的背叛、對愛人的擔憂以及對白淨塵的惱怒，心情非常不好，錢依依則在知道陸恩是鳳月流，鳳天的二皇子後，平日被慣壞了的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地得意忘形起來，處處表現對失蹤的二殿下的關心和擔憂，言辭上給人誤會她是二皇子未來的王妃人選，下面的士兵將士們也因此對高高在上的她畢恭畢敬，影響漸漸擴大到他國的人也和氣恭敬地送上不少東西討好她。
　　一開始，鳳雷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心想尋找出白淨塵在鳳天的藏匿之所，可是後來錢依依的名聲在作戰會議上被將士提及，惹怒了鳳雷炎，也激起了鳳雷炎對鳳月流的可怕獨佔欲，一道命令就以“製造謠言，辱及皇族，動搖軍心、編造身份惡意受賄”的罪名把人抓了起來，雙耳不聞她慘烈尖銳的尖叫聲和喊冤聲，當眾絞死了她，也間接震懾了某些謀名圖利的小人，軍風立刻一新，不再有人敢使小聰明行賄了。
　　“我是故意的。”利用一個虛榮心強的女人來整頓軍風。鳳雷炎坦言自己的卑鄙做法。
　　鳳月流看向那雙美麗的紫眸，眼神很平靜。“……有人犧牲有人活下來，我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可惜。那只是個被慣壞了的女孩兒而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在別人眼裏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錯誤。你是鳳天的攝政王，所以你在那個時候選擇犧牲她，沒有錯。”
　　“沒有生氣？”鳳雷炎不知道自己如今松了一口氣。
　　撇撇嘴，鳳月流笑駡道：“我還沒善良到見不到人死的程度，我的王爺大人。我有那麼小心眼嗎？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跟你生氣？算了吧，上位者的地位是用屍體奠基的，這個道理從我決定來鳳天見你時就有覺悟了。我的手不會因為來到這個世界而停止染血，你的手也不會因為我而停止染血，我們是同一類的人種。”不知道死了會不會下地獄？
　　是呀，他們在某個角度來說都很冷血，站在的角度與他人不同，卻只為那命定的人兒敞開胸懷，付出所有。“月流，你總是可以輕易感動我。”
　　深情的吻落下來，後者呵呵笑著回應著，十指相扣，緊緊不放。
　　就算是沾滿鮮血也沒關係，因為你的罪就是我的罪，我與你是一體的，天上地下，碧落黃泉，緊扣的雙手都不會分開。

　　第五十七章續

　　接下來的戰事終於出現了聯軍所有將領兵士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在這場魔物針對人類進行的侵略和屠殺中，竟然還有人類叛徒出現在戰場上把武器指向了自己的同族。
　　叛徒！叛徒！！叛徒！！！！
　　無數的人類在心底怒吼，雙眼血紅的瞪著那些叛徒手中的冷刀利刃，恨不得立刻把叛徒殺了，為逝去的親朋報仇雪恨。
　　儘管魔物的數量與人類比起來很少，但是一個低等魔物頂三到五個人類，情況也不樂觀，更何況傷亡一直在增加，人類的老弱婦孺都在城裏幫忙城牆邊燒水燒油，然後從城牆上往下用力澆去，燙死敵人，守護著他們的城牆。
　　針對魔物的結界是由城內一百枚上好墨玉排好方位啟動的防禦法術，呈巨大的封閉式透明球體把城市包裹得密不透風。魔物想要靠近城牆需要打破結界一個缺口才行，但是人類叛徒不是魔物，他們可以無阻地快速來到城牆下架梯攀上，牆上的守兵不斷射箭擊殺撞擊結界的魔物，擊退叛徒的都是英勇無畏，對叛徒有著刻骨仇恨的老人婦女。這場戰爭不是人類之間的戰爭，戰後老弱婦孺不會被放過，只有死路一條。既然怎麼都是死，那也要先殺了這些萬惡的仇人後再死，失去兒子和丈夫的他們已經被憎恨和悲傷充斥，要拼盡最後一分力到最後。
　　法僧隊伍陣容強大，集合了各國的精英隊伍，還有法術了得的鳳天太子在，幾次重創了魔物大軍的數量最多的中低等魔物，換來了一時的和平，下一次不知還有什麼危險在等著這裏的人。
　　北線作戰因為有聖天國的強大後援，戰機轉為有利。可惜喬國和丹國境內已經是萬人空巷，老百姓們能逃出來都逃了，但是沒有逃出來的就連被啃剩下的白骨也沒有留下，而被魔物佔領的土地上不會有其他動物存在，可想而知，逐漸奪回失地的北線大軍在行進中心情又是何等的沉痛，太多士兵忍不住拾起一撮腳下的沙土，男人淚無聲的落下。
　　家，沒了。
　　親人，沒了。
　　朋友，沒了。
　　戰友，沒了。
　　一切來得那麼突然，火光照天，血紅遍地，慘叫聲、尖叫聲、哭號聲仿佛還在耳邊迴響，恐怖的變故是所有人類心中最深的痛，最大的陰影，最難以忘記的記憶。
　　初春，因為被釋放的魔物中沒有出現高級魔物，所以戰況雖不能說佔優勢，但也沒怎麼吃虧，北線收復失地的計畫在緩慢進行。
　　襲擊來得很突然。
　　深夜，結界中的小城猛的一個搖晃，驚醒了本就不敢深眠的將領們，火把照亮了營地的指揮所，琉璃板上的百枚墨玉同時亮起，昭示敵人的攻擊很猛烈。
　　“怎麼樣，快報告敵情！！”幾位長老正努力穩固墨玉的防禦，雲老元帥大喝守夜的士兵讓他們說明情況。
　　“報告元帥，城外遍地是蟲子！！霸地蟲的大軍，無聲包圍了我城，覆蓋了三百米左右的地面，正圍攻結界！”
　　“什麼？！！！！！”
　　“怎麼這麼多？！！！”
　　“情況不妙！！！”
　　“該死的魔物！！！”
　　不少人驚詫之餘不忘咒駡，因為魔物這次是算計好的要將小城中各國精英和鳳天的攝政王完全殲滅。
　　“魔氣很微弱，霸地蟲不是低級魔物嗎？”鳳月流都沒有察覺到它們的到來。
　　“殿下，霸地蟲是低級魔物沒錯，但它是特殊的。”白珀回答了他的問題。“這種蟲子在上次人魔大戰中曾出現過，雖然沒有這次這麼多，可是它們會鑽入地下潛入城中襲擊人類，那時被它毀滅的城鎮不下十個。這次人類設置結界都考慮到了地下，所以現在我們仍然沒事。霸地蟲只能算是半個魔物，它是由高級魔物水將軍製造出來的合成品，繁殖能力很強，但是每個卵都需要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吞下卵，用自己的身體和血液去餵養，直到痛死嚇死。一個月後幼蟲吞食餵養它的人類的內臟後就可破開人類的腹部出生，再把人類整個吃下去，於是身上就帶了點兒人氣，所以魔氣不強。”
　　講到這裏，已經有人忍不住跑出去嘔吐了。鳳月流也是神情變換，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蟲子有多少？”鳳雷炎好像想到了什麼，冷聲問士兵。
　　“十萬左右……”光是站在城牆上看去都覺得麻人，太可怕了！
　　也代表著至少有十萬人類被它們吃下去了。哪里來的這麼多的人類餵食這種東西？是人類叛徒嗎？不，不可能，他們對於現在的魔物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叛徒都是怕死的，怎麼會去做那種事？那麼……餵食霸地蟲的人類只剩下一種，就是無辜又無力的老百姓！後當其沖的大概是喬、丹、飛雲、才的百姓吧。
　　雲老元帥也是老將，和鳳雷炎想到了一起，憤怒讓他一掌把身邊的木桌化為木屑。“萬惡的魔物，老夫要為那十萬的百姓報仇！人類與你們不共戴天！！！！”
　　“殺！！！！”不知是誰先怒吼了一聲，接著其他人也跟著喊起來，十萬同胞被殘殺的噩耗讓人類將領紅了雙眼，憎恨的火焰幾乎要把他們焚燒。
　　滔天殺氣和戰意充斥整個房間，他們要殺光這些噁心的蟲子以慰那十萬百姓的在天之靈。

　　第五十八章

　　“各位，冷靜下來！”鳳月流出言勸阻大家莫要衝動。現在絕不是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時候，縱使他也恨不得把這些魔物碎屍萬段，但他現在背負的不是一個人的性命，城裏還有三萬民眾和兩萬士兵。敵人的數量是這邊的兩倍，被包圍的他們不得不慎重考慮，結界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會堅持很久，實在不行就只有棄城。
　　霸地蟲，樣子幾乎是毛毛蟲被放大了二十倍，顏色有綠有紅有土黃，背脊上總有一條從頭至尾的白線，十五對小足幾乎透明，靈活的支撐著2米餘長長的肥胖身子，額頭上上彎的獨角是它們撞擊用的武器，城門可受不了它們的十幾下。
　　“烈焰，升空，用火狠狠的燒死它們！！”紫眸紅光一閃，鳳雷炎對自己的坐騎下達命令。他還記得，他在收服烈焰馬的洞窟裏就是不斷遭遇這種長有犄角的蟲子，吃了不少苦頭。當時不知道那是什麼魔物，後來他有查過，叫做霸地蟲，最懼烈焰馬。
　　一聲烈馬長鳴破空，一團巨大的火焰竄上二十余米的高空，燃燒著紅豔如血的火焰中一匹神駿舉蹄噴息現出身形，通體雪白帶銀，靜立在夜空宛如明月的使者，鬃毛皆是熊熊燃燒的烈焰，蹄踩橘紅火雲尾甩長風，一雙紅寶石的眼睛充滿靈性的帶著不屑和興奮。它才一出現，空氣仿佛都被灼燒，熱氣一波波散開，帶著充滿殺氣的魔氣威壓著下麵的霸地蟲群，果然下面的蟲子一陣不安的蠕動，對結界的攻擊也一頓。
　　被叫做“叛徒”的魔馬烈焰，桀驁不馴的魔物異類，只尊強者為主。
　　天地浩劫時，見識到了天魔的可怕力量，至此迷醉在那傲視天下的威風凜凜下，甘願低下高傲的頭顱向天魔臣服，求能伴君側。天神的天人神采和充滿祥和生命力的力量也讓烈焰馬愛得不行，沒有同族觀念的它高興得不得了，扭頭一口焰息殺了不少魔物，被魔物叫做叛徒。
　　正因為那時烈焰的活躍，水將軍剛製作出來的蟲子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就烈焰被燒成黑灰，魔物被成功封印。烈焰最後不幸運的被憤恨的水火兩將軍封印，兩將軍還不放心的留下了三十個霸地蟲未孵化的卵埋在充滿魔氣的土中，抱著“就算沒有活人去餵養，花個百年也能孵化吧”的想法，也堅信著他們魔物還有捲土重來的一天。
　　“法僧第一隊伍注意，登上城牆，火攻！！！”
　　“特別隊伍注意，動用火藥，狠狠的殺！！”
　　“弓箭隊注意，帶上油帶射出去，火碰油才燒得旺！！”
　　“飛禽類卡莫注意，變形升空，帶上這些油和火藥，現在正是你們建功獲得自由的時候！魔物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都是無畏的勇士，有的只是無畏的前進！！！”
　　“噢——！！！！”
　　“殺——！！！！”
　　“白珀，週邊拜託你了。亭、程鷦、歐陽大哥、春桃隨本宮來，嚴統領帶上一百士兵也跟上來。”鳳月流和長老們對看一眼，點頭帶人匆匆離去。
　　“殿下，我們這是往城內趕，難道……”春桃的腳程也不輸男子，長綾上還穩穩坐著那個小小可愛的木精靈。
　　“啊，地面上的攻擊可以拖住，但是地下的就不好辦了。我們的任務就是務必把敵人扼殺在結界洞口處，決不能讓它們攻入城內！！”
　　嚴統領和士兵們都冷了一張臉，緊握護衛家園的武器，哪怕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魔物攻進來殘殺自己的家人和同胞。
　　“法陣交給我！”亭幾乎是立刻的說。
　　“嗯，歐陽大哥你要守護好亭大人。”
　　歐陽飛尷尬的表情看笑鳳月流，他對亭眨眨眼，亭不好意思的偷看歐陽一眼。殿下怎麼這個時候開他玩笑。
　　微微嚴肅，鳳月流邊趕路邊下令，“本宮、程鷦、春桃還有士兵們負責殺敵。等蟲子都爬出來的時候才是我們動手的時候，記住，我們是在關門放狗。”
　　“殿下是打算一舉殲滅敵人。”程鷦崇拜的眼睛冒星星。
　　“對，從結界被攻擊的情況來看，敵人的數量大致在五百左右，但是霸地蟲的行動能力不出色，我們就足夠。”
　　“該死，敵人選擇突破點的位置很接近指揮所。主力攻擊著城外，無力顧及城內，看來是敵人想要同時讓我軍內部大亂，珍貴的法僧被突襲殺死後，結界也會瓦解，到時全城人就死定了。”身為軍人的嚴統領也是觀察力卓絕，洞察到了敵人的陰謀。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做得到嗎？”邊跑邊對身邊的他說。
　　“末將等誓死守衛！！！”
　　緊跟著他們的士兵們也把話聽得清除，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紛紛出聲。“由我們在，那些萬惡的魔物休想得逞！！”
　　“對，我們不會讓它們去攻擊指揮所的！！！”
　　“媽的，老子死也拖著敵人下地獄！！”

　　番外

　　“宏燁，你說月流喜歡的人是誰呢？”白淨塵的手指輕敲桌面，眼望窗外明月。
　　“大人，緋月流接觸的人不多，但是屬下查過了，卻查無此人。”
　　“……那個翁富貴，你知道該怎麼處理吧。”笑容滿面，不漏絲毫殺機。
　　“屬下會讓無衣教處理好的。只是，大人就這麼把棋子舍去，不會對旗下產業有影響嗎？”
　　“是時候讓無衣教收線了，翁富貴知道太多了，正好借這個機會除掉。產業不過是幌子，只要你效忠我，無衣教就是你的，宏燁。”
　　“屬下不是為了這個才跟在您的身邊。”口氣略急。
　　“無衣教和雪衣總要對立，而我只信任你。”
　　跪在地上的宏燁一陣感動。
　　“把母親和妹妹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不要讓父親或陛下找到，你也儘快安排個替身，在月流暴露身份之前打好先頭陣。”
　　驚愕的看著自己的主子，他是準備要和老爺對抗了嗎？“大人，請三思。”
　　揮揮手，白淨塵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鳳天的人都前進飛雲了，我們行動也正好。可惜了那個可愛的少年，我還真有些動心了呢。”
　　最後一句不知是玩笑還是真心。
　　“另外，等事發後，陛下肯定會扣留那對姐弟，緋府上下之人，你要一個不漏的處理掉，以免節外生枝。管家孫青，是陛下暗中安排的人，務必徹底除掉他。”
　　“是，屬下領命。”
　　……
　　“歡喜樓被付之一炬！？”
　　“是的，大人。”
　　“哼，果然好手段。占星之人留不得。”
　　“屬下會繼續追查冷清凝的下落。”
　　……
　　【真是的，人類還是那麼喜歡放火燒東西。】源飛羽浮在半空，周身被七彩的隱形結界包裹，好看的唇形微微上彎。
　　飛雲皇帝寢宮之上，一位神明在遙看遠方。下麵寢宮之內，皇帝撕去了平日帶的面具，露出了他最真實的一面。
　　水將軍的計畫已經初步得到保證，魔物們在做著一統大陸的美夢，他一個人類皇帝為什麼明知魔物的許諾不過是泡影還要去以身犯險？
　　恭敬的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的夜空，那位神明的想法他猜不透，有的只是無邊的敬畏。那位神明的地位遠高於天神陛下，所以當被告知魔物的秘密時，他的信心也多了幾分。
　　魔物，世界法則出現傾斜或漏洞時所衍生出來的變異生命體，一旦法則恢復正常，魔物將一瞬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掉，到時一統大陸的將會是他！
　　世界法則，支撐世界根本存在的天道法則，無人可以動搖，因為法則一旦有問題，就代表世界的崩潰先兆。魔物們不清楚世界法則的存在，恐怕除了他，就只有天神天魔清楚這個大秘密。
　　魔物看似多麼的強大無敵，但是現在在他眼中也不過爾爾，誰先翻臉不認賬還不知道呢！
　　【在想什麼？】
　　美麗的神明受了羽翼，輕靈的聲音帶著極度的魅惑。
　　“翼神大人……”無論多少次看到這位遙不可及的神明，他都無法自拔的沉醉了身心。
　　【魔物在準備行動是嗎？】
　　是的，他還忘記了一樣，就是這位神明會讀心，什麼也無法隱瞞這位尊貴的大人。
　　“是的。”
　　【有犧牲就有回報，戰爭是必需的，至於怎麼牽制魔物，那是你的任務。】毫無感情的預示殘酷的未來，那是一雙看透“生”與“死”的無情眸子。
　　“請您放心，魔物沒有發現我的牽制。”魔物都太自負了，認為人類不過是它們的食物，興不起什麼大風浪。
　　【呵呵，那麼等到時機成熟，修復法則對於我來說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笑意未達眼底，只是身影不再，留下一屋清冷。
　　抹抹額上汗，美是美，但是威壓太可怕。

　　第五十八章續

　　夜，安靜得可怕。
　　躲在陰暗巷子裏的鳳月流一邊再一次用眼睛確認大家隱藏的位置，幾個手勢下，黑影快速移動，各就各位。
　　“颯颯”是風吹動樹葉發出的聲響。除了遠處傳來的戰鬥聲，這裏的人都屏息等待敵人破土而出。
　　頂撞的聲音悶悶的響著，地面顯示破開一個小口，紫色一閃一縮，接著就是白色圓圓的腦袋探出，帶有靈性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緩緩小心的蠕動出來，爬上地面。
　　第一個出現的敵人是個擁有紫色犄角的小霸地蟲，一米多長，也不若其他同類粗肥，一雙血紅眼睛滿是血氣，小小個頭卻散發著領袖的氣息。
　　彎彎身子回頭朝洞裏的夥伴打信號，細小的聲線比蚊子還弱。接著，洞口的土石紛紛塌陷下去，洞口越來越大，等到半徑有兩米左右時，已經爬上來二十多條普通的霸地蟲了。
　　嚴統領暗中比手勢，等等再動手。
　　等到敵人全部上來時，鳳月流他們驚訝的看到由霸地蟲組成的空心球體裏走出了意外的其他魔物。霸地蟲有兩百七十七條，渾身是綠色劇毒液體的蒼蠅人有八十六個，其餘都是血膚吸血蟲和三眼屍鳥。
　　魔物們似乎在低聲商量著什麼，聽不清楚。而鳳月流雖聽得清楚，卻不明白蟲語。
　　這是魔物針對人類的一次有計劃的襲擊。
　　立刻的，所有人在心裏都明白了。
　　……
　　亭的陣好了嗎？
　　鳳月流用眼神詢問歐陽飛。
　　還差一點兒。
　　他對他搖頭。以一人之力佈置如此大陣，縱使有上好的晶石和神奇的木妖精輔助，也要花費時間。
　　注視著魔物們還在原地，鳳月流正要催促時，它們動了。
　　三眼屍鳥首先拍著灰黑色的翅膀升空，朝著交戰的城牆飛去。
　　拘魔陣不是什麼難佈置的陣，只要施展法術的人法力的強度和耐力都夠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佈陣，把魔物拘禁在一定範圍內。
　　鳳月流要亭佈陣的範圍很大，半徑就有一百米，花了半個時辰多一些，然後躲到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地方開始預備。
　　距離臨界線還有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歐陽飛話中玉石震動，他立刻對鳳月流點頭。
　　太好了，正是時候！
　　十米……
　　霸地蟲動了，開始向外移動，蒼蠅人和血膚吸血蟲用天生的四片蟬翼震動著空氣，飛射出去。
　　五米！
　　“開陣！！！！”
　　鳳月流大聲下令，平地五彩結界快速升起，會飛的三個魔物種族美料到人類會埋伏在這裏，都倒楣的來不及停下，狠狠的撞了上去，不少頸骨骨折，就此窩囊沒用的死去了。
　　“殺啊——！！！！！”
　　士兵們紛紛不再縮藏，跳出來揮舞著武器殺敵，人類的血和魔物的血，兩種顏色染濕了地面。
　　“火龍怒吼！！”
　　火焰的雙翅展開，巨大的蜥蜴帶著龍威，在鳳月流的手中現出它那無比威嚴的形態，熾熱的氣焰呼地噴下來，目標的地面就變成了焦土。
　　一個火系魔法還未結束，水系和光系的同時發出。
　　水箭連天，水系大範圍高級魔法，凝結水元素在天空形成成百的水箭垂直下落，借助自由落地和重力，尖銳的箭尖冰冷的紮入霸地蟲的背脊，個個成了刺蝟蟲子。
　　士氣無敵，光系輔助系魔法，通過提高士兵的士氣來讓他們在一定時間裏傷害減半，力大無窮，被魔物視為渺小虛弱的生命如今也在收割它們的生命。
　　強大的後援力量讓眾人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面對生死也不再害怕，只要有那位大人，勝利就是屬於全人類的！！！

　　第五十八章再續

　　站在一樓頂高出的鳳月流，衣角被熱風翻抖，火光映照在他娃娃臉上，堅韌的眼神毫不畏懼的直視下麵的戰場。
　　他不曾天真的認為自己可以憑藉這一擊徹底消滅敵人，只是先下手為強的消滅並阻止了要擴散開去的魔物而已，敵人也迅速的從襲擊下反應過來，建立了有效的防禦屏障，本來占上風的人類在天賦上的巨大落差也顯露出來。
　　霸地蟲的體表光滑，著力點不准的話就無法把利刃刺入它的體內，劍刃在體表劃過的同時還會被敵人巨大身體撞擊出去，所以鳳月流一邊為己方加護輔助魔法，一邊在最初時就下了大手筆的利用大範圍攻擊性魔法來有效殺傷敵人，在一定的程度上破壞這種變態的防禦力。士兵們見到傷口便用力刺下去，蟻多咬死象的讓數把冰冷的利器一同紮入同一只霸地蟲的體內，只聽它哀嚎長鳴著“轟”地倒地，再也不動了。
　　一隻霸地蟲的死去不意味著戰鬥就此結束，實際上殘酷的戰鬥仍在殘酷的繼續著。受到襲擊的魔物們不再虛掩自己的存在，開始了反擊。巨大的身體輕而易舉的撞到了石堆的民房，屋頂上防漏雨的捆捆乾草、瓦片，作為屋體的磚石瓦塊，窗櫺的紅木，都仿佛一塊豆腐一般被撞倒在地，轟然倒塌，然後被無情的碾過，找不到原來應有的形態。
　　幸好這裏的房中都沒有人在了。鳳月流在心中暗慶，同時也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魔物與人類的力量上的巨大差距。被人類視為“家”的房子像被推豆腐似的傾倒，失去了該有的樣子，成為一塊土堆狼藉，也難怪人類對魔物又懼又恨。
　　感歎歸感歎，手中的法術和魔法不曾停過，亭的結界有時間上的限制，一個人的努力畢竟是有限的，他們要加快殺敵速度。
　　“木精，木魂，天樹，荊棘，起！！”
　　以春桃為中心，十字方向延伸了十米左右，無數的綠芽破土而出，在迅速成長的同時半生一種黑色的植物。綠色在春桃法力的滋潤下成長速度驚人，並且死死纏繞住正吐酸液殺我士兵的霸地蟲們，頸部被緊緊勒住的霸地蟲只能把頭部上揚才會一時防止自己被勒得窒息而亡，士兵們盯著身上被淋到酸液的劇痛，心中只有殺敵的信任在支撐他們不願倒下。
　　黑色的植物名叫死亡荊棘，是一種帶有劇毒的法生（依靠法力生存）植物，尖銳的利刺在綠藤纏繞的同時狠狠紮入霸地蟲的體內，此時尖刺與葉子的聯繫會斷掉，鑽入魔物體內隨著血液遊走直紮心臟！
　　木系上位伴生操植術是春桃近期才從木妖精那裏學來的強有效殺傷性法術，一直以來沒機會出場，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場。不要小看這個法術，春桃現在還沒有把其真正的威力發揮出來，而是憑藉著木妖精的法力支持暫時做到了減少大量的法力消耗問題，但也僅僅是這樣，春桃也已經耗去了一半的法力，手中長綾不敢停頓的收割敵人的性命，不時還要阻擋後方較高大的霸地蟲噴射過來的酸液，保護己方的有生力量勇往前進。
　　霸地蟲們見到了人類的頑強抵抗，也開始生氣了。卑微的人類，竟然敢反抗我們的統治，找死！！
　　綠藤被其他的霸地蟲噴的酸液溶化，快速救下了小部分被纏住的同伴，獸眼狠狠瞪著對它們來說渺小的人類，巨大的身體一個抖動，好似在發出什麼信號。

　　第五十九章

　　“殿下，小心！！”歐陽飛的劍險險接住了那只奇怪的霸地蟲的偷襲，紫色的犄角近看下甚是猙獰，內力卓絕的歐陽飛都被震得撞上了鳳月流，虎口滲出血絲。
　　好大的力氣！！
　　反應也不慢的鳳月流立刻丟火球砸去，小霸地蟲卻異常靈活的躲過，人性化的眼神讓兩人心中一震，難道是高級魔物！？
　　鳳月流暗驚自己竟沒察覺到敵人的近身，這說明什麼？這個霸地蟲遠比他所知所想的還要詭異莫測，應付時要千萬小心。
　　“歐陽大哥，你去幫別人，這裏的交給我。”
　　“可是……”
　　“沒有可是，請相信我。”十幾個冰箭揮手間射出，有效阻止了敵人的靠近。
　　略猶豫一下，歐陽飛對他一點頭，咬牙跳回下麵的戰場，用手中的擁有神力的劍奮勇殺敵。殿下不需要他的保護，他也選擇相信殿下那堅定的眼神。實際上，他不用擔心的，因為殿下真正的身份早就知道了不是嘛。區區魔物，不算什麼！
　　緊盯著這只奇怪的霸地蟲，鳳月流絲毫不敢放鬆警惕，瞬發魔法擋去酸液或阻攔它近身，魔力和法力用時運用，想要壓制低敵人的行動，但是氣人的是，他傷不到它也是無用。
　　好個靈活、狡猾的魔物！！是他小看它了！！！
　　五級以下各系魔法巧妙的接連不斷施展出來，魔法一時間有效的阻擋了它的逼近戰術，他知道那只犄角定不比一把利劍差多少。但是，敵人也不是等閒之輩，銀絲忽地被那只奇怪的霸地蟲吐出，竟不懼火的包住了火焰，一緊收，一絞殺，火熄了。
　　什麼！？這是什麼招數！？
　　他一驚之間，擁有智慧的敵人充滿殺氣的撲過來，害他險險躲過要害，右手臂卻不能倖免。那鋒利的犄角竟在他的手臂上劃開了近二十釐米長的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指滴下，右邊的袖子更是化為了飛灰，露出了那只慘不忍睹的焦黑大片的手臂。
　　痛！很痛！！他白了臉。
　　快！好快！！他驚在心。
　　這到底是什麼魔物，竟有霸地蟲的外表卻無該有的遲鈍，而且還如此飛速的進行攻擊，絲毫不費力的破去了他原本護身用的透明保護結界，那可是四級魔法，在這個世界裏也算是上位法術了。
　　對於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用已知的知識暫時定義對方，而鳳月流就把它暫時歸類到他以往知曉的高級魔獸類中。
　　左手按住傷口，手心泛起白光止血，同時也未忘加固防禦魔法，這次一下升了兩級。他的本職是魔法師，並不是近戰系的戰士，所以一旦被敵人近身就太危險了，一定要做好一切的防禦措施才行！
　　咬牙強讓自己不昏過去，手臂的痛近乎要失去般，那麻痹和焦黑太像是電系魔獸的攻擊特徵了！！回想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這裏的魔物竟和原來的世界有不少相似之處，難道這其中還有他不瞭解的秘密？
　　看到對方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說他這個卑賤的人類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之前的招數只是在耍把戲而已，鳳月流十分不爽地瞪向它。“確實有些本事呢！但是這也只是我的一時大意，你們魔物休想得逞！！”

　　第五十九章續

　　哼，小小人類又能如何阻止它們偉大夙願的實現！？將軍大人還叫它小心這鳳天最後的血脈的力量呢，它看也不過如此嘛！！嘴皮子上的功夫大，人類真正能做到的就太少了，它這就立刻撕碎他，建個大功回去領賞。
　　銀絲再次吐出，它這次想要直接要這個人類的命！
　　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魔造鋼絲也飛射出去纏住了對方的吐絲，所及之處破空碎瓦，幾個回合下來，竟平分秋色。
　　眼見高樓上傷痕累累，漸漸不再負重，鳳月流苦於對付敵人卻無機會飛下高處，再這樣下去，一人一魔都要隨著崩塌的建築被活埋。
　　忽地，感到頭頂上方有熱氣呼嘯砸下，鳳月流在它一瞬動作遲緩下一個貼地翻滾竄到了邊沿，縱身果斷地跳下。視線裏，有一偉岸的身影正急速驅策這烈焰朝他奔來。
　　唇線一彎，鳳月流沒有第一時間使用反重力魔法，而是孤注一擲的用精神力禁錮了欲逃跑的敵人。
　　還是終於來了……墜落中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因為他相信那個人一定會穩穩的接住自己。
　　“轟隆！”大若隕石般的巨大火球轟然狠狠的砸下來，命中了那只奇怪的魔物的同時也壓塌了樓閣。
　　“月流！！”
　　強有力的手臂在半空中穩穩把他撈入懷中，熟悉的氣息和熱度讓共患難的兩人在這一瞬仿佛合為一體，呼吸都是那麼急促，在戰火中無比強烈的感到對方的重要性。烈焰縮蹄減緩衝力，讓主人緊緊抱住自己的愛人，口一張就一口白色的炎息，金屬碰之也都溶化了。
　　身披戰甲的鳳雷炎帶著千名援兵趕來，剛才的巨大火球就是他放的。僅一瞬，兩人的默契不需要言語，他們成功了。樓閣倒塌之後，白色的火焰仍在繼續燃燒著，魔物在火中土石中掙扎痛號，好不容易從火團中狼狽至極的滾出來後發現還是無法熄滅不斷焚燒它的火焰，面對吞噬它的火焰只剩下絕望，最後只餘黑色長條狀的焦黑屍體。
　　遠處的水將軍睜開冰冷的雙眼，冷嗤：“雷蟲死了……果然是不聽話的小瞧了那個人類吧……愚蠢……”
　　白淨塵遠望被火光照亮的城池，不知在想什麼。“輸了嗎？”
　　水將軍邪笑，“不，我們贏了，那個城池已經無法繼續守下去了。霸地蟲的存在一向會毀了一個堅固的堡壘，這裏也不例外。”
　　“……那鳳雷炎就只有選擇棄城……”
　　“接下來就是你這個聰明的人類上場的時候了。”
　　“……約定，請不要忘記。”
　　“呵呵，我命僕人照顧好她們的，只要你乖乖聽話。”
　　“鑰匙已經到手，我一直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一直不出全力。”
　　“全力？哼！人類害不夠那個資格。我的同族還有一部分沒有被救出來，現在玩玩就好……”還有幾個夥伴害沒有揭開封印，魔物的實力現在有限，數量上也是本就不如人類，計畫不可過早實施。
　　白淨塵聽而不語，這些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只有說話人心裏明白。

　　第五十九章再續

　　“前方不行了，城牆被腐蝕得很嚴重，結界太消耗了，那樣回沒完沒了，地基被破壞，城裏已經不安全，唯有棄城。”耳邊響起的是鳳雷炎沉著冷靜的嗓音。
　　黑色長鞭如蛟龍游走四方，所到之處，敵人皆一分為二，鮮血飛濺。
　　“那民眾呢？”
　　“用上次從修魔者身上搜出來的那個壺把人都轉移了出去，護送的人都是高手，不會有問題。我們也儘快離開這裏。”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嘛？”馬上施法殺敵，人類一方在王爺的命令下不再戀戰，而是聽從軍令的一同沖向另外一個城門。
　　“……敵人這次反利用了我們的防禦結界和大量的霸地蟲做掩護，我猜他們的目標卻是為了絆住你。我想，他應該在不遠處，只有他瞭解你一定會親自帶人埋伏，於是分開了你我。”
　　“……他，是誰？”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人吧？
　　鳳雷炎低頭看了一眼有些驚慌的他，“是白淨塵。”
　　瞳孔一縮，果然是他！！
　　“他，還不死心？”
　　“似乎也不是那樣。”抱緊了鳳月流，鳳雷炎眼神一斂。白淨塵，我不會把月流送你，也不會讓你繼續傷害他！！“應該是那個皇帝不死心，沒想到已死之人竟還活著，更加想殺你了。白淨塵是臣子，也是幫兇，也是我的對手。”
　　大喊著“守護殿下！！”的忠心士兵們頂著一張張血染的臉，甘願用血肉之軀阻擋敵人的前進追捕，掩護心中的希望安全離開。
　　“王爺，請快帶著殿下離開！！”有人在悲聲高喊，隨後被後方追來的魔物絞成肉沫。
　　是魔物的援軍！！
　　程鷦雙手化爪，邊拼命在後方掩護著邊大喊著要他們趕快離開，但是一夫難敵眾手，他也很快不支下來。歐陽飛則背著昏迷中的亭不停的舞劍殺敵，罡氣淩厲駭人，也是殺紅了眼睛，身上多出負傷。不過還好有飛凰宮的優秀法僧們全力的支援，大家幾乎邊殺邊逃的甩開敵人一定距離。但是最大的問題是要如何突圍那些圍堵在城門外那前三層後三層的霸地蟲群。
　　“王爺，交給我！地藤、芽、結環，開路！！”春桃拼了的和肩上的木妖精法力合一，共同發動大型木系法術，無數幾米粗的巨大藤系植物從地下冒出，拱開了反應遲鈍的霸地蟲，鋪設在地面上化起伏未平坦，藤葉豎直向上伸展開來，上面閃著淡淡的綠色，代表著無邊的生機，強硬的打開了一條血路供眾人突圍出去。
　　烈焰嘶鳴，踏風疾行，周身的火焰不會灼燒到藤木，化作火星飛散到周圍的霸地蟲所在之處，調皮的幾個小爆炸送過去，同時如離弦的箭矢沖出包圍圈，其他人也趁霸地蟲懼火的時候拼命奔跑。
　　鳳雷炎等人在一沖出包圍後忽地反常，掉頭反而面朝敵人戰意十足。
　　鳳月流也一改剛才的狼狽，因失血而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你上當了”的笑容。
　　莫名的火熱力量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在空氣裏彌漫開來，緩緩醞釀著最後的爆發，它讓烈焰不由得興奮了，噴著熾熱的鼻息，眼睛瞪得大大的。

　　第六十章

　　魔物受到上次的火藥陷阱教訓後，這次的霸地蟲出擊也是出於防止地面淺層下埋有火藥，重蹈覆轍的損失慘重而實行的戰略計畫。同樣的，雷親王也不認為它們會上第二次當，所以打算將計就計。魔物不是拿走了太妃體內的用來斷絕鳳氏直系血脈和神獸的血契聯繫嗎？那麼它們一定會用到這個來防止它們懼怕的剋星——神獸鳳凰的出現，鳳雷炎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有關鳳凰的召喚方法，神魔知道、接受鳳天皇家學院教育的鳳月流知道、遠在飛雲的先皇更是知道。鳳清燁和魔物勾結後定會針對這個想了對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鳳月流雖是直系血脈，但是即便是被真的切斷了聯繫，還有另一隻定下了真正靈魂契約的鳳凰可以隨時召喚出來，為他掃淨面前一切敵人。
　　拿出傳音符，鳳雷炎對一直隱身埋伏的白珀下達反擊開始的命令。
　　這時的鳳月流也高舉雙手呈半托物狀，一點火光懸空冒出，迅速吸收周圍的熱量膨脹開來，在如一個籃球般大小時，忽地脫離地心引力的直射天空而去，點燃了無暇的白雲後衝開一個圓洞，焚紅了天空。
　　“現身吧，我忠實的夥伴，展開你熾熱的羽翼，鳴唱出你悅耳的聲音，吐出神聖的火焰。在此降臨吧，百鳥之王，費尼克斯！！！”
　　來吧，這一刻，我們都已經期待得太久了！費尼克斯，該是你出來展現神獸風采的時候了！！鳳月流在心裏如是對陪伴自己一路來到異世界的夥伴說著。
　　【啊，我的主人，您終於召喚我的名字了。您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請下命令……】
　　火紅的天空，有一團巨大的火焰砸下來，在距離地面近千米左右處猛地停下來。火焰橫向展開，原來那火焰竟是根根燃燒著的火羽，美麗的赤紅無比炫目豔麗，讓無數雙眼睛沉迷得視線裏只剩下那純粹的紅色。
　　好像被慢放了一般，巨大的羽翼在眾人的面前緩慢展開，十分豐滿的單翼竟長達百米左右，雙翼展開是何等的壯觀，淡橙色的眼睛想著純金色進化著，黑色帶金的爪子無比銳利的可以撕碎任何魔物，炙熱的白煙是口中的吐息，足以汽化邪惡之物。
　　代表神聖和富饒的神獸——鳳凰！！！
　　神聖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壓下來，無數的魔物嘶鳴、打滾的紛紛體表被灼燒冒煙，哪里還有功夫去追殺人類啊，連行動的力氣都失去了。千瘡百孔的城市沐浴在神聖的氣息下，邪惡的存在正被驅逐、淨化，死在戰鬥中的人類屍體也被淨化了身上的傀儡法術，汽化後回歸大自然。
　　跟著鳳月流他們逃出來的將士們紛紛跪地朝拜，有的還忍不住淚流滿面。別了，我英勇無畏的戰友，但願你來世投胎個好人家，不用再受這戰爭之苦。我們是人類的戰士，存活下來也要繼承你的遺志，為了最後的勝利而拼勁我們最後一滴血。
　　水將軍面色極為難看地等著攔在他面前的白珀，以及白珀身後那壯觀的“神獸滅魔”景觀。

　　第六十章續

　　沒想到啊沒想到，聰明的他竟然被人類擺了一道。
　　“你們，從一開始就計畫好了，為了引我們上鉤，不惜犧牲人命和城市……”自己的得意如今成了最可笑的諷刺。
　　“非也，是你們逼迫我們再最後想此下策來對付你們，不過，也多虧了你們，我們的下策也成了你們最致命的失敗！”
　　神色嚴厲，“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後續？
　　……
　　伴隨著被汽化的過程，各種五顏六色的細小光點兒平地而生，如那小小的螢火蟲一般，緩緩飛舞著上升。帶著對大地的不舍，緩慢的，它們與那銀色的煙霧一同回歸天際，回歸最初的母親的懷抱。
　　……
　　那是什麼？從未見過的景象！
　　水將軍見過太多同類被殺的場景，但是這樣的還是第一次……不，他想起來了！不是第一次！再那遙遠的記憶裏，有個“人”曾經這樣做過！！那個“人”就是天神！！天神在與魔物的戰爭中就曾這樣做過，被汽化的魔物都無法通過召喚儀式重生，是徹底的被淨化了！！
　　為什麼！？為什麼區區人類也能施展天神獨有的招數！？難道天神已經秘密潛伏在那裏了！？如果是那樣，為什麼自己毫無所覺？
　　雙目欲裂的射出不甘的厲光，“不要以為那是我們的主力，這次不過是一次試探的遊戲而已。”
　　白珀也擺出隨時戰鬥的姿勢，笑道：“魔物因天地法則的傾斜而生，乃異形之生命，無論如何，數量都是有限的。之所以人類認為你們殺不盡，不過是魔物被消滅後，你們可以讓它再次重生罷了。對於你們來說魔物的數量是實力的關鍵。多製造殺戮、悲傷、蕭條，讓法則繼續傾斜下去，為天神增加負擔沒空理會你們，然後奪取土地、侵佔國家，你們期盼著‘亂’越大越好，方便你們迎接更多因‘亂’而生的新的魔物。但是這次你派出的所有魔物，都被完全淨化，回歸法則力量之下，再不會來危害這裏了。”這個數量，足讓魔物大軍損失巨大到頭痛。兩軍交戰，數量也是關鍵之一，不是嗎？
　　“不錯，是我的失策，沒想到你們背後竟有個大人物在支持。怎麼，你們神魔族想要參戰了？”水刀在雙手上成形，刃上帶著冰的寒冷，劈向白珀。
　　“誰知道呢。”輕鬆的語氣讓水將軍更加氣惱。
　　長劍出鞘，魔力灌注劍上，與水刀擊撞，迸出肉眼可見的火花。
　　……
　　下了馬的鳳雷炎握上鳳月流的手，擁他於身前懷抱中，兩人專心的使力量開始融合，七彩的氣霧圍繞他們環繞，從頭至腳而下，貼于地面緩緩向四周散開，讓近距離士兵們仿佛覺得自己踩在雲霧中，剛才的血腥和悲傷被現在的無上威嚴取代。
　　那是他們鳳天的驕傲所在，是整個人類的希望所在！
　　不由自主地，大家都跪地磕頭，虔誠地膜拜心中的神靈。

　　第六十章再續

　　【沉眠於此地的神獸啊，吾等不以血緣為憑依，只以這純粹的力量召喚你。請吸收這力量，從長久的沉眠中徹底醒來吧！】
　　【受到污染的大地需要你，貧瘠哭泣的大地需要你、走投無路的生命需要你，無上的信仰需要你，吾等在此召喚你。】
　　【請傾聽眾生命的心聲，請把富饒賜予大地，請讓淨化的火焰在大地的每一處燃燒，請除去那威脅我們的邪惡魔物，請你醒來再次翱翔天際。】
　　【你是天神最忠誠的僕從，你是眾生的守護神獸，你是代表富饒和聖潔的神祗，你是我們所有人的企盼。】
　　念到最後，兩人開始和聲。
　　【吾等在此請願，吾等在此奉獻，吾等在此召喚，借吾等之力醒來吧，神獸鳳凰！！】
　　大地在震動，赤紅的光從地底湧出，覆蓋了地表的同時，迅速向二人所在之處彙聚，形成包裹他們的巨大的火焰天柱沖出來，震開了百米以內的所有人和物，身為魔物的烈焰馬早早就躲到一邊去了。
　　費尼克斯興奮的鳴叫著，悅耳的聲音仿佛能洗滌心靈一般，很快的，又一聲天籟響起，是從那火柱連接天際的地方傳來的。
　　比費尼克斯還要炫目、威嚴的登場，身體足足是費尼克斯的三倍大，美麗的金眸緩緩張開，一眼萬年般的沉澱了太多，帶著神祗的眾生平等和寬大胸懷俯視大地上的所有生靈，金翎上一跳一跳的白色火焰是最可怕的白神火，五彩的尾羽閃耀著雨後彩虹的美麗光暈，地上的人們都感到了那讓人感動得落淚的生命能量。
　　費尼克斯快樂地飛過去，好像是小孩子見到和藹可親的長輩一般，小腦袋不怕被那火焰灼傷的湊過去，低低鳴叫著。
　　受到了神、魔繼承者兩人的合力召喚，鳳凰終於徹底醒來，但也沒想到會見到自己同族的小孩子，於是也很高興的與小傢伙磨蹭這頭顱，互述寂寞。好久了，它一直孤單著守護著大地，沒想到如今還有個小傢伙存在，心裏甚是高興。
　　忽地，從遙遠的天邊，四面八方的，無數的飛禽朝這邊飛來，各種好聽的鳴叫聲此起彼伏，蕩響再天際，無疑真是百鳥朝鳳！
　　【吾等已經等得太久了……】
　　【吾王，您終於醒來了……】
　　【吾王，恭喜您……】
　　一時間，無數的飛禽用它們最真切的語言表達內心的歡喜，讓鳳凰無限感動。
　　【吾之臣民，吾回來了。】頭顱驕傲並自豪的高高抬起，長鳴傳至天的另一邊，其他的守護獸也仰望天空高聲吼叫。這是它們之間的共鳴。
　　昔日天神力量不足，創造它回復大地生機後也無法再次賜予力量了，於是除了人魔大戰時自己不得已醒來一次後，它幾乎沒什麼力量了。若不是今天有一股用滿新生力量的能量灌入地下召喚它，恐怕它這次是無法醒來幫助人類打退魔物的。
　　感激的看向脫力的坐於地上的二人，驚奇的竟發現，一個是鳳天嫡系子孫，且身上隱藏著天神的紋印，是它未來將要侍奉的主人；另一個是天魔的繼承人，就算手臂上那黑色的紋印尚未成形，但是它還是能一眼看出。
　　呵呵，原來釋放它出來的都不是小人物呢！！！
　　轉而想想，這個世界上，除了天神的天地源力，誰又能喚醒神獸呢？
　　久逢的雙翅大展開來，豐滿的羽毛上閃爍著點點紅光，金烏利爪略張，又一聲長鳴引得眾鳥齊鳴。
　　【來吧，吾之子民，隨吾一同飛翔，把希望和富饒的種子灑向大地。】
　　巨翅一動，風起，鳳凰朝著一個方向振翅飛去，飛行間，無數的光之顆粒灑下，掉落在地上化作果樹作物，掉落在魔物身上化作淨化的火焰，掉落在河流湖泊中淨去其中的黑汙，掉落在傷口上治癒了傷痛，掉落在森林裏帶去無數的新生命，掉落在荒原上變出一望無際的綠色……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2

　　第六十一章

　　聖地
　　美輪美奐的銀樹藍葉林，碧波湖水蕩漾，微風拂過帶來不願消散的清淡芬芳。
　　立于此美景前，此時此刻仰望天空的青年一臉欣慰。過長的銀髮拖在地上去奇異的不染塵埃，美麗的天藍眸子與天空的顏色相輝映，藏著千萬的思緒和滄桑，看不出是任何材料的衣物僅是憑藉那單調的白色就彰顯了無盡的威嚴和不可冒犯的氣息，未著寸縷的玉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小草們似乎還十分高興的時而摩擦著他，很像是一群在撒嬌的孩子。
　　“終於開始了。”
　　身後一聲沉穩的低磁，面容絕色的青年淺笑，沒有回頭。他知道，下一刻，那個人一定會過來擁抱他，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略涼的身子。
　　金繡麒麟黑雲底色，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後面環上來，緊緊又不失珍愛的擁青年入懷，淺紫色的眼睛閃耀著智慧和冷酷，但唯獨面度懷中人時會展現那最真實的發自內心的溫柔。
　　【我們的繼承人是好樣的。】
　　溫潤如水的聲音在天魔的腦中響起，每每揪痛後者的心。他的半身，他的神，他的愛人，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得讓自己都撐不下去了。天神溫柔仁慈的聲音早在五十年前就失去了，每每只能靠意念波傳達意思，聖地裏居住的每一位神魔都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再這樣下去，天神還會失去視力、聽力……甚至到最後，就這樣死去，和世界一起滅亡。沒有了這位神祗，他的生命也將沒有任何意義。
　　“啊，是呀，我也很期待他們接下來的表現，能否取得完全的勝利，徹底修復世界法則，就看他們的了！鳳凰已經出來了，徹底的覺醒後，大地、海洋、河川、群山、天空……都會不一樣了，你的願望也將要實現。”創建一個美好和諧的樂園，不用再擔心法則的崩潰的世界。
　　【嗯，我很高興。】
　　又多久了，多久沒有聽到他這麼高興的語氣了？天魔從心裏為他高興著，只要這個人高興就好。不由得收了收手臂，“蘭，若是我們還能活到繼承人接替紋印力量的時候的話……”最後的言語隱沒在空氣中。
　　蒼白可見青紫血管的手覆上愛人還留有傷疤的大手，天神仰著頭緩緩閉上眼。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魔，我的愛人，我的半身，是我的宿命連累了你和我一起受苦受痛，到最後還殘忍的讓你一天天看著我衰弱下去，千言萬語，我如今只能對你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來表達我內心所有的愛戀和愧疚。
　　“……”
　　天魔埋首在他的頸中，無聲的濕潤了天神的衣領。
　　天神心裏也萬分痛苦，淚水強忍。
　　【……如果……我們堅持到最後的話……】
　　天魔的身子一震。
　　【若是擺脫了這宿命的責任的話，我……願意陪你一同走遍天涯海角，然後一起享受慢慢變老的甜蜜時光，一起握著手微笑死去，祈禱著生生世世為伴侶，直至靈魂毀滅也不後悔。】

　　第六十一章續

　　龐大的浩然正氣在南方爆發，一路北上尋來。
　　源飛羽突地抬頭遙看南面的天空。
　　本來遣退了下人們，邀請翼神品茶的鳳清燁見他忽然放下茶具看向天空，心中沒來由的不安起來。
　　南面，莫不是鳳天那邊出事了？
　　“大人？”嘗試大膽打擾他的沉思。
　　收回視線，翼神對他綻開傾世笑顏，一時讓他迷失其中。
　　“陛下，看來有太多你沒有料到的東西幫助了你的兒子，而我們的遊戲也該結束了。”
　　未給鳳清燁反應的機會，人去座空，獨留桌上只喝了一半的茶水。
　　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的鳳清燁神色大變，怒火中燒地大聲喊人：“來，來人！！！都給朕過來！！！”
　　這時，南邊的天空有紅雲祥瑞逼來。
　　“陛下！”
　　“陛下，發生了什麼事？”
　　“奴才們該死，請陛下息怒！”
　　一眾宮人湧進來，紛紛跪地不敢抬頭。
　　緊跟在後面的侍衛大驚失色地跑進來，“陛下，不好了！南方天空有異！！”
　　慌張抬頭看去，一聲鳳鳴由遠及近，空靈悠遠，綿綿不斷，使鳳清燁白了臉。
　　是神獸鳳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不可能！天神應該已經沒有多餘的可提供的力量讓鳳凰淨化全大陸了，為什麼它還會醒來，並且那樣充滿神性的美麗？
　　難道，魔物們給他的消息有誤？
　　“媚，你在哪里？快給朕出來，朕有話要問你！”對著身邊喊著，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自己被耍了！一向聰明的自己被耍得徹底，竟在最後時刻還想著要借助無恥背信的魔物的力量，真是可悲！可笑！
　　無力地滑坐在地上，神情頹廢。一系列的巨大打擊一下子就把他多年的努力和野心擊潰，只剩敗北後的絕望和不可置信。
　　“完了，一切都……都……完了……沒了……一切都……”
　　雙目無神地注視著那美麗的身姿翩然飛近，藏匿在這裏的魔物無一能逃脫，在聖潔的淨化彩光下回歸天地，他口中喃喃只知道重複幾個字。
　　鳳尾掃過上空，點點星辰粉末灑下，飛雲的皇宮平地升起大火，高有數米，持續一天一夜不熄，最終無人倖存，富麗堂皇的宮殿也成了焦木斷垣。
　　千米高空之上
　　【翼神大人，除了幾個魔物大將在最後掙扎時用了同歸於盡外，全境魔物和修魔者都已被淨化。鳳凰回歸聖域了，飛雲亡國了。】
　　銀絲飛揚，神色如常。“嗯，那樣最好。我布的局，最後收尾的人卻不該是我，而是你的主人，翠鋒。”
　　【這個我明白。一切都如您所料，我也該回去了。】
　　“……代我向克拉爾和菲達裏夏問好。”背後一陣空間扭曲，銀色的神明回到了宇宙中。
　　空中一個迴旋，翠鋒急急飛向自己主人所在的地方。
　　這裏的人類歷史終於可以以“新的未來”為標題，書寫新的篇章了。
　　鳳月流，第二代天神的候選人，終於，最後的考驗即將來臨。
　　神位，正等著你。

　　第六十二章

　　脫力的跌坐在地上，目送那美麗的身姿飛往彼方，一路灑下聖潔的火焰和富饒的種子，鳳月流再也支撐不住地向後倒在鳳雷炎的懷裏。
　　召喚鳳凰是需要巨大力量的，然後為了讓它淨化大地，自己的力量近乎被挖空地交了出去，現在的他臉色都很蒼白，唇片微抖地喘著氣。總算是成功了，在遠處和他們合作的聖天聖殿和飛凰宮的法僧們也和他一樣脫力了吧。
　　冷清凝的提議雖好，卻也是危險的賭注，不知道現在在皇宮內殿的聖石前祈願的她是否還活著。
　　鳳雷炎的消耗還不至於像身為天神繼承者的鳳月流大，但是仍然耗去了三分之二的法力，只剩一些力氣而已。
　　環住自己的愛人，看著他難受的樣子，他心裏也不好受。
　　“休息一下吧。有我在你身邊。”
　　“……嗯。”被他的氣息包圍，自己總是可以安心地放鬆下來。
　　疲憊的眼眸緩緩欲合，卻也在這時，白珀的氣息消失了。
　　“炎，這是！”猛地強讓自己打起精神來，鳳月流看向他。
　　冷了眼神，抬頭看向前方，鳳雷炎把他護到身後，直視向這邊走來的白衣人。
　　仿佛神兵天降一般，士兵們還來不及反應就都被突然冒出來的十幾個灰衣人滅口了。烈焰馬打著鼻響，不屑地看著面前的灰衣人，沒有主人的命令，它是不會動的，但是小小的人類卻在它面前囂張，真是不自量力！
　　視線從模糊到清楚，鳳月流沒想到會在這裏這麼直接地面對白淨塵。
　　“魔物已經完了，你還是要來殺我嗎？”
　　面對鳳月流悲傷的目光，白淨塵一陣心痛。
　　“不……我不會殺你，月流。”
　　那他是來幹什麼的？這些灰衣人是他的手下吧。
　　“我沒有修魔，那聖火不會焚燒我。鳳雷炎，你錯估了我的驕傲。”仿佛被侮辱一般的表情，他等著鳳雷炎怒道。“我還沒有墮落到那種程度！”
　　“哼，算你聰明。”
　　“你這種人不配讓月流喜歡你！”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他喜歡我就好。”說著，還挑釁地當著白淨塵的面快速親了懷中人一下，冰冷的紫眸快樂地看到白淨塵雙眼怒紅。
　　“炎！”都什麼時候了，還鬧！他是小孩子嗎？這種無聊的挑釁也做得出來，難道忘了現在處於不利的是我們嗎？
　　“呵呵，我的流兒生氣了，很可愛，對吧？”
　　嫉妒焚燒著胸口，白淨塵咬牙切齒地道：“他是我的，如今的你守不住他。”話音才落，七八個灰衣人立刻圍上來，揮劍直刺鳳雷炎。
　　“不要！！！”鳳月流想要阻止，卻完全使不出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利刃刺過來。
　　呼！
　　沖過來的灰衣人都人體自燃，化作飛灰，煙塵後方是鳳雷炎作為勝利者的得意笑容。
　　白淨塵面無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驚訝。
　　鳳雷炎這時明白的他在幹什麼。“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讓這裏只有我們活著。”
　　“烏衣教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們是最後了。”
　　烏衣教，那個曾經幫助自己解決了色狼富商逼婚的幫派，背後的指使人是白淨塵。鳳月流的心又亂了。
　　“為什麼……”
　　溫柔的目光投向迷茫的他，“我說過，我喜歡你。”
　　“那不是騙我的嗎？”
　　“……不是，只是最初時我沒有能力護你，對鳳天皇室也帶著無法解開的仇恨，我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月流，能原諒我嗎？”
　　“別聽他的！他和魔物勾結又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的，他不值得同情。”
　　白淨塵繼續道：“本來飛雲皇帝給你下毒，我就喂你另一種毒去解，沒想到聰明的你沒有喝下第一種毒，反而讓我的多餘作為害了你。月流，我今天來見你不是想再次傷害你，而是想這樣面對面，得到你誠實的回答。你，愛過我嗎？”
　　“對不起……”雖然我真的很感謝你在背後為我做的事，但是唯獨這個，無法自欺欺人。
　　眼神一黯，“……是嗎……”
　　扯出一抹淡淡的自嘲笑容，“我果然不行啊。”隨即冰冷的眼神看向鳳雷炎。“成功召喚出鳳凰不算什麼，地表的魔物和修魔者會被消滅，但是其他的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戰爭，還沒結束。”

　　第六十二章續

　　“本王不會感謝你的忠告。”
　　“呵，我也很討厭你。”一切，都只為了守護那個人兒。月流，我無法像他那樣全心全意，不顧一切地擁抱你，所以我輸給了他。但是，儘管我要對苦命的母親和妹妹負責，我還會盡自己的力量來守護你，直到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我虧欠你太多，所以，至少這點兒事情請讓我來做。
　　“白大哥……”為什麼這樣注視著他？鳳月流莫名的不安。
　　謝謝你還願意那樣叫我。白淨塵微笑著對他說了一聲“再會”就瀟灑地轉身離開。
　　“白珀怎麼了？”鳳雷炎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那是他的願望，報了仇就該去見逝去的愛人了。”飄遠的聲音無喜無悲。
　　“……”
　　鳳雷炎站起來把鳳月流打橫抱起。“我們也走吧。”
　　實在很疲憊的他把頭靠在炎的胸口。“嗯。”
　　白大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對嗎？到時，我想要一個全新的你，一個不再被仇恨束縛的你，一個真真正正溫柔瀟灑的快樂人。
　　白淨塵，你是不是下了決心要了斷過去？無論怎麼樣，你的罪都無法消失，那麼驕傲的你會怎麼做，身為你的對手，我也猜出了幾分。下次見面，大概就是你我的生死戰，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烈焰馬抬蹄，駕風飛馳，馱著兩人快速趕上了前方最先轉移的隊伍。
　　飛凰宮
　　四大世家的當家齊聚在小廳堂內，臉上帶著焦急和擔憂地時而望向不斷有人進出的內堂。
　　許久，赤陽子閣下走出來，他們一起迎上去。
　　“閣下，太子殿下聖體如何？”
　　“已經三天了，不會出事吧？”
　　“畢竟召喚神獸是很消耗法力的神術，殿下一定很辛苦。”
　　“殿下什麼時候會醒來？”
　　“各位大人先莫急，殿下聖體已無恙，現在的沉睡是身體在自我休息的正常現象，過度的消耗讓殿下太累了，總是要睡上幾天的。殿下的身邊有王爺守著，下人們也隨時候命，各位可以放心了。”
　　“那太好了。”
　　“殿下沒事就好，之後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閣下，恕老夫冒昧無禮，王爺對太子究竟是什麼想法，老夫實在擔心。雷親王軍功赫赫，威望遠大到和身為神的人間代言人太子殿下相同的程度，本人卻什麼也不曾表示過，依舊把持鳳天的朝政，總攬大權。鳳天的太子殿下尚不成熟，涉世未深，縱有強大的法力護身，也難免會被花言巧語矇騙，更何況王爺也是十分出色的美男子，殿下萬一被利用……”
　　“日當家多慮了，王爺和殿下乃天命的情人，鳳天將會因為他們的存在而漸漸強盛起來，人類將迎來新的未來，不必再擔憂被魔物屠殺的未來。”
　　四位當家面面相覷，這會是真的嗎？沒有魔物的世界，那該是無上的樂園吧。
　　“閣下這麼說可是知道了什麼？”
　　赤陽子微笑著神秘地道：“人不可言神，一切都是天神陛下的意思。大家放心吧，四大家族還不會沒落，只是叛徒要清除而已。日老，你的孫女策動正義門與魔物勾結，罪惡深重，希望你要公事公辦。”
　　“……老夫明白。”退去的背影顯得十分悲傷、寂寞。
　　打發了四大家族後，赤陽子轉身由回到內堂。雷親王還是保持著他出去時見到的樣子，專注地看著床上沉睡的太子殿下，眉宇間掩不住自身的疲憊。
　　“王爺，四大家族的人都走了。”
　　“……嗯，辛苦你了。”
　　彎身一躬，不拜君王的赤陽子竟然對鳳雷炎行禮了。“天魔陛下，您需要適當的休息。天神陛下醒來後若是見到您這樣，是會傷心的。”
　　“……”他的流兒自從在他懷裏昏過去後，自己就一直無法讓自己放下心去休息。他沒有自己一樣的強壯體魄，有的是強大的魔力和精神力，儘管他已經回復了健康的身體，但這次的能量消耗也是不小的衝擊，對正常人來說也具有不小的傷害。
　　若是他現在能醒來對我微笑，說說話，告訴自己他沒事，我寧可這樣累著也甘願。
　　鳳雷炎不由得握緊了床上人兒柔軟的手，心疼著愛人的手那麼無力，還有些冰涼。
　　“各地的靈獸受到鳳凰的聖潔之力召喚，紛紛出來淨化大地，內陸的完全淨化和復蘇指日可待。天神陛下提出的【七龍禦海】，依照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宜操之過急，淨化大海是個大工程，需要最完整的力量。”鳳凰和白獅都是司掌內陸的，渾濁發黑的海水確是第一代天神陛下來不及，也無能為力去淨化，這個巨大的任務只好轉交第二代天神來完成。飛凰宮在百年前接到神諭後就一直等著未知的候選人的到來，沒想到是第二代天神竟然誕生在鳳天皇室裏。
　　“……鳳莫愁和白淨塵的行蹤知道了嗎？”
　　“尚未接到回報。”
　　“冷清凝還活著？”
　　“是的，但減壽20年，在床上還需躺上一陣子。”
　　那個女人還剩十年可活？“算了，讓御醫們好好看看她。”
　　“遵命。”見他靠在床頭合上眼休息一會兒，赤陽子笑著緩步離開內堂，十分小心的帶上了門，把寧靜留給了兩個掌握世界命運的“人”。
　　“閣下。”一個中年法僧見赤陽子走出外堂，快步迎上來，輕聲喚住最尊敬的人。
　　“什麼事？”
　　“星痕的事情，怎麼處理？”
　　“他現在在哪里？”
　　“在地下牢獄。”
　　“……讓他回歸天神仁慈的懷抱吧。”因為嫉妒而加害第二代天神，這個罪太重了，也是最不可原諒的。“藥閣裏的毒藥，你去選一種給他吧。他死後把他的屍體火葬，讓聖火燒去他的原罪。”
　　“……遵命。”
　　法僧匆匆下去辦事。
　　赤陽子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內堂後，歎息著離開。
　　星痕啊星痕，你最大的罪就是愛上了不屬於你的天魔。只在乎天神的天魔是不會把其他事物或人放在心上的，你註定要把性命賠到這份癡狂中，卻得不到半點兒回報。
　　神和魔，相互屬於彼此，眼中只有對方，只因所愛之人而存在，那份羈絆強韌得不是微笑的我們可以理解的。他們之間，你沒有任何插足的機會。



　　第六十二章再續

　　“長公主鳳莫愁身懷鳳種，地位尊貴，今非昔比。我等本來以為那是先帝為了未來準備的繼承人，可以代替陛下的鳳氏血脈子嗣……但是我們錯了。魔物比我們人類多算計了一步。當初從太妃體內取出的魔器被魔物加以利用後，徹底取代了本來的生命，成為了融合三位魔將軍的最佳容器。”
　　微微一頓，他抬頭將眾人驚駭的神情收入眼底，又道：“白大人起初很懷疑長公主為什麼突然身價水漲船高，接著各種藉口和公主殿下的感情來接近真相。後來，為了從玄龍堡主的手裏保住您，大人特意趕過去。那個古老的魔法陣是最大的疑點，大人懷疑魔物跳過了先帝，直接和公主殿下有了接觸，所以才能成功發動此陣陷害陛下。大人也趁公主不注意，碰了一下他的脈搏，果然腹中胎兒已無生命反應，於是更加確認了魔物的計畫。”
　　“至今為止，日葉國一直隱瞞了許多年前天卷不見了的事實，在內殿裏供奉了假聖物，所以我們誰也不知道火將軍早在五十多年前已經復活了。水將軍是極天紅石被毀後復活的，而且一直活動在我們西大陸的也是它。若是它們的進攻順利，在控制大半陸地後，火將軍才會露面。大人懷疑魔物是在利用鳳氏血脈的胚胎想做什麼，於是在鳳凰降臨，大陸一時之間充滿淨化之力，造成魔物們暫時無法行動的空白時期，當機立斷地下達命令，讓我們立刻帶走大公主，遠離魔物們的眼線。大公主那時還殘存一點兒理智，知道是魔物騙了她，所以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儘管線索不多，但足夠大人大膽猜測，魔物之所以想要復活其他魔將軍是為了召喚魔子，與天神天魔來一場絕世大戰。”
　　“難道是那個傳聞中的魔子？”東僧王皺緊眉頭。
　　“是的，就是那個留傳在魔物和修魔者之間的傳說：只要有三位魔將軍願意舍去本身靈智和力量融為一體的話，就可利用新生的肉體來召喚魔物的君王之魂——魔子。據說，魔子的力量和天神陛下相當。”
　　“胡說！！！”赤陽子大怒，拍案而起。“卑鄙的魔物怎有資格與創造這個世界萬物的天神陛下相提並論，簡直是妄自尊大！！！”
　　“是真是假，我們也不得而知。只是魔物如此執著這個計畫，想必是有一定的依據。大人知道魔物在找尋長公主殿下的行蹤，於是率領我們帶著長公主來到東大陸，火將軍的眼皮子底下。那日，魔物湧入東大陸沉默一陣後，忽而一齊冒出來屠殺兩國國都及各大城市，一齊釋放了剩下的三位魔將軍。白大人等的就是這一刻，襲擊剛復活來還很虛弱的魔將軍，毀去了他們的靈基和肉體，在場的長公主的腹部閃過暗光，把三個魔將軍的靈體保存下來，我和風林奉命立刻帶著長公主傳送出去，一路逃亡到安全區內，久等不到大人回來與我們聯繫，所以大人該是已經陷入魔手。”身為屬下，卻救不了主子，這是他的痛和恥。
　　帳內氣氛甚是凝重。
　　“……皇姐現在在哪里？”鳳月流沉默片刻後問道。
　　“就在帳外不遠，由風林看護著。由於身上攜有魔氣，所以我們不敢出結界讓魔物察覺。”
　　“你說的火將軍是要融合其他魔將軍來召喚魔子是嗎？”
　　“我等親眼所見。”
　　“你們潛入為何沒有魔物發現你們？”
　　“……大人是混血兒，借助陰性之血的掩飾法術雖有時間限制，但也能成功抹去我們身為人類的氣息。”
　　混血兒……說起來，炎也是呢。

　　第六十二章尾

　　回想起五十年前的人魔大戰，二十年前的恩怨，香鈴山上的遇襲，極天紅石的被毀，輝州的血影猴，以及之後的魔物破印而出，一道靈光在鳳月流腦中閃過，快得來不及抓住。
　　抬手叫歐陽飛過來，對他小聲吩咐了幾句。歐陽飛領命，帶著亭和春桃出帳。
　　眾人針對如何疏散並保護難民離開和徹底消滅魔物的問題展開討論，一直到很晚才散去。
　　鳳月流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出來吹吹夜風，換換心情，剛才的氣氛實在是太凝重了，對心臟不好。
　　歐陽飛這時走過來，止於他身後一步外。
　　“怎麼樣？”沒有回頭。
　　“公主雙目呆滯，神志不清，生氣不斷在流失。從脈象看確實是死胎，魔氣卻絲毫不減。臣已安排不少人看顧公主一舉一動，春桃和亭也在周圍設置了大陣，壓抑魔氣的增長速度，埋下的攻擊陣法也隨時可以應對突發情況，只是……”語氣略有遲疑，不知該不該說下去。
　　“只是什麼？”語氣微有浮動。
　　“死胎無法除下，公主的性命遲早會被吞噬。”
　　閉了閉眼，掩住其中的沉痛。其實，他有幾分猜到了，只是還懷有一線希望罷了。
　　“……即使胚胎時活的，又可以除下，朕也不能留她，真不動手，自然會有人動手。你，明白嗎？”聲音飄渺，仿佛羽化。
　　彎身一鞠。“是的，臣明白陛下的難處。她是罪人，不論理由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因為有很多死去的事實，更何況與魔物為伍是大逆之罪，末路只有一條，就是火刑示眾。陛下保不了她，任何一位君王都做不到，因為這是天地的制裁。陛下不動手，想必珍視、效忠陛下的人都會代您動手，一除後患，永保陛下聖名。”雷親王可能就是第一個。那個人為了守護陛下，什麼冷酷殘忍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收回望向夜空的星眸，鳳月流轉過身來。“對，這是其一。其二，是出自我的私心，本就親情淡薄，幾次加害，我放棄了救人的想法。”
　　他一怔，隨即笑道：“或許吧，帝王必須果斷，該冷酷時千萬不能手軟。但是，臣不認為這是陛下自責的主要原因。”一定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苦笑，“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因為您的眼睛不會騙人。”一如以前，總是隱忍著傷痛。
　　是的，他本來想救她的，之前的加害可以秋後算賬。但是，如今白淨塵被抓，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消耗大量能量救下皇姐，擇其為自己的伴侶，擔負隨時受襲的危險；要麼捨棄皇姐，離魂去救白淨塵，連環計下消滅一部分敵人，消減敵人實力。
　　二者，擇一。
　　他選擇了白淨塵。
　　皇姐，對不起。我不能選擇你做我的伴侶，請原諒我的自私。
　　……
　　白大哥，我不知道竟欠了你這麼多，這次就讓我來救你吧。
　　一定，要活著啊……
　　活著，我想再一次和你好好說說話……
　　告訴我，你最真實的想法……
　　深夜，一抹銀藍乘月色，踏清風，華衣帶裾翻飛，半透明的優美身姿靈巧無聲地潛入魔物的領地。



　　第六十三章

　　夢境中，鳳雷炎毫不猶豫跑過去擁抱光道那一端的藍色身影。
　　“……路恩……”
　　粉紫色的眸子笑彎了，輕聲回應道：“讓你擔心了，炎。”
　　上下打量著懷裏人，在他的一再保證沒事下才放下心，鳳雷炎這才發現還有一個絕美的銀髮美人在一臉興味地看著他們，淺淺的微笑帶著善意和祝福，莫名的熟悉感湧上。
　　“這是我第一次和你們見面呢。”
　　“你是……”
　　“翼神，源飛羽。”
　　鳳雷炎從路恩的口中聽過翼神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親自出現在他們面前。臉色一正，他拉著路恩的手迎上翼神的目光。
　　“……需要我們跪禮嗎？”
　　“你認為呢？”
　　“……你不需要那種虛假的形式來彰顯自己的高貴。”
　　“哈哈……雷親王，你還是和前世一樣聰明，一樣的得到我的賞識。”赤裸的玉足離地懸浮半米左右，源飛羽十分懷念舊識的敏銳觀察力。
　　自信、從容的笑容也在他臉上出現，“如果我跪了才是對你的褻瀆吧。”
　　停了笑，點頭。“不錯，我欣賞的菲達裏夏不是那樣虛偽的人。更何況，從某種意義上，我們曾是朋友。”
　　太好了，炎通過了翼神的試探！
　　“那麼，現實中的鳳月流至今未醒是因為你？”
　　雙手一攤，很乾脆地承認。“是啊，我有事要和他說。他不醒，你總有一天也會來夢境找人，我也在等你。”
　　“有事？等我？為什麼？”
　　“第一個，我已經和路恩說了，你可以問他。第二個就是關於你的事。最後的魂魄，所有者是白淨塵。”
　　路恩聞言，身體瞬間僵直，雙目驚愕地睜大。
　　“……不……為什麼會是他……白大哥是最後的所有者……”
　　這讓他如何接受？若是其他人，他或許可以冷了心地下殺手，讓炎徹底完整，但是這個人不是別人，是自己最不願意傷害的人之一啊！！
　　鳳雷炎一陣沉默，將愛人的驚慌神情收入眼底。
　　“翼神大人，這一定是搞錯了，白大哥怎麼可能是……”
　　“怎麼不可能？你最初對他有感覺就是因為他是所有者的關係，前世今生的愛戀對那個有反應，所以你把他看得很重，即使他那樣傷害你，你也不曾恨過他。”平淡的打斷他的話，源飛羽要他回想一下過去，這樣就明瞭了。
　　被說得啞口無言，路恩難過地閉上眼，眼淚不由得滑過美麗的臉龐。原來克拉爾口中的“覺悟”、“犧牲”和“決心”是指這個。
　　【殺了白淨塵，讓菲達裏夏的靈魂完整！】
　　若是當初直說的，自己一定會迷茫、失措吧。
　　苦笑，自己真是從頭到尾被老祖宗耍到底，整個人被看了個透。
　　“……這個抉擇，太殘酷了……白大哥不曾真的想要殺我，如今的我卻要真的殺他，你該知道我下不了手！”指尖不由得陷入掌心中，卻沒有這份將要面對的悲傷來得痛。
　　“……我不那麼認為，他總是要死的，或許那樣也不錯。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之後的事情就靠你們自己了。”身影淡去，源飛羽在消失前看了鳳雷炎一眼，後者看著痛心的愛人不知在想什麼。
　　原來，白淨塵是最後的魂魄擁有者，怪不得菲達裏夏阻止自己先解決掉他。現在時機到了，他雖然可以對敵人冷血，但是白淨塵死了的話，路恩會傷心。實在不喜歡心愛的人在有了自己的同時還想著別人，但是自己和白淨塵一樣，若自己出生在那種環境下，家人又被挾持，也會做出傷害路恩的事吧。
　　默默再次把人摟入懷裏，用自己有力的臂膀安慰著流淚的愛人。
　　……
　　“……如果不想，我們就不……”
　　“不，炎……”急急打斷他的話，路恩神情掙扎。
　　“……給我時間……”
　　“……我愛你。”
　　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我也愛你……”
　　四片唇緩緩接近，貼合。

　　第六十三章續

　　事實證明，人類從巨大的悲傷和打擊中恢復過來的速度是驚人的。戰勝了痛苦，把希望留給後人，倖存的人類在各地開始重建家園。鳳天是所有國家中受創最輕的國家，才半個月就基本回復到和平時期的秩序。
　　接下來要面對的，則是各國對於鳳天先帝鳳清燁一事向鳳月流提交的“外交文書”。他們一面感激著鳳氏太子的偉大功勳和卓越成績，一面譴責身為鳳氏的先帝是如何的無恥，竟然和天神陛下的敵人相勾結來殘害生靈，其罪當萬世被人唾駡，並且委婉地在字裏行間“希望”鳳天給予一定的經濟支援，這也是身為人之子的代父贖罪。
　　鳳雷炎看完了這些，氣得把它們丟到地上，任下面的宮人戰戰兢兢地彎身拾起來，小心把文書歸位。
　　醒來已有二十餘天的鳳月流坐在帝座上，對他的行為僅是笑笑。
　　“看來那些小國的國主已經忘記了本王的厲害，竟然敢這樣挑釁本國，太放肆了！！”紫眸染上了殺氣，渾身戰意再起，嚇壞了不少宮人。
　　揮袖間，一個杯子在鳳雷炎的內力下化為粉末。
　　翠鋒梳了梳自己的羽毛。“人類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麼多國家，一個鳳天才富強也就救不過來，說穿了，就是現在想拉鳳天的後腿，不讓鳳天一國獨大起來，不然的話，他們這些小國就危險了。”
　　“哼，本王早有滅他們之意，不在早晚，現在正好。”
　　“主人，餘孽未除，現在就內亂，不好吧。”翠鋒扭頭看向鳳月流。
　　聳肩，不負責任地道：“我還沒有正式執政，現在的政事是攝政王說的算，就算是太子也不好插手的。”
　　哦，狡猾的主人，這次他是打定主意讓鳳雷炎可以一展宏圖偉業、開疆擴土，這次小國們的挑釁反而是一個陷阱吧。
　　“您就不怕有人怨恨您趁人之危，滅人國家，所作所為不配做神之代言人？”
　　“我本來就不是代言人。”是正主的天神候補。
　　他在模糊答案。
　　“再起血腥，會影響您的聖德聲望。”
　　鳳月流和鳳雷炎心有靈犀地互看一眼對方，異口同聲道：“那就以神的名義，發動聖戰吧。”
　　“……”翻翻白眼，兩隻狐狸！
　　“報——”殿外宮人求見。
　　“什麼事？”
　　一個士兵模樣的人跑進來迅速下跪，雙手呈上重要文件。“緊急檔：聖物失竊，東大陸兩國國主被殺，”東大陸一日夜下沉多半！
　　“什麼！？”
　　急急把文書打開來看，沒想到僅是一夜的工夫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東大陸竟然沉海，如今的面積只比小島大一些……
　　到底，東大陸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事？
　　“報——”
　　這次又是什麼？
　　“各國遞上緊急國書，請太子殿下過目。”
　　又是國書？是威脅的繼續嗎？
　　……
　　…… ……
　　咦！原來是東大陸的事情讓他們害怕了，對於上次的國書上有失禮向我道歉，希望神之代言人能夠拯救全人類，讓這個世界變成真正的和平世界。
　　所謂的“和平”，現在是在指魔物吧。神魔族和限定的一些人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現在魔物基本上已經消失了九成左右，這些小國主還以為魔物在伺機行動，怕得要死。
　　不過，也不無可能。
　　微眯上眼，思緒沉澱。
　　魔物的生存條件必須是世界法則傾斜後的負之能量，缺之就只有死路一條，早晚要消失的。而上次消滅的高級魔物僅有七八隻而已，肯定有逃出去的。因為鳳凰只巡察淨化西大陸，所以它們逃到東大陸……麼？
　　製造過多的非正常性死亡，收集負之能量來填飽自己的饑餓，順便把被封印的另三個將軍喚醒，東山再起？
　　這麼一想，似乎也合理。

　　第六十三章再續

　　東大陸的異變引起了各方的密切注意和高度重視，短短兩天，其他勢力都派出了使者來到鳳天首都朝見鳳月流，這次的大會面被歷史上稱作“大陸會議”。
　　與各國使臣的對話，進行了三天才有了些微滿意的進展。人類這一邊暫時達成了和平的聯盟，各國海岸線統一處於高度警戒狀態，隨時監視海面上的情況，一發現有來自彼方的異常情況就立刻備戰。
　　這期間，鳳月流也在朝中大員們的支持下舉行了登基大典，正式成為鳳天的皇帝。當日下聖旨大赦全國，新封了不少的年輕官員補上空缺的官位；夜宴時煙花亮相夜空，絢麗多彩，君臣同心，舉國歡慶。鳳雷炎依舊是他的攝政王，由皇帝親口允許他自由出入皇宮，直諫君王，各州長在見識過神之代言人的力量和智慧後，這次也都沒有明著反對，只是在心裏不滿、不服。
　　同時，飛雲國的亡國已是必然。那裏分裂出了不少新生勢力，紮根發芽，各自稱王，並派出使者前來鳳天朝拜問禮，希望得到大國鳳天皇帝的認可，以方便自身勢力的鞏固和膨脹。
　　“依舊沒有姐姐和白大哥的消息嗎？”
　　“陛下，現在屬下們直接到曾有人在翠州邊境看到白淨塵乘船沿富江而下。屬下們後來打聽得知，那艘船是要去東大陸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三月前。”
　　“……在東大陸異變之前，這麼說白淨塵現在在那裏？”鳳雷炎坐在側位上，一臉高深莫測。
　　鳳月流不免皺了眉頭，那裏太危險了！白淨塵去那裏要幹什麼？以他的聰明和之前和與魔物接觸的經驗，不可能不知道那裏不安全，那為什麼還要去呢？“有人和他同行嗎？”
　　“不曾有人。”
　　難道是分開行動了？
　　“東大陸方面呢？”
　　“兩大陸來往船運正在回復當中，第一批登陸那邊的人還沒有傳回太多的消息，只是那邊的民眾的情況很不好。”
　　“還剩多少人？第二批的救援船已經派出去了吧？”
　　“不到五萬人。而且魔物為了修補自身的傷痛，專挑女人和孩童下手，能守護住的人數有限。”
　　“啪！”鳳月流怒而拍案。
　　“竟然有這等事！！”這個世界的女性本來就很少了，致使出生人口在子母水的補救下也不是很高，故而女性受到保護和尊重，孩童則是人類的未來，怎能容那些魔物就這樣殘害他們！
　　在場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後也紛紛氣憤不已，那裏的魔物是打算滅絕東大陸人類的未來嗎？
　　“我們這樣源源不斷地輸送援助也不是長久之策，臣認為優先救出那些人是為上策。”元清道。
　　寒無名在旁點頭。“聖天的四位僧王中已有兩位已經趕往那邊，赤陽子閣下也奉陛下的旨意趕去東大陸了，保護一些人上船是沒問題的。留下那些倖存者在國內，幾年內是回不去的。他們也要生活，我們準備好一切，儘量讓他們成家落戶，就正好給國內帶來新生代，彌補戰爭時損失的人口。”
　　鳳雷炎點頭，“不錯，有了牽掛，回去的念頭也就不那麼強烈了。趁著現在的大海還不是魔物可以長時間停留的領域之時，海上護送還是相對安全的。各國國主都會這麼想，想強國，人民的數量也是關鍵。”
　　瞥了一眼手上的手鐲，魔晶裏面的龍們現在正是成長關鍵期，很快就邁入成年，到時就是七龍入海，同時淨化大海的時候，“七海龍王”似乎是個不錯的稱呼。

　　第六十四章

　　陰暗濕冷的地下水牢中，有人狼狽地被壁上上的鐵鐐銬住了雙手，手腕處紫紅一片。一身衣服已經被血跡侵染，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上面多處還有鞭傷和燒傷。同時，又因長時間泡在水中，衣服變得泛黃，越發沉重。束發的玉冠已經不再，黑髮無力又淩亂的垂下，遮蓋住了往日的溫柔雙目。
　　被關進來已經有十天了。牢中人疲憊地想著。
　　這時，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美豔的魔物拾梯而下，優雅的動作仿佛是千金大小姐般，不見半點兒血腥殘酷。美目冷冷射向至今為止還不鬆口的犯人。
　　“白淨塵，白大人，嘗過了刑具的滋味，你是否想好了交出鳳莫愁？”
　　玉指輕彈，細如針的水箭在白淨塵的左肩上留下又一處小血洞。
　　痛感衝擊著神經，血氣上湧，沉重的咳嗽聲裏，幾點朱紅落下，在冰冷的水面上綻開紅色的小花。
　　咳聲稍息，才聞他用那已經疲憊到嘶啞的聲音道：“怎麼，鳳氏女肚子裏的嬰靈，那麼重要？”
　　被他譏笑的口氣惹惱，媚再次在他的身上添傷加紅。
　　“少得意！嘴硬的人類，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找不到那個女人？你不過是個小小人類，竟然還敢用這麼放肆的口氣頂嘴！我告訴你，凡是妄圖對我們不利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都要消滅，你也不例外。要不是看在你的血可以讓受創的魔物們自我療傷加速上暫時不殺你，否則我現在就想殺了你！”
　　是啊！魔族和人類之間產生的混血兒，自小被不斷訓練的非人類，他的血自誕生那一刻起，就攜帶者大量的負能量。只要沒有神族的賜福，他的血統就永遠是骯髒、卑賤的，不被世人接受，所以每日藏著這個秘密在周圍的人群中走動，在明爭暗鬥中求生存。
　　黑髮下，唇角諷刺地上揚。不被期待的生命，不被祝福的生命，不被垂愛的生命，不被需要的生命，不被包容的生命，最終都是魔物們的最佳營養品，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其中一個殘酷法則。
　　為此，他怨過、恨過，當一切的不平都加注于一身時，他選擇的抗爭。所以，他選擇了飛雲皇帝，助這位君王一同大陸，徹底背叛父親，把戰亂之章親手翻開。他不惜把戰亂帶到大陸上，只為了有一天他可以傲視群雄地說出自己的血統，不再以它為恥，也不再低人一等。
　　如果沒有遇見那個人，自己是不會改變初衷的吧。哪怕是要和魔物為伍，或許仍會抱著一顆憤世的心吧。
　　一切的一切，都因那個人的存在和笑容，改變了……
　　鐵鐐發出沉重的聲響，低沉的笑聲在牢中迴響。“呵呵，既然不能殺我，你來見我豈不是在自找沒趣？如果你們找得到鳳莫愁的話，如何必問我？西大陸已經基本被淨化了，那裏不再有你們的勢力存在，最後的堡壘就僅是這東大陸日葉國的王宮了，想找人是不可能的。”你們是最後的殘黨餘孽，早晚會被消滅。

　　第六十四章續

　　從父親最後的遺言裏，他瞭解到魔物的致命弱點和幾點關於鳳莫愁的可疑之處。
　　聖物就是它們的目標，毀滅聖物就可以從新喚回昔日的榮光，高級魔物將向人類和神魔族宣戰。但是，鳳凰的醒來把魔物們的計畫全盤擊潰，損兵折將之餘，只有狼狽逃跑，重新擬定爭奪大陸霸權的計畫。
　　而鳳莫愁，她是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了自己的弟弟，並不是什麼神經失常。是的，他忽略了一點。魔物可以和鳳月流的父親接觸，為什麼就不能和鳳月流的姐姐接觸呢？是的，她和魔物接觸過了，所以那次那個陣法應該是魔物交給她的，而不是像她所說的“自己自學的”那樣。鳳莫愁沒有半點兒法力基礎，也沒受到過任何相關的訓練，怎麼可能畫出那麼繁瑣複雜的法陣並成功發動？
　　從一開始，幕後的黑手就是魔物，人類在聰明、尊貴如鳳清燁，也不過是一顆可笑的棋子罷了。
　　自己做了一輩子的棋子，這次為了心愛的人，他會反抗到底，只求給那個人一個和平、幸福的世界。然後，這個靈魂也……
　　鳳雷炎，我們並稱當世雙雄，互敬在心，可到最後，我還是輸給了你。白淨塵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不再多言。
　　可恨的人類！！
　　被說到痛處，媚的憤怒只好通過對他的施虐來發洩，牢內迴響著肉體被擊打的聲音，而當事人硬是不吭聲地昏死過去。
　　血，漸漸染紅身下的水……
　　一望無際的是渾濁汙黑的海水，咸濕的海風帶著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氣息。
　　看不見任何海鳥的蹤跡，也見不到半條海魚的存在。
　　冰冷的海水中大概已經沒有任何生命棲息了吧。
　　這個世界的海水就是這樣，被稱為“混沌之海”也不為過。本來依照海陸水迴圈規律，流入內陸的水是不能喝的，但是大陸擁有“氣場”，就是俗稱的結界，可以淨化流入內陸的水質，變成可食用水供給給所有的生命。大陸的結界則是由各大陸本身固有的能量和靈獸們的靈力相結合的產物，肉眼不可見。
　　海岸上的石沙向內陸延伸，顏色由黑灰色漸漸轉為土黃色，卻看不到幾處象徵生命力的綠色。
　　這裏是荒漠嗎？
　　幾艘船隻護著一隻皇家大船正在靠岸。甲板上站著的鳳袍金冠之人對自己親眼所見的景象感到震驚。東大陸儘管在遼闊、富饒和人口上不如西大陸，但也是兩大人類國家的所在地，文化和經濟，還有綠色的覆蓋面也都是可觀的。沒想到，僅僅三個月，大片的土地不見了不說，這裏竟已經荒涼至此，綠色減少加上氣候大變，這裏很快就會變成不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
　　又觀看了視線可及的內陸一遍，綠色真的好少，連大樹都幾乎看不到了。導致這樣的原因是人類的饑餓，還是大量魔物的到來影響了大陸的本身氣場？不管哪一個，白大哥在這裏是沒有錯的。他，不知是否平安。
　　“陛下，可以下船了。”元清、四婢和歐陽飛立于鳳天天子身後。鳳袍衣擺在風中作響，鳳月流點頭，走下船梯。

　　第六十四章再續

　　靠陸的地方已經事先被清場，難民們都在規定的保護區內活動，所以並不知道鳳月流來東大陸的時，只有少數上層重要人物接到了通知。
　　“陛下萬福聖安。”鳳天的一干官員和四大世家的人最先迎上，行跪禮。
　　“鳳天陛下聖安萬福！”其他各國來援助東大陸的官員也跪下問安。
　　“各位，請起。”年輕皇帝的聲音如和煦春風。
　　“謝陛下！”
　　“好久不見，陛下。”熟悉的人帶著爽朗的笑容迎上來。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打扮，雙目閃爍著智者才有的光芒。
　　“東僧王殿下才是，您依然那麼仁慈地到處救助需要幫助的生命們，朕十分佩服您。”是的，就這個人的品品行而言，鳳月流自認是比不過的，他才是真正的賢者。
　　“哪里哪里，陛下言重了。本王只不過是盡了自己的義務，辦些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外面傳聞的僅是個虛名，不足掛齒。”
　　“即使那樣，您的活躍讓魔物大軍吃了不少苦頭，遠在南線戰鬥的朕也對您的功績有所耳聞。聖天的僧王之名，名不虛傳，實力堅強啊。”
　　“哈哈，陛下又愛誇獎人了。這‘英雄’二字，還落不到本王身上。陛下和雷親王才是整個人類的救世主！鳳凰降臨，兩位的成功召喚一下子扭轉了局勢，我們西大陸人類才得以迎來戰爭的結束，本王可不敢搶功哦。”
　　鳳月流淺笑，一手平貼于左胸前道：“一切都是天神的指引。”
　　“兩位都是當仁不讓的真英雄。”赤陽子手拿鳳頭杖對他們笑道。“陛下，您能親臨這裏，是東大陸人民的至福。休息的地方已經準備好了，請陛下移駕，邊走邊容我們向您稟明現狀吧。”
　　點頭，鳳月流和這一群人邊走邊聊。現在東大陸露出海面的面積不過是個小島，來回不需要馬車或騎乘，走一天就可以繞島一圈。
　　“東大陸的情況不容樂觀，尤其是綠色正在急速減少。這其中儘管有些人為原因，饑餓的人們現在也顧不得什麼了，但是在物資完備的現在，綠色仍然在減少，我們發現這種現象很不尋常。植物的快速枯萎非常態，而且多是一夜枯萎，仿佛被吸走了精氣一般。”
　　順著赤陽子指著的方向看去，正好見到石塊邊的雜草被一陣風吹拂，風化成塵，七分悲涼三分無力。一股莫名的痛惜襲上心頭，鳳月流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這塊大陸正在死去，偉大的母親很快地將不能再孕育和保護自己的孩子們。
　　每每看到這種光景，東僧王的心也在痛。“這塊大陸的結界正在不斷減弱，本王又考慮過要將最後的倖存者運到西大陸避難，但是這裏是他們的故鄉，盡可能的本王還是希望能還他們一個美麗的家鄉。”
　　赤陽子點頭，“我也能體會殿下為他們著想的心情，畢竟人是戀家的，要他們放棄自己的家鄉，太痛苦了。”
　　春桃肩上的木妖精左右張望，時而發出失望或遺憾的低嗚聲，她問道：“綠色的消失會不會是因為魔物的關係？”
　　赤陽子點頭，“我們也有想到過這一點，它們是不是在策劃什麼可怕的陰謀才會引發這樣的現象。不過就目前為止，我們得不到任何線索。”
　　鳳月流看向他，“魔物的殘黨應該都逃到了這裏，你們沒有察覺過？”
　　“有，就連它們現在的聚點都很清楚，只是無法靠近。人類的探子無法接近，線索自然得不到。”東僧王把魔物的聚點指給鳳月流看。
　　蔚藍的天空有一處很不協調的暗黑色，下方有一座陰森森的城堡矗立著，陰氣環繞城堡周圍，十米之內寸草不生，土壤壞死，連空氣都很壓抑沉重。
　　魔物殘黨的聚點，竟然這麼近！
　　視線裏沒有高大的樹木阻擋，彼此都看得見對方。

　　第六十五章

　　踩著腳下堅硬乾澀的碎石沙塊，穿過三層的守護結界，鳳月流等人終於完全進入安全區內，一身鳳袍的鳳月流，身份不言而喻。遠遠地就有難民看到他們穿過結界走進來，並且激動地下跪磕頭，經歷風霜的臉上忍不住滑下淚水。天神大人，您並沒有拋棄我們，您的人間代言人來了！我們有救了！！
　　士兵們盡責地維持基本秩序，讓出通道給大人們通過。
　　進入王帳中，鳳月流坐上上座，其他人才依次坐下。
　　“朕剛才看到了眾位的努力。三層結界，既阻擋了敵人的探視法術，又保證了結界內的氣場不受污染，綠色的存貨量也維持得很好，否則這裏的人都會生病。”
　　“這是四大世家的功勞。”赤陽子笑道。
　　“臣等只是將太古天神陛下賜予的神奇法術和陣法運用起來，稱不上功勞。”
　　“儘管家族在時代中衰落，但應盡的力量絕不會少。”
　　“這是我們的使命和責任。”
　　“是啊，我們能做到的僅是這些。只是綠色的生氣消耗很大，實在不行時只好請求您啟動‘大地祝福陣’了。”
　　所謂的大地祝福陣，是天神留下來的古老陣法之一，用來淨化土地，催生植物生長並結果，解決人畜的一時饑餓。這個陣法的啟動條件除了最後一條特殊外，其餘的都和其他高階陣法的要求差不多，而這最終要的一環就是需要鳳天當時在任的皇帝的一滴血來作為開啟陣內能量的鑰匙和媒介，引導力量進入地下改變土壤。
　　“那是朕該幫的人，一滴血不算什麼。”
　　說著，伸出袖內皓腕一手拿著剪子劃開一個小口子，鮮紅色的液體滴入金缽聖水裏。四婢趕忙為
　　他包紮傷口。
　　抬抬手，示意她們不要著急。他的傷口竟然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自動癒合，知道血不再流，傷口不再存在為止。
　　這，這就是天神陛下的人間代言人所擁有的力量嗎？！
　　金缽中的血液迅速和升水融合，在一陣青煙嫋嫋升起時，金缽中的液體在減少，還在自主發熱發功，最後變成一顆大拇指指甲大小的一粒藥丸。
　　眾人不解的目光下，鳳月流取出金缽中的藥丸，滿意又興奮地問赤陽子。：“在下見多識廣，還請給閣下鑒定一下。”
　　赤陽子結果藥丸，又聞又嘗，才肯定地點頭。
　　“沒錯，正是儀式需要用到的鳳血丸。”
　　“那麼儀式何時開始？”
　　“您一路旅途勞累，您先休息吧，關於儀式的時間就在這幾天，臣等會通知您的。”
　　待大家都離開王帳後，鳳月流又把赤陽子單獨叫來。“白淨塵的消息如何了？”
　　“卻有人看到了白淨塵的行蹤，但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已經落在了敵人手中。可惜，城堡附近我們無法再靠近了，自然也打探不來什麼消息。”
　　“……是嗎。之前的魔物是如何成功狩獵人類的？”
　　“是靈體。”
　　“是的，是靈體，它們可以穿牆走壁，結界就不算什麼了。”

　　第六十五章續

　　正討論中，忽聞外面吵鬧。
　　“讓我進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稟明鳳天陛下！！”
　　赤陽子皺眉，喝問外面：“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此如此大聲喧嘩無禮！？即知陛下在和眾人商談要是，還敢來驚駕！”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鳳月流讓下面的士兵放行，帶人進來。
　　“英覺寺法僧風真拜見鳳天陛下，以及眾位大人。”來人一進來就掀袍下跪，樣子有些風塵僕僕，好似經歷了好多波折一般，臉上還殘留著疲憊。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是昔日在英覺寺一同學習的六師兄！！再遇舊識，鳳月流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但礙於有他人在，只好把敍舊放到私下裏。
　　坐於上位的他，仍舊抱有帝王的威嚴。儘管年輕，又是娃娃臉，但威嚴已有了雛形。
　　“昔日一別，竟有一年了。風真師兄不必多禮，起來回話便是。來人，賜座！”
　　風真謝過恩典，才起身坐到士兵搬來的椅子上。
　　“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朕，說來聽聽。”當年他離開英覺寺後就進了飛雲朝廷，再後來就是身份被揭穿，與師兄們斷了聯繫不說，今日相見，依風真的冷靜來看，是知道他是鳳天皇帝了。
　　在回到鳳天后，炎和元清多少是暗示過他，英覺寺似乎和白淨塵有暗裏來往。而英覺寺在烏衣教暴露之前就毀於一場大火，裏面的屍體身份和數量都被當地官員草草結案，恰逢飛雲亡國，真相就不得查知了。但是看到白淨塵親手毀去自己的烏衣教後，風真的到來就讓鳳月流腦中閃過“金蟬脫殼”這四個字。
　　風真臉色嚴肅中帶著請求。“陛下，吾主，白淨塵白大人念與陛下昔日舊情，暗裏以身犯險來贖罪不說，現在為了保護您的未來，身陷魔物魔掌中，生死不明！陛下，請您救救大人你！！！”說到情至，他複又跪下連連磕頭求情。
　　“什麼！？”鳳月流無法冷靜了，猛地站起來。“到底怎麼回事，快說！”
　　情報沒有錯，他真的來了東大陸，還被魔物抓了。
　　“陛下有所不知，就在陛下身份明確後被接回國後，飛雲皇帝察覺你沒有毒發，反而是另一種毒讓您倒下，於是知曉了大人對您的私心，暗裏籌畫並囚禁了大人的親母和親妹，要脅大人效忠飛雲皇帝，以及無條件地服從魔物。大人那時才知道先帝已經和魔物結盟，不再遵守君臣盟約的初衷，這讓大人寒透了心，也失望透頂。但是，親人被抓，足智多謀的大人本可退出這場戰爭，但已經不可能了。烏衣教是大人一手創建，背後有先帝的支持。但是就在去年夏，先帝背著大人對教眾施行煉體，把他們都變成了半魔人傀儡後隨意操縱。大人痛惜往日心血被背叛者先帝一手毀去，又不得不與先帝和魔物虛與委蛇。一面施計讓還沒有被煉體，保有自己智慧和思想的倖存者送出來，於是有了火燒英覺寺；一面幾乎著利用對抗魔物的主力——雷親王和您來牽制敵人，後方善後則由他來做。”
　　鳳月流又坐了回去，靜靜聽下去。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3

　　第六十六章

　　回首一眸，
　　識君春風下，
　　忘記了時間，
　　註定了情緣。
　　然一夕變幻，
　　溫潤如玉不再，
　　只是淚眼獨黯，
　　前世今生書寫的命運，
　　還沒來得及看清，
　　思念已經漸遠，
　　我才發覺，
　　自己是這麼的期待相見。
　　路恩解除了實體凝化，做為靈體幽魂一路無聲無息地來到陰森魔堡下，縱使魔物天生比人類條件優越，但也不是所有魔物都能視見幽魂的。路恩就要利用這一點，避開特殊的靈體魔物，他穿牆而過，不斷尋找著白淨塵，同時也十分注意周圍，哪怕是一點兒線索都是很重要的。
　　“媽的，這麼點兒的陰氣，根本不夠我們吃的！這種挨餓的日子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人頭蜘蛛身的魔物罵罵咧咧地和同類一起巡邏。
　　“抱怨也沒用啊，誰叫我們的地位不夠高呢。那個混血人類的血也輪不到我們喝啊！等等吧，將軍大人和湄大人都是聰明人，一定在想什麼讓我們東山再起的良策，挨餓就想不出好辦法的。”黑面鷹頭蛇尾的魔物勸道。
　　“哼，不是我抱怨，我是實在受不了了。這次我們輸得太慘了，這都怪那可惡的鳳天之子，什麼天神的地上代言人，太可恨了！就差那麼一點兒，只要攻破了輝州，鳳天就會全線瓦解，沒想到……我們死了好多弟兄，我不氣不恨才怪！人類明明是我們的食物，卻還那麼囂張、得意，我恨不得現在就去地下水牢把那個白淨塵吃了！”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也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同族被淨化，那滋味太難受了。可是，我聽說，那個白淨塵好像是將軍故意留下的，似乎還有用。”
　　“快死的人能有什麼用？！我看他根本撐不過明天天亮。天天放血，受刑，要不是毅力強悍，要死絕了。”
　　放血！？受刑！？路恩驚駭地立在一旁。後者他可以想到，但是放血這一項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魔物要人類的血幹什麼？通常不是吃身體嗎？
　　再次重新整理剛才聽到的對話，似乎魔物的挨餓和血有關。據他所知，魔物有扭曲的陰氣重誕生，自然陰氣是最吸引它們的東西。魔物在食物有限的情況下，肯定要有一部分會挨餓，只是若白大哥的血雨陰氣有關的話……
　　混血兒的血和陰氣……這樣的例子太少了，不特意提及的話他也想不起來。似乎在這個世界裏，混血兒也算是個小禁忌的存在。他們的血應該屬於極陰或極陽，太極端的存在，本就與天地違和，這正好和魔物本身極像，歷來他們都還來不及成年或出名就被魔物抓了去吃掉，所以連皇宮藏書殿裏的有關地記載也僅是少許而已。
　　白大哥和鳳雷炎是異血兄弟，魔物因為估計炎身上的魔印，斷是不會選擇炎的，那麼，混血兒就只剩……
　　地下水牢是麼……路恩找到了方向，轉身離開向下尋去。
　　白大哥，讓你受苦了。我這就去救你。
　　魔物的“撐不到天亮”一直在耳邊迴響，一股焦急爬上心頭，他不禁加快了速度。

　　第六十六章續

　　遁尋著水的氣息和流動，路恩很快就找到了地下水牢的所在。
　　斑駁著金屬鏽紅的黑鐵粗欄後，已經被血紅點綴的白色身影頹廢被鎖在暗紅色發黴的牆壁上，下半身浸在冰冷的水中，還有點點很淡的粉紅色水暈，是從那個人身上滴下的血。
　　往日的飛揚黑髮如今糾結雜亂地垂下，看不見他的臉。
　　他還清醒嗎？
　　路恩急急穿過欄杆靠近過去，半透明的蔥白手指伸向白淨塵無力低垂的頭。
　　“……誰？”嘶啞得厲害的聲音，幾乎不成聲，那麼無力、虛弱。
　　低垂的頭微微上臺，由於過度失血而失去光彩的黑瞳尚且殘留最後的堅持。
　　他苦笑，明明什麼也沒有，是自己開始出現幻覺了嗎？好傻！竟然感覺到了喜歡的人的氣息，自己真是快要死了，才會出現這麼可笑又不可能的期望。自己明明知道，鳳月流是來不了這裏的，還期待什麼？其實這樣最好了，若是月流來救他反而會很危險。況且他死了，就會把這魂魄回歸，成為那個人的愛人的一部分，在這一生實現前世的夙願。
　　路恩將他眼中閃過的希望和絕望，期待和滿足看在眼中，隨一時猜不到他想到了什麼，但是心裏卻莫名的一痛。
　　“……月流……”要乖乖呆在你的王宮裏，千萬不要來救他。
　　那低低的輕喃，仿佛是無望的呼喚。
　　……不過，他喜歡的人恐怕不會那麼安靜地等待，東大陸的事情一定會引來他的。白淨塵在心中苦笑，鳳雷炎啊，你若讓他來，還真是大方，你在同情我嗎？
　　“白大哥。”
　　瞳孔一縮，身子一僵直。
　　直接在大腦裏迴響的這個熟悉的聲音是……！？
　　“白大哥。”
　　又來了！猛地抬頭，儘管會頭暈噁心，但激動、瘋狂的心還是驅使著幾乎麻木的身體動作，尋找聲音的來處。
　　可是明明牢裏只有暗淡的油燈火光，靜謐的黑暗，再無他物。
　　“白大哥，我現在正以我真正的樣子站在你面前，只是你現在時看不到我的。不過沒關係，輕輕張開你的嘴，對，就是這樣，你會看見我的。”輕盈的身影向前低傾去，粉色的櫻唇毅然封上了白淨塵的口。一滴晶瑩無聲的落下，激起下麵冷水一波漣漪。
　　真正的樣子？白淨塵正費解時，乾裂發青的唇上竟傳來一股溫和清涼的聖潔之氣，由口導入體內，解去他的傷痛，效果立竿見影。
　　好舒服！！
　　這到底……！
　　不可置信地張大了一雙愛笑的眼，看著身前的身影憑空現出形態，銀藍色的銀絲無風飛舞，如星辰、如皎月，照亮了仿佛神祗般存在的人兒，也溫暖了這個冰冷黑暗的空間。
　　渡過聖潔之氣之後，神祗稍稍後退，關切的眼神毫不掩飾。
　　“白大哥，還好嗎？我已經把其渡過去了。抱歉，我不能在這裏使用治癒術法，那會打草驚蛇的，只有這樣才能封住氣息外泄的可能……幹什麼這麼看我？啊！呵呵，你還是第一次見到我這個樣子呢，難怪會這種表情。好了，別驚訝，這才是我真正的的樣子，好看嗎？”淩空飛旋一圈，衣擺翻動，暗香漂浮，玉足點水不沾，最後還是忍不住逗他一下的路恩笑得傾國傾城，粉紫色的眸子既妖豔又神秘。
　　啊真的和那日的夢境中的人兒一摸一樣，美極了！僅僅是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舉動都能掠奪他的心，誘惑他沉迷的神一般的存在。
　　果然自己是那個菲達裏夏的一部分，無法逃脫這宿命的愛戀。
　　“月流，原來是你。”翼神沒有騙他。
　　【你是最後的碎片，你固然有選擇結局的權力，但是無論過程如何，結局已經被註定。】
　　【……】
　　“白大哥？”怎麼突然出神，在想什麼？
　　回過神，壓下心中複雜，他回以尚未恢復過來的虛弱笑容，依舊那麼溫軟如玉。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子的你很美……鳳氏之子，果然與眾不同。”看著他半透明的形體，白淨塵也明白了剛才自己為什麼看不見他了。魂魄幽靈，豈是常人可見？所以他一路順利的潛了進來救人，又怕因為使用驚動了敏感的敵人，才以口封之，導氣入體。
　　“其實這裏面有很多原因的，以後我會一一講給你聽。首先，我先要向你道歉，我一直沒有察覺你的用心良苦，還曾經那麼怨你，對不起。”
　　這個人兒啊，認錯都那麼可愛。“不，是我沒打算讓你知道，你不用自責。看樣子，你是來了東大陸，遇到了我的人吧，鳳莫愁是否無事？”
　　“嗯，魔胎在吸取她的生氣，沒法停止。我能救她，卻又不能救。”
　　“……身為帝王，她是必要的犧牲。保了她，你就會地位不穩。依照現在的局勢，她是大罪人，必須死。就我而言，她對你下毒手，就已經該死了。若不是為了計畫，我不會留她活到現在。”
　　溫和下的冰冷和殺意讓路恩又窩心又悲歎。為什麼這麼出色的人會愛上自己，自己究竟哪里好，害他連性命也要賠進去。
　　“能告訴我那魔胎和魔物的事嗎？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
　　“火將軍想要召喚魔之子，然後穩坐太上皇位置，利用魔之子來稱霸世界，對抗天神陛下。魔之子的召喚條件很苛刻，為此，火將軍的計畫了這麼多年才成功，下一步就只等魔之子出世了。父親……在臨死前曾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所以我順著線索調查時立刻知道了火將軍的存在。它們那麼想要鳳莫愁，鳳女用熾熱之血和刻骨之恨孕育魔之子是苛刻的條件之一。另外，生父愛人的靈骨在屍骸裏不曾發現過，應該是被人拿走了。高僧靈骨是條件之二。陰氣大盛，聖物被毀是其三，另外還有一個，沒有記載。四個條件都滿足時，魔之子就會完全覺醒，君臨人間。”
　　“魔之子會任他擺佈？”
　　“所以在召喚時特意準備加個禁制，不想卻被我破壞，氣急敗壞下殺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類，他們都是我的忠心手下，可惜了……”
　　那一張張染血的面孔至今仍記得，是他的計畫讓這些人步上了黃泉路。
　　“……白大哥，別難過。”心腹在面前被殺光，他一定很難過。“他們是英雄，不會白白死去，最後的勝利是我們的。”
　　扯出一抹笑，“月流，告訴我，東大陸的倖存者還有多少，你們現在的位置在哪兒。”
　　路恩一一告之。
　　沉吟片刻，白淨塵叫他附耳過來。
　　聽完，路恩驚訝地看著他，“這真的行嗎？”
　　“作為一生的對手，我瞭解那個人不會沉默太久，早在你出來時就想好了一切。他，不會把你置於危險之地，絕對！”
　　“……”
　　這個他相信啦。
　　“一箭雙雕，不是嗎？救我不急於今天，我還撐得住。魔物靠陰氣生存，食物不夠的情況下，需要我的血來解它們饑餓，所以暫時不會殺我。我的傷也因為剛才的聖潔之氣好了許多，別擔心。”
　　“……好吧，那就說定了，我明天晚上會來救你，我們一起離開。”下意識的剛想拽他的衣袖，不意穿了過去。他又忘了啊，這個人碰觸不到自己。明天，他會再來一次，實體化的同時救人出去。
　　第六十七章

　　聽了白淨塵的話，他的魂魄回到肉體裏去。
　　緩緩睜眼，無數星塵在子夜一般的眼中一閃而過。
　　“春櫻，朕要召開緊急會議。”
　　屏風外靜立的春櫻立刻領命離去，春菊則為他更衣，換上鳳袍。
　　鳳天皇帝的急令讓各大將軍和要員再次齊聚營帳中，鳳月流坐於上座，緩緩道出白淨塵告訴他的計策，但未說是白淨塵說的，直說此計可行，目的也只是消滅魔子。
　　眾人沉思半晌。
　　赤陽子表示此計可以一試，說不定真的可以成功。
　　絕塵也認為東大陸名存實亡，況且還有魔物盤踞肆虐，已非可居住之所，早該理智一些，摒棄鄉情放棄這裏另謀生路，而來支援的他們也是為了保護這些倖存者而來的，護送民眾轉移時本意，但讓鳳月流冒險留下設計魔物中計，這著實太危險了。
　　“皇姐的事，如此處理，朕確實是有些私心在的。至少直到最後一刻，有親人在她身邊送她最後一程……”他沉痛的聲音讓眾人沉默。
　　誰說皇家無情？至少這位年輕的皇帝是十分看重這份親情的。若是平常帝王家，斷是不會留下兄弟來和自己爭皇位的，但是鳳月流不但沒殺自己的皇兄，就連對罪惡深重的皇姐也是百般寬恕，到如今的無奈走險，這份仁慈讓人欽佩。
　　鳳月流不知他們所想，其實，他沒有那些人想的那麼好，畢竟他將要對皇姐見死不救。這個計畫，一是為了救出白淨塵，二是為了毀滅皇姐腹中的魔胎。
　　“此計雖險，但朕也非弱者，自可全身而退，人多了反而礙手礙腳，讓朕伸展不開。眾位若信得過朕，就請你們先以護民為先，立刻佈置下去，千萬要小心，不要被魔物察覺不對。明天，說不定也是決戰。”
　　眾人面面相覷，人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只要賭一次了。
　　神的地上代言人，或許真的被神眷顧，會為人類帶來勝利的曙光。
　　地牢，兩個彎腰駝背、墨膚尖耳的類人魔物拿著尖槍走到白淨塵所在的牢門前。
　　猥瑣的笑聲在黑暗中迴響，那麼的刺耳。
　　“人類，真香啊！”隱約的，聽見咽口水的聲音。
　　白淨塵在暗裏一陣反胃，他知道自己在這些魔物的眼中無疑是一頓美味佳餚，不流口水才怪！
　　繼續裝作昏迷著，低垂的頭讓對方開不見自己實際僅是在眯眼，並未重度昏迷。
　　“媽的，聞著就讓老子流口水了，好餓呀！”
　　“呵呵，可惜不能吃，湄大人會要了我們的命的。”
　　另一個一摸一樣的魔物臉上的貪欲一退，取而代之的是對上位魔物的恐懼。
　　“我，我也知道啊！可惡！真不知道那位大人留著這個人類不吃，要幹什麼！”
　　“誰知道呢，反正我們是小人物，少問多幹就是了。聽說火將軍大人正一個人閉關，不知道在幹什麼，一定是在我們的未來想計策。很快的，我們也能擁有富饒的土地和充足的食物，狠狠的把可恨有美味的人類撕碎了享受一下。”
　　陰森的笑聲回蕩。
　　“是呀是呀，我都等不及了。”說話的魔物拿出一個小瓷瓶，把裏面的液體倒入了水牢的水中。
　　“湄大人神機妙算，果然混血兒的命就是硬，這點兒加料後，想必會更有趣。”
　　什麼東西？它們放了什麼到水裏？白淨塵暗裏驚駭，因為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迅速吞噬了他的意識。
　　“哼，那小子終於睡了。”
　　兩個小魔物的聲音立刻一邊，一嬌柔魅惑，一低沉陰鷙。暗光閃爍，身形也產生了變化。

　　第六十七章續

　　“將軍好計策，這白淨塵果然因為低級魔物而放鬆了警惕，想解除掩飾反抗也晚了。”嬌媚的嗓音讓人酥了骨頭。
　　紅發紅眼的尖耳男性魔物一身華麗妖豔的赤色鎧甲，足有兩米余高；頭頂的火石水晶冠流轉著粉紅色的力量，為主人提供不斷的能量；魔物的相貌也是不輸給鳳雷炎的俊美冷邪，只是那一身的陰冷魔氣會讓人類觸之即死；腰間玉帶紅中帶黑，裏面的黑線似在流動，仿佛活物，佩劍是一柄暗金色的長劍，劍柄處儘是猙獰模樣的流紋，黑色的靴上還有幾措紅絨無風自飛舞。
　　低沉的冷哼。“縱使人類再狡猾，我們也不是傻子。那個鳳天皇帝既然和來過了，我們的下一步計畫也該實行了。”
　　“呵呵，不愧是將軍，早早算到這一步，害我擔心了好久呢。”
　　把魔氣注入水中，魔氣再由水中鑽入白淨塵體內。“哼，若不是那鳳天的兩個人類跳脫了天命定數，算不到他們的命數，我們的勝利會更會圓滿！”實際上他根本沒料到鳳天的一個小小皇子竟然擁有那麼大的力量，一再阻撓了他的完美計畫，最後讓他的部下損失巨大，被迫退回東大陸。人類，著實可恨啊！
　　不過，只要最後的王牌還在他的手裏，一切還不能太早下定論。
　　魔之子的復活，他期待已久。鳳天皇帝啊，你多次阻擾我的大計，這次看你還下不下的去手。
　　他已經調查過了，也一路看過來，白淨塵和鳳月流在暗裏有糾纏，曖昧不清，難割捨間，彼此重視著對方，這份感情雖然不太明顯，但是他看出來了，也猜到了鳳月流重視白淨塵，恐怕要甚過自己的皇姐。
　　呵呵∼∼，彼此感情深厚的人反目為仇，這場戲應該很好看……
　　湄看著火將軍得意的邪笑，心裏不由得寒了一下。五魔將中，論心計深沉的，非火將軍莫屬，所以她最怕的上司也是他。
　　兩刻鐘過去了，火將軍一頭汗水地直起身來，滿意地看到濃烈的魔氣在白淨塵體表浮現出一道道妖豔詭異的黑紅色紋印，示意湄施展封印把它封起來，等到時機一到，封印會立刻解開，到時……哈哈，他倒要看看那個天神的地上代言人要怎麼做！！
　　“接下來，只等那個天真的小皇帝來救人。吩咐下去，適度的警戒就好，只有讓人被救出去，我們才有機會行動。”
　　湄彎身領命。
　　“屬下知道。”
　　“還有，祭壇那邊還留著三位將軍的血，取來。”
　　“是。”
　　“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類知道，我們是比他們技高一籌的。想封印我們？哼，想得美！！”
　　“怎麼樣了？”
　　“回陛下，赤陽子閣下已經和眾法僧們施下隱身法術，秘密又小心地分批帶著民眾轉移，相信再兩個時辰就可以了。”
　　“……是麼，那你們也準備好今夜的大戰，千萬不能大意，只許成功！”
　　“遵命！”
　　“歐陽大哥，皇姐那邊……就拜託你了。”
　　注意到了鳳月流身側緊握的拳頭。他點點頭。“請陛下放心，臣會見機行事，不負您所望。”
　　……皇姐，對不起，原諒我……
　　背過身去的鳳月流流下了一滴無人見的鹹濕淚水。
　　白大哥，今夜，我就救你出來，讓我們一起回去吧！一切的問題，讓我們好好說清楚了再想辦法解決，好麼？
　　我實在不想，再像夜那樣……什麼都還不及說，就天人永隔，空留悔恨在心中。我不要再那個樣子了，這次我可以全力去保護你，決不把你留在魔物手中受盡折磨！

　　第六十七章再續

　　入夜，路恩依約來到了地牢，看見白淨塵身上再次多了幾道血痕，人也半是昏沉，額頭也有些熱度。
　　連忙度氣過去，白淨塵這才清醒了許多，在實體化的路恩的攙扶下，一起瞬間移動出了城堡。
　　力量的外泄一定會引起魔物的注意，堡內立刻警聲大響，吵雜聲立起。
　　“不好了！！！那個人類不見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啊！真的不見了！快找出來，否則上頭會怪罪下來，我們都得死！！”
　　“混蛋！！那人類竟然裝死，騙我們放鬆警惕，真他媽的卑鄙！！”
　　“人類本來就很卑鄙！！”
　　幾十個火把照亮了黑夜，幽綠的獸眸中閃著魔性，醜陋的魔物們開始搜尋逃跑的獵物。
　　抱著白淨塵的半個身子，兩人才一著陸就不敢停息地快步離開，朝著與營地反方向的亂世坡行去。那裏的石頭奇形怪狀，高高凸起，仿佛是石頭做的森林一般，可以阻擋敵方視線，也方便他們隱藏。
　　重傷未愈，才到亂石坡，白淨塵的臉色就已經青白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際留下，路恩一見，又是擔心又是急切。
　　望望四周，他拖著白淨塵找到了一處隱秘的石洞，進入後用腳踢開零碎石塊，小心地放平他，一手覆上白淨塵的額頭，那裏的熱度仍未退下。
　　這可怎麼辦？
　　現在使用力量的話肯定會引來追兵，到時不但救不了人，恐怕自己的努力也會付諸流水。
　　身上能給他吃的藥都已經喂進去了，白淨塵身上的衣服滿是血污，路恩也為他換上了帶著的衣服，但是不斷沁出的汗水還是浸濕了衣服。
　　路恩在一邊護理白淨塵，一邊也沒閑著的想道：現在不是急於求成的時候，逃脫固然重要，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不允許他罔顧這個人的身體而強行突圍。
　　犯人失蹤，魔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人類的結界那邊，大概會猜想是人類幹的好事，所以現在會湧向結界那邊發動攻擊，這就正中下懷。那裏可有人類的精英們在埋伏守候，突進結界裏的魔物會一個不剩地被上位陣法消滅。
　　然後，警覺到不對勁兒的魔物們會立刻四散尋找白大哥，一為兩人爭取了一定的時間，二也成功消減了敵人的部分有生力量。
　　結界那邊在一擊成功後會迅速撤離現場，留下空蕩蕩的假像結界迷惑外界。只要一到海上，魔物的實力很難伸展開來。
　　接下來，得知部下的損失，高等魔物一定會出動，路恩自認不可能騙過那種魔物太長時間，所以期望白大哥的情況能夠儘早穩定下來。
　　不敢點火，只有靠體溫來為發抖的他送去溫暖，而神情痛苦的白淨塵也珍惜無比地摟著心愛的人，放開全部地享受這片刻的幸福。
　　這點兒痛已經不算什麼了。現在，你能夠在我身邊，而我又能擁抱你，這就足夠了，我不奢求更多。
　　聞著路恩的清香，白淨塵臉上的痛苦竟帶有一絲滿足。
　　從沒想過，愛上一個人，僅是這樣就已經讓人覺得幸福。
　　第六十八章

　　父親，我不懂，為什麼那個人類法師已經死去了那麼久，你卻仍然愛他若命，為了一個死人不惜傷害所有人。
　　——十歲的白淨塵
　　嘗過愛滋味，我現在理解父親那深埋心底的痛不欲生了，世間若是沒了那個人，一切也都沒了顏色，變得毫無意義，生有何歡？
　　——現在的白淨塵
　　感受著體內火辣辣的痛楚，精神上的滿足讓他痛也甘願。摟著心愛的人兒，看到他為自己擔心的眼神，心情更加愉悅。
　　洞內靜悄悄，有的只是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路恩被他看紅了臉，眼神不由得避開，努力讓自己幾種精神思考接下來的事。
　　好可愛，好美！！
　　不同于自己認識的娃娃臉，這張容顏更加傾國傾城。
　　天神啊，若是您的慈悲還在，就請讓時間就此停止吧！讓我擁抱他一直到天地毀滅也好……
　　白淨塵打心底不由得冒出這樣一個念頭，明知不能實現的願望，卻還是這樣祈求著。
　　“……白大哥，為什麼幫我？”你真的是喜歡我的嗎？
　　他還是問了，也還是不相信自己。白淨塵在心底歎息。
　　“我喜歡你，這個理由應該足夠了吧？”溫柔而嘶啞的聲音還帶著病弱。
　　雖然已經從旁知道了答案，但是聽本人說出來，路恩還是不由得一陣尷尬，不知所措。
　　“我不明白。”好半天，路恩低聲道：“那個樣子的我沒有任何傲人的資本，為什麼你還會喜歡我？甚至直到現在，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也在所不惜……我不明白，那份感情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微微收緊了手臂，白淨塵情難自禁地親吻他的頭頂。
　　“我承認，第一次見面，我對你是好奇的，然後你的才華和天真、時而的冷靜自持讓我的眼神漸漸追隨著你，與你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很快樂……”微微停頓，仿佛在回憶過去的甜美幸福。“實際上，我是白珀生出來的孩子，是父親的愛人的孩子，但是我自小卻得不到疼愛，只因他看到我會想起那痛苦的過去，所以他對我嚴格到苛刻、不近人情，對養育我的母親和後出生的妹妹也是無情的很。我曾經憎恨那樣瘋狂的父親，為了一個死人，他幾乎殺了我們，就因為母親一時的失言，侮辱了他的愛人。你沒見過我的母親和妹妹，那是因為父親早就毀了她們的容貌以作懲罰。”
　　天啊，對於女子來說，容貌就是命啊！
　　“我哀求父親才免了她們的死罪，只是一輩子就那樣把自己鎖著，不見外人。我十六歲時與一個侍女關係很好，那是我的初戀，剛剛萌芽，就被父親扼殺。那個侍女，在我的面前被蛇群吞噬，我卻只能哭叫，救不了她。當時的求救聲還在耳邊，我明白了父親要斷了我的情愛。我不敢愛了，真的，那會害死我心愛的人，父親太強大了，我無法反抗。那件事後，只要稍微和我感情曖昧的人，父親都會在最後動手，漸漸的我真的死心了。再後來，你出現了，我把你比作弟弟，父親這才一時間只做觀察，沒有動手，但是你是鳳氏子孫，我晚了一步才知道父親已經先對你下毒手了。那時，我也恨鳳氏，恨鳳氏是導致父親瘋狂的元兇，所以我那時對你說了重話。只是在知道你被賜毒藥時，我第一次心急了，下了藍回以毒攻毒，希望你可以吉人天相，剩下的，我什麼也做不到了。也許，我就是在那時發覺了自己的心。”

　　第六十八掌續

　　“……對不起。”為了自己沒能及時察覺而道歉。他都不知道，白大哥還有這麼一段傷心的過去。而白大哥為他做了許多，自己卻無法回報這個人的恩情。
　　苦笑。“不要和我道歉，仿佛是我做了什麼讓你為難的事情一般……一切，是我一廂情願而已，別放在心裏。只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和鳳雷炎相愛，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有些受打擊了呢。”聽似輕鬆的語氣，白淨塵的心裏卻十分沉重。
　　——為什麼不是我？
　　——明明是我先愛上的，卻被那個狂傲的人給搶走，好不甘心！！
　　一瞬，內心的嫉妒之火仿佛要焚燒全身一般，害他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
　　手臂不由得緊了緊，聽到了路恩的悶哼聲才回過神來。
　　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呀！他暗惱自己都這個時候了還產生了齷齪不堪的想法。
　　——好想獨佔這個人兒，永遠只屬於他。
　　好奇怪！！為什麼自己突然有種不再是自己的感覺？難道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不知道白淨塵這邊不對勁的路恩聽著他的話，輕輕搖頭。“其實，是我先愛上了那個人……”沒有保留的，路恩告訴了他自己與鳳雷炎從邂逅到今日的全部。
　　不知不覺，時間在他輕聲的敍述中流逝。白淨塵默默地聽著，驚歎著內幕的曲折和離奇，也真正瞭解了自己根本沒有嫉恨鳳雷炎的資本，因為是鳳雷炎最先“看到”了真實的“鳳月流”。
　　——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他輸得徹底。
　　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
　　恢復了體力，兩個人趁天還未亮，出了洞穴，開始向亂石坡後的高崖趕去。百丈高的懸崖在大陸下沉後，高度只餘一半不到，下面微向內陸凹陷，船就在藏那裏等待我們一起逃離。
　　“白大哥，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額頭上滿是汗珠的白淨塵點點頭，咬牙和路恩一同腳不停歇。
　　“陛下，這邊！！”歐陽飛、四婢和亭押著呆傻的鳳莫愁在崖邊向趕來的二人招手。
　　一干人終於會合了。“歐陽大哥，那邊怎麼樣？”
　　“回陛下，營地那邊進行順利，成功消滅了一部分魔物。我們押著公主也成功擺脫追兵來到這裏，趁現在，趕快脫離這裏吧。”
　　歐陽飛的劍上還滴著魔物的噁心血液，衣服也多有汙損。
　　四婢面帶風霜，看來也是相當辛苦了。
　　亭一手按住鳳莫愁的肩膀不曾鬆開，一直守護著封印。
　　點頭，“嗯，我們這就離開！！”
　　就在眾人把希望握到手裏的那一刻，陡然突變，四周竄出來了不少陰冷的黑影，包圍了他們。
　　“桀桀……”
　　陰冷的古怪笑聲在風中迴響。
　　白淨塵臉色微變，第一時間站到了路恩的前方，把心愛的人護在身後，法力同時開始凝結。
　　中計了！他如今只能下這個判斷。
　　“你們，誰也走不了……桀桀……人類，把我們的聖子大人還回來……”
　　充滿殺氣和貪欲的獸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獵物，腥臭的口氣隨著它們的吐息飄來，令人作嘔。
　　第六十八章再續

　　——果然還是來了！
　　路恩變回了鳳月流的樣子，憑空召回喚了肉體，魂魄回歸。
　　——高級魔物不是傻子，這麼快就識破了他的聲東擊西之計。
　　看不到高級魔物的身影，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包圍過來的都是中低級的魔物，數量近三十，個個奇形怪狀，醜陋不堪，面目猙獰，身形或龐大威猛或嬌小奸猾，呈半圓狀圍住出路，身後只留下高高的懸崖，海浪拍擊岩石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清晰可聞。
　　天還沒亮，不能冒然……鳳月流在心裏暗暗警告自己。
　　“人類……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腳步小心地後退，儘量地接近後面的亭和鳳莫愁，鳳月流咬牙道出“做不到”三個字。話音未落，揮手銀幕灑出，迅速隨風飛散出去，接觸到銀粉的魔物立刻痛嚎起來，身體的表面冒出青灰色的青煙，刺鼻的焦味也隨著飄出。
　　白淨塵和歐陽飛又怎會錯過這個攻擊的好時機，立刻幾個攻擊法術放出，罡氣伴著劍舞收割魔物的生命。
　　四婢也沒閑著，除了春桃之外，其餘三人立刻合力鋪設結界保護眾人，春桃和木妖精的配合天衣無縫，從地裏突然竄出粗實的帶刺綠藤，狠狠地絞住沒來得及反應的魔物，一截兩段。
　　鳳月流的一手偷襲雖然一時占了便宜，但是魔物也立刻反擊回來，戰鬥漸漸吃力，陷入僵局。人類終究不比魔物，無論在體力上還是在恢復能力上，都差了一大截，幾個回合下來，身上還有傷的白淨塵就最先堅持不住了。腳步一個不穩無力，身子不由得失去了平衡，向後倒去，露出了破綻，魔物大喜，鋒利的前爪直取白淨塵的左胸。
　　水箭洞穿魔物的前爪，在傷口處迅速覆上一層冰冷的冰層寒霜，救下了白淨塵一命。反應機敏的白淨塵也立刻一個橫旋遠離了危險，被沖上來的鳳月流一把揪住後領向後甩去。
　　“到結界裏去！！！”
　　“月流！！”臉色蒼白的白淨塵粗喘著喊著他的名字。他果然還是成為了他的累贅了嗎？可惡啊！！！自己的身體在這個時候太不爭氣了！身體的虛弱讓法力的威力的也降低了，法力的消耗又讓他十分疲勞……關鍵的時候，他竟然幫不上忙！！
　　指間凝結冰匕首，擋下近身的攻擊，鳳月流已經被四個魔物包圍其中。“別廢話！！快進去！！”他還應付得來。
　　“唔！”忽地，背脊從下往上竄起刺骨的冰冷，令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兩道黑影憑空出現在白淨塵的兩側，讓眾人措手不及。
　　那一目的火紅身姿……鳳月流不用猜也知道了那是誰！另一個則是在白珀的法術影響中見到過，那個站在先帝身邊的妖媚魔物。
　　雙臂被兩個魔物架起，白淨塵卻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反抗不了，一點兒法力也調動不起來，仿佛是個人人擺佈的人偶一般。
　　火將軍單手一抓，結界“啪”的一聲龜裂，片片剝離，落地，消失。三婢吐血跪坐在地，亭大驚，才要施法就被湄一個移位，整個人被踢出了三米多遠，一口甜腥湧上喉嚨。
　　壓制鳳莫愁的封印中斷，淡淡的魔氣開始外泄，漸漸轉濃，幾乎肉眼可見的黑氣快要包裹了她。腹部高高隆起，閃爍不詳的暗紅光。
　　“哈哈哈……終於成熟了！我們魔物的榮光時代終於來臨了！！”充滿野心的笑聲回蕩在黎明前的黑夜。
　　冰凍了近身的敵人，鳳月流神色嚴肅地盯著火將軍。“你就是五魔將之一的火將軍？真是榮幸啊，為了我們幾個小小的人類，魔物幾乎全部出動了。”他感覺得到，周圍增加了相當數量的魔物，就上次大戰殘存而言，這應該是所有的餘孽了。
　　“不錯，人之子，你能阻止我輩到這個地步，對於你的智慧和膽識，我表示讚揚……但是！你的小聰明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不管你身後有什麼人，天神天魔也好，眾多人類也罷，你們已經不能阻止我們了！！”
　　一個甩手，白淨塵被扔到了鳳莫愁的面前，疼的他悶哼一聲。
　　鳳月流倒也冷靜，“那也未必。”
　　兩手迅速結印，快得讓火將軍上來不及反應，身後的鳳莫愁就全身由裏向外爆裂開來，斷肢骨片飛濺四方，鮮血也染紅了她原來待的地方，白淨塵的臉上和身上也被濺到。而離鳳莫愁也很近的湄也沒好到那裏去，幾乎半個手掌沒了，氣黑了一張妖媚的臉。
　　“可惜，魔之子的肉身註定是一場空。”鳳月流冷聲道。
　　火將軍一怔，隨即放聲大笑。“人人說我魔物狠絕，但人類也不差啊！好、好、好……”一臉三聲好，鳳月流心裏升起一股不安。照理說，火將軍該為他毀了魔之子而大怒的，為什麼反而大笑？
　　“月流……啊———！！！！！！”
　　尖銳的痛嚎從白淨塵的口中喊出，他的身體在不斷打滾、抽搐。
　　“白大哥！！！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哈哈，人之子，魔之子的肉體一直都在啊，你不知道嗎？母體的胚胎只是個假身，不過是靈魂的養料罷了，真正的肉體可是很珍貴少有的混血兒容器。”
　　是了，第四個條件就是混血兒那不安定的、骯髒的的身軀，正適合魔之子！！！

　　第六十九章

　　“不，這不可能……”抖著唇，鳳月流對這個殘酷的事實不敢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遭受苦難的都是他身邊的人！？
　　——這個人明明已經被註定了要成為炎的一部分，為什麼還要在這殘酷的命運上橫加一筆痛苦？
　　想要趁鳳月流分神之際偷襲他的魔物在幽濫的冷光下化為點點白色光粒，消散而去。
　　娃娃臉帶著冷酷的堅定，手中的幽濫沾染了主人的血後得到開刃的力量，淡淡的殺氣帶著威壓讓空氣也沉重窒悶。
　　火將軍挑眉，倒也沒有絲毫害怕的表情，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雙眼中已經多了謹慎。“哦，看來人之子手中也有好東西呢。”
　　右手抬起，憑空一抓，一杆火焰槍出現在火將軍的手中，熾熱的火焰圍繞著長槍熊熊燃燒，照亮了黑夜中的人類和魔物。
　　戰鬥，一觸即發。
　　另一邊，春桃和歐陽飛救起其他幾個人，和包圍過來的魔物對峙。“陛下，不要管我們，快逃！！”
　　“傻瓜，我怎麼可能丟下你們逃跑。我已經失去過，不想再失去你們……”
　　是的，即使這只是一場戲……
　　火將軍和鳳月流動了，動如蛟龍，變若輕風，魔焰槍和幽濫敲擊在一起，激起能量的衝擊，連空氣都被震開，發生巨大的爆炸。飛濺的沙石帶著兩者外泄的能量讓能力不足的魔物們抱頭鼠竄，有幾個不幸的則直接被打爆了頭，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木，結！！”
　　春桃的結界擋下了沙石，結界的藤木卻也不是毫無損傷，她肩上的活潑木妖精又蹦又跳，萬分可愛，使藤木又開始新生。
　　“啊啊啊————！！！！”
　　白淨塵的痛嚎厄然停止，抽搐也停止了。火將軍的臉上浮出一絲笑容，似乎不再戀戰。
　　就是現在！！鳳月流手中的幽濫險險劃過火將軍的前胸，順著貫力直插進地面，頓時露出破綻，火將軍的長槍插著鳳月流的頭顱刺來。
　　轟！！！
　　黑白相間的光芒從幽濫插進的地面爆出，氣流衝開了火將軍，形成了一個短暫的小型龍捲風，把空氣中的陰氣一掃而淨。
　　火將軍一個後空翻，動用力量才好不容易站穩，就瞧湄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發抖。
　　也幾乎是立刻的，一股莫名的壓力壓上心頭，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千斤重，雙腳不由得入土三分。一口鋼牙緊咬，血水順著嘴角流下，雙目轉為怨恨。
　　“成功了！”春桃面露喜色。
　　歐陽飛也松了一口氣，這場戲沒白演，引出了高級魔物，成功發動封魔陣才是目的。
　　同時亮起的是島上四方方向，紅（火）、紫（雷電）、綠（大地）、藍（水）以及象徵絕對力量的黑暗與光明，通過神之代言人的血來催動，完全封鎖範圍內所有魔物的行動和力量。為了今時，陛下可是流了不少血，交給幾個信任的有能之人去暗中佈置，時間雖然倉促了些，但是他們還是成功了。

　　第六十九章續

　　“你們……”火將軍怒目相向，嘔出的血濕了胸襟。
　　鳳月流拔出了幽濫，地上的黑色法陣自行轉動不息。
　　“白大哥！”顧不得理會魔物，他奔到白淨塵的身邊，抱起了白淨塵的上半身，焦急地呼喚著幾乎要失去意識的人。
　　“白大哥，白大哥，你堅持住啊！！我馬上為你治療！！”
　　淺藍色的光芒在手中彙聚，為白淨塵體內的灼痛帶來一絲清涼。
　　眼簾緩緩張開，“月流……”
　　太好了！白大哥還有意識！
　　“白大哥，已經沒事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吧，咦？你說什麼，我聽不清……”看到他的嘴唇在動，神色似乎有些奇怪，鳳月流連忙低下身側耳傾聽。
　　“……快……”
　　聲音沙啞不清。
　　“逃……快……逃……離開……”
　　快逃！？離開！？鳳月流錯愕。為什麼……
　　還來不及反應，鈍痛在胸腔爆開，耳邊是臣下們的驚呼聲。
　　“陛下——！！”
　　發生了什麼事？
　　時間仿佛靜止，視線降下，看到是那個人的淚，和穿透了自己胸膛的尖銳修長的不是人類的指甲。
　　滴答！
　　一點鮮紅順著那指甲流下，滴到地上綻開了一朵小小的紅花。
　　昔日滿是溫和笑容的黑瞳中閃過不詳的紅光和詭異的黑光，似在掙扎。
　　呼吸，好痛！！
　　傷到了心肺，但幸好，那一刻白大哥還保有一絲的清醒，避開了他的要害。
　　痛白了臉，鳳月流一手抓住了那只刺進了自己胸膛的手，辛苦地扯出一抹笑容。“沒事，我沒事，不要怕，我會救你的，白大哥，我絕對會救你的……所以，不要哭……”
　　一滴熱淚滴在了白淨塵幾乎木然的臉上，眼中的黑光閃了一下。
　　“月……流……逃……”求求你，我快要控制不住體內的怪物了。
　　“陛下！”歐陽飛第一個沖了上來，罡氣砍斷了那只傷了鳳月流的手，另一手小心地不觸及傷口，抱起了自己的君主，遠離了開始異變的白淨塵。春桃他們也撐著疲憊的身子立刻退到了崖邊，會合到歐陽飛身邊。亭立刻施法為鳳月流止血。
　　“歐陽飛，你快放開我！白大哥還沒有……”
　　“陛下！！”歐陽飛大喝一聲阻止了他的任性。“那已經不是白淨塵了。人的靈魂是戰勝不了魔之子的，白大人已經死了。”
　　白大哥，死了？
　　不！！他不信！！剛才那個人還叫自己快逃，怎麼會……
　　“他沒有死！！”激動間，傷口傳開劇痛，眼前也跟著一黑。軟倒的身子被慌忙的臣子扶住，“陛下！！可惡，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裏。”
　　海平面的彼端還是亮起白光。
　　“糟糕！他站起來了！”春菊叫道。
　　血肉和骨骼快速再生如初，白淨塵仿佛一個傀儡一般站了起來。木然空洞的雙眼中閃著紅光，直直盯著他們。
　　地上的封魔戰由於“他”的踏足而被破壞，眾魔物再次找回了力量，向人類伸出了尖銳血腥的爪牙。
　　旭日初升，一場血鬥卻要發生。
　　火將軍露出猙獰的笑容，“吃了他們。”有了魔之子，天下就是自己的了！
　　身後的魔物仿佛打了興奮劑一樣，一齊沖了上來！
　　第七十章

　　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一身疲憊地醒來。
　　這裏是……
　　熟悉的紗帳、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觸感，是他的寢殿。
　　原來自己回來了。
　　認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的鳳月流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這讓一直在隔屏外的春菊和春蘭立刻一個跑進來扶著想要起來的皇帝半靠著床頭起身，一個跑出去通知大家陛下終於醒來了。
　　就著侍婢的手喝了一小口水潤潤喉，清涼地氣息滑入體內，讓他舒服了不少。緩了一口氣後才開口問道：“春菊，朕怎麼會在這裏？”
　　“陛下，自從王爺救您回來，您已經昏睡五天了。這期間不少大人來探望，都被王爺擋了下。”
　　五天！？他一呆。複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識錢的事，不禁一陣急切，才要勉強自己下地就被趕來的鳳雷炎和亭阻止。
　　“又胡鬧了。”心疼又無奈的口氣。鳳雷炎從春菊那裏接手，讓鳳月流舒服地靠進自己的懷裏，心想：這次又讓這可人兒受傷了。那天，赤陽子和他通過秘術一直保持著聯繫，自然鳳月流想幹什麼他都會知道。不是赤陽子不信任鳳月流，而是一切都為了保護這位僅有的希望，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巧的是，一直沉默的神魔族終於主動和他接觸，表示接下來他們將奉天神陛下的命令幫助人類，與魔物開戰。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鳳雷炎當時冷笑在心。不過，利用所有能利用，吃虧的事他不會做，正好借用神魔族來讓計畫進行得更加保險。
　　那日清晨，他和十幾個魔族一齊出現在鳳月流他們的正上空，及時阻止了敵人對鳳月流他們的圍攻。
　　莊嚴神聖的詠歌由十幾個魔族用奇怪的語言一同吟唱，天空由近及遠地泛開一片橘紅，天籟般的聲音化作力量，灑下一層層瑩白色光粉，十分壯觀、美麗。
　　這樣的法術不曾被人類的任何秘笈所記載！
　　沒時間感歎，傷得很重的鳳月流早已昏過去，他一個俯衝從歐陽那裏抱過愛人，全身的力量一齊發動，在皮膚上跳動的黑光擴散開來，包裹住自己人，下一瞬回到了鳳天宮殿裏。超長距離的空間跳躍，即使是力量已經覺醒的他也一時間消受不了，一時間全身無力不說，還因為心急鳳月流的傷而岔了氣，連吐了幾口血，花了一日夜才漸漸好轉。鳳月流則是經過眾多法僧和御醫的共同治療下才好得迅速，五天就完全不見傷痛了。
　　按照計畫，被悄悄固定好四方的高級能量石是封魔的前奏。在他救走人後，崖小騙人耳目的小船將會發生大爆炸，受到巨大衝擊的懸崖定會裂開，都那些魔物一陣手忙腳亂的了。天上的魔族高唱詠歌，那是一種力量的表現，徹底罩住小島般的“東大陸”時，高技能量石也會發出共鳴，內部能量被激發，完全啟動起來。
　　正上方的天空沒有一片雲彩，力量在驅逐它們靠近。高高在上的魔族們圍成一圈，美麗堅毅的臉龐閃爍著神聖的光暈，發絲飛揚下仿佛要和天地融為一體。
　　他們在感受天地間的龐大力量！

　　第七十章續

　　出海的船隻上，法僧的隊伍嚴陣以待，爆炸即是命令，法力齊聚，遙控能量石最後的開啟，禁術“神之審判•封儀”的施放將會讓他們一個也不能例外地法力告罄，集體軟到在甲板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一聲轟響，從海平面上升起巨大的光柱，與從天上射下來的光柱相接合。詠歌聲中，光柱把小島收納其中，濃烈有強大的能量讓來不及抵擋的低等魔物被汽化，人類這邊也不敢多留，因為海上翻湧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儘快撤退才是上策。
　　魔族要繼續吟唱，他們的主要善後工作就是強化和加固光柱。封印小島的計畫在魔之子誕生就被放棄了。魔之子既然誕生，魔物那邊必然實力大增不說，沒有人會認為人類的區區封魔陣能夠封住可以和天神對抗的強大存在。那是自取其辱。
　　打斷了鳳雷炎的回憶的是鳳月流的急問：“炎，白大哥呢？”
　　房中一時沉靜。
　　鳳月流的心一時懸了起來。
　　“……他的靈魂沒那麼容易消亡，哪怕肉體現在被魔之子掌控，白淨塵那傢伙也不是個脆弱的人。放心吧，我們會救他的，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為了將來的備戰，你必須先保存好實力，別胡思亂想。”拍拍鳳月流的後背，安慰道。
　　看著鳳雷炎認真無比的眼神，鳳月流慢慢安靜了下來。白大哥的靈魂是炎的一部分，兩者或許有感知也不一定，炎說沒事，就該是沒事吧。
　　“救？怎麼救？有辦法了嗎？”雙手不由得急的揪住他的衣襟。
　　“陛下，請勿急切。”亭上前一步。“就目前為止，對於魔之子，記載太少，我們無從下手。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希望。幸好這次我們人類這邊來了非常有力的後援軍隊，神魔族終於不再沉默，出世相助了。”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炎的眼中含笑。“另外也帶來了一個更讓人驚訝的消息。”
　　“是什麼？”好奇極了。
　　“傳承之際，到了。”
　　鳳月流的身子僵住了，輕鬆的表情也僵在臉上，仿佛聽到老祖宗在背後的陰笑聲。
　　不，不是吧！！！在這個時候傳承！？
　　所謂傳承，即是指天神歷代的交接大典，儀式共分九個環節：正身、淨身、拜神、自我屬性剝離、同化、感恩、謝神、登壇、接位，歷時九天才可完成全部。由於鳳月流是第一位接受傳承的繼承人，在聽老祖宗說那個儀式很痛後，心裏真有那麼一點兒排斥呢。
　　“炎，只有我嗎？”
　　紫眸笑笑，“怎麼可能？天神和天魔永遠是一起的。”執起鳳月流的手，在手背上深情的落下一吻。
　　臉上一紅。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這招逗人開心？想要抽回手，卻發現力氣比不過對方，他又羞又惱地瞪了鳳雷炎一眼。“為什麼這個時候傳承？不等戰爭結束了？”
　　氣氛有些嚴肅。
　　“實際情況有些不樂觀……”亭微微停頓，“天神陛下神體欠安，不得不交給下一代天神來掌控全局。”
　　【看來，魔之子的誕生所衍生的魔氣直接衝擊了和天地一體的天神，以他之前的不佳狀態來推斷，現在已是躺在床上無法起身了吧。】神出鬼沒的黑色身影懸浮在床邊，旁邊跟著癡情的菲達裏夏。

　　第七十章再續

　　也是，天神陛下的身體和這個星球是異體同心的，星球的狀態不佳就會影響天神陛下的健康狀況。魔物的魔氣對於整個星球來說是可怕的污染源，天神對其也會異常敏感，魔之子的誕生真真是一記重錘敲在了天神的胸口處。
　　菲達裏夏的神情也不太樂觀。【天神的衰弱勢必會影響到天魔的力量，共生的存在讓他們在面臨這次的危機上處於下風。但是……】
　　轉頭看向身邊的克拉爾，目光深邃，充滿柔情和不悔。【能夠和心愛的人同生共死，那也是一種至高的幸福。在危難的時候，有最重要的人在身邊，再大的危機也不怕……】
　　斗篷下的克拉爾身子一震，他又怎聽不出來菲達裏夏是回想起了他們的回去，才有感而歎的。自己死的早，死的自私，空留菲達裏夏一個人悲切萬分，如今靈魂再次重逢，自己又礙於心裏障礙無法敞開心扉，菲的心一定很難受吧。
　　【……對不起。】
　　菲達裏夏受寵若驚，張臂一下子抱住了克拉爾，快樂無比地道：【你不用的道歉的。這一切是我甘願的，所以你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克拉爾，我愛你，因為愛你，所以我願意等。我想陪在你身邊，要我等多久都行，只要你不趕我走。】
　　反射性地才要推開人，耳邊的話語硬是讓他停了動作。【……傻瓜。】
　　咳！！
　　這兩個超級大人物，不要在這裏親親我我好不好！！！
　　鳳月流輕咳了兩聲，可惜人家一對正濃情蜜意的情人根本不理會他。摸摸鼻子，自討沒趣地選擇無視兩個祖宗級別的大人物。
　　鳳雷炎眼帶輕笑看著鳳月流微紅的臉，被鳳月流發現後，被不滿地瞪了一眼。
　　他的月流越來越可愛了。
　　粉嫩還帶著孩子氣的臉龐因為不好意思而泛起可愛的紅潤，看起來十分誘人，輕易的就能撩起他心底的感情漩渦，一股熱流流向下腹。
　　亭不解陛下和王爺之間的暗裏火花，倒是見到陛下忽然臉上泛起紅潤，還以為是發燒起來，請求把脈一看。
　　對心上人的身體不敢有一絲鬆懈的鳳雷炎准了他的請示，在鳳月流的瞪視下偷香一下，滿意地看著懷中人兒的臉上再紅潤了幾分，好笑地趁機把那只玉臂遞到亭面前。
　　稍稍診視了一下，確定了鳳月流已經痊癒，鳳雷炎就讓亭和所有宮人退下了。
　　“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有嗎？”
　　鳳月流很想一拳打上那張笑得很得意的俊臉。
　　“我們在討論正事。”
　　手臂緊了緊，讓鳳月流更加貼近自己。壞壞地道：“我的也是正事。”
　　感到下面有個硬硬的凸起，鳳月流不由得身子一僵，暗罵：這只隨時隨地發情的野獸！！！臉上的紅潤不由自主地蔓延全身，再一次在視覺上刺激到了某只想要撲羊的大野狼。“不要鬧了……”細細的低喃，在鳳雷炎裏如同撒嬌。
　　“怎麼辦？我中了你的毒，只有吃了你才能一緩我的饑渴。這都怪你太美味了，讓我無法自拔。”
　　呼吸漸重，鳳雷炎把頭埋在他的頸間嗅著他的發香，控制不住地渾身發熱，張口咬上那細嫩的皮膚，
　　哭笑不得，哪里有這麼不講理的！難道還是自己拜託他來吃嗎？
　　頸上的敏感讓他低呼一聲，隨即被一個舉起，坐到了鳳雷炎的上方。
　　紫眸裏閃過原始的欲 望紅光。
　　“我要你。”不是懇求，而是霸道的宣佈。
　　含羞帶怒地挖了他一眼。他拒絕也是無效的，而且依這個人素行不良的記錄來看，人家是非常中意這種運動的。
　　唉！看來要等明天才能下床了。
　　鳳月流這邊想著，鳳雷炎這邊手上沒閑著，幾下就把他的衣物全部脫光，熱切又充滿深情地親吻愛人……
　　掌風一掃，紗帳垂下，遮去一室春色。

　　番外 情人節

　　一道鵲橋橫渺渺，千聲玉佩過玲玲。 別離還有經年客，悵望不如河鼓星。 七夕今宵看碧霄，牛郎織女渡鵲橋；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
　　————七夕（唐）徐凝
　　養父的家鄉，情人節叫七夕，傳說是天上兩個星宿神靈相愛，每年七月七在鵲橋上相會。
　　他原來世界的情人節在新年後不久，男士要送心儀的女士精美的禮物來表達心意。
　　這個世界呢？
　　這是世界有情人節嗎？
　　似乎……好像……大概……貌似……沒有。
　　鳳月流某天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竟發現這裏的世界竟然沒有情人節！
　　這是多麼重要的節日啊！！！
　　一年少了這個正式的節日，總會少了幾分熱鬧和生趣的。
　　不過回頭瞧瞧聖域裏那一對對甜蜜的神魔情侶，他不由得歎氣。這麼美麗的地方，貌似滿是成天親親我我的超級天生愛侶，他這個天神看了，連舉辦情人節的欲望都沒有了。對於這些神魔夫妻來說，每天都是情人節吧。
　　發覺自己有些頹廢，忙又給自己加油打氣的鳳月流一路拉著長得可以當拖布的衣物下擺，小跑回自己的在聖域的寢宮——聖天宮。
　　“炎，炎，炎……啊！”一個不留神，被小小的門檻絆到，身子向前傾去。
　　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中，整個人被抱滿懷，只聞頭上一聲歎息，自己就被一個打橫的“公主抱”抱回到室內的軟榻上，上方的人正用那雙邪魅又美麗的紫眸注視著自己。
　　“你呀，還是這麼不小心。”完全是寵溺的口氣。
　　粉紫色的眸子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調皮地吐吐舌，絕美的臉上綻開一個可以讓世人失神的笑容。
　　“抱歉啦，一時不小心，沒注意到那可恨有礙事的門檻。”
　　點了一下愛人可愛的鼻頭，“這裏的‘人’中只有你才會被那種不起眼的低矮門檻絆倒吧。”
　　哇啊！不用強調“不起眼”和“低矮”兩個詞吧，我有那麼笨嗎？
　　看出他的心思，風雷炎笑道：“你是大事清楚，小事迷糊。”
　　“我，我才沒有！！”心虛地瞪他一眼，撅撅嘴。
　　笑笑，鳳雷炎坐上軟榻，把玩著他秀美的銀藍色長髮。“好了，不鬧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被他這麼一問，鳳月流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對了，炎，我想訂立情人節。”
　　一怔，“情人節麼？”
　　“對呀，這裏沒有情人節，年輕人會少了很多活力，多少有情人在不敢表白心意下錯失了幸福，情人節正好是為那些人準備的。”
　　對於愛人偶爾的突發奇想，鳳雷炎又時真是不得不嘆服。
　　“好吧，這個倒是不難，但是具體是個什麼樣的節日呢？需要舉行什麼活動或祭祀禮會嗎？”
　　一提這個，鳳月流來了勁頭，一個鯉魚打挺地做起來，如數家珍地滔滔不絕。“首先呢，就是情人節前夜要淨身驅邪，吃黑米團子，表示對愛情的決意。女方表白的話要在情人節前夕完成一件任何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在情人節當天送給男方，表示將自己的一生託付，若是男方表白的話就要為女方準備精美的禮物和自認為和心上人很相配的花，寓意愛你懂你珍惜你的意思。其次，情人節當天，各地的神廟要對世人開放，進香、占卜等皆免費，備出百米段布，未婚女子都可參加，舉辦織女大賽，繡品最優秀者可得當年的織女稱號，接受神廟法僧的祝福。第三，上街的未婚女子這天可以頭帶百花釵，未婚男子則手拿一根草，青草配嬌花，當街看對眼的可以直接上相關機關直接辦理婚姻登記……”
　　待到全部解釋完，已是兩個小時後，鳳雷炎貼心的遞上水讓美麗的天神陛下潤潤喉，笑問：“那情人節的日期呢？”
　　感激地接過水喝下……鳳月流想了想。“就今天吧，當個紀念。”
　　“哦∼今天是情人節。”一個熱吻襲來，讓剛才還活力十足的鳳月流渾身軟了下去，誘人的呻吟聲溢出來，聽得鳳雷炎紫眸變深。
　　這個折磨人的小妖精！！
　　“既然是情人節，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一手扯開了鳳月流身上的腰帶，衣衫敞開劍，風情無限。
　　“不……唔！！”驚慌的呼聲被霸道的唇堵住，敏感的身子在情人的疼愛竄起一陣陣酥麻，讓他徹底繳械投降，任由情人帶他去往天堂。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3

　　第七十一章

　　白色的月玉石鋪成的光滑、不染塵埃的地板上一道道淺紫色流紋相組合，構成一個偌大的神秘圖案。這個神秘圖案的具體意義，恐怕只有當初創造了這一座宮殿的天神陛下知曉。
　　第一代天神高坐于一人高臺階上的水晶金華座上，長袍綴金紋日月，白色雪紗緞外披長的拖在地上，往日慈悲美麗的雙眸此刻緊閉著，已經無法欣賞世間的美麗顏色，消瘦的身子和泛白的指尖顯示著主人的身體狀況很不好。
　　天魔靜靜立於水晶金華座旁，就這樣守護自己的天神到永遠，是他的責任和願望。
　　【天，馬上要變了。】
　　“是啊，魔子已經蘇醒了……”可能的話，他完全可以在魔之子蘇醒之前消滅那個混血兒來保全最愛的人，但是愛人並不同意的他的想法。
　　【呵呵，還在生氣？】白皙中帶著蒼白的手抬起，緩緩向旁邊探去。
　　天魔暗歎一聲，伸手握住了那雙有些冰涼的手，心中又是一陣沉痛。這種痛苦，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為什麼這些痛楚和苦難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多麼地想要為這個人分擔一些過重負擔，可惜就是辦不到。每次想到這裏，他就萬分痛恨自己的無力。
　　放柔了聲音，道：“知道我會生氣，你還是會阻止我，不是嗎？”
　　輕輕點頭，沒有面對天魔。
　　【那是還真和白珀的兒子，我答應過還真和白珀要守護這個孩子，我不會食言。另外，那個孩子是無辜的，生命的誕生不是他可以決定的，成了混血兒就該死嗎？生命，值得所有人去尊重，因為，那是希望。】
　　“你又在想一些我無法預料的事情了。”天魔專注地看了愛人片刻，下了結論。
　　淺笑，如聖蓮一般高潔無塵。那神情，真真是俯瞰大地的神祗才有的慈愛憫人的光輝。
　　【我只是相信，身為你的後繼人，鳳雷炎的靈魂哪怕只有一分，也是潛藏著無限的可能，未知的力量，況且依照白珀的性格，他在死前不會做手腳才怪。】
　　天魔會意一笑，“那倒是，白珀心思縝密，手段果敢，一定會留下後路給自己的兒子。一會兒可得好好問問。”
　　【原生池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都很順利，正午時分就能完全吸收日月光華到飽和狀態，白珀和還真都能照你的意願徹底重生。”還真也將脫離人類的範疇，成為神族一員。
　　【是嗎……我有些期待能夠再次見到他們。他們兩個受盡太多苦難了。】
　　握緊天神的手，天魔點頭。“一切都是為了未來，那兩人的犧牲，我們都不會忘記。他們是好樣的！”
　　【傳令下去，神魔外遣部隊繼續一面協助人類備戰，一面把《鎮魂曲》流傳出去，為那些逝去的生命們送去安寧祥和。】
　　臺階下一直站立於兩側的灰衣男子和青衣男子單膝下跪領命，無聲地退去。
　　殿內只剩下天神和天魔，詭異的安靜彌漫，一股莫名的氣息開始充斥在殿內，地板上的花紋亮起七彩光芒，一聲鼓動響起，紋理投影在半空中，一神一魔，一坐一站，俯瞰整個圖像。
　　花紋大部分的地方都是亮麗的顏色，但是零散幽暗卻分佈其上，給人的感覺相當突兀，不協調。

　　第七十一章續

　　【侵蝕仍然沒有退去的趨勢，】
　　天魔神色變得嚴肅。“這就表示魔物們正在醞釀下一次的大反攻。封魔也擋不了它們多久。”
　　抬起沒有被天魔握著的右手，食指伸出，指著圖紋某處類似抛物線的紋理，那裏清晰可見的幽黑給人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斷掉或消逝的感覺。
　　【法則呈現的世界的現狀，那裏是東大陸，壽命已經耗盡，馬上就要回歸海底。七龍禦海計畫雖然可行，仍需要時間去完全淨化遼闊的海洋，而魔物……它們一定會在大海變化之前來到這座大陸上，重新掀起腥風血雨。】
　　原來，這神秘的圖紋竟是世界法則的簡易構成圖，日夜受到天神的關注，一點點的變化都是世界開始走向崩潰的證明。
　　“……所以你著急地召喚了鳳月流于後天開始繼任傳承儀式。”
　　【是的。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的。】
　　握著手的力道緊了緊，幾乎弄疼了天神。天魔默默站在他的身邊，盡職地“守護”著自己的神。
　　……請允許我守護你到最後，我的神。
　　天魔慶倖現在的這個人看不見他的淚和悲。
　　遠方 東大陸
　　空氣的轟鳴沉悶壓抑，幽火一簇簇整齊地懸浮在幽暗大殿的兩側，凸顯大殿的陰森詭異。
　　這裏沒有溫暖的光明，有的只有死亡後的永生。
　　高背黑晶王座上，一抹白影端坐於上，雙眼緊閉，似在假寐，面容雖然溫和俊朗，氣質卻慵懶又充滿危險性。
　　“火將軍，魔之子大人怎麼樣了？”
　　湄的聲音有些焦慮。
　　“放心，大人現在只是需要暫時性的休息而已。很快的，他就會完全蘇醒過來，君臨這個世界。”火將軍一臉癡迷和瘋狂。
　　“可是，您是知道的，東大陸在收到魔族攻擊後，開始有了下沉的現象。雖然很緩慢，但是依照這個速度，一個月後恐怕海水會淹進來。”
　　無論是被污染了的海水還是淨化後的海水，對魔物都是有害的。渡海，她認為要儘早。
　　冷目掃向湄。
　　湄一驚，連忙躬身低頭不敢在說什麼。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屬下不敢！”
　　“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魔之子大人要對抗的可是天神和天魔，不完全蘇醒恐有後變，不能急。傳令下去，儘量向高處集中，佈置好跨海傳送陣，十日後，我們就能重登那塊富饒美麗的土地。”
　　“是！”湄一身冷汗浸濕了背脊，慌忙退下，沒看見火將軍鄙視的目光。
　　哼，蠢女人一個！！成不了大器！！
　　轉頭再看向王座上的人，他的眼瞳顏色深了深。
　　——這一天，他盼了太久了！！
　　——魔物繁榮的時代將要來臨，而他將是最大的功臣。
　　——只要魔之子在握，他就是世界的主人。
　　——像自己這樣優秀的存在，憑什麼要被人和那四個蠢貨相提並論，自己才是該站在最頂點的王者！
　　大殿內冰冷的火焰光暈暗淡，無聲地燃燒著。一瞬間，那燃燒的仿佛就是大陸的未來一樣，讓人膽寒。

　　第七十一章再續

　　緩緩睜開雙眼，疲憊地蘇醒過來。
　　——這裏是哪里？
　　——好冷！
　　——為什麼這裏沒有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好黑！
　　——他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不知道，想不起來，只是……好累……
　　深沉的黑暗中，靈魂在淪陷、迷失、失去自我地漸漸消耗盡靈魂力量，轉為黑暗的糧食。
　　——這裏，很可怕……誰來救救我……
　　成人的靈魂開始退化成小孩子，求救聲帶著哭音。
　　可是，靈魂的聲音沉沒於黑暗中，連回音都沒有響起。
　　靈魂開始絕望，更加縮成一團，仿佛要借此來保護自己。
　　黑暗依舊深沉，無聲地逼近。
　　——不，不要過來啊啊啊！！！！
　　黑暗在獰笑，一邊享受著獵物的恐懼，一邊沒有停下腳步。
　　就在黑暗即將碰觸到靈魂時，一道白色的光華在靈魂的體表閃爍開來。
　　黑暗尖叫一聲，恐懼地退避開來。
　　光華離開了靈魂，幻化出一個男人的形態，赫然是已死的白珀。只是，這個白珀要年輕一些。
　　厲目盯著黑暗，冷聲道：“萬惡的邪物，休想傷害我兒靈魂！！”手掌一個翻覆，手印凝力，十幾道光彈打向黑暗，轟聲剝開後，刺耳的摩擦聲響起，黑暗如波浪一般一陣翻滾起伏，再退了數米。
　　【可惡……魔族……】
　　白珀冷嗤，複又低頭慈愛地抱起了小小的靈魂，溫柔地摸摸兒子的頭，安撫他的不安和恐懼。
　　“乖，塵兒，不要怕，生父在這裏，我會保護你。”
　　靈魂被溫暖的氣息安撫，不再發抖和哭泣，抬起了可愛的小臉，天真的看著自己的親人。這人的氣息好熟悉……
　　“……父親”軟軟的童音刺痛了白珀的心。猶記得自己的孩兒多可愛，多乖巧聽話，無奈命運多舛，一旦動情，註定未來將要失去自我，要麼毀滅，要麼回歸到本來之處。
　　“嗯。”啞音應了一聲，就見小小的白淨塵笑開了一張可愛的小臉。
　　“父親，塵兒怕怕！”撒嬌的口氣。
　　“乖，不怕，我在這裏陪著你。”然後引導你……
　　“塵兒想離開這裏，這裏好黑，好冷。”抱著白珀的頸項，小孩子請求道。
　　“好啊，塵兒想離開，我們就離開。只是，塵兒想離開的話要自己努力哦。”
　　“父親不幫塵兒嗎？”
　　“父親幫不了啊，只有塵兒自己能做到。”瞥了一眼還在蠢蠢欲動的黑暗，白珀一邊重溫父子親情，一邊也沒放鬆警惕。
　　歪歪小腦袋，小白淨塵不是很明白，但是既然必須自己努力，他會試試看的。
　　白珀欣慰著兒子的懂事，心中卻悲傷萬分地放下了兒子，自己後退了十步。
　　“塵兒，現在，你要靠自己走到我這裏來。記住，無論多痛苦也要忍下去，不要回頭。”話音剛落，連接兩人的方向上出現了一條光路，兩人各站一端。殷殷叮囑，白珀緊盯著兒子不放，就怕中間出問題。
　　見父親向自己伸出手，小白淨塵高興地站直身子，小腳邁出了第一步。才走出第一步，沒有痛呼聲，只有小人兒的淚顏，委屈的表情仿佛在控訴著什麼。

　　第七十一章最後

　　這每一步實際上要承受的並不是肉體上的痛苦，而是奪回失去的記憶，而對於白淨塵來說，童年的記憶實在是糟糕。
　　小人兒首先回憶起的就是父親不在愛他的事實。
　　白珀一目心疼，鼻子泛酸，堅持對孩子的呼喚。“塵兒，你是堅強的，不要哭，父親在這裏，不要被悲傷打到，走過來，乖……”
　　父親好像很傷心，他沒有不理塵兒，而是在等塵兒。他遲疑地再邁出一步。
　　辛苦的習武學法術，母親和妹妹對他的暗裏嫉妒。
　　這是已經有些長大的白淨塵再次停下腳步，臉上已經沒有淚水。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幽怨。
　　“為什麼不再愛我？”
　　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問出口。
　　白珀歎息，目光無比憐惜又無比無奈。“因為你出生時靈魂就是不完整的，我也算出了你的未來。一旦動情，萬劫不復。”
　　十二歲的白淨塵靜默了半刻，一口氣連走了五步。大量的記憶衝擊腦部，帶來的不是眩暈讓他腳步一陣搖晃，好不容易在白珀的驚呼聲站穩了腳步。幽怨之後是恨，初戀的夭折以及之後的斷絕溫情讓白淨塵的心被萬年冰雪凍結。
　　被兒子憎恨，從來都不是什麼感覺好的事。白珀心中怎會不痛。“我為了斷絕你的情愛之念，躲過今日的劫數才使了狠絕的手段傷害你，你恨我也是應該。只是，現在我想對你說：對不起，塵兒，我還是沒能保住你。”
　　高傲的父親在向自己道歉。白淨塵難掩錯愕。仔細想來，父親並不是不愛他，而是不能愛，所以把愛藏在心底，使盡手段斷絕他的情愛之念來保全他。
　　真相原來並不是想像中那般不堪，而是充滿了濃濃的愛的。想到這裏，白淨塵覺得昔日裏什麼傷痛和不滿都消失無蹤了，父親依舊是那個疼愛他的好父親。
　　心中芥蒂不再，整個人也仿佛活過來了一般，眼神也變得充滿希望。
　　“父親，我可以再次得到您的擁抱嗎？”
　　白珀眼淚盈眶，笑道：“我的孩子，當然可以。我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下一刻，完全恢復身高的白淨塵撲到了白珀的懷裏，眼角流下了無憾的淚水。
　　——終於，他是被愛的了。一直以來，以為自己將會孤獨死去的他原來也是被深深愛著的。這份喜悅來的突然，卻也這麼真實。鳳月流改變了他對世界的有無都無所謂的心態，而現在得知的真相則改變了他對死的淡漠。
　　——他還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魔物的手裏！！
　　“怎麼了？”聽到天神突然“咦”了一聲，天魔彎身問道。
　　【白淨塵的靈魂再次活躍起來。有什麼力量在守護他的靈魂……這個波動，是白珀。】
　　“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白珀果然留了一手。”
　　【嗯。這也難怪白珀自複生後一直沒醒來，原來是顧念著孩子而靈魂一直守在那裏，還真可是在他床邊擔心得很呢。】
　　“呵呵，看來我們也不用擔心白淨塵了。”
　　天神的臉上也跟著露出一抹輕鬆下來的微笑。【是呀，白珀的能力，在魔族中也是佼佼者。應付未成形的黑暗還不至於棘手。】
　　窗外，一縷晨光射入，昭示新的一天來臨。
　　【他，來了。】
　　“是的，該來了。”天魔直起身，筆直地站於天神身側，一臉威嚴。
　　神殿的大門緩緩開啟，晨曦的光輝照射進來，讓神聖大大殿充滿生機的活力。
　　晨光中，一個纖細的人影踏著堅定不屈的步子走過來，頭上的金冠在晨光中熠熠生輝，鳳袍在行進中優雅地搖擺，銀藍色的發絲被風兒頑皮地揚起，反射陽光如點點星光蘊含其中……
　　——聖地的神殿，迎來了它的第二位主人。

　　第七十二章

　　【克拉爾，只要你能復活，再次讓我能夠擁抱你，那麼……即使是要賠上這世間所有的生靈，我也不在乎！】【這一切的罪就由我來承擔，這噬魂的痛是我愛你的證明，我願意在這神界的聖池邊等池中的你醒來，十年、百年、千年……我會一直一直等下去。】【我可愛的克拉爾，我如今已是神界的王了，位於世界的巔峰，再無人能違抗我……你快醒來，這血璃會讓你重生……】【克拉爾醒來了，儘管樣貌上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但這並不影響我對你的愛。只是，失去了前世記憶，如初生嬰兒一般純潔、單純得有點兒固執的小天使，我已經別無所求了。這樣也好，你不用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記憶，縱使你還無法回應我那深切的思念，但能看到你又充滿活力的樣子，我突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好想，好想毀滅這個曾經讓你絕望的世界，好想讓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消失……每每這份憎恨都抓著我的心不放，因為太刻骨銘心……】……
　　一段記憶隨著傳承儀式的開始，緩慢流入鳳雷炎的腦中，決絕、憤世嫉俗、有傷、哀痛、無奈和瘋狂夾雜在一起，強烈得讓他滿頭大汗地接受菲達裏夏的記憶。
　　【永恆什麼的存在根本是個錯誤！對於弱小的生命來說，這是一個監牢、一個死結、一個罪惡的源頭、一個滅亡的種子……我憎恨創造了永恆世界的神，這種世界不該給不能承受永恆的生命來居住，不該！！】【我殺了不知悔改的族人，我拿走了一族的寶物萬魔石，我和大天使赫第路聯手，冒充天使登入神界，步步高升，重重陰謀，我開始欲洗白整個世界，毀去再創造，創造一個我和克拉爾未來能夠幸福生活的美麗世界……】【重生後的克拉爾對我只是盲目的崇拜和敬愛，進而梅梅對我的一切要求都會答應，十分順從，就連在床上也是以我的感覺為優先，這讓我覺得心中一陣冰冷。‘他’還不是我的克拉爾……】……
　　（源源不斷的魔力注入可以吸收大量能量的萬魔石中，巨大的負擔讓身為大神的菲達裏夏也不禁吃不消，一結束連腳步都不穩，血水也順著嘴角流出。萬魔石閃耀著亦黑亦藍的光芒自動飛到池中央緩緩下落，在接觸到水的同時一巨大煩瑣、綻放著黑紅色流光的魔法陣占滿了整個池子，石頭融進胚胎的體內，胚胎開始像心臟般規律地鼓動。
　　站在聖光天杖前的大天使赫第路冷眼看著他的辛苦而沒有半點意思上前幫忙。他是這天界唯一知道現今的神王是個冒牌天使的天使，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威脅菲達裏夏得到今天的地位和權力。一開始當然不順利，但把愛人看得很重的菲達裏夏為了能讓與自己錯過的愛人復活同意了與他合作。每每隔一段時間冒牌天使都會因為承受不住來自真正天使的力量而痛苦異常，所以一到哪個時候就是自己掌權，故此天界的天使和神們都很少能見到菲達裏夏。而且近三百年來為了克拉爾和這池中的胚胎，菲達裏夏的力量每每都會透支，早已捨棄了作為生命的尊嚴和本性的他生命不再永恆，很快就要走到盡頭……）……
　　清晰的景象一一浮現在腦海中，故事連貫起來，漸漸減輕了鳳雷炎頭中的脹痛。菲達裏夏的後半記憶在鳳月流接受傳承時開始覺醒，濃烈的悲傷讓鳳雷炎也感同身受地落下了一滴男兒淚。
　　好痛！！失去心愛的人原來是這麼的痛！！！
　　一手抓住胸口粗喘，紫眸眯起。

　　第七十二章續

　　菲達裏夏啊，你為了克拉爾已經失去了理智，心中滿是仇恨和悲怨，最後還是引來了自我的毀滅麼……
　　太傻了……真的，好傻……可是，我也佩服你，可以那樣專注地愛著一個人。
　　炎……
　　那輕喃的呼喚仿佛就在耳邊，鳳雷炎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柔和了他臉上剛硬冰冷的線條。
　　月流，我的珍寶……有了你，我怕是也會成為菲達裏夏那樣的只為你活的瘋狂之人吧。可是，我不後悔遇見你。
　　往日的點點滴滴在腦中回想，絲絲幸福感讓昔日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有了柔和的一面。
　　震天轟鳴從那皓皓白雲之上傳來，絢麗的七彩霞光爆裂開來，渲染了藍天，迅速如漣漪一般，一層又一層、一波又一波的擴散開來。空氣中不知何時飄散著不知名的香氣和莫名的細小的金色光粒，說不出的感覺蔓延開來，萬物沾染上這種氣息就一下子鮮活生動起來，就連高智慧的人類和神魔族都感到了一種讓他們無比舒服和安心的波動，有的甚至還發出舒服的呻吟聲。
　　臂膀上的黑色紋印一陣鼓動，仿佛獲得了生命一般竟自主地變換著模樣，線條在扭曲、延伸、縮回、變細、交錯……黑色的荊棘保護著一朵純黑的蓮花，不讓外敵有絲毫招數來傷害最珍貴的花兒，一如天魔就是天神的保鏢兼愛人，守護天神是他的職責，也是他最真誠的心願。
　　鳳雷炎絲毫不在意臂上的痛楚，傳承儀式先是天神的交替，後才是由下任天神的愛人來擔當天魔的職務，無需儀式地接受天地賦予天魔的新生力量。會痛，菲達裏夏有事先告訴他。痛，他從不懼怕，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算什麼。只是，他擔心一件事。固然天地法則已經在人類的勝利下得到了一定的修復，但是還沒最後收尾。也就是說，本來就個天地間同化的天神和法則是一心不同體，感同身受的接受天地間的負面能量造成的負擔，月流接下這個位置也怕是要承受這個負擔了。
　　另一邊，某個房間內。一個溫文儒雅的年輕男子坐在床邊，手握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珀的手，本來擔心的神色在感應到了這股浩大恢弘、福澤萬物的氣息時，抬頭望向了窗外那炫麗美妙的景色，一目心安和感動。
　　“珀，你看，終於我們盼到了這一天的到來。我們一切的犧牲都值得了……”一滴淚，劃過臉龐，滴落。
　　回過頭來又看著愛人，還真緊了緊握著白珀的手。“你要加油，我就在你身邊，不會離開。我們的孩子，該由我們來守護。你的力量不夠，還有我的……”
　　塵兒，我的孩子，讓你受苦了！或許你真的不該誕生下來，生來就是下任天魔的魂魄之一，註定要消失，但是我和珀捨不得啊！！捨不得，所以無奈逆天為你求生機。哪怕你是虛幻的生命，你還是我和珀的孩子。如果計畫能夠成功的話，“白淨塵”可以死，天魔可以完整，你將還是我和珀的孩子……

　　第七十二章再續

　　——由於你是菲達裏夏千心萬苦救下的最後一縷希望，愛著你的他收集了萬魔石和聖石，配合生命之池的力量讓你擁有身體，雖然不完整但總歸是成功地讓愛人復活。”
　　不知是誰的聲音在說著。聲音，很低柔、溫和……
　　忽而看見有著如緞子般披肩綠發、嬌媚的粉紫眸子的翩翩美少年站立在自己面前，那樣子是老祖宗還沒有被迫害前的樣子，一個天真可愛的單純少年。在然後，是他已經稍稍猜到的不堪記憶，快得來不及他反應，臉上已經滿是冰涼的淚濕。
　　無法阻止……
　　【沒什麼好難過的，都過去了。而且，你不是我，無需背負那種黑暗。】
　　鐵鐐摩擦的聲音格外的刺耳，難得溫柔的話語卻讓路恩的淚流得更多。“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好……那太殘酷了……”環抱自己的雙手克制不住恐懼地顫抖，那感覺仿佛是自己在遭受那可怕的事情。若不是自己知道那是克拉爾的記憶，他一定會精神崩潰的。
　　【我本不想讓你看到我太多的過去的，看來還是沒能成功……】輕輕的歎息在背後響起，克拉爾在他的背後站著。孤寂的黑色靜靜地立於那裏，沒有伸手擁抱顫抖著跪在地上，彎緊腰身幹嘔的後世。
　　【不過，記憶還是會全部回歸……我和菲達裏夏要與你和鳳雷炎融合了，之後的就靠你們……】
　　“可以不融合嗎？！”突然的，路恩咬牙強壓情緒的翻騰，打斷克拉爾的話。
　　克拉爾微怔，隨即平靜下來。【為什麼這麼想？】
　　抹去臉上的淚濕，儘管那噁心的感覺和翻騰的憤怒還未完全散去，但是他已經冷靜地下了決定。
　　“如果你和菲達裏夏都與我們融合了，豈不是就是死了？那麼你們的愛情要如何繼續下去？別告訴我是海活在我和炎的心中，讓我們來代替你們幸福之類的話。菲達裏夏還沒有聽到你原諒他的話，你們明明還沒有完全解除心結，還沒有真正的在一起過，現在卻要為了再一次的‘死亡’而努力培養我們，你覺得這樣值得嗎？不！至少我不會同意你們這樣做！！你們是獨立的，哪怕是我和炎的前世也好，也是擁有獨立思想的存在，不該就這麼隨便就消失，隨便的成全他人卻失了自我的幸福。
　　老祖宗，我不要你們犧牲來的幸福，那會讓我一輩子不安，那也太不公平。儘管這個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那是通過努力能讓其圓滿結束的話，我會盡全力讓結局是喜劇。所以，我不打算接受你們的犧牲，我沒有你們那麼強大，卻有不會放棄的意志。天神是守護者，那麼你們的幸福我都守護不了，又何談去守護萬物生靈呢？”
　　粉紫色的眸子閃爍著堅毅的光芒，那是可以擊退一切困難險阻的勇者之刃，砍斷所有陰晦，直插入克拉爾早已心灰意冷的心，令他怔住了。不知何時起，那個初來這個世界的笨小孩兒成長為一個讓人移不開目光、十分有擔當的大人了。不覺得，克拉爾的眼神溫柔了些許。
　　這種感覺，久違了好久呢。這個孩子一如那位翼神大人一般，給他了最溫暖人心的話語。

　　第七十二章尾部

　　【……呵呵……】
　　好半晌，無聲中溢出幾聲愉快的輕笑，後又轉為痛快的大笑，聲音洪亮，似釋放了多年的鬱結一般，放聲大笑。
　　喂喂喂，老祖宗，你沒事吧？莫不是我剛才說錯了什麼話？
　　他臉上沒了剛才的堅持，有點兒後怕的說。
　　【有意思……有趣……哈哈……】
　　難道老祖宗瘋了？！都已經狂笑半個小時了。
　　“的確有意思。”
　　飄渺空靈的聲音隨著照亮這心靈世界的白色光團的下降傳來，銀絲飄揚，一紫一碧的詭異雙眼閃著笑意，薄唇紅得魅人心魂，肌膚勝雪，纖細柔美，靈動縹緲，超脫俗塵，翩然若仙人降世。背後那如太陽一般美麗奪目的黃金六翼正收斂著羽翼，豐沛的羽毛上金光流轉，暗含七彩光暈，一身薄薄的白紗衣內僅有一件紫色黑邊繡金線的遮臀緊身袍著身，容貌比起路恩更是傾國傾城級別以上的“妖孽”。只是這來人沒有絲毫邪氣，有的只是正直淩然、脫離凡俗的神人氣質，那一雙美麗的異色雙目仿佛能看穿路恩的靈魂一般。
　　“你，你是誰？”
　　【主人，這位大人就是翼神大人。】翠鋒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飛到了略恩面前急急道。
　　翼神！？不會吧！！！！
　　克拉爾在見到這個人時，整個人僵直了。
　　紅唇彎起，翼神的笑容讓整個空間都亮了起來。“好久不見了，克拉爾。你還是老樣子。喜歡把自己藏在斗篷下面。”
　　“您也還是一樣喜歡多管閒事。”
　　“呵呵，我就喜歡你這個不怕我的個性。”略略孩子氣的頑皮笑容後，他看向石化了的路恩。
　　“你好，路恩，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呢。”
　　“是，是，是的，翼神，翼神大人。”不要怪路恩有些磕巴，原本就是凡人魔法師的他一直對神靈充滿敬畏。即便是一個小神，見到了的話也會感到萬分歡喜，更何況翼神是主神大人的唯一子嗣，其地位尊貴到了比神王還神王的地步，一個指頭隨便那麼一點就能毀滅一個星球。
　　“不用緊張，我不過是來看看你們進行得怎麼樣了，不料聽到了一段非常大膽又真誠無比的宣言，這才忍不住現身。呵呵，克拉爾，你真的好福氣啊！”
　　【……不，是該感謝您和您的母親大人，為我和菲找到了知心人。】
　　克拉爾的口氣充滿感激。
　　“哎呀，為了你們的事，母親大人可是特別吩咐我要好好照看你們，我可是一時不敢忘。不過你這彆扭的心結也著實讓我頭疼了一把。”右手一翻，兩根金黃的羽毛被翼神源飛羽分別丟給了路恩和克拉爾。
　　“這是見面禮，收下吧，別客氣。路恩，這個可以作為你的助力；克拉爾，它將來可以許你一個願望。”
　　“這麼貴重的禮……”我不能收。沒等路恩說完，就見克拉爾沒有客氣地收下了羽毛，弄得路恩一時語塞。喂，老祖宗，你也太乾脆了吧。
　　“哈哈……克拉爾，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客氣。”十分高興的語氣。
　　【和您客氣反而會惹您厭吧。】
　　“也是。”
　　路恩冷汗。幸好剛才的話只說了一半。


　　第七十三章

　　源飛羽笑笑，單刀直入地說：“接下來就是力量的較量了。不同於人類之間的勾心鬥角、兵法滿天，兩個種族的戰爭是直接的衝撞，它們一旦接近大陸就會給大陸磁場帶來影響，你們也能馬上感覺到。所以，直到它們登陸的這段時間都是對你們有利的好機會，備戰工作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路恩，你和鳳雷炎會直接對上魔之子，到時要小心。”
　　“翼神大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
　　玉指點上他的唇，止住了他的詢問。
　　異色的眸子幽光隱閃。“希望，掌握在你們的手中。”
　　源飛羽靠近路恩，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路恩驚得瞪大了眼睛，忘了說話。
　　“這個世界的未來，屬於你們，加油。”身影透明化，直至不見，聲音也飄渺悠遠。
　　目送翼神離開，路恩和克拉爾相對無語。忽地，黑暗的世界出現了一點亮光，就在他們的頭頂，看似觸手可及卻又那麼遙不可及。
　　此時 外界
　　彩虹之光凝成的溫床上，銀藍色的發絲散落於上，精緻美麗的容顏透著中性的魅力，挺翹的睫毛緊閉著，額心上的紋印閃動著不耀眼卻又無法讓人忽視的光芒，那光芒順著紋印的紋理流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蘊含著莫大的力量。華麗的長袍保住了他高挑纖瘦的身體，玉手十指交叉握於小腹上，安詳地沉睡著，不知外界諸事變化。
　　“前天神陛下的情況如何？”站在守著愛人的鳳雷炎身邊，赤陽子轉頭問向一旁的兩位年輕的守護使神族。（守護使是一種職稱，類似於人類宗教中的神官。）
　　兩個年輕的神族是一對雙胞胎，相貌雖同，眼睛顏色確實一藍一金。
　　藍眼睛的一方回答了赤陽子的問題。
　　“前天神陛下在完成了力量傳承後就一睡不醒，前天魔陛下也在永昌殿中守著前天神陛下，一步也不肯離開。”
　　赤陽子有些擔心。前天神陛下昏睡，現任天神陛下也昏睡，他們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剛才他接到海岸急報，出海巡航的船隻已經三天未歸。這代表什麼？誰都猜得到八九，西大陸的敵人馬上要來了。
　　而在這個緊要關頭，最關鍵的天神陛下卻還未醒來，怎能不讓他急白了頭。
　　金眼睛也看出了他的擔心，於是道：“閣下不必擔心，請相信我們偉大且仁慈的陛下會為了萬物生靈醒來，消滅那可恨的魔物，再次締造無上樂園。就目前的各種情報而言，一切都如雷親王和前天神陛下的預料，魔物們沒有直接西向渡海直插西陸內地，而是反向東北直上，朝著我們的聖地而來，想要先殲滅對它們來說最大的阻礙。我們對此早有準備了，隨時可以戰鬥。我們是光榮的戰士，不能只知道依附陛下生存。我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戰鬥，否則我們就不配是陛下的子民。”能為天神陛下而死，所有的神魔族都不會退卻。
　　“唉，沒想到這麼美的聖地將會是不久後的戰場。”惋惜的語氣。這連各大王宮的花園都不及它一分的地方就要被血腥污染，實在是糟蹋了。

　　第七十三章續

　　“這裏是我們的家園，我們自不會讓那些污穢的魔物來污染這份美麗。”藍眼睛的語氣是那麼堅決。為了守護這個家，他不會畏懼任何強大的敵人，為了守護而死，是神魔族莫大的光榮。
　　仿佛被神族青年的豪氣感染，赤陽子也同樣莊嚴的宣誓。“人類也一樣，為了守護而戰，不會退縮半步！”
　　“那麼，一切如計畫進行，另一個要塞，就交給人類了。”
　　金眼睛微笑。大戰在即，哪怕會死，他依然毫不變色。
　　點頭，赤陽子向背對著自己一心看著愛人的鳳雷炎行了一禮，大步毅然離去。
　　鳳雷炎盯著愛人，不肯移開視線。
　　路恩，你怎麼還不醒來？我擔心你出事，所以快些醒來告訴我你很好，再對我露出你那真誠的笑容，讓我不焦慮不安。
　　鳳雷炎牙關緊咬，心無法平靜。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更該冷靜下來，但是事情涉及到了勝過他性命的存在——路恩，他就做不到。神明啊，請不要讓我的路恩出事！！
　　或許上天被他的情意感動，彩虹床上的人兒手指微動，睫毛也輕顫了下。
　　“路恩！！”
　　鳳雷炎不可能漏看他的每一個細微變化，立刻驚喜異常，直撲過去用手臂撐在他的上方，大聲呼喚他的名字。
　　“快醒過來！！路恩，醒醒！！”
　　聽見了……
　　聽見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他在叫我。
　　“醒醒！你聽見了麼，不要睡了……”
　　他的聲音帶著焦急和擔心。
　　【我的後世，謝謝。】輕輕的，老祖宗也遠去。我的靈魂在不受控制地升空，那黑色斗篷下的笑容竟讓我看呆了。
　　我也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不後悔那個決定，克拉爾和菲達裏夏也該擁有幸福的。
　　光亮漸漸變大，漸漸近了，直到我什麼也看不見。所以，我沒看見克拉爾身後出現了一個英俊霸氣都不輸給後世的男人。男人名叫菲達裏夏，正從後方擁著克拉爾的腰身，幸福地無聲落下一滴水滴，水滴滴落的聲音在空間中迴響了好久。
　　【謝謝你們。】
　　——母神大人，怎麼樣？我就說吧，路恩未必對照著既定命運的路線走。他選擇了讓所有人幸福，即使這條路讓他痛苦。
　　——嗯，也不枉你那麼辛苦一路佈局，安排了一切，那個孩子真的成長了。至於克拉爾和菲達裏夏，我們可以安排他們投胎重生，借助路恩和鳳雷炎的羈絆來做媒介，他們這次一定可以幸福。
　　——呵呵，接下來的也簡單多了。條件滿足，他的力量將完全釋放，賜給那個世界新生。
　　——你呀，別高興的太早。鳳雷炎的靈魂還不全，天魔的力量也會因此不完全，即使也不再不安定，對上魔之子也會很棘手。更何況，魔物的火將軍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這次的戰事也是神魔族的浩劫。
　　——那個呀，我想，前任天神一定留了一手。
　　——哦？為什麼那麼認為？
　　——這個，第六感吧……
　　——兒子，你什麼時候也學起人類了？

　　第七十三章再續

　　讓人舒服無比的暖流夾帶著絲絲痛感席捲而來，包裹住了他全身，如置溫泉中。
　　他知道，暖流是力量和責任，痛楚是世界的傷痕，與世界同化便要承擔這份痛楚。前任天神承擔了大部分的負擔，一睡不醒，所以傳承後的他這才沒有那麼的難受，但若放任魔物繼續存在下去，那麼對世界法則的侵蝕會越來越重，同化的天神也會感同身受，最終與世界一起消亡。天神，毫無疑問的與天地同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光線刺目，過了好一會兒，視線才清明起來，人卻已經被那有力的雙臂抱緊。
　　“太好了，太好了……”
　　耳邊傳來那個男人不斷的低喃，句句重擊他的心。炎是這麼的在乎自己，而自己又讓炎擔心了。
　　“……炎。”
　　把頭埋進鳳雷炎的懷裏，只有這個男人的氣息才能讓自己無比心安。
　　白大哥，對不起……我無法愛你……所以……
　　淚水來不及流下就被鳳雷炎胸前的衣料吸收。
　　兩個守護使微笑著退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對新生的至尊伴侶——天神和天魔。
　　霸道的吻帶著風暴壓下，路恩才恢復過來的力氣被鳳雷炎都走，心裏卻幸福的想要落淚。
　　情到深處就會太在乎對方，以至於容易不安，怕失去對方。
　　用力地纏綿，哪怕要耗盡所有，只要有這個人在，世上再無可懼之物。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活下去就有了意義……
　　衣領不知何時大敞開來，露出白皙誘人的胸膛，腰帶和裏褲業無暇分神去尋被丟在哪里，不容忽視的熱浪一波又一波地擺弄著路恩敏感的身體，讓其隨之起伏、顫抖、呻 吟、求饒……
　　彩虹床上柔軟地包裹著瘋狂的二人，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地被彩虹吸收，白霧彌漫，好似天然的紗帳，擋去了悲傷和陰影，只留住了決意和真愛。
　　整理好一切，路恩和鳳雷炎牽著彼此的手一起來見前任天魔。他們已經回不了頭，既然決定要開創新的命運，那麼首先要贏得這次戰爭的勝利。為此，他們需要前輩的指教。
　　看著愛人一睡不醒的消瘦面容，前任天魔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雙睿智的眼中帶著會失去愛人的恐懼和絕望，已經有些空洞。聽完路恩和鳳雷炎說明來意，他長長歎息。
　　“……是嗎。”手不自覺愛憐地摸著愛人瘦下去不少的臉頰。“本來，我和他都是有武器的，”
　　“武器！？”
　　路恩的腦中閃過當初在英覺寺看到的巨大壁畫。
　　“守護之杖？”
　　“不錯。”依舊背對著兩個繼承人，不看他們一眼。“在上次的浩劫中，我和他的武器都為了要修補世界的受創而化為世界法則的力量，所以無法傳給你們什麼。沒有武器，赤手空拳去戰魔之子，你們會吃虧。”
　　“那要如何弄到新的武器？”鳳雷炎問。
　　“……不知道。”
　　不知道！？路恩和鳳雷炎石化。
　　“只是……”前任天魔複又開口。
　　拜託，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很容易嚇死人的。
　　“我和他的武器都是融合自己的本源力量創造出來，所以大概也需要你們自己煉製自己的武器。”
　　自己煉製屬於自己的武器！？
　　路恩不自覺地摸上了左手上的七巧玲瓏鐲。

　　番外

　　這是很久很久以後，有關感謝的故事……
　　褪去了鳳月流的外殼，路恩完全還原了自身的肉體模樣，和卸去了攝政王身份的鳳雷炎一起生活在美麗的聖地中。時而，他們也會喬裝到外界郊遊一圈回來，然後溫存許久後又是夫唱夫隨，形影不離地整日關注世界的走向和神魔族的新生生命。
　　“感恩節！？”路恩驚奇地看著為自己削蘋果的鳳雷炎。
　　“嗯，是白珀他們帶回來的消息。本來，十月初才是慶祝新生的節日，本來也是慶祝有天神的恩德才得以繁榮至今的節日，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在感謝天神。”
　　“然後就把十月的前十天定成了感恩節？”削好了皮，鳳雷炎把它小心地切成小塊，用叉子叉起一個喂到路恩的嘴邊，幸福地看到路恩張口吃下去，忍不住地偷吻一個。
　　臉上微浮上紅雲，沒好氣地白塔一眼。“炎，別鬧。”
　　鳳雷炎無辜地道：“我哪有！”
　　色狼，沒有才怪，少裝乖！不過路恩沒有這樣說他，果然他還是被這個男人吃定了。“然後呢？十天的歡慶，法案通過了？”
　　“早通過了，似乎已經有五年了。”若不是這次白珀他們一家出遊，聖地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那民間都舉行什麼活動？”
　　“除塵、放生，進寺院上香祈福，歌舞文采比賽、家家點鳳凰燈等等，很熱鬧。聽說最主要的是第九天的放生儀式和謝恩儀式，”
　　“放生儀式大致我清楚會幹什麼，但這感恩儀式是說上香祈福吧？”
　　“不是。”
　　“那是什麼？”
　　他神秘笑笑。“剃頭。”
　　剃頭！？路恩呆了一下。為什麼是剃頭呢？這跟感恩有什麼關係？他怎麼想也不明白。
　　鳳雷炎又喂了一塊到他的嘴邊，吊他胃口。
　　無奈地又吃了一個，真想一拳打在那得了便宜傻笑的臉上。
　　“凡是未滿十歲的孩子在這一天都會由父母親手來為他（她）剃去頭上毛髮，塗抹上一種保護頭顱又可以增加亮澤的藥膏，在太陽下曬足一個時辰才行。太陽屬火中神種，鳳凰隊世間的恩賜，而鳳凰又是天神的座下神獸，所以在取義長長久久的第九天裏感受太陽的恩澤就是感受神恩。”
　　“感受就感受好了，為什麼剃頭？”他已經能想像太陽底下在地面上移動的無數閃亮閃亮的小太陽了。天啊，好刺眼的！
　　“因為頭上的毛髮會阻擋頭部沐浴神恩，所以就只有剃頭了。”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路恩的嘴角有些抽搐。
　　“不過話說回來，那藥膏的效果很不錯哦！”
　　好你個頭！！一個小叉子丟過去！這種事，丟臉死了！！！
　　“哇！親愛的，你謀殺親夫！！！”
　　“混蛋炎，我要叉死你！！”湖邊響起現任天神的咆哮聲，遠遠路過的，某個小神族聽到這話，臉刷地紅透了，慌忙跑開了。
　　不久，神魔族族內有新的八卦傳出：你知道嗎，其實我們的天魔陛下是受哦！！


　　第七十四章

　　怎麼忘了，他還有自己的武器，那麼……
　　鳳雷炎臉色不太好。他除了本源力量所化的黑鞭外並沒有實質的專屬武器。
　　手覆上他的手，路恩無言地勸慰他不要急。
　　回握，鳳雷炎又何嘗不知道這種事是急也沒用的。
　　“感謝您的建言，我們會回去好好想想。”路恩拉著鳳雷炎深深對背對著他們的前任天魔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正要邁出門口，就聞身後傳來前任天魔沉重卻又抱著一絲希望的聲音。
　　“……你們……不能輸……”
　　路恩和鳳雷炎都沒有回頭。這場戰爭，他們是不能輸的，也輸不起。
　　“……為了守護幸福，我會盡全力打敗敵人。”其中的幸福，也有你們的一份。
　　看著身邊愛人的紫眸也閃爍著寵溺和堅定。“我們沒有理由會輸。”
　　“……是嗎。”那麼，我等著你們勝利的好消息，等著我的摯愛恢復健康、清醒過來。
　　不再多說，兩人離開了寢殿，立刻趕向攻防前線。
　　遙望海天一色，風平浪靜，卻不見海鳥行蹤，負責守衛沿海前線的神魔族可沒心思欣賞美景，反而在心底更加確信了一個名為“魔物逆襲”的暴風雨將要來臨。
　　銀藍色的長髮直垂而下，鑽石銀（最為名貴，又最能增幅神魔力量的稀有金屬）制的頭飾簡單地掛與其上，走動間微微搖曳，反射著日光閃耀著聖潔的光輝。穿戴繁複卻又花色簡單的天神服飾是那麼自然地流露出尊貴神聖的氣勢，新任的天神不僅和上任陛下一樣是美人，氣質也是像了八分，少了憂鬱，多了堅定。 而新任的天魔陛下也是不凡，尤其那一雙魅惑人心卻冰冷幽深的紫色眸子，所有的族人都拜服在那強大的王者氣勢和力量之下。
　　一神一魔，一正一負，神因魔而美麗，魔因神而強大，兩者相得益彰，為了彼此而存在，缺一不可。天神陛下和天魔陛下就是所有神魔族的表率，兩個人僅是站在一起就是一副美麗的畫卷，仿佛天地萬物就只是這二人的陪襯，讓人移不開視線。
　　一路行來，路恩和鳳雷炎接受了沿路遇到的神魔族人的跪拜，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漸漸明白了這其中飽含了愛戴和尊敬後就不再阻止他們了。
　　聖地的面積並不大，僅是鳳天一個小州的大小，卻足夠人數不多的神魔族居住生活了。這裏的許多植物和動物都是外面世界中沒有的，風景也是如畫卷一般美輪美奐，到處都充滿生機勃勃的景象。
　　蹲身摸摸蹭著自己小腿的三尾靈狐的小頭，嬌憨可愛的模樣和皮毛柔滑的觸感逗笑了路恩。再看看在草地上玩耍嬉鬧的靈獸們，他不由說出了心裏話。
　　“我真的不想把這裏變成戰場呢。”
　　鳳雷炎也注視著眼前的美景。“這是沒辦法的事。即便我們不想，對方也會攻過來。你已經和這個世界同化了，應該能感覺了魔物的位置和動向吧。”
　　點頭。與世界同化就意味著和世界一體化，感知世界的哪怕最微小的變化，魔物的位置自然一清二楚。只要它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如一個毒瘤長在身上，時刻讓他感到疼痛。

　　第七十四章續

　　“它們距離這裏還有多遠？”
　　“如果速度沒有改變的話，還有三天。”
　　“……三天麼……”鳳雷炎的神色也有些嚴肅。望著對面的大海，他知道時間很緊迫。
　　“我的武器倒是有，只是你的還沒有。”路恩也認為前任天魔說的有道理，赤手空拳地去對付強大的敵人，實在是危險。可是說是說，現在最讓人頭疼的是根本沒有任何有關武器的線索。他自認自己的空間袋中有不少原來世界的好材料，自己也為了炎也不會有任何的捨不得，但是這些未必是必需的材料，要尋找做出炎的本源武器的方法根本是大海撈針。
　　頭疼啊……
　　不自覺地，抬手揉額際。
　　大手握住了他揉額的手，傳遞著一份安心的溫暖。
　　“炎？”
　　紫眸閃著柔光，“別皺著眉頭，小心變醜。”
　　“什麼呀！我是男人好不好，變醜也不是什麼大事吧，又不是女人。”
　　“呵呵，也是啊。只是，和這張美麗的臉不太相配。不要煩惱我的武器問題，你的武器反而需要加快同化進度，到時使用起來不會因為你新的力量而出岔子。”
　　“這個我清楚，也會去做。炎，我只是怕……”怕在將要到來的戰鬥中，你會受傷，會死掉……
　　指腹點上粉嫩的唇瓣，止住了他的話語，鳳雷炎能感受那來自懷裏人兒的不安。“我還沒有弱小到懼怕因為守護你而受傷害的程度。魔是為了守護自己的神而存在，所以我是為了守護你而存在，受點兒輕傷不算什麼。況且，你認為魔之子和我，誰更強？我可是至今為止還不曾輸給那個虛偽的傢伙呢。”
　　“白大哥才不虛偽！”這傢伙，總是那麼自信！
　　“喂，你又替他說話！”吃醋地緊了下環著愛人腰身的手臂，不滿地道。
　　感受著腰上的力度，路恩笑了出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你呀，真是過分的自信。”
　　吻著路恩的頭頂，反問：“不好嗎？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我麼？”
　　這傢伙，真的好拽啊！不能誇的。
　　沒好氣地翻眼，抬手推開他，離開間，有個金屬物質從路恩的懷裏掉了出來。
　　“啊！”
　　暗色的寒光在腳下的草間閃爍。
　　“這是什麼？”鳳雷炎下意識地彎身去拾起這樣東西。誰知，指尖才碰觸它，一道黑光迸射出來，鳳雷炎手臂上的紋印一陣扭曲，同樣閃爍出同樣顏色的光芒，隱約可聞神兵的低鳴之聲。
　　“幽濫！？”路恩驚呼。
　　不過下一瞬，地上的黑光突然膨脹開來，與紋印的光芒相呼應，頃刻間吞沒了僅來得及運用法力護住自我的鳳雷炎。而路恩則因為立刻拉住了鳳雷炎的手臂而一同被黑光吞沒。黑光仍在膨脹，最後形成一個三米多高的黑色半球體取代了路恩和鳳雷炎剛才的位置，表層還時不時地流動著青紫色的電流，劈裏啪啦作響。
　　目睹了這一幕的神魔族人大驚失色，紛紛圍住了黑球有的施法探測球體性質，欲救出天神和天魔陛下，有的趕緊跑去通知前任天魔陛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就怕一個弄不好會傷了裏面的兩位陛下。

　　第七十四章再續

　　“什麼！？你說他們都被突然出現的黑球吞了進去！？”前任天魔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得不暫時離開心愛之人的身邊，當他趕到事發地點時，黑色半球體正在收縮，且表面的電流更加激烈起來，有幾道還擊在附近，帶起一股焦糊之味，被擊到的草地也是草木成灰，留下焦黑的圓斑，還鬧著黑煙。本來還圍著半球體的神魔族不得不後退一定距離以策安全，各個神情緊張地盯著半球體每個變化。
　　走進看起來十分危險的半球體，他能感覺得到那裏面澎湃湧動的強大力量，不由得暗驚在心。
　　這種力量，自己再熟悉不過。
　　緩緩地，右手抬起，手掌朝向半球體的方向，點點藍光在浮現在掌心周圍，仿佛是塵世間最微小的塵埃一般，上下搖擺、浮動不定。之後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大、彙集、召喚更多的光點加入隊伍，逐漸壯大自己，形成一層薄薄的淺藍色半透明光膜，罩向黑色半球體。
　　——路恩
　　——鳳雷炎
　　——你們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回答我！突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害其他人也跟著擔心，你們這兩個笨蛋！！
　　……
　　【拜託，又不是我們想被吸進來的！】腦中傳來路恩還很精神的聲音。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說你們太不小心了。
　　【咳！是我的疏忽。】鳳雷炎坦然。
　　【才不是炎的錯！誰知道這幽濫會突然搞出這種情況啊，我好像又感覺到了陰謀的存在。】
　　某宇宙中，創世神打了一個噴嚏。最近有人在說她的壞話嗎？
　　“呵呵……”翼神在暗地裏偷笑不已。
　　“主人，您沒事吧？”翠鋒擔心地拍著翅膀。
　　【嗯，沒事。這裏面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反而很空曠，光線也比較暗淡，更不會呼吸困難的感覺，很奇怪。】
　　【莫名的，幽濫就在我手裏，松都松不開地黏在一起。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我的力量確實在流向幽濫一方。】
　　這是怎麼一回事？
　　能夠承受天魔過分霸道力量的物質存在嗎？不，那不……等等！！
　　他憶起某樣東西是例外，而這樣東西正是他們此刻最需要的！！想到這裏，他的臉色情不自禁地由嚴肅轉為欣喜。
　　——你們兩個，快注意一下那幽濫得表面是否浮現了鳳雷炎的紋印一樣的流光浮紋！
　　【啊，真的有啊！就在劍柄的末端，不過好小，不仔細看根本不能發現。】
　　——就是它了！讓它吸，吸夠了你的能量就能會自己停止，那個時候就是需要你新任天魔的血來為它完成最後的儀式。記住，吸收一停止，就把它刺進自己的心臟裏，不要客氣。
　　汗！黑線！！這種事是誰都會“客氣”一下吧。
　　路恩惱了，把匕首刺入心臟，還要狠力地刺進去，這不是要炎的命麼！！
　　【不行！什麼兵器紮進心臟裏都會要人命的，你開什麼玩笑！！喂，我可不管你是誰，我不會讓炎有任何危險的！】
　　——誰跟你開玩笑！我沒空一一說明，總之你就聽我的准沒錯，我還能害了你們不成？
　　【這可難說！】關係到炎的生死，路恩可是一步都不肯讓。
　　前任天魔陛下氣得牙癢癢。臭小鬼，碰到愛人的事就會變得異常固執。不過，他生氣時生氣，倒也不會和他計較，畢竟今天換了是他，也斷然不會拿摯愛的生命輕易決定。
　　——我長話短說，你那幽濫很可能是鳳雷炎本源武器的雛形，所以才會一遇到契合的力量體就自動進化。本源武器無論是何種姿態都絕對不會傷害本命主人，紮進去頂多是讓武器和主體同化。還有你，在他開始和武器同化的時候，你的力量也要輸入過去幫助他調和體內暴亂的力量，防止他爆體。這下子明白了嗎？
　　【……好吧。】如果這是真的話，他會守護炎知道同化結束。如果是假的，他也會陪著炎。

　　番外 最初的愛戀

　　還記得，最初的剛剛睜開眼睛時，我看到的是一片水藍。
　　使得，那個時候，我的世界就是一個小小的琉璃珠，那麼易碎，又那麼渺小。
　　在無邊的黑暗中中遊蕩，看得見有好多像我的世界一般大小的“琉璃珠”在黑暗中閃爍著屬於自己的光芒，有強烈的，有微弱的，有不安定的，有瀕臨滅亡的……
　　第一次，我把我的世界稱之“家”。我很高興，我的“家”的光芒雖不是很強烈卻充滿生命力，十分舒服。
　　看得見的“鄰居”們都是相對對立存在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我們無法相互交流，只能看著有的“家”在一瞬間消亡。
　　冥冥之中，我能感覺到黑暗世界中有一個絕對的存在，無聲無息地傳遞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微弱溫暖。那是“母親”吧？
　　再後來，自然而然地開始掌握了力量，開始了對“家”的裝飾。日月星雲、光暗水火土風金、種類數不勝數的動植物，山川河流、湖泊小溪、森林沼澤、丘陵盆地、峽谷濕地等，自己的家漸漸變大，漸漸多姿多彩起來。
　　再然後，生命的進化開始了。在我刻意的推波助瀾下，最初的人類也誕生了。看著他們幾十人組成一個大的部落，每天都笑容滿面地交流著語言、歡慶豐收，我認識到了自己是一個人，孤單的一個人，沒有人能和我說話。
　　好想，好想，有人能陪我說說話，無論是什麼也好。
　　想法的萌芽到最後的爆發，我忍不住地化出了真正的形體降臨這片富饒的大地上。腳下草兒們歡快地磨蹭著我的腳，大樹獻出自己大片的堅韌葉子來為我做腰裙（類似古人類穿的獸皮裙，但這裏的是樹葉做的），附近的小動物們也和我十分親近。
　　由於降臨的地點距離人類的部落不算很遠，這裏也是人類常來打獵的地方，很快地，我遇到了人類，也認識了“他”。
　　猶記得，那個人是部落族長的侄子，十分會打獵，遇見我時傻傻地呆在原地，那樣子現在回想起來還會忍不住笑出來。後來，他對我說，當時他是被我的美麗迷惑了心神，從此再也無法自拔地愛上了我。
　　我隨他回到了部落，受到族人的熱情歡迎，人人都說我很美，我卻尚不明白美的定義是什麼，只是淺笑著，快樂地與他們交談著。他們說我可以把部落當成自己的家住下，那個人也希望我留下。不知為何，我一時間沒有拒絕他。
　　成為這個部落的成員已經三年了，他對我好的沒話說。一開始我不明白，他也不肯說不明白，我們就維持著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一直到族裏的女孩子們看不下去了告訴我什麼是追求、什麼是伴侶和夫妻、什麼是愛情。
　　我不記得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無措卻是有的。
　　相伴一生的伴侶……他是個人類，壽命不過百年，而我確是這個世界本身，會活到世界消亡為止，要如何相伴一生？
　　認知到這裏，我第一次流淚了，尚不知悲傷是何物就先會流淚了。
　　他擁抱著我對我說對不起，不斷重複著，知道我哭累了睡下。從那天起，他若有似無地開始疏離我。
　　心，好難受。我無法忍耐地離開，回到了自己的空間中。慌亂下，我認為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於是選擇沉睡來修補身體和提高力量。
　　一睡，就是十年。
　　我發現思念如影隨形，剪不斷理還亂，終是再次降臨部落，又見到了他。他已經是個很有魅力的三十歲男人，竟然十年來一直在等著我！！
　　衝動和感動無法控制，我們緊緊擁抱彼此，不願再一次分開。也是那天的夜裏，我甘願與他結合，甘願為他損去千年力量使之新生為我的伴侶——天魔。
　　那時的我被滿滿的幸福包圍著，每天都和天魔在一起，一同進步、一同體驗守護生命的快樂，並不知這個世界百年後將要面臨危機。


　　第七十五章

　　冰冷尖銳的利刃一寸寸在接近鳳雷炎的胸膛，止不住地顫抖的是鳳月流緊握幽濫的雙手。要刺進去麼，明明下了決定，手確是反應出了此刻他的心情。
　　握上顫抖的手，鳳雷炎主動靠過來，幽濫頂到了他的胸膛上，引來鳳月流下意識地一縮手。緊緊握著不讓他退縮，鳳雷炎沒有絲毫的懼怕，這天地間真正能讓他感到恐懼的只有眼前的人兒。露出難得的溫柔笑顏，他輕聲道：“沒關係，不要害怕，我願意承擔這份痛，哪怕是死。刺吧，只要有你在，我不會輸。”
　　蜻蜓點水式的吻帶著無盡的愛戀和執著，紫色的眸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幽深，讓鳳月流不由得淚水盈眶。
　　“炎……”
　　手下被忽地用力一帶，利刃刺進肉體的聲音是那麼刺耳，鳳雷炎硬是咬牙不吭一聲，只是額上冒出大滴的汗水，血色也從臉上褪去。
　　“炎！！！”驚叫著，緊扶住身子軟倒在自己身上的他體內，不忘把神力輸入。“你……你總是這樣，你太保護我了，總是為了我受這樣的痛……”
　　淚水滴落在幽濫的柄部，看到愛人這般模樣，他則能不心痛？
　　淺淺的金光在柄部環繞不息，幽濫自身也仿佛有意識般地自動一點點沒入鳳雷炎的左胸口裏，只是速度很慢，像是一種折磨，疼白了臉的鳳雷炎倒在鳳月流懷裏用力地嗅著愛人的氣息，借此來忘卻痛楚。
　　可惡！！這點兒痛算什麼！！！當初他的前世受盡了那些慘無人道的折磨，自己這點痛和那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忍，一定要忍住！！！為了保護他！！！
　　當幽濫完全沒入時，一聲長吼自鳳雷炎的喉間發出。“啊——！！！！”
　　沖天的黑光中含著幾道亮紫色的雷光化作衝破結界的光柱飛射出去，周圍只聞類似玻璃碎掉的聲音，結界就如同片片玻璃碎片剝落，露出了原來明媚的天地。
　　“炎！？”
　　這時的鳳雷炎哪里還有剛才的虛弱，飛揚的黑色發絲下有幾根深紫色的發絲，胸口的血跡也不見了，只留下鳳月流還保持原姿勢愣愣地看著他。
　　前天魔滿意地笑了。上前三大步，排上鳳雷炎的肩膀，笑道：“很好，你做的很好！！你比我好太多了，當初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成功的，但是你僅用了一天，你的實力比我強。這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可以保護好你的神。”
　　鳳雷炎看了看手中通體黑色不知名物質的刀，刀身浮現的亮紫色荊棘護黑蓮花圖案，心中似有什麼閃過，又看向前天魔，堅定地點頭。“我會的。”
　　轉頭，扶起鳳月流，一吻落在他的唇上以示安慰，看見他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嚇死我了，炎。”
　　“抱歉。”
　　搖頭。“沒事就好。感覺怎麼樣？”
　　提刀給他看，“力量確實強悍，感覺通身舒暢，武器十分順手。”
　　他可對武器不怎麼關心，只要炎沒有事就好。
　　不過，炎是用刀的嗎？
　　看出他的疑問，鳳雷炎笑道：“刀剛陽猛烈，鞭至柔多變，我兩個都擅長。”手上一抖，刀竟然變回他熟悉不過的黑鞭。
　　看得出來，炎的力量已經完全繼承了菲達裏夏的力量並收為己用，武器本身散發出來的啟示已經告知了他一切。

　　第七十五章續

　　鳳月流一直以為炎是擅長鞭子和劍的，原來是刀和鞭子。感覺上刀的霸氣和鳳雷炎這個人很像，充滿侵略性，一刀在手立於天地之間。
　　前任天魔看了看這兩人，道：“好了，既然沒事了，就好好準備接下來的戰鬥吧。我先回去了，聖地的內殿安全交給我。”
　　“好的。”鳳月流點頭，直到這個魔族是想要守護愛人沉眠之地才主動要了這個職位，其情深讓他感動不已。
　　安慰了下周圍擔心的神魔族人，平息了這份騷動，兩個領導人物再次進入緊張的備戰狀況中。鳳月流和克拉爾交流著戰術策略，忙著指揮族人們各就各位，儲存好物資做好拼死一戰的心理準備。鳳雷炎則是趁著魔物還沒有攻過來的這段時間裏抓緊時間向菲達裏夏請教魔法和法術的貫通方法，熟悉新的武器，想要儘快把自己的力量完美地發揮出來，實力飛升神速。
　　時間，就在緊張的備戰中飛逝。
　　“可以感覺得出，它們已經很接近了。”站在聖潔的白光中，閉著雙目的鳳月流緩緩開口，說出了早預料到的結果。
　　還真站在下方，仰望王座前的新任天神陛下，聽了這句話，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珀，我相信你，你一定等保住我們的孩子。
　　“陛下，我願前去迎敵一戰。”身為人類昔日的英雄，他不在乎這些虛名，他在乎的是要守護自己的親人。或許與神魔族相比，自己這點兒在人類基準上算是十分厲害的法僧不算什麼，但是多一份力量也是好的，最起碼他是有信心對付那些不算厲害的中級以下魔物的。
　　鳳雷炎看他這麼堅持，又想起還在昏睡的白珀，點頭允了他的請求。待還真出去，鳳雷炎又把視線放回到正全身心與法則相通的鳳月流身上。
　　照理說，魔物不應該這麼慢，想必也不是魯莽之輩，火將軍一定有陰謀，甚至說魔之子另有打算？
　　爭奪這個世界的支配權，兩個種族的撞擊是純力量上的碰撞，配以戰略計畫就更是如虎添翼了。火將軍計畫多年，不可能不留一手，喚出魔之子的目的，在他的直覺裏也不會是那麼簡單。但願，只是他想多了。
　　“在空中……”
　　是說魔物大軍師飛過來的？
　　說起來是有可能，因為海水對它們來說是有害的，不沾為好。
　　“距離那個方向最近的是……銀石灘。”那片被白色細沙覆蓋的美麗海岸。“數量七百餘，中級以上魔物過半。”
　　炎點頭，叫來傳令官，立刻口頭下達一連串命令。
　　緩緩睜開眼，鳳月流眼中的七彩流光消失，並不樂觀地道：“魔之子的氣息太濃烈，更具體的地方資料被魔子的力量截斷了，無法探查。”
　　“有了這些已經足夠。”摟上他的腰，鳳雷炎對打仗一點兒也不陌生。“別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神魔族也不是好欺負的。魔物在人類眼中是可怕的，但對手是神魔族的話，位置是對等的。”

　　第七十五章再續

　　炎說的對，這不是普通人類和魔物的戰爭，而是神魔族在和魔物開戰，力量上是對等的，沒有太多必要去擔心我方實力不夠。只是，他擔心的不只是這個，
　　“你還在擔心白淨塵。”紫眸看透了他。
　　“……”
　　“他有那個人在守護著，你不需要擔心，而且我也不喜歡你擔心他。”坦白。
　　“炎，他是你的兄弟，也是你的靈魂一部分，我會思念他擔心他也是正常。”好笑地安慰情人的吃醋。
　　“那個人和還真的孩子本來是死胎。”
　　“那又如何？他還是作為一個生命降生到這個世界上，連接了你和我，我對他是有感謝之情的。我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初來乍到的我真的有過那麼一點兒心動，不過我愛的還是你。還有，不要總是那個人那個人的叫他，他是你父親啊。”
　　“哼！”前面的話比較受用。
　　這個傢伙，談到白珀就鬧彆扭，父子二人還不曾有過公事以外的私人對話，沒有半點兒親情感覺也是難免。而且，炎的性子冷淡，是白珀一時亂情和太妃生下的孩子，白珀又一心為了白淨塵，不曾回頭注視過炎，導致這對父子根本就是陌生人還不如的關係。
　　鳳月流多少感覺得到，炎對白珀在心理上是存在不滿情緒的，只是因為炎是成熟的人了，理智上已經習慣了沒有親情，所以現在也沒有任何表示要和白珀相認，反而是把自己這個伴侶當成最重要的存在萬般呵護。
　　“你真的不打算和他相認？”
　　懲罰性地咬了一下他的唇，道：“不了，現如今相認又如何？我還是我，不會是他們心中的愛的結晶。”對於白淨塵，他有同情也有嫉妒。“有你就夠了。”
　　“……嗯，我也是。”炎，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我有你就夠了。
　　依照慣例，天還沒亮，第三分隊開始了銀石灘的結界檢查以及替換夜間守衛的第一分隊繼續執行海岸警戒任務。
　　“今天是陰天嗎？”今年才二十三歲的信轍打著哈欠，一手拿著自己的藍水晶長矛和身邊一個沉穩的灰發青年說話。青年頭上包著綠色的頭巾，銀色的眸子認真地警戒對面的海域。
　　“轍，星象顯示今天該是晴天。”
　　“誒！？不是吧，軒明你也會弄錯？”
　　“不，我肯定我沒有推算錯，可是這陰雲……那是！！”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他連忙把法力集中在自己的銀瞳上，瞳孔中心浮現細小的紋印，可視千里之內事物。
　　“軒明，你怎麼了？”見到魔族的愛人臉色都變了，信轍不禁擔心地問。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那個來了吧？平時軒明是很冷靜的，現在能讓軒明變臉色的恐怕也只有……
　　瞬間拔出腰間系著的信號煙花，毫不猶豫地放出。“轍，魔物來了，拉響警報！！！”
　　果然！！強讓自己鎮定，信轍明亮的大眼睛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法力集中到喉嚨，內容隨著聲波迅速傳遍整個聖地。
　　“警報！！！大家注意！！！不好了！！！魔物來了！！！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軒明說的每個字傳達到信轍的耳中，再由信轍傳發出去。“敵人現于八百米外，預計一刻鐘後抵達結界，數量七百餘，陸地型由飛行魔物帶著飛，行動緩慢，但前方有四十六隻中級魔物護航，擋住了我們的法術射程，麻煩精英戰鬥第六分隊和第十五分隊負責牽制前面的中級魔物，遠程攻擊隊伍狠狠地射飛行魔物，海水會消減它們的實力，神聖守衛們各帶上事先分配好的人分頭自由攻擊，務必速戰速決，減少傷亡。”

　　第七十五章結尾

　　“……來了。”
　　“嗯。”
　　“現在還不是我們上的時候。”
　　“對，你在這裏用力量淨化污穢就好。”
　　“好的。”
　　“混蛋！！這幫魔物竟然真的來攻擊聖地，我定要讓它們有來無回！！”
　　“喂，一會兒可不許和我搶敵人啊，難得活動筋骨的機會呢。”
　　“親親，不要吧，你還有孕在身，我怕你累到。”
　　“嗯∼”
　　“啊，不不不，我絕對不是小看你的意思，親親不要生氣！”
　　“哼，你要是敢幫我，你就一個月都別上我的床！！”
　　“啊∼∼不要啊！！！親親，等等為夫∼∼”
　　“呵呵，我們雖然沒有強大的攻擊法術，但是也別小瞧我們織女的厲害！！”
　　“大姐，滅魔網陷阱已經完全佈置好，姐妹們手上的兵器也都隨時可以淨化陷阱裏的魔物。”
　　“幹得好！！姐妹們，我們也不能輸給那些在前線上拼殺的族人！！”
　　“哦∼∼！！！”
　　污穢之所在，氣象受擾，變化無常。越是接近過來，狂風大作，烏雲蔽日，越加厚重陰沉，給人一種難言的壓抑感，夏季的雨水和冬季的冰雪一同降下，溫度驟降，濕氣加重。
　　戰爭在聖地爆發，軒明和信轍直到魔物來到結界前也不曾撤離自己的崗位，擔任著重要的偵查敵情並傳播資訊的角色，同時結界一旦被打破，最先被圍攻的也將是他們，但你明知道這樣，兩個人還是手拉著彼此的手堅定守在這個重要的位置上不肯離開。
　　【轍，對不起，我的無法離開讓你也處於危險中。】
　　【笨蛋！說什麼呢！我可絕對不許你拋下我一個人死去，要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別忘了，神和魔是一體的，缺一不可。】
　　【呵呵，是啊，我們是一體的，生死都在一起。永遠守護我們的美麗家園。】
　　【對，天神陛下勝利後，我們總有一天還會在一起的。我相信陛下。】
　　【我也是……】
　　“我說你們兩個，不要繼續肉麻了好不？”兩米多高的壯實大叔大笑著領著三十六人的隊伍來到了哨崗下對上面的信轍和軒明說：“陛下可不希望出現這樣無畏的犧牲。”
　　“拉夫爾大人！！”信轍不敢相信前天魔陛下的親衛官竟然領著一隊人來救援他們，負責守護最危險的第一線。
　　“呵呵，你們第三分隊的實力固然不錯，但是我們長期守護宮殿，難得出手，這次可得過一次癮，好好打一架。”
　　“什麼打一架！大老粗，你能不能不要戰爭當成打架。”深紫色的旗袍上是金銀線繡出的萬里浮雲，白玉扇輕擺間飄出縷縷香氣，深黑色的長髮用一條金色帶子束起，優雅的氣質險些讓人以為見到了一位大家閨秀，不過很可惜的是，這個愛穿旗袍又氣質優雅的美麗人兒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而且是個使毒的高手。
　　“晴央，你也知道的，我可是悶壞了。”
　　“武癡！！”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心裏卻並不生氣。“信轍，軒明，這裏就交給我們，你們繼續執行任務的同時也要保護好自己。放心，其他幾個和你們一樣的哨崗也有人趕過去了。”
　　“謝，謝謝大人。”二人受寵若驚。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10-3-1 15:43

　　第七十六章

　　神魔族布下四道防護陣，其中前鋒的任務就是儘量減少敵人的數量。這是兩個擁有力量的種族的力量角逐，最簡單的正面碰撞也是強大的最直接的證明。
　　僅存的魔物們分水陸空三路對聖地海岸發起了猛烈的攻擊，美麗的海岸被污穢和鮮血污染，神魔族死後屍體會自動分解成光消散，而這點點光源是天地間的原生力，對魔物有著絕對的殺傷力，所以不少神魔族人在瀕死時用自己死後的光作為最後的武器，堅決要守護住他們溫暖美麗的家園。
　　在戰鬥中失去心愛的人，另一半的瘋狂是可想而知的，所以神魔族的反攻也讓魔物損兵折將。
　　湄率領的木系魔物不斷放毒，放出瘴氣，深綠色的毒氣和黑色的瘴氣不只通過呼吸進入體內，還會通過滲透皮膚來使人全身墨筆或劇痛，不一會兒就全身被腐蝕而死，讓神魔族在進攻上受阻。
　　這個時候晴央的力量就幫了大忙！毒物的使用高手可不怕這些東西，於是帶著自己的人與湄的隊伍拼殺起來，毒氣沖天、萬物枯死、土壤冒著噁心的氣泡的可怕景象讓敵我雙方都自動避離十米。
　　拉夫爾一面擔心自家那位平時優雅愛美暗裏火爆陰險的愛侶的安危，一面毫不客氣地斬殺登陸的魔物。
　　巨大的破碎聲在天空炸開。
　　拉夫爾臉色一變，大吼：“結界撐不住了！！大家撤離！！！！護殿戰士們斷後！！！！！”
　　扇子劃斷了湄的左臂的晴央心中有不甘，卻也立刻下令迅速撤退！！
　　天空烏雲在躁動，忽地，一道粗大的黑色光柱從天砸下，轟隆地一聲貫入戰況激烈的海岸。
　　“啊——！！！”
　　“晴央！！！！”
　　“不——”
　　“軒明，信轍！！”
　　拉夫爾肝膽欲裂地大喊著沖過去，隊員根本拉不住他。
　　“咳咳……大老粗，吼什麼吼……咳咳……好疼！”崩碎的石灘上動了動，灰白色的粉末從他身上落下。不復優雅和美麗，他的額頭上的血流了滿臉，嘴唇因為失血而變白，右手臂上傷痕累累，幾乎見到了骨頭，一動就是鑽心的痛。
　　“晴央！！！”拉夫爾從沒見過愛人這般狼狽過，心中大慟，用力撥開晴央身上的土石，小心地抱著她入懷，眼睛不禁紅了。“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可惡！！醫療隊！！”
　　晴央本來就因為疼痛而不好受，耳邊又有莫大的噪音，眉頭皺得死緊，啞聲道：“閉嘴！！這點傷還死不了人！！！”
　　“什麼話！！你的手若不及時治療的話就……”
　　“隊長，快撤！！”護殿戰士們也跑過來。這一喚，喚回了拉夫爾的理智，現在正在打仗啊，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來為傷患治療。
　　用仇恨的目光瞪視著緩慢進逼過來的魔物，“晴央，乖，忍著點兒。”他咬牙抱著晴央和隊員一起安全撤離。
　　懷中晴央疲憊地閉上眼睛，滴滴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路。

　　第七十六章續

　　“陛下，第一防線被破。”下方的人急匆匆稟報道。
　　一襲黑色武袍的鳳雷炎沉默。
　　鳳月流拭去嘴角的的血跡，擺擺手讓報信的人退下。“魔之子來了。”剛才黑色的光柱如一記重錘狠狠敲擊他做的結界上，讓他受到力量反噬，震盪到了內腑。好一個魔之子，力量名不虛傳！！
　　“接下來就是我們了，炎。”
　　“嗯。”伸手握住鳳月流的手，鳳雷炎點頭。
　　瞬間，兩道身影模糊一下，消失於原地。
　　巨大的黑色光柱中，一道紫色的身影高高懸浮在上空，一頭雪白發絲中藏著幾縷鮮紅，看起來十分詭異。深紅色的眼眸毫無感情地俯視著滿目瘡痍的地面，鮮血和殘骸激不起他半點兒情緒波動，有的只是無一般地淡漠。白淨塵的身體因為魔之子的存在而發生了變化。
　　這片大地……好熟悉……
　　有多久沒有再呼吸到這片天空下的空氣了？
　　它已經忘記了。
　　俯瞰這片大地，遠方的美景那樣觸手可及，卻又那麼遙遠飄渺。
　　【……鍫，你是我的眼睛哦！】輕柔的聲音帶著寵愛的笑意，模糊的記憶中有什麼仿佛和眼前的景色有些重疊，只是，它已經記不得了。
　　“大人。”火將軍現身在它身後，一臉嚴肅。
　　下方的魔物大軍在緩緩登陸，前進，儘管數量不多，但是所到之處都會把美麗的土地污染，植物枯萎、土壤變黑或發出惡臭、青煙從地面冒出，直直升起間竟變成黑紅色。
　　“神魔族的抵抗也不過如此。”鄙視地看著下方退到第二防線的神魔族，戰場上兩個種族的廝殺都拼盡全力。“自譽為神聖存在的神魔族和被叫做污穢存在的我們，我們將在今天向世界證明誰才是贏家！！！”
　　火焰從腳底燃燒，火將軍全身著火，就如一顆隕石直沖向第二防線，十幾個神魔族被火焰焚燒。
　　“混蛋！！”三道身影沖上來包圍了燃燒的火將軍，正是擅長水術的神族精英，他們正一臉憤恨地瞪著這個殘殺他們同胞的兇手。毫不猶豫地，高級水術攻擊過去，成功一時止住了火將軍一方面屠殺的行為。
　　“可惡的魔物，納命來！！”其中有個神族含淚大吼。
　　“哈哈哈……真好聽，這悲鳴，太動聽了！！！哈哈哈……”很顯然，火將軍可不把幾個神族放在眼裏。
　　【……鍫，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在一起呢？】淡淡的悲傷仿佛還在耳邊。是誰，在哭泣。
　　光柱散去，魔之子遙望無限伸展的大地，沉默。
　　【妖怪啊！！！魔物！！！殺了它！！！殺了它！！！那些寶石屬於村子的！！！】是哪些人在呐喊，充滿恐懼和貪婪。
　　【鍫，乖乖的，很快就會輕鬆了。為了我你不是願意做任何事嗎，所以也為了我去死好嗎？】
　　深紅色中閃過一抹強烈的憤恨光芒，周圍的空氣瞬間充滿蕭殺，氣勢如虹地震盪開來形成罡風刮倒了前方的樹木，破壞了不少神魔族女性們事先設置的陷阱。
　　“是魔之子的魔罡！！”驚呼。
　　“終於動手了。”咬牙。
　　【這世界不需要我，那麼不如消失……】


第七十六章再續

　　陸地，半空，種種絢麗的法術和魔物們碰撞，硝煙不絕，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在隕落。
　　魔之子抬手間，無數籃球大小的黑色球體在半空中浮現，狠狠砸向地面。被打中的神魔族人慘叫著缺失了被打中地一部分。魔之子的力量是虛無的吞噬。這種一方面的虐殺忽地停止，他看向出現在自己正前方的兩個人，淺笑，收手。
　　“夠了，這種無謂的戰爭該結束了。”路恩鄭重地對敵人說。
　　“我討厭人類，我們魔物和人類不可能共存。”結束？笑話！這麼久了，它們遭到人類的迫害還少嗎？就是現在，只要打敗了人類的守護神，它們就可以擁有自由了。
　　“可是，你們有想過你們佔領了這個世界又如何？法則崩毀的話，你們同樣也會毀滅。”
　　“哈哈，天神陛下這是膽怯了。你懼怕我們魔物屠殺你們了，哈哈……”火將軍大笑。
　　“呸！我們才不怕你！！”神魔族人惱恨地叫嚷，恨不得把這個對陛下無禮的萬惡魔物淨化。
　　鳳雷炎一個瞬移來到火將軍的面前，手中拿著自己的武器。“久聞火將軍實力非凡，本王早就想領教一番了。”
　　眼睛危險地一眯，好個天魔，這是在公然挑戰。不過，這也沒什麼，在戰場上，你死我活本是常事。正好，趁此機會，把這個新上任的天魔好好折磨後再殺掉，徹底打擊這些個神魔族也好！！
　　如是想著的火將軍立刻接受了鳳雷炎的邀戰，兩個“人”在數秒裏已經天上地下來回了十幾次，過招數百，不走運被波及的自能自認倒楣。
　　魔之子對其他視而不見，頂著白淨塵的臉純真卻殘忍地說：“那就讓這個世界結束好了。”無數的黑球再次浮現，攻擊物件變成了路恩。
　　撐開保護結界，承受黑球的爆炸衝擊的路恩震驚於魔之子竟然真的有這種毀滅性的想法，原來還只是猜猜。“為什麼？你們不想要生存的環境，而是要毀滅嗎？”
　　“我們？”冷笑，接下路恩的還擊，單手捏碎光箭，魔之子不屑地看了一眼和天魔打得難捨難分的火將軍。“我從來都是一個人。那個魔物想要利用我，我知道，不過那也是我想利用的地方。”
　　路恩心中一涼，沒想到那個火將軍千方佈局，竟在最後被棋子利用。被魔之子的力量硬是逼得後退了數步，緊接著向左下方一個俯衝躲過追魂般的緊迫攻擊，手上也是不敢停歇，冷靜地迎戰著。
　　【你是什麼生物呢？好奇怪啊！！哈哈，不止奇怪，還很可愛！小傢伙，既然你是孤零零一個，那就來我家吧。你有名字嗎？沒有的話就叫鍫吧。你的尾巴上金色的鐮刀，我們見面在秋天，很有紀念意義吧？】
　　魔之子的攻擊一瞬間加快，路恩的臉頰被風刃擦出一道血痕。
　　【鍫，我好沒用，沒有強壯男人的力量，無法打獵，養活不了媽媽。為什麼我這麼沒用呢！！若是我有力氣的話，我們就可以不用挨餓，不會被人欺負……】

　　第七十七章

　　電光在護壁上狠狠擦過，迸出激烈的火花，直直砸在火將軍的後方，帶起飛濺的泥土，對陸地上周圍的魔物造成了傷害。
　　熊熊燃燒的火焰化作六條腰粗的巨蛇，張著血盆大口要吞吃鳳雷炎，空氣仿佛被灼燒一般讓人悶熱難耐。
　　刀鋒靈活地遊轉在火蛇的攻擊下，鳳雷炎不敢有一絲分神地接下攻擊，幾聲轟隆炸響擦肩而過，後面的暴風吹飛他的衣擺，然而他顧不及這強風，臂上一個用力，接住了火將軍的偷襲，暗道這魔物真是精通戰鬥精髓，分毫不得馬虎，否則沒命的就是自己。
　　上面戰得激烈，下方也不落後。神魔族人的法術要強過人類許多，可想而知，他們對付魔物並不會太困難，只是這次需要對付的是各類的魔物，數量也不少。
　　第二防線被突破，第三防線在死守，人類法師還真不甘落後，也是法術連連地砸向敵人。魔物的數量在經過兩道防線的消耗後已經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湄被十幾個神魔族人圍攻，最後難以敵眾地被徹底淨化。
　　“勝利是屬於我們！！！”不知是誰喊了出來，振奮所有拼死戰鬥的神魔族人，一陣高呼，士氣飆升，叫囂著竟有人發動了衝鋒。
　　“去死吧，魔物！！”
　　“還我們家園！！”
　　神魔族不分男女地上了戰場，無人畏懼死亡，有的只是勇敢向前的精神。
　　有的魔物被風刃砍斷了足，劃傷了身體，惡臭散發出來；有的魔物被幾個神族凍成了冰雕，再被震動法術震碎軀體；有的魔物被火焰灼燙，發出刺耳的悲鳴……同樣的，有的神魔族被魔物的前肢穿透了軀體，有的神魔族被魔物一口咬住了大半的身子，活生生被咬死，有的神魔族被魔物的瘴氣傷到，皮膚迅速潰爛，流著血膿。
　　【鍫，你看，這是你幫我獵來的食物換來的糧食哦！！謝謝你，真的，有了你，我和媽媽不會挨餓了。鍫，謝謝你。】有個孩子在激動地說著，一雙倒映自己身影的黑亮眼睛最是讓自己喜歡。
　　轟隆一聲，明亮的火焰中，路恩飛出來，銀亮的絲線尖銳地刺向眼眸空洞的魔之子。
　　黑色的光幕止住了絲線的攻擊，激蕩的能量造成空間如驚濤駭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風浪推了出去，兩人都被能量的反震震得後飛了出去，好不容易穩住腳步，嘴角已是流出血絲。
　　疼……魔之子微微皺眉。
　　鳳月流不敢有絲毫停歇地開始準備下一個攻擊，這是他原本的世界裏的小禁咒級，正常情況下是需要吟唱咒文的，但是如今的他只需要花三秒就可以施放它了。
　　風霜天光！
　　烏雲蔽日的天空霎時激蕩起了大片的耀眼的白光，迅速驅散了烏雲，冷卻了空氣。活躍的魔法元素在瘋狂彙集，雪花飄落間晶瑩的冰藍結晶已經在空氣中凝結，在狂風中飛舞出無情的舞蹈，冰雪的親吻帶著死亡的聖潔，地上的魔物有大半被波及，凝結了生命的瞬間，然後再狂風中碎去，消散。
　　魔之子正面接下了這一擊，直覺內裏一陣力量激蕩，後退數步間嘔出大口鮮紅。
　　【對不起，鍫，對不起……是我輕信了表格和媽媽，你不要再在這裏了，你的寶石雖然幫了我，但是也會讓村人變成魔鬼。所以，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你是種子，生命的種子，是要成為神的高貴存在，所以不要在成形前隨意決定生命的生死。我不要你為我殺人。鍫，我愛的不是那樣的你……】

　　第七十七章續

　　雷光與冰雪包裹住魔之子，聲聲凜冽的風聲仿佛無法入魔之子的耳，空洞的眼眸中閃過類似人類的感情。
　　自從被召喚回這個世界上，它的記憶一片混沌，只能通過容器的記憶和火將軍給他灌輸的知識裏瞭解現在的世界。
　　火將軍的願望是什麼，在被召喚時就已經知曉，但這根本激不起自己半點兒關注。
　　無所謂，是的，是無所謂，自己對這個世界充滿莫名的憎惡和憤怒，尤其是對善變又貪婪的人類。所以，這個世界就算毀滅了，自己消亡了也無所謂。自從登上這片土地，沉滯在心底的記憶慢慢被喚醒，幾個片段不時浮現在腦海中。這一代的天神和第一代一樣是美麗的存在，尤其是那雙堅韌又暗含著善良的眸子，更是無形中喚醒了那遙遠的記憶。
　　伊瑪，那個被村人排擠欺負，拼命活下去的男孩子的名字。自己和他初見時，伊瑪才12歲。
　　天神執掌天地生命時，它一個被精心孕育的種子，漂浮在空氣中，沒有生命看得見它，它的靈智也還未開，只是到處旅行。過去了好久，它漸漸成長起來，不再是一粒種子的形態，而是擁有了獸形精神體，采花的伊瑪正巧見到它在花叢中休息，想收它做寵物。
　　第一次遇到能看見自己的生命，沒有防心的它立刻就和伊瑪好得焦不離孟，片刻不離，也知道了伊瑪的處境很艱難。為了養活生病的母親，每天都被人欺負做些做不完的髒活兒累活兒。一開始它不明白什麼事欺負，只是很高興地每天幫忙伊瑪做工，到後來伊瑪因為別人的陷害而失了工作，過冬成了問題，它就每天使用力量打獵物給伊瑪。獵物換來了糧食和錢，有些村人眼紅，加之伊瑪母子在村中的地位很低微，於是幾個不懷好意的年輕人一起到伊瑪家裏搶東西，正好被它看到他們把伊瑪打傷了。憤怒一時支配了它，回過神來，地上已經是多了好幾具人類屍體。伊瑪傻了，立刻讓它搬走屍體找個地方焚燒乾淨，它照做了。幾個年輕人的失蹤引來村長的質問，伊瑪說謊沒見到那些人類，身上的傷是不小心摔傷的。抓不到證據的村長只好暫時作罷。翌年，它有了實體，依舊跟在伊瑪身邊。某天，它發現了一個寶石礦，把亮晶晶的石頭送給伊瑪做禮物。伊瑪的媽媽很喜歡這種石頭，向它要了許多。伊瑪有阻止那個人類女人的行為，但是已經晚了。村長以偷竊為名佔有了寶石，抓了伊瑪和他的媽媽一頓毒打想知道寶石的來源，它的存在被伊瑪的媽媽暴露出來。於是村長派人來抓它，卻一一被惹火了的它撕碎。他們懼怕了，於是放出伊瑪來勸它交出寶石，它從心底信任伊瑪不會背叛它，他們可以遠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伊瑪因為受了刑傷，後腦受過重擊，已經失明了。它和他遠離村子生活了半年，在它帶他到那個礦洞後的某天，伊瑪在給它的食物裏下了藥，欲殺死它，悲憤交加下它咬了他，然後逃離了曾一起生活過的地方。感情一張白紙的它被狠狠地傷害了，於是對人類毫無好感。一月後，它再次回來，沒有去看無關緊要的寶石，而是想看看伊瑪。它想了好久，想要問清楚伊瑪為什麼要背叛它，卻不想正見伊瑪被施以火刑，奄奄一息。伊瑪最後的遺願是求它吃掉他，讓他們永遠在一起。流著血淚吃掉好友，它的悲傷上達九重天，莫大的能量波一瞬就毀了整個村子，也終於化成了人形。伊瑪帶著對它的愛融入了它的身體裏，永遠、永遠地陪著它。
　　之後，對除了伊瑪外的人類充滿憤恨的它開始了血腥殺戮，見人就殺，發洩著心中無盡的仇恨和痛苦。
　　殺戮和生命的大量隕落導致世界法則出現不穩，第一代天神發現這個現象時，地上已經陸續生出以人類為食的魔物。
　　天神率領人類、它率領魔物，戰爭爆發了。它雖然敗了，卻成功地為這個不潔的世界留下了毀滅的種子它期待著世界的消亡。伊瑪都不在了，這個世界還存在做什麼！！

　　第七十八章

　　唇邊揚起一抹殘忍又瘋狂的弧度，從內部紮破風雪的黑色觸手一分二，二分四地襲向下方的魔物和火將軍。正和鳳雷炎打得如火如荼，半邊身子都見骨的火將軍完全沒料到魔之子會再背後來這麼陰狠的一招，觸手把它穿了個透心涼，然後像是釣魚鉤一般把重傷的火將軍拽如偌大的風雪球中，其他的魔物也是同樣被快速拽到魔之子被困的風雪球中，一場刺耳的折斷聲音和絕望的哀鳴傳入其他人耳中，背脊不由得寒意逼人。
　　“它在吞噬自己的部下。”鳳雷炎飛到路恩的身邊，對臉色發白，表情驚駭的路恩說。
　　僵硬地點頭。“嗯，它的力量在增強，裏面的威勢也快要撐破我的風雪球了。”
　　風雪球漸漸膨脹到極限，“啪”的一聲。破開了。裏面的魔之子已經沒了白淨塵的姿態，而是眾多污穢的合成體，噁心地蠕動著的無數黑色能量快速地化成它的一部分，形成一個不知名的野獸形態。深紅色的瞳孔滿是殺意地盯著路恩和鳳雷炎，三人腰粗的六隻腿踏著風，不難看見那裏面潛藏著怎麼樣的力量，深黑色的獠牙讓路恩和鳳雷炎都感到了危險。長長的尾巴尾端有著閃著金屬光澤的鐮刀似的武器，輕輕一甩，空氣就是一聲撕裂的聲音，下方的地面被劈開好長一條裂縫！！
　　好傢伙！！這個才是魔之子真正的實力吧！！
　　路恩和鳳雷炎互看一眼，傳達彼此的信任和戰意，一個瞬移，前後夾擊。神的力量最大化，魔的力量最大化，天地最初的力量被發動，聖光蓋過了日光，覆蓋了聖地，遠方的堡壘只能瞧見聖地被光籠罩起來，那光強烈得不容人忽視……
　　魔之子，這一次，就讓我們結束這悲哀的戰爭吧！！
　　白珀緊緊護住白淨塵……奈何周圍的黑色物體好像越來越強了，步步逼近，不斷縮小保護遮罩的範圍，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發出嗤嗤的聲音。
　　看到事態不好，白淨塵連忙道：“父親，別管我，你快走！！”
　　“做不到！！”白珀額上已是大汗淋漓，法力的消耗讓他也吃不消。
　　“父親！！！再不走，你也會被吞掉！！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這已經足夠了！！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孩子，不要放棄，我們一定會得救的。”好不容易走到這個地步，他絕對不放棄希望。他的兒子只有度過這一劫才有希望作為新生命重生，否則即便是以“白淨塵”的記憶為基礎創造的魂魄也會是不完全的。“還（huan）真還等著我們回去一家團圓呢，不可以就在這裏認輸！！我們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在一起了，怎麼可以在就差一步時放棄！！”
　　白淨塵紅了眼眶，他又何嘗不想一家人團聚？可是，他可以嗎？
　　忽地，黑暗中亮起一道紅光，白珀大喜。“是天魔陛下！！好了，就是這一刻，我們沖上去！！”
　　白淨塵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希望的出現已經讓他無法思考其他地化作黑暗中的一道流星，朝著紅光飛去。


完結



☆夜玥論壇ק已經設了輕小說館和歷史閒談區，大家去看一下~
輕小說館

版主-小s(s021084)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
作者: WAN_WAN    時間: 2010-3-2 01:12

呵呵~自從入左vip後就冇睇
而家終於有得睇啦~
不過好似未完...- -
耐心等待ending
作者: 雨蒼    時間: 2010-3-2 21:52

還沒完結?
最精采就沒了
期待後續.如果有的話
作者: 阿染    時間: 2010-3-2 23:00

有點看不大懂@@
前面的劇情好亂
故事介紹的挺雜的~
作者: 飄遙之風    時間: 2010-3-3 22:18

該不會這樣就沒了吧
應該還沒完結
作者: vulxu1989    時間: 2010-3-4 00:44

完結篇應該是在之前的番外有寫到，魔之子應該消滅了，白*塵去掉了炎的那一魄轉世去了。
很好看喔!也很長，我從放學看到現在...
感謝提供^^
作者: antique    時間: 2010-3-4 01:38

終於看完了
好看...雖然看的有點亂
不過這故事我喜歡
作者: v7218812    時間: 2012-3-27 19:48

我補一下後面缺的部份^^

149、第七十九章 ...


　　【鍫，我愛你，所以……我會陪著你……】
　　呆傻地看到從自己的體內分離出來的飄渺靈體，熟悉的音容讓它忘記了對抗天神的力量，一瞬間，它的的冷漠化為安詳的微笑，身體消散在光中前擁抱住了伊瑪的靈魂。
　　光芒在擴大，連接了天地，無限地向四周鋪開，天空被白光取代，照耀到世間萬物之上，灑下無數的光粒，如入大地、生命中去。
　　白凈塵的靈魂在光輝中閉上了雙眼。
　　他看見了！看見了心愛的人立於萬丈光芒中，聖潔無比地運用力量救贖了世界，救贖了他，也消滅了魔物大軍和魔之子，更看見了一如往日的美麗笑容，那樣真誠無邪，沒有欲望。
　　“珀！”還真急急抱住白珀的靈魂，滿是擔心的看著他。
　　白珀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別擔心，我們沒事。”說完，就化作一道光飛向大殿那邊。
　　放心地松了一口氣，還真也回身朝大殿那邊跑去。
　　戰場上，無數的五彩光粒從地面上升起，三兩凝結，一一開始有了生命的鼓動，然後在巨大的光暈中有了人的影子，是那些之前戰死的神魔族人生而複生了！
　　鳳雷炎握住路恩的手，兩個人的力量合二為一，金光乍現僅在一霎那，一切光輝消失。再擡頭就是萬里晴空，看不到一點瑕疵的美麗藍色。
　　“啊，快看！”
　　聽到有人驚叫，大家才註意到，之前被毀掉的聖地竟然全都恢複原貌，甚至更加美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謝謝你們。”前任天魔留下這一句最真實的感激後就瞬移回到心愛的人身邊去了。他要自己的愛人在睜眼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
　　鳳雷炎托著白凈塵的靈魂，用法力分出“白凈塵”的記憶化為代表著他曾經存在過的證明——一小片指甲大小的彩色結晶，其余的緩緩推入自己體內，閉眼體會了一會兒才睜眼，靈魂充盈完整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已經結束了。”感嘆一聲。
　　路恩也能通過感應察覺到鳳雷炎體內的變化，自己的身體也誠實地流過一股暖流。“是呀，終於結束了。炎，我們這次要一直在一起。”
　　“啊，我們會的。”低沈的嗓音是他心底的承諾。
　　空中，這個世界的最高存在緊緊相擁，為了他們今生超越了前生的苦難而喜悅。
　　
　　聖地之外，海水徹底在神龍的力量支持下回歸成碧藍，一望無際；綠色在增加，生命在增加，經歷災難後的人類帶歡呼跳躍！！
　　“贏了！！天神陛下勝利了！！！”
　　“沒有魔物了！！！”
　　“嗚……太好了！”
　　“哭什麽，這個時候該樂的！別哭，那些死去的人已經得到安寧了，我們還要堅強的活下去！！”
　　“……你說的對，我們還要重建我們的家園！！”
　　
　　“閣下，你怎麽樣？”四大家族的人看到赤陽子軟到在地上，連忙跑去扶起他。
　　赤陽子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了放心的笑容。“沒什麽，不過是法力透支了而已。休息一年就差不多了。各位，我們人類不用再擔心生存的世界會不會崩潰了。”
　　“太好了！！”四大家族也都歡喜不已。
　　赤陽子點頭道：“陛下曾在戰前對我說，等到勝利後，一切就都到此為止，之前的恩怨也希望大家能忘記，聯手合作重建人類家園，恢複生產和經濟，大力提倡生育來增加人口。”
　　四大家族之人相互看看彼此，只能點頭。未來，正是需要他們的力量，沒有人會違背天神陛下的禦意。
　　
　　十年後
　　清澈的池水閃耀著波波鱗光，池底的結晶在這孕育著生命的池水中靜靜沈睡。
　　然而，一位天神的降臨打破了這篇沈靜，結晶仿佛被某種力量吸引了一般自己從池中升起，經由路恩的手轉到了翼神的手中。
　　“拜托了。”
　　“嗯。”
　　白凈塵的結晶被源飛羽取走，空間移動來到了跪在大殿里的還真和白珀面前。
　　“翼神大人。”兩人恭敬又激動地跪下。
　　“依照約定，我受路恩的請托把你們的兒子還給你們。”源飛羽手上的結晶迸射出七彩光芒，待其消失後，一個嬰兒正甜美地酣睡著。
　　還真強忍激動地接過孩子，和白珀一起仔細打量著新生的兒子。“謝謝您，翼神大人。”
　　“還有你們的天神陛下。”源飛羽的身影慢慢消散。
　　環抱新生的生命，兩人喜極而泣。兒子，他們的兒子，終於回來了。沒有記憶最好，沒有記憶也就不用背負太多，他們會把一萬分的疼愛都給兒子，讓他快樂無憂的成長起來。
　　
　　“炎，前任的那兩位不見了。”聖地里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
　　“嗯，他說要帶著自己的神環遊世界，踏遍三千紅塵路，嘗遍美酒佳肴，看盡無限風光，這一次可以什麽也不用去負擔了。”
　　“是嗎？那也不錯，他們確實是撐過來了，前任天神的清醒也是奇跡，他們會想在一起放松一下也好。”
　　從後面抱住愛人，“怎麽，羨慕？”灼熱的氣息吹在路恩的耳邊，鳳雷炎好笑地看到他的如玉小耳變紅。
　　雖然已經很親密了，但是路恩依舊很敏感，渾身都因為鳳雷炎的氣息而放松下來，軟軟地靠過去，扭頭道：“沒什麽羨慕的，我已經很幸福了。”成為皇帝，成為天神，都是他的責任，而這份責任因為炎的存在才有意義。
　　“呵呵，你也很幸福。”
　　深情的吻落下，空蕩的聖潔大殿內有幾縷頑皮的陽光透入，灑下片片金光，暖洋洋的，就如肌膚的溫暖，那是活著的證明，也是愛的證明。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撒花！！！




150

150、魔的愛戀 ...


　　番外 魔的愛戀
　　這個故事發生在鳳月流不再擔任鳳天皇帝百年後，一戶世家中誕生了一個可愛的男孩兒，家主和夫人都對這老來子萬般寵愛，但是奈何少年太過可愛之余，身體確是極差的，每每生病都幾乎要了他的小命。
　　就在他5歲那年，大夫已經放棄了希望時，天上一道紫雷劈下，炸開了男孩兒上方的房頂，一道黑影在大家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撲上了男孩兒的枕邊。
　　大驚之下家主和夫人都以為是妖孽來吃人，卻看見男孩兒的體內冒出黑氣被枕邊一只像貓又像豹子的奇怪生物吸收，隨著黑氣被它吸收，男孩兒的臉色也好了許多，病情奇跡般地穩定下來。
　　“這，這是……”一家之主驚駭地看著這個奇怪的生物，阻止下人們去驚嚇它。最初的害怕被事實驅走，他們都看得出來它在救少爺。
　　“老，老爺，我們的兒子……”夫人激動不已地抖聲道，說話也因為過多的喜悅而結巴起來。
　　生物在吸完了黑氣後，四肢優雅又慵懶地活動了幾下後，很有靈性地看向註視它的一幹人類，淡金色的瞳孔中有著高位者的驕傲和自信。
　　忽地，又是黑光一閃，一個全身黑衣的長發美男立於小男孩的床前，邪魅又殘冷的氣質詭異地在看著小男孩兒甜美的睡臉時意外地有點溫柔的錯覺。露在袖外的右手手背上有著一彎黑月狀的紋印，令一幹人類在驚愕之後紛紛臉色大變，齊齊跪在地上行禮。
　　“拜見魔族大人，願您神勇常在，福壽安康。”
　　鍫看了看他們，知道這些人是伊瑪這一世的父母，他不能不理他們。
　　“起來。”
　　“是。”誠惶誠恐地起身，家主弄不明白這個魔族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里，救了小兒。
　　“你們命中本無子，就算是借了子母水的力量也無法擁有孩子，但是他不一樣，他的出生需要借助你們的命格，所以他也本來與你們緣淺。”
　　夫人一聽，幾乎要昏過去。
　　家主也沒想到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竟然被魔族的大人斷定了與親人緣淺，心里怎能不悲痛？但他還是抱有一線希望地問道：“大人，求您可憐可憐我們老夫老妻，周家世代子嗣單薄，如今竟要斷在老夫這一代，真的是罪過啊！！”
　　“你們無須擔心，陛下既然讓你們幫了忙生下這個孩子，就會給你們回報。”
　　家主雙目迸出喜悅的神光。“大人，您是說……”
　　點頭，“命中三子，六世福祿。這個孩子將在16歲時離開你們，由我來接他。在拿之前，你們要好好照顧他，教育他，先不要對他說太多關於我的事。”
　　“是，是，大人請放心！！”
　　鍫的身影開始淡去，“你們姓周，就為這個孩子取名叫憶秋，小名叫伊瑪，那是我的祝福。”
　　眾人目送神秘的魔族人離去，心中無限敬仰。再看床上的孩子，小臉紅潤可愛，似乎夢到了什麽美夢一般，甜甜地笑著。
　　
　　十一年後
　　
　　“少爺，少爺，你不要騎得那麽快！小心摔下來啊！”
　　後方傳來貼身僕人的擔心叫嚷，濃眉大眼的陽光少年卻大笑著揚鞭，策馬暢快飛馳在回家的山間官道上，玉冠白面的模樣讓人看了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好感，從一身講究的衣服上看也知道他一定是哪里的大少爺出身，腰間的劍也是上等好劍，應該會些功夫吧。
　　“小東，你快點兒！要不然我就把你丟下，自己先回家了！！”
　　“少爺，不要啊∼∼”要是被老爺或夫人看到了他沒有跟在少爺身邊，非是一頓教訓不可！！“少爺您高擡貴手啊！！啊，少爺，小心前面！！”
　　回頭逗著自小侍候在身邊的小東，周憶秋忘了看前面，本來以為官道上不會有什麽事的他這麽一疏忽大意，馬兒忽地莫名受驚，一個仰身就把毫無防備的他甩了下來。
　　“啊！”
　　“少爺！！”
　　這下子死定了！！！周憶秋無比後悔地等待著疼痛的來臨，鼻間卻忽地問道一股悠遠清冷的香氣，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又有力的懷抱，莫名的感到悲傷和懷念。
　　“沒事了。”低沈的男音在上方響起，他睜開眼，看到了一個十分俊美的男人，那雙淡金色的眼睛讓他的心跳不由加速起來，雙頰也滾燙。
　　“……謝謝，謝謝你。”被緩緩放下來，腳一落地才回神過來，一面暗惱自己幹什麽對一個男人心跳加速，發花癡，一面還有些不知所措地道謝，手腳一時也亂了。
　　“沒什麽，那樣很危險。”男人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但他就是莫名的覺得里面有著怒氣。
　　“哦，對不起。”好吧，他承認自己今天真的很奇怪，為什麽要向一個陌生人道歉呢？
　　“少爺，您沒事吧？嚇死小東了！！”清秀的少年跑上來，對著主子上下檢查了一番才安下心來。“您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可是大事了！！拜托您了，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
　　“好好好，小東別哭，你是個男人吧，不要天天嘮叨我啦，我不做了就是。”自己也承認剛才有錯，周憶秋忙安慰自己的貼身僕人。他知道，自己出事的話，小東是逃不了懲罰的。
　　“要趕路？”男人問他，一雙金眸直視過來，讓他又是一陣不好意思。
　　“也不是，是我剛才回家心切了，讓恩人見笑。”
　　“鍫。”
　　“啊？”
　　“我的名字。”
　　“鍫恩人……”
　　“鍫。”
　　黑線，那麽親密的叫法合適嗎？但是這個男人很堅持，他不由得紅了臉，低聲喚了一聲“鍫”。
　　男人笑了，笑得讓周圍的景色都失去了顏色，讓他的眼中只剩下男人的笑顏。這個人不常笑，所以一笑起來就這麽有感染力。
　　“我叫周憶秋。”情不自禁地突然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一手拎起小東的後領把他從周憶秋的身邊拉開，鍫一手抱住了周憶秋的腰身，一個躍馬上去。
　　“我帶你回家。”說著就策馬飛馳而去。
　　“什麽！？啊——”馬兒的震動讓周憶秋下意識地抓緊了鍫，莫名的熟悉再次襲來，讓他一時忘了所有地沈浸在這令他無比安心和眷戀的氣息中。
　　傻住了的小東沒有漏看那個男人在瞥向自己時那可以冰凍靈魂的眼神，太可怕了！！那個男人是誰？他為什麽接近少爺？
　　待到一陣暖洋洋的風吹過，小東才回過神來，面前的官道已經空無一物。
　　“啊！！！少爺——！！！”完蛋了，他被甩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親在關心魔之子的事情，小雅把這篇番外放出來，不知道親是否會喜歡？


鳳天終於完結了，當然可能還有一些事情大家比較在意，不過有些東西也不必說的太明白，任大家想象就好了。
異戀系列不會走悲劇線路，盡量是把有情人終成眷屬。
作者: 豬豬寶貝    時間: 2012-4-5 22:48

後面再補貼的文就這樣而已?!
沒了嗎?
文章很豐富~
但是看到後面有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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