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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甄嬛傳)若容至淡》作者: 士翎【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20     標題: 《(甄嬛傳)若容至淡》作者: 士翎【完結+番外】

本文開始全文精修,為了那些還收藏著的人,我會一點一點完善,如果大家發現什麼bug,提醒一下
改動之後的如果不喜歡,我可以給你原版的txt
ps:甄嬛黨,華妃黨慎入!此文cp陵容,胤禛

內容標籤:清穿 宮斗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陵容,胤禛 │ 配角:甄嬛、沈眉莊、皇后、皇上、爺 │ 其它:士翎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21

☆、置之死地而後生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老母完全是打醬油的了,精修第一章奉上!
  



**年*月*日,娛樂頭條,星火娛樂爆紅的新人天後林榮意外墜樓,紅顏早逝。
  ••••••
  霧,茫茫,純白飄渺,毫無雜色,但就是這樣純粹的白色,內裡翻湧著同色的波紋,就像是掩蓋在純粹背後的邪惡東西不斷的翻滾。
  噁心……
  我果然是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純白••••的鬼地方!!!走了許久,卻仍是找不到一處出處,再好脾氣的人都不耐煩了,更何況是我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早知道人死了是來這麼個除了霧以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大概不故意讓那個可憐的女人把自己推下樓了,雖因為一個有婦之夫,被當成狐狸精讓正宮推下了樓,一命嗚呼,呵!
  可笑的死法!
  「啊,不知道,老母會不會發瘋。」那個人那麼費力的才把自己這跟朽木包裝成了所謂的偶像呢,結果還沒給他賺多少錢,就掛了。
  他不會生氣的虐屍吧。「他平時也很照顧我,現在我卻這樣任性••••••」雖然這麼說著,卻沒有一點愧疚感什麼的,我還真是虛偽……
  沒錯,老母是個男子,一個略娘的男子,因為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的真名,而他本人又一直在林榮面前又總是嘮嘮叨叨,什麼事兒都要說上幾句,典型的老母不是?
  說到底,如果不是發生那樣狗血的事情,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的自己也不會認識老母這樣的奇才吧,或許還真能夠按照自己打算的那樣平淡的度過大學時光,然後謀一個好職業,有一份固定收入,和媽媽一起更好的生活,但是,也只是如果而已。
  未經世事的人總是太過單純,不知道災難什麼的最喜歡光顧像這樣的人••••••
  溫柔自重的母親毫無預兆的被人說成了勾引有婦之夫的小三兒,那受萬人唾罵的無恥臭名竟然要我的母親背負,只因為憑空出現的父親的到訪,就給我們原本和美的兩人之家招來禍害。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是真真的至理名言,再好的名聲抵不住潑婦罵街,再多的善緣終不堪流言紛擾。自己獨立開一家古箏店賣琴授藝的媽媽被對方磨得苦不堪言,難得負心漢想要舊情復燃,想要兒女認祖歸宗,好歹我的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倒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說什麼家裡最看中後代的傳承,正派夫人也是大家閨秀,自有一套代代相傳的除妖之法,也不會笨到明的上門撒潑,而是直擊要害,找了旁人借刀殺人,白臉的父親情深似海,黑臉的正室手段高明,豆大的邊緣小鎮竟也每天都有狗仔蹲點,硬是將我和媽媽的一切都挖了出來,桃色的緋聞不斷,都是藉著媽媽的心傷愉悅著她人的病態,謠言傳的媽媽日日傷神,夜夜垂淚,流言飛的自己受人孤立,前程迷茫。
  ••••••
  也多虧了那一次次的曝光,讓老母找上了自己,簡直就是……狗屎運!
  大家族趾高氣昂,故作清高,硬是用自己的前程逼走了媽媽,帶著和善的面具想要用自己的出色鋪平家族的路。怪不得前十幾年毫無聲息,卻在自己將要進入知名舞團時冒了出來,原來是打著如意算盤,和著生辰八字,就等新娘畫眉。
  不過我也真真正正的給了她們一耳光,最有名的禮堂,最豪華的婚宴,滿場尊貴賓客,不少業界精英,他們參加婚禮既是做戲也是看戲,所以自己就不負所望的給了他們一場視覺盛宴。同是現場直播,自己穿著復古的紅色嫁衣,跳著剛學會的略帶生澀的的媚舞,妖艷中自有幾分與眾不同
  抬首,迷倒舞台下所有花間老手。諂媚的討好著星火娛樂的老總……
  撫肩,氣煞禮堂裡個把老奸巨猾。
  轉身,驚喜婚宴上幾多有心之人。
  舞畢,所有人都知道了娛樂園裡面見怪不怪的潛規則,自以為是的想當然每個人都有,堵不住別人的口,那個清高的家族就沒辦法用一個好價碼賣掉自己!
  本該是兩大家族結親的喜日,連留戀花間的多情公子都浪子回頭,願成就一世美名,但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卻讓人「眼前一亮」,搖身一變,成了那誘人妖艷的月下之花。
  「呵呵,」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好笑,那些平日裡不露聲色的人被自己的出其不意撕裂了偽裝,氣急敗壞,難道不好笑,搞笑的是為了挽回哪怕一點點的名譽,那家人竟然捨得那個剛剛上高中的掌上明珠,配給了一個對方掌權人都頭痛的紈褲大少爺。十六歲的新娘,不是還未成年嗎?「那樣的盛景,生平難見。」
  如若不是老母的出手相助,自己也沒那個能耐,且不說自己能否無聲無息的逃離一個個伴娘的監視,就連把那經典的現場直播讓所有人都看見的能力都沒有。老母是我的貴人,讓我可以在夜色下自由開懷的跳舞,而不為黑暗所困。雖然,他是看中自己的才能可以為他謀取想要的財,但也正是他的看重,我才有能力反抗,有資格任性,本以為自己就可以這樣燃燒青春,肆意人生,卻小看了人生的戲劇性。
  一舞的驚艷,竟讓富家大公子也難忘,又或許那個風流的高富帥也與自己一般也不滿這個被人擺弄的婚姻,即使得了個意料之外的嬌女,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也想著破壞。
  於是乎:
  我跳舞,他必看,不管滿城有起桃色流言。
  我回家,他必送,即便夜不歸宿嬌妻怨憤。
  我逛街,他必陪,甚至巧遇正妻面色不改。
  果然是那樣的家族打小養出的人,遠勝於半路出家的我,多了一份隱忍,幾分綢繆。恰到好處的挑釁,細水長流的積怨,徹底惹怒了道行尚淺的小公主,也是,比起我林榮,或是他,小公主本就是被人捧在心尖上的人,自然受不了半點委屈,又恰好是對自己的多情丈夫動了春心,忍耐至此也是值得稱讚的事。於是她紆尊降貴上門挑釁,言語之間怒氣難平,一時失手,便將自己推下樓,這是正常•••••••只是,這樣想想,自己好虧•••明明什麼都沒做••••完全是被那個男子當了棋子,背了黑鍋嘛。
  如果他能如一開始約定的那樣照顧媽媽就好了……
  如果••••能像小說裡電視裡的劇情一樣穿越就好了,即使穿越成狗血劇裡的配角也罷,就這命死掉,稍微有點不甘心……
  「呵呵,」都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在奢望什麼,不如就這樣沉睡吧,接受屬於自己的死亡……任由白色的霧氣徹底的將自己掩埋的過程有點漫長,但是卻並不可怕。
  ……
  誰?大腦因為長久的沉睡變的沉重,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卻似在耳邊一樣讓我震耳欲聾,頭隱隱作痛,暈眩的感覺隨之而來,我更加無法仔細的判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不想再努力一把嗎?
  ……
  讓我看看你的堅持吧,看看你能走到哪個地步••••••
  老母?!
  丫頭,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個稱呼!不過算了,友情大放送哦!兩人穿越,for free,感謝我吧。
  什麼?老母,你?
  上路吧。你媽媽應該會去接你的。
  上路?什麼的,果然還是死?媽媽會接是怎麼回事?!
  •••••••
  粗布麻衣遮掩不住的端莊氣質,小步疾走更顯獨特的優柔美態。鬢間白髮微現,眼角細紋少許,脂粉不加的容顏仍可以看出她年華正茂時的清新秀麗,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耀眼,卻是讓人記在心裡的舒暢。看到草間的我,她似乎十分的驚喜,就這樣半是擔憂半是驚喜的走向我,伸出了雙手,不帶絲毫脂粉氣味的懷抱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暖,竟似恍如隔世。
  我覺的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呆,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現在又出現在自己眼前,以為再也感受不到的溫情現在又觸手可及。
  心似乎被什麼拉扯著,微微的酸,絲絲的痛,生生的堵,匯成了淡淡的難受和委屈,雙眼止不住的酸澀,似乎有滾燙的東西滑落臉頰,突然漫起的水色迷濛了視線讓我幾乎看不見朝自己走來的人,努力的睜大了雙眼,就為了眼前哪怕一絲絲的清晰,而不是幻覺的朦朧。終是被她再次抱在了懷裡,聞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自己幾個月來的偽裝,示弱,反擊,潑辣都脆弱的不堪一擊,潰敗的煙消雲散。
  她是誰?為什麼•••••
  賓果!她就是你媽媽哦,只不過和你有點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她比你少了一世的記憶哦~~~~
  獨特的尾音,是老母說話的標誌。怪力鬼神……嗎?
  丫頭,不准再那樣叫我,算了,反正也沒有機會了,你自己加油奮鬥吧。
  聲音就像是初毫無預兆的響起時候一般又沉寂,再沒有了動靜,這一次是真的和他說再見了。
  有了老母的亂入後,雖然沒有明白整個過程,但我已經不在意自己變小的雙手,只是無意識的拉著那個抱著自己細聲安慰的人的衣襟,慢慢握緊,幾乎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其實我要的一直很簡單,不是千金,不是萬戶,不是權勢,不是地位,就只是和自己的媽媽一直相依相親,讓她陪著自己成長。但是,這麼簡單的幸福卻難以實現,我本來以為,自己是再也不可能實現的了,但是••••••真的謝謝你,老母!
  「容兒,」她蹲下身,抱著咬著牙無聲哭泣的我,說不出的心疼,連原本打算好的責備,怪罪女兒亂走的話語也頓時消失的不見蹤影了,慢慢的撫著女兒的背,她只想著細聲細語的安慰,想著讓自己心疼的寶貝不再哭泣,「怎麼了,受委屈了?」平常的話語也是最真誠的關心,讓我更加的心暖,開心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果然還是一個離不開媽媽的小屁孩。怕自己一開口就更止不住嗚咽,只是緊緊擁著失而復得的溫暖,不會錯的,抱著我的是媽媽,只有這個人會在自己委屈時會輕輕的撫摸自己的後背,只有她會用柔柔的話語哄著自己安慰自己,只有她的懷抱會讓自己心安讓自己放開一切偽裝真情自我。
  穿越了時空,再次相依,何其榮幸。
  在媽媽懷裡,我不想開口,破壞兩人之間的溫馨,只是搖著頭表明自己沒事。婦人看著小女兒只是搖搖小腦袋,在媽媽懷裡拱亂了髮髻,說不出的可愛,「我的容兒,平日裡就乖巧懂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婦人又是欣慰又是愛憐,「但是要是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娘親,千萬別憋在心裡。」
  擦去淚水,再次抬起頭,我吸了吸哭紅的鼻子對著眼前容顏微變的媽媽笑的真誠,真好,一次穿越,媽媽成了娘親,然後我們會忘記那一世的無奈悲哀,真好。「我真的沒事,娘。」甜甜的笑,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真真正正的快樂。
  見女兒一身狼狽的樣子,婦人只以為容兒是迷了路慌了神,也就不再追問。捏了捏小女孩哭的通紅的小鼻子,最後淡淡的笑了,雙手輕輕撣了撣女孩衣裳上的塵土,「一身子的土,看你以後還會不會亂跑,」修長而略帶小繭的手牽住了我小小肉肉的手兒,「你爹也快回來了,咱們回家嘍。」
  「嗯!」
  回家••••••
  這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個世界裡 ,沒有城市的喧囂,落日的黃昏滿滿的是寧靜的美麗。漸漸散開的白霧,朦朧的就似一陣水汽,躺在了嫩花綠葉之上,裝扮出了一片晚間的清新美景,看著那雜草間上的鮮亮,我情不自禁開口,「謝謝。」幾乎低不可聞的道謝,我本不打算讓任何人聽到,但是,看那草間匯聚的晚露,越積越沉,在我剛說完的那一瞬間滑落,畫出了晶亮迷人的銀色弧線,消失在褐土裡,只留下一個深色斑點••••••垂下了眼瞼,劉海在小小的可愛的嬰兒肥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遮住了那不是稚童該有的神色••••••聽到了嗎?•••
  呵呵,算是看在你為我賺的不少錢的回禮吧。
  回禮,嗎。
  抬頭,我握緊了握住自己的手,緊緊的長久不肯鬆開。
  ……
  

☆、富貴險中求

  在本不屬於自己的時代,我多了賣香料的便宜老爹,小日子倒也不錯,我會時不時的出點生意上的小主意,雖然大都不會輕易得被父母理解採用,但還是有些用處。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爹成了縣丞,一切就開始不一樣了。
  茅草房變成了安府,娘親在剛成為縣丞夫人的時候,也過上一段好日子,如果那所謂的父親沒有憑著各種借口迎娶第一房姨太太的話,我們一家也許就會一直和睦美滿的過下去。
  父親開始薄情,母親癡傻的執著,哭過鬧過,算計過,使壞過,但是最後只是落得個自己不像自己,男人也徹底的厭惡,正妻之位,有名無實。一次算計的失誤,娘親徹底對男人死心,也意識到自己的糊塗,帶著我,自己的愛女搬進了安府最簡陋的柴房,徹底的放棄了正妻的一切。
  而我,這個來自現代的人,做了些什麼呢?
  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可以守護自己的幸福,永遠和自己的娘親過著平淡的生活。
  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能夠守護自己的幸福,即使是封建王朝下一個平民百姓,憑著自己現代的知識,專業所學的技巧,自己能夠為自己和娘親撐起一片天空,無憂無慮。
  卻不想,什麼傾城才女,什麼商業天才,都是脫離了禮教束縛的幻想,是只能夠在那些小說中出現的獨獨對女主的偏愛。來自21世紀又如何,這裡的封建禮教我撼動不了,三從四德我觸碰不得,女子的弱勢似乎真的是自出生就注定了的,沒有權勢,沒有財富,我就只能和娘親一起困在一個四方的天地裡,一個涼薄無知的男人,誤了娘親一身,接著還想要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控制我的人生•••••呵呵,妄我如此自負,在這個時代,我仍舊不能讓自己的娘親幸福嗎?仍舊不能!!!!
  逃家,我想過不止一次,只要出了安府的這個四方天空,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無論做什麼都至少可以讓娘親再對那個男人死心後過得舒心,但耐不住娘親的種種考量,而自己一個人,出了安家屋簷,即使再風生水起又能如何?
  從商?確實不錯,怎奈士農工商,商位最末,怎奈做大事者皆是官商相依,怎奈,我為一屆女兒身!而禮教最刻薄的恰恰就是女子。
  一屆民女,處處掣肘是必然的吧,是不可避免的•••••但即便是這樣,我也真的太窩囊了。
  ……
  「夫人,大事不好了!」聲音剛起,一個衣著尚且大氣的婦人一臉焦急的疾走進了一間窄漏的小屋,看著昏暗屋內低頭正在摸索著什麼的婦人,忙是過去扶住了對方的手,一邊將其安置在座上,一邊說著自己著急的事兒「安比槐聽了狐媚子的話,打算拿容兒討好劉大蠻!」
  「什麼!?」,那衣著簡素的婦人,似乎被這消息嚇了一跳,還沒坐穩就不禁的挺起了身,差點將桌上放置的雜物弄翻,「劉大蠻•••撇開他幹的惡事不說•••那可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他竟然如此狠心!」
  「夫人,我求一下我娘家,為容兒想想法子,」
  「蕭姨娘,別的法子怕也沒有,若他當真要如此辦,即使蕭家出面也奈何不了了,若他與劉大蠻那惡霸沆瀣一氣,在這松陽縣裡怕沒有人再要的起容兒了。」
  「那可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
  「不,當然不,容兒,我的容兒怎能被他如此耽誤一生!要嫁人,要攀親,讓狐狸精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婦人盡力平息自己心中對那人的怒氣恨意,良久,才用手握住了身邊人的手,緊緊的似乎要從中汲取力量,「蕭姨娘,你說容兒的姿色才德如何?」
  不明婦人為何如此問道,但還是說出了自己在心中的想法,「自然是拔尖兒的,這個我可以保證的。不然,我們試試,萬一真能趕在他們之前給容兒找門好親事……」
  「蕭姨娘,我是斷斷不能拿你們蕭家冒險的,那可是你和伊兒日後唯一的依仗了……」
  「夫人,……」蕭姨娘忙是勸說,她是真的想要為自己疼了那麼就的丫頭出力,再者伊兒尚小,現在能幫到容兒就好了,哪裡會為自己的女兒打算而誤了容兒一生呢。
  「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們母女,而我也確實要你幫忙,只不過換一個方式而已。」
  「什麼……」
  「我聽說當今聖上下旨要在漢軍旗中大選秀女。」
  「難道你想!」蕭姨娘確實被婦人的想法驚到了,她明明是最牴觸的不是嗎?曾經還勸說過自己不要把自己家中的女子推向侯門這深淵。
  「我沒辦法了,」婦人聽到蕭姨娘的驚呼,內心只有揪痛,小小一個安府,就因為內宅之爭雞犬不寧,而那佳麗三千的後宮又怎麼可能真實那般風光,怕是有一個斷送姣好女子不吐骨頭的地方,但是她又能如何,她的容兒在他的干涉下怎麼可能平淡的幸福,不如搏一把,在宮中,只要進了宮,那便是主子,便不會如她一般,「只有選秀,安比槐他不能出面干預,也不敢出面阻止,事成之後,他就再也不能拿容兒如何了。」
  「可是,你•••」蕭姨娘雖不如夫人一般有見識,但到底見多了安比槐及他愛妾的伎倆,這麼多年來,多少次他們設計拿這對苦命母女相互掣肘對方,即便容兒出了這牢籠,但只要還有一人困在其中便是無用了。
  「不會的,若是容兒真的中選,他必定不敢動我。若是……」若是他真要拿自己要挾容兒……
  「也對,夫人也不必擔心了,憑容兒姿容,定是能選中的。」
  「但願吧。」若是他們真的大膽如斯,那她也不會再成容兒的包袱了。
  •••••••••••••••••
  「娘,即便如此,我也並非選秀不可啊!」選秀,開玩笑嗎?!比起去討好一個天子,不知什麼時候稀里糊塗的死在後宮,永遠沒辦法見到自己相見的人,好不如去討好六大蠻,至少母女還在同一個小鎮,總有相聚的時候!
  「……」
  「娘,若我進宮,保得平安又如何,我卻再也不能見到娘了,這樣還不如嫁給那劉大蠻,做他妾侍又如何?」回應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啪」的一聲,娘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在打吧,真的很疼,我疼,我的娘呢,真的像是我所見到的那樣毫無感覺嗎?還是比自己更疼,痛徹心扉?
  「你若敢如此,從今往後就別再叫我娘了。」這樣刻薄的話,這樣傷人的話,我聽著卻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這就是娘親。
  最後還是示弱了……後宮,至少在後宮成長起來,在這個時代,謀取自己想要謀取的東西,沒有再比從天子身上下手來的更加便利了,不是嗎?
  聽著馬車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有車身時不時的搖晃,我只是頭靠著車身,昏昏沉沉的,任思緒紛飛。不知過了多久,陪同的蕭姨娘親拍我的手,喚回了靠著床欄出神的人的思緒,「容兒,到了。」
  是啊,到了。
  微微坐直了身,我撩開了車簾,就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宮門。前世的旅遊景點——紫禁城,我曾今去過的,現在的皇家重地——紫禁城,我卻從未來過。那樣的巍峨,那樣的遙不可及,這就是君主,這就是王權。
  真的走到這一步了,才發現自己這一輩子過的那麼的戲劇,難道所有穿越的女人都要進宮?然後開展宮鬥?那麼是不是說明我勝利的可能性很大?
  呵呵,這個時候還能夠這麼僥倖的自己還真是……
  蕭姨娘放下了車簾,幫著我稍微整理妝容,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臉,擔憂的很,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勸解,開口了又該說些什麼。
  我想著自己還在家中的昏眼娘親,看著眼前正擔憂著自己的蕭姨娘,微微一笑,大有讓蕭姨娘寬心,但是效果卻十分不佳。便作罷……
  「蕭姨娘,我就在這下車吧,我想走過去。」
  「容兒,」蕭姨娘最後的話,是她斟酌了很久的,「無論怎樣,我和你娘都等著你。」你若要回家,我們便一起回家,你若被留用,我們便一起榮辱,蕭姨娘這樣想著。
  ……
  下了車,隻身站在平地前,那皇宮的巍峨才更加的明顯,那麼大的城門,那麼多的秀女同時進去他都不會滿足,連些微的擁擠都沒有,就好像我們這些女子似可有可無的小蟻一般。
  邁出第一步,害怕,害怕自己再也出不來,再也看不到••••••了。
  邁出第二步,擔心,擔心自己馬上就出來,真的沒有能力去守護。
  第三步,想起娘親抱起自己呵護的溫柔,我猶豫了,或許以後再也享受不到了。
  第四步,想起男人翻臉她滿臉的淚痕,我想回去了,沒我在她身邊,她還能撐住嗎?
  第五步,想起家中寵妾欺辱她的囂張,我不定了,想要讓她有靠山,又害怕她等不了我。
  第六步,想起臨行時女人的幸災樂禍……
  第七步,我沒有回頭的機會,也不會回頭!
  第八步,……
  第九步,……
  娘,你在家中,這時候是盼我留用,還是望我歸來••••••透過高牆,看著宮門內和外面一樣湛藍的天空,我不禁這樣想著。
  ……從下車到宮門的距離,看似遙遠,其實不過幾步而已。我沒感覺走了多久,就已經走完了這段路,寬敞的大路,在民間真的少見,花盆底踩在上面敲打出的,那樣的清脆,生生的敲開了過多的霧雲煩惱。我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穿著這搞笑的鞋子為了選秀扮優雅的時候。
  近了,更近了。這就是宮門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上還有往日做活留下的痕跡,撫摸著那久經歷史洗滌的花紋卻有種說不出的美,愉悅了自己,收回了手,看了一眼藍色的宮外天,踏進了宮門,那一刻連我自己都詫異於自己心底的雀躍與興奮。
  雖說一如宮門深似海,但是其中真假幾分有誰知。富貴從來險中求,而後宮或許是我最該來的地方也說不定。

☆、初覺端倪

  此時,共門前幾乎沒有幾個人,我算是早早就到了秀女們聚集的地方時,除了那些負責引見的姑姑公公們,秀女除了我自己是一個都沒有見著,頗有一種早進了考場的感覺,反倒是有些難以言明的輕鬆愜意。
  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姑姑們放在自己身上的留意,只是我不想去應付,雖然這樣做多有些禮數不當,但自己還是想任性一回,於是便自顧自的尋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然後視線放平,不管不顧的走起神來了。總覺得進來發生的那麼些事情,讓我有一種宿命的感覺,彷彿我自己遺漏了某個極為重要的事情一般,如若不想起來,定會後悔!
  不知是發了多久的呆了,只是當我再次聚神眼前的時候就看見一輛又一輛的馬車自律的排成排將那一家家的美少女送到了宮中,管事兒的人也開始忙碌起來,或是應對著慇勤的家眷,或是寬慰著緊張的秀女們,每個人都是十成十的提了心,就怕哪裡出個差錯。
  怕是沒有一個人是如我一般這麼不緊不慢的了吧?呵呵,這麼想著,我就忍不住的輕聲笑了起來,笑中的自嘲或是他諷,歡愉或是苦澀的種種情感,怕是連我自個兒也弄不清楚,而就是這樣一個百味混雜的笑容。
  「姐姐,有禮了。」一道清脆而又柔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我一轉身便看到一個穿著月白色素雅衣裳的妙齡少女,略施粉黛便襯得她更加的美麗動人,真真正正的一個妙人兒,雖無沉魚落雁之姿,卻有花容月貌相稱,不過自己與她並不相識啊?相比起旁人的眼神打量,這個女子,卻直接上來與自己答話,比起一般閨中明花還多了幾分大膽啊,只不過不知道自己哪裡吸引了她?
  嘴角帶笑,我直迎對方好奇打量的視線,覺著眼前的女子雖然大膽卻又有著不讓人覺得討厭的率真,「姐姐,有禮了」微微欠身,算是對對方的回禮,我也不知道對方的年齡,以姐姐相稱不過是虛禮。
  「姐姐,妹妹失禮了,妹妹一來就只看到姐姐,」打扮素雅的女子,笑的坦然而又略帶不好意思似的,「姐姐就那樣簡單的站著,愣是讓妹妹看傻了,不知姐姐怎樣稱呼?」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感覺自己好像又穿回了現代一般,正在被一個雅痞調戲著的感覺,倒也有著一種讓人懷念的感覺,不自覺的就被她給逗樂了,又怕自己笑的太過,忙是用手絹遮住了,裝作擦拭掩飾過去,她怕是把自己當成是潛力股了吧,但這和善勁兒倒有點讓人難以適應,「妹妹松陽縣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若她知道了自己的父親不過是窮闢地裡的芝麻官兒,不知她會如何反應,是更加歡喜還是……
  「妹妹是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今年十七,姐姐呢?」甄嬛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我的身份呢,倒也有趣,或許值得結交,畢竟這個少女穿著上不同於其他人,素雅之下頗有清水出芙蓉的雅致,再加上本就是一個精緻的人,入宮的可能極大。只不過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我皺著眉頭思索,總感覺答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沒有被自己抓住。
  「我今年十六,這樣看來,倒是要叫你一聲姐姐呢。」
  「原來你還比我小呢,」甄嬛似乎真的很驚喜我比自己略小,「那我得叫你妹妹了。」
  「承姐姐不嫌棄。」甄嬛?
  ……
  「各位小主,吉時已經差不多了,小主們按漢軍旗滿軍旗封開排隊,兩個人一對兒站好了。」姑姑們開始幫著秀女們排隊了,我也就沒和甄嬛再多話嘮,各自都按著各自的批次,排隊去候著。反正已經知道對方姓甚名誰了,若是都入選了,日後相交的機會也不是沒有,因此,兩人雖都對對方感興趣,但也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話情長的。
  這邊,我站在自己的隊伍中,低眉順眼的努力不讓別人再注意到自己,甄嬛的搭話倒是給自己提了個醒兒,若非必要,這樣的緊要關頭,自個兒還是低調點的好。
  額發遮住了我的臉,也看不清相貌,還教我多了分膽怯的樣子,就似文文弱弱的小家碧玉,再普通不過了,衣著又不華麗,想來這樣的偽裝已是萬全。
  「由奴才提醒各位小姐一次,各位小姐都是千挑萬選留下來的,要皇上何太后親自相看的,這是天大的恩典。自然各位小姐也別緊張,別錯了規矩就成。主子不留用的便是撂牌子,賜花歸府,留用呢,就是被選中了••••••」負責的姑姑們一邊帶著對兒走向等候召見的地方,一邊講著待會殿試要注意的,不多久便到了一個寬敞的院子裡,姑姑們叮囑了一句不要喧嘩鬧事也就不再拘束著秀女們了,倒是提心的讓人為每一位秀女都上了一份薄茶。
  皇宮就是皇宮啊,隨意拿出的茶水都是平常百姓見不得的稀罕物,我也只能嗅著茶的清香,品著茶的干中帶甜,卻不知這茶的名堂,不過漏洞百出的裝裝樣子。
  手捧著自己的那杯子茶水,抬頭看了看周圍三三兩兩結伴兒的秀女們,各自七七八八的討論著裝扮衣著的事兒,明明興奮得不行卻還要控制自己不要太出格了,整張臉都被自己沒有的熱情與嚮往點亮了,再看看我們各自的穿著打扮,哪一個不是穿金戴銀花枝招展的,但是未免在打扮上都隨了大流,若非真的是容貌姣姣者,反倒難以出彩,兩相對比之下,我越發覺得那個甄嬛不簡單了。
  正打算繼續享受自己半吊子的品茗,卻不知被哪個激動的秀女推了一下,毫無防備的就踉蹌了出去,手上的杯子也脫了手……
  「哎呀!」先聽到的倒不是自己杯子落地的聲音,反倒是他人的驚呼,我就想著,麻煩來了,還沒回神自己看看發生了什麼,就被人抓住了衣襟,一下子穩住了自己還沒站穩的身子,那時候我腦子裡就只有兩個念頭:可惜了這茶還有就是對方的勁兒真夠大的,我肯定打不過啊。想著又要笑了,自己是不要命了,還想著在天子腳下武力解決事情。
  「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我低著頭,就看見對方的衣裙特別的鮮艷漂亮,即使被茶水弄髒了也比自己身上的不佔一絲一毫灰塵的新衣華麗多了,來頭肯定不小,才會有資本大呼小叫的,但是終究是被慣壞了的,不懂得審時度勢,敢在紫禁城裡吆喝,也不是個難對付的主。「拿這麼燙的茶水澆在我身上!想作死嗎?」
  那女子話剛說完,我到沒有反應,便先聽到了旁邊人的私語,「皇家公苑,天子近旁,誰這般輕狂!?」
  「對不住,對不住。」不管怎樣,是我的茶水撒到了人家,到底是我有錯在先的,道歉也是應該的。況且,這也是一個機會,一個送上門的摸摸這些秀女的機會。
  「問你呢,你是哪家的!!」但對方好像不領我的情,看著我的眼神滿滿的不滿還有蔑視,透露的信息在明顯不過,這件事斷斷不可能是這麼一句道歉就能了了的。見我久久不回答她的問題,那華衣的女子更是盛氣凌人了,眼神就和刀子似的直投向她,「怎麼?難道你連自己父親的官職也說不出口嗎?」
  我瞧周邊的秀女看見我這般的境遇,大都帶著意思憐憫,也不乏純粹看戲的,暗暗記下了幾張俏麗的面容了,「家父松陽縣丞安比槐。」
  「呵,」傲慢的一轉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對方似乎很是滿意,「果然是窮鄉僻壤裡出來的小門小戶,何苦把臉丟到宮裡。」
  「你可知,你得罪的是包衣左領家的小姐夏冬春。」出身倒真是不錯,這名字更是不錯啊,大小姐,鬧一下就算了,過了,再處理起來就真的麻煩了。
  有人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忙,卻被身邊的人勸阻住,而我只是一臉羞愧的用眼神求助周邊的人,卻在心裡嘲諷自己的做戲,還真是多虧了上輩子的演員經歷呢!如若早知道會有如今的遭遇,或許我應該接下那一處宮斗戲《甄嬛傳》……演一下裡面那個可憐又可悲的配角……
  等等!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就像是被電觸了一樣看向那個茶樹下的身影,她說她叫甄嬛,難道?
  旁邊的夏冬春不依不饒,讓我沒辦法細思,或許只是巧合?
  「我初來宮中,一時惶恐才失手將茶水灑在夏姐姐的身上,並非存心,還望姐姐原諒陵容無心之失。」毫不在意的示弱,屈身行禮賠罪,可先下我瞧著那個夏冬春,只覺得這場景似乎也很熟悉一般。
  示軟卑微的安陵容……驕橫跋扈的夏冬春……
  是我想多了,還是我潛意識裡面的記憶?
  「即便讓你面聖,也不會被留用的,有什麼可惶恐的。能讓你進紫禁城已經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還敢妄想什麼?」夏冬春圍著我打量了一番,「看你的穿著怕也賠不起我身上的衣裳,別說我不懂得寬恕,你若跪下給我賠罪,我便大人大量,不怪罪了,如何?」
  跪下絕不可能的,我想入選,若是女子所說的那樣做了,豈不是從一開始就作踐了自己,談何之後的謀劃?所幸繼續佯裝受害者的角色,就差淚眼迷濛在風中蕭瑟了。
  「姐姐不要多事!」
  「皇上不可能選偏遠地方的小門小戶入宮的,夏氏倒有幾分可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平白得罪夏氏,實屬沒這個必要。」
  「……」
  實在不行,那就再添一把火了,交給那些宮裡人處置也好過自己動手了,平白的惹人矚目。
  「一件衣裳罷了,」我看著那個朝自己走來的素衣女子,投以感激的一笑,無論如何,甄嬛肯出手,是最好的結果。
  甄嬛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含著笑的幫襯著自己,「夏姐姐寬宏大量,不值得生氣。」
  「你是誰?」還是有點理智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沒有一棍子罵死一幫人,夏冬春看不清甄嬛的來路,也不會貿然的得罪,只是語氣裡多少有點對礙事兒人的不待見。
  「家父是大理寺少卿甄遠道。」
  「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什麼高官兒。」
  「凡事不論官位高低,只論個理字,」對於夏冬春的不屑,甄嬛早就預料到了,倒也不以為然。
  「你自負美貌,以為必然入選,所以才敢指使我嗎?」但是甄嬛的坦然卻是讓對方十為不爽。一旁我打定了注意,便全然不知聲,只是低頭聽著兩人理論,甄嬛的大氣巧辯,夏冬春不是她的對手。且她今日肯出手,也算是有誠意,或許可以……
  「今日漢軍旗大選,姐姐這樣怕會驚動了聖駕,」聽到這裡,夏冬春再是粗神經也有點收了,「 若是龍顏因此震怒,又豈是你我可以擔當的。即便聖駕未驚,若傳到他人耳中,壞了姐姐賢良的名聲,更丟了咱們漢軍旗的臉面,如此得不償失,還望姐姐三思。」
  「我會記著你的。」夏氏倒也可愛,到底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兒的主,服弱都這樣的稚氣,這樣的人若不進皇城定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吧。
  「姐姐貌美動人,見過姐姐的人才會念念不忘呢。」甄嬛倒也是能言善辯,最後說的夏冬春即使心裡難受也不敢再繼續,憤憤不平的走了。
  握住了甄嬛伸過來的手,我看著笑的一臉不在意的甄嬛,心裡到底有些恍惚,「姐姐今日為我……今日之恩,沒齒難忘。」
  「妹妹不必客氣,姐妹之間互相照拂是應當的。」甄嬛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身邊的另一個氣質優雅的女子,似有意將對方介紹給我一般,「呵呵,我和姐姐找妹妹許久了,恰巧見妹妹被無理刁難,哪有不幫之理。」
  口頭的感謝終究只是客套,我也不是很在意,見甄嬛比起一般的客套似乎更想介紹身邊的人,也就不再繼續了,「不知這位姐姐是?」
  「這位是冀州協領沈自山的女兒沈眉莊。我剛還和姐姐說起妹妹呢。」
  沈眉莊嗎?眉淺淺,莊重而嫵媚,又是一個美女子,憑她的姿容出身,入宮的可能十之九,而且,又是一個甄嬛傳裡面為數不多的被我記住的女子……即便是巧合,也該教我記住了,如若我便是那個安陵容的話,那個因為歌喉得寵,投靠皇后最後卻沒有好下場的配角安陵容的話……
  「沈姐姐好。」微微欠身,我行禮。
  「妹妹不必多禮,」伸手扶起了那個雅致的女子,簡單的動作一下子間就改變了她的氣質啊,難得她對自己如此坦誠,倒真像嬛兒所說不是個簡單的人呢,「方纔聽嬛兒說過妹妹是個仙子一般的人物,到真是不假。」
  「姐姐抬舉妹妹了。」到底是有了甄嬛的第一次在先了,眉莊的誇獎倒也沒讓我有什麼難適應的的,便是坦然面對了,殊不知正是那一份大家率真不做作的氣質更讓人覺得難得,「姐姐也是,總拿妹妹玩笑。」
  「眉姐姐可要為我做主啊,」甄嬛不依我拿她做借口,對著眉莊就是抱怨,「明明就是妹妹自己一身氣質難掩,連夏氏也巴巴的先來找茬了,這可不是忌憚著嗎?哪是我瞎說的啊?」
  「你也是的,這也要向我訴苦,你倆自己解決著去。」眉莊看著兩個妹妹如此自然的玩笑,竟似毫無隔閡的姐妹似的,心裡感覺倒也奇怪著,卻不嫌棄這感覺,「我可不要摻和到你們兩之間去。」
  「姐姐不提也罷,一提我倒是想起了。你為我得罪了夏氏,行事到底是莽撞了。」我自有自己的原則,既然有意與她倆結交,那麼這些話即使可能冒犯了對方,我也會說的,「在這宮中,哪裡都有人盯著,嬛姐姐你怕是少不了被人惦記著的了。」
  「我才不怕呢。」甄嬛倒也詫異著我會如此說道,但是更是歡喜,若是不關心假客套怕也不會如此勸告自己的,「若說被惦記著,怕那夏氏也一樣,她才要怕呢。」
  「皇宮禁內,你也這樣膽大包天。」雖說嬛兒是真的不打算入選,行事便沒一點謹慎的,但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到底擔心姐妹,眉莊也忍不住說了甄嬛幾句。
  ……「傳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瑩,劉蓮子,戚思琴六人覲見。」
  終於到自己了,感覺到甄嬛握住自己的手一緊,我抬頭就看到眉莊和甄嬛關懷的看著自己,最後同時的說了一聲,「去吧。」愣讓我想起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當我也只是個學生的時候,去應試時也有那麼幾個死黨,笑的傻兮兮的對自己說加油,一股暖流就湧入心中。和她們一起入宮,也不是那麼讓人抗拒的吧。
  或許我真的是那個安陵容也說不定,那麼是不是表示這一次,我必然會被留用?但是為什麼會被留用,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甄嬛傳裡面的設定了。
  再抬首,我路過那個花壇,看著裡面開的正盛的海棠,招引了幾隻的蝴蝶停駐其上,竟是著魔了一般伸手摘下了其中的一朵,別在了自己的鬢髮間,不過也罷,我打扮的當真太素淨了,借花添點顏色也好。
  ……
  與其他五人一起站在殿前,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殿裡飄出來的涼氣,到真讓我有點兒緊張起來了。不能抬頭,看不見殿內人的動作,我卻感覺的到他人的探視,是太后還是皇上?
  不管是誰,既然想對方留下自己,便不能緊張,緊張難免俗氣。微微閉眼,深深呼吸,再次睜眼,便是淡雅如水的平靜了。嘴角一抹淡笑,彎道自己思量出來的最恰當的弧度,垂眸微微抬頭,保持恰當的角度,現在的我就是演員,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他人的視線。
  ……
  「人倒是標緻,但出身就••••••」見皇上看她看的出神,太后忍不住提醒道。
  「兒子倒覺得,她比之前的人要端莊大氣不少。」,看著殿外跪在地上的女子嘴角帶笑,整個人淡雅清新,是自信還是故作鎮靜呢,高座上的男子一下子掃去乏味,起了興致。
  這邊太后見皇帝喜歡,瞧著人也卻是不錯,「皇上既然中意,那便••••••」正要開口留用之時,皇上卻阻止了,先太后一步對主持的太監搖了搖頭。
  「撂牌子,賜花。」
  怎麼會,心中大驚,湧上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有難以置信,有不知所措,竟然差點就下意識的想要抬首直視那個做決定的人!但是卻在鑄成打錯之前控制自己,暗自唾棄自己的鬆懈!閉上了眼,平復自己心中排山倒海的情緒,最後淡然如開始一般開口,「安陵容辭謝皇上太后,願皇上太后身體安泰,永享安樂。」
  我不是那個安陵容嗎?所以甄嬛也不是那個甄嬛傳裡面的女主?
  還以為自己找到了什麼命運的捷徑呢?不管是不是,總要把準備的都做完。
  「旁人被撂了牌子都一臉的不高心,你倒懂規矩。」雖不知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但他的心思自己多少知道些,殿前的那個秀女倒也進退有度落落大方,不像個狐媚的,難得皇帝喜歡,收進宮來也不錯。
  果然,太后這般的老人喜歡規矩的,多虧了前幾人的慌亂,讓自己找到了一個顯示自己不同的契機。
  或許比起被皇帝看中,備胎後看中進宮是更好的起點便專挑了好話說,「陵容此生能有幸進宮,見到皇上太后一面,」完全放下了心,我毫無意識的笑的舒心,雲淡風輕,「已是最大的福氣。」說完便不再繼續,以免畫蛇添足。
  ……殿內
  「皇上,你看她都戴了花了,就別賜花了。」瞧著皇帝的神色,就不像是要撂人家牌子的,是看中了才對,所以才費心思做這些事兒。看著安氏倒也是安分的,只要皇帝不出格便也是了。
  就在皇帝細細打量陵容的時候,一抹彩色便翩翩的飛到了殿外女子的鬢髮間,停在了那多開的茂盛卻嬌嫩的海棠之上,再看女子事不關己的表情,到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氣質非凡,他真想看看這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容貌,當真比花嬌媚,才能引得彩蝶發上裝飾?這樣的女子,他倒看不清她的想法了,究竟是想留還是不留。是自己想多了,天地間怎會有女子不為入宮的榮耀所動的。
  「鬢邊的秋海棠不俗,既然你都帶著花兒了,就不賜花了。」這就是皇帝的聲音,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男人的聲音而已,在這裡確實天子,我低頭,忍不住嗤笑,還不如太監的聲音來得有特色。
  「安陵容,留牌子,賜香囊。」
  ……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節精修完畢,大家有空看看我的新文吧,麼麼噠!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23

☆、情更深種


  走在被兩面紅色高牆圍在中間,只能見到一條窄天的寬敞的巷路上,我面無表情的拿下別再鬢髮間的秋海棠,皺著眉頭,越發覺得戲劇性了,難道真的穿越到了前世失之交臂的劇本裡面了?
  可是即便就是穿越到了劇本裡面,我也完全記不清楚裡面的情節了,支知道最後是甄嬛成了皇后,頗為喜歡的沈眉莊一個角色卻香消玉殞,再者就是安陵容的悲慘結局。
  停在了門口,轉身看了看走過的巷子,真的好深邃,好長遠,一門又一門,一道又一道彎兒,皇宮就像是華麗的迷宮,有著幾乎全天下人都想要的寶貝,卻也有幾乎所有人都過不去的坎兒,又有誰能在其中自由來往,不碰南牆,不進胡同,走到自己的那個位置上。
  不過也罷,就算是穿越成了安陵容,我和原來的安陵容也不一樣,目的更是南轅北轍,切徐徐圖之。
  ……
  擺設的富麗堂皇而不乏雅致的房間內,一男子隨意的斜躺在軟榻之上,不顯而自露的王者之氣就讓旁人忍不住屏氣凝神,大氣兒也不敢喘,而男子也沒有在意殿中的其他人,只是一肘支在矮桌上撐起了上半身拿著個名單自顧自的看著,他雙眉如劍,斜飛入鬢,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莫名的冷冽威嚴,眼如鷹隼,卻是收斂了應有的利光,深邃的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那便是當今天下的王,胤禛。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也只有伺候他的老人才有那膽量打斷他,而御前伺候的總管蘇培盛就是這樣一個不知是大膽還是幸運的人。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通報的蘇培盛,坐了起來,隨手將手中的名單仍在一旁,「讓她進來吧。」
  胤禛隨手把玩著別再腰間的玉珮流蘇,看著向自己疾步走來的皇后,利落大方的向自己行禮,他的表情仍舊淡淡的,難辨喜怒。
  「臣妾前來恭喜皇上,賀皇上又得佳人。」
  「皇后,何出此言。」一臉燦爛笑容的皇后,倒真像是為皇上覓得佳人開心不已,真真的賢惠大方。他不禁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宮中已經傳開了,今日選秀,皇上龍顏大悅。」
  「只是泛泛之輩中,總算有一兩個質素尚可的。」
  「豈止尚可,聽說沈自山的女兒頗有當年敬嬪的風範,而甄氏卻長得活脫脫就•••••」話還沒有說完,皇后就感覺到了來自帝王的威壓,便微微收斂了表情,沒再說下去了,心中卻為那雙黑眸中凌冽的冷光膽顫,心痛••••••他終究還是在意的。
  「只是眉眼處有幾分相像罷了。」胤禛狀似毫不在意的開口。
  「有幾分相似已經是很難得的了,」知道皇上不願在這上面多說,她也就直奔主題了,「恕臣妾多嘴,皇上準備給甄氏什麼位分呢?」
  他閉目稍稍想了想,「給個貴人吧。」
  「貴人••••••」皇后聽了,也不多說什麼就同意了,「好,就貴人吧,」隨後又狀似無意的繼續說道,「除了前頭滿軍旗的富察氏是貴人,蒙軍旗的博爾濟吉特氏也是貴人,漢軍旗秀女中正好也有兩個貴人了。」
  他抬頭,看向那個面色如常的女子,多少知道了她這次來的目的,不由的就覺得好笑,罷了,隨了她又如何,「還有一個是?」
  「沈貴人,沈自山的女兒。」笑看著座上的男子,與他看過來的眼神相接,「沈自山的官位可比甄遠道要高。雖然皇上重視漢軍旗,可是,滿蒙聯姻是舊俗,漢軍旗有兩個貴人,這樣做會不會太過顯眼了。」
  「那就給甄氏正六品常在吧。」看著皇后為自己的話而行禮表自己明鑒,他又接著說,「雖然是個常在,但朕還想給她個封號。」
  皇后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但到底是一國之後,馬上就做出了反應,「那便讓內務府……」
  「不用吩咐內務府了,朕已經想好了,你來•••••」伸手招了招幾步外的皇后直至她站在自己身旁,他拿過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親暱得寫著別的女子的封號「菀」。看著皇后的反應,薄唇勾起一抹微笑,他說道,「朕覺得,甄氏莞爾一笑的樣子,甚美!」
  明明就是滿眼的複雜卻偏生要笑得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般,胤禛不免覺得好笑,想起與皇后很是像似卻又大為不同的人,再次開口,「那安氏,什麼位分?」
  安氏!?皇后的笑容還沒有完全展開就開始凋零,轉身面向看不清楚面容表情的殿內人,想了片刻才明白皇上問的是誰,心裡的驚疑不止一點兒,但還是不動神色的,「是正七品答應,皇上覺得如何。」
  「她終究出身低微了點,就答應吧。」
  「那臣妾告退。」安氏……卻不想她竟然差點遺漏了其中一個。
  ……
  「姨娘,我既然已經入選,那你也不要多留,早些回家讓我娘親安心吧。」在我們停留的客棧裡,姨娘已經開始幫我整理細囊,只因我已經答應了甄嬛,要到甄府暫住。
  「你去甄府暫住也好,你們之間也有個照應,只不過寄人籬下難免會有不方便的時候,不若我陪你一起,也好……」蕭姨娘見我一臉的不同意,弱弱的打住,「我好歹是要見你進了宮門才能放心,若就這樣回去,怕是你娘親也放心不下。」
  「即是這樣,那便隨你。」瞭解蕭姨娘的倔脾氣要是來了,誰也拉不回來,只能厚著臉皮麻煩甄嬛了,不再勸說什麼,我幾下子整理完剩下的東西本便想出門,卻不想房外明顯吵鬧起來。
  「大少爺!這個房間您進不得啊!」是那守在門口的掌櫃的人,那狡猾的生意人,得知我的小主身份,認為我奇貨可居,硬是不讓我走,還找了人看守我,我本想讓甄府的人打發了這掌櫃,卻不想現在倒像是發生了別的事情。
  「哦,爺倒不知道你這店裡有爺去不得的地方。」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話裡除了傲慢還是傲慢,「你若再攔著,別怪爺不客氣!」他話一說完,就聽「辟啪」一聲,倒像是鞭子抽打在地板上的聲音。天子腳下這般囂張,怕是出了名的紈褲子弟且有恃無恐。
  「爺,裡面的可是秀女啊,宮裡的小主,」那人來頭怕是不小,慣會拿著雞毛當令件的掌櫃的也低身下氣,雖只是一方破地兒的掌櫃,
  「小主又如何!爺的姑姑就是宮裡的正緊主子,會怕這些忌諱!?爺來看她是給她面子,還不閃開!」
  宮裡的正經主子……只不過有這樣的侄子,宮裡的那位怕也是頭疼的,掌櫃的怕是擋不了,「姨娘,我出去看看吧。」
  「這怎可以,你就讓掌櫃的處理吧。」姨娘是被來人的架勢嚇到了,便更不放心我出去了,「估摸著甄府的人就要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要真能這樣解決就好了,對方來頭不小,且又蓄意鬧事兒,怎能輕易放過自己。虧得現在天色尚早,想來店裡的人也不多,掌櫃的也不會讓這事兒鬧大,「但願吧。」雖然是這樣對姨娘說的,也不過就是讓蕭姨娘安心些,我一面由著姨娘護著自己坐在床側,一面細心留意著門外的動靜。
  「碰」,果然,還是讓對方進來了,到這個地步,我反倒好奇了,對方到底意欲何為?這樣大張旗鼓的招惹一個即將入宮的女子,即便我的出身再怎麼卑微,也是太歲爺上動土,稍有不慎就是牽連家族的罪名,真是膽大包天的二世祖?身邊的蕭姨娘早就走出了布簾要阻止那個男子,「公子,若再走近,於理不合了,望公子••••••」
  那男子一下就推開了姨娘,我只聽到姨娘撞在了臉盆架上,「晃蕩」一聲,便是姨娘一聲不大不響的痛呼,「你是誰?也敢來攔爺?」
  姨娘,我心裡焦急,但卻不想毛毛躁躁地反讓來人笑話,便只是透過那淺色的紗布,查看姨娘的狀況,見她馬上便起身了,看似沒什麼大礙,才稍微放下了心神,注意打量起紗布外的男子。那男的很高,我估計著自己怕是只到對方的胸口,那男的一點兒不瘦弱,雖沒有粗野莽夫那般的粗獷的可怕卻是全身積蓄著力量般的強壯,怕是從小就鍛煉著的練家子,習武之人大都心性堅定,這樣的人怕不是一般的紈褲子弟才對,又是為何要來這裡?難道是為了宮中的那個人?自己並沒有引人注目,就連著被留用也是繼撂牌子之後稀里糊塗的柳暗花明,難道是未雨綢繆?
  ……「姨娘,這位公子既然這麼想見我,你也別費心攔著了。」心裡已經想了個大概,也算有個準備,我便不會慌裡慌張的應對。而對方似乎驚訝於我的冷靜,緩緩走近的腳步硬是停了幾瞬。
  看著紗布中影影約約的身姿婆娑,並不難想像裡面的人定是貌美非常,但更難得的是她的態度,不慌不叫不說,還如此從容,到真讓他覺得自己這趟沒有白來,有趣兒。
  「我只是好奇,公子與我可曾相識?」看著對方走到簾前的男子,自己已經可以大概看到他的樣子,劍眉卻濃粗,鼻挺唇卻薄,倒是個英氣非凡的人,身上的氣度也直撲人而來,絕不是簡單的沒腦子的,那便好,聰明人總比傻子好應對些,至少可以曉之以理。
  淡淡的眉毛,淡淡的眸,淡淡的膚色,淡淡的唇,看的他不禁想到底是她本就是朦朧美麗的面容,還是眼前的布為她添上了霧氣的美麗,到底是唯一入選的八位之一,確實有這資本。用馬鞭撩起了布簾,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一個女子:佳人天生麗質,當真粉黛不施。膚色本就是瑩白的,雙眉本就是黑黛的,瓊鼻本就是挺立的,雙頰本就是帶粉的,雙唇本就是巧致,
  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那雙睜的大大的的美目,濃密而修長的睫毛自然彎曲,將那額下鼻上的神采展現人前,黑而通透的眼就這樣看著自己,沒有一點點的膽怯,平靜的似乎什麼都引不起它的波瀾,卻該死的勾人,直到發現其中一閃而過的譏笑嘲諷,他才回過神來。
  我瞧著對方入迷的樣子,面上嘲諷,「公子不像是鬧事兒的,明人不說暗話,可否告知意?」我兩手無意識的把玩著自己垂到胸前的小辮,到全沒有一點被陌生男子闖入閨閣內的拘謹無措,反而自在的很,畢竟我從來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在家中就是沒拿規矩當回事兒的,更不論裡面還有個現代的魂,倒也不像從未接觸過男子的黃花閨女那般會怕那看著自己一身壓迫感的男子,這樣的人從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是自己還是落了下乘的,若與他在這密閉空間中相處過久,人言可畏是我萬萬吃不消的後果。
  從床上起身,好歹減少一點仰視對方產生的壓抑,向前走了幾步,離得那人更近後才發現他真的很高,對面裡痞氣微收斂,眼裡現些許驚訝的男子微微一笑,就看到對方皺眉似懊惱的樣子,看他反應,還好不是什麼糊塗人,「姨娘,你先在門外等我吧,順便看看甄府的人來了沒有。」蕭姨娘本是不放心我一人面對這來者不善的人,但想到甄府的人可能幫到我就急切的退到了門外,關上了門。
  提起甄府也是要震懾對方,卻想不到那個人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自己的心倒是沉重了起來,心下不免有了猜測,「公子莫不是夏家的少爺?」
  夏家是馬上勇將,然則夏冬春卻不是宮裡的正經主子,這猜測有不合理之處,不過又來打探再好不過。
  他到底不是個普通的人,瞬間就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走近了那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用他手上的馬鞭挑起了那精緻的下巴,而對方也不掙扎,只是用自己平靜的雙眸淡淡的看著他,不知所思,「夏家的人在爺面前便是提鞋也是抬舉了!」
  對方話語裡面的嗤笑不是作假,只是這話說得卻叫自己覺得好笑,不滿意這種受制於人被人打量的姿勢,我抬首握住馬鞭,頗有要奪下他手中武器的意思,「那您可知道您即便是在了不得的家世,也不過就是給皇上辦事的奴才,今日竟敢藐視天威,簡直不知好歹!」
  這樣近的距離,他甚至一低頭就看的見她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霎時迷人,這樣的女子美麗而又聰敏,而且帶刺!
  「你倒是大膽!」手中鞭子一個漂亮的旋轉,打在地板上清脆的聲音讓人聽著都不免寒毛直豎,但是這威懾對方卻毫不在意,雖衣著粗糙,出身卑微,但氣質超然,處變不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樣的人若能為己所用自然是好,今日之事,利用的好就能是一個牽制她的好事兒,但稍有不慎卻可能將自己搭進去。本是不用他冒險的差事兒,但聽聞了自己線人對她的種種報告,不知為什麼就變了心思,自己親自來了,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現在他很慶幸自己來了,遇上這麼個人正好排解無聊。「冒犯天威的事情爺也做過多回了,不差你這一次!。」說完之後便丟掉手中的長鞭,在她反應之前摟住她的腰身,看她震驚的樣子,便像是普通的登徒子一般,另一手一點都不安分的撫上她的眉目,竊玉偷香,「爺就在這兒要了你又如何?」
  「放手!」我橫眉冷對他卻得寸進尺,明明另有所圖卻這般顧左右而言其他,是絕對沒有共謀的可能了。
  「這般美人在懷,放手豈不是不解風情?」那生氣起來的樣子也是說不出的迷人,最重要的是那雙滿是怒火的雙眼……有趣,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女人,便是他的驕橫姑姑,若是如她一般被男子唐突,也斷不會這般,連一絲羞澀都沒有,只有不滿。
  混蛋!怒極反笑,我在他眼裡看到笑的滲人的自己,抗拒的雙手卻轉而摟住了男子的寬腰,明顯感覺到他的筋肉一下子繃緊了,「也還真是?」拿出自己最嬌媚的聲音,卻想不到能夠美化對方行為的詞語,我稍微有點頭疼,「若爺能護著我,我跟著爺又何嘗不是一種福氣?」我想自己現在的樣子絕對就真真的一個春心未動滿心信賴著情郎的女子,幾多風情又有幾個不動容的,雙手順著對方的腰間劃到他的胸膛,又從上而下慢慢的朝著小腹,朝著更加不足為外人的地方打轉,挑逗的意味十足。
  如水的眸,一下子暈開的□□還有獨獨為他盛開的笑靨,這突然的變化疑點重重,但是卻讓眼前的人就像個妖精一般,勾魂奪目,但即使你自己心裡明白,也控制不住,「你••••••唔。」話還沒說完,他就痛苦的只能悶哼了,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妮子,竟然••••••竟然用手!
  防狼之術真是古今通用啊,若不是被他抱著不好掌控力度,我也不回直接用手去使勁丈量對方的命根子,冷冷的將那個痛的鬆開了手的男子推到了一邊的地上,略嫌棄的拿出手絹擦拭自己的手,我看著他狼狽在地怒目的樣子,忍不住幸災樂禍,「爺,就您那樣可滿足不了我,還是莫要來招惹小女子的好。」
  想調戲她?開玩笑,幾千年以後都不可能!挑釁的將手中的髒手怕扔在地上踩了幾腳,我心滿意足的離開房間。在關上門後留意門內的動靜,聽到有些破碎的笑聲之後難掩笑意,這個男人其實是抖M嗎?不過古言誠不欺我啊,夠辣夠特別才夠有籌碼!
  門外倒是清靜,姨娘也不在,守門的也被屏退了,那掌櫃的到底不糊塗。
  下了樓才發現樓下除了掌櫃的就只有蕭姨娘一人,姨娘就在門口一會兒樓上望望一會兒門外看看,左右都著急,姨娘怕是等著甄府的人來解圍吧,在我看來,甄府的人來了反而麻煩了。找上姨娘,告訴她自己無事的同時又叮囑她今日之事切不可對外人道也,即使是娘親也不行,姨娘雖然有些不明,但還是記下了。兩人籌劃著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正巧門口來了輛馬車像是甄府來接的,我便打算起身離開了,卻不想那掌櫃的又來攔著了。
  「掌櫃的,我沒想到你還敢留人。」看著那個沒想輕易放人的掌櫃,還有門外看到我後徑直走來的丫頭,我倒是擔心著屋裡的那個人會再生出什麼事兒,「我現在於你已經不是奇貨可居了,燙手山芋還是早些脫手的好。」
  「這••••••」他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但若就這樣讓這小主子走了,屋裡那人定是饒不了自己,左右都是個為難了,「小主能在小的店裡住下,小的蓬蓽生輝,若是哪裡怠慢了小主還請小主明說?」
  「吱嘎,」原先我住的房門打開了,稍微回首就看到那個男子倚在樓上的木欄上望著我,那神態到完全沒有方纔的重傷,果然啊,禍害遺千年。
  「掌櫃的,我是甄府奉命來接安小主暫住了。」一個俏麗的丫頭對著那個掌櫃的開口便是盛氣凌人的報了來意,那掌櫃的一聽甄府也不敢小瞧了她,「還望掌櫃的配合著幫安小主挪住啊。」
  一
  面是不能得罪的爺,一面是爺看中的小主,本就難辦了,現在還來了個甄府,他今兒個算是倒大霉嘍,這可如何是好?
  

☆、學禮以入宮


  「掌櫃,既然人家姑娘要走,」樓上的男子難得好心的解圍,「你攔著做什麼?」
  「爺說的是,小的馬上安排著小主移居。」總算鬆了口氣兒,今兒的事兒還是趕緊了了忘了的好,自己雖貪財,但也還想長命些。
  我做了做樣子,把那男子當成出手相助的陌生人,口頭謝了一身就轉身離開了。
  「掌櫃的,」男子一直看著她離開,直到看她出了門,拐了方向,完全看不見不見為止,才叫了樓下膽顫的掌櫃一聲。
  「爺,」本來就心虛,不知道這位爺心裡在想什麼,掌櫃的連忙狗腿的跑到了大爺的旁邊,「不知有什麼吩咐?」
  「爺覺得安小主人挺和眼的。」這話不是要嚇死人嗎?皇上的女人您上什麼眼啊?掌櫃的膽小,一下子腿軟跪在了地上,千萬別有什麼大事兒砸在小的身上啊!
  「你且放寬心,爺不會做什麼。」到底是個膽小的,但是做事情還是有條有責的,不然也不會讓他在自己手下做事兒了,「你給安小主準備些銀兩,算是為你的失禮賠罪吧。」
  「一定的,一定的。」還好還好,只是送錢,沒事兒沒事兒,用手抹去了頭上的虛汗,「小的馬上去辦!」
  可別要養虎為患的好,雖然這麼想著,但是臉上的興奮怎麼也掩飾不住。
  ……
  出發前,掌櫃的趁著我身旁無人,送來了白銀千兩的銀票,這麼大的手筆我也不信是掌櫃自掏腰包,果然,「小主,這是爺給小主賠禮的意思。」想到自己進宮定是需要銀兩的,反正已經被他算計上了,沒有理由不收,也就拿下了,「替我和你爺道謝。」
  只是想不到,這客棧竟然就是他的地盤兒,自己怕是剛踏進京城就被他盯上了,難怪他看得起自己,不過也虧的這客棧是他的地盤,今日之事,只要他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左右只是自己要受制於他而已,大不了玉石俱焚,只不過沒想到這樣的事兒,他明顯是一個掌事者竟然會親自來,倒讓自己有鑽空子的機會。
  一路上,蕭姨娘與那小丫頭有說有笑的聊著,我沒有多開口,那丫頭倒也機靈,一直以禮相待著,藉著和姨娘說話透露了不少甄府的事兒,很是體貼。
  丫頭名叫流朱,是甄嬛的貼身丫頭,同時甄嬛還有另一個打小一起長大的丫頭浣碧,想來甄嬛要帶進宮的人定是這兩人了。
  一下車就看見一個眉眼間長得和甄嬛相像的人站在門前迎接我們一行人,衣著打扮華麗的就像是甄府的另一個小姐一般,要不是先前聽流朱隨口說起浣碧與甄嬛就是有幾分相似的,我也不會將眼前的人和丫鬟聯繫起來。倒是姨娘,沒有多想,見了浣碧反把她當成了小姐,「這位小姐是小主的姐妹嗎?」
  浣碧和流朱相視一笑,好像習慣了人家這樣詢問,大概浣碧的待遇在甄府一直都是好的,打扮的總不像個丫頭,若只是因為那幾分相像,甄府的主子把她當成半個女兒了,我不禁這樣在心裡猜測著。還是流朱開口解釋,「這就是我說的另一個小姐的貼身丫鬟,浣碧了。」
  「一個丫頭都打扮得這麼華麗,」看著淺笑盈盈的浣碧,蕭姨娘是發自內心的稱讚了,「可想甄府是多麼的氣派啊。」
  最後是浣碧領著我們進府去見甄嬛了。
  甄府不大,但是精巧,亭台樓閣的,角角落落都瀰漫著一種世家的書香,不奢華卻雅致非凡。浣碧和流朱就領著我和姨娘沒多久就到了一間雅室,而甄嬛就在門口笑盈盈的站著,像是已經盼了很久了。見了我們便馬上迎了上來,熱情的拉著我的雙手,「妹妹可來了,一路可順利?」關切的問著還一邊將我引進了內堂。
  也沒待我回答,快人快語的流朱便先回答了,「還說呢!,方才去客棧,那掌櫃的以為安小主奇貨可居,硬是不讓走呢。」
  不想流朱多說,透露了什麼,惹起是非,我便巧妙的看了時機接上了話,「虧得流朱機靈,要不那掌櫃還不肯輕易放了,到底是姐姐身邊的人,伶俐的很。」笑看著流朱,眼裡是不加掩飾的讚許,倒讓流朱有點不好意思了。
  自己的人被誇獎,甄嬛心裡也歡喜,「妹妹可別誇壞了她,只不過是比別人牙尖嘴利一些。你現下到了這裡,只管著把這兒當自己家。」
  「陵容與姨娘在京中無親無友,幸得姐姐照顧,」我是真心感謝,便下意識得對著甄嬛行了一禮,「此恩此德,陵容無以為報,只能••••••」
  甄嬛是斷不會受我的大禮了,忙是攔住了,到底她也是有私心的,再者這個妹妹她確實歡,「妹妹如此說來,倒是與我見外了,在這京中,我不就是妹妹的親友?以後可不要那麼客氣了,倒顯得生分。」
  少女略帶不滿的埋怨,卻聽得我心裡暖暖的,舒心的盪開了一抹淺笑,「是,聽姐姐的,定不與你客氣了。」
  在甄府停留了一日,宮裡宣旨的公公便來了,我與甄嬛一個封了答應,一個封了常在,位分上倒也看不出皇上的偏愛,大概是以出身劃分的,倒是甄嬛另外得了個「莞」的封號,是八位當選秀女中獨有的恩寵。我一方面替她開心,另一方面卻也有點擔心,這樣一來甄嬛怕是少不了被惦記的了。不過,不管如何,船到橋頭自然直。
  甄府行事有禮,所以宮裡派來的人也和氣,沾著甄嬛的光,我這個答應倒也有幸得宮中老人芳若姑姑教導禮儀。
  「咱們百姓府裡都有自己的主子,紫禁城裡也是一樣,不過正經主子只有三位——太后,皇上和皇后。」芳若姑姑是打從康熙爺起就教導秀女的,經驗老道,也自有自己教學的一套,當日便開始對我和甄嬛講解了一些基本的東西,順帶著觀察著這兩位小主,好自己心中有個底兒「其餘的嬪妃都只能稱作小主,這是不能錯了嫡庶尊卑的規矩的,好比華妃娘娘,再得盛寵也只能稱作華小主,放尊敬了說,叫一聲華妃娘娘。」
  教導一開始,我在心底就想好了,準備著當個只聽不說的乖學生,這些知識自己好歹大多知道一些,畢竟前世那麼多的宮廷小說,宮斗大戲不是白看的,這麼浸染下來多多少少比甄嬛這些土生土長的人清楚些。倒是甄嬛,有些不明白娘娘這一稱呼到底是這麼用的,「娘娘?」便問了出來。
  「不錯,」對著甄嬛的疑惑,芳若姑姑倒也見怪不怪,馬上就給出了回答,「可是娘娘這兩個字,也不是輕易能擔當得起的,那得是一宮的主位,還得是嬪位之上才行。」見兩小主都明白了,芳若也不停,就接著繼續講下去了,「成了主位,才能居主殿掌管一宮事宜,主位都是有定數的,不過貴人,常在和答應可以要多少有多少的。」說到這兒,芳若細細看了一眼那個認真聽著她說話,沒有過多動作,只是靜靜坐著卻讓人賞心悅目的答應小主,倒怕自己這話衝撞了她,「不過答應不是最末的,」芳若是周全的,拿捏著自己的話就怕讓小主聽了有什麼不適,我還算聰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那份體貼,感激的淺笑了,聽得就用心了些,「最末的一等是官女子,」芳若在心裡本對兩位小主差不多都有了個數,這會兒又瞧著答應小主觀察的細緻反應的快速也絲毫不差莞常在,倒覺得自己方才觀察的太輕易了,「官女子啊,就是能伺候皇上過夜的宮女,如果皇上喜歡就可封為答應,祖制宮女晉封是不能越級晉封的,只能一級一級來。」
  「再說說咱們當今的皇上吧。」芳若瞧著兩個丫鬟一聽皇上就更來精神不覺心裡覺得好笑,還是不懂控制自己的,「皇上是先帝爺的第四子,早年封為雍親王,在王府成的婚,娶的是當今太后的表侄女兒,烏拉那拉氏。福晉溫柔嫻雅,深得人心,又與皇上恩愛非常。不過大婚後三年福晉難產離世,連剛出生的小阿哥也沒能保住,皇上至今都十分傷心,追諡福晉為純元皇后。」見聽者都有點肅穆,氣氛略帶沉重,芳若便話鋒一轉,「可見咱們皇上長情。」
  長情?!聽到這個詞,我就想到那個坐在殿內像挑死物一般挑選秀女的人,自己雖然沒看見過他,但卻記得他那在殿內光線偏暗處顯得有些猙獰的龍袍,只帶著施捨和戲謔的聲音,喜怒無常的朝令夕改,這樣的人真的長情?若真是長情反更讓自己更加害怕。
  「妹妹,」一旁的甄嬛自己聽著皇帝長情難免有些幻想,一時便羞澀了起來,本想看看我的反應,卻不想看著我微微低頭兀自深思,表情嚴肅的不似尋常,下意識的就喚了一聲。
  我被喚回了神就發現屋內所有的人都關注自己,連芳若姑姑也沒有繼續講,只是問我,「小主,可是想著什麼?」到底沒有準備,我便半真半假的說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在想那帝王情到底該是一個怎樣兒的人才能擁有?」說話時,我雖然帶著微笑,眼裡的落寞卻難以掩飾。芳若與甄嬛聽了也只道我是為自己的前程迷茫,倒讓我免了麻煩了。
  「兩位小主姿容過人,定能得皇上恩寵。」芳若細語的安慰,我和甄嬛都鄭重的謝過了她的吉言,但到底把那話放在心裡幾分也只有我倆自己知道了,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長?
  帝王情,你要不要得起,從來不只看帝王願不願給,也看你自己的有沒有能力。而我入宮,重來不奢望那眾人爭搶的東西。

☆、結伴入宮


  乾元十二年農曆八月二十,黃道吉日,也是進宮的日子。
  我在一天前就勸了蕭姨娘回去了,所以就捨去了像甄嬛那樣的和娘家人的依依惜別,我在轎子來了的時候便先出了府門坐上轎子。
  現在天色還未明,昏暗的天,寂靜的街,尋常人家都尚在夢中,夜色也尚未退去,晨霧倒是瀰漫開來了,讓出來的人身上惹了一衣裳的濕氣,但也讓我感覺熟悉。先前在家的時候,自己大都是這個時候起的,準備著為娘親做飯,忙著娘倆屋裡的雜事,不禁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經光滑了許多的雙手,慢慢撫摸著上面細看還是很明顯的繭子,感歎:這就是我的手,也是漂亮的,卻不是一個小姐會有的手。這樣的一雙手,現在正要張牙舞爪的去抓住一些東西,想想都覺得興奮!
  「小主,出發了。」轎外姑姑的話落,我便感覺到自己的轎子被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帶動著自己頭上的流蘇晃動,一條條細絲兒時不時拂過臉頰癢的我思緒紛亂,真想把頭靠在邊上合眼養神,但考慮到可能會弄亂髮髻,最後還是挺直了做好,瞇著眼,不知該想些什麼,便所幸什麼都不想了,反把轎外人的腳步聲聽得分明,一下又一下的合著那轎子晃動的平率,記到了心裡。
  轎子被安安穩穩地放了下來,機靈的公公便來撩開簾子,請著小主下轎,我下了轎就看著甄嬛和眉莊已經打了招呼,單等自己一個了。
  「給各位小主請安!」一旁候著的公公恭敬的請安,「這裡是順貞門的偏門,按著規矩,小主門就從此門入宮,時候不早了,小主門的行禮已經被安置到各自的宮中,請小主隨著帶路的公公到各自的宮裡吧。」
  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我三人也只是相視笑了笑,便各自分開了,我沒有自己帶丫頭,只一人由一個公公領著,自己也不是愛說話的,那公公倒是機靈的緊,路上挑了不少於我有用的又不避忌的事兒巧妙的說了給自己聽,也不無聊,一會兒就到了我住的延禧宮。
  「小主,這就是小主住的延禧宮。」小公公彎著腰一點也不敢怠慢了自己,我看著,很滿意他的穩妥,也不怕差了自己的身份,親自拿了一些原先就準備好的碎銀子賞了他,也不是多豐厚的賞賜,那小公公卻受寵若驚,倒讓我覺得有點蹊蹺了,「謝小主賞,奴才小李子,日後若有為小主所用的時候,小主儘管開口。」
  小李子見小主衝自己笑著點頭便很知趣的行禮離去了。而我看著這個公公,心裡覺得他倒像是專門找自己接線的一般,大概是多想了,宮裡的聰明謹慎人自然是不會怠慢任何一個人的,這樣想,那公公也沒有那麼可疑了。
  「你居然也能入宮?!」囂張的話,還有幾分似曾相識,當看到那個不改張揚作風,穿著依舊華麗,裝扮也隆重到帶著妖艷的女子,我便瞭然了,「真是冤家路窄!不過••••••」夏冬春鄙夷得打量了我幾眼,似乎受不了我這副窮酸的打扮,「不過是個答應吧,憑你的出身,怕是答應也是你祖上積德修來的福氣了。」
  夏氏的嘲諷,我倒不覺得生氣,這樣率真的人也顯得可愛,被她說幾句自己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倒真心希望這後宮中都是如夏氏一般喜怒厭惡不懂得掩藏的人就好了,「妹妹給姐姐請安。」雙手放在腰側,微微屈膝,沒有一絲不願意得問候這個真性情的小主,心想她大概是被封了常在的,撇開年齡不談,就位分上自己也是要以禮敬她的。
  「別,我可當不起你這姐姐,」一臉的嫌棄,被這樣小門小戶的人叫姐姐,自己還不想丟這個人,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別讓我沾了窮酸晦氣。」
  面上收了笑,讓人覺著似乎是有點委屈,我心裡卻為這夏氏小孩子心性感到好笑,這樣的人進了宮,於我而言是大幸的,於那夏氏自己怕是•••••自己也是自身尤難保,擔心別人做什麼。
  一個身穿翠衣淡花紋旗袍的宮女見了外面的事兒,忙不迭的從室內疾走了出來,站在了我身後,先是對著夏氏行了禮,「夏常在萬安。」倒像是想讓我學著她做。
  這個怕就是自己的丫鬟了,我看了她一眼,想著她大概是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來幫忙了,倒也有心了,便學著那丫鬟的樣子對著夏氏又行了一次禮。這回兒,那夏氏也滿意了,再給了自己幾個鄙夷看不起的眼神就得意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倒讓我又想笑了,真是可愛的人,日後自己若可以能幫幫她也好。
  「小主,」身後的丫鬟怕我為著夏常在的態度,心裡不好受,就開口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們還是先進去吧。」說完,便扶著我進屋了。
  「安答應,裡面已經收拾好了,小主的包袱敬事房已經先送到了。小主看看屋內擺設,還滿意嗎?」
  「嗯。」看著自己的房間,被打理倒是整潔,屋內還焚了香,裊裊的香霧慢慢的瀰散開,添了不少韻味,也不是什麼濃香,這樣一焚,淡淡的香氣倒是讓人寧神,「你有心了。」被扶到了桌邊坐下,那丫鬟利落的給自己到了杯茶水,馬上到了自己的正前方跪下行禮,「奴婢寶鵑,謝主子稱讚。」
  抿了口茶,將手裡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我看著還在地上行著禮的丫頭,便吩咐了,「這屋裡其他的人呢,你幫我都喚來吧。」
  「奴婢這就去。」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寶鵑馬上就起身出去了。
  大概這屋裡的人都沒有走開,一會兒兩個公公,兩個丫頭就齊齊得站在了我的面前,算上寶鵑,這五個人就是被指了服侍自己的了。兩世為人,我都沒有被人服侍的經驗,也不需要被人伺候著,早就習慣了自力更生,多了人我反而覺得束手束腳,但這是在宮中,怎樣的我都免不了下人伺候,我不望她們能幹非常,只是盼她們不會暗害了自己。
  「沒什麼大事,你們不用如此緊張。」她們拘謹得低著頭,我也看不清她們的樣子,「都叫什麼?」雖然問的是她們,話卻是對寶鵑說的,我只是覺著寶鵑大概是這屋裡掌事的人,知道的也清楚,便想著由寶鵑來回答自己的問題。
  而寶鵑會意的開始為自己的小主介紹,那個帶頭排著隊小公公的是小喜子,人看起來倒是老實,他旁邊兒的是小樂子,抬頭看著自己的眼裡閃著靈光,機靈討喜的很,他們兩個負責做這屋裡的粗活,重活,「你們兩個一喜一樂,倒也吉利的很。」我順口便讚了,兩個公公忙不迭得跪著直說「謝小主稱讚。」一點兒也沒有因自己身份的不出眾輕瞧了自己,就這一點,我很滿意,一邊兒示意著寶鵑繼續。
  兩個宮女都長得清秀,稍微年長些的甘菊看著穩重些,年幼些的翠偲眼神水靈,倒天真可愛,兩個宮女都是剛進宮的,沒有什麼宮中經驗是可惜,但所幸是一開始就跟著自己的,比起寶鵑我反倒更看好她們些,心裡雖然是這樣想,但面上還是不露山水,「今後,你們便是我的人了,我不求你們有多伶俐,能各自做好分內事就行了,你們可記著了?」
  「奴才定當盡心侍奉!」
  「奴婢定當盡心侍奉!」
  他們也算恭敬,我便起身自己拿了銀兩,吩咐著寶鵑賞了她們就讓她們各自退下了,本想去看看甄嬛和眉莊兩位姐姐,但想著她們大概忙些,就打消了念頭,進了內室,打算休息片刻,本沒打算睡的,但問著那淡香再加上昨夜基本沒睡倒迷迷糊糊的睡了。
  ……
  另一邊兒,芳若陪著莞常在去了碎玉軒後便到了太后處,
  「奴婢給太后請安。」芳若剛到時,太后正在座上翻看著經書,「你來了,莞常在安置好了?」
  「莞常在被分去了碎玉軒。」怕是被宮裡的娘娘動了手腳,不然憑著皇上對她的喜愛也不會是這樣個偏遠不吉利的地兒,「莞常在,聰明好學,十分有理大方。」
  「她到確實進退有度,碎玉軒也是個清靜地兒,」太后一邊翻看著手裡的經書,一邊不經意的說道,「聽說她是和另一個小主一同入宮的?」
  「安答應,京中無親友,莞常在便接了去,安答應雖不及莞常在伶俐但那淡雅的性子也屬少見的。」
  「是嗎?」和了書,太后用一手撫著額頭,「看了一會兒的書,哀家就乏了。」
  「奴婢告退。」太后隨意揮了揮手算是允了,太后身旁伺候的竹息便扶著太后去內室,伺候著太后休息了,「後宮人一多,就難得清靜了。」
  ……
  我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被外面嘈雜的腳步一下子熱鬧得清醒了,也沒了睡意,便起了身,揉了揉被自己枕得發麻的手臂,看著披在自己身上的薄毯,想著這十有□□是寶鵑披上的了,倒體貼。寶鵑見小主起了,忙進來服侍著,「小主起的巧,正好皇后宮裡的剪秋姑姑給小主送禮來了。」
  皇后?「那便趕緊扶我出去吧。」剪秋姑姑是皇后身邊貼身伺候的人,自己自然怠慢不了,皇后差了她給自己送禮也是我的榮幸了。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疾步走到了門外,便看到一個梳著雅致髮髻穿著樸素但帶著一股子雅氣的年長宮女領著一群小宮女,那便是剪秋了。
  「奴婢剪秋給小主請安。」剪秋見了我便馬上給我行禮,倒是我有點受不起這位宮中老人的大禮,忙親自迎了上去,扶起了她,「您怎麼親自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剪秋隨我進了屋,一一給我看了皇后的賞賜,還轉達了皇后對我的關心,我雖沒見過那些宮裡的稀罕物,但也看得出東西的名貴,忙吩咐了寶鵑好生收著,寶鵑也機靈,不用我說便拿了之前準備好的銀子謝了剪秋,剪秋忙著給其他人送禮,我也不留,起身送她到了門外,便見了她到對面的夏常在處去了。
  我倒是好奇了,不想剪秋姑姑是先給自己送東西的,可是有什麼深意?
  回了屋,我看著翠偲和甘菊一起整理和記錄著賞賜的東西,時不時的問一下寶鵑這都是誰送的,
  大都都是宮中妃子派著小太監小宮女送的,都是些布匹宮花和時興首飾,也精緻名貴但算是普通賞賜,敷衍意思的成分多些,我也就沒放在了心上,一旁的寶鵑和兩個丫頭一樣開心壞了,「小主,你瞧皇后娘娘多看重小主啊,那些賞賜都比一般的好些,小主你看那料子,可是江南織造局進貢的,小主何不用這料子做一身衣裳等合宮覲見的時候穿著給皇后謝恩?」
  我心裡一點都不打算用到這些賞賜的東西,這些東西雖是好看,但我一不想太過顯眼,二不想不明不白的成了別人的棋子兒,皇后也就未必是個好相與的。放在庫裡收起來是對這什物最妥帖的處置,既然不想用她的法子,我便轉了話題,「你倒是有眼光,我是完全看不出那料子的出處,只是覺得好看。」
  「謝小主稱讚。奴婢也就對布料知道一些了。」
  「你倒謙虛,」我看著那個丫頭,總覺得自己怕是漏了什麼,「真是這樣好的東西,我還捨不得用,收起來好生藏著吧。」寶鵑還沒有回話,倒是一旁聽著我話的翠偲忍不住笑了出聲,意識到自己失禮,忙跪在了地上,「小主贖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她那惴惴不安的樣子倒嚇的旁邊的甘菊也跪了下去,一點也不敢看我。
  「沒什麼事兒,」我示意寶鵑去扶兩人起來,「翠偲可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奴婢,奴婢……」她沒見小主發怒,雖然放心了些,但還是有些不安,低著頭像是馬上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似的,「奴婢想起自己的額娘了,額娘也是有什麼好的都不捨得用,總藏起來……」
  「大膽!」翠偲話還沒有說完,寶鵑就大喝一聲,倒是把我都嚇了一跳,那翠偲更是咚的一聲直接又跪在地上了,「小主生分金貴,怎是你額娘可以相提並論的。」
  我雖知道寶鵑是怪翠偲冒犯了自己,但還是不舒服她的話,只是宮女想到了娘親而已,沒什麼大事兒,被她這樣一說到像是把我這個小主當成斤斤計較的人了。
  本不過是件小事兒,她這一喝反倒弄得嚴重了,「寶鵑。」我看了寶鵑一眼,不怒而威,也不管她委屈的樣子,逕直走了去親自扶了翠偲起來,就看見這小姑娘臉上帶著淚,明顯是被嚇哭了,「我娘也是這樣,總是藏著好的留給我們這些做女兒的用。」
  拿出手絹,我不顧翠偲誠惶誠恐的推拒,親自為小丫頭擦了淚,「以後也別總是這樣膽膽顫顫的,倒像是我要吃了你們似的。」也許是我略帶委屈的表情很是可愛搞笑,一下子就把那還帶著淚的丫鬟看的臉紅,破涕而笑,「小主這樣和藹的人,像額娘講的仙女,怎麼可能吃人。」
  「就你嘴甜,」天真的丫頭,得了自己的誇獎就笑的開懷,到是讓我想起了姨娘的女兒尹兒,也是如她一般最容易滿足,「趕緊和甘菊一起把賞賜手了吧。」
  「是,小主。」翠偲很積極地就和甘菊一起把那些登記了的東西搬進庫了,旁邊的寶鵑則幫我倒了茶,接過熱茶,看著完全沒有了方才委屈勁兒的寶鵑,喝了口茶水,恰巧的溫度,還留有餘香滿口,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伸手握住寶鵑的手,到驚得寶鵑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而自己只是笑著看著她,感覺她手裡的繭子,「寶鵑,你和翠偲,甘菊她們雖然是被分來伺候我的,但我卻把你們當成我在宮裡的親人,我只想屋裡的人和和美美,懂規矩識禮數是好,但是能體貼互助更重要。」聽到自己這樣說,寶鵑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小主……」她也明白她自己方才太過了。我輕拍她的手,繼續說道,「你是我屋裡最有經驗的,小的幾個少不了你的提點,我也不是個明白的,就想著你幫我多顧著,照顧著著屋裡的人,你可願意!」寶鵑聽我要委以她重任忙跪地謝恩,「謝小主信任,奴婢定當盡心竭力!」
  「你起來吧,」看著寶鵑的樣子,我滿意的笑了,隨意一看到看到了夏氏在門口叫囂著華妃賞賜的東西比不過皇后賞的,「我呀,要用皇后娘娘賞賜的東西打扮好自己再去謝恩!」她像是感覺到我在看她,挑釁完了別人又開始對一直看不慣的安答應數落,「我可不要做沒禮數的,出身微賤不好還不懂得知恩圖報,白白浪費了那些東西。」說完便輕哼一身回去自己屋裡了。
  「小主,別氣,」寶鵑趕忙的說道,就怕我心裡不舒服,「那夏常在必定是嫉妒著小主您有這麼多賞賜才拿話酸我們的,也不想想剪秋姑姑可是先給小主送的禮的,皇后娘娘肯定是更看重我們小主些。」
  我本來到沒有多想,但聽了寶鵑的話無意之間坐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反倒是要想想了,又疑惑那夏氏是把那話放給誰聽的?
  「華妃宮裡有人來過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寶鵑聽自己這樣問似乎就緊張起來了,「華妃娘娘身邊的周寧海公公帶了一幫子人來了,像是剛走的。」
  「可有到我屋裡來過。」聽她這麼一說,再看著她的反映,我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
  「周公公沒有親自來,只是派了小太監送了禮。」寶鵑像是心虛什麼,也不敢直視我看向她的眼神,「奴婢見小主睡著,便沒打擾。」
  好一個沒打擾,無論她是無意還是有心,那周公公若見了自己方才對剪秋的熱情怕就記上我這個安答應了,心裡怕把自己歸向和夏氏一般偏向皇后的人了,「你是有心了。虧得我醒的早,不然剪秋姑姑來時還不叫你難做。」我說這話的語氣平常,所以話裡的諷刺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小主這樣說是折殺奴婢了,奴婢自作主張望小主不要怪罪。」
  「不是什麼大事兒,」反正木已成舟,我也不想因為這個打草驚蛇,「沒有怠慢了皇后娘娘那邊的人也就沒事兒了。」
  說完我便故意不正眼去看寶鵑,手端了杯子像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喝茶上,而寶鵑也不知道我用餘光捕捉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喜色,但那破綻未免太過明顯,莫不是局中局?還是在看看吧。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3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23

☆、明月入籠初見血色(改+捉蟲)


  在宮裡的第一個晚上,睡得床,蓋得被子都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但我卻怎樣都睡不下,也可能是白天瞇了的那一小會兒養足了精神,到讓我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反而越來越清醒了。
  左右是睡不著了,我便起了身,披了件外衣,到底是到了深夜,守著自己的寶鵑已經睡著了,我便沒打擾她,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屋外,看著被框在了四方天空中的月亮,耀眼到了極致,心裡就說不出來的歡喜,就好像獨獨自己撿到了別人都沒有發現的寶貝一樣,被那美景吸引住看,我就隨意坐到了圍欄邊,看著看著,入了迷,丟了神。
  真美,就像是渾然天成的一幅畫卷,被定格在四方天地裡面,裝裱在最廣袤無垠的夜空中。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沒有觸碰到那冷清的身影倒握住了一手的光華••••••卻在轉瞬間化為虛無。
  與娘親分別時的娘親決絕的不肯回頭的樣子,身影也是這樣的冷清,微微顫抖的手就是那被我抓住的光華,虛無縹緲又真實存在。
  進宮是想有能力保住那一手光華,即使永遠不得與明月想見,我也想明月不被拘束,可以自在任一身光華撫想撫之物。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為達到這個目的,在這深宮中,是一心為做天中的明月閃耀奪目容易,還是步步為營做陪襯的群星大隱於市安全……
  客棧莫名其妙的男子,後宮皇后華妃的關注,身邊宮女太監的不明來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爭還是避••••••我不由的想,要是自己就像夏常在那般,不想的如此透徹,是不是就不會如現在一般不會困惱了呢。
  夜深露重,隨意披上的衣服擋不住寒意,我雖任然沒有睡意但卻也起身回屋了,將那迷人月光關在門外只留室內的燭光黃暈,脫衣躺回到床上,我閉上眼,清醒地睡著,感受著宮裡的夜。
  後半夜我幾乎沒睡過,一直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一早就讓寶鵑伺候著梳妝打扮了,用了御膳房用的早膳,還覺得天色早了些,就沒打算出門,窩在屋裡搬弄起針線來,倒也是十分愜意,寶鵑等人見自己的小主繡得正入神也都沒打擾,而我直到聽到夏氏的聲音才停下了手裡的活。
  「果然是狐媚的,一大早的就在這裡裝樣子!」夏氏從來看自己不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今早怎麼又惹了她,多少有點莫名其妙,「這三天可是不能侍寢的,你擺這樣子是要誘惑誰啊!白白讓我沒了好心情!」在這宮裡夏氏也只能說話刺刺我再給我幾個不滿的白眼也就是了,只是一大早就又是別人的白眼自己也開心不起來,再加上針線活做的也有些累了,我面上便是悶悶的。
  寶鵑見了還以為 我是被夏氏說的不開心了忙寬慰道,「小主,夏常在那是嫉妒小主嫻雅迷人的樣子,小主別理會她就是了。」
  「是啊,小主就是做些針線活也和仙女一樣好看,奴婢都看傻眼了,」一旁的翠偲也忙不迭的附和,還把眼睛睜的大大的就怕自己不信,那樣子到讓自己樂了。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我略微無語了點,「這樣的話別放在嘴上說了,叫人聽見笑話。」見我這樣說,翠偲倒是努努嘴也就不說了,但那模樣倒是逗笑了我和寶鵑,真是可愛的緊的丫頭。
  「小主,可是要出去走走?」寶鵑見我沒了心思繼續繡絹子,就給了翠偲一個眼神,讓她收拾了東西。
  「也好,你陪我去看看兩位姐姐吧。」想來現在她們也得空了。
  我直接去了碎玉軒,路上倒是碰到了也要去碎玉軒的眉莊,兩人便結伴而行了,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如此,即便走得路雖偏僻又長了些倒也不感到累,只覺得一會兒就到了碎玉軒。甄嬛見了眉莊和我一起來了,也是高興的很,引著我們坐在桂花樹旁的石凳上,姐妹三人便一邊聞著花香,一邊聊起天來了,倒也享受,
  「本來就一直想著姐姐和妹妹,卻不想你們兩一起來了,真是驚喜壞我了,」吩咐了浣碧上茶,甄嬛第一個開了口,「姐姐和妹妹可是約好了的?」
  眉莊和我相視一笑,先開口說了,「哪裡有什麼約好的,只是恰巧在路上碰上了,也虧得碰上了安妹妹,不然來你這兒的路這樣長,還真是無趣。」
  「碎玉軒是偏遠了點兒,」我附和著,但也就未免不是一個好地方。
  甄嬛細心,見眉莊心疼的樣子,就大抵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我就喜歡這地方清靜。」笑的真誠。
  「偏遠點兒也不干你什麼麻煩,」都已經住進來,多想也無用,眉莊說道,「反倒是累了昨天送禮的人和今天眼巴巴來看她的你我。」
  「這倒讓我想起一句話來,酒香不怕巷子深。姐姐人好,住的再遠再偏也會引了人來。」
  「你們到一起來打趣我了,」一齊子的取笑自己,甄嬛可不幹了,「別當我不知道,你們兩宮裡的賞賜不也是一撥撥的去,怕是比我還多吧。」
  我和眉莊也沒回嘴,就是一起笑著甄嬛那惱羞成怒的嬌嗔樣子。
  一旁的浣碧斟了茶來:「安小主請用茶。浣碧知道小主不愛喝六安茶,特意換了香片。」
  笑著接過了茶,看了一眼身旁穿著依然不像旁人的侍女的浣碧,「才不過在姐姐家住了幾日,浣碧倒把一些細碎的事兒都費心記著。」
  浣碧福了福說:「兩位小主與我家小姐情如姐妹,奴婢哪敢不用心呢?」
  眉莊聽了這話笑起來:「我只以為流朱機靈,卻不想到浣碧嘴更巧心更細呢。」
  甄嬛忙說,「哪裡有姐姐說的那樣好,不過是服侍的我久了,自然比別人多長些記性。」
  眉莊道:「自然是自幼服侍咱們的丫鬟體貼些。我這次也是帶了采月和采星過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轉而對我說,「你並沒有帶貼身丫鬟進來,如今伺候你的宮女有幾個?可還好?」
  我聽聞,看了看身後的寶鵑,「還好,算寶鵑在內有三個宮女,我也是省事的,不想著她們做什麼。」
  「即便是這樣,」甄嬛皺眉道,「伺候的人還是少了點兒,萬一你日後要用人可不是麻煩了。」說完便喚了她宮裡的管事姑姑槿汐,「你去回稟皇后娘娘,把菊清調去延禧宮伺候安小主。」吩咐完槿汐又不容拒絕地看著我,「菊清雖年親卻很敦厚妥當,等下就讓她和你回去。若是還有什麼不夠的,儘管告訴我和眉姐姐。」
  她對自己好,自己很感激,「姐姐對我如此關懷,這份情我定會記在心裡。」
  眉莊接口說,「這有什麼的呢?你我姐妹在這宮中相互照顧是應該的。」
  三人相互凝視一笑,彼此心意俱是瞭然,各自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倒讓我為今後的日子少了一些茫然。
  入宮的第三日是我們這些小主第一次覲見後宮后妃,非同小可。我早早的就被寶鵑喚起,沐浴更衣,梳妝打扮。全屋子裡的人都緊張的伺候著,深怕哪裡做的不好為小主惹來麻煩。
  寶鵑菊清手腳麻利地為我上好胭脂水粉,疏好宮中最普通的如意高寰髻,這是我一開始就吩咐了她們不用將自己打扮的太隆重,她們也按照我說的做了,最後穿上甘菊拿過來的粉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我一身的裝扮即合理又不出挑,讓自己看了覺著很滿意。又看時間不早,帶著寶鵑就去請安了。
  等我到景仁宮時,八名秀女也陸陸續續都到了,我笑著和兩位姐姐打了招呼,便按著身份排好了隊伍。合著一眾新晉宮嬪在黃門內侍江福海的帶領下向皇后行叩拜大禮。皇后受了禮,又吩咐內監賞下禮物,又和眾人一起謝了恩。
  皇后頭戴細金鏤空鳳紋珠冠,穿一身黃色銀絲鸞鳥朝鳳朝服,氣度沉靜雍容。笑容可掬的讓眾人免禮,「妹妹們今天都來得這樣早,在宮裡可還習慣?」
  妃嬪都按著之前教養姑姑教的那般起身回答了,江福海便開始介紹在座的妃嬪,華妃就在這時走了進來,我出於對這個寵冠後宮的女子的好奇,悄悄掃了一眼,只見:兩彎柳煙眉自顯柔情,一雙丹鳳眼微帶凌厲,肌膚細膩,面似桃花,嫵媚而威嚴,只讓自己想起那開的嬌艷的玫瑰,明艷不可方物,但卻帶刺兒,並非任何人都可接近。
  華妃的晚來,在座的妃嬪難免說了幾句含酸帶刺兒的話,但都一一被華妃擋了回去,最後是皇后出面調整,示意江福海繼續。
  江福海先是對眾小主說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眾位小主今兒怕是見不了了。」接著又向皇后左手邊第一位一引手,「眾小主參見華妃娘娘。」眾人一齊行禮,華妃只是「嗯」了一身,卻不叫「起來。」,只是擺弄著自己的翡翠耳環,抱怨起內務府送來的東西越發不合她心意了,這翡翠也不好,「現在好的翡翠是越來越少見了。」到開始和皇后聊起天了,最後是皇后提醒,華妃才作忽然想起什麼的樣子轉過頭對依舊行著禮的新晉妃嬪說,「我只顧著和皇后說話,倒忘了你們還拘著禮,起來吧。」
  眾小主才敢站起身來,我口中謝著恩,心裡卻想著華妃好大一個下馬威。忽然聽著華妃笑著問道「夏常在和安答應是哪兩位?」我雖然被突然點到了名字,但還是立即跪下行禮,和夏氏一起說道「嬪妾延禧宮安陵容參見華妃娘娘。」
  「嬪妾延禧宮夏冬春參見華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說完便感覺到華妃打量自己的眼神,想著自己入宮那日的厚此薄彼還是讓華妃注意了自己了。
  華妃狀似無心的說,「夏常在很會打扮,倒不像安答應一般樸素,這身料子怕是很貴吧。」我聽了這話不是非要自己回答的便不說話,禍從口出,還是少開口的好,倒是夏氏很是自豪的馬上回答了,「這個是皇后娘娘賞的料子,今日覲見,嬪妾特意穿上。」
  「倒知道知恩圖報,是個有心的人,」華妃的話裡聽不出喜怒,「這一點安答應可是要學著點兒了。」
  華妃的話她若回答了,不管是與否都會得罪一方的人,所幸華妃也不打算聽自己回答,直接讓自己和夏氏起來了,轉而問道「沈貴人和莞常在又是哪兩位?」
  只見她們倆也是規規矩矩飛行禮,唯恐有什麼地方不妥被華妃抓著,心想自己和姐姐三個躲不過都被盯上,三人之中自己倒還好,華妃真正忌憚的怕是她們兩個。
  果然,華妃很是感慨的讚了眉莊的雅清和甄嬛的美貌,她的誇獎到讓眉莊和甄嬛嚇了一跳,只見眉莊馬上答道,「娘娘國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矚目,嬪妾螢燭之光,怎敢與娘娘相較。」想要以示弱降低華妃對自己的看重。
  華妃輕聲一笑,「沈妹妹好甜的一張小嘴。不過說到國色天香,這不是形容皇后的詞兒嗎?」明顯不為所動。
  而我在心中暗道,好厲害的華妃,一開口就挑出了眉莊話裡的不適之處,又看著眉莊的尷尬不知所措,甄嬛的猶豫還有旁邊妃子看戲的表情,也不想掩藏自己,兀自行了禮忙為眉莊補救,「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如明月光輝,華妃娘娘天香似明珠璀璨,臣妾等望塵莫及。」
  華妃沒想到方才怯懦的答應會出聲,意外的打量了她一眼便兀自對皇后笑說道,「本宮只知道莞貴人是個伶俐的,卻不曉得安答應也是這般能說會道。」
  皇后像是回答華妃的話,又像是對殿內其他妃嬪說的,「諸位妹妹都是聰明伶俐,以後同在宮中都要盡心竭力服侍皇上,為皇家綿延子孫。妹妹們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處。」,又問江福海,「太后那邊兒如何說?」
  江福海答道,「太后說眾位小主的心意知道了。但太后要靜心禮佛,讓娘娘與各位妃嬪不必去請安了。」
  皇后點了點頭,便讓所有人都散了。這麼長時間的跪拜,自己還真是累了,總算結束了,便和招呼著自己的甄嬛眉莊一起走了。
  路上,眉莊輕聲責備我,「妹妹好生糊塗,方纔你開口必會讓華妃記上。」
  而我看著她臉上的惱意,心下卻開心:自己一直都喜歡眉莊,為眉莊出頭出於自己本意,在者我從來都沒說過這是不求回報的護短不是,「反正我早就被她盯上了。」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了?」連甄嬛也不滿我這無所謂的態度,「妹妹雖是好心為眉姐姐,但還是也不要不顧自己。」一旁的眉莊也是同意的點頭。
  看兩人這樣認真,我也不玩笑,嚴肅的保證,「我記下了。」
  「剛才三位真是好表現啊,姐妹情深真叫我羨慕。」聞聲,姐妹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夏氏,她款步向甄嬛和眉莊走來,話語裡滿是挑釁,「兩位姐姐讓奴才拿著那麼多賞賜,宮中可還放得下嗎?」
  眉莊笑了笑,和氣地說,「天家恩賜本該眾姐妹同享,我本就打算挑選一些好的送給各位姐妹把玩,正巧妹妹再次,不如先挑選些中意的把玩之物。」一旁的采月馬上示意了內監把東西捧到了夏氏的面前。
  「我夏府倒不缺這些把玩的東西,」夏氏倒是一點兒也不稀罕,「倒是姐姐果真賢德,借花獻佛,怕是可以收買不少人心吧。」夏氏這話說的實在重,縱使敦厚如眉莊也一下子窘在那裡,氣的滿臉騷紅,
  甄嬛看不過眼,「聽聞妹妹出身驍勇世家,姐姐好生敬仰。看妹妹如此,倒真是不是家門風範。」
  甄嬛這話是在說夏氏蠻橫,眉莊雖怪她逞一時之快,但也沒有明說只是看了她一眼。
  夏氏到真是愚笨,只以為甄嬛是在羨慕她的出身,驕傲連連,「我家世代驍勇,豈是你文臣之後可比?」
  她的單純,逗得我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連身後的宮女太監們也紛紛暗笑,夏氏這才明白甄嬛的本意,我看她有惱羞成怒之狀,又想著大家到底是在皇后宮前,不想事情鬧大,便出面調停服軟,「選秀那日,妹妹毛手毛腳冒犯了姐姐,姐姐寬宏大量,妹妹一直銘記於心,」提起那事兒也是為了提醒夏氏不要衝動,但她似乎誤會成我有意諷刺她斤斤計較,反更生氣了,把矛頭轉向我,伸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所幸我條件反射的接下了她的手,身後的眉莊與甄嬛沒想到夏氏會動手,趕緊幫忙攔著,「她與你同為妃嬪,你怎能打她。」甄嬛的話並沒有讓她停手,反而讓她更加氣急,反應極快的用另一隻手又招呼過來,我早有防備,幸運的再次接住了,兩手被束縛,夏氏怒極地掙扎,我忙湊近在她耳邊說道,「姐姐冷靜,皇后娘娘和華妃娘娘都在裡面,若驚動了她們,於你我都不好。」
  自己本是好聲相勸,但夏氏在氣頭上並不領情,竟然趁我一時松力,一下子掙開了我的手,在我還沒反映過來便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將我帶到在地。
  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裡都有了腥味,眉莊和甄嬛忙來查看我的傷勢,而自己被打的暈暈乎乎,只隱隱約約聽到夏氏得意叫囂,「不過是個縣丞之女,也敢拿皇后和華妃壓我,看我不給你個顏色看看。」
  又聽到一陣騷動,我就被人提醒著行禮,稍微清醒時就聽到華妃嫵媚獨特的聲音,三言兩語的就賞了夏氏「一丈紅」。
  華妃身旁的頌芝姑姑和周寧海還你一言我一語的解釋著這一丈紅的深意:宮中懲罰犯錯的妃嬪宮人,用兩寸厚五尺長的板子責打女犯臀部一下部位,不計數目打到筋骨皆斷血肉模糊為止,遠遠看去鮮紅一片,故名「一丈紅」。
  文雅的名字卻是這殘酷的嚴刑,這就是後宮,夏氏崇拜的地方也是葬送了她的地方,而自己就是間接害了她的人。看著夏氏哭喊著被拖了下去,毫無她平日了裡的趾高氣昂,眼淚鼻涕花了妝容,面貌猙獰,我只覺得自己頓時沒了什麼力氣,頭也暈暈沉沉,身體搖搖晃晃,若不是旁邊兒的眉莊扶著,她早就癱倒在地了。
  華妃看到我們三人嚇得臉色慘白的樣子倒是十分滿意,「這件事兒雖說夏氏惹的,但你們也不是省事兒的,還是回去閉門思過吧。」話說完,華妃就被擁護著走了。
  甄嬛和眉莊見我臉色慘白的嚇人,面上夏氏的掌印也更是明顯,嘴角帶著血,兩眼無神的樣子更讓兩人擔心不已,眉莊一直在我耳邊輕聲安慰,甄嬛更是遣了留住先去找了太醫到延喜宮,她倆一起扶著我抄近路回延喜宮,在一個拐角處,我握住了她兩的手,看著她們兩關懷的眼神,忍不住說道,「我沒事。」
  像是今天這樣的事情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只不過親身經歷之後那種手忙腳亂的感覺稍微有點不適應而已……
  「陵容,夏氏本就張狂,被打發是早晚的事兒,」眉莊直呼我名字,心疼妹妹的自責,「你不要多想。」
  怎會多想,莫不是還以為我會因為夏氏的遭遇自責不已,真不忍心告訴她們,我並非這般純良的人。
  「眉姐姐說的有理, 」甄嬛用手絹兒替我拭去了嘴角的血跡,「你傷成這樣,趕緊兒回去讓太醫看看。」
  我知道她們擔心自己,便不再多說什麼,但想著夏氏被拖下去時的樣子就和最卑賤的奴婢無異,那樣的任人宰割,心裡有種不安,現在的我說透了也和夏氏無異,生死不過是他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已。
  低著頭閉著眼由兩位姐姐領著走,也沒注意周圍的環境,這樣走了沒多久,我就聞到一股怪味兒,身邊兒的甄嬛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突然小聲驚呼一聲,眉莊握住我的手也用力了幾分,我還沒抬頭就感覺像一樣冰涼的東西拽了自己的裙擺一下,一睜開眼就看到一隻明顯是被水泡開比蓋在其上的白布還要白的手,在看著就是幾個太監抬著一個白布蓋著的東西從我們身邊兒走過,也沒行禮,疾步走時帶起的風讓布有那麼一瞬被掀開了,低著頭的我就看見一張浮腫慘白的臉,和那透著涼氣的手一樣白,其上還有密集的浮現的紅色傷痕……他們抬著的是一具明顯被水泡的腫了一圈兒的……屍體,我先前聞到的味兒,是屍臭……
  眉莊看我本就慘白的臉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兩眼睜的大大的一下子就明白妹妹是看到什麼,忙用她的手摀住了我的眼,雖然她自己也被嚇倒了,但卻依舊用略顯顫抖的聲音安慰著明顯比自己受驚更大的我,「陵容,別怕,我們都在。」
  那只護著自己的手是這樣的溫暖,可是卻是在這麼冰冷的地方。我有些慌不過神……
  後宮,用多少女子的血淚編製華麗的外表,誘惑者更多的人,機遇有多少,危險就有多少……
  

☆、第八章 受驚大病再夢前世(改+捉蟲)

  半路上的那事兒,甄嬛和眉莊也受驚不少,但她們還是一直將我送到了延禧宮,直到太醫替我看了傷,上了藥才算是放心。本來兩人還想再留一會兒,但想著太醫說我受了驚嚇,最好是好好休息,便各自回了宮了。
  我喝了寶鵑端來的藥後躺在床上休息,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竟然浮現著夏氏受刑時滿臉大汗,痛苦不堪的樣子以及她受完刑後被鮮血染紅,腥艷的嚇人的下半身。突然畫面一轉,我又看到了那只白皺的手,那張死氣的臉。還有華妃下令責罰的絲毫不在意,太監們抬屍疾走的熟練不慌亂••••••
  宮裡的人這樣漠視人命,這樣習慣死亡••••••
  直到後來藥效發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但卻睡的極不安穩,一直夢到一些奇奇怪怪又不吉不利的事兒:一會兒是我自己衣裳淡薄的獨自一個人站在一口水井旁,聞道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心裡明明害怕的只想早點離開這鳥無人煙的地方,人卻不受控制的朝著井裡望去,就開見那張紅痕交錯的臉在水下,一雙漆黑地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直愣愣得盯著我,我還看到自己倒映在井水面上驚嚇地雙眼大睜的眼與睡下的漆黑重合,就像是那水中毫無生命的東西就是自己一樣••••••黑色的髮絲在水裡漂舞著好像要出來拉我進去一般,我想尖叫,但卻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還讓我難以呼吸,只能看著水中的雙眼不斷的溢出紅得發黑的淚,不知道是我的恐懼和害怕還是別人的不甘和冤屈••••••場景又是一變,兩個小太監拖著一個下半身血肉模糊的披頭散髮的女子,朝著我走來,太監們的表情輕蔑也是冷血,走的近了,我就看見那女子氣息奄奄的樣子,正是原本風華正茂的夏氏!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直直得望著我,說不出來的詭異,她朝自己動了動嘴,沒有說出聲,我卻看懂了她的話,一下子驚愣在地,「現在是我,下一個就是你了。」
  ••••••一下子又只剩下我一個了,人不見了,周邊的死物也開始消失,最後連花花草草都散做了迷霧,霧裡像是隱藏著一張張冰冷的臉朝我逼近,我被嚇得忙往反方向逃,拚命的跑,但卻甩不開身後的惡意冰冷,甚至聽到了一些冰冷的女聲:
  「別跑,陪我。」
  「你逃不了的,下一個就是你了。」
  「你既然要爭,就別跑。」
  「若害怕,就別貪心。」
  「你只不過是個如她一般的人。」
  「你憑什麼去對付我們」
  「••••••」
  急速地奔跑,我只覺得呼吸開始困難起來,腿也越來越重,心越跳越快,頭越來越痛,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隱隱跳動,弄得自己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了••••••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一時不慎,一下子跌倒在地,就看見那張滿是掌印的慘白的臉,那黑的發亮的眼還有那微微勾起的脫水泛白的唇••••••是她,是那個白布下的女屍,我想到這裡,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忙想起身逃跑,卻感覺到自己腳環處冰涼的感覺,不只是哪裡來的白皙纖細的手,每一個手指都是白玉似地,本是很美的手,配上鮮血般艷紅的蔻丹,卻妖艷到詭異,是誰的手,抓住了我?
  我嚇得使勁兒掙扎,卻動不了那手分毫,被我壓在身下的女子,似乎不滿足我對她的忽視,伸出了她那一半脫皮一半浮腫的手,板正了我往後看的臉,滿足於我驚恐萬分的神情,緩緩開口,「你已經逃不了了。」透過她漆黑的眼,我看到了自己身後的濃霧裡爭先恐後地想自己伸過來的手••••••害怕到了極點的絕望,我終於喊出了聲,「不要!!!!」
  ••••••
  甄嬛和眉莊出了我在的延喜宮,回各自宮裡的路上還要同行一段兒,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維裡,沒怎麼開口說話,她們雖然不似我一樣被打受傷,又見著不該見的東西嚇得臥病在床,但到底也是受驚不小,免不了後怕。就在快要分別的時候,甄嬛握住了眉莊的手,略帶不安地對不明所以的眉莊開口道,「眉姐姐,我今日未在華妃刁難你時為你開口,你可••••••」
  一聽甄嬛說起這事兒,眉莊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到底是從小長大的,默契自然不比常人,「我還不瞭解你的用意嗎?不過真見陵容為我開口,我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知道了眉莊是明白了她今日試探陵容的用心,甄嬛便放心了,「陵容性子淡泊,一直都是不顯山露水的,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看不出她的真心,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你的用意。」眉莊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道,「我也相信,陵容是我們的姐妹,她不會辜負我們。今日你也嚇著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便是新晉宮嬪可以侍寢的日子了,若是為了今日的事兒耽誤了,就不值得了。因為這話說出來多少有點兒不適,眉莊便沒有明說,她相信甄嬛能懂。
  「嗯。」明白眉莊的話是一回事兒,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見識了華妃的狠辣和宮廷的陰暗之後還像眉莊一樣期待明天的侍寢了,這一聲回答中的願與不願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哪種居多。
  ••••••
  一下子驚醒,睜開眼的瞬間卻忘了夢中的那種驚恐,我整個人便茫然的看著帳頂花紋布料的紋路,久久不能凝神。
  「小主,」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聽到身旁寶鵑的聲音,視線一轉就看到寶鵑又是高興又是擔憂的神情,「小主現在感覺如何?」
  現在感覺如何••••••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如何,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就好像躺著的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樣,頭大概是痛著的,但是卻沒有感覺,身子大概是酸著的,但是也沒有感覺,靈魂就好像是出了竅一樣,只剩一口氣兒連著兩者,感覺就若有若無的,就是那心臟跳動的「砰!」「砰!」「砰!」,一聲又一聲,十分明顯地在耳邊響著。
  「我睡了多久?」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我卻沒有精力再睜著眼,便又閉了雙目,在黑暗中詢問寶鵑,聽著自己的聲音就像是隔著一層紗似地,反而勾起了睡意。真奇怪,明明很精神,卻怎麼也沒有力氣開眼。
  「怕是有兩三個時辰了,小主還沒有用午膳,」不知怎麼的,寶鵑的聲音這麼遙遠,聽的我十分累,「菊清做了點小吃,小主可要先吃著•••••••」
  「不了••••」這樣簡單的兩個字自己也說的有氣無力的,不知道寶鵑有沒有聽到,也不知道她在自己耳邊又絮絮叨叨了什麼,我只覺得累,沒有空理會她,不知不覺的就又睡過去了。
  還是做夢,但這次要好太多了。
  沒有後宮,沒有古裝,有的只是現代的風,現代的公園,還有一個黑色長髮,T恤牛仔褲的少女。少女本來是專注的在看著什麼的,見了我就笑著招手讓我過去。
  我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就像著了魔一樣靠近她,在她身側坐下,也不打擾她,就只是在一旁看著她做著她原先做的事情。
  她在玩手機啊,有點眼熟又像是從沒有見過一樣的智能機。
  她在看視屏吧,有點眼熟又像是從沒見過一樣的女演員。
  手掌大的屏幕上,那個長得像甄嬛的少女,那個眉眼像皇后的貴婦,那個狠辣像華妃的女子••••••這是什麼?
  「嘻嘻,你有興趣嗎?」身旁的少女察覺到我的在意,頑皮的拿開了手機,不給我接著看的機會,但是不等我回答,又獻寶似得對我說,「看在是你的份上,友情價讓你看一下,手機版無刪減的《甄嬛傳》。」
  「甄嬛?」是自己認識的甄嬛嗎?
  「是啊,你忘了,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電視劇了,你可是花了一段時間研究來著的,說是對甄嬛跳的驚鴻舞很感興趣,還一直想排練出純元版本的驚鴻舞呢,」少女很不滿意我的茫然,「算了,你先看吧,大概是過了這樣長的時間,你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我說什麼你都聽不懂,沒勁兒的很。」說完就把手機給我,然後自己跑到公園的健身設備,玩起蕩鞦韆了。
  我看了看那個自己感覺十分熟悉的少女,開始擺弄手中的智能機,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陌生,卻覺得理所當然的熟悉,往往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就已經先操作了,就這樣,我看著那個小小的屏幕上一張張自己才見過的面孔和一些自己從沒見過的面孔像是牽線木偶一樣演繹著不知是誰編排的劇本••••••
  「看完了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到自己身後的她,笑的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兒,「想起來了嗎?」
  「你是誰?」明知道答非所問,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這樣問,比起這個命運一般的甄嬛傳,我更想知道這個讓自己莫名熟悉的人是誰,這種想要知道的渴望甚至讓我的心跳加速,還因為擔心自己會激動到夢醒得不到答案而忐忑不安,強制自己平靜。
  但是,聽到我的問題的少女一下子收了笑臉,一臉的嚴肅還帶上了拒絕的寒冰,那雙睜開的眼並不是純粹的黑,而是偏向一些深褐色,那雙眼裡滿滿的失望,「你不記得我是誰?!對,你早就忘了我是誰了。」
  我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駁,但是看著滿臉失望的少女卻無話可說:是啊,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不知道••••••,這樣想著,我為了少女的受傷感到了愧疚,為什麼自己不記得這個女孩,明明覺得她對自己很重要,為什麼會弄丟了這個重要的人呢?
  「什麼時候你這樣的懦弱了!?」我的啞口無言讓少女更加生氣,「這樣的你,我還不如不見的好!」她生氣的轉身就走,我下意識的想攔著她,卻被她推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心悸受驚再見那爺(捉蟲)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睜眼,天已經暗了,守在我身邊的也並非寶鵑,而是翠偲,本來活潑好動的丫頭,正認認真真地給我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一見我醒來倒一下子反映不過來,反而傻愣在那裡了。
  「翠偲,扶我起來。」開了口才覺得喉嚨乾渴的難受,好像喉嚨裡塞滿了沙子一樣,一開口就摩擦出難受,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我的心聲,一杯水及時的出現在我眼前,身後的翠偲扶我起來,我就就著那隻手,喝了水,潤了喉,覺得好受些才打量那個遞水的人,本以為是寶鵑,卻不想是菊清。
  菊清一邊扶我做好,一邊讓我身後的翠偲去準備一些清淡的東西,睡了這樣久,我也精神了些,到真覺得餓了,菊清真的如甄嬛所說,穩妥細心。我這樣想著,菊清就又體貼的開口了,「小主,您一直睡的不安穩,總出冷汗,又一直夢魘,寶鵑剛請太醫了為小主又看了,現在應該是去向皇后回話了。」
  「皇后?」為什麼要回皇后話?我一時還真想不明白。菊清聽我這樣問,有一點為難不知道怎麼說,我想了一會兒也明白了她是在忌諱這像是搬弄是非的舉動,便讓菊清直說無妨。
  「本來明日便是新晉宮嬪侍寢的日子,小主因為病著,怕是不可以侍寢了。」聽著這消息,我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兒,但是菊清卻以為小主是在傷心自己病的不是時候,錯過了承寵的機會,忙挑了另外的話,「我聽說莞常在也如小主一樣,因病不能侍寢了。」
  「姐姐病了?」我自己回來時七魂沒了六魄,真的沒有注意眉莊和甄嬛的聲色,沒想到她也病了,「她病的嚴重嗎?」
  「這奴婢不清楚。」
  「那眉姐姐如何?」
  「沈貴人雖然也受了驚嚇,但沒什麼大礙,小主可以放心。」
  菊清笑的溫婉,看的我心裡也是一鬆,「那便好,稍後得了空,菊清你幫我去一趟碎語軒,看看姐姐。」
  「是,小主。」
  也不知道皇后對寶鵑到底說了什麼,那丫頭回來的時候心事重重的樣子即使她盡力掩飾也遮掩不了。而她自己很明顯不想對自己透露,她一直躲閃著不與自己接觸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說明。我從來不是好奇心強或者愛管閒事兒的人,她既不說,自己便不問,看著她因為自己的不聞不問而暗自鬆了口氣的樣子,我竟然把眼前的她和夢中那個用巧言左右自己在自己身後得逞後笑的肆意的寶鵑合二為一,難道她真的是皇后的人?還是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多想?
  在寶鵑回來不久的時候,菊清也回來了,連帶著和她在甄嬛處碰面的眉莊。眉莊來的時候,我已經吃了晚膳,正躺在床上,雖然沒有了初時的驚嚇低燒,但是任然全身無力,完全提不起精神,眉莊進了裡屋就瞧見我病懨懨的樣子,忙來到我的床邊阻止我起身,順便就著寶鵑拿來的椅子坐下了。
  「菊清,眉姐姐來了也不通傳?」倒也不是真心的怪罪菊清,我只是隨口抱怨了一下,那丫頭聽了也沒什麼不滿意的,乖巧非常,眉莊看了也滿意她的溫順,開口道,「你也別說菊清了,是我不想你累著,讓她別開口的。」
  另一邊寶鵑上了茶,眉莊便接了,也沒有喝,只是繼續說道,「方纔我去看了嬛兒,她還好,你反倒是嚴重的。明日便是新晉宮嬪可以侍寢的日子了,你們兩病的都不是時候。但也不要著急,養好了身子便可以了。」我感覺的到眉莊是真心為自己著想,怕自己心裡想不開難受,而自己也不想對她有所隱瞞,同時我也記著那個夢,夢裡的沈貴人,新人中第一個得盛寵的人,因為甄嬛的裝病,她的獲寵便讓華妃惦記上了她,皇上的寵愛,讓她有機會協理六宮,但也讓她積怨於六宮••••••因為我很喜歡眉莊,即使知道夢只是夢,但是因為喜歡,才會寧可信其有,自己尋了個理由支開了下人,見我屏退旁人的意思顯而易見,眉莊雖然奇怪,但也照辦了,讓陪同她來的人在外面候著。
  「姐姐,我不想瞞著你,這次病了對我來說是好事,」我見她疑惑,不待她詢問便繼續開口,「我不知什麼緣故被皇后華妃惦記,剛進宮便惹了這樣的事兒,今日我怕出夠了風頭,若再得皇上寵幸,是禍不是福。」
  「你說的也有理。」眉莊對我的話又是贊同又是驚醒,「你和嬛兒一起病了,也是好事兒,嬛兒風頭太盛了。我也都想想法子••••••」
  「眉姐姐,」看著眉莊擔憂的樣子,我不忍心她心驚,「你與我不一樣,我出身卑微,而你不是,我和莞姐姐能因病避過的而你卻未必,不如順其自然的好。」以眉莊的出身,皇上對她的寵幸是必然的,而後宮對她的忌憚也是不可消除的,倒不如趁著盛時鞏固地位的好。
  眉莊顯然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陵容,還是你想的透徹。」
  「我幫不了姐姐什麼,明晚皇上怕是就會去姐姐那兒了,」我不想眉莊一直擔心,又知道她對皇上對自己以後的男人抱有少女情懷,便不禁打趣到,「姐姐大可放開手腳迷了皇上的心魂,便不怕了。」
  果然,一聽我這話,眉莊便忙著羞惱了,「你這壞丫頭,病著嘴還這樣叼,小心我再也不來瞧你了!」
  ••••••眉莊沒和我聊多久,見我有了倦意,就勸著我睡下了,我迷迷糊糊間感覺到她叮囑寶鵑和菊清照顧好自己,心裡便覺得暖暖的,心裡一舒坦,便睡過去了。這一次沒有夢,我睡的極好,大概是睡飽了,精神也從迷濛轉向清醒,但眼還閉著,不是因為自己不想睜眼,而是自己不敢:
  一雙帶著粗繭並且厚大的手,帶著濃厚的男性氣息,順著我的眉慢慢撫摸,滑倒了我的眼上稍作停留,我心中一緊,試圖放緩呼吸,保持它綿長如初,裝作熟睡的樣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掩飾的天衣無縫,完美地騙過了對方,只清楚當那個人的手停留在我的眼瞼上時我心跳的多快,咚咚的脈搏聲音響的不斷震動我的耳膜,讓我忍不住懷疑對方其實早就知道自己醒著?但是會是誰,有能耐進這深宮,又是誰,願意費事兒為自己進這深宮,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若真是他,好•••也不好。
  他的動作更加放肆,指尖沿著我的鼻樑滑下,開始撫摸我的臉,在從臉到唇,他似乎玩的很開心,一會兒用手指甲畫著我的唇線,一會兒又用指腹觸碰我的唇瓣,甚至還將手指伸進我的嘴,觸到我的齒!
  流氓,髒死了!這樣的調戲,到不會教自己害羞,只讓自己憤怒,噁心!一定是他沒錯了!他越來越放肆,一直試圖將手指探進來,他的呼吸也越來越近,太可惡••••••
  「爺倒不介意裝睡,美人閉眼假寐,怎奈濃密睫毛顫動,撥弄得爺手癢,心癢••••••」果真,他是知道自己沒睡,趁機調戲,微微鬆口,他便乘虛而入,舌尖的鹹味傳到大腦,讓我覺得倒胃泛歐,強忍著不適,我狠狠的將上下齒一夾緊,聽著他的一身低呼,睜開眼就看見那張欠揍的臉,他湊得很近,笑的流氣,看的我咬的很狠,知道嘴裡有了血腥味兒,自個兒的牙也酸了,他卻笑的越來越囂張了,在他滿是戲謔的眼裡我看到了自己皺眉惱怒的樣子,弱勢的很,便用盡全力推開了他,連帶和他的手指說再見了,嘴裡還有著噁心的味道,我本想起身吐在地上,但卻想著若真留下了痕跡不好解釋,就伴倚著床畔,轉頭看著那個自己隨意坐在我床邊穿著一身太監服配著一臉下流樣兒的人,想到了個法子,而他見我盯著他看,更加臭屁了,炫耀似得把他那被我咬破的爪子放到了自己的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上面的齒痕。看的自己直噁心,我覺得自己眼裡的怒火燒的都快噴出來了,可就是有這樣不長眼的人硬是要曲解自己的意思,
  「爺的味道卻是不錯,」他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血腥味兒,變態也沒有他噁心!「所以美人不捨得離口了?」說著,又將那帶著些微血跡的手指伸向我,「夜,大方的很,再賞你些。」我像是怕他反悔似得,馬上抓住他的手,看了眼他受寵若驚的樣子,馬上衝進他懷裡,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在了他的衣襟上,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我心裡樂極了,總算沒白忍自己的難受,順帶又多吐了幾口,等吐乾淨了,就起身下床,遠遠離開了他。看著床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人,我很正常的在心裡嘲笑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弱,還沒有反映過來。卻不想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嚇了我自己一跳。深宮夜半,他這樣放肆也不怕被發現,我還不想早死呢,連忙湊上去一手摀住了他的嘴,一手在自己嘴邊做靜聲狀,同時接著燭光打量著四周,卻驚訝於自己屋內毫無一人,以及週遭安靜的讓人心涼的環境,難道••••••一回頭,我就撞進了那雙黑的深的像是要將我整個人吸進去的眸子裡,那眸子裡閃的冷光,讓我害怕,「你••••••做了什麼?」我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多麼顫抖單薄,腦海裡想的只是白日裡見的那張慘白慘白的臉。
  他很從容的拿下了我的手,似乎很滿意我驚恐的樣子給了他駁回面子的機會,「只是迷香而已。」是啊,宮裡殺人,於他而言是蠢事兒,是自己想多了。我聽他這樣說,放心了卻也腿軟了,跌坐地上,想著他眼裡的冷光,他來去深宮的隨意,自己竟然被這樣的人盯上了,還真是••••••自嘲的笑著,我感覺到他注視自己的眼神,卻任性的不想理會••••••自己只想在這深宮平平靜靜的度過餘生,也不行嗎?
  他看著她全然沒有了剛才張口咬他的勇氣,自暴自棄的樣子雖別有一番柔弱之美,但卻少了那份張揚的靚麗,讓他不知緣由的心煩,「爺,聽說你嚇病著了,本以為是你有心,卻不想是真的。」當然,沉浸在自嘲低落中的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他的話冰冷沒有一絲情感,就好像是在盤問不中用的下人一樣,我聽了,百感交加,不知道怎樣回答他,他本就不打算讓我回答,他起身,蹲在了我的面前,「怎麼,這樣就怕了嗎?」見我人就不搭理他,他便不耐煩了,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頭,讓我看著他完全沒有意思笑容的臉。
  我感受著他對自己的瞧不起和蔑視,「你跟爺對著干的膽量呢?還是那膽量也不過是你的計量,偽裝。」他眼裡的厲色更甚,手上的勁兒也更大,捏的我下巴發痛,看的我心裡發涼,「你是誰?」你是誰,幫著誰,皇后,還是華妃,亦或是宮中默默無聞等著崛起的老人。
  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問,盯著我看了許久,勾起了一抹我熟悉又陌生的笑,「爺,姓年!」
  年少爺!華妃的親人,那個耀眼而狠辣的女子的侄子,這樣的人需要自己的幫忙嗎?為什麼找上出身低微又不是最出眾的我?
  「因為那些秀女中,爺最中意你!」原來我低聲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正視他的眼神,我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涼,很冷,佷怨,「真是我的榮幸啊。」
  「呵呵,現在才算有點兒樣子了。記著,也不喜歡您方纔的窩囊樣。」這算什麼?警告?但為什麼要用在和情人間調笑般的語調說,或許這樣才更加先是出他的喜怒無常吧。
  「憑我,能為你的姑姑做什麼?」總覺得聽著他的話自己的心就靜下來了,方纔那樣子卻是窩囊。
  「讓爺想想,」他起身,在屋中踱著步,半思索帶無意的說道,「姑姑罰了個不安分的秀女,把你嚇著了,姑姑處置了一個不中用的丫頭,把你駭著了,爺還真想不出你能做什麼。」
  地上坐久了,便會覺得冷,我起身坐回了床上,拿被子裹住有點兒發冷的身子,沒必要虐待自己不是,「是啊,我卻是沒有一點可用之處,既然這樣,那爺是來做什麼的呢。」
  我這樣問似乎正中他下懷,他樂的不得了,笑的嘴快咧到了耳邊,眼都瞇成了縫,傻模傻樣的就像個踹著寶貝來討讚的楞頭小子,完全沒有方纔的算計戾氣,善變的人,「爺,我啊~~」拖著長長的尾音,湊到我跟前,「聽說美人病了,擔心的茶飯不思,就親自來探望了~~~~~~~」
  「榮幸之至。」這樣善變的人,讓我覺著累的慌,我反映呆呆的,也愉悅到了他。
  「後宮這樣危險~~~~所以~~~~~爺想著~~~~~~~」他一下子正緊起來,那雙狹長的眼明暗難辨,「接你出宮。」
  接我出宮••••••沒想到我還能聽到他那樣說,就像是做夢一樣。
  「怎麼,受寵若驚了?」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現在還要舊事重提?為什麼明明難以理解的事情他要說的這樣理所當然,胸有成竹。
  「要說為什麼?因為爺中意你啊,把你留在宮裡對姑姑沒幫助,沒準兒還會壞事,爺也不放心,算起來現在也是個時機,不如你出宮作爺的女人。」
  「現在是個時機?因為我病了嗎?」病了,就可能死,像我這樣尚未侍寢的人死了,屍首若不見了也不過是小事。
  「聰慧依舊啊,」他將兩手撐在我兩側,臉向我看來,近的我看的清他的眉,他的眼,「若出宮,你便是爺會護著的女人。」
  「卻也是個無名無份沒有過去的女人。」被他護著••••••完全拋棄安我的一切,這不可能。我想他是看明白自己眼裡的拒絕之意了。
  「你若執意在宮中,爺便讓你所在之處成為冷宮。」憑他的能力,這不是笑話,他確實可以讓自己毫無得聖寵的機會,而我留在宮中從來不是因為什麼恩寵,若他真的如此做,反倒幫了自己。
  我大概不知道自己聽到他這話時候的表情讓他多麼的觸動,自己就這樣笑著,淺淺的連自己也沒有注意到,流露出來的嘲諷不屑卻沉重的任何人都抵擋不住,讓他突然不想要繼續這個話題,心裡滿滿的怒火卻不知道因何而起。
  ••••••我和他的談話最後不了了之,深宮他到底不便就留,最後他又說了什麼呢?像是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有,就只是走到門口時,他停住的身影,背對著我沉聲說道,「爺的承若依舊有效,你若想通了,找引你入宮的小李子。」
  小李子••••••入宮時那小公公對自己的恭敬是因為他吧,沒想到小公公真是個線人,看著屋裡各自坐著自己的事兒伺候著自己的人,又有幾個別人的人,幾個真心的人••••••
  在皇上的養心殿裡,皇后正在親自伺候著看著詩書的皇上胤禛,見胤禛放下了手中的詩書,皇后宜修就趁機詢問,「今日新晉的宮嬪可以侍寢了,皇上還打算去華妃哪兒嗎?」
  胤禛聞聲,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前那個端莊微笑的人許久,難辨喜怒的說,「皇后,是在試探朕的心意嗎?」
  「臣妾不敢揣測聖意,」早已習慣了他的懷疑猜忌,但是還是難免傷心,低頭掩去眼裡的受傷,她朱宜修不屑也不會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示弱裝可憐,「還是請皇上翻牌子吧。」話畢,就伸手招來了敬事房的主管帶人端了牌子上來。
  胤禛在那些牌子裡看了半天,沒又看到自己想要的,「莞常在的牌子呢?」
  「回皇上的話,今天午後太醫院來人稟報,說莞常在和安答應心悸受驚,突發時疾需要隔斷靜養。」
  「心悸受驚?」胤禛怒開口道,「好端端的她兩人怎會一起心悸受驚。」話是對著跪在他跟前的公公說的,問的卻是坐在他身側的皇后。
  宜修伺候聖駕多年,自然明白,「華妃當著莞常在,沈貴人和安答應的面前,下令賜了夏常在一丈紅,夏常在她現在已經殘廢了。」話裡多少有些許對華妃行事狠辣的不忍。
  「那為了什麼?」胤禛算是明白了皇后今天來的用意了,他倒不介意順水推舟,只要她不過分。
  「是夏常在自己無禮,在宮裡動手打了安答應,不過華妃下手太狠了。」
  「在宮裡動手是該給點教訓,不必理她」胤禛瞭解華妃的性子,自然不會為了一個不是禮數的人計較華妃的過錯,「安答應如何?」
  「傷倒是小事兒,」宜修倒沒想到皇上會親自詢問。他對安答應,雖沒甄嬛那般上心,卻也非同一般,「只是華妃宮裡的福子不明不白地掉進井裡了,莞常在,沈貴人和安答應瞧見了,所以就受了驚嚇。」
  剛一入宮,就經歷了這麼些事兒,難怪她•••••「不明不白的?華妃怎麼說?」胤禛有點不滿皇后這樣的措辭。
  「說是失足,可是江福海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胤禛看著皇后詢問他的表情,低頭想了想,「宮女也是出身八旗,這事你好好查查吧。」華妃••••••略懲小戒也好,「莞常在病了?」,安答應也是,自己感興趣的兩人都不能侍寢。
  「沈貴人還好好的。」一旁的宜修見皇上似乎思量著該翻誰的牌子,便出聲建議倒。
  「沈貴人,倒是個大膽的,就她吧。」相比起她兩人的心悸受驚,這個無恙的沈貴人倒顯得可讓人琢磨了。
  ••••••
  當天晚些的時候,太醫院來了溫太醫為我複診,自己的病雖然已經大好,沒有起初那般嚴重,卻因為心結難解,然就全身無力,也沒有食慾,癱軟在床上沒什麼精神,溫太醫為我開了調養的藥方,順便囑咐我藥物難以治本,只能靠我自己想開。我是得了心菠•••••入夜時,寶鵑不知哪裡來的靈通消息,說今晚皇上要寵幸眉莊,果真不出我所料,只是寶鵑一直在我身邊兒看似安慰實則抱怨著若非我病著了,皇上定會先寵幸我的,讓我聽了心煩不已,打發了我只讓菊清伺候在窗前。
  寶鵑的話兒讓我越發懷疑她,也讓她憂心,若寶鵑真是皇后的人,那皇后為何如此的看得起自己?
  眉莊的頭份恩寵,和夢裡一樣,但原沒有大礙的我卻病了。
  甄嬛的心悸受驚,和夢裡一樣,但從未出現的年少卻出現了。
  寶鵑的言語之間頗有深意,和夢裡一樣,但是我又怎知不是她自己心中有鬼,曲解了她••••••
  那個夢,我能利用幾分••••••
  第二日眉莊沒有來探望我,想來昨日夜裡侍寢,她也累壞了。聽寶鵑說皇上很滿意眉莊,日裡眉莊宮裡的賞賜也是一撥接一撥去的,我為眉莊高興,也為眉莊日後擔心,但想著這都是眉莊避免不了的,也就不多想了。晚間,皇后身邊兒的剪秋姑姑替著皇后來探望,我正在床上讓寶鵑服侍著喝藥。剪秋方才是從碎語軒來的,說她的氣色雖然差,但卻比甄嬛好多了,甄嬛病的比我厲害,在床上囈語不斷,低燒虛汗,還總是吃不進藥,我聽著擔心,卻也奇怪,那日我看起來好好的,回去卻病的這般厲害,莫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又或是真如夢裡一般,是甄嬛在裝病?
  剪秋來,除了代皇后叮囑我好好修養,同時也提到了夏氏的悲慘下場,一丈紅打殘了她,華妃又將再也無法行走的她移去了冷宮,皇上知道了這事兒也沒說什麼,倒是只讓皇后好好查查那個名叫福子的丫頭的死因。我們這些有著皇上女人名號的小主,有的時候竟然不如一個宮女,真叫人心寒。而皇后的慰問,剪秋的話語,看似親切更像警醒,我真看不透皇后讓著剪秋對自己說這些話的用意了。
  受驚大病只是一時,唯恐日後擔驚受怕一生。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3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28

☆、第十章 久病不愈飲冷品暖(改)

  心病難醫,我足不出戶,蝸居在自己不大不小的屋子裡,連床都很少下。皇后看我久病纏身,似乎難有出頭之日,對我也沒有開始的重視,剪秋到後來幾乎不來探望了,聽菊清說甄嬛那兒也是如此,與我一樣,不僅皇后宮裡沒人來探望,連其他宮嬪也不聞不問了,也只有眉莊真心掛懷,即使被皇上看重,協理六宮,百事纏身也一直抽空探望,不斷地送著東西給病重的我們。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讓我感動,讓我對眉莊越來越喜歡,越來越坦誠,一點一滴的親近,我便正將她當成自己的姐姐,盼著她好。
  近幾日,天開始涼了,也不知道是我病養的差不多了,還是因為天冷的寒氣讓我提神了不少,反倒有點兒精神了,胃口也好多了。眉莊來,見我面色好了不少,也很高興兒,說說笑笑的還和我約了時日要一起去看甄嬛。我覺得自己精神不錯,有看著外面剛下了雪,空氣雖然冷冽卻難得冰清無染,再加上自己在屋裡呆久了,總覺得渾身一股子霉味兒,想出去透透氣,也不管眉莊的擔心,在她的叮囑下穿了不少的衣服,故意沒帶著對我在這冰冷雪天出來怕我傷身的寶鵑,反叫了孩子氣也想著出去的翠偲和稍穩重些的菊清,又是有理有據的勸說,又是孩子氣的撒嬌,硬是拉著眉莊一起去了碎語軒了。
  一路上,我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雖然身子還是有點兒乏,但是興致卻高昂,前世今生自己都是南方的人,這樣的大雪真的少見,而我對這樣潔白乾淨的自然冰晶喜愛的很。一步一個腳印,花盆底的鞋子踩在白雪上發出獨特的聲音,柔和的,簡單的,卻讓我聽著舒坦,我突然起了玩心兒,也不隨著眉莊走太監們掃過雪的中央,專挑角落裡積雪平厚的地方踩,翠偲有樣學樣,十足的孩子氣,旁邊的菊清倒是怕我摔著,又不忍破壞我難得的好心情,只是很謹慎的扶著我。
  眉莊看著我三人的樣子,見我玩的開心,難得的孩子氣,又惦記著我的病,開口道,「這麼大個人了,玩的心思還這般重,就算不怕別人笑話,也小心別摔著。」話裡的關懷調笑半摻。
  我玩的開心,也是因為陪同自己的是眉莊,這個被自己認可的姐姐,也正是因為在意她,被她這樣說著我才會羞惱,「姐姐,」我停下了步子,轉身看著身後漫步走來的眉莊,又看到她身邊的采星采月一副好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更加不滿了,「你也不體諒我從沒見過也樣好的雪,當然歡喜了。」
  難得見我這樣女孩子的嬌嗔,眉莊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和采星采月一起笑開了,這下子我更加炸毛了,不樂意的看著已經走到我跟前兒的眉莊,瞪大了眼,打算帶著菊清和翠偲,遠遠甩開她們,眼不見為淨。我這樣子,眉莊覺得更好笑了,忙拉住了我的手,感覺著有點冷,就替我攏了攏袍子,示意菊清呈上與我的圍巾同色的毛絨手捂,「瞧你這性子,也不知是這段時間悶壞了,還是原就是這般小孩子氣的,」她這樣說,見我又不樂意了,忙示弱,「好了,是姐姐錯了,好陵容,莫怪罪。」
  我結果菊清遞來的手捂,心裡暖暖的,自己喜歡的享受的就是這種體貼,既然喜歡,既能享受,幼稚又如何,被人疼被人關懷的福分比什麼都珍貴。這樣想著,我倒樂意和眉莊瞎鬧,像是個賭氣的妹妹,就是不理她。眉莊見我這樣,心裡也暖,「好容兒,姐姐給你賠罪了。你大人有大量,如何?」容兒••••••這個原只有娘和姨娘喚我的稱呼,現在從眉莊的口中說出來,一樣的讓我舒心,我又感覺到了被人全心寵溺的感覺,也沒了和她鬧的心思,笑的真心的看著她,開心的眼都瞇成了一條縫兒,又有一點兒難為情的說,「我喜歡眉姐姐叫我容兒。」這就是眉莊的美麗,縱是我實際比她多活了好多年,也像個小輩一樣依賴她,喜歡她,真把她當成一個溫柔的姐姐。
  她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替我理了理額發,我感覺到她暖暖的手溫柔的觸感,恍惚間想到了自己的娘親,聽著她柔柔的話語,「你若喜歡,我便都這樣喚你。總覺得你病了一場,想開了許多,我替你高興。」確實,我病了一場,想開了許多。帝王的恩寵順其自然就可,後宮之中我珍重的是眉莊和甄嬛的姐妹之情,瞧,她的關懷可不是和我娘親給我的溫暖一樣迷人嗎?
  我終究是身子沒有全好,從自己宮裡到碎語軒這一段路也走的我有點乏了,虧得好歹到了碎語軒了,正好進去歇一歇。只是有點奇怪,我和眉莊進了碎語軒,卻一個下人都沒見著。眉莊也覺得奇怪,和我一起到了甄嬛的房門口,才看到碎語軒裡侍候的人都在屋裡跪著,我和眉莊雖然好奇,但也明白現在不是進去的時候,便在廊下站著。不多時就看著碎語軒的掌事太監康祿海低著頭哈著腰匆匆忙忙的出來了,見了我們,只是心虛的看了一眼就小步跑開了。之後接著有跑出了幾個宮女太監,大都是不敢抬頭瞧我們一眼,看著情景,我和眉莊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明瞭的意思。宮裡多的是捧高踩低的奴才,甄嬛久病不得寵,她身邊兒侍奉的人就難免會有不安分的,在我看來也是好事兒,走了勢力的人,留下的都是忠心的,奴才不在乎多,真心就好。眉莊倒是有點兒生氣,她就是這樣的人,捨不得姐妹受一點兒委屈,平日裡也一直照拂著病中的我和甄嬛。不然,甄嬛和我這兩個有名無實的小主要吃的苦頭比不會少。
  裡面的甄嬛已經處理好了事兒,槿汐出來瞧見了我和眉莊忙是迎了進去。甄嬛見了眉莊很是高興,又看著我也來了更是驚喜,但想到我倆人必是撞見方纔的那事兒,多少有點兒不自在。我和眉莊也理解,各自坐下了。眉莊看著甄嬛宮裡的裝扮,竟然比我宮裡的還要簡陋一些,想來我宮裡還有富察貴人在,又有眉莊照顧,內務府倒也怕皇上不知哪日瞧見了,看著兩位貴人的面兒,也不會太過剋扣,而甄嬛這兒真的乏人問津,就算是眉莊也多少有點鞭長莫及。即使知道其中緣由,眉莊多少有點心疼,看著甄嬛尚顯慘白的臉色,明明是比不得我嚴重的病情,我都快無事了,她卻沒多少起色,又見了康祿海這些沒良心人的請辭,更加不滿內務府的怠慢了。「碎語軒冷僻,天涼了就更不宜養病了,我給你帶了些銀碳來,你先對付著用吧。我見你屋外碳盆裡燒的是黑炭燒著,定是內務府那幫奴才使壞。你和容兒病著日久,他們便開始怠慢,方纔我看著康祿海那些沒良心的也走了,虧你忍的下,我定要稟了皇后,嚴懲這些不稱職的奴才。」
  眉莊是好心,但我想著她現在風頭正盛,前不久才被華妃找了由頭罰了一月的份例,撇開康祿海不說,內務府的總管據說是華妃的遠親,實在沒必要為我們出頭再和華妃對上,正想開口勸著,卻想到眉莊終究是為了甄嬛抱不平,自己開口也不合適。不如待會兒回去的時候順帶再說一下,好在甄嬛也和我想到一塊兒,勸了眉莊,見眉莊打消了懲處內務府辦事兒不利的心思,對康祿海還是不肯輕饒,「你雖然說的有禮,但康祿海他們我還是要給個教訓的,讓那些奴才警醒一下也好,不然你和容兒不知道還要受多少閒氣。」
  「姐姐,沒必要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費力。既然是不中用的,我也不會放在在心上,走了更好。」甄嬛也是個看的開的,高興眉莊對她的關懷,同時也不想她為了不必要的事兒惹來哪怕一點兒的麻煩。
  眉莊見甄嬛面色坦然,是真的沒有將方纔的事兒放在在心上,又看到我贊同的表情,便也放下了,想著甄嬛說的也有道理,「聽你這樣一說,回頭我也要看看自己宮裡的人了。」有囑咐我,「容兒也是一樣。」
  我享受這樣不經意間卻最真誠的體貼關懷,看了看身旁都不出聲的菊清和翠偲,一個穩重,一個活潑,都一樣的忠心,她倆在我病時,一個體貼照顧,一個想了法子逗我開心,和我宮裡的寶鵑,甘菊,小喜子,小樂子一起,即使被人說了不少閒話,還是一樣的恭敬對我,我真的滿足,為有這幫子可愛的人侍候而慶幸,「眉姐姐莫擔心。我也算運氣好的,身邊的人都對好。」我說的真,菊清聽了也喜的紅了臉頰,而翠偲更是眼都亮了,高興的嘴快咧到耳根,卻又因為害羞忙低著頭掩飾,她們倆的樣子到增加了我話裡的可信度,也都笑了屋裡的其他人。
  「知妹妹病著,一直掛心,我自己又抱恙,一直不能親自去瞧妹妹,卻不想你先來了。」甄嬛看著我沒什麼紅暈的臉頰,雖然見我精神不錯,多少還是有點兒擔心的,「才聽溫太醫說你已經沒什麼大礙,但好歹還是多修養的好。都說病去如抽絲,這樣冷的積雪天,你來瞧我,若又有什麼不舒服,可不是要讓我內疚。」
  眉莊見我被說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先開口了,「她呀,是悶壞了,我攔也攔不住,要真又不舒服了,也活該。」本以為她是替我打圓場的,卻不想又是調笑我的。
  「眉姐姐!」我不滿的抱怨,好吧,方才是逗笑了眉莊,現在是愉悅了甄嬛。沒準兒,今天我真不該出來。
  入宮來,我們三人好不容易又在一塊兒說說話,可惜眉莊因為要去看看宮中各處為過年的裝點,而我又沒有太多的精神,沒多久就散了。回去的時候,眉莊一定堅持著先把我送回去,說是人是她帶出來的,若不妥當送回去,她自個兒也不會放心。眉莊送我回了我的樂道堂(1),便急著走了。她是真的忙,我也不便挽留,記著她的體貼,心情好的很。看著我開心,宮裡伺候的人也舒心,翠偲最快的樂的直說,「小主就該出去走走,人高興了病自然好的快。」看著他們的關心,我好像又輕鬆了不少。
  我久病不愈,也不是沒受過勢力人的算計,跟著我這個久病的低微小主,她們沒有享過一天的福,還要受其他宮裡人的冷嘲熱諷,遠的不說,就是富察貴人身邊最末等的下人也總是使喚他們,他們之中性子穩重些,厚實些的也都忍了,一點兒沒在我面前表示不滿,就連翠偲這個心性單純的,有一次見我瞧見她委屈的紅眼哭鼻子,也記著寶鵑菊清的叮囑,不讓病中的我多想,說著騙不了人的謊言,天真卻逼著自己成熟讓我安心的樣子讓我感動又心疼。我沒待他們如何好,又拖累他們成了奴才中的奴才,他們若是不滿請辭我也理解,卻不想他們如此待我,是我命好。
  一場病,幾月修養,錯過了得寵的時機,都少人替我面裡不值,心裡樂禍。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修養屋裡,獨自飲冷品暖,有多少珍惜自己因病得來的這個機會。我想,甄嬛應該與我有同樣的感覺。
  註釋:(1)樂道堂是電視劇版《甄嬛傳》裡陵容的住所,我也是寫這一章時看到的前面就不改了,從這裡開始用,怕各位看官可能會有點莫名其妙,所以說一下。
  惡搞一下:我每次看甄嬛傳第7集,余氏挑釁甄嬛那段兒,余氏很傲氣的說「你的位分不過比我高出了那麼一點點而已。」我總會幻聽成「你的位分不過比我高出了那麼一丟丟而已。」好吧,絲毫沒有意義的東西,大家儘管無視。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 神樂舞(1)不知為何興(未改)

我雖然已經沒什麼大礙,但是就這麼調養著也到了年底,正愁著除夕晚上的合宮夜宴自己該不該出席,皇后身邊的江福海便來傳了皇后懿旨,體諒我病著,就免了我出席,而甄嬛那兒也是如此。不管皇后什麼打算,我都高興。

另一邊兒,寶鵑帶著小喜子從內務府拿回了全部的年賞,眉姐姐(2)又有心,讓菊清帶著小樂子從她那兒又拿了不少東西。我這兒如此,想來甄嬛那兒也不差,比起宮裡參加夜宴的妃嬪,我們倒是免了應酬,可以過個輕鬆年了。

想著這大概是自己因病得來的最後幾個輕鬆日子,我一早做好了打算,想和屋裡的人一同守歲歡樂。

除夕夜到的時候,寶鵑和菊清一早就按我說的打點了一切,在他人的幫助下騰出了地兒,一群人圍在一起開始包餃子。

一開始,他們顧忌著我的身份,大都有些拘謹,唯獨翠偲興奮地不得了,她那高興勁兒到把氣氛帶動起來,一開始本來是規規矩矩的比著誰包的餃子最正規,到後來倒是每個人都嘗試著做些稀奇古怪的,還想著起名,個個都玩的起勁,直到各自的五臟廟空空如也,才收拾了煮餃子吃。

收拾好了,一群人又同在我屋內,我坐在主位,宮女兒各坐在一個凳子上,而小喜子,小樂子更是放開了,端著碗餃子席地而坐,就這樣圍成了一圈兒,開始品嚐自己的成果。

也不知是自己動手的東西特別美味,還是這樣的氛圍讓人開胃,本來我們幾個怎樣都吃不完量卻硬是讓我們解決了精光,我是不清楚他們撐著了沒有,自個兒的飽勁兒是十足的。自己貪歡,沒了節度,吃多了,坐著也難受,就想著出去走走好消食。反正公里人都在享受除夕夜宴,自己在周圍散散心也不會有什麼,便由著寶鵑陪同,留下室內狼藉,吩咐著剩下的人整理,出門了。

天冷的時候,積雪也沒化,我自從那次和眉姐姐去看了甄嬛,就又開始蝸居了生活,這暗夜雪景還是第一次瞧見,就覺得新鮮,不知不覺走的遠了。除夕夜裡,幾乎沒有一個人在外面晃悠,我和寶鵑一路走來倒也沒有碰上什麼人,雖然無人,但是因是節日,到底裝點過,沒走幾步就是一盞紅燈籠暈開了一圈兒的紅光,與白雪交相輝映,說不出的迷人。

我看著那紅紗撫潔白的美麗,很喜歡,基本就是走幾步就一停留細欣賞。寶鵑見我興致好,又喜歡這白裡一點紅的景色,就忍不住提議,「前邊兒就是倚梅園了,小主不如去看看那紅梅?」

是了,倚梅園卻是離這裡不遠,我也隱約可以看見那一片紅,雖一時覺得倚梅園聽著熟悉,像是要勾起自己的什麼記憶,但耐不住那一時的心動,也就忽視了,順著自己的心意,想就近窺看那雪中紅梅的美景。
走進了,才更加驚訝那種美。

純粹的紅色本來妖艷,裹上恰當的純雪卻顯冰潔。一園子的紅梅,傲然挺立,干如虯龍,枝似長劍,雖然花朵柔和嬌嫩,但斂不去骨子裡的清高堅強。風雪早就停了,天地間的冰冷凌冽之氣正盛,那一朵朵紅梅就像是用氣節燃燒著的火,在白雪的覆蓋和冷清月光的朦朧中靜靜的綻放,成了獨特的不會灼燙觀者的最恰當的美。還有那股奇香,氣勢恢宏得撲面而來,真正嗅著了卻清冽,淡香醒神,寒氣更是讓人直打了個激靈,身心舒暢的好像我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舒服極了。我情不自禁的伸開雙臂,深呼吸,閉著眼,細品這美妙的感覺,享受的一臉滿足的笑,還對著自己身後的寶鵑喃喃道,「這樣好的紅梅,寶鵑你去採些,雖比不上親來倚梅園迷人,但也可以讓他們同樂。」寶鵑像是說了什麼,我卻沒留意,只是回過神來,寶鵑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去梅林深處了,我本想著在這裡等她,但是有忍不住想要感受被這些紅梅圍繞會是怎樣的感覺,便離了原地兒。

自己一個人在這紅梅林裡探索,我說不出的緊張興奮。像是一個誤闖仙境的凡人,想要觸碰這種極致的絕美,又怕損壞了其中天成的超然,這也是我沒有自己動手折花的原因了。夜裡時常有風,並不讓人覺得凜冽,卻吹的幾多紅梅隨風輕顫,已積薄雪再次紛飛。
那紅奪目,那白引人,我追隨這隨風起舞的純白,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心裡悶悶的,明明開心,卻傷神。
穿著花盆底的腳,不由自主的踩著熟悉的步子,一手去下髮髻上的雅致步搖充當神樂鈴(3),雖比不上真正的神樂鈴那般,不要舞動卻也有其自成一派的脆耳聲音,也有著些許空靈。少了緞帶,但是我舞動時不經意帶起的雪花,就像是天然織成的無暇緞帶,更勝過實物幾分。神月舞,讓神仙附體的舞蹈,巫女虔誠的祈禱。原是神職女子才有資額學習的舞步,自己也是為舞中的靈韻迷倒,頗費了一番心思才習得,也沒想到自己有不由自主的舞起這祈求神明莊重步伐的時候。

「咿呤!」輕的幾不可聞,卻讓聞著迷失心魂,願枉逝者安眠。

「咿呤!」又是一個轉身,白色斗篷旋轉盛開,願冤屈者釋懷。

「咿呤!」帶起一旋兒雪,自然美麗動人彎曲,願迷路者明祥。

「咿呤,咿呤,咿呤!」,盼平安。

「咿呤,咿呤,咿呤!」,盼事順。

「咿呤,咿呤,咿呤!」,盼深宮情久人常在。
舞得投入忘我,本無所思,卻被思緒所累。求得多而繁雜,本想誠心,但為貪心所替。這樣的神樂舞,能讓神明開懷側目嗎?想到這兒,我手裡的步搖落地,腳下步伐也凌亂,心神不穩竟犯了於舞者而言最低級的錯誤,被自己絆了一跤,阻止不了跌落黃土上的結果,也好,我也想知道,這倚梅園的地底泥,是否香如故?

本做好了準備免得摔倒太慘,卻不想沒等來香雪撲臉的冷痛,反而感覺到了有力臂膀的救護,轉眼間已經在一個略帶酒味兒夾雜梅香的冰冷懷裡了。驚恐的抬頭,我看見的就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本是難得俊美的容顏,卻因為那雙深邃的眼睛奪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那眼裡湧動的暗潮讓我害怕,掙扎著禁錮我的有力的臂膀,卻因為效果甚微反而讓我更加惶恐。

恰在這時候,寶鵑尋來了,她叫喚我的聲音到讓男子稍微收了手勁,我便趁機掙開他,逃也似的拉著不明所以的寶鵑就離去。天色暗,隔得又遠,寶鵑只能隱約見到個身形大概,見我神色異常,不敢開口過問,只是扶著我怕我摔著。我心裡本就亂,想著那男子身份定是不簡單,不是王爺就是皇上,這樣的人看到我的神樂舞了嗎?自己也是多事兒,不出來不就沒事兒了,招惹了這樣的人,不知日後會有怎樣的麻煩?
回了自己宮裡,我腦海裡一直不斷回放著那個男子的表情,眼神,想著他不怒而威,一身的貴氣就心煩。神樂舞雖然是緣起日本,但明顯不同於一般的娛樂之舞,有著顯而易見的宗教味兒,稍有眼色的人就可以看出點什麼,我又該怎麼解釋自己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子竟然會這種一般神職人員都鮮會的聖潔的舞蹈。想著這個,我難得的好心情就沒有了,只剩下滿滿的懊惱後悔。

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就在我快要自己嚇的自己舊病復發的時候,眉姐姐好不容易得了空,和身子大好的甄嬛一起來看我。

我心裡惦記著事兒,也沒有留心外界,見她倆來了總算轉移了注意。難得放鬆下來,卻瞧著她兩人看我的眼神都有點擔憂,我有點納悶,本以為是寶鵑菊清覺察了我這幾日的不對勁兒,告訴了她倆人好來開解,可看著身邊寶鵑躲閃的神色和菊清明顯藏著什麼事兒的表情,有覺得不是,還真不知道為什麼了,便乾脆開口詢問做好的兩人,「兩位姐姐,有事瞞著我。」

聽著我根本不是詢問的話,她們明白我是一定要弄明白,也不隱瞞,眉姐姐和甄嬛對視一眼,開了口,「也沒什麼,就是有莊奇事想說與你聽聽。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倚梅園的宮女。」說道這兒,眉姐姐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我的神色,才繼續說著,「聽說是個有才學的,還會唱昆曲,皇上許是覺得新鮮就留在身邊了。」
聽到這兒,我大概明白了她們為何各個擔心了,我雖然出身卑微,但也高貴過宮女,先下原本比我身份低賤的人在我之前承寵,她倆擔心我早先聽了閒言碎語多想,才來安慰,這份體貼讓人心暖。只是倚梅園,宮女,我笑的複雜,想著夢裡的事兒又應驗了一樁,就是不知道甄嬛那夜除夕夜有沒有去過倚梅園了,但自己卻去了,碰上了十有八九就是皇上的男子,又不似夢裡顯示的一般。
我為著別的事情沉默,甄嬛和眉莊見了還以為我是真的在介懷,甄嬛接了眉莊的話,接著開導,「不過她的出身擱在那兒,怎樣都不會越過我們去,左右不過風光一陣兒。」
「我不在意,聽著曲兒,賞著花兒,換做誰都喜歡。」不想她們多擔憂,我笑的毫不在意,「方纔只是想著,最近倚梅園怕是熱鬧了。」
聽得出我的話裡是暗指那些眼紅想要效仿之人可能的病急亂投醫,放心的同時也被逗樂了,眉莊忍不住嗔了我一眼,「你能這樣想就好,白讓我們擔心了。」
••••••之後我有安靜的過了幾日,那人也沒什麼動靜,雖然難摸清他怎麼想,但也沒了害怕的心思,想著既來之則安之就行了。期間閒著沒事兒就聽著小樂子不知從哪裡打聽來的事兒,大都與倚梅園一鳴驚人的余答應有關。余答應恃寵而驕行為多有出格,余答應把欣常在關進了慎刑司,後來驚動了太后,褫奪了妙音娘子的封號,還被罰禁閉思過,恩寵大減。小樂子一邊說一邊還搭配動作表演,愣是把原來要怪罪他議論小主是非的我逗樂了,想著他也只是想我開心在我面前才如此,他人面前即使與我深交如眉姐姐便口緊的很,也就說了幾句,隨他了。只是聽著余氏的種種事跡,我就想著會不會如夢中一般甄嬛高調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呢?
難得下了一場大雨,皇上堅持雨裡游御花園所幸身子無恙。雨天過後幾日,我就聽到了余氏以下犯上,折辱碎語軒的莞貴人被罰做官女子。雖不是完全一樣,卻大致相同。
我也因為皇上對甄嬛的看重徹底放心,想著皇上短期內是不會有心思想我的神樂舞了。只是卻不知這個皇上也從來與我夢裡的全然不同。那是一個深愛了他大半輩子,陪同了他大半輩子的人也看不懂的皇帝。

甄嬛被封為貴人的同一日,宜修本以為新的佳人的皇上即使有時間也會在碎語軒,卻不想在午膳時候來了自己宮裡。能陪著他用膳,宜修自是驚喜但也有點說不明道不清的畏懼,她從來看不懂自己愛著的男人,不明不白的交出了心,怎麼不害怕。這頓來的意料之外的午膳,期盼之中的共處卻滿是沒想到的拘束,宜修不敢多說一句話,強壓這心裡的情緒,連為他添菜都不敢妄作,心裡澀澀的甜。本以為就這樣沉默的用完這頓午膳,卻不想皇上先開口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天,和自己聊及的多時別的女子,這次也不例外,「莞貴人身子到底還有點虛,朕想著帶她去湯泉宮。」

聽到這話,自己應該心痛才對,卻一點意外的感覺也沒有,大概是覺得理所當然的事兒,便不覺得受傷了,反而因為他事先告知的尊重而竊喜了,「莞貴人身子虛,泡湯泉再合適不過,皇上考慮周到,臣妾望塵莫及。」宜修想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絕對溫婉動人,真真切切,這樣的大度之美他一定喜歡,不然他怎會盯著自己看了許久呢。

「對了,安答應如何?」本以為他現在只會想著莞貴人,那個有著他喜歡的容顏的女子,卻不想還在意著安答應,僅僅是一個答應而已,卻能讓他多次記掛,桌布下的手慢慢握成拳頭,用盡力氣卻是什麼也抓不到。
「前不久太醫院的溫太醫來說安答應已經無恙了,想來今日她的綠頭牌便會呈上了。」宜修一說完,就看見那個自己心心唸唸的人笑的滿意,眼裡帶著愉悅的光彩,本就俊美的臉更加讓她移不開視線,對著她說道,「既如此,今夜就讓她侍寢吧。」
這個時候,除了微笑,她不會有別的反應,在他面前她從來只有得體的笑最恰當。心裡的痛就像是手上的使力,從來是近在他眼前卻從未讓他瞧見的,有時候她會想自己當真掩飾的如此完美,在心思縝密如他的面前絲毫不顯山露水?
一次又一次的看著他因為別的女子歡喜,姐姐,齊妃,華妃,敬嬪,沈貴人,莞貴人還有安•••答應•••到底哪一次會是為了她這個皇后。不過,她也習慣了••••••
註釋:(1)神樂舞是高級巫女才有資格跳的讓神明愉悅的舞蹈,有祈禱之用,個人覺得這種舞蹈沒有國界所屬,美麗聖潔就借用了,莫怪。
(2)一直在斟酌著如何稱呼眉莊與甄嬛好些,其實沒有以姐姐相稱她們。並不代表陵容心裡沒有接納她們,只是作者覺得陵容實際年長她倆許多,不願意姐姐個不停。而這裡對眉莊改了稱呼是因為眉莊獨特的人格美麗,體貼穩重就像是長姐。
(3)神樂鈴是神樂舞常用的鈴鐺,其上有三個圈,由上到下分別綴有3、5、7個鈴鐺,整體呈麥穗狀,有祈禱五穀豐登的意思。通常有5到6尺五色鈴帶點綴。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侍寢之際福禍難辨

甄嬛絲毫沒有前兆的就得皇上重視,甚至還未侍寢就破格晉了位分,後宮裡的注意一下子都轉到了碎語軒,多少人想著打探卻不想皇上下旨不准許閒雜人等進出碎語軒,也多虧甄嬛的惦記,我和眉姐姐才沒有入那閒雜人等一列。
甄嬛的得寵是必然的,卻巧合的又和自己的夢相重,我感覺多少有點兒不自然。這種亦真亦假的對未來的知曉,雖然夢中的《甄嬛傳》我也只是前邊還記得清楚些,但還是感覺難受,盡然有種夢境與現實混淆的錯覺,究竟我是夢中還是醒時。不過我也沒有想多久,聽聞了甄嬛的喜事,樂的不得了的眉姐姐就來了我宮裡,帶著我難得興奮的去了碎語軒。
甄嬛前時候病了,受了不少委屈,眉莊一直心疼,現在甄嬛得寵了,就像是苦沒有白吃,她是真心裡高興。至於我,本來就打算著做宮裡最普通的妃子,對皇寵並不看重,就沒有嫉妒,但是因為對憑著皇寵定尊卑的異變難測,連著高興也都淡淡的。只是有點佩服眉莊的大度,她獲寵在先,甄嬛的晉陞多少會分了她的皇恩,她還能如此為甄嬛打算,這樣的赤子之心看的我到嫉妒起甄嬛的好運了,有如此真誠的姐姐。
我們遠遠的就看見碎語軒共門前一波又一波的送賞賜的人,但都被小允子帶了人攔著門外,只是遞交了東西,門都沒勁就走了。我和眉莊本想著在一邊兒看著等人少點兒在進去,卻不想小允子眼尖,忙招呼了我們,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樣咋的場面他把持的還真不錯,也是井井有條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不假,甄嬛的氣色好極了,一掃病態。我們進去的時候,她把玩著皇上送的長簫,時不時就似乎想到什麼,笑靨如花,還帶著一股小女兒家的嬌羞,怕是對皇上紅鸞心動了。眉莊見了便打趣了她幾句,春心動了的女子連臉皮也薄,平日裡伶牙俐齒的她反說不過眉莊了,只是讓槿汐收好了長簫,招呼了我們坐下。
眉莊也沒多說,看著甄嬛宮裡大變的擺設和尚未收好的賞賜,放心的笑了,「總算是面聖了,這下我也不用擔心你平白的受了別人的氣。只不過悄無聲息的封了貴人,連我和容兒都瞞著,該罰。」
「就是,」我接受到眉莊的眼神,開口道,「要不是皇上身邊的蘇公公傳旨,我和眉姐姐還以為是訛傳呢。」
甄嬛像是有點委屈,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更加的羞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御花園遇見的是皇上,這貴人也是不明不白的當上的。」
「多少人眼巴巴的福氣,你倒是不滿嫌棄了。」眉莊說,「不過你這一晉封,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著你看了。」
眉莊如此一說,甄嬛喜色一頓,眉眼處添了愁意,我忍不住開口,「姐姐得寵是遲早的事兒,如今皇上對你又是如此上心,為了讓你靜養還專門下旨免人打擾,這心思雖小但卻更顯皇上對姐姐的不一般,後宮忌憚左右躲不過,姐姐有皇上照護,也不要太過擔心。」
「也是,」眉莊接著說,「皇上為了你貶了余氏,也算是給後宮眾人一個教訓,你不用害怕。」
「我知道,再說了,也不說我了,」甄嬛看向我說,「你的病也無礙,又修養了好一段時日了,可有侍寢。」
一下子問我這個問題,我也說不出心裡什麼感受。我沒有期待侍寢,也沒有想要避過侍寢,雖然心裡牴觸著這近乎肉體交易的寵幸,但也明白我若想要過的平凡,過的好些,盛寵是觸碰不得的,相對的侍寢是逃避不了的。見我低著頭不說話,眉莊是知道情況的,以為我在傷心,開口勸慰,「皇上來後宮的日子不多,即使來了也不是上華妃和一些得寵的妃子那兒,容兒不要多想,沒準兒過幾日就是你了。」
「我無所謂,順其自然就可以了。只是眉姐姐說的不對,過幾日該是莞姐姐才對吧!」被我這樣一說,甄嬛又羞了,眉莊放下心來也幫著取笑,三人玩的正開心的時候,寶鵑一臉喜色的跑了進來,見了我就說,「小主,大喜,今兒皇上指名讓小主侍寢。」
這個消息來的太過突然,也太不是時候,眉莊倒還好只是驚訝,而甄嬛卻是臉色一沉,表情複雜,她的轉變看的我也心裡沉重。原本該是讓大多數人欣喜的事,現在卻一掃屋裡原來的輕鬆歡樂,反而讓氣氛壓抑起來,最後還是眉莊微笑著扶我起身,送我出了碎語軒,我見她有話要對我說,就讓寶鵑帶著隨我出來的丫鬟,先在前面等我,「容兒,你別在意嬛兒,她是剛對皇上動心,便聽到你要侍寢,難免會多少介意點,你能侍寢是好事兒,過會兒她便會想開了,你且放寬心回去好好準備。」
甄嬛的反應我可以理解,她這樣,也並不是她不顧年姐妹情份,見不得我先她一步得到皇上寵幸。只是她自己正和皇上郎情妾意,不似眉莊有了一段時期可以調整心理,難免接受不了方纔還對自己甜言蜜語的人轉眼間卻對另一個女子顛鸞倒鳳,即使明白自己愛上的人是最不可能專一坐擁後宮妃嬪的帝王,但也難以接受。「眉姐姐,這次侍寢不是我想要的。」我雖然需要一次侍寢為之後淡出後宮爭寵做基礎,若沒有成為皇上的女人,我便不可能不被人忌憚,遺忘。但在這樣尷尬的時機,讓我承寵,百害而無一例,不多說別的,甄嬛免不了會對餓哦有疙瘩。
眉莊見我如此說,又看我滿臉的無奈,想著屋裡的甄嬛,忍不住歎了口氣,「嬛兒那兒我會開解,容兒,這機會確實來的太過突然,不合時宜,但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左右你都應該好好準備。」眉莊把我送到了門口,就打算回去陪著甄嬛,我在她轉身的時候卻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衣袖,看著面有疑惑的她,喃喃問道,「你•••••希望我侍寢•••嗎?」是啊,你是不是和甄嬛一樣心裡有芥蒂呢,還是像替甄嬛高興一樣替我開心?比起甄嬛,我更在意在我病時一直對我照顧有加的你的看法。
握住了我抓著她的手,眉莊沒有看我,反而是盯著碎語軒裡的桂花,視線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我不想騙你,我也吃醋,也有點不快活,但卻不是因為你,不會怪罪於你。我知道皇上不是專情的,相反他見一個愛一個,」她話裡滿是落寞,也有著對皇上的幾許幽怨,「今日不是你們,也會是別人,我若都介意怪罪,還要不要活了。」她回頭看我,笑的溫婉又可愛,「遲早都有人來分寵,我到高興是你和嬛兒,宮裡這樣多的人,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們,說句心裡話,若是你們,我既不用擔心別人暗害還可以從中分幾分好處,不是?好了,不要多想,回去準備著,也不要緊張,皇上雖然多情卻也溫柔,我可是等著沾你的光。」最後一句,她意有所指,但卻說的正經真誠,倒是我羞紅了臉,卻也放下了心。眉莊,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那個溫婉的笑容多美麗,多動人,讓我知道她不會因此對我不滿,讓我可以安心面對接下來的侍寢。
回去的路上,我疑惑皇上為何會在遇見甄嬛之後又召我侍寢,「寶鵑,你可知為何皇上會召我侍寢?」我本來時隨口一問,卻不想寶鵑真的知道,「奴婢聽說是皇后娘娘的提醒,說小主病無大礙有入宮已久尚未面聖。」
是皇后啊,好俊的一步棋,若我爭寵心盛,必會承她的恩,對她心存感激,即使我不領情,這一招也會讓我和甄嬛之間有了隔閡。現在我只希望眉莊可以安妥好甄嬛,不過皇上也難看透,我竟不知道他對甄嬛是否真的想外界那般說的在意喜歡了,也捨得甄嬛受這樣的委屈?「皇后有心了。」我脫口而出。
沒想到寶鵑有開口,「皇后娘娘對小主一直都很看重,今日小主可以在莞小主之前承寵,可不是虧了皇后娘娘。」
我想我看著寶鵑的眼神一定十分古怪,但是那丫頭卻好像沒發現,自以為說的很好,「是了,多虧了皇后娘娘。」她這樣明顯的為皇后說話,我倒是又有幾分懷疑寶鵑到底是不是幫著皇后做事的了,她的破綻太過明顯,低級到有些可疑。不過,這事兒卻是像皇后才能做才願意做的。
只是那時候的我沒想到自己錯怪了皇后,真正的能夠做決定的從來是那個多情到情淡的帝王。
••••••這一邊兒眉莊見旁人都退在了屋外,只甄嬛坐在桌邊,臉上已經收了那不樂的表情,看起來好多了,卻仍舊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開口,「嬛兒,這是遲早要接受的事兒,你要想開。」
甄嬛知道自己方纔的表現太不對,且不論傷沒傷著陵容,也顯得自己不成熟,但是她真的很難受,難道那個對自己關懷備至,眼裡只看著自己的人是夢?竟連一瞬的真實都保持不了?「眉姐姐,我難受。難道都是我自作多情嗎?」她知道一生的唯一是奢望,但他竟然連一瞬的專一都不能?
眉莊看著這個自小就和自己交好的妹妹頭一次露出那樣傷心無措的表情,也是心疼的很,「嬛兒,你可想過容兒這時候侍寢的可疑?容兒自入宮來一直未能侍寢,現在病好了確實是大有機會伴架,但皇上許久不來後宮,若非旁人提醒,他必不會知道容兒已經可以侍寢的。」
眉莊的話點醒了甄嬛,也讓甄嬛心裡有了可以接受的理由,若在平常,她一定明白這只是自欺欺人,但現在,她只是一個戀愛中單純女孩兒,少了太多聰慧,「姐姐是說有人故意為之,所以並不是皇上的本意對嗎?」只不過是礙著規矩,礙著為皇帝者的職責,她應該理解的。那時的甄嬛甚至忘了皇上晉陞她為貴人的不合規矩了,還覺得正是因為皇上為了自己的破格,而要有所顧忌,招了後宮中一直以來都沒有侍寢的陵容,保後宮祥和。這樣一想,她便沒有那麼難過了。
看著這樣的甄嬛,眉莊就想到了第一次見者皇上的自己,那樣的一個男子,嬛兒怕是真的陷進去了,只不過比起自己,嬛兒還抱著專一的幻想,平添更多痛苦,不由自主的,她放縱了甄嬛難得的膚淺,「嗯,不會是皇上的本意。」不是本意,卻也是順意的,畢竟沒有人能逼迫帝王。只是,是誰在使計,想要離間她們的情誼?宮裡只有華妃和皇后可以勸說皇上幾句,華妃善妒,沒有把皇上推向別人的氣量,皇后大方,不像會爾虞我詐猜謀算計的人。眉莊一時想不出該提防誰,而見甄嬛現在關注的根本不是這個,便算了,到底嬛兒不會真的和容兒傷了感情,也算是那人為陵容提供了機會,算是因禍得福了。
我一回到宮裡,翠偲就興奮地迎了出來,兩眼亮的幾乎閃光的看著我,快跑到我面前才想起了規矩,慌慌忙忙的做了一個四不像的禮,看的寶鵑皺了眉頭,那丫頭沒見著旁人的臉色,見我笑的淡淡的,急著想說出讓她這樣高興的事兒,「恭喜小主,小主總算可以侍寢了。」她高興的樣子就好像是她自己有了這榮寵一樣,翠偲本來就藏不住心思,有再後來被我有意寵著,在我面前說話大都沒有忌諱,想著什麼就說什麼,「這下子小主就不會被人欺負了。」
「翠偲。」這樣的話到底容易惹是非,但也許是心裡高興,寶鵑也沒有像平日裡一樣對翠偲數落幾句,只是喚了一聲,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讓小主在門口站著成什麼樣子,還不迎了進去。」
那丫頭心思單純,便歡歡喜喜的擁我進去。虧得有這樣的丫頭陪在我身邊,我才覺得宮裡的日子也可以溫暖。進了屋裡,我看著自己宮裡的擺設幾乎全變了,別的不說,就平日裡一朵也要不來的御前金盞我屋裡就有一大捧,還有御膳房送來的東阿阿膠等名貴補品也堆得高高的,呵,這樣的待遇真的讓我受寵若驚啊。還沒有侍寢就如此這般的好東西一一送到我面前,我不禁想若我真的如夢中一般因為膽怯緊張,惹得龍顏不悅,史無前例的完璧歸趙,那些人又會怎樣待我?侍寢,於我究竟是福是禍,我真的看不透,只希望自己可以盡量趨利避害。
時間不早,宮裡司寢的劉嬤嬤按著規矩帶著我沐浴更衣。我雖然討厭完全沒有隱私的在人前沐浴,卻也沒辦法拒絕他人像是清理死物一樣的清理我,連私處也不放過。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料理成她們以為的最好的樣子,我雖然心裡噁心卻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一二,連旁人觸摸我時候我的身體的僵硬都要偽裝成羞澀的表現,以免多生是非。宮女們手腳麻利的給我擦著香油,據說是皇上最喜歡的味道,但在我問來卻刺鼻的很,讓我頭腦昏昏沉沉的,旁邊的劉嬤嬤給我現場講授一些侍寢是要注意的東西,對比現代的有些只是來說也並不是會讓我害羞的,只是身邊太多旁人陪聽,我作為身在其中的人都少有點不自在。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過程,要將我搬運到皇上寢宮的太監也來了,我本以為她們要將我捲成春卷送到養心殿了,卻不想劉嬤嬤先出去了,不多時就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碗湯藥,看著我的眼裡竟然我點同情,「小主,這是皇上賞的湯藥。」
湯藥?皇上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賞賜什麼湯藥?我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決,因為我問道了湯藥裡獨特的麝香味道,麝香可以墮胎,而我連侍寢都沒有,那這碗藥的作用便是避孕了。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結果湯藥的,也不知道我是怎樣的表情喝下那一杯苦澀的藥的,只是旁邊的劉嬤嬤或許是驚訝我的鎮定,感激我的配合,出聲說道,「皇上怕是心疼小主身子尚未好,才賜下湯藥讓小主保重身子的。」
聽著這話,我忍不住笑了,這怕是我聽過最好的笑話了,逗得我心裡都樂的一抽一抽的。他心疼我?我倒是寧願相信他是心疼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小家小戶的額娘,會沒有面子。畢竟自知之明我還有些。真正的心疼怕是像對甄嬛那樣,人家一日身子不好,他便一日不動。不過這樣的恩寵,也不是誰都享受的來的。
最後,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就讓她們隨意將我用被子裹好,麻木的好像被太監扛著走的人不是我自己一樣。只是也許是那碗藥太厲害,胃裡一下一下的刺刺的痛,有點難受。
這樣也好,只是睡一覺,就當做最安全的一夜情,換取自己想要的普通。
作者有話要說: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5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29

☆、第十三章 帝王難懂小主難作

作者有話要說:
別管我沒讓陵容侍寢,只是伢子覺得一句話很有道理,「耐得住寂寞,方能長久。」


我被放在了龍榻上,養心殿裡只有我一個人,宮人們退下時有人告訴我皇上還在批閱奏折,不過片刻就來了,讓我耐心等著。我睜著眼看見的不是明黃的帳頂,而是白色的被單。我是整個人嚴嚴實實的被包了起來,呼出的氣也總是被擋回了臉上,還帶著棉被上的毛絨,撲到我的鼻子上,癢癢的,我又沒辦法動手撥開,當真難受。不過,過了一會兒我便不覺得這種癢是難受的了,只因為我嘗到了更痛苦的感覺。

本來胃裡的刺痛當我被放在了龍塌上就沒有了,反而是我的肚子裡暖暖的,漲漲的,我本以為是藥效發作了,沒有理會,卻不想小腹竟然開始發痛。本來只是隱隱的,不想到沒多久就漸漸演變成劇烈的陣痛,就像是有一隻手在我的腹內作祟,要將我攪的一團亂,從內部破壞似的難受。這種痛讓我咬緊了牙關,讓我全身發冷,讓我視線模糊。我不敢出聲,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滲的慌,只是用冰冷的雙手捂著肚子,強忍著想要蜷成一團哭泣的念頭,盼著這痛苦早些過去,盼著皇上晚些過來,可以讓我粉飾太平。

也許是我運氣不錯,痛苦總算是在皇上來前過去了,當我聽到腳步聲,感覺有人到在我旁邊臥倒,還有那雙比我的體溫高出一些的手,就在遮住我的臉頰的被腳被撩起的時候,我不適應一下子出現在我面前的明黃的床帳,視線有些恍惚朦朧。
「怎麼這樣冰?害怕嗎?」我聽著下意識的搖搖頭,輕微的動作讓旁邊的人低聲一笑,「既然不怕,為何不敢看朕?」
在我身邊的就是皇上,到了這個時候,我盡然不敢看他了,是啊,我害怕,即使只是一點點的膽怯也掩飾不了我害怕的本質,但是臨陣脫逃不是我的風格。

緩緩地轉頭,我慢慢睜開眼看到了皇上的手,男子的手,寬厚卻如玉般比女子的還要好看,這手曾經拉過自己一把,避免自己跌落在地。再向上是皇上結識的胸膛,能夠讓金龍在其上翱翔九雲。脖頸,喉結,這是帝王,今夜也會是自己的男人,想到這兒她就覺得全身發冷,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下巴上沒有絲毫的歲月痕跡,薄唇微彎,笑意暖化了鋒利,挺鼻說不出的好看,雙眼也帶著笑意,他是看著自己,我卻覺得他不是,勾起一抹笑,我猶豫著開口,「皇上。」
笑意未減,他慢慢靠近我,居高臨下的氣勢讓我下意識的又閉上了眼,不敢看他眼裡越來越清晰的自己,只感覺他的鼻樑近的與我的相碰,呼出來的氣息都噴到了我的臉上,竟和剛才我一人躺在被子裡是的感覺十分相似,癢癢的,也許是心裡作用,我又開始覺得肚子一抽一抽的了,心裡更加悶的慌了。

他又在我嘴角深吸了幾口氣,像是聞到了什麼好聞的氣味,竟有點滿足的呼了口氣,開口,「你身上的香味很獨特,喝藥了?」我一時間沒回過神,沒聽明白他是在詢問還是在陳述,但沒待我回答,他又再次開口,「你的身子可有大礙?」是問藥對我是否有什麼不好嗎?他的詢問讓我想起方纔的那股疼痛,我便覺得現在更難受了,雖然反感他毫無意義的假意關華,但是還是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回答,「臣妾無事。」
沒事的,只是心理作用,我沒事的,但是心裡不好的預感太強烈了,真的只是錯覺嗎?為什麼我感覺到雙腿間似乎有點濕滑?真的沒事嗎?為什麼小腹的絞痛愈演愈烈?真的只是心理作用嗎?為什麼我感覺有一股熱流從體內湧出,還散了一股血腥味兒?
我痛苦的連掩飾都做不了,他自是察覺了,「你流血了?」我真的流血了!那源源不斷的流出體外的熱流就像是一點一點把我的力氣抽走,算是血流不止了,這樣的出血量,再加上皇上能夠在香油的濃厚味裡依舊聞出藥香的靈敏嗅覺,他大概早就聞著了血腥味。自己是來月事了吧,不知什麼緣故,從來準時的月事提前了。而腹部的疼痛感覺,這感覺太熟悉了,可不是痛經嘛,很嚴重的痛經,只是沒想到自己在龍床上侍寢不成只因月事早來,不知道我會是什麼下長•••••「怎麼了?」痛苦之時他的聲音聽起來那樣遙遠,但是話裡的冷意卻那樣明顯,我竟然還聽出幾絲明瞭的意味,睜開雙眼,我看見他一臉的寒氣,雙眼直直盯著我看,薄唇微啟,「你喝了什麼藥?」

虧得他沒有等著我回答,不然我還真沒辦法開口說什麼「皇上,臣妾月事來了。」之類的話,只不過他問自己喝了什麼藥?不是他賞的藥嗎?他自己不是最清楚了。本就痛苦到發狂了,聽到他這樣說我還真的有幾分瘋了,竟然不管不顧的笑了出來,我沒有多少力氣,笑的輕聲而斷斷續續,是笑他明知故問還是笑自己不知所謂,不過真是稀奇,他沒有如我所想的那樣憤怒,甚至沒有怪罪我,又或者只是不想理會我,自己起身走了,反倒把床讓給了我。沒一會兒,宮女進來給我隨意穿了裡衣,給了我一件袍子,便敷衍似的扶我起身,說是皇上已經去了碎玉軒,讓我自己回去。我透過忙碌著收拾的宮女們,看著床上鮮紅的血跡,原來我竟流了這麼多的血,雖然非我本意,但也是大不敬,我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卻不想他只是讓我回去而已。也是,床都髒了,難怪他要去碎玉軒了,碎玉軒,那樣雅致的地方,又有美人等候,甄嬛一定十分驚喜吧••••••只是,我的鞋子在哪裡?宮女們沒給我啊,見她們估計沒時間理我,便算了,總算外面還有轎子的。赤腳走一段路的冰冷還是可以堅持的。

血還在流,一直滑倒了腳踝出不知怎麼的停住了,我忍著痛一個人走,所有宮人都對我熟視無睹。只有門外抬鳳鸞春恩車的公公們見我出來了開口,「小主現在坐不得這鳳鸞春恩車,弄髒了這轎子的罪名小主可是擔不起的,小主還是走回去吧。」沒等我反映,他們便自顧自的抬著轎子走了。看著他們走遠,我想著,也是,我現在差不多和血崩一樣,坐上去那轎子怕就不能用了,讓日後要侍寢的人怎麼辦?呵,我倒是幸運的,在他們走之前出來瞧見了,不然還不知道轎子哪裡去了,指不定會疑惑耽擱,還好,現在知道了,直接走回去就是了。
走在路上,還是冬日裡的夜裡,我真的有點冷,肚子也痛,血又開始流了,我裹緊了衣服,想著這些衣服可以吸收一些血,我可不想明天自己走過的地方一路的血跡,髒了人家的眼呢,不行了,頭也開始疼了,在不早點回去,就又要病了。若病了•••眉姐姐會擔心吧•••••她一定會擔心的,我得快些回去,快些回去處理一下,不能病了。
一路走來,冷氣從地板直接透過腳底傳到心裡,奇怪的是我反而不覺得很冷了,就是覺得腳有點髒,身體有點髒,特別想洗個澡,最好是冷水澡不然我還有點怕那熱水又燙傷了已經冰冷的自己,所幸,我住在延喜宮,不像碎玉軒那樣偏遠,不過若是住在碎語軒,也不會如我一般,大都是皇上親自過去的。進了宮門就瞧見翠偲,滿臉焦急,見了我就哭了,哭什麼,莫不是我這樣子太像鬼魅將她嚇哭了?屋裡又跑出了寶鵑,菊清,甘菊,小喜子,小樂子,一幫子的人半夜了都不睡,真是白白浪費了這個我免去她們伺候的機會了。
但是,她們焦急的樣子,擔心的樣子,心疼的樣子倒讓我覺得外邊有點冷了。大概是心放寬了,不麻木了,就感覺到了夜裡的霜寒露重。
貼心的丫頭,早就備好了洗澡水,一樣的被伺候著沐浴,她們就讓我覺得舒服享受,只是如果不是一直眼睛通紅帶著淚水的服侍我就好了。
細心的丫頭,知道我沒什麼力氣,幫著我穿著,幫著我處理妥當,讓我覺得清清爽爽好受不少。
能幹的小喜子,想著我許是餓了,不知從哪裡弄來我平日裡喜歡的吃食,見他去了那樣就才回來,東西也是冷的,定是費了不少心思,我卻吃的歡喜,覺得美味。
懂事的小樂子,今夜裡特別積極的變現,又說又唱,只要是好笑的他都學著做,學的活靈活現。
她們各個都費盡心思伺候我,再難受的人都覺得舒適了,我不知不覺就乏了,瞇著眼,感覺著有人給我蓋上了被子,還聽著屋裡她們的低聲嗚咽,心裡才覺得痛了,卻更覺得暖,「別哭,我••••••沒事兒。」這話也不知道我是醒著說的還是睡後夢的。我倒記得自己那時候想著年少爺說的一句話,「你若執意在宮中,爺便讓你所在之處成為冷宮。」,我這宮裡這樣溫暖,怕是難為他了。
「本是昨兒夜裡就該請太醫來瞧瞧的,可是••••••」迷濛中我聽到了翠偲的聲音,「菊清姐可去過太醫院?是哪位太醫來替小主瞧瞧?」
「太醫院沒人願意來,」是菊清在說話,話裡有著埋怨,「都是勢力的人,見著小主出了這樣的事兒,皇上又不管不問的,便一個個的怠慢。」
「那可怎麼辦,小主流了那樣多的血 ,不看看太醫怎麼行,姐姐可去找過溫太醫,」翠偲小聲說到,「我瞧著溫太醫不同於別人,且也照料過小主。」
「溫太醫一大早便去了碎玉軒,聽說是皇上下了旨替莞貴人把脈。」
「莞貴人不是早好了,平日裡和小主姐妹情深,這會子卻不見她在意小主,只是顧著自己!」翠偲有點憤憤不平。
「你小點聲兒,」一旁的菊清見她激動的樣子忙勸著,似乎怕她吵醒了我,而我聽到這兒已經完全醒了,「讓旁人聽了惹是非,就寶鵑知道了又該說你了。」。
「我有說錯什麼嗎?昨兒個我就聽寶鵑姐說她去找小主時候,莞貴人聽說小主要侍寢整張臉就陰了,沒有一點兒替著小主高興的樣子,昨夜裡自個搶了皇上去不說,今兒還佔著溫太醫,枉我們小主把她當姐妹,病裡都還一直惦記著,好東西不斷的送到碎玉軒,她卻這樣!」
「好了,好了,別白讓小主聽著難受。」菊清被翠偲說的也有些動容,「小主現在如何,低燒可退了?」
「已經退燒了,寶鵑姐姐覺著小主就要醒了,就去小廚房看看吃食準備的如何了。」翠偲大抵不想讓我聽了傷心,雖然語氣裡還有不平但到底是不提了。
我自己起身,覺得小腹的絞痛感也不明顯了,想來痛經最難受的那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只是肚子餓得慌,便喚了兩人進來幫著我起身。翠偲那小丫頭見我精神不錯的樣子,笑的放心眼圈卻紅了,我見了本想合著菊清打趣她,卻不想菊清正背著我慌忙的擦著眼角,見她兩人這樣,我反而覺得心裡暖暖的,好開心。但這種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我便聽到了外邊的動靜:
「呦!寶鵑姐手裡拿的不是東阿阿膠桂圓羹嗎?剛好我家貴人起身了,就勉強拿著當早飯吧。」
「這是我們家小主用來補身的,怎可給了你家貴人。」寶鵑的聲音提起來十分氣氛,也對,她好歹是我們屋裡的掌事宮女,如今卻被富察貴人身邊的小宮女刁難,難免生氣,卻因為我如今的失勢,得忍氣吞聲,「你家小主若喜歡,我待會讓甘菊再做一份送去如何。」
「呵,方纔如此說也不過是抬舉姐姐,我看著東西你還是留著給你家的小主省著點用吧,以後怕就沒這機會了。不過也無妨,你家小主即便是補好了身子也不會有機會面聖,不要平白了浪費這些名貴東西才好。」
「你大膽,怎可如此侮辱我家小主,」寶鵑氣急,「小心我稟了你家主子要你好看。」
「算了吧,姐姐,為宮裡頭一個完璧歸趙的人出頭,我家小主可丟不起這個臉。」
「放肆!背後如此議論小主,」是眉莊,我聽著她的聲音,勾起一抹淡笑,看的身邊被方才屋外動靜弄得生氣的菊清和翠偲一臉不解,她們自然不會明白,我無所謂宮裡其他人的態度。我在意的是她們的體貼關懷,還有眉莊的到來,為我出頭,她們讓我覺得自己在這宮裡不是一個人,即使出了什麼事兒都會有人幫著承受。
眉莊幾句話打發了那個宮女,又威懾了旁的宮人,「若再讓我聽到你們在背後妄自議論,看我不稟明了皇后,發落你們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去慎刑司。」聽著她帶著威嚴的話語,我就像著她說話時的神態一定像個巾幗女將軍一樣英氣迷人。沒多久我就看到了那個維護我的女子,沒有方才在屋外的雷厲風行,臉上滿是擔心和疼惜,讓我驚奇的是隨著她來的還有溫太醫。眉姐姐直接坐在我床邊,細細看了我的臉色,又替我攏了攏額發,便讓溫太醫替我把脈,「你昨兒出了那樣的事,我卻自己安穩睡著,什麼忙也沒幫上,今早聽說了就趕忙過來,正巧碰上了溫太醫。你如何?」
「我沒事,真的。」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眉莊不相信我說的,只是用眼神詢問溫太醫,這讓我為我自己的人品感到憋屈,「小主沒有大礙,只是失血過多,調養一段日子就可以了。」聽著溫太醫這樣說,眉莊才算放心了,囑咐著采月和溫太醫回去抓些補藥,有親自端過寶鵑手裡的早膳,不理會我的阻止,親自餵我。不禁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病時,我娘也是這樣的照顧我,沒想到在這宮裡,我還可以有這待遇。
「容兒,嬛兒不來看你,只是不知道怎樣面對你,但她心裡也牽掛你,不然不會讓溫太醫來查探。」眉莊一邊餵我吃飯,一邊開口,「你可願意理解她?」
眉莊把甄嬛當姐妹,又把我當自己人,我和甄嬛若不交好是她最擔憂的事。昨夜本是我侍寢,皇上卻去了甄嬛那出,換做任何人都難免生氣怨恨,她擔憂是正常的,但她能明白的表現出她的擔憂,也是對我的信任,我很高興。而我自己,雖然不執著聖寵,但是卻漠視不了那種侮辱,我知道那不是甄嬛的錯,要怪也要怪給我那碗藥的人,給我難堪的也是最後做決定的皇上,甄嬛一點兒責任都沒有。但我現在見了她,多少還是有點不自然的,相信甄嬛也是一樣的。現在不見面,於我兩人都好。
「容兒,昨夜究竟怎麼了?」眉莊讓旁人撤了用具,認真的詢問我,見我猶豫,她有開口,「你若不便告訴我,也隨你,我只是擔心你著了別人的道還不自知。」雖然如此說,但我明顯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傷心,心裡一糾,本來不想告訴她免得她擔心的,但是我更不想讓她傷心。身邊的菊清很有眼色的帶著人下去,還替我們關上了門,如此屋裡就只有我兩人了。
「姐姐,我侍寢前喝了一碗藥,一碗皇上賞的避孕藥。」我說的平淡自然,眉莊聽了卻大吃一驚,「竟然有這樣的事?那你••••••」所有的情意不能透過話語表達,她沒有說明我卻感覺到了她對我的心疼擔心。
「若是避孕藥也沒什麼,」我無所謂皇上拿什麼態度對我,他若不想我生孩子,我還可以省去了不必要的風波,有子有有子的好處,無後也有無後的便利,只是沒想到這是計中計,「只是藥裡多了讓我月事早來的東西。」
「你是說有人害你如此?」眉莊很吃驚,或許她本來以為是我自己無意侍寢的,卻不想還有這樣一段事兒,「你可想到是誰?」
是誰?我本來以為是皇上,但事後想到他的怒氣太過可疑,就像是自己不知道這事兒一樣,莫非是皇上賜的藥被人動了手腳?
「你身上的香味很獨特,喝藥了?」皇上昨夜在我耳邊如此說過,難道不是因為我的配合隨口的一句話嗎?他之後似乎又問道了我的身體如何,難道不是想知道他賞的藥是否對我有後遺症,而是想知道我為什麼喝藥,是不是因為身子沒好的緣故。當時我氣急,現在想想到明白了昨夜裡有太多的可疑了。或許那藥根本就不是皇上賞賜的,而是別人特地為我準備的,為了將我所在的地方變成冷宮。而我自己昨夜裡的表現,冷笑,一定是讓皇上以為我自己不想承寵,自己喝藥催的月事早發,想到這裡我就發了一身的冷汗,自己真的是從鬼門關走了一次,那人沒有發落了自己已經是難得的了,深思中的我沒有發現我的手越來越冷,還在不由自主的發顫,反倒是眉莊嚇了一跳,關切的問,「容兒,你怎麼了?」
我感覺到了來自她身上的溫暖,開口,「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辦••••••」也許是後面說的太小聲,眉莊只以為我不知道是誰要害我,以為我在害怕,「別怕,無論是誰,我和嬛兒會與你一起,別怕。」
怎能不怕,我沒想到他的手段真的如此了得,竟然敢假借皇上的名給自己下絆子。
怎能不怕,我沒想到有的謀劃真的如此完美,竟然環環相扣讓人逃無可逃。
怎能不怕,我沒想到自己就這樣沒有防備的被人算計了自己還出了一把力把自己推向更慘的地步。
所幸我人沒事,皇上沒有追究確實可疑,但是我至少因禍得福,可以有一個平安的冷宮。同時,我也覺得恨,恨把我耍的團團轉的人,恨毫無反抗能力的自己。
看著真心為自己付出的眉莊,我猶豫了,自己真的要自保不爭寵嗎?蝸居一處,被動的接受姐妹的幫助,被動的被人算計,用他人的忽視來換取平安,真的能長久嗎?
••••••我不知道的是溫太醫在為我準備了藥材後又去了碎玉軒。
「溫大人,陵容,如何?」說話的是甄嬛。
「安答應無事,只是因為服用藥物導致月事失調,只要調養便可。」
「藥物?你是說是她自己設計避過恩寵的嗎?」
「這個我不敢保證,但極有可能。」
「若真如此,那我對她就••••••」她不想姐妹感情有嫌隙,竟可以冒著欺君之罪用藥避寵,而自己卻從不相信她,不能真心替她高興,還總是懷疑她城府太深。別的不說,一樣的情景自己絕不會做到她那樣的地步,陵容,自己究竟要怎樣面對這樣的一個人。
有時候誤解一個人從來不是因為什麼瞭解不夠深的緣故,只因為更加信任另一個人。如若沒有溫實初的猜測,認為我是自己服藥避寵的可能性更大,甄嬛就不會絲毫不懷疑的相信了。哪怕告知她這件事的人是眉莊,她也會猜測我是否有有什麼用意。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甄嬛比起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沈眉莊,更加信任她拒絕過的愛慕者溫實初。


☆、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禍福自知

雖然知道自己日後少不了苦頭和委屈受的,卻不想這日子真的來了以後竟然是這般厲害的。旁人對我的冷嘲熱諷也就罷了,平日裡的吃穿用度都被剋扣的不成樣子,我本來就只是個位分不高的答應,現在又被敬事房的人有意刁難一下,屋裡幾乎沒有了什麼擺設,就是吃食也大都是冷冷的,天一冷就更難以下嚥了,這待遇比我病重要差多了。怕是他們以為我定沒有了得皇上喜歡的機會了,所以即使有甄嬛和眉莊的照拂,他們也不想做多少收斂了。所幸自己手裡有入宮時帶來的銀子可以打點,但是那些下人即使在眉莊和甄嬛得寵之時也如此苛待我,長此以往,我的苦日子還有著呢。
不過我也是省事兒的人,再加上眉莊幾乎每日都會來瞧我,甄嬛雖一直未來過但卻總讓流珠給我送一些東西添補,就這樣日子也過了大半。甄嬛身子徹底養好了,皇上便帶著他去了湯泉宮,泡溫泉這樣的美事兒真的教我羨慕,這一夜後宮裡其他人怕是要睡不好了。那夜裡,眉莊難得與我一起用了晚膳,雖然不滿意我宮裡的伙食竟然如此不好,但見我無所謂,兩姐妹一起也吃的開心便也不多說什麼。飯後,我與眉莊聊得開心,旁邊還有翠偲伺候著,她自個兒是個歡快的人,連帶著我們也開心。不知不覺就夜深了,我便催促著眉莊該走了,夜路難走,還是早些回去的好,但是眉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容兒,我還不睏,想陪陪你。」她看了看窗外深夜的星空,一輪圓月冷的人心低也涼涼的,「也不知道嬛兒現在如何了。」
「莞姐姐應該侍寢了。」只是她連侍寢都那樣的不同,皇上憐惜,只帶著她一人去湯泉宮,這樣大的特別恩寵,後宮裡哪個不眼紅。眉姐姐心裡不舒坦自然的很,「姐姐,是在擔心嗎?」我的話裡帶話,既是指她擔心甄嬛,又是指她擔心自己,擔心甄嬛的盛寵隨之而來的禍患,甄嬛或許可以憑借皇上幫襯而避過,可是她呢,還有我呢,又能如何?又會如何?
「容兒,我擔心。」因為有外人在,眉莊只能言盡於此,但是她眼裡複雜的思緒我多少能理解,「這樣的感覺,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看她的神色,她竟是在為自己的有這樣的想法而羞愧,這樣的眉莊讓我心疼。眉莊和甄嬛若讓我二者選一,我定是一絲不猶豫的選擇眉莊,她的想法在我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也只有她自己心軟太重情,會認為這樣的心思對不起甄嬛,但我卻不忍心她為了甄嬛自鄙內疚。
「姐姐不要胡思亂想,」手握住眉莊的手,額湊近眉莊的額,「倒是想法子安慰安慰我吧,皇上就帶了莞姐姐去泡溫泉,我可是羨慕死了,眼紅的睡不著覺了!不過我想著大家都是如此的,沒準兒我這個做妹妹的雖然有醋意,但是比起旁人總是好些的。不過比起姐姐,我一定是小家子氣多一點的」
「你啊。」眉莊笑了,像是被我故意的幼稚樣給逗樂,又像是被我話裡的勸解安慰,總之她笑了,就好,「容兒,••••••」。
之後,所幸眉姐姐心裡的結是解了,舒坦了,人也就犯困了,我們就不多聊什麼了。她不願意我送,我就讓小樂子和小喜子一起送她,夜裡黑,她就和宮女們回去,我不放心。讓他們兩人一起去送,回來也有個伴。
甄嬛和皇上從湯泉宮回來後就獨寵於後宮,皇上一得空便去她那裡,眉莊也只有在午間能見著皇上,還多半是甄嬛陪著的。我想著後宮裡除了甄嬛和眉莊,也就華妃還能見著皇上幾次面了,但侍寢卻只有甄嬛。皇上的獨寵,後宮裡的天怕是要越發沉了,現在是山雨欲來的寧靜了吧。
今早,我找了眉莊一起去給皇后請安,見她眉眼處多有疲倦,本以為她是有什麼心事睡不著,卻聽采月說華妃最近總找一些由頭找眉莊的不是,害的她總要提神提防應對,難得個好休息。我本想埋怨她不告訴我,卻又想著自己即使知道了也幫不了她什麼,便不過問了,只留的眉莊見我不樂多少有點不舒服。不過我也不是想和眉莊置氣,只是埋怨自己沒能力,自怨自艾罷了,也沒有道理讓眉莊陪著我不快活,便開口去了我兩之間不快的氣氛。
晨安大都只是給皇后請的,太后自我們入宮一直病著,聽說一直在靜養卻總是時好時壞的,也從來不讓我們去打擾,所以請安也省事不少。眾人請過安後,皇后便打算去看望太后,我們就不做停留,一起出了景仁宮打算回去了,還連帶著甄嬛。自那夜完璧歸趙後,我與甄嬛就一直沒有相見了,這其中有我的有意,也有她的迴避,再見她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只她沒有了初見那份俏麗,淡然世外看著眾人勞碌的調皮。雖然一樣的伶俐過於常人,但是面色嬌紅中有著少婦的懷春心動,卻沒有少女的純真誠摯。呵呵,她變了,我不也也一樣,眉莊不也變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了,對她如此敏感。這樣想著,我多少能放開了些拘謹和她講話了,也讓她少了一些起初的不安,本來氣氛倒也融洽,只是華妃來了。
我三人見來者不善,規規矩矩的請安行禮,想避免一些麻煩,但是事與願違,果然華妃身邊的麗嬪就開始挑著甄嬛的刺兒,冷嘲熱諷,不過甄嬛從來巧舌勝簧,幾言幾句就挑的華妃煩惱了麗嬪。就像是見不得甄嬛的得意,華妃便開口,「莞貴人才貌雙全,得到皇上寵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本宮不解,你不是與沈貴人情同姐妹嗎?怎麼不再專寵之餘分一杯羹給自己的姐妹。別的人也就罷了,」說道「別的人」時,華妃便嘲諷的看著默不作聲的我,「到底是入宮這些日子的淺薄情意,比不上自小長大的姐姐,只是本宮見莞貴人這架勢,像是連自己姐姐的那點兒恩寵也獨享了,不肯割愛呀。」好厲害的一句話,說的眉莊和甄嬛齊齊變了臉色,到底是華妃,說話自是與常人不同,非同凡響,華妃說完話後就自行走了,留下我三人多少有點尷尬,甄嬛想和眉莊說幾句體己話,又不願意我對她心生不滿,但是我和眉莊到底對她不是一樣交情的人,不能用一樣的言語對待,而眉莊就算想坦誠待我,因為甄嬛的區別,也有點難做,我見如此,便自己要求著先走了,留著她們也好交談,見我要先迴避,眉莊是滿臉的愧疚,而甄嬛則是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我,終究,她們是自小長大的情分,而我與她們多了太多的隔閡。
走出了一些距離,我回頭看著一起背對著我走遠的眉莊和甄嬛,那一刻心底酸酸的。那樣的姐妹情深,讓我羨慕,讓我嫉妒。
••••••
景仁宮內,皇上和皇后用完午膳後,交談間提起了太后,想著太后久病不愈,多半臥病在場,皇上就有些心煩,「太后的病還是沒有起色嗎?」
「太醫說,太后的病並非藥石可以醫治的,說是要借助神力」宜修見皇上聽了面色不郁,便不敢開口。過了許久,胤禛才開口,「太醫院的一群飯桶,醫術不佳就推責與鬼怪!」
「臣妾愚昧,竟然相信了拿此叨擾皇上。」
「也不怪你,朕知道你是關心太后,寧可信其有。」
皇后如此,作為太后親子的皇上必定也是如此,寧可信其有,這樣想著,宜修就開口,「早上喇嘛來瞧過,說太后久病纏身,要借點生氣,驅除病氣。」
「怎麼個說法?」這倒也新鮮,胤禛便問道。
「喇嘛的意思是讓冰清玉潔又身份尊貴的人伺候太后左右,為太后祈福,吃齋念佛,好替太后求的佛祖庇佑,弊病去災。」
「皇后屬意的是誰?」若要伺候太后,便不便侍寢,他倒想知道皇后是想讓誰去,在他宮裡冰清玉潔的妃嬪不多,而其中一個又是個孩子心性的,不適合照顧別人。
「臣妾想著安答應乖巧懂事,進退有度,」感覺到胤禛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多少有點緊張,心想莫不是皇上真的惱了安答應,不,他不會的,畢竟她在他宮裡如此衝撞了他,他都沒有追究。旁人只覺得他對安答應的冷淡,而宜修卻瞧著了他對安答應的在意,則能不妨,「皇上覺得如何?」
想起倚梅園裡那個純潔寧靜的光景,那個在他面前笑的冷然的女子,眼裡不同於常人的寧靜,若是就這樣讓她在宮裡,這份與眾不同的迷人怕是保持不了多久吧,只是皇后的干涉,自以為聰明的早加防範,多少讓他不悅,「安答應也算個性子溫和的,倒也能伺候好太后,只是她的位分算不上尊貴。」
宜修不知皇上何意,身為皇上的女子,即使位分不高,也算是身份尊貴的了,皇上如此說,莫不是是心裡另有人選,「可是淳常在孩子心性,只怕衝撞了太后。」
「常在的位分也不夠尊貴,就安氏吧,另外朕打算晉封她為貴人。」
「可是安答應尚未侍寢,又無功無德,若連晉兩級••••••」
「朕為的是自個兒的額娘安好,再者她伺候太后怎算無功無德,晉封的事兒皇后看著吧。」
「臣妾領命。」
•••••••
我本來在宮裡做些針繡活倒也愜意,卻沒想著皇后身邊的江福海來傳旨,
「答應安氏,品性溫順,入宮以來行事有禮,頗得聖心,酌封正六品貴人,不日後伺候太后左右。」
這樣的消息讓我宮裡的人樂翻了天,也是,本來以為我是再無出頭之日了,卻不想皇上破例晉封,讓我成了甄嬛之後又一個未侍寢就晉封的人,我看著寶鵑她們在那裡興奮的整理賞賜,見著敬事房送來的貴人的東西,竟是不多不少,大概連那些精明的奴才也不知道我這算是得寵還是失寵,便規規矩矩的送來東西最好了。
若說失寵,我卻破格的了貴人的位分,若說得寵,我卻要伴太后左右前途渺茫。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該怎麼應對了。
因著我是要去伺候太后的,皇后就給了我一日時間打點,讓我搬去太后的宮裡方便照顧,但延喜宮依舊是我的住處,只是太后病情未有起色是,我是不大會回來的。我便譴了寶鵑的甘菊還有小喜子在延喜宮打理,她們做事穩重,我放心。翠偲我本來不打算帶,但想著她被我寵壞了,旁的人也管不了她,還是我自己顧著的好,便也帶著了,左右我身邊還有菊清和小樂子,她們機靈,也會幫我看著翠偲的。我們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太后動身那兒了,剛要出門,眉莊和甄嬛便來了,想來是聽了消息來看我的,但看她們的神色,卻不像是來道喜的,甄嬛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眉莊怕是為我擔心多些。
「知道你急著去給太后請安,我和嬛兒本不該這時候來的,」眉莊見我打理的差不多了,說,「但是若今日不來,你又去了太后那兒,不知什麼時候能見者你了。」
「姐姐掛心我,我知道。」我見者這樣站著說話不像個樣子,讓眉莊和甄嬛坐下,還讓菊清帶著小樂子先去把我的東西安置好,整理我在太后那兒的臨時住所。
「容兒,聽你晉封了貴人,我和嬛兒都高興,但又聽你要去伺候太后,我就覺得擔心。」眉莊說的真誠的很,「伺候太后是福氣,但卻要你吃齋念佛,那你可不是沒了真正得寵••••••」她話還沒有說完,甄嬛就打斷了,「姐姐,」甄嬛示意眉莊不要說出口,雖說先下我屋裡只有她們兩帶來的貼身的侍女,還有寶鵑,但是禍從口出,甄嬛如此做有禮。
「姐姐,我倒是歡喜的很,你們兩伺候皇上,我伺候太后,姐妹間也好有個照顧不是?」我想眉莊是聽懂了我話裡的意思,但是聽懂了,卻還是心疼,「可是你一直身子不好,如今又要費心照顧太后,又不能在吃食上多進補••••••」
我知道她是一心為我,聽著她的掛心心裡自然幸福,旁邊的甄嬛開口,「陵容去侍奉太后或許更好不是?既不會如以往一樣讓奴才作踐,又可以遠離後宮是非,姐姐不要再擔心了。」
「我知道,只是日後見你就不方便了。」
「我們姐妹同心,還怕沒有時間相聚嗎?」我笑著說道,伸出手與她倆的交握,我們三人的手又再一次握到了一起。而這一次,我們都按著各自步伐在後宮裡闖蕩。
眉莊協理六宮,甄嬛聖眷正隆,而我即將伴在太后左右,求得庇佑。
到了太后宮裡的時候,我首先見的不是太后,而是來告訴我祈福求神事宜的喇嘛。而他的到來,才讓我對今日的事情心裡多少有底了。而我,就依著喇嘛的意思,開始學習祈福的禮儀以及最後求神時候要在後宮眾人面前跳的舞蹈。
聽說是皇后向皇上說的為太后求貴人去病氣的事兒的,而選上我並且為我晉封的是皇上,他屬意我怕就是因為舞蹈。那一夜,我在倚梅園跳的舞,才換來了我今日的機遇。
很快,我在後宮出風頭的日子,就來了。整個祈福的過程是在天壇進行的,而最高潮的就是我的舞,愉悅神靈求神附體,然後才能伴太后左右,借助神靈讓太后安好。我在臨時的房間裡準備更衣,透過窗看著屋外的祭台,,祭台前是一眾後宮妃嬪依序站好,她們是要一起為太后祈福的,俗話說,只人多力量大,在這事兒上也一樣適用,我只是想今天一日的鬧騰,那麼多人的參與,有幾分是真的為了太后,又有幾分是為了揣摩我。
皇上從養心殿抽身來和皇后主持大局,而他的到來表明著我該出場了。
白色最是純潔,金色象徵尊貴,我身穿著純白色金色絲線刺繡著鳳凰圖案的衣服。長髮披散,我沒有帶任何裝飾,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脂粉不施的,穿著這樣素淨卻帶著貴氣的衣裳,去做自己前世最長做的事情,在台上用舞蹈迷惑眾人——我的舞,不是迷惑神靈,只是為了讓後宮眾人知道,我這個貴人當得。
從人群中走向祭台,我目不斜視,這一刻我是被選中的女子,侍奉神靈的人無需向他人行禮。不緊不慢的走著,我心裡難得的平靜,看著正前方站著的皇上和皇后,我沒有多餘的表情,從皇上手中接過求願木,這一個簡單的動作,我懷著最虔誠的心做,因為那將是我這場舞唯一一個聽天示的地方。
祭台中間,我開始跳舞,白衣飛旋,金光微閃流動。祭台周邊,鬼面配合著,梵語喃喃鈴聲間間,一下子在凡塵中圈出了一處空靈的地方。
當真正欣賞著的時候,一場舞總是很快就到了結尾處,現下,該是我請願了,長臂一伸,想著喇嘛教授的一些小竅門,我手指微動,聽著求願木在我身後落地,從一個整體散作最初的兩半,感受著吹來的清風,伸展開了雙臂,閉著眼仰起頭,就讓我為這求神在做最後一次的裝神弄鬼。
黑髮在空中眷戀著垂落的求願木,白衣在身後展開,金色的鳳凰起飛,剎那間暈開的淡淡金光,晃眼一瞬間又回籠,就真的像是神靈被吸引,俯身在了這個身影上。
果然,我聽到了身後人的抽氣聲,本來是細微的聲響,但是因為做的人多了,竟然也明顯起來了。只是我沒有發現,在我身後看著我笑的滿意的皇上眼裡流露出的意味。
••••••回去的路上,皇后見皇上心情愉悅,又想著安貴人一舞驚人,拋出的求願木求的了極好的兆頭不說,就是那最後凌風而立的姿態更是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她從來沒想過安陵容有這樣的過人之處,本以為即使她晉封了,也無法做好,在其位不能謀其職,卻不想••••••「呵呵,」是自己失算了。
「皇后,笑什麼?」宜修不知道自己竟然笑出聲來,雖然小聲,但是還是讓一直留意她的胤禛發現了。
「臣妾失宜,」對上胤禛詢問的眼神,宜修開口,「只是臣妾實在驚訝安貴人的貌容舞姿。」
「她舞的不錯,」比起倚梅園那夜的驚人,今日的她更加的遺世獨立了,果真如自己所想,這種事兒讓她來做就不顯得裝神弄鬼了。
「可不是嗎?」看著胤禛眼裡的滿意,宜修繼續說,「安貴人今日真的是艷驚四座啊,不知與姐姐的驚鴻」舞相比••••••」她的話終究沒有說完,就因為胤禛眼裡的寒意而嚥回了後半句。
「根本無法相較。」淡淡的語氣,話裡的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同的人,不同的舞,怎能相較?也沒有必要相較。
「是臣妾失言了。」
••••••祭祀過後,眉莊便拉著甄嬛來看我,笑著說我素顏迷人,說我舞姿驚人,說我要早點拿出這個本是,也不會如今日這般要去照料太后,姐妹難相見了。她的話裡不是真的埋怨不滿,而是見我這般風光的欣慰放心,我聽看也只是笑而不答。自那日後,我便正真開始了我傍著太后的日子了。
••••••
「爺,安氏晉封貴人,已經到太后身邊伺候了。」
「太后?呵呵,倒是比她伺候皇上要好的多了,你親自去趟松陽縣。」
「爺,那宮裡的事兒?」
「這個爺會親自照顧著,也讓你去松陽縣有更重要的事。」讓她再承爺的一份情,這樣重要的事本該爺親自去的。
••••••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 後宮後宮本位一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到太后宮裡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太后本身也沒有什麼大病,估計只是年紀長了,所以整日裡都乏乏的,沒什麼精神。而我也只能在太后喝藥吃飯時讓竹息的幫襯著伺候。太后和善,自身有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莊重和斂去了所有浮華的親和,待在她身邊此後,於我也是一種享受。看著這位宮中長者偶爾因為我露出的會心一笑,我就滿足的很,更加用心照顧太后了,所以即使許久沒有外出沒有見者眉莊,我也不覺得煩悶,反而樂在其中。
伺候太后用完午膳,竹息姑姑便開口勸了我去休息,我見差不多是太后要午休的時候,自己留著也沒有什麼大的幫助,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讓竹息姑姑伴太后左右。
竹息親自在殿內焚了檀香,見太后毫無疲乏之色,手裡拿著一串佛珠,閉著眼斜靠在軟座上,似乎在想著什麼事兒,「太后,是該午休的時候了。」
聞聲睜眼,太后瞧了竹息一眼,示意她扶自己起來,但她只是換了個姿勢坐好,然後對著略有疑惑的竹息說,「哀家今日不乏。」
「也是,太后進來氣色好了不少。整個人都精神的很,」竹息笑著說,「多虧了安貴人,見著先前太后用膳時總是沒胃口,就自己在膳食上琢磨,以求迎合太后的口味,還多次親自動手呢。」
「怪不得最近吃食爽口雅致不少,是她有心。」
「可不是嘛,安貴人近身伺候的時候就十分用心,聽小福子說貴人自己回了屋裡還一直為太后刺繡佛經祈福呢。」竹息是伺候了太后許久的老人,她自然明白太后對安貴人突然來伺候的在意,不用太后吩咐,她就一直留意著,見安貴人確實一心一意的服侍著太后,便借了今天這個機會明說了。
「陵容是個乖巧懂事的,不過那丫頭,夜裡還刺繡經書,就不怕傷了眼睛。」
「安貴人書法不佳,刺繡倒是極好的,所以就選擇這個法子,也確實傷眼,奴婢會幫著太后勸著點的。」
「嗯,事情交給你辦,哀家放心。只不過你說起說法,倒讓哀家想起皇后,皇后的書法是宮裡一絕的,就是性子還是欠磨練。」宮裡一有點什麼事兒,就拿著自己出面,到底不能讓皇上真的上心,這一點不如她的姐姐。
「皇后也是有心的,這不是日日都給太后請安,見太后身子不爽就沒有打擾。」
「這一點,她是比皇帝還上心啊,」太后像是很贊同竹息的話,微微點頭,「哀家的身子也大好了,竹息你請太醫再為哀家看看,該是換個方子了。」
「太后,病是大好,但還是靜養著安神養身啊。」竹息不明白為什麼太后本來大定注意對後宮之事不多家過問,但現在••••••
「哀家,怎麼不想享享清福」太后看著竹息,緩緩開口,「只是皇后還是不成火候。哀家宮裡就是再清靜,也是在後宮裡。後宮煩雜,這裡也清靜不到哪裡去。」憑著皇后一有忌憚的人就往哀家宮裡送,哀家有能避到哪裡去。
••••••午後,太醫來為太后整脈,說太后已經沒有大礙。我那時就在旁邊,聽了這消息既是高興又是驚喜,倒也不覺得太后的病好的奇怪,白白的自己有了一個伺候太后有功的功勞還不自知。自己還沒有緩過興奮勁兒就迎來了得知喜訊的皇上和皇后。而我就像以往一樣在皇上和皇后來太后宮裡時候,直接回自己屋裡避著,所幸太后沒有說什麼。
皇上坐在太后聲旁,皇后則是坐在兩人下方的座位上。
「哀家只不過是覺得身子舒爽了些,皇上政事繁忙,實在不用陪著皇后跑一趟。」太后雖然如此說,但是她話裡的愉悅不加掩飾,畢竟皇上如此的看重還是讓這位帝王之母很是享受。
皇上倒是沒有開口,只是笑著放下手中的茶,而一直關注著兩人動靜的皇后先開口,「皇額娘的身子自然是皇上最關心的事,這不,一聽太醫回報,皇上就大喜,放下旁的趕來了。」
「你們兩個,倒也孝心。」太后開心的贊到,太后枕著軟枕,其上的花紋倒是十分別緻,細一看竟然是黃色淡花紋底子上用銀線繡著排列有序的娟秀字體。到讓皇后看的出神了會,但她想明白這大概出自誰的手筆之後,就感覺到太后投在她身上的眼神,開口,「臣妾看著皇額娘的軟枕,這樣的別緻,就看的久了些,是臣妾失儀了。」
胤禛打量幾眼那軟枕,又看了看皇后,似無意的開口,「卻是精巧,朕看著上面繡的可是《法華經》(1)?」
「皇上,好眼力。」太后用手摸著那軟枕上若影若現的字體,笑的抒懷,「確實是《法華經》,也是陵容有心,見哀家喜歡,雖然別人都抄錄經書,就她愛用繡的,費時費力是肯定的,這手藝倒是沒有人比的上。」
「臣妾只知道安貴人舞跳的極好,卻不想刺繡更是一絕。」宜修見胤禛聽了太后的話後,看著那精美非常的刺繡的眼神裡就有了她不明白她害怕的變化,忙開口,「太后怕是不知道,安貴人祭祀那天跳的舞可是驚艷了後宮不少的姐妹呢。」
「哀家還真不知道,皇上覺著如何?」女子有一技之長自然是好,但若是過了就只會壞事,這個道理皇后懂,哀家也懂,宜修還是•••••罷了,再幫她一回又何妨。
「確實難得一見的動人,」胤禛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眼神卻是冰冷的,像是在看皇后,又像是透過皇后再看別人,「只是不如純元,一舞驚鴻。」
「純元那樣的人世間有幾個,皇上也不要太挑剔。」不想兒子沉迷女色是一回事,但她跟不想自己的兒子一直惦記著一個已故的人,「皇上身邊可有貼心的人?」
「新的的莞貴人,朕覺得不錯。」
「皇上身邊有乖巧的人伺候就好,哀家依稀記著有一個沈貴人。」
「沈貴人也端莊,也頗和朕心意。」
「嗯,這樣便好,陵容也是個可心的,但是哀家實在喜歡,左右皇上身邊有人伺候著,就讓那丫頭再陪陪哀家。」
「能得皇額娘喜歡也是她的福氣,」胤禛看了看笑的溫婉的皇后,又看著掛著像似的笑的太后,頓時沒了和她們繼續說下去的性質,「兒臣養心殿政事多,就先回去了。」說完就自顧自的起身走了。
「皇后,陵容這陣子幸苦哀家看在眼裡,也想著讓她回自己宮裡住好自在些,這事兒你看著佈置。哀家也乏了,你且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送走了皇上和皇后,太后自己倒真覺得心煩了,一手支著額頭,看著軟枕上的《法華經》不知道在想什麼。
「太后不如歇會兒。」一旁的竹息開口。
「這時候也不用了,哀家也不是很乏,只是頭疼的很。」太后開口。
「那奴婢去喚安貴人,前兒個太后還誇安貴人一雙巧手,按摩很舒服呢。」竹息提議。
「陵容那丫頭••••••倒是後宮裡難得聰明的。」太后不知想到什麼,開口,「只是皇后,不知道還要哀家操多少心。」什麼時候,皇后才能如陵容一般放開些,這樣於己與人也能自在些。再不然,她能夠明白逼人忌人不如用人的道理也是好的,宮中的女人那樣多,莞貴人,沈貴人,就是貴人也不是她能全部將之與皇上隔開的,反而平白惹了人不滿意。想著自己的那個兒子不樂離去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以後要操的心怕是不少,「也好,你去喚了陵容來。」
我隨著竹息姑姑又來到太后那兒,見太后真的臉色不大好,像是頭疼的厲害,就忙除了手上的護甲,走近太后身旁,替她揉揉額邊的太陽穴。也不是我都有技巧,只是比起旁人,我掌握恰當的力道,又因為平日裡看了不少醫術,說少知道點穴道,倒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不知給太后揉了多久,我就見著太后神色舒緩了不少,「太后,您可覺得好些?」
太后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過了許久,拿下我的手握在她的手裡,拉我到跟前,「你這孩子,手上倒是有點功夫。」被太后這樣一誇,我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笑的羞澀,垂著眼瞼不敢看她,「臣妾在家時也是這樣伺候母親的,多少有點經驗。」
「你倒也孝順,品性也好」太后看著我,語氣輕柔,「怪不得皇上也看重,只是哀家身邊實在少個像你一樣懂事的人,便留了你,你可怨哀家?」
聽太后這樣說,我嚇得忙要跪倒地上,還是太后攔了我,嗔我太規矩了,動不動就跪,我惶惶的開口,「臣妾愚鈍,得太后喜歡能伺候太后身邊,獨佔這這後宮姐妹們眼紅的好處,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怨呢?」
「你這丫頭,哀家到想聽聽在這兒能有什麼好處了,你就怪會哄哀家開心。」
太后這樣說,我便多少放心些,接著說自己方才想好的說辭,「太后是皇上的額娘,又是後宮姐妹們的皇額娘,偏偏就臣妾一人得意伴在太后身邊,有福得到太后的教誨的也只有臣妾一人,臣妾可不是佔了天大的好處。」
「你這孩子,到是自有一套看法,也是新奇有禮,」見我笑的像是個孩子得了長者稱讚,開心由內而外的樣子,太后很滿意,又開口,「這段日子你一直在壽康宮裡,怕是悶壞了。現在哀家身子大好,你變搬回延喜宮吧,聽聞你與沈貴人交好,日後也多走動走動,若因著哀家弄得你們姐妹生疏,也是遺憾。」
「臣妾,謝太后關懷。」聽著太后十分贊同我與眉莊交好,我真的很開心,就好像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被家長肯定了一樣,興奮的不得了。
「方纔哀家還想說你穩重呢,現在倒是樂的沒了樣子,小孩子心性!」太后被我難得的喜露於面逗的笑了。
「安貴人這個樣子才讓人覺得她是個十六的少女呢。」旁的竹息附聲,「之前一直是穩重的不像個孩子。」
「就是這孩子樣好,哀家喜歡。」
而我,聽著這兩個長輩對自己的議論,覺得似曾相識,心裡又暖又不好意思,是了,以前娘親和蕭姨娘也是不是會這樣說自己,這樣的感覺是很少見了。
這個夜裡,我難得的再次回了自己的延喜宮,倒是把自己宮裡的人嚇了一跳,十分驚喜。我看著自己不在時,寶鵑倒也把宮裡的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條,也是十分滿意的賞了她們。用過晚膳,難得清閒的時候,我反坐不住了,想要去眉莊宮裡看看,卻被寶鵑告知眉姐姐本來要來我宮裡的,卻不想半路被華妃叫去了她宮裡,說是要教導她如何協理六宮,這很明顯的是華妃要刁難眉莊,而我卻不能幫她,且不論我有沒有那個能力,若我插手了,眉莊反而會被華妃詬病,說她是沒有什麼協理六宮的能力。
「寶鵑,你留意著,眉姐姐若是回宮了,便告知我一聲。」寶鵑奉了命就離開了,大概是要去華妃那裡打探打探。我又問了甄嬛那邊的消息,倒是菊清說晚間她路過碎玉軒,正巧見皇上的攆轎往那裡去了,今晚該是要侍寢的。甄嬛一直得聖心,侍寢倒也是自然的,我只是鬱悶,難得空閒卻沒有一個人可以作陪,心裡多少有點難受。反正沒事情可做,還是睡覺算了。只是不知怎麼的,入睡前總有種不安,像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兒一樣,便也睡的不安穩了。
••••••
你還睡著?不管••••的安危了嗎?
誰?
你忘了嗎?
什麼?
忘了《甄嬛傳》了嗎?你的••••姐姐••••今晚••••
你在說什麼?
還是說,••••••不死••••,你就不擔心•••••
你在說什麼啊!!!!
連斷斷續續的聲音都沒有了,反而不知怎的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景象,夜間樹影更加婆娑,像是黑色的影子一般,一個穿著得體優雅的女子,站在池塘邊低頭查探那池水中的藏魚,一點防備心都沒有,而自己就看著一雙有力的手從她背後緩緩靠近她,滿是不懷好意的歹意,慢慢逼近那個少女。
眉姐姐,小心。
我想要出聲提醒,卻像是被奪去了聲音,開的了口,卻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
眉姐姐,小心,小心!
我只能在心裡乾著急,看著那個女子,在我眼前,摔下池子,只能看著她呼救,看著她掙扎,愛莫能助。
我只能看著••••••
「眉姐姐!」終於喊出了聲,聲音卻低的很,只將自己從夢中驚醒,坐起身,回想著那個夢,那個像是我們命運的劇本一樣的《甄嬛傳》,《甄嬛傳》我本來就極不大得了,但是這個夢太真太真,「菊清。」我開口喚了在我外屋候著的菊清,許是夜深了,那丫頭也是在夢中被我叫醒,臉上還有點迷糊,但見我面色不好,就正經起來了。
「小主,怎麼了,」菊清走到我身邊,開口,「可是夢魘了。」
「菊清,寶鵑回來了嗎?」
「寶鵑回來有些時候了,說是沈貴人已經回她宮裡歇下了,奴婢見著小主睡了,就沒有打擾。」
「眉姐姐已經回宮睡下了?」我有點疑惑,見菊清又是一臉的認真,不像是騙我的。便讓她出去了,但是自己怎樣的輾轉反側都睡不著,就又喚了她進來,那丫頭留意著我的動靜,馬上就進來了,「菊清,寶鵑回來時神色如何?」我看她有點猶豫,又說,「你直說無妨。」
「奴婢眼拙,只是覺得寶鵑像是受了驚嚇,許是路上被誰嚇著了吧。」
聽她這樣一說,我心一下子就沉了,眉莊是不是真的出事了,還是•••••寶鵑,寶鵑,看到了什麼,瞞了我什麼?不行,我得去存菊堂看看。
當我去存菊堂時,路上看到了華妃衣著華麗,裝扮得體的陪著皇上,心裡疑惑不安更甚,皇上不是在碎玉軒嗎?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華妃,生更半夜的,為什麼會在外面?他們是從存菊堂來的,眉姐姐怕是當真出事了。我見著聖駕朝自己這邊過來,便行禮退到一邊,想著待她們過去了,我在趕到存菊堂,卻不想皇上看到我,「安貴人,你為何在此?」既然被點名了,我只能再次上前給皇上華妃請安。
「安貴人怕是知道沈貴人落水,擔心之下想去看看吧。」華妃看我的眼神說不出的不友善,而我也無心顧及她的態度,只想著眉莊當真落水了,不知如何,「這不,安貴人尚未穿戴妥善就出來了,夜寒霜重,萬一凍著了可怎麼好。」
「是了,穿的單薄了些。倒是你,打扮的妥當了才出來。」胤禛的一句話頓時讓華妃語塞,大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皇上,臣妾••••••」華妃想說些話補救,倒是胤禛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照顧好自己,也省的朕掛心。」我雖然不妄想皇上的關心是對著自己,但怎奈皇上說的含糊,只能和華妃一起開口,「臣妾謝皇上關心。」只是同樣的話,華妃說的像是再撒嬌般自然,而我說的規規矩矩,只想著不多生是非。
「夜裡冷,你又穿的單薄,早去早回。」胤禛親自扶我起來,免了我的理,讓我受寵若驚,也讓華妃新生不滿。「臣妾知道。」而我能做的只有不失規矩的應對皇上突如其來的關懷。
本以為皇上那樣神色不變的去了華妃宮裡,眉莊定是沒什麼大礙,但是我到的時候卻看著那個仍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人,分明是在生死關頭歷險的樣子,我心裡只覺得拔涼拔涼,因為寶鵑的欺瞞,皇上的薄情還有華妃的算計。而甄嬛見了我來,也是很吃驚,但還是將方纔皇上在時候的情景說給我聽。華妃是有備而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而皇上,怕也心裡知道,卻不在意。眉莊這次落水蹊蹺,我和甄嬛聽著采月的話便大概明白了華妃定是從中出了不少力,只是皇上不想深究,眉莊就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好歹後來眉莊是醒了,她受了驚嚇,見著我兩在更前雖然安心了一點,但還是難以平息劫後餘生的恐懼。有人推她下水,有人想要她姓名,而那個人在她昏迷之時又到她宮裡發了好一通威風,她怎能不怒,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她處處忍讓避忌,對方卻步步逼近,換了誰都不會一直做個任人揉捏的。只是看著那樣一個一直包容著心善的姐姐,淚流滿面的說著,「我現在奈何不了她,不代表我一生都奈何不了她,我就慢慢的和她算這一筆賬。」眼裡是慢慢的仇恨,看的我心慌,這就是後宮,無論是誰,在這宮裡若想要生存,就必得捨棄些什麼,學會些什麼。
眉姐姐已經想好了不再以為的對著華妃示弱了,而我也不能再一直縱容著寶鵑。今日她可以欺瞞我這個,他日她又會誤導我什麼?
註釋:(1)《法華經》全稱《妙法蓮華經》,以蓮花為喻,比喻佛法之潔白,清淨,完美。經中宣講內容至高無上,明示不分貧富貴賤,人人皆可成佛,所以《法華經》也譽為「經中之王」。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6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30

☆、第十六章 算計迭迭終難自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真的只有一更,前面的是對篇幅的調整,伢子閃
往往是因為一個時機的問題,事情就會大有不同。眉莊落水一事,便是如此。縱使眉莊後來醒來了,親口說自己是被人推下水裡,也不會對幕後黑手有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即使委屈,也只能對外只說是自己失足跌落這樣的忍氣吞聲,其中的明智,我明白,但是也害怕,那種即使被人謀害算計著性命也要粉飾太平的無奈,讓我害怕的很。
這樣的深宮,就算你無心爭奪,處處忍耐,最後也只是將自己置於被動之中,比如眉莊,還有現在的我自己:
「呦,本宮瞧著是誰,這不是安貴人嗎?」我本來是要去太后宮裡的,卻不想路上遇到了麗嬪,那個從來言辭帶諷投靠華妃的女子,「安貴人這是要去太后那兒?」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來者不善。菊清十分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小主,小主昨夜裡一直在照顧沈貴人,今兒又遇上了麗嬪娘娘,不知•••••但是,她只看見自己的小主十分坦然地給麗嬪娘娘行了大理,從容的姿態也感染了她,讓她不知不覺間少了一些不安。
「妹妹正要去太后那兒,」我很是自然的開口,一夜沒睡,思想高度緊繃,說實話我現在真的很不舒服,頭疼得很,但卻又必須裝成一副什麼事兒也沒有的樣子,「不知姐姐是否也要去壽康宮?」
「本宮可沒有你的福氣,完璧歸趙之後還可以被太后青睞,還是別去叨擾的好。」麗嬪話裡是慢慢的不屑,但眼裡卻是真真的嫉妒,她是嫉妒,憑什麼這樣一個微賤的漢女,即使是那樣原封不動被人從養心殿送回來,也還能得到太后的另眼相看,成了宮裡的紅人。太后病好了,她不僅有功,還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憑什麼!「本宮只是覺著安貴人伺候太后不出半月,太后就病好了,果真是喇嘛選出來的祥瑞富貴的女子啊。」
「是娘娘抬舉了,臣妾不敢。」我不是傻子,麗嬪一看就不會善罷甘休,「妹妹失禮,要趕著去壽康宮伺候太后,怕是不能陪娘娘了。」
「本宮可不敢讓你陪,只是本宮有些納悶,沈貴人病的那樣重,安貴人怎麼不似侍奉太后那般殷情的照顧太后,好讓你的姐妹早點康復呢?」最看不慣對方的反映了,像是在想自己炫耀榮寵一樣,只不過是太后的看重而已,她還不是真正的妃嬪呢,本來華妃對她的忌憚自己就很不滿了不說,現在是要挑釁自己了嗎?「本宮可告訴你,別在我面前裝,你這樣子太后喜歡,本宮可是討厭的緊呢。」
「臣妾不敢,只是今日真的倉促,不如妹妹擇日登門給娘娘陪不是,悉聽娘娘教誨。」我是真的有些急了,若在不去壽康宮,自己就會誤了時辰,到時候自己即使和太后說了原因,也會破壞自己在太后心裡的形象,還認為自己是一個愛說是非的人。
「不敢?這不就敢駁了本宮的面子嗎?」對方越著急她就越開心,撇開華妃的命令,讓自己拖住這個賤婢不說,就是她自己也是很樂意親自讓這個女人在太后那兒有污點,太后病情才有起色,她就擅離職守,不知道皇上會怎樣看她?一想到她可能一掃之前的風光,又被聖上厭棄,她就開心,即使自己可能也會被牽連,但她怕什麼,只要華妃一日不失勢,自己的失寵就不會是永久是不是嗎?而她,可見過甄嬛那賤人分過沈貴人皇寵,更不用說她了,「本宮要指點你,你卻三推四阻,還總是拿著太后說事,可不是恃寵而驕,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麗嬪說的嚴厲激動,嚇得我身邊的菊清和小樂子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抬頭,連我自己也要半屈著身,向對方低頭,「臣妾不敢,只是先下太后真的要起身了,臣妾得去伺候著。」我是希望麗嬪能夠聽出我話裡的深意,若是冒犯了太后,我和她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希望她能不找自己的麻煩,但就怕麗嬪有備而來,受人指使而來。自己的位分的確低於她,如若她不肯放過自己,自己也不好做。
「怎的,太后那兒少了你還起不了身了,」麗嬪繼續不依不饒,「本宮還就是不想讓你走了,本宮倒是想看看沒有你伺候,太后是不是又會病的厲害了回去。」
麗嬪這話說的不和規矩,竟然還牽連上了太后,但是偏得在場的人只有她位分最高,也正是如此她才肆無忌憚。我見她如此,心裡焦急擔憂,只知道自己今天避無可避了,難道就這樣吃個啞巴虧,平白在太后那兒••••••我不甘心••••••,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緊咬著唇,握緊了拳頭,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只是因為我低著頭,麗嬪沒有注意,又或者是她根本無暇顧及:
「許久不見麗嬪,朕倒是不知道,你如今如此盛氣凌人了。」突然出現的聖駕,算是破了自己尷尬的局面了。見者皇上對麗嬪的斥責,我確實鬆了一口氣。麗嬪言語間冒犯太后,這樣的錯誤可大可小,全看抉擇的人怎樣看,皇上也許是念及舊情,並沒有重罰,只是讓麗嬪閉門思過,無召不得面聖。目送著麗嬪低姿態的離去,她心裡一定氣急敗壞,但是卻仍要裝作無事的接受自己被冷落的事實。
英雄救美的戲碼在有些時候卻是很必要,但是也難掩飾這種事情的老套,所以我不會感動,有的只是感激,而對於麗嬪,也許自己是該幸災樂禍的不是嗎?畢竟麗嬪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但是,我意外的高興不起來。
「怎麼,你是覺得朕輕縱了麗嬪?」胤禛見我看著麗嬪深思,他雖然不清楚我真實的想法,但是卻也知道自己眼前的人不會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至於為什麼要這樣開口,只不過是因為他想知道這個女子對於見識了自己如此處罰的看法如何。
「臣妾不敢,」我在心裡驚呼,自己竟然在這個帝王面前走神,實在是太鬆懈了,「麗嬪姐姐本無什麼大錯,皇上如此做也只不過是想麗嬪姐姐收收性子,皇上苦心,臣妾都有些嫉妒姐姐了。」
「你,是如此想的,」胤禛有點好笑的看著他面前這個頭都不敢抬,低眉的女子,這樣明顯的客套話,也是一般人會說出口的話,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沒有讓他不耐煩,大概因為說這話的人是她,這個自己感興趣的人吧,本來想著若是自己當面說她是在說謊會怎麼樣,但想到她可能會直接惶恐的謝罪,便又打消了念頭,「不過,朕的心意,你只說對了一半。朕是不忍心你受委屈。」若處罰過重,她便會受人矚目,寵妃一個就夠後宮熱鬧了,她,還是平平淡淡才賞心悅目。
這樣直白的情話,應該讓人臉紅心跳的,但是卻讓我膽戰心驚,但是即使再怎麼心裡不安,我也要面露羞澀,受寵若驚的對待這份突如其來的皇寵,「皇上,••••」
我話還沒有說完,胤禛伸手握住了那個兩頰微紅的女子的手,冰涼的感覺就像是她掩藏在眼底深處被羞澀偽裝著的警惕,不自覺的,他嘴角的笑就咧開了,果然,賞心悅目,「你的手如此冰,該加件衣裳。」
「皇上,」手被握住,感覺這那比自己的手打上一倍的手掌傳過來的溫度,我突然覺得心裡好亂,頭也更疼了,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麼,若是他想掩飾,或許旁人看不出這個帝王眼底的戲謔,但是現在,我看的分明真切,清楚了以後反而亂了心神,「臣妾不冷,臣妾的手一直都是這樣的。」
「雖然是小事,但也要留意,該讓太醫看看。」
「臣妾知道了,謝皇上關心。」
細細的看著她,才發現她有些眼袋,還有她臉上的粉,雖然均勻但是卻像是在遮掩什麼,再想著她昨夜裡是去見沈貴人的,便明瞭了,「沈貴人如何?」
「姐姐沒什麼大礙,只是太醫說了得好好修養。」他能關心眉姐姐,說實話自己很替眉姐姐開心,總算是沒白付出一腔熱情不是?這個帝王心裡不是沒有眉姐姐的。
「既然如此,便讓她好好修養,你也不要整夜整夜的守著了,記著自己的身子些。」胤禛握緊手裡好歹暖和起來的手,難得有了心思去看望太后,「走,朕和你一道去見太后。」
真是太好不過了,如果是皇上和自己一起去,太后便不會在意自己為什麼去晚了,再好不過了,只是,他若是不握著自己的手就更好了。
••••••
有皇上出馬,太后果然沒有在意我來得晚了些,聽聞了眉莊的事,太后反倒是為著眉莊心疼了一番,她一直是偏愛這個性子溫和的人的,但是皇上不想計較什麼,太后也不會出面為眉莊做主,只是可憐那丫頭白白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平素貪玩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差點玩出人命,」這樣的一句話明顯不是說眉莊的,但是具體是說誰,我也不好去探究,「你昨夜裡照顧了沈貴人一宿,今兒也被陪哀家了,回去休息吧,另外,替哀家給沈貴人送些東西,讓她好好養著,可別落下什麼病根才好。」太后明顯有話要與皇上講,我便知趣的謝恩退下了。
在眉莊那兒停留了一段時間,回到自己宮裡已經不早了,我一進屋門,就看見寶鵑一臉的不自然得迎了上來,我沒有理會寶鵑,直接由菊清扶著進了裡屋。而寶鵑到底是伶俐的,見著我如此表現,就大感不妙,自己跪在了我的面前,頭伏地行著大禮開口,「小主,贖罪。」
她主動認罪說實話還幫了我的忙,昨夜的事情她若想抵賴這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十分容易,大可以說她是見者眉莊出了華妃宮裡就回來了,什麼都不知道便可以了,但是她現在反倒先開口認錯了,自己雖然不能重責於她,卻也可以有憑有據的處罰,「你,何罪之有?」
「小主,奴婢不該將沈貴人落水的事情隱瞞,求小主贖罪。」
「你只隱瞞了這個?」她既然知道眉莊落水,那說明她在眉莊落水之前定是一直在看得見眉莊的地方盯著,換言之,眉莊出事,她必定是觀看了全稱,必定也看到了那個推眉莊入誰的人,同樣,她也對落水後的眉莊見死不救!「我問你,眉姐姐落水的時候,你是否在場,是否親眼看到了。」
寶鵑見我如此問,就知道我定是大怒了,自己昨夜裡確實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這些事情絕不能告訴安貴人,隱瞞也許只會讓安貴人對自己更加警惕,但是自己對沈貴人沒有施以援手,才是她動怒的真正原因,她本想否認自己當時在場,但無意間的抬頭,她看到了那人眼裡的冰冷,和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相像,又想著主子的吩咐,讓自己徹底失信於安貴人,但卻仍然要在安貴人宮裡潛伏,便狠下心,冒險一搏,「是,奴婢卻是在場,沈貴人當時本在觀看紅鯉,卻不想貴人一時沒看清滑落池中•••••」
「一時沒看清,滑落池中,」看著跪在地上的寶鵑。這個宮裡第一個對著自己表示關心的宮女,我覺得失望極了,也心涼極了,「當時就沒有別人在姐姐身邊嗎?」真的是姐姐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嗎?寶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沒有,」她一說完,就聽到我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置在桌上發出的「砰」的一聲,嚇得身子一縮,忙開口繼續說,「貴人身邊的小施和采月都被貴人譴開了,貴人落水時候,真的只有貴人一人。」
我說不出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氣血上湧,當自己平復了心情的時候,我已經把桌上的茶杯擲在了寶鵑身旁,景德鎮進貢的高級繪畫瓷杯轉眼間成了碎片,零零落落的躺在地上。寶鵑是自己身邊的人,在自己病時候一直貼心的照顧自己,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和這宮裡的人扶持一起走過這宮中崎嶇非常的路,但是那樣的想法已經如這美麗的陶瓷一樣碎裂,旁人自己還不知道,但是寶鵑是已經無法信任了,「你明明知道沈貴人與我情同姐妹,既然她落水時毫無一人,你怎麼不去搭救?」
「小主,奴婢••••」
我已經不想聽她多說了,「我不求你捨身相救,但為什麼你不呼救,反而直接回了延禧宮,還知情不報!」
「小主,奴婢只是被沈貴人落水嚇慌了神,奴婢不是有心的。」
聽著寶鵑的話,看著她不斷的像自己磕著頭,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還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前世流行的話,你不是有心的,「但卻是故意的。」許是自己這話說的很輕,倒也沒有人聽到,「所幸眉姐姐沒有大礙,而你,貼心照顧我這樣久,」從自己入宮到現在,你確實照顧了我很多,給了自己很多感動,可是你重來不是我的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你的主子在我身邊潛伏。但是我若真的打發了你,難免之後又會有別的人需要我防備,倒不如,這樣想著,我做出了決定,「有錯要罰,但是法不外乎人情,便免去了你掌事宮女的職位,由翠偲代替你在我屋裡伺候。」
••••••
略顯昏暗的殿堂內,燭火在微微的搖晃,偶爾會有一聲「啪嗒」的燭火綻裂開的聲音,在安靜的氛圍裡十分明顯,但是卻影響不了那個在書桌上專心練字的人,而原本有事想要進屋稟報的人見到主子如此認真的練字,也不敢出聲打擾,只是一直留意著,知道看見主子放下了手中的筆,便十分殷切的伺候了熱茶,又將筆墨紙硯整理妥當,才畢恭畢敬的開口,「安貴人斥責了寶鵑,還讓菊清代替寶鵑做了宮裡的掌事宮女。」
「嗯?」
「好像是為了沈貴人的事,寶鵑知情不報,差點傷了安貴人和沈貴人的情意。」
「她從一開始就提防著她宮裡所有人,既然不能得到信任,還不如就讓她做好自己本分,需要的時候再聯繫。」說話的人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莞貴人那裡如何?」
「槿汐一向小心謹慎,倒是沒讓莞貴人起疑,只是也沒有深得信任。」
「她自己有貼身的人,自然要費功夫些。」
••••••
松陽縣只是個小地方,一般外人都很少來,但最近卻來了幾個不好惹的人,據說那些人是京城來的。確實是京城裡來的,直接就去了縣丞府裡,還有被當作上賓款待。
小鎮裡因為這幾個外來者難得熱鬧起來:
劉大蠻夜間暴斃,劉家所有的錢財竟然被蕭家接管。
安縣丞趕走了自己所有的妾侍,與髮妻舉案齊眉。
就著兩條,足夠讓小鎮議論許久了。也足夠讓有心人猜測外來者的身份和目的。
安府的後院,原來是柴房的地方,現在卻是整個府裡最氣派的屋子,裡面的裝飾全部變了,唯一不變的是那個衣著樸素,甚至和這個屋子的華麗有些格格不入的婦人,那便是我的娘親,一個眼睛不好心卻亮堂了的人。突然出現的京城人,說是奉了容兒的命來照顧自己,那些人確實有實力,現在連安比槐也不敢妄動自己一分一毫,但是這樣有本事的人,容兒如何能駕馭?容兒只是後宮妃嬪,母女雖沒有書信往來但她卻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定不會想方設法去做什麼寵妃,怕安穩便無所求了,這樣的人定不會是容兒派來的,也決不會是皇家的人。這樣的照顧自己這個老婦人,怕還是為了容兒。
「蕭姨娘,」她開口,喚過那個最近一直眉開眼笑的女子,這個除了容兒外唯一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人,「我想給容兒寫一封家書。」
「也是,府裡有這樣的喜事,該是告訴容兒。」蕭姨娘不會多想,她性子直,往往看事情沒有別人透徹,但是這樣的人也往往很容易幸福,不是嗎?
像是默認了蕭姨娘的話,「也不用找別人了,就麻煩一下那幾位京城裡的人吧。」蕭姨娘不會寫字,而自己又眼瞎,信件只能找別人寫,再者,這些信件想要秘密的傳到容兒手中根本不可能,倒不如一開始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下,也不會打草驚蛇


☆、第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有話要說:  親,我開學了
沒住病好後,雖然表面上仍然是平和不與人相爭的,但是碰上華妃的時候還是沉不住氣,會略顯偏激,言辭之間也會少了對華妃的退讓。我怕長此以往下去,華妃會心有不滿再次加害不說,就是有心人也會借此生事。又想著太后一直喜歡眉莊,便有心每次都帶著眉莊一起去慰問太后,所幸眉莊穩妥,伺候太后跟前也很貼心,太后也很喜歡,是不是也會提點她幾句。只是這一次我的有心,太后表面沒什麼,但是心裡怎樣想我就不知道了,我能感覺到的只有太后是不是投注在我身上的讓我心驚膽戰的注視。
恭恭敬敬的奉上太后平日裡最喜歡的雨前龍井,感覺到太后對我的打量,我連頭都不敢抬。
「沈貴人呢?」眉莊在的時候,太后大都喚她眉兒,親切的很,而現在這稱呼上的變化讓我害怕,緊張的就怕說錯什麼,「姐姐因為要協理六宮,被皇后娘娘喚去了。」
「她,倒也是有管家的能力,」太后語氣淡淡的說,「本就是個忙人,還和你一起天天來哀家這兒,是你有心了。」
聽到這話,我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太后恕罪,是臣妾自作主張了。」
太后沒有理會我,只是兀自品茗,對著旁邊的竹息埋怨道,「這雨前龍井,不知怎麼的,喝起來反沒了讓哀家喜歡的那個味兒了。」
「許是太后方喝了藥,茶水混了別的味兒,就沒了自個兒獨獨的醇韻了。」竹息姑姑如此說道。明明是品茶的對話,我卻覺得是在說我,太后喜歡我不求什麼的性子,而如今我卻把主意打到了太后身上,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又是為了眉莊,但若是追究起來,也可以算是恃寵而驕,太后生氣也是情有可原,而我,即使知道太后會生氣,也會依舊這樣做。
「你這丫頭,平時是最細心的,今兒怎麼糊塗了。」太后這話看似再說我將這雨前龍井在不恰當的時候端上來,實則是說我在引薦眉莊的事上頭腦發熱了,「罷了,也別一直跪著了,累著自己誰來服侍哀家。」
「謝太后。」太后這話是不打算深究了。
「沈貴人也細心,但還是沒有你體貼。哀家看她還要顧著宮裡的事,就免了她來伺候了,日日與你一起請安便也是了。」太后看著我,伸出手,「哀家知道你與她姐妹情深,但這後宮哀家能護你,護不了她,也只能指點幾句了。」
即使只是指點,也足夠了,姐姐最後還是要靠皇寵的,這個我明白,了然而有感激的握住了太后的手,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笑的就像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果一般的孩童,「臣妾謝太后。」
看著我的笑,太后不由自主的彎開了唇,心道,還是個孩子,只是這重情的心性實在難得,也難怪皇帝••••••「別那麼快謝恩,哀家還沒有罰你呢,日後哀家宮裡的事兒都讓你事事躬親,看你這丫頭還有沒有時間去自作主張了。」
這樣的處罰,完全沒有處罰的性質,我心裡暖暖的,表面卻是一張苦瓜臉,「臣妾知道錯了,只是這一宮的事兒臣妾實在管不了,太后可不可以讓竹息姑姑幫幫臣妾啊。」
太后看了我許久,笑著說,「不准。」她捉弄我的意思一點都沒有掩飾,見我更加「慘痛」的表情,便和竹息姑姑相視笑開了。
後宮寧靜的日子總是讓人享受,但也最是難得。
繼甄嬛的專寵以來,後宮一直像是壓抑著什麼一樣無風無浪的讓人心悶,而現在算是起風了。
甄嬛專寵,太后也不滿,還好甄嬛後來勸皇上去了別處,太后才對她的盛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太后可以容忍,不代表旁的人沒有想法,就那因為甄嬛被冷落的余氏,也耐不住寂寞,竟然向甄嬛投毒。
我從眉莊那兒聽了這消息,只覺得疑惑,那余氏怎的有這手段讓甄嬛那樣精明的人上當?所幸,甄嬛並無大礙,而皇上也罰了余氏近冷宮。只是,我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就聽著余氏被賜死了,說是因為欺君。除夕夜裡倚梅園的初遇,余氏頂了甄嬛的名才得了恩寵,欺君之罪,沒有禍連九族就不錯了。而太后,聽了這話的時候只是隨意的說了一句話,卻讓我怎麼也忘不了,「怎麼這會子又會知曉余氏欺君了?」
是啊,怎麼這會子知道了,倚梅園那夜我也去過,但是根本不知道什麼「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的事兒,而余氏可以隱瞞這樣就不就是仗著外人不知道嗎?何以她因為投毒,被關入冷宮之時,就暴露了?
「容兒,哀家聽說莞貴人是自個兒捉著下毒的人的,事發時候她可有找過你?」太后許是見我聽了余氏被賜死時,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開口問道。
「沒有。」是啊,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才知道我在宮中的姐妹唱了一出甕中捉鱉的戲,捉到了加害自己的兇手。
「既然如此,余氏之死與你沒有絲毫關係,你毋須替罪有應得之人鬱鬱不樂。」太后握住我微涼的手,那雙平淡的眼裡有著看過萬千世事的睿智,嘴角的笑容是真真實實的關切,讓我完全放下心防,對這個在宮中對我多加照拂的人說,「臣妾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是聖母,會為了害人的人的死去悲傷,我只是不喜歡被蒙在鼓裡,這樣的欺瞞,她們或許可以打著不想讓我操心的幌子,但又何嘗不是一種不信任,「只是姐姐出事,臣妾到現在才知道。」
「你這丫頭,」太后看著這個一直伺候她的丫頭,余氏這件事她是晚知道,但是卻想的透徹的很,莞貴人是聰明的,丫頭又是剔透的,這種近乎懷疑的欺瞞,自然比什麼都讓人傷心,「你的姐妹並不是不信任你,許是忌憚哀家。你在哀家身邊,這些晦氣事若是告訴你便是告訴了哀家,當然是要瞞著你的。」
「太后,」我沒想到太后會這樣勸解我,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說到底,還是哀家的緣故讓你們姐妹間疏遠了,」太后看著誠惶誠恐的我,「待會兒便帶著些東西替哀家去見見莞貴人吧。姐妹之情就是再深厚也要好好保護,不然隨便一件小事就會讓你日後追悔莫及,知道嗎?」
「臣妾謝太后指點。」是啊,自己要主動才能在這深宮中保護難得的姐妹之情。
••••••
冷宮中今兒算是難得的熱鬧,皇上賜自盡,余氏卻不肯,嚷著要見皇上,還如瘋婦一般撒潑,砸了毒酒,撕了白綾,而這時皇上不在宮裡,皇后又發了頭風,不見外人,這一時半會兒那些行刑的太監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虧得來了一個宮婢,對著蘇培盛說了安貴人想的一個法子,讓他直接勒死余氏,然後便可以交差了。蘇培盛見來的是寵妃身邊的人,注意又是太后身邊的人出的,便直接照著辦了,讓著自己的徒弟小廈子用弓弦勒死了余氏,然後師徒二人各自去給太后和莞貴人交差了。
••••••
「奴才見過太后。」蘇培盛見者太后對自己的到來滿臉疑惑,就開口解釋,「奴才來稟報,余氏已經處死了。」
太后沒開口,而是竹息姑姑先怒斥,「這樣子的事來回稟什麼!平白擾了太后清靜。」而我也確實好奇,余氏既然已經處死,蘇公公為何要稟告太后,怎麼樣也是告訴皇后吧。還有,為什麼蘇公公見竹息姑姑這樣問的時候要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還有他接著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奴才愚鈍,可不是安貴人出的主意讓奴才勒死不肯就死的余氏嗎?」安貴人的主意自然也是太后的授意了,那麼事後自然要稟報了。
看著太后看向我的視線,我忙跪下,驚慌卻也是誠懇的說,「臣妾沒有。」這一日裡,我連壽康宮都沒出過,又怎會去給別人出這樣的主意?
「哀家知道,你起來。」太后親自伸手扶我,臉上沒有對我一絲的懷疑,反倒讓蘇培盛糊塗了,「可是奴才••••••」
「好了,陵容的性子哀家清楚,怎會去參合這樣的事兒,左右是有人在搬弄是非,」太后看著蘇培盛,不滿的神色讓他很自覺的閉嘴,「你好歹是皇帝身邊的人,這樣的事兒也來煩哀家?」
太后責怪的意思明顯的很,蘇培盛嚇得忙磕頭,太后也不理會,只是對我說,「哀家真不想管這樣的事兒,你便自己去弄清楚,自己心裡明白也就是了。」
「行了,你也別磕了,隨著安貴人一起退了吧。」
••••••
「太后,」竹息見太后望著安貴人退去的背影深思,忍不住詢問,「可是曉得了什麼?」
「還有什麼,不過是有人見不得容兒的那段姐妹情。」太后收回視線,「容兒那丫頭是好,但是讓太多東西牽絆著,再有能力也難以施展。」
「所以,太后這是要調教一個能幹的安貴人?」竹息瞭然的開口。
「皇后身邊的幫手太少了,中宮不穩,後宮不寧啊。」若是陵容斷了不必要牽掛,一定會更出色的。
••••••
在去碎玉軒的路上,蘇培盛告訴我甄嬛身邊的浣碧曾去過冷宮,所謂我的主意也是她帶去的。是啊,她是甄嬛的陪嫁丫頭,而甄嬛又得寵,即使是蘇培盛也是不會懷疑的吧。只是,浣碧做此舉疏漏太多,這不,我知道就拆穿了不是?
「安貴人,這事兒奴才是不是要告訴皇上?」
「這樣的小事何必煩著皇上,」精明的奴才,本就是不打算告訴皇上的,就是甄嬛那兒他也不會去說,而我若許了他這行為,他就徹底沒事兒了,「姐姐那兒我自己去便成 ,公公伺候皇上事忙,回去吧。」
我只帶著菊清,剛到碎玉軒的時候,小允子便想為我通報,我只問她之前小廈子是否來過,他說才走不久,還說眉莊也在裡頭,我便免去了他的通報。所幸我與甄嬛交好,他也不多說,便恭敬的讓我進來了。
方走到窗戶旁,透過微掩的窗,我可以看到甄嬛和眉莊,但是因為只看見半張臉,也不知道她們神色是喜是悲。但是,她們好歹除去了一個加害自己的對手,定不會是悲傷的表情吧。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本想進去,但是走的近了後,我聽到了裡面的談話,就全沒了進去的心思了。
「姐姐,沒想到陵容會讓人活活勒死余氏?」甄嬛的話裡是滿滿的難以置信,可是她的不相信卻是在深信的基礎上的,同時我也納悶,活活勒死和御賜自盡有區別嗎?余氏不都是不想死然後卻必須死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勒死也好,自盡也罷,都是余氏死有餘辜。只是我不相信陵容會出這樣的主意,她全然不知道我們之前做的事情,又怎會去幫忙料理余氏,其中定是有誤會。」我從來不知道眉莊已經可以這樣平靜的談論死亡了,她的變化讓我覺得陌生,但是她對我的維護也讓我覺得心暖。
「可是小廈子是御前的人,怎會說謊?」小廈子是御前的人,我還是你自己認的姐妹呢,為何你更相信小廈子?
「絕不會是陵容,你忘了嗎?陵容之前病重的原因,陵容從來心善,不會是她。再者小廈子也沒有見者陵容,隨便一個丫頭便可以嫁禍陵容。」
「只是,一般的人怎能讓蘇公公相信?再者陵容只是入宮之初膽小,你我在這深宮久了也變了,怎知陵容還是當初的樣子?」我自然是變了,變得好像從來不認識你甄嬛一樣。
「嬛兒,為什麼你一直不相信陵容?她是我們的姐妹,我們難道不應該像是你我之間相互扶持一樣信任她嗎?這一次你讓我瞞著她,因為這畢竟是你的事情,陵容又要在太后身邊伺候,多有不便,所以我才瞞下了,但是我還是不會因為小廈子的一句話就否認我自己心裡的陵容。」
「姐姐,我只是擔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呵呵,好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嬛兒,你能和我說這些話,我既開心,也難過。一次下毒,身邊人的加害,就一定要讓你草木皆兵嗎?我沒有你謹慎聰明,但是,我相信我與陵容相處的日子,感覺到她為我做的一切打算。許是你進宮後沒有我與陵容相處的多的緣故,只是我可以擔保,這事兒絕對不是她的主意。」眉莊,你的信任純潔的太美好。
「姐姐,我•••••••」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我先走了。」
我看著眉莊出來,臉上帶著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愁緒,在看到窗外的我時,她驚訝的瞪大了眼,卻沒有出聲,還條件反射的用手示意采月不要伸張。她的小動作我看在眼裡,忍不住化作了嘴角的笑,她是不想讓甄嬛知道我在這兒,為什麼?我好奇。
「安••••貴人。」眉莊的計劃還是沒有視線,以為浣碧回來的太巧了,她手裡還拿著食盒,原是還去了別的地方。
我倒是毫不在意偷聽被抓住,只是示意菊清把太后賞給甄嬛的東西拿進去,自己盯著浣碧,緩緩開口,「你這是從哪兒來的?」
屋內,我聽著菊清說,「我們小主今天一直在太后宮裡,也是聽著蘇公公的稟報才知道莞貴人的事情,晚上來看小主了。可看著來的不是時候,便沒進來了。」那丫頭,倒是為我叫屈,表清白了。
這一邊,浣碧見我這樣問,許是猜到我知道了什麼,倒有些心虛,「我去給小主拿點心了,安貴人和沈貴人不如一起進去嘗嘗。」
「你只去了御膳房。」
見我不理會她的邀請,浣碧竟然有點被拂了面子尷尬,「是,安貴人為什麼這樣問。」
「我只是聽蘇公公說他在冷宮見過你。」我說的不重,但是那些該聽的人都聽到了,這就夠了。眉莊已經走到我身旁,她明白了大概,不滿的看著浣碧,而菊清也出來了,連帶著還有槿汐,笑著對我和眉莊說,「安貴人和沈貴人何不和小主再多聊一會兒,三位小主也是許久沒有在一起閒聊了,奴婢這就去給小主們準備些吃食,浣碧,還不把吃的拿到廚房,準備好端了去。」
我看著浣碧如蒙大赦一般,忙朝小廚房去,而眉莊握著我的手,低聲說,「容兒,我們還是進去吧。」她眼裡帶著懇求,我只是疑惑,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何要懇求我,方才一直懷疑我的又不是你,至於進屋裡,她連喚我留下都要槿汐來做,想來定是沒有想好怎樣面對我的,「不了,」這是對著眉莊說的,一說完,我就在她的眼裡看出果然如此的意思,「那好,我們下次再一起來。」她真切的看著我,得到了我的點頭應允後才對槿汐說,「你家小主今兒也累壞了,我們還是先回去了,你也進去吧。」
「容兒,嬛兒今兒是嚇壞了,你別往心裡去。」
這是第幾次眉莊在為我和甄嬛調停了,第二次了吧,對了上一次好像是為了我侍寢的事兒,明明沒有過去多久,竟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了,「我倒不覺得莞姐姐是懷疑我,難道不是姐姐們將計就計的想要迷惑那嫁禍我的人嗎?」我也虛偽的很,明明不是這樣想的,但是••••••
「嬛兒難道真是為此?不會吧。」今兒嬛兒卻是太反常,若是平時,她即使起疑也不會付諸於口的,「若真是如此,你為何不肯留下呢?」
我隨口一說的事兒,沒想到眉莊真的相信,不知怎麼的,我為著眉莊的信任心裡有一種強烈的竊喜,「莞姐姐怕是要為了浣碧的事兒煩惱,我自然不留了。」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而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留。
「也是,浣碧到底是嬛兒自小帶到大的人,卻不想•••••••」
「也許浣碧也是一時糊塗,沒有想那麼多,想幫著你們處理了余氏,卻又怕拼她自己做不了什麼,便借了我的名號吧。」
「那也不對,怎麼就只借你的名字呢,平白連累了你。」
是啊,怎麼就只借我的名字呢,不會主僕見和唱的一場戲吧。甄嬛不信任我,而我又何嘗不忌憚她?只是眉莊,在我兩人之間確實難做。

☆、第十八章 裝神弄鬼引蛇出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元宵快樂!
第二日一早甄嬛便帶著浣碧來找我,道歉時候的說辭竟然和我昨天說給眉莊聽的大致相似,她本想與我多聊,但是我卻不配合,趕著去了太后那兒,也算是變相的回絕了她長談的要求。躲過了這差,卻躲不了太后那差,我不想告訴太后昨兒的事,但是若是太后真的問起來,我不說也不行。抱著這樣的心思,我基本是磨著去壽康宮的。
不過太后並沒有問我昨天的事兒,所以我也算是白擔心了,結果證明其實是我放心的太早了。
「丫頭,余氏投毒的事兒,你怎麼看?」
我不知道太后問這個做什麼,但相比是知道了什麼的,「臣妾只是覺得奇怪,余氏自被降職以後,日子怕是過的不好,竟然還能做這樣的事兒,還做得如此謹慎。」我不隱瞞,是因為我若是隱瞞了反而白白有了欺瞞的過錯。
「你是聰敏,想來那莞貴人也是知道的。後宮之中用毒,確實荒唐了,你便幫著莞貴人查查真正的人,哀家也想知道是誰這樣大膽。」
「臣妾領命。」原以為太后是不喜歡自己參合到後宮爭鬥中去的,卻不想••••••
這幕後的人還不容易推測的很,十有八九就是華妃,只是少了證據而已。這個我都知道,太后又怎會不知道,太后讓我幫助甄嬛,難道是想要懲處華妃?但是年家勢力依舊龐大,即使最後坐實了華妃下毒的事,華妃也不會被重罰,還有那個年少,我若真的幫了甄嬛,會有怎樣的禍患?
午後,我便回了自己宮裡,琢磨著如何幫助甄嬛,而太后見我很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很是滿意,笑著對竹息說,「容兒是聰慧,但這聰慧她從來沒用過,哀家想知道她若是動了心思,該是如何?」
「知人全方能用人准,太后思慮周全。」竹息附和。
「若不是皇后實在•••••」太后歎氣,「哀家又何苦放著清福不想,處處綢繆。」
「皇后會知道太后苦心的,定會明白起來的。」
「但願吧。」
••••••
我放進宮門,就見著翠偲開心的來迎接我,還沒有站穩就對我說,「小主,您的家書來了!」
家書?是安比槐?
我全然沒有翠偲的欣喜,只是拿了放在桌上的信,看著那一眼就瞧出不煩的信紙,還有那陌生的筆跡,這不是安比槐寫來的,完全是我不認識的筆跡!我拿著信湊到鼻子下聞了聞,那獨特的墨汁味兒,換在以前我也不知道個所以然,但是自從進宮後,多少能明白點什麼上等墨與劣等莫的差別,這樣的墨安比槐或許有,但是卻怎樣也不會用來給我寫信的。
旁的翠偲見我如此謹慎的對一份家書,細細打量了半天都沒有打開,也沒有她所想像的驚喜,疑惑的詢問,「小主,怎麼了?」
「這家書是什麼時候送來的,誰送來的?」我柔聲的問她,小丫頭雖然還是疑惑,但也知道我不想回答,便不問了,老實的回答,「剛不久是一個叫小李子的公公送來的,那公公還說之前帶小主進宮的就是他了。」
「他是這樣說的?」小李子,我倒是快忘了這號人了。
「是了,那公公也逗,這麼久的事兒也說,難不成是見小主成了貴人,想來沾光了?」
「你這丫頭,就是嘴貧,」翠偲的可愛一直是我喜歡的,「我還沒有用午膳,現在倒是餓了,你替我去拿些吃的吧。」
「好,我這就去。」聽說我餓了,翠偲馬上急急忙忙往小廚房去了,可愛的緊。
再次把心思放在了信上,我拆開了信,卻發現內容簡單的很,觸感很好的宣紙上只寫著兩句話,上言加餐飯,下言勿牽掛,但卻幾乎用了整張紙,原因無他,因為這兩句話前都是錯誤修改,雖已經塗去了,但是認真看還是可以看清楚的,但是內容卻和寫出來的兩句在意思上沒有什麼不同。這樣簡單的書信,倒像是娘的風格,還有信紙的折合方法,這樣的不整齊但有折痕分明,這信一定是娘自己寫的,這樣做,定是娘故意的,而娘能夠寄出這樣一份修修改改的信,那麼寫信的人定不會是安比槐,安比槐也不敢讓外人來寫信知道他寵妾滅妻的事情,但是娘有能力寄出這樣一封信,就說明安府定是大變了,安比槐必定是沒有了抑制娘的能力,這從娘得意見外人,托我從未見過的人寫信就可以看出。但是為什麼娘的處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對了,送信的是小李子,是年少爺在宮裡的人送來的。那麼就是說,年少爺派人去了我家,並且現在他有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我,不然他不會讓小李子送信,還借翠偲強調了小李子的身份。
而我娘,讓我放心,不要牽掛她。娘定是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牽制我的人質,所以才會費盡心思聯繫我,而娘讓我勿牽掛,必是有了應對的策略,但是這應對的策略,會不會傷到她我卻不知道。
一方是設局者,一方是至親者,我該如何?即便是聽了年少的,我娘親也未必會周全,那年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我真能幫助華妃什麼,若現在為了娘親屈從他,也不是完全之策,倒不如••••••
幫助甄嬛拆穿華妃,然後告訴年少,我,安陵容,也不是虛有其表。這樣,我或許可以••••••保住母親。
既然已經打定注意,那便不能磨磨蹭蹭。吃了午膳後,我便去了碎玉軒,倒是讓甄嬛驚喜不已。
後來眉莊也來了,我們三人竟又像初進宮一樣聊得開心,只是這姐妹情長總是少了些純粹,多了些特意。我的開心是為了利用,甄嬛的欣喜是為了彌補,而眉莊的笑容下掩蓋著擔憂,兩人之間的姐妹情感都很難經營,而三人的則更甚。
一場對話,各自帶著各自的算計,最後的結果不是姐妹間的冰釋前嫌,而是決定了裝神弄鬼,引蛇出洞,以及那越來越堅固的防備。甄嬛的心智絕對不在我之下,這樣的一個人,將會是任何人都覺得難纏的敵手。而我有預感,我和她總有一天會站在對立面上。到那時候,眉莊會選擇誰?若按照現在來看,眉莊即使會猶豫,最後也會選擇甄嬛。那個和她有著大小一起長的的情分的女子。這樣的結果,我不喜歡,不喜歡到我不介意不擇手段的去改變。那個端莊溫柔的姐姐,我不想失去。
月黑風高夜,不僅是殺人的好時候。這樣的一個夜晚,我和眉莊都陪著最近有點心神不寧到傷了身體的甄嬛,但是什麼抱恙在身不過是惑敵之策。看著一個衣著著白色紗衣衣擺拖地披頭散髮的小允子,我脫下手中的護甲,開始我在這場戲中的工作。
結果菊清遞過來的白粉,「閉上眼,」本還興奮的滴溜溜轉眼珠子的小允子聽話的閉上了眼,我觸碰著手下帶著體溫的臉,沒有任何顧忌的為小允子添上亡者的顏色。黑色的細碳緩緩描過,帶著妖,勾畫出上揚的眼角,透著冷,「小允子不夠女氣,所以我便給他修飾一些,只求能夠以假亂真。」
一碗紅色的液體,透著濃濃的腥味,「安貴人,這是您要的雞血。」
我正打算用手指沾取,卻被甄嬛攔下,「妹妹,讓你親自動手已經是不合規矩了,不可再碰這些子東西了。」我看向眉莊,她也是一臉的不贊同我如此做,「是了,小允子這樣已經很像了,便不要碰那些了。」是啊,本就不需要我親自動手的,但是只提供一個麗嬪最怕鬼神的情報不夠,我需要再做點事情讓你記著。
「是我多想了,只是覺得若是在嘴角出再加上些紅,便更能糊人了。」我笑笑,她們既然介意,我便不弄了。
甄嬛握住我還沒清洗過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介意,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姐姐這是做什麼,白白弄髒了自己的手。」
「妹妹這樣說倒是讓我傷心了,髒便髒了,姐妹間何必介意。」
「我倒不是介意,只是心疼多用的水了。」我打趣到,「好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是啊,該是唱戲的時候了。看著會意的小允子出了門,我們三人相視一笑。
之後的夜裡,在寶華殿為皇后誦經祈福的富察貴人,回來的路上見了不乾淨的東西,嚇得神志不清。
因職打更的太監,偶爾看見白影飄過。
奉命外出的宮女,不時聽聞女子哭泣。
披散的黑髮遮住了大半的臉,遮不住嚇人的白。妖冷的眼裡,帶著不甘心,伸出來的手,蒼白還佈滿裂痕,滲著血絲,想要拉著生人赴死。聽人說,那是余氏的鬼魂,余氏死不瞑目,做鬼來復仇。卻是,這是余氏的鬼魂,更加是宮裡人心中的鬼。
膽大的人可以坦然的面對自己心裡的鬼,但是色厲內荏的人,便是一絲驚嚇都經不住的。麗嬪便是那個被嚇得開始什麼話都往外倒的人,甚至說華妃指使余氏下毒的事兒,這樣的一句不知真假的話,不知道合了多少人的心意。
皇后難得嚴厲的直對華妃,在甄嬛和我們這些妃子的附和下將麗嬪帶回了景仁宮,而我看著壓抑著怒火的華妃,心裡思量著是時候去看太后了。
太后在我的服侍下漱了口,接過我遞來的手絹擦了擦嘴角,看著我說,「這些日子的事兒哀家都知道了,宮裡免不了風波,但是鬼神的東西還是忌諱的很的。」太后是眼神直直的盯著我,像是再說,你該有別的法子的,何必裝神弄鬼白添了宮裡的晦氣。
「臣妾愚鈍,想到法子中只有這個最好。」
「哦,怎麼說?」太后的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看的我有些壓抑。
細想了許久,我最後決定實話實說,眼前的老人我不想騙也不敢騙,「這個法子雖然犯了忌諱,但是卻可以無中生有,令人自亂陣腳,也可以膽戰心驚,令人胡言亂語。」太后聽了我的話,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亮的顯眼,冷的非凡,「這樣的結果,既不會錯殺,也不會放過。」事情的最後還是可以控制,全看決定的人到底打算懲處哪一方,寬慰哪一方了。
「容兒,你是真的聰明。」想過這個丫頭可以做好這件事,並且不做絕這件事,卻不想她可以看的這般清楚明白。這一次她本來就不打算真的動華妃,若是丫頭做的過了,反而不好收尾。一直知道丫頭是聰明的,卻不想這樣的聰明,本以為第一次,她不會做的這樣好的,終究是看低了她。
••••••
「太后,安貴人已經回去了,」竹息低聲向閉眼養神的太后說道,「太后今天可要見皇后?」
「皇后事忙,便不必了。」太過聰明的人非常人可用,皇后••••••還是哀家再多費些心思。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7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31

☆、第十九章 自請留宮淳兒相陪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了,事情很多,這禮拜可能到週末才能更新了
下章 年少的輕浮舉動該到頭了,陵容也將要去行宮
有心的裝神弄鬼只是逼迫的華妃棄車保帥,以麗嬪瘋癲之故請出太后,對抗皇后,最後麗嬪被打入冷宮,而華妃也失了一個協理六宮的權利。但到底是沒有把事情鬧大,華妃也只是一時失勢,所以對於這樣的結果甄嬛和眉莊並不滿意,但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如此了。畢竟,華妃並不是這般好對付的。
炎夏到底是來了,即使時不時會狂風大作雷電交加,但是悶熱還是佔了主位,弄得後宮裡想來嬌生慣養的人諸多不舒服。而往往到了這樣一個時節,便是聖上帶著後宮眾人去圓明園避暑的時候。
往年能去圓明園的除了太后皇后,便是一些皇上偏愛的寵妃,而華妃是年年都去的,不知道今年如何?
想著華妃拜見太后時,太后一臉和善的笑容,皇后在太后阻止下不動華妃時不甘的隱忍,還有華妃即使被多去協理六宮之權,即使已經如後宮其他妃子一般許久不見聖上還依舊驕傲的樣子。
華妃••••••應該還是會去的,說不準還能在圓明園裡重得聖寵,就像夢裡的那樣,華妃一直都是笑的那般得意的,讓我只記得她的傲氣忘了她的結局。
果然,午後眉莊來找我,說曹貴人使計讓皇上最後又決定帶上華妃了,氣的眉莊連帶著在我宮裡灌了不少茶水,壓火。
「姐姐,氣什麼,華妃的崛起是遲早的事情,」我看著眉莊的樣子,她只要是碰上了華妃的事情便是如此,容易急躁,「只是華妃即便去了圓明園怕也不會像往年那般享受了。」
即使是要重的聖恩,那個過程,低谷處的感受也是不好受的。
「我知道,」眉莊看著我一臉坦然的樣子,歎了口氣,「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有華妃同去,行宮避暑還不知道會招了什麼?」
「怕什麼,」眉莊的擔憂那般明顯,的確,被華妃惦記上的人,何時能安心?但是,「莞姐姐不是與姐姐同行嗎?」無論出了什麼事情,姐妹在,多少比一人好些。
就比如夢中的假孕爭寵一事,可是自己••••••也許去不了行宮。
「是啊,」想著有甄嬛陪著自己,眉莊多少放心些,只是有些可惜,「想來妹妹也是會去的。本來皇上也想叫上你的,可是皇后娘娘說你是太后身邊的人,該由太后做主才是。不過也只是多麻煩了些,太后定時會帶上你的。」
我聽了這話笑而不語,那日太后的那句「容兒,你是真的聰明。」,是真心的誇獎甚至真心到帶上了防備,太后一直想要後宮中各股勢力相互平衡,方便中宮管理,甄嬛和眉莊作為新興的一方,勢力不弱,而我又一直與她們交好,若我••••••便會過了,怕是不好控制。不出意外,太后是不會帶上我的。
左右圓明園裡沒有什麼大事,只是眉莊很可能會被人算計。但是,我自己可能在太后的干預下,不會如夢中一般中途去了圓明園,那麼眉莊會不會也不會如夢中的那般?
但是,萬一••••••
「姐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我看著眉莊想要反駁我的話,趕在她牽頭說,「只是有一句話,想說給姐姐聽聽。」
看著她用眼神詢問,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反而為我的凝重疑惑,「打蛇打七寸,姐姐你說,若是華妃想要害你的話,她怎麼做是你最容易上當的?」
「這個?」既然是自己最沒有防備的事情,她一時半會兒也實在想不出來。
「我覺的,往往最難防備的都是我們最在意的。因為在意所以才會沒有了平時的謹慎。姐姐現在最期盼的是什麼?」眉莊聽了我的話,面上泛起了紅暈,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因為是你,我才開口的,你別笑話我。我現在最期盼的是••••••是••••••皇嗣。」
「你別笑話我,」眉莊沒等我開口,繼續說,「我只是覺得,在這後宮之中還是孩子可靠的很。」
有子之後,卻是就不一般了,但是••••••「這有什麼好笑話的,人之常情的事情。我只是想著姐姐既然期盼這件事,就更要在這件事情上多加小心。」
雖然好奇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我卻如此緊張,但眉莊還是很慎重的應下,「容兒放心,,我會小心的。」若是她有了孩子,她定會拼盡全力護孩子周全的。
我見著眉莊是有所考慮了,想著眉莊若有了提防,假孕爭寵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如夢中那般容易。只是我不知道,眉莊是多麼單純的人,又怎會想到假孕爭寵這般的計謀。
「不過容兒你定會與我們同去的,到時候有你在,我怕什麼?」
「可是我不想去。」這是假話,但是既然眉姐姐不知道太后可能的考量,便讓她保留了太后純粹的印象也好。
「為何?」眉莊像是想到了什麼,吃驚,「難道你依舊不肯承寵?」在這後宮之中若是久不承寵,即使有太后的庇佑,也不是長久之計,聰明之策。
「怎會,」怎麼還會抱著那般天真的想法,「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若真到了時候,就是我自己不肯,也躲不過去。
「你總是由自己的想法的,」眉莊見我說的平淡,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只是這一次你便是去了怕也是伺候太后多些,圓明園又涼爽,景色宜人,妹妹何必在這宮裡受暑氣呢?」
「我就是喜歡在宮裡,」我開始耍賴,「左右份量重的人都走了,這宮裡可不是真真的舒坦了。」
「你這丫頭,嘴上也不忌諱!」
「說給姐姐聽的,怕什麼?」
••••••
眉莊要去打點行禮,沒留多久便走了,倒是太后宮裡派人來喚我,說是竹息姑姑忙著去行宮避暑的事兒,要我去幫忙著伺候太后。
原先是太后讓我今日免了侍奉的,先下又傳喚了我去,怕是有話要說。
「丫頭,」我一進門就對上了太后半閉半睜的眼,「來了。」
「臣妾想著太后宮裡定是忙的很,」我看了看門外到處奔走的人,笑著繼續,「若在添上我一個,豈不是更加擾了太后清靜。」
「左右是不安靜了,也不差你一個。」這句話不簡單,我倒是不知道怎麼接口了。「現在大概也只有你那兒清靜了。」
我見著太后作勢要起身,忙上前攙扶,「哀家聽眉兒說你不想出宮,是當真不想嗎?」
訝異,眉莊怎會對太后說這樣的話,她也是方才在我宮裡才聽我說的才對,不可能是眉莊說的。
大驚,太后是有意借眉莊之名挑開話題,為何要如此呢?難道是要離間?
疑惑,不像是離間,太后不會做有這樣大破綻的事情,這般做更像是有意的。
心顫,太后是要告訴我她不想我和眉莊走近,不想我和甄嬛走近,準確的說是不想我若眉莊甄嬛般去行宮。
一句簡單的話,是信任的提醒也是懷疑的試探,「臣妾不想。」
「哦,不想?!」難道提起的語調,太后話裡的深意讓我膽顫,恭敬的完全蹲下行禮,「是臣妾不孝,全然沒有考慮太后。只想著自己能夠趁著宮中各位去行宮避暑能夠偷得半日閒。是臣妾自私。」
「你這哪裡是自私,只是所求異於常人罷了。」見著說話的人表情沒有一絲的作假,太后才發話,「好了,別拘著禮了。」
「謝太后。」謝你不帶我去行宮,又不深究其中緣由。
••••••
「太后,真的不帶上安貴人嗎?」
「不了,她既然不想,哀家何必為難了她,」她沒有那份心最好,左右是免不了侍寢的,若是哀家推著她進了這爭奪之中,容兒難免心中不滿。還不如讓別人••••••,「再者,宮裡需要留些聰明的人。待會兒你去回了皇后吧。」
「是。」
宮裡人少了,雜事還多,現下是個歷練的好機會,等她自己來了行宮,定是一大助力。
••••••
隔日裡,便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行宮,留下宮裡的人心思各異。單純的人開心宮裡走了不少管事兒的,心思複雜的則為著自己的去不成憂思的連門都不想出。宮裡難得的平靜,我是享受的很,但是有那麼個人坐不住了。
才不過一日,便摸上門來了。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輕輕,一雙大眼說不出來的靈動,還未長開的五官鑲在略帶嬰兒肥的臉上可愛非常,就是那個討人喜歡的淳常在了。自己是與她有過幾次交往的,但是因為事多,也沒有如甄嬛一般與她情誼深厚。
「我還想是誰,原來是我們的淳常在啊?」這丫頭雖然與自己相處的也不錯,但是我們已經許久未見,難得她會來找自己。
「安姐姐,我來找你玩了,你可歡迎?」淳兒俏皮的很,蹦蹦跳跳的就到了我面前,沒有一點端莊樣子。
「歡迎,怎麼不歡迎。」起身,我迎了那丫頭,有叫著菊清去拿些吃食,「別的吃食隨便拿些,那個別少了。」
淳兒看著我和菊清打著啞謎,好奇的緊,「安姐姐,「那個」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忍不住想要捉弄丫頭,便開始裝糊塗。
「姐姐,你說嗎?你明明知道淳兒在說什麼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姐姐,」小丫頭不滿的開始撒嬌,「你若不說,淳兒可要自己去小廚房瞧了。」
「好了,待會兒菊清拿來了,你不就知道了,」淳兒雖然不滿意我的回答,但是到底是安生了些,「姐姐沒有在室內放冰,你可覺得悶熱?」
「還好。」淳兒自己拿帕子擦了擦額前的汗,開口,「是有點熱,但是比一個人悶著的好。」
「你啊,收不住性子。這麼熱的天出來,你們姑姑也不說你。」
「哪能不說,只是耐不住我撒嬌,又聽著我是來姐姐這兒,便讓我來了。」
「我看不是撒嬌,該是撒潑才是。」
「姐姐~~~~~~」淳兒有些不依,還好菊清回來的是時候,丫頭嘴饞倒是被吃食勾去了心思,看著菊清端上來的冒著白煙的碎冰,其間還有實現果肉,色彩各異,若隱若現,「姐姐,這是什麼好吃的呀?」
菊清將其中一碗放在了淳兒的面前,另一碗則放在了我面前,那丫頭看著吃食新奇,雖然十分想吃,但是還是按捺住口頭慾望,好奇著我的回答。
「只是刮了冰塊和著果肉蜂蜜做的小吃,也不算精緻,但是在夏日裡來說還是不錯的。你趕緊嘗嘗。」
這樣冰冰涼涼酸酸甜甜的味道,淳兒許是喜歡極了,一邊嘴上不歇息的吃著,一邊因為冷酸的感覺哈氣,是不是抽空口齒不清的表述她的歡喜,不過片刻,便消滅了她的那碗。像是意猶未盡,她開始盯著我那還未動有些融化的那份,想吃的想法毫不掩飾。
「你便吃吧,」左右兩碗一共的份量也不是很多,應該不礙事,「只是,這碗吃了今兒就是沒有了。」
「嗯,」淳兒雖然貪吃但是也知道這樣冰的東西吃多了到底傷身,再說了,明個兒再來不就是了,「莞姐姐果然沒說錯,說我若是悶了,來安姐姐處就行了。果然,姐姐這兒的吃食一點兒不差莞姐姐的。」
她吃的歡快,說的話也單純但是內容卻一點都不普通,甄嬛讓她來我這兒,到底是隨口一說的建議還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甄嬛她,是想我與淳常在交好嗎?是為這個天真的丫頭盡量籌謀還是?不過,不管如何,甄嬛對這丫頭的喜歡一直很深,「你莞姐姐果然疼你的很,帶不得你同去避暑也必會替你想好宮裡的事兒,可真是羨慕死我了。」
淳兒聽著我的話,不由自主的嬌憨一笑,說不出的可愛,這樣的人,值得••••••真心對待。
之後的日日,淳兒都來報道,有著這樣活潑的人陪著,宮裡的日子卻是愜意的很。只是,我等著許久的人不來,想要處理的事情不能辦好,多少有點放不下心。難道,真的要我主動通過那小李子聯繫?這般,到底是失了優先權,還是再等等吧。




☆、第二十章 該斷的斷該了的了

我本來打算主動去找小李子,主動去聯繫那個年少的,但是當那個依舊氣焰囂張的男子扮作了太監,再次出現在我宮裡的時候,我很慶幸自己沉住了氣,他的主動到來多少讓我免了麻煩和慌亂。
「爺,本來以為你會主動找爺的。」這一次,他雖然任然自稱是爺,言語之間流氣依舊,但是舉止間卻多多少少收斂了肆意與調戲,這種變化,我很樂見。
「爺,為什麼這般認為?」是啊,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找你?我娘親的事情我該是不知道的才是,該是不知道自己至親被你掌控的事情的,即便我知道了,我出手對付華妃的事情也足以表明我的不合作,為什麼你還認為我會主動找你?難道,你已經明白我•••真正的用意。
「為什麼,大概是••••••」他雙手交叉抱胸,笑的邪氣,眼裡的光芒一閃而過,「是直覺。哦,對了,爺前些日子派人去了松陽縣,順便照顧了你的•••娘親。」或許是我絲毫沒有偽裝的表情少了他想看見的吃驚,他不滿的靠近,「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呢,真是沒意思。」嘴上雖然這般說著,但是他的表情卻是興致滿滿的,「可以告訴爺,你是怎麼知道的嗎?」
「呵呵,」聽到他的問題,我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傻一樣的哂笑,「娘親的信裡明明白白的寫著的,爺,不知道?」我想表達的意思是娘親在信中直接用白紙黑字給我說明了一切,是為了知道她對娘親的見識究竟到哪種程度。這樣的有意模稜兩可的話語,即使套不出我想要的東西,也可以巧妙掩飾自己的用意。
看著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說著,「沒想到你娘親全然沒有你的聰慧,這樣直接通信保密,就不怕驚動了爺?」
「可是,爺看來沒看過書信,我娘到底是計勝一籌,不是嗎?」我故意挑釁,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有關於我娘親的高明,只會讓有心人懷疑我的用意,像是在故弄玄虛,繼而斷定我娘親的單純。
「只是誤打誤撞,」不懂我究竟意欲何為,他完全收了笑容,兩眼灼灼的直直的盯著我,「你娘親比起你,可是好控制的多了。平常婦人,到底是沒有讓人弄不明白的狡詐。」
「狡詐?」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娘親的信件難道他真的未看過?但是即便今日他沒看也不代表日後他任然不會知道,而我能做的就是盡量讓他忽視我的娘親。這樣才方便我們••••••「爺之前還說這是聰慧,你喜歡的緊呢?」是撒嬌的語調卻陪著冰冷的眼神,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莫名其妙的沉默,讓我弄不清他心中所想,良久,才聽到他說,「我,是喜歡,」真難得,他沒有用爺自稱,那般認真的眼神,難道他還沒有放棄將自己納入後院的想法?「即便你的聰明變成了算計我姑姑的狡詐,也只是讓爺更喜歡。」
「你喜歡又如何?」我是皇上的妃子,你只是臣子的兒子,而且還是權臣的後代,連後宮都敢染指的膽大之人。你的喜歡,就一定要我接受嗎?你喜歡,我就要接受你自作主張為我安排的未來嗎?即使不能控制你的喜歡,但至少我可以反抗甚至利用你那只顧自己的自私的喜歡。
「我喜歡,至少我可以••••••」
「可以什麼,帶我出宮?」他要說的不過是一些陳詞濫調,「讓我跟著你過日子?然後從期盼皇上的寵愛變成奢望你的喜歡?」
我的搶白沒有讓他不悅,反而讓他深思,那樣深邃的眼神不論大量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心慌,而我卻因為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動搖,感到別樣的快意,「實話告訴你,在我看來更你走和在皇宮裡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要討好的人不同而已。」
「所以你幫著甄嬛?」既然一樣為什麼選擇待在深宮,至少在年府不會動輒禍及家族,「寧願擔驚受怕仍舊要在後宮討好皇帝?」
「至少,在後宮裡我是安陵容,即使為嬪為妃,亦或者觸怒龍顏,我都只是安陵容。」
「你不怕爺和你的事,被示於人前?」只不過是一個身份罷了,明明她不喜歡後宮,卻只因為對於自己身份的執著放棄出宮的機會,竟然••••是••••這般••••膚淺。
「呵呵,年少,你太驕傲了。」正是因為太驕傲,你不計後果的利用自己給我下套,就是因為太驕傲,「你難道一直覺得你的事情都做的密不透風?絲毫沒有讓上位者察覺?你難道覺得一個經歷了九王奪嫡的勝者會絲毫不知道自己臣子的計量?」
「你說什麼?」他並不是不明白我說的話,只是太吃驚我會說這樣的話。年少或許是個善於綢繆的人,但是他••••••比起龍椅上的那個人來說,少了太多的東西,完美的面具,讓人看不出想要隱藏的面貌的一絲一毫,只這一點,差距就如此明顯。至少,龍椅上的人的心思,我是一直沒有猜透過,而眼前的少爺•••••••
「說的在明白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之間的糾紛若真的重要,他又怎會不知道?」
「他?」聽到我對皇帝的稱呼,他莫名其妙的有點開心,笑的十分不合時宜,「你覺得他知道你我••••之間的•••的事?」語句中個別詞語的強調,讓他的這句話聽起來很是曖昧。
「我和你有什麼事情嗎?」同居一室卻是出格,但是還不足以成為那個人破壞自己的計劃動權臣的借口,想著那個人對自己明明昧昧的態度,說實話我自己心裡也沒底,「如若有事,還關係到他的顏面問題,你認為一個帝王會不知道?再者這件事又與你有關,新帝登基,你父親是權臣,他會不特別關注自己的得力臣子嗎?怕我也是站著年氏的光,才會即便損害了天子的尊嚴也沒有被處置吧。」我無事是因為你,而你無事卻是因為自己族裡的榮耀,幾乎功高蓋主的大權。
我話裡有話,想來他是都明白,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震驚一個女子可以將局勢看的透徹,也忌憚我會在這個時候將事情挑白,「你既然說他知道,還敢留在深宮?」
這樣的問題,我只是一笑而過,笑容裡有無奈還有嘲諷,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上了,他還要拐彎抹角?
「皇帝既然肯為了年氏漠視你我的事情,那便是毫不在意你,」我倒是滿驚奇那個大少說起皇帝的明瞭是這般的理所當然,一點也不像是才懷疑皇帝的樣子。也是了,他若是不忌憚皇帝,才讓我擔心,猶豫要不要與他合作。「既然他毫不在意你,」他已經完全走到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體幾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線,一下子給我帶來了一片灰暗,「那還是帶你出宮的好,免得給爺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一樣的話他說過很多次,但是這一次我卻感覺到了冰冷到窒息的冷漠,如果少了故意透露出的試探,怕這一次,他是要帶我出宮而已,只是帶我出宮而已,無論•••生死••••
這樣的殺氣,即使是因為有意的試探而收斂了不少,也讓我害怕到心涼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但是至少他的反映還是在意料之中不是嗎?那我便按著計劃行事,「你憑什麼帶我出宮?就憑皇帝對你的特別寬待?就憑你父親的赫赫戰功?還是憑你自己漏洞百出自以為是的計謀?」果然,他意在試探我的深淺,即便我這般的處於不遜他也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甚至連開口都不想,用沉默表示讓我繼續,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皇帝對你寬待不過因為你是年大將軍的兒子,華妃的侄子,但是年大將軍即使再功高,他依舊是皇帝的臣子,仰仗還是皇帝的兵,皇帝給的權。華妃也一樣,即便是再得寵,也只是個妃子,只是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帝的女人,所有風光榮華都脆弱不堪一擊。你憑什麼帶我出宮,憑什麼知道我出了宮你便能全身而退?即便你現在殺了我,你就不怕日後再在淫亂後宮的罪名上加一條殺人滅口?」
「你果然•••知道不少。」良久沉默,他才開口說話,「你既然將事情看的那般透徹,那你到說說,如何做最好?」
他的話明顯是一種讓步,也代表著我的成功近在眼前,燦爛一笑,我狀似天真的說,「我們合作如何?」
「哦,有意思。」我這樣的說法,他一點都不吃驚,確實,前面那樣多的鋪墊,他怎會沒有察覺我這樣的心思,再者,設計華妃,是挑釁也是宣告,今日的一番話更是一種外在的表示,表示我有那個能力幫助他,有那個能力讓他覺得若只是將我當成一般女子,會遺憾,會不值。比起他的女人,我有資格當他的同伴,即使可能是與虎謀皮,但是這隻老虎不是已經一隻腳踩進了捕獸夾嗎?至少獵人會因此懈怠不少,「只要讓皇帝不捨得懲罰我不久行了。左右我與你沒有什麼事情,若我真正得了盛寵,聖明如皇帝便不會拿這事情說話了。」
「聖上,可不是好女色之人。」對這樣的說法,他不以為然。
「可是皇上盛寵甄嬛,眾所周知。」那般的盛寵一個妃子,百般不顧忌,迷戀一個女子到了有昏君的樣子,若是偽裝這個皇帝就太可怕了。
「你自以為比得過甄嬛?」甄嬛貌似已故的純元皇后,這他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即便消息的來源並不可靠,甚至詭異,但這個像是有人故意透露的消息,卻讓他自聽到便相信了,皇帝念舊,才寵愛甄嬛,這是他的想法,他甚至因為這種迷戀而瞧不起那個坐擁江山的人。而現在眼前的女子,看起來並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為何有自信從皇帝的舊愛手裡創造新歡?
「不試試怎麼知道?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從來沒有自信可以勝過甄嬛,或者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能在那個帝王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但是,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裝腔作勢必不可少。
眼前女子的出眾,他自一開始就知道,否則也不會對她這般費心機,「是嗎?」毫無根據的自信,卻這般的耀眼,讓他想要相信一次,也罷,左右沒有別的法子,「可是,在爺看來,你並不是那般的女子?」
哪般的女子?像後宮裡的其他人一樣奉承皇帝換取自己想要的?違背自己以往的原則,主動踏進爭奪的渾水?我是不想,但是,「這不是爺百般逼迫的結果嗎?」不是你逼我的嗎?不是你們逼我的嗎?不是形勢不由人的嗎?呵呵,我真是••••••竟然在找自欺欺人的借口,從來沒有人逼迫我什麼,只是我突然發現以前的自己太天真,像在後宮不爭不奪的過一生太傻。
低頭,他便能看見坐在榻上的女子,笑靨如花,微開的眼裡有著涼涼的初現的流光,美麗的,魅惑的,也是讓人不由自主心疼憐惜的蛻變。
「再說了,我是那般的女人不好嗎?至少我可以盡力幫助華妃,以報爺你當初的千金之恩。」
「你倒說說,你能如何幫助我姑姑?」
「我不才,稍微懂些醫理,對香料也略有研究。」後宮裡的那些事情,左右都與香料,醫理有關,我會的不多,但是關鍵的卻精。比如說一個女子是否因為外物無法孕有子嗣。
姑姑承寵日久,卻一直沒有子嗣,他不是不懷疑,但是怎奈無論是宮裡的太醫還是年府安排的大夫都說姑姑身子無恙,查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若是姑姑有孕,年氏••••確實••••••至少,他更有把握說服自己的父親,不要再那般的張揚,用最愚鈍的方式庇護自己在宮中的姑姑。「既然如此,爺保你母親無恙,讓你無後顧之憂。」
瞧這話說的多好聽,什麼沒有後顧之憂,是要讓我沒有反悔餘地才是,「那還真是勞爺費心了。」
這樣一來,至少將該了斷的事情做了了斷。接下來就是等待再也躲避不了的侍寢了。而這個機會也並不需要我等多久,因為自我和年少達成協議的幾日後,便有從圓明園來的宮人,奉旨接我去行宮避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 圓明園初遇四阿哥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避免不了蘇,幼稚,不足等缺點,但是我會堅持寫完的,也會參考各位的意見,盡量讓他的缺點少一些。
聽宮人說眉莊有孕,皇帝大喜,知道我與眉莊交好,便接了我來。眉莊有孕,那麼以甄嬛為代表的後起之秀與華妃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而這時候,我便要出現在後宮眾人面前。
出宮前,我本來是緊張的忐忑的,但是淳兒得知我要去行宮,來我宮裡相送,不捨的樣子多麼的真誠,還低聲委屈的嘀咕,宮裡只剩下她一個了,沒勁兒的很。她的赤子之心,多麼難得,就像是後宮這片污泥中難得綻放的白蓮一般,清新的味兒連帶讓我的煩惱也稍微消散了些。
我帶著菊清,翠偲和小樂子,坐這馬車,估摸在路上走了半日,便到了圓明園。下了車,我看著眼前這般迷人的建築,心裡很是微妙。在21世紀只是一片廢墟的圓明園,現在還是亭台樓閣,青山綠水,盡藏天下珍寶,窮收人間美景的避暑聖地。
圓明園啊,本該消失的輝煌,卻是讓我好奇不已,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實在提不起興趣觀賞。所以,甄嬛出來的時候,便看到我全然沒有初次來到圓明園的興奮,比起常人的左顧右盼,我平淡的太過,顯得有些壓抑,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多了。
「妹妹,可是把你盼來了。」甄嬛笑盈盈的迎上來,「眉姐姐一直念叨這你,好不容易才求著皇上把妹妹接來同處,妹妹可不要惱了我和眉姐姐的自作主張才好。」
把我接到行宮,並不是想要姐妹同在一處避暑相互排解嬉戲那般簡單,她們的用意做不過是不想有人在眉莊懷孕之時趁機得了眉莊的那份寵幸,肥水不流外,便捧了我出來。她們是這樣的打算,別人也是一樣,後宮裡總是百花齊放勝過一枝獨秀的好。雖然我是被人當作棋子,但是我自己又何嘗不需要這樣一個就會,既然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就沒有什麼怪罪與愧疚,甄嬛面上略帶不安的笑容,實在沒有必要,「姐姐是哪裡的話,圓明園可是妹妹一直想來來不了的地方,如今接著姐姐的光,怎會不感激反而埋怨呢?」
「你高興便好,也不用感激,」她見我不像是作假,便以為我方纔的反常表現只是思慮太深,看的太透的緣故,在她看來,我明白各中道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們是姐妹。自然要同甘共苦的不是。」
是啊,自然要同甘共苦的。一人得寵便多照拂,時機允許便多縱容,用人之際才共出力,緊要關頭才共度過,這是姐妹,只是多了幾分各自的猜忌,各自的追求,才會不倫不類的有點像同伴,本就因為利益而和,那麼即使因為利益而散也是合理的,所以太后才會這般縱容甄嬛,眉莊和我交好,所以皇后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著我有目的呃來到行宮。即便是華妃,也一直笑話著我們這些後起之秀的姐妹情深。
眉莊有孕在身,開始一個月害喜的厲害,也嗜睡的厲害,所以大都是在自己屋裡不出來,再者我倒是正是她午睡的時候,便也不急著去看她。甄嬛一邊和我說著眉莊的現狀,一邊領著我在圓明園裡閒逛,雖然是酷暑時節,但是圓明園裡佈置得當,總是有亭台樓閣或者綠蔭蓊鬱,避免了行人在日下暴曬,讓我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享受夏日裡難得的陰爽。
見我欣賞著美景,笑的舒心,甄嬛也算是真的放心了,難得有了性質要帶我好好在行宮裡走走,卻不想蘇培盛走了過來,說是皇上傳喚她去侍架。這是好事,也是比陪著我這個姐妹要重要的事情。甄嬛即使覺得把我晾在這兒有些不好,卻也不會正的留下陪我,當然,我也不會讓她留下,便說了句無事,就笑著目送她走了。
沒有甄嬛陪著,我在這偌大的圓明園裡隨意亂逛,就像是探險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難得有了想要放開自我的性質,便覺得自己身後的隨從有些束縛,「菊清,你們先去安頓一下,我想一個人走走。」
菊清見我是打定了注意,覺得人多難免掃興,但是到底覺得讓我這一個在行宮裡走動有些不妥,便開口勸到,「小主不如帶上翠偲吧,也免得小主路上少了一個說話的人。」
知道她是為了我要是有什麼事情,至少有一個人陪著,再想著翠偲也是活潑的很,帶著她指不定會有更多的樂趣,我便應允了。
而接下來的遊玩漫步證明我帶著翠偲的決定是十分明智的。再美的景象如果陪著的人不對,你便會覺得各種乏味,相對的也是一樣的道理。
「小主,你看那裡的荷花,開的多漂亮啊。」我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不遠處大片大片的微微搖蕩的綠波,其間還有許多夾雜了點點白的粉的矯情,是將開未開甚至已經大開的荷花,這般的美景,倒是讓我想起了膾炙人口的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我脫口而出的詩句,倒是贏得了小丫頭的崇拜,「小主,真有才學!」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叫才學,」隨意睨了她一眼,「別總是這般亂說,叫人聽見了笑話。」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低著頭也不多說,但是沒過一會兒就被景色吸引,重新抬起了滿是驚奇樣的笑臉,「小主,那兒有個亭子,小主去坐坐,仔細著別曬著了。」
走了有一會兒了,坐坐也好,「翠偲,我還有些餓了,你替我拿些吃食。」
「那小主一個人?」
「你快去快回,便無事了。」
••••••
這個涼亭所在的地方偏僻,一面靠著假山,另外三面則是被岸邊種植的楊柳多多少少的遮掩住,若不是在近處細看很容易便忽視了。也正是這些天然的遮蔽,讓在涼亭中的人享受著透過綠絲絛看朦朧美景的愉悅,不僅如此,亭內還是難得的涼爽,讓我一下子消去了行走時積澱下來的暑氣,只覺得神清氣爽的很。
我正享受,突然一個月白色的身影闖進了原只有我的空間。那是一個不大的孩子,左右只有四五歲,瘦瘦小小的,只是臉上的那點點嬰兒肥讓他帶著些孩童的純真可愛,但是這一絲的孩子氣卻被那一臉的凝重破壞。他只是略吃驚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詫異這個地方會有人捷足先登,但是即便驚異,也還是有慌不亂,直接無視了我,用我身邊的圍欄做踏腳墊,一下子就攀爬到了假山上,尋了一個藏匿的地方,轉眼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雖然看不見他,卻知道他定是還在,那投在我身上的視線那麼強烈,讓我心驚這個孩子的成熟,明明只是個稚童,怎會這般的••••••
「四阿哥?」透過柳條,我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宮人,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的樣子,「四阿哥?」她大概是看到了亭內似乎有人,詢問著走了進來,見著我因為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恭敬的行了禮,略帶惴惴不安的問,「小主可見到一個身穿月白色衣裳的孩子?」
這個宮人年齡衣襟不小了,穿著也十分樸素,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剛剛的那個孩子也是,身上穿著的布料雖然比起眼前的宮人好了不少,但是還是太普通了,全然不像是一個阿哥,一個子嗣稀少的帝王兒子該有的風光。
「先前一個孩子來過,與你形容的也貼切,」我沒想過替誰隱瞞什麼,明顯就是個不簡單的阿哥,若是隱瞞了,只不准就給自己招惹了什麼,實話實說也不過是被那孩子用眼神攻擊,「方纔那孩子跑到假山上去了。」
我雖然說的是實話,但是似乎沒有說透,那個宮人張望了一下假山,沒看出一絲一毫的動靜和不妥,想著她找的四阿哥怕是已經過了假山繞道走了,便急急忙忙的向我道謝,退了出去。
好吧,我已經說實話了,至於她找不著的到,就和我沒有多大關係了。
「砰!」宮人才走不久,四阿哥就耐不住了,扔了一個石子下來,滾落在我身旁的石板上,難得這一點倒是又像個小孩子了。
我看著那個一臉不樂怒視我的孩子,笑著開口,「四阿哥有何事嗎?」
「你是誰?」小小的孩子,雙手抱胸,配上正經的表情,更加讓人忍俊不禁,「我是安貴人。」難得的,我配合著這個孩子,心裡覺得這般早熟的孩子這樣惱怒的樣子應該很少見才是,我見著了是我的榮幸。
「你是伺候太后的貴人,我知道你。」真是讓我吃驚,是這孩子消息靈通還是我名氣太盛。
「方纔你為什麼說實話?」旁的人若是遇見了這事情,定不會如她一幫不幫助自己不說還直接實話實說,要不是姑姑多想,自己就一定給找著了。
我沒有回答那個孩子的問題,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著陌生人,眼神冰冷的很,淡漠的就好像他只是個死物一樣,這樣的眼神也讓他欲言又止,眼裡聚起了倔強,最後開口,「你看不起我!」明明是個小孩子,語氣裡竟然有著氣急敗壞的成分,是我想多了,還是這個孩子太不簡單,太過成熟?
「四阿哥想多了,」早熟不是天生,只不過是經歷了太多,「怎麼行宮裡總有人看不起四阿哥,所以才讓阿哥作此想法?」
眼裡閃過受傷,我的話讓四阿哥像個被觸碰到傷口的小獸一般,眼睛掙得大大的,滿是提防的看著我,不言不語卻滿是戒備,倒一時間讓我們之間的氣氛弄得僵了起來。虧得翠偲拿了點心回來,倒算是破了僵局,「小主,奴婢拿了些水晶桂花糕和冰鎮綠豆湯,」走的近了,翠偲才瞧見假山上站的小孩子,一下子摸不清狀況。
「日頭這般大,四阿哥可要用些點心?」我只是客套話,四阿哥看起來也像是有事情要做,我想著他定是十分不屑的拒絕我的提議。可是他只是猶豫了會兒,最後竟然同意了。難道是小孩子嘴饞了?
有外人在,翠偲便收斂了心性,規規矩矩的在石桌上擺放好吃食,退在了一旁。我等著四阿哥從假山上跳下來入了座,才自己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看著他毫不客氣的先動手吃起來,自己也不急著,只是覺著換了個角度看著湖面上的荷花,別有一番滋味。
「糕點美味,冰湯難得,安貴人何以遲遲不動?」莫不是有外人在,這小娃子也收斂了,語氣間難得的穩重,只是這樣的穩重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有些滑稽。
「只是一時間被湖上美景迷了神,四阿哥吃的開心便好了。」在他微微吃驚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笑的格外溫柔的樣子。
「安貴人,真是叫人難捉摸。」
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加大,「四阿哥才叫人看不懂。」
••••••
我本以為四阿哥吃飽了以後便會去做他的事情了,卻不想他一直陪著我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倒是讓我見識了一個阿哥的博學,果然天才什麼的是從小抓起的。
最後見著時間不早,我想著去看眉莊,去給太后請安,便要先走。
「安貴人,你說荷花會不會因為淤泥小瞧了荷葉?」聞聲,我回頭,看著那個四五歲的孩子,出神的望著湖面,成熟的讓人心疼。
下意識的我開了口,「荷葉荷花在我看來不過是不相干的兩物,」看似一體,其實根本毫不相干,既然不相干,便不會費心思去小瞧,「即便是相連甚密的荷花和蓮子,也不曾見著荷花因為蓮子心苦而捨棄了這不尋常的滋味的。」只是隨意一說,說完之後,連我自己也奇怪,怎會和一個剛結識的孩子說這般沒頭沒尾的話,「我只是隨意一說,四阿哥不必在意。」
走過一個拐角,我將涼亭徹底甩在了身後,「翠偲,」猶豫了一會兒,我最後還是開口囑咐,「方纔的事兒誰都不要提及。」這樣的一個四阿哥不該是被皇帝漠視的孩子。
微微一抬頭,我看見幾丈外一個身穿素綠繡花長袍的女子在一個著淡藍衣衫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行走,那人也看到了我,朝著我點頭示意,我見著她的打扮雖然素雅,但衣著卻屬於妃子的規矩,我朝著她的方向遠遠行李,她也只是遠遠的受了,便有身邊的人扶著走了。
她,該是那個久病的端妃了。
我的運氣真不錯,才一來,就見著了自小養在圓明園的四阿哥還有因病一直沒有露面的端妃。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8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31

☆、第二十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龜速,羞愧!
有身孕的人,自是與尋常女子不同。而這種不同會隨著日子的加深漸漸明於人前,但是有眼力的人或者是與生產接觸甚多的人往往能很輕易的就在一開始看出這種還未明顯的不同。
我因為自己那個父親的緣故,接觸了不少懷孕的女子,多少有了一些眼力,但當我看到眉莊的樣子時候,我倒不相信自己積累的經驗了。
「容兒,你可來了。」我見她面色紅潤,眉眼間帶著喜色,襯得容似嬌花,美則美矣,卻少了幾分獨特的韻味,比如母性的光輝,「本想去找你的,但是卻聽說你去看太后了,太后近來可好?」
「姐姐,你自有孕後,便喂見過太后嗎?」想著太后對眉莊的關心,還特地囑咐了我帶著些適於養胎的藥材補品,太后是真真正正的對自己的孫兒上心。但是我都能看出來的東西,太后只會比我看的更多,怕只怕太后有心隱瞞,作壁上觀。
「太后知道我有孕後,便不讓我去打擾她了。」眉莊雖然奇怪我如此問,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怎麼了?」
所以,太后是不知道嗎?
我走到她身邊坐下,仔細又認真的看著她,想找出什麼被我遺漏的,「我見姐姐氣色這般好,不知是用了什麼方子?」
「哪有什麼方子,只不過是些普通的安胎藥罷了。」不會是普通的藥,我明明聽甄嬛說眉莊妊娠的反映很強烈,「倒是太醫院的劉畚醫術了得。」
「劉畚?」
「嗯,他是我的同鄉,又是新官上任,可信。」眉莊說的胸有成竹,「你在外面走動難免悶熱,喝點酸梅湯吧。」
采月機靈的給我捧上一碗酸梅湯,「這酸梅湯味道極好,我們主子愛的不得了,安貴人且嘗嘗。」
「是了,行宮裡的茯苓最擅長的,」眉莊到底是正在喜氣的時候,對我的不對勁一絲一毫沒在意,樂觀到了極點,「我就是喜歡這個味道。解暑有開胃。」
端起酸梅湯,感覺著手裡碗身冰涼涼的觸感,我微微嘗了一小口,這味道••••••算不得好,只是尋常的味兒,倒是還多了一點別的什麼,有些奇怪。想弄明白是什麼緣故,我又喝了一大口,方知道這酸梅湯的特別之處。倒是眉莊,見我嘗了又嘗,覺著我是喜歡,便因為自己喜歡的東西姐妹也喜歡而高興,「你也喜歡是不是?要不要我讓茯苓給你做好送些去?」
我瞧著她難得小孩子氣的獻寶樣子,沒有直接回答,「茯苓茯苓的,姐姐倒是喜歡她的很,算是拜倒在她的酸梅湯下了。」
「容兒,你莫要取笑我,天氣熱,」眉莊嬌嗔,「我就愛喝酸的。」
「小主有著身孕,喜歡吃酸的也是正常,只是多吃了多少傷身子。」見眉莊似乎又要意思要喝湯,采月勸道,「到時候又要劉太醫改藥方了可不好。」
「怎麼,劉太醫經常改藥方?」許是我問的問題敏感了些,眉莊給了采月以一個眼色,候著則是會意的屏退了旁人,在外屋守著。
「我不瞞你,前陣子我問太醫院求一個送子的藥方,便是劉畚給的,」說道,她高興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裡的滿足燦爛的我不敢直視,「方子有效的很,這不,我便有了。」
「姐姐,可以把方子給我看看嗎?」
白紙黑字,都是普通的藥材,「我都翻看過醫書了,藥方很正常是不是?」是很正常,但是也只是正常的補藥,再加上酸梅湯裡份量不多但是日日服用累積下來的東西,推遲月事,胸悶噁心的效果還是能夠輕鬆完成的。
「姐姐,」直視她開心的笑顏,我心底突然冒起了無名火,明明已經提醒過了,她也會意了不是嗎、。為什麼還是這般輕易的就?為什麼沒有找其他太醫或者溫太醫看看,還是那般信了劉畚?「你可還記得我在宮裡對你說的?」
她記得陵容讓自己提防,也正是因為記得,所以才,「我自然是記得的。別怪姐姐自私,正是因為顧忌到了華妃,想要保全自己的孩子,我才會明知道你無意趟這趟渾水,還求了你來。」
「你以為我當初的話是認為華妃會害你子嗣的意思?」我吃驚眉莊話裡表現出來的誤解。
「難道不是嗎?」原來是這樣,她誤解了?也是,若非親身經歷,她又怎會想到那一層,就是連我自己不也是將信將疑的。
「不是的,我是讓你小心,別讓人利用了你的求子心切。」
眉莊略帶驚訝的看著我,「是我會錯意了,所幸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且我也求子得子,••••••」
「你沒有身孕。」
她頓了一下,不自然的笑道,「容兒,你別開玩笑了。」
「我很認真,你沒有身孕。」
「怎麼會?」她不滿我的嚴肅,更加害怕我說的事實,即使被我的話擾的動搖,慌亂,「可是我月事不來已有一月,期間有胃口不好,喜愛酸食,還會時不時的反胃,這不就是妊娠的反映嗎?」
「月事可以借藥物推遲,而所謂妊娠的反映也可以借外力偽裝。」我覺的自己現在冷靜的可怕,看著眉莊惶恐到極點的表情,感受到她對我說的話的逃避,我卻還能用最平穩的聲線說出令她害怕到不敢相信的事實,「姐姐,你不覺得劉畚來的太及時?不覺得他所謂的求子方太有效?不覺得茯苓日日送上的酸梅湯奇怪?行宮裡不比皇宮,你身邊多出了太多的人。」
「你也說這是行宮,那麼這些事情也是自然,怕是你胡思亂想。」眉莊還是不信,或者是不想信,「再者你可以看出一個身懷六甲的人與尋常女子的不同,那麼在後宮裡浸染了這麼久的老人,哪個又沒有這樣的眼力。」
「但是哪個會為了你趟渾水?哪個不想後宮裡少一個寵妃?假孕爭寵,足以讓一個再得寵的妃子翻身不得!」
「容兒••••••」面上露出了淒色,眉莊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怎麼反映,其實她動搖了,但是,「我不相信!」這樣的事情,即使是自己姐妹說的,她也不相信。
她搖著頭說不相信自己,一下子我感覺氣血上湧,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真想不管她,讓她為她的相信負責。但是,你就承認了吧,安陵容,即便不顧及姐妹情份,只要你想在後宮謀取一席之地,你就不能不管。
「你若是不相信,那麼我接下來的話便當是笑話聽了吧。」她微微偏頭,只留給我一個看不出表情的側臉,「你有身孕,何不修書一封回家,讓家裡人同樂,也讓你的家人替你謝謝醫術高明的劉畚。」我不知道我話裡帶了多少諷刺,只是看到眉莊聞聲皺眉,想來是沒有那麼好聽的,只是聰明如眉莊,應該會讓自家人看好劉畚。「至於這張藥方,妹妹斗膽請姐姐贈與妹妹。」這是證據,有我收著,反而會成了那些順便害我的把柄,但是我必須鋌而走險,才能保住盡可能多的蛛絲馬跡。
「事事怕萬一,沈貴人還是早做謀算的好。」她總算正眼看我,眼裡的傷痛那樣明顯,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烏鴉嘴還是因為我疏離的稱呼,「沈貴人,左右木已成舟,不如將計就計。」
「陵容,你••••••」沈貴人的稱呼太刺耳了,我也是第一次這樣喚她。
「沈貴人今日勞累,陵容便不打擾了。」沒看她一眼,我便自己退出了裡屋,也許我也沒有自己相像中的那般從容,我的樣子便把外屋的采月嚇的一怔。微頓步,收斂情緒,我可不想打草驚蛇。深呼吸,再次抬頭,我便與來時無恙般,離開。
「小主,」這一次談話,我沒有避開菊清,她似乎很開心,同時也擔心,「小主可是要去莞貴人那兒?」
莞貴人,甄嬛,「不了,」我在遷怒,甄嬛平日裡最心細不過,怎的這次沒有讓溫實初給眉莊再看?難道也是在盛寵之中昏了頭腦?只是我不知道溫實初並不在行宮中,甄嬛是真的冤枉「你陪我走走,晚些時候我便去太后那兒。」
明黃榻上,胤禛屈膝半臥,手裡拿著一本奏章,藉著床邊亮堂的光,愜意的很。寫了朱批,今日的國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今日,她如何?」端起已經涼透的茶,難得得想起那個本質也是涼的如這茶水一般的人,胤禛狀似無意的詢問。
「莞貴人••••••」蘇培盛話還沒有說完,就受了上位的人冷的極致的一撇,「奴才愚鈍。安貴人都好,初來時候倒是碰見了四阿哥,小聚了一會兒。午後便去了太后那兒,現在該是在沈貴人那兒的。」
「她見了弘歷?」
「四阿哥甩開了隨身的姑姑,恰巧碰見了安貴人,安貴人對四阿哥淡淡的,倒是四阿哥很喜歡安貴人。」
「弘歷身邊的人還中用嗎?」胤禛嘴上雖然說著自己兒子的事情,心裡想的卻是安陵容,那個對誰都淡淡的人,但是有時候那種不一般的平淡是真的不屑也可以是欲拒還迎的把戲,「弘歷身邊該有個人了。」
「奴才瞧著有個小太監不錯,年齡也不過5,6,稍加培養定是不錯。」
「這事兒你就看著辦。」這樣說著,胤禛看著自己身邊老人的眼裡到這點點不易察覺的懷念,當年自己身邊的小太監,現在也是處變不驚的一個掌事了。一起經歷,一起成長,便會產生高於君臣之理的忠誠。
我到太后那兒的時候,見著了眉莊,看著太后和眉莊相談甚歡的樣子,我心裡既有氣氛,惱怒眉莊用這種方式冒險,惱怒眉莊像是證實了什麼的樣子,徹底的懷疑我,期間投向我的視線裡滿滿的都是不解的控訴,像是在生氣我對她的誤導。是了,我能看出來的東西,太后怎會不知道,但是太后卻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
「眉兒,你如今有了身孕,便不要到處走動,小心傷著哀家的孫兒。」太后笑的開心,眉目慈善,一點不像是做假,那樣溫暖的表情,讓眉莊一下子就露出了小女兒幸福滿足的嬌態,卻讓我心涼,膽顫。太后為什麼要隱瞞眉莊,難道這件事情,太后想要••••••我慌亂的打量,自以為欺瞞了太后,卻不想與太后泛著冷光的眼接觸,震撼她眼裡彷彿看透一切的睿智,還有算計著一切的冷清。
「好了,你便回去吧,讓容兒陪著哀家就是了。」
我現在心裡冰火兩重天,有委屈,氣憤,也有害怕,惶恐。沒留意眉莊離去時的細節,沒看到眉莊撇過來的視線,雖然有著不解,但是也有著擔憂。
我在意的只是太后想要順水推舟,再斷送眉莊的同時,掃去更多的人,其中說不定就有我。
「容兒,你與眉莊鬧彆扭了?」太后的話像是從極寒之地傳來的一般,猶自帶著涼透人心的冷氣,「哀家雖然老,但是不眼花,有些事情還是看的清楚的。」
「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告訴自己她其實什麼都知道,然後警告我不要插手,只任由事態發展?
「你和眉兒哀家都喜歡,但是你們都還太稚嫩,」太后似乎又恢復了慈愛的樣子,言語間滿滿的是對小輩的關心,「有些事情要經歷了才能成長。」
這話,是說太后會出手,會保護眉莊?太后相信眉莊的清白?
「你若想做什麼,便放手去做。」太后握住我微微冒汗的手,用帕子擦去我手心的汗濕,「哀家給你成長的機會。」
「太后,」這樣為後輩打算的太后,關心的真的是我嗎?是她喜歡的眉莊嗎?我能相信太后最後會出手而不是落井下石嗎?
「只是有一件事情哀家不會再由著你了。」太后看著我,眼裡的深意我不敢再探究,「容兒覺得皇帝如何?」
「皇上,很好。」我只能給出一個模糊的說法。
「你倒說說是怎麼個好法?」我面露難色,太后卻不輕易放過我,「怎的,還害羞了,和哀家說說也沒什麼的。」
「皇上俊美,」我豁出去了,「讓身為女子的臣妾也自愧不如。」
「這說法到新鮮,不過太過膚淺,」太后笑著看了我一眼,「你真的想法別藏著,說出來。」
「皇上體貼,後宮姐妹都受其愛護。」
「你自入宮便一直沒有如他人一般伺候皇上,話雖不假但這不算你的切身體會。」
真的不會輕易放過我嗎?「皇上明智,每每面對著皇上,臣妾就覺得自己無處遁形,所有想法都無法藏匿。」
「所以你便害怕,便不想面對?」
「臣妾不敢。」
「容兒,別說謊,可是因為初次侍寢的事情,怕了皇上,或者怨了皇上?」
猶豫了一會,我想好了自認為可以矇混過關的台詞,「怎會怨恨?那本就是我自己的錯,與人無尤。若說害怕,不如說是太喜歡。」
「怎麼說?」
「因為太喜歡,所以我控制不了自己,太過靠近我會變得不像自己。會小肚雞腸,會扮笑臉說是非,掉眼淚耍心機。就因為想要多一點恩寵,變得自己不像自己,變得連我自己都討厭。所以我便不接觸。」
「傻丫頭。」太后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般直白的說出來,為我的直接,後宮女子的相似又可憐的命運。
「確實傻。」突然冒出的男聲,突兀的讓室內一下子安靜的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砰砰砰」我耳邊只剩下自己緊張的心跳,就像是從喉嚨傳來的一樣,近的震動到我的耳膜:皇上,怎麼會在這兒?即便剛來,他也該碰上眉莊的,怎會一個人出現在這?


☆、第二十三章 夜到深時人仍不寐
作者有話要說:肉來了,伢子很糾結,第一次寫肉,怕寫的不好有擔心寫的太「好」
糾結了一周的東西,大家湊合伢子其實一點不瞭解琴,只是愛而不得的單相思,描寫不當各位見諒只打算說給太后聽的話,沒想到會讓另一個當事人聽到,讓我驚嚇到呆愣,待我回過神來便忙不迭的給他行禮,低著頭就怕對方看到我臉上的囧意。但是,他似乎不給我掩飾的機會,竟然親自伸手扶起我,「雖然傻,但是不失可愛。」他這樣說道,言語間說不出的溫柔,讓我不由心中悸動,又想到自己方纔那類似表白的話,更是羞的不得了,只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快要燒起來似的。
「皇帝怎麼來了?」太后的詢問算是給了我喘氣的機會,只是仍然低著頭的我沒有看到太后滿意欣慰的笑容,彷彿這樣的情景是她設法促成的一樣。
皇帝鬆開了握住我的手,來到太后身邊坐下,「兒子難得得空,便想來看看皇額娘,皇額娘最近身子可舒爽?」
「虧你記掛著,哀家無事。」對於皇帝的關心,太后很是欣慰,「雖然走了眉兒但是來了個容兒,哀家身邊總有個貼心的人,自然身心舒暢。」
「也是沈貴人思慮周到,知道自己不便陪在皇額娘身邊,便求著朕接了安貴人來。」兩人的談話突然提起了我,我馬上精神高度緊繃。
「眉兒是孝順心細的,既然她有了身孕,皇帝也要多關心著。」太后想著那個侍奉自己十分用心的丫頭,難得滿意,但是她說的話卻讓我聽著難受,就好像一根刺蝟了我的咽喉,雖無大概卻隱隱作痛,太后明明就知道眉莊沒有身孕的,卻••••••用此求皇上多關照眉莊••••••「那是自然的,方才在門口見著了沈貴人,兒子覺得她氣色不錯,擔懷著身子的人還是要當心著,便讓陪著來的莞貴人送她回去了。」
「莞貴人?就是皇帝新的的那個可心人?」甄嬛陪著眉莊回去了,也好,這樣便多個人陪著眉莊想法子,細打算,只是她們思量的事情裡怕還有我的說謊,忌憚的還有我的用意,「正是,莞貴人也是難得的溫順,兒子想著讓皇額娘幫忙著□。」
「過些時日再讓她來見見哀家吧,倒是皇帝,身邊有可心的人是好,但是還是太少了。哀家聽說新人裡還有人沒有侍寢的。」本來兩個人談話的焦點是甄嬛,我以為自己安全的很,卻沒想到太后突然說道這樣敏感的話題,尚未侍寢的新人,我不就是其中一個!?
「淳常在還小,而安貴人尚在伺候皇額娘,」似乎早就料到太后會說到這樣的事,皇帝有條不紊的應答,在說到我時還掃了我一眼,黑色的雙目裡有著明顯的戲謔,彷彿在說「你終於忍不住了。」他這樣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又不是我求著太后幫我說話的,可是被冤枉的憤怒一下子就消散了,即便旁人的使力不是我求的,但是我確實也打定了注意依靠這個穿著龍袍的男子,不是嗎?
「容兒有孝心,但也不能因為哀家耽誤了她,皇上在這一點上多少處理不當了。」耽誤?是了,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怯弱,逃避,自以為是的不爭便太平,擱置了一切。
「是兒子思慮不周,也委屈了安貴人。」他伸手,將紋理分明的手掌展現在我眼前,那是想要索要什麼的帝王的手,而我則是在給與的同時算計,兩手交握的時候,目光堅定的對視,不是含情脈脈,只有不不算計。
寬大的像是能包握住一切是男子的手,也是所有後宮佳人是網,而我則是從將手交付給他的這一刻起,也是後宮的人,爾虞我詐,一開始就避不了,陰謀詭計,不全然是受不了。
感受著來自對方溫柔的眼神,我回以能綻放的最燦爛的笑容,卻瞇起了自己的眼,竭力掩飾著不該暴露的東西,也拒絕者不需要知道的東西。
我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但我卻注定是他的女人。
這一刻,我感受著不屬於我的溫暖,選擇了注定充滿了陰冷的未來。
明明是精神緊繃的,但又覺得恍恍惚惚。一起在太后宮裡用了晚膳,但是卻轉眼間就全然不記得席間的細節,到底吃了什麼,聊了什麼?我竟然想不起來。也記得太后笑顏打發我跟著皇帝一起退了,但是卻想不起來當時太后說了什麼,我又答了什麼。怎麼出的壽康宮我既不真切,怎麼到的九州清晏(皇帝住處)我記不真切。什麼時候被皇帝牽著手的我既不真切,卻明白的感覺到自己手裡的濕意和想在耳邊的心跳。這種像是白日做夢的虛渺的感覺真不好受,我這是怎麼了?
「你,這是在緊張?」身邊的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語氣裡有著難得的笑意,純粹的卻更讓我不舒坦的笑,「若不是覺著你手心有汗,朕興許還瞧不出來。」
我條件反射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想被他握的更緊,一抬頭就看見他極其認真的盯著自己,像是在研究什麼有意思又不能一眼看穿的東西,「倒也有趣,明明緊張的不得了,面裡卻還是看不出什麼。」
緊張?!我又不是沒有侍寢過緊張什麼?好吧,那也許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侍寢,但是我到底也是有經驗的,為什麼這一次會這樣反常。
「朕知道了,」嘴角的笑容加大,他對著表情有些呆愣的我說,「你若是緊張,面裡便更加冷靜,只是冷到了極點樣子倒有些呆愣了。不過這難得的呆愣也別有一番風味。嗯•••」像是在思索什麼,那個人一邊牽著我的手進了九州清晏,一邊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抵著自己光潔的下巴,那樣子說不出的魅惑人心。我看著他的側臉,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不知從哪裡看到的一句話:我喜歡的人有著世界上最美的側臉。
你再想什麼,安陵容,念頭不過一閃而過,我就開始批判自己,只是要獻身而已,我可沒有打算丟心。這個男人即使有著再美的側臉,也不會是我喜歡的人。
「朕賜你個號,」進了裡屋,他再次出聲,「韻。」攤開我的手,他那帶著繭子的食指在我的手心慢慢滑動,寫下了一個看不見卻讓我心裡感覺癢癢的韻字,「朕喜歡你獨有的韻味。」明明是情話,他說的也溫柔,但我聽著只覺得心底發涼,大概是因為他眼裡的冷光讓這話聽起來更像是一種警告,若我失去了那份不同,下場便只有慘淡。
「現在還緊張嗎?」他坐在了軟塌上,手上一使力就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混雜著男子氣息的龍涎香味,我開始心律失常,「皇•••上?」本來還一時間完全沒想侍寢的事情,但是他的突襲和舊事重提讓我一下子又高度緊張,連一句簡單的稱呼都帶著些許顫音。
「呵呵,」感覺到我的僵硬,他輕笑,「更緊張了呢~」句末上揚的語調讓我有一種他在逗弄我的感覺,「可是這一次即便你是害怕還是緊張,朕都不打算放過你了。」他一手放開我的腰,抬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他認真的眼,看清的他勢在必,得另一隻手則更用力的將我摟向他。靠的很近,近到我可以感覺到他呼吸出的灼熱,近到我可以從他緩緩靠來的眼裡看到我瞠目的樣子。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樣子嚇到還是被他的親近驚到,我一下子閉上了眼,更加明顯的感受到那個在我腰間放肆撫摸的手,我本以為自己會受到對方毫不顧忌的親吻,卻不想他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又再次退開,連帶著鬆開了對我的禁錮。
一聲轉瞬即逝的輕歎,短暫的彷彿是我的錯覺一般,他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任由我如獲大赦般的起身,下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蘇培盛,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琴來?」
「皇上?」明明前一秒還一副•••••後一秒卻又拿琴,到底是要做什麼?
「長相思琴是朕的阿瑪給自己心愛的女人所制,」說到心愛兩字,他面上露出了些嘲諷,但是轉瞬間就湮滅於淺笑,「自朕登基以來便一直留在宮中,久無人撫弄,倒是可惜。」
「皇上?」怎麼會突然想到長相思琴?我想到夢中那個因為安陵容的緊張膽怯而將美人完璧歸趙的皇帝,難道是因為我方纔的緊張讓他沒了興致,但是又因為太后的緣故不好譴我回去?這樣想著,有那麼一瞬間我痛恨自己的扭捏。完全散去了羞澀,只剩下了失去機會的後悔,和微微顫動的指尖帶著些失望透頂的冰涼,失了今日,又要待何時?
但是冰冷的感覺沒有多久,我的手就被熟悉的觸感包裹,接著是整個人被一股力道牽引著股力,坐在了軟塌的另一側,抬頭看著他認真的翻弄著我的手,手指相觸感受我手裡的繭子,「嗯,手裡帶著繭子,可會琴?」
這樣問,倒像是要我為他彈奏長相思,但是,彈琴於我算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即使是想出風頭也難免是班門弄斧,反而惹人笑話。而且,前世是前世,我是跟著媽媽學琴的,便不想利用。「臣妾不曾••••••」話沒有說完,就感覺自己的手被握緊,看到他黑眸深邃,「別對朕撒謊。」
這一世的安陵容從來沒有彈琴的經歷,琴,是林榮的技藝。即便我說謊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但是,為什麼我覺的若是我說謊了,他會知道,我會很危險。
危機感,讓我害怕,我脫口而出,「臣妾許久不曾彈過,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他像是很滿意我的答案,正巧蘇培盛也取了琴來,他便讓蘇培盛將長相思放在了隔開我倆的矮桌上,「無妨,你且隨意撥弄。」
他都這般說了,我便不拒絕。再說,長相思確實是好琴,琴身溫潤的色澤看的我心癢癢,如此好的琴,定是被人細心愛護的,讓我忍不住觸碰。當手指碰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琴弦時,我才覺得有些東西是會融入骨髓的,即便過去了多久都忘不掉。在摸到琴弦的那一刻,我就像是回到了媽媽開的那家樂器店,輕鬆的氛圍還有透過窗戶灑下一地金色的暖光。
我坐的姿勢實在不是適合彈奏的姿勢,但是陷入回憶之中便也腦袋空空指尖飄飄,輕佻淡抹,彈出的曲子皇帝從來不曾聽過,便不是名曲,指法也簡單,但是簡單中自有美妙。
「這是什麼曲子?」我第一次自由創作,自信滿滿,媽媽看著我笑著,寵溺著,「才剛學了基本功,就想創作了。」
「不好聽嗎?」
「好聽,」我記得媽媽那時候的笑,驕傲欣慰,即使聽過遠遠比這更加美妙的曲子,也覺得我的曲子極好。但是,在回憶的柔聲裡我還聽到了一句冷冷的男聲,「朕不想安貴人琴藝如此之好,指下自有曲調。」
「臣妾••••••」他在生氣?為什麼?急急起身,我差點穩不住自己的身子,「臣妾賣弄,皇上切勿見笑。」
曲調簡單的很,遠沒有舒太妃彈奏的曲子優美,繞樑三尺。但是彈奏者眉眼間的光彩卻是一絲一毫不遜色當日盛寵的舒太妃。他是見過自己尊敬的皇阿瑪與他喜愛的女子相處的光景,也是如他和她一般,彈琴,但是他們之間卻沒有談情。他不屑於兒女情長,不屑於帝王的情愛。「無妨,尚可入耳。」伸手,他看向惶恐的在自己面前低頭的女子,全然沒有方纔的溫婉迷人,心裡升起了一股火,有怒也有別的。
兩手交握,我再一次倒入了他懷裡,這一次少了些曖昧,多了些灼熱。他的手在我的腰上留戀,熱氣噴在我的耳邊,「彈琴可放鬆,朕的貴人準備好了嗎?」雖然是問我,但是他卻不待我回答,灼熱的手開始撫上我的臉,我閉著眼,不看他因為火而愈發明亮的雙眸。他的手大的很,總能讓我大半張臉感受著他手心的熱,糙。指腹停留在我的眼上,他便不動了,我不安的轉動眼珠,感覺到指腹下的動靜的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在濕熱的氣噴在我額上的同時,一股灼熱的柔軟也燒到了我的唇上,緊密的接觸,夾雜著濕熱的舔舐,吮吸,那是他的吻,也是我的第一個吻。
唇齒間,他不滿低喃,「張嘴。」而我則是完全熱了頭腦,被不屬於自己的氣息迷失了理智。不,也不完全是,至少我順從的同時心裡想的是:終於,來了。
唇上一痛,我低呼,睜開的雙眼依舊迷濛,隱約間看到他雖然燃燒著暗火卻依舊冷在深處的眼,有力的臂膀,從我的膝下繞過。失去了平衡,我一下子倒在了他懷裡,他繼續他的進攻,而我只能用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被動的接受。
是什麼時候被放在了那種略透著涼意的龍塌上,開了衣襟亂了髮髻。一雙手,到處遊走在我的身上,就像是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一般,肆無忌憚。終於,那手開始不滿足隔著衣衫的摸索,順著半開的領子滑進了內裡,隔著絲滑的肚兜攀上玉峰。
毫無預兆的揉捏,讓我刺激的一緊口,咬住了早就越過國界的舌。我嘗到了血腥味兒,他則是重重一呼吸,離開了我的利齒來到了我的脖頸邊,手上一個用力抽出了我最貼身的月白內衣,毫不在意的仍在了地上。
貼身衣物被抽離,他的觸碰更加零距離,手心的灼燙就像是要在我的心裡烙下什麼一樣。他的手每往下一分就留連一時,撫弄間衣袋更是寬鬆,他的吻每蔓延一處就帶開了一出遮蔽,綻放了一片紅花。而我,則完全被他控制,不想拒絕也無法抗拒。
迷迷糊糊間,我已經身無一物,而他也早就褪去了束縛。四腿交纏,他兩手撐在我身側,雙唇一時不停歇,讓我體內的或愈燒愈旺。身體內處驀然湧起的渴望之強烈讓我心驚,而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我恐慌。
雙腿被分開,被屈起,完全展現在對方眼前的隱私,我因為沒有任何躲避的機會害怕,胸脯上被吮舐出的濕意像是轉移到了我的深處,癢癢的,像是觸電般的酥麻,我因為莫名的渴望而不安。
滾燙的灼熱,抵著我,像是要滿足我,卻讓我更加空虛。
「有朕在,別怕。」迷濛間,我聽他這樣說,但是卻糊塗,怕什麼?
他的手搭在我的膝蓋上,身子一挺,便不管不顧的,一反方纔的耐心溫柔,完完全全的佔有!
痛,從那裡傳來的痛向四肢擴散開來,讓我呼吸都一致。其他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什麼不安,什麼惶恐,都不見了,只留下了令我咬牙切齒的撕痛,讓我毫無意思的流淚,「朕•••知道你痛。」他像是也不好受,言語間惡狠狠的,更讓我委屈,淚便流的更凶,明明是我不舒服才對,我又沒有抱怨,他這麼凶做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若再哭,別後悔!」
後悔什麼?!我不哭才不甘心!過了這一次,我絕對再也不要侍寢了!男女之事一點都不美妙!
而這只是我前一刻的想法,因為他在下一刻就讓我後悔自己的難得的情感放縱了。
不再隱忍,他居然狠狠一個用力,再緩緩的抽身,慢慢的又是一個用力,簡單的動作驟然讓我的疼痛加倍。「嗚••••••」我的嗚咽還沒有完全出口,就被他吞在了唇齒間。我恨恨的想咬他卻全然沒有力氣。
隨便他了,他是皇帝,我是妃子,從來只要他享受才對,我即使再不適,也要忍著!
所幸,這份痛楚並沒有一直持續,不知過了多久,莫名的快感取而代之,身體一次次的被填滿,一下又一下的撞擊,抽動,是我和他的夜晚。
一次汗流浹背的歡/愛,我仍在無力的喘息,他抱起癱軟的我依舊興致高昂,再一次被充實,我敏感的低吟,感慨著帝王的強大的同時聽到他帶著粗氣的話,「記住這份痛苦,記住朕給你身體裡的感覺,記住從朕進入你開始,你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朕的女人。」
我是他的女人,帝王的女人。也只能是他的女人,這我早就知道了,為何他•••要強調。

☆、第二十四章 皇子的親近惹猜忌(微改)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應該是低調的得寵了。伢子更文實在慢,但是實在是快不起來了,而且更文又不定時,sorry啊,大家
被折騰的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可以昏睡過去,不管不顧。但是卻又被不滿的對方故意的折騰醒,昏昏睡睡間,我就感覺自己像是掉落在了一望無際的大海裡,自己渺小的很,手裡抓著唯一的浮木,隨波逐流,完全喪失了一切主控權。顛簸飄零間,有著漲潮時候的提心,落潮時候的失落。
終於,肆虐的暴風雨滿足了,我得以安穩的合上眼,但卻因為身體各處不尋常的疼痛酸脹緊繃精神,再是渴睡也睡不過去。
「蘇培盛,伺候朕更衣。」更衣?他不睡覺?
「皇上,洗漱的東西都備好了,只是安貴人?」洗漱的東西備好了?難道天亮了?
「貴人安氏伴架有功,賜封號韻。」他果真賜了我韻的稱號,「她昨夜也確實累了,便讓她睡吧。」不行。侍寢妃子留宿皇帝的寢宮且不談是否於理不合,未免太過招搖。怎奈我精神清新但是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奴才愚鈍,不知是否要給韻貴人賜藥?」
「•••賜•••」賜藥?什麼藥?可是我因為頭隱隱作痛,聽不分明,「••••••尋常湯藥,•••••」尋常湯藥?是慣例的賜給初次侍寢的妃嬪的補藥還是賜給特別妃嬪的良藥?
別睡,現在別睡••••••即使在心裡這樣給自己暗示,我卻仍無法從濤濤而來的困意中保持清醒。等到再一次睜眼,已經誤了後宮請安的時辰了。
御前多伶俐的人,見我醒了,忙有丫頭伺候我更衣洗漱。而我本身不便,連自己站立都覺得困難,也虧的有她們幫襯,才把自己拾掇利索了。
「韻貴人,皇后體恤貴人,已經免去了貴人今日的請安了,太后娘娘那兒也派了人傳話讓貴人好生休息,貴人大可多休息一會兒,」在皇帝的屋裡多待?還怕自己出的風頭不夠嗎?
「不必了,我宮裡的人可來了?」
「貴人身邊的菊清早早的就來了。」
「那便扶我出去吧。」宮女也不多說什麼,正要扶我出去的時候,蘇培盛身邊的小徒弟小廈子倒是進來了,還捧著一碗尚冒著熱氣的褐色湯藥。
小廈子很機靈的上前,將湯藥端在我面前,開口,「貴人大喜,皇上不僅賜號且體貼貴人勞累,特賜太醫院熬製的湯藥,對於小主來說,現在服用是極好的。」小廈子話說的曖昧,我想著昨夜裡令人面紅耳赤的場景和今早朦朧冰冷的對話,心裡別有一番滋味,伸手接過湯藥,許是小廈子方才去熱過的緣故,透過瓷碗我還可以感覺到藥的灼燙,帶著自己都分不明其中意味的淺笑。
說實話,我是一直不喜歡苦味的,但是在宮裡這樣的味道卻吃了很多,所以也就習慣了。這般重味兒的一碗湯我也能一飲而盡,感覺著停留在舌尖上的藥味,竟然心思全不在味道上,倒是細想著藥理到底有什麼了。這碗藥確實是太醫院出品的,所用的藥物不少,我自然是不可能嘗出全部的,只不過其中怎麼也沒有麝香之類損女子生育的藥物,倒是讓我心疑。但後來一想,藥理本就複雜,不同的藥物相搭配的效果又豈是我所知道的。
「記住這份痛苦,記住朕給你身體裡的感覺,記住從朕進入你開始,你就是朕的女人,也只能是朕的女人。」昨夜他的話又浮現耳邊,我依舊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能妄加揣測,這般充滿佔有慾的話,難道••••••是他在意我和年少的事情,是他對自己的警告!
只是,這時候的我不知道自己一開始的防備與多思,會讓那個我以為冷些無情睿智的君王頭疼不已。
我本以為自己到皇后宮裡的時候該是沒多少後宮姐妹的,卻不想我到的時候人仍舊齊全的很。我忍著酸痛方給皇后請安,皇后便忙不迭的關懷,「韻貴人也太多禮,皇上既然憐惜你,你大可不必來本宮這奔波一趟。」
「謝皇后關愛,給皇后請安是臣妾應該做的。」後宮妃子侍寢後的第一天都是要聽中宮教導的,即便是有皇帝的特意囑咐,我也不能不來。若不然,若日後恩寵不在,指不定會如何。
我這樣的懂事,皇后倒是很滿意,只是隨意對我說了幾句,大都是讓我伺候好皇上又讓我照顧好自己,見著我臉上的疲倦連脂粉都遮不全,便叫我入座了。我轉身,便看到甄嬛對我笑的燦爛,還有她身邊的眉莊,也是淺笑著的,但是目光卻不似往常那般,直直與我相對,坦蕩的展露溫潤色彩的了。
低頭掩飾自己的心思,我回了自己的座位,不聲不響的就盼著皇后讓人早早散了,我好回宮裡自在。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們不會再次因為我的低調便不找我了。
「韻貴人倒是知趣的很,」自麗嬪出事後,華妃倒是許多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了,再加上她進來一直不得盛寵,便愈發易燥了,「本宮還以為你會仗著皇寵不來中宮了呢。」
「華妃這話倒是說的不對,」所幸華妃平日裡樹敵不少,再加上如今華妃寵眷黯淡了不少,齊妃也算是得了一個機會讓自己出口氣了,「說的倒像是韻貴人想恃寵而驕似的。在座的誰不知道是皇上體貼韻貴人,方才讓她夜宿九州清晏,早間還免去了韻貴人的請安的。」
原本是可以替我解圍的話,但卻帶著酸味兒。雖然不重,卻也足夠在座的幾位打翻醋罐子了,「可不是嗎?臣妾可是聽說不僅皇上疼惜妹妹,便是太后,也是早早的送了東西去妹妹宮裡呢。」
「哼,」華妃本就心裡不舒坦,看著這宮裡的女子扮笑臉說好話,明明如她一般的心思卻還裝模作樣的矯情就更加不舒坦了,「本宮倒是希望某些人記住自己的本分,」頓了一下,華妃斜睨向我,眼裡帶著的東西太危險,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警告我什麼一樣,「切莫做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損了皇上的聖明才好。」
她定是意有所指,想來,那個年少定是已經聯繫了他的姑姑了,只是他姑姑對我如此提防,我的承若也不能這麼早的履行了。
「臣妾定當謹記娘娘教誨。」宮中時日長,遲早有機會的,只是娘親,不知道可以推脫幾時。
「你們倒是都在,」我本以為皇后會出來打圓場,卻不想聽到了皇上的聲音。再看在座的人人都很吃驚,也是了,皇上一下早朝便來了皇后處,今日裡又不是什麼體別的日子,確實是稀罕的。
眾人齊齊的行了禮,我本以為皇上會去攙扶他最疼愛的莞貴人,卻不想昨夜裡那雙火熱的手再次扶起了我,他全不管旁人的注視,「你怎的不多休息,身子可還好?」
「臣妾已經無事了。」才怪,這樣的折騰,我現在即便是動一下也會牽動身上所有的痛處,難受的緊。
「哦~~」他說的輕,像是只是要給我一人聽的,但是這般的語氣總讓我有不好的預感,「你倒是恢復的快,是朕高估自己了。」天,這是什麼話啊,難道皇帝都是這般的,一旦與妃子有了肌膚之親,必當會刷新自己的下限。太恐怖了!
所幸他不能將多有的妃子晾在哪兒,便不再作弄我,「正覺著今日風和日麗,想著邀皇后一同遊行宮,皇后可願意?」
這般的機會,倒是樂壞了皇后,「臣妾自是願意的。」但即便是受寵若驚,皇后也能做到大度,「只是臣妾覺得遊園人多更好些,不如請在座姐妹同去?」
「既然這般,便依皇后的意思。」
天啊,遊園子?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般的精力了。眉莊心細,許是看出了我的疲倦,即便是與我有著誤會,也開口了,「皇上,臣妾有著身孕,不宜多動,不如讓韻妹妹陪同臣妾一起退了吧。」
眉莊,還是這般的心軟,也是,自己說了那般敏感的話,她懷疑也是人之常情的,多少是自己••••••苛求了。
「惠貴人說的也在理,皇上看?」皇后明理的說著,但是皇上卻沒有放人的打算,我無意間捕捉到他看我的眼神,被其中的微弱怒意刺激,心裡卻哀嚎,該不會是我無意傷害了帝王的尊嚴吧?別多想了,只是惠貴人,大概是皇上在賞賜了我封號的同時也賜了眉莊的號。不,沒準兒,我那個賜號才是順帶的才對,這樣也好,兩個妃嬪同時的了封號,這樣目標大些,危險也平攤了些。
「有了身孕也該多走走,你且陪著朕一會兒,若是乏了,再讓韻貴人陪你回去吧。」既然是眉莊提出的建議,看在龍胎的份上皇上自然會答應的。「莞貴人,你到朕身邊來。」
普通的一句話,倒是讓多人覺得,舊愛更似新寵了。也省的皇上初時對甄嬛的忽視讓我頭疼了。
人多便是熱鬧,一路上,被鶯鶯燕燕擁簇的皇上倒是沒有心思留意我,我多少也放鬆些。雖然不能回自己宮裡休息,但是菊清也會照顧著我,也就是行走間不便,些許疼痛尚能忍受,再加上人多也走不快,我倒是沒有落隊。遊園期間,眉莊是走在皇帝身邊的,而我在隊伍的最後,倒是免去了我兩現在見面的尷尬。我很感激方纔她對我的維護體貼,但是現在我倆還是少接觸的好。
走了沒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涼亭中納涼。因為亭中座位不多,我們這些妃嬪也只能站立著,一時間倒是和伺候的宮人門沒什麼兩樣了。令我吃驚的是皇上請了皇后和身懷有孕的眉莊入座也就罷了,竟然將剩下的座位給了甄嬛而不是位分只在皇后之下的華妃,這般的盛寵倒是讓我意外。還是說皇上當真是因為麗嬪的事情惱怒了華妃,連前朝都不顧及了?
看著華妃故作隱忍的樣子,我只覺得上座的那個男子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就像是昨夜他在自己耳邊強調的話語一樣,那樣莫名其妙的佔有慾,即便是我,也會忍不住多想。
本來妃嬪與皇上說笑,氣氛倒也融洽,只是突然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倒是讓亭中的輕鬆氛圍一下子消散了。別的不說,就是方纔還笑容滿面的皇上,見著那個進了亭子向他行禮的兒子,便是面上一板,收斂了所有的笑意,「四阿哥,你不在屋裡認真讀書,跑出來做什麼?」冰冷的語調,全然不像是一個父親對著自己兒子說的,而後宮中的其他人倒是全然的見怪不怪。唯有眉莊許是身懷有孕的緣故,對著孩子都有著聯繫,看著四阿哥因為皇帝的話一閃而過的受傷,有些心疼,但是也許是知道些宮中的忌諱,到底沒有開口。
「兒臣是給皇阿瑪請安的。」難得見到皇阿瑪,但是他還是這般的冷淡,弘歷想起自己昨日裡與皇阿瑪的寵妃莞貴人的談話,想著莞貴人如同自己身邊其他人一樣的回答,說什麼為人父親者愛子之心大同的話,不由自嘲,皇阿瑪怕是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他的兒子吧,長年累月的將自己仍在圓明園,連面都不見更不用說什麼愛子了。
「既如此,你便回了吧。」皇上真是冷淡,但是這樣的冷淡,在我看來對於這個母親早逝的四阿哥來說要比疼愛好許多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是為父者用心良苦還是為帝者無心插柳了。
「兒臣還有一事。」
「何事?」我看著四阿哥回話時先看了我一眼,心裡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前些日子兒臣得了韻貴人的幫助,今日見了貴人想要當面謝謝貴人,不置可否?」明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為什麼現在在我看來與一臉猙獰的人無異啊。若真是感謝,何必在御前說出了我,難道這般早熟的他會不明白其中厲害,好心辦壞事嗎?
四阿哥此話一出,在場人的眼神都匯聚到了我身上,有眉莊和甄嬛的擔憂,有皇后和敬嬪的驚訝卻漠不關己,但更多的卻是別人的幸災樂禍。在場的妃嬪,都是知道皇上不喜歡四阿哥的事實,而我卻偏偏招惹上了四阿哥,即便我昨日方才侍寢,新人承寵怕也是抵不過皇帝的長久不滿的。
「韻貴人?」皇帝意味不明的說道,我忙時揣著顆心到皇帝面前行禮。
「臣妾方來行宮之時恰巧遇見了四阿哥,不過是和四阿哥一起吃了點心,卻不想阿哥記著了。」我主動招供就是為了能求個坦白從寬,但是許是四阿哥到底是太忌諱,皇帝沉默了片刻,弄得亭中氛圍沉重,他才開口,「你倒是有心。」這樣的話,不知道是誇獎還是斥責了。
「皇上,••••」眉莊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終究在皇帝太過深邃的雙眼中沉默了,她自己也是緊要的時候,還是靜觀其變吧。
「朕看著韻貴人與四阿哥倒是投緣,你便陪著四阿哥回去吧。」
我倒是沒有回話,自我出來後便一直低著頭不吭聲的四阿哥倒是驚喜的開了口,神色語氣皆像個得了自己想要的孩童,天真中又帶著些不敢自信的欣喜「皇阿瑪是許了兒臣叨擾韻貴人嗎?」
皇上的話裡哪有這樣的意思?這個四阿哥莫不是恨急了自己,所以才不斷的利用自身的先天條件給自己下套?
「你倒是難得的喜歡韻貴人。」皇上的話裡帶著些壓抑的怒氣,但是這怒氣全是針對我的,到有對自己的女人全不顧自己的喜好辦事而氣的意味,這讓完全無法辯駁的我覺得十分冤枉,這個皇帝不是英明的很嗎,為什麼這個時候倒是全然看不出事情裡的貓膩了,莫不是皇帝兒子太會裝,全然以假亂真了?「朕記著你住的宮殿上有空兒,便讓韻貴人搬過去與你同住吧?」
四阿哥住的偏遠,皇帝大有將四阿哥隔離的意味,要我搬去與四阿哥同住,其實和把我打入這行宮中的冷宮無異。
「皇上,」這樣等同昭示我的失寵的聖意,讓眉莊著急也讓甄嬛坐不住了,「韻妹妹若是住的那般偏遠,豈不是又沒了人照顧太后了?若如此,眉姐姐又該多思了。」
我來行宮到底是頂著伺候太后的名兒,甄嬛如此勸道即提上了眉莊,又道出了太后,倒是極有份量的,「只是住的偏遠些,若是有心便無妨。」到底是沒有禁足,只要我有心,一切都有機會。皇帝話裡的意思我明白,眉莊甄嬛也懂得,知道這已經是皇帝最大的寬容,她們便也不多說了,「韻貴人,你便好好督促著四阿哥。」
「臣妾定當用心。」一語多義,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要為了什麼用心了。
沒想到,最後是四阿哥帶著我離了這人多是非多的亭子,到底是事實難料。
四阿哥小小的身子在我面前走著,挺得直直的,一絲不苟的小大人模樣倒是和方才在亭子裡的孩子氣大相逕庭,我有菊清摻扶著,見著他這般的樣子,不由低聲一笑。他許是聽到了,停下步子回頭看我,我也不管他,只是對著菊清囑咐,「你先去宮裡將我的東西拿到四阿哥處。」
「可是小主現在身子不適,奴婢還是現將主子安頓好再回。」只是我有些困乏,想要早些安托好睡了,但是想著菊清的話也有禮,到有些猶豫了。
「你且去吧,」我還在想著怎麼抉擇,自己便被另一雙不屬於菊清的手攙扶了,看著身邊矮自己一大截的四歲娃娃扶著自己穩重的樣子,我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裡不好受,這般成熟的孩子,太不討人喜歡了,「韻貴人這邊有本皇子。」
靠他一個奶娃娃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他身邊的下人倒是挺可靠的,既如此我便不拂了他的意思,「既然如此,你先回去打點吧。」
菊清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走了,不過那也是難免的,在他看來,若不是四阿哥,我這個小主怕還是有著聖眷的,就是我自己,也因為計劃被四阿哥打亂,惱了他一時。
菊清走後,我便由四阿哥和他身邊的姑姑摻扶著,三人同行的樣子倒是有點母慈子孝的味道,許是氛圍不錯,四阿哥臉上偽裝的嚴肅面具也卸下了,又想著陪同的姑姑是他貼身的人,便沒有顧忌的對我說,「韻貴人,可怨本皇子。」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48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33

☆、第二十五章 用心良苦真意誰知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個誒的支持肯定,伢子很高興大家能喜歡弘歷,伢子會繼續加油的!!!
怨?這樣小的孩子懂怨恨嗎?若是明白,又該是用什麼樣的心態詢問我這個被他設計的妃嬪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個笑容,「四阿哥為什麼這麼問?」
我的反問讓他微微皺眉,配上他稚童的臉蛋,反倒有些格格不入,「韻貴人本是新貴得寵,卻因為本皇子的話,」說道這裡,他竟然勾起了奸計得逞的笑容,就像是要勾起我的怒意一般,表情欠揍的很,「皇阿瑪怕是惱急了貴人,連見一面都不願意了。」
「就像是不願意見四阿哥一樣嗎?」一下擊中紅心,我的話堵得四阿哥啞口,只兩眼冒火的怒視我,那樣子,可愛極了。
他許是疑惑我沒有他想像中的反映,即便被我戳到了痛處,也沒有氣結多久,反倒是再次小大人樣的開口,「你為什麼這般不在意。」明明後宮裡的女子最在意的就是皇阿瑪的心意了,他想,即便是聰慧過人如莞貴人,怕也是一直為著皇阿瑪的心意草木皆兵。為什麼眼前的人這般不在意,就像是她一直不在意自己的這個尷尬的皇子一樣。
尚未長開的臉上有著迷茫,眼裡劃過的受傷完全取代了本該屬於他的天真,看著這樣一個宛若是受傷的被丟棄在一旁無人理會的小獸般的四阿哥,一方面我佩服他的早熟,感慨他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而另一方面我唏噓他的處境,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孩子也許能和自己相處的很好。左右自己已經被皇帝賜了來陪著四阿哥,言語間也該親切真心些。「四阿哥怎知我不在意,」我看著他像是不滿意我的回答,要開口反駁,「我只是不想將這在意表現在面上而已。」
「為何?」聰明的孩子,一點就能想到許多。
「即便是表現出來了,也不能改變什麼。沒準兒還會亂了自己的心神,」我笑著看他很是贊同的微點頭,「凡事自己心裡有數便是了,四阿哥覺得呢?」
「韻貴人這話可是再說貴人面上雖然和善,其實心底裡是惱怒了本皇子的?」學以致用,舉一反三,大概就是形容眼前的這個人。
「四阿哥,你多想了。」我輕笑一聲,嘴上雖是這般說著,但是人卻往姑姑那邊靠,把身上的重量放在了姑姑的身上,打算抽回自己由四阿哥扶著的手。不論多麼的早熟,作為孩子的他,緊張的時候也會手心冒汗,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如此在意自己的答案,但是被濕漉漉的手握著,說實話並不好受。「我與阿哥本就相交不深,今日四阿哥此舉更讓我惶恐。我看著四阿哥並不是小氣的人,不知阿哥可否給我解惑?」
他本因為我的動作而受傷,條件反射的握緊了我的手不讓我抽離,聽到我之後的發問,有著一時半刻的呆愣,隨即便反應過來,「本皇子就是那般記仇的人,」他記著那一日她眼裡的淡漠,就像是皇阿瑪對自己的漠視一樣,這樣的眼神讓他不舒服,但是卻讓他想要靠近,就好像他明明知道皇阿瑪不喜歡自己的,卻總還是自欺欺人一樣,「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怎的敢漠視我,我自然記仇。」明明是對著我抱怨的,但這孩子的委屈卻一絲一毫都不是因為我。
大概是因為皇帝對他的漠視,他父親對他的不關心,讓這個孩子就像個刺蝟一樣,正巧自己有不知怎麼的碰到刺蝟的軟肉,讓他警惕了。
「太沒有必要了。」我輕聲歎氣。
「什麼?!」
「我說,太沒有必要了。」我看著他,難得認真的直視他的雙眼,「我於你只是個陌生人吧。我的漠視與否你怎會在意。為了不在意的東西忽視了自己真正在意的,太可惜了。也太不值得。」
「韻貴人•••說什麼,本皇子聽不懂。」難得的裝傻了。
既然他不想挑白,那我便也不說,正巧,他住的地方也在眼前了。在距離一段路程的地方看去,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被擁簇在一片翠竹間,別有一番幽靜雅致。這便是四阿哥居住的竹園。
「我聽說四阿哥居住的地方是皇帝欽賜的,可是真的?」這樣的一個地方清靜不說,亦是凝神的佳地,對於培養一個人的心性來說影響力定是不小的。
「確實是皇阿瑪欽賜的。」他看著我,眼裡露出了挑釁,「竹園可是距離皇阿瑪住所最遠的地方了,韻貴人若是想見皇阿瑪,可是難的很了。」很難很難,一個在行宮的最角落,一個在行宮的最深處,相距甚遠,並且多有阻礙,她必定會像自己一樣,無論怎麼努力,都見不到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喜歡鑽牛角尖啊,不就是見不著自己的父親嗎,見不著就想著去見啊,不喜歡就動腦子被喜歡啊,這般的自怨自艾,也不怕白白浪費了只有一次的孩童時光,「若是真的撞了南牆,回頭就可以了。四阿哥還這般小,有的是機會重來,怎的比我這個深宮婦人還要擔心呢。」
「什麼叫本皇子擔心,本皇子有點都不擔心!」哦呀,被點著了,「要擔心的是你吧,你就等著老死宮中在哭吧!」他說完話,一跺腳,就率先進了竹園,那炸毛的樣子倒是可愛透了,沒想到這個孩子還有傲嬌的本性啊。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詭異,明明是想笑的,但是又控制著自己淡定,呈現在攙扶著我的姑姑面前的就是我勉強的不得了的笑,自然而然的讓她理解成了被掃了面子後的強顏歡笑了,「韻貴人,」她極力為自己的小主子進行所謂的挽救,「其實四阿哥是喜歡主子才會這般的。」
小孩子有時候就會這樣,越是喜歡就越表現的討厭,這樣的反差在心裡受過傷的孩子身上就更加的明顯。所以姑姑說的話也是有可能,但是,「我與四阿哥只見過一面,怎麼談得上喜歡?」唯一的一次見面,我還沒有表現的好到能讓一個敏感的孩子喜歡上自己。
「貴人,奴才是看著四阿哥長大的,若不是喜歡在意的,四阿哥不會費心求了皇上讓貴人來的。」那姑姑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真摯的很,還帶著看透了太多事情的睿智,那般的樣子,讓我一改自己心裡殘留的她那日焦急的樣子,到底是宮中的老人。
「那就承姑姑吉言了。」這樣的人,該是真真正正忠於四阿哥的吧,但是皇帝才是她的正緊主子,她能如此對待一個失寵的阿哥,真是難能可貴的品性。
如若四阿哥身邊只有一個這般的奴才也可以說是巧合,但是卻不想他身邊的人個個如此!這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一晃眼,我在竹園已經住了一段日子,待得久了,看到的就多,然後便越發覺得不對勁。四阿哥屋內的擺設甚少,但是凡是常用的定是不俗的。筆墨紙硯樣樣都是好的,全然不若我原來估計的那樣,劣品次品為主。這只是其一,還有,四阿哥身邊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個個都不簡單,進退有度,而且大都是宮裡的老人,有經驗不說,就是那忠誠度也是極高的。
我本以為自己進了竹園,該是有那麼幾個勢力的奴才的,但是這麼久了,卻是一句閒言碎語都沒有聽到,而竹園裡的人對於四阿哥的態度是真的尊敬,當成主子一樣對待,而不是同情的善待。這樣的人,斷斷不可能是沒有勢力背景且年紀方小的皇子可以培養出來的。
「韻貴人,今日怎的如此早就回來了?」我方走進主廳,就看見一個孩子坐在略高的方凳上,短短的腿因為夠不著地,自然的垂著。那孩子見了我,放下手裡的書,掩飾著眼裡一閃而過的光,勾起一抹尚不足火候的嘲諷,「莫不是死心了。」
「本就沒有動心,哪裡來的死心?」我這般的話已經說過很多次,但是眼前的娃娃次次都如這次一般,絲毫不相信,「我本就只是去伺候太后而已,現下太后免了我伺候,我便得空了。」
「韻貴人,你說連太后都不想見你?」他一蹬腿,從椅子上下來,小跑到我面前,開心的笑瞇了眼,「那你豈不是斷了最後的希望?」
我自然的蹲下身,與他平視,這般的動作倒是讓他有點不自然,察覺了他要退後的念頭,我伸手穩住了他的肩膀,「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個孩子?」
「自然是的!」他打開雙臂,把他自己小小的身子展現給我看,以顯示他只是一個四肢皆短小的孩童。
「確實,你正是一個孩童的時候,為何不好好享受,當個孩子。」
「我是孩子沒錯,但是也是天家的孩子。」自小,他就被身邊的人灌輸這樣的思想,自小他就是這般不被人當作一個孩子看待,比起孩子,他更是個皇子,一個被皇帝厭惡的皇子!
「天家的孩子又如何?」說實話我已經不想再附和這個孩子的心了,既然有可能和他長期相處,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讓那個這個孩子知道我的想法,我的不滿。現在本就是多事之秋,這樣一個不知是被看重還是被輕視的皇子,很是煩上加煩!「即便是天家的孩子,你也沒有皇子的高貴!」
「你!」他以為我是在諷刺他的現狀,一下子炸毛!
「你自卑,比一般的孩子還要多思,整日的因為別人的想法悶悶不樂,這樣的皇子相比起尋常人家的孩子,少了太多獨屬於孩子的自信驕傲!」
「你知道什麼!」他惱羞成怒的想要掙開我的禁錮。
「我知道所有我該知道的。」我看著他,就像是看著掙扎的困獸,「你是出身卑微,但是在我看來高貴不在於血統,你若是自尊自信,誰又能看低了你。你認為自己不被皇上喜歡,即便這是事實,你若想被自己的皇阿瑪喜歡何不自己努力讓他喜歡。你覺得自己這個皇子可有可無,卻又期盼著別人的尊重,那你便設法讓人尊重!這般的自怨自艾未免太過懦弱。你不想被人可憐,卻不想正是你自己,讓人不得不可憐你。」
「你••••你不過是一個妃嬪,一個外人,你••••胡說!」四目相對,我看到他眼裡的淚光,心裡卻覺得舒暢,我倒是寧願這孩子能大哭一場,他的眼神太過壓抑,若是不來一場暴雨又怎麼能放晴。
「是啊,我不過是一個外人,可是你卻非要把我拉進來。若不是看重了我這個妃嬪,又何必如此。」
「是啊!我是故意讓皇阿瑪惱了你的,」他氣急,口不擇言,果然這個人還是怨恨自己的,自己白白讓她沒了榮寵,所以她今日才會如此,可是,可是,「我就是要你來陪我。」他一直羨慕,一直羨慕自己的三哥,有一個疼愛他的母妃,他也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個母親,不是事事都順著自己,但是卻可以毫不猶豫的指出自己的不足,只為了讓自己更好。
那一日,他惱了姑姑的百般依順,千般寬慰,便想自己出去見自己的阿瑪,即便自己可能會為了這個衝動讓皇阿瑪更加不喜歡自己。那時候,他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去的,卻不想在見自己父親之前見到了她。
她一個人在亭子裡,只是簡單的坐著,就讓整個亭子都柔和了。看著自己闖進來,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厭惡。對著找來的姑姑,她的坦白讓自己生氣的同時隱隱開心,即便是無意之舉,這個人阻止了自己。
那時候,心裡的某個念頭越發的強烈了,於是他開始第一次用心用智,果然,憑著皇阿瑪對自己的漠視還有自己的年齡,計劃很成功。但是結果不是他想到的那樣,她看著自己的時候很坦然,面對自己的時候很坦然,笑容滿面的讓自己不敢靠近。
就像是一朵開在腐朽上的潔白之花,想觸碰卻怕玷污,觸碰了,卻難抵劇毒!
就像現在,他碰到了,也難受了,「是你自找的,誰讓你那日多管閒事!」誰讓你那日阻止我了。
我看著眼前的孩子莫名的沉默,看著他再次開口帶著滴滴滑落的淚珠,潔白晶瑩到了極致,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的,一口喟歎就脫口而出。這幾日住在竹園,他的小心翼翼我不是沒有察覺,開始只是覺得奇怪,竹園不小,他若是見了我不自在大可以各管各的,但是他卻日日的給自己請安,只要我沒有出園,他必定變相的待在自己身邊。便是我出去了,他也定要尋個由頭跟我半路。
還有每次同桌吃飯時候的微小動作,餐桌上凡是我動過三次的菜式,他下一次必定是一次不動。
還有每日夜裡在我床邊的身子,握住我的手的小小肉掌,迴盪在我耳邊的低語,「額娘。」他叫的輕聲,叫的小心,每一聲出口就要細心查看我是否有醒的跡象,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映,又開始低聲的傻笑。
我倒是糊塗了,莫不是我長得像他額娘?
手上用力,我將他攬進自己懷裡,結果他身子一僵,淚流的更凶,轉瞬間浸濕了我的衣裳,微撫著他因為無聲哭泣而抽搐的小身子,我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開口,「是,都怪我多管閒事。才攤上你這個麻煩。」
是啊,這個麻煩,這包袱,我早就接下了。不僅僅因為皇帝的聖意,也為了這個孩子傻到人心窩裡的笑。
這一邊我和四阿哥總算是得了個關係和緩的契機,而別處:
「太后,韻貴人今日如此,太后何不替貴人說說?」
「說什麼,如今皇帝是惱了她的,再加上惠貴人莞貴人太得勢了,她還是被冷冷才好。」姐妹得寵自己卻失勢,難免心中生了嫌隙,而這嫌隙是有利中宮的。再者,「怕是要下雨了,她還是少出來,免得惹了濕意。」
••••••
「皇上,」蘇培盛將自己得知的所有事情等候告訴了皇上,見著皇上毫無表情的沉默,一時間倒是摸不準了,「過幾日便是帝姬的週歲禮了,皇上可要韻貴人出席?」
「弘歷的生辰也快了吧?」
「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蘇培盛笑著補充,「說來也巧,韻貴人的生辰也在那幾日呢。」
「這倒是難得,」勾起一抹笑,胤禛像是想到了什麼,「去辦件事兒。她如此得朕心,真也該為她做點什麼。」弘歷的要求確實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之後的順水推舟是為了保護,也是為了看清楚。
安陵容對於弘歷來說會是怎樣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又會是什麼。



☆、第二十六章 帝姬週歲各顯神通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私以為有些無聊,大家湊活著,另外伢子親姐姐結婚,伢子要回老家,這一周就沒有更新了。伢子也知道自己速度很慢,伢子羞愧,親們包涵,伢子其實也很想早點把這個坑填滿的,只是••••••還有就是伢子之所以回復那麼快那是因為回復什麼的可以用手機啊,這樣的話上課也可以做,但是更新什麼的,手機傷不起的••••••
四阿哥自從大哭一場後,在我面前就沒有了任何顧忌,撒嬌,賣萌無所不用。好吧,他本身就是個奶娃娃,萌什麼的是天然的,但是一下子一個反差這般大,我表示壓力很大。
兩人並桌同坐用膳之時,他總是很興奮的夾著菜放到我碗裡,說話時沒有了平日的那般故意修飾,顯得奶聲奶氣,「韻貴人,這道白汁甘筍極好,兒臣平時很是喜歡,你吃。」
好吧,白汁甘筍確實是自己愛吃的,但是也不用想著把一整盤的菜都夾到自己碗裡吧?
兩人飯後相處之時,我無事便做起了針線活,四阿哥則是陪同在我身旁,認真研讀詩書。只是,那孩子時不時的打量我是怎麼回事兒,那一臉的猶豫想說什麼又羞澀的說不出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還有,行走間更加的亦步亦趨是怎麼回事,還有,我每次與他對上眼,他就一臉羞澀滿足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弘歷,你是個男孩子,再這樣下去會便偽娘的吧?不行,我可不能讓你變成這樣子!
終於,下定決心後,我在吃午飯時,打算找個機會教導一下我的便宜小子。
「弘歷,」「光當」我一聲叫喚,還沒切入正題,那小子就已經沒有了握起手中筷子的力氣。我對於他的反映有一時的呆愣,但是想明白了以後,便越發覺得這小子的可愛了。放下自己手裡的筷子,我幫著他重新拿起掉落的東西,「不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怎麼會不喜歡!好吧,也有一點不喜歡,本來本來,想要再親密一下的叫法的,但是,但是三哥的額娘也是叫三哥弘時的,好吧,他勉強滿意了。「不,兒臣很喜歡。」弘歷看著面前的笑臉,覺得自己前幾日的猶豫什麼的都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庸人自擾,要親近她就主動靠近不就可以了,只是他,只是他該怎麼稱呼她呢?他是想叫他額娘的,但是如果這麼叫的話會給她帶來麻煩的吧。想到這個,他有點沮喪的低下頭。
「你喜歡就好,」我想我該是知道他前幾日反常的原因的了。
「韻貴人,」他的叫喚中有著猶豫,喚出口以後卻又堅定是繼續說道,「兒臣不喜歡這樣叫你。」
「那你想如何稱呼我?」我循循善誘,想要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額娘,」他眼神堅定的看著我,沒有羞澀,坦白勇氣的表情說不出來的耀眼,「兒臣知道這樣叫,於理不合,易惹是非。所以兒臣即使想也不會。」
真是體貼的孩子,寧可自己委屈也要護著我,這樣的感覺,舒心的讓我忍不住微笑。
「但是,兒臣保證,總有一天,兒臣可以正大光明的叫您額娘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孩童,在我面前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裡暖的不得了,我還真是白白得了個不得了的孩子,「嗯,我等著那個時候,弘歷。」所以,你就按著自己的方式成長,按著你的方式去爭取。
得到了我的回答的他,笑的燦爛無比,而這時候的我只是沉浸在這個笑容的美好裡,沒有想到後來的自己就是因為這樣的笑,這樣的他,才得到救贖。
「韻貴人吉祥。」御前的小廈子竟然來了竹園。
「小廈子,有什麼事嗎?」
「韻貴人,皇上有旨,讓貴人出席帝姬的週歲宴。」
「可是宴會不是已經開始了嗎?」坐在一旁的弘歷率先開口,說出了我的不解,「皇阿瑪這時候讓韻貴人去,是何意?」
「這是沈貴人的功勞,沈貴人掛念韻貴人,提了幾句,皇上便譴了奴才來了。」眉莊?即便如此,皇上大可讓我去尋眉莊,何必招我去赴宴,怕是他本就有這心思,而眉莊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猜中了。
「既如此,我便隨你去。」簡短的洗漱完,我叮囑弘歷好好吃飯,安撫他,讓他不要為我擔心,看到他無恙的笑容以後,就隨著小廈子走了。只是轉身的我沒有看到弘歷一下子暗沉下來的表情,沒有看到他微低頭,用筷子戳著我為他剛夾好的雞翅膀,「姑姑,你說韻貴人會不會不回來了?」
「今日奴婢說不準,但是重新獲寵的日子定是不遠的,所以四阿哥可以放心了。」
「你•••錯了。」他不會放寬心的,作為皇阿瑪的女人離開竹園,他怎麼會寬心,好不容易才••••••但是,她畢竟是皇阿瑪的貴人,不是自己的••••••額娘。
我沒有看見那個孩子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第一次眼裡露出了滿滿的不甘心:第一次,他對皇阿瑪這樣的不滿。不滿他對所有人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也模模糊糊的渴望他的這個權利。
還未進主殿,我就聽到了室內的絲竹管弦之聲,其悅耳程度我想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這是這般好聽的音樂,裡頭又有多少人真的在聽?
入殿,我垂首接受著幾乎所有人的注視,行禮,我看著自己的群沿,緩緩開口,「臣妾給皇上皇后請安。」
「你來了,」上座的人緩緩開口,就好像是我來與不來,於他沒有什麼一樣,語氣間的平淡像是可以冷卻一切。
「許久不見韻妹妹,本宮覺得妹妹清減了不少,人也更加楚楚可憐了,皇上覺得呢?」一邊的皇后,用手絹半遮掩著唇,詢問的眼神望過去帶著柔和的笑意,說出的話語,就像是要為了我博得皇帝的憐惜一樣。
「確實,」簡短的兩字算是回應皇后,胤禛繼續說道「你也別拘著禮了,入座吧。」
「謝皇上。」我微微掃了一眼妃嬪的座位,就見著甄嬛對我打著眼色,示意我坐在她身邊,而我若坐在那裡,我的左手邊就是斂著眼瞼的眉莊。想來那個位置該是有意為我準備的。
有些時候,換個角度,你看到的東西就會不一樣。就像我,方入座,先看到的不是想要和我說話又有著猶豫的眉莊,也不是正從門外進來的端妃,而是與各親王同坐一處的男子,那個所謂的年少爺。
一個外臣,怎的會出現在天家的家宴上,而皇上有為何會允許年大將軍的兒子赴宴,即便是皇上恩賜,也該是本尊赴宴才對。怎會是那個規規矩矩的不似尋常的年少爺?
我在打量著他,他忽然微抬起頭,四目相對時,我看到了他眼裡的警惕,才覺得自己的失儀,隱晦的看了上座的人和端妃說著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才算是放心了。
看向那個正把一個銀色長命鎖套在溫宜脖子上的端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方才在打量自己。大概是我多想了吧,該是打量我身邊的甄嬛才是。畢竟皇后方才可是說了,端妃長久不見人,依舊保留著當年的眼光,所謂當年的眼光,當真諷刺的很。
「陵容,」一邊的眉莊低聲呼喚我,明明是常用的稱呼,在我聽來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陌生感,「我,我給接種寫信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她直視我,眼裡的受傷愧疚還有不安,就那樣毫不掩飾的展現在我面前,「多虧了劉畚劉太醫,我才能有安然懷有龍胎,所以我托家中好好照料他的家人了。」
她該是知道了的,只是,「姐姐怎麼會突然想到這麼做的。」是啊,是什麼讓你又肯相信我的。
我只見她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再次開口時幾乎低不可聞,連我也只是隱約間聽到她說,「我•••見紅•••」但是轉瞬間她就掩去了一切不合時宜的傷痛,笑的驕傲,笑的肆意,只是那笑終究是沒有到她眼裡。
「既如此,我覺得姐姐只照顧了劉太醫的家人還是薄待了劉太醫了,這種事兒該賞到他本人身上才是。」即便是控制了他的家人,難保這種人不會拋妻棄子以自保。
「我以為,你不會在意了。」不會在意這個不相信你的姐姐,會落得如何下場,但是你讓我的以為落空,也讓我覺得,「陵容,你太體貼了。」也許正是你這般的體貼,我才會有恃無恐的甚至是不知羞恥的在懷疑之後又選擇求助。
「不是體貼,而是馬虎不得。」我這麼做不是絲毫不介懷,而是一點也不想被牽連,「如今,唯有你平安,和你站在一線的人才會平安。」眉莊若出事,我很甄嬛都少會受其累。
「這件事情嬛兒不知道。」
什麼!你竟然!「沒想到姐姐這般相信我。」選擇隱瞞甄嬛,絕對不會是因為信不過,那麼滲血的理由只有一個,而這樣的理由卻讓我心寒。「我當真是受寵若驚。」不告知是不想將旁人牽涉其中,眉莊對甄嬛的保護,這般的姐妹情深不會讓我感動,只會讓我嫉妒,即便我是事先就知道的又如何?她這般坦誠的告知我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拖我下水?對比之後的冷暖,太過明顯。讓我一下子沒有了和她再說下去的想法。
「對不起,陵容。」
這句對不起且不論我受不受的了,我都不想接受。
眉莊,沈眉莊,你到底是甄嬛大小一起長大的姐姐。自然是對她計謀深遠些。只是不知道他日事發,被你欺瞞的甄嬛是感謝你多些還是埋怨你多些,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如你今日一般真正的傷了一份姐妹情誼。
冷眼看著溫宜的生母曹貴人提議後宮姐妹表演助興,看著皇后當眾寫一壽字的氣度不凡,看著坐下親王不明所以的笑容,我莫名的煩躁,但是又覺得從心底湧出一股壓抑不住的快意,這殿中的人大都身份不凡,但卻也只是戲子,無論是皇后,還是甄嬛,風光遮掩之下都是無奈。
「請莞貴人跳驚鴻舞一曲。」一個抓鬮,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幾人挑撥,看似幫襯實則逼迫,最後還有不畏懼皇恩的所謂王爺的推波助瀾,龍坐上讓人摸不清心思的帝王的應允,莞貴人可不就成了別人的戲子。
不過,我也一樣。
皇上身旁的皇后不知道是什麼心思,見別人三言兩語的逼迫著甄嬛獻舞,竟然搬出了我,「既然惠貴人說莞貴人不善於歌舞,皇上何不有擅長歌舞的韻貴人為我們舞一曲?」
聽著皇后的話,我自顧自的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沒有看到龍坐上那個人眼裡的不滿,就像是獨獨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的人給覬覦了一般的暗怒,「皇后覺得韻貴人一舞可比得過純元?」
「這個,臣妾不敢說。」皇后聽起胤禛提起純元,心裡卻是舒坦,至少,他心底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姐,無論甄嬛,亦或是他人都無法取代,這樣的話,便不足為懼。
「朕倒是覺得,唯有莞貴人可一試。」
若要模仿前人,便讓面容像似的那個來做戲吧。
皇上的話像是覺得莞貴人更勝過我,但實則卻是免了我的一場風波。這個驚鴻舞,不是所有人都能跳的恰到好處的。更讓我放心的是,皇帝的袒護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旁人都不知道。這般安全的避過了陷阱,我有點感歎自己今天的幸運了。
「皇上,臣妾覺得單單一舞未免單調,不如有我撫琴,韻妹妹高歌一曲,為莞妹妹伴奏。」
「你的琴藝倒是不錯,只是韻貴人,」他看向我,雙眼明明黑的發亮,卻又暗的壓抑,「你擅高歌?」
「臣妾願一試。」唱歌總好過跳舞,即便我唱的不好,也不是我的過錯最深,更何況,安陵容卻是有一副林榮沒有的好嗓音。
「既如此,蘇培盛,去取長相思琴來。」
先帝與淑妃情投意合,長相思,長相守,一蕭一琴,是定情,亦是談情。想來兩人定是琴簫相和,情意綿綿,絕不似今日,如同普通歌姬一般,長相思只為取悅他人而奏,全然沒有了長相守的相伴。
琴聲雖美,聽者無心。舞姿雖美,看者無意。就像這宴會一樣,看似為了溫宜,其實不過是各顯神通的競技場。
驚鴻舞本為唐玄宗的梅妃所創,後被喜好歌舞的純元皇后改編,一舞傾城。
我和著眉莊的曲調,唱著驚鴻舞的詞,看著一身桃紅色的甄嬛,自由曼妙的舞姿。美則美矣,卻是擬了梅妃的舊舞,有著太多的小心,只能惹人憐愛,卻無法做到驚鴻。不過,在座的要看的也不是驚鴻的舞姿。
或是從相似的面孔裡回憶完全不同的人。
或是從他人的膽戰心驚中謀取利益。
真正欣賞著的怕只有這半路殺出來的果郡王了。
一管長相守,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與長相思相和,都足以引人注目了。果郡王的相伴,倒是為這長演出添色不少,也省去了我這個伴唱人的事兒。
我看著果郡王的賣力演出,心裡冷笑,捕捉到坐上人不一樣的表情,突然覺得甄嬛也不容易,被這麼多的人惦記著。一絲一毫的不慎,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來自別的男子的關注,對於後宮女子來說從來不是好事。
但所幸果郡王機靈,皇帝也心思深重。
「十七弟,來遲了,該罰。」一舞罷後,坐上的皇帝首先說起了果郡王的晚來,但是卻絲毫沒有刁難之意。
「臣弟方纔已經給新嫂歌舞助興,皇兄怎麼也要看在新嫂的份上放臣弟一馬吧。」
「既如此,這次便放過你,快些入座吧。」
一直觀察著皇帝的皇后,見著他沒有了繼續方纔那番鬧劇的心情,便體貼的開口,「妹妹們也都入座吧。」這場戲,算是沒有了甄嬛,眉莊和我的事兒了。
華妃利用驚鴻舞巧妙的再得盛寵,才算是落幕了。而我,看著那個年少爺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即便是她姑姑委屈落淚的時候,他也是恭敬的低著頭,一絲一毫不像旁的王爺,為著華妃說話。難免佩服他的穩重,越發不知道他所謂何求了。
皇帝難得寬慰了華妃,轉而對著這殿中唯一的外戚說道,「年富。」皇上尚開口,他便離席,規規矩矩的行禮,「臣在。」
「既是家宴,你便不必如此拘禮。」微微皺眉,皇帝像是覺得年富的拘謹掃興,「本想因你出征邀你同樂,別反圈著你了。」
「皇恩浩蕩,臣感沐於心。」依舊叩拜大禮,依舊是低頭回話,所以他沒有看到自己姑姑眼裡的欣慰,以及在座其他人的驚異,:同是年家人,老的那般張狂,小的這般規矩,倒是蹊蹺。
「皇上,年富向來是懂事的,」皇后微微一笑,看向華妃,「也不知道是妹妹管教有方還是年大將軍教而有數。」這般的話像是在誇獎,但是提及的長者教者都是驕橫的一輩,這樣一個反差的效果就不一樣了。
「不論是誰的功勞,」皇帝沒有理會皇后的暗示,揮手讓年富回座,「朕都高興。」


☆、第二十七章 貴人有孕不慎跌倒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摔倒的不是眉莊,讓我家陵容賣給富察貴人一個人情先
宴會將近尾聲的時候,皇上對華妃言語間的關切愈加明顯,只要稍微明眼的人就可以猜出皇帝該會去誰那兒了,而坐在殿內的都是明白人。
所以,當皇帝最後攜了華妃率先走出殿內,被留下的人也各自的結隊而行。本來我該是和眉莊回去的,但是她的甄嬛妹妹像是要與她同行,既如此,我們也說不了什麼。
我現在沒心情陪她姐妹情長,看著屋外遠去的明黃身影,還有在他身邊巧笑顏兮的美貌少婦,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臣子。比起和眉莊甄嬛閒話家常,我偏向於想想怎麼解決華妃的那茬子事兒。於是便尋了個由頭婉拒,「莞姐姐和惠姐姐先行吧,妹妹想先回宮看看四阿哥。」
「既如此,你可要快些來。」甄嬛不加多想,只以為我是放心不下四阿哥,而眉莊卻知道的更多,想的更深,愧疚就更多。又怎會攔下我?
「那是一定的。」我看著她們先踏出殿門,方才起身。但是自己才走出一個拐角就被一個宮女攔下了。這個宮女我看著眼生的很,一時間倒不知道是誰要找我了。
「小主,」身旁的菊清很機靈,附在我耳邊親身說道,「那是貼身照顧端妃娘娘的宮人。」
「韻貴人,我家小主在前面的亭子裡等小主,不知道貴人可方便過去?」
「端妃姐姐邀請,我自當赴約。」只是不知道那個就像是這深宮中的隱士一樣的端妃,找我有什麼事情。
「妹妹來了,」端妃久病,面上是難掩的疲勞倦怠,多了太多脂粉掩飾不了的憔悴。
順著她的眼神示意,我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本宮這般突然叫妹妹來,妹妹莫要見怪。」
「怎麼會,妹妹高興還來不及呢。」
「本宮今日也乏,就直接和妹妹明說了,」對於我的受寵若驚端妃只是一笑而過,便緩緩的開口,「妹妹覺得皇上對四阿哥如何?」
為什麼問我這個?「這個妹妹也不清楚,只是聽宮裡人說皇上不喜歡四阿哥。」
「有時候宮裡人說的不一定是真的,」端妃認真的看著我,「難道妹妹就沒有自己的看法?」
一時間我不明白端妃的用意,她•••是知道什麼嗎?
端妃自然看出了我的猶豫,微微歎氣,她的神情變得難以猜測,「妹妹提防本宮也是正常的,今日本宮也只是受人之托,告訴妹妹一件事而已。」
端妃說完了以後就起身走了,留下我在那裡思緒混亂,腦海裡就一直回放她的那句話:四阿哥是皇上認定的繼承人。
弘歷,繼承人?!內定的太子?!
一個沒有母家勢力可以依靠的皇子,想要登上皇位談何容易,即便是登上了皇位怕也很難正真的大權在握。為了所謂的江山穩定,那個人怎麼可能傳位於他?
但是想到弘歷身邊的種種反常,還有弘歷本身的聰慧,那個人難以分辨的態度。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有這個心思?母家什麼的,可不是只要他費些功夫就可以捏造?
而且,我記起來了,甄嬛傳裡最後繼承大統的,就是四阿哥。
這樣被寄予厚望的弘歷,卻像個孩子一樣的依賴我。繼續放縱這種母子之情,我未來要面對的爭鬥就更加的激烈。別的不說,就那登基的四阿哥,在那個夢裡,不就是甄嬛的「嫡親」兒子,鈕祜祿氏的高貴血統。
「小主,」端妃早已經走遠,菊清見我愣了一會兒,便出聲提醒。
「菊清,」這一次談話,我並沒有避開她,「你說,端妃娘娘的話有幾分可信?」
「奴婢愚鈍,猜不透徹,只是奴婢更奇怪,端妃娘娘說自己是受人之托,不知道是誰想讓小主知道這事兒的。」
對啊,這般隱秘的事情,是誰想要我知道的,又有什麼用意?「這事兒,莫讓別的人知道。」
「奴婢曉得。」她會意的扶我起來,一路上也不再出聲,倒是讓我有了時間完全收斂思緒。
只是,今天像是注定事多一般,我還沒到竹園,就碰上了濃妝艷抹的富察貴人。她見著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吃驚,像是知道我本該碰上她似的,又或者像是有意等著我一般。
「呦,這不是韻貴人嗎?」她迎上來,面上帶著挑釁,「怎麼不陪著你的好姐妹,有雅致一個人在這兒閒逛呢?」
「姐姐也有這雅致?不如和妹妹一起?」富察貴人一直不喜歡我,我出身不似她,進宮的榮寵也不比她,如今卻和她一樣成了貴人,還得了封號,她自然更加看我不舒服了。
「我可擔不起你這聲姐姐,只是奇怪,惠貴人難得的為你求了皇上見你一面,韻貴人怎的沒有把握好這次機會,有掃興而歸了?」我也算是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過富察貴人了,倒是覺得她豐滿了不少,眉眼間流露的神態就像是•••但是也可能只是衣著服飾上的華麗雍容營造的效果,若真如我所猜的那般,富察貴人就不知道是個燙手的山芋還是被人埋在我路上的地雷了。
前者是單純的被利用,而後者是無奈的同歸於盡。
「姐姐誤會了,皇上讓妹妹過去不過是要寬慰有孕的惠姐姐,妹妹又有什麼機會可言呢?」我有意的提到眉莊的身孕,是試探也是提醒,富察貴人,我是不介意她被誰當作棋子,但是卻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的獵物。
「哼,」不滿,不屑宣之於口,「你別以為有這個懷孕的好姐姐就可以重獲恩寵,費了這般大的心思,皇上不是還不把你當回兒事兒嗎?我勸你最好收了自己的那點兒心思,好好照顧著那個四阿哥吧。」提起弘歷,她眼裡是滿滿的不屑,面上是濃濃的幸災樂禍。
就這般看不起那個四阿哥嗎?弘歷在這宮中該是見慣了這般的臉色眉眼吧。只是,富察貴人,若不是弘歷,而是你的孩子,你該是怎樣的心態?
「妹妹謝謝姐姐教誨。」我勾起笑,不知怎麼的,就直視著她不滿的眼,「姐姐月前承寵,不知道可是好事將近了?」說是月前也還差了,富察貴人該是一月多未見聖顏了,這樣還沒有顯出什麼的樣子,即便是有,也大概是那個日子。
「你,」看著她被我氣的鐵青的面容,說實話我感覺心裡很舒暢,那話是提醒,但是更多的是反擊,「你是在嘲諷我嗎?」她慢慢逼近我,看著我的眼色更加不善。
「姐姐怎麼會這麼認為?」我委屈的說著,面色裡卻是慢慢的挑釁,「妹妹可是真的盼著宮裡再多一位有喜的人呢。」
所有的話不過是為了出一口氣而已,憑著富察貴人的心性和她平日的隱忍,她不會動手。到底我還是要有分寸的,即便現在宮裡若是多了身懷有孕的妃子對於眉莊對於我來說都不是好事,但是若真的有了,我也不會傻到自己找上麻煩。
「韻貴人,」富察貴人本來怒極了,但是聽到了自己身後的孩童聲音,難免要收斂,「兒臣給韻貴人請安,」弘歷很是規矩的給我行禮,我卻瞧著他藏在後面的手很是不安分的動了動,他該是出來找自己的吧,那是幾時出來的,可有看見了什麼?
我扶起他,感覺著手下微微有濕漉漉的手感的布料,便肯定了他是出來有一段日子了,這孩子該不會等了自己很久了吧?「四阿哥,這是富察貴人。」即便有些心疼他,但是外人在,我也不方便表露,只是提醒這他這兒還有別的人在,記著點偽裝。
他倒是裝的有模有樣,一臉剛看到別人的樣子,「富察貴人吉祥。」乖巧的行禮,「兒臣今日見到富察貴人覺得十分親切,想著把兒臣喜歡的東西送給富察貴人聊表孝意,富察貴人覺得如何?」
好小子,他該是差不多的都看到聽到了,明知道富察貴人這般不喜歡自己,甚至不想和他多有牽扯,便想了這樣親密的法子刁難,我可是看見富察貴人一臉的不願意,卻又礙著規矩不能翻臉走人的委屈樣子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她大概是想拒絕的,但是又怕真的拒絕了這個孩子會鬧起來。到底是個孩子,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只要先收下了,到時候再扔了邊也是了。反正四下無人,也不會讓別的人說了什麼去。
弘歷聽富察貴人開始詢問,完全無視對方難看的不得了的臉色,獻寶似的捧出手心裡的東西,還特意上前了幾步,藉著自己的身高,遮擋住了,硬是沒讓我看見是什麼東西,「富察貴人,這是兒臣養的小綠,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一聲尖叫是富察貴人對弘歷的回答,讓我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
富察貴人嚇得連連後退,「別•••別拿過來,快•••快•••快丟開,」她說話的時候都快帶上了哭腔,我怕真的出什麼事情,攔住了還想把東西捧得更近些的弘歷,但是弘歷是停下來了,他手裡的東西卻活動起來,一蹦就到了富察貴人的腳跟前,一跳,就抓住了富察貴人的裙擺。
一隻不小的綠色青蛙,光滑的皮上有一些暗色的條紋,很不安穩的在富察貴人的裙擺上不斷的蹭,發出「呱呱」的叫聲。
這場景,是個深閨裡的大小姐都會不喜歡,富察貴貴人被嚇得六神無主,亂踢亂拍的想要把青蛙弄下來但是又不想碰到這個她討厭的東西,她身邊的下人也怕傷著她,手足無措的很。
這樣慌亂的場面,容易出事,到底是弘歷引起的事兒,我便上前幫忙,想要弄下那只不合時宜的青蛙。大夏天的,也不知道弘歷打哪裡招來的這隻小綠,該不會真的是弘歷養的?
我高估自己了。本以為一隻青蛙的事情我可以應付,沒想到我剛把小綠趕到了旁邊的池子裡,富察貴人反而被不知道哪裡出來的石子絆倒了。通往竹園的路因為應景的需要,的確是不平整的,倒是要不要摔得這麼應景?
條件反射的伸手,我護住了她的腰腹,有獻身當了她的肉墊,總算她是不有什麼大事了,而我就慘兮兮了,腳踝那裡傳來的「咯登」一聲,我聽的真真的,就像是響在耳邊一樣讓我毛骨悚然,接下來傳來的疼痛之強烈直接讓我額頭冒汗,咬緊了嘴唇,無暇顧及富察貴人。
「韻貴人,」弘歷很緊張的來到我身邊查看,「韻貴人,你怎麼樣?」
我很想說自己扭到了腳,但是只要我一鬆開口就只能忙著因為疼痛呻吟了,弘歷見了我這個樣子,著急的大喊,「傳太醫,快點傳太醫!」
傳太醫也得等等,先讓我回去,總不能在路上讓太醫給我整治吧,「菊清,」好不容易適應了疼痛,我虛虛的開口,「扶我起來。」
「可是小主,你的腳,」沒有辦法,在這裡的那個人扛得動我?還是我自己撐著回去吧。
我這邊忙著自己站起來挪回去,富察貴人那邊倒是沒有什麼大礙,本打算離開卻因為某個本不可能出現的人的出現忙開了,「皇上!?皇上吉祥。」
皇上?他怎麼會在這裡,不該是在華妃那裡的嗎?
突然身子一輕,我被他抱起,看著他沒有意思鬍渣的下巴,感受著自己掌心傳來的熱度,聽著他低沉的聲音,「貴人富察氏,舉止不斷,愛生是非,罰閉門思過。」他這樣無所謂的拋下一句話,絲毫不理會富察貴人的反映,轉身便帶著我向竹園走去。
我看著他微微皺著的眉頭,心想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了,又看到了什麼?
他見我一直皺著眉,咬著唇,「很疼?」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沒有回答就聽到他冷冷的吩咐蘇培盛,「傳陳太醫來。」
陳太醫,是誰?為什麼指定這個太醫,「皇上,富察貴人,」既然要找太醫就順便讓太醫看看富察貴人,看看我這個傷受的值不值得。
也許是我心虛的緣故,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良久,他才開口,「富察貴人那邊你不用擔心,朕倒是驚訝朕的韻貴人如此無私,可以捨己救人?」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50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34

☆、第二十八章 東窗事發假孕落幕

作者有話要說:  依照約定,伢子來了,一嘻嘻嘻
我確實不是無私的,或者可以說我是自私的,,救富察貴人不過是因為我覺得她身懷有孕可以利用,不過是我覺得她若是出事,弘歷首當其衝會受到影響,就是我自己也洗不乾淨別人讓我沾染上的葷腥。
但是,這些話,我能和他說明嗎?我又能瞞著他再給自己攬一個欺君之罪?
「是兒臣的錯,兒臣頑劣,驚嚇到富察貴人,韻貴人怕兒臣惹禍,所以才會那般護著富察貴人的。」原先只是跟在他身後的弘歷,就像是感應到了我的左右為難,搶先替我回答了來自皇帝的刁難。
「是嗎?」他看著我,「韻貴人,你很好。」
我被他放置在床榻上,而他則坐在床榻邊,看著陳太醫給我整治,面上不郁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如何?」
「韻貴人不慎扭到了腳踝,休養一段時間,不會有大礙。」陳太醫看起來很年輕,與溫太醫相差年紀相仿,想來也該是這一屆新進太醫院的,只是不同於溫實初的是皇帝似乎很重用他。
而他,能夠在皇上明顯心情不好的時候處之泰然,也是個人物。
「你以後就負責照顧韻貴人。」
「微臣遵旨。」
「你退下吧。」他看著我,而我則出於各種原因不敢抬頭看他,只是自己兀自低著頭,「還疼嗎?」他在我耳邊低語詢問,修長的手指理了理我額前的碎發,然後滑到我的臉旁,用一股輕柔卻不允許我拒絕的力道讓我不得不直視他。
他的臉離我的距離有點近,看著他,直視他對我來說並不容易,總覺得那雙眼裡的東西太危險,我的視線不斷游離,就是不敢對上他,「現下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皇上怎麼會在這裡?」
「朕本來打算看看弘歷,但是沒想到看到了一場好戲。」說到最後,他話裡竟然有些笑意,「許久不見自己的兒子,朕倒是沒發現弘歷也會調皮搗蛋了。」
「皇上其實是很喜歡四阿哥的,」我就像是被他那種談起心愛的兒子一般的語氣蠱惑,又想到端妃的話,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說出來。但當我再次承受著帝王的注視,感覺到那種讓我汗毛直豎的壓力,我就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弘歷一直都是朕的愛子。」
「吱嘎」,他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動靜,顯然是有人在聽牆角。他一下子變得嚴肅,「進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弘歷大概知道避無可避,即便是戰戰兢兢進來卻也算沉穩冷靜的應對。
「你倒是長進了,連聽牆角也學會了?」他這樣對跪著的四阿哥說道,卻又看著我,不明意味的詢問,「嗯?」
「兒臣擔心韻貴人,所以••••••」即便是親耳聽到自己的皇阿瑪對自己的承認,長此以往的態度還是很難改變,敬畏總要多過親近,「兒臣知錯了。」
「你有如此孝心,何錯之有。」他起身,親自扶起弘歷,而我藉著角度看到弘歷微紅的眼圈還有顫抖的小手,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皇上該不會是覺得弘歷已經到了該知道的時候了,所以就不再隱瞞了嗎?
那對我的坦白又是為什麼?先是端妃,再是陳太醫,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等我回過神來就聽到他這樣詢問我,屋內早就沒有了旁人,弘歷也已經走了,是我想的太入神了,「臣妾是想富察貴人會不會有什麼大礙••••••」
「你在撒謊,」湊近我,他難得很有興致的把玩著我的散發,似笑非笑的樣子看的我心裡發毛,「讓朕猜猜,這個時候你想的該是為什麼朕要把這些攤在你面前?」
「皇上,您這是在說什麼,」我硬著頭皮繼續裝。
「朕喜歡聰明的女人,也可以放縱自己的女人偶爾撒撒謊,但是對於你,例外。」他笑的肆意,眼裡泛著冷光,手強硬的抬起我的下巴,讓我無處遁形,「在朕面前,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欺瞞。」
「為什麼?」我喃喃的開口,想要知道答案,但是也害怕知道答案。
而他聽到我的疑問,只是微微一笑,放開了對我的鉗制,悠然的起身,沒有一丁點兒想要回答我的意思,「記住,在朕面前不要說謊,否則那代價是你承受不起的。」
「不說假話,句句真言,皇上不覺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奢求嗎?」
他像是早料到我會這樣說,又像是為我的反問愉悅,「朕知道,所以朕給你沉默的權利。」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重,在腳步聲近到一個程度的時候,進來了他的貼身宮人蘇培盛。蘇培盛先是打量了一下殿內的情況,然後喜笑顏開的對他說道,「恭喜皇上,富察貴人有孕了。」
「當真?」他的話裡沒有我預想到的驚喜,出乎我意料的冷淡讓我心驚膽戰,「她宮裡可來人了?」
「富察貴人的貼身侍女正在門外候著呢,說是江誠太醫號的脈。」
「江誠,好,很好,賞!」再次轉向我的時候,他已經是一臉的笑容,喜上眉梢的就像是個久旱逢甘霖的人,「你的上算是沒有白受,好好養傷,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他要走,我送都來不及,只是他說的話總是讓我安心不了,什麼叫我的傷算是沒有白受,這種事情如果是我自己知道的倒也沒什麼,卻是他說出來的,我多少要多想些什麼。
還有江誠江太醫,那不是華妃的人嗎?富察貴人的胎交給華妃的人,他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還是其實江誠最重要的主子是他自己,所以才有恃無恐。
我腳受傷,行動不便,最後還是眉莊自己來竹園看我。也多虧了富察貴人的事情,她這個有身子的人才能親自來這裡。
「你的傷可還好?」她一進來,便是關切,這倒是和以前的一樣,就像是我們又回到了那段我臥病在床的日子一樣,但也只是相像而已。
「沒什麼大礙,」我示意菊清撤去一些不必要的人,她也會意,和采月一起留意著,給我和眉莊把哨。
「你身邊可有什麼動靜?」我先開口,省去了姐妹之間的關切,直奔主題,也忽視了眉莊眼裡一閃而過的受傷。
「一切如常。」她細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今日富察貴人的用意你可清楚了?」
「富察貴人事先不知道自己有身孕,她來找我,應該是受了別人的挑撥。」
「是華妃?」現在眉莊的頭號死敵就是華妃,自然什麼壞事都有華妃的出力,但是我卻不這麼想,新入宮的妃嬪中每一個都是畏懼著華妃有受過華妃欺壓的,富察貴人不可能是為了華妃來的,而且富察貴人與齊妃交好,齊妃又是皇后身邊的人,這樣想來,皇后的出力更有可能。
也許,皇后本來是想要一箭雙鵰的吧。
「不是華妃,」不想眉莊再在這件事情上深思,我便轉移了話題,「現在宮裡真正有了一個有身孕的,你的事情如果再拖,只會剛加的難以收尾。」這邊有一個真正有孕的,如果眉莊被爆出假孕的事情,那麼就會更加做坐實了她爭寵的罪名,但這一點不說,到底夜長夢多,如果幕後的人也想一石二鳥,眉莊和我只會更加危險。
「你的意思是?」眉莊明白現在宮裡的複雜,多了一個有身孕的貴人,很多事情都可能會不一樣。
「她們若是動手自然更好,但是如果她們想要更多,不自己動手,就得我們自己想辦法把戲唱下去了。」而我能想到的唱法,沒有一個是能夠笑到最後。
「是不是無論怎麼做,都會有失?」
我點頭,用動作告訴眉莊這個事實。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眉莊竟然笑了,雖然只是淡淡的淺淺的笑,「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會失去什麼,陵容,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之前明明還想著拉我下水,現在又是為了什麼,「你打算怎麼做?」
「陵容,我後悔了,我是逃不開躲不了,但是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冷笑,為著她變化的態度嘲諷,「因為你的有孕,我才有機會來到這個行宮,才有機會侍寢,因為你的榮寵才有我這個韻貴人,你若出事,你覺得我還會好好的嗎?別開玩笑了,也不要草率魯莽。」
「你會好好的,」她的認真對上我的嘲諷,說不出的好笑。
「我真想知道你是從哪裡覺得我會好好的?」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說不出的難看,所以眉莊面上才會這麼不堪,最後剝去了一開始無所謂的淡笑,沙啞著聲音低吼,「因為你救了富察貴人,因為你保住了皇家的孩子,因為你在皇上眼裡比我重要!」
「呵呵,」我想我是被她的話氣瘋了,所以才會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富察貴人的孩子還不知道生不生得下來呢,我現在的恩惠難道還能保住自己?皇上對我的看重?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惠貴人不會是惱了我保住了所謂的皇嗣,讓你的處境更加難堪?」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她很受傷的看著我,而我卻一言不發,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是,」她的語氣裡帶著淒涼,「我拉你入局,卻保護嬛兒,怕是早就讓你寒心。但是不論你相不相信,我之所以不告訴嬛兒,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嬛兒從一開始就沒有牽涉其中,而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嬛兒的盛寵。因為皇上看重她,所以她一定會沒事,也因為皇上看重她,她若有絲毫的不對都會惹來殺身大禍。所以,我無論如何不能將她牽扯其中。而你不一樣,你聰明,像是一開始就算到了我會有此一事一樣,你又平淡,善於自保,此事若是難以妥善解決,我也覺得你會平安。而且,我總是覺得這件事情,你既然撇不乾淨,便不如參與進來。」
「你既然如此高看我,現如今又是為何變卦?」我倒是吃驚她如此坦白的告知我她的想法。
「因為今日的事情。這一件事後,富察貴人算是承了你的人情,即便是不幫你說話也不會害你,這樣本來可以讓你更加安全。但是你卻是被皇上親自抱回宮的,在華妃又得勢的時候,你的風頭太盛。」前腳剛保護了皇嗣,後腳就攙和到假孕的事情裡,可不是給了那些看不慣的人一個好好的機會。而且,那個薄情的皇上對容兒不一般,「我總覺得皇上對你很好,一點不比對嬛兒的差。」
好?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一聲嗤笑,我想要開口,但是看到她一臉的認真,嘴角的欣慰,還有眼裡的悲傷,我突然覺得沒有力氣和她說什麼了。
「這一次你不要出手,只要你不出手,皇上必會信任你。」收起了臉上的悲慼,眉莊變得認真,眼裡的嚴肅帶著狠光,那樣的眼神讓我不安,「你到底想要怎麼做?」
她明白如若不把一切都和我說明白,我必定不會如她說的一般袖手旁觀,「這個孩子是她給我的,我便讓她拿回去。」
「你瘋了。」如此愚蠢的念頭,竟然想到栽贓嫁禍,難道真的是被這個形勢逼得沒有了理智。
「是,我是瘋了,但是即便是要我瘋了,我也要拖上她!」
「你以為你能嫁禍成功嗎?」我提高了聲音,鎮住了有點情緒失控的眉莊,「你若有栽贓嫁禍的能力,又怎麼會被對方安上假孕爭寵的罪名難以脫身?」
「若是我沒了孩子,再傷心的自尋短見呢?」她的面色蒼白,明明是這樣柔弱的人,卻又這般狠的念頭,這就是後宮的女子。不論這一次的事情最後怎樣落幕,那個最初端莊美好的眉莊都是要逝去的。
「很好的想法,至少你是真正的解脫了。把所有的事情都留給活著的人。」
「難道這樣還不能解決嗎?」她自然聽出了我話裡的諷刺,有些不滿意我這樣的反應。
「你以為會是怎麼樣的效果?你以為皇上會為了你的死而怪罪華妃?且不論皇上信不信是華妃讓你沒了孩子,讓你傷心而逝,便是他信了,難道他會為了一個後宮中微不足道的妃子放棄年家的勢力?」
也許是我說的事實太過難以接受,眉莊的臉上幾乎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血色,「後宮裡小產的人不少,她們中必定有幾個是華妃的手下敗將,但是為什麼受害者的她們死的死,困的困,華妃卻依舊驕傲得寵呢?這其中的道理,你沈眉莊難道就沒有想過。你有沒有想過你沈家可鬥得過年家,你有沒有想過皇上如若是要保住華妃又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死可能會變成沒有照顧好皇嗣的畏罪自殺,牽連你的族人?」
我每說一句,她便虛弱一分,最後完完全全的褪去了不堪一擊的堅強偽裝,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一樣,無意識的喃喃自語,「會嗎?他會這般薄情嗎?會這般••••••」
其實你早就明白了皇上更加寧願相信華妃,否則大可早早告訴他真相。可是你沒有證據,也沒有比得過華妃的信任,所以你膽怯,你連想都沒想過這個法子,想著用死逼迫一個帝王妥協這樣的愚蠢念頭也不過時奢望著那個帝王對自己有哪怕一點點的真心。
「你一直都是將事情看的這般清楚嗎?」再抬首的時候,她平靜的出奇,「在後宮裡面這樣的明白,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我不覺得,」我對那個人一開始就沒有奢望,所以即便知道他的冷情,我也不會覺得受傷,「清楚點可以安生立命。」
「確實,你一直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不像我,」自欺欺人的,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得不到,甚至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到想要一死逃避。
看著這樣受傷的眉莊,這樣軟弱的她全然沒有平日裡的端莊,我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該是怨她的,怨她在甄嬛和自己之間偏向前者,但是卻還是心疼她,她到底只是個花季的少女,這樣的事情發生,慌亂是難免的,而她是這般如實相告,於我又何嘗不是一種共患難的信任?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三日內她們若是沒有動靜,那便我們主動請個太醫把把脈。到時候,我自然會幫你,而劉畚則是關鍵。」我會幫你的,你和我都無事才算是勝利。
「我家裡已經派人盯住劉畚了,到時候必與你配合。」
「劉備出現的機會要合適,你家人不宜過早動手,否則只會顯得我們有備而來,反倒不像是受害的一方了。」
「嗯,我明白。」


☆、第二十九章 將計就計姐妹受罰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伢子不是不想一次性更完一章,但是伢子碼半章已經是極限了,所以今天的算是二更了有木有!!!求留言啊留言,灌水什麼的也歡迎啊,你們給伢子的一切話語都是動力有木有!
「這個粥的味道可好?」因為我受傷的緣故,弘歷就很緊張,幾乎是動也不讓我動,我看著這個孩子認認真真送到我嘴角的勺子,臉上有點發燙,我又不是傷著手了,何必要人餵我?但是•••••
弘歷小小的身子,半邊傾倒了我的方向,替我吹了吹熱氣,小心翼翼的將勺子湊到我嘴邊,這樣的體貼,我拒絕不了。
張開嘴就著他的手我喝了粥,「很好吃,」我看著他因為我的話露出的笑容,心裡說不出的欣慰,「我已經飽了。」
「其實該再吃些別的什麼的,怎麼可以只喝粥呢?」弘歷嘟著嘴小聲抱怨著,,「但是你又只想喝粥,算了,帶待會要是餓了,再吃點吧。」
呵呵,被一個小毛孩子說了呢。
菊清很快的清理了東西,而弘歷像是打定主意不走了一樣,「四阿哥,你今日是想睡在這裡嗎?」
「不是!」不經逗的孩子,一聽我這樣說就紅了臉,「我只是陪陪你,等你睡了便走了。」
「只是陪我嗎?」
「也•••也不是,就•••就是••••」雖然有點難以開口,但是弘歷也不會對我說謊。看著這樣的他,我不由想到了那個人,他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可以不說,但是只要說出口的必得是真的。
「你在想你皇阿瑪的話?」小腦袋點了點,然後低垂著,顯得有點沮喪。
「被承認了,不是應該高興的嗎?為什麼你這麼不安?」
「我••••••不知道。」聲音低低的,如果不是仔細聽還有點很難分辨。
「弘歷,你是在害怕,」因為期待過,失望過,所以害怕,「你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嗯。」短短的一個音節,卻被他拖得有點長。
「弘歷,你過來。」我向他招手,他雖然不瞭解我的用意,但卻還是乖巧的過來了,等到他走到我可以接觸的地方,伸出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我摸上他微紅的眼圈,「大膽一些,弘歷。你的皇阿瑪從來沒有說過討厭你之類的話,你什麼不相信他付諸於口的承認呢?」
將小小的身子摟緊懷裡,我聞著孩子身上那股特別的香甜味道,湊到他耳邊細語,「現在想想,你皇阿瑪對你做的一切都是一種保護。外界傳言你不被皇上看重,那麼你就安全。你身邊的人,每一個都對你真心,你是一個從出生就被呵護著的孩子,幸福的我都嫉妒。」
皇上對你是真的用心良苦,弘歷。
「真的嗎?」詢問的話語從胸前響起,還有溫暖的濕意,像是要透過我的衣服打到我的心窩裡一樣。
手上一個用力,這個難得像個孩子一樣對著我撒嬌的弘歷就被我抱到了床上,「小子,看著不胖,倒是挺沉。」
「啊,」被毫無防備的抱起,「放•••放•••我下來。」小小的臉上滿滿的驚慌,可愛極了。
「弘歷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我笑著提議,不過說是提議,其實我已經把他放在了床的內側。
「可•••可以嗎?」弘歷有點害羞,但是又難以拒絕我的提議,紅透了整張臉。
「小主,這樣不和規矩啊。」一旁的姑姑提醒到,讓弘歷一下子耷拉了下來。
「沒關係的,只此一次,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即便是被人知道了,也沒有關係。
我小的時候就經常和我的媽媽一起睡,那樣安穩的休息,是我一直珍藏的美好,我想給弘歷也創造這樣的美好。看著他再次揚起的笑容的時候,我這樣想著。
我的食指被一直軟軟的肉肉的手包在手心,很快的耳邊就穿來了平緩的呼吸聲,到底是小孩子,最是需要睡覺的時候。
不像我,心裡藏了事情,入睡也變得困難了。
一手時不時的輕撫弘歷的背,眼落在不遠處的床尾,發起呆來。距眉莊和我的那次談話已經兩日了,明天就是三日之約的最後一天,這幾天一直為這件事情吊著,說實話心裡不好受。
隱約間我聽到了門外有些動靜,便輕手輕腳的起身,慢慢走到外屋,倒也不覺得腳疼,想來養了兩天,腳傷算是沒什麼大礙,「菊清,」到了外屋就不用擔心吵醒弘歷了,「可是什麼人來了?」
奇怪的是本該守在屋外的菊清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一點的反應都沒有。這情景就像是我在宮中病重的那一夜一樣,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獨自面對找上門來的人,難道是他?
我想起幾日前他在宴會上規矩,心裡有點遲疑。
門開了,屋外走進來的人逆著月光,看不清面貌,但我卻知道不是他。
「怎麼下來了,」身穿名黃色長袍的他走進我,微微皺眉,「傷還沒好就別下來走動。」
我蠻害怕他又給我來個公主抱,連忙開口,「臣妾已經沒什麼事情了,」為表明自己說的話的可信,我還自毀形象的踏了踏受傷的腳,表示自己真的沒有問題。
毫不意外的我看到了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心裡竊喜,我就是這樣不注意規矩,趕緊走吧,隨便找個人都比我有形象,趕緊去甄嬛啊,或者華妃她們那兒吧。沒事也別三更半夜往竹園來了。
但是,事實表明,帝王的心思不是我這種小女人好猜測的。
「朕的韻貴人是在不滿嗎?」什麼,為什麼會說我在不滿?哪裡看出我不滿了?
我想我現在一定是一臉的不明白,我覺得我這樣疑惑的表情愉悅到了他,瞧,他的眉頭舒展開了,漸漸走近我的時候,臉上愉悅的笑是那樣的明顯,明顯到讓我覺得危險。
「朕體恤你有傷,才忍著不來見你,」要被略燙的手扶住,他像是無意的將我微微提起,頓時讓我覺得腳上的壓力少了不少,「可是方才瞧你那樣子,比起靜養,怕是更想見朕多一點,是不是?」
帝王都是這般的厚臉皮的嗎?也是,後宮裡的女子個個都是翹首盼著他的,難怪養成了他這種常人難以企及的自信。不過,這樣的問話是要我怎麼回答啊?
我一下子紅了一張臉,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話羞紅的,還是因為想不出應對方法而急紅的。
「弘歷在你屋裡,」他倒是見好就收,順勢帶著我在桌子便坐下,便轉移了話題。
我看他表情正常,像是絲毫不意外弘歷來找我,也就不做什麼隱瞞,如實相告,「四阿哥因為皇上的話,心有疑慮,便留下了。」
他看向內室,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且替我好好開解他吧。」
同樣的話,有不同的人說出口,效果大大不同,這樣的道理他懂,在他看來,有我去安撫弘歷要有用的多,我真的是很榮幸能夠讓他授予自己這樣的人物呢,「臣妾會的。」
他笑著撫上我的手,眼神溫柔的讓我起雞皮疙瘩,「朕覺得你我現在就像是尋常夫妻一般,為著自己的孩子共同掛心。」他很享受這般的氛圍,而我卻不一樣,和帝王夫妻相稱的恩寵不是我享受的起的,更何況我不知道他是真心還是假意,「皇上說笑了,皇上是天子,怎會想尋常百姓呢?」我話裡是滿滿的恭維,只希望他能忽略我沒有順著他的話的主要原因。
「是啊,朕是天子,」他收起了笑容,眼神銳利的讓我不敢直視,「你若明白才是最好的。」
我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要對我強調這個?難道方纔的問話也只是一個考驗?
「正因為朕與尋常人不同,所以朕對自己的兒子才會如此千方百計,而弘歷,因為他是朕的兒子,所以他注定了一個充滿算計的人生。」
他的話,我明白,但是卻不想承認,他大概是看出了我偽裝在恭順下的不屑,所以才會強調吧,難道是在解釋?他的話就像是再說他又不得不這麼對待弘歷的苦中一樣,只是為什麼解釋?大概是為了弘歷吧。既然弘歷注定了一段充滿算計的人生,那為什麼還要我照顧弘歷,難道,「皇上是想要臣妾在適當的時候背叛四阿哥?」信任之後的背叛,讓弘歷徹底成長。
「你是這樣想的,」他像是怒極反笑,一雙丹鳳眼冷然的看著我,「朕是讓你教會弘歷什麼叫信任。一代君王若只會猜忌,可不行。」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加掩飾的告訴我這一切,這樣的坦白讓我害怕,讓我覺得自己隨時會在失去作用的時候為他的信任陪葬。
「因為弘歷喜歡你。」他的表情隨意,就像是在說一個常識一般的事實一樣,該是讓人信服的,但是我卻不相信,他這般精心栽培弘歷,又怎會輕易讓人接觸了弘歷,我與弘歷的相識,怕是便是他一手促成的吧。
「你且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還有一場戲等著你。」
什麼?我想我現在看著那個已經走到門口的人的表情一定很呆滯,「富察氏的胎,呵,你的傷算是沒有白受。」
他,知道了?!
第二天,我一直有點心不在焉•••••
「小主,小主,不好了。」原本幫我去張羅早膳的菊清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臉的愁容,「惠貴人出事了。」
眉莊,出事,這就是他說的戲嗎?那麼,「菊清,陪我去惠貴人那裡,路上你在細細與我說明。」
皇上今天是在眉莊那兒用的早膳,皇上前腳才到,後腳就有人拿著染血的衣褲出來晃蕩,特意讓人猜忌,然後是所謂的真相大白。
「皇上怎麼處置的惠貴人?」事情到底發生到哪一步了。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奴婢路過惠貴人那裡的時候,看見貴人屋子裡一幫子的人,便覺得出事了,想來應該還沒到來不及的時候。」
「嗯,」我摸了摸藏在袖口裡面的藥方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掏出來給了菊清,「這個,你收好,到時候我若要,你便裝作是回竹園裡去取了的一樣,再給我。」
「奴婢明白了。」
到了眉莊那兒的時候,我才覺得緊張,看著裡面亂成一團的場面,我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騙過在場的人了。
「你且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還有一場戲等著你。」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他作夜說的話,然後就覺得安心了許多。他如果是知道的,那麼我便不用費力想要欺瞞他了,這樣就不知道輕鬆多少了。
此時眉莊癱軟在地上,泣不成聲,絕望的甚至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而他,不帶一點感情的注視著眉莊,好不溫柔的拔下眉莊鬢髮間的那枚華麗金釵,「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敢帶著太后賞的金釵到處招搖。」他的話,無疑是認定了眉莊的假孕爭寵,讓我的心也一頓,他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的比誰都清楚的,難道是要捨棄眉莊嗎?如果他要捨棄眉莊,那我的那些伎倆還有意義嗎?這樣想著,我猶豫了,看著地上亂了髮髻,慌了心神的眉莊,我覺得自己的猶豫是多麼的可恥,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自己承若的那樣,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
因為覺得自己所做的沒有意義,因為覺得沒有勝算,因為要明哲保身,我收回了腳,但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收回腳的瞬間,我清楚的聽到了身旁看見我的妃嬪的嗤笑,和那不帶好意的所謂擔憂,「皇上,惠貴人想來也是一時糊塗,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莞貴人有沒有參與其中啊?」
說話的是曹貴人,她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讓甄嬛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下,而皇上的表現卻出人意料,「她,不會參與其中。」皇上對甄嬛的這般信任,讓不懷好意的人只能咬碎了一口銀牙還得往肚子裡吞,唯有甄嬛,驚喜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至於惠貴人沈氏,行為不端,竟然敢拿皇嗣爭寵,實在可惡,即刻起,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幽禁宮中,不得外出。」
甄嬛和眉莊,皇帝這樣差別的待遇,讓我覺得憤怒,這就是後宮,你或風光或榮寵,全都看那個人的一念之間,這讓我難以接受到衝動的沒有理智,幾步走出人群,跪在眉莊的身旁,用自己支撐起癱軟的她,聽著她下意識的低喃,「容兒,你來了。」那樣空洞的話語,讓我心酸,讓我羞愧,「皇上,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您是知道眉姐姐的為人的,她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你怎麼來了,」對於我難得洪亮的辯駁,他卻是這樣的反映,就像是不要我插手其中一般,這樣的回答讓我不滿,也讓我身旁的眉莊更加絕望。她幾乎靠著我,用只能讓我聽到的話開口,「你別管我了。」她的意思,大概是要我順著皇帝給的台階,置身事外吧。
「韻妹妹,你身上還有傷,怎的來了這裡,」他身邊的皇后依舊的體貼,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後就開始安撫我,「沈•••答應的事情皇上自有定奪,想來沈答應也只是一時糊塗,你便不要插手了。」
沈•••答應,這樣的稱呼真是刺兒,還有什麼叫做一時糊塗,在座的又有幾個不是明白人,非要一個個都這麼虛偽的演戲嗎?
「皇上,姐姐也是一時糊塗,請皇上網開一面。」旁邊的甄嬛見我沉默,忙繼續為眉莊求情,但是她說的話卻讓我心裡不平,難道她也認為眉莊是真的假孕爭寵了?即便她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和別的人一樣明明知道眉莊被冤枉卻還不說出真相的做法讓我難以接受,也許這叫做識時務,但是我做不到自己在意的人被冤枉了,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卻緘默於口的行為。
「皇上,臣妾有證據證明眉姐姐是無辜的。」我不管了,說我不顧理智也好,我已經對不起眉莊一次了,現在若再退縮的話,我或許也不是我了。
我的話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或是驚,驚訝我有所謂的證據,或是喜,驚喜我自投羅網。而我只是直視那雙看向我的鳳目,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感覺到眉莊抓住我衣擺的手,我附手其上,希望給她勇氣,但是卻被她受傷的冰冷凍傷,兀自想著方法應對接下來的人的刁難的我,沒有看到眉莊閉上的雙目和滑落眼角的淚。
「哦,你有證據,到說來聽聽?」
「眉姐姐曾為了早日受孕,問太醫院拿過一個方子,而那個方子臣妾也有一份一模一樣的。現在想來,眉姐姐之所以沒有察覺,大概就是那個方子的緣故。」
「方子呢?」
接下來,是按照我預想的那樣,皇上讓陳太醫看了方子,證實了那個方子確實有推遲月信的作用,而陳太醫的老實卻讓我有點捉摸不定皇上的意思,陳太醫是他的人,他若真的要嚴辦眉莊,何以又讓陳太醫說出真相呢?
「皇上,憑借姐姐的榮寵,懷上皇嗣是遲早的事情,又何以要做什麼假孕的事情呢?」有孕的妃嬪不能侍寢是大家都知道的,那麼一個妃子又何以假孕呢?
一張藥方,雖然不能完全證明眉莊的清白,但是卻足以表明這件事情的不簡單。如此,皇帝便會繼續深究,「蘇培盛,傳令下去,勢必要活捉劉畚。至於惠貴人,捉到劉畚前還是不要出來走動了。」
一切還有轉機,一場鬧劇,眉莊的稱呼變了又變,但是最後還是惠貴人,多少可以在禁足的時候過的好些。
「多虧了韻妹妹啊,不然還真是要委屈了韻貴人了。」皇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話裡的意思卻不含糊,眉莊的禁足大概到了找到劉畚的時候便會解了,只是皇后這話說的,到弄的我有嫌疑,別的不說,就是私自和太醫院要藥方的事情,我是坐實了的。
「皇后不說,朕倒是忘了追究韻貴人的藥方了,」他看著皇后,笑的危險,「同罰禁足,皇后覺得如何?」
「小懲大誡,皇上聖明。」皇后回話帶笑,但是我卻覺得她的笑有點裂痕,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因為皇后的斤斤計較,我才會受罰的嘛,這了不利於皇后寬容典雅的形象啊。
而我,最後只有一個禁足的懲罰沒說實話是出乎意料的驚喜。我本來以為幕後的人會給我一個知情不報之類的大罪名的,最後卻只是一個小懲大誡,那個身穿龍袍的人功不可沒。如果不是他在皇后開口的時候便處置了我,後果就不一樣了。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了眉莊那日的話:皇上對你很不一樣。心裡頓時充滿了說不出來的煩悶。

☆、第三十章 棄車保帥慈母心意

「夫人,打聽到了,」蕭姨娘在一個素衣夫人的耳邊低聲說道,「安比槐最近在忙著給年大將軍運送軍糧,所以安府才這般「人來人往」的。」
「有沒有人察覺到你在打探?」婦人聽到消息以後,微微沉思,開口詢問,年大將軍?憑借安比槐一個小小的縣丞身份,這樣的軍情大事竟然到了他頭上,若是做好便也是了,若做不好,怕也再無翻身之日了吧。
「這些事情都是我哥哥得來的消息,再由蕭夙傳給尹兒聽的,這般有著小一輩的口兒交接方讓我知曉,想來不會有人察覺。」
「這樣便好。」
「夫人,你是想要做什麼?」蕭姨娘雖然不聰明,但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便是再愚笨也會懂些對方的心思。
「我想要容兒在宮裡沒有後顧之憂。」安比槐目光短淺,若只是個縣丞便也罷了,但若是與那些莫名的人結成一黨,她的容兒又怎能自在?況且,她自己便是容兒最大的掣肘。「蕭姨娘,我會想辦法得到運送軍糧的一些消息,你幫我傳給你哥哥。」蕭姨娘的哥哥蕭晟一直看不慣安比槐,為人頗有能力,他之所以沒有動安比槐分毫,不過是為了自己妹妹的名聲。一時不留意,讓妹妹委身安比槐,最內疚的便是他,所以才會這麼多年忍讓安比槐,盼著他妹妹能過得好些。但是,如今蕭姨娘自身已經沒有了對安比槐的絲毫情誼,若是連蕭姨娘都幫著自己的話,那位蕭晟便也是會動手的。
「夫人,你是想!」蕭姨娘吃驚的低呼,「但是糧草若是出事,不僅安比槐,整個安府的人都脫不了干係的。」即便是容兒也是會受其連累的。
「我知道。但是那個人既然想要利用容兒,她便不會有性命之憂。受罪的只會是一些罪有應得的人。」夫人說道這裡,面色有些猙獰。
「不行,夫人,我不能讓你這麼送死,也不能讓我的尹兒受到波折。」蕭姨娘難得的堅持自己的意見,可是,「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看著那個幾乎是滿頭白髮的花眼婦人,跪在自己面前,蕭姨娘忙去攙扶,但是卻拗不過對方的堅持,「夫人,不要讓我難作?」她無法看到那個在安撫照拂了自己這麼久的人以這麼卑微的姿態屈身在她面前,但是也不能接受答應對方要求後可能造成的後果。
「蕭姨娘,我知道你不肯答應的最大的原因不過是想保全我,以你哥哥的能力,你和尹兒定會無事,而我,撇開安比槐原配夫人的身份不說,便是這些日子對我特別照看的人也不會放過我,但是,我不能連累容兒。」天高皇帝遠的時候,蕭晟完全有偷龍轉鳳保住蕭姨娘和尹兒的能力,而她,即便是搭上自己也不能再連累容兒。也許罪臣之女的身份會讓容兒在冷落深宮,但是在宮中平安才是最好。
「夫人,你有沒有想過容兒若是知道你這般做了,會如何?」自己的娘親為了自己一死以絕後患,那個把娘看作一切的丫頭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容兒的倔性子,所以這件事的真相她不會知道。她只會知道安比槐辦事不力,我受其牽累,如若她有能力,自然我會無事,而這陣子安府裡的那些人也會收斂。如若容兒保不住我,又因為我一起受罰,那邊說明她在後宮的處境並不好,與其無依無靠的在後宮中算計,倒不如讓我們母女以另一種方式相聚。」
「••••••」看著笑的坦然的夫人,蕭姨娘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她說的話都有她的道理。
「蕭姨娘,也許經此一事後,你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也說不準,而我實在厭倦了被圍在安府這個四方天地裡的日子了。」以前,還有容兒陪著我,現在容兒卻可能因為自己的苟活於世而有危險,「這樣窩囊的活著,我真的厭倦了。」
若要說誰最明白安氏母女這些年的心酸,莫過於蕭姨娘了,而正因為明白,所以才會動容,「我盡力。」盡力幫你,盡力讓事情有挽回的餘地。
松陽縣丞安比槐辦事不力,押運糧草期間致使糧草被盜,更甚者有押運官員逃逸,龍顏盛怒,一干人等皆受牢獄之禍。
安比槐的出事,是人為也罷,是巧合也罷,該在意的人在意的也只會是這件事情的後果。
「年富,你怎的還在京中?!」
「糧草出事,皇上便招了我回來處理後續的事情,加以補救。」
「既如此,你便不應該來行宮找我。」
「姑姑,這一次我來,是有事要求••••••」
「你,莫不是為了那個安陵容?」
「是,我希望姑姑這一次能夠放安比槐一馬。」
「••••••本來你若不說,我或許不會參與其中,但是你卻為此對我開口。年富,你要記住,那個安陵容即便是再好,也是皇帝的人,你為她動這麼多的心思,是想要逼著我盡快動手對付她嗎?」
「姑姑,你多想了。我保她是為了姑姑。」
「為了我?我倒是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以一個冷落深宮的貴人身份幫我。」
「她是身份低微不及姑姑,但是她卻比後宮中的太多女子懂得「養身」之道。」
「你是說•••」她看著眼前偽裝成太監的侄子,心中動搖,長久不孕,一直是自己的心病。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而且宮裡的事情需得宮裡的人才能說明白。」這些年無論年府派多少大夫入宮都是一樣的結果,難免讓人起疑。
「既如此,我不但不動安比槐,而且還會去求皇上明查,若安比槐真的無辜,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年富,這樣的事情我只做一次。如若安陵容無用,我會親自動手除了她。」
••••••
竹園這邊,因為禁足的緣故,消息總是知道的慢些,再加上有些人的有心,平靜的就像是一點事兒也沒有一樣。而我,很享受這樣平靜的幽禁生活。腳上的傷走就好了,我便閒不住,每天在小廚房裡忙進忙出,不為別的,只想自己做一桌子吃食,趕著在弘歷生辰的時候為他慶生。幾日的鍛煉下來,好歹補上了廚藝上的空窗期,做的雖然比不上御廚,但是弘歷吃的卻開心多了。
小圓桌前,就我和弘歷隔桌而坐,我免了菊清的伺候,看著弘歷放開了吃自己做的菜,心裡說不出的滿足,是不是的給他夾點東西,這情景就像是回到了我小時候,娘親與我同桌而坐的日子。
「好吃,」因為自小養成的習慣,弘歷等自己吃的飽飽的才放下筷子說話,食不言的規矩他從來身體力行。
掏出手絹,我替他擦去嘴角的油漬,又給了菊清一個眼神,待菊清會意的走到了裡屋,我才開口,「你若喜歡,以後我日日都做給你吃,就怕你到時候還嫌棄我做的不如御膳房的好吃。」
「怎麼會,兒臣定是日日都如今日一般的胃口。」小小的臉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人小小的,倒是會說話」用手指輕輕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我看著他開心自己也舒坦,「看在你這般討人喜歡的份上,我便再送你件禮物賀壽。」
「還有禮物?!」聽我這般說,他驚喜極了,又見著菊清從裡屋出來,手裡捧出個匣子,頓時兩眼發光。
我笑著接過菊清手中的木匣子打開,掏出裡面的小香囊。香囊是我自己動手做的,用的是我進宮是內務府發給新人的料子,貼身帶著倒也舒服。裡面放的香料也是常見的薄荷,讀書時候用來提神最好不過。我看著弘歷從我手裡接過香囊,小手撫摸著香囊上的花紋,臉上的笑容就像我繡的那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娃娃一樣燦爛,「韻貴人的刺繡真好,繡的是誰?」他指著那個幾乎像個小真人的娃娃問我,眼圈不知為什麼有一些發紅。
「是紅孩兒。」
「紅孩兒?是誰?」弘歷該是沒有看過西遊記的,所以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
「紅孩兒總是一身紅色的肚兜裝,綁著兩個朝天辮,調皮搗蛋的緊,這一點倒是與你很像,所以我便繡了這個送你了。」
「兒臣哪裡調皮搗蛋了!」聽到我說的話,他的笑臉馬上垮下去了,不滿抱怨的樣子瞬間萌到我,我把他攬在懷裡,「調皮搗蛋有什麼不好,人家紅孩兒可是每天都驕傲快活的很的。」紅孩兒卻是頑皮的讓人頭疼,但是他卻有父母的疼愛,而我希望弘歷也能如他一般,「我倒是希望我們的四阿哥也天天像紅孩兒一樣,笑的張揚。」
「我,今天真的好開心。只要韻貴人每天陪著兒臣,兒臣一定會比紅孩兒還要搗蛋。」他的話倒是讓我一愣,「若真是如此,我可不是成了罪人了。」
「什麼罪名,倒是說來聽聽。」
突然聽到了皇帝的聲音,驚得我和弘歷忙各自請按。皇帝倒是毫不在意的安撫我們同坐在小圓桌邊,「菜色倒是簡單,怎的弘歷生辰只吃這些?」
旁邊的弘歷倒是有些驚喜自己的皇阿瑪會記著自己的生辰,還親自來了竹園,「這些都是韻貴人給兒臣做的,味道絲毫不差於御膳房的。」
看著弘歷自信滿滿的為我的菜色打包票,我說不出的後悔,何苦費盡心思為這孩子親自下廚呢?好了,現在要我怎麼應對那個人充滿興致的眼神啊!
「聽你這麼說,朕倒是應該嘗嘗。」
「那臣妾再為皇上做一份。」桌上放著的都是我和弘歷吃過的,我與弘歷在意的不多,便同桌而吃,但怎麼都不能讓皇帝吃我兩人的口水。
「無妨,你也不用去忙活了,就這樣陪著朕再用些。」
「可是這樣於理不合。」
「禮教之類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一家子吃飯可不就該這樣。」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麼辦,只是他所謂的一家子的稱號讓我壓力很大。
看著他和弘歷就像是民間百姓一樣自己動手夾菜吃飯的樣子,我緊張的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所幸皇帝只顧著和自己的兒子互動,而他與弘歷也都是吃過了的,不過是嘗嘗我的菜便放下了筷子,「味道確實上佳,你的手藝不錯。」
我本是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夾著碗裡的飯放進嘴裡嚼著,這樣下孩子氣的動作一下子讓他瞧個正著,到讓我羞得臉上發熱,忙幫著收拾來做掩飾。菊清本來是要攔著我不讓我動手的,但是,「便讓她親自來吧,尋常人家的為人妻者便是如此的。」
好吧,聽到他這樣赤裸裸的調笑,我臉上的溫度更高了,怎的皇帝轉性了,現在喜歡平民風了?心裡猜測著,但是我手上動作也不亂,收拾好了碗筷便自己捧了下去。是他讓我自己來的,怎的不用這個機會開溜。
再者,他這次也不是找自己的。
說是開溜,但是我也不能一直不過去伺候著,收拾好了便壓下了心裡的不情願,回了屋裡。
「弘歷,該怎麼做,都由你自己決定。」
「兒臣,很喜歡韻貴人。」
你既已經決定了,那麼朕就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
「兒臣不會後悔。」
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說著什麼,但是卻覺得現在的氛圍嚴肅的讓我不敢進去。
「皇阿瑪,今晚會留下嗎?」為什麼弘歷突然轉移話題,而且這語氣怎麼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你想讓朕留下?」為什麼一個父親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這樣的話會讓我覺得這麼的肉麻?
「兒臣這幾日見韻貴人••••••」聽著弘歷扯上我,我馬上覺得不對,立馬閃身進門,好歹是堵住了弘歷接下來的話。這小子,可別好心辦壞事兒啊。
頂著他的打量的眼神,我故作鎮定,但是聽到他說的話後,我淡定無能了,「既如此,朕今晚便留下來陪陪韻貴人。」
混蛋,誰要你陪了!巴不得你不來。心裡這樣想著,面上卻要裝作受了莫大的榮寵一般,這般的裡外不一真不是容易的事兒。
剛入夜的時候,弘歷便覺得乏了,他今天一天都那樣的興奮,容易困也是難免的。只是他那般早早的就去睡下了,把自己求的皇阿瑪的陪伴剩下來給我,走之前還給我比了個加油的小動作,真真的讓我覺得憋屈。
「怎的,今天你倒是安靜的很,」屋內很快便只剩下我兩人,這樣的獨處讓我不自在的很,「莫不是埋怨朕禁你的足。」
「臣妾不敢。」同樣的也不會,禁足對我來說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兒,難有的清閒。
但是我的回答,他卻不是很滿意,他沉默,伸手牽住我的手,微微一個用力就將我攬入懷中,我被迫坐在他的腿上,這般曖昧的姿勢讓我不舒服,「看你嬌羞的樣子倒是比方纔那冷冰冰的偽裝賞心悅目多了。」
「皇上,一直都是這般與宮中姐妹相處的嗎?」不就是不想讓我裝嗎?那我不裝便是了,他這般輕浮的態度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露真性情便露真性情,真正招了厭惡才好。
但是他卻意外的高興我的反映,「怎麼如此問,莫不是吃醋了?」吃醋?還是算了,我最受不了醋味兒,怎會自己主動招惹。
「不,你不會吃醋,那麼」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手得空開始撫摸我的側臉,讓我必得直視於他,「是不適應與朕的親熱,是嗎?」
他雙眼灼灼的等著我的回答,但是這樣的問題,罷了,既然他不介意我又何必扭捏,堂堂一個現代人倒變得比古人還要拘束了,「是,臣妾不適應。」
很好,他收斂了嘴角的笑容,「可是因為不喜歡所以不適應?」
「是,」我對上他隱隱有起火之勢的雙目,點頭,「臣妾不喜歡。」
好極了,看著他嘴角的冷笑,我心裡暗自歡喜,趕緊生氣甩袖子走人吧,我好歹還在禁足中實在沒有能力招惹你這尊大佛。您還是去別處吧,免得我又落個不安分的罪名。
「幾日不見你,你倒是長進了,這般明顯的不樂意,朕倒是第一次見著。」他語氣裡有明顯的怒氣。我壓住心裡的慌亂,「臣妾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欺瞞。」必保說出口的都是真話。
「好一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欺瞞,」他許是怒極反笑,「朕確實說過你要句句坦白,但是現在真要求你笑靨承歡。」最後的字他說的曖昧,這般的露骨,讓我一下子面紅耳赤。
「美人嬌羞紅面,當真的秀色可餐。」他不待我反應,就一個橫抱將我輕而易舉的抱起,舉止間一絲一毫不像一個帝王,流氓氣味兒濃厚的讓我震驚。
帝王都是這樣的嗎?隨自己的喜好,一會兒要我坦白,一會兒要我隱瞞,只為了自己開心。帝王都是這樣的,一切都隨性,就像是現在,即便我們方纔的談話並不愉快,他也是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將我捲進他的慾望裡。
裡屋的床榻,本只有我自己的味道,現在也將沾染上他的氣味,原本只屬於我的領地被其他人侵犯,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不舒服。
親吻間他不滿足我的走神,一點點的噬咬,是懲罰也是更深的陷阱。他就像是個經驗老道的獵人,而我這個愚鈍純苯發獵物除了落網沒有別的可能。迷濛間我已經衣衫盡褪,雙眼迷離只能隱約看見他赤裸的胸膛,因為灼熱緩慢流淌下汗珠,感受著雙手被握住,手心裡的溫度直接燙進我的心裡,我還迷糊,他便已經開始進攻,我頓時潰敗,棄械投降。
一場情事,我不願,他不放,最後確實兩人都沉浸其中。他精神奕奕的抱著累極的我,笑的胸膛都微微震動,「朕,有的是辦法讓你笑靨承歡。」
想起自己方纔的沉浸投入,我頓時沒有了反駁的立場,只是他竟然是這般的•••厚顏無恥,當真讓我無力反抗。
「你可知朕今天為何而來?」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轉變了話題,不過到底讓我少了一些窘迫,只是這般不著一絲一縷的與他接觸,我還是有點尷尬,只盼著他快些說完要說的走人便也是了,「可是為了四阿哥的生辰?」
「確實有為著弘歷的意思,但也不全是他的生辰,」他幫我微微調整姿勢,讓我枕著他的臂膀,微微抬頭便可以看見對方,「你不好奇今天午間朕和弘歷的談話?可想知道?」一邊詢問,他的手還不安分的揩油,弄得我難以集中精神,只是下意識的回了話,「想。」
他一聲輕笑,很滿意我的回答,撤回了不安分的手轉而輕撫我的長髮,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確實讓我愜意,但是他的這種動作就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寵物一樣,微微垂著眼瞼,我平息著自己的呼吸,心想著要不要模仿貓愜意極了時候發出的呼嚕聲當個稱職的寵物?
「朕給了弘歷一個選擇的機會,他年幼,不該沒有額娘。真本來打算讓皇后教養弘歷,弘歷聰慧,小小年紀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性子,此時讓他跟著皇后,日後的事情也會容易許多。但是,」說道這裡,他勾起一抹笑,像是頗為驕傲似得,「他拒絕了。」
「許是四阿哥年幼,一時糊塗。」讓皇后教養,或許有利有弊,但若是弘歷他日想要繼承大統,皇后之子的身份要免去太多不必要的麻煩,我不想弘歷以後為了自己年幼時候的決定後悔。
「你覺得弘歷以後會後悔?」我微微點頭,「朕不覺得。朕的兒子,即便是年幼,知道的也透徹,皇后之子又如何,只要有了能力,即便你是最不受帝王中意的那個皇子,那個位子也不是遙不可及的。」
聽到他的話,我震驚的抬頭,看著他面色嚴肅的注視著我,毫不在意的對我說著一個帝王最為私密的事情,「更何況弘歷是朕選定的人。比起朕為他鋪的路,弘歷選擇自己去拚搏,讓朕驚喜。而這驚喜多半是你促成的。」
「你不要急著推脫,朕心裡有數。朕今日來也是為你,你的家中出了些事,最近怕是有人會找上你,多少小心。」他的話,是讓我放寬心嗎?家裡出事?又會是什麼事情?難道是與年富有關?但是若是與那個年少將軍有關,他又怎會特意讓我安心?
「皇上在臣妾禁足的時候來,臣妾怕是想安心也不能了。」弄不清他話裡的意思讓我有些煩悶,左右仗著他現在對我莫名其妙的特別,頂了一句。
「妮子真是大膽,倒是說起朕的不是了,」他似乎很享受我的回嘴,難道皇帝其實有輕微的受虐傾向?「為了你,朕可是瞞著來的,這種竊玉偷香的事兒還真是意外的刺激。」
明明不僅僅是為了我來的,暗地裡來怕是也有保護弘歷的意思,這話說的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5-11 12:51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53

☆、第三十一章 華妃求情皇帝起疑

第二天起身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也是,我起來的時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他自然不會在這兒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弘歷那小子到哪兒去了。
「四阿哥呢?」一般他都會和我一起用早膳的,今日怎麼?
「四阿哥早間來過了,見小主還睡著就沒有打擾,自個兒出去玩了。」菊清笑著回答我,一邊幫我梳妝。
而我在品味四阿哥難得的體貼的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弘歷那小子該是知道他敬愛的皇阿瑪對我做了什麼的,這樣一想,他的體貼又讓我有些尷尬,所幸見不著他。
只是聽著他出去了,我倒也想出去看看了,倒也不是悶了,我只是好奇皇上昨夜說的我家發生的事情,外面應該已經是風雨滿天了,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和我說起這件事情,雖說他站在我這邊,我不用太過擔心,但是家裡有事這樣的消息,我也不可能完全不上心,娘親還在那個家裡。
但是即便我再怎麼想出去打探消息,我也不能出去,怎麼著我都還在禁足中。
「小主,」菊清看著我莫名的低落,有些猶豫的開口,「怎麼了?」
我看著菊清一臉的關心,但是又因為主僕之間的尊卑關係而控制著自己,心裡有些好笑,但是也很溫暖,「沒什麼,只是少了四阿哥陪在身邊,突然覺得有些煩悶了。都沒有一個可以陪著說話玩耍的人了。」平日裡,竹園也只有弘歷與我是平等的交往的,換做別人即便是我身邊的菊清,也多少免不了拘謹。
「呵呵。」我這般說確實是有讓她寬心的意思,但是不至於讓她舒心到笑出來吧?
也許是我明顯疑惑不解的眼神,菊清意識到自己的失儀後有些無措,「小主,是奴婢失儀了。」
「無事,」我並不在意失不失儀的事兒,而是比較想知道什麼事兒讓平時端莊的菊清這般,「只是好奇,我是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兒嗎?」
「其實今早皇上走的時候說了,怕小主這些日子裡實在悶著,說是已經准了莞貴人來探望了。」菊清解釋道,「奴婢只是為著小主和皇上的心有靈犀開心。」
心有靈犀?嘴角勾起一抹笑,其中的諷刺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丫頭就喜歡多想,這話對我說說也就是了。」
滿意的看著菊清會意的點頭,「可知道莞姐姐什麼時候來?」准了莞貴人的探望怕是要讓我知道家裡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才是,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告訴甄嬛告訴後宮,皇上是多麼的特別優待甄嬛了。
「說是午後過來的。」
「既如此,你待會兒去準備一些冰鎮的湯還有吃食,對了,四阿哥可說了什麼時候再來?」
「四阿哥出去的時候一臉正經的,像是急著要做什麼事,奴婢沒來得及問。」
著急他急著做什麼?「吩咐廚房幫四阿哥也準備一份午膳。」他會不會來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弘歷回來就可以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差不多該用膳的時候,弘歷就回來了,走進來的時候還一臉的憂愁,但是一看到我在等她,就收了所有不開心的表情,滿是笑臉的迎了上來,「兒子回來晚了,韻貴人可餓了?」
弘歷,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用絲巾擦去弘歷額前的薄汗,我裝作什麼也沒有察覺的樣子,「外面日頭這般大,怎麼現在才回來?」
「呵呵,」他抬起小臉很是享受的由著我替他拭汗,「兒子也就回來的路上曬著了,沒什麼的。」
意思就是說弘歷該是在別人的屋裡的待著,而這後宮裡能與弘歷一屋同處的人其實不多。「我管你有沒有什麼,」甩了他一句,我就不理會他可憐兮兮的委屈樣,轉而對菊清說,「趕緊上午膳吧,我可不想莞姐姐來的時候自己這兒還忙著用膳呢。」
菊清聞聲退下了,倒是弘歷聽著甄嬛要來有些坐不住了,「莞貴人要過來嗎?」
「是啊,是你皇阿瑪准的,」對於弘歷一臉的不樂我有些疑惑,「怎麼,你不是也很喜歡莞貴人嗎?怎麼她要來你反而不高興了?
「兒子••••••」弘歷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其實兒子今早便是去見了莞貴人。」說完話後他就滿臉通紅不敢正眼看我。
我看著他這番就像是做錯了事兒被當場捉到的窘迫樣,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難為你了。」明明想要瞞著我的,結果卻不得不剖白,當真尷尬。
「其實兒子今日去也沒有別的事情,」弘歷怕我誤會,忙開口解釋,「是皇阿瑪讓兒子去接觸莞貴人的,兒子才去的。」
「哦,這樣啊。」我保證我的語調很正常,也不懷疑弘歷的話,但是弘歷卻不這麼認為,「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問皇阿瑪!」
問你皇阿瑪,除非我自己沒事找事,再說了我有沒有不信你,「我沒有懷疑你,弘歷。」這一次我說的更加真誠,總算讓這個小子不這麼一驚一乍了,「好了,趕緊吃飯吧。」
皇上讓弘歷接觸莞貴人,這樣的事實讓我心裡有點不舒服,就像是獨屬於我的那份美好被別的人覬覦一樣。我看著埋頭吃飯,還時不時打量我幾眼的弘歷,歎了口氣,微不可聞,怎麼辦,我有些後悔接觸弘歷了,如果不接觸,就不會有這麼討厭的感覺了。
外面的宮人通報莞貴人來了,弘歷便搶在我前頭出去了,看的我一愣一愣的,「四阿哥還真的是喜歡莞貴人呢!」菊清看著四阿哥這般熱情的樣子,打趣。
「是啊,大概是很喜歡的。」對我,他都沒有這般積極過吧。不知是為了什麼原因,我特意放慢了速度,從屋內到門口就走了許久,但即便是許久,我到門口的時候還是看到弘歷和甄嬛,就在院子裡,烈日下,一個彎腰垂首笑容親切,一個踮腳湊到對方耳邊,竊竊私語,兩個人親密和諧的彷彿天地間就只有他們一般。
甄嬛和弘歷,這樣一看,真的就像是母子一般。甄嬛該是除了皇后之後更適合當弘歷母親的人了。
「四阿哥也是的,怎的就在烈日底下和莞貴人聊上了呢,」菊清不知道我突然沉默的原因,「奴婢這就去請莞貴人和四阿哥進屋裡來。」
我攔住了正要走向她們的菊清,緩緩開口,「弘歷怕是正在和莞姐姐通氣兒呢,你去了可不打擾了她們。」也許,弘歷只是在和甄嬛說我已經知道了他今早的去向了,在示意甄嬛別說漏了嘴之類的,也許只是我都想了。
甄嬛像是察覺到我的注視一般,衝我微微一笑,卻是笑的複雜,也許她是在為因為弘歷而忽略我過意不去,畢竟她這次來是找我的。
「菊清,你去備些茶水,我便在屋裡等她們好了。」他倆樂意在太陽底下聊天,我可是沒興致在屋外干站了,還是回屋裡的好。
「韻妹妹倒是清閒,姐姐我巴巴的趕來見妹妹,妹妹倒是連迎都不迎一下。」甄嬛一進來,見我坐在榻上,愜意的樣子,對比自己熱到出汗的狀態,不樂意了。
我好笑的迎著她坐下,「這不是四阿哥先去了嗎?那我也就不好打擾了。」嘴上這樣說著,我手上也沒有閒著,給她倒了一杯菊清準備好的茶,「好了,我錯了好不好,姐姐趕緊喝杯冰茶解暑吧,這茶是早先冰鎮的,不是太涼,現在喝正好。對了,四阿哥呢?」
「四阿哥已經先回房了,說是不打擾兩位小主敘舊。」甄嬛忙著喝茶,槿汐便回答我。
「四阿哥真是體貼又懂事,我都有些羨慕你了。」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又不是只對我一個人體貼。
「你可知道方才四阿哥對我說了什麼?」甄嬛倒是不意外我的不以為然,笑著吊我的胃口。
「想來是囑咐姐姐別說漏了嘴吧。」
「算是,但是與你有關」與我有關?怎的她們今天早上還說到了我?「本來應該按照約定不告訴你的,但是這樣的事情有實在不能瞞著你。」
「什麼事兒?」也許和我家裡發生的事情有關。
「容兒,你的父親因為押送軍糧不利,已經深陷牢獄了。」甄嬛看著我的眼裡帶著擔心,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心驚。
「什麼!?」不驚訝是不可能的,我控制不住的低呼,顫抖的手差點灑了手中的茶水,顫顫巍巍的才將茶水放在了桌上,家裡不是有年富的人盯著嗎?怎的會讓安比槐出這樣的岔子!娘親呢,娘親是不是被連累了?「我父親入獄了,那我的母親呢?」
「相關家眷都被囚禁在安府內了,」甄嬛忙安慰道,「你父親現在的罪名未定,在獄中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先別慌。」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娘親現在還在府中,該是沒有什麼事的,「皇上打算怎麼處理?」雖然他說過讓我不要擔心,但是我的擔心與否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皇上的意思是要明查,問題是現在朝中的人都說你父親與同行的官員護送不利還倉皇而逃,若是這個事情是真的,怕是不好。」
「不會的,」安比槐雖然是個膽小的人,但卻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我父親是不會知法犯法的。」
「我信你。」甄嬛深思了一會兒,「早上皇后已經為你去求情了。若是眉姐姐無事,本來還可以讓姐姐休書一份回家裡的,畢竟這件事出在眉姐姐父親管事的地方,想來眉姐姐的父親還是可以插手的。」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我不覺得眉莊出手是明智的,且不說皇帝本身忌諱後宮干政,就是後宮的人也會逮著這件事情好好整整我們,我不相信甄嬛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卻又這般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猜測她的想法,「那姐姐覺得該怎麼辦?」雖然母親現在沒事,但並不代表著母親真的沒事。
「依我看,妹妹不如先靜觀其變。皇后和華妃可是已經為了妹妹的事情忙碌奔波了。」
「華妃?」華妃知道我有意成為她的助力,還是選擇落井下石嗎?
「說來也奇怪,華妃這次竟然也為妹妹求情呢?」說道這裡甄嬛看著我,眼裡有著明顯的探究,「若不是知道妹妹的為人,我還以為華妃和妹妹關係不淺呢。」
「••••••」原來她實在懷疑我,「也許姐姐想的不錯。」是啊,我和華妃卻是不似她和花費那般生死難相容。
「妹妹,是姐姐多想了,」我是說實話,但是往往實話總是不讓人相信,「妹妹切勿往心上去。許是華妃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示大度吧。也虧了她,皇上想來定會細查這件事了。」
華妃替我說話,甄嬛起疑了,那麼那個人呢,怕是想的比甄嬛還要多••••••
「是姐姐多心,本不用讓妹妹擔心的。就像四阿哥說的那般,這件事情妹妹乾著急也沒有用,這件事兒,皇上會為妹妹做主的,這可是方才四阿哥告訴我的呢。」
「四阿哥這般說的?」我面上驚異,心裡卻著急,弘歷怎的會說這般的話,莫不是真的信任了甄嬛,還是只想讓甄嬛不要開口,不想讓我擔心,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樣做的結果都不好,甄嬛不但沒有對我隱瞞而且還對他起疑。
「是啊,今兒四阿哥可是一大早就來找我了,雖然沒有提及妹妹多少,但是來意很明顯,就是為了妹妹的事兒。」她笑的真誠,就像是單純的羨慕弘歷對我的關心,「我看妹妹這禁足可不虧,四阿哥對你那般,可不是讓人眼紅。這般懂事的孩子,你說皇上怎麼就不喜歡呢?」
「皇上的心思,我們又怎麼會懂,但是姐姐若是那麼喜歡四阿哥,以後多來看看四阿哥不就是了,」不論弘歷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不得盛寵,你甄嬛都有和弘歷交好的能力和資格,旁人或許怕引火上身,但是你甄嬛不會,「正好四阿哥也很喜歡姐姐。」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太好了。」弘歷對我那般好,那般費盡心思的謀劃,我而為長者,也不能太落後了,若是有甄嬛的愛護,百利而無一害。
••••••
「皇上,該翻牌子了。」入夜,蘇培盛進來提醒依舊在案上披折子的皇帝。
「莞貴人今日去過竹園了?」皇帝頭也不抬的問道。
「去了,和韻貴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說起來,今早四阿哥去找過莞貴人。」
「為了什麼?」
「想是為了韻貴人的事情。」蘇培盛哈著腰回答。
「他倒是上心,不過也不止是他,宮裡各個都很關心這事兒。不過,這一次華妃竟然來求情了,有趣。」
「這件事情莞貴人也很好奇。」笑著抬頭,他觀察著自己主子的反映。
「她一向多思,今天便去她那兒吧,朕倒是想聽聽她的想法。」
「這,皇上何不直接去問問韻貴人呢?」
「蘇培盛,你這差事當的是越發的好了,現在倒回干預朕了!嗯。」一個簡單的音節,不怒而威。
「奴才不敢。」很機靈的退下去打點,蘇培盛在轉身的時候擦了擦額前嚇出來的薄汗,心裡後怕,皇上的差事還是真的不好辦啊,明明想的是那樣但是做的卻不是那般,這讓他這個做奴才的怎麼辦。
君心難測。
作者有話要說:  接著不定時更新,五一明天開始放假了,但是回家沒網,所以提前祝大家無意快樂!!!


☆、第三十二章 意外驚喜華妃相邀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五一快樂
「小主,皇上今夜留宿在莞貴人那兒了,」菊清見我還沒有休息的意思,還以為我的在等皇上,「小主還是早些休息吧。」
「是嗎?皇上今夜在莞貴人那裡,」在她那兒,就不用擔心有客夜半來了。
「不過皇上還是想著小主的,這不是遣了人過來讓小主早些歇息嗎?」
「皇上遣人來過了?什麼時候?」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就在方纔,奴婢恰巧在外面,來的人也不張揚,說了話就走了。」
「這樣啊,」對於皇帝行事的隱蔽,我覺的有些好笑,「陪我去看看四阿哥吧。」
心裡惦記著事情,這麼早我也睡不著。
到弘歷那兒的時候,他還在溫書,大有要把白日裡落下的在晚上補回來的意思。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了,屏退了菊清和在屋裡伺候的姑姑,我走到他的身邊,他還是沒有發現,一時間我還真怕自己一出聲會嚇到這個孩子。也就打消了念頭叫他,而是瞧見他額前的汗珠,拿起放在一邊的扇子,給他扇風納涼。
許是讀的正有意思,他只覺得是涼風帶來的清爽,連頭都不抬一下,倒是我一直重複手上的動作,因為酸痛而不斷的輪流換手。
「韻貴人!您什麼時候來的。」偶爾間回首的弘歷,看見以發呆狀態給他扇扇子的我,不可避免的嚇了一跳,馬上起身,結過我手裡的扇子。我笑著順著他的意思在椅子上坐下,活動了下酸脹的手,「沒多久,見你這樣認真,就沒有打擾。」
「是兒子太粗心大意了,害的您扇了這樣久的扇子。」弘歷很懂事的給我按摩,小小的手不是很熟練的緩解我手臂上的酸痛,懂事乖巧的樣子讓我沉默。
「弘歷,今天對不起。」突然來這麼一句話,他有些糊塗。
「今天我本來是有些惱了你的,為著你有事情直對莞貴人說而瞞著我不開心。」現在想想,有這樣感受的自己還真是一點都不成熟。
「這個,兒子,」聽我這樣說,弘歷有些著急,但卻又無法明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兒子•••」
「呵呵,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想讓我擔心家裡的事情,是不是?」
他有些震驚,隨後明白了,有些惱怒的說道,「可是莞貴人說的?」
「你怎的不以為是莞貴人身邊的人不小心說漏了,然後傳到我耳裡的?」
「不可能,今日陪同莞貴人的是槿汐姑姑,她是宮裡的老人,最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而且您今晚來找兒子想來就是為了告訴兒子切勿輕信別人。」弘歷,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確實,我今天來是有這個意思。但是你相信莞貴人卻也不壞。」我這樣說,弘歷有些納悶,也是,畢竟甄嬛可是轉眼間就把他出賣了,尚未小孩子的他難免氣悶。
「莞貴人之所以說出真相,並不是不重視與你的約定,而是覺得她說出實話對我們都好。這件事,你若瞞著我,即便最後事情解決了,我知道以後也只會不開心,但是莞貴人對我說了實話,卻讓你我免了不必要的嫌隙誤會。」
「即便是如此,莞貴人也是背叛了兒子的信任。」這種事情有一便有二,即便這次她的做法也許讓自己收益,但她卻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考量做的,難保下一次她會不會為了自身陷他人於不義。
「你太苛求莞貴人了,」在這後宮裡有誰能真正做到不欺瞞不背叛,只要是利益相同,即便對方滿嘴謊話,那也是盟友,「實話告訴你,弘歷,即便是我,現在對你坦白也無非是因為你我利益一致。」即便是你親近信任如此的我也做不到你要求的那種純真。
看著他倔強的咬著唇,「至少莞貴人比起別的人,對你有一份真心的喜歡。」
所以,比起因為自己的苛求偏見讓這份喜歡變成誤會的怨念,還不如加以利用灌溉,打造屬於自己的第一個武器。
「夜深了,你也早點睡吧。」也許是我的話給他的衝擊太大,弘歷一直沉默。而我,則很不負責任的放任他沉默,自己想著開溜。
快走到門口,「韻貴人,你會這樣做嗎?」他這樣問我。
「會。」如果需要,我一定會,我難得坦誠的回答。
我的回答卻讓弘歷笑開了,看著他一臉滿足的微笑的說,「不,您不會的。」我竟然無法開口反駁他。
就讓他這樣認為好了,我又沒有什麼損失。
一夜,很短暫,也很漫長。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就是一個漫長無比的失眠夜。結果第二天,我就睜著眼等著菊清來叫我起床,頭痛的要命。
由於一夜沒睡的緣故,白天裡還一直迷迷糊糊的,心煩個不停。
「小主,大喜!」菊清本是為我去準備提神茶的,卻帶著蘇培盛有些慌張的進來了。
「韻貴人,皇上已經解了貴人的禁,讓貴人午後準備伴架呢。」當真是好消息,我家裡的事情該是落幕了。
只是,也不是什麼極好的消息,要用這般疲憊的狀態去應對皇帝,前途多舛可以預想。
皇帝突然解了我的禁足,旁人只會以為是甄嬛勸得,我們的那個皇帝,真是擅長挑個機會,絲毫不顯山露水的在背後做事啊。
為了掩飾自己面上的疲態,我難得的自己化了個淡妝。本來是可以有菊清來的,但是那個丫頭一直提議我打扮的嬌艷些,出眾些,便決定還是自己來了。但是,我又怕自己若是打扮的太過清淡,反而不好,於是再次沒有理會菊清的建議,穿著一身紫色到有些俗氣的旗袍,滿意的樸拙到菊清臉上一閃而過的擔憂,奉旨半價去了。
粗糙的妝容,配上俗氣的衣著,我就是一個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妃子了。
一切準備已經完成,我便出發。真是慶幸昨天已經,所以我今天只要准心應付父子中的一個就可以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看到他在忙著朝務,但是我卻一點都不想為了體貼他而委屈自己不出聲直到他發現。
「你來了,」他倒是沒有絲毫被打擾的惱怒,反而放下筆踱步到我身邊,只是也沒有讓我免禮。我只能拘著禮,任由他圍著我走了一圈,細細打量,「衣裳倒是顯眼,只是不怎麼搭你的妝。」
「臣妾愚鈍,不善於打扮。」
他笑著伸手扶起我,「朕倒是覺得你太會打扮了。什麼時候,你能好好的為朕打扮一次呢?」
「臣妾次次都是為了皇上好好打扮的,但是皇上好像沒有一次是滿意的。」我話裡帶著幽怨,就像是在因為每一次的努力都得不到肯定而傷心一般。這話說的可是實話,只不過因為語調表情的不同,可能會讓人或多或少有些誤會。誤會可不是我的謊言。
「倒是朕苛求了,你這樣打扮也好,不漏俗套。」對於我的打扮的談話告一段落,「今兒讓你來主要是想說說你家裡的事情。」
我順著他的手,和他一起隔案而坐,「倒也奇怪,你猜猜朕在你家中發現了誰的人?」
我沉默,無言以對。而他也不在意,「年府的人,若不是朕的人精明,還不一定查的出來。你說朕對你也算是隱晦,怎的年府會盯上你呢,前陣子華妃還替你求情了。」
我對上他的笑,平淡的回答,「臣妾也不知道個中緣由,也許不過是有心人的防患於未然罷了。」
「這道也有理,」順著我的意思,他很有興致的玩笑,「也許朕去莞貴人,富察貴人家中查查,說不定也會找著幾個年府的。又或許對方只對你一個人未雨綢繆?」
「皇上抬舉臣妾了。」我一直疑惑,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兩個都這般的忌憚我。年富是,甄嬛是,連皇帝都是,明明我無害的這般外露了。他們難道就不能相信我其實一點都不想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嗎?
「是你小瞧自己了。」他突然間沒有了再試探的興致,自己端了茶水漫漫品茗,而我則是有些糊塗的調整情緒,「你的生辰快到了,想怎麼過?」
五月初九(為了劇情發展需要,伢子要混淆時間了,其實原著中陵容的生日並不是這個時候,各位親見諒。)是安陵容的生日,難為他記著,「臣妾不想熱鬧。」
「哦,那便是不想朕參與的意思了,」他一個帝王,若是參與了我的慶生,帶給我的可不止一時半會兒的熱鬧。
「臣妾沒有這個意思。」天知道這只是一句客套的違心的話。
「那朕便會如那夜一般,替你慶生。」
「臣妾怎敢勞皇上奔波。」言外之意就是您還是別折騰了。
「不奔波,夜半偷香竊玉怎麼算是奔波呢,難為愛妃心疼朕,朕一定給愛妃準備一份好禮物。」面對又開始要無恥起來的皇帝,我覺的還是早些舉白旗的好,不行,如果就這樣投降,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莞姐姐的生辰好像就在這幾日!」您還是去給她慶生吧。
「朕知道,朕已經讓人去準備了。你既然記掛著,那日便也出席吧。」no,我其實一點也不記掛。
皇上,你可不可以對別人笑的這般妖孽去,我消受不起!再次懦弱的在心裡吶喊,笑容勉強的向對面勝券在握的人投降。五月初九,但願不要有什麼大「驚喜」才好。可惡,安陵容的生日為什麼不是二月二十九啊,這樣今年就可以不用過了。
晚間的時候,他因為和甄嬛的約定,才放了我自己回去吃完飯。這對我來說真是大赦令一般的存在,感謝甄嬛,莞貴人,趕緊用你的獨特魅力,讓他沒空理會別人吧。
走在路上,我為著接下來獨屬於自己的時間而開心的時候,卻又遇到了華妃宮裡的掌事公公,「韻貴人,華妃娘娘有請。」人家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直接決定了我接下來的謹慎警惕。
華妃有請。失眠,皇上,華妃怎的都在今天找我,不會是約好了的吧?


☆、第三十三章 華妃相邀暗動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烏啦啦,更新了,求留言!!!!
華妃的宮殿,一點都沒有愧對她如今的地位,以及她母家的權勢,富麗堂皇的絲毫都不掩飾,每一處每一角都顯露出一種燦爛的卻又不會庸俗的貴氣張揚,就似她本人一樣,驕傲的不屑於一絲一毫的偽裝。但是這樣肆意的佈置,卻因為那屢屢燃起的歡宜香,帶上了一些不懷好意的煙霧,多了點煞風景的瑕疵。
歡宜香,皇上特地為了華妃調製的香,是榮寵的表現,而在甄嬛傳裡,在我那個已經忘得差不多的夢裡,歡宜香也是算計,是帝王的用心良苦,防患於未然。我不知道華妃用了這麼久的歡宜香是否早已傷了根基,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卻不妨礙我賣華妃一個人情。
這般恣意驕傲的華妃,如若知道了歡宜香的陰暗,是哭鬧,是絕望,還是隱忍,改變?!
哭鬧也許有,但是也只有在私底下的時候,我看著華妃身邊的宮女頌芝端著一盤凌亂的酸黃瓜出來的時候,突然有點同情這個風光的華妃,喪子之痛,無子之憂,她都只能默默的忍受,即便有時候這種痛苦劇烈到她要通過自欺欺人才能挨過來,她在人前也是驕傲堅強的,這樣的華妃讓我敬佩。這般善於忍受的人,這般驕傲的人,如若知道了,是會痛,但更會利用。
「嬪妾給華妃娘娘請安,」禮行到一半,華妃難得的沒有趁著這個機會給我一個下馬威什麼的,而是直接示意我收起不必要的虛禮,「真是難得你這麼快變過來了,本宮以為你該是要些時間準備準備的。」
我看著室內不必要的人一個一個的退了下去,心裡知道華妃是要直接步入正題了。
我在華妃這兒待得越久越會讓有心人懷疑,這個道理華妃也明白。
「本宮一直好奇,你一個縣丞之女,到底有什麼讓本宮的侄子那般惦記,若是說聰慧,你即便是高於常人卻也比不過你的好姐妹,本宮的死對頭,更不用說別的了。」華妃換了個姿勢,略帶輕蔑的看著我,「本宮很是害怕年富看錯人,做錯事,但是如若不信任年富,本宮多少會因為這個和他傷和氣。這倒是讓本宮為難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覺得本宮該怎麼做才好?」
我的留或者除,就看我見天的表現了這樣想著,我反而覺得有些興奮,「該怎麼做又豈是貧妾可以插嘴的,貧妾能做的只是讓娘娘知道的更多,想得更多,以便三四而後行。」
「呵,」對我的回答,華妃只是付以一笑,她的雙眸在燭火的映照下帶著忽明忽暗的光,「對了,甄嬛有孕了,你可知道?」
她就像是隨意的一提,但是說話的內容卻是一點都不隨意簡單。甄嬛有孕?前幾日我還是見過她的,但是那時候心裡有事,再加上她即便是有了,月份也尚小,自己確實也不知道。想來,華妃這個時候找我,該是因為自己的對頭真的有了孩子,而有些坐不住了。前面富察貴人有喜,華妃即便心裡不舒服,但是想著富察貴人的榮寵不多,再加上眉莊已經被她算計,便也是不急,但是這一次甄嬛有孕,一切就大不一樣了。別的不說,皇上沒準兒就會因為甄嬛的喜事而顧及眉莊。
「一個富察貴人,就因為有了身孕,差點沒被皇上寵上天,」華妃許是想到了富察貴人仗著自己的雙身子囂張跋扈的樣子,面色有些難看,「想來你的那個好姐妹該是更加威風了才是,怎的你不去道喜,倒是來了我這兒?」
「莞貴人確實是貧妾的姐妹,但是姐妹的喜事自然沒有自個兒的大事重要。」華妃這樣說並不是不相信我的誠意,所以我這樣的回答也足夠讓她滿意了,「而且這樣的喜事比起祝賀,倒不如分享。若是娘娘也有了身孕,想來皇上會更高興的。」
「你倒是自信?」華妃聽我這樣說,面上帶著些隱忍的期望。
「自信什麼的,如若做不到不都是空話。」說實話我沒有一點自信,但如果我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又怎麼能讓其他的人相信我。
「話說的到好聽,你倒是說說你想的法子。」
「貧妾想先冒犯娘娘,親自探探娘娘的脈象。」這樣的合理的要求,華妃自然不會拒絕。我有模有樣的給華妃把脈,倒是又讓旁人信了幾分,「怎樣,本宮的身子可是有了什麼傷根本的損傷?」華妃有些急切的詢問我,但是只有天知道我現在是多麼心虛,把脈什麼的只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畢竟我不是專攻醫術的人,能夠對女子身體有所調理便也是了。
但是,裝還是要裝圈全套,「娘娘的身子並無大礙,」也許是在太醫那裡聽多了這樣的回答,華妃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我知道她這時候一定覺得我給不了她什麼明智有效可以實行的法子,失望了,但是我還是繼續我的說辭,「想來已經有許多太醫為娘娘診斷過了。」
華妃收回了手,「那你說說為何本宮,」她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小腹,表情複雜的我難以明白,「為何本宮至今都沒有身孕?」
因為歡宜香。本來你華妃是後宮承寵最多的妃子,最有孕育自私的機會,但是卻一直無孕,歡宜香有說不出來的重大功勞。我很想就這樣告訴華妃,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我這樣直白的說出來,又怎麼能讓她相信那?
「怎麼,難道你也要和那些太醫院的神醫一般,給本宮那些只是說的好聽的建議吧?」說道這裡,華妃的話裡帶上了嘲諷。
華妃想知道只是怎麼懷上孩子而已,別的消息對她來說也許並不重要。而我也只要讓她不用歡宜香就可以了,比起向她解釋真相,比起費力勸她相信,比起冒著可能暴露自己所謂前世的秘密,倒不如對真相一概不說,對於歡宜香的古怪一概不說,挑選一個曲線救國的方式。
「這些東西貧妾不懂,自然也不會班門弄斧。」我這樣的回答,倒是讓華妃提起一些興致,「娘娘的身子卻是沒有問題,只是卻沒有很好的代孕的條件。」
「受孕與否,左右不就是看皇上來與不來,怎的和本宮的身子有關?你可莫要拿本宮誆騙沈眉莊的那套欺瞞本宮。」華妃看著我的眼裡有著明顯的戒備懷疑。但是正是她的戒備,讓我知道了她的動搖,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她都會上鉤的。
「孕育子嗣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皇上的恩寵固然必須,但是娘娘您的準備也是不可缺少的。將自己的身子調理到一定的狀態,那麼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要本宮用藥物?」
「是藥三分毒,貧妾私以為用藥乃是最不好的方法。效果也並不出眾,這個想來娘娘該是最有體會的。」華妃這幾年沒少因為這樣的事情找過太醫,但是即便是吃了再多的補藥,都沒有用。對於這個事實,我只能說歡宜香太過厲害了,與此同時也慶幸華妃早些時候的藥補,至少可能因為那些補藥的緣故,華妃沒有傷了根基。
「那你說該如何?」
「這種事情的調養要時時刻刻,首當其衝的是食補,」食補於華妃並不是新鮮的東西,我要說的自然也不是吃食上該當心的注意點,只不是一個前言罷了,「但是光是食補也是不夠的,貧妾以為娘娘還可以試試香料。」
「香料?這倒是新鮮。」
「貧妾知道娘娘平時用的大都是皇上親賞的歡宜香,歡宜香確實是好,但卻美中不足。如若再多點東西,娘娘日日聞著,對身子的好處必定不少。」
「你有辦法彌補?」這香料是皇帝親賞的,因為這個原因,華妃尤其的鍾愛歡宜香,也因為這個原因,華妃的宮裡不能不明不白的突然不點歡宜香,改換成其他的。當然華妃確實也可以實話告訴皇上,她換香料的原因,但是,「本宮並不想在事成之前驚動皇上。」
言外之意,歡宜香不能換,或者說華妃宮裡的味道不能變。
華妃這樣的反應當真是我求之不得的,如若皇帝提前知道了,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至於事後,到時候再說不遲。
「貧妾早些年研究過香料,只要娘娘給貧妾一些歡宜香作為原料,定能配置出娘娘可用的歡宜香。」我對於香料的研究不少,還是有能力欺騙一些門外漢的。
「既如此,本宮便信你。頌芝,去包些歡宜香來。」華妃打量了我一眼,又對著正要退下去的頌芝說道,「韻貴人為了感謝本宮替其父親求情,特地為本宮唱了小曲,好聽的很,你便拿了那藍天和玉的玉墜子給韻貴人。」
「奴婢知道了。」頌芝看了我一眼,便退下了。
而我很是知趣的謝了華妃的賞賜,也對華妃有了新的認識。以前只是覺得華妃的算計大都來自她身邊的曹貴人,但是現在卻覺得華妃本身就不簡單。一句簡單的話,若是傳了出去,別的人只會以為我今日來謝恩卻被華妃折辱,避免了太多不必要的東西。
華妃對後宮的人很瞭解,所以能夠輕易駕馭,同時更加不簡單的是她對於自己很瞭解,所以能夠明白做什麼能讓人起疑,做什麼能讓人深信。
「華妃娘娘當真明智,」我真心的恭維,華妃卻有些不受用,「有時間恭維本宮,你到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姐妹。」
「臣妾有一事不明白,」我猶豫過要不要提出這個問題,但最後還是問了,想來這個時候,這樣的問題,華妃不會隱瞞,「娘娘為何要為臣妾的父親求情,無故惹人猜忌?」
華妃也不驚異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絲毫不介意回答,「替你求情是年富求的本宮,本宮被他說服了,而本宮也需要一個由頭見你,至於是否起疑,你不用擔心。本宮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旁的人懷疑都沒有關係,只要皇帝不起疑便是了。」
在皇帝那兒,她就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嗎?就這麼自信可以騙過皇上?
回了竹園我就開始調製新的歡宜香,我在之前就或多或少的準備了各種香料,材料方面不用擔心。而今天,皇上在甄嬛那兒,甄嬛有孕,皇上必定不會離開她的宮殿,今晚是很難得的好時機。
要換去歡宜香裡的有害成分,又不能改變笑料本身的味道,確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濛濛亮的時候,我問著香爐裡面的氣味,看著一桌的狼藉,滿意的笑了。看著時候,下人差不多就要來了,我便把桌上的一干香料都收在了一個盒子裡,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怕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味兒了。而華妃那兒拿來的歡宜香,一部分被我用了,另一部分則是被我加上了一些別的東西,以備我的不時之需。
歡宜香室友避孕的功效,但是有的時候這種功效還太過溫和。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就用到自己調製的香料。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58

☆、第三十四章 子嗣稀薄何人所為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全章來了,寫的伢子那叫一個熱血沸騰,一不小心就變成這樣了,無恥求留言,求保養啊!伢子其實很邪惡的,各位親們包涵
已經被我動了手腳的歡宜香,我直接給了華妃的底下人,沒有經菊清或者誰人的手。這樣的事情到底是欺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主怎的這般憔悴?」菊清幫我梳妝的時候,看著我明顯比之前更加差的臉色,有些擔心,「要不小主還是改天去看莞貴人吧?昨兒小主被華妃找了去,奴婢在外面也不知道華妃娘娘怎麼折騰的小主,想來莞貴人也會體貼小主的。」
「不了,莞貴人有喜,我昨兒個沒去已經很不應該了。」我知道菊清是關心我,「你幫我上點妝吧。」
菊清見我注意已定,也就不再勸說什麼了。
「弘歷,」我突然想到弘歷,但是叫出他的名字後,我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哦,現在這個時候四阿哥怕是還睡著,聽四阿哥身邊的嬤嬤說,四阿哥昨天夜裡是在小主回來了以後才睡的。」
「這麼晚?是在看書嗎?」
「這個嬤嬤沒說,奴婢也沒問。」
菊清手巧,沒幾下就幫我收拾好了,應著脂粉的遮掩,面上的憔悴倒是看不出來了,只是因為我兩宿沒睡的緣故,眼裡的血絲多了不少,但是若不細看倒也沒什麼關係。
我去甄嬛那兒的時候,皇上正巧從裡面出來,想來是方才在甄嬛那兒用了早膳的,但是這樣的消息不該是沒有人提醒我的。我看著自己身邊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菊清,心中有些不舒服。
甄嬛和皇帝兩人迎面而來,即便我心裡不舒服,面上也得是沒有一點事兒的給皇上行禮。
「妹妹,怎麼來了,」甄嬛見著是我,大致能猜到我是為她賀喜的,有些小女兒態的對著皇帝一笑,全身散發著獨有的韻味,我也是的,這樣明顯的樣子,我到現在才發現她有喜。前段日子當真是忙的暈了眼了。
「自然是給姐姐道喜的,姐姐也真是的,有喜了也不早些告訴妹妹,要妹妹從別人那兒才知道的消息。」
「這可不能怪我,」甄嬛知道我只是看玩笑,但也還是怕我真的因為這事情惱了她,「我也是太醫說的時候才知道的,妹妹要是不信可以問問皇上。」甄嬛這般說著,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了小女兒的嬌態,那樣子就像是尋求自己愛人庇護的女子,朝氣的很。
「你姐姐也是個不細心的,有了身孕自己也不知道。」他倒是難得的心情很好,一邊用膩死人的眼神看著甄嬛,一邊用輕柔許多的聲音對我說道,「往後你便常來陪陪她,也替她照顧著些。」
「皇上,臣妾就這般不可靠嗎?」甄嬛可不依了,嘟囔著抱怨,「怎地臣妾還會照顧不好自己嗎?」
看著甄嬛撒嬌的樣子,我忍不住「撲哧」一笑,笑出聲後又有些懊惱自己的失禮,但還好,甄嬛和皇帝忙著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並沒有多注意我。
「你這妮子,越發大膽了,還敢頂嘴?」皇上佯裝生氣,而甄嬛也像是早就習慣了皇帝這樣子的發威,早就不怕了,但又顧忌著我在場,沒有像往常一樣嗆聲,只是略顯嬌蠻的瞋了皇帝一眼。
而我,樂的在旁邊看著皇帝和甄嬛調情,心裡想著,果然皇帝的寵愛什麼的還是給別人的好,這樣自己還可以不用顧及的看看戲,從中取樂呢。這樣一想,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就消散了。
「是朕寵壞了你。」皇帝也不計較,「既然韻貴人來了,你們姐妹就好好聊聊。」
皇上本來就是要動身的,不過是因為我的緣故,晚了一些。所以聽到他說要走,我和甄嬛就很知趣的行禮送架了。
皇上走後,我與甄嬛小聊了一會兒便走了。她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今早又費心侍架,本身就快乏累,我便沒有打擾了。
走在路上,我見著風景不錯,就貪玩,繞著遠路,「小主,您今日也乏,何不先回去歇息歇息再出來遊玩?」
「無妨,頭疼的很,吹吹風倒也舒服。」菊清是體貼,但她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她隨著我離開甄嬛那兒的時候比我這個沒睡好的人還要難看的臉色。「倒是你,方才怎的臉色這般不好?」
我不是明白的說,但是菊清卻聽的明白,猶豫了片刻,終是對我說了實話,「小主,奴婢本以為莞貴人會在皇上面前替小主說說華妃的事兒的,卻沒想到莞貴人只顧著自己,提都不提小主昨夜的委屈。」
原來她是打的這樣的算盤,所以才不提皇上在那兒用膳的事情,想來菊清也是算準了我今天必是會去看甄嬛的,今早的勸阻只不過是做戲的,身邊有這麼一個伶俐的丫頭,還一心的向著我,我真是好運氣到自己都有些懷疑。
「所以你覺得委屈了?」我輕笑著開口,看著菊清默認的樣子,心裡覺得有趣的很,「若我是莞貴人,我也必定不會為著別人強出頭。」
「可是莞貴人不是正好有喜嗎?」她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這樣的事兒怎麼能叫做強出頭呢?
「正是因為有喜了,有些事情就更應該避諱注意,如若不然只會落得一個恃寵而驕的臭名,還平白的惹了更多人的注意。」聰明如甄嬛,這個時候怕是想著法子要避著後宮眾人,又怎會為了我出頭,惹得華妃乃至後宮的注意。
「小主說的有禮,」菊清不傻,聽我這樣一說就明白了大概,但是還是有一些不樂,「但是即便如此,莞貴人也不能任由著浣碧那般不待見小主啊。」
浣碧,一直都是個不能讓人省心的人。攤上她,甄嬛也算是倒霉了。
說是不待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情,無非就是給我上茶的時候用了些勁,濺出了些茶水,我倒也不介意她的冷面,畢竟上次她藉著我的名兒做事被我說出來,難免看我不舒服些。再加上我今天去的那般不合時宜,她許是多想了。
「她好歹也是個奴才,卻這般對待小主,莫不是莞貴人包庇的?」菊清倒是越說越不靠譜了。不過我想著她許是在氣頭上,沒了理智,便也不計較。 「莞貴人怎的會這般,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甄嬛不是傻子,怎的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想來是那個心高的很的丫頭自作聰明,「我今兒個去的那般的巧,又碰上了皇上,說不準人家浣碧和你想到一塊兒了,以為我是要接著她的小主為自己申冤討寵,護主心切便行為上有所不當了。」我這話是解釋也是敲打,而菊清也很合我心意的明白了。
「小主,奴婢知錯了,」她忙不迭的認錯,態度誠懇,「奴婢不該自作主張的。」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是菊清,我不喜歡你這樣做。」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坐著等同於算計欺瞞的事兒,且不論會不會好心辦壞事兒,那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不好受,我不喜歡。
回了竹園,我便稍微拾掇了一下,臥榻而睡了。正好我這兒不大來人,倒也睡的舒暢。再次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精神好了,肚子倒是餓了。
「韻貴人醒了?」我本以為內屋無人,便行了個懶腰,但是卻突然聽到了弘歷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細細一看,才發現放下來的布簾後有個小小的身影。
我看著弘歷像是有要進來的意思,忙收回了還在半空中的雙手,笑著看走進來的小人兒,「這麼晚了,四阿哥怎的在這兒?」
他早就知道我會這樣一問,笑嘻嘻的跑到床邊,依著床榻,兩手拖著下巴,望著我,眨巴著大眼睛,「兒子本是來找韻貴人用晚膳的,但是貴人睡的正香,兒子不忍心打擾,便一直在外面等著了。」
言外之意,他是一直沒吃飯嗎?
「就這麼乾等著,你也不覺得餓?」看他聽我這麼說就笑得越發燦爛,我就覺得好不容易不疼了的頭又開始發作了,這時候菊清正巧進來了。我便讓他先去外面吃些點心,他也懂事的很,倒是出去囑咐嬤嬤把晚膳熱一熱了。
等我梳洗了一番,出去和弘歷一起用膳的時候都快半夜了。這晚膳吃的和夜宵一般,倒也新鮮。而弘歷和我都很是默契的忽視了前段日子我們之間的不愉快,吃的歡的很。
「朕倒是來的巧,又碰上你們兩個偷吃了。」聽著這個聲音,我就這麼直接把嘴裡的肉吞嚥了下去,咬都沒咬一下,差點沒噎著。
怎的每次我正舒坦的時候,他都要來湊熱鬧。
「皇阿瑪,您可來了!」弘歷倒是很開心的屁顛屁顛的就迎上去了,話裡還透露了一個讓我青筋直冒的訊息,什麼叫您可來了?弘歷那小子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皇上要來的吧!
「朕答應你的,必得日日來看你一回。」他話是對弘歷說的,但是雙眼卻是直勾勾的看向我,良久才轉而對向弘歷,「難為你這般晚還候著了。」
也得難為我,什麼日日來,你們的約定就別讓我知道了,說出來的意思難道是讓我也日日候著?好吧,我淡定了。
「皇阿瑪來回奔波才是勞累,兒子不累。」弘歷很是狗腿的奉承,有搶著伺候他的皇阿瑪到內屋休息,倒是讓我落了個空,只是囑咐著菊清把餐桌收拾了。
「倒是朕來晚了一步,不然還可以吃上夜宵。」皇上不知有意無意的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說完就一手支著下巴,和他的兒子一起注視這剛走進來的我。
真是強烈的視線攻擊,我投降了,「皇上若是餓了,臣妾便去小廚房拿些吃食來。」正好,給你們父子倆一個二人空間。
但是人家皇上卻是十分的體貼我,朝著我伸出手,讓我過去的意思十分明顯。我搭上他溫熱而乾爽的手,坐在了他旁邊的位子上,順從的讓他滿意,「不必了,朕不過是隨意一說,倒不用你費心。」說完,他又打量了我一會兒,「你的臉色比之前好多了,。但是還是有些憔悴。」他這般直白的話,倒是讓我不爭氣的臉紅了。
「韻貴人一回來便睡下了,」弘歷很積極的回答我之所以臉色變好的原因,「方纔才起身的,所以臉色好些。」
「怎的這般累?」他聽了很是擔心的樣子,「可有太醫來瞧過?」
「也不是什麼大事,臣妾不過是昨兒個沒睡好,才會如此。」
「昨兒是你受委屈了。」他聽我這樣說,便覺得是華妃的刁難讓我睡不好,沒有多想,「華妃本就是愛使小性子的,你讓著她便也是了,莫要較真。」
「臣妾知道。」看著他一點都不起疑的樣子,我就佩服華妃,這般輕鬆的就打消了最多思的人的懷疑,「臣妾本來是為了謝華妃娘娘為家父求情去的,卻不想反而惹惱了華妃娘娘。」
華妃的求情本就是可疑的,我想知道他現在又是怎麼解釋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只以為我是在奇怪華妃的喜怒無常,「求情許是為了做一次大度,搏一回聖心,多半是她身邊的人出的注意。只是她自個兒的性子難改,裝不久。」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一笑,「皇上真瞭解華妃娘娘。」是真的瞭解,還是連帶著我也懷疑?但是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對我說謊,也許是華妃真的太過瞭解這個她喜歡的人,瞭解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這樣的華妃倒是不想表面看起來的那般驕橫中透著些不明世事了。
我與皇上就著華妃的事兒聊了一會兒,弘歷許是因為夜深了,又吃飽喝足,覺得話題不合胃口,便顯得睏倦的很,皇上覺察到了,「弘歷,你既然困了,便去睡吧。」
弘歷本來聽著自己的皇阿瑪這般說是想要強打者精神拒絕的,但是又閃著眼神的看了我一眼,「那皇阿瑪也在歇一歇吧,左右還有些時辰。」
「嗯,朕會在韻貴人這兒在歇一會。」他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而弘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是開心的告退了。
我覺的,我真該謝謝他費心了。那孩子不會以為我是因為皇帝不來,才會那般憔悴吧?
「莞貴人有喜,朕想晉一晉她的位分,」皇上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看著我頗有想知道我的想法的意思。只是,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想要找人討論不也該是找皇后的嗎?
「若真是如此,臣妾定是要替莞姐姐高興的。」這樣的回答,不涉及妥與不妥,只談論事後的錦上添花。
「除了替她高興,你就沒有別的想法?」什麼別的想法,我有些迷茫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樣一問究竟是為了什麼。
「皇后想的便多,倒是勸著我在莞貴人生產之後晉封,來個喜上加喜。」他說道皇后,很是體貼的給我指明了一下回答的方向。
「皇后說的也有理。」對了,富察貴人也是有喜的,怎的他不提晉封富察貴人的事兒?該不會是為了試探我吧?
「這樣說,你也是這樣的想法?」
「臣妾只是覺得姐姐有了身孕本就是後宮矚目的,如今若是再受封賞,怕是會太過引人注目反而不宜安胎。」這是我的想法,但也不完全,這樣說的另一個原因是我不想太過出格。既然皇后有那個意思,我為什麼要和皇后對著說,白白的讓他深思呢。
「你說的有禮,倒是真心為著莞貴人著想的。」所以說他這次的問話只是一個試探嗎吧,是想看看我對莞貴人是真的有心或者別的什麼的?但是若是這個意思那麼這樣的試探未免太過簡單膚淺了。「只是朕還是決定晉封莞貴人為嬪,有些事情拖得久了,難免會多生是非。」
「皇上聖明,只是富察貴人一樣有喜,若是與姐姐一同受封賞,豈不是好事成雙。」果然他是自己已經有了主意了的。
「一同封賞富察氏確實能夠讓莞貴人少些麻煩,你有心了。但是富察氏這些日子太過驕橫,行為處事擔不起嬪位,還是作罷。只是你與莞貴人交情太過深厚,難免費心神。你自己注意一下分寸吧。」這話的意思是要我不要與莞貴人交往過密嗎?還是別的?我一時間真的不明白。
也許是我臉上疑惑的樣子太過明顯,他微微歎氣,「罷了,順其自然吧。」
「夜深了,臣妾伺候皇上休息吧。」我發誓,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他早點睡的,這麼晚,想來他也該是困的沒有做別的什麼事情的精力的。他早點睡也省得我要費心思猜度他的心思。
「難為你這般心急。」這是什麼話啊,誰心急了!「只是朕還在等一個人,你且忍忍。」喂,我要忍什麼啊!
低著頭兀自調節氣息不想當面撕破臉的我,偽裝是在害羞的樣子,反倒是因為一心在掩飾上,沒有發現那個嘴上惡劣的人眼裡的笑,只是聽著蘇培盛的通報,帶進了一個我前幾日方才見過的人——陳太醫。
陳太醫行禮之後便是直接對著皇上稟報,「回稟皇上,臣看過富察貴人的脈象,十有八九該是個格格。」聽陳太醫這般說,我看著他的眼神變了變,怎的這個時候宮裡的太醫這般了得,只是一個脈象就能知道腹中胎兒的男女?還有,為什麼這樣的事情要來回稟皇上,而且聽著富察貴人將得一個女兒,他反而高興,一般的皇帝不都是,甚至是一般的男子不都是重男輕女的嗎?
「這般,你便照顧這些。朕的女兒不能有什麼差池。」他知道後宮裡面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所以才會囑咐了陳太醫的吧,富察貴人好福氣,想來不會如曹貴人那般因為生產的事情走鬼門關。
「莞貴人,你可去看過了?」
「臣看過,但是因為莞貴人方有孕不久,偏差太大,臣不能斷定。只能是推斷許是個阿哥。」
「阿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話是壓抑的,阿哥不好嗎?不該是比起公主更加討人喜歡的嗎?
「你晚些時候再去看看吧,」我因為他話裡的陰鬱而疑惑的看向他,卻被他臉上的嚴肅和眼裡幾乎快要溢出來的冷光心戰,「若真是阿哥,莞貴人難免一場心傷。」
他是不想要阿哥嗎?
富察貴人的女兒,他滿是歡心的暗自派人保護,但是莞貴人的阿哥,他卻是用這般的表情說著放棄乃至於扼殺的話。
女兒亦或者兒子,不都是他的孩子嗎?
帝王,就是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步步算計的嗎?不僅僅是針對華妃,而是後宮所有的妃子,所有的孩子。
因為太過震驚,我知道他將我帶進了內屋才拜託了渾渾噩噩的狀態,看著早已經收斂了一切陰鬱表情的男子,只覺得被他握住的手忍不住的發冷,他像是疼惜我一般,反而握緊了我的手,微微皺眉的喃語,「你總是手腳發冷,這個毛病方才倒是忘了讓太醫看看了。」這般的柔情的男子,方才卻在算計著自己的骨肉。
明明是薄情到骨子裡面的人,卻偏偏要做出柔情萬丈的樣子,真是諷刺。
「皇上,明明知道臣妾是被您嚇到的。」
被我這般嗆聲,他倒是有一點吃驚,但是卻毫不在意的將我拉進他懷裡,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溫柔樣子,「怎的是朕高估你了,這樣的事情也會將你嚇到。」
「對於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算計的人,難道不可怕嗎?」我覺的自己是被氣氛害怕蒙住了心,才會這般與他說話。
「呵,」對於我近乎諷刺的話他只是淡淡的還我一個有著同樣的以為的哂笑,「算計自己的孩子。不,可不是每個妃子肚子裡的那塊肉都是朕的孩子。再者孩子多了,才是對朕的骨肉的傷害。」他說道這裡,眼裡竟然有著明顯的傷痛,就像是他自己經歷過來自他的父親的那種傷害一般。難道是因為九王奪帝的事情,讓他厭倦了多子。但是即便是如此,他的做法還是很可怕。
「再者,你害怕的不是朕這個冷情到算計親子的人,而是怕你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莞貴人。」這樣的說法有差別嗎?我害怕的事情還不是一樣是他造的。
「皇上,你會嗎?」對我這般的坦誠,把我放到不一樣的位置,若是我有了孩子,若是我懷上了阿哥,你是不是會用一樣的方法對我。答案不言而喻,即便我在不一樣,也不會特別到能改變你的心意的地步,甄嬛是這樣,我安陵容也是一樣,只不過是特別的方式不同,到最後,你這個皇帝最在意的只會是自己。永遠不會捨棄的也只有自己。
我明知故問,不是想要自欺欺人,而是想著藉機反駁。
「朕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我懷男懷女還不知道不是嗎?但不論是男女,你都會當一個棋子一樣來算計。所以,你就不要用這般真誠中帶著迷茫的語氣來說了,裝的好像你是因為我的緣故而猶豫的一般。
「你不信!」他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你若不信,朕便與你試試?」試試?怎麼試一試?
下一瞬,他就用行動告訴了我他的想法。我被他粗暴的帶到了榻上,看著那個眼中帶著怒火的人,我心中更加憤懣,我才不要為這樣的人孕育子嗣,才不要因為他所謂的試試,懷上一個如棋子一般的孩子。
我的掙扎對他來說根本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朕也想知道,你若是有了孩子,朕會如何!」
這樣的恩寵,這樣的孩子,你愛給誰給誰!即便是知道掙扎無用,我也沒有放棄,甚至還因為他的厚顏無恥,近似於霸王硬上弓的做法更加怒火中燒,對著他又是抓又是咬,還多次要用腳去攻擊他的要害,徹底惹怒了他。
「呲喇」,是他完全的失去了耐心,撕毀了阻礙他保護我的衣物。
「彭」,是我不安分的腿因為他沒了輕重的鉗制撞到床帷的聲音。
最後的最後,我抵不過他的強攻。在他攻城略地的時候,狠狠的咬住他的肩膀,被迫承受這種侮辱的歡愛,氣紅了雙眼。
你以為,這樣我便會如你的意!
你這樣的人,我便是一輩子都不生,也不會要一個從一開始就被自己的父親算計著的孩子。

☆、第三十五章眉莊雪冤甄嬛受創


前夜裡他氣急,對我一點都不客氣。第二日我起來的時候,身旁早就沒了他的蹤影,只是覺得身上處處都疼,都酸,難受的差點沒哭出來。我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根本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全靠著菊清伺候著才勉強起身。這種就像是一下子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般所有事情都要靠著旁人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但是,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壞處。至少我知道了他對子嗣的控制,至少我可以防患於未然。想到這兒我不免勾起一笑,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到自己準備的那香料了。
遣開了旁人,我看著香爐裡冉冉升起的白煙,十分近距離的湊近,任由那股濃厚到有些衝鼻的味道撲進我的體內。我忍著被熏到的不適感,不斷堅持著深呼吸,試圖將所有的氣味都吸入體內。
這樣的味道,與歡宜香一點也不一樣啊。但是卻是一樣的讓人不舒服。這個應該比被調和的其他香料更容易讓一個女子與子嗣無緣。
藥效,越快越好,畢竟這種東西不是長久可以使用的。
甄嬛有孕後,皇上對她就更加的疼愛,即便她身子不便,也常去陪著她,即便惹得後宮烏煙瘴氣也無所謂,我倒也無所謂甄嬛的一枝獨秀,只是那個人每每打著寵幸甄嬛的幌子卻來了我這兒,多少讓我覺得不舒服,尤其是那次的強迫之後,他便強勢的很,就像是真的要我懷上孩子一般。
再一次強勢的播種運動後,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起身離開,而是強迫我半癱在他懷裡,「朕明日便會復了沈眉莊的位。」
我被他折騰的累極,只想像前幾次那般閉著眼睛,不理睬他。但是他卻不如我願,一雙手放肆的遊走,大有如若我不回應就會再一次興風作浪的打算。
「那真得恭喜眉姐姐了。皇上願意在沒找到劉畚的情況下復位,想來姐姐也會為著皇上的這份眷顧不至於徹底的心傷。」嘴上雖然這樣說著,我卻為了十分不喜歡他這般的做法。當初的不信任已經傷到了眉莊,何不就讓她心死,讓後宮多個明白人,現在又要利用自己的所謂相信欺騙已經受傷的人。
「沒找的劉畚的是沈府和甄府的人。」他在我耳邊輕笑,噴出的氣息弄得我的耳朵癢癢的,說出的話更是讓我心裡驚驚的,「劉畚可是一直在朕手裡的。」
「臣妾不明白。」為什麼劉畚在他手裡?為什麼要現在這個時候利用劉畚?甄嬛有孕,華妃本就處於弱勢,若是這個時候劉畚再來指證華妃,那麼後宮不就失衡了?難道,他已經掌握了劉畚,可以借劉畚反咬旁人?
我還在深思,額頭就被對方可惡了彈了一指,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我疼得條件反射的看向他,看著他笑的妖孽,「不要自己胡思亂想,你若是想知道便說出來,朕告訴你朕的想法。」
「臣妾想知道。」我倒也不是全然相信了他的話,只是我確實想知道,直接問他也不是不可以做的事情,至於得到的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就隨便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倒是有些吃驚我的坦白,隨即將我抱入懷中,自個兒卻在我視線觸及不到他的表情的時候笑的胸膛都微微震動,「安陵容,你不知道你自己現在的樣子,真的是•••」
什麼啊,我現在的樣子是很好笑嗎?
說實話埋首在他懷裡我真的不是很舒服。我便掙扎著要遠離,正巧他也沒打算禁錮我,只是順勢放開我,然後繼續他的話,「每每,你自稱臣妾的那個樣子,少了恭順的時候,對朕竟然是說不出的誘惑。若不是顧忌著你的身子,朕真的是••••••」
他越說越離譜,我這般臉皮厚的人聽的都有些面紅,忙轉移話題,「皇上不打算告訴臣•••容兒,緣由嗎?」被他盯著,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改了自稱,容兒什麼的稱呼,連我自己都覺得矯情,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倒是不以為意。
「容兒想知道,朕當然是樂意告知的,只是有個條件。你先答應替朕孕育子嗣吧,這樣朕便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
答應為他孕育子嗣?不可能!
我與他這幾日雖然相處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的障礙,但實際上也都是各自避忌著提起子嗣的事情,卻不想他倒是主動說起來了。莫不是我私底下的動作被他知道了?不可能,那些防備的措施根本除了我意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不會知曉的。
「這不是我的一個答應就可以決定的事情。」生與不生和我的願與不願從來沒有多大關係。
「這話也在理,朕要的不過是你的不刻意為之。」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看著我隨意的笑著,「你太聰明 ,有時候朕也防不住你。」
「皇上太過抬舉容兒了,皇上若是不放心,讓陳太醫日日來請脈便是了。」我用了香料,若是太醫太診脈還是有跡可循的,我這話不過是賭一把罷了。而事實,我賭對了。
他既然挑明了與我說,便是放心我不會動手腳的,這才叫我有機可趁。
趁我走神的時候,他的手到了我的小腹,頭枕在我的肩窩,「你說這裡面會不會已經有了朕的孩子?」倒也有趣,他並不是從未有過孩子,這樣詢問我的時候倒是帶上了幾分期待幾多興奮?
「明日起,朕不會只招幸莞貴人了。」這話是說他要重新寵愛華妃了?可是前面不是剛說要恢復眉莊的位分嗎?
「若在不明明白白的找你一會兒,朕的孩子說不准豈不就來的不明不白了?」
好吧,事實再一次表明我想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卻是如他所說的一樣,為眉莊昭雪,但是他卻沒有因為劉畚的一面之詞怪罪華妃,即便甄嬛和劉畚明暗配合著揪住華妃不放,但是他卻沒有因此疏遠華妃,反而發落了劉畚,還因為體恤華妃無辜受冤幾日都留到了華妃宮裡。
他這樣的舉動無疑昭示著華妃的再次得勢,至於原因,後宮裡沒有一個人知道。眉莊假孕爭寵的事情,後宮裡面的明白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事情的發展卻因為皇帝難得的糊塗撲朔迷離了。
便是甄嬛,也因為皇帝的做法,頭疼了一陣子,最後只尋了一個年富立了軍功,皇上要顧及前朝的由頭,安慰我與眉莊,同時安慰自己。
說起眉莊,我在她解禁的時候便去看了她,她是憔悴了許多但卻也明白了許多。皇上的做法已經讓她徹底死心,她求了去伺候太后,皇上也同意了。這在我看來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安身之法,只是眉莊對華妃算是結下了仇,只要她一天放不下這個怨,就一天不會真的蝸居在太后身邊避世。
說起來也多虧了皇帝,後宮一下子安靜了。甄嬛和富察貴人忙著養胎,華妃再次得勢,但是卻像是被上次的冷落嚇到了一般,安分的不像話。便拿給皇后請安來說,她也改了往常拖拉的性子,把面子和裡子都給做足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這般的反常倒是讓宮裡的人更加忌憚,反而安分了。
而我,也不用應對皇帝有時候的突襲,只是在輪到我侍寢的時候略微費神些,其他的時候倒是難得的享受。有空便陪著眉莊去看看太后,看看甄嬛,就這樣子過了兩三個月。過了一年最炎熱的時候,在一宮人快要打道回宮的時候出了岔子。
皇后身邊的寵物貓松子突然發狂,那時候正巧皇后邀請了眾妃子一起在宮中賞花,而松子發狂,撲在了富察貴人的身上,富察貴人身邊的丫頭機警,以身護住了主人,所以富察貴人只是受驚了,並無大礙,而甄嬛就有些遭殃了,那貓轉而撲在了她身上,即便有我和眉莊的扶稱,她的腹部受到了衝擊,當場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因為疼痛和驚嚇癱軟在我和眉莊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第三十六章 福禍相依真假難辨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伢子偷懶了,有的沒有交代清楚,麻煩親們從頭看看吧,如果還有問題務必告訴伢子,伢子最近腦子有些不好使,犯錯的幾率就up up up 了
這件事情來的突然,甄嬛傷的不輕,便直接在皇后宮裡的偏殿整治。傷及皇嗣,受傷的又是皇帝的新寵,宮裡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皇后那兒。妃子們留在外殿,心思各異,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都在內殿診斷,各個腦門上都冒出了汗水。深怕自己就不會皇子,成了陪葬。
很快,皇上和太后都來了,太后不似皇帝要避忌,直接由眉莊攙扶著進了內室,而皇帝則坐在主位,眼神冰冷的掃視了在座的其他妃子,最後將視線投注在皇后身上,而皇后就像是沒有注意到皇帝的注視一般,兀自擔心的牽過這內室的情況。
我不著痕跡的看著殿內的情況,聽著內室甄嬛隱隱約約飽含痛苦的呻吟,心裡只覺得戲劇。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隱約記得該是富察貴人小產,甄嬛為了就富察貴人受傷,反而被診出了喜脈的,現在卻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若真是阿哥,莞貴人難免一場心傷。」
他曾今這樣說過的,甄嬛肚子裡的孩子月份也不小了,陳太醫不難判斷出是不是阿哥。所以是他動手了?
「人是在你宮裡出事的,皇后。」他終於開口,話裡壓抑著怒氣,「你可有什麼要對朕說的?」這樣的話,滿滿的是對皇后的懷疑。
而皇后像是無法相信皇帝會懷疑到她身上,難以置信的跪在地上,壓抑著受傷,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太大的波動,「皇上,莞貴人出事,是因為臣妾的貓突然發狂。若真是要追究,臣妾難逃其咎。」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皇后卻也表明這不過是一隻畜生造成的意外。
「那隻畜生呢?」依舊是壓抑的語氣。
「臣妾已經派人去抓捕了,是臣妾的疏漏,才會讓莞貴人••••••臣妾求皇上責罰。」皇后先放低了姿態,這樣反而把自己的嫌疑降到了最低,這樣皇帝最多追究她一個不大不小的罪,畢竟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只名叫松子的貓,誰會和一直畜生較真?
「皇上,」皇后想要撇清關係,但卻要看旁人願不願意,至少華妃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這個可以打擊自己敵人的機會,「莞貴人受傷不過是那隻貓的過錯,雖然這貓發狂的這般巧合,叫人可疑,但想來即便是有人蓄意的,也不會是皇后娘娘。」華妃這樣說道,反而又叫人覺得可疑了,雖然暗指是有人在貓身上動了手腳,但是在這後宮中,能在皇后宮裡動手腳的又有幾人?
「華妃,你這話說的過了。這貓發不發狂,發狂的時候像誰撞去又豈是人能控制的。」皇后處於弱勢,齊妃難得的大膽了一回,出言相護,「再者即便如你多想的那般,有人動了手腳,也不會是皇后,這不是明擺著要人懷疑自己嗎?」
齊妃說的話雖然有些不妥,但是卻不無道理。
「難保不是有的人故佈疑陣。」華妃咬著不放,「再者說了,說起來那貓還是齊妃你獻給皇后的呢,莫不是••••••」華妃欲言又止,但是話裡的意思明顯的很。
「華妃,你怎的可以這般汗血噴人!」牽連到自己,齊妃便急了。
「夠了!」看到華妃和齊妃兩人愈演愈烈的樣子,還有皇后跪在他面前低頭不語,屋內的其他人又都是隔岸觀虎鬥,皇上終是一聲低斥,「事情是原委朕自然會查個究竟,華妃你也不必無憑無據的猜測。皇后,你也別跪著了。」
皇上都這樣說了,華妃便也不說話了,看著皇后在齊妃的攙扶下起身,倒是絲毫不在意的輕蔑一笑。
「韻貴人,你且進去看看莞貴人如何了。」裡面許久沒有人回報情況,皇上看起來也有些著急。
我依言進去,首先看到的是太后和眉莊面帶憂愁的候在屏風外面的樣子,心想著甄嬛該是凶多吉少的。眉莊見我,體貼的先開口,「我與太后方才看過了,嬛兒見紅了,情況不好的很,不過太醫還在救治,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眉莊一臉的擔憂,正巧這個時候太醫們紛紛出來,為首的陳太醫向太后行禮後便出去了,該是要去回稟皇上的。
看著太醫們不好的臉色,太后和眉莊都猜到了結果。
「溫太醫呢?」說我冷血也好,甄嬛是不是小產對我影響不大,我不想太后和眉莊那般因為不好的結果而忽視了某些細節。
「溫太醫尚在裡面為小主做最後的努力。」這話也就說著好聽,最後的努力?這麼多太醫都放棄了,區區一個溫實初又不是大羅神仙,有什麼辦法?我想這該是其他人的想法,而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溫實初有辦法,那麼不是這個法子太過次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是其他人在說謊,為首的陳太醫不就是皇帝的人嗎?而皇帝不想甄嬛剩下阿哥。
當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也許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皇帝的主意。
但事實表明我一點兒都沒有多想。
••••••
內室,溫實初看著那個因為痛苦,因為陳太醫的診斷而變得更加虛弱的甄嬛,最後終是下定了決心,麻利地拿出了銀針,手法老練的施針,「莞貴人,莫要放棄,您的孩子還有救。」他看得出來其他的太醫是故意不救助這個孩子的,這其中的貓膩不是他區區一個太醫有能力去追究的,隨波逐流明哲保身才是智舉,但是出事的人是莞貴人,他就不會這麼做。即便自己會因此得罪了什麼人又如何,他是無論如何都要盡自己所能保護嬛兒的,如若這個孩子沒有了,嬛兒豈不是••••••
「孩子••••••」甄嬛因為疼痛神智迷茫,恍惚間聽到了溫實初的話,不知道因為什麼竟然不由自主的落淚,「還有救?」眼角微濕,不多的淚珠劃過臉龐,最後和她鬢髮間的汗水混合,這個時候的甄嬛是那麼的脆弱,讓溫實初不惜以身犯險,「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的孩子就沒有事。」為了自己所愛的女子,即便是捲入後宮爭鬥又如何?
••••••
另一邊,陳太醫已經回稟了皇帝所謂實情,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莞貴人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的時候,溫實初卻出來了,說莞貴人的胎已經穩定了。而皇帝則是十分高興,大加讚賞了溫實初,但因為皇帝開心,陳太醫這一類庸醫一流終究是沒有受到波及,真不知道該說某些人算計的好,無論成敗與否都不會是自己受損還是說某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陳太醫出現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他在動手腳,畢竟陳太醫可不就是他的人嗎?但是現在,溫實初救下了甄嬛的孩子,而他,就像普通的父親一樣,為著自己的妻子無事而開心。
莞貴人的胎兒保住了,這件事情便也沒有那麼嚴重了。即便是松子找到了,即便是真的證實了有人動手腳,那也是犯罪未遂,如若動手的人身份高一些,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這個道理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裡大呼可惜了。
我與甄嬛一直以姐妹相待,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本該是陪著她的,而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只不過,「莞貴人受驚,眉兒,你便留下來陪陪她,容兒,你扶哀家回宮。」
我伺候著太后,本著敵不動我不動,少開口多做事的原則,端茶送水,揉肩捶背。終於,太后很是滿意的率先開口了,「容兒,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太后問的是我怎麼看,意思不是要聽我講述事情的發生過程,而是讓我剖析,說實話,我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情是個意外。現在又不是貓發狂的季節,人家松子平時也是極為乖順的,怎麼會說發狂就發狂,未免也太巧合了。但是,我並不適合說實話,「臣妾覺得這只是個意外。」特別加重了意外連個字,以表我說話時候的誠懇。這件事不是皇帝計劃的,就是皇后動手的,實在不行就是華妃的主意,這三個人太后一個都不會動,而我一個都惹不起,再者怎麼說也是她們的事情,我何必自尋煩惱。
「意外?」太后一點不疑惑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也不滿意我這樣的回答,慈善的笑難得變質,帶上了些諷刺,「怎的一段時間不見你,你倒有些愚笨了。還是說你也開始學著欺瞞哀家了。」
「臣妾不敢。」說謊弄得太后不高興就不好了,我可是吃不消這樣的後果,「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意外,莞貴人也沒有什麼大礙,那又何必深究鬧得後宮不寧?」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別折騰了,到最後背黑鍋的不是貓就是什麼侍婢,知道的人知道,明白的人明白,到頭來還是各自裝糊塗,何必多此一舉。
「你倒是乖覺,」不輕易揣測,卻看得透徹,這樣的人若是能幫著宜修,她也不至於鬧出這樣的事情,「只是深不深究卻要看皇上了。今兒個他不久已經說下話了。」皇上擺明了懷疑皇后,這件事情終究不能只是個意外。
太后想到可能的後果,便覺得頭痛,謀害皇嗣,即便是皇后,即便事態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即便是她想要包庇,也終究無法阻止皇帝的懲戒,帝后之間若是生出了嫌隙••••••「後宮,終究是平靜不了。」
「臣妾覺得皇上今早的話實在幫襯著皇后的才是。」太后既然提到了皇后,那我便拿著皇后說事。
「怎麼說?」
「事情發生在皇后宮裡,松子又是皇后的貓,有心人自然是要那這個做文章的。皇上若是不當場說了,事後若被人再說出來才是棘手的。皇上當場挑明了,既給了皇后一個向後宮顯示自己無辜的機會,同時也讓後宮見到了皇上的態度。即便是震怒的時候,皇上也沒有懲戒皇后,這不就是一種信任嗎?皇上說會查清此事,也就是告誡旁人莫要無端揣測,這不就是一種對皇后的維護嗎?臣妾不敢揣測聖意,只是覺得皇上現在這般高興,想來是不會固執於這些意外的。」
「還說你不敢揣測聖意,皇帝的心思許是被你摸透了七八分。」太后是明白人,聽我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
「是太后高估臣妾了。」踹著謙虛不丟,這樣才能有驚無險。
「確實是哀家高估你了,你承寵都這麼些日子了,怎的還沒有喜訊?」太后突然話鋒一轉,伸手覆到我的小腹上,「哀家可是指望你給哀家生個乖孫孫的。」
太后這般打趣,我頓時羞紅了連,但是心裡卻是冰冷一片,「太后,這樣的事情••••••是臣妾福薄。」
「你是哀家的福星,怎的會福薄。回頭兒找個太醫好好把把脈,說不定喜事早就在了。」說著這樣的話,太后眼裡滿滿的肯定,倒是教我覺得好笑。
我不會有孩子,畢竟在我用了那個東西不久,我便斷了月信。
••••••
「小主現在是要去哪兒?」出了太后宮裡,菊清看我沒有回宮的意思,便詢問道。
「陪我去看看莞貴人。」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小主,奴婢可要替小主傳喚太醫來瞧瞧?」菊清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了出口,「小主的月事已經許久未來了,還是傳個太醫來看看吧。」她的話裡有著擔憂也有著期待,擔憂我不知不覺中被人算計,又期待著我可能有了皇嗣。
看著她比我還要緊張的樣子,我便覺得有一些迷茫,「看什麼,月事不來不過就是那麼幾件事情。」要嗎有孕,要麼絕育,我有用了那藥,這結果還不好猜。也虧了我自個兒的體質本就不是上好,藥效發揮的到快,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煩,現在就是找個適當的時機,讓眾人知道,但是現在我卻不能叫旁人瞧出來,即便是菊清也不行,「今兒姐姐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倒是有些害怕了,過段日子吧。」
「奴婢明白了。」配上我說話時擔憂又帶著喜悅的表情,菊清算是徹底被我瞞過了,看她如擔重任的樣子,許是還想著怎麼幫我忙著月信久久不來的事情呢。傻丫頭,怎麼就不知道宮裡的各個人精,我若是有孕了,又怎麼瞞得住別人?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2:58

☆、第三十七章 竟然有孕心慌神亂


我很高興自己難得的猜中了一次他的想法,最後松子事件就真的被當成了一個意外不了了之。
行宮裡的一班人馬打道回宮,為了這事情,弘歷還難過了好一陣子。即便他的皇阿瑪沒有像別人所的那般不喜歡他,相反還很中意他,但就是因為這份中意,才會選擇一個最好的時機讓他出現在眾人面前。顯然現在不是那個時機,所以弘歷就只能繼續待在行宮。
而我,只是有些不習慣身邊少了一個這麼粘我的小人罷了。
回了宮以後,甄嬛像是被松子的那一撞給嚇壞了,也嚇醒了,在這後宮中,即便是她甄嬛,即便有著皇帝的寵愛,如若不懂得避忌,不懂得忍讓,也終究是保不住自己想要的保護的東西。松子的那次撞擊,絕對不會是意外,但是她也卻只能當成意外,所幸她的孩子被保住了。
那次險些小產以後,甄嬛便一直都是蝸居宮門不出,既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是為了養身。那一次真的是太險,如若不是溫太醫,或許她的第一個孩子便會夭逝,連帶著她自己也會落下病根。這樣想著,甄嬛看著正在為自己把脈的溫太醫,眼裡帶上了感激,「溫太醫,我•••現在如何?」
溫實初診完脈,確定了甄嬛已經沒有大礙後,心裡便也放心了,但是方一抬頭就看到甄嬛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眼裡是滿滿的脆弱,便又覺得心被揪了起來,她原先總是笑的俏皮張揚的,何曾如今日這般害怕過?自從入了宮,她便是一直提心吊膽的,這樣的她讓自己心疼更讓自己憤懣,當初她為何要執意進宮,若是她接受了自己,自己定會護她愛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的,可現如今••••••罷了,罷了,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過是為她盡力了,「小主的身子已經好了大半,只不過小主腹中的胎兒到底是受了損傷,當日微臣也只能是盡力保住胎兒罷了,如今即便是好好調養直至順產,小主的孩兒怕也要比尋常虛弱幾分。」
這個可能,甄嬛早就考慮到了,連其他太醫都覺得束手無策的孩兒,溫實初縱然醫術高明,保住了,卻也不能讓這個孩兒不受一點傷害,「孩子保住了便好。當初若不是你醫術高明,我恐怕早就要失去這個孩子了。」
溫實初見甄嬛提到當初的事情,見她絲毫沒有懷疑太醫的意思,便微皺眉頭,「小主不覺得奇怪嗎?微臣即便醫術再高明,在千金科上也是遜色與江誠江太醫之類的。」
「你的意思是?」甄嬛像是才想到這個可能性,美目圓睜,「他們是故意不保我的孩兒的?」
溫實初看著她一臉震驚的樣子,緩緩點頭。
「好手段啊,」甄嬛怒極反笑,「收買了整個太醫院來對付我,真真的看得起我。」後宮中這般痛恨我,肯這般大費周章的對付我的也只有她了。
「小主現下到底是身子虛弱,調理要緊,這些事情知道了,提防著便是了,切勿衝動。」
「我知道,我如今動不了她,為了孩子,我也會忍。」只是往後,這筆帳,我一定會好好和她算。
••••••
眉莊難得得了空,不必伺候太后午睡,便想著拉上我去瞧瞧甄嬛,因而帶著丫鬟就往我宮裡來了。只是她方一來,見我宮裡安靜的很,便覺得奇怪,「翠偲,你們家小主呢?」
翠偲正巧拿了些點心要放到屋裡,聽著眉莊問話,便忙行禮,「小主現下正在午睡呢。」
眉莊聽了,略帶失望,「這倒是我來的不巧了,便也不打擾她了。」說罷,便打算走了。
「惠貴人等等,」翠偲忙叫住眉莊,「小主想來也快起身了,惠貴人還是在裡面先坐坐。」說完就領著眉莊進了屋裡。
「容兒不是方睡下的嗎?」怎的有要起身了?眉莊略微不解。
「小主請安回來不久便睡下了,一直到現在,連午膳都免了呢。」翠偲擺放好手裡的東西,畢恭畢敬的回答到。而眉莊,透過飄揚的紗布,正瞧著菊清站在床邊,手搖著扇子給床上的人納涼,見著自己來了,便是放下手中的扇子行禮,然後準備喚醒自家小主了。
「是昨兒皇上來了這兒嗎?」眉莊自從那件事情後,對皇上便是冷心了,也不會關注皇上的行蹤,自然是不知道自入宮來皇上大都是在華妃宮裡的,連甄嬛那兒都沒去過幾次,我這兒也就是剛回宮的那會兒來過一兩次便沒來過了。這件事情倒是叫我宮裡的下人替我委屈了好久,也虧的問的人是沒眉莊,不然只怕翠偲又要每個規矩擺臉色逾越了規矩了。
「皇上已經許久不來這兒了,大都是在華妃宮裡的。」翠偲知道眉莊只是關心自家小主,也知道惠貴人與自家小主情同姐妹,便有意透露了些消息,好讓惠貴人照顧著自家小主些,「為了這事兒,小主最近都是悶悶的呢。」
眉莊知道我的性子,聽到翠偲這樣說也便明白這話不過是這丫頭在關心我,倒是難得的更加喜歡翠偲幾分,「有你們幾個丫頭在,你家小主又怎麼會不開心?」
「可不是不開心嗎?不然小主怎麼會這幾日都這麼這樣睡著?」翠偲呶呶嘴,嬌態的想要證明自家小主真的很傷心,好讓惠貴人多關心關心,畢竟小主很喜歡惠貴人的,「如若不是夜裡傷心睡不好,小主也不會連著幾日這般在白晝裡貪眠呀。」
「容兒這樣已經多次了?」眉莊覺著有些不對,這樣渴睡,倒是像嬛兒當初被人下藥了一般,「你們小主最近可有喝了什麼藥?」
翠偲不明白眉莊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但還是認真的回答,「每日一份補身子的藥。」
聽著翠偲這樣說,眉莊便轉而吩咐了采月,「你去找個太醫來,便說我覺著身子不適,要把把脈,」她又想著嬛兒總說溫太醫可信,便又添了一句,「最好是溫太醫。」
采月會意退了出去的時候正好我起身出來了。
我方睡醒,還有點迷糊,見著眉莊,本想招呼的,但是卻話到嘴邊被沒散盡的倦意憋了回去,整個人也有些呆愣,倒是眉莊,見了我這樣,只覺得我是精神不好,更加擔心了,「容兒,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不好。」
「沒什麼,只是有些累。」見我明顯沒有意思深究的樣子,眉莊也配合著不多問,左右她已經叫人找了太醫了。
「姐姐怎麼來了?」
「我本是打算來找你去瞧瞧嬛兒的,誰知道你還睡著?」
「我這不是起了嗎?」我為著眉莊一臉的我難得來一次卻這麼不湊巧的表情給逗笑了,「這便陪姐姐去。」
「你不還沒有用過午膳?」
「我不餓。」本想說我不想吃了,卻看到眉莊一臉不贊同的樣子,忙把沒什麼胃口這句話給嚥了回去。「那我便吃些,姐姐可等得?」
「這倒沒什麼,方才從太后宮裡走著來你這兒,倒覺得被這日頭曬得有些頭暈,歇歇也好。」
「雖然已經過了最熱的時候,但是這宮裡多少比之行宮有熱了些,也難免姐姐如此了。對了,怎麼不見采月?」
「方纔我讓她去請太醫了。」眉莊看著我,像是意有所指。
「也好,看一看,免得姐姐熱出什麼毛病來。」眉莊,莫不是••••••
「你趕緊吃你的吧,這麼多的吃食也堵不住你一張嘴!」
「吃食?!」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嬌俏的聲音,話裡帶著驚喜,「什麼吃食,姐姐也不叫我!」淳兒不滿的撒嬌,樣子可愛的很,倒是逗樂了我和眉莊。
「淳兒妹妹,你可是冤枉姐姐了,」我一臉委屈樣子,「我這不是被你的眉莊姐姐監督著,根本得不了空告訴妹妹嘛!」
「眉莊姐姐才不會這般呢,定是姐姐忘了淳兒了,虧得淳兒聽著姐姐屋裡的動靜便忙不迭的過來了。」淳兒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淳兒,別理你韻姐姐,來我身邊坐。」眉莊倒是很樂意瞧我吃癟的樣子,招呼了淳兒,還特意拿了幾盤點心到淳兒面前放著。那自然的樣子,到讓我覺得自個兒被徹底排擠了一樣,我不甘心的拉著菊清的衣袖,難得裝嫩的撒嬌,「菊清,你瞧她們兩個,在我的地盤上擠兌起我來了。」
菊清被我這樣突然來一出,絲毫沒有意料,侷促的滿臉通紅,根本沒有一點兒戰鬥力,而一邊看戲看得正開心的翠偲,更是很捧場的笑了出來,我頓時一張老練掛不住了。看著被我娛樂到的眉莊和淳兒,聽著淳兒的打趣,「姐姐也不羞,這麼大的人還和丫頭撒嬌。」
我剛才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吧!才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不過看著眉莊難得發自內心的笑容,看著淳兒難得天真的面孔,看著菊清難道的羞澀,翠偲依舊的不規矩,我不由自主的也勾起一抹笑,其實即便是在後宮,也是可以笑的這麼開心的。
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在眉莊的堅持和我自己的縱容下,我同意來我這兒意在給眉莊診脈的溫實初替我把脈,但是一個我想都沒想過的結果卻讓我震驚了,「恭喜小主,小主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不是絕育!而且已經有三個月了?!
我傻傻的看著身邊的人驚喜的樣子,腦海中一直盤旋著溫實初的話,頓時沒有了思考能力。
怎麼會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一起為高考加油!!!!!

☆、第三十八章 宮中喜事接二連三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完的孩子們真幸福,伢子最近考試接二連三,真心沒精力再愛了
我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在公眾傳開了,宮裡的人可沒有給我自己深思的時間,個個都端著比我這個懷著孕的人還要開心的笑臉來了我宮裡。妃嬪是跟著皇后一起來的,皇后對我說了許多孕婦該注意的事項,臉上是掩飾不了的開心,「韻貴人得皇上喜歡,這樣的福氣原本就是早該來了的,所幸現在也不算晚。」
皇后這樣一句話也不怕屋裡的人惦記上我,什麼叫我得皇帝喜歡,有孕是必然的事情,這宮裡哪個人沒有一段得寵的時候,但是真正有孩子的卻又有幾個,旁的人不說,就是今天難得的陪著皇后一起來的華妃,現在也還是在盛寵上,也依舊沒有子嗣,這樣的話倒是直接給我推到了浪尖上了。只是我瞧著華妃的臉色,倒是絲毫不在意皇后的事情,只是看著我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什麼,細看她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的樣子,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到底是不高,我便有懷疑自己可能看錯了。
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孩子,只為這這個突然來的孩子煩心,我現在當真沒有什麼心思去猜測這屋內人的心思。淳兒因為皇后在場的緣故,不得不守著規矩,在離我遠遠的地方巴望著我,而我近距離的感受著皇后對我的特殊照拂,心裡明明煩的,很,面上卻還是要笑著,只覺得十分的窩囊氣悶。
所幸,皇上從碎玉軒來了我這裡,皇后就自然的將主位退給了皇上,倒是免了我的應付,「原本莞貴人也是來瞧你的,但是朕覺著她身子也方好,便免了她來,你覺得如何?」
也許是因為在子嗣上已經和他坦白的緣故,我便覺得這個時候,在這件事情面對他要比應付旁人來的舒服多了,「臣妾很好,只是覺得白白的讓姐姐們和皇上在夏日下奔波,倒是覺得自己添麻煩了。」
「皇上,瞧韻妹妹說的,」皇上沒有說話,倒是皇后為著我的懂事先開了口,「這樣體貼的人也難怪皇上喜歡了。」
「這樣體貼的人,皇后不喜歡嗎?」我看著皇帝用皇后的話反問皇后,眼裡帶著若隱若現的刁難,不覺覺得好笑。
「自然是喜歡的。」皇后依舊是得體的笑著,只是這一回卻是垂著眉眼的,在我看來倒是有一些可憐,明明是恨得要死的才對,卻不得不笑臉相迎,這樣的皇后也不容易。
「這裡的人都是關心你才來的,」他很滿意皇后的回答,轉而用掌覆在我的手上,感覺到我手裡的涼意,微微皺眉,卻沒有將手移開,反而是很自然的用他的體溫溫暖我手裡的涼,「不要多想。」
就是因為她們都是真心的「關心」我,我才會多想,感覺著手上乾燥卻舒服的暖熱,我卻覺得心裡更加煩躁。而他許是看到了我眼裡的不耐煩,帶著我沒看到的寵溺,轉而對屋內的人說,「你們各自退了吧。」
皇上下話了,自然是人人都照辦了,人退盡了,他便沒有掩飾,走到我的旁邊覆在我手上的手轉移到我的腹上,「三個月了,想來是那一次有的吧。」
那一次,他的強迫,我的下定決心,有可能的也只有那一次,沒想到就這麼諷刺的有了,只是那一夜他明明翻得是甄嬛的牌子,「皇上該是記錯了,那一夜皇上找的可是莞姐姐。」
「呵呵,可和朕歡愛的人卻不是她。」這個人實在是臉皮太厚了,「行房冊子上的人可是你。」
「臣妾謝皇上費心。」不然如果日子不對,總是多生是非。即便到時候有皇帝作證,在太后眼裡沒準兒我還會有一個狐媚主上,白日宣淫,敗壞規矩的罪名。
「朕可不想朕的兒子白白蒙冤。」
兒子?「生不生的出來,還不知道呢。」可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個孩子能不能出生也是問題。
我話裡有兩層意思,但無論是哪一層意思,都有給他潑冷水的意思,也許是他心情不錯的緣故,倒是絲毫不在意我的冷嘲熱諷,「朕會讓陳太醫給你安胎,日日請脈,自然生得。」
他的意思是想要我腹中這個孩子,還是只是做戲?想來該是做戲的,兒子,他不是一直只當弘歷是兒子嗎?甄嬛可不就是因為懷上一個兒子而風波不斷?「臣妾倒是覺得女兒好些。」若是女兒,他該是真的不會動手的,就像是他護著富察貴人一樣。
雖然這個孩子來的突然,但是他已經在我腹中陪了我三個月,我沒辦法動一點傷害他的心思。
「你既然喜歡,那朕也可以。」
••••••
皇上心情很好,蘇培盛看著即便是看著奏折也帶著笑意的皇上,自己也不由自主的笑著,韻貴人有喜,皇上就這般高興,韻貴人還真是一個貴人啊,「皇上,陳太醫在門外候著呢。」
陳太醫奉命去伺候韻貴人的脈象,這會兒該是要回復的,皇上該是正等著也說不定,這樣想著,蘇培盛臉上的笑就更深了,「蘇培盛,難得見你這般高興。」
笑歸笑,被皇帝看著了可就可能是冒犯的罪名,蘇培盛忙跪下惶恐,「奴才失儀。」
「朕只是好奇你為何這般高興,並無怪罪之意。」他自然是知道奴才心裡怎麼想的,只是對於自己的情緒太過外露感動懊惱,但是即便是知道要喜怒不懂於色,只要一想到那個倔強的不肯為自己懷子嗣的孩子如今孕育著他的孩子,他就難掩期待,那樣一個不爭的人,那樣一個特別的女子,生出來的孩子該是怎樣的?第一次,他期待一個孩子。
「也罷,你快傳陳太醫進來吧。」見皇帝不再追究自己,蘇培盛在退出去的時候擦了擦額前的薄汗,心裡直罵自己的懈怠,虧得皇上不怪罪,也虧的皇上心情不錯,這個時候的蘇培盛老早忘了他就是因為皇上的心情好才跟著失儀的,只覺著自己運氣好。但是他到門外看到陳太醫一臉的嚴肅,還皺著眉頭,心又吊了起來,該不會是韻貴人出了什麼事情吧。
「回皇上,韻貴人的腹中該是個男胎。」陳太醫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先說這個,皇上一直忌諱宮中有人懷上男嗣,他也只能盼這個韻貴人不會成為特例,如若成了特例,那麼後果便是更加嚴重了。
龍座上的人,本看到蘇培盛全沒了方纔的笑意,領著同樣一臉子愁意的陳太醫進來,本是不由自主的皺著眉頭的,但是聽著陳太醫這般說,倒是不在意,繼續分神看起折子來,「朕的皇子確實太少了,這個孩子倒也來的及時。」她的皇子,在她的教導下,也許會不一樣,若是如她一般無爭,也能讓弘歷多一個手足。因為她的明白性子,他還真想嘗試一下,也許並非所有宮中手足非得自相戕。
皇上的意思是,要留韻貴人的胎兒?可是,韻貴人的胎••••••是斷不可能保住的了,「臣有罪。」陳太醫一想到有人因為自己的疏忽,對韻貴人下手,用極損身子的藥物傷了身懷有孕的韻貴人,造就今日這般的結果,就冷汗直冒。
座下的人幾乎是五體投地,以這樣的跪拜大理,喊罪,分明就是出了大婁子的,將手中的折子丟在一邊,他話裡壓抑著怒火,「韻貴人究竟怎麼了!」
••••••
華妃宮裡,華妃難得不計較身份尊卑,和我同坐一桌,「本宮倒是難得你肯賞臉來一次。」
「華妃娘娘體恤臣妾,要加以賞慰,臣妾自然受寵若驚。」
「本宮的那些賞賜,皇上那兒怕是有更好的,你的心本宮自然明白。」看我全然沒有因為有了身孕就對著她失了尊卑規矩,華妃很是滿意,「倒是難為你懷著身孕趕過來了。」
「臣妾懷著身孕,到底也比不上娘娘得子來的尊貴,該是臣妾親自拜賀娘娘的。」那一日見了華妃,我沒有細看,只是懷疑,今日華妃這般不顧及後宮眾人可能的懷疑,招了我來,而我又這般細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你是說,」華妃聽著我的話,面上是驚喜的,但是眼裡又帶著抗拒受傷的懷疑,「本宮••••••有孕了?」她的月事確實晚了,但是她卻不敢往懷孕之事上猜測,但是有壓抑不住期待的心思,才會想了找了她來問,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替華妃把了脈,我才是確定了,只是感慨華妃用了這麼久的歡宜香,不過是方停了,便有了身孕,當真是好福氣了,不過華妃有了也好,這樣我的孩子才不會招惹千人嫌棄,至少華妃不會動我的孩子,可能還會惦記著我的功勞護著她,「臣妾當真恭喜娘娘。」
「本宮•••有了,呵呵」華妃看我的種種表現終是相信了,話裡帶著哽咽,「有孕了,本宮的孩子。」
我看著華妃不由自主落淚的樣子,又想起那個人談及自己孩子生死的時候如若談及別的什麼不重要的事情一般的表情,便覺得累的很,華妃的孩子,我的孩子,若是男孩,怕是都生不下來的吧,華妃若是這一次再沒有生下孩子,怕是就真的一生都與子嗣無緣了吧。而我呢,又會比華妃好多少?參合進了華妃的事情,我會不會連命都沒有?
想起那個人對我警告時眼裡的冰冷,我便不由自主的感到冷,但是做都做了,即便是生不如死我也要受著,後悔無用。
••••••
從華妃那裡回來後,我早早的便睡下了,自我有孕後,我便渴睡的厲害,所以我屋裡的人也都習慣了我的早睡。同樣的也習慣了皇上在我睡下後來瞧我,只是這一次,來的人不是面上帶笑的,眼裡的煞氣連菊清的嚇得汗毛直豎,但是她即便是擔心我,也不能阻止皇帝進屋。
他一進屋,見著那個讓他發怒的罪魁禍首毫無自知的睡著,便覺得更加怒火中燒,但是在瞥見我即便是睡著也用手護著腹部的姿勢,頓時收斂了怒,只是皺著眉頭,坐在床沿,看我良久,最後一身幾乎輕不可聞的窺探,「朕,不該讓你知道。」如若一開始就不坦白,便不會有她的反抗,他的戰意,最後召來這個想要要不得的孩子。
「皇上,韻貴人體內積累了打量的藥物,該是用了一段日子,而藥物劑量之大,已經傷到根本,如若強行留下這個孩子,且不說孩子可能夭折,便是韻貴人也凶多吉少。」
「皇上,微臣愚鈍,只能保其一。若保嬰兒••••••」保嬰兒?大可不必,他本就不是一個愛孩子的人,皇子只要夠繼位的數目便也是了。
「如若捨小,微臣可配藥將殘餘毒性雖嬰兒引出母體,讓韻貴人康復。」如若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而沒有了,也算是對她的懲戒。喪子之痛,定足以讓她記住這個教訓,只是她的藥究竟是哪裡來的?
「華妃娘娘該是有孕了。」當陳太醫隱晦的回答了自己的疑惑時候,他當真是震怒,華妃有歡宜香,又怎麼會有身孕,唯一可能性就是她換了香料,她當真是完全不把朕放在眼裡。
明明這樣忤逆自己的女子該是要賜死的,但是他卻不甘心這個女子就這樣死了。
是啊,他不甘心。
即便是要棄她,也必定要在她完全屬於自己的時候。只是,給點教訓還是應該的,他的手緩緩附上睡夢中我的腹部,卻不想往常那般溫暖,反而傳過來一陣寒意,直將我在睡夢中驚醒,「皇上?」
「朕以為你不會乖乖的懷上子嗣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也覺得你會動些手腳。」
「皇上高估臣妾了。」他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華妃有孕了,」他挑眉一笑,便轉換了話題。
「那真是恭喜皇上了,後宮中喜事不斷,當真的祥瑞。」華妃有孕讓他起疑了嗎?
「確實是喜事,只是朕覺得她宮裡的歡宜香味兒倒是沒以前那麼濃郁了。」
「歡宜香本就是皇上對華妃的寵愛,如今後宮姐妹多了,這份寵愛變得寡淡了些也是正常的。」我是在強詞奪理,他分明就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卻又不拿到明面上說,我便只能賭一賭了。
「你是在借華妃怪朕寵幸旁人冷落了你嗎?」
「臣妾不敢。」看著似笑非笑的他,我當真不明他的用意。
「不,你可是什麼都敢的。」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他讓我直視他眼裡的煞氣,最後又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笑著走了,只留給我一句,「好好養胎。」
華妃的事情本就瞞不過他,他今天這個意思是不追究我了嗎?看在我腹中孩子的面子上,饒恕我?如若真是這樣,那我還真的好運。


☆、第三十九章 歡宜香現甄嬛小產

作者有話要說:  英語四級考試太啃爹了,聽力全蒙的伢子傷不起•••••••求安慰
我的喜事才出,翊坤宮便又傳出了華妃的喜事。華妃就盼得子,皇上看起來十分開心。甚至為著這個母家尊貴的孩子,還有他其他的子嗣,龍顏大悅,封賞後宮恩及眾人,冊封華妃為華貴妃,莞貴人為莞嬪,富察貴人為嬪,還讓內務府擬了個字,為福嬪,意在福澤綿延子嗣,而我也同為嬪,有孕者得賞,宮中的老人如敬嬪也同晉封,晉為敬妃。後宮難得有這般的喜事,太后也十分欣悅,本想去宮外甘露寺拜謝佛恩,但因身子不適,多少不方便,皇上體貼額娘,便親自攜著皇后去宮外的甘露寺,如此一來,後宮之事則托付給了有孕的華貴妃。
華妃有孕,又成了貴妃,後宮裡當真是人心惶惶了。宮中一下子多了這麼多有孕的人,本就已經難以風平浪靜了,偏得一直盛寵無子的華貴妃也有孕了,憑著子嗣的榮寵,帝后離宮,太后不理事,這宮中便真的是華妃的天下了了。便是甄嬛也忌憚著華貴妃,這個時候即便是她,也不敢和華貴妃直接對著幹了。
而華妃卻難得的低調,並未如妃嬪所想的那般恃寵而驕,唯一要求妃嬪所做的不過是讓妃嬪陪著自個兒聊聊天說說話,但是正是這樣一改往常的強勢,變得有些好商量的華貴妃倒是讓人難以琢磨了。因而即便華貴妃沒有命令要求所有妃子都同去,新晉的敬妃,福嬪還有我和莞嬪都也不敢怠慢,左右自己的身子也沒有大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不去。恃寵而驕的怕就是我們了。
眉莊忙著替太后侍疾,我便與甄嬛同去,動身的時候倒也不晚,但是到那兒的時候卻是我們來的晚了,便是同懷著身孕的福嬪,也都到那兒一會兒了。本以為華貴妃會為此苛責於我們,沒想到她卻全然不在意的命人迎了我們進去,還好茶好水的伺候著,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
華貴妃也不理會自己不同尋常的舉動會讓旁人怎麼想,只是一手撫摸著小腹,帶著笑意的看著我們,「莞妹妹和韻妹妹來了,本來你們與福嬪都是有著身子的人,不該走動,但是本宮又想與姐妹們說說話,倒是委屈你們了。所幸本宮這兒也涼爽,好茶好果都有,姐妹們無需客氣。」
誰見過華妃這般端莊?難道就因為懷著身孕?懷著身孕反倒收斂了,這樣的人反而剛加難以對付。我看著笑的沒有一點菱角,帶著溫婉的華貴妃,心想她這難道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隱忍?若是,那又是隱忍給誰看的?只是既然要隱忍了,又每每的用權勢把宮裡的人都招過來,若只是為了在後宮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變化,多少是畫蛇添足了。
我看華貴妃很是自然的坐上的妃嬪時不時的說上幾句,每每都是臉上帶笑,以往說話時候話裡帶著的刺兒都不見了,就像是一個天真又初次有孕的少婦,看著誰都是好心情。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而且華貴妃表現的太過信任我了,我不相信她有了身孕之後沒有去查過歡宜香的事情。若是她查過了,這樣的表現下又隱藏著怎樣的肆虐。
華貴妃突然招來了頌芝,吩咐了幾句,頌芝便親手點了香料,我聞著這個味兒,心裡不由跳了一下,她究竟要做什麼,明明她自己也是有身孕的,卻還焚這樣的香。
座中有孕者多,不喜香者便也多了,華貴妃眼尖的看到有人眉頭微皺,便十分體貼的開口,「本宮聞慣了這個味兒,倒是怎麼也戒不了,若姐妹們實在不喜歡,本宮便命頌芝把香滅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誰有敢真的說,到時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華貴妃打的什麼主意,甄嬛坐在我身邊,知道我擅用香,便開口問道,「也不知道華貴妃娘娘熏的是什麼香,味兒是濃郁特別,妹妹知道嗎?」
她的意思我懂,她想知道的不是香料的名頭,只是想知道這香對孩子有沒有壞處,如今她和我都有身孕,即便是華貴妃自己也是有身孕的,若真是有什麼不妥,我即便說了出來,華貴妃也不會怪罪我,她想的縝密,卻全然不知華貴妃根本就是打著那個主意的人,華貴妃看著我,依舊是笑著的,還帶些驚奇期待,「早知道韻妹妹懂香,韻妹妹覺著這香怎麼樣?」
「皇上欽賜貴妃娘娘的歡宜香,自然是好的。」我笑著回答。
「韻妹妹果真是懂香,想來是上次來本宮宮裡聞過這個味兒便記住這個味兒了,妹妹覺得這香料對胎兒可有影響?」華貴妃,你到底要做什麼?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這樣做值得嗎?
即便你捨得,我卻不捨得,「是香大都會有些不好的,孕中自然是少用的好些。」我這樣說,無疑是要拆她的台,而華貴妃的反映也確實出乎人意料。本以為華貴妃會依舊保持溫婉勁兒,卻沒想到我的話就像是觸到了她的逆鱗一般,瞬間讓她憤怒,「大膽,韻嬪,你可知罪!」她氣的摔了手上端著的酸梅湯,湯汁濺灑出來還有幾點冰意落在我臉上,我在她的怒喝下跪地,低垂著臉看著滾落到我身邊的彩色繪紋白玉瓷碗,弱弱的回話,「臣妾不知。」
華貴妃的一下子震怒確實出人意料,反倒讓殿內眾人一時難以反映,只有華貴妃話裡帶怒,斥責著我,「你可知這歡宜香是皇上欽賜的,因著本宮胎像不穩,皇上特意讓太醫多配了一味安胎的料進去,本是為了本宮的孩兒著想的,卻不想你這般回答,你莫不是見不慣皇上對本宮的恩寵,對本宮的孩兒不懷好意!」
皇上欽賜的安胎的歡宜香,卻被我說成孕中避忌的香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禮,華貴妃是想借此一箭多雕嗎?「臣妾惶恐。」這樣的罪名,當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貴妃娘娘,韻妹妹不是有心的,眾姐妹都知道香料在孕中還是少聞皆好的東西,妹妹也是寧可信其有。再者皇上御賜東西到底精妙,常人到底是難解其中奧秘。」這件事情到底是甄嬛推給我的,見我被刁難,她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再者妹妹有著身子,到底是不適合跪著的,還請娘娘饒恕妹妹一時之失。」
「貴妃娘娘,莞嬪說的有禮,」敬妃也開口幫襯著甄嬛,「娘娘可別為了韻嬪的不懂事傷身動了胎氣。」敬妃開口說話,在座的便一個兩個的開始附和,華貴妃到底被勸住了些,但是看我的眼神卻不怎麼好,「韻妹妹既然覺得這歡宜香傷身,便還是走了的好,畢竟我這翊坤宮可是處處都是歡宜香的味道,傷著你便不好了。」
明顯的逐客令,甄嬛隱晦的示意我先退,我只覺得複雜的很,聽了貴妃的話起身離開,聞著屋外清新許多的空氣,回頭看屋內裊裊的香煙,煙霧繚繞中屋內又恢復了之前的和氣,但是其中的算計卻和我沒有關係了。華貴妃這是藉故要將我撇開,如若這歡宜香真的是皇上賞賜的,她必定是傷心至極,甚至懷疑我從中作梗,如今我實話實說,她倒是想要放我一馬了。
皇帝容不下她的孩子,所以她便容不下後宮的孩子嗎?還是另有隱情。
方出翊坤宮的門,我便被候著門外的周寧海留住,說是奉命帶我到偏殿小憩,我猜許是華貴妃有事相商,便帶著一臉疑惑的菊清去了。在偏殿我並沒有等多久,華貴妃便來了,連帶著譴退了旁人,「主殿還有人等著本宮,為了不起疑,本宮能與你相談的時間不多。」
「臣妾洗耳恭聽。」
「那歡宜香確實是皇上賞的,那番話也確實是皇上說的,皇上不想要本宮這個孩子,而本宮卻想。」說著這個話的華妃,話語裡是平平淡淡的,卻只有那微微握起的手,洩漏了她的傷心她的不甘,「他既然如此對本宮,本宮便不介意將這份榮寵與後宮姐妹同享。當然,也包括韻嬪你。」
「娘娘可知為何皇上如此忌憚娘娘的子嗣?」她既已經認定了是皇上做的,而那人做事又是這般的明顯,就像是故意要華貴妃知道真相一般,那麼對於這個孩子,他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是因為哥哥?」想來華貴妃也是想過這一點的,「可是哥哥明明對他忠心耿耿,為他四處征戰,他還要年府如何?」
「忠心耿耿,四處征戰本就是將軍的本分,而年府的一切卻是皇上的賞賜,把本職當作立功,將賞賜看作是理所應當倒也罷了,」我直視著華貴妃帶著驚訝的表情,「臣妾在深宮也知曉年大將軍的威風,可見在深宮之外年大將軍又該是怎樣的德高望重了。初到京城,臣妾最先聽說的並非是皇上的聖明而是年大將軍的驍勇,那時便想著皇上若非無能便是聖明,否則怎會有這般不知功高的將軍,娘娘覺得呢?」
「即便是哥哥行事多有不妥,可皇上只要點撥哥哥便是會改的,何必如此防年氏?」
「皇上若是點撥也是出於愛才惜才之心,是恩賞,怎的在娘娘看來倒是必定要為的事情了?」年府的人因為富貴,因為皇恩,多了太多不必要的自以為然。
「你倒是看的明白,」華貴妃笑的慘淡,「因為母家而榮,亦因為母家而衰,真是••••呵呵」說道後來,話語化為笑聲,我依稀可見華貴妃的眼角滑落淚珠,滾進她的髮髻中倒是引的我瞧見她發間若隱若現的白髮。
「皇上並沒有捨棄娘娘,」我不知道皇上什麼打算,但是我不想自己腹中的小傢伙為了華貴妃陪葬,「如若不然,大可以接住意外讓娘娘的孩子夭折便是了,如今你皇上卻是隱晦的告知娘娘真相,何嘗不是一種點撥?」
「是啊,他終究沒有再欺瞞本宮,終究本宮有了孩子。即使這個孩子因為歡宜香,多少孱弱些,他也是本宮期盼的孩子。」這樣想著,華貴妃便又恢復了幾分平日裡艷麗的樣子,「本宮若是誕下皇嗣,便是欠你一個人情。年富倒也是好眼光,只是可惜••••••」
••••••
華妃因為藥物的緣故,腹中的孩子孱弱,那麼我呢?那段日子我的舉動,難道一點兒都沒有連累到自己的孩子?陳太醫日日的安胎藥給我送來,卻是一點口風都不透,我有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不過就是渴睡了些,但是想著華貴妃,我便覺得擔心。我腹中的孩子會不會••••••宮裡的太醫大都是聽命辦事的,而如今唯一可求的溫太醫有隨駕伺候,我即便是想知道什麼也無從下手,還不如當心養著自己的孩子。他沒有說什麼,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傷吧••••••
那一次談話之後,華貴妃在眾人面前卻依舊是一副惱怒我的樣子,白日裡若是見了我必得是冷嘲熱諷,如若不然便是找了所有後宮的人品茶賞花也獨獨給我一個閉門羹。對此,我倒是樂的自在,倒是讓甄嬛有些眼紅了。
甄嬛難得得空,我便去看她,左右已經休息了這麼些日子,我覺著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乖巧,去碎玉軒瞧瞧也當作散步了。只是我進去了卻瞧著甄嬛臉色有些不好,「莞姐姐這是怎麼?臉色這般不好?」
甄嬛見我來了,也高興的很,「整個後宮裡現在就你和眉姐姐舒坦些,華貴妃最近越發的難以捉摸了,我這般去她宮裡日日陪著說話,倒也乏神。」
「可不是嗎?華貴妃宮裡還日日點著歡宜香,味兒那般重,小主聞著久了便覺得難受的很。」浣碧在一旁幫襯著說,「也不知道小主是有身孕的,怎麼能這般日日被香熏著呢。」
「浣碧!」她這話確實說的有些不合禮了,甄嬛有孕,華貴妃也一樣,既然華貴妃受的,那麼甄嬛也不能推脫,許久不見浣碧,她的那個小性子倒是依舊的。
「姐姐可找太醫來瞧過?若是在不適,便別去了,到底是孩子要緊。」華貴妃宮裡點著的歡宜香想來不會是皇帝後來賞賜的那一種,到底華貴妃不會犧牲自己久久盼來的孩子,只是即便無害,這般濃郁的香料久聞也不好。再者甄嬛本就是小產過的,身子弱些,還是小心些的好。
「我會當心的。」我看她那般愛憐的撫摸這自己腹中的孩子,想著她那般聰穎,如今華貴妃又是這般低調,應該不會有事。
但是只是不過幾日,我卻聽到甄嬛小產的消息。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4

☆、第四十章 甄嬛失寵蠢蠢欲動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有錯,竟然這麼長時間沒有更新了,對不起!還有就是我回來了。
甄嬛小產,皇上震怒,但也只是震怒。甄嬛的小產,沒有人相信是意外,但也沒有人知道個蛛絲馬跡。太醫回稟,莞嬪今日憂心勞神觸發舊疾,傷及胎兒故而小產。這樣的理由,皇上也不過只在氣頭上處置了這一段時間照看甄嬛的太醫。便也不了了之了。
但是這樣的不了了之卻讓甄嬛難以接受。她日日沉浸在傷子之痛中,對於皇上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皇上難得的好言相勸,對於喪子的甄嬛來說只是再一次的傷害,她那般在意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孩子的阿瑪還就這樣的粉飾太平,全然不見多少痛色。這讓她難以接受,漸漸的避著皇上,無心伺候。她如此,皇帝也就沒了看她的興致,就這樣,宮裡傳出了碎玉軒失寵的事情。
甄嬛失寵,眉莊很是擔心,自己勸了幾次,沒有什麼用處,便來尋我,「容兒,你慣是會說話的,幫我去勸勸嬛兒吧,她這般下去可不是要親者痛仇者快嗎?」
自甄嬛小產,我便很少去碎玉軒了,安心在自己宮裡養胎,眉莊至當我是因為甄嬛的前車之鑒而加倍小心,而我確實有這樣的顧忌但同時也覺得有著孩子的自己去看小產的甄嬛,無論我說什麼話,也不會真正安慰到她。「我怕我一去,反倒會勾起她的傷心事。」
眉莊看著我已經很是明顯的小腹,微微歎氣,「你的孩子也已經有四五個月了吧,倒也是安穩了,」四五個月,胎便也算是坐穩了,只是嬛兒也是這般的穩當的胎象,卻不想就那般不明不白的沒了孩子,「雖是如此,你也太過消瘦了,還是要注意的。」有著四五個月的身子的人,盡然消瘦的就像是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子一般,「可有找太醫看過?怎麼一直滋補著就是不長肉啊。」
這也是我擔心的,看著自己的肚子就像是吹氣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大,整個人就感覺特別的累。也不是說孩子愛鬧騰,這個孩子倒也是乖巧的很,連胎動的次數都不多,若是腰間一直酸痛難受,還真的就像沒有孩子在裡面一般。「請過太醫了,太醫說無事,是我天生身子弱些,所以才會這般。」
「既然這樣,好好養著便也是了,左右裡分娩也還有一段時日。」眉莊看著我,微微皺眉,「你這般,皇上可來瞧過?」
皇上?自甄嬛小產過好像就很少來後宮了,若來了去的也是華妃那兒或者是富察貴人那裡,我這兒,細想著還真沒來過。「皇上許是忙著國事,這樣的瑣事我也不還意思去說。」
「怎的算是瑣事?」眉莊不贊成我的說法,看著對面屋裡方起身的富察貴人,整個人開起來都是朝氣蓬勃的,一點也不像眼前的容兒,這般憔悴,臉上帶著連脂粉也遮掩不住的疲態,「你也別瞞我了,那人現在怕是惱了嬛兒連帶著冷落了你。可是你也是有著身子的啊,他怎麼就這般狠得下心!」
「我沒有事,皇上不來,我倒也不必為了侍奉勞心費神,反倒更好些。」順著眉莊的視線,我考到從我門口緩緩走過的富察貴人,便也明白了,正巧,昨兒他是歇在富察貴人房裡的,也算是過了我的宮門而不入,倒還真像冷落我那麼回事,難為眉莊如此不平了。
「日日對著這麼個貴人,怎麼能舒心?你如今也是嬪位了,怎的還住在一個由貴人掌事的宮裡?」
「本也是要搬的,但是如今我身子重,富察貴人也是個雙身子,兩個人一起也有個照應,皇后便決定帶我們都生下皇嗣後再另擇宮殿了。」
「你也別多說了,在一塊哪是照應,這地下的人還不知道又有幾個能不看皇恩辦事?現在多少是你吃虧些的。」眉莊想想就覺得心疼,「還好太后對你肚子裡的這個可是寶貝的很,日日的叫我帶著東西來瞧你,怕你累著了還免了你親自謝恩,這也是你有福氣。」
「這也靠姐姐幫我在太后那兒美言啊。」我俏皮的笑著,神色也好了些,倒逗笑了眉莊,但那笑轉眼就消失了,又換成了愁容,「你就別恭維我了,哪是我的功勞啊。我也沒少替嬛兒說話,可是太后又哪裡如緊張你一般緊張她。」
「姐姐,若真的擔心,我倒是有一計可以試試,讓莞姐姐自個兒明白過來,」我看著一臉期待的樣子看著我的眉莊,「只是要委屈姐姐去冷宮走一次了。」
我的計謀不過是讓甄嬛認清事實,早早的明白在這後宮裡,要想過的好,不被別人輕賤,皇恩是最重要的東西。眉莊也覺得著法子可行,但同時要效果好些就還要一個適時的機會。正巧後來淳兒來瞧我,眉莊見淳兒單純討喜的樣子,便又對我說要淳兒多去陪陪甄嬛,我想著淳兒也喜歡甄嬛,便幫著勸了淳兒答應求著皇后搬去碎玉軒同莞嬪住著了。
淳兒是個性子著急的,心心裡有了注意就藏不住了,忙拉著眉莊巴巴的去求皇后。我見她回來的時候一臉的笑顏便知道事情是成了。也對,這個時候答應淳兒去陪莞嬪,百利而無一害。
本以為淳兒陪著,甄嬛多少能想開些,卻不想淳兒過去還沒有幾次就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岔子。一日夜裡皇上本是翻了莞嬪的牌子,結果莞嬪侍架不當,反讓皇上去了淳貴人那裡,一時間不知道叫多少人看了笑話。而皇上,就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後宮眾人對他的愛妃的嘲諷一般,還次次的往淳兒那裡去。淳兒雖是個天真的,但卻不是個不懂事的,自己與甄嬛相處也不想一開始那般的自然了。她總覺得自己是佔了自己姐姐的恩寵,還害得一直疼惜自己的莞姐姐被人嘲笑,便覺得愧疚,還日日的與自己愧疚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內心十分煎熬。(一時想不開,就投河自盡了。••••••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覺得這樣挺順手的就寫了,僅供娛樂。)
一日裡就紅著個眼來了我這兒了,我看她那憔悴的樣子全然沒有之前那個可愛的淳兒的樣子,心裡就憋著一股氣,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麼?甄嬛的小產不就是他動的手腳嗎?不是他冷落的人家嗎?若真的是喜歡人家,何必要在她們兩人的爭端中牽扯進第三個人?裝著一個幼稚的吃醋男人的行徑,當真教我看著難受。也虧的他沒忘我這兒來。
我安慰著淳兒,有叫著菊清準備了些淳兒喜歡的吃食,勸她吃點。但見她沒什麼胃口的樣子,心裡覺得愧疚,「淳兒,我當初不該勸你去碎玉軒的。」我沒想到那個人會這般的行徑。
「姐姐,這不怪你,」淳兒抽搐著,一邊用手絹擦拭淚水,一邊看著我,「即便姐姐不說,我本來也是有這個心思的。可是,我沒想到會這樣子的,••••這樣子,•••莞姐姐會不會不喜歡我啊••••莞姐姐一定很討厭我•••••••」
「你莞姐姐是明白事理的人,怎麼會不喜歡你呢?」兩人見面的尷尬倒是難免的,但是甄嬛卻不會真的怪罪淳兒,她即便是怨也只會怨皇帝。
「可是•••嗚嗚•••可是近幾日我去瞧姐姐,姐姐身邊的浣碧都對我冷言冷語的,」淳兒一想到浣碧看著自己的眼神就覺得難受,她又不是勾引皇帝去了自己屋裡的,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的,明明以前還不是這樣的,「浣碧是姐姐的貼身丫頭,會不會是姐姐的意思•••••」
又是浣碧,到底是她屢教不改還是根本就是甄嬛根本就沒把她的小性子放在心上?
「不會的,怕是那浣碧心裡不舒服,搬弄是非。」她一心想爬上龍床,今兒自家小主的恩寵卻在她眼前被旁的人分了去,她怎麼受得了。「我陪你回去。」說罷,我就扶著菊清的手起來。
「不了,嗯嗯,姐姐,你,現在懷著身子,」她抽了幾口氣,試圖止住哭意,「還是不要走動了。」
「沒事兒,我在屋裡養了這麼久,也不好,」雖是這樣說,但是我現在身子重,腿由水腫著,當真行動不便,但是如今這般,也有我的原因,還是去看看的好,「正好我也想去瞧瞧姐姐,我還怕我這麼就不去,沒少讓浣碧那個丫頭在姐姐面前詬病呢。」
我後面那句話帶著玩笑,倒是讓淳兒沒那麼緊張了。
我挺著個大肚子,有堅持著自己步行過去,好鍛煉一下,倒是累了一幫人陪我放慢了速度,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碎玉軒。
我到了碎玉軒的時候,流珠倒是很是驚喜的將我引進去,生怕我挺著個肚子傷到了,許久不見她,我倒是覺得流珠圓滑了許多。不像頂著個臉從屋內來迎我們的浣碧,全然沒有恭敬的樣子,反倒還要流珠在她背後體特求寬恕,「韻嬪娘娘,浣碧不是有意的,妄娘娘贖罪。」
而我,只是笑著回了她一句,「流珠,你很好。」倒是弄得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映。
我本是為了淳兒的事情去找甄嬛的,一開始便讓淳兒先回自己屋裡去了。甄嬛見我來了,只覺得奇怪,以為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打發了人下去,我見著浣碧眼盯著我就像是提防著狼一樣,不禁失笑,便開口留下了她。左右今天的事情與她有關,她若是不在場我還不好意思開口呢。
象徵性的慰問了一下甄嬛,我見她面色疲憊,也就直奔主題。說起了淳兒的事兒,淳兒的委屈甄嬛還真沒注意到,她只是覺得兩人見面怕也尷尬,以為是淳兒自個兒沒來,卻不想是她的好姐妹浣碧從中使力。這也是因為甄嬛仍舊沉溺在喪子之痛中,她以及她身邊的人對別的事情也沒有那麼主意別的事情,浣碧刁難淳兒的事情倒也沒叫人發現。
如今我就這般直白的說了,甄嬛又瞧著浣碧的反映,憔悴的容顏上就多了失望。
「姐姐,我知道你心痛,很少顧及外事,也知道浣碧是你特別的人,但是這事兒卻還是要防備的。莫要因為不必要的事情,弄丟了不能丟的情。」
說完了,我便起身走了,到門口瞧見槿汐去請了淳兒過去,便想著淳兒應該不會難受了。
路上,我由人攙扶著,一手支著腰,慢步走著,就這麼點事情,我就覺得發困,當真累人。
「小主要不在前面歇一會兒,奴婢去叫攆轎。」菊清見我這般的累,便提議到。而我確實有些累了,但是攆轎什麼的,「太麻煩了,你陪我去亭子裡坐一會兒,休息片刻繼續走吧,這樣走走也是好的。」
晚間的風景多了股清涼勁兒,舒心的很,倒是讓我這陣子胸間的煩悶少了不少,人也清醒了些,難得愜意的閉上了眼,嗅著晚間清新的氣息,享受的很。
「菊清,先下我倒是有些後悔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屋裡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晚間風光這般好,無人欣賞豈不是浪費。」
「好是好,但晚間風大,出來久了傷身。」花落,一席溫暖披在我的身上,我細細一看,是一件名黃色的大褂,倒是巧遇,忙支著笨重的身子想要行禮,卻被他按在座上,「你身子不方便,虛禮便免了吧。」
他在我對面坐好,細細得瞧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我早就習慣了她時不時的打量,倒也是無所謂了。只是覺著我大概真的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見他了,多多少少覺得有些陌生卻又不知道他哪裡不一樣了。
「怎的,不認識朕了?」見我這般難得認真的盯著他看,他淺笑著打趣,倒是帶上了往日的幾分樣子。
「皇上說笑了,」我收回視線,盯著自己身上明黃的袍子,「那個姐妹會不認識皇上呢,怕都是刻骨銘心的記著的頭緊要的人。」
「朕倒是快要認不出你了,」一隻手撫著我的臉,他眼裡帶著認真還有疼惜?「瘦了太多,憔悴了太多,懷孕對你就像是一種折磨一樣,一個隨時會讓你香消玉殞的折磨。」
「那也是別人盼不來的折磨。」他的話讓我害怕,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說出了這麼句話。
他似笑非笑的瞧著我,「你喜歡這個孩子?」
「喜歡。」
「即便你自己可能會為這個孩子遭受性命之憂,你也要生下他?」
「有皇上在不是嗎?皇上還不想臣妾死,臣妾就無事。」
「你把朕想的太厲害了。」這一句話叫我害怕,但是他轉瞬間又笑的灑脫,「不過朕倒是蠻享受你這般的信賴啊。只是這樣子實在憔悴,叫人瞧著難受。」
那你就別看啊,我也沒有多憔悴吧,出門還特地用脂粉遮掩過好嗎?我在心裡不滿,沒有留意到方才一直不在場的菊清拿著一盒子東西回來了。
我見他興致勃勃的接過木匣子,看著我問道,「朕替你畫眉梳妝,你想要怎樣的妝容?」
「皇上會畫怎樣的?」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澆冷水,只是也不抱太大希望,我還是別選了,他想畫就畫什麼的,若是難看晚上回去洗淨了就是。
「怎麼方纔還覺得朕無所不能呢,」他有些不滿的看著我,眼裡卻還是帶著笑意的,「覺得朕畫不好?朕今兒就和你聊聊這畫眉的情趣。」示意我閉上眼,我便按著他的指示做了。
本以為他就只是畫個眉也就差不多了,卻不想他先用濕帕子將我臉上的脂粉洗去,我有些反抗,想要阻止,畢竟自己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麼好,只是他卻不允許我拒絕他難得的雅致。所幸他擦淨了我臉上的脂粉後便直接用手給我上妝了,就像是沒有留意到我的素顏難掩的病態。而且他的手帶著暖意,一點點的上妝,讓我覺得十分的舒服,倒是迷迷糊糊的快要半睡半醒的。
而閉著眼的我,沒有看到他眼裡真是的難得的疼惜,還有最後的決意。
後來,我是被他喚醒的,看著他明顯帶著笑意的眼,到讓我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臣妾失儀。」
「無妨,你睡著的樣子倒也可愛。」好吧,這話叫我好不容易有些降溫的臉溫度又上升了,「快看看,朕的手藝如何。」
銅鏡中,那個被燭光照亮的女子,隱隱約約的,卻也難掩其肌膚的白嫩上佳,臉色的紅暈更是增添了幾分佳人的羞澀美態,整個妝容當真是巧奪天工而且沒有絲毫的痕跡就像是沒畫過妝一般,尤其是額間的那多紅梅,更是畫龍點睛的一筆,當真是「好看,好看的不像是我自己了。皇上當真是無所不能。」我是真的看的癡了,以至於連臣妾的自稱都忽視了。
「倒也不是朕的手藝巧奪天工,只不過是你平日裡總喜歡遮蓋,平白的浪費了你的天生麗質,如今這般甚好。」
「莞姐姐若是也畫上這樣的裝扮,怕是比臣妾更好的。」我不習慣他眼裡的熾熱,條件反射的就搬出了甄嬛,果不其然,他有些掃興了,「好好的,提她做什麼?怎的,你也要替她求情。」他的意思就像是真的惱怒了甄嬛不想再見到對方一般,但是若真的如此,又何必利用淳兒呢?
「那皇上今夜還去淳貴人那兒嗎?若是何不去瞧瞧莞姐姐,或許時機到了也說不定。」
「呵呵,容兒,有時候朕就再想你能不能別把事情看的那般透,」你若是如後宮中的其他人一樣,朕這段日子也就不必這麼煩悶了,「今夜便罷了,既遇到你,朕便陪你回去,你這樣子,朕不放心。」
我這樣子怎麼了,不就是憔悴了些嗎?搞的我就像是一級傷殘一樣。他的話讓我不爽,而且,不安••••••
最後,只記得他與我共榻而睡的時候,在我耳邊極輕的自語,「若你也沒了••••••你會如甄嬛一樣嗎?」
睡夢中聽的隱隱約約,當我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看著就像是沒有人睡過的床側,也全然記不起昨夜裡的話語。
就像是做了一個特別累的夢,連帶這昨夜裡是不是遇到過他都分辨不明白了,很討厭的感覺。

☆、第四十一章 所謂結盟所謂時役

自那一夜,我便又沒有見過他了,聽說京城裡爆發了時役且事態嚴重,鬧得宮裡的人都人心惶惶,他怕是忙的焦頭爛額才對。自然沒有了風花雪月的心思。
我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慢慢的走著,繞著圈子,權當鍛煉。被對門的富察貴人瞧見了,奇怪的很,我難得起了興致,便拉著她一起,「貴人一起走走,陳太醫說了,胎象穩固了以後,多鍛煉著,日後生產也能少些麻煩。」
我把孕婦鍛煉的好處一條一條的說與她聽,其中還有一些現代的只是,唬的她一愣一愣的,便和我一起走著了。兩個打著獨自的人,各自有下人攙扶著,在院子裡面轉著圈子,倒是一有意思的景兒。
「聽姐姐的話,走走倒真的是精神好些了。」富察貴人突然開口,到叫我奇怪,沒想到她會叫我姐姐,我覺著她是一直對於我位分在她之上而不滿的。
轉頭瞧見她也是不好意思臉上帶著紅暈的樣子,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也是妹妹身子好,福氣好,我可是走了好一會兒,就覺得累的很,腰算的很,到底是骨頭養懶了。」
「既累了,姐姐便到妹妹屋裡坐坐,正好用些山楂糕,如何?」
「那便打擾妹妹了。」
坐在富察貴人的屋裡,我打量著她屋裡的擺設,倒也新鮮,我與她雖是同一個宮殿而住,但卻極少去各自屋裡叨擾,這倒是第一次有機會瞧瞧她的住所。「妹妹這兒當真典雅。」這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內閣,少了點甄嬛那兒的素雅,也沒有華妃那兒的堂皇富麗,到就像富察貴人這個人一樣,平常的富家女兒。
「只是尋常的擺設,妹妹沒有那般才情,實在不懂怎麼別出新意。」富察貴人親手從奴婢手裡接過茶水,放在我桌前,「這是新來的魏公公沏的茶水,回味無窮,是茶中的極品。妹妹很喜歡,日日必得喝上一杯的,姐姐嘗嘗。」
「即便是再喜歡,有著身子喝這些也不好。」我端起來細細聞著,這茶確實是上品,用的茶葉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只不過這泡茶的人的手藝好了,應而茶就極佳。
「也唯有姐姐,會這般和我說了。」我適應不了她一下子的轉變,只是瞧著她眼裡微紅的看著我,不明所以,「妹妹這話說的,關心妹妹身子的人比比皆是,只是姐姐特別嘮叨了些。」
「如今這兒只有我與你,我便明話直說了。我知道,我是個愚鈍的,」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幾乎落淚,「出入皇宮,我便害怕的很,一開始是被夏冬春欺負而不做聲,之後夏冬春出事,我便是真正的害怕,害怕自己一時不慎便如夏冬春一般。一直小心謹慎的,可是旁人卻不放過我,在圓明園的時候,」我知道她是要說那一日的事情,「是皇后,皇后挑撥了我來找你。這麼簡單的事情,我也是想了這些日子才想明白的。」
皇后?「妹妹許是多心了,皇后怎會如此呢?」皇后最會偽裝,若富察貴人當真像她表現的那般無知,那麼又怎會明白皇后的手段,這其中有些可疑。
「空口無憑,我知道姐姐不會信我,但我今日是真的怕了,莞嬪那般聰明的人,就那般不明不白的沒了孩子,如今更是被皇上冷落了。」
「你害怕莞嬪會是你的前車之鑒?」
「前車之鑒倒也不至於,我不覺得莞嬪就會這樣沒落了,只是害怕。」說到此處,她很是激動,落著淚握著我的手,就像是我能給她幫助一般,「我怕我也會那般不明不白的沒了孩子。求姐姐幫我。」
「我也是泥菩薩過河,怎麼幫你?」若真的害怕,我也害怕,她的孩子尚且還有那個人的保護,而我的,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的想法。
「姐姐當初既然已經救了我腹中的孩子一次,何不再救我一次。」
「那一次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她的懇切我實在沒有能力回應。
「求姐姐了,」見我一直不答應,她竟然起身跪在我身前,完全放低了姿態的樣子駭的我忙起身,「你這是做什麼!?」難道要來一個我不答應你就不起來?
「姐姐,我不求別的,只求姐姐在行事上如那日般提點我,只是這樣而已。」
「你先起來,有著身子的人怎麼可以跪拜呢。」
「姐姐若是不答應,我便不起來。」我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很嚴肅,但是這句話怎麼就叫我覺著好笑。話說,富察貴人這是在要挾我吧,絕對是要挾,但是這要挾的法子當真可愛。
最後我只能答應,她若是真的跪出個什麼毛病,我可擔不起後果。
「妹妹一定不會忘記姐姐的大恩。」她滿是感激的看著我,到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大恩不大恩的,不過就是讓你聽聽我的多死多想罷了。」富察貴人今兒的意思不過就是和我結盟,能同進退,但是個中緣由卻叫我好奇,當真只是為了那一次我的提醒,讓她發現了她的身孕沒有釀成悔恨?說實話我的疑心病很重,真的不相信,「如今我與你算是坦誠相交,私底下這姐姐妹妹的虛禮便也算了,你比我年長,若不嫌棄便叫我陵容吧。」
「既如此,你便也喚我閨名,單字秦。」她若不說,我還不知道富察貴人的閨名,後宮的妃子大都是以姓氏封號相稱的,名兒還真是可有可無的,難得有幾個能夠呼喚自己名字的人。
「秦,倒真是別緻的名字,若不是今日,我還不知道秦姐姐的閨名呢,豈不是可惜。」我打趣到,算是承認了她作為我的姐妹,「對了,姐姐怎麼今日想著來找我的?」
狀似無意的問起,卻讓她一時間神情不對,「唯有這點,陵容妹妹你可不可以不問。」她見我的笑容因為她的話收住,生怕我誤會她繼而疏遠她,「我有難言之隱,但我發誓如若我心懷不軌便讓我天打雷劈。」
古人對誓言之事都是極為重視的,而且比起編一個謊言欺瞞我,她至少選擇了坦白。左右日久見人心,我便也不計較了。「秦姐姐不說便不說,左右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這茶水,秦姐姐還是先戒了吧。」
「也罷,難得魏公公這麼好的手藝了。」
「人都在你宮裡,害怕日後沒有機會嗎?」我笑著看她垂涎的樣子,「等生下了孩子,必得讓你喝個夠。」
「說不準,也許日後,魏公公便不在了。」或許,人便會在你宮裡了。
我聽她這般說,略有不解,她笑著故意瞧著我疑惑,第一次,我發現溫婉到有些木訥的富察貴人,也有著小女兒的愛玩心態。若交心了,她也能如淳兒一般。只是神奇的事情,我沒想過我與富察貴人會結盟,即便是甄嬛還有眉莊,我也只是交好而已,卻沒有這般明確的結伴共進退。
「秦姐姐這是在故弄玄虛嗎?」她既想玩,我便陪著,左右樂的開心。我故作生氣的將茶杯重重的置在桌上,欲起身就走。
果然魚上鉤了,「陵容妹妹別氣,我說還不是嘛。」
魏公公是皇上撥來的宮中老人。前幾日皇上來瞧富察貴人見著她心情不好,便問了旁邊的宮人,都說富察貴人喜歡飲茶,卻因為孕中無法,壓抑著因而心情有些不好。皇上便憐惜,撥了專管茶水數十年的老人來伺候著,幫著供上一些不傷孕體的茶水。
我聽了,瞧著一直關注的看著我的富察秦一笑,「秦姐姐好福氣,皇上當真疼愛。」
「不過是沾的妹妹的光。」她這一說到叫我不明白了,就算是恭維也太沒有依據了。
「秦姐姐就別妄自菲薄了,什麼叫沾我的光,」我笑著示意她我並不在意我與她之間誰更受寵,「誰不知道這些日子姐姐的恩寵勝於我。」
她瞧著我當真不在意的樣子,竟是喃喃自語的說,「妹妹當真不在意這些皇恩?」
我聽的真切,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正好小樂子慌慌張張的進來,倒是省了我應對今日明顯很奇怪的富察貴人。
「小主,大事不好了。」在他人宮裡,他也算守著規矩,行完禮後等著我的示意。我既然與富察貴人交好,那邊讓她知道也無事,反正我行得正坐的端。
「莞嬪娘娘染上時役了。」小樂子明白了我的意思,言辭間斟酌了一會兒便開口了。
「什麼?怎麼會如此?」好端端的,甄嬛怎麼會染上時役?我驚訝,富察秦一樣驚訝,雖說皇城外時役肆虐,但這宮裡還是沒有先例的。碎玉軒這幾日又美譽與外人接觸過,怎的說染上就染上了,「具體的是怎麼回事兒。」
「奴才方才路過碎玉軒,看見裡面亂成了一團,問了小允子,說是莞嬪娘娘夜裡突然發起高燒來,現在溫太醫正在瞧著呢。」
「淳兒怎麼樣了?」溫太醫若在,那甄嬛的病總歸有人照看。
「奴才不知。」那般慌亂的時候,怕是下壞了她,「這事兒皇后知道嗎?惠貴人那兒呢?」我見著小樂子明顯是自己也不大清楚的樣子,明覺得心裡煩悶,「罷了,你且陪我去碎玉軒。」
這樣的決定確實是冒失的,小樂子是一臉的不贊同,但是礙於身份不好直接的攔阻,而富察秦卻沒有這個顧忌,直接攔著我,「不可,你有著身子,時役這種東西避都避不及,怎麼還往上湊。若真的擔心,讓下人去瞧瞧也就是了。」
「不行,這樣的事情,於情於理我都得去。」
「這事兒你於情於理都去不得,且不說這路上的勞累可能傷著孩子,碎玉軒如今的情況你也不知道,去了也無用,何必讓自己身處險地?」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有道理歸有道理,有些感情上的東西如若只講道理理智,便會有裂痕。何況,如若讓我就這樣乾等著,反而心煩。
「我做攆轎過去,勞累不到的,而且碎玉軒我也進不去,只是在外頭瞭解一下情況罷了。」見我堅持,她便不再勸說,「娘娘堅持要去,妹妹便不阻攔了,只是貧妾實在不敢冒這個風險,便不奉陪了。」
「放心,妹妹便是要陪著,姐姐也不答應。」好吧,這算是豎毛了嗎?又玩起了姐姐妹妹的遊戲?倒也可愛。
延喜宮的人拗不過我的堅持,便用了攆轎送了我去碎玉軒。到那兒才知道是怎樣一種混亂的情況,一共的人都手忙腳亂的,淳兒那兒更加是慌亂。我瞧著眉莊身邊的采月在甄嬛屋門口,便直接去了淳兒那兒。一進門見著一屋子的下人都忙著收拾,淳兒就受了驚嚇,坐在床邊差點沒哭成個淚人,見了我來,又是心安又是擔心,所幸,她沒有染上時役。「姐姐,嗚嗚•••姐姐•••怎麼來了?」帶著哭腔的話,聽到我耳裡倒像是「姐姐,你總算來了」一樣。
「我來了,別怕,淳兒。」她一個閨閣裡的小姐,一下子看著自己身邊的人染上時役,這般混亂的樣子自然是怕的,掙開劇情的攙扶,我走過去將淳兒摟在懷裡,「淳兒,先陪我出去,屋裡亂,我怕傷著孩子。」
我這樣一說,小丫頭想起我的身子,忙壓抑著哭聲,攙扶著我出去,像想起什麼一樣開口,「•••惠姐姐孩子莞姐姐屋裡呢?姐姐先走,我去把惠姐姐喚出來。」
她現在明顯是嚇得三魂沒了七魄的樣子,我怎麼放心讓她進去,「你別去了,眉姐姐處事妥帖,裡面又有溫大人在,不礙事的,你且陪我先回延喜宮,免得我們兩個幫不上忙還白白添亂。」
安撫好了淳兒,我又讓菊清留在這兒,去和裡面的眉莊說一說,也提醒著眉莊莫要久留。便怎樣來,多個淚人怎樣回去了。
只是時役,到底是蔓延到宮裡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咿呀,這是傳說中的日更嗎?其實伢子也很想的,但是明兒個有事兒,能不能更新就是個懸念了。

☆、第四十二章 時役蔓延全宮防範

碎玉軒那兒後來也算穩定下來了,到底是甄嬛住著的地方,且不論皇上的重視擺在那裡,便是太后也不會坐視不理。皇后知道事情後,便忙讓貼身的宮人來主持局面,自個兒更是帶著太醫親自去告訴皇帝。
「皇上,莞嬪如今病重,這碎玉軒怕是得封閉宮門。」太醫現下尚沒有治療時役的頭目,皇后這樣的考量也確實是為了後宮眾人著想,但若是真的封閉了碎玉軒的宮門,碎玉軒那邊的人力物力必得減弱,病重的莞嬪怕是不妙。
若換在往日,甄嬛還是風光的時候,皇后是怎樣都不會提出這樣的法子的,現如今,甄嬛失寵已久,但是前一陣子皇上的做法又叫後宮眾人覺得甄嬛還是被皇帝在意的。即便是皇后,這種情況下也難以辨明皇上的興致了,這一個提議不過是摸清皇帝的心思罷了。即便皇帝不在意了,她也不會就這樣讓甄嬛香消玉殞,為了對付華妃,她必得留住甄嬛。但若皇帝在意,她不介意趁著這個機會一石二鳥,除去華妃和甄嬛。
「封閉宮門?」他看著跪在下方的皇后和太醫,便覺得頭疼的很,一有時役能提出的便只有隔離預防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一群廢物。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想著眾人的安危反倒想著如何趁機除去異己,皇后也一樣的不識大體,「若哪一日朕染上了時役,皇后是否也要隔離幽禁了朕?」心裡滿滿的煩悶,他倒是不覺得氣急了,反倒能笑著心平氣和的和不成器的人商量了。
「臣妾不敢。是臣妾處事失儀,求皇上責罰。」她沒有想到皇帝那般在意甄嬛,竟然以己為例訓斥。
「朕沒有時間責罰你們,與其有時間在這裡費功夫,倒不如回去給朕研製出藥方,如若莞嬪好不了,朕便讓整個太醫院都好不了。」他的話剛落,就瞧著太醫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禁皺眉,太醫院到底是指望不上了,只看陳實了,只是如今陳實想著時役的事情,多少會忽視了另一邊。皇后的那點心思他知道,也虧得她現在更想對付的是長得喬似純元的甄嬛和懷著身孕的華妃。他倒不介意讓她徹底沒了心思想旁的什麼,「皇后,朕不想莞嬪和你姐姐一般,於韶光裡香消玉殞,你可明白?」
「臣妾必得為皇上分憂,妥善照顧莞嬪。」低頭只掩飾自己眼裡的嫉恨的皇后沒有發覺皇上瞧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
••••••
我這邊先臨時安頓好了淳兒,沒多久,眉莊便過來了。她告訴我,碎玉軒那邊因皇帝的吩咐和皇后的重視,到底是不會出多大的岔子,還順帶說了皇后的示意,要淳兒先回延喜宮住著。眉莊本覺得甄嬛這病來的奇怪,想和我細細的說一說,但是恰巧宮人從太醫院那兒拿著各種的藥材,忙著要在各宮各殿做預防措施,她也不能放著自己公里的事情不管,便先回去了。
我看著延喜宮裡這邊熏醋那邊燃藥,弄得竟然有幾分烏煙瘴氣的味道,看著一下子多出的那麼多人就覺得心煩,雖是些治標不治本的法子,但是卻也多少有些作用,「菊清,你且幫我將宮中所有的人都喚起來,順便將富察貴人與淳貴人也一併請過來。」如今這延喜宮中數我位分最高,那我便自然有管理這一宮事宜的權利。就預防時役這件事情,還是合宮一起做來的效果好些,否則你這屋裡各個都無事,那一屋裡卻有人然染病,無異於整一宮的人身陷時役的危機之中。所以,這個時候,即便我自找麻煩我也不介意多管閒事。
富察貴人和淳貴人來的快,我見她們一臉的疑惑就先說明了用意。淳兒自是聽我的,而富察秦既然與我結盟,自然也會給我這個面子,我便難得的用自己的權勢,在一宮人面前嘮叨了一回兒,「時役的傳播方式不過那幾種,只要延喜宮一宮人小心提防,認真的照著太醫說的法子防範,那麼便不會有事。但是萬事難保出個意外,如若宮中有人染病,你們必不得隱瞞。你們要記著,本宮會盡心保住延喜宮左右的人,比不會捨棄你們其中的一人。」我這樣的口頭承諾,沒有任何表示,除了服侍我懂我心性的人會相信,別的屋裡的人大都是懷疑的,這我也預料到,「本宮以本宮腹中的孩子發誓,如若本宮為實踐本宮的承諾,便叫本宮萬事皆不如意。」這萬事自然包括子嗣之源,聽明白了的人無疑不震驚非常,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記者,對上時役,唯有眾人一心方能抵抗。你一己之私的隱瞞既可能害了你自己,也可能危及到身邊的人,甚至宮中的皇帝。所以本宮要求你們各司其職的時候各自坦誠。」
「是,奴婢等必定謹遵娘娘教誨。」
「你們也不要太過擔心,本宮與富察貴人,淳貴人都與你們一起。還有兩位未出世的皇嗣保佑,比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時役又不是無孔不入發東西,只要生活上都注意了,衛生習慣養好了便不會有事,再者我相信那個人不會因為時役而被動,想來過不了多久便又可以對症下藥的治療時役的良方了。這樣想著的我,笑的自信滿滿的,沒有注意到跪在眾人之中的一個眼神矍鑠的老人,對我投注的久久的打量,韻嬪,非池中之物。
••••••
「皇上,林夫人已經到了。」蘇培盛面帶愁容的對著在座上閉目沉思的皇上說道。
「到了,••••••」許是累及了,他並沒有睜眼,只是保持著一樣的姿勢吩咐到,「既然到了,便先好好安置吧。等時役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皇上,林夫人體弱••••••」蘇培盛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是滿頭的冷害,林夫人是那位娘娘的嫡親母親,是皇帝為了討那位娘娘的歡心於千里之外接過來的人,卻•••••「來的路上不幸•••染上了時役。」
「時役?又是時役?」他的話裡帶著壓抑,掙開的眼裡是冰冷的絲毫不帶一點熱度的光,看的蘇培盛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告訴陳實,朕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他慢慢研究了,最遲三天。」
聽了命令,蘇培盛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去的,而坐在龍座上的皇帝瞧著他的樣子,眉頭便緊緊皺起,一場時役,一次天災,他身邊的人幾乎就各個都慌神,倒還不如她一介女流,來的穩重。想著不久前魏公公說的話,他才難得的覺得舒心些。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累,等事情都過去了,便要好好的••••••
也許是給出了最後期限的緣故,某些人的辦事效率倒是高了不少。就說陳實,雖然沒有完整的方子,但卻有了法子緩解病情的惡化,至少保住了必不得有閃失的林夫人,算是對皇帝有了交代。而溫實初,因為甄嬛的病重,也是日日的投入到藥方的研製中,倒也卓有成效,成果與陳實不相上下。這倒是讓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皇帝,不得不重新估量溫實初這個人的作用了,畢竟一個醫術不弱於陳實而有效忠甄嬛的人,不會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太醫方面忙著研製救人的方子,而皇后方面也沒有閒著,一點一點的準備,人證物證的籌集,就等著一擊必勝。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真的很喜歡日更,但是也只能盡力日更,大家要有心理準備啊••••••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4

☆、第四十三章 栽贓嫁禍各顯神通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回來了,但是好熱啊,寢室裡沒空調傷不起,覺得已經中暑了
許是最近事情太多的緣故,我好不容易養起的那點精神便一點點的消逝,最後直接導致我今日起不來了。躺在床上,我疲憊的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但是卻又清醒的睡不著。而小腹那兒的微涼發痛更叫我擔心,想打著精神,「菊清,」我喚了菊清一聲。她應的也快,本就是一直在我床邊守著的,「小主今兒怎麼醒的這麼早,奴婢這就叫人準備早膳。」
「菊清,早膳先緩著,你且替我早太醫來。」她撩開窗簾,見我面色難看,有瞧我雙手護著腹部,便知道事態嚴重,也不敢多加耽擱。
我不知道她去了多久,只知道她回來的時候,我反倒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小主,陳太醫如今去了宮外,不在太醫院。奴婢便請了溫太醫。」菊清一邊回稟,一邊將我的手放在簾外,由溫實初把脈,透著窗簾,加上我自己也是雙眼朦朧,也肯不清溫實初的表情,但這樣反倒教我心裡沒底,心慌更加,「溫大人,本宮身子如何?腹中孩兒可好?」
「韻嬪娘娘最近勞心費神,因而今日身子不適,也在常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溫實初說話時帶著幾分猶豫和惶恐,「幸而小主的胎像已經穩固,於孩兒也不會有影響。」
「既如溫太醫所說,可是本宮尚覺得腹痛,這是何故?」雖然是一陣一陣細微的疼痛,但卻也可能是大的毛病的徵兆。病從淺中醫,因而我不敢大意。
「這也屬正常的現象。大抵是娘娘進來身體不適,影響了胎兒,只要用些藥物便不會有大礙。」雖然他這樣說,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有些懷疑,但是溫實初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瞞我,「既如此,便勞煩溫大人為本宮開藥。」
「這都是臣的分內事。只是臣請求陳太醫所開的藥方,以便臣可以開方。」
「這個好辦。」
之後菊清便送了溫太醫出去,翠偲進來服侍我用了點早膳,我覺得不舒服,便沒有起身。後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餵了藥,滿口的苦澀怎麼都消退不下去,菊清許是察覺了,不一會兒我便感覺到口中有一股清涼的液體流入,甘甜的滋味把苦澀中和了大半,還消除了不少我喉嚨間的干癢,「菊清,我睡了多久?」
緩緩的起身,我接過菊清手裡的甘露,自己小口小口的喝著。
「現下已經快晌午了,小主若是起身,梳洗一下便可以用午膳了。」菊清體貼的在我身後墊上軟枕,「小主,要起嗎?」
我將手中的空碗遞給她,「還是累的慌,再讓我坐會兒。」我一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好讓自己昏沉沉的腦袋可以清醒一點兒,「溫太醫呢?」
「溫大人給小主開了藥便去伺候碎玉軒那邊了,」菊清打發了翠偲出去準備著小主洗漱要用的東西,轉而回答道,「要不奴婢去請陳太醫再來給小主看看?到底小主的身子一直都是陳太醫調理的。」
「不必了,溫太醫的醫術我信得過。」更重要的是溫實初比起陳實,多了一份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智,還不至於被太醫院同化,他說的於我要比其他太醫說的可信的多。
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明白,溫實初的坦白,溫實初的不畏權威,溫實初的醫德只會為了一個人閃光。他只會對他的嬛妹妹毫不隱瞞,只會為了他的嬛妹妹得罪權貴也在所不惜。於我這種普通的後宮妃子,他的做法只會是保全自己,裝聾作啞。
午後,我用了些午膳,剛想起身動一動躺的有些酸軟的身子,就瞧見眉莊帶著淳兒面帶陰鬱的從外面進來,之前菊清告訴我,淳兒是一大早就去瞧甄嬛了的,現在和眉莊一起,該是在甄嬛那兒碰上的,莫不是碎玉軒又出了什麼事?
眉莊進了我的屋裡也是一眼不發,菊清叫伺候的人上了茶水就帶著她們退下去了,還體貼的將房門帶上,「眉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嬛兒,今兒醒了。」眉莊看了眼兀自低著頭把玩著手絹,一臉天真無知的淳兒,緩緩開口,但卻委婉。
「這是好事兒,莞姐姐康復指日可待了。」我看到了眉莊的猶豫,又瞧著淳兒怕也覺得無聊,「淳兒,你先回屋裡用午膳,瞧把你悶的。」
淳兒聽我這麼說,笑嘻嘻的就走了,倒也絲毫不介意我們避開她說悄悄話。
「嬛兒的身子好了確實是好事兒,但是她與我說的話卻讓我害怕。」眉莊斟酌了一下,復而開口,「前段日子,內務府給嬛兒那送了一套茶具,說是皇后娘娘下旨給各宮的人都換了一套,嬛兒瞧著那套茶具倒是難得的按著規矩來的,沒有一點的怠慢,故而便上了心。想著是皇后的好意,便也用了,誰料當天就發起了高燒。」
「眉姐姐覺得是那套茶具的問題。姐姐覺得是皇后?」皇后的茶具我也收到了,如若真是茶具的問題,皇后未免做事太不小心,我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
「我也不過是猜測罷了,但就嬛兒說的那茶具確實有問題,而現下嬛兒去找那套茶具卻找不著了,這也叫人懷疑。」眉莊說,「皇后看著和眉善目的,但是這後宮中又有幾個是真的好相與的。」
「即便這茶具是皇后娘娘送的,但能動手腳的人卻很多。」我倒是滿訝異於眉莊對皇后的提防,但這事兒不一定就是皇后做的,「再者這東西都是內務府統一送的,期間出了岔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兒。」
「是啊,這茶具是內務府統一送的,內務府的總管可不就是翊坤宮那兒的人。」說到這兒,她竟有些咬牙切齒,「她必也脫不了干係,這宮裡想要嬛兒就這樣折了的人還少嗎?沒準兒還可以來個一箭多雕。對了,你的那套茶具呢?」
「我讓菊清放到庫裡了,待會兒便叫人好好查查。姐姐也一樣。」
「這個我知道,你找人也要找個可信的,實在不行就找溫太醫,我瞧著他照顧嬛兒倒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此人應是可以放心的。」眉莊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茶具的事兒我也無力去查,便也只能讓槿汐稟告了皇上,只希望皇上即便不念其與嬛兒的情分,也會惦記著後宮眾人安慰加以徹查。」
「嗯,」我點頭,表示對眉莊此番做法的贊同。
「我今日來告訴你這事兒,一是來想你發發牢騷,二則是叫你平日裡小心,現下你懷著孩子,宮裡多少人盯著,日常便更要小心了。」眉莊像是想起什麼,握住我的手關切的問,「早先碰上了溫大人,說是要給你把脈,現下你覺得如何?」
「喝了藥,感覺已經好多了。怎麼溫大人後來沒告訴你?」
「他忙著照顧剛醒的嬛兒,我也得不了空問他,只是你,有著身子的人,怎麼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呵呵,面對眉莊的不滿,我在心裡乾笑,這樣出於關心的抱怨,我好久沒有遇到了,一時間到有些難以應對,「對了,莞姐姐怎麼就用了那茶具呢」平日裡很謹慎的人,怎麼那麼不小心就中招了?對這茶具,我和眉莊可都沒有用。
「你不提,我倒忘記說了。」眉莊微微皺眉,徹底被我轉移了話題,「那茶具是裝好了茶水送去的,說是皇后的心意,嬛兒便不好佛意,當著送東西的人的免就喝下去了。現下想起來,這也可疑。」
「嗯,也許是有人在茶水中動了手腳。」我繼續猜測,「但也可能是茶葉有問題。這樣牽扯進來的人就更多了。」
「行了,」見我又開始深思,眉莊便出言打斷了我的思緒,「左右這事兒是打算讓皇上去查的,你便不要多想,省的又憂思過多傷著孩子,平白的叫我愧疚擔心。專心養胎便也是了。」
是啊,反正是要交給那個人去查的,我想多了對孩子也不好。即便是故弄玄虛也好,亦或是栽贓嫁禍,這東西便叫旁人煩惱去吧。
只是,若能這樣就置身事外,這陰謀也就太沒看頭了,只是我多少抱著些僥倖心理,忽視了心裡不好的感覺,只能希望那個人的算計中沒有不利於自己的。


☆、第四十四章 愈演愈烈愈演愈深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真心宮斗無能,就這樣吧,話說伢子今天看到郭敬明瞭,真人哦,好驚喜
甄嬛的茶具被人動了手腳的事情被皇帝知道後,皇帝大怒。命令眾人徹查此事,弄得後宮人心惶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再次向後宮宣示了莞嬪的重要性,不知道算不算莞嬪復寵的前兆呢?
皇上徹查,效果倒是顯著。一開始最有嫌疑的是皇后,因為茶具是從皇后的府庫裡拿出來送給後宮眾人的,皇后送禮送的太過巧合,再者又有其他極為妃嬪諸如惠貴人,韻貴人,富察貴人和我的茶具中也被人動了手腳。據太醫說,我們的茶具是被有疫病的水浸泡過的,若是使用,患病的可能極高。而皇后宮裡曾派了宮人去宮外單獨採集食材。這就很有可能是皇后打著為皇帝親自下廚的幌子,派人去宮外的疫病區取害人之物。
本來,皇后的行為,無論是如此為之的原因,還有怎樣為之的過程都讓人懷疑,這樣的調查結果該是叫人震驚但又叫人信服的,但是太后卻出來替皇后說話,沒有人知道太后和皇上說了什麼,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皇上仍舊繼續追查,而不是就此定了皇后的罪罰。
聽著菊清和我說這些消息的時候,我以免想著皇后的好運,有個作太后的親戚對她寄予厚望,若是換做旁人,哪有帝王這般的信任與維護?另一面我又覺得皇后這一次可能是當真的冤枉了,這件事情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后,這般的順理成章反倒叫人覺得懷疑,我總覺得,若是皇后,她不會這般的漏洞百出。
而再次調查的結果倒教我有些吃驚,真正的大轉變,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華妃的手段。華妃身邊的貼身侍女說是華妃藉著時役的事情提議皇后給後宮妃嬪送茶具加以預防,而內務府的總管姜忠敏也在酷刑中承認是華妃指使他趁機在茶具中動了手腳。然後就變成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華妃了,一樣一目瞭然的調查結果,唯一不一樣的是華妃沒有太后求情。
最後,皇上看在華妃的身孕上,又顧忌她母家的地位,沒有重責於她,只是罰她禁足,在我看來也算是一種讓她安心待產的方式,皇帝不來,那歡宜香便不用點,禁足之後,那後宮也可以不用應付,憑著華妃的權勢,還不至於叫人在自己的宮裡算計了自個兒,誰知道是福是禍呢。倒是那姜忠敏最後難逃一死,算是斷了華妃手中的一員大將。而對於華妃的薄懲少不了要安慰被冤屈的皇后,這幾日,皇上可都是歇在景仁宮的。
就這樣子,這場陰謀算是落幕了,不知怎的,於我,總有一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有些鬱悶。
叫人開心的是太醫院的溫實初研製出了治療時役的方子,讓宮裡宮外的人都不必那般終日人心惶惶了,算是好事,而溫實初也因此得到了重用,風頭要高過二江了。
還有一點教我覺著驚喜的就是我身邊的小樂子,打探消息的功夫見長,到叫我可以大門不出便知曉後宮了。
翊坤宮中,華妃難得的譴退了眾人,只留頌芝在一旁伺候:
頌芝看著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發著呆的主子,猶豫著,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娘娘,為什麼要平白受下那樣的委屈?」
「平白?」對自己丫頭的心疼,華妃倒是不以為然,她並非平白的就這樣承擔了不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懲罰的,「頌芝,你不覺得用一次替罪,換來這個孩子的平安很划算嗎?」
難得的一次不掙不辯,難得的一次示弱,是她對皇上的一種承若,只要抱下這個孩子,她華妃,還有她身後的年府便不猖狂。捨棄了以往的色厲內荏,她願意為了孩子,委曲求全。
「娘娘,這樣也太委屈了。」頌芝更在自己的娘娘身邊這麼多年,實在沒見過娘娘這樣的時候,娘娘就應該是肆意張揚的,這般的隱忍實在叫她心酸,「而且平白讓旁人得了便宜。」
「得了便宜?這樣的便宜還不如不要。」華妃想到情動處,伸手撫住頌芝,「本宮當真是被歡宜香給斷了心了,也痛醒了。本以為伺候你那人那般久,該是知道他的些許真心的,現在想來,他就是個沒心沒肺冷情冷性的帝王,即便是風光一時又有何用?誰知道這風光會不會又是另一種精心調製的歡宜香?」
「娘娘,」看著這樣的主子,頌芝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
「這麼些年的歡宜香點下來,一朝夢醒,本宮算是明白了。」華妃強忍住淚,笑的堅強,「這後宮的女子,唯一的救贖就是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也唯有那個孩子,可以寄托,可以深信。於他,本宮已經別無所求了。」
「對了,年富是不是要回來了?」
「正是,年少將軍首戰告捷,立下戰功,如今已經風光回府了。」想起這個,頌芝便覺得開心,年府風光,娘娘便有依靠,即便受辱一時又如何,能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以往是希望母家越風光越好,現下倒是更喜歡收斂了。」沒有理會頌芝,華妃心想,年富若回來了,哥哥也多少有人規勸著,不至於太意氣用事啊。
而景仁宮裡,皇后方以笑臉送走了皇上,回了內室便是一臉的不郁。瞧著皇后動了大怒的樣子,剪秋很是知趣的屏退了公里的其他人,開口勸道,「娘娘,這次不成,還有下次。總能整治了那些不安分的。」
「你到是有信心,本宮卻覺得累了,本有個哥哥幫著的華妃就難對付了,如今年家有多了年富這個少年將才,華妃又有了身孕,」想到這裡,皇后不禁扯出一抹哂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即便是這一次,任何證據都指向她華妃,皇上也護著她。」
「但至少皇上也心疼娘娘啊,娘娘,總會有機會的。」
「心疼本宮?」她一想到皇帝在所有事都指向她的時候那冰冷的表情就覺得心抽抽的痛,如若不是他顧著姐姐的那點對自己的眷顧憐惜,再加之自己的動之以情,他恐怕絲毫不懷疑的就定了自己的罪,不過自己不就是算計著他的不信任,騙取「真相大白」後的愧疚嗎?「不過是愧疚而已,終究比不過來自於孩子的憐惜。」等華妃產下孩子,而她依舊膝下無子,那份心疼怕就要易主了。
••••••
眉莊本是要給太后送一些蜜餞的,親自捧了來卻在門口停下了步子,原因不過是聽到屋內太后和竹息的談話,震驚的不敢進去,
「竹息啊,這一次宜修確實是失了分寸了,時役這種東西也敢拿進宮裡來算計,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要哀家和皇帝給她陪葬?」太后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而眉莊這時候注意的卻不是太后的語調,而是話裡的含義,明明皇上說那件事情是華妃的注意,難道竟然是皇后的故弄玄虛?!
「皇后娘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啊。」是竹息的聲音,但說出來的話卻叫眉莊冷笑,什麼逼不得已,不過是托詞而已。
「如今後宮一下子有這麼多的皇嗣即將出生,華妃更是有了身孕,哀家知道她心急,但卻不是她由此作為的理由。」本來太后這樣的說辭到底叫眉莊好受些,但是太后之後的話卻叫眉莊心寒,這個平日裡最是慈眉善目的太后,終究也是如其他後宮裡的人一樣,百般算計,一切親切和善都是偽裝,「皇后身邊到底需要些人幫襯著,陵容如今有了身子,哀家便想著在她生產之後幫著皇后抱了她的孩子來養。」
「如此甚好,皇后也算是膝下有子了,」竹息一點就透,「這般一來,韻嬪為了孩子也能盡心盡力的輔佐太后,一舉多得。」
「嗯,只陵容一個還不夠,哀家瞧著眉莊也不錯,母家也好,若是好好栽培,也能幫著掣肘華妃。皇帝如今又想要年家的孩子了,哀家不得不為皇帝防範著。」
什麼啊,她和陵容,這般精心的伺候這太后,也一直得太后的喜歡,卻原來是這樣的用處?
「至於甄嬛,到底是不安分了些,若沒了用處,趁著皇帝冷性子的時候就尋個由頭了結了,免得又鬧出另一個純元的事情。」
太后也會這般冷漠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陌生的叫她害怕。
想著平日裡太后的種種關懷,眉莊只覺得好笑,吃驚到了極點反倒是冷靜了,聽著裡面聊得差不多了便按著原定的計劃進去了,直到完全騙過了太后,沒教她察覺到方纔的隔牆有耳,眉莊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濕,心想著自己原來也可以有做戲到以假亂真的時候。

☆、第四十五章 風平浪靜?!


難得的粉飾太平之後,眉莊便回了自己的屋裡,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的,端著時而皺眉時而自嘲的樣子,久久做著卻是一動不動,一言不語,嚇得采月忙去太醫院尋了太醫。也虧的采月是個會做事的,這件事情也不敢聲張,只是請了溫太醫說是把平安脈的,這才沒教別的人起疑。
眉莊沒有病,不過是心中難受罷了,但是她到不介意用病拖一拖,現下的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去伺候太后,怎麼去面對陵容,怎麼去探望嬛兒,她需要時間調整,所以她很高興的利用的溫太醫的診斷結果,了個閉門修養。
而眉莊身體抱恙的消息傳到我宮裡的時候,她的院子已經被皇后給封閉了,說是她那病多少可能會傳染,再加上後宮中方過一次時役,在這事兒上反倒更加不通融了,這樣我也不便探望,只能派了菊清去瞧著。
即便是如此,卻也還是擔心著,少不了又弄的自己身子不舒服,結果再次傳喚了太醫,這一次,溫實初照顧著眉莊和還未完全康復的甄嬛,來的便是得空回宮的陳太醫,難得的是皇上竟然一起過來了,我頂著他明顯不樂的表情,讓陳實號脈,當真壓力山大。
「韻嬪,如何?」我方把手收回,沒聽著太醫的回稟,倒先聽到了皇帝的問話。
「娘娘並無大礙,只是近日來憂心過多,再加之前幾日溫太醫配的方子多少不適合娘娘的體質,因而今日才會渾身無力,乏困。只要稍加調理便是了。」陳實的回答中規中矩的,但在我聽來,卻有種耳朵長繭的感覺,每每不舒服,他都是這樣說的,難道懷孕當真是這般費力傷身的事兒?還是只單單我體弱多病,要小心調理?
「溫太醫為你診治過?」他只是隨口一問,但卻教我一下子警惕起來。
「前幾日不適,恰巧溫太醫留守太醫院,便由他看了。」我承認我在故作淡定,而事實上,他捕捉到了我藏起來的緊張,只是無所謂的一笑,「他的醫術較陳實而言不算差,只是多少不是你的人,以後還是少用吧。」
他這是在提醒我?還是在警告我?
猜不明白他的用意,我便乾脆糊塗一回兒,兀自摸著小腹,不理會他和陳實直接的一問一答,左右也不是些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他們也不會在我面前說。
只是想到,溫實初是甄嬛的人,甄嬛如今與我不算敵對,他的人,莫不是也信不過嗎?
而同一時間,在碎玉軒,甄嬛照著常例喝藥的時候,卻有心的譴退了身邊的宮人,只留下溫實初一人,連避險都不注重,「實處哥哥,自幾日前你去為韻嬪號脈,便一直有心事,不知可否相告?」
「嬛兒妹妹,這件事我本就是要告訴你的,」告訴你,有你決定,於韻嬪,他究竟出什麼力,出多少力。
「你說韻嬪腹中的胎兒已經死了?」韻嬪的孩子不是一直無事的嗎?怎麼就會成了死胎呢?
「韻嬪的孩子已經氣息微弱,是斷斷不可能活著生下來的。如今所謂的無事,」溫實初對著有些吃驚的甄嬛繼續說,「想來是太醫院的功勞。我看了陳實開的方子,那方子比起安胎的效用,續命的作用反而更加明顯。」
「又是陳實?」上次她的孩子差點小產,便有陳實的從中作梗,如今陵容孩子的異樣,又有陳實,陳實這般用心良苦的使一個死胎看起來安然無事,究竟是為了什麼,又是為了誰?「你可知道陳實是誰的人嗎?」
「這個•••我不知。」溫實初細想了一下陳實平日接觸發人,實在沒有察覺到什麼可疑的地方,「陳實做事十分謹慎,我並未見到他與後宮眾人有密切聯繫的。」
「越是這樣我反倒越是害怕。」這般小心的人,他身後的人又該是怎樣的叫人防不勝防?「或許,指使他的人不是宮中的人,而是宮外的人。」
「嬛兒妹妹的意思是?」宮外聯繫起來確實比在宮中更加難以察覺,但是能夠影響到後宮的宮外人,「難道是?」
「除了她,我想不出更合理的。」韻嬪的孩子若是死胎,若這個孩子生不下來,則必會有人背黑鍋,若這個孩子生下來了,陵容本身就算是毀了,一個產下死嬰的孩子又該是怎樣的忌諱,即便她們這些平日交好的人怕也會受其拖累。
看著甄嬛一臉愁容的樣子,溫實初心疼的開口,「若是你覺得難辦,我可以處理。」
「不妥,你這次不能再與韻嬪有聯繫了,如若不然只會叫你白白犧牲。」她瞭解溫實初,她所說的處理無非不是提前讓這件事情暴露而已,沒準兒還會正中別人的下懷,被趁機扣上了黑鍋。
「可是如若死胎在韻嬪體內太久,怕是韻嬪本身也難保全。」傷了根基算輕的,傷及性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她與韻嬪素來姐妹相稱,他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可如今我也是泥菩薩過河了,只求那幕後人不會做的太絕。」她的意思是不管不理,全當不知?想到這個可能,溫實初看著依舊是帶著天真的有些迷茫痛苦卻吸引人的臉,卻覺得她有些陌生了。
而我,這個時候忙著應付留下來興致高昂的皇帝,怎麼也沒想到甄嬛泥菩薩過河的難處。
難得的皇上看起來很累,所以沒有太折騰我,只是在我這兒小憩,到省去了我應對他的心思。在這個微微下著小雨的午後,與他共榻而眠,聞著他懷裡舒服乾爽的味道,我倒難得的覺得舒服,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起來,「朕要出宮一趟,算是微服私訪,你這幾日別亂走動,自己好好養著。」
「嗯~~~」應答中帶著長長的鼻音,我真的不滿意他在我快睡著的時候擾人清夢,但是誰叫人家是老大。虧得他還算體諒我的雙身子,也沒有再說,給了我一覺好眠。
而我不知道的是,等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竟然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再次躺在他懷裡的時候,我竟然會那般的••••••
年府內正在為年富的凱旋而歸舉行了家宴,但是卻難得一改以往奢華的風格,氣氛溫馨的就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全家團聚,只是這宴會的主角卻遲遲不入座,只一人在後院無人的地方,從一隻動作迅捷鴿子上取下一直等著的消息,看過便銷毀,看著紫禁城的方向,喃喃自語,「她有孕?太后,皇后,••••••是時候了。」
打定了注意後,他朝著燈火通明的大廳走去,聽著越來越近的喧鬧聲,眼裡是少見的猶豫,但是瞬間就被剛毅取代,為了年府,為了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容不得他兒女情長。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5

☆、第四十六章 用心良苦

在京城的一條老巷子裡有一座略顯荒蕪的老房,不大,卻很有底蘊,想來是高官貴族的舊址,即便無人居住,卻有人把手,還有人定期打掃,旁人一般也不會來此。
而今日,一輛不起眼細看卻非常的轎子在房前落腳,一個穿著名黃色便服的男子便走了出來,在下人的迎接中走進了老房,看著房內雅致的擺設,略微滿意,撇到眼生的老婦,正在熬藥,微微皺眉,「那是誰?看打扮不像是婆子。」
「回主子,那就是貼身照顧林夫人的蕭姨娘。」跟從的人說道,「聽說,在安府中,這蕭姨娘是為數不多真心待韻嬪娘娘與林夫人的人。」
「嗯,那便好好禮遇,林夫人現下如何?」他這次來的本意就是見一見這個林夫人。
「照著陳實的方子養著,已經大好了。」
男子在隨從鞠躬哈腰的打開房門的時候便走了進去,只留下一句,「夏邑,安比槐那裡你繼續盯著,切勿打草驚蛇。」
走進屋內,他看見一個很是憔悴的老婦,眉眼處有的只有滄桑,絲毫沒有那個女子的影子,這就是她的娘親?
老婦人眼睛不好使,但是聽力卻很靈敏,早就聽到了動靜,也知曉來的不是蕭姨娘,也不是這些日子裡照料她卻也軟禁她的人,聽著腳步聲,該是個男子,「老身眼瞎,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
「倒是朕思慮不周了,忘了叫陳實瞧瞧老婦人的眼睛了。」他倒是很大方的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朕?!難道,是天子?「公子,莫要玩笑。」
胤禛看著變得謹慎的老婦人,那一瞬間竟然想到了孩子宮裡那個倔強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就大笑出聲,「是不是玩笑,你日後自會知曉。」
不多久,他便與林夫人談妥了,走出門外的時候心情意外的好,她的娘親,也是難得的聰明,不像一般閨中婦人,「夏邑,你去把陳實給朕找來。」
「可是陳實如今在宮內照顧韻嬪娘娘,如若找來,娘娘那怕是不妥。」夏邑想了想,「林夫人的眼睛不如找別的人來?」
「無事,就找陳實,他的醫術更好些,」林夫人的是頑疾,多年未治,估摸著也就陳實這一類的人能有所作為,至於她,「延喜宮有你師傅在,出不來大事。」
「是,奴才遵旨。」夏邑欲起身出去辦事,卻退到一半,又被自己的主子叫住,「朕不在宮裡的事情,你給朕瞞結實了。」
而宮內,幾乎沒有人知道皇上出宮的事情,只除了皇上有意透露的人,如我,如端妃。我自然不會去戳穿皇上不在養心殿的事情,而端妃卻不一樣。
「如意,你去這個消息透露給年氏的人。」說著這話的端妃,眼裡全然沒有平日的溫柔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幾乎快要顯得瘋狂的猙獰,「年氏也好,皇后也好,本宮不會讓她們好過。」
看著這樣的主子,如意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主子這樣做,卻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主子,為一時之快失信於皇上,不是長久之策啊。主子,忍一時風平浪靜啊。」
「忍?我忍了太久了,如意。」端妃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個男子的反常還有年世蘭腹中的孩子,便覺得心如刀割,「我為了他忍下這麼多年的委屈,可如今有怎麼樣呢?他竟然又同意年世蘭生子?!那我這些年的苦痛又是為了什麼?」
「主子,生子又如何?」如意勸道,「那華妃雖然風光,但卻是必死的人,主子何苦為了一個不死之人浪費自己的生機?那些忠於主子的人,主子何苦用在這件事情上?」
「必死之人?哪個人不是必死的,活著或許更加痛苦,只這一次,我不想忍了,你去吧,如意。這一次,若成了,我便要所有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若不成,我也要叫他痛苦。」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端妃這一次是真的被逼的忍無可忍了。
翊坤宮中,頌芝急急忙忙的進來在華妃的耳邊低語,「娘娘,年少將軍入宮了。」
「什麼!?」低聲驚呼,華妃有些氣急的將受傷的杯子重重置在坐上,「年富,忒胡鬧,前兒個才得了皇上出宮的事兒,現在便來了,是想為了兒女私情牽連九族嗎?帶他過來!」
見了太監打扮,還笑嘻嘻的年富,華妃更覺得氣急,當真好好的數落了他一頓,就差手腳並用替著自己的哥哥教訓他,「如今整個年府都低調處事,你倒好,自作聰明混入宮闈,你就不怕這是別人有意要甕中捉鱉?你當真以為你那點計量,偏得過多心的皇帝!平日裡是聰明的,怎麼一搭上那個女人的事情你就沒腦子了!?我看你是等不及等我料理了那個賤人吧。」
年富看著暴怒的自家姑姑,看著她完全不顧自己禮儀的數落自己,心裡便覺得溫暖,這就是他的家人,也是他選擇的人,「姑姑,我不是為了兒女私情來的。」
「你少來糊弄我,」華妃是明顯的不相信,「你巴巴的才得了那女人的消息,這頭便不管不顧的來了,怎麼,瞧著人家得寵了,要生皇子了,你坐不住了?」
「姑姑,」這話倒叫他有些無奈,「要坐不住也該是您坐不住才對,關侄兒什麼事兒?」他又不是皇帝的後宮妃子。
「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合攙和這樣的事情,你還來?!」
「我是來做一個了斷的。」說道這裡,他變得嚴肅,眼裡帶著認真,「我要親手除掉她的孩子。」
「你•••說什麼?」她是被震驚到了,這樣嚴肅的年富,說要出去他愛的女子的孩子?「為什麼?」他的態度不像作假,既如此,她想知道為什麼平日裡不傷害的人現在他卻要親自給對方帶去喪子之痛。
「很簡單啊,如果陵容生下孩子,我就肯定不能帶她出宮了。」看著自家姑姑一下子轉變的表情,年富難得的開起玩笑,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家姑姑那麼叫人難受的表情,除掉自己的弱點,本就是他應該做的不是嗎?他該親自為這個孽緣做一個瞭解,唯有這樣,才能保住年府,保住她。
「混小子,我現在沒有心思和你貧。」年富的成長與擔當她是看在眼裡的,正因為這樣,她不希望年府的未來掌權人與後宮的人糾纏不休,但是卻也不希望年富卻做那樣於人於己都殘忍的事情,「你若不說個清楚,我不會讓你去做的。左右我的孩子也是因為她來的,斷不能叫你不明不白的去害了別人的孩子。」
「太后和皇后都想要她的孩子,不同的是皇后只想要孩子。」知道不能瞞,他便明說,「韻嬪的孩子,無論生不生的下來,她都無法撫養,還可能因此喪命,更甚者,這背黑鍋的保不準就是年氏。姑姑現在有孕,可不正是烏拉那拉氏最忌憚的事情。」
「即便如此,也沒必要你親自去,」華妃深思過後,「我在延喜宮也是有人的。」
「這件事情,姑姑切莫插手,延喜宮的人可多了去了,就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直面華妃心疼的視線,淺笑,「再者,我下手有個分寸,方能斷的乾淨不是?」
「你不怕她徹底和年氏結仇?」繼而對付你,來自你喜歡的人的仇恨,你對付的了嗎,年富。
「她不會,即便會恨,她也不會為了死去的人拿活著的人開玩笑。」因為喜歡,所以瞭解,因為瞭解,所以更加放不開,他想,如果當初沒有因為好奇,而過多的關注她,那該多好。
「林夫人不是已經不在你手裡了?你有把握瞞過她?瞞過所有人?」
「這個,自然是沒有把握的話,」眼瞼的看著自己的姑姑差點又被自己的這句話點著,他馬上開口解釋,「若瞞過了,自然是好,但若是瞞不過也無妨,左右也就是皇上知與不知,若他知道了,可不就是我和韻嬪之間的清白了,我連她的孩子都可以下手抹殺,又怎會與她郎情妾意?正好洗刷了我夜探宮闈的前科。」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姑姑的意思算是同意了,會意,年富笑的兩眼都成了彎,咧嘴,「就今晚。」
就今晚,讓你來恨我,而我則會更加放不下你,容•••••兒。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 雷雨交加夜


九月份的天,說變就變。
我一個午覺睡的舒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變天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聽著屋外轟隆隆的悶雷神,便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令我奇怪的是屋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我喚了菊清許久也不見她來,整個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教我更加煩悶。
起身,還有些不清醒的自己披上衣服,然後扶著小腹慢慢的走到門口,就瞧見門外的滂沱大雨,這樣大的雨,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一顆顆雨滴都像是帶著攻擊力,那樣的衝進砸在屋簷上,四濺開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型的水彈炸裂開一般,被那樣的雨滴砸到,該是很疼的。我摸著小腹,這樣想著,這樣的天氣,難怪院子裡沒有一個人,就是對面秦姐姐的屋裡也是閉著大門,一絲一毫的聲響都沒有。
但是,未免也太奇怪了。我屋裡的人都去哪裡了,這延喜宮怎的這般安靜,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只有雨點砸落的聲音,教我感覺這延喜宮現在就是一個無人的死宮一般。
拿了把傘,猶豫了一下,我最後還是撐開了傘,往離我最近的秦姐姐哪兒走去。
雨實在是大,明明只有幾步路,我的裙擺卻差不多濕了個透,到時候到秦姐姐屋裡怕是少不了她幾句嘮叨。想到這兒,我便加快了腳步,奈何有著身子,速度也快不了多少,再者我一手扶著腰,一手撐傘,差點沒教這雨點的重量把傘大彎,這樣的雷雨天氣實在是太難受了。
到了對門的屋簷下,我還沒有敲門,房門倒是先打開了,走出來的人卻教我吃驚,他一身太監的打扮,看到我也是一怔,但是隨即就變成了玩世不恭的笑,眼裡卻是比我這衣衫上的水漬更加冰涼的寒光,「爺正要去找你,卻不想你倒是來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看著明顯有備而來的他,注意到他身後那個臉生的人投注到我的小腹上如同刀子般的視線,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跑。他絕對是為了我的孩子來的,又或者是為了秦姐姐和我的孩子,這延喜宮的其他人必定是被他托住的,現下就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
傘早就落到了地上,我根本無暇顧及。雨點砸在身上,透著寒氣帶著痛意,我必須快些才行,不然即便沒有被他抓到,也受不住這要命的天氣。
跑出了延喜宮,早已濕透的錦鞋,踩在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能擠出不少的雨水,又帶起更多的拖沓,沒有回頭,我也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在漸漸逼近,他的腳步聲不重,但在雷雨聲中卻明顯的叫我膽顫,我想要呼叫,但是怎奈護著小腹的疾跑就已經叫我力疲,而小腹傳來的陣陣疼痛更加教我絕望。
有些模糊的雙眼,看到不遠前緊閉的宮門,我心裡又有了希望。
一步,兩步,三步••••••我的步子越來越重,最後幾乎是半癱在門上的,無力的回頭,看著他似乎是勝券在握一般朝我步步逼來,絲毫沒有被別人發現的害怕。
他這般的肆無忌憚,教我心慌的奮力敲著大門,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來開門?為什麼連我自己都快聽不到我自己的呼喊?
「別掙扎了,」他是什麼時候到我身後的,又是什麼時候禁錮住我的雙手的,「即便是驚動了沈眉莊又如何,爺不介意多除掉一個絆腳石。」
「你怎麼能如此大膽?!」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呵,」他的一聲意味不明的哂笑,是我意識徹底模糊前最後的映像。
眉莊依稀聽到了動靜,吩咐著采月出來瞧瞧,但是待采月打開門的時候,卻也只能納悶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外,暗自奇怪。
大雨依舊沖刷著一切,青石板路上早就沒有了人影,只有那不知道是誰淌下的鮮紅,也在轉瞬間被沖刷了個乾淨。
昏暗的屋內,渾身濕透的年富,將懷中一樣滿是雨水的女子放在床榻上,接著燭火看著女子蒼白的不帶一絲一毫血色的臉,又瞥見她身上滲出來的紅色的水,皺眉的問身後的人,「藥呢?」
年富這一次進宮還帶了一個人,此人名叫曲柄,是他的心腹,亦是軍中醫術頗好的醫者,叫他來也不至於自己每個輕重傷了她。
「將軍,已經準備好了。」曲柄端著一碗湯藥,在年富的示意下遞到他手中,轉而來到窗前,給榻上的人望聞問切,「韻嬪娘娘現下已有滑胎之象,將軍行事要快。」
「你且先退下。」沒有給曲柄一絲一毫的關注,年富只是看著榻上皺著眉頭的女子,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近這麼仔細的瞧過她,即便是如今這般憔悴的樣子,也叫他挪不開眼睛,只可惜,她太過聰明,又是皇帝的女人,用湯匙替她餵藥,但是她卻睡的很沉,暗色的藥汁順著嘴角滑落,有那麼一瞬間就像是血滴子一般,有些刺眼。
得速戰速決,她等不起,他也沒有想像中那般鐵石心腸。
一口將湯藥飲盡,慢慢的靠近那自己一直遠離的柔軟,在觸碰的瞬間,口裡的苦澀都消失在一個吻的甜蜜裡,但是心卻開始抽痛。
明明是他渴望的親密,卻將他陷入更深的深淵。明明是他難得的真心,卻給她帶來徹骨的疼痛。
年富,你就是一個混蛋,一個懦夫,一個自欺欺人的狗熊。
閉眼的瞬間,眼角滑落的晶瑩,不知道是苦還是澀。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那不知淚。
喚醒我的是徹骨的痛,痛到麻木,迎接我的是冰冷的注視,他就在我的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痛不欲生。而我,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就像一個抽出的蝦米,卻為著自己的自尊,不吭一聲,不甘示弱的盯著他,我猜想我自己現在一定是怒目圓睜,面色猙獰的,因為他竟然在我的注視下慢慢的移開了視線。
「嗯啊!」壓抑不住的痛呼,終於離開我的血肉,眼裡控制不住的濕意,不是淚這麼乾淨澄澈的東西,而是沉重的不甘在我的眼前蒙上了血色的紗。
「將軍,該走了。」視線模糊,但是我卻依舊不肯閉眼,我要記住這面孔,記住這種仍任魚肉的場景。
看著那個本該是得償所願心滿意足離開的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笑聲破碎,難聽,但是卻痛快,我就像是個發現了什麼天大的驚喜的人一樣,控制不住的開懷大笑。
屋外的雨漸漸的小了,我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個孩子,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在凌亂的被褥中找到那個冰涼的小人,滿足的笑了,我的孩子還渾身是血呢,得給他洗乾淨。
這樣想著,我蹣跚的起身,懷裡抱著那個一絲不著的冰涼,搖搖晃晃的走到屋外,就著那依舊不小的雨,替著自己的孩子清洗,「天降的甘露,該是最乾淨的,給我的寶貝細細淨,再好不過了。」
本是再好不過的,可是為什麼這最乾淨的雨水如今帶著猩紅,渾濁不堪。
「洗不乾淨,為什麼?」我慌亂的用身上早就髒透的衣服給他擦拭著,可是即便是擦去了他小小身子上流淌的紅色,卻也擦不去他那像是印刻在皮肉裡的青青紫紫,「寶貝,冷不冷,我馬上就洗好了,我會快快的。」怎麼洗不乾淨,我的寶貝就快要著涼了,天上不斷落下來的血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我的孩子,我著急的快要哭了。
「啊!」誰在尖叫?我的寶貝馬上就會幹乾淨淨的衝我笑了,你尖叫什麼?!
「快來人啊!菊清,快去找太醫,快去!」
找太醫做什麼?那些無用的醫者,只會嚇到我的孩子。
「娘娘,您先進去。」別拉我,你們別碰我!別動我的孩子,別動他!
因為天氣的緣故,胤禛並沒有回宮,但是卻一直心有不安,這樣差的天氣,實在是許久沒有經歷了。但是當宮裡傳來消息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後悔,「皇上,韻嬪娘娘小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八章 真瘋假瘋知者自知


存菊堂中,眉莊看著屋外的雨,心中煩悶,想起方才像是聽到了陵容的聲音,就更加難以平心,看雨勢愈發的小了,便想著叫了采月去延喜宮一趟,怎料采月自個兒進來了,一臉的慌慌張張,「小主,韻嬪娘娘出事了。」
忙是趕去了延喜宮,等她到的時候,延喜宮早就亂成了一團,富察貴人和淳貴人在屋外,神色緊張的看著屋內的人拿著血衣血被出來,眉莊見富察貴人瞧了那些髒東西,明顯變得蒼白的臉色,想著她到底有著身子,若是驚著了更是不妥,忙是將其勸走,卻不想裡頭喧鬧了一陣,菊清先出來了,手裡抱著被血色布匹裹起的一團,眼神慌亂的幾乎是衝力量出來,也不怕衝撞了在場的貴人,就這樣目不斜視的由其他宮人護著疾走出去。
「小主,」是翠偲的驚呼,「小主您還不能下榻啊。」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這個聲音極為的虛弱,但卻不容忽視,空洞的就像是喃喃自語,「你們要把我的孩子帶到哪裡去,還給我。」
「小主!」翠偲應該是在勸阻,但是她卻聽到不少物件被碰到的聲音,順著陵容話裡的意思,眉莊不由自主的看向被菊清抱出去的那一團血紅,隱約間瞧見了露出布外的手,不鬆不緊的握著,小小的,卻滿滿的是青紫,冰冰的,還淌著微紅透亮的水。
「啊,」身邊傳來一聲低呼,接著就是淳兒的驚呼,「富察姐姐,你怎麼了?」
「嗯,啊,肚子好痛,」富察貴人的痛呼嚇得屋外的人忙手忙腳亂的將她抬回自己宮裡,連著淳兒猶豫了一會兒也過去了,而眉莊瞧著屋外的混亂,卻怎麼也踏不開步子,她不敢去面對喪子的陵容,也不想撇下陵容去看危在旦夕的富察貴人。
「眉姐姐!」是陵容,她掙扎的來到了門口,話語裡帶著驚喜,「眉姐姐,你瞧見我的孩子了嗎?」她是用那樣空洞的眼神看著自己,叫她不由自主的望向已經菊清走遠的方向,是猶豫也是逃避,「眉姐姐,我的孩子在哪裡,你看見了嗎?她們都欺負我,不叫我瞧我的孩子,眉姐姐,你告訴我啊••••••」
披散著發,面色蒼白的就如女鬼的陵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這般詢問,這般的失魂落魄,她無法直視,瞥見了被宮女隔離在外圈的眼生太醫,她下意識的選擇逃避,「太醫實在怎麼當差的,還不來給韻嬪診治!」
被她喝到的太醫慌亂的上前,可是還沒有碰觸到她懷中的陵容,陵容就已經先推開了自己,用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跑向方纔她看的方向,拒絕了下人的攙扶,她慌亂的吩咐,「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韻嬪追回來。」她那般受損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但是沒待宮人追出門,陵容就被一身濕透了的便服皇帝給抱了回來,在他懷裡的陵容安詳的閉著眼,彷彿是沒有氣息了一般叫人心疼,看著他難得緊張的抱著陵容從自己面前走過,眉莊突然覺得陵容即便沒孩子,也不至於絕望了,屋內傳來的聲音,頓時叫眉莊覺得安心,「陳實,還不快給朕滾進來!」
「頌芝,年富出宮了嗎?」手端著茶杯,卻不受控制的輕顫,看著杯中茶水泛起的漣漪,想著那個如當初的自己一般活活產下已死男嬰的安陵容,她年世蘭第一次覺得害怕,也不知為了那可怕的記憶還是經歷了那記憶之後可怕的轉變。
「娘娘,少將軍已經安全回到府邸了。」頌芝知道自己主子的慌亂,她初聽到皇上冒雨趕回宮裡的時候也慌亂,「娘娘,寶鵑那兒也已經打點妥當了,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嗎?」怎麼會沒事,只求皇帝沒有將那個孩子看的太重。不行,她沒有辦法坐等,「頌芝,陪本宮去延喜宮。」
「娘娘有著身子,怎能去那樣的地方,」富察貴人便是被驚嚇的早產,現在還在生死關掙扎,「娘娘若是不小心傷著腹中的孩子可怎麼好?」她只希望娘娘憐惜孩子,打消念頭,卻沒想到自家主子的深謀遠慮,避無可避,不得已而為之。
「本宮的孩子若是連這點事兒都經不起,那還是別出生的好。」年富,這一招走的太險了。「知道是誰透露的皇上不在後宮的消息了嗎?」
「那人做的隱秘,少將軍那裡也只是猜測。」
「誰?」即便是猜測,有時候也只不過是少了證據的事實。
頌芝謹慎的用眼神示意了兩處,華妃會意,勾起苦笑,「這兩個宮裡的可都是本宮的死對頭啊。」無論是誰,都不介意利用一切機會絆倒本宮。
景仁宮中皇后正因為舊疾臥倒在榻上,現下聽了延喜宮的事情更加是心神不安,難得的失態,「剪秋,怎麼回事,好好的,韻嬪怎麼會小產?」明明讓寶鵑好好盯著了不是嗎?
「太醫那兒說是有人提前用了迷藥,整個宮裡的人都昏迷不醒。」剪秋又說,「娘娘,這件事必是衝著娘娘來的,我們要不要讓寶鵑防備著。」
「若真是衝著本宮來的,又怎麼可能是輕易防備的了的?」皇后一手按住隱隱作痛的額頭,歎著氣帶著痛苦的感慨,「只是可惜了韻嬪腹中成型的男嬰了,那嬰孩如何了?」
「已經被處理掉了。」
「處理的好,這樣的污穢物若是叫皇上見著了,多少有些忌諱。」若是見著了孩子,皇帝免不了傷懷,說不準還會想起華妃的那個男嬰,動了惻隱之心,「太后知道這件事情了嗎?」
「壽康宮怕是最先知道的,通報的人說太后聽了差點就倒下了。」
「這樣難怪,太后對韻嬪的那個孩子的期盼可不比本宮的少,」皇后在剪秋的攙扶中起身,「多少太后還是知道本宮對韻嬪孩子的在意,若真是被人誣陷,本宮也不至於孤立無援。現下,陪本宮去延喜宮瞧瞧吧。」
而在延喜宮的另一邊,富察貴人歷經了萬難,終於生下了一個早產的帝姬,只是精疲力竭的富察貴人,看著喜極而泣的貼身丫鬟,最先詢問的不是自己的帝姬,而是另一邊的嚴肅哀愁,「韻嬪,如何了?」
「小主,不要掛心了,現下皇上已經在那兒主持大局了。」不明白小主為何這般關注那邊的情況勝過自己,但是當她看到小主聽連自己的回報,笑的安心的時候,便不打算多問了,她只是小主的丫鬟,小主覺得好,她便覺得好。
「皇上已經來了啊,」既然如此,她便不用擔心了,容兒,你要加油啊。
我怎麼了?意識漸漸的清醒,但是身體卻沉重,而且冰冷,動不了分毫。
「如何?」是他,對了,方纔我沒心沒肺的大鬧了一番,不配合陌生太醫的診治,還對著好心趕過來的眉莊無理取鬧,甚至有些瘋癲的去追回被菊清抱走的我死去的孩子,那個時候就像是有另一個瘋狂的我在支配一切一樣,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不顧我的瘋癲,打暈了我,我可能會很樂意讓那個瘋癲的自己大鬧後宮的吧。
「娘娘被灌下的藥算好了份量,本不傷身。只是娘娘本身情況特殊,加之之後又如此大鬧,有些棘手。」陳實的聲音,我是第一次聽到陳實這般不自信的診斷呢。
「她,日後可否再有子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問這個問題時候的竟然有些緊張,又或許是我這個在聽的人自己緊張,我也想知道,自己日後,還能不能有懷胎十月的辛苦。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5

☆、第四十九章 崩潰的信任

「調理得當,臣能保不傷根基。」聽到這樣的話,我的眼裡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暖流,最後匯成一滴,滑落眼角,但是本該淹沒在鬢角的濕意卻被一指溫柔的拭去,「她的眼傷••••••」
「娘娘的眼傷由於心殤,所幸並不嚴重,只是初時視物會有隔紗模糊之感,待上幾副藥便無礙了。」
一雙手在撫摸的眼睛,乾熱的感覺很舒服,「身上的上你給朕治著,至於心傷,朕會想辦法。」
為什麼對我這般煞費苦心?難道他知道我醒了,一定是,剛剛不是還幫我擦眼淚了。
「另外,韻嬪因為小產再也無法生育的事,莫要弄得人盡皆知。」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想像他的表情,一定是笑的隨意。
「臣定會只叫該知道的人知道。」
「那個婦人,盡快處理了吧。」既然她已經沒了孩子,那麼換皇嗣的戲碼也就沒有必要了。
「臣這就去辦。」婦人?什麼婦人?
延喜宮這般多少算是穩定了,我被診治安頓的同時,幾乎所有注意這延喜宮的人都知道了富察貴人小產誕下帝姬以及我小產絕育的事情,只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在意的人無法探視延喜宮,有心的人更加無法把絕育的絕望展現給我。
眉莊本想留下來照顧我,但是卻被皇帝拒絕了,「韻嬪有太醫照顧這便是了,你若得空,不如去瞧瞧莞嬪,怕是這事兒會勾起她的傷心。」皇上在這個時候提到了莞嬪,倒是讓在座的人放鬆了對我的忌憚的同時又惦記起了莞嬪,如若是他有意而為之,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而眉莊很是順從的去了莞嬪那兒,但是她卻沒想到正是這一去,差點斷了她和莞嬪的姐妹情份。
眉莊到碎玉軒的時候,聽流珠說甄嬛叫了溫太醫來,本以為她是已經知道了陵容的事情心中傷心,引發舊患,擔心的沒等傳報就進了宅子,卻在外殿機緣巧合的聽到了甄嬛與溫太醫的對話,「溫大人,你覺得韻嬪絕育的事情,可信嗎?」
「小主的意思是?」韻嬪出事,他並不在場,那麼其中的貓膩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好奇的只是為什麼她會有此一問。
「先前你說陵容的孩子是個死胎,」說這句話的甄嬛話裡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明明是她姐妹的事情,她說起來卻像是無關緊要的,還理智的分析,這樣的甄嬛叫眉莊覺得陌生,「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陵容知不知情,陵容那樣聰明的一個人,又與富察貴人日日共處,難道不會察覺出自己的胎與旁人的不同嗎?」
「小主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卻也偏頗。也許韻嬪娘娘當局者迷也未可知。」溫實初與韻嬪也算打過教導,當初他為韻嬪診脈的時候,韻嬪的那種緊張和得知胎兒無事之後的欣慰不死作假。
「是嗎?」甄嬛不由苦笑,「我最近越來越多疑了,即便你這樣說,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你說,如果陵容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自己設計譴退了旁人,然後便於栽贓,那麼她該是多麼可怕的人?」
溫實初看著甄嬛眼神慌亂的猜測著別人的用心險惡,眼裡全然沒有了以往的純真,這樣一個已經被陰謀卷的迷失了方向的嬛妹妹叫他無言以對。
抱著愛憐之心的自然不捨得給予迷茫無措中的愛人哪怕一點點言語上的不贊同,即便覺得對方的想法太過偏激,他也會護短。但是一直就像是個長姐的眉莊卻不同,對於自己的妹妹,她一樣的護短,但同時更多了一份責任,這樣適得其反的猜忌,讓她覺得生氣。她們明明就是姐妹,後宮中明明就只有她們可以相互扶持,如果覺得自己原本可以依賴的人變得可怕,變得不堪入目,她們所謂的姐妹情未免也太過可笑了。
「有這樣想法的你才可笑!」眉莊控制不住自己帶著怒氣的進去,連帶遷怒的看了一眼放縱嬛兒的溫太醫,「溫大人,嬛兒既然有功夫胡思亂想,想來也身體無恙,便不勞大人費心伺候了。」
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溫實初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到底是老實的性子,又覺得惠貴人多少可以開解甄嬛,便退下了。
「姐姐,怎麼來了也不叫人通報一聲,也好教我接待著。」眉莊不明白,為什麼被自己聽到了那樣的話以後,嬛兒還可以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笑著像往常一樣接待自己,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頂了一句,「我若是叫人通報了,還不知道自己妹妹的真實想法呢。」
「眉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出了眉莊話裡的不滿,甄嬛收起了笑,一臉的嚴肅,「即便是姐姐在場,我也會說,陵容的孩子沒得突然,難道就不叫人覺得可疑嗎?」
「這件事情本就是可疑的,但是你怎麼能將它歸之於容兒。」她只要一想起容兒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覺得心疼,「你也有過喪子的經歷,你怎麼能有那般可怕的念頭?」為母者,怎麼可能利用自己的孩子算計他人,「陵容的品性,你難道還要懷疑嗎?我們三人之中最不爭的便是她,她又怎會自己設計,用一個難得的阿哥去算計比別人?」
「陵容的孩子本就是個死嬰。」甄嬛的言外之意就是陵容犧牲了一個本就保不住的孩子,搶佔先機。
但是眉莊關注的卻不是甄嬛要強調的,「什麼死嬰,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前不久溫大人替了陳太醫的缺,給陵容把脈,發現陵容的胎只是用藥物吊著才無事,根本就不可能存活。」甄嬛說的不想作假,眉莊自然相信了,她想起那日在太后處聽到的話,便知道太后和皇后怕是也不知道陵容胎兒的不同,失去孩子,容兒幾近瘋癲,那她自己必定也不知道,那會是誰?「你既然知道,為何隱瞞不說?」
「我知道的時候,於陵容的孩子已經於事無補,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大家的煩惱。」甄嬛別開臉,不去直視眉莊近乎指責的視線。
「什麼叫徒增煩惱?你若說出來,今日便可防止有人有機可趁,」眉莊細細一想,突然覺得後怕,「如若沒有今天的事情,陵容滿心歡喜的誕下死嬰,豈不是在劫難逃?」這般忌諱的事情,到時候後任意一個有心人給陵容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她必死無疑。
「可今日的事情確實發生了,並沒有人有機可趁。」
「是啊,沒有人有機可趁,」眉莊只覺得甄嬛這近乎於狡辯的話尤為的刺耳,「而且你還懷疑上了陵容。嬛兒,你說,你是不是自發覺陵容的孩子有異的時候便懷疑我們的姐妹了?」
甄嬛的沉默叫眉莊心涼,想起當初她被人誣陷時候甄嬛的種種言辭,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你總是這樣,嬛兒,自入宮以來,你信過我幾分?信過陵容幾分?」
「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懷疑陵容,但是對於打小長大的眉姐姐卻是真的交心,否則今日也不會如此坦白,眉莊這樣的追問叫她受傷,「陵容雖與我們交好,但卻不過是臨時的姐妹之情,為盟友更為貼切,姐姐難道要為了一個相處不久的妹妹平白冷了你我之間打小的情分?」
「你我之間是打小的情分,可是自入宮後我便越發不明白你,」眉莊笑著對上甄嬛受傷的眼,想著那個在延喜宮不知如何的妹妹,便覺得心痛,「我在宮裡的這一段日子,陵容與我扶持竟然勝過你。你病中不理後宮事情,是陵容妹妹替我分析利弊,你得寵後風光一時,是陵容教我小心提防旁人的牽連暗算,便是我被誣陷假孕一事,也是陵容察覺出不對,提早綢繆。而你呢,甚至猶豫不決,連我是否當真清白都不敢往下推斷。」
「姐姐,」甄嬛想要解釋,但是看著眉莊完全無所謂她焦急的樣子,平淡的等著她的解釋的時候,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嬛兒,你總是顧全大局,但是你的顧全大局卻大都是獨善其身的傷害。我不怨你為了大局,隨波逐流,明哲保身,可是卻沒辦法原諒你為了獨善其身而裝作不知。容兒的事情今日若不是我發現,你豈會告訴我?我今日失態了,便不打擾莞嬪了。」眉莊突然想起當初假孕風波,自己要瞞著嬛兒,不把嬛兒牽涉其中的時候陵容的怒意,不由自嘲,自己不也因為交情的長短,委屈了那個真心的姐妹?以前確實是自己厚此薄彼了,這一次,容兒,姐姐不會再捨棄你了。
「眉姐姐,你當真要與嬛兒生分了嗎?」快踏出門的時候,眉莊聽到了甄嬛有些不甘心的詢問。
「不是莞嬪先與我生分的嗎?」很輕的一句話,但是她卻知道內室的人聽到了。嬛兒,什麼時候開始,後宮內闈的事情,你寧願說給一個太醫聽,也不願意與姐妹商量了?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即便有事情,最先想要商量的人也已經不是你了?我們姐妹,到底是誰疏遠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章 交心謀心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什麼東西束縛著,根本視物不清。轉而閉眼,雙手撫摸到覆在眼睛上的紗布,這樣的感覺,很新鮮。
「為何朕覺得你現下心情不錯?」手被覆住,現在能聽到他的聲音當真驚喜,不自覺的就在嘴角勾起微笑,「皇上,還沒有走嗎?」
他倒是難得的沉默,我能感覺到他在看我,也能感覺到他觸碰到我的嘴角的微笑,「呵,朕本來以為,要好一段日子才能見你這般笑呢。」
確實,按照常理,我確實該哭哭啼啼的,畢竟我經歷的事情實在就像是噩夢一樣,「哭鬧都只是徒勞,叫親者痛仇者快,太不划算了。」
「你這斤斤計較,倒是可愛的很。」他像是被我的話愉悅到,「只是在朕面前,你無須強顏歡笑。朕不會為你的苦笑傷心,亦不會因你的灑脫開懷。」
「呵呵,」聽到他的話,不知為何,只覺得更加想笑,「皇上真的多思了,臣妾只是想笑就笑,再者說今日的事情也算是我自己種下的苦果,我既然有心做了,便受得起。」
「你都知道了。」一聲喟歎像是發自肺腑的勞神,「朕這般煞費苦心,倒是白費了。」
我確實知道了,即便是用藥物催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全身都是青紫。再聯繫到我的做法,我懷孕之時的幸苦,不難猜出那樣的結果,他確實是用苦良心,知道當局者迷,因而便利用了陳實安撫住我,只是不知道他這戲打算怎麼個唱法,「臣妾也並非都清楚,只是臣妾必有生產之時,不知道那是皇上打算怎麼繼續?」若生出個死胎,他是想藉機給我教訓還是利用這個孩子教訓他想要警醒的人?
「朕找了個婦人,」婦人?上次也聽他對陳實說過,只是不知道為何,現在他又提起,難道真的是我猜想中的那般驚世駭俗,「朕確實惱你的自作主張,但是卻憐你更多,朕不在意子嗣,自然也不在意混淆皇嗣。」
現在是做什麼,與我坦白,玩溫情戲碼嗎?即便他有備而來,我卻無力防範了,所以否定他的用心良苦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唇邊的一抹苦笑。沉默不自覺的在我們之間蔓延,就在我快受不了的時候,一陣陌生的腳步聲越靠越近,緊接著是我從未聽過的男人的聲音,「回皇上,那些人的名單已經查妥了。」
「找個法子整治了吧。」只不過是一句話,不帶一絲一毫的異樣,他就處置了數百條人的姓名,這時候,他倒是萬分慶幸她的眼睛受傷,不至於被自己近乎冷血的表情駭到。
那人退下了,我猶豫了片刻,終是問了出來,「他是誰?那些•••人,又是誰?」
「他是夏邑,朕的心腹。」即是心腹,卻這般輕易的宣之於口,他叫人莫名其妙,「至於那些人,便是沒看好門的狗,平白叫外人傷了主人。」
「是年富的人?」他不是一向坐視不管,放縱著年富出入宮闈的嗎?何以現在又?
「現在的你倒是意外的誠實,朕本以為你不會說出年富呢?」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年富又不是我情郎,難道我還要包庇他?再者說了,「即便不說,皇上必也是知曉的。臣妾只是奇怪,為何現在要動手除去那些人。」
「你以為是為你?」我肯定不是我的錯覺,他話裡是明顯的嘲諷,很是叫人難受,「你以為是為了你腹中的孩子?」我確實這樣想過,但一想到他根本就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連換子都不介意,我便,猶豫了。
「只是時機到了而已,」他是這樣淡淡的說道,「所以你不必替那些人求情,朕不會為了你的婦人之仁放過他們。」
「您多想了,我怎麼可能會替他們求情。」我又不是聖母。
「那便好。」你便這樣,不必為了不相干的人染上不划算的罪。「聽你這麼說,朕倒是好奇你日後會如何對待年富了。」
「年少將軍為前朝之臣,臣妾為後宮之人,日後不會有牽扯,又何談如何對待?」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即便沒有年富也保不住,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仇恨,即便那只是自私的逃避自己的過錯,那也是我現在不至於瘋癲的救贖,如若讓我見到年富,我可能會像瘋子一樣緊緊咬著他,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這只不過是托詞,你們日後不可能毫無瓜葛,朕要你說實話。」
「臣妾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對付華妃。」華妃是年府在宮中的代表,與華妃對立就是與年府,與年富敵對,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你想要爭寵了?不避世了?」他的畫中沒有絲毫的驚訝,有的只是洞察之後的平淡還有淡淡的不知為何的笑意。
「臣妾不是一直都在爭寵嗎?」我想我現在一定笑的極為妖孽,就像是用別人的血肉灌溉出來的妖花,要麼為了生存犯下罪孽,要麼因為敗北華麗凋謝,「皇上的寵愛,臣妾巴不得自己能夠全部獨佔。」什麼不爭,都是屁話,這般步步退讓太過窩囊,既然這個男人對我不同,我何不利用。即便是我會錯意又如何,沒有試過,怎知奪不得真正的寵愛?
「朕說過,朕獨獨喜歡你與眾不同的韻味。」當初,他是被她的無爭給吸引的,而今,吸引他的那份韻味卻在變質。
「也許,皇上會更喜歡臣妾的蛻變。」一想到她可能變得依賴自己,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胤禛難得的沉默了,這樣的她確實該死的和那般如古井的她一樣的有吸引力。
一個轉變,一次交心,也是謀心,是賭博,若勝,則憐惜更深,若敗,則一切如過眼雲煙。
「呵呵,朕期待著。」
最後,他還告訴我,我的意外是皇后的人指使的,皇后派到我身邊的人寶鵑,在燈燭裡面放了迷藥,弄暈了延喜宮裡所有的人,然後又給我灌下了湯藥,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總覺得他該是那似笑非笑的樣子,那時候我便問,「寶鵑是誰的人?」
他說,「寶鵑從始至終都是朕的奴才。」
我本以為寶鵑是皇后的人,反倒被他利用了,卻不想一直是他的人。只是他這麼做,便折損了一個忠心於自己的人,用自己忠心的手下設套,難道不叫人寒心嗎?還是說,這才是帝王之術?一個寶鵑,華妃那兒以為是自己的搶手,而皇后那兒則覺得是自己的心腹,卻沒有人想到寶鵑是宮裡的奴才,只認那一個主。
年富想要借此打壓皇后,讓自己的姑姑安心養胎,而皇帝不過是順水推舟。我不知道他為何要打壓皇后,想細想卻被他走時留下的話亂了心神,他說,「你失了一個孩子,朕會還你一個。」
為何他來還,又不是他的錯。我無法欺騙自己去忽視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的悸動,這個男人是個了不起的帝王,深知人心,亦能輕易掌控人心,叫人為其犧牲一切也心甘情願。
太危險,但是想來富貴險中求。
我不知道的是他公佈了真想以後,罰了皇后日日於祖先面前誦經悔過的時候,也幾次三番拂面不見太后。最後在太后一次又一次帶著病容來見的時候,面帶微笑的見了自己的母親,一開始便說,「朕知道那孩子不是宜修害的,但朕也知道宜修打的如意算盤,還有皇額娘為了烏拉那拉氏的深謀遠慮。朕罰宜修,只是告誡她莫要在朕的子嗣上動心思。朕包庇華妃也不過是因為華妃懷著朕為數不多的孩子。皇額娘不是也覺得朕的子嗣太少了嗎?」
「皇上若是想要子嗣,多寵幸宮中乖巧的新人也就是了,」太后確實沒想到皇帝知道的那麼透徹,面上有些掛不住,但是到底還是老道的人,轉而說起了另外的事情,「何必非要母家這般顯赫的皇子?」
「皇額娘也是憂思過度,且不說年府有沒有那個心,便是華妃,也不是能夠求子得子的。」他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皇額娘會提到這個事,「朕倒是盼著來個身份尊貴的帝姬。」
「皇帝確定了華妃肚子裡的孩子是帝姬了?」看著皇帝這般不在意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宜修也是,總是擔心這擔心那兒的,難免做出糊塗事兒來。」
「朕倒是覺得皇后防患於未然,精明的很。」他沒有回答太后的第一個問題,反倒是不承認太后所說的皇后一時糊塗的說法,「朕這些年的孩子可都是來去匆匆,沒留下幾個啊。」
「皇上!」宜修這麼多年控制著皇帝的子嗣,即便她勸阻著也沒有用,但是皇帝卻知道了,這怎麼叫她不心慌。
「皇額娘,放心,兒子也是孝順的。」比起太后的驚慌,他倒是從容愜意的很,「既然皇額娘中意宜修,兒子便不會動她皇后的位置。只是兒子也有個要求,讓皇額娘成全。」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且猜猜,皇帝提的蝦米要求呢?

☆、第五十一章 一邊情深一邊慮遠

壽康宮中,太后聽著竹息說了皇后的事情,雖然知道皇帝已經免去了宜修的責罰,對外也說是皇后管束下人不利,以至於惡僕害主,如今這般處置了寶鵑,也算是多少保住了宜修的端莊溫和的名聲。只是,這件事情,多少是污了皇后平日裡的和氣形象了。而且,比起宜修,皇帝的樣子反倒叫她傷神,她的這個兒子,她當真是不瞭解的,「竹息,你說皇帝心裡究竟是怎麼的想法。」拿著那般的樣子對她這個名義上的額娘,當真是寒心,到底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若是老十四••••••
「太后,皇上的心思豈會是我們這些下人可以猜想的。」竹息知道自己主子在煩什麼,確實,皇上這一次到底是拂了太后的面,即便最後是允了太后的意思,寬免了皇后,可也是有條件的寬免。
「你算是打小看著他的,卻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太后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一聲苦笑,「哀家也是,自己的孩子也不瞭解,枉為人母。」
「太后,勿要傷神,傷身了就不好了,皇上到底是孝順的,太后當初也是有苦心,」她一直伺候著太后,自然明白當初太后把自己孩子讓給他人撫養的無奈,也明白太后偏疼十四阿哥的人之常情。
「皇帝確實孝順,到底是哀家管的多了。」她若安心做個享清福的太后,也不會有如今的煩惱了,但是她的母家出身卻注定她享受不了母慈子孝的清福,只能是步步算計,「竹息,你瞧著皇帝是不是對安氏太過用心了?」
安陵容如今痛失一子,也不曾像莞嬪那般鬧騰不休,皇帝難免憐惜,也是常理,只是如今安氏斷了子嗣緣分,皇帝卻想著把四阿哥接近宮裡,賜予她為子,這般的心思,當初便是端妃也沒有的,難免不叫她多心。
「皇上也是為著天象,」竹息自然察覺其中的不尋常,但是卻也不能隨意宣之於口,即便她是太后的心腹,有些事情也要斟酌著半真半假,「欽天監的人說了那韻嬪生辰八字極好,是命裡帶貴的人,該是好好養著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劫難,如若再不厚待,怕是禍及後宮其他人,皇上這般也是為了大局。」
「欽天監的話最是不能相信的。」太后斜睨了竹息一眼,「即便是哀家這樣信佛的人,也聽不得他們那些有意的話,說這話的人還不是皇帝授意的。不過是為自己的做法尋個由頭罷了。也難為皇帝為了她這般用心。」
「奴婢覺得皇上多情,對誰都是有心的。」竹息想了想,說,「前不久莞嬪得病,皇上可就是動了大怒的。」
「也正是因為皇帝多情,到底還有個莞嬪在,」太后摸了摸手下的軟枕,看著上面繡著的佛語,半刻才又說道,「若是皇帝徹底冷待了莞嬪,哀家倒是容不下安氏了。」
帝王可以薄情,多情,唯獨不能專情,皇帝放不下純元,疼愛莞嬪,那麼憐惜一個安氏也無所謂,怕只怕••••••像是在感慨,太后喃喃自語,「哀家就怕皇帝如他的阿瑪一般,專寵一個漢女不顧後宮。」說這句話的太后,眼裡湧動著少見的不甘,她自己沒有察覺,竹息卻是仔細的看到了,不由在心裡歎氣,先帝爺專情也薄情,到底是自家主子委屈了。
休養了幾日,我的身子也算是好了一些,這幾日陸陸續續的都有人來瞧我,但是來的最多的是眉莊,她幾乎是日日都來,差不多是整日都在我宮裡陪著,我若睡著,她便會幫著我打理一些宮裡的事情,我若是醒著,她便會陪著我說話,我的眼睛受傷,看不見東西難免無聊,她也耐心,握著我的手給我說一些宮裡的事情,只是難為她,本不是一個幽默的人,為了逗樂我,勉強自己說一些有趣的事兒,每每都說得不倫不類的,反倒是她的這份不自在逗樂了我,也教我心裡暖暖的。
但每每這時候,她又會惱羞成怒,「你若再笑,我可就走了。」
而這時候,我就會握緊她的手,卻受不住嘴角的笑,「哪有姐姐這般賴皮的人,明明就是說笑話教我笑的,我笑了反倒又不開心了。」
「你嘴厲害,我說不過你。」一時的尷尬倒也沒什麼,只是她的笑難得,所以眉莊也不會真的惱,「今日可是要拆去眼上的紗布了。」
「我的事情姐姐不都是記得牢牢的,」平日裡我什麼時候吃藥,什麼時候上藥,什麼時候換藥,眉莊都是記得牢牢的,現下有此一問,只不過是緊張「姐姐也不要太擔心,若好了,是我的福氣,若好不了,做不過就是看東西的時候蒙著紗,再不方便不也有姐姐陪著我,這樣日日聽著姐姐說話,也是舒服的事。」
「你這妮子,自己的事情未免太不上心。」眉莊可不贊同她這般的不在意,看的開是好事,但是容兒的這番話卻叫她聽著心疼,「你的眼睛一定會好的。」
「那姐姐怕是就不會日日到延喜宮來了,總感覺得不償失。」我難得的撒嬌,卻得了眉莊不輕不重的一個彈指,便覺得額頭上一下子刺痛,不由自主的就端出一副委屈樣子,「姐姐怎麼打我呀,我可是病人啊。」
「哪裡有不想著痊癒的病人,再說這般的話仔細著我訓你。」眉莊見我像是真的挺疼的揉摸著額頭,又心疼的替我輕輕的揉著,「真疼?倒是我下手重了。你也是,平白的說那樣的話教我心疼,你若喜歡我來,我便是日日賴在你宮裡又如何,日後莫要說那樣的話了。」
「那可說好了。」享受這眉莊的照顧,我難得的好心情。
「你們兩姐妹,說好了什麼?」從門外進來的胤禛,瞧著床上人難得的好精神,不由接著話問道。
病中,他是免去了我的行禮的,因而眉莊起身行禮的時候,我倒是樂的偷懶,感覺到不屬於眉莊的乾燥卻舒適的溫熱包裹著我的手。我笑著回答他方纔的問話,「方纔眉姐姐與臣妾說了,得空可是要在臣妾宮裡待著的,臣妾高興姐姐陪著。」
胤禛看了一眼在他幾米外站著恭順的眉莊,滿意的說道,「你最近照顧著韻嬪,也幸苦。既然你們姐妹喜歡一起待著,你便在延喜宮住幾日,免得自己來回勞累。」
我聽著眉莊規矩的謝恩,雖然高興他的這個額外的允許,但在心裡惱他來的不是時候,平白的叫眉莊約束了,「皇上這個時候怎麼來了?」
他自然聽出了我話裡的不歡迎,卻也是好心情的一笑忽視,「陳實要來替你拆紗布,朕自然是要來瞧瞧的。」
我默不作聲,而他則親手扶我起身,「陳實,還不進來。」
感覺到他就在我身旁坐著,眼上的紗布被一圈一圈的拆下,我卻閉著眼不敢看那一點一點加強的白光。
最後的遮蔽物被除去,但是我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卻不敢隨意的睜眼了,他像是感覺到了我的膽怯,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臉龐,就像是有一雙手在安撫著我,「睜開眼,看看朕。」他是這樣說的,話裡滿是的憐惜教我不由自主的照做。
許久不見的景象,我有些不適應,但是待我適應之後,在這個光線並不強烈的內室,我看到了坐在我身邊的他,一樣的龍袍在身,說不出的尊貴,一樣的劍眉星目,說不出的俊美,「可看清了?」他又對我說道,黑色的眼牢牢的盯著我,就像是要把我的魂被攝過去一般,這樣的人真是妖孽。
「看清了。」這個妖孽眼裡有關切,不像是作假,我笑著想,不知道利用他的關切,我能看到怎麼樣的風景。
我的一句話,不大,但是室內的人卻都聽到了,便是在一旁一直關注著我的眉莊,就控制不住的喜極而泣,紅紅的眼,看著我,滿是欣喜。
我看清了,也看明白了,即便眼瞎了也沒有關係,只要心亮堂就行。不會在做那樣的傻事,我想要的東西,就該自己去要,而不是一味的退縮,奢望別人的仁慈大方,從而不勞而獲。
想透了,我握緊他的手,笑的妖孽,看到他眼裡的驚艷,妖嬈的更加肆意張揚。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後來都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麼了,但是回頭去改卻也不知道改哪裡,就這樣吧,糾結的一章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6

☆、第五十二章 富察貴人主動讓子

富察氏方生產,這幾日都一直在自己屋裡養著身子,左右她有自個兒的閨女陪著,也不無聊。但是,她看著自己這個孩子,笑的那般的燦爛,那般的可愛,卻也是害怕,心慌。她倒不是擔心別人會搶了她的孩子去撫養,如今她的主位是韻嬪,韻嬪不會有那樣的心思,再者她自己的母家也算有些臉面,自己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也輕而易舉,只是她怕。便是韻嬪,被皇帝那般眷顧著的人,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她呢,她的孩子若是養在自己身邊,她能保住嗎?
因為珍惜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決定放棄自己親自撫養,韻嬪小產後無子嗣緣,她的公主又是這般的可愛,陵容一定會喜歡的。
打定了主意,她又見者今兒皇上為著韻嬪的眼疾,正巧來了延喜宮,便讓下熱扶著她抱著公主過去了。
她到延喜宮的時候,正巧看見屋內的人欣喜的樣子,心下知道韻嬪的眼疾是無礙了,也連帶著高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睡的安穩的公主,又發覺屋內的人已然瞧見了她,便進去了。
我坐在榻上,面對著屋外,倒是第一個發現富察貴人的,她的精神雖好些了,但是面色還是蒼白,還沒有出月子的人怎麼就過來了,也不擔心著傷了孩子,「秦姐姐怎麼來了,外面的人也不通報。」
皇上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瞧見門口被人攙扶的富察貴人,懷裡還抱著公主,眉頭就皺了起來,「你身子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
「臣妾知曉韻嬪娘娘眼疾痊癒,便想來看看,也想讓韻嬪瞧瞧公主。」她的話方落,屋內就瀰漫開了一股壓抑的氣氛,這也難怪,我方失去了孩子,這會子富察貴人抱著公主過來,也不知道是打的什麼主意,便是他,也怕我受了什麼刺激,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卻對著富察貴人斥責,「這些事情不急於一時,公主還未足月,你這般把她抱出來,也不怕她沾了什麼病氣。」
我瞧著即便被斥責也沒有退意的富察貴人,心想著她不是那般沒事找事兒來刺激我的人,又覺得她這般一直站著實在不妥,「皇上也是,秦姐姐來了這麼久,皇上也不賜座,仔細傷著姐姐了,皇上您又心疼。」
他見我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的不妥,便也就允許了富察貴人的意思,賜座。
一旁的眉莊,雖然不解富察貴人的用意,但還是幫襯著叫她在距離我不遠的軟榻上坐著了,我瞧著她神色猶豫,不知道怎麼開口,便自己先開口了,「臣妾也好奇著姐姐的孩子該是怎樣的可愛,正巧姐姐抱著公主來了,這會兒若不讓妹妹抱抱瞧瞧,妹妹可不會輕易叫姐姐回去。」
「你真要瞧瞧?」他這麼問我,雙眼似乎要直接透過我的笑看到我心裡,但最後卻還是示意下人把公主抱過來。小小軟軟的身子,被人安置在她父親的懷裡,這麼一番波折,卻還睡的安穩,小小的臉上,還沒有張開的五官,呼吸間微微鼓動的鼻子,還有那微微張開輔助呼吸的唇,「當真可愛的很。」
「既喜歡,你便自己抱一抱。」他將孩子放在我懷裡,我學著宮人的樣子調整姿勢,但是動作間到底還是驚動了她,慢慢睜開的一雙眼睛,那麼的乾淨,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她就那麼盯著我看,也不怕生,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又亮亮的,可愛的樣子倒是逗樂了我。
「她倒是喜歡你。」許是看著自己女兒這番樣子確實討喜,他的話裡帶著愉悅。
「是姐姐生的好,公主倒也不怕生。」我把自己的頭發放在她手中,她便慢慢的玩耍起來,小孩子勁兒小,拉扯間也不會教我痛著,我只是擔心她會把頭髮當成吃食,一直看著,心下卻因為懷裡的溫熱,想到了那全然不同的冰冷,隱隱的痛。
「韻嬪娘娘若是那麼喜歡公主,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望皇上同意。」富察貴人不顧及自己身子的不便,行著規矩的禮,在皇帝面前跪下請求。我瞧著,卻也不便開口,只能看著。
「你且說來聽聽。」到這個時候,他差不多知道富察貴人的用意了,看了一眼還不明所以的陵容,他本以為不是時候的,卻不想到底是低谷了她的心性,一個孩子不會是刺激,只會是安慰。
「臣妾愚鈍,德能上又不出色,撫養孩子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都說到這裡,我也大概知道她的打算了,看著她難掩不捨的說著違心的話,我卻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臣妾與韻嬪居於一宮,日日相處也知道韻嬪的為人,今日見公主與韻嬪如此投緣,便想著讓皇帝同意,叫韻嬪娘娘替臣妾撫養公主。」
「這確實也是件好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看到富察貴人的身子微微一顫,卻又強做鎮定的做出滿足的樣子,笑的淒美,而他必也是看到了的,卻還是轉而詢問我,「你覺得如何?」
平白多一個孩子,於後宮的每一個女子都是好事情,但是,無法撫養自己的孩子,於天下所有的母親都是難以忍受的痛楚。
「公主是可愛,但是臣妾卻無法撫養這個孩子。」我說完話,屋內幾乎所有人都略帶震驚的看著我,只除了他,我可沒有忽略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我拒絕了這件事情,有什麼好笑的?
「臣妾身子大損,自顧不暇,雖然喜歡公主,卻也沒辦法時時刻刻妥帖的照顧她。再者孩子還是養在親額娘身邊的好,母子連心,姐姐照顧公主比誰都來的好,」我又接著說道,「憑著臣妾與姐姐的情意,喜歡公主也沒必要自己養著,日後多走動便也是了,皇上,你覺得呢?」
「你說的有理,」他抱過在我懷裡玩的睏倦,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的公主,對著還在拘著禮的富察貴人說道,「公主還是你自己養著,好了,也別拘禮,起來吧。」
富察貴人在下人的攙扶下起身,我又開始起哄,「皇上的意思是要晉富察貴人的位分嘍,臣妾想討個綵頭,先問問皇上會給姐姐什麼字號,什麼位分?」
能親自撫養自己孩兒的一般為一宮主位,若是主位無意撫養孩子,那便能由親母自己撫養,而此時大都會晉封親母,富察貴人會被晉封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卻不一定會有賜號,即便她有賜號,那也比不得先得了賜號的榮寵,而我,確實是想藉機讓秦姐姐的風光,她如今越是得寵,才越好,不至於如曹貴人那般費盡心機也還擺脫不了受制於人。
「富察氏憐子之心非比尋常,德行上也是大好,確實該好好的晉晉位分了。」晉封的事情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的,因而他對有些驚喜的富察貴人說道,「等你身子大好了,便有皇后主持著晉為嬪吧,且『錦』字,意頭好,便賜予你。」他只不過是一想便決定了封號,「你覺得如何?」話是對著富察貴人說的,我卻覺得她是在問我,而那邊新晉封的錦嬪正叩謝皇恩,而我則是對著旁邊的眉莊相視一笑,我想,眉莊該是明白我這麼做的用意的,即便她不明白,我事後也會與她明說的。
「行了,你們都且退了吧。」他將公主轉交給乳母,一句話屏退了旁人。很快,室內便只剩下了我與他兩人,他瞧著我,寵溺的笑著,「這下子,你可滿意了?」
果然,他是知道了,「臣妾就知道,怎麼都瞞不了您。」
「富察氏主動讓子,本就是投誠,而你卻沒有趁機奪子,又與她恩惠,她怕是對你真真的忠心了。」他緩緩說道,看向我的視線裡帶著讚許,「這一次,你處理的極好。只是朕想知道,你是當真不想要她的孩子,還是為了大局,克制了求子之心切?」
問這話的時候,他瞧著我的樣子極為認真,就像是眼裡只有我,在意的只有我一般,這樣子放在心裡的重視教我撒不了謊,「富察貴人的孩子真的好討喜,但是還是沒有臣妾自己的孩子那般可愛,所以,臣妾真不想要。」
「朕與你的孩子是如何的可愛?你且說來聽聽。」他問這樣的話,也不怕是在我傷口上撒鹽嗎?我略帶不滿的看向他,卻撞進他的一眼柔情中,頓時沒了那微不足道的惱意。
其實,回想自己那個孩子的樣子也並不是只有痛苦,心隱隱作痛的時候卻也是不由自主的發軟發熱,無論如何,那個沒有名字的孩子,都將是我最放不下的牽掛,「眉毛淡淡的,」我細細想著,有認真打量著他,「形狀像您,眼睛雖然沒有睜開過,但是必也是如您一般有神,對了,他的嘴邊像我••••••」我慢慢的列舉著,最後卻有些不滿了,為什麼孩子大都是像他的啊,不是說兒子隨娘嗎?「明明是臣妾懷胎生下的孩子,為什麼倒是像皇上更多些?」
他倒是絲毫不在意我耍小性子,只是縱容的將我攬在懷裡,而我也難得依順的靠著他,聽著他的心跳,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的想法付諸於口,「他若是長大了,必也是個劍眉星目,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得你教導,他也會是德行兼備的好皇子。」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我控制不住自己將面掩在他懷裡,任由那忍不住的淚滑落,無聲無息的浸濕他的衣裳。
我的兒子,若是長大了,必定會是個不多得的好男兒,我會教他現代的知識,會保護他遠離皇權,會叫他成為最幸福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卻被我的絕育藥斷送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我這樣的人,沒有資格以母親的身份去緬懷他。卻還要打著他的幌子去報復,去算計,當真醜陋的很。
為什麼,對這樣醜陋的人,他還能這般溫柔的呵護,還能這般低聲細語的說,「朕本就打算給你一個孩子,卻又擔心不是時候。如今,是時候了。」
說什麼給我一個孩子,別對我這麼好,「朕還想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名字,由你來起,使其牌位入皇家宗堂。」
這樣的事情是從沒有的,且也不和規矩,一個不足月的嬰孩,有個名字便是極大的殊榮,便是皇后的孩子,也是個沒有名字沒有身份的可憐孩子,所以他的打算加我震驚,我在他的眼裡看到自己現在的傻樣子,眼角掛著淚,面上尤有淚痕,當真狼狽,「皇上不可,」他的這個心思確實教我驚,感其心,但卻沒有喜到迷了智,「為了虛名,諸多是非,操勞了皇上聖體當真不值。再者我的孩子,去的灑脫,何苦在塵世留下虛名拖累他難得自在。」
乖乖的由他替我拭去眼淚,看著他皺著眉心疼的樣子,在他棲身過來的時候閉上了自己的眼,感受到他落在我額前的吻,這一刻,我難以欺騙自己,為著這個男子,我心動了。但是即便心動,我卻還要算計。
「你的心思總是異於常人,宜修可是為著二阿哥的事情,一直怨著朕。」
「皇后重情,所以在意。」而我,不在意不過是冷性,太過理智的人往往少了感性,痛苦即便再猛再烈,也去的快。
「皇后重情也重利。」他的言外之意倒是說我不重名利一般,這樣的稱讚到叫我心虛,但是面上我卻還是一笑以示,「皇上,您當真瞭解皇后。」卻不瞭解我。
我瞧他笑的不以為然,顯然是聽出了我話裡的別有用意,卻全然不當一回事情,也就沒有多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三章 姐妹卻成盟友世事無常


天在不停的下雪,不大,但也是冷意不減。
年富一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冷酒,才覺得心裡的那股抽痛被寒意給遮蓋,說不出的痛快。
自那一次入宮,已經過去了數月,這數月來,他幾乎打探不到宮裡的消息了。那一次,自己這樣的大動作,也難怪皇帝會震怒,年府在宮裡的眼線算是被清了個乾淨,不是不想知道宮裡的消息,但是,礙於皇帝明裡暗裡的斥責,他不能輕舉妄動,想起姑姑傳來的消息,他不敢稍有舉動。
姑姑快要生產,而她卻被自己害的再也無法生育。
他只是想要除掉那個孩子,卻沒有想斷了她的子嗣福源。
任由雪花砸在自己的臉上,他想,那一夜的大雨砸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如現在的他一般,絕望的渾身發顫?
「爺,」在這個時候敢來打擾年富的怕也只有這個自小伺候年富長大的奴才楊九。
「宮裡,有消息了嗎?」年富頭也不回,只是自顧自的喝著酒。
「華貴妃娘娘那兒一切都妥當,宮裡來話說,許就是年下,娘娘就要臨盆了。」楊九見自己的主子聽到這個消息,沒有絲毫變化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才惴惴不安的開口,「延喜宮那裡也有消息了。」
聽到這兒,年富端著酒杯的手一顫,「說。」獨獨只有一個字的回復,楊九卻能聽出自家小爺的在意,就因為對自家小爺的瞭解,所以他察覺了這份在意的時候反而更加叫他戰戰兢兢。
「韻嬪娘娘身子大好,已經無事了。」再也不可能有孩子,怎麼可能會無事,這樣的消息,叫年富不滿意的皺起了眉頭。
眼尖的楊九注意到了年富的皺眉,直接嚇得冷汗涔涔,忙不迭的拿出華貴妃的家書,「爺,華貴妃娘娘親筆書信,說是務必要交到爺的手上。」
接過密封的書信,他便沒心思留在楊九身上了,而楊九則是趁著機會,抹著汗退下了。邊退心裡還想著,娘娘也是,再這麼傳幾次消息,就是他也會被爺給廢了吧。
而這邊的年富,看了自家鼓鼓的書信之後,只覺得更加的心煩。皇帝有意接四阿哥回宮,而姑姑則出面求皇上將四阿哥交給韻嬪撫養,姑姑的心思他懂,無非就是用她的補償斷了自己的心思,韻嬪到底出身不夠好,如今又是那樣的身子,想要撫養四阿哥,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但是,如果有年府的介入,雖然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但卻好歹有了一些可能。他倒是能夠理解姑姑的用意和做法,但是,卻不能理解皇上的用意。
照姑姑說的,皇上該是早就有意叫她撫養四阿哥的,在這個時候接四阿哥進宮,不是像他所說的那般,寬慰太后,怕是眷顧她才對。考慮到她身份的緣故,竟然有意直接晉封她妃,他還將這樣的事情透露給姑姑,怕也是別有用心。莫不是,想要透過姑姑,告誡他。
皇上,對韻嬪到底是重視,還是因為自己的重視,想要利用?
延喜宮中,菊清主持著大局,帶著幾個小的準備這過年的事情,做的也有模有樣的,到叫我難得的清閒,搬出許久微動的針線,開始打發時間。冬日裡刺繡做久了,便覺得手冷的發痛,這個時候菊清都會給我送來手爐,教我休息,把我伺候的妥妥帖帖,而我就會忍不住打趣她,「要是沒了你,我怕是日子也不好過了。」平日裡事無鉅細,都是她在思慮,倒也著實是有心,費心了。
對於我的稱讚,一開始菊清也是聽的不好意思,謙虛的很,可現下,許是聽多了,竟然也無所謂了,有時候還會回我一句,「小主,不是還有惠貴人嗎?怎麼會沒了奴婢,就不曉得怎麼過日子了?」
好吧,為我一日不如一日的主子尊嚴歎息,這丫頭也被我管的敢打趣我了。
「小主,方才翠偲遠遠的瞧著莞嬪娘娘朝著而來了,許是來找小主的,小主見不見?」菊清一邊替我布茶,一邊問道。
莞嬪,我也是許久未見她了,倒想不出她來瞧我有什麼事情了。「到底是姐妹,若是找我,你們自然是要好生迎進來的。」
我瞧著莞嬪,見她臉色也不錯,只是那眼裡的東西,壓抑的很,許是,想通了,然後受傷了也不一定。別人的事情,說實話我不想過問,因而她不主動開口,我就不會傻傻的去問。便配合著她,聊了些廢話。
到底是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先開了口,「韻妹妹,我已經半年沒有見皇上了。」
若是我沒有記錯,該是她主動避著不見皇帝的,怎麼這口氣,倒像是皇上冷落了她一般,「姐姐前陣子傷心,自然沒心思面聖,如今若是姐姐主動去見皇上,皇上指不定多高興呢,到時候怕是我要為著這事兒煩惱了。」
「如若我當真如此做了,你可會怨我?」她會這麼一問,倒是教我預料不到。想來,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重新得寵不過是朝夕的事情,但是她這麼問我,莫不是怕我會為了她日後的獨寵而怨恨她搶了自己的風頭,說實話,她倒是意外的看重我。
「姐姐,這是什麼話?你我姐妹,誰得寵都是一樣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者,你甄嬛要是復出了,我可就更加安全了。
「我怕的不是這個。」不是這個?那是哪個?在下表示很疑惑,希望莞嬪能夠為在下解惑,而她也確實體貼,許是瞧見我臉上的疑惑,便復開口,「我怕的是妹妹覺得我一改前些日子的傷痛,笑顏爭寵,令人覺得涼薄,也叫妹妹覺得,我••••」
「覺得你什麼?變化無常,城府極深?」甄嬛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另一道聲音打斷,而甄嬛也因為這話裡的諷刺,繼而閉口不言,與我一起尋聲看向來人,便瞧見眉莊,親自提著一個食盒,一臉不忿的樣子倒是叫室內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我是主人,自然也要做這個和事佬,只是連我也不知道,眉莊為何這般生氣。甄嬛的擔憂,也實在,即便有些不妥,但也不至於眉莊出口諷刺,她們姐妹間何時鬥氣到這個地步的?
「姐姐來了,」我迎上去,想要接過她手裡的食盒,免得她累著,而她倒是不肯,還滿眼的打趣,就像是我迫不及待要吃她帶來的東西一般,拜託,我又不是淳兒,再者,她剛才不是還在鬧彆扭嗎?怎麼這麼快又有閒情逸致笑話我了。「采月呢?怎麼不叫她提著,平白累著你自己。」
「雖說禮輕情意重,但到底只是些吃食,必得我親自送來了,那才是大禮不是。」她笑著對我說,樣子倒是與往日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若不是她在放置吃食的時候特意忽視了莞嬪,我還以為方纔她沒有出口諷刺呢。不過,甄嬛也確實難得,被往日的好姐妹這般的冷落,也能安然在座,與我眼神交匯的時候,眼裡也只有坦蕩,毫無慌亂,這其中莫不是眉莊誤會了什麼?
「昨兒才對姐姐念叨了幾句藕粉桂花糖糕,姐姐今兒便送來了,當真疼我。冬日裡藕粉難得,眉姐姐的心意更加難得,左右莞姐姐也喜歡,不如一起。」
我的邀約,甄嬛還沒有開口,坐在我身旁的眉莊倒是先板起臉來了,「怕是莞嬪娘娘還瞧不上嬪妾的這些東西,既知道藕粉難得,你又何必巴巴的送去,就這麼點東西,給你塞牙縫還指不定夠不夠呢。」
「我又不是淳兒。」好吧,允許我很沒有形象的變成了包子臉,而眉莊更是得寸進尺的來捏我的臉,果然可惡,「莞姐姐,你瞧眉姐姐,這些日子,越發的壞了。」
我一次一次的給她們倆創造話題,甄嬛自然是感激的,但是眉莊就不一樣了,這下手就越發的重了,臉絕對被她捏紅了,疼得我乾脆學著淳兒,只顧著往嘴裡塞吃的,不管她們了。
「我倒是想眉姐姐與我那般的親近,只是不知道什麼地方惱了姐姐,姐姐倒是不理我了。」甄嬛當真失策,眉莊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即便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這個時候你若是服軟裝委屈,怕是叫眉莊這個裝強勢的下不來台啊,但如若她不先服軟,等著眉莊靠頭,怕也是無望。果然,眉莊看起來好欺負,其實不好對付啊。我在心裡暗暗的想著,繼續隔岸觀火,這藕粉桂花糖糕實在不錯,那個糯米糰子也不錯,還有這個蓮子羹,溫熱香甜,簡直上品。
「嬪妾,當不起莞嬪娘娘的一聲姐姐。」只聽得眉莊冷冷的拒絕著甄嬛的示好,完了,連姐姐妹妹的愛稱都不要了,甄嬛著實任重道遠,而我瞧著頓時被消滅了半盤子的藕粉桂花糖糕,心裡很無恥的想著,虧得兩個人現在沒心思吃東西,也虧的兩人現在有事要談,不然若是淳兒來了,我怕是沒這個口服了。趕緊的,在她們還在說話的時候,把美食收進肚中才是。
「我知道自己前段日子的猜忌真真的叫姐姐傷心了,我也知道自己的不對,姐妹之間不該有隱瞞,」甄嬛改變策略,來了個真情流露,個人覺得此計甚好,但是我瞧著眉莊,表情卻還是冷冷的,「所以,今日我便來瞧韻妹妹,與妹妹坦白,只求姐妹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生分。」
「倒是難為莞嬪娘娘的用心了。」眉莊聽著甄嬛的話,只覺得火氣更大,她的坦白就是來用自己的小心眼碰別人的舊傷?「只是嬪妾不明白,娘娘怕自己從傷子之痛走出,重獲恩寵的時候會叫容兒與你生分,覺得你冷情,可難道娘娘不知道,娘娘的好姐妹與娘娘一般的遭遇,卻又不曾如娘一般失落,娘娘是否已然覺得容兒冷血無情,城府極深了?」
「姐姐,是這樣想我的?」甄嬛很受傷的看著眉莊,卻連眉莊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得到的只有更加冷冰冰的話,「是不是嬪妾多想,娘娘自己最清楚。」
「陵容妹妹呢?也是這般認為的?」甄嬛見眉莊太倔,一時半會也難以攻下,因而就將戰鬥力轉向我,差點沒叫我一口美食咽在食道裡,不過也少不了嗆了好一會兒。
「瞧你,瞧你,又不是沒吃過,怎的像淳兒那般。」眉莊見我明顯被咽到的樣子,著急的馬上把水遞給我,我也顧不得水擱置了許久,早就涼了,忙是用來將自己咽喉裡的東西衝下去,最後才舒口氣的看著一臉擔憂的眉莊,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就是意外。」誰知道你們突然又提到我。
「還說是意外,若是叫淳兒瞧見了,看你以後還怎麼擺架子說人家。」眉莊真是,絕對是故意的將甄嬛忽視了個徹底,這樣真的不像她。我知道,她是關心我,所以事關到孩子的時候才比我還要敏感,她是為我,我自然感動,而甄嬛,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任由兩人道歉倒是我的不是了,「眉姐姐,我真的沒事兒,現在我們幾人都在,不如想想怎麼幫莞姐姐重出江湖吧。」
「還重出江湖,」甄嬛自然是知道我有意轉移話題,便配合著,「到說的我們像是江湖兒女了。」
「我一直是沒有什麼主意的,若是關於此事,我沒心思聽。」眉莊想走,而我和甄嬛卻難得的默契,一人一邊拉住她的衣袖,只是甄嬛,很快又放開了手,眼裡是明顯的受傷,想來眉莊的態度,她到底是在意的。
「眉姐姐就是經常不參與這樣的事情,才吃了不少的虧,」我倒是沒有什麼顧忌的打趣,「再者這可是我們姐妹間的事情,姐姐你可別想不出力,日後莞姐姐得寵了,我也不必那般的提心吊膽了。」
「你說的有理。」眉莊是留下來了,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甄嬛不清楚,清楚的只是,她的這個姐姐還在惱她。而我瞧著現在三人圍桌而坐,話裡有話的樣子,只覺得這姐妹情,到底也是麻煩的東西,一不小心就會生出嫌隙,如若放任,反目成仇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現下能夠心平氣和的說話,反倒是教我覺得這姐妹情中攙和進了雜誌,更像是盟友的因利而同了。
大致定下了一個計劃,甄嬛便走了,大概是不想自己在我這兒,弄得眉莊不舒服,而眉莊倒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體貼的,反倒是留下來陪著我,一點心思看不出來,算了,左右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叫甄嬛去煩惱就是了,我若是說多了,沒準兒還成了我的不是。
「容兒,你當真要幫著她?」眉莊看不慣我的不在意,瞧著我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茶,不由皺著眉頭說道,「華貴妃如今正在勢頭上,即便是快要臨盆了,皇上也依舊叫她主持宮裡的事情,全權負責除夕夜宴的事情,可見皇上對她的倚重。本來,你現在是最沒有威脅的人,如若莞嬪得寵,保不得你我受其牽連。」
「眉姐姐,你這是怎麼了?」這話反映的事情未免也忒嚴重了,什麼時候,她與甄嬛生分至此,還擔心受牽連了?「莫不是有什麼事兒,我不知道。」
「還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一件一件的累下來,最後教我害怕了,」她瞧著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總覺得,莞嬪已經不是我當初那個可以交心的嬛兒了。有時候,想著以前的事情,我竟然會生出一些可怕的念頭,初進宮時候,我的得寵,她的病弱,會不會是有意的,現下,我每有了心思想幫襯著她,就會想起自己在她盛寵的時候落入水中差點性命不保的事情,當初只覺得是意外,如今卻滿是懷疑。你說,她當初會不會就已經有了心思,裝病避寵,教我去做那出頭鳥?」
「姐姐,莫胡思亂想,你與莞姐姐打小的情分,如今怎的這樣多的猜忌,」眉莊必是受了什麼刺激,不然怎麼會這般,「莞姐姐也算是你朝夕相處的人,你難道還看不透她?」
「朝夕相處?有時候就是朝夕相處了才會被蒙蔽。」就像是太后,她日日發侍奉著,如若不是當日做了隔牆之耳,她又怎會知道那般慈愛無害的太后算計起來是日次的老練,一舉多得?想來,如今即便是她開口說太后的老謀深算,容兒也只會將信將疑,甚至反而不信任自己,與自己心生嫌隙。「罷了,我也希望是我多想。」如若,嬛兒沒變,那今日就是我的小心眼,如若,她變了,那麼我至少也要……,眉莊在心裡如是想著,掩飾性的端起盞茶,微微抿了一口,躲開了我探究的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四章 四阿哥進宮拜母

景仁宮中,皇上難得來與皇后同用午膳,皇后便是高興的事事都青紫動手,當真是伺候的皇上妥妥帖帖,相當滿意,但是這個滿意的帝王說出來的話卻只叫費心思的皇后傷神,「快年下了,朕打算接四阿哥回宮,到底是朕的皇子,不能總是在圓明園養著,皇后覺得如何?」
「皇上,如此做也是關心四阿哥,只是眼瞎華貴妃就要生產了,且宮裡如今又有著兩位帝姬,加之又是年下,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人照顧四阿哥,不如先緩一緩。」宜修面上不動聲色,卻也是盡量拖延四阿哥進宮的時間,現在她要擔心的事情太多,若再加個四阿哥,那就當真是棘手了。
「皇后的話不無道理,先前華貴妃也如此對朕說過,」胤禛相當愜意的坐著,看似半瞇著眼,養神的樣子,實際上是不動聲色的觀察皇后,「這事兒上,你們倒是難得的意見相同。」
「皇上,說笑了。」既然華貴妃也不想四阿哥進宮,那想來這件事情還是可以組織的,只是皇上既然和華貴妃提過了之後又對自己舊事重提,必是真想接四阿哥進宮的,自己也不好做的太悖,「臣妾想著,迎接四阿哥的事情不如放到年後,那時候也好妥帖的安置好四阿哥,必不叫四阿哥委屈了。」待到年後,華貴妃的孩子出生,想來皇上也會分心,再加上華貴妃的意思,四阿哥的事情至少能拖上一陣子。
皇后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卻不想一切都是他故意的誤導,「不必了,朕已經吩咐了蘇培盛親自去圓明園跑一趟了。」
「這樣,」聽到這樣的回答,皇后確實吃驚,但是卻不能在面上流露出來,只能強作淡然,面帶微笑的一筆帶過,「那臣妾必得會好好吩咐阿哥所的那些人。」
「倒也不必吩咐阿哥所,弘歷還小,還是養在額娘身邊好些。」他繼續惡劣的說出另一個叫人吃驚的消息,但是皇后的表情卻太單調,叫他有些掃興。
「皇上的意思是?」要將四阿哥給人撫養?誰?華貴妃如今自己已有身孕,便不可能是她,端妃,敬嬪又不像是平白得這個便宜的人,剩下的不是莞嬪就是韻嬪。她兩人都是每個孩子的人,難免皇上不會疼惜,只是莞嬪太過不懂事,而四阿哥又更加喜歡韻嬪,想來就是她了,「莫不是想讓韻嬪妹妹照顧四阿哥?」
「皇后當真是知道朕的心思。」
對於他的稱讚,自己只會笑著接受,但是以往的那份被稱讚的羞澀早就變成了苦澀,韻嬪一個不可能有身孕的人,他也還是這樣的憐惜?衣袖中的手指漸漸的收攏,她竭力控制著自己心裡的那股不甘和苦澀,「韻嬪妹妹是個難得細心的,又與四阿哥有緣,如若四阿哥能養在韻嬪身邊,想來也能讓妹妹少些傷心,只是,四阿哥出身不好,如若母家再不好,怕是••••••」
「這一點朕也已經想到過,朕決定照著世蘭的意思,晉封韻嬪為妃,再者朕覺得韻字,又有些不妥,為妃子稱號太過輕佻,另賜封號,茹,如者,如意者也。」
「確實詩歌如意的封號,只是怕有些不和祖宗規矩,」更改封號,無子晉封,這樣的事兒也真不是什麼和規矩的事情,「若是皇額娘知道了,怕是不好。」搬出太后,也算是宜修的最後一搏,只是她不知道,為了她,太后早就知道了。
「太后早就同意了。你也知道,太后頗疼惜韻嬪,」胤禛就等著宜修搬出太后,「也不願意看到她膝下無子。另外,弘歷到底是朕的孩子,身份自然尊貴,何必在乎母家出身。」
「皇上,說的有禮,」話說道這個地步,她怎麼會不明白,皇上今天不是來找她商量的,只是來告知罷了,連太后和華貴妃打偶站在皇上那邊,她一個空架子的皇后又能改變什麼?「四阿哥的阿瑪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人,單憑這個,就足夠顯貴了。」
「既如此,皇后就準備著這事兒,朕還想著和弘歷一起過個年,以往,是朕疏忽他了。」
「臣妾領命。」
午後不久,皇上就帶著不少的隨從浩浩蕩蕩的來我宮裡,虧得我沒有偷懶睡個午覺,不然還少不得被他折騰,只是我奇怪著,他帶著這麼多人,卻獨獨少了蘇培盛,我隨口一問,他到也回答的坦蕩直接,「朕叫他去圓明園辦事了。」
本以為他是叫蘇培盛去圓明園照顧弘歷過年的事情,卻不想他之後又說了一句,只叫我驚喜,「朕打算接弘歷進宮。」
驚喜過後,我又覺得不妥,弘歷這個時候回宮,並不是很好,「弘歷還小,現在進宮,怕是弊大於利。」
「沒有一個時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朕自然會趨利避害,」他是這樣對我說,坦白的交代自己的打算,「除夕前,朕晉封你為茹妃,弘歷一進宮,便會直接住到你的延喜宮,有你幫襯著,朕便可以放心了。」
自己不是沒有料到他會將弘歷給自己撫養,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快,也許,他的決斷中還有一部分是對自己的可憐?「那臣妾當很感謝皇上的憐惜,必會照顧好四阿哥。」
「你別會錯意,朕對你的憐惜可不再這裡。」對於我的回答,他有些不滿意的皺眉,「弘歷的事情朕是一早就決定的,與你的痛苦無關。至於朕允你的孩子,那自然是你的孩子,又是與弘歷不同,方是憐惜。這段日子,你且好好養著身子,莫胡思亂想。」說罷,他伸手將我攬在懷裡,語氣裡是難得的溫柔,「叫朕好好瞧瞧,沒了初時的那股子韻味的你,如何成為後宮的如意者。」
所以,他才改了我韻的封號為茹?茹妃,這地位還真是叫自己興奮呢。
因為皇上的意思,我的冊封禮硬是在年前舉行了,連帶著富察貴人也正是成了錦嬪。與此同時,眉姐姐也因為太后的意思,被晉封為了惠嬪。一下子這麼些妃子行冊封大禮,內務府差點沒忙的暈頭轉向,不過那也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在做完自己的那分子事情後就準備著迎接弘歷入住的事情,順帶著,為了甄嬛的復出,和眉莊一起,準備道具。
距離除夕不過幾日的時候,弘歷終於進宮了,小小的人穿著皇子的朝服,規規矩矩的先到了景仁宮為皇后請安,硬是穩重的沒露出一絲激動的樣子,只是在對上我的時候,有些壓抑不住的歡喜,小眼睛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皇后一向體貼,自然沒有多留弘歷,不多時就教我帶著弘歷出來了。回去的路上,弘歷牽著我的手,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但是小手卻是一點兒勁兒都不鬆懈,這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額娘,」一聲聲的額娘,弘歷叫的說不出的歡喜,「皇阿瑪呢?」
「皇上這會子還在前朝,說是午間會到延喜宮用膳。」
「對了,兒臣可要去給皇奶奶請安?」弘歷突然想到這一點,焦急的問我。
「規矩上,你該是先給太后請安的,但是太后心疼你奔波勞累,特地免了你今日請安,」我好笑的看著他一驚一乍的樣子,明明方才在太后那裡還是小大人一樣說不成的鎮定,「明日你再去便是了,加之你進退有禮,比其他同齡的孩子要好許多,太后必定是喜歡的,便不要太過擔心。」
「……,兒臣今日在皇后面前的表現是否不好,」弘歷最後舉一反三,見我說起他進退有禮的事情,便想到自己今日在皇后那兒的表現,太過突出,「兒臣本以為乖巧懂事些,可以少些麻煩,但是,也可能物極必反。」
我瞧著弘歷一邊分析,一邊擔心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這個小子要不要不要那麼多思多想啊,「弘歷,你可不可以像個孩子一點,這樣的事情留著要我這個額娘操心就行了。有這麼個像你一般懂事的孩子,我會覺得無事可做哦。」
「這樣的嗎?」弘歷被我一臉的哀怨吸引的馬上沒有了考慮別的事情的心思了,反而因為在意我的心情,小臉兒委屈成了包子臉,「明明是不想額娘費心的。」
「噗~」我還能給面子的笑了出來,一手掩唇,一手牽著弘歷,把這個委屈的小包子帶回家。
我和他,自見面開始,誰都沒有提起分離的那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弘歷本身就是我養在身邊的孩子一樣。
現如今的延喜宮只有我一人居住,錦嬪行完冊封禮之後就搬到了屬於她的新宮殿---儲秀宮,也是個寬敞亮堂的好地方。而我這兒,也因為她的搬離,騰出了不少的地方,本來菊清是想著將我的住所挪到主室,但是我覺得沒必要,現在的屋子早就住習慣了,便不管合不合規矩,將主室騰出來給弘歷,如此,弘歷便住到了我的對門。回到延喜宮的時候,他就小躥到了自己的屋裡,說是要為中午與皇阿瑪一起用膳準備一下,我知道他向來在意他皇阿瑪的看法,便也沒說什麼,還幫著拉住了淳兒,好叫他一個小傢伙好好準備。
就為著這事兒,淳兒可是耍了一會兒的小性子,說我有了孩子就寶貝的瞧也不叫她瞧,還說我有了兒子就不要她這個妹妹了,說的那叫一個好是委屈,虧得菊清端上來一盤接一盤的小吃,才堵住了她的嘴,但是她那架勢只叫我覺得,養娘難做!
而弘歷,回到了自己的屋裡,稍稍看了幾眼屋內的擺設,都叫他十分的喜歡,便不由的問,「小全子,這裡的擺設是誰負責的?」
小全子是貼身伺候弘歷的奴才,亦是自小就在他身邊的忠僕,這一次回宮,弘歷能帶回來的人不多,其中除了貼身照顧他的兩位嬤嬤和他屋裡原來的掌事太監,剩下的便是這個比他虛長不了幾歲的小全子。
「聽魏公公說,這屋子裡的擺設都是照著茹妃娘娘的意思來的,」魏公公並沒有跟著錦嬪走,而是被皇帝賜給了弘歷,幫襯著負責弘歷屋裡的事情,小全子瞧著四阿哥的表情,便大致知道了自己的主子該是很滿意這樣的擺設的,「娘娘必是極為瞭解主子的,想來主子也很滿意。」
「呵呵,我很喜歡。」對於小全子,弘歷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因而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也許在將來,他們主僕之間不會再這樣的坦誠,但是現在還是,「額娘對我真的很好,我好開心她真的成了我的額娘,真的好高興。」
「主子,這些奴才知道,能有主子這樣乖巧的阿哥,娘娘必也是十分開心的。」
「我會讓額娘一直開心的,」對於小全子的話,弘歷反倒微微的皺眉,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出這樣的話,「我也會努力去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以後的弟妹。」不會再讓額娘受到那樣的傷害了。
「四阿哥。」門外是嬤嬤的呼聲,弘歷便示意小全子去開門。
「四阿哥,茹妃娘娘那兒傳了話過來,說是皇上午膳的時候不會過來了,另外茹妃娘娘現下帶著淳常在去了翊坤宮處,走前囑咐奴才先讓主子用過午膳。」
額娘怎會突然想到去翊坤宮?「出了什麼事情嗎?」
「翊坤宮的華貴妃娘娘,要生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7

☆、第五十五章 倚梅園百蝶逐美人


今年的除夕夜宴過的特別的熱鬧,華貴妃誕下了龍鳳胎,又將其中的阿哥抱去給太后撫養,叫太后也十分開心,難得出席,在眾人面前露臉,皇上龍顏大悅,更是在重親王妃子面前嘉獎華貴妃,晉封其為皇貴妃。倒虧了皇貴妃的風光,頭回兒進宮的弘歷才能那麼自在的在我身邊安安穩穩的吃年夜飯。
「額娘,為什麼皇貴妃會捨得將自己的阿哥抱去給別人?」弘歷怕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因而忍不住湊到我耳邊輕聲問道。
「要得必得先捨,這是以退為進。」我見他還是糊塗,卻也不想再說的透一點,只是轉移話題,「放心,額娘我怎麼樣也不會將你讓給別人的。」
「真的?」嘴上雖然還在詢問,但是弘歷的臉上卻早就浮現了甜甜的笑,「額娘就不想有捨有得嗎?」
「當然是真的,我覺著沒什麼比的上我們弘歷好。」算是知道了他不是想知道皇貴妃的目的,只是想要自己的一個承諾,不想自己有一日如他的弟弟一般被隨意的轉送給別人。
只是,都笑著的我們,還不知道以後的多變。
隔日,皇上在毓慶宮家宴,窗外正下著小雪,在宮內看去別有一番景致,我便想著,現下那倚梅園該是風光更美。
正好,眉莊姍姍來遲,說起了倚梅園紅梅白雪的風光,勾起了皇上想要前往的心思,正好,皇后提議,便叫我們其他人一同去了。
積雪之路難行,我帶著弘歷,倒也不急,一下子就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倒是眉莊這個發起的人,本該是陪著皇上的,卻又返回來尋我,代替了菊清扶著我,與我一同陪著弘歷慢慢觀賞,「精心策劃的好戲,你倒是不急著去看?」
「我這兒不是手腳慢嗎?姐姐去看,也是一樣的。」我瞧著弘歷不顧著旁人的勸,徒手摘著紅梅,也很有趣兒的很。
「可我卻不想看,她一貫是有手段的,當初那般的素雅,脫顯而出,也只有我傻傻的相信她是沒有那個心思。」眉莊對上我的視線,依舊是如常的神色,「想來不用我們去看,這事兒也是成了的。你我便不必去那兒礙手礙腳了。」
「總覺得這些日子,姐姐的嘴上功夫越發的厲害了。只是姐姐與莞姐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嫌隙倒是越來越大了。」
「嘴上功夫厲害還不是和你學的,」眉莊四兩撥千斤,全然不提與甄嬛之間的事情,倒是教我不知道怎麼再開口了,正好,這個時候,弘歷摘了一把紅梅,獻寶似的跑到我面前,「額娘,看看,可還喜歡?」
有含苞的有怒放的,弘歷特意整理過,參差不齊但是卻有隨意之美,「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弘歷還有這樣的手藝,摘的極好。」
「額娘若是喜歡,那兒臣便日日給您摘。」我結果他手中的花,被他的話逗樂了,「可不許你日日的這樣來,凍著手了可怎麼好?」
「我算是明白為何淳兒每每抱怨了,你們倆相處可不是完全冷落了旁邊的人?」一旁的眉莊似是抱怨的開口,「四阿哥,我也喜歡紅梅,怎的阿哥連一朵都不給呢?」
「這……是兒子思慮不周,兒子……」我安撫有些侷促的四阿哥,「姐姐也是,現在連小孩子也要打趣,你若喜歡,我這兒的都給你。」
「瞧你護的,我不過說了一句,你便翻臉了,這樣好的感情,我能不吃醋嗎?」眉莊也沒有接我遞過來的紅梅,只是從中抽了一支。
「弘歷可是我的兒子,」我來之不易的孩子,「自然是姐姐比不得的。」
「你這話說的倒是實在,」眉莊一樣那個笑,只是眼裡卻少了玩笑。
「額娘,您看,」弘歷突然看到空中搖搖晃晃飛來的蝴蝶,驚奇的很,「這冬日裡,怎麼會有蝴蝶,倒是稀奇。」
藍色的蝴蝶,在紅梅間流連,但是卻帶著狼狽,少了春日蝴蝶的靈氣,只留了不合時宜的軀殼,憑著余留的氣兒,飛的刻意,「是啊,確實稀奇。都見不著別人的影子了,我們且快一些吧。」
遠遠的看著那兒,好戲正熱鬧,其他的人都在幾步外,只餘皇上,驚艷的瞧著引著百蝶而來的莞嬪,旁若無人的許願:「……無福孕育皇嗣,只求吾皇,萬事安康,臣妾願再不得皇寵,為……」
蝴蝶環繞中的郎情妾意,當真是養眼的很的美景,「真美。」我瞧著那些被吸引而來的蝴蝶,紛紛飛到了莞嬪身上,瞧著與我一起旁觀的他人眼裡的驚奇,便覺得滿意,這感覺就像是變戲法看到自己的小把戲愚弄了眾人一般驕傲。
「引來百蝶倒也不顯得刻意。」眉莊在我身邊說道,我明白她的意思,比起將百蝶直接藏於斗篷中,如此確實自然些,「刻意與否,到底是稀奇的事情,左右皇上等的不過就是莞姐姐的那份心思。」
「所以,你才這般大膽的幫著,是篤定了事後被發現,也不會受罰。」
「我可沒有幫什麼。」不過是送了一次香料罷了。
「額娘與惠貴人說什麼,這般開心?」弘歷見那邊的場景實在沒什麼意思,回頭瞧見我面帶著笑,不似別的人,什麼心思都有。
「沒什麼,怎的不看莞娘娘了,前兒你還念著要去瞧瞧呢。」對於甄嬛,弘歷也算是喜歡,因而方回宮的時候也想過去拜訪,但也因為別的事情,耽擱了。
「兒子遠遠的也算見到了,莞娘娘看起來一如往昔,兒子便放心了。」
「你個小大人,自個兒還沒顧好呢,倒是先擔心起旁人了。」我與眉莊都被他小大人的樣子逗樂,平白叫他惱紅了臉。
我瞧著皇上憐惜的將自己的袍子披在莞嬪身上,眼裡的柔情與心疼,一點也不像作假,教我覺得心寒,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拉扯著,我低頭,撞進弘歷認真的視線中,一下子怔住,只聽到他用還是軟軟糯糯的聲音說道,「在弘歷眼裡,額娘最好看,所以弘歷一定像皇阿瑪那樣,對額娘好。」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說的不是很好,轉而又說道,「應該是比皇阿瑪還要好。」
這孩子,是覺得我觸景生悲了嗎?留意到我身邊的眉莊對著弘歷滿意欣慰的笑容,我無法忽視自己心裡的那一下子溫暖,來自自己兒子的關心體貼,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我控制不住的臉上發熱,「額娘沒有羨慕菀嬪,不過額娘還是很高興。」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兒子。
「都說女兒是額娘的貼心襖,」眉莊在一邊開口,「可我瞧著四阿哥也是個貼心的,容兒好福氣。」
「我的福氣,不也是姐姐的福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眉莊最後的話裡隱約有些失落,「四阿哥是我的兒子,也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可要好好疼愛我們的孩子。」說話間,我對著不好意思的弘歷使了個眼色,他便明白過來,很鬼靈精怪的整了整衣裝,有模有樣的給眉莊行了個正禮,「兒子給乾娘請安。」
「這孩子,到是像極了你。」眉莊笑開了花,對著我說道。
我看著弘歷的樣子,像是很滿意眉莊這樣的稱讚,樂的就宛若得了魚飛貓一般,盡顯小孩子氣,「姐姐是說我幼稚嗎?」
聽我這麼說的弘歷不樂了。轉而哀怨的看著我,兩眼大大的,明明顯顯的委屈時對我無聲的控訴,叫我敗下陣來,旁邊還有眉莊在那裡幫忙助陣,「妹妹這麼說就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說弘歷如妹妹一般伶俐,怎的就成了幼稚呢?弘歷這般可愛,妹妹這樣說有些過了。」
眉莊說話,對我進行語言攻擊,而弘歷則是用眼神控訴我,我頓時失去所有戰鬥力,只能很懦弱的逃了,「姐姐,她們都走了,我們也離了吧,這兒美則美矣,卻也冷意瀰漫的。」
「也對,凍著了我們的四阿哥可怎麼好,到底還是個孩子,小傷小痛也不能馬虎,心裡難受的話就更不得了了,你說是不是,妹妹?」眉莊明明是對著我說話的,但是卻一直顧著給弘歷抹去肩膀上並不存在的雪花,「真是的,為了你額娘摘什麼梅花,還弄得滿身是雪的,結果你額娘還小孩子一樣的置氣,當真委屈你了。」
「額娘才不小孩子氣呢,」弘歷為我不平,但是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只是弘歷,太不叫額娘滿意了。」
弘歷,你真是個好孩子,這麼盲從我,維護我,但是為什麼你這樣的懂事,眉莊看著我的眼神更加危險了?不行,我抵擋不住了。
「我錯了,姐姐。」這個低身下氣這麼丟臉的人才不是我。別以為我沒有看見你們兩個偷笑!
教弘歷認了眉莊為乾娘,我會後悔的吧?絕對會後悔的吧?其實已經後悔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六章 何人寵眷不衰


喜得雙子,龍鳳呈祥的皇貴妃卻主動將自己的孩子獻出,表面上看似因此而得到太后的喜愛,實際上確實一種後宮中人都能明白的讓步,「翊坤宮的那位皇貴妃,越發的教我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淳兒已經搬回了碎玉軒,如今我這兒算是真的獨門獨戶了,不過白日裡卻成了眉莊的常駐地。
「不過是以退為進,蓄勢待發罷了。」我一邊做著刺繡的收尾,一邊說道,「盛極必衰是有道理的,皇貴妃也有皇貴妃的難處。」
「我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所以當華妃收斂了她的那股子傲氣之後,我才會心寒。」眉莊說,「現在的她,一處錯處都挑不出來,真正的無懈可擊。」
「姐姐,不是華妃,是皇貴妃。」我覺得我該是後宮裡面最冷血的那一個,年世蘭如何,年府如何,亦或是別人如何,我都不會在意,只要不要牽扯到我,我依舊是那副樣子,不會主動出擊,被動反擊才是我的風格,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只要一擊即中,兩者無異,「這個時候姐姐更加不能出一點岔子,謹言慎行最好。俗話說,敵不動,我不動。」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她是華妃的時候,我便奈何不了她,如今她成了皇貴妃,又有了孩子,我又能把她怎麼樣?」眉莊語氣淡淡的說道,但是話裡的絕望確是一點都不少。
我見不慣她死氣沉沉的樣子,「姐姐知道為什麼皇貴妃還要忍讓嗎?姐姐覺得皇貴妃怕的人是誰?」
「你是說太后?但是她的舉動已經討好了太后,不是嗎?」
「太后也算是,但是卻不是她在意的那個。」總算是做好了手中的活,我摸著上面繡好的花紋,十分滿意,「若是那位忌憚著她,那麼我們也不是沒有招架的餘地的。姐姐且幫我看看,這個繡的如何?」
眉莊自然是知道我不願意多說,便也不問,只是該有的抱怨一句不少,「事情我沒有你看的透,不知道便也算了,偏的你每每都說一點藏一點,慣會吊人胃口,討厭的很。」
「我這不是在磨練姐姐揣度人心,看穿事情原委的能力嗎?必得自己想明白了,才會真的瞭然於心。」我瞧了眉莊被我的話噎到一般的表情,很愉悅的就是重提,「姐姐覺得這個怎麼樣,做給弘歷的香囊。」
「你前兒不是已經給過一個了嗎?怎麼這兒又來了一個?」眉莊下意識的說道。
「之前的梅花圖是弘歷喜歡的,但是我覺著那個有些女孩子氣,所以現下繡了一個別的,好叫他平時帶著。」我獻寶似的,將香囊遞到她手中,「這個怎麼樣?」
「嗯,」眉莊細細的打量,「這繡工自然是不用說的,誰不知道宮中數你的手藝最好!只是這竹子的花樣,稍有些秀氣了。」
「真的嗎?」被她這樣一說,我倒是將信將疑,「也是,」竹子雖然是植物中的君子,為文人所喜愛,但是滿人或許並不喜歡。
「不如這個就給姐姐我,你再繡一個別的。」眉莊順著我的話說道,典型的趁著我在猶豫的時候好敲竹槓,而我這個時候只想著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東西,也沒有想這麼多,「這個既然姐姐喜歡,便給姐姐。那姐姐幫我想想,繡個什麼花色好?」
我想都不想的回答,根本沒有看到眉莊得逞的笑,但是眉莊也沒有高興多久,因為正巧弘歷過來了,在門外瞧見了這一幕,直接到了我的跟前,瞧著我一臉期待的說道,「額娘,您要給我的香囊呢?不是說今天就可以繡好的嗎?」瞧他的樣子,就像是一點都沒有看到眉莊手中的東西一般,明明那麼顯眼,「兒臣最喜歡竹子的氣節,就是皇阿瑪,前段日子還教了兒臣一首詠竹呢。」
我見弘歷這麼歡喜的樣子,便拿過眉莊手中的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填上干花就成了,你再耐心等會兒。」
「那兒臣來幫忙。」許是沒有親眼見過製作香囊的過程,弘歷顯得十分的感興趣。
「我的好妹妹,方纔你不是說要將這個香囊給我的嗎?」眉莊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便宜乾兒子純粹是為了拿回自己的寶貝香囊啊,但是就這樣被這對母子弄得驚一下喜一下,真是不甘心,「怎麼原來是要給弘歷的東西。」
「乾娘,」弘歷代我先開口了,卻是以退為進,「原來乾娘也喜歡,那麼弘歷就讓給乾娘好了,雖然兒臣也很喜歡額娘的香囊,還未了這個興奮的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弘歷一臉不捨的說著大度的話,然後就完全沒有眉莊的事情了。捨不得弘歷委屈,我拿了眉莊手中的香囊就給了弘歷,直看的眉莊怔怔的,喃喃,「你們母子,真是……」
弘歷只在我這兒待了一會兒便又去了書房,他一向是用心的孩子,「你有四阿哥陪著,叫人羨慕。」
「你何必羨慕我,若是想要個孩子陪著你,就不要和皇上拗著。」我打量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水說道。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厲害,能與皇上拗著,」眉莊自嘲,她起先是氣惱皇帝不假,但是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避皇恩而不及已經成了膽怯的後果,她已經不敢去爭,也覺得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重新博會自己嗤之以鼻的所謂皇上的恩寵,「我又不是莞嬪,有那樣的手段叫皇帝念念不忘。」
「你莫不是就為著這個和莞姐姐鬧彆扭嗎?」我當然知道眉莊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兒而壞了姐妹之間的感情,說這話不過是為了逼出她的回答。
「不是,」她也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終究沒有說出我的答案,只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就像是割捨掉了什麼一樣,復又用輕鬆的語調對我說,「再好的姐妹,生分了便也只能由著這姐妹情淡下去。」
明明就是一臉的不輕鬆,卻說著這樣的話,我想要反駁她,但是終究沒有開口,左右不是我的事情,生分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只是難免會遺憾。
午後,皇上到我這兒來過,說了些不重要的話,見我繡著東西,走的時候有不冷不淡的來了一句,「弘歷的東西夠多了,你若是空著,便給爺繡身寢衣。」他這樣拋下一句到叫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少不了我一段日子的功夫,笑的是他這番表現到有些像是醋著的眉莊,沒了一身的架子,小孩子氣的很。
虧得他後來還是日日夜夜的陪著甄嬛,不然我必要胡思亂想,平白的覺得他對我不一般弄得自己心神不安,才不好。
我本以為盛寵的時候珍環是沒有時間想起我的,卻不想一個日頭不錯的時候,她卻差了槿汐來尋我移駕相聚。
到那兒的時候,才瞧見她與皇上一起坐在榻上,一個研墨一個寫字也是郎情妾意的很,反倒是我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了。
「姐姐來了?」她眼尖,看到我便迎了出來,連帶著皇上的視線也瞧向我。
「論年紀,容兒也比你小,你倒是叫起她姐姐來了。」許是覺得有些好笑,他出口道,雖然我不理解其中的笑點,只覺得以前姐妹相稱的感覺與現在比起來,就像是我幻想的一般。
「宮裡不看重年紀,倒是尊著身份,雖是姐妹到底尊於我。」她巧笑著解釋,回答的與往常的一樣知禮懂事,只是這樣子我卻沒什麼好感,別的先不說,就是她今天邀我過來卻有留著皇上的這個舉動就叫我不舒服了,哪裡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
「就屬你規矩,朕不是方才下旨晉你的位分,便還是姐妹相稱,免得拘著你們。」我坐在凳上,瞧著他兩人說話,卻人人的話裡有話,像是對我透露著什麼,就頭疼,到底在院子裡面閒了一段日子,一下子對上這些個主,一時間只有煩躁的份,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那還真是恭喜姐姐了。」順階而下,我對甄嬛道喜。
「妹妹可別這麼說,」改口的還真快,我在心裡壞心眼的嘀咕,「我可是就為了這事兒請妹妹來的。」
這說法倒是教我覺得奇怪了,還真想知道是怎麼個緣由了。只是看著甄嬛和皇上相視一笑的樣子,我又覺得胃疼,不想因為好奇心趟這淌子渾水。但是人在賊船上,上下不由己。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七章 寵愛不過一時風光

後來,不記得是甄嬛說的還是皇上透露的,因著她的伺候有功,皇上冊封她為莞妃,而在她之前,妃位已經有我,端妃,敬妃,也算是湊齊了四妃了,只是這理由多少教我覺得好笑,宮裡哪個不是侍架有功的人,若就因此冊封,怕是人人都可以為嬪為妃了,甄嬛若是因此成了妃位,第一個饒不了她的便是太后了,少不得日後受到太后的刁難。
她是聰明人,怕也是想到了這個才叫了我來,只不過圖一個有難同當罷了,而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說起了眉莊,因而幫著眉莊賺了一個她不知道想不想要的嬪位,便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最後實在受不了皇上與甄嬛相處的方式,難敵尷尬,退了出來。
但是回去的路上卻一直煩躁,索性不帶著這一臉的不郁回去,窩在了御花園裡的岸邊涼亭處,任憑菊清怎麼勸我回去都不理不會,瞧著那透著幽幽的藍光的湖面,感覺著從水裡傳來的涼意,才覺得自己的煩躁少了一些,總覺得,甄嬛的晉封不像是表面說的那樣的簡單,畢竟即便再看不透他,他也不像是一個會寵妃子寵到傾盡所有博君一笑的地步,相對的,他倒是慣會用後宮的關係來平衡前朝。
我團坐在圍欄上,下巴擱在屈起的膝蓋上,自己擁抱著自己倒也不覺得涼意,兀自想的投入,而菊清瞧我這個樣子卻有些不放心,怕我凍著,卻又知道我這會子不適合打擾,最後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沒有稟報悄無聲息的退下,想著幫我取一件披風,免得到時候天晚了受凍。
甄嬛的父親是言官,很少有得勢的機會,他的女兒若是要憑借他得寵,怕是他順著皇帝的意思彈劾了誰,給了皇帝機會處置自己不要的棄子。而現在的朝堂上,讓他需要接住言官,利用悠悠之口查辦的官員不多,年羹堯該是首當其衝。
如若我想的八九不離十,那麼華貴妃就有些可憐了,這些日子的收斂,忍痛放棄自己久久盼來的兒子,步步退讓卻還是保全不了自己的家族,甚至她自己都岌岌可危,這樣委曲求全而不得的她倒比捨棄不了驕傲的飛蛾撲火來的更加可憐,但是一想到若是皇帝真的查辦了年府,那麼那個年富必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那麼糾纏著我的隱患就會沒有,我便又覺得痛快,左右災難是別人的,可憐這種心情可有可無,我所求的不過是自己的利益,華貴妃也好,莞妃也好,我先下擔心的是自己的母親。
若是我母親沒有什麼事情,那麼年府還是早早落敗的好。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發笑,至於笑裡帶著多少殺氣卻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
心忍不住激動,人也開始坐不住,我不安穩的站起來,就立在不過掌寬的圍欄上,幾乎是微微一抬首就能觸碰到涼亭簷邊垂下的流蘇,這種感覺很好,好到我不用相別的事情,只感受那種差之毫釐就會掉入冰水裡面的刺激。
當菊清拿來外衣回來的時候,幾乎克制不住的就要尖叫出聲,好在她及時的摀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打擾到眼前叫她難掩興奮的畫面:亭中,是衣著難單薄的小主在不過半掌的圍欄上如履平地,下腰垂首,起身旋轉,整個人就像是輕盈的鴻毛,卻硬是在觀者的心中劃下漣漪,而不過幾步外,是孤身一人的聖上,背對著她,看著小主久久不動。
明明是那樣危險的隨時可能落水的情況,卻偏偏叫人忘記了這種隱患,只沉醉其中,小主的舞,才是傾國傾城的驚鴻舞,只是這個舞,不知為什麼驚艷中還摻雜著哀傷。菊清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披風,又瞧了瞧披著名黃色袍子的聖上,最終還是抱緊了衣服,默默的退了回去,這個時候的小主,皇上是不忍心她受凍的。
最後一個下腰,我看到了不遠處的那摸明黃,忍不住蹙起了眉,因為暗下來的天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相信他也一樣,所以我不用委屈自己巧言歡笑,草草的收尾,我故意背對著他坐在欄上,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的湖面,看著被自己擾亂的平靜,慢慢平復自己的心跳還有那股子因為被打擾而產生的不滿,毫不意外的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一色明黃被不怎麼溫柔的披在了我身上,我有些意外的感受著不屬於自己的溫暖,因為寒冷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袍子,屬於皇帝的袍子,有一股龍涎香的味道,不是很濃但是很好聞,微微側首,我看著就這樣隨意的坐在我身邊卻和我肩挨著肩,背靠著背的聖上,他沒有回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直到我覺得脖子有些酸痛的時候他才開口,話裡有一些調笑,「昔日有趙飛燕作掌上舞,朕覺得此舞不過以訛傳訛,必不傾城,卻不想愛妃一舞遠勝驚鴻絕姿,愛妃可想在朕掌上一舞?」
他伸出手,因為我們之間太近的距離,他的手直接伸到了我的面前,那樣大的一隻手,上面有江山,遠比一個窄窄的圍欄寬廣,在上面作舞自然不難,但是我很怕自己會駕馭不了江山主人的菱角,從上面跌落下來,摔得不輕,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就這樣的看著他伸手,看著他收起了笑容,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收回手,「怎麼,怕朕摔了你?」
「嗯。」我聽得到自己輕輕的回答。
「呵呵。」我看得見他嘴角的冷笑,「你倒是不怕摔進這湖裡?」
「不會的。」我說,不是賭氣的唱反調,而是難得的正經,「掌上舞的難在於她是屬於兩個人的舞,再窄的圍欄都是死物,但是在寬大的手心都可能隨著主人的心意移動,臣妾可猜不透聖上的心意。」
我表示這絕對是真話,也絕對是恭維的話。我真的不懂了,他怎麼可以陰晴不定,怎麼可以紛紜突變,怎麼可以前一刻微笑著抱起華貴妃的孩子,下一刻盤算著年羹堯的姓名,怎麼可以明明寵著一個人卻又想著套住另一個人,明明就是一個作古的人,心思卻比想法本身就很多的現代人還要複雜。
「回去吧,外面天冷。」我以為他會生氣,又或者會不屑一顧,卻沒想到他會這麼平靜的轉移話題,果然,我不可能瞭解他。
「冷,走不動了。」本想著自己主動靠近他的,不為別的,就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他身上,但是現在我真的有點冷,要不下次吧,下次再靠近。
下意識的低呼,他很輕鬆的抱起我,在我震驚的視線中勾起一個妖孽的笑,「確實挺冷的,怎麼也捂不熱。」
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話,但是卻因為他的用力帶來的疼痛轉移了注意力,「皇上,上次抱莞姐姐也是這般用力嗎?」摟在我腰間的手用力的就像是要把我勒成兩段一樣。
「朕以為,你會如你莞姐姐一般,嬌羞呢。」對於我的話,他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卻沒有放鬆一絲一毫的力道,「真是不討喜的丫頭。」
丫頭這個稱呼真是不害臊,倒是教我這個聽的的人有些淡定不能,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轉頭不看他,也不叫他看見我臉上的紅暈,「臣妾沒有莞姐姐討喜,所以皇上才不會如對莞姐姐那般的對臣妾。」
「確實。」這個人真是,要不要這麼差別對待,這個時候倒是有問必答誠實的很了,就不知道甜言蜜語一點?不過也虧了他的誠實,我才不會想歪,「朕永遠不會像對莞嬪那般對你安陵容。」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心跳加快了,眼也有點澀澀的。
「對莞嬪,抱的太鬆朕怕她摔了,抱的太緊,朕怕她痛著,無論是那一種,她都會因此對朕心有芥蒂。」倒真是用心良苦,這般步步為營,也難得聰明如甄嬛會失守,「而你,朕不怕你忌憚著,就怕你沒痛著。」
這是什麼話?我有些不滿的回首,卻在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眼睛的時候再次晃了神,「只有痛著了,你才相信你確實被朕抱著。」
之後他說了什麼呢?似乎也沒有什麼,只是那句話,明明只是他簡單的說出來的那句話,我卻怎麼也沒辦法輕易忘掉,即便我聽到了他冷酷的處置了年羹堯,棄華妃於不顧,善變的嘉獎了後宮,冊封甄嬛為莞妃,我也沒辦法控制自己,不為那句話動搖。
我想,我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鐵石心腸,他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對我毫無吸引力。
但是,榮寵只是一是風光,即便他吸引著我,我也不想為了他突破這殺機沖沖的短暫的疾風。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8

☆、第五十八章 再見娘親事易時移


忙著處理了年羹堯的事情想來他也是很忙的,好一段日子才記起弘歷,來延喜宮陪著他用一次晚膳,倒是便宜了我這個作陪的,難得的能吃上皇上的份例晚餐。只是也不知是廚子的緣故還是怎麼的,今天的菜總覺的鹹了些,味道也是不錯,只是我這個小胃的,沒吃上幾口菜就被白米飯給塞飽了,說實話並不是很盡興。
「怎的,不和口味?」一邊和弘歷聊得開心,一邊還能游刃有餘的觀察我,當真厲害,對上弘歷的擠眉弄眼,我不覺抽了抽眉腳,「只是覺得略微鹹了點,許是平日裡清淡慣了。」
「確實鹹了點,不過朕吃了幾日,倒也能適應。」他笑著說,示意伺候的人給我上了茶水。
「既吃不慣,吩咐下去便是了,皇上何必為難自己?」換做別的人怕是只會處置了燒不出適合自己口味的廚子吧,他倒是反常。
「這也是真吩咐下去的。」什麼癖好,吩咐廚子把菜做鹹一點,不會是在省菜錢吧,從自己的吃食中省錢,這個皇帝當得也忒落魄了點。我才在心裡默默的吐槽,就被他懲罰性的在額前一個彈指,不輕不重的力道反而滿是曖昧,猝不及防我就撞進了他蕩滿了溫柔的黑眸裡,「又想些什麼?也是一宮主位的人,倒是越發的不著譜了。」
什麼啊,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一點都不能叫人放鬆警惕,皺著眉頭平復自己的心緒卻又在蘇培盛帶著笑意的解釋中亂了心跳,「娘娘不知道,也是陳太醫的偏方,膳食略鹹,可以早生貴子呢。」
因著弘歷在場,蘇培盛說這話多少是有些不合時宜的,但他的做法卻也合乎胤禛的心意,所以也不過是被胤禛稍斥了幾句,倒是叫我在弘歷一臉不懷好意的注視中尷尬的不行,偏得身旁的人還要火上澆油,再加上一句,「你若是吃不慣便算了,左右朕也習慣了,早晚會給你個兒子的。」
這話該是哄人的,便是旁邊伺候的人聽了也替著我驚喜,可是我卻實在高興不起來,給我個兒子?!我要不起了,再者現在我也有弘歷了,沒有忽視弘歷眼中一閃而逝的東西,我不由的有些埋怨皇上,偏生在弘歷面前說這個,莫不是要離間我們母子?「皇上也是,怎麼在孩子面前這般?再者臣妾也是無福之人,孕育子嗣的事情也不奢望了,到底還有弘歷在。」
也虧的他的故弄玄虛,現在我在後宮就是一個沒辦法生孩子的人,所以你的兒子給誰都可以,別來煩我。這樣想著的我體別淡定的面對他審視的目光,還很賢惠的接過丫環手中的筷子替他布菜,笑容好不燦爛。
皇上吃過飯之後便走了,只不過他走之前的那個笑卻叫我寒毛一直豎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在盤算著什麼,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給我這麼大一個驚喜。當我看到蘇培盛身邊的那個人之後,才知道自己其實也會呆愣到淚流滿面也不自知,只會傻傻的帶著哭腔的叫喚,「娘親。」
倚梅園中,胤禛微笑著看著甄嬛在白雪中為他起舞,她也該是用了心的,但是卻沒有那一夜裡偶爾見到的紅梅叫他驚艷,就舞而言,不會有人再勝過她了,但是她卻不怎麼喜歡為自己跳舞呢,這一點真是叫人傷神。
「皇上,事情辦妥了。」身後傳來蘇培盛的聲音,無意識的把玩著手中的珠串,「她怎麼樣?」
「娘娘當時驚喜極了,奴才是第一回見娘娘呆愣愣的就這麼流眼淚的樣子。」蘇培盛想著當時的情況,確實是他也沒想到的,這麼情緒失控的茹妃娘娘,全沒有平日裡安然的什麼都無法撼動的樣子,反倒是像一個尋常的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兒。那樣純粹的樣子,可惜皇上沒有看見。
「也只有她娘才會叫她如此。」無論是弘歷還是他自己,都不會是叫她至真至純的那個人,也許弘歷也會有那麼一天說不準,這麼一想,倒是他這個帝王遜色了。那個怎麼也捂不熱的丫頭,自己卻費盡心思的呵護,也算是自找麻煩。
不過是幾日的功夫,年羹堯便算是真的倒台了,更加諷刺的是給他定下謀反之罪罪證的提供者不是別人,正是他最得意的兒子年富,這也就算了,便是問斬年羹堯的人也還是年富,只是彼時的年富已經不叫年富了,他以大義滅親之功勞,不但沒有受到父親的連累,還被皇上嘉獎,徹底接手了年羹堯之前的權利,只是面上的風光依舊,有怎麼會知道暗地裡的那些子苦澀。
宮外的人早就因為年氏父子的反目亂了套,多少人因為年羹堯的隕落惴惴不安,多少人因為年富的冷薄阿諛奉承,又有多少人因為皇帝的冷酷,賞罰堅決心慌心寒。又有多少人,前一陣子因為年羹堯的倒台趾高氣昂的對著華貴妃落井下石,現在又因為年富的崛起對著年世蘭心驚膽戰。
而從甄嬛口中聽到這些事情的我,卻也只是付之一笑,心裡沒有一絲一毫自己原先以為的情感,沒有痛快,沒有不滿,就像是聽著什麼打發時間的八卦一樣,只是在視線接觸到在自己裡屋整理的那個身影,就控制不住心頭湧上來的暖意,「別說這些事兒了,我還沒有恭喜姐姐榮升之喜呢?」
我怎麼會不知道甄嬛的來意,不過就是因為年富的緣故,她的計劃出現了紕漏,年世蘭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因為年羹堯的事情而受到影響,她依舊是四妃之上皇后忌憚的華貴妃,所以甄嬛坐不住了,若是換在之前,我沒有見到娘親之前,又或者他沒有安排我的娘親作為一個嬤嬤陪在我身邊之前,我可能就會和甄嬛聯手也說不定。
「現在哪裡還有那種欣喜呢?」她也知道我不願意多談,便作罷,「妹妹宮裡倒是來了個新人,只是這個嬤嬤年紀不小,卻眼生的很?」
聽她說起我的娘親,我有那麼一瞬間的緊張,就害怕她會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樣想著通過我的娘親控制我,但是害怕過後卻又冷靜了下來,「是皇上賞的人,服侍的很好呢,弘歷很喜歡。」想來甄嬛還不至於為了一個丫鬟得罪一個皇子吧。
「呵呵,」她定是看出了什麼,看著我笑的燦爛,「妹妹也是,這般緊張莫不是怕我搶了你宮裡的人?」
「姐姐,多想了。」終究是叫甄嬛起疑心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呢,陵容。」突然而發的感慨教我莫名其妙,「現在我雖然得寵,卻覺得樣樣不如你,眉姐姐待你更好些,宮裡盯著你的人更少些,你膝下還有一個皇子,而我除了皇上,就什麼都沒有了。現下看著華貴妃,雖然風光依舊,卻又總覺得皇上的寵愛有些虛無縹緲了。」
「姐姐這可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了,」皇上的寵愛,我一直都覺得不可靠的東西呢,但現在這樣的場合,和我說話的對象都決定了這不是我可以真誠的表示贊同的機會,有些想法外人是改變不了也提點不了的,那麼乾脆就不提不說,「在我瞧著皇上對華貴妃的處置還不打扮都是為了姐姐。」
「為了我?」甄嬛還是笑的燦爛,但是那雙眼卻幾乎閉了起來,不讓一絲一毫的情緒透露出來,「我現在都有點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孩子是怎麼沒的了?」甄嬛和華貴妃的結仇,雖不全是因為那個孩子,但是那個孩子的消逝確實甄嬛改變的原因,「你說,皇上的子嗣稀薄又是因為什麼?」
「是呢,是為了什麼呢?」因為後宮的女人,還是因為龍坐上的帝王?
「陵容,我可能懷孕了。」甄嬛這樣說著,語氣平靜的樣子卻讓我想起當初那個得知自己有了孩子興高采烈的將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少女,有些觸動,她這個樣子難道是對自己求助?可是我實在沒辦法甄嬛會不帶任何目的的投誠,我從來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看待甄嬛的,所以面對這樣的她,我就像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一樣的粉飾太平,「那真得恭喜姐姐了。」
然後繼續忽視她眼裡若有似無的失落,毫不挽留的將她送出了延喜宮。只是,最後當娘親撫摸著我的發頂,感慨中帶著寵溺的說道,「我的容兒這些年受苦了,也懂事了,為娘啊,總是放心你的。」這樣肯定支持的話語,教我有些羞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九章 華妃隱世甄嬛遭難


因為年羹堯的事情,皇上嘉獎了年富,還特許年富進宮探望自己的姑姑華貴妃,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只覺得皇帝用心良苦,這個時候叫他們見面,怎麼看都不是賞賜,到有些像是試探。只是可惜,華貴妃和年富不歡而散,沒什麼叫人懷疑的表現。且年富前腳剛被華貴妃轟走,華貴妃後腳就去皇上面前自言要出家修行,不依不鬧,結果鬧得龍顏不悅,被變相的禁足在宮中,沒有人料到華貴妃會這樣做,但是華貴妃這樣的做法,也算是叫後宮人沒有了加害她的機會。
本來這對我也沒有什麼,但是在看到被抱到我這裡的那個還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我再次懊惱,那個人要不要把他的孩子都抱到我這裡啊?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個大麻煩嗎?
因為攤上這個麻煩的緣故,以至於皇上今天到這裡來我都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看,我也算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怎的,惱起朕來了?」他在我這兒沒什麼事兒的樣子似的用了晚膳,有心情很好的抱了抱孩子,原來也是知道我不高興的,卻偏得到現在才開口,莫不是還想著等我擺好了臉色一臉榮寵的迎上去。
「臣妾有一個弘歷便足夠了,實在沒有餘力在照顧華貴妃的幼女。」華貴妃避世不理後宮,她的女兒卻要放在我身邊,這不是叫我替她變成那個移動的靶子嗎?即便我不會被後宮的人遷怒,他日華貴妃又有什麼動作又或者是這個孩子出了什麼問題,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既然把孩子交給你,朕自然是覺得你可以勝任的。」他一句話倒是說的輕巧,「且你的顧慮,大可不必擔心。」
「皇上,這話的意思臣妾有些不明白。」他既然知道我心裡擔心什麼,說出這樣的話,莫不是要護著我?
「朕嘉獎了年富的同時算是將年世蘭逼到了絕境,她的侄子得以保全,她卻沒辦法在殺父的侄子的庇佑下繼續以往的榮寵,那麼避世看起來還算是一種值得敬佩的隱忍,只是朕不會給她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樣說來,我的一個擔憂確實沒有必要。
「華貴妃不可能翻身,同時因為年富的存在,想來後宮中人還要忌憚她幾分,」對上他帶笑的眸,我緩緩說來,「她的平安自然無疑,但是若是有人見不得她如此作風,保不準會從華貴妃的一雙兒女入手的。」若是她的兒女有什麼事情,即便華貴妃沒辦法立刻反擊,年富也不會袖手旁觀,而我,可不想因為這樣的事情和現下的大將軍槓上。
「正因為有這個顧慮,朕才把孩子交給你,一方面是相信你,另一方面也是依順年氏的意願。」
「年氏的意願?」華貴妃的意思?還是年富?都是腦子有問題的人,明明前不久才和我結仇的,這會子竟然想著把孩子交給我?
「在這一點,朕承認華貴妃已經不是昔日的年世蘭了,果然是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謀劃周詳。」他微微抿了口茶,復又輕鬆的說道,「左右不過是個女兒,不如兒子惹眼,你且放心養著吧。」
說的也是,再怎麼招人算計,太后宮中的那位皇子也是第一位的,即便是皇上怕也是要好好處置那個孩子的,那孩子的母親好歹還是貴妃,舅舅還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呢,只是關係有些微妙就是了。
「皇后擇了一個日子,給四妃行冊封禮,你若是有興致,可以幫著瞧瞧。」說道這裡,他的笑有些不懷好意,就像是設了一個套給我又特意透露捉弄我一般,討厭的很。
「這些日子,怕是要照顧公主,有心無力。」權衡一二,我最終還是決定躲避一下為好。
而事實證明,我的躲避實在明智,冊封典禮那天,甄嬛被人設計,誤穿純元皇后的舊衣,冒犯已故皇后,還死巧不巧的被皇上看到,龍顏大怒,甚至沒有顧忌甄嬛的臉面,直接叫她脫下衣服,只著一件裡衣,失魂落魄的回了碎玉軒禁足。
這樣的一場變故,當真是叫後宮的人都措手不及,菊清告訴我的時候,我正在和娘親一起做刺繡,即便是對著冊封大典有些猜測的我,也沒有想到事情這麼措手不及,直直的將針線扎進指尖,平白毀壞了一副刺繡。
「後宮,當真不是一個好處的地方,或榮或辱,不過一朝一夕的事情。」母親略有些心疼的摸著我被刺傷的之間,傳過來的溫暖叫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處理傷口的我有些侷促,「他人的榮辱,再變化無常,也與你無關,莫怕。」
聽到娘親的話我不禁微笑,果然在父母的眼中,孩子都是長不大的,所以都會害怕,但是我早就過了害怕的時候了,即便自己也是與虎謀皮,我也不回膽戰心驚,但是,能這樣被娘親關心,還是好像福。
皇上這一次怕是真的要處置了甄嬛,又或者是要給甄嬛一個教訓也說不定,他可能不需要甄嬛屬於天真少女的那份愛戀了,所以即便聽到甄嬛有孕,也不曾去碎玉軒看過,而是留戀在眉莊那裡,弄得眉莊冊封後我們硬是沒有一次機會好好說話的。若是甄嬛知道皇帝的去向,怕是真真的會斷了對皇上的那點念想,連帶著和眉莊藕斷絲連的那份姐妹情也沒有挽救的機會。即便是有心還是無意,落井下石一般的舉動都會叫人記恨。
先是給愛情重重的一擊,然後給苟延殘喘的友情一個痛快,接著就是親情的考驗,皇上對於甄嬛父親的懲處算是徹底的叫甄嬛絕望,致使她知道後在碎玉軒裡大病不起,對此,我只是冷漠的唏噓,這個男人當真是冷漠起來不是人,對年世蘭如此,對甄嬛亦如此,有時候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如外人所說的那般鍾愛純元?這樣的人會懂愛就奇葩了。
抱著甄嬛要是死了就不好玩的想法,我吩咐菊清關注著碎玉軒的動向,一直接濟著被奴才們作踐的碎玉軒,也在甄嬛重病的時候安排了溫實初照料,算是保全了碎玉軒上下的人不至於凍死餓死病死,想來痛定思痛後的甄嬛定是十分的有趣。畢竟如今後宮皇后獨大,眉莊看似得寵時機份量還小,皇后便盯著我宮裡了,甄嬛若沒有徹底失利,皇后也不會全心對付延喜宮。這雪中送炭又明哲保身的好做法我還是很喜歡的。
但是我卻從未直接面對甄嬛,直到甄嬛早產生下了公主,自請出宮,我才見到憔悴了許多的她,卻要在送走自己的盾牌的同時,與自己相交不錯的妹妹離別。
即使料到了甄嬛的離宮,我也沒有料到淳兒會陪著她去。
「姐姐,我覺得好害怕,皇上以前明明那麼疼愛莞姐姐的,可是現在卻……」淳兒臉色猶帶著膽怯的對我說。
「姐姐,莞姐姐身子不好,心情也不好,我還是出宮陪她好了。」淳兒笑的勉強的對我說。
「姐姐,一想到要面對這樣一個叫人看不透的皇上,我還不如對著笑的樂呵呵的菩薩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淳兒最後還是不聽勸的對我說。
那是淳兒難得的一次堅持呢,以往都會聽我的意見的,瞧,皇上,你的多變把這個沒心眼的丫頭嚇壞了呢,傻淳兒,對著一座除了笑什麼都不會的冷冰冰的雕像,就能自在嗎?在佛寺裡可是沒有你喜歡吃的糕點美味佳餚的,你也捨得?
出宮了,也好,畢竟這個後宮實在不適合你這個只知道吃的丫頭。只是多少有點捨不得呢,這麼可愛的吃貨怕是以後都遇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章 再進新人


甄嬛走之前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給了敬妃,皇上念舊情也同意了,到底是情深的皇上,在甄嬛走後還傷心低落了好一陣子。後宮眾人都是這般說著的,皇后還為著皇帝的失落還憂心,連帶著好幾日請安都留著我們陪她想對策。
我垂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都沉默不語,心裡卻為著一宮人的做戲看得不亦樂乎,偶爾坐在我身側的眉莊會和我有些視線交匯,讓我明白即便她這些日子伴架,卻還是與失寵的時候一般的清醒,皇上的所謂情深,皇后的所謂憂心,在她在我眼裡都是不懷好意的開始。
「茹妃,皇上許久未去你那兒了吧?」皇后不冷不淡得說道,瞬間所有的視線都投注在我身上,而齊妃的那摸帶著同情的視線教我覺得好笑,即便淳兒走了,宮裡還是有那麼些單純的人的。
「許是因為臣妾去送了莞嬪,因而皇上惱了臣妾。」我握了握眉莊附在我指上的手,示意她我並沒什麼不妥。
「行了,她已經不是什麼莞嬪了,以後各位姐妹也注意點。」提到甄嬛,皇后還是有些不樂,「你也是,平時都是懂事的,這會子倒是糊塗了,不過想來有惠嬪在皇帝面前伺候著,皇上也不會惱你太久。」
到底是皇后啊,說話的功力連我都要佩服幾分,這話面上是極好的囑咐,還將我與眉莊的姐妹情拿出來誇獎了一番,但是深思一下卻又截然相反,眉莊得寵我卻失寵,再者皇帝惱我的日子也不久了,保不準我不會怨恨眉莊沒有幫我說話呢?聽了這話,眉莊可就緊張了,看著我的眼裡還有一點擔心,想來我的想法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后的話還有有我所想的那些負面作用的。
「惠嬪體貼心細,太后都誇呢,皇上自然也喜歡。」我笑著對皇后說道,「如今臣妾忙著照顧那兩個小的,還當真怕伺候不好皇上呢,到底不中用了。」
「瞧茹妃這話說的,如今也算是兒女成雙了,也是後宮有福人了。」對著皇后的話,我故作羞澀的笑著,暗裡卻朝著眉莊使了個眼色,瞧眉莊笑了後自己也樂的像一隻偷腥的貓。
那邊的皇后還在思量著怎麼教皇帝開心起來,而我倒是有些無聊的瞧著聽著她們的對話,視線有意無意的投注到那張空的有些突兀的桌子,忍不住發笑,即便是如今的華妃,也能以她一貫的囂張方式皇后,在後宮眾人面前佔有一席之地呢。
「茹妃可是想到了什麼法子?」皇后笑著問我。
「臣妾覺得如今宮裡的人少了點,不如選些信任進來,也好熱鬧一下。」我很自然的提出了許多妃子都機會的法子,也是,在這個時候正是得寵取而代之的好機會,怎的會有人想著把機會拱手相讓給新人?但那也只是妃子的想法而已,換做皇后,可是巴不得在這個時候選些新的人手進來好好栽培,可以作為棋子平衡後宮,穩固鳳權。而這個提議由我說出也是一種示弱,想來皇后忙著新人的事情也不會有功夫理會我,一舉多得。
在回去的路上,我將我的打算細細的說與眉莊聽了,她才沒有嗔怪我的出頭,「我本以為你這麼一提,平白的叫後宮的姐妹不舒服,倒是便宜了皇后,既搏了賢良的名,又不至於惹怨後宮,現在想來你做事情大都是有打算的。」
「我的打算自然都會與姐姐說明,但有的時候難免措手不及,姐姐莫怪我自作主張將姐姐的恩寵擋出去了就好。」我調笑的,不意外的得了眉莊一個大白眼。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你以為我這幾日風光自己就舒坦嗎?榮寵只要能保身足以,多的我要不起。」
「那姐姐定是要的起孩子的。」這不是打趣,倒是我真心的希望,眉莊若能趁這個機會得子,當真是教我安心許多。
想來她也是這般的打算,面帶著羞澀的紅暈,笑著低聲對我說道,「倒是借你吉言了。」
夜裡,皇上難得的來了我宮裡,他倒是興致好的很,全然沒有皇后描述的那般茶不思飯不想的憂鬱勁兒,也不知道是他會做戲還是皇后關心則亂,倒是累的我叫他折騰的不少,事後直接癱倒在床上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任由他為所欲為的撫弄著我的背,弄得我癢癢的難以入睡,「溫笙,你可還養得慣?」
聽她這麼問,我只想翻白眼,有氣無力的抱怨,「一個好好的女娃,倒是起了個瘟神的名兒,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選的字?」抱怨的聲音不重,他卻是聽到了,從喉嚨深處自然而然溢出的低笑,該死的性感,「想來你定是極喜歡溫笙的,都替她抱起不平了。」
趴久了,再說話,我有點喘氣困難,便費勁翻了個身,對上他不懷好意的笑,下意識就滾進他的懷裡,藉機抱住他想要為所欲為的手,「那樣可愛的一個女孩兒,」我想這溫笙閉著雙眼吐泡泡的樣子就控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想來很難不叫人喜歡,皇上要問的是弘歷吧。」
「弘歷喜歡溫笙嗎?」這話問的倒是直接,我想這弘歷一開始心裡有個大卻又不敢說出來的樣子有一些心疼,那個孩子本就是敏感的,卻也是膽小的,但是還好,現在他很喜歡溫笙,「弘歷很乖,陪著溫笙的時間倒是比我還要長。」
「呵呵,」他笑的我糊塗,卻在我糊塗的時候說的明白,「朕是特意考驗弘歷的,」正是因為特意考驗,所以才會當著弘歷的面說著叫他敏感難受的話題,才會在他還沒有足夠的安全感的時候把另一個足以叫他忌諱的因素送過來,「你說,弘歷陪著溫笙的時候,會不會想著把這個你喜歡的孩子……」
「不會!」即使他沒有說完話我也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也正因為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也不會叫這樣的事情發生,「只要臣妾在一天,便不會。」弘歷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叫他這麼小就背負可能會愧疚一生的陰影,「臣妾的孩子定是能夠愛護弟妹的孩子,若是哪一天他真的要面臨手足相殘的選擇,因為所謂的兒女情長優柔寡斷難以抉擇的時候,臣妾會幫他決定。」如果有一天,他對弟妹的愛護害到了他,那麼我幫他背上罪,只要我在一天,他就可以做一個乾淨的孩子,有愛的兄長,幸福的孩子。
「真是笑話!」他直接俯身在我身上,教我直視他眼裡不相信的嘲諷的眼神,「莫不是你還會為了弘歷犧牲自己的親身孩子?你又沒有想過,若是溫笙是你親生的,弘歷能這樣快的喜歡上一個可能奪走自己母親所有關愛的孩子嗎?」
「皇上,想把弘歷培養成怎麼樣的人?」這樣的考驗,到底要弘歷怎樣做才算滿意。
「你可知道朕為何不喜歡後宮多子嗎?」
「為何?」我能猜測許多的原因,但這些原因都比不上他想透露的那個。
「朕也是人,」說著這話的他,表情無比的嚴肅,卻沒有那股子威嚴,那一瞬間,距離我好近,「因為經歷過,所以真不想自己的孩子再來一個九龍奪嫡。」
我忍不住笑了,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無名火有點冤枉,他說的的這個答案,是我最不敢相信的,「弘歷會是臣妾唯一的孩子,有皇上的幫助,做到這一點不難的。」如果皇上是那樣的打算,那麼弘歷其實可以有手足情的。
「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嗎?」他像是失力一般倒在我身側。
「不想,臣妾怕疼。」是呢,那種疼痛一次就夠了,我已經怕了。
「呵呵,」又是那種性感的笑聲,這一次卻叫我聽著舒服的閉上了眼睛,該是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話,就在我耳邊低語,但是我卻因為好不容易的睡意,聽的不清不楚。
可是,怎麼辦呢,朕想再要一個孩子。他這樣說的,該聽到的人卻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8

☆、第六十一章 新貴得寵


到底不是三年一次的大選,也不能大張旗鼓的選新人進宮,皇后便在那些有功的大臣之中選了一些可心人,其中最叫人注目的當屬琪貴人了,輪出生,論背景都是這些人中拔尖的,也是我和她無緣,倒是沒瞧見她,只聽得眉莊在我面前誇過她容貌確實上佳,那日新人朝見的時候,驚艷四座的說法也擔得起。
「只可惜我這兒鬧騰,實在沒得機會去。」那日溫笙突然發起了低燒,倒是教我忙得不可開交,我瞧著正趴在搖籃邊上哄著溫笙的弘歷,不覺想起那天夜裡的話,「溫笙這一病,可沒把弘歷嚇壞了。」
「兄妹情深,倒是極好的事情。」眉莊贊同的說道,我對上弘歷轉頭投注過來的視線,溫柔的笑,正巧這個時候娘親拿了一盒子點心進來,我便招來了弘歷,叫他吃些。
「等妹妹大點,我就不吃這個了。」他一邊咀嚼著嘴裡的東西,一邊皺著眉頭一副大人樣子的說道,好玩的很。
「這是為何?」一邊的眉莊不解,「我們四阿哥不是最喜歡吃這些子東西的嗎?」
「兒子想過了,只有娃娃才吃零嘴,兒子是哥哥,自會把這些都給妹妹的,」他很認真的回答,一手抹了抹嘴角,好不灑脫帥氣,「以後還要給弟弟的,等額娘給我再添個弟弟,兒子定會把什麼好的都給他!」
眉莊聽著弘歷這話,只想著我被斷定是不能生育的事情,眼裡有些遺憾,安慰性的朝我一笑,而我摸了摸弘歷半光的腦袋,心想著這個孩子該是知道了什麼的,其實不必這樣的,「光你一個就有的我操心的了,額娘可是不想再來一個小子了。」
弘歷不滿我的回答,難得的耍小性子,「兒子平日裡就這命鬧騰額娘嗎?」
「嗯,」我認真的想了想,很不給面子的說道,「別提多鬧騰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
「哼!」小人生氣了,抓起盤子裡剩下的食物往嘴巴裡一塞,鼓著滿滿的腮幫子直接跑出了院子,倒是愣的眉莊脫口追問,「四阿哥,這可是去哪裡?」
「無事的,孩子就該是這樣的,耍耍性子才可愛。」我不想娘親整著東西,就示意了菊清幫著收拾。
「今兒我來本是要與你說說琪貴人的事兒的,可見你沒什麼興致,又被四阿哥那麼一打岔,倒是沒什麼興致了。」
「那要不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可好?」我笑著提議,眉莊欣然同意。
本只是想著在宮裡走走散散心的,卻不想這樣巧的碰上那些新鮮顏色,幾個新進宮的人見了我和眉莊,和知禮的上來問哈,倒是沒有一點不規矩的,而眉莊趁著這個時候給我使眼色,算是教我知道了誰是誰,我瞧著那個琪貴人,當真是難得的美人,就似一朵開的茂盛的玫瑰一般,最好的季節,最美的花色,只待賞花人。
雖然是巧遇,但也可以是相結交的好機會,便陪著這些新人聊了一會兒了。
「妹妹們這麼些日子,本宮一直不得空見,今日到總算是見著了,」我與眉莊坐在一塊兒,瞧著在我們面前還有些拘謹的新人,只覺得心裡微妙的很,「皇后娘娘固然好眼色,各個都是極佳的人。」
「謝娘娘誇獎,」琪貴人是這些人中最為大膽的,也最為大氣,只是一開始的慌亂便恢復了正常,對上我有條不紊,「貧妾還未進宮的時候便聽聞了娘娘的事情,對娘娘更是仰慕的很,如今見了娘娘,當真欣喜萬分。」
「大家進宮了便是姐妹,妹妹若不嫌棄便稱呼本宮一聲姐姐吧。」我就像是很滿意琪貴人的恭維一般,喜笑顏開的說道。
「那妹妹就卻之不恭了,姐姐。」這一聲姐姐倒是教我想起了我與甄嬛初見的那番場景,也是這樣清脆的稱呼,只是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了。
散的時候,我陪著眉莊回她的宮殿,路上她狀似無意的提到,「捏想拉攏琪貴人嗎?」
「姐姐覺得琪貴人如何?」我將問題原封不動的還給她,好整以暇的聽她回答。
「美則美矣,太過嬌艷,倒是有些妖氣了,我不喜歡。」眉莊倒是無所謂我這番樣子,坦誠回答道,「我的想法你必是早就看透了的,還巴巴的來問我。」
「呵呵,我沒有想要拉攏誰的意思,再者琪貴人的出身我知道,八成是皇后身邊的人,我可沒那個單子和皇后搶人。」前不遠就是眉莊的屋子了,左右想著晚膳的時間也到了,她便出口留我,我懶,再者皇上最近忙著妥善新人之間的關係,定是不得空的,便留下了,囑咐了菊清回去延喜宮報個信兒,想著今晚留得晚一些回去。
可不想這一夜裡,倒是出了事兒了,弘歷用了晚膳之後來尋我,正巧碰上了琪貴人,也不知怎麼的平日裡最是懂禮的弘歷倒是和琪貴人起了口交,給了人家一個不小的委屈,只叫貴人侍寵當夜梨花帶雨的,心疼的皇上直接罰了弘歷閉門思過。也虧的我與眉莊晚鬧著沒有睡下,消息來的時候,我連忙去了御前,瞧著皇上只著裡衣的樣子好不尷尬的處在琪貴人的寢房中,心中只怨那蘇培盛,明知道皇上在和妃子親熱,怎的還敢把我放進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人家帝王氣場強,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直接坐在榻上,一臉不耐的看著我,而我怕自己瞥見帳內衣衫不整的香艷場景,拘著禮直低著頭,就怕瞧見什麼不該瞧的,「皇上,弘歷到底是孩子心性,閉門思過便也是了,再絕飲食實在是不妥。」這個時候的孩子都在長身體,不給飯吃什麼的也忒不人道了,所以當我聽到這樣的處罰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帝王定是又在耍什麼陰謀了,並且我差不多到時候上場了,弘歷是他的愛子,怎的還捨得皇子受餓?
「放肆!」卻不想他直接一聲怒喝,嚇得我心驚肉跳,「便是有你這樣的慈母,才會教的弘歷越來越沒有規矩!」
那邊琪貴人大致整理了衣衫,確實難掩一臉春意的半癱軟在皇上身上,軟聲軟語的勸慰,「皇上息怒,若是為了這件事兒氣壞了身子臣妾就罪過了。」
這樣的話語意外的和他的胃口,他難得的收斂了怒氣,「這件事你莫要插手,若不然朕便連你一起懲處了。」
為什麼這話在我聽來就是,你接著插手,朕已經想好怎麼處置你了,自認為他該是這個意思的,我瞧著他撫摸著懷裡的琪貴人的溫柔樣子,不知怎的受到了鼓舞,然後大膽的繼續,「皇上,饒過弘歷這一次吧,臣妾日後必會對弘歷嚴加管教的,」我覺的只這樣說還不能叫他順利的憤怒起來,有特地加了一句,「若是皇上這一次重罰了弘歷,許還會叫後宮眾人誤會琪貴人是個搬弄是非的人呢。」
琪貴人沒想到我會這樣厚臉皮的血口噴人,一張小臉頓時白了,我覺著她這是毫無防備的被倒打一耙的驚愕所至,但是皇上就覺著這是美人大受委屈了,傷心的沒喘過氣來了直接白臉了,直接抓起床邊的一個茶杯擲向我,四散開來的碎片有的打在我的衣衫上,有的嵌進我的髮髻裡,還有的直接在我的臉上脖子上留下了不大不小不深不淺的印記,我覺的我現在的這個樣子該是很狼狽的,琪貴人忍不住一聲低呼,而他也像是出氣了一般,恢復平靜,反而起了興致詢問身邊的美人,「琪貴人,你覺得朕如何做好些?」他低聲詢問,就像是一個想要為自己心愛的女子出頭,又不想自己心愛的女子蒙冤一般,好不迷人,而這個時候,我在腦子一直循環一系列的疑問:為什麼床邊還有一個茶杯啊!皇上實在吃人體餐嗎?莫不會待會兒還會用什麼碗啊筷啊什麼的砸我吧?
琪貴人有一時間的癡迷,復又看到臉上漸漸淌開血跡的我,瞬間驚醒,「臣妾知道皇帝是為了四阿哥好,臣妾不怕眾人誤會,也不怕四阿哥不喜,只是希望皇上能不生氣。」
好吧,果然,琪貴人和我是不同的人,瞧著話恭維的。
之後我作為一個被虐而且找虐的角色完美的退場,頂著一張還沾著一些字瓷碎兒,凝著血跡的臉出門,直把蘇培盛也嚇了一跳,而我很惡劣的給他一張足以嚇到他的燦爛笑臉,「皇上吩咐公公將我和弘歷關在一起,一起思過呢。」
蘇培盛也是奇怪的人,明明我是一個被罰的人,他還畢恭畢敬的將我帶到了閉門思過的好地方,細心周到的對我解說,「聖上的意思是娘娘這些天莫要出門了,」感情這是禁足了,我聽著他的話面色笑著,心裡卻苦笑著,話說我這是第幾次被禁足來著?「陳大人已經在裡頭了,娘娘且先處理了傷口,四阿哥那兒有菊清在,娘娘放心。」
被他這麼一說,這臉上可還真疼。娘,莫要太擔心才好。
陳實就像是有備而來一樣,不慌不亂的替我包紮傷口,「娘娘這些日子盡力使心情平和,這樣有助於傷口癒合,」估計要當一陣子面癱,我在心裡嘀咕。
「待傷口結疤了,微臣會為娘娘配一些藥粉,加以外敷便不會留疤。到底皇上下手不重。」總覺得陳實話裡有話,我直勾勾盯著他,到叫他有些不好意思,直嚥口水。
「我倒是希望留疤。」不過這樣說了一句話就扯到了傷口,直直痛到心裡,也罷,就要狠狠的痛一次方能記住教訓,這樣想著我就堅決不開口了,就像是沒有看到陳實疑惑的表情一般。
新貴得寵,聖上為了琪貴人大怒,傷了茹妃的容貌,還封了延喜宮的宮門,這一出怒髮衝冠為紅顏只教琪貴人一下子變得赤手可熱,而眉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驚傻了,只晦自己沒有跟著我同去,忙不迭的想來幫我卻被敬妃攔住,好說歹說才勸住。敬妃一眾只覺得我是在甄嬛的事上便叫皇上惱了,如今只不過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被皇上一道罰了,時運不佳。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二章 所謂患難見真情

我見到弘歷的時候,他正坐在椅子上瀟灑的吃著東西,看見我的時候眼裡的驚喜一點不掩飾,但是轉瞬間就變成了擔心,幾步跑到我面前,「額娘,你的臉怎麼了?」
我瞧著弘歷緊張的樣子,覺得自己到底是有些疏忽了,竟然直接頂著一張受傷的臉來瞧他,果然之前不該不管不顧的配合著用苦肉計的,對上他那樣的表情,我是在說不出什麼安慰他的話,這個孩子的話,如果我安慰他,他會更加自責的吧,乾脆自毀形象,幼稚無比的撒嬌,「弘歷~~」天呢,我表示我自己也被自己這樣嗲的聲音噁心到了,「額娘覺得好疼啊。」
果然,聽我這麼一說,弘歷瞬間把讓我心疼的表情收了起來,直接嚴肅的轉向在一旁旁觀的菊清,「去把陳實給我找來!」那樣板起臉衝著菊清吩咐的弘歷,讓我有一種他老子站在我面前的錯覺,弘歷是知道什麼的吧,所以才會看到我受傷的時候露出那樣帶著愧疚的表情。
一邊的菊清並沒有馬上聽出弘歷的話,而是條件反射的先看向我,這樣的表情似乎觸怒了弘歷,讓他有皺眉的趨勢,那一瞬間我從這個小小的男孩子身上感覺到了不怒而威的氣勢,原來弘歷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我現在有些明白那個人的打算了,今日受傷不是為了他的喜怒無常,而是需要一個理由把弘歷隱藏起來,在沒了甄嬛的後宮,皇后獨大的時候,這樣的弘歷太過危險,而我沒有保護他與皇后抗衡的能力和氣魄,也只能和他一起避而不戰。
給了菊清一個眼色,示意她先迴避,我繼續扮幼稚撒嬌,「不用太醫,弘歷給額娘吹吹就好了。」
我的話叫弘歷有些吃驚,但是更多的是羞澀,他愣是紅透了臉,可愛的緊,但是就是放不開按照我說的做,「真是疼死了……」我乾脆加把火,捧著臉好不可憐的樣子只叫弘歷緊張的沒了任何顧忌,小手笨拙的捧著我的臉,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呼氣,雖然氣都被我臉上的紗布阻隔在外,但是他那幅樣子卻讓我看著心暖,我的兒子怎麼能這麼可愛呢,心裡有這樣的想法,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額娘,」看到我的笑,弘歷急忙開口阻止,「別笑了,」他的話裡帶著禁緊張,卻不是惱羞成怒,「扯到傷口了,快……快別笑了。」
我知道已經扯到傷口了,臉上有點痛,而且有濕意的感覺告訴我已經見紅了,所以弘歷才會那麼手足無措,但是看著他慌亂的樣子,我實在是收不住笑啊。
「啊!血已經滲出來了,快別笑了!額娘。」
「好,我不笑。」我盡力。
「額娘,你怎麼還笑啊!」可能是已經放棄了對我的勸阻,弘歷轉而選擇求助別人,「菊清,菊清你快過來!還有,把陳實給我帶過來!」嘴上這麼叫喚著,同時弘歷也忙不迭的起身跑出去,屁顛屁顛的樣子還真是小屁孩一個,所以我忍不住,有破功了,「噗~~」接收到弘歷轉過來皺眉的視線,我忙用手絹捂嘴,但是效果並不是很好呢。
「額娘,您就不能先別笑嗎!」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笑怎麼能忍的住啊。
禁足的日子就在我有事兒沒事兒逗逗弘歷,然後弘歷有事兒沒事兒逗逗菊清,再不然就是娘親給我做好吃的,我給弘歷做好吃的度過,許是要做戲做足的緣故,我院子的東西也開始被人剋扣,幸好有著眉莊在外面幫著打點,到底沒有什麼大亂子,再者因為溫笙的緣故,孩子方面的用度不會太剋扣,對我老說,小日子就挺滋潤的了。
偶爾,蘇培盛會過來,給我帶點他的書信,寫的也無非是一些後宮的瑣事,不過能知道帝王對後宮中發生的事情的看法倒是有趣的很,琪貴人雖美卻心眼小,不顧大局實在愚蠢。
他對琪貴人的評價教我忍俊不禁,想來該不會是琪貴人纏著他不放,在他想要寵幸別人的時候耍小性子沒叫他得逞才會得了不顧大局的評價吧,順便腦補了一下他慾求不滿的樣子,頓時覺得好笑,可惜無法目睹啊。
……
惠嬪有孕得太后庇佑,敬妃照料,一切無恙。
太后庇護著,想來安全。
……
錦嬪一眾與你交好者見朕,必為你求情,不懂節制,難成大事。
這倒是很有用的東西,到底是患難見真情還是別的呢,且先記下這份情。
……
皇后不知收斂,倒是省去了朕的一些麻煩。
這裡他所說的麻煩該是那些新人吧,宮裡,他一直都不喜歡有太多孩子的,孩子多,變數多。
……
去趟甘露寺,見見莞嬪。
這是這一次蘇培盛帶來的信,連同信一起的還有我解禁的皇命,我瞧著蘇培盛看著討喜的笑,心裡有了一定的打算,他的意思向來是要接甄嬛回宮吧,「我還真是沒用呢。」因為說的輕,蘇培盛聽不真切,有些疑惑,而我卻沒有那份好心情為他解惑。
甄嬛,若是回宮了,皇后便沒工夫理會我了,但是她們倆的僵持若是被打破了,我又能應付得了剩下的哪一個嗎?
因著皇后要去甘露寺為皇子公主們祈福,我雖沒有生育,但是膝下卻有一女一子,理當在祈福之列,與皇后同去的還有琪貴人等一眾新人,這會子眉莊有孕不便同行,敬妃也未去,只我一人陪同皇后一行人,愣是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可是這種想法剛起,我自己倒是先被自己逗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三章 小懲大誡


「許久未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娘娘依舊風華絕代。」我瞧著她們清一色華麗麗的裝扮,絲毫不像是要去佛門淨地的信女一般,倒是覺得特地穿著素雅的自己有些鄭重其事了,只是不知道她們是有心還是無意呢,這般花枝招展,就像是要去炫耀一般。
「本宮本以為茹妃會消減的,卻不想臉色依舊,只是可惜這些疤痕了,」皇后話語的心疼教我有些受寵若驚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隱約可以感受到臉色不似以往的觸感,我以為這傷疤很淺,略用脂粉便也蓋住了,卻不想皇后如此眼尖。
「都養了這麼些日子,還不見好?」皇后的關懷總是恰到好處的,既能探問到她想知道的,又能叫人覺得她是好意的。
「左右一張年老色衰的容顏,倒也沒怎麼用心的養著的,」我倒是絲毫不介意,當初也正是因為隨意,才沒有按照陳實說的往自己臉上塗抹一種有一種的膏藥。現下想來,也虧的當初沒用,不然可不見皇后起疑心,一個惹惱了皇帝而被皇帝禁足的妃子又哪裡能的來去疤的好膏藥呢?
「你倒是妄自菲薄了,到底是在你受傷的時候疏忽了,以後注意著點便也是了。」皇后這樣說完之後,便上了她的鳳輦,而琪貴人倒是轉了上來,不,該稱呼她為琪嬪才對,她接著皇后的話,半真半假的對我道歉,「都是妹妹的錯,害的姐姐被皇上責罰,容顏有損。」
一個兩個都抓著我的臉傷說話,教我忍不住側頭小聲詢問身邊的菊清,「我臉上的疤痕很明顯嗎?」明明記得出門的時候特意用脂粉掩飾過了的,莫不是我化妝的技巧退步了?
菊清倒也可愛,一本正經的回答我,「那是摸才摸的出來的傷疤,她們是有備而來的。」這樣的回答,教我忍俊不禁,一回頭對上琪嬪有些不郁的表情,我倒是無形中冷落了新貴呢。
毫不在意的換上完美的笑,「琪嬪多想了,哪是你的錯呢。」
「雖是這樣說,但妹妹還是心有愧疚,妹妹那兒正巧有一些去疤效果奇好的藥膏,擇日給姐姐送去可好?」
「琪嬪有心了,到底你是皇上的新寵,什麼都不缺,可難不準會有卻什麼的時候,左右本宮不需要,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我承認,我這話說的不是很圓滑,因而琪嬪那副有如炸毛了一般的表情也在我的情理之中了,她或許還奇怪,我怎的就這般的放肆,明明前不久還在禁足中。
「琪嬪的項鏈煞是好看,可是皇上賞的?」我突然轉移話題,叫她沒有立刻發作,難得好脾氣的繼續與我周旋,「這紅玉項鏈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即便姐姐喜歡,本宮也不會割愛哦。」
「不,這項鏈的味道甚是衝鼻,本宮可不喜歡,妹妹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繼續很不給面子的挑刺,「也虧的妹妹有心,只是日日將這麼重味的東西掛在身上,倒也不怕傷身,即便不傷身,衝撞了聖上也是不好的。」天知道,我是好心,為她的健康打算。
「你!安陵容,你莫要欺人太甚!」到底是年紀小,忍不住氣。
「本宮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琪嬪也有了對本宮直呼姓名的權利了?」算是把她的那個面具給揭掉了,果真舒服許多啊。
「你也不過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妃子,本宮給你面子才對你姐妹相稱!」她對我倒是差地的輕視了,「也不想想你前段日子是為了什麼才被禁足的,怎麼臉上的那幾道傷還不夠你長記性的嗎?」
「放肆!」這會子倒是不用我開口了,鳳輦中的那位坐不住了,威嚴的聲音直接朝著琪嬪壓過來,讓她一下子收斂,「琪嬪,莫要恃寵而驕才好!」琪嬪本以為皇后也會對我訓斥幾句,畢竟方纔的話我一點沒有避忌,皇后必也是聽到的,卻不想皇后只單單斥責了她,叫她一肚子委屈。
「想知道為什麼皇后會如此嗎?」就在她氣急敗壞的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不重不輕的說道,意料之中的聽到了她止步的聲音,對上她怒視的眼神,「本宮再不濟,也是個妃子,能對妃子指手畫腳的現下唯有皇后,琪嬪,你想要做另一個華妃,皇后可不惱你。」
我說這話倒不在意琪嬪是否接受,只是想要在琪嬪與皇后之間弄點裂痕罷了。
初到甘露寺的時候,一眾子尼子都在外面迎候,第一眼看過去倒都是安分的人,唯有一個,不規矩的抽時間偷瞄我們,被我逮到了又慌亂的低頭,卻不過一會兒復又抬首,一點不像我想像中的尼子形象。
尼子叫靜白,確實是不安分的主,代替了老實的主持,回答皇后的問話,水平一般的拍馬屁的手段叫皇后也皺眉,也叫我覺得好笑。
「茹妃,你笑什麼?」皇后耳尖,難免問了我一句。
「臣妾只是好奇,這甘露寺也是什麼樣的尼子都有,像這位靜白師太,也算是個人物了。」到底只是有野心沒心機的人,也聽不出我話裡的褒貶,反倒是因為被提名受寵若驚的亂了方寸。
「皇后別怪臣妾多事,佛門淨地,這般不懂規矩的人,還是早早的打發了發好!」話到這裡她才明白了我的意思,嚇得忙跪在地上直打顫,而皇后倒不如我這般看不慣靜白,再加上主持的求饒,便也小懲大誡,輕罰而已,只是即便是給了她恩惠,只一個輕罰,靜白卻還敢嘟嘴不樂,「這師太倒是比宮裡的一些小主都還心高氣傲呢,嘟嘴的樣子也嬌俏。」
「行了,茹妃,今日主要為祈福,管教下人的事情便也交給主持吧。」皇后最終發話,卻也是示意師太好好管教靜白的意思,我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你今日是怎麼了,這般的帶刺?」
「皇后娘娘,您是喜歡甄嬛在這兒的日子過的好些還是差些?」一行人中獨我處在妃位,因而皇后身後只我跟著,我倆走得又快,因而這問話也就她聽到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倒是希望甄嬛在甘露寺的日子過的好些,日子好過了,自然就能潛心修佛了。」
「呵,」皇后只是回我一聲輕笑,不贊同的意思自在其中。
而我卻繼續我的說法,「現下見了靜白,我卻覺得甄嬛的日子必不好過,說句難聽的俗語,狗急跳牆,若是她哭到了極點,可不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這就是你處置那尼子的緣故?」皇后停步,轉身打量我,「茹妃,你太膚淺了。人只有在日子過的好的時候,才會奢望自己不該想的東西。」
「但是昔日的莞嬪並非一般人,當日她的決絕,皇后難道沒有看在眼裡嗎?」再者甄嬛的決絕可不就是皇后一手促成的,「她心性高傲,定是不會想要回宮做人替代的。」
「你果然知道的不少。」皇后顧左右而言其他,轉而警惕的看著我,「本宮果然是小瞧你了。」
「臣妾不才,但好歹在宮中多年了,前後又服侍了太后一段日子,該知道的自然都知道了。」搬出太后的意思只是避免皇后瞎猜,左右她也不會去問太后有沒有告訴我什麼後宮密事之類,一勞永逸。
大堂內,當那個昔日寵冠後宮的莞嬪無比狼狽的被琪嬪凌辱,以最卑微最低見的方式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我看到了皇后嘴角一閃而過的微笑,對於甄嬛的落魄,她是喜聞樂見的,因而也沒有組織琪嬪對她的嘲諷刁難,而我瞧著那樣卑微的甄嬛,眼裡只有隱忍卻沒有野心,一時之間到不知道是失落多一下還是吃驚多一些,皇上,這樣的甄嬛可還能入宮與皇后抗衡嗎?
只是琪嬪落井下石的舉動多少叫人覺得不郁,「琪嬪,你一個妃嬪,和一個清修之人計較未免太失身份了。」
「琪嬪確實有失身份,然莫愁也確實不合規矩,茹妃莫要偏幫才對。」皇后的意思是不會叫甄嬛好過,又或者說皇后是在告誡甘露寺的人,別叫甄嬛好過。
「莫愁雖現在是甘露寺的人,但之前也是宮中人,俗話說一損俱損,如若莫愁在這兒受了侮辱,可不就是後宮眾人受了怠慢?」好歹她也是皇上的女人,「再怎麼著,宮裡的人也輪不到他人糟蹋。」
「茹妃這話說得就有失偏頗了,佛門將就眾生平等,既是清修之人,便沒有糟蹋之說。」皇后四兩撥千斤,依舊不鬆口。
「既是眾生平等,怎的偏莫愁一人吃苦受累,旁的尼子倒是紅光滿面的,這樣到時叫臣妾糊塗了。」
「本宮倒是沒發現,茹妃也有一張巧嘴呢,」皇后與旁人調笑著,看向我的目光卻冷的很,「倒是一點不輸當日的莞嬪呢。」
「皇后娘娘過譽了。」使了個眼神給菊清,示意她將跪在地上臉色發白的甄嬛扶起來,皇后也沒說什麼,只是瞧著我,不明意味的說了句,「本宮可沒有抬舉你。」
「走吧,別為了不必要的人耽擱了重要的事兒。」皇后發話,自然一干人等聽命,便也不盯著甄嬛了,而菊清則機靈的招了幾個老實的尼子,將甄嬛先扶下去了,不是沒看到甄嬛投來的感激的目光,我只當作沒看見,隨著皇后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9

☆、第六十四章 心如死灰


臨走之前,皇后當著眾妃的面准了我去探望自己原來的好姐妹甄嬛,瞧著其他妃子各異的表情,我卻只是納悶,我倒是不記得自己又對她提過這樣的請求,不過也罷了,難得有個做主的能讓我在宮外多逗留一會兒,我就當作沒有瞧見皇后別有深意的眼神,滿是感激的應下了。
留下來也是好的,倒也不是擔心甄嬛,我只是擔心那個傻丫頭,因而和甄嬛略微說了幾句便去尋淳兒了。見者淳兒的時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紅了眼眶,愣是站在遠處好一會兒才穩住了情緒,走進那個自己撩起衣服在洗衣的穿著樸素尼姑衣的身影,「淳兒,出了宮倒是懂事的自己開始洗衣服了。」
「姐姐!」淳兒驚喜的很,都有些呆住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朝我迎了過來,可是到我面前卻又止住了要撲到我身上的勢頭,而是不好意思的把凍得紅腫的雙手放在身後擦了擦,聊下袖子將手藏了個嚴嚴實實,「就聽說今天寺裡有宮裡的人來上香,就像著姐姐是不是也來了。」
淳兒清瘦了好多,原來可愛的嬰兒肥都不見了,我伸手握住她冰冷的雙手,「這寺裡的人都是死的嗎?怎的讓你做這些?」到底還是忍不住,我挑開了事實,看到她臉上的不好意思之後只覺得更加心疼,洗衣本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這丫頭卻只覺得自己今天事事親力親為的樣子被我看見了很不好意思,倒是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嗎?
「姐姐,這裡是寺廟了,我在這兒也不是什麼小主,只是一個修行人,事事親力親為是應該的。」淳兒想了想,又說道,「佛祖不是說眾生平等嗎?怎麼好叫別人再伺候我呢?」
「是不是有人給你氣受了?還有跟著你出宮的丫鬟呢?」什麼眾生平等?如若真的佛祖面前眾生平等,那寺裡作威作福的姑子是怎麼回事?同樣出宮靜修卻還是有人伺候,不過平日裡吃齋念佛的原舒太妃又是怎麼回事?做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這甘露寺不過是多了幾尊佛像的世俗之地,一點不缺捧高踩低的人,「之前我瞧見甄嬛就那些姑子好一頓刁難,可是也連累到你了?」
「姐姐,沒有的事情,我好歹還有這為皇家祈福的名頭,家裡人也還在,寺裡的人不敢怎麼刁難我,倒是甄姐姐日子苦,我便叫我的丫頭去幫她了。」淳兒毫不在意的說道,我聽了卻又心疼又氣惱。
「那也不必都送過去給她啊,她倒是都心安理得的接手的。」許是我的話說得有些刻薄叫淳兒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映,只是傻傻的笑。
「姐姐別這樣,」淳兒到底是心軟的,「甄姐姐前幾日病著,我才把人都給了她,到底寺裡的人都是刁難她,別的我做不了什麼,只能這樣幫著。」
「當初跟著她出來,你可後悔?」瞧她的表情和偏幫著甄嬛的樣子,我大概是知道答案的,卻還是抱著奢望的追問。
「雖然日子不比宮裡舒坦,但是卻自在,」淳兒聽著這問題,笑的剛加燦爛,「我一點兒也不後悔。前幾天我額娘還來瞧我了呢,給我帶了不少吃的。」
「你個小吃貨。」瞧她幸福的樣子不想做假,我即便心裡有些可惜卻還是放心多些。
「我不方便在寺裡多逗留,但是姐姐走之前定會把這寺整治一下,叫你過得更加自在些。」我瞧見門外進來一個看起來冷漠的尼姑,見了我在這裡也不上來只是挑著肩上的水直接去了旁院,看起來不錯的人,「那位平日裡都這樣幫你挑水的?」
「是呢,還總是幫別的,就是甄姐姐那裡也受了不少照顧的。」
「是嗎?」我原本還愁找不到人選的。
到底沒有在寺裡逗留太久,只是走之前我難得耍了一次威風,當著眾姑子的面處置了靜白,倒也不能真把她怎麼樣,只不過卻能叫她成為最普通的一個姑子,然後讓我瞧著還不錯的那個人代了她的職位。這種事情自然也是有人反對的,便是那姑子本身也大呼小叫的對我說了不少的胡話,倒是我身邊的菊清獨當一面對著那姑子就是幾下力道十足的巴掌,還說了不少唬人的話,愣是把那些只知道欺軟怕硬的人給弄得沒了主。
「本宮知道主持心善,但是這心善若是用來縱容且不說會不會傷了無辜,就是這種縱容本身也是作惡,主持該改改了,至於這個姑子,若是下次還在本宮面前這般放肆,本宮不介意讓這甘露寺沾點血光。」
我本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所以別認為佛門規矩能夠約束我,「還有本宮的兩位姐妹,各位還是好生照顧著好,到底是皇家人,雖今時不同往日卻不能教別人輕賤了去,爾等若是能夠伺候著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就牢牢記著眾生平等的佛祖訓誡,莫要惹禍上身為好。宮裡的事兒,你們這些清修之人實在不必參和。」
……回到宮裡的時候差不多天黑了,到底是趕上了晚膳,陪著弘歷好好的吃了一頓,弘歷本來為著我久久不歸而擔心,又想著宮裡說我是為了看被廢棄的莞嬪才未回來就更加不安,因而吃飯的時候即便我好生勸著也還是擔心著。
「額娘,你明知道那個女人現在就是一個宮裡的一個禁忌,皇阿瑪討厭她不說,就是太后也不喜她,怎的你還沾惹她呢?」弘歷有一下沒一下的抱怨著,用著晚膳就像是啃著蠟燭一般煎熬,最後還是放下了筷子,鼓著一張包子臉看著我,「明明才被解了禁足,您就不能安生些?」
瞧他的樣子,我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好吧,我錯了還不成嗎,小祖宗!」
「沒一點誠意,您到底有沒有在思過啊?」弘歷大人樣子的重重歎了一口氣,「以後見不著皇阿瑪了,您可別哭哦。」
臭小孩,一點也不可愛,心裡這麼想著,可是我卻怎麼也止不住笑,「哭也不怕,額娘到我們家弘歷懷裡哭。」說完就一把將他抱在懷裡,用臉頰蹭蹭他還帶著一點嬰兒肥的臉,滿意他不再掙扎,漸漸紅起來的耳朵可愛的緊。
「明明是個大人了,還這麼愛撒嬌,」弘歷清了清嗓子,老成的說道,還有模有樣的摸著我的髮髻一副哄小孩的樣子,「真是沒辦法呢,弘歷一定會加油的,以後叫額娘不受一點委屈。」
明明只是還帶著小孩子掩飾不住的欣喜的話語,卻教我忍不住紅了眼眶,想著淳兒在宮外幸苦卻自在的日子,再想著甄嬛在宮裡受了心傷心如死灰的樣子,我到底還是抱緊了弘歷,只覺得自己沒有出宮,自己能夠陪著弘歷真的是太幸運了。
本來想叫弘歷今晚就睡在我屋裡算了,但是那個小子偏說自己不小了,不能這麼不規矩,有點心動卻又抵死不從的樣子教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到底還是讓他回去了,倒也不是覺得自己說不動他,只是後來他皇阿瑪來了,這小子就驚喜的十分體貼的走了,還帶著菊清一併退了出去,順帶關上門。
我瞧著他走之前還衝著我擠眉弄眼的歡喜樣子,差點沒笑噴,收拾了情緒才對上在我屋裡坐著,把玩著佛珠串子的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五章 換做你會如何


他大爺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我,面上也沒有平時慣有的笑,倒是弄的我緊張的很,好不容易裝作毫不在意他的打量的樣子,給他倒了一杯水,但是卻差點因為他突然出聲嚇得手抖,好在他及時托住了茶杯,「你家中是否還有一個姐妹?」
瞧他問完後毫不在意的短期茶水微微和了一口,我倒是不清楚他這麼問的意思,我家中的情況他可不是知道的真真的,「家裡蕭姨娘確實還有一個女兒,臣妾倒也是許久未見了,皇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莫不是瞧上了臣妾的妹妹?」
對我的打趣他微微挑眉,算是露出了進門後的第一個微笑,「瞧上你妹妹的可不是朕。」
「這話怎麼說?」以為我娘的事情,安比槐早早的被處置了,而蕭姨娘一家則是舉家到了京城,也算是我的半個娘家,這個我倒也是聽娘親提起過,尹兒現下也到了要出閣的時候了,前陣子娘親還那這事情與我說著,想我去做個媒也算是報答蕭姨娘這麼多年的照顧。
「今兒個上朝,年富就為著你妹妹的事情當著滿朝文武求朕賜婚。」說道這裡,他瞧我的眼神也變的冷冷的,嘴邊的嘲諷教我從心底發冷,「你覺得是為何?」
「臣妾許久未見妹妹,不解其中緣故。」又是心涼了,腦子也就清楚了,倒是能夠不怕不驚的就那麼笑著對上他的打量,「皇上同意了?」
「朕自然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你可為你妹妹高興?」這一會兒,他又笑的穿暖花開,哪裡還有方纔的冰冷試探,這樣的反差只教我覺得心裡有火,又不好發作,只得接著品茶掩蓋。
「說句不識好歹的話,臣妾不怎麼看好妹妹的這門親事。」我雖然許久未見過尹兒,但是憑著以前的記憶,再加上娘親的描述卻也覺得如今的尹兒定是成了一個溫柔賢淑的好姑娘,那樣的女子有的是機會尋一門好親事,過的好好的,而年富雖然看著風光,實際卻是一個步步為營提著腦袋大魚大肉的人,我不覺得那樣的人會真心待尹兒好,「妹妹與年將軍身份有別,莫不是要做小?」
「這你不必擔心,他算是有心的,是想以正妻之禮待你妹妹。」四兩撥前景,他輕鬆的就把我尋的一個借口給弄得沒了依據,安氏這般身份的女兒能夠嫁給那樣的將軍為妻,怕是在許多人看來都是一段佳話。
「皇上,下旨了嗎?」如若他下旨了,我便是多說什麼也沒有用。
「還未,朕想問問你這個做姐姐的意思。」單手支著下巴,他瞧著我,大有讓我直言不諱的意思。
「臣妾還是不喜歡這門親事,」我猶豫了一會兒,終是不忍心兒時那般單純的信任我的尹兒陷進侯門,「臣妾不覺得年將軍是真心喜歡尹兒的。」
「但凡婚姻很少是男歡女愛的基礎上的,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般是苛求了。」
「臣妾不覺得,」許是覺得我難得這般固執,他定神看著我,微微皺眉,「若換做以前,妹妹的親事臣妾根本就是有心無力,如今臣妾自是可以挑一個品性敦厚的人照顧妹妹,年將軍看似少年英雄,可臣妾瞧著他隨時都可能變成他父親那般,如若當真有一天皇上容不得年富,那臣妾的妹妹當如何?」
「呵呵,你竟然是這般想的,」他一改嚴肅的樣子反倒是笑了起來,最後在我鬆了一口氣卻微微惱的表情中開口,「放心吧,年富,朕不會殺的,你妹妹嫁給他也好,這樣算是你們娘家的榮光。」
見我面上還有有點不贊同,他又說道,「年富即便不是真心,也必會善待你妹妹的。如若你放肆,朕且為你妹妹撐腰如何?」
他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我還能如何,只是這人明明之前還說想聽聽我的意思實際早有打算,太叫人惱了。再加上他好聲好氣的勸著教我一個沒忍住就抱怨,「還說想聽聽臣妾的意思,都已經有了決定又何必白的費力套臣妾的那些話呢?」話說出口,連我自己都震驚到了,瞧著他灼灼的眼神,不知怎的就紅了臉,慌忙轉頭掩飾不叫他瞧到卻沒有他攔的快,只覺得他貼在我臉上的手尤為的冰涼卻反倒教我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算朕失言,抽空安排你妹妹進宮算是賠罪。」一邊這麼說著,起身來到我身邊教我受寵若驚的下意識往後傾倒卻被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我腰間的手給帶到了他的懷裡,完全反映不過來自己怎麼就一下子做到了他的腿上,好不曖昧的樣子教我腦子直接卡殼,「真今日想聽的不僅只是關於這件事情的你的看法,皇后說你去瞧了甄嬛,如何?」
蒙了一會兒便無所謂了,我厚著臉皮坐著,任他兩眼直直看著我,大氣也不喘一下,「如今的甄嬛,不適合後宮。」心如死灰的女人即便回了宮也不會改變什麼,除非她在對愛情失望之後又有了不得不爭的理由。
「呵,」他不明意味的笑著,摟著我的手又緊了緊迫使我更加貼近她,而他自己埋首在我的勁間,呼吸間只叫我覺得癢癢的難受,「允禮進來去甘露寺的次數可是多了許多,你說朕就這命放任著,他倆會不會就水到渠成了。」
聽到這話,我有點吃驚,他的意思是放任別人給自己帶綠帽?這也忒大方了,「皇上,這笑話也太過了。」
「朕猶豫過,朕是男子,更是天子,該有的自尊只會比別人強,真想過直接殺了那個賤人又或者直接殺了眼裡沒有朕這個兄長的允禮,但是卻終究沒有。」我很想看說這樣話的他的表情,可是他卻用一手阻止我的回首,「別回頭,朕現在的樣子很嚇人。」他的語氣很溫柔,但是呼出來的氣卻很冰冷。
「比起江山,朕的尊嚴算不得什麼。」這樣的人自嘲起來真是危險,感受到自己因為他的話而心裡發堵,我這樣想著,微微歎了一口氣,察覺到他手上放小的力氣,抬起的手在空中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附在了他的手上,意外的感覺到了他手的微微顫動,不過轉瞬即逝,「臣妾倒是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傷自尊的事情。」
「哦?」許是被我的說法挑起了興趣,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我面向她=他,「你且細說,叫朕聽聽。」
「皇上覺得男子三妻四妾的時候,女子可會覺得傷自尊?」這樣的說法背後的含義是男女平等,男人可以見一個愛一個,女人也可以捨一個尋一個,「不過都是情到深處難以自拔,人之常情罷了,何以這事情放在女子身上便是不貞?」
「如若不是知道你有意寬解朕,朕定會不饒你。」他聽完話後便又端起了皇上的架子,而我在他的惱怒中垂首遮住了眼裡的釋然,不枉我冒險說上那樣一番話,皇上還是高高在上的好。
「朕給你的藥,你未用?」若不是他的手在我臉上的傷痕處摩挲,我倒也可能不知道他在問什麼,「為何不用?」
「左右傷的不厲害,臣妾便偷懶了,留個傷痕就當是提醒自己,莫要惹了皇上不高興。」變相的示弱,他倒也受用,「也虧你捨得在臉上留個疤。」但是只顧著端起完美笑容的我沒有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複雜。
對視中他的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灼熱,帶上了太過明顯的欲/望,「你可還記得朕第一次要你時說得話?」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靠的極近,鼻尖輕觸著我的鼻尖,唇幾乎是貼著我一張一合,極盡挑逗,而我想起他說得那件事,只道他是受了甄嬛與允禮的刺激又加之我方纔那大膽放肆的言論因而想要警告我,便不回答,只是笑著主動吻上他的唇,用舌尖描著他閉著的唇,閉著眼不看他的表情,卻在聽到他越來越重的呼吸的時候知道他對於我的這個回答甚是滿意。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兩人幫著對方寬衣解帶,甚至有點急切的索求著對方,這一個夜晚,想要發洩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六章 憂心再起


也許是我難得的主動讓他一改以往節制的作風,頻頻的索要讓難得有興致的我很快就敗下陣來,只能被動的在他身下啜泣,語不成句的求饒,卻攔不住他不斷的進出,期間因為累極昏睡過去卻又會被他的挑逗弄醒,發現他還在樂此不疲的擺弄,變化著姿勢甚至有越戰越猛的勢頭。
最後一次的高潮終於叫他滿足,而我卻累的連喘氣都覺得困難,只能癱倒在他身上,雙腿無力的搭在他的兩側,感覺的還埋在我體內的東西,難為情的埋首在他汗濕的胸口,而他也不放我下來,只是一手拉過一邊佔了不少液體的錦被,直接蓋在了我的身上,「先別睡,陪朕說說話。」
我真的累極,卻因為他在我背上不斷撫弄的手怎麼也睡不著,他定是知道我現在的敏感才會是這般,偶爾他的手有意無意的劃過我的敏感點,就讓我控制不住的打顫,在發現他埋在我體內的東西有堅硬的趨向就更是驚恐的不敢睡了,「皇上……想說什麼?」
「如若你是甄嬛,你當如何選?」我現在腦袋昏昏沉沉,想了許久才明白過來他話裡的意思,也虧的他能耐這性子等著我的回答,「我與她境遇不同,心境不同,實在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做。」
「如若朕有一日駕崩,你會如何?」他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可憐的娃,被甄嬛這頂綠帽子氣傻了,這麼想著的我費力抬起自己的胳膊,搭在他的腦袋上,扶著他的發,感慨於手中順滑的觸感,完全把他當成了弘歷來哄,「你若死了,我便效仿舒太妃。」
我只能說特別困的時候我自己也沒有理智,說話沒了規矩,心裡就像是裝了一個話筒一樣,想什麼說什麼,自己還不清楚自己是對誰說得,說得什麼。
而他因著我這樣的舉動,瞧著我睏倦的樣子,直接一個翻身,我便躺在了他的身下,因為他的動作,那物算是離了我,本想調整一下姿勢卻因為實在累極就直接抱著這樣的想法沉沉睡去,而他瞧著我這個樣子卻笑出聲來,如若我還醒著定覺得他笑的極為性感,少不了臉紅心跳一下,然後再自我警醒一下。
「你去效仿舒太妃朕可不放心。」他在我耳邊低語了一句,「沒心肝的女人。」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他便起身,自己穿了裡衣,放下了床簾,喚了在外頭守夜的蘇培盛進來,準備洗漱用早膳。
蘇培盛是個心細的,瞧著皇上神色彌足之間帶著憔悴,便自己做主叫人上了參茶,「皇上,喝杯參茶提提神。」
而他接過茶,有不由自主忘床那邊打量了一眼,蘇培盛便會意的提議,「奴才要不讓小廈子去給皇后那兒報個信,就說茹妃娘娘今兒沒辦法請安了?」
「還是你親自去一趟,就說是朕免了的。」吩咐完,他又加了一句,「皇后若是問了什麼,你也一併告訴她。」
蘇培盛領命,叮囑了小廈子好生伺候著,自己離了龍架去了皇后的景仁宮。
也虧的皇后有早起的習慣,因而蘇培盛過去傳話的時候皇后已經起身了,正坐在案邊,一手揉著太陽穴,精神不大好的樣子,見了他來,微微坐正,「你不伺候皇上早朝,來這裡作甚?」皇后打量了一眼蘇培盛,面上平靜的看不出什麼,心裡卻已經思量了許多種可能,最後確定了以後用微笑壓抑著心裡湧上來的不適,「可是茹妃的事情。」
「皇后娘娘聖明,」如今這後宮裡面皇后算是真正的做主的人,便是這威嚴也不容小覷,換做以前,誰都只會覺得皇后是個溫和不喜歡爭鬥的主,但是現在怕是各個都不敢在皇后面前放肆,「皇上的意思是免了今兒茹妃的請安禮。」
「倒也難為茹妃伺候了,本宮知道了,你且回去伺候聖駕吧。」能這麼離身對於蘇培盛來說再好不過,但是他想著皇上之後追加的吩咐,便又開口,「奴才說句多餘的話,皇上本來還為著甘露寺的事情惱茹妃娘娘,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今兒又不惱了,還准了茹妃的家人探望。。」
「這事兒本宮知道了,」摸不清蘇培盛這麼說的緣故,皇后瞧著這個諂媚的笑著想自己透露消息的人卻不由自主的警惕,不過瞬間又覺得自己多想了,雖然是皇上的心腹,蘇培盛也是宮裡的老人,這般做也不過是謹慎行事,多留後路。
見皇后聽進去了,蘇培盛才退下了。
甘露寺的那位,終究還是沒辦法消停的嗎?即便她不識抬舉,即便她現在在甘露寺低人一等任人作踐,卻還能影響到皇上,到底是她小瞧了,「剪秋,本宮怕是傷了風,怎的頭就這麼痛呢?」
「奴婢去請太醫。」剪秋放下手中的參差,恭敬的說道。
「不必請太醫了,老毛病治不好。琪嬪來了嗎?」
剪秋會意的退下去,沒多久琪嬪便出現在了皇后面前,瞧著皇后明顯不適的樣子,便十分自然的脫掉手上的護甲,到皇后身邊為她揉捏按摩,「皇后娘娘昨兒是沒睡好嗎?」
「昨兒宮裡沒睡好的怕是不少,」皇后微瞇著眼,微微歎了一口氣,「到底是茹妃瞭解聖意,知道甘露寺那個人的價值,本宮也不如她慧眼識珠。」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琪嬪皺起眉頭,「皇上還想著那個賤人?可皇上明明都忌諱著別人提起……」
「正是因為放不下,所以才那麼忌諱!」皇后難得出言點撥到,「如若當真放下了,何必那般厚待朧月?如今她在宮外還好些,就怕哪一日皇上動心要接她回宮,這宮裡可不又烏煙瘴氣。」
「左右她現在還在甘露寺裡。」琪嬪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皇后不解其意,看著她詢問。
「貧妾沒幾個本事,但是對付一個低人一等的尼子還是可以的。」琪嬪眼裡帶著狠歷,對著皇后承若,「娘娘便把這件事交給貧妾。」
「也只能如此了,你做事也要細心。」
……
等我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酸痛,若不是餓得慌,怕是我根本沒辦法這麼早醒來,試著起身,卻根本連動一個手指都覺得困難,感覺著從自己腿間流淌出去的東西,嗅著錦被上遮掩不住忽視不了的歡//愛//味道,我只覺得羞愧,這一次的侍架真是教我心有餘悸。
外邊守著的菊清聽到了動靜,詢問,「娘娘可是要起身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我瞧著天色亮的很,覺著應該已經睡過了頭。
「已經快午時了,皇上囑咐了讓娘娘好生休息,不必給皇后娘娘請安的。」菊清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招呼了人準備沐浴的東西,自己率先進來服侍我,「娘娘還是先沐浴更衣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09

☆、第六十七章 妹妹尹兒


在菊清的幫助下好歹我是把自己收拾好了,晚了點的午膳也擺上了桌子,今天的菜色意外的好,我方要動筷卻被菊清攔住了,「娘娘,皇上還沒有過來呢?」
「皇上?」他要過來?別吧,「皇上說過要到這裡用膳了?」
菊清本以為皇上已經將這件事與我說過了,畢竟皇上是早上便吩咐了小廚房的,「下了早朝皇上便來了,現下正在陪著四阿哥溫書呢。皇上瞧娘娘還在歇著,還特地吩咐了小廚房晚些傳午膳的呢。」
瞧著菊清一臉興奮的喜悅的壓抑不住的樣子,我只覺得自己身上在酸痛的地方越發酸痛了。
不過一會兒皇上便來了,只是沒帶著弘歷教我有些奇怪,「弘歷呢?怎的未一起過來?」
「還在書房裡面溫書,說是要將方纔不會的地方弄清楚了才用膳。」他毫不在意自己兒子可能會餓到著一個事實,只是為著弘歷廢寢忘食的用工而欣慰,自顧自的在我的服侍下淨了手,準備開動了,這樣的人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做父親的責任心呢,在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我吩咐了菊清給弘歷送吃的過去,免得餓著他。
到底是餓壞了,我也沒心思和皇上打太極,一改往常伴架幾乎不動筷的情況,一口接著一口的吃東西,品嚐著在飢餓的作用下更加美味的食物,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倒是讓坐在我對面一直分神看著我的他不由笑出聲來,「你倒是餓壞了。」
吃了半飽之後我總算找回了一點理智,對上他打趣的眼神忍不住羞紅了臉,盲打著哈哈企圖掩飾,「這道菜的味道實在好,皇上也嘗嘗。」伺候皇上用膳的蘇培盛很配合的往皇上的碟子中夾了一些。
「確實不錯,」好吧,成功的矇混過關讓我鬆了一口氣,繼續享用自己碟子裡的美味,但是卻差點因為他接下來的話嗆到,「昨夜朕失控了,可累倒你了?」
無恥!拜託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討論這種問題好不好!要我回答累到了還是沒累到啊!「那是臣妾應該做的。」混蛋,趕緊看清楚我臉上的羞紅,別再繼續這樣的話題了,旁邊的下人都快捂著嘴偷笑了。
「朕今晚再來看你。」這意思是今晚繼續嗎?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也顧不上什麼害羞了,忙一臉嚴肅的說,「皇上,臣妾覺得,懂得節制,方能長久,今晚皇上還是去瞧瞧皇后吧。」
「呵呵,」結果我這個傻子在看到人家開懷的笑之後才知道對方只不過是耍我玩的,也虧的翠偲滿是喜色的從外面進來才叫我不至於又羞又惱不知道怎麼反映。
不過一早上的時間,我的妹妹就被接到了宮裡,聽著翠偲的話,我有點驚喜的瞧著那個帶笑看著我的人,不由感慨皇宮裡人的效率之高。
「朕先回養心殿,你且與你妹妹好生聊聊。」他大爺甩下這麼一句話總算滿意的離開了,而我卻也沒有心思繼續吃東西填補我的五臟廟,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準備見一見自己的妹妹。
如若不是真的見到了,我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那麼的特別。
第一次進宮,第一次見我,禮儀上的確有些不足,但是她卻很大膽,憑著對她小時候的記憶,我還以為她現下一定是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家碧玉,卻不想宮裡這樣的大場面,她見了也是驚奇多一下,不見多少膽怯,莫不是就是這般的大膽吸引了年富?
既然想到了這一層子上,我便沒有了和她話家常的心情,直接聊起了這事情,「尹兒,你可認識年將軍?」
若是一般的閨閣少女聽到這樣的詢問怕是要羞紅了臉的,但是她卻不是這般,就像是聊起再正常不過的話題一樣,「尹兒見過,」她仔細想了想,上次那個霸道的男人好像就是有說過自己是年將軍,應該就是他了。
「那麼能告訴姐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接過娘親遞過來的茶杯,也許是尹兒來了的緣故,娘親一直很興奮,忙進忙出的拿東西,招待這個她大小就喜歡的孩子,我也沒有阻止,只要她沒有累到自己就好,只是現在這種興奮變成了不解,娘親見我好奇在我耳邊低語,「尹兒變化很多,我有些認不出來,性子都不一樣了。」
那該是變化了不少,才會讓娘親覺得奇怪。不動聲色的讓菊清將娘親領到蕭姨娘在的地方,好讓娘和蕭姨娘好好聊聊。
而尹兒沒有多想,只是想著該怎麼回答我的回話,許是他們之間的相遇太過特殊,總之她有點難以啟齒,面上的紅暈代表了她的尷尬。
「呵呵,問這樣的問題倒是難為你了,」既然對方不方便回答我便不問,「我們的尹兒害羞了。」
調笑的語調比較親切讓尹兒放鬆下來,但是卻也真的害羞起來,「不是的,姐姐。我和年將軍沒什麼的。」
「沒什麼,人家可是求著皇上賜婚了。」沒想到這個孩子臉皮意外的薄,讓我有了心思繼續捉弄她,「這會兒皇上的旨意都下了,將軍府的嫡福晉,妹妹好福氣。」
「皇上真的下旨了?」天大的喜訊反而讓尹兒嚇得慘白了臉,有些語無倫次,慌亂的撲到我身上,「姐姐,我……我……我不要嫁……不嫁行不行?」
她這副慌亂的樣子把我身邊此後的人嚇了一跳,小喜子想要上來把她拉開卻被我阻止了。
「我不要嫁人,我要回家。」
「那個年將軍沒有好下場的,我不要嫁給他。」
「……」
她在我懷裡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卻叫我更加的起了疑心,她怎麼知道年富沒有好下場?她的反映為什麼這麼激烈?嫁人和回家有什麼矛盾嗎?
「別怕,尹兒別怕。」我現在只能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將軍會好好對你的,別怕。」無論她願意或者不願意,這門親事都是已經注定看的,這麼一想我就覺得這樣安慰著她的自己好虛偽。
「是不是,不能改變了?」她似乎冷靜下來了,在我懷裡弱弱的出聲。
「皇命難違。」我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所以,我討厭這個時代。」她的聲音更弱了,但是我卻還是聽到了一些奇怪的不該出現的詞。
「時代?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尹兒是我的同鄉?
「沒什麼,姐姐。」從我懷裡起身,她笑了笑,配上紅了的眼眶,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您是我的姐姐真是太好了。」尹兒笑的一臉的真誠,我卻覺得我的那個猜測可能八九不離十,穿越者,我的妹妹?這樣的設定讓我覺得好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八章 針鋒相對

作者有話要說:  超開心多了好多留言呢~~~~~~謝謝一直支持伢子到現在的親
冬日的午後,陽光正好,若是換在尋常,這個時候我定是要人搬了躺椅放在院中,好好酣睡一場,大都這個時候,弘歷會陪我一同,只不過不同於我的難得偷個半日閒,弘歷依舊是手拿一本聖賢書,要不是那朗朗讀書聲正好用來入眠,我定不會要他這般掃興的陪法。
今日有點不一樣,尹兒在這裡,我倒還沒有懶到讓尹兒陪著我一同午睡的想法,便聽了菊清的建議,打算去御花園走走。卻不想還沒有看到御花園別有韻味的冬景,倒是先聽到了她人的真心話。
「小門小戶的,就知道狐媚貨主,昨兒勾的皇上去了那兒,今兒還哄的皇上傳了她的妹妹進宮,」這聲音聽著像是琪嬪的,而她口中的小門小戶,狐媚貨主大抵就是我了,旁邊的翠偲為著這話有些惱怒,想要幫著我提醒一下以下犯上的琪嬪卻被穩重些的菊清攔住了,只是那丫頭到底也是氣憤的,不想我在自家姐妹面前失了體面,故而高聲的開口,「娘娘,皇上今兒留了話,特意叫人打理了居處好讓小姐常住,可見皇上對娘娘的好,常人怕是求也求不來。」
果然,她的話一出,琪嬪那兒就沒了聲響,而這邊的翠偲見效果不錯,又忙幫襯著,就怕膈應不死對方,「可不是,那些個眼巴巴望著的指不定心裡多酸呢。」說著做出了聞味道的樣子,「瞧這御花園裡面也滿是酸味,還不知道是哪位的醋罈子打翻了飄到了這兒。」古靈精怪的丫頭就像是真的聞見了好大一股子酸味,熏得整張小臉皺到了一塊兒直接逗笑了我和尹兒。
尹兒不知道是怎麼的有了感觸,不拘禮節湊到我的耳邊低語,「姐姐身邊的人待姐姐真好。」我瞧著她甜甜的笑,眼裡有些落寞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你身邊伺候的人不貼心嗎?」
沒想到我會想到那一層去,尹兒就怕我因為她的一句話發落了她身邊的人,忙開口解釋,「沒……沒那回事情。嬤嬤帶我也是很好的,身邊還有個小丫頭,除了膽小了點人也極好。只是不像姐姐這般,能夠相處的那麼自然。」
「她們幾個還不都是叫我給寵壞了的,我瞧著你身邊的人也忒少了點,不若就將翠偲送給你好了。」半開著玩笑提議著,卻不想尹兒沒有開口回絕,翠偲先不樂意了,之前還是笑得沒大沒小的這會子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主子,奴婢不再沒大沒小了,您別趕奴婢走。」那小丫頭倒是當真了,我憐她一心向著我,但是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落了尹兒的臉面,別的叫她以為怎麼了,我身邊的一個丫頭都敢拒絕她。
也幸虧這時候躲在暗處說話的琪嬪走了出來,全然沒有我想像中的不郁的樣子,笑迎上來的表現恍若是我的姐妹一般,「茹妃姐姐今兒怎麼有空出來走走。」
「想著天氣甚好,御花園該是風景不錯,便出來了,既然遇到妹妹,不如一同去亭中坐坐?」她笑臉迎人我也就樂意陪她同玩一會兒,而翠偲則在菊清的示意下起身退到了我的身後,我就怕尹兒想多,可是因著琪嬪的緣故沒辦法說什麼,只是用手握住了尹兒的手聊表歉意,尹兒也乖巧,一點即通,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多想,我們就這麼當著琪嬪的面打起啞謎,倒叫她有了借口將話題轉到尹兒身上,「茹妃姐姐,這位就該是姐姐的妹妹吧。倒也是個標誌的人。」
尹兒自知現在不該是她開口的時候,只在我身側緘默不語,我邀著琪嬪一起朝著涼亭處走去,「倒是謝妹妹稱讚了。」
因著天冷的緣故,宮裡人在亭子周圍用了後棉緞子遮蔽,裡邊又燃著木炭,倒是一點也不冷,我覺著全將緞子放下來不透氣,想著又沒什麼的風,便讓丫鬟捲了一角,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剔透的湖面,倒也是賞心悅目的。
「倒是姐姐好氣性,和姨娘生的女兒也能這般要好,」琪嬪不過三句話裡就開始帶刺,只是那滿是善意的笑到叫人差點覺著她是無心的,「換做是臣妾便不行了,庶出的姐妹大都小家子氣,難處的很。」
「妹妹這話有失偏頗了,」我倒是覺著琪嬪入宮這麼久還能那般毒舌很是珍貴,多少也有皇后的功勞,或許還有皇上的功勞也說不準,胡思亂想著全然沒有瞧見尹兒直愣愣看著我眼裡滿是驚歎的樣子,「庶出的可也是有儀態大方的,瞧咱們的皇后娘娘不就是母儀天下的雍容華貴嗎?再者本宮與妹妹感情再是要好,也沒的皇后娘娘與純元娘娘那般的姐妹情深,娥皇女英的佳話可不是人人都能效仿的。」
給尹兒拿了一塊味道不錯的零嘴,我瞧著琪嬪被我噎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心裡沒有舒服的感覺那是騙人的,怎麼著不能在尹兒面前丟了面子,這也是我方才放任翠偲和菊清舉動的原因。「妹妹,姐姐多嘴說一句,方纔那樣的話莫要說了,若是叫有心人聽去了,多少不好。便是皇后寬宏大量,皇上也是要惱的。」
沒想到我會扯上皇后皇上,琪嬪只能服弱,又得了我的保證,知道尹兒不可能入宮,她到底不算全無收穫,也樂得服軟,「姐姐說得是,妹妹宮裡還有些事,便不做陪了。」
琪嬪走後,我也不著急著回宮,便安穩的坐在亭子裡面,愜意的享受這下午茶。
「姐姐,」尹兒說話間有點躊躇,在我鼓勵的眼神下才開口,「姐姐怎麼都不介意琪嬪那般?」
「介意又如何?總不能因著這幾句話鬧得後宮皆知吧。」自己動手撥了一個橘子,咬一口就是酸酸甜甜的汁液給整個身體帶來涼涼透透的感覺,果然冬日裡吃這些冷冷的東西很是享受,啊,再吃一個,在宮裡的時候弘歷那小傢伙總是不叫我多吃。
「那有何不可,反正皇上寵著姐姐啊。」如若不是她用著一臉的單純說出這樣的問題,或許我還會覺著尹兒是一個嬌縱的人,但是這個人看起來只是疑惑而已,可能是後宮寵文看多了也說不定,還抱有幻想的女孩子?「皇上之所以寵著我也是因為我的不計較,你明白嗎?」
「這樣就……不算愛啊。」尹兒多少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但是有條件的寵和她想像中的有點出入。
「所以是寵。」我笑著強調,手卻伸向了盤中的橘子,結果快要觸到的時候被菊清搶了先。
「這東西生冷,小主莫要多吃。」菊清瞧著我戀戀不捨的樣子,斟酌了一下開口,「要不,奴婢給您焐熱了,您再吃一個?」
「算了,我偏愛那冰冷的感覺,若是焐熱了反倒是沒滋味了,尹兒便替我多吃一點。」我承認我這話是幼稚了點,但是那丫頭不再糾結什麼寵不寵愛不愛的事情倒是值了。
因為開心,就玩得晚了些,回去的時候想著尹兒還沒有瞧過她自個兒在宮裡的住所,我便讓翠偲領了她去,也有讓兩人緩和一下御花園的小變故的意思,進了內室,倒也不奇怪皇上會在這裡。
只是弘歷在他面前嚴謹的寫著字而他卻隨意的斜躺在軟榻上的樣子,兩相對比倒是有一點滑稽。
「朕瞧著你今日心情不錯。」他先開口對著我說,一揮手示意我坐在軟塌的另一邊,一起瞧著弘歷坐在一個小圓凳上就著軟榻上的矮桌習字。
「能見著自己的妹妹,自然是開心的。」本該是沒有多少感情的,但是對方好像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且又是一個滿討喜的單純小姑娘,這樣反倒是有了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倒也不壞,心情好,瞧著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滿文古字也沒了往日的煩躁感,倒有了性質品評,「粗粗一看,臣妾倒是覺著弘歷的這首字越發的好了。」
本是隨口一說,卻不想他抓著說事,「字一個不識倒會鑒賞了,你且說好在哪裡?」
受不了他拿話激我,可是自身對於書法這方面實在沒有什麼想法,本想就這般耍賴什麼也不說,卻突然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說法,「臣妾是大字不識一個,但是卻知道這字和皇上的字愈發的神似,自然是越發的好了。」如若他否認我的說法便是覺著自己的字不好,他定然不會否認,這樣想著的我沒有發現自己臉上鮮少出現的得意洋洋的模樣是多麼的小女人,就像是一個向著愛人撒嬌的小女孩一般,透著甜蜜。
等我覺察到他看過來的眼神中帶著的不尋常的柔光的時候,突然冒了一個冷汗,笑就僵在了臉上,繼而轉開話題,「也到該用晚膳的時候了,臣妾這就去準備。」
還沒起身卻先被他抓住了手,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只得故作平靜的看著他,不知他意欲何為,「這些事兒讓下人去就是了,弘歷你也去準備一下,過會兒一起用晚膳。」他是明顯支開了弘歷,對上弘歷走時候給我的有些曖昧的眼神,我只覺得吃不消。
「皇上?」見他拿起弘歷方放下的毛筆,走到我身後,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他就將我環在懷裡包著我的手握著毛筆,另一手還不安分的摟在我的腰上,這樣的動作曖昧的過分,「朕教你寫字,」見我有些不安分的掙扎,他復又說了一句,「怎麼,不是你說朕的字極好嗎?怎的現下又不樂意學了?」
「臣妾愚鈍,怕是學不好。」讓我用這樣的方式學寫字?海華絲算了吧。
「無礙,不過就是幾個字而已,朕沒有打算將你教的財富五車。」他將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低語,心情很好的樣子。而且我卻因為他說話時的呼吸全身肌肉緊張。
緊張的摸索著他這樣做的用意,膽顫的提防著他的進一步動作,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他手的帶動下,彎彎扭扭的寫了什麼字,隱約間聽到他的低歎,那麼無奈的樣子完全不符合他平時的樣子,「你妹妹安頓好了?」
如果換做是別的時候的我或許能夠看出他這個時候是在轉移話題,但是現在卻有如抓到救命稻草的人,就順著他的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嗯。」一聲簡單的回應彷彿是開了一個缺口讓我吊起來的氣都順著開口的瞬間排除,輕鬆不少。
「朕方才瞧見你妹妹與你走在一塊兒,」他像是在回想那個畫面,「遠遠的倒是極為神似。」
不知道他為什麼說起這個,我微微偏頭,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極為認真的看著在寫字的手,不知怎麼的又舒了一口氣,卻沒有發現在我回頭的時候他談過來的晦澀難懂的視線,「本就是自家姐妹,有幾分相似是自然的。」
最後都一個轉彎,收尾,一個略微扭曲的字就在了白紙上,如若不是我一開始的不配合該是更加完美的,不過這個字也不差。這麼想著,我反倒是互動的握住了筆桿,有些興致的猜測這紙上的是個什麼字了。
「這樣啊,」一聲輕笑,他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那種感覺又來了,「你說,年富瞧上的是否也是這幾分相似?」
這話什麼意思?手心微微出汗,感覺著他的溫度反而忍不住顫慄,「皇上的意思是什麼,臣妾愚鈍,不明白。」
「嚇到你了……」收回握住我的手,轉而雙手環抱住我,他控制好的力道,既不是很鬆也沒有勒到我,只是那雙手臂卻像是我無法逃過的桎梏,讓我心慌膽顫,「朕只是不高興有人惦記著朕的……」就像是在斟酌用哪個詞表達更好,他停頓了一會兒,「女人。」
聽他這麼說,我突然很想哭,感覺自己的眼眶現在一定是紅紅的,真是討厭他這樣的模稜兩可讓我總是膽戰心驚,卻又慶幸他的似是而非讓我留有餘地。
「這個字,你且自己寫一遍。」他這樣說著,之後就不再言語,而我也依言寫著,只是手顫抖著怎麼也寫不好,豎是歪的,橫是斜的,粗粗細細亂七八糟,完全沒有筆鋒,宛若鬼畫符一般。
這樣糟糕的字他卻極為認真的點評,「你記性倒是不錯,筆順一個不錯,只是這手抖過頭了,到底是沒有用過毛筆的。」
字寫成這樣到底是不是他說得那個原因其實我和他都知道,只是我樂得他沒計較,也樂的他終於放棄了教我寫字,暗地平復自己起伏的過分的心情。
「朕那兒有一個摹本適合你用,改明兒朕讓蘇培盛拿過來,你好好學。」他不放棄讓我學字的打算,「好生學著,日後到底是有用的。」
我恭恭敬敬的應下,恢復了往常的面具笑臉。
「你個沒心沒肺的……」他沒頭沒尾的低語,我聽到了,卻故作不知。這般膽小懦弱不過就是怕而已,為君沉醉又何難,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而已。

☆、第六十九章 尹兒大婚

第六十九章尹兒大婚
尹兒到底沒有在宮裡留多久,皇上下旨賜婚,選了一個良辰吉日,特許尹兒從宮中出家。
大喜的日子裡,我瞧著那樣一個梳妝打扮過後更顯嬌嫩迷人的妹妹,想著不過幾日相處的情分,我竟然有些不捨了,屬於福晉的大紅色戲服讓她看起來更顯瘦弱,倒是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楚楚可憐的很。
見我進來了,她愣是羞的紅了臉,下意識的捏著衣擺,眼神飄忽的就是不敢看我,彷彿這嫁人便是什麼的丟死人的事情似的,「姐姐……」
「妹妹這般果然是標誌的,」我握著她有點發涼的手,試圖讓她不那麼緊張,「想來年將軍定是瞧上了妹妹美貌才念念不忘的。」
卻不想我這麼一說反倒是讓丫頭更加的不安了,「再美的樣貌轉瞬即逝,如若他……」想起他第一次見到自己時明顯不對勁的樣子,就似把自己錯認成了別人一樣,發現人非自己所尋的時候眼裡的失落真真的,那樣一個人現在又是為什麼要求取自己?她這般嫁過去真的好嗎?但是不嫁的後果卻又是自己承擔不了的。
「日久見人心,日後相處久了,有了子嗣之後,妹妹便不會再擔心什麼了。再者還有我在宮中,若是他待你不好,你儘管來訴苦,我便為妹妹做一下挑撥離間的小人,叫皇上不給年將軍好瞧的,如何!」
「姐姐,莫要在取笑我了。」總算是笑了,我結果菊清手中的紅蓋頭,遮住了那張嬌俏的臉,親自攙扶著要將她送上花轎,最後還是忍不住叮囑,「進了將軍府,自己過的好便好,有些事莫要強求,明白嗎?」
「我會的,只要能如姐姐那般,我便也能好好的。」進宮這麼些日子卻不想這丫頭拿我做了榜樣到叫我有一點啼笑皆非。看著花轎被抬出宮門,我心底反倒是不舒服的很,只覺得終究是什麼東西被挖去了,空空的。
之前有多歡喜,現下就有多煩躁。
……
「皇后娘娘……」剪秋疾步走到皇后身邊。
「弄清楚了?」比起剪秋的急切,皇后卻很是穩重,放下手中的筆,有條不紊的問道。
「沒有。」這樣的回答果然叫皇后皺起了眉頭,剪秋忙不迭的說了另外一條她以為很有價值的消息,「只不過有一個奇怪的事情,延喜宮裡有一位嬤嬤似乎來歷不明,但是卻很是受尊重……」
……
許是見我悶悶的,用膳時候也沒什麼胃口,菊清就想著讓我出去走走,「娘娘,不如去瞧瞧惠嬪娘娘?」
確實許久沒有見到眉莊了,自她家人進宮照顧她的之後,我便極少過去,「算算日子,也該是這幾日了吧?」倒是我的不是了,這麼許久沒有去瞧她,該賠罪了。
「可不是嗎?娘娘過去瞧瞧?」見我有了興致,菊清便會意的下去準備。
見者眉莊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因為懷孕的緣故又加之吃了不少的好東西,她整個人豐滿了不少,正和自己的母親說著話,神情很喜悅,愛撫著自己的肚子的她,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很迷人。
「容兒!」反倒是她發現了我,驚喜的先開口,身子不方便,她只能坐在榻上招呼我過去,「你快來,正好我額娘給我做了點心,算你有口服了。」
瞧這話說得,倒像是我就一個吃貨一般,示意沈夫人不用多禮,我坐在了眉莊身邊,按照她的話嘗了嘗那賣相不錯的千層糕,入口香甜卻又不會過分,確實好吃,「確實好吃。」
娘親的手藝得到稱讚,眉莊高興的很,「那你便多用一些。」
到底是她母親做給她吃的,我沒想要和眉莊爭用,便取笑道,「我可沒這個福氣,若是因為吃這些東西變了身樣可怎麼好?」
「你儘管取笑我。」這下子她不依了,許是本來就對自己這會子走樣的身材覺得不滿,我這麼一說算是徹底叫她炸毛,「等生下孩子之後,有的你好看的。」
「別,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連忙求饒倒是惹得身邊的眾人忍不住發笑。
沈夫人很體貼的先離開了,為了讓我們姐妹倆說些體己話,而菊清則是把我準備的那些東西給了采月,眉莊見了那麼一包裹的東西很是好奇,「你都給我帶了什麼?」
「可不是給你的,是給你肚子裡面的這個寶貝。」我摸了摸她圓滾滾的肚子說道,「可知道是男是女了?」
「太醫說得也不一定准,因著額娘便不叫我知道。」眉莊倒是一點都不建議孩子的性別,說道,「是男是女都好,都是我的心肝。若真要我選,我倒希望是個女娃娃,乖巧懂事。」
「我倒是覺著第一胎生個男孩子好些,之後好照顧弟弟妹妹不是?」這確實是我的真心想法,而眉莊也不會多想什麼,所以我說了出口,結果倒是逗樂了眉莊。
「瞧你說得,弄得我像是什麼似的,還弟弟妹妹呢,就這一個可夠我折騰了。自有身孕便是這不許去,那不許動的。」聽她說著甜蜜蜜的煩惱,我忍不住掩唇笑了,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喋喋不休的樣子有點不雅,眉莊尷尬的笑了笑,「不說我了,許久未見,我可是聽說,皇上很寵你,便是你的妹妹也因為你的緣故,成了年將軍的福晉,我和孩子以後可是要靠妹妹你的了。」
這話倒是說得我哭笑不得了,可這件事情其中的緣故又沒辦法細細的說給眉莊聽,說實話我有點為難。總覺得許久不見,眉莊的口才好了不少。本想在她這裡多留一會兒的,卻不想翠偲慌裡慌張的跑過來,說是宮裡出事了,我便不好在這裡打擾眉莊,急急忙忙的走了。
可我越是避著眉莊越是叫她覺得憂心,「采月,你去延喜宮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底她還是吩咐了身邊的丫頭,也就盼著我能不出什麼事情,如今皇上去了行宮,若真的有什麼事情,她也好幫著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10

☆、第七十章 來勢洶洶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出了眉莊的宮裡,我便沒有什麼顧忌的問道。
「娘娘,是林嬤嬤出事了……」翠偲不知道林嬤嬤的身份,但卻明白平日裡我對於這位平白冒出來的嬤嬤的與眾不同的態度,因此也就能夠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林嬤嬤……怎麼了?」事關我娘親,我明顯就有些晃神了,菊清見我臉色不好,忙攙扶著我,一邊斥責翠偲,「說事兒莫要沒頭沒尾的,平白嚇著了主子。」
許是明白自己這樣前言不找後語的說法會容易叫我想多,翠偲忙開口,「是皇后身邊的人說林嬤嬤來路不明,要將嬤嬤帶到慎刑司去,奴婢瞧著不對,便來尋娘娘了。」
來路不明是什麼意思,娘親不是他招進宮的嗎?怎麼就會來路不明?莫不是皇后知道了?但即便就是依著這樣說辭,又怎會直接將我的娘親帶去慎刑司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呢?就算是審問,也不該是那個地方啊?
莫不是存心要……這樣的想法教我心底發寒,愣是嚇得手腳冰冷,下意識的握緊菊清的手,「快,去慎刑司!」
「娘娘莫急,」菊清是知道實情的,比起我這個局內人多了一分清醒,「翠偲,你先去慎刑司穩住那些嬤嬤,就說是娘娘的意思,不得動林嬤嬤。」翠偲腳程快,聽了吩咐便走開了。
……
第一次來慎刑司這種地方,還沒有走進,就聽見裡面壓抑的過分的喘息聲音,痛呼的聲音,還有尤為刺兒的板子敲打在肉上的悶聲,還有那難以忽視的叫人倒胃的血腥味道。
「娘娘,沒事兒的,翠偲在裡面。」
「嗯。」雖然是這樣應著,但是我心裡的感覺卻很不好。
守門的人誠惶誠恐的給我行禮,我有些慌亂的直接進門,瞧見那些穿著破布幾乎堪堪蔽體的下人麻木的坐著重活,也沒有顧著那個因為我的出現停下了手頭的鞭子行禮的嬤嬤,只是憑著感覺穿過那群人群,循著血腥味道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娘娘,裡頭是受刑的地方,您不便進去。」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了,卻被宮人攔下。
「林嬤嬤可是在裡頭?」菊清顯示穩住我,這個時候我反倒沒有這個丫頭來的穩定。
那個宮人不言語,顯然是默認了這句話,這叫我著急了,「混賬東西,連本宮你都要阻攔嗎?」
「這是皇后的意思,任何人不得探視。」那嬤嬤明顯就不打算放我進去。
……
「住手!」是翠偲的聲音……
……
「你若再攔著本宮,本宮便治你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難得的端起自己妃嬪的樣子,我希望這個宮人還不是徹徹底底發為皇后賣命的人。
「林嬤嬤是皇上賞給娘娘的,你們還想活命的話就住手!」
……
聽著叫人覺得心慌的悶聲,為什麼娘親一言不發?為什麼翠偲說話的聲音也這麼虛弱?
那個宮人還是不肯退讓,被逼急了我最終拔下了頭上的髮簪,毫不猶豫的刺向了那個嬤嬤的眼睛,她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做,震驚之中挨了正著,終是因為眼傷沒有餘力阻撓我,而我卻不想,進去後,看到的確實那樣一副場面。
不過半日未見,我出宮前還體貼的給我披了一件袍子的人,現在卻那般陌生的,傷痕纍纍,整個人就似血人一樣……
「太醫,菊清,找太醫……」我算是徹底的慌了,跑到她面前卻不敢動彈她分毫,睜開眼看看我啊,娘親……
……
反應過來的嬤嬤上來阻撓,卻不想我就這般不管不顧的抱著她們眼中下賤無比污穢不堪的血人,像是著魔了一般,感覺著懷裡人的冰冷,慢慢絕望……已經失去過一次的東西,不惜一切的再一次得到,結果卻還是失去了……
真是最大的諷刺……
……
口中嘗到了血腥,心絞痛的難受,最終就像是逃避一般,絲毫不掙脫的躲入了省事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一章 龍顏大怒


延喜宮林嬤嬤來歷不明仗斃於慎刑司,茹妃護僕心切闖入慎刑司,受到驚嚇,動了胎氣,昏迷不醒……
……
為何他出宮不過片刻,回來便是這樣的光景,許是怒極了,他反倒沒有內斂的過分,趕到延喜宮,冷眼瞧著迎上來對她行禮的皇后,倒是太后知道他的脾性,先免去了妃嬪們的禮,「皇上趕著回來可用過晚膳了?」
「聽說了容兒的事,兒子沒有胃口。」坐在太后身邊,他下意識的撥動著手中的珠串,「現下是如何的情形?」
「太醫在裡面照看著,」太后皺著眉頭說道,正巧丫鬟搬著一盆血水從裡邊出來,叫他瞧見了更加的煩躁,太后狀似無意的說道,「怕是不中用了……」
也是情理之中的推測,本就是一個傷過底子的人,即便是有孕了也必得好好養著,卻不想又受了驚嚇!
太后的話算是開了一個口子,讓他的怒氣徹底的爆發,洩憤一般的摔了自己手上的珠串,掉在地上散落的珠子,就像是巧合一般砸在幾個妃嬪的衣擺上,叫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事?怎麼好好的,就變成這樣了?」發洩了自己心中的火氣,他這會子開口以後反倒是心平氣和了,只是這一種平和叫人聽了,壓抑的很。
「臣妾聽聞延喜宮中有宮嬪身份不明,因而著人處置,卻不想驚嚇到了茹妃……」皇后算是請罪的下跪,連帶著其他的妃嬪也都跪在了地上,這場面叫太后瞧著,不由皺眉,但是他卻面色也不改一下,絲毫沒有讓對方起來的意思。
「怎麼就身份不明瞭?你且說說?」裡頭陳實還未出來,那麼情況就還未可知,他需要想點什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奴冊中並沒有記錄林嬤嬤,宮中老人也不曾……」皇后話還沒有說完,就在他的眼神下漸漸沉默。
「皇后倒是清閒,還有閒情翻閱奴冊?」他嗤笑,懷疑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現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太后不滿這樣的場面,「你們且先退下吧,在這兒叫人瞧著心煩。」
正巧太醫出來準備回話,他便不多說什麼,滿屋子裡的人會意退出去大半,「容兒如何?」
「回皇上,」陳實跪在地上,趴伏著完全不敢面對龍顏,茹妃出事,他也有失職之罪,「茹妃娘娘的胎兒已經無礙,只要之後加以調養即可。」太后聽了這話,多少放下心來。
「朕問你,茹妃如何!」陳實這般投機取巧的回答皇嗣的事情,反倒是叫他覺著,她很不妙。
「微臣無能,」即便是再厲害的大夫也無法救治一個一心求死的人,陳實渾身冒著冷汗,覺著自己的腦袋隨時有落地的可能。
「混賬東西!」他氣急,也不顧太后還在此處,起身就往裡屋去,倒是太后對著陳實好一番詢問,算是明白了茹妃現下的情況,心中滋味陳雜。這件事情,她算是弄明白了,只不過弄明白之後,才更覺著棘手……
「去把四阿哥叫過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這個孩子也該侍候在側。」如果是這個孩子的話,她該是放心不下的,現如今也只有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說了……皇后如果能夠再大度一點,她又何必如此操心……
她如自己所願的那樣,懷上了自己的子嗣,可是雙手觸及的冰冷卻打消了他渴望成真的喜悅,似乎自己總是自信滿滿的要保護她,但是每一次都是無力的看著她蒼白的樣子……
「皇上,魏公公已經在屋外等候。」蘇培盛大著膽子說道,額前汗水不斷。
他看了一眼滿眼惶恐的弘歷,最終收回了自己的手,「好好守著。」在她醒來之前,他還有事情要做。
……
很奇妙的感覺,我記得一切事情,但是悲劇所帶給我的傷悲卻像是被什麼從我的心中剝離了一樣,即便我最愛的那個人奄奄一息的樣子一直在我的眼前回放,我也能這麼坦然的面對,彷彿在看屬於別人的故事一樣……我大概是死了吧,在這個地方,麻木的忽視了周邊的一切,沒有任何感覺的看著重播的記憶。
多好,如果當初就沒有任何不甘心的享受這種死寂,恐怕就省事不少了……
「額娘……」
誰在說話……不過,誰都無所謂 ……
「不要丟下我……」
有人在哭,哭聲斷斷續續的,很微弱,但是卻很揪心,讓人難以忽視……
「求求你……醒過來……」
醒過來……讓誰醒過來……我嗎?
我好累,我不想醒過來……反正那個世界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不如就這麼睡過去好了……
……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她還沒有醒過來……
眉莊抱著剛足月的孩子,自事情發生以後,第一次走進這個有點死氣沉沉的延喜宮,看著那個守在床邊絕望的啜泣的四阿哥,最終緊了緊自己懷中的孩子,走進了那個瀰漫這悲傷的中心。
早就有了心裡準備的,可是看到那樣的陵容,她還是忍不住震驚的低呼……瘦骨嶙峋……
一個月的柴米不進,只能靠著一些湯藥續命,能夠活下來已經就是奇跡了……可是她還是沒有想到,那個一直都羸弱的陵容,還可以消瘦成這個樣子,膚色蠟黃,原本黑亮的頭髮也暗淡無光……根本看不出以往的一點樣子……
她應該再早點過來的,可是即便她過來了,又有用嗎?
弘歷一個月的哀求沒有喚醒她,皇上自始自終的不棄沒有喚醒她,她能夠讓……不管怎麼樣,都要試過才可以……
無視采月想要勸阻的神情,眉莊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孩子安置在那個沒有一點直覺的人的懷裡,誰都不知道,她是用著怎麼期盼的眼神看著那個兩眼深陷的人,「容兒,這是我的孩子,是個很可愛的公主呢,可是她都這麼大了,你都沒見過她……」
「知道嗎?」握起那雙有點冰冷的手,幫著她撫摸著自己孩子的笑臉,略微粗糙的觸感讓襁褓中的嬰孩下意識的蹭了蹭,「你現在也有一個孩子了,就快要當額娘的人,卻還那麼貪睡……」
視線觸及她那因為消瘦凸的明顯的小腹,眉莊忍不住紅了眼眶,「你就忍心帶著孩子這麼永遠睡下去嗎……」
也許是受不了她這樣的毫無反應,每多說一句就多一分絕望……
「回娘娘的話,微臣已經盡力了,如若……還未見效,那麼即便是微臣也無力回天了……」
……
難道就真的要無力回天了嗎……
我不要……
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眉莊給了采月一個決絕的眼神,采月會意的帶著屋裡的其他人退下去,守在了門口。
「你甘心嗎?」
……
「就這樣讓皇后坐享其成?!」
……
「你放心嗎?」
……
「對四阿哥就這麼不管不顧?!」
……
「你忍心嗎?」
……
「連出生的機會都不給你的孩子?!」
……
「安陵容也好,林榮也好,既然重活了一輩子,就不要再這麼窩囊的去死,你命不該絕!」
……
一直在一邊的弘歷,不解的看著眉莊一改往常的端莊樣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喊,什麼叫做重活一輩子……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是醒了,狗血大都雷同,要不來個失憶算了……

☆、第七十二章 前塵全了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誰都不在,白晃晃的光線,很刺眼,但是那種刺眼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就變成了朦朧卻柔和的光暈,那一瞬間,我有一點晃神……
「光當!」一聲巨響,接踵而至的是數不清的嘈雜的腳步聲……
……
嘴裡被人小心翼翼的餵進了苦澀的液體,我下意識的吞嚥,卻還是狼狽的讓那液體滑落,動作笨拙的就像是第一次進食的孩子,完全憑借下意識的動作而動作……
「娘娘……終於……」熟悉的聲音,但是我愣是分辨不出是誰在說話,眼前的景象還很模糊,無力的感覺麻痺了我所有的感官,我醒過來了?還是死了……一時之間,我分辨不出來……
……
「皇上,」得到消息的蘇培盛慌裡慌張的跑進了勤政殿,也不知道心裡是驚喜多一點還是驚嚇多一點,本來只剩下一口氣等著入殮的人,現在卻醒過來了,「醒了,茹妃娘娘醒了……」
「醒了……」看似平穩的在奏章上完筆,但是略微彎曲的洩漏了他心中的不平靜,醒過來了,她熬過來了嗎?但是熬過來的真的還是她……嗎?他有點難以確定了,放下了手中的筆,胤禛複雜的開口,「去延喜宮。」
渾身沒有力氣,但是精神卻好的很,那種雙眼模糊的感覺已經消失了,所以,弘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我看的清清楚楚,心就像是被一個小手扯著一樣,有點難受。
「額娘……」說話的時候都還在哽咽,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的哭泣著,明明在絕望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放縱的任由自己的眼淚橫流。
費了很大的力氣,手指才爬上弘歷的臉頰,卻仍舊無力擦拭他的眼淚就無力的滑落,但是在半空中,有點枯槁的手被弘歷小心翼翼的捧住,就這麼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他笑得滿足,「太好了……終於,醒過來了……」
又哭又笑的,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不過,弘歷本身也就是一個孩子。
胤禛到了延喜宮門口,反倒是停住了腳步不再前行,皇帝的儀仗就在宮外,只蘇培盛一個人跟在他身後,不解他的停頓卻沒有開口質疑,進退很是得體,「你且候在門外。」
這般猶豫,反倒是不像自己了,胤禛自嘲.
少年眼角含淚,但是笑容卻滿足,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雙併不好看的手,而一直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睜開的眼睛裡蕩滿了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忽然就有點嫉妒那個小子了,那種莫名的情感還沒有褪去,就毫無防備的對上了她溫潤的眼神。
……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都不知道,但是這種感覺還真是微妙,再一次見到他,我竟然會感覺到久別重逢的喜悅……「你來了……」話說出口,兩個人都震驚了,他沒有想到我能夠用這樣的語調說著這樣的話,完全是下意識的疾步的走到了我的身邊,而我有些呆愣的看著他,連自己都想不明白,怎麼能夠用這樣的態度再一次面對他。
就像是渴望著見到他一樣,這簡短的三個字就像是一個開口,讓我一直壓抑著的想念一點一點的滲透出來……或許我一直都不夠坦誠,睡了那麼久反倒是忘記了該要怎麼忽視這種難以控制的情緒,可是看著他明顯方寸有亂的樣子,卻覺得即便不這麼壓抑,也是可以的。
失去了最在乎的東西之後,我似乎也放棄了一直堅持的小心翼翼,既然還沒有到死的時候,那麼就肆意的活,左右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弘歷喜歡我,那麼我便疼愛他……
他中意我,那麼我便討好他……
……以前的我是這麼做的,但是卻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疼愛不是單純的疼愛,討好卻是費盡心思的討好。
現在的我,不想要這個樣子了……如果再這個樣子下去,娘……媽媽也會覺得窩囊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覺得如果一個人在最絕望的 時候沉睡過去,悲傷的感覺要麼就是在沉睡中慢慢積澱,最後開啟死亡的 大門,要麼就是在某個契機之下開始變質,最後煙消雲散就像是鳳凰涅盤一樣。
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想要的就是那種破罐子破摔的毫不在意,當一直小心翼翼隱忍的目標消失了以後,這樣的 安陵容才是真的肆無忌憚了。以前的她都是為了娘親的的好日子步步為營,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拿捏住了要害處於被動,現在的她,哀莫大於心死,但是心死卻不徹底,這樣的 她會是一個冷漠的人,但卻不是絕情的 人,在後宮中才不會被同化,卻也不會夭折。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10

☆、第七十三章 峰迴路轉是福是禍


醒來之後,被延喜宮裡面的人小心翼翼對養了許久,我好歹是有了一些人的樣子,有時候看著鏡子裡面陌生的自己都會忍不住感慨我算是在骨感的路上走出境界了,只不過是幸苦了我的這個肚子,可不要落下什麼毛病才好。
因為這個擔憂的緣故,我才會對於陳泰一地各種囑咐言聽計從吧……無聊的打了一個哈切,我半靠在窗邊,看著院子裡面的那株在早春還在綻放的紅梅,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舒服的瞇上了眼睛。
走進門的菊清瞧見我這般享受的樣子,竟是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察覺到自己的失禮之後才忙摸了摸眼角,裝作無事的樣子將剛熱好的安胎藥端給我,「娘娘若是覺得乏了,不如喝藥便小睡一會兒吧。」
我接過了她手中的藥,感受著那種熟悉的讓我有點反胃的味道,微微皺眉,「哪裡是乏了,不過是無趣而已。」雖說春光正好,可是我卻是被宮裡人看得嚴嚴的,哪裡都不許走動,院子裡面的景色再好,看多了也覺得乏味,沒什麼新意,提不起興致別總是犯困,「菊清,這藥我還要喝多久啊?」
就像是小孩子一般朝著和我一般大的菊清撒著嬌,自我醒來之後便是常有的事情,因此菊清倒是有一點見怪不怪了,「陳太醫的意思是再有個三無日,這藥便也可以停了。」
「啊,還有三五日……」我摸著凸的明顯的肚子,調整了一個姿勢,決定還是繼續我的睡覺大業。
「娘娘且忍忍,待皇上回來了,便可以出去遛遛了。」菊清瞧我煩悶的樣子忍不住打趣。
「什麼叫遛遛,倒是我放縱的你們什麼話都可以說得了!」我橫眉,佯裝不高興的說道。
遛遛這一詞到還是我先說的,說是什麼我現在有著身子硬是不讓我出宮,就算是費勁了口舌我也只能讓那個人同意在他陪同的情況下出去走走,可不就像是遛狗一般,我當時也不過是那麼一說,卻被菊清記住了,時不時的打趣,「你若是再這般,小心我罰你。」
「對了,皇上今晚可要來用膳?」他若是過來了,我豈不是又得面對被餵食的慘事?
「皇上走之前說了,祈福回來之後聖駕是要去景仁宮的。」沒有了晚餐的擔憂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也就有了心思問別的,「祈福?去哪兒?」他是去祈福的嗎?
「娘娘真是的,皇上不是當著您的面說得嗎?」菊清對於我毫不在意難以理解,一邊收拾著床榻讓我好休息,一邊回答,「皇嗣無礙再加上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聖駕便去了甘露寺祈福。」
「甘露寺嗎?」大概知道他是去做什麼了,有點好笑的看著不知道為什麼不滿的菊清,我自己起身,坐久了的身體略顯僵硬的挪到了床邊,「晚間的時候問問眉莊姐姐有沒有時間過來,我都許久未見她了。」
明明我昏睡著的時候一處月子就趕過來的人,卻在我醒來之後,只不過匆匆忙忙的在見了幾面,連話都沒有好好說上幾句。
「奴婢省得了。」
一覺貪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明月當空的時候,許是因為睡的久了一些,整個人反倒是迷迷糊糊的,好久才看清楚那個坐在我床邊的人,一臉驚奇,「皇上什麼時候過來的?」好不扭捏的在他的幫助下靠坐在床榻上,天知道我在心裡叫苦,他在這兒,那麼晚膳就……估摸著眉莊也不會過來了……
「睡了這麼久,餓不餓?」替我理了理頭髮,他動作嫻熟的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這樣的溫柔讓我忍不住盪開了微笑。
但是,溫柔歸溫柔,一想到晚飯我就覺得,沒有胃口,所以「我不餓,一點都不。」睜著大眼睛,我把所有的真誠表露給他看。
「呵……」混蛋,一點都不捧場,我忍不住翻白眼,佯裝生氣的把頭轉向一邊,惹得他笑意更濃,這麼開心,也就是說事情都進展的很順利了。
「行了,都快要當額娘的人了,反倒是喜歡耍起小性子來了。」可是該死的,他愛死了她耍小性子的樣子,尤其是在知道這樣的撒嬌只不過是做戲的時候,他就更加想要弄清楚這種偽裝之下的沒有展露出來的東西了。
從她醒來以後,就是這個樣子,會撒嬌會嬌嗔,但是更多的時候,是他都看不穿的坦然,彷彿什麼都放在心裡,但其實又是什麼都沒有放在心裡一樣。
就這命靠在一邊看著她不敢不願的嚥下被自己強行遞到嘴邊的藥膳,雙眼汪汪的瞧著自己彷彿想要自己心軟一樣,胤禛反倒是覺得他當局者迷了。其實,就這麼裝作無知的看著她小孩子一樣的撒嬌也挺好的,就這麼相處下去,或許就是……
……
這個人絕對的鐵石心腸,我討好示弱了這麼久也不肯順著我的心意,硬是逼著我吃下那麼難吃的東西,果然,這麼想著,我就委屈的紅了眼眶,看著他一點面子都不給的開始埋怨,「果然您在意的只有龍嗣,臣妾即便是吃著這麼些難吃的東西得了厭食症痛不欲生您也不會在意……」說完,還很精益求精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厭食症那是什麼?胤禛開始頭疼……
按理說這樣的情景換做是旁人見到了一定會擔憂我的以下犯上,但是菊清和蘇培盛一眾卻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也正是因為習慣了,才能那麼無奈的笑著,瞧著皇帝對我的縱容,心思各異。左右能夠進殿裡伺候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做事也極有分寸,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而胤禛無暇也無意注意下人們的動靜,看著我明顯開始耍賴的樣子,無奈的揉著自己的額,似乎很是頭疼的樣子,但是卻滿眼的寵溺,從沒想到,她還會有這麼麻煩的時候。
「沒有這回事情,對你朕也一樣的在意。」這話最近老說,已經說得越來越順口了。
「明明就是這樣的,連安慰的話都說的那麼敷衍。」我開始胡攪蠻纏,「妾身真是可憐,這麼辛苦的禁足,吃藥……」
「朕沒有禁你的足。」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明明就不叫我出去的。」我義正言辭的指控,在他驟變的眼神下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了可憐兮兮的設定,馬上又開始眼淚汪汪的扯著他的衣袖撒嬌,「皇上,您總是忙的沒時間陪我,我是在悶得慌……」言外之意就是讓我自己自由的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想怎麼忙都行。
果然是自己寵壞了她,若是連她也叫忙的沒時間陪,那後宮其他人估計是見都許久不見他了……罷了,左右她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便鬆口應了她「說不過你,你且自己小心些。」
本以為小妮子會感恩戴德消停一會兒,卻不想她得寸進尺,「那藥也苦的很……」
「你若再胡攪蠻纏,朕便叫陳實再加一味黃連。」他笑著捏了捏我嘟起來的臉龐,好不溫柔的樣子直接讓我打了一個寒戰,真可惜,福利還是一個一個謀吧。
我很知趣的轉移話題,「甄嬛現如今如何了?」感覺他握著自己的手有一點冰涼,便很自然的用自己手給他焐了起來,左右孕婦的體溫高者呢,正好拿他涼涼手。
感受著她的溫暖,胤禛乾脆調整了姿勢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雙手環在她隆起的腹部,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懷裡,「還不錯。」
還不錯的意思是他們春風一度的滋味嗎?我有點惡趣味的想著,左右這個姿勢他瞧不見我的表情,「皇上打算何時接她進宮?」
果然猜到了嗎?胤禛有些無奈的笑著,「快了。」接甄嬛入宮還需要一齣戲,就看皇后那邊能忍多久了。
「臣妾想著一件事情,如若可以的話,」我下意識的摸著他手心的紋路,開口說著早就做好的打算,「讓弘歷換個額娘吧。」
在這個時機開口,弘歷新額娘的人選不言而喻,「隨你。」
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我還以為他護先詢問我的原因的呢,卻不想只不過是兩個字,完全的任憑我做主,這般的包容,我何其榮幸。抬起他的手,我示弱的用側臉廝磨著,溫暖的感覺帶著屬於他的氣味,不過是瞬間就讓我紅了眼眶。
這一次……說好要做一個自私的女人,所以弘歷,拋棄了你,我不會奢求你的原諒。
指尖一點濕潤,讓胤禛看著自己懷裡的女人,神色複雜。傻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四章 用苦良心佳人不知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但是皇阿瑪那麼嚴肅的樣子,卻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為什麼,就這命毫無徵兆的和自己說這樣的事情?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皇阿瑪要兒子離開額娘?」如若說不出理由,即便是皇阿瑪,九五之尊的話,他也不會乖乖的照辦。
他的兒子已經成長到敢於質疑自己的時候 ,即便聽到了這樣的話也能夠保持冷靜的和自己談話,不至於方寸大亂,容兒把他教的真的很好,「你已經不小了,難道就想一直賴在她身邊?」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辭,胤禛沒有一絲一毫的打算讓弘歷知道她的用苦良心,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寧可讓弘歷多受磨練,讓弘歷給她一份自己給不了的保障。
如若哪一天他不在了,她依舊是是皇帝心裡的人……
「那樣束手無策的感覺你還想要再來一次嗎?」
只能看著她無意識的躺在床上,一點一點的衰弱,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的感覺多麼的無奈,弘歷現在想起來都記憶猶新,那樣的感覺他不想再來一次,一點都不想,可是即便就是這樣,這和他不想離開她的心情又有什麼相干!
「繼承大統需要的不僅僅是經世善用之才,足以讓眾人臣服臣服的背景也很必須,她給不了你想要的榮光,而你只會成為她的累贅。」她是不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呢?無論我再怎麼寵愛她,她都只是一個寵妃,沒辦法成為一個母儀天下的太后,胤禛想或許成為寵妃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那為什麼您不能給額娘那樣的一個背景呢?」這個時候的弘歷到底還是年少的意氣用事,或許他想的明白,但是想出來的答案讓他選擇自欺欺人,「難道您愛那位廢妃勝過於額娘,難道您寧願讓那個行事出格的女人做壽康宮的下一任主人?」
「放肆!」將手中的珠串狠狠的拍在案板上,胤禛看著這個跪在下面看似恭敬的兒子,覺著自己或許是受了她的影響,對於這個兒子太過寵愛了,給予他厚望,又給予他寵愛,反倒是讓他過早的擁有了和他處境不附的自信。
「便是你那個額娘將你教的這本不知禮數,這就是你和朕說話的態度?」
……
「弘歷,你該是時候離開她的庇護了,憑你自己的力量,讓朕對甄氏的寵愛變成你的另一個武器,然後再對著朕叫囂,從朕手裡奪走你想要的權利。」
……
「蘇培盛,你說弘歷會怎麼對待他的新額娘?」
「奴才斗膽,覺著四阿哥對於以前的莞嬪也是有好感的,應該會想出的不錯。」
「呵呵,你錯了。」弘歷會把這一份被迫離開的不甘轉移到甄氏的身上,永遠都不可能做到母子同心,而現在的無力會變成日後對於她的愧疚和遺憾,只有這樣,即便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分離讓這對母子不會有產生難以消除的間隙的機會。
「準備著甄氏進宮的事宜吧。」
「奴才愚鈍,不知道淳貴人該如何……」蘇培盛想起那位自請出宮和茹妃娘娘關係不一般的貴人,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淳貴人就不必回宮了,你且看著安排。」那樣的孩子即便就是來了後宮,她也不會覺得開心。
……
「皇上當真是那樣的打算?」聽了剪秋的話,皇后只覺得心裡發涼,即便知道還有外人在場,還是維持不住平日華貴的樣子,面露淒色,「連蘇培盛都能夠宣之於口,皇上是打算正大光明的迎接那個女人回宮了。」
「娘娘,」聽出了皇后話語裡的絕望,即便很淡也足夠讓琪嬪覺得恐慌,「娘娘難道就放任那個女人進宮嗎?如今宮裡已經有一個茹妃了,如若再來一個甄嬛,我們……」
「你慌又有什麼用,皇上喜歡,本宮又有什麼辦法。」皇后揉著自己的額頭,不耐的說道,「與其在本宮面前這般驚慌倒不如想想怎麼讓皇帝跟喜歡你。」
到底不敢在皇后面前太過放肆,琪嬪只能緊緊的握著自己手中的意料揉捏洩憤,隨即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復又說道,「可是那甄嬛在寺廟還不安分,這般回宮就不怕遭人唾罵嗎?便是太后也容不下她褻瀆佛寺的罪名吧……」
皇后自然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不由沉思起來,「皇上能夠接她進宮,自然是有不被人詬病的準備,宮裡人的嘴都緊的很。太后現在身體不適,後宮的事情已經不會理會了。」這話似乎是把她的想法完全駁回,但卻又似乎留有餘地。
「宮裡人是如此,但是宮外的就未必了。」琪嬪笑著說道,「臣妾的阿瑪認識欽天監的人,如若……這般,流言加上凶占,即便她甄嬛懷著龍嗣也無用了吧。」
「這般做一旦暴露,太過危險了。」皇后坐起身,一臉擔憂,「將此事流傳於外可無異於讓皇家榮譽蒙塵,罪名不是你能夠承擔的。」自然也是甄嬛承擔不起的。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既然有這樣的打算自然是明白這樣做的危險,臣妾願意為娘娘分憂。」琪嬪起身行禮,全然沒有絲毫的擔心,自信滿滿的說道。
……
皇上要接廢妃甄氏回宮的事情讓後宮震盪但很快的,皇后和太后的相繼出事,雖然都是小病小痛,卻讓宮裡人心惶惶,再加上欽天監的說詞,一切的種種就像是巧合一樣,讓甄氏的入宮又被推遲。
未能得償所願的皇帝就像是一個沒事兒的人一般,看著蘇培盛從民間搜集來的謠言,只不過隨手翻了幾下,忍不住嗤笑,「皇家的事情都敢詬病,倒也是些膽大的人。」
「領頭造謠的人已經被收押了,不過對方嘴巴緊的很,估摸著得好一會兒才能知道些有用的東西。」
「不急,你且收押著,日後自然有用得著的地方。」他笑道,「也多虧了對方的迫不及待,準備著接熹妃鈕祜祿氏回宮吧。」
……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五章 故人回宮姐妹敘舊


甄嬛回宮的那一日,後宮妃嬪都去了,唯獨我沒有去。因著皇上給的特權,我蝸居在延喜宮的四方角落裡面,想像著新貴熹妃進宮的盛大場面,弘歷這個時候怕是在自己宮裡收拾東西吧,又或者已經先行到了壽康宮?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至少,他按照原來既定的樣子,成了熹妃的兒子,不在時沒有母家權勢可以依靠的低人一等的孩子了。
而我,也可以卸下不必要的擔子,過我自己的生活,即便自私,但是自利。
……
一個不錯的日子,眉莊閒來無事,抱著自己的孩子在我這裡玩耍,順帶陪我解悶。自從熹妃回來以後,她似乎就和熱衷到我宮裡頭來,許是還不清楚到底要用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這位不可同日而語的姐妹,又或者是擔心我這個被剝奪了失掉了大部分皇寵的妃子?至少,不知實情的眉莊是這麼覺得的。
公主叫乳母照顧著,眉莊難得空閒反倒閒不住手,擺弄起我宮裡好沒有完成的繡品,「你的手藝到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眉莊的話裡帶上一點羨慕,教我聽了不由想起她那時候全然沒有架子的和弘歷搶繡品的樣子,忍俊不禁之後卻有一點感慨。
「不過就是些小孩子的東西罷了,怎麼姐姐也眼紅?」未免眉莊多想,我打趣道。
「是呢,你宮裡的東西樣樣都叫我眼紅,怎麼,容兒捨得割愛嗎?」眉莊放下繡品,毫不示弱的還擊。
「這倒是奇了怪了,姐姐不惦記著壽康宮裡的東西,反倒是老想著我這兒,我這兒可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寶貝。」我故意拎著她心裡的疙瘩說事,果然叫她沒有了得意輕鬆的樣子,有點氣急又似佯怒的對我說道,「你就是個嘴壞的。」
「老是這麼避著,也不是一個辦法啊。」
「你還不是一樣,這麼久的避之不見。」似乎是瞥見了什麼東西,勾起了記憶,眉莊眼前晃過那時候,三個人虛握著的手,心裡也摸不清是什麼滋味,「不管怎麼樣,大家都不容易。」
「沒想到姐姐想得這般明白。」確實是吃驚的,眉莊的這份體貼倒是比我要來的放得下的多,「那為何還……」
「我也不怕和你說實話,現如今我沒什麼可圖的,我只想自個兒好好的,她……是熹妃,位高,是非也多,已經不是我能夠處的起的甄嬛了。」眉莊無奈的自嘲,「想在這宮裡好好的,我還真得學著自私。」
「瞧姐姐說得,我又如何不是呢。到底都是這樣的,也只能安慰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守著僅存的一點良心,看似豁達的在宮裡矜矜業業,這是我想過的日子嗎?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裡的決絕沒有人看見。
「菊清,你且去延喜宮瞧瞧,熹娘娘不知道有沒有興致,一起到御花園走走。」我說到,看著眉莊微微皺起的眉頭,眼神堅定,最終她到底還是屈服了。
「都快要臨盆的人了,還不安分。」眉莊嗔了我一句,認命的和我一起準備去御花園。
「哪裡有姐姐說得那麼厲害,左右還要三四個月呢,怎麼就是一個快臨盆的人呢?」我不依了,「再者說了,我好些天沒出去走走了,御花園裡現下風景好著呢,姐姐就不心動?」
「再好的風景,年年都看著,沒了新意,不外如是。」眉莊說著,「只不過是人不同而已。」
……
一次由我主動的聚會,作為東道主,我自然是早早的就過去了,也幸虧眉莊和我一塊兒,不然就我這麼一個大肚便便的人到還是有些手忙腳亂的,現下好了,我只管在旁邊瞧著,眉莊就吩咐著把所有都備好了,難得好心情的在室外曬著太陽,遠遠的瞧見那麼一群人中光著腦門特別顯眼的人,不由的僵了一下。
沒想到,她會把弘歷帶過來。
微笑示意眉莊,我沒有什麼事情,剛想起身去迎一下許久不見的好姐妹,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等著眉莊與我一同走近的時候,只隱約聽見新上任的熹妃好不威風的說得琪嬪啞口無言,順帶為著疑惑的四阿哥解惑……不得不說,在很多方面,我做得不比甄嬛,如若是我,怕是沒辦法叫對方啞口無言,也沒有辦法看到弘歷那樣虛心好學的樣子,弘歷在我面前,大都是一副小大人一般無所疑惑的倔強表現。
說我虛偽也好,弘歷的好學讓我覺著我的決定不完全是自私自利的,至少是對弘歷好的,這麼一想,看向弘歷的眼神也變的坦然起來,也有了閒情讓菊清去準備寫弘歷喜歡的吃食了。
雖說現下他是別人的孩子了,但是這麼些日子的朝夕相處的情意不是說斷就能斷了的,弘歷那孩子應該也不會鑽牛角尖。
只是我沒有想到,弘歷坐下瞧見了那些吃食,一閃而過的委屈讓我揪心,只得用帕子掩飾的擦了擦嘴角,而這一幕,甄嬛想來也是瞧見了的卻也不點破,只是摸著自己的小腹笑的意味不明,反倒是眉莊,見了我倆這樣的反映,微微蹙眉,反倒是成了第一個開口的人,只不過她是對弘歷開的口,「阿哥今日不用上學嗎?」
許是弘歷也奇怪眉莊會詢問到他,嘴裡還含著吃食,一時間沒辦法回答的尷尬讓他習慣性的用手背蓋住了自己的鼻樑,我敢打包票,這小子絕對臉紅了,這麼點事兒都臉紅,弘歷果然最可愛了。
「我想著妹妹許久未見四阿哥了,便要了弘歷與我一道來了,妹妹可莫要怪我自作主張才好。」甄嬛一點都不在意眉莊的冷淡開口說道。
「怎麼會,姐姐也是好意。我也許就未見弘歷了,確實有點想念。」聽我這麼說,弘歷下意識的抬頭看我,卻又在視線觸及我的時候皺著眉頭躲開,自顧自的吃著東西就彷彿餓了許久一般。
「既然捨不得,你求著皇上讓弘歷回來不就是了。」也不知道眉莊是什麼想法,開口這樣說道,一下子讓席間的氛圍變得很奇怪。
「也是,我如今也懷著孩子,弘歷在這兒我難免疏忽,不如還是讓弘歷回妹妹那兒吧。」
這是做什麼,當著弘歷的面把他當球一樣踢來踢去嗎?還是說試探?想到這裡我不免沒有了什麼好臉色,「阿哥耽擱太久多少於學業不好,不如先回去吧。」冷著臉讓弘歷先走,然後看著那個孩子很知禮的詢問了甄嬛,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方才離席的樣子,心裡更加氣憤只是這氣憤也不知道是對誰。
「姐姐能夠再回宮已經是不易了,既如此,皇上給的籌碼還是好好的握在手裡吧,」突然沒有了什麼扮演姐妹神情的興致,我開門見山,「經歷了這麼些事情,想來姐姐也是明白的,後宮中唯有自己方才靠得住,別的什麼莫要奢求了。」
「妹妹這麼說,姐姐倒是糊塗了,難道那姐妹之情如今也靠不住了?」說完,甄嬛還別有意味的看了看我和眉莊。
「全憑姐姐怎麼看了,」如若想要相信便相信,想要懷疑便試探,靠不靠得住從來都是個人的判斷。
「還真是不負責任的說法。」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饒是甄嬛也微微一怔,露出冷笑,「今日倒是我越線了。」
……
回去的路上,眉莊一直沉默,快要到自己宮裡了才開口,「這就是你想要的姐妹再回?」說起來全是在應付和算計,什麼賞花的心情都沒有,她們三個人最終也只能走到這一步了嗎?「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不去呢。」
「誒,」眉莊竟然也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姐姐,你好任性呢。」
任性的到底是誰啊……
「就算是為了弘歷,我也該去一趟的。」雖然不能以他母親的身份自居,但是他的後路,我會盡可能的打算,在弘歷一事上,算是我欠了甄嬛的人情。
其中的道理眉莊到底明白一些,最終只是無力的歎了一口氣,「孩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11

☆、第七十六章 敬妃投誠順水推舟

日子越發的暖起來,也不知道是臨產的日子近在眼前教我覺得心慌還是別的什麼,近日來總耐不住性子,心裡就像是揣著什麼似的,整日捧著個大肚子坐立不安,一會兒在屋子裡轉著圈圈,一會兒在屋子外面唉聲歎氣,弄得旁人緊張的不行。
「娘娘,您還是坐一會兒吧,」菊清怕是最怕我有什麼的人,似乎覺著我站的久了都會折了腰有什麼的性命攸關的危險一般,「娘娘若是覺著有什麼不舒服,奴婢就去將陳太醫找來。」
「不用了,」產前焦慮症什麼的怕是陳實也沒辦法醫治的,「坐久了難受,我還是去院子裡面轉轉得了。」
「院子裡面現下日頭正大呢,」菊清猶豫了,「要不奴婢去將惠嬪請來陪陪您?」
因著我的心病,眉莊已經差不多是住在我宮裡的了,讓她撇下自己的孩子日日往我這裡跑陪著我也太殘忍了,想來菊清只是不想我出去而已,「不必了,皇上呢?」
無聊的翻看著宮裡多出來的賞賜,大概就是他新送過來的,便想著這幾日確實沒怎麼見著他了,忍不住問了一句,問完之後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感覺教我自己忍不住自我唾棄,什麼啊,又不是懷春的少女還這般的少女情懷,果然是因著懷孕的緣故嗎?整個人都傻了?
「熹妃娘娘前不久差點從攆轎上摔下來,受了驚嚇,皇上這幾日都是留在永壽宮。」菊清狀似無意的說著,可是眼卻十分緊張的瞧著我的反應,這番樣子反倒是有趣的很。
聽完這話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心裡沒有一點感覺,還真是……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彷彿這幾日教我心煩的躁動都被平復了一樣,扶著這個的腰護著自己的小腹,在菊清的攙扶下坐在岸邊,隔著窗子瞧著窗外的那一大罈子的荷花,忍不住比較這樣的景致到底是這邊較好還是永壽宮更妙……不過都是皇上的一番用心良苦,許是用意不同一些罷了。
菊清瞧我這般,也就不多說什麼,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收拾好賞賜的東西,留我一室安靜。
……
在我差不多快要睡著的時候,一聲脆脆的呼喚將我喚了個清醒,一回頭就瞧見穿的粉粉嫩嫩的朧月一手緊緊抓著敬妃一手扶著門欄往屋子裡面走,教我驚喜的很,「朧月來了,快到茹娘娘這兒來?」旁邊有眼色的丫頭早早的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而我也有了精神,和敬妃一起陪著朧月玩了好一會兒。
「姐姐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了?」我瞧著朧月在一旁擺弄著菊清她們拿出來的花卷,有模有樣的要為我與敬妃挑選一個好看的裝飾的樣子可愛的很,小大人的樣子逗樂了不少的人,這副樣子倒是和弘歷有點相似……
「眉兒今日沒辦法過來,想著妹妹必是坐不住的,」敬妃話裡的調侃教我怪不好意思的,她也見好就收,「朧月如今也是愛玩的時候,總愛往外面跑,妹妹莫要怪姐姐叨擾就好了。」
「怎麼會,朧月能來可教我歡喜壞了。」我笑著,心裡卻想著敬妃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想著帶朧月來我這裡,也算是病急亂投醫了,若是她能夠冷靜,怕不久就能夠想明白聰明如甄嬛是不會斷了她與朧月的母子情分的,只是現如今到底是皇后技高一籌,算準了敬妃已經亂了自己的分寸,輕輕鬆鬆的挑撥了兩人之間的情分。
如若我這邊順水推舟是不是就能得到敬妃的忠誠呢?這種刷好感度什麼的行為感覺就像是打遊戲一樣呢,但是我又不想攻略什麼大boss,再者如若沒了敬妃,甄嬛怕是會有麻煩的吧,如若她有什麼不便利的地方說不准到時候自己就會變成那個不便利的人,還是算了……
心裡剛做好了打算,卻不想到擾亂計劃的因素就出現了……許是注定要我趟這趟渾水也說不定,當然,這都是後話。
許是因為弘歷在這裡住了許久的緣故,我院子裡面的人早就把他當成了小主子一樣,自然不會攔他,也按著他的意思沒有通報,所以弘歷進來的時候倒是給了我一個不小的驚喜,只是這個孩子似乎不是為了我過來的呢。
中規中矩的行禮之後就對著敬妃要求要帶著朧月過去,叫朧月陪著熹妃吃一頓飯好蓄一蓄母子之間的情意,全然不把我這個一宮之主放在眼裡的囂張真是我以前沒有體會過的,倒也新鮮。而敬妃則是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了,她怕是沒想到即便是躲到了我的宮裡還是會有人來帶走她的朧月,讓朧月去給自己的生母盡盡孝道。
我瞧了瞧甚是熟練的牽起了朧月的小手的弘歷,又瞧了瞧臉色已不大好的敬妃,到底是沒有了旁觀的心情,放下了手裡把玩的花樣,換了個姿勢朝著弘歷說道,「你倒是有孝心的,人在我這裡也不怕麻煩的過來請。」
天知道我這話裡有多少的成分是在抱怨呢?說實話話說出口的時候,我自己也嚇了一跳,聽起來怎麼就那麼不是味兒呢?但是無所謂了,左右說出口的話收不回去,再者我瞧著弘歷和敬妃像似的驚訝表情也十分有趣。
弘歷倒是反應也快,不過一瞬就找到了應對的方法,機靈依舊「兒臣與朧月都是額娘的孩子,自然是要給額娘盡孝的,還望茹妃娘娘和敬妃娘娘成全。」
對於他這麼鄭重其事的請求我只是一笑對之,對上敬妃怎麼掩飾都還透著無奈不甘的眼神不覺沉了臉色,弘歷這個樣子為什麼給我一種他在逼迫敬妃的感覺,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弘歷這般做到底要做什麼?
「盡孝不在一時,真心才是最好的,你的這份心才叫熹妃真的開心。只是今日難得我求著敬妃帶著朧月陪我玩玩,就麻煩四阿哥今日體諒一下本宮可否?」招呼了朧月過來,我摟著朧月一副不捨得放手的樣子一點也不作假,而就是這樣的動作似乎觸動了弘歷,叫他那麼一瞬表情僵硬。
「是兒臣考慮不周,那兒臣先告退了。」弘歷乾脆的走人,朧月保衛戰暫時成功,而弘歷保衛戰我似乎已經呈現敗勢了,這可甄氏麻煩了。
等全然瞧不見弘歷的影子後敬妃才忍不住拭去了自己眼角的眼淚,這其中倒是有幾分真意,我瞧著敬妃抱著朧月失態的樣子,只等著她先開口。
「今兒導師姐姐失態了,叫妹妹見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敬妃也不再吊人胃口,有話直說,「今兒妹妹也是瞧見了,你說四阿哥這麼做,可是熹妃教的,熹妃是打定了主意要回她的女兒,而我就算再不甘心也沒有辦法……」說道這裡,敬妃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就又流了下來,深深歎了好幾口氣才把湧上來的悲傷壓下,「姐姐也是沒有辦法,才會來你這兒,只求妹妹能夠幫姐姐指一條明路。」
「姐姐能過來也是信得過妹妹,只是這事兒妹妹到底是局外人,唯一能做的怕也是幫姐姐分析利弊讓姐姐不至於當局者迷了。」我的意思敬妃心裡也明白,朧月與我沒有一點的干係,如若我就這麼去求著皇上將朧月交給敬妃確實不是明智之舉,她想得大抵不過是讓我再適當的時候說些幫她的話,而這個我也是樂意的,不過我更加希望這件事情能夠再不損壞熹妃和敬妃的情誼的情況下解決,「依妹妹看來,弘歷這般的做法怕是自己的打算,愛女心切如熹妃,又怎會在明知道朧月更加依賴姐姐的時候強要了朧月過去,叫自己的女兒心裡不舒爽,讓自己的姐妹也心裡難受呢?」
「妹妹的意思是熹妃她打算從長計議?」想到這個可能,敬妃更加心慌了。
而我則是心裡彆扭,我真的全然沒有這個意思,難道是我說的話不對勁給了她這樣的暗示嗎?「姐姐,妹妹並不是這個意思。妹妹只是覺著熹妃這會子怕也是因為對著朧月的牽掛亂了心智,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明明理智告訴她放手是於哪一方都好的事情,可是那顆慈母之心放不開自己牽腸掛肚這麼久的孩子。熹妃如姐姐一樣都在處在兩難的境地,但是熹妃與姐姐又有不同的地方。朧月是姐姐的全部但卻不是鈕祜祿氏熹妃的全部,姐姐可明白?」
「妹妹的意思是要我靜觀其變嗎?」
宮裡的女人就是聰明,這樣的長篇大論還能總結出這麼言簡意賅又正確的結論,和這樣的說起話來真是方便,「姐姐聰明,熹妃也不是糊塗的人,莫要壞了姐妹間的情誼才是最重要的。」較為滿意的送走了敬妃,我頓時沒有了維持笑意的意思,連著菊清來詢問我午膳要準備些什麼都沒有什麼興致,如同嚼蠟一般的用完了午膳,才煩躁的開口,「菊清,你去問問皇上今夜能否來這兒用膳。」
許是我第一次叫她做這樣的差事,菊清有點驚喜,而她走後我又吩咐了翠偲,如若皇上今晚能來,便也把弘歷從熹妃那兒請來,囑咐完之後我算是解決了一件事兒,放鬆了不少,也就安心的去睡午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七章 誤打誤撞消除嫌隙

晚間的時候,難得下了一陣雷雨,彷彿整個世間的塵埃都被沉澱了一般,空氣說不出的清新,隱約泛著一股子叫人舒坦的芳香,我難得的精神很好,忙活著準備晚膳的菜餚,只等著那倆位大人物到場。弘歷沒有叫我久等,想來也是,好歹我狐假虎威假傳聖旨用了皇帝的名義請來的四阿哥,熹妃也不會多說什麼,弘歷也不會耍小性子不來。
我果然膽子越來越大了,先斬後奏什麼的早就習慣了。
晚膳期間我貫徹自己之前想好的對策,食不言,怎麼樣都不說話,除非皇上開金口讓我回答什麼,弄得彷彿我不是東道主一般,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我這般的做法弘歷不以為意,畢竟他還以為自己是他皇阿瑪叫過來的,而皇上呢大抵在看見弘歷在這裡的時候就弄清楚了我的小算盤,也不點破。
「這麼些日子,你可想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吃著我狗腿一般給他夾的菜餚,他大爺總算是開口了,詢問起弘歷來,雖然這問題教我聽的雲裡霧裡的。
「兒子明白皇阿瑪的意思了。」弘歷放下手中的筷子,顯然沒有了再動筷的意思。
只吃那麼一點,這小子最近是在減肥嗎?
「明白?」我發誓他在嗤笑自己的兒子,默默吞著碗裡的白米飯,我假裝自己不存在一樣,兩隻耳朵卻豎得老尖,「朕瞧你是越發糊塗了。」
不怒而威,霸氣側漏,我在心裡給老子點贊。
「兒子糊塗,請皇阿瑪明示。」
不驚不慌,沉著應對,我牆頭草的又給小子點了贊。
「你是糊塗,糊塗到學會了女子間相互算計的那一套,那麼關心朧月的事情你到底是打算取悅你的母妃還是打算和朕對著幹?」對對,我也是這麼覺著,弘歷那麼明顯的做法完全有悖熹妃的利益,如若不是弘歷考慮不當那怕就是他有意為之了,而這般的做法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可是即便知道他做的不大對,似乎也不該由我出面指教,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我還是靠邊站比較好。
「是,兒子就是有意為之,兒子的額娘始終只有一個,鈕祜祿氏可以是兒子的靠山但卻絕不會得到兒子的庇護,聰明如熹妃,如若知道這樣的事實又會怎麼對待兒子的額娘,」弘歷說著這話,瞧著他父親的眼神毫不退縮,絕強的很,「兒子很好奇她的做法。」
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的回答,我忍不住抬頭,卻發現皇上完全瞭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結果報應就來了,一不小心把嘴巴裡的東西噴了出來……丟臉的很。
一瞬間所有聲音都沒有了,我能感覺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整個臉一下子就紅了個透,還沒等皇上開口就自己率先跪在了地上,動作之猛烈差點沒傷著自己的孩子,倒是叫皇上最先反應過來,最先吩咐了有些慌亂的下人,「還不快扶著你主子。」
得,好不容易清理了自己的樣子卻又不小心的緊張的開始打嗝,我都快淚流滿面了,「扶著你主子先下去吧。」我第一次打心裡覺得他是一個這麼體貼的人,忙不迭的逃了,也沒有瞧見弘歷眼裡消散的戾氣和越積越多的笑意。
「皇阿瑪,……兒子難受……」隱隱約約的聽不清的話語教我只想著趕緊收拾自己好快點回來。
卻不想等我收拾好了自己回來的時候瞧見的卻是父子倆相談甚歡的場面,而說得話不外乎考究學問和見解之類,就像是以往檢驗弘歷的成就一般,什麼啊,難道我打個嗝就錯過了重要的戲碼?
「既然已經好了便趕緊入席,傻站著做什麼?」皇帝發令,我便乖乖的入席,只是當弘歷起身扶我的時候小心臟跳的那叫一個熱鬧,這孩子很久沒有這麼慇勤的對我了,果然他們在我不在的時候說了什麼。
我很好奇,很好奇!兩眼就這命直勾勾的看著胤禛,就差沒有撒嬌賣萌了。而這樣的做法對於他說也實在是受用,「方纔弘歷還問起朕為何要將他的生母改為鈕祜祿氏,你且說說朕是為何?」
我後悔了,要不要把這個問題拋給我,天知道我沒事兒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合理的,但是奈於弘歷充滿求知慾的眼神沒有一點的責怪的意味,讓我連逃避的心裡都沒有,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我覺著我肚子裡的怕是一個阿哥,我若有了子嗣,弘歷又心繫那個位置,如若弘歷日後登基,一母同出的兒子怕是會惹來不少的麻煩。」天,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茹娘娘的意思是因為要護著自己的兒子,所以捨棄了兒子,是嗎?」叫我茹娘娘什麼的絕對是生氣了,但是這笑這眼神怎麼就一點別的意思也沒有,那麼單純呢?下意識的瞧了瞧坐著看戲的皇上,卻發現人家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只得自己救,也不打算扯謊了,「弘歷,你覺得一個宮裡的女人,怎麼樣的結果才是最完美的?」
他沒有回答,而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的說著,「當初進宮的時候,我很開心,想著自己即便老死宮中,即便不享皇恩也能讓自己的娘親好好過一輩子,那便是我想要的結局。」那個時候的打算卻因為某些人某些事完全成了鏡花水月,違心的受寵,不斷的掙扎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個怎麼樣的解脫方法,「後來,我沒有得到皇上的寵愛,但是卻在太后那裡得到了庇護,一時逃開了後宮的爭鬥,心裡的歡欣難以言喻,還是奢望著那樣隱居後宮保全自身的結局。」但是太后的庇護卻是有條件的,最終還是需要我對著後宮的男主人諂媚討好,即便藉著眉莊的禍事躲避了一時卻沒辦法躲避一世,期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最終到底是無法置身世外了,「能夠成為你皇阿瑪的寵妃,我自身也是惶恐,能夠養育你一時,我更是從未想過,卻不想我最風光的時候沒護住我想護住的人。」即便是過了這麼久,沒心沒肺的笑了這麼久,想到那些事情心還是會痛,「最難熬的我熬過來了,接下來的時間我不想再煎熬,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後宮的女子怎樣的結局才是好的,可是我卻知道如你一般要強的孩子投身在帝王之家最好的結局便是坐上最高的位置,而如我一般的人,太后不是我想要的。想通了這些,我們的母子情份便也沒辦法長久了。」孩子想飛的遠些,我這個做母親的卻無力也不願意費心庇護遠飛的孩子,「說到底是我自私不想要你了。」
說通了這些話,我反倒是輕鬆了不少,卻不想瞧見弘歷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裡又開始酸澀,就著自己和他坐得近,替他擦著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一般男子要這般堅強,皇家男子更加應該如此,「以後怕是不能輕易的流淚了。」堅強的孩子大多讓人心疼,明明是自己教會弘歷撒嬌示軟現下又是自己叫著弘歷莫要軟弱。
「額娘的教誨兒子都會記著,額娘想要的兒子也會滿足,只當是報答額娘那幾年的養育之恩。」哭著卻也笑著,有的時候,弘歷這個孩子比我要堅強許多。
用完膳之後,弘歷便起身回了永壽宮。
「弘歷走了都一會兒了,你站在門口做什麼?」瞥見愣在門口的人,胤禛忍不住皺著眉頭,都挺著個這麼大的肚子處在那兒也不覺得累,「若是捨不得還來得及。」
「什麼捨不得,臣妾愚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呢。」我裝傻,45度角望天的樣子叫一個單純,「臣妾只是吃多了,有些積食。」
「既如此,站著這麼久也夠了,過來朕身邊坐下。」不點破這個明顯的很的謊言,胤禛只想叫那個晃得自己難受的身影消停些。
依言坐下,我瞧著他手裡的《孟子》就開始發呆,眼神遊移,連他放下了手裡的書對我說話都沒有留意,瞧見他的似乎說了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聽見,被他一個腦瓜子才緩過來「皇上方才說什麼?」
膽子是越發的大了,不過到底是自己放縱的,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朕想知道你想要的結局。」
「朕沒有辦法護你一輩子,有些事情確實要早做打算。」
一下子這麼走心我還真是有點不適應,於是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的壞毛病就出來了,「皇上,今兒怎麼沒見蘇培盛?」布菜的時候也是小廈子在做,瞧著他不適應屢屢皺眉的樣子我才會挺著大肚子給他夾菜來著。
他不說話,只是端坐著瞧我,表情那叫一個嚴肅,我瞬間招架不住,「沒想好確實是實話,但是如若可以的話,」摸著自己的大肚子,我有那麼一絲的猶豫,「如若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夠庇護我直到我死。」討好一個人很難,讓一個人喜歡自己很難,我難得入了一個人的眼,就像霸者那個人依附那個人,如若可以,我自私的不想自己去謀求什麼。
難以言喻的感覺,聽到這個女子這麼說,他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唯一的反應是將那個女子擁入懷裡,忍不住一聲歎息,「莫要多想,好好安心養胎。」
我養胎還不夠安心嗎?現在就等著瓜熟蒂落了,好不好!在他懷裡我忍不住翻白眼……
「蘇培盛被皇后抓住了錯處正在受罰,」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宮裡近幾日的風言風語,都傳到我宮裡了怕是鬧得不小,槿汐和蘇培盛私相授受,倒也是為難甄嬛有著身孕還要為這事奔波了。
只是蘇培盛不是他的人嗎?這事兒如若當真難道他會不知道嗎?我好奇了,「皇上,蘇培盛那事兒是真的嗎?他倆真的兩情相悅?」
「這些事兒你問來做什麼?」他皺眉。
「我無聊啊。」這樣的八卦正好消遣消遣。
「快要生孩子的人莫要分神別的事情了,時間也不早了,朕陪你早些休息。」
切,我又不是靠著精神力來生孩子的,話說最近因為臨盆在即的樣子我最近都沒有好好睡覺,就怕自己誰在半夜羊水破了不知道或者痛暈過去孩子生不出來一屍兩命……所以睡覺什麼的好恐怖,每次睡覺就難產一次……
想想都心有餘悸……不由的就有點牴觸。
「不要多想,今夜朕守著你。」大抵知道懷裡的女人在害怕些什麼,雖然不解她的這般緊張但是也憐惜她的膽戰心驚,只想著要好好陪著她,切莫在最後關頭失了分寸。
……
費心了好久,懷裡的女子才睡過去,卻睡的很不安穩,不由的叫他想起她的那個回答,最終在她耳邊用幾近冰冷的語調低語,「朕不會讓你獨活,即便是死,也會……」
不過她若是先自己而走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這個小女子應該會很高興才對。調整了一個姿勢,胤禛將她完全的納入懷裡,一隻手摸著她的小腹感受著一膚之隔的生命氣息,皺著眉頭難以入睡。
作者有話要說:  我現在是盡力在解釋為什麼要把弘歷給甄嬛了,好吧理由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絕對不會趁人自己想要偷懶照著劇情寫所以盡量不會大幅度改動劇情的緣故……話說我當初寫同人好像也是因為同人比較不用太動腦子構思只要腦補就可以了,果然我就是一個懶貨的本質……囉嗦到最後,孩子快出生了,求高人賜名!!!

☆、第七十八章 龍鳳呈祥多子多福

這幾夜睡的都特別好,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吃驚,難道是因為我把該說的都說了的緣故嗎?還是因為眼前這個似乎很空閒沒事兒就在我身邊看看書發發呆的一國之君?
而這個人現在正皺著眉頭盯著我這個特別大的肚子,「距離陳實說得日子已經晚了好幾日了,怎麼還沒有動靜?」
喂喂,你這懷疑的小眼神是怎麼回事,總不可能是我憋著不讓孩子出來吧,我無語,不過好像晚預產期太久的話對孩子不大好吧,「要不,臣妾喝點藥?」
「且在等等,許是和他額娘一樣,這個孩子也是個溫吞性子的。」這是誇我還是損我來著……
本以為他今天晚上也是要留下來的節奏,卻不想甄嬛那邊被野貓驚嚇到早產,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就直接帶著蘇培盛走了,而還沒有睡著的我瞧著床頂越來越清醒了,完全睡不著……難道是因為我前幾夜睡得太好的緣故?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開始怨念那個讓我好眠的人了,也太不負責任了,送佛總要送到西啊,如果我在今天晚上鬧著要生產的話,他一定會後悔死的吧……有這樣想法的我也有點不正常吧,生產什麼的也不是我說了算啊……
這麼著急的把他找去,甄嬛恐怕情形很不好,難產嗎?
難產什麼的,概率真的好高。
……
平躺著,我能夠看到自己高高的肚子,大的出奇,如果沒有衣服的遮蔽,這個被塞進了小生命的肚子就像是被強迫吹大的氣球一樣,似乎隨時都有爆破的危機,剛開始的時候我還真怕孩子一腳踹著踹著就踹破我的肚皮直接蹦出來了……
呃,好血腥的想法呢……
結果這麼一想,我就看到一個明顯的小小的手掌撐起了我的衣服,我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不痛不癢的,直到血光突然炸裂,粘稠的感覺捕獲了我所有的感官,我才壓抑不住尖叫……
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汗濕汗濕的,肚子還是好好的,天也漸漸的亮了,一切不過是夢而已……只不過是幾個晚上沒有做了我就有點不習慣了。守夜的菊清聽到動靜走了進來,瞧我滿臉驚嚇的樣子嚇了一跳,「娘娘,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只是夢靨了,但是小腹一陣陣的抽痛卻愈演愈烈,還有股間越來越多的液體難以忽視,「菊清,我的羊水破了……」
一個噩夢嚇得我羊水都破了,我真的好心慌……抓著菊清的手心亂的很。
陳實很快就過來了,一起的還有兩個在我院子裡面住了很久的穩婆,有他們在場面好歹不算太慌亂。
「娘娘這是陣痛的時候,這個時候莫要費力氣喊叫可要忍著才好。」兩個穩婆打發了我身邊那些個沒有經驗的丫頭,就怕丫頭的膽怯會叫我受到影響,用平穩的語調知道我,試圖然我安心。
陣痛並不難熬,只是太過漫長,讓我有點迷迷糊糊的,如若不是喝下了好幾碗東西我怕是早就暈過去了,只是也虧了這長久的陣痛讓我沒有了開始的心慌,到了真正宮口打開的時候,那種激烈百倍千倍的疼痛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咬住穩婆早就準備好的布塊,被疼痛的感覺刺激的眼前發暈,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似乎把真個個人都撕裂開來一般的疼痛,就像是有人在用一把鈍刀慢慢的劈開我一般,好不容易消散的恐懼感又開始要侵蝕我。
我感覺到有什麼正在流失,額前滑落的汗水越來越冰冷的感覺讓我害怕……
「娘娘……用力……」
週遭嘈雜的很,但是卻都不是我的嘈雜,那種越來越置身事外的感覺……好恐怖……
「娘娘……用力……別睡過去……」
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快點……參湯……」
他們離我越來越遠……
「太醫,娘娘……娘娘不好了……」
身體越來越冷……
我這是要死了嗎?
……不要,我不要死……
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
我不要死……
再睜眼是陳實小心翼翼的用銀針刺激我的神經,見我醒來明顯鬆了一口氣的他才退居外室……
不要恐懼……我要生下我的孩子……
不要害怕疼痛,那是為了生下我的孩子……
……
這一次的煎熬沒有多久,股間劃出的那抹溫暖讓我鬆了一口氣,隱隱約約間我看到穩婆抱起了一個不斷撲騰的孩子,他很精神。
可以睡了吧……
「娘娘,別睡……」是菊清,為什麼那麼慌張。
「陳太醫,娘娘肚子裡面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
到了這個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明明疲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是拚命的用著我的方式幫著我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
最後的最後,我聽到了另一聲洪亮的哭聲,完完全全的放鬆了下來,沉入了可以好生休息的黑暗。
……
「混帳東西!」一腳氣急踢在了小廈子身上,他是真的怒極了,不長眼的奴才,等他出了永壽宮門才通報這樣重要的事情。而小廈子生生的受了那一腳,髒血也嘔出來不少卻不敢起身只得趴伏在地上,也幸虧這個時候皇上記掛著茹妃娘娘,不然他恐怕活活被聖上踹死都有可能。
火急火燎的趕到延禧宮,聽到的是孩子洪亮的哭聲卻全然沒有一點她的聲音,那時候冰冷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入骨,知道菊清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他才有那麼一瞬間的緩神……
孩子安全的誕生,而她除了力乏沒有其他的不妥,這樣的結果叫他忍不住大笑,發自內心的開心,開心的抱著小阿哥的手都有一些顫抖,「弘福,你就叫弘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11

☆、第七十九章 貴妃盛與牡丹爭艷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憋死我了,純粹擠牙膏,完全沒靈感,只有趕劇情了我去
「嗚啊~嗚啊啊啊,」醒來的時候我聽到的是孩子的哭聲,屬於我的孩子的哭聲,恍若天籟。
有人貼心的將還在哭鬧的孩子放在了我的身邊,雖然有些費力,我還是盡力的去撫摸我的孩子,小小的,軟軟的,因為我的撫摸在不哭泣的,這樣貼心的存在就是孩子。
「娘娘,這是九阿哥弘福,八阿哥現在正睡著。」這麼鬧騰的原來是弟弟啊,真是精神啊。
溫馨的場面,菊清忍不住擦拭眼角,沒有打擾母子間初次的相處,暗暗退了出去。顯示讓翠偲去準備了娘娘的吃食,然後是把娘娘的現狀告知一直等候在這裡的小廈子,「姑姑,這一次我可是長記性了,絕對最先讓皇上知道娘娘的消息。」
菊清是知道小廈子差點被踹死的事情的,但是她也生氣小廈子的知情不報,因著對他的回答也只是一句冷嘲熱諷,「記著就行。」
小廈子訕訕的退出了延禧宮,對於當時的決定的後悔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還好現在師傅已經回來了,他多少可以免去一點伴在君側的危機了。果然伺候皇帝什麼的還是不要他這種小人物攙和了,根本就是送死啊……
永壽宮的熹妃因為受了驚嚇而小產,但是卻順利的誕下了雙生子,一對龍鳳呈祥讓她一舉變成了熹貴妃得以執掌六宮。而延禧宮的茹妃,雖然在生產的時候出了一點紕漏,但也算有驚無險的誕下了兩位活潑健康的皇子,若不是出生擺在那裡,冊封貴妃也不在話下……宮裡一下子多出了四個孩子,其中還有三個是皇子,這樣的變化讓皇后忍不住嘲諷自己以往的做法到底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迷茫讓皇后迷失了方向……意外的後宮也和平了好一段日子。但也只是一段日子而已……
「娘娘,外面有人來傳話,說是皇后娘娘有要事召集後宮眾人前去景仁宮。」
「這麼晚?」大晚上的召集眾人做什麼?示意乳母把倆個鬧騰了許久好不容易睡著的孩子抱去隔間,我對著菊清說,「幫我更衣。」
因為有人放縱的緣故,自從生產後我幾乎不邁出自己的宮門,為了行動方便,穿著上也十分隨意,有時候連髮髻也不會梳,也虧的今天孩子鬧騰的久,不然我怕是早就在床上了也說不定,「皇上呢?」
「前不久小廈子來傳過話了,皇上今夜宿在養心殿,說是前朝事多不好抽身,娘娘不記得了嗎?」菊清一百年幫我穿衣一邊回答。
是了,皇上最近在前朝似乎有很大的動作,前不久隆科多病死於圈禁之地說不定就是他在做文章,繼年羹堯之後有一位有功之臣喪命,前朝的動盪怕是不小。而太后最近又一直臥病在床,依然完全不理後宮事宜了,這個時候皇后怕算是後權最盛的時候了。
「皇后那兒沒讓人驚擾聖駕嗎?」我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坐在鏡前讓菊清給我鬢髮,「弄個簡單省事的便可。」
「奴婢這就找人去打探消息。」
「不用了,找個腳程快的跟著便可以了。」如果形式不對,我不介意做那個驚擾聖駕的人,畢竟宮裡真正能夠壓得住皇后的只有皇帝一個人呢。
今天這麼興師動眾,禍端必不在我,怕是衝著熹貴妃去的。
等我到景仁宮的時候早已經晚了,不過現在也沒有人追究我的早晚便是了,我瞧著那劍拔弩張的場面,自己隨意的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一個一個的打量那些個好幾個月沒有見的面孔,最後停留在就坐在我對面的熹貴妃妝容華貴的面容上,眉莊沒有來,怕是在太后宮裡侍寢,也就是說皇后並沒有驚擾太后也說不定。
我瞧跪在地上起誓的琪嬪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旁邊站著的尼子正是我不喜歡的很的刻薄出家人,又見她身邊跪著一個我瞧著眼熟的很的人,還有一個看著就不怎麼老實的宮女,一下子不明白這裡唱的是哪出。
坐在我身邊的敬妃,她因為自己最後還能夠撫養朧月對甄嬛抱有一份感激之情,連帶著也特別親切我這位給她指點過迷津的人,便小聲的給我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發展。
琪嬪告發熹貴妃穢亂宮闈,皇嗣血脈不純可是個大事,這樣的事情皇后也想自己一個人解決?怕是打定注意借此機會出去熹貴妃了,等一切都成定局的時候再告訴皇上,她也能藉著體貼之名讓人啞口無言。
還真是一邊倒的局面啊,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那麼冷靜的甄嬛也很強大,是因為她們找的姦夫是溫實初所以毫無壓力嗎?
嗯,這樣的好戲少了皇上可沒有意思呢。
身邊的菊清趁著大家都注視熹貴妃的時候悄悄退了出去,卻不想還是有一個宮嬪發現了的,我對上她明顯不善的眼神坦然一笑,一身碧色桀驁不馴的,便是葉貴人了,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是在這種情況呢。
聖駕很快就過來了,好戲總算是開鑼。
三人成虎,即便溫實初和甄嬛之間是清白的,但卻經不住一個又一個人的添油加醋,最後皇后看似好意的搬出了殺手鑭要求滴血人情,終於讓甄嬛變了臉色。
但是慌亂只是一時,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深情並茂的開始打感情牌,連我這個知情的旁觀者都覺得如果皇上不相信她的話就是在是太負心了,果然厲害的女人都擅長演技啊,看她用一句「龍體怎能輕易有損」消除了皇帝親自參與滴血認親的可能,將局勢又扳回到了對她有利的一面而眾人卻不知道。
只是看著與我的孩子一般大小的孩子被扎針取血啼哭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滋味,孩子被傷害,甄嬛不忍直視,那時候的眼淚怕是真心的,而坐在高位的皇后眼底的幸災樂禍冰冷的很,琪嬪滿眼的期待,期待的是她想要的結果,眾人各式各樣的注視全都只是那滴落在碗內的血滴,沒有一個人再心疼這個孩子,除了他的額娘。
就連他,眼神也是冰冷的,壓抑的憤怒是真實的……也對,那個孩子到底是他被侮辱的證據,不難理解。只是忍不住要感慨一下而已,後宮還真是一個什麼都能夠拿來當道具的地方呢。
之後的鬧劇,甄嬛黨的求情,皇后黨的落井下石,而如我一般中立黨派的則是作壁上觀,最後都決定權全在皇上手中。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他悲痛,不似作假,憤怒的直接將甄嬛扯落在地上,「朕對你如此,你卻用這個來回報朕嗎?」
是做戲嗎?為什麼要做戲?明明就知道真相的,明明肯定保全甄嬛的,現在的做戲是為了謀取想要的東西吧?比如說皇后?
但是那樣的憤怒,那樣的話語卻又不像是作假,對甄嬛的失望是真的吧,也就是說對於甄嬛的掏心掏肺也不全是算計,他喜歡甄嬛……這樣的結論讓我有點……不舒服。
知道真相,那麼就不會被蒙蔽。只要找到機關,再絕妙的謊言也能輕易化解。
摻了白礬的水是契機,甄嬛的棋子開始一點一點的聚集,她的妹妹玉饒從甘露寺帶來的另外一個尼子吃掉了琪嬪的棋子,見形勢不對,宮女和另一個下人紛紛倒戈,琪嬪的敗局已定。
摻了白礬的水是殺招,皇后惹禍上身,試圖用姐姐的榮光保全自己卻無用,最後徹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這一張打的漂亮,甄嬛幾乎完勝了皇后。
而我這個旁觀者,也許也該要考慮自己的後路了,在這個後宮,我想要的結局,我該怎麼從這位手段一流智謀一流的女子手中獲得……也許可以……

☆、第八十章 姐妹敘舊時移世易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算是調劑一下吧,孩子的名字也確定了,一個是弘福,一個是弘敏,後者是哥哥,明天把倆個娃娃放出來見人,雙胞胎什麼的最萌啦啦啦
「親姐妹在一起,就是好。不管是禍是福,至少有一個人願意信自己,」皇后明顯無力回天只能搬出自己最後的法寶,「皇上,如若姐姐在的話,
一定會相信自己是親白的。」
皇后口中的姐妹情深讓人嚮往,但是美好的太過虛假,即便是親姐妹,在這樣的後宮又能做到什麼地步的坦誠呢?不過是想用皇上對自己姐姐的舊
情保全自己而已,真真是把姐妹之情利用了一個徹底。
「朕倒是希望你姐姐沒有你這麼一個妹妹。」皇上雖然是這麼說話,但是卻還是順著皇后給出的台階,處置了不小心在水裡摻進白礬的丫鬟,讓人
扶起了跪坐在地上的皇后。這樣看來有這麼一個姐姐還真是好,連死後也還可以繼續庇護自身,只不過用得久了,便沒有當初的效果了,怕是皇后這一
次翻身已難。
「皇上啊皇上,臣妾對您是一片真心,臣妾侍奉您多年,為何您始終只惦記著那個衝撞您的賤人啊,皇上!」琪嬪聲嘶力竭的控訴已經是垂死掙扎
的舉動,但是她的話卻在讓座的不少人為之心酸,說到底都是後宮的可憐人而已,最可憐的莫過於少女懷春投錯了對象,從來沒有誰規定一個人的一心
一意定然能夠換來對方的真心相對。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天真的可憐人而已。
……
「姐姐……姐姐?」一回神便是穿著朝服的尹兒一臉詫異的瞧著我,「姐姐這是怎麼了,便是今兒一會子就走神了好幾回了。」半是嬌嗔半是抱怨
,許久不見,尹兒到還依稀有著當初的模樣,聽聞年將軍待她不錯,看來不假了。
「是姐姐的錯,姐姐給你賠不是可好。」收回心智,我笑著向一臉不會輕易繞過我的尹兒討饒,我最近似乎太過容易走神,難怪他著人傳召尹兒入
宮,見到許久未見得妹妹,多少還是開心的,宮裡做不過都那麼些人,偶爾來的一張新鮮面孔讓我覺得心情很好,「我陪你去御花園走走可好?」
「不了,現下日頭那麼大,我可不愛往外跑,若是曬黑了可不是得不償失。」尹兒和甄嬛的妹妹很不一樣,進宮這麼些日子都沒見她踏出我宮門幾
次,大都是蝸居在我宮裡,難道真真是我的姐妹,連宅的屬性都一樣?
「姐姐還是教我去瞧瞧弘敏和弘福吧,這倆個阮生兄弟有趣的緊,」一想起自己逗弄著兩個小侄子,倆人幾乎完全一樣的反應的時候。
「我敲你巴不得天天纏著他倆了,」弄得倆兄弟現在一聽到自己的小姨要來嚇得忙不迭躲起來,多半是被小姨的熱情弄得沒辦法了。
「我就是喜歡孩子呢,更何況弘敏和弘福又是姐姐的孩子,我更加喜歡。」尹兒笑的眉眼彎彎,看得出來她對孩子是真心的喜歡,「姐姐讓叫人把
他倆帶過來吧,我們陪他們說說話多好。」
「不過四個月的孩子哪裡會說話了,」我瞧她一臉期待的樣子,忍俊不禁,「現下怕是還睡著,你晚間在去瞧瞧。」
「姐姐每次都拿這個敷衍我,」不說晚間還好,一說晚間,尹兒就不高興了,耍著小性子嘟著小嘴巴的樣子委屈的很,「誰不知道晚間的時候皇上
必會來姐姐宮裡用晚膳,每每都沒有我瞧的機會。」
「瞧你說的,」也不過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她到說成是每每了,怪只怪她來的時間不巧,「你若是真的這麼喜歡孩子,自己去生一個不就是了。」
我本以為她會害羞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卻不想我從她一閃而過的愣神中瞧見了幾絲苦澀,「可是怎麼了?他待你不好?」
「哪裡的話,他待我是極好的,只是……」尹兒低頭,自己揉著自己手裡的絲巾,聲音有些低落,「只是孩子什麼的,還是晚些吧。」
「他不喜歡孩子?」這倒是奇怪,如若是男子,怎麼會不急著要孩子,難道是不行?應該不會吧,尹兒的樣子可不是不解人事的單純小女孩子的樣
子了。
「也不是,只是府裡如今……姐妹多,我實在沒有心思要孩子」尹兒話裡帶著苦澀,不過只是轉瞬便恢復了以往的活力,「若不是姐姐傳召,我可
不知道什麼時候忙裡偷閒呢。」
「府裡的事情再多再繁讓幫忙管事的嬤嬤幫著便是了,莫要傻傻的避重就輕。」恐怕這個孩子煩的不是府裡的事物而是一夫多妻的不公平,即便是
被年將軍鍾情也沒辦法得到想要的公平,這就是這個時代給我們的難以消除的不適應。
「菊清,去幫我那些點心,午膳用的不多,現下倒是有些餓了。」
「奴婢不曉得福晉的喜好,不如由福晉的貼身丫鬟與奴婢同去吧。」
內殿裡僅剩下我和尹兒兩人,這樣也方便說話,「你若是覺著自己身邊可用的人不夠,我便將我身邊的翠偲指給你,小丫頭歷練了那麼些年,也是
個可以托以重任的人,左右我身邊還有菊清。日後你若覺得翠偲不得力,幫她物色一戶好人家便也是了,如何?」
「能得姐姐身邊的人是妹妹的福氣,妹妹先謝過姐姐了,必會好好對待翠偲的。」尹兒沒有推脫,想來她卻是少些可心又可用的人,我們這般出身
的人,貼身的丫鬟亦或者看著長大嬤嬤根本就是奢談,一如我當初進宮是甄嬛和眉莊替我解決了無人可信的局面,而今便由我這個姐姐來替這個還算投
緣的妹妹出一份力。
「你能好好待翠偲是她的福,但如若敬重她什麼事情也不叫她做可就是有悖我將她送給你的初衷了。尹兒,我能夠為你做的事情有限,男人三妻四
妾是難免的,」至少在這裡,越是出色的男子越不可能只屬於你一個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姐姐。」尹兒笑得勉強,「府裡的姐妹一個接著一個進來,可是各自的寵愛都越不過我去,姐姐想說的我都明白。」
「你是明白,卻難以接受是不是?」以前兩人相處的時候是怎樣的伉儷情深,那麼第三個人出現的時候就是多麼的心疼難耐,女人善妒不過是因為
對於自己的男人情根深種而已,即便理智上明白但是心理上卻總是受傷多一些,「即便是世人所常見的事情,作為女子總是受傷多一些的,若是覺得他
負心背叛了你,也可以理解。」
「我身邊的人從來覺得我對他擺臉色埋怨他是嫉妒有違婦德,倒是弄的我不敢再多說這件事情了,沒想到姐姐這裡反倒是……」許是我先開口,她
便沒有那麼多的拘束,「姐姐,我便是怨恨他負心,我做不到別人那般逆來順受亦或者忍氣吞聲,他現在對著其他人打情罵俏都叫我覺得當初的自己傻
的可笑。」竟然相信在這個女子地位低下的古代能夠收穫一份亙古不變相互平等是愛情,她到底是太過單純。
「我雖然可以理解,但是卻不贊同你如今的做法。至少他還是有一份心在你身上的,你這本強硬只會消磨了他那份愧疚。即便是你再受傷,這般損
己利人的方法還是不明智,左右日子是自己,若是覺得他負你,便徹底了忘了那份情誼才是最好的,苦苦的用怨恨挽留著有什麼用?」
「哪裡是那麼容易放下的東西?」尹兒苦笑,但是卻看著眼前這個人的一抹淺笑,覺著自己似乎找到了什麼竅門。
「哪裡就那麼難了,只管想著怎麼讓自己的日子好受一點為先,做個自私的人就好了。」莫要管別人的情緒,只管做自己想做的,「看清楚到底什
麼樣的日子是自己想要的,拋開不必要的花前柳下,做個實際的人便好。就我這旁觀的覺著,你現如今要個孩子是最要緊。」
「妹妹明白了。」大抵是真的聽進去了,尹兒身上壓抑的感覺稍微淡去了一些。
而我卻開始反省自己這麼賣弄好嗎?明明自己就是一個躊躇不前的人,怎麼就敢教導別人怎麼做?果然是個人都擅長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對自己
的事情沒頭沒腦,什麼做一個自私的人,不過就是我這個膽小鬼的托辭而已。


☆、第八十一章 美人如花姿容依舊

作者有話要說:  結果孩子還是沒有出來啊,一切都是因為月色太美太迷人,我突然想走走感情路線
夏日的緣故,即便是太陽下山的時候也還是有些燥熱,暑氣重的緣故,我也沒有什麼胃口,特地囑咐了小廚房上一些爽口的菜色,許是顧忌到皇上今日要過來的時候,上來的菜色依舊很多花樣。到後來天氣慢慢涼了,我便好興致的試了一些其他菜色。
「朕瞧著今日的那道翡翠玉蝶不錯,你用了不錯,以後讓小廚房日日上吧。」伺候他漱口之後,他沒有如前幾日那般忙不迭的啃著一本書,反倒是有了興致做些別的事情,「吃的多了,有點難受,陪朕去御花園走走。」
飯後散步確實是挺享受的事情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不如帶上弘敏和弘福吧。」兩個孩子在宮裡也悶壞了,一起出去走走也好。
「孩子便不必了,只你與朕一道去吧。」他伸手,不容我多說什麼,我撇嘴,卻還是牽上了他的手,怎麼感覺他像是在遛狗一般……
「皇上不喜歡孩子?」路上我喋喋不休,他也耐心的一一應付,唯有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有片刻的愣神,「你為何這樣問?」
「如若喜歡何以每每都不喜歡和弘敏弘福相處?」來我房裡不准我久留孩子,今日出來玩也不許我帶著孩子……以前也是,絲毫不介意自己有沒有孩子,好像還說過只要有了繼承人別的孩子就可有可無什麼的話,果然是不喜歡孩子的吧。
「你當真就愚鈍笨拙至此嗎?」他挑眉反問。
他這樣的表情教我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這個妖孽,為何大叔的鬍子還可以這麼蠱惑人心啊,既然是皇帝你長成一個猥瑣大叔多好,權利和樣貌具備什麼的太犯規了……也難怪那些個明白的女子卻明白不了。
「啊,皇上,前面的亭子賞景致最好,去那兒歇歇可好。」妖孽來襲,小的只能夠逃命要緊。
假裝沒有聽到他的嗤笑,我主動牽著他往前走,也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了。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完全就是被眼前的景致所震撼,脫口而出的這麼一句詞,卻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結果身後飽讀詩書的人就開始挑刺了,「日頭都沒有了,何來的映日一說?」
原來怪在這裡……
「肚裡文章不多,便不要賣弄了,朕聽著只覺得好笑。」好啊好啊,我就只剩下娛樂你的能力了。
不說話了,看我自己的蓮葉荷花……可是這荷花看著看著就讓我心癢癢,感覺它就離我這麼近,應該是一欠身便可以摘到的,偷偷瞄了對方一眼,他似乎想什麼正出神,而這亭子中沒有別的人,只有他,也不用顧忌形象。那麼我就是……
還差一點……修剪精緻的指甲總算是蹭到了花枝,那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顫了顫,讓我覺得自己成功在即卻被人捷足先登,我順著那修長的手看向那個居高臨下打量我的人,忍不住臊紅了臉,他什麼時候開始看的,果然不做死就不會死……
「本還想著你為何不說話了,原來……」他嗅著這朵自己摘來的荷花,似乎很是滿意。
「本就是您嫌棄我賣弄的,臣妾不比熹貴妃才學出眾,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臣妾怎麼好意思打擾皇上。」
「怎麼,這就醋了?」他似乎心情很好,借手勁讓我坐在邊沿,將一整朵荷花別在我的髮髻邊,然後滿意的讚了句,「樣子不錯,朕替你摘了荷花,可消氣了。」
囧!誰會用這麼大一朵花別在腦袋上,還好看,純粹玩我的吧!大爺……
「你雖然詩書不同,但卻也是有擅長的地方的。」啊啊,詩書不通什麼還真是抱歉呢,畢竟我也就上輩子讀過書,而且還是白話文的書呢。
我這邊沒有給什麼好臉色,他也好心情的沒有說什麼,只是摘下了我髮髻上的荷花,遞到我手中,雙手捧起那一朵荷花,一時不慎我沉浸在他滿眼的溫柔中,「朕猶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恍若飛仙的驚艷。」
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恍若飛仙?我完全沒有印象,難道,「臣妾與皇上的初見難道不是選秀嗎?」跪在地上的我恍若飛仙?
「……」絕對是因為被我挑到了錯處,他有一時間的愣神,「除夕夜宴,倚梅園跳舞的那個女子不是你嗎?」
除夕夜宴……倚梅園……
素衣的自己……放縱的自己……
穿著花盆底,踩著熟悉的步子,用步搖充當神樂鈴,舞動時不經意帶起的雪花,就像是天然織成的無暇緞帶,更勝過實物幾分。神月舞,讓神仙附體的舞蹈,巫女虔誠的祈禱。一場四不像的神月舞,狗血一般的跌入在他的懷裡,本以為只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也曾在那夜過後的風平浪靜裡面有過複雜的情緒,本以為他早已忘記,卻不想他一直記得。
「朕一直向問你,那是你跳的是什麼舞?」他抬眸看我,眼裡是最單純的求知,回答幾乎要脫口而出卻被他阻止,「現在,比起你告知我回答,朕更想你再跳一次,只是這一次是為朕跳的。」
什麼啊,那般怪異的舞蹈竟然會喜歡……皇帝的審美果然是特別。
雖然在心裡這麼吐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的溫熱愈演愈烈,嘴角的弧度難以平復。
起身,這一次連步搖都沒有了,也沒有隨舞而動的落雪……但是有帶著清香的荷花,有柔和似夢幻一般的月光朦朧。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清脆的搖鈴聲音。
「咿呤!」輕的幾不可聞,卻讓聞著迷失心魂,願迷茫者不再迷茫。
「咿呤!」又是一個轉身,荷花的花瓣旋轉散落,願癡迷者依舊癡迷。
「咿呤!」帶起月色一起旋轉,願今夜夢色無邊。
「咿呤,咿呤,咿呤!」,美人如花。
「咿呤,咿呤,咿呤!」,姿容依舊。
「咿呤,咿呤,咿呤!」,願深宮情久成佳話。
再一次的跌落在他的懷裡,依是蓄意而為。毫不猶豫的抬首,含笑對上他依舊殘留驚艷的臉,難得俊美的容顏,已經因為歲月匆匆增添了許多細紋卻更耐人尋味。而雙深邃的眼睛似乎帶著亙古的魔力 ,每每注視都會叫我心亂如麻,但是這一次我享受那種被其中湧動的暗潮席捲的感覺。
「此舞比之純元皇后的驚鴻舞如何?」兩手主動環住他脖子,埋在他的頸便吐熱氣,想通了的我開始不遺餘力的勾引他,就差在他的脖子上舔一舔了。
「各有千秋。」切,這個答案很不爽,我開始出最後絕招,舔龍頸,果然喘粗氣了,真有意思。
「再不安分……朕……就地正法」這個威脅還真是……沒下限啊。整個人一下子被他騰空抱起,我下意識的抓緊了他,也就沒有了功夫再行挑逗之舉。
「您說,您從什麼時候開始肖想我的。」毫不介意的讓他抱著我前行。
「怎麼,不躲了?」雖然眉頭挑著 ,但是聽得出來他心情不錯。
「不躲了,皇恩什麼的可是好福利啊。」
「不怕朕騙你。」
「不怕,騙我的話也是一片心意啊,而且就算是假的,讓它成真就好了。」
還是抱有戒心呢,不過這樣的反映比起之前要好多了,「狡猾的小女人。」
「謝謝稱讚,狡猾的皇上。」
明明是一直沒有跨過去的轉變,但是這一夜就這麼自然的發生了,明明有著太多的疑點,卻誰都沒有在意。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12

☆、第八十二章 孿生兄弟是福是禍


一直覺得,夏日裡能夠在葡萄架下納涼是最痛快的事情,卻不想在這後宮之中也能夠享受到這般農趣的生活。
不過是隨意的提了一句,每集日院子裡就多了一個葡萄架,架下被精心的擺好了檀木的四角方桌和配套圓凳,在深處的地方還擺著一張貴妃榻,這樣的裝飾讓我對自己宮裡多出來的這麼一塊地方愛不釋手,這種喜愛在看到葡萄架上沉甸甸黑黝黝的葡萄串之後直接一發不可收拾,我簡直巴不得一整日就耗在這個地方了。
因著我的緣故,倆個兒子大都時候也是在這塊寶地玩耍。
小小的手,努力的向上探著,馬上就要觸及那黑紫色誘人的果實了,卻因為身下突然一矮,葡萄又變得遙不可及,這種即將成功卻在最後失敗的感覺孩子子不懂卻體會到了,憋屈的直接淚眼汪汪了。
而我則是很無良的看著弘福睜著大眼睛,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偷笑,玩的不亦樂乎。
娘娘還真是……在一旁觀看了我逗弄弘福的全過程的菊清無語。
「娘,壞!」在菊清懷裡的弘敏知道護著弟弟,開始抱怨,但是話還不會說的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呢。
我笑的心情愉快,「是了,額娘可壞了。」
「嗚啊!」弘福終於哭了……
「嗚啊!」弘敏接著弘福的哭聲一起嚎起來。
「娘娘,您真是……」菊清手忙腳亂了。
「真是的,小孩子一點都不禁逗。」我感歎,「好了好了,額娘錯了,弘福不哭了,弘福再哭額娘也要哭嘍。」要是把他們的親爹引出來可不就是我哭的時候。
努力擤回哭出來的鼻涕,弘福控制不住的打嗝,「娘,哭,不要。」兩隻小手搭在我的臉上,弘福努力的笑著,「哥,不哭。」然後弘敏也不哭了,其實弘福才是老大吧。
「真乖。」騰出一隻手摘下一顆葡萄給弘福,又摘下一顆給弘敏,兩兄弟這算是滿足了,小手捧著一顆不小的黑葡萄,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一起朝著我擺出自己最可愛的表情,「娘,屋屋。」
「好好,回屋裡。」真是一有什麼的好的都會先想到自己的皇阿瑪呢,難道我平時真的太過分了嗎?
看著倆孩子特別慇勤的給自己的皇阿瑪餵著葡萄,我酸的心裡開始冒泡泡,而罪魁禍首明明察覺到了我的不滿卻一點表示都沒有,惡劣的可以。
等菊清端著一盤清洗好的葡萄,自己動手一顆接一顆的吃了起來,完全不理會他們三個。
個大而且甜分充足,又因為多汁的緣故不會讓人覺得膩味,絕佳的清甜的味覺享受,也難得前幾天的好日頭了……我滿足的瞇起了眼睛。
「娘,要。」孩子一號在他老爹的慫恿下爬了過來,一臉討好。
挑出一顆最為飽滿的葡萄,我衝著倆個殷切的看著我的孩子晃了晃,然後倆孩子就兩眼放光了。
我耐先的剝好了皮,泛著螢光的果肉看起來十分的誘人,伸手將果肉遞過去,倆孩子同時張開了嘴,「怎麼辦,只有一顆啊?」
然後幾乎是同時的,兩個孩子又都閉上了嘴巴,相互看了看自己的兄弟,然後同時做出了決定,「娘,吃。」
小屁孩,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想到我!
然後,我毫不客氣的吃掉了。
然後,娃娃們眼睛紅了,瞅瞅我又瞅瞅他。
最後,看戲的人說話了,「做額娘的人怎麼總是和孩子計較。」
我哪裡是和孩子計較,明明就是和他計較,「是孩子的孝心,為娘的可捨不得辜負。」尤其這份孝心還總是來之不易的呢,明明就是打我肚皮裡面出來的,卻反倒和這個生產的時候都沒有出現的人更加親密,什麼道理啊……
笑著讓乳母把孩子們抱下去,他怕是早就習慣了我的小性子,「也不知道之前是誰擔驚受怕的,就是害怕朕不喜歡這兩個孩子呢?怎麼現在又和孩子醋起來了。」
他話裡的調笑那麼明顯,叫我臊紅了臉,「那也是因為有人說雙生子是凶兆所以我才……」同樣是雙生子,龍鳳胎就是龍鳳呈祥而雙生子是凶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我是不相信,但是他如若相信了可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了。
「不祥之兆無非就是擔心國本的事情。朕既然想要你的孩子,那麼自然是怎麼樣的孩子都喜歡的。現在朕疼著孩子了,你又開始鬧脾氣,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最近太后身子不爽,你若是得空便去瞧瞧。」
「病的很厲害嗎?」一般時候明明都不大樂意我去瞧太后的,便是他自己不知道什麼緣故幾乎不驚壽康宮。
「……」他不說話,只是一指敲打這案面,發出規律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三章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沒有了那份對於太后的孝心,如若可以,幾乎不再踏足壽康宮。不過既然他特意的說了,我也沒有和太后撕破臉到那種程
度,便帶著弘敏和弘福一得空就去壽康宮瞧瞧。
大多時候不過就是陪著太后逗弄一下倆個有趣的雙生子,許是病中的緣故,太后大都沒有多少的精神,說幾句便也乏了,我瞧著旁邊伺候的眉莊不
好的臉色,幾日裡都焦急的樣子,想來太后的病確實是無力回天的事情。
這一日,我幫著眉莊一起伺候太后用完藥之後正打算叫奶媽幫阿哥們抱來,但是太后卻拒絕了,「孩子還小,仔細過了病氣,便不要抱來了。你和
眉兒陪哀家說說話。」
招呼著我做到對面,太后撫著我的手,神情中的愧疚教我受寵若驚,「容兒,哀家知道,以前的事情是哀家叫你寒心。」
這樣的話還真是……意外的低聲下氣,只是這般的低聲下氣由太后說出來卻叫我忍不住懷疑,我何德何能當得起太后的一句寒心,做不過是我巴結
你你對我好的事情,說到底只是相互利用而已,而現在怕也是要互利互惠。
「太后不要這麼說,臣妾若是沒有太后的庇護,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安樂。」怕是早就被迫投靠了皇后或者其他人然後變成別人的棋子,一條命一口
氣都由不得自己。
許是我話語裡面夾雜的幾分真情叫太后有些動容,不過片刻,她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哀家本不想叫你知道,可現如今你怕早就已經信了。那哀家
也不瞞你。」
「愛新覺羅的男子多情也專情。先帝是,現如今的皇上也是。」太后突然的話鋒一轉看似沒頭沒尾課時在座的皆是知根知底的人,自然之道其中的
深意。
「你可還加的當初選秀的時候,你本是被皇上賜花落選的人?」
「臣妾記得。那一次也是因為太后的厚愛,臣妾才得以入選,侍奉聖駕。」或許還有那秋海棠的功勞,叫聖上眼前一亮。不過他那時這般看不上自
己為何今日又……
「哪裡是哀家的厚愛。哀家那時候不想你入宮的心思怕是最為厲害的。」
這話教我不明白,我抬頭,對上了皺著眉頭瞧著我無比威嚴卻垂垂老矣的人,詢問的意思十分明顯。
「想要留下你的是皇帝,皇帝是哀家的兒子,兒子的心思哀家太容易猜透。不過是第一次見你便起了興致,花費心思故意不要你又藉著哀家的口留
下你,你可知道是為何?」
「為何?」難道是要保護我?別開玩笑了,那個人會對剛見面的女子加以保護嗎?怕只是覺得有意思吧,這不是就讓太后一開始惦記上自己了,我
略帶不滿的想著。
「為了叫你能夠進宮卻又不會太過招搖。」太后這般說道,叫眉莊有些驚訝的瞧著我,也叫我皺起了眉頭,「若是後來沒有你的生病與驚嚇,怕第
一份榮寵就是你的。」
「臣妾愚鈍,卻也知道如今的熹貴妃當初的莞嬪甄氏才是叫皇上一直記掛了許久的人不是嗎?」不提第一次侍寢的事情還算好,我那個時候還不夠
慘嗎?被人算計,被下人嫌棄自己走回來的感受可不好受。
「皇上的用意如今的你還不明白?」太后這般說倒像是她知道寫什麼一樣,對上她滿是探究的眼神,我油鹽不進,「臣妾愚鈍。」
「你是愚鈍,若不然也不會到今日才相信了皇帝。也虧了你的愚鈍,哀家才會給你想要的庇護,借此鉗制皇上,保全皇后。到底是哀家小瞧了自己
的兒子,也小瞧了你,總以為皇帝不過就是瞧著你有那麼幾分不同罷了,卻不想這份新奇的感覺會愈演愈烈竟然勝過了當初的純元。」
「別人不知道,哀家卻明白,皇帝是個念舊的人卻不是個自欺欺人的人。那甄嬛即便再像純元,皇帝也不會因為對純元的情分寵愛甄嬛。從一開始
哀家就存了一份疑心。沒想到皇帝比起先帝,陷得不淺,護得更深。」
原來她知道,而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對自己惦記了這麼久,這種感覺很微妙,有點心酸,也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他。「從一開始就知
道,那臣妾一定叫太后瞧了不少的笑話。」
「你丫頭,現在不瞞了。」說實話這種不合時宜的長輩式的調笑讓我很不適應,只盼太后快點切入主題,「哀家以前本想著叫你幫著皇后也算是能夠彌補帝后之間的不足,卻沒想到皇后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沒了遠見,與你離了心。」
原來是為著皇后嗎?因為知道自己已不久於人世,所以才……
「丫頭,以後多幫襯著皇后,這也是為了皇上,你明白嗎?」
是了,在太后眼裡我是最明白事理的,所以這般用大道理勸我,說不定我就會幫著皇后,單線現在我卻被某個人慣壞了,滿心滿眼的都只是叛逆。
「太后,您覺得皇后是一個適合管理後宮的好皇后嗎?後宮裡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可不都是皇后無能的表現?以前的囂張的年世蘭皇后管不住,是皇上費心思壓制了的。現在的甄嬛,皇后敵不過,即便是我,皇后容不下也除不去,皇后除了叫後宮少些子嗣還能做什麼?保全這樣的皇后當真是為了皇帝嗎?還是只是為了烏拉那拉氏?」
「你!」全然沒有料到我這般叛逆的話語,太后氣急之下摔了茶盞,精緻的瓷器掉落在地,破碎的樣子還不如樸實卻無華的木坯子。
「放肆!簡直大逆不道!」
「是,那樣謀害皇嗣想要掌控皇室血脈的皇后豈不是大逆不道!」沒有絲毫的退讓,我劍拔弩張。
一邊眉莊見太后的面色不對,也顧不得避嫌,「陵容,莫要再說了,竹息姑姑快去喚太醫,太后瞧著不好的很。」這話是給我的警醒,如若太后出了事情,怕我難逃一劫,但是太后今天既然會和我挑開了說,那麼便不會忍心不達到目的就這命去了,這是我這麼任性妄為的本錢。
「太后教我保全皇后,我只能說我對皇后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但是我也沒有打算幫著皇后對付甄嬛,我想要效忠的只有皇上一個人而已。」留在這個宮裡只圖那一個人的恩寵,繼續活這一世,只謀那一個人的在意。
「你怎麼知道的?」穩住了氣息,太后再次開口。
「太后,您一直不夠瞭解您的兒子,他比您相像的要多思,他的謀劃您猜不透,他的偽裝您看不穿。所以您不知道他對您的尊敬,他知道了許多事情卻只會藏在心裡委屈自己,為了您,他顧全烏拉那拉氏的榮耀,而您可曾真心的為這個兒子謀劃過,只因為他是天之驕子所以就只想著從他身上謀算什麼嗎?」天啊,也虧自己能夠編出這些,也算是不辱使命了,這樣的說辭連我自己的都感動了一把,太后應該能夠相信自己兒子的孝心了吧,接著就讓他出面好了。
這一次的談話算是不歡而散,而我也不用再來太后宮裡探病,只管蝸居在自己的四方田地裡面便足夠了。
期間眉莊來過幾次,話語裡面隱約透露著太后要見我的意思,都沒我含糊過去,而我則是費著心機的哄著皇帝去太后宮裡坐坐,這一對彆扭的母子才不至於致死不相見,直到一日雪天,蘇培盛急急忙忙的來我宮裡傳旨,我才想著太后久病了這麼些日子,怕是真的不行了。
各宮的妃嬪跪了一地,滿屋子都是哭哭啼啼的女人,而病榻上的太后挽著皇帝的手囈語著什麼,他看起來沒有他變現的那般沒心沒肺。我雖然擔心但卻沒辦法陪著,只是隨著皇后退到了門外,卻站在門口不肯離開,與我一樣的還有皇后和熹貴妃,只不過她們之間的明爭暗鬥我不想參與。只是一個人瞧著這不斷從黑色的夜空中飄落的白雪,像是什麼都沒有想卻又是什麼的都想了,只剩下滿腦子的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出來了,整個人蒼老了許多……瞧見我,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光芒,卻沒有動作。第一次見到略顯呆傻的他,幾乎是身體快過意識,我撲到他懷裡。
「這麼冷,你一直守著做什麼?」皇后要吩咐下去太后的後事最終是走了,而甄嬛不知為何,也沒有守著,門口只我一人我樂的自在,也沒計較自己等了多久。
「容兒……」他用刺刺的鬍渣子摩挲著我的臉頰,「朕的母后一次都沒有哄過朕就離開了。」
「我哄您,」沒想到他在意的竟然是這個,心感覺被什麼扯了一下,「胤禛,不哭。」
「胡扯!」在耳邊的低喃,沒有他該有的威嚴,「朕沒哭。」
「嗯,胤禛真堅強。」我繼續,膽子很大的踮起腳,撫上了他光光的腦門。
「放肆!」被他抓住了不安分的手,他埋首在我的頸邊,冰冷的感覺比我這個在外面吹了一屋子雪的還要厲害,「天子名諱可是你能夠直呼的。」
「嗯,那我不叫了,你不要生氣。」我乖巧的不喊,他卻不依,用力的把握禁錮在他的懷裡,「繼續叫,只在……我……面前叫。」
「胤禛……」如果他能夠不那麼彆扭,和他的母親也不至於如此吧!可是就是這麼彆扭的人讓人覺得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三章 情之一物百味交錯

太后的去世給我造成的影響幾乎為零,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現在我過的還是什麼樣的日子,最大的差別恐怕就是皇上許久不來後宮了,即便是來也大都是到永壽宮裡。
說一點都不介意是騙人的,也許正是因為挑明了關係,才會介意。
「那一日你與皇上是否?」眉莊不只一次擔心我與皇上之間的關係,若說現在,宮裡也只有她明白的知道那份禁忌的帝王之情了,因此皇帝對我突然的冷落才教她擔心,擔心我是否在太后去了的哪一個晚上有了什麼冒失的絕懂觸怒龍眼。
而我每次只是用笑容敷衍,顧左右而言其他。
相比較於我這裡平淡的日子,宮裡倒是不少的麻煩事兒,而眉莊只顧著躲在我這裡,時不時的和我聊聊那些別人的事情。
「前不久元宵合宮夜宴的時候,我沒去,倒是聽說發生了有趣兒的事情。」坐著給孩子的暖鞋,眉莊說道。
「也不算是什麼有趣兒的事情,不過是皇上成全了一樁美事兒,將浣碧賜給了果郡王。」想想當時浣碧掩飾不住的喜悅以及甄嬛埋藏在眼底的苦澀,我當時是有點不高興的呢,到底是為誰在不值呢?為所謂情深的果郡王,為目的不純的浣碧還是為身不由己的甄嬛,一樁沒事兒不過是給外人看的,說不準是那個人在自己吃虧之後的報復也不一定。
「說來我也算是小瞧了浣碧,沒想到她還有那般的福氣,倒是快比我們強了。」眉莊嗤笑,當時的事情敬妃早就和她細說過了,為何恰巧果郡王貼身收藏的香囊會在浣碧攙扶他的時候掉出來?這還是叫人懷疑的。
「人為自己打算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禍了。
「我只是可惜甄嬛,待浣碧一直不錯,養了一條白眼狼。」
「姐姐課時知道了什麼?」這話說得怎麼感覺看透了這件事情的關鍵一般,莫非眉莊知道?
「我不過是知道甄嬛一直真心待浣碧,處處為她著想三分罷了,現如今那丫頭卻背著她與親王私相授受,說到底也不怕敗壞名聲連累她主子。」
原是指這個嗎?我放下手中的繡活,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姐姐晚上可會去赴永壽宮的邀約?」
「皇上讓後宮為熹貴妃腹中的孩子祈福,我自然是會去的,後宮中還是孩子多一些的熱鬧。」
是啊,孩子多一點熱鬧,如若妃嬪少一些也是平靜,怎麼樣都好,今晚便去看看熱鬧。
許久不見,他看起來蒼老不小,像是強打者精神一樣陪著後宮進行這麼一場大戲,看著他對甄嬛噓寒問暖百依百順的樣子,有點算,也有點澀,一個帝王也要做戲到這種地步當真是誰都有誰的難處。
很快,鬧劇開始,這一次皇后完完全全的被算計其中,甄嬛的孩子沒有了,而真相由一個年幼的孩童說出來根本沒有人懷疑皇后的單純,皇上百口莫辯,最終被皇上打入冷宮。
用孩子的命消除皇后的威脅,皇后一倒,那麼前不久叫皇上大怒的三阿哥也就沒有了靠山,一舉多得。
所有的事情應該都塵埃落定了,他想要除去的威脅已經沒有了。
毫不意外的,之後的每一天他幾乎留宿延喜宮,明目張膽的寵愛讓後宮咋舌,但是最該有疑惑的熹貴妃卻安然不動的打理著自己妹妹玉饒的婚事,沒有絲毫的異動。
「她自然不會有什麼異動,」某一日春光正好,我們倆人坐在窗邊對弈的時候,他解惑,「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朕的熹貴妃從來是一個明白人。」
這樣的回答讓我咋舌,「您還真是一個無情的人呢。」一點情面都不留,換做我是甄嬛的話,會瘋的吧。
「朕還可以再無情一點,你要見嗎?」
「算了,無情的一面還是留著給別人吧。」我假裝受到驚嚇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臟,丟掉手中的棋子,耍啦不再進行這一盤潰不成軍敗事已定的棋局。
幾日後,果郡王動搖國本,服毒自盡於王府,皇恩浩蕩念及兄弟情義,特許善待果郡王家人,並將膝下第七子弘曬過於果郡王一脈。此等以德報怨之舉,文武百官無不稱頌。
等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熹貴妃已經幾乎不邁出宮門了,就似禁足的皇后一般,後宮中也沒有了她的影子,這叫與她較為接近的敬妃與皇貴妃唏噓不已,事實難辨。
而我不過是驚訝於後宮的冷情,卻也是沒心沒肺的享受,外出走動的時間愈加多了,也喜歡上了和他一起在春光燦爛的日子裡漫步宮廷,以前不能去的角落都藉著他的皇威百無禁忌的遊覽,將整個故宮以及圓明園遊覽了一個遍,滿足的日日帶笑。
或許這樣平淡的日子就是我想要的日子,不如就讓這樣的日子成為我的結局吧,我是這樣想的。
在某一個夜晚,與之前的所有夜晚沒有不同的一個夜晚,唯一不同的是他精神的過頭,眼裡閃爍的光芒久久不退,就像是要將我與他融為一體的一般緊緊的抱著,不做別的事情,只是假寐,等我睡著之後睜眼,像是要將什麼牢牢記住一般目不轉睛的注視。
最後下定了決心一般將我喚醒,「容兒,要不要陪我一起走。」
他是這麼說的,就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一樣,而我卻呆愣的,許久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腦子一片空白,眼淚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就流了出來。
他帶著笑意,替我拭去眼淚,話語裡是滿滿的可惜,「這樣的反應,是不願意陪我嗎?所以提前替我哭喪?」
這個人都這個時候了,卻還說著這樣傷人的話,「我不要替你哭喪,那一定是最無聊的事情了。」
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眼睛一亮,我再一次感慨這個人的彆扭,「我本來意以為那種安逸的日子還可以再長久一點的。」卻沒想到,結束的這麼快,但是,也足夠了,我很滿足。
本就是偷來的肆意妄為,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
「我們的孩子怎麼辦?」作為母親一定都是放不下孩子的。
「你不在的話,我也不會管教孩子。」大都時候,我都是帶著孩子胡鬧的那一個,這樣的母親即便消失了也沒有關係,「而且,還有弘歷。」那麼喜歡弘敏和弘福的弘歷在,我不需要擔心什麼。
他滿意的笑了,最後在我耳邊低語,「你的化妝匣中有一對我親自放進去的東珠耳墜,去取來,要快,不然……」我會等不了。
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話語裡面的意思,我匆忙的有些狼狽,翻身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赤腳踩著略帶涼意的木板,心跳的飛速,那麼緊張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最後取來了東珠,在他的示意下打開了機關,取出了裡面的倆顆渾圓的藥丸,跪趴在床沿問他「要水嗎?」
「不必,」他眼裡帶笑,我們倆個就像是偷著做壞事的孩子一般,心裡都有著一種難以壓抑的激動,我先他吃下了藥丸,然後他就著我的手吞下了剩下的那一顆,最後相視一笑,我忙不迭的爬回自己的床位,滿足的和他同被而臥。
「要多久才能發揮藥效?」我現在精神的要死,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就怕他先我閉上眼睛,「要不我去拿吧剪刀?」如果他先走了,我還生龍活虎的就自己捅死自己……我在思索這種方式的可行性。
而他被我逗笑,「朕可不想抱一個滿身是血的妃嬪。」
喂喂,我這麼做是為了誰啊!我不滿。
「無事的,容兒,黃泉路上朕會等你。」什麼時候又自己稱呼自己為朕了,不過他自稱為朕真是霸氣,這樣的話鬼差也不敢先勾走我們之中的一個而不等另一個吧。
「再者那樣痛苦的死法,朕會心疼。」天呢,這個這麼會哄人的人是誰啊,弄得我都有點暈乎乎的了。
忍不住笑意,蜷縮在他懷裡,「我有點困……」突然的就像睡覺了,眼皮有點重。
「睡吧。」他在我耳邊呼氣,暖暖的熟悉的氣息更加讓我昏昏欲睡。
「嗯……我先睡……胤禛。」我先睡,你也快一點。
「嗯,朕隨後就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安心的沉浸在那片永恆的黑暗裡,感受著源源不斷的溫暖,直到什麼也感受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四章 先帝駕崩新帝登基

原來死亡的感覺是刺骨的冰涼……
熟悉的環境,是我的宮殿。
「娘娘,皇上去了,您還有皇子,要保重身體。」
皇上去了?
對啊,他去了……可是為什麼我還在這裡?明明說好的一起的不是嗎?為什麼他不在了,錦被下只有我一人,冰冷的刺骨。
「娘娘,起身吧。」
起身?為什麼要起身?
整個人癱倒在床上,以前最熟悉的氣息還殘留在枕間,最能讓我安心的味道現在就像是最折磨人的毒藥一般,讓心陣陣的疼卻沒辦法解脫。
天子一言九鼎,但是他卻騙了我,那個騙子。什麼與他一起去,什麼同生共死,都是編製出來騙我的謊言,但是我該死的卻相信了。
「娘娘……」
什麼娘娘,我已經不是娘娘了,皇上都死了,我還哪門子的娘娘……
「額娘,是我。」
明黃色的身影,與他有七分的相似,但是卻不是他,那是弘歷啊,新帝這麼快就穿上龍袍了,那他又去了多久,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給那個說話不算話的人一點教訓嗎?
「額娘,這是皇阿瑪留給您的信。」
信?
指尖有些顫抖,都不想是我的手,但是信紙上的字體,是我再熟悉不過的日日模仿的他的字體……
……
如果你自私一點,有那麼片刻的猶豫,朕絕對會自己動手掐死你。
……難道絲毫不猶豫但到時最大的不好嗎?我哭笑不得,嘴裡嘗到了淚水的鹹澀。
但是你這麼毫不猶豫的想死,朕又不想如你的願了……只有你一個不夠,如果要給朕陪葬,帶上咱們的孩子。
……哪裡還有比這個人還要混蛋的人,最後忍不住淚流滿面,在弘歷的震驚中自言自語,「奇怪,明明不想哭的。」不知道為什麼,那股悲傷被發洩出來了,「那樣的人,那樣的人……要自己……自己先走……我傷心……什麼。」
感覺自己被人輕輕攬入懷裡,那種溫暖的懷抱,讓我眷戀。
像個孩子一樣的,我哭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形象。
「皇阿瑪是愛您的。」放屁,那種人才不懂愛。
「他想自私的帶您走卻為了我們留下了您。」說謊,明明還拿孩子威脅我。
「或許是害怕,一旦你也走了,就沒有人能夠愛他了。」什麼話,還有孩子不是嗎?總而言之就是一個騙子。
……
公元1735年,雍正駕崩,享年58歲。
同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
新帝已經登基,太后鈕祜祿氏入住景仁宮,太妃一眾也都移居別殿,後宮再進新人,看著那些新鮮面孔我不免也要感慨一句自己老了。
蘇培盛成了我宮裡的人,就像是他不放心我留下的眼線一般,或許就像是他心裡說得那般,如若不遵守和他之間的約定,蘇培盛會代替他了結了我。想到這裡我不免失笑,手裡把玩著一卷聖旨,盯著菊清提來的煤火猶豫不決。
直到蘇培盛將這麼一卷空白的蓋著先帝印章的聖旨我才明白,那個人那個時候說的話的深意。
「你便來臨摹朕的字。」
……
「以後會有用到的時候的。」
……
莫不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的嗎?
那如果我在這個聖旨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呢,那是不是就可以不帶孩子去陪葬了,那一日我這般開玩笑的對蘇培盛說道。
蘇培盛的回答是什麼呢?
只記得他正經十分的回答:「皇上口諭,能夠陪葬的只有熹貴妃。」
是了,算無遺漏可不就是他嗎,以城府深著稱的皇帝。
歎口氣,就像是把心中所有的不滿都排出體外,輕輕一拋,將聖旨丟盡了煤爐,就顯示燒盡自己心裡最後的留戀一般,原諒他最後的欺騙。
兒女情長都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我也不再是懷春少女了,這種老人的心態還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了。
「菊清,弘福與弘敏呢?」明明已經是放學的時候了,卻還不回來。
「說是去御書房找皇上了。」叫下人收拾了煤爐,菊清替我揉捏著有些酸痛的肩膀,力道恰到好處,教我享受的瞇起了眼睛。
「皇帝還有政務要處理,那倆個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我皺眉頭,打算叫人去把倆個纏著哥哥的小子領回來。
「那也是皇上喜歡阿哥們才喚去的,」菊清比我還要喜歡那倆個孩子,根本就是盲目沒有理智的護短,把所有的錯處都歸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也是,御書房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嗎?」若是被外臣知道了,保不準會拿這個做什麼文章,「你親自去,請皇帝今晚到這兒來用膳。」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5-11 13:13     標題: 番外

☆、番外一•胤禛

作者有話要說:  伢子慚愧,很久沒有更新了,奉上番外,伢子隨便親們批評責罵,一切都是伢子的錯!!!
「帝王少有情愛,若有,也是不該見光的東西。」
很可笑,我的皇阿瑪在彌留之際對我說的竟然是這些東西,為的只是要我保全他的寵妃一命。

「您可是後悔了,」侍奉在龍塌旁,我看著那個印象中一直是威嚴神聖的皇阿瑪奄奄一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樣子,眼中帶著不由自主的不屑,「皇阿瑪這般優待舒妃,該是帶著她駕鶴西去的才是。」因為您平日裡的厚此薄彼,一旦無力維護,那麼那個女子只會成為後宮腥土的一部分,挫骨揚灰也是情理之中。
「朕不會後悔,朕也不會帶她走。」明明是憔悴到極點的面孔,眼神卻是一樣的矍鑠,看著我的樣子就像是如今大權在握的我也不過是一個撼動不了他絲毫的蝦兵蟹將一般,「而你,不會傷她。」

我確實不會傷她。一次九王奪嫡,已經讓我大傷元氣,即便是登基了,也會因為他人的餘黨未清而有些左右掣肘。舒妃的母家雖然不足以威脅到我,但如若我此時放任舒妃不管,難保不會落了他人的口實,畢竟我的嫡親額娘便是視舒妃為眼中釘。「皇阿瑪不會是因為這個,才棄了十四弟吧。」

十四弟軍功卓著,而我人脈廣佈,在少了太子,少了八弟的時候,我和十四弟,與龍座的位置都相差無幾。

「你小瞧了自己。老十四所有霸氣,但少了計謀,難駕馭百官。而你,雖薄情多謀,但理智足矣,勝出旁人許多。」我薄情?我倒是覺得是皇阿瑪太多情了。父子之情許是難以避免,但是卻沒有哪一個帝王如皇阿瑪一般偏頗,偏頗嫡長子的太子,溺愛的太子難成大器。又偏愛寵妃的獨子,使允禮(無論歷史如何,就叫做允禮吧。)積怨於一身。就是皇阿瑪自身,也因為所謂的手足相殘一蹶不振,更甚者還為了一個女人弄得後宮烏煙瘴氣,被百般算計還不自知,沉溺在兒女情長中,糊塗萬年。
「皇阿瑪或許還要慶幸兒子的薄情,」正是因為我薄情,所以我不如十四弟性情中人,所以我能不顧額娘所謂的委屈,為著大局保全舒妃,留下允禮,「兒子也很高興自己不似皇阿瑪那般情長。」
許是聽出了我話裡帶著的嘲諷,皇阿瑪有一時的晃神,「胤禛,你是眾多大哥中最像朕的一個。所以朕才會在一開始打壓你,在無奈時候放任你。」對他的話,我有些不以為然。
「朕也曾如你一般,冷情冷性。所以你總有一日會大權在握,然後孤家寡人。」因為孤家寡人,所以才會找一個舒妃?我不屑的嗤笑,看著這個自己最為敬佩的男人,為著他的懦弱氣氛,不過是因為無人相伴的估計,他便從一個帝王的高度跌落凡塵,徒增一身的煩惱,「我不會如你一般。」

留下這麼一句話,我便起身離開,不想看著這個人將會以多麼卑微的姿態離開。
「胤禛,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那個位置?」為了什麼?我不由自主的親哼一聲,本想回答,但是看到那個有些步履搖晃的從門外疾步過來的舒妃,看著那個空有美貌,柔弱到碰一下都是麻煩的哭啼啼的女人,頓時沒有了興致。皇阿瑪到死都放不下的女人,那麼便讓這個女人送送皇阿瑪,送送這個宮中唯一能讓她安心的人。

我為什麼要那個位置?為不受制於人,為高人一等,即便高處不勝寒,我也不會紆尊降貴去寵愛維護這般柔弱的女子。

唯一能夠壓制我的人很快便消失了,他留下來的詔書減了我不少的麻煩。按著約定,我護著舒妃出宮常伴青燈,而允禮會是我的好弟弟,平安的親王,之後的事情並非一帆風順,但是卻也是意料之中的。包括那個傾城傾國的烏拉那拉柔則。
柔則不同於宜修,她是烏拉那拉氏的嫡女,才貌更是滿蒙一絕,這樣的女子本來更應該成為我的皇后,延續烏拉那拉氏的榮耀的,但是她卻是十四弟定過親的准福晉。原因有二,其一,柔責性善,不如宜修更能威懾後宮,擔起皇后的單子,其二,額娘也想用柔則這個完美的福晉彌補錯失皇位的愛子,給十四一個烏拉那拉氏的保命符。

第一個原因是為了自己族人的榮耀,第二個原因是為了愛子而考量。我的額娘比起皇阿瑪少了太多不必要的感情,但是卻一樣的偏頗,一樣是親子,一個疼惜,一個算計。很好的打著如意算盤,可惜我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兒子總是不讓她如意。
有意的暗示,就讓本就不滿意庶出的宜修蓋過自己的女兒當上皇后的烏拉那拉氏主母蠢蠢欲動,自己把女兒送到了宮裡。相遇,我第一次見到的柔則被她的母親精心打扮,眼裡有著太多的天真,就像是誤闖到狩獵場地的馴鹿,連什麼叫做危險都不知道,被保護到已經不會自我防備。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在深宮裡面生活,也乾淨的讓我覺得棘手,她當十四的福晉,才會圓滿,但是如果她成了十四的福晉,我才會真的麻煩。

柔則代替宜修成了朕的皇后。雖然後位依舊是烏拉那拉氏的,但是這烏拉那拉卻不似原先的那般萬眾一心了。我的皇額娘還是忌憚烏拉那拉的當家主母,便是她一直中意的宜修先下也是該她防備著的對手。讓烏拉那拉兩姐妹相安無事便要我的皇額娘費盡心思。

這般相互牽制無人獨大的後宮,我很放心。
而柔則,她是關鍵,我會讓她像原先的舒妃那般寵冠後宮,但是我自己卻不會是皇阿瑪那般的帝王。
所以我盡力的去疼愛柔則,讓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用帝王的恩寵眷顧彌補她智謀上的不足,讓她和宜修分庭抗禮,相互平衡。帝后恩愛的假象騙過了所有人,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底越來越多的疲憊,柔則美則美矣,太過柔弱。雖可賞心悅目,解一時乏悶,但是這種美好,難以長久。
即便是有我的有意庇護,她也開始憔悴。因為我對別的妃子的寵幸而傷心,時不時的埋怨,時不時的落淚。笨手笨腳的算計別人,又因為不必要的天真而愧疚。她想變的自私,變得虛偽狡詐如旁人,但又放不下純真,擺不開烏拉那拉明珠的善美光芒。這樣的進退兩難讓她煎熬,也讓我覺得我寵愛不了她多久。

我不會像皇阿瑪一樣,護著一個女人,用皇權在宮裡為她尋一個無惡仙境

所以,很快,柔則難產了,致死堅持著她的純真,求我護住她的妹妹宜修,在我答應的時候笑的一如初見時候的爛漫,解脫的離開。

柔則的死讓我覺得煩悶,並不是後悔讓這樣一個女子深陷後宮,我只是覺得有點乏了。看著宜修得到自己想要的後位也不動聲色的樣子,看著她步步為營,卻在身居高位的時候還要受制於我的皇額娘,我倒是可惜了她的狠辣,她的算計因為不必要的偽裝,蒙上了示弱的灰塵。

宜修是聰明,有的時候還能夠猜到我的心思,但是她有時候也太過自作聰明,太過不解風情,做事情非得要一板一眼,和乎祖宗規矩。這樣的女子,該是我疏遠著,禮遇著,才能成為不錯的皇后。

只是有些可惜,無法少了柔則這樣一個偶爾可以讓我少些算計,輕鬆一下的女子。
即便是覺得可惜了,柔則的逝去給我帶來的沒有傷痛,只有愈演愈烈的計算。因為柔則,太后和皇后不肯能再想一開始那般和睦,更加重要的是宜修原本就不多的自信被我摧毀了,她為皇后卻草木皆兵,倒是更便於我推波助瀾。
年世蘭的得寵,後宮開始分派,我樂的坐山觀虎鬥。當我有些失了興致的時候,與柔則相似的甄嬛出現了。甄嬛比起柔則,多了幾分機智,少了些許天真,我本來是動了心思想讓她做個明白人的。一人獨下棋,雖可以解一時乏悶,但總覺得太過無趣。
但是甄嬛雖然美貌,聰明,但卻也總是身在局中,一時半會兒也難看清,竟然因為害怕,萌生退意,而我,倒也可以自己去提點她,但是當我動了這個心思的時候,我卻見著了另一個人。

安陵容。

殿選的時候,引起過我的注意的人。

它的衣著打扮都是下成,這般沒有背景的出身在秀女中實屬少見,這樣的女子該是巴望著進宮的,但是偏偏她太過從容,就像是無所謂留與不留一般。這樣的態度當然可能是作假,但是便是作假的,她的那份功夫也足夠我注目了。至少即便她是裝的,也不讓我覺得刻意。

所以,我讓她進宮,想看看這樣一個人能讓後宮有趣兒多少。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入宮卻沉寂了,因病不能侍架,倒是和甄嬛一樣,不知是真嚇著了還是別有用意。不過,我倒是不喜歡她這般蒙不出聲,所以便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宜修面前說起她。若是被宜修記上了,她便是想沉寂也不能了。

甄嬛與安陵容,兩人我都另眼相看。但一個是即將手執棋子的下棋者,而另一個卻是肯能定輸贏的棋子。誰該是什麼位置上的,我拿捏的很好。但是越是接近那個我自認為不錯的棋子,我越是覺得可惜了。

安陵容,出身不高。這樣的人用起來少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若是提拔提來反而麻煩。我有心磨練她為利器,卻不想她竟惹上了個年府。年富在後宮動的那些手腳我不是不知道,但他多少有些分寸,所以我倒是樂的借此惑敵。只是這一次,對於這個安陵容他卻是有些逾越了,明明是初見的,卻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本想棄子的,但是知道了各種緣由,聽到了安陵容從一開始到最後的重重表現,看似尋常,看似平庸,但卻點到即止,這樣聰明的人,難得的明白人,若是棄了,反倒可惜。再者,年富的事情,她處理的倒是有趣。

而甄嬛,卻因為膽怯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我用十七弟的身份試探,她卻是真的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即便這是我有意為之的,但是一樣的誘惑,安陵容避過了,她卻沒有。多少是遜色了。

因為這個遜色,我動搖了。冊封了甄嬛,卻先招幸了安陵容。

本是覺得以安陵容的那份明白,這次侍寢該是讓我滿意的,但是卻是那樣的掃興。看著那個一臉蒼白的女子,眼裡若隱若現的絕望,她該是害怕我因為忌諱而責罰的,所以這件事情不會是她自己做的。但是,她絕望下的幾分瞭然,卻又讓我明白便是她自身,許是預料到了這樣的事情的。
最後,我沒有罰她,卻給了她屈辱。完璧歸趙,於她不是美名,只是磨難。但是她卻處理的很好。好的就像是那一次倚梅園的那場我從沒見過的舞蹈一樣,簡單的動作,簡單的應對,但就是那樣引人注目。
我總覺得,如若我就這樣將她打入冷宮,她也會自得其樂一般。我這個帝王,第一次於一個秀女而言,可有可無了。
有意思!

沒了我,她安然的陪著太后,比起甄嬛,她倒是更快的以另一種方式適應了後宮,就像是凌寒獨自開的冬梅,獨有一股韻味。太后滿意她,華妃無視她,皇后忌憚她,眉莊稱讚她,即便後宮眾人依舊對她有好有壞,但卻不會有人真的動心去算計她。

無論我怎麼做,她的反映都是難得的沉著冷靜,這樣的人,更可以是個手執棋子的人。

即便她聰明不勝過甄嬛,但是她冷靜冷情勝過旁人。她與我,說話該是很投機的。
有意無意的點撥,她明白了我對她的不同。那毫不掩飾的不喜歡的樣子,就像是我的優待反而如洪水猛獸一般,到也有意思。

知道無法拒絕,就明白的接受,又是那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明明是個有著七竅玲瓏心的女子,卻是這般的百事不上心,帶著太多的佛性,一如她的舞蹈,世間少有的絕妙,吸引世人卻也脫身於世。

她,一點兒也不想和這後宮染上一樣的顏色,只是想在這後宮以自己的方式到最後。所以,於我,她不巴結,也不心動。於太后,她可以用心,可以孝順,卻也偽裝疏離。面對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面具,但都是一樣的疏冷。

唯一不同的是弘歷。

她與弘歷的相遇,是我可以為之。弘歷被我寄予了厚望,他身邊倒是少了一個可以教導他的慈母,而安陵容,若只是當個可有可無的人亦或是舉足輕重的棋子用來保帥,也委實可惜了。
如我所想的那般,弘歷很喜歡她。倒是她對於弘歷也很真心,這倒是我沒有料到的,對我,她都不曾那麼真心。即便我百般優待她,她都惦記著我的身份,但是弘歷,她即便是知道了弘歷於我的重要,弘歷身上的擔子,即便有那麼一些猶豫,但更多的卻是為了弘歷的綢繆。倒是讓我有些嫉妒弘歷的好運了。

如果是她,弘歷可以有母,而我可以時不時的隨意而為,不用隱瞞什麼。因為是她,夠明白,夠聰明,我也不必擔心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什麼。

如果是她,該是勝過皇阿瑪的那個舒妃。我倒是不介意好好寵一寵一個女子,好好弄明白這漢家女子究竟是怎樣的與眾不同,連帝王的心都能迷惑。
如果是她,能讓我明白皇阿瑪的想法,多少少了些對自己皇阿瑪的疑惑不懂。
那便就她吧。


☆、番外 胤禛2

作者有話要說:  難以置信,伢子竟然又更新了!!!!雖然說是番外,但是還是和之後的劇情發展有關的,親們不要大意的留言吧,沒準兒伢子一個激動就又更新了••••••不要懷疑,伢子這是在很奸詐的誘惑你們
初知道她有了身孕,朕便知道了自己的那個選擇,她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叫朕期待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卻保不住。
知道她是因為朕所謂薄情而喝了藥防範於未然,但是理智上可以理解,甚至覺得她當斷立斷的果毅難能可貴,感情上卻第一次感到受傷,還有後悔。朕是真的沒有料到她會這般的狠心,即便是斷了自己一輩子的兒孫福也不想被捲入所謂爭鬥的旋窩。又或許她的心狠中,還有一些對朕的不服輸。又或許孩子對她就像是對初時的朕一般可有可無甚至還是麻煩的事兒。
這樣的她,讓我有氣又恨又聯繫,萬般的情緒湧上心頭,我面對她的時候多少難以控制一些。看著她有了孩子以後絲毫不差於我的期待,我便更加難以掩飾自己,多少次脫口而出的質問卻都在她憔悴的滿足中嚥回去。她若是知道了事實,該是受不住的。
回宮以後,我便不去看她,又或者不在她清醒的時候去看她了,她想來聰明,很難說不會因為我的一絲絲反常而又胡思亂想。但我不去是一回事兒,她的毫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兒了。朕沒去她那兒,她倒是樂的自在。聽著手下的人報告著她的狀況,我倒是覺得好笑,她那般沒心沒肺的人到難為我忍受相思之苦了。
但是又難得的不想弄沒了她的自在,便曲折著去了富察氏那兒,既可以瞧見她,又不用擔心皇恩惹事,正巧富察氏對她倒是難得的好性子,也不至於恃寵而驕欺辱了她。只是見著她日日的為著孩子補身卻日漸消瘦的樣子,我就像這還不如照著一開始的計劃,尋個由頭讓她沒了孩子罷了。但是一想到甄嬛那般的人,沒了孩子以後痛苦的全沒了往日聰慧的樣子,又瞧著她對著腹中孩子的愛護絲毫不亞於甄嬛,便又猶豫了。
這倒是朕第一次猶豫呢。也是朕第一次用著血滴子的那些人做混亂皇家血脈的事情。朕吩咐他們的時候,掌事人夏邑的那驚呆樣子還難得的少見呢。只是他自作主張的請來了早就不理事的魏公公,有些不知好歹了。
魏公公是打小就在朕身邊的人,朕今時今日的成就少不了他的勞苦功高。對他,朕還是很尊敬的,如今那個年事已高的人跪在自己面前,誠惶誠恐的要朕收回旨意,說什麼為一個小小女子混亂皇家血脈實在不妥,還冒著危險以下犯上的威脅朕,「皇上若執意如此,老奴便是玉石俱焚也定要除去那個讓皇上如此的安陵容。」
他的話讓朕怒極反笑,「公公,朕一直敬重你,待你不同於常人,只因你是將朕培養至今的人。幾十年來你一直陪著朕,你該是比任何人都瞭解朕。朕不喜歡被人威脅,也不會給你機會威脅朕。」
「皇上,正是因為老奴是看著你長大的,所以才明白安陵容斷斷留不得。皇上,難道您要效仿順治帝嗎?」
「放肆。」也許是氣急了,斥罵氣人來反而心平氣和的,但我瞧著,效果更好些,魏公公可是差不多要五體投地了,「你以為朕是愛上那個安陵容了?」
「難道不是嗎?」即便是五體投地的樣子,魏公公還是一根經到底的執著,若不是知道他是為了朕好,朕真的說不准就處置了他這個老頑固,「皇上,您對那個女子實在是太過在意了,遠甚於當初對純元皇后那般。一樣的是子嗣不保,可您為了那個女子卻要以平民之子換皇家血脈,實在是荒唐。」
「荒唐?朕倒是覺得你荒唐了些,魏老,你是不是確信了朕不會將你如何,所以便什麼規矩什麼君臣之禮都不顧了?」
「老奴不敢。」
「朕知道你怕朕沉迷女色,壞了大事。這你大可放心,這麼些年朕如何調解的後宮你最明白清楚。至於混亂皇家血脈的事情,更加沒什麼。朕連親子都能抹殺,如今只不過是換去了一個死嬰,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皇上,正是因為明白皇上您這些年的部署,今日知道皇上為了一個女子這般費心,才會擔心啊。即便是先帝,寵愛舒太妃十分也不曾如此不顧祖宗規矩百無禁忌的,如今皇上這般只叫老奴想起紅顏禍國。」
「紅顏禍國,魏老,你倒是太看得起陵容了。」那個女子會有那股子狐媚勁兒的話,那倒是朕的福氣了,「魏老,改明兒朕找個由頭將你安排在她宮裡,你且好好看看,她若真是個蘇妲己那般的狐狸精轉世,你再動手。」
一方面,朕將魏公公安排在了延喜宮,坐著可有可無的差事,她也沒有注意。魏公公是宮中老人,武功也不差,寶刀未老,也是一助手。朕倒是蠻期待她能有能力差使魏公公為她辦事的。另一方面,血滴子也找好了一個出身乾淨的孕婦,只欠東風了。
幾日前,太醫院那裡有了消息,說她腹中的孩子已經難以續命了,即便是各種仙丹妙藥的吊著,也只能養到7月,且養的越久,於母體害處越大。若是於6,7月,陳實(陳太醫的名字)有把握催出一個健康的孩子。權益各方面,朕本決定再等些時日,太后對她的孩子打著注意,朕也得部署,還有就是朕需要接一個人,幫著她調理身子,也順便讓她放些忌憚戒備。
只是沒想到,會在夜間與她偶遇,她大都是在屋內待著的,難得那般的好興致坐於亭中賞景,精神很好,只是那張打了厚厚脂粉的面容太礙眼。瞧著她,朕想起了自己兒時偶然看到的自己的皇阿瑪和舒太妃相處的樣子,便起了興致。沒驚動她,打發了菊清去取了材料。
替她擦拭臉上礙事兒的脂粉,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瞧見她的臉色,便明白為何平日裡不喜擦脂塗粉的她最近日日濃妝艷抹了,那個孩子,再留當真叫她受苦。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謀害自己血脈的事情,朕也斷時各種高手了,如今這般猶豫倒是叫自己都覺得好笑。
瞧著她驚訝的看著鏡中妝容精緻的自己,驚訝的樣子,不覺好笑。朕並非善於描眉的人,她怕是從來沒在自己的打扮上用心過。不,也許是一直用心過,不過從來不是女為悅己者容。這倒是朕的不是,得改。
等那人到了,這換皇嗣的戲便可以唱起來了。


☆、年世蘭番外


「皇上……駕崩?」他死了……
跪在暗金繡花圓墊上,抬頭看冷眼看世間的金身佛像,恍惚間,我連自己說了什麼都沒有察覺。
「娘娘?」旁邊是頌芝滿懷擔憂的低呼,而我只是奇怪,有什麼好擔憂的。
他死了,一切從才算是結束了不是嗎?
那個癡愛他的年世蘭,那個痛恨他的年世蘭,無論是哪一個年世蘭,現在都得到了屬於她的結局,這樣很好。
一滴淚滑落,浸濕了那朵秀在佛前的金蓮,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
「頌芝,陪我出去走走吧。」既然他都已經死了,我如若還這般自欺欺人的活在這四方佛堂裡面,未免太叫人笑話。我是年世蘭,即便是被最愛的人算計,沒有了哥哥的庇護,我也是不可一世的年世蘭,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逃避了這麼些年,軟弱了這麼些年,也夠了。
一邊的頌芝難以置信,驚喜的淚流滿面,難得的再見到身邊這個丫頭那樣情不自禁的表情了,也難為了她這些年的不離不棄。
「還愣著做什麼,本宮許久不訓斥你了,莫不是你也開始怠慢了?」起身,勾起熟悉的弧度,我驕傲的挺起了胸膛,就像是以前的年世蘭一樣,笑得肆意張揚。
「……是,奴婢……奴婢不敢。」頌芝有些語無倫次,平復了許久才率先打開了門,對著院子裡有些懈怠的下人訓斥,「娘娘更衣,你們這些小蹄子好生伺候著。」
……
春光無限好,對於我這個許久沒有出來走動的人來說,尤為的新鮮,已經開始潮濕發霉的角落再一次見到了光明,冰冷的身軀又開始暖和起來,這種全身舒坦的感覺就像是再一次證明了我之前的愚蠢,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我年世蘭怎麼會因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要死要活,簡直就是丟盡了年家大將軍的臉。
攙扶著我的頌芝一直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嘈雜的有點犯人,我大概知道她的擔心,無非就是怕我對什麼都沒有興趣,有躲進祠堂裡面常伴青燈,不過她的用意我可以理解,但是這般掃興的行為我卻沒辦法接受。
「閉嘴。」毫不留情的斥責,讓頌芝閉上了嘴,但是眼裡卻滿是驚喜,這樣的主子,就像是以前的主子一樣……這種認知讓她難掩心頭湧起的驚喜。
滿園桃花樹,花開枝頭,或含苞待放,或藏身綠葉,或隨風搖晃,將整個園子裝點成仙境一般。落英繽紛,昔日文人所幻想的桃花源大抵也就是這樣的美景吧。
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眉眼間有七八分的相似,一般的大小穿著同色的衣裳,就像是小小的謫仙一般,繞著桃花樹你追我趕,好不快活。
綰著可愛髮髻的小女孩最先發現了我,竟是一點都不怕生,睜著大眼睛很是好奇的看著我,大膽的打量著我,卻又有些膽怯的將身子藏在了離我不遠處的桃樹身後。
而我,看著那個孩子莫名熟悉的眉眼,竟是不爭氣的愣在原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溫笙,捉到你了。」好不容易追趕上來的小阿哥,搭著自己妹妹的肩膀,得意的喘著氣。
「哥哥,笨。」摀住自己哥哥的嘴巴,溫笙覺得自己已經打草驚蛇了,也就沒有必要在躲著了。
「漂亮娘娘,溫笙給您請安了。」小女孩嬉笑著跑到我面前,很有禮貌的請安,而她身邊的小男孩則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我,眼裡還帶著戒備。
「溫笙,額娘在等我們了,快回去吧。」小男孩拉扯著自己的妹妹,大有保護妹妹的意思。
溫笙……她把孩子教的很好。
「簡直就像是主子小時候一樣。」旁邊的頌芝在我耳邊低語,而我下意識的點頭。
「哥哥,這個娘娘好漂亮,我以前都沒見過的,我們把她也帶到額娘那裡去,好不好。」小女孩興奮的提議。
「不要,額娘最近身子不舒服,是不想見外人的。」小男孩果斷的拒絕,小大人的樣子滿是兄長的威嚴。
「或許漂亮娘娘不是外人呢?你怎麼就知道額娘不想見啊!」小女孩不滿的抗議。
「溫笙,不要胡鬧!」
兩個孩子旁若無人的商量著,小女孩一口一個漂亮娘娘也讓我心情大好,且就這麼瞧著兩人商量。
「我才沒有胡鬧!」小女孩似乎不滿意哥哥假裝老成的樣子,甩開哥哥的手跑到了我身邊,抓著我的衣袖一點也不見外,仰著頭問我,「漂亮娘娘,和溫笙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直接抱起這個孩子,我略微有些吃力,不過瞧見溫笙驚喜的樣子便覺得什麼吃力都沒有了,沒有理會旁邊那個還在戒備我的男孩子,我帶著頌芝打道回府。
「漂亮娘娘要帶溫笙去哪兒?」小女孩好奇的問,但是卻一點十分的信任自己。
「去我宮裡玩。」
「有吃的嗎?」
「你想吃什麼?」
「溫笙喜歡吃蟹粉酥,但是額娘每次都會讓溫笙多吃。」喂喂,小姑娘,你額娘也是為了你好啊,是誰每次一下子吃太多蟹粉酥然後拉肚子的啊。
「還是那麼小家子氣,蟹粉酥都不捨得孩子多吃嗎?到我宮裡隨便你吃個夠,可好?」
有蟹粉酥吃是很好,但是還是不喜歡別人說額娘的壞話呢,就算是漂亮娘娘也不行,「額娘才不是小家子氣,是溫笙貪嘴,額娘才總是管著溫笙的。」
孩子這麼護著她,教我有些不舒服,「你很喜歡……你額娘?」
「嗯,」小女孩笑得燦爛,「額娘最喜歡了,」想了想,女孩又加上一句,「就像是喜歡華貴妃一樣!」
華貴妃……這孩子說得是自己?
明明自她出生之後就再也沒有抱過她,這個孩子卻說喜歡自己。
「華貴妃,溫笙見過嗎?」忍不住開口,合宮中應該只有我一位華貴妃沒錯。
「見過哦,額娘說就是華貴妃把溫笙帶到這個世界的,是溫笙見的第一個人哦。」
她說的嗎?
沒想到她會將這些毫不隱瞞的告訴孩子……
「額娘還說溫笙能長的這麼漂亮全是因為華貴妃哦,所以溫笙喜歡華貴妃。課時華貴妃總是不出門,溫笙見不著。」
「漂亮娘娘認識華貴妃嗎?能帶溫笙去見見華貴妃嗎?」
「好啊,我帶你去華貴妃宮裡玩。」
這邊母女相處融洽,而那邊被偏心的母親丟下的小阿哥不知道怎麼的只覺得委屈,妹妹又不聽他的話,而且妹妹還被一個不認識的娘娘抱走了,額娘……到底是年齡尚小,小阿哥愣是紅了眼睛,卻強作堅強抹著眼淚,佯裝無事,
直到額娘身邊的小喜子找過來才忍不住哭了,「小喜子……妹妹……妹妹被抱走了……怎麼辦……」
彼時,小阿哥還不知道那個漂亮的很的娘娘是自己和妹妹一直喜歡這的華貴妃,而華貴妃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小性子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鬧起了長達數十年的彆扭。
只歎一句,莫要覺得孩子不懂事便可隨意捉弄,卻不知孩子記仇非常人能夠比較。幼小的心靈受傷了,治起來自然是不容易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甄嬛*浣碧番外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能夠在深宮之中許下這樣冤願望的我,到底還是太過天真了。
讓人迷醉的皇恩眷顧是因為純元,之後滿是諷刺意味的夫妻伉儷是因為陵容,我一直是皇帝的寵妃,卻一直不過是替身棋子。
而那個只看著我的人,卻被我親自斷送了大好年華……白首竟只獨留我一個人。
……
冗長的午睡時間讓我渾身無力,幾乎是半癱著由槿汐幫我著衣。
「太后,眾太妃,太嬪已經在明間等候了。」見我瞧著銅鏡中的影像愣神,槿汐輕聲提醒道。
啊,太后啊,我變成太后也有好幾年了吧,但是怎就感覺這麼累呢……連舉個手都覺得僵硬疲累,莫不是年華易逝催人老?可是,這銅鏡中隱約的人影也不過是一個年輕婦人而已。
「茹太妃今兒可來了?」
「太妃身子不適,今日怕是來不了的。」
「不過是個風寒,前前後後也能托上半年之久,太醫院莫不是沒有醫院高明的太醫了?」不知怎的,槿汐的話只叫我覺得心煩。
明明只是一個風寒而已,但是那個人卻消瘦了不少……
明明面色蠟黃,情況不容樂觀,可那個人卻笑得那麼輕鬆,就彷彿得病的不是她一般,亦或者說得病才是她想要的。
可是,怎麼辦啊,陵容,我現在就像是魔障了一樣,不想讓你那麼早的逃脫這個死局啊。
「皇上也著急著,想來太醫院現在也正頭疼這件事兒。大概再過些時候便可以了吧。」
「罷了,哀家這是著什麼急,左右還有皇帝啊。」這個時候的我不知道自己嘴角的弧度有多麼僵硬,但是槿汐卻瞧見了,眼裡滿是憐惜,還有那幾乎不可察覺的愧疚。
「太后,可要奴婢去請皇上過來一同用膳?聽說小廚房今天備下了皇上喜歡的羊肉煲。」
「不必了,直接送到茹太妃宮裡吧,」起身,表情略顯僵硬的我慢慢朝明間踱步過去,再怎樣的結局,都是自己選的,我有接受的覺悟。
浣碧番外
最無華的木桌上,那略灑落的就睡還在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就像是我現在的心情一樣。
第一次看見那樣痛苦流涕語無倫次的甄嬛,我一直愛護著又羨慕著的長姐,現在就像是一個犯了錯後悔無比的孩子一樣,茫然又絕望。
而那個被我奢望著,被我算計著的男子,卻那麼狼狽的倒在桌上,斷了氣息。
我愛的姐姐殺了我愛的王爺,真可笑。
但是我卻沒有笑的資格,於他和她,我才是局外人,一個被我算計的姐姐,一個被我霸佔的王爺,強行擠進他們中間的我,沒有嘲笑的機會,也沒有悲傷的機會。
我清楚的,所以我冷眼旁觀。
只是,就這麼看著的我,迷惑了,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跌坐在地上都不知道。
我真的糊塗了,我愛他嗎?那個英俊瀟灑的果郡王是我深愛的男人嗎?為什麼他死了的時候我卻覺得鬆了一口氣……
我愛她嗎?那個聰慧明艷的熹貴妃是我愛護的姐姐嗎?為什麼她這般狼狽的樣子卻教我……那麼的滿足……
為什麼呢?
為什麼同樣是甄府的女兒,我卻只能做一個丫鬟……
為什麼幾分相似的容顏同樣的嬌艷,我卻只能當寵妃身邊的下人……
為什麼比起那樣殘破的甄嬛我還不能入那個男人的眼……
為什麼自己心裡總有這樣那樣的疑惑?
為什麼就停止不了和別人比較呢?
為什麼就那麼不甘心呢?
為什麼能夠這麼幸災樂禍呢?
明明是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王爺不是嗎?
可是啊,怎麼辦呢,這種從心底湧起的愉悅感覺雖然微笑卻叫我忍不住全身顫慄,就彷彿一直壓在心頭的東西全部消失了,不甘又或者不安,不滿又或者奢望……全部都粉碎了……
好空,但是好輕。
我也可以這樣的嗎?
不需要什麼明確的理由,就這樣笑的開心……
這樣開心的我,就是甄嬛也不曾見過吧,所以才會這麼驚恐的看著我,哭聲戛然而止,「浣碧……」話語裡滿是不確定,姐姐,我親愛的姐姐你再質疑什麼?
「姐姐,」瞧,明明我已經是甄府義女,改名玉隱了,結果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就是你也一直當我是浣碧,就像他一樣,娶了我卻也只是讓我住在王府,心裡想的始終只是你而已,這樣的男人還是早點死了好不是嗎?
「怎麼了?」我明知故問,或者說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王爺死了呢,你為什麼那麼傷心?」
「你再說什麼?」
已經冰涼的屍體,他的愛人不過為他專心痛苦了片刻,現下就被我給吸引了注意,王爺啊,你的愛真是廉價,眼前的這個女人享受著但也無視著,唯有需要利用你的時候才會回應,就像是我的愛一樣,遲早會扭曲的,所以死了才更好。
「他愛你而不得,早就痛不欲生,而我也厭倦了這種貌合神離的日子,死不過是解脫。」
「唯有你,心痛自己的愛人離開了,心痛一心護著你的傻子死了,以後再沒有人能夠幫你了,害怕嗎?甄嬛,你害怕了對不對?」
……
「覺得我陌生?覺得我一點都不像那個討好巴結你的浣碧?」
「是啊,我當然不像浣碧了,我現在是玉隱啊,嫉妒你的玉隱。」不甘心低你一等,在你得寵冠絕後宮的時候肖想皇恩,在皇恩無望的時候另闢蹊徑,眷戀果郡王,可笑的是我愛上的一直都是你愛上的男人,到最後自己卻糊塗了,我究竟是因為愛人還是因為嫉妒。
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都一樣了。
一個是後宮中膽戰心驚的貴妃,一個是王府裡有名無實的側福晉,不過都是空享一世榮華富貴蹉跎一生的女子而已。


END
作者: 冰雪楓靈    時間: 2016-9-29 21:16

容兒在後宮中只想安靜生活,不想因皇上的興趣便要步步為營,最終得了皇上的心,可當初的艱辛也是不易
作者: 女巫    時間: 2016-10-2 02:41

還以為可以再甜一段 結果皇帝莫名的突然就死了
很好看啊這個∼雖然起伏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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