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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還珠)有鳳來儀》作者:藍色妖情【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0:59     標題: 《(還珠)有鳳來儀》作者:藍色妖情【完結】

穿越了?好吧現在穿越流行她也就不說什麼了。
回清朝了?好吧雖然不太喜歡大辮子的髮型但是也不算討厭所以就將就吧。
到宮廷了?好吧雖然不愛宮鬥神馬的但好在不是皇帝的妻妾之類還能住這麼好的屋子那就湊合一下。
可是為毛她穿的這個世界這麼混亂啊?不是正史也就算了為什麼會是這麼個小白花小紙花鳥兒蝶兒亂飛的世界啊?!這到底是要怎樣啊啊啊啊?!
算了,誰讓她是……

小燕子要飛走了,紫薇花該出嫁了,福爾泰馬上就奔赴西藏了。
含香要來了,新月也要到了,簫劍蒙丹也要湊熱鬧了,於是第三卷就要開始大雜燴了。
新月是“楚楚可憐”的,含香是“招蜂引蝶”的,簫劍是“替父報仇”的,蒙丹是“拐人私奔”的,只是當乾隆不再是那個乾隆,他們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蘭馨跟了小多子了,晴兒的終身也有著落了,兩位公主相繼出嫁就只剩下和純了。
公主府相繼建起來了,夫妻間的屏障也佇立起來了,“相見時難別亦難”的情況還會出現嗎?
好吧,這其實不是什麼劇情預告,只是雜七雜八而已,因為畢竟他們,都不是真正的主角。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宮廷侯爵 清穿 無限流
搜索關鍵字:主角:和純,福康安 ┃ 配角:還珠、梅花、新月一干人等 ┃ 其它:真公主與假格格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6-6-18 19:58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0:59

☆、第一章 莫名奇妙的穿越

    「我娘她等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可仍然感激上蒼讓她有這個可等、可盼、可怨、可恨之人,否則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夏沫坐在沙發上看著曾經被芒果台不知道重播了幾次的《還珠格格》,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聽電視裡面紫薇一臉「情意綿綿」的傾訴衷腸,突然覺得一陣反胃,忍不住乾嘔了兩下。
  「噁心巴拉的。」
  夏沫扁扁嘴巴,厭惡的白了一眼讓自己瞬間就沒有了食慾的電視一眼,強忍著想要直接關掉它的慾望,把手裡剩餘的瓜子扔回盤子裡,然後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皺著眉頭繼續盯著面前的電視劇接受「荼毒」。
  不是夏沫有受虐的傾向,非得看這種能讓她吐血可以吐到血盡人亡的電視劇,而是因為她某個必修課的教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佈置的畢業論文題目居然是《談瓊瑤劇中的歷史》,當時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夏沫差點沒有雙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
  可是畢竟論文是關係著夏沫能否順利從大學中畢業,然後安安生生去找份工作平平淡淡過日子的關鍵,所以不管夏沫有多麼不喜歡瓊瑤,她都不得不在週末的時候奔到小商品市場,一臉頹廢的在某個賣盜版光盤的小店裡翻出幾套光盤,認命的掏了錢後把它們裝進袋子裡帶回家。
  從《梅花烙》到《新月格格》再到《還珠格格》,夏沫看的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從很早之前夏沫就不喜歡瓊瑤這個作家,雖然不可否認她在言情界可算得上是個泰斗。
  隨意篡改史實也就算了,畢竟小說沒幾個是真實的,大肆宣揚她的小三真愛理論也就算了,反正沒礙著自己的事兒只要自己不當小三管她呢,可是為毛她老人家就是把目光直勾勾的盯準了自己的老祖宗啊啊啊啊啊……每一次想到這裡夏沫都恨的咬牙切齒。
  沒錯,夏沫的本名應該是愛新覺羅?啟縈,是愛新覺羅家族的第多少代她是記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屬於啟字輩,如果現在還是大清朝的話那麼夏沫就應該是皇族了。
  不過這一切對於現在的夏沫來說都是浮雲,她的身世真不知道該用「悲慘」兩個字來形容,還是該用「好命」來註釋了。
  說悲慘,是因為夏沫活了二十年,身邊沒有一個親人,父母早逝,本來人丁就稀薄的愛新覺羅家族亦沒有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了,孤零零的度過了這麼多年,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說好命,是因為夏沫的父母留給她的遺產雖然不是很多,但卻足夠讓她以小康的生活度過這一生了,用夏沫自嘲的話來說就是「隨便找個工作渾渾噩噩的過就行了。」
  從小就沒有親人的照顧,卻也過著吃穿不愁生活,就連夏沫自己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措辭來形容自己的人生了,有時候夏沫想自己應該是可悲的,可有時候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好,想來想去還是認為隨遇而安就好了。
  對於有著這樣經歷的夏沫來說,其實愛新覺羅這個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她周圍的沒有一個人知道她這個姓氏,可是畢竟她身體裡流著的是愛新覺羅家族的血液,因此每次看到電視劇裡面胡攪蠻纏亂七八糟的清宮劇夏沫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也就從來都不看。
  當初根據瓊瑤的小說改編的這部《還珠格格》紅遍了大江南北的時候,夏沫出於好奇也曾經看了幾集,卻差點沒被氣的當場腦溢血,怎麼自己的老祖宗在瓊瑤的筆下居然變得這麼腦殘了?難道說「康乾盛世」這四個字兒是後人說來玩兒的不成?從那之後,原本就不甚喜歡瓊瑤這個人的夏沫對她的小說和電視劇更是敬而遠之。
  偏偏「造化弄人」,想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夏沫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誇張了,可是她沒辦法不這麼想,誰讓她好死不死的居然選了歷史系這麼一個冷門的專業,然後遇到了更讓人覺得冷門的老師,居然弄了這麼一個畢業論文題目。
  夏沫開始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更適合用「悲慘」兩個字來形容了。
  「愛到心破碎……」
  電視裡傳來片尾曲的聲音,夏沫歎了一口氣,按下快進按鈕,心裡下定決心,一旦論文寫好通過了,就立馬把這三套光盤切碎了扔到垃圾桶,再也不要見到它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了!
  「瓊瑤劇中不但完全偏離了正史,其中對於愛情之類的描寫更是沒有禮義廉恥可循……」
  雙鬢已經有些花白的教授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手裡這份鋒芒外漏的論文,歎了一口氣後抬頭看向站在辦公桌前的女生,開口問道:「夏沫同學,你這篇論文的方向似乎不太對啊。」
  「有嗎?」夏沫有些心虛的開口,其實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這篇論文寫到一半的時候似乎就把話頭完全轉向瓊瑤本人了,跟她的作品似乎慢慢脫開了關係,可是自己就是剎不住車,夏沫想大概是自己的積怨太深了吧。
  「你似乎很不喜歡瓊瑤?」教授問了個有點奇怪的問題。
  「沒有,還好吧……」夏沫覺得額頭上似乎隱隱有冷汗冒出來,她可不確定面前這個已經有一把歲數的教授是不是瓊瑤的fans,如果真的是的話沒準兒自己已經把他給惹惱了,那麼自己的論文估計就要被當掉了,要知道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強忍著吐血的衝動看完瓊瑤的三大代表古裝劇後好不容易才寫出來的一萬多字啊。
  夏沫偷偷瞥了一眼教授的臉色,看起來似乎確實是有點陰沉,心裡頓時微微一涼,想著自己恐怕該回去重寫論文了。
  「我確實不喜歡她,總是歪曲歷史,並且還時不時摘抄古文經典詩詞來點綴自己的文采。」不知怎麼的夏沫突然湧上一股「要死就死」的衝動,然後在教授再次問話前抬起頭盯著教授的臉脫口說道。
  「是嗎?」教授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略帶詭異的微笑。
  「老師你……」夏沫有點被嚇到了,一半是因為教授的微笑實在是有些可怕,另一半是因為剛才那番話自己並沒有打算說出來的卻不知道怎麼沒能控制自己的嘴巴。
  「身為愛新覺羅後裔的你大概更在意的是她歪曲歷史這一點吧。」教授的笑容愈發的詭異了起來。
  「你,你……」夏沫臉色蒼白了起來,看著教授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姓愛新覺羅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算得上是獨屬於她自己的秘密,如今驀然的被人擺到桌面上來叫她如何能夠接受?
  「那麼你就去改變她筆下的歷史吧,這是你身為愛新覺羅後人的責任。」教授原本有些渾濁的雙眼突然散發出異樣的神采,夏沫只覺得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慢慢失去了意識。
  教授看著面前的女生身影逐漸變得透明,直到徹底消失後,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用你的雙手去改變這一切吧孩子,我只能為你做到這些了,唉,弘歷你個不孝子,要不是你風流韻事太多,給後人留下了這麼多可以亂寫的素材,我也不至於這麼辛苦,只希望這個孩子不要恨我啊。」
  原來這教授竟然是幾百年前曾坐在金鑾殿位於萬人之上的雍正爺,雍正爺薨後坐上了十殿閻王的位子,某日心血來潮讓下屬打開了因為不會用所以塵封了許多年的【電視機】,正趕上「還珠熱潮」,看了幾集後差點沒把他這個已經死了的人再氣死一次。
  因為自己身為神仙不方便插手尤其是插手【電視劇】這種事情而氣的跳腳了好幾天的雍正爺好不容易靜下心來,掐指算了良久後終於把主意打到了他的第N代孫女——愛新覺羅?啟縈,也就是夏沫的身上。
  也該夏沫倒楣,她對於瓊瑤歷史劇的那份怨念好死不活的居然就被她這位老祖宗感受到了,而且老祖宗又是掐指一算,知道夏沫是個短命的,二十歲這年就該告別人世了,雍正爺再再掐指一算,正好發現清朝時候乾隆某個更短命的女兒身體很適合夏沫,於是便有了這一幕,不過這些事情當然是不能告訴夏沫的,否則就「洩露天機」了。
  雍正爺又看了兩眼辦公桌上的論文,大手揮了兩下,他跟論文就都憑空消失了,回去之後再利用職權小小的做了個手腳,從此愛新覺羅?啟縈,也就是夏沫這個人在二十一世紀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就完全消失了,就像她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而這時,某年某月某日,金碧輝煌的紫禁城內,一聲聲嬰兒的啼哭自皇宮大院深處傳來,聲音清亮高亢,正是夏沫同學的嚎叫,翻譯過來就是——「該死的禿頂老頭兒,這是什麼地方啊啊啊啊啊,我要回去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 = 寫的不好請來看的親們見諒,毒蛇神馬的想給儘管給


☆、第二章 混淆歷史的公主

    「五公主,外面冷,您身子才剛好了沒多久,還是趕緊進屋裡休息吧,要是被皇后娘娘看到了,又該責怪奴婢了……」
  戴著旗頭,雙鬢已經有些花白的老嬤嬤一邊把手裡的袍子披在正站在門口盯著外面飄飛的鵝毛大雪發呆的女孩身上,一邊嘴裡嘮嘮叨叨的說道。
  「我知道了李嬤嬤,謝謝你,我這就進去。」
  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看起來不過才五六歲年紀,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兒眼中掠過一抹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紀的落寞,抬起頭沖還沒有停口跡象的李嬤嬤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後在嬤嬤的攙扶下往屋內走去。
  「已經過了六年了,看樣子是回不去了吧。」被李嬤嬤安置到床上躺下,閉上眼後女孩心裡黯然的想著。
  這被稱為五公主的女孩兒當然就是從二十一世紀莫名其妙穿越過來的夏沫了。
  當年夏沫因為看到教授眼中怪異的神采後便失去了意識,等到清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一個小嬰兒,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偏偏不管自己想要說些什麼抗議些什麼,只要一張嘴發出來的都是哇哇的哭聲,這讓她愈發的無措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到這裡來?是做夢還是真實?我還能回去嗎……」在努力了N次但是無論怎麼張嘴都吐不出一個字的時候夏沫終於放棄了想要說些什麼吼些什麼的想法,腦子昏昏沉沉的只是想著這些問題。
  儘管夏沫是一個獨自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堅強女子,可是這突如其來的事件還是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周圍的聲音在她耳中聽來迷離而又遙遠,四周來往的人群她也似乎完全都看不見。
  「那麼你就去改變她筆下的歷史吧,這是你身為愛新覺羅後人的責任。」不知過了多久夏沫突然想起了教授的這句話,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如遭雷劈,意識瞬間就歸回本體的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偌大的宮燈,穿著旗裝帶著旗頭的女人,雕樑畫柱大的離奇的房間……逐一看過去後夏沫駭的差點想再次暈死過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著夏沫一個事實,那就是……
  她穿越了!
  「純兒今天情況怎麼樣?」一個慈祥中略帶著嚴厲的聲音驀地打斷了夏沫的回憶。
  「回皇后娘娘,禦醫先前來給五公主把過脈,說是已經沒有大礙了。」夏沫聽得李嬤嬤小聲的回答,想必是以為自己睡著了怕驚醒了她。
  「皇后娘娘,五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倒是您前幾天連眼都沒合一下的照顧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夏沫知道那是經常跟在皇后身邊的容嬤嬤。
  皇后跟嬤嬤們小聲的交談夏沫已經並不注意的聽了,閉著眼睛假寐的她在心裡歎了第N次氣,六年的時間就這麼一晃而過,雖然她不止一次的希望自己是在做夢,可是每次睜開眼睛她都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穿越了的事實。
  不久前一場「天花」襲擊了夏沫,這種即使在二十一世紀如果一旦患上都不好治癒的疾病在這個時空來說基本上可以算是絕症了,在高燒、頭痛、咽痛、四肢酸痛、寒戰、嘔吐等症狀中暈的死去活來的夏沫很多次想自己這樣直接死了就好了,說不定還能穿回去呢,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呼喚著她,於是在苦苦掙紮了十幾天後,她竟然奇跡般的痊癒了。
  在她剛睜開眼恢復大部分意識的時候就發現,原來是皇后娘娘一直拉著她的手,不住的呼喊著她在這個時空的名字,正是這充滿了一個母親對孩子愛的呼喚穿透了一切到達了夏沫的內心深處,將她從黑暗中再次拉了回來,當時的夏沫感受著從手心處傳來的溫熱,從不曾感受到過親情的她泣不成聲。
  不過……想到這裡夏沫在心裡冷笑了兩聲,自己得的難道真是天花麼?雖然她所學的專業是歷史,跟醫學沒有絲毫的關係,可是因為夏沫對古時候很多皇子皇女早夭這件事情感到很是好奇,因此對正史和野史都做過很深的研究,也對正史中所記載的早夭的原因大都是死於天花的說法頗感興趣,於是曾經查閱了很多關於天花的資料,所以她自然知道,自己得的並不是天花。
  儘管病症很像天花,但它畢竟不是,病好後自己身上沒有留下任何被稱為「麻點」的痘痕就是最大的證據,典型天花患者往往留下終身存在的凹陷瘢痕,尤其以面部較明顯,而現在夏沫從頭到腳的皮膚都光滑無比。
  「純兒醒了之後記得把燕窩熱好了給她喝,讓禦膳房多做些補身子的藥膳,不要太油膩的,純兒大病初癒,要吃點清淡的才行……」
  皇后小聲絮絮叨叨叮囑的聲音再次傳進夏沫的耳朵裡,夏沫覺得心裡一酸,暗自咬緊牙關好不容易才將要滑落的淚水逼回去。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夏沫沒有一個親人,從沒有人這麼關懷過她,這樣的溫馨怎能不讓她有想哭的慾望?
  即使是高高在上母儀天下的皇后,在自己孩子面前也會散發著母性的光輝,正是這樣的母愛,讓夏沫下定了決心——「魏佳氏,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也就是在這一刻,夏沫終於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愛新覺羅?和純。乃愛新覺羅?弘歷,即乾隆帝的第五女,生母烏拉那拉?景嫻,乾隆帝的現任皇后。
  六年的時間足夠和純(夏沫,此後均稱和純)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了,畢竟雖然她外表看起來不過是個六歲的孩童,可實際上靈魂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
  很早之前和純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了乾隆年間,不過讓她感到有些費解的是很多事情都和她所學到的正史都有太大出入,但和純是個聰明人,結合穿越前教授對她說的那幾句話她就猜出了自己想必是來到了瓊瑤所寫的歷史中,而且十有八、九是那個所謂的還珠格格所出現的時期。
  這個可以說是架空的時空就夠讓人詫異了,更不可思議的是和純出生的年月,居然是1745年,比歷史上乾隆第五女的出生足足早了4年,而歷史上原本註定這位沒有任何封號的五公主會在她六歲時早夭。
  「早夭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天花』吧?」和純心裡默念著,「現在我已經撐過來了,再加上那個死老頭(四四假扮的那個教授)說的話,想必我未來的日子裡可以生龍活虎的活下去了,提前出生的原因大概也是為了讓我能與【他們】那幫人比肩抗衡吧。」
  「既然是讓我來『撥亂反正』的,那麼我就好好地整治它一番吧,看看是你小燕子這個假格格隻手遮天,還是我這貨真價實的和純公主笑到最後,不管怎樣,我好不容易才可以擁有的家庭、親情、父母,都不允許你們再肆意踐踏!」在宣誓一般的心聲中和純慢慢陷入睡眠,嘴角露出了第一抹來到這個時空後幸福而又堅定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驚見齊王府遺孤

    「和純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第二日一早和純就來到坤寧宮給那拉皇后請安,許是因為大病初癒的原因,從別院過來不過數百米的距離,和純就覺得自己有些氣喘。
  「起磕吧。」那拉皇后開口說道,待和純站起身後示意容嬤嬤拉著和純坐到自己身側。
  「你身子才剛好,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就不用每天來請安了,將身子養好才是皇額娘最高興的。」那拉皇后拉著和純的小手,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口氣中滿是擔憂的說道。
  「皇額娘,和純身體已經無礙了,都是和純不好,害皇額娘擔心了。」看著面前一臉慈愛,跟以前電視上看到的嚴詞厲色不太一樣的皇后,和純只覺得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瞧你這傻孩子,說的什麼話,本宮雖然是皇后,但也是你的母親啊,哪有母親會不擔心自己孩子的?」皇后伸手攬過和純說道,心裡也有一些難過,想著和純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而已,卻懂事的如大人一般讓她心疼。
  「皇額娘……」和純愈發覺得鼻子酸的厲害,將頭伏在皇后的懷裡,淚水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了。
  皇后輕拍著和純的身子,沒有說話,一股淡淡的溫馨圍繞著兩個人,看得站立在一旁的容嬤嬤都有些感觸了。
  「啟稟皇后娘娘,秦嬤嬤求見。」
  短暫的親情時間因為宮女的稟報而終止了,和純忙直起了身子坐好,皇后伸手拂了一下略有些起皺的衣服後宣了秦嬤嬤。
  不一會兒從門外走進來一個頭髮花白但是看起來精神很是抖擻的嬤嬤,和純見過她不少次,知道這就是秦嬤嬤了。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參見五公主。」秦嬤嬤向皇后和和純行禮道。
  「秦嬤嬤免禮。」皇后忙開口說道。
  「五公主看上去氣色不錯,果然是大好了,老佛爺這幾日一直念叨著呢,若是她看到和純公主這般靈氣的樣子,一定高興的緊。」秦嬤嬤看了看和純後說道。
  「和純也很想皇瑪嬤呢,只是因為皇瑪嬤這幾日都在閉門禮佛,沒法去請安。」和純嘟著小嘴說道,想著那個一看到自己就滿臉慈愛的太后心裡就覺得暖暖的。
  「秦嬤嬤前來,可是皇額娘有什麼事兒麼?」皇后開口問道。
  「回皇后娘娘,奴才是奉老佛爺的旨意請皇后娘娘到慈寧宮去的。」秦嬤嬤回答道。
  皇后略帶疑惑的問道:「本宮記得皇額娘還有一日方才禮佛完畢,怎麼這次提前了麼?」
  「回娘娘的話,老佛爺這次是因為特殊的原因所以提前終止了。」秦嬤嬤說道。
  皇后點點頭,站起身子後又道:「本宮這就起身,和純你也跟皇額娘一起去慈寧宮向老佛爺請安吧。」
  「是,皇額娘。」和純忙應道。
  盞茶時間後和純便跟在皇后的身側來到了慈寧宮,大而空曠的殿中一個珠翠環繞,面目慈祥的老太太端坐當中,便是當今的皇太后鈕祜祿氏了,此時她身側正坐了一個跟和純年齡相仿的女孩兒,那女孩兒穿著素淡的旗裝,圓圓的臉蛋上依稀還有淚痕,單薄的身軀隱隱透著一種貴氣。
  「和純給皇瑪嬤請安,皇瑪嬤吉祥。」和純一邊跟著皇后向太后請安,一邊猜測著那女孩兒的身份。
  「難道會是晴兒?」和純心裡想著,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和純你身子完全好了?快到皇瑪嬤身邊來,讓皇瑪嬤好好瞧瞧。」太后想是沒料到和純會跟皇后一起到來,有些驚喜的笑著朝和純招手道。
  和純站起身來走到太後身邊,太后拉著她在自己的身側坐了,上下細細打量了一回,似乎滿意的放了心,但仍微皺了眉說道:「看這樣子是大好了,不過身子又瘦了許多,需好生將養些時日才行。」
  「和純謝皇瑪嬤關心。」和純乖巧的說道,一抬眼又看到太后另一側的女孩兒,略帶疑惑的開口問道:「皇瑪嬤,這位姐姐是什麼人啊?」
  「看我,真是老糊塗了。」聽見和純發問,太后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後側身對坐在一旁的皇后說道:「皇后,你看這孩子怎麼樣?」
  「倒是有個好模樣。」皇后拉過女孩兒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說道。
  「這便是齊王府的蘭馨格格了,哀家方才跟她說了一會子的話,這丫頭也是很好的,可惜了……」太后說到這裡臉色一暗,口氣中也頗有些苦澀之感。
  「皇額娘節哀順變,誰也不成想事情會這樣,不過以後有皇額娘照看著,蘭格格想來是受不了委屈的。」皇后知道太后想起了殉情的齊王福晉,忙安慰道。
  「皇后說的也是。」太后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看了看蘭馨後又看了看伏在自己懷裡的和純,沉吟了起來。
  而和純現在則正處於偌大的驚雷之中。
  蘭馨格格?!齊王爺?!
  這兩個名字驚的和純差點回不過神來,真真的是天雷滾滾啊!穿越前剛看完了瓊瑤古裝劇三部曲的和純不可能不知道蘭馨這個名字,那不就是梅花烙裡面那個被歌女小妾三哭兩哭就弄到淒涼地步的公主正妻嗎?可那不是順治爺時期發生的事情嗎?怎麼會出現在乾隆時期?
  和純不是個笨人,把穿越的前因後果又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之後終於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穿來的這個世界十有八、九是「一鍋燴」,恐怕瓊瑤古裝劇三部曲的人物會依次登場吧,和純暗自歎了一口氣,想著自己真是「任務艱巨」啊。
  「皇后。」太后的說話聲把和純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出來,「今兒看著和純後哀家之前的想法有些改變了,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皇額娘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媳婦兒定然遵從。」皇后忙說道。
  「哀家是覺得,倘若蘭馨能認在你的膝下,由你教養著哀家與皇帝也能放心,而且和純和蘭馨年歲相當,也能有個伴兒,總比陪在我這老太太身邊要好的多,你覺得怎樣?」太后一邊輕撫著和純的頭一邊說道。
  「但憑皇額娘吩咐便是,這蘭格格媳婦兒第一眼看到心裡便很是喜歡。」皇后拉著蘭馨的說笑著說道。
  聽著太後跟皇后的對話,和純抬起頭來向蘭馨看去,不想蘭馨正好也抬頭向她這邊看過來,兩個人視線相接的時候都是愣了一下,隨即又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微笑。
  「哀家是怕難為了你,前兒個禦醫不是剛診出了你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太后面容略帶歉意的說道。
  「皇瑪嬤,和純會照顧好蘭馨姐姐的,您不用擔心。」皇后還沒有回答的時候和純突然開口說道。
  「和純,不得無禮。」皇后吃了一驚後開口斥責道,語氣卻不甚嚴厲。
  「無妨。」太后抬手制止了皇后的訓斥,看著和純的眼裡漾滿了笑意,問道:「和純你說的話可當真?」
  「嗯。」和純用力的點點頭,小臉上滿是堅定的神色,事實上和純在看梅花烙的時候就很同情那個蘭馨公主,好好的一個人兒就這麼被富察皓禎給糟蹋了,最後還落得那麼淒涼的下場,如今自己有機會撥亂反正,怎能不「拔刀相助」呢?
  太后揮手招來蘭馨,把兩個女孩兒的手握在一起,略微打趣的說道:「那好,皇瑪嬤就把蘭馨交給你了,你可不要讓哀家失望啊。」
  「皇瑪嬤您就放心吧。」和純挺起小胸脯說道,看著她稚氣的小臉蛋太後跟皇后相視而笑,蘭馨則感受著手掌中傳來的和純手心的溫度,因為父母雙亡而飄忽不已的心臟莫名就有些安定了下來。
  乾隆十六年,已故齊王爺之女蘭馨,被當今皇后烏拉那拉氏收為義女,為蘭馨公主,昭告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歷史年月因為是綜瓊瑤文的原因,也許跟原文不太一樣,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只是為了能把情節放到一起所做的改動。
  有來看文的親好心提醒,才發現某蘭犯了個很大的錯誤,就是讓皇后自稱「哀家」了,於是忙來修正,多謝親的提醒~~某蘭面壁思過去……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0

☆、第四章 初聞富察小貝勒

  時間晃晃悠悠的似乎走的很慢,和純卻仍不能不用「光陰似箭」這個成語來形容它,因為一轉眼自己居然已經在這個時空度過了七個年頭了,有蘭馨的相伴下定下心來過日子的和純倒也慢慢品出了生活的樂趣。
  1752年4月25日,烏拉那拉皇后誕下一子,是為愛新覺羅?永琪,龍顏大悅,聖旨昭告天下,普天同慶,是時烏拉那拉皇后正備受恩寵。
  當然如果那拉氏還是那個一如瓊瑤書中或者歷史中所記載的那樣秉承「忠言逆耳」「直言不諱」的皇后的話,今日的恩寵怕是不會存在了。
  事實上如今的皇后在和純和蘭馨的陪伴下,尤其是在和純這個表面上只有7歲的小女孩實則內裡卻是二十多歲的二十一世紀靈魂的「別有用心」點醒下,性子不知不覺中已溫婉了許多。
  若是一直溫婉如玉的佳人,看的時間長了怕是久在花叢中的皇上也會膩了,可這百煉鋼轉變成繞指柔,想來連乾隆爺也是經不住的,這些年他來往坤寧宮來往的次數明顯漸漸多了起來,尤其是十二阿哥永琪出世的這幾個月來,皇上幾乎天天都會到坤寧宮來一遭。
  暖洋洋的午後,和純正在房中捧著一本線裝書看的入迷,在這個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的時空裡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書了,要知道她現在所能看到的每一本書都是實實在在的歷史文獻啊,怎麼能錯過呢?
  不過和純能夠閒下來看書的時間並不是很多,雖然以前總是在電視上看著那些阿哥公主們貌似很清閒的樣子,但是自己真處於這樣的位子的時候她才瞭解到實情並非如此。
  身為皇帝的子女,和純和她的兄弟姐妹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室的尊嚴和臉面,一舉一動都要表現出皇家禮儀風範,所以宮規禮儀是必學的,厚厚的一本宮規看下來,就連曾經身為文科高材生,向來對自己的背誦能力很有信心的和純都在心裡大叫吃不消。而每天踩著花盆底走貓步也讓她有些苦不堪言,好在她是穿越成繈褓嬰兒來的,如果是成人指不定要出多大的笑話呢。
  另外自康熙爺來,滿清對漢人的文化也是愈發的注重,女子入不得學堂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定,即便是公主也不例外,因此和純倒是少了入上書房上課這一節,不過卻有女官每日過來給她授課,要學的東西看起來是一點都不比阿哥們少。
  再加上清朝是「馬上得天下」,因此對皇子、皇女的騎射武功的訓練也十分重視。於是每天和純免不了還得上一節「軍事體育課」——學習騎馬射箭。不過因著她是公主,這些訓練體力的課程倒是比那些皇子要輕省一些,上課時間也要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訓練的原因,和純覺得自己的身子骨倒是強了不少,不像大病初癒時弱不禁風的樣子。
  除此之外,和純還要學習刺繡、裁剪等手工,一天到晚的時間幾乎都是排的滿滿的,令和純不由的感歎著二十一世紀天天叫囂著減負的孩子其實是多麼的幸福。
  儘管如此,和純還是會在每天入睡前捧著書本看上個把時辰,也是因為她乖巧伶俐討人喜歡的原因,乾隆帝倒很是喜歡她,知道她喜歡看書後特允她可以任意借閱禦書房的書籍,大大的滿足了和純的心願。
  「皇上駕到。」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永琪出世的熱情終於逐漸退去,好不容易有時間可以好好看書,正沉浸在文字中的和純忽聽到太監通傳,忙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跪迎。
  「和純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和純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免了免了,起來吧。」乾隆今天看起來心情極好,還未進門就聽到他爽朗的大笑聲,進來後更是一把就扶起了和純。
  「皇阿瑪今兒這是遇著什麼喜事兒了?怎麼這麼高興?」和純有些好奇的問道。
  「哈哈。」乾隆大笑道:「朕今天召見了碩親王府的長子。」
  「碩親王府的長子?可是前些日子盛傳的捉放白狐的那位貝勒?」和純的小臉上滿是疑惑的看著乾隆,轉身從宮女手裡的盤子上接過剛沏好端過來的茶,送到了乾隆帝的跟前。
  乾隆接過茶杯,臉上略帶了讚賞的神色,想著這和純和其他的阿哥公主們不太一樣的地方就在這裡了,總是能讓人在這看起來有些無情的皇宮大院中感受到如平常人家一樣的溫暖,再加上皇后的性子自打生了和純後竟慢慢變得溫純了起來,前些年不大愛來坤寧宮的自己現在卻期待著每日能夠過來享受一下難得的小溫馨。
  「嗯,前些日子聽聞了這富察貝勒的事兒,想著該是個出色的,今日召來一看果是個俊朗的人,是個不錯的小子,所以朕賞了他一把摺扇。」乾隆喝了兩口茶水後說道,口氣裡頗有些讚賞的意味。
  和純當然知道乾隆爺口中讚不絕口的這位就是書中蘭馨合該嫁那位富察皓禎貝勒了,看起來自家皇帝老爹相當中意他,和純想到蘭馨若是嫁給富察皓禎後將要面臨的悲劇,就覺得全身上下不得勁兒,一個能跟還在喪期的歌女做出那等事的男人,和純怎麼都不覺得他是個好人。
  「皇阿瑪,和純倒是很好奇呢,這捉放狐的經過您講給我聽聽好不好?」和純想著要改變蘭馨的命運首先要改變的就是富察皓禎在乾隆心裡的印象,腦子裡轉了兩轉後有了些主意,於是略帶了撒嬌的口氣挽著乾隆的袖子說道。
  乾隆對和純的撒嬌戰術倒是頗感受用,想來沒有一個父親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跟自己親密一點的,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於是喜氣洋洋的乾隆爺就將富察皓禎捉放白狐的事件從頭至尾好好的跟和純講了一遍,當然這其中的經過跟和純所知道的其實相差無幾。
  「就是說這個富察貝勒先捉了白狐然後又放了它麼?」和純一臉天真的問道,想著好在自己是個7歲的孩子,向來童言無忌,和純倒是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裝作無心的樣子說出了「別有用心」的話。
  和純的一句疑問倒是讓乾隆愣了一下,心下便暗自嘀咕了起來。
  「如果當真心疼那白狐,心存善念的話,大可以一開始就不要圍獵它,這富察皓禎偏偏先擒後放,難不成是為了讓眾人親眼看到他的這番作為?嗯,想來必是如此了,看來此子年紀雖小,心思卻當真深沉,若不是和純今日好奇發問,怕是朕就要被蒙蔽過去了……」自古以來皇帝大都是疑心很重的人,乾隆更是如此,不過他當然不會懷疑才7歲的和純在搗什麼鬼,倒是因為這句話懷疑起那位已經十二歲的富察貝勒的心機了。
  「皇阿瑪?」和純看著沉吟中的乾隆微微變了臉色,知道自己一句話恐怕便讓那位富察貝勒在自家老爹的心中形象有了些改變,雖然不至於一落千丈,但是想來效果也不會太差,當然和純也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了富察皓禎,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不是麼?事情要慢慢來才可以。
  「確實如此,想來富察家那小子也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吧。」乾隆在和純的輕喚中回過神來,揮揮手笑道,心裡已經暗自對富察皓禎有了些警戒之意。
  和純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心下暗自欣喜,但是面上只強忍著不能表現出來,仍是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果然【年幼無知】在這波瀾詭異的皇宮中是最強有力的武器。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 師從才子紀曉嵐

    「和純近日功課修習的如何了?」乾隆微側頭看了一眼和純放在桌上的書冊,笑著發問。
  「回皇阿瑪,倒是不曾落下進度。」和純回答道,實際上每日女官來教的不過就是些識文斷字的課程,對於和純來說漢字沒有什麼難的,只是蒙語和滿語學起來比較費事兒而已,不過想她當初連法語那麼饒舌的語言都學的溜溜的這倒也不在話下。
  最讓她大感頭疼的就是拿著毛筆寫字,在二十一世紀那個高科技產品滿天飛的時空和純就算用鋼筆碳素筆寫字的機會都少之又少,更不用說這難用的毛筆了,好在和純看來是有些天賦的,寫出來的字雖說不上是上品,倒也稱得上娟秀多姿。
  當著乾隆的面和純當然不能自誇,再加上她本就不覺得自己出色,因此回答的很是謙恭,沒相到這卻又中了乾隆的意,這點和純倒是沒想到。
  原來這宮中的妃嬪也好皇子皇女也好,為了多一分恩寵,在乾隆面前都是爭先恐後的表現自己的優秀,就怕皇帝看不到自己,看的多了乾隆也是有些膩煩。
  當然這並不是說乾隆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和諧)優秀,事實上他在來看和純之前已經向教習和純的女官還有嬤嬤等人進行了詢問,眾人對和純這年僅7歲卻溫婉大方、舉止得體的小公主都是讚不絕口,喜愛有加,一番話說下來心情本來就好的乾隆帝更是龍顏大悅,現在又看和純無半點驕傲之氣,更是歡喜,心下便有了個主意。
  「和純,明日你隨皇阿瑪去上書房,以後便跟皇兄皇弟們一起在那上課吧。」乾隆爺語出驚人,擲地有聲,卻讓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和純吃了一驚。
  「可是,皇阿瑪,我聽蘇姑姑說,按規矩公主是不能進上書房的啊。」略一思量,和純還是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心裡的忌諱,而和純口中的蘇姑姑就是每日教習和純宮規禮儀的嬤嬤了。
  「無妨,規矩都是人定的,朕說你可以進就可以進。」乾隆的話說的豪氣萬丈,和純卻悄悄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咂舌的想著在這個有點混亂的時空裡自家皇帝老爹果真是個喜歡打破規矩的,《還珠格格》裡他不是還讓那個來歷不明的假格格小燕子去上書房學習麼?而小燕子出現讓紀曉嵐頭疼不已。
  想到紀曉嵐和純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不知道這個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才子真人是個什麼樣子,加上皇帝金口玉言,說出的話不是輕易可以更改的,於是便甩帕行禮道:「和純遵皇阿瑪旨意,謝皇阿瑪恩典。」
  「免了免了,來來來,陪皇阿瑪下兩盤棋。」乾隆興致似乎有些高漲了起來,大笑著說道。
  說起來也怪,宮內這麼多妃嬪,其中不乏才女,乾隆也有不少年紀比和純長了許多的子女,論起棋藝來怕是多數都比和純要好得多,可自家皇帝老爹就是喜歡有事兒沒事兒跟自己下上個把時辰,閒的時候甚至會下上半天,這到底是為什麼就連和純也想不明白,恐怕只有乾隆爺自己才知曉其中的奧妙了。
  不管是從皇帝的身份還是從父親的身份來說,和純都不能違逆乾隆的要求,因此儘管她一看到圍棋就有些犯暈,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興致勃勃」的坐到乾隆對面,兩人便開始對弈。
  第二日下了早朝乾隆就興沖沖的帶著和純直奔上書房,說起來和純算得上是大清朝第一個得以進入上書房的公主了,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是受寵的一個表現?和純想起來瓊瑤的書中說乾隆因為無法忍受小燕子那居然沒念過什麼書的粗鄙,才硬逼著她去上書房學習的,可是如今自己有女官的教習,功課也還算是不錯,不明白為何也得來上這麼一遭了,難道只是自家皇帝老爹心血來潮?
  這乾隆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也許真的是一時起意,不過不管原因到底是什麼,最終的結果就是和純跟在乾隆的身後站在了上書房的門前。
  前來上課的阿哥們和伴讀的王公子弟們都已經到齊了,想必是提前已經知道了皇上要過來的消息,均候在了上書房的外面,見乾隆到了忙行禮請安,和純一眼看去,見站在頭裡的是個年約三十左右,穿著朝臣服裝,面相端正的男子,猜想這大概便是紀曉嵐了。
  果不其然,乾隆大笑著免了眾人的禮後便指著那男子對和純說道:「和純,這就是我朝被稱為滿清第一才子的紀曉嵐紀大學士,也是這上書房的『師傅』。」乾隆口氣中頗有些揶揄,和純心中暗自偷笑,想著看起來乾隆跟紀曉嵐關係很是不錯。
  一番見禮後眾人均進入了上書房正襟危坐,乾隆卻沒有離去的意思,只是著人搬了椅子坐在上書房內。
  見到有乾隆坐鎮大家有些惴惴不安起來,乾隆揮手向紀曉嵐示意,於是紀曉嵐清清嗓子,宣佈開始上課。
  說講了盞茶時間後紀曉嵐看到乾隆坐在那裡一臉津津有味的樣子,頗有些好奇起來,往常乾隆倒不是沒來過上書房,只是向來都是看看阿哥們以往的功課再聽上兩句就會離開了,從沒有像今日這樣,大有要一直聽下去的意向,又想起來昨日乾隆說要讓五公主來上書房聽課,為了說服自己時對這位和純公主的頗多溢美之詞,突然有想要試試這位小公主的想法。
  「啟稟皇上,既然您禦駕上書房,臣以為,今日不如暫停授課,由您出題,讓阿哥公主們做些詩詞,算是檢查學習成果,您看如何?」紀曉嵐一節講完,便停了授課,向乾隆施禮後詢問道。
  「紀愛卿這主意好,就依你之見吧。」乾隆點了點頭說道,心裡卻想著好你個老紀,這和純不過剛來而已就被你歸入檢查學習成果的範圍了,怕是在懷疑朕昨天的話吧。
  和純也在心裡暗自嘀咕,想著紀大學士您這提議十有八九是衝著我來的吧,不知道皇阿瑪為了讓我來上書房跟你說了什麼,怎麼一上來就甩給我這麼一份「見面禮」啊?
  「請皇上出題。」紀曉嵐當然不知道乾隆和純父女倆心裡在怎麼腹誹他,不過就算是知道了估計他也不會在乎。
  「再過些日子該是中秋了,就以『月』為題吧。」乾隆略一思索後說道。
  題目既然有了,接下來就該是答題了,上書房內一時間竟是安靜了下來,和純手執了毛筆心裡想著:「古人寫月的詞句頗多,我雖然看過不少古詩,可畢竟我學的專業是歷史不是語文,真是有些為難了,罷了,不如這樣……」
  一念轉完,和純將手中的毛筆蘸了墨水,提筆寫下了幾行字,待寫完放下筆後和純抬起頭,看到大部分阿哥也都已經寫完,再轉眸看去,見乾隆和紀曉嵐正看了過來,心裡不由咯登了一下。
  不出所料,乾隆第一個要看的竟是自己所作的詩詞,和純在心裡苦笑一下,只得起身念將出來。
  「月夢寂銀霜茫茫,獨漫步風過花涼,金宵夜明空浩蕩,雲影似夢訴流芳。」和純一邊念著一邊心下頗為忐忑,這舞文弄墨本就不是她的強項,再加上古人的詩詞講究頗多,自己這首盜取了唐朝樂隊歌詞的「詩」不知道到底如何呢,應該不會貽笑大方吧?
  「好詩。」和純最後一個字話音方落,就聽得乾隆撫掌大笑讚道,和純一眼看去見紀曉嵐面上也露出讚賞的神色,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地,想著「面試」這一關自己應該是過去了。
  當然其實和純這東編西造的詩其實也說不上是什麼名詞絕句,頂多也就算個中等偏上,只是她現在才是個7歲的孩子而已,就能「寫」出這樣的好句子,在乾隆和紀曉嵐眼裡看來當然就是相當不錯了。
  於是,自此之後,和純才女的名號就在宮內慢慢傳開了,而和純一邊心虛的頂著這個頭銜,一邊晃悠悠的成長著。
  作者有話要說:  詩詞神馬的我當真是不太會寫的……憋了半天找了好久才用唐朝樂隊的歌拼了這首出來,請大家表嫌棄湊合看吧……我以後不會再用這類句子荼毒你們了……【畫圈圈思過中的作者如是說】


☆、第六章 花園相識福康安

    「皇瑪嬤,您當真要去五臺山祈福嗎?」慈寧宮內,和純一邊輕輕給太后捶著腿一邊微嘟了嘴問道。
  「當然,這還能做的了假?」太后說完後伸手接過一旁蘭馨剝好的葡萄放到嘴裡,愜意的享受著被孫女兒們包圍著的幸福感。
  「皇瑪嬤幹嘛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祈福呢?宮裡不是也有佛堂麼?這一來一去舟車勞頓,您又不讓我跟蘭馨陪著去,這叫和純如何放心的下。」和純口氣中不乏擔憂的說道。
  「你這丫頭倒多心了,哀家不過才去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又不是去上十年八載的,再說有晴兒一個人陪著哀家去就可以了,你跟蘭馨還是留在宮中多陪陪皇帝跟皇后吧。」太后笑著說道。
  「和純就知道,比起我跟蘭馨來,果然皇瑪嬤還是更喜歡晴兒姐姐多一些。」和純撅了嘴說道。
  晴兒是在蘭馨入宮一年後進宮來的,當時皇后剛生產不久,且已經收了蘭馨當義女,太后看著皇后母女三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也有些眼饞,再加上著實喜歡晴兒,便收了在身邊,晴兒也當真是個伶俐乖巧的人,這些年頗得太后的歡心。
  「你這丫頭,愈發的伶牙俐齒了。」太后笑著伸指輕點了一下和純的額頭。
  「老佛爺,和純妹妹這是捨不得您啊。」晴兒正端了剛沏好的茶過來,一邊遞給太后一邊微笑著說道。
  其實晴兒現在的身份跟和純和蘭馨不太一樣,太后雖然收了她在身邊,但是畢竟沒有認在皇上膝下,因此還是保持著格格的頭銜,按著規矩來本是應該尊稱和純蘭馨為公主的,不過三人志趣相投,這些年來關係又親近的很,在太后、乾隆和皇后的允諾下便免了這番禮儀,私底下就以姐妹相稱了。
  晴兒身份的問題太后不是沒向乾隆提過,只是皇家認個義女也不是說說就行的事兒,再加上這些年來邊境戰亂紛起,倒是將這件事兒擱下了,想到這兒太后看了看已經替她捶另一條腿的晴兒,琢磨著晴兒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有些捨不得,但是這次回來也該向皇上替晴兒討一門好親事,然後封個和碩公主,風風光光嫁出去了。
  此時已是乾隆二十四年,和純在前不久剛過完十五週歲的生日。
  「皇瑪嬤,和純不來了,晴兒姐姐又欺負我。」和純扯了太后的袖子撒嬌。
  「晴兒欺負你?哀家怎麼沒看到?蘭馨,你看到了嗎?」太后又點了一下和純的額頭,側頭問蘭馨道。
  「蘭馨也沒看到呢。」蘭馨用帕子掩了嘴,笑著回答。
  「不來了,你們都欺負我。」和純偏了身子,用手帕在眼角拂了兩下,假裝哽咽著嗓子說道:「皇瑪嬤不要和純了,和純自個兒哭去。」
  「古靈精怪的丫頭。」太后將和純攬過來,假意板了臉說道:「皇瑪嬤怎麼捨得不要你呢,前些日子若不是為了你的及笄禮,哀家早就起身前往五臺山了。說來日子也當真是快,轉眼咱們的和純已經長大成人了,過些日子該讓皇帝給你指個貝勒做額駙了。」
  蘭馨和晴兒聽了太后的話都是用帕子掩了嘴偷笑,和純紅了臉蛋,輕輕攬著太后的肩膀撒嬌道:「和純才不要什麼額駙,和純要永遠陪著皇瑪嬤。」
  「瞧這丫頭,說的什麼傻話。」太后嘴裡雖是這麼說著,卻樂的合不攏嘴。
  「再說了。」和純瞥了一眼還在偷笑的蘭馨和晴兒後,說道:「晴兒跟蘭馨都比和純年長,若是成親也是她們在前,和純要往後排才對。」
  晴兒跟蘭馨想是沒料到和純一句話就把事情轉到了她倆身上,均是愣了一下,然後臉色就如同天邊的晚霞一樣紅了起來。
  「瞧瞧,這方纔還說著不想嫁人要一輩子陪著哀家呢,話的熱乎勁兒還沒過去就給自己把順序都排好了。」太后略帶了些揶揄口氣的話將晴兒跟蘭馨從尷尬中救了出來。
  「皇瑪嬤您果然是不向著和純的。」和純不依的說道,太後跟晴兒和蘭馨又是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慈寧宮沉浸在了歡快的氛圍中,因為太后要離開而有些憂鬱的氣氛一掃而空。
  不日後太后攜晴兒啟程前往五臺山,每日沒有人來請安的慈寧宮頓時變得靜悄悄了起來,因為太後跟晴兒的離開和純落寞了幾日,平日裡太后待自己極好,晴兒也經常來找她聊天,如今兩個人都不在宮裡了和純也當真很是想念。
  又一日和純和蘭馨坐在禦花園中的涼亭裡下棋,兩年前和純就不去上書房聽課了,十幾歲的年紀在古時候算是大姑娘了,上書房上課的除了阿哥們還有陪讀的王公子弟,小時候也就罷了,如今長大了若是再摻雜其中拋頭露面的倒是不大好。
  宮規禮儀之類的前些年和純也已經學完,如今和純跟蘭馨倒是輕省了許多,閒暇的時間裡經常湊在一起品茶下棋或者做繡工什麼的,日子倒是愜意。
  「和純,你又輸了。」蘭馨執起一子,輕輕落在面前的棋盤上。
  和純微傾了身子看去,見棋盤上白子情勢一片大好,黑子已經快沒有可落子的地方,當下把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簍中,歎口氣說道:「不來了不來了,這才多會兒子的時間,就連輸了你三盤。」
  「誰教你心思不在棋上,若是不走神也不至於輸的這麼容易。」蘭馨一邊撿著棋盤上的棋子放回棋簍一邊吃吃笑著說道。
  「蘭馨你就饒了我吧,從小到大我們下了多少盤棋了?我多咱贏過?就算皇阿瑪誇我棋藝大有進步,可又怎麼是你的對手?」和純一邊幫著收拾棋子一邊抱怨道。
  「能讓咱和純公主說出這麼洩氣的話可是不容易,蘭馨吶,皇阿瑪可是都佩服你啊。」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和純跟蘭馨抬頭看去,見乾隆正站在涼亭外不遠處笑看著兩人。
  「和純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蘭馨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和純蘭馨二人連忙起身走到近前去行禮,待乾隆說了免禮後和純抬眼望去,見乾隆著了便服,身後只站了兩人,穿的也均是便服,其中一人和純認識,便是教了自己幾年書的紀曉嵐紀大學士,另一人卻面生,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面相俊朗,器宇不凡,倒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不過想來能跟在乾隆身後的也非等閒。
  和純正想著,紀曉嵐上來請了和純跟蘭馨的安,兩人忙不迭的說了免禮。
  「奴才福康安,給和純公主請安,給蘭馨公主請安,公主吉祥。」那青年男子亦上前一步甩袖撩袍單膝跪地行禮道。
  和純愣了一下,真是沒料到這男子就是福康安,和純想起曾經看清史的時候對福康安的一段記載——福康安生於乾隆十九年,乾隆三十二年,承襲雲騎尉,四年後任御前侍衛。如今不過才乾隆二十四年,按理說他應該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而已,又一想自己所在的時空不過是被架空的清朝,與史實大不相同,便也不去在意了,令她最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福康安一生受乾隆帝殊寵,民間盛傳其為乾隆私生子。」後世的野史中有頗多這樣的記載,這才是讓和純最感興趣的,如今看起來福康安的面貌與自家皇帝老爹並沒有什麼相像之處,那麼這野史所說到底有沒有可信性呢?
  「和純?」陷入沉思中的和純忽聽到蘭馨輕喚自己的聲音。
  「什麼?」和純有些茫然的轉頭看向蘭馨,見她臉上略顯詫異,又疑惑的轉回頭,見乾隆跟紀曉嵐也是一臉的驚訝,不知曉為何三人會有這種表情的和純納悶的想要開口詢問,卻因為略一低頭的動作止住了已到嘴邊的話語。
  只見福康安依然端端正正的單膝跪在自己面前,和純立時醒悟了為何眾人會那樣看著自己,原來方才自己乍聽福康安的名字後竟是陷入對歷史的思索中,忘記了讓福康安起身,和純頓時紅了雙頰,忙開口說了聲免禮。
  福康安謝恩平身站起後退了兩步,依然站在了乾隆的身後,和純想著不知道福康安心裡會怎麼想,會不會以為自己故意為難他,心下頗感尷尬,是以竟不敢看向乾隆身後,只是微垂了眼瞼不發一言。
  而一旁乾隆看到適才有些失禮的看著福康安發了會子呆,現在行為又有些異常的和純,又看了一眼身後面不改色的福康安,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1

☆、第七章 龍源樓父女賣唱

    「皇阿瑪,您這是要出宮?」見氣氛有些微妙,蘭馨忙開口打破了沉默,倒是緩解了點兒和純的尷尬。
  「嗯,你們兩個今日應當也沒什麼事兒,去換身衣服隨朕一起去吧。」乾隆點頭說道。
  和純長在清宮這十幾年來,算是見識了自家皇帝老爹愛玩的心性,就如同《鐵齒銅牙紀曉嵐》中演的一樣,乾隆時不時的就會便裝出宮在皇城內溜上幾圈,也沒少帶著和純跟蘭馨一起,初時覺得有些不妥的兩位公主現在早就習以為常了。
  和純跟蘭馨應了聲後便各自回房換衣服,這廂乾隆看著面容淡然的福康安,微瞇了雙眼,嘴角不覺掛上一抹玩味的笑,戲謔道:「瑤林啊,看來你這八旗第一美男子的稱號當真不是白來的,連朕的和純看到你都失神了啊。」
  「皇上,您就別取笑奴才了,這不過是旁人說的玩笑話而已。」福康安稽首說道。
  「怎麼能是玩笑呢,依朕看來倒是名至實歸的。」乾隆故意板了臉正了神色說道:「況且方才和純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朕的女兒眼光是絕不會差的,紀曉嵐,你說朕說的對不對?」
  「臣以為皇上所言極是,雲騎尉確實是年少有為,儀表非凡,更兼才華橫溢啊。」紀曉嵐點頭頜首,這番話聽來似乎滿是溢美之詞,實則調笑意味十足。
  「紀大人過獎了,若論到文采風流,這大清朝當非你莫屬。」福康安不卑不亢的直接反駁了回去。
  其實紀曉嵐跟福康安的關係並不像《鐵齒銅牙紀曉嵐》裡面演的那樣針鋒相對,水火不容,不過卻也似乎彼此並不對眼。
  「和純是朕最寵愛的女兒。」奇怪的是往常向來會幸災樂禍的看著紀曉嵐跟福康安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乾隆今天卻沒了那份心思,只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見皇帝開了口紀曉嵐跟福康安都住了嘴,卻因不太明瞭乾隆的話面上都帶了些疑惑。
  「瑤林,朕曾經答應過你,你未來的福晉由你自己挑選對吧?」乾隆沒頭沒腦的又冒出了一句話。
  「回皇上,確實如此。」福康安不太明白為何皇上會突然提起這件事,腦中似乎閃過個模糊的念頭,卻又不甚清晰。
  「難道皇上這是想反悔了不成?」到底薑是老的辣,一旁的紀曉嵐倒是知道了乾隆的心思,臉上帶了一抹賊笑說道:「不過依臣之見,自古『君叫臣為,臣不得不為』,若是您想將哪位公主或者格格指給雲騎尉,恐怕他也只得領旨謝恩吶。」
  「胡來!」乾隆又板了張臉喝道:「朕金口玉言,豈能隨意更改。」
  紀曉嵐不再說話,只是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乾隆也沒有說話,只是隨手甩開手中的摺扇輕搖著,旁邊的福康安更加的疑惑了起來,腦子裡似乎有個什麼念頭呼之欲出,不過現在他心裡想的是——「皇上,這都已經是秋天了,您這扇子是不是用的不太是時候啊……」
  而乾隆現在想的則是——「和純跟瑤林?嗯,般配。和純是朕最寵愛的女兒,瑤林是朕最疼愛的臣子,兩個人都是有才又有貌,嗯,朕看行。」想到這兒乾隆瞥了一眼一頭霧水中的福康安,又忖道:「雖說之前朕答應了瑤林他可以自己選擇未來的福晉,不過只要如此這般這般,讓瑤林跟和純多些接觸的機會,不怕他不對和純動心,朕的女兒這麼優秀……」一邊想著,乾隆的面上一邊露出了略顯深沉的笑容。
  正在宮女的服侍下換衣服中的和純猛的打了兩個噴嚏,感覺後背一陣涼颼颼的,卻是沒想到自己一時的失態引起了這麼大的誤會,竟然就這麼被自家皇帝老爹給「賣」了。
  待和純和蘭馨換好衣服後一行五人便出了紫禁城,和純蘭馨二人因著都不是第一次陪同乾隆出宮了,對身邊的事物已經沒了那麼大的新鮮勁兒,加上今天那個每次都跟在乾隆身邊,總是跟紀曉嵐吵架鬥嘴的「和二」竟然離奇的沒了身影,沒過多久大家就都有些興致缺缺了。
  「四爺,怎麼今兒和二總管沒跟著您一起呢?」和純奇怪的問道,因著乾隆排行第四,出宮之後眾人統一稱他為四爺。
  「前些日子江南那邊出了些問題,我吩咐他去查看,他幾日前已經離開京城前往江南了。」乾隆說道,和純平日裡跟乾隆聊天的時候也聽他說過不少事兒,知道現在說的怕是江南考生舞弊案了,便沒再多問。
  「轉了這半天,爺我倒是有些餓了。」乾隆又開口道,聽得乾隆這麼說,和純頓時也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空了起來。
  「爺今天還是去龍源樓麼?」福康安倒是個會看眼色的,忙介面問道。
  「嗯,爺也懶得挑了,就那兒吧。」乾隆揮揮手說道,一行人便徑直往龍源樓去了。
  對於龍源樓來說乾隆等人可是這裡的貴賓,也就是二十一世紀人們口中所說的「VIP」,見他們進來店小二忙迎了上來,將一干人等帶到了特定的雅間裡。
  「幾位爺今天吃點什麼?」店小二一邊扯下肩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擦原本就很乾淨的桌子,一邊慇勤的問道,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幾位都是什麼人,但是店裡的夥計只要看到這幾位就要盡心照顧的要求可是龍源樓背後的那位他壓根就沒見過的大老闆吩咐的,當然怠慢不得。
  「照舊吧。」乾隆說道,店小二乾脆的應了一聲,忙不迭的跑去後廚吩咐了。
  幾個人坐了下來,乾隆坐了正位,和純蘭馨分別坐在了他的左右手,福康安跟紀曉嵐則坐在了乾隆的對面,聊了一會子天, 飯菜還沒上來的時候就聽到從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叮叮咚咚的絲竹之聲。
  乾隆微皺了眉頭,抬手止住了眾人的話語,正待發問,就又聽到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是白吟霜,這是家父白勝齡,我們父女,為各位貴賓,侍候一段,唱的不好,請多多包涵。」聽起來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嗓子確實柔美動聽,想來是個唱曲兒的好料子。
  只是……和純偷眼看看乾隆已經有些發黑的臉色,在心裡歎了一聲,沒想到白吟霜這麼快就出場了,而且還正正的撞到了乾隆的槍口上。
  雅間中一片安靜,眾人都是會看臉色的人,見乾隆的臉色慢慢陰沉下來,誰還敢在這時候不知趣的出言找晦氣?
  「月兒昏昏,水兒盈盈,
  心兒不定,燈兒半明,
  風兒不穩,夢兒不寧,
  三更殘鼓,一個愁人!
  花兒憔悴,魂兒如醉,
  酒到眼底,化為珠淚,
  不見春至,卻見春順,
  非幹病酒,瘦了腰圍!
  歸人何處,年華虛度,
  高樓望斷,遠山遠樹!
  不見歸人,只見歸路,
  秋水長天,落霞孤鶩!
  關山萬裡,無由飛渡,
  春去冬來,千山落木,
  寄語多情,莫成辜負,
  願話楊花,隨郎黏住!」
  偏這時候白吟霜的聲音再次飄飄蕩蕩的傳了上來,和純聽著她歌聲清脆,咬字清晰,那聲音當真是輕柔綿軟,那歌詞也當真是幽怨纏綿,不過……和純看了看已經由黑轉綠的乾隆的臉,在心裡為白吟霜默哀。
  「小二,我問你,這龍源樓何時請了歌女賣唱了?」乾隆強壓住自己的憤怒,對正好端著茶水進來的店小二問道。
  「回爺的話,這對父女不是我們龍源樓請來的。」店小二撇了撇嘴,想是並不太喜歡白吟霜父女,有些忿忿的說道:「前些時日,那叫白吟霜的女子帶著生病的老父跪在龍源樓前,說是他們身上的銀兩被賊人偷光了,求著我們大掌櫃的給找些活計好給老父看病,我們掌櫃的心軟,便應了下來,不成想找了些繡工之類的活這白吟霜卻嫌活計麻煩,非得要在龍源樓唱曲兒賣藝,掌櫃的也說了他們幾次,可每次一開口那白吟霜就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掌櫃的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由她去了……」這店小二看來也是個好說話的,一開口就如竹筒倒豆子。
  「小二,這父女在此賣唱多久了?」和純見乾隆臉色愈發的難看,怕是不時就要爆發,忙止住了店小二的話,問道。
  「昨日才開始的。」店小二說道,聽得只是兩日的時間,乾隆的臉色稍緩了一些,揮手讓店小二退下。
  待店小二出去關上門後乾隆才語氣憤然的說道:「一個女子,竟如此不知廉恥,大庭廣眾下拋頭露面不說,竟還唱如此的淫詞艷曲,還要不要面皮了!而且居然還是在龍源樓!」
  乾隆說著,氣得一口氣憋在胸口,額上青筋直冒,和純跟蘭馨忙遞茶拍背,乾隆這才稍微緩過些勁兒來,抬手招了福康安附耳說了幾句話,福康安便轉身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紀曉嵐福康安和珅等人紛紛登場,這些個真實存在於歷史上的人物要湊在一起,那麼時間神馬的肯定不會和史實中一樣了,本文本就是綜瓊瑤的半架空,史實什麼的是經不起推敲的,因此想要考究史實的童鞋請高抬貴手……


☆、第八章 富察貝勒勇救美

    「叩叩……」這邊乾隆爺正在窩火,那邊就聽得有人敲雅間的門,想來來的並不是店小二,乾隆示意紀曉嵐去開了門,然後和純便看到福康安跟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這年輕男子和純倒也是認識的,心想他們來的倒快。
  兩人進得雅間後福康安在旁側站了,那年輕男子快步走過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乾隆的面前,磕頭行禮道:「奴才多隆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哼。」
  乾隆哼了一聲,瞪了雙眼沒好氣的看著多隆,方才有些見晴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看著也沒有讓多隆起身的想法,而其餘幾人都是滿臉同情的看著伏身磕倒連頭也不敢抬的多隆。
  主子一出聲,多隆出了一身的冷汗,適才在門口遇到福康安的時候便被他一把就揪了過來,雖然時間緊促但是福康安卻也簡短的說了事情的大概,聽得龍源樓有歌女賣唱,而且還偏偏被爺聽到了,他嚇的差點想扭頭就溜回貝子府,可他知道若真是這麼做了後果會更加可怕,所以只得硬著頭皮跟福康安過來。
  「多隆啊,爺不過幾日沒來龍源樓,你就做出了這番好事兒?當初爺把龍源樓交付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向爺承諾的?。」乾隆終於慢悠悠的開口了,吐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帶著怒火一般,眾人看向多隆的眼神愈發的同情了。
  除了少數知道內情的幾個人,怕是沒有人能想得到這規模巨大,被稱為「京城第一樓」的龍源樓,竟然是當今天子名下之物,當然在場的各位是都知道的。
  想當初還是雍正年間的時候,身為和碩寶親王的乾隆不知為何原因盤下了天橋附近這處生意蕭條的酒樓,換了招牌重新找了廚子和夥計後,這龍源樓竟然日漸紅火起來,如今更是成為了富商巨賈請客宴會之處,平日裡出入的人非常整齊,不像一般小酒樓那樣混雜,乾隆初對和純說起龍源樓的由來的時候口氣中還頗帶了些驕傲。
  乾隆登基後這龍源樓便找了旁人來管理,先前一直是和親王弘晝管著的,雖說那位荒唐王爺總是喜歡時不時的辦場喪事兒玩,但是管理酒樓還當真是有一手,龍源樓發展倒也算平穩。
  不過幾年前弘晝卻突然向乾隆請辭,說是想要出門四處走走,欣賞下滿清的大好河山,乾隆素知他的性子,便也依了他,只是這龍源樓需另找個合適的人,那時弘晝向乾隆推薦了多隆。
  和純剛開始知道這龍源樓現在是由多隆管著的時候很是吃了一驚,許是《梅花烙》那部電視劇的原因,在和純的印象裡多隆不過就是個遊手好閒,加上有些好色的無能貝子,不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和純便推翻了這想法。
  初見多隆時和純見他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身上並沒有某些個阿哥貝勒那種附庸風雅的做作感,舉手投足間反倒彰顯著一種大氣,當時和純想著沒準兒是因為在乾隆跟前,多隆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但後來又接觸了幾次才發現,這多隆貝子雖然經常嬉皮笑臉,但遇事沉穩,行事果斷,卻也算的上個人物,和純對他的印象才終於有所轉變。
  和純看的出來,乾隆是比較欣賞多隆的,而且當初和純因著好奇問過乾隆為何和親王會推薦多隆的時候,乾隆竟告訴了她一個驚人的秘密——弘晝私下裡收了多隆為義子。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的和純頓時一頭黑線,一個荒唐王爺,一個浪蕩貝子,這可真是怎麼聽怎麼喜感啊。
  話說回來,多隆自接手龍源樓以來,運籌帷幄極為應手,辦事也頗順乾隆心意,本是極好的,怎料想今日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要知道乾隆雖然是個喜歡打破常規的人,卻也是個喜歡立規矩的人,並且立的規矩向來不喜歡被別人打破,這龍源樓不得有歌女賣唱便是他立的規矩之一。
  多隆腦子轉的飛快,想著該如何向主子解釋才能消去主子的怒意,其實這些日子多隆因著在忙活弘晝傳書交代的一些事情,並沒有過來店裡,他想著這龍源樓的掌櫃也都是老人了,尤其是蘇大掌櫃的,更是在義父弘晝管理龍源樓的時候就跟著的,都是謹慎至極的人,酒樓裡有他們在自己倒也放心,卻沒想到居然出了岔子。
  「還不趕快謝過我家少爺。」這廂事情還沒解決,門外又傳來了嚷嚷聲,聽起來倒像是個小廝的聲音。
  乾隆皺了眉頭,說道:「這又是誰大呼小叫的這般沒有規矩?多隆你起來吧,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解決,爺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不想再聽到有誰還在唱曲兒呼喝。」
  「庶。」多隆忙應了,起身往外走去。
  「咱們也看看吧。」看多隆出去了乾隆說道,眾人都應了。
  這雅間因著是特意為乾隆等人設立的緣故,因此與別的雅間不同,除了有臨街的窗戶外,臨著走廊的一側也有扇小窗戶,從那兒看去倒是能看到酒樓內的大半情景,和純走過去將窗戶輕輕推開。
  這窗戶開的還真是時候,眾人從窗戶望了出去,正看了一場好戲在上演。
  只見在龍源樓的樓梯角處,一個上身穿了件白底綃花的衫子,下身著了白色百褶裙的女子手中端了一個托盤俏生生站在那裡,這女子倒真是個可人兒,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了一隻垂著流蘇的珠花簪,臉龐白白淨淨,肌膚柔柔細細。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看起來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好一個白吟霜,和純在心裡暗讚了一聲,倒真是個美人兒。
  現下白美人正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面前的人,那是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面相俊朗,穿了一身好料子的衣服,看起來倒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這男子好生面熟。」乾隆喃喃的說了句,和純在心裡偷笑了一聲,她自然是知道這年輕男子該是那碩親王府的長子,富察皓禎了,自家皇帝老爹幾年前還曾經召見過他,雖說這些年過去了富察皓禎容貌定是有了變化,但大致的模子想來沒有太大改動,也難怪乾隆覺得眼熟了。
  和純只見那富察皓禎對著白吟霜一彎腰,看起來有些慌張的手足無措的說道:「對不起,此曲只應天上有,我能聽到,太意外了!我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方式,來表達這首曲子給我的感覺……希望你……希望你……」 這酒樓裡不知道為何竟是安靜極了,再加上富察皓禎聲音也算洪亮,這番話竟是讓和純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眾人這才注意到白吟霜端的托盤中盛了些零散的銅板,另有一錠約摸五兩左右的銀子,不肖說這銀子想來是富察皓禎給的了。
  「我白吟霜自幼和父親買曲為生,今日碰到知音,唯有感激公子。」那白吟霜低了頭說道。
  「給錠銀子便是知音了?」和純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這爛俗的情節未免也太假了些吧?側頭看去,果見眾人臉上也帶了不屑的神色。
  「多隆那小子,怎麼如此磨蹭?」乾隆開口道,聽起來隱約有一觸即發的跡象。
  「喂,我說那個漂亮的,唱曲子的小姑娘在哪兒?」乾隆話音剛落,眾人便聽到一個聲音囂張而又魯莽的叫嚷了起來,定睛看去,不是多隆卻又是誰?
  在場的都是些聰明人,乍聽多隆的話雖有些驚訝,隨即卻都明白了他這麼做的用意,均有些哭笑不得,就連方才一肚子怒火的乾隆見了多隆這番樣子,嘴角的弧線也不由柔和了一些。
  「這多隆貝子還真是個有趣的人。」蘭馨用帕子掩了嘴說道,眉眼間儘是笑意。
  「胡來,真是太胡來了。」紀曉嵐搖頭說道。
  「四爺,需不需要奴才去攔下多隆?」福康安見好友如此,雖說瞭解他為人,知道這不過是略施計謀,不過這有些低下的招數萬一惹得主子生氣卻是不好了,只得小心翼翼的出口試探。
  「由他去吧。」乾隆揮揮手說道,福康安只得作罷,想著多隆不要鬧的太過火了才好。
  「來來來。」多隆已經大踏步走到白吟霜跟前,一張臉堆滿了笑意,一邊伸手去拉白吟霜的袖子一邊說道:「給我到座裡去唱他兩句。」
  「這位大爺,您要聽什麼曲兒,我們就在這兒伺候!」一旁的白勝齡見勢忙攔在了白吟霜的跟前,白吟霜已閃向一邊。
  和純只覺得好笑,她在樓上看的清楚,多隆在將將要碰到白吟霜袖子的時候手臂微微往旁側偏了一下,於是捉向白吟霜的手便落了個空。
  「什麼話!」多隆掀眉瞪眼的叫道:「這大庭廣眾的唱曲兒爺聽著怎麼能有心情?到樓上去唱!來來來!」說著又伸手去拉白吟霜的衣袖。
  好一個多隆!和純心下又讚道,這番惡人的樣子他倒是演的惟妙惟肖,看他不顧自己形象的想要將白吟霜父女從這龍源樓中嚇跑,已是為難了他,偏就算在這時候還不忘暗裡諷刺白吟霜身為一個女子在酒樓中拋頭露臉的獻唱是不合禮儀的事情。
  「尊駕請自上樓,要聽什麼,儘管吩咐,咱們就在這兒唱。」白勝齡又是一攔,多隆趁機手臂又是微微一偏,擦過了白勝齡的胸前,再次落了一個空。
  多隆正待繼續「作惡」,誰知變故突發,只見白勝齡突然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兩步,竟是從樓梯上直直摔將下去,因著視角的原因,在很多人眼裡看來,卻像是多隆將他推將下去的。
  「爹!爹!你怎麼樣?」白吟霜花容失色,撲過去喊道。
  「嘖嘖,演技如此拙劣。」和純心下暗笑,雅間中的眾人看的清楚,那多隆分明沒有碰到白勝齡半分,和純更是看到白吟霜雖然聲音悲慟,眼神中卻沒有絲毫傷感之色。
  富察皓禎再也忍不下去,衝上前去一把扣住了多隆的手腕,厲聲喝道:「貴為王公子弟,怎可欺壓良民?你太過分了!」
  「怎麼是他?!」多隆抬起頭來,見是富察皓禎,心下吃了一驚,他方才只想著該如何將白家父女趕出這龍源樓,現在用的這方法雖然會失些面子名聲,但卻該是最有效的,方纔他雖然見白吟霜面前站著一人,但為了盡快平息乾隆的怒火,倒是沒有太過注意,沒想到竟然還是熟人。
  原來多隆身為貝子,在許多王室的聚會裡跟富察皓禎有過數面之緣,多隆並不喜歡這個捉放白狐的富察皓禎,覺得他有些造作,倒是與和碩王府庶出的富察皓祥素有來往,他們兩人臭味相投,看在富察皓禎眼裡便是「酒肉朋友」,總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看著對方不順眼。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中對於白吟霜的描寫及一些相關情節大都取自梅花烙的原文,只有些略微的改動。


☆、第九章 福康安出手相助

  富察皓禎的突然出現讓多隆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事已至此這惡人還是要繼續扮下去的,多隆一咬牙一閉眼,撒潑一般跺著腳指著富察皓禎便叫了起來:「什麼過分不過分?你在這兒做什麼?原來你也是看上了這唱曲兒的小姑娘,是不是啊?沒關係!叫上樓去,咱們兩個,一人分她一半……」
  多隆話還沒有說完,富察皓禎一拳就揮了過來,他只覺眼前一花,下巴上就正正的挨了一拳,那富察皓禎下手也當真狠得可以,這一拳勢道之猛,讓沒有絲毫防備的多隆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帶翻了好幾張桌子,一時間,杯盤碗碟稀裡嘩啦的碎了一地,樓上和純等人見了,都是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富察皓禎見好卻並不收手,想是英雄氣概全被激發了出來,趁多隆還未從地上站起他又追了過去,接下來便是一番拳打腳踢,這富察皓禎原是學過些功夫的,眾人只看著多隆連跑帶顛,竟是連招架之力也沒有。
  「這……這……這……這成和體統?」樓上乾隆看了氣的連腦仁兒都疼了起來,「堂堂一個貝子,眾目睽睽下居然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叫大清朝的顏面往哪裡放?還有這多隆,何時變得這般沒用了?」
  不過生氣歸生氣,乾隆卻是知道分寸的人,心裡明白雖然多隆是為了將白家父女趕出酒樓才裝出地痞流氓的樣子,可畢竟外人不知底細,那公子(乾隆不知道那人就是富察皓禎)路見不平英雄救美倒不是什麼錯事,所以也不好將氣撒在人家身上。
  只是乾隆向來是個護短的,多隆既然是他的人,卻也不好就容人這般毆打。
  「瑤林,你去把那不成器的小子給爺揪上來。」乾隆歎了口氣,揮揮手說道。
  「是,四爺。」福康安忙領了旨意,正要開門出去,樓內事情卻又有了些變故,乾隆便揮手止住了福康安。
  只見一直被富察皓禎追著打的多隆突然來了個一個「懶驢打滾」,雖然看起來有些醜態,卻將將逃出了富察皓禎的拳頭範圍,然後他從地上衣衫不整的爬了起來,口中哼哼唧唧的,和純等人遠遠看到他臉上青紫相間,嘴角也腫了一大片。
  「你給我記牢了,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一天,我要你栽在我手裡!」多隆裝腔作勢的叫嚷著,實則心裡苦不堪言,他並非不是富察皓禎的對手,這公子哥學的那些個花拳繡腿沒有見過真章的功夫他還真不放在眼裡,只是一來這富察皓禎畢竟是個貝勒,比他這貝子的身份還要高上一些,他不好隨意出手,二來自己這番作為著實是有些理虧的,更是不好出手,於是便落了個這般狼狽的境況。
  多隆心裡暗自嘀咕,想著自己這番作惡後白家父女應該是不會繼續待在龍源樓了,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也該撤了,不過惡人要裝便裝到底,於是留下這兩句惡狠狠的威脅後……多隆腳底抹油,溜了!
  樓上雅間裡眾人看的目瞪口呆,乾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亂跳,只想著把多隆那小子抓過來扒皮抽筋方能解恨,也不想再繼續看下去,朝和純使了個眼色,和純會意,忙把窗戶關上,一時間滿屋子的人全都寂然不語,陷入沉默。
  門外白吟霜父女跟富察皓禎之後會怎樣除了和純知道一個大概外別人都不知道,但多隆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危機眾人心中卻都猜到了八八、九九。
  和純心中只覺得有些好笑,想著多隆真是個會玩鬧的,跟那和親王湊在一起可以稱得上是一對活寶,又偷看乾隆的神色,卻發現自家皇帝老爹現在面上竟是平靜如水,看不出喜怒的樣子,於是向來瞭解乾隆的和純知道,多隆這次怕是不妙了。
  「這酒菜怎麼還不上來,龍源樓什麼時候這麼怠慢賓客了?」紀曉嵐適時開口打破了有些壓抑的氛圍。
  「皇阿瑪,這多隆貝子雖確實有些胡鬧了些,但畢竟也算是一個法子,白家父女想來不會再留在龍源樓了。」一旁蘭馨柔柔的開口說道。
  和純愣了一下,沒有出聲,只在心裡忖道:「蘭馨向來不是個多嘴的人,偏這時候開口做什麼?這幾句話聽起來隱約有替多隆求情的意思,莫非……」
  「四爺,奴才去看看那白姓老者,別出什麼岔子才好。」福康安也開口說道,其實他現在心裡很是忐忑,雖說好友平日裡便是個油腔滑調的主兒,但在皇上面前分寸向來拿捏的很是到位,今日這般亂來,若是惹了皇上大動肝火,怕是不好了,又想著方才白勝齡從梯上跌落,他看的清楚,多隆並未碰到白勝齡半分,更是有些不安了起來,若是對方拿這事兒做些文章,更是不妙了。
  「這福康安卻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難怪會頗得聖寵。」和純在心裡暗自思量著,對福康安的好奇又多加了幾分。
  「罷了,瑤林你去看看吧,給些銀子讓他們去找大夫瞧瞧。」略一思忖後乾隆開口說道,想著雖說這事兒福康安出面也不甚妥當,但總得有個掃尾之人才成,便允了下來。
  福康安出了雅間向樓梯走去,從遠處便看到白吟霜正低了頭站在適才出手打多隆的公子面前,兩人也不說話,只那麼站著,而白父則伏在白吟霜身後的地上大口喘著氣,福康安冷笑了一聲,心裡想著這白吟霜居然連老父也不去管,只顧著跟那公子「調情」,果是個不知羞恥的。
  福康安再瞥了一眼酒樓一地的狼藉,心下頗感無奈,這龍源樓掌櫃的想是看到方才是多隆在鬧,於是便來了個裝聾作啞,酒樓打成這番卻沒有半個夥計去理會,也算得上是奇事兒了。
  龍源樓內的賓客們看起來也都不是省油的主兒,酒樓內出了這麼一場子事兒居然該吃飯的還是吃飯,該喝酒的還是喝酒,真個都是見過些世面的,卻顯得那廂剩下的四個事故當事人有些格格不入了起來。
  「這下可好了!」跟在富察皓禎身邊的小廝,叫做小寇子的,突然嚷嚷了起來:「你出來透氣,透了個這麼大的氣,萬一傳到府裡,你是公子爺,沒關係,我可只有一個腦袋呀!」
  「好了,別嚷了。」本來正看著白吟霜癡癡發呆的富察皓禎推開了身邊這位名為小寇子的小廝,沒好氣的說道:「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呢,你怕什麼?」話一說完,又朝白吟霜看過去。
  小寇子這一嚷嚷,白吟霜才從方纔的發呆中恍然回過神來,又聽得身後白勝齡的咳嗽聲,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老爹,忙轉身扶起白勝齡,顫巍巍的向富察皓禎走了過來,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禮說道:「奴家多謝公子。」
  富察皓禎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小寇子卻在旁邊又拉又扯又跺腳的叫著:「我的大少爺,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府去吧。」
  這小寇子也是識得多隆的,知道他是個貝子,想著自家主子做出這般天大的事情,若是被老爺知道了,怕是自己要被亂棍打死的,怎肯讓富察皓禎再多待下去?
  富察皓禎再看了白吟霜一眼,此時白吟霜已低眉斂目,把頭垂的低低的,不肯再抬起頭來,他看著她那輕輕搖晃的耳墜子,心裡覺得憐惜異常,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說了句「後會有期。」便在小寇子的拉扯下出了龍源樓去了。
  福康安邊走邊冷眼看著這番鬧劇就這樣收場,不多時已來到站在當場還並未離開的白家父女面前,強壓了心裡的不喜,抱拳沖白勝齡道:「這位老丈,您身子可還好?」
  白吟霜正低了頭想著方纔那位出手相助自己的公子不知是何方人物,姓甚名誰,驀然聽得有個清朗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於是惶惶然抬起頭來,見身前站了一個玉樹臨風般的男子,正略帶了關切看著自己的老父親。
  「多謝公子關心,家父並無大礙。」見那男子並未看著自己,白吟霜抿了下嘴,小走了兩步上前施禮道。
  福康安輕皺了下眉頭,看了白吟霜一眼,又轉回頭衝著白勝齡說道:「適才的經過我也看了個大概,這龍源樓想來老丈父女是不適合再待下去了,還是尋個別的去處吧。」
  見福康安不搭自己的茬,白吟霜愣了一下,隨即暗咬了下嘴唇,垂下了頭。
  「有勞公子好意了,只是我們父女二人在這裡無親無故,不知道該去何處,這偌大的京城卻無我父女二人容身之地啊。」白勝齡顫抖的聲音說道。
  福康安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到白勝齡手裡,又道:「白姑娘畢竟是個女兒家,在酒樓這種地方拋頭露面的唱曲兒並不合適,這裡有十兩銀子,老丈您父女二人可去尋一處宅子租住,然後再去找些別的活計來營生吧。」
  「公子費心了,只是我自幼便跟家父賣曲兒為生,若是不做這個,我又可以做些什麼呢?」白吟霜抬起頭來,眼中已滿是淚水,盈盈的看著福康安,語音哽咽,一旁白勝齡聞言也歎了口氣,伸手抹了下眼角。
  「京城這麼大,找些繡花之類的活計想來也並不很難,你們一直賣唱下去卻也不是辦法,方纔若不是有那位公子出手相助,今日你們怕是就被惡人欺負去了,終究是不妥。」福康安說道,心裡想著對不住了多隆,還是得利用你啊。
  白吟霜父女聽得福康安如此說,卻只是相互攙扶了,低著頭並不再言語。
  福康安見狀也並不想多說,便又抱拳道:「這只是我的一個建議,至於以後究竟該如何還是得由老丈您二人自己決定,這銀子您拿去找個大夫瞧瞧身子,別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還有事,就此告辭了。」說罷也不等白吟霜父女有所回應,轉身便上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1

☆、第十章 多隆貝子領聖罰

  福康安回了樓上雅間裡,見一桌子酒菜已經上齊了,和純跟蘭馨正和乾隆說著些什麼話,眼見著皇上的臉色和緩了許多,也有了些笑模樣,心裡吊著的一顆心倒是放下了不少,正想上前回話,乾隆卻一抬手止住了他,只著他坐了。
  「果然還是瑤林靠得住,比多隆那小子真是強上百倍。」乾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正替他夾菜的和純。
  「富察大人年少有為,辦事沉穩,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和純沒看到自家皇帝老爹的臉色,只顧將菜夾到乾隆面前的小碟子中,然後順著乾隆的話說了一句,抬眼看向福康安的時候面上露了個得體的微笑,乾隆看在眼裡,心下暗自頗感滿意。
  「不過那多隆貝子也不容易,難為他能想出這麼個法子,雖說失了些面子,效果卻該是最好的。」和純收回視線的時候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蘭馨,又對乾隆說道。
  福康安聞言抬頭看了看正沖乾隆巧笑倩兮的和純,心下也有些感激,屋裡眾人都知道這樣一個胡鬧法,不管事件結果如何,多隆怕是都逃不了一頓處罰的,福康安身為多隆的好友,雖說想要替他求情,但皇上沒有開口,他也不好說些什麼,不成想這兩位公主倒是替多隆說了些好話。
  乾隆哼了一聲,並不說話,只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吃著,和純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蘭馨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也自沉默著。
  「多隆貝子該不是真溜之大吉了吧?」這當兒紀曉嵐閒閒的開口道,和純瞥了一眼紀曉嵐一臉事不關己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只覺得有些想笑。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紀曉嵐聲音剛落,就聽叩門聲傳來,福康安在乾隆的示意下起身剛開了門,便見多隆三步兩步跨了進來,「撲通」一聲又是直接跪倒在乾隆面前。
  「你還知道回來?」意外的是乾隆見是多隆,倒不惱了,只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然後悠然說道。
  「四爺在上,奴才多隆辦事不利,特來請罪。」多隆一頭磕倒,語音鏗鏘有力的說道。
  「請罪?」乾隆看著多隆,微瞇了雙眼,「你去瞧瞧,你把爺這龍源樓糟蹋成什麼樣子了?還有這大清朝的顏面,怕是被你丟乾淨了,你一聲請罪就可以了?」
  乾隆語意不善,跪著的多隆出了一腦門子的汗,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道:「回爺的話,奴才腦子愚鈍,想不出旁的主意,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乾隆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回桌上,這聲脆響直接把多隆的後半句話憋了回去。
  「你想的這些個餿主意,爺也懶得去管,可是你一個堂堂貝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被人打的落荒而逃,這成什麼樣子?我大清朝自馬上得天下,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想來平日裡沒少偷懶!」乾隆說著,原本有些平息了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竄了上來。
  多隆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聽出來皇上之生氣原因竟不是因為他所想出的「下下之策」,而是因為自己被富察皓禎追著打的樣子太過狼狽,不由得大呼冤枉。
  「你還委屈了?!」乾隆愈發的怒了起來,一拍桌子說道:「你倒是跟爺說說,怎麼個冤枉法兒了?」
  「回爺的話,不是奴才無法回手,而是奴才不能回手啊。」多隆抬起頭,苦著一張臉看著乾隆說道。
  「這倒奇了。」聽多隆這一說乾隆倒有些納悶起來,想著事情難道另有隱情?便問道:「什麼叫不能回手?」
  「爺您有所不知,方才出手打奴才的原是碩親王府的長子,叫做富察皓禎,是封了貝勒的,比我這貝子還長了一級,我若是出手,便成了個以下犯上,所以……」多隆說到這兒便住了嘴。
  乾隆一張臉再次變黑了,大清朝的等級制度是確實相當嚴格,若以下犯上算起來是不小的罪過,多隆這番話說的倒是頗有些道理。
  只是……方纔那公子哥是個貝勒?貝勒打貝子?還是因為個歌女?這還了得?傳出去算怎麼回子事兒?乾隆爺想當然的自動省略了多隆先去找茬這件事。
  等等,富察皓禎?這名字怎麼那麼耳熟?
  腦中靈光一閃的乾隆爺蹙起了眉毛,略帶了些疑惑的問道:「莫不是那捉放白狐的富察皓禎?」
  「回爺的話,正是他。」多隆忙回話道。
  乾隆差點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沒能出來,你道這是為何?原來雖然幾年前因著童年時的和純「無心」的那句話,乾隆對富察皓禎的印象是有些差了,不過這些年來倒也聽了不少王公大臣對富察皓禎的溢美之詞,想著也算是八旗子弟裡的一個俊才,前些日子的時候皇太后有意無意跟乾隆提起了晴兒的親事,乾隆才發現原來晴兒蘭馨和純三人均都是到了出閣的年紀,本是將富察皓禎也列入了「額駙」的候選之列,怎想今日卻看了這麼一齣好戲?
  「噯,原來那位公子就是富察貝勒?」和純「驚訝」的輕呼出聲,打斷了乾隆的思緒。
  和純眼角餘光看到乾隆臉上神色變了一變,知道自己已引起了乾隆的注意,便假意帶了疑惑的神色,沖多隆道:「富察貝勒該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想來是不識得你這個貝子吧?」
  「那倒不是,以往王室的聚會中卻也見過幾次,只是平日素無來往。」多隆答道。
  「這麼說那富察貝勒竟是知道你是貝子卻仍然大打出手?」和純面上驚疑之色更甚了,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於是乾隆的臉色更黑了。
  「這……恐怕是看我不順眼,早就想出手了吧。」多隆一張臉都快變成苦瓜色了,居然還忘不了自嘲。
  「豈有此理,這富察貝勒當真是太過份了!」蘭馨不由自主脫口道,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忙垂了頭,雪白的脖頸上慢慢侵染了一抹淡粉之色。
  乾隆現在雖氣得腦仁兒再次疼了起來,卻仍舊是發現了自己這個女兒的異常,當下又端起杯子裝作喝茶的樣子,腦子裡卻在盤算著什麼,一屋子人見他不發話,便也都閉了嘴。
  「多隆聽旨。」裝模作樣的喝了兩口茶後乾隆放了杯子,端正了神色開口說道。
  多隆聞言愣了一下,乾隆微服出宮的時候從來不會用皇上的身份下旨這是慣例,今日突然打破常規倒有些出人意料,多隆猜想該是主子要責罰自己了,不免有些緊張,忙又是一頭磕了下去,道:「奴才接旨。」
  一旁福康安跟紀曉嵐忙起身一人站在了雅間門口,一人站在了臨著走廊的窗戶旁邊,都開了一個小縫往外看著,以防門外有人,被聽了去。
  「貝子多隆,因龍源樓失儀,著即日起於貝子府禁足閉門思過七日,時日不到,不得出府行走。」乾隆表情嚴肅的說完,眾人均暗自鬆了一口氣,雖說是處罰,這處罰還當真是輕的很,多隆忙領旨謝恩。
  「起來吧。」乾隆這才對多隆頜首說道,可憐跪到雙腿都快發麻的多隆終於得以站了起來。
  「思過完了到傅恆那裡去報個道。」乾隆輕描淡寫的說道。
  「庶。」多隆下意識的應了,反應過來後又疑惑了起來。傅恆?那不是瑤林的父親嗎?沒記錯的話現在該是軍機大臣吧?為何皇上讓找他去報到呢?
  多隆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敢多問,乾隆見他呆站在旁側,不覺有些好笑,強忍了笑意咳嗽兩聲,沉聲道:「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回貝子府反省去?!」
  「庶,奴才告退。」多隆忙施禮告退,出了龍源樓往貝子府去了,一路上仍在思量,不知道乾隆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胡思亂想中竟是沒有注意路上的行人,只聽得「哎呀」一聲,多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撞著了一名女子。
  「姑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多隆忙上前道歉道。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兒?走路都不長眼的嗎?姑奶奶也是你隨意撞的?」被撞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梳了條大辮子,穿一身粗布的衣裳,一雙大眼睛瞪著多隆,口中嚷嚷道。
  聽對方出言粗鄙,多隆皺了下眉頭,心道今天真是晦氣,遇事百般不順,果然是出門忘記看黃歷了不成?偏此事確是自己不對,只得耐了性子繼續上前道歉,想著不行就給女子些銀子打法她走了便罷。
  「算了算了,今兒姑奶奶有急事兒,就不跟你計較了,算你走運。」那女子揮了揮手,粗聲粗氣的說道,然後一把推開多隆邊往前大步跑著離開了。
  多隆一頭黑線,想著莫非現在坊間女子現在都這般說話不成?不過一想與自己無關,倒無所謂,還是回貝子府閉門思過最要緊,便邁開了步子又往回府方向而去,只是這次不敢再神遊天外。
  不遠處一條胡同裡探出個腦袋,卻是剛才多隆不小心撞到的那個女子,她看著多隆漸漸遠去消失的背影,又將腦袋縮了回去,從懷中掏出一個鼓鼓的錢袋,在手裡來回掂量了幾下,嘴角扯出一個得意的笑,自言自語道:「果真是個有錢的,活該你倒楣,遇見姑奶奶我,這銀兩我就笑納了。」
  女子說罷,將錢袋往懷中一塞,哼著小曲兒大搖大擺的從胡同裡走將出來,往多隆相反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打醬油什麼的,該打就打打吧


☆、第十一章 白吟霜「知恩圖報」

    那邊多隆受罰又丟錢暫且不說,這廂乾隆等人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來吃個安生飯了,誰知才動了兩筷子,雅間的門吱呀一聲便被推開了,一屋子人猝不及防,五個人十隻眼睛全往門口看了過去。
  待看清來人後和純差一點沒將嘴裡的飯菜噴了出去,費了好大勁好不容易才調動著面部的肌肉和嘴巴的骨骼把吃食吞下。
  原來進屋來的正是白吟霜父女,和純回想了半天最終確定自己沒有聽到什麼敲門聲,環顧旁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樣子,想是都沒料到這父女二人竟是如此大膽。
  也不知白吟霜對眾人的表情是視若無睹還是她當真沒注意到,總之她攙著白勝齡進屋後眼神往眾人身上一撩,待看到福康安的時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便熠熠發起光來,當下扶了白勝齡走到福康安面前,二話不說拉著老父就跪了下去。
  「咳咳咳咳……」好不容易嚥下嘴裡東西的和純本想喝口水潤潤嗓子,見了白吟霜父女的舉動,一下便嗆了喉嚨,咳的小臉都有些泛紅起來,乾隆忙心疼的拍著她的背順氣兒。
  「白姑娘,你這是做什麼?」被跪的當事人福康安卻不慌不忙,看了白家父女一眼,並不起身扶他們起來,只是口氣淡漠的說道。
  「吟霜感激公子恩情,公子對我父女二人的大恩大德吟霜無以為報,願為奴為婢,伺候公子一生一世。」白吟霜沖福康安磕了磕頭,隨即抬起頭來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福康安。
  和純頓時覺得自己淩亂了,這情節是不是有點不對了?不是應該富察皓禎跟白吟霜看對了眼,然後來個情意綿綿你情我願的激情戲然後比翼雙飛嗎?雖說自己穿過來介入了劇情後就知道可能會有些改變,但也不至於變的這麼離譜吧?難不成白吟霜居然看上了福康安?
  「你不用謝我,我也並沒有施捨你什麼恩情,就算是方才給的銀子也只是給白老丈瞧大夫用的,與你並無什麼關係。」福康安口氣淡淡的說道。以身相許麼?笑話,他福康安還不至於看上在酒樓中穿著披麻戴孝般的衣服唱著淫詞艷曲兒的女人。
  「吟霜自知出身低賤,入不了公子的眼,只求可以常伴公子身邊,端茶倒水、洗衣擦地,絕無怨言。」白吟霜卻愈發真摯了起來,幾句話才說完,眼淚便如傾盆大雨般從她大大的眼睛裡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福康安愕然了,白吟霜糾纏也好吵鬧也好他倒是不怕,不管她怎麼說自己只要一口回絕便罷,不成想自己什麼重話都沒說,她就哭得如此淒慘,這倒叫福康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來。
  一旁好不容易順下氣兒來的和純看著福康安臉上略顯了窘迫的神情心下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要知道福康安在歷史上可是以勇冠天下的封王之帥,能看到他有今日這番情景,自己這該是多大的際遇啊?
  「公……子……,我……我……」白吟霜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眼睛卻還直直看著福康安的方向,和純抬眼看去,正對上了白吟霜一臉梨花帶雨的嬌弱景象,不由得一陣惡寒。
  再側眼看去,和純只見紀曉嵐是一臉明顯打算看戲的表情,蘭馨是微低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而自家皇帝老爹則是滿臉的高深莫測,眼看著白吟霜越哭越厲害,福康安臉上窘迫之色愈發明顯,不想再被白吟霜製造的【噪音】汙了耳朵的和純只得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想著看來這惡人得由自己來當了。
  「這位姑娘,你且住了哭聲,我有些話兒要問你。」和純思量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道。
  「小……小姐請問。」許是和純的聲音比較溫和,白吟霜漸漸止了哭聲,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兒看向和純道。
  「你說這位公子與你有恩,不知恩從何來?」和純不想說些廢話,開口便直入主題。
  「公子他心性善良,見我和家父受人欺辱,家父更是被人推得從樓梯跌落,便予了我父女倆一錠銀子,讓家父去尋了醫館找大夫看病。」白吟霜娓娓道來,聲音中還帶了些許哽咽。
  「老丈今年貴庚?」和純偏轉頭看向白勝齡問道。
  「回小姐的話,六十有二了。」白勝齡顫巍巍的回答。
  和純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一步步慢慢走到白家父女身邊,俯身扶起白勝齡,然後沖面帶疑惑望著自己的白吟霜厲色道:「白家老爹自樓梯跌下,你就算是身無分文也該先找處醫館為老丈診看,更何況這位公子適才已給了你銀兩作為老丈看病之費用,你卻對老父的傷痛全然不理,只來了這屋裡哭哭啼啼糾纏,如何為人子女?!」
  白吟霜想是沒有料到和純竟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當下有些語塞,卻仍舊強硬了嘴說道:「結草啣環,知恩圖報,本就是亙古以來不變的道理,我既受了公子恩惠,如若就此離去,豈不是不仁不義?」
  和純冷笑連連,將白勝齡扶到一旁的空椅上坐了,又走到白吟霜面前,一張臉寒冰一樣居高臨下看著她,抬高了聲音道:「所謂百善孝為先,三從四德孝在前,羔羊還知跪乳,烏鴉尚會反哺,不管何時都該將孝放在首位,像你這般將老父安危拋在一邊的不孝之人,如何有臉面談得了仁義二字?」
  和純重話一句接著一句,白吟霜只覺無言以對,靜了一會兒,突然雙眼又湧出成串的淚珠,撲簌簌落在地板上,然後白吟霜跪著往和純的方向走了兩步,扯住和純衣裙的下擺,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和純說道:「吟霜知道了,吟霜明白了,你不是小姐,是夫人對不對?你以為我央公子恩人進府是別有所圖對不對?所以你才會不喜歡我,才會這麼針對我,夫人放心,吟霜發誓,吟霜絕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單純想要報恩而已,還求夫人您成全。」
  白吟霜說罷,便不住的磕頭痛哭,和純卻差點沒昏了過去,一肚子的話在白吟霜左一聲「夫人」右一聲「夫人」下竟是被氣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你們在做什麼?!」和純還沒緩過勁兒來,眾人就又聽得一聲震耳發聵的怒吼,然後和純眼前一花,便覺得一股大力襲上自己的肩膀,身不由己的便蹬蹬蹬往後直退,又由於衣裙下擺方才被白吟霜緊緊拉著,因身體後退的緣故猛地扯將出來,直接就導致了和純重心不穩,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
  乾隆等人臉上頓時變了顏色,這雅間的地板是由堅硬的青石板鋪就的,和純若是這樣摔將下去,萬一出個好歹可怎麼了得?就算沒有事,這一摔之下怕是也要痛徹心骨,這教乾隆如何捨得?和純可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
  和純心裡也慌得很,只覺得腳步虛浮根本無法控制,腿上更是使不上絲毫的力氣。沒奈何下只得一咬牙一閉眼,就等著疼痛襲上身體的和純驀地覺得手臂一緊,身子一輕,雙腳便離了地面,意識到事情有變的和純睜開雙眼,才發現自己已被福康安打橫抱在了懷裡。
  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和純頓時出了滿腦袋華麗麗的黑線,心裡嘀咕著怎麼英雄救美這麼爛俗的情節就這麼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啊……
  原來方才事情太過突然,等到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哪怕是離和純最近的福康安也跟和純差了好幾步的距離,就算他立馬站起身來,要想趕到和純的後面扶住她怕也是來不及了的,乾隆驚的站起身來一雙手都在發抖,蘭馨更是一張臉都沒了血色,就連遇事向來淡定的紀曉嵐也打翻了他面前的茶杯。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福康安迅速起身往和純的方向竄去,伸出右手拉住和純正好向前擺過來的左臂,使巧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扯,隨即身子迎上去正好接住和純離地的身體,而這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看到和純沒事兒乾隆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乾隆才想起來找罪魁禍首,扭頭怒目看去正要發火,沒想到卻被人搶了先。
  只見白吟霜已經站了起來,正倚靠在一個公子懷裡,雙目緊閉看著倒像是暈了過去,被福康安放下來雙腳著地剛剛站穩的和純見狀禁不住想笑,怎麼自己這樣都沒事兒白吟霜卻昏了?
  「你這毒婦,對吟霜她做了些什麼?!」那公子抬起頭看沖和純吼道,不是富察皓禎卻又能是誰?
  原來富察皓禎在小寇子的拉扯下不得已出了龍源樓,走了沒多遠覺得始終放心不下白家父女,怕多隆趁自己走了再返回去欺負他們,於是尋了個藉口甩掉小寇子自己一人匆匆跑了回來,不成想到了龍源樓只見著了正在收拾殘局的夥計們,開口詢問時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話只當他不存在,氣的富察皓禎想要再次動手打人,卻無意間看到桌上擱著白吟霜的琵琶和白勝齡的胡琴,猜想著二人定是沒有離開龍源樓,便四下找尋。
  走到這邊雅間的時候富察皓禎從開著的門裡正好看到白吟霜跪在和純面前痛哭的一幕,只覺得氣血直衝腦門,大吼了一聲上前一把推開正在「虐待」白吟霜的「惡婦」,然後拉起白吟霜心疼的擁進懷裡,正待安慰低頭安慰幾句卻發現心上人兒已經人事不省了,如何能不惱怒?
  「大膽!」和純尚未來得及答話,卻聽乾隆拍了桌子喝道:「你稱誰為惡婦?!」
  「除了她還能有誰?」富察皓禎指著和純聲音比乾隆還大,「便是你們也不是好人,吟霜她是個多麼美好多麼善良的姑娘,就像是個仙子般的人兒,你們居然狠得下心來這麼虐待她,哦,我的吟霜,都怪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的,對不起。」說到最後,本是怒髮衝冠的富察皓禎一下就轉變成深情款款的表情看著懷裡的白吟霜。
  而原本緊閉著雙眼的白吟霜不知何時竟然睜了開來,凝望著富察皓禎的雙眼第三次淚如泉湧,顫抖著雙唇道:「公……公子,你對吟霜兩次三番出手相助,吟霜無以為報,我……我……」
  話未說完,只聽「咕咚」一聲,坐在一旁的白勝齡雙眼一翻,身子往後一仰,連帶著椅子一起摔倒在地,直接昏死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宮內偶遇故人來

    「爹!爹呀……」白吟霜見白勝齡暈了過去,忙掙紮著從富察皓禎的懷裡出來,奔到白勝齡身邊撲倒,見他牙關緊咬面如土色,登時便哭天搶地,泣不成聲。
  富察皓禎看著自己眼中仙子般的人兒悲慟欲絕的樣子,只覺得心如刀割一般,更是把乾隆一行人,尤其是和純恨到了骨子裡,想著方才自己還沒趕過來的時候不知道這群人怎麼將白吟霜「欺辱」了去。
  「你們一個個的,到底還是不是人?!」富察皓禎氣的眼睛就像要噴出火來一般,用手指將乾隆等人一個一個指過去,最後停在和純身上,面上更是橫眉豎目,咬牙切齒的吼道:「你虐待吟霜的種種惡毒手段,我不用猜都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令人髮指!令人不齒!我簡直難以置信,天底下竟然會有你這般陰毒的女子!」【註:富察皓禎的這番話大都取自梅花烙中他對蘭馨所說】
  和純聽得當場就想鼓起掌來,什麼叫血口噴人?什麼叫被害妄想症?這富察皓禎當真是表現了一個淋漓盡致,只不過看到白吟霜扯著自己衣衫哭的情景,就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經過?說實話這種人和純都不屑於理他,覺得跟他說句話怕是都會汙了自己的嘴。
  「大膽!放肆!」乾隆怒了,自己心心愛愛的女兒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和純的不想言語看在乾隆眼裡就成了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於是他拍著桌子怒道:「福康安,給爺好好教訓這不知好歹的畜生!」
  「庶。」福康安沒有絲毫遲疑的便應了,這富察皓禎一進門來就不問青紅皂白的一頓亂咬福康安看著心裡早就不忿了,只是主子不開口他也不好出手,現在乾隆一聲令下他便沒了忌憚,幾大步跨過去施了個小擒拿便捉住了富察皓禎的手腕。
  先前說過了,這富察皓禎也是有些功夫底子的,本也不至於這麼輕易的就被福康安制住,只是剛才乍聽乾隆喊出福康安的名字時,心裡覺得有些耳熟,這才愣了一下,不想便被福康安偷了個空子,於是富察皓禎也來不及去想福康安到底是什麼人了,大叫了一聲便跟福康安打在了一起。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那富察皓禎顯然不是福康安的對手,身上已是挨了幾下,便有些惱羞成怒不管不顧了起來,福康安卻顧慮著屋裡還有幾個主子,不想與富察皓禎太過爭執,於是賣了個破綻,富察皓禎果然中計,將身子直撲了過來,福康安擒住富察皓禎的右臂,右腿往他腳下一盤,富察皓禎便直直摔了個狗啃泥,右臂也因為福康安用了巧勁,直接就脫了臼,疼得他滿地打滾,福康安又用腳踩了富察皓禎的背,於是他連滾動的自由都沒有了。
  「你們這幫惡徒!居然敢如此對我,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碩王府的長子,當朝的貝勒,富察皓禎!你們最好識相的快快將我放了,否則我定不會輕饒你們!」富察皓禎一邊哀嚎著一邊惡狠狠的威脅。
  一旁本來撲倒在白勝齡身邊哀哀哭泣的白吟霜聽了富察皓禎的話,立刻雙膝著地的爬了過來,依舊跪在地上,伸手想去抱福康安的腿,被福康安躲開後轉而撲在了富察皓禎的身上,抬起頭衝著乾隆等人哭道:「各位爺,千錯萬錯,都是吟霜的錯,與這位貝勒爺無關,請不要再為難他了,不管你們想要怎樣,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吧。」
  白吟霜幾句話說下來,倒是把乾隆眾人「欺負」她的事情弄成了「板上釘釘」,富察皓禎聽了只覺得大為心痛,直著脖子吼道:「吟霜,你不必道歉,你沒有錯,千錯萬錯都是他們不對!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個公道的。」
  「公道?」乾隆連連冷笑,只覺得這般骯髒的場面再也不想看到,開口道:「福康安,你把這不知好歹的畜生捆了,馬上送去宗人府。」
  福康安應了,一把將富察皓禎從地上拎了起來,將他雙手反剪在背後,也不去看從富察皓禎身上滑落到地上的白吟霜,只在富察皓禎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壓著他逕自往宗人府去了。
  白吟霜發了一會兒楞,沒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乾隆等人也懶得理她,當然也沒心情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便也起身離開,和純走在乾隆蘭馨的後面,路過白吟霜的時候冷冷開口說了一句「我勸你還是先擔心一下白家老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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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富察貝勒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也不知道那白家父女最後如何了?」幾日後在禦花園內,和純正將手裡的白麵饅頭揉碎了丟到池子裡去餵錦鯉,蘭馨則坐在一旁涼亭中的石椅上一邊繡花一邊抿著嘴笑道。
  「與我們又有些什麼關係?」和純手裡的饅頭屑已經丟完,拍拍手後又拿袖子裡的帕子擦了擦雙手,也走進涼亭裡在蘭馨旁邊坐了,拿起桌上的還溫熱的茶杯喝了兩口,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唉,我終究還是覺著白家父女有些可憐。」蘭馨幽幽的說道。
  「蘭馨,你就是心太軟了,這並不是好事。」和純口氣搖搖頭說道。
  「我也知道,只是……」蘭馨歎了口氣,止住了話語,又低下頭細細的繡著手中的絹子。
  「你這幾日都在繡些什麼?」和純有些好奇了起來,湊過去看了兩眼,便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雙眼熠熠發起光來。
  「不過隨手繡繡而已。」蘭馨卻沒發現和純的異常,只是隨口回道,眼睛並不離開手中的繡活。
  「看來得找個時間讓皇額娘向皇阿瑪求個旨意下來了。」和純長歎了一口氣,說道。
  「什麼旨意?」蘭馨側過頭看著和純,疑惑的問道。
  「該是給我們的蘭馨公主選個好額駙了啊。」和純壞笑著說道:「嗯?該選哪家的貝勒公子呢?依我看那多隆貝子倒是不錯。」
  「你這丫頭,也不知羞,瞎說些什麼?」蘭馨紅了臉蛋,將手中的絹子丟在桌上,便來捂和純的嘴。
  「我怎麼瞎說了?」和純正好捉了空子,將蘭馨繡了一半的絹子搶在手裡,一邊揮著一邊笑道:「你看你連這並蒂蓮都要繡好了。」
  「什麼並蒂蓮?我不過繡了一隻荷花而已。」蘭馨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事實也確實如此,她那白色的絹子上繡的還真只是荷花而已。
  其實和純也知道蘭馨繡的不過是荷花而已,她只是故意找了藉口逗蘭馨玩兒,自從那日龍源樓和純發現蘭馨似乎對多隆有些好感後,就總想著該如何撮合兩人,雖說親事最終還是會由乾隆指定的,但若是蘭馨當真喜歡,便央皇后跟皇太后去請個旨意,想也不會是難事兒,和純這麼想著。
  「你還好意思說我?」和純走神間蘭馨一把將絹子搶了過來,啐了一聲,說道:「怕你才會是第一個被皇阿瑪指婚的,有了那日龍源樓的事情,這額駙十有八九該是福康安了。」
  「你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和純口中雖是滿不在乎的說著,卻不由自主微紅了臉,正要開口反駁,就聽見乾隆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兩人抬頭看去,見乾隆帶了個侍衛已來到涼亭附近,正看著兩人哈哈大笑。
  和純蘭馨忙起身過去請了安,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想著方才兩人笑鬧的話不知是否被乾隆聽了去。
  乾隆沒有在意那些,他今天來卻是為了別的事兒,興高采烈的對兩個女兒道:「免了免了,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個人。」
  和純跟蘭馨詫異的抬起頭來,還不及開口詢問,便看到站在乾隆身後的侍衛走上前來,單膝跪倒後道:「奴才多隆,給和純公主請安,給蘭馨公主請安。」
  多隆?!和純看著穿一身侍衛裝,剛才還跟蘭馨調笑著說起來的多隆,驚的差點又忘記了說免禮,好在聽到蘭馨說免禮的時候回過神來,忙跟著也說了句。
  「皇阿瑪,這是怎麼回子事兒?」和純扶著乾隆進涼亭坐了,疑惑的問道,而蘭馨忙悄悄的將手裡的絹子收進袖子裡,想起方才和純戲謔自己的話,紅了臉頰。
  「這個不成器的,在家反省完後朕便讓傅恆安排他做了御前侍衛,有朕天天看著他看他還敢偷懶。」乾隆哼了一聲,說道。
  和純瞧著自家皇帝老爹說話的時候眼神兒忽悠悠的往蘭馨那兒瞟了兩下,心裡便明白了,原來發現蘭馨對多隆那點兒心思的感情不止自己一個人,想要做月老紅娘的也並不是自己一個,不過既然連皇阿瑪都行動起來了,那麼想必這事情就該算是成了的,和純便放下了一顆心。
  只可惜和純冰雪聰明,卻偏偏當局者迷,瞅出了乾隆想要給蘭馨多隆牽紅線,卻沒發現自己身上的紅線也被自家皇帝老爹拽著,想要綁到一個叫做福康安的人身上。
  就在幾小時前,禦書房內,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福康安的乾隆拍著福康安的肩膀就說了一句話——「瑤林吶,你可要對朕的女兒負責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打鬥之類的寫起來貌似無能啊,親們看了有什麼覺得不好的地方留個評神馬的當然覺得好也留個評吧~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2

☆、第十三章 碩親王府的變故

  皇宮裡面乾隆爺牽紅線牽的不亦樂乎,皇宮外邊碩親王府卻亂成了一鍋粥。
  原來富察皓禎當日被福康安押送到宗人府後直接便被下到了大牢裡,宗令(宗人府的長官)得了乾隆的旨意,並不提審富察皓禎,只不聞不問的關著他,也並不告知碩親王府。
  於是碩親王府的貝勒爺莫名其妙的就不見了。
  富察皓禎這消失了一日還沒人察覺,連著幾日都見不著影子可急壞了碩親王跟福晉。先在王府裡翻了個底兒朝天,然後又命人在京城裡來回的巡視,偏偏就是找不到富察皓禎這個人,碩親王跟福晉便慌得有些六神無主了起來。
  「王爺,我們趕緊去報官吧。」福晉雪如聲音都帶了些哭腔,
  「報什麼官?我不就是官?」碩親王嶽禮也有些心煩意亂,緊皺了眉頭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雪如後說道:「那些個官府的差役都是些吃閒飯的,能比我們王府裡的侍衛有用?」
  「那你說怎麼辦?」雪如也提高了聲音叫道,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焦急,雖說皓禎其實並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可是自二十年前換子之後,他便是她的親生兒子,便是她的命,是她能繼續得嶽禮寵愛,牢牢守著福晉這個位子的依靠,如若出了些好歹,那該如何是好?
  「你先不要著急。」嶽禮強壓了心頭的煩悶,安慰雪如道:「也不一定會有什麼事兒,咱們要先穩住了。」
  「不著急不著急,你叫我怎麼不著急?!」雪如的聲音卻愈發的高了起來,「皓禎是我兒子,是我的命根,我當然會擔心他,倒是你,怎麼能這麼鎮定?哦,我知道了,因為你還有皓祥對不對?所以就算是皓禎出了事情你不會在乎對不對?你根本就無所謂對不對?你……」
  「雪如!」聽著雪如胡言亂語般的一番話,嶽禮猛地一拍桌子,喝道:「皓禎也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會無所謂?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雪如從來沒聽嶽禮像今天這樣呵斥過自己,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她握緊了雙手,盯著嶽禮,嘴角掛著一抹淒慘的笑,說道:「好,就算我無理取鬧,又怎麼比得了你的無情,你的殘酷?兒子都失蹤了幾天你都可以無動於衷,你可還像是為人阿瑪的?」
  嶽禮見雪如的樣子,知道自己一時錯口傷了她,心裡本來有些懊悔,想要道歉安慰幾句,聽了雪如這番話後一顆心登時涼了下來,冷著臉一甩袖子哼了一聲後道:「一派胡言!」便不再去理雪如了。
  雪如瞪著一雙空洞的雙眼望著嶽禮,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遙遠,眼前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層霧氣,鬥大的淚珠辟裡啪啦便掉了下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嶽禮見了雪如這番樣子,更加煩悶了起來,若是平常,他早就去哄雪如了,只是現在因著皓禎的「失蹤」,他本來心情就不好,便懶得理她,廳內一時寂靜了下來,只聽見雪如嚶嚶的哭聲。
  「阿瑪,額娘。」正在這時,門口響起了一個聲音,嶽禮抬頭看去,卻是自己的側室,叫做翩翩的,帶著他的次子富察皓祥過來了。
  這廳中的景像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翩翩走過來施了一禮道:「翩翩給王爺請安,給福晉請安。」
  「免了免了。」嶽禮煩躁的揮了揮手,雪如依舊只是哭著,並不說話。
  翩翩站直了身子,走到雪如身邊攙了她的手臂,柔聲說道:「姐姐莫要哭了,傷了身子卻是不好了,萬事總有解決的法子。」然後抬起頭來衝著嶽禮說道:「王爺您也別跟姐姐置氣,皓禎不見了姐姐心裡定然不舒服,您多忍讓著些才好。」
  雪如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向翩翩,見她肌膚似雪明眸似醉,跟二十年前相比倒似沒有任何改變一般,心下只覺得恨極了她,不由自主伸手一把推開了翩翩,咬牙說道:「滾開,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翩翩身子一個趔趄,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直撞翻了一把椅子,嶽禮見狀忙過去扶了翩翩,沖雪如怒道:「你做什麼拿翩翩撒氣?!」
  雪如也是一時失態,這些年來她在王府裡一直保持著端莊華貴,通情達理的形象,加上富察皓禎也爭氣,所以嶽禮雖然寵愛翩翩,但也對雪如恩愛有加,夫妻相敬如賓,倒也和諧,不成想今天卻失了禮儀。
  「王爺,您不要責怪姐姐了,她這幾日因著皓禎的事情心裡著慌,才會這樣的。」翩翩伏在嶽禮的懷裡,柔聲勸慰道。
  雪如恨恨的盯著翩翩,只覺得眼裡要噴出火來,她知道自己剛才雖然氣憤,但是用手推翩翩的時候卻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道,能讓她連椅子都能撞翻了,想也知道自己是著了翩翩的道。
  「阿瑪。」進屋後一直沒有說話的皓祥見了這樣的場面,心下頗感無奈,但女人之間爭寵的事情他卻也不好說些什麼,更何況爭寵的其中一人是自己的親額娘,只上前對岳禮施了一禮後說道:「對於大哥的事情,兒子倒有些想法。」
  「什麼想法?快快說來聽聽。」嶽禮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皓祥後說道,其實他一直並不太喜歡他這小兒子,覺得他有些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又經常見他跟多隆來往,更是不看好他,只是現在自己沒有一點頭緒,倒不如聽聽皓祥說些什麼。一旁雪如也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勉強壓下了心裡的恨意。
  「阿瑪,我想先傳一個人。」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皓祥對嶽禮說道。
  「傳誰?」嶽禮問道。
  「大哥隨身的太監,小寇子。」
  小寇子被傳喚到大廳內的時候,嶽禮等人已經坐了下來,嶽禮跟雪如坐了正座,翩翩跟皓祥坐了側座,小寇子來了之後便戰戰兢兢的跪倒向嶽禮等人請安,嶽禮只是點了一下頭,卻並不著他起來。
  「小寇子來了,皓祥你有什麼話便問吧。」嶽禮抬眼看著皓祥說道。
  方纔皓祥說要傳小寇子的時候嶽禮就不耐煩的說自己已經問過小寇子了,說他並不知道皓禎的下落,皓祥卻執意要喚小寇子過來,嶽禮雖依了他,卻並不抱多大希望。
  「小寇子,我問你,你最後一次見我大哥是在什麼時候?」皓祥起身慢慢走到小寇子面前幾步處站定,問道。
  「回二少爺,是在三天前。」小寇子低著頭回答道。
  「那你把三天前的事情再重複一遍。」皓祥說道。
  「是。」小寇子低著頭,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那日大少爺跟奴才說要出去『透透氣』,然後奴才便跟著大少爺到了天橋的龍源樓,在那兒吃了點兒小菜,喝了點酒後我們便出來了,本來是要直接回王府來的,但是大少爺走到半路跟奴才說他落了東西在龍源樓,便要自己回去取,命奴才自己回來,奴才來不及阻攔,大少爺就往回去了,奴才不敢違抗大少爺的命令,只得自己先回王府,不成想自那之後大少爺便沒回王府,就此不見了。」小寇子悄悄把白吟霜那一段省去了,說完後,連連磕頭,一邊磕一邊說道:「奴才罪該萬死,奴才罪該萬死,奴才應該時時刻刻不離大少爺身邊的,奴才……」
  「閉嘴,別再說了。」嶽禮聽得心煩,沖小寇子喝道,小寇子便止住了聲音,嶽禮又看著皓祥說道:「就是這麼個經過了,幾日前這奴才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倒也不像是撒謊,怎麼樣?你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
  皓祥思索了一會兒,又往小寇子身前走了一步,冷笑了一聲,說道:「小寇子,我且問你,你跟我大哥,當真只在龍源樓裡吃菜喝酒了麼?」
  「回……回二少爺的話,是。」小寇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忙磕頭掩飾。
  「好一個奴才!」皓祥沉聲喝道:「你可知道欺瞞主子該受怎樣的刑罰?!該是拔了你那不老實的舌頭,然後重打五十大板,逐出王府,永不錄用!」
  皓祥說的話聲色俱厲,小寇子聽了後身子抖的如篩糠一般,想著要當著如此的話自己哪裡還有命在?便一邊砰砰的磕著響頭一邊哭叫道:「主子饒命,奴才不敢欺瞞,實在是……實在是……」
  嶽禮聽了小寇子的話,才知道此事定然另有隱情,眼睛驀地一瞪,用手一拍桌子,怒道:「大膽奴才,你竟敢隱瞞實情!快快老實招來!否則定不輕饒!」
  小寇子駭的魂飛天外,哪裡還顧得上替富察皓禎隱瞞?只好一邊哭一邊將當日龍源樓的事情講了出來,眾人都沒想到居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有些吃驚,就連皓祥也沒想到居然問出這一檔子事兒來,嶽禮更是氣的一張臉變成了黑色,堂堂一個貝勒為了一個歌女竟然對貝子大打出手,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雪如聽了小寇子的話,原本蒼白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起來,只氣的渾身顫抖,用手指著小寇子,憋了半晌才說道:「你這作死的奴才,亂講些什麼?皓禎怎麼可能是那種人?你莫要血口噴人!」
  「回王爺,福晉,小寇子所說的話千真萬確,若有一句話摻假,就叫奴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小寇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後,梗著脖子豁出去了似的的說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雪如身子一軟,癱倒在椅子上,眼神茫然,口中喃喃的說道:「皓禎從小就是那麼仁慈,那麼智慧,那麼英勇,連皇上都誇過他,獎過他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不可能,不可能……」雪如說到這裡,蹭的站起身來,幾步跨到跪著的小寇子面前,蹲下身子使勁搖晃著小寇子的肩膀,嘶聲喊道:「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直搖的小寇子頭暈目眩,眼看著就快暈死過去。
  「夠了!」嶽禮站起身也走了過去,伸手一把拉開雪如,鉗住她依舊想要抓向小寇子肩膀的雙手,怒道:「你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平日裡你是怎麼教導皓禎的?竟讓他成了為了一個歌女便能跟人大打出手的登徒子!我看你該好好閉門反省反省才對!」
  嶽禮說完,拉著雪如的手往後一甩,雪如便跌在椅子上,登時便伏桌痛哭,嶽禮看著她,眼中已經有了些厭惡的神色,喚了婢女進來說道:「將福晉扶回房間,好生照顧著,沒我的命令,不得讓她出房半步。」
  「是。」婢女們不敢多嘴,忙應了,扶著精神已有些渙散的雪如下去了。
  「皓祥,你認為事情現在該是如何?」嶽禮又叫人將幾乎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小寇子(一半是嚇的一半是被雪如搖的)拖了下去,轉頭問皓祥道。
  「回阿瑪,兒子這就去多隆的貝子府探聽一下情況。」皓祥說道,想著多隆怎麼也該知道一些事情的。
  「嗯,那就辛苦你一趟吧。」嶽禮頜首說道,心裡不知怎地很信任起皓祥來。
  皓祥便告退出府去了,嶽禮看著皓祥離去的背影,沉吟半響後突然覺得,他好像一點都不瞭解他這個小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實在是忘記了梅花烙裡碩親王爺名字是叫什麼的,依稀記得似乎是嶽禮,如果不對的話,還請見諒嘎……


☆、第十四章 皓禎出獄回王府

  不多時皓祥就來到了貝子府,卻被告知多隆「不能見任何人」,皓祥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多隆被皇上禁足的原因,自當是多隆因著前幾日龍源樓的那場鬧劇不好意思見他。
  「煩你再去跟貝子通傳下,就說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必須要見他一面。」皓祥稽了個手,對管家王忠說道。
  王忠雖知道皓祥跟多隆素日裡很是要好,可也知道自家主子現在被當今萬歲禁了足,是見不得外人的,便如實告訴了皓祥。
  「禁足?」皓祥皺了眉頭,他卻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思忖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貝子何日被禁足的?」
  「已經有三日了。」 王忠恭敬的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有勞你了。」皓祥點了點頭,然後便告辭離開了。
  「多隆被皇上禁足是三日,我大哥不見了也是三日,這其中莫非有什麼關聯?」回到碩親王府後皓祥去書房找到了嶽禮,將事情告訴了他後說道。
  嶽禮皺了眉頭,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心思轉了幾轉,問皓祥道:「皓祥,你覺得這事兒如何?」
  「回阿瑪的話,兒子以為,雖然貝子府的管家並未說多隆被禁足的原因,但我想十有八九是因為龍源樓的事情,而就算皇上消息再靈通,也不會當天就知曉事情的經過,所以……」皓祥頓了一下,抬眼看著嶽禮,沉聲說道:「兒子鬥膽猜測,那日皇上就在龍源樓。」
  嶽禮聽了皓祥一番言語後並沒有馬上答話,只是低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後才抬起頭來,面上表情莫測的說道:「你的意思是……皓禎的所作所為也被皇上看去了?」
  「恐怕正是如此。」皓祥回答道,臉上略帶了一抹擔憂的神色,雖說從小到大自己的阿瑪總是獨寵皓禎,卻經常忽略他的存在,但在皓祥看來,皓禎畢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如今出了事情,自己還真有些放心不下。
  嶽禮看著皓祥,心裡卻有些驚訝,他這兩個兒子,自小時候以來,就是皓禎一直出色,而皓祥總是默默無聞的樣子,捉放白狐事件後更是如此,皓禎的光芒似乎佔據了自己的整顆心一樣,將皓祥完完全全擠了出去,自那之後自己便似乎只看到皓禎這一個孩子,而忘卻了皓祥。
  而皓祥今日的表現卻讓嶽禮幾乎完全推翻了之前對皓祥的看法,他突然想到,八年前,就在皓禎放掉了白狐一無所獲的回來備受眾人稱讚的時候,他這個叫做富察皓祥的小兒子,獵到了一隻棕色的長毛兔,然後拿去找人將皮毛做了一頂帽子樂顛顛的來送給自己,可是當時自己只沉浸在皓禎的善良中,為自己的大兒子感到驕傲和自豪,卻將小兒子送給自己的帽子丟在了一旁。
  「已經入秋了,今年冬天不知道會不會很冷,如果把那帽子找出來戴上,一定相當暖和。」嶽禮的腦中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阿瑪?」見嶽禮長時間不發言,皓祥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嗯?」嶽禮回過神來,有些迷茫的應了一聲,抬頭看到皓祥正驚訝的看著自己,才省了過來,揮揮手說道:「罷了,今日也不早了,你且去歇了,明日下朝後我去找皇上探探口風。」
  「是,阿瑪,那兒子先告退了。」皓祥忙躬身行禮道。
  「嗯。」嶽禮點點頭,看著皓祥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這二十年來,虧待了自己的這個兒子。
  第二日早朝完畢後嶽禮便到了禦書房外求見乾隆,乾隆聽了太監的通傳後就猜到了嶽禮此行來的目的,想著皓禎關了這幾日,想是也吃了些苦頭的,雖然仍覺得不甚解氣,但總是扣著碩親王爺的兒子倒也不是個事兒,便宣了嶽禮進來,然後摒退了週遭的人。
  「嶽禮,你找朕可是有什麼事?為何方才早朝上沒有奏本呢?」乾隆明知故問道。
  「皇上,奴才萬死。」嶽禮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磕頭道。
  「哦?」乾隆冷笑了一聲,道:「朕卻不知道碩親王犯了什麼事兒,竟至於萬死了。」
  「皇上明察。」嶽禮聽得乾隆口氣不善,心下更是確定了皓禎的失蹤跟乾隆有關,只覺得額頭出了細細的一層冷汗,「奴才逆子富察皓禎幾日前在龍源樓犯了事兒,奴才特來請罪。」
  乾隆現在聽到富察皓禎這個名字就覺得心中有氣,但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嶽禮,念著他這碩親王為滿清立下的功勞,便歎了口氣,說道:「你先起來吧。」
  「奴才不敢。」嶽禮卻仍舊跪在地上,又磕了一頭,說道:「奴才鬥膽,求皇上看在逆子初犯的份兒上,饒他不死,待他回府後,奴才定會好好懲戒他。」
  「朕讓你起來你就起來!」乾隆皺著眉頭抬高了聲音道,嶽禮不敢再違抗,只得站了起來,垂手站在了一旁。
  乾隆心裡也在嘀咕,其實雖然皓禎在龍源樓為了白吟霜毆打了一番多隆,但知道事情所有經過的乾隆明白,錯本就不全在皓禎,而他之所以將皓禎關到宗人府大牢裡則全是因為皓禎衝撞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和純,可畢竟不知者不怪,那皓禎雖然可惡,但卻也不好給他定個什麼罪名,關了這幾日想必他也該有些反省,既然嶽禮找來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皓禎放了。
  一念至此,乾隆開口對嶽禮道:「碩親王卻也精明,猜到你那兒子是被朕送去管教了的,罷了,這次的事情朕便不追究了,若是還有下次,朕定不輕饒,到時候少不得還要定你個管教不嚴之過。」
  「奴才謝皇上恩典。」嶽禮聽了皇上的意思,心下鬆了一口氣,忙又跪倒謝恩。
  「你且回王府等著去吧。」乾隆說完,執了毛筆開始批閱摺子,嶽禮不敢再多說話,就此告退。
  宗人府接了乾隆的旨意,下午就將皓禎放了出來,皓禎不明不白被關了這幾日,在獄裡任憑自己如何叫嚷所有人都不聞不問,心裡只覺得異常窩火,被放出去的時候不斷叫囂著「我一定會讓你們好看。」宗人府的獄卒們卻全當沒聽見,將皓禎拖出宗人府扔在街上後轉身便回去了,心裡想著你當這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你撒野?
  皓禎罵罵咧咧了一陣子後,只覺得腹中飢餓,渾身也沒什麼力氣,也是,關在監牢的這幾日雖然獄卒每天都按時送牢飯給他,可皓禎自小便是被養在碩親王府裡的貝勒爺,如何吃過那般粗糠醃菜,愣是一口都沒動過,虧得他跟著阿克丹練了十幾年的武藝,身體還算不錯,竟沒垮下來。只是再叫罵宗人府的大門都只是緊閉著,皓禎只得悻悻的住了口,轉身往碩親王府的方向走去。
  「我回來了。」皓禎進了王府的大門後便是一聲高喊,想著府裡的美食,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聲音還未落就有幾個王府裡的侍衛上來拿下了他,一話不說就將皓禎捆了起來,皓禎只覺得腦子一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待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壓著往王府地牢的方向走,於是一邊掙紮一邊叫道:「你們這幫狗奴才!想要對本貝勒爺做什麼!居然敢以下犯上!還想不要你們的狗命了!」
  只是任憑皓禎怎麼叫喊,這些個侍衛們都充耳不聞,等皓禎被壓到地牢的行刑室裡跪下後,他才聽得一個聲音從頭頂響起——「大膽逆子,你可知罪!」
  那一日碩親王府裡的行刑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因為碩親王摒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他跟皓禎。
  那一日碩親王府裡只要挨著地牢近一點,耳朵尖一點的下人都聽到了從地牢裡傳出的淒慘叫聲,整整持續了有兩個時辰。
  雪如不知道皓禎已經回來了,她被軟禁在自己的房間裡,又因為她的房間離著王府地牢很遠,所以她也並沒有聽見慘叫聲,雪如只是呆呆的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銅鏡裡風韻猶存的少婦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  T T抱歉這兩天工作忙了點更新的就晚了,不過還是會堅持每天都更的,這章雖然已經過了24點但是真的更的是12月30號的份……31號還會有更新的……
  - -剛才忘記說了,不知道會不會有親對福康安啦嶽禮啦自稱奴才感到有些不對的,事實上這個是因為他們都是滿臣,在清朝的時候滿臣均自稱奴才,這是因清朝實行八旗制度,八旗制度其實是奴隸制殘餘,旗中以旗主為尊,別人都是旗主的奴才,奴才要對主子絕對忠心,主子也會栽培提拔奴才。別看滿臣自稱奴才,其實那表示與皇帝關係近。漢臣也有自稱奴才的,漢八旗的旗民就可以自稱奴才,沒有旗籍的漢臣想自稱奴才都是不允許的。


☆、第十五章 坤寧宮內巧試探

  龍源樓事件已經過去了有些時日了,和純並沒有去問富察皓禎後來怎麼樣了,也沒有想要知道的興趣,她只要瞭解了自家皇帝老爹已經沒有了把蘭馨推到碩親王府那個「大火坑」裡的想法就足夠了,其餘旁的事兒、旁的人,與她何干?
  入了秋後的天氣愈發的涼爽了起來,前幾日開始還下起了細雨,下雨本沒有什麼,偏這一下就是幾天,雖然不大,卻淅淅瀝瀝的一直不肯停下來,於是和純這幾日便只能待在屋子裡,或是看書,或是練字,更多時候則是陪著蘭馨下下棋說說話。
  「皇額娘,您說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啊?」這日和純跟蘭馨到坤寧宮請了安後並沒有走,而是留下來陪著皇后聊天,說些子家常的話。
  「蘭馨你瞧和純問的這話,本宮又不是神仙,怎能知道雨何時才能停呢。」皇后聽了和純的問話,偏過頭看著蘭馨笑道。
  蘭馨也抿著嘴輕笑著說道:「這幾日倒是苦了和純,整日憋在屋裡,弄得她很是煩悶啊。」
  和純嘟了嘴巴,瞥了一眼蘭馨說道:「那可不是,整日就在這屋裡待著,裡外濕氣又都這麼重,再這樣下去怕是人都要發黴了的。」
  「你這丫頭。」皇后忍俊不禁,輕聲笑出聲來,伸手指點了一下和純的額頭後說道:「哪裡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人怎麼會發黴?」又轉頭看著蘭馨說道:「這幾日你卻可還好?」
  「皇額娘掛心了。」聽得皇后問自己,蘭馨忙答道:「我這裡並不礙事了,前幾日皇額娘跟管事兒的公公打了招呼後,他們便將去年餘下來的木炭找了些出來,倒是弄了兩個爐子。」
  原來這蘭馨自小便是個極怕冷的,若是在冬天冷的日子,即便是披了厚厚的皮毛斗篷也會被凍的手腳冰涼,現下雖然還未入冬,但這幾日因著下雨,倒有些初冬似的涼意了,所以她便感到有些寒意。
  皇后是素知道蘭馨的體制的,便去吩咐管事兒的公公給蘭馨的房裡送幾個炭火爐子,皇后發話了他們自然不敢不聽,何況蘭馨還是皇上皇后極寵愛的養女。只是現在還未到使用爐子的時節,宮裡還未準備好今年要用的新炭,也只得勉強找了些去年剩下的湊合用著,
  「倒沒有個手爐嗎?」皇后伸手拉過蘭馨的手,發現果然是有些冰涼的,心疼的道:「那些奴才真是個沒用的,這點小事兒也辦不好麼?」
  「皇額娘莫氣。」蘭馨慌忙說道:「並不是沒有手爐,只是因著新炭還未曾進宮,公公說去年的舊炭本就不是很好了,若是燒手爐用的話怕我每日拿著對身體不好,便只給了暖爐,卻也是為了我好。」
  皇后的臉色這才緩了下來,伸手往蘭馨的手背上撫摸了幾下,歎口氣後說道:「這一轉眼變過去了這麼多年了,眼看著你跟和純都長大了,怕是在這宮裡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啊。」
  和純跟蘭馨都是聰明的人,皇后的這番話說得有些模糊,但是她們卻都明白了意思,而皇后的話雖然似乎是對著和純蘭馨兩個人說的,可是眼神卻只看著蘭馨一個人,這意思倒很明瞭了,蘭馨便紅著臉垂下了頭。
  和純見了這番情景,抿了嘴在一旁偷笑,她卻是猜到了,定然是她那皇帝老爹跟皇額娘說了些什麼悄悄話,今日皇后想必是來探蘭馨口風的。
  果不其然,皇后見蘭馨低著頭不發一語,便又說道:「和純才過了十五歲的生日,倒是不急,至於蘭馨你,前幾日皇上來坤寧宮的時候跟我提了幾句,不過要詢問一下你的意思。」
  蘭馨的頭垂的更低了,聽了皇后的話只覺得心裡似乎緊了一下,微微有些痛的感覺,卻還是開口說道:「蘭馨全憑皇阿瑪、皇額娘做主。」
  蘭馨這番樣子看在和純的眼裡,讓她不由得暗自搖頭歎氣,知道蘭馨定是沒有發覺皇上的那點心思,自多隆進宮當了御前侍衛之後,乾隆來看她們二人的次數明顯增多了起來,而且每次必然會帶著多隆,這麼明顯的月老行為,蘭馨那麼個聰明的人兒怎麼就是沒發現呢?看起來果然是當局者迷。
  皇后聽了蘭馨的話,略一思忖後揮手摒退了屋裡的宮人,只留下她跟和純蘭馨三個,然後又對蘭馨道:「蘭馨,皇額娘今兒既然這麼問你了,就是想聽聽你自己的意見,你對未來的額駙,可有什麼想法沒有?現下這屋裡除了我們三個,便沒了外人,你若是有什麼就直接跟皇額娘說,我也好『按方抓藥』。」
  皇后說完後蘭馨抬起了頭,和純明顯的看到了她眼中光芒閃了幾閃,可是卻馬上就熄滅了,接著蘭馨又低下了頭,說道:「蘭馨說了,婚事自由皇阿瑪、皇額娘做主。」
  和純有些急了,這個蘭馨,此時不說更待何時?不由得開口道:「蘭馨,這可是關係到你終生幸福的大事兒,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不及時伸手的話,有些人怕是就要錯過了。」
  和純才說完,就見皇后轉頭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才突然省起自己現在是在古代,說的這些話倒是有些不太適合未出閣的姑娘家,不過皇后卻似乎沒有責怪的她的意思,只是將頭又轉了回去,看著蘭馨柔聲說道:「和純說的不錯,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兒,蘭馨你心裡若有什麼話,便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蘭馨沉默了,和純看著蘭馨低著頭不出聲的樣子恨不能過去搖醒他,忍不住又出聲提醒道:「蘭馨,你要知道,咱們大清的女子,是沒有那許多扭捏作態的。」
  蘭馨身子輕輕顫了一顫,皇后也有些詫異自己的女兒竟能說出這番話,心裡卻並不感到惱怒,反而有些讚賞,是以竟沒有說和純些什麼。
  又過了許久,蘭馨才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皇后跟和純,眼裡滿是堅定的神色,說道:「蘭馨是相信皇阿瑪、皇額娘的眼光的,您們為蘭馨選的額駙,定是差不了,蘭馨並無別的想法。」
  和純覺得有些脫力的感覺,沒想到蘭馨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轉念一想,卻又釋然了。要知道現在可是封建社會,是一個男女成親前連對方的面可能都見不到的時空,她怎麼能將二十一世紀的思想帶將過來,壓在蘭馨的身上呢?更何況,自家的皇帝老爹不是心裡有數了嗎?想到這兒,和純覺得心裡輕鬆了許多,
  只是……看著蘭馨雖然看起來堅決,卻皺了眉頭一副悶悶不樂表情,和純又在心裡歎了口氣,想著可別在指婚前再憋出個什麼相思病來,於是決定好人做到底,再點醒蘭馨一下。
  「皇額娘。」和純走過去坐在皇后的旁邊,挽了她的胳膊撒嬌道:「您也知道,蘭馨素來是個臉皮薄的,就算是有看著不錯的人,又怎麼好意思開口說?」
  皇后偏過頭來看著和純,臉上帶了些無奈的表情,說道:「當真是本宮跟皇上寵壞了你,如今說話愈發的膽大了起來,蘭馨是個面皮薄的,你臉皮卻厚的很。」
  和純吐了吐舌頭,聽出了皇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便又甜著聲音說道:「這是皇阿瑪皇額娘喜愛和純嗎,再說了和純說的也是實話啊。」
  皇后表情更加的無奈了起來,歎了口氣,又道:「果然嘴愈發的沒有遮攔了,這可如何是好?還是趁早嫁了出去,免得老在宮裡沒人要了。」
  和純輕晃了晃皇后的手臂,笑道:「那樣更好了,和純便一輩子陪著皇阿瑪皇額娘。」
  「貧嘴。」皇后嗔道,卻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眼睛的餘光看到一旁並不發話的蘭馨,收了笑意對和純說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說說,蘭馨該許個什麼樣的額駙?」
  和純偷偷拿眼看了看蘭馨,見她雙手扯著手裡的帕子,牙齒輕咬了嘴唇,雖然臉上還盡量保持著淡然的樣子,卻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往自己跟皇后這邊側了一些,知道她也是在意的。
  抿著嘴笑了一下後,和純開口說道:「和純鬥膽,還真是覺得有個適合的人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入的了皇阿瑪跟皇額娘的眼。」
  「你且說來聽聽。」皇后見和純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心想這丫頭鬼靈精的,莫不是看出了什麼端倪不成?
  「和純覺得新近陪在皇阿瑪身邊的那個御前侍衛,貝子多隆,倒是個不錯的。」和純也不賣關子了,直接就說道。
  皇后嘴邊不由帶了笑意,心想皇上啊您的心思還是沒逃過您女兒的眼睛啊,又瞥了一眼看起來似乎是鬆了口氣的蘭馨,然後看著和純佯怒的說道:「你這丫頭,倒是真敢說。」
  「是皇額娘問的,和純當然要實話實說了。」和純笑道,她當然知道皇后並不是真的生氣。
  「不過本宮倒是也覺得多隆是個不錯的人選。」皇后輕點著頭說道:「只是這畢竟是蘭馨的事情,還是聽聽她的意見更為妥當一些,蘭馨,你覺得如何?」
  蘭馨的一顆心,在聽到多隆的名字的時候便砰砰的跳了起來,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有力,她雖然對多隆瞭解的並不多,可是自那日龍源樓之後,自己確實便對他有了些心思,只是她知道自己身為公主,未來的額駙只能是由皇阿瑪指定的,即便是民間的女子,也少有能自己選擇夫婿之人,於是便將自己的心思藏在了心裡,不成想今日和純卻突然將多隆說了出來。
  「一切但憑皇阿瑪、皇額娘做主。」仍是那句話,蘭馨的面上卻暈染了紅暈,嘴角也帶了一抹微笑,和純跟皇后見了她的模樣,相視一眼,也都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T T我以為我這章早就發出去了所以我就沒有管,可是剛才看了一下居然沒更成,我鬱悶了……然後我冒上來說兩句話再發次……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2

☆、第十六章 延禧宮深夜來報(捉蟲)

  蘭馨的事兒這樣基本便算是定了下來,現在差的不過是乾隆爺的那道旨意而已,至於多隆那邊和純倒是不擔心,因為她早就注意到了多隆每次在蘭馨面前多隆總是會收起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滿臉一本正經,並且若有若無的表現自己,這就已經足夠說明瞭一切了。
  「今兒就在皇額娘這裡用膳吧。」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子的話,就到了午膳的時間,皇后便開口說道,和純跟蘭馨都是應了。
  宮人們正擺桌上菜的功夫,門外進來個小人兒,卻是十二阿哥永琪從上書房下了課回來。
  「永琪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永琪走過來恭恭敬敬的給皇后請了安。
  和純向來喜歡孩子,自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便是如此,如今永琪才不過八歲,便有了些小大人的模樣,和純每每見他中規中矩請安的樣子都覺得可愛,剛請完安永琪還沒完全站直身子她便一把將他拉了過來,抱進懷裡好好一頓又搓又揉,看的皇后跟蘭馨直笑出聲來。
  「純姐姐!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不要每次都『非禮』我好不好?」 永琪費了好大力,好不容易才從和純的懷抱裡掙了出來,瞪著她義正言辭的喝道。
  和純見懷中空了,頗有些遺憾的樣子,眼睛直往永琪身上瞥,後者只覺得身上一凜,忙往後又退了幾步,和純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只覺得好笑,癟了癟嘴說道:「什麼叫『非禮』?我可是你的親姐姐,不過就是表達一下對你的喜愛而已,幹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難道你討厭純姐姐不成?」
  和純說到最後,臉上便顯了悲慼的神情,不過永琪才不會被她這幅表像騙到,愈發戒備的看著和純說道:「就算喜愛也不用每次都這麼緊的抱著我,還時不時的弄得我滿臉口水。」
  「我就抱了,你能怎麼樣?」和純才不管永琪怎麼說,一揚下巴,挑釁的看著永琪,一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和純平日裡從未耍過小性子,在眾人面前也是個儀態端莊,知書達理的公主形象,只是一見到永琪她就管不住自己了,這般可愛的小正太不好好「上下其手」一番她怎能甘心?
  「好男不跟女鬥。」 永琪又往後退了幾步,估摸著和純抓不住自己了,便做了個鬼臉,說道:「純姐姐你再這樣,以後就該找不到額駙了。」
  「胡說八道。」和純啐了一口,作勢起身要捉永琪的樣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有皇額娘在呢,我才不怕你。」 永琪吐吐舌頭,刺溜一下跑到皇后身邊,拉著皇后的手得意的說道。
  「行了,你們兩個都別鬧了,和純你也是,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不知分寸。」皇后嗔怪的說道,面上卻滿是笑意,一家人這般其樂融融的樣子,她也是願意看的,怎忍心責怪兩個孩子。
  聽了皇后的話和純只得作罷,心裡想著以後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的「蹂躪」一番。
  這時容嬤嬤過來說午膳已經備齊了,於是皇后等人便走過去各自落座,開始用膳。
  待和純個蘭馨從坤寧宮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未時了,雨倒是奇跡般的停了,和純便說要去禦花園散散步,蘭馨卻想著屋裡有一幅繡工還未完成,便自回去了,和純帶了貼身的宮女梅竹往禦花園走。
  因連著下了幾日小雨的緣故,禦花園中的道路有些濕滑,梅竹一路上亦步亦趨的跟著和純,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讓和純看了就有些想笑,卻也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便沒說什麼。
  雖是午後的日子,但畢竟已是深秋,儘管天空上掛了太陽,但仍是難掩涼意,不過和純卻很喜歡現在周圍這種難得的寧謐,不慌不忙的走著,只覺得頗感愜意,一陣微風襲來,和純不自禁的止住了腳步,閉著眼晴微仰起頭,享受著風拂過自己面頰時候的那股清涼,渾然不覺自己入了別人的眼。
  「瑤林,你覺得我這個女兒如何?」不遠處的一座涼亭裡,乾隆正跟福康安下著圍棋,不經意抬頭往這邊瞥了一眼,就定住了視線,發覺有些異樣的福康安見狀也轉頭看了過來,便看到了和純佇立在禦花園中的樣子。
  福康安這已不是第一次見和純了,可這次只一眼,他便覺得心突然跳的有些快了,他看著和純站在那裡,微仰著頭,閉了雙眼,臉上帶了一抹清雅如菊的淡笑,這樣的場景,就如一幅水墨畫一般,而和純,便是大師筆下那綽約如仙子一般的仕女。
  乾隆看著已經有些失神了的福康安,心下暗自竊笑,想著這終日只知道看書習武的「榆木」,終於是有些開竅了,不枉他一番「苦心」。
  晚上乾隆去了坤寧宮,去的時候正見了皇后在檢查永琪的功課,便也跟著問了幾個問題,永琪回答的倒是很讓他滿意。
  「皇上,臣妾今兒跟蘭馨說了關於額駙的事兒。」就寢前皇后一邊為乾隆脫下外衣一邊說道。
  「哦?那丫頭如何說的?」乾隆問道。
  「只是但憑我們做主。」皇后歎了口氣,微皺了眉說道:「倒是個懂事的讓人有些心疼的孩子。」
  「也無妨。」乾隆見了皇后的樣子,伸手握住了她的,微笑著說道:「蘭馨的心思其實我們也都是大致瞭解了的,到時候指給她那個最合適的人便是了。」
  「嗯。」皇后輕聲應了,卻又歎了口氣,依舊皺了眉說道:「時間果然是快,總覺得昨日蘭馨才剛進宮,今兒卻已經長了這麼大,不多時便又要嫁出宮去了。」
  乾隆知道皇后心裡捨不得蘭馨,這許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伸臂攬著皇后的肩膀坐到床上,說道:「孩子們總有長大的一天,也終究會離開父母的身邊,我們難道還能拴著她們不成?」
  「話雖是這麼說。」皇后將頭輕輕靠在乾隆的肩上,輕聲說道:「只是心裡每念至此總有些酸酸的。」
  「你就是思慮過重了。」乾隆說道:「蘭馨還沒有嫁人你就這般不捨,若他日連和純也嫁了出去你又該如何?」
  說到和純皇后倒是輕聲笑了一下,直起身子看著乾隆說道:「皇上,臣妾發現和純與您當真很是相像,而且頗有我們滿人女子的風範呢。」
  「哦,此話怎講?」乾隆挑了挑眉毛,好奇的問道。於是皇后便將上午的事情細細的說給乾隆聽了,尤其是和純那幾句「大膽」的言論,更是隻字不漏。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聽皇后講完後乾隆放生大笑,說道:「朕是愈發的喜歡和純這丫頭了,倒真是捨不得將她就給了福康安那小子。」
  「福康安?」 這次輪到皇后好奇了,不知道和純怎麼又跟福康安扯上了關係。
  乾隆便將自己的想法說給皇后聽了,福康安皇后也是見過的,知道是個難得的俊才,倒也贊同乾隆的想法,只是想到繼蘭馨後和純也該離開宮裡了,心裡更感酸楚。
  乾隆這些年與皇后鶼鰈情深,如何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便壞笑著湊到皇后的耳邊,說道:「若是景嫻害怕那兩個孩子走了之後身邊寂寞,那朕便努努力,咱們再多造幾個孩子出來可好?」
  「皇上……」皇后聞言紅了雙頰,雖說已是年過四十且已經陪了乾隆這許多年,但聽到此話仍是大感羞澀。
  乾隆見了皇后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深了,伸手摟住皇后的肩膀,側了頭正要親將過去,突聽有人輕輕叩門。
  「皇上,皇上……」門外傳來吳書來細而輕的聲音,乾隆被擾了興致,心下頗有些惱怒,但卻也知道吳書來向來是知道輕重的人,想必是出了什麼事情,於是悻悻的鬆開了皇后。
  皇后見狀忙起身拿了外衣披在乾隆身上,乾隆便黑著一張臉走了出去,一出門便喝道:「死奴才,大晚上的你想幹嘛?」
  吳書來忙一頭磕到,口中說道:「皇上恕罪,奴才罪該萬死,只是令妃娘娘那邊出了些事兒,奴才不敢不報。」
  「令妃?」聽到這個名字乾隆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下來,急問道:「出了何事?」
  「回皇上的話。」吳書來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說道:「方纔延禧宮的劉嬤嬤來報,說是十四阿哥發了高燒,怕是有些不好了。」
  「什麼?!」乾隆大驚失色,這十四阿哥永璐雖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卻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如今這病了自也很是擔心。
  皇后這時也穿好了衣服走了出來,手裡還拿了個披風,給乾隆披上後說道:「皇上,令妃那裡現在定是心急如焚,您趕快過去瞧瞧吧。」
  乾隆聞言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這許多年來皇后的大度賢淑一直讓他很是滿意,也有些愧疚,便拉了皇后的手說道:「景嫻隨我一起去吧,這後宮的事兒畢竟還是由你處理最為妥當。」
  皇后也不好推辭,點了點頭說道:「皇上,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走吧。」又轉頭問吳書來道:「吳公公,可已經宣了禦醫?」
  「回皇后娘娘的話。」吳書來說道:「太醫院裡宮值的太醫已經過去了。」
  「這便好。」皇后點了點頭,對乾隆說道:「禦醫已經過去了,想必也該診出了結果,皇上咱們過去看看吧。」
  「嗯。」乾隆點點頭,也不鬆開皇后的手,拉著她便往延禧宮的方向大步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誰人歡喜誰人憂(捉蟲)

  延禧宮現在可以說是亂成了一鍋粥,令妃急的跟什麼似的,說的也是,她如何能夠不慌?這十四阿哥永璐是她的兒子,卻也是她手裡的一顆棋子。她以前本來不過是內管領清泰的女兒,屬包衣正黃旗,原先是侍奉在孝賢皇后身邊的丫鬟,後來因為進了乾隆的眼,事了皇上,才被封了貴人,成了乾隆的嬪妃。
  令妃是有野心的,孝賢皇后在世的時候乾隆將大多數的心思都放在了孝賢皇后的身上,雖然也喜愛令妃,乾隆十年的時候便晉了她為三嬪之一,但相比之下終究是落了下乘,令妃心裡恨極了孝賢,表面上卻未曾表現出來,在外人的眼裡始終是心地善良美好如仙子一般的,也因此乾隆更加的喜愛她。
  乾隆十三年的時候孝賢皇后殯天了,令妃暗自竊喜,想著以自己受寵的程度,這皇后的位置想必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誰知道半路上偏殺出了皇太后,不管皇上喜歡與否,著他立了烏拉那拉?景嫻為後,每念至此令妃都氣的牙根癢癢。
  好在當時乾隆爺因思念已故的孝賢皇后,以此為由推脫了太后的好意,只是晉了景嫻為嫻貴妃,同時晉了當時還是令嬪的令妃為妃,並愈發的寵愛她,令她心中頗為得意。
  可是乾隆最終還是立了烏拉那拉?景嫻為後,儘管他有些不太情願,立後之初乾隆留宿延禧宮的時日明顯增多,可是不知道為何,過了幾年之後乾隆往坤寧宮跑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尤其在十二阿哥永琪出生之後,皇后更是備受恩寵,令妃心裡那個不甘心啊,自己明明生了七公主和靜九公主和恪和十四阿哥永璐,再加上自己「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為何還是抵不過那個不懂風情的皇后呢?
  永璐也是個不爭氣的,自生下來之後便體弱多病,跟永琪的活潑可愛一比,更顯得他不招人喜,令妃每每看到自己這個兒子的時候總是氣不打一處來,可畢竟他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而且又是個阿哥,所以打小自己就拚命的給他滋補,養著他,再珍貴的補品也捨得用,再難得的藥材也想辦法去買去弄,可是他身子就是不見好。
  幾年的時間下來令妃對她這個病怏怏的兒子已經是幾乎沒有了希望,只不過她倒是多了個能將乾隆請來延禧宮的藉口,那邊是「永璐身子不舒服了」,乾隆是心疼兒子的,每每聽到如此都會趕緊趕過來,令妃想著趁自己還不老的時候趕緊再生一個或者幾個兒子出來,母憑子貴,自己的地位想必是能大大提高了。
  今日皇上又去了坤寧宮,令妃聽了插在皇后那邊的眼線傳來的消息的時候,恨得差點扯壞了手中的帕子,想著這是第幾日了?皇上都沒在延禧宮宿下過,偏這幾日永璐的身子好的出奇,令妃連帶著看向自己兒子眼光都帶了恨意。
  永璐哪裡知道自己額娘心裡所想?他不過才是個兩歲的孩子,剛學會走路沒多久,隱約對這個穿著旗袍,戴了旗頭的漂亮女子有著親切感,總喜歡往她身上蹭,今天晚上也是如此,令妃見了心煩,讓奶媽把永璐抱走,永璐視線裡一消失了令妃的身影就哭鬧了起來,令妃也不去管,不多時奶媽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稟報說十四阿哥發燒了。
  令妃眼前倏地一亮,馬上著人去宣太醫,然後命自己屋裡的劉嬤嬤去找皇上,接下來又吩咐了些事情,延禧宮便點了亮堂堂的宮燈忙碌了起來。
  乾隆跟皇后走在路上,速度不慢,離著延禧宮還有些距離的時候,便隱隱聽得有哭聲傳了出來,還夾雜著些呼喝的聲音,乾隆聞聲皺了眉頭,握著皇后的手緊了一下。
  「皇上。」皇后知道乾隆心中所想,輕聲叫了一句,乾隆的才稍微鬆了手。
  「劉嬤嬤,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皇阿瑪到現在還沒有來?你確實去通報過了嗎?!」又走了幾步,便聽見一個男子高聲怒喝的聲音。
  乾隆剛有些和緩的臉色一下子又陰沉了起來,伸手阻止了想要出聲通傳的吳書來,幾步走進延禧宮,看著正對奴才們橫眉豎眼的年輕男子,喝道:「永琪,朕來不來延禧宮,何時輪到你過問了?」
  皇上皇后的突然出現,讓屋內的人都吃了一驚,齊刷刷的全都跪了下來,高呼道:「兒臣/臣妾/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上請息怒。」令妃真真是個會看眼色的,見乾隆面色不善,又聽他方才怒氣沖沖的口氣,忙磕頭說道:「五阿哥也是心裡著急,才一時錯口,求皇上原諒。」
  乾隆將眼看過去,見令妃小臉兒蒼白,似乎還隱約有著淚痕,一雙大眼睛也有些紅腫,心裡便一軟,說道:「罷了罷了,都起來吧。」
  一屋子人方才起身,乾隆見令妃在貼身丫鬟臘梅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身子搖搖擺擺,弱不禁風的樣子,很是疼惜,問道:「永璐現在情況如何了?太醫在哪裡,著他過來回朕的話。」
  「皇上,王太醫現在正在屋內為永璐診治,只是……只是情況怕不是太好了……」令妃說到這裡,便語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忙拿帕子擦了,乾隆看了只覺得心疼,忙起身過去換了臘梅扶住了令妃的身子。
  「令妃莫要太傷心了,十四阿哥吉人天相,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倒是你如果傷了身子,卻會讓皇上擔心了。」乾隆正要說些什麼,卻聽皇后開口說道,這才省起來自己是跟皇后一起過來的,心裡便覺了有些尷尬與愧疚。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令妃繼續帶了哭聲說道:「只是,永璐他可是我的命啊,若是真有個什麼好歹,我……我……」令妃再也說不下去,眼淚流的更急了。
  「令妃,皇后方才說的對,永璐定不會有事的,你若是哭壞了身子骨卻是讓朕難受啊。」乾隆伸手攬了令妃的肩膀說道。
  「劉嬤嬤。」皇后見了這番情景知道不好再勸,反正令妃有皇上安慰著自己也不便多事,轉頭問屋裡的劉嬤嬤道:「宣了幾個太醫?」
  「回皇后娘娘的話,宣了傷寒科宮值的王院使。」劉嬤嬤答話道。
  皇后皺了眉頭,說道:「只宣一個太醫如何可行?如若十四阿哥所患並非風寒症卻該如何是好?傳本宮的旨意,將太醫院中所有宮值的太醫全宣了過來,為十四阿哥診治。」
  「庶。」吳書來忙領命去了,乾隆瞥了一眼皇后,見她處事冷靜果斷,亦無半點爭風吃醋的樣子,倒頗有已故皇后孝賢的風範,心裡很是讚賞。
  這王院使其實只在皇上皇后進門前才到的延禧宮,剛剛開始為永璐診斷,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的,眾人縱使再著急結果出來之前卻也只得等待,乾隆等幾個主子便坐了,這時候乾隆才想起永琪來,轉頭看著他說道:「你不在自己寢宮,卻來延禧宮中作何?」
  「回皇阿瑪的話。」永琪忙起身答道:「兒臣適才去太醫院為額娘取藥,正碰上宮值的王太醫往延禧宮來,說是十四弟身子不適了,便跟了過來。」
  永琪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更是表現了他對自己弟弟的關心,乾隆聽了心裡倒是有些讚賞了。
  「愉妃身子不適了?」皇后開口說道,她卻跟乾隆所注意到的重點不一樣。
  「感染了些風寒,卻是沒有大礙,已差不多好了。」永琪說道。
  「可拿好了藥?」乾隆經方才皇后那句話的提醒才發現「愉妃身體不適」這檔子事兒,忙開口問道。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方才因擔心十四弟,所以直接便往延禧宮來了,並未去太醫院拿藥。」永琪答道。
  乾隆還未開口說話,忽聽得門口有人高聲通傳——「福大爺到。」還未省過來這「福大爺」是誰,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定睛一看,卻是大學士福倫的兒子,叫做福爾康的,現在正是自己的御前侍衛。
  福爾康倒是沒想到皇上皇后都在延禧宮裡,忙上前請了安,免了他的禮後乾隆還未開口,便聽永琪說道:「爾康,你怎麼也來了?」
  「我剛才巡查的時候在路上碰到了吳公公,知道十四阿哥身子微恙,便過來瞧瞧。」福爾康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永琪的旁邊,回答道,他們二人平日便要好,說話也很是隨意,卻沒注意乾隆已是黑了一張臉。
  「只不過是一個御前侍衛而已,在宮裡居然就稱爺了?跟主子說話居然這麼隨便,誰給他的膽子?福倫也不過只是個大學士而已,甚至連他們的旗,都是自己給抬的,怎麼就這麼不知道上下了?」乾隆爺心裡面頗為惱怒的想著,想到抬旗,突然愣了一下,「對了,那福倫的福晉是令妃的姐姐,難不成……」
  先前說過了,令妃是個會察言觀色的,此時雖然眼裡時不時的掉兩滴淚水,但卻沒忘記時刻注意著乾隆,此時見他臉上神色變換,知道怕是有些不妙,卻又猜不到到底是為了何事,不好開口,正想繼續揣測,吳書來卻帶著太醫們到了,乾隆知道此時不是該發火的時候,便命了太醫們仔細去為永璐診斷。
  令妃現在也不哭了,因為她實在是猜不到現在的乾隆爺心裡在想什麼,如何敢輕舉妄動?
  皇后見了令妃的樣子,心裡冷笑了一聲,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十幾年前那個烏拉那拉?景嫻了,為什麼自己會轉變成現在這樣其實她自己心裡也不是很清楚,可是自從自己放寬心說話的口氣也慢慢變了之後皇上對自己的態度就好了起來這是顯而易見的,所以她當然不會傻到再回到以前的樣子,令妃的那些個小手段她不是不知道,以前她也是在意的,可是和純曾經跟她說過一句話——「皇額娘,旁人耍些什麼心眼都無所謂,只要皇阿瑪的心在您這兒不就行了?」自那之後,令妃的小心思她便不放在眼裡了,只要令妃不作惡不害人不禍患亂後宮,那便由著她去吧。
  只是母儀天下的樣子還是要做做的,皇后正想過去安慰幾句令妃,卻在站起身的一剎那眼前一黑,竟是昏了過去。
  「太醫,太醫!」乾隆見了皇后的樣子不由大驚,口中高聲叫著,馬上就有幾個太醫跑了過來,在乾隆的命令下便有人上前給皇后把了脈。
  皇后悠悠轉醒的時候正好聽見把好了脈的太醫回乾隆的話——「恭喜皇上,皇后娘娘這是喜脈。」
  作者有話要說:  = =今天靈感有點不夠啊……寫的頗為糾結,希望親們看的不要糾結就好……


☆、第十八章 天橋之上看好戲

  皇后懷孕了?!
  太醫的一句話讓令妃差點沒氣昏過去,自己用了多少伎倆使了多少手段吃了多少補藥,肚子就是沒反應,卻偏偏皇后拔了籌,讓她如何能夠不氣?
  乾隆跟皇后都是又驚又喜,算起來這是他們二人的第四個孩子了,之前已經有了皇五女和純、皇十二子永琪和皇十三子永璟。
  想到永璟皇后的臉色暗淡了下來,她是在永琪兩歲的時候懷上永璟的,本是件開心的事情,可是偏偏未足月的時候被揆常在驚了身子,永璟便早產了。
  自生下來自後永璟的身子就很弱,比現在的永璐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偏又趕上了一場天花,還未滿週歲的永璟終於沒支撐過去,殤了。皇后因此大病了一場,乾隆異常震怒,將揆常在直接便打入了冷宮,可憐那揆常在進冷宮不過個把月就懸樑自盡了。
  如今皇后又有了身子,高興的同時不免還是想起了自己早殤的兒子,心下有些淒然,皇上見她面上表情有些哀傷的樣子,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將手伸過去握住了皇后的,皇后抬起頭來看向乾隆,見後者一副關切的樣子,臉上表情稍緩,扯著嘴角露出了個淡然的微笑。
  這一切看在令妃眼裡,恨得她都快將牙咬碎了,心裡面咒罵著,表面上卻不敢顯出任何不悅的神色,朝臘梅使了個顏色,便在她的攙扶下一步三搖的走到皇后面前,施禮道:「臣妾恭喜皇后娘娘。」
  令妃一開口,打斷了乾隆跟皇后的「眉目傳情」,乾隆想起來自己這還是在延禧宮,而十四阿哥永璐正生死不明,自己卻是有些失態了,忙咳嗽了一聲,收回了手。
  「謝謝令妃了。」皇后看著令妃微笑著說道。
  眾人聽了令妃對皇后說的話,忙也都上前說了恭喜,小小的亂了一陣後乾隆說道:「皇后既然懷了身子,便不宜操勞,不如朕先將你送回坤寧宮如何?」
  坐回位子上的令妃聽了乾隆的話,臉上神色變了幾變,雙手緊握著都快把長長的指甲套拗斷了,卻仍不得不憋下了氣兒柔聲說道:「皇上說的極是,您便先送皇后娘娘回寢宮歇了吧。」
  皇后抬眼看了看令妃,暗自冷笑,面上卻是皺了眉頭對乾隆說道:「皇上,十四阿哥的情況還不知怎樣,臣妾的身子倒不要緊,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太醫出來吧。」
  「胡鬧,你方才都昏過去了,還想逞強?」乾隆輕輕呵斥了一聲,側眼看了令妃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捨,皇后的身子雖是要緊,但這裡自己也是放心不下的,不由有些猶疑了起來。
  皇后見了乾隆的樣子,知道他有些矛盾,便體貼的開口說道:「既然如此,臣妾也確實有些乏了,就著吳公公和幾個奴才送臣妾回去吧,皇上您還是該留在這裡陪著令妃才好。」
  乾隆聽了皇后的話,思索了一會兒,便允了,喚了吳書來過來說道:「你要小心的護送皇后回坤寧宮,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我唯你是問!」
  「庶。」吳書來忙應了,乾隆又從令妃這裡「借」了幾個看起來穩當的奴才,又囑咐了一番,這才讓皇后離開。原來方才皇上皇后過來的匆忙,竟是沒有帶著常伴身邊的容嬤嬤,亦沒有帶多少隨從,這才不得不從令妃這裡選了幾個。
  皇后回了坤寧宮裡便歇下了,一夜安眠,延禧宮卻是鬧了半夜,好在最終永璐的命算是保住了,不過王院使私下裡稟報乾隆說十四阿哥的命恐怕是不久了,乾隆雖然心裡有些難受,但永璐病了這兩年他也有了心理準備,便隨他去了。
  第二日一早嬪妃們正向皇后請安的時辰,吳書來帶了一幫子人到了坤寧宮,卻是皇上因著皇后有孕,賞了一堆子物事兒,知曉了緣由的嬪妃們少不得又是說了一番恭喜的話,待人都走了後皇后都覺得有些乏了。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容嬤嬤適時的端上了溫度正好的銀耳蓮子羹,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線。
  「容嬤嬤你也來取笑本宮。」容嬤嬤原是皇后的奶娘,自皇后小時候開始便跟著她,若真的說起來倒算的上是皇后的半個母親了,也因著如此皇后儘管是這歲數的人了,在容嬤嬤的面前偶爾還是會漏些小女兒家的心性。
  「娘娘有了五公主,有了十二阿哥,現在又懷了龍子,皇上今後一定會更加寵愛您,到時候看那令妃還能耍出什麼ど蛾子來。」容嬤嬤說道。
  「只是可惜了永璟。」皇后喝了兩口銀耳蓮子羹,便覺得沒了胃口,隨手放到桌上後歎道。
  容嬤嬤見皇后神色不太好,忙轉移了話題,說道:「奴婢聽說,那十四阿哥恐怕是長不了了,娘娘您這一有身孕,她恐怕是急的冒火,您沒看今兒個她託病沒來請安麼。」
  皇后冷笑了一聲,說道:「也是她該得的,當初永璟的事情與她也脫不了幹係,只是她行事謹慎,未落下什麼把柄,若有一日被本宮查了出來,定不輕饒與她。」說完,皇后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若不是因為她身為後宮之主,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依著她的性子,早跟令妃不善罷甘休了。
  「娘娘請息怒,為那種人氣壞了身子卻是不值當的。」容嬤嬤見狀忙開口安慰,她知道自己的這個主子其實是個性子烈的,只這些年才緩了下來,倒是多虧了和純平日的巧語歡顏,容嬤嬤想到這兒,又道:「人在做,天在看,令妃暗地裡做的那些子事兒,旁人不知道,老天爺卻是看的清楚,總會遭了報應的。」
  皇后的氣兒已經慢慢順了下來,聽了容嬤嬤的話只是點了點頭,她早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不管不顧的衝動,現在的她早已明瞭了,她是三個孩子的額娘,而且眼看著又要多一個公主或是阿哥,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自己的孩子想,永璟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和純、永琪、蘭馨和這個未來的孩子還需要自己的保護,而想要好好的保護他們首先就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地位,這一瞬間皇后似乎有點明白自己性格轉變的原因了。
  和純知道了皇后懷孕的消息後吃驚了老半天,在她的印象裡烏拉那拉?景嫻皇后一生只有三個孩子,便是自己這個提前好幾年出生了的皇五女、天天被自己「蹂躪」的小正太十二阿哥永琪,還有就是那個早殤了的十三阿哥永璟。皇后再次懷孕可不在和純的認知之中,不過想想也便釋然了,歷史上的烏拉那拉皇后後期並不是那麼受寵了,沒有別的孩子也是想當然的,但是現在乾隆一個月裡倒有三分之一甚至是更多的日子裡宿在坤寧宮,皇后若是不孕倒才顯得奇怪了。
  然後和純在跟蘭馨一起去往坤寧宮向皇后請安的路上一直揣測著一件事情——皇后現在肚子裡的孩子會是誰呢?阿哥們已經排到皇十四子永璐了,而公主們則已經排到了皇九女和恪,若按時間來算的話接下來出生的該是皇十五子愛新覺羅?永琰,也就是未來的嘉慶帝,可是這是個被半架空的清朝,是個錯亂的時空,誰知道皇十女和孝公主會不會像自己一樣提前出生呢?
  和純糾結了一路,到坤寧宮門前的時候終於釋然了,管他是永琰還是和孝,只要他生下來就是自己的家人,便是自己哪怕要豁上性命也要守護的人。
  想明白了的和純帶著輕鬆地笑意跟蘭馨一起走進坤寧宮,向皇后請安後又說了一些恭喜的話,然後二人見皇后略有些疲憊的樣子,便告退了出來,往回走的時候正遇到了乾隆、福康安跟多隆三人。
  「你們來的正好,朕正要去找你們呢。」乾隆見了和純蘭馨便高聲笑道,和純蘭馨見乾隆等三人著的都是便裝,猜到了他們定是又要出宮,而且聽口氣似乎是要帶著她們一起去。
  蘭馨自從那日在坤寧宮聽皇后說了指婚的事情,又聽和純說了那些話之後,看到多隆的時候便有些尷尬了起來,向乾隆請了安後便在一側垂著頭不發一言,和純卻沒有什麼顧慮,笑著問乾隆道:「皇阿瑪,您今兒又打算『微服私訪』?」
  乾隆笑了一下,倒似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說道:「你皇額娘不是有了身子麼?朕記得她以前這時候總喜歡吃些酸甜的零嘴,卻是宮裡沒有的,想著出去買一些回來。」
  和純拿帕子捂了嘴輕笑,說道:「皇阿瑪真是有心了,皇額娘吃著皇阿瑪親手買來的東西,想必是會感動異常的。」
  乾隆哈哈一笑,倒是恢復了爽朗,說道:「你這丫頭膽子越來越大,竟然連皇阿瑪都敢取笑,趕緊去跟蘭馨換了衣服,隨皇阿瑪一起出去。」
  「怎麼買個零嘴也需要出動這麼多人麼?」和純問道。
  「你們女人家愛吃些什麼我們這幾個大男人如何能揣摩的到?所以當然要拉上你跟蘭馨做參謀了。」乾隆依然笑著說道,其實除了這個當然還有別的原因,只是他不說而已。
  和純便也不再多話,跟蘭馨回去換了衣服後便跟著乾隆等人出了宮,一行五人說說笑笑的往賣點心零嘴最多的天橋走去,當時誰都沒有想到竟給他們看了一場好戲。
  「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愴落兮傷中腸,流浪天涯兮不久長!樹欲靜風不止,樹欲靜兮風不止,子欲養兮親不待,舉目無親兮四顧茫茫,欲訴無言兮我心倉皇!」【取自梅花烙原文】
  離著天橋還有一段距離乾隆等人便聽到了一陣淒淒慘慘的歌聲,那聲音似曾耳熟,眾人停了腳步一眼望去,便看見一個穿著一身縞素的女子跪在不遠處,不是那日在龍源樓的白吟霜卻又是誰?
  乾隆等人見白吟霜頭上綁了白色的孝巾,都覺有些詫異,只和純明白這一幕便是所謂的「賣身葬父」了,幾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果然看到白吟霜面前鋪了張白布,一眼看過去,鬥大的字寫的正是「吟霜自幼與父親賣唱為生,相依為命,回故鄉未幾,卻驟遭變故,父親猝然與世長辭。身無長物,復舉目無親,以致遺體奉厝破廟之中,不得安葬。吟霜心急如焚,過往仁人君子,若能伸出援手,厚葬先父,吟霜願為家奴,終身啣環以報。」
  以前和純看電視的時候,一般出現這樣情景的時候應該是周圍圍了不少人的,可是現在看來,卻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影離了幾步觀望著,更多的人是低著頭快步走過,和純見白吟霜面前偌大的白布上只扔了幾枚銅板,看起來有些淒涼的感覺。
  這些日子以來和純跟福康安和多隆倒是熟識了起來,也敢開些個小玩笑,便拿帕子捂著嘴輕笑道:「多隆貝子,富察大人,你們是不是該動動『憐香惜玉』的心思,過去施捨那白吟霜些銀子,讓她把老父親葬了?」
  多隆苦了一張臉,偷瞄了一眼蘭馨後說道:「公……小姐,您還是饒了奴才吧。」
  和純因著有蘭馨在,也不為難多隆,便又對福康安說道:「富察大人,多隆貝子有顧慮,你想必沒有了吧?那白吟霜說了定當終身啣環以報,您若是收了她進府裡當個丫鬟,想也是看著賞心悅目的。」
  福康安看了一眼和純後道:「富察家的府裡不會養些只知道哭哭啼啼唱曲兒的女人。」
  和純還待說些什麼,卻聽得有人大喊了一聲「吟霜!」,便止住了話語,抬頭看去,見一個身影快速的跑到了跪著的白吟霜面前,正是富察皓禎。
  白吟霜抬起頭來,看到富察皓禎,有些呆住了,直直的看著他,一句話還沒說,眼裡便開始落了淚水,和純看了只覺得有些好笑,想著這白吟霜果是個有些手段的。和純對白吟霜印象一直不好,因為她認定了一件事,一個行走坊間二十年以賣藝為生的女子,而且還是個賣相相當不錯的女子,如若能保持這白蓮花一般的品質,那真該是最大的天雷了。
  可富察皓禎想必不是這麼認為的,他只是看著面前哭的稀裡嘩啦的女子,在他心中有如梅花仙子一般的女子,緩緩伸出手去,說道:「起來,不要再跪了!也不要再唱了。我,來晚了,對不起!」
  白吟霜哭的更厲害了,和純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能有這麼多眼淚?她到底在哭什麼呢?然後乾隆等人就看到白吟霜一邊哭著一邊將手放到了富察皓禎的手裡,再然後,就看到富察皓禎將白吟霜從地上拉起來,再再然後,就看到兩個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在芸芸眾生面前,緊緊地緊緊地,摟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 =發了之後看文又審出了幾個錯誤,在沒被小豬抓到之前先修改了~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2

☆、第十九章 皓禎要娶小白花

  乾隆黑著臉,看著大街上那對不知廉恥二字為何物的男女摟抱在一起,若不是顧及著自己的身份,非衝上去甩皓禎兩個嘴巴子方才解恨。
  福康安的臉色也不太好,方纔他才冷靜而又鎮定的對和純說了那句「富察家的府裡不會養些只知道哭哭啼啼唱曲兒的女人」,誰知道轉眼間這叫做「富察皓禎」的傢夥就搬了石頭來砸他的腳。
  「不要再哭了,吟霜,我會幫著你將白老爹葬了,然後給你找一處房子安身,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如此純潔如此善良的你了。」皓禎鬆開白吟霜,雙手握著她的肩膀說道,眼裡滿是真誠。
  其實龍源樓的事件之後,白吟霜就對皓禎上了心,初開始她見皓禎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質地上好,身邊還跟著小寇子這個下人,出手也闊綽,又見他跟多隆動手,身上頗有些功夫底子的樣子,便猜他出身於富貴之家,後來在雅間裡聽皓禎自暴了身份,知道了他是碩親王府的貝勒,自那之後白吟霜便開始動了腦筋。
  和純想的不錯,白吟霜賣唱這十幾年,登徒浪子當然是見了不少,對她不懷好意的達官貴人也有很多,初時候她還有些惶恐,有些害怕,但她畢竟是個聰明的人兒,心眼兒也多,後來竟開始利用起自己的姿色,如蝴蝶一般浪跡在眾男子之中,騙了不少錢財,白勝齡開始的時候還勸了她幾句,見她全當耳旁風,於是就不再說,只是白吟霜當真是機靈的,騙了這許多人,竟是還保持了身子的清白,實屬不易。
  前幾年白吟霜無意中從白勝齡那兒翻出了自己小時候的繈褓,見那布料相當不俗,起了疑心,買了些好酒將白勝齡灌了個七八成醉,然後就探聽出了自己並非白勝齡親生這件事兒,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就在京城之後,白吟霜拉著白勝齡就奔了過來,她知道自己父母定是身份不俗之人,若是能尋到他們,就算他們不認自己,自己也要想盡辦法回去當自己的「大小姐」,這賣笑賣唱的日子,她可是受夠了。
  剛到京城的時候,白吟霜和白勝齡找了一處民宅住了,為了方便認親時不落下話柄,就沒有再賣唱。然後開始四處打聽,可碩親王府十幾年前發生的換子事件,知道的人只有福晉雪如、雪如的奶媽秦姥姥、雪如的姐姐雪晴和雪晴的奶媽蘇姥姥,秦姥姥和蘇姥姥在雪如生完孩子後沒幾年就相繼去世了,於是現在知道內情的便只有雪如和雪晴,以白吟霜他們如何能打聽得到?
  幾年下來後白吟霜的熱情也慢慢熄滅了,她開始覺得自己的父母說不定早就沒了,有些懊惱於自己一時興起所作的決定,再加上身上的銀子也差不多用完了,便跟白勝齡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京城大撈一筆後再離開。
  那白勝齡其實就是個老實的過了頭的小老頭兒,對白吟霜的所作所為他一直無可奈何,很久以前便是她說什麼他就應什麼,這次當然也是這樣,其實有時候白勝齡晚上獨自一人喝悶酒的時候經常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把白吟霜撿回來,可是一覺醒來一切還是照舊。
  若想要釣達官貴人就要到大酒樓,白吟霜在偌大的京城裡來回巡查了幾遍之後才將目標定到了龍源樓,剛開始去的時候她頗有信心,想著憑自己的長相跟聲音,不怕龍源樓不要,結果一下子就吃了閉門羹,不過這也難不倒她,腦筋一轉便跪在門口又哭又求的施起了苦肉計,然後她便如願以償了,接下來便有了皓禎大鬧龍源樓的那番事件了。
  知曉了皓禎是貝勒爺之後白吟霜是又驚又喜,她當然看出來了皓禎喜歡她,這麼些年在外面晃蕩的苦日子白吟霜真覺得自己受夠了,這時候突然出現皓禎這麼塊大肥肉她還能不把握機會咬住不放?只要進了王府哪怕是當個側室只要抓住了皓禎的心就不愁自己日子不好過,於是白吟霜下了決心,一定要嫁給富察皓禎。
  在白吟霜的計劃裡,皓禎一定還會再去龍源樓聽自己唱曲兒,她有這個信心,可是她沒想到的是龍源樓自那天之後再也不讓她進門了,不管她再怎麼哭怎麼求,可她也沒有洩氣,就在龍源樓的外面,在天橋這兒,擺了個攤兒唱曲兒,想著只要皓禎來了就能見到她,她卻不知道那段時間皓禎先是被關了宗人府,然後又被碩親王「毒打」了一頓,導致很長一段時間都起不了床,只是詫異皓禎竟然沒有再來,偏她也不信這個邪,就一直等了下去,等來的結果就是白勝齡被氣死了。
  說氣死其實也並不算完全對,其實白勝齡更大程度上是被憋屈死的,原本在白吟霜還叫他爹的時候他就已經管不了白吟霜了,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白吟霜知道自己身世之後,除了人前做做樣子,其餘的時候她連爹都懶得叫,白勝齡就更管不了她了,管不了也就罷了,偏偏還得跟著她在大街上賣藝,每日施捨錢的人沒幾個,指指點點說些風涼話的卻是不少,白勝齡只覺得丟盡了臉皮,卻又畏縮著不敢跟白吟霜抗議,就這麼生生的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出不來,終於在一個晚上去了。
  白勝齡就這麼死了,白吟霜也不是半點都不傷心的,畢竟那也是養了她二十年的人,可皓禎還是要等的,於是天橋賣藝就變成了賣身葬父,不過畢竟「功夫不負有心人」,白吟霜終於等來了富察皓禎。
  白吟霜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皓禎,心裡得意的笑了,面上卻仍是楚楚可憐的樣子,使勁眨巴了兩下眼睛,落下幾顆豆大的淚珠,然後對皓禎施了一禮,哽咽著聲音說道:「多謝公子,等葬了老父之後,吟霜隨您回府上去當個丫鬟,此後任勞任怨,終身報效!」
  「不,不行,不可以。」出乎意料的是皓禎居然出口拒絕了,口氣還異常的堅定。
  白吟霜吃了一驚,想著難道自己猜錯了?卻聽皓禎又開口說道:「出錢葬你爹,純粹是因為我心疼你,想要幫助你而已,如果你認為我是貪圖你的回報,未免也把我看的太低了!」
  白吟霜這才瞭然,沒想到這位貝勒爺倒還是個純情的主兒,輕咬了下嘴唇,白吟霜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看著皓禎,說道:「雖然你說不圖回報,可是我卻不能不報,你這樣不也是把我看低了麼?你看那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吟霜我是『賣身葬父』呀!假若你嫌棄我,認為我沒有當丫頭的資格,那麼,就讓我去廚房挑水劈柴,做做粗活也是可以的……」
  「不不不,你完全誤解了!」皓禎急了,打斷了白吟霜的話說道:「我怎麼會嫌棄你?你是這麼美好這麼純潔這麼善良這麼動人,就連天上的仙女在你面前也要自慚形穢,只是……我實在是有自己的難處呀……上次在龍源樓的時候,我也說過了吧,我叫富察皓禎,是皇親貴族,阿瑪是當今的碩親王,我本身的爵位是貝勒,王府規矩森嚴,即便是我,也不是能隨隨便便就讓人說進去就進去了……」皓禎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小了下來,臉上也帶了愧疚尷尬的神色看著白吟霜。
  「這富察皓禎倒也不是個完全不懂事兒的。」乾隆看到這裡,哼了一聲。
  「那……」白吟霜聽了皓禎的一番話,倒不覺的意外,她早就料到王府不是那麼好進的,於是神色神色慌張的看著皓禎,說道:「我該怎麼辦呢?我現在是無親無故,走投無路了,就算貝勒爺不要我,讓我去自生自滅,我也恭敬不如從命……那,那……」白吟霜說著又落下淚來,那摸樣當真是我見猶憐,「那……我就拜別貝勒爺,自己去了!」說罷就要跪下。
  皓禎聽了白吟霜的話,只覺得肝腸寸斷,一把扶住白吟霜,啞著聲音問道:「你一個人,要去哪兒?」
  「一把琵琶,一把月琴,再加上我爹留下的一把胡琴,天南地北,流浪去了。」白吟霜側過頭不看皓禎,緊閉著雙眼,眼淚流個不停。
  「不!」皓禎扳過白吟霜的身子,吼道:「你怎麼能去了?!我怎麼能讓你這樣就去了?!我『無法』讓你就這樣去了?!」
  「不去的話,我又能如何呢?」白吟霜睜開了眼睛,那裡面溢滿了淚水,淒然的說道。
  「你放心,我會回去稟明阿瑪額娘,就算他們不要我這個兒子我也要請求他們允許我娶你過門!吟霜,我愛你,我要讓你成為我富察皓禎的妻子!請你相信我!」皓禎這番誓言說的當真是驚天動地,說完後無法抑制自己情緒的皓禎伸手捧起白吟霜滿是淚痕的臉,不顧一切的朝著那小嘴兒就親了下去。
  皓禎突如其來的舉動就連白吟霜都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她就「羞澀」的回應了起來,雙手亦是爬上了皓禎的肩膀。
  乾隆已是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一句話來了,蘭馨見了這場面呀的一聲輕叫就背過身去不想再看,多隆是目瞪口呆,心裡想著「乖乖,這富察皓禎比我還厲害。」福康安沉了一張臉,皺著眉頭也將眼光瞥開了不去看兩人,就連內裡是來自二十一世紀靈魂的和純也看傻了,畢竟這番大膽的表演,即便是在她那個時空,也是少見的啊。
  「你這個逆子!」眼看著乾隆爺就要爆發了,一聲怒吼突然驚醒了纏綿中的皓禎和白吟霜。
  嚇了一跳富察皓禎鬆開白吟霜,還不及轉頭去看向來者,便覺臉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定睛看去,來人正是碩親王嶽禮。
  皓禎懵了。
  方纔嶽禮出聲怒喝的時候皓禎就聽出是自家阿瑪的聲音,心裡雖有些懼意但卻也沒想到嶽禮竟會什麼都不說直接過來就給了他一巴掌。
  皓禎心裡那個委屈啊,心裡只想著從小到大他一直是碩親王府的驕傲,是八旗子弟的驕傲,王爺寵著他,福晉愛著他,連皇上都親自召見了他賞賜了他,王府上上下下誰敢、誰捨得碰他一下?他卻是將前些日進了宗人府、挨了碩親王爺一番刑罰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
  嶽禮氣的眼前直冒金星,他是真沒想到皓禎竟是個這麼記吃不記打的人,身上的傷疤還沒好完全呢,就又惹出事兒來了,他看著捂著臉呆呆的望著自己的皓禎,只覺得氣血上湧,一揮手一用力又是一巴掌打將下去,這掌卻是比剛才那下要重多了,皓禎的臉馬上就腫了起來。
  「你這個逆子,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嶽禮拿手指著皓禎,氣的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皓禎仍是呆愣著說不出話來,白吟霜見了這場面卻是心裡有了數,忙上前兩步伸開雙臂擋在皓禎身前,抬起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看著嶽禮,說道:「吟霜鬥膽猜測,您一定就是碩親王爺吧?請您不要責怪貝勒爺,一切都是吟霜不好,是吟霜不對,吟霜不該不知天高地厚的愛上貝勒爺,不該不知道自己身份地位配不上貝勒爺……」白吟霜說到這兒,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嶽禮面前,仰起頭看著嶽禮一邊哭一邊說道:「求王爺不要懲罰貝勒爺,吟霜會離開的,不會纏著貝勒爺的,也不會給王府添麻煩的……」
  「不!吟霜!」皓禎聽了白吟霜的話,猛地省了過來,將白吟霜從地上拉起來,摟過她的瑟瑟發抖的身子,抬起頭看著嶽禮,一字一句的說道:「阿瑪,我愛吟霜,我要娶她!」
  作者有話要說:  = =本來想說早點發的,結果又晚了,這篇寫的字倒是也不少,就當是更晚了的補償吧~


☆、第二十章 父子恩斷情亦絕

  嶽禮沒有說話,只是奇怪的看了兩眼皓禎跟白吟霜,皓禎見狀以為自己的阿瑪動搖了心思,忙趁熱打鐵,又抬高了聲音說道:「阿瑪,我跟吟霜是真心相愛的,請您成全我們。」
  皓禎的話成功的讓有些是神的嶽禮回過味兒來了,其實方才嶽禮看到自家兒子在大街上表演這荒唐一幕的時候只是氣得腦子一懵,大踏步趕過來伸手就打,卻是沒有看旁邊的白吟霜,當然其實他也不想看,不過剛才白吟霜將身子擋在皓禎面前的時候嶽禮倒看了兩眼,這一看不打緊,他突然就覺得白吟霜像極了一個人,卻想不起來是誰,這才有點愣怔。
  「阿瑪?」嶽禮冷笑了一聲,只覺得心涼如冰,看著皓禎說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的阿瑪?你在龍源樓為了一個下賤的歌女對多隆貝子大打出手的時候你可想到了我這個阿瑪?你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當街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的時候可有想到我這個阿瑪?你把碩親王府的面子裡子都丟光了你可有想到我這個阿瑪?你是不想把碩親王府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你才滿意?你是不是想讓我在所有同僚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你才甘心?」
  皓禎在嶽禮一連串的質問下蒼白了臉,他看著一副恨不成鋼模樣的嶽禮,急急的說道:「不是的,阿瑪,吟霜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她是清白的,善良的,美好的……」
  嶽禮冷眼看著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兒子,聽著他的「胡言亂語」,只覺得心徹底死了。
  「阿瑪,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在您耳邊嚼舌根對不對?你才會對吟霜有這麼大的意見。」皓禎倒不是個笨人,說了些話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阿瑪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裡見到了吟霜的?這才想起來拿眼往嶽禮後面一望,便看到了不遠處有些瑟縮的站著的小寇子,還有他的弟弟皓祥。皓禎登時就明白過來了,想必一切都是小寇子那個奴才搞的鬼。
  皓禎沒有猜錯,自從上次小寇子將龍源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供出來之後,嶽禮就暗地裡給他下了命令,讓他盯著皓禎,一旦出了什麼事情要第一時間向自己稟報,如若隱瞞不報或者拖延了時間,定嚴懲不貸。
  小寇子不過是碩親王府裡的一個奴才而已,這王府裡誰是真正的主子他也是明白的,貝勒爺確實不小,可是他能大過王爺去?又親眼見了皓禎被碩親王打出來的那一身傷,哪兒還敢違抗碩親王的命令?便老老實實的做了王爺的眼線。
  今兒小寇子見皓禎悄默聲的一個人偷偷從王府裡溜出來,馬上就猜到了他一定是想到龍源樓找白吟霜,忙一溜煙的就過去找了嶽禮稟報,嶽禮正跟皓祥談些事情,聽了小寇子的話只覺得怒從心頭起,帶著皓祥跟小寇子就往龍源樓走來,結果就正趕上了這場精彩的「現場直播」。
  皓禎看到小寇子後心裡那個氣啊,想著爺我平時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做出背主的事情來,想到這兒鬆開白吟霜三步兩步就竄到小寇子面前,揮拳就往他身上開始招呼,一邊打一邊還叫著:「你這作死的奴才,居然敢吃裡扒外?!也不想想誰是你的主子!」
  「大哥。」皓祥倒是沒想到皓禎會突然衝了過來,反應略遲鈍了一下小寇子就已經挨了好幾下,忙伸手攔下還想繼續打下去的皓禎,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吃裡扒外?小寇子可是碩親王府的奴才。」
  皓禎心情本來就很糟,見皓祥來擋他更是覺得心煩,當下便劈頭蓋臉的朝皓祥身上招呼了過去,嘴裡還咬牙切齒的叫道:「你一個沒地位沒稱號的庶出,有什麼資格來管本貝勒爺的事情,這次想必也沒少在阿瑪那兒嚼舌根兒,跟你那低賤的娘一樣,也不是個什麼好人。」
  皓禎這番話嚷出來後嶽禮跟皓祥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皓祥一側身閃過了皓禎揮過來的拳頭,用手擒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便將皓禎的手臂反剪到了背後,制住了皓禎後皓祥沉聲說道:「我們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我敬你是家中長子,是我的大哥,方纔的話我便不放在心上,若是你再敢說一句,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皓禎漲紅了臉,掙了幾掙都沒掙脫皓祥的鉗制,只覺得羞憤異常,正欲開口再罵些什麼,嶽禮卻又大踏步走了過來,「啪啪啪」連甩了他幾個耳刮子,成功的將皓禎後面的話打了回去。
  「皓禎,我跟你額娘生你養你二十年,不成想最終卻製造就了你這麼個白眼狼,一個市井賣唱不知廉恥為何物的下賤歌女,竟將你迷惑成了這般模樣?你有何顏面再去見富察家的列祖列宗?」嶽禮只覺得頭嗡嗡的作響,眼前已是有些模糊。
  「阿瑪!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的侮辱吟霜!」皓禎聽了嶽禮的話,竟是有些癲狂了,扯著喉嚨嚷道:「我一直當您是天,一直覺得您是高貴而又仁慈的阿瑪,可您說了些什麼?吟霜是那麼美好的女子,你怎麼忍心用這些話來傷害她?您太過分了,您不配當我的阿瑪!」
  皓禎一番話吼將下來,嶽禮聽了只覺得天旋地轉,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頭一甜,「哇」的一聲竟是吐出血來,然後兩眼一黑,就要暈倒在地。
  「阿瑪!」皓祥大驚,忙鬆開皓禎過去扶住了嶽禮,皓禎一得了自由便奔到白吟霜身邊,拉了她的手就跑,竟是連自己的阿瑪都不去管了,皓祥也顧不上理他,只是急急忙忙跟小寇子一起將碩親王爺架著往王府裡去了。
  一番番的變故驚的乾隆等人是目瞪口呆,皓禎竟然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任誰都沒有想到,乾隆想著自己以前還誇過賞過皓禎,而且還曾經想過將自己的哪個女兒指給他,就覺得像吞了一隻蒼蠅一般噁心。
  暫且不說乾隆等人後事如何,先講講嶽禮被皓祥跟小寇子送回了碩親王府,剛進府門沒多久嶽禮就悠悠轉醒了,拒絕了皓祥要將他送回臥房休息的建議,在皓祥跟小寇子的攙扶下到客廳坐了,開口說道:「小寇子,你去把福晉請過來。」
  「庶。」小寇子忙應了,跑出廳直奔雪如的臥房而去。
  「阿瑪……」皓祥有些擔心看著嶽禮,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
  「皓祥你先坐了,一會兒你只聽著就行,不要開口。」嶽禮止住了皓祥,說道。
  「是。」皓祥猶疑著應了,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想著這次王府想必要出大事兒了。
  一會兒功夫之後雪如便跟在小寇子身後走了進來,這些日子以來嶽禮從來沒踏進過她的房門,不是去翩翩那兒就是直接在書房歇了,即便是見著了她也說不了幾句話,雪如因此整日在房裡默默流淚,憔悴了不少。
  雪如到了之後嶽禮便讓小寇子退下了,雪如請了安之後便坐了,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嶽禮臉色很是不好,心裡就有些忐忑。
  嶽禮半晌沒有說話,皓祥也垂著頭沉默著,雪如愈發的不安起來,晃了幾晃身子,終於輕聲開口對嶽禮道:「王爺……」
  「雪如。」嶽禮打斷了雪如的話,抬眼看著她,良久後緩緩閉了眼睛,像下了什麼決心一般說道:「從今日後,我們就當沒有皓禎這個兒子吧。」
  「什麼?!」這句話來的太過突然太過糟糕,雪如根本完全預料不到,驚得她蹭的就站起身來,一張臉煞白的看著嶽禮,雙眼瞪得眼珠子就快要掉出來一般,聲音顫抖的說道:「王……王爺,您這是在說笑嗎?」
  「這般大事,我怎能說笑?」嶽禮沒有睜開眼睛,只沙啞著聲音說道,面上全是悲涼的神色,一眼看去,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樣。
  「不!」雪如嘶聲叫了出來,「這到底是為什麼?!皓禎,皓禎,我的兒子,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王爺您要這樣對待他?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我也不能獨活了。」
  嶽禮猛地睜開眼睛,恨恨的看著雪如,說道:「為什麼?你去問問你那好兒子到底做了些什麼事再來質問本王吧!」
  雪如有些惶惶然了,自上次小寇子講了龍源樓的事情後她就覺得皓禎有些不對勁,可是一來王爺已經懲罰過他了,想必他會醒悟過來,不會再出亂子,二來因著王爺對自己的冷落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皓禎,只用在了自怨自艾上,如今聽起來似乎皓禎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偏嶽禮似乎沒有想要告訴自己的意思。
  「阿瑪……」皓祥方才聽嶽禮說了那句也驚呆了,見雪如一副淒慘的樣子也有些於心不忍,忍不住開口想要為皓禎求情,嶽禮卻一揮手止住了他。
  「從此之後,我嶽禮只有皓祥這一個兒子,明日我就奏明皇上,說皓禎生了場大病,殤了。」嶽禮有氣無力的說道。
  出乎意料的是雪如聽了這番話倒不嚷了不叫了,她只是呆呆的站著,牙齒緊緊的咬了下嘴唇,已經咬出了血,嶽禮也不去管她,站起身來弓著身子示意皓祥攙著自己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明兒要早起,這章來不及審了,若是有什麼錯兒的話明天發新的章節再一起改吧~嘛,其實這章算是過渡,寫的其實也不是很滿意,如果親們看了有覺得不好的歡迎提建議哦~我會在明天改錯的時候一起改的~


☆、第二十一章 雪如姊妹共商計(捉蟲)

  雪如現在心裡很慌,也很無助,如果秦姥姥還在的話,她還有個人傾訴,可是秦姥姥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現在在王府裡,雪如幾乎已經沒有了可以說話的人兒。
  從二十年前的換子事件之後,雪如就給自己設了防,除了秦姥姥,她不想再去親近任何人、相信任何人,因為擔心自己有一天會不小心把事情說漏了嘴,自己會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就算是秦姥姥,其實她也不是完全放心的,恨不能每天都帶著秦姥姥,看著她,這麼些年下來,雪如深深的體會到了一句話——「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她做了,所以她無法保持著心境的平和了,她甚至會經常在半夜驚醒,只為夢見了嶽禮知道真相後自己的下場,亦或是自己親生女兒揮著小手說要找她報仇。
  嶽禮二十年來對雪如的一如既往讓她感覺自己當初換子的決定是對的,這些年下來不管心裡是不是不安但這福晉的位子確實坐的穩穩的,雪如覺得自己還算比較知足,可誰承想,一個龍源樓賣唱的下賤歌女,就這麼打翻了她這二十年來的苦心經營。
  在房裡呆呆的想了半日,雪如突然醒過神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這麼想著,雪如將嘴唇上流出來的血直接便吞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快意,再拿手帕狠狠的擦了兩下嘴唇,雪如命人傳來了小寇子。
  看著有些戰戰兢兢的小寇子雪如倒是沒問難他,只是詳細的問了他今天事情的經過,小寇子也不瞞著,全都說了出來,不過當然省去了自己通風報信這一環節,說實話若說小寇子對皓禎半分感情都沒有也是不對的,畢竟他跟了皓禎十幾年,皓禎待他也極好,只是他一個奴才,一條命還不如螻蟻值錢,主子一句話他也許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兒除了遵從還能選擇什麼?如今把實情都說出來也算是報答皓禎對自己多年的照顧吧,小寇子心裡這麼想著。
  聽了小寇子的講述後雪如心裡一緊,只覺得渾身無力,揮手讓小寇子退下後雪如又開始發呆,臉上的神色是變了又變。
  雪如覺得自己很恨,以前她恨嶽禮,恨他二十年前收了翩翩,讓自己沒有了安全感才會做出換子的行動,她恨翩翩,恨她勾引自己的相公,讓自己失去了嶽禮的寵愛,她恨皓祥,如果不是翩翩那麼快的懷了他自己也不會拿親生女兒去換一個跟自己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兒子。現在她恨皓禎,恨他不爭氣不知長進,為了一個低賤的歌女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恨白吟霜,恨她用「狐媚」的功夫勾引了皓禎,讓自己二十年來的努力全都化為了烏有。
  又過了半晌,看了看外面已經有些暗下來的天色,雪如一咬牙轉身出了房間,悄悄的往王府的側門出去了。
  出了王府後雪如便雇了頂小轎,直奔了都統府。
  都統夫人,也就是雪如的親姐姐雪晴見了她一臉落魄的樣子就猜到出了什麼事情,於是忙拉了雪如到了自己的臥室,著人看了茶之後便將所有人都摒退下去了。
  「出了什麼事情?」雪晴也不廢話,上來便問道,她比雪如大了兩歲,自小姊妹兩個人就好的蜜裡調油一般,只是雪晴是個敢作敢當,有見識有主張的人,不像雪如是個溫婉的幾乎有些優柔寡斷。
  聽了雪晴的問話,雪如終於忍不住,緊緊的抱住雪晴,失聲痛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姐姐,我該怎麼辦啊?以後我還有活頭兒嗎?這麼多年我盡心盡力,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我不甘心啊……」
  雪晴被雪如抱住了,雖聽她哭得淒慘,可是沒奈何自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想要安慰也無從說起,只得伸手輕拍雪如的脊背,想著等她平靜下來再說。
  從嶽禮將雪如叫道廳裡說出那番話,到她自己一個人往都統府來,雪如從頭到尾都沒流過一滴淚,現在才哭了個暢快,竟是足足哭了有盞茶的時間。
  「說說吧,到底怎麼了?」好不容易雪如停下了哭聲,雪晴沉聲問道。
  雪如於是抽抽噎噎的,將嶽禮的話和小寇子說的那番話講給了雪晴聽,雪晴聽完後便皺起了眉頭。
  「姐姐,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我該怎麼辦啊?」雪如楚楚可憐的看著雪晴,這番脆弱的樣子倒跟她在王府的形象大不相同。
  雪晴見了雪如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心裡歎了口氣,想著本以為在王府這麼多年的磨礪下自己這個妹妹也該有些長進,自己也不是沒見過她在王府下人面前一副聲嚴厲色的樣子,沒想到竟只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現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皓禎將事情問個清楚,旁人說的總是有些出入的。」雪晴冷靜的分析道。
  「我不是沒想過找他問個清楚,可直到我從王府出來,皓禎也沒回去。」雪如哀哀的說道,她下午的時候找過皓禎,卻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也囑咐了看門的侍衛一旦皓禎回府了就告知自己,可一直都沒有收到稟報,才愈發的慌了手腳。
  「問過他貼身的人了嗎?」雪晴問道。
  「皓禎最貼身的莫過於小寇子了,下午的時候我也問過他,他只說皓禎拉著那個下賤的歌女跑開了,卻是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雪如說道。
  「不,除了小寇子,還有一個人。」聽了雪如的話後雪晴突然說道。
  「還有一個人?」雪如稍微有些疑惑,自己兒子身邊有哪些個貼身的她還能不知道?可是見了雪晴的臉色,突然反應了過來,也是,自己怎麼能將他忘了呢?
  雪晴說的這個人,雪如想起來的這個人,便是教皓禎習武的師傅,叫做阿克丹的。
  說起阿克丹來,卻也算得上是條漢子,他長了個大高個兒,力大無窮,不愛說話,一張粗粗黑黑的臉上長了大鬍子,眉毛很濃,眼睛等起來就跟銅鈴一般,人看起來有點凶,不過心腸卻很好。
  阿克丹是個粗線條直腸子的,雖然有點憨,卻是王爺府裡的武功高手,亦是個極忠心的,跟著嶽禮的時候,一顆心只向著嶽禮,後來嶽禮把他分配給了皓禎,他的一顆心便熱騰騰的撲向皓禎了,他本是粗人,見皓禎年紀雖小,卻是俊眉朗目,身手矯捷,而且又能出口成章,他就打心眼兒裡「敬愛」他,甚至是「崇拜」著他的,可算得上是愚忠了。
  不過雪如沒想起阿克丹來倒也不怪她,因為龍源樓事件的時候阿克丹被王爺派出去做些事情,並沒跟在皓禎身邊,前兩天阿克丹才從外面回來,而且聽下人們說今天皓禎似乎是一個人出門去的,所以雪如也就沒往阿克丹上想。
  雪如把自己的想法跟雪晴講了,雪晴笑了一聲,說道:「妹妹,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瞭解你府裡的這些下人了,就憑阿克丹對皓禎的愚忠,我想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去找皓禎的,說不定王府裡知道皓禎現在身在何處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就算找到了皓禎又能怎麼樣呢?」雪如剛剛有些亮起來的眼神突然又暗了下去,「那孩子我從小看著長大,對他的性子再清楚不過了,若是他執意不回王府,我們也無可奈何。」
  「那就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來了。」雪晴冷哼了一聲,看著雪如說道,眼光銳利明亮,閃爍著某種令人心悸的堅決,而她的語氣,更是斬釘截鐵,每個字都像利刃般直刺雪如的心房。
  「姐姐的意思是……」雪如抬起眼睛看著面色冷凝的雪晴,眼中光芒閃爍,面上神色驚疑不定。
  「最毒莫過婦人心,妹妹,你不能心軟。」雪晴盯著雪如的眼睛說道。
  雪如握緊了雙手,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良久後終於開口說道:「是,我知道了。」
  當天晚上雪如便去找了嶽禮,卻被告知他在書法不見任何人,雪如知道他是怕自己來求情,雪如也知道今天晚上是個關鍵,等第二日嶽禮去見了皇上那麼一切都晚了,於是雪如便直直的跪在了書房門前,一邊磕頭一邊哭道:「王爺,您千不念萬不念,您就念我只得皓禎這一個兒子吧,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還指望百年後他為我養老送終啊!王爺,王爺,皓禎這些年也為我們王府掙了不少面子,他也曾經是我們王府的驕傲啊,您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啊?」
  雪如來來回回只哭著說這幾句話,說到後面聲音都已經嘶啞了,可是她仍然堅持著,因為她知道,她只有今天晚上這個機會了。
  過了許久,書房的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了,雪如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去,隱約見到嶽禮長身站在門邊。
  「罷了,本王便再給皓禎一個機會,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內他可以放手一切回來,老老實實的認錯並且絕不再犯,那麼我就原諒他這一次。」嶽禮開口說道,語氣裡滿是疲憊,其實他也不捨,畢竟那是他的兒子啊,曾經讓他風光無限的兒子,若真是丟將開去,畢竟還是不忍心,只望他能回心轉意,儘管就算回來了怕也回不到過去那番樣子,但一家人能好好的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多謝王爺。」雪如一頭磕倒,還不及抬頭便聽到了嶽禮關門的聲音,只得慼慼的笑著,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揉了揉已經有些發麻的膝蓋,伸手拿手帕擦了眼裡的淚水,在心裡恨恨的想著:「賤人,接下來就該是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原來大家也都喜歡看虐的哇,那正好就這麼寫下去了,稍後還有一章更新~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3

☆、第二十二章 仙子落入修羅道(捉蟲)

  雪如知道以阿克丹對皓禎的忠心他定是不會告知自己皓禎現在的下落的,於是也不去問,本想找王府裡的下人盯著阿克丹,但終究是不放心,就花了銀子從外面找了兩個人,充作王府的下人暗地裡看著阿克丹,這才覺得踏實了一些。
  果不其然,事情跟雪晴猜想的竟是八九不離十,第三日下午的時候,心急火燎的雪如就被告知「那個大鬍子換了粗布衣服鬼鬼祟祟的出了王府,然後『大搖大擺』的進了東城帽兒胡同的一個小四合院裡,半天才出來。」
  阿克丹果然是個粗人,而且是個基本上不用腦子的人,竟以為出了王府之後就沒事兒了,全然沒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蹤了,他其實就是去給皓禎送些銀票,當然他並沒有蠢到送自己的,而且他也沒那麼多,他只是聽了皓禎的命令,到皓禎的房裡去了他這個主子暗藏的銀票送了過來,然後看了一會兒皓禎跟白吟霜的「甜言蜜語」,又說了兩句皓禎完全聽不進去的勸告,就垂頭喪氣的出了四合院回王府了。
  「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你就不用往這裡跑了,我跟碩親王府已經沒有關係了,你這樣倒是有些不好。」臨出門前皓禎如是對阿克丹說道,阿克丹蔫頭蔫腦的應了一句,就離開了。
  這邊雪如聽了消息之後,思索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揮揮手將匯報的人召到近前,說道:「你們那裡可有些會武功的,身手不錯的?」
  「當然。」來人一口應道。
  「我這兒有一番好買賣你們想不想做?」雪如臉上露了個陰森森的笑,說道。
  「夫人說來聽聽?」
  雪如便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說完後那裝成王府下人的混混兒眼睛亮了幾下,但卻還有些猶豫。
  「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們一大筆錢,足夠你們在以後的日子裡吃香喝辣。」雪如甩出一個大餡兒餅。
  「好,那一言為定。」混混兒終於答應了,然後屁顛兒屁顛兒回去找人,開玩笑,這又有錢拿又有好處可占的事情,不做才怪。
  是夜,雪如悄悄出了府,她可沒有阿克丹那麼笨,早就定了三頂一模一樣的轎子等在王府的側門,左右看了沒人之後,雪如坐上了其中一頂轎子,三頂轎子同時出發,出了路口後便分了三個方向,到底哪頂轎子裡坐的是雪如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雪如這番苦心卻也是白費,因為壓根兒就沒人盯著她跟著她。
  雪如坐著轎子到了跟混混兒約好的見面地點,早有四五個人等在了那裡,雪如見他們都是高高壯壯的樣子,頗覺滿意,又確信了沒人跟蹤之後,便帶著他們往帽兒胡同走去了。
  白吟霜正跟皓禎在燭光的映射下深情對視,白吟霜的臉上已經漾滿了淡淡的紅暈,看的皓禎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了下去,卻仍是強壓了自己的慾望,結結巴巴的開口說道:「我,我,我回房去了。」
  「公子。」白吟霜伸手拉住了想要離開的皓禎,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低著頭說道:「你今日,就在奴家的房裡,歇了吧。」
  皓禎愣愣的看著白吟霜因低垂著頭露出來的雪白脖頸,只覺得腦中轟然一聲,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便已經是摟著白吟霜滾進床裡了。
  「公子,奴家這是第一次,您要輕著些啊。」白吟霜細若蚊蠅的說道。
  其實說實話,皓禎那日在天橋對嶽禮說的那番話讓白吟霜也大吃了一驚,她本來想著自己嫁給皓禎便是進了王府,攀上了高枝兒,怎料到竟出了如此的變故?
  不過白吟霜心裡也有算計,覺得皓禎跟嶽禮不過是父子之間吵架而已,皓禎遲早還是要回王府的,只緩過了這些日子後她便會勸他回去,現在首要的卻是將皓禎的心牢牢的抓住了,白吟霜想當然的想到了用自己的身體。
  怎知道皓禎雖然是喜歡白吟霜的,但是骨子裡受過的教育卻告知他未成親前碰不得仙子一般的白吟霜,這兩日他幫著白吟霜葬了白勝齡,又著來找自己的阿克丹取了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銀兩,想著等過了些日子就將心上人兒娶了,這兩日晚上他卻是住在了別的屋子。
  白吟霜有些急了,雖然阿克丹送來的銀票數額不算少,皓禎也全都交到了她的手裡,可她知道,這遠遠不及碩親王府裡的財富,她要的是個貝勒爺,不是只有幾個錢兒的男人,看皓禎這想要一輩子住在這裡的架勢她不能不慌,於是她瞞著皓禎托人買了點兒「藥」,放到了晚上的飯菜裡,再加上自己小小的誘惑,不怕皓禎不動心。
  就在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並伴著幾個男子粗魯的喊話聲,成功的將皓禎從慾海中拉了出來,看著白吟霜已經被自己半褪了衣衫,皓禎猛地打了自己幾個耳光,說著:「我該死,我該死……」
  白吟霜忙拉住了皓禎的手,說道:「公子,你莫要如此,奴家,奴家,奴家是自願的。」
  「哦,吟霜……」皓禎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敲門聲打斷了,這才省過來,忙整了整衣衫,見白吟霜也將衣服穿好了,這才去開了大門。
  「把他給我綁了!」門剛被打開,馬上就呼啦啦擁進來幾個人,皓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制住了,更被人不由分說的就拿繩子捆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居然……」皓禎正想破口大罵,一抬起頭來卻卻似被人摀住了嘴巴一樣,發不出聲音來。
  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光很亮,踏著月光慢慢走進院子的,不是雪如卻又是誰?
  「額娘……」皓禎忘記了掙紮,看著雪如喃喃的說道,其實這幾日來,皓禎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額娘雪如了,他本想著過幾日穩定了一些,便去王府找雪如請罪,他甚至想著雪如那麼高貴那麼善良那麼大度,一定會支持他跟吟霜的愛情。
  雪如冷冷的看了皓禎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往正前方有燈光的房間走去,那幾個混混兒拖著皓禎跟在了她的後面,許是皓禎從來沒見過雪如這番陰沉的樣子,竟是不出一聲,一行人進了門,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白吟霜。
  白吟霜見了這情景,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一張小臉驚得煞白煞白的,踉踉蹌蹌幾步走了過來,就要去拉被綁著的皓禎,卻被雪如眼疾手快捉住了手腕,直接甩將在地上。
  「額娘!」皓禎瞪大了雙眼看著雪如,一臉的不可置信。
  「把他的嘴給我封上。」雪如看都不看皓禎,冷聲說道,混混兒們都是得了大筆銀子的,自然聽話的緊,從皓禎身上扯了一塊布下來,不由分說就塞到了皓禎的嘴裡,然後就把他丟到了一邊。
  「吟霜拜見福晉。」白吟霜伏在地上,聽了皓禎剛才那一聲,知道這看起來雍容華貴的女子便是皓禎的娘,忙爬了過來,匍匐在地上渾身顫抖的說道。
  「你就是白吟霜?抬起頭來。」雪如依然冷冷的說道。
  「是。」白吟霜聽著雪如聲音裡的威嚴和冷峻,不敢違命,只得顫悠悠的抬起頭來。
  雪如看著白吟霜那盈盈如秋水的眼睛,那白皙細膩的臉龐,那挺拔的鼻樑,那小小的嘴兒……怎麼如此熟悉?如此似曾相識?她有些錯愕,有些意外了,卻有些恍惚了起來,甚至一下子都沒想起來自己今天是來做什麼了。
  「福晉。」白吟霜顫顫抖抖的開了口,「請您原諒貝勒爺,原諒我們的情不自禁。您不要生氣,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從來不敢有任何的奢求,我本想著這幾日便勸說貝勒爺回王府去的,然後我就離開這裡,離開京城,不會給您們添半點麻煩的。」
  「不會添半點麻煩?你添的麻煩還少麼?!」雪如猛地回過神來,再看白吟霜時,便覺得她怎麼看怎麼有一股子狐媚勁兒,像極了翩翩那個賤人,雪如想到這裡,只覺得心裡又恨又氣,也不想再看,側過頭便對旁邊的幾個混混兒說道:「這賤人就交給你們了。」
  「多謝夫人。」幾個混混兒迫不及待的就應了,方纔他們進門後就好好觀察了白吟霜,看完之後覺得心裡那個癢癢啊,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美人兒,那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一般,那小嘴兒紅的,就如櫻桃一般……
  白吟霜驚恐的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幾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卻又不敢相信,只是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往後退著。
  雪如搬了椅子,坐在了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的皓禎旁邊,用他可以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皓禎啊,額娘疼了你那麼多年,竟然比不上一個下九流的歌女,今天額娘就讓你徹底死了心吧。」
  皓禎被堵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森森的冷意直透骨頭,他看著向白吟霜圍過去的身影,嘴裡嗚嗚的叫著,拚命的想掙脫身上的繩子,可這繩子是浸了油的牛皮結成的,他如何掙得開。
  「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心裡的仙子,被完完全全毀掉的一幕。」雪如的聲音愈發的冷酷了起來,現在的她哪裡還像那個溫柔典雅,端莊大方的碩親王福晉,倒像是一個惡魔,原來這些年由於心理負擔過重,雪如內心其實早就走了一個極端,只不過沒有爆發過,如今有了皓禎跟白吟霜這導火索,卻是引出了雪如內心的陰暗。
  「不,不,福晉,求求您。」白吟霜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就像往雪如這裡跑,卻被一個混混兒一把就拖了過去甩在床上,緊跟著他就撲了上去。
  「不,不要,放開我!惡魔!你是惡魔!滾開!啊……」
  白吟霜淒厲的叫聲怒罵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來,聽得雪如直皺眉頭,冷著聲音說道:「把那小蹄子的嘴也給堵上,聽著心煩。」
  混混兒們也怕驚著了四周的鄰居,萬一有人一個好心去報了官那麼自己怕是撈不著好處還要被抓進大牢裡去,只聽「刺啦」一聲,一個混混兒扯下了白吟霜的半隻袖子,然後幾個人一擁而上按住了白吟霜,那混混兒便將袖子塞進了白吟霜的嘴裡。
  衣衫撕碎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來,白吟霜死命的掙紮著,可是她一個弱小的女子,力氣怎敵得過這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慢慢的力氣也差不多用光了,白吟霜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閉了雙眼淚水不斷的流了下來,不一會兒她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撕了個乾乾淨淨,然後一具光溜溜的身體撲了上來,白吟霜只覺得下(和)身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後她突然瞪大了雙眼,一眨也不眨緊緊地盯著坐在一旁的雪如,眼裡滿是狠毒的光芒。
  雪如低了頭,只當看不見白吟霜的眼神一般,只是看著拚命的蠕動著身子往床邊移動的皓禎,看著他目次欲裂的樣子,殘忍的笑道:「皓禎,不要怪額娘狠心,只有這樣你才能斷了念頭,跟額娘回碩親王府。」
  皓禎一邊瞪著雙眼流著淚,一邊努力的往床邊蠕動著,可是平日看起來沒幾步的距離,現在對於他來說卻像是咫尺天涯,他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那些男人的淫(和)笑聲好像擴大了幾倍一樣在他的耳邊叫囂著,皓禎緊緊的咬著嘴裡捲成一團的布,咬到牙齦都往外冒了血。
  作者有話要說:  = =我覺得我完全陰暗了,要是有親看了這章覺得那啥的話請……不要太苛責我……
  下一章還會繼續虐,不出意外的話最多還有三章最少還有一章第一卷就完結了,有親說想看男女主的互動,下一卷的時候就可以如願了哦~


☆、第二十三章 一切總會有結局(捉蟲)

  這一番「饕餮盛宴」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等到眾男子心滿意足的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白吟霜已經是連淚水都流不出一滴了,她癡癡呆呆的躺在床上,眼睛已經沒了焦距,就如同是一具屍體一般,身上佈滿了青紫色的痕跡,腿下床單上的血跡已經幹掉變成了褐色。
  皓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到現在他的耳邊似乎還響著男人們的喘息聲、得意的笑聲還有白吟霜拼了命的發出的嗚嗚聲,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只覺得心裡的某處深深的刺痛著,痛的他將身子幾乎蜷縮成了一團。
  見一切都結束了,雪如冷笑了幾聲,優雅的站起身來,緩緩的走過皓禎的身邊,走到床邊看著眼神空洞的白吟霜,聲音極其柔和的說道:「事情弄成現在這般樣子,你也不能怪我,你說你不會給我們添半點麻煩,可是事實上,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麻煩,皓禎為了你,已經做出了連自己的阿瑪都不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難道你還覺得這麻煩不夠大嗎?」
  白吟霜沒有任何的動靜,亦沒有轉動一下眼珠,雪如也不去管她,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年紀輕輕,面容嬌美,聽說小曲兒也唱得不錯,也算是個才貌雙全的,若是找個人家老老實實的嫁了,過你的日子去,不要來招惹我的皓禎,也不至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怎麼這世上這麼多東西你不學,偏偏學些個狐媚之術作甚?」
  白吟霜依舊沒有反應,雪如的聲音卻有些惡狠狠了起來,咬牙切齒般的說道:「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那些個騷蹄子!尤其是仗著自己有一副好模子的騷蹄子!」雪如一邊說著,一邊就想起了翩翩,只覺得恨意一股腦的就湧了上來。
  「雖然你的清白之身已經沒了,可我的皓禎是個好孩子,他知道你是被我強迫的,或許有那麼丁點兒可能會不介意,所以……」雪如將身子俯下去欺近了白吟霜,臉上露了個冷酷的笑,說道:「若是你沒了這幅禍水般的容顏,沒了那勾人兒使的嗓音,皓禎怕是,就會斷了最後的念頭吧。」
  雪如的話音未落,白吟霜便猛然床上坐起來,伸手就朝雪如的臉上抓去,雪如猝不及防,便被正正的抓了面門,白吟霜因著要彈琵琶的原因,手上的指甲留的較長,並且細細的修成了尖尖的形狀,她的指甲又天生便應,再加上這一抓用了她全身的力氣,竟是生生的將雪如的臉龐抓出了十條長長的血道,傷口就如同溝壑一般,鮮血頓時流了雪如一臉。
  雪如頓時有些抓狂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認知到自己的臉怕是已經被毀掉了,皓禎做出這次的事情已經讓碩親王嶽禮如此惱怒以至於牽連到自己了,若是再失去了容貌怕自己很快就會從王府福晉變成下堂糟糠,就算自己將皓禎帶回王府恐怕也於事無補了。
  巨大的打擊讓雪如已經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便如潑婦一般蹦到床上壓住了渾身已經沒有絲毫力氣了的白吟霜,用自己帶了指套的雙手狠狠的在她臉上抓著,一下又一下,感覺到被抓下來的肉末堆積在自己的指甲裡,雪如臉上露出了極為猙獰的微笑,配上她臉上一道道的血痕,倒真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白吟霜的身體不斷的抽搐著,臉上的刺痛一下下直擊她的心臟,可是她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原本乾涸了的眼眶又湧出了淚水,白吟霜透過朦朧的淚眼狠狠的盯著雪如騎在自己身上的身影,她想要好好看清楚雪如,好好的記住雪如,然後她發誓要賭上自己的一輩子去報復雪如,哪怕自己將會萬劫不復。
  皓禎仍是一動不動的蜷縮在地上,他耳邊還在嗡嗡作響,因此現在發生的這一切他都沒有看到,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幸運?
  幾個穿好了衣衫的小混混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也都不由得咂舌,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女人發起狠來,是什麼人都敵不過的。
  終於雪如累了,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手,此時白吟霜臉上已經幾乎看不到一塊好好的皮膚了,而雪如的手上也幾乎是鮮血淋漓,身心巨大的打擊下白吟霜終於成功的昏了過去,不過雪如卻沒想就這麼放過白吟霜,她從袖中扯出一方手帕,將手擦了個乾淨,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紙包。
  打開紙包後雪如扯著白吟霜的頭髮將她拉了起來,伸手扯下白吟霜口中的布塊,然後將紙包中的白色粉末盡數倒進了白吟霜的嘴裡,再扯著白吟霜的頭髮將她拽下床,拉到桌邊,拿起桌上的茶壺降水倒進了白吟霜的嘴裡,確認昏迷中的白吟霜將大部分藥粉都吞下後,才一揮手將她甩到一邊。
  「你們可以走了,記住,今天的事情千萬不可對外人洩露一絲一毫。」有條不紊的作完所有事情的雪如轉頭對著那幾個小混混兒說道,說完後從袖中抽出了幾張面額不小的銀票放在桌上。
  「夫人放心,我們也是在道上混出了些名堂的,知曉道理。」其中一個混混兒拿起桌上的銀票,看也沒看就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幾個人也不廢話,轉身就離開了。
  雪如緩了一口氣,厭惡的瞥了一眼沒有醒過來跡象的白吟霜,走到離床邊不遠的皓禎面前,蹲下身子,拍著皓禎的身子輕聲叫道:「皓禎,皓禎……」
  不知道喚了多少聲,皓禎終於茫茫然回過神來,抬眼就看到了一臉血跡的雪如,眼睛登時瞪得巨大,口中嗚嗚的叫著,身子也劇烈的扭動了起來。
  「皓禎,這女人身子已經髒了,也沒了好容貌跟好嗓音,已經不值得你留戀了,你乖乖的跟額娘回家,繼續做你的貝勒爺,等過些日子讓你阿瑪去跟皇上請個旨意,給你定個公主或者格格,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多好。」雪如柔聲說道,豈知這番話聽在皓禎的耳朵裡是如何的翻江倒海?
  從雪如的話語中皓禎已經大概能猜到後來她又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做了些什麼,皓禎從未想到過自己的額娘竟會是這樣惡毒之人,只是拚命的掙紮著,眼睛也瞪出了血絲,看起來如果給他鬆了綁,他是恨不能撲到雪如身上狠狠的咬她幾口。
  見皓禎這番樣子雪如的一張臉登時冷了下來,咬著牙恨恨的說道:「難道說即便是這樣你依然放不下那個賤女人?那好,額娘本來想饒她一命。你若是如此,那麼額娘現在就了結了她。」
  其實雪如今天雖然做下了這許多惡毒的事情,可是說到殺人她也是萬萬下不了手的,說這些話不過就是想激皓禎跟自己回王府而已,果不其然,聽了雪如的話皓禎掙紮的力度慢慢的變小了,然後他流著淚看了看不遠處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白吟霜,終於閉了眼睛,慢慢的點了點頭。
  雪如得意的笑了,她伸手攙著皓禎慢慢的站了起來,也不去看白吟霜,也不給皓禎鬆綁,只扶著皓禎就往外走。
  皓禎走的是一步三回頭,看著白吟霜白花花的身體就那麼倒在屋內的地面上,他覺得自己心痛的都快碎掉了,他恨不能將自己身邊這個惡毒的女人碎屍萬段,完全已經忘記了她是自己的額娘。
  「不要再看了,以後你會有一個比這個賤女人好得多的福晉。」皓禎走的太慢,雪如不禁皺了眉頭,沒好氣兒的說道,邊說邊無意識的隨著皓禎往白吟霜的方向看了一眼,只這一眼,雪如便如遭雷噬。
  方纔白吟霜被雪如推開後,是整個人趴在了地上的姿勢,渾身上下又是未著寸縷,雪如這一眼看去便是看了個完全,然後她看到,在白吟霜的右肩膀上,有個酷似梅花的烙印。
  雪如驚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她想自己這是精神不好有些幻覺了,便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看過去,這下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白吟霜右肩上,確實有個梅花一樣的烙印。
  「不,不,這不是真的,不,這不是……」雪如幾乎要崩潰了,她一邊口中喃喃的說著,一邊恍惚的推開皓禎,走到白吟霜身邊,蹲下身子,心裡存著最後一絲幻想,顫抖著雙手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這麼多年來一直隨身攜帶的布包,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個梅花形狀的簪子,慢慢的印到白吟霜肩膀上的印記上去。
  「不!」一聲淒厲的哀嚎在京城東城區帽兒胡同的一處四合院內響起,不知驚醒了幾戶人家。
  第二日一早,都統府裡來了一個面皮白淨的小太監,持了聖旨將都統大人及都統夫人雪晴宣進了宮裡,經久未歸,及至深夜,只有都統大人一人神色憔悴的回到了府裡,自那日後,再也沒人見過都統夫人,只是有傳聞說她因觸犯了聖顏,被秘密處決了,而都統大人因被蒙在鼓裡,聖恩浩蕩,免去了他的刑罰,三年後,都統大人續絃,娶了禮部尚書的寡妹,夫妻恩愛。
  乾隆二十四年,碩親王爺嶽禮嫡長子富察皓禎貝勒因一場大病殤了,年僅二十歲,碩親王福晉雪如因悲痛過度,竟是丟下碩親王,用一根白綾吊了自己,隨著兒子去了,一日之內碩親王府連殤兩位主子,碩親王嶽禮悲慟之下以大手筆為二人舉辦了葬禮,並且自有生之年未再續絃納妾,也未再另立正妻,坊間人都盛傳碩親王對已故的福晉雪如情深似海。
  同年,京城內一個不大不小的混混兒組織突然在一夜之內銷聲匿跡,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人的身影,不過當然這件事兒所注意到的人並不多,尋常人家也不關心。
  三年後,因再無他出,碩親王庶出之子富察皓祥襲貝勒位,後皓祥貝勒自請出征,在戰場拚殺多年,屢建奇功,乾隆甚重之。
  某一個遙遠的不知名的村莊裡,不知哪一日突然來了一老一少兩個極醜的女子,似乎是遇到過什麼大的變故,臉上都佈滿了斑駁的傷疤,甚為嚇人,母女二人似乎都是啞的,誰也不會說話,村民淳樸,見她二人衣衫襤褸,又黑又瘦,便時不時的接濟他們,只是那年輕的女子似乎脾氣極壞,村民常見她對那年老的女子又踢又咬,有憤憤不平者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年老的女子擺手拒絕,口中依依呀呀不知道說些什麼,後來見慣了村民們也都習以為常,不再去管了。
  那年老的女子有時候會坐在村口的小溪邊,呆呆的望著溪水中的倒影發楞,誰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許多年前,在遙遠的紫禁城,皇宮的天牢內,一個男子對她說過一番話。
  「雪如,你要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一直沒有變過,沒錯,我不否認我喜歡翩翩,可是那怎麼及得上我對你深入骨髓的感情,那已經不僅僅是愛情了,還有親情,還有責任,即便是沒有皓禎,我也永遠不會將你掃下堂,你會是我永遠的正妻,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轉身離開前他背對著她又說:「我向皇上求了情,免了你和吟霜的死罪,只是活罪難逃,你跟吟霜都會被割了舌頭,送到一個永遠無法再回來的地方,在那裡好好生活吧,這是我能為你做到的最後一件事了。」
  年老的女人,也就是雪如,想到這裡,兩行淚緩緩地從眼中流下,如果當年,自己沒有聽姐姐的話換走吟霜,那麼今天,會不會是閤家溫馨的場面?
  作者有話要說:  給了梅花烙這樣的結局,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過倉促,而且太過殘忍,其實我本來沒想虐成這樣,只是寫著寫著,不由自主就成了這樣,如果有親不喜歡,那我說聲抱歉。
  我一直以為我看了很多瓊瑤的小說或者電視劇,寫文的時候又仔細想了想才發現我幾乎沒有完完整整看完的,才發覺其實似乎她不是我的菜,囧……
  其實梅花烙裡面我最討厭的並不是白吟霜,嚴格說來她並不能算一個完完全全的小三,因為感情上她不是,她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在還該披麻戴孝的時候就勾著男人上了床,懷了孩子,嫁了人,我都不想說三年孝期,最起碼一年可以不可以?然後白吟霜還是個最大的天雷,一個在外面賣藝賣了十幾年仍然純潔如白蓮花的天雷,這一點我也不太能接受。
  皓禎我是不喜歡的,他把蘭馨跟白吟霜置在了那樣的情況裡,套一句瓊瑤NN的句型,皓禎「他自私,他無恥,他沒皮沒臉。」耗子的結局我沒寫出來,不過我想大家都能猜得到,沒有皇家血脈卻享了這麼多年福的他,終是有了自己的下場。
  不過最討厭的,其實是福晉雪如,為了自己的地位,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她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拋棄了,知道了兒子跟白吟霜的事情後,居然還恬不知恥的讓兒子娶了公主,並且強壓著兒子跟公主同房,說她高貴她善良她典雅,我當真不信,為了福晉這個位子能做出這些事情來的女人可不會是那麼簡單的,就算最開始的主意是雪晴出的,可是同意的是她不是麼?做了皓禎二十年娘的也是她不是麼?所以我黑化了她,也讓她後半輩子都處在自責跟愧疚中,我認為這是最大的虐了其實。
  總之第一卷終於結束了,耗子跟小白花不會再出來了,接下來的第二卷會越來越多的提到我們真正的男女主角的互動了,敬請期待哦~
  = =發完了才發現有了不得的錯字,趕緊改過……
  


☆、第二十四章 圍場獵到小燕子

  「表現一下你們大家的身手給朕看看!別忘了咱們大清朝的天下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能騎善射是滿人的本色,你們每一個,都拿出看家本領來!今天打到第一個獵物的人,朕重重有賞!」
  能自稱為朕的,能說出這番霸氣話來的,當然只能是當今的聖上乾隆爺了,騎在馬上站在後面的和純看著今年已經是五十歲了的自家皇帝老爹異常英勇的一馬當先向前飛馳,回著頭沖跟在身後的幾個小輩豪邁大喊的樣子,覺得有些無語,伸出手去緊了緊身上的紫貂大氅。
  「朕今日連裁判都帶來了,便是朕最疼愛的五公主和純,你們可要爭口氣,莫要丟掉了我大清朝的顏面啊。」乾隆又意氣風發的說道,眾人的眼光紛紛向和純看過來,和純只得扯了個得體的微笑,心裡卻是苦笑著。
  現在已經是乾隆二十四年十月末了,天氣愈發的涼了起來,即便是向來覺得自己很能抗凍的和純也覺得打在臉上的風有些割人,而對於乾隆一定要拉著她來觀看西山圍場狩獵的事情,她真是有些無可奈何。
  看得出來乾隆是個相當喜歡狩獵的皇上,木蘭秋彌才過了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又興致勃勃的帶了幾個阿哥,幾個武將,無數的隨從來西山圍場狩獵,而且還拉上了和純這個純觀賞者。
  一想起來當初自家皇帝老爹為了把自己拉來圍場時候說的那番理由和純就有些哭笑不得。
  乾隆當時話裡的意思是,宮裡有些個公主都到了該出閣的年齡,也該尋些不錯的貝勒貝子給指了婚,為了選出合適的人來,乾隆決定先來一次西山圍場狩獵,好觀察一下這些年輕人的資質,挑幾個不錯的先記下,以後再行考驗,找出真正可以指為「額駙」的。而這件事兒本來是該找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后來盯著的,偏皇后有了身子,不太合適出宮,於是就著落在了和純身上。
  和純當真是有些搞不懂乾隆的想法了,因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自己都不是來進行這項「工作」的合適人選,不是還有那麼多妃子呢麼?誰不比自己更可靠更合適?可是「皇命不可抗」「父命不得違」,她也只得跟來了,從這件事情上和純愈發覺得自家皇帝老爹雖然在處理政務上是一把好手,可是在管理「家事兒」上卻欠缺了不少,而和純覺得有些奇怪的是,皇后這次竟然沒有勸說皇上,反而支持自己跟著乾隆來圍場。
  也不是不知道這次狩獵該是小燕子隆重出場時候了,和純也曾考慮過是不是阻止一下乾隆這次的行動,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放棄了,她穿來的畢竟是瓊瑤筆下的世界,所以該出現的人總是會出現,她想來是無法改變的,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乾隆一聲令下,緊跟在他後面的三個人可是摩拳擦掌了起來,那便是五阿哥永琪,御前侍衛福爾康和永琪的伴讀福爾泰了,福爾康跟福爾泰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都是大學士福倫的兒子。
  乾隆的話音剛落,福爾康就大聲搶著說道:「是!皇上,我就不客氣了!」
  聽了福爾康大言不慚的應答和純差點沒驚得從馬背上摔下來,身為阿哥的永琪還沒答話就被他搶先了也就算了,這福爾康居然在乾隆面前自稱「我」,也算得上是膽大包天了。
  「誰要你客氣?看!前面有隻鹿。」也不知是乾隆沒注意到還是沒有在意,勒馬停下來後連看都沒看福爾康一眼,只是指著前面說到。
  「這隻鹿是我的了!」福爾康看都沒看,一勒馬往前衝去,沒跑幾步便停下了回過頭來得意洋洋的喊道:「五阿哥!爾泰!我跟你們比賽,看誰第一個獵到獵物!」
  「哥!你一定會輸給我!」福爾泰大笑著喊道。
  和純身子又抖了一下,想著這兩個果然是親兄弟,都是一樣的不知上下,主子還沒開口他們倒是把風頭搶了個一乾二淨,說起來這福爾泰不過是陪在永琪身邊的伴讀,而所謂伴讀不過是個虛銜而已,連正經的官職都算不上,竟然就如此的自大了起來。
  「且看今日圍場,是誰家天下!」五阿哥永琪也不甘落後,一臉豪氣幹雲的喊道。
  三個人自顧自的說完,便一面喊著,一面追著那隻鹿飛奔而去。
  「爾康!爾泰!你們要小心保護五阿哥啊!」騎馬駐在和純旁邊的福倫笑著對三個人遠去的背影喊道。
  和純只覺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悄悄瞥了福倫兩眼,心裡想著:「誰家天下?這五阿哥莫不是癡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圍場豈能例外,也虧了皇阿瑪竟然沒有生氣,這福倫怎麼也是個大學士,兩個兒子沒大沒小也就算了,也不說他教導有問題了,沒想到連他自己也是個不會做事兒說話的。」
  「瑤林吶,你還不趕緊也好好去表現表現?」乾隆轉過頭,看著身側沒有跟著起哄而是停在原地的福康安意味深長的說道。
  福康安看著乾隆衝自己微笑的臉,怎麼看怎麼像是「賊笑」,可無奈自己那日在禦花園被抓住了把柄,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確實對和純公主心動了之後,乾隆甩出了一句話——「瑤林,朕這個女兒與其他公主可有些不太一樣,你若是真想做她的額駙,就用自己的心去打動她吧,朕可是管不了的。」乾隆這話說的似乎是真心實意,可是他眼裡那抹光芒怎麼能瞞過跟了他這麼多年的福康安?擺明瞭是想要看好戲,福康安當時就覺得,一定是那個總喜歡戲耍人的紀曉嵐把皇上「帶壞」了。
  「庶。」福康安也不多話,抬起手來向乾隆抱拳施禮道,隨後一扯馬韁,雙腿一蹬,胯下的坐騎一身長嘶,便往五阿哥他們相反的地方去了,福康安向來不喜歡福爾康福爾泰兩兄弟,只不過是包衣奴才而已,竟然整天耀武揚威的,看得人心裡憋氣,也便不去湊那份子熱鬧,況且不過是隻鹿而已,他亦不放在眼裡。
  乾隆望著福康安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想著這段日子老是帶著他往和純那晃的自己功夫真是沒白費,這瑤林看起來是真真兒的喜歡上自家和純了,否則以他那沉著冷靜的性子如何能被自己一句話就激起了好勝之心?
  「多隆,你也去吧。」乾隆又轉過頭,對守在旁邊的多隆說道,多隆早有些迫不及待,只是礙於主子沒有發話,才不敢輕舉妄動,他才不會像福家那倆兄弟一樣不懂規矩,見乾隆開了口,才忙應了,追著福康安的方向去了。
  「傅恆,鄂敏,我們也不要輸給這些年輕人了,走吧。」乾隆說完,一馬當先的跑了,後面傅恆等人忙跟了上去,頓時馬蹄飛揚,號角齊鳴,轟轟烈烈的狩獵終於正式開始了。
  和純待在了安全的地帶,騎了馬來回的小溜著,腦子裡一直在想如果小燕子出現了情況會是如何,自己該如何,而身為文官的福倫跟準備突發情況時應急的太醫還有部分侍衛也停在了不遠處休息。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和純聽得有馬蹄疾疾的聲響朝自己的方向過來了,心裡詫異,想著怎麼這麼快就有人獵到獵物了麼?好奇的抬起頭來拿眼看去,見穿了一身藏藍色行服的福康安正朝這裡過來,他身上孔雀藍的大氅因著他坐下馬匹的疾馳而在風中颯颯飄動著,和純看的差一點想要拍掌讚一聲好,這福康安本身就長得極好,一派玉樹臨風英姿勃勃的外表,如今在這番氣勢的襯托下,更彰顯了他的氣宇非凡,和純本覺得清朝的男人剃了一半光頭留著大長辮子的髮型有些可笑,今日卻突然發現原來即便是這樣有些人依然可是帥到無以復加,例如福康安。
  「五公主吉祥。」和純正想著,福康安卻是已經到了近前,在馬上稽首施了一禮說道。
  「富察大人回來的倒快,莫不成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獵到了獵物?」和純頜首免了福康安的禮,笑著說道,語氣裡絲毫不掩飾欣賞的意味,對於從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和純來說,若真是佩服一個人,是不需要隱瞞的,殊不知聽在福康安這個正兒八經的古代人耳朵裡,這番話便有些變了味道,讓福康安看著她巧笑倩兮的笑顏心跳禁不住亂了幾拍。
  「公主說笑了,奴才運氣好,未跑多遠便見了這東西,於是不小心就拔了頭籌。」福康安方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凡是去打獵了的人全都還未回來,自己倒是第一個,說著這番話的他並沒有發現,向來習慣低調的他今日竟在和純的面前似乎有點表現自己的樣子。
  「富察大人果然是難得的俊才。」和純讚了一聲,順著福康安的手望去,見馬上掛了一隻雪白的東西,個頭不算太大,她對動物知之甚少,見那東西的皮毛異常漂亮,竟是比皇后的那條純白的白狐圍脖還要好看上幾分,不由得有些好奇,驅馬往福康安的方向踱了幾步,瞪圓了眼睛盯著那東西好一番看,卻終於洩氣的發現果然不在自己的認知之內,於是抬起頭來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福康安,問道:「富察大人,這是什麼?」
  「回公主的話,這是一隻白貉。」福康安見了和純這番樣子,心跳再次不規律起來,忙定了定神,回道。
  「白貉?」和純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她不知道,貉本身就是一種珍貴的皮毛動物,而白貉更可以說的上是稀世珍品,因為自然生長的貉基本都是青褐色的,像今天這只如此純白的可說是百年難得一遇,難怪福康安會說自己運氣好。
  白貉的珍貴和純不懂,不過她卻是當真喜歡這漂亮的皮毛,眼睛在上面轉了良久之後她終於下定決心,反正這只白貉福康安定是要交給自家皇帝老爹的,到時候自己便任性一次纏著他賞給自己吧,誰讓它那麼誘人呢?
  心中主意定了後和純又戀戀不捨的望了那白貉一眼,然後抬起頭來強壓下了心中的慾望微笑著對福康安說道:「富察大人果然是文武雙全,知識淵博的,和純佩服。」
  福康安見了和純方纔那般樣子,便知道她心裡定是極喜愛自己獵到的這白貉的,只是皇上還未開口,他卻也不敢輕易將它送給和純,心裡也暗暗下了決心,想著既然皇上說了第一個獵到獵物的人重重有賞,那麼一會兒自己便討了這白貉,然後著人處理好了,再找個時間送給和純。
  這一個打亂下,和純倒是忘記了小燕子的事情,眼見乾隆等人遲遲不回來,和純便跟福康安一邊等待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福康安本來就是個聰明的人,又在乾隆時不時的明示暗示下知道了皇上是鼓勵自己主動出擊的,如何能不把握機會?一番談話下來和純對福康安的好感倒是增加了不少,愈發的欣賞這個未來將會大受恩寵的富察大人了。
  又過了很長時間,乾隆等人均陸陸續續回來了,馬背上都掛了獵物,多隆獵到了一隻獐子,傅恆獵到了一隻果子狸,鄂敏獵到了一隻□子,而乾隆則獵到了一隻赤狐,那狐狸一身大紅色的皮毛也是相當好看。
  乾隆往回來的時候便看到福康安跟和純的影子,見二人似乎相談甚歡,心裡想著:「好你個瑤林,果然沒讓朕失望。」
  「瑤林,你獵到了什麼?快讓朕見識見識,朕可是獵到了一隻上好的赤狐啊。」見福康安拔了頭籌又陪和純說了會子話看起來哄得她挺開心的,乾隆卻又有些不得勁兒起來,語氣中也帶了些酸意,雖說這都是自己鼓勵的但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兒以後怕是就要給了那個小子了乾隆還真是有些不甘心,想著以後少不得要好好為難為難福康安。
  「回皇上的話,奴才不才,只獵到了一隻貉。」福康安怎能察覺不到乾隆的不對勁兒?只是猜不透這是為了什麼,於是便悄悄將貉前面的那個白字隱掉了。
  果不其然,聽了不過是只貉而已,雖然也是珍品但相較之下還是自己的赤狐更勝一籌,乾隆舒心了不少,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來,臉上帶了得意的笑微抬了下巴看了福康安一眼,又去看福康安馬背上的獵物,一看之下乾隆便瞪大了雙眼,失聲道:「是白貉?!」
  乾隆這一開口其他人也看了過去,見福康安獵到的果是白貉都嘖嘖稱奇了起來,乾隆本有些不爽,可是轉念一想,眾人現在誇的這個人是自己最寵愛的臣子,也是自己女兒將來的額駙,終歸還是要被皇家「收」了的,不由又有些得意了起來,拍著福康安的肩膀大笑道:「不愧是瑤林,朕這次卻是輸了,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
  福康安忙施禮道:「奴才不敢,這都是托了皇上洪福。」
  見福康安回答得體,乾隆更是滿意了許多,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用在現在的乾隆爺身上,倒是也合適的緊,於是乾隆又笑著大聲說道:「朕說要賞,便一定會賞,瑤林你想要什麼,儘管說出來吧。」
  「奴才叩謝皇上,奴才鬥膽,想要獵到的這只白貉。」福康安聽皇上的口氣大變,心裡安心了許多,也不再推辭,朗聲回道。
  乾隆愣了一下,沒料到福康安竟會提了這個要求,心思一轉偷眼看了看和純,發現自家女兒在聽了福康安這個要求後便苦了一張小臉兒,眼睛直往那白貉瞟的時候立馬就明白了,想著這瑤林果然是個剔透的,竟是猜到了自己女兒的心思,便大笑著應了,只是心裡又有些不好受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侍衛騎馬飛奔而來,到了乾隆等人面前後停身下馬單膝跪地,說道:「報!啟稟皇上,五阿哥射中了一個女刺客。」
  「什麼?!女刺客?!這圍場重重封鎖,怎麼會有女刺客!」乾隆現在心裡本來就有些不合適,聽了來報之後便瞪了雙眼聲如洪鐘的喝道。
  周圍眾人也均是一臉震驚的神色,只有和純面上淡然,心裡想著:「小燕子,你終於出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汗,對於秋獵到底會獵到什麼動物其實我真的是不瞭解,因此獵物的部分經不起考究,囧,請親們見諒……
  = =想了下還是把章節改成二十四,一直連下來比較好吧……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3

☆、第二十五章 還是飛進了皇宮(捉蟲)

  「鄂敏,朕問你,這圍場的護衛是由誰負責的?怎麼會有刺客!」乾隆本來心裡就有些莫名的賭氣兒,突然又發生了這檔子事兒,扭頭就質問旁側的鄂敏,臉上也沒帶了好顏色。
  鄂敏一個激靈,直接下馬就跪了,都快是初冬的季節了竟冒了一頭冷汗,忙不迭的道:「奴才辦事不力,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乾隆本是遷怒,也並非真的想要治鄂敏,見他這般模樣心裡倒有些不落忍起來,一揮手道:「罷了,朕暫且先不追究了,既是出了事情,你便過去查看一下吧。」
  「庶。」鄂敏忙應了,起身正想離開,卻見三匹馬馳了過來,當先的正是五阿哥永琪,後面跟著的是福家兩兄弟。
  永琪現在一顆心正撲通撲通跳的很歡,他弄不清楚,跟在他身後的福爾康福爾泰也弄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明明是追著一頭鹿的,明明永琪拿箭對準的也是一頭鹿的,怎麼這箭一射出去,就從草叢中跳出來一個穿綠色衣服的女子呢?更關鍵的是,這女子的胸口正插著永琪射出去的箭。
  永琪一邊騎著馬跑一邊時不時低頭觀察懷中的女子,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她面容倒是很標緻,永琪想起來方才自己抱起她之前她用黑亮的眼睛看著自己說的那句話——「我要見皇上!」,便直覺的認為這女子似乎不是個普通人物。
  「她是誰?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想要做什麼?她的傷要不要緊?她……」永琪心裡雜七雜八的想著,不覺間已是來到乾隆等人面前,勒住馬後在趕過來的侍衛們的幫忙下小心翼翼抱著女子的下了馬。
  「皇阿瑪!」乾隆還不及開口問話,就聽永琪直著喉嚨嚷著:「李太醫在哪裡?快讓他來看看這位姑娘,還有救沒有!」
  乾隆頓時一口氣就憋在了嗓子裡,他本來覺得永琪算是現在自己這幾個兒子裡較為得意的一個,卻不想他今日為了個初見面的姑娘,而且還是有可能是刺客的姑娘就如此亂了分寸,竟是將自己都好像不放在眼裡了,好不容易才勉強壓下火氣。
  「這便是女刺客嗎?」和純當然知道五阿哥懷中的綠衫女子就是小燕子了,卻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略帶了些好奇的語氣問道。
  「什麼女刺客?誰說她是女刺客?!」永琪聽了女刺客三個字,竟是不由分說的叫了起來,「和純!你不要胡亂說話!她怎麼可能會是刺客!」
  永琪的這番話一出口登時便氣壞了兩個人,一個就是向來寵愛和純的乾隆爺,而另一個當然就是福康安了,若不是看在永琪是皇上的兒子當朝的阿哥的份兒上,恐怕福康安當下就要頂回永琪去了。
  福康安有顧慮,乾隆可沒有,雖說他以前也是很喜歡永琪這個兒子的,可自從上次延禧宮的事情之後他就對永琪有些失望了,今日又見他當著眾人的面竟然為了一個不知身份的女子對自己心愛的女兒大叫大嚷,心裡更覺來氣,想著:「永琪啊,和純可是你的親妹子啊!」
  乾隆一念至此,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永琪和他懷中的女子,還有那兩個跟在永琪身後的福家兄弟,厲聲喝道:「永琪,你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這女子來歷不明,突然出現在這圍場之中,不是刺客又是什麼?你還不趕緊將她丟下,若是傷了你該怎麼辦?」生氣歸生氣,乾隆心裡卻仍是擔心著自己的兒子。
  「皇阿瑪!」聽了乾隆的話永琪有些急了起來,更是緊緊抱著小燕子不肯鬆手,聲音也愈發的高亢了起來,「您不要被和純給誤導了,這姑娘是方纔我不小心射中的,她不過是個弱女子,說不定是這圍場附近的老百姓,不知道怎麼誤入了進來……」
  「五阿哥。」福康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打斷了永琪的話,不卑不亢的開口說道:「恕奴才直言,這事情恐怕有些蹊蹺,尋常百姓家的女子怎麼可能單身出現在圍場?況且這圍場周圍都是有御前侍衛看守了的,依奴才看來這事情並不簡單,還是小心為好,讓侍衛先檢查一下這位姑娘吧。」
  「放肆!」福爾泰聽了福康安的話,忍不住開口喝道:「福康安,你一個正五品的雲騎尉,怎敢用如此口氣跟五阿哥說話!」
  「大膽!」乾隆鼻子都快氣歪了,瞪著福爾泰怒道:「你不過是個連品級都沒有的阿哥伴讀,何時輪到你說話了?!」
  福爾泰一驚,心裡暗道不好,自己方才聽福康安口口聲聲稱五阿哥懷中的女子非善良之輩,便不由有些氣憤了起來,又因平日裡素來與福康安不對付,這才想抓他的小辮子,卻忽略了皇上是極寵福康安的,忙跪下磕頭道:「皇上恕罪,臣方才一時失態,請皇上責罰。」
  「哼。」乾隆冷哼了一聲,愈發的瞧不上福家兄弟了,「朕暫且記下了,日後再找你算賬。」
  和純只覺得好笑,她方纔之所以開口說那句話不過是因為猜到了永琪定會反駁自己,而乾隆聽了後必然心中惱怒,永琪是他的親生兒子,因此雖然自家皇帝老爹會生氣但並不會撒到永琪身上,那麼就會轉移到引起一切事情的「導火索」——小燕子身上,這樣一來小燕子在乾隆心裡的印象就大大打了折扣,自己的目的便達到了,只是沒想到福康安跟福爾泰會摻了進來。
  「方纔福康安說的話明明有幫著自己的意味。」想到這裡和純感激的朝福康安看去,正好福康安也向她看了過來,兩個人的眼神就這樣在空中華麗麗的相遇,和純莫名就紅了臉蛋。
  永琪現在卻管不了那麼多,他看著小燕子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口氣中帶了哀求嚷道:「皇阿瑪!您行行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這姑娘如今被我一箭射在胸口,只怕有生命危險!求您網開一面。」說完也不等乾隆答話,又叫著:「李太醫!李太醫!趕快過來救人要緊!」
  李太醫便是每次皇上打獵,都隨行在側的太醫,聽了永琪的話,忙奔出了行列,大聲應著:「臣在!」
  「等一下!」方才聽聞有刺客便勒馬跑過來的福倫見狀忙大喝了一聲,滾鞍下馬,奔上前去看著被永琪輕輕放到地上的小燕子,板了一張臉說道:「五阿哥,方才富察大人說的沒錯,依我看來這女子也定是不簡單,還是檢查一下的好。」
  福倫現在心裡那個惱啊,想著:「爾泰這個不爭氣的,連皇上的臉色都不會看嗎?皇上明顯是認為這女子是個刺客的,你搗什麼亂?還有,惹誰不好偏去惹福康安,他老爹可是先皇后的親弟弟啊,就連他自己現在也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你怎麼敢得罪他?這不是找皇上不得勁兒呢嗎?這下子皇上定會對我們福家添了差印象,罷了罷了,只得由我出面挽回一下了。」
  「福大人,怎麼你也這麼說?檢查什麼?有什麼好檢查的?這麼一個柔弱的姑娘,還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永琪更加急了起來,他無意間射傷了人,又見是這樣一個標緻的姑娘,心裡面是懊惱極了,情不自禁的便替小燕子解釋起來。(標緻啊懊惱啊情不自禁啊解釋啊,都是還珠格格原文所寫。)
  小燕子躺在地上,雖然感到胸口陣陣作痛,但仍然勉強維持著神志,耳中依稀聽到幾個男人大吼大叫的聲音,努力地將眼睛睜開了往上一看,只見黑壓壓的一群人,有站著的有騎著大馬的,個個都盯著自己。心裡只想著:「皇上?誰是皇上?死了,沒有關係,紫薇的信物,不能遺失!」想到這裡,她掙紮著,伸手去摸腰間的包袱,嘴裡斷斷續續的喊著:「皇上……皇上……皇上……」
  站在永琪旁側的福爾康覺得有些奇怪,對永琪說道:「你聽她嘴裡,一直不停的在叫皇上!顯然她是為了皇上而來!這事情確實有些奇怪!」
  福倫卻注意到了小燕子的手,眼光順著它往小燕子的腰間銳利的一掃,大吼道:「不好!她腰間鼓鼓的,一定是有暗器!大家保護皇上要緊!」
  說完,打定主意要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現表現的福倫大踏步往前走了幾步,一腳便踢了過去,小燕子被踢的直直滾了出去,嘴角溢出血來。
  鄂敏見狀匡啷一聲拔出劍來,就要刺過去,永琪見狀大吃一驚,撲過去一把抱住鄂敏,叫著:「住手!皇阿瑪!請手下留情啊!」
  「審問清楚再殺不遲!」福爾泰也伸臂擋在小燕子身前喊著,卻沒發現自己已是把福倫氣了個吹鬍子瞪眼。
  和純冷眼看著跟電視劇情節幾乎一模一樣的鬧劇在眼前上演著,覺得真想大笑幾聲,那五阿哥永琪本是金枝玉葉的身子,居然抱著一個極有可能是刺客的女子不放,而且還為她說好話辯解,拼了命似的保護她,真不知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那福爾泰也是,「審問清楚再殺不遲」這話也是他說得的?他一個小小的阿哥伴讀,難道能掌握生殺大權不成?
  相較之下和純倒覺得福倫跟福爾康現在的表現還算是差強人意,最起碼他們想到了皇上的安全問題,尤其是福倫,對一個文官來說他表現的算是「強悍」了,可是……和純輕輕搖了搖頭,心裡歎了一口氣,這福倫的表現欲似乎太強了一些,好像怕皇上不知道自己多忠心似的,殊不知這其實是落了下乘。
  和純又看了看從剛才永琪抱著小燕子過來的時候就守在了自己跟乾隆旁側的福康安跟多隆,心裡歎道:「這才是聰明人啊,難怪皇阿瑪會那麼喜歡他們。」
  乾隆看著為了個女子莫名就鬧出來的這場子事兒,心裡那個火騰騰的往上冒,也懶得去看小燕子到底怎樣,一揮手說道:「鄂敏,將這女刺客押回去好好審問。」
  這句話說的洪亮,和純福康安多隆聽到了,傅恆鄂敏福倫聽到了,永琪福爾康福爾泰聽到了,小燕子雖然現在很是虛弱但是她也聽到了,所有人都知道其實乾隆這句話的意思基本上等同於——殺無赦。
  小燕子慌了,她看過很多戲,戲臺上穿著龍袍的皇上一擺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基本上就是要人命的,她是答應幫紫薇找爹的沒錯,可是若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可怎麼成?小燕子雖然沒念過書,但行走「江湖」這麼年,坑蒙拐騙偷也基本都做全了,算起來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兒,見現在情況相當不妙,也顧不上那許多,拼了命的努力著終於喊出了一句話。
  「皇上!難道你不記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嗎!」喊完這句話的小燕子直接就暈了過去,看的永琪心忽忽悠悠的顫了幾顫,恨不能撲過去把小燕子抱進懷裡。
  聽了這句話乾隆愣了,他眼前突然依稀彷彿出現了一個裊裊婷婷、皓齒明眸的美麗女子,正衝自己淡然微笑,於是他聲音略帶了些顫抖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可是小燕子已經昏迷了過去,如何還能說話?和純抬眼看了自家皇帝老爹臉上的表情,便知道他動搖了心思,暗自歎了口氣,想著果然在這個時空「劇情」最大,於是騎馬上前走了兩步,輕聲對乾隆說道:「皇阿瑪,這姑娘看起來傷的極重,不若先讓太醫為她好好診治一番,等她醒過來再行詢問不遲。」
  不是和純想多管閒事兒,只是她知道,這話便是自己不說,也會有人說的,而最最可能說出來的,就是自家皇帝老爹了,那時候恐怕情況更是不好了,倒自己不如先做個順水人情,再加上和純心裡也有算計,自己可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在自己親生女兒面前被撞破了十幾前的「奸(和)情」,乾隆該是會有些尷尬懊惱的,那麼連帶著對小燕子也該會滋生出一些不滿。
  和純猜的沒錯,乾隆方才是因著小燕子的話愣神兒了,和純這一開口讓他反應了過來,小燕子的這句話不就是等於在告訴圍場中的眾人-----「皇上您十八年前在大明湖畔勾搭過一個良家婦女你難道忘了嗎?」。
  想到這兒乾隆的臉色登時就黑了,可是偏偏他卻也是記得夏雨荷這個人的,自己對她也確實是有很多愧疚,而眼前這個昏迷不醒的年輕女子十有八九是跟夏雨荷有關的,更有可能的是------她是自己跟夏雨荷的私生女。
  乾隆臉上神色變了幾變,畢竟還是不放心,也確實抹不開面子,半晌才開口說道:「永琪,你看看那女子身上的包袱裡可有些什麼。」
  「是。」永琪見乾隆鬆了口,便有些喜出望外起來,忙過去一把扯下小燕子的包袱,那包袱似乎包的不好,永琪這一扯之下便倏然拉開了,從裡面掉出一把扇子和一卷畫。
  看到這兩樣東西後乾隆的心砰然一跳,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撞擊了自己的心,心裡幾乎是已經確定了,忙對永琪喊道:「趕快把那東西拿過來給朕看看。」
  永琪不敢怠慢,忙將扇子跟畫卷呈了過來,乾隆打開摺扇看了看,又展開畫卷看了看,一番新的衝擊讓乾隆也顧不上那許多了,只一疊聲的喊道:「李太醫!趕快珍視珍視她!朕要你聽著:治不好,就小心了你的腦袋!」
  皇上一開口誰敢不從?李太醫忙連滾帶爬的就過去了,心裡不免還抱怨著福倫,自己方才聽了五阿哥的話就想去為那姑娘診斷了,偏偏他插了一槓子給阻止了,要知道救人有時候雖然不過是差了瞬間的事情,但結果就有可能完全不同。
  好在小燕子傷的並不是致命的要害,忙碌了一會子之後李太醫便回話說已經沒有危險了,只是暫時醒不過來,要好生將養些日子,出了這事兒乾隆自然不能再繼續狩獵了,便帶著一群人匆匆的回了宮。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的是好呢還是不好呢,我無語……修修改改了好幾次,還是不太滿意,如果親們看出來有什麼問題的話,歡迎指正哦~


☆、第二十六章 皇后娘娘心神定

    皇上為了一個突然闖入圍場的女子終止了狩獵,並且著太醫為她看病,還要帶回宮裡去,如此微妙的態度有些心眼兒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子事兒,只是誰也不說,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在這回宮的一路上竟是安靜極了。
  「爾康,你說這姑娘會不會是我的妹妹?」永琪跟福家兄弟騎馬走在一起,抬眼看了前面那輛載著小燕子的車架,皺起了眉頭問道。
  「從她的表現上來看,我覺得極有可能。」福爾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聽了他的話永琪的臉色明顯暗了下來。
  「她膽子真是夠大的。」福爾泰在一旁開口讚歎道:「方纔我聽去查看圍場周圍情況的侍衛向鄂敏稟報,說是在圍場的懸崖邊上發現了一些衣物的碎片,好像就是這姑娘的,天啊,她居然是從那裡爬上來的,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五阿哥,你這個妹妹不一般啊。」福爾泰邊說著,眼睛裡邊閃爍著亮亮的神采。
  永琪見了福爾泰的樣子,又聽他口氣裡透著歡喜的樣子,只覺得心情有些煩躁起來,賭氣般的說道:「現在下定論還早呢,誰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皇阿瑪的私生女。」
  聽了永琪的話福爾康福爾泰面面相覷,他們跟永琪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自是聽出了他有些氣惱,只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三個人卻都沒有發現,原本騎在他們周圍的侍衛們已經悄悄的盡量遠離他們了,開玩笑,敢私底下討論當今皇上的「風流韻事」,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裡哪怕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他們可不想被牽扯進去。
  多隆跟福康安跟在了乾隆鑾駕的側後方,與在小燕子所在馬車後面的永琪和福家兄弟三人較遠,倒是沒聽到他們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只是多隆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得勁兒,勒馬挨近了福康安,皺著眉小聲的說道:「瑤林,我覺得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女刺客』。」
  「你去過濟南?」聽了多隆的話福康安看了他一眼,疑惑的問道。
  「那倒沒有。」多隆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從娘胎出來後我就沒出過這北京城。」
  「可是聽方纔那『女刺客』話中的意思,好像她是從大明湖來的不是嗎?」福康安也皺了眉頭,說道。
  「我是說,我似乎是在京城見過那位姑娘。」多隆說道:「你還記得我前不久曾經跟你抱怨過被偷了錢袋的事情嗎?」
  福康安略微回想了一下,點頭說道:「嗯,不就是你被某個假貝勒打得『抱頭鼠竄』的那天嗎。」
  「好你個瑤林。」多隆啐了一聲,笑罵道:「你就不能不損我嗎?我是欠你銀子還是怎麼著了?」
  「我還記得你還捶胸頓足的向我抱怨,說是銀子丟了不要緊,關鍵是那錢袋,因為那是你已經去世了的額娘給你做的。」福康安沒有理會多隆,自顧自的說道。
  「嗯,沒錯。」多隆道。
  「那跟今天的事兒有什麼關係?」福康安問。
  「我不是說過我懷疑錢袋是被那天在路上不小心撞到的一個姑娘給順走了嗎?這個女刺客,我看著倒是有八九分像那個『小偷』。」多隆瞇起了眼睛,說道。
  「當真?」福康安心中一凜,正了神色,道:「多隆,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我知道。」多隆白了福康安一眼,沒好氣兒的說道:「你以為我是傻瓜?」
  「難道你不是?」福康安口氣淡然的反問。
  「你……」多隆雖不是第一次被福康安如此調侃了,可還是被噎了個正著,瞪著眼睛看著福康安大喘了兩口氣後才開口道:「我也並不是很確定,當時我不過只匆忙看了那『女偷兒』一眼,哪裡記得清楚?所以剛才我沒敢沒有向皇上開口。」
  「倒是聰明瞭一回。」福康安這句貌似讚美的揶揄之詞又是讓多隆惡狠狠的瞪了他幾眼。
  和純坐在自己的車架裡,腦子裡正想著事情,以她看還珠格格電視劇以及這十幾年前身經歷的體驗來看,她知道乾隆其實是個很重視皇家血脈的皇上,事實上歷來的皇帝都很重視這個,只是乾隆似乎還要更甚一點。另外自家皇帝老爹雖然很風流很花心,當然自古以來皇帝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可是卻也很『癡心』,若是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當真是會付出自己的真心的,和純確信夏雨荷得到過自己皇帝老爹的真情,雖然不清楚為何乾隆最後沒將她接進宮。
  不過一直以來都有一句俗語——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指的當然就是偷情,就像是乾隆跟夏雨荷的那段感情,雖然說身為皇帝也許並沒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但畢竟那次出巡乾隆身邊是有孝賢皇后跟著的,和純想自己皇帝老爹當時必定是小心翼翼瞞著的吧,他那麼寵愛孝賢皇后,如何肯讓她知曉了這番事情而傷心?可話又說回來,即便是孝賢皇后跟在了自家皇帝老爹身邊,可他仍舊沒忍住,還是跟夏雨荷「柔情蜜意」了一段日子,可想而知夏雨荷對自家皇帝老爹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和純有些頭疼了起來,從「重視血脈+曾經深情+心中有愧+骨肉相連」來看,自家皇帝老爹一定會對小燕子另眼看待的,如果一旦認定了她就是自己的私生女,那麼往後的事情就會有些棘手了起來,可是和純也知道,自己無憑無據若是就這麼到自家皇帝老爹面前說小燕子不是他的女兒恐怕他是不會相信的,當然和純最在意的並不是小燕子會不會當上「還珠格格」,她擔心的只是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會不會再次受到傷害而已。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相信她一隻小燕子,還能翻出天去。」想到這兒,和純將側邊的簾子撩開了一個小縫,往外瞄了幾眼,突然看到不遠處正和多隆說著話兒的福康安,心裡驀地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只是仍有些糾結,隨手放下了簾子,腦子再次快速的轉了起來。
  「皇阿瑪,我們是將這姑娘送去延禧宮令額娘那裡嗎?」到了宮裡,永琪斥退了想要將小燕子從車架上抬下來的侍衛,親自上前去將小燕子抱了下來,然後跑到乾隆面前急急的問道。
  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永琪,想著這五阿哥今天是怎麼回子事兒?雖說這女子身份不明,是「女刺客」還是「私生女」都沒有確定,但無論是哪個身份,由他這個阿哥抱著都是不合乎情理的吧?只是永琪顯然沒有注意到別人看自己的眼神,只是緊緊看著乾隆,等著他開口說話。
  乾隆心裡也在算計,一路上他心裡都在揣測著,總覺得這「女刺客」的樣貌越想越像夏雨荷,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女兒該沒錯了,當年的事情是自己對夏雨荷有愧,那次巡訪歸來之後朝中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本想處理完後將夏雨荷接進宮裡來的,可是一忙起來竟慢慢將此事忘記了,說實話如果不是今天那「女刺客」的一句話,恐怕夏雨荷三個字已經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了,想到這裡乾隆的心中的內疚之情愈發的深了起來。
  本來乾隆回宮後第一個想著去的地方其實是坤寧宮的,聽了永琪的話後便改了主意,他倒不是怕小燕子去了皇后那裡會受委屈,而是想著皇后懷著身子,這又是傷員有又是太醫又是侍衛的,一股腦都湧過去,怕會驚著了她,另外乾隆也是有些尷尬的,萬一在皇后面前當場確定了小燕子是他的親生女兒,就會讓乾隆覺得自己是被現場「捉(和)奸」一樣,這還怎麼了得?
  想到這兒乾隆點了點頭,說道:「就送去延禧宮吧。」於是一大幫子人,呼啦啦就往延禧宮去了。
  和純沒有跟著,方纔她跟乾隆請了退,乾隆當時看著她略微有些尷尬的說道:「和純,今天這事兒,在你皇額娘面前……」說了一半話頭就止住了,畢竟這種事情,乾隆也是不好對自己的女兒說出口的。
  「皇阿瑪放心,和純明白。」和純施了一禮回道,乾隆這才放心的讓她離開。
  別了乾隆等人後和純徑直就往坤寧宮來了,出了這麼檔子事兒宮裡不一會兒肯定要鬧得沸沸揚揚的,便是自己不找皇后去說,也會有人去稟報的,說不定現在皇后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和純心裡想著,腳下的步子不由快了起來,雖說這些年皇后的脾性變化甚大,可是萬一這次耐不住性子那就不妙了。
  和純猜的果然沒錯,乾隆等人前腳剛往延禧宮去了,馬上就有人過來向皇后稟報,說是皇上從圍場帶回來個「女刺客」,送到令妃娘娘那裡去了。
  「什麼?!」皇后吃了一驚,忙問道:「怎麼會有女刺客?有沒有傷著了?」
  「回娘娘的話,好像並沒有傷到人。」來人恭恭敬敬的回答。
  「嗯,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皇后沉吟了一下,揮手讓來人退下了。
  「娘娘,您不去延禧宮看看情況麼?」容嬤嬤見皇后依然端坐著,不慌不忙拿茶杯喝水的樣子,不由疑惑的問道。
  「本宮又不是太醫,去了能頂什麼作用?再說延禧宮有令妃照顧著就行了。」皇后臉上帶了淡然的微笑,慢悠悠的說道。
  「您就不擔心那名『女刺客』的身份嗎?依奴婢看來,能讓萬歲爺如此對待的人,恐怕不一般。」容嬤嬤頗有些擔心的說道。
  「容嬤嬤。」皇后臉上笑意更深了,「你糊塗啊,難道你忘記了這次圍獵有誰跟住去了麼?」
  容嬤嬤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滿是皺紋的臉上也笑出了褶子,一拍自己的額頭,笑道:「瞧奴婢這腦子,既然五公主跟著去了,娘娘只需等五公主過來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經過了,何苦去湊那份子熱鬧。」
  容嬤嬤話音剛落,就有侍女進來稟報說五公主到了,皇后便說道:「瞧,說曹操曹操到,和純這就來了。」
  一進門和純就看到皇后跟容嬤嬤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忙上前去請了安,皇后著她起了身子坐了,開口就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兒?」
  「皇額娘您是神仙嗎?怎麼和純還沒開口您知道我要說什麼?」和純驚歎了一聲。
  「貧嘴。」皇后笑著瞥了一眼和純,說道:「你就別哄額娘開心了,趕緊說說吧。」
  和純也拿帕子掩著嘴笑了兩聲,便也不再多話,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了出來,皇后聽完後皺起眉頭,說道:「你皇阿瑪竟連身份不明的女子都隨隨便便往宮內帶,當真是要帶頭亂了規矩麼?」
  「也許皇阿瑪心裡有自己的考究吧。」和純看了皇后的臉色,見她並沒有發怒的跡象,但還是為自家皇帝老爹說了句好話,然後有探究似的問了一句:「皇額娘,您要過去延禧宮看看嗎?」
  皇后用手扶了額,想了一會兒後道:「罷了,不是還昏迷著嗎?本宮就算去了也起不上作用,還是等她醒過來再說吧」
  見皇后如此說,和純終於徹底放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今天補完了,再次說聲抱歉哈……今天要出門,晚上大概是要住在外面的,應該是更不了了,不過明天回來的早,我會寫兩章更上的~


☆、第二十七章 和純病中見先皇

  延禧宮內,乾隆在聽了太醫說小燕子需要幾日才能醒過來後坐了一陣子看著小燕子發了會兒呆便離開了,走之前還叮囑了令妃要好好照看著。
  乾隆離開後令妃不著痕跡的恨恨瞪了一眼佔了自己床鋪的小燕子,然後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揚起了笑臉,沖坐在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永琪問道:「五阿哥,這姑娘是個什麼來頭?怎麼皇上這麼看重她?」
  永琪現在心心唸唸想的都是躺在床上小燕子,對別的事情根本就不關注,是以竟沒有聽到令妃的話,只是沉默著,眼睛時不時的往小燕子身上瞟,令妃聽不到永琪的答話,一張笑臉有些僵硬了起來。
  「令妃娘娘。」坐在永琪對面的福爾康見情勢不妙,忙站起身來抱拳施禮道:「請不要見怪,五阿哥今日有些心神不定。」
  「無妨。」令妃心裡暗自咒罵了兩聲,面上卻仍然不動聲色,轉頭望著福爾康微微一笑,道:「這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能讓皇上跟五阿哥如此掛心?」
  「是啊,五阿哥今日的表現真是很奇怪。」坐在福爾康旁邊的福爾泰插嘴道。
  福爾康卻是個有些頭腦的,將永琪射中小燕子開始後的所有事情回想了一下,心裡已是大約有了些眉目,瞥了一眼仍然處在發呆狀態的永琪,歎了口氣,對令妃道:「回娘娘的話,這位姑娘,十有八九會是皇上的私生女。」
  「私生女?」令妃吃了一驚,端起旁邊桌子上的茶杯,低頭喝了幾口,心裡開始琢磨著:「若真是如此,這倒是個機會,從皇上對這女子的重視程度來看,想必她的母親當初是極受皇上喜愛的,雖然不清楚為何皇上沒將她接進宮來,但是以皇上的性子來看,想必是對這女子懷著極大的愧疚的,那麼我就該……」
  心中有了主意,令妃立即招來了延禧宮內所有的下人,吩咐了以後見了小燕子都要行主子禮,稱呼她為格格,不得怠慢半分,待眾人退下後,福爾康滿是疑惑的看著令妃,問道:「娘娘,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冒險?若這姑娘不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卻該如何?怕是皇上會責怪下來的。」
  令妃臉上帶了莫測的微笑,說道:「所以我只吩咐宮人們稱呼她為格格,並非公主,不過這事情也基本有了定論,只等皇上的一句話下來便可塵埃落定了,爾康、爾泰,皇上這次將這女子安排在延禧宮,就是個機會,是延禧宮的機會,也是福家的機會。」
  「是,令妃娘娘。」福爾康福爾泰愣了一下,隨即交換了個眼神,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意。
  永琪並沒有注意到三個人的談話,事實上他的一顆心只掛在小燕子的身上,根本是將周圍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忽略了,他現在心裡正做著天人爭鬥,雖然今天才第一次見著了小燕子,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覺得自己的小燕子已經深入了自己的內心之中,那是一種微妙的感情,但一想到小燕子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永琪就覺得心痛的無以復加,這樣的情況下他哪裡還能去注意到周圍所發生的事情?
  一連幾天小燕子都處在昏迷中,她感覺似乎像是睡在雲朵中一般,到處都是軟綿綿香噴噴的,模糊中似乎還有數不清的大夫在為自己診治,自己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次苦不拉幾的湯藥,又似乎有好多仙女圍繞著自己,而在那裡面,有一個最美麗最溫柔的臉孔常常在她眼前出現,噓寒問暖,喂湯餵藥。
  令妃照顧小燕子照顧的相當用心,可是乾隆除了在送小燕子那日過來過延禧宮外,這幾日竟是未曾來過,這讓令妃的心裡不由犯了嘀咕,若不是她知道乾隆這幾日都在哪裡,怕是就想直接丟下小燕子不管了。
  那麼原本在原著中該是天天來探視小燕子的乾隆現在在哪裡呢?答案就是-------和純的寢宮。
  原來那日從圍場回來之後,當天晚上和純便發了高燒,整個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嘴裡面一直說著胡話,太醫們忙活了大半夜,和純的燒也沒能退下來,乾隆當場就發了脾氣,若不是有皇后勸著,怕是太醫們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風寒風寒!就說是風寒,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了和純的燒還沒退!」連著幾日和純都沒能清醒過來,這讓乾隆急的便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終於再一次忍不住發了脾氣。
  「臣等最該萬死。」太醫們齊刷刷的跪了一屋子,每個人都低著頭不敢看乾隆現在的臉色。
  「皇上,您且息怒,和純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情的……」皇后出口安慰道,可是話沒說完,聲音便哽咽了起來。
  「皇阿瑪,皇額娘,純姐姐她會好起來嗎?」 永琪扯著皇后的衣袖,眼眶紅紅的望著乾隆問道,從小到大和純便喜歡逗弄永琪,雖然每次永琪都是一臉厭惡的推開和純,可在他心裡和純卻是他最重視的姐姐,不管是誰都無法取代,這幾日見了和純的景象,如何能夠不擔心?
  「王院使,和純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仔細講給我們聽聽。」現在最冷靜的人竟然是蘭馨,雖然她臉上也滿是焦急的神色,但仍是抓住了重點,沉聲向傷寒科最具權威的王太醫發問。
  「回公主的話。」王院使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顫悠悠的答道:「和純公主她現在脈象平和,並無任何不妥的跡象,臣等駑鈍,方才診治了半天竟是不知為何公主會高燒不退。」
  「什麼?!」乾隆聞言立馬就拍了桌子,怒道:「連這點小病都看不好,朕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麼用?!」
  「臣等罪該萬死!」太醫們又是齊刷刷的磕頭說道。
  「你們千死萬死又能如何!朕的和純便能好過來嗎!」乾隆吼道,一時間屋內竟是寂然無聲。
  「皇阿瑪……」就在氣氛差的一塌糊塗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雖然很輕,卻如同一聲炸雷般讓屋子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和純!」聽出來這一聲正是和純發出來的,乾隆幾步就跨到了和純的床前,果見她已經睜開了緊閉了幾天的雙眼,然後招過了王院使過來為和純診治,待王院使檢查後聽他說和純已經無礙了,乾隆這才放了心,揮手讓太醫們退下了。
  「皇阿瑪,皇額娘……」和純看了看乾隆,努力擠出了個微笑,又看向在蘭馨的攙扶下走過來的皇后,說道:「女兒不孝,讓皇阿瑪皇額娘擔心了。」
  「傻孩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聽了和純的話,皇后終於是沒忍住,淚珠不由自主的就從眼中滾落了下來,忙拿帕子拭去了。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乾隆坐在床邊,伸手掖了掖和純的被子,口中只說著這一句話,和純看著他滿是激動神色的臉,哪裡還像是君臨天下的皇上?明明是一個擔心女兒的慈祥父親。
  「記住,雖然你現在所處的時空只是半架空的清朝,但是你只可以改變劇情,卻不能去破壞主線,否則你想要守護的人將會遭遇更大的傷害。」和純想起來夢裡面那位爺最後說的這句話,只覺得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疼起來。
  其實和純本想在小燕子被封為還珠格格之前就想辦法拆穿了她的身份,這雖然有些困難,可是並不是沒有可能,偏這個想法被地下的那位雍正爺察覺到了,於是他再次動用了自己小小的「權利」,讓和純患上了一場所謂的「風寒」(實情不過是昏睡了幾天而已),然後雍正爺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和純的「夢境」,向和純全盤道出了她之所以穿越過來的真像以及自己的身份。
  乍聽實情的和純驚得目瞪口呆,其實在學習歷史的時候和純最佩服最喜歡的正是雍正帝這個自己的第不知道多少代祖宗,卻沒料到自己有一天真能見到他,雖然不過是在夢裡。可是一想到雍正不跟自己商量就「擺了」她一道,和純心裡還是有些疙疙瘩瘩了起來。
  以雍正爺現在的身份如何能不知道和純心裡在想些什麼?只不過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而已,逕自跟和純分析了利弊然後甩下了以上那幾句話後便閃人了,讓和純頓時無語。
  「皇阿瑪,和純不要緊的,您還是去看看從圍場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吧。」和純想著雍正的話,抬眼看著乾隆,微笑著說道。
  經和純這一提醒乾隆才想起了在延禧宮的小燕子,可現在這種情況他如何能離開?他看著和純,只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懂事的讓他心疼,明明自己身子還沒好,卻還想著旁人,於是柔聲說道:「你放心,那邊有人照料著,不礙事,倒是你病了這幾天,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皇阿瑪要盯著你好好休息才成。」
  「病了幾天?」和純愣了一下,原來雖然在夢裡雍正跟和純不過短短說了數句話,但現實中時間卻是過了幾天,不用想這當然也是雍正爺做的手腳,只是他離去的時候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並沒有告訴和純這一點,是以和純並不知道。
  「皇上,和純說的對。」皇后適時開口說道:「那位姑娘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待在延禧宮也不是個法子,這幾日宮裡謠言都已經傳遍了,您還是去看看的好,和純這裡有臣妾跟蘭馨照料著,你放心便是。」
  「謠言?」乾隆皺了眉頭,起身抬手招過梅竹來為和純換額上的毛巾,然後轉身問皇后道:「什麼謠言?」
  「這……」皇后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后你有何不能跟朕說的?但說無妨。」乾隆見了皇后的樣子,知道事情有些不一般,臉上也板了起來。
  「是,皇上,現在宮裡的宮人們都說……說您從圍場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是您的私生女兒。」皇后遲疑著,終於還是道出了實情。
  「什麼?!」乾隆心中一震,一股怒火就蔓延了開來,雖說他自己本也懷疑小燕子是自己的女兒,可是在他沒開口之前就有人如此說,而且偏偏還被皇后聽到了,這叫他的面子該往何處放?
  「這話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乾隆黑了一張臉,問道。
  「這……臣妾也不清楚。」皇后垂了眼瞼回答道,其實她如何不知道這是從延禧宮令妃那裡傳來的?只是在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眼藥該上到什麼程度她也是清楚的,如果自己現在說了出來,即便這是事實,可是聽在乾隆的耳朵裡也許就會變了味道,還不如讓他自己去弄清楚真相。
  乾隆不是個笨人,見皇后欲言又止的樣子如何能猜不到些端倪,心裡登時就對令妃著了惱,想著平時看她是個機靈的,怎麼這件事辦的如此差勁?如果自己再不過去瞧瞧怕是要翻出天去了,可畢竟仍放心不下和純,轉頭往床上看去。
  「皇阿瑪,和純已經沒事兒了,您就先去延禧宮看看吧。」和純見乾隆看過來,知道他的心思,扯了個笑臉開口說道。
  「那好吧。和純你好好休息,皇阿瑪去去便來。」乾隆說完,又看著皇后,臉上滿是愧疚的說道:「皇后,這裡便交給你跟蘭馨了。」
  「皇上,您就放心吧。」皇后回答道。
  「皇阿瑪,還有永琪呢,我會照顧好皇額娘跟純姐姐的。」 永琪一挺胸膛,朗聲說道。
  蘭馨扶著皇后,也對著乾隆點了點頭應了聲是,乾隆看著這一番家庭和睦的情形,竟是愈發的不想離開,無奈不去不成,只得匆匆走了。
  【插播場景】在雍正爺所處的閻羅殿寢宮內,好不容易學會擺弄電視機這個玩意兒的雍正爺正邊看著和純他們的「現場直播」邊悠哉悠哉的吃點心喝茶,其實所謂的「不能破壞主線」不過是他隨口瞎編的而已,他老人家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看著解悶兒的「樂子」,不想讓它就那麼輕易結束而已,所以才小小的使了個手段,當然和純並不知道這個真相。
  「四哥!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到人間去了!」雍正爺正端了茶杯要喝的時候一聲怒喝突然響了起來,他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抖,有少許的茶水潑了出來。
  「十三弟……那個……我只是……」雍正爺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望著來人訕訕的笑著,不知怎地有些氣短。
  「不要解釋了!你上次是怎麼答應我的!這回上頭要是再怪罪下來,我才不會替你去解釋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來人怒氣沖沖的道。
  「十三弟,你別這麼說嗎,我這不是……」雍正爺臉上堆了笑,小心翼翼的解釋著,若是有人見了現在這一幕,一定會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想著這還是那位揮斥方遒、鐵血皓腕的雍正帝嗎?
  作者有話要說:  - -!我還是讓四四出來打了次醬油,接下來還會有一章更新哦,不過可能又要晚一點了。
  嘛,過了十二點就是某蘭我的生日了,就當是送給我自己的生日禮物吧,哈哈~~
  = =!嘛,一激動章節都寫錯了,趕緊改……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3

☆、第二十八章 格格封號名還珠(小修)

  從和純那兒出來後乾隆直接就奔了延禧宮,聽了通傳的令妃忙領了宮人出來接駕,乾隆卻沒給她好臉色,只淡淡的讓她起了身就走到了小燕子所在的房間,令妃有些不知所然,忐忑不安的跟在了後面,不明白乾隆的不悅是從何而來。
  「疼……好疼……扇子,畫卷……別搶我的扇子……東西在,我在。東西丟了,我死……」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走到床邊的乾隆正聽到了小燕子嘴裡這番言語,又見她臉上掛滿了汗水,原本有些怒氣的心不由便被憐惜填滿了。
  「喂喂!醒一醒!」乾隆拍拍小燕子的面頰,大聲道:「朕說話你聽得到嗎?能不能告訴朕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你幾歲啦?」
  小燕子這幾日燒本來已經退得差不多了,腦子也清醒了一些,被乾隆這麼一拍,竟是幽幽然醒了過來,只是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一雙大眼睛朦朦朧朧的盯著坐在床邊的乾隆只是發呆。
  「呀,格格醒過來了。」令妃見小燕子睜開了眼睛,心裡不由一喜,想著自己這些天的努力算是沒有白費,醒的還真是時候,便上前了兩步,口中驚喜萬分的說道。
  「格格?」聽了這個稱呼,乾隆皺了皺眉頭。
  「阿彌陀佛,果然是醒了,娘娘您這些天不眠不休的照顧格格當真是沒白費。」劉嬤嬤得了令妃暗地裡給的眼色,忙跟著湊過去也說了一句。
  乾隆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強忍下了心中的不悅,也不去理令妃,看著小燕子盡量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溫和著問道:「你醒了?可以說話了麼?」
  小燕子看著乾隆那威武有力的眼神,感受著乾隆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心裡不知怎的有些害怕,坐起身子來怯怯的開口問道:「你……你……你是誰?」
  令妃忙撲了過去,就要去摀住小燕子的嘴,口中說道:「這是當今皇上,跟皇上說話,可不能用『你』字啊。」
  「無妨,不知者不怪。」乾隆抬手阻止了令妃,又和顏悅色的問小燕子道:「我是愛新覺羅?弘歷,大清朝當今的皇上,那你又是誰?」
  「皇上?皇上!你真的是皇上?乾隆皇上?」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乾隆,只覺得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了,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物啊,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這是多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怎麼還是你啊你啊的……」令妃在旁邊急的跟什麼似的,小燕子這樣口無遮攔的,若是惹了皇上生氣,萬一連帶到自己可該如何?
  小燕子現在的神情看在乾隆的眼裡便是「驚喜萬分」,他心裡憑空的便添加了一種慈父之情,看著小燕子頭也不回的對令妃說道:「令妃,別在乎這個,她是在民間長大的,怎麼懂宮中的規矩?」又對小燕子說道:「沒錯,朕就是乾隆,在圍場上,你不是已經見過朕了嗎?」
  「圍場上那麼多人,我怎麼弄的清楚誰是誰呀!」小燕子叫著,眼睛瞪得溜圓,嘴裡一個勁兒的驚呼著:「老天啊,我終於見到了皇上!我終於見到了皇上……」
  「是!你終於見到了朕,朕知道你這條路走的有多辛苦。」乾隆伸手摸了摸小燕子的額頭,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還不錯,燒已經退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朕叫他們給你準備去……」
  小燕子看著乾隆,聽著他輕言細語的問東問西,真的是受寵若驚了,她自小便是個孤兒,何時得到過這樣的關切?她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一樣,不敢相信的喃喃說道:「你……你……你是皇上,可你……這麼的關心我……我……我會幸福的死掉的。」
  小燕子癡癡的看著乾隆,這樣崇拜的目光,這樣熱烈的語氣,是乾隆從未見過的,他突然覺得腦子一懵,心裡感動極了,一疊聲的說道:「你已經被朕救活了,你不會死掉的!朕會用幸福包圍你,可是不會讓它傷害你!」
  小燕子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看著乾隆,拚命的點著頭。
  「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乾隆雖然也很激動,但畢竟還是緩過勁兒來了,開口問道。
  「嗯。」小燕子用力的點了點頭,只覺得不管乾隆要問什麼她都會回答。
  「朕問你,你幾歲了?哪年生的?」乾隆開口道。
  「我十八歲了,是壬戌年聲的。」小燕子想著不久前跟紫薇結拜時候說的話,回答道。
  乾隆暗自掐指一算,心裡愈發確定,繼續問道:「你是幾月生的?姓什麼?」
  「我是八月初一生的……」小燕子說道,本想回答自己沒有姓,腦海中卻又想起了紫薇的話,便開口道:「我有姓,我姓夏。」
  這樣一來,乾隆幾乎完全坐實了自己的猜測,忍不住伸出手去用袖子把小燕子額頭的汗水擦乾淨了,再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小燕子……」小燕子有些羞赧的開口道,不知怎麼地她覺得在乾隆面前說出自己的這個名字有些難為情起來。
  乾隆愕然了,這也算是名字?這孩子是怎麼長大的呢?受過委屈嗎?雨荷居然沒有進京來找過自己,居然孤孤單單的撫養這個孩子長大,現在,雨荷又在哪裡?她們母女兩個這些年來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這個小燕子是夏雨荷的女兒,也是自己的女兒,定不會有錯了。
  想到這裡,乾隆點點頭,再仔細的看小燕子,心裡的愧疚之情越深,對小燕子的愛惜也越來越重,令妃在旁邊見了這番情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終於確定自己這次是押對寶了,忙瞅準了這個時機開口說道:「皇上,您看小燕子,那眼睛那眉毛那臉型,多像您啊,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
  乾隆現在心裡是滿心歡喜,連帶著對令妃的感覺也好了一些,聽了她這番話更是哈哈大笑,樂的合不攏嘴,口中直道:「令妃,你說的沒錯,這小燕子就是我的滄海遺珠啊。」
  小燕子看看令妃,又看看乾隆,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正想開口,卻聽乾隆又問道:「朕都知道了,你娘叫夏雨荷,你帶來的扇子跟畫卷,都是她讓你交給朕的對嗎?」
  小燕子想了想,紫薇的娘也便是自己的娘,便點了點頭。
  「那雨荷她還好嗎?」乾隆急急的又問道。
  「不好。」小燕子怔怔的搖了搖頭。
  「不好?」乾隆愣了,忙問道:「怎麼個不好了?她現在在哪裡?」
  「她……她已經去世了……去年六月,死在了濟南。」小燕子低下了頭。
  「她死了?」乾隆心裡一痛,長歎了一聲,「朕已經猜到了,只是沒聽你親口說,還是不相信,要不然你也不會直到今天才來見朕,雨荷的事情,是朕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小燕子,你的出現,讓朕既安慰,又心酸,不過從今後,你的苦日子都過去了,你是朕遺落在民間的女兒,現在,你回家了!」
  「皇上……」聽了乾隆的話,小燕子吃了一驚,正想說些什麼,令妃卻朝下人們使了個眼色。
  「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頓時無數的宮女太監嬤嬤跪了一地,口中不斷高呼著,淹沒了小燕子的聲音,小燕子看的眼花繚亂,聽的驚心動魄。
  「原來做主子是這麼好的事情,如果我借紫薇的身份當兩天的格格想必她也是不會反對的吧?畢竟我們是結拜姐妹嗎?就讓我過兩天癮再說吧。」小燕子心裡恍惚的想著,於是便心安理得的受了眾人的跪拜。
  令妃上前推著小燕子,一疊聲的叫著:「傻丫頭,還冷在那兒幹什麼?快喊皇阿瑪啊!在宮裡,是不能叫爹的,要叫『皇阿瑪』,快喊啊!喊啊……」
  小燕子心裡已經做了決定,要跟紫薇借兩天「爹」,享兩天的福,於是聽了令妃的話後,便不再猶豫,脫口而出道:「皇……皇阿瑪!」
  「好!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朕的女兒回來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乾隆一口應了,臉頓時笑得跟花兒一樣,卻也忘記了格格這個稱呼似乎有些不恰當。
  令妃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上前對乾隆一福,笑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父女終於團圓了。」
  「哈哈,令妃,這次你照顧小燕子有功,朕重重有賞!」乾隆一邊咧著嘴笑著,一邊許下了承諾,於是故事,終於繼續順著原來的主線,繼續往下走著。
  第二日乾隆下了朝就將幾個心腹大臣全部召到書房歷來,商量小燕子的事情,得意洋洋的說了自己所謂滄海遺珠的事情後,乾隆便說出了今天找大家來的目的----給自己的這個女兒起個封號,此話一出眾人的臉上頓時便呈現了五顏六色,只是興高采烈中的乾隆並未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兒?面前的當真是我們當今的聖上嗎?滄海遺珠?連調查都不調查就是這麼定下來了?是真是假還不確定呢就要封號?而且私生女是很光彩的事情嗎?難道還要召告天下?」幾乎每個人心裡都這麼思量著,然後一片寂靜。
  「此事足以證明皇上的真情感動了大地,闔家才得以團圓,當真是可喜可賀。」見眾人都不發話,福倫第一個上前彎腰說道。
  此話一出除了乾隆其他人的臉都抽搐了幾下,均想著:「福大學士,拍馬屁也不是這麼個拍法好嗎?」
  「朕今天召見各位愛卿,就是想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朕對這個女兒,有著不是一點半點的愧疚,便想公開給她一個『格格』名分,各位覺得如何?」乾隆這一開口眾人又愣了。
  自清太宗皇太極繼位後,與崇德元年開始,皇上的女兒便以「公主」相稱,皇后所生之女稱「固倫公主」,妃子所生之女及皇后的養女稱「和碩公主」,而格格則是專指王公貴胄之女,如今皇上既然想認下小燕子,卻又不稱公主而稱格格,實在是讓人感覺到相當詫異。
  你道這是為何?原來乾隆也有自己的算計,一來是因為令妃已經讓延禧宮的宮人們稱小燕子為格格,而宮內也已經傳了開來,他也不想再改,二來是因為他身為一國之君,這「偷(和)情」的事情怎麼能擺在明面上拿來讓天下人看笑話?若是封了公主,這事情便是坐實了,那他的面皮還該往哪裡擱?這天下又該有多少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乾隆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眾人摸不透乾隆的心思,紀曉嵐卻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心裡偷笑,想著皇上這真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啊。」
  「紀曉嵐,你來說說看這封號該如何給?」乾隆等了半天,不見有人答話,不由有些惱了起來,卻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一眼看到紀曉嵐眼睛滴溜亂轉,便開口喝道,乾隆一開口點名了紀曉嵐,其餘人都是鬆了一口氣,想著自己這是得救了。
  紀曉嵐冷不丁被乾隆叫了名字,只得走上前去,開口說道:「皇上,臣以為,濟南一段往事,不宜向民間宣告,不如便像晴兒格格一般,對外稱是將士遺孤,為彰顯皇家恩澤,皇上特收為義女,封格格,如此一來也便名正言順了。」
  乾隆心裡讚了聲好,不愧是紀曉嵐,只是畢竟還是覺得委屈了小燕子,還是有些猶豫的開口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太委屈她了?」
  「紀大學士的顧慮,確實有道理。」福倫這時也開了口,他也是個聰敏的人,方才紀曉嵐的一番話讓他心裡也明白了,皇上這是又想補償小燕子又怕丟了自己的面子,於是不甘落後說道:「皇上微服出巡,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如果把這件事再傳聞天下,只怕多事的人渲渲染染,對皇上和格格,都是不利,若按紀大學士說的去做,便萬無一失了。」
  「也罷,就依了兩位賢卿的意思,那麼該封個什麼格格呢?」乾隆點了點頭,又問道,雖說話裡的意思是問在場的眾人,但眼睛去只盯著紀曉嵐。
  「該死的和二,這時候他不在,弄的皇上什麼事情都往我身上扯。」紀曉嵐無奈,在心裡暗罵了和珅兩句,只得又上前一步,說道:「既然是皇上您的滄海遺珠,不如便稱作還珠格格如何?」
  其他人聽了這個稱號差點沒噴出來,福倫不著痕跡的瞪了紀曉嵐一眼,正想開口阻止,卻聽乾隆大笑著說道:「好一個還珠格格,不愧是紀曉嵐,就這麼定下吧。」
  紀曉嵐愣了,其他人也愣了,只有乾隆一個人哈哈笑著。
  「還珠還珠,買櫝還珠,這麼簡單的道理皇上竟然沒看出來?」眾人心裡都想著,手心都冒了冷汗。
  可是這事情就這麼定了,還珠格格變成了小燕子的稱號,而她也成為了宮裡僅有的兩位格格之一,沒幾日告示就貼了出去,說是某某戰死沙場的將領遺孤,因皇上恩澤無邊,體恤將士,特收為義女,接進宮內,封還珠格格,特此昭告天下,告示中並沒有提到小燕子的名字。
  紫薇看到了這條告示,可是她沒往小燕子身上想,畢竟皇上的女兒該是公主這件事情她還是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在大雜院為了小燕子的「杳無音訊」慌的六神無主的時候,小燕子卻正在宮裡當著她的還珠格格,在數不清的下人的伺候下,飄飄欲仙。
  令妃焦躁了,她原想著小燕子既然得寵,那皇上到延禧宮的時候該多起來了,不成想乾隆確實是去的勤了,可只跟小燕子說些話兒,卻很少理會自己,就連之前說過要給的賞賜,也像是完全忘記了一樣,沒了反應,令妃有些不明白了,皇上唱的這到底是哪出?
  作者有話要說:  = =這章有了量,雖說也借鑒了原著不少……但是質不知道大家是否滿意……為了讓小燕子繼續頂著格格的稱號我想了半天,也只得了這個辦法,希望還過得去……如果大家覺得有什麼彆扭的,希望儘管提出來,我會改哦~~這章是補得昨天的份,晚上還會更新下一章的~
  =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讓乾隆收了小燕子為「義女」,「義女」並不同於「養女」,養女才可稱之為公主,為了跟下一章皇后的話更切合一點,所以義女還是需要認的,不過認了義女依然是格格而已。


☆、第二十九章 禦花園燕子受教

  「格格,您把這藥喝了,身體才能完全好起來啊。」延禧宮內,冬雪端著一碗湯藥苦口婆心的對小燕子說道。
  「不要不要,本格格現在已經一點兒事情都沒有了,根本用不著吃藥了。」小燕子坐在床上,死命的揮著雙手拒絕道,前幾天她昏迷著倒也罷了,醒過來後這苦不拉幾的藥水喝的她臉都快成苦瓜了,因此是能逃就逃,能躲則躲。
  「冬雪,把藥給我。」這時候令妃走進屋來,見了這樣的情景便走過來坐在床邊,從冬雪的手裡接過藥碗,拿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小燕子嘴邊,柔聲說道:「小燕子,別耍小性子了,你身子還沒好完全,太醫說還需吃幾服藥才行,聽話,把藥吃了吧。」
  小燕子苦了一張臉看著令妃,無奈只得乖乖吞下了一口又一口的藥水,自她清醒過來後,令妃每日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她便覺得令妃如同天上的仙女兒一般,怎能不聽仙女兒的話?
  令妃見小燕子將一碗湯藥吃完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雖說乾隆這幾日來延禧宮的時候甚少跟令妃說話,但她也有自己的算計,想著只要小燕子在她這裡一日,皇上過來的次數便不會少,自己只要盡心的照顧小燕子,再使些手段,想必皇上一定會賞識自己的。
  「皇阿瑪,您不打算認下小燕子麼?」和純雖說並不是真的受了風寒,但「病了」這幾日樣子還是要繼續裝下去的,也便沒有起床,只在床上躺著,對來看自己的乾隆說道。
  「朕也不是不想認,只是……」乾隆話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若是當著自己親生女兒的面說出自己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他這老臉怕也掛不住。
  「倒也是。」和純體貼的轉了話題,說道:「皇額娘這幾日似乎害喜害得厲害,和純倒是不孝了,竟不能前去侍奉著,倒是蘭馨每日陪著。」
  「傻丫頭,你這說的什麼話?自己的身體還沒好完全如何去陪你皇額娘?」說到皇后乾隆面上又是一赧,當初認小燕子然後找心腹大臣討封號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人做的決定,並未跟皇后商量,雖說後來跟皇后說了之後她並未說什麼,只是大度的理解了,乾隆心裡卻不舒服了起來,總是覺得愧對皇后。
  「對了,前幾日晴兒寫信回來,說皇瑪嬤在五臺山一切安好,叫我們不用擔心,我回信的時候說了皇額娘有了身子的事情,想必皇瑪嬤會很開心的吧。」和純又說道。
  乾隆一震,這才突然省起來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竟然忘記了老佛爺這茬了。
  「皇額娘最恨不守禮法規矩的女人了,雨荷的事情當時朕並未告訴她,如今小燕子這一來,當年的事情也需擺到皇額娘面前說了,現在皇額娘在五臺山為大清祈福,為朕這兒子祈福,朕卻在這個時候弄出了這樣的事情,等她老人家回來了該是多麼的傷心失望?朕又該如何向她解釋呢?還沒等她老人家發話,朕竟然就封了小燕子格格,還昭告了天下,莫非朕這是頭腦發昏了不成?不,其實朕本來也是想緩兩天再說的,若不是令妃她說小燕子長得像朕,還擅自讓延禧宮裡的宮人都成小燕子為格格了,朕也不至於……」乾隆腦子飛速的轉著,倒是將認下小燕子的這番過錯全想到了令妃的身上。
  於是自小燕子到了延禧宮後每天都要去令妃那裡報到的乾隆今天竟並未再去,令妃等啊盼啊最終卻只得了吳書來帶來的一道旨意——「還珠格格賜住漱芳齋,即日起入內居住。」
  這一下,令妃娘娘的臉多雲轉陰,再也好看不起來了。
  第二日小燕子便搬到了漱芳齋,這漱芳齋本是重華宮宴集演戲的地方,本不適宜居住,無奈宮內早已沒了別的可以住的地兒,乾隆又不能將小燕子隨意安在哪個妃子的名下,便想起了這個地兒。
  隨著小燕子的搬遷,明月、彩霞兩個宮女就跟了她,小鄧子小卓子兩個太監也跟了她,小卓子本不姓卓,姓杜。小燕子一聽他自稱為「小杜子」,就笑得岔了氣。
  「什麼小肚子,還小腸子呢!」於是,把他改成了小卓子。因為既然有個「小凳子」不妨再配個「小桌子」。
  小杜子本來是有點不願意,小鄧子卻拍著他的肩說: 「格格說你是小卓子,你就是小卓子,你爹把你送進宮來,還指望你『傳宗接代』嗎?』於是,小卓子就磕下頭去,大聲「謝恩」。
  「小卓子謝格格賜姓!」
  其實這些個宮女兒太監嬤嬤,並不像是原著裡寫的那樣願意跟著小燕子的,雖說宮裡盛傳她是皇上的私生女,可畢竟最後也沒有定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若是說皇上喜歡小燕子的吧,可為什麼連個公主都沒有封,只封了個莫名其妙的「還珠格格」,還住了這麼個地兒?若說皇上不喜歡小燕子的吧,可是住進來的那天賞賜的卻也不少,擺了滿滿一屋子。
  小燕子看到了乾隆的賞賜可是高興壞了,她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的金銀珠寶林羅綢緞啊?手舞足蹈的,就差蹦起來翻觔鬥了,被分派過來的宮人們見了小燕子的這般模樣都覺得晦氣,跟了這麼一個不懂規矩的主子,誰知道哪天自己會不會被連帶著殺頭?每個人都是盡量的遠離著小燕子,態度也都是不冷不熱的,只想著盡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和純的「病」終於完全好了,這日她陪著皇后在禦花園中散步,皇后這段時間根本無暇去顧及小燕子的事情,因為她這次害喜害得實在是厲害,就連後宮的鳳印皇后也在跟乾隆商討了之後交給了舒妃,由她跟令妃愉妃暫時共同掌管後宮的諸般事宜,而皇后則難得的清閒了下來。
  「皇額娘,你今日感覺好一些了沒有?」和純小心翼翼的扶著皇后慢慢的走著,口中關切的問道。
  「比前幾日舒服了一些。」皇后道:「倒是辛苦了蘭馨那丫頭,熬藥之類的事情本宮說了讓丫鬟們去做就好,她卻偏偏要親力親為,又整日的守著我。」
  「這本就是我們當兒女的該做的事情,只是和純不孝,竟沒能伺候在您的床前。」和純有些慚愧的說著。
  「五公主身子不適,這裡有奴婢跟蘭馨公主照顧著便可以了,您身子健康了,皇后娘娘才能更安心啊。」在另一邊扶著皇后的容嬤嬤開口說道。
  「容嬤嬤說的極是,只要你沒有事情,額娘就放心了。」皇后娘娘點點頭,同意了容嬤嬤的話。
  「啊呀!」和純正待開口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眾人抬眼望去,正看見了令妃、臘梅、冬雪和宮女們正簇擁著穿了一身艷麗的旗裝的小燕子,帶她參觀禦花園。
  令妃等人想來是沒看到皇后,畢竟隔了一段距離,她正東指指西指指,給小燕子介紹著花園中的種種景致。
  小燕子覺得什麼都很新奇,忍不住驚歎連連:「呀!這是一個院子還是一個城呀?怎麼那麼多房子?左一進右一進的?」又看前面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長廊,詫異道:「這裡又沒有河,為什麼要造這麼長一座橋?」再看到處處都是匾額,覺得奇怪極了,叫著:「又沒賣東西,怎麼掛了那麼多招牌?」一抬頭看到了一個亭子,上面的匾額上寫著「挹翠閣」三個大字。小燕子認識的字不多,看了半天,低低的自言自語:「怎麼亭子掛個招牌叫「把草問』?好奇怪的名字!」
  令妃驚愕的看著小燕子,想著怎麼那個夏雨荷沒有教過她唸書嗎?心裡正有點疑惑,又聽小燕子歎口氣說道:「我好像到了一個仙境,太沒有真實感了,將來我出了宮,回到民間的時候,說給人家聽,人家大概都不會相信的!」
  令妃又是一驚,不由得神色一凜,仔細看著小燕子,警告的說道:「格格,我告訴你一句很重要的話!」
  「什麼話?」令妃的語氣凝重,小燕子卻滿不在乎。
  「這就是還珠格格嗎?」令妃正要話,卻聽到一個聲音自前方響起,心下一震,抬起頭看去,看到和純跟皇后正緩緩走來,忙上前施禮道:「令妃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娘娘吉祥!」眾宮女也都是跪了一地,唯有小燕子還站在當場,不知所謂。
  「都起來吧。」皇后淡然的開口道。
  和純跟跟皇后身邊的眾宮女還有容嬤嬤也向令妃請了安,皇后正欲開口說話,便聽小燕子脆生生的問道:「你是誰?」
  令妃出了一身的冷汗,恨不能上去撕了小燕子的嘴,忙過去扯了她的袖子說道:「格格,這是皇后娘娘,快快跪下請安。」
  「為什麼?」小燕子看著面前的雍容華貴的女人,不是很明白的問道,她入宮以來還沒有人教過她禮儀,請安什麼的她當然也就不懂。
  「放肆!」容嬤嬤見小燕子無理,出聲喝道。
  「容嬤嬤,算了。」皇后一揮手阻止了容嬤嬤的繼續發飆,拿眼看著小燕子,說道:「你初進宮,不懂規矩,本宮這次便不為難你,如果下次再被本宮碰到了,定要責罰!」
  小燕子對上皇后的眼神,只覺得一股自然而然的氣勢從皇后的身上散發出來,竟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低下頭不敢再看皇后,只訥訥的應了一聲是。
  「還珠格格,這宮內不同民間,你現在是皇上禦封的格格,這是無上的榮幸,但也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你若是一個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可能就會糊裡糊塗的送掉一條小命,你可明白?」和純裝作無意的瞥了一眼令妃,對小燕子說道,令妃身子抖了一下,這番話本是方纔她想對小燕子說的,沒想到竟被和純搶了先,和純心裡卻暗笑,令妃想說什麼她自然是清楚的。
  「有這麼嚴重?!」聽了和純的話小燕子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她說道。
  「你最好相信我。」和純淡然的說道。
  小燕子打了個寒戰,突然焦急的叫了起來:「可是……可是……我……我是要遲早出宮回家的!」
  「回家?」皇后眼神一凜,聲音也抬高了一些,「回什麼家?你既被封了格格,皇上也已經認定了你,從今往後這裡便是你的家,所以出宮之類的話,以後萬不能再說!」
  「可是……萬一我不是格格,不是皇上的女兒,那要怎麼辦?」小燕子一著急,忍不住就衝口而出,旁邊令妃聽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臘梅冬雪急忙上前扶住了,令妃臉色蒼白的死死盯著小燕子,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撕破了。
  「皇室血統,不容混淆!如果有絲毫的作假,便是砍頭的大事,你懂嗎?」皇后鳳目圓睜,望著小燕子,口氣不容置疑的說道。
  「格格,這話可不能亂說。」令妃穩了穩心神,撲過去緊緊握住小燕子的手臂,說道:「如果你不是皇上的女兒,那就是欺君大罪,一定會被砍頭的!而且不止你被砍頭,受牽連的還會有一大群,像鄂敏,像福倫,像我,像……五阿哥,都脫不了幹係!所以,這樣的玩笑,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說。」
  小燕子被令妃的語氣和神色嚇住了,如果說方纔還有些懷疑皇后跟和純的話是不是在嚇唬自己,那麼現在她深信令妃所言不虛,不禁張口結舌,訕訕的笑著,口中小聲的說著:「我當然是皇阿瑪的女兒,我怎麼會不是皇阿瑪的女兒呢?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皇后和純等人看著面前戲劇性的一幕,心裡都有了各自的想法,和純本是知道小燕子非乾隆的親生女兒的,對這個倒是不感奇怪,只是驚訝於小燕子竟然笨到當著皇后的面也敢說出來,而皇后則是對小燕子的身份起了疑心,前些日子她因著身子的不舒服沒介入到乾隆「認親」的事情中,等知道的時候小燕子已是被封了格格,本覺得乾隆應該是調查清楚了的,便沒多問,今日看來卻似乎事情並非如此。
  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令妃跟小燕子,皇后卻沒扯住「血統」這個話題,而是開口說道:「令妃,還珠格格既入了宮,規矩便是該好好學學的,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要好好的教導她。」
  「是。皇后娘娘請放心,十天之內,我一定將小燕子變成一個儀態萬千的格格!」令妃答得有力,充滿信心,面有得色,聽了她的回答,皇后點點頭,帶著和純等人便離開了。
  而小燕子也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過關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得意洋洋的瞥了皇后跟和純的背影一眼,想著宮裡的人都很好騙啊。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讓小燕子當了還珠格格有點彆扭,難道是敗筆?可是不讓她當格格似乎也不太好弄,糾結中還是繼續碼出了這章……


☆、第三十章 驚皇后公主顯威

  令妃知道,自己負責教導小燕子,這宮裡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一個從民間來的「格格」,哪裡是那麼好就能學了規矩的?可她偏要好好做給那些想要嚼舌根的人看看,更是要給皇上看看,令妃心裡篤定,這「還珠格格」遲早是要封了「還珠公主」的,所謂的「格格」不過是皇上為了封住悠悠眾口,而做的一個「過渡」而已,從現在的形勢看來,小燕子已經是被自己拉攏過來了,自己要做的,便是教她如何博取皇上的歡心,皇上越寵愛小燕子,對自己便越有利,打從自己攬下了教導小燕子的事兒後,皇上已來了幾次延禧宮這就是有力的證明。
  一想到這裡,令妃教起小燕子規矩來更是不遺餘力,只是她沒有料到,小燕子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野」。
  這日令妃因著身子不太合適,便讓自己身邊的劉嬤嬤去教小燕子規矩,誰知這一教,就出了岔子。
  今天第一次換下了平底繡花鞋,踩上了「花盆底」的小燕子在劉嬤嬤嚴厲的教導下又是走又是跪的,心裡早覺得不耐煩,偏偏同一個動作她做了幾次還是不對,劉嬤嬤一急之下說話重了些,小燕子學了這些天的規矩,已是有些忍受不了,若不是因著顧及令妃的緣故,早就撂了挑子,這下子倒有了藉口,當下就不幹了。
  「這也要規矩,那也要規矩,皇宮裡怎麼有這麼多規矩?這格格我不當了!」小燕子氣鼓鼓的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跑,卻忘記了自己穿的是「花盆底」,她走還走不好,更何況跑?腳下一個踉蹌就栽了觔鬥。
  這下小燕子更加惱了起來,氣呼呼的站起身子,抬腳一甩,兩隻「花盆底」就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轉,不知道落到那裡去了,然後小燕子就施展了輕功,如同一隻「燕子」一樣,從延禧宮飛出去了。
  劉嬤嬤也氣啊,她跟在令妃的身邊多年,在宮裡也算是個人物,以往宮人們見著了她誰不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候一聲,何時被人這麼嗆過?可見小燕子不管不顧的就衝了出去,卻又擔心她闖了什麼禍會殃及到延禧宮,連忙帶了一群人追了上去,豈知出了延禧宮的門後並未看到小燕子的身影,想是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劉嬤嬤便帶了人四下尋找。
  小燕子從延禧宮出來,東奔西跑的,這皇宮本來就大,加上她又不熟悉,各種走廊石子兒路讓小燕子一會兒就昏了頭,不知道自己走到什麼地方了,便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她要是好好走路便也罷了,偏偏還非得時不時用著她那半吊子的輕功這兒竄竄那兒蹦蹦,於是便撞出事情來了。
  這邊和純陪皇后剛散完步,正往坤寧宮的方向走,母女兩個一路上說說笑笑很是溫馨,冷不丁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響起來:「哎呀!不好,要摔下去了,喂!前面的人快讓開啊!我控制不住了!」
  和純聽聲音耳熟,心裡已是吃了一驚,猛然抬起頭來,只見前面的假山上一個人影正晃晃悠悠,不是小燕子卻又是誰?只見她口中話剛喊完,身子就朝皇后等人的方向摔了過來。和純眼看著小燕子這來勢怕是要撞到皇后身上了,這還了得?
  「賽威賽廣!護駕!」和純當機立斷的喝道,身子也往前跨了幾步攔在了皇后的身前。
  「庶!」
  「庶!」
  隨著兩聲響亮的回答,兩個明晃晃的身影自皇后的護衛隊中飛出,一左一右迎向空中的小燕子,扯住了她的左右兩臂,落下來的時候往地上一摜,小燕子便四腳朝天的摔在了地上,只覺得身子像散了架子一般,痛的她呲牙咧嘴。
  「皇額娘,您沒事兒吧?」和純顧不上去管小燕子,回過頭先關切的問皇后道。
  皇后雖然因為害喜身子感覺不太合適,又受了小燕子這番驚嚇,但畢竟是經歷過後宮多年風浪的人,稍順了兩口氣後抬頭朝和純一笑道:「本宮無礙。」
  和純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聽背後小燕子哼哼唧唧叫痛,心中只覺得惱怒異常,囑咐人照顧好皇后,然後轉身指著地上的小燕子,自當沒認出她來,口中怒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敢驚擾皇后娘娘!來人啊,給本宮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小燕子身上雖疼的厲害,耳朵卻還是聽得清楚的,聽了和純的話,身上也不難受了,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和純的鼻子就嚷道:「你算哪根蔥?居然想打我?我可是皇阿瑪親封的還珠格格!」
  在令妃那兒學了七八天的規矩,小燕子其實對宮裡的事情現在也並不是完全不懂的,最起碼她知道皇后娘娘比令妃娘娘要大,自己見著皇后娘娘是該「請安」的,可是她不知道和純是公主,公主是比她這個「格格」還要大,她只看見一個比自己小了兩三歲的女子要找人來打自己,當然就咋呼起來了。
  若是小燕子主動認錯和純便也罷了,畢竟她一個格格,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打得了的,但見了她這般趾高氣揚不知悔改的樣子,和純只覺得心頭火起,冷笑一聲道:「打的就是你,賽威賽廣!給本宮將這不知規矩的『還珠格格』拿下!」
  小燕子暗叫一句糟糕,她本以為自己亮了身份,對方就不敢打自己了,然後自己再上前去給那個什麼「皇后娘娘」請個安道個歉,就該沒事兒了,不成想人家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看著賽威賽廣朝自己走來,小燕子心下大慌,她是練過武的,一見賽威賽廣兩人壯健如牛,虎背熊腰,走路的時候,卻像貓一樣輕悄,腳不沾塵,便知道他們二人是高手,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一轉身一跺腳,小燕子身子便往前竄了一大截,已是到了走廊的近前,再扭身提氣,直接就上了走廊頂部,開始了來回蹦蹦跳跳的逃竄,賽威賽廣得了和純的命令,也不敢怠慢,直接便追了上去。
  小燕子雖說功夫並不算好,也遠不及賽威賽廣,但她自小坑蒙拐騙偷的事情做了不少,最擅長的就是「逃」,雖然現在逃的樣子有些狼狽,但一時半會兒之間賽威賽廣居然還是拿不住她。
  和純也不著急,跟容嬤嬤一起扶著皇后到了近前的石凳邊,旁側的宮女拿了厚厚的墊子放在石凳上,皇后便在兩人的攙扶下做了下去。
  「令妃也不知怎麼教的規矩,這還珠格格不但沒有一點改變,反而愈發的不像話了起來,若是真驚著了皇后娘娘,奴婢定不與她善罷甘休!」容嬤嬤咬牙切齒的瞪著小燕子的身影說道。
  皇后只覺得頭疼,若是以往的時候,小燕子這般胡鬧她定是要好好管教她一番的,可幾天她害喜害得愈發厲害,每天只是覺得渾身無力,腦子發漲,只想什麼事情都不去理,因此聽了容嬤嬤的話也只是擺了擺手。
  「容嬤嬤。」和純瞥了一樣正在被賽威賽廣追逐中的小燕子,轉頭看著容嬤嬤說道:「和純想拜託您一件事情。」對在皇后身邊守了幾十年的容嬤嬤,和純向來是敬重的,因此也很少在她面前稱「本宮」。
  「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是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奴婢。」容嬤嬤忙不迭的答道。
  和純嘴邊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緩緩的開口道:「十四阿哥永璐身子向來不好,令妃娘娘想是因著要照顧十四弟所以抽不出身來好好教導新入宮的『還珠格格』,過會子我向皇阿瑪稟報了今兒發生的事情,再求他著容嬤嬤您替了令妃娘娘教導還珠格格宮內禮儀,您看可好?」
  「回公主的話,奴婢義不容辭。」聽了和純的提議,容嬤嬤臉上露出個開花兒似的微笑,甩了帕子施禮道。
  說話間賽威賽廣已經期近了小燕子,只差幾步伸手便可抓住了,小燕子驚得哇哇大叫,就在這時兩個身影飛了上來擋住了賽威賽廣,原來是福爾康福爾泰兄弟正好路過,見小燕子狼狽被追的情景,也顧不上查看周圍的形勢,連忙飛上來阻攔。
  「賽威賽廣,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跟『還珠格格』動手!」攔下了賽威賽廣後福爾康高聲喝道。
  賽威賽廣對視了一眼,心裡有些無奈跟不忿,原來這福爾康前兩年因著令妃受寵的原因,被乾隆封了御前侍衛,又因著確實會些功夫,再加上會說話,後來乾隆便提拔他當了二品侍衛,而賽威賽廣不過才是三品侍衛,憑的就比福爾康低了一等。
  「爾康爾泰,你們來的太好了!」小燕子見來了幫手,也不跑了,站住身子挺直了脊樑,氣呼呼的指指賽威又指指賽廣,口中叫道:「剛才他們兩個把我從空中扔到了地上,摔的我好痛!你們替我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他們敢摔你?」福爾泰一聽便急了,兩步竄過去關切的看著小燕子,語氣焦急的說道:「你有沒有摔痛?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找禦醫看看?」
  「放心,我還沒有那麼脆弱,就是他們倆的做法太氣人了。」小燕子大大咧咧的一擺手,說道。
  福爾康蹙起了眉頭,盯著賽威賽廣,厲聲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面前的是什麼人麼?這可是當今皇上禦封的『還珠格格』,你們竟敢如此大膽,不想要項上的人頭了麼?!」
  「福大人,您好大的威風。」福爾康話音剛落,便聽一個聲音冷冷的響起來,抬起頭往來源處看去,才發現皇后跟和純正在不遠處,這一驚非同小可。
  作者有話要說:  = =謝謝各位親的關心以及寬容~某蘭正在努力趕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大姨媽的原因……總覺得差強人意……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4

☆、第三十一章 惱乾隆格格挨打

  和純一開口福爾康便注意到了皇后等人,他腦筋本來不笨,略一思索下就猜到了定是小燕子不知分寸,衝撞了皇后或是公主,這才引來了「災禍」,於是朝福爾泰使了個眼色,福爾泰心領神會,兩個人一抬手,一左一右架著小燕子從走廊頂上躍了下來,走到皇后等人面前。
  「臣福爾康/臣福爾泰,給皇后娘娘請安,給五公主請安。」福爾康福爾泰擼袖單膝跪倒,聲音洪亮異口同聲的道,福爾康還在跪下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悄悄拉了拉小燕子的袖子。
  小燕子這才知道和純竟是公主,不過公主跟格格,究竟誰大誰小她還是沒有弄清楚,再加上方才和純說要打她板子,如何肯跪和純?只甩帕子勉強給皇后施了個禮,卻並未理會和純。
  「放肆!你不過是個格格,見了公主為何不行禮?」容嬤嬤見不得小燕子這番樣子,出聲喝道。
  前些日子皇后跟和純在禦花園跟小燕子說了那些話後,小燕子本來就對她們沒抱了好印象,今日愈發的看著不順眼了起來,聽了容嬤嬤的說法,脖子一梗眼睛一瞪,用手指著和純,叫道:「我是皇阿瑪封的格格!憑什麼要給她這個惡女人行禮!」
  「大膽!」容嬤嬤聽小燕子口吐狂言,又辱罵了和純,本就不喜歡她,這下心裡更是憤怒了起來,往前踏了幾步走到小燕子面前,伸手就往她臉上甩去。
  「容嬤嬤你大膽!」福爾康福爾泰見狀,也不顧皇后跟和純沒免他們的禮,站起身來擋在小燕子面前,福爾泰更是抓住了容嬤嬤的手腕,喝道:「你一個嬤嬤,如何敢打格格?」
  福爾康也開口道:「容嬤嬤,您是宮裡的老嬤嬤了,難道不知道宮中規矩麼?這『格格』大,還是你大?」
  「怎麼福大人也知道宮中是有規矩的麼?」皇后雖然感覺難受,但見福爾康福爾泰對待容嬤嬤態度不敬,還是強忍著開口道。
  「臣不敢,只是臣以為,還珠格格畢竟是皇上親封的格格,容嬤嬤不由分說就想掌格格的嘴,怕是違了規矩。」福爾康不卑不亢的說道。
  皇后正要開口說話,偏一口酸氣湧上來,忙用帕子掩了嘴,乾嘔了兩下,和純伸出手去撫著皇后的脊背替她順了順氣,抬起頭來還來不及說話,小燕子卻又行動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還想打我?」小燕子瞪著容嬤嬤嚷著:「我是皇阿瑪封的格格,不是宮裡的奴才,就算皇后要打我,也得看皇阿瑪的面子!」
  小燕子說完,騰騰兩步走到容嬤嬤跟前,一個巴掌直接就甩了過去,容嬤嬤被福爾泰捉住了手腕,自然是沒法子躲,於是脆生生的挨了這巴掌,皇后那本來就吐得難受,一見這番情景,登時急火攻心,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便要軟了下去,和純發覺不妙,忙一把扶住了皇后。
  「快!送皇額娘回坤寧宮!梅竹,去宣太醫!」和純一連串的吩咐著,早有宮女上前來扶了皇后,正要往坤寧宮走。
  「皇后娘娘!你千萬保重鳳體啊!奴婢挨這一巴掌沒什麼大不了的,您莫要為了奴婢的事情生氣上火啊!」容嬤嬤見了皇后的樣子,膽戰心驚的叫著,想著若是皇后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哪怕是死一萬次也無法抹去自己的愧疚。
  皇后本來有些迷糊,容嬤嬤這一叫倒讓她突然的清醒了過來,勉力的站直了身子,抬手阻住了略顯慌亂的眾人,聲音有些虛弱的對和純說道:「和純,把那只燕子給我拿下了。」
  「皇額娘放心。」和純見皇后眼神堅定,點頭應了下來,再向扶著皇后的宮女吩咐了兩句,然後便看著皇后在一眾人等的簇擁下往坤寧宮去了。
  福爾泰不知道是驚呆了還是怎地,竟沒有鬆開容嬤嬤的手腕,容嬤嬤怕過分掙紮叫嚷反而會驚了皇后,是以只站在原地看著皇后等人離開。
  小燕子再不濟也知道事情不妙,眼珠滴溜溜一陣亂轉,就想趁機離開,和純卻在此時轉過身來,眼神冰冷的看著小燕子,聲音更加冰冷的說道:「賽威賽廣!把還珠格格給本宮,拿下!」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賽威賽廣應聲領命,上前便抓,小燕子卻也不是省油的燈,於是新一番的追逐再次開始,只是這次多了個福爾泰,福爾泰在和純開口的時候便甩開了容嬤嬤的手腕,飛身過去跟在小燕子身後阻攔賽威賽廣,而福爾康則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身影。
  「容嬤嬤,皇額娘那裡還要有勞您去照料一下了。」和純上前扶住了被福爾泰甩開腳步有些踉蹌的容嬤嬤,看著她略顯紅腫的臉頰和有些散開了的髮髻心裡有些莫名的酸楚。
  「公主請放心,照顧皇后娘娘本來就是奴婢的義務。」容嬤嬤站直了身子,伸手攏了一下頭髮,說道:「只是這裡……」
  「容嬤嬤不用擔心,先回坤寧宮去吧。」和純淡然的說道,口氣卻不容置疑,容嬤嬤一來擔心皇后,二來對和純有著莫名的信任,便匆匆告退了。
  這裡小燕子本來就是個三腳貓的功夫,福爾泰也好不到哪裡去,方才賽威賽廣不過是顧及著些福爾康,如今他不在了,便放開了拳腳,不一會兒功夫就逼得兩人無處可逃,正要伸手拿下的時候,變故突然又起,只聽見響亮的一聲怒喝:「住手!」
  賽威賽廣眼前一花,便多了兩個人,正是五阿哥永琪和方才消失了的福爾康,原來方才福爾康見情勢不好,逮了個空子溜去找救兵,正好在路上碰到了要去看小燕子的永琪,忙將他帶了過來。
  和純心中冷笑,方才不見了福爾康,她就料到了他定是去找永琪過來,卻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
  「大膽的奴才!誰給你們膽子竟然跟格格動手!」永琪吐氣開聲,怒斥賽威賽廣道,其實方才雖然他來的匆忙,福爾康卻也將事情大致交代了一下,只是現在這番情景,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為好,更是裝作沒看到不遠處的和純。
  賽威賽廣這下為難了,一邊是公主讓抓,一邊是阿哥要攔,不管聽哪邊的話兩人都算得上是違命,只得靜靜站在了當場,和純暗暗歎一口氣,想著怕是小燕子這次還是「飛」了。
  「奴才多隆,給五阿哥請安,給五公主請安。」
  「奴才福康安,給五阿哥請安,給五公主請安。」
  又是兩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和純聽了面上一喜,五阿哥聽了臉色一沉,兩人先後說了免禮,五阿哥正要開口,和純卻搶了先。
  「富察大人,多隆貝子,還珠格格衝撞皇后娘娘,又多次出言不遜,勞您二位將她拿下,本宮要將她帶到皇阿瑪跟前討個公道!」和純說完,又衝賽威賽廣道:「賽威賽廣,你們二人不願與格格動手,本宮也不為難你們,但是一會兒若有旁人阻攔富察大人與多隆貝子捉拿還珠格格,你們務必攔下。」
  「庶!」四個人異口同聲應了,竟是不由五阿哥開口,福康安跟多隆起身便往小燕子的方向而去,多隆纏住了永琪,賽威賽廣一閃身份別攔住了福爾康福爾泰。
  小燕子本來以為得救了,跑的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的她正躲在五阿哥身後休息,聽了和純的話還來不及反應,一抬頭便看到福康安朝自己捉來,叫了一聲媽呀轉身就逃。
  「福康安!多隆!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永琪擺脫不了多隆,又見福康安馬上就要擒住小燕子了,口中怒罵連連,「多隆!你快給本阿哥閃開!」
  「奴才是奴才,上面有主子,主子有命,奴才從命。」多隆一邊悠哉的跟永琪「玩兒」,一邊說道。
  「放肆!和純是主子,難道本阿哥不是主子麼?」永琪氣急。
  「五阿哥當然是主子,只可惜您的命令下的晚了一些,事情總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多隆笑著說道,聽了他的話和純心裡也是一樂,方纔的氣憤惱怒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放開我!放開我……」永琪還想開口說話,卻聽小燕子一陣亂叫,忙抬眼看去,卻見福康安已經擒住了小燕子,帶到了和純的面前,小燕子正一邊掙紮著一邊叫嚷,福康安對著小燕子的膝蓋彎一踢,小燕子便站不住,撲通一下跪在了和純面前。
  「你們竟然敢這麼對我!我一定要稟報了皇阿瑪,讓皇阿瑪砍了你們的頭……」小燕子拚命的喊著。
  「正好,本宮就是要帶你去見皇阿瑪。」和純冷了臉看著小燕子,又抬頭對永琪說道:「五阿哥,您既然擔心還珠格格,不妨也跟了來。」平日裡和純本叫永琪五哥,如今她心下氣憤,便直接稱了他為五阿哥。
  一行幾人便來到了禦書房,乾隆正在批閱奏摺,聽了吳書來的稟報,忙宣了他們進來,小燕子被福康安壓著進了門,一看到乾隆便如看到救星一般,也不行禮,張口便叫:「皇阿瑪,您快救救我!這裡有人要殺我!」
  乾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聽了小燕子的話,又看到她沒穿鞋子,髮髻散亂衣衫不整的樣子(逃跑到時候弄的),驚得目瞪口呆,將手中的毛筆一放,挑眉怒道:「小燕子,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笑話!有朕在,誰要殺你?誰敢殺你?!」
  其餘幾人卻不像小燕子一樣不懂規矩,都恭恭敬敬的請了安,小燕子見別人都行禮,才慌忙也跪了下去,乾隆開口說了免禮,眾人都站起來後他正要發問,就看到和純往前走了兩步,直直的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還沒開口,眼裡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這……這是怎麼了?和純,你有什麼委屈就跟皇阿瑪說。」和純長了這麼大,就沒在乾隆面前哭過,這是第一次,乾隆見了如何能夠不慌?摒退了左右宮人奴才包括賽威賽廣,上前就要去扶和純,和純卻躬身磕頭,避開了乾隆的手臂。
  「皇阿瑪,和純受的委屈沒什麼,只求您給皇額娘做主。」和純語帶哽咽的說道。
  和純這是先發制人了,以前看還珠格格的時候,都是別人還沒開口小燕子便開始訴了委屈,所以今日和純在小燕子說話前就行動,她這樣倒是讓小燕子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來,永琪跟福家兄弟在一旁看的著急,想要開口說話,卻被乾隆怒目一掃,頓時禁了聲。
  「和純,你皇額娘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出來,朕一定嚴肅處理!」乾隆知道欺負能讓自己心愛的女兒有這番傷心表現的人一定不會是福康安跟多隆,那麼便只能是剩下的四個人了,瞪了他們一眼之後,又伸手去扶和純,這次和純倒是老老實實讓自家皇帝老爹將自己拉了起來。
  裝模作樣的抹了眼淚後,和純便將事情的前後仔仔細細給乾隆說了,末了還加了一句「皇額娘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有沒有傷著了身子。」
  永琪跟福家兄弟傻了,他們雖然猜到了小燕子一定做錯了什麼事情,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大的「事故」,乾隆怒了,皇后是誰?是他結髮的妻子,皇后肚子裡的是誰?是他的親生骨肉,和純又是誰?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若是犯了其中一個便了不得了,小燕子居然全都衝撞了,她當自己是什麼?
  「小燕子!」乾隆一聲怒喝,嚇了小燕子一跳,抬起頭來只見乾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看著自己,「令妃教你學規矩,你都學到哪裡去了!你衣衫不整,又做出如此忤逆不道的事情,該當何罪?!」
  「皇阿瑪!」小燕子見一直以來對自己慈眉善目,關愛有加的乾隆衝自己發火,登時腦中氣血一衝,不管不顧的叫道:「我豁出去了!這格格我不當了!如果你也要砍我的腦袋,我只好認了,反正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嘛。」
  乾隆怒道:「你以為格格是什麼?隨你要幹就幹,不要幹就不幹?來人!給朕把還珠格格拿下來。」
  「喳!」門外走進來兩個侍衛將小燕子拿住了,
  「皇阿瑪,你真的要砍我的腦袋嗎?」小燕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乾隆喊道。
  「朕不要你的腦袋,你如此囂張,如此放肆,朕卻要你好好的教訓你。」乾隆怒道:「打她二十大板。」
  永琪趕緊跪地求情:「皇阿瑪請息怒,還珠格格是金枝玉葉又是女兒身,恐怕禁不起打,不如罰她別的。」
  爾泰也立即跪地求情:「皇上仁慈!五阿哥說的很對,格格不比男兒,不是奴才,皇上請三思呀。」
  爾康也上前求請:「皇上聖明,還珠格格上次在圍場受的傷還沒有全好,怎麼禁得起板子呢?皇上開恩啊。」
  乾隆深吸了一口氣,許是對小燕子還抱著幻想,問道:「你知錯了嗎?」
  小燕子脖子一挺,說道:「我最大的錯,就是不應該當這個格格。」
  「給朕打,誰都不許求情,誰要是求情就多打二十大板!」乾隆怒喊道:「還等什麼?打呀!重重的打!瑤林,多隆,你們給朕好好的看著,若是這些奴才敢有絲毫的放水,便來跟朕說,朕要了他們的腦袋!」
  「喳!」一干人急忙都應了,乾隆把話撂在這兒了,又有福康安多隆看著,誰敢有絲毫的手軟?全都努足了勁兒往小燕子身上招呼。
  「吳書來,擺駕坤寧宮。」乾隆也懶得去看小燕子,拉著和純匆匆的便往坤寧宮看皇后去了。
  幾下板子一上身,小燕子便哭爹喊娘,嘴裡直喊著:「皇阿瑪!救命啊……皇阿瑪!救命啊……我知錯了!知錯了……」
  永琪跟福家兄弟都急壞了,可是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燕子的褲子一會兒變打得滲出血來,永琪跟福爾泰只覺得心如刀割般疼痛,而小燕子到後來已經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等到二十大板打完,幾乎就是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章終於是碼完了,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所以匆忙的只審了一遍,如果有錯的話還望見諒,我明天會再好好看看然後改了的,這兩張總覺得寫的很差勁,不知道親們覺得如何,如果真心覺得不好的話就告訴我,畢竟這兩天狀態不好,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我一定會改的!
  = =我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找出了兩個錯誤改了一下,肚子果然又痛了……我還是睡去吧,明天,啊不對,今天晚上繼續更新加改正……


☆、第三十二章 令妃有喜晉貴妃

  乾隆跟和純趕到坤寧宮的時候太醫前腳剛走,知道皇后的身子並無礙的容嬤嬤正頂著略微有些紅腫的臉頰吩咐宮女按照太醫開的安胎定神的房子去抓藥,見二人到了屋內眾人忙不迭的跪下磕頭請安。
  乾隆大手一揮說了免禮,轉頭看到躺在床上的皇后正努力的坐起身子想要給自己請安,忙幾步跨過去坐到床邊輕輕按下了皇后,說道:「皇后身子要緊,不必起來了。」
  「謝皇上。」皇后開口道:「方纔太醫說了,臣妾的身子並無大礙。」
  「那也好好好休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燕子,竟敢衝撞皇后,朕已經好好的懲罰了她,皇后你就放心吧。」乾隆說道。
  和純聽出自家皇帝老爹語氣中略有討好的味道,心裡暗自偷笑,在一旁幫腔道:「是啊,皇額娘,皇阿瑪可是下了狠心,還珠格格被打了二十大板呢。「
  「還珠格格新入宮,不懂規矩,皇上您也莫要太過生氣。」皇后聽了兩人的話後反幫小燕子說了話,這些年她早學會了以退為進,知道這時候自己替小燕子求情乾隆反而會因為愧疚而對小燕子更加惱怒。
  果不其然,皇后話音剛落,乾隆就皺了眉頭說道:「皇后你不必為小燕子說話,她入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太不成體統。」
  乾隆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來小燕子這幾日是在令妃那裡學習規矩的,自己去探看的時候令妃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她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知書達禮、儀態萬千的「還珠格格」,這就是她交給自己的「答案」?想到這裡,乾隆對令妃也有些惱怒了起來。
  「皇阿瑪,和純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和純見了乾隆臉上的神色,已是隱約猜到自家皇帝老爹心中的想法,忙趁機開口道。
  「和純你有話儘管說,在皇阿瑪面前難道還藏著掖著不成?」乾隆看著和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得勁兒起來,總覺得心愛的女兒今日跟自己似乎有些疏離的樣子。
  「皇阿瑪,和純接下來要說的話,也許會讓皇阿瑪不高興,但和純也顧不了那許多了。」和純話音未落,突然跪在乾隆的面前,挺直了脊背抬頭望著乾隆繼續說道:「小燕子既然已經被皇阿瑪封了『還珠格格』,她的一舉一動代表的便是皇家的風範,假若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會傷害的也是皇家的臉面、皇阿瑪您的尊嚴,現在,她已經鬧出了許多笑話,再加上她膽大妄為,也差點闖出了大禍,宮裡人多口雜,對小燕子的行為已經傳得亂七八糟,和純以為,如果再不嚴加管教,只怕『還珠格格』將來會變成宮裡的大問題,民間的大笑話!」
  和純一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大義凜然,乾隆就是想反駁也無從說起,更何況他覺得自己這個女兒說得在理,便陷入了沉思。
  「皇上,和純說的不錯,小燕子雖然是在民間長大,但畢竟已進了宮,封了格格,行事說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隨便,否則亂了宮裡的規矩,怕是不好。」皇后在一旁也搭腔說道,只是聲音較和純柔和一些。
  乾隆看看面上已是有些疲憊之色的皇后,又看看跪著的和純,歎了一口氣,說道:「和純你起磕吧,小燕子現在是由延禧宮令妃那裡教導著,只是永璐多病,和恪尚幼,想來令妃也顧不過來,大概便將小燕子的事情擱下了。」
  和純知道自家皇帝老爹心中對小燕子還有些不捨,對令妃亦有些不忍,正欲開口再說什麼,卻見吳書來匆匆走進來,對乾隆說道:「啟稟皇上,令妃娘娘昏過去了。」
  「令妃?!」乾隆吃了一驚,身子忽的就站了起來,雖說這段日子因著種種原因他對令妃冷淡了有些,但畢竟令妃在他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的,聽了吳書來的話臉上自然變了顏色。
  「皇上,既是如此,您趕快去延禧宮看看吧。」皇后開口說道,心裡卻冷笑一聲,想著這令妃昏的倒是時候。
  乾隆雖然對皇后有些愧疚,但亦掛念著令妃,便對皇后說道:「皇后,你好生將養身子。」又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和純說道:「和純,你好好照看你皇額娘,朕去去就來。」
  話音方落,乾隆就急急的領著吳書來出了坤寧宮,直奔延禧宮去了,皇后見和純看著乾隆離去的背影,臉上隱約有失望之色,微微笑了一下,說道:「和純,有些事情也不急於一時,你有些過於心焦了。」
  「皇額娘。」和純回過神來,轉頭看著皇后,道:「皇額娘,我只是覺得這小燕子來歷太過蹊蹺,行事也實在怪異,聽說那夏雨荷是個才女,怎生將女兒教養成了這番樣子?而且小燕子本該是山東人,卻說了一口的京腔京調,和純實在是擔心……」
  「你皇阿瑪這個人,最重一個『情』字,又對夏雨荷愧疚心重,難免會忽略了一些事情,但你要相信他並不是個昏庸之人,總有一天會發覺出異樣的。」皇后弦外有音的說道,和純稍一思索,點了點頭。
  「我也有些乏了,和純你也回去休息吧。」皇后說了這會子話,面上已是露了疲憊之色,和純便請了退,往自己的住所去了。
  延禧宮現在又是一片忙亂,小燕子闖出了這番大禍,又受了杖罰,得知這消息的劉嬤嬤驚得魂飛魄散,來滾帶爬的就過來稟報了令妃,令妃今天本就感覺有些不舒服,聽了劉嬤嬤的話更是腦子發懵,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來,只覺得眼前發黑,又想到小燕子是在自己這裡學習規矩的,乾隆必定要遷怒自己,腦子轉了幾轉,伸手將劉嬤嬤召到近前耳語了幾句。
  然後,延禧宮的令妃娘娘就「昏」過去了,劉嬤嬤一路小跑著到坤寧宮將這件事情通報給了吳書來。
  乾隆趕到延禧宮的時候太醫正給躺在床上的令妃把脈,看著令妃緊閉了雙眼,一張瓜子兒小臉煞白煞白的幾乎沒了血色,乾隆一肚子的火氣頓時消下去了一大半,想著自己這些日子對令妃的冷淡,心裡便又滋生出「深深的」愧疚,等太醫診完脈,便急急的開口問道:「令妃情況如何?」
  「恭喜皇上。」太醫忙跪下答話道:「令妃娘娘脈搏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指圓滑,這是有喜了。」
  「真的嗎?」乾隆心中大悅,僅餘的定點怒火也消失殆盡,喜滋滋的開口問道。
  「回皇上的話,微臣確定這是喜脈,而且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只是令妃娘娘似乎這段時間操勞過度,坐胎有些不穩,需多吃幾幅安胎藥。」太醫恭恭敬敬的回道。
  「那你去開房子吧。」乾隆一擺手,說道。
  「庶。」太醫弓著身子出去了,乾隆高興地一屁股坐在了令妃的床邊,而令妃也「適時」的醒了過來。
  「皇上。」令妃一見到坐在床邊的乾隆,眼中立時凝聚起了水汽,掙紮著想要起身施禮卻被乾隆阻止後開口說道:「臣妾教習無方,未能給皇上一個儀態萬千的『還珠格格』,請皇上降罪。」
  乾隆心情現在極好,聽了令妃的話後說道:「令妃言重了,你何罪之有?小燕子本就是在民間長大的孩子,頑皮烈性自是難免,哪那麼容易就改過來的?」
  令妃聽乾隆的話語間並無責怪之意,忙又開口說道:「皇上,其實臣妾以為,小燕子雖然行為魯莽,可她畢竟不是在宮裡長大的,情有可原,再加上她的率直和天真爛漫,正是皇宮內所缺少的東西,如果一定要用禮教拘束她,豈不是把小燕子的優點全部抹殺了?咱們宮裡規規矩矩的格格,難道還不夠多嗎?」
  倒不是令妃想要替小燕子說話,事實上她現在一想起小燕子來就恨得眼根癢癢,只是自己之前已經拉攏了小燕子,若是她犯了什麼事情難免會殃及到延禧宮,殃及到自己,她只好利用自己的巧言善變,挽回一些小燕子在乾隆心裡的印象。而且她這番話更可以讓乾隆覺得小燕子是可以稍微沒有些規矩的,這樣以後萬一再出了什麼岔子,也好求情。
  不得不說令妃確實是個會說話的,乾隆聽了她的言語後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有幾句話真是說到了自己的心窩裡去了,點頭稱是道:「令妃說的不錯,小燕子既然來自民間,讓她保持一點『民風』更好,雖然管教也是一定該有的,不過操之過急畢竟不好,凡事都要慢慢來,著不得急。」
  「皇上說的極是。」令妃眼底掠過一抹得意的神色,又低了頭裝作極為哀傷的樣子說道:「可是今天您就這樣打了小燕子的板子,恐怕她……」
  乾隆當真有些後悔了起來,卻還是有些不甘,說道:「那她也是該打,而且不過是幾下板子而已,能有多嚴重?總不會比上次當胸一箭來的厲害吧?」
  令妃察言觀色,知道乾隆已經動了心思,便繼續唉聲歎氣道:「皇上,您要知道,上次的當胸一箭只是外傷,今日的板子卻是外傷加內傷啊。」
  「內傷?」乾隆一驚,急急說道:「怎麼可能會有內傷?這打板子怎麼會打出內傷?」
  「皇上。」令妃哀怨的瞥了乾隆一眼,說道:「女兒家的心思,您還不瞭解嗎?當著那麼多的人,公主、太監、侍衛、宮女……還有五阿哥和爾康爾泰,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瞧著小燕子被當眾打了板子,面子裡子都掛不住啊,而最讓她傷心的,莫過於您這個皇阿瑪『疾言厲色』『非打不可』啊!所以,人也傷了,心也傷了……」令妃說的倒像是她當時也在一旁看著一般活靈活現,而事實上她自小燕子從延禧宮跑出去到現在,根本就沒見著過她。
  乾隆卻震動了,確實,小燕子可是個女兒家呢?他怎麼對她用了板子?心裡的悔意更深了,只是仍不願承認,嘴裡說著:「也是她今天太過分了,簡直有些無法無天,居然連皇后跟和純都不放在眼裡,不打不行!」卻又有些不安的看著令妃,道:「是不是打重了?」
  令妃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是皮開肉綻了。」
  乾隆呆了一下,隨即怒上眉梢,大罵道:「可惡!是哪個太監打的板子?明明知道打的是『格格』。也真下手狠打嗎?」
  「這可怪不得太監。」令妃也聽人說了方纔的事情,便直言道:「皇上您臨走前說了要好好的打,誰敢放水就砍了誰的腦袋,還囑咐了福康安跟多隆看著,誰敢打輕了?」
  乾隆皺了眉頭,想了一下,又說道:「罷了,這次是朕疏忽了,不過也當給小燕子個懲戒,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便不說了,倒是你的身子,有沒有感覺不適?」
  令妃沒想到乾隆突然轉了口風,心裡有些不解,不知道這是為何,卻也不好再說,便也跟著換了話題,說道:「回皇上的話,只是覺得有些無力,臣妾這是怎麼了?」其實她方才並非真的昏迷,自是聽到了太醫跟乾隆的對話,卻假裝並不知情。
  「你是有了身孕。」乾隆眉梢眼角都掛著喜氣的說道。
  「真的?」令妃「又驚又喜」,感動的說道:「這實在是太好了,臣妾又可以為皇上添一個阿哥或是格格了。」
  「哈哈。」乾隆大笑著說道:「皇后前段時間剛有了身子,令妃你緊跟著也有了,朕這真是雙喜臨門啊,朕實在是太開心了,一定重重有賞!」
  「臣妾多謝皇上。」雖然聽乾隆提到皇后的時候令妃眼裡閃過兩道狠毒的光芒,但她仍是低著頭嬌嬌弱弱的謝了恩。
  乾隆這次沒有食言,即日吳書來就帶著聖旨來到了延禧宮,於是在小燕子被杖罰的第二日,即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皇上下旨晉令妃為令貴妃,擇日行貴妃晉封禮。
  作者有話要說:  令妃晉陞貴妃位,一半是為了對齊史實,一半嘛是為了……爬的越高摔的越痛對不對?
  這兩天肚子是折騰的我死去活來的,今天晚上還要出個小差,明天才能回來,然後照舊,回來之後兩更,囧- -


☆、第三十三章 小燕子變成「假太監」(捉蟲)

  還珠格格挨了杖刑,令妃娘娘晉了貴妃,這兩個消息不出半天功夫就傳遍了宮內的各個角落,那些嬪妃命婦們即刻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大大小小的禮物絡繹不絕的往延禧宮裡送,她們心裡明白的很,不管自己是眼紅也好是嫉妒也罷,這討好的事情還是該做的。
  相比之下小燕子的處境就有些慘淡了,本來在宮內就不怎麼受歡迎的她現在幾乎更是沒人願意搭理了,敢衝撞當今的皇后跟皇上最寵愛的和純公主,被打了板子怕還是輕的,摸不準哪天就會做幾件更出格的事情,她自己掉了腦袋也就罷了,若是皇上一震怒扯到她身邊的人,那可就慘了,於是宮內所有人基本上都是盡可能的避開漱芳齋,就連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等人都恨不得不進漱芳齋的大門,沒奈何他們都是漱芳齋的奴才,想要躲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得整天苦著張臉照顧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小燕子。
  永琪跟福家兄弟倒是來往漱芳齋愈發的勤了,因為小燕子受了這番「委屈」,永琪跟福爾泰幾乎是將皇后跟和純恨到了骨子裡,又心疼小燕子,就差把她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照顧著了,所有能尋到的補品藥膏都往漱芳齋送,而新晉了貴妃的令妃也拿來了不少好東西,小燕子被「大家」的溫柔感動的幾乎要痛哭流涕了。
  不得不說小燕子的身體素質真是相當的好,被打了二十大板居然沒過幾天就好的差不多,又可以繼續蹦躂了,當然其中永琪給小燕子送去的極品藥膏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至於乾隆這裡,雖然他也曾經想過要去看看小燕子,想過要送點什麼好的補品藥品之類的,可是礙於自己的面子,最終還是作罷了,畢竟這次小燕子是受罰而不是得賞。
  令妃給乾隆吹了不少的耳旁風,再加上憋了這些天,乾隆今天終於忍不住在令妃的陪同下往漱芳齋來了,原本想著經了這次事件,小燕子該吸取點教訓了,豈知乾隆剛走到漱芳齋的門口,還沒等吳書來通報,便跟一個從裡面正往外衝的人撞了個正著,那人「哎呀」一聲往後趔趄了兩步差點摔倒。
  「什麼人!」乾隆也是被撞的胸口隱隱作痛,火一下子就衝了上來,開口怒喝道,一旁令妃也是吃了一驚,忙上前去攙住了乾隆。
  令妃見撞了乾隆的是個身材瘦小的太監,低垂著頭看不見臉,心裡不由得有些厭惡,想著這漱芳齋的奴才跟主子都是一樣不懂規矩的人,加上前些日子小燕子闖了禍差點連累到自己,正一肚子火沒處發,不成想今天有人巴巴的就湊了過來,於是冷了臉喝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衝撞皇上,來人啊,將這奴才拿下!」
  「庶!」侍衛們馬上應了,快速跑上前圍住那小太監,然後只聽得匡啷啷的聲響,十幾把腰刀同時出鞘,全部指向了他。
  「各位好漢,手下留情!」那小太監嚇得魂飛天外,雙腿一軟,揮著雙手大叫道。
  這一叫不打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怎麼這太監竟然是個女人?令妃心裡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
  「你到底是什麼人?抬起頭來!」乾隆往前走了兩步,盯著被侍衛們圍在當中的「女太監」沉聲道。
  「不!我不要!」那「女太監」聽了乾隆的話,反而將腦袋垂的更低了。
  「給朕把她的頭抬起來!」乾隆才沒有心情等待,直接沖侍衛下了命令,立時有兩個侍衛過去架住了那太監,然後其中一人毫不客氣的伸手扳起了她的臉,當她的正面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眾人再次愣住了。
  「小燕子!」令妃雖然早就有些料到了,但是卻仍禁不住驚訝的叫出聲來。
  乾隆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穿著太監衣服的小燕子,因為衣服過大,完全不合身的原因,小燕子將長長的袖子在袖口打了個結,袖子裡面鼓鼓的,腰上重重紮緊了腰帶,紮的亂七八糟,拖泥帶水,這哪兒還像個格格?偏她還瞪大了雙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看著乾隆,乾隆驚愕的真是一塌糊塗。
  「小燕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穿成這樣子?這番打扮你想要幹嘛?怎麼傷剛好了又要鬧事兒嗎?你簡直是樂此不疲啊!」乾隆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皇阿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要再做『格格』了,這皇宮到處都是看我不順眼的人,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我要出宮!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們!」小燕子脖子一梗,辟裡啪啦甩出一番驚天動地的話來。
  「胡鬧!」乾隆一聲怒喝,「你簡直是太胡鬧了!你以為這皇宮是什麼地方?是任由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你如今已經封了『格格』,不再是浪蕩在外面的混混兒!你娘是怎麼教你的?就把你教成了這麼個不明事理人嗎!」
  令妃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小燕子挨了板子後竟然還不長記性,居然愈發的囂張了起來,又見乾隆生氣,心裡不斷的咒罵著小燕子,可畢竟怕乾隆的怒氣會波及到自己,只得拚命的對小燕子使眼色,只可惜小燕子卻是個不會看眼色的主兒,只是挺直了腰板抬著下巴,根本不去注意令妃的眼光。
  「朕記得你娘是個溫柔得像水一樣的女子,怎麼會將你教養得如此粗俗?還有,你那些個三腳貓的功夫,是哪個師傅教的!」乾隆眼神深邃了起來,聲音也愈發的嚴厲,他終於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了起來。
  小燕子聽乾隆又說到了「娘」,不免有些心虛,畢竟她心裡明白自己是個冒牌貨,若是被乾隆知道了怕是腦袋不保,她現在可不想死,只得一挺胸膛,豁出去了的喊道:「你不要提我娘了!你幾時記得我娘?她像水還是像火,你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吧!你宮裡有皇后,還有這個妃那個妃,這個嬪那個嬪,這個貴人那個貴人……我娘算什麼?如果你心裡有她,會一走這麼多年不回去,把她一個人扔在大明湖,讓她守活寡一直守到死嗎?」
  乾隆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頂撞?頓時臉色發青,大怒道:「小燕子你放肆!」
  乾隆震怒,令妃嚇得臉色都有些蒼白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扯著乾隆的袖子,聲音顫抖的說道:「皇上,請您不要動怒,原諒小燕子,她這些話都是無心的。」說罷又轉頭看著小燕子,急急的說道:「格格,快給你皇阿瑪跪下!說你錯了!」
  令妃話音才落,卻聽到小燕子不知死活的喊道:「錯什麼錯!反正誰生氣都要砍我的腦袋!自打我進宮以來,我就知道我的腦袋瓜子在脖子上搖搖晃晃,遲早會掉下來,皇阿瑪!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根本不是『格格』,你就放了我吧!」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令妃嚇得花容失色,心驚膽戰,還不忘拽著乾隆的衣袖,衝著小燕子尖聲叫道:「格格!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來?跟你皇阿瑪鬥氣也要有個分寸,這畢竟不是在民間,而你的『阿瑪』是皇上啊!」
  小燕子卻哼了一聲,想也不想的就說:「我的阿瑪才不是皇上!我的阿瑪根本不知道是誰!」
  乾隆瞪著小燕子,本來是氣的夠嗆,可見小燕子一臉的倔強,滿眼的怒氣,一股「決不妥協」的樣子,那份傲氣跟勇敢,竟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又想起夏雨荷,想起自己對那個溫柔似水般的女子所作的事情,心裡湧上了濃濃的愧疚,靜靜的過了半晌,歎了口氣,再開口說話時候聲音已經柔和了起來。
  「小燕子,朕知道是朕對不你娘,其實,朕在幾年後是又去過濟南的,那次本想去接你娘,可是偏碰上孝賢皇后去世,朕便什麼心情都沒有了,那種風月之事,也是不能辦了,朕知道你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今天說了出來,就算脾氣發過了吧?『不是格格』這種慪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了知道嗎?朕都明白了,你娘……她該是怪了朕一輩子,恨了朕一輩子吧?」
  小燕子傻了,她沒想到乾隆竟然變臉變得這麼快,從怒髮衝冠轉眼就成了慈父面孔,令妃也呆了,她跪著求了乾隆半天,不成想乾隆竟然好像視她不見,而對小燕子這番仁慈的話,不過是因為想起了那個死去了的夏雨荷,想到這裡,令妃恨得牙齒都快要咬碎了,卻還是不得不擠出一個微笑,仍舊跪著抬頭看著乾隆說道:「皇上,臣妾覺得,格格是因為前幾日的事情有些害怕了,有些膽戰心驚了,才會想要離開皇宮,她只是嚇著了,傷著了。」
  乾隆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令妃,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又轉頭看著小燕子,笑道:「這孩子的壞脾氣,簡直跟朕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燕子呆愣愣的站著,她本來以為這次乾隆一定又會重罰自己的,卻沒想到乾隆居然會這麼溫柔,自己的小命看來是保住了,她又是感動又是害怕,癟了癟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了?小燕子你這又是怎麼了?」乾隆吃了一驚,忙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在小燕子的面前,原先架著小燕子的侍衛早就知趣兒的放開了手。
  「皇阿瑪,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有爹的感覺會這麼好,我好害怕,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會捨不得離開你。」小燕子嗚嗚咽咽的說道。
  「傻孩子,你是皇上心愛的還珠格格,怎麼會離開皇上呢?」令妃跟在乾隆的身後,裝模作樣的拿手帕擦了擦眼角,說道。
  「對,小燕子,令妃說的對,你是朕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是朕的滄海遺珠,這皇宮就是你的家,朕怎麼會捨得讓你離開呢?」乾隆把小燕子溫柔的擁在懷中,心裡也感動的熱烘烘的。
  小燕子又驚又喜,又怕又感動,見了這樣的乾隆,聽了這樣的話,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其實她今天本來想溜出宮去,找到紫薇,讓她來當這個什麼一點都不好玩兒的「還珠格格」,自己帶著身上偷偷裝的許多金銀財寶,跟柳青柳紅回到大雜院生活,可這會兒她早就把這個念頭拋在了九霄雲外,只在心裡說著:「紫薇,對不起,你這個爹,這個『皇阿瑪』,再借我幾天好不好?再讓我享受享受有爹的幸福,然後我就把他還給你。」
  過了片刻,乾隆放開小燕子,拍拍她的頭,說道:「你穿成這樣子是想出宮去吧?以後想要出宮,就來跟皇阿瑪說,皇阿瑪會帶你出去的,你就這樣一個人出去,是很不安全的。」
  小燕子聞言大喜,雖然說跟著乾隆出去難免有些不便,但是只要能出了宮,一切事情都好說不是?想到這裡,她跪在地上,砰砰砰就磕了幾個響頭,口中還直喊著:「謝謝皇阿瑪!謝謝皇阿瑪!」
  乾隆見了小燕子有些粗魯的行為,皺了下眉頭,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但是卻又不好收回,想了一下後開口道:「不過,朕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小燕子愣了一下。
  乾隆笑了一下,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單日去書房跟阿哥們一起唸書,讓紀曉嵐紀師傅好好教教你,他的學問可是好的很,你要認真的學,身為朕的女兒,詩詞歌賦可是不能不會的,另外,規矩還是依舊要學的,令妃有了身子,不方便再教導你,朕會派別的人在雙日的時候來教你的。等你兩樣都學的不錯了,才可以出宮。」
  小燕子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原本興奮異常的心又跌到了穀底,叫苦不迭的想著:「啊?怎麼還要唸書?當個格格而已有這麼麻煩麼?而且,還要繼續學規矩?天,這可怎麼行啊……」
  「小燕子,你還不趕緊謝過你皇阿瑪?要知道能進上書房可是莫大的殊榮啊。」令妃在一旁忙說道,見乾隆對小燕子的這番樣子,心裡頓時放下了大石頭,想著乾隆果然還是喜歡小燕子的,雖然前幾日打了她板子,不過想來那不過是「愛之深責之切」,自己這次,還是壓對寶了。
  小燕子一直把令妃當成個跟天上的仙女兒一般的好人,見她開了口,只得向乾隆謝了恩,乾隆哈哈笑著,又叮囑了幾句,然後就攜令妃離開了。
  漱芳齋裡,偷偷趴在窗邊大氣也不敢出看了事情經過的明月彩霞跟小卓子小鄧子面面相覷,他們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還珠格格到底是受寵呢?還是不受寵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奉上~接下來還會有一章更新~
  總是會有檢查不出來的錯字,真是失敗……多謝各位看文的親幫忙捉蟲~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4

☆、第三十四章 公主再入上書房

  乾隆美滋滋的走了,以為小燕子終究是聽了自己的話,如了自己的願,令妃臉上也漾滿了笑容,她知道小燕子越受乾隆的喜愛自己手裡的籌碼也就越多,而小燕子本人則站在漱芳齋的院兒內,一張臉比苦瓜還苦。
  「你們格格可在漱芳齋?」小燕子正發呆的時候,五阿哥永琪跟福爾泰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看到穿著太監服的小燕子,永琪以為是漱芳齋的奴才,便開口問道。
  小燕子見了他們兩個人,心裡樂了一下,這些日子她跟永琪還有福家兄弟可是相熟了起來,微垂了頭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然後一甩袖子,學著小鄧子小卓子的樣子跪下,粗著聲音說道:「奴才給五阿哥請安,給福二爺請安,回五阿哥的話,格格方才剛去了延禧宮。」
  永琪皺了一下眉頭,覺得這個太監似乎有些彆扭,但是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又聽小燕子並不在,轉頭對福爾泰說道:「想來是令妃娘娘有事兒找小燕子,我們不如就在這裡等她回來吧。」
  「嗯。」福爾泰點了點頭。
  「你去給我們沏一壺茶來,我跟福二爺就在這裡等你們格格回來。」永琪沖小燕子說道,伸手指了一下院內的石桌椅。
  「庶!」小燕子見永琪跟福爾泰沒能認出自己,有些得意了起來,又是一甩袖子,粗聲粗氣的應了一聲,卻沒想到這下甩的太過用力,袖口打的本來就不是很緊的結一下子就散開了,然後她藏在袖子裡的那些個珠寶,嘩啦啦的就掉了下來,小燕子一驚之後忙趴在地上撿了起來。
  永琪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喝道:「呔!你是哪一個屋裡的小賊?身上藏了這麼多珠寶想要帶去哪裡?」又想到這是漱芳齋,是小燕子的待的地方,這奴才方纔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裡又急又氣,喊道:「這是還珠格格的住所,你有沒有對小燕子不利?」
  永琪口中叫嚷著,心中愈發的驚慌了起來,話音未落就飛竄上前,伸手去抓小燕子的衣領,小燕子一個懶驢打滾,躲開了永琪的手掌,然後蹦起來一掌就對永琪劈了過去,永琪沒想到她敢還手,更加的驚怒了起來,側身躲過後反手也對小燕子拍了過去。
  福爾泰一看,不得了了,這宮裡居然有內賊,這內賊還出現在漱芳齋,而且竟然還敢跟五阿哥動手!這可是自己表現的大好機會啊,福爾泰一直對自己伴讀的身份有些耿耿於懷,雖說五阿哥現在在諸位皇子裡算是受寵的一個,也因著如此宮內的人對自己也算是尊敬,可畢竟這伴讀是沒有品級的,怎麼都是矮了別人一頭,所以他一直蠢蠢欲動,想找個好的時機表現表現自己,然後在宮裡混個御前侍衛當當,任誰都知道,這御前侍衛是最容易升職當官的捷徑。
  一念至此,福爾泰騰身而起,幾個起伏,就穩穩的攔在了到處飛竄的小燕子面前,劈面就是一拳,口中還喝道:「大膽小賊!看你往哪裡逃?」
  小燕子沒想到福爾泰竟然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匆忙的一抬頭,跟福爾泰打了個照面,福爾泰嚇了一跳,怎麼會是小燕子?還沒反應過來,小燕子趁福爾泰閃神之際,一腳踢向了他的面門,福爾泰本能反應的伸手去抓小燕子的腳。
  小燕子身子一歪,險險躲過了福爾泰的手,永琪卻已迎了上來,這下小燕子閃不開了,避之不及,直接就被永琪捉住了衣領,整個提將了起來,就要往地上摔去。
  福爾泰大驚,連忙叫道:「五阿哥手下留情!那是還珠格格!」
  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等人也從漱芳齋裡一股腦湧了出來,撲撲通通跪了一地,一疊聲的叫著:「五阿哥吉祥,五阿哥千萬傷到我們格格啊!」
  小燕子也在空中掙紮著,揮舞著雙手,大叫著:「五阿哥!我認輸了,不打了!不打了!」
  這次小燕子沒有故意壓低嗓門,永琪聽出了她的聲音,大驚失色,連忙鬆開了手,小燕子翻身落地,站穩後對永琪嫣然一笑,作揖施禮,道:「五阿哥好身手!其實之前被你射了一箭,我心裡一直不服氣,因為當時我是東躲西藏,完全沒有任何防備,這才中了你的招,所以剛才就想跟你鬥鬥看,沒想到我又輸了。」
  永琪驚得目瞪口呆,看著小燕子,驚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又想到方纔若不是福爾泰及時出聲,自己怕是就要傷著了小燕子,頓時怒從心頭起,指著跪了一地的明月彩霞等人,怒道:「你們這幫死奴才!為何現在才出來迎接?若是方纔我一個失手,傷到了還珠格格該怎麼辦?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奴才/奴婢該死,請五阿哥恕罪!」跪著的眾人聽了永琪的話後忙磕頭請罪。
  小燕子有些不高興了,她一叉腰站在永琪面前,等著眼睛說道:「五阿哥,明月彩霞他們有什麼錯?你幹嘛要罵他們?」
  「我……」永琪沒想到小燕子會這麼質問他,愣了一下後正要開口解釋。
  「我知道。」小燕子打斷永琪的話,氣呼呼的說道:「你一定是當『主子』已經當慣了,你會覺得『奴才』生來就是奴才,有什麼錯也都該是『奴才』擔著,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們也是爹娘生的,爹娘養的,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長大的,只因為家裡窮,沒辦法,才會被送進宮裡來伺候人,來當『奴才』,這本來已經是夠可憐的了,你還有事兒沒事兒就責怪他們,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麼?」
  小燕子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說的永琪啞口無言,他被小燕子深深的震撼了,這樣善良這樣正義這樣懂得為他人著想的女子,他從來沒有見過,永琪目不轉睛的看著小燕子,脫口道:「小燕子,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意外,多少驚奇呢?這樣的『格格』,是我一生都沒有見過的,罷了,我不會再對明月彩霞他們發脾氣了。」
  永琪說了這幾句話,就看到小燕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讓他的心跳沒來由的亂了幾拍,讓他差點忘記了不久前福爾泰對自己說的事情,定了定神,永琪又上上下下打量著小燕子,奇道:「你為什麼穿成這樣?你帶著這麼多珠寶是想要去哪裡?想要做什麼?」
  小燕子沒有回答永琪的話,只是笑嘻嘻的讓跪著的一地人都站起來,吩咐他們回房去休息後,這才轉身看著永琪跟福爾泰,正了神色,壓低了聲音說道:「五阿哥,爾泰,我有事情要求你們,你們幫幫我好不好?」
  「什麼事?」永琪跟福爾泰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們到屋子裡去談吧。」小燕子說完,轉身就往屋內走去,永琪跟福爾泰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言不發的跟在了小燕子的後面。
  「我有一個結拜姐妹,叫做夏紫薇。」確定沒人在屋外後,小燕子關上了房門,轉身眼睛亮亮的看著永琪跟福爾泰,一字一頓的說道,永琪跟福爾泰默然對視了一眼,眼裡有詫異也有瞭然,卻都沒開口說話。
  原來,雖然沒有了還珠格格祭天,福爾康還是遇見了夏紫薇主僕二人,並將她們帶回了學士府,不知道這該是命中註定,還是無法改變的小說主線,總之在來漱芳齋之前,永琪跟福爾泰就知道了夏紫薇的事情,只是他們無法完全相信,也不敢相信,所以這次來漱芳齋,他們本就抱著要試探小燕子的想法,卻沒料到,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小燕子就攤了牌。
  三個人在屋內嘀嘀咕咕說了好久的話,永琪跟福爾泰也聽到了一個故事,一個他們之前就知道了一半的故事,一個經由小燕子的一番話,就拼湊完整了的故事,所有的事情,終究還是不可逆改的進行著。
  再說和純這邊,她對小燕子的事情並沒有那麼上心,或者說她沒有時間去上心,因為現在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皇后跟她肚子裡的小包子,雖然有宮女們照料著,但她依舊不放心,恨不能每時每刻都陪在皇后的身邊,沒辦法,這就是在二十一世紀宮鬥戲看多了的後遺症。
  今天和純跟蘭馨正陪著皇后說話,乾隆就走了進來,先是關切的問了問皇后的情況,然後就道出了他的來意,原來是徵求皇后的意見,想讓容嬤嬤教小燕子宮中的規矩。
  聽了乾隆的話和純稍微有些不滿了起來,這幾日她見皇后害喜的症狀愈發的厲害,一直都是容嬤嬤跑前跑後的照顧著,可以說是無微不至,若是將她調開了,真不知有誰能像她如此盡心,自家皇帝老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讓容嬤嬤教習小燕子,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這次倒是和純誤會乾隆了,乾隆本來就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再加上他又是皇上,想來做事兒大都憑自己的主觀臆斷,倒沒想到這茬兒。
  「皇阿瑪。」和純強壓著心中的不悅,緩緩開口說道:「皇額娘現在身邊少不了容嬤嬤的照顧,您這時候兒命她去教導還珠格格,怕是有些不合適。」
  乾隆愣了一下,這才有些醒過神來,頗有些愧疚的看著因為害喜的原因臉蛋有些瘦削的皇后,說道:「倒是朕考慮不周了,只想著容嬤嬤是宮裡資深的老人,該是最合適的人選,卻忘了皇后懷著身子,容嬤嬤還是該留著坤寧宮照顧皇后才對,罷了,這教習的人我再另選就是了。」
  「皇阿瑪,蘭馨倒有個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蘭馨聽出了和純方纔的言辭有些發硬,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又明白和純的性子,亦瞭解現在皇后對於和純來說的重要性,怕她會說出什麼直話來,惹了乾隆不高興,便開口道。
  「哦?你且說來聽聽。」乾隆聽蘭馨如此說,便點頭道。
  「回皇阿瑪的話,您莫非忘了?皇瑪嬤身邊的秦嬤嬤這次並未跟去五臺山祈福,若由她來教導還珠格格,怕是再合適不過了。」蘭馨柔柔的說道。
  和純差點沒給蘭馨鼓掌叫好,秦嬤嬤是個什麼樣的人和純跟蘭馨都是很清楚的,她跟在太後身邊幾十年,太后本身就是個極講究規矩的人,而跟太后相比,秦嬤嬤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是和純跟蘭馨,以前也沒少被秦嬤嬤訓過,她又是太後身邊的老人,就連自家皇帝老爹見著了秦嬤嬤也是有著幾分尊敬的,小燕子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十有八九會衝撞秦嬤嬤,到時候怕就……
  想到這裡,和純側眼看向蘭馨,見她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亮光,頓時明白了蘭馨的心思。
  原來蘭馨自和純的口中知道了小燕子之所以挨打的原因,是因為她在禦花園中衝撞了皇后跟和純,心裡便對小燕子沒抱了好印象,這個提議,就是想要借由秦嬤嬤好好收拾一下小燕子。
  乾隆沒想那麼多,略一思索便點了頭,因為說實話,秦嬤嬤確實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見自家皇帝老爹應了下來,和純跟蘭馨對視了一眼,嘴角都掛了一抹淡笑。
  「和純,明天小燕子要去上書房,朕怕她適應不了那裡的氛圍,都是一些阿哥們,怕她會有逆反的心思,所以想讓你明日跟皇阿瑪一起將小燕子送去上書房。」解決了教導嬤嬤人選之後,乾隆又轉頭看著和純笑道。
  和純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無奈,既然自家皇帝老爹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拒絕嗎?只得點了點頭,乾隆見和純應了,心情大好,幾個人就陪著皇后聊起天來。
  次日一大早,乾隆就帶著和純、小燕子、福康安等人往上書房去了,紀曉嵐看著小燕子,打心眼兒裡不喜歡她,要知道文人墨客總是有些中規中矩的,關於小燕子的種種脫序行為,早就傳遍了宮中,身為上書房師傅的紀曉嵐自然也有耳聞,如今又看到小燕子雖然正襟危坐,但是一雙眼睛卻不住的左顧右盼,而五阿哥永琪跟福爾泰則一邊一個的跟她頻頻使眼色,心裡更覺不喜,腦子一轉,臉上露了個微笑,對著坐在一旁的乾隆施了一禮,說道:「皇上,今天是格格初次入學,臣想,不妨拋開那些又厚又重的書本,做些輕鬆有趣兒的事情,您以為如何?」
  和純站在乾隆的身後,見紀曉嵐一臉正經的樣子說出這番話來,只覺得想笑,她跟著紀曉嵐學了幾年,如何不知道這個「師傅」是又想作弄人了?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有趣兒的事情了!」乾隆還未答話,小燕子就跳起來拍著手笑道,屋內的眾人都略帶詫異的看著小燕子,想著她居然敢截皇上的話,膽子可真是不小,永琪跟福爾泰看著小燕子的眼神卻與大家不同,他們兩個人只覺得如此直率的小燕子真是可愛的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這章JJ要轉多久的菊花才肯放出去……這兩章為了代入還珠的主線,因此借鑒了不少的原文,明天的兩章會有兩個主角比較多的互動,福康安啊你終於肯出手了,一定要加油啊。
  JJ你這是鬧哪樣……好不容易轉出來了就變成故障了是嗎???好吧我再發一次試試……


☆、第三十五章 「才子才女」巧作對

  小燕子的作為讓乾隆面上閃過了一絲不悅,之前不管她怎麼鬧畢竟都是在後宮之內,如今當著紀曉嵐這個臣子和一幫子阿哥還有陪讀們也如此的沒有規矩,如何能讓乾隆心裡不惱?不過卻也不好發脾氣,又想小燕子是從宮外來的,這性子總得要磨練一段時間,只得強壓下心裡的火氣,然後沖紀曉嵐點了點頭。
  紀曉嵐見乾隆應了,在心裡偷笑幾聲,轉頭看著小燕子說道:「那咱們就先來一個文字遊戲,叫作『縮腳詩』,總共只有四句,第一句話七個字,第二句五個字,第三句三個字,而第四句只有一個字,這四句裡頭,格格隨意接哪一句都行……」說到這裡,紀曉嵐看著眾位阿哥陪讀們說:「哪一位先幫格格開個頭?」
  小燕子原本興高采烈的臉在聽完紀曉嵐的話後就苦了下來,心裡感到完全莫名其妙,什麼「縮腳詩」?還「伸頭詩」呢!自己大字都不識幾個,怎麼會作詩?恐怕這紀師傅也不是什麼好人,也是來為難自己的吧?想到這裡,正想開口叫嚷說自己不做了,一旁永琪卻已經大聲的開了口。
  「我先來吧。」永琪看了看小燕子,使了個眼色,又跟福爾泰對視了一下眼神,然後清清嗓子,朗聲念道:「四四方方一座樓。」
  「掛上一口鐘。」福爾泰得了永琪的眼色,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立刻就接了口,又看看小燕子,表示已經從七字降為了五字。
  小燕子看到永琪跟福爾泰對自己擠眉弄眼,知道他們是在幫自己,也就不好胡鬧了,可是畢竟她是什麼都不會,縱使是三個字她也說不出來,只得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永琪跟福爾泰發愣。
  「撞一下!」永琪見小燕子一臉糊塗,有些急了,抬高了聲音接了三個字的,這樣下一句再接一個字就可以了,他怕小燕子還不明白,就把桌上的茶杯拿起來倒扣著,然後拿摺扇做撞擊狀暗示小燕子,也不管茶杯裡的水直接落到地上濺濕了自己的衣襟。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永琪這番作為倒是讓小燕子看的本能就接了一聲——「嗡!」
  「哈哈,對了對了,就是這樣!」永琪跟福爾泰熱烈的鼓掌叫好,全然沒發現一屋子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小燕子驚喜莫名,不相信的問:「真的嗎?我真的接對了嗎?」
  「接得好極了,接的妙極了!」永琪不住口的讚美著。
  「還珠格格果然是天資聰穎,一點即透啊。」福爾泰也不甘示弱。
  乾隆皺了眉頭,這怎麼看怎麼是鬧劇的事情讓他心裡的不悅更甚了,合著小燕子永琪福爾泰三人將這屋裡的眾人包括自己當猴耍呢?於是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板著臉喝道:「小燕子!這不過是你在永琪他們的提示下蒙出來的,不能算數,紀曉嵐你再另外出題吧。」
  「是。」紀曉嵐恭敬的應了,看了一眼永琪等三人,說道:「接下來,咱們來填詞,我提下半句,聽好了啊,『圓又圓,少半邊,亂糟糟,靜悄悄。』格格要用這幾個字,填成一首詩,五阿哥,臣怕格格不明白,還是麻煩您再給格格示範一下。」紀曉嵐看著一旁已經躍躍欲試的永琪,說道。
  永琪想了一下,然後看著小燕子,念道:「十五月兒圓又圓,初七初八少半邊,滿天星星亂糟糟,烏雲一遮靜悄悄。」
  「嗯,填的不錯。」紀曉嵐在心裡冷笑了幾聲,想著五阿哥對這還珠格格還真是相當的好,怕她聽不懂竟做了一首如此口語話的詩,當初和純來上書房的時候,也沒見他如此幫襯過。
  正想著,福爾泰忙不迭的也開了口,道:「我也示範一下,一個月餅圓又圓,中間一切少半邊,惹得老鼠亂糟糟,花貓一叫靜悄悄。」
  福爾泰的這首詩一說完,屋子裡的阿哥們不由得哄堂大笑,如果說永琪那首詩還算說的過去,那福爾泰的這首可就有些粗俗了,紀曉嵐知道永琪和福爾泰是在千方百計的幫小燕子,也不表示什麼,只是沖小燕子道:「格格,該您了,試一試吧。」
  小燕子愣了一下,有些為難的說道:「不試不行嗎?」
  「要試要試,這沒有什麼好難為情的。」紀曉嵐鼓勵著,和純拿眼看去,見紀曉嵐一臉正經的師傅樣,又是想笑,知道他這是要看小燕子出醜。
  「那……要是填的不對……」小燕子還是有些猶豫。
  「沒有關係,不對可以更正,可以修飾嗎。」永琪介面說道,小燕子看著永琪跟福爾泰,兩人都對她點點頭,鼓勵著,她只得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了似的道:「好!試就試!」
  「師傅眼睛圓又圓……」第一句話剛出口,竊笑聲就四起,小燕子卻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念著:「一拳過去少半邊……」這一下竊笑變成了哄堂大笑,就連永琪跟福爾泰也裂開了嘴,小燕子看著笑的東倒西歪的眾人,眼珠一轉,接著道:「大家笑的亂糟糟……」
  這一下情況更嚴重了,大家笑的氣都喘不過來了,課堂上從來沒有喧鬧成這個樣子過,眾人幾乎都忘記了乾隆還在場,紀曉嵐也驚了個目瞪口呆,沒料到小燕子比他想像中還要離譜,乾隆是又羞又惱,只覺得面皮一陣發麻,氣呼呼的一拍桌子,重重的哼了一聲。
  眾人頓時都收住了笑,低下了頭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小燕子瞅了一眼乾隆,小聲的說完了她最後一句——「皇上一哼靜悄悄。」
  這下卻沒人敢笑了,乾隆正要發火,看出事情不太對勁的小燕子卻搶先說道:「皇阿瑪,您別生氣,我沒讀過什麼書,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我是外行,可是外頭活生生的世界我可就內行了,不相信的話,我也來出個對子,只怕你們誰都對不出來!」
  乾隆愣了一下,心裡的火兒被小燕子這句話壓下去大半,有些好奇的道:「哦?好大的口氣,若是有人對出來了又該如何?」
  小燕子口中所說的對子,是曾經夏紫薇教給她的,在小燕子的心裡,夏紫薇就是天下第一的大才女,所以她信誓旦旦的開口道:「如果有人能對出來,那我任憑皇阿瑪處置!」
  「好!小燕子,這可是你說的。」乾隆見小燕子一副自信的樣子,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沒錯!」小燕子抬頭挺胸的道,永琪跟福爾泰則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你們可都聽見了,小燕子,你出題吧。」乾隆說道。
  「好,聽著啊!『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咩!』」小燕子最後的一聲羊叫,學的是惟妙惟肖,眾人差點又笑出聲來。
  乾隆一呆,眉頭又皺了起來,面上露出了困惑之色,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對?抬眼看紀曉嵐,見他低眉斂目,似乎也是不解的樣子,阿哥們也紛紛的竊竊私語著,永琪跟福爾泰倒是放了心,在他們看來這對子並不好對,恐怕小燕子是勝券在握了。
  眼看著眾人討論、思考、皺眉、抓頭,卻沒人能站出來對自己說的對子,小燕子真是好不得意,笑嘻嘻的問大家道:「怎麼樣啊?」
  阿哥們跟眾伴讀們苦笑的苦笑,搖頭的搖頭,和純想起原著裡紀曉嵐並未對出這個對子,有些好奇的朝他看過去,卻正好看到低著頭的紀曉嵐嘴邊掠過一抹嘲笑,頓時明白原來他並非對不出來,怕是覺得過於粗俗,不想對出來才對。
  「紀曉嵐,怎麼樣啊?」乾隆看一屋子人都跟啞巴了似的,有些惱怒了起來,微黑了臉沉聲問紀曉嵐。
  「微臣愚鈍,對不出來。」紀曉嵐拱手施了一禮說道,和純聽出他話音中並無絲毫羞愧之意,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乾隆不高興了,怎麼這一屋子的人連個對子都對不上來不成?側眼看到身後的和純,開口道:「和純,都說你是才女,你來對對看吧。」
  和純吃了一驚,沒想到乾隆會把這個「難題」扔給自己,雖然對於看過《還珠格格》的她來說這並不是個事兒,但是她卻不想做出頭草,正想婉言拒絕,卻瞥見小燕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心下覺得有些噁心,再加上乾隆的話是陳述而不是疑問,終於嘴角勾了個淡笑道:「回皇阿瑪的話,和純倒是有個下聯,只是不太方便口述……」
  「哦?」乾隆的神色終於緩過來一些,總算是拉回了點面子,聽了和純的話又大感興趣,道:「既是如此你便寫於紙上吧。」
  和純應了,立時就有人準備好了筆墨,這時候的和純其實有些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她本不願借用瓊瑤的詞句,奈何自己不是真正的「才女」,看來也只得卑鄙一回了,一念至此,便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
  和純對出了對子,乾隆心情大好,又側眼看福康安道:「瑤林吶,你也算是我大清朝的俊才,這次難道要輸給和純了麼?」
  福康安看了一眼正提筆寫字的和純,嘴角亦勾起一抹笑意,道:「奴才倒是也有了一副下聯,不過想來定不及公主的對的好。」
  「哈哈。」乾隆心情愈發的好了起來,大笑道:「瑤林你何必自謙,既是如此你便將下聯也寫下來吧。」
  「庶。」福康安應了,上前正待另取紙筆,乾隆正見了和純恰巧寫完,便開口道:「寫在和純對子的邊上即可。」
  和純方才雖在寫字,耳邊卻聽到了乾隆跟福康安的對話,聞言便將手中的毛筆直接便遞給了福康安,心裡有些好奇福康安會怎樣出對,便站在了邊上看著。
  福康安蘸了墨水,提筆便寫,和純剛見福康安寫了一個字,就忍不住想要喝聲采,想著福康安果然是個文武雙全的,連毛筆字都寫的如此之好,鐵鉤銀劃、力透紙背,比自己的寫的不知要好了多少,待他寫完再一看,更是有些佩服了起來,自己完全是「盜版」了瓊瑤的原文,而福康安卻是現場作對,本就輸了一籌,而跟自己所寫的對子一比,福康安的下聯更是透著一種大氣,自己真是完敗了。
  福康安寫完後,將紙雙手遞給乾隆,乾隆看完之後呵呵直笑,卻不著急念出來,又環視了屋內眾人,道:「可還有人有了下聯?」
  「回皇阿瑪,永琪也做出來了。」一個還略帶了稚氣的聲音清脆的響起,正是十二阿哥永琪,此時他手裡也拿了一張寫了字的紙,想就是下聯了。
  「快拿來給皇阿瑪看看。」乾隆那個高興啊,臉上笑得褶子都出來了,小燕子跟永琪、福爾泰三人見接連有人對出了對子,不由得面面相覷,不過小燕子面上依然很是自信,她心裡篤定和純等三人做的對子定是沒有夏紫薇的合適,只等著看笑話。
  「紀曉嵐,你這個師傅可是被徒弟超過了啊。」乾隆看完三人所寫的對子,直點頭,然後將手中的兩張紙遞給了紀曉嵐,口中調侃道。
  「皇上,五公主跟十二阿哥得了您的真傳,天資聰穎,自是青取之於藍而勝於藍,微臣甘拜下風。」紀曉嵐接過對子看了之後,撫著下巴笑呵呵的說道,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只省去了福康安的名字,福康安倒也不惱,只是淡然一笑。
  「小燕子,現在有三個人都對出了下聯,你可認輸?」乾隆這下子有了底氣,轉頭看著小燕子高聲道。
  「皇阿瑪,這對子又沒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對的是好還是不好?」小燕子仰著下巴說道。
  「好!朕就讓你心服口服。紀曉嵐,你這做師傅的既然輸給了徒弟,朕就罰你將這三幅下聯一一念出來吧。」乾隆哼了一聲,對紀曉嵐說道。
  和純聽了乾隆的話,抬起眼來看到紀曉嵐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又見自家皇帝老爹面上顯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驀然醒悟,明白其實乾隆早就猜出了紀曉嵐是「不願」而非「不會」下聯,想來也是,身為大清第一才子的紀曉嵐紀大學士,怎麼會被這麼一個對子難住?這下聯本來也沒什麼,只是最後的那句擬聲詞也是要念出來的,和純想著紀曉嵐一會兒要學動物的叫聲的樣子,終於忍禁不住,側頭拿帕子掩了嘴偷偷笑了出來,豈知一抬頭卻正好撞到福康安看過來的眼神,不由得紅了臉頰,忙轉過頭強作鎮定,心裡卻暗罵自己,為何每次自己都會在福康安面前出糗?
  紀曉嵐面皮微紅,心裡也知道這是乾隆故意作弄自己,卻又無法拒絕,只得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微臣遵旨。」展開手中的紙,念道:「風箏隨風,風吹風箏尾,嘩。」
  和純聽著對子並不是自己跟福康安所作,知道一定是永琪寫的了,果聽紀曉嵐隨即說道:「這是十二阿哥所作的下聯。」和純心想永琪小小年紀,才情竟是一點不差,其餘的阿哥陪讀們也是將眼看向永琪,暗自讚賞,永琪臉上神色不定,小燕子卻撇了撇嘴。
  「接下來這幅是雲騎尉所作。」紀曉嵐繼續念道:「雪豹涉雪,雪沾雪豹身,嗷。」
  這幅下聯卻比永琪的要更為工整,紀曉嵐念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雖然臉上疑似充血一般,但仍是帶著讚賞的神色,屋內眾人原本在聽到前面的時候心下感歎,但最後一個字出來後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若不是礙於乾隆坐鎮,恐怕就要笑倒一片了,就連乾隆的臉上也隱約露出了笑意。
  「最後是五公主所作的下聯。」紀曉嵐不是沒聽到眾人的笑聲,不過事已至此,他就「破罐子破摔」,逕自直接又念道:「水牛下水,水淹水牛鼻,哞。」這最後一聲牛叫,竟是學了個七八分像,這下子眾人想忍也忍不住了,終於哄堂大笑。
  有一個人卻笑不出來了,那便是小燕子,她原本以為搬出夏紫薇的這幅對子就能將所有人都難倒了,就算是聽到永琪跟福康安的對子的時候她心裡也是有把握的,想著就算有人對出來了,卻都不如夏紫薇所作的下聯,自己一會兒將下聯一說,定能鎮住眾人,卻沒料到和純的對子竟然跟夏紫薇告訴自己的一模一樣,頓時就傻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是有點抱歉的,因為白天要上班基本沒時間寫文,所以文每次更新都有點晚,不過依然會兩更奉上。
  另文中的另外兩幅對子是從網上搜到的,只是加了最後的擬聲詞而已,在此謝過網上寫出對子的人們。
  我擦,JJ你這到底是鬧哪樣???一章文一定要讓我發好幾遍你才肯在前臺顯示出來麼???一定要逼我爆粗口麼!!!!我重發!重發就重發!!!!【怒


☆、第三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表白

  「小燕子,你可認輸了?」乾隆抬手止住了眾人的笑聲,轉頭看著小燕子問道。
  「是……皇阿瑪,我甘願受罰。」小燕子蔫兒了,悶悶的回答,永琪跟福爾泰站在邊上乾著急,卻也知道自己幫不上忙。
  「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好。」乾隆本來想要多斥責幾句,但看到小燕子扁著嘴一副無精打采、委委屈屈的樣子,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也沒了心情去問她的下聯是什麼,只說道:「以後好好跟著紀曉嵐紀師傅學習,明白嗎?」
  小燕子點了點頭,已是洩了氣兒,方才乾隆問她的時候她其實很想叫嚷出來說自己才沒輸,是和純搶了自己的下聯,那下聯本該是自己的才對,可畢竟她雖然沒念過書,但並不是個笨人,知道自己即便是說出來怕是也不會有人相信,若是再定個什麼「欺君之罪」自己怕是又要少不了一頓責罰,更甚者可能連腦袋都要丟了,只得將話嚥了下去,更是視和純為仇人一般,而心裡也暗自嘀咕著:「看來這對子也不是紫薇想出來的,估計也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竟然拿來騙我,紫薇你可是害苦我了。」她如是想著,對夏紫薇竟有了些不滿之情。
  上書房的這場鬧劇就這麼被乾隆輕描淡寫的帶過去了,也並未做什麼懲罰,乾隆只是叮囑了小燕子要好好用功後就帶著和純、福康安跟一眾侍衛離開了。
  「瑤林,朕分派你個任務。」出了上書房沒多遠,乾隆止住了步子,轉身對福康安說道。
  「請皇上吩咐。」福康安忙回道。
  「朕著你將和純送回她的住處,不得有半點閃失。」乾隆表情異常嚴肅的說道,和純聽了有些哭笑不得,從上書房到自己的住處並不是太遠的距離,片刻功夫就能到了,雖說自己今日因是陪著自家皇帝老爹去往上書房,並未帶著隨從,只是獨身一人,可不過幾步路的腳程自己還能出什麼事情不成?況且現在和純不知為何面對福康安的時候竟會感覺有些尷尬,若是讓他送自己回去,一路上都不知該怎樣了。
  想到這裡,和純正要開口婉言拒絕,卻聽福康安在一旁朗聲道:「庶,奴才謹遵皇上旨意。」
  和純推辭的話語便哽在了喉嚨口,如何好再說出來?只得憋了下去,跟乾隆請了退,看著他帶著一干侍從往乾清宮去了,然後才和福康安兩人往自己住處的方向走,這只有兩人獨處的境況,讓和純頓時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微妙了起來。
  走了幾步後和純突然發現福康安稍落後了自己半步的距離,心裡感歎著他當真是個懂規矩的,卻又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些生份,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喜起來,於是故意的頓了一下步子,福康安往前一跨,就跟和純並了肩,和純計策得逞,暗暗竊喜,面上不由露了一抹微笑,不想正被福康安看了去,他心裡微微一動,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腳下步子也並未再落後。
  靜靜的走了一段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連和純也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她因著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說話行事與現在這個時空的女子不同,向來是直率大方的,乾隆常誇她有滿人女子的風範,怎地今日竟扭捏了起來?
  現下已是初冬的季節,一路上看到的各種花草都已經差不多完全凋謝了,配著兩人現在的情景,當真是讓人感覺有些壓抑,偏本來往日總會有人來往的這條道上今日卻見不到半個身影,和純只覺得自己的臉在這微寒的天氣裡竟然越來越熱,心裡也有些莫名的焦躁起來,拿牙齒咬了嘴唇,正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福康安終於開了口。
  「公主方纔所作對子當真巧妙,奴才欽佩。」福康安說道。
  若說別的還好,一說到這兒和純的臉愈發的熱了,她自己知道那對子並非自己原創,又不好明說,只得厚了臉皮說道:「胡亂對的而已,怎麼比的上富察大人所作。」
  福康安輕笑出聲,說道:「公主『胡亂』對就比奴才的要好了許多,若是『認真』起來的話,怕是連紀大學士都要甘拜下風了。」
  和純本來很不好意思,但聽福康安提起紀曉嵐,回想起他方才念那三副對子時候的樣子,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正如初春回暖一般,打破了她跟福康安方才有些尷尬的氛圍。
  「公主的笑容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福康安看著笑靨如花的和純,嘴角也輕輕上揚著說道。
  「特別的感覺?」和純愣了一下,止住了腳步歪了頭面上帶了些疑惑的神色看著福康安,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福康安也停住了身子,轉過身來看著和純,一字一句的道:「一種讓我看了心裡就忘不了,卻又無法說上來的感覺。」
  這是第一次福康安沒在和純面前自稱「奴才」而是說了「我」,這句話砸的和純腦子突然一懵,有些手足無措,她愣愣的看著長身玉立,雙目炯炯的看著自己的福康安,只覺得心突然有如小鹿一般亂跳,張口結舌,竟是半天說不上話來。
  即使已是過了幾天,和純一想起來當日自己的表現還是感到異常懊惱,她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經過了那麼多肥皂劇洗禮,竟然會在聽到福康安這個「古代人」一句只是疑似「表白」的話語後傻傻的站了許久,才在冒出一句「富察大人你真會說笑」後落荒而逃。
  自那之後和純的腦子裡一直在糾結,翻來覆去想的都是福康安說的那句話,就差拿著花兒一邊扯花瓣一邊數著「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了,不是和純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她所處的是一個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親前大多數雙方都未曾謀面的古代時空,她如何能夠相信福康安那是在「大喇喇」的向自己表白心意?
  福康安卻有自己的想法,那日對和純所說的話雖然看起來有些突如其來,但其實他早就想開口了,他本就是個有些桀驁的人,說話做事兒也喜歡直來直去,跟和純的事情也是乾隆默許或者說是鼓勵的,自然是「該出口時便出口」。
  和純也是個玲瓏剔透的,想了幾日後便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回憶自己跟福康安認識之後的點點滴滴,才發現自家皇帝老爹一直時不時的把他倆往一起湊,做的分明比撮合蘭馨跟多隆更為明顯,自己竟然一直未能注意到,果真是「當局者迷」了,又細細屢了自己的思路,和純知道自己也對福康安動了心,她本來自及笄禮就一直隱隱有些擔心自己的婚配問題,雖然在這個時空生活了十幾年,但畢竟還是帶著二十一世紀思想的和純始終有些無法接受一個未見過面的男子會在某一日突然變成自己的「相公」,但若福康安是自己的良人,那麼自己倒是十分幸運了,只是和純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就這麼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緣由的。
  事情想通了之後和純便看開了,這幾日除開每天陪著皇后說話兒的功夫其餘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裡的她正想出門去散散步的時候,就有丫鬟來報說是福康安求見,和純一聽到福康安三個字還是有些面皮泛紅,強自定了定心神後才命人喚他進來。
  相隔幾日再次相見的兩人,雖然一個仍是大清的皇家公主,一個仍是正五品的雲騎尉,但有些東西卻已經悄悄改變,只是兩人都不點破,福康安依然如往常一樣請了安。
  「富察大人今天來不知所謂何事?」著福康安落了座,又命丫鬟上了茶後和純抿了抿嘴,開口問道。
  「送禮。」福康安輕輕一笑,吐出了兩個字。
  和純這才注意到福康安的手上有一個用綢緞包著的物件,不知道裡面是什麼,還未開口相詢,福康安卻已經將它交給梅竹遞了過來,和純伸手接過,入手時只覺很是柔軟,置於桌上打開一看,喜的差點跳起身來。
  原來內裡包著的是一頂不知用什麼動物的皮毛做成的帽子,純白的顏色,在色彩鮮艷的綢緞的對比下顯得極為漂亮,和純猜想這應該是由那日去西山圍場狩獵時福康安射到的白貉所製成的,回憶起福康安那天乾隆問福康安要什麼獎賞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要了那只白貉,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只是為了做這頂帽子送給自己,心裡面驀地湧上來一種幸福的感覺,能被人牽掛著果然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不知道公主是否喜歡?」福康安雖然看到了和純一臉喜悅之情,但仍開口淡淡的問道。
  「喜歡。」和純脫口而出道,猛抬頭對上福康安帶著笑意的雙眸,突然覺得自己這兩個字似乎有些歧義,臉上頓時有些火辣了起來。
  畢竟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和純比不得現在真正的古代閨秀,雖然略感羞澀,但她不會選擇躲躲閃閃,尤其在弄清楚自己對福康安也是有感覺的之後,和純就決定要直面自己跟福康安的事情。
  揮手摒退了周圍的下人包括貼身的丫鬟梅竹,和純定定的看著一臉安然淺笑的福康安,輕聲開口問道:「福康安,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和純沒有叫福康安富察大人,亦沒有自稱本宮,只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她」對「他」,而非「公主」對「臣子」。
  「當然可以。」福康安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就點了頭。
  「那日你對我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儘管做足了思想準備,問出這句話後的和純依然雙頰泛紅,她是有著跟現在這個時空的古代女子不同的膽大,但身為一個女子說出這樣的話她仍是會不好意思。
  「我以為公……你會明白。」福康安雙眼也看著和純,說道。
  「我不明白。」和純的聲音更輕了,這肥皂劇一般的對白本是她一向不喜歡的,沒想到今日竟會從自己的口中說了出來,其實她當然並非不懂,亦不是完全因為害羞,更多的是,她隱隱有種期待,希望能從福康安的口中聽到那句話。
  「那今日我便說個清楚,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在意你的一顰一笑,因為你的身影容貌已經刻在了我的心裡,所以我才無法忘記。」福康安依舊很乾脆的說了出來,他不是那種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和純微微發愣,她沒想到福康安竟然也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若說那日的話引起了和純心裡微微的悸動,那麼今日福康安的言語更讓她感動。
  「福康安。」和純有些恍惚,幾秒後才回過神來,臉上帶了一絲堅定看著福康安說道:「有一件事兒我要先說明白,我跟其他女子不同,我會不跟任何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你可以說我自私,但……」和純最接受不得的就是古代的一夫多妻,她明白自己的一番話也許會讓福康安放棄自己,但她不能不說,即使她緊張的心臟砰砰亂跳。
  「我的心很小。」和純話還未說完福康安就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
  「什麼?」和純訝然,不明白福康安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一人便已填滿,如何能再容下其他女人?任奼紫嫣紅開遍,我卻獨取一隻。」福康安面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和純望著他澄澈的眼眸,看到了滿滿的真摯與堅定。
  和純是真的震驚了,看過那麼多的肥皂劇,聽了無數各式各樣感人的誓言,可沒有一句比得上今日所聽到的更讓她震撼,一直以來和純都覺得時間最美好的愛情,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伴你一世風霜」,穿越前的她一直在固執的等待這樣一份愛情,卻從未遇到,穿越後的她已經當這是一份奢望,卻沒想到竟這樣悄然收穫,和純突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知道是不是JJ患了節後綜合症,總之這兩天顯示更文前臺沒顯示,後來就是網頁無法打開,今天能打開網頁了卻顯示了一篇空白,我擦,這到底是鬧哪樣????我都快以為是我的電腦有問題了,後來去論壇看了看才發現我並不是一個人……好吧,我努力努力再努力,看看五章文能發幾章出來吧……
  這章文不知道寫的合不合親們的意,希望能喜歡,當然我現在更想祈禱的事情是——JJ你讓我把文發出去吧!!!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4

☆、第三十七章 秦嬤嬤「調教」小燕子

  雖然已是捅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但和純跟福康安見面時仍是一個恭敬一個淡然,只是偶爾四目相對的時候會不約而同的勾起嘴角,這仿若柏拉圖式的「戀愛」方式和純已很是知足,她知道相對於這個時代的許多女子而言,自已算是得了上天厚待。
  這邊是淡淡的小溫馨小甜蜜,而小燕子那裡,卻開始了「災難」。
  小燕子去上書房學習的次日,一大清早,她還沉浸在夢中傻笑的時候,得了乾隆旨意的秦嬤嬤就帶了兩個侍衛來到了漱芳齋,一屋子的下人匆匆過來見了禮,秦嬤嬤是皇太后身邊的大紅人,誰敢怠慢?
  「還珠格格呢?」秦嬤嬤看看一屋子的人,並未見到小燕子的身影,便開口問道。
  「回嬤嬤的話,格格尚未起身。」明月戰戰兢兢的開口回答。
  秦嬤嬤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怎麼?格格是身體不適?」
  「回嬤嬤話,格格身體很是康健。」這次是彩霞做出的回答,她跟明月二人是負責小燕子日常生活起居的丫鬟。
  「既是如此,為何格格現在仍未起床?」秦嬤嬤抬高了聲音,其實按理說她來的時辰已經算不上早,皇宮中的皇子皇女們是每日都需向皇太后跟皇后請安的,如今皇太后不在宮中,她核算著小燕子該是已經從坤寧宮問安回來,這才過來的,卻不想竟得了這樣一個回答。
  一屋子人聽了秦嬤嬤的話後竟是禁了聲,誰也不敢說話,連明月彩霞也閉了嘴,秦嬤嬤見了這番情景,已是猜到個大概,原來小燕子自進宮以來,竟是從未去向皇后問過安,她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兒,令妃當初教她規矩的時候也從未提到過這點,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另有原因。
  「我去叫格格起來。」片刻寂靜之後明月才開口道。
  「不用了。」秦嬤嬤出聲叫住了想要轉身往小燕子臥房走的明月彩霞,「格格既然還未起,我在這裡等到她起來便是,你們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明月彩霞不敢違抗,只得應了,眾人便都散了,秦嬤嬤也不落座,直直的站在大廳當中,偶爾有人從她旁側經過,都是低垂了頭步子飛快。
  小燕子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大聲叫了明月彩霞進來幫自己梳洗,都收拾完後明月才開口說道:「格格,秦嬤嬤已經在外面候了半日了。」
  「秦嬤嬤?」小燕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便問道:「她是什麼人?」
  「回格格的話,秦嬤嬤是皇太后身邊的,您可怠慢不得。」明月見小燕子一臉茫然的樣子,開口回道。
  「知道了。」小燕子揮揮手說道,想著不就是太後身邊的一個奴才嗎,難道自己還怕她不成?明月彩霞見小燕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都閉了嘴,提醒的話明月已經說了,小燕子不聽她們也沒有辦法。
  又磨蹭了一會兒,小燕子才站起身往門外走,不一會兒便見到了站在廳中的秦嬤嬤,小燕子見她身板挺直,神情很是嚴肅,一雙眼睛打自己一出現就冷冷的盯在自己身上,如利劍一般刺得她渾身不舒服,心裡立馬就把秦嬤嬤歸到「壞人」的行列,理由是這眼神像極了「惡毒皇后」身邊的那個比皇后還「惡毒」的容嬤嬤。
  「奴婢給還珠格格請安,格格吉祥。」秦嬤嬤見小燕子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行禮請安,她身後的兩個侍衛也行了跪禮,小燕子一眼看去,見自稱博爾古、巴彥的二人雙目精光內斂,太陽穴微微凸起,看起來竟是比自己見過的賽威賽廣兄弟還要強上一籌的高手,心裡登時多了一份警惕。
  「你就是秦嬤嬤吧?起來吧,你今天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兒?」小燕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說道。
  「回格格的話,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教格格『規矩』的。」秦嬤嬤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小燕子說道。
  小燕子這才想起來乾隆曾經說過的要派人單日來教習自己宮內規矩的事情,心裡嘀咕著:「皇阿瑪找個什麼人來不好,偏挑了一個凶巴巴的老太婆,看著就是跟那討厭的皇后是一夥兒的,一會兒指不定怎麼整我呢……」她本來就不喜歡學宮裡這些死板的規矩,又討厭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秦嬤嬤,更是老大的不樂意,但記起乾隆說過的只有學好了規矩才會帶她出宮的話,只得強壓下自己的不滿,眼睛骨碌碌一轉,看著博爾古、巴彥說道:「怎麼你們兩個也是來教本格格規矩的嗎?」
  博爾古、巴彥沒有答話,秦嬤嬤不卑不亢的說道:「回格格的話,皇上說了,怕格格您一時高興,上了柱子屋簷什麼的,萬一下不來,有他們兩個協助奴才照應著,才能保證不傷了格格。」
  小燕子聽明白了,原來乾隆不但給自己找了師傅,還給這個師傅找了兩個可以制住自己的幫手,看著人高馬大的博爾古、巴彥,小燕子心裡暗暗叫苦。
  「秦嬤嬤,我覺得今天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如……」小燕子用手扶著額頭,裝作難受的樣子說道。
  「既然格格不適……」秦嬤嬤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聽到這句話小燕子心裡一喜,以為自己的「計策」成功了,不想秦嬤嬤轉過頭對著明月彩霞說道:「你們還不趕緊去太醫院請禦醫過來!」
  小燕子嚇了一跳,她本來身子好得很,一點事兒都沒有,只不過想找個藉口推脫,若是找了太醫過來診治,那還不漏了餡兒?連忙叫住明月彩霞,說道:「沒那麼嚴重,不用去叫禦醫,我只要休息休息就會好了。」
  「萬萬不行!」秦嬤嬤斬釘截鐵的開口說道:「格格是金枝玉葉的身子,半點也馬虎不得,你們兩個還不快去!」最後一句卻是衝著明月彩霞說的。
  「站住!」小燕子急了,跳起身來跑過去攔在明月彩霞面前,看著秦嬤嬤叫道:「我剛才是感覺有點頭暈,不過現在已經好了,沒事兒了!不用去請禦醫了!」
  「還是要穩妥點好。」秦嬤嬤依然堅持。
  「我真的已經沒事兒了!」小燕子喊道:「你不是來教我規矩的嗎?現在開始吧。」
  秦嬤嬤本就不打算真讓明月彩霞去請太醫,不過就是想聽小燕子說這句話,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奴婢知道,格格其實身體並無不適,您只是心裡十二萬分的不願意學規矩,才想找藉口趕奴婢走,但是奴婢是奉旨辦事,不能顧及到格格您喜歡還是不喜歡,皇上有命,奴婢不敢抗旨,格格有話,奴婢也不能違逆,如果格格能夠好好學,奴婢就可以早點交差,格格也就可以早點擺脫奴婢,所以請格格不要再推三阻四。」
  秦嬤嬤的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頭頭是道,小燕子無言反駁,無奈的大大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什麼『格格』『奴婢』的說了一大堆,搞的像繞口令似的,總之,我賴不掉就對了。」
  「在教格格規矩之前,奴婢要先問格格一件事兒。」結束了這段的小插曲,秦嬤嬤問小燕子道:「格格進宮之後,可有每日去坤寧宮問安?」
  「問安?問什麼安?」小燕子不解的問。
  秦嬤嬤面無表情的對小燕子說道:「後宮之中,所有未出嫁的公主還有格格,都需在辰時之前分別到慈寧宮和坤寧宮向皇太后及皇后娘娘問安,太后現在在五臺山,因此慈寧宮暫時並不用去,但坤寧宮那裡每日的問安卻是照舊,也如今正是因為如此,奴婢今日是在辰時之後才往漱芳齋來,卻聽格格身邊的宮女說您還並未起床,難道您從未去向皇后娘娘問安?」
  「我幹嘛要去?!」小燕子又嚷了起來,想著這秦嬤嬤果然是站在皇后那邊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質問我、指責我嗎?」
  「奴婢不敢。」面對著幾近暴跳的小燕子秦嬤嬤不為所動,鎮靜的說道:「奴婢只是告知格格宮裡該遵循的規矩。」
  「行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去的。」小燕子不耐煩的說道,秦嬤嬤聽著她明顯是敷衍的語氣,心裡冷笑了兩聲,卻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真正開始跟著秦嬤嬤學規矩後,小燕子才發現,原來之前在延禧宮,令妃對自己真是相當包容了,就連那個劉嬤嬤相比之下也顯得和氣了許多,而現在自己簡直就是在受虐待。
  這第一件要學的,竟是「走路」,秦嬤嬤做了個示範,然後就開始一遍又一邊的教小燕子。
  「這走路,一定要氣定神閒,和前面的人要保持距離,甩帕子的幅度要恰到好處,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格格請再走一遍。」
  「格格,下巴要抬高,儀表要端莊,背脊要挺直,臉上帶一點點笑,可不能笑得大多,不能露出牙齒,請格格再走一遍。」
  「格格,走路的時候,眼睛不能斜視,更不能做鬼臉,請格格再走一遍。」
  秦嬤嬤的聲音不溫不火,小燕子左走一遍,右走一遍,一次比一次不耐煩,一次比一次沒樣子,帕子也甩得忽高忽低。
  秦嬤嬤不慌不忙的說: 「格格,如果您不好好學,那走一個路,我們就要走上十天半月,奴婢有的是時間,沒有關係,但是,格格一天到晚,要面對我這張老臉,不會厭煩嗎?」
  小燕子忍無可忍,猛的收住步子將身子站定,摔掉手裡的帕子,對秦嬤嬤大叫:「你明知道我會厭煩,還故意在這兒折騰我?你以為我怕你嗎?我這樣忍受你,完全是為了皇阿瑪,你隨便教一教就好了,為什麼要我走這麼多遍?」
  秦嬤嬤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拾起帕子,遞給小燕子,說道:「請格格再走一遍!」
  「如果我不走呢?」小燕子快炸毛了。
  「格格不走,那奴婢只能告退了。」 秦嬤嬤福了一福,轉身欲去。
  小燕子奔過去攔在秦嬤嬤面前,有些咬牙切齒的叫道:「慢著!你要到皇阿瑪面前告狀去,是不是?」
  「不是『告狀』,是『覆命』。」 秦嬤嬤氣定神閒的看著小燕子說道:「奴婢無能,不能好好教導格格規矩,只能請皇上另選他人。」
  小燕子想了想,畢竟不敢忤逆乾隆,上次的二十大板讓她心有餘悸,只得氣呼呼的抓過帕子,恨恨的喊道:「算了算了!走就走!那有走路會把人難倒的呢?」
  學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秦嬤嬤才勉強放小燕子過了關,帶著博爾古、巴彥離開了,小燕子揉著自己酸痛的雙腿,在心裡把秦嬤嬤翻來覆去罵了不知多少遍。
  隔了一天秦嬤嬤再來的時候,讓小燕子學的第二件事就是「磕頭」,這「磕頭」和「走路」一樣難學,或者說更加痛苦,因為要磕來磕去,沒完沒了。
  「這磕頭,看起來簡單,實際上是有學問的,格格每次磕頭,都沒磕對,跪要跪得端正,兩個膝蓋要併攏,不能分開,兩隻手要這樣交疊著放在身子前面,頭彎下去,碰到自己的手背就可以了,不必用額頭去碰地,那是奴才們的磕法,不是格格的磕法,來,請格格再磕一次。」
  「格格錯了!手不能放在身子兩邊……再來一次!」
  「格格又錯了,雙手要交疊,請格格再磕一次!」
  小燕子背脊一挺,掉頭看秦嬤嬤,惱怒的大吼:「你到底要我磕多少個頭才滿意?」
  秦嬤嬤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磕到對的時候就可以了!」
  然後小燕子就跪在那兒,磕了數不清的頭,等到最後能站起身來的時候,膝蓋都快直不起來了。
  就這樣連著十幾日過去,小燕子生活在單日去上書房學習,雙子在漱芳齋接受秦嬤嬤教導的「水深火熱」之中,不過奇怪的是她竟然並沒有再鬧事兒,雖說有幾次都差點跟秦嬤嬤翻臉,但不知為何最終卻都忍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後面借鑒了很多原文,只做了些微的改動,因為覺得原著中容嬤嬤對小燕子的「教導」過程頗得人意,因此就厚著臉皮搬過來了,親們不要拍我……


☆、第三十八章 踏雪尋覓俏白梅

  沒有了小燕子的胡鬧之後皇宮之中又恢復了平靜,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暗地裡有著什麼波濤洶湧我們就帶過不提了。
  一入了臘月,宮裡已是到處都洋溢著新年喜慶的氛圍,各宮各院不管是失寵的也好得寵的也罷,都忙碌著打掃居室庭院,掛上大紅燈籠,張貼了福字,想著怎麼也要討些個喜氣兒。
  往年的這個時候皇后總是後宮中最忙碌的一個,又要準備年賞又要準備內廷慶賀又要準備乾清宮的家宴等等,雖然並非要皇后親力親為,但畢竟是要勞神費心的,可今年皇后將後宮中的事物都交由了舒妃、愉妃跟令妃三人打理,倒是清閒了不少,雖說有些需要決策的事情現在掌管著鳳印的舒妃還是會來徵詢皇后的意見,但畢竟是省了許多心,皇后也落得自在。
  這日坤寧宮裡和純跟蘭馨正陪著皇后圍在暖榻下說話,近些日子以來皇后的身體狀況日趨穩定,害喜的症狀已經不怎麼明顯了,精神也好了許多,不像之前一般總是犯困。
  「這日子過的倒快,眼看著這就要到年關了。」皇后喝了一口熱茶,頗有些感歎的說道,因著已是五個多月的身子,肚子已經凸顯的很厲害,坐著都有些不方便,虧得容嬤嬤做了一個厚厚的靠墊,皇后才能倚在榻上斜斜的坐了,跟和純她們二人聊天。
  「可不是。」蘭馨接過話來,守著炭爐最近的她正拿剪子剪著窗花,因為怕冷的緣故,剪幾張就得拿起一旁的手爐捂一捂雙手,饒是如此斷斷續續,桌上現在各式各樣的窗花也是擺滿了半桌子。
  「蘭馨的手果然是巧。」和純順手拿起蘭馨剛剪完一張窗花打開來看,見是一副「喜鵲登梅」,模樣看著極精緻,看起來栩栩如生的感覺,不由嘖嘖讚道。
  「我也就會這些粗淺的東西,哪裡比得上你這個大才女,可莫忘了要給我寫一副好『對子』。」蘭馨擱下剪子,抱了手爐一邊暖手一邊瞧著和純笑道。
  和純知道蘭馨話中另有所指,當日上書房中的事情她源源本本講給蘭馨聽了,撇了撇嘴,和純轉頭看著皇后,略帶了撒嬌的口吻說道:「皇額娘,您看蘭馨,整日就知道欺負我。」
  皇后只是笑,卻並不說話,蘭馨在一旁又說道:「只可惜皇瑪嬤跟晴兒還要再過幾個月才能從五臺山回來,今年這元旦便不能一起過了。」說完後蘭馨長長歎了一口氣。(註:清朝時候春節只稱「元旦」或「元日」)
  和純見蘭馨秀眉微蹙,一副愁思滿滿的樣子,知道她是想念太后及晴兒,自己又何嘗不是?只是看蘭馨思慮過重,和純便出言笑道:「皇額娘,你說蘭馨如此心心唸唸皇瑪嬤跟晴兒歸來的日子,莫不是為了那件事兒?」
  「哪件事兒?」蘭馨不明白和純話中的意思,只拿眼神疑惑的看著和純問道。
  「你還要明知故問。」和純拿眼瞥著蘭馨說道。
  蘭馨啐了一口,說道:「什麼明知故問?卻是你故作神秘,不肯說清楚才對。」
  和純掩了嘴笑著,轉頭對皇后說道:「皇額娘,蘭馨可是學壞了,您瞧,她竟在咱們面前裝傻。」
  皇后也微笑,說道:「莫說蘭馨不明白,就是本宮也沒聽出來你話裡的意思,你也別賣關子了,說出來便是。」
  和純並不著急回答,吃吃笑了一會兒,又聽蘭馨催促,才開口說道:「皇額娘,您不知道,皇瑪嬤臨出宮前曾說過,等她從五臺山祈福回來,便要給蘭馨選個額駙指婚,前些時候您跟皇阿瑪又定了多隆貝子,蘭馨怕是……」
  蘭馨的臉早已通紅,和純還未說完就放了手爐撲過去拿手捂她的嘴,口中直道:「好你個和純,瞎說些什麼?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嘖嘖,好一個潑辣的公主,你就不怕這樣子被多隆貝子知道了,不敢娶你?」和純一邊閃躲著,一邊還不忘調笑。
  「你還說,你還說!」這下蘭馨連耳根都紅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住了吧。」皇后無奈的開口道,別看蘭馨跟和純往日裡在眾人面前都是端莊有禮的滿清公主,在只有她們母女三人相處的時候也偶爾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聽了皇后的話蘭馨只得停手,見和純一個勁兒的看著自己止不住笑,更是窘迫異常,連頭也不抬起來了。
  「和純你可是越發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這話在本宮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切莫當著他人的面兒亂講。」皇后看著和純說道,語氣中不乏警訓之意。
  「是,皇額娘,和純明白。」和純斂了笑意道。
  「你這性子也該收一收了。」皇后歎了一聲,和純偷偷吐了下舌頭,並未回話。
  蘭馨笑著打圓場,說道:「皇額娘您還擔心這個怎地?和純這丫頭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清楚得緊。」
  皇后心裡也明白自己的女兒是知道分寸的,便沒再多說,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子話,房簾就被挑開了,卻是容嬤嬤提了一個食盒走進來。
  「容嬤嬤,您又給皇額娘做什麼好吃的了?」和純好奇的問道。
  容嬤嬤笑瞇瞇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取了三個盤子出來分別放在皇后等人跟前,說道:「這是奴婢新做的酸梅桂花糕,娘娘跟公主嘗嘗可還湊合?」
  皇后拿了一小塊放到嘴裡,只覺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味道當真不錯,和純跟蘭馨也各自嘗了,都說好吃,皇后抬起頭來看著容嬤嬤說:「倒是又辛苦你了。」她這次懷孕,倒是歷次以來口味變得最刁的一次,有時候聞著食物的味道就噁心,更不用說吃了,是容嬤嬤每日變著花樣的給她做各種各樣的點心,有時候一天能做好幾種出來,只是盼著她可以多少吃一點,這樣的盡心盡力,怎能不讓自己感動?
  「娘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容嬤嬤微躬了腰,說道:「這本來就是奴婢分內的事情,能為娘娘和兩位公主做些什麼,是奴婢的福氣。」
  「外面下雪了?」和純見容嬤嬤肩上隱約有白色的雪粒,於是開口問道。
  「是,下了有盞茶時間了,奴婢瞅著似乎意識半會兒停不了。」容嬤嬤說道。
  「你們早些回去了吧。」皇后聽了容嬤嬤的話便開口說道:「蘭馨素來怕冷,若是雪下的大了,涼著了卻是不好。」
  和純跟蘭馨便應了,各自吩咐候在外面廳裡的貼身丫鬟回去取了斗篷過來,然後向皇后跪安離去,一路上雪卻是不大,蘭馨的住處比和純的要遠一些,和純先回了住處,過了個把時辰,外面的雪花就像鵝毛一般簌簌飄落了,和純抱著暖手爐站在視窗看著外面的世界慢慢被白雪覆蓋,好一片天地蒼茫的感覺。
  「公主莫要著了涼。」梅竹過來給和純披上了狐毛的披風,又倒了一杯熱茶遞過來,說道:「這下雪有什麼好看的?值得您站在這裡半天不動?」
  和純接過水來喝了一口,又頓了幾秒,才開口說道:「你覺得它好看,它便好看,你覺得它不好看,那它就不好看。」
  梅竹有點暈了,想了半天後才說道:「公主又說奴婢聽不懂的話了。」
  「不懂就不懂吧。」和純笑了,把手中的茶杯遞還給梅竹,轉頭的時候看到梳妝台旁側掛著的那頂白貉做成的帽子,心裡突然來了興致,走過去將帽子摘下來拍打了兩下戴在頭上,脫了腳下的花盆底換上羊皮的小短靴,然後繫好了披風,就往門外走去。
  「公主?您這是要去哪兒?」梅竹被和純一系列的行動弄得糊裡糊塗,追了兩步急急的問道。
  「踏雪尋梅。」和純回頭咯咯笑著說道,見梅竹想要跟上來的樣子,揮了揮手道:「你別跟著了,我想一個人去。」
  「可是……」梅竹不放心,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和純幾步就跨了出去,身影便消失在門外,只得作罷。
  宮中有不少的梅樹,尤以紅梅居多,現在雖不是花開最盛的時節,卻也開了不少,在白雪的映照下顯得很是鮮艷,不過和純更喜歡白梅,她知道禦花園的東南角一處較為偏僻的角落有幾株玉蝶兒,往年總是路過的時候因聞著花兒的清香才發現已是梅花滿枝頭,從未去注意過是何時開花的,和純想著自己臨時起意沒準兒只是空歡喜一場,不知怎地很是想笑。
  說來也怪,方纔還呼呼啦啦下著的雪,竟慢慢的停了下來,和純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走著,一路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只碰到了兩隊巡視的侍衛。
  走了不知多久和純鼻端嗅到熟悉的清香,眼睛頓時一亮,知道自己是來對了,往前快走了幾步,果然在幾乎落滿了雪花的一座假山的側後方看到了那幾株已經開了花的玉蝶兒,未摻雜絲毫其它顏色的純白花瓣似乎跟雪花融在了一起,和純走到近前才能分清楚花跟雪。
  和純伸手拉下一枝離自己最近的梅花,見上面的雪已經有小指的厚度,想著若是將這幾株玉蝶兒上的雪都收集了起來學紅樓夢中的妙玉煮水泡茶,不知道會不會令人口有餘香,又一想自己不是有那麼大耐性的人,只想想便罷,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人走在雪地上踩出來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個分神,手上的樹枝逕自脫離開去,帶動了整株樹枝椏的晃動,雪便從樹上紛紛落下,和純轉過身,就看到了正朝自己徐徐走來的福康安。
  前些日子乾隆找了個理由,晉了福康安為二品侍衛,另賜了御前行走的頭銜,因此他在宮中待的時間比以前要長了許多,能碰見他和純倒也不覺驚訝,開口笑道:「好巧,怎麼富察大人也是來『尋梅』麼?」
  「嗯,尋一朵最好看的『白梅』。」福康安看了一眼和純帶著的帽子,勾起嘴角淡然一笑著回答。
  和純聽出了福康安的弦外之音,雙頰微紅,眼睛卻望著福康安深邃的眼神,未曾逃避,兩人靜靜的相對站了許久,誰也未再開口說話,因為有時候只一個微笑,一個眼神,便可勝過萬語千言。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過渡是過渡真的是過渡,寫的很糾結的過渡,嘛,貌似寫的不是很好……


☆、第三十九章 紫薇花悄然進宮(捉蟲)

  沒有人知道,其實在小燕子的軟磨硬泡下,無法拒絕她的永琪跟福爾泰經過了簡單的謀劃,已經悄悄在一個晚上帶著她溜出宮,去了福府,見著了住在那裡的夏紫薇跟金鎖主僕。
  當知道永琪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太監」就是「還珠格格」的時候,福倫都快被嚇得魂飛天外了,福晉也是滿臉的蒼白,而最最感到震驚的,當然是得了消息跌跌撞撞衝進房間來的夏紫薇,她在看到小燕子的時候幾乎整個人已經傻了,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若不是金鎖在一旁緊緊的扶住她,怕是她早就軟倒在地了。
  那個晚上,小燕子抱著夏紫薇哭,夏紫薇抱著小燕子哭,哭著哭著,夏紫薇就原諒了小燕子,甚至小燕子說要把格格還給她的時候,她都拒絕了。
  「小燕子,你聽著。」夏紫薇一臉大義凜然,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必須要做這個還珠格格,從今以後你就是夏雨荷的女兒,你就是皇上的女兒,你不可以再說你不要當格格這句話了,因為,現在有一大群人的生命握在你手裡,包括令妃娘娘,包括五阿哥,包括福家的每一個人……」夏紫薇看了一眼福爾康,她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但是她想福爾康應該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心之所繫,情之所鍾,是自己最不忍看到被傷害的那個人。
  也許自那次見面之後,小燕子的潛意識裡就認為自己是真正的「還珠格格」了,心裡原本還僅有的一絲愧疚就此煙消雲散,她開始心安理得的享受在皇宮中的生活,而乾隆真正的「滄海遺珠」夏紫薇,則在學士府裡,陷進跟福爾康如江河大浪般波濤洶湧的愛情裡。
  與原著不同的是小燕子的這次偷溜出宮並沒有被乾隆和令妃捉到,事實上因為臨近年關,乾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處理,哪裡有時間去漱芳齋捉「燕子」?
  見沒被人發現,小燕子得了甜頭,三天兩頭的讓永琪跟福爾泰帶她出宮,永琪跟福爾泰卻知道如此危險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他們運氣不會每次都那麼好的,但面對小燕子懇求的眼神卻又有些招架不住。
  永琪和福家兄弟思緒了良久,終於想出了個法子,就是每日都跟小燕子說,如果她早一天完成跟乾隆的約定,就能早一天求乾隆帶出宮,這樣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而不是偷偷摸摸的了,到時候他們再找別的藉口單獨行動,說不定不但能去學士府見夏紫薇跟金鎖,還能回大雜院去看看柳青柳紅等一大幫子人。
  小燕子被永琪跟福家兄弟描述的「美好場景」所誘惑了,於是她按耐著自己的性子不去跟秦嬤嬤鬧事兒,在課堂上也裝作努力用功的樣子,就幻想著哪天自己能夠飛出皇宮,站在大雜院的中央在眾人的簇擁中口沫橫飛的講自己在宮內的事情。
  可是直到小燕子學完了規矩,上書房也開始放了假,乾隆也沒說帶她出宮去。
  本來永琪跟福家兄弟一個勁兒在小燕子耳邊叨叨著「顧全大局」讓她放下了要偷溜出宮的想法,可是今日永琪他們三人帶來的消息卻像個炸雷一樣讓小燕子再也坐不住了。
  「你們說紫薇走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了?!金鎖呢?她又在哪裡?」小燕子氣急敗壞的看著福爾康福爾泰,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公雞一樣。
  「小燕子。」福爾康歎了口氣,說道:「她們主僕二人幾乎可以說是焦不離孟的,紫薇既然不見了,那金鎖自然也一樣。」
  「什麼叫自然也一樣!我不管你那個什麼焦什麼夢的。」小燕子扯著喉嚨嚷著,指著福爾康叫道:「還有你,你不是說你已經跟紫薇許下了什麼『山無稜、天地合』的誓願了嗎?你不是說了你會娶了她嗎?既然這樣,為什麼紫薇還會走?!」
  福爾康一臉的憔悴跟恍惚,發現夏紫薇不見了之後他在學士府的時候跟父母大吵了一架,揮著夏紫薇留下的信箋衝他們狂叫:「你們到底對她說了什麼?!為什麼對這樣一個溫婉善良的女子,你們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反而一定要把她逼走?你們知不知道,她沒有家,沒有爹娘,現在,也沒有小燕子,她幾乎什麼都沒有,她只有我!可你們連這也要剝奪嗎?你們要她走到哪裡去?這樣短短一封信,你們知道她有多少血淚嗎?你們不在乎失去她,難道也不在乎失去我這個兒子嗎?!」
  吼完之後福爾康就如風一般的從學士府衝了出去,壓根兒不去理身後幾乎被氣暈過去的福倫夫婦,福爾泰也丟下一句:「阿瑪,額娘,你們太讓我跟哥失望了。」後緊跟了出來,然後兩個人直到今日都沒回過福府。
  如今面對著小燕子的責問,福爾康只覺得嘴裡發苦,澀聲說道:「我已經找了她三天三夜,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我決定了,我要去濟南找她,可是我不知道她在濟南的時候到底住在哪裡,家裡是不是還有什麼親戚,小燕子,你趕快把所有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福爾康這是病急亂投醫,小燕子怎麼會知道夏紫薇在濟南時候的住處?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問過這些,回答不出來的她只是抬高了聲音道:「她老家哪裡還有人?你不知道她是把房子賣了來京城的?她的娘和所有的親戚早就斷絕了關係,大家都看不起她們啊!紫薇才不會回濟南,雖然她嘴裡總是會念叨著,找不到爹就回濟南,但是你想,她家都沒有了,回去幹什麼?」
  「那,她還可能去什麼地方?在京城,除了你之外她還認識誰?」福爾康一聽也急了,一把握住的小燕子的雙臂,幾近咆哮的喊道。
  「那就只有柳青柳紅了。」小燕子被抓的生疼,卻又掙不開,只得忍了疼痛說道。
  福爾康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了下去,大雜院他去過,柳青柳紅他也找過,沒有人說見到過夏紫薇,就連孩子們都那麼說,大人也許會撒謊,可小孩子的話那一定是真的了。
  於是這一天,漱芳齋簡直就像開了鍋,好在那些個奴才們怕受不著調的主子們的連累,都躲的遠遠的,拿雙手堵著耳朵,就算不小心聽到了隻言片語,也自當什麼都聽不見。
  小燕子再次不管不顧的出了宮,一夥人幾近瘋狂的尋找夏紫薇。
  最終的最終,福爾康在被他起名為「幽幽穀」的地方找到了夏紫薇,他們兩人曾在這裡海誓山盟、私定終身,卻不知為何他最後才想起這個地方。
  然後的然後,為了夏紫薇跟福爾康「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可以開花結果,順便再讓她可以跟乾隆相認,他們全體的人做了一個決定:把紫薇送進宮去!
  第二日一大早,令妃剛起床,就有丫鬟稟報說福倫夫人求見,福倫的夫人就是令妃的姐姐,雖說自令妃進宮了宮後相見甚少,但畢竟是親生姐妹,令妃忙在丫鬟的攙扶下腆著已經鼓起來的肚子出去見了。
  福倫夫人心裡那個糾結啊那個憤恨啊,她跟福倫好說歹說才把夏紫薇從學士府中「勸」了出去,本以為事情解決了該鬆一口氣,結果福爾康竟然為了夏紫薇留下來的一封信就把他們狠狠罵了一頓,緊接著就是幾天幾夜不歸家,昨天傍晚好不容易終於回來了,但同時也把夏紫薇那個「禍害」又給帶了回來,還威脅他們要想辦法讓夏紫薇主僕二人入宮當宮女,否則就自當沒他那個兒子,氣的老兩口一宿沒睡著覺,可又能怎麼辦?福爾康畢竟是他們的親生骨肉,所以福倫夫人只得聽了他們那個驚天動地的計劃,然後來當那個計劃中拋磚引玉的人。
  「送兩個丫頭進宮當宮女?」聽了福倫夫人的話令妃皺起了眉頭,即便是自己的親姐姐,可這往宮裡送女人的事兒自己也還是得防著點兒。
  「對。」福倫夫人見了令妃的神色,知道她定是誤會了什麼,忙不迭的說道:「這是還珠格格點名要的。」
  「還珠格格?」令妃更覺得奇怪了,怎麼福家的兩個丫頭居然還跟小燕子扯上了關係?想了一下,便命人去找小燕子來。
  小燕子早就等在延禧宮的外面,聽了信兒直接就奔了進來,到了令妃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下開始磕頭,倒把令妃嚇了一大跳,驚愕異常的說道:「小燕子你幹嘛行這麼大的禮?趕快起來!」
  臘梅冬雪上前去攙扶小燕子,小燕子死活不肯起來,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的說道:「娘娘,我有事情要求您幫忙,您若是不答應,我就是跪死了也不能起來!」
  令妃面上冷了一下,看著小燕子的眼神也掠過一絲厭惡,不過隨即柔聲說道:「什麼事情那麼嚴重?只要是我能幫到的,一定會盡力,你且說說看。」
  小燕子「聲淚俱下」的說了昨天福爾康他們教她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說起她跟她的「結拜姐妹」夏紫薇和金鎖是多麼多麼要好,甚至還救過自己的命,是自己的恩人,總之自己跟她們分開後是難受的要命等等,末了還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令妃說了一句:〞令妃娘娘,您那麼高貴那麼仁慈那麼善良,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小燕子以前本來就經常在京城的街道上跟柳青柳紅搭檔做些騙人的勾當,這表演的功夫相當到家,只可惜她面對的人是令妃。
  令妃心裡冷笑,想著小燕子你拿我當傻子騙著玩兒?她一眼就看出來小燕子說的並不完全是真話,裡面摻了不知多少的水分,也明白這裡面肯定有事兒,不過又一想,既然連小燕子現在都站在自己這邊了,這要安置在漱芳齋的兩個丫頭自然不在話下,思忖了一會兒之後,便點頭應了。
  事情辦得很順利,令妃不過搭進去了一對兒翡翠鐲子跟一對兒琉璃墜兒的耳環,就讓現在跟自己一起掌管著後宮事物的舒妃和愉妃點了頭,本來嗎,其實安置兩個宮女,根本也不是個事兒。
  紫薇要走了,福爾康可是難受了,想著不能繼續跟紫薇朝朝暮暮了,又是擔心又是不捨,兩個人膩膩歪歪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紫薇還給福爾康又彈又唱了半個晚上的曲兒,聽得福爾康神魂俱醉,兩個人含情脈脈的對視著,眼神就像粘在對方身上一樣。
  福倫本來氣的吹鬍子瞪眼,可聽了福倫夫人的話後竟然靜下心來,福倫夫人的意思是,福爾康她們制定的是個相當「完美」的計劃,夏紫薇就是未來的公主,而福爾康就是板上釘釘兒的額駙,這對於福家來說是好事兒,福倫想了想後居然點了點頭,全然忘記了欺君可是砍頭的大罪。
  夏紫薇跟金鎖就這樣進了宮,先到延禧宮讓令妃過了目後,就直接被打發到漱芳齋了,沒有碰上乾隆,因為他那日壓根就沒去延禧宮。
  作者有話要說:  T T我今天是食言了,我乖乖承認錯誤,晚上跟同事出去聚餐,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所以文沒能碼出來,不過親們請放心,到週日為止,我一定會更完答應好的十四章~!T T 2X7=14我確定沒算錯吧……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5

☆、第四十章 保和殿筵宴風波

  轉眼就到了除夕日,古時候的新年極為喜慶熱鬧,皇宮內尤其如此,今天乾隆會在保和殿舉行筵宴大禮,宴請入京朝正的外藩、少數民族王公及蒙古台吉和額駙,已成年的諸位皇子及朝中眾位大臣亦會作陪。
  寅時之後,身為一國之君的乾隆在還是漆黑的天色中踩著星光和地上的芝麻桿往養心殿的東、西佛堂及宮內其他十多處地方拈香行禮,請諸神佛來宮裡過年,出入每一道門的時候,都有早已守候在那裡的宮人們燃放爆竹,和純就在這斷斷續續的爆竹聲中起了床。
  「天色尚早,公主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梅竹一邊伺候和純梳洗一邊問道。
  「年末最後一天哪兒能犯懶?」和純笑著說道,她今天早上倒不用去坤寧宮跟皇后請安,需要等到下午未時左右先去了養心殿給乾隆行辭歲禮,然後再回去坤寧宮給皇后行辭歲禮。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乾隆完成了除夕接神這一道程式,然後到了養心殿,以皇后為首的諸位妃嬪已經等在了那裡,今天的早膳乾隆是跟她們共進的,眾人見乾隆來了都齊齊請安。
  「快起來,你現在這身子怎麼跪得?」乾隆見皇后挺著大肚子還要下跪,忙幾大步跨過去扶住了她的身子,口中直道。
  令妃跪在皇后的身側,見此情景咬緊了一口白牙,她也是有著身子的人,卻看到乾隆只顧著皇后,心裡當然憤恨。
  「都免禮了吧。」乾隆開口說道。
  令妃起來的時候身子搖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穩,她邊上的儀嬪見狀忙攙住了她,倒不是儀嬪跟令妃感情好,這後宮的妃嬪哪有幾個見了其他人能對了眼的?何況令妃又是個受寵的。儀嬪是怕若是令妃摔倒了有個好歹,會把事兒推在旁人身上,她是挨著最近的,萬一到時候禍從頭頂降,豈不冤死?
  「令妃娘娘,您沒事兒吧?」雖然扶的心不甘情不願,但在乾隆面前儀嬪自然還是知道該怎麼表現自己的,刻意嬌柔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關切之意。
  「多謝儀嬪妹妹了,我並無大礙。」令妃看到乾隆的視線成功的轉了過來,心裡很是得意,這本就是她故意為之,不過是想讓乾隆注意到自己而已。
  「令妃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果然,乾隆見了這番情景,頗為急切的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無事,多謝皇上關心。」令妃微低了頭細聲細氣的答道,一副嬌弱的樣子。
  「沒事兒就好。」乾隆見了令妃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想起自己似乎有一段日子沒去延禧宮了,更添了一份憐惜之情,道:「你身子也有了三個多月,這跪拜或是蹲安的禮儀暫時就不用了,以後只行萬福便可。」
  「臣妾多謝皇上恩典。」令妃心下更是得意,當即就施了個萬福,見此情景皇后面上並無波瀾,其餘眾妃嬪神色各異,大多都是又恨又妒,卻又不敢發作。
  乾隆攜了皇后的左臂,走到桌前落座,吩咐吳書來傳膳,眾人共進早膳不提。
  及至午時末,保和殿中筵席準備完畢,乾隆坐了最上方居中的寶座,殿南正中張了一張巨大的黃幕,各藩王公及眾皇子、內大臣、入殿文武大臣居幕內左右,其餘臣子等居於幕後。
  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乾隆站起身來,口中朗聲道:「諸位愛卿,朕自登基以來,如今已是二十五個年頭,這些年來朕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的倦怠,幸而不辱先祖偉業,如今可說是國泰民昌,這一切得助於眾位愛卿對朕的輔佐,這杯酒,朕敬你們!」
  「臣等恭祝皇上澤福萬年,盛世永昌!」眾人皆舉杯站起,齊聲高呼。
  觥籌交錯了一陣子,乾隆就吩咐吳書來宣了候在殿外的樂師舞女等進殿表演,看了盞茶的時間後,只覺得興致缺缺,曲是好曲,舞是好舞,舞者長的也不差,但卻差了些新意。
  「啟奏皇上。」這時從大臣席中走出一人,跪在了殿中。
  「說。」乾隆看了下跪之人一眼,口中蹦出了一個字。
  「奴才這次赴江南查案,幸不辱皇命。」原來此人正是和珅,他之前奉命去查江南考生舞弊案,不日前方才趕回,因此事辦的出色,回京的路上乾隆便封了他戶部尚書的官職。
  和珅是個善伺上意,極會察言觀色的臣子,見乾隆面上略有倦怠之色,便知道主子的心思,這才走上前來,說了一句後又道:「除此之外,奴才在江南偶然發現一名奇女子,此人琴藝高超,可說是繞樑三日,餘音不絕,奴才素知皇上深喜音律,因此特將此女一起帶回了京城,讓她給皇上您獻藝。」
  「哦?叫什麼名字?人在何處?」乾隆一聽來了興趣,他這人平常沒有太多的愛好,不過就是喜歡聽聽曲子下下棋,和珅這話當真是對了他的心思。
  「此女名為柳如煙,奴才今日將她帶了過來,正在宮門外等候。」和珅忙回答道。
  「宣柳如煙進來。」乾隆轉頭對吳書來說道。
  「庶。」吳書來應了,出了保和殿去宣柳如煙。
  「和大人真是好人品,出去辦個案子還能有這樣的『偶遇』,老紀我實在是羨慕的很吶。」和珅回到座位的時候,就聽紀曉嵐在一旁說道。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和珅自然知道紀曉嵐這是在諷刺自己,心裡不高興,大殿之上又不好發作,只得壓低了嗓門。
  「字面上的意思。」紀曉嵐哈哈大笑,舉起酒杯道:「喝酒,喝酒,哈哈。」說罷一飲而盡,轉過身子跟旁人說話,不再搭理和珅。
  和珅氣的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裡出不來,氣呼呼的伸手也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看也不看往嘴裡就倒,卻忘了自己方才喝完之後並未再倒上,杯中本是空的,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幸好周圍眾人都在互相敬酒說話,沒人發現他的窘狀。
  不一會兒之後那個叫柳如煙的女子就跟在吳書來的身後到了大殿之內,恭恭敬敬的跪下請了安,乾隆抬眼看去,見柳如煙面相不錯,倒是個水靈靈的人物,便柔了聲音開口問道:「你是柳如煙?」
  「回皇上的話,民女正是。」柳如煙答道。
  「聽說你琴藝精湛,可否在這兒為殿中眾人奏上幾曲?」乾隆又開口道。
  「民女自當遵從皇上旨意。」
  「和大人,調教的不錯啊。」聽了柳如煙的應答,紀曉嵐的聲音又輕飄飄的進了和珅的耳朵。
  「紀曉嵐,你這是誣陷!」和珅怒目而視,聲音仍是不敢抬高。
  紀曉嵐哼了一聲,說道:「是不是誣陷和大人心裡比我清楚。」
  和珅正欲開口反駁,卻聽到錚錚兩聲琴響,卻是柳如煙正在調試琴弦,不得不住了聲音,恨恨的又瞪了紀曉嵐一眼。
  調試了幾下琴弦之後,柳如煙便開始了演奏,她彈得當真不錯,大殿中慢慢靜了下來,只聽到她如流水一般的聲音,眾人正聽得入神,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來——「她這也叫彈得好?」
  「什麼人如此大膽,給朕出來!」乾隆一擺手讓柳如煙停止演奏,看著話聲的來向喝道。
  站在大殿旁側的兩個宮女在乾隆憤怒的目光中慢慢往大殿中央走去,一個抬頭挺胸,另一個卻死命垂著腦袋,衣襟微微抖動。
  乾隆面色鐵青,方纔這兩個宮女站著的地方因為是在殿內一根大柱子的旁邊,所以他未能看到兩人的容貌,只道是兩個不知道好歹的奴才,可當她們二人走過來的時候,乾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抬頭挺胸的宮女不是別人,正是小燕子。
  「小燕子!」等二人走到近前,乾隆一拍桌子,喝道:「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會穿著一身宮女的衣服出現在這保和殿上!若是有半句不對,朕嚴懲不貸!」
  小燕子嚇了一跳,她本來是因為總在漱芳齋待著有些無聊,在後宮裡面亂逛的時候無意中聽到有太監說保和殿要開宴席之類的,就要了一套明月的衣服換上,又軟磨硬泡的拉著夏紫薇跟自己一起過來想「看熱鬧」。
  夏紫薇本來是堅決不來,也不讓小燕子來的,卻被小燕子一句「你難道不想看看皇阿瑪的樣子嗎?」打動了心思,入宮這麼些日子了,她還未曾得見乾隆一面,小燕子見她聽了這句話後半晌不語,知道有戲,又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乾隆的「英明神武」,夏紫薇終於不再堅持,答應了小燕子,不過千叮嚀萬囑咐小燕子千萬不能亂說話,小燕子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本來一切都還不錯,小燕子難得的閉著嘴,可是一聽和珅說有一個叫什麼柳如煙的彈琴彈的怎麼怎麼好,小燕子就有點憋不住了,又聽被宣進殿的柳如煙琴彈的不如夏紫薇好,這才脫口而出了那句話。
  小燕子拿眼偷看乾隆,見他看起來似乎比打自己板子那次還要震怒,知道不妙,於是想也不想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夏紫薇連忙跟著也跪了。
  「皇阿瑪。」小燕子眼珠一轉,看到旁邊的夏紫薇,突然計上心來,高聲道:「其實我今天跟剛才那個什麼大人一樣,也是帶了一個宮女給皇阿瑪您彈琴來的,而且我帶的這個人可比那個什麼煙彈的好多了。」
  「胡鬧!放肆!」乾隆氣得七竅生煙,「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該來的嗎!」
  「我不能來,難道她就能來嗎?」小燕子本來就沒心沒肺,膽子又大,指著柳如煙說道。
  乾隆又要發火,殿內左側第三桌坐著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外表粗獷的男子突然開口說道:「皇上,這個女人很有趣,不知道她是什麼人?」雖然小燕子穿的是宮女服飾,但是從乾隆的話中眾人都明白她並非是真的宮女。
  說話的人叫子阿喇布坦,是科爾沁右翼中旗紮薩克土謝圖親王,乾隆聽了他的話後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這是朕的義女『還珠格格』,因是來自民間,剛入宮不久,還不諳宮中規矩,倒是叫眾位見笑了。」
  子阿喇布坦笑了一下,說道:「原來是還珠格格,格格既然敢這麼說,那麼她所帶來之人一定也是個琴藝高手,不如讓她先彈一曲。」
  乾隆猶疑了一下,便點頭應了,這子阿喇布坦也在外藩王中也是個角色,乾隆多少要給他些面子,小燕子見狀大喜,站起身來拉著夏紫薇跑到琴邊,催促著柳如煙讓開去,然後在夏紫薇耳旁小聲說了一句:「紫薇,你這琴可是要彈給你『皇阿瑪』聽的。」
  夏紫薇聞言身子一顫,方才小燕子說會彈琴的宮女的時候她就知道說的是自己,正六神無主的時候便被小燕子扯到了這裡,心裡還自忐忑著,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抬頭往乾隆坐的方位看去。
  因此從開始就是一直低著頭,眾人均未看到夏紫薇的面貌,如今見她抬起頭來,才發現原來竟是個嬌美如花的,比那柳如煙還要好看了幾分,而夏紫薇也終於看到了乾隆的樣貌,她只覺得乾隆是那麼神氣那麼英俊那麼高貴,一顆心撲撲通通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來,那可是她的親爹啊。
  「紫薇……」見夏紫薇呆呆愣愣的沒有動靜,小燕子扯著她的衣袖輕聲叫著。
  夏紫薇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著小燕子柔柔一笑,用只能被小燕子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說的沒錯,所以這首曲子,我一定要彈好。」
  決心一下,夏紫薇便再不遲疑的坐在了琴前,定了定心神,伸手撥弄了兩下,一首悠然綿軟的曲子便從她的手下流淌而出,夏紫薇抬頭望著乾隆的身影,一張口,婉轉的唱道:
  「回憶當初,多少柔情深深種
  關山阻隔,且把歌聲遙遙送
  多少往事,點點滴滴盡成空
  千絲萬縷,化作心頭無窮痛
  自君別後,鴛鴦瓦冷霜華重
  漫漫長夜,翡翠衾寒誰與共
  臨別叮嚀,天上人間會相逢
  一別茫茫,魂魄為何不入夢
  情深似海,良辰美景何時再
  夢裡夢外,笑語溫柔依依在
  也曾相見,恍恍惚惚費疑猜
  魂兒夢兒,來來往往應無礙
  舊日遊蹤,半是荒草半是苔
  山盟猶在,只剩孤影獨徘徊
  三生有約,等待等待又等待
  幾番呼喚,歸來歸來盼歸來」
  這首歌,夏紫薇是為夏雨荷而唱,那個在大明湖畔癡癡的等了一輩子的女人,到頭來只不過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您還記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外,今天會有四更~


☆、第四十一章 福爾康夜探漱芳齋

  不得不說夏紫薇確實是有些本錢的,她的琴藝絲毫不遜色於方才演奏的柳如煙,又因著她加上了自己柔美的歌聲,竟是硬生生將柳如煙比了下去,而寶座上的乾隆看著夏紫薇,總覺得眉梢眼角似曾相識,不由得有些愣了神。
  坐在皇子席中的永琪鬆了一口氣,剛才看到兩個宮女中有一個竟是小燕子的時候,他駭得差點沒直接跳出去跪在乾隆面前替她求情,又聽她「口出狂言」,連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虧得子阿喇布坦開口替小燕子解了圍,現下聽了紫薇的曲子跟歌,知道小燕子所言不虛,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福爾康負責的是殿外的護衛工作,歌聲悠悠從殿中傳出的時候他就聽出了夏紫薇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內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夏紫薇會在裡面,然後便是聽得有些癡了。
  一曲終了,永琪帶頭高聲喝彩,一雙眼睛亮亮的看著夏紫薇,想著這是他的妹妹,心裡恁地就有了些驕傲,並未發現周圍響應者寥寥。
  「看來格格的話說的並不假,這宮女的琴藝水準似乎略勝一籌啊。」 子阿喇布坦大笑著說道。
  乾隆面上若有所思,並未開口說話,小燕子卻大聲叫道:「那是當然,我小燕子從來不騙人!」
  「小燕子……」夏紫薇多少還是知道些分寸的,輕輕扯了扯小燕子的衣擺,示意她不要再多話了。
  「格格身邊的人果然不同凡響,奴才甘拜下風。」和珅站起身看著小燕子說道,順便給柳如煙使了一個眼色。
  柳如煙會意,上前跪在殿中,道:「民女才疏學淺,比不上格格身邊的宮女,徒增了笑柄,實在無顏,請皇上允許民女告退。」
  乾隆看了柳如煙一眼,揮揮手,說道:「你去吧。」柳如煙這才起身離了大殿。
  「你叫什麼名字?」乾隆轉過頭來,看著夏紫薇說道。
  「回皇上的話,奴婢姓夏,名紫薇。」夏紫薇虔誠的看著乾隆說道。
  「夏紫薇?」乾隆重複了一遍,點頭道:「是個好名字,不過……」話鋒突然一轉,開口喝道:「小燕子,朕今日在保和殿設宴,你竟然偕同自己的宮女,混進殿中胡鬧,可還將朕放在眼裡?!」
  誰也沒想到乾隆的臉會變得這麼快,小燕子被呵斥的有點發愣,就連夏紫薇也很是不解,方才乾隆問她名字的時候明明還和顏悅色不是嗎?
  「皇阿瑪!」眼看著小燕子怕是又要受罰,永琪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到殿中跪下,抬頭看著乾隆說道:「請您原諒小燕子的『無心之失』吧,小燕子她天真純樸,她是想讓您開心所以才會帶了紫薇過來向您獻藝來的啊。」
  紫薇?乾隆心裡冷笑了一聲,怎麼一個漱芳齋的宮女永琪竟然可以用這麼親暱的稱呼?當著殿中這麼多人的,他到底是將皇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夏紫薇見乾隆面無表情的看著永琪只是不說話,猜到事情定是不妙,忙扯了一下小燕子的衣襟,兩人也來到殿中跪在了永琪的旁側。
  「皇上。」夏紫薇磕了一個頭,說道:「今天的事情,格格本是一片孝心,奈何方法用的不對,所以格格有錯,奴婢更是有錯,您對我們不管有什麼樣的懲罰都是我們應得的。」
  永琪心裡真的佩服自己這個妹子,一番話說的柔中帶剛,不說小燕子沒有錯,卻說小燕子因孝犯錯,情有可原,若乾隆仍要一意孤行嚴懲小燕子,倒顯得他有些不對了。
  「小燕子,你可知錯?」深深看了夏紫薇一眼,乾隆轉頭問小燕子道。
  小燕子雖然跪在那裡,但心裡卻仍舊是有些不服氣,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正想來個「寧死不屈」,夏紫薇卻在暗裡地偷偷掐了她一把,小燕子腦筋靈活,頓時明白了該怎麼做,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得磕頭道:「皇阿瑪,小燕子知錯了。」
  「知錯就該認罰。」乾隆冷哼了一聲,說道:「回去將《女誡》《內訓》各抄五十遍,抄完前不得出漱芳齋一步,另外今晚乾清宮的家宴你也不必參加了。」
  雖然聽說要抄書讓小燕子苦了一張臉,但畢竟比身上挨板子要強多了,那個什麼家宴她倒是不稀罕。
  保和殿的風波就這樣解決了,後宮之內不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傳播的相當快,筵宴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幾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小燕子跟夏紫薇「大鬧保和殿」的事情,情節也幾乎被添油加醋到幾乎沒有任何真實性了。
  晚上乾清宮家宴,漱芳齋小燕子的臥房裡竟然也在「家宴」,不過卻是只有三個人的「家宴」,小燕子本來想拉著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四個人參加的,可是他們四個人死活都不肯,又是磕頭又是作揖的,開玩笑,這個不著調的主子可是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怎麼能還敢往跟前湊?
  夏紫薇見小燕子有些悶悶不樂,出言勸道:「小燕子,你也別生氣了,這皇宮中規矩諸多,他們身為奴才,自然不敢跟你這個格格坐在一起,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會是砍頭的大罪,就是我跟金鎖,現在也是膽戰心驚的。」
  「就是就是,小姐說的沒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站在一旁的金鎖說道,她雖然被小燕子拉了過來,但也是堅持不肯坐下。
  「金鎖你給我坐下!」小燕子蹦起身竄到金鎖身邊,把她拉到桌旁按坐在凳子上,說到道:「他們不來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跟我這麼生分?皇阿瑪今天晚上要在那個什麼宮陪他的大老婆小老婆們吃飯,怎麼會知道漱芳齋發生的事情?再說,我已經吩咐人將院門、房門都鎖了起來,誰都進不來,你們就放心吧。」
  「我還是伺候你跟小姐吧。」金鎖掙開了小燕子的雙手站起身來,說道:「讓我跟你們坐在一起喝酒,我渾身都會不舒服的。」
  「一個一個,都是這樣子!」小燕子忍不住叫出聲來,「除夕本來就該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喝酒才有氣氛啊!」
  「小燕子。」夏紫薇在一旁開口說道:「別為難金鎖了,你也收斂一點,今天下午皇上才生了氣,你今天晚上若是大張旗鼓,萬一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不是又該挨罰了嗎?」
  小燕子只得悻悻的住了嘴,心裡實在不痛快,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裡灌,兩杯酒下肚,興致就又被勾起來了,把袖子一擼,叫道:「算了,不管別人了,紫薇,咱們倆喝個痛快,今天誰要是不喝醉,誰就是烏龜!」
  「是不醉無歸。」夏紫薇笑著糾正小燕子,說道:「我可沒什麼酒量,最多喝個兩三杯。」
  小燕子不幹了,拉著夏紫薇道:「那不行,咱們結拜的時候不是說過有福一起享,那今天就該是有酒一起喝。」
  金鎖也開口說道:「好了,小姐,您就和格格痛痛快快的喝酒吧,您不喝她不會安心的,這裡有我伺候著,外頭有什麼動靜我也會隨時注意,你們就放心吧。」
  夏紫薇今天見了自己的親爹乾隆,心裡也有些興奮,又聽了小燕子跟金鎖的話,遲疑了一下,便舉起酒杯說道:「好,小燕子,今天我就捨命陪君子。這一杯酒我敬你,如果不是你,我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皇上了,雖然現在他並沒有認我,可是能這樣遠遠的看著他,我已經很知足了,謝謝你小燕子。」
  夏紫薇一氣兒說完,一抬手一仰脖就幹掉了杯中酒,小燕子鼓掌叫好,也跟著乾了一杯,金鎖隨即上前幫兩人又斟滿了。
  「紫薇,剛剛你敬了我,現在換成我敬你。」小燕子也端起酒杯,雙手捧著,說道:「你是感謝,我是道歉,我稀裡糊塗的搶了你的『皇阿瑪』,讓你受了委屈傷心難過,我真是該死,不過你放心,我總有一天會把這格格還給你的,你如果信得過我小燕子,信得過我這個姐姐,就乾了這一杯吧。」
  紫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小燕子,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你聽了我方纔的話怎麼還會有這種想法呢?就算我一輩子當不了格格,我也不會怨你不會恨你,好吧,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我幹了!」又是一飲而盡。
  小燕子高興極了,不住的舉杯不住的乾杯,就這樣,她跟紫薇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不知有多久,兩個人都有些醉醺醺的,抱成一團嘴裡就開始嗚嗚的哭訴,一個說自己沒義氣騙了結拜妹妹罪該萬死,一個說對方是最好的姐姐自己會一輩子陪著她的,看的一旁的金鎖感動的不住吸鼻子。
  就在這時,窗子外咯登一響,金鎖大吃一驚,衝過去一把推開窗戶,叫道:「什麼人?!」
  小燕子聽了金鎖的呼喝聲跳起身來就竄了過去,口中還叫著:「哪條道上的好漢,竟敢偷看我小燕子,報上名來。」醉眼朦朧間,卻偏了方向,直接跟金鎖撞在了一起,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哎呦亂叫。
  夏紫薇使勁晃了晃還有些暈乎乎的腦袋,轉頭往床邊看去,只見一個人影嗖的就竄了進來,正要開口驚呼,來人卻幾步跨過來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口中低聲道:「紫薇別怕,是我。」
  夏紫薇看清來人的樣子,又驚又喜又慌張,拿下他的手問道:「爾康,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這麼過來不會有什麼事情嗎?」
  福爾康自打夏紫薇進宮,就害起相思病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滿心想的都是夏紫薇,下午在保和殿外聽了夏紫薇的歌聲後,就再也忍不住了,晚上巡查結束交班之後,就悄悄溜進了漱芳齋。
  「你放心,我來的時候很小心,沒有被人發現,只是我不能多待,說幾句話就要走了。」福爾康看著夏紫薇,只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
  「小姐,我去門外守著。」金鎖早已扶著小燕子站了起來,見此情景,忙轉身關好了窗戶,開口說道。
  夏紫薇感激的看著金鎖,點了點頭,金鎖便扶著小燕子走了出去,小燕子已經醉的一塌糊塗,嘴裡喃喃的直說「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屋內只剩了兩個人後,夏紫薇對福爾康說道。
  福爾康深深的看著夏紫薇,良久才開口說道:「今天下午,我一直在保和殿外,我聽到了你的琴聲、你的歌聲,是那麼美,那麼讓人心動,所以我才會這麼『情不自禁』的就來了,你見到了皇上,對嗎?」
  「是。」夏紫薇同樣看著福爾康,說道:「他是個好有風度、好有氣質的人,我崇拜的看著他,一想到他是我爹,我就充滿了幸福感,當然問起我名字的時候,我的聲音都激動得發抖,如果不是為了小燕子,我好想好想告訴他,我就是他的女兒,我就是夏雨荷的女兒。」
  「紫薇,你放心,總有一天,你會對皇上說出這句話的。」福爾康篤定的說道。
  「嗯。」夏紫薇點點頭,問道:「你這麼冒險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不,這不是我來的目的,我過來是想問你,想我嗎?」福爾康握著夏紫薇的肩膀,盯著她問道。
  「不想。」夏紫薇臉頰緋紅,低下頭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有沒有悄悄話要告訴我?」福爾康臉上掠過一抹失望,又問道。
  「有一句。」夏紫薇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福爾康,臉更加通紅了起來,「那句『不想』,是假的。」
  話音剛落,福爾康就把夏紫薇緊緊抱在懷裡,夏紫薇用雙臂緊緊的回抱著他,兩人就在宮燈的映照之下,相擁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 乾隆率眾出宮遊

    又過了半個月,正月十五元宵節之後皇宮內的熱鬧氛圍才慢慢淡了下去,乾隆也才抽出時間來檢查小燕子遞上來的作業——五十遍《女誡》和《內訓》。
  宣紙上的字跡是五花八門,乾隆早猜到一定會有人幫小燕子的忙,倒不至於驚訝,只是出現字數最多的一種特別娟秀的字跡引起了他注意,抽出一張仔細瞧著,眼前不知怎地就出現了那日太和殿中彈唱曲子的宮女的身影。
  於是當天晚上,乾隆只帶了吳書來一個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漱芳齋,夜靜更深的時候漱芳齋的大廳裡卻燈火通明,有歌聲伴著琴聲從裡面隱隱傳出來,乾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漱芳齋的太監宮女想是都早已經睡下了,竟然沒有人守著,乾隆在院內站著聽了一會兒,才走過去推開了門,廳內只有小燕子、夏紫薇跟金鎖三個人,聽見門響抬起頭來看見乾隆都是嚇了一跳。
  「皇阿瑪,這半夜三更,您怎麼來了?」本來有些犯困的小燕子登時清醒過來,忙跳起身來請安,這些日子在夏紫薇的「諄諄善誘」下她倒是懂了許多規矩。
  夏紫薇跟金鎖也忙跪了下去,乾隆沒有回答小燕子的話,只看著夏紫薇,問道:「上次朕聽你說,你叫夏紫薇?」
  「是。」夏紫薇低垂著頭回答,心裡卻翻起了狂風大浪,恨不得叫嚷出來:「他記得我的名字!他記得我的名字!」
  「都起來吧。」乾隆淡淡的說道,找了一張舒適的椅子坐了,夏紫薇跟金鎖急急忙忙跑來跑去的端茶倒水。
  「皇上。」夏紫薇捧著一杯茶奉上,說道:「這是西湖的碧螺春,聽說皇上南巡時,最愛喝的就是這碧螺春了,奴婢已經細細的挑選過了,只留了葉心的一片,是最嫩的。」
  「你倒是有心。」乾隆有點意外,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又問道:「你是哪裡人?」
  「奴婢是山東人。」夏紫薇恭敬的回答。
  「山東?是個好地方啊。」乾隆歎了一句,放下茶杯,再問:「是山東哪裡?」
  「回皇上的話,是山東濟南。」夏紫薇咬了一下嘴唇,聲音帶了些微的顫抖回答道。
  「皇阿瑪!」小燕子突然插嘴道:「紫薇跟我是老鄉,我們兩個打小就認識,她跟我是結拜的姐妹,你不如把她也收了『義女』吧!」
  「胡鬧!」乾隆瞪了小燕子一眼,喝道:「你以為收個義女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夏紫薇嚇了一跳,生怕小燕子再脫口而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急忙開口說道:「格格有口無心,皇上請千萬千萬別誤會!紫薇能跟在格格身邊,做個宮女,已經很知足了。」
  乾隆又笑了笑,突然開口問道:「你可會下棋?」
  「奴婢略懂一二。」夏紫薇眼睛亮亮的看著乾隆回答道。
  然後,乾隆跟夏紫薇連著下了五盤棋,最後一盤結束後離上朝的時間已經只差半個時辰了,乾隆這才起身離開,臨走前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紫薇,說道:「沒想到漱芳齋竟然藏了你這麼一個才女,如果朕沒猜錯的話,這上面一定是你的字跡。」
  乾隆說完,又深深看了夏紫薇幾眼,帶著吳書來轉身去了。
  夏紫薇打開手中的紙一看,正是她幫小燕子抄寫的一頁《女誡》,心裡頓時又是佩服又是激動又是慌張,口中喃喃的說道:「小燕子,他果然是最英明最偉大的皇上。」
  乾隆居然在漱芳齋跟一個宮女下了一夜的棋,而那個宮女正是除夕日在保和殿上彈曲兒唱歌的夏紫薇,沒過多長時間這件事就傳進了各宮各院,夏紫薇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只是她自己還並不知道。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乾隆又起了興致,跟皇后商量了一下後決定挑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微服出巡,永琪、小燕子、福爾康、夏紫薇四人赫然在隨同之列,得了信兒的當天他們就齊聚在了景陽宮嘀嘀咕咕了半天,認定這次出巡是個天大的好機會,每個人內心頓時都充滿了各種期待。
  雖說是微服出巡,但乾隆畢竟是一國之君,是大清朝的皇上,因此隊伍仍是浩浩蕩蕩的,又是車又是馬,又有武將又有隨從的,儘管大家都已經盡量「輕騎簡裝」,隊伍卻依舊很是壯觀,好在乾隆扮的是大戶人家的老爺,倒也說得過去。
  乾隆、和純、小燕子、夏紫薇四個人坐在後面的一輛馬車上,紀曉嵐跟隨行的胡太醫坐了前頭的一輛馬車,永琪、傅恆、福康安、多隆、福爾康、鄂敏和一些隨侍的人都騎著馬跟在馬車的前後及旁側。
  「老爺!您看外面的景色,多美麗啊,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我實在是太開心了,我要給你唱首歌!」一出了京城走上人比較少的郊外道路,小燕子就跟撒了歡兒似的,車內車外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她「嘹亮」的聲音,想比之下和純跟夏紫薇都顯得很是安靜。
  「你還會唱歌?」乾隆心情看起來不錯,哈哈大笑著說道。
  「老爺 ,你別瞧不起人!」小燕子大聲嚷嚷著,不服氣的說道:「我唱的歌雖然比不上紫薇的好聽,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哦?」乾隆坐直了身子,提起了些興趣,說道:「那你唱來聽聽。」
  小燕子一抬腦袋一張嘴,唱到:「小嘛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只怕師傅說我,沒有學問,無臉見爹娘。」
  和純是當真想【捂臉】了,小燕子的聲音她實在是不敢恭維,跟破鑼有得一比,還真虧她能厚著臉皮說自己唱的不錯,自己都替她感到丟人。
  「小燕子?你這是唱歌?」乾隆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燕子,覺得頭隱隱作痛。
  「對啊,怎麼樣?老爺,我唱的不錯吧。」小燕子笑嘻嘻的說道。
  「撲哧。」和純終於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其餘三人立馬向她看了過來,和純連忙咳嗽了兩聲,假裝看著窗外。
  這次微服出巡乾隆是「老爺」,和純是「小姐」,而小燕子跟紫薇都是「丫鬟」,小燕子本來心裡就有些不滿意和純壓在自己頭上,現在見和純笑話自己的歌聲,更是有些氣鼓鼓的,正想發作,夏紫薇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能魯莽,只得憋了下去。
  「其實這首歌還有另一個唱法。」夏紫薇柔柔的開口說道,不等乾隆發話就唱了出來:「小嘛小姑娘,拿著作業上學堂,抬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最怕要我寫字,魚家瓢蟲,滿紙盡荒唐。」
  夏紫薇的柔美的聲音跟小燕子方纔的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且她還很巧妙的臨時改了歌詞,讓和純心裡都不由得讚歎她確實有一手。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夏紫薇的歌聲尾音還未落地,一個驚雷就響了起來,霎時間烏雲密佈,雷電交加,竟是不一會兒竟是辟裡啪啦下起了暴雨,騎著馬的眾人不用說一定是被淋成了落湯雞,偏偏這時候馬車也匡噹一聲陷進了一個大坑裡,動彈不得了。
  福爾康見狀蹭的一下就從馬背上蹦了下來,不成想地面濕滑腳下一滑身子猛地往前衝了兩步,差點摔個大馬趴,眾人見了都是想笑,但礙於他的身份只能忍著,多隆卻肆無忌憚的笑出聲來,讓福爾康鬧了個面紅耳赤。
  不過福爾康也顧不了那許多,幾步跑到馬車前面,沖乾隆等人說道:「老爺,小姐,小燕子,紫薇,你們沒事吧?」話雖是對四個人說的,一雙眼睛卻只瞅著夏紫薇一個人。
  乾隆他們幾個人在馬車裡能有什麼事兒?福爾康問的這問題當真是多此一舉,和純心想著,馬屁也不是這個拍法吧?
  介於坐在馬車上眾人要退它出坑想必有些困難,而且說不定會出點兒什麼危險的事兒,所以乾隆等人下了馬車,傅恆撐著傘接下了乾隆,永琪撐著傘接下了小燕子,福爾康撐著傘接下了夏紫薇,而福康安就順理成章的撐著傘接下了和純。
  小燕子站在一旁見一干人等半天都沒將馬車推出坑去,按耐不住一擼袖子跑上前去加入了推車大軍,五阿哥心裡擔心急忙也跟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加入,才推了幾下馬車就順利的「爬」了出來,但是小燕子卻「趴」進了溝裡,五阿哥下了一跳,連忙把小燕子拉起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泥人兒」了。
  乾隆皺了鄒眉頭,看看沒有絲毫停下跡象的瓢潑大雨,知道不好再繼續前行,正好不遠處有個小鎮,乾隆也懶的再上車,帶著眾人步行過去找了家客棧就此歇下了。
  大雨到了旁晚時分方才停了,和純陪著乾隆下了兩盤棋,小燕子就帶著夏紫薇過來了,跟乾隆嚷嚷著說夏紫薇棋下的好,讓她陪老爺下,和純正樂得清閒,直接跟夏紫薇交了班,轉身出門來透氣兒。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5

☆、第四十三章 繡樓招親生變故

    乾隆這次微服出巡似乎有些神秘,不說目的地是哪裡,方向竟也不明確,今日東南方,明日西北向的,轉的和純都有些頭暈,後來乾脆不去注意了。
  一路上小燕子跟夏紫薇都卯好了勁兒取悅乾隆,每日花樣不斷的小燕子加上出口成章的夏紫薇,倒是真讓乾隆天天咧著嘴笑,和純不得不每日坐在馬車裡聽小燕子的嘰嘰喳喳跟夏紫薇的溫柔似水,深深的懷疑自己的腦細胞一定被她們兩人殺死了不少。
  這天,乾隆等人到達了一個古樸的小鎮,先找了客棧,見天色尚早,就領著眾人去街上隨意的逛一逛,和純本來就很喜歡這種類似烏江小鎮的地方,便不住的左顧右盼,心情倒也不錯。
  「小心。」忽然一陣腳步紛雜,當地的百姓們呼啦啦從眾人背後跑了過來,衝開了乾隆等人,和純腳下一個趔趄,身旁的福康安忙伸手扶住了她。
  「快去啊!快去啊!晚了就佔不到位子了!」一個路人一邊跑一邊咋咋呼呼的喊道,結果一把被福爾康扯住了身子,不得不停了下來。
  「喂,前面為什麼鬧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小燕子見福爾康攔下了一個人,忙竄過去急吼吼的問道。
  那路人心裡有些不高興,一方面是因為自己被耽誤了時間,這好位子估計是佔不到了,另一方面則是被福爾康扯住的半邊身子有些隱隱作痛,再加上小燕子毫不客氣的語氣,他能開心才怪。
  不過瞥了一眼乾隆等人,路人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知道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兒,只得勉為其難的開口說道:「各位爺是從外地來的吧?那一定是不知道了,今兒個杜家的千金,也就是咱麼城裡的第一美人,要拋繡球招親,所有人都去看熱鬧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福爾康鬆開了路人,那路人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一邊又撒開了腳丫子追著前方的大部隊去了。
  「拋繡球招親?」小燕子拍手叫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呢,一定很好玩,紫薇,快,咱們也過去看看熱鬧!」說完,不由分說拉著夏紫薇就往前跑去。
  「小燕子,小燕子!老爺還沒說話呢,你別說走就走啊!」夏紫薇甩脫不了小燕子,口中直叫著,轉過頭來眼睛看著乾隆。
  「嗯,老爺我也沒看過這樣的熱鬧,走吧,大家一起去瞧瞧。」乾隆大手一揮,拍了板。
  一干人等很快就來到了杜家繡樓前面,小燕子拉著夏紫薇已經擠進了人群裡,眼看著都快看不見了,永琪、福爾康見狀,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老爺,少爺對小燕子這丫頭關心的緊啊。」紀曉嵐對乾隆說了一句,乾隆看著四個人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除了小燕子等四人,其餘人都站在了人群的外圍,那繡樓建的如此高,就算在這裡也可以看得見,又沒人想當新郎官,誰樂意去前面人擠人?
  「富察護衛,你不往前去去麼?沒聽人家說這杜小姐可是個大美女嗎?要是錯過了,都沒地兒去後悔哦。」 紀曉嵐看了一眼站在和純邊上的福康安,笑嘻嘻的說道。
  福康安淡淡的看了紀曉嵐一眼,說道:「管家自己心裡有意,何必拿我來當藉口,您若是擔心自己身子骨弱擠不進去,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紀曉嵐嘿嘿笑了兩句,不再說話,和純有些好奇,低聲問福康安道:「你怎麼助他?」
  福康安亦輕聲答道:「我自幼臂力過人。」話雖短,卻言簡意賅,和純腦補了一個紀曉嵐從人群頭頂飛過的場面,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繡樓上一陣鑼響,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和純抬頭看去,見繡樓上走出一個男人,手拿繡球說道:「各位鄉親,各位近鄰,各位朋友……今天,我女杜若蘭,定了拋繡球招親!只要是沒有結婚的單身男子,年齡在二十五歲以下,十八歲以上,無論是誰,搶到繡球,立刻成婚!如果拿到繡球的人,家裡已有妻室,或者年齡不對,小女就要再拋一次,請已有妻室的人,年齡不合的人,不要冒昧搶球,現在,我們就開始了。」
  杜老爺說完,就將手中的繡球遞給了杜小姐,那杜小姐確實是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女子,她手裡拿著繡球,只是遲疑著,伸了幾次都未能仍出手,低下的群眾卻已經亂成一團,口中直嚷著「丟給我」,又推又擠,杜小姐眼睛一閉,認命的一咬牙,手中的繡球就丟了下來。
  「這般選擇夫婿,不免太過兒戲。」乾隆搖頭歎道。
  「不知道會砸中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傅恆見繡球已落,口說說道,話音未落,卻見本已經落入人群中的繡球再次飛了起來,頓時吃了一驚。
  乾隆等人看了都覺納悶,再定睛看去,卻發現小燕子的身影忽上忽下,把繡球直往一個方向踢,可不管她踢過去多少次,那繡球總會飛回,乾隆等人雖未看到人群中是誰將繡球撥還給小燕子,但卻也大致猜到了一些,乾隆面色鐵青,高聲喝道:「小燕子!你在胡鬧些什麼!」
  小燕子嘻嘻哈哈玩的本來很是開心,驀地聽見乾隆的聲音,一個分神,繡球就偏了方向,人群中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年輕乞丐正拿了個破碗四處乞討,冷不丁一物他懷中竄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抱,於是……新郎齊志高誕生了。
  杜老爺那個氣啊,鼻子都快氣歪了,他在繡樓上沒看清楚,還想著是什麼人接了繡球呢,結果帶著家丁出來一看,竟是個要飯的,袖子一甩,啐道:「這次不算!要重新拋!」
  小燕子直接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一把揪住杜老爺,嚷嚷著你不能不算,齊志高明明符合你所說的條件等等,一副「你要是敢不認賬,我就砸了你的場子」的樣子。
  「你倒是有理了?」杜老爺眼睛一瞪,冷笑道:「我方才看的清清楚楚,這繡球若不是你踢來踢去,怎麼會落在這小子懷裡?你故意想讓我女兒嫁給一個乞丐,是何居心?莫不成你倆是一夥的,故意來騙親的不成?來人那,將這野丫頭綁了送官!」
  隨著杜老爺一聲怒喝,從他身後走出七八個身高馬大的家丁,伸手就向小燕子抓去。
  「呔!誰敢動手!」一聲怒喝,卻是永琪從人群中擠了過來,見狀忙飛身撲了過去,攔在小燕子前面。
  「永琪,他們要毀親。」小燕子看來了幫手,更加肆無忌憚,嚷嚷道:「咱們去搶了杜小姐給齊志高當媳婦。」說完,不等永琪反應,上去照著杜老爺的鼻子就是一拳。
  「小燕子!」永琪嚇了一跳,正想攔住小燕子,幾個杜家家丁就圍了上來,不由分說便打,永琪只得回手,四周本來圍著看熱鬧的群眾見打起架來了,擔心傷及自己,呼呼啦啦就各自退散了,只剩下少部分不怕死的離遠了站著繼續看戲。
  小燕子只會點三腳貓的功夫,永琪比她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杜家的這些個家丁卻都是實打實的練家子,有幾個還在小有名氣的鏢局裡幹過,小燕子跟永琪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走了十幾個回合就落了下風,福爾康這時也趕了過來,忙上去幫手,他卻是比永琪又好了那麼一點,但總的局勢還是未能改變。
  「爺,我們是不是上去幫幫少爺?」福康安見永琪、小燕子、福爾康三人已經快沒了招架之力,眼看著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受傷乾隆卻只是冷著一張臉不開口,便出聲問道。
  乾隆肺都快氣炸了,他是沒想到小燕子居然鬧了這麼一出,腦子是漿糊做的不成?但永琪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乾隆歎了口氣,終於說道:「福康安,多隆,去把他們三個給我帶回來。」
  事情最終是由乾隆一行人賠償了杜老爺一錠金子而結束,小燕子本來極不服氣,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一方,還想找齊志高為自己作證,結果四處一看,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溜了,地上只留了一個沾滿了灰塵的繡球,小燕子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
  招親最終演變成了一場鬧劇,杜老爺心中自然氣憤異常,但見乾隆等人氣質不俗,知道不是平常人家,只得自認倒楣,恨恨瞪了小燕子幾眼,帶著家丁回府去了。
  乾隆還沒來得及發火,卻聽福爾康一聲咆哮——「紫薇呢!紫薇呢?!」
  眾人這時才發現,繡樓前現在人影寥寥,竟是沒了夏紫薇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四章 湖面泛舟表心意

  夏紫薇不見了,乾隆當機立斷,吩咐眾人四下尋找,話音還未落,福爾康就一馬當先往最近的一條街道竄去,永琪也連忙跟了上去,可是直到天色發暗,夏紫薇依然蹤影全無,甚至連線索都沒有,福爾康心急如焚,如果不是永琪硬拉著他,恐怕他會挨家挨戶踹開房門進去翻個底兒朝天。
  「為什麼?為什麼哪裡都沒有?!」福爾康連連咆哮著,聲音之大幾乎半條街的人都能聽到。
  「爾康,你冷靜一點,紫薇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永琪雖然也很焦急,但仍安慰福爾康道。
  「不會有事?」福爾康猛地頓住步子,轉身盯著永琪說道:「你說紫薇不會有事?她一個柔弱的姑娘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你讓我如何相信她不會有事?」
  「我……」永琪看著眼睛泛紅的福爾康,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永琪,爾康。」小燕子急吼吼的喊著兩個人的名字,從遠處跑了過來。
  「小燕子,是不是有紫薇的消息了?是不是?」福爾康轉身看到小燕子的身影,面上神色一動,幾步就竄過去抓著小燕子的手臂問道。
  「你們也沒有找到紫薇嗎?」小燕子手臂被福爾康抓的生痛,也不顧上去管,只是不答反問道。
  聽了小燕子的話福爾康面上閃過一絲絕望,看著小燕子的雙眼似乎沒有了焦距一般,呆呆了愣了幾秒,突然瘋狂的搖晃起小燕子,口中狂吼道:「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硬拉著紫薇往人群中擠,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小燕子,紫薇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饒了你的!」
  小燕子被搖的頭昏腦脹,心裡又是擔心又是緊張又是害怕,鼻子一酸,眼淚就辟裡啪啦的掉了下來,語帶哽咽的說道:「是,都是我的錯,爾康,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紫薇,把她好好的、完整的還給你的!」
  永琪見狀吃了一驚,忙趕上前去想要分開兩個人,奈何福爾康抓的太緊,永琪費了半天勁卻還是徒勞無功,急的大叫道:「爾康,快放開小燕子,你再這樣下去她會受傷的!」
  「受傷?」福爾康愣了一下,手上動作也暫時停了下來,口中喃喃的說道:「小燕子會受傷,那紫薇呢?」
  「爾康,你清醒一點!」永琪趁機將小燕子從福爾康的「魔爪」中救了下來,半摟半抱在自己懷裡,看她哭的滿臉是淚,只覺得心痛異常,抬頭又見福爾康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緊皺了眉頭開口喝道。
  小燕子掙紮著從永琪的懷中出來,跑到福爾康的面前,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說道:「爾康,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
  福爾康原本有些飄忽的眼神在聽到小燕子的話後定在了她的身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對!我恨!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我恨為什麼丟了的人會是紫薇,而不是你!」
  小燕子「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口中直道:「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也不想活了!我去撞牆!」說著,就想往旁邊的牆上撞去。
  永琪大驚,連忙竄過去攔在小燕子身前,小燕子一頭撞在他的懷裡,撞得他胸口隱隱作痛,他伸手再度緊緊抱住小燕子,沖福爾康叫道:「爾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紫薇不見了又不完全是小燕子的責任,她現在已經痛苦的不得了,自責得不得了,你就不能包容一點嗎?你這麼罵她,她怎麼受得了呢?你是真的想把她往死裡逼嗎?」
  福爾康冷笑一聲,說道:「痛苦如何?自責又能怎麼樣?能換回紫薇嗎?你有沒有想過,紫薇現在有可能正在壞人手裡,她會怎麼樣?如果她吃了虧,受了侮辱,你覺得她還會活下去嗎?還能活下去嗎?」
  永琪狠狠的震動了一下,小燕子已經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永琪懷裡拚命的掙紮著,哭喊著:「我不要活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福爾康瞪著小燕子,目呲盡裂,眼裡像要噴出火來,聲音有些恐怖的說道:「如果可能,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永琪第一次見福爾康這個樣子,又急又怕,盡可能的護著小燕子,扯著喉嚨對福爾康叫道:「爾康,你如果敢傷害小燕子一絲一毫,我一定會跟你沒完沒了!你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小燕子,剛才你也在現場,為什麼不自己看好紫薇?」
  這句話正說中的福爾康的痛處,他既悔恨又自責,既懊惱又憤怒,控制不住的對永琪叫道:「永琪,你不要忘了,紫薇才是你真正的……」
  「啪!」響亮的一聲脆響,福爾康愣住了,小燕子也呆了,永琪站在福爾康的面前,方才聽到福爾康差點「口不擇言」的時候,永琪想也不想放開小燕子走到福爾康面前掄圓了胳膊直接就甩了他一巴掌,打斷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你清醒了沒有?」永琪冷冷的看著福爾康說道:「如果沒有的話,我不介意再多打幾下。」
  「永琪,你為什麼要打爾康?!」小燕子回過神來,也不哭了,奔過去攔在福爾康面前,瞪著永琪說道。
  「小燕子,永琪這巴掌打的很對。」永琪沒有說話,福爾康卻代替他回答了小燕子的問題,小燕子傻愣愣的看著互相注視著的二人,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爾康,你要知道,紫薇不見了,我們所有的人都很擔心。」永琪見福爾康似乎冷靜了下來,歎了一口氣,說道:「用用你的理智,用用你的思想,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去把紫薇找出來,而不是在這裡拚命的指責對方。」
  「是。」福爾康臉上神色變了又變,開口說道:「我是發了瘋,中了邪,才會『胡言亂語』。」
  「我們還是先回客棧。」永琪又歎了一口氣,說道:「皇……爹那裡說不定已經有了消息。」
  福爾康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一行三人便匆匆往客棧趕了過去。
  再說夏紫薇這邊,下午杜府拋繡球招親的時候小燕子拉著她一個勁兒的往人群的前頭擠,可憐她身子骨單薄,哪裡比得上練過武的小燕子?不一會兒就暈頭轉向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小燕子終於站定了身子,她才得以順口氣兒,還沒緩過勁兒來,人群忽然呼啦啦如退潮般往後湧,夏紫薇被撞的東倒西歪,頸上突然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悠悠轉醒的夏紫薇發現自己被捆縛了雙手雙腳,嘴裡塞了團破布,眼睛蒙了黑布,不知道躺在什麼地方的角落裡,心裡的驚慌害怕可想而知。
  「爾康,爾康,你在哪裡?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夏紫薇在心裡吶喊著,淚珠不斷地從滾落。
  「大哥,我們這麼做合適嗎?」夏紫薇正心驚膽戰萬念俱灰,想著如果自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絕對不苟活於世的時候一個男人聲音突然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老子說合適,那就合適!」另一個破鑼似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雇我們的人是讓我們殺了她啊?如果知道她還活著,那……」先前的男聲猶猶豫豫的說道。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能知道?這小娘兒們細皮嫩肉的,賣到窯子裡肯定能換不少銀子,殺了多浪費。」破鑼似的聲音說道。
  夏紫薇駭得差點沒繼續昏過去,就算還醒著腦子也已經亂成了一片,想著自己恐怕在劫難逃,淚流的更急了。
  「站住!」趕著馬車走在月光下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即將到手的兩人正一臉陶醉的時候,驀地聽到一聲怒喝,抬眼看去,才發現馬車已經被人圍住,正前方站了一個目若朗星的男子,正冷冷盯著他們。
  跟被劫的時候一樣突然,夏紫薇就這樣被福康安等人救了出來,只是她經過這一番驚嚇,當晚便發起燒來,小燕子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想要好好照顧夏紫薇,卻被守在夏紫薇床邊的福爾康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她也只好打打下手,遞個毛巾換盆涼水什麼的。
  福爾康如此過火的表現,看在乾隆等人眼裡,自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了些什麼。
  因著夏紫薇的病,眾人不得不在這個小鎮上多住幾日,風和日麗的午後,和純跟福康安乘著小舟泛與湖上,自從夏紫薇的事情之後,乾隆就給福康安下了一道命令——要「無時無刻」的跟在和純身邊保護她,不得有絲毫疏忽。
  和純對於自家皇帝老爹如此熱衷於做紅娘感到有些啼笑皆非,想著難不成他是擔心自己變成老姑婆,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將自己嫁出去?而且自家皇帝老爹做的是不是太明顯了?要不為什麼今天自己說想要出來遊湖的時候紀曉嵐就拉著乾隆下棋,多隆纏著傅恆指導他功夫,多隆還說了一句「有福康安就夠了,他一個人可以頂好幾十個人呢,」以至於到最後出來的只有自己跟福康安兩個人。
  「這次如果不是你,恐怕不會那麼快就找到夏紫薇。」福康安的話打斷了和純的思路。
  「其實只不過是湊巧而已。」和純轉過頭看著站在身側比自己高了將近一個頭的福康安,抿嘴笑著說道。
  「我可不那麼認為,你怎麼會想到去杜府尋找線索呢?」這次微服出巡福康安跟和純說話口氣隨意了許多,至少不用總是自稱「奴才」。
  「那天下午場面雖然有些混亂,但杜家小姐跟她的兩個貼身丫鬟卻一直站在繡樓之上,居高望下,自是一覽無餘。而繡球招親的主角是杜家小姐,她必然對誰是自己未來的夫婿很是關心,因此想來會緊盯著繡樓下的情況,小燕子在繡球丟下來後一番胡鬧,不引起繡樓上杜杜家小姐等人的主意肯定是不可能的,夏紫薇當時十有八九是跟小燕子在一起的,於是難免也會留意到她,我便抱了僥倖的心裡去向杜家小姐及丫鬟詢問,怎知竟會歪打正著,那個叫喜兒的丫鬟還當真看到了。」和純緩緩道來,想起當日乾隆等人敲開杜府大門見到杜老爺的時候他臉上五味雜陳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說實話她當時確實是胡亂猜測而已。
  「公……小姐當真是心思縝密。」福康安看了一眼和純,說道。
  「其實……」和純聽了福康安的稱呼,只覺得很是彆扭,頓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那如果我稱呼你為和純,你是不是也應當改口叫我瑤林呢?」福康安沒有遲疑,亦沒有猶豫,雙目如炬的看著和純說道。
  和純愣了一下,一抬頭便望進福康安深邃浩瀚的眼眸中,不由自主,脫口道:「是,瑤林。」
  作者有話要說:  


  46第四十五章 又見賣身葬父女(捉蟲)


  夏紫薇剛退燒的那天,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就在小燕子的攙扶下來到了乾隆的房間,兩人的身後跟著一臉緊張的永琪和福爾康。

  「老爺。」一進門,夏紫薇就不由分說的跪在了乾隆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紫薇,你這是做什麼?」乾隆嚇了一跳,忙說道:「地上這麼涼,你現在的身子怎麼經得住?快快起來。」

  「老爺,請聽奴婢把話說完。」夏紫薇抬起頭來看著乾隆,雙眼中似乎瀰漫著水霧,病了兩日後臉頰顯得愈發瘦削跟蒼白,讓人看了心裡便會生了不忍。

  「有什麼話,起來後再說!」乾隆說完,見小燕子站在旁邊一動不動,開口喝道:「小燕子,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將紫薇扶起來。」

  小燕子聽了乾隆的話,忙上前去把夏紫薇扶了起來,夏紫薇身子半倚在小燕子的身上,眼睛看著乾隆,說道:「奴婢不濟,耽誤了老爺的行程,請老爺責罰。」

  乾隆愣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錯本不在你,何來懲罰?」

  「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罪該萬死,不管是砍頭還是打板子,都衝著我來吧。」小燕子嚷嚷道。

  「胡鬧!」乾隆瞪了一眼小燕子,斥道:「老爺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責罰你們了?紫薇既然沒事,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便罷,誰也不要再提!」

  「多謝老爺的寬厚仁慈。」夏紫薇福了一□子,說道:「奴婢身子已經無礙,老爺可以隨時出發了。」

  乾隆皺了一下眉頭,還未開口,福爾康就急急的說道:「那怎麼可以?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要多休息幾日才行。」

  「不能因為奴婢,再耽誤老爺的行程了。」夏紫薇仍然堅持道。

  「不急在這一時。」乾隆看了一眼福爾康後對夏紫薇說道:「你好好養身子要緊。」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夏紫薇的身體終於完全康復了,乾隆等人也不再久留,繼續上路,福爾康經過了這次事故後恨不得整日跟在夏紫薇身邊,連眼睛都不敢隨便眨,生怕一不留神間夏紫薇會再次消失了蹤影。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的侍衛。」多隆見不得福爾康那副嘴臉,小聲對福康安說道,口氣中滿是嘲弄和不屑。

  「沒辦法,春天來了。」福康安不動聲色的答道。

  「什麼?」多隆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笑的前仰後合,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這天,乾隆一行人到達了一個村莊,說來倒也巧,正趕上村裡「趕集」的日子,隔著老遠就聽到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從車窗外看去,只見廣場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因為「招親事件」一路上老實了許多的小燕子看了車窗外的場面心裡又開始癢癢起來,恨不得馬上跳下車奔過去,乾隆也覺得有趣兒,他雖然為微服出巡多次,但「趕集」這事兒卻也是第一次遇到,便帶了眾人去瞧新鮮。

  慢慢走來,眾人看著周圍各式各樣的攤子應有盡有,大家有的買,有得賣,很是和諧,乾隆看到自己治下連個小村子都能如此繁華,當真是國泰民安,心裡便不由得有一些得意。

  忽然,前方一個與四周的熱鬧有些格格不入的場景出現在大家面前,大家看到一個年約十八九歲、長相很是標緻的女子跪在一襲白布之前,那白布上隱約還寫著些什麼,有三三兩兩的群眾正圍著她議論紛紛。

  乾隆等人到了近前,才看到那白布之上寫了「賣身葬父」四個大字,後面還有幾行小楷,夏紫薇不禁出聲念道:「小女子採蓮,要赴京尋親,途經此地,不料老父病重,身上所有盤纏,全部用盡,老父依然撒手西去。採蓮舉目無親,又身無分文,只得賣身葬父。如有仁人君子,慷慨解囊,安葬老父。採蓮願終身為奴為婢,以作報答。」

  「居然是賣身葬父?」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眼睛閃爍的看著一身縞素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採蓮,說道:「她看起來好可憐,我們給她些銀子吧。」

  多隆在旁邊嗤笑了一聲,賣身葬父的把戲,他在京城的時候可是見的太多了,便開口說道:「是真是假尚且不知,就這樣給了銀子不是太隨便了。」

  小燕子聽了,雙手叉腰瞪著多隆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她都哭成這個樣子了,怎麼可能是假的?你不給錢也就算了,用得著說這種風涼話嗎?」

  「小燕子,不要胡鬧了。」永琪眼見乾隆臉色有些不好看,急忙上前扯了一下小燕子的手臂,「多隆說的也有道理,這閒事兒你還是別管了。」

  「永琪,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小燕子一把甩開永琪的手,瞪圓了雙眼怒氣沖沖的道:「你的善良呢?你的仁慈呢?難道統統都不見了嗎?」

  「我……」永琪正要開口答話,突然人群中一陣喧嘩,圍觀的人紛紛讓開道路,幾個面目猙獰、身高馬大的惡霸大踏步就闖了過來。

  領頭的一個滿臉橫肉、渾身酒氣的人幾步就竄到採蓮的面前,伸出手去一把就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大聲吼道:「好你個小蹄子,還敢來賣身!老子昨兒個就給了你銀子,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哪兒來的第二個身子賣?趕緊乖乖跟老子回去!」

  「我沒有拿你的錢,我沒有!我才不是你的人,我寧願死也不要賣給你這種人……」採蓮一邊死命的掙紮,一邊哀聲大叫著。

  「賤人!」那惡霸抬手就給了採蓮一個耳光,「賣不賣可由不得你!」

  小燕子見狀怒從心頭起,二話不說飛身上前就把那地痞踢了一個觔鬥,口中還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在姑奶奶面前出手打人。」

  一直跟在夏紫薇身邊的福爾康見狀,連忙將夏紫薇拉回到乾隆等人身邊,永琪本是來勸阻小燕子的,現在卻不得不出手幫忙,跟眾惡霸打作了一團,圍觀的群眾已經作鳥獸散。

  乾隆的臉色早已經變成鐵青,自白吟霜的事件之後,他對這種在大街之上當眾哭哭啼啼賣身葬父的行為可以說得上是深惡痛絕,又見小燕子再次生事兒,簡直快要氣炸了。

  夏紫薇看著場中的情景,心裡很是著急,忙催促福爾康也上前幫忙。

  那幾個惡霸其實並不會功夫,只是仗著一身蠻力橫行鄉裡,怎會是小燕子、永琪跟福爾康三人的對手?不一會兒便全都被打趴下了,跪在地上直求饒。

  「滾!以後別再讓姑奶奶我看見你們,否則我看到一次打一次!」小燕子惡狠狠的說道,看著惡霸們連滾帶爬的落荒而逃,得意的哈哈大笑。

  「多謝兩位少爺,多謝小姐……」採蓮跪著爬了過來,對著永琪、福爾康跟小燕子不住的磕頭。

  「快起來,我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給我磕頭了。」小燕子把採蓮從地上拉了起來,絲毫沒發現她這句話讓乾隆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小燕子,架也打完了,我們該走了。」永琪說道。

  「等一下。」小燕子說完,從懷中取出錢袋,正打算拿些銀子給採蓮,原本站在乾隆身側看戲的多隆臉色突然大變。

  「你這荷包是從哪裡來的?!」多隆一閃身躍到小燕子旁邊,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厲聲喝道。

  「關你什麼事兒?」小燕子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多隆,便沒好氣的說道,揮手想甩掉多隆的手。

  「你最好實話實說。」多隆卻握的更緊了,說話也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

  「放肆,多隆,你快放開小燕子!」永琪發覺情況不妙,開口喝道。

  「這裡人多眼雜,有什麼事兒等找了客棧再說不遲。」傅恆也開口說道,多隆臉上神色變了幾變,終於緩緩放開了手。

  永琪趕緊取了銀子遞給採蓮,然後拉著小燕子轉身就走,沒想到採蓮卻衝到他面前,撲通一聲就又跪了下去,眼淚汪汪的說道:「少爺,我以後就是您的人了,我願終身跟隨您,為奴為婢。」

  永琪慌得連連擺手,說道:「我給你銀子,不是想要買你,只是想要幫你,你快去葬了你爹,然後拿著剩餘的銀兩當做盤纏,上京尋親去吧。」

  「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呢?」採蓮哭得一臉無助,「我很怕那些人啊,他們糾纏我、欺負我,這次是多虧了少爺你們的幫忙,才把他們打跑了,如果他們一旦得知你們走了,恐怕又要將我搶走了……」

  「這……」永琪面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夏紫薇走上前去,拉住採蓮的手,柔聲安慰道:「姑娘,你先別哭,我們既然幫了你,就自然會幫到底的,你放心吧。」說完,又轉身看著乾隆說道:「老爺,這女子孤苦無依,倘若我們不管,恐怕會被惡霸欺辱了去,不如就帶著她一起上路吧。」

  和純暗自搖頭歎息,想著這夏紫薇原來竟也是不懂事兒的,乾隆乃是當朝天子,微服出巡自然要異常慎重,隊伍裡怎能混進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若是出個好歹該如何是好?於是開口說道:「紫薇姑娘,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小燕子憤怒的打斷和純的話,「她現在也只有跟著我們,才能保證不再被那些惡人欺負,採蓮,你放心,我小燕子才不會像某些冷血的人一樣,只知道在一邊看笑話。」

  和純心裡冷笑了兩聲,小燕子一直看自己不順眼,自出宮門開始就想法設法跟自己作對,自己難道還會怕了不成?於是面上微露了驚愕之色,說道:「小燕子,你這是在說我麼?」不等小燕子回答,又扭頭看著乾隆,略帶了委屈的說道:「爹,我的意思是我們跟這位叫採蓮的姑娘並不同路,若是一直帶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將她帶到下個城鎮的驛站,然後再讓她自行去投親,這樣不是更好麼?」

  乾隆微瞇起雙眼看著穿著一身素白孝服的採蓮,覺得異常扎眼,不想再多看,點點頭說道:「和純所說的主意不錯,就這麼辦吧。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7

 47第四十六章 乾隆夜審小燕子(捉蟲)


  要想帶著採蓮上路,就需等她將父親安葬,可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做這件事兒肯定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小燕子再次「拔刀相助」,拉著永琪跟福爾康就去幫忙,可憐他們一個是金枝玉葉的當朝阿哥,一個是皇宮內的二品侍衛,居然在大日頭下揮著鋤頭鐵鏟不遺餘力的挖坑埋人,夏紫薇跟小燕子還有採蓮三個柔弱女子則在一旁「觀看」,而乾隆則帶著其餘的人,繼續優哉遊哉的在市集上閒逛。

  等到採蓮的爹入了土,已經是過去了大半日了,永琪跟福爾康都弄了滿頭滿臉的泥土,連午飯都沒有吃,又是狼狽又是飢餓。

  坐在馬車中的乾隆見永琪他們回來了,也不管不問,直接就吩咐上路,採蓮該如何安置卻又成了一個問題,讓她跟乾隆坐在同一輛馬車裡是不太可能的,而紀曉嵐跟胡太醫所乘的馬車本來就小,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永琪看著可憐兮兮的採蓮,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罷了,先到我馬背上我帶著你吧,反正離下個城鎮也不是很遠了。」

  「是。」採蓮抬起頭看著永琪,臉上又驚又喜的表情落在小燕子眼裡,讓她心裡突然有些不好受,她臉色微沉,一言不發的轉身就上了馬車。

  永琪軟玉溫香抱在懷,但是感覺卻並不怎麼好受,尤其是他回頭看了兩次跟在後面的馬車,結果都跟小燕子惡狠狠的視線撞個正著的時候,更是覺得如坐針氈,只盼望著趕緊到下一個城鎮。

  「小燕子,你怎麼了?」夏紫薇看小燕子不斷地伸頭往窗外看,但是每次再轉回來的時候臉就黑的更上一層樓,不由關切的問道,聲音很小,因為自打上了馬車之後乾隆就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

  聽了夏紫薇的話小燕子委屈的紅了眼眶,其實在繡球招親那日,因為小燕子異常熱衷給自己「牽紅線」的舉動,永琪當天晚上就衝動的跟小燕子表了白,而小燕子也在紫薇的點醒下從「百煉鋼」轉變成了「繞指柔」,可這還沒幾天,就看到永琪如此親密的抱著另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漂亮女人,心裡自然酸的厲害。

  夏紫薇算得上是個過來人,看見小燕子的表情心裡便明白了十之八九,好不容易在她的攛掇下小燕子跟永琪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在小燕子卻在這裡吃乾醋,夏紫薇成心想要勸慰兩句,可當著乾隆的面又不好說出口,只得在心裡乾著急。

  「好心好意救了她,結果爹剛入土還沒多久,竟然就穿著孝服跟男人摟摟抱抱眉來眼去的,看樣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小燕子看來看去,終於氣不過,低聲咒罵了一句。

  和純心裡暗暗好笑,想著這事兒不還是小燕子你自己招來的?若不是你非得去管那閒事兒,至於弄到現在的情況嗎?又偷眼瞥到依舊閉著眼睛的乾隆雙眉卻已皺起,知道小燕子這番話定是被他聽了去。

  「小燕子,別吵了,老爺還在休息呢。」夏紫薇聽了小燕子的話,嚇了一跳,又不方便明說,只得隱晦的提醒了一句,好在小燕子雖然聽不出夏紫薇這句話內裡含的意思,但卻不敢惹到乾隆,悻悻的住了口,車廂內就此安靜了下來。

  「和純,我們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乾隆的聲音在和純的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車廂裡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想必其他人都已經下車了,而乾隆現在正站在馬車外掀著簾子看著她。

  「累了吧?」看著和純眼睛還帶著初睡醒的朦朧感,乾隆寵溺的笑了笑,聲音極其溫柔的說道:「晚上吃了飯早些休息吧。」

  「嗯。」和純帶著些微的鼻音應了一聲,起身想要走下馬車,突然看到乾隆朝自己伸出右手,愣了一下,隨即甜甜的笑著,將手放到乾隆的手裡,由他攙扶著下了馬車。

  「老爺跟小姐的感情很好啊。」站在旁側看著的紀曉嵐不由的感歎道。

  夏紫薇有些發呆,這樣父女情深的場面讓她都有些嫉妒了起來,原本她也該享受到這一切的不是麼?只是現在,看著自己的爹近在眼前,卻連叫他一聲的資格都沒有。

  「那個叫什麼採蓮的,既然是你們帶來的,就交由你們去解決吧。」乾隆拉著和純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客棧內走,只甩下了一句話,紀曉嵐、傅恆、福康安、多隆等人跟在了後面。

  和純不知道永琪、小燕子、福爾康、夏紫薇四個人是怎麼跟採蓮說的,不過他們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然沒有了那個嬌怯怯的女子,乾隆看到這個結果後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小燕子的表情與方才也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的她臉黑的就如同包公一樣,現在卻粉粉嫩嫩,眼裡還有一抹壓抑不住的笑意,細心的和純還發現小燕子的嘴唇似乎有些輕微的紅腫,於是登時就明白了小燕子轉變的原因。

  晚飯過後和純先回屋梳洗了一番,然後照例來到乾隆的屋內請安,一進屋才發現原來裡面站了許多人,乾隆坐在座椅上,傅恆、福康安、紀曉嵐站在下首的右側,永琪、福爾康、夏紫薇站在了另一側,而小燕子跟多隆則站在了乾隆的面前,怎麼看怎麼像是大堂上審問犯人的樣子。

  和純不太明白現在的狀況,只是上前向乾隆行了禮後便退開去站在了福康安的旁邊,福康安側頭衝她微微笑了一下,和純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乾隆將手放在椅子側面的桌子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和純這才看到幾案上放了一個暗青色的荷包。

  「老爺。」多隆首先開了口,說道:「我不會認錯的,這個荷包是我去世的額娘親手給我繡的,在荷包的內側還寫著我名字的滿文。」

  乾隆聽畢,伸手拿起案子上的荷包,將內裡還有的散碎銀子都倒將出來,然後翻開荷包看了看,果然看到底下寫了幾個滿文,正是多隆的名字,這才轉過頭來瞪著小燕子,冷著聲音說道:「小燕子,你怎麼解釋?」

  「我……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小燕子吭哧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小燕子!」乾隆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喝道:「你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就沒事兒了,你最好將所有事情完完整整明明白白的給我講清楚,否則定不輕饒!」

  「皇阿瑪!」永琪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之清脆讓和純都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隱隱作痛,「請不要妄下結論,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乾隆冷笑了一聲,說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談什麼誤會?如果不是今天小燕子拿出了這個荷包,正好被多隆看到,我還不知道,原來她竟然還做過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老爺。」夏紫薇忍不住,也上前跪了,緩緩的磕了一個頭,然後看著乾隆飽含深情的說道:「奴婢知道,得知小燕子曾經做過不好的事情您心裡一定很傷心,很失望,很憤怒,可是您還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您不知道小燕子為了進京尋父,一路上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難,受了多少的傷,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才出此下策,如果不是這樣,今天的您也許就見不到小燕子了,您忍心嗎?」

  夏紫薇一番話說的感慨纏綿,偷人錢財這種事情在她口中卻似乎變成了驚天動地的感人事跡,而她話中所說的許多事情其實是她親身經歷的,因此說的更是聲淚俱下,讓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默然。

  「老爺。」福爾康也走了出來,一撩衣袍跪在了永琪的旁邊,說道:「每個人都會有過去,每個人都曾經犯過錯,小燕子以前也許做的不對,那是因為她沒有您這個疼她愛她的『爹』,如今在您的寵愛下,她已經在學著慢慢改變了,您難道不願意給她機會嗎?」

  乾隆終於是動容了,看著跪在地上為小燕子求情的三個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紫薇說的對,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養不教,父之過』,可我十八年來對小燕子卻是不管不問,愧為人父,罷了,這件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這場「荷包官司」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結了案,面上現了疲憊之色的乾隆遣退了眾人,早早的便歇下了。

  和純因著下午到時候在馬車裡瞇瞪了一小會兒,現在精神倒是不錯,就在院子裡散著步,春天的夜晚涼風習習,帶著花草樹木自然的清香,很是愜意,走了一會兒,和純隱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驀地轉過身子,看到福康安對著她悠然淺笑。

  「無時無刻?」和純本就猜到了是福康安,倒也不感到驚訝,反而俏皮的一笑,帶了些調侃的意味問道。

  「和純很聰明。」福康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月光淡淡的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將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長,那一刻和純突然想起納蘭容若的一句詞——「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48第四十七章 福康安英雄救美


  第二日再上路的時候,乾隆對小燕子跟夏紫薇的關係似乎有些轉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夏紫薇的話又引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愧疚,就連小燕子後來又「打抱不平」了幾次,他都沒有生氣。

  終於到了冀州境內,進城前和純透過車窗看著城門之上寫著的「冀州」二字,心裡有些緊張跟惶恐,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天的冀州城將會發生一件大事,這一日正好是冀州城開廟會的日子,這樣的熱鬧乾隆怎麼可能錯過?小燕子不出意外的又是一馬當先擠進了人海當中,永琪緊張兮兮的也跟了上去,剩下的人卻都跟在乾隆的身邊。

  突然一陣鑼鼓喧天,街上出現了一支踩著高蹺的隊伍,人群自動分成了兩列,讓出了一條道路讓他們通過,小燕子看到踩高蹺的人都帶著面具,有觀音菩薩、有金童玉女、還有哼啊二將等,後面還緊跟著舞龍舞獅的隊伍,覺得很是好玩,高興的歡呼了一聲,就擠了上去。

  「大家小心,不要走散了!」傅恆看到人山人海,忙太高了聲音提醒,可直接就被四周的歡呼聲淹沒了,而小燕子早鑽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永琪的身影也是忽隱忽現。

  傅恆、福康安、多隆還有幾個侍衛寸步不離的護著乾隆,和純也緊跟在自家皇帝老爹身邊,人潮一波一波的擠著,眾人即便是不想前行也不行,只得往前移著步子,四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起了淡淡的青煙,煙霧繚繞之下,只能依稀看到身旁的身影,卻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了,和純心裡的不安愈發的重了起來。

  「瑤林,小心一些,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和純低聲對旁邊的身影說道,不知道為何,雖然看不到面目,她依然確定那就是福康安。

  「嗯。」福康安輕輕應了一聲,和純聽到他的聲音,這才有點放下心來。

  一對白髮蒼蒼,長相憨厚的老夫妻二人,挑著一個賣茶葉蛋的膽子停在了乾隆等人面前,老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道:「老伴兒啊,那兒人太多了,咱們這身子骨就別往那邊去了,就在這兒湊合湊合吧。」

  和純心下警覺,挽著乾隆往後退了兩步,夏紫薇卻走上前去,許是同情那老夫妻,轉身看著乾隆柔聲開口問道:「老爺,您要不要嘗嘗這茶葉蛋?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乾隆還沒回話,那老太太見來了生意,急忙顫悠悠的開口說道:「我們這茶葉蛋是用上好的紅茶煮的,您聞聞看多香啊?買兩個嘗嘗吧,要是不爽口我就不收銀子。」

  「和純想吃麼?」乾隆沒有回答夏紫薇的話,卻側頭問和純道。

  和純穿到這個時空已經有十幾年了,雖然還珠格格的大部分劇情她都是記得的,但有一些卻不是那麼清晰了,她知道在這裡乾隆會遇刺,但具體是誰她想不起來了,似乎就是這兩個賣茶葉蛋的老夫妻,又似乎不是。

  「爹,我不想吃。」和純拉著乾隆又退了兩步,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能讓自家皇帝老爹陷入危險,雖說夏紫薇應該會擋了那一下,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起了變化的「劇情」,萬一這時候也出了偏差怎麼辦?

  「狗皇帝,納命來!」大概是看和純跟乾隆退的越來越遠了,賣茶葉蛋的老頭子終於忍不住飛起一腳踢向地上的爐子,於是燒紅的炭火、熱氣騰騰的茶葉蛋,都變成了武器朝乾隆的面門直撲過來。

  「老爺小心!」和純聽到福康安一聲大喝,一個身影就擋在了自己跟乾隆的面前,然後四周也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想是剛才在煙霧中離開了乾隆身側的傅恆等人正往這邊趕過來。

  「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又一聲大喝,從和純的後方躍出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蒙面男子,手中的劍直指和純跟乾隆二人。

  刺客一個接一個的出現,乾隆雖然有些吃驚,但卻並不慌張,往前踏了一步將和純護在身後,揮舞著手中的摺扇左一下右一下的擋著青衣男子的攻勢。

  「皇阿瑪小心!」這時候小燕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看到乾隆這邊的情景後一聲大叫,直撲過來將乾隆撞到了一邊,這時青衣男子正好一劍刺來,和純便成了端端正正的靶子。

  「和純!」乾隆一把推開小燕子,就看到如此驚悚的一瞬,不由出聲怒吼。

  滲著寒光的劍尖直指和純的心臟,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和純心裡竟想起來周星馳的一句台詞——「我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和純猜到了劇情會有變化,卻沒想到會變的如此徹底。

  劍尖在離和純心口處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和純瞪大了雙眼看著站在面前的熟悉身影,驀地用手摀住嘴巴,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要想傷害她,先問過我同意不同意。」福康安用手握著劍刃,鮮紅的血順著劍尖滑落在和純的腳下,四下濺開,如同盛開的罌粟花。

  傅恆趕了過來,多隆也趕了過來,侍衛們也紛紛趕了過來,四周的煙霧慢慢的消失殆盡,人群裡不時傳出驚呼的聲音,可以切的一切和純全都聽不到了,她只聽到福康安轉過頭看看著她,嘴角帶著一抹淡然的微笑,說道:「放心,有我在。」

  一番混戰,大部分的刺客們都被制服了,冀州城的守備丁大人也帶了大隊官兵趕到,與福康安交戰的青衣男子見大勢已去,只得獨自逃離,走之前往小燕子的方向看了看,眼神有些古怪。

  「卑職丁承先叩見皇上,不知皇上駕臨,救駕來遲,最該萬死。」丁承先帶著官兵跪在乾隆面前,齊聲大喊。

  「免了。」乾隆煩躁的揮了揮手,大聲說道:「胡太醫呢?瑤林受了傷,趕快給他看看!」

  「奴才不打緊。」福康安垂手站在一旁,開口說道,抬頭看見和純望著他的眼神,嘴角扯出一個微笑。

  「你居然還笑的出來。」和純走到福康安近前,不由自主的說道:「難道你不知道痛麼?」

  「痛又如何?只要你沒事,一切都好。」福康安淡淡的說道,似乎現在流著血的不是他的手一樣。

  「胡太醫來了!」紀曉嵐帶著胡太醫匆匆趕了過來,見了和純跟福康安的情景竟不忍上前打擾,呆了半晌才開口說道。

  和純忙讓在了一邊,胡太醫忙不迭的過來,和純站在一邊看著胡太醫熟悉的處理傷口,上藥包紮,而福康安則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微笑。

  「胡太醫,他怎麼樣?」等到胡太醫站起身來的時候,和純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公主的話。」胡太醫向和純行了一禮,說道:「傷口雖然不淺,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經絡,富察大人這隻手算是保住了。」

  聽了胡太醫的話和純總算鬆了一口氣,丁承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皇上,卑職府上離這裡不遠,如果皇上不嫌棄……」

  出了這樣的事故乾隆自然也沒有了什麼心情,一揮手說道:「前頭帶路吧。」

  於是在眾官兵的簇擁之下,乾隆等人跟在丁承先的身後進了丁府,胡太醫因為方才只是給福康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因此回來之後又拆開重新細細的弄了一遍。

  「瑤林,你救了朕最心愛的女兒一命,不管你有什麼要求,儘管都說出來吧,朕一定答應。」摒退了眾人,屋內只剩了乾隆、和純、福康安跟傅恆四人的時候,乾隆開口說道。

  傅恆面上略有喜色,自家兒子跟和純公主的那點兒事情他早就看出了些眉目,如今聽乾隆這句話的意思,明裡暗裡就是「指婚」,他如何能夠不高興。

  出乎意料的是福康安竟答道:「皇上,奴才並無要求。」

  「傻小子!你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嗎?」傅恆心裡不由一急,脫口說道。

  「兒子心裡自然明白。」福康安口氣篤定的說道:「我之所以去救和純,只是因為我不想她有任何事。」

  站在一旁的和純聽了,轉頭向福康安望去,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兩個人似乎心靈相通一般,不約而同的露出微笑。

  「傅恆,我們果然是老了啊。」乾隆見狀,拍著傅恆的肩膀大笑著說道,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傅恆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也跟在乾隆的身後出去了。

  行刺事件的發生,說明乾隆等人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雖然不知道是誰洩的密,但微服出巡卻只能到此為止了,乾隆授命傅恆福康安父子追查此事。

  乾隆原想著修正幾日就起駕回宮,可還沒等動身他接連收到了兩個噩耗——

  第一個噩耗是在丁家的後花園得知的,乾隆某個晚上睡不著覺出去溜躂的時候竟然在假山後面發現了摟在一起親的難解難分的永琪跟小燕子,在「兄妹亂倫」的震怒之下恨不得親手掐死兩人的乾隆卻聽到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皇阿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紫薇才是!」

  第二個噩耗是從宮裡傳來的,乾隆還處在「真假女兒」的混亂中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宮內有人來報「十四阿哥永璐,殤了。」這又是一個晴天霹靂。

  於是處在滿心憤怒跟悲慟中的乾隆立馬起身打道回京,也不管小燕子跟夏紫薇到底誰是他真正的私生女,都先讓人捆了扔在馬車裡帶著,打算等回去後再細細審問查明,五阿哥也被軟禁了起來,著人嚴加看管,然後一干人等,浩浩蕩蕩的往皇宮的方向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想把這三章寫的好一點好一點再好一點,可寫出來了一看卻是差了一點再差了一點更差了一點……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很想拍磚……


  49第四十八章 福倫一家的盤算


  福爾康在第二日啟程回京的時候才知道事情居然就這麼起了變故,他自然是跪在乾隆的面前「仗義執言」了一番,聲情並茂的講了夏紫薇的苦處和他們大家為了減少傷害而「迫不得已」做出的計劃,從頭至尾,一字不漏,當然還不忘宣揚了一下他跟夏紫薇山無稜天地合的「感人」愛情,聽得乾隆肝火一直不斷往上冒,還沒聽完就讓人用破布把福爾康的嘴堵上了。

  「查御前二品侍衛福爾康,擅離職守、護衛不力,甚至令朕陷入危險之中,故削去福爾康御前侍衛之銜,押解進京等候發落。」乾隆的幾句話,直接就讓福爾康從天上摔到地面,傅恆、多隆面上都露了喜色,想著這包衣奴才以前仗著令妃受寵整日耀武揚威的,現在落了這樣一個下場,真是活該。

  因為福爾康的「點醒」,乾隆方才知曉原來當初夏紫薇是令妃從福家招入宮中的,心裡篤定福家包括令妃都是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他很是暴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們欺瞞了這麼久,就如同一個傻子一般,教他情何以堪?於是一道聖旨快馬加鞭遞到了宮內——令貴妃品行不端、欺君蠻上,貶為令嬪,即日起遣出延禧宮還住儲秀宮,這還是因為乾隆想到了令妃的肚子,否則恐怕直接就把她打入冷宮了。

  至於福家,乾隆本想一併處置了,可是這「真假格格」的事情涉及到皇家的臉面問題,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太過大張旗鼓怕是會弄到眾人皆知,況且乾隆雖然氣憤異常,卻仍然考慮到了沒有任何憑據的情況下隨隨便便處置一個大學士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因此福家暫時躲過了這一劫。

  而遭受了雙重打擊的乾隆在歸京的路上一直很沉默,原本神采奕奕的他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和純看到自家皇帝老爹的現狀心裡也很不好受,暗自責怪自己當初應該不管乾隆相不相信都告訴他實情才對。

  不過十來日的時間眾人就回返到了京城,乾隆將小燕子、夏紫薇還有福爾康直接丟進了宗人府的大牢裡,不允許任何人探視,又將永琪圈禁在景陽宮,派了兩隊大內侍衛嚴加看守,沒有他的旨意,誰都不能進出,看起來這次是動了真怒。

  和純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去坤寧宮向皇后請安,皇后已經是有了快九個月的身子了,肚子愈發的大了起來,見著了和純就拉著她問前問後,尤其是說到遇刺的事情,更是長籲短歎。

  「這次幸虧有福康安,否則恐怕……」皇后沒把話說完全,只是握著和純的手緊了一下。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皇額娘您看我跟皇阿瑪不是都平安歸來了麼。」和純知道皇后是擔心自己,忙出言安慰道,孕婦最忌情緒激動,若是動了胎氣卻不好了。

  「你這些日子要多陪陪你皇阿瑪,出了這些事情,心裡最不好受的人該是他才對。」皇后歎了一口氣,說道。

  「和純明白。」和純點了點頭。

  「對了,晴兒前些日子捎了書信回來,說是老佛爺就要回宮來了。」皇后又說道。

  「皇瑪嬤要回來了?」和純又驚又喜的問道,皇太后跟晴兒自離宮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了,她當真是想念的緊。

  皇后見了和純的樣子,微微一笑,說道:「嗯,算算日子大概過兩天就該到了。」

  和純還來不及答話,就見乾隆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面上神色很是不好,和純知趣兒的請了退,不管自家皇帝老爹要跟皇后說些什麼,她在一旁總是不太好。

  另一邊,雖然乾隆命令所有的知情人都三緘其口,不得將小燕子等人的事情外洩,而後的一切也都是暗地裡進行的,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可令妃一個貴妃娘娘莫名其妙就被貶為了令嬪說起來也是件不小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風聲傳到了宮外,聽聞這件事情的福倫當時就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待到乾隆等人回了京城而福爾康卻沒有回福府讓他心中更加不安了起來,四下托人去打聽才知道小燕子、夏紫薇、福爾康三人被下了大牢,便將事情猜到了十之八九,明白定是福爾康等人所做制定的「計劃」出了紕漏,怕是夏紫薇的「私生女」身份提前被揭穿了,當時就感覺五雷轟頂,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學士府。

  「夫人,爾泰,我們福家這一次是大禍臨頭了。」福倫將福晉跟福爾泰叫到書房,摒退下人關上房門後,才一臉悲慼之色的對二人說道。

  「老爺,為什麼這麼說?」福晉大吃了一驚,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福倫沒有說話,而是一臉頹唐的坐在了椅子上,福爾泰是個急性子的,上前跨了兩步,急道:「爹,您倒是說話啊,到底是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福倫瞪著福爾泰,口中斥道:「如果不是你跟爾康非要摻和小燕子跟夏紫薇的事情,我們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福晉聞言臉上頓時變了顏色,身子晃了幾晃,顫抖著聲音道:「難道……難道……」嘴唇微微動著,卻是說不下去了。

  「皇上大概在爾康他們還沒能開口之前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福倫的聲音嘶啞,也沒能將話說完。

  「這是好事兒啊。」福爾泰卻喜道:「既然皇上知道了真相,那麼小燕子跟紫薇正好各歸各位。」

  「各歸各位?」福倫冷笑了一聲,眼神淩厲的看著福爾泰,說道:「荒唐,荒唐!癡兒,你當真覺得事情會如此簡單?」

  「我們當初不就是這麼計劃的麼?」福爾泰有些不解的看著福倫,不明白自己說的有何不對。

  福倫有些很鐵不成鋼的看著福爾泰,以前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是個笨人啊,怎麼今天竟然能說出這麼沒有腦子的話來?不過福倫也沒有了發火的力氣,只是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令妃娘娘被貶為了令嬪,小燕子、紫薇跟爾康被關在了宗人府的大牢之中,你還會覺得你們那個所謂的『計劃』是沒有問題的麼?」

  「什麼?!」福爾泰一聲驚呼,福晉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蒼白。

  福倫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面上是一片絕望的神色,屋內一時之間寂靜無聲,良久,福倫才緩緩開口說道:「皇上沒有將我們福家一併懲治,想來不過是因為面子問題,等皇上找到了適當的藉口,恐怕我們福家就該大禍臨頭了。」

  福倫陪伴在乾隆身邊多年,極盡奉承阿諛之事,對乾隆的心思倒是也能揣測出一些。

  「老爺,難道就沒有可以挽救的辦法了麼?」又是一陣安靜,過了一會兒,福晉才輕聲開口問道。

  福倫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面上一片灰黑之色,福晉見狀尖叫道:「我就知道!那個夏紫薇就是個禍患!自從她來到府裡,我們就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我去找五阿哥!」福爾泰也高聲叫道,喊完轉身就想往外跑。

  「站住!」福倫一聲大喝止住了福爾泰的腳步,「你覺得五阿哥難道會在事發之後會沒有向皇上求情嗎?」

  福爾泰臉上終於變了顏色,他當然知道以永琪的性子,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為小燕子、夏紫薇跟福爾康說話,可情況還是變成了如此糟糕的樣子,那就說明,一切都已經出了他們所預料的範圍。

  「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嗎?」福爾康慌的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他擔心福家、擔心福爾康、擔心自己,但最最擔心的,卻是那個整日活蹦亂跳,跳進了自己心間的小燕子。

  「也許還有一線的轉機。」福倫思慮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什麼轉機?」福晉跟福爾泰異口同聲的問道。

  「西藏土司巴勒奔過些日子將偕同他的獨生女兒塞婭來京,明裡是覲見皇上,但其實不過是為了給塞婭招一個夫婿,如果爾泰可以努力取得塞婭的青睞,那麼……」福倫的話沒有說完,只是拿眼神看著福爾泰。

  福爾泰差一點脫口吼出一個「不」字來,他想說他喜歡的人是小燕子,他想說他想娶的人是小燕子,他想說他才不想要那個什麼塞婭,可是最終卻只能將所有話嚥了下去,他明白小燕子心裡裝的人不是自己,也明白自己沒法跟永琪這個阿哥去爭,況且現在福家的命運也許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想到這裡,福爾泰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心裡默念著小燕子的名字,然後在福倫跟福晉期待的目光中,僵硬的點了點頭。

  而此時被轟到儲秀宮的令嬪待在自己的屋子裡,連門都不敢出,想當初她寵冠後宮的時候,是多麼的風光無限,後宮嬪妃她何曾將誰真正的放在眼中?本想藉著永璐夭折的事情在乾隆面前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以博得更多的寵愛,再加上到時候自己的肚子若是爭氣,生一個健健康康的阿哥出來,那還不扶搖直上?誰曾想百般算計千般期盼,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急火攻心之下令嬪便病倒在床,劉嬤嬤打通了眾多環節好不容易將此事告知了乾隆,誰知卻只換來了淡淡的「知道了」三個字,乾隆連看都沒有去看令嬪一眼,讓即使已經在深宮中多年的劉嬤嬤也不得不再次感歎一句「最是無情帝王家」。

  乾隆的態度再次狠狠的傷了令嬪,她雖然還抱著希望,但更多的卻是絕望,與此同時,和純在自己的住處,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我果然鄉下人了,住了個四星級的酒店還說怎麼沒有網線呢,抱怨了兩天,今天晚上才發現,原來人家是無線網絡……悲催了,海南的天氣好熱,今天先發一章吧!


  50第四十九章 獄內斥責紫薇花


  因為長途奔波很是勞累的和純從坤寧宮回來後就上床歇下了,大概是真的乏了,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竟直睡了有一個多時辰她才醒了過來。

  「公主,愉妃娘娘來了。」進來服侍和純起床梳洗的梅竹說道。

  「愉妃娘娘?」和純愣了一下,方才省過來是永琪的額娘,忙問:「來了多久?」

  「差不多半個時辰了。」梅竹回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些來叫我?」和純微皺了眉頭,略帶了些責備的語氣說道。

  「奴婢本是想來叫公主的,卻被愉妃娘娘阻止了。」梅竹委屈的扁扁嘴巴,說道:「愉妃娘娘說公主定是累了,該好好休息休息,她等著便是。」

  和純抿了抿嘴,心裡知道愉妃這次來十有八九是為了永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為何她偏偏要找來自己這裡,便吩咐梅竹加快手上的動作,匆匆整理完後起身出了屋子。

  「愉妃娘娘。」到了廳堂,和純就看見愉妃坐在椅子上,手上捧了杯茶,卻並不喝,只是發著呆,忙過去行了禮。

  「和純不必多禮。」愉妃聽見和純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忙將手裡的茶杯放到旁側的桌子上,站起身來說道。

  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和純見愉妃是一臉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知怎地突然有些酸楚的感覺。

  其實說起來愉妃是個很悲劇的女人,她出身較低,不過卻是實打實的滿人,陪在乾隆身邊也有幾十年的光景了,怎奈一直都不受寵,還是貴人的時候生了永琪,然後只被晉了嬪,又過了五六年才封了妃,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就是皇太后跟乾隆二人都很喜歡永琪,不過愉妃卻並沒有因此而受到乾隆的青眼,就連永琪慢慢長大之後,也跟她疏遠了許多,反而與以前的令妃現在的令嬪走的很近,偏愉妃又是個少言寡語、不會說話的,勾心鬥角耍弄心機的事情也並不會做,因此雖然是個妃,但經常會被忽略成不存在。

  本來永琪算是那麼多阿哥裡比較得意的一個,怎知又出了這些岔子,和純看著愉妃已經帶了銀絲的秀髮,暗暗的歎了許多氣,揮手摒退了週遭的下人後開口問道:「愉妃娘娘這次來和純這兒,想必是有些什麼事情吧?」

  愉妃將茶杯拿起來再放下,如是幾次之後,才抬眼看著和純,說道:「卻是讓你說對了,我就是想來問問,這次皇上微服出巡,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何永琪他會被禁足?」

  和純聽愉妃的聲音有些發怯,竟都不自稱「本宮」了,又看她端著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想是對永琪的事情確實擔心的緊,不由得又暗歎了一聲「可憐天下慈母心」,相比之下永琪過往那些年對自己這個生母的態度實在是讓人生恨。

  「愉妃娘娘,這個恕和純不能坦言相告。」和純雖然心下很是不忍,但之前自家皇帝老爹有「皇命」搬下,也只得硬著頭皮拒絕。

  愉妃聞言身子顫了一下,從杯中晃出了些許已經涼掉的茶水灑落在她的衣服上,只是她似乎並無感覺,只是僵硬的笑了一下,說道:「我本來猜著也該是這個答案,只是畢竟不死心,既然如此,我坐了這些時候了,就不再繼續打擾了。」

  「愉妃娘娘。」和純看著愉妃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來就往外走的樣子,覺得很是難受,脫口叫了一聲,見她停住身子卻並未轉過頭,說道:「皇阿瑪一直很疼愛五哥,您放心,他一定沒事兒的。」

  「希望如此吧。」愉妃輕聲答了一句,就離開了,和純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覺得心情有些沉重了起來。

  愉妃走後沒多久蘭馨就到了,拉著和純的手上上下下不住的打量,嘴裡還不停的噓寒問暖,和純第一次發現原來蘭馨竟然是如此多話的人,知道她是關心自己,那種溫暖的感覺慢慢趕走了週遭的壓抑。

  「皇額娘,我想去見見那個夏紫薇。」幾日後在坤寧宮請完安,和純單獨留了下來,思忖了半晌後,才一臉凝重的對皇后說道。

  「你去見她做什麼?」皇后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的問道,「真假格格」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乾隆並沒有瞞著她,當然和純也明白這一點。

  「皇阿瑪如今正在氣頭上,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是可能的。」和純歎了一口氣,說道:「夏紫薇雖然有千錯萬錯,但她畢竟是皇阿瑪的親骨肉,您是瞭解皇阿瑪的,對於『親情』『子女』他相當看重,如果那個夏紫薇真的有什麼難言的苦衷,日後皇阿瑪若是得知了,也許會為自己做下的決定而懊惱不已,所以……」

  皇后一抬手止住了和純的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幾口,心裡思量了一下,抬眼看著和純說道:「你想的倒也不錯,本宮卻是有些忽略了,可如今她被關在宗人府的大牢裡,皇上又下了不允許任何人探視的命令,恐怕你要見她也並不是件易事。」

  皇后自然料想到了和純要見夏紫薇,必定不會是向乾隆正大光明的請求,因為得到的答案十有八九是「不准」,想去的話該是偷偷摸摸的才對。

  和純面上不由微微一紅,垂下了眼瞼,聲音也小了很多的說道:「負責看守夏紫薇等人的是福康安。」

  「看來和純是早有計策啊。」恍然大悟後的皇后看著和純,臉上帶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成功的讓和純的臉色愈發的紅了起來。

  要找身為御前侍衛的福康安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不過讓和純頭疼的是如何說服他讓自己去大牢之中看夏紫薇,這不,剛說完了這個要求,福康安就帶著一臉叵測的表情看著拚命低著頭的和純,足足過了有半盞茶的時間都沒說話。

  「可不可以你倒是說句話行不行?」和純終於忍不下去了,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福康安說道,若不是在宮裡還有些顧忌,這聲音怕就是叫出來的了。

  「和純喜歡放風箏嗎?」聽了和純的話後福康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後就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話,因為只有他們兩人,所以他這「和純」二字叫的很是順口。

  「放風箏?」和純一呆,不知道福康安問這句話的意思,但是看著他面上溫暖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就答道:「喜歡啊。」

  「再過些日子就該是三月三了。」福康安又說了一句似乎上下不接的話。

  和純徹底糊塗了,雖然她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聰明的人,但也不認為自己是個笨人,可怎麼就是聽不懂福康安的話呢?睜大了眼睛看著福康安,和純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福康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雙目炯炯的看著和純,說道:「我可以『違背聖命』帶你去見夏紫薇,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和純問道,她聽出來福康安在違背聖命四個字上可以加重了語氣,不由有些忐忑。

  「三月三的時候,不知道和純是否可以陪我去放風箏呢?」說這句話的時候福康安原本很淡定的神情中不知怎地似乎夾雜了一絲緊張。

  和純沒想到福康安說出來的竟是這樣一個條件,她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如果皇阿瑪允許的話……」

  「皇上那裡我會去說。」福康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乾脆俐落的打斷了和純的話說道,眉眼間沒來由的帶了些許喜色。

  於是就這樣,除了這一點小小的波折外,和純從宮內到宗人府大牢的路可以說得上是一帆風順,只是距離夏紫薇等人的牢房越近,她的步子就抬的越發艱難了。

  「山也迢迢,路也迢迢……」

  和純皺眉,這是什麼?好耳熟的詞。

  「山水迢迢路遙遙……」

  和純再皺眉,這好像是夏紫薇唱的歌吧?怎麼到現在了她還有心情唱歌麼?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走到牢門前的和純見了現場的場景後,差點沒一口血噴出去。

  這裡是宗人府關押重犯的地方,因此只有兩間相對的牢房,距離還並不近,夏紫薇跟小燕子關在其中一間牢房中,而福爾康就被關在了對面的牢房內,只見夏紫薇正將整個身子欺在牢房的柱子上,雙手各抱了一根柱子,眼淚汪汪的看著對面的福爾康深情的唱著「情歌」,福爾康也是同樣的姿勢,還拚命的將碩大的腦袋往柱子的中間擠,口中還喃喃的說著:「哦,紫薇,我的紫薇……」

  「他們兩人每天都這樣嗎?」和純停住步子,轉頭問一旁看起來老神在在的福康安,心裡很是佩服他居然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幾乎是。」福康安悠悠然的回答道,事實上他當然很膩煩這樣的夏紫薇跟福爾康,不過今日和純答應了他的「條件」讓他很是開心,所以就直接把他們忽略了。

  「你居然不管?」和純瞪著福康安說道。

  「嘴長在他們自己臉上,我又能如何?」福康安看著和純說道,他說的倒是不錯,畢竟夏紫薇等三人是乾隆親自吩咐關押的,皇上還沒有用刑、審問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做些什麼。

  「我不進去了。」和純終於放棄,轉身邊往外走邊說道:「你找一間安靜的牢房,然後把夏紫薇帶來,我要單獨跟她談談。」

  福康安自然應了,盞茶時間後和純就見到了雙眼紅腫的夏紫薇,想必是這幾日沒少哭,而夏紫薇見到和純的時候竟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和純又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夏紫薇這又是鬧的什麼名堂,倒也不去扶她,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你不必如此,起來吧。」

  夏紫薇站起身來,抬頭看著和純,眼中還有些隱約的淚光,和純本來就不喜歡夏紫薇,現在見了她這番「楚楚可憐」的樣子只覺得有些厭惡,強壓下心裡的不耐說道:「皇阿瑪這次很是震怒,我想你心裡應該明白這是為了什麼,我今天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和純的話說的很乾脆,也懶得去用「本宮」之類的言辭,神情是一片嚴肅,一雙眼睛更是有些冷的看著夏紫薇。

  「紫薇不明白……公主的話是什麼意思?」夏紫薇瞪大了眼睛看著和純,似是很震驚的樣子,拿手掩住了嘴巴,身子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兩步,淚珠就在眼眶中搖搖欲墜了。

  和純冷笑一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何苦裝作不懂的樣子?事情所有的真像,最明瞭的莫過於你,你為何不向皇阿瑪言明?」

  「你讓我怎麼說?」夏紫薇的淚珠終於掉了下來,語音顫抖的說道:「為了幫我傳遞口信,小燕子中了一箭,幾乎喪命,在糊裡糊塗的情況下才當上了『還珠格格』,這一切並不是她有意的,況且她是我的結拜姐妹,我的爹也可以說就是她的爹,她也在想辦法將『格格』的頭銜還給我,把爹還給我,我如何能把她陷入不義之中?再加上令妃娘娘、福家……」

  夏紫薇的一番「肺腑之言」讓和純徹底灰了心,她本來還心存一絲僥倖,覺得既然劇情起了些變化,說不定現在的夏紫薇並不像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樣「聖母心」十足,為了盡量讓自家皇帝老爹少傷心一點,她本來想努力「扳正」夏紫薇,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希望不大,看著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夏紫薇,和純禁不住笑出聲來,夏紫薇這才住了口,臉上帶著一副驚疑不定的表情看著和純。

  「原來在你的心目中,親生父親竟然不如萍水相逢的結義姐妹。」和純住了笑聲,眼神淩厲的盯著夏紫薇說道:「其實這本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說明,皇阿瑪也並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要人性命的昏君,為何你們定要鬧到這番田地?你有沒有想過,真相大白的那日,最受傷害的正是你不遠萬裡想要來尋找的那個爹?」

  看著身子顫抖了幾下的夏紫薇,和純繼續說道:「在面對皇阿瑪的時候,在說出那一切謊言的時候,夏紫薇,你心裡曾經有過愧疚嗎?生母孝期未過,你便跟男子相許私身,更從不著素裝,你可對得起生你養你十幾年的母親?你一個正經的皇家血脈,為了入宮當宮女,竟入在正黃旗下所屬包衣,去伺候小燕子那個『假女兒』,明知道她所說的是謊話,她犯下的是欺君之罪,你非但不阻止不挑明反而包庇相幫。忠、孝、仁、義你覺得你到底是佔了哪一個?!」

  和純最後一句話說的聲色俱厲,聽在夏紫薇耳朵裡就如洪鐘一樣,震得她站立不穩,跌坐在地,只覺得腦中亂成了一團,嘴巴一張一合,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

  「我該說的都說了,言盡於此。」和純徑直站起身來,也不去看夏紫薇,說道:「聽不聽的進去,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再過些日子皇阿瑪應該會召見你們,到時候該怎麼說,由你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淩晨從海南回來了,回來後體溫就直線飆升到37.8度,我就是個悲催的命,只要來回一換地兒就會感冒,感冒還偏偏就會發燒……

  這章碼的自己其實並不是很滿意,不知道看文的親會覺得哪裡有不合適的地方,如果真心看不下去的話,就說個建議神馬的吧,可以參考後決定修改與否的。

  另,四四跟十三那篇番外一直沒機會修完,正在努力奮鬥中,爭取早日解鎖給大家看∼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7

51第五十章 和純福康安請罪


  從宗人府出來後和純什麼都沒說,福康安也什麼都沒問,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的走著路,因著和純今日出宮的藉口是替皇后買些爽口的小點心,因此兩人少不得又去點心鋪子走了一遭。

  「和純口渴嗎?」往回走的時候拎著點心盒子的福康安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了步子,問了一句。

  「什麼?」正自想著心事的和純冷不丁聽了福康安這句話,轉過身來看著他,面上略帶了些不解之色。

  「聽說這地方的茶不錯,我們不如進去品嚐一下如何?」福康安抬頭看了一眼身側後說道,和純順著他看去,才發現原來是一間叫做「茗香閣」的茶館,看起來似乎是新開張不久,匾額山還有用大紅綢子捲成的花。

  和純並不明白福康安是什麼意思,但見他再轉過頭來的時候眼中閃現過一絲光芒,頓時明白福康安定是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講,於是便點了點頭。

  兩人剛走進店門便聞到茶葉淡淡的清香,夥計隨後迎了上來,與酒館或是茶攤的夥計不同的是,這茶館裡的夥計並不是洋溢似火的熱情,相較之下倒顯得有些溫文爾雅,看著卻不像夥計,而像是跟在公子身後的書僮了,和純感到有些新奇,想著不知道這茶館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福康安吩咐店夥計找了一處清淨的雅間,跟和純一起走了進去,不多時夥計上了茶走出去把門關上後,屋內就只剩了他們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和純喝了一杯茶,味道確實不錯,不過她向來不會品茶,只是抬眼看著福康安問道:「瑤林,你想要對我說些什麼話兒?」

  聲音很輕,「隔牆有耳」這種事情和純當然是知道的,宮內比宮外更甚,所以她自然知曉該如何拿捏自己的聲音,可以既讓福康安聽到,又傳不出屋子去。

  福康安微微一笑,剛才進雅間之前他就不留痕跡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知道這裡應該是個可以說話的地方,只是提防之心不能不有,同樣放輕了聲音說道:「你怎知我有話要說?」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而已,和純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其實她不過是有一種感覺而已,難不成跟福康安說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開玩笑,這種話怎麼說出口。

  不過福康安到沒有為難和純的想法,他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見和純沒有答話便也不再繼續發問,而是正了正神色說道:「和純,一會兒回宮之後,直接去皇上面前請罪吧。」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讓和純吃了一驚,睜大了雙眼看著福康安,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今日我帶你到牢內去看夏紫薇的事情,皇上現在定然已經知曉。」福康安聲音雖輕,但份量卻不小。「我們必須在他發火之前,自己招認。」

  和純本不是個笨人,古裝劇也看了不知道多少部,以前又是專修歷史的,被福康安稍微點了一下心裡便透亮了,歷朝以來皇上多有「疑心病」,乾隆雖不是最嚴重的一個,但若真算下來,當屬十甲之內,再加上這次出的事情,定會讓他看誰都不免帶了些懷疑的眼色,看起來雖然是讓福康安主負責夏紫薇等人的看守,但暗地裡又安插了多少人盯著誰又能知道?

  想到這裡,和純不由冒了冷汗,再看福康安的時候,見他神色雖然嚴肅但並不凝重,反而有些淡然,了悟的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

  「是。」福康安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

  「那為何……」和純想問福康安為什麼他不阻止自己,或者直接拒絕自己,但話一出口不知為何竟說不下去了。

  福康安卻好似知道和純要說什麼,嘴角浮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後說道:「因為不管我說什麼,你想必都不會改變主意,況且你要見夏紫薇,定然是有你的道理。」

  「而我,亦無法拒絕你的請求。」這句話福康安並沒有說出口,而是放在了心裡。

  「你不怕麼?」知道了福康安用意的和純突然說道。

  「怕?」這次輪到福康安楞了。

  「私自揣度聖意,可算上是大罪。」見了福康安微怔的樣子,和純覺得自己似乎是扳回了一局,不由抿嘴笑了一下,聲音愈發的輕了,「若是我將瑤林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皇阿瑪聽,你猜會如何?」

  福康安頓時瞭然,低頭輕笑出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兩口,抬眼見和純盯著自己等待答話,才開口道:「我不必猜。」

  「哦?」和純挑了挑眉毛。

  「因為我知道和純不會這麼做。」福康安放下茶杯,一臉悠然。

  「我倒不知道,瑤林原來是如此自信的人。」和純笑著說道,沒發現自己叫「瑤林」二字是越發的順口。

  「我並非自信。」福康安卻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因為我相信你。」

  和純再次呆了一呆,「我相信你」這四字說出口是如此的簡單,可古往今來男女之間能做到真真正正信任對方的有多少人?今日福康安為和純做的事情看起來也很簡單,但若真到乾隆面前都可以是不小的罪過。

  和純向來不覺得自己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可自福康安向她表白以來,和純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容易被感動,明明從福康安口中吐出的並不是什麼纏綿悱惻的句子,亦不是撼天動地的誓言,只不過是平平凡凡的話語,可聽在自己耳朵裡總會讓她動容。

  「瑤林。」和純看著福康安,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目光似乎有些深遠了起來,口氣堅決的一字字說道:「今生得與你相遇,是我之幸。」

  「亦是我之幸。」福康安介面說道。

  和純再次笑了,帶了些幸福的味道,說實話古時候的「戀愛」跟二十一世紀實在是大不相同,縱使滿人相較之下並不若漢人那般拘謹,但仍是有著頗多的限制,和純想自己跟福康安的關係若是用她那個時代的語言來說就該是「熱戀中的男女朋友」,可她們一月之中能見面的次數並不多,縱使相見了說話也是寥寥,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可和純覺得自己跟福康安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深,她是真的覺得,能遇見福康安的自己,很幸運、很幸福。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後才離開茶館,和純先將點心送去了坤寧宮,然後就跟福康安一起來到了禦書房。

  福康安說的一點都沒錯,乾隆早就聽到了暗衛的稟報,知道和純去看夏紫薇的事情,當然也知道是福康安開了「後門」,這段日子本來心情就不甚好,很容易發怒的他心裡當然氣憤異常。倒不是覺得和純跟福康安也會欺騙自己,而是一想到竟然連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跟最喜歡的臣子都將自己的旨意視若無物,就火冒三丈,所以在聽到福康安跟和純求見後,思忖了良久才終於點頭吩咐吳書來帶二人進來。

  和純一進門就看到自家皇帝老爹臉色發黑,隱有怒氣,二話不說上前就請了跪安禮,福康安自然也是跟著,乾隆見了跪在當場的二人,臉上神色略略緩和了一些,但仍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旁邊的吳書來見狀忙乖巧的帶著忠太監宮女退出門外。

  「皇阿瑪,和純特來請罪。」和純直直的跪著,看著乾隆說道。

  「奴才福康安,前來領罪。」福康安也說道。

  「好一個請罪,一個領罪。」乾隆冷冷的看著二人,說道:「朕卻不知道,你們兩人何罪之有?」

  「皇阿瑪。」和純磕了一個頭,「和純明知道您有命,任何人不得擅自去見小燕子、夏紫薇等人,但和純仍央求富察大人帶我去見了夏紫薇,請皇阿瑪責罰。」

  「奴才擅自將公主帶入宗人府大牢,與夏紫薇相見,有違聖命,願聽皇上發落。」福康安又是緊跟著說道。

  乾隆看著頗有一唱一和感覺的和純跟福康安,覺得心裡似乎是有火,但不知怎地又發作不起來,只好連連冷哼了幾聲,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和純、福康安!你們好大的膽子,竟將朕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和純/奴才不敢。」和純跟福康安異口同聲的道。

  「和純,朕問你,你明知道朕有言在前還明知故犯,難道你不怕朕嗎?」乾隆等著和純喝道。

  「回皇阿瑪,和純怕。」和純很乾脆的回答了一句。

  乾隆倒有些愣住了,這個女兒他還是很瞭解的,若是她說一句不怕倒沒什麼,但她這麼直接的就說了怕,倒有些令乾隆納悶起來了,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倒是說說,你怕什麼?」

  和純又磕了一個頭,然後直直看著乾隆,說道:「女兒怕皇阿瑪傷心。」

  稱呼自己的時候和純故意用了「女兒」兩個字,而不是自己的名諱,正是這兩個字讓乾隆的心動了幾動,不自覺的微傾了身子來聽和純的下文。

  「皇阿瑪,和純知道,這次出巡發生的事情,最傷心、最難過的人非您莫屬。」和純滿是真誠的說道:「而最生氣、最懊惱的人也是您,不管是小燕子還是夏紫薇,她們犯下的錯是不可彌補不可寬恕的,可是和純也知道,您是最心疼子女、最愛護子女的皇阿瑪,夏紫薇縱有千錯萬錯,但畢竟是您的女兒,如果……」和純頓了一下,沒有將這句話說完全,因為她知道在自家皇帝老爹面前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太明白的,皇上都愛面子不是麼?然後繼續道:「和純不想皇阿瑪再因此事而傷心,因此才想要去見見夏紫薇,想為皇阿瑪做一點點事情。」

  乾隆有點感動,坐在皇位上的他看了太多的爾虞我詐甚至是欺上瞞下,就算在後宮之中肯說真話,肯真心對他好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而和純就是這為數不多的人之一,這個女兒自小就很關心他,那種關心在他看來不是當成皇阿瑪,而是當成「爹」,如今又說了這樣一番肺腑之言,怎能讓他不動容?然後乾隆覺得自己心裡的那點兒氣,慢慢的就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其實我自己感覺還不錯,除了和純跟乾隆的對話我並不是很滿意之外,不知道看文的各位親感覺如何呢?好不好的都木有人說讓某蘭心中頗為忐忑啊,會不會越寫讓人覺得越沒勁呢……囧

  52第五十一章 永琪的艱難選擇(捉蟲)


  和純跟福康安這次的請罪之行最終演變成了和純跟乾隆的「父女談心」,現在和純正一邊陪自家皇帝老爹下著圍棋一邊說些知心的話,福康安早已經請了退。

  「皇阿瑪,五哥那裡您可去看過了?」和純一直觀察著自己皇帝老爹的臉色,見乾隆的神情已是一片大好,想起了前幾日去找自己的愉妃,終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忍,於是出言試探道。

  提起永琪來乾隆又開始有些憋氣,想著那日「捉姦」後他說的那番話更是讓他火從心中起,落子的時候手上的力道便重了一些,「啪」的一聲聽起來很是清脆,也讓乾隆緩過些心神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朕才沒有閒心去看那個逆子,你知道他對朕說些什麼?朕這些年來有哪裡一點對不起他了?到頭來只落得一個冷酷無情的評價,就為了那個欺君瞞上的小燕子,竟連阿哥都不想當了,皇阿瑪也不想認了!」

  「皇阿瑪,您消消氣兒,可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和純見了乾隆的樣子忙開口說道,棋也不下來,站起身來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乾隆,又站在他身子側後方用手給乾隆輕捶著肩膀。

  乾隆接過茶杯,一口將杯中溫度正合適的茶水喝了大半,把杯子擱回到桌子上,微仰起頭瞇了眼睛感受著和純的「服務」,不悅之情慢慢的淡了下去,心裡喟歎自己的這兩個孩子差別真是不小啊。

  「五哥人其實一向很好,這次想來不過是一時糊塗,等過些日子就會明白過來了。」倒不是和純真心想要為永琪說話,只是愉妃的事情總壓的她有些難受,再加上不管怎樣現在她跟永琪都是兄妹,如今自家皇帝老爹對自己的「五哥」生氣發火,她若是不勸上卻不合適。

  果然,乾隆聽了和純的話後頗有些欣慰的感覺,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們之間可以相處融洽,和純的這番表現正中了他的心意,不過隨即乾隆就又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倒是還為他說清,我可記得他為了那個小燕子沒少記恨你吧?」

  「可他畢竟是我的五哥。」和純歎了一聲,不再多說,她才沒有那麼「聖母」,自家皇帝老爹都講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她要是還幫永琪說好話做什麼?

  「他也是朕的兒子啊。」乾隆幽幽的說道,睜眼雙眼望著前面發了一會子呆,才說道:「別人不管怎麼說都是外人,就連夏紫薇雖然也算得上是朕的孩子,可畢竟這些年並未跟在朕的身邊,也就罷了,可是永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如今卻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欺瞞與朕,當真讓朕寒心的很。」

  和純站在乾隆的身後,看不到自家皇帝老爹現在是什麼樣的臉色,但聽口氣知道滿是疲憊跟悲涼,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聽皇額娘說,皇瑪嬤這一兩日就該到達京城了。」

  皇太后要從五臺山歸來這件事兒這幾日正讓乾隆有些煩心,他本想多關永琪些日子,好好懲罰懲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可皇太后鳳駕回京,按照規矩所有阿哥跟未出閣的公主都要出迎。少了永琪怎麼可行?再加上皇太后此前一直很疼愛永琪,他也不好貿然處罰,當然其實乾隆心裡也對永琪還有些僅存的幻想,自己也並不忍心,就看他只是將永琪禁足在景陽宮就很明瞭了。

  和純見自家皇帝老爹陷入了沉吟之中,也不再多話,只是手上按摩的力道更加的輕柔,過了會子才另找了話題又陪著乾隆聊了半個時辰,然後請了退。

  乾隆在和純走後就開始思考皇太后回宮的問題了,雖說認下小燕子為義女封了還珠格格的事情皇太后是知道的,但畢竟小燕子不過是個格格,還輪不到她出迎,所以乾隆直接將關在宗人府的三人忽略掉了,可永琪這裡也並不是好處理的,所說乾隆以前一直覺得永琪是個不錯的,也分得清輕重,但是現下他卻不敢再這麼認為了,就怕在迎接皇太后的時候永琪又弄出些什麼岔子,思慮良久決定要去找永琪好好談談,想完之後乾隆就坐在桌前打算把剩下的十幾個摺子先看完,結果看了幾個摺子再拿起一個打開之後,乾隆就有有些頭疼了。

  摺子是科爾沁右翼中旗紮薩克土謝圖親王子阿喇布坦的,而摺子裡的內容表述的意思是「保和殿筵宴的時候因見還珠格格活潑俏麗,天真可愛,從此傾心,特請皇上賜婚……」,乾隆頭疼並不是因為這個子阿喇布坦年近四十卻早已娶了不知多少女子,而是因為他原本不想留小燕子活口的,如今看去來卻不能如願,非但如此,恐怕連還珠格格這個封號還得還給小燕子。

  乾隆將子阿喇布坦的摺子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然後拄案沉思良久,腦中突然有了主意,於是拿起硃砂筆在摺子上畫了一個圓圈,合起來後嘴角帶了一絲冷笑。

  處理完手頭的政事後乾隆起駕來到了景陽宮。

  永琪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一點沒有了以前「溫文爾雅」的樣子,雖然沒有整日掀桌子摔花瓶的表示自己的不滿,但卻每天看著伺候自己的那些個奴才們誰都不順眼,隨隨便便找個藉口就把某個大罵一通,弄的景陽宮的下人們人人自危,恨不能變成空氣讓永琪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乾隆一踏進景陽宮的門就發覺氣氛有點異常,不過他才懶得去管,而聽了吳書來的通傳之後,永琪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撲到院中跪迎的,在他的認知裡,既然乾隆今天「特意」來看自己,想必是事情有了轉機,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抓住這個機會。

  見了永琪臉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表露無遺的神情後乾隆的心就涼了一半,不過他來之前早有思量,便也不說什麼,直接叫著永琪來到書房,隨後摒退了一干人等。

  「皇阿瑪,兒臣就知道,您是那麼高貴那麼善良那麼仁慈,一定會原諒我們這小小的過錯的。」乾隆還沒來得及開口,永琪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激動的說道。

  這一番話一下就噎住了乾隆一口氣兒,好不容易才順了下去後乾隆冷冷的開口說道:「原諒?永琪,你當真以為這次你們犯下的不過是『小小的過錯』?朕告訴你,這是可誅九族的大罪!」

  永琪有些懵了,他以為乾隆今日之所以親自往景陽宮來,而不是宣召自己去面聖,就是乾隆已經「想通」了,不生氣了,怎知道自己竟然猜錯了?

  「哼!」乾隆看著永琪呆呆的樣子,哼了一聲,繼續說道:「犯婦小燕子,合該斬首示眾!」

  「皇阿瑪!」永琪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看著乾隆又悲又憤的叫道:「您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殘忍的決定?您不知道兒臣會難受嗎?」

  「殘忍?」乾隆瞪著永琪,「什麼叫殘忍?難道你們對朕做的事情就不殘忍了嗎?被自己親生子女欺騙的感覺難道就好受了嗎?」

  「那兒臣鬥膽,請問皇阿瑪,小燕子是犯了什麼罪,您一定要砍她的頭?」永琪直直看著乾隆,竟問了這麼一句。

  「冒充朕的親生女兒,罪犯欺君。」乾隆厲聲道。

  永琪正了正神色,卻道:「皇阿瑪,您當初只是收小燕子為義女,封的亦是還珠格格而非公主,何來冒充一說?」

  「你!」乾隆氣得渾身發抖,他實在沒想到永琪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歪理來。

  永琪雙手在袖中攥得緊緊的,這番話是他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雖然明知道不對,卻不得不強詞奪理,他要為小燕子掙回命來才行。

  「永琪,你這是在考驗朕的耐性嗎?」乾隆語氣中已是不帶半絲感情,「在你心目中,難道朕連個小燕子都比不上?」

  「皇阿瑪。」永琪語氣篤定的說道:「一直以來您都是我最崇敬的人,只是如今您若真是如此定了小燕子的罪,那麼請恕兒臣不孝,小燕子死的那日,便也是永琪告別人世之時。」

  好一個□裸的威脅,乾隆氣的額上青筋直冒,沒想到永琪被關了這幾日非但沒有思過,反而變本加厲了起來,拿手指著永琪,半天才開口說道:「永琪啊,朕當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會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說起來夏紫薇才是你真正的妹妹,竟然被你們合計著來給小燕子那個冒牌貨當奴才,你不知道入宮的宮女們都必須要入包衣的嗎?你就忍心那麼糟蹋她?朕養了你二十年,到頭來你卻幫著外人欺瞞朕,甚至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你難道忘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永琪直直的跪著,面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他想著只要自己一心軟乾隆一定會殺了小燕子的,所以雖然他聽了乾隆的話後確實有些酸楚跟愧疚,卻不敢表現出來,殊不知他這冷血的表現,更是讓乾隆終是對他徹底灰了心。

  「罷了,既然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麼朕就給你兩個選擇。」乾隆長歎了一口氣,揮揮手,說道:「第一個選擇,朕可以不殺小燕子,但是你若想跟她在一起朕是萬萬不會同意的,你自娶你的,她自嫁她的,不再有任何相干;而另一個選擇,朕定會賜死小燕子,到時候你如果要跟著她去也便隨你,朕自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永琪牙關緊咬,乾隆所說的兩個選擇都無疑是要他的命,如果不能跟小燕子在一起,那麼他活著哪裡還有生趣?而如果小燕子死了,就更不會再有後話了,永琪正欲張口咆哮些什麼,但看見乾隆肅殺的眼神,便知道乾隆所說都是真的,牙齦都快咬出血來的時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著先保住小燕子的命才要緊,於是緩緩開口答道:「皇阿瑪,兒臣選小燕子生。」

  乾隆心裡歎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他猜到永琪定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說這是之前自己計量好的,卻是正和的心意,但永琪的心思他也明瞭,對這個兒子已是沒了半點想法,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便不得再後悔。」說完,就往外走去,行至門口的時候又停□子道:「太后即將回宮了,到時候你該明白自己要怎麼做。」

  永琪忙應了,想著日後該好好表現討皇太后的歡心,到時候讓皇太后開口跟乾隆說將小燕子許給自己,就是兩全其美了,但永琪卻不知道,其實乾隆這次踏出景陽宮後,自己在乾隆的心目中,已經是差不多被除名了。

  作者有話要說:改改修修,修修改改,還是不太滿意,果然我是想更快的虐所以類似過渡的章節就是寫不好麼?


  53第五十二章 五臺山太后回宮(捉蟲,慎入)


  景陽宮一行之後,乾隆就悄默聲的給永琪解了禁,又因著某些原因,將小燕子跟夏紫薇發回了漱芳齋,不過卻命人嚴加看守著,說是連「一隻老鼠」都不允許從漱芳齋中走出來,所以現在的漱芳齋幾乎就是一座沒有牢門的監獄,眾宮女太監們中,只有金鎖一人見了歸來的小燕子跟夏紫薇激動的熱淚盈眶,其餘人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沒有被砍頭,也沒有被奪去「還珠格格」稱號的小燕子不住的叫嚷著「本格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夏紫薇卻有些精神恍惚的沉默著,一想到她跟小燕子二人是從宗人府的大牢裡出來了,可福爾康卻仍舊關在那裡,就覺得心有些隱隱作痛。

  不過受了這一番牢獄之苦,小燕子也沒有以往那種囂張的氣焰了,在她想出門但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下來的時候,竟是破天荒的沒有發火也沒有動手,而是老老實實的走了回去,逕自一個人生悶氣,也算是有了些進步。

  兩日之後,紫禁城宮門大開,乾隆一大早就帶著大腹便便的皇后、眾妃嬪、阿哥們、公主們、親王貴族們等候在大殿之前,整個太和殿前,黑壓壓的站滿了王子皇孫、宮門貴婦。

  不多時,便看到華蓋如雲,在侍衛重重保護、宮女太監們前呼後擁之下,太后的鳳輦緩緩行來,後面還跟著一乘小轎,只聽走在前面的太監一路朗聲通報:「太后娘娘駕到……」

  太后的鳳輦行至眾人近前時才停了下來,後面的小轎子也跟著停了,候在大殿之前的秦嬤嬤和隨行太后的桂嬤嬤一左一右的將鳳輦的簾子掀開,然後與眾宮女攙扶著太后走了下來,另有宮女們走到小轎子跟前扶出一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姑娘來,不是晴兒又能是誰?

  「恭請太后娘娘聖安,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見太后下轎子站穩,眾人全部跪倒下來,伏地磕頭請安,齊聲高呼。

  「都起來吧。」太后看起來精神不錯,面色很是紅潤,聲音也一如既往的透著威嚴。

  乾隆迎上前去,躬了躬身子,恭敬的說道:「皇額娘祈福歸來,兒子未能出城迎接,實在不孝,請皇額娘原諒。」

  「皇帝說的這是哪兒話?你國事那麼繁忙,我又有這麼多人伺候著,還用你親自迎接嗎?」太后微微笑著說道,眼睛往乾隆身後瞥了幾下。

  和純跟蘭馨看見太后的眼神,頓時會意,忙一左一右的走上前去,分別替過桂嬤嬤和秦嬤嬤扶著皇太后,和純笑著說道:「皇瑪嬤您可算是回來了,這些日子我跟蘭馨對您思念的緊呢。」最後一個字聲調輕輕上揚,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就屬你嘴甜。」太后伸手拍了拍和純挽著自己的手說道,很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皇瑪嬤去五臺山持齋這麼久,定是辛苦得很,和純怎能不掛心呢?」和純輕笑著說道。

  「嗯,越發的像抹了蜜了。」太后故意正了神色,略帶嚴肅的說道。

  「皇瑪嬤,和純說的可全都是真心話。」和純輕搖了兩下太后的胳膊。

  太后笑而不語,又側頭看到被容嬤嬤攙扶著的皇后,看到那幾乎可說是滾圓的肚子,眼睛更是笑得瞇了起來,直說道:「皇后的身子可還好?哀家記著快要足了月份的吧?今兒個應該在坤寧宮歇著才對,怎地倒也出來迎接了。」

  被容嬤嬤及宮女細心攙扶保護著的皇后撫著自己的肚子,臉上一片柔和的笑意,說道:「皇額娘鳳駕回宮,做媳婦的哪有不相迎的道理。」

  太后聽了心裡很是舒坦,略點了一下頭,眼睛又瞥到站在眾嬪中間的令嬪,她也是有了四五個月的肚子,已經顯山露水了,太后略皺了一下眉頭,「真假格格」事件乾隆蠻的不錯,太后還並不知道,所以對令嬪現在的身份有點不解,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問乾隆的「家事」畢竟不合適,再加上太后一直也並不喜歡令嬪,於是只淡淡掃了她一眼而已,便轉開了視線。

  令嬪第N次咬碎了滿口的銀牙,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稍緊的旗裝,為的就是突出自己的肚子,好讓乾隆跟太后注意到,怎知乾隆壓根就沒看她,太后現在又是如此的表現,成心想要上前去露個臉,怎奈如今的場合併不合適,只得將萬般的惱火都咽進肚子裡。

  這當兒晴兒也已經走到了太后的身邊,向乾隆屈膝行禮道:「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乾隆看看晴兒,見大半年未見,她出落的愈發清新脫俗,自帶著高雅的氣質,不得不佩服太后的調、教功夫,又轉頭看看和純跟蘭馨,亦是半點都不差,心中頗感驕傲,直笑出聲來,對晴兒說道:「晴兒,這段日子幸虧有你陪著老佛爺,才讓朕安心不少,朕該好好賞賜你才對。」

  「能夠隨侍老佛爺,是奴婢的福氣。」晴兒說道,與和純蘭馨對視一眼,會心的盈盈一笑。

  如此溫馨和睦的景象,看在太後跟乾隆的眼裡,心裡都感覺頗為歡喜,太后笑著環視了一周後,突然微蹙起了眉頭,看著乾隆說道:「皇帝,哀家聽說你收了一個義女,封了『還珠格格』,怎麼今日好像並未見她來迎接哀家呢?」

  聽太后問起小燕子,乾隆的臉色頓時僵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和純見狀忙插話道:「皇瑪嬤,您一路奔波,想是累了吧?不如先回慈寧宮去,一邊歇著一邊再聊多好?」

  太后見了乾隆面上的神色,已是知道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便也不再多問,點頭道:「和純說的是,這兒風大,皇后身子又重,咱們就別站在這兒了,皇帝、皇后陪哀家回慈寧宮,其餘人等就散了吧。」

  眾人應了,和純跟蘭馨扶著太后,晴兒上前替下宮女跟容嬤嬤一起扶了皇后,同乾隆一起往慈寧宮去了,其餘人等都是跪下相送,待乾隆、太后等人走遠了,才紛紛起立,各自散去了。

  永琪獨自一人在現場佇立了半晌,方才聽太后說到「還珠格格」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想要跑上前去跪在太后面前「懇切言辭」一番,不過終究還是按捺下去了,倒不是他有了什麼長進,而是因為來之前乾隆就對他說了,如果今天迎接太后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那麼小燕子那裡就……對於現在的永琪來說,小燕子就是他的死穴,所以永琪只能讓自己忍,為了小燕子,為了他們未來的幸福。

  想到這裡,永琪望瞭望乾隆等人早已看不見的背影,握緊了拳頭,猛地一跺腳,回轉過身子逕自往宮門外去了,這段日子他被禁足在景陽宮,也不知道福爾康如何了,福家是什麼情況,所以現在他想著先去福家看看。

  「皇瑪嬤,您如果再晚回來一些日子,和純怕是就禁不住想念,直接就奔去五臺山去尋您了。」慈寧宮裡現在是一片和氣融融的場面,沒了那許多「外人」的注視,和純的「甜言蜜語」愈發能說了許多。

  太后已經是被哄的一直笑,連嘴都快合不上了,摟著和純直道:「果然是個會說話的,哀家現在可是越來越離不開和純了,這可怎麼是好?不如就一直陪在皇瑪嬤身邊算了。」

  「和純可是巴不得呢。」和純抱著太后的胳膊,笑著說道。

  「不過哀家怕富察府上怕是有人要不依了。」太后伸出食指點了一下和純的額頭說道,她早就知道乾隆等人微服出巡時候所發生的事情了,皇后也在來往的書信裡提到了乾隆有意將和純指婚給福康安的事情,對於福康安太后還是比較滿意的,因此竟是出言調笑了和純一句。

  「皇瑪嬤怎麼一回來就取笑人家。」和純紅了臉蛋,嘟起嘴嬌嗔道,一屋子人又是哄堂大笑。

  「皇帝。」又笑了一會兒,太后才收斂了笑容,正了神色一臉擔憂的看著乾隆說道:「你微服出巡遇刺的事情哀家聽到消息後,幾日都睡不好覺,你是一國之君,若是有個什麼萬一,哀家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教皇額娘擔心,是兒子的不孝。」乾隆有些感動,但想起出巡的事情又有些氣惱與尷尬。

  「還有。」太后看了看乾隆的臉色,又道:「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還珠格格』,架子可真是不小,你倒是跟哀家說說,她究竟是個什麼來歷?」

  聽太后終於還是問到了小燕子的事情,乾隆臉上尷尬跟懊惱的神色愈發的深了,揮手摒退了週遭的宮女太監,又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才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太后聽,包括「真假格格」的事情,他並不打算瞞著太后。

  乾隆說著所有經過的時候太后臉上的神色不知道變了幾次,赤橙黃綠青藍紫幾乎全都轉了一遍,等乾隆最後一個字落地後,她的面上已經是無色雜陳了,好一會兒才把乾隆所說的一切都消化完,又氣又惱的拍了一下桌子,斥責道:「皇帝,你好糊塗啊!」

  「兒子確實糊塗。」乾隆也是一臉頹敗,長歎了一聲。

  剛才還歡聲笑語的屋子頓時靜默了下來,眾人都轉著各自的心思,誰也不好開口說話,半晌後太后才幽幽開口說道:「皇室血統,乃是大事,容不得半點玷污摻假,僅憑著一把扇子一幅畫,還有那個什麼小燕子的一面之詞,皇帝你就相信了?就如此草率的封了格格?皇帝糊塗了,皇后難道也不明白麼?怎麼你也不勸著點?如今鬧出了這麼一場大笑話,若是傳了出去,皇家的臉面何存?」

  「皇額娘恕罪,卻是媳婦兒疏忽了。」皇后沒有一句辯駁,就把太后扣的帽子接下了,要知道當時乾隆認下小燕子的時候她正害喜害得厲害,當時和純還發著高燒,所以她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小燕子的事情,再加上即使她開口相勸,想必以乾隆的性子也是聽不進去的,何苦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聽了皇后這句沒有絲毫怨言就攬下過錯的話,乾隆的心裡可說是五味雜陳,眼見皇后站起身來想要衝著太后下跪,蹭的一聲就站起身來扶住皇后的身子,滿臉愧疚之色的看了眼皇后,乾隆抬起頭沖太后說道:「皇額娘,您錯怪景嫻了,其實認下小燕子的時候她並不知情,一切都是兒子不好,當時……」

  乾隆一邊小心的扶著皇后好好坐下,一邊把在延禧宮認女的情況又說了一遍,比方才幾句話帶過的時候詳細多了,太后耐心的聽完之後,雙眼中有精光一閃,冷聲說道:「這麼說來,是令妃攛掇你認下小燕子來的?」

  太后的這句話當真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原本有著千般悔恨萬般懊惱的乾隆突然清醒了一下子,心裡直嘀咕:「對啊?朕怎麼沒想到?當初是朕自己願意一廂情願認下小燕子的嗎?若不是令妃一直在旁邊攛掇,說小燕子跟朕怎麼怎麼像,朕會犯下這種錯誤?若不是她私自吩咐奴才們擅自就稱呼小燕子為『格格』,朕能輕易就給了封號?而且還是個不倫不類的『還珠格格』的封號。」

  太后看著眼神閃爍的乾隆,冷笑了兩聲,繼續說道:「皇帝,經此一番,有些事情你想必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吧?至於有些人……」

  太后語意未盡,乾隆卻瞭然於心,點點頭道:「皇額娘放心,兒子明白。」

  於是太后回宮的這日下午,似乎被遺忘在角落裡有些日子的令嬪,莫名其妙就接到了一道旨意——「即日起令嬪降為貴人,欽此。」

  只一句話,連任何緣由都沒有,令嬪就變成了令貴人,這下子連儲秀宮都住不下去了,又轉到了翎坤宮這個幾乎算得上是沒人管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複查出一處有點錯的厲害的,不得已改了錯字捉了蟲,不是偽更吶,真的不是……T T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8

 54第五十三章 慈寧宮太后相召


  魏佳氏想起當初自己身為令妃的時候,一度寵冠後宮,雖然乾隆十幾年前復寵皇后,但對她的喜愛卻也並未減少,可以說整個後宮就是皇后跟令妃「分庭抗禮」,再加上她懷了身子,乾隆直接晉了她為令貴妃,後宮之內的位置僅次於皇后,宮內誰見了她不避讓三分?怎料想一個月內竟從高高在上的「令貴妃」變成了如今任人踩在腳下的「令貴人」,讓她情何以堪?

  況且這後宮中向來是個迎高踩低、跟紅頂白的地方,沒有了當初的風光無限,魏佳氏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而已,當初那些對她笑顏以對、應和奉承的人一個個都變成了嘲諷冷面,就連身邊的太監宮女,也是能走的全都走了,最後竟只剩下了一個劉嬤嬤,境況倒是有些淒涼。

  令貴人的新住處在翊坤宮的一處偏僻角落,劉嬤嬤推開屋門後就感到一股發黴的氣息迎面撲來,定睛看去,只見屋內一片狼藉,桌椅之上都蒙了厚厚的灰塵,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人住過了。

  劉嬤嬤歎了一口氣,也不敢多說什麼,這翊坤宮的主子可是那位囂張跋扈的敦妃娘娘,據說她最受寵的時候曾經活活打死過一個宮女,皇后要嚴懲她,卻被乾隆幾句話就帶過了,如今雖然盛寵不再,但畢竟是妃,比貴人可是高了不知多少。

  永琪在學士府只見到了福倫夫婦,福爾康仍舊關在宗人府的大牢裡他見不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至於福爾泰,這幾日他因著自己要當西藏駙馬的事情內心很是煩惱,每天都去外面喝酒,不到深夜絕不回來,自是也與永琪失之交臂。

  與福倫夫婦商議了一個下午,夜色朦朧的時候永琪才回到了宮內,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該去見見「令妃娘娘」,於是回來之後就直奔延禧宮,怎知卻撲了一個空,找了管事兒的太監來問,這才知道原來「令妃娘娘」竟然從貴妃變成了嬪,又從嬪變成了貴人,如今已經遷住在翊坤宮了。

  「你說什麼?!」聽完了管事太監的一番話,永琪大怒,不由分說就揪住了對方的衣領,這也難怪永琪不知道令貴人的事情,微服出巡出了事情之後他的心思就只撲在了小燕子一個人的身上,至於其他的永琪則是完全的不管不問,而今天在學士府的時候福倫也未跟他提起令貴人的事情。

  「五阿哥饒命。」管事太監一臉苦相的跪倒,心中直罵永琪,這魏佳氏變成令貴人的事情與他何干?

  永琪發了一番火,就匆匆往翊坤宮去了,幾經打聽總算是找到了令貴人的住處,咚咚咚咚敲了足有盞茶時間劉嬤嬤才過來開了門,永琪不待劉嬤嬤開口就大踏步走了進去。

  看到蓋著被子斜倚在床榻之上面上帶了些許疲憊之色的令貴人,永琪首先想到的不是什麼於禮不合,而是如此美麗如此為肉如此善良如此仁慈的「令妃娘娘」竟然被自己的皇阿瑪「糟蹋」至現在的樣子,抱了一番委屈,然後才道出了自己的真正來意,不過是想讓令貴人在乾隆的面前為小燕子等人說些好話。

  令貴人聽了後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啊,她對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乾隆嫌棄到如此地步正感到有些不解,聽了永琪的話才知道自己竟是被小燕子等人所連累了,她之前一直以為,小燕子是一個受乾隆寵愛的「私生女」,是未來的固倫公主,拉攏了小燕子就可以為自己帶來福運,如今才知道小燕子竟是給她帶來災難的「黴星」。

  「五阿哥,你也看到了,以本宮如今的情況,怕是對你們的事情無能為力了,還請另找他人。」聽了永琪的要求後令貴人冷冷的回答道,現在她還不夠倒楣嗎?如果再摻和進小燕子她們這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事情中,恐怕自己這輩子就別想要再翻身了,縱使她現在懷著身子,那又能如何?包衣出身的她沒有任何的靠山,乾隆若是真厭了她想要處置她,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猶豫的。

  永琪沒想到自己就這麼碰了釘子,不死心的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令貴人卻又開口說道:「本宮累了,五阿哥請回吧。」

  曾經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仁慈的「令妃娘娘」如今竟然變得這麼冷酷這麼無情這麼淡漠,讓永琪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既然令貴人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小燕子跟夏紫薇被變相「關押」在漱芳齋已經有好幾天了,難得小燕子沒有鬧騰起來,不過卻也不消停,整日拉著金鎖在院內甩鞭子舞刀子的,說是要教她些功夫讓她以後可以保護夏紫薇,因為出巡的時候夏紫薇曾經被壞人捉走過。

  金鎖心裡面自然是不願意跟著小燕子學的,她一直覺得夏紫薇之所以像現在這樣都是小燕子害的,奈何畢竟現在小燕子頭上還頂著「還珠格格」的封號,而且一個會武的對上一個不會武的,吃虧的總是她自己,只能忍氣吞聲的任由小燕子「教導」。

  至於夏紫薇,從宗人府大牢之內回來後她就再沒有笑過,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窗邊長籲短歎,心裡想的念的都是福爾康,想他們之間的「山無稜,天地合」,越想那張臉就變得越像苦瓜。

  「金鎖,你又錯了!鞭子不是這麼拿的……」院內,小燕子一把扯下金鎖手中的鞭子,嘮嘮叨叨的說道。

  「格格。」金鎖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了,終於一甩手,說道:「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這個料。」

  「那怎麼可以?」小燕子不高興了,叉著腰說道:「你知道……」

  大門被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小燕子接下來的話,這些天漱芳齋因為乾隆的旨意一直緊閉著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連永琪都碰了幾次灰。

  憋了好幾天的小燕子一聽到開門的聲音大大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異常高興的轉頭看去,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瞬間就變成了滿臉失望。

  來人不是小燕子這些天來一直想要見的永琪,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年輕女子,不過身邊跟著的那個嬤嬤小燕子識得,正是太後身邊的秦嬤嬤,小燕子跟著她學過一段日子的規矩。

  「傳太后老佛爺懿旨,著還珠格格、夏紫薇立即至慈寧宮覲見。」晴兒看著院內望著自己發呆的小燕子跟金鎖,不知怎地竟不想踏進漱芳齋一步,就這樣站在門口宣了太后的旨意。

  太后是誰?是當今皇上的生母,她的命令小燕子跟夏紫薇自是不敢違抗,乖乖的跟在晴兒等人身後往慈寧宮走去,路走了一半,夏紫薇突然開口說道:「你就是晴兒格格吧?我聽爾康說起過你。」

  晴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答話,雖然實際上夏紫薇才是乾隆真正的私生女,但畢竟現在她的身份不過是個普通宮女而已,很明顯沒有說這兩句話的資格。

  面無表情的秦嬤嬤抬起手來就甩了夏紫薇一記響亮的耳光,突如其來的清脆聲讓夏紫薇摀住了臉頰,瞪著雙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嬤嬤。

  「老巫婆!你憑什麼打紫薇?!」小燕子跳過去伸開雙臂攔在夏紫薇面前,憤怒的喊道。

  「以下犯上,理應該打。」秦嬤嬤冷冰冰的說道。

  「你……」小燕子正待發火,夏紫薇卻一把拉住了她,語帶哽咽的說道:「格格,算了,是奴婢的不對。」又楚楚可憐的看著秦嬤嬤說道:「秦嬤嬤,奴婢下次會注意的。」

  經過了這段小插曲,接下來大家都很安靜的沉默著,小燕子鼓著腮幫子,一肚子的火沒法往外噴,夏紫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眾人就這樣來到了慈寧宮。

  太后端坐在慈寧宮內,桂嬤嬤在她身後輕輕的捶著背,太監宮女站在兩邊,屋內寂然無聲,晴兒上前去回了話,就安靜的站在了旁側。

  「小燕子/奴婢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小燕子和夏紫薇對著太后跪下,口中稱道。

  太后並不答話,端起茶杯來慢悠悠的喝了兩口才道:「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太后聲音裡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小燕子和夏紫薇怯生生的抬起頭來,太后威嚴的眼光在她們二人臉上來回了逡巡了半晌,抬起手臂超身後的桂嬤嬤搖了搖,桂嬤嬤會意,跟秦嬤嬤一起帶著眾太監宮女退了下去,晴兒乖巧的接替了桂嬤嬤的工作,繼續為太后捶肩膀。

  「起來吧。」太后轉回頭,看著小燕子跟夏紫薇說道。

  「謝老佛爺。」小燕子跟夏紫薇異口同聲的說道,畢恭畢敬的站起身來,在太后的氣勢壓迫下大氣都不敢出。

  太后冷笑了一聲,說道:「真是沒想到,哀家離開宮裡不過大半年時間而已,竟然就發生了這麼多有趣兒的事情,錯過了許多好戲。」

  太后語意不善,夏紫薇噤若寒蟬,不敢回話,小燕子卻有點炸了毛,直著嗓子嚷道:「老佛爺,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燕子!」夏紫薇嚇了一跳,連忙拉拉小燕子的衣袖,來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小燕子不可以在太后面前放肆,沒想到她一轉身子就忘記了。

  「哀家是什麼意思你們心裡清楚。」太后一拍桌子喝道,昨天聽乾隆講了對小燕子跟夏紫薇的處理方式,雖然不滿小燕子明明是個假的卻仍舊佔著「還珠格格」的頭銜,但畢竟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太后也無話可說,心裡本就對小燕子相當不滿,現在見她如此粗魯的樣子,更是感到厭惡。

  「老佛爺恕罪,小燕子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天真爛漫,口無遮攔。」見太后發了火,夏紫薇忙拉著小燕子跪了下來,眼淚汪汪的看著太后說道。

  「好一個口無遮攔。」太后哼了一聲,見了夏紫薇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心裡就覺得來氣兒,再怎麼說她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後人,居然像個揚州瘦馬一樣,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太后轉頭冷冷的看著小燕子,說道:「小燕子,哀家不管你是怎麼進的宮,怎麼花言巧語騙過了皇帝當上了這個『還珠格格』,只是你既然進得宮來,就該遵守宮內的規矩,不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也一起帶到皇宮裡來。」太后說完,不再看小燕子,轉而問夏紫薇道:「夏紫薇,哀家聽說你是受你母親遺命,進京來尋皇帝的?」

  「回老佛爺的話,正是如此。」夏紫薇抬起頭來看著太后,小心翼翼的回答。

  「也就是說,你才是夏雨荷真正的女兒?」太后又問道。

  「是。」夏紫薇點點頭,滿臉的真誠。

  太后皺起了眉頭,想著昨天下午跟乾隆商量的事情,沉吟了半晌,才開口說道:「夏紫薇,你聽著,不管小燕子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都已經取代了你的位置,變成了『還珠格格』,這已經是不容更改的事情,因此,從今往後夏雨荷的女兒只能是小燕子,與你無關。」

  「什麼?!」夏紫薇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是JJ抽了還是我們小區網絡的原因,總之這幾天死活打不開JJ的頁面,直到今天安了一個什麼光纖之類的,於是原本只有2M網速的我直接擁有了10M的網速,幸福啊,國內的網絡終於提升了。

  不過這兩天也懶散了,就碼了三章的字,先發上來吧,明天再更兩章∼

  55第五十四章 格格大鬧慈寧宮


  「老佛爺。」夏紫薇阻止了還想要再叫些什麼的小燕子,跪直了身子朝太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才抬起頭來說道:「紫薇明白。」

  太后看著夏紫薇,略點了點頭,說道:「你倒是個聰明的人。」

  「紫薇,是我對不起你,你一定很恨我,你打我吧,罵我吧,只要你心裡能舒服。」小燕子一把抱住夏紫薇,哭了個稀裡嘩啦。

  「小燕子。」夏紫薇緊閉了雙眼,淚水不住的流了下來,半晌才開口說道:「當我知道,你為了替我向皇阿瑪傳達我娘的遺言,差點喪了命的時候,當我知道,你就算挨了皇阿瑪的板子,還心心唸唸想著我的時候,當我知道,你為了將皇阿瑪還給我,跟五阿哥還有爾康爾泰他們千方百計將我送進宮的時候,我就已經原諒你了。」

  「紫薇……」小燕子哭的聲音更大了。

  「夏紫薇,你心裡真的不恨麼?」太后看著面前的一幕,覺得身上陣陣發寒,忍不住開口問道。

  「回老佛爺的話,紫薇,不恨。」夏紫薇掙開小燕子的懷抱,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仰頭看著太后說道。

  如果這是夏紫薇的心裡話,那麼說明她善良的沒有絲毫原則,甚至可以說是無知,如果這是夏紫薇故意表現出來的,則說明她是個心機過於深沉的女人,而不管哪一點,都不是太后所喜歡的,所以夏紫薇的話只是讓太后心裡好不容易對她生起來的定點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紫薇,方纔的便就算了,『皇阿瑪』這三個字,從今往後你不可再說。」老佛爺的一番話讓夏紫薇身子抖了幾下。

  「是,老佛爺。紫薇鬥膽,有一事想要問明白。」夏紫薇臉上有些哀戚的說道。

  「說。」太后吐出了一個字。

  「紫薇想知道,皇上對我娘的事情,是什麼態度。」夏紫薇的聲音有些低,有著濃濃的期待。

  「皇帝既然認下了小燕子,就相當於承認了你娘,只是這畢竟是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你娘永遠入不了宗祠,正不了名。」太后的聲音很平靜,也很無情。

  夏紫薇的眼睛先是一亮,隨即便暗了下來,口中喃喃的說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太后並不動容,似是沒看到夏紫薇的樣子一般,只是語氣淡然的說道:「據哀家所知,你當初為了進宮,可是入在了正黃旗下所屬包衣,並登記在冊?」

  「紫薇……不知道。」夏紫薇有些恍惚的回答,當初進宮的事情是福家跟當初的令妃所為,其中細節她確實並不知曉,當然她也並不知道,包衣所代表的是什麼。

  太后再次搖了搖頭,如此怯懦且又無知的夏紫薇,縱使沒有小燕子,恐怕她也是喜歡不起來的,她之所以問夏紫薇剛才的問題,不過是想提醒夏紫薇失去了些什麼,怎知卻是白費,只得繼續開口說道:「包衣即是奴籍,你入了奴籍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奴籍?!」這樣一個晴天霹靂,直炸得夏紫薇說不出話來,小燕子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

  「如果你要留在宮內,就只能做一輩子的奴才。」太后又拋下一個重磅炸彈,看著震驚的夏紫薇,眼神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為不管夏紫薇出於什麼理由,她終究都是犯下欺君犯上大罪的同謀之人,更何況她所騙之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會有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是她自找的。

  其實如果乾隆真心想認夏紫薇,雖然會有些閒言碎語,會丟點面子,但並不是不可,只是儘管乾隆之前對夏雨荷有著千般愧疚,也已經被小燕子、夏紫薇兩個人的「狸貓換太子」磨得消失殆盡,現在的夏紫薇,在乾隆的心裡完全比不上面子重要,他也不想再去費心。

  屋內一陣寂靜,夏紫薇死死的咬著嘴唇低下頭,眼淚一滴滴掉在膝前的地面上,也像是砸在她的心裡,過了不知多久,她才緩緩抬起頭來,一邊落著淚一邊看著太后,一字一句的說道:「紫薇見到了皇上,已經知足,便是做一輩子的奴才,也心甘情願。」

  「不可以,不可以!」小燕子也緩過神來,跳起身來一臉不平的揮舞著手臂喊道:「這麼做對紫薇太不公平了,她才是皇阿瑪真正的女兒,我不是啊!我不要做這個格格了,我要還給紫薇!」

  太后臉色一變,怒道:「放肆!小燕子你給我跪下!」

  小燕子現在哪裡還聽得進去,撲過去就死死捉住了太后的手臂,使勁搖晃著喊道:「太后老佛爺,紫薇怎麼能是奴才呢?她才是正經的格格,你不可以讓她當奴才……」

  太后被晃的有些發暈,晴兒嚇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忙過來扯小燕子的手,夏紫薇也撲了過來想要拉開小燕子,怎奈小燕子抓的實在是太緊,兩個人費了半天的力氣還是無濟於事。

  「來人吶,快來人吶!」晴兒沒有辦法,一疊聲的喊了出來。

  守在殿外的桂嬤嬤秦嬤嬤聽了晴兒的叫喊聲忙帶著眾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小跑著進屋來,見了現場的情景都是又驚又怕,忙讓侍衛上前去捉小燕子。

  小燕子是吃過這些大內侍衛虧的,見幾雙蒲掌般的大手朝自己捉了過來,忙鬆開太后,拉著夏紫薇就往門外跑,嘴裡還喊著:「紫薇,這宮裡是不能待下去了,咱們七十二計,逃跑第一!還是到外面過逍遙日子去吧!」

  夏紫薇被拖得摔倒在地上,掙紮著從小燕子手裡脫出手來,拚命的搖著頭說道:「不要這樣!小燕子,我不要離開,你也不可以,快回來,快回來呀!」

  小燕子哪裡顧得上那許多?也不管夏紫薇了,逕自一個人如同箭一般衝出門外去了。

  「老佛爺,您沒事兒吧?」晴兒撫著太后的背脊幫她順氣,滿是擔憂的問道。

  太后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氣的手都發抖了,口中怒道:「反了反了,快把那個小燕子給哀家抓回來!」

  這時候小燕子已經衝出了慈寧宮,不過並沒能「飛」多久,就被下朝後來向太后請安的乾隆撞了個正著,乾隆看到慌慌張張火燒眉毛一樣用了輕功衝著自己的方向狂奔而來的小燕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情,臉色一沉就說了五個字——「福康安,多隆。」

  「奴才明白。」跟在乾隆身後的福康安和多隆乾淨俐落脆的齊聲回了一句,飛起身來就朝小燕子迎了過去,在小燕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身後就一人扯了她一條臂膀直接壓在了乾隆的面前。

  「小燕子,你不在漱芳齋好好待著,又出來闖禍嗎?」乾隆臉色黑的有些嚇人,他現在只要看見小燕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我,不是我!」小燕子吃了幾次教訓,是知道乾隆的厲害的,忙指著慈寧宮一臉委屈的說道:「皇阿瑪,是太后老佛爺再找我的麻煩,我這是為了逃命。」

  慈寧宮的侍衛這是也追了出來,見了乾隆忙上前請了安,乾隆一臉陰沉的問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阿瑪,我求求您,這個什麼『還珠格格』還是讓紫薇來當吧,她才是您的女兒,您怎麼能忍心讓她當一輩子的奴才啊!」小燕子大聲的叫嚷著。

  乾隆恨不得過去撕了小燕子的嘴,這「真假格格」的事情他一壓再壓,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小燕子卻好像唯恐天下不亂一樣,聲音大的似乎能傳出九重天去。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不想要你的腦袋了麼?!」乾隆怒不可遏的吼道:「福康安,多隆,給朕把她的嘴巴封上!」

  被塞住了嘴巴的小燕子在福康安跟多隆的推推搡搡之下跟在乾隆的身後回到了慈寧宮,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的太后見了她火氣又上來了,說道:「皇帝,這種野丫頭,怎麼會變成格格的?」

  乾隆無言以對,小燕子支支吾吾聽不出來是在說些什麼,夏紫薇也有些發愣,如此胡鬧的小燕子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之前雖然有些愛玩但並沒有這麼嚴重過。

  「都是兒子的錯。」良久,乾隆才長歎了一口氣。

  夏紫薇渾身一凜,看到乾隆目露凶光(?)的眼神,隱約覺得有些不妙,想也沒想就又跪了下來,磕頭說道:「老佛爺,皇上,請饒恕格格的無禮,格格進宮不久,對於宮裡面的規矩,難免會有些生疏,並不是有意衝撞的,請您們網開一面。」

  太后看著夏紫薇,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夏紫薇,你跟小燕子兩個人,真的是讓哀家大開眼界。」

  「奴婢知錯,奴婢給老佛爺磕頭了,只求老佛爺可以原諒格格。」紫薇強忍著淚水說道。

  「夏紫薇。」太后冷哼一聲,這夏紫薇好的有些過了分,「你也別像哀家求情,今天的事情,哀家是定要處罰不可,晴兒,你帶著人將小燕子和夏紫薇關到暗房裡去。」

  「是,老佛爺。」晴兒出聲應了,侍衛們架起小燕子跟夏紫薇,跟在晴兒身後往暗室去了。

  乾隆沉默著沒有說話,夏紫薇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喊著:「老佛爺請息怒,高抬貴手啊!皇上,您不是很疼小燕子麼?皇上……」

  聲音逐漸遠去,最後終於聽不見了。

  「皇帝,有些事怕終不能隨了你的心願。」太后看著乾隆,意味深長的說道。

  「兒子明白。」乾隆眼中光芒閃了幾閃,心裡已是做好了一個決定。


  56第五十五章 巴勒奔父女來京捉蟲,捉蟲==


  小燕子跟夏紫薇被拖到一間掛了鎖子的房門前,坐在頭裡的晴兒拿出鑰匙開了門後身子閃在旁側,小燕子二人就被推了進去,才發現裡面沒有窗戶,屋內很是昏暗,難怪被稱為暗室。

  晴兒正欲伸手關門,夏紫薇卻突然看著她開口說道:「晴格格,你該認識福爾康吧?」

  「我與福大人見過幾面。」晴兒本不欲說話,但終有些不忍心,還是回答了夏紫薇。

  「我聽說晴格格和爾康交情匪淺,稱得上是知己,如今他被關在宗人府大牢內,還請晴格格在老佛爺跟皇上面前替他說上兩句話。」夏紫薇的語氣中透著淡淡的酸味。

  晴兒臉上登時變了臉色,提高了聲音說道:「紫薇姑娘您這話從何而來?莫說朝政之事我不會也不能插手,就連跟福大人我也不過是只說過寥寥幾句話而已,何來交情匪淺之說?」

  說起福爾康來,晴兒確實不能說自己不認識,幾年前的某個晚上她陪太后去廣源寺進香的時候,晚上因為睡不著,便一個人站在門口處看星星,不成想正碰上了御前侍衛福爾康,晴兒本想轉身就回屋子,福爾康卻幾步就跨過來打招呼,迫不得已之下自己陪他說了幾句話而已,不知道福爾康是怎麼跟夏紫薇說的,晴兒覺得夏紫薇的話裡話外都透著一種彆扭的氣息,所以才急急的用幾句話噎了回去,她可是個還未出閣的格格,怎能被潑上這樣的污水?

  夏紫薇愣了一下,沒想到晴兒會這麼回答自己,這可跟福爾康當初告訴自己的不太一樣,那時候她還為此跟福爾康吵了一架呢,正想要再開口,晴兒卻已經將門關上,又聽卡嚓一聲,想必是重又上了鎖子,然後便聽見了離開的腳步聲。

  小燕子衝上前去朝門踹了幾腳,夏紫薇忙攔住了她,掏出她嘴裡的破布後說道:「小燕子,你就忍忍吧。」

  「紫薇,我怎麼能看著你受這麼大的委屈。」小燕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算了。」夏紫薇歎了一口氣,將身子靠在牆上緩緩的坐了下來,閉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們有錯在先,不能怪皇上。」

  「紫薇,我對不起你。」小燕子聽出了夏紫薇的難過,走過去抱著夏紫薇的肩膀說道。

  「小燕子,我們之間,不要再說對不起。」夏紫薇也抱住了小燕子的肩膀,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抱著,靠著牆壁並肩坐在冰涼的地上。

  晴兒回來的時候,老佛爺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下去,乾隆陪在小心翼翼的陪在旁側,晴兒見狀忙走上前去,笑嘻嘻的挽起太后的胳膊,聲音清脆的說道:「老佛爺,您才回宮,就看了這麼一出熱鬧的戲,比戲台上演的都好玩,還生什麼氣啊?就當是她們成心逗您開心不好嗎?您也知道,只要您老人家一生氣,整個皇宮上上下下,尤其是皇上,都不會心安的,所以,您還是笑一笑吧。」

  晴兒一張巧嘴說的太后臉色立刻柔和了起來,乾隆感激的瞥了晴兒一眼,鬆了一口氣。

  「老佛爺,您說了一會子的話,口一定是渴了吧?晴兒這就去熬一碗您最喜歡的銀耳蓮子羹端過來。」晴兒笑瞇瞇的繼續說道。

  「去吧去吧。」太后也笑了出來,看著晴兒走出後,才轉頭對乾隆說道:「晴兒當真是個好孩子,皇帝,你可莫要忘記答應哀家的事情。」

  「皇額娘放心,兒子心裡記著呢。」乾隆忙回答道,知道太后說的是晴兒的終身問題。

  「一眨眼就過去這麼多年了,若是晴兒、蘭馨跟和純都嫁出去了,哀家一定會寂寞很多。」太后臉上好不容易泛起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恐怕這宮內也會冷清許多。」乾隆也頗為感慨的說道。

  靜默了半晌,太后摒退了一干人等,只剩下她跟乾隆二人的時候才開口說道:「皇帝,你年紀也不小了,這立儲的事情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了?」

  乾隆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道:「確實。」

  「哀家覺得永琪這個孩子不錯。」太后聽了乾隆的回答後說道,她本來一向很喜歡永琪,而永琪在小燕子未進宮之前表現的確實可圈可點,再加上昨天下午乾隆說道永琪的時候不過是一言帶過,沒說太多,所以太后並不知道永琪早已非往日。

  「永琪?」乾隆冷哼了幾聲,怒道:「兒子怎會將皇位傳給那個逆子!」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后沒想到乾隆竟是這樣的態度,忙開口問道。

  如果說現在乾隆第一個想要掐死的人是小燕子,那麼第二個就是永琪無疑,這個他本來寄予厚望的兒子,竟然夥同外人欺騙他,甚至說出了那麼多大逆不道的話,怎能不令他心寒?

  聽完了乾隆的講述,太后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她同樣不願意相信她最喜歡的那個孫子,竟然會喜歡上小燕子那樣一個不懂任何規矩、無禮至極的「野丫頭」,最多不過是在小燕子的勾引之下一時糊塗而已。

  但乾隆並不那麼想,他跟太后不一樣,永琪的轉變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對這個兒子他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更何況他心裡早有了其他的人選。

  「既然皇帝已經有了主意,哀家也不再多嘴。」太后見了乾隆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眼前最主要的是小燕子跟夏紫薇,你打算怎麼處理?」

  乾隆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擺手說道:「既然小燕子老實不起來,就先關著吧,此事不急,西藏土司巴勒奔明天就到京城了,等忙過了這一陣子,再做打算。」

  巴勒奔帶著他的愛女塞婭公主來的那天,京城真是熱鬧極了,他們二人分別乘坐了兩乘華麗的大轎子,由十幾個藏族的壯漢子抬著,轎子前面又是儀仗隊又是鼓樂隊的,一路上不停的吹吹打打,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帶著鬼臉面具的舞隊,一路跳進了宮門。

  不過如此壯觀的境況蘭芷並未得見,她一個公主,拋頭露面並不合適,而且她也不像小燕子那麼喜歡湊熱鬧,非得拉著人去偷看,有這功夫她還不如坐在屋內多看兩本書。

  不過事情似乎總是不如和純的願,乾隆在聽了巴勒奔的那句「女兒尊貴,不輸給男子,沒有女子,何來男子?」的奇怪論調之後,驚奇之下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當天下午就下了旨意,著和純自即日起負責接待塞婭公主。

  對於自家皇帝老爹總是突如其來的心血來潮和純已經見怪不怪,現在他已經比電視劇的那個「乾隆」好了太多,和純已經很知足了。

  「你就是和純公主?」一見面塞婭就拉住了和純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清脆的笑著說道,口音有些生硬,但聲音卻很好聽。

  「是。」和純微笑著點了點頭,也觀察了塞婭一番,覺得她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些藏族女孩不同,塞婭的身形並不高大,反而相對較小,甚至比自己還要矮上一些,皮膚很白,尤其是在她一身短襟紅衣的襯托下,腰帶上別著一條暗棕色的長鞭,眼睛一笑就瞇成了彎彎的月牙狀,看著很是討喜。

  「你很漂亮,我喜歡你。」塞婭笑了一會,突然大聲的說道。

  「你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你。」和純回了一句,還調皮的朝塞婭眨了眨眼睛,兩個人相視而笑,乾隆跟巴勒奔站在一邊看著這對小女兒的嬌憨作態,也是滿面笑意,而跟在乾隆身後的福康安則是嘴角帶了一抹笑意,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與平日自己見到的不太一樣的和純。

  巴勒奔跟乾隆說了一會子話,就提出了個比武大會的建議。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巴勒奔這次進京,說是來朝貢,其實不過是為了給塞婭公主選個駙馬爺,不然他這次為什麼帶著塞婭公主一起來了?這比武大會怕是塞婭的「招親大會」才對,想是巴勒奔唯恐挑不到好的駙馬才想出了這招。

  說起來這其實不過是個變相的「和親」政策,乾隆琢磨了一會後心裡也有了主意,自己膝下有幾個女兒已經到了該出閣年齡,所以看好的那幾棵好苗子定是要留給自家女兒的,再加上那巴勒奔膝下無子,只得塞婭這一個女兒,下一任的土司非塞婭莫屬,不管是誰當了這駙馬爺,都必然是要跟著往西藏去了的,若是去了個太過傑出的,正好幫了巴勒奔的大忙,乾隆還不得後悔死?可也不能隨隨便便給個太沒用的,破壞了跟巴勒奔的關係也不好,這比武大會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也就樂得順水推舟。

  說做就做,乾隆一句話,忙壞了底下一幫人,好在比武場是現成的,佈置起來卻也簡單,於是第二天比武場上旌旗招展,八旗子弟中的俊才們羅列成行,不過大多都是不太嚮往西藏那山高水遠的地兒的,穿著打扮都與平時無異,甚至故意穿的寒磣了一些,除了福爾泰。

  福家望眼欲穿的終於等來了巴勒奔攜女進京,如何肯浪費這大好的「機緣」?宮裡唯一的支柱令妃如今已變作了令貴人,想來是指望不上了,福爾康還被壓在宗人府的大牢裡,現在到底如何了誰也不知道,福家便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福爾泰的身上,只可惜打扮的光鮮耀眼的福爾泰跟襯托出了他的一臉苦瓜相,和純不小心瞥過去的時候見他一副大義凜然預備犧牲「色相」救一家於水火的樣子,差點把剛喝進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你們大清的男人真沒勁,軟手軟腳的,都跟沒吃飽飯一樣。」塞婭跟和純坐在一起,看了一會兒比武場上的較量後,就一臉鬱悶的跟和純說道。

  和純掩著嘴笑了一下,說道:「跟你在西藏的駙馬們自是沒辦法比了。」

  塞婭跟和純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她又是個藏不住話兒的,不過半天的時間久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的事情全都講給了和純聽,和純這才知道原來塞婭在西藏已經「娶」了三個駙馬爺,不過滑頭的巴勒奔想是並未向乾隆言明,和純學過歷史,自然是知道古代的時候西藏那邊有一段時間是一妻多夫制的,也就是說塞婭可以有很多個「相公」,不過卻還是震驚了一下,因為實在沒想到塞婭這麼年輕居然就有了三個相公。

  「對了,那個男人是不是喜歡你?」本來對於這場「比武招親」塞婭就並沒有上太多的心,因為她不過是聽從巴勒奔的安排而已,在她自己看來,家裡那三個已經夠自己用的了,再帶回去一個無非是多雙筷子而已,只要她爹看對眼了,她沒有二話。

  「誰?」和純被塞婭突如其來的問話弄得有點懵。

  「就是那個。」塞婭一抬手,和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站在遠處一臉淡然的將眼神放在比武場上的福康安。

  「塞婭真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和純沒有遲疑也沒有打馬虎眼,直截了當的就承認了,順便誇了一下塞婭,成功的讓她的眼睛再次笑成了彎彎的形狀,雖然不過半天的接觸,和純就發現了塞婭是個直性子的,也喜歡別人對她直來直往,更喜歡聽別人說她好話,和純自然便順著她,更何況說的也是實話,「昨天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看你,和純你眼光真不錯啊,這麼多男人裡我也就覺得他還算看得過去。」受了誇獎的塞婭得意洋洋的呲著小虎牙說道。

  和純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福康安,塞婭的話讓她有些驕傲,那可是「她的男人」,於此同時似乎感應到什麼一樣,福康安忽的轉過頭來,便迎上了和純的視線,和純嘴角一勾,露出了個甜甜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為嘛那兩章發出去了這章就是發不出去,JJ你傲嬌也不要這樣可以不可以?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8

57第五十六章 慈寧宮永琪求情


  比武大會慢慢接近了尾聲,開始的時候還能有個別人贏上西藏武士們一兩次,可是到了後來,但凡是跳上檯子的「大清勇士」沒有一個是走著下來的,基本上全都是被西藏武士們高舉著身子扔將下來,輸了個一塌糊塗。

  乾隆本來是抱著不想給巴勒奔挑個好女婿的想法只是看戲,可這樣的境況實在是讓他顏面盡失,臉色從紅轉到青,現在已經是純黑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場外的八旗子弟們不是望天就是看地,完全沒有摩拳擦躍躍欲試的感覺,看起來西藏那個地方實在是不夠吸引人,乾隆火辣辣的目光掃過去,這些個大清的青年才俊們脊背上頓時刮過一陣涼風,頓時全都站直了身子,死命的低著頭,恨不能在地上找出個縫兒來鑽將進去,免得遭這番罪。

  坐在和純身邊一直嘰嘰咕咕說話的塞婭突然住了口,猛地站起身來,嘴裡叫嚷了一句和純聽不懂的話,想來必是藏語,話音還未落的時候就飛將起來,幾個起伏就蹦到了比武場的檯子中央,本來站在上面得意的揮舞著雙手不停呼喝的西藏武士連忙上前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走下了檯子。

  塞婭唰的一聲把腰間的鞭子抽了出來,用左右雙手扯著擺了一個英姿颯爽的架勢,口中又嗚哩哇啦叫嚷了一句,巴勒奔提高了嗓子沖塞婭喊道:「塞婭,說漢語!」

  「皇上,這個女兒都是被我寵壞了,請不要見怪。」巴勒奔朝塞婭喊完,笑呵呵的轉過頭來看著乾隆說道。

  「無妨無妨,塞婭公主還真有土司您的風範啊。」乾隆也哈哈大笑的說道,心裡納悶塞婭到底說的是什麼。

  「本公主倒要看看,這裡有沒有人能勝過我手裡這鞭子。」塞婭操著生硬的漢語將自己的話翻譯了一邊,小腦袋仰的高高的,她性子本是如此,這話其實並沒有什麼挑釁的意思,只是嬌蠻的語氣讓場邊的一干八旗子弟聽了感覺很不是滋味,有心上前討教一番,卻又怕被看中了拉到西藏區,矛盾糾結的樣子全顯現在臉上,只有福康安跟多隆神色依舊如常。

  福爾泰自比武一開始就呆愣愣的站在場邊,看著自己的影子發呆,遠處的福倫見了他的樣子恨不得走過去把福爾泰推進場內,若是這樣下去,之前的苦心經營不是全都白費了?

  塞婭蹦上檯子開口說話的時候福爾泰終於有了動靜,抬起頭來有些詫然的看著塞婭的身影,在他的眼裡現在的塞婭那「豪氣」的話語,那活潑可愛的感覺,怎麼看怎麼像是第二個小燕子,原本灰濛濛的眼睛瞬時間就亮了起來,一跺腳一扭腰,就朝比武台竄了過去,還不忘盡量保持漂亮的姿勢。

  其餘的八旗子弟們見有人「挺身而出」,首先都是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心口的大石,想著總算是有人願意扛下這事兒了,等看清楚直挺挺的站在場上的人竟是福爾泰的時候,瞬間就又都涼了半邊身子。

  福爾康福爾泰在八旗子弟中的名聲並不小,在場的也很少有不認識他們兩人的,總是自詡文武雙全,福爾康仗著當初還是令妃的魏佳氏相當的得寵,才混了個二品的大內侍衛,其實不過是銀槍蠟樣頭,上不得場面,這福爾泰比他哥哥還不如,這去了不是成心丟面子的麼?現在八旗子弟們只奢望塞婭公主的武功並高,當然如果是相當差就更好了,再不濟一不小心失手敗給福爾泰,然後把他收了就行,他們也就不用在這裡受罪了,現在唯一感到高興的恐怕就只有福倫了。

  福爾泰自認為很有風度的朝塞婭拱手施禮,還未開口說話,就見塞婭朝著他露了個燦爛的笑容,眼前一陣眩暈,鞭子就帶著呼聲直接抽過來了。

  塞婭的鞭子一揮舞起來,旁邊觀看的八旗子弟們另一邊身子也涼了,俗話說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可就連和純這個外行人都看的出來塞婭的功夫明顯是比福爾泰高了不是一點半點,鞭子一會兒打左一會兒指右,戲耍得福爾泰團團裝。

  就在所有人包括福倫都覺得福爾泰必輸無疑的時候,出乎意料的一幕卻發生了,塞婭的鞭尾不知怎麼地就被福爾泰抓在了手裡,福爾泰再一用力,整個鞭子就從塞婭的手中到了他的手中,這個「突如其來」讓大家都有些詫異和不解。

  「塞婭公主,承讓了。」福爾泰雖然還在大口喘著氣,卻還是故作瀟灑的抱拳說道。

  和純面部輕輕抽搐了幾下,看著自打見面以來看著比古時候的男兒門還要灑脫的塞婭頭一低臉一側,一副嬌羞小女兒的作態轉過身子,飛身下了比武台就往遠處飛奔,還不忘回頭朝福爾泰嫣然一笑的樣子,真心覺得塞婭是一棵表演的好苗子。

  福爾泰被塞婭的一笑弄得暈了頭,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看著兩個人的身影先後消失,偌大的習武場竟然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後才聽到巴勒奔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皇上,大清勇士果然不凡,我們認輸了。」

  乾隆忙不迭的謙虛了兩句,巴勒奔又開口道:「剛才那位勇士是誰?」

  「他是福爾泰,是大學士福倫的兒子。」乾隆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福爾泰竟然拔了籌這讓他有點出乎意料,不過一想到原本是一無用處的廢物,如今卻可以成全跟西藏結親之事,又不怕他過去能幫巴勒奔出多少力,乾隆還是有些樂見其成的。

  接下來巴勒奔自然是向乾隆要求福爾泰當自家女兒的駙馬,乾隆二話沒說就應了,直接站起身來就現場宣佈,場內的眾人都跪了下來,高呼皇上萬歲,聲可震天,畢竟這都是他們發自內心的。

  福倫高興了,笑的差點合不攏嘴,福爾泰既然被選做了西藏駙馬,那麼皇上就必然要封他個貝勒或者貝子,否則面子上肯定過不去,這樣一來福家的低位就可以抬高了,就算沒有「令妃娘娘」撐腰,他們也可以揚眉吐氣,福爾康也可以從大牢裡被放出來了,畢竟弟弟都要做駙馬了,哥哥哪能還被關著?

  盛大的「比武招親」這樣落下了帷幕,塞婭「引誘」著福爾泰去了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巴勒奔擺擺手說不用等了,乾隆就下令眾人散了場,諸位八旗子弟這才放下了吊了半天的心,歡天喜地的各回各家去了,而乾隆則跟巴勒奔互相說著些客氣話,帶著和純、福康安、多隆一干人等往宮內去了。

  似乎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今天這麼隆重的場面,竟然沒有看到五阿哥永琪的身影,因為這當兒,他正跪在慈寧宮內,而太后正看著這個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孫兒,想著他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老佛爺,孫兒求您放了小燕子跟紫薇。」永琪直直的跪著,說出的話也是鏗鏘有力,小燕子跟夏紫薇被太后關在暗房的事情一傳到他的耳朵裡他就有些慌了神,沒有了福爾康福爾泰,再加上令妃冷顏以對,永琪在宮裡幾乎是已經沒了可以商量的對象,只能仗著太后喜歡自己,奔過來求情了。

  太后臉上沒有半絲笑意,所有所思的說道:「永琪,你知道她們做了些什麼嗎?就敢過來直接讓哀家放人?」

  「孫兒鬥膽猜測,一定是小燕子不小心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還請老佛爺看在她乃無心的份上,饒恕了她。」永琪說道。

  「哀家可沒有看到什麼無心,哀家看到的只是無理取鬧跟無法無天。」太后冷哼了一聲,聲音已有些不悅。

  「老佛爺。」永琪急急的說道:「小燕子心思單純,有口無心,就算做出什麼不對的事情也一定不是有意的,您那麼高貴那麼仁慈,一定是可以寬容她的不是嗎?」

  「永琪!」太后開口喝道:「任憑你有千般藉口,都不可能抵消小燕子跟夏紫薇所犯的過錯,錯就是錯了,哪裡有無心和有意之分?如果如你所說,若是有一天她『不小心』殺了人,也可以一筆帶過嗎?」

  「小燕子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永琪叫出聲來。

  老佛爺瞬間就變了臉色,愈發的冷著聲音說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哀家錯了?」

  「孫兒不敢。」永琪口中雖然如是說,臉上的表情卻是委屈假裝著憤怒,太后如何能看不出來?

  「永琪,你不要為了小燕子那樣一個女人迷了心竅!」老佛爺厲聲喝道:「她不過是個市井無賴,為了貪圖榮華富貴連魚目混珠,欺騙皇帝的事情都敢做,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哀家這次不過是施以小懲,你莫要再多說。」

  「老佛爺,您怎麼會變得如此狠心?」永琪瞪大了雙眼看著太后,一臉悲憤的說道:「小燕子她不過是天真爛漫,您為什麼要這樣說她?您的善心呢?您的慈悲呢?難道全都不見了嗎?」

  「你說什麼?!」太后一拍桌子,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先前她聽乾隆說永琪已經變成怎樣怎樣的時候還有些將信將疑,如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才知道乾隆所言非虛。

  「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你竟然能對哀家說出這樣的話來。」太后拿手指著永琪,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

  「如果不是老佛爺做的不對,孫兒也不會這麼說。」永琪理直氣壯的說道。

  太后只覺得心頭發堵,咳嗽了兩聲,才開口說道:「永琪,哀家自認待你不薄,沒想到十幾年的疼愛卻比不上一個小燕子,那麼哀家就告訴你,小燕子犯了錯,理應挨罰,至於該怎麼懲治,那便是哀家的事情了,哪怕是要他的命,哀家也是有這個權力的。」太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老佛爺。」聽了太后的話永琪的聲音卻平靜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說道:「孫兒也把話說在前面,小燕子現在就是孫兒的命,她如果有個什麼好歹,孫兒定是不能獨活,況且皇阿瑪曾經答應過孫兒,會饒小燕子不死。」

  哀求加上威脅,剛柔並濟,永琪的表現成功的讓太后也對他死了心,太后恨恨的盯著永琪,說道:「永琪,你這是做什麼?威脅哀家麼?」

  「孫兒只是說出實情。」永琪梗著脖子說道。

  「永琪,哀家從來沒有想過,你竟會有變成這般模樣的一天。」太后閉上眼睛,只覺得心如死灰。


  58第五十七章 塞婭公主出宮游〔大修〕


  「永琪,小燕子這次能僥倖拿回一條命,已經是皇帝天大的恩典,你不要再奢求些什麼了。小燕子現在的身份是夏雨荷的女兒,也就是皇帝的女兒,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不管你心裡有多麼的喜歡小燕子,如此違背綱常的事情,哀家跟皇帝都不會同意的。」永琪最終還是垂頭喪氣的從慈寧宮中走出來了,太后當然沒有答應他的請求,所以小燕子跟夏紫薇還是繼續被關在暗房裡,而永琪想起剛才太后說的那一番跟乾隆差不多的話語,就如墜冰窟。

  永琪心裡也多少已經明白,自己想要跟小燕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若要讓他捨棄小燕子,幾乎等於要了他的命,因此他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跟小燕子「私奔」,這阿哥的身份他寧可捨棄不要,也不能接受跟小燕子分開。

  這個時候,剛回到自己住處不過盞茶時間的和純,就聽到塞婭在門外一疊聲的叫著自己,還沒來得及應答,就看到塞婭火紅的身影竄了進來。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塞婭一屁股坐在和純旁邊的椅子上,笑的前仰後合。

  「什麼事情讓你高興成這樣?」和純一邊示意梅竹去端茶水過來,一邊微笑著問道。

  「就是那個叫福爾泰的傻小子啊,實在是太好玩了。」塞婭嘻嘻哈哈的笑著說道。

  「好玩?」和純假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他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個青年才俊,你這不是故意取笑我們大清的好男兒麼?」

  「切。」塞婭撇了撇嘴,拿眼斜乜著和純說道:「你當我是傻瓜啊?就他那個樣子,連我身邊的一個武士都比不上。」

  「他不是贏了你麼?」和純淺笑著問道。

  「如果不是我故意輸掉,他怎麼可能贏了我,這麼沒用的男人,還想贏本公主?」塞婭的口氣充滿了不屑。

  和純其實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自然也不感到驚訝,但仍然故作不解的問道:「故意輸掉?這麼說你是真心喜歡福爾泰?」

  「怎麼可能?」塞婭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只是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和純笑了一下,還沒開口,塞婭已經蹦起身子過來一把把她拉起來,口中叫道:「我來的時候發現京城好大,街上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和純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

  「塞婭。」和純忙拉住塞婭的身子,對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直爽性子有些哭笑不得,「我們大清的公主是不可以隨意出宮的。」

  「為什麼?」塞婭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和純,滿臉的不解。

  「這是規矩。」和純說道。

  「怎麼又是規矩。」塞婭哼了一聲,口氣中滿是不耐煩,「怎麼你們這裡有這麼多規矩啊?還是西藏好。」

  雖然在皇宮內待了滿打滿算不過一天的時間,塞婭卻已經領教了不少這裡的規矩,束手束腳的感覺讓向來很自由的她相當不舒服,當然會有些怨言。

  「不能出去玩,我會被悶死的。」塞婭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本來她這次跟著巴勒奔來京城其實就是為了遊玩的,至於駙馬不駙馬的,就算她不來,巴勒奔隨便帶一個回去也無所謂。

  「你可以找福爾泰陪你去啊。」和純見塞婭低著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所以故意開口打趣。

  「我才不要。」聽和純這麼說塞婭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惶恐的連連擺手,聲音也提高了一些,「如果跟他一起出去,我恐怕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和純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塞婭這才反應過來,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搔和純的癢,口中還直叫著:「好哇,和純你取笑我。」

  「我不敢了不敢了,塞婭公主饒命。」和純連忙笑著求饒。

  「不行,我一定要讓你陪著我出去玩。」塞婭雙手叉腰,仰著下巴說道:「我去求皇上,他一定會答應的,對,就這麼辦!」話音未落,人已經如一陣風般衝出去了,和純就算想阻止都來不及,只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塞婭去的快來的也快,沒過多長時間就興高采烈的奔了回來,二話不說拉著和純的手就又往外跑。

  「塞婭,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和純被拉得手腕生疼,急忙開口問道。

  「出宮去啊,皇上已經答應讓你陪我一起了。」塞婭就連聲音都是風風火火的。

  「現在?」和純好不容易拉著塞婭止住身子,疑惑的問道:「中午的宴席你不用參加麼?」

  「有我父王在就夠了,我才不去湊熱鬧。」塞婭的發音雖然不是很標準,但話說的倒還算流利,想來在西藏的時候也有學習漢語。

  「那我總不能這樣就出去吧?」和純有些無奈的說道,明白自家皇帝老爹這麼簡單就答應了塞婭的要求不過還是為了個面子問題,不想輸給巴勒奔而已。

  塞婭這才注意到和純的一身旗裝,還有旗頭跟腳下的花盆底,這才悻悻的鬆開手,嘟著嘴巴抱怨道:「你們怎麼連穿個衣服都這麼麻煩,快去換快去換。」

  和純在塞婭不斷的催促聲中換好了衣服,和塞婭一起出了宮門,她們身後跟著兩個西藏武士,還有福康安跟多隆,聽塞婭說巴勒奔跟乾隆本來是都想多派點人跟著的,可是塞婭覺得人多了麻煩,又太扎眼,聽到她這個說法和純很是無語的看了看塞婭身上大紅的藏族服飾,出宮前和純不是沒勸過塞婭讓她換一身衣服,可被她很乾脆的就拒絕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穿的沒有什麼不合適。

  於是雖然六個人說起來只不過是不大不小的「隊伍」,但是因為有著塞婭,他們還是成了眾人矚目的目標,而如此「招搖」的結果就是……正當塞婭高興的東張西望,拿起這個放下那個的時候,一個似乎不受歡迎的人就出現了。

  「福爾泰見過塞婭公主,公主吉祥。」從學士府趕過來的福爾泰攔在塞婭跟和純的面前,抱拳行禮道。

  「是你啊。」塞婭的熱情一下子就被澆熄了一半,瞥了一眼福爾泰後語氣很平淡的說道。

  福爾泰並沒往心裡去,他覺得塞婭現在之所以有些冷漠不過是因為當著這麼多人有些不好意思,壓根兒就想不到事實是塞婭根本就不喜歡他,全都是做戲而已,只是喜滋滋的又朝和純躬身施禮。

  「福大人免了。」和純在福爾泰開口前就免了他的禮,雖然說塞婭這一身打扮很容易讓人猜到她就是西藏公主,但自己的身份卻是不好當街言明的。

  「我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塞婭把手裡的小玩物放回到面前的攤子上,拍拍雙手,示意身後的武士買下來。

  「不遠處就是龍源樓,那裡的飯菜很不錯,一定會合公主的胃口。」福爾泰連忙接上口,一副阿諛中夾雜著得意的樣子讓那兩個西藏武士都皺起了眉頭。

  「龍源樓?」塞婭皺了一下眉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福爾泰怔了一下,塞婭這直截了當的拒絕讓他有點發了懵,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塞婭等人的身影,他只好一邊想著怎麼塞婭當著外人的時候這麼害羞一邊按照來時的道路回了學士府。

  打發走了福爾泰後塞婭的心情不一會兒就好了起來,一行人到了龍源樓,有多隆這個幕後老闆的吩咐,掌櫃的自然是對廚房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把飯菜做的一定要好上加好,於是雅間裡的塞婭嘴裡塞滿了東西,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接下來有他領著我到處轉轉就可以了,和純你跟他自己去玩吧。」吃飽喝足後的塞婭對和純說道,先是指了指多隆又指了指福康安,笑的一臉曖昧。

  和純愣了一下,還未來得及搭話,福康安已經拱手笑道:「多謝塞婭公主。」

  「這個塞婭公主,腦子裡都是些古靈精怪的想法。」看著塞婭帶著西藏武士跟多隆離開的身影,和純無奈的歎了口氣。

  「難道和純不喜歡跟我單獨在一起嗎?」福康安眼裡含著笑意看著和純說道。

  和純瞥了福康安一眼,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單獨回宮麼?」

  「不可以。」福康安回答的很乾脆,讓和純心裡歎了一句果然古時候的男人大多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可為什麼自己心裡還是湧上來一股幸福的感覺呢?

  「瑤林最近似乎很忙?」和純想著出巡迴來之後,似乎不像以前一樣可以經常在宮內見到福康安,於是開口問道。

  「和純可是想我了?」福康安一臉淡然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有些與表情不符。

  「誰想你?」和純的臉頰有些微微的發燙。

  福康安看著和純,眸色深沉的說道:「荊州判民作亂,皇上委我重任,不日後我將出征荊州。」

  「你說什麼?」和純猛然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福康安。他知道荊州之歿原本是發生在順治年間的事情,也就是新月格格出場的時刻。精通歷史的她也知道,福康安是個生貝子死郡王的武將,只是她沒想到,他的第一次出征,竟是來的這麼早這麼突然。

  「你擔心我?」福康安又笑了,因為和純臉上的擔憂已經表露無遺。

  「我當然會擔心。」和純脫口而出,福康安現在去的可是戰場,是個殺紅了眼連父子都可以互不相認的地方,是個刀槍無眼的危險之地,更何況,他們現在所處的不過是某作者書中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裡,福康安本來都是不存在的。

  想到這裡,和純只覺得自己渾身發涼,她張了張嘴,很想跟福康安說不要去,可她也明白,古時候的男人,尤其是像福康安這樣的男人,是多麼渴望征戰沙場建功立業,自己如何能做他的絆腳石?自家皇帝老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他難道沒想過如果福康安真的出了什麼萬一,那麼自己該如何呢?

  其實乾隆心裡當然也有他自己的主意,福康安尚和純這件事兒已經算得上是板上釘釘了,只是少了他的一道旨意而已。和純是乾隆最寵愛的女兒,是正兒八經的固倫公主。富察家的雖然足夠顯赫,但乾隆還是千方百計想要提拔福康安,恨不能直接給他封了王,可畢竟國法家法都不允許,因此乾隆才想出了這個主意,讓福康安率軍作戰,建功立業,必然能平步青雲,正好這時候荊州判民作亂的摺子呈了上來,乾隆二話不說就拍了板。

  福康安文武雙全,又是足智多謀,不過畢竟年輕,因此這次只不過是以頭等侍衛統兵隨威武大將軍努達海前往平叛,這其實是乾隆的私心。

  威武將軍努達海身經百戰,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是乾隆最器重的武將,敵手們每每聽到他的名字便聞風喪膽,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馬鷂子」,把福康安交給努達海乾隆是一百個放心,暗地裡再囑咐一番,不怕自己的未來「女婿」會有什麼損傷。

  自家皇帝老爹心裡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和純當然不知道,但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可是她無論怎樣都放不下那顆心,但和純也明白,先不說皇命不可違,就連福康安自己,也該是嚮往著金戈鐵馬,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知道自己的支持。

  「瑤琳,我會等著你平安歸來。」和純咬了半天的牙,終於成功的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顫抖,努達海跟新月會如何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她心裡所擔心的只有面前這個人。


  59第五十八章 魏佳氏的大結局


  巴勒奔跟塞婭在宮內又滯留了幾天,終於率領著大部隊浩浩蕩蕩的返回西藏了,臨走前塞婭拉著和純的手紅了眼眶,說了許多依依不捨的話,更讓她一定要到西藏去找自己玩,聽到最後和純的鼻子也有些泛酸了。

  福家終於如了願,不管乾隆心裡樂意與否,他還是下旨封了福爾泰一個貝子,也給福家抬了旗,面子上算是做足了,至於福爾康,當然也從宗人府大牢裡放了出來,只是御前侍衛的頭銜卻被毫不留情的撤掉了。

  福爾泰跟著巴勒奔和塞婭離開的時候一身光鮮的騎著高頭大馬,揮手的樣子得意之極,看的很多人只撇嘴。送行的人裡卻沒有看到福爾康的身影,因為他正在家裡自怨自艾,想著以後也許再也無法進宮去見夏紫薇了,他就如遭雷劈,也因為他不想看到一向不如自己的弟弟今天竟然踩在了自己的頭上。

  小燕子跟夏紫薇總算是被放了出來,在暗房中被關了這麼多天也算是宮裡的先例了,太后已經懶得再召見她倆,讓侍衛直接就把她們倆送出了慈寧宮,因為飯菜不好因此每天都不怎麼吃東西的原因小燕子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跟夏紫薇互相攙扶著回到漱芳齋。

  乾隆這次沒有再給漱芳齋下宮禁,所以永琪得知消息後立馬就趕了過來,看見小燕子的瞬間想也沒想的直接就摟上去了,驚得夏紫薇連忙轉身關上了房門,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有些黯然,而金鎖看到永琪連看都沒看自家小姐,眼裡只有一個小燕子的樣子心裡有些憤恨不平。

  「五阿哥,爾康現在怎麼樣了?」夏紫薇心繫著福爾康,站在旁邊看永琪跟小燕子摟了許久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永琪這才回過神來,然後才鬆開小燕子坐在桌邊開始詳細說明現在的情況。

  永琪說到令妃如今已經被貶為令貴人的時候,小燕子拍桌子瞪眼睛的,她怎麼能接受得了那麼善良那麼美好那麼仁慈的「令妃娘娘」遭到如此「殘忍」的對待,如果不是永琪跟夏紫薇攔著,恐怕她就要衝出去跑到乾隆面前理論了。

  聽到福爾泰當上西藏駙馬的時候小燕子跟夏紫薇的臉上都現了喜色,小燕子再次蹦了起來,不過這次卻是因為開心,說起來這算得上他們最近所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總之這一段時間我們誰都不能輕舉妄動,要靜觀其變。」最後永琪說了一句總結性的發言,小燕子雖然似懂非懂,但見夏紫薇表示了認同,便也跟著點了點頭。

  「小姐,您真的記得夫人臨走前囑咐你的話麼?」小燕子送永琪出去屋內只剩下主僕兩人的時候,金鎖突然對夏紫薇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了,留下夏紫薇怔在當場。

  是夜,慈寧宮內,端坐在上的太后表情嚴肅,旁邊的乾隆臉上也是陰雲密佈,而跪在地上的一個翠綠衣服的宮女則低垂著頭,肩膀在微微的顫抖。

  「臘梅,你說的話可當真?若有半句摻假,哀家定不輕饒。」靜默了良久,太后才語聲威嚴的說道。

  「回老佛爺的話,奴婢如有半句謊話,願遭天打雷劈之譴。」跪在地上的人正是令貴人魏佳氏當初最貼心的丫鬟臘梅,雖說回答太后問話時候的聲音雖然帶了些顫抖,但她語意卻很堅定。

  「皇帝,你怎麼看?」太后轉頭問乾隆道。

  乾隆頗有些猶豫,從內心深處來說其實他很希望方才臘梅所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但理智卻讓他選擇相信,畢竟臘梅是令貴人當初最信任的宮女,況且這麼大的事情饒是多給她幾個膽子怕是她也不敢說謊,再加上這種事情宮內之前不是沒發生過。

  「臘梅,你要知道,如果被朕查出你所言不實,可是要受剮刑的。」思慮良久,乾隆終於開了口,言辭之間頗有些狠戾,聽得出來他心中還是留有一絲希望。

  「啟稟皇上,奴婢若有絲毫作假,任由萬歲爺處置。」聽了乾隆的話臘梅的膽子居然好像反而大了起來,聲音中的顫抖也減輕了許多。

  乾隆再次沉默了,雖說後宮之內向來是波濤洶湧,明裡暗裡總有些爭鬥,可是買兇殺人這種事情,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更何況僱主是在他印象裡總是善解人意,溫柔大方的「令妃」。

  沒錯,臘梅今天向太後跟乾隆所說的,正是關於微服出巡時夏紫薇被擄走的事情,乾隆早就猜到那並不是意外,更暗中讓傅恆徹查此事,奈何挾持夏紫薇的胖瘦兩個漢子所能提供的東西是少之又少,除了知道給錢的是個女人之外,別的線索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加上後來「真假格格」曝光的事情,乾隆便將這個案子放下了,不成想今天突然被太后召到慈寧宮,從臘梅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皇帝,你打算怎麼處理?」對於宮內勾心鬥角的事情,太后比乾隆要清楚許多,她已是信了八九分。

  「這……」乾隆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魏佳氏曾經深得他的喜愛,而夏紫薇如今則是不提也罷,「她腹中還懷有朕的骨肉……」

  太后方才倒是沒想起這點,竟乾隆提醒也有些猶豫了起來,從心而論她是不喜歡魏佳氏的,一臉狐媚樣子,動不動就在乾隆面前上眼藥,就連自己這個身為乾隆皇額娘的太后也不是沒吃過虧,如今雖然落魄了,誰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會不會哪天又記掛起往日的「恩愛之情」來?本想藉著這個機會讓她再也翻不了身,卻忘記了還有這道攔路石。

  臘梅跟在魏佳氏身邊多年,察言觀色的本領學了不少,拿眼偷看太後跟乾隆,見他們二人臉上都顯了遲疑之色,心裡便有些發慌,如果今日魏佳氏逃過一劫的話,那麼自己的未來就該堪憂了,想到這裡,臘梅咬了咬牙,決定再加一把火,驀地抬頭看著太後跟乾隆說道:「老佛爺,皇上,當初十三阿哥的早產,還有五公主的『天花』,也都是令貴人一手策劃的。」

  「你說什麼?!」太後跟乾隆面上齊齊失色,不由自主的都站起身來。

  臘梅於是將這些年來魏佳氏做過的那些「好事」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個乾脆,越說太後跟乾隆臉上的表情就越「好看」,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沒有什麼太大的說服力,臘梅順便還將涉及到時間的一干人等也順便都招了出來。

  「朕要徹查!」等臘梅終於住了口的時候,乾隆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了,拍著桌子中氣十足的就喊了一嗓子,如果臘梅口中說的全部屬實,那麼他可以說是被魏佳氏耍得團團轉,這讓乾隆的臉面往那裡擱?

  「臘梅,你有什麼目的?」薑畢竟是老的辣,太后卻是留了個心眼,知道臘梅不會無緣無故的出賣她的主子,雖然只是曾經的。

  「回老佛爺的話,奴婢只有一個要求,希望您跟皇上查清事實之後,可以讓奴婢還歸故里。」臘梅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說道。

  原來當初臘梅跟在還是令妃的魏佳氏身邊的時候,因為主子的受寵沒少作威作福,當然不止是她一個人,延禧宮的奴才們多少都有些狗仗人勢,只是臘梅身為最受寵愛的貼身丫鬟,比別人更勝一籌而已,如今魏佳氏落了魄,他們雖然拚命了想把自己摘乾淨,能躲的越遠越好,可曾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人如何肯放過他們?臘梅這段時日沒少受苦,甚至有人堂而皇之的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去見閻王,她怎能不怕?思來想去臘梅終於決定用魏佳氏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她說的事情都是魏佳氏確實做過的,不怕太後跟乾隆去查,而自己也算是立了功,想要回老家這個小小的請求想必太後跟乾隆是不會不答應的,然後她就可以拿著這些年在宮內的積蓄「榮歸故里」了。

  臘梅的算盤打的很好,也很精,可惜的是低著頭的她沒有看到太后眼中閃過的一絲光芒,只聽到太后緩緩的說了一句——「哀家答應你的要求。」

  事情查的很快,雖然有一些因為當初魏佳氏計劃的很縝密已經無跡可尋,但也有一些人證物證都齊全,於是「仙子」的面具嘩啦啦的破碎了,魏佳氏現在在乾隆的眼裡就是「惡毒」的代名詞,更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現在魏佳氏每日想的就是自己如何能再取得乾隆的青眼,也就沒有什麼時間去注意宮內的風吹草動,等某個月黑風高夜她被召到慈寧宮,接受太后、乾隆、皇后的「三堂會審」時,面對著一干證據,竟是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乾隆頓時就震怒了,立即下令將魏佳氏貶為庶人,沒有立刻處死她還是念在了她有身孕的份兒上,想著等她生產後再另行定罪,可明白自己這輩子算是無望了的魏佳氏突然叫了一句「皇上,奴婢的心天地可鑒」就竄起身子朝著離她最近的柱子撞過去了,這一撞不打緊,人倒是沒死成,肚子裡的孩子卻給撞沒了,知道了這個結果的乾隆心底最後一絲不捨終於也消失殆盡,二話不說就賜了魏佳氏白綾,連帶著為她做了不少事兒的劉嬤嬤也一併杖斃了。

  事情結束後臘梅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從皇宮這個大牢籠中脫離出去了,可等來卻是太后賜下的毒酒,被強按著灌下去的時候她才明白,知道皇家太多秘密的人是不可能活得長久的。不過臘梅還是回到了她的老家,雖然送回去的只是骨灰罈,但也算如了願。

  七公主跟九公主乾隆出於某種考慮本想繼在愉妃的名下,可愉妃患病臥床已經有一些日子了,照太醫的說法是情況不太妙,於是便分在了舒妃跟莊妃的名下,兩位公主年齡都不大,一個六歲一個八歲,再加上她們的額娘魏佳氏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對她們基本可以說得上是從不上心,因此她們對魏佳氏的感情也很淡,知道自己額娘「患了急病去世」後竟然沒落幾滴淚。

  而魏佳氏的死則給永琪敲響了警鐘,在皇宮中這麼多年他自然知道魏佳氏的死並不簡單,也因此更堅定了要跟小燕子私奔的信念,現在只不過是在等待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每次我只要作出有關更文的承諾的時候,總會出點什麼事情,不是單位組織出去就是趕上黨校學習,悲了個催的,以後再也不說了,乖乖碼字就OK了……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09

60第五十九章 瑤林和純的「約會」


  三月三這天正趕上了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從禦書房走出來的福康安也是一臉的陽光燦爛,想著方才剛開口說了請求,連之前準備好的措辭都說出來的時候乾隆就異常乾脆的點頭答應了下來,不由得他心情不好。

  和純聽福康安說完之後雖然有些納悶自家皇帝老爹答應的有些過於輕易,但也知道自己跟福康安的事情乾隆一直都是默許甚至積極撮合的,便也不去想那麼多,直接換了衣服坐上馬車就跟著福康安出了宮門。

  其實乾隆之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福康安的請求,不過是因為他剛看完荊州告急的摺子,大筆一揮便將出征的日期由四月份提前到了三月五日,也就是後天,心裡歎了一句「瑤林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後猛然驚覺自己似乎是活生生「拆散」了和純跟福康安,愧疚之情如洪水般湧上來的時候正好福康安求見,為了「彌補過失」的乾隆自然想都沒想的答應了福康安說起來該是有些「不合禮儀」的事情,順便「好心」的將自己剛做的決定暫時瞞了下來,準備等福康安回來之後再告訴他。

  兩人並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了,再加上和純的思想與古時候的女子畢竟不同,因此雖然是跟福康安同坐在車廂內,卻也落落大方,只是眼神相撞的時候還是止不住心跳微微加速,畢竟說起來今天算得上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約會」。

  「爺,到了。」有一句沒一句跟福康安說了半個多時辰的話兒,晃晃悠悠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然後負責趕車的桑格聲音在外面響起。

  福康安率先掀開簾子走出去下了馬車,隨即朝後出車廂的和純伸出了右手,和純愣了一下,瞥了眼雙眼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的桑格,咬了咬下嘴唇後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雙頰飛上了淡淡的緋紅。

  「寅時的時候再來接我們。」扶著和純穩穩下了馬車,福康安淡然的對桑格說道。

  「是。」桑格轉身對著福康安躬身行禮,自當沒看見兩人依然握在一起的雙手,他跟著福康安多年,是個忠心耿耿、知道分寸的奴才。

  「瑤林……」看著桑格駕著馬車離開,和純微微縮了一下手,卻沒能成功的掙脫出來,臉頰上的紅暈愈發有些明顯了。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福康安似乎並未察覺和純的羞澀一樣,拉著她就往前面走去,和純雖然有些赧然,但心裡卻湧起溫暖幸福的感覺,又見周圍似乎並無行人往來,便任由福康安牽著去了。

  走了大約盞茶的時間,一望無際的草坪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滿眼翠綠的顏色讓和純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連鼻端似乎也能嗅到青草的芬芳。

  「這裡的景色和純可喜歡?」和純一臉的喜悅之色映在福康安的眼中,讓他的唇邊也掛上了淡淡的笑意。

  「非常喜歡。」和純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比起電視劇裡那勞什子「幽幽穀」來,她更鍾情於這裡的美景。

  「還有更驚喜的事情。」看見和純開心的樣子福康安覺得很知足,語氣也頗有些得意了起來,和純不明白福康安口中所指,被他拉著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竟然看到兩匹駿馬在不遠處悠閒的低頭吃著草,這才突然明白了為何出宮前福康安會讓自己換上了騎馬才穿的戎裝。

  和純自然猜到了一切都是福康安提前安排好的,他居然能有如此縝密和「浪漫」的心思倒讓和純有些意料不到,等走到兩匹馬的近前,看到福康安從馬背上取下一個蝴蝶型的風箏朝自己微笑的時候,更是有些愣怔了。

  其實單憑福康安自己,想要做出這番安排確實是不容易的事情,倒是虧了他兩個哥哥出的主意,早已娶妻了的福靈安跟福隆安每天幸福美滿的時候總不忘調侃他們這個有些「不解風情」的弟弟,不停地說著要多做有「情調」的事情才能更好的捉住五公主的心,就算福康安開始並沒有把他們倆的話放在心上,可是聽得多了自然也有些動搖了起來,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和純是想先騎馬還是先放風箏?」看著和純的表情福康安覺得自己這次選擇聽兩個哥哥的話似乎是對的,臉上的笑容便更深了。

  「騎著馬放風箏怎麼樣?」和純想了一下,隨即眼睛亮晶晶的說道,聲音不自覺的透了些孩子氣。

  這次輪到福康安愣了,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玩法,可是看著和純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又如何能拒絕?只好點了點頭。

  福靈安為福康安準備的這兩匹駿馬都是良駒,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看起來都很溫順的樣子,和純隨意選了一匹,就踩著馬鐙俐落的躍上了馬背,從福康安手中接過了風箏,雙腿微微用力,□的馬便小跑了起來。

  看著和純一手拿風箏一手握著韁繩的樣子福康安心裡有些不安,忙也上馬跟了過去,不過令他有些驚訝的是和純的騎術相當不錯,風箏不但被高高的放了起來而且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和純的人卻坐的穩穩當當,福康安便漸漸的放了心。

  騎在馬上的和純心情很是舒暢,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因為現在的身份和所在的時空,她不得不拘泥守禮,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自由暢快的感覺,竟不自覺的雙腿力度越來越大,而馬的速度自然也就愈發的快了起來。

  「和純小心!」緊跟在後面的福康安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連忙出聲提醒,和純這才回過神來,耳邊已是風聲大作。

  若是在平日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如今和純左手握著風箏線,右手拉著馬韁,只用一隻手控制著的身子便有些晃蕩,她這才感覺有些不妙,本來鬆開風箏用雙手拽住馬韁應該很快就能控制住局面,只是不知怎地和純竟是不想撒手,所以情況有些危險了起來。

  看著和純已經有些不穩,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馬上摔下來,福康安覺得自己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也顧不上去想那許多,催著馬追到跟和純只差了一步距離的時候,猛地竄起身子朝和純的方向躍了過去,正好坐在了和純的身後,然後伸出雙手握住了馬韁,幾番搖擺下終於將馬匹的奔跑速度控制了下來。

  和純臉色有些發白,方纔的情況雖然說不上是驚心動魄但卻也稱得上是危險,沒想到自己想要任性一次居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一直沒有鬆開的風箏竟然還在空中悠然自得的飛著,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笨和純,你為什麼不放開左手?」福康安的聲音裡沒有責備,只有擔心,他實在是很後怕,如果和純出個什麼萬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和純很老實的回答了福康安的問題,事實上知道現在她左手也沒有要鬆開的跡象。

  福康安沒有說話,只是略微收緊了拉著韁繩的雙臂將和純圈在自己懷裡,過來半晌才開口道:「和純,你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以你自己為重。」

  「是。」和純點點頭,放鬆了身子緩緩的靠在了福康安的懷裡,縱使臉上已有些發燙,她也不想脫離開去。

  縱使福康安是個君子,但軟玉溫香在懷,尤其這還是自己深愛的女子,自然也不捨得鬆開手,臉上突然綻放出溫柔的笑意,說道:「和純既然喜歡策馬奔騰的感覺,那可要坐穩了。」

  話音剛落,福康安雙腿一夾馬腹,□駿馬便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在草坪上疾馳,只是現在有了福康安做「後盾」,和純再也沒有什麼好怕,雙手只是扯著風箏線,將頂端的「蝴蝶」越放越高。

  「呼,嚇死我了,若是和純公主出個好歹,恐怕我們一家人都要跟著陪葬了。」福隆安拍著胸口一臉的驚魂不定,他跟福靈安兩人好不容易趕過來想要「偷窺」卻沒想到竟然讓他們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

  「瞧你那點兒出息,難道還信不過咱家老三不成?」福靈安放下手中的「西洋望遠鏡」,口氣中滿是不屑,趁福隆安沒注意的時候把雙手往身上蹭了蹭,因為剛才掌心的汗冒的實在是有點多。

  「老三又不是神仙,我才不信你剛才就一點都沒擔心。」福隆安撇了撇嘴,對自己的大哥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總之現在是大圓滿結局,跟我們之前計劃的相差無幾。」福靈安摸了摸沒有鬍子的下巴,點著頭煞有介事的說道。

  福隆安又瞥了瞥嘴,毫不留情的打擊他大哥道:「我看不是相差無幾,根本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臭小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福靈安怒了,伸手直接賞了福隆安一記爆栗。

  「我說的是實話,你憑什麼打我!」福隆安也急了,聲音頓時太高了八度,雙手也已經預備向自家大哥身上招呼。

  福靈安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摀住了福隆安的嘴巴,看了看遠處的福康安跟和純,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想把老三招過來嗎?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兩人在這兒偷看,你跟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福隆安嗚嗚的哼唧了兩聲,才省過神來拍掉福靈安的手,也壓低了聲音說道:「離著那麼遠,老三肯定聽不到的,我看咱家過不了多久就該擺喜宴了。」

  福靈安翻了翻白眼,這麼明顯的事情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不好?也懶得再搭茬,轉身就走,福隆安忙追了上來,說道:「大哥,不繼續看了啊?」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你真想被老三發現?」福靈安沒好氣兒的瞪了福隆安一眼。

  「說看的也是你,說不看的也是你,怎麼都是你……」福隆安嘀嘀咕咕跟在福靈安的身後,兩人就此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想很想寫小兩口的小溫馨小浪漫小幸福,可是對古代的各種禮制實在是糾結,於是這章文改來改去花了我N個小時的時間,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是否能讓你們勉強接受……


  61第六十章 永琪等人的新計劃


  「請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負皇上所托,必將得勝歸來!」太和殿前,著一身白色鎧甲的努達海站在黑壓壓的人群最前方,滿臉的豪氣幹雲,語畢後揚手幹掉了雙手捧著的碗中酒。

  「不愧是威武大將軍,朕等著你們凱旋的好消息。」乾隆大笑著說道。

  「眾將士們,出發!」努達海不再多話,翻身上馬調轉馬頭舉起手臂就喊了一嗓子。

  「是!」將士們齊聲應喝的聲音直衝雲霄。

  如此盛大的送行場面和純自然不可能拋頭露面,一身戎裝騎與馬上的福康安抬眼望去,看到不遠處天空中飄揚著的蝴蝶型風箏,嘴角勾起抹微笑,一拽馬韁,隨大部隊而去。

  去往荊州評判的大軍就這樣出發了,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將士們都是信心萬丈,每個人都是抱著必勝的信念。

  終於將手裡各種紛亂的事物處理的差不多了,乾隆這才勉強分出心思來面對「真假格格」的事情,畢竟拖了這麼久,也該是到瞭解決的時候了。

  說起來自小燕子入宮之後就幾乎沒有安定過的漱芳齋這段時間平靜的有些異常,魏佳氏的事情居然都沒能讓他們再次掀起波瀾。

  乾隆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永琪等人會相信了那個「令貴人患了急病薨了」的措辭,既然如此他們竟然還能保持現在的境況,那麼只能說明永琪等人一定又在秘密謀劃些什麼,很清楚的明白這點的乾隆不知為何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悲涼。

  乾隆想的沒錯,永琪他們確實有「驚天動地」的大計劃正在進行。

  按照永琪最開始的想法,是他帶著小燕子,兩個人從皇宮這「無情」的牢籠中脫離出去,到那個據說比天堂還要美麗的大理國去,開始他們嶄新的生活,而夏紫薇主僕則繼續留在宮內,夏紫薇是乾隆真正的女兒,想必不會太過為難她,憑著夏紫薇的三寸不爛之舌對乾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乾隆十有八九會讓夏紫薇頂替小燕子「還珠格格」的封號,然後夏紫薇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乾隆把自己指給福爾康,那麼就皆大歡喜了。

  這個想法在永琪見到福爾康後剛說出口的時候就夭折了,聽了永琪的「異想天開」之後,福爾康差一點沒把桌子拍碎了,指著永琪的鼻子就咆哮了一番,因為永琪的這種打算就等於把夏紫薇置於水深火熱之中,從乾隆現在的表現看來他對夏紫薇縱使說不上是厭惡,但絕對是不喜的,如果再這樣火上澆油,恐怕是必死無疑了,永琪身為夏紫薇哥哥,怎麼能把她往死裡逼呢?

  永琪雖然不滿福爾康對自己的態度,但還是認同了福爾康的說法,然後兩人嘀嘀咕咕了幾天,新的計劃就「出爐」了,他們兩人最終決定一起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大理,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那你的阿瑪和額娘呢?難道不要了嗎?」做出決定前永琪雙眼盯著福爾康問道。

  「你都可以拋棄你阿哥的身份,甚至是未來的皇位,我又有什麼捨不得的。」福爾康一臉「大義滅親」的凜然。

  「好兄弟,從今以後我們策馬江湖,活個瀟灑吧!」永琪伸手拍著福爾康的肩膀,臉上盈滿了笑意。

  雖然福爾康現在已經不是御前侍衛了,但永琪身為五阿哥,想要帶個人進宮還是比較簡單的,於是當下永琪就帶著福爾康直奔漱芳齋,將小燕子、夏紫薇拽進了房裡,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他們的計劃。

  離開這個動不動就可能掉腦袋的皇宮,去風景如畫的大理過好日子,如此絢爛的前景讓小燕子當下就拍著巴掌叫了好,舉著雙手表示贊成。

  夏紫薇卻有些猶豫,她之所以千辛萬苦的來到京城,為的不過是與自己的親生父親見面,雖說現在乾隆並沒有給她什麼名分,可他認下了小燕子,也就等於認下了自己,之前的事情自己已經是傷害了乾隆一次了,難道還要將傷口繼續擴大麼?

  「紫薇,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的誓言麼?你不想跟我『山無稜,天地合』了嗎?」福爾康看著猶猶豫豫的夏紫薇,伸出雙手握緊了她的肩膀,深情而又熾烈的說著。

  「就是啊紫薇,你不是還要跟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小燕子也難得的咬文嚼字了一下。

  「紫薇,皇阿瑪已經不是那個『仁慈善良』的皇阿瑪了,他現在是這麼無情跟冷酷,難道你還抱有什麼幻想嗎?再說,就算我們離開了這裡,只要心裡還記著他不就足夠了嗎?」永琪也開口勸說。

  「好,我答應你們。」聽了大家的話,看著福爾康眼裡期待的目光,夏紫薇覺得自己被感動了,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頭。

  「太好了,紫薇。」小燕子開心的叫出聲來。

  「那……金鎖怎麼辦?」夏紫薇瞥了一眼緊關著的房門,略帶擔憂的問道。

  「紫薇,我知道你跟金鎖情同姐妹,你捨不下她。」福爾康皺了眉頭,緩緩說道:「可是我們這次出逃,有多麼不容易你應該清楚,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金鎖最好還是留在宮裡,就算皇上臨時起了心思,想來漱芳齋看看,你們不在金鎖也可以掩飾一二,不至於讓皇上發現你跟小燕子已經不在宮內了,也會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可是,難道金鎖在宮中不會有危險嗎?皇……皇上會不會為難她?」夏紫薇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紫薇,你放心吧,皇阿瑪不會為難一個小宮女的。」說完,永琪跟福爾康暗暗交換了一個視線,事實上金鎖會怎麼樣在他們眼裡壓根兒就不重要,如果能用她一條命換來他們四人的幸福,那也是值得的。

  「真的不會嗎?」夏紫薇心思已經開始動搖,可是畢竟還是有些不忍。

  「紫薇你就放心吧,永琪不會騙你的。」小燕子拍了拍永琪的肩膀說道。

  「那……好吧。」夏紫薇終於點了點頭,四個人就開始細心的研究出逃的路線跟步驟,沒有人注意到緊閉的房門上有一道纖細的影子在慢慢遠去。

  商討完事情後永琪跟福爾康還沒來得及走出漱芳齋的大門,吳書來就帶著乾隆的旨意過來了,原來是乾隆要召見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三人。

  在景陽宮撲了個空沒見到永琪的吳書來在漱芳齋見到他的時候鬆了口氣,原本有些發愁該去什麼地方找他,如今倒是不用費心了,而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三人心裡則有些忐忑,不知道乾隆找他們是要做些什麼,可也只得跟在吳書來的身後來到了禦書房。

  至於福爾康,他本想跟著一同前來的,被吳書來一句「皇上並未沒有說要見福公子」就噎了回去,恨得牙根直癢癢,卻不得不灰溜溜的自己回學士府去了。

  「皇阿瑪吉祥。」走進禦書房後永琪跟小燕子跪下齊聲請了安。

  「皇上吉祥。」夏紫薇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覺得胸口悶了一下,想到自己永遠都沒有喊「皇阿瑪」的資格,她的心就隱隱作痛了起來。

  偌大的禦書房只有乾隆一個人,侍衛太監宮女等似乎早已被摒退了,就連吳書來將三人帶來後也只是從外面將禦書房的門關了起來,自己卻並沒有走進來。

  乾隆看著跪在面前的三個人,許久沒有說話,直到低著頭的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覺得脖頸都有些僵硬了起來,這才開口說道:「你們知道朕現在是怎麼樣的心情嗎?」

  「兒臣/奴婢不知。」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其實朕自己也不知道。」乾隆的聲音有些蒼老和疲憊,永琪跟在他身邊多年,從來沒有聽過乾隆如此頹敗,心下大震,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看去,正迎上乾隆望過來的雙眼,只覺得那裡面充斥了失望跟傷心,突然就覺得自己心裡面有個地方輕輕的顫了幾顫。

  「永琪。」乾隆轉開了視線,說道:「朕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朕,因為朕,你永遠都不可能跟小燕子在一起。」

  「皇阿瑪……」永琪脫口叫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嗓子卻像被堵住了。

  乾隆擺了擺手,示意永琪不要說話,又看著小燕子說道:「小燕子,朕毫不隱瞞的說朕恨你,如果不是你朕的兒子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竟然可以連自己的皇阿瑪都可以不認。」

  「至於你,紫薇。」乾隆不等小燕子開口,又轉而向夏紫薇說道:「朕不知道該對你有什麼樣的心情,對你跟你娘,朕該是有愧疚的,可是如今卻已消失殆盡,如果一開始的時候你就對朕講出實情,也許現在你才是『還珠格格』,至於小燕子,朕會好好的賞賜她,因為如果不是她,朕不會找到你這顆滄海遺珠。」

  「皇……」夏紫薇也抬起了頭,訥訥的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乾隆。

  「只是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可能,都被你們所謂的『計劃』毀了。」乾隆的聲音突然抬高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冷厲,「小燕子成了朕的女兒,成了夏雨荷的女兒,這便是現在的事實,永琪你如果跟小燕子在一起,那就是『亂倫』,是天理不容,所以你們註定要分開,男婚女嫁,再無相干。而紫薇,你終其一生,只能頂著包衣奴籍,做一輩子的宮女!」

  作者有話要說:頭疼,對各種腦抽NC們的描寫讓我自己都有些鬱悶,有一種寫著寫著就想摔東西的感覺,囧……

  打算下一章就把聖母花跟某鳥給完結了,然後正式開始第三卷,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突然了呢……

  另:雖然已經過了十二點,還是給各位菇涼送個晚來的祝福,節日快樂哈……


  62第六十一章 一干人等的下場


  「皇阿瑪,你不可以對紫薇這麼殘忍!」聽了乾隆的話小燕子終於沒能繼續再忍下去,蹦起來跳著腳叫囂,她倒還算是仗義,只想著為夏紫薇說話卻並未考慮到自己的事情。

  「殘忍?」乾隆冷哼了一聲,「朕怎麼比得上你們?朕給了你們足夠的信任,你們卻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上,這難道就不殘忍?」

  夏紫薇擔心小燕子只圖嘴快,會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抖了出來,連忙扯了扯小燕子的衣擺,示意她繼續跪下來,然後自己往前跪行了兩步仰視著乾隆說道:「皇阿瑪明鑒,小燕子其實並未曾想過要欺瞞您。」

  「如果她沒有想過,怎麼會弄成現在的局面?」乾隆的臉色發黑,事實上從開始到現在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皇上,奴婢真心的請求您,可以聽我們講述整件事情的經過,您就會發現,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從來沒有想要欺騙您的想法,我們只是想在最恰當的時機,用最合適的方法,爭取每個人最好的結果。」夏紫薇自稱奴婢越來越順口,這讓乾隆感到有些厭煩,可是夏紫薇雙眼含淚,滿臉淒楚的樣子,像極了當初他離開夏雨荷時候她的表情,心突的軟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點頭。

  夏紫薇眼底閃過一抹竊喜,只要乾隆還依然在乎,那他們就還有希望,於是她從夏雨荷的去世說起,自己如何帶著母親的遺命千辛萬苦來到京城,如何在走投無路到時候遇到跟她「肝膽相照」的小燕子,又如何結拜成姐妹,小燕子又如何不顧生命的危險闖入圍場為自己送信……

  「皇上,其實奴婢的娘還有一句話,連小燕子都不知道,那就是……蒲葦韌如絲,磐石是不是無轉移?」講到最後,夏紫薇飽含深情的看著乾隆說了一句,淚水順著臉頰汩汩而下。

  不管夏紫薇是故意煽情還是真心流露,這所有的故事自她口中說來,比電視上小燕子唧唧喳喳的聲音效果不知好了有多少倍,只可惜一個「皇上」,一句「奴婢」,讓原本有些動容的乾隆頓時就清醒了過來。

  「紫薇,朕對於你娘,確實有千萬個愧疚。」乾隆沉默了半晌,終於開了口,「對於你方才說的話,朕也相信全部屬實,只是你錯過了最佳時機,如今大局已定,結果不可能再做更改,你可明白?」

  「奴婢清楚。」夏紫薇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來,她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費盡心思,竟還是沒能打動乾隆。

  「皇阿瑪……」小燕子頗為不服,還想要再說些什麼。

  「小燕子!」乾隆猛地轉過頭,眼神冰冷至極的看著小燕子,怒喝道:「朕不想再聽你狡辯,你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過是一時糊塗,朕卻不明白,你的『一時』到底是多久?」

  「皇阿瑪!」永琪看著乾隆神色有些不妙,心裡很是不安,擔心在他們的計劃還來不及實施之前小燕子恐怕就要被砍了腦袋,連忙搶在小燕子叫嚷之前開了口,「不是小燕子不想說,而是她不敢說啊,因為那麼多人都在警告她,您如果知道了真相,就一定會砍了她的腦袋!」

  「就算朕砍了小燕子的腦袋,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的,難道你認為朕沒有這個資格?」乾隆早已經對永琪徹底灰了心,一想到自己還曾經打算將皇位傳承給這樣一個沒有腦子的兒子,他就覺得好像有人在打自己的臉。

  「砍就砍,有什麼大不了的!」小燕子氣勢高揚的吼道。

  「小燕子!」乾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不要太囂張!朕完全可以現在就要了你的腦袋!」

  小燕子嚇了一跳,看著乾隆似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事實上她不是不怕死,只是想著反正過不了多久她跟永琪還有夏紫薇福爾康就要逃離這個皇宮了,這才有些肆無忌憚。

  「皇阿瑪!您答應過兒臣饒小燕子不死的!」永琪也吃了一驚,連忙高聲叫道。

  「那你也該記得答應過朕的事情。」乾隆的話直接讓永琪住了嘴,屋內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罷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地步,朕也不再追究。」良久,乾隆長歎了一聲,說道:「永琪早已是到了出宮建府的年齡,朕跟老佛爺替你相中了四川總督鄂弼之女,待欽天監驗過生辰八字後,便挑個好日子成婚吧。」

  縱使已經做好了計劃要「私奔出逃」,乾隆的這番話仍是讓永琪的內心泛起了不小的波瀾,小燕子跟夏紫薇兩人亦是目瞪口呆,不過乾隆接下來的話卻帶給了他們更大的震驚。

  「至於小燕子,科爾沁右翼中旗紮薩克土謝圖親王子阿喇布坦前些日子跟朕遞了摺子,說是對你頗為心儀,想要迎你過門,朕已經允了。」乾隆不待小燕子做出反應,隨即又道:「還有紫薇,雖然朕不能認下你,但你畢竟是朕的親骨肉,朕也不能虧待與你,待今年大考過後,朕會在眾多士子中選一個良人與你相配,只是……」乾隆話音突然一轉,「不過在此期間,朕不想聽到你們又生出什麼事端!」

  永琪等三人齊齊一震,抬頭對上乾隆看起來似洞悉一切又似警告的眼神,只覺得身上冒出了冷汗。

  於是當緊閉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之久的禦書房大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從裡面走出來的永琪、小燕子跟夏紫薇三人臉色蒼白,眼神渙散兼腳步虛浮。

  晚上三更時分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福爾康跟永琪竄進了漱芳齋的大門,乾隆下午的話語讓他們不得不決定將還沒有準備完全的計劃提前到今天,否則恐怕以後再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聽見窗稜上三長兩短的叩擊聲,夏紫薇連忙過去打開了窗子,迎進了永琪跟福爾康,然後連話都來不及說上兩句,一行四人就躡手躡腳抹黑往外走去。

  「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剛打開漱芳齋的大門,四個人就被門外無數通亮的燈籠差點灼花了雙眼,一身明黃色龍怕的乾隆看著他們冷冷的發問,而站在他旁側那個滿臉恨意的俏麗丫鬟不是金鎖卻又是誰?

  被抓了個正著的永琪、小燕子、夏紫薇跟福爾康怎麼都沒有料到他們「驚天動地」的大計劃就這樣幻滅了,一臉悲憤的小燕子指著金鎖大罵「叛徒」「沒良心」的時候,金鎖只回了一句話——「格格不是常說,奴才的命也是命麼?」

  夏紫薇望著金鎖的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而自始至終金鎖都沒有看自己這個曾經的小姐一眼,因為實在是寒了心,如果不是自己偷聽到他們四個人的計劃,打死她都不願意相信,口口聲聲說著她們「情同姐妹」,永遠表現的「溫柔善良」的夏紫薇,原來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自己對於夏紫薇,其實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這讓金鎖如何能夠不恨?

  知道大概是在劫難逃,永琪卻不想就此認命,朝福爾康遞了個眼色,然後兩人突然跳起發難,朝著周圍的侍衛就是拳打腳踢,妄想開出一條路衝出去,小燕子見狀也蹦躂了起來,發揮她的「俠女本色」,只可惜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是太差強人意,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被妥帖的制服了。

  接二連三的被觸犯到底線的乾隆終於打算「大開殺戒」,也不管現在是什麼時辰就命令一隊御前侍衛將福倫夫婦拘進宮來,可憐福倫夫婦這次當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連福爾康留在桌子上的信都還沒有看見就稀裡糊塗的跪在了禦書房裡。

  乾隆這次連求情都懶得再聽,因為實在是覺得有些噁心,不由分說的就下令要杖斃小燕子,永琪驚得魂飛天外,把頭如小雞啄米一般往地上磕,那叫一個擲地有聲,可小燕子還是被架了出去,不一會就傳來了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皇阿瑪!求您饒小燕子不死,兒臣願永生永世再不與她相見,如有違背,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琪的頭磕的愈發勤勉了,口中不斷地賭咒發誓,殷紅的血順著他的額頭留下來,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

  其實現在的永琪在乾隆的心目中早就沒有了半點份量,只不過小燕子畢竟是許給了子阿喇布坦的,所以乾隆在門外傳進來的慘叫聲漸漸由大變小的時候,才「順水推舟」的答應了永琪的請求。

  夏紫薇不是沒有開口求情,福爾康不是沒有慷慨陳詞,福倫也不是沒有磕頭請罪,除了福倫夫人縮著身子只知道發抖外其他三人全都開了口,但乾隆卻沒有要聽的心思,直接讓人封了他們的嘴。

  山無稜,天地合?乾隆看著面前的夏紫薇跟福爾康在心裡冷笑了數聲,既然如此那朕便成全你們,當即下令將福倫一家連同夏紫薇發往寧古塔,不過臨走之前命人將福爾康淨了身,因為乾隆可不想流著自己血脈的夏紫薇會跟福爾康這等包衣奴才生下一男半女,雖然自己永遠都不會承認夏紫薇是自己的女兒。

  如果福爾康連男人都做不成的時候還不怨恨夏紫薇那麼他當真就是聖人了,可惜他不是,而福倫夫婦更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夏紫薇的身上,於是在寧古塔這個寸草不生,八月就開始下鵝毛大雪的地方,夏紫薇每日還要忍受著三個人的冷嘲熱諷和毒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為六隻眼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監視著她,一旦她想輕生總會有人出來阻攔,接下來就又是一陣毒打。

  令人詫異的是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夏紫薇竟然有著強大的生命力,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的下半生就註定要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偶爾有空暇想起小燕子的時候,夏紫薇不再抱有哪怕是一丁點的感激,遺留下來的就只有恨。

  永琪被乾隆下令永久圈禁,整日借酒消愁,愉妃心力交瘁之下病情加重,幾年後終於撒手西去,而醉的熏熏然的永琪竟然連生母的葬禮都未去參加,愈發讓乾隆唾棄,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阿哥慢慢淡出了眾人的視線,於一個下著瓢潑大雨的深夜,跌入景陽宮中的池塘內,第二日被發現的時候,身子被泡的腫脹,早已死去多時了。

  小燕子最終還是被嫁給了子阿喇布坦,為了避免她半路脫逃乾隆派人一路餵她吃下可以令人昏昏沉沉的藥丸,總算是把她送入了洞房,不過那正是她悲慘的開始。

  子阿喇布坦其實並沒有抱了什麼好心思,這點乾隆早就察覺到了,乾隆三十年子阿喇布坦率兵叛亂,於大軍前挾持一面容枯槁的女子稱是「乾隆皇帝的愛女」,妄圖要挾,卻被清軍將領彎弓搭箭,直接射中那女子心臟處,當場斃命,子阿喇布坦就此大敗。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囧了,一到該結局的時候我似乎就會陰暗起來,我有虐待傾向??

  怎麼改還是覺得結局有點匆忙,不過還是決定發出來了,親們有什麼好的建議可以提一下我來修改……


  於是接下來該開始第三卷了。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0

63第六十二章 小包子終於出世


  永琪的事情給乾隆帶來了不小的打擊,畢竟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居然變成了這樣放在誰身上都不會感覺好受,陰鬱的心情持續了好久才終於慢慢緩和過來。

  有弊也有利,本來只將視線基本上全都放在永琪身上的乾隆在這之後終於開始注意起自己其他的幾個兒子來,這才發現原來除了永琪那個不成器的,剩下的雖然不能說都是俊秀之才,但也算不上差,尤其是現在排行最小的十二阿哥永琪,更是可圈可點,讓乾隆欣慰的同時又有些驕傲——就是說嘛,我愛新覺羅•弘歷的兒子怎麼會差呢。

  自從魏佳氏被自己蝴蝶掉以後,和純就對歷史上的那個嘉慶帝愛新覺羅•永琰基本上沒了什麼想法,所以當她發現自家皇帝老爹看起來似乎是把永琪當「接班人」來培養的時候,並沒有太過驚訝,不過仍舊是小小的擔心了一下,想到這麼可愛的小包子以後就要板著臉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之上並且日理萬機了,不得不在內心中長歎口氣。

  而眼看著乾隆慢慢雨過天晴的太后,又把另一件事情擺在了乾隆的面前,自然便是和純她們幾個的婚事了。

  「皇額娘,朕打算把蘭馨指給多隆,把和純指給福康安,您意下如何?」乾隆聽了太后的言語,略微思忖了一下後回答。

  「蘭馨跟和純的事情哀家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皇帝也該替晴兒尋一個好額駙才是。」倒不是太后偏心,只不過晴兒在三個人中年齡是最大的,如今已近十九,太后以前也不是沒想過晴兒的指婚問題,可一半因為不捨,另一半因為總覺得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拖延到了現在,所以太后才對晴兒更加上心,況且蘭馨跟和純本來就是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了。

  「皇額娘放心。」乾隆笑了笑,說道:「晴兒的指婚人選朕考察再三,已是差不多確定下來,只等皇額娘點頭了。」

  「是這樣?」太后急忙問道:「不知道皇帝看中的是誰?」

  「便是那額爾克巴圖魯海蘭察。」乾隆道出了一個名字。

  「海蘭察?」太后皺眉思索半刻,「這名字哀家聽著倒是耳熟,只是想不起來是個什麼人物,是哪一旗下的?」

  乾隆知道太后打心裡將晴兒當成是親生孫女兒看待,生怕委屈了去,這海蘭察家世不如多隆跟福康安榮耀,所以難免有些不甚滿意,言語間才會有這些顧慮,忙開口道:「皇額娘,海蘭察乃是呼倫貝爾索倫左翼鑲黃旗鄂溫克人。」

  太后的面容在聽到鑲黃旗三個字的時候略微緩和了一些,因為畢竟是上三旗,說起來晴兒所在的才不過是下五旗的鑲藍旗,在清朝的時候上三旗與下五旗的等級制度其實是非常分明的,如果按照正常的說法晴兒該是在高攀了,不過晴兒跟在太後身邊這麼多年,指婚的時候少不得要封個和碩公主,也必定是要抬入上三旗的。

  「這海蘭察也是個文武雙全的,有勇有謀,曾經生擒準噶爾輝特部頭領巴雅爾,可是立下了頭功,朕以後定當重用。」乾隆趁熱打鐵,又為海蘭察說了些好話。

  「既然皇帝認為不錯,那哀家便不好再多說。」太后終於點了頭,晴兒的婚事是不能再拖了,而且海蘭察聽著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說起來晴兒與海蘭察倒真是有些淵源。」乾隆解決了一件「大事兒」,笑的很是開心。

  「哦?」太后有些好奇的問道:「皇帝這話是從何說起?」

  「海蘭察的父親曾在做過愉親王的副將。」乾隆說道。

  「原來如此,倒也稱得上是緣分,既然如此,皇帝便挑個好日子給這三個丫頭指了婚吧。」太后也微笑了起來。

  「宮內同時出嫁三個公主似乎並不是很妥,況且同時敕造三座公主府也有些吃力,因此朕的意思是先為晴兒跟蘭馨指婚,等她們二人大婚完畢後再為和純指婚。」其實乾隆的顧慮並非完全如此,在他看來畢竟只有和純才是自己嫡親的女兒,當然是想要把更好的東西塞給和純,卻又擔心這樣的不公平會有些失了面子,當然這並不說明乾隆不喜愛晴兒跟蘭馨,只不過自古以來有哪些父母不偏心自己家的孩子?乾隆當然亦是如此。

  太后是什麼人?是乾隆的親額娘,自己兒子肚子裡那點小心思多少也能猜出個八八九九,只是不好點破而已,當然其實她也是有些偏心自己嫡親的孫女兒的,因此上並沒有多做置喙,直接就點頭同意了。

  還未來得及商討什麼時候指婚的問題,便有坤寧宮的小太監來報,說是皇后似乎是要生了,太後跟乾隆忙將這件事情先放到了一邊,擺駕往坤寧宮去了。

  皇后已經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坤寧宮除了容嬤嬤之外很多宮女也都是老人了,因此當皇后肚子突然陣痛並且見紅了的時候,每個人都異常的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容嬤嬤直接著人先去請接生嬤嬤跟太醫,然後又叫了人去通知太後跟乾隆。

  和純跟蘭馨也得了消息,前後腳的趕了過來,正看到太後跟乾隆坐在廳內等候,坤寧宮的嬤嬤跟宮女們有條不紊的來來回回,婦人科的幾位太醫也坐在廳內待命,他們是不得進產房的,之所以請他們來的原因不過是怕生產過程中出個什麼萬一,好採取措施。

  皇后斷斷續續呼痛的聲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竟然還有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接生嬤嬤零零碎碎的叫聲鼓勵聲也是不是的撞擊著乾隆等人的耳膜,宮女們將熱水一盆盆的端進去,又將血水一盆盆的端出來,這樣的現狀讓門外等候的人神情越來越不好看。

  乾隆站起身子不斷的在廳內來回踱著步子,臉上的焦躁之情顯而易見,太后緊抿著雙唇表情嚴肅,和純跟蘭馨則是死死的盯著臥房的門,臉色蒼白。

  高齡產子有相當的危險性這一點不止是和純,在座的眾人都是知道的,皇后現在已經有四十多歲了,眼瞅著從夕陽西下到華燈初上,想要聽到的嬰兒啼哭聲還是沒有響起來,每個人都知道事情一定有些不妙,心裡都是擔憂、焦慮夾雜著害怕。

  「這些奴才是怎麼做事的?怎麼這樣沒用?!不行!朕要進去看看!」乾隆終於忍不住了,猛一跺腳,轉身就往臥房方向走。

  「皇帝!」太后大吃了一驚,連忙抬高了聲音喝道:「產房這等血光汙穢的地方乃是大凶,你萬萬不可進去!」

  「朕管不了那許多了!」乾隆頓了一下,隨即又抬起了腳步,大有不管不顧的勢頭。

  「皇帝,就算你不以江山社稷為重,可你進去了又能如何?」太后急的也站起了身子,又轉頭瞪著吳書來道:「吳書來,還不快攔下皇帝!」

  「滾開!」吳書來忙過去擋在了乾隆的面前,卻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推開。

  「皇阿瑪且等!」和純眼見著自家皇帝老爹離臥房的門越來越近,雖然她並不像太后一樣迷信什麼產房不吉利的言語,但皇后現在說不定正處在關鍵的時候,乾隆這一進去若是能有裨益倒還好,如果胡亂一通叫嚷憑白的嚇著了接生嬤嬤,恐怕就有些不妙了,忙站起身來緊跑了幾步拉住了乾隆的手臂,說道:「若是接生嬤嬤看到您在旁邊,恐怕聖顏之下會頗感惶恐,萬一慌了方寸倒是不好了,皇額娘這次雖然時間久了一些,但想必現在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否則容嬤嬤早該出來稟報了才對,您還是聽皇瑪嬤的話,再等等看吧。」

  其實和純的心裡也沒底,她比乾隆更想要衝進房裡去看看到底現在情況如何了,但畢竟還是知道自己就算進去了也幫不上忙,怕是只能添亂,自家皇帝老爹更是如此,所以雖然不知道乾隆是否會聽自己的話,還是出來勸阻他了。

  乾隆的腦袋雖然會偶爾抽兩下,不過大多時候還都算得上是條理清楚的,被和純這麼一說倒真是冷靜了一些,終於停下了腳步,和純跟太后都是鬆了口氣,雖然心裡擔心的並不是同樣的事情。

  「皇阿瑪,您放心,皇額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情的。」儘管這句話用來安慰自己都略顯蒼白,和純卻還是不得不對乾隆如是說,也在暗暗的向上天禱告著。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回應和純的話,她最後一個字剛落地的時候屋內就傳出了嬰兒清脆的啼哭聲,所有人都欣喜的往臥房的方向看去,那一聲聲的啼哭就像是砸在他們心上。

  「恭喜老佛爺,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一個阿哥,母子平安。」不一會兒緊閉的門就打開了,容嬤嬤略顯疲憊的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色向乾隆跟太后報喜。

  「阿哥」「母子平安」這兩個詞語真正讓所有人都放下了心,展開了顏,等眾人好好圍觀了一番還沒有名字的十五阿哥之後,為了不打擾皇后休息除了乾隆之外大家都各自回去了,每個人臉上現在都是喜氣洋洋的神色。

  「景嫻,你辛苦了。」乾隆坐在床邊掖了掖被腳,看著鬢角髮絲都有些濕潤的皇后說道,眼裡是難得顯現的柔情。

  「臣妾無礙。」皇后的聲音明顯有些虛弱,這麼長時間的產子確實讓她飽受折磨,不過回想起方才繈褓中那張皺巴巴的小臉蛋來,心裡還是湧上了幸福的感覺和慈愛之情。

  「朕已經想好了,十五阿哥的名字就叫永瑾,如草之蘭,如玉之瑾,匪曰熏雕,成此芳絢。」乾隆微笑著說道,看著皇后點點頭,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又坐了半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JJ週末抓刷子抓的這叫一個HAPPY,然後JJ的頁面不斷505、404或者一大串不認識的英文出現的也叫一個HAPPY,然後無下限的某蘭我終於忍不住去BS圍觀了一下眾刷子們【捂臉】,於是再次偷懶了,順便慶幸一下還好我沒刷,還好我沒想過要刷,嗯嗯,寧願作收個位數,也不願良心大大滴壞∼!

  然後,於是小包子出生了,新的一卷又開始了∼

  64第六十三章 荊州城外救新月


  在乾隆找海蘭察談了次心後,晴兒的婚事基本上就這麼定下來了,太后也在晴兒的面前提了幾句,雖然說晴兒並不曾見過海蘭察,但是對他曾經在木蘭圍場勇殺猛虎救乾隆的事跡還是略有耳聞的,況且她的婚事註定是要由太後跟乾隆指定的,便也沒說些什麼的默許了。

  不知道太后是因為真心疼愛晴兒,還是對海蘭察仍舊不怎麼放心,向來最重視規矩的她竟然向乾隆提出要求說讓晴兒跟海蘭察先碰碰面,乾隆開始的時候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應承了下來。

  晴兒對自己這個未來的額駙心裡本來是有些忐忑的,而且因為一直跟在太後身邊的原因,在和純她們三個人之中晴兒是最守禮的,所以在聽到海蘭察會來宮內與她相見之後是大大的吃了一驚,死活要拉著和純跟自己同去。

  「晴兒,你不是不知道這次見面是皇阿瑪跟皇瑪嬤特意安排的,是想讓你看看未來的額駙人品相貌能否入得了你的眼,我跟著去算怎麼回子事兒?」和純有些無奈的看著臉色早已通紅的晴兒,想著原來不管是在什麼時代,這女人相親時總喜歡拽個同性作陪的事情都是存在的,可雖然她對海蘭察這位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武將大感興趣,卻也不想去當電燈泡。

  「好和純,你只陪著我到涼亭附近就可以了,就應下了我吧?」晴兒真是個把古代淑女的各種美德兼具一身的女子,這般逾矩的事情確實是讓她有些難為情,如果不拉著和純的話,恐怕她連走到禦花園去的勇氣也沒有。

  架不住晴兒軟語溫言的哀求,再加上眼看著約定好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海蘭察就要被晴兒放鴿子了,只好點了點頭。

  和純跟晴兒並肩走在去往禦花園的路上,看著晴兒臉上略帶了緊張,但又透著隱隱期盼的神情,不由得在心裡感歎封建制度真是害死人,然後又感歎自己能遇到福康安真是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分,直到看見不遠處的涼亭中端坐著的身影時才停住了步子。

  「晴兒,我只能送你到這裡,接下來該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這是來之前和純跟晴兒講好了的。

  聽了和純的話後晴兒臉上的緊張之色明顯加深了許多,猶疑著往涼亭的方向瞥了幾眼之後才輕聲的說道:「和純,我有點害怕。」

  「他海蘭察又不是什麼猛虎野獸,有什麼好怕的。」和純淺笑著說道,故意用調笑的語氣想讓晴兒放鬆點。

  「可是……」晴兒還是不肯往前移動身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很是糾結。

  「晴兒。」和純見狀正了神色,「這可是涉及到你終身幸福的事情,你必須勇敢的去面對,如果海蘭察不是你所能屬意的人選,那麼這就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

  晴兒愣了一下,旋即垂下頭默不作聲的沉思了片刻,才終於下定決心,轉過身子朝著涼亭的方向一步步走了過去。

  海蘭察在晴兒還未走到近前的時候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忙站起身來行禮請安,然後兩人在石桌旁相對著坐了下來,跟晴兒略有些無措的拘謹比較起來,海蘭察明顯大方了許多,一開口便說道:「晴格格,你可還記得奴才?」

  晴兒原本微低著的頭在聽到海蘭察的話後驀然抬了起來,看著面前笑意盈盈、俊眉朗目的青年,在腦海中搜刮了許久也未能憶氣自己何時曾經見過他,只得疑惑的搖了搖頭,然後遲疑的發問:「海大人與本宮是舊識?」

  「奴才小時候有個乳名,叫做納穆。」海蘭察似是早已猜到晴兒會做什麼樣的反應,回答很是乾脆俐落。

  「你是蘇勒副將的兒子?!」晴兒眼睛忽的一亮,帶了些驚喜的叫出聲來,沒有想過居然真是曾相識。

  之前在太后面前乾隆就說過了,海蘭察的父親曾跟在晴兒的阿瑪愉親王的身邊,做的也確實是副將,因此幼時在愉親王府晴兒確實是與海蘭察見過幾次面的,而愉親王夫婦相繼去世後年僅十二歲的晴兒便進了宮陪伴在太後身邊,兩人自是再也沒能見過面,這六七年過去了,相貌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再加上那時候不管是海蘭察自己還是他的父親蘇勒都稱他為「納穆」,也難怪晴兒會記不起他。

  回憶的閘門一打開往事就紛湧而上,不管是喜悅還是憂傷兩個人都算是有了共同的話題,於是交談也慢慢順暢了起來,站在遠處的和純看著涼亭內的兩人嘴巴張張合合,似乎相談甚歡,便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繼十五阿哥永謹出生之後,喜事兒紛至遝來,先是荊州方面傳來好消息,說是平叛大軍連戰告捷,已是將要攻到荊州城了,其次便是從乾隆二十三年就戰亂不斷的回疆,兆惠跟富德也命人回報軍情,說是已經拿下了葉爾羌和喀什葛爾,大概不日就將勝利的班師回朝了,這段日子乾隆眉梢眼角都溢滿了喜悅之情,再加上從太后口中得知了晴兒對海蘭察似乎已經認可,於是毫不猶豫的趁熱打鐵,當即在朝堂上為蘭馨跟晴兒指了婚,分別指給了多隆跟海蘭察,兩人均封了和碩公主,將於三個月後大婚,並下令敕造公主府。

  乾隆一句話說的很是簡單,卻忙壞了底下一幫人,要知道和碩公主出嫁本就不是件小事兒,何況是兩個同時出嫁?什麼東西都要準備兩份,不能有絲毫的偏差,恨不能連公主府的一磚一瓦都要計較一番,真是弄了個焦頭爛額。

  而此時在千里之外的荊州,由努達海率領的平叛大軍已經包圍了荊州城,不過他們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在到達荊州城外的頭天吳世昌的隊伍就佔領了荊州城,負責守城的將領們死的死逃的逃,就連端王爺一家聽探子說也都遭了不測,而城內氣焰囂張的叛軍在與努達海他們幾次交鋒都落敗了之後,就緊閉了城門,不管這邊再怎麼叫陣都不再出戰。

  荊州城的城門樓子建的雖然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但城牆堅厚,城防完固,若想要攻下來也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努達海與麾下將士商討過許多次,始終沒有制定出合適的方案,未免損傷太多人馬,也不好急攻進切,可又擔心叛軍會屠殺百姓和城內將士家眷,所以很是犯愁。

  「福康安,你覺得這攻城之事到底該如何是好?」努達海命人將福康安召進自己的將軍大帳,僅有他們兩人的時候開口問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努達海是並不喜福康安的,在他看來福康安不過是因著他阿瑪傅恆的原因才能隨自己出征,不會有什麼真才實學,不成想幾次與叛軍的戰鬥中福康安所出計謀均頗見成效,這才慢慢的從不屑轉變成了欣賞,如今已把福康安當成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了。

  「荊州城城牆牢固,防禦嚴密,又建的頗高,超出了我們雲梯可攻取的範圍,如果強要攻城,便是損兵折將怕也不能有所憾搖,不若智取。」福康安想了一想後回答道。

  「怎麼個智取法?」努達海點點頭,表示同意福康安的看法。

  「吳世昌的叛軍進荊州城不久,想必對城內的佈防還沒有足夠全面的瞭解。」福康安拿手指著桌面上的地圖,「荊州城有好幾處邊門,應該會有叛軍遺漏的地方,我們若是可以從這裡著手,便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哈哈哈,不愧是福康安,想法跟本將軍不謀而合,果然後生可畏啊。」努達海哈哈大笑,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福康安的讚賞。

  「承蒙將軍誇獎,福康安愧不敢當。」人應該要適當謙虛的道理福康安自然不能不懂,連忙拱手說道。

  努達海隨即下令各將領分別帶領人馬去探尋荊州城的邊門,福康安大概是福星高照,原本覺得不會有那麼簡單的事情,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叛軍過於疏忽,竟然被他輕易就發現了兩處無人看守的邊門。

  福康安馬上著探子回報努達海,然後帶著人馬查看周圍的地勢,想著該用什麼樣的戰術,走了幾裡地後發現不遠處有個山谷,四周巨石環繞,倒是個可是設埋伏的好地方,就策馬趕過去想要勘探一番。

  「救命啊!救命啊!」豈知剛走進山谷走了沒多遠,就聽見有女子淒厲的呼救聲響起來,然後福康安他們就見一個女子的身影跌跌撞撞跑過來,手裡揮舞著什麼東西大叫著:「我是端親王的女兒,新月格格!端親王的令箭在此,快來救命啊!快來啊……」

  端親王的女兒?新月格格?乍聽之下福康安皺起了眉頭,這偏僻的地方竟會有人出現已經有些不太尋常,竟然還自稱是個格格就更不得不讓人加以小心了,心思轉了幾轉,想著叛軍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設計了什麼圈套,而且看著那自稱格格的女子手中所持的似乎確實是令箭模樣的東西,也就相信了幾分,又見那女子身後正追著一個張牙舞爪的彪形大漢,當下也不好再多想,打馬奔上前去躍下來一腳將那大漢就踢了個觔鬥,遠遠了滾了開去。

  那大漢被壞了好事,抬起頭來正欲開口叫罵,眼神卻觸及到福康安後面跟著的幾十匹馬中高高飄揚的旗幟,白底兒紅邊的大旗上寫著個碩大的「海」字,頓時慌了手腳,扭頭就跑,嘴裡還亂七八糟的喊著:「不好,是鑲白旗!是馬鷂子的隊伍,弟兄們快撤!」

  福康安這才發現原來在不遠處還有六七個圍著兩男一女的赤膊漢子,正使刀弄槍,而被圍在當中的一個魁梧漢子已經有些招架不住,卻仍拚死支撐的保護著那個女子和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男孩。

  聽到喊聲之後所有人不約而同都朝這邊看了過來,然後就像是見了鬼似的,那些「惡人」呼啦啦二話不說的掉頭跑了個乾淨,倒是就剩下了福康安面前這個自稱是新月格格的女子跟正一瘸一拐走過來的兩男一女。

  「你沒事吧?」福康安看著方才跑過來的時候跌倒在地上直到現在還未能站起身子,只是抬著頭盯著自己的女子,不得已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待她站穩後馬上收回了雙手。

  「我沒事,謝謝……公子。」當然現在這出場的正是新月無疑,只不過救了她一命的人不再是努達海,而新月糾結了半晌,才終於給了福康安這個「公子」的稱呼。

  突然出現並從土匪手中救了自己的福康安現在在新月的眼裡,就好像是全身閃耀著光芒一般,憑白的讓她微瞇起了眼睛,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也莫名浮現了抹紅暈,只可惜新月並不知道「白馬王子」這個詞語,否則在他看來,福康安必定是自己的白馬王子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是殘忍了一次,瑤林吶你表怪我,親們也表拍我哈……因為這只是為了後面的章節做鋪墊……

  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合清理?歎氣,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合適但是卻看不出來,於是,就這樣吧……


  65第六十四章 格格公主齊入京(修章 名)


  因著手中的令箭,還有端親王親筆所寫的書信,再加上一番問詢,新月格格的身份終於得到了確認,而其他的三個人,則分別是端親王的世子克善,貼身侍衛莽古泰和新月的丫鬟雲娃。

  新月在被福康安帶回大營後只知道哀哀的哭泣,問及城內現在的情況,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好在還有莽古泰可以回答部分問題,努達海命人給新月等四人安排了營帳之後就找各將領開始商量攻城的計略了。

  因為吳世昌大軍的疏忽,荊州城很快就被攻了下來,他倒是條漢子,當發現自己已經是四面楚歌的時候,很悲憤的吼了幾句話,就拿劍抹了脖子。

  端親王府已經是一片狼藉,端親王跟福晉還有兩個兒子在這次「荊州之役」中全部殉了難,存活下來的血脈只有新月跟克善了,雖然心裡預料到了,但是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新月還是華麗麗的暈倒了,醒過來之後便抱著還在發燒中的克善默默流淚。

  「克善,克善……除了你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新月口中喃喃的只是重複著同樣的話,看的站在旁邊的雲娃鼻子發酸。

  福康安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輕輕咳嗽了下才上前請安。

  「富察公子快快請起,你是新月的救命恩人,新月怎麼敢受你如此大禮。」新月聽見聲音,抬起眼來看到是福康安,連忙鬆開克善讓他平躺回床上,然後邁著小碎步急急的走到福康安面前伸手就去相扶。

  「格格言重了,奴才做的只是份內之事,格格不必言謝。」福康安在新月的還沒有觸碰到自己的時候就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

  新月的雙手撲了一個空,看著恭謹守禮的福康安她面上閃過抹複雜的神色,略微有些尷尬的縮回了手臂,滿是淚痕的臉上又開始有眼淚滾落下來,聲音哽咽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心裡對你充滿了感恩,請你相信我,我今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看著楚楚可憐哭相淒慘的新月福康安只覺得自己的胃似乎有要翻江倒海的跡象,如果不是因為有必須要傳達的訊息恐怕他會馬上轉身離開,眼下卻不得不將自己的情緒壓抑下去,然後開口說道:「如今荊州戰事已平,他他拉將軍囑奴才前來告知格格,不日我們將護送您跟小世子還有王爺的靈柩進京,請您提前做好準備。」

  說到端親王新月的眼淚流的更急了,口中又開始說些期期哀哀的話語,福康安聽著難受,貿然離開又不太合適,硬著頭皮敷衍了一會兒後趕緊找個藉口溜之大吉了。

  克善的病情好轉起來後,姐弟兩人就收拾行裝,帶著雲娃跟莽古泰隨大軍往京城出發了。

  「格格,您在看什麼?」坐在努達海從城內買來的馬車上,雲娃看到新月時不時的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探頭,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

  「沒……沒什麼……」聽了雲娃的問話新月急忙將頭縮了回來,漲紅了臉蛋低下了腦袋。

  「讓奴婢猜猜,您一定是在看那位富察大人,對不對?」雲娃自小跟在新月身邊,也算得上是乖巧伶俐,怎麼會看不出自家主子的這點心思。

  「雲娃,你不要亂說話。」新月被說中了心事,慌忙抬起頭來嬌嗔了一句。

  「嘻嘻。」雲娃看見新月反應,笑出聲來,「其實奴婢覺得那位富察大人確實不錯,格格您進宮見到太后娘娘的時候,求她將您指給富察大人不就得了?」

  新月的臉愈發的紅了起來,只覺得心臟如小鹿般砰砰亂跳,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眼前始終浮現著福康安從草寇中救她出來的一幕,在新月的心裡,福康安不是個人,而是神,是被上天派來拯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的。

  「格格,您有了個這麼好的歸宿,就是王爺跟福晉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感到很欣慰的。」雲娃看新月不說話,於是趁熱打鐵。

  「雲娃你放肆。」主僕兩個人溫馨調笑的氛圍被一個嚴厲中卻帶著些稚氣的聲音打斷了,循聲看去原來是方纔還在閉目養神的克善正冷冷的看著她們。

  原本因為大病初癒身子還有些虛弱所以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的克善在聽到新月跟運完的對話後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氣憤,這才有些憤怒的出聲打斷,別看他只不過才八歲而已,可畢竟是端王府的小世子,功課禮儀等樣樣學的都不差,該知道的東西卻是也都清楚了八八九九。

  「克善,你這是幹什麼?快向雲娃道歉。」雲娃不過是個丫鬟,克善訓她她自然不能說些什麼,只是拿委屈的眼神看著新月,而新月則瞪大了眼睛看著克善嗔怪著。

  「我為什麼要道歉?」克善瞥了新月一眼,語氣依然冰冷,「阿瑪跟額娘屍骨未寒,她居然就跟你說這樣大不敬的話,我這麼說她還是輕的。」

  克善的話讓新月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是實情,雲娃也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儘管不知道她是真不好意思還是做做樣子,克善見了後只是冷哼了聲就又繼續閉上了眼睛,沒有了唧唧喳喳的聲音車廂內頓時變得安靜了起來。

  接下來的三個月,新月經歷了一份全新的生活,曉行夜宿、餐風飲露,每天在滾滾黃沙和蕭蕭馬鳴中度過,軍中的飯菜也根本就不合胃口,所有的一切新月都委屈的咬著牙堅持下來了,可是讓她無法忍受的是福康安對自己的態度,恭謹而又淡漠。

  難道因為我這個格格的身份,就不能擁有普通人的那種的愛情了嗎?某個夜晚新月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邊望著天空中彎彎的月亮在心中感歎著,又想起現在自己跟克善已經變成了孤兒,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撲簌簌的順著臉頰往下滾落。

  「格格,節哀順變。」就在新月哭的稀裡嘩啦的時候,一個身影輕輕走到了她的身邊,默不作聲的看了她半晌,才取下了自己肩頭的披風給新月披上。

  「將……將軍……」新月驀地驚了一下,轉過頭才發現原來是努達海,連忙伸手抹了把眼淚,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努達海自看到新月的第一眼開始,就深深的被她打動了,那樣嬌弱的姿態,那番處處可憐的模樣,還有那雙充滿悲痛的眼神,都讓努達海有種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的衝動。

  「我有個女兒,和你的年紀差不多,名字叫做珞琳。他每次受了委屈,都會鑽進我的懷裡哭,你實在不必在我眼前隱藏你的眼淚。」努達海看著新月咬著嘴唇,拚命忍住抽噎的樣子,覺得心疼至極,情不自禁的開口說道。

  看著異常溫柔的努達海,新月所有的悲痛跟委屈排山倒海般湧上來,終於開了口,斷斷續續的說到嘴巴發乾,卻還是停不住,然後努達海就知道了更多關於新月的故事,知道了她有個叫做「月牙兒」的小名,被新月的淚水徹底打動了的努達海再次情不自禁了起來,伸展開雙臂擁住了新月,一疊聲的叫著:「月牙兒,月牙兒……」

  從這個晚上之後,新月跟努達海之間,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感,這讓新月頗為糾結,她認為自己是喜歡著福康安的,那樣皎皎如明月般俊朗的男子,救過自己的命,也奪走了自己的心,只是不知道為何對自己有些疏遠,可努達海卻有著溫柔而又細膩的心思,到底該何去何從,新月陷入了痛苦跟矛盾之中。

  在努達海率領著鑲白旗大軍往進程回返的時候,阿裡和卓帶著他那叫做含香的女兒和長長的隊伍,也在往京城浩浩蕩蕩的前進。

  兆惠跟富德成功的收復了回疆,阿裡和卓為了回疆往後的生計,不得不做出將自己心愛的女兒獻給大清朝的乾隆皇帝這個決定,只奢求自己及族人的平安。

  「含香,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負的是我們整個回族的生命,所以不管如何,爹都會將你平安的送到皇帝面前。」看著坐在金盃輝煌的車內如石雕般只凝視著一個方向的含香,阿裡和卓如是說道。

  含香沒有說話,她現在可算得上是心如死灰,什麼回族的使命,她才不想去管,她想要的只是屬於自己跟蒙丹的那份愛情,那份「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的唯美愛情。

  在路過一個山谷的時候,蒙丹帶著四個騎士曾經突襲過一次,只可惜拿雞蛋碰石頭這樣的事情結果實在是顯而易見,如果不是含香撕心裂肺的拿自己生命做威脅,阿裡和卓定會毫不猶豫的命令眾人將蒙丹亂刀砍死以絕後患。

  蒙丹負傷離開前給含香的那個眼神,讓含香原本已經差不多絕望了的心又有些活動了起來,她知道蒙丹不會放棄,他一定會來帶自己離開。

  於是在剛剛因為兩位和碩公主的大婚而好好熱鬧了一番的京城,因為「新月格格」跟「含香公主」這麼趕巧的同時進京,再次轟動了起來。

  一邊是吹吹打打的回疆「送親」隊伍和一身大紅服飾的含香公主,另一邊是風塵僕僕抬著靈柩的滿清大軍和一身孝服的新月格格,兩撥隊伍就這麼正正的碰在了一起,街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有些詭異的場面讓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汗,再看發現章節寫錯了,囧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0

66第六十五章 落魄蒙丹遇簫劍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雙方人馬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阿裡和卓,大老遠的將女兒當寶物一樣想要進獻給當今天子以換取自己和回疆的平安,可皇上還沒見到就先見了棺材,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襲擊了他,讓他有些苦不堪言,卻也只能是砸吧著嘴,說不出來。

  原來,阿裡和卓的「送親」隊伍本應該是三日後才抵達京城的,可一路上因著蒙丹幾次三番的騷擾,讓他的心裡不由得打起鼓來。

  其實蒙丹的襲擊對於這支並不算小的「送親」隊伍來說是不痛不癢的,還不至於讓阿裡和卓放在心上,真正讓他在意的是含香的表現,她的雙眼已經從最初的死灰轉變成了現在難以掩飾的蠢蠢欲動,這多少讓阿裡和卓有些膽戰心驚,眼看著進京在即,若是事情出了什麼意想不到的變故,那麼自己和回疆怕是就全都完了。

  於是再跟同行的三子徹夜商議之後,阿裡和卓毫不猶豫的加快了隊伍的行進速度,卻不成想竟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想到這裡,阿裡和卓的老臉有了些赧色,不過因為他面龐上的皮膚本來就是黑裡透紅,倒是看不出來什麼。

  圍觀的群眾們已經開始對著含香指指點點的議論了起來,畢竟相對於努達海那邊四面密封的棺材來說,阿裡和卓這邊金碧輝煌的轎攆無疑更吸引他們的眼球,更何況在那幾乎可以說是透明的輕紗做成的簾子後面,還端坐著位穿了一身大紅色衣服的異族美女,雖說含香的臉上同樣蒙著輕紗,但未被遮住的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和□在衣服外面的長且瑩白如玉的脖頸,還是讓眾人過足了眼癮。

  場面就這樣有些僵持的時候,早有明衛暗衛各種皇城探子飛奔到宮內去向乾隆稟報了這裡的情況,乾隆本來正喜滋滋的率領著一干重臣正在殿外等待著凱旋歸來的平叛大軍,聽了探子們的「實況轉播」後頓時就垮下臉來,面皮黑得都有些發紫。

  這倒是阿裡和卓疏忽了,也怪他沒有為人臣子的自覺,只想著怎麼把含香這個燙手山芋加就行送到乾隆面前討他歡心,卻忘記了將自己加快行程的事情派人通知京城方面,如此的自作主張如何不讓乾隆火從心頭來?

  再加上雖然阿裡和卓沒有明說,但他在大敗後這麼巴巴的帶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被回疆稱為「聖女」的含香公主馬不停蹄的往京城趕來,多少有些頭腦的人都能隱隱猜到他的用意,不外乎是用美女換平安,於是含香身上基本上已經被烙上了「皇上的女人」這個印鑒,阿裡和卓的隊伍卻還如此招搖過市,這不異於打乾隆的嘴巴,雖說乾隆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含香公主」壓根兒就沒什麼想法,但皇家的臉面也不能容人這麼輕易拍打不是?

  腦中百轉千回之後,乾隆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分派了兩批人馬出了紫禁城而去,一批人負責將平叛大軍迎接進宮,而另一批人則負責將阿裡和卓的隊伍引去驛站,然後再擇日接見。

  一面是勞苦功高的將士們,一面是來求和的敗將,孰輕孰重乾隆心裡自然有數。

  卻說阿裡和卓和努達海這裡,首先阿裡和卓壓根兒就沒有想要避讓的念頭,在他看來自己是放□段來求和的,轎攆上坐著的是他「尊貴」的女兒,無論如何都該是對方讓行才對。

  而努達海率領的數萬大軍隊伍龐大,且不說避讓起來甚為不便,更何況他也沒有任何想要相讓的念頭,對方是什麼人物都還沒有弄清楚,就這麼退開去丟的可不止是自己的臉面,怕是皇上臉上也會無光,再加上他心裡也明白皇上怕是已經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情,旨意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了,想了一想之後,策馬行至新月的馬車前,俯身低聲的向車內人說了幾句話,而後就坐直了身軀,再無動作。

  領命而來的幾位大臣還在趕往現場的途中,變故卻又突起。

  阿裡和卓的隊伍剛進京城大門的時候,早於幾日前就抵達了京城的蒙丹和自己僅餘的幾位隨從就穿著漢人的服飾混跡在了圍觀的群眾當中,雖然他們與漢人不同的樣貌讓身邊的群眾多看了幾眼,但隨即所有人的視線就都被轎攆上那「艷麗」的回疆公主奪走了,倒也沒人注意到眼中幾乎已經冒出火來的蒙丹。

  蒙丹用力的攥緊了雙拳,眼睛死死的只盯著轎攆上的含香,口內鼻中呼呼的喘著粗氣,恨不能飛身過去抱了含香離開,好不容易才面前壓抑下自己的這份衝動,卻因著阿裡和卓的隊伍越來越接近皇宮而心情焦躁了起來,就在這時努達海的隊伍迎了上來,雙方對峙的場面讓蒙丹眼睛一亮,直覺的認為這是個好機會,腦中熱血上湧,轉頭對身後的隨從低聲喝道:「好機會,我們上!」

  「含香!」蒙丹下完命令後,不等隨從們的反應,就高聲呼喊了一聲,揚手從腰間拔出月牙彎刀,揮舞著就朝含香的車前衝去。

  阿裡和卓本來正是尷尬又懊惱,未能在意週遭的情況,待聽到回疆武士的呼喝聲響起,抬眼看去的時候,蒙丹已經快衝到了含香的車前,不由得大大吃了一驚,忙不迭的大聲叫道:「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事情來得突然,轎攆上本來神遊天外的含香在聽到蒙丹呼喊自己名字的時候渾身驀然一震,情不自禁的直起了身子,緊緊盯著蒙丹與眾武士打鬥的身影,覺得心內某根弦忽忽悠悠的顫了幾顫,雙手合在胸前,眼中既有擔憂又有期待。

  坐在含香身邊名叫維娜吉娜的兩名回疆僕婦互相對視了幾眼後,不動聲色的捉住的含香的左右雙臂,臨來之前阿裡和卓就曾囑咐過她們,若是含香公主出了什麼「差錯」,她們二人和各自的家人可就得去見真主阿拉了。

  蒙丹勢如拚命,把手中的彎刀揮舞的密不透風,因為心心唸唸的人近在咫尺,愈發的勇猛起來,眾回疆武士有些措手不及,竟被他將將衝到了含香轎攆的附近。

  阿裡和卓見狀心尖兒顫了幾顫,用回語大聲呼喝道:「不要讓他接近公主!阿木沙!喀汗!你們包抄他!捉……」話未出口的時候,眼睛往含香的方向瞥了一瞥,發現她正半傾著身子死死盯著蒙丹,腦中一轉,話風就改了方向——「不必留下活口,但殺無妨!」

  回疆的眾武士本來因著阿裡和卓曾經答應過含香不傷蒙丹的姓名,動起手來有些束手束腳,以至於如此多的人竟拿蒙丹沒有辦法,如今聽阿裡和卓如此說,頓時都放開了拳腳,再加上之前也有不少人吃了虧,現在便更是欲置蒙丹於死地,蒙丹漸漸力竭,被逼的步步後退,再次遠離了含香的轎攆。

  含香在乍然聽到阿裡和卓帶著怒氣的吩咐時,已經驚得花容失色,身子一挺就要站起往外奔去,卻被維娜吉娜死死拽住,動不得分毫,只能眼淚汪汪的看著蒙丹的身影,口中卻大叫著:「不!爹,不要傷他!」

  阿裡和卓卻是硬下心來,如何能聽得進含香的請求?自當完全聽不到她的聲音。

  俗話說雙拳難敵眾手,蒙丹縱然勇猛,回疆的眾武士也並非吃素的,更何況蒙丹本就身上有傷,數個回合之後,只聽嗤啦一聲響,蒙丹右手衣袖便被一回疆武士劃破,手臂上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痕,彎刀也脫手飛去。

  含香驚呼出聲,眼淚紛紛落了下來。

  蒙丹仍然奮力死戰,不知從誰手中搶過一把長劍,揮舞著還是拚命的想要往含香的車前奔去,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的他處在下風,如何能不受傷都困難,又如何能往前移動半步?只是被逼的愈發向後,手上也慢慢沒了氣力,只聽得嗤啦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身上又增加了幾處傷痕,鮮血淋漓。

  「爹!讓他走!您答應過我不會傷他的!爹……」含香臉色蒼白,身子拚命的掙紮著,只是維娜吉娜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拉扯著她,行動不得的含香撕心裂肺的叫喊著,淚眼朦朧中只見阿木沙手持大刀朝著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的蒙丹當頭劈下,口中不由得發出一聲悲鳴,雙眼向上一翻,直接便昏死在了轎攆上。

  「公主!公主……」維娜吉娜用回語驚恐的嘰裡呱啦喊叫,死命的搖晃著含香的身子,知道若是含香出了什麼差錯,她們的姓名便也不保。

  含香被搖得骨頭架子都快撒了的時候終於幽幽的醒了過來,睜開眼鏡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往轎攆外看去,卻已經不見了蒙丹的身影,只看到回疆武士抬了幾具屍體離開,當下悲從中來,又是一聲嘶鳴,再次昏死了過去。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蒙丹無以為報。」城外某處偏僻破舊,一看就知道荒廢了多年的廟宇之中,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蒙丹操著蹩腳的漢語強打了精神朝面前的青衣男子致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青衣男子似乎看出了蒙丹現在的絕望及心如死灰,淡然的說了一句。

  蒙丹身子一顫,抬頭深深的盯著青衣男子看了半晌,又深吸了幾口氣,抱拳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隨手取下腰間別著的一桿長簫,在手中轉了幾轉後吟道:「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壺,在下簫劍。」

  作者有話要說:囧……單位之前組織封閉式學習了兩個月,回來之後就是各種忙碌,加上某蘭又有些倦怠,就一直拖拖拖的沒有更新,面壁思過去……

  編編催了幾次,不過長久未登陸的某蘭這個月才看到,真是該死,於是帶著各種負罪的心思再次恢復更新,感謝這麼長時間還等待著某蘭的文,沒有放棄的親們,再次致以深深的歉意,無以為報,只能爭取勤快更文,努力寫文了。

  從今天開始恢復更文,會盡量日更,並爭取在八月中旬完結這篇文章,最後,對大家的支持再次表示感謝並未長久未能更文表示深深的歉意。

  PS:沒有意外的話,晚上還會更新一章。


  67第六十六章 新月妄圖福康安


  且不說簫劍是如何在方才千鈞一髮的時候出手救下蒙丹的,這邊終結了騷亂之後帶著乾隆旨意的幾位大臣終於匆匆趕到,阿裡和卓雖然對乾隆不立馬接見自己心中略帶了些不滿,但畢竟還是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處於何種位置,更何況現下轎攆上的含香還處於昏迷狀態未曾醒來,只好訕笑了幾聲,便隨著乾隆派來的大臣往驛站的方向去了。

  負責迎接努達海等人進宮的大臣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恭恭敬敬的向努達海等人傳達了乾隆的旨意,然後平叛大軍就浩浩蕩蕩的朝皇宮行進。

  因著端親王的靈柩隨同大軍一起,乾隆在面對努達海等人的時候面上並未顯現出什麼喜色,反倒是有些哀戚,噓寒問暖了些許話之後,便吩咐人開始安排風光大葬的事情,眾位將士也得了半日的空閒,可以回家與各自親人相見不提。

  端親王的葬禮可說是極盡哀榮,乾隆也落了幾滴「龍淚」,是真心還是裝模作樣無從得知,只這份表像已經足以讓端親王走的足夠「榮耀」了。

  福康安在這次平叛之中頗有功績,身為平叛大將軍的努達海在朝堂上對他也是大肆褒獎了一番,並且揣摩聖意的將許多功勞都放在了福康安的身上,於是乾隆「龍顏大悅」之下封了福康安一個三等忠勇公的稱號,並且將幾乎可以說是平步青雲,這兩年來一提再提的福康安又提了個驍騎營副都統,這可是從二品的職位,不過卻沒有人敢紅眼,乾隆這番作為有點眼色的人都心知肚明,誰也不會想要去觸什麼晦氣。

  勞苦功高的努達海也被晉陞為了「內大臣」,不過當時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喜悅之情,臉上也沒有絲笑意,這讓乾隆有些不悅的同時心裡也頗感疑惑。

  而新月則如書中所寫一般,被封為了「新月格格」,克善則因為年紀過小的原因,乾隆決定等他長成後再加封號,原本在準備葬禮期間新月和克善是暫居在皇宮之內的,皇太后跟皇后也都去探看過一次,卻都未能架住她的哭哭啼啼,最終紛紛敗下陣來,竟是誰都不想再去看她。

  可葬禮結束之後新月與克善的事情不得不處理了,畢竟他們就這麼不清不楚的住在皇宮之內可不是個事兒,於是皇太后拉著乾隆,在慈寧宮召見了新月和克善,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的順便拉扯上了努達海和福康安。

  新月等人到達慈寧宮的時候和純正陪著太后乾隆說話兒,自晴兒和蘭馨出嫁之後這後宮憑的就冷清了許多,太后也總是有些怏怏的,和純雖說也有些提不起精神,卻也只能強打著笑臉哄太后開心,於是每日總有大半的時間待在慈寧宮,見到一干人等過來的時候卻是吃了一驚,本想請退卻被太后的一個眼神制止了,只得繼續留了下來,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瞥向了福康安。

  自平叛大軍歸來之後和純還是第一次見到福康安,其中的理由就不贅述了,看著那個自己沒少擔心的人好端端的跪在那裡的時候和純沒來由的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隨即又湧上一股小女兒的委屈勁兒來,想著你都回來這麼些日子了也不知道進宮來見見我,於是在福康安還沒抬起頭來的時候便將自己的眼神收了回來,低了頭只是看著腳下的地面。

  皇太后跟乾隆均說了勉勵之後,新月等人才站起身來,福康安直起腰板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抬眼看向坐在皇太后及乾隆下方的那個身影,奈何對方卻不知為何只是低著頭就是不給自己回應,便也有些悶悶的,這些日子以來乾隆分派了他許多事情,讓他忙的都有些馬不停蹄,壓根兒來進宮的時間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得與「心上人」相見,卻是這種局面,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心裡也有些暗惱的意味。

  和純跟福康安莫名其妙就來了這麼一場「冷戰」暫且不提,卻說新月自站起身來之後眼淚就落個不停,雖說人都有惻隱之心,但除了第一次見到新月的和純之外,在場的眾人幾乎都已經受過新月淚水的「荼毒」,再看之下只覺得腦仁兒都隱隱作痛,就連和純心裡也很清楚新月的各種「楚楚可憐」,唯有努達海聽著身側女子的抽泣聲,疼惜之色溢於言表。

  皇太后怕新月又會開始訴說端親王府的種種不幸,忙在她開口之前便說道:「新月,哀家本想留你們在宮內居住,只是皇宮之中規矩眾多,怕是你們倒會受罪。」

  皇太后話音未落,新月已是噗通一聲又跪倒在地,順手還大力的拽著克善,克善人小力薄,便也被帶著一同跪了下來。

  「老佛爺,新月自知福淺命薄,您雖然悲天憫人,但新月不敢有任何奢望。」新月磕倒在地,口中淒淒哀哀的說道。

  太后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新月這句話聽著怎麼都像再說他們苛待忠臣後裔,也不知端親王府是如何教導子女的,這新月整日哭哭啼啼的不提,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但終究憐她家破人亡,已是孤苦無依,暫且壓抑了心中不悅後又道:「哀家跟皇帝想著找一個親王貴族之家,把你們姐弟兩人送過去,過一過家庭生活想來更好,你意下如何?」

  雖是徵詢新月的意思,但其實太后巴不得早日將新月送走,好眼不見心不煩,前兩天本來聽小十四說這個克善小世子是個不錯的,可怎麼新月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

  努達海聽了太后的話,毫不猶豫的一跪在地,正想開口說話,卻被一旁的新月搶了先。

  「老佛爺有此美意,新月感激不盡。」新月又是磕頭說道:「此次荊州平叛,新月與幼弟克善的性命都是由富察大人所救,赴京途中富察大人亦是對我們姐弟照顧有佳,新月別無所求,只望可以與克善前去富察大人府上,哪怕是為奴為婢,也要報答富察大人的救命之恩。」

  新月果然是語出驚人,也虧她語帶哽咽竟還能把這番話說得字字清晰,太後跟乾隆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努達海則是滿臉的又驚又怒,五色雜陳,福康安這位恐怕泰山崩塌都能無懼於色的大男人竟被此話震得身子抖了幾抖,而和純也猛然抬起頭來,雙眸緊盯著淚水縱橫的新月,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福康安救你本是理所應當,你不必太過於計較,為奴為婢這種事情,也不該是你身為格格能說能做的。」乾隆第一個回過神來,黑了張包公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竟然敢肖想自己為和純挑選的未來額駙,這新月看著柔弱,膽子卻當真不小,乾隆危險的瞇起了雙眼,想著若不是看在已故端親王的份兒上,怕是立馬就拍了桌子。

  太后也回過味兒來,臉色也不比乾隆好看到哪兒去,一抬手阻止了想要再次開口的新月,冷了聲音說道:「富察府中還有尚未婚配的男子,你一個未出閣的格格,怎能前往入住?此事不必再提,哀家與皇上會另替你擇一個好的去處。」

  「老佛爺,皇上。」新月眼中又落下淚來,啞著聲音哭道:「富察大人的恩情,怕是我們姐弟粉身碎骨也未必能報,如今只望可以賜給給我們姐弟一個機會。」

  新月說完,又是磕頭不止,克善被新月的一番行動驚得目瞪口呆,有心阻止卻只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哀家已經說了不必再提,你將哀家的話當做耳旁風了不成?」太后終是拍了桌子,聲音也淩厲了起來。

  「那麼就請太後跟皇上允許新月偕同幼弟前往富察府親自登門道謝,聊表寸心。」聽了太后的話,知道入住富察府無望的新月如是說道。

  「格格不必如此,奴才府上擔當不起。」福康安被新月丟下來的一個接一個天雷砸的有點發懵的時候眼神突然一轉,就看到了面色不好的和純,終於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聽了新月的話後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

  「富察大人,新月是發自肺腑的想要報答你,請你不要在意我們姐弟的身份……」新月抬起頭拿淚汪汪的雙眼楚楚可憐的看著福康安。

  「皇瑪嬤、皇阿瑪,和純身子有些不適,就先請罪跪安了。」和純忽的站起身子,打斷了新月未能說完的話語,匆匆沖太後跟乾隆行了禮,就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慈寧宮。

  如此失禮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在和純身上,太後跟乾隆面面相覷,臉上均帶了苦笑,今日之所以將福康安一起召進宮來本是乾隆因著這段時日為了堵住眾臣之口,不得不給晉了職位的福康安攤派了大堆的事情而令「小情侶」二人久久不得相見後所給的補償,怎知卻引發了這樣一番變故。

  福康安苦不堪言,眼睜睜看著和純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就頭也不回的離去,自己不能追過去的同時恐怕還得繼續聽新月唧唧歪歪,心裡的怒火不斷攀升,大有將要爆發的跡象。

  「臣鬥膽,若蒙皇上太后不棄,願迎格格與小世子回府!」一直未曾說話的努達海這時卻突然開了口,聲音鏗鏘擲地有聲,又讓眾人大吃了一驚。

  新月本來就在福康安與努達海之間很是糾結,好不容易做了決定選擇了年輕有為面貌俊朗的福康安,怎知自己的請求被太后、乾隆以及福康安紛紛拒絕,心下淒涼之際聽的努達海如此言語,轉頭又看到他堅定的側臉,心裡的天平再次搖晃了起來,正有些恍惚的時候便聽到太後跟乾隆紛紛准了奏,雖然仍有些不甘,但想著出宮之後若想去富察府上也多了許多機會,便也磕頭謝了恩。

  太後跟乾隆舒了一口氣,既然有人願意接下新月這個燙手山芋他們自然是相當了樂意,太后也忘記了將軍府也有未曾成親的年輕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點了頭。

  於是一切塵埃落定,太後跟乾隆又吩咐了許多話語,才將新月姐弟和努達海放出了慈寧宮,只留下了福康安,努達海得償所願心裡自是高興,與新月告辭後就飛奔回將軍府去為迎接新月姐弟入住大肆準備,新月雖然未能達成自己的願望,但畢竟對努達海也有些曖昧的情結,再加上另有期待,面上倒也露了些喜色。

  被單獨留下來的福康安臉色並沒有絲毫的緩和,而且更有了些心急如焚的感覺,乾隆心裡本就感到愧疚,見了福康安的樣子愈發的不忍,便跟太后請了退,帶著福康安往坤寧宮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一章奉上,雖然還是有些晚了……


  68第六十七章 乾隆巧做「和事老」


  和純出了慈寧宮的大門,心裡鬱鬱著不發一言只是往前行,梅竹踩著碎步跟在自家主子身後,平日甚少看到和純甩臉子的她見了此番情景,不免有些忐忑,方纔她候在外廳中,內室發生了什麼事情自是不知,因此對和純不悅的原因也便無從瞭解。

  況且梅竹自忖身份,雖說自己是和純的貼身丫鬟,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個宮女奴才,如何能隨便置喙主子的事情?這皇宮之內規矩甚多,等級更是森嚴,若是做了、說了什麼不合適的,怕不免落了人耳實,沒來由的給自己主子添了不必要的麻煩卻是不妥了。

  只是和純素日裡對待身邊的宮人們並不如其他主子般疏離和輕賤,對待梅竹這個貼身侍女更是與旁人有些不同,將心比心,梅竹也是真心尊重並喜愛和純這個主子的,便只想著她好,如今見和純面色不虞,卻又不知該如何相幫,心裡不免有些懊惱,只亂七八糟的想著些主意,便亦是無言。

  梅竹自己在那裡因著和純的事情萬般糾結,和純自己腦中也是混亂成一片。其實她心裡明白的很,福康安並無什麼過錯,自己這通彆扭情緒來的確實沒有由頭,不過是些小女兒心性罷了,她向來是個恬靜淡然、豁達開朗的性格,又有宮內眾多規矩束縛,倒是從未像現在這樣鬧過脾氣。

  「戀愛中的女兒總難免會使些小性子。」想起前世好友對自己說過的這句話,和純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她如何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著福康安在自己心裡佔了份量,才會在涉及到與他相關的事或物的時候帶了些敏感。

  又想起方才新月說出那番「驚天動地」言語時福康安臉色大變,乃至於身子都房屋隱隱有些顫抖的樣子,和純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著能讓福康安如此「花容失色」,怕是百年難得一遇,自己好像該是賺到了。

  和純這一笑,倒像是往平靜無波的水面擲下一顆石子般,瞬間就打破了方才有些壓抑的靜謐氛圍,梅竹趁機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公主,可是要回寢宮?」

  和純想了想,因為方纔的一笑,她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忖度著今日在慈寧宮待了半日多,坤寧宮皇后那裡卻只是晨起請安的時候見了一面,便開口說道:「還是去坤寧宮陪皇額娘聊會子天吧。」

  說罷抬腳往坤寧宮的方向走去,想起還未滿週歲的十五阿哥永謹那張比之永琪在繈褓時還要可愛上幾分的粉嫩糰子臉,心情便愈發的好了起來,連帶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於是滿心只想著趕緊把某個未來小正太抱在懷裡好好「蹂躪」【非錯字,故意寫的】的和純便理所應當的沒有發現身後遠處那抹明晃晃的金色與孔雀藍。

  梅竹悄悄的鬆了口氣,陪在和純身邊這麼些年,對自家主子的性子如何雖然說不上十分,但也算得上八九分清楚的,當然知道和純對兩個幼弟的喜愛之情不同於旁人,即便心裡有些惱意,看見十五阿哥的時候怕也就去了多半,臉上便也浮起了抹笑意。

  到了坤寧宮的時候,十五阿哥永謹正結束了他的午睡時間有一會兒了,永琪也已經從上書房下課回來,正逗弄著自己可愛的弟弟,而皇后則坐在旁側的榻上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眼裡滿是寵溺的神色。

  「和純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和純一進門兒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包子」都洋溢著燦爛的笑臉兒,那忒招人疼的模樣讓她心裡最後一絲不虞終於也不翼而飛,先上前去脆生生的請了皇后安。

  「起磕吧。」皇后眉眼間帶著笑意看著和純說道,這些年來她與乾隆鶼鰈情深,又有和純姐弟三人相伴,性子愈發的好了,縱使嚴厲中也是透著些和緩。

  「可是從老佛爺那兒過來的?」皇后看著和純站起身子,便開口問道。

  「回皇額娘,和純正是從皇瑪嬤那裡過來的。」和純回了話,又想起在慈寧宮中見到的某人,還是覺得有些發堵,於是錯開話題,轉身邊朝永琪跟永瑾的方向走去便說道:「怎麼今兒個咱們的十二阿哥竟然有空過來了?」

  永琪猛地將身子直起,緊盯著著和純後退了兩步,然後才開口反駁道:「這裡是皇額娘的地方,純姐姐來的,我難道來不得?」

  和純拿帕子掩了嘴,看著如臨大敵般緊繃著張臉看著自己的永琪,遮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裝作滿是無辜委屈的問道:「十二阿哥,你怎麼見到自己親愛的姐姐跟像見到敵人一般,倒叫純姐姐傷心啊。」

  永琪不自禁的切了一聲,警惕之心絲毫不減,仍舊虎視眈眈的看著和純,就怕她會猛地撲將過來又把自己搓揉一番,雖說這一年來似乎和純這麼做的時候少了,但仍難免會有那麼幾次,永琪已經懶得再跟她說些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兒了。

  看著漸漸長開樣兒了的永琪小大人般的模樣,和純心裡不免有些歎息,知道自己以後想要「蹂躪」這個小正太怕是不太可能了,畢竟永琪的年紀已經慢慢大了起來,再加上自家皇帝老爹隱約有把永琪當成下一任皇帝來培養的意思,所以就算是姐弟,也該注意些影響。

  不過……和純略有些不甘的盯著永琪看了幾眼,心裡決定四下無人的時候還是得抓住機會好好「愛撫」一下的,畢竟如果他再大一些,那可就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的。

  永琪被和純的那幾眼又嚇的往後退了一步,和純卻已經偏過身子坐在床邊逗弄永瑾去了,永瑾似乎頗為喜歡他的這個姐姐,揮舞著雪白粉嫩的胖乎乎小手就來捉和純的衣襟,口中依依呀呀呀的叫著,咧著嘴只是笑,和純也被逗得笑出聲來,永琪看著他們兩個如此姐弟情深的模樣,心裡突然有些不是味兒了起來。

  皇后看著和純笑嘻嘻逗弄永瑾的樣子,雖然面上並無什麼不妥,可她畢竟是過來人,又是和純的生身母親,自家女兒的那點心思如何還能不明白?

  自福康安出征後和純雖然依舊每日言笑晏晏,但皇后還是能自她眉眼間看出淡淡的擔憂之色,好不容易福康安隨著凱旋的平叛大軍勝利歸來,可是因著種種原因未能進宮與和純相見的事情皇后也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今天和純被留著慈寧宮的原因,可和純聽到自己問及「慈寧宮」三個字的時候便岔開了話題,那想必是出了點什麼差錯。

  皇后思及至此,正欲開口讓永琪退下後細細與和純說話,卻聽門外吳書來細著嗓子通報「皇上駕到」的聲音,心內不由得一動,隱約猜到了乾隆的用意,眼含著笑意瞥了一眼和純,便起身接駕。

  乾隆倒不是能掐會算,知道和純會往坤寧宮來,只是想著這丫頭素來孝順,每日都會陪皇后來聊會天,因此上倒有五成會過來,而且即便和純並未到坤寧宮來,自己也可以找皇后商量商量怎樣調和和純與福康安的事情,畢竟對於女兒家的心思,還是皇后更瞭解一些。

  和純在聽到吳書來的通報後心裡也是咯登了一下,知道自家皇帝老爹十有八九是帶著福康安一起過來的,便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卻不是因為還與福康安彆扭,她並非那麼小家子氣的人,更何況福康安其實並未做什麼錯事兒,自己今天這番樣子是小心眼兒了些,現在當然便有些不好意思與福康安相見,只是自家皇帝老爹這才過來自己便要請退離開並不合適,只得硬著頭皮要上前去請安,偏永瑾一雙小手緊捉著和純的衣襟不松,和純又不忍用力拉扯,無奈之下唯有抱著永瑾去向乾隆請安。

  乾隆本是帶著調解自家女兒與未來額駙之間小矛盾心思來的,卻在看到和純懷中如玉雕琢般的永瑾時將自己的來意忘了個一乾二淨,還不待和純施禮就高聲說了句「免了免了」,然後幾大步跨過去從和純懷中接過永瑾後就開始哄逗自家小兒子,倒將福康安孤零零拋在了旁邊。

  福康安心裡無奈苦笑,主子那裡現在是全家其樂融融,更襯得他有些蕭瑟之感,但仍舊恭謹的上前請了幾位主子的安,然後垂首侍立旁側。

  和純心下也納悶,照自家皇帝老爹的性子來說,該是會替福康安說些好話才是,怎麼卻只哄著永謹玩耍?皇后那裡也是悠然啜茶,並不說什麼話,永琪早在跟乾隆請了安之後便乖乖的請退去修習功課了。

  屋內的氣氛便覺得有點詭異起來,和純按捺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拿眼瞥了瞥福康安,見他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站著的樣子,又是不忍又是想笑,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成心想當什麼事兒都不知道的樣子,卻終究狠不下心來,猶豫了一會兒後便尋了個理由請了退,臨出門前又拿眼看了看福康安,才抬腳出了坤寧宮的門。

  乾隆頭也不抬的看著懷中的永瑾淡淡的說了句:「瑤林還在這裡做什麼?」

  見主子發了話,福康安當下會意,乾脆俐落的行了跪安禮,緊跟著也離開了坤寧宮。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1

 69第六十八章 新月主僕亂攪局


  有句話叫做天不遂人願,縱然那邊有乾隆願做和事老,這邊和純也有心和好,但事情偏偏還是有了變故。

  從坤寧宮出來的和純心裡明白福康安定會跟了出來,腳下步子便有意放緩,雖然還是頗有些糾結,畢竟這次是自己平白鬧了彆扭,原因是什麼連她都有些不清不楚,又如何跟福康安解釋?腦中琢磨著一會兒若是他過來了自己該用什麼話應對。

  只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只是拐個彎而已,怎麼就撞上了這麼場好戲?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公主無禮,來人吶,給我掌嘴!」在和純正前方倒豎了眉毛用滿是稚氣的聲音嬌滴滴怒斥的女孩正是七公主和靜,而站在她面前渾身素白,倚在旁側青衣丫鬟身上,肩膀正拼了命似的上下聳動的人,不是新月又能是誰?

  對於和純來說眼前發生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畢竟她不清楚起因是什麼,雖說知道和靜性子是有些嬌蠻的,但新月主僕若沒有招惹到她,想來也不會變成這番陣仗。

  看著面前的場景和純只覺得腦仁兒隱隱作痛,奈何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便不能視而不見或者轉身離開,卻也不好直接插手介入,只得緩步上前,欲待先弄清楚情況,心裡還不忘哀歎一下自家皇帝老爹給自己創造的機會就這麼泡湯了。

  「你們不能打我家格格!」和純還沒到近前,護主心切的青衣丫鬟雲娃就張開雙臂攔在自家主子面前,怒視著朝她們走去的兩個宮婢中氣十足的喝道,絲毫沒有發現原本倚在她身上的新月在沒有她的扶持之後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和純想扶額,跟在她身後的梅竹也有些想要嗤笑出聲,此情此景任誰都能看出雲娃的忠心耿耿,但如此作為無疑會將新月置於更糟的境地,眾人也都會覺得貼身丫鬟如此魯莽不懂規矩,想來主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對新月便會愈發低看了一眼。

  和靜則是更有些惱火了起來,方纔她本來在路上好端端的走著,雖然她承認自己的步子是有些過於「歡快」了點,以至於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新月主僕,但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自己可是連她的衣襟都沒碰到半點,然後只不過用「稍微」大了一點的聲音說了一句「你們沒長眼睛麼?居然敢擋本公主的路!」,至於立馬就哭成淚人一樣麼?

  只有五歲的和靜說起來不過是個小女孩兒而已,縱使皇家規矩眾多,自小便學著要循規蹈矩,但畢竟還是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在外的年紀,也可以說是「愛憎分明」,加上雖然她年紀尚幼,但當初魏佳氏還是給她留下了一些不可磨滅的印象,因此上和靜對這種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人從心裡就有厭惡的感覺,新月偏偏還就撞在了她這個槍口上。

  眼看著和靜隱隱有要暴走的傾向,和純忙上前一步,開口說道:「這是怎麼回子事兒?誰惹著我們七公主不高興了?」

  說起來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怪事兒,跟生母魏佳氏比起來,七公主和靜和九公主和恪倒是跟和純這個姐姐要更親一些,想來一是因為魏佳氏的「重男輕女」讓她忽視冷淡了自己的兩個女兒,二是因為有著「包子」控的和純大小就喜歡逗弄自己的這些個弟弟妹妹們。雖然和靜、和恪都是魏佳氏的女兒,但孩子是沒有過錯的,和純不敢說自己對這些弟弟妹妹做到了一視同仁(因為她畢竟還是有點偏心自家兩個親弟弟的),卻也差不到哪兒去。

  「和靜給純姐姐請安。」原本正要發火的和靜聽見了和純的話,抬頭看過來的時候小臉兒都亮了許多,很有一副想要立馬撲過來的架勢,但當著新月主僕的面,還是邁著小腿兒走過來規規矩矩的請了安,然後才癟了癟嘴,正想撒個嬌告個狀。

  「請五公主給我們家格格做主!請五公主給我們家格格做主……」雲娃在和靜開口前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和純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紅珊瑚的耳墜隨著她頭部的擺動頗有些晃人眼。

  和純微皺了下眉頭,拿眼的餘光斜乜了下緊跟著跪下來未發一言只低頭啜泣的新月,然後伸手握住就要發火的和靜的小手,衝她微笑著搖了搖頭,壓下了她即將出口的怒喝,這才轉過來看著新月主僕,開口道:「不知道你想要本宮做什麼主?」

  若雲娃是個機靈的,便能聽出和純的語氣,偏她就是個駑鈍的人,不過新月卻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也頗有些心眼,方才有著雲娃鬧,不過是明白和靜年幼,若真是挨了打,事情到了太后、皇后跟前,礙於皇家規矩和臉面,她們也不好站在和靜一邊,到時候有些子話再說出來,就方便多了。

  不過和純不比和靜,明白這個道理的新月當然不能再由著雲娃「胡來」了,連忙暗暗扯了扯雲娃的衣袖,然後深深磕下頭去,語帶哽咽的說道:「五公主吉祥。請五公主、七公主恕罪,雲娃是因為太擔心我才會衝撞了兩位公主,新月在這裡替她向您二位賠罪,請兩位公主大人大量,原諒雲娃的莽撞。」

  新月如此低聲下氣,話也說的巧妙,讓和純不好再說些什麼,不過和純原本也沒打算難為她,只是覺得新月這番話有些不太入耳,便微微一笑,說道:「七公主年紀尚幼,向來天真調皮,若有些不當的言語,新月格格也別太計較。」

  「新月不敢。」新月低著頭輕輕的說了一句,和純給她回了個軟釘子,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好了,你們也起來吧。」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新月和雲娃,和純淡淡的說道,然後轉頭笑瞇瞇的看著和靜,問道:「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和靜想去給皇額娘請安。」和靜脆生生的回答。

  皇后自生了永瑾後似乎有些母性大發,對宮內其他小阿哥小公主們也關心了許多,這種單純的母愛光輝讓幾個小阿哥小公主也頗感到溫暖,便也愛往坤寧宮跑,這無疑是個好現象。

  和純又拉著和靜和顏悅色的說了幾句話,便讓她往坤寧宮去了,也不忘囑咐她路上走慢點,待和靜離開後才轉身對新月主僕說道:「你們也回去吧。」

  「五公主慢走。」新月卻突然叫住想要轉身離開的和純,又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新月格格這是做什麼?」和純有些不明白新月的行為,但也知道她怕是不會輕易起來的,便只開口問了一句。

  雲娃雖然也對自己主子的行為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主子既然跪下了自己萬沒有站著的道理,便也緊跟著跪了下來,然後新月深深的磕了三個頭,這才抬起頭看著和純,雙眼當然是「水汪汪」的,看的和純頭皮有些發麻。

  「新月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公主能夠成全。」用「水汪汪」的雙眼看著和純的新月如是說道。

  想到慈寧宮的一幕,和純心裡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也有些暗暗著惱,面上雖是不動聲色,腦中百轉千回,正想著該如何措詞婉拒,新月卻不待她開口又繼續說道:「荊州遭逢大難,端王府只我和克善倖免於難,富察大人是我們姊弟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因為他我跟克善就會死於亂軍之中了……」

  新月說到這裡,淚珠簌簌的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聲音哽在了喉嚨裡,順了口氣後才又繼續說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本待就算為奴為婢也要報答富察大人的救命之恩,卻因為我的身份而不被太後跟皇上應允,新月知道太後跟皇上最寵愛的便是五公主,求求您幫新月在太後跟皇上面前說說話,讓新月可以去富察府報答富察大人的恩情,不讓我們姊弟二人留下多年遺恨,新月給五公主您磕頭了。」

  和純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方才在慈寧宮太后都已經拍了桌子,沒想到新月竟還是不死心。

  「公主殿下,我家格格是真心想要報恩的,請公主殿下幫幫我家格格吧,雲娃也給您磕頭了。」不管新月做什麼,雲娃還真都是有樣學樣,頭磕的也比她家主子要標準。

  和純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自己不過是個公主而已,太後跟皇上都已經定好的事情,新月居然還想讓她去改變,真是有些不知所謂。

  「金口玉言,皇阿瑪既已下了旨意,如何能輕易更改?」和純正了臉色,語氣有些冰冷的說道,就算她性子好,新月主僕這麼胡亂折騰也讓她有了脾氣。

  「公主,新月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求公主您成全。」新月哭的更加厲害了,對於她來說,和純就是她奔向福康安的最後一丁點兒希望,雖然努達海也不差,但畢竟比不過年輕俊朗的福康安。

  和純有些惱了,也怪新月,求誰不好偏偏求到和純這裡, 「小三兒」正大光明在正主面前哭哭啼啼說要上位,讓她如何能夠不氣?雖然指婚旨意還沒下來,但福康安成為五額駙早已是內定好了的事情,新月你來湊什麼熱鬧?

  「新月格格,請你自重。」跟死攪蠻纏的人多說無益,明白這個道理的和純丟下八個字,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新月主僕跪也好哭也好,與她何干。

  作者有話要說:= =編編說再不更新就來扒我家窗戶,所以因為各種事情打斷更新後便懶散了一直一拖再拖的某蘭趕緊更文來了,道歉什麼的說多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說了,總之坑是一定沒有,不過年底了案子實在太多,更新真是不能定,只有一點確定,文章簡介裡也說了,一定會在春節之前完結,作為送給一直等著我的大家們的新年禮物。


  70第六十九章 風輕雲淡巧和好


  經由新月主僕這麼一攪局,和純一時間竟是忘記了福康安的事情,待得她想起來的時候,那抹寶藍色的身影已是及至近前了,雖然自己已經不打算再避開他了,可是還沒有完全想好該如何應對的和純看著撩袍甩袖,跪地請安的福康安,心頭不免有些惶然。

  勉強將心神平定下來的和純開口免了福康安的禮,看著他直起身向自己看過來的時候,和純突然感覺鼻子有些泛酸,不知怎地竟有想要落淚的感覺,說起來她跟福康安的關係若是擱在二十一世界本應該是處於熱戀期的幸福小情侶一對,現在卻因著所處的時空和彼此的身份地位,還要行跪拜的禮儀,再加上前些日子因為福康安征戰荊州時候自己的擔驚受怕,還有他歸來後直至今日才得以相見的委屈,這些情感紛紛湧上和純的心頭,怎麼會不讓她眼眶泛紅?

  不過這番情景看在福康安的眼睛裡卻又是另外的意思了,久未相見的心上人頗有些泫然欲泣的感覺看著自己,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帶回來的那個「新月格格」之前在慈寧宮那番莫名其妙的話語了吧?明明自己一路上跟她見面的次數都是寥寥無幾,天知道她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福康安頗為懊惱的同時心裡卻又有些甜蜜的感覺,想著和純之所以這麼跟自己鬧小彆扭,十有八-九是吃醋了,這樣的認知當然會讓他心情不錯。

  於是兩個人各有心思的對視了半晌,誰也不曾開口說話,直到低垂著頭仔細觀察著腳下會不會有螞蟻經過的梅竹感覺脖子都有些僵硬了的時候,才聽到和純開口說道:「倒是有些起風了,梅竹,去將我的披風拿來。」

  「是,公主。」梅竹連忙應下,如逢特赦一般轉身匆忙離開了。

  「轉眼間又是秋天了呢。」看著梅竹的身影漸漸遠去之後,和純歎息般說了一句,然後抬眼看著福康安微笑著說道:「這次一別居然有半年之久,富察大人,別來無恙?」

  不知道為何,看著巧笑倩兮的和純,福康安卻感覺有些難受了起來,說不清是愧疚還是心疼的感覺盈滿於胸,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脫口而出的便是三個字——「對不起。」

  聽著突如其來的道歉和純霎時愣了一下,坦白來講其實她並不覺得福康安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自己之所以鬧彆扭大概就是所謂的「戀愛綜合症」而已,不過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心情還是莫名的好了起來,好到輕輕笑出聲來。

  「此次荊州平叛,富察大人年少有為,立下諸多戰功,皇阿瑪對你可是讚不絕口,卻不知犯了什麼錯,倒要向我道歉。」和純笑意盈盈的說道,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福康安自然看出和純現在心情大好,也聽出她言語中帶有促狹調笑之意,不由得也笑出聲來,略一沉吟,開口答道:「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福康安這句話說的聲音並不大,還隱約帶著笑意,和純卻聽得清楚,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臉上頓時染上了一抹緋色,心裡暗自腹誹福康安表面看起來是正人君子一個,卻原來也深諳「調戲」之道,原本想捉弄人的自己不成想卻反被捉弄了。

  不過乾隆的心思畢竟沒白費,和純跟福康安莫名其妙的這場「冷戰」就這麼又莫名其妙的結束了,拿了披風回來的梅竹看到的便是言笑晏晏的自家主子和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的「富察大人」,在心裡感歎了一聲「金童玉女」後才走上前去回話。

  畢竟是在耳目眾多的皇宮之內,縱然自己跟福康安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就差最後乾隆的一錘子了,和純卻還是不得不注意影響,於是在梅竹回來之後就別過了福康安回到了寢宮之內,才坐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梅雪就過來通稟說是「蘭馨公主」、「晴兒公主」到了,和純臉上頓時現了喜色,說起來上次跟她們兩人相見還是十幾天前的事情。

  「你們兩個可真是想死我了。」蘭馨跟晴兒一進門,和純就迎了上去,口中還抱怨著:「成了親眼裡便只有額駙了,把我卻拋到了一邊,你們兩個可真是『見色忘友』。」

  雖然和純向來在蘭馨跟晴兒面前「口無遮攔」,但這樣的話還是讓她們兩人紅了臉頰,蘭馨更是伸手便要扯和純的面頰,口中還說道:「你這張嘴是愈發的牙尖嘴利了。」

  和純閃身躲開了蘭馨的手,拿帕子掩了嘴笑道:「我又不曾說錯,你看晴兒便沒有否認,莫非蘭馨你眼裡除了額駙還另有他人?」

  「你個和純,亂講些什麼,我眼裡自然是只有……」蘭馨話說了一半便反應過來,臉上愈發的紅了,氣的剁了腳,又伸手朝和純臉頰捉去,「瞧瞧我不撕了你這張嘴。」

  三人笑鬧了一陣,方才紛紛落座,和純喚了梅竹進來奉茶,她們姊妹相聚的時候,向來都是把身側陪侍的奴才遣退出去的,否則有些情景被旁人看了去,卻是不成體統的。

  「你們兩人今日怎麼得空捨得進宮來了?」梅竹上了茶後便自覺退了下去,和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仍是帶了些揶揄。

  蘭馨俏臉兒又是一紅,拿眼瞪著和純道:「若是早知道和純不歡迎,我跟晴兒就不該特意過來打你的眼。」

  和純吃吃的笑著,眼睛在蘭馨跟晴兒臉上逡巡了一番,悠悠的說道:「我哪裡敢不歡迎,怕是有人惦念著公主府的那一位,不願在我這裡多待罷了。」

  「行了行了。」晴兒見和純只一句話便說的蘭馨又羞又窘,連忙出來打圓場,「愈發說的沒邊兒了,且住了吧。」

  和純也是知道度的,聞言嘻嘻一笑,便不再多說,蘭馨更是巴不得轉過這個話題,於是這頁終於輕巧翻過。

  自古至今,但凡是女人們聚在一起,話題就甚少會有離開八卦的時候,於是原本說著體己話的和純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在談論阿裡和卓和那個傳聞中的「含香公主」了。

  提起這個話題的是蘭馨,自從她跟多隆成親之後,那個跳脫性子的額駙便三天兩頭的拐帶她出門走走,阿裡和卓送女進京那日,她就恰巧跟多隆坐在龍源樓二層的雅間內。

  「那回疆公主真的是千嬌百媚的樣貌嗎?」晴兒語氣裡頗帶了些好奇,她是個嫻定淡雅的性子,海蘭察也很是穩重,所以成親後倒是大部分時間待在公主府裡,但也對大街小巷的傳言略有耳聞。

  和純也很好奇,她隱約憶起書中的乾隆在看到含香之後,居然說出什麼「車載鬥量的美女」這種話兒來,能讓自家皇帝老爹「驚艷」至此的女子,想必是個國色天香的吧。

  想起當日的情景,蘭馨臉上現了些複雜的神色,那日她跟多隆可是看了完整的全過程,包括蒙丹的「怒攔車駕勇救美」,雖然他們口裡叫的喊的都是讓自己聽不懂的回疆話,但明眼人誰都能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兒,不得不說,當時旁觀的蘭馨,心中不免受到了些抨擊的。

  看到蘭馨的表情,和純便隱約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暗道不好,這種癡男怨女的戲碼,對於內心單純而又有些柔軟的蘭馨來說,影響力想必是不小的,可別被拐了心思才好,於是想著該用個什麼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蘭馨的心態拐正過來,卻又聽到蘭馨說道:「蒙著面紗,倒是沒看清楚面貌,只是那雙眼睛我看著頗為不喜。」

  這話不但讓和純,也讓晴兒愣了一下,依著蘭馨的性子,這麼直白的說不喜歡一個人卻是很難得,再看蘭馨面上,方纔那抹糾結和不忍之色已經全無,反倒是帶了些淡淡的不屑之情,和純鬆了口氣,心下也安定了八九分。

  姊妹三人踽踽而談,不覺便過了兩個時辰,眼見天色漸晚,蘭馨跟晴兒便起身告別離開了,和純想著二人這一走自己不免又要有些日子的寂寞了,不免有些頹然。

  晴兒跟蘭馨對視一眼,笑道:「你也不用著急,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出宮與我們相伴了。」

  和純知道晴兒說的是自己跟福康安的婚事,臉上不免也犯了紅,蘭馨見狀捂嘴輕笑,和純便嗔道:「走罷走罷,快些走罷,若是再晚了些,怕是有人要進宮來朝我要人了。」

  蘭馨想是被說的多了,臉上雖有紅暈,卻不忘還嘴道:「怕是有人先會急著朝皇阿瑪要人才對。」說完也不待和純答話,只是吃吃笑著拉了晴兒轉身便走,留了和純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跺腳。

  過了沒幾日努達海便將新月格格跟克善小世子「領回」了將軍府,走之前不免又在太后皇上跟皇后面前哭哭啼啼了一番,話裡話外不忘說起富察大人這一點讓三位頗感到有些頭疼,於是送走了新月之後太后率先說起了和純跟福康安的婚事,自家親親孫女兒的大好額駙可是不容他人覬覦的,乾隆跟皇后當然也是如此想,不過疑似有些「戀女情結」的乾隆一想到自家寶貝女兒即將要「便宜」了福康安那小子了,心情不免有些不爽,連著幾天臉上都是臭臭的神色,連賜婚的旨意也是一壓再壓,遲遲不曾宣告。

  作者有話要說:年底了各種會各種總結,寫的頭昏腦脹,不過總算「圓滿」完成領導的任務了,本來想要多更一些的,無奈只寫了這些,便先發上來了,下了小黑屋軟件,打算每天向著1萬字奮鬥,不知道是否可以成真,唉……


  71第七十章 含香公主入漱芳


  皇帝心情不好,受罪的除了身邊的奴才就是朝堂上那些個大臣了,這幾日不管是誰上的摺子,總是會被挑出來點兒什麼毛病,然後就會被疾言厲色一番,讓他們苦不堪言的同時又頗有些莫名其妙之感。

  於是眾位大臣就鬱悶了,你說荊州平叛得勝而返,兆惠跟富德也順利解決了回疆的問題,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也沒有旱澇,更不見水災,真應了民間那句「國有乾隆,國運昌隆」,可為何端坐龍椅上的皇帝居然擺的是張臭臉呢?

  不過能站在金鑾殿上的,基本上都是成了精似的人物,負責阿諛奉承那個派系的大臣們為了「哄」自家主子高興便紛紛站出來了,想著該如何討皇帝的歡心,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於是阿裡和卓攜女進京的事情就這麼被提上了議程。

  因著初進京時候的「紅白相撞」和「攔路搶親」,還未見到面乾隆的心思就有些淡了,阿裡和卓等人被「丟」到驛館之後,忙著國事(端親王的葬禮)和家事(和純福康安的和好問題)的乾隆早就把他們忘到了九霄雲外,得虧某大臣的提醒才想來起來還有這麼個人物,人家千里迢迢的進京兼「獻女」,自己若是不見肯定是不合適,乾隆略微沉吟了一下,便下了旨意——宣阿裡和卓即日覲見。

  被「丟」到驛館不聞不問了有些日子的阿裡和卓心裡居然沒有任何不滿,至於原因嗎,自然就是因為含香了。

  那日含香從昏迷中轉醒後就跟丟了魂兒一樣,不吃也不喝,動不動就呆呆的流淚,原本嫵媚動人的桃花眼硬生生被哭成了腫核桃,這怎麼能讓抱有「獻女求和」之意的阿裡和卓放心將她帶進宮去?當然是巴不得越晚進宮越好,能爭取多點時間勸勸自家女兒,讓她能夠回心轉意。

  可進不進宮這件事兒不是阿裡和卓說了算的,這不聖上的旨意這就下來了,接到聖旨的阿裡和卓只覺得心頭很是煩悶,這幾日他是勸也勸了,罵也罵了,就差沒動手打了,誰知道含香就是油米不進,若是以這番樣子進宮去見皇帝,怕是討不了好不說,沒準兒還被定個什麼欺君之罪,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裡阿裡和卓愁得只想抽自己的嘴巴,怎麼就養了這麼個讓人不省心的女兒出來呢?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隨同他一起來京的兒子叫做阿爾斯蘭的給他出了個主意。

  然後就在維娜跟吉娜不管怎麼勸都不見雙眼發直的含香有所動容的時候,阿裡和卓走進房來遣退了兩人,關著房門不知道跟含香說了些什麼,足足有盞茶的時間才走了出來,等到維娜跟吉娜回到屋內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滿臉淚痕的含香坐在桌旁往嘴裡扒拉著飯的情景了。

  等到第二日,紫禁城宮門打開,乾隆率領著眾人等候在大殿之前,不管是不是真心歡迎阿裡和卓等人,這面子功夫可是都得做好了,所以乾隆臉上一掃幾日來的陰沉,倒也掛上了些笑意。

  然後伴隨著吹吹打打的維族音樂,阿裡和卓一馬當先,領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走進了宮門,阿爾斯蘭隨騎在側,而含香則依舊是坐在那頂充滿了異國情調的轎攆裡,穿著紅色輕紗的衣服,戴了嵌著白色羽絨的頭飾,用白色的絲巾蒙住了嘴巴和鼻子,露在外面的一雙桃花眼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藥物,倒是不見了紅腫,而且頗有些水光瀲灩的感覺,只是依舊沒有什麼生氣的目不斜視著,渾身上下透著股生人莫近的冰冷氣息。

  待到馬車都停下後,阿裡和卓帶了兒子女兒到乾隆面前彎腰行禮,乾隆倒是驚奇了一下,因為他清楚的聞到了從含香身上傳過來撲鼻的芬香,就像是百花的香氣一般,頗有些令人陶醉,讓他的不由自主的蕩漾了一下,於是便多看了含香兩眼。

  說老實話乾隆有著三宮十六院不是多少嬪妃,每三年還有一次選秀,另外即位以來也沒少趁著「微服私訪」的時候偷摸勾搭美女,加上偶爾還會有各國來使獻上那麼幾個具有異國風情的美女,所以不管是什麼類型的女人,他可基本上都算是見識過了,現在到了這把歲數,年輕時候那些花花腸子差不多已經沒有了,而且畢竟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是?

  乾隆不過是因為兆惠曾經跟他提及過回疆有個「香公主」,生來身上便有異香,這事兒他本來將信將疑,如今卻見到了真人,便不由的有些感到驚奇而已,倒沒有別的什麼心思。

  含香冷冰冰的向乾隆行禮請安,語氣僵硬不說面上的表情也很是不虞,擺明瞭是在說「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願的」,雖然乾隆看過來的時候含香及時的低下了頭,但被人厭惡了的皇帝多少還是能有所察覺的,於是臉上雖然沒顯山露水,心裡卻有些著了惱。

  「阿裡和卓這是帶了什麼香料來?怎麼會有這麼奇妙的香味?」心裡很有些不爽的乾隆哈哈大笑著朝阿裡和卓如是說。

  乾隆身後的親王大臣們聞言臉上的表情都頗有些怪異,站在眾人之中的多隆更是險些笑出聲來,沒想到自家皇帝岳父嘴巴居然如此毒辣,居然暗諷含香是香料。

  不過很明顯阿裡和卓並沒有聽出乾隆的意思,所以他頗有些得意的笑道:「小女生來帶著奇香,所以取名叫含香。」

  聽著這自賣自誇般的話語,眾人更是有些忍俊不禁,只得拚命垂著頭,生怕失禮於人前,但隱約還是能見到不少人的肩膀在上上下下的聳動著。

  乾隆又跟阿裡和卓寒暄了一番,這才下令進宮賜宴,期間並沒有再朝含香多看一眼,阿裡和卓雖有些納悶,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可是還有「後招」呢。

  當天晚上,皇宮的大戲台迎來了一場盛大的迎賓會,張燈結綵的,很是熱鬧,陪同皇后坐在皇太后身邊的和純時不時的拿眼睛瞥向乾隆,見他跟阿裡和卓相談甚歡,心下頗有些擔憂,不知道自家皇帝老爹對那個含香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感覺,會不會還像還珠格格裡面那樣癡迷,如果是那樣,還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放心,你皇阿瑪心中有數。」皇太后見和純頻頻側首,便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於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和純的手說道。

  和純愣了一下,抬眼看到皇太后面上是了然之色,又看見皇后衝自己淡然微笑,沒有絲毫憂色,心裡便明白了些什麼,點頭道:「是,和純知道了。」

  說話間臺上乾隆的那幕「大鬧天宮」已經演完了,乾隆已經在興高采烈的喊賞,然後和純就見阿裡和卓滿面笑容的對乾隆說了些什麼,乾隆點了點頭,阿裡和卓轉頭又用回疆話嘰裡咕嚕喊了一通,然後便聽到維族音樂驟然響起。

  不得不說含香的舞跳的是極好的,就連看過不少少數民族歌舞的和純也在心裡暗暗點頭,更不要說其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舞蹈的人了,就連皇太后也不由得誇了幾句,讓和純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半的心又莫名其妙的提了起來。

  一曲結束之後,乾隆少不了誇讚了幾句,畢竟含香怎麼說也是個「公主」,居然像個舞女一般上臺獻藝了,不表示表示怎麼能說得過去呢?

  阿裡和卓則是滿臉笑容,對漢語不甚精通的他把乾隆的客套話聽成了實打實的溢美之詞,把乾隆看著含香晦暗不明的神色當成了癡迷神往,於是便起身走到乾隆面前,彎腰行禮,正色說道:「皇上!為了表示我們回部對皇上的敬意,我把我這個珍貴的女兒,就獻給皇上了!」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和純還是發現在阿裡和卓說這句話的時候,跪在地上還沒有起身的含香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

  皇太后跟皇后面上都沒有什麼表情,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阿裡和卓這個舉措說起來只是為了回疆而已,涉及到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乾隆微瞇起了雙眼看著跪伏在地上的含香,又看看滿臉真誠之色的阿裡和卓,突然仰首大笑了一陣,連著說了幾個號,然後又回頭命人斟了兩杯酒來,與阿裡和卓碰杯乾淨,當下就表示很喜歡阿裡和卓送的這個「禮物」,還立馬下旨將含香公主賜住了漱芳齋,不日即可入宮。

  這道旨意一下,原本有些擔心的和純徹底放下心來,漱芳齋是什麼地方在場的出了回疆來的那些人之外大家都很清楚,明擺著這個含香公主並不招乾隆待見,漱芳齋沒準兒直接就變成了冷宮也說不定。

  當然阿裡和卓是不瞭解這層意思的,見乾隆乾脆的「收下」了自己的女兒,理所當然的認為乾隆是非常滿意的,於是便想來了個趁熱打鐵,兩人重新入座後便向乾隆開口說道:「阿爾斯蘭是我最疼愛的兒子,也是回疆最勇猛的武士,阿裡鬥膽,想向皇上您求個親,可否娶個公主回去以示我回疆與大清朝能夠和平共處,不知道皇上是否答應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萬字什麼的,正在努力ing,先發一章上來∼∼∼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1

72第七十一章 和純瑤林親事定〔修)


  阿裡和卓的話差點沒讓乾隆直接就撂了臉子,心想著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戰敗的小部族獻女求榮也就罷了,居然想讓朕也跟你做一樣的事情,不知好歹的傢夥。

  不過身為皇帝還是該有自己的範兒的,乾隆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臉上硬是還擠出了點笑模樣的說道:「這事兒阿裡恐怕說的不是時候,朕的兩位公主前些日子剛剛舉行了大婚,現下在宮內的幾位女兒尚且年幼,怕是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聽聞五公主已過及笄,並未出嫁。」阿裡和卓的口氣了帶了些或真或假的疑惑感。

  其實方才乾隆倒不是故意不說和純,而是在他心裡,早已經認定了福康安才是和純的額駙,因此上並未把她歸到阿裡和卓的求娶範圍之內,現在被阿裡和卓這麼一說,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來,沒直接拍桌子瞪眼已經是很給面子了,真是沒想到有些人給點兒顏色就敢開染坊,阿裡和卓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最疼愛的和純身上了,想到這裡,乾隆的眼中不由閃過了抹殺氣。

  「和純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從小便嬌生慣養的,朕可是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吃丁點兒苦頭。」乾隆這話兒說的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朕的寶貝女兒配你兒子那叫委屈,去你們回疆那小破地兒就是吃苦受罪。

  阿裡和卓在乾隆變臉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好,他雖然並不怎麼精通漢語,但看人臉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加上現在乾隆說的這麼直白,他要是再不懂那可就是傻子了,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這求娶公主什麼的不過是臨時起意,倒沒有抱了太大的心思,沒想到乾隆居然會發這麼大的火,心裡打著鼓想著該如何把話題糊弄過去。

  「福康安上前聽旨。」乾隆沒有理會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阿裡和卓,中氣十足的抬高了聲音說道。

  「奴才在。」福康安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跪在了乾隆的面前。

  皇帝一開口,四下皆靜,和純抬眼看著遠處的境況,心裡隱隱有些預感,只聽得乾隆一字一句道:「愛新覺羅和純,朕之愛女,行五,素善通達,聰穎仁孝,深得朕心,現封固倫和純皇公主,念其已過沖齡,查軍機大臣富察傅恆之第三子,驕騎營副都統富察福康安,文武雙全,秉性剛正,為朕所賞識,特賜婚與愛新覺羅和純為固倫額駙,擇日大婚。」

  這道賜婚的旨意雖說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但來的實在是有些突然,因此還是震驚了不少人,而讓和純震驚的,卻是「固倫和純皇公主」的封號,自家皇帝老爹這到底是給了她多大的榮耀啊?

  眾人都有些愣怔的時候福康安卻沒有任何遲疑,立馬高聲的謝了恩,旁邊酒桌上的傅恆也隨即反應過來,趕緊顛兒顛兒的過來跪在了自己兒子身邊磕頭謝恩,然後就是眾人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了。

  阿裡和卓的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自己剛跟乾隆求了親,人家立馬就把女兒許配給了別人,明顯是沒把阿爾斯蘭放在眼裡,不過他卻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生氣憤怒的資格,反而慶幸自己剛才是以嘮嗑的方式向乾隆提出的要求,並不是當著眾人的面正式求娶,總算保留了幾分顏面。

  新月帶著克善跟努達海也進宮赴宴來了,並沒有同皇太后和純她們坐同桌,畢竟她只是個格格而已,品級是有點低的,只是跟那些親王們的女眷們坐在了一起,依舊是全身素白的裝扮,很是打眼,自打落座後就是一副柔弱無助的可憐樣,弄得沒人願意搭理她,於是整晚都低著頭泫然欲泣,看著愈發的惹人厭,別人只好努力的當她不存在,免得看著心煩。

  自怨自艾中的新月幾乎沒怎麼注意到週遭發生的事情,只是在隱隱約約聽見福康安三個字的時候才猛然回過神來,然後便聽到「賜婚與愛新覺羅和純為固倫額駙」這句話,嗖的就抬起頭朝著乾隆的方向看過去,半張了嘴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淚珠便在眼眶裡凝聚,搖搖欲墜,嘴裡訥訥的說了幾句什麼,不過卻被淹沒在震天的歡呼聲中。

  其他女眷見了新月的這番樣貌,心裡多少猜測到了什麼,面上就都現了鄙夷、嘲諷的神情,更有甚者已經開始交頭接耳,隱隱聽著有「不知廉恥」「勾引」「肖想」之類的詞語傳來,正處於恍惚狀態的新月自然是完全沒有聽到,但被她死活拉著坐在一起的克善卻聽了個十之七八,再看看新月滿臉悲痛欲絕的表情,便覺得像吞了只蒼蠅般泛起了噁心,愈發的厭惡起新月來了。

  不過在這樣的場面下克善也不好發作什麼,直等到宴會結束坐回到將軍府後才向著依舊處於有些失魂落魄狀態的新月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別整日裡在人前丟端親王府的臉,你不要顏面我還要呢。」然後不等新月有所反應,便起身大踏步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面對著至親弟弟的指責,新月沒有別的,自然是抱著雲娃痛哭了一場,聽著主子斷斷續續的訴說,雲娃沒少在安慰新月的同時抱怨克善的冷血無情,卻忘了她不過是個奴才而已,哪兒來的資格妄議主子?

  第二天賜婚的旨意便正式下來了,於是內務府也好欽天監也好司儀局也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各個機構真是忙了個焦頭爛額,婚禮是定在了四個月後,比之前的兩場公主大婚倒是多給了些日子,但三個月後可是元旦了啊,年要過,公主也要嫁,而且出嫁的是皇帝最心愛的女兒,是「固倫和純長公主」,氣派小了不行,嫁妝少了不行,成親的時候萬一出個什麼岔子更是萬萬不行,所以哪怕是一定一點兒的地方都需細細琢磨才可以,否則除非是不想要脖子上那顆腦袋了,所以不知道多少人急的增添了不少白髮,嘴上雖然不說,心裡沒少腹誹乾隆這個主子。

  富察府上也很忙,不過人家忙的那叫個喜氣洋洋,好不容易等來了福康安的親事落聽,傅恆夫妻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又見自家經常是喜形不於色的兒子現在整日裡嘴角都帶著抹笑意,便也暗自偷笑,福靈安跟福隆安卻是沒少對著福康安擠眉弄眼,只可惜心情非常好的某人全當做沒看見。

  和純也沒有輕省到什麼地方去,這幾天各式各樣的禮單成串的送到皇后跟她面前過目,還要量尺寸裁製冠頂、朝服、四季衣飾什麼的,又要學婚前婚後的禮儀,好不容易得點空,卻是要拿著針線繡那些據說必須是新娘子親自動手做的嫁妝,想當初蘭馨跟晴兒大婚的時候她沒少幫忙,但如今可沒人能給她搭把手了,想起來就有些欲哭無淚之感。

  成親之前男女雙方不得相見是民間的習俗,而且是漢人們的習俗,因此上和純跟福康安之間並不存在這個問題,「名分」既定倒是自由了福康安,打賜婚之後已經來和純的寢宮走了兩遭了,看著他一副春風得意悠閒滿滿的樣子,和純就恨得牙根兒癢癢,憑啥自己忙成了這樣他卻好像沒事人兒似的?

  當然福康安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清閒,也就是現在這段時日,等再過些日子,怕是他想要進宮來與心上人相加,也得不出空兒來了,自然是能多見一面是一面。

  除了福康安,富察夫人也來過了,雖然沒有逾矩到拉著和純的手上下打看,卻也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的盯了和純許久,很明顯的是相看未來媳婦兒的樣子,看的和純滿面緋紅,卻還得強裝端莊淡定的樣子跟富察夫人說著話兒。

  等到四公主和嘉跟佟佳玉清格格站在了和純面前的時候,她就只想扶額了,怎麼富察府這是女眷大出動嗎?只得認命的在心裡歎口氣,笑吟吟走上前去說道:「今兒是刮了什麼風,怎麼把你們兩個吹過來了。」

  和嘉挽了玉清的手臂,眼裡頗含深意的笑看著和純,戲謔般說道:「我跟嫂嫂今兒自然是進宮來看未來的兄弟媳婦兒了。」

  和純冒了滿頭黑線,真是沒想到和嘉直接來了這麼句話兒,想當初她當初還在宮內的時候雖然便是個性子直爽,說話乾脆俐落的,但畢竟還知禮端莊,沒想到這才嫁於了福隆安沒幾年,竟有些油腔滑調起來了。

  旁邊的玉清格格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微笑的看著和純,她是多羅郡王之女,封了多羅格格的,嫁給了富察家的長子福靈安,往年的宮宴之上與和純有過數面之緣,卻不若和嘉跟和純是姊妹情深,說話兒全不顧忌。

  於是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時間裡,都只聽到和嘉唧唧喳喳的說著話兒,和純應和著,玉清格格時不時也搭兩句,只是等到兩人離開的時候,和嘉返回來了一次,拉著和純的手神情帶了些凝重的說道:「挑選教養嬤嬤的時候一定要讓皇額娘好好替你把關,切記切記。」說罷輕微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和純有些愣怔,關於教養嬤嬤的一些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一來這人選是該皇太后跟皇后定的,二來這些日子忙的沒空去考慮這個問題,現下被和嘉提醒才憶及了起來,心內不由湧上了些擔心,只是這件事情想來不是單靠自己的能力可以解決的,只得暫時順其自然,留待以後從長計議了。

  作者有話要說:單位聚餐什麼的回來晚了,文也就沒有寫了,果然一萬字什麼的對於我來說還是奢望啊,不過依舊在努力中,這章字數偏少了,因為有些細節方面總覺得不知該如何下手,不過明天會補上的,會把這章修改一下。

  接下來的兩章倒是寫完了,汗一個,不過今天暫時先不發了,因為不知道這章會怎麼改動,肯定會影響後兩章,所以明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真的是會更新三章的,囧……

  PS:旗袍君提醒後將長公主改為了皇公主,當然是杜撰的,雖有點畫蛇添足之嫌,但是在是想為「榮耀」那兩個字做鋪墊而已,囧……


  73第七十二章 公主府內起風波


  這日蘭馨跟晴兒進宮來找和純,三人正邊坐著喝茶邊說些體己話,猛聽得門外有女聲在喊道:「公主,公主,蘭馨公主。」

  三人便住了話語,和純瞧著蘭馨面色有些不虞,連忙先開口道:「梅竹,去看看是誰,把人帶將進來。」

  梅竹應聲退下,不多時帶著一個身穿青色衣衫的丫鬟走了進來,臉上頗有些慌張之色,蘭馨見是當初出嫁時皇后為自己挑選的大丫鬟之一,叫做綠珠的,平日裡行事為重,很是大氣,倒從未見過她如此驚惶不時禮儀,頓時隱隱感到有些不妙,心中的不快瞬時消散,待得綠珠行完禮後便急急開口問道:「你怎麼進宮來了,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情?」

  「回稟公主。」綠珠果然是個不錯的,雖然面上滿是驚慌之色,話音裡也帶了些顫抖,但仍是吐字清楚,沒有任何磕絆,只是說出來的事情卻讓和純三人都是吃了一驚,「多隆額駙打了和婉公主府裡的教養嬤嬤,又跟公主您的教養嬤嬤起了衝突,直喊著要將她打了板子逐出府去,已是鬧得不成樣子了。」

  「什麼?!」蘭馨有驚又急的站起身來,面上血色盡失,蒼白了一張臉失聲道:「他怎地如此糊塗,闖下這般大禍來。」

  和純聽著蘭馨似乎話中頗有寓意,又見她身子搖搖欲墜,忙站起身來攙住她,說道:「蘭馨你莫要太過激動,別急壞了自己的身子。」

  晴兒也起身勸慰道:「和純說的沒錯,想來額駙也並不是沒有分寸之人,還是先回府看看,千萬攔住了額駙,莫讓他使性子亂來。」

  蘭馨只覺得心亂如麻,聽了她們二人的話,好不容易穩定了點心神,便要告辭離開,晴兒看了和純幾眼,嘴唇翕動了兩下,終究還是沒能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說道:「我陪她一道走罷,好歹可以多勸幾句。」

  和純見了晴兒的表情,知道她必然是知道些什麼的,只是想來內宅的事情不好說與她人知,況且事情來得突然,恐怕晴兒也大都只是猜測,便點點頭應了,又想了想後說道:「若是有什麼事情,莫忘了宮內還有皇瑪嬤跟皇額娘。」

  晴兒點了點頭,扶著滿面焦急的蘭馨一起走了,和純神色複雜的沉思了良久,宣了太監小林子進來,吩咐他去尋福康安過來,她心知多隆雖然是個跳脫的性子,但若不是被逼到一定地步,定不會做出這般亂來的事情,既然教養嬤嬤的事情就這麼漸漸浮出檯面來了,不如推波助瀾一把,也許事情會迎刃而解。

  恰巧今日福康安當值,很快便隨著小林子過來了,和純遣退了週遭的奴才,只餘二人留在廳內,不待福康安發話便正色道:「多隆闖禍了。」

  「怎麼回事?」福康安本來嘴角帶了些笑意,聞言便凝重了神色。

  和純便大致述說了一下方纔的事情,而且很乾脆的將自己對教養嬤嬤的一些瞭解說了出來,當然中間偶爾會加些誇大之詞。

  福康安雖然對教養嬤嬤的「事跡」有所耳聞,因為富察家怎麼說也有兩個額駙了,但也許因為富察家頗得盛寵的原因,兩位教養嬤嬤倒是沒做到奴大欺主的地步,而且他的兩位哥哥又怎麼會好意思將內宅的這些個「雞毛蒜皮」的事情說給自家弟弟聽,所以福康安知之甚少,如今聽和純一說,頗有些震驚之感,不由得脫口說道:「居然會有這樣的事?」

  和純瞥了福康安一眼,本想接著說下自己的計劃,心念卻突然一轉,開口道:「莫非我還會騙你不成?你倒說說,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聽完了和純的話,福康安自然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多隆的事情,還關係到自己跟和純今後的「幸福」,想到成親以後自己想要見和純一面,恐怕還得賄賂教養嬤嬤才行,就沒來由的感到很是憋悶,低頭略一沉思,再抬起來的時候便見眼中精光一閃,聲音也帶了幾分冰冷——「既然如此,便讓多隆將事情鬧大一些,最好是『不小心』鬧到皇上面前。」

  和純感歎了,原來自己未來的額駙還是個「腹黑君」,先在心裡為多隆感到哀歎,隨後微微露齒一笑,說道:「瑤林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呢。」

  福康安看到和純巧笑倩兮的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方纔她是在「考驗」自己,現在看來自己貌似是合格了,不由便也輕笑出來。

  而現在的多隆正在公主府內大發雷霆,今天他去和婉公主府內去探望自己的義姐,卻發現她雙眼略帶紅腫,似是剛剛哭過的樣子,死乞白賴的追問之下好不容易弄了個明白,居然是因為和婉手上暫時沒有可賄賂教養嬤嬤的銀錢,所以竟有幾個月沒有見到額駙了。

  聽了和婉的話後多隆怒不可遏,也不管合不合適,用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徹底弄明白了和婉自成親後這麼些年來,一直被教養嬤嬤挾制著的事情,因著和婉的性子向來是個綿軟的,心裡有苦也只是暗暗以淚洗面,以至於自己的教養嬤嬤愈發的囂張了起來,索要的銀錢也是頻頻上漲,和婉的大部分嫁妝這些年來基本上全都入了教養嬤嬤的手。

  「反了反了,真是都反了天了!」多隆當時就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使人去拿了和婉的教養嬤嬤過來,本是想要訓誡一番,誰知道那教養嬤嬤蹬鼻子上臉,居然沒把他放在眼裡,說什麼和婉公主府的家事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管之類的云云,聽得多隆怒火越燒越旺,終於摔了杯子吼了聲:「你看本小爺管得還是管不得。」然後就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命人將那嬤嬤打了個半死不活。

  從和婉公主府折騰完回來之後,多隆越想越不是滋味,雖然他倒從來沒聽蘭馨說過跟自己見面還要給教養嬤嬤銀錢之類的,但是由和婉那邊推測過來,認定了蘭馨公主府裡的教養嬤嬤也不是個是什麼好玩意兒,便氣沖沖的闖進了公主府,直喊著要「懲治惡奴」,皂白不分就讓人拿了教養嬤嬤過來又是要打又是要逐的,弄得雞飛狗跳的時候猛的覺得身上一涼,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來。

  這時候在宮裡的和純跟福康安已經商議完畢,福康安當即換班完畢出宮去找多隆這個「棋子」,好不容易被及時趕回來的蘭馨安慰住了的多隆在聽完福康安的來意後,不由得目瞪口呆,蹦起身來朝著福康安喊道:「憑什麼讓我幹這不討好的事情?!你怎麼不自個兒去做?!」

  「我還尚未成親,心有餘,力不足。」福康安淡然的四兩撥千斤。

  「那還有海蘭察呢,還有那麼多別的額駙們呢?」多隆咬牙切齒。

  福康安瞥了多隆一眼,舉起茶杯啜了幾口,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除了你,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了,反正你今日已經鬧了一場,何妨再加把力?」說著頓了一頓,又好心的補了一句:「況且這真的是件討好的事情。」

  「你,你……」多隆指著福康安的手指都有些顫抖,看著對方滿臉「這事兒便宜了你,你該感謝我」的表情,第N次的覺得自己交友不慎,奈何福康安說的確實是大實話,於是瞪了福康安許久後,多隆還是敗下陣來,道:「說吧,我到底該怎麼做?」

  於是許多事情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了起來,幾日後,風塵僕僕跨進和親王府大門的閒散王爺弘晝衝著早已等在那裡的多隆跟福康安說道:「兩個小子這麼著急將本王叫回來,是為了什麼事兒?」

  當天晚上,稱病請假縮在家裡幾天的多隆被繩子捆著,由和親王揪著耳朵到了禦書房跪下,聲稱要來「負荊請罪」。

  多隆前幾日打了和婉公主府裡的教養嬤嬤,這幾天又假裝生病在蘭馨公主府裡面整日大鬧,都快要翻出天去了,這些事情乾隆不是不知道,之所以沒讓人把多隆揪進宮來,不過是想看看這葫蘆裡到底是賣了些什麼藥,現在看到居然連自己那向來不管事兒的弟弟弘晝也出面了,想來事情並不小。

  乾隆面上表情無波的看了看兩個人,揮手斥退了侍奉在側的太監宮女,冷哼了一聲說道:「在朕面前就不用做戲了,有什麼事兒就老實說吧。」

  被看穿了的弘晝絲毫不覺得尷尬,只是踢了跪著的多隆兩腳,吊兒郎當的說道:「小子,把知道的事情都跟你皇阿瑪說說。」

  這幾天多隆可是沒有閒著,先是利用三教九流、七拐八拐的人際關係把教養嬤嬤們明裡暗裡那點事兒打探的一清二楚,然後按照福康安說的,在公主府裡折騰了個天翻地覆,目的就是讓事情傳到乾隆的耳朵裡,而福康安則抽空走遍了京城所有的當鋪,按照多隆給的單子將以往公主格格們為了換銀錢而當掉的陪嫁品們贖出了十之八、九,當然這錢是記在和親王賬上的,誰讓他利用龍源樓也撈了不少油水呢。所以當弘晝回來後發現自己居然是被叫回來簽字兒付賬的時候,差點沒直接噴出口血來。

  就算在聽了多隆跟福康安的解釋後,知道事關自己親生女兒跟義子的幸福,但弘晝還是嚥不下這口氣,於是才有了綁著多隆進宮的這一幕,誰讓他結合外人(福康安)誆騙自家阿瑪呢,可憐多隆是有苦難言,心裡將福康安來來回回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聽了弘晝的話後苦著臉的多隆就舌燦蓮花般把所有的事情來了個竹筒倒豆子,說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苦大仇深,旁邊弘晝適時的還將手裡一直提著的包袱打開來向乾隆展示了展示,還沒有到老眼昏花地府的乾隆發現了好些個首飾上有內務府的印記,也就是說,那都是皇家給公主格格們的嫁妝,於是臉頓時黑的可以賽過包公了。

  作者有話要說:七十二章奉上,下章更改中,下下章醞釀中,晚上會同時更新

  74第七十三章 克善求離將軍府


  「皇兄啊,我就說咱們大清的姑奶奶們各個都是有福氣的,怎麼會很少見生下子嗣,卻原來是不給銀錢賄賂那些個不知死活的奴才就連額駙的面都見不著,怎麼可能會有子嗣?還被人明裡暗裡的說成不知廉恥,心裡得多憋氣?要不怎麼一個個都英年早逝?」弘晝邊說便「痛哭流涕」,「可憐我的婉兒,年輕輕的就要守活寡了啊……」

  「住口。瞧瞧你這樣子,成何體統?」乾隆雖然也生氣,但見弘晝話說的太糙,不免皺了眉頭訓斥。

  「我兒遭了這麼多年的罪,還不許我抱怨幾句不成?我不管,您可得給婉兒做主。」要說起撒潑打渾來,皇室裡和親王若是稱第二,絕對沒人敢說是第一。

  乾隆沉默了,說實話當初和婉嫁給巴林博爾濟吉特氏德勒克的時候,因著弘晝的要求,是讓她如和敬當初一樣,留住京師的,就是知道那孩子性軟,想多照看著她些,不成想還是受了這麼多委屈,又想想那些奴才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幹如此欺壓主子,那和親遠嫁到蒙古等地的公主們境況不知道要糟到哪裡去。

  一念至此,乾隆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依舊「聲淚俱下」的弘晝沉聲道:「行了,和婉是朕自小看著長大的,與親生女兒無異,朕自然會替她做主的。」又側頭問多隆道:「你查清楚了?當真是大部分教養嬤嬤都這樣,不是只有幾個特別的才會如此奴大欺主?」

  多隆使勁兒的點點頭,極其肯定的說道:「雖然程度有些區別,但基本上沒有哪個府裡的教養嬤嬤真是清白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

  「找內務府,把這些有問題的嬤嬤都換了吧,凡是欺壓過主子的,視輕重給予處罰。」乾隆大手一揮,做了決定。

  「不行!」弘晝跳起身來,直著脖子叫了一句,「皇兄你怎麼能保證換過去的嬤嬤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就算一年兩年沒問題,那五年十年之後呢?」

  乾隆再次沉默了,弘晝說的可能性他不是沒有考慮到,但如果換人不能解決問題,那就只能廢除教養嬤嬤這個制度了,可這畢竟是祖制,並不是輕易就能廢了的。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乾隆頗有些頭疼之感,便直接把問題丟給了弘晝。

  「廢制。」弘晝卻沒有乾隆那麼多顧慮,張口就嘎崩俐落脆的回答了兩個字。

  「你倒是說的輕巧。」乾隆瞪了弘晝一眼,氣道:「這可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是你說廢就能廢的?」

  「那又怎麼樣?」弘晝快言快語,在乾隆還沒得及發貨之前接著說道:「老祖中立下這個規矩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說過不能改不能廢,當初立此規矩的時候也是為了大清的公主格格們著想,如今既然只有弊不見利,為什麼不能廢止?」

  弘晝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聽得乾隆跟多隆都有些愣怔,找遍整個大清國,怕是能又這種獨特想法,說出這種破格言辭的人,就只有弘晝了,可偏偏他說的,似乎確實沒有錯,只是……

  「廢除祖制,談何容易啊……」乾隆感到有些無力的扶了扶額頭。

  「皇兄,不是容易與否,而是您心中究竟作何想。」

  乾隆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弘晝面上鄭重的神色,微微愣怔,這種表情他已經多年未曾在自己這個弟弟臉上看到過了,嘴角不由得勾出抹微笑,嘴裡喃喃說道:「說的對,說的對,你說的對啊……」

  第二天早朝之上,乾隆突如其來的一道廢除公主出嫁時教養嬤嬤制度的聖旨,幾乎讓禮部那些個迂腐派官員翻了天,一個個都是滿臉沉痛的神色,紛紛出列慷慨陳詞祖制不能廢的種種理由,而坐在龍椅上的乾隆等到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後,直接就宣佈了退朝,轉身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句話——「朕不止是皇帝,還是一個父親。」

  不知道是不是乾隆在說這句話時候的背影顯得實在是有些過於蒼涼,那些個原本咬死了牙關拚命反對的大臣們突然間就沉寂了許多,就連隨後上摺子繼續固執己見的人都寥寥無幾,於是這件事就這麼簡單的被解決掉了,讓人有些始料未及。

  許久之後,當和純輾轉從福康安的口中得知當日禦書房發生的事情之後,很是感歎了一番,然後問福康安怎麼會想到找弘晝回來說服自家皇帝老爹,福康安回答道:「要想讓皇上廢除禮制,就必須要找最不守禮制之人來說,而此人非和親王莫屬。」

  至於那些個原本趾高氣揚的教養嬤嬤們的下場就不用多贅述了,敢欺到大清國的公主格格們身上,後果當然是非常嚴重的。而乾隆「自此之後,公主與額駙可共居與公主府內」的後續旨意則讓公主格格們表面容光煥發,內心歡呼雀躍。

  有道是幾人歡笑幾人愁,如今身處將軍府的克善愁得深刻懷疑自己恐怕沒多久就會變成少白頭了,究其原因當然是他那個叫做新月的姐姐。

  自打知道福康安的賜婚旨意之後,新月的心情就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整日魂不守舍的,有時候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不喝不說話,還會癡癡的流淚,她這個樣子可是急壞了將軍府裡的兩個人——努達海和驥遠。

  從第一天見面的時候開始,驥遠就在驚艷的、震動的情緒下,對新月意亂情迷起來1,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整日沒事兒就往被他阿瑪給命名為新月小築的院落裡跑,弄得府裡幾乎長了眼睛的人全都能看出來他的心思。

  努達海也是每天的往新月小築去,只不過他去的比較低調,不像一樣驥遠經常大呼小叫著新月的名字,說的也不過是些日常的關心話,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但單獨相處時看著新月眼裡的那份熱烈的情意,卻是想掩蓋都掩蓋不住的,而克善在某個機緣巧合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這一點。

  父子倆同時愛上了自己的姐姐,而她卻因為另一個男人黯然神傷,這個認知讓十歲出頭的克善又是震驚又是憤怒,眼看著情況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想了好久後終於做出了離開將軍府的決定,可沒料到在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卻被將軍府全體拒絕了。

  反應最激烈的當然是驥遠,他甚至激動的忘記了自己與克善的身份跟年齡的差異,握著克善的肩膀就是一通狂搖,甚至想要衝到新月小築去問問這是不是也是新月的意思。

  努達海雖然還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但也十分堅定的回絕了克善的要求,連老太君、雁姬和駱琳也是滿口的否定之詞,還一疊聲的問克善為什麼想要離開,再在將軍府住下去肯定會出大問題這個原因克善自然是不能說出口,他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也不會編什麼瞎話,便有些支支吾吾,結果就導致努達海等人深刻懷疑是不是將軍府的下人怠慢了他們姐弟二人之類的,害得他費了許多口水才打消了眾人的疑慮。

  克善失敗而返,可是他並不打算放棄,既然將軍府這邊沒有什麼指望了,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在皇宮那邊了,便想方設法想要進宮面聖,這主意七拐八繞就打到了福康安的身上,沒辦法,誰讓他是克善除了努達海之外,認識的能進皇宮的唯一一人呢。

  然後在某天福康安回到自家府門前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極其眼熟的小男孩兒正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翹首企盼,在看到自己的時候眼睛瞬間就明亮無比,而這個男孩兒正是克善無疑。

  在福康安的幫助下克善順利被乾隆接見了,雖然面對皇帝的時候他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但還是大著膽子提出了要離開將軍府的要求,並且在乾隆問他原因為何的時候,說出了當初太后拒絕新月要去富察府的要求時候的理由——將軍府中有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子。

  乾隆對於克善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很是欣賞,便很乾脆的應下了他的請求,只是對於新月姐弟離開將軍府後的去處有些躊躇,沉思半晌後,眼裡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

  等克善從宮內回到將軍府的時候,跟在後面的吳書來直接宣讀了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查內大臣之子他他拉驥遠,年逾束髮,尚未婚配,多羅格格新月居將軍府多有不便,著即日起攜世子克善搬出,改入和親王府,欽此。」

  而此時在禦書房內,乾隆正拍著弘晝的肩膀,滿臉叵測的微笑,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朕見你平日裡無聊的緊,便特意給你找了點事兒做,端親王的兩個遺孤可都是不錯的,你不妨好好調、教調、教。」

  言罷乾隆哈哈大笑著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弘晝僵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給閒散王爺找點事情做什麼的,不知道有愛不有愛。

  PS:我以為JJ好了很多,原來一如既往的抽,不知道這章文啥時候能夠發出去。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2

75第七十四章 秉燭夜談亂商計


  不管將軍府願意與否,皇帝的聖旨都是不可違背的,驥遠雖然頗有些憤恨,但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去老太君跟雁姬跟前哭鬧了一番,直到雁姬答應下來,說是可以替他進宮去向太后求親的時候,才徹底安分了下來,及至送新月姊弟出府的時候,臉上還帶了些笑意,看的雲娃直撇嘴,暗罵男人都薄情。

  新月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一來她還沒有從黯然神傷中徹底回過神來,二來這些日子驥遠總在她眼前晃悠讓她很是不厭其煩,於是心裡竟然是有些希望離開將軍府的,但面上卻未表現出來,只是沉默著不做聲,倒讓一直擔心著的克善鬆了口氣。

  倒不是說努大海在新月的心裡沒了重量,只是有話說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現如今對於新月來說福康安才是重中之重,況且這位又是個善能幻想的,不知怎地就認定了福康安是被逼無奈娶公主的,成親後的生活肯定不會幸福,自己正是能拯救他於水火的人,只要能帶給他幸福,哪怕是做妾自己也認了。

  先不說新月那邊心裡在想什麼,這裡努大海看著她嬌怯怯倚在雲娃身上,低垂了眼瞼悶不作聲的樣兒,便有些心疼,就覺得新月是捨不得離開將軍府捨不得離開自己的,便打定了主意想著等驥遠成親之後將新月姊弟再接回來,免得佳人在外受委屈。

  努達海現下將一顆心幾乎全都掛在了新月身上,神色間不免就現了些端倪,眼睛直勾勾盯著新月的驥遠並沒有發現自家阿瑪的不對勁,可站在努達海旁側的雁姬卻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雁姬是個聰明的女人,她跟努達海相濡以沫的生活了二十年,對他的瞭解幾乎可以說是深到了骨子裡,前些日子因著對努達海的信任,再加上他刻意的低調和隱瞞,因此上她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可眼下看著努達海望著新月的眼神,讓她既驚且疑,又有些無法置信,巨大的不安感將她層層圍裹了起來。

  當送走了新月姊弟,看著努達海整日心事重重、坐立不安的樣子,雁姬就有些膽戰心驚了,她所認識的努達海,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沉不住氣。

  雁姬有些震驚,但更多的是失望和心痛,她與努達海之間,也是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的,那時候她還是烏雅家敢愛敢恨的小姑奶奶,笑起來的模樣比那天邊的朝霞還要美麗幾分,迷倒了不知道多少八旗的青年才俊,卻偏偏看上了當時還未顯山露水的他他拉努達海。他曾對她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曾說「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於是心甘情願的嫁了她,卸下了滿身的驕傲,變成了端莊大方、賢良淑德的他他拉夫人,這麼些年來,努達海征戰南北,從未因家裡的事情分過半次心。

  想到這裡,雁姬自嘲般笑了笑,轉頭看向銅鏡裡依舊是明眸皓齒,眉目如畫的自己,不由在心裡感歎「紅顏未老,情誼已斷」,原來自己與努達海之間所謂的愛情,終究還是抵不過時間的考驗,抬起頭來看向不住的走到窗邊看著夜空中那彎新月發呆的努達海,只覺得心中愈發的冰涼,這個男人,竟然已經心焦到忘記了在她面前掩飾自己的失態了麼?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雁姬,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和離,可如今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雁姬的心不免軟了下來,她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努達海身邊,重重的歎了口氣,轉頭看著被驚回神來的努達海略帶了些慌張之色的雙眼,淺淺笑了一下,說道:「我其實很佩服這個新月格格,明明比我們珞琳還小了幾個月,卻比她懂事了不知多少。」

  努達海悚然一驚,不知該如何答話,雁姬卻又不疾不徐的說道:「驥遠的心思,恐怕終究是要變成竹籃打水了,皇上既下了這樣的旨意,便是將新月格格與將軍府劃清了界限,只希望我們兒子不要太過傷心了。」

  言罷,雁姬又歎了一口氣,也不去看努達海的臉色,自顧自的轉身向床邊走去,逕自歇下了,留下努達海呆站在原地,她已經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接下來就只能看努達海自己了,如果他仍舊執迷不悟,雁姬不介意離開將軍府。

  這天深夜,夫妻兩人躺在床上,都是徹夜難眠,努達海更是輾轉反側,一想到新月便覺得心口陣陣刺痛,想起那日她趴在自己懷裡哭得梨花帶雨,那種軟玉溫香的感覺他至今仍舊不能忘卻,可是僅存的那絲理智也告訴他,新月是比自己女兒還要小的和碩格格,是自己兒子的心上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犯下如此荒唐的錯誤,這樣的認知讓他痛苦萬分。

  努達海整晚在備受煎熬中度過,新月對此自然是毫不知情,她帶著克善在午膳前就到達了和親王府,早有人入府通傳,王府總管帶了些家丁僕傭等候在門口,沒有太過熱情的歡迎,卻也是恭謹守禮。

  弘晝雖然對乾隆分派給自己的「破事兒」有些不滿,但礙於皇家的顏面,不得不裝裝樣子廳內等候,好在新月並不是個完全不懂事兒的,縱使神情還有些恍惚,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再加上那個面上雖仍帶著稚氣,卻像小大人兒般談吐的克善讓弘晝想起了年幼時候的自己,不知怎麼就合了眼緣,於是向來喜形於色的他原本耷拉著的臉色突然就多雲轉晴,和顏悅色了起來。

  「從今兒起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本王和福晉說。」弘晝這話是看著克善說的,連眼角都沒往新月那瞭,那揚州瘦馬的樣兒哪有半分他們滿清女子的風範?單是看著就讓他感覺不舒服。

  弘晝的嫡福晉吳紮庫氏早些年已經歿了,如今府內當家的是繼福晉章佳氏,此刻正陪在弘晝身邊,對自家王爺如此愛憎分明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心裡不免腹誹:「您這表現的也忒明顯了,咱就不能多少婉轉點麼?」

  見弘晝不管不顧只拉著克善說話,便也上前去拉了新月的手噓寒問暖了一番,只不過新月想著自己的心事,應和起來就有些心不在焉,原本章佳氏也不甚喜歡新月,見她如此敷衍自己,心裡暗暗著了惱,沒說了幾句話,便讓人帶著新月到以收拾好的住處去了。

  克善原本應該是跟新月同住一個院落的,可弘晝一番話下來,心裡對這個小世子很是滿意,見新月那個樣子,怕好好的孩子跟在她身邊難免遭受荼毒,便命人收拾了離自己住處較近的益處小院落,安排克善住了進去,反正和親王府不差房子。

  新月本來是反對了兩句的,但她的嘴皮子哪抵得過弘晝俐落?三言兩語就把她給打發了,不免讓她又紅了眼眶,可弘晝不吃這套,又見不慣新月哭哭啼啼的樣子,所以進府的第一天,他就冷著臉把新月訓斥了一番,然後拉著克善揚長而去。

  可想而知挨了訓的新月會是什麼樣子,這善後的事情自然由章佳氏處理,於是接下來有半個月的時間,弘晝都沒能跨進章佳氏臥房的大門。

  新月姊弟就這麼安置在了和親王府不提,從回疆來的含香公主,終於也被一頂轎子,抬進了皇宮大院,入住到了漱芳齋。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蒙丹頓時就跟發了瘋一樣,拖著他那滿是傷痕的身子下了床就往門口撲,卻讓恰巧進門的簫劍攔了個正著。

  「放開我,我要去救含香!」蒙丹不顧一切的大叫著,想要掙開簫劍拉著自己手腕的手。

  「救人?」簫劍冷笑一聲,「我看你是去送死才對。」

  「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去!她在等我!她在等著我!」蒙丹喊得有些竭斯底裡,但又實在掙脫不了簫劍,只得惡狠狠的瞪著他,眼睛像要冒出火來。

  「要進宮,不是不可以。」簫劍簡簡單單一句話,頓時就讓蒙丹偃旗息鼓了,他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蒙丹,繼續說道:「聽著,我們有一個共同的仇人……」

  接下來就是徹夜詳談,因著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簫劍知道了完整的「你是風兒我是沙」的故事,蒙丹瞭解了數年前那場血腥無比的文字獄。

  沒有了五阿哥、小燕子等人的幫忙,簫劍跟蒙丹能不能進得去皇宮也是個不小的問題,簫劍雖然在江湖上漂了不少年頭,但認識的那些朋友,都是跟紅牆琉璃瓦的皇宮八竿子打不著的,而來自偏遠地區的回疆人蒙丹,更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兩人計劃來計劃去,得到的結論就只有一個——夜探紫禁城。

  討論到熱血沸騰的兩個人制定了若干路線,想到殺父之仇、想到翹首企盼的情人,簫劍跟蒙丹的眼裡都崩出了若干火花,恨不能立馬插翅飛到皇宮內院中去,卻完全忽略了紫禁城是何等戒備森嚴的作者有話要說:我本來想把簫劍摘出來的,因為實在喜歡朱宏嘉在武林外史裡面飾演的熊貓,奈何NN書裡面正常的人實在太少,我只能一事論一事,還是把簫劍一起解決了吧。

  PS:過年回老家了,老家的空氣真好啊,給大家再拜個晚年吧∼

  76第七十五章 簫劍蒙丹夜入宮


  漱芳齋裡,含香穿著她那身回族服裝,滿面悲慼的佇立在窗前,維娜跟吉娜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面面相覷,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算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日了,雖然含香一進宮就被封為了貴人,並且得了不少賞賜,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的,但乾隆這些天卻連漱芳齋的大門都不曾踏進來過,於是維娜跟吉娜很快就意識到,她們的含香公主似乎並不受大清皇帝喜愛。

  正在兩人發愁該如何完成阿裡和卓入宮前交代的任務時,太監尖銳的通傳聲突然傳來——「皇上駕到!」

  維娜跟吉娜眼中頓時一亮,面上也不由現了些喜色,抬頭看到窗邊的含香不為所動的樣子,吉娜輕咳了兩聲後用維吾爾語說道:「含香公主,請不要忘記大王所說的話。」

  含香聞言身子顫了兩顫,猛地回過頭來盯著吉娜半晌,才冷冰冰的說了句:「用不著你來提醒。」說罷,緩緩的走到了門前,抬頭挺胸仰著下巴準備迎接乾隆和自己「悲慘命運」的到來。

  和純跟在乾隆身後,看著自家皇帝老爹略帶興奮之色的臉,頗有些無奈之感,她怎麼都覺得非得拉著自己來「體驗」含香身上奇香的乾隆,那樣子像極了想要炫耀自家寵物的主人。

  「恐怕您要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了。」和純在心裡默默想著,含香見到乾隆會是個什麼態度,她可是能猜個十之八、九。

  所以當維娜跟吉娜還有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而含香則鶴立雞群般站在眾人面前,頂著冷冰冰面無表情的臉看著乾隆,直到後者臉色有些發黑的情景出現的時候,和純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

  漱芳齋中一時間鴉雀無聲,房中漸漸瀰漫上火藥的氣味,看著乾隆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純只得在心裡暗暗歎氣,想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準備開口緩和一下,沒料到卻被人搶了先。

  「皇上!我坦白的告訴你吧,到北京來、到你的皇宮裡來,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含香果然是語出便驚人,話一出口和純便眼見著乾隆的臉登時就黑了半截兒。

  乾隆心裡那個氣啊,先不說他心裡面對這回疆公主有沒有那個想法,單說現在,他可是連句話都沒說呢,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蹦出來這麼句話,他能好受得了嗎?更何況身邊還跟著和純,就這麼在女兒面前被落了臉,這讓頗好面子的乾隆如何能不氣?

  而含香卻壓根兒沒顧及乾隆的反應,梗著脖子繼續說道:「可是既然我順從我父親的命令來了,就是早已把一切都看透了,皇上,隨便你要把我怎麼樣,我都無法反抗,也不能反抗,你可以為所欲為了。」

  話一說完,含香就閉上了眼睛,一副大義凜然、任人宰割的樣子,這下子乾隆的臉可是徹底的黑透了,和純偷眼看到他微瞇起眼睛的樣子,盡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只是乾隆還未來得及發火,便聽得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間雜著「捉刺客,捉刺客……」的呼喝聲,而且隱隱有往漱芳齋方向而來的意思。

  不多時刀劍叮叮光光相擊的聲音也傳了進來,看起來現場似乎應該就在漱芳齋就近前,隨行的侍衛們已經拔刀出鞘,守在了乾隆跟和純的身前,雖然都覺得刺客是闖不進來的,但忠心護主的樣子還得表現出來不是?

  在這種打岔之下,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外面的刺客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含香的臉色突然就變得煞白起來,而在和純隱約意識到刺客可能會是蒙丹後,轉頭向含香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她袖中突現的寒光。

  「皇阿瑪小心!」和純大驚之下高叫出聲,第一反應就是伸開雙臂攔在乾隆的身前。

  含香入宮前就悄悄在袖子裡藏了把匕首,原本是打算乾隆如果對她用強的時候威脅使的,不過因為進宮後乾隆對她的冷淡所以並未派上用場,方才捉刺客的聲音傳進來的時候,她幾乎馬上就認定了來的一定是蒙丹,想到蒙丹被捉到後的下場,含香突然就有了大膽的想法,只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和純發現了。

  乾隆可以說得上是身經百「刺」,在和純的提醒下馬上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哪裡能忍心心愛的女兒給自己當盾牌,伸手就將和純拉在了自己的身後,而這時候孤注一擲的含香雙手緊握著匕首直著身子便刺了過來。

  雖然說不上是什麼高手,但乾隆怎麼也是習了幾十年武的人,縱使當上皇帝之後便懈怠了許多,可畢竟底子在那裡,而含香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半點拳腳功夫都沒有學過,所以乾隆只是一揮手,她手上的匕首便匡啷掉在了地上,乾隆又是一腳,含香就被踹出了幾米開外,直接趴在地上昏了過去。

  變故來得有些突然,跪在地上的維娜跟吉娜看的目瞪口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侍衛們的刀已經架在了她們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她們頓時感覺魂飛魄散,苦於不會說什麼漢語,只得涕泗橫流嘰裡咕嚕的說著維語求饒,哪裡還顧得上去看含香。

  乾隆冷眼看著,沒有開口說話,其實方才含香那番自大而又不自知的話雖然讓他很是火大,但罪並不致死,可現在她這不自量力的刺殺行動,卻讓乾隆覺得人是留不得的,並且深刻的懷疑到了阿裡和卓送女進宮的真正目的。

  外面的嘈雜此時也停止了,和純只聽見多隆頗有些自得的一句:「小爺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不成?」隱隱傳進來,便知道刺客已經就伏。

  果不其然,立刻就有守門的太監進來通傳,說是捉到了兩個刺客,正押在外面,問該如何處置。

  乾隆鐵青著臉看了眼被侍衛們拽起來按壓著跪在地上,依舊歪垂著頭處於昏迷狀態的含香,不知怎地就覺得她跟外面的刺客有著什麼關係,於是原本想說「壓入大牢,明日再審」的話,就變成了「將人犯帶進來。」

  刺客當然便是簫劍跟蒙丹,他們兩人自秉燭夜談之後,便緊鑼密鼓的做著進宮的計劃,簫劍更是通過各種手段人脈弄來了皇宮的「結構圖」,兩人根據那圖制定了周詳的路線,原本以為萬無一失,便趁著今日月黑風高,穿上了夜行衣直奔紫禁城而來。

  也不知說是他們的運氣好還是運氣差,誤打誤撞之下兩人居然晃過了外面的侍衛,真個竄上了紅牆,溜進宮裡來了,只不過還沒等走幾步路,就被帶隊巡邏的多隆給發現了。

  簫劍跟蒙丹自恃身上功夫不錯,區區十幾個大內侍衛並不在眼內,揮刀舞劍就衝了上去,怎知能在宮內做侍衛的人,全都是各營出來的精英,身手都是極好的,十幾個回合下,兩人便落了下乘,這還是在多隆在旁側抱了雙臂觀看的情況下造成的。

  這倒不是多隆偷懶耍滑,只是他對自己帶的這些下屬很有信心,可他的這番作為倒讓簫劍跟蒙丹有了些誤解,直覺的以為他是個紈褲子弟,也是最好突破的一角,於是兩人對視一眼,各做了假動作拋開對仗的侍衛們,衝著看戲的多隆就去了。

  多隆見狀如何能不知道簫劍跟蒙丹在打什麼主意?便被兩人惹起了氣性,只嘿嘿笑了一聲,喝道:「兩個雜物兒,居然敢瞧不起小爺。」

  這油嘴滑舌的話一出口,簫劍跟蒙丹更是認定了多隆是個繡花枕頭,心下不由有些歡喜,攻勢便更快更猛了些,豈知多隆是個自打會跑會跳之後就被逼著紮馬步的主,渾身的功夫可真不是吹的,再加上對於此刻他可沒有那不能以多欺少的概念,招呼著十幾個兄弟,直接就把兩人給拿下了,得意洋洋抬頭挺胸的時候,正見著漱芳齋前頭乾隆的儀仗在那裡,便使守門的太監進去通傳。

  得了乾隆的傳召後,多隆便帶了人押著簫劍跟蒙丹走了進去,心裡還有些納悶,想著漱芳齋似乎是被封了貴人的含香公主住的地方,主子怎麼會想著在這裡審問刺客呢?於禮不合啊。

  蒙丹雙手背反剪著,還未進門就聞見熟悉的香味,頓時就瞪圓了眼睛,待進去看到那熟悉的的身影時,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死命掙紮,口中吼叫著:「含香!含香……」

  多隆見狀登時就明白了點什麼,合著這刺客跟含香公主還是舊識,又打量到地上還未收起來的匕首,暗自琢磨莫非這是「裡應外合」?

  相比之下簫劍真是安靜異常,不過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恐怕此時乾隆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因為自打進門看到那身龍袍時候開始,簫劍就目次欲裂的盯著乾隆,眼睛都不帶眨的。

  因為對於簫劍來說,乾隆跟他,那可是既有舊恨,又添新仇。

  十幾年前,因為一場文字獄,本名方嚴的簫劍失去了他幾乎所有的親人,從此改名換姓,隨著師傅輾轉江湖,這是乾隆賦予他的舊恨。

  十幾年後,在乾隆南巡之時趁機行刺未成的簫劍發現乾隆身側有一女子與過世的母親有八九分相似,於是疑心她為自己的親生妹妹方慈,千方百計打聽出來她正是「還珠格格」,還未來得及認親的時候,便聽聞她和親去往科爾沁那蠻荒之地,登時心痛萬分,這是乾隆賦予他的新仇。

  作者有話要說:工作忙的很銷魂,卡文卡的也很銷魂,這章改了大概八九次,還是不咋滿意,不知道各位親有沒有什麼建議可以給提一下呢?


  77第七十六章 還珠大戲終落幕


  刻骨銘心的恨意是想掩蓋都掩蓋不了的,更何況簫劍壓根兒就沒打算掩蓋,他這□裸的眼神讓乾隆悚然而驚,倒是忽略了旁側嚎啕怒吼的蒙丹。

  蒙丹叫喊的聲音足夠大,幾乎要將漱芳齋的屋頂都掀掉,和純暗自慶幸漱芳齋在宮內所處較為偏僻,離著慈寧宮、坤寧宮甚遠,想來不至於吵到皇太后跟皇后。

  乾隆踹含香的那腳力度不輕,以至於縱然蒙丹吼的撕心裂肺,她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面色蒼白至極的維娜跟吉娜見狀驚得身子簌簌作抖,心裡只覺得怕是命將不久。

  盯著簫劍看了許久後,乾隆終於將視線轉向了嚎的嗓音已經略顯了嘶啞,拼了命的扭動著身子想要掙開侍衛們的束縛撲向含香的蒙丹身上,眉毛皺得都快打成結了。

  此情此景,怕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蒙丹跟含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麼貓膩兒,只是如今雖然還並沒有上玉牒,但含香現在畢竟已入了後宮,成了乾隆的妃嬪之一,蒙丹這麼折騰,豈不是結結實實的要給乾隆帶綠帽子?

  待不待見這位含香公主是自己的事,但被人用巴掌打到臉上來卻實在是不能忍,乾隆想到這裡,眼中殺氣頓現,面容瞬間就變得極為不善了起來。

  和純有點兒尷尬,拋開方才含香對乾隆的不假顏色不說,如今面前這癡情大戲,主角之一可是那昏迷著的含香,說白了就是乾隆的小妾,身為乾隆女兒的她,撞到這事兒,怎麼看都有些不妥,不由得想要扶額哀歎,早知如此,她方才就該死撐著待在房裡。

  憤怒的幾乎要冒出火來的乾隆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之處,只得勉強壓下自己的火氣,加上天色也晚了,便吩咐多隆將蒙丹及簫劍暫壓入天牢,容後再審,漱芳齋也安排了侍衛值守,說是連只活物都不允許出入。

  簫劍那裡倒是沒什麼,可蒙丹用了死力氣,幾個侍衛拽了半天,愣是沒能把他拉出門去,多隆便喝了句:「平日裡都機靈的緊,怎麼此刻卻糊塗了?」然後,幾步走上前去,拿手掌往蒙丹的脖頸中猛地擊下。

  多隆拿捏得位置極準,氣力也用了五六分,因此蒙丹喊了一半的聲音戛然而止,腦袋往旁邊一歪,直接翻白眼就昏了,被侍衛們拖了下去。

  乾隆帶著和純也離開了,不多會兒功夫除了漱芳齋的下人,其餘人等都走了乾乾淨淨,地上那把匕首也被多隆收了去,維娜跟吉娜雖然有些不情願兼腿打顫,但還是走將過去把仍未醒過來的含香抬到了床上,心裡不知把這個被回疆奉為聖女的公主罵了多少遍。

  翌日早朝後,乾隆便把查明蒙丹跟簫劍身份的任務放在了福康安跟多隆身上,兩個人也不負所望,沒過幾日便將查到的結果擺在了乾隆的面前。

  方之航這個名字對於乾隆來說,還是頗有些印象的,畢竟那場文字獄也算得上是轟轟烈烈,在聽到簫劍是方之航遺孤的時候,乾隆心裡不是沒有愧疚,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簫劍是必然不能留下的,因為他代表的是乾隆的汙點,即使是帝王,也並不意味著不會犯錯,只是當著全天下臣民,有些錯誤是不可以承認的,更何況說起來方之航也並不是完全的冤枉。

  「處死,留個全屍。」這便是乾隆對簫劍做出的決定。

  「七次?!」蒙丹跟含香的事情,福康安跟多隆說出來的時候有了些小心翼翼,言語上也很是做了些斟酌,即便是如此,還是讓乾隆氣的差點沒直接摔了茶盞。

  其實對於蒙丹乾隆並沒有多大的恨意,那麼個小角色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現在恨不得掐死的是阿裡和卓,明知道自己的女兒跟男人私奔了那麼多次,清白都不知道還在不在,居然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獻給自己,這不是成心讓他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料。

  君若不仁,我便不義!

  一念至此,乾隆臉上現了冷酷的笑意,略做了些斟酌後便提筆寫了份手諭,吩咐密探百里加急送至兆惠及富德處,想著少不得讓他們再辛苦下,把回家與家人團聚的日期再往後延長些時日了。

  蒙丹的下場自然與簫劍一樣,他們兩個雖然沒有結拜,但卻真是做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

  含香當然不知道自己心心唸唸的人已經變成了抹孤魂,她甚至不知道蒙丹曾經進過宮,並且在漱芳齋這個地方叫了無數聲她的名字,雖然她那時候曾經懷疑過刺客是蒙丹,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而她醒來的時候,面臨的就是許多不善的眼神。

  維娜跟吉娜閉口不談那晚發生的事情,漱芳齋其他人更是連含香的話茬都懶得搭,種種跡象讓含香心裡不是沒有懷疑的,只是人們都有一種僥倖心理,她也不例外,不過乾隆幾乎天天到她屋裡坐上個把時辰,沒有既定她刺殺的罪也沒有生氣發火,所以含香想當然的認為即便那天來的真是蒙丹,毫無疑問也是安全逃脫了出去的,於是便放下心來。

  近些日子以來,乾隆倒是幾乎天天都會去漱芳齋待上個把時辰,在宮裡的人們看來,這顯然是皇上獨寵香貴人的表現,皇后沒有什麼太大反映,皇太后卻有些看不過去了,她想來不很喜歡這種狐媚子樣的人物。

  這種不滿在乾隆突然下旨將含香晉封為香妃的時候達到了頂端,得知消息的時候正跟皇后還有和純微笑著說話的皇太后當時就變了臉,氣道:「她入宮不過才幾日工夫,這就晉了妃?皇帝怎地如此糊塗?」

  和純也有些驚訝,其實在她聽說乾隆自那晚後就開始頻繁走動漱芳齋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奇怪了,有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知道乾隆會這麼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這封妃來的確實有些突然,莫非日日對著含香,自家皇帝老爹最終還是動了心思?

  阿裡和卓倒是高興了,他在京城逗留了這麼長時間,不過就是擔心含香在宮裡使性子,得不到大清皇帝的歡心,以至於影響回疆的和平和自己的富貴榮華,如今含香才進宮沒多長時間就被封了妃,可見大清皇帝是很喜歡自己這個女兒的,整顆心便妥帖的放回了肚子裡,終於「想起」跟乾隆辭行來了。

  歡送宴會上適逢香妃娘娘「身體不適」,乾隆便「很是體貼」的吩咐她不必出席,只好好休養身體為重,再加上之前悄悄派人與維娜跟吉娜接頭,從她們那裡得知大清皇帝確實「沉迷」在含香的美色裡,阿裡和卓就徹底放了心,大吃大喝了後,次日就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踏上了歸程,卻不曾料到風塵僕僕人困馬乏的時候,被帶了數萬大軍埋伏在中途的兆惠跟富德打了個措手不及,全軍覆沒,無一生還,這是後事只一筆帶過不提了。

  且說含香被乾隆封了香妃,皇太后很是有些著惱,又想起含香自入宮以來從未向自己和皇后請過安,於是當即便命桂嬤嬤帶了眾侍衛將含香拿了過來。

  「太后娘娘吉祥!」被推搡著來到皇太后面前的含香見著面前人非同常人的氣勢,又看到肅立兩旁的嬤嬤和太監,便有些膽戰心驚,便規規矩矩的彎腰行了個回族禮。

  「哀家可受不得香妃你的禮,若不是今日派人去請,怕是連你的面都見不著呢。」皇太后眼神淩厲的看著含香,冷冷說道。

  「含香不敢。」口中雖是這麼說著,含香卻自顧的直起了身子。

  「放肆!見了太后老佛爺,居然不下跪!」桂嬤嬤走上前去,喝了一句,然後拿腳對著含香膝彎用力踢去,含香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個踉蹌,便跪在了地上,立刻就想站起身來,早有兩個嬤嬤過去按住了她左右的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太后娘娘,你這是什麼意思!」含香又驚又怒,仰起脖子瞪向皇太后,大聲問道。

  「大膽!」皇太后聲色俱厲,喝道:「在哀家面前竟如此不分地位尊卑!哀家今日定要重重罰你,免得你霍亂六宮,狐媚皇帝!桂嬤嬤,宮法伺候!」

  桂嬤嬤當即領命,有嬤嬤捧了一盤金針走到桂嬤嬤旁側,桂嬤嬤拿了把針,朝按著含香肩膀的嬤嬤使了個顏色,含香便被按倒在地,桂嬤嬤手裡的針便朝著含香腰間戳去。

  慘叫之聲頓時不絕於耳,皇太后皺了皺眉頭,旁邊的秦嬤嬤察言觀色,走上前去扯著含香的頭髮將手裡的帕子塞住了她的嘴,便只能聽得嗚嗚之聲,不多時含香便身子抽搐著僕伏在地上,臉色慘白異常。

  乾隆知道消息的時候含香已經被送回了漱芳齋,此時阿裡和卓已經離京,現在他已經不必再做那些混淆視聽的面子功夫,再加上雖然並不確定含香進宮是不是為了行刺自己,但乾隆也不會把這麼個危險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兩日後,原本處於「盛寵」中的香妃娘娘因包藏禍心,行刺皇上未果,聖上大怒,賜白綾絞殺,至此,還珠大戲終於落幕。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說,卡文的時候可以悄悄攢新文,於是聽從建議,結果新文攢了五六萬字,這裡卡的還是很銷魂,囧了個囧,不過還珠終於落幕了,接下來就是大婚重頭戲了,要不要肉呢要不要肉呢,這裡很糾結啊,因為肉什麼的,寫的很少啊……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3

78第七十七章 和純瑤林終大婚


  皇宮內的煩心事兒都解決完了,朝堂上也暫時沒有什麼新狀況發生,於是乾隆有了許多空閒的時間,可以考考永琪、逗逗永瑾,或者跟皇后來點兒屬於老夫老妻的樂子,日子過得很是舒暢,只是時不時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兒婚事日近,便頗有些抑鬱,抑鬱的時候就召來內務府的管事大臣連連吩咐給五公主添嫁妝。

  「再這樣下去,我看您乾脆把整個國庫都當成陪嫁給五公主算了。」每天都會被乾隆召見個四五回,聽到的都是同樣吩咐的內務府管事大臣心裡暗自腹誹著。

  被乾隆如此「愛護」的和純並不知曉自家皇帝老爹做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踏實下來繡自己的嫁妝,雖然其實需要她親自動手的並不多,基本上都是些貼身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了福康安的裡衣等,做到這些的時候和純不自知的就謹慎了許多,每每想到福康安將來會將這些穿在身上,她臉上就會如晚霞般燦爛,心情也是帶了幾分歡喜幾分期待的。

  相對於皇宮裡那對幸福的父女來說,和親王弘晝最近卻頗為鬱悶,他本來是個優哉遊哉的閒散王爺,結果憑白無故就接手了端親王的一對遺孤,克善小世子便還罷了,總是個乖巧伶俐可雕琢的,只是那個叫做新月看著實在是讓人心煩,絲毫沒有格格的端莊大方之氣不說,還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實在是晦氣的很。

  而最近突然發生的事又讓弘晝發現,新月實在是朵奇葩,因縱觀整個大清朝,他著實是找不到有哪個格格非得求著去替別人為奴為僕的。

  原來新月自入和親王府當日便被弘晝訓斥之後,倒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只是福晉每次看到她,總被那雙滿懷了哀怨的眼睛盯的有點兒頭皮發麻,卻又有些莫名其妙,想著新月總不至於心眼小到被自家爺訓了次就「銘感於心」了吧?

  直到某天新月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表達了一番自己迫切想去富察府上報恩的願望時,福晉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事情其實跟自家爺壓根兒沒有半點關係,再轉念一想,不由又倒抽了口涼氣,方才新月口口聲聲說著要報恩的對象,可不就是那不日前已經指婚五公主的福康安嗎?

  福晉思量之下覺得有些棘手,好不容易敷衍著勸說新月回了房,立馬轉身吩咐人找來了弘晝,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他後,弘晝的臉便經歷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過程,最終變成了鐵青。

  年後和純跟福康安就要大婚了,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看得出來乾隆對這個女兒的疼愛以及對這個未來額駙的看重,這點弘晝自然也明白,他隱約猜到乾隆對新月那點小心思未必不知情,把姐弟倆放在自己的府內大概也是有讓他嚴加看管某人的意圖,如果自己連這件「小事」都辦不好,恐怕後果會很嚴重。

  想到這裡弘晝整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樣,看得福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她也瞭解自家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荒誕不羈,但心中是頗有主意的,便靜立旁側,並不打擾,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就看到弘晝臉上多雲轉晴,眼睛也明亮了起來。

  克善近段時日在弘晝的調、教之下已經頗有了些世子風範,前兩日弘晝更是在乾隆面前求了旨意,讓克善得以每日進宮入上書房學習,今天他下課剛回到府上,便被弘晝叫到書房,兩人嘀嘀咕咕的在房裡說了半個時辰的悄悄話。

  當天晚上克善就出事了,吃晚膳的時候他直接就暈倒在飯桌上,驚得弘晝跟福晉連連喊著「請太醫」,驚得新月差點跟著一起昏厥過去。

  為克善診斷的是宮內頗具聲望的韓太醫,號完脈後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弘晝足有盞茶的時間才開口說道:「世子脈象浮弦緊緩,身體伴有發熱跡象,正是害了如今京城內流行的傷寒症。」

  此言一出,新月的身子立馬就軟了,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半響時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竄起來頭也不回的就衝進了克善的屋子裡,弘晝見狀朝韓太醫頻頻使眼色,後者鐵青了臉,憋了許久,才開口大聲說道:「此傷寒症是會傳染的,世子的房屋應當立即隔離,三月後方得出,王爺府內也應著手消毒適宜。」

  說完,看著弘晝雖然滿面悲痛,但難掩眼內得意的樣子,韓太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連方子都未開就甩袖告辭而去,弘晝卻也不去在意他的態度,畢竟讓個老古板開口說謊確實已是有些難為人了。

  跟在新月身後的雲娃聽見了韓太醫的話,只是新月現下正拉著克善的手哭的很歡,倒像克善不是病了,而是已經死了一樣,她也不好開口提醒。

  等到「姐弟情深」的場景結束之後,新月才發現她已經被「關」了起來,弘晝又在門外重複了韓太醫的話,因著有雲娃的「作證」,新月自然是相信了,只是想到不能在福康安大婚之前與他相見,互訴衷腸,心裡就有些難過起來,但又想到即便福康安尚了公主,只要他心中有自己,不怕往後不能陪在他身邊,倒是安了心,也不曾鬧騰。

  接下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歡歡樂樂的度過了年關之後,和純與福康安的大婚之日終於來臨。

  早在前幾日就忙完了手裡繡活的和純倒是清閒下來了,可她身邊的人卻忙了個人仰馬翻,每天看著進進出出的宮人們,和純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似乎很幸福又似乎很虛幻,有期待又有驚惶,當真是患得患失,於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得了那種叫做「婚前綜合症」的病,便更加的有些抑鬱了起來。

  可等到了大婚當日,和純便顧不上去考慮什麼「婚前綜合症」的問題了,她深刻體會到了古時候公主們成親有多麼繁瑣,先是大半夜的就開始梳洗打扮,單是開面就用了足有盞茶的時間,然後描眉塗粉上胭脂,臉上所有程式都結束的時候,她的脖子幾乎已經僵直了。

  接下來是各種更為複雜的準備階段,這裡就不再加以贅述了,總之在吉時來臨的時候,和純蓋了紅彤彤繡了金鳳的喜帕,在眾喜娘丫鬟的簇擁下登上了轎攆,分別至皇太后、皇上、皇后處行了道別禮,然後便被晃晃悠悠抬出了宮門,而著了大紅新郎禮服的福康安正端坐於駿馬之上,嘴角含了笑意等候在宮門之外。

  這一天整個京城都轟動了,這可是真真兒的十裡紅妝,看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禮是前所未有的,所有親眼目睹了這場大婚的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乾隆對他這個女兒的無限寵愛,而頭已經進了公主府,尾還未出皇宮的嫁妝隊伍,更是讓人嘖嘖稱奇。

  和純端坐在轎攆中,覺得自己握了蘋果的雙手幾乎要滲出汗來,沉沉的鳳冠壓得脖子很是僵硬,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轎子停下,聽著外面喜娘的聲音,又感到轎子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已是射了箭,踢了轎門,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接下來要送進轎門的紅綢,不成想卻觸到了一隻帶了薄繭的手。

  看到福康安將手伸進轎門的時候,四下有了瞬間的寂靜,福康安驀地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正欲將手收回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掌心有輕微的酥麻,下意識的一握,手中便多了只柔弱無骨的小手,嘴角的笑意霎時就擴大了起來。

  喜娘裡有身經百戰的,見狀毫不遲疑,亮開了嗓子喊道:「新娘下轎!」

  和純自然知道伸進轎門來的這隻手毫無疑問是福康安的,也隱隱猜到他大概也是帶了些興奮和緊張,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料對方握的更緊了些,又聽見喜娘高亢的聲音,只得順勢搭了福康安的手,走出轎門來,臉上已是爬滿了嬌羞,幸好蒙了紅蓋頭,旁人並看不見。

  喜娘們走上前去,將紅綢遞交在和純跟福康安的手上,順勢接過了和純,和純便在她們的攙扶下,邁過了火盆,跨過了馬鞍,進了門檻拜了高堂、天地,夫妻交拜的時候從蓋頭下望見福康安紅袍下擺的時候,她便有了些晃神。

  「請額駙拿起喜秤,挑開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回過神來的時候,和純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喜床之上,耳邊響起喜娘的唱聲。

  福康安從旁側的喜盤上拿起喜秤,緩緩邁著步子朝和純走去,費了不知多少氣力才控制住了沒讓自己的手發抖,卻沒有注意到明明是六七步的距離,他僅僅抬了三次腿就站在了和純的身前,然後他微微彎下腰,伸出手去慢慢挑起了喜帕。

  和純在喜帕被挑起的瞬間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正迎上福康安溫潤的目光,看得出他今日定也是修了面上了淡妝的,更襯得他朗目星眉,清俊非凡,又見他臉頰上有若隱若現的紅暈,不知是被大紅喜服映照而成還是羞澀所現,想來後者可能性更大,便不由抿著嘴漏了絲笑意。

  福康安本來心神尚定,只和純今日盛裝之下,容貌本就較平常添了些艷麗,這一笑更是加了幾分從未顯現過的嫵媚之色,倒讓他有了片刻的愣怔。

  旁側的喜娘們便偷笑,忙手忙腳扶了福康安坐在和純身邊,將兩人衣服下擺綁了同心結,隨即抓了蓮子花生桂圓等物開始撒帳,邊撒邊唱著吉祥話。

  接下來就是喝合巹酒,吃生餃等儀式,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之後,和純才被攙到屏風後面換了衣服,而福康安則去了前面應酬賓客。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許多,換了衣服的和純梳洗完畢後重又坐回了床上,在除了自己貼身的梅香和梅竹,還有留下來的兩名喜娘和陪嫁而來的徐嬤嬤的注視下,眼觀鼻鼻觀心維持著皇家公主范兒,直到她開始懷疑自己身子是否已經僵了的時候,福康安終於回來了。

  和純聽著有人服侍福康安梳洗,聽著福康安吩咐人退下,聽著開門又關門的聲音,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朝自己走過來,突然就緊張的一塌糊塗,縱然兩世為人,畢竟這即將要發生的情況,她可是第一次面對,正胡思亂想間,只覺得旁側床榻微沉,隨即身子一緊,已是被某人抱在了懷裡,薄薄的酒氣透過福康安的衣服傳過來,熏得和純頓時也有了些似醉非醉之感。

  「從今往後,你便是獨屬於我的和純了,真好。」福康安的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吐在和純的耳旁,讓她不由得有了些顫慄。

  「福……」和純的聲音也帶了些顫抖。

  「叫我瑤林。」福康安打斷和純的話,低低的笑著,摟著和純的雙臂緊了緊,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臉頰有火辣辣灼燒般的感覺。

  「瑤林……」如歎息般自和純齒間透出兩個字,隨即便沒有了下文,只因福康安已回過頭來吻住了她的唇,舌靈巧的闖入了她未來得及閉上的嘴中,和純猛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刷過福康安的臉,然後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是躺倒在了喜床之上。

  接下來的事情順其自然,和純完成了她從女孩向女人的轉變,帶了些疼痛帶了些幸福也帶了些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七章 和純瑤林終大婚


  皇宮內的煩心事兒都解決完了,朝堂上也暫時沒有什麼新狀況發生,於是乾隆有了許多空閒的時間,可以考考永琪、逗逗永瑾,或者跟皇后來點兒屬於老夫老妻的樂子,日子過得很是舒暢,只是時不時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兒婚事日近,便頗有些抑鬱,抑鬱的時候就召來內務府的管事大臣連連吩咐給五公主添嫁妝。

  「再這樣下去,我看您乾脆把整個國庫都當成陪嫁給五公主算了。」每天都會被乾隆召見個四五回,聽到的都是同樣吩咐的內務府管事大臣心裡暗自腹誹著。

  被乾隆如此「愛護」的和純並不知曉自家皇帝老爹做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踏實下來繡自己的嫁妝,雖然其實需要她親自動手的並不多,基本上都是些貼身的東西,其中也包括了福康安的裡衣等,做到這些的時候和純不自知的就謹慎了許多,每每想到福康安將來會將這些穿在身上,她臉上就會如晚霞般燦爛,心情也是帶了幾分歡喜幾分期待的。

  相對於皇宮裡那對幸福的父女來說,和親王弘晝最近卻頗為鬱悶,他本來是個優哉遊哉的閒散王爺,結果憑白無故就接手了端親王的一對遺孤,克善小世子便還罷了,總是個乖巧伶俐可雕琢的,只是那個叫做新月看著實在是讓人心煩,絲毫沒有格格的端莊大方之氣不說,還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實在是晦氣的很。

  而最近突然發生的事又讓弘晝發現,新月實在是朵奇葩,因縱觀整個大清朝,他著實是找不到有哪個格格非得求著去替別人為奴為僕的。

  原來新月自入和親王府當日便被弘晝訓斥之後,倒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只是福晉每次看到她,總被那雙滿懷了哀怨的眼睛盯的有點兒頭皮發麻,卻又有些莫名其妙,想著新月總不至於心眼小到被自家爺訓了次就「銘感於心」了吧?

  直到某天新月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表達了一番自己迫切想去富察府上報恩的願望時,福晉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事情其實跟自家爺壓根兒沒有半點關係,再轉念一想,不由又倒抽了口涼氣,方才新月口口聲聲說著要報恩的對象,可不就是那不日前已經指婚五公主的福康安嗎?

  福晉思量之下覺得有些棘手,好不容易敷衍著勸說新月回了房,立馬轉身吩咐人找來了弘晝,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他後,弘晝的臉便經歷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過程,最終變成了鐵青。

  年後和純跟福康安就要大婚了,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看得出來乾隆對這個女兒的疼愛以及對這個未來額駙的看重,這點弘晝自然也明白,他隱約猜到乾隆對新月那點小心思未必不知情,把姐弟倆放在自己的府內大概也是有讓他嚴加看管某人的意圖,如果自己連這件「小事」都辦不好,恐怕後果會很嚴重。

  想到這裡弘晝整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樣,看得福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她也瞭解自家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荒誕不羈,但心中是頗有主意的,便靜立旁側,並不打擾,果然沒過多長時間,就看到弘晝臉上多雲轉晴,眼睛也明亮了起來。

  克善近段時日在弘晝的調、教之下已經頗有了些世子風範,前兩日弘晝更是在乾隆面前求了旨意,讓克善得以每日進宮入上書房學習,今天他下課剛回到府上,便被弘晝叫到書房,兩人嘀嘀咕咕的在房裡說了半個時辰的悄悄話。

  當天晚上克善就出事了,吃晚膳的時候他直接就暈倒在飯桌上,驚得弘晝跟福晉連連喊著「請太醫」,驚得新月差點跟著一起昏厥過去。

  為克善診斷的是宮內頗具聲望的韓太醫,號完脈後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弘晝足有盞茶的時間才開口說道:「世子脈象浮弦緊緩,身體伴有發熱跡象,正是害了如今京城內流行的傷寒症。」

  此言一出,新月的身子立馬就軟了,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半響時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竄起來頭也不回的就衝進了克善的屋子裡,弘晝見狀朝韓太醫頻頻使眼色,後者鐵青了臉,憋了許久,才開口大聲說道:「此傷寒症是會傳染的,世子的房屋應當立即隔離,三月後方得出,王爺府內也應著手消毒適宜。」

  說完,看著弘晝雖然滿面悲痛,但難掩眼內得意的樣子,韓太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連方子都未開就甩袖告辭而去,弘晝卻也不去在意他的態度,畢竟讓個老古板開口說謊確實已是有些難為人了。

  跟在新月身後的雲娃聽見了韓太醫的話,只是新月現下正拉著克善的手哭的很歡,倒像克善不是病了,而是已經死了一樣,她也不好開口提醒。

  等到「姐弟情深」的場景結束之後,新月才發現她已經被「關」了起來,弘晝又在門外重複了韓太醫的話,因著有雲娃的「作證」,新月自然是相信了,只是想到不能在福康安大婚之前與他相見,互訴衷腸,心裡就有些難過起來,但又想到即便福康安尚了公主,只要他心中有自己,不怕往後不能陪在他身邊,倒是安了心,也不曾鬧騰。

  接下來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歡歡樂樂的度過了年關之後,和純與福康安的大婚之日終於來臨。

  早在前幾日就忙完了手裡繡活的和純倒是清閒下來了,可她身邊的人卻忙了個人仰馬翻,每天看著進進出出的宮人們,和純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似乎很幸福又似乎很虛幻,有期待又有驚惶,當真是患得患失,於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得了那種叫做「婚前綜合症」的病,便更加的有些抑鬱了起來。

  可等到了大婚當日,和純便顧不上去考慮什麼「婚前綜合症」的問題了,她深刻體會到了古時候公主們成親有多麼繁瑣,先是大半夜的就開始梳洗打扮,單是開面就用了足有盞茶的時間,然後描眉塗粉上胭脂,臉上所有程式都結束的時候,她的脖子幾乎已經僵直了。

  接下來是各種更為複雜的準備階段,這裡就不再加以贅述了,總之在吉時來臨的時候,和純蓋了紅彤彤繡了金鳳的喜帕,在眾喜娘丫鬟的簇擁下登上了轎攆,分別至皇太后、皇上、皇后處行了道別禮,然後便被晃晃悠悠抬出了宮門,而著了大紅新郎禮服的福康安正端坐於駿馬之上,嘴角含了笑意等候在宮門之外。

  這一天整個京城都轟動了,這可是真真兒的十裡紅妝,看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禮是前所未有的,所有親眼目睹了這場大婚的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乾隆對他這個女兒的無限寵愛,而頭已經進了公主府,尾還未出皇宮的嫁妝隊伍,更是讓人嘖嘖稱奇。

  和純端坐在轎攆中,覺得自己握了蘋果的雙手幾乎要滲出汗來,沉沉的鳳冠壓得脖子很是僵硬,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轎子停下,聽著外面喜娘的聲音,又感到轎子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已是射了箭,踢了轎門,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接下來要送進轎門的紅綢,不成想卻觸到了一隻帶了薄繭的手。

  看到福康安將手伸進轎門的時候,四下有了瞬間的寂靜,福康安驀地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正欲將手收回來的時候,突然感覺掌心有輕微的酥麻,下意識的一握,手中便多了只柔弱無骨的小手,嘴角的笑意霎時就擴大了起來。

  喜娘裡有身經百戰的,見狀毫不遲疑,亮開了嗓子喊道:「新娘下轎!」

  和純自然知道伸進轎門來的這隻手毫無疑問是福康安的,也隱隱猜到他大概也是帶了些興奮和緊張,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不料對方握的更緊了些,又聽見喜娘高亢的聲音,只得順勢搭了福康安的手,走出轎門來,臉上已是爬滿了嬌羞,幸好蒙了紅蓋頭,旁人並看不見。

  喜娘們走上前去,將紅綢遞交在和純跟福康安的手上,順勢接過了和純,和純便在她們的攙扶下,邁過了火盆,跨過了馬鞍,進了門檻拜了高堂、天地,夫妻交拜的時候從蓋頭下望見福康安紅袍下擺的時候,她便有了些晃神。

  「請額駙拿起喜秤,挑開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回過神來的時候,和純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喜床之上,耳邊響起喜娘的唱聲。

  福康安從旁側的喜盤上拿起喜秤,緩緩邁著步子朝和純走去,費了不知多少氣力才控制住了沒讓自己的手發抖,卻沒有注意到明明是六七步的距離,他僅僅抬了三次腿就站在了和純的身前,然後他微微彎下腰,伸出手去慢慢挑起了喜帕。

  和純在喜帕被挑起的瞬間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正迎上福康安溫潤的目光,看得出他今日定也是修了面上了淡妝的,更襯得他朗目星眉,清俊非凡,又見他臉頰上有若隱若現的紅暈,不知是被大紅喜服映照而成還是羞澀所現,想來後者可能性更大,便不由抿著嘴漏了絲笑意。

  福康安本來心神尚定,只和純今日盛裝之下,容貌本就較平常添了些艷麗,這一笑更是加了幾分從未顯現過的嫵媚之色,倒讓他有了片刻的愣怔。

  旁側的喜娘們便偷笑,忙手忙腳扶了福康安坐在和純身邊,將兩人衣服下擺綁了同心結,隨即抓了蓮子花生桂圓等物開始撒帳,邊撒邊唱著吉祥話。

  接下來就是喝合巹酒,吃生餃等儀式,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之後,和純才被攙到屏風後面換了衣服,而福康安則去了前面應酬賓客。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許多,換了衣服的和純梳洗完畢後重又坐回了床上,在除了自己貼身的梅香和梅竹,還有留下來的兩名喜娘和陪嫁而來的徐嬤嬤的注視下,眼觀鼻鼻觀心維持著皇家公主范兒,直到她開始懷疑自己身子是否已經僵了的時候,福康安終於回來了。

  和純聽著有人服侍福康安梳洗,聽著福康安吩咐人退下,聽著開門又關門的聲音,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朝自己走過來,突然就緊張的一塌糊塗,縱然兩世為人,畢竟這即將要發生的情況,她可是第一次面對,正胡思亂想間,只覺得旁側床榻微沉,隨即身子一緊,已是被某人抱在了懷裡,薄薄的酒氣透過福康安的衣服傳過來,熏得和純頓時也有了些似醉非醉之感。

  「從今往後,你便是獨屬於我的和純了,真好。」福康安的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吐在和純的耳旁,讓她不由得有了些顫慄。

  「福……」和純的聲音也帶了些顫抖。

  「叫我瑤林。」福康安打斷和純的話,低低的笑著,摟著和純的雙臂緊了緊,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臉頰有火辣辣灼燒般的感覺。

  「瑤林……」如歎息般自和純齒間透出兩個字,隨即便沒有了下文,只因福康安已回過頭來吻住了她的唇,舌靈巧的闖入了她未來得及閉上的嘴中,和純猛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刷過福康安的臉,然後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是躺倒在了喜床之上。

  纏綿的深吻之後,福康安抬起頭來,看著身下緊閉著雙眼,面上紅的似能滴下血來的和純,只覺得小腹升騰起火熱的感覺,於是繼續低下頭去,雙唇先是落在了和純的眼瞼之上,隨後細碎的落在的她臉上各處,而和純的身子便從略微的僵硬,慢慢變成了如水般的柔軟,原本無所適從的雙手,也慢慢環上了福康安的腰身。

  「和純,睜開眼睛。」福康安含了和純的耳垂,聲音略顯了嘶啞。

  和純內心天人交戰了許久,終於緩緩睜開眼來,正看著福康安帶了笑意的雙眸,後者的雙手正伸入了她的衣內,握住了她胸前的兩團輕盈,只微微用力捏了兩下,呻吟便不由自主從和純口中溢出。

  雙頰似火,明眸如醉,此情此景讓福康安幾乎要忍俊不住,他埋下頭去,唇齒在和純的勃頸處吮吸輕咬,聽著她的喘息越來越重,而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火熱,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起來,沒幾下的功夫,兩人身上的衣物盡數落在了地上。

  在福康安的手口並用之下,和純覺得自己似乎渾身都在叫囂著,似乎想要發洩些什麼,奈何並不知道該怎麼做,眼睛半閉半睜,亦是什麼似乎都看不見,唯一的感覺,便是對方的身子如自己般滾燙火熱,待到福康安的唇落在她胸前的粉嫩之上,她就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更有些迷濛起來。

  福康安努力了許久,不時抬眼看和純的表情,知道她已經是完全動了情,便重又吻住了她的雙唇,再拿手抬了和純的雙腿盤在自己腰上。

  和純不是沒有感覺到福康安的變化,又有些緊張又有些害怕,只是知道這是必經的一關,便也不想躲閃,加上本就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不若現下的女子般保守,對於男女只是也略通一二,到了如今關頭,就逐漸開始有些青澀的回應,福康安在此誘惑之下,自然是把持不住了。

  箭已是在弦上,弓滿待發,福康安正了正姿勢,腰便往下一沉。

  疼痛感瞬間襲遍了和純全身,嘴卻被福康安封著,盡數呼聲全入了他的口,福康安極盡溫柔的吻著、撫摸著,等到和純略有些僵硬的身子再次軟化下來的時候,才開始衝鋒陷陣。

  和純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裡的一帆小船,在福康安這浪潮的拍打下不斷起伏著,初始時略有些痛楚,逐漸轉變成了麻癢之感,然後是從未經歷過的快活舒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最終她感覺自己彷彿被拋上了雲端,隱約聽見有人不斷的叫著自己的名字,眼前便只是黑暗了。

  PS:肉什麼的,真的是不怎麼會寫,不知道這點兒寫的是否還算差強人意,新月什麼的,本來想先給解決的,後來想想還是先給咱的兩位主角點兒福利吧,新月隨後再說,不過既然大婚了,似乎離完結越來越近了,說到這裡汗一個,其實這文章早就該完結了,只是因為我亂七八糟的事情加懶惰,才拖了這麼久,實在是羞愧……新文努力攢稿中,希望下篇文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以日更吧,哎,這是我美好的願望,申請大家支持∼∼∼嘿嘿

  79第七十八章 晨起幸福小時光


  次日清早,當晨起的明光透過窗稜斑駁的映照在紅色帳幔上的時候,渾身酸軟且還帶了些疼痛的和純微皺了下眉頭,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滿滿的大紅色,提醒著她已經嫁為富察婦的事實,憶及昨夜裡的情景,和純不由自主的紅了臉頰,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還被某人緊緊摟在懷裡,並且兩人身上都未著寸縷的時候,她更是羞得下意識就要掙開福康安的雙臂,不料還未用上力氣,便因著耳後突如其來的溫熱氣息軟了身子。

  「你這個人真是……」和純又羞又氣,不由得嬌嗔著,側轉過頭的時候便望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中,餘下的話就突然不知該如何出口了。

  福康安眉眼間皆是笑意的看著滿面紅暈的和純,只覺得心底滿滿的儘是幸福之感,可眼睛掃到和純露在錦被外如玉般脖頸上青紫相間的痕跡時,面上就又現了緊張愧疚之色,他想起昨夜裡開始本來尚能自製,生怕會傷到身下人分毫,怎奈他對於男女之事也是個新手,初嘗滋味後便有了些情不自禁,再加上和純動情後神態婉轉嬌媚,更勾起了他內心的慾望,於是最終還是失了控……

  「哎……」和純見福康安雙眼緊盯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被後者看的面紅耳赤,又想著該早些起身去敬茶了,便回轉過頭,動了動身子,想要從福康安的懷中掙脫出來,誰知道只抬了下胳膊,就覺得又酸又麻、又癢又痛的感覺襲來,不由自主便j□j出聲。

  和純聲音雖小,停在福康安耳朵裡卻如同炸雷一般,頓時就將他的心神拉了回來,頓時渾身僵直著緊了緊手臂板正和純的身子,一個翻身就到了她的正上方,然後緊張兮兮的拿眼睛上下逡巡,口中急急的道:「怎麼了?可是哪裡又痛了?」

  和純覺得腦中「轟」的一聲響,渾身血液似乎都朝著她的頭上衝過來,臉上火辣辣的就如同著火般滾燙,眼都不敢朝福康安看,正拚命躲閃後者眼神的時候偏見到福康安的左手正反手朝身上的錦被抓去,大有將其掀開好好查看查看她身上到底「哪裡」不妥的動向,渾身上下便打了個機靈,閃電般將手伸過去死死拽住了錦被,抬起眼瞼迅速瞥了眼福康安略染了詫異的臉龐,然後將身子往下縮了又縮,才聲如蚊吟般說道:「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

  福康安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正欲開口說話,卻發現和純因為緊張他會將錦被掀開,所以抓住錦被的手往下緊了又緊,他嘴角便勾起抹微笑,原本撐在床榻上的雙臂就緩緩卸了力道,將身子「壓」到了和純身上。

  和純的本意是不想讓福康安丟開錦被,在一室明光中將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遍看無餘,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情,她怕是得有幾日不敢面對福康安,卻不成想引發了現在這種事態,倒像是她將福康安的身子拉過來一般,忙鬆開了緊抓著錦被的手,卻又不知該放在何處,最後猶猶豫豫的抵在福康安的肩膀上,扭著身子掙了兩下,嗔道:「你快起來,時辰不早了,該是起床的時候了。」

  福康安將下巴抵在和純的肩窩處,拿手把玩著她散落在枕上墨染般的青絲,帶了些笑意的說道:「不急,晚不了的。」

  溫熱的氣息盡數吐在和純脖頸的皮膚之上,福康安每說一字,她便覺得渾身掠過的酥麻之感會強上幾分,偏偏對方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說話時候語速慢的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

  「別,別鬧了。」和純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起來,話音剛落就聽到福康安低低的笑聲在耳邊響起,立馬就明白了他是故意在捉弄自己,便恨恨的把手拿下去在他腰間掐了幾下,又用力將身子扭動掙紮著想要脫離福康安的掌控。

  可在福康安看來,和純的幾番舉動更接近於挑、逗,而他的身子很快便誠實的做出了反映,火熱的硬挺抵在和純的腿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身下人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掙紮的力度似乎更加大了起來。

  福康安在心裡苦笑了聲,眼看著射進屋內的光線越來越亮,大約不到盞茶功夫就會有人來叫起了,他這被引起來的浴、火恐怕只有自生自滅了,只好伸出手去摟緊身下的和純,沙啞了聲音說道:「和純乖,別動。」

  和純身子一滯,也知道自己現在動不如靜,便老老實實安分了下來,順帶也讓自己的心境平和下來,屋內一時間便又靜謐了下來。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公主、額駙,該起了。」梅香的聲音自門後響起,較往常聲音輕了些許,也加了點謹慎。

  福康安側了頭,在和純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這才鬆開摟著她的手臂,坐起身來撿起床邊的袍子穿了,又將和純的寢衣遞給她,待她穿上後才撩開幔帳揚聲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徐嬤嬤打頭,身後跟著宮裡來的幾個嬤嬤和梅竹梅香等十來個宮女丫鬟次第走進來,和純已經由福康安半摟著站在床側,宮裡來的嬤嬤向和純福康安行禮問安後便徑直走到床邊,取了帶血的元帕置於暗紅的棗木盒內,便告辭離開回皇宮向皇太后皇后回報去了。

  和純死命垂著頭,心裡拚命告訴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只恨不得地上能有個縫可以鑽進去了,扶在福康安手臂上的手不由又暗暗掐了幾下,後者面不改色自當什麼都沒發生。

  「香湯已經備好了,請公主、額駙沐浴更衣。」不多時有宮女來報。

  福康安聞言後直接將和純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往放置了浴桶的屏風後走去,口中吩咐道:「將衣物放下,你們都退下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滿屋子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應答,還是徐嬤嬤老道,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朝梅竹等人點頭擺手,一干人等便放輕了步子忙不迭的退出了屋子。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福康安吩咐傳早膳的聲音才傳出來,守在門外的徐嬤嬤連忙吩咐下去,不多會兒幾盤子精緻的菜餚並著兩碗梗米粥便擺在了桌子上,與此同時和純跟福康安已經在宮女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齊,只除了還帶了溫熱水汽的長髮還並未挽起。

  福康安牽了和純的手走到桌邊坐下,又抬手阻止了將要布菜的梅竹,自己拿筷子夾了香乾跟筍絲放在和純面前的小碟子上,笑道:「趁熱吃,莫要涼了。」

  從頭至尾福康安都做的異常自然,卻讓和純原本就有些微紅的臉蛋更加燦爛起來,又想起方才沐浴時某人不甚正經的行為,便拿眼偷偷瞪了福康安後,這才拿起碗筷用餐,食不言寢不語,一時無話。

  用膳完畢後,飯菜撤下去又上了幾碟兒點心,和純掂起個春捲下了肚,便擺手示意已經抱了,起身淨了手後坐在梳妝台前,等著梅香給自己梳發盤髻。

  「讓我來吧。」福康安四個字說的雲淡風輕,卻幾乎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然後再心裡默默地想合著這額駙打算全權包辦公主的相關事宜,把她們這些服侍在側的人當了擺設不成?

  「這……」正伸手去拿梳子的梅香手僵在了半空中,旁的事也就算了,這梳妝盤發的事情她可是不大相信身為男子的福康安能夠做好,可又不好駁主子的話,所以很是犯難。

  和純的臉已經是不知紅了多少次了,轉頭看去見福康安已經大踏步走了過來,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當下就有些哭笑不得,心裡想的倒跟旁人差不多,正欲開口,福康安卻是已經到了近前,拿起妝臺上的梳子站在和純了和純的身後。

  「那便看看額駙手藝如何吧。」和純無奈,只得朝梅香郃首說道,等感到福康安輕柔的梳著自己的發,又從銅鏡裡看到他的身影時,不由自主的抿著嘴露出抹笑意,心間不斷湧起幸福甜蜜之感。

  也不知福康安之前做過多少工作,他梳發的手法雖說比不上梅香熟練精巧,但卻也差不到哪裡去,讓滿屋子人都頗感到有些驚奇。

  所謂有來就有往,和純見福康安為自己做了這許多,便也不去考慮面子薄厚問題,等她梳妝結束,就轉而讓福康安坐了下來,自己親手為他編發,徐嬤嬤等人見勢悄然退出房門去,只留下小兩口及滿室溫情。

  作者有話要說:原來不但洞房的肉難寫,第二天晨起也不好寫啊,囧一個,本章略顯平淡但確有溫情,希望差強人意。

  PS:咋覺得年齡越大身體狀況越差呢,咱還沒過而立呢怎麼就小病不斷……起了兩個禮拜的濕疹只覺得渾身難受啊……


  80第七十九章 富察府內巧敬茶


  和純福康安二人一時間梳洗完畢,又叫了人進來服侍穿了大紅衣衫,忙碌了盞茶功夫,便落了清閒,只和純心裡有自己的思量,便側頭衝著福康安抿嘴淺笑。

  福康安內心不由就有些蕩漾,也不甚在意梅竹梅香還在旁側收拾,直接便走了過去,將手扶在和純腰間,輕笑說道:「和純可是有話要說?」

  和純便啐了一口,心道福康安怎麼也是古代人,面皮卻比自己這穿越人士厚了數倍不止,因將他雙手拍了開去,嗔道:「往日裡只覺得你是個正經的,不想卻也老實不到哪裡去。」

  說話間,梅竹梅香已是輕手輕腳走出屋去,倒是又剩了兩人獨處,福康安便直接摟了和純,說道:「對著如花嬌妻,有哪個男人正經的起來?」

  和純倒不掙紮,任由福康安摟了,更順勢將頭倚在後者肩上,吃吃笑著說道:「我倒是從未發現,瑤林原來也是個會說蜜話的。」

  福康安挑眉,在和純頰邊偷個香吻後才道:「我本確是個笨嘴拙舌的,只遇到你後不知怎地就無師自通了。」

  和純少不得又嗔了幾句,然後才正了神色,將身子從福康安懷裡出來了,轉身正對他,笑靨盈盈道:「閒話少說,我有要緊事跟你商量。」

  福康安也收了調笑形態,點了點頭,和純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與福康安說了,福康安聽罷眼中光芒閃了幾閃,臉上現了些許驚喜之色,只問道:「和純果然要如此?」

  和純便微笑回道:「當然。」

  福康安略一沉吟,便去外間著人找來了素日貼身侍奉自己的隨從,好好吩咐了一番,等來人領命出去後,又入內室與和純兩人商議了片刻,才攜肩走出了房門,梅竹梅香並幾個丫鬟見他二人出來,連忙跟了過來。

  和純擺了擺手,嘴角帶了些笑意說道:「本宮和額駙要出去一趟,你們不用跟隨了。」

  眾人暗暗納罕,心中雖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妥當,又猜想定是公主額駙不願有人打擾,何況和純面容雖柔,身上卻又自透著股子氣勢,所以自然不得不從,只得躬身退下不提。

  於是便只有和純福康安二人出了公主府,早有先前吩咐的隨從備好了福康安平日慣用的馬車候在門外,兩人先後登了上去,馬車便緩緩離了公主府,瞧方向卻是向富察府上駛去。

  和純端坐車內,心裡又有了一番計較,遂看著福康安說道:「瑤林,一會兒到了府門口,命人不要通傳,吩咐馬車自偏門直接進去便可。」

  「可是顧慮阿瑪額娘?」福康安極為聰明,聽得和純話語便猜到了她用意。

  原來和純縱是嫁了福康安,卻與平常女子不同,她是皇后所生嫡親女兒,乾隆封的固倫公主,出得宮來代表的是皇家的威嚴,傅恆雖是一品軍機大臣,但在她面前少不得要行君臣之禮,和純心裡很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情形,卻又無可奈何,只得尋些折中之策投機取巧。

  福康安既然明白和純苦心,自然不想反對,何況他如今娶她,並不是因著和純的身份,只當她是普通女子來傾慕來愛戀,如今妻子念著自己父母,作了這些個全權之策,也絲毫不在意委屈了她自己,心內只覺感激與滿滿的幸福,再看和純如花嬌美容顏,少不得湊過去耳鬢廝磨了一番。

  公主府與富察府間隔並不太遠,不過盞茶時間便已到了門前,駕車之人早得了福康安的話,直接朝著偏門去了,守門的下人見是福康安的車駕,忙不迭的開了門,又有人小跑著去向傅恆夫婦通報,說是三爺回來了。

  傅恆今日休沐,並未上早朝,正與屋內同福晉商量何時去公主府求見,聽下人來報說福康安回來了,頗有些納悶,想著這小子新婚大喜,不在公主府內好好陪著五公主,倒是跑回來作何?又想著來的來的卻是正好,便與他商量下去去公主府求見的事宜,於是和福晉往大廳坐等,不成想等來的不只有兒子,竟還有笑意盈盈的和純。

  一驚之下非同小可,傅恆並福晉忙不迭站起身來,衝著和純就要行禮,不想和純早了一步,已是福□去,口中說道:「富察大人,福晉,和純今日是以尾倫身份到府,切受不得兩位的禮,反是尾倫理當問安,請阿瑪哈、額莫克吉祥。」

  和純兩個稱呼出口,傅恆與福晉又是一愣,倒正好生生受了和純的禮,福晉回過神來,連忙過去握了和純的手,說道:「怎敢當公主如此,快快起了。」

  「額莫克,今日沒有公主,只有尾倫和純。」和純淺笑著沖福晉說道,臉上已是紅霞燦燦。

  傅恆跟福晉原本都是爽利之人,見今日和純福康安這番行事已是清楚他們自有想法與堅持,雖還有些猶豫,但二人對視一眼後終究還是點了頭。

  福晉握了和純的手便不想鬆開,直拿眼睛上上下下將後者瞧了個溜溜夠,才滿帶笑意的說道:「我早知道公……和純你是個懂事之禮的,我們瑤林真是修了幾世的福,才能娶到了你。」

  和純臉上紅霞更甚,偷偷斜乜了眼福康安,微垂了頭略帶了羞澀輕聲說道:「和純如何當得了額莫克如此稱讚?他……他卻也是極好的。」

  福康安右手握了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兩下,臉上竟微微現了紅色,傅恆不由撫鬚大笑,拿手在福康安肩上拍了又拍,和純更加羞赧起來,想起今日來意,忙岔開話題說道:「和純今日過來,原是要向阿瑪哈、額莫克敬茶的。」

  這次傅恆卻是搖了頭,說道:「你們二人今日能想著過來,我們心裡便十分滿足了,敬茶卻是萬萬不可的。」

  福晉也連連附和,和純心意卻很堅決,開口說道:「和純知道自己身份與平常女子並不相同,因此不能侍奉阿瑪哈、額莫克身邊,已是倍感遺憾及羞愧,如今唯有這一心願,還望阿瑪哈、額莫克成全。」

  傅恆夫婦一時間左右為難,內裡而言,和純能有這番心意他們自是高興,可要知尋常女子初為人婦後,敬早茶時是需要跪著的,在普通人家便也罷了,在他們來卻是非同小可,只是見到和純面上心意拳拳,卻又不知該如何出口拒絕,一時間左右為難。

  福康安早知父母會有如此反應,路上來時已是想好了方法,此時便開口說道:「阿瑪,額娘,依兒子看,您二老便允了和純的要求,卻也不必太過為難,只將跪禮改為萬福禮儀,如何?」

  傅恆與福晉對視一眼,沉吟了片刻時間,到底還是頜首同意了,於是和純二人果然依著福康安的說法行事,算是皆大歡喜,待得事畢,福晉牽了和純入內室去說些悄悄話,福康安則跟著傅恆往書房去了。

  說了半日話,午膳自是在富察府上用了,接著又喝了兩盞茶,和純跟福康安才辭了傅恆和福晉,如來時樣,登了馬車從偏門出去了。

  「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憑什麼不讓我見新月!都給小爺滾開!」行至半路,突然有男子咆哮的聲音傳入車內,期間更摻雜有某個熟悉的名字。

  和純不由有些好奇,想著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男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隨意呼喝格格名諱,雖隱隱猜的j□j不離十,卻還是止不住想看個究竟,福康安見她頗有期待的神色,不由好笑,便將馬車簾子撩開一角,使和純既能看到外間情景,又不至漏了她自己身形。

  和親王府之前,正有二十上下青年男子在與五六個王府家丁糾纏,不是驥遠卻又是誰?和純雖未見過他,但方纔聽見話音的時候便隱隱猜測會是努達海那不成器的兒子,如今見年齡似乎對的上號,心裡便確定了下來,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想當初看新月格格之時覺得知道驥遠是個不著調的,卻著實沒想到他能做出這種當街隨意直呼新月名字的行為來,好在這條街道大都住的是皇親貴族,行人甚少行至此處,不然指不定會鬧成多大的笑話了。

  再說驥遠,當初雁姬確實答應了為他進宮向太后求道賜婚旨意,只當是她並未發現努達海對新月的心思,新月姊弟當日離府之時努達海既露了痕跡,雁姬如何還肯入宮求旨,為自己府上招引禍患?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又找了許多藉口拖延時間,眼看著小半年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驥遠再怎麼心思愚鈍,也能明白雁姬是不想替他求娶新月了,如何能甘心?

  他他拉將軍府上差不多被驥遠給翻了天,還是雁姬嚴苛著下人,才沒能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來,又並著老太君將驥遠狠狠訓了一頓,說他與駱琳兄妹二人,眼看著都到了嫁娶的年紀,他如此行事魯莽,如何還能得姻緣?

  只驥遠畢竟不死心,少不得在將軍府又鬧騰了幾場,雁姬無法,只得懇請了努達海找人「看顧」兒子,將他拘在了府裡,免得將顏面丟到外人跟前去,每日也少不得說教,可驥遠倒真是個倔頭的,如何勸說教訓就是拐不過彎來,加上努達海也有些心神不屬,這父子二人一番形態看在雁姬眼裡,讓她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於是不查之下,竟讓驥遠鑽了空子,獨自溜出府來到了和親王府門前,指名道姓說要求見新月格格!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4

 81第八十章 將軍府內風波起


  當面白無鬚的和親王府大管家走出府門來的時候,事情已經是鬧的有些不好看了起來,驥遠自恃大將軍獨子,加上素聞弘晝浪蕩不羈名聲,心裡便有些看不起和親王府之意,因此吵鬧起來肆無忌憚,卻忘了他自己確實毫無品階的白身之人,和親王則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當朝天子的親弟弟。

  不過驥遠口中雖然罵罵咧咧,但總算未出什麼汙言穢語,只是吵鬧叫囂聲音極大,更甚至已動起手來,雖然這條街道居者均為達官顯貴,幾乎不見什麼行人,可若任由驥遠如此潑皮無懶的樣子繼續鬧下去,和親王府的顏面確是被落了下去,大管家看著拚死拚活要衝破眾侍衛阻攔的驥遠,眼神就有些不善了起來。

  和純素來看不起潑婦罵街的行為,更何況做這件事的竟還是個大男人,因此上已是別過臉去,不想再汙了自己雙眼,福康安見狀直接甩手撂下了簾子,吩咐車伕打馬逕自往歸路去了。

  和親王府大管家果然是個厲害的人物,三言兩語便噎的驥遠再也叫嚷不出來,更說他是冒充將軍之子,要拿了去大理寺法辦,驥遠雖然是個愣頭青,但卻也明白自己這事情不好鬧大,只得自己個灰溜溜的回了將軍府不提。

  福晉得了回報的小心輕哼了一聲,新月之前的行事本就不招她待見,好不容易自家王爺想了這麼個「餿主意」將新月變相軟禁了起來,熬過了和純大婚,不成想她人還沒出來呢,就又出了這檔子事情,於是越發看不上新月了。

  等到弘晝回府,福晉便把事情跟他說了,弘晝的眉毛頓時就皺了起來,今天早上散朝之後那個原本跟自己沒有半分交集的努達海不知為何出言留住了自己,還拉著他往龍源樓吃了頓酒,話裡話外露口風打探新月消息,已經讓他心下甚是鄙夷,沒想到竟連努達海的兒子也衝著新月來了,看起來自家皇帝老哥丟給自己的不是包袱,而是驚雷啊。

  福晉察覺到弘晝臉色有些不對,便有些擔心的詢問道:「王爺,您有心事?」

  弘晝也不隱瞞,便將早上的事情說了出來,福晉臉色頓時也變得異常難看了起來,停頓了半晌,只開口說了一句話——「可是苦了雁姬。」又問道:「那新月現在如何處置?」

  弘晝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克善病不是還沒有好起來麼?那就讓她好生照顧著吧,免得再起什麼事端,將污水引到咱們府上。」只是皺著的眉頭並沒有鬆開,心裡想著該如何尋個由頭將新月丟還給自家皇帝老哥去頭疼。

  克善房內。

  新月小心翼翼的從雲娃手中接過湯藥,看著墊了枕頭靠在床頭看書的克善,眼裡閃過一抹責怪的神色,示意雲娃從克善手裡抽了書,然後坐在床邊,嗔道:「病還沒好,看的什麼書?快快把藥喝了,將身子趕緊養起來才是。」

  克善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瞥見新月身上素白衣衫,更是低下頭掩飾住了面上略帶厭惡的神色,其實自懂事時起他便不太喜歡這個姐姐,遇事動輒落淚,更害得自己挨了不少莫名的訓斥,如今阿瑪額娘新喪,還未出服便整日惦念青年男子,害得自己不得不做出這番計謀,丟下了上書房的功課,要知端親王付的未來現下可是擔在了他的身上,要奮發努力才行,可新月不但不有所相幫,反倒扯了不少後腿。

  正沉思間,忽聽新月略太高了聲音,帶了些焦急的說道:「克善,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快快把藥喝了,趕緊躺下休息,早就告訴你身子還沒好便不要看書,你偏不聽……」

  卻原來是新月見克善久久不接過自己手中的藥碗,只是低著頭,以為他又有不適,這倒是克善這些日來為了敷衍走新月,經常做出的姿態,克善回過神來,聽了新月的嘮叨,倒是沒有反駁,只裝作虛弱的聲音說道:「確實是有點累了,多謝姐姐關心。」

  說完,接過藥碗分了幾大口喝盡,才在雲娃的服侍下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假寐,聽著新月和雲娃起身離開之後,才又緩緩睜開雙眼,盯著頭頂的帳幔流蘇,面上漸漸有了決絕的神色。

  新月出了克善內室之後,便回到了自己房間,像往常一樣坐在桌旁,盯著木質的桌面發呆,繼而落下淚來,她心裡盤算著時間,知道和純跟福康安大婚已過,只覺得難受的很,因此這兩天已是哭了好幾場,眼睛的紅腫都快遮擋不住了。

  雲娃看著新月這番樣子,眼神閃爍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屋內一時寂靜了許久,直到新月漸漸止住淚水的時候,她才走上前來,提了茶壺倒了杯水放到新月面前,輕聲說道:「格格莫要太過傷心,奴婢看那富察大人對格格似乎並非無意,如今他雖然尚了公主,但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新月聞言拿帕子擦了眼淚,伸手握住雲娃說道:「雲娃,你自小跟在我的身邊,我們兩人雖說是主僕,但事實上卻情同姐妹,如今我阿瑪額娘已經去世,我便只有你跟克善兩個親人了,你放心,我以後定會給你找戶好人家……」

  且不說新月跟雲娃如何主僕情深,卻說驥遠灰溜溜的回了將軍府,不想雁姬早已經得知他私自偷出府門的事情,已經坐在他的房間內等候他多時。

  「額娘。」驥遠乍見雁姬先是吃了一驚,心下有些心虛,但想到雁姬身為自己的額娘,明知他與新月「兩情相悅」,卻遲遲不肯入宮懇請太后為自己指婚,便又有了些怒氣,因此也不施禮,之隨便拱了拱手,語氣也很是生硬。

  「驥遠,這就是你跟額娘請安的態度嗎?」雁姬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盯著驥遠問道,見驥遠只是梗著脖子不回話,氣的手都有些發抖了起來,聲音也抬高了一些:「驥遠!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驥遠便愈發有些不耐了起來,也不看雁姬,之皺著眉頭說道:「兒子有些累了,額娘若沒有事情,兒子便先行歇息去了。」說完,不等雁姬回話,轉身就進了裡屋。

  「反了反了,這是都要反了麼?!」雁姬只覺得又是氣憤又是心痛,雁姬自然知道驥遠對自己的不滿是從何而來,可自從察覺努達海對新月心意之後,她如何還敢求娶新月入府?若是真出了什麼醜事又該如何是好?可這件事情又不能對驥遠明說,只能找藉口拘著他,不成想他竟還是溜了出去,不用想也猜得到他去了什麼地方的雁姬自然又驚又怒,本想等他回來好好敲打敲打,可沒想到驥遠竟連話都不遠跟自己說,她向來疼愛自己的一雙子女,卻不料十幾年的生養之恩,竟抵不過一個相識沒多久的新月,想到這裡,只覺得喉頭發甜。

  「驥遠,聽說你去見新月格格了,她現在怎麼……」努達海一邊大聲說著話,一邊大踏步走進門來,看到雁姬的瞬間話音戛然而止,腳步也頓了下來。

  雁姬冷冷盯著努達海,只覺心中怒氣不知為何竟是漸漸平息了下去,只想大笑出聲,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瞎了眼,竟看中了這樣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而努達海壓根不敢跟雁姬對視,雁姬這幾日對他態度日漸冰冷,兩人之間真是到了「相敬如冰」的程度,他隱隱察覺雁姬似乎知道了自己對新月的心意,倒也不是沒有愧疚,可想到「月牙兒」,他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拋到腦後去了,其實今日他並不是確切的知道驥遠是否去了和親王府,只是聽下人稟報說驥遠偷偷溜出府去,便隱隱猜測到了而已,可就是這麼個猜測,便讓他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只為得知新月的哪怕丁點消息,卻沒想到雁姬也在這裡。

  兩人就這樣靜默了良久,雁姬才突然開口說道:「老爺既然有事要找驥遠,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言罷,逕自出門去了。

  獨自留下的努達海心裡頗做了番糾結,最終還是堅決的走進了內室,卻只看到了驥遠背對房門躺在床上的身影,不知是否已經睡著了,又實在不好開口,只得悻悻的轉身離開,不想他的身影才剛剛消失,床上的驥遠便轉過身來,盯著閉合的房門,眼內滿是震驚和憤怒。

  而雁姬才剛回房沒有多久,宮裡突然來了太后的旨意,說是宣她明日入宮覲見。


  第八十一章 珞琳雁姬心皆傷


  送走了來傳太后口諭的公公,雁姬揮手斥退了週遭下人,略有些呆愣的站了一會兒,才緩步走到梳妝台前,慢慢坐□子,盯著銅鏡中映出的未帶絲毫表情的容顏,良久,嘴角才露出抹苦澀的笑意。

  這些日子以來,努達海愈發變得心神恍惚,常常是心不在焉,答非所問,而往常本來是下朝後沒有要緊事便會回府的他,也變成了常常是雁姬就要睡下了還看不到他的身影,即便是少數的幾次早早回來了,也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所有的一切,讓雁姬從最初的驚疑,變成了現在的異常肯定。

  可縱使雁姬已經明白了努達海的心思,她卻不敢挑明,無法去當面質問他,倒不是雁姬還對努達海有什麼依戀,骨子裡掩藏著無法磨滅的傲氣的她不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女人,只是每當看到努達海,縱使話已經到嘴邊了,可想到驥遠和珞琳,她的憤怒和怨恨就會慢慢消彌下去,這一雙兒女就是她現在全部的生命,也是不管她現在如何對努達海心灰意冷,卻無法撒手離去的緣由。

  而最近驥遠的表現,無疑是在雁姬的頭上潑下一桶桶的冰水,給她心間割上一道道傷痕,讓她遍體發寒的同時又感到刻骨銘心的疼痛,可驥遠畢竟是她的兒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雁姬可以不去管努達海會如何如何,卻不能不顧驥遠。

  想到這裡,雁姬緩緩的閉上眼睛,想著明日進宮覲見太后的時候,還是尋個恰當的時機為驥遠求一門好親事吧,就算他現在記恨自己,等他長大了成熟了之後,應該會明白自己這番苦心吧?哪怕是不理解也罷,自己總不能看著兒子就這麼葬送在新月的身上,皇上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了,那個和碩格格,無論如何將軍府都是沾不得的,可笑現在位居重位的努達海,被新月迷了雙眼、亂了心智,竟看不懂皇上的心思。

  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劃過雁姬的臉頰,她沒有睜開眼睛,也不打算顧及那是不是自己的眼淚,罷了,哭過這一場,就當給所有的事情做個了斷吧,雁姬如此想著,臉上的冰涼便愈發流的歡快了,而心裡那種疼痛的感覺,卻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減輕著。

  珞琳站在雁姬房門口,一手撩著簾子,一手拚命的捂著自己的嘴巴,臉上滿滿的都是震驚和不可置信,還有肆意縱橫的眼淚,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敢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輕輕放下撩起的簾子,轉身踮著腳離開,快到房門口時又住了腳步,拿出帕子細細的抹乾了眼淚,怕下人們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眶,低了頭匆匆出了房門,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珞琳走的飛快,腳步也有些踉蹌,被她命令在屋外等著自己出來的丫鬟看到她出來,忙小跑著過來,卻差點跟不上她的腳步,眼見著自家小姐低著頭「狂走」,壓根兒沒注意到前面來人的時候,不由得驚呼:「小姐,小心!」

  與此同時,珞琳與面前大踏步走來的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不小的衝擊力讓她往後蹬蹬蹬猛退了好幾步,搖晃著身子差點摔倒在上,幸虧及時趕上來的丫鬟拚力扶住了她。

  「看你這慌慌張張、跑來跑去的樣子,成何體統?!你額娘就這這麼教導你的?!」

  珞琳還沒回過神來,頭頂就傳來某人的斥責,語氣頗有些不耐,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珞琳雙手猛地握緊,指甲戳的手心隱隱作痛,她霍的抬起頭來,就看到努達海皺著眉頭瞪著自己的樣子,突然就感到無比的憤怒。

  「你沒有資格這麼說額娘!」珞琳以為自己會叫喊出來,卻沒想到張著口顫抖著嘴唇用發紅的雙眼盯著努達海許久,才能夠嘶啞著聲音說出這句話,說完,不管努達海有什麼反應,拂開丫鬟攙著自己的手,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剛剛在已經「睡著」的驥遠那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努達海心情本來就很是不好,現在珞琳又來了這麼一出,更是讓他有些暴跳如雷的感覺,又想到珞琳方才看起來好像是從雁姬的房中出來的,便直觀的認為一定是雁姬跟珞琳說了什麼,於是一甩袍袖,怒氣沖沖的朝臥房方向走去。

  一路狂走的珞琳衝回了自己的房間,轟退了屋內所有的下人,緊閉了房門後猛地衝到床邊重重的趴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終於痛哭出聲。

  別看珞琳平日裡整天嘻嘻哈哈,看起來似乎是完全沒有任何心機的樣子,其實從小到大雁姬對她的教導沒有絲毫的放鬆,因為雁姬知道珞琳遲早是要嫁人的成為當家主母的,所以她並不像在老太君身邊長起來的驥遠,幾乎沒有什麼心眼,她只是不像那些大家閨秀那樣死板而已。

  自家哥哥對新月格格的那點心思,珞琳早就心知肚明,說實話,最初見到新月的時候,那個沒有絲毫架子的格格讓她頗有些驚奇,也不由自主的起了點歡喜之意,所以她才會拚命幫驥遠打邊鼓,想要撮合他們兩個。

  可是慢慢的,珞琳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她在新月小築越來越多的看到了自家阿瑪的身影,她隱隱的察覺到了些什麼了,卻不敢置信,她找了很多藉口來說服自己,她告訴自己阿瑪到新月小築只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只是因為新月是皇上、太后托將軍府「好好照顧」的格格。

  那時候驥遠是完全沒有懷疑的,只要見到新月,他就神采飛揚,眼睛裡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珞琳雖然在心裡為自家阿瑪找了無數理由,卻不由自主的在努達海每次到新月小築的時候悄悄打量他和新月兩個人,而越看,就越是通體發涼,她發現每日要麼黯然神傷,要麼默默垂淚的新月,只有在看到自家阿瑪的時候,臉上才會偶爾露出那麼丁點神采,而自家阿瑪看著新月的眼神,是那麼的纏綿,那麼的刻骨銘心,甚至似乎已經完全忽視了屋內還有他的兩個兒女。

  發現努達海和新月之間絲絲連連事情的珞琳覺得噁心,感到憤恨、不安和茫然,她不敢去跟雁姬說,怕這麼多年深愛著阿瑪的額娘心痛傷心,她不敢跟努達海說,怕他會趁機將所有事情攤開來,同樣會讓額娘受到傷害,她也不敢跟驥遠說,怕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怕他會崩潰,她也曾想過痛罵新月不知廉恥,讓她滾出將軍府去,可也明白上頭還壓著皇上和太后,就在珞琳痛恨自己的無力而四顧無措的時候,皇上命新月遷住和親王府的聖旨下來了,她才終於鬆了口氣,甚至心裡歡呼雀躍了起來。

  珞琳畢竟是還有些天真,她認為新月離開了將軍府,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她壓根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今天這一幕,在她的眼裡,自家額娘是端莊的、賢淑的、嚴厲的、慈愛的,所以當今天想要悄悄走進屋裡給額娘個「驚喜」的她,在悄無聲息掀開簾子的時候,看到坐在梳妝台前靜靜流淚,沒有絲毫波紋的臉上卻明明寫著決絕兩個字的雁姬時,差點控制不住叫出聲來。

  在那一剎那珞琳就明白了,自家額娘分明是知道了阿瑪和新月的事情,才會那麼的傷心和絕望,她很想走上前去擁抱額娘,可是想到額娘從未在自己和哥哥面前露出過這種神情,永遠都是大方得體的樣子,她只能選擇轉身離開,所以她才會在努達海斥責她的時候,衝口而出那句話。

  珞琳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嗓子都嘶啞了,努達海卻氣勢洶洶推開雁姬的房門,衝著雁姬大吼:「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雁姬並不知道珞琳曾經來過,不過在努達海衝進門來之前她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拿手帕擦乾了眼淚,在心底自嘲了一番才吩咐屋外的丫鬟打了溫水進來淨面,努達海怒吼完之後,才看到雁姬正從丫鬟手中取過手巾,而那丫鬟正轉過頭來,滿面驚詫的盯著自己,於是不耐煩的又怒吼道:「看什麼看,趕緊給爺滾出去!」

  那丫鬟驚得手中的盆差點掉到地上,忙匆匆的行了禮退下,努達海憤憤的瞪著雁姬,雁姬也靜靜的回望他,只是靜靜的,沒有任何表情和話語,而這種目光,突然讓努達海有些心虛了起來,他張口結舌,肚裡的話翻來滾去,終是說不出來了。

  雁姬看著從最初的憤怒,到神色漸漸變得有些尷尬,到現在居然摻雜了愧疚的努達海,心裡再沒有絲毫的破爛,只有冷笑,許久,她才開口說道:「努達海,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沒有絲毫感情的一句話,讓努達海莫名的悚然一驚,他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了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雁姬的問話,他呆呆的看著雁姬,這才發現她的眼光深沉而悠遠,看得他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沒有了藏匿之地,他只能轉過身,倉皇的逃離。

  雁姬看著努達海匆忙離開的背影,沒有憤怒,沒有傷心,也沒有絲毫的疼痛,心如止水。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裡其實不是給珞琳洗白,很多新月的同人文裡,珞琳跟驥遠都是「白眼狼」的形象,其實再去看看新月這部小說,最開始珞琳和驥遠在知道實情之後,表現的都是很憤恨的,可後來因為NN筆下的雁姬過於「狠毒」,因為NN筆下的新月過於「善良」,因為種種種種,這一雙子女才徹底成了「白眼狼」,而現在沒有新月天天跟在珞琳身邊,這娃兒又看到了額娘的脆弱,我想大概是不可能再站在新月那邊的。


  第八十二章 九日回門遇雁姬


  第二日,雁姬較往日起的稍早,今日她是要奉諭入宮覲見太后的,妝容服飾都容不得有半點疏忽,更何況現在她還心有所求,所以更加需要小心謹慎,因此上梳妝打扮與平常相比需要更加細緻,自然就需要耗用較長時間。

  梳洗完畢後正準備傳早飯,乳母劉嬤嬤打簾子走進屋來,笑道:「小姐請安來了。」

  然後雁姬便看到珞琳笑意盈盈的走進屋來,見她今日梳了小兩把頭,左右法傷對稱插了兩朵湖藍色的大朵絨花壓鬢,身上是亮粉色的旗裝,外罩了雪青色坎肩,足下踏淺紅色繡花鞋,從頭到尾都是簇新的,配上珞琳臉上的笑靨,讓人眼前不由亮了一亮。

  雁姬就有了些納罕,要知道珞琳平日裡並不太喜歡穿著打扮的如此中規中矩,正想著,便看到珞琳少見的很是乖巧的福身道:「給額娘請安。」

  「到額娘身邊來。」雁姬免了珞琳的安,抬手將她招過來坐在自己身側,上下打眼細看了珞琳一番,不由打趣道:「嬤嬤,去門外看看,今兒太陽可是打從西邊出來了?怎麼我們家的小調皮突然變得淑女起來了。」

  劉嬤嬤便抿了嘴笑,真個往門外走去,邊走還便說道:「且讓老奴細細觀看觀看去。」

  「嬤嬤。」珞琳嗔了一句,傾過身來挽了雁姬的手臂,微微嘟起嘴唇說道:「我只不過是想要早點過來配額娘一起用飯,您怎能這麼取笑人家?」

  雁姬失笑,輕輕拍了拍珞琳的手臂,已有下人將飯菜陸續端了上來,這自然是出去「看太陽是否真從西邊升起」的劉嬤嬤吩咐了的,珞琳忙坐正了身子,一時間母女二人靜靜用飯,雁姬心中便更有些驚訝,她這個女兒從來不是秉承食不言寢不語的性子,雖然自己也說過她不少次,但每次飯桌上珞琳仍免不了會活活潑潑蹦出話來,像今日這樣不發一言,實在是難見。

  「說罷,可是有什麼事情可要求額娘?還是又犯了什麼錯?」吃過飯淨手漱口後,雁姬坐在梳妝台前,一邊由著丫鬟為自己梳妝,一邊看著銅鏡裡珞琳的身影說道。

  珞琳走上前來從丫鬟手中拿過雀頭流蘇往雁姬的旗頭上仔細的戴好,然後小退了半步認真的端詳,確認沒有什麼不妥,才彎了眼角,看著雁姬說道:「哪裡有什麼事情,真的只是想陪陪額娘。」又扭頭向首飾匣探看,屢屢沉思了下,尋了只金鑲珠石點翠簪給雁姬插上。

  雁姬見珞琳並不願說,又見快到了入宮的時辰,便也不再多求,只命人取了將軍夫人的命婦服穿戴,又拿了進宮的牌子,一切準備妥當後,珞琳送她上了馬車,這才回自己的房裡去了。

  其實雁姬入宮這天,算起來正是和純回門的日子,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太後跟皇后一番商談後特意而為之,烏拉那拉與烏雅家是世交,未出閣前的皇后和雁姬也是閨中密友,只是烏拉那拉成了寶親王的側福晉,乾隆登記後又封妃、封後,兩人之間變多出來許多禮制、規矩,再加上雁姬嫁給了努達海後,也有內宅的諸多事務,才致使她們相見次數越來越少。

  說起來皇后是頗有些羨慕雁姬的,雖說如今自己位居後位,可畢竟帝王薄情,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算得上是致命的傷害,再看雁姬,這些年來與努達海二人鶼鰈情深,努達海對雁姬很是專情,偌大一個將軍府,未曾有妾室或通房,此情此景,如何能讓她不羨慕呢?

  如今和純依然大婚嫁給了福康安,皇后跟太后聊天時說到雁姬,竟都起了同樣的念頭,想找雁姬來給和純傳授一下「經驗」,卻也不是她們不信任福康安,只是和純畢竟是她們最疼愛的孫女、女兒,自然想要讓她過得更好一些,這才有了宣雁姬入宮的事情。

  雖然乾隆、太后和皇后都分別有口諭給和純,只吩咐說回門時候不必太早,但和純跟福康安還是一大早就入了宮,乾隆還在早朝中,福康安自然就去禦書房靜候「皇帝岳父」退朝,而和純便往坤寧宮去了。

  容嬤嬤早就在門口翹首企盼,老遠見了和純的身影,就高聲喊道:「五公主回來了。」然後幾乎是小跑著到了和純近前,口中說著「五公主吉祥」就跪下行了大禮。

  「這怎麼使得,快快起來。」和純連忙親自伸手攙了容嬤嬤起身,又嗔怪道:「嬤嬤怎麼這麼外道,莫不是我才出宮沒幾天,就生分起來不成?如何能行這麼大的禮。」

  容嬤嬤連連說著不敢,又說禮不可廢,然後又強行替了梅竹,攙著和純進了坤寧宮正殿,一眼便看到皇后正端坐在榻上,和純忙脫了容嬤嬤的手,快走了兩步,上前規規矩矩行禮道:「和純見過皇額娘,皇額娘吉祥。」

  「快快平身!」皇后面容上有難掩的激動,鼻子不由自主的發酸,連帶著眼眶也微微泛紅,忙拿帕子虛虛點了點眼角,抬手招和純近前,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細細端量了半晌,見和純面色紅潤,眼梢眉角略帶著些羞喜之色,看起來福康安對她應是極好,嘴角這才露出一抹笑來。

  因還要去慈寧宮覲見太后,所以皇后與和純並未說上幾句話,便一起往慈寧宮來了,和純扶著皇后的手臂,就如同未出宮前一樣,皇后不不停拿手輕拍和純的手背,看著這個才離開自己九日,就如同不見了數年的女兒,心中百感交集,既為她現在的幸福開心,又有些女兒被人搶走的酸澀。

  入得慈寧宮正殿,皇后跟和純先後向太后請了安,還未完全站起身子,太后就示意秦嬤嬤將和純扶到自己身邊,拉著她坐在榻上,笑著說道:「有些時日不見了,快讓皇瑪嬤仔細瞧瞧。」

  與皇后幾乎一般無二的行為和說辭,讓和純頗為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無奈,但也只得任由太后用巡視般的眼光細細瞧看,又聽得太后問道:「額駙對你可好?」

  福康安對和純自然是好的,只是要正大光明的說出口,和純還是有些羞澀,況且她方才剛進慈寧宮就看到太后的下手邊坐著位身穿命婦服的婦人,更何況屋內還有許多宮女太監,當著許多的人面,又不能不回答太后的問題,和純便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輕聲道:「回皇瑪嬤的話,額駙對和純很好。」

  太后臉上便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又拉著和純的手摩挲了兩下,說道:「哀家最疼的就是五丫頭你了,若是你跟福康安能像雁姬和努達海一般,那哀家就心滿意足了。」

  和純愣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太后說這話是何意思,就聽得坐在那邊的命夫人笑道:「太后娘娘想多慮了,臣妾看五公主自是有福之人,哪是臣妾可以比擬的,您就放心吧。」

  「那就借雁姬吉言了。」太后顯然心情不錯,輕笑出聲來,又指著雁姬對和純說道:「這是他他拉將軍的福晉,也算得上是滿京城第一的有福之人,你往後少不得多親近親近。」

  和純便急忙沖雁姬福了福身,雁姬口中直說不敢,也急忙站起身來要回禮,太后見狀便說道:「雁姬,不必如此,你也算得上是五丫頭的長輩,受她一禮無妨。」

  雁姬卻不敢托大,仍是堅持回了禮,這才又坐回位置,和純也退下來坐在皇后的下首,聽著太后向雁姬問話,這才抬眼悄然觀察對面坐著的人——新月哥哥裡最悲劇和炮灰的努達海原配。

  雖然當初在慈寧宮,新月言語形態都表現出來她心儀的並不是原著中「天神一般」的努達海,而是如今自己的額駙福康安,可是和純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這是QYNN筆下的世界,劇情大過天,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就這麼蝴蝶掉了新月和努達海「生死與共的愛情」,而新月也確實仍然在將軍府暫住了段時間。

  果不其然,和純發現雁姬雖然是微笑著的,面上也沒有任何淒苦的神色,但那種隱隱的灰心與淡漠疏離的感覺,還是若有若無的流露了出來。

  雁姬心裡確實很有些發苦,可將軍府的事情卻不好為外人說,尤其面對的還是太后和皇后,只能維持著得體的笑容,陪著說話。

  和純將這幾日的事情雖不是事無钜細,但也挑著幾件要緊的跟太后說了一些,自然都是些讓人開心的話,不一會兒,太后因為這幾日孫女出嫁而有些鬱鬱的心情便一掃而空,臉上堆滿了笑容。

  雁姬惦記著驥遠的事情,可此情此景又讓她實在是不好說出口,不由得有些後悔沒能在皇后跟和純到來之前向太后稟明,卻也怪不得她,她方才也只坐了不到半盞茶功夫,而請求賜婚不是什麼小事,哪兒能上來張口就說?想到這裡,心中便有些煩悶,再加上太後跟和純相談甚歡,她也並不怎麼能插上話去,便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

  太后倒沒有察覺出什麼,她一雙眼睛幾乎只盯在了和純身上,皇后卻看出了些端倪,眼神在雁姬看起來有些晃神的面容上略做了下停留,隨即低下眼瞼,不動聲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略沾了沾唇。

  作者有話要說:幸好回來看上了一眼,發現不知道是JJ抽了還是存稿君睡著了,定在九點的文居然沒發出來-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4

第八十三章 驚聞瑤林又出征


  太后年齡畢竟有些大了,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神色間便帶了些倦意出來,和純便悄悄向皇后遞了個眼色,見後者微微點頭,於是又說了幾句哄得太后開心的話,才尋了由頭和秦嬤嬤一起扶了太后去歇息,太后臨走前對雁姬頜首說道:「你難得進宮一趟,跟皇后也是許久不見了,去坤寧宮陪她說說話罷。」

  早已站起身來的雁姬忙福身行禮,口中稱是,想著賜婚一事,太后這裡未好開口,倒不如趁機跟皇后念叨幾句,何況她們也是有過多年情分的。

  於是雁姬便跟著皇后到了坤寧宮,心中猶疑著該如何措詞的時候皇后卻開口說道:「雁姬,你什麼時候開始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了?倒不像你以前的性子,有什麼事情不妨說與本宮聽聽?」

  雁姬愣了一下,下意識抬眼看向皇后,見她雙眸直視自己,露著幾分瞭然的神色,便知道皇后已看穿自己是帶了滿懷心事的,有心想要想未出閣前一樣,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心事傾吐給面前的人聽,可又想到坐在那裡的是如今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不是曾經的「嫻姐姐」,就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皇后見雁姬面目表情,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得暗自歎氣,正欲再勸說兩句,卻見雁姬猛的站起身來,跪倒在地,一頭磕在地上,口中直道:「奴婢知道不該,可為了一雙子女,不得不厚著臉皮像皇后娘娘討個恩賞。」

  「這話是怎麼說的?」皇后一驚,忙示意容嬤嬤將雁姬攙起身來,「快快坐下了,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本宮若能幫得一二,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沒來由的這番作態,折了我們多年情分。」

  雁姬知道自己有些激動了,她低著頭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又朝皇后福了福身,才坐了下來抬頭看著皇后說道:「是奴婢失態了,皇后娘娘可還記得奴婢的一雙兒女?」

  皇后細細想了下,點點頭說道:「可是叫驥遠和珞琳的?本宮記得十幾年前倒是見過的。」

  皇后娘娘好記性。」雁姬勉力笑了笑,說道:「奴婢家的那個兒子,說起來真是個不爭氣的,如今眼看著就要及冠了,親事還沒有著落,他倒是半點不放在心上,奴婢卻心裡焦慮的很,他又沒有一官半職,也不曾考取功名,想要說門好親事真真不是易事,所以奴婢想著……」雁姬猶豫了一下,終於咬牙接續說道:「能不能求著皇后娘娘您替奴婢相看一二,提女婢那沒出息的兒子賜門婚事。」

  皇后倒沒有想到雁姬居然為的是這件事,她也知道雁姬口中的「好親事」並不是想要配個大家閨秀那麼簡單,門第習性心智怕是要求都低不得,可正如方才雁姬話中所說,驥遠縱是身為努達海將軍的嫡子,卻文不成武未就,這婚怕是也不那麼好賜的。

  雁姬見皇后沉吟著沒有馬上應下自己,自然也是忐忑的,她也明白自己提出賜婚的要求其實不太合規矩,也有些讓人難為,這也是她方才沒能及時在慈寧宮說出口的原因之一,可她也實在是太瞭解她那個兒子,如今驥遠眼裡入了那個新月,怕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的,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徹底斷了他的念頭,哪怕是他知道真相恨自己一輩子都無所謂,她萬萬不能讓新月毀了驥遠。

  「好了,雁姬你放心吧,這件事本宮放在心上了,等見到皇上的時候本宮會跟他提起賜婚之事的,你且等等消息。」皇后思量了許久,眼見雁姬秀眉緊蹙,面上有她從來未曾得見的愁苦之色,想著均是天下慈母心,終究是應了下來。

  「謝皇后娘娘恩典。」雁姬忙又起身謝了恩,心裡卻仍是沉甸甸的,像是有大石頭壓在上頭,讓人很是發悶。

  「珞琳那丫頭也該及笄了吧?可有合適的人家?你這做額娘的莫要只掛念著兒子,卻忘了女兒啊。」皇后想到多年前見過的那個看起來挺招人疼的粉嫩女娃,不由得就提了幾句。

  「有幾家往府裡遞了帖子,奴婢倒是中意了一戶,只是想著珞琳還未及笄,便還沒有應承下來。」雁姬回答道「先定下來也無妨,唉,不過是多幾天少幾天的事情,總歸是要離了我們身邊的。」皇后想到了才大婚的和純,語氣不由有些唏噓。

  「皇額娘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才不見這麼會兒功夫,便想念和純了不成?」沒想到皇后一聲歎息還未完,便有宮女打起了簾子,然後和純便笑瞇瞇的走了進來。

  「都成親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一樣,連皇額娘都敢打趣,也不怕別人笑話。」皇后見了和純,自然是歡喜的,只不過假意板著臉訓斥罷了。

  和純甩帕子請了安,然後才叫屈:「皇額娘可不能冤枉人,和純不過是實話實說,難不成額娘不想女兒麼?」

  皇后只得無奈的搖頭,歎了句「你呀……」然後轉頭看著雁姬笑道:「本宮這個女兒向來就是這樣,倒是讓你看笑話了。」

  「哪有的事兒。」雁姬忙回話道:「奴婢只覺得皇后娘娘和五公主母女情深,頗感羨慕。」

  三人便在坤寧宮內又說了一時辰的話,雁姬便辭了回將軍府去了,皇后倒沒有提讓她一起用膳的事兒,畢竟今天是和純回門的時日,雁姬一個外人是不好留下來的。

  午膳是在慈寧宮用的,乾隆帶著福康安也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和純總覺得自家皇帝老爹和福康安雖然都是笑容滿面的樣子,但卻似乎又都看著心事重重,只是現在並不好相詢,只得按耐下滿肚子的疑問,用完膳後又在陪了太后、皇后半晌,和純才依依不捨的出了宮,與福康安一道回公主府去了。

  晚上乾隆歇在了坤寧宮,皇后趁機提起了雁姬今天來求的事情,乾隆腦中正想著下午在禦書房與福康安商議的事情,並沒怎麼聽進皇后的話,只隱約聽見「賜婚「兒子和某個名字,便皺了眉頭問道:「驥遠是誰?」

  皇后不由得失笑,她也看出來乾隆方才似乎心不在焉,於是開口解釋道:「是他他拉將軍府的嫡子。」

  「努達海的兒子?」乾隆想了一下,揮揮手道:「這事兒你看著辦就行,朕這裡也有件事情要告訴你。」說完不等皇后回話,直接說道:「今日朕收到巫山八百里急報,棉森將軍陣亡,我朝大軍全軍覆沒,經過商議,朕決定委任努達海為定遠大將軍,福康安為副將,征討巫山夔東十三家軍,三日後就率兵出發。」

  「三日後?」公主府內,和純看著眼神熠熠的福康安,半晌無語,她能看出福康安臉上的不捨,同樣能感受到他想要征戰沙場的堅決,可是這些不能減低她心裡的不安,於是和純表示,她生氣了,既氣自家皇帝老爹硬生生拆散還在「蜜月」期間的自己和福康安兩人,又氣福康安不跟自己商議就自作主張,因為福康安剛剛明明白白的說了一句——「我是向皇阿瑪自動請纓的。」

  嫁給身為武將的福康安,和純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會經歷丈夫三番五時就要出征的事情,可這不表示她就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丈夫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自請跑去那天高地遠的地界兒,將他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更何況他們二人現在還是「新婚」。

  福康安摸摸鼻子,看著背對著自己一言不發的和純,神情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他想著自己這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上回去荊州城的時候,也不見和純太大的抵制情緒,所以他認為和純是理解和支持自己的。

  福康安哪裡知道,當一個女人被賦予「妻子」這一身份的時候,她的所做所想是會發生很大變化的,何況和純並非不理解不支持福康安,她只是因為擔心,因為不安,才會變得有些不講理的氣憤。

  「和純……」福康安走到床邊,還沒等他挨著和純坐□子,和純便已經嗖的站起來走到梳妝台前坐下,依舊是背對著福康安,連眼神都沒給給他一個。

  福康安鍥而不捨的又跟了過去,這次和純沒能來得及站起來逃開,就被他用雙手按住了肩膀,他彎□子將下巴倚在和純的肩膀上,深深的歎息聲帶著溫潤的氣息撲向和純的耳邊:「事情已經這樣了,聖旨明天就會正式下達,我們現在只有三天的時間了,你難道忍心都浪費在跟我置氣上嗎?」

  聽著福康安低沉的聲音傳來,和純所有的怒意都因為這句話而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可無邊的委屈卻湧上心頭,等到福康安因為半天沒有得到和純的回應,略帶了些強硬的掰過她身子面對自己的時候,才發現和純已是淚流滿面,不由得慌了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邊攢紅樓的稿一邊寫了有鳳來儀這文的原因,似乎角色說話的方式帶了那麼點點矯情??

  另外昨天那張我略作了點修復,加了兩段話,看過的親可以補看一下。

  還有,我這兩天只有從寫作頁面才能看到自己新發的章節,實在是很佩服從讀者介面能進入章節看文並評論的,難道JJ只卡我???


  第八十四章 皇帝老爹的決定


  福康安本就不是很會哄人的人,再加上和純平日裡從未有過這樣脆弱的表現,看著對面愛妻梨花帶雨的表情,他本來就帶了些歉疚的感覺就更甚了,於是將身子俯得更低了一些,用雙臂輕輕環抱了和純,腦中千言萬語掠過,最後出口的卻只有三個字——「別哭了。」

  「我相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我允許你可以有輕微的傷痕,但如果你敢帶著回到公主府時還未能完全癒合的傷口歸來,我會非常非常生氣。」靜默了許久,和純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低啞。

  「我答應你。」福康安擁著和純的雙臂緊了一緊。

  和純卻推了推福康安,等他放開自己後站起身來,就往衣櫥方向走去,口中還說道:「既然已定好了三日後出發,那麼需趕緊收拾收拾行裝,如今京城天氣還涼,巫山那裡據說要暖一些,但冬裝還是要帶一些的,披風也帶兩件吧,還有……「福康安看著臉上淚痕還沒有乾透的和純從衣櫥一件件往外拿著衣服,心裡又是幸福又是酸澀,緊走進步過去握住和純的手,說道:「讓下人們準備就可以了,帶不了幾件衣服的,不用這麼著急。「和純掙脫出手來,一遍仍繼續著翻找衣服,一遍淡然說道:「往日裡是誰替你準備這些我不管,如今我們既然已經成親,那麼以後每次你要上戰場的時候,所有這些我都會親力親為。「說到這裡,她轉身看著福康安,語氣堅定的說:」阿瑪和額娘那裡,我會經常回去,家裡的事情,有我在這裡,家裡的事情不需要你牽念,你要做的,就是完好無損的從戰場上回來。「和純口中所說的「阿瑪」「額娘」自然是指傅恆和福晉了。

  「是。」福康安只說了一個字,眼睛緊緊盯著和純,眸色漸漸深沉了起來。

  即使兩個人已經是夫妻的關係,但被福康安用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和純還是有些不自在,加上她覺得自己方才哭的稀裡嘩啦的,又說了些煽情的話,真是矯情的很,臉上便漸漸起大片的紅暈,孰不知她這種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的「楚楚可憐「,讓福康安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讓他覺得自己突然有些口乾舌燥。

  「和純,我餓了。「於是和純便聽到了福康安沒頭沒腦的這句話,不由得有些納悶的抬眼看向福康安,現在好像還沒有到晚飯的時辰才對。

  然後一片陰影猛的就罩了過來,和純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福康安已經捧起她的臉,低頭就吻住了她的唇,等和純被福康安臉吸帶吮,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腦子都有些迷糊了的時候,掠過的念頭居然是——「青天白日的,福康安你這個大色狼!「「白日宣淫「這種事情,福康安是做不出來的,反正現在距能把和純抱上床去」吃幹抹淨「的時候也差不了幾個時辰了,所以在他大大的滿足了自己的」口欲「之後,看著軟在他臂懷裡大口喘氣的和純,眼梢眉角都露出得意神色的神情,這幅樣子看著倒還真配上了和純剛剛的那句腹誹。

  且不說福康安跟和純晚上又有怎樣的甜蜜事情發生,卻說坤寧宮內皇后聽了乾隆的話,臉上便是顯了掩不住的驚詫和擔憂,開口說道:「和純才剛剛大婚,瑤林就要上戰場,這是不是有些……「皇后沒有把話說完,後宮不得干政這是規矩,她自然不會僭越,也知道乾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便不會改變主意,只是想到和純普一嫁人就要留守空房,少不得就對乾隆有些怨尤。

  乾隆皺緊了眉頭,長歎了口氣,語氣中頗帶著些無奈:「朕又何嘗想要拆散他們兩人,只是現下巫山形勢實在緊張,兆惠跟富德還未曾歸來,傅恆如今總管內務府,朝中眾多事務一時離不得他,便任命努達海為將,今日上午下朝後朕與傅恆、瑤林在禦書房內商議,瑤林自請出征,朕深思熟慮,覺得除了瑤林之外,這副將之位怕是無人可以勝任,這才定了下來。「聽了這乾隆這番話,皇后心裡有了些瞭然,自古皇上多疑,她心裡明白乾隆怕是擔心努達海一人做大,朝中事務自己雖不曾刻意瞭解,卻也在乾隆平日裡的話語中多少知曉一些,現在能有所擔當的武將大多與努達海有舊,後起的俊秀不過福康安、多隆、海蘭察等人,其中又數福康安拔尖,並且還有戰場經驗,更何況他如今尚了和純,在乾隆眼裡就是正兒八經「自己人「,自然是比較放心的。

  皇后這番猜測雖然並不全中,但也算猜對了乾隆心思的五六成,其實愛女心切的他怎麼忍心讓和純受委屈?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就讓才大婚幾日的福康安上戰場?只是想起來前幾日弘晝對自己抱怨,說往常沒有什麼交情的努達海如今天天要拉著他去喝酒,初聽時沒有太大在意,過後想起來,腦中就有了些彎彎繞繞。

  乾隆倒是對弘晝沒什麼想法,他太瞭解自己這個皇弟,生平最討厭規矩禮儀,不會願意為了皇位拘自己,可是努達海那裡,如今這有些異常的舉動讓乾隆不得不起了些疑心,雖然努達海起「不臣之心「的可行性微乎其微。

  思來想去,乾隆覺得只有放一個自己可以放心信任的人在努達海身邊,才能夠安心,於是腦子裡就琢磨了幾個人選,最終將目光放在了三個新任額駙——福康安、多隆、海蘭察身上,而這三個人裡,乾隆看來看去,最合適副將這個位子的,只有福康安。

  多隆是夠機靈,可惜大都是小聰明,性子又太急,並不適合做將領,乾隆第一個就排除掉了他,而海蘭察為人沉穩,戰場經驗也有,只可惜出身稍低,軍中威望不夠,若努達海真起了別的心思,海蘭察未必能壓得住他,唯有福康安,有勇有謀,又從傅恆手中接手了「傅家軍「,上次荊州平叛時攢夠了威望,所以這副將,除了福康安乾隆無法做第二人選。

  可乾隆一想到和純大婚不過幾日工夫,自己就「被迫「要把她的額駙派去攻打十三家軍,心裡就極為不舒服,又想到導致這一切的苗頭都是因為努達海那個傢夥,氣憤中腦海裡突然就劃過個念頭,開口問道:」皇后,你方才說那個叫什麼驥遠的,是努達海的兒子?「皇后對乾隆重複的問題有些納悶,卻仍是點點頭道了聲是。

  乾隆就想到幾日前弘晝嘮叨抱怨自己將那個新月格格當包袱一樣丟給他的時候,彷彿就提起了努達海的兒子,聽說他似乎是在和親王府鬧過一場的,心裡就很是不喜,想著這父子兩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便開口道:「賜婚這事還是需要慎重些,朕記得努達海的兒子似乎是白身?「不待皇后回答,乾隆就繼續說道:「趁這次機會讓他歷練歷練,編入努達海軍中由他阿瑪好好摔打一番,若是做出了什麼成就,回來再賜婚不遲。「皇上金口一開,皇后怎麼好反駁?只得應了聲是,倒是對雁姬起了些愧疚的心思,不過轉念一想,驥遠身為大將軍之子,遲早是要子承父業的,而且他身為男兒,為保衛家國上戰場也是理所應當之事,再加上是在他阿瑪名下,想來努達海不會將他親生兒子置於危險之中,便沒有再多說話。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第二天上朝的時候便當朝宣了聖旨,驥遠身為一個白身,編入軍中的事情自是沒有資格寫入聖旨的,乾隆不過是派了太監給努達海傳了口諭。

  雁姬沒有想到,她等來的不是賜婚的聖旨,而是努達海帶回來的口諭,她的兒子驥遠,將要隨努達海出征巫山十三家軍,這對於身為母親的她,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驥遠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雁姬吶吶的說著,雖然她心裡明白,讓驥遠到軍中磨練其實是利大於弊,但畢竟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在自己身邊養了快二十年,從未離開過,如今突然就要上刀劍無眼的戰場了,這樣的認知讓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發軟。

  「額娘……「旁側的珞琳見狀連忙攙扶住雁姬,她神色也有些不太好,可仍是勸說道:」您不要這樣好不好?方才阿瑪也說了,哥是編在他的麾下,阿瑪一定不會讓他出什麼事情的,況且,我們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這一天總是會來的,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這個道理額娘當然知道。「雁姬拍拍珞琳的手臂,苦笑道:」可身為母親,我怎麼能不擔心呢?「「珞琳說的對。「努達海開了口:」驥遠上戰場是遲早的事情,與其讓他跟著別人,還不如讓他跟著我,你放心,我會將他毫髮無傷的帶回來。「事已至此,雁姬自然無話可說,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倒也未有怨言,只是事起倉促,一時不太好接受罷了,聽了珞琳和努達海的話,心中那股勁兒又已經過去,便打起精神來,開始為努達海父子出征整理行裝,只是珞琳仍有些擔心她,所以便跟在雁姬身邊也打著下手幫忙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我至今仍不能從前臺看到前天和昨天發的章節,這是JJ打算拋棄我的節奏咩-,-


  第八十五章 和純孕事初顯露


  到老夫人房裡請安的時候,努達海當著大家的面,將皇上的口諭告知了驥遠,雁姬和駱琳因為已經知情,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倒是老夫人乍聽此事,臉上霎時就變了顏色。

  「真沒怎麼回事?皇上怎麼突然下了這樣的口諭?」說著,想起來昨日雁姬進宮的事情,面帶不虞的瞥了她一眼,才又焦急的沖努達海說道:「有沒有辦法可以推掉這件事情?畢竟也不是正式的旨意,驥遠連京城都沒有離開過,突然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這怎麼使得?」

  「額娘。」努達海神情很有些不好的打斷老夫人的話,心裡想著了老夫人真是年紀大了,這麼大不敬的話也敢說,「驥遠無官無職,皇上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件小事給他下聖旨?雖然只是口諭,但金口一言,為人臣著如何能夠不遵從?況且驥遠身為我的兒子,堂堂大將軍府嫡長子,怎麼可以因為要上戰場就畏懼膽怯?」

  「你不用跟我講道理,這些我都明白。」老夫人聲音帶了些微微的顫抖:「可是你也要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兒子,驥遠是我唯一的孫子,你們兩個現在就是我的命,如今他還未曾成親,就要隨你去那隨時隨地都可能丟掉生命的地方,若真是有個什麼萬一……」

  「瑪嬤。」珞琳聽著有些不對,忙開口打斷了老夫人的話,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說道:「您應該為父親和哥哥感到驕傲才對,他們可以奔赴戰場,父子聯手,保衛家國的安全,這是多大的榮光?若我身為男人身,定也要和他們兩人一起奔赴巫山!」

  這樣一番話,讓老夫人不好再說出什麼來了,於是她扭頭看向驥遠,準備教導安撫心愛的孫子幾句,可沒等她張嘴,就看到驥遠騰地站起身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衝著雁姬喊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會有絲毫的不安嗎!」

  雁姬的臉頓時變得雪白,身子猛烈的搖晃了幾下,連維持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蹬蹬蹬往後直退了幾步,跌坐在椅子上,看著驥遠的眼神顯得是那麼絕望和不可置信,她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不過驥遠也沒有給雁姬說話的機會,他憤憤的吼完那幾句話後,就轉過身奔出了房門,珞琳喊了幾句:「哥……哥……」又看著雁姬,輕聲叫:「額娘……額娘……」見雁姬絲毫沒有反應,咬著唇猶豫了下,才跺了跺腳,說了句:「我去勸勸他。」跟著就追了上去。

  老夫人對驥遠跟新月的事情絲毫不知曉,所以對這種情況也有些茫然不解,不過本來她就有些懷疑是雁姬進宮時候說了些什麼,才導致今日自己心愛的孫兒要被派到戰場上去,如今見驥遠作態,更是又多了幾分確定,於是頗有些不樂意的看著雁姬,說道:「等將他們父子送走了,你每日來佛堂撿一個時辰佛豆吧。」

  雁姬木然的點了點頭,心裡知道緣由的努達海見狀有了些愧疚,打算開口替雁姬求兩句情,老夫人卻又開口說道:「如今我是老了,什麼事情都瞞著我,說的話也沒人聽了……」

  努達海聞言哪裡還敢開口說話,只得用帶著歉意的眼神看了看雁姬,不過後者壓根就沒有看他,只是勉力收拾了心情,小心陪著老夫人又說了幾句話,老夫人卻聽不下去,直接擺手稱累,讓他們二人離開了。

  珞琳追著驥遠到了他房裡,把房門一關,拿手指著驥遠,滿臉憤怒和失望的說道:「剛才你那是什麼態度?怎麼可以用那樣的語氣跟額娘說話?趕緊去跟額娘道歉!」

  「我不去。」驥遠梗著脖子氣道。

  「膽小鬼。」珞琳冷笑了一聲,「不過是上個戰場而已,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戰死沙場也是榮耀,我有什麼可怕的?」驥遠拍著桌子叫道:「我只是沒想到,額娘她為了斷我的念想,居然可以罔顧我的安危!我原本以為,原本以為……」一臉頹廢的坐到了椅子上,驥遠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額娘入宮是去求太后娘娘懿旨,將新月指給我的。」

  這倒是實話,驥遠求過雁姬許多次,而雁姬初始的時候也確實露了口風,答應如同替他求娶新月,後來卻漸漸沒有後話,再說起來的時候,雁姬便有些逃避話題,這讓驥遠心中大為失望,昨日聽說雁姬入了宮,雖然覺得並沒有什麼可能,他心裡還是期待著雁姬能求個賜婚的旨意下來的,沒想到來的卻是皇上的口諭,驥遠認定了這是雁姬為了「拆散」自己跟新月,自然憤恨不已。

  珞琳看著驥遠萎靡的樣子,心裡又急又氣,驥遠對新月的心意和所作所為,她點點滴滴都看在眼裡,當初也沒少打過邊鼓,可那時候自己並不瞭解事實情況,如今既然知道了,怎麼能看著驥遠還繼續陷下去?可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傻哥哥」的性子,一門心思就撲在新月身上,旁人的勸說怕是不好聽進去。

  「哥,要我說,你真真是冤枉了額娘,白白費了她的一番心思。」珞琳細細思量半刻,心裡有了主意,於是慢斯條理的開口說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驥遠皺緊了眉頭,很是不解的看向珞琳。

  珞琳坐在了驥遠的對面,腦中一邊想著措詞,一邊說道:「新月是什麼身份?端親王府的嫡長女!大清朝的和碩格格! 她弟弟克善成年後可是要襲了爵位的。再看看你,一沒有功名,二沒有官職,皇上跟太后娘娘怎麼可能答應將新月指給你?額娘定是考慮到這點,才為你爭來這次出征的機會,倘若你這回立了功,掙個一官半職下來,再加上我們將軍府的名頭,龍顏大悅的情況下,賜婚能才順理成章不是?」

  珞琳心裡歎息著,驥遠的現狀,讓她不得不先連哄帶騙,總之先過了這關,此去巫山,少不得得有個一年半載,到時候會出什麼變化誰也不清楚,而驥遠心思沒有珞琳活泛,況且他也沒想到自家妹妹會說謊說的連眼睛都不帶眨的,自然是相信了七八分,再加上他本身也有男兒血性,征戰沙場什麼的也是他自小到大的夢想,於是很快,臉上就陰轉晴了,還真去找雁姬賠了不是,雁姬早得了珞琳過來說的悄悄話,心裡也鬆了口氣。

  兩日後大軍出發,和純坐在龍源樓二層的雅間裡,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福康安意氣風發的背影漸漸遠去,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何滋味,回到公主府後不久,容嬤嬤來傳皇后的話,說要將她接回宮裡去小住幾日,和純倒也沒有過多考慮,便點頭應下,自命人簡單收拾衣飾不提。

  且說和親王府,因為福康安出征離開了京城,患了「傷寒」的克善終於可以完全「好」起來了,當然也沒敢一下子就康復,直拖了又有十幾天。

  新月也終於得以走出房門,只不過「良人」已出征,她沒有地方可以去訴衷情,整日裡便是怏怏的,還得因為福康安擔驚受怕,又過了兩個月,她就被太后的一道懿旨接回了皇宮,這次,克善沒有跟她一起,而是留在了和親王府。

  之所以將新月接回皇宮,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太后經過和皇上、皇后商議,「內定」了個人選,打算等新月除服,就替她指婚,而對方的名字,和純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新月格格裡面連出場的鏡頭都沒有的大炮灰——安親王府的長子,貝勒費揚古。

  和純是從皇后口中得知這件事的,自福康安出征後,她時不時就被接回宮住一段時間,要不是因為她想著還要經常去看傅恆和福晉,來來回回進出宮門多有不便,怕是乾隆、太后、皇后三人就打算讓她一直住到福康安歸來了。

  現在和純手裡正拿了小玩意兒逗弄永瑾,小傢夥正處於牙牙學語的階段,已經會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往外蹦了,此時他正扯著和純的袖子,口中叫著:「吉,吉,要,要……」

  永瑾一邊說,口中一邊滴下一串露珠來,和純瞧著有趣,拿著東西的手便忽上忽下,逗的愈發賣力了,永琪看不過去,一把從和純手上將東西搶下來,塞到永瑾手裡,然後頗為不屑的看著和純說道:「純姐姐都成親嫁人了,怎麼還跟長不大似的。」

  和純看看拿了東西後笑得手舞足蹈,嘴角露珠流的更歡的永瑾,再看看板著臉背著手明明滿臉稚氣還作小大人姿態的永琪,忍不住伸手去捏後者的臉,口中還說道:「這就叫姐弟情深,永琪是不是吃醋了,沒關係,純姐姐也疼愛你的。」

  永琪異常敏捷的閃過了和純的「狼爪」,臉上還擺出了很是鄙棄的神情,和純便有些悻悻,不過還沒等她抱怨永琪「沒良心」,胸口突然一陣不適的感覺直衝喉嚨,她迅速拿帕子掩住了嘴,低頭乾嘔了起來。

  旁側本來是含笑看著姐弟三人笑鬧的皇后見狀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只是神色間帶著些不確定的猶疑,還沒等她開口,永琪已是滿臉驚慌的撲過去輕拍著和純的背,嘴裡連連說著:「純姐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宣太醫,快宣太醫!」

  最後幾句話卻是朝門外喊出來的,和純彎腰幹嘔著,沒有力氣去回答永琪的話,想起自己這兩個月都沒來月信,心裡隱隱有了瞭然。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仍然看不到自己所發出的的章節……不管是幾天前的,還是今天的……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5

 第八十六章 找不自在的新月


  太醫來的很快,而且來的是專司婦科的太醫正,乾隆也來的很快,沒等太醫從地上爬起來為和純搭脈,聽說心愛女兒身體不適的乾隆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朕聽說和純不舒服,到底是怎麼了?」乾隆人還未到,話已經從門外傳了進來,語音未落,隨之人也大跨步走了進來,眾人忙不迭的請安。

  乾隆見已經被皇后安置著斜躺著軟榻上的和純也要撐起身子見禮,忙幾步就邁到和純身前按住她的身子,皺緊眉頭說道:「快快躺好,身子不舒服就不要行禮了。」 說完,又轉頭看著太醫正:「五公主是什麼病症?」

  「皇上,太醫還未曾替和純把脈。」皇后忙開口提醒道,乾隆忙閃開身子,一疊聲說道:「那還不快替五公主好好看看!」

  「庶。」太醫正忙磕了個頭後爬起來,開始替和純小心謹慎的請脈,當和純來回換了兩次手,乾隆面上已經露出不耐神色的時候,太醫終於開口說道:「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恭喜五公主,五公主脈象往來流利,走盤如珠,應指圓滑,卻是喜脈無疑,已有兩個多月了。」

  乾隆聞言大喜,皇后面上也是難掩喜色,和純自己心中當然更是愉悅,只是想著也就是大婚那幾天的事,不免又有些羞澀,那邊自家皇帝老爹已經一疊聲的封賞下去了,而皇后也安排了人分別去通知太後跟傅恆府上。

  「既是有了身子,瑤林如今出征,和純就莫要回公主府去了,就住在宮裡吧,多派有經驗的嬤嬤照看著,有什麼事情就跟皇阿瑪、皇額娘說。」不等和純回答,又衝皇后說道:「往後吃食上緊著和純,不拘什麼時候,她想吃些什麼,都安排禦膳房去做,萬不能委屈了她。」

  「皇上這話說的,倒好像和純不是臣妾的女兒一樣。」皇后心情大好,語氣中便帶了些小女兒家樣的嗔怪語氣,又轉頭囑咐容嬤嬤:「吩咐禦膳房,今日多送些軟食過來。」

  容嬤嬤笑著應了走出去,皇后對乾隆說道:「禦膳房那邊每日事務繁雜,今日午膳便也罷了,臣妾這就命人將坤寧宮的小廚房收拾出來,有孕之人需注意的東西多了,往後和純的飯菜還是由小廚房做吧。」

  乾隆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情就你看著辦吧。」然後又對和純說道:「和純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皇阿瑪派人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和純被自家皇帝老爹這一連串的問題砸的都有些發懵。

  還沒等到午膳,得了通報的太后就趕到坤寧宮來了,自然又是一番囑咐,並且大大肯定了乾隆要將和純留在宮裡「養胎」的說法,最後還是硬是要把秦嬤嬤留在和純身邊照顧她,和純費了許多口舌,才讓太后勉強收回了成命,而傅恆府上,自打得了和純有孕這個消息的夫婦二人就巴巴等著和純回公主府,好過去噓寒問暖一番,誰知道等來的確實和純被留在宮內的消息,他們自然不敢跟乾隆「搶」人,可又按耐不住心裡的擔心,於是才吃了午飯,福晉便往宮裡遞了牌子。

  送走了太后,來了傅恆福晉,福晉前腳剛出宮門,蘭馨跟晴兒攜手又至,這連串的探訪,讓和純覺得自己像是什麼稀有動物樣,被擺出來任人展覽,不過內心卻是十分開心的。

  又過了兩個月,當和純的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隆起的時候,太后下了懿旨,正式將新月指給了費揚古,卻沒有像書中一樣,給驥遠和珞琳指婚,不過和純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畢竟都是與她無關的人不是?可有些人偏偏不讓她省心,非得自己撞上來找不自在。

  遇見新月主僕的時候和純正由四個嬤嬤、八個宮女簇擁著,身後不遠處還跟著數名太監並侍衛,在禦花園內慢走,美其名曰——消食。

  這麼大的陣仗可不是和純自己願意的,實在是太后、乾隆還有皇后「三座大山」施壓的結果,就這樣,他們還嫌跟著的人太少,生怕和純出什麼意外,這讓和純額上冒了不知多少黑線。

  不過人多還是有好處的,這是和純看到新月主僕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奔出來,直直朝自己的方向衝過來,卻被嬤嬤宮女擋在層層包圍圈之外的時候,不由自主發出的感歎。

  「你這是做什麼?雖然本宮是公主,但你身為和碩格格,也不必向我行如此之大禮。」看著面前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新月,和純語氣有些不耐。

  這幾個月和純並未與新月碰過幾次面,一方面有她秉承眼不見心不煩的道理,故意避開的原因,而另一方面更大的緣故則是新月這次被太后宣入宮後就幾乎整日躲在乾隆暫時賜住的漱芳齋裡,連慈寧宮、坤寧宮的請安都沒去過幾次。

  「五公主,新月有事相求與您,請您摒退左右,聽新月一言可好?」新月流著淚磕頭道,眼睛已經腫的跟核桃一般,幾天前她得了太后的懿旨,知道自己指給了費揚古,以後再也無緣福康安的時候,每日就只會呆呆坐著流淚,心裡絕望的想要死掉了,最後還是雲娃的提議,讓她看到了微弱的希望。

  和純聽了新月的話只覺的好笑,不過不等她開口,已經有徐嬤嬤就板著臉義正言辭的開口:「新月格格恕罪,奴婢們都是得了皇上、太后娘娘還有皇后娘娘的旨意的,要片刻不離的跟在五公主身邊,怕是不能如了您的願被『摒退』。」

  徐嬤嬤的話讓新月啞口無言,她沒有辦法,只得拿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和純,不過和純可不是努達海,才不吃她這套,自當完全沒聽到新月方纔的話,無奈之下,新月只得又磕了個頭,繼續說道:「公主,求求您救救新月吧。」

  和純就笑了一下,道:「這話倒是奇了,普天之下,守備最為森嚴的當屬皇宮,你如今居於後宮之中,還能有誰要闖進來害了你不成?或者你的意思是說要害你的本就是宮中之人?那你當去向皇額娘稟報才對,何故來尋我?」

  「五公主。」新月的眼淚彷彿流之不盡似的,聲音也嘶啞起來,「並沒有人要害新月,只是……只是……新月不想嫁給費揚古!」

  新月咬咬牙,終於將話說出了口,雲娃趁機在旁插話道:「五公主,您就救救我家格格吧,如果讓她嫁給費揚古,那她是會死了的啊!」說完,砰砰砰的就磕起頭來。

  「大膽!」和純一聲怒喝,指著雲娃喝道:「小小一個奴婢,竟然敢指摘太后娘娘的旨意,來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要!公主息怒!」新月一聲驚叫,扭身就抱住了雲娃,衝著和純叫道:「素聞五公主宅心仁厚,心地善良,為何待我們卻如此狠毒?新月知道您定式知曉了我與富察大人……可是,我從沒有想過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我知道我讓您很生氣,我也有幾千幾萬個對不起,可是,我已經是一往情深,不可自拔了,求五公主成全我們,去替我向太后娘娘說明,請她收回賜婚的旨意,讓我可以陪在富察大人身邊,縱使為奴為婢,我也心甘情願!」說完,磕頭不止。

  和純只覺得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荒唐的事情,新月居然能腦補出她跟福康安之間有「情」,當真是讓人有些無語,正想要開口說話,卻聽得有人怒喝道:「放肆!」

  乾隆大踏步走過來,已是氣的青筋直冒,先不去看新月,衝著徐嬤嬤等人就怒道:「你們是怎麼照顧五公主的?怎麼什麼人物都帶到她面前了來?什麼臢醃話都讓她聽,朕要你們何用?!」

  此話一出,立馬呼啦啦跪了滿地人請罪,乾隆不耐煩的揮手,說道:「快快扶五公主回去。」又衝和純說道:「這裡由皇阿瑪處理,你莫要憂心,回去休息去吧。」

  和純點頭應了,想了想後看著依舊抽噎的新月說道:「有些話,本宮與你心知肚明,說出來不過是笑料罷了。」語畢,轉身在徐嬤嬤等人的簇擁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乾隆是如何處理新月主僕的,和純事後從皇后那裡得到知曉,雲娃本是要被杖斃的,可因為自己現在懷著身子,乾隆不想徒增殺孽,便賞了雲娃四十板子,外加掌嘴三十,新月也被打了二十板子,並且被禁了足,怕是只有等到大婚那日,才能夠再見天日了。

  當然,禦花園發生的這件事情見到的人都自動封了嘴,誰也不會頂著可能會被處死的危險到處去宣揚,因此除了當時在場的人,並沒有其他人知曉,而新月與費揚古的親事,不知道是不是怕再出什麼變故,已是大告了天下,只等新月完全除服,就完成大禮。

  得到消息的珞琳第一時間內奔到了雁姬的房裡,兩人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欣喜,她摟著雁姬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口中翻來覆去的說道:「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


  第八十七章 新月深夜赴巫山


  說來也怪,和純自懷孕之初,至今已經有差不多五個月時間了,卻幾乎沒有什麼妊娠反應,孕吐次數掰著手指都能數過來,正當她慶幸自己大概體質特殊的時候,卻突然在某次午膳看到桌上剛擺好的飯菜的時候,猛地彎下腰吐了個昏天黑地。

  得了消息的乾隆、皇后和太后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乾隆更是拍桌子瞪眼,傳旨將太醫院所有當值的太醫全都提溜了過來,管他是傷寒科、口齒科還是正骨科,不一會兒功夫全都跪在了當場。

  經過幾位比較「權威」的太醫診斷,和純只是正常的妊娠反應,並沒有大礙,不過太醫正提出說和純思慮過重,應當放鬆身心,否則長此以往下去,對胎兒和她自己都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更甚者可能會導致難產。

  和純雖然覺得太醫正的話稍微有些誇張,但卻也知道此言不虛,她這些日子每每想起福康安的時候,總有些睡的不是很踏實,而乾隆對太醫正的話更是深以為然,鄭重其事的命令太醫們回去「商議」出最好的安胎藥房給和純。

  在座眾人心裡都明白和純定是因為掛念福康安,才會導致「思慮過重」,所乙太後跟皇后看向乾隆的眼神就有些不滿起來,太后更是直截了當的責怪道:「皇上,這都是你做的『好事兒』,若是福康安如今陪在和純身邊,她哪裡就會這樣?」

  皇后倒沒有開口抱怨,只是默默的坐在和純床邊,留給乾隆一個無聲的背影,抬眼見到乾隆滿臉苦笑,看著太後跟皇后將方纔太醫說的「正常反應「四個字華麗麗無視的樣子,和純有些哭笑不得,正欲替自家皇帝老爹說兩句好話,豈料普一張口,噁心的感覺就洶湧而至,趴在床邊就又狂吐了起來,自顧不暇。

  瞧著和純難受的樣子,太後跟皇后更是對乾隆沒了好臉色,就連乾隆也開始氣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了,於是整個下午都在禦書房中糾結是不是該下個旨意將福康安召回來,可是如今戰事吃緊,正是重要關頭,況且福康安身為副將,如何能輕易更替?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吳書來回稟說新月格格著人來報,道有要事求見皇上。

  乾隆心情不佳,張口就要直接回絕,猛然想起來數日前禦花園的一幕,臉上頓時陰的可以下起雨了,只因為他突然覺得,和純之所以有今日的不舒服,新月稱得上是「居功至偉「,畢竟前幾個月和純都是吃吃睡睡,沒有任何不妥,在禦花園遇到新月之後才會發生今天的狀況。

  想到這裡,乾隆的臉已經可以媲美張飛了,陰沉了半晌未曾說話,正當吳書來小心翼翼的打算開口詢問是否要回絕時,乾隆卻開口說道:「派人去宣她過來吧,朕倒是想要看看,她又有什麼『要事』。「新月在宮內暫時居住的正是人人都躲著走的漱芳齋,到乾隆這裡可以說相當遠,足足走了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等到她跪在乾隆面前的時候,後者已經很是不耐了。

  「新月,你不好好在漱芳齋內反省,求見朕作甚?「乾隆心情不好,語氣自然更是嚴厲。

  「皇上容稟。「新月將頭磕在地上,語帶哽咽的說道:「過些日子,便是新月阿瑪與額娘過世滿週年的日子了,奴婢想求皇上恩典,許奴婢明日去往白雲庵祈福誦經百日,以慰阿瑪額娘在天之靈。」

  乾隆並未想到新月所求竟是此事,自古孝義為首,新月這番話說出來,倒讓乾隆心中怒意略低,又想著這樣倒是正好讓她再不去觸和純晦氣,便點頭應了下來,新月心裡有自己的思量,自是千恩萬謝。

  新月出宮幾日後和純才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她現在孕吐一日比一日嚴重,倒是要將幾個月未曾有反應的時間補回來一樣,自然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琢磨新月的事情。

  「雲娃,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回來接你的。」深夜的護國寺後門,青衣布裙,頭上未帶任何釵環的新月緊握著雲娃的雙手,說話聲音雖輕,卻充滿了感激。

  「格格,您快別這麼說,能幫到您,雲娃就知足了。」雲娃身上穿的是新月的衣服,聲音也壓的極低。

  這是新月主僕自被乾隆禁足之後,每天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想出來的主意,假借誦經祈福名義,由守備森嚴的皇宮來到白雲庵,因著庵內都是女尼,大內侍衛們無法跟隨,只有幾名宮女隨侍左右,而新月自出宮時候起就帶了面紗,如此由身量相仿的雲娃假替想是可以隱瞞些時日的,新月就可趁機奔赴戰場去尋福康安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新月才終於悄然出了後門,奔赴巫山去追尋自己幸福去了。

  不得不說劇情君是強大無比的,縱使故事的發展早已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可主線仍舊秉承不可違的規則,所以新月一介弱小女子,居然披星戴月,跋山涉水,真的就來到了巫山努達海的大營駐紮地,不過還沒等她開口朝守衛的士兵說一句話,已經幾日都不曾進食的她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莫名其妙有個女子三更半夜來在大營前,誰能敢確定她不是奸細?於是新月在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就被緊緊的捆綁了起來,還沒等被押送到值夜將領的營帳前,新近提了伍長的驥遠領著他的小隊正好巡視過來,出於某種直覺,他叫住了押送新月的隊伍,走上前去細細打量後突然無比激動的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還不趕緊鬆綁,她可是我朝新月格格!」

  可惜沒有人去聽驥遠的話,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伍長,並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利,所以一行人糾纏著,就到了福康安的面前,他正好今日值夜,等看清被捆著的人確實是新月無疑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大軍如今正和夔東十三家軍處於對峙狀態,努達海、福康安等諸位將領已經連續數日未曾研究出好的戰略方法,而部隊士氣日漸低下。如今莫名其妙跑出個夜奔而來的新月格格,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轟然大波,這對於現狀顯然很是不利的。

  「明日一早,派人將格格送回京城。」福康安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開口說道,驥遠聞言想要叫喊些什麼,被福康安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來,不由得就住了嘴,他如今被編在福康安名下,見識過這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殺伐果斷的氣勢,莫名有些羨慕與畏懼。

  不過驥遠也並不完全服氣,心裡想著福康安不過是副將,自己的阿瑪才是主帥,等他巡視完畢,便去找努達海說明情況,他並不知道新月已被指婚,只覺得她是聽說自己上戰場後因擔心而來尋自己的,更認定努達海聽了新月來戰場的原因,會支持自己將新月留下來的。

  努達海在半夜被驥遠吵醒,臉上神情不是很好,他前天晚上在戰鬥中受了些輕傷,雖然都不是要害,但血流的不是太少,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不過顯然驥遠並沒有意識到這點,努達海見來的是自己的兒子,也不好過於責怪,只得強撐著坐起來,可在聽了驥遠所說之後,立馬就直了身子,震驚道:「你說什麼?新月……格格來了這裡?!」

  就在不久前的某個深夜,努達海曾經在曠野上,獨自一人愴然感歎過,認為自己好比是歷史上的項羽,而新月就是他的虞姬,沒想到今日他的虞姬就投奔他來了,努達海恨不能立即跑到新月身邊,狠狠摟著她說出那句「新月新月可奈何!」

  父子兩人各自起著自己的心思,竟然是誰都沒有再說話,驥遠最初的興奮已經漸漸淡了下來,突然回憶起來當初自己發現阿瑪對似乎也有情意的事情,於是衝口而出道:「阿瑪,新月是衝著兒子來的,兒子回京之後,您就向皇上求個旨意,將新月賜婚與我吧。」

  努達海身子狠狠的一震,抬起頭來看向驥遠,臉上意味不明、神色莫辨,驥遠也毫不示弱的回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上章挖了個坑,把新月埋在宮裡了……把我自己也埋了今天我挖了半天,終於把新月刨了出來,可刨的貌似不太好,不如你們提點意見給我?

  這章明天可能會修改,不過應該不會變的太多。


  第八十八章 心碎欲絕二人幫


  努達海第二天一早就鑽進了福康安的營帳,兩人單獨在裡面談了足有半個時辰,間或聽到努達海高高低低的吼叫聲傳出來,於是守衛在營帳前的士兵不動聲色的將身子盡量移遠了些,直愣著眼睛裝聾。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你將新月就這麼送走的!」在新月去留的問題上,面對著油鹽不進的福康安,努達海丟下最後一句話,轉身氣呼呼的走了出去,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無意識間去掉了「格格」兩個字,而滿面鐵青留在原地的福康安神情則有些莫測了起來。

  新月最終還是留在了大軍之中,不過並非是因為努達海強硬要求的態度,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獨斷決定的事情,還需要聽取眾位元將領的意見,新月未能被送走的緣由,是因為自她昨日昏迷之後直到現在還並未甦醒,並且開始發起燒來了。

  不管過程如何,對於這樣的現狀,驥遠是擔憂中又摻雜著欣喜的,現在是訓練、執勤結束之後,他轉身就往新月現在暫住的大帳裡跑,端茶遞水還有煎藥,幾乎所有事務都包攬了下來,福康安倒是沒有說什麼,畢竟這些事情總是要派人去做的,既然有人心甘情願,當然正好,而努達海也保持著沉默,只是誰也不知道,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曾在遠處盯著新月的大帳發了許久的呆。

  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在呻吟幾聲後終於睜開雙眼的新月,眼前出現的便是驥遠那溢滿了驚喜的眼眸,呆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確是到大軍中了,想著馬上就能見到念念不忘的福康安,不由得心如小鹿般亂撞,臉上就現了淡淡的紅暈,完全忘記了面前還正杵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驥遠。

  看著十足是一副嬌羞小女兒相的新月,驥遠沒能控制住自己,上去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而後者則悚然一驚,直接將手抽了回去,抬頭瞪向驥遠,又驚又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怎奈新月身體虛弱,語音綿軟無力,聽起來倒不像責怪,倒讓驥遠覺得她只是因為過於羞澀,忙急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唐突你的,我,我只是……」他本來並不太善於言辭,焦急之下更不知該如何解釋,便有些張口結舌面紅耳赤起來。

  新月只是低著頭,並不說話,驥遠越發著急起來,終於一咬牙決定豁出去,握緊了拳頭雙眼熠熠的盯著新月,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新月,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意。」

  新月聞言身軀猛地一顫,驚慌失措的抬起頭來,臉色有些蒼白的看著驥遠,眼中滿是驚慌,聲音略帶了些顫抖的說道:「你亂說些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她心裡居然以為驥遠是知道了她與福康安的事情,想要威脅自己,便有些害怕了起來。

  「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身份,確實有些委屈了你,不過你放心,我會為了我們未來的幸福去奮鬥,去爭取,雖然我現在只是伍長,但是我會努力去博一個配得上你的位子,請你相信我!」驥遠暢想著自己的宏圖大志,滿懷期望的等待新月給予自己肯定的回復。

  新月的臉色在這番話後略略有了些緩和,提著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眉目間帶了些淡然的說道:「驥遠,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我對你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請你不要再自說自話了。」

  幻想瞬間被打碎,驥遠表情還沒來的及切換過來,傻笑還掛在嘴角,心卻已經刺痛了起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怔怔往後退了兩步,不死心的說道:「你萬水千山來到這裡,難道不是因為我?我知道自己現在還配不上去,可……」

  「不管你以後會怎麼樣,我們兩個人之間也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新月打斷了驥遠的話,毫不猶豫的在他傷口上撒了把鹽。

  驥遠猛地抱住腦袋,痛苦的嚎叫了一聲,轉身像頭負傷的野獸般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奔到馬圈隨手牽了匹馬騎上就狂奔而去,看守馬匹的士兵見狀覺得不妙,他自然認得驥遠是努達海的兒子,連忙去營帳稟報,豈知努達海並不在帳中,他便又匆匆來找福康安。

  福康安聽了來人的話,稍作沉吟便點了幾名親衛,吩咐他們朝著驥遠離去的方向分開追尋,待他們領命策馬而去後,他才重又回到帳中,看著攻防圖再次皺起了眉頭。

  巫山地勢奇險,十三家軍又驍勇善戰、不懼生死,眾將領夜以繼日,始終未能商議出好的計謀,實在是讓人很有些頭疼,偏偏這時候主將努達海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居然有些心神恍惚,議事之時頻頻走神,這樣眾人或多或少有些不滿起來,就連跟著努達海多年拼戰多年的將領也頗有了些微詞,這讓福康安更有些心煩,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會導致軍心渙散,雖然現在他還可以使手段壓制住,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策,現在如果不能夠速戰速決攻下十三家軍,那麼他們很有可能會迎來一場敗仗。

  福康安心煩意亂的時候,新月卻努力平定了自己的心緒,走出帳門喚來不遠處守衛的士兵,吩咐他去請福康安來自己這裡,那士兵很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可畢竟當日夜間驥遠那番喊叫,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面前這個人是個格格,他不敢也不能無視新月,只得找福康安通傳去了。

  新月懷著忐忑不安又嬌羞萬分的心情又等了好久,福康安才終於帶了名親衛在帳外求見,新月忙讓他進了帳子,又想遣退跟在福康安身邊寸步不離的親衛,不過卻被福康安毫不猶豫與的拒絕了,只得作罷。

  福康安例行公事的問了問新月的身體狀況,根據她的回答心裡琢磨著什麼時候可以安排人送她回京,新月卻並不知道福康安所想,覺得福康安這是在乎自己的表現,幾乎感動的一塌糊塗,雙眼緊緊盯著福康安,淚水迅速溢了上來,盈盈欲墜。

  「奴才會盡早安排人送格格回京,請格格勿要擔心。」當這句話從福康安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原本顧及著有旁人在場因此一直低垂著頭不曾表現太過的新月猛然抬起頭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盯著福康安。

  「你要讓我回去?」新月徹底無視了福康安的那名親衛,顫悠悠的開口問道,語氣裡滿是被背叛的心痛。

  「這裡不是格格可以待的地方。」福康安淡然說道,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新月再蠢也能看出來福康安的疏離,可她不明白為何會是這樣,明明在荊州的時候,他是那麼保護著自己的,突然想到和純,便衝口而出道:「你明明知道我對你……可是因為五公主?」

  福康安頓時沉下臉來,冷著聲音說道:「格格慎言!奴才自忖克己守禮,從未有僭越之處,想來五公主也並不會有失禮於格格之事,請格格收回方纔的話。」

  「她不會?」新月抑制不住情緒,抬高了聲音說道:「你可知道她差點杖弊了雲娃?你也知道因為她我被禁足漱芳齋?你可知道她……」

  「夠了。」福康安長身站起,打斷新月的話,聲音愈發冰冷起來:「縱使格格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可奴才相信那也定是格格有錯在先,五公主才會小施懲戒。」

  「你就那麼相信她?」新月聲音裡帶了些顫抖。

  「自然。」福康安回答的斬釘截鐵,半刻未曾遲疑。

  新月感到很是驚恐,心裡絕望的感覺不斷湧上來,好像要將她淹沒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異常艱難的開口問道:「那麼你對我……」

  「我不管是眼裡還是心上,唯有和純一人而已,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將來。」福康安又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新月的話,此刻他沒有自稱奴才,也並未稱呼和純為五公主,新月被他語意裡的堅決震得呆在當場,再也說不出話來。

  「奴才告退。」福康安拱手甩袖,轉身大踏步的走出賬去,被當成透明人半晌的親衛依舊隨身跟在後面,福康安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該知道應當怎麼做。」

  「方纔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身後立刻傳來了句話,福康安微微郃首,不再言語。

  新月眼見著福康安的身影出了營帳,想著剛才他提及和純時的模樣,終於明白自己心願成空,心痛的不能自已,俯在床上失聲痛哭,直到一雙大手撫上她的髮絲,包含了心疼與憐惜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月牙兒,莫要再哭了,我的心都快聽得碎成千片萬片了。」

  與此同時,騎著馬無頭蒼蠅般東撞西撞後被甩下馬來的驥遠俯臥在半人高的雜草從裡,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不遠處數個晃動的人影,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雖然距離並不太近,可他還是看出來了,那些人穿著打扮,明明就是十三家軍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說,雁姬是跟努達海和離呢還是和離呢還是和離呢……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5

第八十九章 與十三家軍的戰役


  出來找尋驥遠的福康安某親衛在夕陽幾乎完全落下的時候看到了他連滾帶爬跑過來的身影,忙跳下馬來扶住了他,驥遠呼呼喘著粗氣,半天憋出一句話來——「快,速速回營地,我有要事稟報。」

  於是在福康安就著燭光仍然看著攻佔圖皺眉苦思的時候,驥遠在親衛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福康安見他安全歸來,略點下頭,說道:「無事就好,只你擅自出營,犯了軍規,去自領十軍棍吧。」

  「是。」驥遠並沒有感到意外,低聲應下,卻並未離開,而是抬頭看著福康安,神色鄭重的說道:「大人,奴才方才在九曲山附近無意間發現數名十三家軍的兵卒,似乎在探察著些什麼。」

  「此話當真?」福康安吃了一驚,眼睛快速的在攻防圖上逡巡,仔細觀看九曲山及其附近的地形,腦中靈光乍現,想著:「九曲山附近有幾處峽穀,地勢險要,是個適合埋伏的好地方,如此看來被圍困在山上的十三家軍是挺不住了,想要主動出擊,並且想要打伏擊戰?」

  「驥遠,你可想戴罪立功?」福康安心中思索完畢,抬起頭來看著驥遠說道。

  「奴才願意。」驥遠回答的斬釘截鐵。

  福康安便又點了點頭,說道:「你那十軍棍暫且記下了,晚飯後你帶我去出現十三家軍的地方勘查一番,現在且先回去稍做休息吧。」

  驥遠點頭應是,轉身就要離開,福康安卻又叫住他道:「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得再與他人講起,包括他他拉將軍在內。」最後一句話刻意加重了語氣,見驥遠點了頭,福康安才示意他離開。

  驥遠出了福康安營帳,卻並未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而是漫無目的的遊走著,神色間滿是茫然,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來在新月大帳附近了,四周空蕩蕩的,原本帳前看守的士兵不知道偷懶去了哪裡,驥遠回想起先前新月說的那番絕情的話語,心裡又是隱隱作痛,有心想要再進去問個清楚,可又明白結果怕是自取其辱,正猶豫不決間,卻聽到有男人的聲音自帳中隱隱傳出來,不由得臉色大變,抬腳就要衝了進去,但剛邁出兩步後突然又轉了心思,放輕了腳步悄悄繞到帳篷後面去了。

  「新月,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給費揚古的,我會拯救你,當然,這也是在拯救我自己,我經歷過那麼多場戰役,獲得了那麼多次勝利,可是在跟你的這次鬥爭中,我承認,我失敗了,所以我淪陷了,我心甘情願做你的俘虜。」努達海緊緊擁著新月,他們兩人用了整個下午的時間,終於確認了對方對自己的感情,彼此感動的一塌塗地。

  「努達海,努達海……」新月泣不成聲的反抱著努達海,一疊聲叫著:「請原諒我的有眼無珠吧,請原諒我的不自知吧,我怎麼可以不知道、怎麼可以不明白自己對你的感情,從你叫我月牙兒的那刻起,你就進入到我的心裡了。」

  「不,是我不對,是我不夠誠實,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真心,以後我再也不會躲避你、逃開你,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愛護你、疼惜你,請你相信我。」努達海從肺腑裡發著誓言。

  新月破涕為笑,嬌聲說道:「好了,我們都不要再自責了,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我會對來巫山有這麼深的執念,只因為你在這裡,而既然上天讓我能夠安全到達這個地方,那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努達海鬆開新月,轉而扶著她的肩膀,兩人開始癡癡的互相凝望,然後,努達海捧起了新月的臉,將自己的唇,緩緩壓了上去。

  所謂乾柴烈火,一觸即燃,新月甚至說著:「讓我們彼此擁有,彼此奉獻吧!努達海,今夜就是我們的一生一世了,縱使明天就讓我死去,我也無憾了!」接下來,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此時此刻,情不自已的兩人誰也未曾想到帳外居然會有個聽牆角的驥遠,而現在的他正死死的攥緊了雙拳,目呲俱裂,牙關緊緊咬著,已是滲出血來了。

  努達海對新月的心思,驥遠也並非沒有半點覺察到,不過那時候他心裡並不敢,或者說不想相信,再加上他始終認為新月對自己才是有情的,因此漸漸便忘記了,可如今聽到的這番話,往日被忽略掉的端倪逐一浮上心頭,讓他在感到萬分震驚的同時,更是湧上了刻骨的恨意,連帶著的,還有深深的不恥。

  然後驥遠就想起了雁姬,當初她明明曾答應替自己求取新月,後來卻莫名轉變了心意,為此他沒少給額娘甩臉子,如今看來,她應該早就發現了怒大海與新月的事情吧?怕是擔心自己受傷,所以才會隱瞞著,額娘她,應當很難受吧,阿瑪的背叛和自己的不知好歹,究竟傷了她有多深呢?

  營帳裡高高低低的呻吟聲和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不斷的傳出來,聽在驥遠耳裡,讓他有些作嘔,他莫名其妙的想要大笑一場,因為曾經的他是那麼可笑、無知和膚淺,深深愛著壓根就不屑於自己的人,然後傷害著真正關心愛護自己的人,驥遠再無任何留戀的轉身離開,心中盈滿了憤怒和悔恨。

  天色漸黑的時候,福康安帶了幾名謀士和親衛,跟著驥遠策馬往九曲山方向去了,一路上小心謹慎,並未碰到十三家軍的人馬,而經過對現場幾處峽穀的探查,眾人一致認為若是十三家軍要引誘自家大軍深入以埋殲之,必回選擇九曲山西側的峽穀,那麼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對方設埋伏之前,現行藏下人馬,來個以計攻計。

  事情緊急,回到大營之後福康安就派人召集眾將領研討策略,可惜最後到來的人裡卻少了努達海,派去的人找遍了幾乎所有的大帳,卻未能找到努達海,當然那人順理成章的忽略了新月的營帳,那裡燈光未亮,漆黑一片,任誰也不會想到,堂堂大軍主將如今正在當朝格格的帳裡摟著軟玉溫香,睡的很是香甜。

  如此重要的時刻,主將居然找不到人了?於是本來就對努達海有了頗多微詞的眾將領更是有些不滿了起來,就連努達海的舊部也覺得他們的老主子如今越來也不像樣,於是大家紛紛推舉福康安主持大局,事急從權,福康安也未做過多推辭,攤開攻防圖就開始闡述自己的規劃。

  十三家軍何時會去設下埋伏不得而知,不過福康安推測並不會太慢,估計就是這幾日的事情,因此他們反設埋伏的行動迫在眉睫,越快越好,經過大半夜的商討,福康安等人決定破曉時分便帶了大部分將士去往九曲山佈局,驥遠被點了藍翎長,編入先鋒陣營之中。

  還未到破曉眾軍士便被號角從睡夢中驚醒,匆匆奔出營帳排列好了隊伍,當然仍舊除了主將努達海,他整個晚上都未回自己的大帳,連近侍阿山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過主將莫名失蹤的事情自然不能讓眾士兵知曉,否則必會霍亂軍心,只得藉口努達海身體不適,軍中暫由福康安代為打理。

  大軍前腳剛在九曲山腳下的峽穀中藏匿好身影,雜亂的馬蹄聲便由遠及近而來,被困在山上幾個月之久的十三家軍沒有想到,誘敵深入的計劃早被對手識破,所以當他們見到四面八方衝過來的清軍身影時,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驥遠昨日經歷了太大的刺激,急於發洩出來,雖然之前他努力控制著自己,但福康安仍有所察覺,所以早早便提起了警惕,時刻關注著他。

  果不其然,當與十三家軍對上之後,驥遠便以不要命的架勢衝了上去,完全不顧及對手,只一味狂衝亂打,這種不怕死的樣子,倒是嚇到了不少人,也讓他成功砍倒了不少人,可他身上也添了不少傷口,福康安心中只叫不妙,知道驥遠如此下去必會出問題,幸而自己與他相距並不太遠,忙向他的方向緩緩移去,還有幾步距離之時,驥遠已是四面受敵,他揮舞著手中大刀砍倒其中一人,卻將後背暴漏給了敵人,頓時三把大刀直接砍了過去,福康安大驚,忙將手中劍用力擲出,險險嗑偏了其中兩把,另一把則砍在了驥遠的左肩之上,而福康安被左右夾攻,情勢也十分危急。

  好在驥遠吃痛後,心中狂躁居然平穩了許多,側身反手,乾脆俐落的又解決掉一人,旁邊福康安就地將身子一滾,雖然有些狼狽,但總算躲過了襲擊,還順手把劍撿了起來,刺入了敵人的胸膛。

  努達海與新月終於自睡夢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也許是昨夜裡實在是太累的緣故,他們兩人完全未曾聽到外間的聲響,也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大軍正與十三家軍殊死搏鬥,他們現在眼中看到的只有彼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老媽參與幸福廚房的答題,居然中了獎,於是今天晚上全家去往五星級大酒店享受了場價值1200元的免費招待,於是到家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今天更新晚了,很是抱歉……


  第九十章 瑤林即將歸來了


  與十三家軍的這場戰役雖然有著驚險,但因為過於出其不意,福康安他們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口袋型的包圍圈成功的沒放走一個敵人,驥遠亂打亂撞,砍傷了十三家軍的主帥,然後在福康安的相助下,對方束手就擒,隨之其他大小將領也紛紛被擒獲,清軍大獲全勝。

  在士兵們雷鳴般的呼喊聲中,福康安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和純,我終於要回去與你相見了。」

  押送著俘虜喜氣洋洋回到軍營的眾將士,在行至營地柵門的時候,看著中間那片空地上站著的身影,紛紛停住了腳步,面上神色五彩紛呈,因為那裡相依相偎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因「身體不適」未能率領此次戰鬥的主帥努達海,還有那個不知道因何原因自京城千里迢迢投奔而來的新月格格。

  努達海跟新月也驚呆了,他們倒還不至於蠢到這種境地,在眾將士面前秀恩愛,實在是因為方才努達海出了營帳,卻發現周圍很是靜寂,而平日裡這個時辰大軍應是正在操練,努達海便很是震驚和不滿,認為士兵們是在偷懶,可怒氣沖沖掀開了數十個帳篷,卻都不見任何人影的時候,不由得口中連連咆哮出聲。

  新月聽到動靜,連忙也從營帳中走出來,奈何全身又酸又軟,沒走幾步路就差點跌倒在地上,忙開口呼喚努達海,男的努達海在吼叫中還能聽見她的聲音,幾大步就奔過來攙扶她,還沒等說什麼關心的話語,就聽見馬蹄聲和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抬起頭來,就跟凱旋歸來的大軍對上了眼。

  驥遠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能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他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丟臉過,又恨不能衝上前去指著努達海與新月的鼻子狠狠唾罵上一通,卻不得不忍下這個念頭,只好死死垂下腦袋,裝作看不到旁人異樣的眼神和不遠處那雙人。

  畢竟是打了勝仗,慶功宴還是要開的,身為主帥的努達海既然已經在眾將士面前「證明」自己身體並無什麼不適,自然不能夠不參加,現場的氛圍便很是有些尷尬,最後慶功宴匆匆結束。

  驥遠避無可避的被努達海找去談心,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理解自己的決定,並且支持他,驥遠卻始終未曾開口,任由努達海說破了嘴皮,換來的只是自己兒子陌生而冰冷的目光,這讓他很是狂躁了起來。

  「夠了,驥遠!」努達海終於忍不住吼出聲來:「我叫你來,不是為了要看你臉色的,我也不想弄到現在這種局面,但是,感情並不是我們自己可以控制的,它就這麼突然的到來了,我知道你喜歡新月,可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痛恨你的阿瑪!」

  「痛恨?」驥遠突然站起身來,死死瞪著努達海,眼神裡滿是戾氣:「你知不知道,當你把瑪嬤、額娘、珞琳還有我,把我們這些家人丟棄到腦後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被我痛恨的資格?是你親手毀掉了我心中曾經崇拜的阿瑪,我如今痛恨的只有我自己,為何沒能早日看清楚這所有的一切。」

  「大膽!你這逆子!」努達海喘著粗氣,頭上青筋直冒的怒喝。

  「想想看。」驥遠突然詭異的笑了,「如果我們大家都完全不知情,額娘為了我進宮去向太后娘娘求娶新月格格,而太后娘娘也點了頭的話,她就會成為你的兒媳婦,那麼你到時候要怎麼面對我們呢?」

  努達海一驚,正欲開口,驥遠卻繼續說道:「可惜的是,如今要娶新月格格的是安親王世子,您還是好好想想,回到京城後該如何面對聖上的雷霆震怒吧。」說完,不等努達海作何反應,轉身便離開了。

  大軍正式拔營回京,而離著京城越來越近的時候,新月不知為何卻有些焦躁不安了起來,而努達海的臉也似乎越來越陰沉。

  自那日與驥遠談話之後,他這個兒子就對自己開始視而不見起來,這讓努達海頗為惱怒的同時,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不管不顧,對家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他開始苦惱該如何面對額娘、面對雁姬、面對珞琳。

  在這樣惶惶不安的現狀下,努達海與新月吵了第一場架,努達海在衝動之下,衝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揮慧劍斬情絲吧!」

  新月猛的住了口,滿臉震驚的看著努達海,眼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此時的努達海在她看來是那麼的陌生,她也喊了出來:「那麼,如你所願!」然後,她衝出營帳,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而去,直到雙腿沒有力氣的時候,她才跌倒在地上,雙手緊抓著身下的青草,嚎啕大哭起來。

  努達海不知何時來在了新月身旁,見她哭的悲痛欲絕,只覺得心裡猶如刀割,忙不迭撲上前去,狠狠的抱住了新月顫抖的身軀,一邊親吻著她,一邊痛苦的低聲喊著:「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月牙兒,你告訴我?」

  新月是被努達海抱回來的,雖然天色已經有些發暗,但還是有很多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不過他們似乎已經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神,逕直往進新月的營帳去了。

  將新月輕輕放下後,努達海坐在床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兩人四目相對,努達海輕聲開口說道:「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對於我來說,領軍打仗會更簡單一些,我們就這樣回去,即將面對朝廷、面對家庭、面對各種各樣的難題,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有那麼大的勇氣。」

  「你有。」新月突然急切的說道:「看看我,我連克善都丟下了,不管不顧的追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番話的,就算前面有千難萬阻在等等待著我們,可你要知道,你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新月。」努達海感歎著:「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讓我自慚形穢,好,不管有多少煎熬與痛苦,就讓我們一起來面對吧,這大概就是天意。」

  兩個人緊緊相擁,此時的他們不知道,現在的京城,正鬧得沸沸揚揚,新近發生的事情震驚了上至親王顯貴、文武百官,下至游商小販、貧民百姓在內的所有人。

  先是白雲庵內突然闖進了一波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強盜,□擄掠,無惡不作,偏偏庵裡面還有正在替故去的端親王也和福晉祈福中的新月格格在,等到得了消息的神機營趕到的時候,賊子們已經聞風而逃,現場據說有些不堪入目,那新月格格的情景是不說也罷。

  可令人震驚的並不止如此,那已然香消玉損的「新月格格」,卻被人認出並非本主,於是真正的新月格格去處便引人深思起來。

  乾隆自然是雷霆震怒,因為只有他看到了神機營呈上來的那封新月寫的親筆信,洋洋灑灑數千字,只表達了一個意思——我去巫山尋找心中所愛的福康安去了。

  福康安是誰?是乾隆的乘龍快婿,是他最心愛的女兒和純的額駙,豈是旁人可以肖想的?而新月,身為大清朝的和碩格格,本應是閨閣女子的典範,她卻罔顧太后的懿旨賜婚,更以「孝」為藉口,頂著祈福的名頭,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大清朝的臉面怕是要被她丟盡了!滿家的貴女們怕是也要抬不起頭來了!

  乾隆越想臉色就越黑,直氣的砸了好幾個茶杯,恨不能新月就在跟前,他好一巴掌拍死她,又想著新月既然奔了巫山,福康安那傢夥居然連個信也不報,順帶著就連他也一起氣上了,於是帶了福康安八百里加急密信的某士兵披星戴月死命催著身下馬匹好不容易看到北京城高大的城門樓子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盛怒中的乾隆見到了福康安的密報後,怒火自然燒的更加旺盛,可緊接著大敗十三家軍的捷報也呈了上來,於是乾隆現在的心情,簡直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了,又想著不能讓新月隨大軍一同歸京,當即便下諭召來了多隆,命他帶上數名暗衛,去把新月悄悄「接」回宮裡來。

  等到多隆遇上凱旋而歸的大軍,並將來意只說給努達海及福康安聽的時候,努達海直接就拍桌而起,聲音洪亮:「不可以!我不會將新月交給你的!」

  多隆見狀愣了一下,乾隆當初隻向他傳了要將人帶回去的秘旨,卻並未告知緣由,他心中也隱隱猜到那個新月格格大概是不願嫁費揚古,為情私奔,不過原本以為是為了驥遠,如今看到努達海這番表現,才頓悟原來新月為的是父而不是子。

  努達海年齡比已故的端親王爺還要大上幾歲,居然能對比他女兒還要小的新月格格下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而那新月格格恐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等,多隆如是想著,心裡便有很是鄙棄,語氣便也冷然了許多:「他他拉將軍,這是皇上的旨意,難不成你想抗旨?」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碼字的心情就沒有了,因此更新直到現在才擺上,繼續抱歉……

  文文快要完結了,估計也就一兩章的是事情了,番外什麼的,暫時沒想到要不要寫,如果有親有想看的番外的話,不防提出來,新坑也在做準備中,若是對武俠或者紅樓什麼的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收藏下作者……當然,是在覺得我寫的還湊合的前提下……


  第九十一章 慈寧宮內求休夫


  多隆最終還是沒能帶走新月,而是懷揣著福康安的密信回到了皇宮,裡面詳細的闡述了眾目睽睽之下努達海與新月的相依相偎的行為,讓乾隆意識到,他之前想將新月接回宮中,讓後讓她悄然「病死」的方法已經無法奏效了,如果現在新月死了,巫山征戰而歸的眾軍士,都能猜到這是皇家的手法,悠悠眾口無法可堵,皇室顏面將蕩然無存。

  想到這裡乾隆心裡就氣憤的不能自已,恨不能立馬命人將那個不知好歹的努達海提溜到面前千刀萬剮,又想著只要大軍凱旋歸來,第二日和碩格格私奔大將軍的「艷聞」就必會傳遍街頭巷尾,眼前突然開始有些發黑。

  果不其然,出征巫山的大軍得勝而歸,還帶回了白雲庵內消失不見的新月格格,這件事讓京城再次被震動了,不過半日功夫,便衍生出數十種版本,開始在茶樓酒肆中被說書先生們大肆宣揚。

  新月進了京城大門後便被迅速接到宮內,明面上說是被太后娘娘召去詳查真相,實際上卻是被徹底軟禁了起來,等待聖意處置,而努達海則是連乾隆的面都沒能得見,就被責令立即回家,以有罪之身等待判決,連帶著驥遠也倒了黴,不能出席晚間的洗塵宴,而是跟著他的阿瑪一起回了將軍府。

  和驥遠受到的喜氣而熱烈的歡迎不同,努達海簡直被雁姬和珞琳當成了透明人一樣,對他視而不見,就算偶爾有眼神撇過來,也是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只有老夫人對努達海還是慈眉善目,眉梢眼角居然還透著些許得意。

  驥遠初見雁姬的時候,神情有些蒼涼,後者則是迫不及待一把將他扯過去,拉了他的手上上下下仔細端量,口中還不斷嘮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呆怔怔看著自己額娘眼中無法掩飾的擔憂,和她那才數月不見,便顯得蒼老了許多的面容,突然間就落下淚來。

  「額娘,我對不起您,不孝兒子在這裡向您磕頭了。」驥遠猛地跪了下去,一腦袋就嗑在了青色的磚石上,發出了「咚」的重響,雁姬被這聲音震得驚在當場,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哎呦喂,這是怎麼說的?」旁邊老夫人心疼的要死,忙不迭吩咐人去攙驥遠,口中只說道:「我的乖孫兒,快快起來了,可心疼死我了。」

  驥遠卻不肯起來,執著的跪在當場,老夫人看向雁姬的眼神就有了些不滿:「雁姬,你還發什麼愣,還不快快讓驥遠起來。」

  就連珞琳也忍不住伸手去拉驥遠,聲音也帶了些哭腔:「哥,你這是幹嘛?趕緊起來的,當著這麼多下人,也不嫌丟人?」

  雁姬這才回過神來,心裡已明白驥遠此舉的用意,頓時覺得一雙兒女沒有白生養,眼裡也含了淚,語氣卻很是嚴厲的說道:「驥遠,你給我起來,男子漢大丈夫,膝下可是有黃金的,如何能輕易跪拜?」

  「兒子謹記額娘教誨。」驥遠低著聲音說道,又磕了一個頭,才順勢拉了珞琳的手站起來,立在雁姬身側。

  不知為何,努達海看著他們母子三人其樂融融的模樣,並不覺得欣喜,反倒感覺胸口很是憋悶,一股怒氣扶搖直上,激得他不由自主衝口而出道:「額娘,雁姬,我想你們大概也多少知曉了我與新月的事情,如今她獨處宮中,太后說不定會賜她死罪,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件事情發生,所以你們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必須去向皇上求個旨意,將新月爭取過來,我們不能沒有彼此!」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可努達海忘記了他們現在並非在屋內,甚至連府門都還沒有進,這下不止是列隊迎接他與驥遠的諸多下人,就連不小心路過的路人甲、路人乙等,都聽到了他這番振聾發聵的言辭。

  雁姬背轉過身子,臉上閃過嘲諷的神色,語氣很是淡漠的說道:「將軍既有此意,妾自然定當成全,不過提醒將軍一句,萬事莫要太過心急,此間無論如何,都不是適合說這番話的地方。」說罷抬腳便往內裡走去,驥遠和珞琳緊隨其後。

  老夫人原本因為兒子極有可能娶來個和碩格格,屆時將軍府便可以躋身皇親貴胄的圈子而感到有些欣喜,聽了雁姬的話,猛然回過神來,對努達海丟下一句:「你隨我來。」便在丫鬟的攙扶下往正廳方向去了。

  努達海心下也有些懊惱,知曉方才時機不對,卻並不感到後悔,只用淩厲的眼神警告般逡巡了一圈府裡的下人們,然後一撩袍子,大踏步跟上老夫人去了。

  「我會離開將軍府,但是有條件。」當正廳裡只有老夫人、雁姬還有努達海三個人的時候,雁姬直截了當的搶先開了口。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努達海驚得站起身來,神色頗有些激動,老夫人卻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雁姬心裡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難不成將軍想要求娶堂堂和碩格格為妾?您認為皇上能答應如此荒唐的事情?」

  「新月怎麼可能做妾!」努達海再次叫喊出聲,話音剛落隨即便明白過來,臉色便很是難看了起來,既然新月不能為妾,那麼雁姬怎麼辦?於是頹然坐下。

  「許以平妻之位如何?」老夫人適時開了口。

  努達海眼前一亮,忙不迭的點頭說道:「額娘這個主意甚好,以平妻之位迎娶新月,也算說的過去……」

  「努達海,你莫要會錯了意,我說的,是許雁姬平妻之位。」老夫人打斷了努達海的話,雙眼卻是緊盯著雁姬。神色有些陰沉。

  努達海先是愣了下,隨後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在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後,最終還是緊閉了嘴,默認了老夫人的話,雁姬見狀只覺得有些好笑,雖然說如今烏雅氏日漸衰敗,比不得往夕了,可也淪落不到做人平妻的地步,不過還未等她回話,宮裡的太監卻先到了,說是太后娘娘懿旨,宣雁姬速速進宮覲見。

  雁姬就在老夫人和努達海或是警告,或是期盼的目光中出了將軍府,進宮去了,她心裡想著大概是太后對如何處置新月已經有了主意,叫自己去不過是探探口風,不成想剛到慈寧宮,就看到太後跟皇后神情嚴肅的端坐著,見她進了門,隨即就斥退了一干人等,只餘她們三人,就有些忐忑了起來,直接就行了跪拜大禮。

  太后並不叫雁姬起來,而是靜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新月格格有了身子。」

  雁姬見太后與皇后樣貌,已是直覺發生了什麼大事,早早做好了心裡準備,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事情,止不住的仍是吃了一驚。

  卻原來新月剛被接回宮中,太后便宣了她過來,還沒等責問幾句,跪在地上的新月就軟倒在地上,直接昏了過去,只得先宣了太醫診治,不成想這下診出事情了——她居然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

  太后險些當場被氣得也昏過去,原本新月私奔已是大罪,竟然還做出了孝期與男人苟且的行為,皇室貴族的臉面都讓她丟盡了!當然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那個不是東西的男人,明眼人都明白是誰,太後跟皇后便有些唏噓,這才想著宣了雁姬過來。

  「當初努達海親自求了旨意將新月姐弟接入將軍府,也算得上是奉旨撫孤,怎麼就撫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哀家真是煩心透了,新月既然已經委身努達海,費揚古那裡的婚事自然是不成了,現在沒有鬧起來已是不錯,這孩子自然是留不得的,可是新月……」太后頓了一下,試探的說道:「哀家削去她和碩格格的頭銜,貶為庶民,賜給努達海如何?」

  這幾句話說的有些艱難,其實太后本不想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弘晝早前進了宮,在她跟前鬧了一場,直說那個克善是好的,不能被這麼個倒楣的姐姐連累丟了爵,所以新月的事情,不得不盡量折些回來。

  「雁姬。」皇后見雁姬臉色有些蒼白,心裡很是不忍,不由開口勸說道:「這男人們,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呢,你還是想開一些吧,多看看你那一雙兒女,有些事情,我們做女人的,不得不忍下啊。」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雁姬早已對努達海不抱任何想法,心裡其實並不難受,只是聽皇后提及兒女,想起老夫人意欲使自己為正妻的想法,便深深磕下頭去,道:「奴婢求您二位成全。」

  太后與皇后相視一眼,前者微微郃首,皇后便開口道:「講。」

  「奴婢膝下有子驥遠,有女珞琳,皆已到適婚年齡,奴婢鬥膽,為他二人求個賜婚旨意。」雁姬伏在地上,吐字清晰的說道。

  「准了。」太后思考了下,便點了頭,如今驥遠入了職,聽皇上說此次征戰似乎還立了功,許是要提拔一二的,賜婚倒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珞琳就更不用說了,「此事了了,可還有其他?」

  雁姬便直起了身子,抬起頭眼光熠熠看向太后及皇后,語氣中滿是堅決的說道:「賜婚之後,奴婢請求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恩准奴婢……休夫!」

  這一句話石破天驚,只震得太后與皇后半晌未曾說出話來,卻聽門外有人拍手叫好:「好一個休夫!當真是好想法!好膽量!」隨著話音走進來金黃色的身影,正是乾隆無疑。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是如了豬豬的心願,讓雁姬休了膨大海吧,話說是沒有人評論捏還是評論又抽了捏,我咋啥都看不到了……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15 01:16

第九十二章 和純喜得雙生子


  「奴婢嫁與努達海時,曾有言在先,若情斷,便義絕!」雁姬說出這番話時,神情間沒有絲毫的悲痛,只是平淡如水,可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她的決絕。

  「從古至今,只有休妻,從未聽說過休夫的。」太后語氣間倒沒有不滿,只是有些猶豫。

  「萬事總要有先例的,皇額娘。」乾隆卻有些不以為意,太後跟皇后心頭就有些納罕,以她們看來,依著乾隆的性子,應該不會支持雁姬休了努達海才對,不知道今天這是搭錯了哪根筋。

  乾隆心裡自有思量,新月欺君瞞上在先,私奔巫山會努達海在後,原是大不赦的罪行,只那個克善確實是好的,自己正打算著再過幾年就禪位給小十二,少不得要替他扶持些年輕有為的才俊,克善便是乾隆看中的人選之一。

  白雲庵事件後,新月若是死在外面倒還好些,就算沒有死,乾隆原本也是打算找到後悄悄處置了,再對外宣稱已遭了賊人毒手,這樣就可以勉強把事情抹過去,可她非但活了下來,更是成功的到達了巫山,並且和努達海一起,在數萬大軍面前「高調宣揚」了他們的愛情,也掐斷了乾隆的打算。

  既要顧及到皇家的顏面,又要考慮到不能給克善留下太大的汙點,畢竟他很有可能是未來皇帝身邊的重臣,再加上乾隆突然覺得直接處死新月反倒有些便宜了她,於是綜合看來,新月入將軍府是勢在必行,可他又覺得這樣太便宜努達海那個混蛋了,心裡頗有些不爽。

  雁姬要休夫的言辭正好在這當口入了乾隆的耳,讓他突然就感到暢快了許多,所以才會當即拍手叫好,很是贊成努達海變成「天下第一休夫」。

  既然乾隆都開口支援了,太后與皇后自然也不會開口反對,事實上她們兩人心裡早就有些偏向了雁姬,畢竟身為女人,更瞭解雁姬的不易,只是休夫畢竟不是小事,而且確實沒有先例可循,該如何遣詞措句還需要細細琢磨。

  不說這邊雁姬如何鐵了心要休夫,且說福康安雖思妻心切,但面見了皇帝岳父之後,還是先回了府裡探望傅恆和福晉,還沒等幾句話,就被二老連轟帶趕的出了門,再次回到宮裡來見闊別已有大半年的媳婦兒了。

  和純現在卻處於天人交戰之中,事實上雖說自打福康安出征後她就一直翹首企盼後者早日歸來,可在昨天乾隆興沖沖過來告訴她心裡記掛的那個人今日就會回來的之後,內心就開始糾結了,因為她突然不想與福康安相見了,而導致她產生這個想法的的原因就是——她如今已經有九個多月身孕了!

  從有了身子之後,就被「拘」在宮裡好吃好喝的供養起來,如今的不照鏡子都知道,她胖了可是不止一圈,肚子更是出乎意料的大,臉上似乎已經能看到雙下巴了,再加上她懷孕後期才開始孕吐,直到現在還沒能完全緩過勁兒,神色間就帶了些憔悴,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當和純覺得連她都不忍直視自己現在這模樣的時候,自然也就不願意用這幅尊容去面對朝思暮想的福康安了。

  不得不說,女人在懷孕的時候,確實是最容易胡思亂想的。

  所以當福康安興高采烈的趕到和純寢宮,卻被梅香口中直說著「公主已經歇下了,吩咐無論是誰,都不得叨擾」攔在門外,尤其後者還著重強調「無論是誰」四個字的時候,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福康安顯然不是會被老老實實擋住的人,正考慮要不要直接硬闖的時候,梅香卻被趕過來的徐嬤嬤拽走了。

  「你這丫頭,跟了公主這麼多年,怎麼還是半點眼力見兒都沒有?」徐嬤嬤拉著梅香邊走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公主現在不過是鬧性兒,哪裡就是真的不想見額駙了?你倒還真的敢攔著額駙?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麼長的。」

  梅香口中吶吶,卻不敢駁徐嬤嬤的話,只任由她扯著走遠了。

  和純坐在床邊,雙手幾乎將握著的帕子都扯裂了,又是後悔方才吩咐梅香的話,又是擔心梅香攔不住福康安,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就聽到吱呀一聲門響,下意識抬頭看去,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掀簾子走進來了,正是分離數月的福康安,不由得就呆了。

  「黑了,也瘦了,臉上的鬍子都沒有刮乾淨……」和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福康安,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直到她意識到後者正慢慢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才猛的回過神來,急忙轉過身子背對福康安,有些慌亂的說道:「誰允許你進來的?快出去,我……我現在不想見你!」

  「可是我想見你。」福康安說話間已經來到和純面前,他蹲□子,握住了和純的雙手,說出來的話聽著居然隱隱有些哀怨:「我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你,和純。」

  和純心裡剛有了點感動,想著福康安這傢夥難得說句甜言蜜語,卻聽到他仍繼續說道:「和我們的兒子……」

  「什麼兒子?誰告訴你我懷的是兒子?我偏偏要生個女兒!」和純忘記了鬧彆扭,氣呼呼的轉過身來瞪著福康安。

  「先生兒子,再生女兒,做哥哥的要擔負保護妹妹的責任。」福康安笑瞇瞇的說道:「不著急,咱們有的是時間。「說完側了頭將耳朵貼在和純的肚子上,」讓我聽聽看,他可有調皮。「福康安的這個動作,讓原本有點炸毛趨向的和純神色霎時就柔軟了下來,聲音也輕了許多:「前些日子還好,這個月胎動比較多。「話音剛落,福康安就感覺臉頰被猛地提了一下,讓他不由得驚呼出聲,和純見他此刻猶如孩子般歡欣的模樣,便不再說話,只是抿著嘴笑。

  屋內一時陷入了靜謐,福康安聽了片刻,才略有些意猶未盡的將頭收了回來,然後看著笑意盈盈的和純,那種癡癡的眼神,似乎要將和純的每根頭髮絲都要細細看過才肯罷休一樣,和純在這樣的目光裡,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眼瞼,不敢正視福康安的雙眸,而雙頰也迅速染上了紅暈。

  福康安緩緩的站起身子,然後彎下腰,雙手捧住了和純的臉頰,將自己的唇慢慢印上她的眉毛、眼睛、鼻子……不過沒等到吻上和純的唇,她突然一把推開了福康安。

  「和純,你怎麼了?「福康安有些詫異的看去,卻見和純原本嫣紅的臉上血色盡褪,嘴唇咬的死死的,握著他手臂的手力氣也大的有些驚人,頓時神情大變。

  和純感到下/體湧出一股股熱流,心裡就有些明瞭,雖然離著太醫正預計的產期還有十幾天,但並不一定會有那麼準,現在一陣疼過一陣的肚子告知她,自己怕是要生了。

  「瑤林。」和純疼的已是冒出汗來,顫抖著聲音看著福康安,勉強扯出個笑容來:「這孩子怕是……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自己阿瑪了,你……你快去找徐嬤嬤來。」

  福康安按耐下心中焦急,將和純輕輕安置在床上躺好,然後才風一般捲出門去,喊來了徐嬤嬤,又吩咐梅香等幾個宮女分別去通知乾隆等人和請太醫。

  乾隆、太後跟皇后得了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和純卻一點事兒都沒有了,福康安正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穩婆已經到了,而太醫也守在了外廳裡,太後跟皇后是過來人,見狀馬上就明白了和純這是開始陣痛了,真要到生產還說不定要多少時間。

  果不其然,和純在此後的六七個時辰裡,又陣痛了數次,卻都沒有要分娩的跡象,不過穩婆卻不敢離開,福康安也得了乾隆的旨意,得以破例留在和純的寢宮,整個晚上沒有閉眼的守著和純,倒是和純,被疼痛折騰了半天,沉沉睡過去了。

  寅時末的時候,和純再次被疼醒了,這次不用多久就發動了,福康安被穩婆毫不留情的轟出了門外,聽著和純在屋裡痛苦的尖叫聲,急的團團亂轉,半點沒有戰場上揮斥方遒的樣子。

  太後跟皇后早早的就守在了外面,連傅恆福晉也已經被接近了宮內等候著,乾隆早朝連摺子都沒聽,就讓眾大臣點了個卯就匆匆散了朝往和純這裡來了,反正如今太平盛世,也沒什麼要緊事值得聽的。

  和純從來不知道生孩子原來這麼痛,她覺得自己疼得都快要靈魂出竅,沒準兒會再次穿越了,就這麼恍恍惚惚的時候,隱約聽見有誰在口口聲聲喊著:「和純,和純……」

  「瑤林,瑤林……」就像是回應一樣,和純口中喃喃的叫著福康安的字,腦子漸漸恢復了些清明,穩婆一個勁兒的在她耳邊叫喊著:「公主,跟著奴婢的話,呼氣,吸氣,再呼氣,再吸氣,然後用力!」

  和純整個人幾乎已經麻木了,只是下意識聽著穩婆的話,等到感覺下/身猛地噴湧出大量溫熱的液體之後,便聽到穩婆喜的有些顫抖的聲音:「看到頭了,公主,再堅持堅持,繼續用力啊!」

  嬰兒的啼哭聲終於響起來的時候,和純覺得自己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可是一陣陣強烈的痛楚再次席捲而來,讓她嘶啞著嗓子繼續尖叫起來,剛剪完臍帶的穩婆探頭一看,立馬驚叫道:「還有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生出來一個的緣故,接下來和純遭的罪倒沒有方纔那麼大了,不到半個時辰,清脆的嬰兒啼哭再次響起,和純這下子體力已經完全透支,雙眼一閉,整個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生子什麼的,真心不好寫,所以我寫的,真心不怎麼樣……


  第九十三章 即即將奔向大結局


  兩個穩婆各抱著個繈褓走了出來,剛張開嘴說了句:「恭喜皇上,五公主生了對小公子。」話音都還未落,乾隆就幾大步跨了過來直接伸手接過了其中一個,然後還連聲吩咐抱著另一個的穩婆將繈褓往自己跟前送,看著兩張皮膚通紅並且還皺皺巴巴的小臉蛋笑的是見牙不見眼,口中一個勁兒的說道:「不愧是朕的外孫,長得就是好看。」

  傅恆夫婦站在旁側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的兩個寶貝孫子就這麼被乾隆霸佔著,簡直就要望眼欲穿了,等到乾隆終於想起他們兩人,吩咐穩婆將其中一個繈褓送到福晉手裡的時候,他們激動地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皇后並沒有跟著湊趣,倒不是她不著急看自己的外孫,實在是因為她的女兒還躺在屋裡的床上,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而且先前好說歹說把太后勸回慈寧宮等消息的時候,後者千叮嚀萬囑咐孩子生下來後要第一時間去告知她,所以皇后正忙不迭的一邊派人去吩咐小廚房給和純準備人參大棗茶還有雞湯什麼的,一邊派人去給太后報喜。

  相比乾隆和傅恆夫婦,福康安對自己新得的兩個兒子顯然沒有足夠的熱情,只是瞥了兩眼後,就將目光緊緊的盯在了產房的門上,如今他滿心想的就只有和純而已,從方才痛苦的叫喊道現在的沒有絲毫動靜,都讓福康安剛到無比的慌亂。

  皇后將事情都分派完後,好不容易舒了口氣,轉頭就看到福康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只看房門不看嬌兒的情景,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因為他對和純的這片心而有些欣慰,於是走上前去,微笑著說道:「別擔心,和純只是累極了,在休息而已。」

  「皇額娘,我想進去守著她。」福康安突然開口說道,眼睛依然只看著房門。

  皇后楞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話,逗弄著嬰兒的乾隆就開了口:「等裡面收拾乾淨後,瑤林想進去就進去吧,不用顧慮那麼多了。」

  於是睡了足有一天一夜的和純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福康安正握著自己的手坐在床邊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樣子,見他雙眼已經明顯有了不少血絲,便明白福康安是不眠不休的在守著自己,心裡就覺得暖暖的。

  福康安見和純醒來,便覺得心裡那塊大石頭落了地,更湧上了說不完的喜悅,又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來,只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弄了弄和純臉側的髮絲,說道:「辛苦你了。」

  和純見狀不由自主就笑出聲來,不過才笑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麼,急急的就要坐起身來,口中直問道:「孩子呢?是兒子還是女兒?」

  福康安忙伸手扶住了和純,將軟枕墊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扶著她靠好,又把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才開口說道:「兩個都是兒子,現在被皇額娘抱去慈寧宮了,如今大家可是都歡喜著他們呢,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過不多會兒就會抱回來。」

  和純鬆了口氣,突然發現福康安說話的語氣跟平常似乎不太一樣,有點發悶的感覺,就又有點緊張起來,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福康安一下,試探的說道:「瑤林,我們的孩子……長得很醜?」

  「怎麼會?」福康安立馬就回答道:「皇阿瑪可是直誇咱們兒子好看呢。」

  「那你覺得呢?」和純又問。

  福康安有些納悶的看著和純,不太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答道:「我自然是覺得好看的。」

  和純這才鬆了口氣,扁了扁嘴說道:「可是我看你並不怎麼高興的樣子,還以為你在嫌棄他們呢。」

  福康安這才明白過來,心裡暗暗責怪自己一番,又遲疑了半天,這才下定決定般開口說道:「方纔我心裡確實有些不太舒服,因為我守在你身邊,你卻只記掛著孩子。」

  和純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才明白原來這傢夥居然是在吃兒子的醋,又覺得現在有點犯傻的福康安很是可愛,於是把身子往前一傾,伸出手臂摟住了福康安,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軟軟的說了句:「傻瓜。」

  福康安反手抱住了和純,還不忘繼續將被子拉過來蓋在她的身上,只是並沒有說話,好像默認了和純對自己的稱呼一樣,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依偎著。

  那邊福康安跟和純卿卿我我,幸福的快要冒泡,這邊傅恆卻在禦書房對著一臉理所應當表情的乾隆,還有書桌上已經寫滿字的宣紙,拚命克制住自己想要衝上前去扯爛它的念頭,因為方才乾隆的話讓傅恆知道,他已經失去替自己親孫子起名字的權利了,這是何其的……悲哀!

  不過乾隆很顯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替這兩個姓富察的外孫子起名字有什麼不妥,更沒空去注意傅恆臉上色彩斑斕的表情,他只是興致勃勃的在腦海裡搜刮所有美好的字詞,恨不能只要有好寓意的都寫下來給兩個娃娃當名字。

  傅恆時不時被乾隆抬手召喚過去,指著某個名字問好不好,如是幾次之後,原本有些蔫兒的他突然反應過來——對於孫兒的名字,他其實還是有點權力的!於是立馬精神煥發起來,不等乾隆再叫他,就過去「出謀劃策」起來,研究了大半日,終於定下了兩個娃娃的名字,一曰富察睿玉,一曰富察睿澤。

  得了兩個大外孫的乾隆心情異常舒暢,不過永琪卻覺得這幾日自家皇帝老爹在看著他的時候,眼神頗有些幽怨,他當然不知道乾隆現在心裡想著的正是——「小十二啊,你快點長大把朕的位子接過去吧,朕好陪著你皇額娘踏踏實實的含飴弄孫啊。」

  在這宮內到處都洋溢著喜氣的時候,有些晦氣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擺在了檯面上,畢竟新月的身子可是有了近兩個月,不能再拖下去了。

  於是三天後,秦嬤嬤端了還冒著熱氣的墮胎藥,來到漱芳齋,對躺在床上,面容相當憔悴的新月帶來了太后的口諭——喝下這碗藥,要麼老老實實在漱芳齋裡待到除服後嫁給努達海做妾,要麼就直接絞了頭髮,去廟裡修行。

  新月別無選擇,雖然她其實並不想做妾,但更不願意青衣古佛了此一生,而不管選哪個,這藥都是不能不喝的,只得顫悠悠接過來,在秦嬤嬤的監看下異常艱難的喝了下去,然後在床上翻來滾去痛了整個晚上。

  同日,太后的兩道懿旨下達到將軍府,其一、將永親郡王嫡女固山格格賽婭指婚給驥遠,其二,將珞琳指婚給安親郡王嫡次子貝子法略。

  老夫人聽了太后旨意,激動地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她認定這是將軍府即將躋身皇親貴胄的預兆,於是更加堅定了支持努達海求娶新月的意願。

  再說那日自雁姬從皇宮回到將軍府後,隨即就向驥遠和珞琳坦誠了自己預備休掉努達海的打算,兩人雖然很是有些震驚,但出乎意料的誰也沒有出言阻攔,而這件事情,也成了現下他們母子三人的秘密。

  又過了幾天被責令在家待罪反省的努達海終於等來了乾隆允許他重入朝堂的聖諭,這讓幾乎整宿未能入睡,將早些日子就已經擬好的請求乾隆將新月格格指婚給自己的摺子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生怕有什麼不當或者遺漏的地方。

  不過努達海並不知道的是,第二日當他縱使頂了兩個黑眼圈依然精神抖擻的出了將軍府,往皇宮方向走去之後,太后宣雁姬進宮的口諭隨即就到了,老婦人看著往日進宮都盛裝打扮的雁姬今日卻連命婦服都沒有穿,只著普通旗裝就出府去了,心裡莫名就有些不安了起來。

  早朝時候,努達海在那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說完之後,立即義無反顧的自武將行列走出來,跪在當場將摺子呈了上去,並且當著所有文武大臣的面,字正腔圓、鏗鏘有力的說道:「奴才與新月格格兩情相悅,乞求皇上恩准,將新月格格賜予奴才為妻。」

  「放肆!」乾隆連看都沒看,就把奏摺拽回了努達海臉上:「努達海,你好大的膽子!朕原本考慮到良將難求,而你曾經確實立過不少功勞的份兒上,想要對你從輕發落,不像你卻如此不知悔改,實是令朕痛心非常,兩情相悅?虧你也說得出口!」

  眾臣原本聞聽努達海一對子女都得了太后懿旨賜婚,本以為這是皇上看重將軍府的表現,少不得令許多人頗為眼紅,不成想今日卻有了這番變故,自是幸災樂禍者居多,而諸如紀曉嵐類清流,則是完全看不上努達海行事,自然也冷眼旁觀,所以雷霆聖怒後就是一片死寂,竟然誰也不曾替努達海求情。

  努達海自己則是被乾隆砸的有點蒙了,不過很快他就被吳書來一句「宣他他拉將軍夫人上殿」給驚得又回過神來,大清朝自開朝以來,還從未有命婦上過金鑾殿,此言一出,讓他立即就意識到,事情似乎隱隱有些不對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到結局了,卡文卡的真是很銷魂,原來真的結局最不好寫啊……

  這兩天在人大年在職研究生,教授居然還留論文作業,額滴神……腦子不夠用了……

  感覺最近幾章寫的很是差勁,不過我也確實在努力想要將結局寫好一些了,希望不會讓你們太失望,我本來想這章將所有東西都交代了的,可是覺得那樣太草率了,以至於現在寫成這樣,是不是有些拖遝了?

  下一章怎麼都會結局了,如果下章寫的長的話,3000字正文,其餘字數在作者有話說贈送,如果正好三千多能寫完的,作者有話說附贈番外,當作是我對大家的補償吧,另外此文完結後武俠同人就會開坑了,琴月醬說想看襄兒女主文,那我考慮先開襄兒那篇,算是給乃的福利??^ˍ^

  

第九十四章 不太滿意的終章

  當雁姬雖低垂著頭,脊樑卻異常挺直的自殿外一步步走進來的時候,整個金鑾殿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將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新月奔赴巫山私會努達海的事情,早已經是朝內朝外、大街小巷均已皆知的「秘密」了,在場的這些大臣對於雁姬,心裡多少都是抱著些同情的,雖然他們之中三妻四妾的人佔大多數,可捫心自問,誰也不會像努達海似的為了個女人鬧到這種地步,何況方才努達海說出的那句「兩情相悅」猶在耳旁,更為重要的,努達海可是要求娶新月為妻,那麼雁姬的下場將會如何,眾人心知肚明。

  在這麼多雙異樣的眼神中,雁姬心如止水、面不改色的走到了大殿中央,她身上散發著股淡然的氣勢,震懾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在這一瞬間眾人都覺得這個簡衣輕裝的女子,似乎比任何盛裝打扮的婦人都要耀眼許多。

  努達海突然感到心裡極為的不舒服起來,似乎有些疼痛又似乎有些空落,他眼睜睜看著雁姬分明是越來越近的身影,卻不知為何感覺到她是在漸行漸遠,莫名的慌亂不安籠罩住了他。

  「奴婢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及至雁姬目不斜視的跪在當場,磕頭請安的時候,被震懾了心神的眾人才回過神來。

  「雁姬,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成何體統,快快請罪退下。」反應過來的努達海衝著雁姬脫口而出道,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這句話下瞬間變了臉色的乾隆。

  「嘖嘖,他他拉將軍果然年紀大了,都已經開始耳背了,不如上摺子懇請皇上允你回鄉養老可好?」征戰歸來後已升任刑部尚書的兆惠出言諷刺道,看著雁姬的目光也滿是痛惜之情,他這個堂妹當初嫁給還未成事的努達海之時,族人都很是歎惋,好不容易熬出了頭,誰知道居然就遇到了這種變故?

  方纔努達海請旨的時候兆惠就恨不得臭罵他一頓,礙於乾隆才不得不忍了下來,誰知他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如此訓斥雁姬,實在是忍不住才開了口。

  努達海方才話剛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心裡也是暗恨自己明明是聽到吳書來宣的皇上旨意,怎麼見到雁姬後腦子就空白一片了?額上直冒冷汗的他縱使聽到了兆惠嘲笑自己的話,也不敢加以反駁,只是忙著磕頭請罪以息聖怒。

  乾隆則完全忽視了伏在地上的努達海,鄙棄的神情溢於言表,眾大臣見狀心裡都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等乾隆暗地裡琢磨著自己預期的效果估計已經達到後,這才肅正了神色,衝著努達海說道:「努達海,如今你原配夫人雁姬在此,你方才向朕求娶新月格格為妻,可有想過將她置於何地?」

  說起來努達海為官也有幾十年了,雖然只是武將,但揣摩聖上心意也並非完全不懂,否則也不會坐到如今這個位置,所以他自然能聽出來乾隆的不喜,可惜現在他被新月攪了心魂,昏了腦子,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開口說道:「奴才願許雁姬平妻之位」 。

  「努達海你欺人太甚!」努達海話音剛落,乾隆還沒來得及不表態,兆惠就先怒了,「莫非當我烏雅氏沒人了不成?雁姬,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住口!」乾隆雖然心裡暗讚兆惠這話說的太是時候,表面上卻不能不出言斥責,看著兆惠雖然仍是忿忿卻終於壓住了話頭後,又衝著雁姬說道:「雁姬,努達海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回皇上,奴婢已然聽清。」雁姬的話不卑不亢,很是淡然,不帶絲毫感情。

  「那你意下如何?」乾隆問道。

  「回皇上,可否容奴婢問他他拉將軍一個問題?」

  「准。」

  「謝皇上。」雁姬磕頭謝恩後側轉過身子,終於抬起頭來,雙目直視努達海,一字一句的問道:「努達海,當日你求娶與我之時,我曾有言在先,若情斷,便義絕,是與不是?」

  「雁姬,你聽我說,我只是……」努達海本因為內心有愧,於是低垂了眼瞼,不敢與雁姬對視,聞言卻不由得大驚,也顧不上再躲閃,抬眼看著雁姬,慌忙想要解釋什麼。

  「你只需回答我是與不是。」相比努達海,雁姬則顯得異常鎮定。

  「……是。」努達海哽住言辭,盯著雁姬看了許久,終於點了頭。

  得到了回答的雁姬便端正了身子,衝著乾隆磕頭說道:「皇上,如您所聽所見,他他拉將軍如今與奴婢情已斷,奴婢本欲自請下堂,只是成親數十年,奴婢上侍翁姑、下撫子女、恪守婦德,未曾得有過錯,更未曾觸犯七出之條,所以不願自辱,而努達海相負在先,欲貶妻其後,因此奴婢雖身為女子,卻不得不請求黃上允奴婢……休夫!」

  此言一出,除卻早已知情的乾隆,其餘人等均被驚得目瞪口呆,就連方才怒斥努達海的兆惠,也作聲不得,畢竟女子休夫這種事情,自古至今前所未聞,所以雁姬的這番舉動,可稱得上是石破天驚了。

  努達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看著雁姬的身影,他突然覺得有些眩暈,眼前似乎出現了個鮮衣怒馬、神情張揚的年輕女子。

  「說的好,說的太好了!」紀曉嵐突然大聲說道:「皇上,微臣覺得他他拉將軍夫人所言極是,各位同僚,你們認為呢?」

  大殿之上會察言觀色的人很多,他們大都早就看出來乾隆對努達海的厭棄,也能隱隱猜測出現在這齣戲,大概就是乾隆主導的,要不然幹嘛無緣無故就宣雁姬一個女人上殿?更關鍵的是,雁姬來的速度太快,也就是說她本來就應該是在宮內等待宣召!

  於是既然有人起了頭,其餘人自然紛紛應和,縱然有許多人心裡並不認可雁姬的作為,也有幾個頑固保守派反對的聲音,不過最終未能以少勝多,被大勢壓了下去,只好閉了嘴,等到基本上可以說眾口一言的時候,乾隆開口了:「來人,上筆墨四寶。」

  早在外面準備好了等了許久的小太監們忙不得的抬著東西上殿,將東西擺在了雁姬的身前後躬身退下,乾隆再開口道:「雁姬,朕許你休夫,你就在這裡寫下休夫狀吧。」又瞥了眼躍躍欲試的兆惠,加了句:「兆惠,你去研墨。」

  「庶!」兆惠應聲很是響亮,幾步跨過去正站在努達海與雁姬中間,擋住了努達海的視線,雁姬謝恩後站起身來,拿筆沾墨未有絲毫停頓的寫下了數十字的休夫狀。

  「他他拉將軍,請簽字吧。」努達海好不容易回過魂來的時候,就看到兆惠將休夫狀遞到了他的跟前,下意識的就想開口拒絕,卻聽前者冷著聲音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雁姬這是奉旨休夫!」努達海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裡,吐不出來又嚥不下去,只得死命的咬了牙,接過毛筆抖著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自此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吳書來細著嗓子說出這句話後,雁姬覺得身上驀地就輕鬆了許多,而努達海則感到渾身乏力,不過隨之而來的卻還有他想不到的打擊。

  「努達海革去一切職務,貶為庶人,將軍府收歸朝廷,削去新月格格稱號,逐出端親王一脈,貶為庶人,賜予努達海。」這道旨意成了壓垮努達海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七尺塊頭的男人,居然眼前一黑,昏倒在了金鑾殿上。

  他他拉將軍夫人休夫以及將軍府後來發生的大事兒讓整個京城津津樂道了足有一年多才漸漸平靜下去,而此時驥遠和駱琳已經出了族,丟掉了他他拉這個姓氏,因為他們實在接受不了這些族人指著自己額娘唾罵時候的嘴臉。

  雁姬阻止過他們,因為不管是沒有身份背景的朝廷官員,還是沒有娘家勢力的兒媳,將來日子都不會太好過,可驥遠和駱琳都是鐵了心,驥遠只說了一句——「額娘,放心吧,一切有我。」

  事實證明驥遠說的並不是空話,數年後的他戰功赫赫,永樂帝封他為一等公侯,授雙眼花翎及黃馬褂,並欽賜武侯府,當然這是後話不提。

  至於新月和努達海,不管身份地位有了怎樣的改變,總算是如願以償的走在了一起,可惜成親當天老夫人連面都沒露,她恨透了新月,如果沒有她,將軍府依然會是將軍府,而不是像如今這樣,湊合買了個小四合院過平民日子。

  於是高堂自然也就沒拜成,所以新月根本就沒有上他他拉家族族譜的資格,不過這點她自己並不知道,努達海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自然也就瞞了下來。

  而努達海自己,一開始的時候,他還因為終於能跟日日守在一起感覺到很幸福,可漸漸的,沒有了往日的風光,再加上新月完全不會料理家事,更不會打理莊子和商舖,慢慢就變成了坐吃山空,日子過的越來越緊縮的時候,努達海開始懷念起雁姬來,想到她的時候心口就會隱隱作痛,於是他開始借酒消愁。

  新月惶惑了,那個以前抱著她口口聲聲叫著月牙的努達海如今變成了個酒鬼,幾乎每天都醉醺醺的,並且不止一次,抱著自己口中喊的卻是「雁姬」兩個字,這樣的努達海讓新月如何能夠接受?為此她哭過鬧過罵過打過,最開始努達海還能耐下心哄哄她,後來則完全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了。

  於是深受打擊的新月覺得生無可戀,當掉了首飾盒裡最後一根銀釵,買了包據說是入口即死的毒藥,又用剩下的銀子買了壺酒,將毒藥盡數倒入了酒壺之中,然後置辦了幾個小菜,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後叫來了努達海,打算與他雙雙赴死。

  作者有話要說:努達海來的時候已經帶了五六分醉意,看到酒壺的瞬間直接就撲了上去,將一壺酒喝了個乾乾淨淨,這讓新月有些驚慌,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冷笑著對努達海說酒裡自己已經下了毒,雖然老大不小了,但還不想現在就去地府報道的努達海立馬酒就醒了一半。

  新月本來是想再說句「我會陪著你一起死」然後一腦袋撞到牆上尋死的,沒想到努達海咆哮著朝她就撲了過去,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然後來回搖晃著喊「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這麼無恥這麼惡毒」,她開始撲騰著掙紮。

  努達海嗓子都快吼啞的時候,肚子突然開始劇痛了起來,他想大概是要毒發了,掐著新月的雙手力度就更大了幾分,而後者終於在他手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不過努達海並沒有隨之而去,他劇痛了許久之後迎來的不是死亡,而是……

  老夫人顫悠悠的趕到事發當場的時候,差點被滿屋子臭味熏得直接翻過去,新月的屍體已經變得冰冷,她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來,舌頭也長長的吐在了外面。

  努達海躺倒在地上也已經不省人事,只有臀部處還不停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不少黑黃之物已經自他褲中滲透出來在他身下的地上。

  看到屋中這番景象的老夫人終於支援不住,昏死了過去,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眼歪嘴斜,半個身子都動彈不得了,她拚命抬起腦袋,目光越過門檻看向屋內還在「撲哧撲哧」中的努達海,嘴裡「唔唔唔唔……」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努達海中的自然並不是毒藥,而是瀉藥,只是新月下的劑量實在是不少,在府裡早就沒有了下人,老夫人又就這麼中了風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情況下,瀉藥也能夠變成毒藥,於是曾經威風赫赫的他他拉大將軍,就這麼拉肚子拉到沒了呼吸。

  同一時刻,驥遠和駱琳正並肩站在一起,看著穿了大紅衣裳,蓋著紅蓋頭的雁姬和穿了新郎服的中年男子對拜,臉上全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雁姬臉上也掛著笑容,她耳邊依稀彷彿還回想著紅綢那頭那個男人的話——「卿若不棄,我永不離。」

  ====================全文終=======================




END
作者: 冰雪楓靈    時間: 2016-6-15 04:24

雁姬最後嫁的是誰,和純同福康安的婚事在皇家裡大家都知曉,偏有人定要去作死,懷雙胎果真是女主必備的專利
作者: h8852ms    時間: 2017-6-12 10:51

還珠格格這部劇,是我小時候的童年
發現大大改編的好好看喔∼
詮釋乾隆的疑心病和和純公主的奮鬥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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