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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坑爹的戀愛遊戲》碧落殤【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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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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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坑爹的戀愛遊戲》碧落殤【完結】
文案：
原名：（劍三）自己作死
全門派攻略向！就是這樣叼！
入坑提示:非純嫖文，非小白甜寵文。主劇情流，甜寵只在結局。終極蘇文，人人都愛女主角!蘇遍世界的那種蘇!
全門派攻略向，外加紅衣教（ｇｌ嫖探雪）
曲鈴音玩了個劍三攻略遊戲，然後被坑穿越了，繼承了遊戲角色的逆天魅力值。另外，她還將一些攻略角色的好感刷成了負。
曲鈴音：……誰特麼知道會穿越啊！
求金手指，求大腿，求罩！
算了……我還是自己上吧。
……
……
曲鈴音：ｗｔｆ？為啥我總站錯陣營？
本文看點在於撕逼和修羅場。（是真修羅場，不騙人，是字面意思的修羅場！）
本文共四卷，
第一卷傻白甜，
第二卷向禦姐進化，
第三卷蛇蠍美人狀態，
第四卷恢復正常。
女主成長路線——五毒教——紅衣教——天一教——長歌門——安史之亂。
一個主線結局，多個支線結局。
男主性格分邪派陣營和正派陣營，多種選擇，不喜慎入。
蘇文，但非爽文。
本文又名《全世界都是蛇精病》，《喜歡我的都有病！》《老是站錯陣營怎麼辦？》《我的金手指總是掉線！》
記住一個原則，除了結局，男主沒卵用
內容標籤： 系統 遊戲網游 武俠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曲鈴音 ┃ 配角：唐無夜，葉承風，方少涵，陸輝(夏哈甫），淩虛陽，喬伊，楚硯，探雪，反正一堆人 ┃ 其它：劍三，攻略，戀愛向，蘇，超級甜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06
五毒戰五渣（曲鈴音篇）
第1章 作死的開端
濃密的叢林深處。
一位紫衣女子正在急速飛奔，一張俏麗的臉崩得緊緊的。她身邊紫蝶紛飛，將她的身影襯的如魔似幻，猶如叢林妖精一般惑人。而她的身後除了被風吹得略有響聲的樹木外別無他物，看上去平靜異常，而偏偏又是這種平靜再加女子那焦急的樣子，給這叢林帶來幾分詭秘的危險感。
曲鈴音正在逃命。
追殺她的是一個唐門，一個精通各種追殺技術的唐門。曲鈴音不知道自己逃不逃得掉，因為兩人的武力對比懸殊，但同時那個唐門身上帶著很嚴重的傷……
對！他身上帶著傷，一定撐不了多久的！
這樣一想，曲鈴音便又有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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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本來是個普普通通的玩劍三的妹子。和廣大劍三妹子一樣，對炮哥，喵哥，道長等等一切校服好看的成男充滿好感。苦於在劍三裡勾搭不到，或者說臉皮沒那麼厚，練小號又太費力，所以她就去網上隨便找了個劍三的攻略同人遊戲。當初下載遊戲的時候曲鈴音覺得有些奇怪：一個攻略小遊戲為什麼用戶端這麼大？
當初下好遊戲就花了她大半天的時間。下好之後，她點進去一看：這真的不是盜版的劍三用戶端嗎？點進去後開場就是一段精美高清的過場動畫。然後就是選門派和體形，還有容貌了。
曲鈴音：這精美的製作……真不像是一般的攻略小遊戲……
作為五毒的死忠，她當仁不讓的選了毒姐，然後在系統的容貌設定裡面，選擇了滿值，之後便立即進入了遊戲。
進入了遊戲，她發現這個同人遊戲裡面居然還帶戰鬥系統，雙心法好像可以同時使用。
＃這簡直圓了我這個手殘多年以來的夢！我可以無敵了！＃
之後的遭遇才令她發現：無敵這種話，呵呵，見鬼去吧。
該怎麼說呢？
她發現她有了幾十萬的血條，而可以攻略的物件，或者說那些可以仇殺的物件，都是正版ｂｏｓｓ的血條•••••••
呵呵噠！敢情雙心法同時使用是為了讓我活得不那麼艱難嗎？
最後的攻略之路簡直是一步血淚史啊。一步一存檔說的就是她。她雖然攻略遊戲玩得沒那多，可也不至於弱智成這樣吧？！坑爹啊，這是！這裡面的人一個比一個難攻略。曲鈴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快狂暴了！
再加上相遇的概率問題，她為了延長相處的時間加緊攻略，花費了重金（ｎ多遊戲幣）在商場買了一個攻略羅盤：可以查看預備或者已經攻略中的物件的目前所在地。
就這樣磕磕絆絆的，她以絕對要通關的執著，終於把她目前開了線的攻略對象的好感值刷成了100。
曲鈴音：太好了，終於要結局了！這坑爹的，終於開始要選人了嗎？是回老家結婚嗎？
就在曲鈴音猜測結局應該是從幾個滿好感的人中選擇一個進行分結局的時候。
叮咚——————！
【系統提示：玩家目前有兩個選項可選。
Ａ．結局吧，這坑爹玩意我才不要繼續了！
Ｂ．繼續遊戲。接受隱藏任務，將目前的好感刷為負。（選這個是隱藏結局哦！會有神秘大禮包喲∼親）】
隱藏結局？
受很多攻略遊戲的影響，曲鈴音開始思考起來：該不會是後宮結局吧？想了想遊戲裡那幾個人和諧相處的場面，曲鈴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簡直想像不能！想當初她刷好感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確定其他的攻略物件不在此地，否則不是打起來，就是降好感。當然到後面，大家都不碰面也不科學，所以她刷是刷好感，就是沒有表現過喜歡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如果遇上告白就裝傻。就此熬到了通關。
不過這個隱藏大禮包是什麼呢？
這遊戲折騰了我這麼久，不全部打通有點可惜哎，上一個存檔點又隔得有些遠？重來太麻煩了？我是選還是不選呢？
猶豫了好久，曲鈴音最終還是選擇了【Ｂ．繼續遊戲。】
然後就在門派長老那裡接到了一個任務：斷絕和唐門弟子的聯繫。
這簡直就是和她要刷負好感的任務相貼切啊，系統還真是人性化，還故意給這個劇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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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成都的樹林裡，一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男子有些費力的靠著樹，他帶著銀色的面具，面色蒼白，嘴角有些許血漬。
這裡已經靠近成都了。唐無夜稍微停下來歇息一番。他靜靜的思考著這次任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很平常的一次任務為什麼出了這樣的意外？不，也許不是意外，是有人洩露了……奸細嗎？
想到奸細的可能，他本就有些暗沉的眸子更是添了幾分陰狠。他緩慢的抬手，有幾分吃力的抹去嘴角的血痕，想放出信號通知同門，卻不想身體猛然脫力，摔倒在地，更多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咳出。
悄然無息的，林中出現一個紫色的身影，那人踏著有些妖嬈的步伐，款款向他走來。
看到有人過來，唐無夜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無力，暗地裡卻調整了姿勢，做好迎敵的準備。他一手捂住口，另一隻手撐著地，手心裡悄悄得握緊了剛調整好的暗器。
在看清楚來人的容顏後，他身體自動放鬆了一小下，然後又暗自提高警惕。見來人進入了他暗器的範圍後，他開口了：「誰？來這裡幹什麼？」
來人是個五毒女子的打扮，那出眾的容貌十分的好認——正是曲鈴音。可在唐無夜看來這個時間來這裡的曲鈴音有可能是假的，有可能是那個奸細易容的。可……知道他對阿音感情的又有誰呢？唐無夜心思飛轉，努力思考著自己平常的行為是不是有哪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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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前的曲鈴音看著無力倒在地上略顯狼狽的唐無夜時，心情有些複雜：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點心軟。論攻略，唐無夜絕對是排得上榜的難，當初為了刷到足夠的好感，她的人物死了不下於百次……唐門和五毒想來不對付，就她是五毒這一條，就讓攻略的難度指數不停的上升。
想到這裡，曲鈴音不由的在心裡嘀咕著：讓你老闆著臉耍酷，遭報應了吧！
可唐無夜哪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不是光鮮亮麗的，就連踏著夜色偷偷來找他的時候都是很精神氣足的（好感達到一定程度攻略物件會主動來見玩家）。曲鈴音從沒有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時候，也許有，但他只是沒讓她見到而已。
曲鈴音操縱著人物慢慢的接近，沒有對話選項就是不說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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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人並不說話只是慢慢的接近，唐無夜知道該出手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明知道阿音回了苗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但他卻還是猶豫了。
萬一……真的是阿音呢？
就在這片刻的猶豫中，那人已經走到了他面前蹲下了，並且注視著他。
這麼近的距離，足夠唐無夜辨認出眼前的人真的是曲鈴音。他在心裡默默的松了口氣，幸好剛才沒出手。
略微放鬆下來，他才有餘力來思考曲鈴音為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阿音，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說那個奸細已經發現了阿音並把她帶過來的？
思考到這個可能，唐無夜又提高警惕暗自環視四周，查看是否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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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有點慘哎……
真的要過這個劇情嗎？
曲鈴音看著出現在螢幕上的選項猶豫了。
Ａ【用狠毒的話讓他認識到他只是一顆棋子】
B【放棄，返回】
…… ……
這什麼鬼選項啊？！她利用他什麼？論武力，她的角色是根本打不過他，論智商……呵呵，她不認為她能玩得過心思沉重的唐無夜。
哎，反正是個遊戲，他不過是個npc,都要通關了，還這麼糾結。選Ａ！就是這樣任性！
曲鈴音果斷的點擊了Ａ選項，然後靜靜的等著情景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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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樂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身苗疆特有的弟子服飾，依舊是那樣少見的美麗的容顏，在夜色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暗沉了不少，她就這樣看著他，並不說話。
氣氛越發的詭異。
然後女子微勾唇角，唇邊蕩開的笑容十分的令人迷醉，開口道：
「你命真是硬啊，這樣都沒死呀∼」
唐無夜的臉僵住了。
「……阿音？」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試探，還藏有幾分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會讓心上人說出這樣的話。
「別叫我阿音，我和你沒那麼熟。唐無夜，你還真是蠢到無藥可救了，你該不會以為身為五毒的我和身為唐門的你真的有未來吧？別做夢了！我再繼續下去也不可能從你身上獲得更多的情報了。
所以，你的價值就到此為止吧。」
說著這段話的同時，女子的臉上依舊是那樣不變的惑人微笑，和夜色相襯，顯得十分危險和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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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前的曲鈴音看著唐無夜臉上那僵住的表情，有些同情道：
「這系統給出的場景還真是很到位啊。」
然後觀察著唐無夜人物的數值，看著那條粉色的好感條慢慢的結冰直至被凍住，然後旁邊出現一個深紫色的懷疑條，這個進度條的數值一直在３０到９０間波動。
曲鈴音在心裡搖了搖頭，看來唐無夜還不肯接受被心上人背叛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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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本就沒多少血色的臉看上去更加蒼白了，他小心的穩住氣息，問道：
「阿音……是，是誰逼你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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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是系統讓我這樣說的。
曲鈴音看著螢幕中唐無夜的懷疑值突然降了下來，在３０到５０間波動了。不由得感歎道：這遊戲怎麼這麼麻煩啊！！！！
然後選擇螢幕角落的另一個選項
Ｃ．【裝作要取他性命】
【系統提示：是否使用道具｛萬蛇窟｝】
【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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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費力為我開脫了，還是相信眼前的事實比較好，唐無夜。」
女子站起身，輕輕的吹響了銀笛。
片刻之間，這裡出現了成千上萬條蛇，有大有小，十分嚇人，它們都吐著信子，向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靠近。
唐無夜雙目微縮，似乎被這場景給嚇住了，也似乎是認命了，他就在那裡，目光暗淡，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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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使用道具｛萬蛇窟｝後，曲鈴音滿意的看到唐無夜的數值面板上，那個深紫色的進度條立刻升到滿值然後變黑，名字改成了怨恨值：100
看著螢幕上那個毒姐轉身離去的背影，曲鈴音舒了口氣，終於完了啊，這段劇情……就在她剛剛伸了個懶腰的時候，一陣刺眼的光從螢幕裡射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已經變成了夜色的樹林，而且，林中有不少蛇在遊動。看到這熟悉的景色，來不及害怕，她馬上意識到：糟了！
果然，從她的背後傳來了細微的破空聲。
「追命箭！」
我！了！個！大！草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是心癢了，所以開了一個。不許打我呀。記住，本文真的是蘇蘇蘇蘇蘇蘇到極點的啊，還有就是各種狗血。
唐門好感為負，哈哈哈哈
#論一個水毒如何躲過一個雙修唐門的追殺#
#自己作的死，哭著也要作完#
道具【萬蛇窟】（場景類）：召喚超級多的超萌無毒蛇，展現最嚇人的場景，實在是裝逼的必備。少女，不來一發嗎？蛇要是傷人了，賠你雙倍價哦！
第2章 逃脫追殺的一千零一種方法
論一個水毒如何從一個boss手中保證不團滅
聽到破空聲，曲鈴音心裡就感到不妙，身體本能的向上跳去。
化蝶！
瞬間，她的身體騰空，躲過了身後那兇狠的一箭……
那只箭穿透了她前方的地面，爆出了驚人的紅色傷害數值。
…… ……
曲鈴音：你妹！說好的娃娃魚呢？！
她回過頭一看，在眾蛇的包圍中，唐無夜顯得十分冷靜，那張蒼白冷峻的臉上掛著幾分諷刺的笑。那雙眸子暗沉沉的一直盯著她，沒有過多感情。
曲鈴音不敢多做停留，立馬大輕功跑了。
等跑出很遠以後，曲鈴音才反應過來，我的真人版輕功居然用得這麼好？！然後她就從空中摔下來了……還好，高度不高……她也沒受什麼傷。
然後她再次回憶開始用輕功的感覺，才又繼續用上了輕功，當然這次沒有剛才逃命的時候那樣流暢了，輕功用得歪歪扭扭的，不過她還是靠著這歪歪扭扭的輕功趕回了五毒。
到五毒以後，她才感覺安全了不少。
…… ……
曲鈴音的樹屋裡。
曲鈴音坐在窗戶旁，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
唐無夜……他是真的想要取我性命……
雖然他當時是那樣一副動彈都費力的樣子，但曲鈴音還是相信如果自己還留在那裡的話一定很危險。
她忍不住想起剛把唐無夜好感刷上80的那段時間：每天登陸遊戲都會遇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偶遇的唐無夜。然後兩個人的相處都是一種傻白甜的感覺。不，應該是藏劍線才更加傻白甜。而唐無夜線就帶著一種細微的霸道強勢。
那個時候，就算總是冷著臉的唐無夜也會忍不住露出真心微笑。他和她相處的時候都是摘掉面具的，唐無夜的臉很好看，或者說很俊美，也可能是從事的是暗夜裡的職業，眉宇間總是有幾分陰沉感，笑容最多的就是冷笑和嘲笑。就算他笑起來帶著一點邪氣，可那個時候還是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是輕鬆愉快的……
總之，那個時候曲鈴音還在螢幕之外。
現在該怎麼辦呢？
想到與她自己相比，唐無夜的驚人的血條，曲鈴音就忍不住焦躁：我和一個明顯副本ｂｏｓｓ血量的任務結仇了……到底該怎麼樣才好呢？
曲鈴音想了一整夜也沒能想出個解決方案。但她想到了另一個東西：既然穿越這種玄幻到不可思議的事都發生了，那純陽宮的那些道士該不會真的是修仙的吧……
她想要回去……
這個世界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很危險……並不適合她這樣的普通人……
就像是葉公好龍一樣，曲鈴音和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一樣，嚮往著武俠世界的快意恩仇，但真正輪到她穿越後，她才發現：
她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安全熟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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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曲鈴音告別教中諸人，以繼續外出遊歷的理由出了五毒的地界：她想要去純陽宮看看……
站在五毒通向外界的道路口，曲鈴音有些猶豫了：該不會遇上唐無夜吧？
但她想著：他受了重傷，應該回了唐家堡養傷吧。此時不抓緊時間走，等他養好傷後，豈不是更加艱難？
略微思考一下，曲鈴音還是決定加快腳步，儘量早到純陽，避免與唐無夜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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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發生了現在的事情……
曲鈴音在林中飛速奔跑，盡可以的上躥下跳，及時改變方位……但這樣就拖慢了她的速度，或者說她的速度本身就沒有身後追著的那人快。
曲鈴音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在系統的安排下，她與唐無夜絕對是結下了深仇大恨。她目前根本就沒有化解的辦法，總不能前幾天才那樣說，今天又換一套說法吧，人家根本就不會信！想了想唐無夜數值面板上那個黑色的進度條，曲鈴音覺得無論她的理由編得再好，他也不會信的吧。
她時不時的放出靈蛇，玉蟾等召喚物去阻撓身後窮追不捨的那人，才堪堪能為她爭取到一點距離。
曲鈴音心裡有些後悔：她想岔了，她本以為唐無夜恢復的沒這快才放心大膽的出了五毒的地界。結果哪知道就一個晚上不到的時間對方就已經知道了她的所在地，並且追了上來。或者說唐無夜並沒有完全恢復，只是鐵了心的想要取她性命才追了過來。不過幸好，在客棧的時候，她當時出於好奇，拿出了攻略羅盤，想看看現實版的是什麼樣子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羅盤上的一個紅點。不同於攻略物件的粉紅色，這是一種接近警告的紅色，而且點的比一般了攻略物件的點大了不少，還在一閃一閃的，十分顯眼。
曲鈴音點了點這個點，然後顯示出這個點代表的資訊：
【姓名：唐無夜
門派：唐門
身份：玩家仇人
對玩家感官：怨恨（注：怨恨值100）】
…… ……！！！！！！！
居然變成仇人了！以前還是顯示的愛慕者呢！說好的愛呢？
然後她注意到這個點好像離自己的所在位置很近，而且越來越近了！
我勒個去也！這遊戲好危險！說好的戀愛小遊戲呢？
曲鈴音來不及吐槽更多，連忙將帶的東西收進系統背包，破窗而出，直接大輕功飛。幸好她還沒有睡下，不然她肯定在睡夢中就被殺了。在這個遊戲中死亡是怎麼樣的感覺呢？她一點也不想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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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著跑著，這密林已經快到盡頭了。前面是一條很寬的河，河的對面是很高很陡峭的山崖。狂奔了一整夜，曲鈴音已經快沒多少力氣了，而後面追著的人似乎尚有餘力。
看著前方的河流，曲鈴音忽然想起了自己這個角色的預設中有一點：水性不好。於是，她在河邊停住了腳步，慢慢轉身朝後面看去。她能想起來這一點，與她相處這麼久的唐無夜肯定也知道的，難道說，他開始就是把她在往這條路上趕嗎？
大概是看出曲鈴音已經無處可逃了，密林中隱藏身形的人也漸漸顯出身形，依舊是一身黑中帶藍的唐門弟子服裝，銀色的面具，略微還有些蒼白的臉，冰冷的表情，更加暗沉的眼眸，手中穩穩的拿著千機匣……他正緩步向她走來。
也許真的確信獵物已經進了陷進，他才走得那樣輕緩吧。
唐無夜每接近一步，曲鈴音的心跳就加快一分。等唐無夜離她有十步遠的距離的時候，曲鈴音額頭上的冷汗便開始冒了，她開始禁不住的後退了。雖然明明知道就算唐無夜不接近也能殺了她，但她的心理壓力還是在逐漸增大。
再繼續後退，水已經淹沒曲鈴音的小腿了，她不敢做太大的動作，怕刺激到唐無夜後直接給她一箭。
再慢慢後退，水已經淹到腰部了，曲鈴音好像沒有什麼感覺一樣，只是緊緊的盯著唐無夜，深怕他有什麼動作。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對方。
水已經淹到肩部了，曲鈴音已經沒法再退了，而唐無夜也已經接近水邊了，他還在繼續接近。
難道他是想讓我自己淹死？曲鈴音在心裡自嘲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想求個評。
另外女主是作死向的。
唐門是悲催向的。
此文很歡樂！此文很歡樂！此文很歡樂！重要的事要說3遍。
娃娃魚：劍三唐門有兩種心法，一個是驚羽訣，另一個是天羅詭道。而驚羽和鯨魚同音，所以一般稱修驚羽訣的唐門為鯨魚。又因為鯨魚在競技場的弱勢，所以戲稱娃娃魚。
第3章 神奇的化魚丸
系統：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天色漸明，在少有人跡的的密林邊緣的河邊，一男一女對峙著。
在唐無夜眼中，曲鈴音除了下水，就沒地方可逃了，而她的水性……呵。
曲鈴音在水裡泡了有一會了，身體已經開始微微發顫，嘴唇也凍得有些發白了，被水淋濕的的頭髮緊緊的貼在臉上，看上去有些狼狽，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到是有些惹人憐惜。
唐無夜目光微閃，等了一兩秒後，慢慢舉起了手中的千機匣，箭尖正對著曲鈴音的心臟……
而這時，正好一個浪頭打過來……曲鈴音消失在了水中。破空而來的利箭稍稍遲了一步，然後沒入水中，濺起微小的浪花。
唐無夜立馬向前一躍，跳到了曲鈴音剛才的位置，他低下頭仔細的觀察著水中。
河水還算清澈，除了來來往往的小魚，什麼也沒有。
這裡沒有！
這裡也沒有！
附近的水域裡都沒有！
唐無夜在水面上來來回回，卻一直沒有再發現曲鈴音的蹤跡。
按理說，她不會水，下水對她來說與和他拼鬥無異。而且就算她會水，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離他的視線。更何況河水的流速很緩慢，也就沒有了被快速沖向下游的可能。
在屢次搜尋無果後，唐無夜面色更加陰沉，他只有接受曲鈴音已從他手中逃走的事實，再不甘也只有返回。
在離去時，他似乎放縱了自己的怒氣，隨手將旁邊的樹幹砸出了一個小坑，然後展開身後的機關翼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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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的駐地滿是各種機關，建築物的色調也偏暗的，即使是在白天也充滿一種詭秘感。
不遠處的天空，一個人影飛來，在入口處停了下來，他正要往裡走。
「無夜，你的傷還沒有怎麼好，為何又外出？我不記得你昨日有接什麼任務。」
一位身著唐門弟子服的女子從陰影裡出現，她下巴微抬，雙手抱胸，語氣裡帶著一種微不可查的質問。加上她有些冷豔的容顏和高挑的身材，這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唐無夜頓住了腳步，答道：
「是私事，並不怎麼需要動手。多謝師姐關心。」
「私事？！也好，我就不多過問了，我只是怕你再這樣拼下去，哪天死在外面。」
唐曉月的語氣裡帶著一股子諷刺的意味，
「不就是任務失敗一次嗎？你用得著這樣消沉？！你不是還沒丟性命嗎？我唐門弟子可沒有你這樣沒用的！」
唐無夜沒有答話，面色不變，依舊沉默。看在唐曉月眼裡就是默認了。唐曉月氣得面色微紅，一抬手直接扔給唐無夜一個東西後就不見蹤影了。
唐無夜接過手一看，是一個白色的瓷瓶，打開蓋子一聞就知道是上好的療傷藥。
…… ……
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之後，唐無夜再也撐不住了，身體瞬間脫力，如果不是扶著桌子，他肯定就倒下了。他以手掩面，小聲的咳嗽了幾聲，拿開手發現：滿手的鮮血。他感覺到背後和腰部的傷口已經開始重新流血了，於是立即脫下衣服有些艱難的為自己換藥。
幸好唐門門派的衣服顏色偏暗，剛才唐無夜的傷口只是滲出了微量的血，而唐曉月也被早早氣走，所以才沒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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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確認唐無夜真的走了之後，曲鈴音才敢從水中探出頭來。她上岸後，甩了甩頭髮上的水，拎了拎自己濕透的衣服，確定四周沒人之後才從系統背包裡拿出新的衣服穿上。受昨夜的教訓，曲鈴音覺得自己去純陽只能繞路走荒郊野嶺了。在客棧被唐無夜抓了個正著，只能說她開始太沒有江湖經驗了。
唐門是個殺手組織，而幹殺手這一行的，情報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說唐門的情報系統肯定很強大。像客棧，茶樓等地方肯定有他們的眼線，而唐無夜在唐門弟子的的地位不低，調用一兩條情報線路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而她既然敢在還沒有走出巴蜀範圍的時候住客棧……這雖然和她當時認為唐無夜傷得太重，只有在床上躺著的份的想法有一定關係，但曲鈴音還是快被自己給蠢哭了。
在被追上，被迫向河中退的時候，曲鈴音當時緊張到了極點，突然想起在腦海中使勁翻找系統商店裡有用的東西。看見了一個叫做【化魚丸】的道具。介紹如下：
化魚丸：不一樣的體驗。水中來去自如不是夢，哦也！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曲鈴音：這是個什麼鬼？
她只知道飛魚丸。但這個系統裡明顯沒有飛魚丸，而飛魚丸在這裡估計也派不上什麼大的用處。但「水中來去自如」正是她所需要的，算了，情況這麼危急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於是曲鈴音馬上買了【化魚丸】，選擇立即使用，正巧當時唐無夜抬起了千機匣，而河中一個小浪打過來，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曲鈴音發現，自己好像變小了。不，不是變小了，是變成了一條魚，在水中確實是很來去自如的……
在唐無夜過來查看的時候，曲鈴音還報復性的在他身上吐泡泡呢。
但這個【化魚丸】的效用只有半個小時。曲鈴音已經看見自己人物屬性面部上掛起了倒計時的buff【化魚狀態】，點開還有一行小字：該狀態下，經脈受損，無法運功。
曲鈴音：…… ……
不過魚兒對血腥味還是很敏感的，唐無夜下了水，曲鈴音就能感覺到從他身上飄來的一股血腥味，很明顯是他的傷根本就沒怎麼好，所以曲鈴音斷定他待不了多久。果然，唐無夜在搜尋一番，無果後走了。不過就算待得了很久，她也可以順著河流遊很遠了。
不過留下來觀察唐無夜的反應也是曲鈴音自己的決定，她對他總感覺十分懼怕，又有一種莫名的愧疚在裡面。
…… ……
再離開此地前，曲鈴音摸了摸唐無夜在樹幹上砸下的坑，想著這力道要是砸她身上……曲鈴音表示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曲鈴音：看來要隨時觀察羅盤了，絕對絕對不要和他碰面！！！！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把明教拉出來遛一遛。O(∩_∩)O
曲鈴音：硬撐著傷追我一夜，你對我還真是真愛。
唐無夜：……呵呵。（舉起千機匣）
另外賣道具【化魚丸】讓你像美人魚一般在水裡暢遊無阻，少女不來一發嗎？
繼續求拼。評論就是動力，不然感覺在單機一樣，哈哈雖然和單機沒什麼兩樣。
第4章 偶遇
因為唐無夜的威脅太大，所以曲鈴音打算走野路，避著有城鎮的地方走。只能靠大地圖來判斷自己走到哪裡了。
曲鈴音先是沿著河的上游走的，因為就算她再沒有野外常識也知道水源是必須的。
折騰了一夜，曲鈴音又累又餓，可她不敢停下來，誰知道唐無夜那個超乎常人想像的傢伙什麼時候會追上來？在走了她感覺有一定的距離之後，她實在是撐不住了，於是在河邊找了個隱秘的地方睡下了。但在睡前，她召喚出了靈蛇幫她警戒。現實版的靈蛇其實長得還算挺嚇人的，兩條體形巨大的蛇相互纏繞，身上的鱗片閃閃發亮。可既然都召喚過一場，第二次也不算什麼吧。反正第一次召喚的時候，她光顧著逃命沒去注意那麼多。也可能是她穿越過來是五毒的原因，她看蛇類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 ……
河邊很安靜，輕柔的風，柔和的水波，在夕陽的霞光下顯得十分美麗。
曲鈴音是被餓醒的，沒辦法，被追了一夜，又走了一上午，她肚子裡的那些食物早已被消耗殆盡了，她沒暈已經算是這個身體的素質不錯了。
她醒來時，靈蛇依舊在她身邊盤旋著，看來這荒郊野嶺確實很少有人來。曲鈴音稍微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葉殘渣，就打獵去了。這裡的野兔還是挺多的，很快她就打死了一隻，在這方面，曲鈴音可沒有＃看兔子好可愛，捨不得殺＃之類的感受呢。對快要餓暈的她來說，這就是食物啊，是肉啊。
學著電視劇裡的那些人做的，曲鈴音在河邊用小刀將兔子整個剝開清洗，又將內臟扔給了靈蛇。然而靈蛇只是晃了晃那兩顆大大的腦袋，並不理會曲鈴音扔給她的東西。
好吧，看來召喚物確實不一般，都不需要吃東西。
接下來折了個比較大的樹枝將洗好的兔子穿了起來，然後呢？
曲鈴音總算想起了最總要的一步：火！
沒火怎麼吃啊！！！！！而五毒的招式大多是用蠱，與高溫和火之類的無關，這就代表她只能選擇最原始的方式點火：鑽木取火。
餓著肚子鑽木取火……好慘。
曲鈴音一邊使勁加快手中的動作，一邊在心裡流淚：為什麼我不是個明教，明教招式多半與火有關，點火多方便啊。為什麼我要是毒性內功？為什麼系統商場不賣普通食物？為什麼這個遊戲沒有生活系統…… ……
她甚至還有點自嘲的想：不知道被唐無夜殺死和餓死，哪個更悲哀。這餓的難受的感覺，還不如被唐無夜一箭打死……額，不對不對，我怎麼會這麼想。堅決不要被殺，也不要餓死。
曲鈴音花了好半天才點著了火，然後再把兔子架了上去。沒有鹽啊……算了，湊合著吃吧。雖說如此，但也不能太期待曲鈴音的水準，畢竟一個才從現代社會穿過來的最多使用電飯煲的女生，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能烤好這個兔子。
曲鈴音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水準，因為怕烤不熟，所以她等兔子肉外面都有點焦了後才拿下來吃。然後發現，她果然沒烤好：外面的那層肉已經熟透了，有的甚至還焦了，而裡面還有不少的肉還沒有熟，是半生的狀態。
好難吃……曲鈴音在咬了一口後再也沒法咬第二口了。於是她只好用小刀將熟的那部分挑了出來吃掉，而生的就再烤烤。
即使是這麼折騰，曲鈴音也只是吃了個３分飽，只是保證自己不會餓暈而已。更何況她吃的東西裡沒有鹽，精力得不到補充。
既然已經吃了飯，曲鈴音就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走了，她是沒有精力在弄第二頓這樣的飯了。所以她在考慮要不要進一下城鎮，好歹買點作料或者乾糧什麼的帶在身上。
既然打算進一下城，曲鈴音也該好好檢查一下自己的打扮了，畢竟她這身五毒弟子服太扎眼了，於是她換了身普通也比較樸素的江湖裝，反正這裡的衣服和外觀沒什麼差別。蛇先不忙掐，萬一路上還有麻煩呢？等看到城鎮再掐也不遲。
於是做好準備的曲鈴音看了看地圖，朝著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城鎮走去。
…… ……
妹的！！！！
曲鈴音走野路是防到了唐無夜，可是她沒想到野路山賊多啊！！！！
銀笛從手中一轉，吹出一個急促的聲音，曲鈴音身前的山賊又倒了好幾個，另一邊的靈蛇也擊倒了不少的山賊，或者說也嚇到了不少的山賊。
見拿不下，而且曲鈴音的招式明顯是苗疆的。苗人擅蠱，多詭異。所以山賊頭子立馬帶著手下逃走了。
見山賊逃走了，曲鈴音默默得松了口氣，也不去追。只是原地打坐恢復體力以及內力。原本以她這個身體的本事來說的話，她是不怕的，可走了這麼遠的路休息得不好，也沒吃什麼東西。她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而戰鬥又特別費體力，再加上山賊又多。她是真的快撐不住了，說起來，這已經是她遇上的第三波山賊了，看地圖，這裡離城鎮已經不遠了，但山賊反而層出不窮。
其實這也好理解。曲鈴音是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子，全身上下就拿了一把銀笛（可畢竟是銀子做的啊）再加上她換了普通的江湖套，看上去也就普通多了，沒有了那股子詭魅感，而劍三的普通江湖套……只要是滿級了的，就沒有多少套看上去很窮的= =。
而靈蛇又一直在她後面的草叢裡躲著。她滿身上下就給了山賊們一個資訊：有錢，菜，小肥羊，快來宰。所以說，山賊們不打劫她打劫誰啊？
曲鈴音表示：呵呵，雖然我對付不了唐無夜那個非人類，但對付你們幾個小菜雞還是妥妥的。
其實如果曲鈴音還穿著苗疆弟子那身衣服，這些山賊在看到她時就會先掂量掂量的。所以說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
———————（這是說好的明教小哥）——————————
明教，三生樹。
一群明教弟子打扮小女孩正和她們的小貓玩。然而其中一個一抬頭發現了一個正從這裡經過的人影。一絲狡詐從眼裡劃過，女孩隱沒了自己的身影悄悄的接近那個人，正準備撲上去的時候，那人一把扯住了她。
「阿依木，你想幹、什、麼。」
那人微笑著看著在自己手中不停掙扎的小女孩。
見自己這麼容易被發現，阿依木停止了掙扎，別過頭去，還小小的哼了一聲。
「好吧，我的錯。下次阿依木來，我絕對當什麼也沒發現。」
那男子笑著哄著鬧彆扭的小女孩。
「夏哈甫，我的『暗沉彌撒』才沒有那麼差呢？用不著你假裝！」
「好好好，我等著，不過，你該叫師兄。」
男子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依舊笑眯眯的看著阿依木。
阿依木卻漸漸沒了氣勢，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喊了一句：
「師兄……」
不過阿依木目光一轉，看到陸輝（夏哈甫）的這一身行頭，不由的揶揄到：
「師兄，你前兩天剛回來，今天又要走，這樣迫不及待，該不會是看上哪家的中原姑娘，急著去會人家吧？」
話音剛落，阿依木就頭上就挨了那麼一下，她連忙閉起眼抱著頭「哎喲∼哎喲∼」的叫，等了一兩秒沒見反應睜開一隻眼查看才發現：陸輝早走遠了。然後才想起，這次師兄居然沒有反駁她的打笑呢！
阿依木：師兄該不會真看上什麼中原姑娘了吧？
——————————（這是附贈的道長）——————————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曲鈴音必須儘快找到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於是她強撐著加快了腳程。
然而……她又遇上了山賊。
＃我真的和山賊這麼有緣嗎？＃
＃呵呵噠，難道我真的看起來這麼好欺負嗎？＃
＃媽個藏劍，這條路上到底有多少山賊啊？！＃
但是曲鈴音立刻就發現是她錯了，因為根本不是山賊要打劫她，而是她走到山賊窩來了！因為天色很暗，她沒怎麼看清地圖，再加上這現實版無定位的抽象地圖她本身就不怎麼懂，所以她的路走歪了，這一歪就歪到山賊窩來了。
曲鈴音：路癡你傷不起……
…… ……
這群山賊正是打劫過曲鈴音，最後被她趕跑的那群山賊。這些山賊看著曲鈴音出現在寨子附近，頓時如臨大敵，都以為曲鈴音是為了報被打劫的仇故意找到此處的，於是一個個都帶上兵器一副要拼命的架勢沖著曲鈴音沖了過來。
曲鈴音哪裡扛得住啊，她本來就已經體力告罄，現在都是強撐著的，再加上山賊都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勢，比打劫她時兇狠了不少。越戰鬥，她就越累，曲鈴音眼前已經發黑了，身體也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身體上又添了不少傷，不遠處的靈蛇也是傷痕累累的，眼看就無力再戰了。
曲鈴音不禁悲從心來，穿越而來這幾天絕對是她這輩子過得最為辛苦的幾天，各種逃命，疲憊，饑餓，寒冷，她都嘗了個遍。沒想到她沒有死在唐無夜手裡，也沒有被餓死，今天居然要死在這群山賊手裡嗎？
在暈倒前，她似乎看見眼前有藍色的光閃過，還有誰略帶急切的呼喊聲。
「阿音，撐住！」
作者有話要說：
嗯，答應的明教出出場了，附贈的道長也算是露了聲音吧。繼續厚臉皮求評。
小劇場：
唐無夜：你現在有三個選擇，一、被我殺死；二、餓死在山上、三、被山賊殺死。
曲鈴音：……我選四。
唐無夜：呵呵，原來你準備餓到極點後被我挑斷四肢送去給山賊殺死啊。
曲鈴音：……我想殺死你。
第5章 淩虛陽
曲鈴音醒來的時候是在半夜，一睜眼便看見了漫天的星辰。而她的旁邊是燃起的篝火，在夜裡感覺暖暖的。而篝火旁坐了一個僅穿著中衣的人，他正在翻烤著手中的食物。
那人帶著黑色的道冠，容顏秀麗俊逸異常，神色略有幾分清冷，又似乎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只是他坐在火邊，專注於手中的事，暖橙色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沖淡了那種猶如冰雪在側的清冷感，給他添上了幾分暖意。看在別人眼中，這就是希望的化身，至少在曲鈴音眼裡就是這樣。
曲鈴音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身做工精緻的道袍，而她身上的傷也被包紮好了。
「阿音，你醒了。」
那人抬頭，對曲鈴音微微一笑，那笑容打破了他清冷的印象，猶如平靜的湖面泛起的微風。
曲鈴音現在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也許是慶倖，或者還有難以相信，總之很多感覺在心中交織。因為她眼前這個純陽宮道士打扮的人正是她在遊戲裡攻略過的……
【姓名：淩虛陽
門派：純陽宮
身份：玩家愛慕者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100（生死不離）
…… ……】
淩虛陽見曲鈴音醒來，便微笑著將手中才做好的食物遞給曲鈴音：
「阿音，我探了探你的脈，你太過疲憊了再加上進食不足，身體目前有點虛弱。別的先不說，先吃點東西吧。」
曲鈴音低下頭看了看，烤肉被細心的切成了的便於消化的小塊，被裝在了一個小瓷盤裡，而將它們遞過來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皮膚白皙，猶如玉雕。
接過瓷盤，曲鈴音正準備開吃，卻被阻止了。
「哎，我倒是差點忘了，阿音，先喝點水吧。」
淩虛陽再次將水袋遞了過來，曲鈴音道了聲謝後邊開始大吃大喝起來，畢竟她是真的很餓也很渴。這烤肉很嫩也很軟，一點也不硬，最重要的是真的很好吃，和她前世的大廚都能有一拼。
曲鈴音：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畢竟看他的手還真不像廚藝這樣好的樣子。
直到吃完了，曲鈴音才反應過來，她好像還沒問淩虛陽吃沒吃飯……有點臉紅。
「……額，道長，你吃飯了嗎？」
「呵呵，阿音，你放心的吃吧，我自己會做。」
這就是說沒吃了……= =
後面為表歉意，（終於吃飽了的）曲鈴音主動去打了幾隻兔子，然後交給了淩虛陽……
曲鈴音：做飯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呵呵，我不心虛，我一點都不心虛……
…… ……
最後什麼都做完了的曲鈴音和淩虛陽面對面的坐在篝火旁，一本正經的——聊天。
通過這一陣胡亂的聊，曲鈴音瞭解到淩虛陽是出來歷練的，他正好在幫附近的村鎮剷除山賊，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曲鈴音。
曲鈴音：還好我命不該絕，遇見了淩虛陽，運氣真好！
以前攻略的時候曲鈴音就發現了，淩虛陽和其他的攻略目標的初入地點不太一樣，其他的目標多少出現在城中，包括唐無夜也是城裡較多（畢竟暗殺的物件多半都住城裡），而淩虛陽確實出現在野外的幾率較大。所以攻略的時候，在瞭解淩虛陽經常活動的地點以後，曲鈴音就經常跑去野外碰運氣，在殺了好幾次猛獸，挑了好幾次山賊寨子後，她還是能夠遇見幾次淩虛陽的。
怎麼說呢，淩虛陽修的劍道是比較崇尚自然的那種，所以他經常出沒在荒無人煙的自然山水中，而他本身也是一個比較好心腸的人，所以經常去幫忙剷除山賊猛獸等等。
總之說了這麼多，作者最想表達的一點就是：道長他野外生存技能是滿級的！
…… ……
「不知阿音為何以這種狀態出現在這裡？」
淩虛陽在介紹完了他自己的相關事情後，似乎是隨意的問出了口。
「呵呵……其實，我也是來剷除山賊的，只是沒想到山賊這麼多，又迷了路……」
曲鈴音越說越小聲，似乎是怕被嘲笑一樣。
見狀淩虛陽微微歎一口氣，道：
「阿音，你此後還是同我一道走比較好。你要去何處，我送你去。」
淩虛陽的眼眸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明亮，也很暖心。
曲鈴音這樣看著他，神情有點恍惚，這一恍惚就錯了回答的最好時候。淩虛陽見她不答以為她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目的地，於是便去撿柴木了。
等淩虛陽回來的時候，曲鈴音已經倒下睡著了。也是，今天她這樣疲憊，這樣容易睡著也是容易理解的事。
淩虛陽繼續坐回火邊，默默的守著夜，繼續給火中添加柴木，偶爾靜默的看著曲鈴音睡著的樣子。有時曲鈴音略微忘旁邊蹭了蹭，道袍從她身上滑落大半，淩虛陽就動作輕緩的再給曲鈴音蓋上他的道袍。
反正純陽終年冰雪，他也是習慣了的，並不畏懼寒冷。
淩虛陽靜靜的守著曲鈴音，在心底微微的歎了口氣。關於曲鈴音說的她也是來剿滅山賊的話，他並不怎麼信，雖然說以前曲鈴音也經常去剿滅山賊，但曲鈴音的那種狀態表現更像是瘋狂逃命時的慌不擇路。
但曲鈴音既然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他不想難為她。
暖暖的篝火旁，淩虛陽微垂下眼角。
————————（這是悲催的唐門）——————————
寂靜的夜裡，唐無夜再次被傷口的疼痛驚醒，暫時無法入眠，索性他乾脆起身坐到了窗戶邊，靜靜的看著冰冷的月勾。
月兒彎彎的帶著一種氤氳的感覺，就像是某個人笑起來的眼睛一樣。
唐無夜望著月，漆黑的眼中沒有任何感情。忽然，他低頭，看著手中一枚精巧的銀飾，嘴邊勾出極其冷淡帶著嘲諷的笑。
這是他從前趁著曲鈴音熟睡時偷偷從她耳邊摘下以解相思的。
而現在……
手慢慢的握緊，尖銳的銀飾紮進了肉裡，血珠滲出，唐無夜似乎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繼續木木的盯著握住銀飾的手。
心中無數的情感交織著激烈的碰撞著，是怨恨？留戀？不甘？懷戀還是其他什麼，無從分辯。所有的情感最終匯成三個字：
「曲、鈴、音……」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學校了……而學校暫時沒網= =。我是拿手機開的熱點打的這一點，希望各位不要嫌棄。還有就是，看在我這麼拼的份上給個評吧。
小劇場：
唐無夜：曲鈴音，你野外生存技能這麼差，還不如被我殺了省心。
曲鈴音：……對不起，我還真不想死，特別是死在你手裡。
淩虛陽：咳咳，貧道的廚藝雖不是登峰造極卻也是入得了口的，阿音與我同道，如何？
曲鈴音：太好了，我非常願意。道長麼麼噠(づ￣3￣)づ╭∼
唐無夜：……狗男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09
第6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曲鈴音醒來便看見淩虛陽正在閉著眼打坐，晨露微微沾濕了他的衣袖，而自己身上還披著他的道袍。將道袍還回去的時候還看見了幾處泥汙的痕跡，即使曲鈴音臉皮再厚也不禁有些紅了臉。
天色已經大亮，篝火也已經熄的差不多了。
察覺到曲鈴音醒過來了，淩虛陽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曲鈴音略不好意思的抱著他的道袍：
「道長，真對不起啊，你的道袍被我弄髒了，要不我洗了再還你吧。」
「無礙。」
淩虛陽只是微微一笑變從曲鈴音手中拿回了道袍，再次穿上。
…… ……
得知曲鈴音在往最近的村鎮趕的時候，淩虛陽便改變了自己原來的計畫，打算先將曲鈴音護送到附近的小鎮上去，再做其他打算。
對於曲鈴音來說，這兩天絕對是她穿越而來過得最好的兩天。她只負責打獵，偶爾撿撿柴木，而做飯守夜等活兒淩虛陽幾乎全包了，當然曲鈴音也有想過兩人輪流守，而淩虛陽只是微笑道：
「野外生活，貧道還是比阿音熟悉的。」
好吧……她就是個野外生存渣= =！
更重要的是：淩虛陽他血條和唐無夜他們都差不多啊，都是boss級別的！！！！也就是說在淩虛陽身邊，她總算可以放鬆一下了，晚上睡覺也感覺更安心了。
話說，道長長得好，性格好，做飯手藝好，體貼人，劍術高，簡直就是完美男神！
曲鈴音：道長，我要給你生猴子！
…… ……
此時近傍晚，不少夜市的小販卻已經開始擺攤，街道上倒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各處燈籠已經點上，盛唐的繁華已可從中窺見。
曲鈴音和淩虛陽就是在這個時候入的鎮，也許是沒有真的見過古代的小鎮，曲鈴音的目光難免有些四處移動。看出來曲鈴音對這裡充滿興趣，淩虛陽便建議，在安置好後再來逛一逛。（曲鈴音的翻譯方式。）
…… ……
客棧。
「小二，兩間上房。」
曲鈴音見淩虛陽已經定了房間，想要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在進房間時，曲鈴音卻被淩虛陽叫住了，
「阿音，你放心，我就在你隔壁。若有什麼事，叫我便是。」
他的表情一向是那樣略帶清冷的，可卻意外的讓人覺得可靠。曲鈴音覺得他肯定是猜出了什麼，只不過沒有說而已。
…… ……
小鎮的夜市很熱鬧，街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
曲鈴音自穿越以來，多在荒野奔逃，從來沒有感受過這古代小鎮的熱鬧，所以她難免有些好奇，不過她還是儘量克制著自己，以防做出異于常人的舉動。因為，淩虛陽就在她旁邊……
路過一個小攤，發現是個賣面具的，而古代的這種傳統的面具很讓曲鈴音好奇，於是她隨手拿起幾個看看，在發現也就是那樣後放下，奔去了下一個攤位。而跟在她身後的淩虛陽默默地買下了剛才曲鈴音看的那幾個面具。
這一家是胭脂店，女孩子有哪個不愛美的？於是曲鈴音就在此挑選起來，說起來，她還沒用過古代的化妝品呢，真想試一試。再加上店家不住的誇讚曲鈴音生的美貌，曲鈴音就更加有點心動了。她拿起一盒香味淡雅顏色嬌豔的胭脂，正打算出錢買下的時候，從她身後伸出一隻手，手心裡有幾兩碎銀。
「店家，這個我們要了。」
淩虛陽的聲音還是淡淡的，透著些許清涼。
曲鈴音回過頭去看他時，他也正看著她，墨色的眼瞳裡閃爍著什麼，忽而他又避開了曲鈴音的視線。夜晚，天色較暗，即使是燈火眾多的街上也不可能比得上白日，所以沒人發現淩虛陽微紅的臉。
「道長，你說我用上這個好看嗎？」
拿到胭脂的曲鈴音顯得有些活潑，聲音裡帶著一種放鬆，並隱隱帶著一種信任。
「阿音自然是怎麼樣都好看的。」
這話在說出口後，淩虛陽微微別過頭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太過露骨，又有些敷衍，於是平靜了下心緒，再轉過頭來，看著曲鈴音，正色道：
「就我而言，阿音還是素顏更顯清新自然。」
明明淩虛陽沒有說什麼過分曖昧的話，並且還在這麼正直的回答她的問題，看著他那雙墨色帶著暖意的眼瞳，曲鈴音卻感覺自己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曲鈴音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些暖，有些恍惚，又微微有點忐忑。她忽然覺得，就這樣，一直跟著眼前的人似乎也不錯……
然而，人群裡一點騷動，將曲鈴音的理智拉回，她在心裡壓制住那種奇怪的感覺，整理好心緒，朝那個方向看去。
…… ……
在人群中的是一對十分登對的男女：那男子容顏如玉，長身玉立，氣質卓然，一身繡著金線的華服，在人群中更加顯眼。那女子生的頗為美貌，一身製作精良的廣袖長裙，氣質淡雅如蘭。
這一對男女如此出色，幾乎成了街上眾人目光的一個焦點。
一雙水潤的琥珀色眸子對上了有些淩冽的黑眸，曲鈴音對上了那男子的視線。
……我真的不是幸運ｅ嗎？
這是曲鈴音那一瞬間腦子裡所想的，她剛才幾乎是下意識的移開視線，將自己的身影將淩虛陽的身後藏了藏。當然，這只是自欺欺人的舉動，因為他們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曲鈴音現在的心情已經是：臥槽，這該不會成為另一個唐無夜吧。對，沒有其他的原因，因為那個男子正是曲鈴音曾經攻略過物件，而且還因為攻略失敗，被她自己關閉了攻略線的那一位。這是她在這個遊戲裡面唯一一個關閉了攻略線的角色。
【姓名：葉承風
門派：藏劍山莊
身份：熟悉的人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0（不喜）
…… ……】
人已經越來越近了，曲鈴音心裡有些緊張，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如果打起來，最佳的逃跑路線是什麼？而她微側過頭，看見了站在她身前的淩虛陽，忽然心裡的緊張感就消散了不少。也是，葉承風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對她喊打喊殺吧，他畢竟不是唐無夜。
…… ……
葉承風本來是受父母之命來這裡探望舅舅一家的，順便跟著表妹一起遊覽遊覽此地的風情。沒想到卻在這裡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這一刻他的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那人還和從前一樣美麗，只是常常穿在身上的苗疆服飾已被換下，她正跟在一個純陽宮道士打扮的人身邊。呵，她還往旁邊躲，真以為沒看見她嗎？
而那個年輕的道長，葉承風曾經見過他，是個頗為正直的人。他曾被仇家追殺過，而這個道長正巧路過那裡，便幫了他一把。這樣的人不該被那樣的女人欺騙，雖然純陽宮貴為國教，但下山歷練，淩道長身上恐怕並無太多財物。
思及此處，葉承風便朝著曲鈴音他們走了過來。
「淩道長，好久不見。當日一別，葉某甚為想念。」
葉承風搶先開口道，
「身邊這位是在下表妹——夏芷蘭。」
夏芷蘭隨之表現了了大家閨秀的禮節，面帶微笑：
「這位便是淩道長吧，家兄常對我提起閣下的仗義。」
「葉公子，好久不見。夏姑娘繆贊了。」
…… ……
在寒暄一陣後，葉承風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曲鈴音身上：
「不知，這位是？」
曲鈴音見沒辦法自欺欺人了，只好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看來好感為0確實比負好= =，至少沒有對她喊打喊殺，只是裝作不認識她而已，而且這正合她的意。
「她叫曲鈴音。」
淩虛陽只是簡單的說了下她的名字，並沒有說出其他更多的相關資訊。
而在葉承風眼裡就是曲鈴音只告訴了淩虛陽名字而已，甚至還換下了衣服，隱藏了自己的來歷，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她肯定是想要害淩道長。
曲鈴音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系統的提示音：葉承風好感－5
「不知道長是從何處遇見這位姑娘的？」目光隱秘的從曲鈴音身上掃過，葉承風神色不變。
淩虛陽暗自皺了皺眉，葉公子這是……看上阿音了嗎？不習慣隱瞞的他還是如實回答了：
「是離這裡不遠處的山寨附近。」
「哦，這麼說是道長救了這位姑娘了？」葉承風調笑道。
淩虛陽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葉承風：果然，曲鈴音這苗女不安好心啊，同樣的招數還用兩次！呵呵，那些武力低微的山賊能傷她一毫嗎？看我來拆穿她！
「道長常在山上清修，可能不知這世間的一些人。」
「哦？是怎樣的人？」
「有些女子看似美貌嬌弱，事實上卻有可能是藏著毒牙的蛇。這種女子最常用的招數便是偽裝成陷入困境的弱女子，若是有人相助，她便會攀住那人，在榨幹其利用價值後，就會露出毒牙。望道長多加小心。」
葉承風這話說的別有深意，目光也故意從曲鈴音身邊掃過，這暗示的意味十足。怎奈淩道長心思太過純淨！
淩虛陽只是略加思考了一下，便答道：
「若是我遇見這種女子，必定會記得保持距離。多謝葉公子提醒。」
謝什麼啊？我說的就是你身邊那位啊！
此時此刻，葉承風覺得自己的好心似乎白費了……
曲鈴音當然聽得出來葉承風是說她，但淩虛陽的表現讓她想笑。但是，她知道，淩虛陽絕對聽出來了葉承風說的是誰，畢竟他是個心思通透的人，但只是願意相信她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求評~
小劇場：
葉承風：道長，你要小心＆×……％¥……×％這樣的女人啊！
淩虛陽（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多謝。
葉承風（急了）：就是你身邊的這位啊！
淩虛陽：葉公子，貧道自認為看人還是有一定水準的。（自己眼瞎，別亂懷疑別人。）
曲鈴音：……（哈哈哈哈哈哈）
第7章 前塵舊事
有時候葉承風也會想，如果當初他沒沒有識破曲鈴音的真面目，後來會怎樣？
…… ……
——————（一年前）——————————
「駕——！駕——！」
官道上，一身錦衣華服的青年正在縱馬飛奔。
忽然，從旁邊竄出一個紫色的身影，事情發生得太快。即使青年及時的勒住了馬，那高高揚起的馬蹄還是傷到了那個人。
那人似乎被撞得不輕，躺在地上，身體微微卷起，發出有些隱忍的□□。這是一位年輕的姑娘，一身苗人的打扮，烏黑的秀髮有些散亂，遮住了她的面容。
那撞了人的青年見狀趕緊下馬來查看那位元女子的情況。
……
葉承風本來只是趕路有些心急而已，畢竟在不趕路天就黑了，作為一個對生活品質要求一向很高的藏劍弟子，他不太喜歡露宿野外。卻沒想到在這荒野趕路的時候，會突然從旁邊竄出一位姑娘，而他剛好就撞到那位姑娘了。
「姑娘？姑娘？你怎麼樣？」
葉承風很是愧疚，作為一個秉承君子如風的藏劍弟子，他在趕路時居然撞傷了人，而且還是一位姑娘，這簡直就像是那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的行徑。
葉承風有些小心的查看地上女子身上的傷，他不敢隨意移動她，怕她傷了骨。地上的女子沒有答話，顯然是陷入了昏迷。
在確認了女子身上的傷並沒有嚴重到不可移動後，葉承風看了看情況後，決定將女子換個地方，畢竟這樣躺在官道上不怎麼好。
「姑娘，得罪了！」
葉承風將地上的女子小心的抱起。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突發事件「橫穿馬路要不得」，解鎖新攻略人物，是否開啟藏劍線？】
哈？
本來曲鈴音只是打算操縱角色去揚州多刷刷方少涵好感的，沒想到半路上跳出了一隻小黃雞。又是一條攻略線啊，不開白不開。就角色特性來說小黃雞肯定比較好攻略，畢竟人傻錢多嘛！
【開啟】
——————————————————————————
本打算天黑之前就進入雲安鎮的，沒想到遇見了這事，看來今天怕是少不了要在這野外歇著了。葉承風看著懷中的女子，微微皺了下眉。
如果只有他一人，露宿野外就算了，可現在還多了一個受傷的姑娘……
…… ……
「葉公子，那位姑娘醒了，您要去看看嗎？」
普通農家婦人打扮的女子微笑道。這位葉公子是在接近天黑的時候找到他們家的，因為周圍荒郊野嶺，只有這一戶人家，所以希望主人收留，並且還大方的給了她們一錠金子子。當然，她沒有收，只是住一晚而已，那用得了這麼多的錢。再說，那位公子抱著的姑娘似乎是受了傷，正是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們可不能趁人之危。
…… ……
已經是早上了，晨光從窗戶外透進來，灑在那女子披散的黑髮上，給那柔順的黑髮鍍上了一點金色。她在晨曦的光輝中回頭，容顏嬌豔勝過百花，琥珀色的大眼中還透著些許迷茫。
葉承風推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那個人在晨光中仿佛會發光一樣。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收集ｃｇ「晨曦中的人」成功
葉承風好感度＋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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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了我嗎？多謝了∼」
有些歡快的語調，尾音微微拉長，帶著苗女特有的柔媚。那少女坐在小院裡，仔細的打理著自己的那頭長髮，臉上帶著有幾分天真甜美的微笑。
葉承風不知怎麼的，感覺自己的心跳微微慢了幾拍，大概是這晨光太好吧：
「姑娘不必道謝，說來慚愧。正是在下撞傷了你……」
「可你沒有扔下我跑掉啊，我還是想要謝謝你！」
那少女的笑容不變，她依舊在打理著自己的頭髮。
【葉承風好感＋５】
…… ……
少女有一雙巧手，不一會就給自己弄好了一個在其他人看來有些複雜的苗疆髮型：蛇形的銀飾被固定在了頭中央，一個類似於釵子的偏大的銀飾將那頭烏髮好好的固定在腦後，並挽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剩下的長髮自然的垂在身後。
挽起發的少女看上去少了幾分柔婉，多了幾分明麗，本來就有些明豔魅惑的容顏加上一身苗疆的打扮，更是多了幾分說不清的誘惑與神秘感。
少女的手中還有許多較小的銀飾，都是用來裝飾頭髮的。大概是這裡沒有銅鏡或者說其他什麼原因，在插最後一個銀飾的時候，這少女插了幾次都沒能弄準確位置。
「姑娘，不然在下幫你吧。」
話一出口，葉承風就有些後悔，他這話怎麼不經過大腦就說出來了呢……可，看著遞到手中的銀飾和眼前那頭烏黑的長髮，他便儘量自然的將這個銀飾插到它本來該在的地方。
話說苗人愛銀，還真是啊……看著少女這一身的銀飾，葉承風不由的感慨道。注意到少女頭髮左邊有一處和其他地方比起來略顯有點空的地方，葉承風有些好奇的問了出來。
「你是說那裡啊，是，原來那裡是有一個小巧的銀飾的，這邊的一樣。」說著，少女將頭偏過來讓葉承風看，果然，她頭髮右邊的那處地方有一個小巧的銀飾。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沒有將頭上的銀飾全部取下，第二天醒來那裡的銀飾便不見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而家中沒有剩餘的銀了，也就暫時沒辦法再補打一個了，於是就這樣了。」
少女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但卻讓人感覺得到，她真的很喜歡這套銀飾。一個想法從葉承風的腦中一閃而過……
「哎，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幫一個女子挽發代表什麼嗎？」
她的語氣輕快，聲音裡還帶著笑意，臉上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在下不知……」
葉承風的臉以看得見的速度慢慢變紅，整個人也顯得不知所措起來。
「哈哈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了。你這算什麼挽發，整個頭髮都是我自己弄的，你就只是幫我弄了下銀飾而已。」
…… ……
雖然已經確認是這苗人少女開的玩笑，但葉承風心裡卻是起了一層漣漪，這幾天他總忍不住向那方面想。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姓名：葉承風
門派：藏劍山莊
身份：玩家愛慕者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81
…… ……】
曲鈴音看著不停上漲的好感度，不由的感慨：看來這是藏劍的特別線了，這麼幾天就刷到了80以上的好感，其他攻略角色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啊。果然小黃雞傻白甜嗎？
＃二少，你這麼好拐，你家莊主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遲到的更新••••••（說好，不許打我），繼續厚顏無恥的求評~
小劇場：
曲鈴音：我的發飾丟了……555，我好喜歡的啊。
唐無夜（將手中的東西藏了藏）：咳咳……我會幫你……
葉承風（手拿一大錠銀子）：曲姑娘！你發飾的圖樣是什麼樣子的，這些銀夠嗎？
唐無夜：幫你補打一個的……
唐無夜：……
唐無夜（握緊手中的銀飾，迷神釘對準葉承風）
第8章 前塵舊事（二）
緣分很奇妙，就像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見那個人一樣，葉承風也從來不曾想到過，自己在短短的幾天中就把心放在了一個苗人姑娘的身上。
———————————————————
苗人少女的傷不重，幾天就全好了，也就是說他們該分別了。想到這裡，葉承風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了一絲惆悵和不舍。
葉承風：我在想什麼啊？不過是才相處幾天的陌生姑娘而已。
可不管怎麼在心裡鄙視自己，勸說自己，葉承風都知道這是事實：他確實是在不經意間喜歡上了這個苗人少女了。
看見她的笑容，他自己也會忍不住跟著笑。
和她說話時，語氣會不由得變得更加溫和，會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出來。
在視野裡沒有她時，會忍不住去找她。
總是會忍不住去觀察她，在意她說的每一句話……
…… ……
甚至他現在已經在心裡盤算著怎麼補上她丟的那一個發飾了。
葉承風在心裡默默扶額：我真是夠了！
那少女明顯是五毒教的人，而五毒在中原的名聲並不怎麼好……他們快要分離了，不過是一個才相處幾天的陌生人，就當做從來沒有見過吧。說起來，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麼……
只知道那農家婦人「阿音，阿音」的叫她，那小女孩也是喊的「阿音姐姐」，她名字是阿音嗎？
…… ……
葉承風收拾好了行李，打算這天離開，而那苗人少女正好也是這天走。
「在下去雲安鎮，不知阿音姑娘去何方？」
葉承風在臨別前還是忍不住問了問那苗人少女的目的地，畢竟……萬一同路呢？
「真巧，我也是去那的。」
少女雖然語氣還是那樣歡快的，但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的名字是『曲鈴音』，你叫我阿音就好，別叫那樣奇怪啊。」而後還帶著幾聲「中原人就是麻煩」之類的小小抱怨。
葉承風：……抱歉，我腦子又當機了(?°?°?)?
「阿音」是親近點的叫法，姑娘是略帶生疏的稱呼……而把兩個稱呼一起用……他腦子果然又進水了！還是說他想要禮貌點，又忍不住暴露了心裡想要親近點的想法？
「好的，阿音。既然我們同路的話，何不一起走？」
「好啊！」
然後葉承風高興的伸手邀請曲鈴音上馬……
！！！！！！！！
葉承風：！！！！！我腦子又當機了•••••Σ( ° △ °|||)︴才認識幾天啊，就這樣邀請她同騎，會不會表現的很輕浮啊！！！但我只有一匹馬啊，阿音又沒有馬，我騎馬，她走路更不厚道啊啊啊…………
當然，葉承風心裡是翻天覆海，但他表面上還是端的那一副君子如風的氣度。還好那苗人少女沒想那樣多，搭上他的手便上了馬。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葉承風邀你同騎，是否同意？
Ａ．同意
Ｂ．拒絕】
螢幕外的曲鈴音當然也沒想那麼多，直接選了Ａ，任何一個有可能加好感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葉承風好感＋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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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有些熱，陽光明媚，風是那樣的柔和……
事實上以上全是葉承風自己在心裡的暗語，天氣，風，陽光什麼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總是沒辦法將注意力從環在腰間的兩條的手臂上移開，或者說沒辦法將注意力從身後的那個人身上移開。
她就在自己身後……這個想法一直在葉承風的腦海中盤旋，她正挽著他，她的臉正靠著他的後背……
葉承風：……我到底在想什麼啊啊啊啊？！！仔細看路吧。
…… ……
很快，這段讓葉承風腦子不停當機的路程結束了。
雲安鎮到了。
財大氣粗的二少已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幫曲鈴音定了最好的客棧，最好的房間，總之就是一切都要最好的。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曲鈴音：怎麼有種霸道總裁買買買的感覺……不，我錯了，這是傻白甜總裁。總感覺這條線是不是過於輕鬆了，我還是蠻都沒做呢，二少的好感就一個勁的漲漲漲了……
客棧找好了，葉承風在知道曲鈴音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後，就主動提出帶曲鈴音去遊覽一下小鎮。當然，這種明顯刷好感的機會曲鈴音是不會拒絕的。
———————————————————————————
又是一家首飾店。
葉承風心情很好的挑了一些銀飾和玉飾，想要送給那苗人少女。
看著又被塞到手中的銀飾和玉飾，苗女的眉頭微皺：
「葉承風，你已經幫了我不少忙了，這些我確實是不能要，我沒有什麼可以回贈的。」
葉承風只是笑道：
「那日在下縱馬傷人，阿音你不怪我，可我自己卻實在是覺得過意不去，這些算是賠禮。阿音，你就收下吧。」
葉承風看著她，滿臉都是「收下吧，收下吧」的意味，苗女不好拒絕，只得一一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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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收到銀鑲碧玉簪一對，銀鐲三個。葉承風好感＋２】
【系統提示：收到翡翠玉墜一個。葉承風好感＋１】
【系統提示：收到％＆％＆（¥％＃，葉承風好感＋ｎ】
…… ……
曲鈴音嘴角有點抽，連收禮物都加好感啊……怎麼感覺不是我在攻略他，而是他在攻略我呢？這二少也太二了吧！人傻錢多的典型例子嗎？不愧是霸佔了西湖旁邊最貴的一塊地的小黃雞……
不過你送倒是給我一些能加屬性的首飾啊，這些普通的除了賣給雜貨店換錢有什麼用啊（╯‵□′）╯︵┻━┻！果然，只有系統任務完成才會獎勵加屬性的首飾嗎……
就知道天下沒這麼好的事情……= =
再次查看葉承風資料，系統顯示為：
【姓名：葉承風
門派：藏劍山莊
身份：玩家愛慕者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93
…… ……】
這好感值……有點小激動哎，曲鈴音在心裡盤算著，這可能會成為她第一個刷滿100好感的攻略物件哦，更重要的是：一！次！讀！檔！也！沒！有！\(^o^)/YES!而想起唐無夜線，曲鈴音就有些心塞……坑爹啊，一步一存檔是要鬧哪樣？！那條線，虐得她死去活來，她都不知道在那條線上死了多少次了……沒錯，攻略唐無夜的時候，選項一不小心選錯就有可能迎來死亡結局〒▽〒……簡直虐心，累覺不愛……
曲鈴音：小黃雞你這麼萌，這麼治癒，我都捨不得換線了(╯▽╰)。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攻略玩家，這麼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呢。好吧，就多和小黃雞待幾天再去見方少涵吧。
（*注*：這個時候曲鈴音還沒有刷滿各門派的好感。當時唐無夜好感：78；方少涵好感：82；陸輝好感：67<相遇較晚>；淩虛陽好感：75）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同學過生，出去了……所以這麼晚更，不過，還是繼續厚著臉皮求評，打我也沒用~（#dog臉#）我好像把二少寫成了很奇怪的屬性，不過不管了，就這麼著了。二少屬性為：二缺（談戀愛就掉智商）+人傻錢多+癡漢
小劇場：
曲鈴音：二少你真是我的小天使∼（求抱抱）
葉承風：哈？
唐無夜：呵呵噠，靜待明天。
陸輝（隱身過）：沒我什麼事。
淩虛陽：貧道也很好相處的！
方少涵（揮舞著雙劍，轉著圈圈）：我是一個背景板。
第9章 前塵舊事（三）
如果說曲鈴音沒有收下葉承風的首飾還好，一但收下，葉承風就開始變本加厲了，送得更起勁了……
葉承風也知道自己的這種舉動不對，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送給曲鈴音東西。一開始還只是試探著的送，看她是否會接受，後來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看著她收下，即使是皺眉的收下，他心裡也會有一種微妙的滿足感。
既然願意接受我送的這麼多東西，你會不會……會不會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呢？
他知道苗人愛銀，所以送給曲鈴音的東西除了一小部分玉飾之外，全是銀飾。
…… ……
葉承風領著曲鈴音走，一邊在腦子裡東想西想，一邊偷偷的看她，好像怎麼看也看不夠一樣。從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走過，她永遠都是最顯眼的那一個。他想，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晨光中的景象，他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忽然，一個人影飛快的從他們的身邊竄過，曲鈴音被小小的撞了一下。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觸發事件「路遇盜賊」，您損失了2314個金幣，20兩銀子。】
我去去去！！！！！
哪裡來的小偷敢搶你姑奶奶的錢，那可是我一大半的積蓄啊！！！系統你解釋一下，系統背包裡的東西怎麼會被偷呢？這小偷難不成是偷神！！！！
在系統提示響起的那一刻，曲鈴音猶如遊戲之神附體，反應極快的調整視角，找到小偷的身影，一個聶雲沖上去就是【幻蠱】、【蛇影】、【千絲】等等……給那小偷來了一套。
曲鈴音：偷我銀子可以，但偷我金幣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知道金幣是在系統商店裡換東西的唯一貨幣，系統商店裡有很多效用奇特的好東西，而金幣只有做任務才會給，而且給的還不多。在金幣的問題上，系統簡直摳門得要死。銀子，曲鈴音是不怎麼擔心的，只有住客棧啊，買點小東西禮物之類的才會用到，而且來源較為廣泛。曲鈴音在銀子的花銷上面一向不大，哈哈，住野外和下線大法萬歲，對她來說，銀子的用處根本就是少到可憐啊。
————————————————————————————
在那人一閃而過的時候，葉承風就察覺到了不對，正準備出聲提醒並去追那賊人的時候，他身邊那個少女以極快的速度沖了上去，瞬間制服了那個賊人，拿回了了被盜之物。
苗女的銀笛響起，臉上帶著有幾分鬼魅的笑。葉承風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樣的反應和功夫……
葉承風在心裡搖了搖頭，阻止自己多想。
…… ……
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等待著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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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藏劍的好感漲到95就再也漲不上去了，和他前期好感的容易成反比，無論曲鈴音怎麼做，葉承風他的好感就定格在９５了，一點也不漲了。這讓曲鈴音一度懷疑：葉承風這傢伙的滿好感該不會就是９５吧！！！！！
【系統提示：您有新的任務，是否接受？】
曲鈴音點開任務列表查看。
【前些時間照顧您的農家婦人婦人生了很重的病，需要花費一大筆銀子。這家沒有男主人，孩子還年幼，沒有辦法維持生活了。善良的俠士，您是否願意資助她們？
任務獎勵：經驗若干，金幣Ｘ739，魅力值＋23，武學潛力+58……並成功開啟下一階段。
下一階段新增攻略人物：楚硯（萬花）、陳州（丐幫）、羅守誠（蒼雲）、李渡（天策）、秦徵羽（長歌）……
Ａ．接受
Ｂ．拒絕】
開啟下一階段！！！！！
這、這應該是主線任務之類的啊！！！怎麼會是這樣一個隨便的任務？難道那個農家不簡單，是隱士後人？還是那個孩子未來會是什麼大人物……曲鈴音在腦海裡胡思亂想的，隨意猜測著。其實這不怪她，一般來說遊戲的主線任務看起來都比較高大上，但誰能想到……這個遊戲這麼不走尋常路……
既然是主線任務，曲鈴音用手指頭想也不能夠拒絕，當然是接受。這個任務所獎勵的金幣、魅力值以及其他的屬性點比起其他的任務來說，格外的多呢。系統這一次這麼大方不成？
而且，那家好歹也是幫過她的人吧，即使是ｎｐｃ……
…… ……
———————（過場動畫）——————————
苗疆少女一個人出了城鎮，回到了幾天前待過的那戶人家。
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原本應該關著家禽畜生之類的籠子已經全都空了，只剩下一些痕跡，滿園的衰敗之感。
「嘎吱——！」
苗女推門進屋，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年長的母親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額頭滿是冷汗。有些狼狽的小女孩坐在床邊，默默的守著母親，她雙眼的神采全無，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命運。
聽到推門聲，小女孩回過頭來，見是熟悉的人，眼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阿音姐姐……，大夫說，說，阿娘的病必須要用很貴的藥才行……，我把家裡的小雞小鵝們全都賣了……可是、可是還是不夠啊……」
「小秋別哭，總會想到辦法的，告訴姐姐是哪些藥材？」
…… ……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螢幕陷入黑暗，退出了過場動畫，任務的條件更加的清楚了。
【任務：小秋的娘病重！需要藥材：¥＆¥＃＃……＆＆××（（×％¥（反正曲鈴音她看不懂）若干。需要銀兩３５ｗ，另外幫助小秋家改善生活需要銀兩１０ｗ，總計４５ｗ。】
【系統提示：玩家總資產２０ｗ，未達任務條件，還請玩家努力賺錢！】
曲鈴音：我去去去去！什麼神丹妙藥啊，這麼貴！！！！我玩到現在總資產才２０ｗ啊好不好！！！雖說銀子比較好賺，但也不能這樣啊！！！！
就在曲鈴音整理背包打算賣點東西增加點資產時，意外發現葉承風送她的那些首飾雖然說沒有屬性，但它們的介紹下面都有一排的小字：價值不菲。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曲鈴音進了典當行，然後賣掉了葉承風送她的所以首飾。出乎意料的是，這些首飾竟然值２７ｗ左右！！！！
曲鈴音：ｎｐｃ也太有錢了點吧……小黃雞，我以後再也不嫌棄你送我的東西沒有屬性了！
看來葉承風一直給她送禮的行為是系統故意的啊，這根本就是幫助玩家開啟下一階段的捷徑吧。
【系統提示：玩家目前總資產４７ｗ，達到任務條件，是否完成任務？
Ａ．完成
Ｂ．再等等】
【Ａ．完成】
曲鈴音在完成任務後，欣賞了一下自己新的屬性就下線了。
————————————————————————
不知道為什麼，那天苗女制服賊人時，臉上那一抹鬼魅的笑容一直在葉承風的腦海中回蕩，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他確信那確實不是幻覺。
有著這樣的身手，為什麼還會被他的馬撞傷呢？
我送她的東西，她一件也沒戴過……她頭上那塊缺了的發飾依舊沒有補上……
想到這裡，葉承風的目光不由的有些黯淡：既然不想理會我的心意，又為什麼接受我的示好呢？
…… ……
葉承風再次去找曲鈴音的時候，發現她早已退了房，離開了。
沒有給他留下隻言片語……
…… ……
不知出於何種心態，葉承風又在這小鎮上逗留了三日。他還心存僥倖：也許她只是有要事要辦，只不過忘記了和我道別。
第三日，他在一家典當行裡發現了他曾經送給曲鈴音的所以首飾，其中還包括了那把他親手雕刻的玉簪（他沒告訴曲鈴音這是他親手雕的）……
原來，你不曾對我有過什麼好感……我只是在自作多情而已……
我的心意什麼也不是……
你接近我到底是什麼目的呢？目的已經達成了嗎？所以連假裝的告別都不需要了嗎……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葉承風好感－１０】
【系統提示：葉承風好感－１５】
【系統提示：葉承風好感－１５】
…… ……
曲鈴音再次上線時，差點被這一連串的系統提示給砸暈了頭，嚇得她趕緊打開了葉承風的屬性面板查看：
【姓名：葉承風
門派：藏劍山莊
身份：熟悉的人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0（不喜）
…… ……】
曲鈴音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嚶嚶嬰！！！我９５的好感啊！說好的小黃雞傻白甜呢？二少，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等曲鈴音回到雲安鎮時，葉承風已經走了，而且這是一條偶然性的支線，羅盤上沒有記錄他的位置，她找不到他了……
曲鈴音：不！二少，你不能拋棄我啊！你回來啊，回來啊！！！（爾康手）
【系統提示：葉承風好感已清零，是否關閉葉承風線。】
曲鈴音心裡流淚的選了【關閉】，沒辦法，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晚上的時間，葉承風的好感就清零了，這過山車一般的感覺，她再也不想嘗試了。誰知道葉承風的系統設定是不是好感到了某個界限就主動歸零，刷夠規定次數才會滿。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關於葉承風的回憶總算是完了，下一章進入正軌。還是厚著臉皮求評~
小劇場：
曲鈴音（欲哭無淚）：我真的長了張間諜臉嗎？
葉承風：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唐無夜：奸細必須死！
淩虛陽：阿音哪裡的話，你、你長得很像九天仙子……（越說越小）
葉承風＆唐無夜＆方少涵：樓上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又見長啊！
第10章 四人同行
距離上一場見面已有一年，葉承風真的沒想到還能看見曲鈴音，當著淩虛陽和夏芷蘭的面，他又不好發作，最終他們也只能不歡而散。
…… ……
夜色更晚，夏府。
「表哥，那位曲姑娘真像你說的那樣？」
夏芷蘭的聲音和她人一樣溫溫柔柔的，但她的表情明顯是一種＃你該不會是騙我的＃
「沒錯，就是她！表妹，你別也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葉承風一臉＃虧你還是我表妹呢，你怎麼能不相信我？＃
＃說好的表哥表妹一生推呢＃
夏芷蘭：……
「可……那位曲姑娘確實不太像那樣的人啊。」
「人都有表相，她的偽裝好得很，不然一年前也不會將我騙成那樣！」想到一年前他為曲鈴音忙裡忙外，送東送西的那幾天，葉承風就忍不住捂臉：我怎麼能那樣蠢呢？
夏芷蘭：我真的不覺得騙過你有什麼困難的……
作為葉承風的表妹，夏芷蘭對葉承風算是比較瞭解的了。雖然她的這位表哥確實是有幾分藏劍君子如風的氣質，在杭州也有不少小姑娘喜歡他，但他有個關鍵的一點，偶爾會犯二或者說是智商間接性掉線……而他自己還不這樣認為！
夏芷蘭：這樣的表哥我確實相處不來，求父母別再硬撮合我們了！= =一年前真的不是你看上人家硬貼上去的嗎？當然這種話，她是不會對她表哥說的。
在葉承風定下＃拯救道長計畫＃（什麼鬼？）後，夏芷蘭也敷衍的表示支持，總算是哄得葉承風去睡覺了，不然他一個興奮，說不定整晚上就要想著了。
夏芷蘭：其實我真的不想摻和這事！瞎子都看得出來淩道長對那位姑娘的情意，坐等表哥失敗。
————————————————————————
第二天清晨。
曲鈴音正和淩虛陽在客棧裡吃著早飯，忽然眼前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那男子一身金閃閃的藏劍弟子服，神色淡然，君子如風；那女子一身大家閨秀的打扮，面帶微笑，柔情似水。
曲鈴音差點沒被粥給嗆住……
我那個去，要不要這樣神出鬼沒啊。
淩虛陽見狀，順手遞過來一杯茶。
「葉公子，夏小姐。不知這麼早過來所為何事？」
葉承風禮貌的微笑：
「昔日一別，甚是想念。在下來找道長敘敘舊，順便也盡盡地主之誼。」
夏芷蘭依舊微笑，並未搭話，她正在努力的做個背景板。其實，表哥如果光看外表的話，那身「君子如風」的氣度還是很能唬人的，前提是不犯二。表哥，你還記得你家在杭州嗎？這裡是我家，你只是過來探親的……
淩虛陽面色依舊是淡淡的：
「那便多謝葉公子了。」
淩虛陽：事實上，貧道對這裡很熟……
談話間，曲鈴音默默的放下了筷子，她總覺得葉承風他來者不善。
「阿音可是吃好了？」
「嗯……」
…… ……
夜市都逛過了，早市當然也沒什麼不一樣的。所以葉承風建議去遊湖，因為當地有一個風景還算秀麗的湖泊。
他們這一行人走在湖邊，十分顯眼，景色襯人，人襯景色。
湖邊，微風輕拂，水波微揚，綠柳垂枝，是一副看著就讓人感到心情舒暢的畫面。但曲鈴音一點也感覺不到美景帶來的舒暢，只因為他們這一群人裡的那個名叫「葉承風」的傢伙。
夏芷蘭看上去溫和親切，語言得體，博學又很理解人，和她聊天簡直是一種享受。夏芷蘭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會引導話題的走向，如果說在發現談話的內容會另人不怎麼喜歡的話，她會馬上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而且她談話並不套話。
很明顯，這位夏小姐的情商以及交際能力不是一般的高啊。
曲鈴音就不明白了，明明是表哥表妹，葉承風怎麼能差這麼多呢？
一路上：
葉承風：「曲姑娘身上銀飾如此之多，可是來自苗疆？」
「曲姑娘當初為什麼會被山賊抓住啊？」
「曲姑娘是什麼時候認識淩道長啊？」
「道長他為人正直，心善，樂於助人，就是心思太過純淨。」
…… ……
葉承風談話的內容，總結簡化以後就是上面這些內容。
曲鈴音：……
葉承風！你查戶口嗎？你好好一個小黃雞什麼時候轉職做了哈士奇？
明明她都不想和他聊了，他還老往她跟前湊！你有本事來幹啊，別ｂｂ！反正道長在手，山河我有！
……
這一路上葉承風都是這樣的表現，而曲鈴音則是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的樣子。
夏芷蘭：呵呵……表哥，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麼長的，這樣瞎子都知道你和曲姑娘肯定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了，還裝不認識？
淩虛陽維持著略顯清冷的表情，心裡則劃過一絲異樣：阿音與葉公子竟是認識的？他們可是有什麼誤會嗎？葉公子今日的表現也太過失常了。
…… ……
「葉公子，我們多日未見，不知你功力可有所長進？不如我們比比輕功吧，就從這裡到湖心亭怎麼樣？」
冷不丁的，淩虛陽突然出聲了。
葉承風一愣，點頭答應了。
「阿音，你在此稍等片刻，」淩虛陽微偏過頭對曲鈴音囑咐道，而後回過頭來對葉承風道：
「我們開始吧。」
話音剛落，葉承風一個跨步，躍進湖中，整個人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朝著湖心亭的地方飛速前進。
淩虛陽也不示弱，當下一躍，足尖在水面微微一點，輕靈的像一隻白鶴，也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趕去。
…… ……
雙腳落地，兩人幾乎是同時到達湖心亭。
「道長，你將我引至此地是有何事相商？」
葉承風幾乎是腳一落地便開了口。
淩虛陽沉思片刻，終是開了口：
「葉公子，我不知道你和阿音以前有什麼誤會，但還是希望你這幾日能保持風度。」
「果然是為她啊……」
葉承風心裡一聲冷笑，將腰上的輕劍拔出看了看又收了回去，道：
「看來道長中毒頗深啊，或者說曲鈴音這妖女的道行又見長啊。」
聽見「妖女」這個詞，淩虛陽眉頭一皺：
「葉公子慎言！」語氣裡有著他從未有過的嚴厲。
「慎什麼言？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你若不信，大可叫她來與我對峙！問她以前是不是為了騙我錢財故意與我糾纏過……」
見淩虛陽依舊是這般油鹽不進的樣子，葉承風也火了，就開始口無遮攔了。不料，話才說一半便被打斷。
「葉承風！」
淩虛陽面帶怒色，身上開始滲出刺骨的寒意，猶如純陽那千年不化的冰雪一般，道道劍氣發出，幾乎是貼著葉承風的臉迎上了他身後的柱子。
葉承風表情有片刻的空白，而後也染上了憤怒：
「淩虛陽！你別不識好人心了，等以後，你被她騙了個乾淨，心都丟了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多謝葉公子好意，可貧道不需要。」話音未落，淩虛陽就已經跳出了湖心亭。
這次談話算是不歡而散，葉承風憋了一肚子的氣，於是對曲鈴音的厭惡又添了一點。
————————————————————————
是夜，唐門。
一間房的窗戶被悄然打開，一個人動作輕巧又無聲無息的跳了進來，來到了床邊默默的坐下。那人的面容在夜色中被隱藏，但看身形應是個高挑的女子。
唐曉月在黑暗中默默歎了口氣，她這師弟從小到大就很令人操心，他太過執著，死心眼，嘴硬，受了傷寧願一個人死撐著也不告訴任何人。但他這次傷這樣重還這樣亂來，實在是太另人操心了。也就是用了她給的藥，她才能不被他發現的來看他，因為那藥物裡她加了點讓他安眠的東西。
唐曉月小心的查看睡著人的傷勢，越看越氣，看得唐曉月都起了將唐無夜從床上拽起來打一頓的衝動。明明傷的就很重，還沒怎麼恢復就跑出去處理什麼私事，結果傷口不僅沒有好轉反而還有擴大的趨勢。
微弱的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唐無夜略顯蒼白的臉上，睡著的他緊閉著雙眼，眉頭微皺，格外安靜的樣子。唐曉月看著這樣唐無夜，不知怎麼的，心裡的氣就慢慢的小了下來，只剩下微微的心疼。
真是的，睡覺還皺著眉，手還握著拳。忽然，唐曉月發現，唐無夜不是握著拳，而是手裡捏著什麼東西……
她小心的查看，發現是一件銀制的東西，唐無夜捏得太緊，她看不清全貌。不過這東西好熟悉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忽然，唐曉月的腦海中有什麼畫面閃過：這是……苗人的銀飾！！！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10
第11章 前路無光
又過了一日，清晨，葉承風領著不怎麼情願的夏芷蘭又來到了客棧堵人。
雖然葉承風昨日和淩虛陽是不歡而散，但他回去後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不計前嫌的來找淩虛陽。既然淩虛陽自己不願意懷疑曲鈴音，那他就勉強幫淩虛陽看住曲鈴音吧，看她還能弄出什麼來。
夏芷蘭簡直快看不懂葉承風的的行動了，說他是擔心淩道長吧，確實是，但又感覺他更多的時候是在找曲姑娘的麻煩。如果說真的討厭一個人不應該是維持著禮貌疏離的表相，然後連和她多說一句話都嫌棄嗎？表哥他……
在久等不到淩虛陽和曲鈴音的身影後，葉承風忍不住向小二打聽那二人的消息。
「哦，不巧。葉公子，你問的那兩個人今天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小二結過葉承風遞過來的碎銀，笑眯眯的回答道。
「什麼？！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葉承風腦袋一空，繼續追問。
「大概一個時辰前吧……」
後面的話葉承風都沒有仔細聽了，只知道淩虛陽和曲鈴音走了，一個招呼也沒和他打。葉承風臉色變得有幾分難看，心裡有幾分火氣在上升，又有些悲涼。
又走了……又是不告而別……
我葉承風就這樣招你嫌棄嗎……
夏芷蘭剛從二樓下來，就看到了葉承風有些難看的臉色，她默默地將自己從淩虛陽客房裡找出的書信遞到了葉承風手裡。
葉承風立即拆開，字跡秀麗飄逸很有風骨，只有短短的幾行：
「近日多謝款待，貧道有要事，只能與阿音先行一步。不能親自告別。望君
諒解，來日必將登門賠罪。葉公子的好意貧道心領，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就此謝過。
淩虛陽」
看著紙上明明白白寫著的八個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葉承風只有在心裡冷笑，果然是中毒已深。再看著落款的「淩虛陽」三個字，一絲若有若無的失落感從心裡升起。
——————————————————————
荒野小路上，一男一女正縱馬趕路。那男子一身道袍，神色清冷；而女子一身尋常江湖女子的打扮，只是容貌頗有幾分豔色。
一整天的趕路，轉眼間太陽已經西沉。那二人便找了一處小溪處停了下來，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帳篷。
「阿音，今日怕是要委屈你歇在這裡了。」這條的道裡揚州更近也就註定了要風餐露宿幾天，另一條道倒是可以住客棧，就是有點繞。出於趕路的需要，也有儘量躲著葉承風的意思，淩虛陽選擇了這條近路。
「道長哪裡話。在你身邊（被你照顧），一點也不委屈！」曲鈴音邊幫忙搭著帳篷，一邊答道。確實，淩虛陽選擇這條路，她也是十分贊成的，先不說終於可以躲開葉承風那陰陽怪氣的行為，更重要的是可以儘量躲開唐無夜的情報系統，這是她最初的計畫。有淩虛陽在，野外生活什麼的完全不成問題啊，道長超級萬能有安全感啊！
也許是在淩虛陽身邊太過放鬆，曲鈴音說話就很隨意了，卻不知那一句「在你身邊，一點也不委屈」在淩虛陽的心裡掀起了多大的波浪。
聽到這句話的淩虛陽微楞，淺淺的緋色攀上他的耳尖，他連忙背過身隱藏自己的異樣，心緒卻亂成一團，心臟的跳動都有片刻的加快。阿音……
…… ……
在吃了淩虛陽做的晚飯後，曲鈴音便沿著小溪慢慢散步消食，也只有在淩虛陽身邊，她才能這樣悠閒，才有心情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風景。
天空出現了漂亮的雲霞，遠處的山巒在這傍晚顯得有些深沉，四周一片寂靜，偶爾有幾聲蟲音。一個沒注意，草叢裡出現了幾個零星的火星，正順著風飄散開來。曲鈴音再定睛一看，原來是螢火蟲啊，頓時感到有些稀奇，沒辦法，現代社會城市長大的孩子已經很少有見過真正的螢火蟲的了。
只短短幾秒，草叢裡的光點越來越多，像是滿天的星光散落人間。一身緋色衣裙的曲鈴音站在這光點裡，神情恬靜美好，衣帶隨風飛舞……
這畫面印在不遠處淩虛陽的眼中，也刻在他的心裡。他也站在一片「星光」中，恍若神明再世。
…… ……
夜色漸深，天空已經變成了墨色，寒月高掛，只餘零星幾顆星子還能辨認。
曲鈴音在帳篷裡輾轉反側，還沒有睡意，於是便將帳篷拉開一條細小的縫，悄悄的觀察著外面的淩虛陽。
淩虛陽幾乎是有些固執的將帳篷讓給了她睡，而他自己則在外面打坐守夜。
淩虛陽就坐在她帳篷的不遠處，身上被朦朧的淺藍色光霧環繞，曲鈴音知道那是純陽的坐忘心法在運轉。寒月的冷光揮灑而下，照在淩虛陽的臉上，俊逸若仙的容顏，清冷的氣質更勝，整個人顯得更像一座玉雕，神聖、冰冷沒有絲毫的人氣。
曲鈴音在帳篷裡偷偷的看著他，心裡微微升起了一種近乎仰望的心情。比起以前在攻略遊戲裡的平面形象，現實版的淩虛陽顯得更加真實，卻又更加遙不可及。
現實的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如果剝去系統的人設，真正屬於她的部分有多少呢？她知道這樣想的她或許有些矯情，但她還是忍不住這樣想了，心裡隱隱湧現的那抹自卑感是真實存在的……
一開始就只把他們當做是遊戲的我，
我這種人，
真的能夠被他這樣的人愛嗎？或者說，我真的值得他去愛嗎？
淩虛陽屬性面板那明顯100的好感告訴她，淩虛陽是喜歡她的，或者說是愛著她，甚至可以同她同生共死……
在感到安心與竊喜的同時，曲鈴音的心中也有著隱隱的懷疑：
人性、感情的複雜多變，真的能夠用數字簡單的表示出來嗎？
又或者說是，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能夠輕易看到別人資料，屬性，血條等等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你……是真實的嗎？
既希望這一切是虛幻，又忍不住期盼是真實，心情複雜到無法言說。
…… ……
這個世界沒有電燈之類的東西，這裡又遠離城鎮，所以，這裡的夜晚十分的黑，是曲鈴音以前所在的時間不曾見過的黑，黑到根本看不見來去的路。
曲鈴音躺在帳篷裡，靜靜的望著身上微光環繞的淩虛陽，感覺自己就好像夏夜裡一隻落單的螢火蟲仰天望著那孤高的皓月。
————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第12章 幸運從未達標過
曲鈴音從來就不是個文藝少女，那些傷春悲秋想法有一次就夠了，矯情也矯情過了，睡醒後，又是那個沒心沒肺的攻略玩家。至於昨天晚上那種不正常的狀態，曲鈴音堅決不承認那是自己，只怪夜色太美，都是月亮惹的禍。
淩虛陽選的這條路是真的很近，沒過多久，他們就接近揚州城了。曲鈴音遠目望去，已經能夠看到那十分有特色的揚州城門了。
漸漸的，他們到了揚州城門口。一如遊戲中一樣，揚州城的正門一直是緊閉的，能走的只有側門。比起曲鈴音前幾天歇著的那個小鎮，揚州實在是繁華太多了，真正進了揚州城才能感覺到，這座城市的美麗與生機。比起遊戲裡的，明顯這個揚州城更加的大，更加接近曲鈴音以前接觸過的歷史裡描繪的那個「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的繁華之地。
街上人來人往，還有賣各種東西的，還有雜耍賣藝的，時不時幾個小孩嘻嘻哈哈的跑過，這一切都讓人從心底感到舒暢。街上還有各門派的弟子來來往往，當然來往最多的當屬七秀和藏劍。
曲鈴音剛一進城便看見從自己前方過去好幾個七秀的弟子，真實版的秀姐一個個簡直就像是從畫裡出來的一樣，她們個個容貌秀麗，身姿優雅，風華絕世，一身精美的七秀門派服裝更添幾分風姿。
…… ……
見曲鈴音看得起勁，淩虛陽並不打擾，只是偶爾柔和的看看身邊的人。到了一處客棧門口，淩虛陽停了下來，將馬匹交給店小二並定好房後，便對曲鈴音說：
「我去找一位師門前輩，阿音在此等候可好？若是無聊，阿音可以去四處走走。」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中帶著溫柔，墨色的眼瞳也是帶著柔和的笑意。
曲鈴音覺得自己又快被攻略了，她大概知道她對淩虛陽的感情來源於什麼，說明白點就是吊橋效應，就如同很多故事裡所說的一樣，英雄救美總是能夠產生感情。淩虛陽在她最危險的時候突然救了她，對她而言，淩虛陽在她潛意識裡就被無窮美化成為了希望的象徵，是可信賴依靠的人。曲鈴音自己也感覺她對淩虛陽的依賴有點過了，但卻不知道怎麼改變這種潛意識。
…… ……
淩虛陽走後，曲鈴音一個人覺得無趣，便自己出去隨便逛逛，就算不逛小攤，看看雜耍也是好的。揚州城裡賣藝的不少，主要是變戲法罰的和雜耍的，雜耍的都是各種高難度和真功夫。
曲鈴音正看得起勁，忽然一個略帶憤恨聲音從一邊傳來：
「曲鈴音，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曲鈴音回頭一看：
一位紅衣公子持雙劍而立，緋色的衣衫似朝霞，精緻華麗，頗有瘦西湖畔七秀的風情。一頭漆黑的發被一條紅繩高高紮起，只是其中夾雜著三縷顯眼的銀絲。他膚色白皙，眼帶桃花，面容精緻美麗勝過女子，卻又帶著幾分男子的英氣，是一個好看到近乎妖魔的男子。
一雙美目裡一片怒氣在蔓延，黑亮的眸子裡似乎有火光燃起。他舞動手中的的雙劍，配合身上華美的緋衣，道道瑰麗的劍氣發出，整個人在其中猶如三月滿山桃花盛開，林中舞蹈的花妖一般攝人心神。
方少涵……
曲鈴音微微一楞便及時反應過來，但已經來不及躲開了，只得及時給自己套上玄水加聖手，在就地一滾，才沒使攻擊完全落到自己身上。
我的那個天……冰心的傷害！！！！！方少涵絕對比貼吧冰心厲害多了，什麼一個劍破12w根本就不是問題！！！！！
曲鈴音看著自己的血條就跟雪崩一樣嘩啦啦的往下掉，於是各種小輕功，磕藥丸，滿地跑。但還是眼見著血線慢慢的往下掉。
於是抱著拼一把的念頭，給自己上了個鳳凰蠱（重傷後回復血量的百分之六十起），劍三裡通常都是把玩家的死亡稱為重傷，而鳳凰蠱算得上是一個復活技能了，在同人故事裡，鳳凰蠱幾乎可以說是五毒的第二條命。在這裡鳳凰蠱的持續時間是24個小時，當然，冷卻時間也是……
然而拼了不到五秒，曲鈴音又快速閃開逃命……
她心裡默默流淚：麻蛋，方少涵這個暴力冰心根本就不是什麼可以正面剛的物件！
腰上又被一道淡紅色的劍氣打中，曲鈴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玉蟾、靈蛇、風蜈紛紛被獻祭。忽然，她不能動了，身體裡的各種內力也運轉不了了，冰心的封內加控制……
我會死在這裡嗎？
曲鈴音現在大腦一片空白，說恐懼嗎？有，但也沒有多強烈，就和她在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一樣，她同樣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會真的死去？鳳凰蠱是不是真的有用？但當臨近死亡的那一刻時，她發現，她什麼也想不起了……
「鎮山河！」
一把劍從天而降，□□了曲鈴音面前的地裡，屬於純陽的氣場瞬間張開將曲鈴音籠罩其中，而冰心的劍氣則被擋在了氣場之外。一身道袍，面色冰冷的淩虛陽擋在了她的面前……
曲鈴音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片刻的空白腦子有些發麻，幾秒後才恢復正常。她望著出現在眼前的那個背影，心裡莫名的就感到有些心安。
而此時，她的血量只有5782點了，方少涵估計平砍都能弄死她了……趕緊嗑藥，聖手，千碟，都交。
「既然是七秀門人，為何無故傷人？」
淩虛陽持劍質問。
「呵，無故？」
方少涵冷笑道，容貌極妍的他即使是冷笑也是風采驚人。眼見揚州城的守衛已經在往這邊趕了，方少涵也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失控了，再看曲鈴音，臉色有些白，但身上的傷似乎並不怎麼重。（各種大加和大紅藥堆出的表像……曲鈴音差點真被殺了）算了，他本來也沒想過要殺她就當給她個教訓好了，反正他是不想再見到她了。
於是方少涵轉身一躍，輕功飛走了，只留下一句：
「曲鈴音！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
——————————————————————
曲鈴音本以為這事就算是過去了，沒想到回到客棧時才發現自己的血條又空了一截，仔細看才發現，原來她的血條下掛了個ｂｕｆｆ——【內力衝突】
還是個可疊加的，現在已經兩層了。而且每兩秒掉血940左右。而她身上也開始有輕微的不適感。碧碟的驅散根本不管用……
到晚上時，ｂｕｆｆ已經疊加到四層了，每秒掉血1880，她的五臟六腑開始出現一種森寒感，又有些輕微的絞痛。那種不是外傷的隱隱的痛楚讓曲鈴音十分煩躁，雖然這疼痛還能忍，但這個ｂｕｆｆ是可疊加的，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在這個ｂｕｆｆ上面看到任何時間限制！
內力衝突……記得劍三劇情裡是說過七秀和五毒的心法衝突，所以曲雲從七秀回五毒修毒經的時候才會被迫變成小女孩的樣子。可她根本沒有修習七秀心法啊，而且為什麼是掉血的ｂｕｆｆ啊？難道說是七秀的內勁打中她也算？這同人遊戲改設定了？
正在曲鈴音焦急的想辦法的時候，她的異樣被淩虛陽察覺到了。淩虛陽探了探曲鈴音的脈象後，十分嚴肅的拉起曲鈴音大半夜的就看大夫。他們幾乎問遍了揚州城所以的大夫，可都表示無能為力。
…… ……
月色下，曲鈴音看著前面那個急切的拉著自己走的人，不由的有些愧疚。她每次出事都要麻煩淩虛陽，而且在遭遇了葉承風和方少涵後，淩虛陽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她。在遭遇了兩個人對她這樣不滿後，對於一般人來說，再怎麼相信她也該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了。而淩虛陽對她的的好感一直是100沒有降過，依舊這樣照顧她……
也許是他人太好吧……曲鈴音在心裡對這樣自己說。
第13章 傷勢加重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曲鈴音身上的ｂｕｆｆ已經疊到５層了，掉血又加快了，更重要的是：身體裡那一種五臟六腑陰寒的絞痛感變得更加明顯了。曲鈴音現在是儘量忍住，不給淩虛陽添亂，但她的臉色一直很難看。
曲鈴音從來都不是個能忍痛的人，她來到這個世界卻經常受傷，迫不得已的，她的忍耐力也隨之增加。外傷還好，補天心法一治療瞬間好，疼痛感也就褪去了，但這種內傷還從來沒有受過，尤其是這種痛感是一直持續不斷的。
如果說她開始的臉色是蒼白還帶著幾分生氣的話，她現在的臉色幾乎就是白如紙了，屬於活人的生氣在漸漸的減弱。
…… ……
已是清晨。
淩虛陽當了些東西，買了一輛馬車，帶著曲鈴音又開始上路了。
「道長，我們去哪？」
曲鈴音的聲音有些虛弱，她覺得自己真對不起淩虛陽，自從和她相遇，淩虛陽幾乎就都在為她的事奔波，這次他們到揚州才一天左右，現在又要離開。淩虛陽他辦完事後，大概沒怎麼休息吧。
「萬花穀。阿音，你放心，萬花的弟子們醫術不凡，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
淩虛陽沒有回頭，他抓緊時間趕著馬。曲鈴音的傷勢很奇怪又嚴重，而她的脈象十分的怪異，時強時弱，時隱時現（血條一直在浮動變化），與那些即將逝去的人十分相似……
如果萬花也……不，萬花有醫聖孫思邈先生，一定能治好阿音的！
…… ……
自從上了馬車，一路顛簸，再加上身體虛弱，曲鈴音就一直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而且淩虛陽在馬車裡還鋪上了被子（大概是認為她會冷吧），這樣她就更想睡覺了，畢竟一夜未睡。但她知道，不能睡，如果睡了，那個掉血的ｂｕｆｆ估計會在睡夢中把她掛死，所以她只能強撐著，在半醒半睡間徘徊。
…… ……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淩虛陽一直在焦急趕路，他幾乎沒怎麼停過，只有在飯點的時候從袖子裡（袖裡乾坤，這個設定裡純陽真修仙的。不過一般只會幾個生活方面的小法術，修武道的多，專職修仙的少）拿出在揚州早就買好的粥，用內力溫了溫便遞給了車裡的曲鈴音，而他自己則一邊駕車一邊啃幾口幹餅。
必須要儘快趕到萬花穀！從揚州到萬花的路程並不短，而阿音的傷勢卻在逐漸加重……
就與曲鈴音相遇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淩虛陽知道大概曲鈴音真的與他所看見的有所不同，從一開始見面的狼狽，到葉承風的排斥，再到一個七秀門人的出手……他知道曲鈴音可能真與他們有著不小的過結，如果說真的是誤會還好，但要是真是一些難以寬恕的事呢？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該怎麼辦？
順從心中的「道」將阿音……交出去嗎？
緊盯著眼前的路，腦海中浮現出一些零星的畫面。淩虛陽苦笑著微微閉了閉眼，如果是真的……
大概……他會替她去贖罪吧……
師父說的真的沒錯。情這種東西真的能擾亂人心，遮人雙眼，無怪天下那樣多的癡男怨女，純陽修道者被困在情關上的不知幾何。就連師父那樣聰慧靈秀的人也苦等叛逃的大師伯多年……
阿音……大概就是他的情關吧。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放下她不管，似乎只要在她身邊，看著她好好的，就很滿足……
行為與心中的道義已有了些許偏差……
師父，徒兒愧對您的教導……
葉承風也許也說對了，他是中毒了，此毒無解……
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無法放下……
無論怎樣都無法放下！就是沒有辦法啊！沒有辦法啊啊啊啊！！！！
……
————那就抓住不放吧。
阿音，我一定會救你的……
…… ……
午夜時分，曲鈴音感覺自己有些冷，她把自己蜷成一團整個都包進了被子裡，只露出一張已經微透青白臉。
她沒注意到她血條上的ｂｕｆｆ已經疊到了八層，而與此同時，旁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負面ｂｕｆｆ【森寒】。
【森寒】：從身體內部浸出的寒意，難以防備抵禦。
不行啊，還是好冷啊，越來越冷了……
寒意是從身體內部散發出來的，從五臟六腑散到四肢，慢慢的無聲的侵染。血液的流速在減慢，那種身體內部的絞痛感似乎也在微微減弱……
不行啊，這樣……這樣的話，大概真的會死吧……
系統，系統商店……
【打開】
搜……搜索禦寒類物品……
真是糟糕啊……思維都有些減慢了。
在系統給出的東西裡挑選幾下後，曲鈴音找到了，現在最適合她用的東西——【暖陽丹】
介紹如下：
冬季必備。及時是在漫天大雪的冰原上，也可著一身飄飄如仙的薄紗裙哦∼玩家不來一顆嗎？系統出品，必屬精品，歐耶＼（＾ｏ＾）／。
冰原可穿薄紗……這麼說是從身體內部發熱的東西？而且要價也比較合適，不貴。
曲鈴音在意識裡支付了金幣後，就將【暖陽丹】取出，裝著它的是一個木雕的簡易的小盒子。曲鈴音慢慢的從被子裡伸出手，有些顫顫巍巍的拿著盒子，試圖打開。
可惜大概是真的凍得太僵了，血液的流速也緩了太多，盒子到手中沒有多久便從曲鈴音的手中滑落，掉在馬車木質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馬車忽然一個急刹車停下。
車簾被忽然掀開。
「阿音？！」
淩虛陽的聲音變得有些急切。他掀簾一看：往日裡光彩奪目的苗女此時沒有半分生機的裹著被子，一頭如絲的黑髮全都散開了，銀飾掉了一地。她面色青白，嘴唇發紫，憔悴異常。整個人都蒼白得猶如夜中飄忽的冤魂。
見他掀簾，她勉強勾起笑容：
「道長……我沒事……」
聲音虛弱猶不可聞，笑容蒼白無力。
曲鈴音是真的不太想在小事上還給淩虛陽添麻煩了，畢竟他真的幫了她太多，可她真的太沒用了……
武力……除了一些山賊之類的小角色，她打不過唐無夜、方少涵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保護不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她不得不賴著淩虛陽不走。補天，連自己都救治不了……
現在連自己服藥這種小事都能出差錯，真的好沒用啊……
看見曲鈴音這幅樣子，淩虛陽趕緊上前把脈，剛一觸到曲鈴音的手腕，一種徹骨的寒意便從她的身上透出。
見狀，淩虛陽立即用內力給曲鈴音取暖，而純陽的是混元性的內功，純陽宮又是常年冰雪，淩虛陽就是在怎麼努力，他的內力所帶來的熱量都是剛好能讓人溫暖的，而曲鈴音現在的狀態需要的是烈火般的熱量……
「道長……不用這樣……費力氣。地上那個盒子裡有藥，可以治……」
話音未落，淩虛陽便撿起了馬車地板上的那個木雕小盒子，打開一看，一枚赤色的看不出來是何種材質煉出的丹藥躺在其中。因為曲鈴音的身體狀態，淩虛陽也就來不及檢查這枚丹藥，只得送到曲鈴音嘴邊讓她吞下。
丹藥一下肚，便立刻有了反應，從胃部開始，似乎有一小團火在燃燒，並不燙，很溫暖。暖流順著經脈向全身擴散，慢到近乎停下的血液漸漸恢復流速，她開始感到溫暖起來。而這時她才有氣力睜眼仔細看看淩虛陽。
而經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奔波，淩虛陽的臉色有些差，整個人的形象都不同以往。他的道冠已經被摘下，只是鬆鬆散散的挽了個髻，那身做工不凡的道袍也是有些鬆散的穿在身上。如果說以前的淩虛陽是一塊帶著光暈的美玉，那現在的他就可以說是一塊蒙著很多塵土的玉，灰撲撲的，讓人心酸。
我真的……好沒用啊……
保護不了自己，還連累他人……
不想啊，一點都不想要這樣的狀態，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除了依靠，拖累他人，我能夠做什麼？我什麼也做不到……
如果……如果我能再厲害一點就好了……想要不被追得滿世界亂跑，想要無所畏懼的除惡揚善，想要即使是遇見唐無夜和方少涵也有一戰之力，想要……
想要……保護自己……
…… ……
血條上的【森寒】ｂｕｆｆ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在曲鈴音的屬性面板的介紹欄裡多出了一行細小極容易被人忽略的文字：
【天絕蠱】成長10％，距離覺醒還有３７６天。
第14章 純陽雪賦
看著曲鈴音的症狀一天一變，淩虛陽懷疑他們真的來得及趕到萬花穀嗎？阿音她……真的撐的住嗎？
所以為了節約時間，讓曲鈴音儘快就醫，淩虛陽在曲鈴音寒症（【森寒】在淩虛陽看來是寒症）發作的那天晚上，他寫了一封信用速度最快的信鴿寄去了萬花穀。這個時候，他很慶倖他有一位好友拜師在萬花。
他的好友是萬花顏真卿門下弟子，所以信中的大意為，請他儘快請一位醫術高超的杏林師兄趕到洛道，最好抄近道，情況危急，病人怕是撐不到萬花穀了。
順手給信鴿貼上一張符咒後，放飛。淩虛陽，看著信鴿遠去的的身影，默默地祈禱：一定要快啊。
符咒能夠讓信鴿短時間內飛行速度加倍，並且更有靈心，懂得識人。淩虛陽是純陽少有的修仙道的人之一，也被同門長輩們寄與厚望，因為他有這個潛質。
曾幾時，師父問他，願意斬斷紅塵一心修道嗎？而他的回答則是：弟子希望去塵世中走一走再做決定。於是師父沒有再勸，只是抬頭望著晴朗的天空，歎了口氣道：
—————紅塵牽絆一旦形成就再難以割捨，虛陽，你可想好了？
—————師父，徒兒心意已決。
紅塵中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的，難以割捨的牽絆？為了弄明白這個答案，他不停的下山歷練，他大概是純陽這一代弟子中下山最為頻繁的了。下山了幾次，看見了不少生老病死和世間痛苦，所以他會盡可能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誅殺惡人，心中的「道」漸漸形成。當然提供幫助和誅殺惡人時他都有自己的判斷，並不偏信哪一方。
記得在他還年幼時，曾以為這世上便是非黑即白。而對於他的論言，師父只是笑著給了他幾本書，奇怪的是，那並不是道學相關的著作，像是山下隨處可見的戲文或者說一些地方案件。
雖然不解，但他還是看完了師父給他的書。幾日後，師父指著書上一個犯了偷竊罪的那個男子的名字問道：
——————虛陽，你認為他是一個壞人嗎？
在那個故事裡，這個人生活貧困，於是常常偷竊，最後終於被抓。於是他答道：
——————是。
師父帶著淡淡的笑意，道：
——————他有兩個孩子要養，還有一個經常臥病在床的妻子。對於他的妻子和孩子來說，他是一個壞人嗎？
——————這……
在故事裡審判這個小偷的時候確實一筆帶過了他的家境，但他卻沒有想到那樣多……
——————師父，難道抓這個小偷下獄是錯的？
——————是對是錯並無絕對，不過他既然做了偷竊之事就該為此負責。這世上本就無兩全之事。
在說到「無兩全之事」的時候師父的神情變得更加的淡漠，當時不是怎麼明白，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見得多了，他也就明白了。
——————虛陽，你現在還認為這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嗎？其實這世上的黑白哪有這樣容易分辨，人心也是一樣。你只需守住你自己的本心即可。
…… ……
那一年，他十一，初次下山便見到了世間許多不公平之事：權貴當街鞭打一人，無人阻攔；有人一生下來就坐擁萬貫家產，有人苦幹一天，得不到幾文錢；就連乞丐之間也存在欺軟怕硬，相互搶奪之事……
他曾苦惱的去詢問師父，這世界為何有那樣多的不公？
師父收了笑容，背對著他，看向純陽那千年不化的冰雪，手中拿著一本古書，幽幽的歎道：
———————虛陽，你為何要去自尋煩惱。這世間本就無絕對的公平所言，大勢所向，你追究這個又能改變什麼呢？若是深究起來，你我也是在這「不公」的一方。
後來，他下山見得多了，也明白了師父的話，便不再多想了。
在山下他也結識了不少好友，但師父所說的那個難以割捨的紅塵牽絆卻始終沒有見到。心裡有些好奇，也有些遺憾，是怎樣的紅塵牽絆才能影響「道」心呢？下山得多了，也體驗過世間人情萬千，他開始考慮起師父曾經的建議：斬斷紅塵，一心修道。
而在這時，他遇見了一位熱心善良的苗女——曲鈴音。
初見時，並沒有什麼特別，他對她挺有好感，不過只是出於欣賞的好感。後來，漸漸的，他們遇到的多了，也就熟悉起來。說來，他由於所修劍道的需要，常去人煙稀少之地，卻也能常與曲鈴音相遇（曲鈴音：論攻略羅盤的妙用）。他曾分析過，他身上沒有什麼可圖謀的，而曲鈴音也沒有追查他去向而不留痕跡的能力，所以這只能歸結為巧合或者說是緣分。
見面的次數一次一次增多，他對她的好感也就一次一次加深，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好感堆積在一起慢慢發酵成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而當他察覺到這份感情的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難以割捨掉這份感情了，它就像和他的心連在一起了一樣，如果割捨的話，也得把心一起拽出來。而每次想要狠心舍去這份感情的時候，心臟都會有一種隱隱的難受感，明明純陽的環境已經那樣的習慣了，他卻在那時感到了天地間無盡的寒意，而心中的那個人是唯一的火光，帶來讓人心甘情願沉溺的溫暖。想就這樣沉醉下去，想要……和她在一起……
每一次和她相遇，他都是欣喜和憂慮的，這種憂慮被深藏在心底，與欣喜相比太過微弱，但他是知道的，這是他心裡日漸微弱的掙扎。其實當他改變不再下山的想法，一次一次毫不忌諱的和她相處的時候，他就知道：其實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就算每一次見面讓牽絆更加深厚，讓他更加難舍分離，可他都想去見她，去尋她，就這樣沉醉其中也無所謂……
真的想要啊……
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阿音……
第15章 萬花谷來人了
又是兩天過去，深夜裡。
【內力衝突的】ｂｕｆｆ已經疊到了１０層，身體內部的痛苦變得更加明顯，那種渾身都被什麼撕咬的感覺尤為明顯。曲鈴音的臉色已經徹底沒有血色了，唇色也變得慘白，額頭一直冒著冷汗。她努力撐著，不讓自己叫出聲，只是偶爾從嘴裡發出一聲悶哼。
淩虛陽也已經很累了……我不能給再給他添亂……
眼睛早就在半睜半閉間掙扎，好累啊，好想睡覺啊……
實在是忍不住了，她用自己最後的精力努力在腦海裡的系統商店裡翻找，希望能夠找到暫時壓制這個ｂｕｆｆ的道具，雖然幾天前她也找過，但是沒成功。
終於，她在【隨機商店】（三小時一刷新，賣的東西看運氣）裡翻到了一個似乎有用的東西——【玉清露】
【玉清露】：治療內傷有奇效。
×小字：若治療不成功，有一點副作用。
這個東西行嗎？只有一句簡短的描述，連往常系統用來賣萌的「系統出品，必屬精品」都沒有。【內力衝突】應該算是內傷吧？這個價位有點小貴啊，萬一又不管用……
好累，好疼啊……不管了，先買吧！
交易成功的瞬間，曲鈴音手裡就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精緻的小瓷瓶，她立即打開喝下。【玉清露】一入口，感覺就變為了氣體，開始遊走全身……感覺全身的經脈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輕撫著，全身的疼痛感片刻之間便降低了不少。在幾分鐘後，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痛了！
曲鈴音幾乎快要喜極而泣了：真的有用啊！雖然【內力衝突】的ｂｕｆｆ並沒有消失，但是層數已經降為了１層，掉血的效果也沒有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暫時的，但是，終、於、可、以、睡、覺、了……
好困……
ｚＺＺＺＺ
…… ……
曲鈴音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車外依舊是黑夜。她是被痛醒的，她猛然一看，她的血條已經下降了一大半，她現在只有幾萬的血量了！於是，各種大加立刻甩自己身上……
【內力衝突】的ｂｕｆｆ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十五層了！掉血的效果也重新開啟了！
原來【玉清露】只能夠暫時壓制嗎？然後強力反彈？！
腦子裡已經來不及思考這些了，只剩下機械的給自己刷血。整個大腦全被這幾個字佔領了：
好痛啊！！！！好痛啊啊啊！！！好痛啊！！！！好痛啊啊啊！！！好痛啊！！！！好痛啊啊啊！！！痛！！痛痛痛！！！！！
為什麼這麼痛！！！！真的……好痛啊！！！
痛到想要把自己全身的筋骨都抽出來！！！！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頭，每一寸經脈都在向她叫囂著痛苦！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那種全身的經脈全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撕咬的痛苦！！！！
「啊！！！——————」
太痛了！！！！
【鳳凰蠱】……
對，【鳳凰蠱】ｃｄ早好了，我要不要給自己上一個，死一次看看？！死亡後，我還能復活嗎？
好痛……好痛……好想去死啊，可以去死嗎？想死啊……死後就不會痛了……想死啊……想死啊……想死啊……死了就不痛了……死吧！去死吧！！！
——————死了就不會痛了！
這個念頭一直在曲鈴音的頭腦裡盤旋著……
她從背包裡拿出了刀，慢慢的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阿音！」
淩虛陽一聽見馬車裡有異動，就馬上回頭掀開簾子，卻沒想到，看到了幾乎令他心跳停止的這一幕！
手中的刀刃被一隻手空手奪下，鮮豔的血液順著手心往下滴落，拿手的主人卻並沒有給那鮮血一個眼神，他正緊緊的盯著眼前如幽魂般的苗女。
淩虛陽奪下曲鈴音手中的刀刃後，便扔到了一邊。他也不顧什麼男女之別了，趁著曲鈴音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即上前抓住曲鈴音的雙手手腕，反剪到她背後，幾乎以擁抱的姿勢禁錮住了曲鈴音的行動。
同時，一張符從他的袖子裡飛出，貼到了車外的馬匹身上。
這是他身上的最後一張符了……
…… ……
「阿音，你清醒點！」
淩虛陽將臉埋在了曲鈴音的頸窩，心中苦澀不堪，他離她這樣的近，卻不能為她分擔半分的痛苦……
苗女蒼白的臉微仰著，眼神空洞，口中微弱的喊著：
「痛……好痛……」
保持著這個姿勢，片刻後，淩虛陽似乎想起了什麼，口中小聲的念叨什麼，曲鈴音的雙手便被一道看不見的東西束縛住了。他依舊保持著擁抱的姿勢禁錮著曲鈴音，不敢放手，因為怕她再做出什麼驚人的行動。曲鈴音的雙手已經被咒語束縛住了，淩虛陽空出自己的手，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簡樸的白瓷瓶，從中倒出一枚碧綠如玉的丹藥。
這是上官師伯曾經交給他的，是讓他受重傷時用來救命的的東西，他只有三顆。雖然這丹藥治不了阿音的病，但也許能減輕阿音的痛苦。他及得上官師伯給他介紹的藥效裡，有減輕痛苦的一條……
於是，不再猶豫，將丹藥給曲鈴音喂下，繼續這樣的姿勢，看她反應。
不消片刻，曲鈴音感到身體裡的痛苦減輕不少，雖然還是很痛，但卻沒有了那種痛得想去死的感覺，理智漸漸回籠……
「阿音，清醒了嗎？」
看著淩虛陽那明顯擔憂的表情，曲鈴音心裡很不是滋味。
就算我真的可以復活，當著好感100（生死不離）的淩虛陽的面自殺的話，他會是怎樣的痛苦……
他會被我毀了的吧……
為了以防曲鈴音再次做出自盡的舉動，淩虛陽說什麼也不肯放手，一直這樣禁錮著曲鈴音的行動。
曲鈴音：道長，你手松一下吧！抱得太緊了，身體好僵……手好難受，別這樣反剪好嗎？
——————————————————————
天亮了。
馬車經過一個驛站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
車簾被掀開，一位墨發披散，面容俊美的人出現在曲鈴音的眼前。
看見眼前的這個景象：一位面色蒼白的美貌女子被身上一個道袍散亂的人抱著，她頭髮散亂，衣物，被子等物雜亂無章……就像經過了一場「大戰」一樣……
「對不起，打擾了！淩虛陽，這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啊！」
那人面色僵硬的退了出去，飛速放下了簾子。
！！！
曲鈴音：……
淩虛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11
第16章 炮哥哥上線了！
被那人一驚擾，淩虛陽也反應過來，這姿勢……確實不妥……
只是，一路上阿音怎麼不反對呢？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臉熱。於是，立刻放開曲鈴音出去追那個萬花弟子。
曲鈴音：其實我有反抗的，可是道長，你好像比我還失控……根本聽不見我的話，而且越掙扎，抱得越緊……= =
身體好麻，好僵，手終於被鬆開了……於是立即癱倒。
——————————————————
「青墨，你的那位醫術高超的師兄呢？」
一追上沈青墨，淩虛陽就這樣問道。
這一瞬間，沈青墨的表情就有些奇怪：
「你還真是……一般人不少先解釋一下剛才的景象嗎？一來就問我師兄，你很在意那位姑娘？」
「你是知我為人的，青墨。」
淩虛陽表情不變，一雙墨色的眸子只是看著沈青墨。
「我知道也就算了，若是不知道，還真得懷疑于睿真人的教導出了問題呢。」
沈青墨微微理了理那頭飄逸的黑髮，輕笑道：
「不過你這幅樣子可真給純陽宮掉面子，在關心那位姑娘前，你還是先去休息休息，換身衣服吧。」
「也好，那阿音就先拜託青墨你了。記得要隨時關注一下她的情況，她的症狀太過痛苦，也許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淩虛陽這句話一出口，沈青墨便立刻反應過來，剛才在馬車裡那種姿勢，其實是淩虛陽在壓制著那位姑娘，以防那位姑娘自殘吧。（事實上是自盡。）
「哦，對了，你手上的傷也自己處理一下吧，雖然沒有再流血了，但最好還是處理一下。」
沈青墨走開了，只留下一個墨色的背影。
…… ……
考慮到淩虛陽信中所說的病人是一位姑娘，所以沈青墨除了帶了一位杏林師兄以外，還帶了一位師妹。
他先和師妹商量，先進馬車幫那位姑娘打理一下，順便也把把脈，先探查一下病情。
車簾再次被掀開，一位萬花弟子打扮的女子出現在曲鈴音面前，那女子面容秀美，神色很是溫柔。
這不是夏芷蘭嗎？原來她是萬花谷的弟子啊……難怪那樣有氣質……
看見馬車裡幽魂一樣的曲鈴音，夏芷蘭也嚇了一跳，
「是……曲姑娘嗎？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呵呵，被人尋仇了而已。」
曲鈴音慘澹一笑。
…… ……
幫曲鈴音處理好了形象之後，夏芷蘭將她帶到了驛站早就預定好的房間裡躺著，然後她便去請師兄來了。
曲鈴音的脈，她也把過，十分絮亂複雜，並不是普通的內傷，她畢竟不是杏林門下的弟子，醫術比不上醫聖門下的楚硯師兄。
說來，楚硯師兄在他們這些師弟師妹們眼裡確實比裴元大師兄更好親近一些，大概是裴元師兄的氣場太為強大，而楚硯師兄較為平和一點吧。楚硯師兄和裴元大師兄的醫道並不相同，像出穀救人這種事大概也只有堅持「有人求醫必不辭」的楚硯師兄才會應邀吧。
…… ……
夏芷蘭出去不久，房門被輕輕推開，又進來一人。
那人墨發披散，眉目修長，淡青色的眼眸，眼角輕垂，一片柔和，面如白玉，俊朗非凡，一身萬花弟子特有的墨色衣衫，溫文爾雅。
這是個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放鬆的人。
曲鈴音覺得這個人絕對自帶背景特效，不然她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春天來臨的景象，並且有了微風拂面的感覺。
【系統提示：萬花谷楚硯線開啟。目前好感度為０】
什、什麼……自從她穿越以來，再也沒有反應過的系統居然活了！！！
這個楚硯到底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在還是，這只是個巧合？
就在曲鈴音走神時，這名萬花弟子已經走到了她的床邊，並坐下替她把脈。
楚硯的手一搭上曲鈴音的手腕，他的神情就變得有些嚴肅。因為曲鈴音的病情真的不容樂觀，夏師妹和沈師弟對她病情的描述並沒有誇大。不過這脈象，她能撐到現在實屬奇跡……
（曲鈴音：論補天心法和各種大紅藥的妙用……）
從沈青墨的口中，他知道曲鈴音現在這樣平靜的樣子大概是淩道長給她服了一枚珍貴丹藥的緣故，想來這姑娘能撐到現在，那位道長沒少給她喂各種丹藥吧。（曲鈴音：藥是吃的多，但不是道長的丹藥……）
初步診斷好，楚硯並不說話，只是拿出了隨身帶著的醫藥箱，從中取出了一排排大小長短不一的金針……
曲鈴音：(○′д，哎——！等等，花哥，等等啊！！！那是啥？！要針灸嗎？這麼多針要全紮我身上？！！！
一緊張，曲鈴音就忍不住想要說說話，拖延一下楚硯的動作。
「先生，我還有救嗎？」
楚硯手中的動作停下了，他剛抽出一枚閃閃發亮的金針，足足有一手長。
曲鈴音（暗自松了一口氣）：天哪，幸好停下了，這東西可比打針，吊瓶恐怖多了！！！
曲鈴音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一直在亂晃，就是不敢看楚硯手中的金針……看出了曲鈴音的緊張，楚硯面容柔和了下來，他對曲鈴音微笑道：
「姑娘不必擔心，在下必當全力以赴。姑娘的症狀雖然難見，但也並非無救。」
看見他的笑容，很神奇的，曲鈴音居然真的就不緊張了，一直加快的心跳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這個人真的……好神奇啊。
然而當楚硯再次拿起手中的金針時，看著那閃閃發亮的針尖，曲鈴音的心跳又開始加快了。
曲鈴音：事實證明，看著這針，怎麼可能不緊張啊！！！（╯‵□′）╯︵┻━┻
楚硯依舊微笑著。
【楚硯好感＋５】
曲鈴音微微一愣：哎，花哥，我什麼都沒做啊！我也沒打算做什麼啊！
—————————————————————
巴蜀邊緣的一家客棧。
面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位男子進了客棧，對著櫃檯便喊道：
「小二，一件上房。」
付錢時，他手中有什麼東西微微露了出來。小二的目光微閃，依舊笑容滿面：
「客官，這邊請。」
二人上了樓，沒人看見，他們在經過一個拐角時忽然不見了。
陰暗的密室裡。
小二一改謙卑的點頭哈腰的姿態，渾身的氣質便得冷冽。他對身後的人恭恭謹謹的行了個禮，
「師兄可有什麼要查的？」
那人手在臉上抹了幾下，一張冷峻的略帶邪氣的臉便露了出來，那雙眼眸也立即變得暗沉沉的。如果曲鈴音在這裡，一定能夠認出，這就是回唐門養傷了大半個月唐無夜。
唐無夜在唐門養傷了大半個月，身上的傷基本上痊癒了，所以他便再次出來追查曲鈴音的蹤跡。說來也奇怪，他這次的傷這樣重，再加上他那樣折騰，居然大半個月就好了，就算他身體素質再好，這也可成奇。在找不到原因之後，他也只能歸結于師姐給的藥效果太好了。
「這半個月裡，城裡可有什麼特殊的人路過。」
小二不知道唐無夜的「特殊」的標準，只好將這半個月裡，他認為的特殊的可疑的人的資料全部給了唐無夜，而其中就有曲鈴音和淩虛陽的蹤跡。
在拿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後，唐無夜再次抬手在臉上抹了幾下，又變回了那張毫無特色的路人臉，眼神也發生改變後，他才滿意的走出了暗室。
…… ……
唐無夜走後不久，一位身材高挑的普通江湖人打扮的女子也進入了那個暗室。
小二已經對她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問道：
「師姐可有什麼要查的？」
心裡不禁有些納悶，今天的師兄師姐們怎麼來得這樣頻繁。
「把剛才那位弟子所查的東西再給我一份。」
唐曉月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這……」
小二有些為難，這樣子，難不成是內鬥？真不好處理啊……
唐曉月面上染上了一層薄怒，她反笑道：
「怎麼？能幫他查，不能幫我查嗎？」
「查」字的尾音拖得有些長，帶著幾分連綿的味道，話語裡的威脅之意盡露。
「不，當然可以，師姐，這是剛才那位師兄所查的東西。」
小二十分識相的拿出了複製的那一份資料，上層弟子的內鬥，他還是少參與吧，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一個店小二。
唐曉月拿著剛到手的資料，滿意的笑了。
她跑了好幾個唐無夜以前常用的情報地點，拿到了他以前包括現在所查的東西。她不需要知道唐無夜查的時候問的是什麼，她只要知道他查的結果就行了，因為問題可能帶有欺騙性，但目的是不會騙人的。
當然，這裡面也有一些分析不出來什麼的廢的情報。但根據她曾經看到的那個銀飾，唐曉月將範圍縮小到五毒或者苗人。然後她在好幾份資料裡發現了重複的人名。
兩男一女。
再回憶那個銀飾的樣子……精巧的很，不像是苗人男子所帶的東西。
那最後得出來的結果便是這個叫做「曲鈴音」的苗女。
在確定了調查對象後，唐曉月要來了曲鈴音的資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的畫像。
畫像上的苗女巧笑倩兮，體態妖嬈，面容嬌媚漂亮異常。
在看到曲鈴音畫像的那一刻，唐曉月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唐無夜和曲鈴音曾經是一個怎樣的關係。
「這……還真是世間少有的漂亮啊。」
雖然口中說著讚賞的話，唐曉月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冷笑。
狐狸精！
將我師弟害成那樣！那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師弟，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師弟啊！我看著他從一個小不點長到現在這樣……從什麼都不會到一個合格的唐門……
而這個狐狸精……差點毀了他！！！
曲鈴音是吧……
————不會放過你的！
第17章 暗影追蹤
不得不說，萬花醫聖門下的醫術確實不同凡響。在楚硯為曲鈴音紮過幾次針後，再配合一些藥物，【內力衝突】的ｂｕｆｆ的掉血效果暫時沒有了，層數也降為了五層，但全身的疼痛感還在，只是還在曲鈴音的忍受之類，身體也還在虛弱中。
但唯一令曲鈴音不解的是，楚硯的好感為什麼一直在漲？目前已經２３了。
曲鈴音：╥﹏╥，花哥，你到底看上我哪點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在經過唐無夜，葉承風，以及方少涵的打擊之後，曲鈴音覺得自己再也不要亂刷好感，指不定什麼時候好感就給ｄｕａｎｇ∼的一下降了，然後要死的就是她了……
遊戲裡的萬花就素有食人花，棄治花之稱……又有俗語說：
＃每個萬花切開都是黑的＃
＃萬花多出蛇精病，具體請看康雪燭＃
…… ……
雖然楚硯看上去是一朵離經花，而且形象還是那樣的光風霽月，但禁不住萬一啊，萬一楚硯並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樣溫和呢？曲鈴音一點也不想楚硯出現在她的仇殺列表裡……
想一想那個情景：唐無夜，方少涵，葉承風組團來殺她，而楚硯在一邊加血……呵呵，她覺得自己快要生無可戀了……
再想想康雪燭……曲鈴音表示她真的不想被解剖啊……
曲鈴音對自己攻略的信心大大的降低了，她潛意識裡總認為這好感刷到一定程度都會ｄｕａｎｇ∼的一下降，（也許是受了唐無夜，葉承風，方少涵的刺激）所以就有些悲觀抵觸。
然而……她忘了，降好感的原因大多是她自己作死……
然後手賤的曲鈴音又忍不住去看看楚硯的戰鬥資料，她就不信作為一朵離經花也會是唐無夜、淩虛陽他們一樣的ｂｏｓｓ級血條……
然而現實立即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
曲鈴音：我覺得我一定是看錯了！擦擦眼睛再來！不，我一定是看的方式不對……
曲鈴音現在感受到了這個遊戲巨大的惡意：呵呵噠∼坑爹啊（╯‵□′）╯︵┻━┻，一朵離經奶花，要那麼長的血條幹嘛？！！！幹嘛？！！難道有「奶誰誰死」的特技嗎？這根本就不是鋼板奶了……簡直宇宙超級無敵艦艇奶了……
————為什麼只有我這麼弱……
沒錯，楚硯的血條……也是ｂｏｓｓ級的。
…… ……
又到了扎針的時間。
曲鈴音褪去多餘的衣物趴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下半身，背部僅僅蓋著一層薄紗。這樣子簡直羞恥到無法想像……
當然，第一次扎針時，曲鈴音聽到這樣的條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又一想，穴位方面的確實不可馬虎。
雖然依舊照做了，但曲鈴音還是感覺彆扭的緊，臉上全紅了，於是側著臉，用頭髮擋著，好讓人看不出來。
當她看到楚硯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眼中依舊清明一片，目不斜視的時候，不由得有些小愧疚。她還真是想多了啊，楚硯那樣子，明顯是什麼都沒想的樣子，而且在扎針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看著穴位沒有半分偏移，手指也沒有觸碰到她背部一星半點的肌膚。
大概就像夏芷蘭所說的一樣：病人對於楚硯師兄來說是沒有男女之分的。
…… ……
然而，夏芷蘭其實是忽悠曲鈴音的。楚硯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般女性病人需要這樣貼身治療的話是由萬花的女弟子出手的，而現在的情況是，夏芷蘭治不了曲鈴音的情況，而他剛開始也沒想到曲鈴音的症狀嚴重到只能這樣治療，用藥物減緩都不太來得及。
所以在治療的時候楚硯只好儘量克制自己的視線和動作，以求不失禮。當曲鈴音趴在床上，薄紗下光潔的背部半隱半露時，楚硯心神也不免晃了一晃，當然萬花的風度還是維持住了，所以曲鈴音壓根沒看出來其實楚硯也在緊張……
當楚硯看出了曲鈴音在他拿出金針時明顯緊張還要故作平靜的時候，就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故意將金針在曲鈴音眼前晃著，然後面上帶著溫柔的微笑安慰道：
「曲姑娘，別害怕，放鬆。」
楚硯：看到有人比我還緊張，我就滿意了∼
然後每次紮完針，曲鈴音都能聽到系統提示：
【楚硯好感＋５】
曲鈴音：好像有什麼不對……
———————————————————
曲鈴音和淩虛陽曾經停留過的小鎮上。
一個身穿褐色衣服的樵夫進了城。正值清晨，人還有些少，那樵夫將那一背的柴木放到了街角，就這樣席地坐下歇息。一邊歇息，一邊用著蒲扇給自己扇著風。他用那雙略帶迷茫的眼看著街上偶爾來往的人，看上去飽經風霜。
偶爾幾個人走過，都沒給這個樵夫太大的關注。他實在是太普通了，褐色的短衣，卷起的袖子和褲腳還帶著泥土，一頭有些枯黃的發散亂的紮著，頭戴一頂破舊的草帽，一雙破得不能再破的草鞋。像他這樣的人，每個早晨都有很多，完全沒有值得去記憶的價值。
晨霧中，樵夫隱秘的看了看自己腰間掛著的一個有些搖晃的草編的鏤空球體，它只有拇指大小，裡面養著一隻罕見的「尋蹤」。
【尋蹤】：一種罕見的蟲類，會追蹤一種特定的味道，常被用來跟蹤，又稱千里尋蹤。
樵夫雙目微微一暗，而後又變得滄桑，像每一個經歷了各種生活艱苦的人一樣。
看來她在這裡停留過……
找到你了，曲鈴音。
…… ……
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一間客棧的暗室裡。
「什麼？你們也不知道？」
一名普通江湖女子打扮的人正質問著一身店小二打扮的人，她的聲音微揚，帶著幾絲壓抑的怒氣：
「連一個人都追蹤不了，你們情報據點是幹什麼的？」
「師姐，話不能這樣說。同門之間也分高低，師兄他確實不太好追蹤。」
那小二打扮的人有些為難。
「算了，也不怪你們。」
唐曉月揉了揉之間的太陽穴，她這個師弟的易容偽裝術是學得最為好的，要追蹤確實很不容易。就連她自己也被默無聲息的甩掉了，看來他是發現她在跟蹤他了。
可是僅僅甩掉我又有什麼用呢？我差不多已經知道你的目的了，可以直接從目的入手了……
無夜，你還有得學呢！
黑暗中，唐曉月勾起了嘴角。
第18章 離別時刻
聽聞曲鈴音的病情好了許多，睡了一天一夜的淩虛陽打算去看一下曲鈴音，無論怎樣，他總要看到她好好的才能心安。
幾天前，在將曲鈴音送去治療後，淩虛陽也找了個房間直接倒頭就睡，把沈青墨嚇了一大跳，因為淩虛陽倒在床上幾乎是立即不省人事的，再加上他臉色也是那樣難看。沈青墨嚇得立即給他把了把脈，然後有些複雜的看著床上昏睡過去的淩虛陽。
還真是拼啊……身體無論是內力還是體力都被透支了，整個身體都臨近崩潰的邊緣了。一看就知道是連夜趕路，幾乎沒怎麼好好睡覺吃飯，也幸好淩虛陽自小修道身體素質不一般才撐這麼久，如果再繼續這麼幾天，淩虛陽肯定也是離死不遠了。
看著淩虛陽緊閉的雙眼下濃重的陰影，沈青墨歎了口氣，作為朋友他還是幫他稍微收拾了一下。
虛陽，你還記得你心中的「道」嗎……
…… ……
見淩虛陽剛醒來來不及吃東西就要去見曲鈴音，沈青墨微皺了皺眉頭，
「虛陽，如果不是你我認識這麼多年，恐怕我真的會以為現在的你是誰易容的呢？那位姑娘在你心裡就這樣重要嗎？你的『道』呢？你是中了什麼蠱毒嗎？」
淩虛陽垂下眼角，並未搭話，依舊維持著清冷淡然的神色。一片沉默，氣氛越發的嚴肅。
「青墨……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閉上了雙眼，聲音輕緩又平靜。
……
忽然房間內大亮，沈青墨打開了房門。
「虛陽，我想于睿真人會很失望的。我也很失望……」
墨色衣衫的男子手扶著門，回頭看著他，因為逆著光，他的神色有些看不清楚。
…… ……
曲鈴音這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床邊多了一個人。那人坐在那裡，在晨光裡靜靜的看著她：黑色的道冠，俊逸秀麗的容顏，略帶清冷的神色，冰雪般的氣質，恍然若仙。
看到淩虛陽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一絲欣喜劃過她的心底。
「道長……」
「阿音，你可感覺好些了？」
淩虛陽看著曲鈴音，臉上的神情柔和了許多。
「嗯，我感覺好多了，多謝了楚先生的醫治。說來，真的很感謝道長你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
她琥珀色的眼睛閃閃發亮，裡面滿是真誠的感謝。
「阿音……」
「嗯？」
「沒什麼……」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阿音，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聽到這個消息，曲鈴音微微一愣，心裡略微有些失落。她還以為淩虛陽會一直陪著她呢，想來是她想岔了，太自私了，淩虛陽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事要辦的，護了她這麼多天已經很不錯了。
「是有急事嗎？」
「師門的事已經完成了，我需要回去一次。」
淩虛陽點了點頭，順便幫曲鈴音理了理被角。
聽到這裡，曲鈴音完全明白了，原來淩虛陽本來就有任務在身，卻因為她的原因平白耽擱了這麼多天。淩虛陽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自己卻是挺愧疚的。
「那……一路小心，道長。」
…… ……
淩虛陽走出了曲鈴音的房間，思及這半個月來曲鈴音所遇見的事，想要去囑咐一下沈青墨，希望他能幫忙照顧一下曲鈴音。想到今天早上的不愉快，淩虛陽剛剛邁出的腳步一頓，轉身朝著楚硯的房間走去。
…… ……
陽光明媚，官道上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在此停馬駐足，陽光照耀下，他的黑髮似乎也染上了絲絲金色，清冷的神色被溫暖的陽光沖淡了不少。
淩虛陽微抿著唇，最後回望了一下不遠處的那個驛站後，再不回頭。
————————————————————
巴蜀地區，接近苗疆地界的山林。
白色衣衫，帶著兜帽，服飾有些異族特色的男子在林中行走著。林中有些陰涼，再加上這裡並不像大漠那樣風沙四起，那人忍不住扯下來一直帶著的兜帽。
淡金色的髮絲和臉一起露了出來，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容顏，相比起普通的中原人，他的臉部的輪廓要更深刻一些，帶有明顯的西域特徵。最為奇特的是，他的一雙眸子竟是一金一藍，就好像波斯進貢的名貴貓一樣。
林子裡樹木密集，有些難以辨認方向。陸輝（夏哈甫）有些為難的抓了抓頭髮，艱難的辨認著方向。苗疆……是這個方向吧？
他曾經來過中原幾次，喜歡上了一位苗疆姑娘，但可惜沒來得及表露心意就回大漠了。這次來，陸輝是想來尋那位苗疆姑娘，並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回大漠的。
他都想好了怎麼給心上人介紹他家鄉的美景了，例如三生樹啊，大漠彎月等等的，前提是，他真的能再次找到她……
他並不知道怎麼聯絡她，所以只有來苗疆碰碰運氣，問一問。
如果我能尋到你，那一定就是明尊賜予我們的緣分……
忽然，林中傳來隱隱約約的笛聲，聽起來像是阿音常常吹起的曲調。
正為方向而苦惱的陸輝立刻朝著那個方向奔去。
…… ……
一位苗家打扮的少年正坐在林中一棵樹上吹著苗笛，樹梢上盤旋著兩條交互纏繞的大蛇，它們正隨著笛聲搖頭晃腦著。
在看見陸輝闖入此地後，那苗人少年縱身一躍，從高高的樹枝上跳下，輕巧的落在了地面上，那兩條蛇也悄然無息的下了樹，盤旋在他身側。
「嘿！外邦人，你來這裡幹什麼？莫不是走錯路了吧？」
那少年嘻嘻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再加上他有些稚嫩的長相，倒是有幾分可愛，即使這語氣裡帶有幾分譏諷的味道，倒也不是那樣討厭。
見來人是一個明顯苗疆打扮，脖子上還掛著不少銀飾的少年，陸輝揚起禮貌陽光的微笑：
「我是來問路的！」
「問路？去哪裡的路？是唐門嗎？是尋仇的嗎？」
眼神在陸輝背上背著的兩把彎刀上晃了晃，那少年嘻嘻笑道，反問出一串。
「不是。是問去苗疆的路，我是去苗疆尋人的。」
陸輝並沒有生氣，依舊笑著答道。兩張不同的笑臉擺在一起有種莫名的詭異感。
「哦？！」
那少年發出疑問似的聲音，圍著陸輝打量幾番，又扯開了笑臉：
「嘿！你該不會是去勾搭我苗疆的漂亮姐姐們吧？！」
陸輝倒也不尷尬，沒有明說，只說自己是去尋一位名叫「曲鈴音」的苗疆姑娘。
「哎呀！我認得這個姐姐！」苗疆少年拍手笑著，「她前幾日剛從外面回來，今天正在東邊的樹屋裡歇息呢。我正好可以帶你去見她，你要跟緊我啊，不然可不好找去她樹屋的路。」
語畢，還不等陸輝反應，那苗疆少年便一躍上了樹，在林間奔跑著。
陸輝自是看清了這少年的小心思，當下便腳下提氣，運起輕功追了上去。
…… ……
喬伊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林間奔跑著，本想應該是能甩掉那個外邦人的，卻沒想到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那個外邦人就已經追了上來，不由得小小的「切」了一聲，繼續提速，然後往林中更深更偏僻的地方趕去，靈蛇早已隱蔽了身形。
原本已經看到了那個苗人少年的身影，但不知怎麼的，一個晃眼間，他又不見了身形。陸輝只好停下來，努力回憶著那苗人少年消失的方向。
默無聲息的，陸輝身後出現了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蛇，它們微吐著信子，正悄悄的接近陸輝。
兩米，一米……
雙蛇張大了口，全力向林中那沉思的外邦男子撲去！
電光火石之間，那男子一個錯步，身體往旁邊一閃，正好避開靈蛇的攻擊範圍，同時以極快的速度抽出了背上的雙刀朝著靈蛇絞去。
幾個呼吸之間就已將靈蛇制服。忽然，林中傳來一陣急促的笛音，原本已被制服的靈蛇發出一陣淒厲的叫聲，瞬間了無生機的趴在了陸輝的腳下。
陸輝向四周環視，發現林中出現了巨型的蟾蜍、蜘蛛、蜈蚣、蠍子等物，它們正對他呈包圍之勢。
「說！外邦人，你找我師姐所為何事？！」
苗人少年高站在樹枝上，俯視著他，依舊嘻嘻笑著，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第19章 喵與蠍子
喬伊站在高高的樹枝上指揮著各種毒物攻擊著樹下的陸輝，心裡滿是惡意的想著：要怎麼殺死他呢？用毒好呢，還是直接被我的小乖乖們咬死呢？
他摸了摸自己掛在腰間的苗刀，露出了更加燦爛的笑容，好像用苗刀殺死他也不錯哎……
明教弟子啊……
好了決定了，殺了他就嫁禍給唐門吧！相信唐門那幫死面癱會很樂意背這鍋子的，嘻嘻∼
陸輝身形向左一晃，躲過蠍尾的襲擊，然後立即向空中一跳，一刀劈向再次向他襲來的蠍尾。他原本停留的地方留下來一片蛛絲。
又是一刀，直接將巨大堅硬的蠍子劃出一刀深痕……
「呱——！」
巨型蟾蜍張口大叫一聲，陸輝的心神一晃，攻擊就落到了蟾蜍的身上。蟾蜍皮糙肉厚，就算劃出道道傷口它也不甚在意。
空中似乎有什麼微微發亮的東西灑下，蟾蜍和蠍子的傷在慢慢的癒合。陸輝微微抬頭一看，發現了在空中正翩翩飛舞的一小群蝴蝶，它們帶著淡淡的光暈，在密林裡顯得十分的夢幻。
真是糟糕呀……這樣的情況，必須速戰速決！
…… ……
在毒物的圍攻中，那白衫的明教弟子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了，閃躲的身影也便得越發的沉重，不像開始那樣輕靈。他的腳步也已經開始絮亂了……
就是現在！
喬伊微屏住呼吸，向前一躍，輕巧的像一片樹葉，悄無聲息的落在陸輝背後不遠處的灌木叢裡。他抽出掛在腰間的苗刀，貓著腰，無聲又快速的向陸輝逼近。
就在苗刀快要刺入陸輝的頸部的時候，陸輝忽然不見了！
不好！大意了，忘了明教常用的「暗塵彌撒」了！可惡，這個明教開始一直沒用這一招讓我疏忽了！
快速後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喬伊一個側身只隱隱約約看見了那個可惡明教的笑臉，然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
在將苗疆少年打暈後，陸輝四周圍著的毒物也都退卻了。本就是召喚而來的東西，在失去主人的意識後，又重新歸於虛空。
陸輝打量著暈倒在地上的苗疆少年：
黑色的發被梳成了苗人常編的辮子，一張白嫩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但看得出完全張開後俊秀的容顏，消瘦的身材，十分具有欺騙性。
難纏的小鬼……
然而失去了小鬼的帶路，陸輝又在這片大大的森林裡迷失了方向……
接下來是走哪個方向呢？喵……
左邊……不對，好像右邊更對一點吧……
於是陸輝拿出繩子，將地上暈倒的小鬼綁上，扛著小鬼朝著他認為正確的方向前進……
…… ……
陸輝正朝著一個方向前進，沒發現被他扛在肩上的人微微動了動眼皮。
喬伊在陸輝綁上他扛起他不久後就醒了，畢竟這樣被人扛著真心十分難受！！！
本想著在觀察一段時間給這個可惡的明教來個陰的，卻沒想到……
喬伊：哎！哎？！這路不對啊？這不是往唐門方向去的路嗎？
怕再裝暈，陸輝就直接帶著他進唐門了，喬伊趕緊出聲：
「嘿！明教，你是個蠢蛋嗎？這是去唐門的路！」
聽到喬伊出聲，陸輝立即停下了腳步，思考了片刻後重新行動了起來。
…… ……
幽暗的密林裡，太陽早已下山。四處黑暗一片，配上各種奇形怪狀的樹木的陰影，十分的嚇人。
一片被清理出來的空地上，暖橙色的火焰在靜靜的舞蹈。篝火的一邊，一位異族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在火上仔細的烤著自己獵道的獵物，時不時的用小刀劃過獵物的肌理，一邊將腰間掛著的酒壺打開喝上幾口。
他異色的眼瞳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猶如兩顆璀璨的寶石。
而篝火的另一邊……
一位苗疆打扮，身形有幾分消瘦的少年被結結實實的綁在了樹上。他一聲不吭，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點陰影，看上去十分脆弱，可憐。
「你為什麼要出手攻擊我？」
陸輝開口問道，視線卻一點也沒往這邊偏，一直專注著手中的動作。
「你也這麼久沒吃東西了？難道就不想吃點嗎？」
少年低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就像睡著了一樣。
「我只不過去尋一位姑娘，你為何想要取我性命？我又不是去尋仇的，我只是想去找她而已。」
聽那小鬼的稱呼，應該是阿音的師弟，真是傷腦筋啊。該怎麼處理才好呢？陸輝一邊想，一邊提著著刀俐落的將烤好的肉在空中切成薄片，然後用一大片洗淨的樹葉接著。
「哦？那你是為何要尋我師姐？」
少年微抬起頭，他的臉大部分隱藏在陰影裡，顯得有幾分詭異。
在樹的陰影裡，他背後被綁著的手稍微鬆動了幾下。
討論到這個問題，陸輝倒是有些認真起來，他看著密林裡稍微透出的幾縷月光，神色異常溫柔：
「其實我只是想去問一下阿音，問一下她，願不願意和我回大漠……」
聲音略低，帶著一絲甜蜜，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期待。
只是這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做夢——！百足！」
一聲急促的笛音響起，同時兩條交纏的巨蛇再次出現，赤色的瞳孔緊緊的盯著陸輝。
「少做白日夢了，師姐她才不會外嫁呢！」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松了綁的少年微揚起下巴，眼中帶著惡意的嘲諷。
趁著陸輝被靈蛇攻擊的空當，他重新躍上了枝頭，回頭對著陸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在黑暗裡配合尖尖到虎牙，顯得有些鬼氣森森：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師姐和我早就訂婚了，只等我再長大些，便可完婚。」
話語未完，他便幾個跳躍，消失在樹林裡。
…… ……
隨著那苗人少年的消失，攻擊陸輝的青白二蛇也再次消失。
她已經訂婚了嗎？
陸輝看著前方的黑暗，心裡有些茫然。不過那苗人小鬼狡詐得很，這話是不是真的都還不一定呢！他一定會找到阿音親自問清楚的！
於是，迷失了方向感，又沒看住帶路人的喵喵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20章 萬花地圖即將展開（已補全）
喬伊用著輕功連夜的狂奔，終於在後半夜的時候趕回了五毒。他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樹屋，在黑暗中怎麼也無法入睡……
喬伊走出了房間，坐在涼臺上看著黑暗的樹林……那是師姐樹屋的方向。
師姐已經出去歷練大半個月了……
師姐近些年裡經常外出歷練，很少回來，也不知道外面哪有那樣吸引人……
思緒紛飛，不知怎麼的，喬伊的腦海裡就飄過明教弟子那張完美的容顏……
絕對不會的！師姐絕對不可能喜歡上外邦人的，尤其是那個長得像妖怪一樣的傢伙！
那個小白臉……我以後肯定會比他好看的！！！
明明五毒內部的這些競爭者早就被他打發了，卻沒想到又冒出來了個外邦人！喬伊的一口白牙緊緊咬住，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暗。
呵呵，如此愚蠢的外邦人也敢肖想師姐。
…… ……
翌日清晨。靈蛇使瑪索的樹屋。
少年的身影在林間劃過，輕巧的落在樹屋前的木臺上。
「師父，師父！我想出教歷練去。」
晨光中，身姿妖嬈至極的女子轉過身。她身上多帶著蛇形的的銀飾，面容豔麗而淩冽。見來人是喬伊，那女子露出微笑：
「不行。」
「為什麼？我馬上就滿十六了！」
喬伊不免有些急了，再不出去看看，師姐都快被外人拐走了！
「小伊，你確定你是想出去歷練，而不是去尋你師姐？」
瑪索輕笑道：
「就這麼擔心你師姐？放心吧，阿音她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瑪索可是算是看著喬伊長大的，他那點心思她早就知道。說來，小伊喜歡阿音這件事也從來沒有隱瞞過任何人，以前甚至還偷偷跑來問她：等我長大能不能把師姐嫁給我？而瑪索回答的則是：這我可沒法做主，你若是能打動你師姐的心也算是你的能耐。
喬伊：會放心才怪呢！師姐出去歷練不久，就有個外邦人找上門來了。我可不想師姐回來時還外帶一個外族男人！
「師父！你就放我出去吧！我的功夫已經練得不錯了，教中大多數人都打不過我了！」
然而瑪索還是只有那兩個字：
「不行。」
見瑪索始終不鬆口，喬伊也只有暗自生氣。
少年的微垂下眼簾，睫毛輕顫，柔軟的髮絲在白嫩的臉旁微微晃動……
瑪索不由得有些心軟，當下便緩和了語氣道：
「你還小，不知道中原武林的勾心鬥角，漢人的狡詐。」
「是，師父……」
喬伊微微歪了歪頭，烏黑的眼珠微微一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道：
「對了，師父！我昨天在北邊的林子裡巡視的時候發現了一名前來挑釁的明教弟子，他揚言要殺入五毒，以報寒王丁君當年之仇。弟子學藝不精，被他抓住了，後來僥倖逃脫……」
說到「學藝不精」時，喬伊低下了頭頭，似乎有些羞愧。
「什麼？！」
瑪索大怒，神情變得極為冷冽可怕，當即下令道：
「小伊，你去向各方巡視人員傳令：若是看到林中有明教弟子出沒，即刻捉來審問。」
作為幾乎是內定的下任教主，瑪索當然是有這個權力下令的。小伊在蠱毒一道上的天賦很不錯，雖然年紀尚輕，但也是有所成就的。他所說的教中弟子大多數打不過他也並非虛言，可這個明教弟子能這樣輕鬆的打敗小伊，看來很是不凡。
「弟子領命！」
喬伊低頭微笑，兩眼彎彎。
…… ……
————————————————————
淩虛陽走了已經有一整天了，說來，曲鈴音還是有些擔心的：他耽擱這麼多天回去，不會被他師父罵吧？
「咚咚咚——」
敲門聲想起，打斷了曲鈴音的思緒。
「請進！」
「嘎吱——！」
房門被推開，一身萬花弟子服，墨發披散的人出現在房門口。
「曲姑娘。」
楚硯帶著微笑道，
「我們已經在此停留多日，是時候回穀了。」
啊？！
楚硯他們也要走了啊……也是，她身上的【內力衝突】的ｂｕｆｆ已經解掉了，只剩下了個空殼子和體虛的效果，並且開始有了倒計時，想來是沒什麼大問題了。夏芷蘭他們確實也是時候走了……
曲鈴音正有些傷感，並思考著怎麼道謝以及告別時……
「我們打算明天回谷，所以曲姑娘也儘快準備準備吧。」
楚硯依舊是那樣溫和的笑容，淡青色的眸子猶如暈開的墨。
……
曲鈴音：哎？！等等！等等！花哥，你什麼意思？！
看著面前的苗女有些詫異的表情，楚硯的笑容加深，解釋道：
「曲姑娘的病雖已無大礙，但還需修養，萬花穀正是一個不錯的修養之地，加之藥材也更加充足。」
「這樣啊，那多謝先生了，看來我還要打擾各位數日。」
聽清楚了原因，曲鈴音微笑著道謝。
苗女的容顏本就嬌豔多姿，這一笑更是風姿萬千，像是一副流傳千古的名畫一般。
【楚硯好感＋３】
曲鈴音內心默默流淚：花哥，求你別再漲好感了！我真的不喜歡去萬花穀扎針吃藥啊！
【目前楚硯好感度：３１】
…… ……
通知了曲鈴音消息後，楚硯便繼續回自己的房間去研究醫書了。雖然邀請曲鈴音去萬花穀有著修養的原因，但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位純陽道長的委託。
思及一天前……
淩虛陽臨別前找到了楚硯。
楚硯當時正在研磨寫字，見到來人，只好先將筆擱置在一旁。
「道長來尋我，所為何事？」
「楚先生。」淩虛陽拿出一個錦盒，遞與楚硯。
楚硯打開錦盒一看，一顆碧色如玉的丹藥躺在其中，從空氣中散發的清香就能明白它的珍貴。
楚硯不禁有些愣神：
「道長，這是……」
「這是我上官師伯所煉製的丹藥。先生救了阿音一命，虛陽身無長物，只有這丹藥足以贈先生以表謝意。」
楚硯不由得微笑：
「道長不必如此，楚某也不過是井杏林』所能而已。這丹藥如此珍貴，道長還是自己留著吧。」
淩虛陽微微搖頭，道：
「先生收著吧。虛陽還有一事相求。」
「哦？道長請講。」
「阿音目前身體虛弱，虛陽希望先生在回萬花時能帶上阿音。另外就是，阿音出自苗疆，性情與中原女子大不相同，與一些人有諸多誤會，希望先生能將阿音留在萬花一段時間。」
聽到淩虛陽的話，楚硯心裡微微有些驚訝，這「諸多誤會」明顯是淩虛陽客氣的說法，而曲鈴音這次的病確實是與人內力相拼所致。真看不出來啊，這位曲姑娘看著性情挺好，卻與這麼多人結了仇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於是不再推遲，楚硯收了淩虛陽贈與的丹藥。
——————————————————
傍晚時分，曲鈴音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後（其實也沒什麼收拾的，就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系統背包），洗了個澡，給自己換了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然後坐在了窗戶旁。
想了想後，她又從系統背包裡拿出了自己的那一套五毒的校服，會選擇五毒教就證明她也算喜歡五毒的衣服風格的，特別是衣服上的銀飾，特別精美。
她細細的撫摸著衣服上的銀飾，十分的遺憾，這樣漂亮的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飾現在不能穿了……
唐無夜……唉……
想了想，她從中挑出了幾個苗風不是那樣明顯的首飾戴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側身在鏡子面前觀察著鏡中的自己，不由的露出了微笑。
而後，笑容逐漸黯淡……曲鈴音還是慢慢的將身上的銀飾摘了下了，連同那身衣服一起放進了系統背包。
……
【系統提示：您有新的任務！（時限任務）
俠士目前位於洛道，此處有不少紅衣女子出沒，她們自稱紅衣教，希望俠士前去紅衣聖殿探查一番。
獎勵：魅力值＋５２，
武學潛力＋１０，
金幣Ｘ１３５，
銀兩２０兩
特殊獎勵：來自歌朵蘭的「沙鼠」
限制條件：在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完成。】
【Ａ．接受】
【Ｂ．拒絕】
呵呵噠……我都這樣了，還讓我去接這麼危險的任務……
如果這個系統有實體，曲鈴音簡直想暴打他一頓！【內力衝突】的掉線效果消失了，可是虛弱ｂｕｆｆ還在，她現在是全屬性減半階段！！！！
還有那個任務時限是怎麼回事？！你是知道我明天要去萬花的對吧？對吧？！故意卡著這時間吧！！！
還有，獎勵的最高的居然是魅力！！！如果她還是在玩這個攻略遊戲的話相信她會很樂意接受魅力的獎勵……
然而……她現在最缺的是武力啊！武力值啊！系統，您懂嗎？她現在的魅力都突破500了，你懂嗎？一般人的魅力值也就在30—200之間……（曲鈴音目前魅力值623）
武學潛力……武學潛力是個鬼啊！！！你能直接給我武力值嗎？能嗎？！武學潛力，現在還看不出來作用在哪……
至於特殊獎勵……
來自歌朵蘭的「沙鼠」，這是個什麼東東？跟寵麼？在劍網三的遊戲裡，曲鈴音就不是個寵物黨，對她來說，有寵物也行，沒有也罷，反正不怎麼在意。
而現在……給我寵物……打架怎麼辦？你說啊！她目前就屬於半逃命狀態，怎麼照顧寵物啊……
於是，毫不猶豫的，曲鈴音選擇了【Ｂ．拒絕】
【系統提示：俠士確定要拒絕此任務？此為唯一性任務，拒絕後不可再接。】
【Ｂ．拒絕】
曲鈴音：說了拒絕就拒絕，話那麼多幹嘛！
【系統提示：俠士確定要拒絕此任務？】
【Ｂ．拒絕】
曲鈴音：煩不煩啊，都說了不去了！
【系統提示：隱藏支線——卡盧比線永久關閉。】
…… ……
曲鈴音：……等等，系統，你說什麼？是我聽錯了嗎？是我知道的那個卡盧比嗎？
【來自歌朵蘭的「沙鼠」——卡盧比線永久關閉】
曲鈴音：我！了！個！大！草！
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腦子進的水……
系統你回來……我願意接受任務！願意探查紅衣聖殿啊！任務給我吧，我爬都會爬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大家誰能給我發一點完整的天一教叛亂劇情……我網上幾乎沒怎麼找到，都是個大概……難道真的要開小號去清任務嗎？
這裡的時間線比較靠前，靈蛇使還是瑪索的階段。所以說，大家明白我為什麼說毒哥其實可是算得上是天一教了吧！毒哥是成長型的！
而女主……她也算是個天一教（不要抽我！）
瑪索認為毒哥還小會被騙，而女主已經大了……然而，論心計，毒哥比女主強多了……毒哥滿口謊言……
道長表示：即使要離開，也要將阿音安排妥當！
女主犯蠢，放棄了這個任務……O(∩_∩)O哈哈哈~，其實她也做不了這個任務，就當是系統的調戲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13
第22章 面具、蠍子與毒蛇（一）(無21)
太陽初升，天邊還有暖色的雲霞。
「……楚先生，您確定是今天早上走？」
曲鈴音看了看道路旁，這裡別說是車了，連匹馬都沒有……難不成要走去萬花穀？或者說是大輕功飛去？
楚硯微笑，沒有回答。
另一邊的夏芷蘭看出來曲鈴音話中所指，則解釋道：
「放心，曲姑娘。馬上就來了。」
來什麼啊？
忽然一陣風刮過……
眨眼之間，曲鈴音的面前就已經停著兩隻巨大的雕了。
曲鈴音：……(☉?☉)
沈青墨站在雕上，朝她們喊著：
「還愣著幹什麼？上來吧。」
原來……你們的交通工具是這個啊……難怪沒有看見馬……
——————————————————————
揚州城中，早市初開，已有不少人來來往往。背著竹編背簍，身上掛著不少零碎東西的走貨郎進了城。
走貨郎一邊走一邊叫賣，也許是累了，他隨便找了個地方蹲下休息，擦了擦臉上的汗，順便找旁邊的小商販聊聊天。
一頓閒聊後，話題悄無聲息見就轉到了揚州城近些日子發生的事裡。
「嘿，別說，哥哥好幾天前倒是見過件有意思的事」那小販眯眼笑著，以一種秘密的口氣說：
「哎，那我可是親眼看到的呢。一位紅衣公子當街行兇，將一位姑娘打傷，幸好後面那位姑娘的情郎回來了，不然啊，那位姑娘搞不好就得交代在這裡呢。那紅衣公子真是……」
小販邊說邊搖頭，還發出「嘖嘖」的聲音。
那一旁坐著的走貨郎目光微閃，一臉好奇的問道：
「大哥，你怎麼就知道那是那位姑娘的情郎呢？萬一是那姑娘勾搭旁人，而正主找來了呢？」
「哎？也說不準啊。不對不對……不應該，後面那位救人的人是一位道長打扮，不應該是姦夫。看他那樣護著那位姑娘的樣子，說不是情郎誰信啊？」
小販撓撓頭，似乎再回想：
「不過說起來，那位姑娘可真是生得漂亮啊，笑起來那叫一個啥……什麼萬種來著。那紅衣公子也是極為俊俏的……」
走貨郎一臉唏噓，同小販開著玩笑道：
「能有多好看，再好看能比得過揚州七秀坊的姑娘們嗎？」
「嘿，別說，還真比得過……」
小販依舊自顧自的聊著，沒人在意走貨郎那緊緊捏起的拳頭。
純陽宮的道士嗎……
呵，原來你喜歡的是這樣的啊……
那道士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嗎？曲鈴音……
——————————————————————
唐無夜曾經心裡裝著兩個最重要的女人。
一個是他師姐——唐曉月，她是他除開唐老太太最尊敬的人。
還有一個是……苗女——曲鈴音……
他曾經以為就算沒有未來，他也能憑自己的能力儘量闖出他們的未來。
當初……他是真的想要給他們兩個一個未來……
就算再艱難……
就算是唐門和五毒……
我也想要我們在一起……
…… ……
楓華穀一役，唐門與丐幫決裂，並且傷亡慘重。很多唐門弟子多沒能從那個殘酷的地方歸來，其中就有唐無夜的父母……
孩子對於父母最是依賴，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年幼的唐無夜面無表情，只是用那雙無神的眼睛看著手中縮小版的千機匣，這是他父母臨走前給他留下的最後的東西。
後來，他開始不吃飯，無論誰來勸，他都只有一句話：
「我等爹娘回來一起吃。」
唐曉月趕來的時候，唐無夜已經整整一天多沒吃飯了，他只是木木的抱著手中的微型千機匣。
沒有其他的話和勸阻，唐曉月直接將他拎到了訓練場，二話不說，開始狠揍。
比唐無夜年長五歲的唐曉月揍起唐無夜來簡直不要更輕鬆，拳拳到肉，招招打骨。
邊揍邊放狠話嘲諷：
「感覺怎麼樣？你這個慫貨？」
「有能耐就揍我啊！起來啊！站起來啊！」
「呵呵，弱得像什麼一樣……你沒吃飯嗎？」
…… ……
最後，唐曉月站在爬都爬不起來的唐無夜身邊，冷笑道：
「現在告訴我，你想活著嗎？」
…… ……
事後，唐無夜在床上整整躺了好幾個月，畢竟唐曉月揍他可沒留手。
唐曉月的父親表示：逆女！你就是這樣勸你弟弟的？
唐曉月表示：這樣之後，他不是就正常了嗎？
唐曉月的父親：……我竟無言以對。
…… ……
剛開始，唐無夜和唐曉月的關係很糟糕，即使他與她們父女住在一起。
直到那天，他看見他房間裡悄然出現的那個被修好了的微型千機匣……
那個東西在他被唐曉月揍的那天就已經被弄壞了，他還以為一直就這樣了呢……他知道唐曉月一直都是在為他好，只是他一直在彆扭而已……
於是他漸漸的接受了唐曉月，也接受了她偶爾教給他的東西。
再過去幾年，他長大了點，唐曉月將他帶到了一個據說是他堂哥的人面前。
「無樂，無夜以後就交給你訓練了。」
唐曉月將他交給了唐無樂訓練。
等唐曉月走後，唐無樂走到唐無夜的面前，蹲下來，逗笑著：
「喲∼無夜師弟啊。仔細看看，你和哥哥我長得還蠻像的啊。」
這是真話，可能是血緣相近，唐無夜確實與唐無樂長得有四五分相似。而唐無樂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唐無夜對這個哥哥的好感徹底降低。
「但明顯還是哥哥我長得比較帥啊，哈哈哈∼」
唐無夜：……
驀然間，唐無夜想起了曉月姐在送他過來的時候說過的話：
「唐無樂嘛……本事還是挺不錯的，就是那性子……哎，算了算了，不說了，反正你給我記住，在唐無樂那裡，你學他的本事就好，其他的一概不要學，聽見了嗎？」
…… ……
他十四歲生辰那天。
唐無樂帶他去了當地比較有名的花樓。花樓裡的老鴇滿臉笑容的招呼著唐無樂，由此可見，他沒少來這種地方。
「來，把你這裡最漂亮的幾個姑娘都給本大爺叫來！」
唐無樂歪坐在榻上，十分熟悉的對老鴇吩咐道。
不一會，幾個打扮妖嬈豔麗的女子嬉笑著坐到了唐無樂的身邊。
「阿弟啊，看上誰了直接說，別跟哥哥我客氣哈。」
唐無樂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摟著一位美嬌娘的腰，眯著眼說。
唐無夜……現在還是•真•好少年•唐無夜轉頭看向窗外大街，表示不想搭理這個不靠譜的哥哥。
誰知道唐無樂拿著酒，一下子圍上來道：
「你看上大街上誰了也可以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搶回去！」
唐無夜：……我會告訴曉月姐的。
唐無樂：……兄弟！你不仗義……
…… ……
最後，他將這件事告訴了曉月姐，那天的唐家堡內：
「唐無樂，你給老娘站到起！看老娘不撕爛你那張鬼臉。」
「凶婆娘！你當我傻啊，站到起讓你打嗎？」
第23章 面具、蠍子與毒蛇（二）
敢帶他去花樓，還美其名曰是送他的生辰禮物！唐無夜表示：絕對要讓你滿臉開花。
果不其然，最後，唐無樂還是被唐曉月給抓住了，並且狠揍了一頓。
對於這件事，唐無夜是怎麼知道的呢？唐無夜表示：因為他戴了面具，還是遮全臉的那種。
唐無樂那傢伙在唐家堡內一般是不怎麼喜歡戴面具的，而那一天唐無夜去見他的時候，他居然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檔，並且戴上了面具，而且還是遮全臉的那種。
當然，對於此事，唐無夜只是裝作不知道的閒聊了幾句就走了。
在唐無夜走後，唐無樂立馬就歪著身子翹起了二郎腿，他一把將臉上那個鬼臉面具摘下，拿出一個小鏡子，仔細的觀察著自己的臉。
他小心的觸碰著自己臉上那已經淤青的眼眶，時不時發出「嘶∼」的痛呼聲。
「我日你仙人板板！唐曉月那個凶婆娘，下手太狠了，說好的打人不打臉來著！」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房梁上就飛下來一人。
「你說什麼？」
那人冷眼看著他。
見來人是唐曉月，唐無樂速度飛快的收起鏡子，重新戴上面具。
「哎∼別遮到起嘛！你那樣看起來比以前順眼多了，多像滾滾啊。」
唐曉月笑道。
想著不和她一般見識的唐無樂決定無視她的話，繼續裝作認真的處理著檔。
「敢帶無夜去花樓，你也是想得出來！」
雖然對這件事還是充滿了憤怒，但唐曉月秉著同門之情還是扔給了唐無樂一個小瓷瓶。
「去淤活血的好藥，拿著吧！便宜你了。」
唐無樂接過瓷瓶看了看，慢悠悠的說：
「其實我真是一片好心來著。無夜都這麼大了，還沒怎麼見識過女人，我帶他去見識一下有啥不可以嘛！讓他多見識一下，免得以後被女人騙。」雖然帶無夜去花樓多半是去找樂子的，但他確實是有這麼一丟丟的意思。
見唐無樂狡辯，唐曉月冷笑：
「多見識見識？然後把無夜也養成你這樣？」
「嘿？！我說你！我這樣有啥不好？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時行樂∼」
那個「樂」字被唐無樂說得飄乎乎的，他帶著調笑，繼續道：
「你養的好，我不和你爭。無夜好好一人偏被你養成了老古板，品味都完全歪到沒邊了。上次我問他咱們堡裡哪個姐妹最好看，他居然說你最漂亮！嘖嘖嘖，這什麼眼光啊……」
「唐無樂！你找死！」
…… ……
對於唐無夜來說，曉月姐確實是他心裡唐家堡裡最漂亮的人。他曾經在心裡默默的想，以後要是找妻子，就找曉月那樣的。
然而，唐無樂得知了他的想法後，狠狠的嘲笑了他：找唐曉月那樣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先讓哥哥我笑一會。兄弟，你有勇氣！真的，哥哥祝你能活得長久點！
唐無夜：……放心，我活得絕對比你長。
…… ……
「作為一個唐門，首先就得把生死看淡。」這是曉月姐一開始就告訴過他的。
唐門是個專職殺手的門派，所以每一個唐門對於殺人被殺這種事情，都是已經習慣了的。他也是這樣，直到那一次出任務，和他差不多大的那個師弟死在了任務中……
他以為他早已看淡……但還是會悲傷啊……
他像往常一樣去訓練場訓練，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常。可是曉月姐卻看出了他真實的情緒。
「悲傷是正常的。是人總是免不了七情六欲，我們是唐門，卻也是人。」
曉月姐平靜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停下了動作，回過頭來。
唐曉月站在高處，逆著光，看不清她神色，只能看清她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髮絲。
「任何事情都是會有意外的。如果想要不要悲傷，就儘量讓自己變得更強吧，無夜。」
曉月姐……
那一刻，唐無夜幾乎就已經確信自己以後的妻子必須是曉月姐這樣的人，也確信自己只會喜歡上曉月姐這樣的人。
然而，世間哪有那樣多可以預料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喜歡的是曉月姐就好了……如果他真的喜歡的是曉月姐，那麼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可惜……沒有如果。
就像他曾以為他不會隱瞞欺騙曉月姐任何事一樣，自從認識了曲鈴音……他隱瞞了曉月姐多少？已經記不清了……
…… ……
第一次遇見曲鈴音是個意外。
為了任務，他裝扮成了一個小乞丐的樣子在暗殺目標住所的附件蹲點，收集情報，踩點。
他的易容偽裝學得很好，即使是曉月姐或許也認不出來。出眾的樣貌早已被改變，他裝扮的小乞丐自然是很成功的，這附近也偶爾有一些乞丐來往，所以他在這裡真的十分的不起眼。
已經蹲點了三天了，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唐無夜蹲在牆角迷茫的抬起頭，看著略微西沉的太陽，想著：就在今天夜裡動手吧。
而這時，一個苗疆打扮的女子走到了他面前。他張著有些乾裂的嘴唇，就像一個真的乞丐那樣祈求著：
「女菩薩，打賞點吧。」
在暖洋洋的陽光中，那苗女帶著微笑，魅惑萬千卻又有著幾分不喑世事的天真。這苗女……還真是，生得漂亮啊。
人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唐無夜也不例外，第一次見面，唐無夜對曲鈴音的印象不差，畢竟皮相漂亮。
然而後面發生的事卻讓唐無夜覺得：這苗女腦子有病吧？要是五毒都是她這樣的，門主還擔心什麼啊……
原因無他，因為這苗女真的打賞他銀子了。如果她像其他人一樣丟幾個銅板或者什麼也不給，他或許還不會這樣生氣。那苗女居然在他面前的破碗裡丟了一錠銀子！！！！
粗略一看，居然有二十兩！
……！！！！！
臥槽！唐無夜幾乎快忍不住自己內心快要爆出口的想法了。明明都快收工了，這苗女來這麼一下，他都可以感覺到四周的目光全集中在他這裡了……
於是，他立馬抱起破碗就跑，跑之前還不忘趕緊道謝，就像每一個得到一筆大財的乞丐一樣。
「多謝女菩薩！」
聲音是那樣的真誠，都有點痛哭流涕的意味，然而唐無夜的內心卻是陰暗無比：那個壞我事的五毒，我記住你了，可別落我手上！
而那個苗女還在他身後喊著：
「如果不夠的話，還可以來找我的！」
會來找你才怪！
自然，那天他在城外一處破廟裡與那些盯上他財物的乞丐纏鬥了一番，費了他不少時間。
＃論一個唐門怎麼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打敗所有惡丐！＃
呵呵噠！那個五毒，你給我記著！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神秘人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１０】
曲鈴音不由得掩面自問：為什麼會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了的吧，炮姐真的是炮哥幼年時代心中的完美女神來著，哈哈哈哈
唐無夜：呵呵！那個五毒，我記住你了。
下次見面二話不說一個化血鏢。
曲鈴音：大……大、哥，有話好好說，你誰呀？
我摸魚了……就是想更……這是病，得治……
第24章 面具、蠍子與毒蛇（三）
臥槽——！！！！！
曲鈴音在心裡爆著粗口，這什麼情況？一個乞丐，給他錢還降好感？！我覺得我有必要重新整理整理我的三觀！
其實這時曲鈴音操縱的人物剛剛出五毒，對於這一點，她滿臉都是淚……
說好的全門派攻略向遊戲呢？她選了毒姐的體型，本以為就可以進入遊戲馬上開始攻略呢，結果……
看著出現在螢幕上頭頂ｉｄ為「曲鈴音」的可愛漂亮小蘿莉，曲鈴音只想掩面：坑爹呢！更坑爹的是，這個遊戲對於玩家的設定居然是沒成年不許出門派……
然後她就弄懂了這個遊戲的意圖……敢情是讓她從蘿莉時期重新長嗎？這遊戲真不嫌麻煩，這樣頻繁換模……還是要玩什麼青梅竹馬的梗？
為了弄明白有沒有青梅竹馬的梗，曲鈴音還特意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樹屋周圍都住了哪些人。
住得最近的是一個叫做【喬伊】的小豆丁，初始好感有３０（門派＋鄰居加成，另外，小孩子通常都喜歡長得好看的哥哥姐姐），這個ｐａｓｓ，系統總不可能叫她攻略豆丁吧。
（系統：呵呵，此遊戲成長設定。）
而在遠一點的樹屋住了一家兄妹，那家哥哥【路人甲】（作者不想取名字了！）和她的人物差不多年齡，初始好感２０（門派加成）。從人物資料來看，也是一個蠻可愛清秀的毒太啊，大概就是他了吧。
（系統：呵呵。請正視豆丁【喬伊】的殺傷力。）
大概確定了「正確」的青梅竹馬攻略物件，曲鈴音就鉚足了勁的去刷【路人甲】的好感，當然，作為鄰居，豆丁【喬伊】的好感還是偶爾會漲一下的。
也許是因為覺得【喬伊】不是攻略對象，所以每次下線前，曲鈴音都會去逗一下隔壁的小豆丁。而系統選項也十分的人性化，就像真的知道她想幹什麼一樣，每次的行動選項或者說是對話選項裡總有她想幹的事，或者想說的話。（曲鈴音：總感覺這個遊戲是不是製作太良心太全面了一點？）
反正，沒想那麼多，她經常去隔壁調戲一下小豆丁，有時候是一個糖葫蘆（系統獎勵），有時候惡意的捏著對方嫩嫩的小臉蛋，然後聽他口齒不清的喊：「呐拎得得（阿音姐姐）！」（此處為情景動畫）
【系統提示：喬伊好感＋３】
【系統提示：喬伊好感＋５】
…… ……
啊哈哈哈∼喬伊小豆丁真好玩∼真可愛啊。當然，那一連串的好感增長提示從沒被她放在眼裡。
曲鈴音：都不是攻略對象，怕個啥？隨便玩！也許這個好感是親情向的呢？
所以對於喬伊小豆丁經常說的那一句：我長大了要娶阿音姐姐為妻！阿音姐姐一定要等我長大啊！
曲鈴音從來都沒放在心上，畢竟就這麼個小豆丁，他知道喜歡是什麼嗎？
…… ……
雖然遊戲的時間進度有點慢，但曲鈴音最終還是熬到了小蘿莉長成膚白貌美，胸大腿長的毒姐的那一天……
曲鈴音：我真是感動啊……我終於可以出五毒了，周圍的好感都刷了個遍，可惜還沒有一個人來向我的角色告白，這完全不科學！
（喬伊嘻嘻笑著：師姐是要等我長大，然後嫁給我的！）
在出五毒前，我還是要好好洗個澡打扮打扮吧！萬一在路上就可能遇到攻略物件了呢∼
於是在出五毒前，曲鈴音操縱角色去了五毒女子經常去的那個隱秘性很好的水潭洗澡。
——————（我是螢幕裡面的分割線）——————
「啦啦啦啦∼小蠍子，告訴我，師姐現在去了哪裡呢？」
喬伊趴在涼床上，兩腿在空中悠閒的晃著。他的面前有一隻小巧的暗色的蠍子在搖搖晃晃著，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在像他彙報什麼情況一樣。
「啊？原來師姐去了西邊的水潭啊。師姐去幹什麼了呢∼」
喬伊趴在床上，臉上是大大的笑容。十四歲的小少年有了初長成的樣子，面容精緻秀麗，只是還顯得稚嫩，不過配上那大大的笑容總是讓人十分喜歡。喬伊當然知道自己怎麼樣的表情才會是最討喜的樣子，他對於自己優勢的利用一向是十分清楚的。
師姐，師姐，師姐師姐師姐……
啦啦啦啦∼師姐，你在哪裡呢∼
涼床上的蠍子轉了個圈，又晃了晃鉗子，擺了擺尾。
「哦，原來師姐是去洗澡了呀……什麼，去洗澡了！」
喬伊的笑容忽然就僵住了，本來在空中晃著的雙腿也停下了，他反應過來，臉一下就紅了。
而蠍子還在盡心盡力的彙報著。
「什麼什麼……師姐摘了頭冠，師姐先脫了腰帶……等等，你別說了！」
喬伊忽然從涼床上蹦起來，捧著自己紅紅的臉，有些暈乎乎的在樹屋裡走來走去。
拍了拍臉後，感覺冷靜一些後，喬伊蹲在床邊，盯著蠍子，貌似一臉正直的說：
「好了，你繼續說！」
蠍子：……
聽著蠍子的彙報，在腦海裡想像著不純潔畫面的喬伊不一會又腦袋發熱了。平靜了一會後，他捏起蠍子的尾巴，將蠍子倒吊起來，笑眯眯的問道：
「小蠍子，請告訴我，師姐在西邊哪個水潭洗澡？」
蠍子：……
為主人盡忠的蠍子還是老實的彙報了曲鈴音目前的所在地。然後喬伊一把將蠍子丟開，在樹屋裡不停徘徊著，臉上盡是掙扎的神色：
「去……還是不去？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要是被師姐發現的話，會被打死的吧……不去的話……多好的機會啊，不是……是多危險的場景啊，我得去幫師姐看著，看有沒有偷看的傢伙！對，就是這樣！反正師姐以後會嫁給我的！」
打定主意的喬伊壞心眼的決定偷偷的摸去西邊那個隱秘的水潭。
然而蠍子又爬到了他的腳邊，轉著圈，晃著頭。
「什麼？師姐已經洗完澡了？就在我糾結的時候……」
喬伊：……多好的機會啊，所以說下次動作要快！
…… ……
喬伊從小就很喜歡鄰居家的漂亮姐姐，而住在隔壁的小姐姐也經常過來和他以前玩。作為父母早逝，僅僅和奶奶住在一塊的他其實挺孤單的，因為奶奶十分擔心他，所以經常不讓他出門，和其他同齡的小孩一起玩卻不知道怎麼的，覺得好像玩不到一塊去。（智商壓制）而自從鄰居家的姐姐來找過他一起玩以後，他幾乎每天都很期待那個小姐姐的到來。
然而小姐姐卻更喜歡和另一家的小哥哥玩……
對此，他挺不高興的，但還是很喜歡隔壁的阿音姐姐。所以以下情況是常有的事情：
「哎，小伊，你知道阿音去哪裡了嗎？」
【路人甲】在曲鈴音的樹屋裡找不到她時，轉而去曲鈴音相鄰的樹屋裡問了喬伊。
「知道！不過你想知道的話，得給我一罐花（防和諧）蜜。」
小小的喬伊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十分討喜，心裡打著小算盤：阿音姐姐前幾天養了一群小蝴蝶，應該很需要這個。
「好吧，小滑頭。我回去拿，你先等著。」
【路人甲】無奈的摸了摸喬伊的頭，轉身回了自己的樹屋。
而被摸了頭的喬伊：呵呵……誰允許你摸我頭的！我以後肯定長得比你高！
而在這時，曲鈴音剛好從外面回來，進樹屋前還不忘問一下站在涼臺上玩的喬伊：
「小伊，我出去的時候有人找我嗎？」
「沒有。」
喬伊相當乖巧的回答道。
不久後，【路人甲】從家中取來了一罐子花（防和諧）蜜，遞給了喬伊，道：
「現在總可以告訴我阿音去了那裡吧？」
喬伊晃了晃罐子，知道是滿的後，眯起眼睛，滿意道：
「師姐去了東邊的林子裡。」不過是半天以前。
…… ……
隨著年齡的增長，鄰居家的阿音姐姐出落得越來越出眾，她站在人群裡總會是最顯眼的那一個。而喬伊覺得自己對阿音姐姐的喜歡也越發的深了，他漸漸的感覺到，自己對於阿音姐姐的喜歡絕對不是向外人所說的那樣只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也不是一時的迷戀。
他很清楚，他喜歡阿音。
喜歡她是真的，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是真的，想要長大後娶她也是真的……
可悲的是，就算他再怎麼清楚，因為年齡的緣故，周圍的人總是將他的話當做是玩笑。阿音也是……
因為喜歡她，他放棄了他更為喜歡的聖蠍，拜入了靈蛇使瑪索的門下。因為這樣可以離她更近。
他知道自己對於蠱毒上很有天賦，也許是心裡比起同齡人來說更為成熟的原因，他修煉時從來都不偷懶，不但不偷懶還十分拼命。拼命到他的師父瑪索都十分擔心，瑪索總讓他像普通的孩子一樣出去玩一會，並表示：孩子總是有玩耍的權利的。
孩子……為什麼大家都只把他當做是一個孩子呢？
玩耍？他怎麼敢？有這個天賦是幸運，他更應該努力。如果不拼命，我怎麼能追上你？如果不拼命，我怎麼能夠有這個實力保護你？如果不拼命，我怎麼能夠跨越我們之間的時間……
他很清楚他的弱勢：他比別人晚出生了好幾年……
師姐，請一定要……一定要等我長大。
師姐快成年了，他也就越發的擔心起來。甚至連做夢都會驚醒，夢裡面：阿音手裡牽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他們正在成婚……新郎不是他，而他被永遠的停留在了幼年時代……
多麼可悲……我與你之間差的時間，阿音……
他蠱術有成之後便開始一個一個的挑釁那些對師姐懷有戀慕的男子，每次開打前都會聲明師姐會和他在一起，他是認真的。剛開始那些人都是開玩笑似的看著他，但當他們被他打敗時，臉上的表情都會轉為驚訝，也都明白他所言非虛。
漸漸的，大家都知道了他對師姐的心思，想要追求師姐的人必須先過他這一關。
我是認真的。
所以，師姐可不可以等等我？
第25章 面具、蠍子與毒蛇（四）
洗好澡給自己裝備了幾件魅力加成的首飾後（雖然加成較少，但還是聊勝於無），曲鈴音便愉快的踏上了旅途，完全沒有察覺到喬伊的壞心眼。
從五毒出來，第一站便是成都，曲鈴音正操縱著角色站在街上觀望著，忽然之間：
【系統提示：開啟攻略第一階段。
目前可攻略人物：唐無夜（未相遇）、淩虛陽（未相遇）、方少涵（未相遇）、陸輝（未相遇）
其他可攻略人物未開啟，請玩家繼續努力。】
【系統提示：發現可攻略角色。玩家左前方五十尺。】
哎？！哎！這麼快就有主線攻略人物了啊？！在哪裡呢？在哪裡呢？
曲鈴音懷著美好的心情，轉動著視角到處看，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牆角找到一個疑似攻略目標的人物……一個看上去就很沒精神的乞丐。
那乞丐衣衫襤褸，滿臉泥汙，雙眼無光，嘴唇乾白。就算再怎麼看，這個乞丐的臉部輪廓也是十分普通，完全沒有小說裡說的那種「泥汙下藏著絕世容顏」的感覺……
但曲鈴音為什麼就此確定這是她要攻略的物件呢？因為她看了周圍的人的資料，大多數是點不出來的，有點就算點出來也是類似于「乞丐一、乞丐二」之類的稱呼，只有這個乞丐的資料上寫著【神秘人】，而其他資料全是【？？？？？】。
以曲鈴音多年看小說的經驗來看，她敢肯定這個乞丐絕對不是普通人，要不就是未來絕不普通。為此，趕緊在他落魄的時候攻略啊！這個時候肯定最好攻略，絕對會被他當成心目中的女神的！就算面容普通也沒有關係，好歹是她遇見的第一個攻略目標嘛！（為喬伊默哀……）
所以，曲鈴音故意操縱這角色慢慢的以走ｔ台的樣子走到了這個乞丐面前，在乞丐抬頭看她的時候趕緊使用道具【一笑百媚】。
曲鈴音：哈哈，這個瞬間應該會出ｃｇ的吧！在他眼裡我肯定成為女神了吧∼
然後便出現了選項：
【選擇打賞：＿＿】
本著要極大的表現出自己聖母白蓮花的氣質，曲鈴音一下子在系統框裡輸入了２０兩銀子。然後她滿意的看著那個乞丐感動離去的身影，輕鬆的等著好感的降臨……
【神秘人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１０】
曲鈴音：……臥槽！不科學！
這和說好的劇本不一樣！這麼簡單的攻略目標我沒理由會失敗！
然而她完全沒去想這個【神秘人】有可能是系統列出的目前可攻略人物中的一員……
在心裡找了不少原因無果後，她只能這樣認為：大概這個乞丐心裡有病吧！對，他肯定相當仇富！
…… ……
不久後，曲鈴音在成都又偶遇了一個唐門男子，查看資料姓名為【唐無夜】，正好為系統的攻略物件啊！而且……臉正好是她喜歡的類型哎，該說不愧是乙女類遊戲的男主嗎？這樣貌可真夠出眾的∼
但目前螢幕裡沒有任何互動選項，怎麼辦？眼前這個唐門就快走出她的視線範圍了，她便點了對方跟隨，一邊在螢幕外想著接近（勾搭）方法。
曲鈴音：明明是攻略物件，為什麼沒有觸發劇情互動呢？難道是好感不夠？
於是曲鈴音又查看了這個唐門的資料，翻到了好感那一欄，一看：
什麼！！！居然是—１０！！！
為什麼？！初始好感居然是負數！這簡直不科學！難道是因為我的角色是五毒的原因嗎？
—————（我是螢幕內的分割線）———————
唐無夜：今天心情真差！又遇上那個腦子有病的五毒了。
本來任務完成的很完美，在回門派的路上，唐無夜突然一時興起，想著要去廣都鎮看看。而現在，他萬分後悔這個決定……
因為他不僅遇見了這個五毒，而這個五毒還以很爛的跟蹤水準在尾隨著他。
唐無夜：呵呵，真以為我沒發現？
不過她跟著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上次就看出了我的偽裝？呵，一定是的，上次就看出我的偽裝，所以故意愚弄我嗎？可惡，居然被個五毒給坑了。要是被唐無樂那傢伙知道了，還不被他笑死！
想到這裡，唐無夜眉頭微皺，一絲陰狠從臉上一閃而過，他在心裡冷笑：有膽就繼續跟著吧。
—————（我是螢幕外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唐無夜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２０。請玩家牢記自己自己的門派，注意人生安全！】
曲鈴音：……我去！去！去！這個死唐門，居然扣我好感！我明明什麼也沒幹！不就是跟了你一會兒嗎？有必要這樣嗎？果然唐門都是些心理陰暗的傢伙！你不讓我跟，我偏要跟，就看看你要幹什麼！
於是，憤怒的曲鈴音繼續跟隨著唐無夜走，完全忽視了系統的警告……
不一會，那個唐門走出了廣都鎮的範圍，進入了一片小樹林，曲鈴音跟著他走……
【系統提示：唐無夜好感－１０】
那個唐門還在繼續走，進入了更深的樹林裡，而曲鈴音繼續跟著……
【系統提示：唐無夜好感－１０】
…… ……
半天看不出來那個唐門要幹什麼，於是曲鈴音去接了一杯水再回來看看，反正人物點的跟隨∼
然而，當曲鈴音端著水杯再回到電腦前的時候……
電腦螢幕的畫面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她那個漂亮的毒姐正仰面躺在地上，身上有不少血跡。而幾個血紅的英文字母浮現在螢幕前：GAME OVER
曲鈴音心裡感覺就像被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系統！！！你開始沒說過這條攻略線這麼危險！我的毒姐啊！！！
幸好她有攻略前先存檔的好習慣，先找找，上一個存檔點在哪裡呢？好，找到了，在剛出五毒那裡。
【是否提取存檔點001】
【確認提瓤
…… ……
於是又重新開始不同的相遇。
…… ……
螢幕顯示：GAME OVER
曲鈴音：臥槽！又死了！你妹的唐門！
【是否提取存檔點002】
【確認提/瓤
…… ……
螢幕顯示：GAME OVER
曲鈴音：這個唐門絕對是個蛇精病，完全get不到他的想法！簡直有病啊，對著我這麼國色天香的毒姐也能下手，有沒有人性啊啊啊啊！
【是否提取存檔點003】
【確認提/瓤
…… ……
第ｎ次……GAME OVER
曲鈴音：我就不信了，怎麼可能攻略不了你！唐無夜，你給我等著！我就和你耗上了！反正有存檔，老娘才不怕你！有種就真砍死我啊！（這句話告訴我們話不可以亂說！）
【是否提取存檔點ｎ】
【確認提/瓤
第26章 面具、蠍子與毒蛇（五）
在回檔了十多次的時候，曲鈴音就明白過來了，在成都街上見到的那個乞丐應該就是唐無夜假扮的，至於為什麼降好感……大概是她給他造成了麻煩吧。
然並卵……就算知道了，好好的過了這裡的劇情，到後面的劇情遇到唐無夜，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還是會被GAME OVER……
然後繼續回檔……
回檔ｎ次後，曲鈴音終於磕磕絆絆的將唐無夜的好感刷上了５０……
對此，曲鈴音簡直感動得內流滿面：死亡率（回檔率）終於降低了！可喜可賀！
——————（我是螢幕內部的分割線）———————
唐無夜最近很煩躁，他最近經常見到一個苗女。或者說最近總有一個苗女在默無聲息的跟著他，但只在城鎮中跟著走一段（因為曲鈴音學聰明了，怕死），不說什麼也不做什麼，就只是不近不遠的跟著他，也不知道那個苗女是打的什麼主意……
這個苗女，他挺有印象的，畢竟容貌這樣出色的人不多。她在他當初扮成乞丐的時候給過幾文錢，也沒對當時的他給予太多的關注。
然而，最近他偶遇到她的幾率有點大……
偶然的多了就未免讓他多想，是不是刻意？也許當初大那個乞丐扮相就已經被識破了……
那麼，要不要做掉她呢？
惡意的想法在心裡一直盤旋，然而苗女無辜的樣子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唐無夜心裡的殺意莫名的就消了。
算了，她目前還沒做出什麼事來，我先觀察看看……
＃論好感過５０的妙用！＃
＃可喜可賀！命終於又保住了！＃
…… ……
又是一天，唐無夜換了一身不起眼的打扮進了一個小城鎮，然後……他發現：那個苗女又在尾隨他……
心裡更加煩躁了！
於是，唐無夜故意走了比較難走的七拐八拐的小巷道，想要甩掉那個苗女。但是，無論他怎麼走，那個苗女始終跟在他身後３０尺處，簡直就像是天上有雙眼睛在幫她看一樣！
＃論攻略羅盤的妙用！＃
＃你甩不掉我！甩不掉我，就是甩不掉我！＃
＃就跟著你！氣死你！＃
然後在一個無人的拐角處，唐無夜用子母爪將那苗女瞬間綁上，抓了過來。他將那苗女壓制在牆上，同時，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架在了苗女雪白的脖頸上。
匕首裡苗女的脖子很近，似乎再近一點就可以割破那苗女的脖子了。匕首上反射出不正常的光澤，明顯是淬了毒的。
唐無夜現在離這個苗女很近，近到他微微一低頭就可以觸碰到苗女的臉，苗女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發癢。
苗女的臉色有些發白，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她修長的眉微蹙，琥珀色的眼瞳微微放大，水潤的紅唇微張，一張嬌豔萬分的臉上血色褪去，就像一朵被烈日曬得有些焉了的花。
唐無夜仔細觀察著苗女的神色，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對，心裡卻閃過一絲無關的想法：她眼睛的顏色比起常人來說有些淺呢……
———————（我是螢幕外面的分割線）——————
曲鈴音本來只是照例尾隨一下唐無夜，沒想到在一個陰暗的小巷子裡卻觸發了劇情動畫，眼看著畫面上那個有些陰沉的唐門將她的毒姐給困在了牆角，曲鈴音臉上一白，簡直心都快挺了半拍。
然而，那個唐門控制了她角色的行動後，就沒有在進一步的動作了。
曲鈴音：嚇死我了！差點以為又要死了！還好還好，差點忘了，５７的好感還是有用的！
然後畫面靜止，螢幕上出現了互動選項：
【Ａ．努力掙扎一下。】
【Ｂ．試著反抗一下。】
【Ｃ．努力反壓他。】
曲鈴音：……那個ｃ是個什麼鬼？還有，Ａ和Ｂ根本就是差不多的好嗎？
考慮到雙方之間的武力對比，再加上她這多次的血淚教訓（回檔ｎ次）曲鈴音選擇了Ｂ，想著千萬別ｇｅｔ到這個唐門的臨界點，萬一又發神經就不好了……
———————（我是螢幕裡面的分割線）——————
那苗女只驚訝了一秒左右，便立刻反應過來，手在背後悄悄的做了個手勢，臉上的表情立刻調整為帶著絲絲甜蜜的笑容。
感覺到背後有異動的唐無夜立刻偏頭側身，剛好閃過一擊。轉眼間，那苗女便脫離了他的掌控，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銀笛，兩天巨型的蛇在她的面前交纏著，一青一白。
五毒的靈蛇引嗎？
那苗女吹奏著銀笛，控制著巨蛇，向他攻來。
唐無夜飛快的閃過，就著手上的匕首對著那靈蛇就是一下！不過瞬息之間，靈蛇便已經發出悲鳴，趴下了……
「不過是些畜生而已。」
唐無夜的聲音有些冷漠，帶著幾絲冰涼的嘲諷。
———————（我是螢幕外面的分割線）——————
曲鈴音：臥槽！蛇精病要發威了！快跑！
見已經退出了劇情動畫，曲鈴音操縱著角色就想要化蝶，然後大輕功。
然而，她的人物剛剛起跳在空中的時候，忽然從後面飛來一個不知道是怎麼做的繩子，綁在了她的腰上，一下子將她拽回原地。
———————（我是螢幕裡面的分割線）——————
用子母爪將那個想要逃走的苗女抓來回來後，唐無夜提著匕首又立即攻了上去。那苗女無奈，情急之下，拿著銀笛擋住匕首的攻擊。
見狀，唐無夜眼裡露出嘲諷，匕首一挑，化刺為削，順著銀笛就往苗女的手削去。為保住手，苗女只得鬆開了銀笛，並且退後。
這一退便靠住了牆，原來她又被逼回了牆角，而武器已經脫手……
匕首再次架上苗女的脖子，苗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唐無夜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這個五毒的近身武功也太差了點吧，就這水準，是誰給她的勇氣同我動手的？（曲鈴音：梁靜茹給的。）
想著這次一定要問出她的目的，唐無夜故意陰著臉，冷聲問道：
「說！為什麼總跟著我？」
苗女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
看著苗女近在咫尺的臉，唐無夜不由得有些焦躁，然後又帶著嘲諷道：
「學藝這麼不精，誰給你的膽子和我動手的？」
「明明是你先動手的！」
苗女的語氣平靜，帶著點理直氣壯的意味。偏她的聲音又有些輕柔，說起話來帶著些涼絲絲甜絲絲的感覺，有些引人遐想。
唐無夜有些氣樂了，反笑道：
「我本只想問你話，你卻動起手來，還誣賴我先動手！「
「刀都架脖子上了，還不動手，等死嗎？」
苗女依舊面無表情，那雙本該柔媚的眼直愣愣的盯著他。
「那你現在怎麼停手了呢？你可以再試一試！」
唐無夜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裡帶著少有的調笑。
「你說的，我學藝不精！」
說到「學藝不精」時，苗女的臉色有些不甘，聲音裡也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她梗著脖子，閉上了眼，一副明顯的「要殺要剮，請君自便」的表情。
見她這樣，唐無夜將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放了下來，換成用子母爪綁著她，繼續問道：
「我還是剛才那個問題：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苗女的眼睛睜開看了看唐無夜，然後又飛快的閉上，依舊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曲鈴音：難道我能說是習慣性跟著好玩嗎？或者說是故意氣你的？）
唐無夜無奈，但又不想對她怎麼著，只得放了她，並留下了一句：
「以後別再跟著我了！不然，要你好看！」
在走出巷子前，他很心塞的聽見了那個苗女的回答：
「我本來就挺好看的！」
———————（我是螢幕外面的分割線）——————
【系統提示：唐無夜好感＋１８】
WHAT？
這個劇情，唐無夜的好感居然總共漲了１８點！完全看不出來我哪個舉動討他歡心了……
曲鈴音：果然，蛇精病的腦回路一向不一般……
【唐無夜目前總好感７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14
第27章 面具、蠍子與毒蛇（六）
她為什麼老是跟著我呢？卻又沒有做出什麼壞的舉動……她到底想幹什麼啊？
每當任務完成後，一有空，唐無夜就去訓練場一邊訓練，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忽然，一直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唐無夜便回頭射出一大把暗器。
他身後的人以極為詭異的身法躲了過去，然後對著唐無夜笑道：
「無夜啊，你每天除了任務就是訓練的，這怎麼行呢？和哥哥一起出去喝點酒吧∼」
唐無夜不為所動，任由那人在後面說的天花亂墜，依舊專心的訓練著。誰知，見他沒什麼反應，身後那人強行打斷他的訓練，將他拉到了一邊，說道：
「無夜你這樣悶的性格可不好啊，小心沒姑娘喜歡啊∼哎，我說，你不會真喜歡唐曉月吧？」
「曉月姐有什麼不好？」
唐無夜回問道，然而想到喜歡的人的時候，他心裡想到的卻並不是曉月姐的樣子，是誰呢？那個影子一閃而過，他無法辨認。
「嘿！兄弟，你的膽量可真大啊，不怕結婚後被唐曉月那凶婆娘揍死？再說，唐曉月有什麼好的？性格又不好，一天到晚凶巴巴的，哪像個女人啊！」
唐無樂一邊數落著唐曉月的缺點，一邊繼續勸著唐無夜，
「和哥哥一起出去吧，哥哥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軟玉溫香，什麼叫做我見猶憐，什麼是女兒家的真正樣子。不是我吹啊，追哥哥的女孩子可是能從成都排到長安去……」
唐無夜有些受不了唐無樂的吹牛了，畢竟唐無樂是真正出了名的紈絝，莫說長安，就只說成都，哪家真想不開肯把姑娘嫁給他啊？他爹早就在擔心他的親事了。不想再聽唐無樂誇耀他自己的話，唐無夜當即便帶著些嘲諷道：
「姑娘追你就代表喜歡你嗎？莫不是你調戲了人家吧？」
「哎？！無夜，你這嘴……和唐曉月學那麼像幹嘛？姑娘追我，當然是喜歡我了，不喜歡我她們追我幹嘛？只不過姑娘們臉皮都薄，不敢當面說清楚！」
唐無樂邊說邊搖頭，見始終勸不動唐無夜後，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便一個縱身不見了。
——————不喜歡我她們追我幹嘛？
——————只不過姑娘們臉皮都薄，不敢當面說清楚！
莫名的，唐無樂這兩句話在唐無夜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仔細回想著那個苗女跟蹤他時那毫無水準，正大光明的表現，不由得有些想笑。
原來，你一直跟著我是因為喜歡我啊……
看來他問那個苗女話，她不回答只是因為臉皮薄，不敢和他說而已。
想到這裡，唐無夜又忍不住偷偷笑起來：那個五毒真笨！
———————————————————————
【系統提示：唐無夜好感＋１０】
曲鈴音表示被驚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
…… ……
不得不說，從那次劇情之後，唐無夜的偶遇就慢慢多了起來，而且好感漲起來就跟加了特技一樣，ｄｕａｎｇ∼的一下分分鐘９０＋了。
明明以前給好感都吝嗇得很，都是１點，２點，３點的漲，為什麼現在這麼大方……
曲鈴音表示她真的不能理解蛇精病的腦回路……
而且自從唐無夜的好感過了８０以後，她與唐無夜相遇的幾率就大了不少，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偶遇！因為，誰偶遇是半夜跳窗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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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樂又被他父親給逮住了，他父親讓他老實幾年，好娶媳婦。而唐無夜覺得，就唐無樂那個性子，再怎麼裝也不會有姑娘喜歡上他的！
不過說到娶媳婦啊……
唐無夜倚在樹上，腦海裡忽然就浮現了一張臉，那豔麗嬌媚的容顏，琥珀色的眼睛，水潤的紅唇，抿唇微笑的樣子……
忽然，唐無夜就愣住了，他剛才想的居然是那個苗女……
不對，他理想中的妻子一定是曉月姐那樣的人，而……那個苗女明明哪一點都不像曉月姐！
…… ……
有好幾天，唐無夜都沒有再見過那個苗女了。就算他不做偽裝，正大光明的去成都，那個以前一直尾隨他的苗女也不再出現了……
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只是有些不太習慣，有些空，好像也有些失落……
——————以後別再跟著我了！不然，要你好看！
他想到上次對那苗女說的話，心裡不由得有些埋怨：她不會真那樣聽話吧？
…… ……
又過了些日子，那苗女還是不見影子，他覺得自己又有些焦躁了。他大概有些想她了。
這種感覺真是煩！是不是見到她就好了呢？那苗女該不會給我下蠱了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唐無夜開始偷偷調查起那個苗女的蹤跡來，但下意識的他瞞了所有人，包括唐曉月。他只是潛意識認為，這件事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知道。
…… ……
一次又一次「偶遇」，有的甚至不是偶遇。心裡的焦躁是漸漸的不見了，但卻有了另外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在見不到她的時候尤為強烈，這種感覺是……
————————思念。
他忽然想起來唐無夜以前和他開玩笑時說的話：
「如果你很想一個人：吃飯時想她，訓練時想她，睡覺時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沒見面時想她，見了面更想的時候，你大概就喜歡上這個人了。你會想要接近她，貪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寸光陰……
無夜，你現在告訴我，你是這樣想唐曉月的嗎？」
當然，他當時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反問道：
「你這麼清楚『喜歡』的表現，怎麼？你喜歡上誰了嗎？」
「哈？！能讓哥哥我喜歡的人還沒出生呢！喜歡我的人到是一抓一大把來著！」
唐無樂笑道，聲音一如既往，分不出真假。
…… ……
我在思念她……
曲鈴音……
阿音。
唐無夜在心裡默念著前不久剛知道的苗女的名字，感覺心中的思念有一絲緩解，但隨即而來的確是更為強烈的感情。
他又想去見她了。
每次任務，他借著任務的名義調查著她的蹤跡，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然後去堵她。每次和她相處都不會超出任務完成的最大時間，因為這樣才不會被任何人發覺。
畢竟，她是五毒，而他是唐門。
…… ……
————————————————————
曲鈴音在一個小城鎮的客棧歇息了，已是晚上了，月兒高掛。她吹滅了蠟燭，正準備關窗戶，然後下線的時候，忽然窗外一個黑影飛快的竄了進來。
是什麼？
她拿出了武器，已經鎖定黑影，正準備戰鬥時，一雙手直接將她的雙手扣住，
「阿音，是我。」
我去！居然是唐無夜……
他這麼晚來找我幹什麼？
坐在電腦前的曲鈴音越發的覺得自己想不通唐無夜的行事風格了，畢竟他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猜測，就算是好感已經滿了100……
她觀察著電腦螢幕裡的唐無夜：
一身暗色系的唐門制服，身上帶著一些不明顯的血跡，顯然是剛完成任務過來的。
曲鈴音：你穿這一身來找我是幹什麼？千萬不要是要我幫你殺人埋屍的啊！還有，你改口也改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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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面色帶著微微的驚訝，她的雙手就被扣在唐無夜的手中，唐無夜忽然覺得心裡有種莫名的興奮感。
「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幹什麼？」
苗女的眼裡透著好奇，她的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魅惑勾人。
唐無夜就這樣看著她，然後慢慢的靠近，在距離近到不能再近的時候，才緩慢的說：
「我只是想來見你了。」
聲音很少見的柔和了下來。
苗女似乎被這樣近的距離嚇到了，她立即掙開他的手，退回床邊坐著，臉上有些憤怒：
「現在你見也見到了，我要睡覺了，你可以走了吧。」
說話間，苗女一把掀開了被子，只脫了鞋便上了床，外衣不脫，連發飾也不摘掉，就這樣躺下了。
唐無夜坐在桌子邊，只是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了。屋裡有些暗，再加上他穿的衣服顏色很暗，所以他待在屋裡就好像隱形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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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想幹什麼，曲鈴音不知道也管不著，她完全沒想什麼孤男寡女的，因為她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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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剛開始只是在裝睡，但不一會後，苗女的呼吸越發的平穩，明顯是真的睡著了。
這時候，唐無夜開始動了，他悄無聲息的靠近了苗女，坐在她的床邊。
看著苗女平靜的睡顏，唐無夜的心忽然也平靜了不少。他摘掉自己帶著尖爪的手套，有些小心的將苗女額前的碎發撥到耳後……
這一刻，他心跳忽然有一絲加快。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依舊在沉睡。看著她長長的睫毛，泛著光澤的唇，唐無夜再度伸出手來……
他小心的觸碰著苗女的臉，指尖從臉龐滑到額頭，再到唇上。
怎麼都看不夠啊……
唐無夜感受著手上傳來的肌膚柔嫩的觸感，忽然有些口幹。他慢慢的低頭靠近，心跳逐漸加快……
在他的唇離曲鈴音的唇只有一點點距離的時候，他猛的閉上了眼，然後似乎艱難的湊了上去。
兩人的唇終於相貼在了一起，沒有絲毫的縫隙。這一刻，唐無夜覺得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就這樣貼著苗女的唇，過了良久他才發覺苗女還是沒有醒。心裡默然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唐無夜開始變得膽大起來，他有些貪婪的伸出舌頭微微舔了舔苗女的唇瓣，然後輕巧的撬開了它……
…… ……
近乎貪婪卻又小心溫柔的吻結束後，唐無夜再度抬頭關注著曲鈴音的臉，他主要看著她閉上的雙眼，生怕她什麼時候忽然醒過來。
就這樣看著她，他幾乎又有些忍不住想要吻她了。他覺得手似乎有些癢，於是便挑起苗女散落的一縷發放到唇邊親吻著。
好想你啊，阿音。
你也有想我嗎？這段時間為什麼不來找我了呢？
你就真那樣聽我話嗎……
忽然，他眼神一轉，目光落在了苗女的頭上，她頭上有不少還沒摘下的細小銀飾。唐無夜想到了什麼，唇角勾出一抹壞笑……
他看著苗女發間一雙輕巧的發飾，然後悄悄的摘下了其中一枚，小心的收到了懷中。唐無夜自然知道苗人愛銀，而這一套發飾看她經常戴的樣子，想必很是喜歡。
呵呵，這一個就先交給我保管了，等以後……再還給你吧。
阿音……
…… ……
這一刻他開始相信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他相信他們會有未來的……
他相信他們是相愛的，她是喜歡他的……
相信，
五毒和唐門真的能有好結果……
第28章 萬花穀
機關鳥飛了不到一日便已到達萬花穀。
曲鈴音：不愧是……萬花黑科技。
機關鳥停在了入口處，楚硯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從上面下來了，曲鈴音才儘量表現正常的從上面下來。別問她為什麼？她原本以為她是沒有恐高症的，但架不住這是一架沒有任何防護設施的「飛機」啊，她總是時刻做好大輕功的準備，甚至不敢歪頭往下面看……
「沈師兄！你回來了啊！」
幾乎是剛一落地，曲鈴音便聽見了這個聲音，她抬頭看去，萬花穀的入口處有兩名萬花女弟子正向這邊走來。
「嗯！師妹可有什麼事？」
沈青墨微笑道。
「無事，只是多日不見師兄，倒是有些想念。」
其中一名女子半開玩笑似的說著。
曲鈴音本以為楚硯他們應該會在這裡等一會的，卻沒想到，夏芷蘭率先拉著她的手朝萬花穀走去，並說道：
「曲姑娘是第一次來萬花穀吧？可要我為你介紹介紹？」
「嗯，那便多謝夏姑娘了。」
雖然說萬花穀有著劍三裡最佳的死情緣聖地——晴晝海，但她還是很少去萬花穀。理由那還用說嗎？情緣都沒有，還死個什麼？七夕任務、想炸柳丁都是自己雙開小號幹的……
沒有為什麼……師父以及親友們，ａ的ａ，轉服的轉服……最終那個熱鬧的江湖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到最後都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持著她繼續玩這個遊戲，或許正是因為懷戀和寂寞，她才會去網上找了這樣一個劍三的攻略遊戲，然後……沒有然後了，因為她被坑得穿越了。
曲鈴音和夏芷蘭正聊得開心，而沈青墨卻忽然追了上來，
「夏師妹，曲姑娘，等等在下啊。」
夏芷蘭幾乎是當做沒聽見一樣，繼續和曲鈴音一邊走一邊閒聊，但沈青墨還是追了上來。
曲鈴音不是傻子，這一看，這兩人就有問題。
…… ……
曲鈴音算是來做客的，但她還是楚硯的病人，出於隨時觀察病情的需要，楚硯讓出了自己的臥房，住進了平常用來堆放藥材和醫書的偏房。
到楚硯居住地的這一路上，曲鈴音算是看出來沈青墨到底有多受歡迎了……
這一路上，只要是沈青墨經過的地方，就必然有花姐或者花蘿給他打招呼，而沈青墨的表現顯然是習以為常了……
曲鈴音：好一朵萬人迷花……
與之相比，楚硯的存在感就有些低了，這一路上，楚硯就只是安安靜靜的走著，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只是偶爾提一兩句。看來他很喜歡安靜……
不過作為醫術如此出眾的杏林弟子，為什麼感覺這樣低調呢？
這段路程在曲鈴音對楚硯的觀察以及和夏芷蘭的閒聊中結束了。
到了楚硯的臥房前，楚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頭對曲鈴音說道：
「曲姑娘，請容在下先去收整一番。」
說完，不等曲鈴音回答，楚硯便閃進了臥房，關緊了房門開始收拾。
曲鈴音有些楞，楚硯這是在房裡藏了什麼東西嗎？怎麼感覺他有些急切的樣子呢？
夏芷蘭在一旁掩唇笑道：
「還請曲姑娘耐心等待一會兒。」
沈青墨沒有插話，只是微笑著。
…… ……
楚硯收拾房間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房門便被打開，楚硯從中走出，對曲鈴音道：
「在下的臥房較為簡陋，還請曲姑娘不要嫌棄。」
——————————————————————
華山之巔，純陽宮。
「師父，徒兒回來了。」
淩虛陽對著眼前的人深深的一拜。
於睿目光微垂，看著眼前曾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弟子，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道：
「虛陽，如今你心境有些不穩，可是路上遇見了什麼？」
她的這個弟子從小就仁善，喜歡思考，但偏偏思考得太多太遠，心性未免有些受影響。在於睿看來，淩虛陽在世間走了這麼多次，他也應該看開了，但他現在偏偏看不開，顯然是被什麼給拴住了。
于睿本就是聰慧通透的人，她只要仔細觀察一下淩虛陽的表現，不需要多想，便知道他是為情所困。
想到這裡，於睿便又止不住心中的歎息了，純陽修道、修心，但偏偏就有那樣多的弟子逃不出情網。
「師父，弟子自請去論劍峰靜修。」
淩虛陽沒有抬頭看於睿一眼，他害怕看見師父失望的目光。論劍峰有幾處靜修的好地方，那裡平常少有人跡，他想去那裡整整自己的思緒。
於睿答應了，但在淩虛陽起身時，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卷道：
「虛陽，你不必有太大的壓力。無論怎樣，你只要遵循自己的心做出決定就好。」
師父……
————————————————————
日暮西山。
曲鈴音獨自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打理著自己的長髮。忽然，她聽見有聲音從一邊傳來，於是她停住了動作，仔細的聽著。
「夏師妹，我……」這是沈青墨的聲音。
「師兄可有什麼事？若是無事便讓開吧，我還要去給曲姑娘送藥呢。」
這聲音溫和輕柔，是夏芷蘭的。
「芷蘭……你明明知我心意……」
沈青墨的聲音裡帶著歎息。
「師兄慎言。師兄什麼心意？芷蘭不知。」
夏芷蘭的聲音依舊平靜柔和，但這話語便不是那樣美妙了。
「師妹……你到底想要我怎樣做才會相信我的心意？」
說話人明顯有些憂鬱，就連聲音裡也帶著一種傷感。
「聽聞穀內有奇花名文莖，其果形狀若棗，能治耳聾。不過此花極為難找……」
「師妹放心，我一定帶來此花證明自己的心意！」
沈青墨的聲音變得有些輕快，他的興奮表現的很明顯。
…… ……
「嘎吱——！」
夏芷蘭推門而入，見曲鈴音正坐在窗邊，微微有些發愣，
「曲姑娘……你都聽見了？」
曲鈴音點了點頭，臉上有些尷尬，她解釋道：
「我不是故意的……」
卻沒想，夏芷蘭倒是一臉坦蕩，她依舊帶著柔和的笑容，
「其實聽見了也沒什麼的。」
說話間，她將手中剛熬好的藥端到了曲鈴音面前。曲鈴音拿起藥就往自己口中灌，這種東西喝得越快，苦味就去得快。喝完了藥，夏芷蘭一句話也沒說，這樣沉默的她讓曲鈴音有些不太習慣，於是曲鈴音不免想要找點話題來聊。
「他……喜歡你？」
「……嗯。」
夏芷蘭輕聲答道，帶著幾分尤不可聞的歎息。她坐到了曲鈴音身邊，一手托臉，看向窗外的天空。
「如果他找到了文莖，你真的……會接受他嗎？」
曲鈴音有些好奇的問道，雖然她沒聽說過這種花，不過夏芷蘭那樣博學，也許是在哪裡見過的吧。
「呵呵，我有承諾過他什麼嗎？」
夏芷蘭回頭一笑，在曲鈴音的眼中，這笑容竟帶著幾分冷意。
「再說，他不可能找到文莖的……
萬花谷沒有文莖，也不可能有文莖。
因為，那種花本來就是傳說中的東西……」
夏芷蘭的聲音很輕，輕到似乎一陣風就能吹散一樣。
曲鈴音微微抱了抱自己的肩，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冷。
…… ……
已經入夜了，曲鈴音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她看著整整齊齊的房間，不由的有些好奇：這個房間這樣的整潔，楚硯他白天的時候到底在收些什麼呢？
說真的，楚硯的房間簡直簡單到令人髮指，除了床之外就一個書櫃和書桌，外加一副字畫和一處盆栽。而且楚硯的房間多以白色為主，讓曲鈴音不由得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有潔癖。
哎，枕頭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感覺有些不舒服。
於是曲鈴音翻開枕頭查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曲鈴音幾乎忍不住快要出口的尖叫了。因為，枕頭下是一隻畫滿了各種穴位圖和經脈線的手……
————————————————————
入夜了，楚硯點起了燈，繼續坐在桌子邊研究著醫書。他一邊看著書，一邊拿筆寫下一些自己的想法。很快，白色的紙上就佈滿了端莊秀麗的字跡。
他忽然想到了曲鈴音的病症，於是暫時擱下筆思考著。
就曲鈴音的情況來看，她能夠活下來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那樣嚴重的內力相沖，一般人活不過三天，而曲鈴音卻撐了這麼久，實在是……怪異。且不說傷勢，就那種幾乎等同於全身經脈斷盡的痛苦，她是怎樣忍受下來的？楚硯是不怎麼相信奇跡的存在的，他相信每一件事情都有一定的緣由，他想找出這個緣由……
這也是他答應接曲鈴音來萬花穀修養的原因之一。
難不成，純陽的丹藥真的有那樣神奇嗎？
楚硯這樣想著，便又拿出了淩虛陽贈與他的丹藥觀察。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啊……
不知怎麼的，楚硯忽然想起他房裡好像還有一隻沒來得及收起的木手，不由的想道：
曲姑娘……應該不會被嚇到吧……呵呵。
——————————————————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２】
曲鈴音：道長！救命啊……有變態！
第29章 異常
由於半夜在枕頭下翻出一隻手，所以曲鈴音幾乎一整夜都沒有怎麼睡好覺，即使她後來發現這只手是木頭做的。
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也太驚悚了吧！
所以說楚硯昨天收房間，收的就是這些東西吧……思及此處，曲鈴音決定在這個房間裡住的這些天絕對不要到處翻看……萬一一不小心翻到什麼驚悚的東西……她還要不要睡覺啊……
…… ……
夏芷蘭過來帶曲鈴音一起去吃早餐的時候，曲鈴音正打著哈欠，精神有些不振。
「曲姑娘可是昨夜沒睡好？」
夏芷蘭有些擔憂的問道。
「……因為做了噩夢。」
曲鈴音沒有提到枕頭下的那只手，她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好說的，如果她提到那只手就難免有些怪罪的意思，而楚硯已經讓出了他的房間，她還沒有那樣不識趣。
她們在小院裡裡布上了桌椅，楚硯早已在那裡等候，他依舊是一身高階萬花弟子服，面帶微笑，溫文爾雅的樣子。
「曲姑娘看起來面色不是很好啊……」
楚硯有些疑惑的問道。
「楚師兄，我剛才問過了，曲姑娘她晚上睡的不是很好。」
夏芷蘭一邊搭話，一邊提壺倒茶。
「哦？是嗎？」楚硯微笑著，「看來是在下的疏忽，曲姑娘是否需要在下為你開一副安神的藥？」
「不……不用這樣麻煩了，多謝楚先生了。」
曲鈴音幾乎是立刻就拒絕了，明明楚硯的微笑還是那樣讓人心生好感，卻讓她覺得那笑容裡冒著黑氣，讓她有些發寒……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３】
曲鈴音：花哥……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目前楚硯好感度：３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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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苗疆地帶的一片森林裡。
「這邊……不對，是這邊吧？哎，這裡有我刻下的痕跡，昨天已經來過這裡了。」
一身白色服飾的異族男子有些苦惱的看著眼前密密的樹林。
「哎，為什麼這裡的方向這麼難以辨認啊。和大漠一點也不像啊……阿音到底在哪裡啊？」
陸輝有些無奈的再在經過的樹木上刻上一道痕跡，便靠在樹旁抬頭望天，樹木枝繁葉茂，根本就看不見太陽，只能夠看見林中稀稀疏疏的陽光。
已經整整三天了……
「聖火昭昭，憐我世人……弟子夏哈甫祈求明尊的保佑，希望能找到阿音。」
在心裡祈禱完畢，陸輝便隨便撿了一根樹枝，閉上眼扔下。
「好了！就是這個方向吧！只能賭一把了！」
看著樹枝尖所指的方向，陸輝一個提氣躍向空中，直接用起了明教輕功——金虹擊殿。道道金色的內息在腳下纏繞，陸輝瞬間沒有了蹤影。
然而……那個方向是去君山的……
——————————————————————
純陽論劍峰的一處山谷。
漫天風雪，穀內白茫茫一片，一人端坐在其中，仿佛與冰雪融為了一體。
…… ……
「虛陽……」
苗女帶著笑，輕聲喊道。她眉目如畫，嬌媚萬分，笑容如蜜糖般甜蜜，聲音輕柔得就像羽毛一樣輕撓著人心……
他輕輕捧著苗女的臉，慢慢的低下頭去……
苗女微微揚起臉，閉上了眼，紅唇微張，唇邊還帶著笑，似乎正期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近了……
越來越近了……
苗女的紅唇就在眼前，唇邊輕微的弧度也是那樣的明顯……
就在兩人唇快要貼上了的一瞬間……
…… ……
淩虛陽猛然睜開了眼，他心跳加速，氣息絮亂。
我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樣……褻瀆她……
阿音……
想到剛才腦海裡出現的場景，淩虛陽有些羞愧，也隱藏著一絲心虛。
——————你明明就想那樣做的……
「誰？！」
淩虛陽忽然間站起來，持劍而立。而那個聲音卻再也沒了蹤影，就好像是他的幻聽一般。
或許真的是幻覺吧……
淩虛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又開始打坐。
…… ……
「啊！道長……你怎麼了？你想幹什麼……住手啊！」
苗女被他困在了牆角，已經無處可逃，她驚慌滿面，連平常嬌柔的聲音裡也帶著一絲顫抖……
看著苗女驚慌的面容，聽著她有些顫抖的聲音……他本應該安慰她的……卻不知怎麼的，從心裡升起一種扭曲的快意……
想要看她更加驚慌的樣子，想要聽她更加顫抖的聲音，想要聽她喊自己的名字……
想要……她……
心裡湧出一種控制不住的衝動……滿滿都是惡意……
他不顧她意願的逼近她，術法束縛了她的雙手，雙腿被他壓下……
苗女琥珀色的眼裡波光粼粼，淚水似乎馬上就快滴落。他伸出手來，扳正她的臉，讓她看著他，不算用力卻也讓她無法拒絕……
「看著我……」
他的唇貼上了她的眼，他一點一點吻去她眼角的淚花。眼見苗女又要呼喊，他便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即將出口的呼喊……
唇齒相依……
他沒了往常的克制，也完全不去壓抑自己的想法和行為，這吻帶著幾分瘋狂……
他點了她啞穴，輕撫著她的鎖骨，看著她隨著他的撫摸而起的顫抖……
他捧起她的臉，在她耳邊輕問著：
「阿音……你有喜歡過我嗎？」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冷酷，帶著幾分危險的壓抑……
…… ……
淩虛陽猛然起身，背上長劍出鞘，他對著這漫天風雪開始瘋狂的練劍。
「何方妖魔作祟？給我出來！」
給我出來——
出來——
山谷裡回蕩著他的聲音，顯得空空蕩蕩的。
難道真的只是幻覺……
難道我的內心真的那樣可恥……
……
淩虛陽陷入了對自己厭惡中……
而此時，一個聲音響起：
———————不用找了，我就是你。是另一個被你鎖在內心深處的你……
淩虛陽練劍的動作猛然一頓，因為……
這個聲音是他自己的……
而且是從他心裡傳來的……
淩虛陽將劍立在眼前，看著劍中自己面容的倒影：
依舊是那張臉，略帶幾分清冷的神色。
他默默松了口氣，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
然而當雙眼再次睜開時，神色已變：
依舊是那張俊逸秀麗的容顏，只不過眉目間多了三分張揚，兩份戾氣。神色也不再清冷淡然，而是帶著幾分隱隱的瘋狂。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了的，道長絕對不會黑化的，對吧？哈哈哈哈，因為他精分了！根本就不需要黑化~再說，如果道長不精分，以他那個性格，是注孤生的節奏啊！連偷親都不敢的咩！看看隔壁的唐門和五毒！
至於喵哥嗎~他還在迷路中……迷路的小貓咪~
還有就是邪教們，你們消停吧！我是絕對不會被你們洗腦的！╮(╯▽╰)╭
這一章算是道長的福利吧~我忽然覺得我的節操好像快要不保了~（雖然從來都沒有過那種東西）
來來來，我們來總結一下一出場的人物性格：
淩虛陽：溫柔中帶著苦澀，同時也壓抑著瘋狂。（壓抑太久，所以精分了。）
唐無夜：執著中略顯陰狠。（黑化）
喬伊：狡詐無常，不安。
陸輝：目前就一個屬性，路癡……
葉承風：時不時犯二，人傻錢多……
楚硯：溫和（？）隱形抖s，暗黑醫生……
秀爺：直男（預設……）
第30章 悲哀•淩虛陽
是夜，萬花穀。
曲鈴音正躺在床上準備休息，忽然
【系統提示：您有新的ｃｇ「一念」，請收集。】
嗯……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系統的ｃｇ收集功能還在嗎？新的ｃｇ……我看看。
這樣想著，曲鈴音便在意識裡點出了ｃｇ查看，瞬間，她的手中便出現了一卷畫。畫上的內容如下：
一位道人打扮的青年男子單膝跪坐在水邊，他容顏出眾，眉目淡然，神色略帶幾分清冷。此時他正垂目看向水中，身旁立著一把正氣稟然的劍。他的身後是一顆頗有風骨的常青樹，青色一片，在風雪中格外顯眼。
而水下的倒影卻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在水中的倒影裡，年輕道人同樣是那樣的道袍和姿態，只是道袍的邊角漸變成了不詳的紅色，道人的容顏依舊，道冠卻沒了，黑髮自然散落。眉目間透露出三分張揚兩分戾氣，神色帶著隱隱的瘋狂，低垂的眼睛泛著血色，嘴角也帶著令人不安的微笑。
他身旁的劍也泛著黑氣，帶著幾點血跡。
背後的樹早已枯萎，只留下焦黑頹廢的樹枝，灰暗的天空……
…… ……
看著畫上的人，曲鈴音忽然感覺很是不安，因為畫中的人正是淩虛陽。
所謂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道長他……出了什麼事嗎？
水裡的倒影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無論怎麼看都很不詳……系統這個時候忽然提醒我收集到了新的ｃｇ，難道是在暗示什麼嗎？
曲鈴音很擔心淩虛陽的處境，她看了看自己血條下那個【虛弱】ｂｕｆｆ所剩的時間，在心裡算了一下，差不多還有三天左右，於是便下了決定：等這個ｂｕｆｆ一消，她便去純陽看看淩虛陽吧。
淩虛陽……
你那樣好的人，
可千萬別出什麼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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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論劍峰。
一人立於雪中練劍，不眠不休，一連好幾日。
他一身純陽道袍，黑髮自然披散下來，原本頭上的黑色道冠已經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你是個什麼東西？休要再蠱惑我！」
淩虛陽眉頭緊鎖，神色裡透出掙扎，他向前刺出淩厲的一劍，劍光橫掃之處，雪花飛濺。
「你在掙扎些什麼？又在反抗些什麼？」
淩虛陽臉上神色一變，變得有幾分瘋狂張揚，他向著與剛才完全相反的方向劃出一劍，道道劍氣發出，在雪地上留下了道道深痕。
「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嗎？不敢正視自己心中所想嗎？」
他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寒意，帶著幾分輕視。
「住口！別說了！」
淩虛陽的神色又一變，變回了原來有些寡淡的樣子，只是明顯在壓抑著怒氣。他近乎發洩的揮著劍，劍氣像不要錢一樣四處發散。
「你以為你這樣沉默阿音就真的會喜歡你嗎？你這個懦、夫！」
比剛才更為憤怒的話語再次從他的口中說出，「懦夫」一詞帶著深深的惡意……
「阿音……」
這聲音裡透著掙扎，帶著苦澀與歎息……
——————————————————
流水匆匆，曲鈴音已經在萬花穀中待了五日了，【虛弱】的ｂｕｆｆ已經消失了，是時候離開了，於是她向楚硯提出了出穀的請求：
「楚先生，我在此處打擾數日，是時候離去了。這些日子，多謝您的照顧。」
曲鈴音對著楚硯真誠的道謝，並拿出了一顆紅藥作為謝禮（她怕給太多被當成異）。
楚硯拒絕了，他想到了那位純陽宮道長贈與他的那枚丹藥，也想到了他的囑咐：
——————————阿音出自苗疆，性情與中原女子大不相同，
——————————與一些人有諸多誤會，
——————————希望先生能將阿音留在萬花一段時間
於是楚硯微笑著推辭了曲鈴音的贈禮，並說道：
「曲姑娘不必如此，你的診金已有人代你付了。至於要出穀的話，還是等你的病痊癒再說吧。」
「楚先生！我的病早已痊癒，先生若是不信，一把我的脈便可知。」
曲鈴音反駁道，她的身體情況她是最清楚的了，怎麼可能還沒有痊癒呢？明明血條上一個負面ｂｕｆｆ都沒有……花哥，你睜眼說瞎話呢……
忽然，她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似乎在晃，頭有點暈了，於是便微微蹲下，扶著額頭，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然後一隻手扶住了她，她聽見耳邊傳來楚硯溫和的聲音：
「曲姑娘，我說過的……你的病還未痊癒，還是回去多多休息吧。」
他的話語中透著歎息，也帶著一個醫者對病人的擔憂。
曲鈴音努力睜眼看著楚硯那依然不變的微笑以及溫柔的目光，忽然覺得心裡發寒。楚硯扶著她一路走回了小院，她都不敢做出多餘掙扎的動作。
她閉著眼，在意識裡看著自己血條下突然出現的那個ｂｕｆｆ【暈眩】，不由的回想著：
楚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對她下的藥呢？為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再想想楚硯那常年溫和的笑容，她不由的覺得這個人真的有些可怕……
這難道就是他在穀記憶體在感低的原因……
…… ……
說起來，楚硯對於曲鈴音的身體十分有興趣。很是奇怪，一般人受到這樣的傷勢，沒有兩個月的修養是絕對好不了的。而曲鈴音的脈象卻顯示，她如今已經痊癒了，身體裡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暗傷……這樣驚人的恢復力簡直是他平生僅見的……
是她這一個人身體特殊呢？還是一部分苗人都是這樣的呢？
楚硯對此十分的好奇，而且據他的觀察，曲鈴音的身體對藥力的吸收極快，無論是什麼藥，而且能夠最大程度的發揮藥效，沒有任何殘留……
也就是說，「是藥三分毒」的理論在她的身上並不成立……就算是劇毒用在她的身上，只要有解藥就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醫毒不分家，他正好對毒術也有一些興趣和研究……
就算那位純陽道長不說，他也會儘量多留她一段時間的。更何況那位道長已經囑託了他，而他是一個守信之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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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４６】
第31章 暗色•楚硯
我會證明：只要有足夠的執著也能夠成就醫道。
————楚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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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硯將曲鈴音扶回房間時，曲鈴音已經完全睜不開眼了。沒有辦法，曲鈴音目前的感受很不好，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轉動，除了她自己……頭暈得厲害，就連思考也覺得困難了。完全沒有辦法動，她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萬丈深淵前，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有可能跌入其中……
雖然曲鈴音現在躺在床上不敢動彈，但她還是儘量保持著意識的清醒，她能聽見夏芷蘭推門而進的聲音，能聽見楚硯正在和她說著什麼。
「曲姑娘的病症又復發了，我將她扶上了床，接下來就拜託師妹了。」
「師兄請放心吧，我來為曲姑娘收整一番吧。」
之後便又是一陣推門聲，看來楚硯出去了。
曲鈴音能感覺到夏芷蘭的靠近……夏芷蘭幫她脫去了外衣，摘掉了一些發飾，然後用濕毛巾幫她擦臉。
曲鈴音努力想要張開說話，想要告訴夏芷蘭，是楚硯對她下了藥……但卻是徒勞，她努力張口，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根本就沒有辦法交流！
「嗯？曲姑娘，你覺得很難受嗎？你等一等，我去叫楚師兄來。」
曲鈴音：不！花姐！回來！別去叫他啊—————！
「嘎吱————！」
門再次被推開，夏芷蘭和楚硯在門邊似乎是說了什麼，然後夏芷蘭便離開了，只留下楚硯一個站在房間裡。
曲鈴音：花姐……別留下我一個啊……你回來啊……
然而夏芷蘭並不能聽見曲鈴音的心聲，她十分放心的將曲鈴音交給了楚硯照顧……
曲鈴音有些緊張，因為她聽見楚硯向她走來的腳步聲，她努力睜眼，卻只能看見床前的一團黑影……
看出了曲鈴音的緊張，楚硯放柔了聲音，輕笑道：
「曲姑娘不必如此緊張，在下沒有惡意。如此對曲姑娘實屬無奈之舉，只因那位純陽道長的囑託。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那位道長讓在下儘量將曲姑娘多留在萬花一段時間。」
楚硯的聲音依然溫柔親和，曲鈴音聽著他的話，心裡已經信了大半，於是漸漸放鬆了，但還是留有一絲戒備。
曲鈴音：原來淩虛陽都已經承認我這樣招人恨了啊……= =
…… ……
和曲鈴音解釋完畢後，楚硯坐在了窗戶旁邊看著醫書，再沒有了其他動作，就好像真的是來看護曲鈴音的一樣。
就這樣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還要儘量保持著意識的清醒，久了後，曲鈴音便有些撐不住了。而且楚硯看上去也是那樣守禮，沒有其他的動作，也許真的是她的感覺錯了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曲鈴音漸漸了陷入了睡夢中。
…… ……
天色已暗，楚硯點上了燈，他依舊待在這裡，看在其他人眼裡或許會稱讚他真是擁有一顆仁心。
手中的醫書又看了一遍，很多症狀、對策都已經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於是楚硯放下了書，走到曲鈴音的床邊查看著她的狀態。
呼吸平穩，表情正常，無任何不良反應。
看來此藥對人體無害。
楚硯在心裡默默的記下了後，在曲鈴音的床頭點上了一炷安神香。白色的輕煙寥寥升起，淡淡的清香在屋中散開，床上的苗女睡得更加昏沉了。
楚硯觀察著苗女不小心□□在外的一整條手臂，肌膚白皙柔嫩，沒有任何的傷痕。這很奇怪，任何江湖人身上總是不免留下一些或深或淺傷痕，而她這皮膚完全就像沒有受過任何傷一樣。楚硯一邊好奇著，一邊輕輕的將苗女的手臂放回了被子裡。
他慢慢的拿出了掛在腰間一直很少用到的判官筆，小心的轉開筆的尾端：一截細小而鋒利的刀片露了出來。
要在哪裡試驗一下呢？
楚硯拿著筆，看著床上熟睡的苗女，就像看著一株待處理的藥草一樣。
為了避免試驗不成功被人發現，還是在較為隱秘的地方試吧。
這樣想著，楚硯便小心的掀開了曲鈴音的被角，將她的整個肩膀露了出來，這畫面瞬間變得有些香豔。楚硯自己也覺得有些尷尬，只好在心裡默念了一句「抱歉了，曲姑娘」，然後開始動手扒開了苗女裡衣的領口，讓她的肩膀的皮膚露了出來。
楚硯執筆慢慢的靠近，鋒利的刀尖終於貼上了苗女的皮膚，慢慢的劃出了一道不淺的血線，血液開始滲出。
苗女似乎有所察覺，她的眉頭已經開始皺起，卻還是沒有醒。
楚硯怕傷口太大，疼痛會使曲鈴音醒來，只好先停手。他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將其中的白色粉末小心的倒在了曲鈴音肩部的傷口上，然後觀察著變化。
雖然變化有些緩慢，但還是可以看出：
粉末慢慢的全部融進了血液裡然後被傷口吸收，很快，那個傷口就沒有再流血了，只留下了一道紅色的血線。接下來，血線也開始變化，它開始一點一點的縮短，就像是有著針線在縫補一樣。
等曲鈴音床頭的那柱香燃盡時，她肩頭的傷口已經完全不見了，皮膚光潔如初，連一個傷痕都沒有留下，只留下了一點滲出的血跡。
得到了滿意結果的楚硯立即清掃了現場，沒有留下半點證據，然後退回了窗戶邊，繼續看著手中的醫書，就好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 ……
曲鈴音的體質果然有異啊……這種人還真是罕見啊！如果她能做我的藥童就好了……
但是這種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楚硯只有在心裡可惜著。
楚硯自小在醫藥一道上頗有天賦，少年時期他幾乎就已經將天下的醫書都研究透了，可是他依舊不甚滿意，於是又偷偷涉獵了不少毒術，也開始自己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新藥。新藥一出，總是要有人來試驗的……只可惜自康雪燭一事之後，萬花穀十分排斥有這種傾向的人，就連動物試藥也得忍受他人的閒言閒語。
身為醫者，他自然不會漠視性命，會有嚴重後果的藥他是不會輕易讓人嘗試的。但是這種想法說出去也沒什麼用，沒有人會相信，所以他只好小心的隱藏住自己的心思，有時候甚至自己試藥。對於來求醫者一向不辭也多多少少是為了試驗新藥。
至於與他同樣擅長醫道的裴元師兄，他與他有過短暫的交流，只那一次他便知道他們不是一路人。裴元看似冷傲，實則有一顆救濟天下的仁心。而他不同……他於這一道，只為追求醫道極致，在他眼裡醫術與毒術並沒有什麼不同。
裴元師兄似乎是有些看出了他的心思，曾對他說過：
「若無仁心，如何能夠達到醫術極致？」
而他微笑示意，恭恭敬敬的謝過了師兄的教導。但事實上，他根本就沒往心裡去，也並不認同。他會證明，只要有足夠的執著也能成就醫道。
而現在……有了一個能給他提供很大助力的人——曲鈴音。他覺得他離他的目標或許更近一步了……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１５，目前總好感６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15
第32章 無望•曲鈴音
你們都擁有成長的潛力
而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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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曲鈴音覺得頭似乎還有點暈暈的，但是她自己血條上面的【暈眩】buff早就沒有了，看來大概是她睡的太久了的緣故吧。
她醒來不久，睜眼環視房間就看見了那個趴著桌子上的墨色身影——是楚硯。楚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身上僅披了一件萬花的外袍，他的身下還壓著好幾本翻開的醫書，面前的燭臺是剛熄滅不久的樣子……
看來他在這房間裡看了她一夜，不久前才睡下啊……
看著楚硯有些蒼白的臉色，曲鈴音心裡有些愧疚。楚硯因為淩虛陽的囑託而不讓她出穀，多是為她的安全考慮，而她卻認為他居心不良……
說來，楚硯還是救了她性命的人啊……
於是，曲鈴音下床來，有些小心的將一床薄被為楚硯披上，為了讓他更好的休息，她還關上了窗，使屋內保持昏暗的光線。
然後曲鈴音就出門了。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楚硯微微有些清醒了，他睜開眼來，看見屋內較為昏暗的光線以及身上的薄被時不由的一愣，然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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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僵了，於是出來隨便走走。
萬花穀景色很不錯，四處都透著一種山水相依的感覺，光線也很充足，沒有五毒密林的昏暗感，只是看著就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 ……
「師兄，師兄！我也要！」
「我先來的！先給我寫啦∼」
…… ……
聽著一群少女的嬉笑聲，曲鈴音回頭望去，發現沈青墨正在這外面寫字，他身邊圍著不少的萬花女弟子，禦姐蘿莉各不相同，她們都在纏著沈青墨要他的墨寶。而沈青墨臉上帶著有些無奈的笑容一一應下。
說來，沈青墨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啊……
他著一身墨色萬花弟子服，墨發披散，顯得有幾分風流不羈。他容顏俊朗，神色認真，一手握筆，一手拉著過於寬大的衣袖，握筆的手十分的穩，沒有半分顫抖。
沈青墨作為書聖的弟子，自然是寫得一手好字，這麼多人來向他求字也是說得通的。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還真是……
看著沈青墨認真寫字的模樣，曲鈴音覺得他會這樣受歡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了。
楚硯和沈青墨同為萬花弟子，曲鈴音就不由得在心裡將他們進行比較，但最終發現他們就不是一個類型的，根本就沒法進行比較。
他們的容貌同樣出色，若有什麼不同則是沈青墨的容貌偏俊朗，而楚硯的容貌更柔和秀麗，與他自身的氣質十分相襯。沈青墨比較傾向于風流才子的形象，而楚硯則是懸壺濟世的溫和醫者形象。
在曲鈴音的想像力，楚硯幾乎整個人都開始發著聖光，就差喊一句「哈利路亞∼」了。
哈哈哈哈————
曲鈴音被自己的想像給逗樂了。至於楚硯給她下藥的事早被她給忘了，她想，這也許是他身為一朵離經花保護自己的手段吧……
然而她忘了，楚硯和劍網三裡面的普通玩家不同，他的屬性是屬於ｎｐｃ的，而她所攻略的角色裡面就沒有過單修的。
…… ……
忽然，一個窈窕的身影從自己眼前走過，曲鈴音反應過來是夏芷蘭，於是便追了上去。
「夏姑娘！」
「是曲姑娘啊。」
夏芷蘭停住了腳步，面帶微笑的朝曲鈴音看過來。
「說來，夏姑娘，你不去要一副字畫嗎？大家都在搶呢！」
曲鈴音有些好奇的問道，她看出來了，夏芷蘭剛才絕對就在不遠處一直看著沈青墨，卻不懂她為什麼現在要走開。
「呵呵，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沈師兄的字畫還是讓給師姐師妹們更好。」
夏芷蘭表情不變，大概是為了轉移話題，她便對曲鈴音說：
「說起來，曲姑娘還沒有好好逛過萬花穀呢？要不我帶你四處看看吧。」
…… ……
於是夏芷蘭帶著曲鈴音轉了很多地方，從落星湖到晴晝海到逍遙林，再到三星望月……
曲鈴音眼睛看著美好的景致，耳朵聽著夏芷蘭的解說，感覺簡直是太舒心了。
然後她們轉到了一個有著很多木樁的地方，夏芷蘭有事，被人叫走了，曲鈴音就獨自在這個地方等著。
她看見有不少萬花的弟子在木樁處練習著武功，她不禁也有些手癢。這裡的木樁和真正的劍網三裡面的不是很一樣，它們不分級別，它們全部只有一個名字【武學練習木樁】。
曲鈴音拿出了自己一直別再腰間的銀笛，目標鎖定木樁，將銀笛放到了唇邊吹出一陣急促的笛音。
【奪命】、【百足】、【蟾嘯】、【蛇影】、【蠍心】……
幾乎不間斷的，她給木樁來了這麼一套。從她的眼睛裡看到的傷害還是不錯的，但是……這遠遠不夠……
這些對於玩家來說不錯的傷害數值對比起唐無夜、方少涵他們來說差遠了……
我明明也擁有武學潛力……
為什麼我的血條就這樣少呢？
為什麼我就這樣弱呢……
曲鈴音想起了她當初在五毒的小師弟喬伊了，明明她比他先拜入瑪索門下，剛開始她是比他強。可是她的實力是靠升級得來的，初期快是正常的……可是級別再怎麼升，總會有個限制的。
可喬伊不一樣……
他剛剛拜入瑪索門下的時候還只有幾千點的血量，但他的血條隨著他的成長開始變化著……
漸漸的從幾千變成幾萬，在變成幾十萬、幾百萬……
在她出五毒的時候，喬伊的血條已經達到幾千萬了……他還那樣年輕，他還有不少成長的空間……
為什麼……
為什麼我沒辦法再成長了呢？
身為師姐，卻和師弟的實力差這樣的多……
想必師父也是十分失望的吧……
如果，如果我每天都來這裡，像一個普通弟子一樣練習武學，而不是當做技能一樣釋放，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我會不會有進步呢？
這樣想著，曲鈴音忽然覺得她的人生又有了希望。這個江湖太危險，沒有足夠的武力傍身，她連保護自己都無法做到……
一味的依靠他人並沒有什麼用……而且她也不想在拖累淩虛陽了……
什麼都不如捏在自己手中的實力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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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萬花穀這些天又沒辦法出去，所以曲鈴音每天自己跑到萬花的訓練場裡訓練自己的能力，一練就是一整天，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她。
她每次練習都會好好感受自己體內的內力流動企圖找出些什麼來。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這一天曲鈴音又在訓練場這裡待了大半天了，她學著普通弟子的基礎招式，一腳踢上木樁，而木樁卻連晃都沒有晃一點……
沒有用……
完全沒有用……
不管是鍛煉蠱術還是身體，她的數值面板都沒有任何的變化，打出的傷害也還是那樣……
如果說是一個普通正常的人，近半個月的體質鍛煉已經能夠看出效果了。可是……只有她，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也是……
他們的身體都是正常的，而她的身體是由資料構成的……
資料構成的身體沒有潛力一說……
她的能力早已被界定……完全沒有增長的可能……
曲鈴音身體一下子軟倒在木樁前，她低著頭。
天空飄起了小雨，四周都沒人了。雨水打在身上有些涼，她沒有去管，只是埋下頭看著自己的手，然後握緊……
為什麼啊……為什麼只有我不可以……
未來到底還有什麼可以期待的……
我也想啊……想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啊……
…… ……
雨越下越大了，曲鈴音還是沒有回去的念頭。
忽然，她感覺好像雨有些停了，於是抬頭看。
一柄素雅的傘出現在了她的頭上，舉著傘的主人一身墨色衣衫，黑髮披散，身上有著微微被淋濕的痕跡。
一柄傘遮不住兩個人，於是楚硯將傘向曲鈴音那裡傾斜，將自己暴露在雨水中。他帶著歎息的輕聲問道：
「曲姑娘……雨大了，你身體剛好沒多久，還是回去歇息吧。」
他聲音依舊溫柔，帶著幾分小心，似乎怕驚擾了什麼一樣。
「楚先生啊……」
曲鈴音沒有回頭，只是再度站了起來對著木樁瘋狂的攻擊著，而她的頭上，楚硯的傘依舊穩穩的幫她遮著雨。
「楚先生……你說為什麼呢？大家都有著進步的潛力，為什麼我沒有？
為什麼我這樣的弱呢？
為什麼我遇上什麼都只能夠逃跑呢？
為什麼……我只能夠成為他人的拖累呢……
為什麼……
我也想要保護我自己啊……
想要恣意的行走江湖啊……
…… ……」
曲鈴音停下了動作，她最後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於是她閉上了嘴。她閉上了眼，可是淚水還是慢慢的流出了眼眶……
然後曲鈴音快速的擦著滲出眼角的淚，她背對著楚硯，完全不敢回頭。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就連現在也是把心裡的苦水全都吐給了楚硯……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很不對，於是儘量平靜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楚硯出聲了：
「想要擁有自保的能力沒有錯。如果武學一道走不通的話，試一試另一條路如何？」
曲鈴音有些微楞的回過了頭，因為楚硯的聲音裡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和煦，平平的語氣顯得有些冷淡。
而正當她回頭時，卻發現有人環住了她的腰。
那柄素雅的傘在曲鈴音的目光中緩緩掉落在地上，濺起了一點兒水花。
楚硯扔了傘，然後抱住了她，寬大的袖子蓋在了她的身上，有幾分溫暖。楚硯的臉就在她的臉旁邊，他在她耳邊輕輕問：
「那麼，要不要和我學習一下醫術？」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１８，目前總好感９２】
系統面板：
【天絕蠱】成長20％，距離覺醒還有312天。
第33章 教導（已補完）
那一天晚上，楚硯和曲鈴音都是淋著回去的，等他們回到居住地時，全身基本都濕透了。不過還好，夏芷蘭幫忙給他們準備了熱水洗澡，以免感冒。
曲鈴音洗完了熱水澡，感覺身體溫暖多了，她正擦著自己濕透的長髮時，敲門聲響起了，隨之而來的是楚硯溫和的聲音：
「曲姑娘，現在我方便進來嗎？」
在檢查了自己渾身的裝扮沒有什麼不妥後，曲鈴音打開了房門。
楚硯就站著門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披散的頭髮還帶著水汽，明顯是才洗完澡的樣子。他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正朝曲鈴音微笑著。
見曲鈴音打開了門，楚硯便徑直走到了桌邊放下了食盒，然後從中端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來，
「曲姑娘，你剛剛淋了雨，喝點姜湯去去寒吧。」
楚硯面帶微笑，語氣柔和透著關切，他剛洗過澡的皮膚帶著水汽，整個人看上去都透著一種暖心的誘惑……
曲鈴音點點頭，接過了湯，手卻不小心碰上了楚硯的手。其實這對於曲鈴音來說是沒什麼的，但是對於楚硯來說卻好像不太一樣，曲鈴音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體僵了那麼一瞬間。
曲鈴音：花哥……你昨天擁抱的勇氣呢？
曲鈴音喝完了湯後，楚硯順手接過了碗又重新裝回了食盒裡，他離開前回望了曲鈴音一眼，然後溫和的囑咐道：
「我說想要教的話並不是騙你的，從明天開始我就會盡我所能的教導你，所以……今晚好好休息吧。」
聽著楚硯話裡明顯的關心，曲鈴音覺得心裡有些暖暖的。
楚硯他……還真是溫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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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萬花谷的一處普通小院裡擺著一張桌子，桌子的正前方坐著一位容貌頗為嬌豔的女子，她正一臉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書；而桌子的另一邊坐著一位萬花的青年男子，氣質儒雅溫柔，他手中也拿著一本醫術，並時不時拿出細杆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你先看著這些基礎的草藥書，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嗯，好的。」
…… ……
雖然說是那樣說，但是……
曲鈴音發現，她、完、全、看、不、懂這書上的內容……能認出的只有圖畫……
曲鈴音：語文老師……我對不起你……完全沒有標點符號和斷句的文言文我真的看不懂啊……
但為了不辜負楚硯的一片心意，曲鈴音咬牙看了下去，說不定多看幾遍就懂了呢……不是說「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嗎？
見曲鈴音半天隻盯著那一頁沒有什麼動靜，楚硯不由的有些奇怪，然而他忽然反應過來：曲鈴音是個苗人，她會說漢話卻不一定會漢字。於是楚硯放下了手中的書，略帶著歉意的說道：
「抱歉！曲姑娘，是在下的疏忽，你應該沒有學過漢字吧？」
「…… ……」
曲鈴音面色有些尷尬，她不知道怎麼應對楚硯的這句話……難道說她的漢字是學得千年後的？抱歉，語文老師……我、我承認我沒學好語文╥﹏╥...
見曲鈴音有些尷尬的樣子，再想想曲鈴音在萬花谷內從來沒有拿毛筆寫過字……楚硯就默認了曲鈴音不會漢字，於是他坐到了曲鈴音的身邊，接過曲鈴音手中的書，溫和的微笑道：
「還是讓在下來為你念吧。」
楚硯的聲音溫柔和煦，他的斷句很明白，而且他每念完一句就會用較為通俗的語言給曲鈴音講解一下。靠著這種方法，曲鈴音的學習才有了明顯的進度，她覺得楚硯真是一個完美的老師：容貌俊秀，神色認真，聲音溫柔好聽，講解的內容淺顯易懂，很照顧學生的進度……就是有一點……花哥，你會不會靠得太近了？
曲鈴音感覺楚硯的頭就在她的頭上方，他的聲音離得非常近，就仿佛在她耳邊一樣……更重要的是：他的頭髮就搭在了她的身上，垂在了她的臉龐，微微晃動時，撓得她的臉有幾絲癢……
楚硯一邊貌似認真的為曲鈴音講解著，一邊悄悄的觀察著她，他很明顯的察覺到曲鈴音有些僵的身體和完全不敢抬起的頭後，他微微的笑了。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９７】
…… ……
就這樣，半天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下午楚硯依舊在那張桌子旁等她，桌子上還有兩杯已經泡好的清茶。
不過令曲鈴音奇怪的是楚硯換了衣服，和上午衣服相比，這一身衣服更加顯得他風姿優雅，身材修長，很有點魏晉風流雅士的感覺。
「曲姑娘，你來了啊。」
他朝曲鈴音微笑著。
不知怎麼的，這微笑明明和往常的沒有什麼不同，但曲鈴音卻覺得他笑得各位吸引人，有種讓人臉紅的感覺。
教導繼續……
楚硯依舊坐在她身邊為她念著書，曲鈴音也儘量忽視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認真的跟著楚硯的講解。
下午的陽光有些大，不一會兒後，曲鈴音就覺得有些渴了，於是她將手伸向了離她最近的那杯茶……
楚硯本就是一邊為曲鈴音講課一邊小心的觀察她的，所以曲鈴音伸出手時，他就看出了她的意圖……
是那杯茶啊……
這茶裡放了他研製出的還未確定藥效的新藥，他故意將茶杯那樣擺放就是為了讓曲鈴音喝那杯茶……
這藥雖然還未確定藥效，但可以肯定的是並非見血封喉的毒_藥之類的，所以讓曲鈴音試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她的體質畢竟有異……
眼看曲鈴音的手就要碰到那杯茶了，楚硯本來該是期待的心情卻有些緊張，忽然他快速伸手，搶在曲鈴音之前端起了那杯茶，姿態優雅的飲下了……
曲鈴音伸手落了空，她有些詫異：楚硯這是在搶她的茶嗎？
但她轉念一想，楚硯一直在為她講解，說不定早就渴了呢，可能只是順手拿了最近的一杯茶吧。於是曲鈴音選擇了另外一杯茶喝。
楚硯喝下了這杯茶，心裡卻忽然放鬆了，但令他自己詫異的是：他剛才做出那種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根本沒有思考過……
但想想，曲鈴音雖然體質有異，這藥儘管不是什麼劇毒，但萬一反應劇烈呢？比如說讓人很痛苦呢……想想曲鈴音畢竟體質比起他來說較為弱一點……
離經易道的心法能夠壓制不少藥效，就算是劇毒也能夠暫時壓制，所以……以後還是他自己試藥吧……
楚硯默默地在心裡做下了這個決定，他看著曲鈴音那張明媚的臉，不禁在心裡想著：她還是比較適合笑容……
…… ……
夜晚，楚硯房中。
好冷……
楚硯身體整個蜷縮在床上，他眉頭緊鎖，帶著一絲痛苦，全身的皮膚都透著青白，有的地方甚至於結了一層薄冰。他雙手使勁的捂著自己的胸口，身體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
真的太冷了……五臟六腑都仿佛置於冰窖中一樣……
他呼出一口氣，氣流噴灑在被子上便結出一層薄薄的冰花。
已經知道了藥效，楚硯心裡便不由的有些興奮，同時也有種淡淡的慶倖……
幸好……幸好不是她喝了這杯茶……
不然……她怕是會難受死的……這樣的冰寒對女子的身體不利……我有離經易道心法護體，應該能撐的久一點兒……
藥效超出了他的預料，是其中哪一味草藥造成的呢？他努力的思考著……
好冷……好想睡啊……
但楚硯心裡明白，這不能閉眼，如果閉眼了，指不定就醒不過來了。於是他強打起精神，下了床，有些顫顫巍巍的走到了桌邊，拿起一塊沉香木開始雕刻著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楚硯其實遠比他想像的要在意曲鈴音一些……為什麼不讓曲鈴音試藥呢？只是因為：他捨不得了。
新腦洞都放作者有話說裡了，這個開頭寫的比較粗糙，正式寫的話肯定會好些。
（未來全息劍三）請叫我隱元麻麻！
星厲785年，最新仿古情懷版全息網游——劍俠情緣XI開服。這是一個還原古時候的3d遊戲——劍俠情緣三的遊戲。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個遊戲已經成為了市面上主流，因為它宣稱運用了聯盟最次高級別的智腦作為運行支撐（最高級別的一般被聯盟用在政治軍事方面），而且更重要的是裡面每一個ｎｐｃ（除了隱元會的守衛人）都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 ……
遊戲裡。
秦源看著在她面前跑來跑去的兩撥人感覺有些頭疼……當然，儘管她實在很想將他們都拍飛，但她還是很好了秉承了一個隱元武士的素養：面無表情繼續站崗。
對秦源來說，這個世界真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這個全息的遊戲就是劍網三變來的……但陌生都是……
為什麼那一群不到二十級的小號們不用開仇殺就在那裡砍來砍去了！！！是我太古老還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
…… ……
秦源，２１世紀的正常女性，玩著被稱為基三的遊戲，當然，遊戲中她是一個溫婉明媚的秀娘。這天，她向往常一樣打開了百度貼吧愉快的水著經驗。
由於９５級新開在即，貼吧裡不少的偽哭弱貼，例如——【８１８那個長歌的傷害！太ｔｍ叼了】
【長歌一門四神，我霸刀不服！】【紅衣控制太牛，我長歌不服！】……
當然，以上出現的門派事實上遊戲裡玩家是不可加入的，只是一個愉快的玩笑而已。秦源就在這些帖子下愉快的留下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也跟著水了一句：
【想要永遠當神嗎？那就快來加入我隱元會吧！隱元麻麻教你做人！】
事實證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俗話說得好：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
…… ……
一覺醒來，秦源就變成了這個一身黑的炫酷蒙面女武士——【隱元武士】。
秦源：坑爹呢！就算穿越也讓我穿成我的秀娘吧！我美膩的女神秀！！！
作為一個秀秀，她對於美和紅色的追求自然是強烈的……然而她現在不得不忍受著這一身的黑衣……
因為所有的【隱元武士】都是這種打扮，而且所有的【隱元武士】都可以算得上是她小號，原因在於：她的意識可以在所有的【隱元武士】中隨時變換……
聽上去很牛是不是？
秦源告訴你，這……確實很牛！
…… ……
現在秦源就在恪盡職守的站著崗，守著復活點。而這兩撥人不知道是鬧了什麼矛盾，非要在這裡打架，還都想埋對方的復活點……
秦源：呵呵，這可是我的地盤！
…… ……
「我擦！誰啊？誰ＴＭ把隱元麻麻給引過來了？」
秦源：呵呵，揍得就是你們！一刀一個小朋友的感覺不要太爽哦∼
秦源進了人群，大家發現後都儘量的散開跑，她前方的一個秀秀立馬開了蝶摳腳準備逃……
然而，秦源一個飛刀就砍了上去……
秀娘，卒。
秦源：呵呵，不知道隱元麻麻的手都是最長的嗎？
在胡亂發了一陣瘋後，秦源又回到了復活點，帶著面巾，面無表情，盡責的守著她的復活點。
那個被她一刀砍死的秀娘剛剛從復活點裡坐起，她揉著自己有點疼的肩，冷靜的切了冰心……
然後，她冷靜的鎖定了人群中的一隻黃雞……
冷靜的疊起了急曲……
「啪啦」
秦源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急曲爆掉的聲音……
那只黃雞果不其然的躺了……然後出現在了復活點……
秀娘一把拽住黃雞的馬尾，有幾分恐怖的微笑道：
「看著老娘被隱元麻麻打，你就跑了？要不是給你奶，老娘會被揍回復活點嗎？」
「親愛的……我想你需要冷靜一下……哎哎哎！！別扯我頭髮啊，痛痛痛！隱元麻麻……她剛才打我，你怎麼沒動靜啊？」
二少抱著頭髮尖嚎著。
「我去！真是日了狗了！你還想要我被隱元麻麻打嗎？死情緣吧！」
秀娘一個用力大拽了一下二少的馬尾後，頭也不回的大輕功飛了。
「哎！痛痛痛！！不！等等……親愛的！這是個誤會啊！！！我真的沒有拉到隱元麻麻啊！你要相信我啊！」
二少帶著淚向著秀娘離開的方向追去……
秦源：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系統ｂｕｇ了。
讓你們天天在我面前秀！不知道單身狗也是狗嗎？可以不愛請不要傷害。
片段一：
唐無樂和秦源經歷個千辛萬苦（？），他們終於要結婚了，唐無樂他爹簡直都快謝天謝地了：簡直老天開眼啊，總算有姑娘眼瞎看上他兒子了！
晚上的酒席上，唐無樂看著他面前這堆不懷好意的敬酒人，默默地耍了個心眼，喝得差不多後開始裝醉耍酒瘋……
看見唐無樂這樣子，肯定他今天晚上絕對幹不了什麼，而且說不定還會被新娘子嫌棄後，各位不懷好意的兄弟姐妹們滿意的「送」（押）著唐無樂進了新房。
一陣發瘋似的鬧騰後，唐無樂找了個機會關緊了房門，現在房間裡就只剩下他和秦源了。看著床上坐著的那個神色平靜的人，唐無樂本來平靜的心忽然有點波動。秦源今天……很漂亮，還是那種讓人看著心裡發熱的漂亮……
今天，這個人就會成為他的了，他們將是夫妻，會共度此生。
唐無樂覺得他現在有些期待未來了。
看著秦源太過平靜的神色，唐無樂就有點想做點什麼，於是他抬手勾起了秦源的下巴，帶著兩分痞氣三分邪氣的笑說：
「小娘子今天挺漂亮的啊！」
本來秦源就只是故作平靜……唐無樂這一弄，秦源臉上就開始慢慢染上紅霞了，然而她依舊保持著面癱狀，只是眸子裡帶著羞怒。
唐無樂：還裝什麼裝啊，你臉都紅了∼還真是意外的可愛啊！
「唐無樂！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秦源儘量忍住想要抽飛他的衝動，有些無奈的說。
然後，唐無樂收起了臉上那不正經的笑容，但是他依舊笑著，是那種眉眼都透露著愉快的笑容。他端起一旁早就備好的酒，笑著問道：
「要喝交杯酒嗎？當然我個人建議直接洞房比較好。」
秦源：怎麼辦？我還是很想抽他……
看見秦源臉上的表情開始一變再變，他知道秦源大概是要生氣了……想了想後果……唐無樂很識時務的選擇不逗她了，於是正經道：
「先喝酒吧。」
兩人的手交纏在一起，臉靠得很近，喝酒期間，唐無樂一直看著秦源的眼睛沒有移動，秦源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了，於是瞪了他一眼。
然而唐無樂不痛不癢的哈哈笑了起來。
【107號復活點遭到圍攻，秩序被破壞】
忽然秦源的腦海裡響起了這個消息，她神色一變，露出一個陰氣森森的笑容對唐無樂說：
「有人砸我場子，我去去就回！」
呵呵，竟然敢在我的地盤搗亂，不想活了嗎？
唐無樂表情一僵，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快速開口道「等等……」
然而，他話才出一半，他懷中的新娘已經閉眼倒在了床上，她的意識明顯已經離體了……
「……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
最後半截話飄蕩在房間裡……
唐無夜：……秦源，我說你能顧及點我嗎？
於是無樂少爺幽怨的獨守了一個晚上的空房……
嗯？什麼，你問秦源啊？
她在１０７號復活點浪得飛起……看來早就將唐無樂拋在了腦後……
正抽人抽得歡快的秦源：咦？我是不是忘了什麼？算了不管了……前面的小子站住！讓你隱元麻麻教你做人！
（這是我想像中的唐無樂的性格，就算再忠犬癡漢也不會失去本性。唐無樂性格預設：愛耍心眼，不正經，見人三分笑，有時候會顯得狠辣。畢竟逆斬堂堂主。）
第34章 跳動的心
清晨，小院裡擺著一張桌子，旁邊坐著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她單手托臉，目光朦朧的看著前方，似乎在等著誰。
楚硯怎麼還不來呢？
曲鈴音看了看時間，已經超出約定時間近半個小時了……可是楚硯卻還是沒有出現。
楚硯一向是守時的人，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遲到的，就算是有事耽擱了也肯定會讓人來告訴她的，所以……楚硯是出什麼意外了嗎？
想到這種可能，曲鈴音不免有些擔心，於是她來到了楚硯的房門前。
「當當當」
叩門聲響起，
「楚先生，你在嗎？」
曲鈴音問了之後，隔了一會兒，楚硯的房裡才傳出聲音：
「咳、咳咳……是曲姑娘啊，請進吧。」楚硯的聲音有點虛弱，並伴隨著幾聲輕微的咳嗽。
見狀，曲鈴音在心中肯定楚硯是出了什麼問題，於是立刻推門而入。
往日裡光風霽月的文士此時無力的倒在了書桌旁的地上，墨發披散，略微有些淩亂，渾身的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白，面如白紙，唇色發青。一身萬花弟子的外袍有些鬆散的披在身上，顯得他的身體更加的單薄。
「楚先生！你怎麼了？」
曲鈴音見狀，連忙上前去將楚硯從地上扶起。她的手剛一接觸到楚硯的身體，便發現一股極強的寒意從楚硯的身體裡滲出，而他的衣服居然都是微濕的狀態……
那股寒意太過熟悉……
她也曾感受過……不，或者說楚硯身上的寒意更重……
她扶起楚硯，楚硯的臉就埋在了她的頸窩裡，他呼吸而出的氣體打在她的脖子上，都帶起一絲顫抖……那是寒意極重的氣體……
楚硯就算現在身體看上去再淡薄，但他畢竟還是一個成年男子，曲鈴音自己抬起他還是有些吃力的，她邁著有些踉蹌的步伐將楚硯扶到了床上，幾下就扒乾淨了楚硯身上已經濕透的衣服，然後轉身拿了塊幹布將楚硯身上的水汽擦乾淨，最後在為他蓋上被子。
當曲鈴音做好這一切的時候，她再回過頭來查看楚硯的症狀，卻發現楚硯緊閉著眼，臉上是十分不自在的表情……
曲鈴音：花哥……你至於這樣嗎？我只是扒了你的外衣，內衫褲子之類的完全沒有動呢……
但想到楚硯畢竟守禮，這行為在他看來大概超了吧……於是曲鈴音解釋道：
「楚先生……我剛才的行為完全是為先生的身體著想，還請先生原諒。」
楚硯依舊閉著眼，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曲鈴音以為他還在尷尬中，於是出去打算打點熱水來為楚硯暖暖身體……
在她關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聽見了楚硯極輕的聲音：
「我知道……」
別問她為什麼不為楚硯用系統商店的【暖陽丹】，那只是因為——在楚硯身上她完全看不到一個ｂｕｆｆ，這說明楚硯的ｂｕｆｆ早就解掉了，這些反應或許只是後遺症。
走到燒火房，曲鈴音吩咐了那裡的人幫忙燒更多的熱水，然後就端著慢慢一盆熱水向楚硯的房間走去。她認為楚硯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洗一個熱水澡去去寒。
…… ……
「嘎吱——！」
房門被推開，曲鈴音端著熱水進來了，楚硯安靜的躺在床上，面容沉靜，無喜無悲，見到曲鈴音後，他習慣性想要微笑，卻不想這蒼白至極的臉色以及單薄的身姿，讓那笑容變得蒼涼無比。
看著這樣的楚硯，曲鈴音不禁為他擔心，並開始想著：這樣深重的寒意，怕不是風寒之類的病症可以解釋的，莫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曲鈴音一邊胡亂猜測著，一邊靠近楚硯，拿著熱毛巾又為全身無力的楚硯粗略的擦了擦身體，然後她將毛巾搭在了楚硯的額頭上，就像照顧感冒的病人一樣照顧他，因為其他的她也不懂。
仔細想了想，這樣還是不行，於是曲鈴音對楚硯說道：
「楚先生，你先等等，我去找夏姑娘和沈先生來！」
說話間，她打開了櫃子，抱出了兩床棉被，將楚硯給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轉身就準備離去。
卻不想，一隻從棉被底下伸出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別去……」
楚硯的手還帶著一些寒意，曲鈴音本以為楚硯已經虛弱無力了，卻不想他將她的手抓得倒是有些緊的，一時間她竟有些掙不開。於是，她勸道：
「楚先生……你現在病重如此，還是請夏姑娘和沈先生來看看較好，我並不懂這些。」
聽了她的話，楚硯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只是盡可能的露出一個笑容，略帶虛弱的說：
「我自己就是大夫……如何不行？咳、咳咳……」
絕對不能讓夏師妹和沈師弟他們過來！他這次試藥反應太大，他們若是過來了，怕是會發現些什麼的……
「可是醫者不自醫啊……」
曲鈴音見扳不開楚硯的手，便回過身來繼續勸他。
「呵呵，那只是庸醫們的藉口而已……咳咳……我沒事，只是偶感風寒而已……要不了半天便可恢復。」那味藥的解藥他早已連夜研製出服下了，現在只不過是一些後遺症和整夜勞累所產生的後果而已，確實不用半天便可恢復。
花哥！你……你騙鬼呢？！欺負我不知道感冒的症狀嗎？
曲鈴音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現在才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楚硯也有這樣自傲的一面……但看著他那雙幾乎不容拒絕的淡青色眼眸，曲鈴音就什麼想法也沒有了，她只好有些氣悶的說：
「好吧！我聽你的……」
她順手將床邊的一把椅子拉近，坐在了楚硯床邊，然後反手握住了楚硯冰涼的手想儘量為他暖暖。楚硯都幫過她那麼多次，還為她守過病床，她現在照顧照顧他也是應該的。
在察覺到曲鈴音的動作後，楚硯有些詫異，然後微微笑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手心裡的溫暖……那熱量從他的手上傳來，雖然比起全身來有些微弱，但卻令他心裡有了一種特俗的難以言喻的感受，那種感受不令人討厭，反而讓人有些迷戀上癮。
他甚至清楚的感覺到了他心的跳動，也聽到了它跳動的聲音……
看著曲鈴音因為微微低頭而顯得格外溫柔的臉，他忽然有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受……
你若是能留著萬花穀……留在我身邊……該多好啊……
但想到那位先前為她忙裡忙外，分外拼命的純陽宮道長後，他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
你……是否傾慕那位道長？
【系統提示：楚硯好感＋3，目前總好感１００】
第35章 愛慕
也許是身體虛弱的過，所以他才會產生那樣軟弱的想法吧……
或許那位純陽宮的道長確實很優秀，但他有信心自己絕對不會輸給他！
淩道長……既然你將阿音交於在下照顧，那在下必當好好照顧她一生。
想到這裡，楚硯抬頭看了看曲鈴音的容顏，在心裡做下了決定。
阿音，我必當護你一世周全。
…… ……
不知過了多久，燒火房的水燒好了。於是曲鈴音讓楚硯鬆開了手，去替他張羅著洗澡的一切。待處理好了之後，曲鈴音便走出了楚硯的房間，並小心的關緊了房門。
楚硯……他還有力氣進木桶嗎？他該不會不小心栽倒在水裡吧？
想到楚硯那無力的樣子，曲鈴音在心裡有些擔心，但她又想到了剛才楚硯抓住她的力氣……然後就稍微放心了。
曲鈴音：都還有那樣的力氣，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 ……
沒過多長時間，楚硯的房門就打開了。
楚硯他披著一件常穿的墨色衣衫，散著還有些濕的頭髮，他的身上還冒著水汽，但臉上已經好多了，不再是那樣的青白，只是略顯蒼白……
「楚先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一見楚硯開門出來，曲鈴音就迎了上去，握住楚硯的手，試探一下他身上的溫度：雖然體溫還是有些偏低，但已經基本恢復正常人的溫度範圍了。
曲鈴音：看來楚硯他還真沒騙人啊……
試探完了楚硯的體溫，曲鈴音也就放心了許多，她正準備收回收回手的時候卻發現……
楚硯反手一握，將她的手握在了手中，然後說：
「楚先生？我們已經這麼熟悉了，還要叫那樣生疏嗎？在下字非白，曲姑娘以後就喊我非白吧。」
他淡青色的眸子帶著笑意，似乎也隱含著某種期待。
「這不好吧……楚先生。」
曲鈴音幾乎是沒有多想的就拒絕了楚硯的要求。她不瞎，楚硯資料面板上好感度那明晃晃的１００意味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這好感怎麼漲的她並不清楚，她並沒有故意的去討好楚硯，但她也不可能故意去做讓人討厭的事，更不可能在楚硯病重時不管……這不是什麼其他的問題，不過是恩義和良心的問題。
楚硯好感達到１００已經變成了事實，而他們之間絕不可能，所以她不會讓他們的關係再進一步的。楚硯讓她喊他的字的行為就是關係再進一步的標誌，所以她不會答應的。
見曲鈴音堅持不鬆口，楚硯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而後他又露出有幾分憂鬱的笑，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那……在下可以喚你阿音嗎？」
輕柔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小心，也透出期待。
曲鈴音本想再次拒絕，但想想這是不是有點過於不禮貌了？連續兩次拒絕別人的示好……正當她猶豫期間，楚硯便抓緊這個空檔再次說話了：
「如此便太好了，阿音。」
曲鈴音：喂……花哥，我記得我還什麼都沒說啊！我只是在猶豫，你不要當成是默認好嗎？
「楚先生……你這樣稱呼我好像不太合適吧……」
雖然還在猶豫，但曲鈴音還是開口了。
但楚硯似乎並沒有聽見，他依舊改了對她的稱呼。左右嘴長在人家身上，曲鈴音還真沒有辦法去糾正了……
曲鈴音：……花哥，你能不能別這樣無視我的話。
…… ……
房間裡的木桶依舊被燒火房的人收拾走了，楚硯便請曲鈴音進了房。
「那日聽阿音擔憂自身安全，在下便做了這個小玩意，左右還算是個防身的東西，還請阿音收下吧。」說話間，楚硯已經從木桌上拿起了一個木雕的鐲子遞了過來。桌子上還有不少的木屑，很明顯，這是楚硯他連夜雕出的東西。
聽見楚硯說這算得上是一件防身的東西，曲鈴音沒有理由拒絕，於是伸手正打算接過來……
鐲子被忽然收了回去，一雙還帶著幾分蒼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曲鈴音微微抬頭，楚硯正笑意滿滿的看著她，道：
「還是在下為阿音戴上吧。」
「不……」用了。
曲鈴音話還沒有說完，楚硯就已經將木鐲套到她的手上了，而她居然真的掙不開楚硯手的桎梏……
看著楚硯滿是笑意的臉，曲鈴音真是心情複雜。
為了躲開楚硯那太過明顯的目光，曲鈴音低下頭裝作仔細查看鐲子的樣子。
鐲子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雖然是木頭做的，但明顯不是隨便什麼木頭做的。製作者的雕工很好，鐲子上佈滿了精緻的浮雕似半鏤空的花紋，周身還雕著三朵小巧精緻的花。
見曲鈴音看的仔細，楚硯便開口介紹道：
「鐲子上的三朵花都是可拆卸的，若是阿音遇到危險，可將它們投出。另外，這個木鐲我特殊處理過，將它待在身上可避免一般的毒_藥或者迷藥。」
確實是很實用的功能啊……曲鈴音有些好奇，
「那楚先生你在這三朵花里加了什麼藥嗎？」
「阿音放心，是一些不算太危險的藥而已。不過阿音在用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點。」
楚硯帶著使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溫和的說道。
東西一到手，曲鈴音就用系統鑒定了一下其中的藥物效果。
【陽明散】：接觸人體後會大量抽取人體水分，可在短時間內將一人變為乾屍。
【笑春風】：接觸人體後能極快破壞人體的神經系統，讓人變成只會笑植物人。
【倒春寒】：提出人體後會快速吸收人體熱量，有可能會出現凍結現象。
看到以上資料的曲鈴音直接就在心裡表示呵呵了……
曲鈴音：呵呵……花哥，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算太危險的藥」？
在送了曲鈴音鐲子之後，楚硯又轉身從桌子上拿起幾本書遞給曲鈴音，道：
「這是在下為阿音整理的一些內容，阿音，你拿去看吧。」
曲鈴音接過書，粗略的翻了一下，她發現楚硯將那些難懂的文言文都換成了通俗易懂的白話，而且還是儘量多給圖來展示的……於是她有些詫異的朝楚硯看去……
楚硯的臉因為病初愈而顯得有幾分清瘦，他的有些蒼白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一點疲倦……而那雙淡青色的眸子一直都是那樣溫柔親和……
「在下發現阿音應當是識字的，只不過是不太懂這些書上的字句而已。」
楚硯他……觀察的真仔細……
第36章 雙面•楚硯
楚硯遞給曲鈴音書後，便表示下午的課程繼續，但曲鈴音阻止了他。
「楚先生，你還是多休息休息吧，這些我可以先自己看看的。」
曲鈴音揚了揚手中的書，對楚硯這樣說道。
楚硯想了想，然後坐在了床邊說道：
「也好吧，阿音便在這裡看吧，若是有什麼不懂的開口問我便是。」
曲鈴音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將椅子搬到了書桌旁開始看起了書。但沒過多久，她就看不下去了。原因無他，她能感覺到楚硯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沒有動過。而她每次回頭，都能看到楚硯那溫柔和煦的笑容，那雙淡青色的眼一直含著某種感情的看著她，這種視線簡直讓她後背發麻。
於是曲鈴音合上了書，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道：
「楚先生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不要這樣一直看著我了。」
楚硯的笑容似乎有那樣一秒的黯淡，他緩緩問道：
「阿音……我的目光讓你討厭？」
「不是……」根本不是這種原因啊。
「那……你討厭我嗎？」
楚硯看著她的目光裡帶著幾絲憂愁，他嘴角微揚，似乎努力想要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沒有的事。楚先生，你怎麼會這樣想呢？」曲鈴音簡直有些無語了。
平心而論，楚硯很優秀：他容貌出眾，氣質溫文爾雅，笑容溫柔親和，更別提還有一身堪稱奇跡的醫術。這樣一個隨時自帶春暖花開背景圖的人怎麼會讓人討厭呢？更何況楚硯還救過她的命。
「在下對阿音的心意想必阿音早已看出了吧……不知阿音是何想法？」
楚硯問得算是直接的了，不怎麼符合他平常的言行舉止，但他擔心他如果問得太過含蓄（例如用古詩來表達傾慕）的話，作為苗人的曲鈴音會聽不懂。這問題一問出口，楚硯感覺似乎整個世界都開始安靜下來了，一切都在等待那個或許是天堂也或許是地獄的答案。心跳似乎也開始變得緩慢，安靜……
對於楚硯的這個問題，曲鈴音反應慢了那麼半拍……她是知道楚硯或許喜歡她，但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直接就說出了口……就連唐無夜，淩虛陽他們都還沒這樣直接的告白過呢。這簡直和他的人設不符……
「楚先生，你很好。對於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很抱歉……」
曲鈴音的聲音很平靜，也很輕緩，似乎也在斟酌著怎麼用詞才能不傷到對方。
但隨著她這句話的出口，楚硯感覺自己的心似乎也在慢慢的變冷……冷的就像一身單衣行走在昆侖的大雪中一樣。雖然並不是昨夜那種森寒，但這種涼意卻更感覺難受，整顆心似乎都凍結在了此刻。
曲鈴音話一出口便開始觀察著楚硯的神色，她擔心她的拒絕太過打擊楚硯，像楚硯這樣的人想必也是天之驕子一類的吧。她清楚的看到：
楚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最後完全消失了。沒了笑容的遮掩，這張臉最原始的狀態展現在了曲鈴音的面前。依舊是俊秀非凡的容顏，但此時卻顯得有些涼薄冷漠，那雙淡青色的眼眸裡似乎也帶著一種讓人心驚的涼意，完全沒了往日裡的柔情。淡色的薄唇輕抿著，顯得十分冷淡。
原來他完全不笑的時候是這樣的啊……
曲鈴音在心裡猜測著，楚硯臉上隨時帶著笑也許就是這樣的原因，他笑起來和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完全就像兩張臉一樣……
身為一個醫者，那樣涼薄冷漠（也許可以俗稱「高冷」）的樣子……簡直讓人心生退意。
然而楚硯這樣子只維持了一兩秒，他又重新露出了微笑問道：
「……阿音是傾慕那位道長的嗎？」這聲音裡明顯帶著幾分失落和猶豫。
哪位道長？
想想和他們有過接觸的人後，曲鈴音立刻反應過來楚硯說的是淩虛陽。於是，她下意識的反駁道：
「沒有！我誰都沒有喜歡。」
「這樣啊……」
楚硯微垂下眼，輕笑著，神色難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阿音不必苦惱，在下今日的話就全忘了吧。」
…… ……
雖然那人楚硯告白失敗後讓她全忘了，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完就忘的啊？！那神經得有多大條啊？
！不說別的，曲鈴音覺得現在她都不敢單獨見楚硯了，那氣氛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但楚硯好像沒受什麼影響的樣子，依舊是春風滿面的樣子，每天照樣來找她，來教她醫術……
對此，曲鈴音表示：花哥……能告訴我，你神經為什麼這麼大條嗎？
…… ……
學習了楚硯的醫術但半個月之後，曲鈴音越來越覺得不對了……
楚硯教她的明顯是速成版的，沒什麼高深研究的內容，只需要記憶大量內容便是，不過對她來說倒是夠用了。曲鈴音自己也知道就學這樣一段時間，她也不可能將別人十幾年都不太可能啃下的中醫完全吃下，所以對於楚硯所教的速成版她還是比較贊成的。
但是……花哥，你能給我說說你為什麼教我的東西裡，除了一些常見病之外，大部分都是什麼食物相克啊，迷藥迷香的製作，簡易毒－藥的製作，以及各種無□□物如何混合成劇－毒之類的……
曲鈴音：花哥……你這真的是醫術嗎？
而最令曲鈴音心驚的是，她有一次偶然見看到了楚硯所看書的封皮……【毒覽】兩個大大的楷書明晃晃的擺在了她的眼前。
而楚硯見她好奇看過來的目光後，便將手中的書遞到了她的手上，並笑道：
「怎麼？阿音也對這個感興趣嗎？」
毒覽第一章•斷腸草
毒覽第二章•鶴頂紅
毒覽第三章•一鉤吻
毒覽第四章•鴆（ｚｈｅｎ四聲）酒
毒覽第五章•見血封喉
毒覽第六章•烏頭
毒覽第七章•情花
只是初略的一掃目錄，曲鈴音便看到了以上的內容……
曲鈴音：花哥……你能別這麼大方嗎？你好歹在我面前裝一下吧！
（楚硯表示，他不想裝了！）
——————————————————————
轉眼間，時間又過去了幾天。因為楚硯表現的太過自然，曲鈴音當初的那點尷尬和彆扭便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一天，曲鈴音照舊在小院的書桌旁看著楚硯為她特別挑選的書，楚硯也依然坐在她的旁邊。
忽然間，楚硯將手中的書一合，蓋在了她的書上，然後道：
「阿音，今日隨在下出穀一次可好？」
啊？
曲鈴音可以算得上有些驚喜了，她還以為楚硯打算將她扣在萬花穀一輩子了呢……沒想到還可以出去啊！
見曲鈴音似乎有些興奮的樣子，楚硯不禁加深了笑容，
「在下需要幾味藥材，剛巧穀內的用光了，所以想要出穀去買一些，順便也為一些人看看病。阿音在這裡待了有一段日子了，想來也是想出去走走的吧。」
…… ……
曲鈴音在房間裡收拾好了，然後她拿出了定位羅盤觀察了一下，發現周圍沒有什麼危險後，放心的和楚硯一起踏上了出谷的路。
——————————————————————
唐無夜跟著【尋蹤】找到了萬花穀來，但出於謹慎的考慮，他決定在萬花穀外蹲點，他不信曲鈴音能一輩子躲萬花穀內不出來。
若是潛入萬花穀內殺入被發現的話，勢必會挑起唐門和萬花的矛盾……
呵，為一個曲鈴音，這不值得……
追蹤曲鈴音有一段時間了，他感覺曲鈴音應該也有什麼可以追蹤他方位的東西，不然她怎麼可能那麼多次發現的及時，並從他手裡逃脫……
但唐無夜仔細檢查過自身，並沒有什麼可追蹤的氣味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於是他也只能在萬花谷外隨時換點觀察，每時每刻的用著【浮光掠影】（唐門的隱身技能）。
（注：曲鈴音查看羅盤時，唐無夜剛好在【浮光掠影】效果中，而羅盤不顯示隱身物件。就和小地圖上看不到隱身的紅名一樣。）
他在這裡堅持了快兩個月了，終於，曲鈴音她出穀了。
在唐無夜的眼裡，那個他追蹤了好幾個月的苗女已經換了衣服。
她一身朱色的廣袖長裙，顯得嬌豔至極，像是中原哪家的小姐，完全看不出來半點苗人的特點。
而走在她身旁的那名青年男子，一身高階萬花弟子服，容貌俊秀，氣質卓然。
他們一路有說有笑，而那萬花男子的一隻手在背後半圍著那苗女的腰，明顯是在護著她。
山路上有不少的石子，苗女不小心踢到，身體微微晃了晃，她旁邊的男子就迫不及待的扶了上去。
當看到楚硯的手環上曲鈴音腰的那一刻，唐無夜幾乎快要止不住心裡的殺意了，他怎麼敢？！怎麼敢？！
他努力讓自己翻滾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相當隱秘的看了楚硯一眼，那目光裡透著陰狠。然後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曲鈴音的身上，暗色的眼眸裡帶著嘲諷，臉上不由的勾出一個冷笑。
幾個月前你身邊還是那個純陽宮道士的，而今日你身邊卻已換了人……
呵呵，真是無情啊……
曲鈴音，你還真是，
水、性、楊、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16
第37章 疑問（已補全）
唐無夜隱蔽了身形，儘量平穩著自身的氣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著他不遠處的那對男女。
他看著他們一起說說笑笑……
看著那男子挽住她的腰……
看著他們越走越遠……
…… ……
那對男女走入了一處竹林覆蓋的道路裡，而這時，四周來往的人很少……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 ……
楚硯領著曲鈴音走進了一處竹林，他正想說些什麼，忽然他表情一變……
他感覺到了什麼東西正在向他們襲來，空氣中有著細微的破空聲，而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殺氣……
殺氣鎖定在他的身上，而那襲來之物的目標是他旁邊的曲鈴音！
沒有多想，楚硯以一種超乎想像的速度推開了他旁邊的女子，隨即長袖一揮，將那向曲鈴音襲去的暗器擋了下來，同時右手立即抽出一直掛在他腰間的判官筆接下了向著他襲來的那把匕首。
「當——！」
兩方武器相撞，發出了略顯渾濁的撞擊聲。
楚硯仔細觀察著襲擊他們之人，只見那人一身褐色的短衣，頭戴斗笠，明顯是普通樵夫的打扮，而他的臉上則帶著一方黑色的面巾，從面巾沒能遮住的眼睛和雙手來看，楚硯可以判斷這人該是有些年紀了。因為這人的眼角有著些許細紋，而他的手上的靜脈也較為突出。
見匕首的被對方那不知是何種材質做成的筆擋下，那襲擊者便迅速的將匕首一偏，向著楚硯那握著筆的手削去。
襲擊者的匕首泛著一種令人膽寒的烏光，匕首明顯是帶毒的。
楚硯見狀，當機立斷的將筆向上空一拋，直接一掌打向那人。那人不敢硬接楚硯這一掌，於是側身偏過，楚硯一掌打空，這本該是氣泄之時，身體應有稍稍的停頓的……
哪想，楚硯微微一笑，那打出去的一掌瞬間上揚，接住了才剛剛落下的筆。
他那一掌是虛招。
花間遊心法截脈打穴，是通過筆來引導自身的內勁的，筆本身是沒有多大的攻擊力的。而楚硯此時卻將筆發揮出了不下於近身匕首的作用：他執筆快速的向襲擊者周身的幾處要害處刺去，卻每每都被對方的匕首擋下。
「當！」「當！」「當！」
筆尖與匕首相撞，竟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響！
楚硯的筆是被他自己偷偷改造過的，不僅僅是筆的尾端藏有刀尖，連筆頭的軟毛裡也藏有極其鋒利堅硬的刀刃，而那刀刃……不用多說，自然也是他用特殊藥水浸泡過的。
見一時之間竟然突破不了，唐無夜有些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人了。萬花穀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只交手不過幾招，他便知道了這人的筆裡藏有刀刃，不由的有些諷刺的想：萬花向來崇尚君子做風，而這個萬花男子除了臉恐怕沒一點和萬花的理念相符吧？不，那張臉也不怎麼像！
楚硯面無表情，那雙淡青色的眸子沒有半點感情的緊緊盯著唐無夜的動作。
這樣涼薄的長相，冷漠的雙眼，目光就像冰冷的蛇一樣。而這個人居然是個萬花弟子……
唐無夜越想，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就越大，當然也更加諷刺。這個人真不適合生在萬花，倒是適合在唐門……
曲鈴音……你看人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呢……
想到曲鈴音，唐無夜手下的動作也就變得更加狠辣迅速。
見對方的攻速加快，楚硯也提高了自己的速度。
而在另一旁觀戰的曲鈴音眼裡，他們之間的交手簡直成了虛影……她的目光根本就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當！」「當！」「當！」 「當！」「當！」
唐無夜連續五次的攻勢再次被擋下，那萬花弟子筆裡所藏的堅韌的刀鋒抵住了刺向他心口的匕首，使得唐無夜的匕首寸進不能……
呵呵……
唐無夜一直沒發揮出什麼用處的左手上了，那只手上也提了一把和右手一模一樣的匕首！他趁著楚硯剛擋下他右手攻勢的時機出手了……
他左手的動作竟比右手剛才的攻速還要快，眼見著這帶毒的匕首就要劃上楚硯的雙眼了……
楚硯不得不奮力一推，趁著這力道迅速後退，躲過這歹毒的一劃……
而這時，唐無夜卻沒有趁機攻擊……他趁著楚硯那一推的力道迅速的向一旁觀戰的曲鈴音襲去！
不好！上當了！他的目標是阿音！楚硯一見那人轉身就明白過來了，於是便緊接著追了上去……但是他畢竟慢了那麼半步……
曲鈴音雖然一直在一旁觀戰，但也始終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她知道自己插不上手，於是就儘量不給楚硯添麻煩。她一直都很仔細的看著這兩人的打鬥，當那蒙面人身體稍微往旁邊一斜的時候……曲鈴音就暗道：不好！
她直覺這是沖著她來的，於是想也不多想，瞬間【迎風回浪】後退，【玉蟾引】……果然，那人是向著她沖過來的，而楚硯落後他半步。
由於曲鈴音稍微快那麼一分後退，所以她與那蒙面人幾乎是以平行的樣子向她後方的竹林閃去。
見曲鈴音提前判斷出他的意圖，唐無夜不由的在心裡冷笑：看來你進步了不少啊……
但是……依舊沒有用！
本來，唐無夜和曲鈴音之間依舊保持著一個距離的，但他半路上就又發出了幾柄飛刀朝著曲鈴音周身幾大要害攻去，同時腳下速度再次加快，硬生生瞬間拉近他們的距離，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往曲鈴音的脖子上劃去……
「呱——！」
一陣讓人心煩的蟾嘯聲響起，唐無夜的匕首向旁邊一滑，攻擊落在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大蟾蜍身上。
…… ……
曲鈴音本來以為一直保持著距離的話也沒什麼危險的，卻沒想到那人居然在向她沖來的途中又向她扔出了飛刀……
而那人的速度也在瞬間提高到一個恐怖的程度，轉瞬間就到了她的面前，而那幾柄飛刀還沒飛到……
看著那向她襲來的匕首，這一瞬間，曲鈴音的心跳比任何時候都緩慢……
砰砰——————！砰砰————————！
她覺得自己大腦的思維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清晰過……
【呱太，蟾嘯！】
然後她看見那人的攻擊落在了巨大的蟾蜍身上，而此時那幾柄飛刀也飛到了她的身前，身體下意識的後仰，盡可能的躲過那幾把鋒利的刀子……
然而，在這瞬間做出這樣多的反應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就算盡可能的後仰，但也沒法完全躲過那些刀子……
一柄刀子率先劃開她的衣袖，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不深的傷口，然後剩下幾把隨即而上……分別擦著她的皮膚飛過，而最後一把是從她的臉旁擦過的……
她能感受到臉上皮膚被割裂的疼痛感……
…… ……
阿音！
見曲鈴音已經被那襲擊者追上，楚硯也顧不得試探什麼了，直接從袖子裡甩出一大把毒針，逼迫那人向旁邊閃去……
唐無夜的這一次攻擊被曲鈴音躲過了，而曲鈴音這時剛好躲過他扔出的飛刀，這個時候是攻擊的好時候……然而他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於是不甘心的閃身躲過。
毒針根根沒入地面，響起一陣令人驚悚的「滋滋」聲……
這時，楚硯剛好追上了，唐無夜沒有了再次襲擊曲鈴音的機會。
藏有刀刃的筆尖再次向著唐無夜周身的幾處大穴處點去……楚硯不再留手試探，出招一次比一次刁鑽，一次比一次狠……
「當——————！」
筆尖再次點在了匕首的刃上，清脆的金屬聲響起……匕首出現了裂紋……然後應聲而碎！
筆尖的勢頭不減，帶著一股淩冽的內勁向著唐無夜的喉嚨襲來……
右手的匕首碎了，左手的匕首瞬間接上，在楚硯的筆尖在離唐無夜的喉嚨不到一寸的距離處再次被擋下……
右手的匕首已經碎了，唐無夜乾脆將它當做了暗器向著曲鈴音的方向拋去……然後右手飛快的再從身後摸出了一把一模一樣的匕首……
楚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瞬間長袖一揮，將那些碎片卷下，然後身體向旁邊一側，再次躲過唐無夜右手匕首的襲擊……
瞬息之間，兩人交手過百招，唐無夜的匕首碎了好幾把……他不禁有些咬牙：這傢伙筆裡藏著的刀刃到底是用什麼好材料做的？！
而楚硯此時也有些不耐：這傢伙到底還有多少匕首啊？！
唐無夜怕再繼續交手下去會暴露出唐門的武功套路，於是只好找了機會退走了。
…… ……
此時的竹林裡一片寂靜，只剩下滿地殘缺的竹葉和風吹動竹葉的「沙沙」聲……
戰鬥結束，在確認那人真的遁走之後，楚硯才回過頭來觀察曲鈴音的傷勢。
「我沒事。」
曲鈴音對楚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垂眼道：
「只是今日怕是連累楚先生了。」
楚硯倒是沒在意此事，他只是一個跨步到了曲鈴音身邊，雙手捧起她的臉仔細查看：
「阿音……你的臉！」
只見曲鈴音毫無瑕疵的左眼角下留下了一道四指長的血痕，而那血痕正在慢慢變黑……
那傢伙的飛刀上也有毒！
楚硯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裡似乎燒起了一團火，怎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向此刻這樣生氣過……
容顏對於女子來說尤為珍貴，而那人竟然敢毀阿音容顏……
楚硯現在不由的有些後悔這次出來沒帶什麼威力大的藥物，不然……
…… ……
看見楚硯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曲鈴音抬手扳開楚硯捧著她臉的手，然後輕輕觸碰著臉上的傷口，對楚硯微笑道：
「我沒事的，不怎麼疼的，真的！」
她知道有毒，因為她的血條下已經掛上了一個ｂｕｆｆ，不過不是什麼毒性大的毒，所以這對於她來說真的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最多不過臉上多留幾天的疤而已。
見曲鈴音沒有多在意的樣子，楚硯也就放心了一半，他見過太多因容貌受損而性情大變的女子了……他有些擔心曲鈴音也會這樣，不過看來曲鈴音的心裡承受能力還好……
等回去後給阿音找些祛疤的藥膏吧。
「阿音可認識那人？」
既然曲鈴音的狀況還好，楚硯便開始發問了。
聽見楚硯的提問，曲鈴音開始想了想……
能夠有這樣的武力值以及資料是【？？？】的人，她就認識那麼一個……
然後，她答道：
「不認識。」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語氣。她潛意識認為不要說出來最好。
「是嗎？那阿音可記得有招惹過什麼人嗎？」
楚硯再次問道，他那沒有半點笑容的臉看上去格外的有壓迫力，那雙淡青色的眼帶著冷意。
只一瞬間，曲鈴音就移開了目光說道：
「楚先生，抱歉啊……我不記得了……」
她在撒謊。
楚硯很明白，曲鈴音這兩句話沒一句是真的，但她不肯說，他也只好作罷。只是在心裡猜測著那襲擊者的來歷……
他們交手的時間不長，而且對方很有準備也很能抓時機，他可以猜測對方應該是專職暗殺的人物，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處勢力的殺手……淩雪閣？唐門？還是其他什麼？
看來和阿音結仇的人來頭不小啊，能雇傭這樣的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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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我就放正文裡了，因為怕你們不看作者有話＝ ＝
由於＠曲少臨觴童鞋對於女主的武力很不滿，我就在這裡解釋一下。
這個故事其實我是想了好幾版的，最初的女主的武力值很叼，足以吊打所有男主那樣的。但是考慮到劇情發展，女主武力值太高可能就更融不進這個世界了，或許就真的當這一切只是一場遊戲了，那樣女主的性格可能就會不太對……
而且，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吧，曲鈴音自身的潛力其實並沒有她想的那樣不堪，她在生死關頭的潛力還是挺有用的，她能躲過唐無夜三番兩次的追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而且她自己也是想變強的，不想依靠的，但是現實狀況沒有辦法……
她才穿越過來半年不到，輕功，蠱術那些都需要慢慢適應，我覺得她應該算是適應得挺快的了……而半年不到的時間，你不能指望她立即成為一個絕頂高手= =，因為她的初始設定已經定下了。而我給她的另一個掛【天絕蠱】還沒有完全覺醒……所以她很弱。
女主變強的初始是轉職【紅衣教】階段，和【天絕蠱】完全覺醒階段，轉職紅衣教後，可能三觀和性格會發生一些變化……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
【天絕蠱】完全覺醒的女主應該和探雪是一個級別的武力值。打過秦皇陵的同學應該都知道探雪的武力值吧（我只清楚９０的，９５的不太清楚了）。
接下來說放棄的幾個高武力值版本的曲鈴音設定軌跡
１.（這個是最屌的版本）女主因為楓華谷荻花宮一戰後對阿薩辛開始懷有不滿，然後教唆了探雪，兩個人偷襲砍死了阿薩辛（女主幾乎付出了一條命的代價），做了第二代紅衣教教主，開始改革紅衣教。
（教主粉別打我……我也不知道我腦洞為何這麼大= =），對了，這個傢伙的結局應該會在正文裡淩虛陽的夢裡面有所展示。
２.天一教精分版本曲鈴音。其實最初的精分屬性是給曲鈴音的，是因為【天絕蠱】造成的，唐無夜差點被她抓去做成傀儡，道長、二少、秀爺已經成傀儡了。所以的攻略角色裡只剩下了唐無夜和陸輝兩個沒被害。然後她的招數是【純陽引】、【藏劍引】、【七秀引】……最後死於自殺（也可以說是陸輝刀下）
３個版本……你們確定還要我說？好了，就只說這兩個極端版本。
第38章 離開萬花
由於在路上遭遇了蒙面人襲擊，所以楚硯買了藥材就帶著曲鈴音回了萬花谷，完全沒有多做停留。
…… ……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曲鈴音臉上的痕跡開始變淡了，但還是很明顯。
想想，她在萬花穀已經待了近兩個月了，淩虛陽沒有再來聯繫過她……
必須要想辦法去純陽宮！
不僅僅是為淩虛陽，也為了她最初的目標。
在思考過多種方案後，曲鈴音悲哀的發現她想要出萬花就根本沒有辦法繞過楚硯……
於是她只好在去向楚硯表達她想要出穀的想法……
…… ……
「……萬花穀不好嗎？」
楚硯的動作微微一頓，正在寫著的那個字便多出了一個墨點。這幅字算是廢了……
「不是……萬花穀很好，但是我真的待的太久了！楚先生！」
曲鈴音直直的看向楚硯，她的語氣帶著一種堅定的懇求。
曲鈴音自己也知道，如果楚硯不放她走，她是真的有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了萬花穀……而結合上次楚硯的表現……曲鈴音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好像有點危險啊……
楚硯暫時擱下了筆，然後將寫毀的字慢慢放入了火盆裡……
他回過臉來，微笑著問道：
「阿音想去哪？純陽宮嗎？」
火光倒映在那雙淡青色的眸子裡，顯得有幾分妖異。
「不是……我想，我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曲鈴音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慌張，純陽宮……絕對不能承認！她潛意識裡覺得如果承認了的話也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阿音……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楚硯靠的越來越近，他微低下頭，專注的看著她……那雙淡青色的眼變得有幾分晦暗不明，唇邊的微笑似乎也變了味一樣……
曲鈴音不禁後退了半步，她覺得楚硯靠得有點太近了……讓她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楚先生……」
楚硯沒有再靠近，他神色不明，過了幾秒才說：
「好……明日我送你。」
想想，曲鈴音現在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自她傷好後，他連留下她都找不到藉口了。
…… ……
天空微微亮起，曲鈴音便已經在院中等候了，她怕楚硯反悔，畢竟楚硯那明晃晃的好感值不是騙人的……她也是玩過攻略遊戲的人……黑化ｂｅ什麼的，也都清楚……她總覺得楚硯太過溫柔（？），越是溫柔的人爆發起來也就越可怕。而她現在已經感覺到壓力了……
「沒有的事，是我來太早了。」曲鈴音連忙擺了擺手否認。
…… ……
萬花穀入口處。
白衣黑髮的妙齡女子與一位萬花的青年男子並肩而立，他們默默看著對方，相顧無言。
曲鈴音看著楚硯那沒什麼表情的臉，有些心急了：都送到這裡了，他怎麼還不走呢？他不走我怎麼好意思走去純陽的那條路啊……
正當曲鈴音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告別已經勸回楚硯的時候，楚硯說話了：
「來了。」
曲鈴音正好奇什麼來了……然後就感覺她的身後刮起了一陣風，將她的頭髮吹得有些散亂，於是她回頭看：
一隻萬花出品的機關鳥就停在那裡。
曲鈴音：……為什麼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音，思及你一人獨行太過危險，所以在下決定送你回苗疆。」
楚硯這一刻的笑臉讓曲鈴音忽然覺得好討厭。
曲鈴音：ＱＡＱ……自己作的死……哭著也要作完……
————————————————————————
機關鳥飛了整整一天，終於在日落時分飛到了苗疆五毒的駐地。
「楚先生，到這裡就行了。」
曲鈴音趴在機關鳥上，有些顫顫巍巍的說道。苗人比較排外，楚硯就這樣直接駕著機關鳥飛進去的話恐怕會視為挑釁。
……
機關鳥在五毒前方的一片林子裡緩慢的降下。
機關鳥一落地，曲鈴音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果然，不管怎麼樣，她還是不能習慣這種「飛機」！
她向身後的楚硯道了別，邁開腳步就要向前跑。然而她的手卻被身後的人忽然拉住了，她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去……
楚硯的臉上笑容淡淡的，他看著曲鈴音，目光複雜帶著幾絲黯然，淡色的薄唇抿起後又鬆開，最終開口道：
「阿音……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在下。」
還有，別忘了我……
————————————————————————
日落了，樹梢上坐著的苗疆少年伸了個懶腰後，便認真的擦起了手中的笛子，然後放到唇邊吹出了一段歡快的苗樂。
見笛子吹出的聲音無異後，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太陽落山了……又是一天了啊……師姐怎麼還不回來呢？
喬伊略顯稚嫩的臉色顯得有些憂愁：師姐別真的被外面的野男人給勾去了吧……
不！不會的！師姐答應過我的……她會嫁給我的！
看著天邊血色的落日，喬伊的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他知道師姐曾經偷偷和一個唐門男子見過面……這是他曾經跟蹤師姐時發現的秘密。
當然，師姐現在應該已經和那個唐門分了吧？
想到這裡，喬伊將手枕在了腦後，笑得眉眼彎彎。
如果那個唐門現在還有命在的話……
他們也不可能啊……師姐怎麼可能外嫁呢？長老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尤其是那些該、死、的、唐、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喬伊笑得十分開心。
忽然，一道黑影從天空劃過，降落在了不遠處的樹林裡。
什麼東西？
喬伊把玩著手中的銀笛，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輕盈的躍下了樹，朝著那個黑影降落的地方趕去。
…… ……
已經很接近了，都能隱隱聽見說話聲了。於是喬伊在林間隱藏起自己的身影，小心的靠近……
「阿音……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在下。」
溫柔而帶著幾分惆悵的聲音從那方傳來。
喬伊小心的探頭看去，那個背對他的男子是一身萬花弟子的打扮，他的旁邊停著一隻巨大的機關鳥，而此時，他拉住的那個中原打扮的白衣女子回過頭來……
白皙無暇的面容，帶著三分豔色的眉眼嬌媚萬分。
這是……師姐？！！！
喬伊的瞳孔微微放大，他不知道是該是驚喜還是憂慮了。
…… ……
喬伊躲在樹後，靜靜的看著那對男女道完別，看著那女子離去的背影，也聽著那男子有些惆悵的歎息。
他面無表情的抓著身前的樹，一道道不淺的抓痕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樹幹上。
第39章 重回五毒
夕陽下的樹林裡有些寂靜，除開天邊飛鳥的鳴叫外再無多餘的聲音。
那白衣黑髮的女子走遠了，那一抹白影逐漸消失在林中，而那萬花男子還一直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見那女子走遠，樹後的少年再次在臉上扯開一個笑容，眼眸中黑沉一片，滿是惡意。右手在背後做了一個奇特的手勢，兩條盤旋著的蛇默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旁。
喬伊慢慢的將手中的銀笛放到了唇邊，而那兩條蛇則開始無聲的向那萬花男子靠近……
…… ……
楚硯看著曲鈴音離去的方向，正出神，夕陽的餘暉從他身後投來，滿地的斑駁。他看著自己被夕陽拉長的影子，思緒有些翻飛……
起風了，滿地斑駁的影子隨著風慢慢的顫動……
楚硯歎了口氣，然後將手放在了腰間的筆旁。
…… ……
青蛇與白蛇相互纏繞，到離那萬花男子不到三米左右的距離時分開，分別從兩邊朝那男子猛的襲去……
靈蛇幻擊！
然而這一擊落空了，那萬花男子身體微移，一隻筆直接釘在了白蛇的頭上，青蛇的七寸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死死掐住提了起來……
他帶著春風滿面的笑容環視著林中：
「不知道哪位朋友在此？」
然，回應他的是一陣急促的笛音……
楚硯三兩下掐死了青蛇，然後取回了釘在白蛇頭上的筆，偏身躲過了這忽然的一擊。隨即筆在手中一轉，抵住了向他劈來的苗刀。
喬伊降苗刀對著楚硯的心口刺去，卻沒想到被他一支筆給抵住了，再無法寸進……
「不知閣下為何對在下出此狠手？」
楚硯唇邊的弧度未變，淡青色的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說話間，他加大了筆上力道，硬逼著那苗刀慢慢的向後退去……
這個人……
只一交手喬伊就明白了，這個人的武藝在他之上，現在的他還無法勝過……
算了，先回去看看師姐吧！
喬伊沒有回答楚硯的問題，只是對他揚起了帶著幾分天真的笑：
「我只是好奇送師姐回來的什麼人而已！」
阿音的師弟？
聽見喬伊這樣說，楚硯手下的力度不免下意識的松了幾分……
喬伊：機會來了！
明顯感覺到手上的壓力減輕後，喬伊猛的揮刀向前一劃！楚硯為躲開，難免後退半步。而下一刻，那滿臉笑容的苗疆少年便跳出了他的攻擊範圍，然後往叢林裡一鑽，幾下便不見了蹤影。
…… ……
藍天白雲，綠樹之間各種藤蔓纏繞，旁邊的小道上也開滿了不知道名的野花，道路上來往的人也都是苗人的服飾了。深吸一口氣，感覺空氣都是那樣的美好。
終於回來了啊！
看著這熟悉的景象，曲鈴音不由的在心裡感慨道。大概因為她這一身中原服飾太扎眼，這一路上有不少苗人都在小心的看著她。
她越走越向前，很快就進入了五毒總壇的地界，然後卻被攔了下來。待看清曲鈴音的臉後，那攔路的兩位苗人便笑著問候道：
「原來是阿音啊，你可回來了！瑪索大人這些天正擔心你呢？」
聽著這十分熟悉的聲音，曲鈴音不免露出微笑：
「是啊，我回來了！師父還好嗎？」
…… ……
正寒暄著，那人卻忽然發出一陣驚呼：
「阿音！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剛才由於曲鈴音是半側著臉，他沒發現，而等曲鈴音正過臉來時，他才發現她昔日裡完美無瑕的臉上竟多了一道四指長的傷痕！
「誰幹的？！阿音，你可是我們苗疆一枝花啊！誰這麼狠心啊？」
兩人中的一位苗女當場就火了，容貌對女子來說怎麼樣，平日裡最愛美的她再清楚不過了，於是追著曲鈴音問緣由，並揚言要為她報仇！
看著族人擔憂的樣子，曲鈴音心裡感覺暖暖的，但要報仇的話……她可沒想要給他們惹麻煩，於是便說道：
「不是什麼大問題，幾天就好的。小玉師姐、阿朗師兄你們放心吧！我先去見師父。」
…… ……
中央的樹屋裡，一位身上裝點著多種蛇形紋飾的女子背對著她。
那女子長髮盤起，一身標準的苗疆打扮，身姿極為妖嬈。
雖然以前在遊戲裡經常見到，但此時曲鈴音卻從心裡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這個人，感覺好熟悉啊……也好親切……
「阿音，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那女子轉過身來。
她的眉目修長，略微上挑，豔麗卻帶著幾分淩冽的味道；嘴角含笑，目光裡帶著慈愛和關懷。
曲鈴音沒有答話，只是有些愣愣的看著瑪索的臉……
真的……好熟悉啊……
只是看著這個人的臉，她的心裡就感覺暖暖的，一直不安的心也仿佛一瞬間就平靜了不少。感覺只要是待在這個人的身邊就會一直安全……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直漂泊的船忽然找到了避風港一樣……
看著那人那一直不改的祥和目光，曲鈴音感覺眼眶有些熱……她在這一刻忽然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她想要上去抱著她哭一場……想要訴說她所有的委屈……
但曲鈴音還是忍住了，她儘量平靜的對著瑪索露出一個微笑，
「師父……」
看著曲鈴音那一身中原女子的打扮和那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神情，瑪索眉頭一皺，然而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左眼角下……
「阿音！你的臉……誰幹的？！」
瑪索眉毛一豎，當即大怒。本來看見曲鈴音一身中原打扮，她就在懷疑了，而看見曲鈴音臉上的傷痕後，她就更是痛心了……
作為師父，她自然是瞭解她這個徒弟的。她這個徒弟自小生的好看，所以自然是愛美的，也相當喜歡本族的服飾，就是說，如果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曲鈴音是絕對不會換下她最喜歡的五毒服飾的。
阿音她……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瑪索有些痛心的摸著曲鈴音臉上的傷痕，確認不深後才放下了一半的心，然後道：
「師父這裡有一些上好的祛疤的藥，你一會拿去用吧。」
「師父放心，我沒事，這傷過幾天就好。」
曲鈴音看著瑪索，嘴角微微彎起。
然而瑪索卻不信，她直接拉起曲鈴音進了裡屋給她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確認她身上真的只有這一處傷後，才有些壓抑著怒氣的再次問道：
「阿音，你告訴師父，你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呀，師父，你就別問了，我真的沒事！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曲鈴音的聲音提高的幾分，似乎是在抱怨，卻帶著幾分撒嬌。
瑪索：不小心弄的？你當我傻？！雖然說你自小就不聰明可也沒那麼蠢吧？
曲鈴音：師父……你竟然是這樣想我的……ＱＡＱ
見曲鈴音死活不說，瑪索也頭疼了，於是她將那一小罐上好祛疤藥塞到了曲鈴音手裡就擺了擺手，表示她可以走了。
然而當曲鈴音踏出瑪索樹屋的時候，瑪索卻忽然道：
「你下一次出去還是帶上你師弟吧！」
曲鈴音：師父ＱＡＱ……累覺不愛了……
…… ……
曲鈴音走後不久，瑪索的樹屋內就翻進了一個人，他臉上帶著大大的笑容，朝瑪索喊道：
「師父……」
「行了！我知道你是來找你師姐的，快去吧，少在我這晃悠了！」瑪索有些無奈的對著喬伊擺了擺手，然後想了想又略微遲疑道：
「你去看看阿音……順便也問問，她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又食言了……炮哥和女主的恩怨了結大概在下一章……
來，我們現在來８一下男主候選們的情敵認知！
楚硯：在下絕對比純陽宮那個蠢道士優秀！
淩虛陽：雖然不知道阿音之前與你們有過怎樣的誤會，但貧道希望你們能放過她，或者……貧道替她謝罪。【精分版】（神色冷酷，略帶瘋狂）全砍了吧！阿音……你有喜歡過我嗎？
唐無夜：純陽宮、萬花穀，呵呵……水性楊花！
喬伊：唐門……呵呵，去死吧！明教，……呵呵，去……被坑了！死小白臉！萬花……呵呵，去……哎？現在打不過！
葉承風：我要幫道長看住你！對，是幫道長！
陸輝：額？我有情敵嗎？（微笑）對了，阿音在哪呢？
第40章 恩怨了結
唐無夜：至死不渝，無關愛恨。
————————————————————
曲鈴音剛剛回到自己的樹屋還沒來得及坐下喘口氣，她的身後就伸出了一雙手將她的腰給抱住了。那人的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裡，笑嘻嘻的說：
「師姐！有沒有想我呀？」
他說話時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癢癢的。
曲鈴音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她很快掙脫了喬伊的懷抱，隨即按住他的肩拉開距離，然後一臉嚴肅的對他說：
「小伊！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你這個習慣能不能改一改啊？」
十六歲的少年長得很快，喬伊現在都已經趕上曲鈴音的身高了，甚至於還比她高了那麼一點點……
當年的小豆丁長成了現在這個有著大大笑容的陽光少年，曲鈴音心裡覺得很是複雜……
見曲鈴音有些抗拒的動作，喬伊眼中有片刻的黯淡，然而下一刻又恢復了光彩，然後他猛的向前一撲，道：
「可我一直是師姐的師弟啊∼難道說師姐在外面看上什麼人後就不喜歡我了嗎？」
曲鈴音腳下打了個踉蹌，因為喬伊這猛的一撲，她差點摔倒……
「快放手！小伊！我要倒了！要倒了啊！」
喬伊臉上笑容擴大，他不但沒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嘭——————！」
曲鈴音一個沒站穩，兩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曲鈴音皺著眉揉著自己被摔的有點疼的腦袋，有些有氣無力的對喬伊說道：
「小伊乖∼一邊玩去！別這樣折騰我了！我剛回來，累都要累死了……」
「那師姐要我幫你揉肩嗎？」
喬伊的眼睛亮亮的，他看著曲鈴音，聲音裡似乎帶著幾分期待。摔倒後，他並沒有站起來，只是翻了個身趴在了曲鈴音旁邊，然後托臉看著她。
曲鈴音：……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小小年紀不學好，滾！
喬伊：師姐，我真的只是想要幫你放鬆放鬆啊！我真沒想其他的事！你要相信我啊！
曲鈴音：……相信你個大頭鬼！
…… ……
嬉笑打鬧了一陣後，喬伊伸手小心摸著曲鈴音左眼角下的傷痕，貌似隨便的問道：
「師父說，師姐你說這是你自己劃到的？哎呀，師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看這樣子，怕是小刀的劃痕吧……」
見喬伊這樣明顯的拆穿她，曲鈴音也不臉紅，她只是躺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看到曲鈴音這樣油鹽不進的樣子，喬伊也很無奈，只好將從地上她拉起來道：
「好了……我不問就是了嘛……」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喬伊的心裡卻是充滿了陰霾，那樣的傷痕該是抹毒的飛刀造成的，傷師姐的人必然是一個擅長暗器的人……
「師姐……你以後出去還是和我一起吧，我會保護你的……」
喬伊再次抱住了曲鈴音，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裡，有些悶悶的說道。
「小伊……謝謝。」
真的很感謝你，小伊……但是，我更想要自己保護自己啊……
什麼時候我才能擁有不屬於別人的力量呢？
什麼時候……我才能夠不依靠他人……保護自己呢？
…… ……
在五毒待著的這幾天，曲鈴音可以說是過上了自穿越以來最為輕鬆的日子……
每天晚上都可以安穩的入睡，不用擔心別的什麼；在林地裡隨便亂逛，如果有人遇見她就會熱情的向她打招呼；小玉師姐也時不時的過來送她幾件新得的小玩意；而各個五毒的男弟子來看她的話……總會有喬伊在場……= =
過著這樣幾天的輕鬆日子，曲鈴音的心裡也升起了一種安樂的想法：也許一直這樣也不錯……
但這想法隨即而逝，她便想起了她初來時的目標……
找到回去的路。
曲鈴音很清楚……五毒的這一片安寧僅僅是暫時的，無論是之後的分裂還是再之後的安史之亂，這一處桃源一般的景象註定會被打破……
而她……並不屬於這裡……
就算提前知道了什麼也改變不了……劍三裡的劇情教會人最多的就是：一人之力無法違背天下的大勢……再厲害的ｂｏｓｓ在群毆下都會倒下……
所以，這樣的想法她以後還是少有吧……
她現在必須要去純陽看看。
…… ……
曲鈴音想到自己費心費力的去純陽，躲過唐無夜的追命，活過方少涵的強攻，就差那麼最後一點兒了啊啊啊啊啊……
萬花穀已經離純陽宮很近了啊啊啊啊啊！！！！辛苦了好幾個月，最終回到原點……
為什麼要我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必須要再次出去！
…… ……
曲鈴音想要再次出去「歷練」，而她才剛回來一周不到，雖然臉上的傷痕已經淡到看不見了，但瑪索還是擔心的表示：不同意。
曲鈴音：……我終於也落到和小伊一個待遇了。
但見自己大徒弟有些失落的樣子，瑪索便軟下聲道：
「你才回來幾天啊？還是多休息休息吧，別老往外面跑了。等過幾個月和小伊一起出去吧。」
…… ……
俗話說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師父不同意，但她可以偷跑啊！她已經成年了，所以路口的巡查弟子不會像在意小伊那樣盤查她！
…… ……
檢查一下裝備，ｏｋ！齊全！
查看一下羅盤！四周沒有小紅點！ｏｋ！目前安全，可以走了！
…… ……
離成都不遠的密林裡，一位紫衣女子在奪命的狂奔……
曲鈴音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會遇見唐無夜，也不知道唐無夜為什麼對於追殺她這件事這樣的執著……
在她到成都不久，羅盤上就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紅點，但當時曲鈴音沒有多想，因為紅點與她的距離很是遙遠，但為了安全著想，她還是儘量往遠離紅點的方向狂跑……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再看羅盤，羅盤上的紅點已經開始警報似的閃爍了……紅點……離她很近了……
曲鈴音幾乎是拼命的跑，但紅點離她的距離還是越來越近……現在的她根本就來不及掉頭回五毒了！
她覺得這次唐無夜追蹤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她幾乎是眼睜睜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縮近卻毫無辦法……
看來上次能那樣輕易的逃走，他的傷也是有很大影響的……
很快……她的背後已經開始有零星的暗器出現了……
她已經進入了唐無夜的攻擊範圍了……
她完全不敢回頭，心跳在加快……
【蠱蟲狂暴】、【風蜈獻祭】……全都用了！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在慢慢拉近……
鋒利的刀子刺破她的衣服，刺入她的後背……
曲鈴音咬唇忍住了即將出口的悶哼，只是拼命向前跑去，完全不去理會背後傳來的疼痛感！
【呱太，阻撓他！靈蛇，幫幫我！天蛛、聖蠍、碧蝶……】
五種不屬於這世間的巨型召喚物出現在曲鈴音的身旁，然後盡它們的一切去阻撓曲鈴音身後那個一直追著的黑衣男子……
「呱——！」
淒厲的蟾嘯聲響起……玉蟾身死……
接下來，靈蛇、天蛛、聖蠍也步入了玉蟾的後塵……
它們盡它們的生命為曲鈴音儘量拖延了一段的距離。
只剩下碧蝶還在盡責的為她的主人治療著身上的傷口……
忽然，曲鈴音身體微微一停頓……
前方……是一個大型封閉式的湖泊……
歷史……正在重演。
毫不猶豫，曲鈴音在意識裡使用了【化魚丸】，然後直接就跳進了湖泊……
…… ……
一隻利箭穿透曲鈴音剛才站的地方，唐無夜慢了一步追到湖邊。
平靜的毫無波瀾的湖面，清澈的湖水中小魚來來往往……
和上一次一模一樣的場景……就像不斷輪回的命運一般……
他面無表情的肆意向水中放著箭，隨意的在岸邊破壞……湖面還是那樣的平靜，沒有半個人影……
在仔細的守了近一個時辰後，唐無夜終於再次展開身後的機關翼飛走了……
湖水依舊那樣清澈平靜。
過了好一會兒，湖泊的對岸的水波開始發生湧動，從中躍出一妙齡女子。
曲鈴音剛剛躍出水面，仰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正松了口氣……
一陣劇痛從她的心口處傳來，她能看見……
一支箭從她的身體裡穿出，向著前方飛去……甚至也能看清箭支穿過身體帶出的血花……
好痛……
從未有過的痛苦開始席捲全身……大腦也開始癱瘓……世界寂靜一片……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痛到她連驚呼都做不到……
眼前的世界開始褪色……她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回頭的最後一眼……是唐無夜那雙不帶半點感情_色彩的眼眸……
第41章 至死不渝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唐無夜
————————————————————————
水裡躍出的女子有著世間少有的美麗容顏，帶著水珠的蒼白容顏格外惹人憐惜。
利箭從她身後穿入，從她心口處穿出……
血水滲出……
紫衣被鮮血染成了暗色的紅，血色開始從她的胸口蔓延，猶如一朵正在開放的妖豔花朵……
滿身的銀飾也開始沾染了紅色……
她最後回眸的一眼……
透著驚疑……
…… ……
苗女側身倒在了岸邊，她的下半身還浸在水中。
唐無夜一個躍步就到了苗女的身邊，他收起了手中的千機匣，靜靜蹲在那裡看著苗女已經變得蒼白的容顏……
她就那樣安靜的躺著，除開地上越來越多的血跡外，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唐無夜摘掉了爪套，伸出手去，緩慢的描繪著她臉的輪廓，動作溫柔至極……
他那早已沒了表情的臉開始變化，嘴角努力勾起，似乎想要笑……卻沒辦法笑出來……
那本就暗沉的眼眸開始變得更加的空洞。
他細細的理著苗女額前有些淩亂的發，一下又一下……動作緩慢輕柔，像是在對待某種珍寶一樣……
不顧那滿地的鮮血，他慢慢的抱起了苗女，然後輕輕的捧起她已經閉上了雙眼的臉。
一個分不清什麼意味的吻落在了苗女那已經有些冰涼的唇上……
「本想相約到白頭……」
我曾經……是真的很愛你……
想與你相約白頭……
想對你說：
我愛你，至死不渝……
曲鈴音……
阿音……
…… ……
荒無人煙的一處湖泊邊，一名黑衣男子懷抱著一名紫衣女子，維持著擁吻的姿勢……
如果不是這滿地的鮮血，也許這畫面會很美好。
唐無夜閉著眼，幾乎以一種虔誠的狀態吻著眼前的人……
明明殺死了她，殺死了背叛者……可他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
他的腦海裡一直在重播著：
苗女那一瞬間空白的表情，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從驚疑到茫然空洞……
那雙眼閉起的瞬間……
她倒下的那一瞬間……
就像是著了魔一樣，腦海裡不停的在重播……他努力想要放空大腦，想要不去想，卻發現……他做不到……
夠了……
夠了！夠了！！！！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夠了！！！！！
…… ……
本來以為早已麻木的心臟開始再次跳動……
砰砰——砰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緩慢……一下比一下收緊……
緊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程度……一種窒息感悄然無息的出現……
…… ……
懷中的女子安靜的閉著眼，看上去十分乖巧聽話，只是她逐漸涼下來的體溫宣告著一個不可避免的事實：
她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感覺到懷中人逐漸涼下來的體溫，唐無夜終於慢慢的放開了她。
他將她帶到了一處看不見源頭和盡頭的河流處，然後小心的將她平放到地上，將她的手交疊著放到了腹部……
然後唐無夜開始清理起她身上已經半乾涸的血跡……
紅色……
紅色……還是紅色……
怎麼清理都清理不乾淨啊……
他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目光開始渙散……
…… ……
過了好半天，他終於勉強打理好了她的遺容，有些渙散的意識也開始漸漸的恢復……
他將她放到一個簡易的木筏上，正打算鬆手時卻覺得缺了些什麼。於是他將手探入自己的心口處，拿出了一個帶著斑斑血跡的小巧銀飾————那正是曲鈴音以前不見的那個。
他將銀飾小心的放在了她的雙手處，然後一根一根手指的鬆開了抓著木筏的手……
木筏開始隨著水流移動，木筏上的她也開始慢慢的離他而去……
唐無夜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正在緩緩的滑下……他用手慢慢的抹去，那大概是不小心濺到的水漬吧……
木筏漸行漸遠……馬上就會超出他的視線範圍了。
本來立著像是一座雕像的唐無夜忽然動了，他運起輕功在水面上拼命的跑，去追趕那木筏……
不一會兒，木筏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將木筏拽住，拉到了淺水處……
他看著木筏上苗女容顏，有些顫抖的伸出手去，將剛才還回去的銀飾又握在了手中，然後再次收入懷中。
隨即他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樣子：
摘下臉上的半塊面具，去掉身上明顯的唐門標誌，將頭髮全部散了下來……
然後……他躺在了木筏上……
他將苗女冰涼的身體緊緊的抱在懷裡，將臉靠在她的臉旁，然後……閉上了眼。
水波翻動……
簡易的木筏，載著一對男女緩緩的向遠方遊去……
…… ……
前方是一處瀑布，水流飛濺而下，濺起無數白色的水霧。
木筏慢慢的隨著水流而動，它上面的一男一女就宛如沒有生命的玩偶一般，一動也不動。
慢慢的，木筏接近了瀑布……
然後猛的掉了下去……
「嘩嘩嘩——！」
水流擊打在石頭上的聲音十分的響亮。
忽然失重感出現，唐無夜的意識慢慢的恢復過來，他緊緊的抱著懷中人隨著萬千的水流向下跌去……
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間，猶如被千鈞之力擊中，他的懷抱難免一松……而這一松，再加上水流的衝擊，他再也沒能抓住那人……
【阿音————！！！】
唐無夜瞬間躍出水面，然後焦急的尋找著……
…… ……
不斷的下水，拼命的尋找著……
整整一天過去了，從這裡到下游更遠的地方……唐無夜找到力竭也沒能再看見那個紫色的身影……
—————————————————————
是夜，唐門。
唐無夜渾身冰涼，帶著一身未幹的水漬回來了。
唐曉月聽說後，立刻趕去見他。她知道唐無夜在追蹤著一個苗女，她本來想搶在他之前抓住那個苗女的，卻不想那苗女的蹤跡還真是隱藏的夠好，她連續找了好幾個月都沒能找到那苗女。
一頭被水完全浸濕的黑髮隨意的散著，一身滴著水珠的黑衣，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眼眸裡黑暗蔓延，空洞異常，完全沒有半點光彩。
「無夜，你……」
見到唐無夜這幅毫無生機的樣子，饒是有再多的話，唐曉月也說不出口了。她現在心裡有著一種隱隱的猜測……
他該不會是……
不……不會吧……
唐曉月不敢深想，再深想下去，唐無夜幾乎就可以「死」了……
「是曉月姐啊。」
唐無夜的聲音裡沒有半分生機，帶著隱隱的死氣。他那雙毫無神采的眸子朝著唐曉月看了過來，有幾分詭異的感覺……
「她死了。我……殺了她。」
嘭——————！
唐曉月的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場煙花一樣，瞬間嗡嗡作響……
什麼？！
無夜殺了她？！親手殺的？！
雖然說她確實是想要曲鈴音死，但卻沒有想讓無夜親手殺死她。因為她知道，無夜還愛著她……親手殺死自己所愛之人……
那這個人會怎麼樣呢？
唐曉月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看著唐無夜那隱隱泛著死氣的雙眼，原本想罵出的重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到最後，唐曉月幾乎是被唐無夜「看」走的，她只留下了一句話：
「你……好好休息。」
——————————————————————
第二日中午。
唐無樂正哼著小曲兒從外面回來，忽然他身形一頓，因為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那人是個女子，有著窈窕妖嬈的身姿，一身內門唐門女子的服飾。烏黑的發松松的挽起，上面別著一枚精巧的銀飾。
那女子轉過臉來……唐無樂覺得自己以前見的那些堪稱絕色的花魁娘子簡直就是路人了……
那女子有著世間少有的美麗，說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精緻的眉眼嬌媚萬分，琥珀色的眼眸裡蕩著萬種風情，水潤的紅唇微微勾起，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微笑……
唐無樂不禁有些奇怪，看她打扮當是他師妹吧，卻不知為何從來沒有見到過……
而且她頭上別著的那枚銀飾有些奇怪……不太像唐門的風格，卻是有幾分五毒苗人的感覺……
抱著試探也許還有著調戲的心思，唐無樂接近了那女子，然後帶著幾分不正經的笑容道：
「不知這位師妹是從哪裡來的啊，為何師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呢？」
那女子並不搭話，只是笑出了聲。
那聲音輕柔和緩，令人遐想萬分，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撓著唐無樂的心。
這姑娘……還真是個尤物啊……
「無夜！你？！」
正當唐無樂遐想萬分的時候，忽然從他背後傳來了唐曉月驚怒的聲音。
然後他看著唐曉月直接拉走他剛準備調戲的那位師妹，而且嘴裡還怒吼著：
「唐無夜！你給老娘把這幅鬼樣子去了！快點！嫌不嫌丟人啊！」
唐無樂：……臥槽！那、那……美女是無夜那小子扮的？！
———————————————————
夜深了，一處唐門弟子的房裡依舊點著燈。
大大的梳妝鏡面前，一面容堪稱絕色的女子正在對著鏡子梳頭，她帶著甜蜜的微笑看著鏡子的人，手拿一把銀制的梳子緩緩的打理著垂在胸前的發……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_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輕柔甜蜜的女聲在空空的房間裡響起，帶著幾分詭異的縹緲……
那女子一邊梳頭一邊念著這首女子出嫁時的梳頭詞，眼睛沒有離開過鏡子。頭梳好了，她慢慢的放下了梳子，對著鏡子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是在練習著微笑的表情……
「阿音，你愛過我嗎？」
有些低沉帶著幾絲絕望的男音響起。
鏡子中的女子帶著甜蜜又幸福的微笑，道：
「我愛你，無夜。」
…… ……
燭光微動，牆上的女子的影子也微微晃著。
作者有話要說：
另一種程度上的至死不渝……從此「唐無夜」死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唐無夜
沒錯，他瘋了。
配樂：拯救（孫楠）
建議你們配合此歌食用~
你們真的最好配合此歌食用啊，真的效果超好的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28
第42章 命運節點
華山之巔，純陽宮。
論劍峰白茫茫一片，漫天飛雪，一位道人打扮的在此練著劍。
劍光橫掃之處，雪花飛濺。
淩虛陽面無表情的在漫天大雪中練著劍，片片雪花從空中飄灑而下，落在他的劍刃上，很快便被外放的內力給震開了。
他的黑髮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雪花，看起來竟像是早生華髮。
【阿音……】
不……不能在想了……
心魔未除，我又怎能去見她？
淩虛陽微微清了清思緒，又開始出劍了，劍身回轉時卻不知怎麼的，他的手微微一顫，劍便脫手而出……
鋒利劍刃劃過他的手掌，帶出一道血痕。
淩虛陽靜默的看著手中出現的血痕，心緒不知怎麼的，竟有些不穩……
害怕再被心魔抓住漏洞，於是他立即開始打坐冥想。
思緒漸漸的放空……
放空……
…… ……
黑暗一片，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聲音……
「阿雪，你先帶著大部分弟子先走，我一會就來。」
這個聲音是個明顯的女聲，本是溫軟的，此時卻帶著嚴肅和莊重。
「教主……我不走！我和你一起留下！」
這也是個女聲，聲音裡帶著焦急和擔憂。
「阿雪！聽話……我不會有事的。」
先前的女聲一下子變得有幾分嚴厲，帶著幾絲命令的意味。
…… ……
淩虛陽心裡有幾分疑惑，因為那兩個女聲裡有一個女聲十分的熟悉……
是誰呢？
那樣柔媚的聲線……
好熟悉……
————————【道長……】
這……對了！是阿音的聲音！
分辨出了這個聲音，他眼前的黑暗忽然像霧一樣散去了……
華美精緻的宮殿，到處是紅紗……
各色寶石裝點著，帶著幾分西域風格的裝飾……
大殿的正中央的高臺上站著一位微笑的女子：
她長髮及地，上面披著著綴著精緻寶石的紅紗，令人詫異的是那頭髮的顏色竟然是雪白的……白與紅的對比十分的刺眼……
一身帶著西域風格的華美長裙，露著胳膊和後背，露出的地方都仔細的裝點著金線紅綢和寶石，看上去半露不露更顯魅惑……
她的臉生得極美，宛如那不應存世的花妖狐媚，偏她的表情又是那樣的莊重甚至於帶著幾分聖潔的味道……這張臉看上去既矛盾又和諧……
精緻的妝容，紅色拉長的眼角，帶出絲絲魅惑……琥珀色的眼裡是無限的風情，朱色的唇微微勾起，帶著幾分莊嚴的微笑。
這女子立在那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沒有半點人氣的神像……
…… ……
好熟悉啊……
淩虛陽覺得自己的頭好像有些暈，這個人的臉好熟悉啊……
除開那一身華美莊重過頭的打扮，將頭髮換成黑色，再將臉上的妝容去掉……
那張臉便是……阿音！
…… ……
「諸位闖入我教聖殿不知何為？若是來做客的，請諸位守禮，我等也自會好好接待。」
那大殿中央的女子開口了，聲音從溫和到後面的嚴肅，一股攝人的氣勢猛然從她的身上蕩開……
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妖女！紅衣教作惡多端，上一次楓華穀的教訓後，你們竟不知悔改！我等自是來為那些被害之人討回公道！」
淩虛陽現在才發現，這大殿裡竟然圍了不少人，藏劍、七秀、純陽……不僅僅是各大門派的，像是激浪山莊這些勢力的人這裡也有。他們將大殿團團圍住，卻不上前……
這舉動讓淩虛陽想起了一句話：
一百隻老鼠咬貓————沒一個敢下口。
那位不知道是何勢力的男子發話之後，大殿中央的女子笑了，那笑聲有些低，卻仿佛在每個人耳邊一般，所有人都聽見了……
「閣下何種身份？也配搭話？」
帶著明顯的輕蔑語氣的話語從那女子口中吐出……隨即，氣勁迸發，剛才那名有語氣幾分囂張的男子便被彈到了身後柱子上，然後倒下了……
明顯是昏過去了。
見這狀況，眾人神色開始變得緊張，他們拿出了武器對準大殿中央的女子……
「紅衣教蠱惑百姓，誘拐女子，我姐姐就是受了你們的蠱惑……才會殺掉姐夫的！」
一七秀模樣的女子，帶著幾分恨意的看著那女子，語氣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相信若不是身邊姐妹的阻攔，她肯定此刻就舉劍上前了。
大殿中央的女子抿唇一笑，竟帶著幾分祥和，她目光柔和的看著剛才說話的七秀女子，道：
「你姐夫道貌岸然，他對你姐姐並不好，並且還窺視於你，你姐姐為保護你也為保護自己殺了他有何不可呢？」
「你！狡辯！」
那七秀的女子被氣得發抖，手中雙劍都有些不穩，但她的臉色還是出現了些許動搖……
「這位女俠，你可別受那妖女的蠱惑啊！」
「對對對！那妖女說的話，怎可信呢？」
…… ……
見狀，四周的眾人開始勸起那七秀女子。
「哼！」
那中央的女子收斂了笑，臉色明顯不悅，一股氣勁從她身上蕩開……
大殿一片沉默。
「本座還不屑與對此說謊。」
她的目光掃過大殿內每一個人，在那些女子身上稍作停留，竟是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淩虛陽，就像是完全看不見他一樣……
「諸位女俠可有意入我聖教？凡入我聖教者皆為親人，相親相愛，相互尊重，絕不會受著世間男子所給予的苦楚。世間萬事萬物當為吾等女子而生！俗世逆萬物，是為扭曲……」
她再次微笑著開口，她的聲音裡似乎含有一種特殊的力量，讓人著迷，忍不住去相信……
「你受十月懷胎之苦，他卻視為理所應當……
你們年華一樣逝去，他卻嫌棄你不夠美貌……
女子大膽追求自己想要的視為放蕩異端……
男子肆意玩弄女子感情卻稱之為風流……
…… ……
諸位女俠，你們覺得公平嗎？」
忽而，她又低聲輕歎道：
「你們還有所期待嗎？世間男子皆不可信，貪婪、好色、薄情……皆是他們的原罪。本應為奴的他們卻反倒做了主人……」
聽她這樣說，淩虛陽猛然朝著她奔了過去，他想抱住她……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穿透了她的身體，他們就像不在一個世界一樣……
阿音……我不會那樣的……
阿音，別傷心……
…… ……
大殿裡的女子都分別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恍惚，一位長歌打扮的女子懷抱著琴，眼神迷離……
他與她是青梅竹馬，明明已經訂婚了……他卻完全不顧她的臉面抱著另外一位女子來退婚……
————「很抱歉，雨菲，我只把你當做妹妹……」
當時她還是很善解人意的答應了他的要求，並且安慰愧疚的他……
諸位師兄妹都對她表示同情，要為她報仇，她卻勸阻他們：他們沒有錯，只是她不夠好而已。
呵呵，然而她心裡卻是在想：去你的不夠好！妹妹？你以前怎麼不說？我周雨菲又不是非嫁你不可？你不過是嫌我性子不夠柔順而已……
長歌女子要求各個賢良淑德，才華橫溢……
去你的賢良淑德，去你的善解人意！！！！！
…… ……
「雨菲！」
她一旁的一位師兄有些擔憂的拍了拍她的肩。
「我沒事。」
周雨菲微笑著，只是笑意達不到眼底……
…… ……
見殿中諸位女子被說的有些動搖，其中一人便大聲喊道：
「妖女！少來你們邪教那一套！大家一起上，殺了她！」
而激浪山莊那裡夾雜著幾聲低語：
「女人就是麻煩！」
…… ……
「呵呵」
大殿中的女子輕笑一聲，右手一揮，手上纏著的紅綢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將那些沖上來的人全部打退……
隨即右手上的短劍出鞘……
一道血痕默然無息出現在一人的脖子上，他倒下了……臉上甚至還帶著剛才的表情……顯然是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見一人倒下，眾人就像是被點燃了怒氣一般，蜂擁而上……
刀光、劍影……
琴聲、笛聲……
四處飛舞的紅紗紅綢像是一條致命的毒蛇一般，悄然無息的帶走一些人的生命……
…… ……
周雨菲在後方撥弄著琴弦，琴聲抵禦著那紅衣教女子的氣勢和蠱惑……
半透明的絲線忽然在眼前劃過……她前方的幾人倒下了……
那紅衣教女子就出現在了她的正前方……
紅綢打中她手中的琴，琴隨即碎裂成了好幾塊，當做的劍當然也沒能保住……而她自己也被這力道打出了戰圈……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也會就這樣死去的……
卻不想她只是受了內傷無法運功而已……
頓時，她悄然無息的向那個眾人圍攻的女子投去一眼，心情複雜萬分……
…… ……
忽然，殿中又出現了極為紅衣教打扮的女子，她們像是不要命一樣沖了上來，並喊道：
「教主！我們來幫你！」
看清那帶頭女子的臉後……一名七秀弟子驚呼出聲：
「陌香師姐！你怎麼會……」
隨即她止住刺向那紅衣女子的劍。
那名喚「陌香」的女子表情肅然，並不理會她們的呼喊……
「陌香姐姐！難道你忘了李堯了嗎？」
陌香擊退一人，頭也不回，道：
「那是誰？」
聲音冰冷不帶半點感情……
…… ……
一百隻老鼠咬貓，沒一個敢下口。
可這些人畢竟不是老鼠……那殿中央的紅衣教女子也不是貓……
蟻多咬死象……
殿中的侵入者越來越多了，陌香將眼前之人斬殺，卻不想後面一人正對她舉起了劍……
忽然，他的眉心忽然出現了一個血窟窿：一顆寶石穿透那人的眉心，定入了他身後的柱子上……
那人維持著舉劍的姿勢倒下了……
被喚為「教主」的女子隨即整了整手上已經散了的寶石首飾，將它們當做暗器呈扇形向四周發出……
隨即絲線飛舞，紅綢紛飛……又帶走不少的生命……
陌香幾個健步來到了她的身邊，甩了甩劍上的血跡，恭敬道：
「教主！探雪大人已經帶著大部分教眾撤離了，教主，你也走吧！」
她帶來的幾個姐妹都已經倒下了，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至少……要讓教主安全離開……
白髮女子再次將圍上來的人群擊退，儘量擴大了包圍圈，她帶著命令的語氣對身邊人說：
「陌香，你先走吧。這些人還奈何不了我！」
她必須為阿雪爭取到多的時間……讓大家都安全撤離……
「教主！」
陌香急了，她的聲音的明顯帶著不情願……
因為那白髮女子直接一掌將她打出了大殿，陌香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朝著殿外那山崖飛去……
…… ……
人越來越多了……
他們的攻擊也越來越兇狠了……再厲害的人也禁不住這樣的持久戰……
白髮女子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那一頭白髮早已是血跡斑斑了……
忽然，她氣勢猛然一提，宮殿內的燭火全部被打倒……
四周成了火海一片……
她轉身，朝著火焰的最深處跑去……
殘破的紅裙蕩開優美的波紋……
大殿之中似乎還回蕩著她有幾分縹緲的聲音：
【阿裡曼的光輝不滅，我亦不滅。】
…… ……
在那火光中，淩虛陽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碧藍的蝴蝶……
一隻一隻……向是不要命一般朝著那白髮女子消失的方向飛去……
金色的火焰纏上它們的翅膀……將它們變成了金色的光蝶……
殘破的蝶翼沒有扇幾下，都化為了灰燼……
…… ……
四周重新歸於黑暗。
漆黑一片……
沒有任何聲音……
淩虛陽幾乎快以為自己瞎了。
「噠噠——噠噠——」
忽然，他的後方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淩虛陽回頭看去：
一身紫衣，明顯苗人打扮的曲鈴音正背對著他走遠，一身銀飾發出叮叮噹當的聲音……
「阿音！」
淩虛陽大聲的朝她喊著，可是那苗女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朝著黑暗深處走去……
淩虛陽跑起來去追趕那個背影……
卻發現他怎麼也追不上她……明明她走得並不快……卻怎麼也追不上……
就算是用上輕功也沒辦法拉近他們的距離……
…… ……
她還在走，沒有回頭……
四周的黑暗也沒有退散……
忽然間，淩虛陽發現，她的頭髮一瞬間變白了，身上的紫衣也開始漸漸的變成了紅衣……就和他剛才見到的那些普通紅衣教女子的服飾一般……
銀飾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她身上的銀飾開始慢慢的不見了，都變成了金飾或者寶石……
她繼續走著……
身上的衣服開始變得越來越華麗……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兩邊開始出現了一些畫面……
有她跳舞時的畫面……
有她舉劍殺人時的畫面……
有她從墳墓裡爬出來的畫面……
有她溫柔的抱著某個女子的畫面……
…… ……
最後都歸為了一張帶著幾分莊重的笑臉。
不知何時，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她現在的打扮已經和那個在大殿中被人圍攻的女子一模一樣了……
見她停下，淩虛陽猛的加快腳步想要追上她卻發現：
她的身邊忽然燃起了大火……火焰不受控制的瘋狂蔓延，似乎要燒盡這片黑暗一般……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直接看向了他的眼睛……
這一刻，淩虛陽相信，她看到他了！
她紅唇勾起，弧度越來越大……
【阿裡曼的光輝不滅，我亦不滅。】
這句話再度出現……就像是魔咒一般，在黑暗裡一直盤旋……
作者有話要說：
版本一的女主————紅衣教第二代教主，邪教頭子！
這條命運線是不會出現在正文的，所以教主她也只是出現在這一章而已，擔心女主秒天秒地的童鞋可以放心了~
還有，教主的三觀均不代表作者三觀！
對了，這一章的配樂是【Zodiac∼黃道十二宮】
紅衣精英怪（洛水篇）
第43章 鳳凰涅槃
「阿音！」
正打著坐的淩虛陽猛然間睜開了眼。
論劍峰依舊白茫茫一片，天空飄散的雪花卻不知何時停了。
是……夢嗎？
夢裡的景象已經有些模糊了，淩虛陽唯一能夠回想起的便是夢中的那個白髮女子，明明除了容貌、聲音之外，沒有哪一點和阿音相似，他卻萬分的肯定那就是阿音……
那雙沒有半點人情的琥珀色眼眸……
唇邊那逐漸擴大的笑意……
那一身說不出來感覺的華服……
以及那一句……
【阿裡曼的光輝不滅，我亦不滅。】
…… ……
這些都令淩虛陽感到很不安，他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夢了……這夢是暗示著什麼嗎？
心緒怎麼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他心中的另一個「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真是懦弱……擔心的話就去見她啊！】
淩虛陽閉上了眼，並不理會心裡傳來的那個聲音，口中開始念起了清心咒。
心緒還是沒有辦法平靜啊……
無論念多少遍清心咒，夢中那場大火和那阿音那詭異至極的笑容一直在他的腦海裡重播……
【阿裡曼的光輝不滅，我亦不滅。】……
她向他看來的那一眼……似乎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悠遠……帶著一種歎息……
不行！完全沒有辦法放心……
於是淩虛陽放棄了打坐靜心，他用上一定的修為給曲鈴音算了一卦……
那雙帶著幾分清冷的墨色眼眸閉上，仔細的在腦海裡尋找感受著什麼……
「噗——！」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落在雪地裡，十分刺眼……
那白與紅的對比，鮮亮的就像夢中的那個人一樣。
阿音……阿音一定是出事了！
淩虛陽微微抹去嘴角的鮮血，略有些吃力的用劍撐著站起來，他感覺他的心很慌亂……就像有什麼重要之物已經遠去一樣……
阿音……阿音……
她現在應該在萬花穀才對啊……
楚先生答應過我的……他說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 ……
怎麼會這樣呢？無論怎麼算，卦象上顯示的都是大凶……
她的前路都是極陰極暗的……
再往後就不是他能夠看得見的了……
水為陰……阿音的大凶是與水有關嗎？
不行！不能在待在這裡了，必須下山去！至於心魔……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淩虛陽有些吃力的將劍收回背後，強運起輕功向著太極廣場跑去。
隱約間，他聽見心中的那人的嘲諷：
【你早該將她帶在身邊！沒有誰能替你照顧她！】
淩虛陽小心的趕著路，沒有理會……但心裡卻不由自主的發生了一絲動搖……
我……應該將阿音綁在身邊嗎？
—————————————————————
臨雲鎮。
一個身穿華服的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正在街上挑選著什麼，忽然迎面奔來一女子，她似乎太害怕後面追著的人，以至於沒有在意腳下……
然後她跌倒在了這個中年人的面前，中年人身後的護衛立即上前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並大聲喝問道：
「什麼人？」
那女子緩緩抬起頭來……四周一片寂靜……
只因為那女子生了一張極為美麗的臉：黛眉修長，琥珀色的眼眸似乎含有萬種風情，微揚的眼角帶有幾分媚色，水潤的紅唇輕咬著……即使是有些狼狽的樣子也是格外的令人憐惜。
「站住！」
她身後傳來一粗狂的男音，那女子聽後，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便要繼續跑……
那中年人卻抬手讓護衛攔住了那男子，隨即也攔下了那女子。
張成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大概是那女子太美……也或許是她那雙琥珀色眼裡所透露的悲傷吧……
「原來是張老爺呀！」
那追趕的壯漢有些恭敬的對張成作揖，然後轉臉凶煞的對那女子喊道：
「你再跑啊！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那女子背過了身，頭微微低下，身體還有些顫抖。
張成表情嚴肅的制止了那壯漢接下來的話，問了問緣由，這才得知：
著女子名喚念音，是東邊那個窮秀才的妹妹，那窮秀才因屢試不中，不知何時染上了賭博的惡習，他錢輸光了沒錢抵債，便將他那從小病弱的妹妹給賣給了眼前這壯漢抵債……
四周圍觀的群眾都低聲說著：「真是造孽啊……這麼漂亮的姑娘攤上這麼一哥哥……」
「不知這位姑娘欠你多少錢？」
張成笑眯眯的問著那壯漢。
「難不成張老爺看上這妞了，想替她還嗎？」
那壯漢也笑著，但聲音裡有著明顯的不悅。
「你這人以為我們老爺和你一樣的心思嗎？」
張成身後的一個護衛氣得要上前揍那壯漢，卻被張成制止了……
「說吧，幫這位元姑娘贖身需要多少錢？」
那壯漢見狀，眼睛一轉，比了個五，沒有說話。
「收起你的小把戲！我需要知道確切的價碼！」
張成臉上沒了笑容，他身後的護衛相當配合的拔出了刀……
見狀，那壯漢只好不甘心的說：
「五十兩！至少我買她是花了整整五十兩的！」
「好，我就給你六十兩！現在你就走吧！」
…… ……
交涉結束，那名喚「念音」的女子自由了，她依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切！我們老爺幫了你，連個謝字都不說，難不成是啞巴？」
護衛不滿的說道。
那女子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張成，依舊沒有說話，但那眼中透露的卻是另外一種擔心……
張成不知怎麼的心裡竟有些不忍，於是他對那女子道：
「放心吧，我沒有惡意。你沒了去處，暫時先住到我府上如何？」
那女子躊躇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了輕若蚊鳴的聲音：
「嗯……」
…… ……
是夜。
張府，書房。
「老爺，屬下仔細查過了，那女子來歷沒有問題。東邊那家窮秀才是有一個不知閨名的妹妹，由於從小病弱很少出門，所以少有人見過。不過聽旁人說，那秀才以前經常誇耀他妹妹生得美若天仙……」
一黑衣男子單膝跪地的稟報著他得到的情報。
聽完了那女子的資料後，張成微撚著鬍鬚，輕輕點了點頭，道：
「下去吧。」
…… ……
陽光明媚，張府的後花園裡。
「念音姑娘這些天住得還合適嗎？」
張成帶著和善的笑容問道。
他對面的女子輕垂下眼，輕輕的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安。
輕風拂過，一片花瓣掉落在她的烏髮上……沒由來的令人心動……
張成忍不住抬手想要拂去她頭上的花瓣，卻不想，她偏頭躲過了……
她的臉微微泛紅，似乎有些羞澀……
張成緩緩放下了落空的手，只是看著那女子那張不可逼視的美麗容顏，有些出神……
多少年了……他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心動過……
以往他也嘗過不少美貌的女子，倒是沒有一個像這般令人心顫……
…… ……
沒人看見，那嬌羞低頭的女子眼中的陰暗……
…… ……
新月之時，夜晚黑的不見任何光亮。
張府裡寂靜一片……
僕役都陷入了沉眠。
庭院裡躺著一具又一具的黑衣人的屍體，他們死得很安靜，除開脖子上的傷痕外再沒有其他傷口了……
張成的臥房裡……
張成僅著中衣，他表情難受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腿腳有些發顫的後退……
他的面前站著一位微笑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暗色帶著幾分俐落的衣服，她的黑髮挑起幾縷松松的挽起，上面別著一枚小巧的銀飾。此時，她臉上掛著有幾分詭異的微笑……
她看著不斷後退的張成，抬腿微微向前踏了一步，腰肢微搖，帶著一種別樣的危險誘惑。她那雙白日裡琥珀色的眼眸早已暗沉一片，沒有半分人的感情……空洞異常……
張成退到了床邊，已經沒法再後退了……
他只能掐著自己的脖子努力的想要喊叫，卻只發出了一聲聲蚊子般的呻－吟……
那女子臉上的笑容不變，她一步一步的逼近他……
然後不知從那裡抽出了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
一陣寒光閃過……一隻明顯上了年紀的手掌掉落在了地上，在寂靜的夜裡發出輕微的響聲……
鮮血飛濺，幾滴濺到了那女子的臉上，使得她那笑容看上去殘酷異常。
「啊！」
張成的臉上明顯冒出了冷汗，他的神情痛苦不堪……
然而那女子沒有停下，繼續削下了他的另一隻手……她邊動手邊笑，這笑聲在寂靜的夜晚裡顯得萬分的縹緲……
「張成，你以為二十年前你年前謀殺妻女的事沒人知道嗎？你為了財產和美色做了多少事？真以為沒有回報嗎？你女兒活下來了，她出錢買你的命……「
她笑得十分美麗，宛若話本裡勾魂奪魄的豔鬼。
…… ……
最後，那女子帶著滿身的血跡走出了房間，她側臉看著牆角那一處不成人形的碎肉，輕柔的笑了……
「誰允許你碰她的……」
低沉帶著幾絲陰狠的男聲飄散在空氣中。
—————————————————————
河上，一隻小木船正在慢慢的行駛著。船上，三位身穿紅衣的女子正在撐著杆。
「素心姐姐，你快看！那是什麼？」
其中一位年齡明顯偏小的女子驚叫起來，她的手指向河中央的某處：
那處水中有個紫衣女子的身影。
她隨著河水的波動沉沉浮浮，看不出是死是活。
「是個姑娘！雨落，月塵，我們快去看看吧！」
被稱為素心的女子立即調轉了船頭，將船朝著河中央劃去。
到河中央後，她們立即打撈起那女子……
「素心姐姐！這位姐姐生得好生漂亮啊……」
名為雨落的小姑娘有些讚歎的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名女子的臉：
雖然她雙眼緊閉，膚色略顯青白，但還是能看出她那近乎完美的容顏。
雖然已經被水泡得很淡了，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個姑娘心口的血跡，在看她那毫無血色的皮膚和冰涼的體溫……
素心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姑娘怕是已經死去多時了吧……
於是她微微歎了口氣，對其他兩人道：
「這個可憐的姑娘怕是被人所害後拋屍河中的，我們還是將她帶上岸好好安葬吧……」
「什麼？這個姐姐已經死了？」
雨落是眼睜的大大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而另一旁的月塵已經伸出手準備去探一探那紫衣女子的鼻息了，她似乎也不太相信這人已經死了……
月塵的手還未靠近那女子的臉時，卻見那女子那有些蒼白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救、救……我……」
第44章 新生
好冷……
這是哪裡……
好黑……為什麼沒辦法睜眼……
……
「她真的死了嗎？」
是誰在說話？
你們聽得見我說的話嗎？
喂！聽得見嗎？
有誰能……
能……
「救、救……我……」
忽然間，她感覺自己能說話了，眼間的沉重感似乎也消退了……
她睜了開眼。
這是河上的一隻小木船，而船上……三個紅衣女子正詫異的看著她……
…… ……
「素心姐姐！你看，你看！她醒了耶！」
雨落高興的拍著手道：
「她還活著！」
素心很是詫異的看著這個緩緩醒來的女子……
怎麼可能……那樣重的傷……奇跡嗎？
…… ……
她們是誰？
是她們救了我嗎？
她有些頭疼的晃了晃腦袋……好難受，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她卻下意識的認為是眼前的這三個女子救了自己。
她下意識的打量著這三位紅衣女子：
名為素心的女子明顯的年齡要大一些，模樣清秀，看上去十分溫和；那名為雨落的女子是她們中年齡最小的，言行舉止還帶著這個年齡應有的活潑；而最後那位叫月塵的女子則顯得有些木訥，多數時候都是沉默……
「是你們救了我嗎？多謝……」
她開口，儘量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在素心等人看來，雖然這笑容有些虛弱，但卻難掩這女子的風華……
雨落不由的有些發神的看著她：
這姐姐生的……真的好漂亮啊……
月塵不發一言的站在一邊。
…… ……
在問了幾個問題後，素心她們才發現這個女子該是失憶了……因為她竟然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這個姐姐……你真的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嗎？」
雨落有些好奇的問著那女子。
…… ……
我……我叫什麼來著？
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音】
什麼人？！
誰在說話？是誰？！
【……ｙｉｎ¥％……¥……＆×】
你在說什麼？說清楚點啊！我聽不見啊！
說清楚啊啊啊啊！！！！
頭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好痛啊——————！！！
…… ……
被問到名字，那水中打撈出來的女子似乎開始回想起來，然而她的眼神越來越迷茫，表情越來越痛苦……到最後她竟然抱著頭整個人都蹲下了！
「哎！算了算了！這位姐姐，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吧？」
見那女子那痛苦萬分的樣子，雨落湊上前去拉開了那女子抱著頭的手。
「是啊，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素心也跟著安慰到。
聽了她們的話，那女子的表情有些松緩下來，她有些迷茫的看了過來……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耶，真好看……
雨落心裡悄然的劃過這樣一個想法，然後她托臉思考道：
「既然這位姐姐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我們改怎麼稱呼她呢？嗯……姐姐是從水裡來的，又長得如此漂亮……想必比起洛神也是不遜色的吧……好了，就叫洛水怎麼樣？」
不……我的名字是……
【……ａ……ｙｉｎ¥％×……＆％】
那女子的神情一下子愣住了……她是真的一點也回憶不起來了……
看著小姑娘那亮閃閃的眼眸，她有些不忍拒絕了，於是便點了點頭道：
「那我以後就叫洛水吧……」
「太好了，洛水姐姐！」
雨落歡呼著撲了過來……
【系統提示：遊戲第三階段開啟！新增可攻略對象：探雪、燕小七、葉琦菲……我們的口號是：宇宙都能征服！性別算得了什麼？】
【系統提示：雨落好感＋５
雨落好感＋３
雨落好感＋１０
目前總好感為１８，請俠士再接再厲！】
忽然一個聲音在腦子裡響起，洛水有些愣神，她有些隱秘的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人啊……
這個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但她總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的熟悉，說話之人對她很重要……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不要抗拒，跟著它走……
她下意識的又看向眼前的三個紅衣女子……
素心血條：12450
雨落血條：9876
月塵血條：45430
看來武力值最高的是月塵啊……不過對我來說應該完全沒有威脅……
洛水又一愣……剛才那個完全是她下意識的想法，然後她的腦海裡就浮現了眼前這三人的資料……
紅色是「血條」，代表生命，一邊來說，血條越長的人武力值越高……
藍色是一般代表「內力」，它決定了角色的技能的釋放，也影響著武力……
…… ……
洛水有些好奇：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就好像她與生俱來的能力一般……
…… ……
抱著洛水的雨落忽然打了個顫，道：
「洛水姐，你身上好冷啊……」
素心見狀，連忙拉開了雨落，對著洛水關切道：
「姑娘……你還是先隨我進去換一身衣服，休息休息吧。」
…… ……
半夜，月兒彎彎，一隻小船在江上緩緩的飄著。
船上三位女子正在夢鄉，而船頭則站著一位披著外衣的女子……
素心仰頭看著天上的寒月，有些哆嗦的抱了抱肩，然後在心裡輕歎了口氣。她側臉，有些不安的看了船艙裡一眼……
她對那個水中救起的女子充滿了不安……
那個現在名叫洛水的女子很奇怪……
雖然她只是懂點醫術皮毛，但她確實是可以確認……她們從水裡打撈起來的那名女子明明早已死去了啊……
為什麼她還能睜眼呢？
她白日裡為那女子寬過衣……
當時，她的心裡就是一片驚恐，不過她儘量表現的平靜……
在服侍那女子睡下後她才感覺到自己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那女子脫下衣服後，她偷偷看過她身上的傷：
傷口在背後和心口，還沒有完全癒合的樣子，呈現血紅色，有些猙獰……
明顯是貫穿傷，那個位置……明明就是心臟的位置！
人能夠再這樣的重傷後活下來嗎？
能活下來嗎？
洛水……她的皮膚有些青白……最初她還以為是泡水泡久的過……
現在看來……完全……完全就不是那麼回事……
在洛水睡著後她偷偷的探過洛水的脈搏……
很平靜……太平靜了！！！
完全沒有任何的波動……
而且……她沒有呼吸……
我們……我們到底救起了一個什麼東西啊？
素心忍不住有些顫抖……
第45章 夢魘（已補完）
月落日升，船頭的女子才悄悄的回了船艙裡，而那個容貌美到不像人的女子也依舊沉睡著……不帶半點動靜的沉睡……就像是古墓裡長眠千年的女屍……
————————————————————————
淩虛陽拜別了師父便抓緊時間出了山門，一路向萬花穀飛馳。
…… ……
他到達萬花穀後，便一路問人找到了楚硯的住處。
黑衣墨發的文士正在提筆寫字，神色溫和悠閒，稱得上是風華絕世。
然而，這美如畫卷的場景被一個神色冷峻的闖入者打破了。
「楚先生！阿音如今在哪裡？」
闖入者滿面寒霜，他盯著楚硯，帶著些質問的意味。
楚硯停住了寫字的手，他將筆輕輕放下來後，才向淩虛陽看過來，他的臉色依舊是不變的溫和笑容：
「阿音？她當然是回苗疆了啊……正是在下送她回去的。」
阿音？
聽見這個稱呼，淩虛陽反射性的微微皺了皺眉：楚硯什麼時候和阿音這樣熟了？然而在反應過來楚硯話中的內容後，淩虛陽忽然間就有些怒了：
「楚先生！貧道將阿音交與你照顧，說好要等貧道來接她，你怎可違背承諾？」
「呵呵，不知道長是以何種身份對在下這樣講？阿音她有自己的決定，為何要等你來接她？」
見淩虛陽發怒，楚硯倒是反而一笑，有些嘲諷的說道：
「阿音在下自會好好照顧。不過道長和阿音到底是什麼關係呢？能夠來質問在下？」
楚硯那雙淡青色的眼眸對上了淩虛陽那雙帶著些怒火的墨色眼眸，那雙淡青色的眼裡帶著挑釁，也帶著惡意……
「你和阿音……什麼關係都沒有……」
聲音是那樣溫柔和緩，但話裡面的內容卻是充滿了惡意。
淩虛陽臉上的表情一僵，他感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有些鈍鈍的痛感……
他……說的沒錯……
在阿音眼裡……恐怕我……
什麼也不是……
【懦弱！】
他微微低下頭，額前的發擋住了他的眼，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楚硯站在那裡依舊微笑的看著淩虛陽……
…… ……
「當——！」
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一柄寒光凜凜的劍指向了楚硯，那柄劍劍身修長，帶著幾分冰雪的氣息，就和它的主人一樣。
淩虛陽瞬間拔出了背在身後的長劍，並且將它的劍尖指向了楚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不同於往日的清冷淡漠，變得十分冷酷，那雙眼裡似乎也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瘋狂……
被人舉劍威脅，楚硯的心情自然是不會好的，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露出了涼薄冷漠的本來面目，手也微微靠在了腰邊掛著的筆旁……
「怎麼？道長該不會是想對在下出手不成？」
淩虛陽輕輕一笑，那笑容竟有幾分冷漠殘酷，
「是又如何？」
——————————————————————
這是哪裡？
唐無夜有些發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帶著尖爪的手套……
是在出任務嗎？
此刻的時間正是傍晚，殘陽似血，帶著幾分不詳的預兆。在這霞光的照耀下，就連河水似乎也帶著血色……
河水？
這是河邊？
唐無夜有些發神的望著眼前這條不知去向的河流，心裡有些疑惑：
這條河好眼熟啊……
四周很安靜……
真的很安靜……
安靜得過了頭……
風吹的野草四處晃悠，卻聽不見半點聲音；河流不急不緩的向遠方奔去，也聽不見半點流水聲；四周一聲蟲鳴都沒有……
真是……死一般的寂靜啊……
唐無夜不由的半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寒意十足的冷笑：不管是什麼鬼東西，只有你來，我必會讓你無法完整的回去！
…… ……
唐無夜靜靜的站在岸邊，不知過了多久……
他忽然發現河中央出現了什麼東西，隨著河水的流動沉沉浮浮，是個紫色的身影……那大概是個人。
出於謹慎，他並沒有接近，只是用子母爪將那個河中央的人抓住，慢慢的拉了過來……
近了……近了……
已經能看清那人身上的五毒樣子的服飾了，也能夠看清那一身閃爍的銀飾了……
那人的面容也隨著距離的拉近而逐漸清晰……
精緻到極點的眉眼，仿佛每一分都是上天精心打造而成；形狀優美的唇，只不過此時有些蒼白；美麗到不可思議的臉，只可惜她緊閉著雙眼……
這是……
距離越來越近，唐無夜的心跳也悄然間越來越快……
這是……阿音啊……
到最後，他們之間只剩下一米左右的距離了，子母爪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間斷掉了！
眼見那人馬上要隨著水流而去，唐無夜瞬間躍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他現在什麼也沒想，也什麼都不想想，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是阿音！
而此刻，那水中飄著的女子忽然間睜開了眼……
她看著她目前的狀況，似乎有些驚慌，那雙看向他的琥珀色眼裡滿是祈求，
「無夜……救救我……」
看著她全身心依賴的樣子，唐無夜的心裡竟升起了一種詭異的滿足感。他看著有些驚慌的她，終究還是有些不忍，他曾記得她水性不好……於是幾個呼吸之間，他將她抱上了岸，兩人一起倒在了河灘上……
那女子的臉上是松了口氣的表情，她此時正趴在唐無夜的身上，而唐無夜則緊緊的抱著她的腰不放手……
雖然她的身體有些冰涼，但唐無夜卻就是不想放手，他抱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鬆開她的腰，然後捧住了她的臉……
「唔……」
然後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姿態吻了上去……
唇舌糾纏，難分難舍……
唐無夜發現，就是這樣，他的心裡就已經升起了一種渴望……是對她的渴望……
五毒的服飾背後露著一片，他摘掉爪套便可輕易的觸碰到她的皮膚……
唐無夜一手緊緊的扣著她的頭，不讓她逃離，一手在她的背上撫摸著……
她的肌膚如同想像中那樣光滑柔嫩，但是卻透著一種冰涼……
不是平常人體弱的涼……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涼……就像是……
像什麼呢？
這種冰涼……
唐無夜忽然感覺到有一點奇怪……他懷著抱著的女子的背後的皮膚有一塊明顯不是那樣平滑的的地方……
他心中有些晃蕩……似乎有什麼場景在腦海中浮現……
他放開了她，睜開眼看去……
眼前女子的胸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傷口，看那樣子是……箭傷。鮮紅的血液正源源不斷的從那傷口處湧出……
血液將她那一身的紫衣染成了血色……而他暗色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鮮血……
不知何時，天空已經變為了一片暗紅，他們所在的地方也變為了河中央……河水翻騰，映照著暗紅色的天空，就像是一條血河……
眼前的女子微笑著趴在他身上，那雙眼的眼白部分迅速轉化為黑色……血珠從中滴落，看上去就像淚水一樣……
唐無夜現在心跳十分的快……他想起來了：阿音已經死了……被他親手殺死的……
想起了這個，他再看向眼前之人：只見她的身上，從心口開始，血肉全部都慢慢消散了……除了那張臉，只餘下了一身的白骨……
眼前的女子有著一張漂亮得不可想像的臉，臉上的皮膚卻是沒有任何生機的青白，一身有些殘破的血衣，而那血衣之下則是森森的白骨……
「無夜……」
她開始呼喊他的名字，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嬌媚，卻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悲傷。
他忍不住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只餘白骨的右手輕撫上了他的臉。那雪白的骨頭像是白玉雕成的一樣，帶著一種異樣的光澤，不禁讓他覺得她就算是只剩下骨頭也一定是所有骨頭中最漂亮的那個。
白骨觸碰到他的臉龐……他只有一個感覺：冷。
這是一種能夠刺痛人內心的冰冷，帶著一種悲傷。
「無夜……我好冷……」
她一邊抬手觸碰著他的臉，一邊說道，那聲音裡透著一種蒼涼……就和她現在的樣子一樣……說話間，她的眼眶裡不斷有血珠掉落，顯得極為悲哀……
唐無夜心臟忽然一頓，像是被什麼一下子穿透了一樣……有一種尖銳的疼痛從心臟處炸開，然後漫向全身……
他不禁伸出手抱住了眼前這具白骨，想要儘量溫暖她……然而卻沒有任何作用，白骨捂不暖，她臉上的血珠還是一直在掉……
唐無夜沒有辦法，只能緊緊的抱住她，將臉貼在她的臉旁，口中不停的說：
「阿音……別哭……」
他沒看見，靠在他懷著的女子臉上那極為詭異的笑容……
「無夜……」
「我在。」
「為什麼你還活著呢？」
她發出了有些淒厲的質問。
他有些發愣的看著她，她那雙眼睛黑洞洞的沒有任何東西，血珠變成了兩道血痕……仿佛一直都流不盡一般……
「我死了，你為什麼還活著呢？」
她唇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有幾分怨毒的笑容。四周河水中化出了幾條淺紅色的鎖鏈將唐無夜給結結實實的綁住了，唐無夜試著掙扎了幾下，發現只是徒勞……
只餘白骨的雙手環抱著他的脖子，不知為什麼，他卻完全不感到害怕，只是感覺沉痛和悲傷……
她抱著他的脖子，對他露出了有幾分夢幻甜蜜的笑容，
「我好孤單啊……無夜，你來陪我吧……」
話音剛落，四周的河水便起了劇烈的反應，他們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央呈現暗色，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她抱著他，也拉著他，就這樣向漩渦深處墜去……
漸漸地，水漫過他的頭頂……窒息的感覺慢慢的出現……
…… ……
「阿音！」
唐無夜從睡夢中驚醒，他伸手仿佛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是抓住了一片空氣……
夢醒後，再也睡不著了。於是他起身坐在了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永遠甜蜜微笑的那個女子，他不禁有些神情恍惚，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她的臉，等手指碰到了冰冷的鏡面後，他才回過神來……
鏡中的女子的笑容越發的美麗，像是一朵盛放的罌粟。
【無夜……河裡好冷，你來陪陪我吧……】
阿音……
唐無夜看著鏡子，不由的又開始發愣了……
阿音，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到時候……我就去陪你……
第46章 幻聽
萬花穀。
冰涼的劍身上慢慢的散發出冰藍色的劍氣，純陽宮道士打扮的男子身上開始環繞起淡藍色的光霧……
他的劍舉的極穩，沒有半分顫抖。
見淩虛陽這幅樣子，楚硯低聲輕笑道：
「要戰便戰，以為楚某會怕你嗎？」
話語未落，腰間的筆便已出手……
「當————！」
筆尖與劍身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趁著這一擊，楚硯跳出了屋內，因為屋內空間太小，不便於打鬥。而淩虛陽緊跟其後……
淩虛陽手中劍橫向一劃，前方二十尺內，劍氣橫掃……
見不能硬接，楚硯一個側空翻，躲開了淩虛陽的攻擊範圍，而他身後的地面留下了道道深痕……
楚硯剛剛躲過這一擊，一劍又淩空劈來，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堪堪用筆架住了這一劍，感受著這劍上的力道，楚硯不由的有些皺眉：淩虛陽這道士的劍法倒是淩冽的很啊……真是不太好對付啊……
雖然覺得淩虛陽帶來的壓力比想像中的要大，但如果就這樣輕易的放棄的話，他就不是那個心比天高的楚硯了！
筆架住了劍，劍上的力道在不斷的加大……楚硯握著筆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忽然他猛的加大力道將劍身挑開，身體趁機後退，後退的同時，轉動著手上的筆……道道氣勁朝著淩虛陽周身的幾處大穴打去……
淩虛陽面帶冷笑，只微微偏身躲過那幾道最強的氣勁，其餘的便放任它落在了【坐忘無我】（純陽的防禦減傷技能，又稱純陽蛋殼）上，然後被一一化解。
這傢伙……
楚硯那雙淡青色的眸子冷意盡顯，當即又打出幾道狠絕的氣勁，同時冷笑道：
「你一個與阿音沒什麼關係的道士時刻跟在她的身邊，也不怕毀了她的聲譽。」
淩虛陽橫揮一劍，將這些氣勁都擋下，劍身發出「邦邦邦」的響聲……他面上依舊是那樣冷酷的表情，
「那又怎樣？我自會負責！不用你多事！」
隨即瞬間劃出幾劍，楚硯的身影完全被劍光籠罩著……
「當————！」
塵埃落定……
淩虛陽的劍架上了楚硯的脖子，劍刃貼著他的皮膚，只要再微微用力一點就可割破楚硯的皮膚……
而楚硯的筆離淩虛陽的心口還有一寸的距離……
「道長！手下留情！楚師兄……」
院外傳來一個有幾分急切的女聲，原來是夏芷蘭到了。而她的身後跟著沈青墨，沈青墨一見院中這打鬥後的殘像便有些蒙了……
他看向院中現在正僵持的兩人：
淩虛陽神色冷酷的將劍架在了楚硯的脖子上，而楚硯的筆也正指向淩虛陽的心口處……
沈青墨：……這是要拼命的節奏嗎？
於是不再疑遲，沈青墨立刻上前扳開了淩虛陽拿劍的手，然後將他拉開；同時，夏芷蘭也上前奪走了楚硯手中的筆，也將楚硯拉開……
…… ……
沈青墨房中。
「虛陽！你告訴我，你到底和楚師兄發生了什麼矛盾？你們為什麼會打起來啊？你修道這麼多年為什麼就沉不住氣呢？」
沈青墨一貫溫和的神色變得有些焦躁，他覺得今天的淩虛陽很不正常，作為朋友，他很擔心他現在的狀況。
「無事。只是切磋而已。」
與之相比，淩虛陽的回答就顯得相當的冷淡了。
見淩虛陽如此敷衍的回答，沈青墨瞬間黑了臉，
「只是切磋？」
他的聲音裡透露出明顯的不信任。
只是切磋？這話沈青墨是一個字也不信的，只是切磋的話……你們為什麼是那樣一副要拼命的架勢？還有，萬花穀大家都知道楚師兄專修離經易道，你找一個修離經的萬花切磋有什麼意思？
沈青墨正要再問些什麼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淩虛陽此時的樣子似乎有些陌生……
依舊是那一身純陽宮弟子的打扮，也依舊是那張秀麗俊逸的臉……只是神情似乎有些不對……淩虛陽平常的表情也比較寡淡，但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冷的像冰……他坐在那裡，並不抬頭，臉上的神情十分的冷酷……那雙眼裡墨色一片，看上去有幾分令人不舒服……
那眼裡似乎隱含著什麼……
是什麼呢？
瘋狂……
沈青墨簡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在淩虛陽的眼裡看到了隱隱的瘋狂……
這不應該……
淩虛陽性格平和，他的情緒都很少有大的波動……而今天，他竟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瘋狂……這就和以前如果有人說淩虛陽會無故打鬥一樣讓人不敢相信……
「虛陽，你怎麼了？你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啊……」
沈青墨咽下了接下來的話，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我現在的狀態很好，沒有比現在更好的了。」
淩虛陽笑了，那笑容裡也透著瘋狂。
…… ……
楚硯房中。
「師兄！你受傷沒有？需要我去拿點藥嗎？」
夏芷蘭目光上下掃視，仔細的查看著楚硯。見沒什麼大的傷口後，便半開玩笑的說：
「幸虧師兄這張臉沒傷到，不然谷內的師姐妹們該多傷心啊。」
楚硯聽後微微一笑，他知道夏芷蘭是開玩笑的，畢竟他在穀內確實是沒什麼存在感的，於是道：
「師妹莫要說笑。」
「我真的沒開玩笑，楚師兄還是挺受歡迎的啊。」
————————————————————————
揚州。
順著河水一路向東，洛水便與那三個紅衣女子一起來到了揚州。
下了船後，她鄭重的向那三位女子道了謝，然後便開始發神了。她想不起自己的來歷……也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所以她現在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又該到哪裡去……
她用她身體裡的那個名為【系統】的東西查看其它人的資訊時總會看到她們的名字，而看她自己的時候，卻發現：名字的那一欄成為了【？？？】，並且下麵有一行小字：
【資料受損，請俠士靜待修復。】
忽然，一隻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她手反射性的就向腰間摸去……直到摸了個空後她才反應過來：我剛剛是想拿什麼嗎？
洛水回頭，便看見了雨落有些燦爛的笑臉：
「洛水姐姐，你失去了記憶，不如就隨我們回教中吧。教中的姐妹都很友好的！」
洛水想了想，她現在確實沒什麼地方可去，於是便答應了。
…… ……
在紅衣教住了幾天，洛水發現這個教裡全是女子，而且在當地的口碑還相當的不錯……
這不應該啊……紅衣教不該是這樣子的啊……
她們……應該全是紅名才對啊……
洛水不知道怎麼的，她心裡居然會產生這種想法……
明明是第一次接觸紅衣教，她為何卻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呢？
【荻花荻花！！！來大扇子大笛子老闆，再來２個ｄｐｓ，十五人開擼！！！】
「誰？誰在說話？」
洛水迅速的站了起來，她看向四周，一片安靜……
難道這又是她的幻聽嗎？
那話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分開看，每一個字她都明白，合在一起怎麼就感覺那麼難懂呢？
老闆？做生意的嗎？
【荻花包團！跳樓價了啊！本服最便宜啊！全團通拍！！外觀一律１００起！＃鮮花＃鮮花＃鮮花……】
【哎呦∼今天真紅！出大扇子了，你們誰要？】
…… ……
【ｑｕｌｉｎｇｙｉｎ……×＆＆％……你個五毒拍什麼拍？抬價嗎？】
【不是說通拍嗎？我怎麼不可以拍了？】
…… ……
【好好好！ｑｕｌｉｎｇｙ％……×＆×……我記住你了，咱們貼吧見！送你上８１８！】
【％……＆×＆……×（】
你們？別吵了！
你在叫誰的名字啊？
叫清楚點啊！！！我聽不清！說清楚啊啊啊啊！！！！
別吵了！！！別吵了！！！！
「別吵了！！！」
洛水捂著耳朵有些痛苦的大喊道。
忽然間，世界一片安靜……
「洛水姐姐，你怎麼了？傷口又痛了嗎？」
洛水回過神來便看到雨落有些擔心的神情，於是儘量平和了心緒道：
「我沒事的……」
看到洛水平靜下來後，雨落依舊有些擔憂的打理著她，忽然間，她在洛水的頭上發現了一些白色……那些白色在黑色的對比下十分的明顯，於是她驚叫道：
「洛水姐！你的頭髮……」
見雨落這般反應，洛水便快步走到鏡子旁查看：
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裡已經有不少變成了雪白，那白色白得明顯，白得刺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29
第47章 傷痕
幾天之後，洛水她查看自己的資料面板時發現，她的血條全滿了，也就是說她的傷全都好了。但可惜的是，傷好後，她的頭髮便全白了……就像是生命力消耗過度一樣……
這些天相處，她發現紅衣教的人真的就像雨落所說的那樣好相處，而且似乎每一個人都對她很關心，並且對她的遭遇感到同情……
說起這個，她已經聽見過好幾個版本她失憶的原因了，其中最為廣泛流傳的版本如下：
新來的那個名叫洛水的姑娘被戀人背叛，並且狠心的負心漢為了更好的去騙下一位姑娘，便想將她殺死然後拋屍河中……多虧了她命大……
對此，那些女子總是會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並且還私底下議論著：
「洛水這麼漂亮，那男人還不滿意嗎？」
「可不是嗎？洛水真可憐！世間男子都是貪心薄情的存在！」
對此洛水表示：喂喂！各位，我聽得到啊！還有……這謠言總是感覺有哪裡不對……有些怪怪的……不論怎麼想她都覺得自己不可能被甩……（就是這樣自信！）
…… ……
「洛水姐！原來你在這裡啊！」
雨落從不遠處跑過來，有些氣喘吁吁的對著屋頂上坐著的白髮女子說道。
洛水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隨即輕鬆的躍下了房頂。自從意識到自己的記憶不全後她就經常這樣發呆，眼睛看著天空，一看就是大半天……她不知道自己再看什麼，也許只是在發呆而已……
看著洛水俐落的動作，雨落眼裡透著羡慕：洛水姐武功真好……
「雨落，有什麼事嗎？」
洛水溫和的問道，她對這個一心為她忙裡忙外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而且在整個紅衣教裡，雨落是對她好感度最高的那一個……好感應該是代表一個人對她的惡意或者善意吧，雨落對她的好感已經９２了，所以她基本上可以完全信任她。但值得一提的是，按理說最開始救她的三個人應該是對她最熟悉的，當然也該是好感度最高的……而素心不知道為什麼對她的好感一直處在１０∼３０的變化中……
「洛水姐！我幫你和我們分壇的主教說了，她說過幾天你就可以和另外一些女子一起加入聖教了！」
雨落看上去十分的高興，連帶著看向她的目光都亮了好幾分。
「是嗎？謝謝你了，雨落！」
洛水十分高興的握住了雨落的手，卻發現小姑娘似乎有些臉紅……
洛水：這……好像有哪裡不對？
入紅衣教是雨落向她推薦的，而她自己與紅衣教的眾人相處後，也覺得入教也不錯……左右找不回記憶，就先暫時在紅衣教待著吧。
…… ……
像一個廣場的地方站了許多女子，她們在一起竊竊私語著，議論著此刻的心情……
洛水悄然無聲的加入其中，安靜的聽著。
忽然間，她眼神一掃，便看見了那高臺上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站在那裡，正微笑的看著她們。
那女子容貌秀麗溫婉，笑容溫和，一身比起其他人來說較為華麗的紅衣。
日頭漸高，已經正午了……
那高臺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子開口了：
「諸位加入我聖教後便都是姐妹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是聖宣門使者——華研。我將為大家做入教宣誓，請大家隨我一起宣誓，用心去承諾。」
她的聲音很溫和，卻帶著一種威嚴，明明說話的聲音感覺不是很大卻似乎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與此同時，四周的火盆裡十分應景的燃起了火焰……
這個人……
洛水反射性的就去查看了她的資料，然後發現：
【華研血條：120367】
看來這個使者是這裡武力值最高的人啊……
看到華研的資料並不比她高後，洛水的心裡不清楚為什麼開始覺得放鬆了。
「聖火熊熊，焚我殘軀。」
華研念一句，四周的女子便跟著念了起來，洛水也自然是跟著念了起來。她看著周圍女子臉上那異樣興奮認真的表情，不由的在心裡奇怪著……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對這些教義之類的東西並不怎麼信任……讓她裝樣子到是裝得出來，但心裡卻實在是沒什麼敬畏莊嚴感的……感覺就像是她的心裡沒有什麼神佛的存在一樣……（感謝馬克思社會主義的率先洗腦！）
「聖火熊熊，焚我殘軀
紅衣立世，憐我苦眾
天降浮屠，築我六身
破邪除魔，偽善除惡
…… ……」
洛水也裝作很認真的念著：
「聖火熊熊，焚我殘軀
紅衣立世，憐我苦眾
天降浮屠，築我六身
破邪除魔，偽善除惡
…… ……」
那高臺上的女子一直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掃視著眾人，
「生非所終，死非所苦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 ……」
「生非所終，死非所苦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 ……」
忽然間洛水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味道，淡淡的，若隱若無的，是一種夢幻的讓人沉溺的香氣……
【生非所終，死非所苦。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她微微低頭，悄悄的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臟處，感受著……
一片平靜……
平靜到有些哀傷……
她知道自己受的是怎樣的傷，用她所瞭解的常識來看，她……活不了的……
所以……她現在是活著的嗎？
無緣無故的，她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種蒼涼之感，就像是荒蕪了的田野的一樣……失去了記憶，又發現自己不屬於這個熱鬧的人世間，洛水忽然覺得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看不到她自己了……
【生非所終，死非所苦。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也許……
也許……她該試著去相信一下……
正午的陽光很刺眼，高臺上的女子仿佛就在太陽旁一樣，讓人沒法睜眼看清她……陽光將她的紅衣照耀得鮮亮無比，就像是那跳動的火焰，也像是鮮活的生命……
洛水看著那耀眼的紅色，神情有些恍惚了……
【生命啊……】
「從現在起，你們就不再是你們自己，每個人都是阿裡曼大神的子民，都代表著阿裡曼神的光輝……」
【從現在開始，我就不再是我自己，我名洛水，是阿裡曼的光輝……】
…… ……
宣誓完畢，一隊紅衣女子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了上來，她們的手裡都捧著一件紅衣。
雨落身穿著只有祭祀才會穿上的紅色華服，手捧紅衣，來到了洛水的面前。她臉上是止不住的興奮和激動：洛水姐……
「阿裡曼大神賜予我們生命和榮耀，著將是你們的新生，這是賜予諸位的教服。」
高臺上的女子將手中的權杖向前一揮，如此說道。
所有的女子都神色激動的接過了衣服，洛水也不例外。
她用手細細的摸著衣服的料子，感受那柔軟的觸感：這似乎是紅綢做的……不得不說，這衣服十分的漂亮，很符合每一個愛美的女孩子的審美……雖然這衣服在其他人看來有些大膽，但在洛水看來，似乎也就是那樣……好像並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地方。
【系統提示：恭喜俠士獲得套裝——「阿裡曼的光輝（低級）」，附加屬性：魅力＋５】
又是這個聲音……
不過心裡總覺得好像已經習慣了……
洛水手裡折騰著衣服，心裡則想著：著衣服到底有哪裡不同呢？居然加屬性……
…… ……
既然加入了紅衣教，當然是要分配相關住所的，尤其是像洛水這樣沒有去處的女子。本來洛水應該是和低級教眾一樣，十個人住一起的，但由於雨落的特別要求，尤其是她提到了洛水身上還有傷，那麼多人住一起不太方便。於是華研便答應了雨落想和洛水兩人一起住一間房的要求。
當天下午趁著雨落不在屋內，洛水便換上了標準的紅衣教服走到鏡子面前觀看。
鏡子的女子一頭雪白的發，琥珀色的眼，有著世間少有的美麗容顏，一襲紅衣顯得她更加的美麗動人，就好像傳說中的花妖狐魅幻化成人形一般……美得有幾分不真實。
手慢慢的撫摸上了臉，洛水有些愣愣的盯著鏡子中的人：還真是漂亮啊……但總感覺……這張臉很熟悉，但又不是自己的……
手下的皮膚有幾絲暖意，但比起常人的體溫來說還是略低，洛水看著鏡中的自己：皮膚很白，帶著幾分大病初愈的病態，臉上少有血色，只是嘴唇卻紅的像是沾染了鮮血一般……
洛水不由的對著鏡子微微勾起嘴角，試圖微笑……
鏡中的女子也勾起嘴角笑了，白髮紅衣，白膚紅唇……這笑容看上去有幾分魅惑，也有幾分驚悚……就像是夜色中睜開了眼的鬼魅……
洛水轉了個身，觀看著衣服的效果，她將頭髮都拿到了胸前，偏頭想要看看背後的效果。
紅衣教的衣服是露了一部分背的，所以洛水一下子就看見了自己背上那個已經癒合了的傷口，她不由的努力伸手去摸……
那一處有幾分凹凸不平……
原本的傷口已經痊癒了，只留下了這個痕跡顯露著她曾經所經受的痛苦。十分顯眼的傷痕似乎在述說著這個傷口原本的猙獰……
這不應該啊……
洛水潛意識告訴她：她的身上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痕，她的生命力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那……為什麼這裡還會有這個痕跡呢？
我身上的傷不是都痊癒了嗎？
…… ……
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這道傷痕，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為什麼……為什麼去不掉呢？
洛水的看著鏡子裡的那道傷痕，神情有些恍惚……
好難看……
為什麼去不掉呢？
指尖用力去抓，就像要將那些不平的地方全部都抓平一樣……
道道血痕出現在了她的背上，她像是感覺不到痛苦一樣繼續的抓著……
好難看啊……
我的背上為什麼會留著這個……
我的生命都是因為它才結束的吧……
…… ……
抓出的血痕不一會就自己消失了，除了一些血跡外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而那道傷痕……依然在那裡，沒有半分的改變。
————————————————————————
【＊系統小字：天絕蠱成長３０％，距離覺醒還有２０８天。】
作者有話要說：
紅衣教的入教宣誓來自於——《魂殤荻花宮》。
死亡那一刻的痕跡沒法消除。另外，留著這個痕跡便於唐無夜以後認人。
第48章 記憶碎片
「洛水姐！你……」
不小心闖入的雨落睜打了雙眼，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看著洛水那鮮血淋漓的後背，她反應極快的上前去抓住了洛水抓背的手，
「洛水姐，你到底怎麼了啊？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你呢？」
「雨落……」
洛水的眼裡有些無神，她不停的說著：
「好難看……」
好難看……什麼東西？
雨落仔細的查看著洛水的背，才發現那一道明顯的傷痕……不過也很容易理解，受了那樣重的傷怎麼可能不留傷痕呢？洛水姐這樣漂亮，大概是不喜歡身上出現任何難看的東西吧……
於是她安慰道：
「洛水姐！冷靜點啊，你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傷痕什麼的，遮住不就好了！」
【遮住……】
對，我要遮住它……
洛水在心裡對自己說：
【一切都是假的！我還活著……】
…… ……
幾天後。
「洛水姐……」
雨落帶著大大的笑臉忽然一下蹦到了洛水的面前，然後將藏在伸手的東西拿了出來：
「當當當當∼你看喜不喜歡這個？」
她的手中捧著很長一串用各種珠寶穿起來的鏈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洛水微楞，雨落這是……
「哈哈，洛水姐不是一直不喜歡背上的傷痕嗎？可是教服又是露背的，這個寶石鏈子可以作為裝飾，遮住它的！」
雨落將寶石鏈子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微微撩起了洛水的白髮，有些歎息道：
「這樣的話，洛水姐也不用每天都這樣披著頭髮不敢做多大的動作了……」
雨落……
洛水心情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對雨落並沒有特別的好，為什麼雨落對她這樣好呢？明明是才見面不久的人……
「來，洛水姐，你坐在這裡，我來給你縫上！」
雨落歡快的拉著洛水坐在了向陽的那一面，然後將洛水的頭髮全都放到了前面，然後細心的將手中的寶石鏈子對折幾下，再將兩端分在了洛水衣服後面的兩肩處……
這樣，洛水的衣服後面空出的那一片便被三條呈弧形的寶石鏈子半掩住了，傷痕剛好被遮住了……
弄好了後，雨落細心的將洛水的頭髮給放了回來，順便推過來一面鏡子，笑著對洛水道：
「喏∼洛水姐，你現在再看看吧！」
白髮的女子緩緩轉身，偏頭再次看向鏡子：紅衣未能全部包裹的背部被三條有些華麗的寶石鏈子裝點著，傷痕完全被擋住了，背後那半掩的樣子倒是多出了幾分風情……
這些珠寶……
洛水忽然抬眼向雨落看去：紅衣的小姑娘見她看來，表情有些不自在，雙手一直在絞著衣角，似乎有些無措……她那身本來比低級弟子華麗精緻的紅衣此刻顯得普通得多了……那些細節處裝飾的珠寶都被拆了下來……
「雨落……這些寶石是從哪裡來的？」
洛水忽然開口問道。
「額……這些都是這些年裡教中的賞賜，我攢下的！我……我還有好多呢……」
雨落笑得陽光燦爛。
見狀，洛水微微低下了頭，她忽然抬手去拆肩上那寶石鏈的固定處……
「哎！洛水姐！你幹什麼啊？」
雨落連忙抬手阻止她。
「這些東西是你從衣服上拆下來的吧……」
洛水看著她，琥珀色的眼裡神色不明……
「我還有其他新衣服的！洛水姐你用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怎麼用得著……」
雨落抓著洛水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
【系統提示：雨落好感＋７，目前總好感１００】
…… ……
揚州紅衣教分壇最近來了個名為洛水的女子，那女子美貌異常，明明年紀輕輕卻是滿頭白髮。她的武學潛力很高，使者教與大家的武功，她幾乎是一遍就會，而且威力還很強……
就這樣，這位名為洛水的女子收到了紅衣教大多數人的喜愛……只除了一個人——素心。
看著廣場上和正教導大家一些武學小技巧的白髮女子，素心有些出神了……
洛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她幾乎是在短短的幾天內就讓所有的人接納了她，就連一向木訥的月塵也對她充滿了好感……這魅力也未免太可怕了……她真的是人嗎？
那恐怖的癒合能力……真的是人能有的嗎？
【系統提示：素心好感－２，目前好感１１】
……
正在糾正旁邊女子動作的洛水心裡微微一愣：素心對她的好感又降了……
她悄然無聲的向素心那邊投去一眼，那溫婉秀麗的女子正處理著手中的藥材沒有半分抬頭……
……
「素心，這位姐妹生病了，你快幫她看看吧！」
一位紅衣女子扶著另一位紅衣女子向素心奔來，有些急切的對素心說道。
「快！扶她進屋，我幫她看看。」
素心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立即幫忙將那人扶進了屋內。
不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她們看著素心閉上的房門有些焦躁的來回走動，因為她們中也有人病了，但明顯素心一個人忙不過來……
洛水觀察著那扶著頭的女子：臉色發白，臉上冒汗，看上去像是中暑啊……她正打算去打杯誰給那女子的時候，她的眼神不經意間落在了素心留著屋外的藥材上……
好像這味藥加上這些可以治好她呢……
於是說幹就幹，洛水馬上將她腦海裡出現的那幾種藥材拿走去熬藥了。不一會後，她便端著藥過來了。
「喝藥吧。」
洛水將藥碗遞給了那位扶著頭的女子，那女子微微抬頭看著她，有些驚訝，似乎為洛水懂醫術而感到詫異。
「洛水！你會醫術啊？」
旁邊的一位女子有些驚喜的看著洛水，眼裡透著崇拜。
「額……我只會一點點，只會治療一些常犯的小病……」
看著那女子有些崇拜的目光，洛水有些尷尬……
…… ……
【ａｙｉ……＆＆×（８這種草藥加上這種有％……＆××的功效，是用來治療中暑的好方法。另外如果再這裡面加入少量的……＆＆×會有意想不到的藥效哦……】
【ａｙｉｎ……不如在下來為你解釋這書的意思吧……】
【如果武學一道走不通的話，試一試另一條路如何？】
【那麼，要不要和我學習一下醫術？】
【ａｙｉｎ×＆％……以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在下。】
他的聲音溫柔，似乎包含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感情。
那一雙眼看著她，有些憂傷……
…… ……
「洛水！洛水？你怎麼了？」
聽到旁邊女子的呼喊聲後，洛水才回過神來……她剛才腦海裡的人是誰？
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到那一雙淡青色的帶著些許憂愁的眼，只能聽見他溫柔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呢？
為什麼不讓我看清你？
我現在知道的這些……是你教我的吧……
————————————————————————
君山附近的小鎮裡，一家酒店。
「來來來！我們再喝！」
一位丐幫打扮的男子滿臉酒氣的向他眼前的人端起了大碗。
「碰——！」
淡金色的發，異色眼眸明顯異族打扮的男子一把將酒碗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都好幾個月了啊！」
他有些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看著對面酒氣熏熏的人不由的火氣就上來了。
「陳州！你到底知不知道阿音在哪裡啊？」
陸輝伸手不停的晃著陳州的頭，而對方給出的反應則是……
「好酒！我們再來！幹！不要慫！」
陸輝：呵呵……幹你妹啊！
瞬間雙刀出鞘，金光閃過，桌子被劈成了四塊……趴在桌上有些醉醺醺的陳州身下忽然一空，幾乎立刻就酒醒了，他不由的抱起酒罈子大叫著：
「喂喂喂！陸輝！你幹什麼啊！我告訴你這酒可是很貴的！」
聽到這話……陸輝舉刀的手頓住了，他眨著那一雙異色的眼，有些疑惑的問：
「真的？」
他這次出來又沒有帶多少錢……為了找阿音已經用去了不少……所以，他現在很窮……
見他這表現，陳州哈哈哈哈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我說你還是個明教呢？怎麼比我這個叫花子還吝嗇啊？」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便立即跳開了，因為陸輝已經向他剛才的位置砍出了一刀……
「你這個叫花子懂什麼！我馬上就快要成家了，當然得節儉點！」
「噗哈哈哈哈∼人家姑娘答應嫁你了嗎？你就想著要成家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陳州像一個跳蚤一樣，抱著酒罈滿地亂跑，當然，也不忘嘲笑著陸輝。
陸輝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要你管！再說你到底知不知道阿音在哪裡啊？這幾個月我跟著你跑，除了喝酒就沒幹過其他事了！「
「什麼阿音阿玉的！我哪認識呢……」
這話還沒完全說出口，陳州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他立即伸手捂口，卻已經來不及了……
陸輝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
第49章 波斯貓（已補全）
陳州見勢不好，立刻抱著酒罈子就想大輕功跑路，無奈一條金色的鎖鏈從陸輝的手中飛出，瞬間纏住了他的腳，一下子將他絆倒在地……
「呸呸呸！」
吃了一嘴土的陳州還不忘查看著酒罈子，忽然「ｄｕａｎｇ∼」的一聲，酒罈子碎了，美酒流了一地……
陸輝收回了手中的彎刀，手拉著鎖鏈慢慢的走進陳州，並且半蹲下抓著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
「還！我！錢！來！現在！立刻！」
陸輝面無表情，異色的雙眸裡透著兇狠，就像一匹被激怒的孤狼。
「哎哎哎！！！頭髮！頭髮！」
陳州嘴裡不停的叫喚著，四肢都不停的亂晃著。
見狀，陸輝的臉更黑了，他抓住陳州的頭髮便使勁的晃，
「還錢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我養家的錢啊啊啊啊啊！！！！」
「哎呦！！！哎呦！！！放手啊啊啊！痛痛痛！！！」
見陸輝這樣憤怒的樣子，陳州便乾脆耍起了無賴，他直接放棄了抵抗，呈大字型趴在地上，不停的拍打著地面：
「沒有！我一個叫花子哪來的錢！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地面被他拍打的滿是灰塵。
「你！」
陸輝氣急了，就是一個腦瓜子拍在了陳州的頭上……
「咚——！」
陳州瞬間感覺腦袋有些暈了，他伸手去摸頭……
天！這只波斯貓下手好狠！！！好大一個包啊！！！疼……
然後他感覺陸輝的手在他脖子上摸索著……
「哎！！！那個東西你不能拿走！！那是我的身份標誌啊！是我的老婆本啊！」
陸輝掂了掂從陳州脖子上拆下來的五個銅板，有些鄙夷到：
「你個叫花子娶什麼媳婦啊！才五個銅板！」
不過還是聊勝於無吧……
阿音……你到底在哪裡啊？
陸輝想到幾個月以前，他跑錯了路就忍不住想捂臉……
想去苗疆五毒……結果卻跑到了君山……
還遇見了陳州這個傻逼……
而且這個傻逼在知道他跑錯路後還嘲笑他，說：
「陸輝！你這路偏得有點厲害啊！我簡直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哈哈哈哈哈哈——」
再知道他在找一個叫阿音的苗疆姑娘後，那個傻逼居然說他見過，如果想要他說的話必須請他喝酒……
想到這裡，陸輝就忍不住想去打醒幾個月前的自己……為什麼那麼蠢呢？為什麼就上了這個傻逼的當呢……這一請喝酒就請了好幾個月……他身上帶的錢幾乎都快花光了……
那個傻逼還盡挑好的貴的酒喝……
陸輝：我怎麼就那麼蠢呢……我早該打死這個叫花子的！
摸了摸身上僅剩的幾兩銀子，陸輝的心裡就是一片荒涼……我又花了這麼多錢……回去後教主該不會打死我吧？
我花錢這樣大手大腳……阿音該不會嫌棄我吧？
想到這裡，陸輝的表情更加的憂鬱了……看了看還躺在地上裝死的陳州，陸輝一腳就踢了上去：
「起來了！叫花子！去找點活兒幹，賺錢去！」
…… ……
這麼賺錢呢？陸輝一邊扯著一臉不情願的陳州走著，一邊思考著……不會又向上次一樣賣藝吧……上次是遇見了好心的阿音……這次還會遇見好心人嗎？
————————————————————————————
一年前。
「哇！這就是長安啊！果然氣勢恢宏啊！」
一身明教弟子打扮的青年男子有些讚歎的看著眼前的建築。要進城了，他便將頭上的兜帽給拿了下來，瞬間……街上有不少的目光便彙聚在了這裡：
淺金色的頭髮，一金一藍的異色眼眸，白皙的皮膚，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帶著一些異族的感覺……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那本就顯眼的容貌似乎變得更加的耀眼了，他整個人似乎都在發著光一樣……
街上有不少的女子都在悄悄的看著這個人，而這個人似乎沒有半點感覺的樣子，只是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地圖……
「嗯……是這裡吧，還是這裡呢？嗯？」
…… ……
然後，令人悲哀（喜聞樂見）的是……他又走錯路了……
陸輝覺得中原的建築實在是太麻煩太複雜了，怎麼一點特色都沒有！他看每一幢房子都是一樣的！！他堅決不承認他是一個出了大漠就迷路的人……
然後……他鼓起勇氣打算問一下人，卻發現：
哎……這些姑娘怎麼都低著頭不說話啊？
姑娘……求你理理我啊！去【ｘｘｘ】怎麼走啊……
…… ……
連續問了好幾個人無果後……陸輝有些憂鬱……
陸輝：教主說的沒錯……中原人果然都是這樣不友好的……
「哈哈哈哈哈——————！」
忽然，從旁邊傳來了一陣放肆的笑聲……
陸輝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他向那邊看去，發現是個丐幫男子：
那男子一身明顯的丐幫弟子打扮，散著頭髮，額頭上綁著一根黑帶子，容貌卻俊朗的很，完全不像個要飯的能長出的臉……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有只從西域來的貓竟然迷路了！」
那男子捧著自己的肚子，笑得十分的開心。
貓？
是指我嗎？
陸輝臉色有些變了，這傢伙……還真是不懂禮貌為何物呢？
於是，他手微微的向背後探去……
雙刀瞬間出手……
「當——！」
那人用棍子架住了陸輝劈向他的雙刀，道：
「哎！外邦人就是脾氣差！」
於是他們在長安街頭打了起來……
還把長安城的守衛給引了過來……當然，在守衛到達之前，他們就跑沒影了……
…… ……
於是陸輝便這樣和陳州認識了，他發現陳州這個人除了有些討打之外還是很不錯的，畢竟陳州還是給他指了很多次路的！
當然，他們只是私交不錯，畢竟明教和丐幫之間的恩怨也不是一兩句能說得清的。
他愛喝酒，陳州也愛喝酒。
於是他到長安辦完事後，就跟著陳州到處去喝酒，哪種好喝點哪種，完全不在意價錢！
…… ……
所以經常出現以下場景：
「來！我們幹！」
「幹就幹！喝！」
…… ……
「哎！陸輝，我們中原的酒夠烈吧？夠爽吧？」
喝得滿臉通紅的陳州抱著酒罈子，有些醉醺醺的說。
「很不錯！不過我們大漠的酒也是不會輸的！」
陸輝很快又喝下一碗酒，他那白皙的臉上也開始泛起了紅暈，只不過沒有陳州那樣明顯……
大漠晝夜溫差很大，所以陸輝經常喝酒暖身，久而久之他便喜歡上了喝酒，而且他的酒量還不小，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千杯不醉……
「哎！你小子醉了沒有？我告訴你，我可是丐幫出身的！喝酒這上面，除了幫主和大師姐還沒一個人能比得過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天下第一！隔……不對，是天下第三！」
陳州忽然抱著酒罈子站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跳上桌子發酒瘋了……
陸輝眼疾手快的一碗拍在了他頭上……然後他馬上老實的趴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嚕……
陸輝：還天下第三呢……就這點酒量？
「老闆！結帳！」
看著滿地的酒罈子（真的是滿地！），陸輝伸了個懶腰，便開始結帳了。
「客官，一共五十三兩銀子。」
小二笑得眼咪咪的。
哦……五十三兩啊。
陸輝摸了摸身上的錢袋……
「等、等等……你說是五十三兩銀子？不是五十三個銅板？」
「是的，客官。要知道你們喝的可是我們這裡最出名的好幾年的陳釀啊。」
小二的笑容明顯沒有剛才那樣恭敬了，他的眼中透著懷疑：這個外邦人該不會是想賴帳吧……
陸輝：What the fake！中原的物價好貴！我的錢為什麼只剩這麼點兒了？
陸輝將僅剩十兩銀子的錢袋悄悄的藏到了身後，然後一臉認真的向小二問道：
「那個……你們這還缺人嗎？」
小二：呵呵……
然後小二開始大喊：
「掌櫃的！這裡有個外邦人想吃霸王餐！」
瞬間他的身後便出現了好幾個滿臉凶相的壯漢。
小二招了招手，然後指著陸輝道：
「你們，把他給我扒了，看看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聽見這話後，陸輝臉有些紅，他是打得過這些人，但……畢竟他理虧，因為他確實沒錢付帳= =……
所以陸輝不敢出手，兩把裝飾精美的彎刀都老老實實的背在背上，他只能左蹦右跳的躲著這些壯漢的抓捕……
見久拿不下陸輝，小二大概也明白了這個外邦人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於是便開始嗷嗷大哭：
「大家快來看啊！外邦人吃霸王餐還要打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可憐我們小本生意啊……」
陸輝：……我真的沒錢了。我想幹活抵債，可是你們不要我啊……
忽然一把長＿槍從他的身後斜刺過來，一個一身戎裝的男子出現在陸輝的身後。
瞬間，背上的雙刀出鞘，架上了這斜刺過來的一槍，陸輝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對我出手！」
誰想那人面無表情，只是道：
「天子腳下，豈容爾等蠻夷撒野！」
第50章 波斯貓與哈士奇
兩人越打越厲害，四周都激起了塵土，酒家裡的客人都跑得差不多了。而那小二則在一旁哭訴：
「這位軍爺，你可以幫我們做主啊！這外邦人喝了我們那麼多酒卻不給錢，我們哪裡擔當得起啊……「
陸輝正好架住又襲來的一槍，便抽空答道：
「我真不知道這酒這麼貴！我想在這裡幹活，可你們不是不要我嗎？」
那天策將士打扮的人又刺過來一槍，憤怒道：
「狡辯！你不知道這酒貴，那你為什麼還點這麼多？」
「……其實這真不是我點的。」
陸輝覺得自己真的很委屈，是陳州帶他來這裡喝酒的，而陳州估計現在還醉著呢……於是他抽空道：
「是他帶我來的……」
話還沒說完，陸輝就傻了眼……
因為原本老實倒在桌子上睡覺的陳州不見了……
陸輝：……What the fake！
…… ……
「小二，他欠你多少錢？我替他付。」
一個有幾分輕柔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小二回頭，便看見了一個苗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了他的旁邊。
「五十三兩。姑娘……你真要替那個外邦人付嗎？」
小二的眼裡明顯透著驚訝，因為五十三兩銀子……真不是個小數目。
那苗女不在說話，只是從錢袋裡拿出了好幾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有些驚訝，這些錢明顯已經超過五十三兩了，這苗女……還真是有錢啊。
…… ……
「好了，你們別打了。那賬我替他付了。」
聽到那女子這樣說，那名天策將士才停下了手，陸輝松了口氣，他回過頭去，正準備道謝時，那女子的樣貌映入了他的眼中……
黑色的發，白皙的皮膚，琥珀色的眼，水潤的紅唇……美麗到有些不像人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女子身姿婀娜，一身紫衣，就站在夕陽中。
這一刻，陸輝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傳說中幻化成人的花妖狐魅……
【系統提示：陸輝好感＋２０，俠士收集到新的ｃｇ「夕照」，歡迎查看】
———————————————————————————
曲鈴音看在電腦前看著這一幕，有些放鬆的伸了伸攔腰，心裡不禁有些發笑：這個明教好呆啊……
好感來得真快，和當初的二少有得一拼……
伸完懶腰後，她便點開了那個天策的資料查看：
【姓名：李渡
門派：天策府
身份：萍水相逢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１０（值得結交）
…… ……】
初始好感就有１０嗎？看來是個好相處的人呢……
一身紅色的標誌天策服裝，手拿長＿槍，臉長得也不錯啊，是一種陽剛的帥氣……但就是感覺有哪裡不對呢？
曲鈴音在電腦前抓了抓頭，仔細的想著：到底是哪裡看上去不對呢？
忽然她眼睛掃過李渡那張神情嚴肅的臉……
腦海中靈光一閃：原來是看上去太木！
就像個木頭一樣，木愣愣的樣子，一看就是在軍營待久了待傻了的那種！
——————————————————————————————
這一天，陸輝覺得自己過得簡直暈乎乎的……不提酒喝多了付不起賬，再說他遇到的那個人也讓他很沒有真實感……
…… ……
又是幾天過去……
陳州那個傢伙不再出現了，估計是怕見面陸輝絕對往死裡揍他……
陸輝掂了掂已經僅剩３兩銀子的錢包，不由的歎著氣：錢啊……連路費都不夠了吧= =……明尊保佑！讓我馬上找到活幹吧！
但由於陸輝那太過顯眼的長相或者說其他什麼原因，長安大街小巷裡的店面不是沒有活就是不要他……
夕陽西下，陸輝踏著有些沉重的步伐緩緩的向自己的臨時住所走去……他帶著白色的兜帽，微微埋著頭，看上去就像一隻折著耳朵的貓……
簡直是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啊！！！！
弟子夏哈甫祈求明尊保佑：讓我快點賺到路費吧！
…… ……
等陸輝走遠了後，那家剛撤了招募的店又重新將招募貼了出來，店家看著陸輝走遠的背影，撚著鬍子癟嘴道：就這小白臉樣，誰敢用啊？我可是有老婆和女兒的……
…… ……
第二天，長安城內多了一個賣藝的外邦人。
他有著淺金色的發，異色的雙眼，罕見的完美容顏……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那人先圈出了一片空地，然後開場便將背上的雙刀抽出來，耍了一套帥氣的刀法。那矯健的動作，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又帥氣了不少……
「好好好！再來一個！」
圍觀的人開始喝彩了，他們拍手叫道……
一看有戲，陸輝的刀便耍得更加的賣力了……
裝飾華美的彎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刷完了一套刀法，陸輝便開始說話了：
「我從遙遠的大漠來，卻不想半路被人騙走了錢財，請各位支援我一點路費吧……明尊會保佑各位的。」
然而……
「你們看！他的刀上鑲著貓眼石呢？」
「哇！這刀可真是寶貝啊……」
「那刀上的金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黃金呢？」
「明明這麼有錢……還想蒙我們！哎……這外邦人莫不是覺得我們好騙吧？」
然後，觀眾散去了不少。
辛苦一番只得到幾十個銅板的陸輝：……我做錯了什麼？
此時，道路的一旁有幾位姑娘眼睛不停的往這邊看著，她們有幾分臉紅，正低頭私語著什麼……然後其中一位姑娘似乎是決定了什麼，於是紅著臉向著陸輝走去，她的手中正拿著一錠銀子……
忽然，一群將士打扮的人向著陸輝的方向走去，那姑娘有些躊躇，便停在了一旁。
…… ……
「有人舉報說有人在居民區賣藝，我當是誰呢，原來又是你！」
天策打扮的李渡一臉公事公辦的態度，顯得更加的木了。他從身後的將士招了招手，道：
「沒收他的東西。」
於是眾人蜂擁而上，將陸輝好不容易才賺到的幾十文銅錢……搶走了！
陸輝：……What the fuck！著才是真的強盜！還我錢來！
…… ……
夜晚。
已經付不起客棧錢的陸輝靜靜的蹲在一個牆角，不住的歎著氣。他將自己背上的雙刀抽出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我總不能真的把刀當了吧……
師父會打死我吧……
中原人真的……一點也不友好……
正鬱悶的發著惱騷的陸輝忽然發現眼前站了個人：
紫色的衣裙，一身閃閃發亮的銀飾。
陸輝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她嗎？
——————————————————————
曲鈴音用攻略羅盤找到了陸輝的位置，看著地圖顯示的位置她不由的感到有些奇怪：那是……一處牆角吧……喵教都這麼怪異嗎？大晚上不睡覺？難道出來曬月亮？
但想想陸輝那增長神速的好感，曲鈴音便禁不住的愉悅起來，管他什麼怪脾氣，能給我好感的都是好貓！
等到了那裡，她才看到：
夜色裡那人帶著白色的兜帽，蹲在了牆角，臉上是一幅鬱悶之極的樣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那雙異色的眼中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系統提示：陸輝好感＋８】
曲鈴音：雖然加好感是不錯……但我怎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陸輝內心：＄＿＄！）
「是你啊！那天……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只可惜，我暫時還不了你錢……」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感覺很不好意思。
看著陸輝這樣情緒低落的埋著頭的樣子，曲鈴音卻感到心裡一軟：好像一隻流浪貓啊……
於是她點開了劇情對話道：
「沒有關係！我暫時不缺錢，你先欠著也沒什麼。」
曲鈴音：想要拉關係就不能說不還！歐耶！請叫攻略小能手！
「真的嗎？謝謝你啊！」
陸輝微微仰起頭看著她，眼睛亮亮的。
【系統提示：陸輝好感＋１１】
真的好像貓啊……
曲鈴音：好像摸摸他頭啊……
…… ……
「……事情就是這樣。」
陸輝埋頭講出了他道長安後遭遇的一切，而曲鈴音就在他的旁邊坐著，安靜的聽著……
月光下，苗女那張漂亮得驚人的臉顯得有些蠱惑，也顯得有些溫柔。
看著苗女安靜的樣子，不知怎麼的，陸輝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那麼幾分。
「那我先借你一些吧，等你下次來再還我吧。」
苗女開口了，她的聲音溫和輕柔，聽在陸輝耳朵裡，就像有人拿羽毛在撓著他的心一樣，有些發癢。
「呵呵，不過你下次再迷路的話可以來找我啊∼別再這樣傻乎乎的請人喝酒了。」
苗女笑得很開心，也很動人。
…… ……
——————————————————————————
退出場景。
【系統提示：本次場景，陸輝好感＋３６，目前總好感７５】
第51章 前路（補齊）
一處人來人往的碼頭。
一名男子有些艱難的來來回回搬著貨物，他今天已經搬了很多次了……汗水從他的身上不停的落下，他稍微停下來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然後又繼續扛著貨物走。
一天工作下來，他得到了１００文銅錢。
那男子手拿著錢，慢慢的走著……忽然，從旁邊閃出一個白衣人。
白衣人一把搶過了這男子手中的錢，放在手中掂了掂後，斜眼看著他道：
「怎麼才這麼點兒？」
陳州氣得差點每一口血噴出……
什麼叫，「怎麼才這點兒？」
感情幹活的不是你啊！
「你不要就算了！你當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說話間陳州就抬手去搶陸輝手中的錢，但陸輝一個靈巧的閃身避過了。
「呵呵！那你當我當初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騙我那麼多錢！」
提到這個，陸輝又是滿臉的怒火：他以前還想著先過來還阿音錢呢，讓她知道他其實並不是花錢那樣大手大腳的人……而這下可好……別說求婚了……連能不能還錢都是個問題！
「哎……你和我一個叫花子計較什麼？你不是錢多嗎……」
陳州的聲音越說越小，似乎有些心虛……好吧，當初他確實是拿陸輝當冤大頭來著……
陸輝微微一笑，在夕陽中耀眼的猶如一張濃墨重彩的洋畫……
「ｄｕａｎｇ——」
陸輝直接一錢袋砸在了陳州腦袋上，然後頗帶些威脅意味的說：
「明天繼續幹活！記得賺多點！」
陳州：……你妹！讓我幹活還打我！！！
——————————————————————
傍晚，唐家堡內。
一個唐門打扮的女子正從外面歸來，她渾身都濕透了，頭髮整個全貼在了身上，臉色有些發白……她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一些水漬……
此時她正朝著堡內某個方向走去……
「無夜！你給我站住！」
唐曉月從陰暗處站了出來，臉色盡是怒色，很明顯她是一直在這裡等著的。
那渾身濕透的女子頓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曉月姐，有什麼事嗎？」
她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語調輕柔和緩，帶著些許旖旎。
「把你這張臉給我摘下來！你給我摘下來啊！」
唐曉月一把抓住了那女子，伸手在她的臉上不停的扯著……
而那女子則很冷靜的揮開了唐曉月的手，依舊帶著微笑道：
「曉月姐，你在說什麼啊？念音聽不懂。」
看著眼前這個嬌柔魅惑，沒有一處違和感的絕色女子，唐曉月忽然就覺得很是悲哀……她緩緩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子，眼裡帶著悲傷，帶著些許祈求的開口了：
「無夜……算曉月姐求你了，別再這樣了……她死了，可你還活著啊……你不能代替她活著……」
聽見這話，那女子的臉色有片刻的空白，忽而她又微微低下頭輕聲道：
「是啊……我還活著。我不能替她活著啊……」
【無夜……為什麼你還活著呢？】
【我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呢？】
【無夜……河裡好冷……你來陪陪我吧……】
…… ……
慢慢的……那女子推開了唐曉月，她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直視著唐曉月，用一種夢囈般的口吻道：
「曉月姐……你說，我……為什麼還活著呢？阿音說河裡很冷，想要我去陪陪她……她看上去好傷心啊……」
話未說完，她便移步離開了。徒留唐曉月在原地滿臉震驚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無夜……
無夜……
唐無夜……
唐曉月忍不住低頭捂住了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無夜……
她觀察唐無夜有一段時間了，她以為他總會處理好心傷，總會走出來的……卻沒想到，他是越陷越深了……
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的，唐無夜每隔個一兩天就往外跑，一跑就是一整天，每次還都是帶著一身的水回來的……
再這樣下去的話，他遲早會把自己毀掉了……不，他現在就已經開始毀滅自己了……
他連「自我」都開始封閉了……
無夜……
…… ……
「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吧，沒人會看見的，我也會閉上眼的。」
忽然，唐無樂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聲音裡帶著少有的平和。
「你想多了。」
唐曉月一把揮開了唐無樂搭在她肩上的手，沒多大感情的說道。
她抬起頭來，唐無樂才發現：她真的沒有哭，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有些東西在閃動而已……
「唐曉月，你能別那麼逞強嗎？女人那樣硬氣，還要男人做什麼？」
「要你管，滾！」
—————————————————————
揚州紅衣教營地。
夜風中，一女子站在高臺處，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大人。」
一個黑影悄然間從她的身後出現。
「月塵，你來了啊。」
那女子微笑道，並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多禮。
「這些天，你觀察的怎麼樣？」
見華研直接發問，月塵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道：
「她的一切都表現正常，而且對於教中的武功學得很快，應該是有過武功底子的。從她當初的服飾來看，應當是苗人。」
「苗人？五毒嗎？」
華研微微抬頭看著天上的彎月靜靜的思考著，然後又問道：
「那她對於教義有何異議？」
「並無。」
聽到月塵的回答後，華研微微歎著氣，似乎很是惋惜，
「洛水這樣年輕卻是滿頭白髮，想必是受了心傷吧。不過還好，她加入了我聖教，阿裡曼大神會憐惜她的。」
月塵安靜的聽著沒有出聲。
問清楚了問題，華研朝月塵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並囑託道：
「為了避免洛水想起從前的傷心事，你應當知道怎麼做吧？」
月塵靜默的點了點頭，道：
「她當初的那一套衣飾我會處理好的。」
華研贊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天上的彎月開始禱告……
那個名為洛水的女子的武學潛力比她們每一個人都好，更重要的是她沒有過去……她會成為聖教新的助力的……
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我聖教的洛水，阿裡曼大神賦予你新生，你將沒有過去，只有未來——只有與我聖教一同光輝的未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0
第52章 渣渣們！來戰！
清晨，陽光明媚，揚州紅衣教營地裡已經有不少的女子開始練習武學了，而教她們的那名紅衣女子正是月塵……
月塵先示範了一套劍法，她前面的一群紅衣女子便開始練習了，也許大家以前都是普通百姓，並沒有怎麼接觸過武學，所以她們學得很是艱難。
而洛水由於很快學會了這一套劍法，所以正坐在一旁看著。
「洛水，你來示範一下吧，順便也教教她們吧。」
看著眾人訓練的樣子，月塵微微搖了搖頭，於是叫上了一旁的洛水來幫忙。
被忽然點到名，然後被這麼多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洛水感覺微微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劍，當即一套「九曲劍法」就用了出來……
【系統提示：九曲劍法熟練度＋３】
洛水舞起劍來，紅衣蹁躚，白髮飛舞……就像是在跳舞一樣令人賞心悅目。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
一套劍法完畢，洛水一個優美流暢的動作收了劍，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裡。
【系統提示：ｘｘｘ好感＋２
ｘｘｘ好感＋３
ｘｘｘ好感＋５
ｘｘ好感＋１
……
恭喜俠士，獲得稱號「夢中人」，佩戴該稱號，攻略目標好感加成５％，默認佩戴】
洛水：……這都是些什麼啊？
「啪啪啪」
一陣拍手聲從旁邊傳來，洛水轉頭看去，雨落正在一旁笑著看著她。見洛水回頭，雨落立即撲了上來，道：
「洛水姐，你好厲害啊！這套劍法我學了很久哎∼都沒有洛水姐舞得這麼漂亮……洛水姐，你教教我吧∼」
「好……」
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啊……
於是洛水就被雨落給拉到一邊去了……
月塵：……說好的要過來幫我教她們呢？
…… ……
訓練完了的月塵來到了洛水的旁邊，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樣東西，並道：
「這是使者大人讓我交給你的，你天賦好，不應該浪費。」
她手中的是一套金絲手套和一些半透明的絲線……
洛水仔細的看著這些，想著：這些是什麼呢？
忽然間，她腦海裡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叮————————！
「靈絲手套」（品級：紫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可空手奪白刃。
「天蠶絲」（品級：紫色）：鋒利至極。 】
「這是『天蠶絲』，是使者大人收藏的武器之一，她覺得很適合你用，所以將它賜給你。這是『靈絲手套』是配合『天蠶絲』一起使用的。」
月塵開口解釋道，解釋完了後，她抬眼直直的看著洛水，鄭重道：
「洛水，別辜負我們的期待。」
也許這目光太過鄭重，洛水不由的想閃躲，但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收了這些東西。
「洛水，你跟我過來，我來教你怎麼用它們……」
月塵向著一個方向走去，並招呼洛水跟上。
…… ……
一個午後，訓練場上。
紅衣白髮的女子正拼命練著劍……
【系統提示：九曲劍法熟練度＋３
九曲劍法熟練度＋３
…… ……
恭喜俠士，九曲劍法升為５級。
九曲劍法熟練度＋３
九曲劍法熟練度＋３
…… …… 】
洛水知道，自己的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也很有天賦，至少比起其他的女子來說，她的天賦是要強得多……所以，她就不能浪費這份天賦。
即使她知道自己比這裡大多數人都厲害，甚至能輕鬆的勝過華研，但不知為什麼，她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安感……
不夠啊……
才這點武力值怎麼夠呢……
不夠……
不夠，不夠，不夠！！！！！！
我要比任何人都要強才行！！！！
系統小字：
【天絕蠱】成長４０％，距離覺醒還有246天。
…… ……
「洛水，你都訓練了一個上午了，不累嗎？」
一個紅衣女子從一旁冒了出來，有些好奇的向洛水問道。
「還不怎麼累，我再練一會兒就去休息。」
洛水微笑著回答道。
忽然，那人直接就上前來拉住了洛水舉劍的手，道：
「你看看，已經滿身的汗水了，還說不累？」
她邊說一邊拿出了手帕為洛水細細的擦著臉上的汗。
【系統提示：百香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４５】
洛水：……我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於是，洛水抓住了百香的手，笑著道：
「我自己來吧。」
百香也相當配合的將手中的手帕遞了過去，並說：
「洛水，我們下午要去附近的小鎮裡傳教，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洛水正想拒絕，但百香一直拉著她握劍的手，大有一種「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的氣勢，於是只好無奈道：
「好，我陪你們去，你先鬆開我吧，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就來。」
聽到洛水這樣說，百香笑得格外甜蜜，然後她就向一旁等著她的那幾個紅衣女子跑去了，邊跑還邊喊著：
「洛水答應和我們一起去了！」
「真的啊？太好了！」
洛水：……有那樣值得高興嗎？
…… ……
洗完澡，換了一身紅衣教服後，洛水來到了鏡子面前，仔細的將當初雨落幫她做的寶石鏈子小心的裝飾在了背上（當初縫上後又被拆了下來，做成了可拆卸的樣子，便於換衣服）。
最後再在鏡子面前檢查沒什麼不妥後，她從意識裡的系統背包裡拿出了一把藍品的劍掛在了腰上，然後走出了房門。
…… ……
「洛水，你好像並不怎麼高興啊……」
一路上百香她們都在興奮的聊天，而洛水只是安靜的聽著，所以百香不由的有些擔心：洛水是不是不高興和我們出來啊？
「沒有啊，我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見百香那有些擔憂的樣子，洛水下意識的就露出了微笑。
【系統提示：百香好感＋３，目前總好感４８
ｘｘ好感＋２
ｘｘｘ好感＋４
…… ……】
洛水……洛水她無力吐槽了：我應該沒那麼大魅力吧……
（系統友情提示：請關注魅力值。）
…… ……
這裡是一處幽靜的樹林，輕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一片平靜的樣子。
慢慢的，她們走到了樹林的入口處，洛水手一揮，攔住了百香她們。
百香她們不由的遞過來一個疑問的眼神：怎麼了？
洛水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閉上了眼，靜靜的感受著……雖然這林中看不出什麼，但她卻感受道了好幾人的氣息……
有些微微急促的呼吸……
看來這些人很緊張啊……或者說很興奮。
洛水睜開了眼，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略帶蠱惑的笑容。連自己的氣息都不能夠隱藏好的人還想玩埋伏？真是個笑話……
腦海中有個黑影一閃而過，洛水的神情微微恍惚了一瞬：是誰呢？記憶裡好像有誰最精通暗殺和埋伏這一套了……
算了，現在不想那麼多了。
洛水微微清空了思緒後，對百香她們擺了個口型：有情況！你們到後面去躲著！
其他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因為她們也知道憑藉自己這還沒學幾天的功夫怕是幫不了什麼忙的。只有百香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她向洛水擺著口型道：你一個人不是很危險嗎？
洛水微微笑了，表示：
他們不會是我的對手的。你快點過去吧。
再三確認洛水說的是真的後，百香才一步三回頭的跑去躲著了。並且她還將掛在腰間很少用到的劍抽了出來，打算要是一會洛水不敵的話就跳出來幫忙。
…… ……
風依舊在吹，樹林也依舊安靜。
白髮紅衣的女子摸了摸腰間的劍後，開始抬腳進入林中……
…… ……
「老大，這次只來了一個紅衣女子啊，我們要上嗎？」
一名黑膚男子趴下身，沖著旁邊的一個刀疤臉男子輕聲問道。
那老大抬手做了個「斬」的姿勢，表示上。於是他旁邊的男子便悄悄的將消息傳給旁邊埋伏的十幾人去了。
想起他們上次搶劫的那一幫紅衣女子，他就忍不住露出邪笑：一個個穿成那樣，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的女子……哎呦∼那小臉和那皮膚，真是夠味啊……更不提她們身上的那些珠寶了……
白髮紅衣的女子越走越近了，已經能夠看清她衣擺上華美的裝飾物了，也能夠看清她腰上的劍了……
山賊中的一人不由的低聲嘀咕道：這女人怎麼這麼怪啊……年紀輕輕，滿頭白髮……
而另一人則偏頭向他們的老大問道：
「老大，這女人身上帶著劍，怕是個練家子啊……」
而他們的老大輕笑了一聲，道：
「怕什麼？上次那幫紅衣服的女人中不是也有帶劍的嗎？結果呢？頂個屁用！」
那白髮紅衣的女子走得更近了，那張美到極致的臉也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白髮，紅衣……腰肢輕柔，姿態曼妙，在這寂靜的林中，就像是一場旖旎的夢……
…… ……
「我的個乖乖……這女人長得可真叫一個漂亮啊……」
樹林裡埋伏的山賊中有一人發出了驚歎。而另一人則笑得有些猥瑣：
「再漂亮，到床上不都一個樣嗎？」
「這女人，說不定我們玩完後還能賣個好價錢呢……抓活的吧！」
其他的人一致贊同道：
「抓活的吧。」
那老大沒有參與討論，只是在哪女子進入他們的埋伏範圍後，揮下了手：
「動手！」
第53章 紅衣洛水
我不是針對你們哪一位，我的意思是：你們都是垃圾！
———————洛水
洛水走到樹林深處時，忽然從兩邊跳出十幾個壯年男子，一起圍住了她。不過她並不慌張，只是神色平靜的打量著周圍的埋伏者：都是些褐色的短衣，手中都拿著斧子，大刀等東西……
看來只是普通的山賊嗎？
看著這群平均血量為９０００的山賊，洛水是真的緊張不起來……
哦，他們中有個刀疤臉是24560的血量……
呵呵，不過……那又怎樣？
…… ……
見那紅衣女子一臉平靜的模樣，山賊們倒是有些驚奇了：這女人倒是膽子大啊，或者說她真看得起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嗎？
其中一個山賊看著洛水的臉，有些色氣的笑著：
「小娘子若是束手就擒的話，說不定哥哥們還會少給你些苦頭吃！」
其他人聽了便也開始笑著起哄：
「束手就擒吧！看你那嬌滴滴的樣也不是個會玩劍的人，要不要哥哥們教你怎麼耍劍啊？」
聽到這些，洛水並不生氣，都是一群將死之人，有什麼好氣的呢？
於是她輕輕笑道：
「耍『賤』啊，我確實不會。」
其他山賊沒聽出她口中的「賤」，以為她是要投降，便都張揚的哈哈笑起來。而那個老大則輕蔑道：
「女娃娃牙尖嘴利，一會讓你知道什麼是『耍劍』！」
「呵！」
洛水輕呵一聲，不在說話，只是瞬間抽出了掛在腰間的長＿劍。
「都給我上！讓這婊＿子知道我們的厲害！」
…… ……
「當當當當——！」
洛水舉劍旋轉，瞬間蕩開向她包圍而來的這些人手中的武器，而後，劍繼續快速的刺出……
當即，山賊中便有三人倒下……
緋色的衣擺迴旋，像是一條條赤練蛇……
山賊中其中一人一把抓住了洛水的衣擺，有些憤恨的舉刀道：
「臭娘……」
話語未完，他的脖子上便出現了一道血痕，然後便就此倒下再也沒有起來了……
不過幾個呼吸間，周圍的山賊便死的死殘的殘，只留下那個老大還在死撐著。那個老大見他手下的人都滅的差不多後，便轉身想跑……
幾條半透明的絲線一下子纏住了他的四肢，隨著他的跑動，絲線狠狠的勒進了肉裡，頓時鮮血滲出……
另外又有一條絲線纏上了他的脖子……
「你可以繼續跑，看看我這天蠶絲能不能拉斷你的脖子……」
他身後女子的聲音輕柔動人，可是卻令他感到一陣陣寒意……他知道，這次他們是踢鐵板子上了……
…… ……
在聽到林中的聲音平靜下來後，百香她們才悄悄的從大石頭後面探出頭來查看，她們中有人在小聲的問著：
「情況怎麼樣了？洛水成功了嗎？」
「應該是吧，我好想聽到了林中有男人的慘叫聲，但沒有聽見洛水的聲音。」
「那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走吧，走吧，洛水肯定已經贏了，畢竟她那麼厲害∼」
…… ……
幾位紅衣少女慢慢的踏入林中便看到了滿地的鮮血，以及躺在地上到處哀嚎的男子……
而那白髮紅衣的女子正站在他們中間，她一手握著劍，另一隻手上則纏著幾條半透明的絲線，而絲線的另一端纏著一個刀疤臉的男子的四肢以及脖子……
看著洛水的背影，百香莫名的就從心裡升起了一種安心感，她想：還好這次我把洛水叫上了，不然我們幾個絕對會死在這裡了……
【系統提示：百香好感＋６，目前總好感５４
ｘｘｘ好感＋７
ｘｘ好感＋４
ｘｘｘ好感＋５
…… ……】
也許是習慣這個聲音了，洛水也不再在意了，她沒有回頭，只是說：
「這些人應該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你們可以搜查看看他們身上可有我教的東西。上次失蹤的姐妹說不定就是折在這裡了。」
聽了洛水的話，百香她們便一個一個去搜查躺在地上動彈不能的那些人的身……
「這……這顆寶石是言歡姐的！」
「這傢伙用的劍是慧晴的……」
…… ……
搜出一件又一件熟悉之物後，她們中有人忍不住哭了，
「我當她們只是遲回來幾天，卻沒想到她們……都遇害了……」
…… ……
百香舉著一把劍，細細的撫摸著劍柄上精美的裝飾……
這是慧晴的劍啊……
明明說好一起入教，一起把武功練好的……
為什麼你就停在了這裡呢？
…… ……
忽然，百香將劍指向地上呻＿吟的人的喉嚨處，厲聲問道：
「說！那些被你們劫了女子呢？」
「我、我……我不知道……」
那人睜大了眼睛，有些顫抖的說……
隨著他的說話，他的喉結也開始一動一動的……
不知道啊……
百香笑了，道：
「既然不知道的話，那就算了吧……」
那人聽了這話後明顯松了一口氣，他以為作為女子的百香心軟了，下不了手……
還沒等他完全放鬆，他便發出一聲慘叫，再然後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百香將他的喉結給挑了出來……
「你也不用在活著了……」
…… ……
看見百香的動作，其他的紅衣女子紛紛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劍，刺入了地上還沒死的人的身體裡……
頓時間，林中慘叫一片。
那被洛水束縛住無法動彈的山賊頭子的臉色開始不住的冒汗……
「我……」
他才開口說出一個字，便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洛水，把他叫給我們處置怎麼樣？」
百香向洛水問道，她身後的人也都看向了洛水。
洛水自然是答應的，反正這人怎麼樣也與她無關……再說這人也確實該死。但看了看這人剩下的血條（10345/24560）後，她便囑託道：
「小心！他並不是完全沒有反抗力。這個，你拿去。」
洛水脫下了靈絲手套，並且將天蠶絲一起交於了百香。說話動作間，洛水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地上跪坐的那人，她右手的劍也依舊牢牢的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戴上靈絲手套的百香用天蠶絲將那人全身都綁住了，然後她開始使勁的拉……
鋒利的天蠶絲狠狠的勒進了那人的肉裡，那人開始忍不住慘叫了……
然而他沒有叫幾聲便只能發出一種悶悶的聲音了……因為他的舌頭被百香旁邊的秋彌給割了下來……
「叫得真難聽！」
秋彌笑得有些甜蜜。
她們都在笑，仿佛這是一件無比快樂的事一樣……
…… ……
洛水忍不住偏過了頭，雖然人是她捉的，她也殺了不少人，但看到這場景她還是有些不舒服……
是不習慣的原因嗎？
（不，其實是因為你原先是個正常人。）
…… ……
這人被百香她們活活的淩遲死了，然後她們便開始低聲哭泣了……
看著她們一個個那可憐的樣子，洛水便有些想說的什麼來轉移話題了，於是，她道：
「別傷心了……以後你們出來便叫上我吧，我保護你們。」
百香擦了擦眼淚，有些詫異的看向洛水：洛水她不是一向只喜歡練武的嗎？這是實話，自入教以來，洛水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訓練場度過的，她們也知道洛水是有武功底子的……
白髮紅衣的女子默默的看著她們，琥珀色的眼中帶著幾分溫柔，她手持劍，劍上還帶有點點血跡……這樣看上去就好像是阿裡曼大神人間的化身一樣……
百香忽然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一種說不出溫暖在心裡蕩開……
洛水她說要保護我們……
要保護我……
【系統提示：百香好感＋１２，目前總好感６６
秋彌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６４
ｘｘｘ好感＋９，目前總好感ｘｘ
ｘｘ好感＋１１，目前總好感ｘｘ
…… …… 】
洛水：……有那麼感動嗎？
…… ……
處理好了這些山賊的屍體後，百香便將天蠶絲和靈絲手套還給了洛水：她當然知道這是好東西，但同時她也知道這東西她用不了。
洛水伸手接過來後，便重新戴上了靈絲手套，並將天蠶絲仔仔細細的收進了腰間的一個小包裡。但其實這只是障眼法，在天蠶絲進入小包的那一刻便被洛水收到了系統背包裡面，因為這玩意太過鋒利，放身上的話指不定哪一天就會不小心割傷自己。
再略微的休整片刻後，她們便繼續趕路了。
沒過多久，她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第54章 所謂紅衣教
沒過多久，洛水她們便到達了那個小鎮。小鎮的門口有兩位年輕的姑娘正在四處張望著，看見洛水她們後，便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百香姐姐！你們來了啊∼」
「小文等久了嗎？」
「並沒有多久。」
一陣寒暄過後，她們的眼神便落在了洛水的身上，更嚴格來說是洛水的頭髮上面……
「這位姐姐是……」
「這是洛水，也是我教中姐妹，洛水很厲害的∼」
還不等百香接話，秋彌便搶答道。
見秋彌介紹自己，洛水便朝著那位叫小文的姑娘禮貌的一笑。
【系統提示：張靜文好感＋３
李悅喜好感＋２】
…… ……
張靜文房中。
「來，姐姐們口渴了吧，先喝口水先∼」
張靜文笑盈盈的給眾人遞著溫水，而李悅喜也在旁邊幫著她。
洛水接過了水，道了聲謝後便開始打量起屋子來……屋子是很普通的農家房屋，而屋內好像就只有這兩個姑娘，其他人是出去了嗎？
「小文，你爹娘呢？」
百香將水碗放到了桌子上，似乎是隨口那樣一問。
「哦，他們啊……出去幹活去了。現在就我和喜兒在這裡……怎麼？百香姐姐有事？」
張靜文將水碗放到了一旁，有些好奇的回過頭來。
「不，沒什麼。對了，小文，我上次和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聽見她說「父母外出幹活」後，百香臉上的笑容似乎擴大了那麼幾分。
聽見百香的問話，張靜文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有些沮喪，她微微低著頭，道：
「百香姐……我爹娘他們……不同意我加入聖教……娘說、她說……『你一個女娃子嫁個好人家就夠了，別去加入什麼紅衣教給人家添亂了……』她……她還讓我同阿財他們家訂了親……爹也說『你要穿成那樣的話，我就沒你這個閨女！丟不丟人啊！』……」
說到最後，她的眼裡已經淚光閃爍了……
見狀，洛水默默的遞過去一張手帕。
「謝謝。」
她低聲道著謝。
【系統提示：張靜文好感＋２……】
張靜文的這一番話一出口，洛水可以明顯感覺到屋內的氣氛變了，紅衣教的諸位雖然還是笑著的，但她可以感覺到她們的心情可不是那樣的好……
「哎呀∼我說，小文啊，你家就是麻煩！你爹和你娘那種老古董懂什麼？像我……我哥他根本就不管我……雖然我也不想他管……百香姐，我想加入聖教！」
一旁的李悅喜忽然出了聲，屋內的氣氛才有些許的回暖。
百香臉色的笑意擴大，她道：
「小文……你還這樣年輕……唉∼世間男子都不是什麼好人的……哪怕是像洛水那樣好也是這樣的下場……你該學會自己做一次主！」
屋內的氣體紅衣女子都低聲附和著……
「洛水……她，怎麼？」
張靜文和李悅喜投來疑惑的目光。
洛水靜靜的看著她們，沒有說話……
洛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下場……說到底在她們眼裡我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啊……沒有記憶還真是……
我的記憶……我的過去……
「洛水啊……唉……」
見洛水遲遲不開口，一旁的秋彌便接過了話頭，道：
「洛水本是名門弟子，到底是哪個門派我們也不知道，反正就洛水的武功底子來說不會是什麼小門派的。她自小有一個青梅竹馬，理所應當的，他們算是相愛了……」
說道「相愛」這裡，秋彌冷笑了兩聲，而屋內其他人也嘲諷了一兩句。
「好景不長……那男子長大後便開始愈加貪心起來，他並不滿足與洛水一人。就算是洛水再怎麼漂亮，再怎麼體貼……他也覺得洛水不好，因為洛水不夠大方。」
秋彌說到這裡，百香便譏諷道：
「什麼不夠大方？分明是他太貪心，竟然想要洛水和其他女子一同侍奉他！我呸！他也配？」
聽到這裡，洛水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這到底是第幾個版本的我的過去猜測？出於某種複雜的心情，洛水看向秋彌，開口道：
「秋彌……這……好像不太對吧？」你們不能因為我沒有記憶就這樣糊弄我啊……這樣狗血的事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哪知，秋彌並未理會洛水話中的反對，只是投過來同情的一眼，繼續道：
「就因為這樣的原因，他開始看洛水越來越不順眼了……為了不擋他的路，他決定除掉洛水……」
聽到這裡，張靜文和李悅喜發出了驚呼聲。
「他想了個辦法將洛水騙去了河邊，並且偷襲成功（她們覺得洛水比較強），便將洛水拋入河中毀屍滅跡……幸好洛水命大，被月塵大人她們救起。大概也因為太過傷心，洛水醒來便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而她的頭髮也在短短幾天內全白了……」
故事講完了，屋內的眾人發出了重重的歎息聲……
洛水：……= =，不……我感覺完全不對的樣子……這樣老套的劇本……你們還不如說是我甩了他，然後他因愛生恨想殺了我呢！（姑娘，你知道你離真相只差那麼一步嗎？）
「洛水姐……」
張靜文和李悅喜看著她，眼中淚光閃閃……
【系統提示：張靜文好感＋１０，李悅喜好感＋１０……】
洛水：……請別這樣看著我！
「現在我們再來說別的……小文，你覺得你有洛水漂亮嗎？」
百香收斂好自己的情緒，開始發問了。
「這……」
張靜文看著洛水那張漂亮得完全不像人的臉，默默的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你有洛水厲害嗎？」
她看了看洛水腰間掛著的長劍，再次搖頭……
…… ……
「那現在，你告訴我，你認為你爹娘為你選的那個人真的會一輩子對你好嗎？他要是對你起了歹念，你能夠自保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砸來，張靜文的臉色白了幾分，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來吧，加入我聖教，你會有華美漂亮的衣服，多得說不清的對你好的姐妹……你將不再受到欺壓，沒有了掌控你人生的人……你會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百香的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種神聖，就像是虔誠的信徒一樣，讓人忍不住去相信……
她向張靜文伸出了手……
「來吧……加入我們！阿裡曼大神正向你張開雙手……」
張靜文忍不住將手放到了百香的手上，但就在她們的手要接觸到的那一刻，她又像是觸電一般縮回了手……
「可是……爹娘……」
百香的臉色變了變，然後又恢復了笑容，道：
「你是你，為什麼要在意他們的想法呢？如果他們不同意……就當沒有這父母怎麼樣？」
她的話語越說越輕，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屋內，一種淡淡的香氣開始彌漫開來……
四周都是諸位紅衣女子的笑聲，
「呵呵∼他們不同意又怎麼樣？只要你願意……」
「這種父母，有要的必要嗎？如果覺得礙眼的話，我們可以幫幫你的∼」
「小文，加入我們吧∼」
加入我們吧……
張靜文的眼神越來越迷茫，她臉上的表情漸漸的變成了和百香她們一樣的笑容……她將手放到了百香手上……
這種味道……
一旁看著的洛水覺得有些奇怪……她覺得百香她們的行為似乎，應該，不太對吧……
「等等，百香、秋彌……你們這……」
「洛水，你覺得我們又什麼不對嗎？」
瞬間，屋內所以人的視線便集中到了洛水的身上，她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那種有幾分詭異的笑容……
這場景令洛水有些頭皮發麻……
【系統提示：紅色警告……】
一種鳴笛的聲音一種不停的在腦海的響著，洛水的頭立刻就難受起來，於是她道：
「不……沒什麼。」
【系統提示：百香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７６
秋彌好感＋１２，目前總好感７６
ｘｘ好感＋７，目前總好感ＸＸ
ｘｘｘ好感＋９，目前…… 】
話語出口的瞬間，腦海裡的警笛聲便停了下來。洛水扶著頭，微微喘著氣……
「洛水！你又頭疼了嗎？」
「不……還好。」
…… ……
洛水獨自坐在一旁，微微扶著還有些輕微疼痛的額頭……
【資料修復失敗……】
【……loading……資料載入失敗……修復失敗】
…… ……
————「師父，我……為什麼怎麼訓練都沒有其他人強呢？」
————「唉……」
…… ……
————「師姐……你以後出去還是和我一起吧，我會保護你的……」
————「師姐一定要等我啊，等我長大……一定不要喜歡上其他人啊……」
第55章 揚州偶遇
百香她們成功將張靜文和李悅喜拉入了紅衣後，便開始安排起眾人這兩天的住所了。等到這些都完了後，各人便各幹各的了。
洛水也拿著劍找了一片空地，開始練起劍來。
一招、兩招、三招……
一片落葉飄過，被淩冽的劍風給切割成了三段……
不夠啊……還不夠快……
洛水越是舞劍，心裡就越是迷茫……
我……到底是想要達到怎樣的速度呢？到底要怎樣的速度才能稱為「快」呢？
腦海中忽然有一個人影閃過……
一段有些模糊的記憶浮現：
那人對她滿是殺意，在離她三十尺左右的地方向她襲來……她提前後躍，但在她腳還未落地的時候，那人便猛的加速，瞬間就到了她面前……
她只記得那人的身影，卻不記得那人的樣子了……
那樣的速度……算是快嗎？
思考著「快」的定義，洛水的眼神在四周亂掃著……
一身紅衣的秋彌正向村外走去……
有些好奇，也有些擔憂，於是洛水便跟了上去，問道：
「秋彌，你這是去哪裡？」
見是洛水，秋彌便停下來打招呼道：
「我是去揚州採購一些生活用品，畢竟我是聖務門的啊∼」
揚州啊……似乎離這裡還是有些路程的。考慮到路上可能遇見的山賊強盜之類的，洛水便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
秋彌微楞，然後笑著點頭道：
「好啊∼」她當然知道洛水此舉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系統提示：秋彌好感＋６，目前總好感８２】
…… ……
她們到達揚州的時候正是正午，陽光有幾分強烈，於是她們便思量著先找個酒家歇一歇，躲躲太陽，順便吃點東西。
洛水的目光正在前方掃視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身後似乎有個人一直在跟著她們，不是跟蹤的那種，而是就這樣跟著她們……
為什麼洛水斷掉那人是在跟著她們而不是同路呢，因為這個人已經跟著她們走過來很多地方了，並且他的目光還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洛水……我們後面那人……」
秋彌側過頭來悄悄的試問著，而洛水並沒有回頭，只是低聲道：
「不管他……目前看來似乎沒有惡意，我們先觀察看看。」
其實如果是一般的人，洛水估計就直接上去警告他了，她這樣說也只是暫時的安慰自己和秋彌而已……
因為那個人的血量高得有些恐怖……已經不是她好幾倍的問題了……深知血量越高武力越強這個道理的洛水覺得，如果真打起來，她可能很快就會敗落……
洛水：這無奈的現實……
…… ……
洛水她們進了一家小麵館，點了兩碗面，然後就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觀察著那個跟著她們的人：
那人長得十分俊朗，一身公子哥的打扮，金色的衣服顯得有些華麗，背上背著一把細長的劍，同時腰後也別著一把寬大的劍……
是藏劍嗎？
洛水在紅衣教裡也算是瞭解到這個江湖的一些常識了，看那人的打扮，他應當是一位藏劍的弟子……算得上是名門正派，於是洛水默默的松了口氣：看來他應當不會對她們做什麼了。
只是……那人看她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呢？
那雙眼中帶著一種她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感情，有幾分擔憂，也有幾分癡意……更甚至……還帶著一絲愧疚？
洛水只和他對了一眼便馬上移開了眼神，而那人的眼睛卻似乎比剛才更亮了……
這種眼神……
就算是回過頭不去看，洛水也能夠感覺到那人那不加掩飾的目光……這讓她後背有些發麻……
面上來了，洛水拿著筷子只是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了。一旁的秋彌有些詫異的問道：
「洛水……你這就吃好了嗎？」
「嗯，我不怎麼餓，你吃吧。」
那邊的那傢伙一直這樣看著我，怎麼可能吃得下啊！
…… ……
硬著頭皮，死命的熬著那磨人的目光，終於等到秋彌吃完了面，洛水在心裡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走了……
「小二，結帳。」
洛水招呼著小二過來。
那小二眯眼笑著，道：
「二位姑娘，你們的錢已經被人付了。」
是他？
洛水下意識的向那人看去，視線接觸的那一刻，那人朝她微微一笑，看著挺有貴公子的風度……
洛水：……總覺得哪裡不對。
洛水收回了視線，對秋彌道：
「我們走吧。」
「可是那人……」不用管嗎？
「別管他，我們做自己的事去。」
洛水想管也沒辦法……看看那人那高得可怕的血量，再看看自己這僅有的幾十萬血量……洛水在心裡默默的流淚……
於是她們走出了小麵館。在路過那人桌子的時候，洛水瞬間將背包裡的十兩銀子給拿了出來，並投到了那人的桌子上……
十兩，應該夠付面錢了吧……
————————————————————
白髮紅衣的女子就這樣走了，沒有半分留戀的樣子。
葉承風看著桌子上忽然出現的十兩銀子，心情有些低落……
她還是沒有接受他送的東西……
你是在生氣嗎？阿音……
阿音一路沒有給他多餘的眼神，他看得出來，她的漠視……
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
（事實上，她真的不認識你……）
…… ……
一個月前。
曲鈴音同淩虛陽走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就算是刻意的探聽也得不到她的消息。
不知出於何種目的，葉承風再次來到了他們曾經待過的那個小鎮——雲安鎮。
街上的小販來來往往一如既往，就連那家當鋪也還是當初的模樣……什麼都沒改變，不見的……只有她而已。
一片樹葉從頭頂飄過，葉承風抬手拂去，然後靜靜的看著小鎮上來來往往的人……
「葉大哥！」
一個孩子的聲音從他的後方想起，葉承風微微一偏頭便看見了忽然出現在他旁邊的小女孩，不由的有些疑惑：
「你是……」
他仔細的在記憶裡尋找著……但還是有些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個孩子。
「我是小秋啊∼一年前你和阿音姐姐在我家住過幾天啊！你忘了嗎？」
那孩子的表情有些沮喪。
哦，原來是她啊……
「原來是小秋啊。」
葉承風朝著眼前的孩子微笑著安慰道，
「不好意思啊，葉大哥記性有些不好。還有，小秋真的變樣了不少呢！」
聽他這樣說，小秋便高興起來，她在原地轉了兩圈，問道：
「是嗎？葉大哥也認為我長高了啊！哈哈哈∼」
葉承風看著她活潑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想著：是啊，真的長變了不少。當年矮小瘦弱的小姑娘終於看上去有了這個年齡的孩子應有的樣子，她的衣服看上去也好了不少，看來這一年多裡，她們過得很不錯。
和葉承風嬉笑了一番後，小秋便四處張望著，似乎在找著什麼人。
見狀，葉承風笑道：
「小秋，你找誰呢？」
「咦？阿音姐姐呢？她沒和你一起來嗎？」
沒有看到當年的那個人，小秋臉上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來。
曲鈴音啊……
她又怎會和我一起呢……
但見小姑娘這樣沮喪的樣子，葉承風也不好說實話，於是便道：
「她暫時有事，說下次再來看小秋。」
「真的嗎？」
小姑娘的眼睛一直看著他，亮閃閃的。
「真的。」
葉承風笑著點頭，心裡卻感到有些涼意：假的……
…… ……
理所應當的，葉承風被小秋請去她家做客了。
…… ……
「來！葉公子，請喝茶。」
那婦人笑容滿面的端著茶上來了。
葉承風禮貌的接過了茶，喝了一口便暫時放到了一邊，開始打量起屋子來……
曾經破舊的東西已經不再了，傢俱也有不少換了新的，院中的家禽比起一年前更多了……再看看這婦人的衣著和神色，他可以斷定她們這一年裡過得真的不錯啊。
於是他隨口聊到：
「看來你們近日來過得挺不錯的。」
見他這樣說，那婦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這得多謝葉公子您啊，當初我病重，小秋變賣了家中所有的東西還湊不夠錢。多虧了您托曲姑娘送來的錢，那些錢除了治病外還有多的……這是當初剩下的和我們這一年裡的積蓄，葉公子，您先收下吧……餘下的錢，我們會想辦法還的……」
夫人說話間便遞過來一個中型的錢箱，裡面都是整錠的銀子……
葉承風粗略一看竟然有十幾萬兩，他不由的有些驚愕……他何時給過她們這麼多錢？
【多虧了您托曲姑娘送來的錢……】
「等等……林夫人，你說是我托曲、阿音送來的錢？」
葉承風感覺心情似乎有些緊張……
「是啊！當初我也好奇曲姑娘哪來這麼多錢的，她說是您給的啊……」
那婦人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繼續問道：
「曲姑娘呢？她為何沒有與您一同來呢？」
「她暫時有事……」
葉承風覺得他整個人都有些迷糊了，他的腦海裡一直在迴旋著那婦人剛才的話……苗女當初的笑顏逐漸的浮現出來……
———————————「你叫我阿音就好了……」
———————————「真巧，我也是去那裡的。」
———————————「這些我真不能要……我說，你們藏劍就真的那麼喜歡送東西嗎？」
…… ……
見葉承風這有些出神的模樣，那婦人哪裡還不明白：他們，恐怕是分開了……於是她微微歎息道：
「葉公子也不必太過傷感，男女之間講究你情我願，您……看開些吧……」
葉承風回過神來，感到有些許的尷尬：他和曲鈴音……認真說來，並沒有什麼關係……
然而那婦人又低聲歎道：
「唉！說來也是可惜……您和曲姑娘當初看上去多般配啊……」
我們……很般配嗎？
想到當初在另一個小鎮上遇見的場景：白衣的女子拿著胭脂，笑問著旁邊白衣的道人。那道人紅著臉微微偏頭，似乎不敢正視面前女子的目光……
葉承風的目光有些暗淡，他們才是真的般配吧……
當初他還嘲諷她故意換掉了苗疆的衣服……現在想來那些銀飾……她恐怕也是典當了的吧……
再想想他當初故意在淩虛陽面前為難她的樣子……
葉承風心裡不由的苦笑：你現在……大概很討厭我吧？
第56章 相見不相識
在雲安鎮停留了不久，葉承風便啟程去揚州了，他臨走前留下了那個錢箱，並表示小秋她們可以不用還這筆錢了。
…… ……
葉承風騎馬走在路上，眼睛直視前方，微微走著神……
近來各地開始出現一些活死人的事，江湖中都傳聞是五毒教所為……七秀坊的昭秀被曝出五毒教主之女的身份……二莊主慌亂之下選擇閉門不見……
昭秀與二莊主從此斷絕……
阿音……
我們之間是不是更沒有可能……
淩道長那樣喜歡你，他應該會好好照顧你的吧……你也會過得開心吧……
葉承風抬頭看去，揚州城的城門已經出現在了眼前，原來……揚州已經到了啊。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於是他抬手微微擋了一下陽光……心裡默默的有了想法：
阿音……我們是不是就此結束了呢？真是可笑……根本就沒有開始過，我在妄談什麼結束……
他努力平復了情緒，想著：本來他們之間就沒可能，他早該放棄那些不靠譜的念頭了……
可是……還是會想起她的臉……
想起她的笑容……
怎麼都沒辦法忘記……忘記那個晨曦中的人……
明明正午這樣大的太陽，他卻從心裡感覺到了冷意。
兩位紅衣女子從旁邊經過……
只是眼角的餘光掃過，葉承風臉上的表情便定住了片刻……其中一人，他感覺很熟悉……
於是他立即側頭看去，只看見了那兩位女子離去的背影……其中一位白髮女子的背影真的有種熟悉的感覺……
真的好熟悉啊……
葉承風忽然有了一種「如果錯過的話絕對會後悔」的感覺，於是他急忙下了馬跟了上去。
那兩位女子邊走邊說著話，似乎關係很親近，那位白髮女子說話間稍稍偏了下頭……半張臉露了出來……
看清她半張臉的時候，葉承風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那麼一小下……
雖然只看清了半張臉，但葉承風萬分的斷定：那就是阿音！
但不知為何，淩虛陽沒有待在她的身邊？是有事暫時離開了？還是……他拋下了她？
但想想淩虛陽的人品，葉承風不由的在心裡自嘲：怎麼可能……
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心情，葉承風便一直不近不遠的跟著她。他不敢上前去和她搭話，他覺得她一定是討厭他了……不然為什麼明明發現了他卻還是裝作沒看見……
葉承風一直看著前方人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難辨，他既希望她一直這樣不在意他好讓繼續跟下去，又希望她能夠主動上前來和他說話……
前方的女子的白髮在陽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晃眼，葉承風的視線終於落在了她的頭髮上，不由的有些疑惑：
阿音的頭髮……為何變成了這樣？
他還記得當初她的那頭烏黑發亮的長髮……
阿音你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使你如此年輕便白了頭？淩道長……他沒有在你身邊嗎？
一直盯著那有些晃眼的白色，葉承風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微微發酸……他微微揉了揉眼，清理掉心裡的悲傷感，然後繼續跟著前方的人。
跟著她穿過商業街，跟著她來的一處小麵館……他差點就跟上去坐在她旁邊了，還好，在腳剛踏出一步的時候他收回了腳，隨便找了一處桌子坐下，然後繼續看著她……
（洛水：……＾＿＾＃！有完沒完啊？不要再盯著我看了！沒見過白頭發嗎？）
看見她沒吃幾口面，葉承風不由的在心裡想：是胃口不好嗎？還是不合胃口？
小二從旁邊經過，葉承風便叫住了他，然後隨意從身上拿出一錠銀子道：
「那一桌姑娘的飯錢，我替她們付了。」
果然，結帳時，她向他看過來了。葉承風連忙調整好動作表情，力圖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
但是那人還是瞬間就移開了目光……
葉承風微微低頭，心情有些微妙的低落，他看著桌子上忽然出現的十兩銀子，嘴角勾起一抹有幾分苦澀的笑容……
阿音……你真的在生氣嗎？
紅衣的女子和他錯身離開的一瞬間，他忽然站了起來……然後瞬間拉住了她飄動的衣擺，道：
「阿音……你是在生氣嗎？」
語氣似乎很是平靜，但他卻沒有抬頭……他竟是有些怕看見她陌生的表情。
———————————————————
洛水在走出麵館時被人拉住了衣擺……對方正是那個有些神經兮兮的藏劍弟子……而且他還出聲說話了，似乎是對她說的。
只是……「阿音」是誰？他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介於對方那高的可怕的血量，洛水並不想與他有過多牽扯（因為打不過），於是她並未搭話，就當沒聽見一樣，只是努力的扯著自己的衣擺……
洛水：此人多半有病！
努力了半天，那點衣擺還是被那人捏在手裡，紋絲不動……洛水簡直快氣紅了臉：果然不愧是掄重劍的藏劍，力氣真大……
一旁的秋彌見狀也是氣的發抖，她直接就朝著葉承風怒喝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登徒子！」
但葉承風還是沒有鬆手，他慢慢的抬頭，看向洛水的眼睛……竟像是沒聽見秋彌的話一樣……
「當！」
秋彌瞬間拔出了劍，直接就朝著葉承風的手腕砍去……
只是轉瞬間，那劍便被一旁的洛水奪了去，然後一劍斬斷那衣擺，並冷冷道：
「公子若是喜歡這紅綢，直接去布莊買便是！何故如此？」
葉承風看著手中斷裂的紅綢，聽著洛水冰涼的聲音，有些出神……
阿音……你真的這樣討厭我嗎？
趁著葉承風發神的瞬間，洛水拉上秋彌便趕緊跑了。
…… ……
跑出一段距離後，秋彌掙開了洛水的手，有些生氣的質問道：
「洛水！你剛才為何阻止我？他那樣無禮，就該砍下他的手！」
洛水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的劍還給了秋彌，道：
「你不是要採購嗎？現在就趕緊去吧。」
「洛水！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什麼要保護他？你看上他了嗎？你要記得我聖教的規矩！」
秋彌依舊很生氣，她怕洛水真的對那男子有些許的好感……
「放心，真的沒有！揚州城內我們還是少惹事為妙。」
傻姑娘……其實我是在保護你！他可以一個人單挑我們整個營地的人啊……你知道嗎？
洛水覺得她真的好心累……
【系統提示：秋彌好感＋２，目前總好感８４】
洛水：秋彌，其實我真的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厲害……= =
…… ……
商業區，秋彌採購了一大堆的東西。洛水幫忙提了不少，秋彌還在不斷的買……
洛水：……
「秋彌，我覺得你再買的話，我們就拿不走了。」
洛水有些無語的看著秋彌。
「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租一輛馬車的！」
秋彌頭也沒回，依舊在對比著單子。
洛水：可是我拿不下了……
她已經偷偷的裝了一部分在系統的背包裡，可是如果繼續裝的話就會引起懷疑了……所以她只能繼續抱著這些東西……
「話說，秋彌，每次都只是你一個人來採購嗎？」
話一出口，洛水便看見秋彌的動作明顯的頓了一下。
「不……不是的，以前和我一起主管這些的還有言歡和慧晴她們……她們前些天就出來採購了……結果……洛水你也知道的。」
秋彌的語氣明顯的有些低落。
洛水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於是只得道：
「那、那我以後都陪你一起採購吧。」
「那我們說好了∼不許食言啊！」
【系統提示：秋彌好感＋８，目前總好感９２】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秋彌你還是少買點吧……我真的拿不下了啊……
洛水正在心裡默默腹誹著，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一下子將她手中所有的東西都提了過去……
洛水稍微一偏頭便看見了一張俊朗公子哥的臉————正是葉承風。
葉承風的表情有些鬱悶，他一下子奪過了洛水手上所有的東西，並對她說道：
「阿音，我幫你拿吧。」
洛水：……我和你很熟嗎？
洛水也有些鬱悶了，這人怎麼還跟著她啊……發神經也不是這樣的啊……我和「阿音」就真的長那麼像嗎？
「這位公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我叫做洛水，並不是您口中的『阿音』。」
葉承風明顯沒有相信她的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道：
「阿音……你就真的那樣討厭我嗎？」
「我叫做洛水，謝謝！還有，東西還我，不用麻煩公子了！」
這簡直是說不通啊！洛水氣得連臉上禮貌性的微笑都有些維持不住了。她伸手去奪葉承風手中的東西，葉承風輕鬆的側身閃過，並且他還單手拎著那些東西在她面前晃了晃，道：
「沒關係的，我拿著很輕鬆的！」
洛水：……力氣大了不起嗎？
見洛水明顯不悅的神色，葉承風停下了閃避的動作，任由洛水上前來奪他手中的東西，但他卻完全沒有鬆手……只是對著洛水笑道：
「洛水你現在住在哪裡？我送送你吧。」
就算你想裝作不認識我，我也會配合你的，阿音……
洛水很不想搭理他，她廢了半天的勁也沒辦法扳開葉承風的手，奪回東西……再看葉承風的表情……她的力氣對他來說完全是不痛不癢啊……
洛水……＾＿＾＃
算了……東西不要了吧。
「這東西我們不要了，送你了。」
洛水猛然間鬆開了手，轉身便走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1
第57章 心涼
秋彌正看著單子，就聽見了背後的爭吵，於是她回頭便看見了洛水和葉承風的這一幕……
刹那間，怒火飛漲……她也不管什麼揚州守衛了，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劍，就朝著葉承風的脖子砍去……
「當——！」
一把細長華麗的劍撞上了她的劍，她的劍瞬間就出現了一個裂紋……然後裂紋慢慢的擴大，劍身碎了……
葉承風單手抽出背後的輕劍將秋彌的劍擊碎了，期間，他的眼睛還是一直看著洛水……
…… ……
看到秋彌那衝動的舉動，洛水心裡就暗道：不好！然後她轉身，就看見了葉承風拔劍將秋彌的劍擊碎的這一幕……
瞬間，她將看著手中斷劍還有些發愣的秋彌拉回了身後，禮貌的對葉承風道：
「小姐妹不懂事，還請公子海涵。」
雖然話語是很平靜，但洛水卻很明白，她的手心裡已經開始冒汗了……他拔劍了……
洛水將手平放在身側，紅紗掩蓋之下，她悄悄的從系統的背包裡取出了【天蠶絲】捏在手裡，並仔細觀察著葉承風的神色，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洛水面上帶著討好的愧疚的微笑，但她心裡卻是緊張到了極點……要是真打起來，她並沒有把握能護住秋彌……
被洛水拉到身後的秋彌大概算是看清楚了情況，在她的劍被葉承風漫不經心擊碎的那一刻她算是明白了洛水為何這一路對那人諸多忍讓……
那人……比洛水要強……
看洛水的表現……應該是強很多的……
想到這裡，秋彌的表情有些灰暗，她埋下頭躲著洛水的身後，低聲輕問道：
「洛水……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洛水微微偏頭安慰的看了一下她，然後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現在先別說話，然後繼續用一種禮貌但防備的目光看著葉承風。
看著洛水那疏遠的笑容和防備的樣子，葉承風感覺心裡有些涼，涼的他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他將手中的輕劍再度放回了背上，然後努力的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但是他失敗了，他現在是真的笑不出來……
阿音……你真的不用這樣防備我……我不會做什麼的……
看著那人那要笑不笑的奇怪表情，洛水感覺更加的緊張了……是、是要出手了嗎？
然而，她看見那人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地上，然後他開始慢慢的後退了，在退到離她們大概二十尺左右的距離時，那人便停了下來，然後站在那裡，只是看著她，道：
「洛水……你不用這樣緊張，我……我不跟著你就是了。」
洛水心意劃過一絲異樣：這個人……真的是好奇怪啊……
見葉承風退開，秋彌便趕緊上前拿起東西拉著洛水就往揚州城門口跑，也不再買什麼東西了。等到了城門口的驛站旁，秋彌租了一輛馬車便急急忙忙的朝著百香她們所在的那個村子趕去……
葉承風站在揚州城門的陰影裡，看著她們慌忙離去的背影，微微的低下了頭。陣陣微風拂過，他的額前的碎發順著風輕輕的擺動，他慢慢的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露出了有幾分苦澀的微笑。
「今天的天氣真不好，有些冷……」
聲音裡帶著些許自嘲。
…… ……
秋彌一到達村子裡便開始尋找著百香她們，然後招呼她們趕緊回紅衣營地。
「秋彌，你……這是怎麼了？我們不是才出來一天嗎？」
百香有些不解的看著秋彌那有些慌亂的表情。
「我、我給洛水惹麻煩了。」
秋彌有些愧疚的看了看洛水，然後將她們在揚州城遇見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什麼？竟有這種人？」
百香也是十分憤怒的樣子：那人竟然如此糾纏洛水！
四周的紅衣女子都開始圍著洛水竊竊私語了，她們有點關切的問候她，有的則猜測：
「洛水，他是不是和你的過去有聯繫啊？」
洛水微楞，她忽然覺得有可能啊……畢竟那人表現的和她很熟，也那樣的怪異……不過她卻完全對他沒有印象……
從還留下的殘破記憶來看，她的過去倒是有那麼一個男子的身影：他應當善用劍，不過只用一把；性格溫和，善藥理……還有，他應該是她的師弟……
無論怎麼看……那人也不符合上述的條件啊……
單從力氣來看，洛水就覺得自己絕對不是藏劍山莊的弟子！雖然她的力氣在一般人的眼中不算小，但還沒有藏劍弟子那樣誇張的程度……
他到底是誰呢？難道我以前真的認識他？
洛水的眼神開始放空，她開始回憶，努力的想從還是一片空白的記憶裡找出些零星的碎片……
【ａｙｉｎ¥％＠自然是怎麼樣都好看的。】
他說完話後似乎感覺不太妥，然後又補填了一句：
【就我而言，ａｙｉｎ還是素顏更顯清新自然。】
那人的墨色的眼瞳看著她，清冷中卻帶著絲絲柔情……
可無論怎麼樣，洛水也看不清他的臉，聽不清他叫自己什麼……只能記住他的眼，以及他背上的劍……
你是誰？讓我看清你的臉啊！別消失啊！讓我看清楚你啊！回來！……至少請告訴我，我的名字……
無論洛水怎麼想去抓住，那一絲的記憶卻像一縷輕煙一樣消散了……
【曲ｌｉｎｇｙ¥％＃……＆】
忽然，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這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壓抑感……讓人忍不住感到心裡發緊……
一雙暗沉無光的眼眸閃過……
洛水猛然間回神，她忍不住抬手微微捂住心口……
這裡……剛才似乎感覺到了一種劇烈的疼痛……這是一種接近死亡的疼痛，讓她忍不想要叫出聲來……
不過，還好……這疼痛只有那一瞬間……
想到剛才腦海裡閃過的那一雙眼睛時，洛水心裡感到了一陣寒意……那雙眼太暗……也太陰沉………
「洛水！你怎麼了？揚州那人打傷你了嗎？」
一旁的紅衣女子感覺扶住了洛水的雙臂，有些擔憂的問道。因為剛才那一瞬間，洛水她的表情很不好，似乎是很難受……
「沒有，我只是老毛病犯了。沒什麼的，放心吧。」
洛水慢慢的放下了捂在心口的手，露出一個有幾分勉強的笑容。
…… ……
「算了，我們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吧，小文和喜兒也和我們一起走吧。」
百香稍微想了想便這樣決定了。
「那個、不和我爹娘說一聲嗎？」
張靜文還有些疑遲。
「沒關係的，我留下來通知他們，你們先走吧。」
剛才洛水旁邊的那位紅衣女子站了出來。
「那就謝謝錦葵姐了。」
——————————————————————
林中夜色正好，天空高懸著一輪彎月，月兒彎的像是鋒利鉤子，帶著幾絲寒意。
唐無夜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他在林中漫無目的行走著，走著……忽然間兩條白皙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無夜∼你是來見我的嗎？」
她的眼睛就算是在夜裡也顯得極為光彩。
唐無夜回頭便看見了她那帶著幾分小得意的笑容，他不禁也微微笑了起來：
「是啊，阿音……」
他伸手將她摟在懷裡，靜靜的感受著此刻的溫柔和安寧。
「阿音……」她還是那樣漂亮……踏著月色而來的她顯得溫柔至極，也魅惑至極……就像那山林中的精魅一般。
也只有抱著她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還是活著的……也只有在這個時刻，他才的心才感覺到了安寧和平靜……然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倦意……
真好……你還在我身邊，阿音……
雖然這只是夢……
他心裡很清楚，阿音根本就不可能這樣乖巧的待在他的懷中……也不可能再出現……因為，她已經死了啊……是他自己動的手……所以，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他還記得她那一天的衣服樣式，還記得她那一天身上的銀飾，甚至記得……她最後的眼神和那鮮豔的紅色……
心臟又開始抽痛了……心裡空蕩蕩的，很難受……
「阿音……」
他叫著她的名字，忍不住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一點。
她依舊乖巧的任由他抱著，沒有絲毫的抗拒……
忽然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從他的心口處傳來，他鬆開了她，微微低頭才發現……
他心口上插了一把匕首，匕首的把柄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著……
她朝著他微笑，將匕首抽出，然後又狠狠的刺入……鮮血飛濺……
他忍不住悶哼一聲……他還是沒有推開她……
「無夜……我很疼啊……真的好疼啊……」
她的表情變得有幾分悲傷，眼裡有著些許的淚光……看起來格外讓人心軟。
「不如……你替我疼吧∼無夜……」
忽然她臉上的表情再度轉為微笑……她將匕首再次捅入了他的心口……鮮血湧出的更多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唐無夜看著她那雙帶笑的眼，不知怎麼的，便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也失去了反抗的想法……
阿音……
反正是夢……就隨你吧……
反正……我也只能在夢裡見到你……
「你替我疼吧∼無夜……」
好……我替你疼……
第58章 夢境邊緣
晴朗的天空，平靜的湖泊。
洛水有些愣神的看著四周的景象：這是……在哪？好像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忽然間，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傳來，她下意識的想閃躲，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動彈……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支箭穿透自己的身體，向著前方飛去……
也只能硬生生的去感受那利箭穿心的疼痛……
這種感覺只有用一個字來形容，也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痛！
這完全沒辦法去承受的痛苦讓她以為自己就快死了……
死……
她忽然想起來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其實已經死了……
如果說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也算是活著的話……那她就姑且看做自己還活著吧……
這樣一想，她忽然覺得心口不再痛了，只是那剩下的血跡看著還有幾分嚇人而已……
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個始終沒法抹去的傷痕，也知道那是貫穿傷，更重要的是：它是她的「死亡證明」……
無論平日裡裝得再像，甚至於去模仿呼吸……
只要這個傷痕還在，她就不可能忘記自己「已死」的事實……
那麼……現在的是她的記憶嗎？
反應過來後，她便立即回頭，想要看清楚奪走自己生命的人是誰……然而她才剛看清是一個男子的輪廓，這個世界便開始崩塌了……
四周的景物就和玻璃一樣忽然一下子就碎掉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她感覺自己在不停的下墜……下墜……
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
沒有看到他的臉……真是太不甘心了……
就差那麼一點了……明明差一點她就可以知道仇人是誰了！！！！！！！！
真是太不甘心了！！！！！！
我好恨……
恨這模糊的記憶……恨這低微的武力……恨那個奪走我生命的人！！！！
四周是死一般寂靜的黑暗，洛水站在原地不敢輕易動彈。忽然間她的腳下出現了一條紅綢鋪成的路……在這黑色中顯得那樣的鮮豔，那樣的耀眼……
路的盡頭是什麼？她看不清，但可以看到隱隱有光……
於是她抬腳走上了這條紅綢鋪滿的耀眼之路……
越走，離那盡頭也就越近……
漸漸的，路的兩旁出現了火焰，暖暖的，明亮的，跳躍著的火焰……
再繼續走，路的盡頭的景象也逐漸清晰起來：
華美的宮殿就像展開的畫卷一樣，逐漸出現……宮殿的中央站在一個宛如神像一樣的人。她發白如雪，容顏美麗到不可想像，一身華美莊重至極的長裙。她微微低著頭，臉上的表情祥和安寧，宛如百香她們口中降世的阿裡曼女神……
那真的是一個神明樣的存在……她看上去各外的光亮，似乎她本身就在發光一樣……不，她就是光，是希望。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洛水站在殿外，微微抬頭仰望著那殿中的人，心裡升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感和熟悉感……
這讓她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也許是被蠱惑了，也或者說她本身就嚮往那樣的存在……洛水忍不住想要進殿靠近那人。
於是她緩緩的抬步，走了上去……
【你，來了啊……】
殿中的宛若神明一樣的女子緩緩抬起了頭，溫柔祥和的看著她。明明她沒有說話，洛水卻聽到了她的聲音……這聲音是直接在腦海裡響起的，就好像她們是一體的一樣。
【我等你很久了。不，我們都等你很久了……】
她微微笑起來，笑容溫柔恬淡，帶著一種獨特的魅力。空蕩蕩的大殿內也響起了眾多女子開心愉悅的聲音：
【我們已經等您很久了∼】
殿中的女子慢慢的向她伸出了手……大殿裡燭臺上的火焰忽然間高漲，火焰跳躍的更加的開心了。四周也開始響起了眾多女子的合聲：
【聖火熊熊，焚我殘軀】
【紅衣立世，憐我苦眾】
【天降浮屠，築我六身】
【破邪除魔，偽善除惡】
【生非所終，死非所苦】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 ……
這些聲音合在一起，顯得有些莊嚴，也似乎帶著幾分寺廟裡的悠遠……
洛水有些發愣的看著殿中央的女子，火光的照耀下，她顯得尤為的神聖。洛水忍不住伸出了手，向著那人的手搭去……
「ｘｘ！」
就在她們的手馬上就要接觸到的那一刻，另一隻手從洛水的背後伸出，拉回了她的手。
洛水偏頭，發現一位背著劍，道人打扮的男子出現在了她的身旁。很是奇怪……明明她能夠看清楚他那清冷嚴肅的表情，卻無法看清他的容顏……
真的是……奇怪又矛盾啊……
那人攔下她後，便開始與殿中的女子說著話，說了什麼她不知道，因為聽不清。她只能看到，那道人打扮的男子似乎是面帶悲傷的說了一番話，而那殿中的女子則又恢復了初見時的樣子：微微低頭，嘴角含笑……完全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殿中的火焰高漲，跳躍的更加的厲害，洛水覺得她似乎從這火焰裡感覺到了一種怒氣：是很憤怒儀式被打斷嗎？
那道人不再說話，拉著她的手轉身便向殿外跑去……
瞬間，殿內的火焰又暴漲了好幾倍，似乎要將這宮殿燒起來一樣。殿中央的女子依舊是初見時的動作，沒有半分的改變，仿佛她真的變成了一尊神像。
宮殿被火光照耀的明亮至極，成百上千的紅影忽然間從火焰中跳出，出現在了宮殿內……她們都是一襲紅衣，半透明的縹緲樣子……看身形輪廓，每一個都是女子。
萬千紅影張著長長的指甲，向著洛水他們撲來……
四周響起她們憤怒，帶著怨恨的聲音：
【把她留下！把她留下！！留下啊！！！】
映著火光的宮殿不再神聖，在眾多紅影的包圍下，竟有那麼幾分鬼域縹緲的感覺……
那道人一直拉著洛水在鋪滿紅綢的路上奔跑著，沒有回頭……每當有紅影快要追上他們的時候，那道長便用手中的劍當空一劃，一個發著淺藍色光的圓形罩子便出現將他們包圍在內……紅影撞上這罩子，發出了可怕的「滋滋滋」的響聲，隨著而來的便是一聲痛苦的呻＿吟……
但紅影們還是沒有放棄，依舊追逐著他們，就跟不怕痛，不要命一樣……
【把她留下！把她留下啊！！！把她還給我們……】
一個紅影撲倒在離洛水不遠的地上，紅色沾染了一身……洛水這才發現，這地上鋪的哪裡是什麼紅綢……分明是還未乾涸的鮮血！
那撲倒在地的紅影抬起頭來悲哀的望著她，洛水忽然間發現，這個紅影的臉和百香的一樣……而她旁邊的紅影則長著和秋彌一樣的臉……
【留下啊……您說過，會永遠陪著我們的……會一直保護我們的……】
【不要走……留下來啊……洛水……】
這……是怎麼回事？百香、秋彌……
然而，還不等洛水出聲，她身旁的道人便一劍將眼前的一片紅影都掃遠了……
見她愣神，那道人打扮的人便直接將她攔腰抱起，以一種難以辨認的速度將所有的紅影都甩在了身後……
漸漸的，一個紅影也看不見了，宮殿和火光也不見了……四周又重新歸於黑暗。
他停了下來，輕輕的將洛水放下，然後看著她道：
【ｘｘ……等著我，我馬上就會來找你，你要保護好自己……一定要啊……】
他的目光淡淡的，卻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悲傷。
她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發現：
他化為了一片螢光……消失在了這黑暗中……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啊？
讓我等你，至少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 ……
半夜，洛水忽然間驚醒了。她看著窗戶裡照進來的月光，微微揉了揉太陽穴……
她似乎……做了個有些離奇的夢……
【＊系統小字：天絕蠱成長５０％，距離覺醒還有１６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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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香房間。
一紅衣女子悄悄的從陰影裡走出……
睡榻上的女子微微打了個哈欠，輕輕的問：
「小文的事都解決好了嗎？錦葵？」
「當然∼」
那黑暗中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後又露出一個有幾分悲哀的表情，沉痛道：
「張叔和張嬸遇上山賊，都遭遇不幸了……小文明天就會知道這個消息了。」
睡榻上的女子也笑了，然後輕歎道：
「小文真是可憐……不過還好，我們會陪著她的……」
夜，更深了……
夜空中一片雲飄過，遮住了彎月那有些暗淡的光……
第59章 紅衣尋人
「什麼！怎麼可能？！爹！娘……」
聽聞錦葵傳來的噩耗，張靜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她才離開家一天啊……怎麼會這樣呢？
「抱歉……小文，是我沒能保護好張叔和張嬸……」
錦葵帶著一身傷，悔恨萬分的說道。
張靜文瞬間就將目光投向了她，看著她一身的傷……責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只得道：
「……不怪你，錦葵姐……怪那些強盜！」
「節哀吧……小文……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姐妹，你的親人。」
百香哀傷的看著她。
「百香姐……」
張靜文一把抱住了百香，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 ……
洛水一大早起來便看見了這景象，她有些好奇的問著旁邊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
「小文的父母被山賊殺死了……」
什麼？洛水有點意外……她們剛走，小文的父母就出事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但看著哭成一堆的百香她們，洛水心裡卻劃過了一絲異樣……
真的……是山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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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一處林中小道上。
李悅喜穿著紅衣，哼著歌，高興的走在路上。這是她入聖教以來，第一次獨自出來辦事啊，而且事情還圓滿的完成了！
忽然間，一群手拿兵器的男子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李悅喜停下了腳步，慢慢的後退了幾步……她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制式長劍旁，她的手心已經開始直冒冷汗了。
我為什麼會這樣倒楣……百香姐她們不是說，這附近的山賊多被清理了嗎？為什麼還會有……她根本就才學武一天……
怎麼辦……
山賊們沒有多說話，只是將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她，並喝到：
「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李悅喜將自己身上的錢放到了地上，然後開始慢慢後退了……
「慢著！」
其中一個山賊走進，拿起錢袋掂了掂後，質問道：
「只有這些？」
「確、確實只有這些……」
李悅喜臉上賠著笑，身體在慢慢的後退。
「既然如此的話……你便留下來吧！」
那山賊的眼神放肆的在李悅喜身上游走著。
見勢不妙，李悅喜便立刻轉身就跑，並大聲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
「臭娘們，還敢跑，看大爺不打斷你的腿！」
作為一個普通少女，李悅喜自然是跑不過著一群壯年男子的，她很快便被抓住了。山賊的手正向她的臉摸去，就在她絕望的那一刻……
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抓住她的山賊倒下了，一名男子的背影出現在她眼前：
他一襲華服，單手持劍，腰後橫掛一柄寬大的劍。
「一起上！」
山賊們一擁而上，那人幾個瞬息間便將山賊全部斬於劍下……餘下的山賊見勢不好便逃走了。
「姑娘，你還好吧？」
那人收了劍，回過頭來，小心的問候著李悅喜。
李悅喜神色有些發愣……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加快。從小長於村莊的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好看又厲害的男子……
…… ……
「這麼說葉公子是來尋人的？」
李悅喜坐在大石頭上，有些好奇的看向葉承風。
「嗯。」
葉承風點了點頭後便繼續看著天空發呆。
自揚州一別，他便開始尋找阿音的蹤跡，想起她那一身獨特的紅衣，他便猜測她是不是和紅衣教有著練習，於是今天便想來揚州的紅衣營地尋她，卻沒想到半路救了個紅衣教的姑娘。他將他的意圖告訴了這位姑娘後，便繼續思考著怎麼才能讓阿音消氣了……
「葉公子……傾慕那位姑娘嗎？」
李悅喜有些忐忑的問出了這個問題，她覺得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果然，葉承風稍微有些愣了愣後，便點了點頭。
「哦……這樣啊，那位姑娘肯定很漂亮吧。」
李悅喜努力忍住發酸的心情，繼續和葉承風聊著。
「阿音……自然是最漂亮的。」
談論到喜歡的人，葉承風也忍不住微笑起來。
李悅喜帶著失落在心裡暗自道：再漂亮能比洛水姐漂亮嗎？
「葉公子，我們營地裡沒有叫做『曲鈴音』的姑娘……」
「怎麼會呢？」他那天明明才見過她的……
葉承風表情變了變，然後繼續問著李悅喜：
「李姑娘，你確定沒有記錯？」
「葉公子，雖然我才如教不久，但教中有什麼人我可是最清楚的！」
李悅喜的神情有些許的不悅。
見狀，葉承風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問題，於是便笑著賠了賠禮。然後他忽然想起，在揚州的時候，阿音用的名字是「洛水」，於是便再次問道：
「那……李姑娘知道洛水嗎？」
「洛水姐……嗯，知道啊。」提到自己真的的人，李悅喜明顯的很開心，於是幾下就將自己所瞭解到的洛水的資訊告訴了葉承風……
自小有個青梅竹馬，然後被青梅竹馬暗害掉入水中……
這……
葉承風有些疑惑了：難道她真的不是阿音，只是長相相似嗎？
於是他有些疑惑道：
「這……是真的嗎？」
哪料李悅喜卻笑了起來，道：
「真不真還真不知道啊……畢竟洛水姐自己沒承認過，但是估計她自己也記不得了吧，畢竟……她已經失憶了。」
「既然她失憶了，那你們怎麼會這麼瞭解她的過去呢？」
葉承風就有些不解了，洛水以前也不是這周邊的人，而且又失憶了，那她們怎麼知道她的過去呢？
「其實大家都不怎麼瞭解，這些……都是大家自己的猜測。」
李悅喜輕輕笑了起來。
「對於洛水姐的最真實的消息，我也只知道三點。其一，洛水姐的頭髮確實是心傷的緣故，因為她剛來教中的時候頭髮還是黑的，大家是看著她頭髮變白的；其二，洛水姐確實是沒有以前的記憶；其三，這個是我探聽到的小道消息……洛水姐身上留著當初的傷痕，那對洛水姐來說算得上是個禁忌，她很討厭它……」
聽到這些，葉承風心裡猛然一震，他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洛水……就是阿音……
受傷、落水、失憶、白髮……
短短的幾個月，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淩道長呢？他不是一直和阿音在一起嗎？他去了哪裡？阿音為什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原來你不是不理我……而是忘了我啊……
葉承風臉上的表情顯得有幾分黯淡……李悅喜忍不住擔憂道：
「怎麼了？葉公子……」
「沒事……只是，李姑娘能帶我去找洛水嗎？」
葉承風勉強笑了笑。
「這……好吧。」
只是去找人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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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臺上，秋彌遠遠的便看見了那個隨著李悅喜同來的男子……
他……為什麼會跟到這裡來？
秋彌不禁有些心慌：他是來找洛水麻煩的嗎？
由於一時之間想不到好的辦法，她便立即轉身去了找了百香。
…… ……
「等等！這裡是我聖教的地方，男子不得入內。」
葉承風被一眾紅衣女子攔在了營地外。
「姑娘行個方便吧，在下只是想尋個人。」
葉承風對著那攔路的女子禮貌的笑著。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那女子皺了皺眉，然後拔出了劍，指著葉承風道：
「請回吧！」
「這位姐姐，葉公子只是想見見洛水姐，這沒什麼吧……」
見這陣勢，李悅喜趕緊跑出來勸道。
見洛水？
那攔路的幾位紅衣女子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後，又繼續對葉承風道：
「她不在。另外，喜兒，你回來！」
見無論多禮貌，這些女子怎麼也不肯放他去見人，葉承風也有些不悅了，他瞬間抽出了背上的輕劍，認真的對她們說道：
「既然如此，那葉某便只好得罪了！」
…… ……
「不好了！不好了！華研大人，有一名男子闖進來了，眾多的姐妹都攔不住他！」
一個紅衣女子急切的向華研跑來。
「什麼？」
華研猛然站起，有些驚怒。
「大人息怒，我去看看。」
一旁的月塵恭敬的行了個禮後，便跟著那通報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校場上，諸多的紅衣女子持劍圍攻著一個華服男子，偶爾有金色的劍氣發出，便有幾名女子昏迷倒下……
一見這樣子，月塵就明白了……這人，恐怕真不是她們營地能應付得了的……不過，這人並沒有什麼殺意。
於是她招呼著周圍的教眾停了手，認真的對葉承風道：
「不知俠士為何闖我教駐地？」
「在下尋人心切，實在是對不住諸位姑娘了。」
見月塵如此客氣，葉承風也不好意思再動手了，於是他收了劍。
「哦？不知俠士所尋何人？」
華研慢慢的從眾人的身後走了出來，微笑著看著葉承風道。
「一名白髮女子，她叫洛水。」
「很抱歉，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
華研的臉上笑容不變。
葉承風卻微微皺起了眉，道：
「李姑娘已經告訴過我，洛水她就在這裡，還請諸位不要騙在下。」
「是嗎？俠士有所不知，洛水確實是我教之人，但她並不屬於揚州分壇所管，她是其他分壇過來幫忙的。李悅喜才入教不久，可能不太清楚……」
華研依舊禮貌的解釋道，同時，百香她們也站出來附和道。
葉承風環顧全場……紅衣女子很多，但其中沒有一個是阿音……至於那天和阿音一起的女子…
葉承風：……我好像忘了她長什麼樣了= =
「我們所有人都在這裡了，俠士不妨看看，可有你要尋之人？」
見葉承風環顧全場，華研便如此開口了。
「若是不信的話，你可以同月塵一起去看看屋內是否還有人。」
「這到不必了，那麼，打擾諸位了，葉某在此道歉。」
他鬧出了這麼大動靜，卻還是沒有看見阿音，那麼她不是不在這裡就是不想見他……他也沒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第60章 茫然
雨落屋內。
「洛水姐，你千萬別出去……那人很是厲害，他正拿著劍到處尋你呢！」
雨落死死的拉住了洛水，就是不讓她出去。
結合在揚州看到的場景來看，洛水覺得：他……應該沒有惡意的吧。
———————————————————————
葉承風走後，眾人一起圍住了李悅喜，面無表情。百香緩緩的走到了李悅喜面前，微笑道：
「喜兒，你可還記得我教的教規？」
「我、我自然是記得的……可是他救了我，只是來尋個人而已啊。」
見這陣勢有些不對，李悅喜忍不住有些哆嗦。
「這確實沒什麼……看來喜兒很喜歡那位公子啊。」
百香臉上的笑容，然後溫柔道：
「將她帶下去。」
華研也收斂了笑容，環顧全場道：
「看來大家也應該重新學學教規了。至於洛水的事，你們都明白該怎麼說嗎？」
「我等明白！」
—————————————————————————
時間一晃，便是一月。李悅喜自那日被帶走後，張靜文再也沒有見過她……直到這天晚上，再見面時，她覺得喜兒似乎變了很多……也忘了很多……對阿裡曼大神，她表現得未免也太過狂熱了……
「今晚大家都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吧？」
百香站在人前笑問道。
眾人都默無聲息的點了點頭：她們是去殺人的。
「趙家莊欺我們姐妹，並且害死了她，這個仇我們必須報！」
必須報……呵呵，誰讓你們不入我聖教。
話語講完，百香便來到了洛水的身旁，抱著她的手臂道：
「洛水，你同我們一起去吧，我們的武功都沒你好。」
去殺人嗎？洛水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便升起了一種抵觸……
「是啊！洛水同我們一起去吧！」
「洛水最厲害了，我們一起去殺了那些惡人吧！」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響起，她們都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彌漫開來，洛水覺得頭腦好像有那麼一刻的渾濁：我在抵觸什麼？既然入了聖教，自當為我教奮戰啊……於是她答道：
「好。」
【系統提示：百香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１００；
秋彌好感＋３，目前總好感１００
ｘｘ好感＋６，目前總好感ｘｘｘ
ｘｘｘ好感＋８，目前總好感ｘｘ
…… ……】
…… ……
夜晚很黑，黑得不見任何光亮，月兒早已被雲擋住。
趙家莊內到處是血跡與屍體。
一眾紅衣女子將一些人集中在前院裡，看著他們直笑。看著她們手中染血的長劍，有人開始磕頭求饒了：
「女俠饒命啊，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做過啊！」
「真是沒骨氣∼」
話語剛落，百香便一劍刺穿了他的咽喉，那人死時還睜大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
「還剩下兩個，洛水，你幫忙解決了吧！我去屋內找找，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百香說完甩了甩劍上的血跡，便向著屋內走去了。
看著眼前滿面驚恐的兩人，洛水緊了緊握劍的手，心裡不知道怎麼的，有些發緊……她還從未殺過這樣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難免會有所疑遲……
「洛水？你怎麼了？殺了他們啊！」
一旁的秋彌輕聲的問著。
「我……」
洛水舉起了劍，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向前刺去。
就在這時，那原本被綁著的人忽然間被松了綁，沖了上來，並且喊道：
「和她們拼了！」
洛水感覺身後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蹌，劍便將沖上來的人刺了個對穿……既然已經殺了一個了，看著第二個人那仇恨的目光，洛水微微閉了閉眼，長劍一揮……那人便不甘心的倒下了。
「洛水……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秋彌看著洛水有些擔憂的問道，她覺得洛水有時未免心軟了點，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沒什麼的……我只是許久沒與人動過武了，所以有些生疏了而已。」
洛水勉強笑了笑，心裡卻有些茫然：
我……這麼做……真的對嗎？
但想想，既然加入了聖教，人也殺了，還有什麼可後悔的！她……沒錯！對，沒有錯！
…… ……
「呵呵呵∼這裡還有兩個孩子呢？」
百香拎著兩個滿眼驚恐，大概三、四歲左右的孩子，出來了。
「這個小妹妹就帶回去養吧∼至於這個男孩嗎？根骨還算不錯的，可以做個血奴了∼」
——————————————————————
又是一個月過去。
這天，揚州的紅衣營地裡來了其他分壇的幾位紅衣女子。她們其中一人給洛水的感覺和華研很相似，而同時，另外還有一名衣著較為華麗的紅衣少女。那少女長得十分漂亮，神情也有幾分高傲。
洛水會注意到她完全是因為她那與眾不同的血條和稱呼：
【姓名：緋羽
身份：紅衣教艾德和（主管聖宣門）聖女候選人
血條： 345632/345632
…… ……】
三十幾萬的血條……已經快趕上她的了。
——————————————————————
華研房中。
「教中艾德和聖女一職缺失，教主四處尋找適合之人，這是我們分壇準備送去荻花宮的候選人——緋羽。」
這紅衣女子露出了與華研相似的笑容，微微有些得意道。
隨著她的介紹，她身後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女站了出來，微微向華研點了點頭。
「我們分壇也有合適的人選，比起緋羽而言，或許她更合適。因為她沒有過去，只有屬於聖教的未來。」
華研也露出了微笑。
「是嗎？華研，你未免太自信了點。」
「空弦，你也似乎太得意了。」
華研與空弦兩人面對面笑著，然而眼中卻沒有半分的笑意。
————————————————————————
校場上。
「小子！給我過來！」
一名紅衣女子使勁的拖著一個渾身綁著鐵鍊的少年。那少年一頭有些雜亂的短髮，渾身是傷，他的雙手和脖子被鐵鍊死死的鎖著……明明手上已經浸出了鮮血，可他還是倔強的向後退著，半點都不肯聽話。
「玉溪，文竹，你們快來幫我一下，這小子挺倔！」
聽見她的呼喊聲，另外兩位紅衣女子立即上前幫忙。
洛水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她知道，這幾位紅衣女子是其他分壇的，這少年，恐怕也是用來做血奴的。
洛水忍不住向那少年看去：
雖然滿臉的不甘與憤慨，但洛水還是看清楚了他的容顏。他有一張極為好看的臉，精緻俊逸，帶著幾分少年特有的張狂。
只是一個瞬間，那少年與洛水眼神相對，洛水有些微楞：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不加掩飾的恨意……那少年的眼神很兇狠，也很憤怒，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雪原上的孤狼一般。
【系統提示：蒼雲羅守誠線開啟。目前好感度為—２０（陣營效果）】
她們將那少年關入一處石室後便不再理會了。
洛水還看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他，也會變成那樣嗎？毫無自我意識，忘記所有，只知道聽話的「工具」嗎？
想起上次在趙家莊找到的那個男孩最後的樣子，不知怎麼的，洛水手中的劍就有些握不穩了……
於是她對自己說：別多想了，那是他們的命運，與你沒有任何干係。為聖教效力，是他們的榮幸。
…… ……
一個下午的訓練過去了，洛水將手中的劍收起，正準備回房的時候，她發現那幾位分壇來的紅衣女子有些躊躇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叫洛水吧，聽說你比較厲害。你、你能不能幫我們去給石室裡那小子送飯？他太不服管教，已經咬傷我們數人了……可是我們又殺他不得……」
「好。」
洛水點點頭，答應了，也不多問什麼。
「那真的太好了∼」她竟然真的答應了？
…… ……
洛水提著食盒到了石室的門口，她從小視窗裡觀察著石室裡的人：
少年黑髮散亂，滿身是傷的半倚著牆坐著，他的四肢都被鐵鍊鎖著，只能夠小範圍的活動。在察覺到有人看他時，他立即抬起頭來，警惕又兇狠的看向洛水，眼中的恨意猶如實質。
說實話，洛水並沒有什麼感覺，無論他是恨也好不恨也好，他的未來都已經註定了：他必然會成為失去記憶的血奴。如果說硬要說什麼感想的話，洛水倒是挺為他的命運可悲的，想到上次的那個男孩……洛水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裡有些發堵。
我還真是偽善啊……
洛水在心裡自嘲著。
她打開了石室的門，裡面的少年瞬間站了前來，崩緊了身體，看樣子是做好了攻擊的準備。洛水沒興趣和他打，畢竟這樣欺負人沒意思。於是，她將食盒放到了那少年剛剛好能夠得到的地上，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不料，轉身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用力拉扯了一下，身體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後仰去……
洛水微微偏頭，便看見了那少年手中所藏的半塊刀刃，也看見了那少年的動作：他拿著那半塊刀刃正向她的脖子劃來……
瞬間，洛水身體快速回轉，一腳直接踢在那少年的手上，那半塊刀刃脫出了那少年的手，掉在了他夠不到的地方……而他的右手也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樣子，明顯被洛水給踢脫臼了。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２０，目前總好感—４０】
那少年還想有所動作的時候，幾條細細的絲線纏上了他的脖子……
「如果還想要你的頭的話，就給我老實點！」
洛水一邊說，一邊揚了揚拉著天蠶絲的手，言語之中盡是威脅。
那少年當然知道這東西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因為他剛剛微微一動，脖子上已經滲出了一些血跡……於是他只好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洛水，眼中恨意更加的深重了。
第61章 腦洞大開
揍了那個不老實的傢伙一頓，洛水便從石室裡出來了。她看著自己手腕上已經開始慢慢癒合的傷口，便不由的想：
確實是個不安分的小鬼，牙口可真好……
…… ……
與此同時，石室中。
羅守誠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喘著氣，身體又增添了幾處淤青，他休息了片刻後便慢慢的爬起來，拿過地上的食盒，取出十分少量的食物放到了嘴裡細細的嚼著，然後含在口中，繼續躺著地上休息。
過了一會，他感覺身體裡沒有什麼異樣後，才再拿起食盒裡的食物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吃過了食物，感覺自己身體裡的力氣恢復力不少後，羅守誠才努力將自己脫臼的右手恢復原位，期間，他依舊冷著一張臉，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下次再咬我就打斷你的牙。】
想到那個白髮的紅衣教女人，羅守誠目光就變得更加的憤恨起來……
等著吧……他早晚會報這個仇的！
紅衣教……
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那群女人手中活下來，只要他能活下來，回到雁門關……他就一定能夠報這個仇的！
…… ……
第二日，依舊是那白髮女子來給他送飯。
羅守誠這次顯得極為的老實，他端端正正的坐在稻草上，微微低著頭，把玩著手上的鎖鏈，看也不看那送飯的女子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他被揍過一次應該會老實些，那女子這次送飯倒是離他挺近的，食盒就放在了他的面前。
而趁著那女子彎腰放下食盒的那一瞬間，羅守誠立即將手中的鎖鏈向那女子的脖子纏去！
…… ……
本來以為被揍過之後他會老實些的，今天進來看他也確實顯得老實了許多，卻沒想到他現在又來這一手……
洛水：……少年，你真有勇氣！
當然，如果這樣就被偷襲成功的話，洛水也就對不起他們之間的血量差和她目前的優勢地位了……
鎖鏈半路便被洛水截住了，她微微抬頭冷冷的看著他，試圖讓他自己認識到處境然後老實些……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
那小子見鎖鏈被截，同時雙手也受制後，直接一腦袋撞上了洛水的額頭……
洛水：……
就算洛水再有武力優勢也不代表她是銅皮鐵骨，被突然來這麼一下，她自然是感覺腦袋有些暈……她現在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小子腦袋真硬！
等她腦海中的暈眩褪去後，那少年已經將她按在了地上，然後壓在她身上，他手中的碎瓷片已經搭上了她的脖子……
「紅、衣、教……」
這是這少年第一次出聲說話，他的聲音帶著少年一貫的清朗，卻又和他的人一樣，帶著狂暴壓抑的憤怒和恨意……
然後他手的瓷片便開始使勁向下劃了……
洛水當然不能這樣任他殺死，她快速抬手捏住他的手腕，然後一個翻身將他踢開……天蠶絲再度纏上了他的脖子……
…… ……
羅守誠又被胖揍了一頓，然後被扔在了牆角……
那白髮女人看著他，然後嘲諷道：
「都說了，讓你安分點了。」
她說話時偏著頭，抬手輕輕觸碰著脖子上那道淺淺的傷痕，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看上去竟像是不怎麼在意一樣。
她拿出一個瓷瓶給脖子上微微塗了點藥後，便將那瓷瓶隨手扔在了石室裡，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石室的門再次被關上了。
等那白髮的女子走了後，羅守誠才艱難的從牆角爬起……他目光在地上微微一便發現了那個裝藥的瓷瓶……
看那位置……是他剛好能夠得到的地方……
這，是巧合嗎？
羅守誠拿過地上的那個瓷瓶揭開蓋子，看了看：藥還很多，似乎是新的。
想想剛才那個女人自己給自己上藥的舉動，羅守誠不由的心裡詫異著：這是在告訴自己……這藥沒毒嗎？
…… ……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３５】
聽見這個聲音後，洛水知道，那少年看出她的意思了。那瓶藥……確實是她故意落下的，至於是為了什麼？
同情……亦或者可惜？又或者說是她那無從得知的過去的意志在干擾她……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洛水坐在鏡子面前，小心的查看著脖子上的傷口，她指尖輕輕撫過脖子上那道那紅色的細痕……隨著她手指的移動，手指下的皮膚也一絲絲開始快速癒合，到最後竟像是完全沒有受過傷一樣……皮膚光潔如初，一絲痕跡也看不出來。
看著鏡子裡完好無損的脖子，洛水微微的笑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藥物……
…… ……
心裡掙扎了幾分後，羅守誠還是用了瓷瓶裡的藥，沒有辦法……他身上的一些傷已經開始惡化了，如果再不上藥，他恐怕就不能保持如今的清醒了……
仔細的給自己上完了藥後，羅守誠便隨便找了些稻草鋪在地上，開始躺著休息了。
…… ……
在這紅衣教的地盤上羅守誠從來都沒有睡安穩過，所以半夜醒來對他來說是常事……
只是這次醒來，他發現自己身上好像沒那麼疼了……他查看自己身上的傷口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了，只留下一些小的傷痕……
這藥效未免也太好了點兒吧……她，到底是何居心？
羅守誠心裡感覺有些複雜，他兩次想殺她，而她卻完全沒有對他下重手……他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而已……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良心未泯還是別有用心？
看著石室裡投進的冷冷月光，羅守誠翻了個身，卻再也沒有辦法睡著了……他的腦海裡總想起那白髮女子不在意的撫摸著自己脖子上傷口的樣子……
【系統提示：羅守誠負好感清零，目前總好感為：０】
…… ……
羅守誠自幼在雁門關長大，他是個孤兒，是由雁門關的將士們將他撫養長大的。據撿到他的人說，他是他們在雪地裡發現的，包裹著他的的布料是揚州一帶廣為流傳的花樣，所以他們推測他的親人應當是揚州人士……
蒼雲的將士們並不會隱瞞，所以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關的一切。他小時候除了跟著將士們一起訓練外，最喜歡的事便是看羅毅哥帶給他的話本。他是個孤兒，沒有姓，所以羅毅哥便把他的姓借給了他……
蒼雲軍裡少有孩童，也許是看他一人太過孤單，羅毅每次進城都會帶一下有趣的故事話本回來……
羅守誠還記得他曾經看過的那個最為印象深刻的話本，是將一對姐妹的故事：富商一家在行商的過程中遭遇不測，被迫丟下了最為年幼的孩子。孩子被另一家撿到撫養長大……妹妹長大後嫁給了一個縣令，縣令上任不久便被奸人所害，而那奸人的妻子正是她的姐姐，當然妹妹因為那時候太小了沒有記憶所以認不出姐姐，可這個姐姐認出了妹妹，所以她屢次暗地裡幫助她……
後來，她們終於相認，並且將啊奸人送入了牢房……
她對他的態度與其他的紅衣女子有所不同，也看不出什麼企圖……那麼……是不是有這種可能呢？她……會不會就是他尋找的血親……只是被拐入了邪教不敢與他相認呢？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２０，目前總好感２０】
羅守誠這次是一個人偷跑來揚州的……雖然他確實是把蒼雲當做家的，但他還是想試一試，能不能找到他當初的血親……
卻沒想到到，留他歇腳的那一戶人家被這群紅衣妖女所害，他也被她們抓住了……
他當然憤恨……整戶人家全被血洗了個乾淨，如果不是他還有用，恐怕那群瘋女人也不會留他一命……
想到這裡，他的眼中又是一陣恨意……
紅、衣、教……
…… ……
清晨了，羅守誠倚著牆微微打著盹兒……聽見門口的響動後，他立即睜開了眼，警惕的看向門口，身體也開始微微調整為最利於攻擊的姿勢。
來人頂著晨輝，一身紅衣，發白如雪，容顏美麗到驚人……
看著晨輝中的那人，羅守誠心裡不由的想：她長得還真是……好看。
這大概是羅守誠第一次這樣仔細的打量這個來給他送飯的紅衣教女子：一襲製作精美的紅衣教弟子服，衣擺比起一般弟子來說微長，身上點綴著些許紅紗……眉目精緻完美，眼角帶出些許豔色，琥珀色的眼眸在晨輝中顯得有幾分溫柔，紅唇水潤，膚色白皙……
她……確實長得漂亮……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２５】
…… ……
洛水這才來送飯的時候趕緊有些詫異，沒別的原因，只因為那個喜歡鬧騰的小鬼安安靜靜的坐在遠處的牆角處，半點沒有攻擊她意思……
洛水：難道他真的被揍老實了？
為了避免再生事端，洛水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離羅守誠不遠處的地上後就打算走了，羅守誠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地面的稻草，沒有辦分要開口的意思，洛水也沒興趣和他說話。
就在她放下食盒轉身的那一瞬間，眼角的餘光看見牆角的少年瞬間沖了上來……
洛水：……就知道他沒那麼老實！
於是……歷史重演。羅守誠四肢都被鐵鍊鎖著，行動自然是受了很大的限制的。洛水和他的的血量相差並不是很大，但主要在於對方目前的劣勢（帶傷，被鐵鍊鎖著，沒有武器），洛水覺得揍他也就是分分鐘的事。
於是，瞬間腰間的劍出鞘，直直的就向羅守誠刺去……
利刃相向，一般人都會選擇閃躲吧……然而，洛水忘了，這傢伙就不是一般人……
羅守誠並沒有半分閃躲，只是卷了卷手中的鎖鏈迎了上去，將洛水的劍鋒打偏一點後，便是一腳踢了上來……
洛水瞬間收了劍，反手截住他踢來的一腳就往地上摔……
那一腳踢來的力道並不輕，洛水覺得自己的手上肯定已經淤青了……沒想到剛修養這麼一兩天，這小子就這麼有活力了……
洛水：我還真是自作自受……
…… ……
當然，如果羅守誠能這麼輕易的打敗洛水的話，他就不會被紅衣教的這幫人抓住了……
洛水將羅守誠整個按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同時天蠶絲纏住他的四肢束縛他的動作……
「你怎麼就學不乖呢？老老實實的安靜會兒不好嗎？」
洛水微微歎著氣說著。
羅守誠趴在地上沒有動彈，片刻之後，才有些不甘心的道：
「有種你解開我的鎖鏈！」
話語裡帶著不甘，也帶著些許少年人的意氣。
洛水覺得自己也許是出現錯覺了，她今天竟覺得這小子對她的態度似乎改變了不少……他竟然沒用那種血海深仇一樣的目光看她了？而且動手似乎也沒前面的殺意了……
洛水：大概……真的是我的錯覺吧。
「……我沒那麼蠢。你要是逃跑了，我可擔不起這罪名。」
洛水收回了腳，將綁在他身上的天蠶絲收了回來，然後悄無聲息的在地面上放了一瓶藥，打算離開時……
地上趴著的羅守誠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他慢慢爬了起來，一雙眸子定定的看向洛水……洛水不明白他是何意思，但怕他再生事，於是她瞬間打開了他的手，匆匆走了。
羅守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迷茫的低語道：
「阿姐……」
他趁著剛才拉住她手的瞬間，觀察了她手上戴著的那個木鐲。他見過不少人戴金鐲、銀鐲、玉鐲……卻很少見到有人戴木鐲的。她手上的木鐲的雕工很是不凡，能夠看出定做這木鐲的人對她的深厚感情……
羅守誠從褲腳處一個隱秘的布袋裡拿出了一塊玉佩，垂目細細的觀看著……玉佩尾端墜著的那兩顆木珠和那白髮女木鐲的材質是一樣的……
羅守誠回憶起洛水先前的動作，她和其他的紅衣教女子不一樣……她對他真的沒有半分殺意……
你……真的是我的血親嗎？
「阿姐……」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１５，目前總好感４０】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的蒼爹天天被女主胖揍！至於感情增長嘛……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大家應該有聽說過吧？
另外，蒼爹從小愛看小說23333，所以他腦洞可能開得有點大！
另外，蒼爹以後會親情愛情分不清的233333333，叫他亂猜！
那個鐲子其實是個巧合，大家都知道的，那是花哥送女主的。
————————————
久違的小劇場：
羅守誠（激動）：阿姐！我終於見到你了，這些年裡，你為什麼不去找我？
洛水：……（我覺得我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
…………（當羅守誠知道洛水失憶後）……
羅守誠（悲憤）：阿姐，你受苦了！和我回雁門關吧，以後我養你！別跟著紅衣教亂來了！
洛水：……我不記得我有個丟失的弟弟。
羅守誠：阿姐！你太可憐了，竟然什麼都忘了……放心，弟弟一定會努力掙得軍功，好好照顧你的後半生！
洛水：……= =你腦洞太大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2
第62章 暗潮湧動
這是一個豔陽天，揚州紅衣營地的訓練場上聚集了很多的紅衣女子，華妍微笑著帶領眾人向阿裡曼女神祈禱。
「華研，你選的人在哪呢？這些天我怎麼沒有見過她？」
高臺上站得稍後一點的女子微笑著向華妍問道。
背對空弦的華妍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收斂，然後又複而笑道：
「你看吧，下面的那個白髮的就是洛水。」
空弦垂目向高臺下方看去，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一個白髮的女子：她很好找，她在人群中十分的顯眼……白色與紅色的對比十分的強烈和耀眼，那人的容顏也同這明媚的陽光一樣耀眼。縱是在紅衣教見過不少美人的空弦也不得不在心裡讚歎一聲：還真是……生得漂亮。
「原來她就是啊。這樣貌……還真是少有的漂亮呢……」
「當然，我教聖女候選的容貌哪能差了？」
華妍微微勾起嘴角。
「只是……空有容貌又能如何？她武學潛力可好？」
空弦話鋒一轉，便開始質疑起來。她最見不得的就是華研這幅得意滿滿的樣子！當年要不是華妍從中作梗，她就不會在幾個分壇之間輾轉反側了……
華妍所屬聖宣門，這次空缺的聖女也正好是聖宣門的，要是緋羽成功取得艾德和聖女之位……呵呵，華妍……到時候再來算算我們之間的賬！
「潛力？這當然不會差。也罷……我說你也不一定會信，就讓緋羽和洛水比一場如何？」
華妍稍稍回過臉來，看著空弦道。
「也好。」
空弦微笑著點了點頭。
…… ……
訓練場上，兩名紅衣女子相對而立。
那名衣著較為華麗的美貌少女朝洛水頗為溫柔的微笑著，並介紹著自己：
「我叫做緋羽。」
【系統提示：緋羽好感－２，目前總好感－２２】
洛水：……= =我應該沒有做什麼吧？
雖然洛水也沒有想要每一個人都喜歡自己的意思，但她與緋羽並不熟識，認真說來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面……而且她們都為聖教教眾，初始好感這麼低……簡直不科學！
「我叫洛水。」
雖然心裡有些嘀咕，但洛水還是向對方露出了禮貌溫和的笑容。
「如此……便開始吧，姐姐小心了！」
話語未落，對方直接一鞭子揮了過來……那目標，正是洛水的臉。
洛水一個側翻，險險的躲過這狠辣的一鞭……鞭子落空到地面時發出了嘭嘭的響聲，並在石頭做的地面留下了淺淺的痕跡……可以看出，對方並沒有留手。更重要的是，這鞭子中滿是鋒利的倒刺……
看了看對方下一步的動作，洛水不由的想：她還真是討厭我啊……看樣子，目標又是我的臉。
既然對方不留情，洛水也沒必要留情，當即，天蠶絲悄然無聲的纏上了手腕，腰間的長劍出鞘，直接向著緋羽的心臟刺去……
她們都是差不多三十幾萬的血條，嚴格說來，洛水比緋羽還多了五萬的血，所以洛水能十分有底氣的和緋羽打，她自信自己不會輸與她！
長劍在離緋羽半尺的距離內被那鞭子卷住了，隨即對方便淩空一腳向著洛水踢來……
劍被纏住沒什麼關係，反正她的主武器又不是劍，這劍不過明面上用來騙騙人的東西……洛水隨即丟了劍繼續向旁邊閃去，同時，手中的天蠶絲出手……
道道半透明的絲線從那白髮女子的指中發出，瞬間纏上緋羽的四肢，緋羽來不及收動作，全身便因為這天蠶絲而割出了道道傷口……鮮血瞬間滲出。
緋羽暗地裡恨恨的向洛水看去，暗罵道：
「卑鄙！」
【系統提示：緋羽好感—１５，目前總好感－３７】
同時她手中鞭子一抖，將洛水丟棄的長劍拿在手裡便向那天蠶絲砍去……當然，如果被這種普通武器砍斷的話，這天蠶絲也就可以淘汰了……
見砍不斷天蠶絲，緋羽暗罵了一聲「真是廢物」後，便將那把長劍丟棄在一旁，重新揮舞起鞭子來……
天蠶絲依舊纏在緋羽的身上，隨著她的動作，她身上的傷口更加的深了，鮮血流得更多了……
洛水指尖纏著天蠶絲，向後一個閃躍，躲過緋羽的鞭子，同時十指翻飛，手中動作變換，天蠶絲瞬間收緊……
緋羽悶哼一聲，鞭子從手中滑落……她的手被天蠶絲纏住了……
「夠了！」
空弦略帶憤怒的聲音響起，
「不過仗著兵器之利！」
天蠶絲……居然是、天蠶絲……華妍……算你狠！天蠶絲……那本該是我的東西！
洛水順勢停手，而緋羽卻不甘心的繼續揮鞭……目標依舊是洛水的臉。
洛水沒料到緋羽還會出手，冷不防的中了這一鞭，還好她迅速抬手護住了臉，但左臉側還是出現了一道不淺的劃痕……中鞭的雙手手臂也便得鮮血淋淋。
「當！」
金屬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
華妍將手中的權杖末端重重的打在了地上，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了笑容：
「不過仗著兵器之利？那你們呢？不過是只敢偷襲的鼠輩而已！」
緋羽的臉色當場便不太好看起來，她正要發怒，空弦的手搭在了她身上：示意她冷靜。
「小輩之間切磋難免會失了分寸。」
分寸？
華妍心中冷笑，洛水傷的是臉！僅僅是分寸的問題？教主追求完美，歷代聖女哪個不是貌美如花，容貌無暇的？空弦……絕對是故意的！
「行了，你是什麼目的我心知肚明。但揚州終究是我地方，你既然來了，就好好做您的客！」
華妍的聲音裡帶著平常少有的冰冷，她仔細的看了看洛水的臉後，才不甘的道：
「這次切磋算是……平、手。」
…… ……
緋羽離去那一個略帶嘲諷的向洛水笑了笑：武學潛力？哈哈哈哈哈∼沒了臉，你的潛力算什麼？
…… ……
百香看著緋羽離去的背影，目光沉了沉，她努力壓制住自己的心中的怒氣。然後快步走到洛水面前，擔憂道：
「洛水……你還好吧？」
看著身邊圍著的這一群女子，洛水也只好強撐起笑容道：
「放心，我沒事。」才怪……好痛……她鞭子帶刺，皮肉肯定掉了不少。
看著洛水那有些白的臉色，她左臉上那道明顯的傷痕，以及那雙血肉模糊的手臂……百香的手悄悄的捏緊。
相對於百香的隱藏，秋彌臉上的怒色倒是十分的明顯……
…… ……
房間裡。
看著洛水這一身的血，雨落有些被嚇著了……除了初次見洛水那次外，她還沒見過洛水流這麼多的血了……
於是她立即拉著洛水坐到床邊，便開始翻找起各種藥物來……
洛水姐最愛美了……雨落想起當初洛水在鏡子面前的瘋狂樣子，便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萬一、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
石室裡，少年面無表情的靠著牆，百般無聊的等著那個送飯的人。
阿姐怎麼還不來？
眼見時間已經過去快半個時辰了，而洛水還沒過來。羅守誠忍不住開始亂想了：那群紅衣女人該不會是發現阿姐和我關係了吧？
她們……該不會把阿姐關起來了？
…… ……
就在羅守誠越想越離譜的時候，門口傳來路過的紅衣教女子小聲議論的聲音：
「今天洛水和緋羽的比試，你看了嗎？」
「當然。」
「緋羽簡直卑鄙……」
「卑鄙都是往好了說的，她次次都打洛水的臉，說是沒目的我都不信！」
「就是！明明已經輸了比試，還偷襲洛水，逼迫華妍大人說是平局！真卑鄙」
…… ……
羅守誠一邊聽著一邊在心裡思量著：紅衣教的內部爭鬥嗎？
那個緋羽，他認識……因為就是她抓住的他……
想到這裡，羅守誠的臉色便更加的冷凝了，一雙暗紅的眼眸中似乎也有火光在蔓延。如果他能逃出去……他一定會報今日之恥！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洛水是誰？聽她們的議論，似乎比緋羽要強啊……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４５】
…… ……
就在羅守誠胡思亂想的時候，石室的門開了：白髮紅衣的女子像往常一樣提著食盒進來了，不過值得關注的是——她的臉色貼著紗布，手臂上也纏滿了白色的繃帶……（雨落幹的）
羅守誠眼瞳微縮，一句「阿姐」梗在口中沒能喊出。他坐在原地，仔細的打量的洛水，沒有任何的動作。
也許是受了前幾次羅守誠表現的影響，洛水覺得這小子肯定在背地打算著什麼，反正他不會老實安靜就是了。而正好，洛水今天沒有了和他打的心情，所以她將食盒遠遠的放下就走了……完全沒給羅守誠反應的機會……
看見了洛水如今的樣子，羅守誠哪裡還不明白：那群紅衣女子口中的「洛水」就是他阿姐。
羅守誠：原來我該姓「洛」嗎？該叫洛守誠？
但看洛水那半身傷的樣子，羅守誠忍不住咬了咬牙：緋、羽……
他不知道緋羽那妖女為何要與阿姐比試，但就怕她是知道了什麼而故意為難他阿姐……不然為何這次來送飯，阿姐這般沉默？
明明前幾次，阿姐還會與他說幾句話的……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１３，目前總好感５３】
——————————————————————
房間裡，白髮紅衣的女子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鏡子面前，仔細的看著鏡子中自己：美麗至極的容顏，完美無瑕的皮膚。
洛水伸手輕輕的撫摸著被緋羽傷到的左臉處……那裡早就沒了傷痕。她身體的癒合能力極高，她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洛水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似乎不是她第一次傷到臉……
…… ……
記憶裡有誰一身黑衣，小刀漫天飛舞……無論她怎麼閃躲也沒能逃脫。
鋒利的刀子劃過她的臉頰，劃破她的皮膚……火辣辣的疼痛傳來……
…… ……
「嘎吱——！」
推門聲響起，洛水反應極快的拿過紗布，重新將臉部受傷的地方遮好，裝作還未癒合的樣子。畢竟……她這個體質還是不要被他人知道的好。
萬事總要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洛水和緋羽的比試，可以這樣形容：滿血吊打！就是最後出了點小意外。
對於輿論導向，這就是大眾好感的威力！大家都選擇性無視了洛水「仗著兵器之利」這一點，後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緋羽有系統的話，她肯定能聽見：
【百香對你開啟仇殺，5、4、3、2、1】
【秋彌對你開啟仇殺，5、4、3、2、1】
【xxx對你開啟仇殺，5、4、3、2、1】
【xx對你開啟仇殺，5、4、3、2、1】
…… ……
【羅守誠對你開啟仇殺，5、4、3、2、1】
第63章 月夜遁逃
「洛水姐！好消息呢∼」
門剛一打開，雨落就高興的撲了過來，
「華妍大人決定將洛水姐送往荻花聖殿了，是已聖女候補的身份！」
洛水回頭接住她，笑道：
「有這麼高興嗎？只是候補而已啊。」
「可是……我覺得如果是洛水姐的話，一定可以的！畢竟洛水姐這麼漂亮啊∼」
雨落笑著眨了眨眼，她對於這件事似乎很有信心。
洛水：……這又不是選美，這麼可能光憑漂亮。
不過看雨落這麼高興，洛水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自顧自的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以防露出破綻。而雨落則繼續在那裡高興的說著：
「如果洛水姐當上聖女的話，我就去做洛水姐的侍女∼嗯，還有百香和秋彌也說了要一起去的……華妍大人說的好像是明天早上上路，嗯……我看看，要帶點什麼東西好呢？衣服，首飾，武器，乾糧……哦，對了，還要帶上石牢裡那個血奴……」
聽到這裡，洛水的動作微微一頓：他就要送往荻花宮了嗎？從此以後就真的會變成失去記憶與自我的工具吧……
和我一樣……變成沒有過去的人嗎？
我……
【系統提示：您有新的任務，是否接受？】
【點擊查看】
【石牢裡關著的可憐少年明天就將萬劫不復，他是如此相信你，依賴你，那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隱隱含著淚光……（一下省略一千字白蓮花般的描述）
善良的俠士，你真的不決定幫他一把嗎？
任務獎勵：金幣Ｘ１００２，魅力值＋３４，武學潛力＋７８……
特別提示：任務成功後將徹底開放俠士的武學潛力一項，開啟成長階段，重新定位俠士的戰鬥數值。】
在看到那一堆的白蓮花描述的時候，洛水驚得差點關掉面板。
洛水：……你確定你形容的是石牢裡的那只小狼崽？
但看到後面的時候，洛水就有些出神了。
開、開啟成長階段……重新定位我的武力值……
也就是說……我終於可以變強了？
會變得比所有人都要強嗎？
洛水直愣愣看著鏡子那個有些呆愣的白髮女子，眼中忍不住出現了些許水光……她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只知道忽然間她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有興奮，有激動……但更多的是心酸與不甘……
——————「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不想一直龜縮在別人的身後了……」
——————「不想像這樣……連自己的命都沒有辦法掌握……」
…… ……
——————「我想要成為保護者，而不是被保護者啊……」
——————「我也想……也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也想……保護自己啊！」
——————「想要保護自己！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到正常的世界啊！」
【我……終於可以變得強大了……】
「洛水姐，你怎麼哭了？」
見洛水坐在鏡子面前一直沒有動，雨落不禁有些好奇的湊上前來看，才發現：洛水的眼中浸出了淚，淚水順著臉頰滑下……無聲無息，卻又讓人各外心疼。
「沒事，不過是塵埃進了眼。」
洛水抬手抹去臉上的淚，微微笑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落淚，也許是激動吧？至於為什麼激動……她早已不記得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要努力變強……一定要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
【我會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的，一定會的……】
我會救他。
他不會失去記憶，我也不會任人宰割……
＊系統小字：天絕蠱成長６０％，距離覺醒還有１２３天。
【接受任務】
———————————————————
是夜，冷月高照，寒星稀疏。夜風陣陣，帶起些許寒意。所以人都沉浸在了睡夢中，唯有一人在夜色中潛行。
洛水一襲黑衣，頭罩層層黑紗，儘量將自己的身影完全隱藏在黑暗中。她走得很快，也很輕，輕得就像一陣夜風，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異常。
不一會，洛水就來到了石室面前，她拿出羅盤盤查了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後，便小心的開了石室的門……
…… ……
暗夜中，羅守誠睜開了眼。
他默默的將一枚瓷片握在手中，悄悄的等著來人。
那人全身都隱藏在黑暗裡，看不清樣子。一步，兩步……羅守誠在心裡默默的計算著那人的步子，等她一靠近，就是一個飛撲將她壓制在地上，同時手中的瓷片也精准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洛水夜裡來找羅守誠，防備了許多人，卻忘了防備他本身……造成的後果便是被猛然間摔在地上，摔得她後背生疼……
而這小子又故技重施的壓在她身上，拿瓷片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洛水一倒地，頭上的層層黑紗散開，露出了那頭雪白的長髮……白髮在這黑暗裡就像是一段月光一般，十分的顯眼。
見到這一頭白髮，羅守誠自然明白了來的是誰，於是將還未說出口的「是誰」二字又重新咽了回去，同時立刻將手中的瓷片仍遠……
地上倒著的女子微微揉了揉頭，發出一聲十分輕的「嘶」，羅守誠立刻將腦袋湊上前去查看她腦袋摔著的狀況……
這時，微弱的月光從門口透進來幾許，剛好照在地上的女子臉上：因為月光而顯得過分蒼白的臉，精緻到極點的眉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確實是阿姐啊……
阿姐……生得真的好漂亮……
羅守誠不知怎麼，忽然從心裡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理不清楚，也說不清楚。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５８】
「你，怎麼樣？」
洛水腦袋的暈眩感剛過去，便聽到眼前的少年顯得有些生硬的問候……
不過……
「……你先起來。」
看著還壓制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洛水木著一張臉，雙眼直直的盯著他。
「哦。」
看了看目前二人的姿勢，羅守誠不由的有些臉紅，於是他快速的坐起在一旁，並幫忙扶起洛水。幸好屋裡很暗，不然他目前窘迫的樣子讓洛水看見的話，絕對會破壞她心裡血性狼崽的形象。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３，目前總好感６１】
「阿姐……你這個時候來這裡做什麼？」
將洛水扶起後，羅守誠便不急不緩的開了口。
「放你走。」
洛水很直接的說了這三個字，對於羅守誠對她的稱呼她也沒多大在意，在她眼裡，他的這聲阿姐大概也類似於雨落她們的「洛水姐吧」。
什麼？
羅守誠有些詫異的緊緊盯著洛水看，片刻後才確認她沒有說謊。於是，一種激動和興奮從心裡漸漸升起……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７１】
【你要是逃跑了，我可擔不起這罪名。】
前幾日洛水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羅守誠猶如當場被澆了一盆冷水，心中的激動與興奮瞬間就熄滅了……他略帶凝重的問道：
「放我走？那你怎麼辦？」
面前黑衣的白髮女子並未搭話，只是迅速拿出鑰匙解開了他脖子及四肢上綁著的鐵鍊，然後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並重新將那頭白髮嚴嚴實實的裹在了黑紗中，輕聲道：
「跟我來。」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１３，目前總好感８４】
「等等！你先告訴我，你怎麼辦？」
羅守誠一把拽住了她，腳下並未挪步。
她步子微微一定，然後回頭對他微笑道：
「我不會有事的。」
你騙誰呢？
羅守誠根本就不相信她不會有事這個說法，但就怕拉扯久了生事端，於是只好跟著她一起走。
【羅守誠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８９】
…… ……
一路從石牢走到營地門口，再走到路口。令羅守誠感到詫異的是：這一路上竟然沒見到一個巡邏的紅衣教女子……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詫異，洛水輕輕的解釋道：
「我在今晚的飲水裡做了點兒手腳，現在大家應當睡得都挺沉的……」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９４】
「我送你到這裡就好，剩下的就交給你自己了，快些走吧。」
洛水說完便轉身，打算離去……
忽然間，有人抱住了她的腰。
「阿姐！別待在紅衣教了，她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你和我一起走吧！」
羅守誠與其說是抱住洛水的腰，倒不如說是死死拖住她的腰，死活要將她往後拽……
「你放開……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洛水有些急了，她好心放著小子走，結果他在這節骨眼上鬧么蛾子！
「給我一個理由。」
羅守誠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大有一種「你說不出來就得跟我走」的氣勢。
「除了聖教，我別無歸處……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好好珍惜你的過去和難得的自由吧，快走！」洛水微微低下了語調，顯得有些悲涼。
羅守誠有些許的走神，他正想問清楚有哪裡不一樣的時候，卻發現：洛水忽然間掙開了他的手，一腳將他踹得老遠……然後幾下就跑了。
羅守誠氣得臉色發白，卻也無計可施。
阿姐……你為什麼就不肯喝我走呢？
我是你弟弟啊……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
再想想洛水的舉動，羅守誠幾乎更加確定：這就是他阿姐，就是他的血親！不然她為何會冒這麼大的風險放他走？
只是……她為何不肯走？難道是那邪教用藥物控制阿姐？
羅守誠一邊趕路一邊猜測著，同時也想著：我一定要儘快去和羅毅師兄會合。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儘快救你出來的！
【系統提示：羅守誠好感＋６，目前總好感１００】
【系統提示：任務「讓世界充滿愛」完成！金幣Ｘ１００２，魅力值＋３４，武學潛力＋７８……】
【系統提示：成長階段開啟，徹底開放武學潛力，重新界定俠士的戰鬥數值。】
…… ……
洛水在幽暗的夜裡穿梭，心裡複雜萬分。
呵……紅衣教不是什麼好人……
那你可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就連救你，我也是別有用心……
第64章 執念
洛水悄然無息的回到房間後，打開了意識的裡的系統商城，買下了一顆【迷光幻象】。
【迷光幻象】：隱藏自己的身體真實狀況，使之偽裝成你想要的樣子。持續時間２個時辰。（４個小時）
【迷光幻象】一下肚，洛水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正在快速的發生改變，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身體內部有些發寒，頭腦也有些發暈……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了，臉上原先癒合的傷口開始重新出現，手臂上繃帶下的皮膚也開始重新撕裂……大量的鮮血湧出……
很是奇怪，並不怎麼疼，但她卻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將黑紗和黑衣丟入系統背包算是毀滅證據後，洛水躺在床上開始時不時的發出一聲難受的低吟……
很快，與她同屋的雨落便醒了過來。
看著床上白髮女子那血跡斑斑的模樣，雨落驚呼出聲：
「洛水姐！你怎麼了？」
…… ……
晨光熹微，而揚州的紅衣營地此時卻透露出了一種凝重感。
廣場上，空弦面無表情的掃視眾人，繼而冷笑道：
「華妍，這就是你的人嗎？這麼多人連個血奴都看不住！」
「呵∼他不是你的人看管的嗎？」
華妍也不甘示弱的嘲諷道，同時也詢問那些夜晚巡查的人：
「你們真的沒有看見人？」
幾位紅衣女子當即跪下，略帶驚恐的回答道：
「昨夜，我等……真的沒有看見人啊。」
她們昨天夜裡不小心熟睡的事自然是不能夠透露半分的！
華妍嚴厲的打量著她們，最終卻只是一句：
「自己下去領罰吧。」
「玉溪，文竹！你們是怎麼看人的？」
空弦眉目一掃，便將兩個隱在人群中的紅衣女子叫了出來。
「大人……我、我……」
她們似乎有些害怕，不敢出聲。
「你們昨晚送飯的時候可以發現他的異常？」
見她們這樣，空弦眉頭便是一皺。
「我、我……不知道……」
文竹說完後便突然跪下了。
一旁的玉溪也接著跪下，道：
「我們……將送飯的工作拜託給其他人了。」
空弦怒氣顯然有些壓制不住了，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就聯手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握住。她背後的緋羽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然後對那二人問道：
「是誰？」
「是、是……洛水。」
聽見這個答案後，緋羽忽然間笑了，原來是她啊……
「是嗎？洛水啊……該不會是她放的人吧？」
緋羽說的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可話中的意思卻是十分明瞭的。
「你胡說！洛水沒有理由這麼幹！」
隱在人群的秋彌有些激動了，她忍不住站出來反駁。
「誰說沒有？也許她是看上那小子了呢？畢竟那小子還是長得挺俊的！」
話語未完，緋羽便掩唇笑了，笑容十分嘲諷。
「石室裡的鏈子分明是被外物砸斷（洛水做過偽裝）的，應當是那血奴自己做的吧。」
百香也站了出來。
這時，雨落扶著洛水走來了，她平靜地說道：
「洛水姐昨夜舊傷復發，我照顧了她一晚上。你可還有質疑？」
雨落一邊說話，一邊看著緋羽，目光裡有著深深的怨氣。
緋羽看了看洛水：一身紅衣，半身白色的繃帶，還有著些許未來得及清理乾淨的血跡……
她不由的輕笑了一聲，然後道：
「姐姐這身體未免也太差了吧？」
見眾人這番吵鬧的樣子，華妍不由的皺了皺眉眉，道：
「好了，那血奴逃也逃了，再追究也沒什麼意義了。洛水，你既然舊傷復發，那便回去休息休息吧，去荻花聖殿的事可以在緩幾天。」
洛水謝過華妍後便和雨落一起走了。
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空弦忍不住冷笑：是啊！再追究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本來就不是你的利益所在啊……華妍，你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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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河流，一葉小舟。
一襲白衣，道人打扮的人負劍立在船頭。他微抬頭，仰望清晨的天空，神色清冷。
根據卦象顯示，阿音的劫難應是與水有關，他沿著這條發源巴蜀的河流走，已經快接近揚州了，卻還是沒能找到她的半點消息。
想起前幾日夢中所見，淩虛陽就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發緊。
紅衣白髮，腰間掛劍。
阿音的形象與她過去相差的太遠了，她的神色也與過去有太多的不同……她眉眼間少了過去的幾分歡樂無憂，多了幾分茫然。
雖然眉目間有些許茫然，但她順著那條血路走的時候確是毫無半分顧忌的……
只是一眼，淩虛陽就可判定：她已心生執念了。
只是不知這執念是什麼？又是為了什麼？
阿音……
他微微歎著氣，將背上的劍取出橫放在手中查看……
天空飄起了小雨，雨滴落在劍身上，濺起-點點水花。淩虛陽抬手輕輕的摸去劍上的水痕，心中感覺有幾分苦澀：
我的執念是你，而你的呢？
阿音……
你可有在意過我……
可有那麼一點喜歡我……
【你若將她綁在身邊，就不會如此傷春悲秋了，說到底不過是你自己的軟弱無能！】
淩虛陽微微低頭看劍，劍身上倒映著他的眼，十分冰冷，嚴酷，帶著幾分瘋狂。
他面無表情的擦拭著劍，心神早已收回，不再渙散。
【別費力氣了，我不會受你蠱惑的。】
【真是笑話！你心神早已不定，還裝什麼樣子！】
淩虛陽並不再理會心中的聲音，將手中的劍收回了劍鞘中，然後立在船頭看著河面，看雨滴落入水中濺起的漣漪……
———————————「此劍名『問道』，虛陽，望你一直恪守本心一心向道。」
———————————「弟子謹遵師命。」
———————————「呵呵，這不是命令和要求，為師只希望你能堅守本心，不受……的苦而已。」
師父……弟子終是負了您的期待。
…… ……
天空暗沉無光，總讓他想起那個預示不祥的夢境。
他想起夢境中他拉著阿音對那殿中的另一個阿音所說的話：
「阿音……不管你信不信，我絕對不會讓現在的你變成這幅樣子的。我會……護你。」
而那殿中人給他的回應便是沒有回應，她就在那裡，微笑著，似乎成了一尊沒有靈魂的神像。
阿音……我絕對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
不管怎麼樣……只要我還活著，我必然會護你……
——————————————————————
某處小鎮。
「陳州？陳州？」這傻叫花子又不幹活！跑到哪裡去了？
躺在稻草堆裡睡大覺的人微微睜開了一隻眼瞧了瞧後，又悄悄的閉上了眼。
哈哈哈哈，幹活！怎麼可能？
累死累活才給那點錢，還都要上交，不給買酒，我圖什麼啊？愚蠢的波斯貓自己幹活去吧！反正大爺我不幹了！
「你真是好悠閒啊∼」
一個聲音突然從陳州背後出現，他嚇得立即跳了起來，然後便看見了陸輝那張帶笑的臉……
陳州：臥臥臥、臥槽……這都能找到？
…… ……
眼見那叫花子瞬間跳起想跑，陸輝站在原地微笑，掂了掂手中的金色鎖鏈……
…… ……
陳州脖子上綁著鎖鏈，一臉生無可戀的跟在陸輝的身後，不停的說著：
「反正我不去幹活，不去幹活，不去幹活，死也不去！」
「不去就算了吧。」
前方的人忽然來了這一句，陳州有些呆愣的眨了眨眼：不會吧……這陸扒皮轉性了？
然而緊接著，前方人又來了一句：
「反正靠你掙錢，不知得幹到何年何月！」
「……你！」
陳州還沒說出什麼來，頭上又挨了一下……瞬間一個大包鼓起……
「安靜點！你聽著就好！」
陸輝在前方一邊走一邊看著手中的地圖……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重，最後直接將那張地圖給糊到了陳州的臉上，道：
「叫花子，你對中原的地形熟悉一些，你帶我去地圖上畫紅圈的地方！」
陳州滿臉不樂意的將地圖從臉上拿了下來，然後心裡窩火的看著：什麼嘛？你叫我做我就得做嗎？
「咦？這都是些山賊聚集地，你去那裡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賺錢了！」
陸輝將背上的雙刀拔了出來，回頭一笑，笑容依舊是那樣光耀炫目……
「我想過了，最快的賺錢辦法就是……黑吃黑！」
反正當初在大漠的時候他也沒少打劫過那些馬賊，所以……這業務，他很熟！
看著陸輝唇邊那抹陽光至極的微笑，以及那兩把亮閃閃的彎刀，陳州抽了抽嘴角，道：
「……我說，這是強盜行徑吧。」
「你懂什麼！我這是為民除害！外加賺點外快而已！」
陸輝繼續微笑，然後一刀柄砸在了陳州的頭上，滿意的看著他頭上又起了一個包……
「臥槽！你再打我，你就自己去找路吧！」
「少廢話，帶路！不帶路，勒死你！」
第65章 疏影橫斜
一處山寨。
山寨的路口處橫倒著不少的山賊。
「老大！有、有人殺進來了！」
一名壯男男子有些氣喘吁吁的沖著屋內的人喊道。
「什麼？是官府嗎？」
這人立即將一把大刀提在了手上。
「不、不是……是一個異族人和丐……」
話未說完，那人便倒下了，一把彎刀悄然無息的從他的脖子上出現又消失……快得像是一絲流光。
那老大瞬間緊繃起身體，想要應戰，卻發現：門口只有一個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的丐幫男子……
不是說兩個嗎？難道說還有一個在暗處？
想到這個可能，他也不急著動手，只是站在原地小心的環顧四周。
看著四周又圍上來的山賊，陳州甩了甩手，便是一個棒子橫掃過去……
陳州：╥﹏╥……你妹！那只不厚道波斯貓又讓我吸引火力……會隱身了不起嗎？了不起嗎？好吧……確實了不起。
看了許久也沒發現異常，再看門外的那個丐幫男子就快將那些包圍他的寨中兄弟全部打倒了，那老大便提刀準備加入戰局了。
只是一個瞬間……
手中的武器脫手，身體瞬間僵住了……一把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大！我們來助你！」
見突然出現在屋中的白衣人挾持住了老大，於是有幾位山賊便立刻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那白衣人帶著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兜帽，只能看清楚他含笑的嘴角，以及那兜帽內露出的幾絲淺金色的頭髮……
「我們這麼多人，他只有一人，我們都上的話一定可以救回老大的！」
一個山賊大聲的沖身邊的人喊道。
「呵呵，是嗎？」
陸輝輕輕的笑了，然後道：
「疏影橫斜。」
瞬間，屋內出現了好幾個殘影：頭戴白色兜帽，手持雙刀。
不過轉瞬間，屋內又倒了一地的人，而屋外的人也已全部倒下。
看著正緩緩走進的丐幫男子，以及脖子上架著的彎刀，那老大額頭上冒出了汗，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最近要成婚，但是手頭有點緊，所以只好來你們這裡找找寶了。」
他能聽見背後那人帶著笑意的聲音，他拳頭捏緊：只是……這個原因？你們就……但，不管怎麼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
於是他笑道：
「原來二位英雄是缺錢了啊，我這裡倒是有些，不如全給二位權當是攀個交情吧。」
「在哪？」
他身後的人平靜的問著他。
他滿臉堆笑，道：
「英雄，你的刀？」
陸輝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收了刀，改用鎖鏈套住他的脖子。
那老大便慢慢的走到裡屋的床邊，從床下取出了一個帶鎖的箱子，道：
「都在這裡了。」
陸輝給陳州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去扛。
陳州有些傻眼的指著自己，我啊？
陸輝笑著點了點頭，順便抬了抬拿著刀的手。
陳州便立刻上前去搬動箱子了……
陳州：你妹！不就是喝了你一些酒嗎？每天打我不說，現在還把我當苦力用！詛咒你永遠追不到你喜歡的姑娘！
見他們收下了箱子，那老大在心裡默默的松了口氣：看來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趕緊脖子一痛……
他倒下時睜大著眼看著眼前的白衣人，似乎很是不解為什麼他不放過他。
陳州搬著箱子的手一僵，他回頭，有些臉色發沉的問：
「你收了錢……為什麼還殺了他？」陸輝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就是完全不講江湖道義的。
面帶陳州的質問，陸輝滿不在乎的擦著刀上的血跡，微笑道：
「如果不殺了他，這箱錢又怎麼會屬於我呢？只是斬草除根而已。」
他從以前就知道的：如果想要的東西有了主，只要再把它變成無主之物的話，它就能屬於他了。畢竟他爹從小就教導他：不要搶別人的東西！
（林澈：我多年的教育……全都沒用！）
看著陸輝那張依舊完美的笑臉，陳州心裡卻有些發沉了：看來他得重新思考一下該不該和這個明教走這麼近了……
看見了這一幕的某個山賊有些顫抖的準備跑，卻被一條金色的鎖鏈拉住了脖子……
「英雄饒命啊！我知道哪裡有更多的錢！真的！附近有個紅衣教的營地，裡面全是女人，有很多的珠寶……對了，最近還來了一個絕世大美人，二位英雄有……」興趣嗎？
話語未完，他便倒下了。
「沒興趣！」
陸輝把玩著手中的彎刀道。
「絕世大美人啊？你真的沒興趣嗎？」
陳州笑嘻嘻的問道。
陸輝沒有給他一個眼神，只是道：
「再漂亮我也沒興趣，我現在只想找到阿音。怎麼？你有興趣？」
「哪能啊？他說的絕世美人也信？反正對我來說，還是七秀坊的姑娘們漂亮！」
說道七秀坊，陳州心裡便想起了一個人：紅色的衣裙飛揚，飄揚的舞扇……七秀的姑娘，確實是最漂亮的……可惜她們是看不上他這個叫花子的……
…… ……
很快，日暮了。
陸輝在山林中清出了一片空地後，便點上了火，開始靠著樹休息了。而陳州則一反常態的安靜待在另一邊，嘴邊叼著一根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 ……
「林宇！你給我過來！」
一身長衫的俊秀男子手拿戒尺，面色嚴肅，臉上帶著一層薄怒。
淺金色發的小男孩站在原地躊躇著，似乎是思量了許久，終於上前去了。
「把手伸出來！」
那男子掂了掂手中的戒尺。
男孩有些猶豫的伸出手，戒尺重重的落下，發出「啪啪啪」的響聲。只是瞬間，男孩的手掌上便佈滿了紅痕……
「爹……」
男孩的眼中有些許的淚光。
「我教過你多少次了？不要搶別人的東西，你為什麼不聽話？」
男子不為所動，依舊一下一下的落著戒尺。
「可是……我真的想要啊，我又沒有……」
男孩小聲的啜泣著。
「沒有你就可以搶其他人的嗎？我給你起的字還真是起對了，你就應該學會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己克己，你怎麼就學不會克制呢？」
男子說的有些激動了，最後的話語裡也染上了憤怒。
「可是娘說過的，我們大漠從來就是誰強聽誰的……而且阿迪裡自己說的，我贏了就給我……他輸了還賴帳！」
男孩不甘的辯解道。
瞬間，男子便有些啞了，他放下了戒尺，坐下慢慢的平靜著情緒，然後道：
「你搶人東西總歸是不對的……至於你娘的話……你不能全聽。」
又過了些時日，小男孩與夥伴在外出時遇見了馬賊。
「小子，你身上的那顆寶石成色不錯啊！」
那馬賊對他咧嘴笑著。說話間，他便身上搶去了男孩身上掛著的那顆寶石。
「你不能搶！我爹說，搶人東西是不對的！」
男孩死命的踢打著馬賊。
馬賊哈哈笑了起來，他對著男孩舉起了刀：
「你的？哈哈哈哈哈，那你沒了的話，這東西就可以是我的了！」
「你！」
男孩有些不甘與憤怒，也有些害怕，就在他害怕閉眼的時候。
「江逐月天！」
抱著琴的男子瞬間出現，青色的音域鋪開……那馬賊的動作僵在了半路。
琴中劍被取出，轉瞬間刺入馬賊的心臟……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
男孩睜大的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那紅色的血液就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瑰麗妖豔……
「宇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原來爹你這麼厲害啊！」
那真的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出手，他原以為總是抱著琴的父親是沒有背著刀的母親厲害的，卻沒想到他以往認為娘兮兮的父親還是有這般能耐的……
「呵呵，」
男子回過頭來，將被馬賊奪走的寶石放到了他的手心中，然後摸著他的頭，溫和道：
「那你以後要好好的和爹學琴嗎？」
「不！我還是覺得娘的刀法更帥！」
他想也沒想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便看見了父親有些受傷的表情……
「爹，你、你怎麼了？剛才受傷了嗎？」
「你爹我早晚被你氣死……」
那男子抱著琴，滿臉的無奈。
…… ……
漸漸的，男孩練著母親的刀法長大了，長成了俊美的少年。
又是同樣的地方，他再次遇見了馬賊。
「小子！你的刀很不錯嘛！」
那兩個馬賊騎著馬，舉著刀滿臉笑容的向他奔來。
「你們的馬也不錯啊∼」
少年笑著取下了背上的雙刀……
幾個呼吸之間，馬賊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混入黃沙之中……
少年笑著牽著兩匹馬，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你沒了的話，這東西就可以是我的了！】
原來是真的啊……如果有主的東西主人沒了，它就可以屬於我了……
…… ……
陸輝有些詫異的睜開了眼，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裡有些疑惑：他怎麼會夢到以前呢？
另外……阿音，你到底在哪啊？
想到當初苗疆那個小鬼所說的話，陸輝有些鬱悶的埋下了頭：
你……真的已經訂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疏影橫斜】
長歌門弟子施展此招式後可在敵方或友方目標位置召喚影子效果輔助自身戰鬥，再次施展此招式可將長歌門弟子傳送至影子位置並解除自身受控效果回復內力值。
喵哥算是半個長歌吧！是不是覺得他的速度可以逆天了？流光加長歌瞬移，他絕對是所有人中速度最快的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會影分-身的喵，就問你們怕不怕？
ps：喵哥的三觀也不見得是多正的，只是平常表現不出來而已。他是強盜邏輯，所以他小時候就是分分鐘氣死親爹的節奏。
——————————————————
久違的小劇場：
林澈（喵哥他爹）：克己（喵哥爹給喵哥的字），今天爹給你講《韓非子》，韓非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怎奈……只能說是「時不待我」……林宇！（喵哥的原名）你在幹什麼？
陸輝：爹，我覺得這東西太無聊了。
林澈（氣得發抖）：這、這就是你燒書的理由？我的珍藏本啊！！！！逆子！！！
…… ……
林澈：爹是長歌弟子，長歌弟子都能彈得一手好琴，所以……作為我的兒子，你必須學彈琴！
陸輝（笑嘻嘻）：好！
然後……
ｄｕａｎｇ∼ｄｕａｎｇ∼ｄｕａｎｇ∼ｄｕａｎｇ∼
ｐａｎｇ——————！
陸輝：爹！這東西太不經玩了！
林澈（已經無法說話了）：你給我出去，不然我不能保證不打你……我的九霄佩環！！！敗家子！
…… ……
陸輝（笑容滿面）：爹，我覺得你給我起的漢名一點也不好，還有字什麼的……太麻煩了！所以我自己想了一個，就叫「陸輝」！和我們教主一個姓！
林澈（吐血ｉｎｇ）：你給我走！拋棄姓氏，你簡直不可理喻！
陸輝（摸頭）：不就是換了個名字嗎？爹怎麼那麼生氣？真是弄不懂他了……算了，我找娘去。
（喵哥總是在拒絕當長歌的機會！2333333）
最後，大家平安夜快樂！
第66章 狹路相逢
一覺醒來天空已經大亮了，而旁邊的篝火也已經全部熄滅了。陸輝起來到小河邊給自己簡單的清理了一下後，便一腳踢在還在呼呼大睡的陳州腰上：
「快醒了！我們今天進城去把這箱子裡的珠寶換掉！」
箱子裡的錢他都收了起來，而那些珠寶之類的東西，他挑出了幾串最好看的留著，其他的打算都換成金銀。
「什麼？該吃飯了嗎？」
陳州打著哈欠從地上爬了起來。
「吃什麼？我們得先進城。」
陸輝放大的笑臉突然出現在陳州眼前，嚇得他立即一個後跳。
…… ……
城中，某家地下當鋪。
「這些確實是好東西，不過我們只能給這個數。」
那掌櫃捏著鬍鬚，笑呵呵的比出了一個數。
「不行！」
陸輝也帶笑的向那掌櫃看去，錢的問題絕對不能少！這事關他的終身大事！
「呵呵，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諸位的這箱東西怕是來路不正的∼」
那掌櫃說話時眯起了眼，帶著一種若隱若無的威脅之意。
呵呵……
陸輝取下了背後雙刀，一把將刀放在了櫃檯上，笑問道：
「那掌櫃的覺得我這刀值多少？」
那掌櫃的抬眼看向那刀：刀身流暢閃閃發亮，明顯不是什麼普通材料做的，而刀柄處裝飾著各類的寶石顯得華貴異常……
「這刀嘛∼也是好東西，不過我們收這東西的風險太大，所以我們只能給這個數∼」
掌櫃笑得十分的開懷，很明顯他覺得他今天是交上好運了，正好遇見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邦人。
「是嗎∼那掌櫃的覺得你的命值多少錢？」
陸輝瞬間跳上了櫃檯，手中雙刀架在了那掌櫃的脖子上，那張完美的臉上依舊是陽光的笑容……
「你、你們……」
掌櫃的睜大了眼，似乎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同時，暗門裡竄出了不少持刀的黑衣人，他們將陸輝、陳州二人包圍在了其中。
「人多依舊是不管用的哦∼」
那明顯外邦人長相的男子微笑的說道，那雙彎起的異色眸子裡透著異樣的危險。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說的是事實，他話語剛落，屋內便出現了好幾個人：他們都和那外邦人的打扮一模一樣，只是有一點——————他們都是殘影。
殘影在眾多的黑衣人直接閃爍，從其中一人背後，瞬間轉到另外一人背後，滿屋都是他們瞬間移動時留下的殘像，那是肉眼完全沒有辦法捕捉到的速度……
只是轉瞬間，所有的黑衣人便已經倒下了……
「別動哦∼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手滑，還有，他們都沒死的。」
掌櫃的感覺自己的心有片刻的停止，眼前的外邦人依舊是那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但話中的內容卻讓人不得不膽寒。
這外邦人也是道上的？看來他今天是踢到鐵板了……
「看來英雄也是懂行的啊，恕在下眼拙眼拙啊∼」
那掌櫃的臉色重新掛上了笑容，不住的賠著笑：
「這些珠寶我們重新估價，呵呵，重新估價……」
…… ……
外面的陽光很好，陸輝的心情也很好。
一旁的陳州看著他這樣好心情的樣子，不由的在心裡吐槽著：業務很熟嘛……這傢伙以前該不會就是幹這個的吧……
…… ……
【宇兒，你去中原就要好好守禮，別來大漠那一套，你畢竟是我教出來的。】
坐在屋內撫琴的男子面色嚴肅的看著他，但想了想，他又添上了一句：
【中原的姑娘都是知書達理的，你要是不守規矩，人家是不會看上你的！】
【知道了！爹，我絕對會遵守中原的禮儀的！】
…… ……
陸輝走著的步子忽然一頓，他想到了遠在大漠的父親所說的話……
額……反正爹離得遠！
這樣想著，陸輝又輕鬆了不少。
再想想，他好像是挺守規矩的吧∼違禁之事一個也沒幹！
反倒是這些中原人，見他異族的長相，一個兩個的都想坑他！
…… ……
前面有一戶人家門口滿是官兵，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抱著「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的想法，陸輝向那個方向走去……
門口圍著一圈的衙役，再聽聽周圍人的談論，陸輝便明白了：原來這家的主人被殺了啊。知道了事情，陸輝也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情，於是他轉身正準備離去……
一個女子與他擦身而過……
烏黑的秀髮，精緻至極的眉眼，水潤的紅唇，琥珀色的眼中似乎有萬般的柔情……
阿音……
陸輝立即回頭朝那個女子離開的方向追去，不過幾步便追上了那個女子。於是，他笑著叫住了她：
「阿音！阿音！還記得我嗎？我是陸輝！我一直在找你呢……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見了你。」
阿音？
那女子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色，然後緩緩回過頭來，她回頭的瞬間，眼中的暗色隱去，換成了柔情……
「你是？」
話語裡帶著些許遲疑。
陸輝瞬間就鬱悶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那雙亮閃閃的異色眼眸也褪色了不少，活像一隻都打擊的貓……
「你怎麼會……居然不記得我了……」
「喂！陸輝，你跑那麼快幹什麼？」
好不容易追上來的陳州看見陸輝這幅樣子，不由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波斯貓……該不會中邪了吧……
「抱歉，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太多，我記憶有些不好了，我們出城再說？」
那女子看出了陸輝的鬱悶，柔和著安慰道。
陳州這才發現陸輝身旁的女子：黑髮被松松挽起，上面別著一個精巧的銀飾，一身輕便的江湖裝，顯得她身姿修長……
對方回過臉時，陳州才有些詫異，只因為她容顏太過美麗。
陳州：不是說那姑娘是苗人嗎？這打扮……還真是半點看不出來是苗人啊……
…… ……
城外一處小亭子裡。
「阿音∼這是我當初借你的錢∼」
陸輝臉上一直掛著愉悅的笑容，看得出來，他真的很高興。他將一根錢袋放到了那女子面前後，又再次從懷中拿出了幾件精美的珠寶首飾……
「這個……你喜歡嗎？」
他異色的雙眼看著那女子，透露出幾分溫柔與忐忑……似乎是期待，同時也擔心被拒絕。
那女子微笑著將錢與首飾都推遠，道：
「那些錢沒什麼的，至於這首飾……我不能要。」
阿音……明教……
呵，她不會收你的東西的……
「為什麼？」
陸輝臉色有些暗淡，他忍不住問出了聲……
「因為……有人會送我的，如果我接受了別人的東西，他會不高興的……」
那女子笑著接受道，同時也有些羞澀，似乎是想起了某個人……
「哦……」
陸輝的聲音有些低落：你已經屬於誰了嗎？我來晚了嗎？
一旁的陳州見狀，忍不住安慰式的拍拍陸輝的肩，示意：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而陸輝則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繼續笑著溫和的問道：
「那……他是誰？」
他是誰？是誰呢？
如果他出意外的話，你會不會就屬於我了呢？
「這……」
那女子遲疑著，似乎難以開口。
見氣氛有些不好了，陳州立即跳進來打岔：
「哎哎哎，我說你這麼這樣逼問人家姑娘，好不容易見一面，我們大家去喝酒吧！」
陸輝笑著將陳州踢到了一旁，剛想拔刀，但思及在阿音面前……還是忍住了拔刀的衝動。
不過一會兒，陳州又跳了回來，他笑嘻嘻的拎著不知從哪裡尋來的酒罈子和酒碗，擺在了石桌上，給大家都倒上了一碗，然後道：
「來來來，大家喝酒嘛！見面高興點啊！」
那女子輕輕笑了，然後端起了一碗酒遞給了陸輝，道：
「嗯，我們還是喝酒吧。」
她看著他，目光裡似乎帶有一絲歉意與柔情。
陸輝近乎被蠱惑著一樣端起了酒碗，慢慢的埋下頭去……
看著他馬上就要喝下那酒了，那女子目光中的歉意與柔情盡數褪去，轉為了冰冷與快意……
本來正在喝酒的陳州卻不知道的，覺得這眼前的女子似乎哪裡有些不對……他下意識的一棍子打翻了陸輝手中的酒碗……
酒水灑了一地……
酒水蔓延之處，野草盡速枯萎凋零……
陳州：臥槽！有毒啊！
陸輝也反應過來了，於是背上的雙刀瞬間出鞘，向著眼前的女子削去，同時問道：
「你是誰？阿音被你弄去了哪裡？」
他瞬間想明白了，眼前的阿音該是誰假扮的，只是扮的這樣的像她，應該是一個與阿音熟識的人……阿音，是出了什麼事嗎？
「呵呵……阿音……她不會見你的！」
那女子一個冷笑便是一個閃身躲過陸輝的雙刀，同時雙手抽出了不知藏在哪裡的匕首迎了上去……
見打起來了，陳州在原地呆了一秒，便拿著棍子也上前了……
「當當當當當——！」
一片金屬的撞擊聲響起，不過瞬息之間，他們便已交手十來次。
陸輝的雙刀再度向她削去，他的身體開始分化出好幾道殘影，他們同時向著那女子攻去……
見沒法硬抗，那女子反應迅速的一個後翻，躲過陸輝的包圍圈……而她的側面又襲來了一根青竹棍，棍子劃過空氣，發出陣陣破空聲。看得出來，這一棍的力道不小……
那女子想也不想，直接騰空跳起……
陸輝見狀笑了：空中沒有借力點，看你怎麼躲……
數道殘影直接襲向空中那人，只待那女子從空中最高點落下的那一刻……
哪料那女子到空中的最高點後並未下落，她的背後張開了一個奇怪的像是翅膀的東西，她就這樣……飛走了……
還留下了一句：
「你這輩子也沒法找到她的。」
話語中是不加掩飾的惡意。
陳州杵著棍子，看著那女子遠去的背影，道：
「機關翼……看樣子是唐門啊。喂，陸輝，你和這唐門有仇嗎？」
陳州才一回頭，便看見陸輝那一臉整個人生都灰暗了的表情……
陳州：臥槽……這波斯貓絕對是中邪了吧！
—————————————————
深夜，唐門。
一女子點著蠟燭端坐在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微笑的容顏。
「我原以為我們之間是唯一的，卻沒想到……還真是我自作多情啊，除了我，你還有更多的選擇……」低沉的男音響起，話語裡的情緒複雜難辨。
她伸手輕輕的撫摸的鏡面，就像是在撫摸心上人的臉一般，動作小心至極。
「阿音……」
「你的心到底是怎麼的？」
「你愛的……究竟是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3
第67章 荻花聖殿
楓華穀的某處，一群紅衣女子正彙集在這裡。
此時正是正午，陽光灼灼，耀眼異常。一名白髮女子微微攏了攏自己的頭紗，將臉遮住大半，擋去陽光的熾熱感。
「洛水姐，你渴了嗎？」
紅衣的小姑娘一邊給自己扇著風，一邊向她身旁的女子問道。
洛水看著雨落有些幹的嘴唇，拿出了水袋遞給她，
「我還好，你先喝點水吧，使者估計還要過一會兒後才會來。」
接過水袋的雨落笑了笑，點著頭答道：
「嗯，我聽洛水的。」
看著這邊的動靜，一旁的紅衣少女輕笑著嘲諷道：
「就才等這樣一會就不耐煩了？那你還好意思跟著我們去聖殿？」
「我沒跟著你。」
雨落一邊喝著水，一邊道。她是真的不喜歡緋羽，就算她最後真的當上了聖女，她也是不會喜歡她的。看著洛水姐如今依舊遮住的半張臉，雨落心裡就是氣：洛水姐那樣漂亮的臉……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徹底好。
她們是半個月前從揚州出發的，經過大半個月的路程，終於到達了楓華穀的聖殿處，但要進入聖殿還要同使者聯繫。
…… ……
一身紅衣的使者領著她們來到荻花宮山門前，裝飾華美的殿門高高的聳立在她們面前，顯得十分的威嚴。
洛水抬頭看著那華美的殿門，總覺得有一種怪異的熟悉感，她總覺得這門口應該有白霧……
【快快快！ｘｘｘ就等你一個了，去找餘半仙，飛老楓華穀，看到荻花宮了嗎？往那白霧裡撞就是了。】
…… ……
又是這種聽不懂的話……
洛水有些苦惱，她有時候也會想她的過去到底是怎麼樣的？不然為什麼老是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簡直讓她懷疑她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
使者將她們帶入荻花殿后，便帶著雨落她們走了，只留下洛水和緋羽兩人在此等候。
緋羽並不想搭理洛水，洛水也不想與她說話，所以兩人在這裡很是沉默。
「你們便是分壇送來的另外兩位候選人吧？」
來人是一位面目和善的年輕女子，她也是一身紅衣，不過與其他人相比，帶有明顯的宗教氣息。
「跟我來吧，我來分配你們住的地方。對了，我叫天葵。」
…… ……
天葵一路領著她們組，一路詳細的介紹著。
從她的話裡，洛水可以瞭解到：候選聖女一般為兩人一間房，而聖女則是一人一間房，另外還配有諸多侍女。候選聖女一共六人，她們是最後到的。其中一人最為值得注意，因為……那是教主親自帶回來的人。
「好了，洛水，這是你的房間。」
天葵將一間房門打開，笑著對洛水道。
洛水道過謝後，便進了房門。
房間很大，也很美麗，處處有著精美的裝飾……
洛水看著耀眼的以紅色為主的房間，不由的感覺有些晃眼。這房間……裝飾的太過華麗，透著一種囂張的不加掩飾的奢侈……
如果說房間與主人類似的話，那這個房間原來的主人……看來很是愛慕虛榮或者說喜愛享受。
正在洛水默默的想著著房間的主人是怎麼樣的人的時候，房門再次被打開……
一身華美紅裙的少女歪著腰站在了門口。
對洛水來說，這幾乎可以算是她見過的除了她自己以外最為美麗的女子了：黑髮如瀑，膚白勝雪……眉眼精緻，微微上揚，魅惑中透著一種不加掩飾的囂張……
紅唇鮮豔如血，微微勾起，帶著一種若隱若無的引誘……
她就如同一處燃燒的火焰一般，耀眼到沒有任何人能夠忽視。
洛水只看了一眼她，便立刻將目光移開了。她很美麗，但太過華麗，美得太有侵略性……竟讓她有了一種不能多看的感覺……
生怕多看一眼，便會陷落其中……
【系統提示：紅衣教探雪線開啟，目前好感為－１０】
【姓名：探雪
門派：紅衣教
身份：艾德和聖女候選
對玩家感官：好感值－１０（請玩家注意自身安全）
…… ……】
好感為－１０可以理解，大概是她們屬於競爭對手的緣故吧。但令洛水感到驚奇的是，這個人的魅力值高到有些嚇人啊……
平常她所見到的人中，魅力值很少有過１００的（當然她自己是個例外），而探雪的魅力值竟然達到了４０３……這簡直讓她覺得有些怪異……
但更讓她心驚的是這個名為探雪的少女的血量……
那一連串的數字，讓洛水很是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洛水：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_=
不科學！！！
明明都是候選，為什麼這個「探雪」的武力值高得這樣離譜？緋羽都只有三十幾萬左右的血啊！還是說，這些候選除了她和緋羽，都是探雪這個級別的人物？
想到這種可能，洛水就覺得……好絕望啊……
更何況這個人對自己的好感還是負數……
洛水覺得，從現在開始她必須要小心的注意自己的言行了……或者說有必要提高一下探雪對她的好感了……不然和她住一個屋，還真是感覺不安全啊……
「新來的姐妹？」
那倚在門口的少女笑問道。
她的聲音不像一般少女那邊甜蜜軟糯，那是一種微微有些喑啞的語調，十分柔和，尾音拉長，聽在耳中，讓人很容易就產生一種奇異的心癢。
「嗯，我叫洛水。」
洛水露出了溫柔親和的笑容，力求給那位少女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只是一瞬間，眼前紅影一閃，那少女瞬間到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捧住了洛水的臉……
「洛水……」
她淺緋色的眸子就在她眼前，她的臉離得極近，洛水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說話時口中的呼吸……也可以看到，那雙美麗的眼中不加隱藏的寒意……
她仔細的打量著洛水的臉，然後唇角緩緩的勾起，
「你還真是……生得漂亮啊∼」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１５】
洛水：……不會吧！長得漂亮也是錯的？！
看著眼前白髮女子那少見的美麗，探雪就忍不住伸手了。她面上的笑容越大，心裡的想法就越多……
看看這眉眼，這輪廓，真是美麗啊……
真是讓人想要撕碎的一張臉啊……
但想到那個帶她來這裡的紅衣人，探雪還是忍住了心裡的那種衝動。那紅衣人說過，若是她跟他走，他就會給她一切她想要的東西：珠寶，華服，精緻而享受的生活……
【當然，你不是唯一的人選。】
想到當初那紅衣人說的話，探雪就忍不住笑了：不是唯一的人選？
她知道這只是那紅衣人為了給她一個震懾而故意這樣說的，她雖然愛珠寶，愛美麗，愛一切奢華，但她又不傻。
這所謂的艾德和聖女的候選人她都見過，對於探雪來說，她們都是一樣的弱，而且容貌上都比不上她……完全沒有任何威脅可言啊∼
只是這名為洛水的女人……
雖然她構不成威脅，不過這張臉還真是令人心情不好啊……還是好想撕碎啊∼
忽然，探雪撩開了眼前人左臉處的頭髮，一道不短的傷痕出現在眼前……
深色的傷痕破壞了整張臉的完美……
修長的手指拂過那傷痕，感受到手下皮膚的凹凸不平後，探雪唇邊的笑容擴大。
「真是可惜啊……怎麼就不小心弄傷了臉呢？」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１０】
洛水：……蛇精病！
洛水立即掙開了她，重新將左邊的頭髮弄下來遮擋好臉上的傷痕，然後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床邊，默默的低頭坐著……看上去似乎很受打擊。
【探雪好感＋６，目前總好感－４】
那紅裙少女依舊站在原地微笑，她抬手，輕輕的理著臉龐的秀髮，鮮紅修長的指甲穿過黑髮時的景象透著幾分無聲的引誘。
聽見了系統提示聲，洛水微微皺了皺眉：這……還真是一個危險的蛇精病……快樂和歡愉竟然來著於他人的痛苦……
洛水：可以申請換房間嗎？我不想和蛇精病住一起啊……=_=
作者有話要說：
嗯，明天不會更新。
對於探雪，原先不是這個性格的，但是設定好了攻略線後，群裡的小夥伴給我看了劍三的設定集中探雪的部分……然後我三觀俱碎＝ ＝，探雪……有點喪心病狂啊……又不好改路線了，所以我改一些小細節就是了，崩了的話……就算了，我盡力了＝ ＝。探雪……就是個女瘋子，她是個真正的惡毒女。不是小言中的惡毒女配那種，是一種人性上的惡。
ｐｓ：我快覺得女主有種特別的氣質了————專門吸引變態的氣質！
——————————————————————————————
送個小劇場。
假如喵哥成功帶著女主回了大漠，迎來明教he結局。然後……
陸輝（興奮）：阿音∼我帶你去見我爹吧∼
曲鈴音（緊張）：那、那那……先讓我準備準備吧……
於是曲鈴音在陸輝父母的屋子門前原地打著轉，深呼吸，努力思考著怎麼和長輩交流……磨蹭了半天……她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
於是她拉著陸輝，一把推開了門。
一襲青衫的男子正在擦琴，他容貌俊雅，長身玉立，氣質淩然……
曲鈴音感覺自己似乎從他的身後看見了青竹的背景……他和楚硯給她的感覺很像，都有著一種文人的溫雅，但不同于楚硯的溫柔和煦，他的氣質更像是帶著淩然氣息的青竹一般……
有一種君子遺世獨立的孤高之感……
曲鈴音默默退回到陸輝身後……
曲鈴音（背後戳著陸輝的腰，小聲）：你沒告訴我你爹看上去這麼年輕……而且……還這樣好看……
陸輝（默默將曲鈴音的臉扳了過來與自己對視，微笑）：我也好看啊，他年紀大了，脾氣不好的。你別看他那樣，他生氣很可怕的！
曲鈴音（疑惑）：真的？明明看上去那樣文雅的一個人……
陸輝（小聲）：真的！他生氣會掄琴砸人的！
林澈（瞬間臉黑，擦琴的手頓住了）：林宇！
陸輝（笑容燦爛）：爹，我叫陸輝！
林澈（臉更黑了）：呵呵……平沙落雁（長歌最強控制技能，俗稱：鬼上身）。留下來抄書吧。宇兒，你的文化課需要重修。
曲鈴音（默默回頭）：抱歉了，陸輝……死道友不死貧道。
第68章 三觀感人
當然，洛水沒有辦法找到天葵，更沒有辦法要求換房間……她也只能暫時忍受著，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起探雪的興趣。
洛水：沒辦法……蛇精病惹不起！武力值高到離譜的蛇精病更惹不起！= =
這房間的裝飾風格就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到底是以探雪為主的……如果說，探雪的武力數值是個意外的話，再加上她是由教主親自帶回來的這一點，洛水基本上就可以推斷了：探雪是內定的艾德和聖女。
她們這些候選人充其量是連陪練都算不上的炮灰吧……
…… ……
整個晚上，洛水都很安靜，沒有多說一句話，也不多看她旁邊的那位美麗妖嬈的少女一眼，整個人的存在感極低。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目前總好感－３】
…… ……
第二日早晨，天葵便將她們集中在了一處的大殿裡。大殿沒有多少窗戶，殿內只有一排排的蠟燭，顯得有些昏暗。
當洛水與探雪到來的時候，這裡已經站了其他四位少女了，緋羽也在其中。
見洛水她們是最後來的，緋羽便輕笑道：
「洛水姐還真是∼怎麼來得這麼遲啊？難不成是睡過頭了？在聖殿內怎麼也不注意一下？」
緋羽的聲音很友好，但眼神明顯是透著挑釁的。
天葵進入了內殿，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而其他的少女們就這樣看著她們，那態度明顯是打算看戲。見她們有著明顯的過結，探雪也不理會，自顧自的站在那裡玩弄著自己新做的指甲。
對於緋羽的挑釁，洛水以無視處理，並不說話。
見怎麼挑釁，洛水都是這一副死樣子，緋羽感覺火氣就有些上來了。她又確定自己打不過洛水，於是她目光微移，視線到了洛水旁邊的探雪身上。
也許是一開始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洛水身上，沒有怎麼注意過，而一看到探雪，緋羽就免不了一愣。只因為她太過美麗，也太過華麗，存在感太強，強到沒人能忽視她的美麗。
那種美麗太過張揚，也太過囂張。更何況她的衣服也未免太超標了，同為聖女候選，探雪穿的太過了。無論是衣服上的紅紗金線，還是額頭中央綴著的寶石，無一不在昭示著她的獨特。
這……就是教主親自帶回來的人嗎？
緋羽心裡忍不住就是一陣陰暗，自從空弦決定將她送來荻花聖殿的時候，她就任務自己是不同的，就是途中洛水讓她受挫，她也堅信自己還是有一搏的能力。可是……這個人這樣張揚和囂張的樣子，總讓她想起曾經聽到過的小道消息：阿薩辛大人帶回來的那個少女便是艾德和聖女的內定人選。
內定？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們算是什麼？
緋羽心裡有種強烈的不甘，就算是看出了其他三位候選人對探雪的明顯疏遠和忌憚，她也還是想要試探一下……試探一下，她糾結有何種本事能夠被說是內定的聖女。
如果洛水能知道緋羽的真實想法的話，估計她會很佩服她：這麼高武力值的蛇精病都敢惹！姑娘，我佩服你！
可惜洛水不知道，緋羽也沒有洛水身上的系統可以勘測眾人的武力值，所以她出言向探雪挑釁了。
「這位姐姐不知為何也來這樣晚呢？是和洛水姐姐一樣睡過頭了嗎？」
緋羽笑了笑，然後接著道：
「還是說，這位姐姐，根本就不在乎聖女之位？」
出言挑釁的緋羽沒看見，在她出言的瞬間，她背後三人那瞬間變白的臉色。面對緋羽的洛水看見了，從那三人的變遷變化中，她就可以斷定這個「探雪」到底是一個多麼兇殘的角色了……
而緋羽的話出口的瞬間，洛水也不敢回頭去看探雪的臉色。她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了，空氣中透著很明顯的壓迫力。
「呵呵呵呵∼」
柔媚，透著幾絲涼意的笑聲響起，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聖女之位？」
探雪微微歪著頭，輕聲道。如果是一般的少女這樣的動作是很天真可愛的，但由探雪做出，總有種說不出的魅惑與詭異。
「我當然在乎啊∼」
當上聖女，她才能一直向這樣光彩照人的活著啊，她的美麗才能更加全力的展示……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呢？
「可是，你們是我的對手嗎？」
這聲音依舊柔媚，帶著幾絲性感的喑啞。
沒有任何人看清她的動作，似乎只有一個瞬間，她便出現在了緋羽的面前。她單手抬起緋羽的下巴，鮮紅的指甲與緋羽白嫩的膚色對比得十分的鮮明。
「還是說……你覺得你夠資格？」
那雙淺緋色的眼眸顏色加深，透出一種譏諷和嘲笑。
緋羽覺得自己似乎實測了，這個人的實力超出她們太多了……她現在渾身都籠罩在這人的氣勢之中，完全不敢動彈半分，只能任由她抬起自己自己的下巴打量。
「哈哈哈∼你看看你，臉還真是難看啊∼是什麼給的你自信呢？」
探雪仔細的打量著緋羽的臉，輕笑著諷刺道。
反正對她來說，這就是事實。因為緋羽本身就沒有她漂亮。
忽然間，探雪那雙淺緋色的眸子一亮，她看見了緋羽耳朵上樣式精美的耳墜……
這個樣式，我的收藏裡還沒有呢∼看上去還不錯啊……
「你的耳墜很不錯啊∼」
探雪看著她，緩緩的笑了，紅唇勾起的弧度十分有魅力。
什、什麼意思？
還沒等緋羽反應過來，下一刻她便趕緊耳朵一痛……
那一對耳墜被探雪硬生生的拽了下來……
探雪看著手心裡新得到的耳墜，心情十分好，全然不管那耳墜上的血跡，便要給自己試戴。
洛水（目瞪口呆）：……天！強盜！這麼兇殘？！
緋羽身後三人默默扭頭：所以說我們從來都不穿那麼漂亮的……因為會被搶……
也許是因為不熟悉，所以試戴了幾次探雪都沒能成功，她的臉色便有些沉了，她耐心一向不好。她回頭一掃，便看見了洛水那有些呆愣的樣子，於是，她看著洛水，開口道：
「你不過來幫我一下嗎？」
洛水：……！！！！！
變態蛇精病都發話了，洛水怎麼敢耽擱，於是立刻上前去接過那對耳墜，稍微用手絹擦了一下便給探雪戴上了。
【探雪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２】
洛水稍微看看了站在原地耳朵正流著血的緋羽，她拿著手絹機械的擦著耳朵的血跡，看樣子是被嚇到了，還沒反應過來。
而探雪則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面裝飾華麗的小鏡子，正對鏡子撩著頭髮欣賞著。她完全沒有在乎其他人對她的看法，反正她一向都是這樣，看上的東西就直接動手，絕不放過！阿薩辛看上了她的天賦，答應給她想要的完美生活，而她則答應做艾德和聖女，算是為他賣命吧。呵呵，當然，她的命不會真賣的∼他們不過是一場交易，只要她的利益價值沒有完，她做的不太過分的話，就算再怎麼囂張，阿薩辛都不會管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給你們亮一下探雪對眾人的好感：
緋羽：—15（不自量力的傢伙，完全沒有關注的必要）
其他三位候選：-10
阿薩辛：20（反正是互相利用，能保證自己的完美生活就好）
洛水：2（比起其他人，這個人勉強順眼點）
…… ……
這是個對世界好感都低的瘋女人。
————————————————
ps：是不是感覺緋羽還不錯的？勇氣可嘉！算是幫女主攻略了，因為女主在她的對比下顯得順眼多了……
第69章 第三心法
「相信各位已經互相熟悉了不少吧，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天葵抱著幾本書緩緩的從內殿走出。
不過洛水相信天葵肯定是看到了探雪剛才的行為的，她只是裝作沒有看見……或者說是不敢管。
「來，這些是給你們帶回去看的。當然，在這裡看也是可以的。我要教各位的是一些聖教的典籍以及各種祭祀禮儀。」
說著，天葵便將手中的書分給了眾人，每人兩本。
一本厚書，一本薄書。
厚的那本全身是紅色的封皮，裝點著黑色的花紋。封皮上「聖典」二字十分明顯。
「真的是聖典？」
緋羽身後的一位少女有些驚奇的問出了聲。
「呵呵，這只是聖典的複製品。聖典的原件由聖女大人保管。」
天葵笑著解釋道，順便翻開了書，念起了聖典的第一段話。
她念了什麼，洛水沒有仔細聽，她正處於一種有些恍惚的狀態，因為她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聲音：
【系統提示：您獲得了新的心法！是否載入？（建議俠士載入）】
【確認載入】
【系統提示：恭喜俠士修行心法「紅衣魅影決」成功。請俠士稍等片刻，心法融合中……】
洛水知道，自己本身是有兩種心法的，一種是「毒經」，毒性內功，另一種是「補天訣」，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活死人，肉白骨的話不再是說笑，所以她從來沒有用過。至於「毒經」她大概瞭解到是以聲音操縱種在他人身體裡的蠱蟲，從而造成傷害。
然而……她並不知道怎麼種蠱……
「紅衣魅影決」……
【系統提示：心法融合完畢，獲得主動技能「魅惑」、「迷光幻象」、「聖火焚城」……】
【「魅惑」：主動技（控制技），釋放1.25秒，條件：視線相對。
效果：控制對方心神，暫時操縱對方行為，具體效果、持續時間等視對手強弱以及己方魅力值而定。
（小字：附帶效果：增加少量好感。佩戴相關稱號效果更佳）
釋放消耗精力，具體消耗視情況而定。】
【系統提示：經檢測，俠士魅力值超過５００，技能「魅惑」對象性別限制移除，魅力值同比轉化技能經驗值，技能「魅惑」升級……
恭喜俠士！「魅惑」等級上升為２級……
恭喜俠士！「魅惑」等級上升為３級……
…… ……
恭喜俠士！「魅惑」等級上升為１０級。】
【「迷光幻象」：主動技（輔助技），釋放1.44秒。
效果：製造一個幻象區域，隱瞞他人五感。效果範圍及持續時間視消耗而定。
釋放消耗精力，具體消耗視效果而定。
ｐｓ：暫未解鎖】
【「聖火焚城」：主動技（攻擊技），釋放1.5秒。
效果：將體內陽屬性內力具現化以火焰形式外放，覆蓋範圍２０尺，威力視消耗而定。
釋放消耗內力，具體消耗視效果而定。
ｐｓ：暫未解鎖】
…… ……
「……世間萬事萬物皆為吾等女子而生……」
洛水再次回過神便聽見了天葵的這句話，不知怎麼的，她竟然覺得這話……似乎在哪裡聽過一樣……
但再怎麼仔細想也想不出來，她也只好作罷了。
天葵依舊在認真的念著聖典，而其他人（除了探雪）也在很認真的聽著，完全沒有看出洛水那一臉走神的樣子。
聖典念的差不多了，天葵便向她們揮了揮手，表示她先去忙了，其他人都可以自由活動了。
聽完了天葵的話，探雪第一個轉身就走了，看樣子是回房間去了。
而洛水看了看目前的情況，決定先留在這裡看一會另一本書吧，畢竟比起和探雪待在一起，她還是寧願和緋羽她們待在一起……＝ ＝
另一本書顯得樸實得多，封皮上沒有什麼花紋，只有「二元論」三個字，洛水先粗略的翻了翻，發現這……大概是一本講教主理解的哲學的書吧……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夜晚很快就降臨了，就算再怎麼不想回房，不想去面對探雪，洛水也只能硬著頭皮回去。
她想起了她後面遇見天葵時，向她問能不能換房……
結果天葵笑著婉拒了：
「探雪是個挺不錯的姑娘，就算性格率真了點兒，還是請你們好好相處吧∼」
洛水的內心是崩潰：原來你們都管蛇精病叫率真啊……這世界……呵呵，我不懂……
不管怎麼樣，洛水還是帶著書回了房。
房門一打開，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個在床上認真看著書的美麗少女：烏髮如瀑，膚白勝雪，紅唇豔麗如染鮮血……
一身如火焰般的華服……
洛水：又換了一件衣服啊……她還真是喜歡這些……
不過令洛水驚奇的是，她竟然在認真的看著今天天葵給她們的書！不是開始還不是很感興趣嗎？怎麼變化這麼大？
見房門被打開，探雪下意識的將視線移到門口，看見是洛水後，也不理會，繼續自顧自的幹著自己的事。
見探雪沒理自己，洛水舒了一口氣，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床邊，再次打開「二元論」觀看起來……她覺得天葵給她們的書應該不只是哲學的作用，一定還有其他的用意，所以她想把它找出來。
…… ……
半躺在床上的探雪一邊看著書，一邊把玩著自己的頭髮，那模樣確實是動人非常……可惜她太過危險。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探雪看著聖典上的話，不禁開心的笑了。
世間萬事萬物皆為吾等女子而生嗎？
這句話很符合她的想法∼
看來紅衣教確實很適合她呀∼
尤其是在這裡再怎麼放肆的舉動都不會被責怪∼
華美的衣服，各種珍奇的寶物……
還有這……完美的精緻的生活……
多像她曾經做過的夢啊……
沒有任何人的那迂腐討厭的指責……
也沒有母親那討厭的叨擾……
想到母親，探雪淺緋色的目光微微暗了下來，忽而又展顏笑了起來……
反正那個束縛她的討厭女人已經死了，從此她就自由了，可以過上她夢想的生活了……這多好啊……
探雪緩緩的撫摸著新戴上的手鐲，笑得妖嬈萬分。
…… ……
書已經翻來覆去了好幾遍，洛水怎麼也看不出其中的深意，她有些氣餒了：也許這就是一本純粹的哲學書吧……＝ ＝
然而她微微將眼神瞟向了一邊，卻發現：
探雪手拿著書，已經在床上打起了坐。
洛水：她這是……要練什麼啊？
不久後，床上的美豔少女重新睜開了眼。因為怕被察覺到，洛水立刻收回了眼神，但僅這餘光，她也能看見探雪手上那燃起的火光……
這招式……怎麼有點像系統裡的那個技能【聖火焚城】呢？
這到底是她自己以前的武功還是新領悟的？
「你在看我？」
一雙淺緋色的眸子忽然出現在眼前，洛水被嚇了一跳，於是瞬間後退拉開距離。然後抱著書走到了令一邊，並不說話。
然而一隻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脖子，那冰涼而尖銳的指甲觸碰皮膚時總讓洛水感到一股寒意。
探雪摟著她，慢慢的轉到她的面前，與她眼神相對：
「你為什麼總不說話呢？難不成是啞巴？」
說道「啞巴」二字，探雪輕輕的笑了，笑容如那盛放的罌粟，絢爛靡麗……
「哎∼你的眼睛有幾分漂亮啊∼∼」
聽到這話，洛水似乎感覺心裡一緊……明明她早就沒了心跳和呼吸……在此時卻依舊感覺到了一種類似於窒息的感受……
她想起了今天緋羽的遭遇，而緋羽現在的那雙耳墜還在探雪的耳朵上戴著……
…… ……
洛水很緊張，她的琥珀色的眼中甚至出現了一絲慌亂。
看著洛水的眼睛，探雪唇邊的笑容擴大……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７】
確實是漂亮的眼睛啊……
顏色怎麼這樣淺呢？有些像她前些天裡得到的那一顆通透的琥珀石呢∼
很害怕我嗎？
你確實該怕我呢∼
…… ……
雙目相對，條件成立……
【魅惑】發動，消耗全部精力，發動最大效果！
成功了！
看著那雙淺緋色的眸子裡那一瞬間的迷離，洛水立刻在心裡瘋狂的刷著屏：
你很喜歡我，很喜歡我！很喜歡我！很喜歡我啊！！！！！很喜歡活著的我！！！！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０（魅惑額外＋１），目前總好感１７】
探雪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眼花了，她剛才好像看見了那雙眼裡有點點的亮光閃過，就如同彙聚的星辰般絢目……
人眼怎麼會那樣呢？大概是幻覺吧。
好吧，似乎眼睛這種東西一旦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就會和離開了土地的鮮花一樣，沒那麼漂亮了……再怎麼說，這個洛水也是聖女候選吧。她還是不要做得太過。
「哎，可惜再怎麼漂亮，看到你的臉，我就為它可惜啊∼」
說完這話，探雪瞬間就回到床上，頭也不回的繼續看著書，再沒有搭理過洛水了。
洛水：……嚇死我了！
直到過去好幾秒，洛水才有些手腳冰涼繼續翻開書看……她現在再也不敢眼賤的去看探雪了……＝ ＝
第70章 暗動心弦
自從那次被探雪恐嚇後，洛水便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而且除非必要，她堅決不和探雪待在一處！
如果實在是躲不過去就用【魅惑】刷刷好感吧……
但洛水也不敢太過明顯的用【魅惑】，畢竟用太多次的話會被人察覺到的吧……探雪又不傻，她只是蛇精病而已……
經過幾天的膽戰心驚，偷偷用魅惑刷好感，洛水終於將探雪的好感刷到了３１，不管怎麼說……探雪應該沒那麼容易對她出手了……
每一次，天葵帶她們去大廳的接受學習的時候，大家都很安靜，緋羽和另外三人站在一處，洛水單獨站在另外一側……
探雪……探雪站的地方沒人接近……
在天葵講解了各種祭祀禮儀以及舞蹈後……
【系統提示：俠士魅力值＋１５，目前總魅力值６７２】
洛水：……為什麼這個數值這麼高？
洛水覺得她自己的各項數值有很大的問題，武力值等等其他的數值她都不突出，只能說是一般，但這個魅力值的數值高得簡直有些離譜……總之，到現在為止她還沒見過有誰的魅力值比她還高的……
她大概也清楚，魅力值高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好感越高代表那人對她就越親近吧？（應該是吧……）總之，提高探雪的好感，她應該就越安全……
然而……這麼高的魅力值感覺並沒有什麼用的樣子……探雪每一次看見她笑的時候，她都覺得很滲人……
又是一天過去，夜幕降臨。
洛水在房門前有些躊躇，她覺得她每一次和探雪處在同一處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一切壞的心理準備……
「你在門口待那麼久做什麼？」
柔媚低吟的聲音傳來，房門被忽然打開了。
探雪一身純白的衣裙側躺在床上看著她，白色的衣裙層層疊疊，華麗又繁複，看上去就如同一朵盛放的白牡丹。除此之外，珍珠寶石等物撒了一床，看來她正在清點首飾。
只是一眼，洛水便立刻垂下眼，不敢再多看她一眼。然後一邊走向自己的床位，一邊儘量平靜的回答道：
「我只是有些走神了。」
只是洛水剛到床邊坐下，她的脖子上就纏上了一段白綢……
是探雪的衣袖……洛水知道，探雪總是偏愛繁複而長的袖子。
「是嗎？」
輕媚中帶著一絲性感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探雪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邊。
「你是在怕我∼」
探雪一手輕輕的摸著洛水的白髮，一手撫上了她的臉，停在了她的眼睛旁……
這一瞬間，洛水的眼瞳微縮，她感覺自己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２，目前總好感３３】
「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洛水那極力隱藏自己情緒的樣子，探雪放肆的笑了起來。
「明明就是在怕我啊∼為什麼總想偽裝呢？」
尖銳冰涼的指尖劃過眼角，洛水根本連動彈的想法都沒有，她怕她一動，探雪就會挖出她的眼睛……
「唉∼你的臉快好了啊？」
探雪輕輕撩開洛水左臉的頭髮，看著那道淡得不可見的傷痕，微微勾唇讚歎道：
「多漂亮的一張臉啊∼」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２７】
探雪喜歡放肆的生活，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喜歡那種耀眼的樣子。雖然洛水的打扮並不如她這樣光彩照人，但這臉的容貌還是足夠吸引人……
還是好討厭啊……
看著探雪那雙迷人的淺緋色眸子忽閃忽閃的，洛水就知道……要壞事了……
她這幾天忘了修飾臉上的傷痕，再說一道傷痕那麼久不好也不科學吧……
但……探雪……
洛水在心裡想著：再小心一點，試一試【魅惑】吧……
於是她鼓起勇氣，抬手捧住了探雪的臉……
哎？！
探雪有些小小的詫異，於是她微笑著與洛水對視……
【魅惑】，消耗最大精力，發動最大效果……
你喜歡美麗，喜歡一切美麗的東西！喜歡……美麗的我。
你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
洛水知道，探雪喜歡美麗，也喜歡一切美麗，她對美麗的追求簡直到了一種狂熱的程度。所以她的暗示只是是順著她的本性來的，只是小小的扭曲了一下的細節而已……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１（魅惑額外加２），目前總好感３８】
淺緋色的眼眸裡有一刻的迷茫，然而下一刻瞬間恢復清明……
洛水還沒來得及收回手，眼睛也還是在迷離的看著探雪……
洛水：完了……她對魅惑看來是有些抗力了……
她精力已經消耗一空了，沒法再繼續魅惑了……
探雪感覺有些怪異，洛水目前的舉動還真是膽大啊，居然敢摸她的臉……還敢看她了？那副樣子是怎麼回事？
探雪今天覺得很奇怪，明明前一刻她還覺得洛水的臉很討厭，下一刻她就覺得：
也還好吧……她長得挺漂亮的，挺順眼的……臉上有傷挺可惜的。
她臉上的皮膚挺好的樣子∼摸上去感覺不錯呢……
她現在的眼神有些奇怪呢……
探雪手收了回來，然後覆在了洛水摸她臉的手上，慢慢的將洛水的手給拿了下來……
這樣漂亮的容顏，雪白的發……
探雪竟然在一瞬間覺得洛水有些像她收藏裡最為喜歡的那顆白玉珍珠，不像其他寶石那樣光華耀眼……但珍珠那迷離柔和的光輝也很美麗夢幻……
更不用說那是她曾花了很大代價才搶到手的東西，難以得到手的東西總是比容易到手的珍貴。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６，目前總好感４４】
洛水就僵著看著探雪將她的手拉下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你還真是害怕我呢∼
探雪看著洛水那明顯有些僵的樣子，本想笑的，忽然間心情卻又不怎麼好了……
看你那麼害怕的樣子，我不介意讓你更害怕一點。
「你的眼睛還是那樣的漂亮呢∼」
探雪那柔媚中藏著冰涼的聲音再度響起，洛水果然僵的更厲害了。
探雪唇邊笑意擴大，手再度撫上了洛水的眼角，心情卻是更差一分……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目前總好感４３】
又降好感了？！
意識到，好感再降就危險了，洛水反射性的就開口說話了：
「你的眼睛不是更漂亮嗎？」
玩你自己的眼睛去吧……
探雪收回了手，稍微理了理臉龐的黑髮，笑得魅惑萬千：
「我的一切都是漂亮的∼」
這語氣，十分的理所當然。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目前總好感４４】
「不過說來，你還真是辜負你自己的美麗啊∼」
探雪將臉湊近，一手挑起洛水的頭髮，有些可惜的道。
洛水低垂下眼簾，並未搭話。
洛水：……大家都知道，打扮漂亮了會被搶。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其實【魅惑】是個超級好用的技能啊，你們看，目前女主和探雪武力值差異那麼大，探雪不還是中了魅惑！哈哈哈哈哈哈
——————————————————
小劇場，探雪線小段子的縮減版（這個有擴充版的）。
時間是探雪已經被拿下後……
探雪：阿音，你看看你……怎麼那麼不會打扮！我來給你打扮打扮吧~我衣服先借你穿~
洛水：……不要！！！！！！（你衣服太露！太性感！）
探雪：我衣服漂亮啊~來，我幫你穿~（說完一把抓住洛水，扒之~）
洛水：我不吃你的安利！不吃！（死命掙扎）
第71章 技能解鎖
洛水最近很焦躁。
已經過去好大半個月了，天葵每天都教她們聖典，二元論，或者祭祀的一些東西……對於她想要學習的武學相關的卻半點沒有提到。
更令她焦躁的是……探雪的血量竟然有了微小的上漲，雖然只有一小點，但洛水還是有些驚心……
對她來說目前可用的特殊能力只有一個【魅惑】，【迷光幻象】和【聖火焚城】依舊還沒解鎖……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它們解鎖的條件！
目前唯一一個稍微好一點的情況就是探雪對她的好感過了５０，她目前……安全多了。
又是晚上，洛水抱著書沉默著回了房。很少見，探雪沒在。
洛水獨自坐床頭，雜亂的翻著書：
到底有哪裡不對呢？
這本書翻來覆去的，她都快背下來了，為什麼還是找不出哪裡不同呢？
明明是紫色品級的書，不該只是一本哲學書這麼簡單的啊？
思來想去怎麼都不對，洛水有些忍不住開始站起來，在屋裡徘徊著，她臉上的表情是很明顯的焦躁。
「你在那裡轉來轉去幹什麼？真是晃眼。」
冷不防的，一個有幾分涼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洛水下意識的就頓住了：探雪什麼時候回來的？
探雪一身黑色為主的長裙，在黑夜裡顯得有幾分神秘莫測，而她就站在洛水旁邊，洛水竟然半點都沒有發覺……
「沒什麼。」
洛水下意識的就答道，同時立刻回到自己床邊，規規矩矩的坐著，繼續冷靜的看著書。
忽然間，她手中的書被人抽掉了，同時，探雪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在躲避我嗎？」
探雪那雙淺緋色的眸子不知什麼時候轉為了深紅，像是未幹的鮮血，也像是燃起的火焰……
洛水知道，這是探雪不知道練了什麼功的緣故。她們同住一屋，她是看著探雪的眸色一天比一天加深的……到最後完全變為了深紅。
「沒有。」
洛水平靜的回答道，同時去搶探雪手中的書。
探雪輕鬆的躲開，然後將書隨意向身後一丟，她挑起洛水的頭髮，盯著她笑道：
「是或不是，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而後，探雪眼神一轉，帶著些嘲諷道：
「過了這麼久，你還是沒能看懂那書，還真是沒見過蠢成這樣的！」
「嗯，我沒你聰明。」
洛水也不看她，只是平靜的承認道。
被人誇獎，探雪本該高興的，但見洛水這樣輕易的承認，她總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心情不悅，探雪也就沒怎麼控制剛剛正在練的招式，狂躁的陽性內力從手中釋放：緋色的火焰從手上燃起，直接將洛水的頭髮給燒了起來。
洛水：！！！！！！
見頭髮著火，洛水立刻就從腰間抽出短劍直接將那一縷頭髮給斬斷……
雪白的髮絲帶著火星掉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就熄滅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灰燼。
探雪：……
看著洛水那有些焦黑的發尾，探雪本想笑的，但又感覺她這樣子簡直像是明珠蒙塵一樣讓人討厭，於是，她又不想笑了。
明明以前還很不喜歡這個和她住一個房間的人，討厭到想要撕碎她的臉，但此時探雪卻覺得……她越來越順眼了。
越來越像是她喜歡的那顆白玉珍珠了……
明明除了她頭髮的顏色，她和白玉珍珠一點也不像啊……
看見她美麗的樣子，她心情莫名的便會好上許多……
真是奇怪啊……
見探雪又莫名其妙的對她出手，洛水又開始慌了：好感不是都已經５２了嗎？怎麼回事？
她上次用了一個大的【魅惑】現在精力還沒回滿，如果是小型的【魅惑】的話，被發現的幾率太大了……
要是【迷光幻象】解鎖就好了……
不……要是我和她一樣強就好了……
（＊系統小字：天絕蠱成長７０％，距離覺醒還有９７天。）
要怎麼辦才好呢？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
洛水開始考慮威脅緋羽交換房間（交換室友）的可行性了。她覺得，再和探雪住下去，她也快瘋了……
「你在想什麼呢？」
轉眼間，探雪帶著笑將洛水推倒在床上，然後側身單手托臉看著她。就好像……她們的關係一向很好一樣，也像是沒有燒過她頭髮一樣平靜。
不管怎麼看，都覺得……洛水真的挺漂亮的，肌膚瑩白如玉，雪色的發就像是雪白的綢緞一樣不染半點塵埃……琥珀色的眼像是她收藏裡最漂亮的那顆琥珀石一樣……一樣的閃亮，美麗……
真的……真的好想將她變成自己的啊……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５，目前總好感５７】
「還在想那本書嗎？」
探雪輕輕的摸著洛水的頭髮，笑容瑰麗。
「看在你這麼蠢的份上，我告訴你吧。『二元論』主要講陰陽二元，教主認為陰陽必然對立的，我教以女為尊……這本書也分陰陽，你將書的陽頁毀去，陰頁就會出現，那上面有你想要的東西。」
…… ……
那天聽了探雪的話，洛水便仔細的將「二元論」這本書來回的翻找，不再去在意它的內容，而更加在意它的頁面……
每一頁都是一樣的啊……
沒有什麼不同……
等等……她發現，有一頁裡的「陽」字似乎顏色有些不同，但等她再次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沒什麼不同……是花眼了嗎？
不，還是試一試吧。
毀去……撕掉行嗎？
但想了想，她還是覺得燒了吧……至於書毀了的話怎麼辦？洛水覺得：紫色品級的書……應該沒那麼容易被毀吧？
燒吧！
洛水舉著書頁慢慢的放到了火燭上……火焰慢慢的攀上了紙張，跳躍著的火光倒映在洛水眼底……
不一會兒，書頁燃盡了，但並沒有變成灰燼，也沒有變得鬆散，僅僅是變成青灰色灰色，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形狀……
上面似乎有淺白色的字……
還沒等洛水看清楚，書便化成了一片光粉消散在空氣中……
洛水：……
【系統提示：「迷光幻象」技能解鎖，「聖火焚城」技能解鎖，俠士各屬性增加８０％】
洛水看了看，她的血量瞬間就跑到一百萬左右了……
洛水：該感謝探雪嗎？
不，她還是決定要換房間！
…… ……
又是一日夜晚，看著緋羽跟著其他三人一同離去的背影，洛水默默的追了上去。
感覺到自己身後跟著的人，緋羽十分的不悅，她讓同伴先走，然後轉身不悅的向洛水問道：
「你想幹什麼？」
「我們換個房間吧。」
洛水也不隱藏，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沒病吧？」
緋羽看著洛水，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然後小聲說著：
「你覺得誰會願意和她住一個屋？」
「她」明顯是指的探雪。
「我覺得你會願意。」
洛水靜靜的看著她，琥珀色的眼底點點亮光彙聚，層層波紋蕩開……
【魅惑】……
「你……」有病吧……
緋羽話還沒完，臉上的表情便出現了片刻的空白，她改口道：
「好。」
…… ……
洛水心情走進了緋羽的房間，房間裡一個少女（輕言）有些詫異的看了過來：
「怎麼是你？緋羽呢？」
「緋羽和我換房間了，所以以後我和你住一起了。」
洛水微笑著解釋道。
輕言：……緋羽腦子出問題了吧！和探雪住一起……
當然，緋羽自己做的決定，輕言也不想干涉什麼。對她來說，只要不是探雪，和誰住都行。
…… ……
洛水洗漱玩後，一身輕鬆的躺在床上探查著自身的資料……
忽然間，房門被人暴力打開：
一身血色紅裙的探雪站在了門口，臉上雖然依舊帶笑，卻無端讓人生出一種寒意……
輕言見勢頭不好，往房間的角落躲了躲，以求降低自己存在感。
洛水：……！！！！！
「你果然在這裡啊∼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房呢？」
探雪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美麗，像是夜裡盛放的玫瑰一般豔麗。
洛水心思幾轉，然後答道：
「我和輕言討論一些問題，太晚了，就順勢在先在這裡睡下了。」
我不背鍋！
角落裡的輕言：……洛水，你個小婊砸！
果然，下一刻，探雪的眼神就掃向了角落裡的輕言：
「那……緋羽是來和我討論怎麼打扮的嗎？」
「也許是吧……」
輕言裝作思考了一下，然後疑遲道。
目光再次回到洛水的臉上，而洛水一臉茫然，臉上明顯寫著：別問我，我不知道！
探雪輕哼一聲，回頭便走，走了兩步，發現洛水沒跟上來，她臉上的笑容變淡，道：
「你還想在這難看的地方待多久？」
洛水默默的跟了上去……
換房計畫……失敗。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３，目前總好感５４】
洛水：……= =
一路沉默，洛水一直看著前面探雪那華麗的裙擺，紅色的大波浪樣的裙擺隨著探雪的走動而蕩開層層波紋，在夜色裡顯得極為妖嬈……
「……你不是不喜歡和人同住一個房間嗎？」
想了想，洛水覺得先開口看看，再怎麼說探雪目前的好感還是有５４的。
前方探雪的身影頓了頓，然後她回頭冷冷一笑：
「所以你就找了緋羽來做替罪羊？」
探雪抬手輕點著自己的紅唇，道：
「和我住一起讓你感覺太有壓力，那就隨便威脅一個人換個房間。反正無論怎麼樣，也不會波及到你，對嗎？你是這樣想的吧∼」
探雪緋色的眼在夜色裡顯得極為有壓迫力……
心思被完全看透，洛水忍不住有些想扭頭：她全都說對了……
「我不喜歡和你一起住，但更不喜歡和緋羽一起住！」
忽然間探雪停下了腳步，她轉頭走到洛水的旁邊，細細的摸著她的頭髮……
冰涼的指甲穿過頭髮觸碰到臉頰的感覺很不好，洛水覺得自己心裡有些發顫。
下一刻，一隻手直接掐住了她脖子，洛水下意識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探雪看著她直發笑：
「所以啊∼明明知道我會不高興，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洛水：還好我不用呼吸……
雖然不用呼吸，但做戲做全套……
洛水的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臉色也越來越白……
忽然間，探雪松了手，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然後轉身走了。
不知為什麼，她總是不想殺了她……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４，目前總好感５８】
等探雪走遠後，洛水才有些慶倖的摸著自己的脖子：雖然不用呼吸，但被掐著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啊。
…… ……
回到原先的房間裡，洛水發現房間中央的地毯上有火焰灼燒過的痕跡……
而緋羽……則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和這個世界的思維方式不一樣……另外，她在練武這方面確實沒有探雪厲害。
探雪她佔有欲強，所以她先起的肯定不是喜歡，而是佔有欲。
————————————————————
小段子：
洛水（威脅）：緋羽，我們換個房間吧！
緋羽（默默的看了探雪和自己室友一眼）：……死也不換！
洛水：【魅惑】我們換房間！
緋羽（@-@）：……好。
探雪：想跑？沒門！（抓回來）
ps：探雪對緋羽好感是負數。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4
第72章 白玉珍珠
緋羽……該不會被探雪殺了吧？
洛水眼神忍不住偷偷的瞟向探雪：
她又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華麗的長裙，半躺在床上，長長的黑髮鋪了一床……
雖然洛水很想真的緋羽到底怎麼了，但考慮到探雪目前的心情，她還是決定沉默。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她也不能惹火上身……
不知怎麼的，整個晚上探雪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在時不時的嚇她一下，就像是將她整個人都無視了一樣……
洛水：就這樣，一直無視我就好！
———————————————————————
她看上了武惠妃兒子壽王的新婚禮：一顆白玉珍珠。
據說那是最大的珍珠，白如雪，溫潤如玉，還有永葆青春的效果。
她此生最愛珍寶之物，更愛自己的美貌，所以這二者結合的白玉珍珠是她有史以來最想要的東西。
白如雪，溫潤如玉，永葆青春……
多美好啊……
多麼適合她啊……
好像要，想要啊……
太想要了……
無論怎麼都想要得到啊……
武惠妃的兒子成婚……看守肯定不會少。拿下白玉珍珠的難度太大了，她在心裡盤算著，最後得出：
她確實還沒有這個能力拿下。
不甘心啊……
那樣的東西怎麼能不屬於我呢？！
怎麼能讓它落到其他人手裡呢？！
我要得到它！必須得到它！
於是她開始制定周密的計畫，每一步每一分都計畫好。首先，壽王府是不在她考慮之中的，壽王結親，不用想也知道：守衛必然嚴密。如果她強闖的話，很有可能拿不到白玉珍珠還把命給搭上。
所以……她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白玉珍珠運來的路上劫走它！
獻上白玉珍珠的人是泉州知府，不管怎麼說，肯定是沒有壽王的來頭大的，得手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 ……
「你瘋了嗎？」
她母親氣得有些發抖，並且拖住了她，不讓她去。
「小仙！你這是吃了豹子膽嗎？那可是壽王的東西，是天家的東西！」
再不動身就會錯過最好的時間了，於是她揮手掙開母親的糾纏，並冷笑道：
「都怪你！讓我過這麼苦的日子，別的小姐都是披金戴銀的，而我呢？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你沒有資格做我的母親！從今以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別管我，我要去拿白玉珍珠了。既然知道我即將做出這樣打的事了，你也別和我扯上關係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微微偏頭，有些不可思議看著母親。
打我？
你居然打我？
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打過我……
你沒有讓我過上完美的生活，你還打我……
世界一片紅……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母親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死了……
她死了？！
那個煩人的女人終於死了！
看著自己手上的紅色，她很想笑啊：那個煩人的女人死了，她自由了。
終於自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完全的松了下來，如釋重負般的走出家門。
哈哈哈哈哈哈……
死了，那女人死了！沒人再嘮叨了，也沒人再管她了……
真好……真的，挺好的。
真的真的挺好的！
她很高興，對，很高興。
【我是高興的……】
她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可以……去奪白玉珍珠了。
白玉珍珠……對，白玉珍珠。
泉州知府所帶的隨從裡也有一些高手，她沒辦法一下擊殺他們所有人，所以她想了很多招數分散他們，然後再一一下手。
這些中了她計謀的所謂的高手們就像是跌入了蛛網的飛蟲一樣，她就是那只在暗地裡看著他們的蜘蛛。
一個、兩個、三個……
哈哈哈哈，最後一個了……
白玉珍珠……
白玉珍珠被人奪走了。她拼命追著那人，就算知道那人的武功比她高上許多，但她卻依舊沒有放棄……
白玉珍珠……
我的白玉珍珠……
我花了那麼大代價才得到的白玉珍珠……
怎麼甘心……
她憑著一種絕無僅有的執念跟在那人身後，硬是沒有落下。
那人停下來問她：
「為何跟著我？」
「為了白玉珍珠。」
「我若是不給呢？」
「我一定要得到！」
「不惜一切代價？」
「當然，除了我的命之外！」
那人將白玉珍珠給了她，也帶她來到了紅衣教，這裡是她一直夢想的生活。
…… ……
白玉珍珠的光芒淡淡的，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
她手捧著白玉珍珠，看著白玉珍珠表面上自己臉的倒影，放肆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美麗啊……白玉珍珠。
多美麗啊……
笑著笑著，她頓住了，然後又開始笑起來，只是這笑容裡明顯沒有愉悅的感情……
是啊，多美麗的東西……
傾盡我所有的東西……
母親倒在血泊中的場景一閃而過……
她勾起完美的，面具似的笑容……
我從不後悔……
真的……不後悔……
我是……
紅衣教，探雪。
—————————————————————
探雪從夜色裡睜開了眼。
她竟然夢到了過去啊……
白玉珍珠……
她下意識的下了床，小心的從自己的藏品裡拿出了那顆雪白的珍珠。
珍珠在暗夜裡發出淡淡的光芒，看的探雪有些出神。
她微微偏頭向自己的旁邊望去：
白髮的女子靜靜的躺在床上安睡。月光透過窗，照在她的身上，使得那天雪白的頭髮閃閃發亮，像是夜裡的星辰，也像是……她手中的這顆白玉珍珠。她的皮膚似乎也在透著光，月色裡有些蒼白，也有些脆弱的樣子。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６８】
探雪走近洛水的床，將白玉珍珠輕輕的放到洛水的臉旁，她仔細的觀察著：
珍珠淡淡的光芒與她的白髮相互交映，似乎她們就是一體的，美麗到無法言說的容顏似乎帶著一種沒法說清的魅力，讓人忍不住相信它是永恆存在的……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２，目前總好感８０】
探雪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的摸著洛水那頭白的亮眼的頭髮。
真是漂亮啊，這光輝……
手指從頭髮移到臉上，探雪卻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她太安靜了……
雖然靜謐的像是一副唯美的畫卷，但是安靜過了頭呈現的便是一種死氣了。
探雪伸手小心放到了洛水的呼吸處，試探著……
太過平靜了，平靜到沒有半點動靜……
探雪有些愣住了：
洛水……死了？
怎麼可能……
探雪努力回想著，她明明沒有下多重的手的……明明洛水昨天回來時還是好好的……
怎麼會呢？她怎麼會死呢？
也許是受心情的影響，探雪覺得白玉珍珠的光芒似乎又淡了那麼一分……就像是靈氣被吸走了一樣。
不，並不是錯覺。探雪清楚的看到，白玉珍珠的光芒在逐漸消散，而洛水的皮膚倒是微微泛起了柔和的光……就像是珍珠的光芒全部轉移到了她身上一樣。
到最後，珍珠已經黯淡無光了。
而床上的那個女子倒是滿身的光輝，就像是故事裡的妖精鬼魅一樣。
【系統提示：俠士生命值＋１００，補天心法下，治療成效＋１００％】
已經沒了光芒的珍珠對探雪來說吸引力大減。
她雙手托臉，半趴在洛水床上，靜靜的看著洛水。
你……應該還活著吧。
我的珍珠的光芒被你拿走了，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拿什麼賠我呢？
探雪伸出手一下一下的點著洛水的臉，唇邊蕩開笑意。
…… ……
洛水睡的有些不安穩，她很快就醒了，一睜眼便看見了離自己極近的探雪……她的手還在自己的臉上點著，不知道做什麼……
洛水：……！！！！！！！！！
見洛水睜眼，探雪的笑容加深：你果然還活著啊……
挺好的……
我的珍珠。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３，目前總好感８３】
「怎麼了？」
洛水儘量平靜著自己的受到驚嚇的心情。
「我做噩夢了，所以∼有些睡不著啊∼」
探雪笑容不變，深紅的眼一直看著她的臉。
洛水被看得有些心驚，她覺得自己心裡發寒，所以她往旁邊挪了個位，將被子拉過來一些，道：
「那……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嗎？」
探雪的年齡比她小，但是……做噩夢這種話……呵呵，鬼才信。她不懂探雪又在發什麼神經……
「可以啊∼」
探雪順勢鑽進了被子，然後摟住了洛水的脖子，笑容美麗迷人……
洛水：我覺得我今晚要失眠……= =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的場景，探雪殺母。因為太過喪病，所以我改了細節，所以說……崩了別怪我。虛榮的叛逆少女，探雪。
這裡的設定是探雪的心魔從那顆珍珠開始，她是個執念超級重的人。
——————————————————————
小段子：
探雪：我的珍珠被你偷了！
洛水：污蔑！
探雪（威脅）：你得賠我！
洛水：……我去買。（還好我背包裡還有不少錢= =）
探雪：你長得挺像我的珍珠的，拿你自己抵吧。
洛水：……（我想不出來我和珍珠有哪裡像的）
第73章 戀愛少女心
清晨，洛水醒來便感覺自己的肩頭有些酸……
因為探雪一直壓在她肩頭睡啊。
…… ……
她習慣性看一下資料卻發現：
【探雪好感８３】
更重要的是……她的血量變成了兩百萬左右！
洛水：唉唉唉？！！！！什麼時候的事？
「你醒了啊∼」
探雪睜眼，微微打了個哈欠，顯得有幾分慵懶。
洛水輕輕應了聲便開始起來洗漱了，等她洗漱完後，便發現：探雪已經是一身華服坐在梳妝鏡前細細的打扮了。
「洛水，你就這樣出門嗎？」
探雪抿著胭脂，回頭看著洛水這一身衣服，皺著眉頭。
「嗯，我覺得挺好的。」
洛水看了看自己的標準紅衣教服：挺漂亮的，但沒有什麼過於出彩的地方，挺好的。
探雪美目一挑，緋色的眼瞳如火焰般耀眼：
「……算了。」
審美差勁的傢伙，辜負上天賦予的美貌。
…… ……
天葵與眾人已經在殿內等候了，洛水到達的時候仔細看了看人數……
緋羽不在。
她……
洛水微垂下眼，迫使自己不要再多想了。
「緋羽昨夜忽然病重，正在接受治療，所以她今天沒來。」
天葵環顧眾人，含笑解釋著。
探雪抬手把玩著自己一處的頭髮，笑容嫵媚張揚。
大家對於緋羽的真實情況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一個人敢向探雪質問。
與緋羽同住一室的輕言也沒有敢向探雪投去過多的目光。
…… ……
「好了，這些時日相信大家都對我教的教義熟悉了不少吧，艾德和聖女位置也該有著落了。」天葵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探雪身上。
「探雪大人，您是最後的勝者。」
果然啊……探雪就是內定聖女。洛水在心裡默默的想著，還好她對聖女之位沒那麼多想法……不然探雪鐵定弄死她。
輕言微微的低下了頭，她就知道……選聖女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吧，她們和探雪之間的地位以及起-點根本就不平等！
「為什麼？聖女就這麼草率的決定了嗎？我教聖宣門的聖女不應該是溫柔親和，高貴優雅，善待教中姐妹的嗎？」
輕言身邊的一少女有些不甘的出了聲，雖然她也曾聽說過探雪是內定聖女的謠言，但卻從未相信過……到此時她才知道：這是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探雪那樣的人會成為聖女呢？
為什麼？為什麼？憑什麼是探雪？
「阿薩辛大人所做的決定，吾等不應質疑才對。」
天葵目光掃向那少女，透著嚴厲。
探雪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少女直笑，笑聲十分的好聽，卻讓人直生寒意。
她微微抬手對著那少女……
明豔的火焰呼嘯而去……
「啊！」
那少女尖叫起來，火焰纏繞著她的身體，她的頭髮衣服等物一瞬間便化為了灰燼，身上留下了多處焦黑的痕跡……
「探雪大人！」
天葵忍不住出聲道。
「她又沒死，你急什麼？」
探雪回眸掃了天葵一眼，漫不經心道。
「既然探雪大人已經是聖女了，那她們就都是您的的侍女了。洛水，你搬出來和輕言她們一起住吧。」
天葵轉頭對洛水囑咐道。
聞言，洛水輕輕的點了點頭：求之不得。
輕言卻有些不悅的看了看洛水，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慢著∼她就留下來吧。」
探雪目光掃過洛水，然後理了理額角的髮絲，接著道：
「一起住也方便使喚，不是嗎？」
洛水：……命苦的我。
天葵點了點頭沒在說話，探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反正她也管不了。
輕言在暗地裡笑著：洛水……活該！
她還是沒有忘記洛水昨天坑她的事。
…… ……
今天要說的事也就這樣，天葵扶著那位被嚴重燒傷的少女離開了，其他的人也一下子都走了……
而探雪……還沒走。
洛水：……她怎麼還不走？以前不都是第一個走的嗎？
「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探雪一手叉腰，有些不耐的問著洛水。
「額……您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裡看會兒聖典。」
洛水有些心累，雖然她依舊排斥著探雪，但也儘量表現的不是那麼明顯了。
「那我留下來陪你一會兒吧∼」
探雪坐到了洛水的旁邊，拉起她的白髮一下一下的卷著玩。
洛水……洛水覺得她渾身發麻：探雪……這又是怎麼了？
忽然間，探雪身體一個前傾，從側邊抱住了洛水的脖子，長長的水袖覆蓋在洛水的胸前：
「需要我幫你講解嗎？畢竟你那麼笨。」
她緋色的眼看著洛水，似乎有萬種風情。
洛水：……(☉?☉)，該怎麼告訴她……其實我對這本書沒興趣……
「……我忽然覺得還是回去看比較好。」
在這空蕩蕩的昏暗大殿裡和探雪獨處……簡直就是一場鬼故事啊！所以洛水覺得：還是早點回去吧……
「好呀∼」
探雪笑著將洛水拉起，然後牽著她的手就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的步速有幾分快，洛水剛站起，還未穩住身形便被塔下拉著向前……腳下一個踉蹌就往前撲去……
黑亮柔順的長髮鋪散了一地，如雪般白嫩的肌膚，豔麗精緻的眉眼……緋色的眸子裡蕩開迷人的波紋……紅唇似血，微微勾起……紅色的衣裙鋪散在地上，像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一樣……妖嬈，豔麗，帶刺。
洛水腦子裡就是一個大大的懵逼……
我把探雪撲倒了……求問，怎麼才能死得好看一點？
洛水呆了，也就錯過了從探雪的身上爬起來的最好時刻……
探雪看著眼前這張明顯呆愣的臉，忍不住笑了，她伸手直接抱住了洛水的脖子，然後……啾∼
直到探雪的唇覆蓋在臉上，洛水才反應過來……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７，目前總好感９０】
洛水：！！！！！！！！！！！！！！！什麼情況？！！！！這發展不對！！！！
—————————————————————
揚州城中，一家酒樓。
「淩道長，這次來揚州是為何事？」
葉承風笑著給對面道人打扮的男子斟上了一杯酒。
「尋人。」
淩虛陽微垂下眼簾，淡淡的道。
至於尋什麼人，他不必明說，葉承風想必也知道……而他對阿音的印象並不是那樣好，所以淩虛陽並沒有明說。
「嗯？是尋曲姑娘的嗎？」
葉承風放下了酒杯，淡笑道。
淩虛陽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手中的酒杯，有些出神。他順著河流來到了揚州，遇見了葉承風，便被葉承風請到了這裡一聚。淩虛陽急著尋人，就算答應了和葉承風一起來聚一聚，他也免不了擔心曲鈴音，所以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是為了阿音啊……
葉承風臉上笑容不變，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我曾見過她。」
淩虛陽猛然抬眼，看向葉承風。
「你是說……見過阿音？」
葉承風輕輕點了點頭，將他所瞭解到的情況盡數說了出來。當然，他刪去了他去紅衣教尋她的情景……他與阿音本就沒有可能了，說出來倒是可能讓淩虛陽誤會，徒添煩惱。
阿音……
失憶，白頭……被紅衣教帶走……
淩虛陽捏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開始用力……
「嘭——！」
酒杯應聲而碎，酒水灑了一手。
「抱歉，葉公子，貧道失禮了。」
淩虛陽清理著自己手上的酒水，同時向葉承風道著歉。
「無礙，我……大概能理解道長的心情吧……」
葉承風的目光暗了下來。
他當然能理解……因為他當初也是這樣的心情啊……
阿音……
「那……葉公子知道是何人害她至此的嗎？」
淩虛陽儘量平靜著自己的心緒，但眼眸裡的怒氣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葉承風默默的搖了搖頭，道：
「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入了紅衣教，大家應該也發現了，女主的性格變化了不少。她變得自私了不少，就拿緋羽的事來說吧，她以前肯定不會這麼坑人的，而且坑完還問都不問一下。她自己沒發現……她有的地方已經開始向紅衣教同化了。
另外，就算探雪再喪病，她也是有顆並未察覺的戀愛少女心的（什麼鬼？），23333333，戀愛少女心的兇殘聖女……
道長要去揚州的紅衣教營地搗亂了！
華研：洛水……真是個災星！
明天的更新依舊是18：00~\(≧▽≦)/~，明天毒哥上線
第74章 一夢前塵
洛水呆呆的坐在床上，保持著看書的姿態，但是她全是裝的……書她一點也沒看進去。腦子裡亂到不行了，探雪那個吻……讓她整個人都蒙了……
她心裡糾結到不行……
探雪……她什麼意思？
時辰不早了，洛水在心裡歎著氣，吹滅了床頭的蠟燭，準備睡覺。
洛水拉開被子正準備躺下，一雙手環上了她的腰，和她貼得緊緊的……
洛水：……= =
「探雪……」
思來想去，洛水還是開口了。
「嗯∼」
探雪輕應一聲，然後抬臉看著她。
「我的床沒你的床漂亮……」
「我知道∼」
「我的床有些小……」
「你覺得我很胖？」
探雪說這句話時尾音微揚，帶著一種壓迫感。
「……不，你身材完美。」
雖然是說實話，但洛水覺得：怎麼就這麼憋屈呢！
「哈哈∼」
探雪眯眼笑了起來，明顯十分開心。她將臉靠得更近了，幾乎是貼著洛水的臉了。
「我怕你會做噩夢啊，所以陪陪你∼不高興嗎？」
她緋色的眼在夜色裡顯得極為鬼魅，透著一種難說的壓力。
洛水沒有再搭話，她放棄了……
噩夢……
探雪本身就是最大的噩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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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為何要這麼做？」
這是一個女聲，聲線本該是略低的，但此時卻顯得有些高昂，明顯是因為說話的人情緒太過激動。
「呵呵，反正她天賦也差，日後怕是難有所成的。我若是成功，她恐怕還得謝我呢！」
這是一個略顯陰沉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目前【天絕蠱】有成功的嗎？」
女聲再次發問，聲音裡帶著些悲痛。
「我說會成功她就會成功，畢竟她是目前為止和【天絕蠱】匹配度最高的人，而且就算失敗她最多也就是廢了，反正她天賦那麼差。乖女兒啊，你怕什麼？」
中年男音再次響起，似乎有些不耐：
「反正蠱已經和她長為一體了，想除也晚了！你還和我爭辯個什麼勁？」
空氣沉默了幾秒，女聲才再次響起：
「……我有負阿青所托。」
…… ……
「師父！師父！這是我新養的蠱，你看怎麼樣？」
一身苗人打扮的小女孩手捧著什麼東西，從不遠處跑來，她的臉上一直是燦爛的笑容，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同樣一身苗服的女子轉過身來，從小女孩手中接過蠱壇，打開查看著：
蠱蟲體型渙散，帶有明顯的雜色，移動無力……
明顯是半成品。
看著弟子那忐忑不安的目光，女子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以示安慰：
「阿音，第一次養蠱，你做得不錯。」
名喚阿音的女孩開心的笑了。
看著弟子開心的樣子，女子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只是她眼裡的憂愁卻沒辦法掩飾：本來阿音天賦就不高，只是沒想到，受【天絕蠱】的壓制，她的天賦竟差成這樣了……
她以後可怎麼辦啊……
…… ……
「阿音，你要記住：我聖教弟子的蠱都是深藏在我們血脈裡的，所以的蠱都是潛藏在我們的身體裡的，我們與蠱相伴以以蠱為生……只要你想，每一個人與我們接觸的人都能被我們種上蠱，而蟲笛只是用了操縱蠱蟲的工具……真正命令蠱蟲的，還是我們自己。」
容貌冷豔的女子此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仔細的為身旁的弟子講解著。她講的很細緻也很慢，似乎就怕徒弟有哪裡聽不懂。
「哈哈∼師父，我明白的！我一定會好好練習的！」
女孩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 ……
「師父，你看！我召喚出靈蛇了呢！是靈蛇哎！」
「嗯，阿音，很不錯。」
…… ……
「師父，你看！我會百足了！」
「呵呵，阿音真厲害！」
…… ……
看著女孩開心離去的背影，苗女卻眉頭緊鎖：
阿音一天比一天漂亮了，就和當初的阿青一樣，但她卻完全沒有阿青的天賦……
阿青……對不起……
我該怎麼辦？
阿音以後該怎麼辦？
…… ……
「【靈蛇引】，【蠍心】，【蟾嘯】，【蛇影】，【百足】……」
小女孩舉著銀笛，一個接一個的練習著師父教給她的蠱術。
「哎！這不是阿音嗎？練習嗎？真勤奮啊。」
一旁路過的苗人男子蹲下身來逗著她。
「當然啊∼我長大了要和師父一樣，做靈蛇使！」
小女孩笑容甜甜的，帶著某種美好的願望。
「像瑪索大人一樣嗎？哎呦！你這水準可不行啊，就這樣的水準，再練一百年也不可能趕得上瑪索大人的。」
那男子有些發笑，於是便隨口逗著小女孩。
「哼！你水準才不行呢！」
小女孩生氣的扭過頭，不再搭理那苗人男子。
那男子笑著賠罪，從身後的背簍裡拿出一罐蜂蜜遞給小女孩道：
「是叔叔的不是，給阿音道歉了，小阿音最厲害了，長大以後肯定和你娘一樣厲害！」
小女孩接過蜂蜜，還有些生氣的糾正道：
「是和師父一樣！」
「是是是！和瑪索大人一樣。」
那男子依舊帶著笑意看著她。
…… ……
「師父，今天有個叔叔好討厭啊！他嘲笑我天賦差！」
雖然收了蜂蜜，但小女孩仍然不解氣想要在師父面前告狀，順便求抱抱，求安慰∼
但令她驚奇的是，師父竟然愣住了，並且沒有再說話。
是誰告訴了阿音……
苗女有些驚慌，也有些愧疚。
「……師父？」
小女孩有些呆呆的叫了一聲師父。
師父終於轉過了頭來，她看著她，目光複雜。
刹那間，小女孩就明白了……
那人說的……是實話。
這一刻，她過去的所有美好願望開始破碎……
「……師父，我的天賦……是不是真的很差？您別騙我。」
她抬頭看向師父，眼裡淚光閃爍。就算那人說的是真的，她還是想從師父的口中聽到真相。
苗女輕輕的點了點頭，深呼出一口氣後，閉上了眼不去看女孩：
「……是真的。」
眼淚瞬間落下，夢碎了，再也拼不起來了……
就連未來……也感覺是一片黑暗的。
…… ……
小女孩慢慢的長著，她照樣每天去練習，只是卻沒有了以前的心情。
她看著手中的銀笛，心裡自嘲著：
靈蛇使啊……
我怎麼敢想……
…… ……
「阿音，這是你師弟——喬伊。」
容貌冷豔的苗女領著一個小男孩走到了她的面前，向她介紹著，並示意男孩道：
「小伊，叫師姐！」
「師姐好！」
那男孩長得想當的精緻，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顯得十分的可愛。
她認識他，因為他是她的鄰居，她以前經常去他家逗他玩的。
…… ……
喬伊的天賦很好，這是怎麼也沒法掩飾的。
她看著他短短的時間裡學會了她幾年才學會的內容，心裡很不是滋味。
所以，她一開始是不怎麼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師弟的，只是這不喜被深藏在心底。她知道的，這不關小伊的事。她只是……自卑而已。尤其是在喬伊的對比下，她顯得尤為的愚笨。
第一次比試輸給喬伊的時候，她的心情是失落的。只是當師父擔憂的看過來的時候她故意表現得毫不在意。
「那個，師姐，你生氣了嗎？」
小男孩手握著銀笛，可愛的臉上沒有了笑容，他捏著銀笛的手小動作不斷，顯得極為不安。
「沒有的事啊！小伊很厲害，師姐很高興的∼」
她笑著安慰著他，心裡卻是在流淚：怎麼可能不在意啊……我輸給了比我晚幾年入門的師弟……
「真的嗎？我一定會努力的，以後好好保護師姐！」
男孩顯得極為高興，臉上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
「嗯∼那就多謝小伊了！」
她微笑不變。
…… ……
自從輸給喬伊後，雖然她裝作不在意，背地裡卻是更加努力的練習。就算知道不一定有用，但她還是不想這樣輕易的放棄……如果不努力的話，她和喬伊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的吧……
以後……小伊會不會看不起她這個沒用的師姐？
一定會吧……我真的好失敗……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努力的原因，在後面的比試中一直都是她贏，雖然贏的有些艱難，但總歸還是贏了。
每當這個時候，小伊總會撲上來抱住她，笑著說：
「師姐真厲害！」
漸漸的，她有了信心。
時光繼續走，兩年過去。這兩年的比試裡喬伊一次也沒有贏過，全是她勝。就算是再相信奇跡她也不得不產生懷疑：因為她能力不如喬伊，這是事實。
又一次的比試，她又贏了。
喬伊笑著撲過來，卻被她閃過。
「……你剛才明明可以回擊的，為什麼不回擊？」
她有些愣愣的問。
「啊？我大概是忘了吧。」
喬伊笑嘻嘻的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著頭，似乎剛才是真的忘了。
她卻覺得心裡發寒：她終於明白了，這兩年裡，喬伊全是在讓著她！只是他們的實力相差越來越大，喬伊沒辦法再不著痕跡的輸掉了……
於是她冷著臉，轉身走了。
她將自己關在屋裡整整好幾天，最後，師父來了。
「阿音？你還在生氣？」
師父歎著氣問著她。
她並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的某處。
「小伊沒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希望你能高興些。」
師父輕輕的說道。
「那您為什麼也瞞著我？！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被戲耍很高興嗎？」
她回過頭來，眼睛裡淚光閃閃。
話出口的一刻，她也覺得自己衝動了，於是再次靜默不語。
「阿音……」我也只是想讓你開心些……
苗女的眼神有些憂愁，最終她只能道：
「你見見小伊吧，他已經在你門外徘徊幾天了……」
所以您是來做說客的咯？
她想這麼說，但想想還是忍住了，然後點了點頭。
…… ……
苗女出去後，門後小心的探出了一個頭：
「師姐？」
她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喬伊有些緊張的走到她的面前，深深的低著頭，看上去很是可憐：
「師姐，我錯了！你別生氣！」
她還是沒有說話。
喬伊抬起了臉，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師姐，我前兩天養了一群很漂亮的碧蝶，你要嗎？」
看著喬伊這樣哄著她的樣子，她心裡氣消了不少，同時也有些鬱悶：明明她才是師姐……讓師弟這樣哄著算什麼？
於是她嚴肅的問道：
「你騙我多久了？」
「不久，真的！就一兩個月。」
見她肯說話了，喬伊的臉上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
「你又騙我！」
她生氣的皺起眉。
見狀，喬伊立即改口道：
「好吧，其實是半年。」
他看著她，眼裡滿是真誠。
小騙子！
「再不說真話，你就出去吧！」
她指著門對他說。
「別！我說，是……兩年。」
喬伊又低下了頭，似乎很不敢看她。
「從我贏你的第一次你就在騙我對吧？」
「……是。」
喬伊的頭埋的更低了。
她不在說話，知道了真相，她的心情反而更加低落了：原來她從來就沒有希望……
見她許久不說話，喬伊終於抬起頭來，他看著她，有些焦急的說道：
「我只是想師姐開心一點！」
「虛假的勝利，我有什麼可高興的。」
她將手邊的東西收了一下，淡淡的說著。
「……可是，輸給我的那一次，師姐明明就不高興啊。」
喬伊湊到她面前來，看著她的眼睛道：
「師姐是在假裝不在意。」
她心裡一驚，手中的銀笛滑落，被喬伊搶先撿起然後遞到她手裡。
「師姐不高興，我也不高興。」
最終，她歎了口氣，摸了摸喬伊的頭髮，道：
「是我的錯，辛苦你了，小伊。」
是她看不開……
「師姐……我以後會保護你的，真的！我會努力變得厲害的，連帶師姐的那一份。」
喬伊抓住了她摸他頭髮的手，然後看著她，認真道。
「嗯，謝謝你，小伊。」
「我以後也不會再騙師姐了，所以……師姐還是開心點吧。」
…… ……
自那以後的比試中，喬伊果然沒再放過水，她……敗得很快。
作者有話要說：
曲鈴音：有個天才師弟做對比，我心累！= =
另外，或許有人會說女主明明是穿越的。
我在這裡給個解釋，這是設定的問題。女主玩的遊戲有問題：她創建了角色以後，那個角色裡面待的就是她靈魂的投影（也可以說就是她靈魂的一部分），所以說女主當初玩遊戲的時候就會覺得奇怪：因為遊戲的選項總會有一個符合她本身做出的決定，簡直就像是她自己的想法灌注在了遊戲裡一樣。而且系統所給的選項啊，場景外的娛樂：逗小朋友的cg啊，簡直太人性化了是不是？
這就是因為遊戲裡的角色是她本身的投影，性格和她完全一樣。
所以這部分記憶也可以算是女主的。
其實，曲鈴音的童年相當幸福的！師父和師弟都寵著她。
小毒哥就是這樣狡詐，每次師姐生氣都讓師父打頭陣！╮(╯▽╰)╭
第75章 風起雲湧
——————「師姐，你生氣了嗎？」
——————「師姐，你看！喜歡這個嗎？」
——————「我會保護你的！師姐！」
——————「師姐……」
…… ……
洛水從睡夢中驚醒，顯得有些茫然。
這……到底是夢？還是……我曾經的記憶……
夢都是有依託的，如果說著僅僅是個夢的話，洛水有些不敢相信……
夢中那種無奈到極點的感情……還有那些人，那些話，她都感到熟悉……
阿音……小伊……
洛水開始無知覺的抱住頭回想……
我的名字……
我真正的名字……
不是洛水……
是……
【阿音……】
暗夜裡，洛水猛然抬頭，額頭上有些細細的汗珠……
我的名字是……曲、鈴、音。
「洛水？你做噩夢了嗎？」
探雪摟著洛水的脖子，輕問道。
「……沒有，只是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
洛水輕輕理了理自己的頭髮，重新恢復情緒。
「是什麼事呢？能和我說說嗎？」
探雪看著她，緋色的眼瞳各外迷人。
「是以前我從河中被雨落她們救起的事……」
洛水不好拒絕，也不想說她夢到的東西，於是她講起了她當初被紅衣教從水中救起的事……
「所以∼你現在才和她們這樣親近嗎？」
探雪依舊摟著她，她靠近時，說話呼出的氣體讓洛水的耳朵有些發癢。
「也算是吧……她們都對我很好的。」
探雪不再說話，只是將臉貼在洛水的臉旁微笑，緋色的眼裡情緒莫名。
那個丫頭……是叫雨落嗎？
…… ……
—————————————————————
苗疆。
一陣急促的笛音響起，巨大的靈蛇盤旋著想著前方的敵人絞去。轉眼間，又是一人倒下。
喬伊默默的吹著銀笛，心裡不知是何情緒。
昔日的族人如今分為兩派，各相爭鬥，刀劍相向……
他自然是要跟著師父走的。
自上任教主魔刹羅離奇失蹤後，教中對於新任教主的歸屬有著很大的爭議，各方勢力都相爭鬥。他的師父瑪索身為靈蛇使，本來就該是下任教主的，就算是憑各自的能力來說，師父也是五靈使中最強的。
卻不想艾黎那老匹夫站出來第一個反對師父，並且還說，前任教主曾育有一女，如今正好成年，可回來擔任教主之位。
呵呵……教主有女兒？他怎麼不知道？更別說是在外養大的，懂苗疆的蠱術嗎？
提到那女子的身世情況，教主原本支援的長老也的開始動搖了，哪知艾黎竟然已經私自寄信去了揚州七秀坊。
那女子如今就在七秀坊。
烏蒙貴長老帶著大多數的教眾反叛，他自然也是反叛的一員，不管怎麼說，他也很為師父不平：師父身為靈蛇使為教中做了如此多貢獻，豈能被艾黎他們如此無視？
一個在外養大的女娃，半點與五聖沾不上干係，僅僅憑著上任教主之女就想要接任教主之位？真是……好大的臉！
想到這裡，這裡喬伊的眼裡便是一陣陰霾。
說起來，那女子如今已經被艾黎那老匹夫接回來了吧，聽說她如今修行聖教的武學很是不順……
喬伊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教的武學豈短短這些時日就能學會的？就算是有苗疆的蠱血……
「你快去通知師父他們，就說道路已經掃通，不久我們就可以攻下他們最後的壁壘了。」
喬伊輕輕擦著苗刀上的血跡，朝身邊的人吩咐道。
他們這邊人數更多，烏長老又動用了禁術煉製了不少的屍人……艾黎他們已經被逼到無處可去了，他們的勝利已經快看得見了。
看著那離得很近的五聖教的布旗，喬伊唇邊的笑容擴大，然後再次將銀笛放到唇邊吹出了歡快的曲調……
他想起了師姐……
當初師姐剛一回來就想出去，師父制止了，卻沒想到她偷跑出去了。當時他就在擔心師姐在外會遇到什麼危險，於是想著要出去尋師姐……
卻沒想到苗疆內部卻發生了這麼多事……
如今想來，還好師姐出去了，不然對她來說，這內亂的景象怕是比外面更加的危險……大家都知道的：瑪索的大弟子是個天賦不佳的，很好掌控。
喬伊現在只希望師姐現在不要突然回來，不然……很難說會遇見什麼，苗疆已經不復從前的平靜了。
師姐……現在，千萬不要回來啊！
——————————————————————
揚州，紅衣營地。
一名負劍的道長靜靜的立在紅衣營地的入口處。
「我們說過了！男子不得入內！」
兩名紅衣女子持劍相向。
「貧道也說過了，只為尋人。」
那道人神色淡淡，並不為所動。
「上！」
那紅衣女子朝身後幾人一個示意，便全部朝著那道人攻去。
她覺得這段時間簡直就是倒楣，怎麼那麼多跑到這裡來尋人的瘋子呢？上次那個穿的金閃閃的男子也是一樣的。
「貧道得罪了。」
淩虛陽抬頭，抽出了背上的長劍。
…… ……
———————————————————————
「哎！羅師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和我一起去救我阿姐啊？」
一少年按著桌子有些急躁的朝著對面吃面的男子說著。
那男子一身玄甲，身邊放著刀盾，他並不理會那少年的話，只是自顧自的吃著面。
那少年見狀，又拍了一下桌子，暗紅的眼裡似乎有火焰在燒著。
「你吃快點！」
「我吃完了。」
那男子放下了碗筷，平靜的說道。
「那就快點和我去救我阿姐啊！」
羅守誠焦躁的將盾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重複了很多遍。而看著他師兄——羅毅那優哉遊哉的樣子，他就火大！
上次阿姐違規放跑了他……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被紅衣教的那群人發現啊？羅守誠是真的很擔心……
看著羅守誠這幅火急火燎的樣子，羅毅也有些心煩了，於是他安慰道：
「你就放心吧，聽你的描述來看你阿姐應當是個聰明（？）的女子，她沒那麼容易被發現才對。再者說，就算是被發現了，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了……你覺得我們現在過去來得及？」
羅守誠更氣了，他將盾牌一下子砸在了羅毅的面前，道：
「你怎麼這麼說？」
羅毅平靜著臉，道：
「你如今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還有，盾牌砸壞了的話，我的可不借你！」
羅毅覺得嗎……羅守誠的話裡有一大半都是在瞎扯，這也怪他，沒事給他帶那麼多話本看幹嘛？
從個紅衣教分壇逃出來就被那小子說得和闖十八層地獄一樣驚險，哦，對了，這經歷裡面還有美人呢！對，美人就是他阿姐！嘖嘖嘖，這離奇曲折的，羅毅很想對羅守誠說：你咋不去寫話本呢？
這麼標準的話本故事！危險，驚恐，美人……都有了。
就羅守誠拿過描述，她阿姐就是那九天的仙子一樣，美麗，善良，不小心落入了紅衣教的魔爪……費勁心機救幼弟……
嗯，仙子，羅守誠簡直快把他阿姐誇成一朵花了！
但想想，也為了羅守誠別每天這麼催了，羅毅還是告訴了羅守誠一個消息：
「紅衣教笑不了多久了，你且等著吧，如今各地紅衣教的真面目已經暴露，各個門派正在商議著攻打荻花宮一事。天策府估計也接到了朝廷的消息了。也沒多少天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等著不成嗎？」
羅守誠扛起了刀，原地比劃了一下，然後看著羅毅，一字一頓的說道：
「不、成！」
羅毅：……我真想抽你，知道嗎？這熊孩子！
對羅毅來說，羅守誠絕對是這個世上最熊的孩子沒有之一，並且還天不怕地不怕！當初他帶著羅守誠南下辦事的時候就怕他出么蛾子，於是把他的刀盾給收了，就這樣……沒想到他還敢一個人偷跑！然後就被紅衣教給抓住了……
真的是……不服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瞭解五毒叛亂的不要說我洗白天一教= =，我不洗白他們，只是這是以喬伊的視角來看的。我覺得苗疆的叛亂和魔刹羅的私心有很大的關係……她想要她女兒回來當教主。結果坑了瑪索，也坑了曲雲。曲雲原本好好的當著昭秀呢，結果回苗疆因為功法衝突，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本文最佳熊孩子大比拼，喵哥ｖｓ盾太！
你們覺得哪個更熊？
第76章 各有立場
苗疆，五毒。
兩方苗人在互相爭鬥。
常常看到，巨大的蛇一口吞下了□□又被另外出現的蠍子蟄了……
容貌冷豔的苗女站在樹陰下，有些悲哀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族人相爭，兄弟姐妹相殘……
可是無論怎麼說，她也不能同意將五毒的教主之位讓給曲雲那個丫頭！
瑪索的眼神再次變得冷冽，巨大的靈蛇在她的身後盤旋著……
…… ……
兩方苗人打得你死我活，喬伊也奮戰在第一線。
忽然他注意到，對方陣營裡有個男子各外顯眼。
那是一個一身素衣，手持雙劍的男子。他一頭墨發被一根紅繩高高束起，一張俊秀非凡的臉上佈滿寒霜……
那一對長劍在他手中舞得靈動非凡，招招淩冽……劍氣四散，使得周圍的苗人無法近他身，也無法再向前一步……
喬伊眯起眼，仔細的觀察著那人：漢人？是跟著那所謂的「新教主」一起回來的那個漢人男子啊……似乎是叫孫飛亮的。
看樣子，武功不錯嘛……
喬伊暗地裡微笑著，他比了一個手勢，令圍攻那男子的族人先退回來，然後便命令著靈蛇向那男子的側邊絞去……
急促的笛音響起……
孫飛亮雙劍向側邊一挑，避開了青白二蛇的攻擊，同時右腳一個側步，躲開了迎面而來的攻擊……
「當！」
苗刀架上了雙劍。
孫飛亮冷眼打量著眼前這笑容燦爛的少年：
精緻帶有幾分稚氣的容顏，一身標準的苗疆服飾，脖子掛著不少蛇形的銀飾……
「聽說你們的教主近況不是很好啊？」
那苗人少年笑嘻嘻的樣子，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
孫飛亮下意識的皺眉，神色變得更加的冰冷了。他知道這少年是故意這樣說的，但他確實是沒辦法看其他人奚落她……畢竟，她是他最愛的人……
就算……這份愛戀只能潛藏在心底……
師姐，雲……
他手中的劍揮舞得更加用力了，劍招也變得更加的快了……道道劍光帶著緋色的劍氣朝著那苗人少年的周身刺去……
那少年也不閃躲，當孫飛亮的雙劍快要接近他的時候，他們的面前卻忽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蟾蜍。雙劍來不及收回，刺入了蟾蜍的身體裡……
孫飛亮看見了那隱在蟾蜍背後的少年臉上那詭異的笑容，頓時拔劍後退……
顏色深重的紫色煙霧瞬間在原地炸開……
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毒性不小，孫飛亮屏住呼吸，警惕著……
紫色的煙霧蔓延開來，青白二蛇藏於其中……一把苗刀從中猛然間竄出！
「當——！」
孫飛亮右手提劍再度擋開苗刀的攻擊，同時，左手的劍飛快的向前刺去……
喬伊閃躲不及，左肩上中了一劍，鮮豔的血液瞬間流出，順著手臂滑落在地上……草地發出滋滋滋的響聲……沾到這鮮血的野草盡數枯萎……
這少年的血竟然帶毒……
孫飛亮還未來得及再次出擊便發現身後有東西……他及時閃躲，卻也讓自己的右臂被一蛇咬中……
當他揮劍斬殺那些蛇後卻發現：眼前的世界似乎在晃……
不！是他眼暈了！這蛇有毒……
眼前的少年笑得更加的開心了，只是他在孫飛亮的眼裡已經快變成三個人了……
孫飛亮吃力的撐著，正好此時後方傳來艾黎的信號：全部回來防守！
於是他賣了個假招，然後便趁機往回奔去……
「什麼嘛！艾黎那個老匹夫打算一直龜縮嗎？」
見周圍的敵方瞬間就撤回去了，喬伊臉上維持著燦爛的笑容，眼底卻是一片陰影……
「唔……」
他悶哼一聲然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肩……
那個漢人男子的那一劍刺的太深，他失血過多，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喬伊大人！」
喬伊突然倒下，他身後的人便有些驚慌了。
————————————————————
揚州紅衣教營地附近。
一處密林裡，一紅衣女子被綁在了樹上……
羅守誠將斬刀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表情淩冽的問道：
「你認識當初那個給我送飯的女子吧。」
那女子抬頭看了羅守誠一眼，露出一個冷笑，並未搭話。
羅守誠收回刀來，目光兇悍的看著那女子，然後一拳將她肩旁的樹幹砸出了一個洞：
「她現在在哪？」
「低賤的血奴……」
那女子抬眼，嘲諷的看著羅守誠：
「洛水在荻花聖宮。」
荻花聖宮，那是最神聖最無法闖入的地方，你們永遠也不可能傷害到洛水……
錦葵在心裡冷笑：荻花聖宮，你們有能耐就去闖啊，最好死在那裡！小賤種，當初跑了，現在還想回來找洛水尋仇……白瞎了洛水給他送那麼多天的飯！
…… ……
一旁看著羅守誠動作的羅毅，忍不住扭過了頭……
羅守誠這傢伙，還真是一刻也不肯等……非要來這附近抓一個紅衣教的女子盤問他阿姐的情況，拗不過他……於是便成了現在的情況。
問到了想要的情況，羅守誠就有些遲疑了：該把這女人怎麼辦呢？
於是他回過頭來，跑到了一直看戲的羅毅身邊，用眼神問他：怎麼處理她？
羅毅回了一個空白的表情：自己看著辦吧。
羅守誠：……
無奈的羅守誠再次回到了錦葵身邊，在錦葵啊仇恨的目光中打暈了她：
「就先這麼放著吧！」
聽說紅衣教的這些女人有一部分是受騙進來的無辜百姓，若是讓他就這樣殺了錦葵，他還真有點……下不了手的。
「隨你吧……」
羅毅在一旁悠閒的說道：反正不關他的事！
這小子非要過來，就讓他自己一個人處理！
暈過去的錦葵：這兩天怎麼事這麼多？挑事的道士、回來報仇的血奴……
…… ……
「師兄！我們趕緊去楓華穀吧！」
羅守誠將刀盾扛起，定定的看向羅毅。
羅毅：……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各大門派最近都在商議攻打荻花宮一事，你急什麼啊？」
羅毅無奈的拉住了羅守誠，
「你現在一個人去楓華穀，闖荻花宮？想死嗎？」
這小子！真天不怕地不怕！該打！
「可是……我確實擔心阿姐。她為什麼會被送去荻花宮呢？」
是……被發現了嗎？
羅守誠很擔心，若是阿姐因為放他走而惹禍上身……
「好了！你這傢伙就放心吧，你阿姐肯定沒事！我探聽到的消息是：前些日子荻花宮在選聖女，你阿姐應該是被當成候選了。」
羅毅歎著氣，摸了摸羅守誠的頭。
羅守誠：……雖然很高興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但你能別摸我頭嗎？
…… ……
揚州野外，某處茶館。
「淩道長也是去紅衣尋人？」
羅毅看著對面那神色清冷的道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
那道人輕輕點了點頭，便拿起茶碗慢慢飲著。
淩虛陽闖入紅衣教尋人未果，出來便遇見了羅毅、羅守誠這兩師兄弟，他們見他從紅衣教出來便拉他來茶館一敘。就談話來看，據說他們也是去尋人的，那個蒼雲少年的阿姐被拐入了紅衣教，如今行蹤未知。
「道長要尋的人可有明顯特徵？」
羅毅向對面之人問道，他想著大家一起幫忙找的話也許會快一點。雖然才見面沒多久，他倒是覺得淩虛陽這人除了看上去有點清冷，其他一切都挺好的，清冷也是能理解的，畢竟是純陽宮的道士嘛！
「阿音……她，現在最顯眼的特徵應該是一頭白髮了吧。」
淩虛陽端著茶碗，目光暗了幾許。
「噗——！」
羅毅一時不察，一口茶水嗆在了喉嚨裡。
「咳咳咳！」
淩虛陽默默的遞過去一張手巾。
羅毅道了聲謝後，擦了擦嘴，然後打掃了桌子上灑出的茶水：
「……實在不好意思啊，道長！咳咳，我覺得，我們要找的人應該是同一個人。」
羅毅自己也覺得……這，也太巧了吧。少年白頭的人本身就少，更別說還是在同一個地方遇見的……
「你……也是去尋我阿姐的？」
一直沒怎麼開過口的羅守誠忽然間說話了，他上下打量著淩虛陽，不知怎麼的，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道士尋我阿姐做什麼？
聽見他們的話，淩虛陽倒是有些疑惑了：沒聽說過阿音有弟弟啊？他們該不是弄錯了吧……於是他將他所瞭解到的曲鈴音這段時間的經歷大概將了一下：
「阿音與我在幾個月前分開，我從一朋友那裡得知：她被人襲擊，重傷後落入河中，失去了原本的記憶……」
羅毅按住了有些不安分的羅守誠，靜靜的聽著，然後他有些無奈的發現：他們要找的人說不定還真是同一個人！
「聽道長的描述，我們找的人也是她，不過我們所知道的她的名字不是曲鈴音，想來是失憶了吧。」
「是洛水嗎？」
淩虛陽忽然間問道，這個名字是葉承風告訴他的。
「對，就是洛水。」
羅毅笑了，他們要找的人還真是同一個啊。不過聽這道長的描述，和他的舉動來看，他和羅守誠阿姐的關係不一般啊……
羅毅下意識的打量著淩虛陽：俊逸出塵的容顏，略帶清冷的表情，一身標準的純陽高階弟子服……
就從羅毅自身的感受來看，他覺得淩虛陽的武功應當是挺不錯的……
長得好，純陽宮出身，武功不錯……這樣來看，這倒是羅守誠姐夫的好人選啊！
羅毅一直打量著淩虛陽，倒是沒注意他身邊表情不怎麼好的羅守誠。
羅守誠本來覺得對面的道士人還是不錯的，但感受到他對自家阿姐的想法後，羅守誠對淩虛陽的印象直線降低……
羅守誠：一個道士，不好好修道，跑到山下來勾勾搭搭幹什麼？
羅守誠的不高興很明顯，因為他把它們全部表現在了臉上。
所以這整個談話（交換情報）過程中，羅守誠就沒給過淩虛陽好臉色。
淩虛陽：？？？
他覺得那個蒼雲少年似乎對他有偏見。
…… ……
揚州的小道上，兩名身穿黑色玄甲的人在行走著，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哎！我說守誠啊，你似乎對淩道長很有意見啊，剛才一直冷著臉。」
羅毅看著前面扛著斬刀不停揮舞的羅守誠，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對我姐有不好的念頭，你覺得我該喜歡他？」
羅守誠沒有回頭，他只是冷著臉，將斬刀狠狠的向前面砍去。斬刀揮動時的刀風將地上的野草野花割裂了不少……
「什麼叫不好的念頭？」
羅毅忽然間笑了，
「他們那是正常的感情吧，淩道長只是對你姐心生愛慕而已……」
「那就是不好的念頭！」
羅守誠將盾狠狠的砸在地面，回過頭來看了羅毅一眼，那眼神嚴肅至極，似乎又帶著幾絲怒意。
「多個人幫忙找你阿姐還不好嗎？再說，淩道長條件也不錯啊，人長得好，又是純陽宮高徒，武功也不錯……」
羅毅看著羅守誠，開始一點點說著淩虛陽的優點，他對羅守誠這種莫名的敵意很是不解。
「你別說了！他配不上我阿姐的！」
羅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羅守誠打斷，羅守誠一刀將眼前的樹斬斷，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憤怒。
「呵！他配不上你阿姐？那你覺得誰配得上？」
羅毅頓時笑了，羅守誠這小子盡瞎扯！淩道長這樣的人都配不上，那他阿姐得好到什麼程度啊？哦，這個問題問羅守誠無解，在他心裡他阿姐就是那九天的仙女！
「這……」
羅守誠頓時卡殼了，他覺得他阿姐值得最好的，但真要他說個什麼來，他還真說不上來……以前他覺得崇拜的物件一個一個在腦海裡飛過，又一個個被他否定……
阿姐她……
到底誰才配的上呢？
說到底，我為什麼要開始想這種把阿姐嫁出去的問題啊？
羅守誠又開始煩躁了：
「我怎麼知道！反正那個道士配不上！」
「是是是，反正你阿姐就是那九天的仙女，凡人都配不上！」
羅毅看著羅守誠，幽幽的說著風涼話。
羅守誠沒在言語，羅毅覺得他應該是被他噎住了。
「你這種心理我大概也聽說過啊，無非就是戀姐。」
羅毅將盾稍微放了放，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的肩，再度說道：
「你畢竟才找到你姐，你想要和她多待幾年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姐畢竟也已經成年了，已經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齡了，這次我們找到她後也差不多可以幫她張羅婚事了。你是她弟弟，又不是她夫婿，怎麼可能一直待在她身邊？你看開些吧。」
張羅婚事？
羅守誠微微低下了頭，臉上顯得有些陰暗。
「為什麼她非得嫁人？」
嫁人……阿姐要嫁人？羅守誠覺得自己好像很不喜歡這個詞，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難受的感覺……
「這……她不嫁人，難不成你養她一輩子嗎？」
羅毅笑的有些調侃。
「有何不可？」
羅守誠回眸，暗紅的眼在夕陽的照耀下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5
第77章 久別重逢
楓華穀，荻花宮。
洛水今日沒什麼事，探雪也沒在身邊。對於這一點，她微微松了口氣，她想去看看雨落，她們是一起來到荻花宮的，但如今卻很少見面了。
…… ……
「雨落，你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雨落的樣子，洛水簡直快驚呆了：
往日裡光鮮活潑的小姑娘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看著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洛水姐啊……我沒事，只是生病了而已。」
雨落努力想要微笑，但是背後的傷口痛到她根本笑不出來。她不知道她是惹到誰了，她只知道那個將她帶到暗室裡一陣鞭打的人是受了某個高層人的指示，她們想她死……可她不知道她有做錯什麼？
但她確實不想讓洛水姐知道，她反正也活不久了，還是少給洛水姐添麻煩吧……
洛水很清楚的看到，雨落的血量已經降到一個危險地步……看樣子確實是命不久矣了。病重？這種說法，洛水見得多了，她並不相信。就拿緋羽的事來說吧，天葵說緋羽是病重，但事實上她們大家都知道，緋羽是被探雪給打成重傷的……
那雨落呢？雨落平時有惹到什麼人嗎？
「病重這種騙人的說法我見得多了，雨落……你是得罪什麼人了嗎？」
洛水看著雨落，緩緩說道。
而雨落並沒有搭話，看樣子是不打算搭理她了。洛水無奈只得歎了口氣，給她理了理背角，然後將一瓶藥放在了她床頭：
「這是上好的療傷藥，你要是覺得難受了，就喝一點吧。」
這瓶是她用水稀釋過的大紅藥，雨落的血量並不高，只要她喝完這瓶藥，差不多就可以痊癒了。
…… ……
洛水走後，當天夜裡雨落便喝完了藥，她的傷便以奇跡般的速度好了起來，她知道是洛水給她的藥的問題，所以她也就沒有聲張。
…… ……
一房間裡，窗紗都被拉上了，所以顯得有些昏暗。
一華服少女正在攬鏡自賞，忽然，房內又進入一紅衣女子，那女子低頭在那華服少女的耳邊說著什麼。
那華服少女的臉上的笑容便漸漸的消失了，她轉頭靜靜的看著那女子，看到那女子的臉上冷汗直冒才出聲：
「連這點事都辦不好，你還真是廢物呢∼」
探雪把玩著手中的項鍊，欣賞著鏡中的自己，
「滾吧！」
真是廢物∼要不是留你還有用，才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你呢∼
聞言，那女子便速度飛快的離開了。
鞭打得這樣嚴重，卻還能活下來啊∼命還真硬啊∼
探雪朝著鏡子露出了一個魅惑卻又危險的笑容。
她低頭從梳妝盒裡拿出一顆大大的珍珠，然後小心的拿在手裡觀賞。早已失去了所有光輝的珍珠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探雪看了一會後便微微歎著氣將它收回了盒子裡。
明明就是我的啊∼明明你就該屬於我一個人……為什麼還要去親近別的人呢∼
她看著鏡子旁水晶瓶裡開得嬌豔的玫瑰，心情不是很美妙，於是漫不經心的摘下其中一朵，放到手心觀看。
「你說我夠美嗎？」
探雪看著手心裡的玫瑰，露出了一個魅惑萬千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手心裡一簇火焰燃起，瞬間將那玫瑰變成了灰燼……
「好啦∼我知道答案了，我自然是美麗的啊∼」
探雪看著鏡子笑了起來，緋色的眼裡似乎有什麼在蔓延。
——————————————————————
楓華穀某處的山林裡。
一唐門打扮的女子蹲在林中，靜靜的俯視著下方的荻花宮。各大門派都在商議打荻花宮一事，唐門自然也是有參與的。各人習慣問題，她習慣動手前先踩點收集一些相關情報。
在楓華穀的這些天裡，她大概弄清楚這些紅衣女的換班時間和巡邏路線，另外，這群紅衣女的武功水準都不是很高，要潛進去的話還是很容易的。
想到這裡，那女子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現在她要等的就是太陽下山了，黑夜是她最好的保護色。
…… ……
太陽逐漸西沉，當最後一縷光輝消失在世間的時候，那閉目養神的唐門女子睜開了眼，那雙眼明明是極淺的顏色，卻有一種微妙的暗沉感。
在等一兩個時辰，等夜幕完全降臨就好。她不準備淩晨潛入，雖然那時候更好潛入，但在外走動的人少了，不好挑身份。
她準備挑個人，代替她的身份在這荻花宮裡待上幾天。
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間……她們馬上要換班了。
就是現在！
夜色裡，那女子悄無聲息的躍下山崖，輕巧的像一隻夜鶯。唐門服飾偏暗，在夜色裡確實能更好的隱藏住身形。
她落在某處屋頂，然後又極快而輕的翻身下來，翻進了大殿的回廊之內……
她微微側耳聽著：前方有幾名紅衣女子的腳步聲，看樣子是向這個方向走來的。
用不著多想，她便已經快速的躍到回廊頂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大殿修建的很高，屋頂上也有很多的裝飾，正好便於隱藏，再說，人通常總會忽略頭頂視線之外的東西的。這些事，她早已熟悉。
這群紅衣女子一邊走，一般嘻嘻哈哈的聊著天，時而談論新的聖女，時而為落選的幾人唏噓不已。
她藏在頂上，默默的記下那群女子談論的內容。
見那群女子已經走遠，她剛準備下來，卻發現又來一女子。
這女子倒是與其他的紅衣女子不大相同，看她身形應當很年輕，但卻是一頭的白髮。
她在頂上，看不清女女子的容顏，但心裡卻有一種奇異的微妙的熟悉感……
…… ……
她儘量壓制住這種奇怪的感覺，默默的等著那女子走。
卻沒想到……那女子竟然在這回廊裡打著轉，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打算走了……
還在頂上掛著的某人：……
老這樣掛著，也不是事，於是她悄悄的順著一側滑下來，那側剛好是女白髮女子的視線死角。
她從背後接近那白髮女子，手中的匕首高舉，幽藍的光芒從匕首的刀刃上一閃而過。
卻不想那白髮女子在這時候回了頭：
精緻修長的眉眼，琥珀色的眼眸，水潤的紅唇……無論哪一處都像是上天的偏愛，這張臉美麗到令人驚歎……
這張臉……
多熟悉啊……
當然熟悉了，每次她照鏡子的時候，鏡子裡出現的就是這張臉啊……
這是阿音的臉的……
於是，她立刻將手中的匕首硬生生的轉了個頭，用匕首柄端打暈了那人。
「阿音……」
帶著歎息的低沉男音消散在空氣中。
唐無夜現在也不想什麼潛入的事了，他現在心情很亂，亂到他無法平靜。他靜靜看著地上暈倒的女子，幾秒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抱起了那女子，展開身後的機關翼，從回廊的窗外飛走了。
…… ……
自從雨落那次出事後，洛水便潛意識覺得和探雪有關，再加上她本身對探雪就有些排斥，所以……她這幾天基本是不到深夜不想回房的……= =
對，她就是不想見探雪，不想和她睡一起，不想被她纏著……
而探雪這幾天的表現越來越不正常，那雙緋色眼眸每次都若隱若無的盯著她看……簡直讓她感覺毛骨悚然……
今天，她依舊不想回去見探雪……
就算知道子夜之前肯定得回去，不然探雪就會親自出來抓她了……
但是……能拖一時是一時！
抱著這樣的想法，洛水在大殿出來的回廊裡打著轉，然後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打算就這樣坐著練會兒功……
忽然間，她覺得背後有一種熟悉的驚恐感，那種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早已不跳的心又開始跳動了……
她猛然回頭：
一個唐門打扮的女子正對她舉著匕首……
令她驚愕的是……那女子竟然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和她曾經在鏡子裡面看到的一模一樣！
一時間她竟有些蒙了！
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她失去了知覺……
第78章 心有不甘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而我不願認命。」
————————唐無夜
他從沒有想過會再次見到這張臉……除了在鏡子裡，又或者說是在夢中。以至於再次見到這張臉，他才會這樣的震驚，心才會亂成這樣……連原本計畫的潛入也不管不顧了，只是想先帶著這個人離開……
直到飛了很遠，他才稍微冷靜下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間有那樣多的人，難說會不會有人與她容顏相近……
於是唐無夜找了個隱蔽的樹林，降了下來，順便也將懷中的女子放了下來。
他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女子的容顏……
除了頭髮的顏色，她完全就是他夢中的樣子……分毫未改。世間真的能找出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反正唐無夜是不相信的。
他只是需要再進一步確認：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她……她真的活下來了的話……她的身上應當是有痕跡的，畢竟是那樣重的傷……
唐無夜的目光微微暗了暗，他將這女子小心的扶起，然後撩開她背後的頭髮，再弄開那些遮擋的鏈飾……使得這女子的整個後背露了出來：
皮膚白皙，光潔無暇……只是在靠近心臟的地方有個傷痕。傷痕很深，也很明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
真的是你啊……阿音……
確認了這個人真的是曲鈴音後，唐無夜卻覺得有些無措了，他的心更加的亂了……當初的那一箭有多狠，他是知道的……
那一箭他完全沒有留手，是正對著她的心臟而去的……
對於唐門出身的他來說，瞄準心臟這種事簡直再小不過的，他也確信自己的箭沒有偏離半分……
可是現在事實擺在他的眼前：她活下來了……
唐無夜現在不知道是何種心情，這感覺複雜至極，難以形容。他曾聽說過天下有一部分人是異于常人的，他們的心臟長在右側……
那麼……你呢？你的心臟也是在右側嗎？阿音……
所以你活下來了嗎？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唐無夜看著樹下安靜躺著的女子，無光的眼眸變得越來越暗沉，他抽出了一把匕首，慢慢的握在手中……
樹下的女子依舊安靜的閉著眼，表情寧靜柔和，似乎感覺不到半點危險……
他握著匕首慢慢的靠近……靠近……
終於到了她脖子邊。
他想就這樣了斷……手卻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無論怎麼也無法再向前進半分了……
唐無夜垂下了眼，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他將匕首扔開了，然後小心的去觸碰那個無數次在夢裡出現的人的容顏。
承認吧，你下不了手了……
能下手第一次，並不代表他能下手第二次……
那感受太過痛苦……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再次承受。
或者說……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想像中那樣恨她。恨這種感情啊……是愛的反面，有激烈的也有冰冷的，但都是執著的……
這並非無解，如果極度仇恨一個人的話，只要殺了他，這憎恨便會日漸消散……
可是……愛呢？
唐無夜在心裡自嘲：怕是此生無解。
他細細的打量著樹下昏迷的女子：容顏依舊，只是頭髮換了顏色，往常的紫衣換成了紅衣，身上也沒有了曾經的銀飾……
只是她手腕處的一個木鐲格外顯眼，讓他不禁有些好奇偏愛銀飾的她為何帶著一個木鐲……
於是唐無夜拉起她的手，將那木鐲脫了下來，放到眼前仔細的觀察著：
雕工很好，鐲子內另有玄機，怕是藏了不少的毒-藥……
而鐲子的內壁處似乎有著什麼字……
那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名字：
【楚硯•曲鈴音】
…… ……
唐無夜看清字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時間似乎都凝固了……心臟很明顯的頓了一下，直到幾秒後才開始重新跳動。
楚硯……
那個表裡不一的萬花弟子嗎？
唐無夜看著她，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極冷的弧度：純陽、萬花……
她從未喜歡過他，他知道。
從她要殺他那天開始，他就知道了。
仔細想來，他們在相處的過程中，她從來就沒說過喜歡他。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他不知道說出這話的人的心胸是怎樣的寬廣，可是他知道：他做不到。
他不甘心。
有所付出就必然有所回報，這是他所信奉的。就像是他在唐門接的任務一樣，他完成任務，對方付給酬勞。
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她，自然也是想要同等的回報的……畢竟他不是聖人，也不可能成為聖人……
唐無夜面無表情看著手中的木鐲，帶著尖爪手套的手慢慢的合攏，捏緊……
最後張開手掌時，一堆木屑慢慢從手中滑落。
他起身點了樹下人的睡穴，然後在四周藏滿機關，確保萬無一失後終於轉身離去。天已經快亮了，他得先去找點兒水或者吃食。
…… ……
一處小河旁。
一唐門打扮的女子正蹲在河邊取水，河水很清澈也很平靜，清澈到可以看見水中魚遊動的軌跡，平靜到能夠看得自己的倒影……
唐無夜看著水中倒影的那張美麗至極的女子的臉，默默的停下了取水的動作。他抬手在臉上動了幾下，不一會兒，他的那張臉便恢復了原貌。
他看著水裡倒映著的那張屬於男子的臉，有些出神：他已經很久沒用過自己本來的臉了，以至於今天來看，竟有幾分陌生了……
想了一想，他轉身入林中，片刻後再出來，已經是一副標準唐門男子的打扮了，只是沒有戴面具而已。
唐無夜走到水邊，提起水袋和幾條捉到的魚後，再次進入林中。
…… ……
唐無夜回到了原地，他先檢查了一下機關，確認沒人來過後，才放心的清出一片地，點起了火，然後將捉到的魚架在了火上烤。
在火光的照耀下，樹下昏睡的女子的容顏顯得尤其的溫柔，美麗溫柔，寧靜安詳……像是一副美麗的畫，也像是一個美好的夢境。
唐無夜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再度靠近她，伸手想要觸碰她……
在看到自己帶著尖爪的手套後，他又將手收了回來。
就這樣靜默的看著她，唐無夜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她太-安靜了。
安靜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程度，不禁讓他想起那些躺在墓地裡的人。
於是他摘下手套，伸手去探她的呼吸……
沒有……
怎麼會呢？
她不是還活著嗎？
為什麼會沒有呼吸呢？！！！！！
阿音！！！！！！
唐無夜瞬間將樹下的那人拉入懷中，將手放到她的心口處感受著……
沒有半點起伏……
心跳呢？！！！！
呼吸……心跳……都沒有！
明明她是活著的啊！荻花宮裡，她是活著的啊！！！
唐無夜忽然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他有些慌亂的解開那女子的睡穴，握著她的手，開始叫她……
不一會兒，懷中的人的眼皮動了動，唐無夜立即將她放回了樹下……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再度睜開，其中似乎有點點光芒彙聚……
「你弄疼我了∼」
這聲音嬌媚輕柔，婉轉動人，似乎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感情。
唐無夜的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而後又快速清醒，他看著已經醒來，宛如活人的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最後只得道：
「你……還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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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其實在半路上就已經醒了，但由於想要弄清楚這人的目的，或者說她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她一直在裝昏迷。
她能感覺到那人將她放到了一棵樹旁，然後就拉開了她後背的衣服……當時驚得她差點就露餡了……
不過還好，那人似乎沒對她幹什麼……
想想也是……都是女子，再說那人還和她是一樣的臉，她就不信那人能對她幹出什麼來！
但是接下來那人脫下了她手上一直帶著的木鐲，因為沒有睜眼，所以洛水也不知道她是要幹什麼……但是那個鐲子……
和她的過去有聯繫，洛水不由得有些緊張了……
再後來，那人起身了，似乎是打算先離開會兒……
洛水閉著眼，心裡正焦急的等著，就等那人一離開就跑走。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那人離開前居然點了她睡穴……
於是，洛水再次昏睡了過去，她當時心裡的刷屏是：你妹！你妹！你妹！你妹！你妹！
…… ……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了過來，而那人似乎將她抱入了懷中，口中正叫著某個名字……
只是……
這是個男聲啊！！！！！！！
洛水心裡警惕著，然後微微動了動眼睛，那人立刻將她放回了樹下……
洛水緩緩睜開了眼，瞬間對上那人的眼睛……同時學著探雪平時的語調，道：
「你弄疼我了∼」
【魅惑】發動！消耗最大精力！
看著那人臉上那一瞬間的空白，洛水心中暗喜：成功了！
正當她想要發佈指令的時候，卻發現：那人恢復神智了……
洛水：……不科學！
於是洛水立刻在腦海裡調出那人的數據面板查看……
洛水：……呵呵，我完了。
這血條……比探雪還恐怖，和她以前在揚州遇見的那個藏劍弟子差不多……
更恐怖的是……這人對她好感是：—１００
而她還作死的用了【魅惑】，還是消耗全部精力的【魅惑】……沒效果不說，連【迷光幻象】和【聖火焚城】都放不出來了啊……
洛水：吾命休矣……
但那人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然後複雜得說了一句：
「你……還活著啊。」
看樣子段時間內是沒有危險了……
洛水這次開始仔細的打量那人：
漆黑的頭髮被乾淨俐落的束在腦後，皮膚略有些蒼白，眉目深刻，容貌倒是出乎意料的俊美，就是……眉目間有一種陰沉感，薄唇也是一直抿著的樣子……
洛水覺得這個人的面容倒是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尤其是那一雙暗沉沉的眼眸，看著就讓她心裡有種莫名的心悸……
「你在看什麼？」
對方盯著她，發問了。
他的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涼意。
「不知閣下帶我出來是何意？」
洛水收回了目光，看著篝火，禮貌的問著。
「……你不記得我了？」
火光倒映在那人的眼裡，顯得十分的詭異。
洛水感覺自己的心臟莫名的開始有些反應了……她覺得她的心口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這是來自身體的警告！她以前……肯定和這人結過仇！不過……不管怎麼說，先否認了再說！
於是，洛水微微搖了搖頭，道：
「我從未見過閣下。」
唐無夜微微低下頭，翻著火上的烤魚，心中很難說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他能看出來，她並沒有說謊……
她確實是不記得他了。
也是，若是真的記得他的話，她恐怕不會這樣平靜的和他說話。
想到這裡，唐無夜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他低聲問道：
「那你記得楚硯嗎？」
由於這聲音很輕也很低，所以洛水沒有聽清，她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說誰？」
「不，沒有誰。」
唐無夜緩緩抬起臉來，嘴角微勾，直直的看向她：
「看來你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目光讓洛水覺得有一些詭異……她竟然覺得這人看她的目光和探雪的有種微妙的的相同感……
作者有話要說：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而我不願認命。」這句話對本文除二少外的所有人都適用，不甘的並不僅僅是炮哥一個人。本章完整的標題應該是：心有不甘意難平。
炮哥看到女主後就換回原來的樣子了，大家都知道為什麼的∼
第79章 居心不良
火上的烤魚不一會兒就好了，於是唐無夜將它從火上取了下來，然後遞給了洛水一條。
「謝謝。」
洛水禮貌的推遲了，她不確定這人的態度，他給的東西還是少碰為妙。
「是怕有毒嗎？」
唐無夜笑得嘲諷，他拉著洛水的手拿了那一條烤魚，然後在烤魚上咬了一口，期間，他一直看著洛水，那雙幽暗的眼眸看得洛水有些心慌……
洛水想要抽回手，卻發現根本掙不開。
「你看……不是沒毒嗎？」
他看著她笑了起來，笑容裡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氣，但只是一瞬間，這個笑容的溫度便徹底冷了下來：
「再說，我要對付你……用得著下毒這麼麻煩嗎？」
看了看對方的血條，洛水：= =……也是啊。另外，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
也許是察覺到了她的不悅，唐無夜沒過多久就放開了她的手，然後幾下就吃完了自己手中的魚。
洛水看著自己手中那條有著明顯咬痕的魚，簡直無語了……
洛水：我是吃，還是不吃呢？這是個問題……
但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看，洛水心裡默默的問候了對方十幾遍，然後才慢慢拿起魚來……
當然，她肯定不會去啃他咬過的地方！
烤魚……
說真的，不好吃，寡淡無味，僅僅是個填飽肚子的作用。至少對於洛水來說，這一刻她分外的想念荻花宮裡那製作精緻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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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花宮。
一間裝飾華美的房間裡，紅衣的華服少女靜靜的坐在鏡子面前，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黑髮如瀑，柔順的披散在腦後，額頭上點綴著精美的寶石墜子；眉目修長，眼角微揚，緋色的眼瞳顯得有幾分迷醉；形狀優美的紅唇微微翹起，勾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無論怎麼看，她都相信自己是美麗的，是充滿魅力的。可是……你為什麼不將視線更多的放到我的身上呢？洛水……
探雪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床位，心情有幾分不好：洛水一夜都沒有回房，她坐在這裡等了她一夜……
那麼……你是去見那丫頭了嗎？
探雪拿出梳子細細的梳著自己柔順的黑髮，然後從梳妝盒裡拿出胭脂來，放到唇邊輕輕抿著……
終於裝扮好了，探雪站起身來，微笑著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洛水……你該回來了。」
…… ……
沒有……
什麼地方都沒有……
探雪讓輕言去到處探聽，也沒有找到洛水的蹤跡。
大殿的回廊內，絕色的紅衣少女慢慢的走著。
這是昨夜洛水最後出現的地方……
探雪細細的撫摸著回廊牆上精美的花紋，思緒卻有些飄遠……
雖然話不多，但探雪看得出，洛水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她知道洛水排斥她，所以才會每天都儘量晚回房間。她昨夜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事了！
在一個牆角，探雪停下了步子，她看著回廊那大開的窗戶，腦海中閃過了什麼……
洛水……如果不是她自己離開的話，就是被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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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山林裡。
洛水安靜坐在樹下，垂目看著手中的樹葉，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她對面的那個男子則看似悠閒放鬆的靠著樹在假寐。
但洛水知道……他真的只是在假寐而已……他的姿勢看似放鬆，事實上是極為警惕的，同時……他們的周圍上下左右都被唐無夜佈滿了各種陷阱機關。
洛水：……= =，完全不知道怎麼跑……
此時距離她被帶出荻花宮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她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逃走。夜晚，她本想趁著唐無夜睡著的時候逃跑的，為此她還故意等了很久，甚至裝作不經意間靠到唐無夜的肩上……而對方依舊閉著眼，完全沒有半點反應。洛水當時還以為他真的睡著了，於是悄悄的站起身，正打算逃走……
「你想去哪？」
略微低沉，帶著涼意的男音從她背後響起。
洛水默默低頭：她腰上已經套上了一條不知材質的繩索，繩索的另一端在那男子的手裡……
她回頭便看見那男子正看著她，他那雙幽暗的眼眸裡沒有半分的睡意……簡直就像一直醒著的一樣。
洛水：……= =忽然覺得我剛才好丟臉。
「……我只是想換個位置。」
洛水微微低頭掩面，裝作發現自己不小心靠在了他肩上，不好意思的樣子。
唐無夜沒有再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也沒收回手中的子母爪。
洛水被他看得有些尷尬，於是默默的走到離他較遠的樹幹處，正準備坐下……
忽然間，洛水感覺自己腰間的繩索驟然收緊……下一刻，她被唐無夜拉到了身邊……
「你想靠就靠吧。」
唐無夜將她攬入了懷中，他的聲音就在洛水的臉旁響起，很明顯……他的臉靠得很近。
洛水：……
洛水已經有些懵了：這、這這……什麼意思？
雖然這場景有些曖昧，但被對方拉入懷中的時候，洛水卻明顯的感覺到身體那細微的顫抖……
洛水十分清楚自己身體的反應：我是在恐懼……
她潛意識裡是排斥或者說是畏懼這男子的……
洛水：我以前和這人肯定是結了大仇的！
考慮到唐無夜對她的好感值，洛水心裡對逃走這一事便更加的著急了……
另外她還想到了荻花宮裡陰晴不定的探雪，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出現在探雪的面前了，探雪……會去找雨落的麻煩嗎？
「你睡吧。」
唐無夜低頭，用下巴微微蹭著洛水的頸窩。
洛水一陣膽寒：……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於是洛水開始掙扎起來，她不想躺在這個陌生男子的懷中睡覺……除了尷尬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不安，並且……這加大了她逃走的難度！
「睡不著嗎？」
見洛水在懷中掙扎起來，唐無夜默默收緊了抱著她的手，然後微冷的問道。
洛水正要說什麼，卻忽然感覺一股難以抵擋的倦意襲來……
洛水：……你妹！你妹！你妹！又點我睡穴！
看著懷中安分了不少的人，唐無夜的心才微微靜下來。他仰頭靠著樹，將懷中的人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後，才開始淺眠。
他當然能察覺到她的抵觸和那細微的顫抖，他知道：她在恐懼……
可是……那又怎樣？
她什麼都忘了，忘了他，也忘了楚硯……甚至於忘了自己是個五毒……
挺好的，不是嗎？
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她已經沒了過去，未來怎麼樣……他可以編造。
第80章 試探底線
又是整整一天過去，洛水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沒能逃脫，她覺得這個人的精力簡直就像是無限的一樣……
她每次都想等他疲憊的時候跑，但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樣精力十足的樣子……
洛水：晚上也是……本以為他睡著了……結果……= =，已經連續兩個晚上這樣了，他都不覺得累嗎？
就這兩天所觀察到的情況來看，洛水覺得這個人對她似乎還沒有殺心，更甚至有一種隱藏的縱容……
比如說：
「……有別的東西嗎？」
洛水看著手中品相不佳的烤魚，默默的低頭。
而對方則投過來一個極冷的眼神，沉默了幾秒後轉身走了，當然……走之前，點了她穴道……
不一會兒後，唐無夜提著兩隻已經清理好的兔子從林中走了出來，然後將兔子架在了火上烤著……
「給。」
兔子烤好後，唐無夜便將兔子遞給了她。
看來，他不僅僅是烤魚烤得不好吃……
洛水咬著味道不是很好的兔子，在心裡默默吐槽著：半點調料也不放……一看就知道是個苦慣了的主兒……
…… ……
洛水猜測著，也許他需要帶著她達成某種目的，在目的未達成之前，看樣子他都不會傷害她……更甚者會縱容她的某些要求。
只是不知道……這縱容的底線在哪裡？
也許可以試探一下，順便再製造一下逃跑的時機……
她的精力還有一天左右回滿，那時候，就足夠再撐起一個大型的【魅惑】了，或者說……可以試一試【迷光幻象】。
…… ……
一條小河邊，洛水再次駐足，不再往前走了。
走在她旁邊的唐無夜微微皺了皺眉，道：
「怎麼了？」
「我想洗個澡。」
洛水微笑著看著他，繼續道：
「我已經在這山野中走了幾天了，我感覺身上不是很好受。」
唐無夜：……
「繼續走。」
他臉色不是很好。
「不！我走累了。」
洛水一下子就坐在了水邊，仰起臉，微笑著看著他。
「想我拖著你走嗎？」
唐無夜的聲音徹底冷下來了，言語中帶著一種若隱若無的威脅。
洛水心裡有一點兒小小的驚慌：難道說已經觸碰到底線了？
「我只是想洗個澡而已，耽誤不了行程的∼」
洛水站起來，靠近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語氣溫軟。
洛水：知道你討厭我，我這樣子，看你受不受得了！
果然，眼前的男子微微別過了頭，沒有再看她，沉默了兩秒後，道：
「……速度快點。」
洛水暗自微笑：看來底線還可以再低一點啊。
她用不著呼吸，所以只要進入了水中……就是她的世界了。
…… ……
為了表現得逼真，洛水真的打算脫衣洗澡了，就她所見到的：這個唐門男子的表現並不輕狂或者說是好色……就算是個唐門殺手，對男女之別之類的看得再淡，她洗澡的話，他總該回避吧。
果然，在洛水解開腰帶的前一刻，那男子已經閃到了樹後，背對著她坐著。
洛水正暗喜著，卻發現：一條繩索從樹後飛出，緊緊的套在了她的左手臂上……
她再仔細觀察一下，發現：四周的水域裡似乎埋藏了不少的機關暗器……
與此同時，樹後傳來唐無夜略顯低沉的聲音：
「別耍花樣。」
洛水：……= =！
尼瑪！你血條那麼長，看管我用得著這樣仔細嗎？你對自己的實力是有多不自信啊？！！！！
水中逃走的計畫失敗……只要她有異動，絕對會被發現的！而且……水裡的機關暗器太過密集……難以穿過。
於是洛水也只能當是洗個澡算了……
…… ……
唐無夜在樹後，聽著背後的水聲，腦袋有些微微的發熱……
她剛才的樣子……算是在勾引他嗎？
他眼神有些不由自主的向那個方向瞟去，地上的那一件紅衣分外顯眼。
紅衣教的衣服啊……
真不適合她，對他來說她還是五毒的紫衣更加順眼一點。荻花宮過不了多久就會覆滅，他是不會讓她再回去的，各大門派都在商議攻打荻花宮一事，荻花宮安存不了多久了。
唐無夜看著地上的那一件紅衣，心情有些不好，於是他另外拿出一條繩索，悄悄的將那衣服給勾了過來。
…… ……
快速洗完了澡，洛水打算起身穿衣了，她先在水中伸頭看了看，發現唐無夜確實沒有半點轉身的意向後，才到岸邊來找著衣服……
哎……我的衣服呢？怎麼回事？剛才明明就脫在這裡的啊……
怎麼找不到了啊？！
我去……到底跑哪裡去了呢？
全身上下只裹著一塊布的洛水有些急了……
而此時，她發現，那個坐在樹後的人開始轉頭了……於是洛水快速的躲入水中，並且帶著幾絲曖昧的問道：
「閣下是打算和我一起洗澡嗎？」
唐無夜將手中的衣服放到岸邊後，便抬頭看向她，唇邊勾起一抹笑，道：
「你若是想的話，也可以。」
他幽暗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掃過她露出水面的肌膚，帶著某種暗示的意味……
洛水驚得立即往水下面再沉了幾分，然後笑著開口道：
「閣下忙著趕路，還是算了吧∼」
你妹！說好的正直呢？這個唐門精神分裂吧！
還好，他說完話後便又回到了樹後。洛水躊躇了幾秒後便跑到岸邊去看：他放到岸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藍黑相見的衣服……
看款式，似乎是唐門弟子的女式服裝啊……
但是……
「……我原來的衣服呢？」
洛水有些懵了，她的聲音也沒能維持住一開始的故作曖昧，所以顯得有些呆。
「扔了。」
樹後傳來那人毫不在意的聲音。
洛水：…… ……
你妹！你妹！你妹！你妹！那是我的衣服！！！又不是你的！！！憑什麼扔我衣服啊？！如果找到機會，我一定砍死你！！！！！有病的唐門！
不能光著身子，也不想透露系統背包，於是洛水還是穿上了岸邊那件明顯唐門制式的服裝。穿上後，她便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也太合身了吧……
於是她隱秘的朝樹後那人投去一個詭異的眼神：
他該不會一直在偷窺吧？
估摸著洛水已經穿好了衣服，唐無夜才轉過頭來看她：
她眉眼間透出些許豔色，嘴角含笑，一身標準的唐門女子的打扮，此時她正拿布仔細的擦著頭髮上水跡。
唐無夜看著她目前的樣子，目光有一瞬間的柔和，而後又恢復了暗沉，道：
「看樣子，很合身啊。」
「是啊∼真是多謝閣下了。」
洛水笑得迷人，聲音輕緩柔和。然而她心裡卻依舊在問候唐無夜的祖宗十八代，呵呵……是挺合身……鬼曉得他怎麼知道的她的身材尺寸的。
「不過，閣下將我的衣服扔哪兒了？」
洛水輕柔的撫著半幹的頭髮，眉眼嫵媚，眼波動人。
唐無夜靠近她，順便解開她左手上的繩索，然後道：
「已經燒了。」
說話間，他靠得越來越近，暗色的眼裡也帶著某些說不出的情緒。
洛水見狀立刻端正了神色，一臉正直的看向唐無夜，眼神也不亂瞟了，她就怕唐無夜真的對她做出點兒什麼來……
洛水臉上的表情明顯的表達出了一句話：……別靠近了，我保證好好說話！
第81章 心上利刃
時間又過去一天，洛水還是沒能找到逃跑的契機。即使她整個晚上都保持清醒，也沒有什麼用……她很懷疑唐無夜是不是不用睡覺的？！不然為何任何微小的舉動都能另他察覺……
唐無夜將她看得太緊了……
若是再不想辦法逃走，洛水覺得她就該瘋了！她的鎮定全是強撐出來的，無論是唐無夜那比她高出太多的血條，還是在他身邊那種從心底升起的不安感，又或者說是他那－100的好感值……這些都像是懸在她心上的一把刀一樣，讓她焦躁不已。
她離荻花宮越來越遠了……她不知道唐無夜要將她帶去哪裡，更不知道他要怎樣處理她……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更讓洛水害怕，不安……
她的精力條……今天正好回滿。
———————————————————————
與此同時，荻花宮中。
一向愛美的華服少女換下了累贅拖遝的長裙，穿上了同樣華麗卻沒那麼累贅的裙子，然後在鏡子面前仔細的打扮著。
「若是天葵來問我的話，就說我出去玩了∼知道了嗎？」
探雪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朝身後的人吩咐著。
「是。」
輕言恭恭敬敬的回答著。
探雪沒有再說話，只是走到了床前，一把拉開了窗紗，將窗戶開到最大……然後一躍而下。烏黑的發在空中飛舞，緋色的衣裙完全展開，她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妖豔絢麗。
荻花宮內，女子眾多，僅僅是一個聖女侍女的失蹤引不起多大的波動，也引不起多大的重視，所以探雪想自己出去尋找。
對於其他人來說，一個洛水當然沒有多重要……可是對探雪來說，那不一樣……洛水，是屬於她的……怎麼可以被其他人奪走呢？這是屬於她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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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山林裡。
洛水依舊拿著幾片樹葉在手中捏玩著，她身旁坐著正閉目養神的唐無夜，空氣中一片沉默。
洛水微微側目看來一眼身邊的人：依舊是那樣的打扮，略顯蒼白的臉，閉上眼的他看上去倒是溫和了許多，也似乎……有些疲憊？
疲憊？
洛水覺得這大概是她的錯覺吧，她還沒見過他有半分疲憊的樣子呢。不過……這幾天她累，估計唐無夜也是很累的，畢竟都是人，不可能真的一直精力無限……他說不定也是裝的。
這樣想著，洛水便微微笑起來，她將手中的樹葉輕輕的放到唇邊，試探著吹了兩下後，便開始吹出一首輕快的曲子來。
幽靜的樹林裡，美貌動人的女子，悠揚悅耳的葉笛聲在不停的回蕩……確實是很夢幻的場景。
唐無夜微微睜開眼，便看見了這一幕，也看見了洛水唇邊那淺淺的笑容。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知道這種感受很容易讓人沉淪……他將頭靠在洛水的肩上，然後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葉笛聲有瞬間的停頓，而後又恢復了正常。
一曲吹完，洛水將碧綠的樹葉從唇邊拿下，然後也回抱住身邊的男子……
這舉動似乎是令對方有些驚訝，唐無夜抬起頭，將目光看向她：
她微微仰起臉，看著他，琥珀色的眼裡帶著些許疑問，也有著絲絲柔情……雪白的發披散著，有一部分搭在了他的身上，與他的黑髮纏繞……
就算知道她也許是裝的，唐無夜也不由的想要相信……也許她自己並不知道，她對他的吸引力有多大……
阿音……
他抬手捧起她的臉，然後慢慢的靠近……
洛水依舊微笑著看著他，琥珀色的眼裡點點光芒彙聚，似乎沒有半點抵觸。
【魅惑】發動，消耗最大精力，發動最大效果。
於此同時，她感覺身體裡的血液中似乎有什麼在沸騰……
【……蠱都是深藏在我們血脈裡的……只要你想，每一個人與我們接觸的人都能被我們種上蠱……】
肉眼看不見的蠱蟲慢慢的鑽入眼前男子的身體裡……
唐無夜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所以他未能發覺抱著他的那女子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他慢慢的靠近她，微微低下頭……
利刃刺入血肉……
唐無夜的動作僵在了半路，背後的劇痛讓他瞬間回神……他有些發愣得看著眼前這個神色冰冷的女子，那雙琥珀色的眼裡再尋不到半點柔情……只剩殺意。
洛水是從背後瞄準的他的心臟的，一擊得手後，見唐無夜並沒有倒下，甚至還有些發愣，於是她迅速抽出刀子，打算再給他一刀……
命真硬啊……
然而，她的手腕被唐無夜死死的捏住了，刀尖停留在他的心口處，卻沒辦法再進一步了……
唐無夜黑沉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洛水，然後緩緩出聲道：
「……你想殺我？」
洛水面無表情，沒有回答，明擺著的事實還用多問嗎？一手被他桎梏住了，她用另一手拿起樹葉放到唇邊……
【……蟲笛只是用來操縱蠱蟲的工具……真正命令蠱蟲的，還是我們自己。】
急促的葉笛聲響起……
剛才鑽入唐無夜身體的蠱蟲發揮了作用，唐無夜的心口處再次迎來一陣劇痛……他身體有一瞬間的脫力，而這一瞬間的脫力便讓洛水抓住了機會……
她瞬間抽回自己的手，一個側踢，正中唐無夜的心口處，然後借著這踢的反作用力便向前躍去……
然而一條繩索拉住了她的右腿……洛水的身體被強行向後帶去……唐無夜將匕首架在洛水的脖子上，一手慢慢的撫去唇角滲出的血跡……
洛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動也不動，似乎看淡了生死。
反正她也盡了她最大的努力，她潛意識知道……她是沒那麼容易真正「死亡」的，所以……她會努力記住這個人的臉的，等她再一次從黑暗中醒來的時候……就是他的死期！
唐無夜冷笑著看著她，聲音中帶著極大的寒意：
「咳咳……你膽子……還真是變大了不少啊。」
洛水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在腦海中努力記下他的臉，反正……她知道她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唐無夜將手中的匕首往下壓了幾分，他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幻，糾結……最後終於平息，他對洛水露出了有幾分慘澹的笑容……
下一刻，洛水感到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覺……
唐無夜扔開了匕首，捂著心口處的傷口，快速給自己止了血……他看著暈倒在地的那個人，有些悲哀的想著：他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鮮血從他的背上流出，地上的野草也漸漸被染成了紅色……
他站起來走了兩步，發現頭暈得厲害，不過唯一慶倖的是：她對人體結構瞭解的不深……所以那一刀沒能刺入他的心臟，是正好偏著心臟過的……
唐無夜有些嘲弄的想著：所以我還該感謝她嗎？
背後的傷口痛……心裡的感受更是無法言喻的難受……
阿音，你變了太多……
不過……這樣也好……
他看著地上暈倒的那個人，漸漸的蹲下身去，慢慢的握住她的手，心裡暗自道：你想殺我，確實是應該的……
他雖然已經給自己快速止血了，但是傷勢過重，他已經保持不了清醒了。眼前的世界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暗了……
唐無夜最後也倒在了地上，就倒在洛水身旁，他的手還依舊握著她的手……
阿音……
作者有話要說：
洛水心上懸了一把刀，所以……她選擇將刀刺入唐無夜的心上。╮(╯▽╰)╭，她性格的變化已經非常明顯了吧，要是以前的曲鈴音，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麼做的……
洛水的話：不管怎麼說，先拼一把再說！大不了就是一命而已！（她潛意識知道自己不會真的死亡）
所以，可以看成軟妹子的禦姐進化史嗎？23333333
唐無夜：……蛇蠍女。
曲鈴音：毒丈夫！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6
第82章 有蠱續命
林中十分的安靜，偶爾傳來一兩聲飛鳥的鳴叫，絲絲陽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灑落進林中，照在地上躺著的兩個人的身上，使這靜謐的場景更令人遐想。
地上白髮女子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然後猛然睜開……
我……竟然沒死？
他是來不及下手了，還是……故意放過她的？
洛水有些疑惑，但比起故意放過她這種完全不可信的想法，她還是比較願意相信唐無夜是來不及下手便倒下了。意識一清醒，洛水就立刻起了身，起身的時候她卻發現：她的手被那唐門男子握住了……但是這男子已經倒下了，所以洛水很輕鬆的就抽出了自己的手，同時，她戴上了靈絲手套，天蠶絲悄無聲息的從她身邊散開，穿梭在林中，構成一個不易察覺的陷阱，就如同蛛網一般……靜待獵物。
這些舉動在瞬間完成，這時候洛水才警惕著觀察著倒在她身旁的這人：一身暗色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了好一部分，他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就連唇色也淡了不少，明顯是失血過多……
他就躺在那裡，雙眼緊閉著，一動也不動……
他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樣，但洛水很清楚，他只是陷入了昏迷，因為他的血條還沒有空……不僅沒有空，還回了一小部分的血了！
只一眼，洛水便判斷出來了：有東西在護住他的心脈！
洛水再度在腦海裡調出唐無夜的資料面板查看，發現：他的血條下有一個小小的圖示。
她在意識裡選擇那個圖示，相關資料便出現在腦海裡：
【續命蠱】：護住宿主心脈，加強自身癒合力，有必要時持續回血。（ｐｓ：回血量較小）
…… ……
【……阿音，聽說你又在身體裡養了一樣新蠱？你「鳳凰蠱」養好了嗎？怎麼又養這「續命蠱」？「續命蠱」比不上「鳳凰蠱」的，你還是繼續好好養「鳳凰蠱」吧。】
…… ……
「續命蠱」啊……真是不好弄了……
洛水本想趁著唐無夜沒醒的時候殺死他的，但現在一看，她沒把握做到一擊必殺……更別說這唐門身上還掛著不知道從哪個苗人那兒騙來的「續命蠱」，難度更高了……
算了，還是先想辦法回荻花宮再說……她失蹤這麼些天……她已經不想去想探雪的反應了……= =
洛水迅速的收起剛才佈置的天蠶絲，然後從唐無夜身邊跨過，她最後再看了一眼地上那男子的容顏，想到他這些天裡那有些曖昧的舉動，不由的心裡吐槽著：
也不知道是騙了哪個苗人姑娘給他上的蠱……
五毒和唐門的關係……這些江湖常識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 ……
洛水剛抬腿走了兩步，忽然感覺有些不對，於是她立刻閃開……她剛才踩到的地方瞬間被一片幽藍的針襲擊……那些針紮進了地裡，周圍的野草瞬間枯萎，那露在土地外面的密密麻麻的針頭看得人頭皮發麻……
洛水：……差點忘了，周圍都是他佈置的陷阱機關了= =。你妹！這怎麼出去啊？滿地的機關……空中也有不少……
廢了好半天勁，毀了大部分陷阱後，洛水終於清出了一條路……而此刻，地上躺著的那男子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必須要快！
洛水趁著唐無夜還未完全清醒的時候，就是一個匕首甩了過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地上的男子立刻翻身躲過……
而洛水就憑此機會，一路飛奔到了一條河邊，然後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 ……
躲過了襲來的匕首，唐無夜才完全清醒過來，他慢慢起身，看著洛水那逃命似的背影，有些自嘲道：
「咳咳……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他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沒辦法繼續追蹤她了。
不過……令他在意的是：她竟然沒有趁機殺了他？
從放過洛水的那一刻起，唐無夜便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他傷的重，而洛水僅僅是被他打暈了，所以洛水一定會比他先清醒過來……
而清醒過來的她卻出乎意料的放過了他……
明明你是想要殺我的……為什麼到最後卻放棄了呢？
唐無夜感覺自己似乎是有些想多了，不過他卻忍不住去多想：她是否……
——————————————————
五毒，苗疆。
一部分苗人正在向南遷徙。
俊秀的苗人少年微微歎著氣，最後抬頭回望了一眼後方：從今天起……他們大概永遠也不會回去了吧。
那個世代居住的地方……
本來一直是他們佔優勢的，喬伊卻沒想到艾黎也動用了禁術，那老頭子不是一向標榜自律仁善嗎？還用上古煉屍之法……這也不比他們好多少……這種方法需要以武功高深之人為本，再輔以各種劇毒之物，最終煉成最強之屍人。和普通蠱爐煉製屍人之法不同的是，這種方法需求時間短，而且威力巨大，能將人本身的威力提升至數十倍的功力。但是這種方法也有致命的缺點，普通蠱爐煉製屍人之法是用屍體煉製，而這種方法必須要在活人身上施蠱，中蠱之人須受萬蠱蝕心之苦，而且還不能失去意志昏迷過去，不然就前功盡棄。
這法子也夠殘忍的，活人煉蠱啊……萬蠱蝕心……
艾黎這個老匹夫！也不知道是誰更殘忍！
聽說那個漢人男子是自願進入萬蠱血池的……想到這裡，喬伊嘴角的笑容擴大：還真是癡情啊……為了你們那個已經變成小女孩的教主……
當初那個素衣雙劍的俊俏男子，如今已經成了形貌嚇人的大毒屍……艾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仁善……
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算得上是仁慈的呢？
孫飛亮……這個壞事的漢人！他當初就該拼命也殺死他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如今日一般被逼南遷……
「小伊……你莫要傷心，我也未能想到那漢人男子竟能為曲雲做到這一步。」
瑪索摸著喬伊的頭，輕歎了口氣道：
「若是當年那人也這樣……阿青是不是就不會去得那樣早呢……」
…… ……
瑪索永遠也記得，當初好友從外面回來時的神色：森寒如冰。
…… ……
「阿青，你……還好吧？」
「我？當然好啦∼好得很呢！哈哈哈哈哈∼」
曲藍青看著瑪索，緩緩勾起嘴角，最後放肆得笑了起來。容貌極豔的她就算是這樣瘋狂的笑也是別有風情的……
「他說，可惜我是個五毒……」
曲藍青笑著看著瑪索，那雙墨藍色的眸子裡是說不清的憤怒……
「他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我五仙教有什麼不好？他嫌我是苗人，我還嫌他迂腐不堪呢！」
憤怒的說完後，她又甜蜜的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我離開前就送了他一份大禮哦∼他既然那樣與迂腐守禮……就是不知在與我這五毒妖女廝混了一晚上後，是否還能維持住那清高的表情呢？哈哈哈哈哈∼」
「阿青……」
「我真的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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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某個地方。
「嗯，創建人物，輸入ｉｄ：曲、鈴、音！好了！」
…… ……
【搜尋合適宿體中……】
【找到母體，開始創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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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索沒想到，就那麼一個晚上，阿音便有了孩子。為此，她拒絕了所有人的追求，堅持將這個孩子生了下來……
那是個女孩，從五官上來看，完全繼承了阿青的美貌。瑪索可以想像，這個女孩長大後一定和她母親一樣嬌豔多姿。
可惜……她似乎出了問題。
…… ……
「怎麼會這樣呢？一定有哪裡不對！」
曲藍青披散著發在屋內迷茫的走著。看見來人後，她墨藍色的眼裡像是看見了希望一般，迸發出光芒。
「瑪索……你來得正好，你幫我看看！阿音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不復往日光彩的好友，瑪索心裡有些歎氣。阿青的孩子出了問題，其他嬰孩都是幾天睜眼，可是……阿青的孩子，已經兩個月沒有睜眼了，並且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如果不是孩子的呼吸和心跳都如常，她也許會認為阿青生了個死嬰。
「抱歉。」
在仔細的檢查了孩子，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後，瑪索歉意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
曲藍青瞬間呆愣住了，眼淚慢慢從眼眶處滑落……
我可憐的阿音……
瑪索只有歎著氣，安慰著好友。
…… ……
再次見到阿音的時候，瑪索是驚訝的，因為阿音的臉色很不好……
「阿青！你瘋了嗎？拿自己去折騰禁術！」
「呵呵，瑪索，你來了啊。快，幫我看看，這個蠱我哪裡養得不對？」
對方只是抱著孩子，無所謂的笑了笑。
「你！都說了阿音的事，我們慢慢想辦法啊！你為什麼這樣心急呢？」
瑪索有些氣憤的將她遞過來的蠱壇打翻。
見狀，曲藍青連忙放下孩子，小心的去收拾那蠱壇。
「慢慢想辦法？呵呵，瑪索，你別騙我了……我沒那麼傻，如今除了禁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阿音……」
雖然臉色不是很好，但她笑得依舊那麼好看，就如同風中搖曳的芍藥一般美豔動人。
「這麼多的禁術……你知道哪一個可以救阿音？」
瑪索蹲下身去，幫她收拾蠱壇。
「一個一個的試唄，總會找到的。」
曲藍青看了一眼床上毫無動靜的嬰孩，微笑道。
…… ……
瑪索沒辦法管住曲藍青，只能每日去看她，順便給她帶些補藥。可曲藍青的身體還是一日一日的壞了下來……
當初光彩照人，實力強大的苗女臥在床上，蒼白脆弱得猶如一朵失去了水分的花。
「瑪索……咳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信任你了。」
瑪索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心裡一片悲涼……她最好的朋友的生命一日一日慢慢枯萎，而她只能夠這樣看著……沒有絲毫的辦法。
「如果……我是說如果，阿音恢復正常，我希望你能收她為徒。」
她墨藍色的眼裡隱藏著哀求，顯得極為悲涼。
完全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拒絕……
瑪索沉默著點了點頭，道：
「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還有……我這裡有十七封信，你每年幫我給他寄一封……」
談到這裡，曲藍青又笑了起來，她的臉上似乎又重新出現了光彩……
「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女兒長得有多麼好……但是，我們絕對不會去見他……哈哈哈哈哈∼」我們有一個女兒啊，你知道嗎？呵呵，就是要故意讓你知道！一向迂腐的你肯定想將女兒接走吧……可惜，她不會和你走，她也不會知道她有個父親……哈哈哈哈哈∼
祝重霄……
…… ……
過了不久，阿青便去世了。
瑪索將便將那女嬰帶走了。她本以為，這女嬰一輩子都會是這樣的狀態，永遠也無法睜眼，永遠也沒法醒來……
卻沒想到，在阿青去世的一年後，那個女嬰睜眼了。那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清澈透亮……與阿青那使人迷惑的墨藍色眼眸一點兒也不像。瑪索猜測，大概她是繼承了她父親的眼眸吧。
作者有話要說：
【續命蠱】是誰掛的？大家都知道的╮(╯▽╰)╭，炮哥以前那麼重的傷好得特別快也得到解釋了，所以說，我說他命硬嘛！
女主吐槽的就是她自己2333333她覺得唐無夜也就是憑著臉好，舉止曖昧，故意騙小姑娘感情的！2333333
哈哈哈哈哈，論炮哥的心理陰影面積！
女主潛意識裡將別人的體質看成和她一樣了：只要血條沒空，戰鬥力就能發揮百分百！
哈哈哈，所以說，炮哥的命暫時保住了。
炮哥更名為：唐•想太多•無夜
曲藍青是個標準的毒娘娘，和只繼承她樣貌的曲鈴音不一樣，她的性格也是極為火辣決絕的。比如說……曲鈴音她爹嫌棄她是個五毒，她就先下藥強了他後，再甩了他。
至於曲鈴音的爹……本來想叫「祝故笙」（注孤生）的，但想一想還是算了……
第83章 音上重霄
千島湖，長歌門。
一座依水而建的亭子處，一白衫男子臨水而立。他容貌俊朗出塵，只是神情實在太過冷淡，就連那雙淡色的眸子裡也似乎帶著冰霜，不免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微風拂過，將他那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長髮輕輕卷起，倒是顯得有幾分飄逸。
祝重霄目視著平靜的水面，面色不變，不知在想些什麼。
…… ……
「師父。」
亭外又來一長衫男子，他站在亭外朝亭內之人恭敬的行了個禮。
「你來了。」
亭內之人輕輕頷首，並未回頭，只是將目光投向更遠的水面。
「此去多加小心。若是尋到她們，別管其他，帶回來便是。」
「是，師父。那弟子就此告辭。」
秦徵羽再度行了個禮後，便轉身離去了，留下祝重霄一人依舊在水旁靜思。
…… ……
對於秦徵羽來說，他的師父是個挺奇怪的人，雖然這樣想有些不禮貌，但他依然認為祝重霄很怪異。
據說，他是師祖當年最出色的弟子，一切言行舉止都可成為眾人學習的標準。當然，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傲氣呢？理所應當的，祝重霄這個人脾氣十分的孤傲。性格孤高冷淡，自然，與他親近的人就少了。不過，就算性格再怎麼孤傲，這麼多年來都是一個人也太奇怪了吧。與他同輩的人大多數都已經成家，並且兒女成群了。唯有祝重霄依舊是一個人……
但就秦徵羽所瞭解到的，他是有師娘的，並且師娘還為師父生了一個女兒。就是不知是何原因導致他們兩人分居，而這一分就是近二十年。
祝重霄為人孤傲，自然是不會親自提起這些往事的，這些都是秦徵羽以前從祝重霄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的，不過他也並非是毫無根據。
最可靠的證據便是師父臥房裡掛了近二十年的那一幅畫。畫上自然是一個美人，她眉眼彎彎，巧笑倩兮。僅僅看了一眼，秦徵羽便看出了繪這幅畫的人的感情……
十分明顯的思慕。
想到自己師父的性格，秦徵羽就忍不住歎息：他怕是與師娘鬧了矛盾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於是就這樣拖著……卻不曾想，這一拖就是近二十年。
也許是最近的江湖太亂，師父實在是擔憂，所以才向他說出了一些往事，並且希望他能將師娘以及師妹帶回長歌門。
師娘的樣貌他在畫像裡見過，而師妹的……
師父表示：「她和你師娘長得很像。」
秦徵羽：……哦。
…… ……
尋人的方向是苗疆，這讓秦徵羽不得不猜測：師娘到底是哪裡人？
想到近日禍害江湖的五毒內亂……秦徵羽心裡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秦徵羽：呵呵……師父他老人家……真是不一般啊。
沒想到看似古板的師父竟然如此大膽……娶了個五毒女？
…… ……
望著有些晦暗不明的天空，祝重霄緊鎖著眉頭。
「要下雨了……」
也不知阿青如今怎樣？
每年一封的信早在兩年前便斷了，他寄信給她就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應。
他也想過去找她，但想到她信上所說的：
「如果不想被我打走的話，你最好別來找我們。」
「我寄信給你，只不過是想讓你知道你有個女兒而已。沒其他什麼想法，你也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 ……
祝重霄就覺得他心裡堵著一口氣，咽也咽不得，吐也吐不出，就那樣不上不下的卡著，簡直讓人難受。
不得不說，阿青……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能氣死人。
…… ……
當初的那一夜簡直讓他羞憤，他不知道阿青給他下了什麼藥或者說是什麼蠱，只知道那一夜他的表現很不像他，什麼禮義廉恥全被拋在了腦後……只能隨欲望任她擺佈……
第二日，清醒後的他還來不及發怒便發現了放在床頭的信：
「迂腐不堪，古板傲慢。就此別過，不用掛念。」
看著身邊早已空了的床位……
祝重霄：……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寒著臉，捏著那張信紙，只得說了這樣一句話。
曲藍青……果然是女人中的小人！分就分吧，還做這樣的事！
…… ……
後來，他回到長歌門，決意相忘。但曲藍青那囂張的舉動卻令他怎麼也忘不了，一想到那一晚他的放肆和曲藍青那得意嘲諷的笑容，祝重霄就覺得……他有辱斯文，無論再讀多少的聖賢書，腦海裡卻總是想起她……
到最後，祝重霄連臉上那冷淡的神情也沒有辦法維持了，他只能在心裡暗罵：妖女。
…… ……
一年後，他便收到了她寄來的信，信上將他貶得一無是處，不過……信上還說：
他有了一個女兒……
一個很漂亮也很聰明（？）的女兒，她已經給孩子取了名字，名為：曲鈴音……
信的最後，是這樣的話：
「如果不想被我打走的話，你最好別來找我們。」
…… ……
祝重霄陰著臉看完了信，剛打算毀了的時候卻忽然住了手，他想了想，將信件收到了一個小盒子裡藏了起來，然後繼續拿起一本詩集看著，裝作平常的樣子。
心卻亂成了一團……
他有了個女兒，曲藍青給他生了個女兒……
這……
雖然他覺得曲藍青是五毒苗人，他們在一起各個方面都不和，但……她有了他的孩子……
再怎麼說也得負責啊，不然這像什麼樣子……
祝重霄在心裡努力說服自己：就當是為孩子罷了……
但想到曲藍青的信上所說，祝重霄又遲疑了……罷了，他退一步算了。於是他先寄了一封信去試探試探，卻不曾想……曲藍青完全沒有回他。
他最初是以為她沒有收到，於是又寄了一封去，然而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祝重霄：……小心眼的女人！
…… ……
他想去找她，又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於是就一直在心裡糾結著……這一糾結便又是一年。
曲藍青的第二封信也到了，依舊是敘述女兒的成長歷程，當然……不會忘了嘲諷他。信的最後依舊是那一句話：
「如果不想被我打走的話，你最好別來找我們。」
「別來找我們，我們不會見你的。」
…… ……
每次看到這裡，祝重霄心裡就感覺很窩火：你不想我去找你，我還不想去找你呢。粗鄙毫無半點修養的女人！給女兒起的名字居然是「曲鈴音」這樣的名字！且不說他還在，曲藍青就擅自給女兒用她的姓，更過分的是：她竟然告訴女兒，父親早逝！
祝重霄：……我還沒死呢！
收到第二封信，祝重霄本來是高興的，就算他極力的偽裝也還是可以從他的臉上看到淡淡的笑容，他甚至還在一直想著女兒的名字……但看完了信後，祝重霄臉上的寒意幾乎可以實質化了……
「曲藍青！」
…… ……
一晃，十九年便過去了。祝重霄一直孤身一人，沒有想過要成婚。每當有人想為他做媒時，他總是禮貌的推遲。至於為什麼推遲，他自己其實也明白，只是一直不想承認而已：他……確實是愛慕曲藍青的，並且一直都是。
所以他才會將她的畫像掛在了臥房，每天看著……
…… ……
阿青已經連續兩年沒有再給他寄信了，無論他寄去多少的信也沒有半點回應，再加上近日裡江湖上傳言的五毒內亂的消息……祝重霄實在是很憂心。
雖然知道沒多少人能傷到她，她也從不吃虧，但他還是忍不住擔心了。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難不成他們還真能僵持一輩子不見嗎？
這樣想著，於是祝重霄決定退步了，所以他讓自己的弟子去尋人，若是找到了……他自然也會去的，大不了……一直被她嘲笑。罷了……笑就笑吧，他就權當讓著她好了。
…… ……
祝重霄想著他這些年裡的糾結和氣憤，不由的想起了他的師弟——林澈。當初林澈就是他們中最為叛逆的一個，經常將夫子氣得跳腳。如果說他自己是夫子眼中最標準的好學生，那林澈估計就是讓夫子多看一眼都嫌壞學生。
看各種五花八門的書，彈市井裡聽到的俗曲，對聖賢的言論存疑……
林澈基本上就是一個不服管教的叛逆者！
…… ……
後來，他們都大了，林澈也終於好歹有了謙謙君子的模樣，總算是令夫子滿意了不少。但祝重霄知道，林澈對於聖賢之類的言論依舊存疑，他只不過是將這些疑問放到了心裡，不再透露而已。
最後，林澈戀上了一個西域女子……因為那女子的一句話：
你會和我定居大漠嗎？
林澈就立馬打包了所有行李，奔向了大漠……氣得夫子差點拿硯臺砸他。
祝重霄永遠記得當初他送林澈出門派的時候的景象：
林澈騎在馬上，背上背著琴，風將他的頭髮吹得有些散亂，陽光從他的頭頂瀉下，將他的臉襯得有些迷幻：
「師兄，你們都不懂我。夫子不懂，你也不懂。所謂的正邪真的就如世人所定義的那樣嗎？比起人云亦云，我更願意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師兄，你也別永遠那樣固執己見，說不定某一天就錯過了什麼呢？好了，我言盡于此，師兄……就此別過，我們有緣再會！」
…… ……
也許……你是對的，師弟。
祝重霄微微歎著氣，從懷中拿出了一幅畫觀看……畫上是兩個容貌相近的美貌女子，旁邊寫著她們的名字：曲藍青，祝玉妍。
「祝玉妍」是當初他為女兒起的名字，他寄給阿青的信裡有說……可惜阿青並不理會他。由於他沒見過女兒，所以女兒的樣貌是他憑著想像畫的……
玉妍……應該和阿青長得很像吧。
看了一會兒畫像，祝重霄便又將畫像收了起來，然後在小亭子裡擺上了琴，開始彈奏……
清冷孤寂的琴音在天地間回蕩……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長歌線的角色的名字，姬友小魚極力推薦：秦清徵，但是我就是沒有用２３３３３３３我按趙宮商的名字那麼來的，畢竟宮商角徵羽嘛！
祝重霄長得自然是不差的，他和曲藍青的顏值都很高╮（╯▽╰）╭他孤傲，頑固，當然……還有就是死鴨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
關於女主名字的小段子：
祝重霄：你以後就更名為「祝玉妍」吧。
曲鈴音：……不。我覺得「曲鈴音」挺好的。
（祝玉妍……我還石之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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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娘的樣貌他在畫像裡見過，而師妹的……
師父表示：「她和你師娘長得很像。」
秦徵羽：……哦。
這裡祝重霄的心聲為：別問我！因為老子也不知道！
秦徵羽的心聲為：……尼瑪！
第84章 三月桃花（一）
揚州碼頭。
秦徵羽背著琴，站在船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不住的歎了一口氣：師父給他的任務還真是有些傷腦筋啊……
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見面了，就憑著一副畫像就讓他找人……
秦徵羽表示：好難啊……
且不說快二十年了，師娘有沒有變樣，更重要的是……師妹到底長什麼樣他都不知道……他僅僅知道師娘給師妹起的名字是——「曲鈴音」。而師父另外還給師妹起了個名字……
想到這裡秦徵羽就忍不住扶額：師父……您給我的任務好難……
雖然說這個任務很難開頭，但秦徵羽也就鬱悶了一會後，便恢復了神采。不管怎麼說，這是師父託付給他的任務，他一定會儘快找到師娘和師妹的……只希望，她們別出什麼意外才好……
師妹……唉……
秦徵羽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師父讓他去找師娘師妹，除了自己暫時脫不開身以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師父想讓他和師妹多培養培養感情……
師父打的什麼主意，他也是知道的。
師父……希望他能和師妹成婚。
就師娘的畫像來看，師妹應當也是個少有的美人吧，但是……這並不代表秦徵羽就願意接受一個以前毫無接觸的陌生人成為自己的妻子。有時候，秦徵羽也是很不喜歡師父的頑固的，他承認，師父很有能力，但性格……確實很難討人喜歡。
他也明白師父的想法，無非就是他算是師父看著長大的，品行等等都是他所瞭解的，他擔憂女兒外嫁受欺負，才想將女兒許配給他吧。
但沒有感情基礎的兩人硬扯在一起過一輩子是什麼感受？秦徵羽一點兒也不想瞭解，再說師父怎麼就覺得這麼多年了，師妹會沒有心上人呢？秦徵羽覺得，不說他自己，想必師妹知道了也會不樂意的吧。好吧，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找到師娘和師妹直接告訴師父就行，其他的都裝作不明白就算了！
…… ……
船慢慢的靠了岸，秦徵羽背著琴，緩步上了岸，向著揚州城內的方向走去，一名紅衣公子與他擦肩而過……
…… ……
「又是三月天……」
紅衣墨發的男子輕輕抬手，接住一片空中飄落的桃花瓣，神情有些恍惚。他容貌極盛，站在這開得爛漫的桃花中，竟硬生生將這桃花襯得失了顏色。
「這桃花倒是一年比一年開得更好了……」
方少涵看著這桃花，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神情忽然一變，隨即抽出背上雙劍就地練起了劍……
緋色的劍氣四散，卷的桃花大片大片的飄落……有些落在了地上，有些落在了他的身上，還有一些，落在了他頭上那幾縷白髮上……淺緋色的花瓣和緋色的衣裳兩相映襯，使那樹下練劍的男子的身影顯得更加迷離，那太過美麗也太過耀眼，似乎能灼傷人眼……
「師弟，你果然在這裡啊。」
一七秀打扮的美貌女子從一旁緩緩走來。
「師姐。」
方少涵收了劍，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趙詩雨開口。他僅僅是站在那裡，也像是一副傳世名畫一般，風情萬千。
趙詩雨便是看慣了這些景象，也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一聲：方師弟他實在是生得好看……
已經一年了，不知他和以前那位曲姑娘到底怎麼了，只是從某一天起，他性情便有了大的改變，就連頭髮也白了幾縷，而那位曲姑娘也不再出現了……
見方少涵依舊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樣子，趙詩雨也忍不住擔憂道：
「師弟當真決定出去走走？」
雖然說師弟想要出去走走是好事，但近日的江湖太亂，前有紅衣，後又五毒內亂……就連曲雲師姐和孫師兄也折進去了……
「師姐，我想出去散散心。」
方少涵將劍輕輕的收回了背上的劍鞘中，垂下眼角，聲音平緩，沒多大起伏。雖然說他知道……曲鈴音的事不能怪趙師姐，但他偏偏就是很難控制住心裡的那一股不甘與怒意……只能夠儘量裝作平靜的樣子。
「近日的江湖……」不安穩……
趙詩雨有些憂心的說道，卻不料被方少涵打斷。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師姐也不必太過擔憂。」
趙詩雨忽然間住了口，她上下打量著方少涵，想著他的實力，最終也只得道：
「那……師弟一路小心。」
…… ……
趙詩雨走遠了，方少涵依舊靜靜的站在桃樹下，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 ……
方少涵想，也許他和曲鈴音最初的相識就是一場別有心思的謀劃。
那一天是三月初十，揚州的桃花開得正好，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而這一天，也是趙師姐的生辰……同時也輪到了趙師姐表演舞藝的時候。
…… ……
「師姐……這……」
方少涵看著向自己逼近的師姐們，有些無力的扶額，搖頭。因為她們竟然想讓他穿女裝代替趙師姐表演……
「師弟，今日是師姐的生辰，你不是還未送師姐禮物嗎？就用這一曲舞當做壽禮如何？」
趙詩雨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來，師弟，這是師姐特意為你定、做、的、衣、服∼」
「對啊，師弟，今天可是趙師姐生辰啊∼你還未送禮呢！」
又一位七秀打扮的女子，笑著捧著一套衣服逼近他。
「這……我明明送了的！」
方少涵紅著臉，一邊推著師姐們手中的衣服，一邊為自己辯解著。他明明就送了從藏劍山莊那裡買來的劍器的……和往年一樣啊！
「年年都送一樣的東西，師弟……你還真是沒新意啊，這樣不懂得女子的心。師姐真為你的未來擔憂啊！」
白昭雪誇張的歎著氣。
…… ……
見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方少涵紅著臉，答應了她們的要求。
見方少涵答應，她們便嬉笑著將衣服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出了房間關上了門。方少涵覺得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她們的談論：
「嘻嘻∼真有你的，總算是哄得師弟答應了。」
「哈哈哈，師弟長那麼好看，我早就想看看他穿女裝的模樣了……」
「他小時候還容易被哄，可惜長大了就沒那麼好哄了……」
…… ……
拿著女裝，無處下手的方少涵：……= =
…… ……
趙詩雨她們在門外沒有等太久，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房門便打開了……
一墨發披散的絕色女子站在了門口。
白昭雪以袖掩唇，暗自笑著：看來師弟確實很適合這衣服啊。
「師姐們可滿意了？」
看著師姐們那促狹的笑容，方少涵一臉的尷尬。
空氣有一秒的寧靜，然後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來，師弟！師姐來為你上妝！」
「哈哈哈哈∼『師妹』，師姐來為你梳頭！」
「來來來，帶上這些首飾∼」
…… ……
方少涵：……你們夠了啊！
…… ……
經過師姐們的一番仔細裝扮，方少涵徹底被裝扮成了一名女子，半點也看不出男子的模樣……前提是他不說話。
「唉……師弟如此美貌，可歎上天偏偏讓你做了男兒。真是可惜啊！」
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紅衣女子，白昭雪忍不住感歎著。
「師姐莫說笑了……」
方少涵尷尬的賠著笑。
「唉唉唉！你先別說話，破壞形象啊，記住一會跳舞的時候，千萬別說話！還有，動作要儘量輕柔哦∼」
趙詩雨和其他人開始仔細的囑咐方少涵。
方少涵被眾人圍住，脫身不得，只得連連稱是。
…… ……
舞臺上，紅紗飛舞。
風華絕代的女子臨風而立，雖離得遠，看不甚清楚相貌，但卻能依稀感受到她的美麗與風情……
琴聲起……那女子隨樂而動，腰肢輕柔，舞姿飄逸………
樂聲漸漸變得激昂，那女子的動作也越來越快……整個人旋轉，紅紗在身邊環繞，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
樂聲進行到最高處，女子手中的舞扇忽然打開……舞扇上的紅紗隨著她的舞姿而飄動，靈活得就像是她的雙手……
…… ……
一曲終了，舞扇收回，半遮著臉，只露出一雙帶著含著萬般情緒的美目，眼角桃花綻放……
台下某處遠離人群的地方，一丐幫男子有些呆愣的看向那舞臺上的人，酒葫蘆舉在半空忘了拿下……
第85章 三月桃花（二）
一舞跳完，方少涵就趕緊提著裙子跑路，就怕被哪些熟人遇見……
他提著裙子，一路狂奔，只想立刻回房將這身妝容給卸下，卻不曾想與一人相撞……
「哎呀——！」
那人被裝倒在地，發出一聲驚叫……是個姑娘。
方少涵自己也被撞得有些踉蹌，雖然很對不起那位姑娘，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趕緊換下這身衣服。於是方少涵埋頭轉了個方向繼續快步走……
「喂！等等！你這人怎麼這樣沒有禮貌？撞了人，連一句問候都沒有嗎？」
那位姑娘扯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生氣，似乎還有些疑惑：
「哎！你是……剛才臺上跳舞的那位姑娘？」
方少涵……方少涵他想捂臉了，為了儘快的擺脫這位姑娘，他埋著頭低聲說了一句「抱歉」後，連忙掙開了那姑娘的桎梏。
清朗乾淨的男音響起。
空氣有片刻的沉默……
話一出口，方少涵就後悔了，他太心急……竟然忘了聲音的問題……
而現在……那位姑娘已經用看變態的眼光看他了……
方少涵：……師姐，我覺得我被你們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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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看了七秀坊的表演，覺得那位跳舞的秀姐真是好有氣質啊，於是她決定要認（勾）識（搭）一下……
卻沒想到半路與一人相撞了，這人是個七秀女子，她走得十分匆忙……
曲鈴音當場被撞得在地，而那位秀姐也被撞得有些踉蹌……曲鈴音一邊爬起來，一邊打量著那位秀姐：
黑髮如墨，裝點著不少的飾品，眉目秀麗，眼角似有桃花綻放，一雙眸子黑的發亮，白皙的皮膚，漂亮至極的容顏，修長的身姿……
真是……好漂亮的秀姐啊……
不過，說來……她是不是長得有點太高了啊，比她的角色都快高一個頭了……這秀姐是生長激素吃多了嗎？
撞了人就直接跑……這素質……
只是這一瞬間，曲鈴音便對那位元秀姐的印象直線下降。於是她拉住了那位秀姐，道：
「喂！等等！你這人怎麼這樣沒有禮貌？撞了人，連一句問候都沒有嗎？」
她繼續打量著那人，卻發現，這人有點眼熟啊……
「哎！你是……剛才臺上跳舞的那位姑娘？」
對方頭也不回，直接大力的掙開了她的手，然後道：
「抱歉。」
聲音清朗乾淨，猶如山間的一條小溪……
只是……這是個男音啊！！！！！！！
曲鈴音：……臥槽！活的女裝癖？！人妖？！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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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對方就要動武了，怕事情鬧大，方少涵也不得不向那位姑娘解釋了一番……這樣，他才順利的回到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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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打開，出現在曲鈴音眼前的是一位紅衣墨發的漂亮男子。或許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子並不恰當，但除了漂亮之外，曲鈴音竟找不到其他可以形容他的詞了。他確實很漂亮，甚至於勝過大多數女子……但他的容貌並不顯得女氣，只是單純的漂亮。
「姑娘受驚了。」
那人一開門，便微笑著向她道歉。他笑起來很好看，眼角眉梢都帶著令人愉悅的笑意……讓人想起三月裡開得爛漫的桃花……
不，也許那漫山的桃花也沒有這個人這般耀眼……這般攝人心魄。
…… ……
「所以說，你只是為了給師姐祝壽才穿成那樣的？」
苗女坐在小院的石椅上，手撐著石桌，半托著臉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好似一顆純淨無暇的寶石，長長的睫毛偶爾眨一下，帶有幾分無聲的魅惑。
見苗女一雙眼動也不動的盯著自己看，方少涵不禁有些臉熱，於是他稍稍別過頭，點了點頭。說起來，自幼長於七秀的他自是見慣了不少美貌女子的，可她們都是他師姐，他自然也是沒其他什麼想法的……畢竟不是人人都如孫師兄那般。
也許是這三月天的桃花開得太好，而這苗女又確實生得美麗，這人與景太醉人，他才會覺得有一些不適吧……
「不過∼你穿成那樣確實很漂亮啊！」
苗女看著他，笑著感歎道：
「如果你不說話的話，我還真把你當成秀坊的哪位姑娘了呢∼」
「……曲姑娘，別再取笑我了。」
方少涵有些尷尬的低頭看著手中的劍，有些不知所措。這種事情被一個陌生姑娘發現，確實是挺尷尬的。
「啊？我並沒有取笑你啊。我說的是實話，我覺得你真的長得好漂亮的∼」
苗女看著他，眼中確實沒有半分的笑意。她說的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方少涵抬頭直視苗女，眼角有著淡淡的紅色，看上去容貌似乎更盛了……聽那苗女這樣說，方少涵心裡便起了一陣火，她是在說他長得娘嗎？平常師姐們玩笑似的說說也就罷了，可……
見方少涵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苗女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對了，於是她連忙擺手道：
「哎！你別誤會！我並不是說你女氣，我只是、只是……我確實想不到其他的詞了啊。」
苗女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顯得有些慌亂。
見她這樣，方少涵反而笑了，他確實是會錯意了。曲鈴音只是說話直接了一點兒，她並沒有惡意的。
…… ……
「話說，你們七秀，男子也要學跳舞嗎？」
苗女琥珀色的眼裡透著明顯的好奇。
「是啊。男女都要學的啊，我們畢竟是以舞入武的。」
方少涵說著便站起來，拿著雙劍隨意的比劃了兩下，僅僅是一兩個動作也讓人覺得他的身姿很是優雅輕靈。
「啪啪啪——！」
方少涵回過臉來，便發現苗女就坐在那裡鼓起了掌。他不由的有些發笑，道：
「僅僅是一兩個未完的動作，你喝彩幹什麼？」
「可是我覺得你跳的好看啊∼」
苗女依舊坐在那裡笑著看著他，那笑容太過明媚，也太過璀璨……方少涵竟感覺自己的心有一絲異動。
「哎？不過……你有劍舞表演嗎？不是你今天的那種舞……」
「額……有的。」
見她提到今天的那支舞，方少涵不由得有些尷尬，他將雙劍收回了劍鞘裡，微微低下頭，似乎是想遮掩臉上的緋色……
「那我能來看嗎？」
苗女好奇的站了起來，向他走近幾步。
「當、當然可以。」
見她走近，方少涵覺得自己有些心慌的同時，心裡也有一種陌生的興奮。
「我的表演是這月十五，就在水雲坊。」
「那我其他時間也可以來找你嗎？」
她看著他，眼含期待。這種目光簡直讓人無法拒絕，而事實上方少涵也沒有拒絕。
「嗯，歡迎。」
方少涵同樣微笑的看向她。
…… ……
三月十五，水雲坊。
紅紗漫天，舞臺中央的人一身紅衣，手持雙劍。漆黑的發隨著他的動作而揚起，紅與黑的對比強烈又富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舞出的劍招華麗卻不失淩冽，舞劍的男子很美也不失英氣。紅紗裝點舞臺，臺上人風華傾世……
…… ……
一舞跳完，方少涵在原地收劍站立，他的一雙眸子下意識的就去台下尋找著某個身影……
這邊沒有，那裡也沒有……
原來，她說要來看我跳舞只是說笑嗎？
完美的完成了劍舞表演，方少涵本來該是高興的，但此刻他的心情卻有幾分低落。
一曲有幾分異域風情的笛音在他背後響起，方少涵回頭，發現：苗女正在他背後笑著對他吹著笛。
她站的離檯子極近，似乎是下一刻就會跑上來一樣。
…… ……
小院裡。
「你跳得真好看！」
苗女笑著看向他，琥珀色的眼裡也滿是讚歎。
「沒有我師姐跳得好的。」
方少涵微笑著自謙道。
「哪有啊？我沒見過你師姐跳，所以我就覺得你跳得最好看了。」
苗女想也沒想的說出了這樣的話，卻令方少涵覺得心中有種淡淡興奮。
「哎，你的佩劍能借我看看嗎？」
她目光一轉，便落到了他放到石桌上的雙劍上。
「嗯……可以。」
方少涵只疑遲了一瞬，便將手旁的雙劍遞了過去。
「好漂亮的劍啊！」
苗女拿著劍小心的打量著，並且發出讚歎。她摸著劍鞘上精美的花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於是抬頭看向他，問道：
「上次你說你們七秀是以舞入武，那是不是跳舞越好看的武功就越厲害啊？」
這……
這個問題有些將方少涵難住了，因為他還沒聽說過這種說法，於是他只是搖了搖頭，道：
「……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唄，你為什麼要道歉啊？」
苗女似乎對他的禮節很是不解，那雙眼睛一直盯著他瞧個不停。
「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吧，所以……你跳舞那麼好看，你的劍術也一定很厲害吧∼」
苗女笑著將雙劍還給他。
「這……你謬贊了。」
面對她如此明顯的誇讚，方少涵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些臉熱了。
「哈哈，你不用謙虛了，我說你很厲害就不會有假的！」
面對對方那明顯崇拜的目光，方少涵表示：他有點扛不住了……
「那個……你能教我劍舞嗎？」
冷不防的，苗女問了這樣一句，她微微側著臉，手一直在摸著腰間的銀笛，顯得有幾分緊張。
「呵呵，可以啊。」
見對方緊張的模樣，方少涵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拿著劍，問她：
「你是想學舞還是劍呢？」
「可以都學嗎？」
見他答應，對方眉眼彎彎的看著他，擺明瞭相信他都會教的樣子。
方少涵覺得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怪異感覺，只要看著她，這種感覺就慢慢從心底冒了出來……像是一顆小苗在慢慢發芽，若不阻止，遲早會長成一顆參天大樹……
第86章 三月桃花（三）
「我這樣，對嗎？」
苗女手持雙劍，擺了個七秀劍舞的起手式，便回過頭來笑問方少涵。
「嗯，可以，不過手臂要穩。」
方少涵笑著看著她，順便將她的手臂抬高了一點，然後他便在她身旁擺出了同樣的姿勢。他出劍的速度很適中，卻也帶著些細微的劍氣，看得出來是為了照顧曲鈴音的學習狀況。
…… ……
「休息一下吧。」
看著苗女額頭上的細汗，方少涵收起來劍，站在一旁問她。
苗女看著他，點了點頭，然後收起了劍。
「感覺劍好難學的樣子啊。」
苗女一般擦著汗，一邊向他開著玩笑。
「你只是不熟悉而已。」
方少涵輕輕笑了笑，曲鈴音是苗人，擅長蟲笛和苗刀，對於劍這種才接觸的東西，自然是比不上自小學劍的七秀弟子的。
「還是覺得你的劍舞好看啊∼又有氣勢又漂亮！」
苗女喝了一點水，便繼續回頭盯著他瞧。那雙琥珀色的眼裡，全是真心實意的誇讚。
方少涵默默低頭，他覺得自己的臉好像又熱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站起身來，從背上抽出雙劍打算繼續練劍。
而曲鈴音……則是他唯一的觀眾。
…… ……
日復一日，他們來往更加的頻繁了，而坊中的師姐妹也都知道了他近日和一個苗女私交密切。
清晨，方少涵推開窗戶，看著窗外的幾率陽光，嘴角漸漸的染上了笑意：看來又是一個好天氣。
他隨手拿起放在小桌上的紅繩，將自己那頭墨發給高高的束了起來，然後轉身從劍架上取下下雙劍出了門……
窗外的桃花開得已經燦爛，一些花瓣隨著風飄入他的屋內。
…… ……
「這裡！」
苗女一身紫衣，站在桃樹下向他揮手，嬌媚無雙的容顏在桃花的映襯下更顯光彩。
看見她，方少涵的心情似乎更上了一個臺階，他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道：
「我來晚了。」
「沒有啊∼明明是我來早了的。」
苗女笑得有些彎了眼。
「對了，這個……送給你。」
方少涵解下背上雙劍，將它們遞與她。他微微側著臉，似乎有些不敢看她，只是開口解釋道：
「你學劍舞沒有雙劍總是不方便的，所以……我的就送你吧。」
空氣中一片安靜……
苗女有些疑惑的上下看了看他，最終推遲了：
「我若拿了你的佩劍，你又該如何？」
她當然看得出方少涵的劍是好劍，正因為是好劍，她才更不能接受。收禮也就收禮，但收別人的主要兵器的話……這也太……
見她無論怎麼都不肯接受，方少涵心情有一絲的失落。他只得收了劍陪她在桃樹下站著，想要說些什麼卻找不到話頭。
兩人都在樹下靜靜的站著，都找不到話頭，空氣中只剩下尷尬的沉默。
一七秀女子從不遠處經過，其容貌秀美，身姿優雅，僅僅是一個側面便難叫人相忘。
曲鈴音將視線一轉，便看見了那位七秀女子，於是扯開話題道：
「那位……是你的師姐嗎？」
方少涵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趙詩雨一人負劍獨行……
「嗯。她就是我曾經提到的趙師姐。」
「就是你那天祝壽的那位？」
「嗯……」
…… ……
時間繼續走，三月過去了，初夏將至，窗外的桃花皆已開始漸漸凋零。
苗女的劍舞已經練得有模有樣的了，她來得也漸漸的少了……
方少涵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看著手中雙劍，思緒有些飄遠。她近日裡來得少了……是有別的事嗎？
方少涵看著窗外已經開始凋零的桃樹有些出神，他似乎……有點想她，也有一點擔憂她。苗疆離七秀如此之遠，她一個人在揚州可有好的去處？
心裡的那顆小苗似乎已經長成了枝繁葉茂的大樹，早就沒有辦法剷除了，只能任其佔據心神……
說起來，今天趙師姐師姐好像找他有事，就是不知是何事……
…… ……
一間房內，方少涵獨自坐在客桌旁，靜默的等著人。
忽然，他眼神一掃，便看見了桌子旁的盒子下似乎壓著幾張信紙……
他本不想去動的，畢竟是師姐的東西，卻不小心看到了信上的落款：曲鈴音。
手有些不由自主的靠近那信紙，方少涵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可心裡卻總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推動著他：不看你會後悔的……
信紙被慢慢抽了出來，方少涵也就瞬間看清了信上的內容……
紙張上是密密麻麻的字，字裡行間裡透著真誠的欽慕……
方少涵不知道他當時是以什麼心情將那信紙壓回盒子下，也不知道他是以什麼心情走出去的……
他腦海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話：她……喜歡的是趙師姐？
然而……待方少涵走出房門後，盒子下壓著的信紙上的字跡卻慢慢褪去，變成了一幅幅桃花拼畫……
方少涵快步走在回廊上，雖然剛才看到的東西令他心驚，但他卻還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曲鈴音喜歡的人是……趙師姐……
他曾以為……他們是心意相通的……
以為她也是……喜歡他的……
前方的桃樹林裡出現了兩個人影，方少涵下意識的將身影隱藏在桃樹後。他能很清楚的認出那兩個人：是趙師姐和曲鈴音。
她們似乎是在說著什麼話，但說著說著，不知怎麼的，兩人就同時倒在了地上……而那苗女正好撲倒在他師姐的身上……
方少涵在樹後緘默不語，然後慢慢的回頭向著來路走去……
…… ……
深夜。
方少涵僅著一件單衣，坐在窗前。窗前放著一盞油燈，油燈發出有些暗淡的光芒，為他的臉添上了些許色彩。
無論怎麼想他都想不通……
是真的想不通啊……她為什麼會喜歡趙師姐呢？為什麼偏偏要讓他誤會呢？
或者說……她為什麼要拿他當踏板？
她沒有喜歡上他，他能夠理解……畢竟除了一副遠勝眾人的相貌外，他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可，為什麼要借著他去接近趙師姐呢？在他付與真心後，讓他看清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還真是……蠢到家了。」
方少涵以手掩面，有些自嘲得歎著氣。
…… ……
一夜過去，方少涵看著天邊透露的晨光以及窗前熄滅的油燈，面無表情的將自己重新搭理好……
再次打開房門，他依舊是那個耀眼的七秀弟子。
…… ……
「師弟，今天昨天曲姑娘找你，你去哪了？」
趙詩雨帶著笑，向他盈盈走來。只是還沒等方少涵開口，她便先變了臉色：
「師弟……你左邊的頭髮！」
方少涵不解，他借著旁邊的水池中的倒影才發現：原來他左邊的頭髮有幾縷已經變成了白色……
「無事，只是昨夜練劍練得累了些……」
他努力壓制住心裡的情緒，儘量平靜的對趙詩雨說著話。
「師弟……你這也太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了吧！」
趙詩雨不疑有他，眼中滿是對他的擔憂。
方少涵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別過頭道：
「至於曲鈴……曲姑娘，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曲姑娘昨日要回苗疆了，所以特意來向你辭行。她在七秀門口等了你很久的，直到快接近日暮才走……」
「是嗎……師姐一直陪著她？」
方少涵冷不防的問出了這句話。
趙詩雨雖覺得奇怪，卻也如實點了點頭：畢竟讓曲鈴音一個姑娘一個人在七秀坊門口等人確實挺不地道的。
哪料方少涵卻微微笑了，道
「有師姐陪她，想必她是會高興的。」
他這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卻無端端透出一種冷意。
趙詩雨不解的問道：
「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師姐，我去練劍了。」
沒等趙詩雨反應，方少涵便提著雙劍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秀爺超級正直的對不對？23333333筆直筆直的呢！
秀爺對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畢竟從小被師姐們誇到大的相貌，哈哈哈哈哈哈。
————————————————————
小段子：
方少涵：我比師姐長得好！我還比她能打！我還會跳舞……為什麼沒有看上我？
曲鈴音：因為你帶把……
方少涵：……
方少涵，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37
第87章 桃花後續
當初曲鈴音會注意到方少涵，除了他容貌太過顯眼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方少涵的數值面板上的資料介紹後面有一個特殊的地方：
【姓名：方少涵（技能訓練師）
＊：俠士可向他學習特殊技能。
可學習項目：劍舞，七秀基礎劍招。
…… …… 】
所以曲鈴音才直接問他，能不能教她劍舞和劍招，事實證明：方少涵他果然是個技能導師型的NPC……
只是，令曲鈴音疑惑的是：技能導師也能被攻略？
曲鈴音：算了，不管了，先攻略下來再說！攻略一個是一個！
於是曲鈴音就每天去找方少涵學習劍舞和劍招，當然，順便也刷一刷好感！不到一個月，他的好感就上了100，期間也沒有發生過掉好感的事情，一切都很順利！
當然，更讓曲鈴音高興的是：學完了劍舞和劍招後，她的魅力值足足漲了１０２！！！！
曲鈴音：方少涵真是個大好人啊∼
…… ……
在接到降好感的任務後，曲鈴音首先操縱角色去了七秀，到達了任務地點，然後……任務沒有指引了……
於是她就只能站在七秀門口默默等著後續。
沒過多久，一位七秀打扮女子從她身邊經過，有些好奇的叫住了她：
「哎，曲姑娘？你是來找少涵的嗎？」
瞬間，曲鈴音就進入了選擇介面：
【Ａ．我是來辭行的。
Ｂ．我是來告辭的。】
曲鈴音：……
曲鈴音：系統，你告訴我……這兩個選項除了一個字不同外有其他不一樣的嗎？
帶著一種吐槽不能的心情，她隨便選了一個，然後就開始了和趙詩雨的聊天……
…… ……
【duang————！！！！！！！】
巨大的警鈴聲響起，嚇得曲鈴音一愣一愣的。
曲鈴音：……系統搞什麼鬼？
然後她就看見螢幕裡，自己的人物身體一歪，瞬間倒在了旁邊秀姐的身上，並且將她撲倒在地……
【系統提示：方少涵好感—１０
方少涵好感—１５
…… ……
方少涵好感—２０
目前總好感為負數，關閉正向好感條，開啟怨恨條。
目前方少涵好感為：－４３（怨心難止，心緒難寧）】
曲鈴音：哎……我好像還沒做什麼的樣子啊？難道任務自動完成了？算了！管他的，任務完成了就好！
（系統：請叫我宿主好幫手！神助攻！
————————————————————————
「尼瑪！叫老子出來打獵，自己卻在樹下坐著！使喚老子使喚成習慣了是吧！」
陳州罵罵咧咧的走在林中，一邊走，一邊踢著樹，踢得樹木直晃悠，樹葉嘩啦啦的往下落……
他氣得拿起青竹棍子隨意的打著灌木叢，驚得林中的小動物四散而逃。
「去你娘的波斯貓！老子不伺候了！不就是喝了你點兒酒嗎？使喚老子多久了！！！上次要不是老子救你，你早在唐門女手上成死貓了！！！」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一片粉色花瓣落在了陳州頭上，他頓時止了音，然後抬手抓下頭上的花瓣，帶著些恍惚道：
「桃花開了啊……又到三月了嗎？」
想想，他已經快一年沒見她了……
唉，算了……
陳州努力撐起笑臉，滿不在乎的對自己說：瞎想什麼呢？秀坊的姑娘哪能看上叫花子呢…
…
是啊……她們，是看不上他的。
…… ……
去年三月初十，桃花正好。
聽說揚州七秀坊又有表演了，陳州當然就去湊熱鬧了。他提著酒葫蘆，找到一處遠離人群的僻靜地方獨自坐著，看著臺上人的舞蹈……
漫天的紅紗像是燦爛的晚霞……
一舞終了，陳州楞在原地，似乎受到了震撼……
七秀的舞蹈，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就是不知道今日跳舞的那位秀姑娘是何人呢？
陳州嘴角一歪，開始打起主意來。後來，他打聽到那日抬上跳舞的七秀女子名為：趙詩雨。
趙詩雨……
陳州在心裡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盤算著該怎麼去瞧瞧這位秀姑娘呢？當然，憑他多年的偷雞摸狗……咳咳，不是，是多年的隱藏手段，他摸進了秀坊……
也順利見到了人……
她當時正在湖邊練劍……
黑髮如墨，緋衣似火，劍招華美優雅，卻也帶著不可忽視的威力……
片片桃花飄落……那人就如天宮仙子一般動人。
黛眉修長，鳳眼含情……她唇邊的那一抹笑像是一根羽毛一樣，在不斷的撓著陳州的心。
陳州不知道怎麼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世界都似乎安靜了。這世上再無其他人，只有他眼前的這個人……
她是唯一的……
…… ……
陳州知道，他動心了。那一日，他以一種暈乎乎的狀態一直小心的跟著那位七秀女子，差點就跟到人家房中去了……
不過還好，在暴露的前一秒，他理智回籠，連忙大輕功飛出了七秀坊……
陳州：尼瑪，這要是被發現，肯定得揍死我！
…… ……
回到君山的陳州顯得有些中邪，他每天就坐在桃花開得最燦爛的那個山頭處，仰望遠方，發著神……
「師姐，你看師兄最近這麼了？」
一個丐幫打扮的小女孩對著山頭上那個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誇張的歎著氣：
「他不會中邪了吧？酒也不喝了，就知道在那兒傻笑！」
旁邊一位丐幫模樣的女子一把提起酒罈，猛喝了幾口後，才不甚在意的道：
「他啊，你別管，思春了而已！」
…… ……
在山頭上幹坐了幾天，也想了幾天，陳州終於找到了好的表達心意的辦法：做桃花拼畫！（他不會寫字！）他趁著三月裡桃花燦爛，采了很多的桃花到房中……
然後花了幾個晚上的時間拼好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正在跳舞的女子的人影……
從沒幹過這種細緻活兒的陳州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這幅畫拼得滿意，成功後，他看著畫笑得有些傻氣……
…… ……
第二日，天還未亮，他便將畫包好讓他的隼悄悄的送去七秀坊趙詩雨那……
待隼飛遠後，陳州便有些興奮的圍著桃樹跑跑跳跳……
大清早被吵醒的丐蘿：「師姐，師兄又瘋了嗎？」
面無表情的憋著火的丐姐：「嗯，他又犯病了！」
…… ……
三日過去，陳州的心情一日比一日低落：怎麼還沒有回信……
五日過去，還是沒有收到答覆。陳州懷疑是不是隼將畫弄丟了，於是連夜趕工了好幾幅畫……不死心的又寄了過去。
七日過去……
陳州：她大概還沒想好怎麼回復我吧。
十日過去……
陳州：她最近很忙吧……
一個月過去……滿山的桃花都已凋零。陳州也沒辦法再繼續騙自己了：承認吧，她不給你答覆就是因為看不上你的……
癩蛤－蟆想什麼白天鵝呢……
陳州又開始恢復了往常打打鬧鬧的生活，照樣喝酒，玩鳥，打……不是，沒打人！只是鬧得比以往更加瘋了，笑得也更加的傻了……
丐蘿：「師姐，他又怎麼了？」
丐姐：「失戀了唄。」
——————————————————————————
秀坊中。
趙詩雨看著收到的畫，很明顯得看出了作畫人對她的感情……她不由的有些意動，於是提筆打算回信，卻發現：哎？這是誰送的呢？
她將所有的拼畫都仔仔細細的看了，確實沒有找到任何落款……
哎……算了，他大概也是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的。
趙詩雨歎了口氣，然後放下了筆，將畫壓在了客桌旁的盒子下。
———————————————————————————
「算了算了，過去的煩心事就不想了！」
陳州努力晃了晃頭，叼起一根草，舉著青竹棍就往一個方向走去，口中還喊著：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來∼年∼啊∼……」
…… ……
林中，一條小河靜靜的流淌。
忽然間，河中水花飛濺，從水裡竄出一人。那是一名作唐門打扮的女子，模樣年輕，卻是一頭的白髮……
陳州正打算在河邊打點魚算了，反正貓也愛吃魚什麼的，至於陸輝是不是真的貓，他表示：老子才不管呢！
他剛走到河邊，哪料水中忽然水花飛濺……驚得他嘴邊叼著的草都掉了。
陳州：臥槽！什麼魚這麼猛？！
等高漲的水花落下後，他才看清：那是個人，看打扮是個唐門女人……
不過，這樣貌……好像有點眼熟哎……
…… ……
從唐無夜那裡逃離後，洛水一下水就沒再冒過頭，一直在水中潛了不短的一段距離後，洛水才準備出水看看情況。卻不曾想，剛一出水面便被一個人瞧了個正著……
洛水在水中，陳州在岸上，他們二人面對面看著對方，都沒說話……
洛水：……
陳州：……
第88章 亢龍有悔
水中躍出的女子有著世間罕見的美麗，站在水中的她就像是無意間現世的水妖一般，嬌豔魅惑，卻又別有一種冰冷的感覺，與水十分和諧……
只是……這女人怎麼感覺那麼眼熟呢？
雖然她年紀輕輕便是一頭白髮，但那張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一樣……
陳州愣著臉和洛水眼對眼，努力回想到底在哪裡見過她……
腦海中一個閃光，浮現出一個女子冷笑高飛的場景……
陳州:臥槽，這唐門女膽子還真夠大的！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上次在老子酒裡下毒的事，老子一定要好好追究追究！
洛水和陳州眼對眼，兩人都站在那裡沒有動作。但見陳州眼神的變化，洛水就知道:要不好了……
於是她瞬間取出背包裡的天蠶絲，悄悄的捏在手裡……
果然，當在她剛取出天蠶絲後，對面那個丐幫男子便猛的躍過來了，他手中的青竹棍子劃過空氣，發出嚇人的破空聲……
由於已經做好了準備，洛水順利的向旁邊閃去，同時，半透明的天蠶絲從她身邊向外展開，猶如一張張蛛網……
陳州一棍子落下，落了個空，他便順勢講棍子向旁邊橫掃，卻不料似乎遇見了阻力……
青竹棍子停在了那唐門女的面前三尺差處，似乎有東西在阻礙它落下。陳州定睛一看，發現那唐門女的身邊圍繞著不少不易察覺的半透明絲線……陳州試探著在棍子上加了點力道，壓得那絲線微微下沉……
「喲！這東西挺結實啊！」陳州歪著嘴角，似乎是在調笑。但他施加在青竹棍上的力道並不是這般玩笑似的輕鬆……
天蠶絲發出了細微的聲音，洛水知道，天蠶絲撐不了多久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打中的……真是可恨！她目前的精力條是空的！不然一個【迷光幻象】，她安全脫身是沒有問題的。
為了拖延一下對方，又或者說是降低對方的敵意，洛水開口了:
「我從未見過閣下，不知閣下為何出手？」這是實話，洛水她確實沒有見過這丐幫弟子。至於她失憶前見過沒有，洛水表示:管他呢！反正就說沒見過！
「喲呵！別以為你頭髮換了個顏色就能糊弄你大爺我了！老子告訴你:你就算化成灰，老子也認識你！」敢在老子酒裡下毒，看老子不打死你！
陳州笑著看著洛水，然後猛的抽回棍子，直接找著天蠶絲的空隙瞬間捅了過去……
一棍子打中腹部，洛水感覺腹部一陣劇痛，嘴角瞬間滲出血絲……
洛水強忍著腹部的疼痛，立即後閃，避開青竹棍的攻擊範圍，同時，雙手十指翻飛，空中如蛛網般散開的天蠶絲瞬間改變了佈局……它們一纏上了陳州的青竹棍子，一根一根，越纏越多……
到最後，陳州揮動棍子明顯的感覺到阻力了，他棍子揮動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身體裡蠱血沸騰，洛水趁機讓蠱蟲順著天蠶絲通過青竹棍進入陳州的身體裡。然而，蠱蟲才接近青竹棍……陳州渾身氣勁一提，瞬間外放……蠱蟲皆被震開，同時，天蠶絲也有了些許鬆動！見狀，洛水十指變換，瞬間再次勒緊天蠶絲，並讓天蠶絲向陳州握著青竹棍的手劃去……他若不想手廢就只能拋下武器！
趁著這個瞬間，洛水順便給了自己一個【聖手織天】，各種治癒性的蠱全掛在身上，再次將自己的血條補滿後，洛水才感覺自己腹部的疼痛有所消退……
陳州見棍子上的絲線向自己的手襲來，立刻松了手將青竹棍丟在了一旁。看著四周樹木上的劃痕他就能知道這絲線有多鋒利，被這玩意兒給來一下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女人還真是出招就是狠招呢！還裝不認識，真當他傻不成？！
見陳州武器脫手，洛水便立即從背包裡取出短劍握在手上，直接就像陳州的心口刺去……卻不想，對方一腳踢中她手腕，手腕關節處一陣劇痛……短劍脫手掉入水中。洛水知道，她左手肯定骨折了……
趁著洛水短劍脫手的這一瞬間，陳州全身提氣，就是一掌拍在了洛水的心口處……
強烈的疼痛從心口處傳來，洛水直接吐咳出了一口粘稠的鮮血，裡面混雜著內臟的碎片……
洛水有些撐不住了，她的血條只剩下血皮了……她雙眼開始變得茫然起來，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無力，最後，她身體後仰，一頭栽進了水裡……
陳州站在岸上，不慌不忙的重新撿起青竹棍，有些得意的道:
「別以為沒了武器老子就沒法揍你！」
看著漂浮在水裡生死不明的女子，陳州抓了抓頭，想到:算了，乾脆帶回去交給波斯貓審問吧！這業務老子不熟！
說幹就幹，陳州隨意的從身上找出一根繩子，將那水中的女子結結實實的綁上了。他看著還纏在他棍子上的天蠶絲，有些小心的收起它們，一邊收，還一邊喃喃道:
「哎喲，這玩意可得小心啊！」
都做好後，他伸了伸懶腰，將重傷昏迷的洛水一把扛起，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陳州:哎？我好像忘了什麼？想不起就算了吧！
河岸邊，一兩條被撈起的魚在死命的翻著白眼，吐著泡泡……
————————————————————————————
幽靜的林中，一處篝火燃起。
白衣的異族打扮的男子有些不耐煩的拿著樹枝搗著篝火。
「這叫花子真夠廢的，打個獵也能花這麼久！」
陸輝看著燃起的篝火，有些出神:篝火明亮帶有暖意，讓他不由的想起了他與阿音初見時的場景……但想到他們上次遇見的那個易容成阿音的唐門女子，陸輝就忍不住感到憂鬱:都過去這麼久了，阿音她到底在哪？或者說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 ……
「喂！陸扒（皮）……不是，陸輝，你看我捉到什麼了？」
陳州扛著一個人從林中慢悠悠的走出，臉上的笑容十分得意。他抓住了上次陰他們的那個唐門女人，這樣陸扒皮也就可以找到那個什麼阿音的線索了，而他也可以解脫了！也不用再陪著他到處亂晃了！哈哈哈∼
「不是叫你打獵去了嗎？怎麼……」
陸輝有些不悅的問著陳州，同時一顆石子就向著陳州扔了過去。
陳州扛著人，一個側身，輕鬆的躲過陸輝的襲擊……
陳州：打獵……臥槽！我的魚！忘了拿了……算了吧！反正捉到了這個傢伙！
陳州笑著將肩上的女子一把扔在陸輝面前，同時向陸輝擺了個「請」的手勢：
「看！我捉到了上次那個唐門女！你大概可以問問她，那個什麼阿音的問題！」
這……
陸輝一把放下手中的樹枝，蹲在那女子的面前小心的撥開她臉上散亂的頭髮，仔細的查看她的容顏……
阿音……
在她臉上，陸輝找不出半點易容的跡象……
看著她雪白的頭髮，蒼白的臉色以及嘴角的血跡……陸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空氣中的溫度似乎也降到了冰點。
「哎，要我幫你叫醒她嗎？」
陳州叼著一根草蹲在旁邊，說著就要伸手去拍醒地上的人……
他手伸在半路卻被另一隻手掐住了，陳州回頭便看見了陸輝那明顯不對勁的表情。
「哎？你幹什麼？」
「你和我過來一下。」
陸輝沒有搭話，只是面無表情的拉著他走進了旁邊的林子裡……
…… ……
「多日未曾動手了，我們切磋切磋吧。」
陸輝的話語淡淡，似乎沒多大情緒，但他臉上卻帶著有幾分冒著黑氣的微笑，不等陳州反應，他便抽出了背上的雙刀……
陳州正滿臉發愣的看著他，他還沒反應過來，陸輝便已經向他攻了過來……
陳州反應不及，左手臂上便中了一刀……所幸傷口並不深，他也只有捂著流血的地方沖陸輝大叫：
「喂喂喂！你又發什麼神經？！陸扒皮？！病貓？！」
陸輝臉上笑容不變，只是看上去黑氣更重了，他並沒有回答陳州的話，只是自顧自的攻擊……
疏影橫斜……
瞬間林中多了六個白衣人的殘影，他們將陳州團團圍住，一起向他攻去。
「草！草！草！來真的啊？！你真瘋了不成？！」
陳州一把抽出青竹棍，一片橫掃！
…… ……
片刻之後，林中一片狼藉。
一丐幫打扮的男子被結結實實的綁在了樹上，他一邊掙扎一邊哇哇大叫：
「你妹！陸扒皮！你個沒良心的病貓！當初要不是老子！你早被那唐門女毒死了好不好？！＃¥＃％……＆＆％¥＃」
喊得有些累了，陳州止了聲，他大口的喘著氣……
陸輝在一旁，慢慢悠悠的晃了晃脖子，道：
「說完了嗎？」
「沒有……」
陳州怒氣熊熊的瞪著他。然而下一刻，他臉上就挨了一拳……
「沒有就沒有，反正我都是要揍你的。」
陸輝笑容燦爛，然後他抬手，繼續給了陳州一拳……
陳州：……你妹！交友不慎！
第89章 男女有別
將陳州打得滿臉開花後，陸輝才停手將他的嘴給堵上，然後回到篝火旁來查看洛水的傷勢到底怎麼樣……
陳州剛將人扔下來的時候，他看過了，阿音身上沒有外傷，內傷似乎也不算太重的樣子（持續自愈蠱的作用）……所以他就先把陳州給收拾了再說。
現在再看地上女子那蒼白脆弱的臉色，陸輝深刻的覺得他剛才應該下手再重點的！
阿音……
陸輝微微歎了口氣，小心的將她嘴角的血跡抹去，然後摸了摸她的手，發現她渾身冰涼，頭髮衣服等還有一點微濕……
這樣可不行，說不定會生病的。
陸輝略微想了想後便將洛水的外衫脫下來，搭在了篝火一旁的樹枝上烤著……
被綁在樹上的陳州看著陸輝這一系列的動作，簡直快把眼睛給瞪出來了：
「嗚嗚嗷嗷————！」陸輝！靠！你這小子耍流氓啊！
剛剛將洛水安置好的陸輝，臉上「＃」直冒，他微笑著走到陳州的面前，抽出背上的彎刀，道：
「還好阿音沒什麼大礙，不然你可不是挨一頓揍就完事的！你現在還鬧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擦著手中鋒利的彎刀，那模樣怎麼看都覺得是威脅。
「嗷嗚！」你妹！
陳州在心裡死命的咒駡著陸輝重色輕友！他又沒見過那個什麼阿音，他就只見過那個下毒害他們的唐門女好不好！認錯當然是不可避免的啊！！！！
哎……等等，他剛才好像說那個什麼阿音傷的不太重……
陳州忽然間頓住了，沒在鬧騰了。他出的手他當然知道輕重來著……他那一棍和一掌可都不輕啊，可波斯貓居然說她傷得不重……眼瞎嗎？但陳州又不是真的傻子，這種情況下……他當然不會說他下了重手的！
見陳州忽然老實了，陸輝便收了刀，繼續回到了篝火旁。
陳州：管他眼不眼瞎，反正不能說下了重手的！
看著在篝火旁靜靜躺著的人，陸輝臉上的表情忍不住柔和了下來，他抬手摘下兜帽，微微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髮絲，便坐在臉上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想要給她暖一暖。
嗯？怎麼還是有些涼啊……
陸輝感覺手中的溫度，不由的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看著安靜的閉著眼的洛水，心中有些異動：我還是抱著她暖暖吧，反正明教內功分陰陽，陽性的溫度高，正好可以取暖。
於是陸輝彎腰，正打算抱起地上的人時，動作卻忽然一頓：
【宇兒，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我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想告訴你：到中原去別失禮！】
陸輝：反正我叫陸輝，我不是中原人，娘又沒說過男女有別！╮（╯▽╰）╭
這樣想著，陸輝便十分自然的繼續動作，他直接就將地上的女子給抱在了懷中。同時，體內陽性內功運轉，他的身體開始微微發熱……
阿音∼阿音∼
陸輝緊緊抱著懷中的人，眯眼笑著，時不時拿臉蹭一下洛水的臉，那樣子就像一隻抱住毛線球的貓一般。
被綁在樹上的陳州：……臥槽！這波斯貓夠無恥的！真正的耍流氓啊！
…… ……
洛水恢復意識的時候便感覺自己似乎被誰抱在了懷裡，那是個溫度較高的懷抱，對方似乎還在蹭著她的臉……
洛水：……什麼情況？
…… ……
陸輝正抱得開心，突然懷中人睜眼，一個匕首便向著他的臉劃了過來……
陳州在一旁睜大眼看著，心裡有些幸災樂禍：呵呵，波斯貓，叫你無恥，耍流氓！
幸好陸輝反應快，立即後仰躲開，同時也抓住了洛水的手腕，有些無奈的道：
「阿音！我是陸輝啊。」
見對方明顯沒有敵意的樣子，洛水便住了手，她對著陸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真對不起啊……我以為是剛才那人呢。」這人血條好高……能不為敵的話就儘量不為敵吧……= =
見洛水這謹慎的樣子，陸輝想要說些什麼安撫她，於是張口就給陳州甩了一口鍋：
「阿音，剛才打你的惡人我已經把他綁在那裡了！」
陳州：……
「啊唔啊，唔唔唔霧無！」
你妹的！你才是惡人！
洛水順著陸輝的視線望去，便看見了被結結實實綁在樹上的陳州，他嘴被堵上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來是被人狠揍了一頓。
洛水：……原來這個叫陸輝的這麼厲害，剛才沒揍我還真是走運了！= =
聽著陳州那嗚嗚啊啊的聲音，洛水不禁有些疑問：
「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的，他在罵我而已！」
陸輝將臉湊近，滿臉燦爛的笑容。
好閃……
洛水抬手推遠了他的臉，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前的樣子，然後再次抬頭，以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
淺金色的頭髮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些發紅，一金一藍的異色雙瞳，完美至極的容顏，帶有明顯的異族特徵。白色帶著兜帽的衣服……看來是明教啊。
見洛水看他的目光越來越不對了，陸輝立馬開口解釋道：
「你衣服都濕透了，我怕你生病，所以放到旁邊烤了。」
他邊說邊指著一旁正烤著的衣服，似乎是在證明他真的沒有任何的歪想法。
見他這樣說，洛水便放柔了目光，微笑道：
「謝謝了。」
她起身去摸了摸那套唐門的外衫，發現已經幹了後，便又重新穿上了它。沒辦法，她目前不想暴露系統背包，也就只有繼續穿這身衣服了。說來都怪那個丐幫，要不是和他打起來，她早就換上幹衣服了好嗎？
至於這明教弟子似乎將她錯認成了什麼人，洛水打算不否認也不承認。因為她目前太過弱勢，把她當初那個「阿音」的話，至少這個明教會站在她這一邊。
只是，當洛水穿上衣服，坐到一旁後，她發現那個明教弟子一臉憂鬱，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
洛水：是錯覺嗎？
然而下一刻，對方又沖她笑得燦爛：
「阿音！你還記得我嗎？」
「這個……我以前受了重傷，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真不好意思啊。」
洛水微笑著說道，順便再次將陸輝湊過來的臉推遠……說話就說話吧，非要靠過來幹什麼？知道你笑容燦爛閃瞎眼！
被綁在樹上的陳州：……呵呵，和那唐門女差不多的話。陸輝，你小子不能怪我認錯！
見洛水對他明顯陌生的表情，陸輝停止了湊近的動作，他一臉鬱悶的微垂下頭：
「你怎麼會不記得我了呢……」
他越說聲音越低，那雙本來很是明亮的異色眼眸也似乎暗了下去，臉龐的髮絲微垂下來擋住臉，看上去十分憂鬱低落……
洛水：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他好像一隻正在求安慰的貓……= =
「那……阿音，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的要和我回大漠的事嗎？」
他微微抬頭，那雙漂亮的異色眼眸帶有幾分期待的看著她。
「這……抱歉，我大概也不記得了。」
洛水覺得她簡直被看得有些心軟了，她默默的扭頭：那個「阿音」答應要和他回大漠嗎，我去……希望別玩大了。
被綁在樹上的陳州有些呆愣：啊？那個「阿音」答應他了？那他怎麼從來沒有說過這回事啊……
「沒關係的∼我已經找到你了，我會一直跟著你的，直到你想起來為止！」
陸輝忽然又是一個燦爛的笑臉，然後湊上來抱住了她。
洛水：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我不是阿音，會被揍嗎？忽然覺得玩得有些大……
「對了，阿音你餓嗎？我去打點獵物，你先坐在這裡休息吧∼」
陸輝看了看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放開了懷中人，滿是笑容的對洛水道。
洛水微笑著點了點頭。忽然，旁邊飄來一句帶有幾分鄙夷的聲音：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原來不知何時，陳州弄掉了堵在嘴裡的東西，對著陸輝那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表現就是一陣嘲諷。
陳州：叫你綁老子！叫你揍老子！要不是老子，你現在還在找人呢！老子就要給你搞破壞！
但是，洛水和陸輝似乎一同無視了他的話，並沒有搭理他。只是陸輝在去打獵前走到了他的面前，對他笑得燦爛，然後再次拿東西堵住了他的嘴……
陸輝（笑得燦爛）：我的終身大事啊，別搗亂哦∼
陳州：……（你妹！你這是當著老子面坑蒙拐騙！）
…… ……
陸輝走後，洛水在篝火旁安安靜靜的坐著，沒有向陳州投去半點目光。對於這個把她打成重傷，現在還沒法殺的人，洛水當然是沒好感的。
而陳州則一直低著頭數著地上的樹葉，一動也不動，顯得極為老實。他也沒有將視線放到洛水身上去……沒辦法，打錯了人，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羞愧的。剛才陸輝在的時候還好，他一走，氣氛就徹底冷掉了。陳州知道，那姑娘估計對自己也沒多大好感，所以他就儘量降低自己存在感……至於道歉的問題，他怎麼想都找不到合適的道歉方式……
陳州：天呀……到底該怎麼道歉啊？波斯貓，你還是回來揍我吧！
…… ……
陸輝打獵很快，不一會兒就拖著一隻幼鹿回來了。然後他熟練的處理起幼鹿來，用背上的彎刀將它切成了利於烤熟的大小，然後穿在了削好的樹枝上，最後架在了火上烤。
洛水：……他動作還真快。
不久後，鹿肉烤熟了，陸輝立即從包裹裡拿出了調料抹了上去，然後一一切成很薄的片，用洗淨的大片樹葉盛著端給了洛水。
洛水道了聲謝後便開始吃了起來，意外的，味道還不錯。
洛水：難道是因為經歷了唐無夜的廚藝，所以吃什麼都覺得不錯了嗎？= =
而被綁在樹上的陳州忽然抬了頭看了過來，他覺得肚子似乎有點餓了……
陸輝也看見了陳州那明晃晃的目光，於是他笑著向陳州問道：
「你餓了嗎？」
陳州看了看他手中的烤肉，點了點頭。
「哦，但是沒你的份兒。」
陸輝將一片烤肉塞進了嘴裡，笑容燦爛。
陳州：……別攔我，我要打死這只貓！
「你們認識嗎？」
洛水忽然間出聲。
陸輝臉上的笑容未改，半點不猶豫的說道：
「不認識！」
陳州：……無恥！
…… ……
夜深了，陸輝將東西清理乾淨後開始考慮睡覺的問題了：
「阿音，夜裡溫度低，你過來和我一起睡吧。我身上暖和∼」
他看著洛水，滿眼真誠，看不出半點其他的企圖……
洛水：……難道明教都這樣開放？= =
「男、女、授、受、不、親！」
不知何時又弄掉了嘴裡東西的陳州又開始插嘴了。
「啊！中原有這個規矩啊？」
陸輝看著洛水，似乎有些疑惑。
（林澈：呵呵……別說我沒教過你！）
洛水點了點頭，然後微笑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並不怎麼冷，謝謝。」
「好吧……」
陸輝微微低下了頭，似乎又開始憂鬱了。
（陸輝：呵呵，陳州，我記住你了！）
洛水：……折、折耳貓？完了，我好像又有些心軟了……= =
第90章 是虎？是貓？
清晨，日初升。林中還顯得有些幽暗，早已熄滅的篝火旁一男一女相擁而眠……
微微清醒過來的洛水：……似乎有哪裡不對？＝ ＝
她睜開眼便看見了落在眼前的淺金色髮絲，微微側目……陸輝那完美的容顏便映入眼中：他閉著眼，呼吸很淺，看上去像是一幅色彩絢麗的唯美畫卷……
洛水：……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
看著對方緊緊抱著自己的樣子，洛水覺得自己的忍耐力簡直快要到極點了……於是，她努力掙開他的懷抱，卻不想，越掙扎，他似乎抱得越緊……
看著對方依舊閉著的眼，洛水不由的猜測：……這傢伙真的睡著了嗎？
「陸輝！」
洛水對著他叫了一聲，而對方已經閉著眼，沒什麼反應。
一旁被綁在樹上埋頭睡覺的陳州卻醒了過來，他微微抬頭悄悄睜開一隻眼，看著洛水他們的動靜，然後又慢慢埋下頭裝睡，還不忘在心裡吐槽著：
我都醒了，我就不信陸輝那只波斯貓沒聽見？
洛水當然也知道陸輝多半是裝的，畢竟他那麼高的血條又不是擺設，她就不信他真能睡這麼沉毫無防備！可是……對方硬要裝，她又有什麼辦法？
洛水：……你妹！佔便宜占上癮了？
洛水抬手環上了陸輝的脖子，臉慢慢的靠近……
一旁悄悄觀看的陳州：……不是吧？著姑娘還真喜歡上陸輝那只扒皮貓了啊？
然而她的臉停在離陸輝臉很近的地方，不再靠近了，就這樣靜靜的盯著他看。
裝睡的陸輝：……阿音要親我嗎？
一秒過去……
兩秒過去……
半分鐘過去……
陸輝：阿音怎麼還不親下來啊？
洛水靠近死死的盯住他，發現陸輝的表情依舊如初，連根睫毛也沒有動過，她不由得在心裡吐槽：呵呵，真沉得住氣啊！
於是洛水偷偷從背包裡拿出畫筆，照著陸輝的臉而去，想要給他的臉添點東西……比如貓鬍子之類的東西……
然而在筆將要接觸到對方臉的時候，陸輝睜開了眼。
那雙異色的眸子中似乎還帶有些許迷茫，確實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然而他的手卻抓住了洛水的手腕，阻止了畫筆的落下……
「哎？！阿音∼你幹什麼啊？」
他看著洛水，馬上就是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你昨晚幹了什麼呢？」
洛水也回了他一個笑容，然後用眼神質問他。
對方似乎是才反應過來的樣子，他低頭看了看兩人目前的姿勢，臉上慢慢的染上了紅暈，看上去倒是有幾分說不出……可愛（？）
洛水：……我這詭異的感覺！
「啊！那個？我、我我真不知道啊？」
陸輝顯得有些無措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開口解釋：
「大概是昨晚有些冷了吧，就不由自主的靠近了……」
洛水：呵呵。
她心法中的「紅衣魅影訣」是暴戾的陽性內功，練到探雪那個地步甚至可以隨處放火！她會怕冷？簡直是笑話！
見洛水那明顯「呵呵」的表情，陸輝不由的緩緩低下了頭，金色的髮絲微微蓋住了眼睛，白色的兜帽有兩處微微隆起的部分，像是貓的耳朵一樣：
「……那個，我昨晚有些冷。」
洛水：……我竟然想去摸他的頭！！！這神奇的感覺！= =
但是……
「你手能鬆開了嗎？」
洛水收斂了臉上的笑，面無表情的問道。
「……哦。」
…… ……
一旁依舊在裝睡的陳州：行啊！陸輝！你小子坑蒙拐騙女孩子很厲害嘛！這樣都沒被揍？！
陳州不由的有些心酸，要是他這樣對秀坊的姑娘，秀姑娘們非拿劍砍死他不可……憑什麼陸輝這樣佔便宜就沒事？！老子不服！
（畫外音：因為他比你會賣萌。陸輝：喵∼）
…… ……
到水邊收拾妥當後，洛水才又回到了林中。迎面而來的就是陸輝那燦爛的笑臉……
洛水：……我的眼睛……要閃瞎了……
昨天晚上看，她只覺得這人笑容格外燦爛，但到太陽下她才真正明白他的威力：這何止是燦爛？！簡直要閃瞎眼了啊！
本來陸輝膚色就比常人要白很多，再加上他發色也淺，又是白色為主的衣服……整個人在陽光下反光率特別高，簡直就像是他這個人會發光一樣！
洛水幾乎有些忍不住抬手蒙眼了……
「阿音∼你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
他幾步就躍到了洛水的面前，張開手，企圖擁抱的樣子。
洛水默默往旁邊一閃，躲過了他的擁抱，然後道：
「陸輝，你有別的衣服嗎？」
陸輝的動作頓住了，他臉上的笑也突然僵住了，看上去有幾分呆的樣子。
陸輝：喵？破軍衣不好看？明明隔壁的阿伊莎都說我穿破軍衣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啊……
「我穿這個不好看？」
他看著洛水，異色的眼中光芒慢慢的暗了下去，臉上一片沮喪。看得洛水忍不住心裡一緊，馬上就開口想說些什麼……
「不……那個，你換個顏色吧……」
洛水默默的扶額，我怎麼這麼自然得和他聊起這個話題了……
洛水覺得她遇到這個明教後的舉動真的很奇怪啊，這個明教的血條比她高處那麼多，她明明應該緊張和戒備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明教的有些神態和舉動，她覺得：完全緊張不起來！也根本戒備不起來啊！！！看到陸輝，她總想起一只有著蓬鬆白毛，異色雙瞳的貓……
洛水（扶額）：……我這感官，簡直沒救了！
這種事情一點兒也不好。舉個例子比喻就是：有一隻人人懼怕的老虎，而在你眼中卻是一隻形態可愛的貓一樣……別人因為戒備老虎，所以預防了老虎的攻擊；而你卻以為它是一隻貓，放鬆了警惕，所以被老虎襲擊成功。
雖然理智上是知道這不對……但是，我真的完全警惕不起來啊！！！！怎麼辦？
陸輝見洛水原地發呆，神色似乎有些糾結的樣子。他忍不住湊近她，略微歪了歪頭，發出疑惑：
「喵？」
洛水：……他剛才是說「喵」了對吧？對吧？！好、好可怕的傢伙……真的完全沒有防備了……╥﹏╥
…… ……
胡思亂想了一通，洛水總算是記起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她應該回荻花宮。
於是她將目光投向陸輝，開口問道：
「陸輝，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陸輝滿臉的笑容，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忽然間表情一頓，只一瞬間，他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
「啊，那個，阿音，你等我一下。」
洛水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他以一種常人難及的速度躍到了被綁丐幫男子的身邊。
…… ……
「喂，陳州！這裡是哪裡？」
陸輝笑容淡淡的拽起陳州的一撮頭髮。
陳州抬眼看了他一眼後，扭過了頭：
喲∼陸扒皮，這麼有本事，怎麼不自己認路啊？
陸輝臉上的笑容加深，然後狠拽了一下他的頭髮：你想死是不是？
「哎呦！陸扒皮你＃¥％……％＃……＆（××」
陳州痛呼一聲，便是一串順溜的罵人的話。
「你說了我就放你下來。」
陸輝看著他，收斂了笑意，看上去十分認真。
「真的？」
「真的。」
「好吧。我告訴你，這裡是％……¥……＆＆¥％……＆」
陸輝認真的聽完後，便真的放將陳州放下了樹，然而接下來他順手將陳州的嘴給堵上了。待他轉過身，又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阿音，這裡是金水鎮附近！」
被堵上了嘴的陳州：＠＃¥％……＆×（說好的放我下來呢？你怎麼還綁著我？
陸輝：不是放你下樹了嗎？
第91章 早有選擇
金水鎮啊……
洛水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似乎離楓華穀還是有些距離的。
「阿音是想去哪兒嗎？」
洛水一回神，陸輝那燦爛的笑臉又湊到了跟前……於是她又默默將他的臉推遠。
「嗯……我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
陸輝對她沒有半分惡意，所以她也就直接說出了她的想法。但潛意識的，她還是將談話模糊化了。因為她沒有說她到底是回哪裡去，回的地方要靠陸輝自己去理解。
「阿音要回苗疆啊……」
陸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低落，他微微垂目，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
苗疆？這段時間裡苗疆五毒正在鬧內亂呢，他現在怎麼可能讓阿音回去？再說……他才找到阿音呢……
「我才和你相遇呢……」
看陸輝那明顯低落的樣子，洛水也不好說些什麼了……陸輝將她錯認為失散已久的戀人，所以才會對她這般關照。而樹下那個還被綁著的丐幫男子……他和陸輝一定是認識的。這些東西對於洛水來說不可能看不出來：雖然陸輝平常的行為看似很欺負那個丐幫，但實究起來，他並沒有怎麼傷害那個丐幫。就連那個丐幫臉上的傷都是皮肉傷而已。所以……陸輝和那個丐幫的關係一定不錯吧。
至於他為什麼要把那個丐幫打一頓後綁起來，洛水很容易就可以想到：是為了「阿音」。
因為那個丐幫打傷了她，而陸輝又將她認成了「阿音」，所以他才會揍那個丐幫洩憤吧。
…… ……
見洛水沒有答話，陸輝便抬起頭來，對著洛水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期盼的笑容：
「那……阿音，我送你回去吧。」
他異色的雙眼裡，光芒暗淡，帶著幾分讓人難以拒絕的期待。
洛水心裡歎了口氣，想：你真的很喜歡「阿音」啊……
她在荻花宮裡曾做過一個關於過去的夢，夢中她是五毒苗人，她的名字就是「曲鈴音」……而陸輝稱她為「阿音」……
洛水自己也或多或少猜得到：也許陸輝並沒有認錯人，他和她曾經確實是認識的……
但洛水卻潛意識的將自己和曲鈴音分開來看，過去的記憶她只有一些殘破的碎片，而關於她自己的更是像蒙在一片白霧後一般模糊不清……她能得知的也只有「曲鈴音」這個名字，以及這一身的蠱術，其他另外的東西都被模糊掉了，也或者說令她很沒有真實感。
紅衣教的眾人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探雪……
一個是一片模糊不清，顯得有些不真實的過去；一個是確實能夠抓住的現在……
她早已做出了選擇。
所以，抱歉了……陸輝。
無論我過去與你有著怎樣的情意，如今也都讓它就這樣消散吧……
我是洛水，紅衣教洛水。
從被紅衣教的姐妹們從河中撈起的那一刻起，我就註定要與過去告別……
「阿音？」
見洛水沒有回答，陸輝不由的微微湊前發出疑惑。而這次洛水沒有推開他。
陸輝：阿音沒有推開我耶∼
洛水看著陸輝，心裡有些軟，但還是微笑著拒絕了。她又不回苗疆，當然不能讓他送了！再說，她是一個紅衣教，更不應該與他扯上關係……雖然說她一直都不怎麼重視紅衣教的教義教規，但最基本的教義她還是明白的：紅衣教的眾人都對此深信不疑，她不該做異類。
「……阿音，連和我多待一些時日都不願意嗎？」
陸輝的臉上的笑容漸淡，變得有幾分脆弱，異色眸子中滿是傷感：
「明明說好要一起去看三生樹的……」
洛水沒有再說話，只是走到了樹下靜坐，沉默代表了她的態度。
對不起……陸輝……
和你說好的人不是我。
你愛的人也不該是我。
…… ……
見洛水沒有沉默，陸輝也開始沉默，他跟著洛水坐到了她的旁邊，靜靜的微微低頭看著地面……氣氛越發的消沉。
被綁在一旁的陳州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波斯貓這是……求情緣失敗了？
…… ……
陸輝又戴上了兜帽，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臉龐露出淺金色的髮絲……
他靜默不語的樣子也像是一隻貓，孤僻的貓。
洛水：……我不能心軟！
見氣氛一直這樣消沉著，洛水便想找找話題，於是她道：
「對了，陸輝，你那天救下我的時候有看見我的武器嗎？」
她剛剛檢查了一下裝備，重要的武器——【天蠶絲】並沒有在她的背包裡，所以她懷疑是被那個丐幫男子給拿走了。向那個丐幫要回武器這種事，還是陸輝出面比較合適。
果然，陸輝聽到她的話後，慢慢抬起了頭：
「阿音的武器是什麼樣子的的？」
「不是什麼特別的樣子，就是一些半透明的絲線而已。」
…… ……
陸輝慢慢的走到陳州的身邊，然後蹲下。
倒在地上的陳州努力仰頭看著他，發出唔唔唔的聲音：陸扒皮，你鬆開我，我就把東西給你！
陸輝戴著兜帽，勾起嘴角，笑得有幾分嘲弄：
「得了吧，你放東西的地方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陳州：……
陸扒皮！讓你鬆開我有這麼難嗎？我又不會繼續揍你的那個阿音！
陸輝三兩下就從陳州的身上找出了天蠶絲，然後一腳將陳州踢開，一手拿著天蠶絲，一手罩在耳朵上，表示：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陳州：我去你媽個％……¥％＃＃¥……＆×＆……¥（省略千字罵……）
「阿音，是這個嗎？」
陸輝臉上又恢復了燦爛的笑，他將手中半透明的絲線高舉……
「小心！這東西很鋒利的……」
洛水的話音還未落，她便看見陸輝的手上出現了血跡，鮮豔的血液將他手中的天蠶絲給染成了淺緋色……
「呀，果然很鋒利啊∼」
陸輝笑容未改，只是看了一眼手掌上不淺的傷口，語氣輕鬆。
「我剛說要小心，你就被割傷……」
洛水的語氣裡有些無奈，她戴上靈絲手套將陸輝手中的天蠶絲接了過來，放入腰間的暗袋裡，借著暗袋的遮掩，她再將天蠶絲收入了系統背包。
洛水看著陸輝手掌那道不淺的傷口，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了一瓶稀釋過很多倍的紅藥遞給了陸輝：
「你自己上藥吧。」
陸輝接過藥瓶，卻沒有了動作，那雙異色的眸子一直看著她……
洛水：……
「你想說什麼？」
洛水再次檢查了一下背包裡的裝備後，終於忍不住向陸輝發問了。
「阿音……你不幫我上藥嗎？」
陸輝臉上的笑容又開始變淡，異色的眸子閃閃發亮，充滿期待。
「……你傷的是手，不是後背。」
洛水木著臉看著他，她對陸輝簡直無語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傷到的也不是後背等自己夠不著的地方，為什麼還想讓她給他上藥？
洛水：呵呵，沒門。
…… ……
太陽西沉，林中逐漸變得幽暗起來，夜幕即將降臨。
陸輝這次打獵歸來卻有些不一樣，他換了一身黑衣。
黑色隱在林中本不易被視線察覺，但他這身黑衣卻有些奇怪：上半身幾乎只遮住了脖子和心口，露出腰腹大片的皮膚……而他下半身的褲子則有些低，只在腰側用金色的線固定……
這讓洛水很是懷疑：他褲子真的不會掉下來嗎？= =
不過看陸輝走得那樣自在的樣子，洛水便覺得這褲子看來沒她想像中那樣松……
「阿音！」
陸輝一走近，便扯下了黑色的兜帽，露出了那一頭顯眼的金髮。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配上黑衣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魅力……雖然這黑衣布料有些少。
洛水上下打量著陸輝，視線從他臉上下移到沒有布料遮擋的腰腹間，然後又收了回來……
陸輝被她看得不由的頓住了腳步：我穿破虜套也不好看喵？阿依木師妹說過，我穿破虜套最像師父了……
陸輝的師父是明教夜帝——卡盧比，夜帝在明教女弟子中很受歡迎。
陸輝：難道阿音不喜歡師父這個風格的？
「我穿黑色也不好看？」
陸輝一把將手中的獵物扔在一旁，然後蹲在洛水旁邊十分認真的問道。
看著陸輝這幅較真的樣子，洛水忍不住笑了笑：「不啊，你穿黑色很好看的。」
雖然這衣服布料少，但卻是很適合陸輝，很有異域特色。陸輝膚色比常人要白許多，發色又淺，確實是黑色更加適合他。穿著這身衣服的陸輝從樹林的深處出來，夕陽的光輝從他背後射來，使他的身影變得有些恍惚，露出兜帽的金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是亮眼……這些讓洛水產生了一種錯覺，她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就是故事中常常隱匿在山林中的精魅。
「真的？」
陸輝的顯得很高興，他的雙眼似乎都亮了幾分。
洛水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將拼命想要靠過來的陸輝推遠……
依舊被綁著的陳州：不要臉！穿那麼風騷！
（陸輝：你上身還沒穿衣服呢！）
晚上，又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
陸輝側臉看了一下抬頭看天的洛水，慢慢的靠近一點兒，然後他再看一眼洛水，再靠近一點……
等他坐到洛水身邊的時候，洛水頭也不回的伸手就將他推遠。
哪料陸輝卻拉著她的手撲了過來：
「阿音∼夜裡溫度低，我穿這衣服有些冷。」
他眼含期待的看著她，笑容閃亮。
洛水幾乎可以猜出他下一句話是什麼……
「所以，我們一起睡吧∼」
果然……
「不行！」
洛水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妹！是你自己要穿成這樣的，布料少，冷能怪我嗎？快放開我，放開啊！
洛水無論怎麼掙扎都沒能讓陸輝鬆開半分，而陸輝則無視了洛水的這樣掙扎，將臉靠在洛水臉旁，然後開始蹭……
「阿音∼我們一起睡吧！暖和！」
你妹！！！！！！！放開啊啊啊啊啊！！！！
洛水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炸了，陸輝穿的這一身衣服，上半身布料那麼少，抱著她的時候她感覺和沒穿衣服抱著她差不多……簡直羞恥到極限好嗎？
這傢伙的廉恥心呢？！
洛水：臥槽！原來我以前喜歡這樣開放的？
…… ……
折騰了半天，洛水終於從陸輝那羞恥到不行的懷抱中脫身出來，當然她讓步了一點：
「只許靠著睡，不許抱著！」
「阿音∼」
陸輝還想繼續爭取爭取。
「你再過來我就給你種蠱了！」
洛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好吧。」
陸輝委屈的低下了頭。
洛水：……我覺得我更委屈。
陳州：臥槽！這樣都沒揍他？！這姑娘真喜歡這只貓吧？眼光呢？！這樣無恥低劣的波斯貓都有人喜歡？！那我是不是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兒？
…… ……
彎月高升，夜深了。
深夜裡，洛水悄悄的睜開了眼。精力已經全部回復了，那麼她也可以準備回荻花宮了。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還將臉埋在她肩頭的陸輝，心裡有些愧疚。她不能讓陸輝跟著她，她是要回荻花宮的，那地方陸輝如果去了，怕是凶多吉少的。就算是前情緣，她也不能這樣坑他。
洛水慢慢的起身，輕輕的將陸輝的頭從肩上抬起，然後慢慢的靠在後面的樹幹上。她看了看陸輝依舊閉著的眼，總算放心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而當她轉身的時候，樹下那本該睡得很沉的人睜開了眼，那雙異色的眸子裡沒有半分的睡意。
…… ……
洛水剛走到小河邊，她的身後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阿音，你想去哪兒？」
她回頭，便看見了大半身體隱在林中的陸輝，月光將他的淺金色髮絲映成了銀灰色，他看著她，臉上沒有了笑意。
「阿音，回來吧。夜裡不安全，別隨便亂走。」
他的臉上笑容淺淺，卻帶著一種難說的感覺。
洛水回望著他，臉上露出了溫柔帶著一絲歉意的笑容。
【迷光幻象】……
「陸輝……抱歉。」
她這話還未出口，陸輝就感覺不好，於是一瞬間閃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想要抓住她，卻不曾想抓了個空……
陸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過她的身體，沒有半分阻礙。她渾身的色彩在消退，她整個人都開始變淡變淡……最後消失在了空氣中。
小河映著寒月，依舊平靜的流淌。
她消失在他的眼前，沒有留下半分蹤跡。
這幾天的相處就像是一場夢一般，夢醒了就留不下半點痕跡。
「阿音……三生樹真的很漂亮的，還有……大漠的月亮很圓。」
陸輝抬頭望著天上淒冷的寒月，再無話語。
小段子：
陸輝：阿音，我們一起睡吧~
洛水：不行！
陸輝：阿音~QAQ（明明你都說我這樣好看了，為什麼還是不許靠近？）
洛水：……賣萌也沒有！
陸輝：喵∼
洛水：賣、賣萌真的沒用！
陸輝：喵∼喵∼
洛水：……我放棄抵抗＿（：зゝ∠）＿
陸輝內心：耶！
沒有賣萌做不到的事！如果喵一聲不行，那就喵兩聲∼
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0
第92章 無責任新年番外（一）
清晨，曲鈴音推開窗便感到了一股涼意，冷風夾雜著幾片雪花飄進了屋內。
曲鈴音被這冷風一激，立刻關上了窗，然後才開始梳洗打扮。
下雪了啊……今天便是除夕了。
曲鈴音看著鏡中一如往昔的容顏，忍不住感歎:時間過得真快啊……自她穿越到現在，跨越安史之亂，已過了十幾年了。
「阿音~你起來了嗎？」
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曲鈴音便幾下弄好了發飾，道:
「起了，我馬上出來。」
她一開門便看見了陸輝那張燦爛的笑臉，而他旁邊站著有幾分躊躇的淩虛陽，再旁邊便是面帶笑意的楚硯，他們後面站著喬伊和唐無夜……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掐架才停手。
曲鈴音覺得自己幾乎可以想像，淩虛陽走到她房門前那躊躇的樣子，也可以想像喬伊和唐無夜一見面就要掐架的場面，甚至可以想像楚硯站一旁微笑不語的樣子……
曲鈴音:這就是為什麼每天早上來喊我的總是陸輝的原因……
不用多想，第一個走到她門前的鐵定是淩虛陽，可估計他還在躊躇的時候便被陸輝搶了先。
「新年快樂！」
曲鈴音笑得十分開心。
「新年快樂！阿音∼」
陸輝對著她笑得更加燦爛，然後便想要撲上來，但動作卻僵在了半路……
他身後，喬伊惡意滿滿的拽住了他的頭髮，而唐無夜則一腳踢向了他的腳踝……楚硯微笑著拿出一根金針飛向了他……
淩虛陽默默的舉劍攔在了陸輝和曲鈴音之間……
「……你們這些¥％……％＃¥」
陸輝有些艱難的躲過眾人的襲擊，開口便是夾雜著波斯語的一些話，曲鈴音聽不懂，但她估計不說什麼好話。
曲鈴音：……
曲鈴音默默的轉身向院中走去。
亭子裡傳來一陣清幽的琴音，曲鈴音向那裡看去：秦徵羽正坐在亭中撫琴。琴邊放著幾本書，同時也有一香爐，其中正焚著香，絲絲縷縷的白煙從香爐中升起，配合著琴音，帶著幾分沉靜安詳的感覺。
見是秦徵羽，曲鈴音並不打擾他彈琴，只是靜靜的走入亭子聽他的琴音。當她走近，琴音忽止，秦徵羽回頭對她微微一笑，道：
「玉妍師妹。」
聽他這樣叫她，曲鈴音瞬間就想捂臉：我真的不想叫祝玉妍……
「你還是直接叫我師妹吧……」
秦徵羽知道曲鈴音一直都不太喜歡「祝玉妍」的這個名字，但這個名字是師父所賜，師父畢竟是師妹的父親，師妹這樣排斥這個名字……這確實讓秦徵羽有些不解。
「祝玉妍這名字並不差，師妹為何如此……」
秦徵羽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你不懂。」
曲鈴音一臉深沉的看著他。
秦徵羽：……
「不過師兄，這麼早你便開始練琴看書了啊，不覺得冷嗎？」
曲鈴音看著院中四處堆積的白雪，再看了看秦徵羽那身飄逸至極的長衫，她表示：不愧是時刻保持形象的長歌門。
「不啊，師妹冷嗎？」
秦徵羽滿眼柔和，他伸手將曲鈴音的手握住，然後道：
「師妹確實應該多穿一件衣服，你的手有些涼。」
說完還不等曲鈴音反應，他便將自己的外袍解了下來給曲鈴音披上，道：
「清晨風雪未消，還是要注意一下。」
他將座位讓出，讓曲鈴音坐下，然後他從後面半抱著她，拉著她的手拂過琴弦……
琴弦發出一串流暢悅耳的聲音。
秦徵羽那有些溫和文雅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
「師妹喜歡琴嗎？」
曲鈴音看著指尖的琴弦，試探著撥弄了幾下，琴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身後傳來秦徵羽那略低的笑聲：
「看來師妹是喜歡的。」
「確實是挺喜歡的……」
曲鈴音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偏過臉，想要看看秦徵羽……
卻不想一個輕如羽毛的吻落在了她的臉上……
「師妹，我教你彈琴吧。」
說完，還不等曲鈴音反應，秦徵羽便拉起了她的手，在琴弦上撥弄……
流暢的琴音從他指尖滑出……
曲鈴音：你用不著扯開話題，我又不會說什麼。只是親臉而已╮（╯▽╰）╭
（因為其他人做過更掉節操的事！）
秦徵羽：咳咳，師妹，我們彈琴。
…… ……
「原來是秦兄在此彈琴啊。」
一個清朗的男音從後方傳來，曲鈴音一回頭便看見了一身紅衣的方少涵。
他墨發已經被一根紅繩束著，手提著雙劍，笑容絢麗奪人眼神。
白雪之中的一抹紅色，他站在雪地裡格外的顯眼，出眾的樣貌一如曲鈴音記憶中那般耀眼奪目。
「少涵，你是來晨練的嗎？」
曲鈴音笑著問著他。
方少涵回了一個絢麗至極的笑容，道：
「阿音要一起來嗎？我記得我曾教過阿音劍舞，不知如今生疏了沒有？」
曲鈴音起身走進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道：
「確實是生疏了許多。」
方少涵看著她笑了，然後將手中的雙劍遞給曲鈴音，拉起她的手，看樣子是打算「親身」（重讀）再教她一遍。
「ｄｕａｎｇ————！」
亭子忽然發出較響的琴音，曲鈴音回頭望去，秦徵羽將手平放在琴上止了音，他站起身，看向她，眼神溫和：
「師妹，你還學琴嗎？」
曲鈴音看了看方少涵，再看了看秦徵羽，明智的選擇了閉口不言。
方少涵領著曲鈴音握著雙劍，回頭對秦徵羽禮貌一笑，道：
「阿音還是先練習一下以前學的劍舞吧，貪多嚼不爛。不過，秦兄可否為我們伴奏？」
秦徵羽淡淡的看著方少涵，幾秒後，終於歎了口氣道：
「好。」
他又坐了下來，十指拂過琴弦，樂聲再次響起。
院中一男一女隨之起舞，宛若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徵羽：非人哉……去你的七秀！說好的友好門派呢？搶人不說，還拿我當樂師使！
…… ……
一曲舞完，曲鈴音發現，不知何時，院中已經站滿了人……
「阿音∼你跳得真好看！」
陸輝笑容燦爛，又想撲上來。曲鈴音並沒有躲避，反正都已經習慣了，再說……他多半是撲不上來的。
果然，陸輝撲到一半便停住了，只因為方少涵又領著曲鈴音舞起了劍，似乎是繼續劍舞的樣子，但卻是劍劍直指陸輝的心口，逼得陸輝靠近不得……
陸輝：……方少涵！你就是個旋轉刀片！
方少涵：西域貓，你矜持點兒！
…… ……
天邊忽然飛來一隻白鴿，白鴿在曲鈴音頭頂盤旋著。見狀，方少涵停下了劍舞，放開了曲鈴音。白鴿便一下子飛到了曲鈴音的肩上，曲鈴音將它放入手中才發現它爪子處的信件。於是她將信件取出查看，是祝重霄寄來的，信的用詞很口語化，看來祝重霄是害怕她看不懂，這一點而來說到底聽細心的。
「玉妍，為父知你對為父有諸多意見，為父也確實是對不起你和阿青，但為父為你定的親事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為父知你身邊的人很多，但他們在為父看來都不是什麼良人。你還是聽為父的勸，考慮考慮你師兄吧。徵羽是我看著長大的，品行才能皆是上品，不說是什麼經世之才，至少也是人中龍鳳，他對你有情，你若對他有意便是再好不過了。你們婚後必然和睦，若你不想留在長歌，為父在杭州還有一處園林，可以贈與你。……」
曲鈴音看著這信有些無奈，祝重霄又來勸她嫁給秦徵羽了，真是時刻不忘像她安利秦徵羽啊……
不過……她現在和他們的相處……曲鈴音想捂臉了，還好祝重霄不知道她現在是一個什麼狀態，也不知道秦徵羽也在她這邊，不然他絕對得氣得進棺材……
「阿音∼是誰給你的信？」
陸輝又湊了上來，這次他終於抱住了人，他便趁機多蹭了幾下。
待他想去拿曲鈴音手中的信時，一個飛爪將信紙抓走了。陸輝回頭便看見，唐無夜背靠著柱子，將身影隱沒在房屋的陰影裡，他拿著子母爪向他挑釁了笑了笑，然後拿起信看來看……
一目十行，唐無夜看信的速度極快，待陸輝向他躍來的時候，他已經看完了信，臉色很是陰沉。
他一個飛躍，跳到了曲鈴音身邊，有些暗沉的看著她：
「……你要嫁人？」
曲鈴音看了看他，點了點頭。然後她便看見唐無夜的臉色變得更加的不好了，他忍不住抬手握住了曲鈴音的雙肩，再次向她問道：
「你要嫁人？」
旁邊刀光閃過，唐無夜立即躍身躲過，他回頭看去：
苗刀在空中劃過一道狠辣的弧線，樣貌清俊鬼魅的苗人男子對著他詭異的笑著，
「姓唐的，師姐嫁不嫁人不關你的事吧。」
說話間，他抬手摸著右眼角出青色的紋路，笑容裡滿是惡意，他一手悄悄在身後比了一個手勢，看樣子是打算召東西了……
曲鈴音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向他搖了搖頭，道：
「好了，小伊。」
喬伊臉色幾經變幻，看著曲鈴音那平靜的樣子，他終於敗下陣來：
「好吧……聽你的，師姐。」
「只是他想讓我嫁人而已。」
曲鈴音看著神色不是很好的唐無夜，平靜的解釋道。
聽了她這話，唐無夜臉上的陰沉總算是削去不少，他將目光投向了亭中的秦徵羽，眼中暗沉一片，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冷意的笑。他將信紙拿到手中，然後將信上的內容大聲的念了出來。
待他念完，院中一片安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感。
亭中的秦徵羽無奈的抱起了琴，走向了曲鈴音。
他還沒走進，陸輝便攔下了他。
陸輝拿著雙刀，笑容燦爛：
「秦兄，聽說你長歌出身，正好我父親也是長歌的，我們切磋切磋吧！」
說完，還不等秦徵羽答應，便是一刀劃了過去。
秦徵羽無奈的抱琴後退。同時手在琴弦上一撥，江逐月天……
青色的音域瞬間鋪開，將陸輝罩在其中，陸輝臉上的笑容不該，他瞬間收起一把刀，從腰後拿出一把簡易的樂器，手在弦上一撥，道：
「江逐月天。」別以為就你一個人會這個！我爹也教過我的！
淡青色的音域鋪開，只是這範圍比秦徵羽的小了三分之一。
…… ……
見狀，秦徵羽歎了口氣道：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陸兄何必如此！」
陸輝：呵呵……你不知道我們大家是什麼狀態嗎？裝什麼裝？偽君子！
本來沒想怎麼著的其他人聽到秦徵羽這話……楚硯笑著抽出腰間的筆；淩虛陽默默的拔出了劍；唐無夜舉起了千機匣；方少涵將雙劍對準了他；喬伊將銀笛放到了唇邊，同時身後兩條盤旋的巨蛇瞬間出現……
秦徵羽：……人品好怪我咯？你們圍毆我一個，要不要臉？！
第93章 無責任新年番外（二）
眾人混戰成了一堆，不過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目標——那個就是秦徵羽。秦徵羽往往是躲過這個的攻擊又來了那個的攻擊，眾人的圍毆簡直讓他防不勝防，不一會兒秦徵羽就已經被弄斷了一根琴弦，而他往常梳的平平整整的髮髻也已經散亂了……
曲鈴音……曲鈴音有些苦惱的看著他們，順便，她也覺得圍毆秦徵羽挺不公平的，畢竟不是他的鍋……
「喂！你們再打，我就參戰了！」
信不信我直接開天絕蠱，分分鐘打飛你們！反正生命值對我來說無意義，隨時滿血復活！
聽到她這話，想到她身上還沒有取出的天絕蠱，眾人默默的停了手，尤其是曾經單挑過未完全狀態天絕蠱的方少涵更是黑了臉……於是他收了雙劍，對著曲鈴音道：
「你那天一教的邪門東西還是少用為好。」
天絕蠱完全釋放確實厲害，但這東西的副作用很大，燭龍一役曲鈴音當時的樣子還深刻在他腦海裡。
「呵∼你們七秀的就是正經的東西，我教的蠱毒就是邪門的東西嗎？」
喬伊冷笑，顯得鬼魅至極。他當年急於求成，肆用禁術，甚至將禁術用與己身，摧長年齡，導致他身體形貌大變，膚色更是變得蒼白至極。再加上眼角的暗青色紋絡，喬伊的整個形象顯得十分神秘又詭異。當年那看似開朗的笑容如今也透著一種陰森鬼氣。他手中捏著銀笛，尖銳的黑紫色指甲在銀笛上一下一下的劃著，帶著一種怒氣。
忽然想起喬伊是正經的天一教出身，而且這一類邪術他肯定沒少用過。方少涵就止了音，他不想吵架，確實是他失禮了。
見方少涵沒有再進一步說話了，看來他是明白自己說錯話了。喬伊也就沒在嘲諷了，他對這個七秀弟子沒多大的惡感，但當年孫飛亮給他們造成的阻礙，他可是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不過，天絕蠱這種東西確實不太好。於是喬伊轉頭就對曲鈴音勸道：
「不過師姐還是少用那種蠱吧，折損壽命。」
生死對我無意義……
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曲鈴音怕她這樣一說，就會有一大堆玻璃心出現……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同時還有一個清亮的男音：
「阿音！抱歉，我行商回來晚了！」
曲鈴音開門便發現手中拿著一大堆東西的葉承風，堆得高高的禮盒甚至將他的臉擋住了。
「承風，你這是……」又去哪兒買買買了？
「這些是我帶給阿音的禮物啊，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過年了，想給阿音添幾件新衣服和首飾而已。」
葉承風努力偏頭，將臉從禮盒的遮擋中露了出來，滿眼的笑意。
「……我記得你已經送我很多了。」
曲鈴音有些無奈的說著，她並不是探雪那樣愛好奢侈的人，雖然有尋常女子有的愛美之心，但漂亮衣服太多了也很苦惱的，比如說……房間堆滿了。葉承風他性格其實挺不錯的，就是有一點，一旦有什麼事他覺得愧疚了就會使勁送人東西。
當初他覺得對不起淩虛陽也是，整天沒日沒夜的開爐煉劍，送了淩虛陽好幾把好劍……當然淩虛陽沒收。說來，他們當時好像還冷戰了好一段時間的。
「女子多些衣物不是正常的嗎？這次我給你帶的一條裙子很漂亮的，是老闆娘介紹的，說那裡的女子都喜歡這個樣子的。」
葉承風一直笑著看著她。
曲鈴音無奈的伸出手打算接過他手中的禮盒，卻不想葉承風微微閃身避過，他抱著禮盒向曲鈴音的房間方向走去，道：
「這些東西還是我送去你房中吧。」
曲鈴音：事實上我力氣沒那麼小……只是些衣物，我拿的動的。
「對了，阿音，和我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人。」
葉承風抱著禮盒走遠了，曲鈴音一邊在心裡猜測著是誰，一邊走出了門。
門邊的牆壁旁靠著一人：他一頭略短的黑髮隨意的梳著，顯得有些桀驁，一雙暗紅帶有幾分風雪的眼，俊美卻顯得有些冷硬的臉……背後背著刀盾。
「阿姐……」
那人本身倚著牆隨意的看著遠方，見她出現在眼前，那人便將目光投向了她，眼中的的風雪便褪去了不少……
「守誠？你放假了？」
見是羅守誠，曲鈴音開口便是這樣問，不要怪她，畢竟蒼雲具有軍隊屬性，羅守誠不可能隨便離開雁門關。說來，羅守誠當年將她錯認為親姐，所以才一直叫她阿姐，當最後明白了這是一場烏龍後卻還是沒法改口了。對此，曲鈴音表示似乎有點壓力：貌似他當年才十三十四吧……這早熟的程度……簡直比喬伊還喪心病狂！
「嗯。所以我過來找阿姐了。」
羅守誠向她走進，離開了雁門關，他沒穿玄甲，而是穿的一身偏文雅的常服。可就算是這樣，曲鈴音也覺得他氣質依舊冷硬……
曲鈴音：這熊孩子越長越高了……
——————————————————————
半個月前，雁門關。
「師兄，我過年要去相親，你說我穿哪件衣服比較好？」
又是一天的訓練下來，羅守誠褪下了玄甲，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問著羅毅。
聽到他的話，一旁隨意歪著睡覺的羅毅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你小子今天不對勁啊，居然主動想成婚了啊！恭喜啊！你終於治好了『戀姐』這個病。不過話說，你阿姐成婚了嗎？當年那個純陽道長和她走到一起了嗎……」
「她和你沒關係吧！」
羅守誠回頭，語氣生硬，暗紅的眼眸裡風雪一片。
「切！還是老樣子，提都提不得啊？」
羅毅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然後道：
「再這樣和我說話，我就不告訴你！熊孩子長大了是要反天嗎？」
羅守誠：「師兄……」
「哈哈哈，這才對嘛？」
羅毅笑著站起來想要和以前一樣摸羅守誠的頭，卻不想羅守誠直接閃身躲過。羅毅看了看羅守誠目前的身高，微微咳了兩聲放下了手。
「咳咳，女孩子嘛？大概都比較喜歡文人雅士的類型吧，反正我看我們軍師挺受姑娘們歡迎的。」其實羅毅也不懂，他就是個糙漢子，哪懂這些風花雪月的事？不過忽悠羅守誠大概是夠了的，反正他臉長的不錯，穿什麼衣服大概都行吧！
聽他這樣說，羅守誠將原本準備的偏江湖的衣服默默的拿出了行李包，打算明天去縣城裡買一件平常那些富貴公子哥或者說是文士穿的衣服。他想了想常年圍在洛水身邊的那幾個男子的樣貌形象（楚硯，秦徵羽，葉承風，淩虛陽等等），心裡有些不平：看來阿姐確實是比較喜歡文雅或者說是公子哥形象的男子……
———————————————————————
葉承風抱著禮盒路過院子，便看見了秦徵羽有些狼狽的模樣，而其他人則似乎在各幹各的。
「秦兄……你這是怎麼了？」
葉承風有些疑惑的開口了。
秦徵羽向他溫雅的一笑，似乎是想努力保住自己的形象，道：
「在下先回房換件衣服。」
話語未完，他便抱著斷了弦的琴快步的走向了房間。
「哎！他這是怎麼了？」
葉承風有些摸不著頭腦，秦徵羽這是被眾人圍毆了？
「今日阿音的父親又寄信來了。」
淩虛陽站在梅樹下，垂眉看著懷中的劍，淡淡的解釋道。
「這和秦徵羽有什麼關係？」
葉承風抱著禮盒停在那裡，他還是有些不解。阿音的父親不是經常寄信給阿音嗎？
屋簷下的唐無夜看了一眼葉承風，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說出了兩個字：
「人傻。」
陸輝看了看葉承風手中那高高的禮盒，然後一臉憂鬱的歎了口氣道：
「錢多……」
葉承風：╰_╯＃!不要因為我脾氣好，你們就可以這樣說我！
當即，葉承風臉上的笑容一收，他單手托著禮盒，一手將腰後的重劍解下立於地面，沖陸輝和唐無夜道：
「二位是想與葉某一戰嗎？」
唐無夜：沒興趣和蠢貨打。
陸輝：打一場你給我多少錢$_$？
葉承風：……
這時曲鈴音正和羅守誠一起走了過來。
「承風？」
曲鈴音看著葉承風解下的重劍，不禁有些疑惑：誰又和他吵了？
見曲鈴音問起，葉承風當即將重劍再度掛回腰後，回頭一笑：
「哈哈，沒什麼事，我馬上把東西送到你房裡。」
「哎……等」等……
曲鈴音話還沒完，便看見葉承風速度飛快的抱著禮盒跑了。
他這是……被誰給氣到了嗎？
曲鈴音將視線朝唐無夜和喬伊看去，沒辦法，平常說話最毒的就這兩人。
「你們又和承風吵了？」
「我沒興趣和他吵。」
唐無夜將目光投過來，勾唇一笑。
喬伊也轉著手中的笛子，笑得眉眼彎彎，道：
「師姐別冤枉我啊，我可是什麼都沒說。」
曲鈴音有些無奈的扶了扶額，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羅守誠拉住了她：
「阿姐，我能住你旁邊的房間嗎？」
「額……這個，我旁邊的房間有人了……」
曲鈴音話還未完，喬伊便看著羅守誠笑了起來：
「這不是當初那個認錯了人的蒼雲小鬼嗎？怎麼還來啊？我師姐可沒有弟弟。」
羅守誠看向他，暗紅色的眼眸裡有幾分怒意，他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拿出刀盾，但看著面前的女子，他終於忍下了怒氣，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喬伊，然後吐出了兩個字：
「矮、子。」
喬伊：……尼瑪！我一定要打死他！
喬伊當年因為太急於求成，禁術用的太過肆意，年齡是摧長了，不過也定格了，所以他的形貌就被定在了十八九歲的樣子，身高嘛……當然不矮，可比起其他人來說卻是差了那麼一點兒。
眼見喬伊就要召蛇蠍了，曲鈴音立即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玩笑似的比了比兩人的身高，道：
「小伊，你比師姐高很多的！」
見曲鈴音主動抱過來，喬伊便怒氣全消了，他趁機抱住眼前人，埋頭在她頸窩間，裝作求安慰。
羅守誠：……我很想拔刀怎麼辦？
曲鈴音對於喬伊其實也很愧疚的，燭龍殿前夕，她被師父他們找回了。那時她正承受著天絕蠱未全醒強開以及生命值消耗過多的副作用，身體早就完全崩壞了，所以根本算不上是戰力，說不準還是要拖後腿的。
烏蒙貴主張將她丟棄，因為在他看來天絕蠱未全醒就強開，基本上蠱也是浪費了。除了師父反對之外，喬伊便是反對得更厲害的。
「你師姐如今這個樣子，我們沒那麼多精力照顧她！另外，她也基本是個廢人了，如今我們大業將成，要個廢人無用。」
烏蒙貴說的很無情，但確實是挺有道理的，按天一教當時的處境，帶上她完全就是個拖累。
「不需要其他人，我照顧師姐就行。另外，長老需要戰力的話，我可以頂上師姐的那一份。」很少見的，喬伊的臉上沒有了笑容。
「你？哈哈哈哈，我承認，你確實很有天賦也足夠努力，可是你的年齡終究是最大的缺陷，若是你再長個幾年必當成為我教的強大助力，而你如今，還不夠！更別說是一人頂兩個！」
烏蒙貴毫不留情的諷刺了喬伊，當然，他說得對，就算喬伊天分再高再強，也不過是同階段的強大，各門派也有這樣出眾的精英弟子。喬伊他……缺少時間，大戰在即，容不得他再繼續去慢慢成長……
也許正是看見了她當時淒慘的樣子，喬伊需要更大的力量，需要更多的時間……所以他終於將禁術用與己身了……
當她再見喬伊的時候，他已經褪去了少年的樣貌，臉上的稚氣完全消失了，膚色化成了青白色，右眼的眼角下出現了暗青色的紋路，情緒一激動那紋路便會爬滿半張臉，容貌看輪廓本應是清俊的，但卻因這不尋常的膚色和眼角的紋絡而顯得妖異鬼魅，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鬼氣森森。感覺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喬伊的禁術未能完全成功，他想摧長自己的年齡，想要長到至少二十五左右，卻沒想到只長到了二十左右，不僅如此，他的身體也停止了生長，樣貌身高都被定格了。
「師姐，你也別愧疚。我這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師父，為了天一教。長老沒說錯，我實力太弱……幫不了師父，也護不住你。我沒長老想得那樣樂觀，因為我們與之為敵的是……整個武林。」
他依舊微笑著對她說，只是笑容裡卻帶了幾分悲涼。
…… ……
曲鈴音抱著喬伊，微垂下眼裡，心情有些低落：喬伊變成現在這模樣也有她的責任。
似乎是感覺到了曲鈴音心情的異動，喬伊抬起臉露出了和從前一樣的笑容，卻不曾想，配著他現在的這張臉，這笑容無論怎麼都帶著詭魅。
心情低落也就一瞬間，曲鈴音抬手拍了拍喬伊的臉，道：
「笑不出來就別笑！」
「師姐也別想太多，過年開心些吧！」
喬伊依舊眉眼彎彎。
…… ……
這樣打打鬧鬧了一上午，中午隨便混過去了，曲鈴音覺得自己該仔細考慮年夜飯的問題了。在她穿越前，一般家中的年夜飯都是自己家做的……
可是……她的廚藝雖然說不是很差，但也不是多精緻………她們這麼多人，年夜飯肯定得很大一桌啊，要是都讓道長做……也太不公平了吧。
於是曲鈴音向眾人提出了年夜飯的問題。她將目光掃過他們，先是落在了秦徵羽的身上。
只見秦徵羽抱著琴，對她溫雅的一笑，道：
「師妹……君子遠庖廚。」
哦，你的言下之意便是你不會做飯咯？
瞬間曲鈴音看秦徵羽的眼光就變了：不會就不會吧，扯什麼文藝！
與此同時，唐無夜嘲諷一笑，道：
「呵呵，沒用。」
喬伊：「真沒用！」
陸輝：「確實沒用！」
秦徵羽：……你們行你們上啊！
…… ……
曲鈴音將目光一轉，轉到了陸輝身上。陸輝很高興的道：
「阿音，我會做烤串！」
秦徵羽：難登大雅之堂。
陸輝：比你什麼都不會強！
「好，那先記下，一會兒你去做烤串。」
曲鈴音當即給陸輝定下了一道菜。
她視線轉到楚硯，楚硯笑容溫和：
「阿音，在下就做飯後茶點吧。」
「嗯，也好。」
楚硯估計做菜也是些精緻的小食，不適合做正餐。
視線再轉，轉到葉承風，葉承風有些苦惱看了看她，道：
「阿音，要不我們請個廚子吧，我出錢。」
「好了！葉大少爺，你不用動手了。一邊看著吧。」
曲鈴音無奈的看著他，她懂，葉大少爺，你不用會做飯！反正你錢多！
陸輝：（人傻）錢多……
葉承風：……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你的意思。
曲鈴音再看喬伊，喬伊笑嘻嘻的道：
「師姐，我就只會做一種湯。」
曲鈴音捂臉，我懂……你只會做補血補藍的鍋子。
「小伊……你也和承風一樣，看著就行了。」
曲鈴音看向羅守誠，羅守誠看著她沒有說話，幾秒後，才道：
「阿姐……我會烤饅頭。」
曲鈴音：……守誠，你在雁門關受苦了。
曲鈴音將視線再往旁邊看去，剛好看到唐無夜，唐無夜見她看他，正要說什麼：
「我……」
卻被曲鈴音直接打斷，
「好了！你就算了！」
唐無夜：……
見狀，方少涵便主動向曲鈴音道：
「阿音，我倒是會做幾個江南小菜，就是不知合不合大家口味。」
「嗯，會做就不錯了。」
曲鈴音很高興終於找到其他的會做菜的同伴了，
「你做幾個菜，我在做幾個家常菜，道長再做一些，嗯……差不多夠了吧。」
曲鈴音轉頭便對淩虛陽溫柔道：
「今年的除夕宴便要多辛苦道長了。」
淩虛陽微笑著搖了搖頭，道：
「阿音，都交給我做也沒事。」
「不行！那樣你多辛苦啊！大家一起幫忙才好！」
見淩虛陽又要一人攬下所有的活，曲鈴音當即便反對。
旁邊，唐無夜嗤笑一聲，道：
「會做飯有什麼了不起。」
曲鈴音看也不看他，就是一句：
「至少比你了不起。」
不會做飯就不會吧，還瞎ｂｂ！
唐無夜被曲鈴音一句話噎住，終於沒再說話了。
「哎，對了，你刀工不錯對吧？來廚房幫忙！」
對於唐無夜這種愛嘲諷的習慣（俗稱嘴賤），曲鈴音表示：少說話，多幹活！
唐無夜：……我只是匕首用得好，刀工好的是那明教小子。
曲鈴音：少說話，多幹活！
—————————————————————
吵吵鬧鬧的，終於將年夜飯弄好了，曲鈴音有些疲倦了捶了捶肩，道長做菜又快又好，方少涵做的菜也是精緻無比的。就唐無夜讓她很心累……嗯，刀工確實不錯。不過……切個菜炫什麼刀工，什麼漫天飛菜，菜刀滿屋飛，簡直看得她心驚。
曲鈴音：你這是切菜還是打架？
唐無夜扭頭嘖了一聲，沒有回答她。
…… ……
不過看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曲鈴音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但是飯桌上……
「楚先生是故意同貧道作對嗎？」
第三次夾菜被楚硯的筷子攔住，淩虛陽的神色便不是那樣淡然了。
「自然不是，只是楚某所喜愛的剛好與道長一樣而已。」
楚硯一筷子夾走盤中的菜，面帶微笑，他淡青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柔和，卻令人感到別有深意。
淩虛陽自然也是聽出來了的，他靜默片刻，然後將筷子使出了劍的感覺，道：
「既是心中所愛，恕貧道不能相讓。」
楚硯：呵呵，蠢道士！
淩虛陽：虛偽者。
…… ……
葉承風的筷子被人攔住了，他抬眸一看，一張燦爛至極的笑臉出現在眼前，只是那雙異色的眸裡透著極為囂張的挑釁。
葉承風不想再飯桌上打，於是他默默的收回筷子，將筷子伸向了另一盤菜。陸輝再攔，葉承風再收回筷子……
整個過程葉承風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葉承風：食不言寢不語，懶得理他。
陸輝：既然這樣看不慣我就拿金子砸我啊！
（內心：我給阿音買年貨還缺點兒錢啊！）
曲鈴音扶額：吃個飯也這樣鬧騰，真是夠了。
「阿姐，吃這個。」
羅守誠神色淡淡，暗紅的眸中卻有種努力壓抑的興奮，他將一塊肉放進了曲鈴音碗內。
唐無夜無聲無息的將曲鈴音碗中的肉夾走，然後也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並沒有說話。然而喬伊卻眼疾手快的將他夾的菜給夾起扔了，另外再給曲鈴音夾了一筷子菜，道：
「師姐，還是吃這個吧。姓唐的給的東西還不知道有什麼毒呢？」
喬伊的筷子在離曲鈴音的碗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停住了，因為唐無夜的筷子攔住了他的。唐無夜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毒？你怕是比我會玩毒。」
「呵呵，至少我是不會害師姐的。」
喬伊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擴大，手上加力，兩人便在飯桌上用筷子鬥了起來……
曲鈴音忍不住扶額：真是夠了！飯桌上也這麼鬧騰！我只是想好好過個年而已啊！
方少涵見曲鈴音那無奈的神情，於是給她遞了一碗甜湯，道：
「喝點湯吧，去去火。」
言下之意是，別管他們，我們吃自己的。
曲鈴音看著方少涵依舊平靜的樣子，總算是心安了不少：還好方少涵不這樣鬧……
然而下一刻，秦徵羽橫插過來一隻手，遞了杯清茶過來：
「師妹，喝茶靜心吧。」
看著眼前的兩隻手，一碗湯和一杯茶，曲鈴音深深的感覺到了世界的「愛意」……她看了看秦徵羽溫雅的笑容，再看了看方少涵那令人炫目笑容，沉默了片刻後放下了筷子，雙手伸出，左手接了方少涵的湯碗，右手接了秦徵羽的茶杯……最後放在了面前，沒有要喝的意思。
「師妹，你怎麼不喝啊？」
「阿音？」
看著秦徵羽的笑容和方少涵明顯疑惑的眼神，曲鈴音表示：……這是何等的臥槽啊！
「我習慣飯後喝湯。」
曲鈴音對他們揚起溫柔的微笑。
曲鈴音：我真是……太TM機智了！T＾T
…… ……
一頓讓人心累的年夜飯總算是過去了，喬伊和唐無夜兩人被曲鈴音踢去洗碗了，因為他們差點在飯桌上打起來！
曲鈴音正有些疲倦的錘了錘肩，忽然間卻被一個人抱住了，對方寬大的墨色衣袖就蓋在她身上。曲鈴音微微一抬頭，楚硯俊逸秀麗的臉便映入眼中，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讓人感到放鬆。
「阿音累了嗎？」
「還好，其實主要是虛陽和少涵做的菜多，我只做了幾個小菜。」
說道這些，曲鈴音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看起來心情不錯。
聽到這裡，楚硯淡青色的眼眸微微暗了暗，然後他微微低頭在曲鈴音的臉上印上輕柔的一吻，道：
「阿音嘗嘗我做的茶點吧。」
曲鈴音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桌上已經擺上了精緻的茶點，不多不少，正好十份，每一份旁邊還有一杯泡的剛剛好的清茶。
楚硯拉著她坐下，然後將一份茶點放到了她面前，笑著拿出一塊茶點就向曲鈴音喂去。看著精緻＃一看就很好吃＃的茶點向自己而來，曲鈴音當然不會拒絕，張口就咬了下去，一口吞！
唔∼楚硯做的東西果然和看上去一樣好吃呢，茶點很軟也很糯，微甜，帶有一種很清新爽口的味道。
楚硯喂得有些深，修長的手指不小心伸到了曲鈴音口中，微微觸到了她的舌頭。曲鈴音吃完了茶點還有些意猶未盡，不禁舔了舔楚硯的手指。
楚硯看著她，臉上笑容加深，他微垂下眼簾，蓋住了淡青色眼中的暗色。他收回手又向盤中的茶點伸去，道：
「阿音還吃嗎？」
「嗯，非白做的茶點很好吃。不過我自己來就行了。」
見曲鈴音拒絕，楚硯也不強求，他收了手，卻依舊摟著曲鈴音。他側目向其他人看去，發現他們都沒有動茶點時，便笑問道：
「各位怎麼不吃啊？可是楚某做的茶點不合各位口味？」
剛才看著楚硯的舉動，唐無夜的臉色就陰沉了不少，這下他更是完全不給面子的冷笑道：
「在下蜀中人士，還真吃不慣你這風雅的東西。」
淩虛陽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茶點，靜默不語，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動作。看似很平靜，但他周圍卻開始冒出了幾絲劍氣。深知楚硯為人的他當然不會去吃楚硯經手的東西。
喬伊依舊笑嘻嘻的樣子，只是笑容帶了幾分暗影，
「我也吃不慣你這東西！」
陸輝燦爛的笑容裡也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東西，他將雙取下握住手裡擦拭，道：
「我不喜歡吃甜的。」
「在下平常只飲茶。」
語畢，秦徵羽倒是很平靜的拿起茶杯聞了聞，道：
「楚兄的茶是好茶，可惜在下飲慣了千島長歌的茶。另外的茶倒是品不出什麼滋味來了，當真是可惜啊！」
羅守誠還是沒什麼表情，只是握著茶杯的手格外用力：
「吃不慣！」
方少涵臉色也不是很好：
「心情欠佳。」
只有葉承風例外（他沒看見楚硯的行為）。他見氣氛似乎有有些火藥味，於是連忙吃了一塊茶點，對著楚硯笑道：
「先生的茶點做的不錯的！」
楚硯見此，臉上的笑容總算是恢復輕鬆了，他對葉承風十分友好的說道：
「葉公子欣賞的話，在下也不算是白做工。」
…… ……
年夜飯吃過了，飯後茶點也用過了，現在該考慮睡覺的問題了……
一雙雙眼睛全部看向了曲鈴音，看得曲鈴音簡直心裡發寒……
我、我我的天……
「要不，我們守歲吧！嗯，除夕就該守歲！」
曲鈴音笑得萬分溫柔，讓人不忍拒絕。
（內心：我真是太TM機智了！T-T……）
聽到她的這個決定，眾人雖然想著某些事情，但也只能先由著她，除夕守歲就守歲吧，反正也只有除夕，躲得了初一還能躲得掉十五不成？
於是，院中被擺上了桌子椅子，大家圍著桌子在一起……聊天，或者說是相互嘲諷。曲鈴音坐中間……便於相互調解，位置的安排一定要注意……因為有些人是不能坐一起的，不然分分鐘世界大戰的節奏……
比如：唐無夜和喬伊，不用說，他們簡直是死對頭的存在，見面就死掐！
還比如：淩虛陽和楚硯，曲鈴音也不知道性格較好的淩虛陽為什麼每次都能和楚硯剛上……
另外還有：秦徵羽和方少涵，他們倒不會發生什麼爭執，就是和他們兩同處一地的時候，曲鈴音感覺自己慌得很……
曲鈴音：= =答應和他們一起的我簡直是自己找罪受……好想靜靜啊……
還是葉承風好，和誰都不容易吵架……除了，容易被整……
正聊著天，忽然間葉承風臉色發白，眼神也開始有些渙散了，他站了起來，似乎想走兩步看看，卻險些摔倒……他立即解下腰後的重劍撐在地面，支撐著身體。
「承風！」
曲鈴音連忙起身打算去扶住他，卻不想被一旁的楚硯搶了先。楚硯扶住葉承風，回頭一臉柔和的對曲鈴音道：
「阿音不必擔心，葉公子大概是行商回來有些水土不服，回房多休息休息就是了。」
「是嗎？」
曲鈴音笑著看著他，眼中是明顯的不相信：花哥，你當我眼瞎嗎？二少血條底那個明晃晃的負面狀態的名字明明叫【與伊獨守】！這明顯是被人下了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楚硯，淩虛陽更是站了出來，道：
「我送他回去。」
「啊哈哈哈，我沒事的，就是腦袋有點暈而已……大概真是楚先生說的水土不服吧。」
葉承風倒是挺樂觀的說道，就是他臉上的表情一直是暈乎乎的樣子。
唐無夜：傻。
喬伊：蠢。
陸輝：也就錢多。
…… ……
曲鈴音腦袋簡直要冒「＃」了：你們真的夠了啊！每天都演甄嬛傳或者說是全武行啊？
「算了，承風就先在這裡坐一會兒看看吧。」
說話間，她召出了碧蝶，對著葉承風就是一個驅散……然後葉承風身上的ｂｕｆｆ減了一層……
曲鈴音：……楚硯，你行！
然後不停的驅散驅散，不一會兒後，葉承風身上的ｂｕｆｆ終於全消了。
見曲鈴音出手了，楚硯也只有惋惜的坐了回去。這個時候如果葉承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話，他就不是二，而是真傻了！他除了晚飯外就只吃過楚硯的茶點！楚硯他根本就沒半點隱藏的意圖，擺明瞭就是他幹的！
「楚先生，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對我？」
葉承風不由的質問楚硯。
楚硯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在下並未針對葉公子啊，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葉公子並無大礙吧。」
好像也是，那茶點好像就他和阿音吃了的……
所以說，楚硯針對的其實是所有人嗎？
葉承風不由的覺得有點無力了，他和楚硯估計也爭不出什麼來的，因為對方擺明瞭態度：我針對所有人，就你傻而已。
葉承風：我怎麼這麼想打他呢？
「算了，我不和你這人爭。」大過年的，他也不想吵。
葉承風揉了揉額角，也是一臉心累的表情。然後他回頭便對曲鈴音道：
「阿音，我前些日子買了些煙花，全放在了後院裡，你要看嗎？」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曲鈴音當然很樂意和葉承風一起去看煙花，因為她也不想在這裡看甄嬛傳或者說是全武行了。
陸輝：……阿音，其實我有朝聖言的。（是時候找個時間打劫他了！）
楚硯：我就該下狠藥的！
唐無夜：就會討好！
喬伊：師姐，我和你一起去！
羅守誠：一起去。
淩虛陽：……一起吧。
秦徵羽：師妹，我可以為你彈琴的！
方少涵：其實我也有煙花，只是沒他那麼多……
後院有些黑，大家都四散開去搬煙花了，因為曲鈴音想要把煙花聚在一起放，說那樣效果更好。
曲鈴音看著後院裡那顆凋零的樹，視線隨著那棵樹又轉移到了天上：今晚的月色還真是不錯啊……
不過月亮怎麼變紅了……
不，不是月亮變紅了，是空中有個紅衣的女子正向他們的院中躍來。
不過瞬間，那紅衣女子便落在曲鈴音的面前：
漆黑的長髮，精緻魅惑的容顏，一身華麗至極的紅裙……
是探雪……
曲鈴音：……她怎麼找過來的？
「洛水∼我終於找到你了！」
探雪一把抱住了她，笑得魅惑萬千。她動用了那麼多紅衣教的殘部，總算是找到人了！洛水自秦皇陵救了她後便不再出現了，她也就一直在找她。反正她也知道她對洛水懷有什麼樣的心思，如果找到了她們便一直在一起吧∼
「洛水∼和我走吧∼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探雪伸手捧住曲鈴音的臉，緋色的眼瞳有些發亮的看著她，
「當然，我不會接受同意以外的答案∼」
「那個……阿雪，這個……」
曲鈴音有些糾結怎麼說出口，我這裡已經有一堆人了啊……
「什麼啊？」
探雪心情很好的在曲鈴音臉上親了一口。
「你……看看後面？」
「嗯？是有……」什麼嗎？
探雪看到院中的人後，臉上的笑意慢慢的全部消失了……
拿劍的純陽，拿筆的萬花，用琴的長歌……
「告訴我，他們是怎麼回事？」
探雪抱著曲鈴音，魅惑的語氣裡帶有一絲壓抑的危險。
「……」
曲鈴音不知道怎麼說這個，於是她選擇了閉口。
「哎∼真是煩惱啊！你都不和我說說∼」
探雪歪了歪頭，明明是撒嬌的語氣，但那雙緋色的眸子裡卻是明晃晃的危險。
「既然如此的話……優豔花火！」
探雪直接上前對著眾人就是一個大招，緋色的火焰從她開始向四周襲去……
「阿音！你打算什麼時候……」點煙花……
葉承風才回頭便看見一大片火焰襲來，於是瞬間閃開……
火焰襲過煙花……
「嘭！嘭！嘭——！」
小院的上空炸開五顏六色的煙花，還有四個字：
「新年快樂。」
然而，小院裡：
「優豔花火！優豔花火！」
「巨屍引！」
「追命箭！」
「疏影橫斜，淨世破魔！」
「紫氣東來，兩儀化形！」
「疏影橫斜！ｄｕａｎｇ！ｄｕａｎｇ！ｄｕａｎｇ！」
「玉石俱焚！」
「風來吳山！」
「劍破虛空！」
「斬！絕！絕！」
…… ……
第94章 無責任新年番外續
地球中國，劍俠情緣三某個伺服器。
「英雄秦皇陵，深夜團！來人來各種＋＋＋＋＋＋＋＋＋＋＋」
地圖，世界上刷著各種各樣的廣告，秦皇陵就是其中一個。
【［紅衣教守衛］請求進組。】
我靠，誰啊？名字這麼奇葩！看圖示是個秀秀，團長本著好奇點開了她的裝備，卻被她的外觀搭配給驚到了……
老白髮＋紅衣教衣服的拓印……
晃眼看去還真容易認成是紅衣教的小怪呢……
於是團長在ｙｙ裡開始吐槽了：「我說那個秀秀，你ｉｄ為［紅衣教守衛］，外觀還穿的這麼紅衣教，你是打算進本當小怪嗎？哈哈哈哈哈」
團隊頻道：
［佛光普照］：還真是啊！秀姐，你有想法啊！
［紅衣教守衛］：＃豬頭＃豬頭，那是，嘿嘿嘿！
[一個萬花]：請問我打你會掉東西嗎？［紅衣教守衛］
［一個純陽］：請問我打你會掉東西嗎？［紅衣教守衛］
［一個五毒］：請問我打你會掉東西嗎？［紅衣教守衛］
［君子如瘋］ ：請問我打你會掉東西嗎？［紅衣教守衛］
［跪下叫爹］：請問我打你會掉東西嗎？［紅衣教守衛］
…… ……
［紅衣教守衛］：喂！你們夠了啊！打我你們只會被懸賞！＃小刀＃小刀＃小刀
這段小插曲過後，大家便熟練的開怪打ｂｏｓｓ了，大家都是老手，裝備也不差，再加上秦皇陵這個本已經被削了很多次了，所以他們打得很快，都是無傷一次過。
轉眼間就到了老三——探雪的華燈浮廊。
「探雪，相信大家都推過無數次了吧，我也就不多說了，好，快過來跳臺子！」
yy裡，團長像往常一樣指揮著。
眾人很快得跳過了檯子到達了對面，嗯，看來確實都是老手。
「咳咳……我最後再說一遍。成男正太體型的小心，探雪這個ｂｏｓｓ對男的非常的不友好！中了魅惑就回來扣２！成女、蘿莉就不管了。出火牢就趕緊奶爆，中了藍舞一步聶雲自己跳下去摔死，中紅舞的離開人群，自己等死。好了，四小藥桌子都吃掉，是時候飆ｄｐｓ了！」
…… ……
團長是個天策Ｔ，他上前開怪了。階梯平臺上的紅衣聖女有些慵懶了扭了扭腰，像是才睡醒的樣子。
看著螢幕裡活靈活現的紅衣聖女，團長第一次覺得這個ｂｏｓｓ真的挺有魅力的，就是奇怪以前怎麼沒注意到這一點……或許以前他都忙著開怪了，也沒去觀察過她的動作吧。
【呵呵……】
所有人的耳機裡忽然傳來了一個帶著幾分性感的女音。
有人注意到：當前頻道裡，探雪說話了，是ｎｐｃ特有的橙色字體……
她的話只有兩個字：呵呵。就和大家在耳機裡聽到的一模一樣。
於是團長自己在ｙｙ裡嘀咕著：
「不對啊？難道說ＧＷＷ終於大方了，要給所有的ｂｏｓｓ配音了嗎？」
他也沒糾結這些，照往常一樣指揮著……
卻忽然發現所有的團員都中了藍舞……
「臥槽！這不對啊！快脫脫脫脫！快下臺階！到底怎麼回事？誰先中的藍舞，怎麼不出人群呢？哎……等等，這次開怪幾秒，怎麼一來就出舞了，不科學！」
【呵呵……】
耳機裡又傳來一個女子的笑聲。
團隊頻道裡忽然炸了：
[一個萬花]：臥、臥槽……你們剛才聽見沒有？ｂｏｓｓ又笑了！
［一個純陽］：聽見了……＃流汗！
［一個五毒］：……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君子如瘋］ ：好恐怖啊……
［跪下叫爹］：我說，我們該不是遇上鬼網三了吧？
…… ……
「什麼鬼網三，讓你們平常少看點貼吧８１８，多看點配裝技術貼！這就是個ｂｕｇ，我們再來，再來！」
團隊頻道：
[老子是秀爺]：#小刀#小刀，別以為我們不知道，明明是團長你自己最喜歡看818了！
[情緣木樁樁]：就是就是！明明團長才最喜歡看818了，我們大唐家堡從來只看技術貼好不好！
「咳咳咳！我們不討論這個了，我們繼續，我去開ｂｏｓｓ，你們自己補好ｂｕｆｆ！」
ｙｙ裡傳來團長有些尷尬的聲音。
…… ……
這一次他們撐得久了點，ｂｏｓｓ似乎正常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中魅惑的回來扣２！臥槽！你們這些怎麼都回來了！是中魅惑的回來啊！！！等……臥槽！你們怎麼全中魅惑了！這簡直不科學！魅惑的內置ｃｄ呢？無限魅惑……今天晚上的ｂｕｇ有點６６６６６６６……」
…… ……
「馬上要出火牢了，準備換點，奶媽做好準備，秀秀的大加留著，奶毒的聖手也留著！奶爆火牢！」
ｙｙ裡團長剛說完，然後他發現……整個團的人全中了火牢……
「臥槽！今天晚上探雪吃炸藥了？這麼６６６６６６６？快脫脫脫脫脫！！！！！」
團隊頻道：
［一個五毒］：這一看就是要糾結的節奏……
［老子是秀爺］：我們還繼續嗎？
［強迫症晚期］：我們聯繫客服看看吧，今晚上ｂｏｓｓ好像有點亂來。她的攻擊好高……根本就不像削過的樣子。
［千蝶奶死人］：一開就是無數個火牢，各種舞！簡直不科學！瞬間藍舞滿屏，紅舞滿屏，這爆發力我也是醉了……團長，我們奶不上！
［來追我呀］：當然奶不上了，瞬死的居多，傻逼！都不躲技能的嗎？
［你看不見我］：你才傻逼！你躲一個給我看看！
［情緣木樁樁］：嘖嘖嘖，探雪被人搶男人了？今晚上這麼狂暴！
［一個純陽］：哈哈哈，說不定就是啊！
［老子是秀爺］：鬼喲！探雪紅衣教，紅衣多百合！我賭一根黃瓜，探雪是個百合！絕對是被搶女人了！
［一個純陽］：喲喲喲！樓上有才有才！
…… ……
團隊裡在歡樂的吐槽，而團長聯繫了客服，報告了這些ｂｕｇ，最後客服妹子溫柔的回答他：經檢查資料沒有問題。
團長：……
團長內心是崩潰的。
「我勒個去，客服說資料沒問題！沒有ｂｕｇ！難道我們全部都出現幻覺了嗎……」
團長無奈的翻著團隊ｄｐｓ，直接拉到了最後一頁，看看有沒有劃水的……然而，［紅衣教守衛］這個冰秀的ｄｐｓ是０……
「喂！［紅衣教守衛］你在不在啊？你怎麼沒有打ｂｏｓｓ呢？你這麼好的裝備別浪費啊！」
團長正繼續點著命，忽然ｙｙ裡一個人開麥了：
「團長……不好意思，我看ｂｏｓｓ是綠名。」
這個個女孩子的聲音，此時卻顯得有些沉重，還有……緊張。
團隊頻道瞬間炸了：
［一個純陽］：……秀姐，你別開這種玩笑。
［一個萬花］：真的？這個ｂｏｓｓ有點問題啊……
［君子如瘋］：該不會是你外觀和ｉｄ的問題吧，ｂｏｓｓ把你當一夥的了，２３３３３
［老子是秀爺］：我覺得樓上說得有道理。
…… ……
「算了，團長，今天晚上我不打了吧。我先退了。」
ｙｙ裡，那個妹子的聲音很是冷淡，似乎聽不出什麼情緒。
「哎……等等，你真的看ｂｏｓｓ是綠名啊？」
「是真的，我騙你們沒意思。」
「那可能真的怪秀秀你的外觀和ｉｄ了，要不你換個外觀吧！」
然而ｙｙ裡，這個妹子，沒有再說話了。
…… ……
團長不知道的是，［紅衣教守衛］的密聊頻道裡有了奇怪的東西……
［探雪］悄悄的對你說：殺了他們。
看著自己密聊頻道裡那個ｎｐｃ特有的橙色字體，［紅衣教守衛］感覺自己的心都慢慢的涼了起來……
於是她立刻點了退出遊戲……
然而，並沒有什麼反應。她的那個打扮十分紅衣教的秀秀還是在站在秦皇陵的臺階上轉著圈……
「團、團長……怎麼辦？我退不了遊戲，也退不了團了……」
這次，她的聲音裡終於有了顫抖。
「我看你們都是紅名了啊……探雪讓我殺了你們……」
「臥、臥槽……秀、秀秀，你真的別嚇我們啊！」
ｙｙ裡又一個人開麥了。
「……她好像沒有嚇我們，我也退不出遊戲了，我明明關了電源了。可是遊戲還在螢幕上顯示……」
這次出現在ｙｙ裡的女音帶了明顯的哭音。
聽見她這話，所有人都心裡嚇了一跳。都在ｙｙ裡激烈的討論著……
「……要不，我們繼續打ｂｏｓｓ吧。」
團長強自鎮定著說道：
「她把我們都留在這裡，看來不打過她是下不了線了。大家都努力，別犯錯，再打一次吧。」
…… ……
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打得十分順利，ｂｏｓｓ終於沒有再出什麼ｂｕｇ了，就像她恢復正常了一樣。
終於到了轉階段的時候，團長在心裡默默舒了一口氣。
「大家自己按開始說的網站。」
只是這次，ｂｏｓｓ的動作有些慢。所有人都站好了點後，她才伸了伸懶腰，一步三搖得向著檯子走去……
她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動作柔美連貫，沒有曾經的僵硬。她慢慢的走到了臺階旁，然後縱身一躍，跳上了最中央的大檯子上……她的身後跟著那個ｉｄ為［紅衣教守衛］的秀秀。
「秀秀，你別跟著ｂｏｓｓ跑啊，你快回來，站一邊！」
有人在ｙｙ裡擔心的叫著。
「……我控制不了我的角色了。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 ……
「我們還是開打吧。」
「等等……團長，好像有點不對啊……她在說話……ｂｏｓｓ在說話！」
所有人都聽見了，電腦裡傳來的那個魅惑性感的女聲：
【純陽、藏劍、蒼雲、五毒、明教、七秀、長歌、唐門、萬花】
被點到自己門派名的人心中狠狠一顫，一種止不住的驚慌感驟然出現。
忽然間所有人的螢幕都變了，一切遊戲相關的顯示都消失了，一張美麗萬分的女子的臉放大在了螢幕上，她很漂亮，漂亮得足以震懾人心；也很華麗，華麗得讓人不敢直視……太過張揚……
她那雙紅色的眼看向螢幕外，像是看向他們每一個人，血色的紅唇勾起一抹笑：
【你們為什麼要搶我的東西呢？那是我的！你們沒資格！不自量力的傢伙們！】
「團、團長，她、她她什麼意思？」
膽小的人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她會不會從電腦裡爬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從電腦裡傳來，聽得人心生寒意……
螢幕一黑，遊戲又恢復了正常。
他們的角色依舊在秦皇陵的檯子上……只不過，名字都灰了，明顯是死亡狀態。團隊面板裡只顯示了三個活著的人：少林和天策，另外就是那個打扮和ｉｄ很紅衣教的秀秀。
探雪從最中央的檯子上消失了……
中央的檯子只剩下了那個紅衣的秀秀，她依舊在原地轉著圈。不一會，團隊面板裡她的名字灰了，她離線了。
「看來是結束了……」
團長在ｙｙ裡感歎著……
然而ｙｙ裡的人不知何時都走了，只留下了他和另一個活著的人——一個大師［佛光普照］。於是他立即關了遊戲，在ｙｙ裡和那個大師聊了幾句：
「大師，你也沒事？」
「嗯，大概真的是托了角色的福吧，還好我玩的和尚，一身正氣……」
「那天策也是一身正氣？」
「可能……是吧。」大師的有些疑遲。
「剛才那純陽怎麼死了？」
「大概是他被ｂｏｓｓ點名了吧……畢竟純陽宮，渣男宮……」
「說得也是……還好我主玩妖號，沒妹子給我渣。」
「額……你這想法不對啊。」
…… ……
聊了幾句，團長也下線了。他看著正常關閉的電腦，心裡下了個決定：
媽呀！我下次再也不半夜開團了！老子一定要去貼吧８１８那個被搶女人，或者說是吃了炸藥包的探雪！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８１８那個被搶女人坑全團的女人！」
＃團長！說好的不看貼吧８１８呢？你這還寫上了？＃
…… ……
ｐｓ：
藍舞：探雪技能之一，藍舞傳染性非常強，中藍舞的必須速死才不拖累團隊。
紅舞：沒救的，中紅舞的自己等死。
第95章 還是番外
林澈從小就是個熊孩子，這一點是全長歌門公認的，今天掀了個桌子，明天摔了快玉佩，這都是小事，如果不是夫子管的嚴，林澈說不定他都能把房頂給掀了。連他自己都承認自己很熊。
當然，他對別人不是這麼說的。
「小孩子天生好動，我不過是比別人更好動一點而已，為什麼要罰我？」年幼的林澈經常用這句話堵的授課的夫子面色泛紅，渾身顫抖，似是得了絕症的表現——氣得。
「你怎麼不看看你祝師兄？！人家這個年紀比你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那又如何？祝師兄又不是我，人與人都是不同的，這話可是夫子你親口說的。」
「你——唉，孽徒、孽徒啊！」夫子長歎一聲，落下了手中的戒尺。
長大了一些成為青年的林澈依舊很熊，但是好歹不會把夫子氣的渾身顫抖了。
可喜可賀。
然後他遇見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林澈就像平常一樣在長歌門附近的一家茶樓裡喝茶。然後他看見了他的女神。
紅衣的西域女子身段妖嬈地跳著不知名的舞蹈，不經意間的回眸一笑猶如利箭般插入了林澈的心臟。
平生第一次，林澈紅了臉。
一曲舞畢，紅衣的姑娘向周圍的觀眾伸出了手，手中是一個兜帽。
「大家看也看完了，是不是該有什麼表示啊∼」巧笑倩兮的表情。
頓時，圍觀人群去退朝一般褪去。
騙誰啊！她自己身上金飾寶石無數，為什麼不當了換銀子？！
頓時，姑娘的肩膀垂了下來，就像貓兒耷拉掉了耳朵一般。
【好、好可愛……】林澈的臉更紅了。
卻沒想到下一秒，紅衣的姑娘翻身而起，跳進了林澈所在的茶樓，坐在了林澈的對面。
「這位小哥，你也看了這麼久，不意思一下嗎？」那姑娘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順手拿走了一塊桌上的糕點。
「唉？姑娘，你……是在說我嗎？」林澈這才回過神來。平時一向牙尖嘴利的他此時竟有些語無倫次。
#女神注意到我了！#
#我好方，心跳加速了怎麼辦！#
#求把妹一百零八式，線上等，挺急的！#
「當然是你了啊，就只有你看我的時候臉紅了，所以我才來跟你要點零花錢。」那姑娘笑眯眯地說，完全沒發現自己說了不太對勁的話。
「…………」林澈沒有說話，因為他的臉已經紅得冒煙了，大腦一片空白。
【心儀的姑娘跟自己要零花錢，哦哦哦一下就進入了情侶模式！】
（所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還是有原因的，喵哥爹媽都是這個德行喵哥也好不到哪去。）
「嘖，怎麼不說話了？真沒勁。」
姑娘見他不說話，撇了撇嘴：「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招待，我叫依娜絲，不要忘了啊！」說完，姑娘就跳出了茶樓，走之前還不忘順走了林澈放在桌面上的銀子。
而林澈，則是一直處於智商掉線狀態中。
回到了長歌門的林澈仿佛丟了魂一般，不作不鬧像換了個人似的，連惡作劇都不搞了。惹得一眾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都來八卦。
林澈一律以傻笑回應。
由此，長歌門上下都知道了：平時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林澈，戀愛了。貌似還是單相思。
林澈和依娜絲再次相見是在一個山賊窩的附近。
「喂，你來這裡做什麼？」依娜絲挽了個刀花，頗有些好奇。
「在下不叫喂，我有名字的，我叫林澈。至於為什麼來這裡麼……零花錢不夠用了自然是要想辦法賺啊。」林澈笑眯眯地拍了拍手中的琴，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謙謙君子一些。然而他做的事就不是謙謙君子所為。
「你這中原人到是合我胃口。」依娜絲也笑眯眯的。
「不如……我們合作，所得報酬平分怎樣？」
「好啊∼」
至此，一對狐狸聚齊了。
從那以後，依娜絲和林澈時常「偶遇」，偶遇完了的結果，不是林澈請客就是依娜絲請客，在不就是兩人一起去「賺零花錢」，總之兩人迅速進展成了相交摯友。
期間林澈無數次地想要表白，卻又總是猶豫不決。
【萬一依娜絲不喜歡我怎麼辦？那豈不是連朋友也沒得做。】
然後他的師兄祝重霄出事了。
曲藍青離開了祝重霄。
於是林澈終於下定了決心：向依娜絲表白。
「既然這樣，你願意和我一起，歸居大漠嗎？」
在林澈表白後，依娜絲如此回答。
「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后，我在初見的茶樓等你。」
第一天，林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思考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他開始準備去大漠所需的物品。
第三天，林澈說服了所有反對他的人。
第四天一大早，林澈站在了依娜絲的對面，就像初次見面那時一樣，只不過兩人換了個位置。
「我跟你走。」依娜絲永遠記得林澈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認真和鄭重。
於是兩人就這麼成親了。
林澈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和依娜絲的初見並不是在千島湖畔的茶樓上。
很小的時候，那時依娜絲還是個西域商人的女兒，有一次她看見了偷偷從長歌門溜出來的林澈。
她覺得那個人和別的中原人都不一樣，她很喜歡他。
於是就有了她後來認出他以後當街起舞又翻窗的那一幕。
儘管後來天天在大漠裡迷路，但是林澈始終沒有動過回長歌門的念頭。這一點讓依娜絲很是欣慰。
「林宇！！！」
遠處又傳出了林澈暴怒的吼聲。
依娜絲回過神來。
林澈又被兒子給氣到了。
【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呢。】
依娜絲擦著自己的彎刀默默地想。
第96章 金水水寨
從陸輝那裡順利離開後，洛水在水中潛了很久，一直都不敢冒頭，她怕再遇見陸輝……也怕沒有辦法回荻花宮，怕一直這樣一個人在外飄蕩……
再次冒頭是在第二天晚上，洛水先從水中探出了半個頭查看，畢竟遇見陳州的事讓她得到了一次教訓……萬事要小心。這是一個小碼頭，在觀察到四周確實沒人後，洛水才上岸，躲入旁邊的樹叢裡換掉了身上的唐門服飾。她背包裡紅衣教的教服就還剩下一套「阿裡曼的光輝」（中級），裝飾較為精緻華麗，所以在荻花宮的時候她一直沒敢穿。
但現在在宮外，而其他教服又沒有，洛水便穿上了這身衣服，這衣服有屬性（魅力＋２０），但是在探雪面前她還是不太敢穿……因為面對探雪，那２０點魅力值感覺並沒什麼用= =……而且還有被搶的風險。
看著手上這身換下的唐門服飾，洛水直接將它扔在了地上，正抬步打算走時卻又轉身將它撿起，扔進了背包：算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回用到，還是先收起來吧。
洛水一頭雪發，一身明顯帶有異域風格的華麗張揚的紅裙，紅紗覆面，怎麼看都像是從西域遠道而來的舞姬。所幸大唐民風開放，與外聯繫較多，長安更是見得多了這樣的人，更別說紅衣教在各地都有分壇，所以洛水穿成這樣還真不見怪，而且還比較容易聯繫上紅衣教的姐妹。
洛水清理掉身上的水漬，便緩緩的走出樹林，向小鎮的中央走去，小鎮不大，洛水這樣的打扮自然也是引人注目的，來來往往的商販們頻頻向她望去，就想多看那麼一眼……畢竟在他們金水鎮，這樣的西域女子平常可見不到。
洛水隨便拉住了一個人，問了去楓華谷的路。對方是個年長的婆婆，她見洛水孤身一人，向她指了路後還提議道：
「姑娘，我勸你還是找個伴吧，或者說去找車夫送你吧。金水鎮到楓華穀的路程可不近啊……」
「多謝大娘的好意，我的同伴不久後便會和我會合的。」
洛水禮貌的謝過了對方。見她這樣說，那位熱心的大娘也就住了口。
洛水正準備上路，卻忽然發現鎮門口的那條路上有個唐門男子的身影……驚得她立即側身躲入那位大娘身後，所幸那位男子離得遠，而且一晃就過，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洛水。
「大娘，你知道剛才鎮口的那個人嗎？」
見那人走了，洛水便開始向那位大娘打聽起來。
「哦，你說唐公子啊，他來鎮上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據說他是來這找一位姑娘的……」
大娘還在說著她得到的消息，帶著一種對小輩感情的調侃……
但她接下來說的東西，洛水都已經聽不清了，她只知道……有一個唐門男子來了這裡，他在找一位姑娘……
唐無夜……
他追來得這樣快？！
洛水的手開始不由自主的放到心口處，想到那個唐門，她的心裡又出現了壓迫感，這種感覺似乎是被她的身體牢牢記住的……感受到手掌下的平靜後，洛水的心緒才開始重新穩定下來……
既然唐無夜追過來了，那她暫時就不要走陸路吧。不管怎麼說，先回河中吧！
於是洛水掉頭就向來時的方向跑去，她身後，那大娘還在問著：
「那公子等的人是你嗎？姑娘，你的同伴是他嗎？」
「不是！」
洛水遠遠的答了一聲後，便跑到了河邊。她見四周依舊沒什麼人後，便一頭紮進了河中……
直到潛出了鎮子一段距離後，她才悄悄冒頭查看……這裡似乎是一個水賊寨子，四處都是船隻，洛水在水中悄悄的聽著船上水賊們的談話：
「老大真要娶唐姑娘為妻嗎？」
「當然是真的了，新房都佈置好了，就今天成婚！」
「那唐門小姐能同意嗎？」
「哈哈哈哈，等生米做成了熟飯，她是不同意也得同意啊！」
「哈哈哈哈哈，也對啊！」
…… ……
洛水在水底盤算著：看來只是一窩水賊啊，而且還是強搶民女的水賊。根本不足為據！
想到找到鎮上的唐無夜，洛水心思幾轉，便打了這幫水賊的主意。於是她瞬間躍出了水面……
瞬間水花高濺，天龍寨劃著小船巡邏的兩人有些被嚇住了，他們連忙拍著自己身上的水漬不住的叫著：
「哇靠！什麼魚？這麼猛！」
待水花落盡，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映入他們眼中：
白膚雪發，眉目嬌豔柔媚，琥珀色的眼中似有萬種風情，紅唇勾起，帶著盈盈笑意，一身異域風格的華美紅裙在水波中蕩開……她就像是這水中誕生的水妖一般，只看一眼便能讓人心魂不定……
船上的二人有些呆愣，有被嚇到了的原因，還有……他們確實還從未見過這樣美麗近妖的女子。不過這呆愣也只是一瞬，這一瞬後，他們便拿著船槳對準那女子，嬉笑道：
「喲∼哪裡來的美人，怎麼在水裡待著啊？要不要哥哥們幫你一把呀？哈哈哈哈」
另外一人也開始笑了，他向洛水伸出一隻手，似乎是想拉她上船，但眼睛卻一隻盯著洛水的胸口處看個不停……洛水的衣服因為被水淋濕，很是貼近身體，所以整個身體的輪廓都很明顯……
洛水也不說話，只是笑著拉著他的手上船，道：
「帶我去見你們大當家。」
聽她這話，那兩人的表情一僵，然後又笑道：
「大當家今日成婚，美人去湊什麼熱鬧呢？還不如跟了我們兄弟倆……嘿嘿嘿嘿……」
說著，兩人就像對洛水動手動腳。
洛水笑容變淡，神情變得冷漠起來，她著看著他們，琥珀色的眼底光芒彙聚：
「我再說一次，帶我去見你們大當家的。」
她聲音已經柔和，語氣卻似帶著涼意。
…… ……
河面上，一艘大船四處張燈結綵，被打扮的有些喜慶。大船旁，兩人船頭的守衛攔住了一艘小船上的人：
「喂，說你們呢！你倆小子帶了什麼人來？不知道今天老大與唐小姐成婚嗎？」
那守衛斜眼打量著那兩人身後的紅衣女子，那女子一身華美精緻的紅裙，手上脖子上都裝飾著金絲或者精巧的珠寶，綴著寶石的兜帽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起她的容顏……不過從兜帽下露出的的小半張臉來看，這該是個美人……
不過，老大成婚這天進獻美人……這不存心搗亂嗎？在加上這女子一身紅，妥妥的新娘色……這是哪個兔崽子想的點子？不知道最近老大心心念念都是唐姑娘嗎？在婚禮上來這一出……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大哥，你們行行好！這姑娘是其他寨子來的，說沒見過這麼大的喜事，非扭著我們兄弟倆要來看看，我們不也是無奈嗎？」
李二對著守衛點頭哈腰的，然後遞上了一小袋銀子。
守衛相互看了一眼後，收下了銀子，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喲∼看來你們哥幾個是走桃花運了啊。行了，進去吧，自己注意點，出事了可別怪哥哥沒提醒過你們啊！」
「一定一定！多謝多謝！」
李四領著李三往裡走，不住的道著謝。而他們身後，那紅衣女子則不急不緩的跟著，沒有說半句話。
…… ……
「哎，兄弟。你絕不覺得他們對這姑娘也太恭敬了點兒吧？」
守衛中一人摸著下巴調笑著。
另一人則打開錢袋數了數錢，將其中一部分遞給了他，才開口道：
「管他的，反正出事也賴不到我們頭上，馬上我們就換班了。」
…… ……
「這邊請，這邊請。」
李三很是恭敬的在旁邊帶著路，待走到一個大廳前，他才面向身後那紅衣女子小聲的說道：
「老大就在裡面。」
那紅衣女子向他們擺了擺手，讓他們都退下後，她才放下了兜帽，走進了禮堂……
禮堂裡一群人在此飲酒作樂，最高位上則坐著一個紅光滿面的壯漢，他的資料顯示為：趙天龍。
見堂中忽然走進一人，禮堂瞬間便沉默了，高位上坐著的人則將酒罈子往旁邊一扔，上下打量著洛水……然後笑道：
「姑娘為何來此？」
他看著洛水姣好的臉龐，目光微沉。
「不好意思，打攪了諸位的雅興，我來此是找人的。」
洛水回望他，然後輕笑，笑聲輕柔和緩，帶著些說不出的味道。
「哦？是找誰呢？」
趙天龍目光一轉，看著她紅色的裙子，再看了看禮堂佈置的紅綢，有些興味的問道。
「當然是找你啊∼」
洛水看著他，笑容迷人，琥珀色的眼裡點點光芒彙聚……
趙天龍的眼神一瞬間變得迷茫，然後維持著剛才的笑容道：
「來人！還不上個坐？」
然而他說完這句話後，又想了一兩秒，於是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座位讓了出來，道：
「您坐這兒！」
四下一片寂靜……
大家抱著酒罈子裝醉，其實卻在底下竊竊私語著：
咋了？老大原配找上門來了？
沒聽說過老大結過婚啊？
這樣看來，老大原配是個母老虎？
…… ……
洛水當然沒有堂而皇之的坐上去，她只是站在堂中問他：
「你今日成婚？新娘聽說是姓唐。」
趙天龍十分自然得答道：
「是。」
眾人：……老大這回答。
忽然洛水旁邊竄出個人，他滿臉的笑意，對著洛水道：
「這個……夫人，老大他、他、他今日是成親，畢竟老大在外打拼這麼些年了總是要犒勞犒勞自己的嘛，夫人今日的這些富貴也是有老大的功勞的嘛……ｂｌａｌａｂｌａｂｌａ」
洛水：……他在說啥？
「徐達！」
徐達的話，被趙天龍打斷，他有些悻悻的閉了口，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我要去見見新娘。」
洛水相當冷淡對著趙天龍說著，語氣像是在發號施令，但令人驚奇的是，趙天龍卻沒有半分反應，只是點了點頭便叫來了徐達，吩咐他帶洛水去新房見新娘。
徐達：我的親娘啊！這個任務好艱難啊！這位夫人一看就不是個吃素的主兒啊！
＃求問！如何讓正室和小老婆和平共處？＃
…… ……
「夫人！要不小帶您先參觀參觀寨子？或者說下去吃點東西什麼的……」
一路上，徐達都在使勁的蹦躂著。
洛水皺眉，天蠶絲出手，貼著徐達的臉龐而過……不過轉瞬間，徐達的臉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你能老實帶路了嗎？」
洛水微笑，笑容在夜色裡迷人又危險。
「是是是！夫人饒命啊，小的這就帶路，帶路！」
徐達嚇得直接就跪地磕頭了，心裡還有些埋怨：老大怎麼不早說，還有這樣一位美貌厲害的夫人呢……早知道他就不那麼積極為老大出謀劃策搶來唐姑娘了……現在他簡直裡外不是人！
「對了，不要叫我夫人。」
洛水見他這樣沒骨氣，瞬間什麼心思都歇了，只是對於夫人這個稱呼還有些無語。
「那…老大？」
徐達跪在地上，小心的抬起頭觀察著洛水的表情，不想被叫夫人？這是在和老大置氣嗎？
洛水眉頭微皺，徐達嚇得立即改口道：
「大、大大王？」
洛水：……
「你還是叫我夫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洛水就算再弱也是個滿級英雄本的精英怪啊！2333333金水鎮整個天龍寨對她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事實上鎮子上的不是唐無夜，是唐邢，哈哈哈，她一看到唐門衣服的男的就慌了。
【魅惑】對付低級小怪超好用，高等精神控制！！！！23333快說，掛大不大？
洛水：我去打聽危險，還是用用這幫水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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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
李四，李三：夫人好！
洛水：不要叫我夫人！
李四、李三：好的，夫人！
洛水：都說了不要叫我夫人！
李四、李三：是的，夫人！
哈哈哈哈哈哈，寫這一章我忽然感覺洛水好像西遊記裡那種占山為王的女妖啊，233333夫人這個稱呼，我想到了白骨夫人！
事實證明，女主還是能裝逼的！！！！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1
第97章 紅衣公子
新房很快就到了，房門被忽然打開，裡面被綁在床上的女子瞬間警惕著抬頭。她面容秀麗絕倫，表情憤怒，臉上帶著一些潮紅，明顯是被人下藥了。
洛水在打量著她，她自然也在打量著洛水：一襲異域風格的華美紅裙，白髮雪膚，容貌美豔異常，非常人能及。
「夫人，這就是唐姑娘。」
徐達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站著，同時也向洛水介紹著新娘。
「夫人？」
聽到這個稱呼，唐鴻靈微楞，那個好色之徒竟然還有夫人？有了這位夫人卻還要劫走她，讓她來做小……簡直是侮辱！若不是他們用了下三濫的手段，她一時不查，又怎會被這些烏合之眾劫走！她被這幫人劫走，而邢哥還被霸刀的人所傷……唐鴻靈本來是十分悲憤的，她本以為她今日已經無路可逃了，並且她已經做好了自盡的準備，只要趙天龍敢動她，她就會立刻咬舌自盡，她絕不受此侮辱！
原本她是這樣準備的，卻沒想到這天龍寨還有一位夫人……看那狗頭軍師對這位夫人恭恭敬敬的樣子，唐鴻靈頓時覺得事情有了轉機。於是她儘量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帶著些疑惑問到：
「夫人？你是趙天龍的髮妻？」
洛水臉色微沉，然後道：
「不是。」這什麼跟什麼。
「哎呦喂！夫人啊，老大只是一時糊塗啊，他心裡最愛的肯定是你啊！ｂｌａｂｌａｂｌａ……」洛水剛否認完，一旁的徐達又開始鬼哭狼嚎了。
洛水直接一腳將他踢到了牆上，他才住了聲。
「我說過，你應該安靜點兒。」
洛水看著他有些驚恐的雙眼，唇邊的笑容越發的瑰麗，琥珀色的眼裡點點光芒彙聚。
徐達看著她，眼神微微空了那麼幾秒，然後又規規矩矩的站再了一邊，只是這次他再也沒有說半句話了。
洛水：浪費我精力！
「好了，現在來談談我們的問題吧。你是唐門的人？」
洛水看著唐鴻靈鬆散的紅色外袍下那身明顯的唐門服飾，心裡有些想法：這個唐門女子的血條和她差不多，並且此時還有一個虛弱的狀態。大概可以問一問她一些東西。
唐鴻靈見她剛才的行為，心裡對這位夫人又警惕了幾分，見她這幅要談話的樣子，唐鴻靈也就快速開口道：
「夫人既聽過我蜀中唐門的名聲，你夫君這樣幹也不怕給水寨帶來禍事？實不相瞞，我師兄怕是已經到金水鎮了！夫人若是放了我，我必然有重謝。」
唐鴻靈的話語中含著隱隱的威脅，並且也有著利誘。
洛水看著她輕笑道：
「好個威逼利誘啊，你們唐門確實是威風啊。只是，你是不是搞錯了一點，趙天龍不是我夫君。還有，最近唐門和霸刀的關係挺緊張的吧？你確定你師兄能騰得出手來找你？」
洛水笑意盈盈的看著她，那個「你」字的尾音上揚，帶著幾分嘲諷。
「你！」
唐鴻靈瞳孔微縮，十分憤怒的看向她。
對，就這樣看著我……
【魅惑】……
轉瞬間，唐鴻靈臉上的怒氣開始收斂，她的神色變得有些迷茫了。
「你認識唐無夜嗎？」
見她已經受控，洛水便抓緊時間發問了，她能感覺到控制她的時候，精力消耗得比其他的水賊要快。
唐鴻靈點了點頭，道：
「認識。」
「把他的生平簡略點告訴我！快！」
…… ……
「唐無夜殺過哪些人？」
洛水將手微微的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唐鴻靈頓住了，然後搖了搖頭，道：
「太多了，記不住。而且師兄的任務詳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他殺過一個叫曲鈴音的苗女嗎？你認識曲鈴音嗎？」
洛水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緊張，雖然她已經選擇了現在，但遇上機會就想找回過去的事實表明：她還是在意著自己的過去的，她還是想要找回記憶的……
「不知道，不認識。」
唐鴻靈回答得十分簡略。
「唐無夜來金水鎮了嗎？金水鎮的唐門男子是誰？」
「不知道，是我師兄。」
…… ……
一通問話下來，精力只剩下五分之一了，洛水便立刻解除了唐鴻靈的魅惑狀態，同時解開她的繩子，把她一把扔進了窗外的河中，道：
「好吧，我覺得你說的挺對的，所以我放你走。」
作為一個紅衣教，洛水還是不能忍受一個好好的女子被這些水賊侮辱，鑒於她給了自己很多資訊，就當是放走她的報酬吧。反正她又不關心這個水寨。
…… ……
唐鴻靈意識一清醒就感覺自己被扔進了水裡，她也聽見了洛水的那句話，但她心裡不由的有些怪異：這麼容易就放我走了？看來這天龍寨怕是要內亂了吧……
不過，管他的，邢哥還在金水鎮等著她，她必須快些回去。邢哥的傷不能再拖了！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兩個人一定都不能少！
…… ……
放走了唐鴻靈，洛水便坐在新房裡思考著。她將手再次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處，感受到手掌下的平靜後，微微歎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老樣子啊。
她見到唐無夜時，心臟處傳來的壓迫感，那莫名的心悸，以及唐無夜的好感值……總總跡象都表明一個可能：當初是他殺「死」了曲鈴音……
她心臟處的傷口是貫穿傷，後背開口較小，前胸開口較大，明顯是從後往前貫穿心臟的……造成這種傷痕的最大可能是弩-箭，而唐門……擅長弩-箭。
暗沉無光的眼眸，寂靜的河水……心口處的劇痛……
洛水瞬間白了臉，她扶著頭，平靜著心緒：我不能再想了，對，不能再想了……我是活著的……是活著的……
既然金水鎮的那個唐門不是唐無夜，那她待在這個水寨也沒什麼意思了，於是洛水叫來了徐達，問了他去楓華谷的路後，便讓他安排了。
令她遺憾的是楓華穀附近沒有河流，所以要回荻花宮就只能走陸路，而陸路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但目前……唉，看來真的只有陸路了。
洛水站在大船的甲板上，一邊看著天邊的晚霞，一邊等著徐達的安排。不一會兒，船上傳來一聲怒吼：
「誰把她放走的？！是誰？」
一群人戰戰兢兢的站在趙天龍的身後，領著他找到了洛水，道：
「是、是夫人。」
洛水慢悠悠的收回目光，看向趙天龍的眼睛，道：
「是我放的，有事嗎？」
趙天龍的表情有一刻的凝固，像是才想起來什麼一樣，收斂了怒氣道：
「無事。」
眾人：……老大這麼慫？
忽然一人站了出來，憂心忡忡道：
「夫人，您這事可害了我們大家啊！唐小姐是唐門的人，她和老大的好事未成，這樣回去必然是心帶怨恨的，唐門肯定會報復我們的啊！」
洛水看著他微笑，並沒有說話。害就害了唄，反正天龍寨也與她無關。
「報！報！報！大當家的，有人打上寨子來了，他武功太高，兄弟們攔不住啊！他指明要找唐小姐啊！！！」
「什麼？」
趙天龍大驚，拿起武器似乎打算去看看。而洛水則問道：
「他長什麼樣？」
那個水賊抬起臉來，看了看她，見不認識她，回話難免有所疑遲。而他旁邊的人則推了他一把道：
「夫人問話，你還不快答！」
「是是是，夫人。那人是一個使雙劍的紅衣公子，長得、長得十分好看。」
那水賊有些慌亂的答道，而他旁邊的人則嘲諷道：沒問你長得好不好看。
紅衣公子，用雙劍……
嗯，不認識。看來是這群水賊的麻煩了。洛水並不打算摻和，於是她便吩咐了人去問問徐達，去楓華谷的車馬準備好了沒有。
見洛水背過身進屋那悠閒的樣子，水賊中有人忍不住發問了：
「大當家下去迎戰了，夫人您不擔心？」
哪料洛水回眸笑道：
「打得過便打得過，打不過便打不過，我擔心又有何用？」
實意：他和老娘沒關係！
見她這樣冷漠，那水賊便忍不住埋下了頭，低語道：
真是無情冷血的女人，老大當初怕就只是看上她這張臉了吧。
…… ……
「唐姑娘現在在哪？」
一紅衣男子將劍對準一個水賊的脖子，有些冷冷的問道。他身後是倒了一地的水賊，有死有傷……
「大、大大俠饒命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唐姑娘被夫人放走了。」
那水賊嚇得不敢動，只能不住的求饒。
「夫人？」
方少涵發出疑惑，手中的劍更進了一寸。
「那帶我去見見你們夫人吧。」
他並不怎麼相信這個水賊的話，畢竟他不久前才接受了唐邢的委託，來救他師妹。這一路上，他可沒看見有唐門打扮的女子經過。
「何人闖我天龍寨？」
趙天龍怒喝一聲，舉著兩柄巨斧便攻了上來。
方少涵一腳踢開腳邊的水賊，提著雙劍，面無表情的迎了上去……
不過幾個回合，趙天龍便戰敗……
方少涵一腳踢在趙天龍的腿彎處，讓他跪在了地上，同時，手中的劍架上了趙天龍的脖子：
「唐姑娘被你劫到哪裡去了？」
七秀坊出身的他平生最討厭的事之一便是強搶女子，這趙天龍的行徑確實讓他厭惡。
趙天龍埋著頭喘著氣，沒有回答。方少涵便將劍往前進了幾分，趙天龍的脖子上便出現了血痕……
終於，他抬起頭來，有些迷茫的樣子，他使勁搖了搖自己的頭，感覺有些頭昏腦漲，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一直在他眼前晃著，晃著……
「唐、唐姑娘被她放走了……」
「她是誰？」
方少涵繼續問道。
她是……
她是誰？
趙天龍忽然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了……
她是誰？是誰？
…… ……
「她……她是誰？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趙天龍抱著頭有些痛苦的吼道。
見他如此，方少涵眉頭微皺，他踢開了趙天龍，繼續朝著水寨的內部前進。趙天龍的樣子明顯是被人控制了，而開始那個水賊口中的「夫人」倒是令方少涵有些警惕，若真是那個夫人，倒是讓他有些好奇，這樣的人控制這個水寨幹什麼？或者說她真的放走了唐姑娘嗎？
都已經打進來了，不管怎麼說，方少涵還是決定一探到底。
…… ……
「夫人！老大敗了，那人馬上就打上來了！」
一個水賊跑到洛水面前來說了這樣一句話後便立即跑開了，看樣子是逃命去了……
這麼快？！
洛水微微一愣，然後便向身邊的水賊道：
「快帶我去找徐達。」
車馬還沒準備好嗎？
卻不想，瞬間，一個紅衣男子從天而降，四周水賊群擁而上，那男子手中雙劍舞動，不到兩個回合，周圍的水賊便全部潰敗……
洛水、洛水很心驚……
因為她看見了他的的血條……嗯，相當高，和唐無夜一個級別的。
洛水：……打這麼個水寨需要這樣的高手來嗎？我也是不懂這世界了。= =
本來就不想摻和進天龍寨恩怨的洛水，這下更不想摻和了……不但不想摻和，還想儘量撇清關係！本來她就和他們沒關係嘛！
於是洛水儘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讓自己顯得柔弱一些：放鬆身體，雙肩微微下垂，扶著柱子，小心的向那紅衣公子望去……嗯，她打算把自己也偽裝成被這些水賊劫來的女子，反正他們也劫了那個唐門女，就說他們不止劫了一個好了！
很快，那紅衣男子注意到她了，他將手中雙劍收回了背上，然後向她走來……
洛水看著他，有些微楞，因為這確實是一個極為好看的男子，他甚至可以用漂亮去形容……只是唯一的遺憾是對方面無表情，臉上如有一層薄冰。
洛水將眼神變得有些小心，也有點驚恐，很符合那些被抓的女子。待那男子走進，她剛準備開口……
一個原本暈過去的水賊忽然醒來死死的抱住了那男子的腳，並且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喊道：
「夫人，您快走！」
洛水：……
真是什麼都沒有辦法阻止的豬隊友。
第98章 心緒難平
方少涵一直走不出一年前的那場意外，心境也一直未能平定，所以他決定要四處走走。他知道，自己的心裡是壓抑著一種怒氣的……是被欺騙感情的憤怒，也有……不甘。
此外，苗疆出事，曲雲師姐和孫飛亮師兄雙雙遭遇變故，秀坊內師姐妹們都為此心亂，方少涵自然也不例外。除了這些，他也想起了曲鈴音……她也是苗疆五毒教的人，只是不知五毒的這場內亂中，她最後怎麼樣了……
算了，再怎麼樣也與他無關。方少涵極力收回自己的思緒，漂亮的臉上毫無表情，顯得有幾分冷淡。
方少涵知道近日的江湖很亂，但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他心緒也是夠亂的，在坊中，無論怎麼練劍也平息不下來心緒。關於曲鈴音的那些事，他無法向人述說，也不能向人述說，那些不甘與哀怨也只能被死死的藏在心底……方少涵怕再這樣下去，他就會生出心魔，所以他選擇出來散散心。
金水鎮離揚州很近，是一個較為平靜的小鎮。他出了揚州城便向著金水鎮的方向而去，想著在平靜的金水待一些時間，卻沒料到這裡似乎也變得不再平靜了，唐門和霸刀的人在此聚積，他們之間充滿了火藥味，似乎稍有不慎便會打起來一般……
唐門和霸刀……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樣緊張了？
方少涵有些疑惑，難道說近日裡江湖上盛傳的唐門小姐逃婚是真的？難道說那唐門小姐和藏劍的五莊主來到了金水鎮？
方少涵有些心煩的走到河邊，卻看見一人在河邊徘徊，一邊徘徊一邊喃喃自語：
「這可怎麼辦啊？這東西真燙手啊！」
忽然那人一回頭，看見他身後的方少涵，也看見了方少涵背上的雙劍，他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這位俠士，我看你玉樹臨風，俊朗不凡，背上雙劍也是如此有氣魄，想必武功定是不凡吧。」
被人這麼抓住，胡亂的誇了一頓，方少涵有些尷尬，他只得後退幾步道：
「閣下想要我做什麼？」
那人見他這樣說，便立即將事情給講了一遍。原來他昨天夜裡見到了一個女子被劫的，那女子落下了玉佩，他見財起意想貪點小便宜，卻不想那玉佩上刻著一個大大的「唐」字。他看出了這玉佩是唐門的東西。
「哎呦喂，俠士，您說我這可怎麼辦啊？那女子又不是我劫的，他們要是遷怒我可怎麼辦啊？唐門的人我可惹不起啊！蜀中閻王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啊……俠士，你能替我拿著這玉佩去問問那個在鎮裡徘徊的唐門男子嗎？」
既然是有人被劫，方少涵自然是不會推脫的，於是他拿著玉佩去問了鎮裡歇腳處的那個唐門男子，卻沒想到被劫的女子是和他青梅竹馬的師妹，他們彼此相愛……那唐門男子委託他救出他師妹，既然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方少涵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而唐門的人也是甚少求人的，若不是憂心心上人，那唐門男子又何故如此神色……
真心相愛……
想到這個詞，方少涵微微閉了閉眼，他心緒似乎又有些亂了。一步步的調查，他得知唐邢的師妹是被天龍寨的人抓走了，為怕稍遲一步釀成禍事，方少涵運起輕功提著雙劍直接就殺進了天龍寨。
卻沒想到，人沒救到，他卻在此處見到了一個他不可能見到也不想見到的人———曲鈴音。在見到她之前，他曾想過這個控制這個水寨的「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她控制這個水寨又是何種目的……
但這些想法在見到她後，便全部清空了……
她的容顏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不曾因時光而有半分改變，若硬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便是她變得更加光彩照人了，似乎是將以前潛藏的魅力都完全釋放了出來一般。她一身耀眼到極致的紅衣，藏於柱子後，眉頭輕蹙，帶著一些憂慮和驚恐……
只是一眼，方少涵便覺得自己的心又涼了幾分，她在偽裝……
此時，一個水賊忽然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腳，並且朝她大喊道：
「夫人，您快走！」
夫人？
方少涵當然不會相信她會嫁給那個水賊頭子，只是不知道她此刻不待在苗疆，來這樣一個水寨幹什麼？還穿成這樣……打扮得不像苗人，倒是有些像……紅衣教。
方少涵收起思緒，一腳踢開那個水賊後繼續向洛水走去。
洛水見方少涵向她走來，立馬在腦海裡編了一連串的故事，待方少涵走近，她便開口道：
「我是跟隨西域舞團來的這裡，卻不想……」
她的話才出口一半，便住了口。只因為，一把鋒利的劍指向了她的咽喉處……
這長相極為好看的男子並沒有什麼表情，他手中的劍握得極穩，沒有半分顫抖。劍尖貼著她的咽喉，所以洛水立即僵住了動作，連話也不說了。
「你該說實話。」
他的容貌極盛，炫目至極，偏偏他的語調又極為冷淡，帶著一種不可接近的冷意。他看著洛水，片刻後，唇邊扯開一個有幾分嘲諷的笑容，然後收了劍，封住了洛水的內力，道：
「算了……你口中所說的話我又怎敢相信。」
…… ……
金水鎮的一處客棧，來了兩名容貌極為出眾的男女，兩人都是一身紅衣，顯得極為登對。只是，那姑娘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勉強，而那男子的臉色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兩間上房。」
那男子領著那位姑娘來到了櫃檯前，掌櫃的有些恍惚的給這兩人開了房間。
房間內，洛水沉默著坐在了椅子上，方少涵推開窗後便轉身坐到了她對面。他提起茶壺給倒了兩杯茶，自己捧起了一杯小飲了一口，才儘量平靜的道：
「你為何會在這裡？」
「這位公子好生奇怪，你能來這裡，我就不能來了嗎？」
洛水低頭看著桌上瓷杯裡的茶水，唇邊帶著柔柔的笑容。
「我以為……你該在苗疆，曲鈴音。」
方少涵一口將杯中的茶水飲盡，他抬眸向洛水看去，眼眸黑亮卻似乎蒙了一層薄冰，顯得有些冰冷。
聽到曲鈴音這個名字，洛水緩緩抬頭與方少涵對視，片刻後卻忽然笑了：
「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又是失憶前的事？我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怎麼這麼會惹事啊……
方少涵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更加冰冷，他的眼角卻染上了些許緋色，讓他本就極盛的容顏顯得更為奪目。
「我不會認錯你。」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捧著空茶杯垂下眼，倒是有幾分說不出的幽怨……
見他這樣說，洛水也只有輕歎一口氣，再無言語。經過了好幾人，她每次都試圖讓他們相信是認錯了人，卻都是徒勞，當然……這次她也沒報什麼希望。她對方少涵這人倒是沒有什麼強烈的不安感，只是對他封她內力這件事相當的不滿。因為……
洛水曾試圖對方少涵下眠蠱，或者是幻蠱，但折騰了半天，身體裡的蠱卻像是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只有系統不斷在腦海裡重複的一句話：
【經脈受損無法運功】
【經脈受損無法運功】
【經脈受損無法運功】
…… ……
洛水：……說好的蠱蟲藏於我們血脈裡，催動蠱蟲靠我們自己呢？
與此同時，她的精力條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就這個程度的【魅惑】或者【迷光幻象】根本就對方少涵不起作用！
…… ……
沉默片刻後，方少涵先開了口，他看著洛水額前碎發下那個若隱若現的紅色四片花瓣樣的印記，冷不防的問了一句：
「你入了紅衣教？」
幾大門派在商議著攻打荻花宮一事，七秀坊自然也在其中，既然要攻打荻花宮，自然少不了情報的採集。而方少涵所知道的有關紅衣教的事情裡，其中就有她們的服飾以及裝扮，另外紅衣教的神官等人的額頭上就有與洛水一模一樣的印記。
洛水沒有回答，她扭頭向窗外看去，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她額頭的印記是用特殊藥水畫的，當初的聖女候選每人都有一個這樣的印記，而探雪的印記一般都被額飾擋住了。
見洛水不回答，方少涵起身，走到了洛水面前，他忽然伸手抬起了她的臉，撥開了她額前的碎發，揉了那個印記幾下，道：
「是紋上去的？」
「你幹什麼？！」
被人忽然抬起臉，洛水的有些憤怒，她立即揮開了方少涵的手，一臉怒意的看向他。
卻不料方少涵忽然間移開了目光，他的耳朵似乎也染上了淺淺的緋色，不過轉瞬間他又將目光移了回來，板著臉道：
「你額頭的印記最好遮住。還有，一會兒和我去布莊。」
「……你想幹什麼？」
洛水冷著臉看著他。
「你身上的衣服最好也換掉。」
說完這句話後，方少涵便扭過頭不再看她了。他這次出來是帶了一些衣物，可都是他的男裝……並不適合曲鈴音，所以得去布莊重新買合適成衣。
近期紅衣教的真面目敗露，在江湖上的名聲並不好，並且各大門派已經開始著手對方荻花宮了，所以曲鈴音這一身紅衣教的打扮對她沒什麼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洛水：我不認識你，真的！
秀爺：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肯定是騙我的！
秀爺的心思其實很好猜，現在紅衣教那邊的形式不樂觀，他覺得雖然曲鈴音騙了他感情，他還是不能讓她去送死啊。他又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所以就這麼做了，打算先圈住女主幾天，等荻花宮的風頭過去再慢慢勸說女主脫離紅衣教。
第99章 心思難測
雖然曲鈴音她……曾經騙過他感情，可方少涵知道自己從未想過要她死，另外……趙師姐似乎也挺喜歡她的……紅衣教最近的形式不佳，各地的紅衣教分壇甚至都已經被圍攻了。所以不管怎麼說，曲鈴音這一身明顯紅衣教的打扮必須給換下來。這就當他最後一次幫她吧，這次幫過她後，他們便……江湖不見吧。
方少涵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洛水的頭髮上，他抬手挑起她的一縷頭髮，問道：
「你這頭髮是怎麼回事？是入紅衣教後染的嗎？」
方少涵曾見過少數的紅衣教女子，她們用特殊的藥物將自己的頭髮染白，寓意：純潔無暇。他卻不知，曲鈴音是幾時也喜歡上了這個東西。
「敢問公子和我是什麼關係，我有必要回答你嗎？」
洛水一把奪走方少涵手中的髮絲，怒極反笑道。
方少涵微微一愣，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動作的不妥，於是收回手，垂下眼，相當冷淡的回答道：
「沒關係。」
「既然沒關係，公子這般困著我未免不好吧？」
洛水單手托臉，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笑容雖然溫柔迷人，但那雙眼裡確是十全十的嘲諷。
「我沒困住你，我只是在救你而已。」
方少涵將茶杯重新滿上，再度捧起了茶杯掩住半張臉，杯中茶水升騰起陣陣霧氣，讓他瑰麗的容顏顯得有幾分縹緲。
「救我？」
洛水看著方少涵低垂的眉眼，笑得有些諷刺，
「我既無病也無傷，更沒有自尋死路，何來『救』一說。」
這年頭的神經病都用這種理由隨意扣押他人嗎？
方少涵忽然抬眼，黑亮的眸子裡似有火光在彌漫，顯得瑰麗又惑人：
「也許你沒有，但紅衣教卻在尋死路。」
「你！」
聽他這樣評價紅衣教，洛水氣得站起來，將桌上帶著茶水的茶杯直接就朝著他的臉扔去。她內力被封，精力又不足，目前也只有這種方式能宣洩她心中的憤怒。當然，她也知道，憑她目前的能力根本就砸不到方少涵。
只見，方少涵迅速閃身，然後抬手接住了空茶杯，待他坐回原位後，那茶杯中潑出的茶水才落到他後面的地板上。他抬目看向洛水，目光沉靜。
洛水也看著他，表情冰冷。
「和我去布莊吧。」
方少涵放下了茶杯，神色恢復了初見時的冷淡。
…… ……
「你放開我！我不去！我就穿這身衣服怎麼了？」
儘管洛水死命的掙扎後退，卻還是被方少涵硬拽著出了門。當然，出門後她也就不會這樣鬧騰了，只因為……丟臉。
對此，方少涵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氣，要是洛水真在大街上鬧起來，他還……真沒辦法。
…… ……
布莊。
「喲∼這位公子好生俊俏，是來定做衣服的嗎？」
方少涵剛一踏進布莊，裡面的老闆娘便調笑著迎了上來。他大感尷尬，於是後退了兩步，將洛水拉到身前，道：
「是她要買衣物。」
一見洛水，老闆娘臉上的笑容半分沒減，繼續誇讚道：
「姑娘生的真是漂亮，我們這裡新來了一些款式的衣服，是長安那邊流行的款式呢，姑娘若是穿上……」
「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們買成衣。」
見老闆娘有些滔滔不絕，方少涵便打斷了她的話。而他身旁的洛水依舊是一臉不情願的模樣，沒有開口說半句話。
「那好吧，我們所有的成衣款式都在這兒了，不知姑娘喜歡哪件？」
老闆娘回到了櫃檯前，笑眼眯眯的看著洛水。
洛水抬臉看了那些衣服一眼，然後看了看依舊死抓著自己手的方少涵，臉色變得更沉，沒有說話。
老闆娘早就看出了這兩人有些彆扭的狀態，她當然不會覺得奇怪，做生意的人有的東西無視就好了，於是她便將目光轉向了方少涵。
方少涵抬眼，認真的挑選著眼前的衣服，然後挑出了其中比較素雅的三件，然後向老闆娘說道：
「就這三件，不過能麻煩老闆娘請人幫她換上嗎？她……有、有些不太習慣穿這樣的衣裙。」小小的撒了一個謊，方少涵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臉熱。
老闆娘笑著打量著洛水那一身西域風明顯的紅裙，很理解的點了點頭，然後喚出了她的兩個女兒幫忙將洛水帶入更衣間更衣。
…… ……
更衣室內。
「這裡有後門嗎？」
洛水看著兩個受控的小姑娘，面無表情的問道。
「沒。」
「只有一個門。」
兩個小姑娘相繼回答道。
洛水有些無奈的解除了【魅惑】，然後對清醒過來的兩人揮了揮手道：
「你們出去吧，我自己會穿衣服的。」
然而，兩個小姑娘搖了搖頭，直接就撲了上來：
「娘說過，讓我們幫你換的！」
洛水：……你們要不要那麼聽話！
…… ……
換好了衣服的洛水將「阿裡曼的光輝」藏到了背包裡，然後才走了出來。
見她出來，方少涵便上前將另外的兩件衣服交給她，道：
「你這段時間就先穿這些衣服吧。」
洛水冷著臉，抱著衣服，並不搭理方少涵，方少涵也不太在意的樣子，他依舊抓住洛水的手，然後……拽著她回了客棧。
…… ……
客棧內的房間裡。
「你……這段時間就先待在這裡吧。」
方少涵的語氣冰冷強硬，神色也冷淡至極，但他的目光和洛水的目光稍微一接觸就會像觸電一般迅速移開。
「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去向？」
洛水披散著頭髮，一臉怒意的看著方少涵。
方少涵沒有回答，只是垂下眼並不看她。見狀，洛水直接站起身就向門口走去。
只是在路過方少涵身邊的時候，她的手被方少涵拽住了，任她怎麼扯都扯不動：
「你放手！神經病嗎？」
方少涵並不看她，任她怎麼掙扎都未鬆開手上的力道。他側目看著窗外天邊的晚霞，神色有些不清。
「……你不能回紅衣教送死。」
洛水氣得一把拽住他那被紅繩束起的黑髮，一通亂扯。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你！你聽不懂中原話嗎？」
頭皮忽然一緊，方少涵臉色微變，他立即鬆開了洛水的手。見狀，洛水也鬆開了他的頭髮，然後轉身準備繼續走……
忽然間，幾段紅綢從她身後伸出，一下子把她綁了個結實。
…… ……
被綁得結實的洛水寒著臉坐在床上。
方少涵坐在桌子邊微微理著自己散亂的頭髮，見理不清楚後，乾脆將束髮的紅繩解了下來，一頭黑髮瞬間披散下來。紅衣，墨發，長眉秀目，眼帶桃花，他確實是好看到近乎妖魔。
在洛水眼裡，他確實就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妖魔鬼怪，專攔她的路。
不一會兒，方少涵理好了頭髮，重新拿著紅繩束髮，洛水才發現他的左鬢角有著幾縷白髮。看著方少涵年輕的容顏，洛水不由的在心裡惡意的猜測著：都有白頭發了，說不定是個老頭子！只是容貌顯年輕而已！
這一刻，洛水忘記了自己也是滿頭的白髮，真要這樣算的話，她自己才是老奶奶級別的頭髮！
「我回苗疆，不回紅衣教，你總可以放開我了吧。」
洛水強壓下心裡的火氣，儘量平靜的對方少涵說。「曲鈴音」是苗人，那她回苗疆總可以了吧！他總沒有理由扣下她了吧。
聽見洛水的話，方少涵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他繼續手上的動作，束好了發才開口：
「……也不行。」
苗疆雖然已經打退了天一教，但目前依舊不太平，天一教的屍人還是時不時的跑去襲擊。總之……曲鈴音要是現在回苗疆，總還是免不了被捲進去。另外，聽說天一教的煉屍術很是殘忍……如果曲鈴音被他們抓住了，那後果……
幫人幫到底，反正他也就最後幫她一次了。
「你若是憂心苗疆的情況，你可以寫信，我幫你寄過去。」
洛水低下頭低聲罵了一句。
「你還想說什麼？」
方少涵神色冷淡的看著她。
「我說你神經病！多管閒事！」
洛水抬頭，一臉憤怒的看著他。
方少涵的臉色幾乎是驟變的，他脾氣就算再好也不能忍受這樣，不識好人心就算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說他。更別說他算是不計前嫌的幫她了，方少涵本身也不是一個脾氣特別好的人。洛水的這一句話氣得他直接就抽出了背上的劍，將劍往桌上一放，抬眼看向洛水道：
「你若是這樣趕著找死，還不如我直接送你一程。」
他黑亮的眸中的火光似乎更盛了。
見方少涵這樣，洛水便立即閉了口。如果可以，她當然是不想死的……她比誰都想活著，可她更想活得好。她也知道，她是不會死的！
我想活著啊，可我不想一直這樣活著，任其他人擺佈我的命運……這樣的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我想活著，想要活得好啊！所以……我需要力量。
【＊系統小字：天絕蠱成長８０％，距離覺醒還有８１天】
第100章 命運相交
楓華穀的某處山林裡。
暮色漸深，林中某處有人點起了篝火。一道人打扮的男子靜坐在火旁，看著跳躍的火焰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他眉目疏朗，容貌俊逸，只是神色有些清冷，縱然火光在側也沒辦法完全化去他身上如冰雪般的清冷感。
淩虛陽看著跳躍的火焰，微微歎了口氣。他從羅毅那裡得知阿音被帶去了荻花宮，所以他便抓緊時間趕來了荻花宮……不為別的，他只想在各門派攻打荻花宮之前找到阿音，並且帶走
她。葉承風說過，阿音被拐入了紅衣教，若是阿音真被紅衣教那一套洗腦與各大門派死扛的話……
淩虛陽忽然不想再想下去了。
【找到她後，你又該如何呢？】
聽到心裡這個聲音，淩虛陽神色微變：
【那也與你無關吧。】
【你不想知道答案嗎？】
那個聲音帶著一絲嘲諷。
淩虛陽目光漸暗，他沉默了片刻後，才答道：
【隨緣。】
卻不料心裡那人冷笑一聲道：
【你是沒機會去問還是不敢去問？】
淩虛陽有些心煩了閉了閉眼，他抽出了背上的劍，將劍放到手中，看著劍身上自己的倒影，語氣冰冷：
【你不需要知道。】
【你明明就是軟弱！你不敢去問她，你不敢知道答案！你以為你在原地什麼也不做，她就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嗎？你以為你為她放棄修道，不告訴她就是偉大嗎？你站在原地，只肯默默的守望，註定什麼也得不到！】
【夠了！】
我說你夠了！夠了！心魔而已，竟如此倡狂！
淩虛陽臉色有些蒼白，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可能真的是這樣。他的心亂了，很難再平靜了。他不停的在心裡念著靜心咒，然而這次卻似乎沒什麼效果。
【我不是心魔。】
淩虛陽看著劍身上倒映著的自己的臉，有些出神。劍身上倒映的那張臉，俊逸非凡，帶著說不出的清冷感……忽然間，墨色的雙眸裡的淡漠化去，變得有幾分瘋狂，眉角微揚，帶了幾分張揚。
【我是淩虛陽。】
劍身上倒映的那張臉笑了，笑得有幾分肆意。
…… ……
四周一片黑暗，淩虛陽負劍獨自走在黑暗中。黑暗中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是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已經在向前走著。
不一會兒，前方出現了亮光。這光芒越來越亮，甚至於超過太陽。淩虛陽不得不到抬手遮目，以求不被這光芒刺傷眼。
不過片刻，這光芒漸漸的淡去柔和了，淩虛陽放下手才發現：四周變成了一個有些華麗的大殿，大殿的牆上裝飾著各種精美的壁畫，四處佈置著紅紗，紅紗隨著風的吹動飄起，有幾分說不出的風情。大殿中央有個半尺高的石台，石臺上站著一個華服女子：
她有一頭雪白的頭髮，頭髮上裝點著紅紗和各種黃金寶石的發飾，一身明顯偏西域風的華麗紅裙，顯得既妖豔又有著奇特的端莊感……
她以紅紗覆面，低垂著眉眼，所以淩虛陽看不清她的樣貌。他只能慢慢的走近她。
帶他走到離那女子還有十尺遠的時候，那女子抬起了眼，解下了面紗……
琥珀色的眼，美麗至極的容顏，她唇邊帶著柔柔的笑意。
真是一張萬分熟悉的臉啊……因為這是阿音的臉。
見那女子露出面容，淩虛陽剛想上前，卻不料他的面前忽然間升起了一道火牆……火焰跳躍著，將那女子的身影藏在了後面。
「阿音！」
淩虛陽抽出劍以淩冽的劍風劃開那火牆，就想上前。然而他的腳才前進半步便停住了。因為那女子說：
「別過來。」
淩虛陽頓住了身影看著她，似乎有些不解為什麼她要阻止他的靠近。
「淩虛陽，你回去吧，別再管我了。」
那女子微笑著看著他，聲音輕柔緩和，然而這內容卻讓淩虛陽有些心涼。
「阿音？」
淩虛陽有些驚疑，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說。他面前的火牆變得有些矮了，火焰也不復明豔，一副將要熄滅的樣子。所以火牆後女子的身影也變得清晰起來。
那女子微垂下眼，顯得既溫婉又柔順，她低聲笑了起來：
「這些年裡，四處為我奔波，真是辛苦你了……」
「我並不覺得辛苦。」
淩虛陽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她，他直覺到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到此為止了吧，淩虛陽。我並不喜歡你，你做得再多又有何用？」
她抬眼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她的聲音依舊柔和，但話語裡卻帶著一種讓人心涼的冷意。
淩虛陽的心確實是忽然間感到了寒冷，就如一大盆冰水忽然潑下。他沉默了片刻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是自願的，你不用感到愧疚什麼的。」
「就算我不喜歡你也沒有關係嗎？你，就真的甘心嗎？」
她看著他，笑容不改。話語中的「甘心」二字充滿著質疑。
淩虛陽靜靜的看著她，微微閉了閉眼，深呼出一口氣後，才答道：
「沒關係。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話是這樣說，然而淩虛陽卻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真話：不甘心。
他確實不甘心，然而……這又有何用？感情……確實是無法勉強的。若是真能勉強的話，世上便不會出現那麼多的癡男怨女了。阿音不喜歡他……心裡難受也沒用，他只能夠儘量表現得不在意。
那女子靜靜的看著他，唇邊的笑容越發的美麗。忽然間，她笑容褪去，神色漸漸變冷，語氣也變得十分冷漠：
「然而，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沒用。」
她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看著他，眼中沒有半點「人」的感情，如同毫無人情的神像俯視著眾人：
「你救不了她。」
也救不了我……
「你根本……什麼也改變不了。」
她話音剛落，淩虛陽面前的火牆再次升起，火焰跳躍著，燃燒著，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淩虛陽想反駁，卻發現他根本就出不了聲，他想上前卻發現身體完全沒有辦法動彈……就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了他的背上，讓他半分也動彈不得。
淩虛陽一臉空白的看著面前燃起的火焰，有些恍惚。他的身影也開始變得恍惚，有兩個人的身影在不斷的重疊分開，然後又分開重疊……
到最後，他的身影終於被定格成了一個：丹頂鶴模樣的道冠，一身有些幹練的道服……他容顏依舊，只是神色發生了改變。他神色不再清冷，變得有幾分嚴酷；眼中也沒有了猶豫，只剩下一片墨色……微揚的眉角顯得有幾分張揚。
…… ……
石臺上的女子微微歎著氣，正準備出現帶上面紗，卻發現：火牆被淩冽的劍風劈開，地上留下道道深痕，一人從火牆後直接躍到了她的身前……
「我會繼續，不論結局。」
他看著她，神色嚴酷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鄭重。他將手中的劍一把插－入她腳下的石台，石台出現了道道裂紋，然後應聲而碎……
那女子的雙腳也終於得到解放，從見面開始她就沒有移過位……就是因為她的腳是被嵌進石台的……
他將她緊緊抱住，在她耳旁鄭重的承諾：
「我會救你。」
一定會……
一次不行，還有二次，二次不行還有三次……
我不會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
道長會精分的原因是他壓抑太久了，總是按照師長或者說大家心目中的最高標準來，他把自己的想法壓抑得太狠了，他太能理解人，所以所有的負面情緒和想法只能壓在心底。壓得久了，出問題是自然的吧。女主是個導火線，他只是想要個答案：曲鈴音到底喜不喜歡他？
就這個答案而已，但是面對女主的時候他又退縮了，他不敢問。他怕那個答案是：不喜歡。那他就沒有理由再維持現狀繼續跟在女主身邊了……
白道長是淩虛陽最親和的那一部分，可以說是溫柔過了頭的猶豫。
而黑道長就是淩虛陽深藏的嚴酷冷淡的那一面，強勢，也執著。他沒有白色部分那麼多的想法，他也就不會過多的猶豫。
你們可能也看出來了，另外一條命運線要比正文的時間靠後一點。道長是一直扮演的拯救者，然而他三次都沒能拯救成功。
第一次，他未能阻止女主被殺。
第二次，他沒能在河中找到女主。
第三次，荻花宮，他也沒能救出女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徹底變成洛水•阿裡曼。
那條時間線的道長就是個悲劇，拼命想救回愛人，卻總是失敗，永遠都是晚了一步。
那條命運線的女主全名【洛水•阿裡曼】，嗯，她就是這樣囂張，直接把阿裡曼的神名拿來做了自己的尾碼名。
另外，這一章充分告訴我們：道長相見女主？做夢吧！23333333
ps：道長人設，白道長破虜or破軍套，黑道長秦風套。
道長線其實是雙線進行的，牽扯到另一條命運線。
這是第一百章!☉▽☉道長出場了！快留評!
第101章 弱者之哀
幽暗的樹林裡，篝火發出暖橙色的光芒，在夜裡顯得有些溫暖。淩虛陽猛然睜眼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原來……是夢啊。
他抱著劍，默默的松了一口氣。
【是夢？你在僥倖什麼？】
心裡的聲音再次傳來，淩虛陽冷著臉閉上了眼，他並不打算回應。
———————————————————
金水鎮，某家客棧內。
被綁的結實的女子獨坐在床邊，微垂下臉，沉默著。坐在桌子旁的紅衣男子也垂目看著桌上的劍，沒有言語。
氣氛越發的冰冷……
終於，那男子抬眸看向那女子，開口了：
「……我說過了，你若是憂心苗疆，可以寫信，我替你寄回去。」
寄回去？
洛水在心裡自嘲：寄給誰呢？她誰都不記得了，這信該怎麼寫？又該如何去寄？
「……好，你鬆開我，我寫信。」
洛水沒有抬頭，聲音冷淡得很，在方少涵看來，她算是妥協了。於是他上前解開了綁著她的綢緞……
在解開綢緞的瞬間，洛水抬頭，一個匕首就向方少涵的脖子劃去……
「你！簡直不可理喻。」
將洛水手中的匕首打掉，順便再將她禁錮住，方少涵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了。
…… ……
洛水被紅綢綁在了椅子上，只有她的右手可以活動，而她的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張信紙，旁邊擺著筆墨和硯臺。方少涵級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洛水看了看方少涵冷漠如冰的臉色，心裡有些怨念，也有……不甘：你不就是仗著武力比我高嗎，不就是我沒有能力反抗你嗎？不就是因為我弱嗎？！！！！
因為是弱者所以沒有選擇的權利？！
因為是弱者，所以我就該乖乖的聽你的話？！
因為是弱者，所以我就該接受你所謂的「保護」嗎？
…… ……
說到底，最根源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我弱嗎？！！！！所以你才這樣肆無忌憚吧！！！！
【＊系統小字：天絕蠱成長９０％，距離覺醒還有７１天】
洛水緩緩抬起手，拿起了筆，將筆移到墨汁處慢慢沾起了墨……
說到底，她根本沒有選擇……
洛水低下頭看著潔白的紙張，卻有些無從下筆的感覺。她確實是無從下手，她拿筆的手甚至都有些細微的顫抖……
方少涵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動作，看著她拿起毛筆那生疏的樣子，不由的有些疑惑：她拿筆的姿勢似乎有些不對……
我……該怎麼寫？
我該寫給誰？
洛水拿著筆小心的移到信紙上，她的心在顫抖……她緩緩的降下筆，想在紙上寫字卻完全想不到該寫什麼，只能拿著筆在信紙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墨點……
手在顫抖啊……
她真的無從下筆啊……她的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一般，朦朧不清。她知道她有個師弟，也知道她有個師父……可是，師弟叫什麼名字呢？師父長什麼樣呢？
全、都、不、清、楚、啊！！！
「啪嗒」
一滴淚珠低落在信紙上，濺起微小的淚花……
洛水拿著筆，埋著頭，動作就那樣僵住了……看著信紙上的那個被水侵濕的部分，開始不由自主的眨著眼，勾起嘴角，努力想要微笑……
她不應該展示這樣脆弱的心態……
更不應該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這個人的面前！
「你若是不願意寫就算了。」
方少涵抱著雙劍站在窗邊，神色冷淡。
「我……願意寫。」
洛水的語氣平靜無波，讓人察覺不出半點兒其他的情緒。她背對著方少涵，右手拿著的筆終於動了……
「我很好，平安無事，勿念。」
洛水以極快的速度寫完了這句話，然後在落款處頓住了……她的筆下意識的寫出了三點水的偏旁……還好她即使收手，將那寫錯的部分畫了一個叉，然後重新寫下了「曲鈴音」三個字。
終於將信寫好，洛水將筆擱在了一旁，依舊低著頭道：
「我寫好了。」
見她停筆，方少涵便上前拿過信紙，正準備裝入信封的時候……他餘光一掃，有些疑惑，於是將信拿到眼前來仔細查看……
紙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我很好，平安無事，勿念。」
只是……這字怎麼看都不像出自成年人之手，倒像是一個初學寫字的孩童一般，字寫的只能說是能看而已……橫不像橫，豎不像豎的……還有，那個「無」字是「無」的意思嗎？
想到洛水剛才拿筆的姿勢，方少涵心裡劃過一絲疑惑：她……難道不會寫漢字？
她中原話說得那樣好，又怎不會寫字呢？
等等……說到底，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認知「她中原話說得好，字就一定不錯」呢？
一張張傾訴思慕的信紙浮現在方少涵的腦海，他想起了那紙上娟秀的小楷……
方少涵忽然感覺心裡發冷……
他當初怎麼會那樣輕易的認為那是曲鈴音寫的呢……不對，他為什麼會被這種荒謬的東西輕易的愚弄呢……
怎麼會呢……
方少涵臉色發白的拿著信紙，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有些加重……
———————「曲姑娘昨日要回苗疆了，所以特意來向你辭行。」
———————「她在七秀門口等了你很久的，直到快接近日暮才走……」
趙詩雨的話語忽然在他腦海裡響起……
她在七秀門口等了你很久……
她等了你很久……
很久……
方少涵只覺得心裡很冷，很冷……心裡像是被忽然塞進了一大塊冰一樣，冷得他沒法說話……所以說，當初是誰在故意愚弄他們。
他自己到底是為什麼那樣輕易的相信了這個騙局……沒有過多的思考……就那樣輕易的相信了曲鈴音是心悅之人是趙師姐……
…… ……
【系統提示：攻略目標「方少涵」發生異變，請俠士儘快打斷他的想法！】
系統提示音在洛水的腦海裡響起，然而洛水並沒有反應，她依舊低著頭沉默著，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呵呵，我有什麼能耐去阻止他的想法……
【系統警告：攻略目標「方少涵」發生異變，請俠士儘快打斷他的想法！】
【請俠士儘快打斷他的想法！】
【請俠士儘快打斷他的想法！】
系統三遍提示後，洛水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忽然間，洛水感覺身體裡的力氣被忽然抽走，她身體一軟，頭猛然間前傾，差點撞到桌子。幸好力氣的流失只有那一瞬間，她立即抬起右手護住了額頭，才避免了身體撞上桌子……
…… ……
洛水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方少涵的目光，自然也打斷了他的思考……
方少涵看著洛水僵直的背影，有些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接近她，卻發現：她一直低著頭……
「你……」怎麼了？
方少涵慢慢伸出手想要抬起洛水的臉，手指才接觸到她臉龐的垂下的頭髮就被洛水的右手抓住了……
「我沒事。」
洛水的語氣和之前一樣冷淡，沒有過多的情緒。
但看著她一直埋著的臉，方少涵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微妙的猜想……
他忽然間抬起了洛水的臉：
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眼中還有些許未來得及消散的淚光……
她……哭了？
這個事實讓方少涵忽然有些心慌，他幾乎是瞬間收回了手，然後解開了綁著洛水的紅綢，他想勸她別傷心……卻發現自己有些說不出話來。
被解開了束縛，洛水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什麼動作。說到底她還是受制於他，有沒有被綁著不都一樣嗎？
「……你真的不能回紅衣教。」
方少涵有些悲哀的發現，除了這句話，他竟找不到其他話說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3
第102章 天殺地絕（一）
「……你，」
方少涵心裡發慌，但他面上依舊是冷淡的神色，他開口說了一個「你」字後又沒了下文……
他向來不善於言辭，所以他也就找不到合適的勸慰的話語，只能夠繼續保持著沉默……越是心裡發亂，他就越是面無表情，看上去也就越發的冰冷。
「……紅衣教的那些東西，你別再信奉了。」
方少涵向前走進了兩步，他垂目看著洛水腦後有些淩亂的頭髮，不由自主的伸手替她理了理：
「金水鎮倒是還有些景致上佳的地方的，你要去看看嗎？」
—————————————————————
金水鎮，一處幽靜的水潭處。
洛水靜靜的看著流水落入水潭濺起的水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不喜歡？」
方少涵將手中的羅傘輕放在了洛水的面前，別過臉略微垂了垂眼。
洛水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水花，沒有搭理方少涵的意思。
這個水潭水很清也很淺，注入水潭的只是一條小溪……水裡藏不住一個人。
「你喜歡什麼樣的景色？」
方少涵看著洛水靜默的背影，儘量平靜的開了口。他就站在洛水身後幾步遠的地方，雖然人沒有上前，但洛水知道，她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這個人……
洛水背對著方少涵在心裡嘲諷道：雖然是解開了她的束縛，但他的站位表示出，他隨時都可以再將她綁起來……真是，無處不在的束縛感啊……
「楓華穀。」
洛水側臉看向他，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嘲諷：
「我喜歡楓華穀的景色。」
紅衣教的荻花宮就在楓華谷，方少涵自然是知道洛水是什麼意思的。於是他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出言道：
「你不能回紅衣教。」
依舊是那一句不變的話。
洛水忽然間轉身看向他，表情幾經變化，才緩緩開口道：
「不能回荻花宮，也不能回苗疆……你到底想怎樣？你扣住我到底有何企圖？」
洛水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方少涵，裡面有憤恨也有不甘。
方少涵看著她，心裡有些火氣：她不信他是為了救她……
他抬步上前，洛水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看著洛水的舉動，方少涵眼簾微垂，心裡有些微涼，他俯身收起地上的羅傘，然後對洛水道：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話語剛落，他便上前拉住了洛水的手，像來時一樣，打算牽著她回客棧。
而洛水則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臉上帶著壓抑的怒色。甩開了方少涵的手後，她站在原地平息了幾秒自己的心緒，然後看著方少涵。
方少涵站在樹下，紅衣似火，陽光從他側面透入，讓整個人顯得更為迷幻……他出色至極的容顏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為耀眼，縱然面色冰冷，也因這陽光而有了些許柔和。
方少涵站著未動，他手中拿著收好的羅傘，只是靜靜的看著洛水，似乎在等她開口。
洛水平息了內心的怒火，調整著臉上的表情，露出一個有些憂鬱無助的表情，她的雙眼一直看著方少涵，琥珀色的眼裡似乎有什麼在閃動……
「你告訴我真相吧……」
消耗目前所有精力，【魅惑】發動。洛水不奢求控制他，她只需要他心軟，只要他心軟那麼一次就好……她也確實是想知道答案。
方少涵看著她這樣，縱然懷疑她在偽裝，但心裡確實開始有些鬆動……告訴她也好，也許她會就此絕了回紅衣教的念頭呢？
「紅衣教行事已犯眾怒，各門派已經商議好了攻打荻花宮之事，朝廷也已出手，天策府的李渡李校尉已經帶人趕往楓華穀了……紅衣教逃不過這一劫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只是想救你而已。」
紅衣教逃不過這一劫了……
逃不過這一劫了……
逃不過……
洛水忽然間感覺心口發緊……那樣華美的荻花宮，那麼多親和的姐妹，雨落、百香、秋彌……她們能躲過各大門派的圍剿嗎？
想一想她們的血量，洛水就騙不了自己：她們……逃不了……
如果她現在還在荻花宮的話，是不是也會被圍剿呢？但目前她偏偏在金水鎮……陰差陽錯的出了荻花宮……
所以……我會是我們中唯一存活那個人嗎？不……我根本就死不了的對吧？我肯定是唯一存活的那個人吧……
唯一存活的人……其實是唯一偷跑的人吧！
……
方少涵看著洛水驟然改變的表情，心裡有一絲不詳劃過，於是他開口道：
「你怎麼了？」
洛水抬眼看著他，沒有回答，然後突然間轉身向林中跑去！方少涵臉色一變，提氣運起暗香掠影就追了上去。洛水目前內力被封，用不了輕功，再說她的輕功本來就沒有方少涵快，所以她幾乎是立刻就被追上了。
方少涵抓住洛水的雙手直接向後扣住，眼角帶著些許緋色，臉上有著一層薄怒。
「你放開我！我要回荻花宮！」
洛水拼命掙扎，臉上一片焦急。
方少涵臉上的怒氣更盛，眼角的緋色更明顯，襯得他的容顏更加灼人，
「讓你回荻花宮？那你趕得及嗎？今天就是攻打荻花宮的時間，再說，以你的武功只能去送死！」也許是太過氣憤，方少涵說話便不是那樣留情了，語氣裡帶著一種冰涼的嘲諷。
是啊……
我太弱了啊……弱到連自己的都救不了，還妄想著救她們……
我還真是不自量力呢……
可是……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啊，也有想要守住的地方啊……
想要力量啊……
想要擁有足夠護住自己想要守住的一切的力量啊……
洛水在腦海裡對比著自己和方少涵的資料面板，心裡有些絕望……忽然間，她注意到自己資料面板上的名字旁多了一個淡金色的按鈕：
【天絕蠱】
描述：已覺醒９０％，可短暫使用。開啟可大幅度提升宿主的武力。
ｐｓ：未完全覺醒，使用威力有所減少，另外有少許副作用。
大幅度……提升武力？！
她現在內力受封也可以？對於副作用什麼的，洛水也不在乎了，反正最嚴重也不過是死而已！
【系統提示：是否開啟［天絕蠱（未完全狀態）］】
【確認開啟】
…… ……
幾乎是瞬間，洛水就感覺自己身體裡沉靜的蠱蟲開始活躍起來了，她身體的桎梏感消除了……她的內力解封了！
於此同時……
【系統提示：各屬性指數增長中，開始重新界定俠士各資料……】
洛水看見：她血量條上的數字開始飛速跳動，轉瞬間，她的血量顯示為……４.１億
【系統提示：內力條，精力條同血量等比增長中……】
【系統提示：特殊狀態下，免疫一切控制效果。同時精力、內力消耗降低８０％，技能效果增強１０倍，治療效果額外提升５０％……】
洛水有些愣了……
只因為她的資料面板那翻天覆地的變化，血量４.１億，內力２５００ｗ，精力７８０ｗ，各屬性高到嚇人……
方少涵的資料已經不夠看了……
但是，洛水發現，她的血條下多了一個ｂｕｆｆ【天殺地絕】，這個ｂｕｆｆ是倒計時的，計時時間為……三百秒。
時間耽誤不得，於是洛水瞬間提氣，強烈的氣勁從她身上蕩開……方少涵不查，被忽然這麼一震，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他有些詫異的看向洛水：她什麼時候有這樣高的修為了？
！
等等……她的眼睛……
方少涵看著洛水轉變成墨藍色的眼眸以及眼角那不知何時出現的暗青色紋絡，面色發冷，他大概猜到了，洛水是用了什麼偏門的方法短時間提高自己的修為，這些偏門的方法一般都有著極強的副作用，更何況洛水的實力提升得太多……讓他不由的有些擔憂起來，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洛水便已經向他攻過來了……
她高高躍起，雪白的發在空中飛揚，陽光照耀在她身上，顯得光耀至極，像是一尊放光的神像……半透明的天蠶絲從她背後散開，像是一張張密不透風的蛛網，直奔方少涵而去……
道道絲線帶著強烈的氣勁襲來，旁邊的樹木只被稍微碰著一點兒便已被割成了幾段……
方少涵面色發沉，不敢硬接，直接抽出背上雙劍，瑰麗的劍氣環繞在他身旁，襯得他更像是山林中化形的妖魔一般，豔麗至極卻又冰冷至極。
天蠶絲觸碰到他身邊的劍氣，威力卸去了一部分，卻仍不改道得向他襲去……方少涵提氣後退，天蠶絲緊追不捨，劃開了他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９２秒
副作用還不知道是什麼呢……不行，我得儘快打發他！
洛水心思一沉，一雙墨藍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了方少涵，眼中光華流轉，似夜空般璀璨迷人……方少涵的大腦瞬間空白，他躲避的動作僵了下來，直到心口的疼痛感穿來，他的意識才清醒過來……
趁方少涵中了【魅惑】，心神不守，洛水瞬間逼近他，然後帶著天蠶絲一掌打在他的心口上，震得方少涵的身體直接向後撞去，直接將一顆樹撞斷後才緩緩落地……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８８秒
「咳咳……」
方少涵背靠著樹，以手掩口，咳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身上也被樹枝和天蠶絲劃出了不少的傷口，鮮血將他的衣服的紅色染得更加的妖嬈……縱容他形容狼狽，但仍舊未損他的容貌半分，他依舊漂亮得驚人。
「你不能回紅衣教……」
方少涵右手將劍利於地面，強撐起身體，他抬臉看向洛水，臉上的怒氣更盛，眼角的緋色也越加豔麗，黑亮的眸子裡似有火光燃起。
他才撐起身體，洛水便一腳向他踢來，正好踢中他的手……
手中劍脫手，方少涵的身體沒了支撐，一下栽倒在地面……他的手腕處傳來劇痛，他的骨骼錯位了……
「我必須回去。」
洛水看著他的眼睛，面無表情，她的雙眼化成了墨藍色，裡面似乎還有星光閃爍，眼角的暗青色紋路將她的容顏襯得妖冶魔魅至極，同時也有種非活人的冰冷感……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７６秒
「別去！你、咳咳……你會死的……」
方少涵努力從地上爬起，抬臉看著洛水，眼中有種深深的怒意，也有……隱藏的擔憂。
「就算是死，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洛水垂目看著方少涵，然後收起了天蠶絲，正準備離去。
然而一陣空靈清幽的琴音從一旁傳來，於此同時，一個文雅清朗的男音響起：
「二位有何恩怨？為何在此大打出手呢？這位姑娘未免出手太重了。」
【ps：如果有在其他網站看到這篇文的朋友能來晉江給我留個評嗎？】
作者有話要說：
秀爺感情生澀，脾氣看似不錯實則易怒。他長得高貴冷豔2333333，越生氣，看起來就越漂亮hhhhhhh同時，越心慌越心亂，他就會面無表情，強裝鎮定，就是個紙老虎╮(╯▽╰)╭！
軍爺李渡官職為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
這裡我說一下，我採用的劍三90年代的血量資料，還有一些npc進本和不進本的血量是不一樣的，我設定這裡顯示的血量都是進本的話應有的血量。現在我公佈一下，目前攻略對象的血量數值。
淩虛陽：2.2億
方少涵：2.2億
陸輝：2.2億
唐無夜：2.1億
葉承風：2.1億
秦徵羽：2.1億
楚硯：2億（主修離經）
喬伊：1.8億（還在成長期）
探雪：1.4億（還在成長期）ps：90年代秦皇陵的探雪4.5億
羅守誠：……我不想說，他太慘了……(/▽╲)，目前武力太低，因為他年齡實在是太小了。
沒錯，目前武力值最高的3個是道長，秀爺和喵哥，揚州遇秀爺的時候女主血量才三十幾萬，所以你們能理解秀爺隨便打兩下，女主就差點掛了嗎？╮(╯▽╰)╭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劍氣入體，七秀和五毒內力不容，出那個【內力衝突】的buff也是有幾率的，不過女主她的運氣233333你們懂的╮(╯▽╰)╭！
說！【天絕蠱】屌不屌？說好的吊打就是吊打哦！方少涵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下一章我們有緣再見~
第103章 天殺地絕（二）
秦徵羽出揚州之後，第一個目的地便是金水鎮，他打算走金水的道，再轉去苗疆尋人，卻沒想到在這郊外遇見一男一女。
由於離得遠，秦徵羽到沒怎麼看清他們的容貌，只是依稀覺得這兩人通身風華都很出色，站在一起倒是很登對。他們似乎在看風景的樣子，秦徵羽暗自笑著：還真是有幾分興致的二人啊……
只是還沒等他感歎完，那邊就鬧上了，似乎有什麼矛盾的樣子……秦徵羽在樹蔭裡坐著休息，也沒太注意。因為戀人之間鬧點小彆扭什麼的也是很常見的，只是下一刻發生的事就讓秦徵羽有些心驚了……
因為那素衣女子直接將那男子一掌打飛，周圍的樹木也被氣勁切割得七七八八的……
秦徵羽：……
那位兄台，你……眼光真獨特。祝你此生幸福……
打飛那男子還不夠，那女子又走近踢了那男子一腳……那男子傷得更重了……
那男子一身的紅衣被鮮血染得更加豔麗了……
秦徵羽暗自歎了一口，然後背著琴走出了樹蔭……
那男子手使雙劍，一身帶有明顯七秀特色的服裝————是七秀的弟子。長歌和七秀向來交好，同時也為了避免這男子被那女子失手打死，秦徵羽決定摻和進去了。
秦徵羽：……其實我真的不想摻和這種家務事的。
但想一想那女子出手的狠辣，秦徵羽又微微歎了一口氣：他怕他不摻和，那七秀弟子就得命隕於此了。
這樣想著，秦徵羽便將手搭在了琴上，同時也向那女子喊道：
「二位有何恩怨？為何在此大打出手呢？這位姑娘未免也出手太重了。」
…… ……
洛水回頭看去，一旁的山林裡走出了一年輕男子：他眉目溫雅，面如冠玉，一襲白衣背著琴做文士打扮，很有些出塵君子的風采。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６１秒
看著自己資料面板上那個明顯的倒計時，洛水的心情有些急切，於是她並沒有理那人，直接轉身要走，卻不想方少涵硬撐著站了起來，左手一把拉住她的手，道：
「你不能去！咳、咳咳……」
他口中咳出的鮮血似乎更多了，那雙黑亮的眼眸近乎固執的看著洛水。
洛水面無表情，直接揮手運氣甩開了方少涵，方少涵受此一擊，更加撐不住的半跪在了地面……
見狀，秦徵羽微微皺了皺眉，直接將背後的琴放了下來，用手一撥……有些冷意的琴音響起，琴音結陣，構成一個「域」，攔住了洛水的去路。
「這位兄台並無傷你之意，姑娘你也太過了吧。有什麼事不能和和氣氣的說一說呢？」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４３秒
「與你無關！」
洛水回頭，已經收起的天蠶絲再度從她身上散開……以她為中心，構成一個個密不透風的切割領域，領域迅速擴大，朝著秦徵羽和方少涵的地方蔓延而去……
隨著天蠶絲的推進，地面一寸寸像蛛網一般碎裂開，周圍的植物像是被風暴卷席過一般，變得凋零破碎……
錚錚的琴音響起，秦徵羽的雙手放在琴上，不斷的彈奏著，他彈奏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得十指都化為了虛影，才堪堪抵住了天蠶絲的進攻……他的臉上出現了凝重感：這樣的修為……這樣深厚的內力……失算了，他完全不是對手。
疏影橫斜……
瞬間，秦徵羽一把撈起旁邊失去了行動力的方少涵，向旁邊躍去，而原地留下了一個依舊在彈奏的虛影。
在秦徵羽拉著方少涵避開這個由天蠶絲構成的風暴領域的同時，天蠶絲攻破了他的音陣，直接將他們剛才的所在的地面分割得七零八碎……
秦徵羽迅速看了方少涵一眼，心裡有著十分沉重的感覺：……這、這七秀弟子到底做了什麼？這姑娘這架勢……殺父之仇莫過如此吧= =
我該不會也交待在這裡吧？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陷進去，想想都覺得有點丟臉。師父交待的任務……他還沒找到師娘和師妹啊！！！
找不到師娘＝師父要打一輩子光棍＝師父脾氣會越來越不好……
秦徵羽：……不，師父現在的脾氣已經夠不好的了。
秦徵羽皺著眉，將方少涵放到一旁，五指在琴上迅速一劃……淩冽的琴音再度響起……
江逐月天————————！！！！
淡青色的音域鋪展開來，恰好將洛水和他們自己覆蓋在其中。只要在他的音域之類，那姑娘的實力總會有所限制的。不管怎麼說，如果不能和解，就只能試一試把她拿下了。
於是秦徵羽再度將五指搭上琴弦，疏影橫斜……
四周出現了好幾個他的虛影，他們都懷抱著琴。然後，秦徵羽取出了琴中劍……而方少涵此時也再度強撐著站了起來，他以左手持劍……
「這位兄台，你還好吧？」
秦徵羽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那素衣白髮的女子，等待著合適的出手機會。
「咳咳，我沒事，我必須攔下她……」
方少涵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面色有幾分發白。
秦徵羽：……我覺得這可能性不大。
…… ……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３１秒
置身於青色的音域中，洛水確實感到了有一瞬間的不適合感，體內內力的運轉包括蠱蟲的活躍性都有所降低……但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間，而後便消失了。
【系統提示：特殊狀態下，不受控制效果的影響。】
她看著對面那嚴陣以待的兩個人，心裡算是明白了：若不把他們兩個都接解決掉，她怕是走不了的。
他們在等她先出手，好找破綻，她知道。但你就算知道，她也確實得先出手，因為她的時間經不起消耗……戰鬥每拖長一秒，對她就多一分危險！
必須要快……
幽幽的琴音響起，忽然間越變越快，像是雨打芭蕉也像是戰場上兵戈相交的碰撞聲，洛水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似乎有些沸騰，經脈裡內力的運轉也有些停滯……這琴聲很像是心跳，一下一下加快，讓人心中的壓迫感倍增。
與此同時，緋色的劍氣四溢，一柄劍攻過來了……
洛水看著方少涵發白的面容，直接從背包裡取出一柄短劍，直接向他擲了過去，短劍撞上方少涵左手的劍，方少涵的動作略微一頓，趁著這個瞬間，洛水又是一腳踢在他心口，造成二次傷害……
「你滾開啊！」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１５秒
在洛水剛解決方少涵後，她的身後出現了秦徵羽的虛影：他提著劍眼看就要向她刺來……
【迷光幻象】……
…… ……
秦徵羽剛剛切劍正準備攻擊，卻看見，他眼前的女子變成了六個人……不是長歌疏影橫斜的虛影，她們全都是實體的樣子……
秦徵羽心裡一沉，他知道自己沒有看花眼，目標一多，他的動作便免不了一頓……就是這個微微疑遲的瞬間，他心口處便傳來一陣劇痛……
秦徵羽瞬間閃身到自己影子的地方，他剛才的地方站著６個一模一樣的女子……她們都是一頭白髮，墨藍色的眼瞳，臉色冰冷的看著他……
秦徵羽一手擋在心口，暗自慶倖著：幸好他多得快，那力道未能完全落在他身上，他才不至於重傷……
不過，她……長得好像有些眼熟啊。
然而來不及多想，下一刻，那六個女子同時閃身到了他的面前……同時攻擊！
他閃躲不及，只能護住要害，腹部被重擊………他的身體飛出好幾米撞到了樹上才停下。
於此同時，他聽見那女子說：
「聖火焚城。」
秦徵羽不可置信的看見，鮮豔明麗至極的火焰從那女子身上出現，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外蔓延……沾染到一點兒火星的樹木全都化為了灰燼。火焰未至，氣浪先到，狂躁外放的陽性內力灼得秦徵羽的臉生疼……
來不及閃躲了，他立即將琴架上，十指在琴上翻飛，快成了虛影。冰涼的陰性的內力外放構成一個了「域」，秦徵羽試圖抵擋這陽性內力外放形成的火焰。
他撥弄琴弦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內力一次比一次多的外放，火焰呼嘯而至，刮過這一片區域，土地變成了焦黑色……
秦徵羽目前是苦不堪言，他的內力消耗越來越大了，他快撐不住了……
「噗——！」
一口鮮血噴出，落在了琴弦上，而秦徵羽撥弄琴弦的手卻沒有半分停頓……
他確實快撐不住了……幸好這火焰也已經燒過了，在陰性內力構成的「域」消失的下一刻，火焰也消失了……不過餘熱燒斷了他的琴弦，他的十指皆被灼傷了……
看著自己受傷的十指，秦徵羽笑得有幾分自嘲，看來他今天確實會交待在這裡了……
卻沒想到火焰過後，那女子竟然沒有攻擊，秦徵羽有些驚奇的抬眼看去：四周只留下了一片片焦土，那個女子卻不見了蹤影……
她……放過我們了？
秦徵羽松了一口氣，這才去查看那名七秀弟子的狀況，那個七秀弟子剛才在火焰的邊緣處，應該沒有收到波及……不過，受不受波及他的傷也夠重的了。
秦徵羽到方少涵身邊的時候有些驚奇，因為受了這樣重的傷，方少涵並沒有暈過去，不僅沒有暈過去，他還試圖靠劍撐著身體站起來……只是他的雙眸很是無神，已經接近於昏迷了，但他還朝著那個女子消失的方向喊著：
「……你回來，咳、咳，不要去，回來啊！」
曲鈴音，你回來……
別去……
你會死的……
你回來啊……
第104章 秀坊舊事（新加了配音）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０１秒
洛水運起輕功拼命朝著楓華穀的方向趕去，在【天殺地絕】的狀態下，她的各屬性都是呈幾何倍增長的，所以她的輕功也是前所未有的快……她整個人從空中躍過，衣襟飛舞，像是一顆劃過天空的星辰。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９５秒
洛水能看見，地面的樹林飛快在她腳下後退，一直退，一直退……很快，樹林的邊境就在眼前了。
快一點兒啊，再快一點兒啊！！！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８３秒
————————「讓你回荻花宮？那你趕得及嗎？今天就是攻打荻花宮的時間。」
雨落、百香、秋彌……
撐住啊，一定要活下來啊！！！
…… ……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３４秒
…… ……
見方少涵內傷嚴重，秦徵羽看了看自己被火焰灼燒得鮮血淋漓的十指，又看了看只剩下２根琴弦的琴，他歎了一口氣，然後再度將琴放到面前擺正，運起相知心法撥動這僅剩的兩根琴弦……
每撥一下，他的手指上的傷口就裂得越開，鮮血也流的更多了。但是秦徵羽依舊面不改色的撥弄著琴弦，那七秀弟子的內傷過重，需要相知的內力來溫養他的經脈，而且……他自己也受了內傷，雖然沒有那七秀弟子那樣重，但也需要相知心法的調息。
不一會兒，方少涵的眼神便恢復了光彩，他的意識清醒了。雲裳心法護住了他的心脈，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多謝。」
方少涵清醒後，禮貌的對身邊的秦徵羽到了謝，然後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將右手錯位的骨骼再度糾正回原位後，用口咬著布條將自己的右手手腕固定住。
處理好了右手的傷後，方少涵便提著劍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抬腳努力向前走了一步，心口氣血翻騰，他不由的又吐了一口鮮血……
「這位元兄台，你現在需要好好調息修養，你這是幹什麼？」
見方少涵提劍向著那女子消失的方向搖搖晃晃的走著，秦徵羽便忍不住出聲了。
「多謝閣下，在下七秀方少涵，今日之恩他日必報。」
方少涵回頭，禮貌的朝秦徵羽抬了抬手，然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繼續往前走。
各門派今日攻打荻花宮，天策府掃尾……曲鈴音這個時候趕回去就是送死！！！她不知道用了怎樣偏門的辦法提升武功，她武力提升得過高，想必對她身體的損傷非常大，說不定是要折壽……
不行，必須要追回她……
曲鈴音……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在送死？
…… ……
「……方公子，你這是要去送死嗎？」
秦徵羽收起了琴，歎了一口氣道：
「那位姑娘既然已經放過你了，又何必再去糾纏呢？」
秦徵羽內心：沒見過這樣趕著去找死的……
方少涵微愣，並未言語，繼續向前走著……
——————「別去！你、咳咳……你會死的……」
——————「就算是死，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方少涵心裡有些自嘲，他現在的舉動在他人看來不就和曲鈴音一樣嗎？是去送死……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想攔下她……阻止她去送死。
然而下一刻方少涵感覺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昏沉起來，意識模糊前一刻，他聽見那位受他連累的長歌男子說：
「抱歉，在下得罪了。救人救到底，方兄還是先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勢再說吧。」
…… ……
方少涵入七秀坊時只有三歲，有些事是他聽坊主和諸位師姐說的。
當年七秀坊還不叫七秀坊，叫憶盈樓。他是被人遺棄在揚州街頭的，當時憶盈樓初成，樓主收養了一些年幼的女童做弟子，他和一些女童混在一塊，加之容貌精緻秀氣，被誤認為是女孩收入門中，直到洗了澡好好打理過後才弄清楚他是男孩。
雖然是男孩，但既然已經收進了門裡，沒有理由再將這樣小的孩子遺棄……也只有這樣了。其實當時師父是有想過要將他送去藏劍山莊的，但後來卻不知道怎麼的，留下了他。師姐們沒告訴他原因，他也就不知道，不過他猜測大概與孫師兄有關。
孫師兄比他大一歲，是從嬰孩時期被收養的男童，當初還是曲雲師姐極力反對將他送走才留下了他。
他並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方少涵」這個名字是他入秀坊後，師父給他起的，因為他原來那身衣服的布角裡有個「方」字，所以他便以「方」為姓。也許是七秀多女孩的緣故，「少涵」是個較為中性化的名字，若是認真算來，還比較偏向女名。
…… ……
當年他年幼無知，不辨男女，在加上容貌精緻秀麗勝過大多數女孩，被一些師姐哄騙著穿了女孩的裝束而不自知。是以他經常和一些和他年歲相差無幾的師姐妹們在一起玩鬧，而孫師兄則經常沉默著躲在另外一邊看著她們。孫師兄是男孩，七秀上下全是女子，作為少有的男孩，他自然是被那些小姐妹們當成了異類排斥……
也許正是因為融不進同齡人的團體，所以孫師兄的心裡才會越發的依靠著一直以來溫柔待他的曲雲師姐吧，直到將她當成此生唯一，終日在無法言說的愛戀裡掙扎……
而他在過了七歲後才被清楚的告知：他和坊中的師姐妹們是不同的，他是個男孩……在此之前，他從不知道有性別這種概念。師父告誡了平常愛玩鬧的那幾位師姐，不許她們再將他打扮成女孩子了，因為……他總歸該意識到自己是個男孩子了。
那是他初次穿上男弟子的服飾，和孫師兄的一模一樣。而等他做完功課再去找平常一起玩的女孩們時，卻被笑了：
「少涵，你今天怎麼穿了男孩子的衣服啊？我上次送你的生辰發簪你怎麼不戴了？」
而他則毫無發覺的回答道：
「因為我是男孩子啊，那個發簪太花了。」
…… ……
從那以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便被從前關係一直很好的那些小姐妹們疏遠了……明明前不久下了早課後還等他一起走的，還會帶漂亮的有趣的東西和他分享的……
…… ……
他總算是和孫師兄一個待遇了，他們……被孤立了。
每當她們玩得開心的時候，他走過去，她們便會停下談話走開……一處又一次，他終於受不了了，去找昔日的玩伴質問：
我做錯了什麼？你們這樣要這樣對我？
而昔日的玩伴只是看了看他的衣服後，不高興的道：
「你是個騙子！反正我們不和騙子玩！」
「我沒有騙人……」
「你明明就有！你是個男孩子，卻要偷穿女孩子的衣服！騙我們你是女孩子！」
…… ……
爭吵無果後，他只覺得心裡有一股火焰在燒，有怒火和怨氣在他的心裡盤旋。
「我沒有騙人……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女孩子。你們只是在意我是男孩，只是找理由孤立我而已……我是男孩又沒有什麼錯！」
那女孩被說得有些惱怒，便帶著些嘲弄的對他道：
「你要是換回女裝我們就還和你玩，怎麼樣答應嗎？」
「對啊，你要是換回女裝，我們就還和你玩∼」
不知何時，周圍聚集了其他的女孩子，她們都笑嘻嘻的看著他，語氣裡帶著幾分嘲弄。
方少涵瞬間氣紅了臉，他將雙劍握住又鬆開，握住又鬆開，重複了好幾遍才忍住心裡的氣憤，只是冷冷朝她們說道：
「我是男孩，就穿男孩的衣服。」
後來他臉色難看的獨自回了房間，將衣櫃裡面以前師姐們送的漂亮的女裝都找了出來，然後……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我是個男孩，不是女孩，也不做女孩！」
他看著火盆裡燃燒的衣物，面色冷淡。
…… ……
從那以後，他喜歡上了練劍，練劍能發洩他心裡的怨怒，每當他心中的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就會去練劍。他不在理會她們的嘲笑，人變得有些孤僻，和孫師兄倒是越走越近了。
孫師兄性格平順溫和，而他和孫師兄不同……
某日下了課，她們走過他的身邊朝他和孫師兄丟了一顆石子，然後做著鬼臉……孫師兄埋下臉，情緒有些低落，他在等曲雲師姐……
而他沒有可等的人，所以，他直接撿起了一個石子向她們扔了過去……石子將其中一個女孩的發飾打亂了，她們便十分生氣了圍了過來……
「方少涵！你什麼意思？」
「那你們什麼意思？」
他半點也不讓的冷著臉站在那裡，孫師兄在一旁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不要吵起來。可他並不想理會，他只知道自己心裡的火越燒越旺了。
「沒什麼意思，倒是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女孩們不高興的抽出了雙劍嚇唬他。
淡淡的緋色染上眼角，方少涵冷著臉也抽出了背後的雙劍：
「打就打，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嗎？」
…… ……
勸架不成，孫飛亮無奈的也被捲進了戰圈……
…… ……
等曲雲師姐等人趕來的時候，她們已經扭打成了一團……大家身上都是傷，當然，他身上的最多，因為他最受那些女孩子討厭……
…… ……
他們最後都被懲罰了，大家都被罰跪反省，此外他還多了一下懲罰：抄書。師父說他情緒不夠冷靜，心性不夠沉穩，該多抄抄書修身養性。
他雖然不甘，但也確實知道：自己的脾氣……確實是沒有孫師兄好。
…… ……
後來，他漸漸的收斂起自己的脾氣，每次功課都努力完成爭取勝過她們所有人，練劍也變得越來越勤奮了。性格變得越來越和順，看起來倒是與孫師兄有那麼幾分接近了。只是，他自己知道，這些只是他的表像。他依舊是那個有些孤僻，容易生氣的方少涵。
作者有話要說：
配音：臨水照花
群裡的小夥伴推薦的歌，我就看上桃花了23333333所以拿過來了。
差點被養成女孩的秀爺，2333333，秀爺潛意識裡就沒有男女之分這種概念╮(╯▽╰)╭，所以你們能看到他無意識的耍流氓（？），然後反應過來了才感覺尷尬。還有，和女孩子打架這種事……秀爺是幹得出來的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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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小時候的方少涵。
秀蘿1：小涵，你看，我今天的衣服漂亮嗎？
方少涵：漂亮啊，師姐送的？
秀蘿2：當然了，小涵，這是我們給你帶的，你快去試一試吧~
…… ……
秀蘿1、2：小涵，你長得真漂亮，這樣的衣服果然還是你穿最合適了。
秀蘿3：對了，小涵，我們幫你帶了漂亮衣服，你送我們什麼呢？
方少涵：嗯，我這裡有幾個前些天師姐帶給我的發飾，你們喜歡哪個自己挑吧。
秀蘿1、2、3：哇~小涵，你真大方啊！我早就很喜歡你這個發飾了，說好了送我們不許反悔哦！
方少涵：不會的。
在知道方少涵是男孩後……
方少涵：喂~你們今天下課怎麼不等我了呢？
秀蘿1：呵呵，不和男孩子玩。
秀蘿2：呵呵，不和騙子玩。
秀蘿3：呵呵，不和變態玩。
…… ……
方少涵：喂！你們等等我……說好的要一直做好朋（姐）友（妹）呢？
——————————————————————————————————————
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方少涵沒得恐女症就該謝天謝地了，哈哈哈哈哈~他從小就易怒，是個暴脾氣，長大後才有所收斂。
孫飛亮被孤立，憂鬱，變得沉默，更加依戀曲雲。而方少涵被孤立後……選擇:有本事來打架啊→_→
所以知道為什麼秀坊那麼多美女，秀爺半點想法都沒有的原因了吧。哈哈哈他根本就沒和女孩子正常相處過，小時候盡打架去了，長大了也對秀坊的師姐妹們敬而遠之了╮(╯▽╰)╭
方少涵:這個傢伙小時候和我打過架，那個傢伙以前罵我騙子變態，→_→師姐騙我穿女裝……
他每次生悶氣就練劍，練劍，所以他的武力值上去了╮(╯▽╰)╭
第105章 天大誤會
「這裡是……」
方少涵抬手扶著額頭，有些昏沉的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場景……
這裡是……客棧！！！！
曲鈴音！！！
…… ……
意識瞬間清醒，方少涵便立即將搭在床頭的紅色外衫迅速穿上，下了床拿起雙劍拉開了房門……
他注意到天色已晚，近黃昏了。於是心下便有些著急，荻花宮目前想必已經是掃尾的階段了吧，曲鈴音現在趕過去會不會……
曲鈴音已經被他強制換了衣服，只要她不自己暴露，天策府的將士們應當不會將她怎樣的……
——————「就算是死，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腦海裡忽然清晰的浮現出她離去前一刻的那句話，方少涵忽然間白了臉：曲鈴音……已經被紅衣教同化了，就她現在那個死腦筋肯定會為了紅衣教主動挑事的！
…… ……
「方兄不在房裡好好休養，這樣匆忙是要去哪兒？」
方少涵才踏出房門，便聽見他旁邊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方少涵回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那天救他的那位長歌男子。於是便緩和了臉色，禮貌的解釋道：
「在下還有急事，就先謝過這位兄台了。」
「你的急事……該不會是去追那位姑娘吧？」
見方少涵那一副匆忙的樣子，秦徵羽便出手拉住了他，但他看方少涵的眼神有一些奇怪。
方少涵微微愣了一下，便有些沉靜的出了聲：
「……是。」
從一交手的時候，秦徵羽就有這種感覺……他總覺得那位姑娘的面容意外的熟悉，卻有些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這不應該啊，容貌那般出色絕世的女子，他不應該沒有印象啊……而交戰過程中容不得他走神，所以他也就沒有多想。不過戰鬥結束後，他才反應過來……於是立即找出師父交給他的畫卷查看………那姑娘的相貌和畫中的師娘有六分的相似，若是認真算來，竟比師父畫中的人還要漂亮。雖只有六分相似，但師父與師娘分離過久，對方的容貌有所變化也是應當的。既然和師娘相似，當然和師妹也是差不多的了。想到對方那張沒有半點歲月痕跡的臉，秦徵羽有些糾結了：
這到底是師娘還是師妹啊？
思及對方的一頭白髮和墨藍色的眼眸，以及那一身高到離譜的武功……秦徵羽默默在心裡下了個結論：她……大概就是師娘吧。
至於對方過分年輕的相貌，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武功修為越高，人就越不見衰老，他師父和藏劍山莊的大莊主就是一個例子。還有江湖中那些女前輩，一個個都駐顏有術，讓人辨不清年齡。師娘有這樣高的武功修為，駐顏這種事應該不算什麼吧……
…… ……
那位七秀的弟子重傷卻還要去尋他師娘，到不知是出於何種目的？當時觀他們二人的對戰，秦徵羽自然是看出了方少涵沒有傷人之意的，但令人費解的倒是他師娘，處處不留情……神色也冷淡至極。
那位七秀的弟子到底圖什麼啊？秦徵羽有些不解的回憶著，思考著……忽然，那位七秀男子看她師娘的眼神在他腦海裡閃過：帶著些怒意，幽怨，也藏著些不便言說的情緒……再想想當時最初那七秀男子和師娘一起賞景的樣子，讓人很容易誤會成一對戀人……
想到這裡，秦徵羽心裡忽然間得出了答案，雖然他依舊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但他卻覺得這是最真實的答案：
那個七秀弟子該不會對師娘存有愛慕之心吧？
得出了這個答案，秦徵羽忽然就覺得他師娘忽然打人的問題也能解決了。他猜測大概是那個七秀弟子向師娘表明了心跡，而師娘規勸不成便怒了。也是……那七秀弟子和師娘都不是一輩的人，這樣子師娘生氣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此，秦徵羽便在心裡對方少涵有了一絲詭異的防備感。現下看他重傷未調息多少，又要去尋他師娘，他心裡的感覺便越發的怪異起來……
…… ……
「方兄，不知你和……那位姑娘是什麼關係？」
秦徵羽看著方少涵的眼睛，緩緩問出了聲，他心裡稍微舒了一口氣，因為他剛才差點就喊出「師娘」了，不過幸好在話出口之前改了口。
方少涵神情一愣，然後微垂下眼，有些平淡的道：
「……沒關係。」
「那……方兄可知，那位姑娘已有婚配了。」
秦徵羽有些糾結，但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曲鈴音……已有婚配？！！！！
這句話宛若一道晴雷炸在方少涵的耳邊，他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他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了秦徵羽的話：
「這不可能！」
曲鈴音不可能已經嫁人了！！！她若是嫁人，他又怎會不知道！！！這人一定是騙他的，要不是就是認錯了……
心口的氣血又開始翻騰起來，方少涵有些踉蹌的扶住了牆。他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心緒會亂成這樣……明明就已經打算這次幫過她後便江湖不見的，婚嫁與否皆與他無關……可是他卻下意識的反駁了她已嫁人的消息。
怎麼可能……
她入了紅衣教，怎麼會嫁人呢？
想通了某些緣由後，方少涵才感覺心中氣血的翻騰感減輕了不少，他的心神才回轉過來，儘量平靜的面對秦徵羽到：
「你大概是認錯人了吧，她不可能已婚配的。」
秦徵羽看方少涵的目光從一開始的怪異而變得有些冷淡了，
「也許吧，那位姑娘的容貌確實和我師娘相仿。」
秦徵羽這句話其實算是在委婉的告訴方少涵：你看上的那位姑娘有可能是我師娘。
而方少涵卻有些冷淡的回了一句：
「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並不稀奇。」
「……大概吧。」
秦徵羽內心：呵呵，這樣容貌的人，你倒是給我找出第二個來啊。
…… ……
金水至楓華谷的林間小道上。
「秦兄為何一直跟著我？」
方少涵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秦徵羽，有些不耐。
而秦徵羽則溫和文雅的笑了笑，道：
「在下尋人剛好和方兄同路而已。」
秦徵羽：呵呵，小子，我必須得盯著你啊！敢肖想我師娘！
方少涵當然知道秦徵羽是什麼意思。淡淡的緋色染上眼角，方少涵強壓下怒氣，儘量維持著禮貌道：
「秦兄要尋之人可有明顯特徵，也許方某能幫上什麼忙。」
都說了曲鈴音不可能是你師娘！
「在下奉家師之命，來尋師娘而已，用不著方兄幫忙。」
秦徵羽的笑容不變，依舊帶著文人特有的儒雅。
方少涵：……我真想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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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遠在長歌的祝重霄收到了一封信，是秦徵羽寄來的信。
當時他正在湖心亭彈琴調節心緒，信鴿便翩然而至，落在了他的琴弦上，他撥弄了最後一個音便順勢停了下來，將信鴿捧與手上，取下它爪間的信件。
看著信，祝重霄的臉色便變得越來越難看，他捏著信紙的手越來越用力，到最後，信紙在他手中化為了一堆粉末隨風散去……
雙手再度搭上琴弦，一陣狠劃，有些激烈的琴音響起，帶著強烈的怒意。信鴿受驚，立即展翅飛出了湖心亭。
一曲終了，祝重霄沉默著呼出一口氣，然後一把將琴抱起，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曲藍青，你真是好的！！！我在長歌為你守身如、咳咳，潔身自好近二十年，你竟然在外隨意和其他男子勾勾搭搭，果然是南疆苗人，如此不通禮數!難怪信上總是讓我不要去找你，你自己一個人在外倒是逍遙快活！！！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祝重霄回房後便開始收拾東西，東西收拾好後，他想了想，又仔仔細細的打理了自己的形象，然後背上了琴，準備出長歌去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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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徵羽的信沒什麼其他內容，只有一個意思：師父，你快來啊！我找到師娘了！有一個七秀的男子在追求師娘，他比你年輕，長得相當好看，還會跳舞……ｂｌaｂｌａｂｌａ
＃求問祝重霄的心理陰影面積！＃
作者有話要說：
hhhhh秦徵羽說女主是他師娘的時候，方少涵就是一個大大的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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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
秦徵羽：方兄，你知道那是我師娘嗎？
方少涵：……！！！！！
方少涵：你特麼在逗我？！！！
秦徵羽：是真的，師娘與我師父blablablabla……
方少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肯定是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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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子，祝重霄看了秦徵羽的信後，肺都快氣炸了，然後急急忙忙打扮（？）了一番，跑出了長歌，去找秦徵羽。
祝重霄：咳咳，徵羽啊，那個人很年輕？
秦徵羽：當然，他和我是一輩的。
祝重霄：……（尼瑪，曲藍青，你的臉呢？）
秦徵羽：所以說，師父，我覺得你有點危險了。
祝重霄（冷臉）：……你的意思是為師看上去很老？
第106章 大廈將傾
當前時間為洛水剛與方少涵和秦徵羽打鬥後不久。
【天殺地絕】倒計時：３秒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秒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秒
【系統提示：「天殺地絕」狀態消失，全身經脈崩壞開始。】
腦海裡的提示音忽然響起，洛水瞳孔猛然一縮，全身上下忽然而至的疼痛感，讓她從天空中垂直落了下來。
好痛……
好痛！！！！！好痛！！！！！！！
全身的經脈都好像被什麼東西使勁拉扯著，幾乎像要斷裂一樣。
…… ……
在山林的邊界處，一素衣女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在地上喘息片刻後，洛水又咬著牙忍著疼，從地上爬了起來。隨著她的動作，她那一身素雅的衣裙開始漸漸的染上紅色……
洛水伸出手查看，雙手手臂的皮膚上開始漸漸佈滿了細小的如蛛網樣的血色痕跡，她知道……那是血管崩裂的表現。不用照鏡子，她都可以斷定，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是這種血色的痕跡。
如果此時有人經過，肯定會將她認成是剛從鬼差手中逃脫的厲鬼。因為她的雙眼下也開始爬上了那血色的細小紋絡，配合她那張漂亮的超乎想像的臉，倒是有種無生氣的詭魅感。
不行，必須得繼續啊……
荻花宮……
雨落，百香，秋彌……
洛水扶著旁邊的樹，查看著自己的血條，血量已經變回了二百七十三萬左右，同時，血條下掛上了一個【經脈崩壞】的ｂｕｆｆ，倒計時為三十六小時。這沒什麼其他的，也就是每秒掉少量的血，這對洛水來說並不算什麼；要命是是那種全身上下無可避免的疼痛感，就算是半點不動，經脈的那種撕裂感都讓人想要大聲喊出來。
只是，這樣的ｂｕｆｆ有一點兒詭異的熟悉感……
洛水微微閉了閉眼，養了養神，並不打算多想，她翻開了系統商店找止痛相關的東西……
【上清玉清丹】
系統描述：由純陽宮上官博玉煉製的珍貴丹藥，對於調養經脈，治療內傷，減輕疼痛有奇效。曾贈與他在外歷練的師侄三顆，足見其珍貴。少女，不來一顆嗎∼
【系統提示：「上清玉清丹」需要５６金幣，是否購買？】
【確認購買】
丹藥一到手，洛水便立即吞入口中。丹藥入口，帶有一絲細微的涼意，腹中升騰起了一小股氣，開始游走於全身的經脈……洛水這才感到疼痛有所減輕，雖然並沒有消退，不過這疼痛目前還勉強可以忍受。
一旦適應了身體目前的狀況後，洛水又開始運起輕功拼命的朝著楓華穀的方向趕去……
…… ……
直到日暮，洛水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俯在山頂喘息著……
太好了……她終於看見荻花宮的輪廓了。
荻花宮……荻花宮還在！
遠處的荻花宮那華美的宮門被夕陽照耀著，如包裹著一層金光，顯得聖潔無比……也虛幻無比。如燃燒著的火焰般絢麗的雲霞在荻花宮的上方聚集，更為荻花宮添上了一分說不清的魅力。
還在就好……還在就好……
洛水看著遠處的荻花宮那高高的宮門，不知怎麼的眼中竟有了些水汽，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有些模糊了，她臉上露出了一個分不出情緒的笑容。夕陽映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面容看起來也有幾分虛幻，晚風將她的髮絲吹得有些淩亂，她微微理了理鬢角的髮絲後，再度站起身來……
好了……
我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家了。
僅僅是看著遠處荻花宮那不曾改變的華美宮門，洛水就似乎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又有了力氣……
終於，她用盡所有力氣，終於來到了荻花宮門前的山頭上。力氣已經耗盡了啊……洛水躺在山頭上休息，仰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看著天邊豔麗異常的夕陽，忍不住微笑。輕柔的晚風吹過，讓她感到有幾分愜意……
終於……回來了啊……
兜兜轉轉，遇見了好幾個那樣的人……可她還是回來了啊！
真好……還是回來了……
洛水將手覆上雙眼，嘴角帶笑，眼角卻是在落著淚……
明明已經回來了，我為什麼會想哭呢……真是的，這也太軟弱了。
洛水用手背抹去眼淚，看著天邊那下沉了一半的夕陽有些出神……
紅色的夕陽……
隨著夕陽的進一步下沉，天邊的雲霞呈現出一種有些發暗的紅色，那紅色像是乾涸的血跡一般，看著便讓人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晚風吹過山崗，拂過臉龐，讓人感覺有幾分柔和。但洛水卻從心裡開始漸漸感受到涼意，風中帶來的是……血腥味。
昔日荻花宮裡女子眾多，一片熱鬧，就算是在山頭也能隱隱約約聽見女子的嬉笑聲。而今天……荻花宮太安靜了，靜得像是從世間隔離了，只能聽見晚風吹過樹林的「颯颯」聲……
洛水有些顫抖的撐起身體，努力向下面的荻花宮望去……
紅色……
一片紅色。滿地的鮮血將荻花宮前雪白的祭台染成了紅色，眾多的紅衣女子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她們身穿紅衣，倒在血色裡……手中還握著各自的荻花劍，有的劍斷裂了，一半在她手裡，另外一半在另一個人的屍體上。
有的人傷在心口，有的人傷在頭顱，還有的人身體破碎不全……她們唯一的相同點便是：都是死人。
…… ……
洛水睜著眼，一動也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整顆心慢慢的變得冰寒……寒氣從心裡襲來，避無可避。
夕陽的餘暉照耀在那祭壇上，將那已有些乾涸的血跡顯示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溫暖耀眼的紅色，此刻卻顯得十分的衰敗，冰寒……
洛水感覺眼前的景色開始發黑了，她身體的力氣突然間消失了，她從山頭上摔了下來……直接滾到了荻花宮山門前的祭台底部……
洛水的臉僵住了，分不清是什麼樣的表情。她極力晃了晃頭，企圖將頭中的暈眩感晃掉讓自己清醒一點兒。她手往旁邊一放，正想從地面爬起來，卻不想摸到了一個什麼東西……她側臉看去：
那是一顆頭，黑色帶著血污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容顏。
洛水嘴唇有些顫抖，她的喉嚨裡有著哽咽聲，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始終發不出聲音……
她伸出手有些顫抖的將那顆頭面上的髮絲梳理到後面，那顆頭的容顏才展示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張相當年輕的少女的臉，只是臉上再也沒有了少女嬌媚紅潤的膚色，她的面色發青，唇色也是青白色的……她的頭離開身體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
那少女看上去比洛水還要小個一兩歲，是如花一般的年齡啊……
她睜著眼，空洞的眼中還遺留著對敵方的怨恨，怨恨將她的雙眼染得有幾分血色，看上去竟然像是一雙紅色的眼一般……
「風鈴……」
洛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的口中終於發出了聲音，她喊出了這個少女的名字。她伸手緩慢的讓那雙含著怨恨的眼閉上了，然後小心的清理著她臉上的血污……
最後洛水直接將那顆頭摟進了懷裡，將頭深埋著，雪白的髮絲低垂，將她的臉完全遮掩住了，淚水無聲的滑過臉頰……
風鈴……
她記得這個少女，是荻花宮巡邏隊的一員。每次與她遇見的時候，她都會朝她有些靦腆的笑著。甚至於在知道她聖女落選後，還在路上等著她經過，還有些慌張又有些靦腆小心的安慰她……
她那時候只要回風鈴一個笑容，風鈴便會高興的跑開。
每次和雨落她們聯繫，都有風鈴的幫忙。
…… ……
終於，洛水將風鈴的頭放下了，放在了她不遠處的身體旁。洛水強打起精神，向荻花宮宮門的方向走去，她用手死死的捂著口，眼淚一直在落下……
明明早就不用在呼吸了啊，為什麼心口還會有窒息一般的感受？
一步一步，全踏在未幹的鮮血裡，一步一腳印……一步一血跡……
暗紅的血跡像是一張紅毯，一直向荻花宮的深處蔓延而去……
洛水身體有些搖晃的走著，邊走邊看著周圍那些永遠不能再睜眼的人的容顏……
這個人我認識……
這個人我也認識……
她叫細雨，喜歡花；她叫明塵，喜歡唱歌……
這是翩風，經常出荻花宮去採購東西……
她甚至於還記得，她離開荻花宮前一天翩風對她說的話：
————————「洛水，我明天要出荻花宮去置辦點東西。你有什麼想要我帶的嗎？」
翩風昔日溫柔明媚的笑容像是在眼前一般清晰……
而此時，她卻緊閉著眼倒在宮門前，她的脖子上有著一條深色的傷痕……她是被人一劍割了喉的。
…… ……
荻花宮的宮門一如既往的華美精緻，卻透出幾分衰敗與蕭瑟……
作者有話要說：
自穿越以來，女主的忍痛能力強了不少。因為環境造就人，她也從原來那個有點小天真（當時唐無夜沒有真的動手的時候，她不認為他是真的想殺她，所以才在楚硯面前包庇他。）的普通人長成了————帶傷也可作戰的女戰士（什麼鬼？），成長總是需要代價的。她總是避免不了傷痛，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儘量提高自己的忍耐力。
雖然大家基本都知道，我還是要說一下，女主這樣維護紅衣教的原因：不管她在不在意認不認同紅衣教的教義，她和眾多的紅衣教女子一起生活這麼久，她終究還是將自己當成了紅衣教的一部分。另外，阿音對於紅衣教那樣的維護，少不了百香的功勞。百香，聖宣門的高級傳銷人員，傳銷洗腦能力杠杠的，你看她對那些不願意加入紅衣教的人做的事吧，還有她瞞著女主搞的小動作就知道了。揚州拉人入教一般都是百香去辦的。
我們都知道紅衣教不是啥好人，但女主不知道，她唯一見過的紅衣教的殘酷就是百香帶她們去殺了那一個莊子的人，而事後，百香肯定會哄女主的。當所有人都一起告訴你說：你做的是對的的時候，你也就會忍不住認為自己沒錯。另外，華研對女主的定位就是打手，所以一些核心的東西根本就沒給她看過。而其他妹子都是一副和和美美的樣子，一口一個「洛水姐~」，倒也是真心喜歡她的，你說她能不護紅衣教嗎？她目前其實和那些被洗腦了的紅衣女沒多大區別，就是一個潛意識的問題。她潛意識裡的認知被紅衣教掌控了。
而且，我說過，我不洗白紅衣教，紅衣教荻花宮的結局本就是這樣的。還有就是，女主認同的其實只有紅衣教底層的那些妹子，高層的，諸如阿薩辛等人，女主是沒有半點認同感的。紅衣教中最可憐最可悲的也是這一群底層的妹子，幾乎都是炮灰。高層教主都跑了，她們還要拼命去送死，來維護紅衣教。
配樂：霜月夜（墨明棋妙）
下一章，黎明前夜。
漫漫長夜，難以等到的黎明。
這將是最漫長無光的夜。所有人都已沉寂，獨留你清醒的面對著整個世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4
第107章 黎明前夜
這將是最漫長無光的夜。所有人都已沉寂，獨留你清醒的面對著整個世界。
————————題記
洛水踏進荻花宮，地上的血跡更多了……屍體也更多了，不止有荻花宮的，也有不少江湖中人……
滿地的鮮血……和荻花宮處處紅色的裝飾顏色相仿，讓洛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荻花宮本就是這樣多的紅色，還是說是這獻血將它染得這樣紅呢？
越往裡走，地上的鮮血也就更多……
洛水已經分不清自己此時是什麼感受了，她神情有些恍惚……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難以置信，讓她不由得在心裡期盼著：也許是夢境……
倒在地上的那些女子，那熟悉的紅色服裝，那一張張熟悉的容顏……讓她如何去相信？如何去接受？
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這不是真的，是假的對不對？
是假的啊……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來告訴我啊！！！！！！！！
洛水看著荻花宮那裝飾華美的屋頂，腦中的暈眩感更甚……她腳下的步伐也更加的不穩了，身體也更加的搖晃了……
四周都是紅色……唯她一身染有血污的素白衣裙。
她獨自一人，搖搖晃晃，恍恍惚惚的走過死一般沉寂的宮殿……腳邊全是紅色……像是一抹獨自在世間遊蕩的孤魂一般……
找不到任何的方向，找不到來處……也找不到歸途。
忽然間她腳下一個踉蹌，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洛水緩緩低頭看去，那雙一柄從中間斷裂的荻花制式劍……
洛水蹲下身撿起了那柄斷劍，仔細的看著劍身上的血跡，輕輕的撫摸劍身上的裂紋……劍柄的地方綴著一個簡單的墜子，墜子上刻著這柄劍主人的名字—————秋彌。
在看清墜子上名字的那一刻，洛水眼瞳猛然間睜大……她心臟處也傳來一陣顫抖。
秋、秋彌……
是……秋彌嗎？
秋彌……
洛水無聲的念著這個名字，慌忙的在四周的屍體裡尋找著那個熟悉的面容。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
洛水抬起其中一位紅衣女子的臉，迅速的擦乾淨她臉上的血污……
一張有幾分陌生的女子的臉露了出來……
也不是秋彌呢……
雖然心裡依舊蒼涼，但洛水卻感覺心臟處有些許放鬆……
秋彌……也許逃出去了吧。
洛水才松了口氣，她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牆角柱子後的一抹紅色衣角……
洛水不知怎麼的慢慢的走近了那根柱子，那個紅衣女的身體也慢慢的展示在她的眼前：
身上滿是傷痕，身下是大灘大灘的血跡……
一隻羽箭正中她心臟……
只要在向前走一步就能看見那人的臉了。洛水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她覺得心裡忽然有些緊張，像是一根弦在不斷的繃緊繃緊……那是一種隨時要斷裂的感覺。
算了，再查看也沒有意義了……
她們都已經死去了……
不會再活過來了。
秋彌……秋彌應該是逃走了吧。
洛水麻木著臉，臉上還有著未幹的淚痕，她正準備轉身繼續向內殿前進……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一步。
那個女子的容顏徹底顯示在她的眼前……
洛水原本有些麻木的心再次開始感受到重擊，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不停的從眼眶中滑落……
「秋彌……」
秋彌……秋彌！！！！
洛水身體一軟，跪倒在秋彌的身旁。秋彌蒼白著一張臉，緊閉著雙眼，左臉上有一道不淺的傷痕，她的右肩處也有著一處不知什麼武器造成的穿刺傷口……
————————「別傷心了……以後你們出來便叫上我吧，我保護你們。」
————————「嗯，洛水最厲害了。」
————————「……我沒你想的那樣強。」
————————「但在你身邊，我們是最安心的啊∼」
那甜蜜的笑容依舊被清晰的刻在了腦海裡。
————————「秋彌，你這是去哪裡？」
————————「我是去揚州採購一些生活用品，畢竟我是聖務門的啊∼」
————————「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
…… ……
洛水伸手去觸碰地上那人的容顏，指尖帶著顫抖，感受到指尖的傳來的冰冷感後，洛水閉上了眼，任淚水滴落在地面未幹的鮮血中……
她還記得當初她和緋羽比試後，秋彌的那憤怒的神情……
也記得她半夜跑來給她送藥的樣子……
秋彌……
洛水捧著秋彌的臉，閉著眼，讓額頭抵著秋彌的額頭……淚如雨下。
秋彌……明明說過會保護你們的……
結果只是一句空話……
到頭來……還是沒能保護你們。
我根本……誰也保護不了啊……
這樣無能的我……這樣不守承諾的我……
你們究竟是為什麼要這樣維護我啊？！
為什麼啊？明明……我根本就保護不了你們啊……
淚珠滴落在地上的鮮血裡，濺起微小的血漬……
如果你沒有和我一起來荻花宮，會不會就不會死了？會不會還和雨落她們一起好好的活著……
「涅槃重生。」
【系統提示：目標不正確。】
「涅槃重生。」
【系統提示：目標不正確。】
「涅槃重生！涅槃重生！」
【系統提示：目標不正確。】
…… ……
【涅槃重生】的效果是救起一名重傷的隊友，而秋彌……已經死了。所以【涅槃重生】不起起效果不是正常的嗎？我在奢求什麼……
…… ……
洛水輕輕的放下秋彌，將她斷劍上的墜子扯斷收入背包中，然後繼續向內殿走去……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輝也終於消失了，失去了陽光的照耀，華美的荻花宮逐漸變得陰森起來。昔日裡的荻花宮內有眾多的燭火，即使是夜晚也顯得光亮無比。而如今……入眼皆是死去的教徒，鮮血滿地，濃烈的鐵銹味籠罩著整個宮殿……夜晚點燈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或許是逃了，但更大的可能是和這些倒下的人一樣——永眠於此。
僅有幾盞燭火在宮殿的牆角發著微弱的火光，牆上裝點的紅紗隨著晚風飄動，燭火被晚風吹得有些搖晃，光芒漸暗漸明，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在這沉寂的夜晚，洛水看著牆上的燭火，雖然是暖暖的色彩，但洛水的心裡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她只能感受到晚風拂過肌膚的涼意，以及風吹過大殿的聲音……往日裡熱鬧非凡的宮殿裡僅剩下了風聲……
沉寂，永恆的沉寂……
一種無言的壓抑感從洛水的心中浮現，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洛水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向著燭火的方向跑著……那種宛若窒息般的感覺還是如影隨形的跟著她，讓她避無可避，無處可逃。
脆弱的燭火僅夠照亮前面的一小段路，剩下的路段全都隱沒在最深沉的黑暗裡。
洛水站在燭火下，無言的看著那黑暗……然後抬步走進其中。
深沉的黑暗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光亮，也沒有任何聲音。
洛水的心裡悄然間升起了一種恐懼，有人告訴過她：這世上最讓人恐懼的事便是死亡……明明她早就不畏懼死亡了，此刻卻依舊從心裡升起了一種強烈的恐懼……
這種感覺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是一種孤寂，一種強烈的孤寂感，是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的孤寂。
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裡，所有人都已沉寂，唯獨她清醒著……清醒著感受這一切。
「有人嗎？」
洛水忽然開始瘋狂的向前跑著，白色的身影在這黑夜裡各外顯眼，也各外的孤獨，像夜裡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不，她本來就該是孤魂野鬼的。
「有人嗎？還有人活著嗎？」
洛水站在大殿裡，高聲喊著……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回蕩著：
「有人嗎？還有人活著嗎？」
「活著嗎？嗎？」
…… ……
「回答我啊！！！別留下我啊……」
別留下我一個人啊……
真的……別留下我一個人啊。
「咳、咳……」
細微的咳嗽聲從一個角落穿來。
洛水便立刻朝那個角落跑去，那裡還有個人，洛水點開她的資料，名字是亮起的不是灰的，血條還剩下幾十點血……只是那血量正隨著時間慢慢的減少。
「緋羽……你還活著啊……」
洛水幾乎是有些慌亂的扶起地上那個少女，然後直接向她甩了一個【聖手織天】，然而：
【系統提示：目標已重傷，得饒人處且饒人。】
…… ……
「你不是失蹤了？咳、咳……密道在殿后……」
緋羽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你別說話，撐住，我、我馬上救你！」
洛水立刻對緋羽使用了【涅槃重生】……
這次沒有出系統提示音，證明【涅槃重生】是起作用的，洛水心裡便又燃起了一點兒希望。只是，涅槃重生的讀條是９.８秒……
「咳咳、我果然……還是討厭你的……」
別費力氣了，我沒救了……
我會回到阿裡曼大神的懷抱的。洛水，其實你也不是那樣討厭的。反正……就算沒有你，只要還有探雪在，我們都是當不上聖女的……
【涅槃重生】讀條到８.５秒的時候被打斷了……
因為，緋羽斷氣了，她死了……
她資料上的名字灰了，一切的屬性資料都變成了一道橫杠。
「緋羽！！！」
還差一點點兒啊啊啊啊！！！！明明就差那麼一點點而啊！！！！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你就好了……
「你活過來啊！！！！！別留下我啊……別留下我一個啊……」
你們……
都活下來啊……
沉寂的夜裡徹底沒了聲音，連風也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音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所以她需要群體……她怕一直是一個人。永遠都趕不上，就差那麼一步……她和道長的悲哀是一樣的。
配樂依舊是這個：霜月夜（墨明棋妙）
第108章 月上中天
密道在殿后……
緋羽的那一句話忽然在腦海裡響起，洛水才停下了呼喊。她放下了已經斷氣的緋羽，在黑暗裡摸索著前進……
終於，在前方，她看見了一處微弱的燭火。洛水連忙跑過去看：這是一面牆，牆上描繪著阿裡曼神的紋章，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她發現了一處紋章與其他的略有不同。雖然都是紅色的花紋，但那個紋路卻是反著來的。
洛水將手放到那個紋章上，然後慢慢的按了下去……
原本空無一物的牆壁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洞口，洞裡很黑，只有些許微弱的燭光。
洛水沒有半分猶豫的就進入了這個洞口，當她剛剛抬步進入，身後的牆便再次恢復了原樣。
洛水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秋彌死了，緋羽也死了，她認為自己沿著著條路走下去也找不到其他的活人了……
就算如此，她也依舊在向前走著，動作機械，表情麻木。
洞中的牆壁上有一些血跡，地上偶爾也會出現一兩片紅色的衣料……
前方有著微弱的呼吸聲，洛水心裡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去期待……
一步一步，她走進了……
「誰？」
一個有些兇狠的女音從前方傳來，只是這話語有些微弱，說話人明顯底氣不足。
聽見這個聲音，洛水有些愣了……是百香，百香……她還活著？
「百香……」
洛水的聲音有些恍惚，裡面帶著些不確定。
「洛水？！」
聽見洛水的聲音，百香便扶著牆壁從暗處慢慢的走了出來。她走一步，地上便多出了幾滴鮮血……
「洛水……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沒事吧？」
也許前些日子她還在為洛水的失蹤而擔心，但從荻花宮宮門被攻破的那一刻起，她便因此而慶倖……慶倖洛水不在，不會有事。
「我沒事……」
百香……你還活著啊……
真是，太好了……
洛水上前去扶住了百香，隨即便是一個【聖手織天】，百香那幾乎快見底的血條便立即補滿了。百香的腳步便立即回復了正常，她有些詫異的摸著腰側……這裡原本是個正著流血的傷口的，現在卻……完全癒合了！
「洛水……你……」
百香吃驚看著洛水，洛水卻將她抱住，道：
「只要你還未死就還有救……」
「既然這樣的話，雨落在這裡，洛水你和我來。」
百香轉身領著洛水進入了一個燭火照耀不到的拐角處。那個角落裡，一個少女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知生死。
洛水便立即查看她的血條，發現雨落的血量僅剩下五分之一了，她目前陷入了昏迷，於是一個冰蠶扔了過去，雨落的血條便再度恢復了原樣。
身體外傷的癒合，讓她醒了過來。雨落一睜眼便看見了眼前的兩人，她有些詫異道：
「洛水姐……你不是……」失蹤了嗎？
但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洛水打斷，洛水上前抱住她道：
「我回來了，回來找你們了。」
哪料，雨落的神色便變得有些難過：
「……洛水姐，你不該回來的。」
…… ……
對於百香和雨落為何會躲在這裡，洛水有些疑惑：其他的人呢？教主和其他教眾呢？她不相信紅衣教所有人都長眠於此了。
「教眾和其他的姐妹分開走了，而我們……」
說道這裡，雨落看了看百香苦笑著道：
「我們走不遠，再加上身上傷重，出去的話沒有辦法掩飾地上的血跡……所以倒不如一直待在這裡。」
這個地道裡沒有水和食物，百香和雨落的傷又是那樣重，洛水能猜到她們話中的隱藏意思：待在這裡靜靜的等待死亡。
洛水無言的看著雨落和百香，想要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卻發現無論如何她也笑不出來，只好道：
「我們……走吧。」
…… ……
地道外面是一處山崖，風很大，也很冷，能看見夜空中那一輪明亮的滿月。洛水看著月亮，心裡有些蒼涼：滿月？還真是美好的象徵呢……可惜這世間的景象從來不會因人世間的發展而有任何改變。
「雨落，百香，你們慢一點兒……踩這裡。對，小心一點兒。」
…… ……
月上中天，洛水帶著百香和雨落才慢慢的爬下了山崖。她自己可以輕功飛，但雨落和百香不行，百香還有點武功底子，但輕功並不怎麼好，而雨落……基本就只是個花架子。
…… ……
「接下來你們要去哪裡？」
洛水一邊探查著四周，一邊向她們問道。
「先隱藏身份吧，然後再和聖教的姐妹會合，繼續追隨教主吧。」
百香一邊靠著樹休息，一邊回答。
聽到她說「繼續追隨教主」，洛水皺了皺眉，有些冷的說道：
「……教主？荻花宮遭此一劫，他不護住你們反而搶先逃了……你還要繼續追隨？」
「……洛水？」
百香有些詫異的看著洛水，然後又柔和了神色：
「我知你對此事不滿……但教主畢竟是教主啊，他的安危比較重要。教主創立聖教，給吾等女子一個庇護，吾等應當心懷感激……」
「可當你們被人屠戮的時候，阿薩辛和那所謂的阿裡曼大神沒有一個來救你們！」
洛水看著百香，眼中神情莫名。
百香看了看她，歎了口氣，然後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而雨落看了看百香後，看向洛水道：
「洛水姐，我跟著你……」
洛水看著雨落，然後轉身向林中走去，道：
「你們先休息，我去打獵，讓你們吃點東西。」
雨落想跟著她……可她卻不知道接下來去哪裡……
洛水讓百香和雨落暫時留著原地休息，並沒有點火，因為怕暴露蹤跡，聽百香說，還有一小部分的朝廷的人在清理紅衣教的殘部。
進入林中，洛水隨便打了幾個獵物，然後便找了個小溪處清理起來，最後外放一部分紅衣魅影決的內力，形成較小的火焰，將這獵物烤熟，切成小塊後才帶著這些東西去見百香她們……
然而，當洛水回到原地的時候卻沒發現人……
林中有一群人慌忙跑過的痕跡，還有……些許血跡。
雨落……百香……
手中的食物滑落在地上，洛水便立刻慌忙得沿著這些痕跡去找人。
…… ……
楓華谷，山林中某處，一群紅衣女子躲藏在林中。
領頭的是個紅衣教神官打扮的女子，她看了看林中的情況，微微松了口氣……然後讓身後的女子們先暫時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勢。
百香和雨落相互靠著，面露擔憂：洛水去打獵了，她們卻被這一群忽然出現的姐妹們帶走了，因為她們說……朝廷的人已經追過來了，所以她們便被帶著一起跟著逃命了……
只是，這樣的話……洛水估計會很擔心的吧。
百香和雨落對視了一眼後，便上前對那位神官打扮的女子輕聲問道：「大人，我們還有個同伴在外，我們想先去尋她。」
那位神官模樣的女子卻有些嚴肅的拒絕了：「朝廷的人就在附近，你們去尋她的話，太危險了，還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行蹤。」
百香萬分著急，可也沒有辦法。她確實不能夠拖累大部分的姐妹，可是洛水……
一旁的雨落拉住了她，小聲的安慰道：「我們一路過來的痕跡畢竟明顯，洛水姐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的。」
雖然有雨落的安慰，可百香依舊有些憂心，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憂慮……她還是覺得洛水在身邊更加心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月亮開始漸漸西沉。百香她們卻發現山林下有一小隊天策兵路過，帶隊的是個年輕的將士。
大家心裡都有些緊張，紛紛屏住了呼吸，盼望這這一小隊天策兵趕快離開。而那個神官打扮的女子則若有所思的觀察起那對天策兵來：
帶隊的人很年輕，看起來不像是多高職位的樣子，連帶的那一小隊兵都是新入軍不久的打扮……
她便開始在心中盤算了：她們比他們人多，再加上她帶的這一撥人幾乎都算得上是習武的精英教眾……
往日荻花宮的盛景還清晰的刻在她的記憶裡，復仇的火焰無時無刻不再灼燒著她的心……所以她向身後的眾人下令了：
「我們找個機會攻下去。他們只有一小隊人馬，大部分還是新兵！諸位姐妹，我們復仇的時刻到了！」
原本聽見這個命令有些疑遲的女子，在聽到「復仇」二字後，盯著那一小隊人馬的眼神便開始變了……
她們永遠記得今日荻花宮的慘像……
記得那滿地的鮮血……
記得昔日姐妹倒下的模樣……
怨恨的毒火在她們每一個人的心中燃燒。
作者有話要說：
對，那個帶隊的年輕隊長就是李校尉（軍爺），所以她們的結果可以預料……
下一章就可以完結第二卷了，小天使們，你們承諾的長評可以開始碼了！
荻花這幾人中，先死的是秋彌，接下來死哪些，想必你們也猜得到。
我只想讓你們猜：最後死的是誰？
ps：這一章你們總不能說我虐了吧！
配樂是這個：戰（i2star）
第109章 黎明之光
荻花事變之後，李渡奉命清掃紅衣餘孽。他領兵在這山林裡也算是仔細找尋過的，並沒有紅衣教的人出沒……直至此時，這片林中有了些陌生的氣息……
紅衣教的源頭及教眾是怎麼來的，李渡也算是瞭解的，她們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被紅衣教用藥物拐騙而來的尋常百姓，只可惜……是非黑白已經被扭曲，無法救了……
荻花宮中那滿地女子的屍體，縱然是久經沙場的他看了也忍不住歎息：他是為她們而感到可悲。
…… ……
所以，李渡打算裝作沒發現這部分人，領著人繼續向前走。紅衣教的真面目已經敗露，這些女子若想好好活下去也只剩下改頭換面了……若她們是真能改過自新倒也是好的。
月漸西沉，一片雲緩緩遮住了月亮，夜裡的山林間便顯得更加的黑暗，就連前方曲折的小路似乎也有幾分難以辨認了。
躲藏在林中的神官，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似快意也似瘋狂的笑意，她無聲的下了命令：動手！
接到命令的眾人拿著各種的武器，帶著瘋狂又絕望的表情向著山林間那一小隊人馬沖去……
忽然的襲擊讓這一小隊士兵的隊伍有些亂了，只是轉瞬間，其中幾人便被這些忽然出現的女子斬於劍下。這一小隊確實都是新兵，也算是暫時先跟著李校尉帶著出來歷練歷練，忽然見這樣的陣勢難免有些慌亂……
見對方陣型一亂，神官臉上便掛起快意的笑容，那雙眼裡滿滿都是瘋狂……她舉起雙輪帶著幾個人將李渡團團圍住，直接就攻了上去！
「冷靜！保持陣型！」
見遭遇伏擊，李渡眉頭皺起，第一時間便下令收攏隊伍。同時，手中的長－槍高舉，幾乎只是一槍……便讓這包圍圈中少了一人。
「漣漪！」
其中幾位女子驚叫出聲，然後便更加瘋狂憤怒的攻擊……
…… ……
百香和雨落在人群的最後面，她們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無奈也有些悲哀……雨落扯著百香的衣角，輕聲問著：
「怎麼辦？」
百香抽出腰間的長劍，露出一個分不清情緒的笑容，道：
「事到如今，我們也只有戰了……雨落……你，注意保護好自己吧。」
雙方已經開戰了……她們怎麼也逃不了了，她現在只希望這一小隊天策兵真如神官分析的那樣不堪一擊……
…… ……
洛水跟著痕跡一路趕來的時候便看見這一幕，看著李渡的資料，她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種惶恐……
２.４億血……
（注：軍爺偏Ｔ，所以血量最高……但是攻擊，你們懂的，反正不可能比方少涵高的。）
雨落、百香……
洛水感覺自己全身幾乎都在顫抖了……
紅衣教這邊已經被那個叫李渡的天策解決了不少人了，其他的士兵也恢復了冷靜重新擺陣了……
場上除了百香、雨落外，只剩下了那個神官打扮的女子和另外帶傷的三名紅衣教女子……
…… ……
李渡看著眼前表情瘋狂的紅衣女子，面色不變，只是目光中透出幾許歎息，他提起長－槍正準備一下子解決她們的時候……
一名白衣白髮的女子忽然間躍至她們中間，然後，一陣帶著些有些異族特色的笛音響起……紫色的光蝶圍繞著她周身飛舞，配合她美麗至極的容顏，在這夜色掩蓋的山林中就像是忽然而至的山精妖魅一般……毫無人的氣息。
【千蝶】……
洛水一落地便立刻起了一個千蝶，將剩下的紅衣教女子的血線抬滿，她們的外傷便瞬間痊癒。
感受到身體上傷的癒合，除了雨落和百香外，神官和其他三個紅衣教女子皆有些詫異。而後，下一秒，神官盯著李渡開始瘋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神跡！阿裡曼大神賜予我們的神跡！殺了他們！！！為我們的姐妹們報仇！！！」
「這……這是什麼妖術？」
士兵中有一人忍不住出了聲。
李渡皺起了眉頭，他仔細的打量著她們中間的那個新出現的女子：白衣白髮，容貌……就算是在這夜色中也能看出是極為豔麗嬌媚的。白色的發，白色帶著點點血污的衣裙，有些蒼白的膚色……說她整個人都是白色的也不為過，她在這夜色裡忽然出現……簡直就像是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孤魂野鬼一樣。再加上她這一手……李渡幾乎就在心裡為洛水貼上了「女鬼」的標籤。
見這些女子又瘋狂的攻了過來，李渡再度舉起槍加入戰局。眾人又混戰在了一起……李渡一槍正中那神官的右肩，刹那間，那神官整個手臂都變得鮮血淋漓起來……
然而在他的槍離開的下一刻，白衣女子的笛聲又響起……紫蝶紛飛……那神官的傷再度痊癒……
「這些妖物……簡直像是殺不死一樣！李大人，怎麼辦？」
面對這幾個紅衣女更加瘋狂的反撲，一位士兵忍不住發問了。
「你們照常攻擊，我去攻擊中央搗鬼的那個白衣女。」
李渡話音剛落，便朝著洛水的方向攻了過來。手中長－槍一掃，一片銀光。神官和其他人攔他不住……洛水左手拿著銀笛，右手手指纏上了天蠶絲……
「唔……」
長－槍-刺入肉體，百香的悶哼聲響起，她死死拽住刺向她腹部的槍柄，然後舉劍向李渡刺去……同時喊道：
「洛水，你別管我們了，你快逃吧！只有你的話，一定可以逃的！」
沒有我們這些累贅……只有你一個人的話，一定可以逃的！
洛水……快跑吧，不要再管我們了……
百香的劍還未完全刺出，她腹部的槍便被它的主人強硬著抽了回來，同時又是一橫掃將她的劍打掉了……百香瞬間跪倒在地。
【碧蝶獻祭】【冰蠶牽絲】
「百香！」
洛水嚇得直接將碧蝶獻祭，瞬發冰蠶給了百香……及時將她的血條補了回來……但這一分神，李渡的長－槍便向她刺來了。天蠶絲在空中布下的陷阱阻攔了那柄長－槍襲來的力道，洛水向旁邊閃去，然而李渡手中長-槍一個轉頭擊中她的左手，將她左手的銀笛擊飛……
洛水一驚，來不及補滿自己的血條便去撿那銀笛，她在地上一個翻身，躲過李渡的槍，同時天蠶絲向著四周其他的士兵襲去……
見狀，李渡不得不到回轉保護身後的新兵。一槍挑亂天蠶絲的軌跡，李渡頭也不回的向身後的人命令道：
「退遠點，放箭！重點目標是那個白衣女。」
說完再次一槍橫掃，打退神官和其他紅衣教女子，讓身後的士兵來得及後退。他知道，如果不解決那個白衣女鬼，估計這一場戰鬥打到天明也不會有結果……更說不定他的這些兵會被耗死在這裡。
月亮已經西沉，黎明就快到來了。
剛下完命令，一個來不及退回的士兵被那神官用手中的雙斬給腰斬了……李渡臉色冷凝，一槍正中那神官的咽喉處……
【聖手織天】
【系統提示：目標已重傷，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 ……
神官的血量瞬間跌底，在這樣緊張的形式下，洛水沒有辦法去讀【涅槃重生】那９.８秒的長條，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神官就這樣死去……
神官大睜著眼，就這樣倒下了，紅色的血液從她的咽喉的破洞處開始流出，在地上蔓延……
「神官大人！」
其中一位紅衣女子發出淒厲的叫聲。
「放箭，對準要害。」
李渡再次下了命令，從那紅衣神官的死中他當然看出了倪端：攻擊要害，那白衣女鬼沒辦法救回來。
於是李渡當即再次出擊，一槍正中心臟，又一位紅衣女子倒下……
一劍中喉嚨，另外一箭中心……洛水來不及給她聖手，這一位紅衣女血條瞬間歸零，當場死亡。
…… ……
最後，場上只剩下了百香，雨落和洛水三個……
雨落身中數箭，她被洛水護在身後，所以沒有傷到要害……
這樣不行啊……
看著提著槍又向她們攻過來的李渡，洛水心弦崩到了極點……她攔不住他，實力相差太大了……
她根本就護不住雨落和百香……
完全護不住啊……
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啊？！！！！！！！
天絕蠱，天絕蠱……
對，我還有天絕蠱……
【天絕蠱……開啟天絕蠱！】
【系統提示：天絕蠱距離上一次開啟時間太近，俠士目前的身體狀況支撐不起天絕蠱的運轉，確定開啟？】
【確定開啟。】
【系統提示：各屬性指數增長中，開始重新界定俠士各資料……】。
【系統提示：內力條，精力條同血量等比增長中……】。
【系統提示：特殊狀態下，免疫一切控制效果。同時精力、內力消耗降低８０％，技能效果增強１０倍，治療效果額外提升５０％……】
【天殺地絕】的ｂｕｆｆ再次掛在了自己的血條下，只是這次的時間是……２０秒。
【系統提示：俠士目前的身體狀況只夠支撐２０秒，請俠士抓緊時間。】
２０秒？！！！！
洛水看著向她們緩緩走來的李渡，眼眸垂下，她召出了碧蝶，放棄了手中的銀笛……天蠶絲默默的纏上手指……
李渡走進了，天蠶絲猛然出手！一個扇形的切割領域瞬間向前方張開，寸寸土地呈蛛網狀裂開……
李渡一驚，閃躲不及，右腿便被削下來一塊肉來，左肩也被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向身後的士兵下令：
「全部退後，躲避！」
這女子的氣息變得危險了……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６秒
洛水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她再次向李渡出手了！
【迷光幻象】她的人影分為六道，全都是實體的樣子，手中天蠶絲向空中劃過……構成一張張密不透風的網，被灌注了內力的天蠶絲威力極大，一根天蠶絲劃過便能破壞掉阻擋在前方的任何東西……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３秒
李渡艱難的躲著，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了，有好幾次他手中的長－槍幾乎快要脫手……但他還是努力撐住了。他借助林中曲折的地形像只猴子一般上躥下跳，只是躲避，並不正面迎擊……
那白衣女子忽然提高的修為很有蹊蹺，讓他懷疑是用了某種不正當的方法，應該撐不久的……
【天殺地絕】倒計時：１０秒
洛水眼睛死死的盯著李渡上躥下跳的身影，心裡焦急萬分：她必須要快點解決這個大的威脅……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密語傳音讓雨落和百香先走，只要她殺了李渡……百香和雨落逃脫的可能性就會很大……
洛水的嘴角已經慢慢的滲出了血跡，一張漂亮非凡的臉白得驚人，眼角的皮膚上也開始慢慢爬上蛛網狀的血絲……
天蠶絲再次向李渡襲去……近了、近了……洛水手指一收，天蠶絲向著李渡的腳踝纏去：削了你的腳，看你還怎麼跑。
「咳咳……」
洛水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天蠶絲擦著李渡的腳踝而過……她身體裡那些經脈寸斷的疼痛又開始大肆興起了，不，這次比上次的還要嚴重……疼痛襲來，沒有預兆，一陣強過一陣，完全不給她適應的時間……
好痛……
要忍住……一定要殺了他才可以倒下啊！殺了他啊！！！
殺了他……
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系統提示：俠士目前太過痛苦，建議關閉痛覺感應。是否關閉？】
【確認關閉】
痛覺關閉的瞬間，洛水便感覺松了一口氣，她額頭上早已冷汗淋漓。
【天殺地絕】倒計時：５秒
時間……
洛水拼命去追趕李渡，同時用出了一個大範圍的【聖火焚城】……明豔的火焰呼嘯而過，將這夜色驅散了不少，高溫將這片林地迅速化為了灰燼……
【天殺地絕】倒計時：２秒
李渡坐在火焰的邊緣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半邊盔甲已被燒毀，身體也被嚴重燒傷了……剛才只要再遲那麼一步，他估計就會隨著這片樹林化為灰燼了。不過現在……他也離死不遠了吧……
李渡看著東方泛起的微光，心裡想著：我這算是戰死沙場嗎？
自他入天策的那一刻起，他便為自己規劃好了死亡的結局：和大多數將手一樣，在戰場上抛灑熱血，為國捐軀。
…… ……
被灌注了極強內力的天蠶絲向他的脖子襲來，他已來不及閃躲……然而，那半透明的絲線在離他的脖子還有不到一毫米距離的時候軟了下來……
【天殺地絕】倒計時：０
【系統提示：「天殺地絕」狀態關閉，俠士身體損壞程度達到８６％，請儘快調養。】
「真可惜啊，還差一點兒，我就能割下你的頭了。」
那個躍到他面前的白衣女子笑得有些悲苦，她說完這句話便一頭栽倒在地無法動彈了……
「洛水姐！！！！！我殺了你！！！！」
原本已經跑遠的雨落回頭看見這一幕，便舉劍向著李渡砍了過來，百香也一同舉起了劍向著李渡奔來……
李渡看著她們瘋狂的模樣，眼中意味不明，他默默的舉起槍一掃，挑開她們手中的劍，然後……一槍劃過了雨落的脖子，隨後一槍捅進了百香的心臟……
兩人相繼倒在了洛水的身旁……
洛水強抬起頭看著她們倒在眼前，頃刻間，眼淚如雨般落下……
李渡正拿著槍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面前，洛水雙眼空洞看著李渡那張容貌出色的臉，沒有了動作。
李渡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看著她，眼中似乎有些……悲憫和同情，他道：
「紅衣教罪無可恕。」
洛水慢慢閉上了眼，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有幾分蒼涼：
「我沒錯……」
阿薩辛也好，教義也好……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她在意的不過是那些明知送死卻還不回頭的……愚昧者。
愚昧者……呵呵，到頭來，她自己不也是那些愚昧者其中的一員嗎？
真是可笑又可悲的事實啊……
「你動手吧……」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涼，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希望。
李渡看著她沒有說話，片刻後……舉起了手中的槍，一槍正中心臟……
那白髮女鬼，不，也許她曾經也是人……那白髮女最終死在了他的槍下，無聲無息，她臉上還帶著淚水和最後那蒼涼的笑容。
洛水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血條歸０了，然而下一刻便什麼也「看」不到了，她的意識再度回歸混沌……
…… ……
「大人，您沒事吧？」
遠處的士兵終於趕了過來。
李渡看著他們，表情未改，只是歎了口氣道：
「將她們安葬了吧。」
鬼也曾是人，她們也曾是尋常百姓。
…… ……
楓華穀，一處被毀了大半的山林處多了好幾座新墳。每座墳都是木頭立的碑，有的上面有字，有的沒有……
一天策將士打扮的男子持槍在他面前的墓碑上刻下了「洛水之墓」四個字，然後便舒了口氣似的坐在地上看著日出……
太陽的第一縷光芒出現的時候，黑夜就被驅散，人間似乎又多了希望。
李渡看著天邊的那絲光芒，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他忽然想起，昨夜那個白髮女的面容有些眼熟……他記性向來一般，不過這樣少見的容貌被他記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大概是她未加入紅衣教時，他們曾見過面吧。
太陽終於升起了，霞光萬丈，楓華谷的山林裡又迎來了一片鳥的鳴叫聲，一片安寧的景象。
李渡從身下抓起一把土灑在了他身邊的墳墓上，道：
「願你們來生一世安康。」
【系統提示：天策府李渡好感＋２０，目前總好感３０】
天一副本boss（曲鈴音篇）
第110章 晨曦微光
難尋來路，莫問歸途。
——————————題記
太陽已經完全躍出地平線了，明媚而溫暖的晨光照耀著山林，伴隨著晨風，很容易讓人心情平靜安寧。
李渡帶著天策府的一干將士已經離去了，只留下這山林裡的一片孤墳，獨自仰望著晨曦。
…… ……
「哎呀，那位大人可算走了。」
一位面相平凡的中年男子悄悄的從不遠的灌木中爬了出來，他是江湖散人，聽說各大門派攻打紅衣教後，自然也跟著過來撿好處了。對於他們這些想要出名的人來說，攻打荻花宮是絕對要去的，這可是出名的好機會啊！更何況，攻打荻花宮這是一場必贏的戰鬥啊，各大門派都參與了，他們這些人只要躲在那些名門弟子後面撿撿漏補補刀就行！不過說來，那荻花宮裡有不少漂亮的女人呢？就這樣殺了還真是可惜啊，而且還有無數的珠寶，當著各大門派弟子的面，他不好動手去拿，可他早就眼饞心動了。昨晚他在這裡遇見了一小隊天策府的人和一些紅衣教女人的打鬥，那天策府的大人殺了那些女人後，他就在等著天策府的將士們離去……他好去拿下那些紅衣女人身上的裝飾珠寶，再怎麼說，那些可都是錢啊！
卻沒想到那天策府的那位大人殺了這些女人後，還把她們下葬了……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嘖嘖」兩聲：這些紅衣女殺了就殺了唄，還下葬，這麼麻煩！你倒是快走啊！
等到太陽都升起了，那天策府的人終於走了……
於是他便高高興興的跑了出來，首先向神官的墳墓跑去：那個女人是領頭者，身上值錢的東西肯定最多！
於是他迅速挖開神官的墳墓，將神官裹著白布的身體露了出來……
「哇……這是瑪瑙吧！還有這個，是珍珠吧！這是……金子啊！！！哈哈哈哈哈，發財了！！！」他迅速扯下神官的耳墜，和身上的項鍊等物，隨便抖了抖上面的土就收入了懷中，然後轉向下一座墳墓。早已死去的神官耳朵上帶著略顯凝固的血跡就這樣暴露在天光中……
「哎，這女人身上的值錢東西也不少啊！！！哈哈哈哈！！」
那人還在高高興興的挖著墳，完全沒有發現他身後的一座墳墓發生了異動……
這座墳的土包微微抖動了幾下，然後從土中伸出了一隻削瘦蒼白至極的手……
「哈哈哈，發財了！下一個是誰呢？」
那人咧著嘴笑著，將手中的玉石對著陽光觀看，
「看看這水頭，多足啊！上等的美玉……額，美玉……」
劇烈的疼痛從他心口處傳來，他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他略一低頭便看見了一柄寒氣逼人的劍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他回頭看去：一個白髮白衣的女子正慢慢從一座墳墓裡爬出，她渾身上下都可以用蒼白來形容，那是一種毫無生機的白，白得陰冷，白得讓人心生寒意……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夜裡索命的厲鬼一般，即使是暴露在晨光中也讓人感覺陰風陣陣……
這是他看這世界的最後一眼。
「鬼……」
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洛水有些艱難的將刺入那人心口的劍抽了回來，然後便坐在原地休息著，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連徹底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一張臉蒼白至極，白得近乎透明，毫無血色，就這樣坐在土裡，很像是話本裡不經意間現身的孤魂野鬼。
洛水在原地看著晨光中這一片的孤墳，心裡已經感覺不出什麼來了，只剩下了麻木與空洞。心口處像是被開了個口子，涼風不停的灌入一般，所有的溫度都隨之散去……
洛水努力想要勾起嘴角，卻發現完全做不到，她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這一身被血污侵染得紅白相間的衣裙，不知是何感想。她心口處有著大片大片的血跡，透過衣服心口處的破洞，她還能隱隱約約看到自己心臟處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血液早已凝固，所以呈暗紅色。
我心上不早就被開了個口子嗎……這樣的涼意也是應該的吧。
洛水在心裡自嘲著，她關閉了痛覺，已經感受不到任何身體的傷痛了……只是，心中的鈍痛卻一直在持續……
她沒能救下秋彌，沒能救下百香和雨落，甚至於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在她眼前……
洛水微微閉上眼，揚起臉感受晨風和陽光，嘴角勾出一抹似微笑卻更近似於哭泣的笑容：
終於……還是只剩下我一個了啊。
所有人都在昨夜離去，唯獨她一人被留下，她連陪著她們一同歸去的權利都沒有……
微風拂過林間，樹葉微搖，遠處傳來一片飛鳥的鳴叫，此起彼伏，倒是有幾分熱鬧……陽光照耀著遠山，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峰像是一副美好的彩畫。
真是一副不錯的景色啊……
洛水勾唇看著天邊緩緩飄蕩的白雲，心中涼意更深：天大地大，她卻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了……荻花宮已覆滅，她不知道自己該歸往何處了。
也許，她本就應該隨著大家一起沉寂在昨夜。既然早就死去，為什麼她還要睜眼呢？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做個死人才是她最終的歸宿吧……
【系統提示：俠士身體損壞程度達到９４％，請俠士儘快調養。】
洛水閉著眼躺在土裡，沒有辦法反應：壞了就壞了吧，都已經無所謂了……她會在這裡安靜的等待著消亡……
遠處，一抹紅影瞬間躍到了這裡，那是一個姿容絕世的少女：漆黑的發，緋色的眼眸，火紅的衣裙。
「探雪大人……」
她的後面小跑著一位紅衣少女。然而那名為「探雪」的少女並沒有半分等她的樣子，只是走進了這一片被燒得焦黑的林地。
荻花宮發生此事的時候，探雪正好在外尋找洛水去了，恰好避開了這一戰。而當她尋找無果打算再回荻花宮看看的時候卻遇見了被天策的人追殺的輕言，輕言向她呼救並說知道洛水的下落，於是探雪便出手擊殺了部分天策的士兵，但其中一人讓她感覺很是棘手：是那個領頭的年輕將士，他的武功修為……即使是探雪也不得不甘的承認，她目前不少對手。於是一招優豔花火之後，便提著輕言竄入林中繞了很大一圈子甩掉了他們。
到徹底安全後，探雪才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審問輕言：
「說吧，你知道什麼？」
輕言心下一沉，有些慌亂，但表面卻不顯，她經量讓自己的眼神落在探雪的下顎出，不去看探雪的表情來緩解自己內心的恐懼：因為……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洛水的下落，但她卻不能這樣告訴探雪，不然她和落在天策手中的下場差不到哪裡去。
「我看見洛水和其他人進了密道，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
輕言半點也不猶豫的說出了口，要讓探雪相信就不能有半分的猶豫。
聽輕言說完，探雪抬手一把勾起了輕言的下巴，笑容依舊魅惑，但那雙緋色的眼裡確實滿滿的危險：
「若是騙我的話∼你是知道後果的喲∼」
「大、大人，輕言不敢……」
輕言有些驚恐的說道，因為她已經感受到探雪掐住她下巴的指甲開始向下陷了，同時，她手指的溫度也在開始升高……讓她覺得有些難受了。
見輕言如此，探雪松開了手，收回了笑容，道：
「從密道出來後，她們走的是哪個方向？」
輕言摸著自己有些發紅的下巴，有些結結巴巴的道：
「這……我、我不知道。洛水和她們一起逃遠了吧，探雪大人您還要找嗎？」
「你不知道啊……這麼說，你已經沒用了嗎？」
探雪回頭看著她，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
「不、洛水她們走的……這個方向！」
輕言心慌的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她已經開始打算半路逃走了，和探雪待在一起……太危險了！
…… ……
這一路上她們看見了不少紅衣女子的屍體，她們每一個人的臉探雪都仔細檢查了，見沒有一個是洛水後又繼續向前尋找。
前方是一片燒焦的樹林，那裡有許多的墳墓，有些墳墓已經被挖開，可以看見裡面一身殘破紅衣的女子……
這裡葬著的全都是紅衣教的人。
「探雪大人……我們還找嗎？」
輕言看著這些墓，心裡有些沉重。
探雪沒有搭話直接向前躍去，因為她看見了中央那座墳裡有個下半身埋在土裡的女子躺在那裡……
到了那女子身邊，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緊閉的雙眼，滿身的血污……探雪的心裡忽然間升起了一種陌生的，從未有過的感受……
這種感受十分不好，讓人心裡難受至極，卻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沖淡這種讓人近乎窒息的感受。
「洛水……」
探雪蹲下身，將手放到地上女子的心口上感受著：手掌下的溫度微涼，十分平靜，沒有半分起伏……
探雪收回手，卻發現手掌上沾染了半手的血污，她緋色的眼看著手上的血跡略微有些出神……
她才再次去看洛水的心口才發現：她的心口處多了一道傷口，傷口呈現暗紅色，周圍有著濃稠血液……
「洛水！」
探雪忽然一把將洛水從土裡完完整整的抱了出來，她根本就不相信她會死……
【系統提示：探雪好感＋１０，目前總好感１００】
見探雪目前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洛水的身上，輕言悄悄的轉身，正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裡？」
一柄劍擦著輕言的臉頰而過，然後深深刺入了她前方的土地裡。輕言瞬間僵住了，然後緩慢的轉身看去：
探雪正看著她，嘴角雖然像往常一樣勾起，但卻沒有半分笑意。
「探雪大人，洛水……已經回歸阿裡曼大神的懷抱了，請節哀吧。」
輕言看著洛水心口處的傷痕，有些勉強的安慰道。
探雪正仔細的清理著洛水身上的土，聽見這話後，她回眸一笑，緋色眼瞳裡辨不清是何種意味：
「誰說她死了？」
見狀，輕言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了：洛水心臟處受傷，還是被下了葬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然而下一刻，探雪懷中的女子睜開了眼，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人是探雪後，也沒有任何反應。
而探雪則露出了一個略有些欣喜和得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輕言則嚇得後退了一步，有些驚呼出了聲：
「鬼、鬼……」啊……
然而探雪的目光掃來，她立即捂住了口，不再出聲。
「洛水，你怎麼樣？」
洛水沒有呼吸和心跳，她的身體狀況就不好說，所以探雪也只能問她自己。
洛水雙眼有些空洞的看著探雪，心裡忽然覺得她大概也沒那麼可怕……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
「大家都不在了……所有人都死了……」
只剩下我了……
「我還在啊，我還活著。」
探雪看著洛水，臉上的笑容未改，晨光照耀在她臉上，更顯得光彩照人，那雙緋色的眼各外的閃耀醉人。
「我會一直在的。」
所以，和我走吧。她們會死是因為她們太弱，我不一樣，我比她們任何人都強，以後還會更強，我會一直在的。
洛水看著探雪，愣了幾秒後，臉上的表情漸漸的柔和了下來，她用一種迷醉和夢幻的語調道：
「是啊……你還在。」
真好……還有一個人在。
第111章 花開兩支
楓華谷的一處林間小道上，一位尋常丫鬟打扮的女子正駕著一輛普通的馬車。車內坐著兩個姿容不凡，堪稱絕色的女子。只是其中一位元女子是昏迷的狀態，正半躺在她旁邊黑髮少女的懷中昏睡。
黑髮少女的臉上帶著柔柔的笑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懷中女子的頭髮。這正是探雪和洛水二人。自那日從那片墳地找到洛水後，探雪便帶著輕言去找了一輛馬車，同時也將她們三人身上的紅衣教的教服換成了尋常百姓的衣服。如今紅衣教眾人四散而逃，探雪自然也是要逃的，不過嘛……她不打算西逃，西逃的教眾太多，目標太大，而且……洛水如今的狀況也不便於長時間的奔波。所以她打算再楓華穀的邊緣處找個小鎮，偽裝成尋常百姓先住下來。
至於身份什麼的，她早就想好了。江南富商意外身故後後家產被旁人侵佔，餘下的兩個女兒只得拿著部分錢財帶著一個丫鬟遠離江南，到這樣的小鎮來暫避風頭。
姐姐嘛∼當然是洛水了，探雪看著懷中安靜昏睡的人，柔柔的笑容裡又透出幾絲豔麗，她笑得眉眼彎彎：雖然她挺不願意做妹妹的，不過她和洛水的年齡差太明顯了，也只能暫時先讓她做姐姐了。
探雪隨意的看了看窗外的風景，心情有幾絲愉悅：還好她留下了輕言，不然……缺個人使喚總是不習慣的。
…… ……
日上三竿，時間快接近正午了。
一位背負長劍的年輕道人順著紅衣教殘部留下的痕跡來到了這一片焦土處……
淩虛陽在各大門派攻打荻花宮的前一天到達了荻花宮，他趕在眾人之前到達荻花宮就是為了找到阿音，避免阿音受到波及……可是他翻遍了整個荻花宮，甚至於差一點暴露蹤跡的蹤跡，卻還是沒能找到阿音……
等荻花宮破之後，他依舊在此尋找……宮殿裡鮮血滿地，紅衣女子的屍體隨處可見……一片悲涼。見此，淩虛陽也只能閉著眼歎了口氣：紅衣教的這些女子的結局確實可悲。她們受阿薩辛蠱惑，無惡不作，失去了自我……如今，也算是天道輪回吧。總的來說，一切源頭皆是阿薩辛……
淩虛陽忽然將背上的劍解下放到了一旁，右手掐了個法訣，在大殿裡找了個地方打起了坐，開始緩緩念起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殊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 ……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脫離苦海，轉世成人。」
一小段往生咒念完，淡淡的光暈從他的身上蕩開，宮殿內陰冷血腥的氣息似乎消散了不少，盤旋的怨氣也似乎化解了不少。
「貧道能力有限，僅能如此。望諸位來生一世安康，莫再為人所惑。」
淩虛陽站了起來再次將劍負到背上，對著前面的空白之地行了一個道家的禮，然後轉身離去，向著宮殿的更深處走去……
柔和的陽光照耀著他，使他的背影看上去有幾分縹緲。
…… ……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
阿彌利哆
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
毗迦蘭帝
阿彌唎哆
毗迦蘭多
伽彌膩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訶
…… ……」
有些空靈帶著些許慈悲的念經聲響起，越靠近裡面的宮殿，這經文聲也就越清晰，淩虛陽甚至還聽見了若有若無的木魚聲：
「願爾等早日破迷開悟，明心開性，離苦得樂，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佗佛，南無阿彌佗佛。」
…… ……
大殿之中是正坐著一個年輕的僧人，他面容秀麗，眉目祥和，十分虔誠的念著往生咒。他的經文念得不急不緩，帶著一種別樣的莊重，淡淡的金色光點慢慢的從他的身上浮起，然後向著大殿四周散去……
明明是滿是鮮血和屍體的大殿，有了這僧人在此，倒有幾分寺廟的祥和安寧之感。
經文念完了後，木魚聲也慢慢的停了下來。那僧人這才起身轉過頭對淩虛陽行了個佛門的禮，道：
「阿彌陀佛。」
見狀，淩虛陽也抬手向那僧人稽首作禮，然後繼續向殿后走去。
「道長且慢。」
那僧人叫住了他，淩虛陽便依言停了下來，將目光再度投向那僧人：
「大師有何事？」
那僧人看向他，似乎遲疑了那麼一秒後，才開口道：
「貧僧觀道長目前的狀態似乎有些……」
那僧人未把話說完，但他的意思，淩虛陽卻是立刻懂了：這僧人看出了他心魔深種……
淩虛陽大概也能明白這個僧人為什麼叫住他了。心魔深種的人一般察覺到了就會立刻回門派靜心的，而他……卻還在外走動。想必這僧人是以為他還沒有察覺心魔的存在吧，想要提醒他兩句吧。
於是淩虛陽向那僧人淡淡一笑，道：
「多謝大師提點，貧道早已知曉。」
聽淩虛陽這樣說，那僧人到是笑道：
「看來道長早有應對方法，是貧僧多慮了。」
然後那僧人便收起了木魚走出了大殿。
淩虛陽微微仰頭看著窗外天邊那幾絲飄蕩的白雲，心裡有苦笑：
哪有什麼應對方法？只不過是死撐著而已……
阿音……
阿音目前生死不明，心魔的事也只能再緩緩而已。
【我就是你，不是心魔。你否認我也是在否認你自己，你不敢面對的自己。】
淩虛陽收回目光，再度恢復成了那個略帶清冷的模樣，一如既往的忽視了心裡的那個聲音。
…… ……
日上三竿，時近午時的時候，淩虛陽來到了楓華穀的這處一片焦土處。他一路走來，看見了不少紅衣教女子的屍體，他一邊超度一邊尋找著記憶裡的那個人……每當發現那些死去的人中沒有她時，淩虛陽便會默默的松了一口氣。
這裡是最後一處了……
若是還沒有找到阿音，那便可以確定她逃走了。
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緊張感，淩虛陽走進了那片墓地，但一看這墓地的景象，他便皺起了眉：這確實是紅衣教女子的墓地，但卻有不少女子在下葬後又被挖了出來。那些女子的屍體隨意的暴露在正午的烈日中，身上滿是傷痕，不少應該有飾品遮擋裝飾的地方都空了……明顯是被盜墓者偷走財物後又隨意的拋在墓地旁的。
淩虛陽皺著眉一邊念著往生咒，一邊將那些被挖出來的女子的屍體一一放回了原處，然後將她們再次埋上。
這一片墓地的墓碑都是用木頭做的，上面有的有名字，有的沒名字。淩虛陽將所有的人都入土為安後，便開始看起了墓碑：
漣漪、百香、雨落……洛水……
洛、洛水？
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淩虛陽微愣：葉承風告訴過他的，阿音目前的名字似乎就是洛水……
洛水……是阿音嗎？
不、不會的吧，紅衣教的女子多了去了，難保沒有人和她同名。
雖然儘量這樣想，但淩虛陽還是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越跳越慢了，他知道……他是在害怕……
他慢慢走近了那一座墳，那座墳旁躺著一個早已死去的江湖散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他眼睛睜得很大，瞳孔縮的厲害，很明顯是死前看到了一些不可置信的事。那中年男子的手還抓著不少的珠寶首飾，一看就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
淩虛陽避開了那根中年男子的屍體，走到那座墳前，然後緩緩蹲下，摸著墓碑上的兩個字「洛水」。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然後有一種陌生的冰冷感從心臟處蔓延開來，那是一種無法形容也無法忍受陰寒，似乎比純陽終年不化的冰雪還要寒冷……
淩虛陽靜靜的站在洛水的墓旁，他手中提著劍，然而卻完全沒有半分動作……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座墳，心中卻在顫抖，他應該挖開認證的……可是他卻提著劍停在了那裡……他知道：自己是在恐懼。
他害怕這個洛水真的是阿音……
他害怕阿音真的死去了……
他怕他像無數個夢裡裡一樣，永遠都追不上她，永遠都來不及救她……
…… ……
「阿音……」
淩虛陽臉色發白的揮起了劍，淡藍色的劍氣將外表的土層劈開，然後淩虛陽收起了劍，蹲下身開始用手挖開剩下的薄土……
他挖的動作一次比一次慢，挖的土一次比一次少……但泥土還是在慢慢的減少……
到最後，淩虛陽才發現：這是一座空墓。
淩虛陽說不清自己目前是什麼感覺，他只覺得心裡松了一大口氣：還好不是你，阿音……
————————————————————
楓華穀某處的小鎮上，一處簡易的平房裡。
「這次多謝楚先生了。」
一半身體都綁著繃帶的年輕男子努力撐起身體，向他旁邊整理著藥材的墨衫男子道著謝。
「李校尉不必客氣，楚某身為杏林弟子，醫治諸位本是理所應當的。」
那墨衫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回頭溫和一笑，便是滿室的春風。他一襲墨色長衫，漆黑的長髮披散著，明顯萬花弟子的打扮。
「只是不知是何方神聖將李校尉傷至如此？」
李渡的身上的燒傷很有特點，是一種暴戾的陽性內力外放造成的燒傷，和一般的燒傷不一樣，這種燒傷會波及到經脈。楚硯對此有幾分興趣。
正在穿衣服的李渡動作細微的一頓，然後繼續穿上衣服，毫無波瀾道：
「不是哪方神聖，只是個失去了自我的可悲之人。」
說話間李渡便已經穿上了所有的布衣。
「既然我們的傷都已經處理好了，那李某也就不多打擾楚先生了。」
李渡起身穿戴好了天策的盔甲，再次向楚硯道了謝後便準備離開了。
「李校尉不再多休養幾天嗎？楚某也好再為李校尉多開幾幅補藥。」
楚硯將一株藥材快速處理好後，便抬頭微笑著挽留道。
「不了，李某急著回去覆命，就謝過楚先生了。」
李渡的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他依舊癱著一張臉。
見狀，楚硯也只有略帶無奈的送李渡出了門。等回到屋內後，楚硯才再次露出了習慣性的微笑。他看著桌子上新處理的幾株藥材有些略帶惋惜的歎道：
「可惜新的藥材還沒來得及確認藥效……」
李渡的體質挺強的，而新的藥材也沒有多大的毒性，所以楚硯原本是打算在李渡的調養藥里加一點觀察觀察的，只可惜……李渡走得太快，這想法也只好作罷了。
…… ……
楚硯是半個月前來得這裡，紅衣教犯了眾怒，她們殘酷扭曲，用特殊的迷藥蠱惑百姓。萬花穀精通醫理，為了抵制紅衣教的惡行，也為了解救那些被拐入的無辜女子，自然是會想辦法
製作這迷藥的解藥的。
杏林大師兄裴元在研製解藥，楚硯自然也不會落後，他在萬花穀內就收到了谷外弟子用機關鳥帶來的迷藥樣本，只可惜樣本太少。楚硯鑒別出了迷藥中的大部分成分，但其中還有兩種藥物成分不確定，而樣本卻已經用盡了。所以楚硯便出穀來到了楓華穀，紅衣教的荻花宮建立在楓華穀，這裡的百姓大部分都中過紅衣教的迷藥，所以楚硯選擇來這裡再找一些紅衣教迷藥的樣本研製，順便再找一些新的特殊的藥材。當然，他也會儘量幫小鎮上的人治一些病。到一個地方就會幫儘量幫這個地方的人治病，這也許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5
第112章 相思難解（已補全）
晴朗的天空中一隻鷹飛過，像是一道黑色的流光。
一個異族打扮的人站在樹梢上仰頭看著天空，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荻花宮被攻破，大部分教眾西逃，阿薩辛不知所蹤。】
把消息送出去後，陸輝便開始看著天空發呆了：紅衣教的相關探查消息已經結束，接下來是他的自由時間……他想去找阿音，然而……
天大地大，該去哪裡找啊？
當初阿音是直接在他面前消失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方向以及目的地。她當初雖然說是要回苗疆，但陸輝看得出來：她並不是認真的說的，那也許只是個敷衍的答案。
所以說，他現在又該去哪裡找人呢？
「喂！！！！！陸扒、咳咳，陸輝！你跑樹上那麼久幹嘛呢？」
陸輝這波斯貓真是貓不成嗎？這麼喜歡爬樹？」
樹下傳來陳州那有些怨念的聲音。
被陳州打斷思緒，陸輝便一下子跳下了樹，道：
「有事嗎？」畢竟陳州這叫花子一般不會叫他的。
「這……那個，嘿嘿……我的酒不是喝光了嗎？」
陳州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右手比了一個「錢」的暗示，畢竟他打工的工錢全被陸扒皮拿走了的，他都快兩天沒喝酒了……不喝酒的丐幫還是丐幫嗎？
「所以說你是想找我要錢，對吧？」
陸輝看著陳州，臉上是燦爛至極的笑容。
「哎，那不是……我的錢嗎？」
陳州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自己頭上挨了一下……
「呵呵∼這是我的錢！我•成•家•的•錢，懂嗎？」
陸輝手中拿著不知道何時取下的雙刀，臉上笑容燦爛，但這笑容裡卻透出一種不容反駁的意味：到我手中的錢想拿走？沒！門！
————————————————————————
楓華穀，某處小鎮。
「柴胡，前胡，川芎，枳殼，羌活，獨活，茯苓，桔梗……」
一墨發披散的男子正微笑著為他面前的病人抓藥。
這病人是對母女，母親似乎是偶感風寒，正有些咳嗽。而她的女兒正在一旁照顧著她……那少女一邊照顧自己母親，一邊將目光悄悄投向那低頭正在抓藥的男子……
不管看多少次，她都覺得：楚先生，還真是生的好看呢……不僅好看，人的脾氣也好，隨時都帶著讓人放鬆的微笑，似乎這世間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生氣一般……
靜茹看著楚硯臉龐那微微垂下的黑髮，神情有些恍惚：
真是溫柔的人啊……
如墨的發，如玉的容顏，修長的身姿……簡直不像是這樣的小鎮能出現的人。不過楚先生也確實不是這裡的人。據其他人說，楚先生是半個月前到的這裡，似乎是為了幫助以前受紅衣教控制過的那些人，也為了研究紅衣教迷藥的解藥……
楚先生有一手很好的醫術，自他到了這個小鎮後，便開始為鎮上的人看病，價格也不貴，幾乎家家都可以承受……鎮上的人那些陳年老病也開始漸漸的少了。
楚先生……
靜茹的眉眼微垂，她將目光投降了楚硯正在處理藥物的手上：那雙手指骨修長，白皙如玉……
研究出紅衣教的解藥後，楚先生便會離開了吧……
想到這裡，靜茹便感覺自己的心裡似乎升起了一種失落感，不是很沉重，但卻讓人無法忽視。她早已到了足以談婚論嫁的年齡，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感受是什麼……
她喜歡楚先生。
那是一種並不濃烈的感情，淡淡的，輕輕的，卻讓她的心無法逃離……
鎮上的大多數少女都對楚先生抱有一定的好感，楚先生對誰都是這邊溫和的模樣，所以她也沒有奢望什麼。楚硯於她而言，就如那天邊皎潔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楚硯包好了藥後便轉過身來，將藥包交付予她，靜茹看著他那雙淡青色的眼，忽然間有些慌亂的移開了目光，她接過藥包，扶上母親，道了一聲謝後便埋頭走了。
…… ……
太陽逐漸西沉，傍晚時分，楚硯正在整理藥材，外加做些記錄，然而他發現門口似乎有個躊躇的身影，於是他擱下筆，臉上掛著平常那樣親和的微笑朝門外那人道：
「姑娘可是有事？」
靜茹在門口躊躇著，終於還是進來了。她手上挎著一個竹編的籃子，裡面全都是一些常見的藥材。她進屋後便將籃子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楚硯後，又微垂下眼道：
「今日多謝先生了，這些……算是謝禮吧。雖然、雖然有些微不足道，但還是希望先生不要嫌棄。」
說完話後，靜茹站在原地有些不安的絞著手指。因為這些藥材實在是太常見了，並無特色。可除了這些藥材，她卻找不到什麼可送的……畢竟先生這樣的人對金銀之物並無多大的興趣。她觀察過，這些日子裡，先生每隔一兩天就會上山去采藥，所以她猜測是不是藥材不夠用了……
楚硯仔細的看著籃中的藥材：只是些常見的藥材，十分新鮮，有的根部甚至還帶著些許泥土……應該是今天剛剛去采的吧。
於是他看著靜茹那有些緊張的樣子，忽然間一笑，道：
「姑娘有心了。不過山中多險，姑娘以後不必這樣了。」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也明白她的心情……畢竟「愛慕」以及「思念」的心情，他也是懂的。少女情懷總是詩，有些東西他不好明說，因為太傷人，所以也只能這樣含蓄的暗示。
聽到楚硯的話，靜茹心裡有幾分失落的同時也有一種「啊，果然如此」的感覺。所以她並不是很傷心，她來送藥材的最終目的也只是……想要多見見他而已。
只是想在你走之前多見見你，僅此而已。
「……今天鎮上新搬來了兩位大家小姐，楚先生沒有興趣去看看嗎？」
也許是氣氛太過沉默，靜茹便開始想找些話說說了。但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了：像楚先生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和鎮上的其他男子一樣，對所謂的大家小姐感興趣呢？
楚硯將籃中的藥材取出，放到桌上，輕輕抖了抖上面的泥土，微微笑道：
「楚某還有些藥材要處理，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
今天的小鎮有幾分熱鬧，因為東邊的那個院子似乎被人買下了。買下這個院子的是兩位富家小姐，據說是來自江南。至於為什麼突然跑到這樣的小鎮上來？眾人的心裡都有著各自的猜測。不過最靠譜的猜測便是：
二位小姐失去了父親，家中財產大部分被表親奪走，大小姐還因此被氣病了，所以她們才會到這樣的小鎮來，一是為養病，二是為散心。
…… ……
馬車十分的普通，駕車的是一個面容秀麗的女子。她將馬車停在東邊的那個院子前後，便一下子跳下了馬車拉開了簾子：
一個粉衣少女小心的躍了下來，當她站穩抬起臉的那一刻……似乎時間也為之靜止了，因為她實在是太過美麗：
漆黑如夜的秀髮，精緻無比的眉眼，一雙如星子般閃耀的眼眸，殷紅的唇。當她視線掃過的時候，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心裡似乎有些許細微的心悸。
所有的人心裡只留下了驚歎：這……就是大家小姐的風采啊……
見四周總有些若有若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那少女也不惱，只是向眾人柔柔的一笑，然後便轉身又拉開了車簾，小心的扶著另外一位女子下了車。
那女子一身白衣，身姿修長卻有些羸弱之感，因為她頭上帶著帷幕，所以讓人無法看清她的容顏，只能夠從她的身姿和露出的那一雙瑩白如玉的手來猜測：這應當也是個少見的美人。
這女子大概就是傳聞中被氣病的大小姐了，因為她是由那位粉衣少女扶著下車的，身體基本上全靠在了那根粉衣少女的身上，走路也有些不穩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虛弱。
她們很快就進了院子並關閉了院門，任其他人在外伸著脖子張望著，低聲議論著：
「這大小姐……我怎麼看著像是命不久矣啊……」
「得了吧，少烏鴉嘴了，當心被人家聽見！」
…… ……
一間裝飾精美的臥房內，粉衣少女將差點栽倒在地的白衣女子一把扶上了床後，便坐在床邊為那白衣女子褪去帷幕和外衣：
帷幕一摘下，一張美麗過分的臉便暴露在空氣中……
只可惜這張臉的主人一直閉著眼，她臉色蒼白無比，沒有半分血色，看上去毫無生機。
探雪將洛水安置在床上，打發走輕言後便開始坐在床邊靜靜的觀察著躺在床上的人：
她的容顏依舊美麗，只是和昔日相比，顯得蒼白了許多，像是一朵正在褪色的鮮花一般，美麗的同時也讓人忍不住歎息。
探雪收起了臉上偽裝的柔和笑容，沒有表情的臉看上去有幾分冰冷。
探雪伸手輕輕的撥開洛水額上的碎發，看著洛水臉龐微微有些散亂的黑髮有些出神：她和洛水頭上的紅衣印記已經被她用特殊藥水洗去了，洛水的白髮也被她用特殊的藥水給染成了黑色了……她們身上所有的紅衣教的特徵都被她隱藏起來了，所以……她們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洛水在馬車上就一直在昏睡，到如今也沒有再醒來，而洛水本身又是沒有心跳和呼吸的，所以這讓向來放肆的探雪有些焦躁：
她無法判斷她的狀況是好是壞。
洛水心口的傷已經開始癒合了，到如今為止，那個傷口已經不再是紅色了，但洛水卻依舊在昏睡中，就連她的體溫也比常人低，抱上去有一絲微涼。
探雪沉默的看著她，片刻後彎下腰盯著床上昏睡女子的臉，唇邊微微蕩開一抹豔麗的笑：
「我可是很少親自照顧人的，所以啊∼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才行啊！」
語畢，她微微閉上眼俯下身，在那昏睡女子的唇上印上一吻：
你不會死的，對吧？
我會一直存在，你也會一直活下去，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 ……
明月高升，夜色漸深，小鎮各家都點上了燭火，楚硯也不例外。
他前些日子在楓華穀荻花前山處發現了一些特殊的藥材，到今天傍晚才徹底整理好這些藥物的效果，並將它們記在了本子上。
夜裡，他向往常一樣在桌子旁點燈研究著醫書，燭光將他的影子映在了窗臺上。他拿著筆，看著窗臺上自己的影子有些出神了。既然已經看不進去書了，他便將手中的書收到了一旁，拿出了另外一本圖多的醫術入門級的書————這是他當初教阿音醫術時為她選的書。
書上有不少他的筆記，也有……她的問題。她當初不怎麼看得懂這些書，所以他特意為她重新抄寫了一本通俗易懂的書，這書上還有當初阿音用朱筆勾畫過的痕跡。楚硯伸出手，輕輕的撫過書上字裡行間的紅色線條，唇邊漸漸的染上了笑意：
阿音當初很愛惜這書，很害怕弄髒了它，所以半點也不肯在上面留下痕跡，所有的疑問和筆記都是另外拿的紙張謄抄的。還是他再三示意不用那樣做，她才開始在書上做筆記。
回憶到這裡，楚硯臉上的神情更加的柔和了：她大概是不好意思吧。她當初對他似乎是有種別樣的尊敬，唯恐弄壞或是弄髒了他的書。明明書已經送她了，卻還是那樣小心翼翼……不過對於她這樣愛惜他送的書的行為，楚硯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一小會兒後，楚硯將書放到了一旁，然後在桌上鋪上了宣紙，開始作起畫來了。柔軟的毛筆在墨汁裡輕輕的沾了兩下，然後便開始在紙上行走著，只是寥寥幾筆便勾出了一個女子的輪廓。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畫便已經完成了。楚硯將筆擱下，帶著些許恍惚的神情看著這幅畫：
畫上是一個明顯南疆打扮的女子，她正從茂密的樹林裡探出頭來看著什麼的樣子，她的臉上帶著輕鬆愉悅的微笑。
這幅畫畫得十分的逼真，晃眼看去就好像畫上的人正對著你微笑一般。
楚硯看著這幅畫，片刻後又歎著氣將這幅畫收到了一個小木箱裡，那個箱子裡裝的全是畫，畫上都畫著同一個女子。
楚硯將畫收起來後便鎖上了箱子：
畫得再逼真也不是真的……
再逼真的畫也難解心頭相思……
他和阿音已經快一年沒見面了。萬花穀內幾度風雨，他也曾想過她會不會寄信給他，可直到五毒傳來內亂的消息，她也未曾寄給他一絲話語……
阿音，你果然……還是喜歡那個純陽道士的吧。
五毒內亂……
他因為憂心她，曾跑到五毒的地界去尋過她，也打聽過她……最終卻是沒有任何的結果。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也沒有人在那場內亂中見過她……
五毒新上任的教主曲雲曾是七秀的昭秀，除開當年康雪燭的作為，七秀和萬花的關係一向是不錯的。所以楚硯就跑去了五毒幫忙治療在那次內亂中的傷患，也幫忙打掃戰場……楚硯就是趁著那個時候打聽的曲鈴音的事。
【作者有話：唐無夜玩ｃｏｓｐｌａｙ天天照鏡子，楚硯畫幅畫天天看著玩２３３３３３這兩個人都是會玩的。】
第113章 百鬼夜行
潔白的祭台，華美的聖殿……洛水獨自走在空曠的宮殿裡。風將裝飾的紗簾吹得飄飄蕩蕩的，顯得有幾分飄渺。洛水在其中行走著，腳步聲在寂靜的宮殿裡回蕩，顯得格外的清晰……
「嗯？守衛呢？風鈴？」
洛水有些奇怪的在宮殿裡來回尋找著:好奇怪啊!平常那麼多人，今天怎麼一下子這麼冷清了？大家都到哪裡去了？
洛水向往常一樣，向她的房間走去。這一路上依舊沒有看見半個人影。風穿過回廊，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夜鬼的哭泣，也像是淒涼的簫聲……它將牆壁上的燭火吹得搖搖晃晃的。
洛水抬手微微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髮絲，站在回廊的窗前仰望夜空:
晴朗的夜空沒有半點陰雲，明月高掛，又大又圓，襯得群星失去了光彩。
是滿月啊……
洛水看著窗外明亮的滿月，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竟有些微微的不安與……恐懼。
忽然間，她感覺背後似乎被誰觸碰了一下……
「誰？」
她立即拔劍轉身，發出有些驚慌的質問。
而她的背後只有一條被風吹得飄飄蕩蕩的紗簾……
見狀，洛水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她將窗前的紗簾理了理，然後整齊的綁了起來，以避免它再被風吹得到處亂飄。
牆壁上，燭光搖曳，牆上的壁畫有些隱約不明。
洛水面對回廊的牆站著，抬頭看著牆上裝飾的壁畫：
壁畫是典型的紅衣教的風格，畫得是阿裡曼女神光輝照耀大地的情景。整幅圖多用紅色和金色等暖色調，看上去十分的聖潔溫暖。
女神烏髮披散，上面裝點著不少精巧的發飾，一襲紅如火焰的長裙，帶有明顯的異族特色。她身後是熊熊燃起的聖火，聖光普照大地，光芒萬丈。
女神有著一張極為美麗的臉，她微微垂著眼俯視著眾生，臉上帶著端莊又聖潔的笑容，只是搖曳的燭火讓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明滅。
洛水看著這幅熟悉萬分的壁畫，心裡不知怎麼的，竟有些不安。牆壁上，燭火明明滅滅，女神的容顏也隨之若隱若現，燭光微微一暗，女神的容顏被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燭火再一明，女神的容顏再度清晰……
洛水注視著女神那微垂的眉眼，以及唇邊的笑意，忽然感覺有些怪異……
不！是這畫像本來就很怪！
女神嘴角的弧度擴大了，她唇邊的笑容加深了……
洛水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她沒有看錯……女神的笑容確實加深了……
然而下一刻，女神微垂的眉眼開始改變了……她眼簾抬起了，一雙燦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了洛水。那張臉也不知道何時改變了，她變成了和洛水一樣的容顏……
…… ……
洛水不敢再去看牆上的壁畫了，她埋下頭向著她房間的方向跑去……
空蕩蕩的大殿裡回蕩著她一人的腳步聲，偶爾傳來一兩串風鈴被風吹的搖晃清脆聲音。只是這聲音在這樣的夜裡，顯得極為的怪異。
終於到了，洛水一把推開房間門：
房裡一個人也沒有，探雪沒在，只有大大開啟的窗戶和被風吹得四處飄蕩的窗紗，房間裡只有一盞燭火，這點兒火光照不亮整個房間，所以房間的四角都隱沒在深沉的黑暗裡。深沉的黑暗裡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洛水看著房間的四角，背脊上忽然升起一陣陰冷的寒意……
她忽然間將房門關上，又繼續向下一間房間跑去。大力的關門聲在黑夜裡回蕩著，似乎傳了很遠很遠……
沒有，沒有！
這一間房還是沒人！
「雨落！百香！漣漪！輕言……」
氣息有些不穩的女聲在黑夜裡回蕩，洛水在大殿裡不停的呼喊著，喊道最後，她的聲音都有些不穩了：
「探雪……你在嗎？」
然而寂靜的夜裡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
洛水只有在夜裡瘋跑，以求驅散心中那種恐懼感。跑著跑著，她發現：
她跑到了回廊處。
回廊四周的燈火都已熄滅，只餘下了壁畫旁的那一盞燭火，阿裡曼女神依舊帶著聖潔的微笑俯視眾生，仿佛她從來沒有變過一樣。
洛水一看見這一副壁畫，心裡的恐慌和不安就更加的劇烈，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可以擁有心跳了……因為心中的恐懼是那樣的清晰。
洛水只看了一眼那壁畫便轉頭向相反的方向跑了。窗外漆黑一片，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似乎世界都處在這一片深沉的黑暗裡了。
在這深沉的黑暗裡跑了一會兒，洛水發現前方似乎有一點燭火，於是她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等她跑到拿出亮光前才發現：
這正是回廊的壁畫處。
女神帶著不變的笑容俯視著她，似乎在嘲諷她的行為。
洛水渾身冰涼的站在壁畫前，抬頭仰望著壁畫上女神的笑容，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失去溫度和知覺……
洛水努力穩定情緒，再次轉身向黑暗裡跑去……
而她的身後似乎響起了一陣隱隱約約的笑聲：
【你逃不了的。】
洛水面色發白，她裝作沒聽見，依舊奮力的向前跑去。
她在黑暗裡不停的跑著，跑著……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開始出現了人影了。洛水越向前跑，人影就越來越多，她們都背對著洛水在緩慢的向前走著。她們都是一身紅衣弟子服，有的是初級的，有的人是高級的，還有的穿的是神官的衣服……
看到了人影，洛水始終繃緊的心弦才微微放鬆了下來。她松了一口氣，想要同旁邊的紅衣女子交談時才發現：
她完全沒有在意她，就像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一樣，一直在向前走著。
起初洛水以為只有這一人這樣，她在她們之中來來回回，最後發現：
她們都是這樣的……
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喂！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你們要去哪兒？能帶上我嗎？」
「喂！別不理我啊……」
洛水伸出手，卻發現：她的手穿過了她旁邊紅衣女子的身體……
這是……
洛水有些驚慌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所有的紅衣女子的身影開始變淡了，她們都變成了半透明的的模樣，越往下，色彩越淺，到腳步則是完全看不見的樣子。
她們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自身的變化，依舊在向前走著，走著……
洛水跟著她們走，心裡一片茫然：
到底是她們是異類，還是我自己是異類？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沒有人能感受到她，所有人都在朝著一處微弱的光源處走著……
走著，走著，洛水忽然發現：
這些紅影的目的地竟然是那面壁畫處！
當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來到了壁畫處。
壁畫牆上的燭火自己躍了下來，飄在壁畫前方的空中，然後越變越大，越變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團一人高的火焰。
所有的紅影都在此駐足，她們仰起頭，露出一張張慘白的半透明的臉，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虔誠的表情。一個紅影開始向那團火焰走去，她的身影被火焰淹沒，然後消失在火焰中，火焰歡快的跳躍著，似乎又躥高了一分。
有一就有二，剩下的紅衣都排著隊向那處火焰走去，然後一個一個都消失在火焰中……
洛水是隊伍的最後一個，她想轉身離開，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只能僵硬著隨著大部隊向那團火焰緩緩走去……
終於，她的前方已經沒有紅影了，她站在了那團火焰前。
她不在向前走，卻也依舊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壁畫上的女神慢慢的從牆壁上下來，然後向她走近……
她每走一步，臉上就變化一分，待她走到洛水面前時，她的容顏已經和洛水一模一樣了，甚至連頭髮也褪去了色彩，轉化為白色。
她就站在洛水面前三步遠的地方，只要抬手就能觸碰到。火焰在她身後跳躍著，發出萬丈光芒，這似乎和原先壁畫相比，沒有什麼改變。
洛水僵硬著身體看著她，她的腿沒法動，身體沒法動，甚至連眼睛也沒法轉動或者閉上，只能夠睜著眼直面這令她萬分恐懼的一幕……
她從未像此刻這樣恐懼過，恐懼到似乎心臟都不屬於自己了，它已經快徹底麻木了。她也從未像此刻一樣希望自己暈過去，希望自己的意識不要這樣清醒……
那女子看著她，唇邊的笑意擴大，越來越大，直到那原本聖潔的笑容裡透出了瘋狂……
【你看，你逃得了嗎？命運……】
她看著洛水的眼睛，然後伸出了手……
洛水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手落在臉上的感覺，那是一種極低的溫度，低到她的臉上的感官都開始遲鈍了，低到她的心都開始結冰了……
有誰……
有誰……能來救救我啊？
救救我啊！！！！！！
【作者有話：我今天的車票買晚了，所以更新很晚……
我這一章畫風又變了∼希望各位接受良好∼
「你們要去哪？可以帶上我嗎？」這就是洛水的全部內心，洛水看似堅強事實上很害怕孤單，她需要群體，所以她心裡就只有一個意思：
別丟下我一個。
另一條線的洛水•阿裡曼很叼的，和淩虛陽基本上可以算是相愛（單方面？）相殺（還是單方面？）了。她有個很叼的技能：「鬼域召喚」（迷光幻象進化版），所以說她根本不怕鬼這些東西，她本身就是最強最嚇人的鬼。
另外，大家還記得５８章「夢境邊緣」那些火焰中跳出來的紅影嗎？就是這樣來的。
來來來，給大家送兩個小段子調節一下心情：
唐無夜:我深深的愛著一個傻逼。
曲鈴音:……→_→（媽的智障）
曲鈴音:傻逼她不愛你，你比傻逼還傻逼。
唐無夜:……
淩虛陽（白）:我喜歡你。
淩虛陽（黑）:我喜歡你。
曲鈴音:我也喜歡你∼
淩虛陽（白）:她喜歡我!
淩虛陽（黑）:滾！她喜歡的明明是我→_→
第114章 逃離夢境
有誰……
有誰……能來救救我啊？
救救我啊！！！！！！
那女子那雙冰涼的手順著洛水的臉龐輕輕滑下，慢慢的指向她的心口處，當那手觸及洛水心口時，洛水只感覺無盡的寒意湧上心頭，凍得她只想哆嗦……
好冷……
【你聽……】
那女子將另一隻手的食指立在唇前，臉上帶著分不清何種意味的笑容。
【很安靜吧。】
那女子將唇前的手放下，然後看著洛水的眼睛道：
【既然早就不跳了，你還要它幹什麼？我幫你拿走好不好？】
話語剛落，那女子便將手變成爪狀，長長的指甲看上去格外的鋒利：
【放心，不會疼的。】
洛水睜著眼看著那只手離她越來越近……強烈的恐懼讓她推開了眼前的人。洛水才發現：她可以動了！
於是洛水轉身就向黑暗的更深處跑去。然而沒跑兩步便被一圈明豔又張狂的火焰包圍住了……
阿裡曼女神打扮的女子正帶著笑緩緩向她走來，她走近了，圍住洛水的火焰又重新在那女子的身後彙聚。地面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正好將連接到洛水腳下……
洛水發現：她又沒法動了。
…… ……
那女子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洛水的心臟上一般……
就在那女子抬手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從斜後方飛來一柄泛著些許寒光的劍……
那柄劍打開了那女子的手，然後斜插在洛水面前，劍柄上有一道符紙樣的東西亮起，一個圓形的氣場瞬間展開，將洛水籠罩在了其中。
洛水有些愣愣的看著眼前被攔在氣場外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的臉上沒了笑容，似乎變得很憤怒，她右手向旁邊一揮，四周燃起沖天的火焰……
【又是你！】
見那女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後，洛水不禁想要回頭看看是誰……
…… ……
「洛水？洛水？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一個有幾分性感魅惑的女音，洛水睜開眼便看見了一臉笑容側身躺在她旁邊的探雪。探雪伸出手輕點著洛水的眉心，道：
「眉頭皺這樣緊，是做噩夢了嗎？」
卻不料，洛水只是愣愣的看著她，也不答話，就那樣沉默著。
「你睡了這麼久，既然醒了的話，要吃點東西嗎？」
探雪也不惱，依舊笑著看著她，然後轉身就要離開。然而她的手卻被洛水抓住了，探雪回頭看去，洛水那雙有些空洞的眼正看著她，似乎看不出什麼情緒。
既然被人拉住了，探雪也不準備去拿食物了，只是吩咐了一直站在房外的輕言去廚房熱一碗粥，她則拉著洛水的手坐在了床邊，帶著些許調笑道：
「怎麼？害怕嗎？」
洛水微垂下眼簾，沒有搭話。
「讓我想想，你在害怕什麼呢？」
探雪單手撐起臉，一臉「很有意思」的表情，紅唇勾起優美的弧度：
「是見了那麼多屍體而害怕嗎？或者說，你怕鬼嗎？還是說，害怕孤獨？」
洛水抬眼看著她，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探雪也不需要她的搭話，只是笑盈盈的將洛水冰涼的手反握住，道：
「鬼有什麼好怕的？都是一些已死之人。既然會被殺死就說明她們太弱，這樣弱的存在就算是成了鬼又能有多強呢？世間最可怕的可不是鬼啊∼」
探雪深紅的眼在燭火下顯得有幾分詭魅。
洛水看著探雪的眼睛，夢中的場景在眼前浮現：一隊隊紅影消失在那張狂的火焰中……
然後洛水猛地抽回了手。
探雪的笑容定在了臉上，然後慢慢的消散。她俯下身逼近洛水，伸手抬起洛水的臉，盯著她片刻後，才重新露出笑容道：
「你在害怕什麼呢？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啊∼」
「紅色……」
洛水眼神微移，終於說出了兩個字，她的聲音有幾分喑啞，在這夜裡顯得有幾分縹緲。
紅色？
探雪看了看自己這一襲淺緋色的長裙，有些疑惑：
紅色？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她的眼睛是紅色的。眼睛染色的藥水她一般只在白天用，晚上沒怎麼用過，所以她現在的眼睛是變回了原來的顏色。
「真是的∼我辛辛苦苦親自（重讀）照顧你這麼久，你竟然還躲著我……我真的好傷心啊∼洛水∼」
探雪靠近洛水，滿臉的笑容，話語裡聽不出來半分傷心。
「探雪……」
洛水此刻有些無措，探雪這樣讓她有些無從適應，想要像從前一樣排斥探雪的話似乎不太好……她還記得是探雪將她從墳墓裡拽出來的。
「探雪？你這樣直呼我的名字真的好嗎？」
探雪的手輕輕的拂過洛水臉旁的髮絲：
「我記得∼你該是我的侍女吧∼」
洛水看著探雪，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了，於是試探性的叫了一句：
「探雪大人？」
聽見這個稱呼，探雪似乎並沒有多高興：
「作為侍女，你不但沒有好好的聽我使喚，反而還要我來照顧你∼洛水，你說，這可合理？」她紅唇勾起，帶著別樣的魅力。
「所以……大人想怎麼樣？」
洛水看著近在咫尺的探雪的臉，有些不適的移開了眼。
探雪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她看著洛水低下了頭……一個吻落在了洛水的唇上：
「我並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想讓你記住。我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傢伙∼還有，叫我阿雪吧。」
…… ……（洛水已被嚇懵逼了）
似乎有些好奇洛水為什麼沒有反應，探雪抬起臉來才發現：洛水又睡過去了……
探雪：……呵呵噠∼這算是逃避現實嗎？
這時候輕言端著熱好的粥進來了：
「探雪大人，粥熱好了。」
「端出去吧，現在不需要了。」
探雪看著昏睡過去的洛水，把玩著胸前的黑髮，頭也沒回的向輕言吩咐道。
輕言端著託盤，看著探雪的背影，臉上有一瞬間的不甘，卻還是依言端著碗退了出去。
探雪脫掉外衫，掀開床上的被子，然後躺了上去，同時將摟住洛水的腰，輕笑道：
「為了避免你再做噩夢，我還是陪著你睡吧∼感謝我吧∼」
—————————————————————
「是輕言丫頭啊！又出來買菜啊？」
買菜的楊大嬸笑呵呵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並全心全意的向那女子推薦著一些菜：
「要不要給你們家大小姐買只雞燉湯喝啊？老母雞燉湯，可養身體了！」
「那，來一隻吧。」
輕言帶著笑，付了錢後便將一隻雞裝進了自己手邊的籃子裡。
待輕言走遠後，那楊大嬸才和旁邊的人低聲議論著：
「林家大小姐的病還沒有起色嗎？」
「好像是啊？我上次看見輕言這丫頭進藥鋪買了一大堆藥啊。」
「話說，林家好像只有二小姐在忙裡忙外的啊，大小姐一處也沒有出來過，怕是病的太狠了吧。」
「嘖嘖嘖，真是作孽啊，這樣如花似玉的兩個人兒被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話說，那二小姐還沒定親吧？」
「似乎是呢？要是定親了，夫家還不趕緊過來幫忙嗎？畢竟是這樣漂亮的人……」
「話說那二小姐的閨名是什麼呢？」
「怎麼？你該不會是想做媒吧？這可是正經的大家小姐啊！」
「再大家小姐不也沒落了嗎？再說，我那表親家裡不差，也是有幾件鋪子的。」
「好吧，我曾無意中聽到的，那二小姐名叫『林仙琪』，你若能做媒成功倒也是本事。」
…… ……
探雪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走過大街，所有人都默默的禁了聲，包括那幾位議論的人。
想給我做媒呀？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呢∼
第115章 小鎮佳人（已補完）
又是一天夜裡，洛水再次醒來，探雪和她說了一會兒話後，她又睡過去了。
【系統提示：身體損壞程度達８６％，強制休眠。】
「又睡過去了？」
探雪有些無奈得歎著氣：真是……一天少有醒的啊。
探雪大概記了一下，洛水平均一天要睡上十一個時辰以上，清醒的時間不過半個時辰，還多在夜裡。但事實上算來洛水每天清醒的時間在慢慢的變長，但這變化太過細微，探雪也就忽略不計了。
見洛水依舊睡得生死不明，探雪滿臉的不高興，她拉開洛水衣服的前襟，讓洛水心口的那處傷口顯露了出來：
傷口與前幾次相比癒合了不少，但還是未能完全長好。
「也許，我該給你請個大夫，或者換更合適的藥。」
…… ……
清晨陽光明媚，樹上偶爾傳來幾聲蟲鳴。一處庭院裡，傳來二人的談話聲：
「叔叔，小侄目前真的無心成家。」
一眉目清秀的年輕男子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滿臉的無奈：
他今年二十有四了，早年由於忙於鋪子沒有成家，而至今日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家中早就開始為他張羅了，他自己卻也還沒有成家的願望。而這個叔叔倒是很想他成家的樣子，總是為他介紹各種不靠譜的人選……
「哎呀，大侄子啊，這次我給你介紹的人選可好了，是江南來的大家小姐呢！人長得可漂亮了！家中無長輩，另外還有一個丫鬟和一處庭院！」
大家小姐？
那青年的表情更無奈了：
「大家小姐能看上我嗎？」
再說的話，大家小姐一般都自有一種傲氣的吧，怕是很難相處的。
而那中年人則露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哎∼大家小姐不過是客氣的說法而已，真正的大家小姐哪會來我們這樣的小鎮呢？她們早就被趕出家門了，她們家的家產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親戚給占了，她們是在江南待不下去了才來的這裡。所以說啊，小侄，這下你可撿著便宜了！」
聽了這話，那青年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悅：
「叔叔……你這是趁人之危吧。」
「哎！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叔叔還不少為了你好，老大不小了還不成家，你也不多想想家中的母親！再說了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這麼好的機會不好好把握住？」
…… ……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那青年卻還是隨著他叔叔來到了東邊的那處房子前，看著他叔叔敲開了那家的門，假意拜訪，然後被那婢女領進了門。
進門之後，那青年就一直在小心的觀察著庭院內的景象：
很是簡陋，大部分沒怎麼細弄。看來她們確實如叔叔所說的那樣，目前的處境確實有些困難。而且聽他叔叔說，這二小姐還有一位病入膏肓的姐姐，每天的湯藥幾乎就沒斷過。
那婢女領著他們進了一處招待客人的廳房後便默默的站在了一旁，旁邊一處房門的門簾被掀起，一隻如玉的手首先探了出來……
那傳聞中的二小姐帶著些許憂愁從簾子後面緩步而來，黑髮如瀑，膚白如玉，唇紅似血，一襲淡色的衣裙更顯得她氣質如白蓮般純潔，淡雅。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那青年幾乎快以為見到了水波上獨舞的白蓮仙子，他此刻腦海裡只有一句話：
原來叔叔也沒有騙我，這位姑娘……確實生得美貌。
「仙兒小姐，這是我侄子，何靖。他今日是特來恭賀小姐喬遷之喜的。」
那中年人笑呵呵的說了這句話後便暗地裡推了何靖一把，何靖一個踉蹌站到了探雪的面前，有些慌亂的將手中的拜訪禮物遞了上去。
「林、林小姐，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探雪並沒有馬上去接，只是以袖掩唇淡淡的笑了，眉間的愁緒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見探雪笑了，何靖捧著禮物便有些呆了：她笑起來還真好看……
一旁充當婢女的輕言微微埋著頭，眼中帶著譏諷：
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將自己侄子推上前後，那中年人便謊稱有事先回去了。只留下了何靖與探雪在這大廳中相互交談，而輕言依舊站在一旁充當著背景。
何靖和探雪斷斷續續的交談幾句話後，氣氛依舊很是清冷，於是他便開始努力找話題了。
「聽說林小姐的姐姐目前病重？」
這應該是事實吧，因為他再次坐了大半天也沒看見那位大小姐出來，恐怕真是像傳說中一樣病入膏肓了吧。
聽他問起洛水，探雪心中不喜，但面上卻是微微帶點憂愁的模樣：
「嗯，姐姐已經病了許久了。」
「那……可有看過大夫？」
何靖下意識的便問了出來。
探雪微微看了他一眼後緩緩點了點頭：
「已經看過好幾個大夫了……然而姐姐的病卻還是不見起色。」
她愁容滿面的樣子著實是讓人有些心疼。
「這……可是那些大夫不夠好？」
見眼前人很是傷心的模樣，何靖便有些忍不住想安慰安慰她，為她出出主意：
「我們鎮上前些日子來了一位醫術很好的大夫，也許林小姐可以帶令姐去看一看。」
「嗯……我記下了，多謝何公子了。」
探雪眉頭微微鬆開，然後展現了一個極為柔婉的笑容，像是那雨後的蓮花一般，清麗逼人，又惹人憐惜。
鎮上新來的那位大夫，她當然是知道來頭的。那位楚大夫出自青岩萬花，當初圍攻荻花宮，萬花穀可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再說這個楚硯來此多半是為了研製紅衣教迷藥的解藥的，所以探雪平常就儘量不與他接觸，以免暴露出什麼來。
另外……更重要的是，看病需要把脈，而洛水她根本就沒有脈象，這樣奇怪的現象難免會讓人生疑，所以探雪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要去那個萬花弟子那裡給洛水看病。更何況，洛水的是傷，根本就不是病！
而如今洛水整日昏睡，藥鋪買來的藥也不見多大的效果，探雪倒開始考慮起來：
是不是真的得去那個萬花弟子那裡開點傷藥呢？
…… ……
何靖走之後，原本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探雪立刻歪了身子半靠在了椅子上，她拿出手帕將自己臉上那畫得低垂的眉眼給擦了個乾乾淨淨，只是轉瞬間這張臉便變得豔光逼人起來。
「輕言，你過來。」
探雪頭也不回的喚了輕言，然後看著已經有些污痕的手帕，唇角帶笑。
輕言摸不准她的意圖，卻也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來。
探雪勾起唇角，笑容豔麗，她被染成黑色的眸子一直盯著輕言四處打量，盯得輕言心中有些慌亂了，她才開口道：
「我記得你身上曾受過傷對吧？」
她記得輕言曾被那天策將士傷到了後背的，那一槍可刺得不輕啊……
「是，但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多謝大人關係。」
輕言當然不相信探雪是真的關心她的傷勢，於是便客套的回答了幾句。
「是嗎？真的痊癒了嗎？」
探雪離開椅子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輕言的背後。輕言全身都開始緊繃了起來：
「確實是……」
然而她話語未完便感覺到後背一陣劇痛……她身體忍不住向前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探雪她……她竟然硬生生撕開她了傷口！！！！
鮮紅的血液順著輕言的後背緩緩的滴到了地上，輕言那一身素色的衣衫也被染成了紅色……
「你看∼這不是沒好嗎？輕言∼看來我得為你找個大夫∼」
探雪臉上是嫵媚至極的笑容，她的手指上沾染著不少的鮮血，那鮮紅染上她的指尖就猶如塗上了一層丹寇。
【ｐｓ：探雪殘酷……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探雪在扮白蓮花！2333333333明明是朵毒罌粟，卻非要去扮白蓮花233333333
來，和我一起念：探雪不是啥好人！探雪不是啥好人！探雪不是啥好人！如果出現啥欺騙感情，玩弄感情的情景，請不要意外……因為設定集是這麼寫的= =：
【喜歡漂亮的東西，並且不擇手段得到，是探雪最大的愛好，她用她多變的美貌去吸引男人，但只是利用他們，卻從不會靠近男人。
俏麗，成熟，優雅，冰冷，嬌媚，楚楚可憐，這些都是探雪，她總是喜歡每天用不同的裝扮將自己展現在人面前。人們永遠都摸不清，真正的探雪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由於少時家中貧苦，令她對那些珍貴美麗的東西特別的嚮往。現在她可以隨心所欲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或偷或搶或買，都隨她的心情，只是有一點，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喜歡的東西落在別人手裡。】
ps：以上摘自設定集。
第116章 各懷心思
時至初夏，又是晌午之時，太陽的光芒照耀著大地，顯得有些灼熱。街上行人早已散去，都回了各自的家門。而兩位年輕女子卻還在這街上行走著。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青衣少女，那少女生得美貌至極:一對修長的娥眉微垂著，一雙如含秋水的眼眸，微紅的唇輕抿著，似乎帶著不少愁緒。
而這少女身後則跟著一位臉色發白的年輕女子。走了一小段路，那少女便有些擔憂的向她身後的婢女問道:
「輕言，你……還好嗎？」
說話間，她還將手中的紙傘遞過去了不少，似乎是想要為身後身體抱恙的婢女遮擋一下烈日。
若是被人見了，說不定會讚歎這位小姐的美貌與和善……
然而看著探雪的表現，輕言縱然心中有萬般的怨恨，也不敢表現出分毫，她也只能配合的說到道:
「小姐，我沒事……還撐得住……」
「撐住就好，醫館馬上就到了。」
探雪眉頭鬆開，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
…… ……
醫館內，黑髮墨衣的年輕男子正認真的處理著手中的藥材，而門邊卻傳來了一個嬌柔的女聲：
「大夫在嗎？」
楚硯抬頭便看見了那青衣少女撐著傘緩步走來的場景，只是一眼，楚硯大概就猜出了，這少女大概就是這幾天傳聞裡的林家二小姐吧，因為她有著常人難及的美貌。
「姑娘找在下何事？」
楚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禮貌的微笑回答。
那青衣少女抬眼向他看去，上下打量，似乎有些難以相信，她姿態優雅的收了傘，臉上帶著些少女特有的天真與嬌柔：
「你真的是楚先生？」
她那雙眼眸如含一汪秋水，當她專注的看著某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她對你有情的錯覺。
「姑娘可是對在下的醫術有所懷疑？」
楚硯微微收斂了笑容，唇邊只留一抹惔笑，看起來似乎有一絲不悅。
而那少女似乎為此感到歉意，她有些慌亂的向前踏了半步，有些無措的看著他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楚先生竟然這樣年輕……」
話語到後面便越來越低，她也移開了眼，似乎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
楚硯笑容不變，心裡卻暗自皺起了眉：這林二小姐似乎哪裡不對的樣子。他們今日才見面，而這林二小姐的表現卻有些讓人誤會。
「這個、楚先生，我的婢女舊傷復發了，楚先生能開些藥嗎？」
那青衣少女滿臉希冀的看著他，似乎全心全意信任他。
楚硯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帶著笑看著她，道：
「藥不能亂開。」
「輕言，你進來吧，讓楚先生為你看看。」
那青衣少女側臉朝門外輕呼了一聲，一個面色發白的年輕女子便緩緩走了進來。
楚硯見此便從桌子後走了出來，他讓那年輕女子坐下，讓她將手放到了桌上的一個墊子上，然後為她把起了脈。
借著把脈的動作，楚硯將離經真氣送入輕言體內探查。外來的真氣入體，輕言幾乎立刻就繃緊了身體，她差點就收回了手，還好探雪將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提醒了她必須要好好完成這場戲。
楚硯自然是察覺到了輕言這細微的反應，他卻裝作沒有察覺一般，繼續把脈。
把脈片刻後，楚硯收回真氣，便起身回到桌子旁，提筆寫下了幾點資訊，然後便抬頭問道：
「姑娘是何時受的傷？」
輕言看了看楚硯後，淡漠的回答道：
「大概是一個月前吧。」
她說的時間要比荻花宮事變要早上那麼半個月。
聽她這樣說，楚硯神情不變，但卻在心裡堆起了疑惑：
根據離經真氣回饋的資訊來看，她的氣血略有不足，若是一個月前的傷的話……她這身體的癒合力也太差了吧。
「那，姑娘方便讓在下看看傷口嗎？」
楚硯擱下了筆，繼續問道。因為傷口在後背，所以能不能為輕言查看傷勢，也要看她自己的意願。
輕言疑遲著，忽然她感覺探雪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向下用力了幾分，於是她便立刻同意了。
既然輕言已經同意了，楚硯便將她帶到了裡屋的屏風後，讓探雪幫她褪去衣物順便遮擋幾分。
…… ……
見到傷口後，楚硯便有些奇怪了：因為這傷口看不出來是何種兵刃造成的。
傷口明顯是二度創傷的樣子，他大概可以確認第一次創傷是某種兵刃造成的，而第二次就沒法看出來了……
因為第二次的創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第一次還要狠，傷口原本癒合的地方被破壞的很嚴重很雜亂……如此看來，不像是兵刃所傷，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撕開的……
「不知姑娘是因何而傷？又是被什麼兵器所傷？」
楚硯從旁邊找了一塊布幫輕言遮蓋好後背後，便開始發問了。
輕言沉默了片刻，正構思著理由，卻不想探雪先上前了。
探雪上前幾步，一下子拉住了輕言的手，眉頭微皺，面帶憂愁的向楚硯看去，帶著些許自責的開了口：
「輕言會受傷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的話、如果……輕言根本就不會受這樣嚴重的傷……」
她的話語裡帶著滿滿的自責，眼中似乎也泛起了水汽。
見狀，輕言立刻埋下頭，有些艱難的安慰道：
「小姐……這不關您的事，保護你本就是我的職責。」
輕言現在不太敢抬頭，因為她怕自己還不能控制好臉上的表情。
「林小姐不必如此，能保護你，想必這位姑娘也是高興的。」
見青衣少女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楚硯心中的違和感更甚：這林小姐回避了他的第二個問題。
雖然有幾絲不悅，但楚硯還是保持了表面的溫和笑容，並且隨意的安慰了幾句。
…… ……
再問了一些問題再三確認後，楚硯才拿起了筆寫下了一些藥材，然後拿著這藥單到房中去抓了一些藥出來。
「這個是內服的，這個瓷瓶裡是外敷的。就是這些了，遠姑娘早日痊癒。」
楚硯將藥交到了輕言的手上，然後客氣的祝福了一句。
探雪將錢付了後，走到門邊重新撐起了傘。她走在陽光中，忽而又回頭向楚硯看去，欲言又止的樣子。
楚硯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林小姐還有何事？」
「今日……多謝楚先生了。若、若不嫌棄，喚我仙兒就好。」
那青衣少女說完這一句話後便有些慌亂的走了，只留下了一絲令人遐想的情緒。
待她走遠後，楚硯臉上的笑容便徹底淡了：他真的很不喜歡桃花債，或者說是這種不知什麼目的的桃花債。
而屋外，一個少女默默的離開了……
靜茹本想向往常一樣來見一見楚先生的，卻沒想到在門口看見了林小姐……也聽見了林小姐的那一句話……
只是瞬間，她便停下了向前的腳步，然後默默轉身離開了。
沒想到……林小姐對楚先生……
也是……比較楚先生那樣的好，林小姐那樣漂亮，他們確實很般配……
…… ……
回到居所中後，探雪臉上柔婉的笑容便瞬間收了起來，她拿出一方手帕將臉上的妝容擦了個乾淨後，便奪下輕言手中的瓷瓶，只給她留下了藥包，然後吩咐道：
「去熬藥吧。」
輕言低著頭，提著藥默默的向廚房走去，心裡滿是怨氣與不甘。她當然知道這藥是給誰用的……就是因為知道，心裡才更加的不滿。憑什麼？明明都是侍女，為什麼卻如此不同……
忽然間，一隻茶杯橫空飛來，擦著她的耳朵沒入了牆中……
輕言嚇得不敢動，她身後傳來探雪那魅惑又帶著幾分危險的聲音：
「別∼耍∼花∼樣∼哦∼」
—————————————————————
楓華穀某處城鎮，客棧裡。
兩位長歌打扮的男子正坐在樓上飲茶。這兩位男子的容貌都頗為不凡，只是其中一位男子的神色太過孤高冷淡，難免讓人覺得不好親近，心生退意；而另一位男子則要顯得溫雅得多，明顯要好相處一些。
「還是沒有她的下落嗎？」
祝重霄看著眼前的清茶，卻半點也沒有要碰的意思。
秦徵羽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
「完全找不到師娘的蹤跡啊，師娘的輕功太好，徒兒當時未能追上。」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秦徵羽直接心裡知道：那種情況趕去追的也只有像方少涵那樣不要命的人吧。還有，師父，你問師娘消息的時候能別這樣冷淡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詢問犯人吧……
若不是他還算了解自己師父，恐怕會以為師父他完全不在意師娘的蹤跡一樣……
秦徵羽：……呵呵。要真這樣不在意也不會在收到信後，三天就過來了。要知道長歌門到楓華谷可是完全不近的啊。
說真的，在楓華谷見到祝重霄的時候，秦徵羽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師父……你來得也太快了點吧？
＃說好的長歌著名宅男呢？＃
＃不到十萬火急不出門呢？＃
而他師父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她在哪？」你師娘在哪？
見秦徵羽無法給出答案後，他便又問了第二句話：
「那人在何處？」要搶你師娘的人在哪？
如果說祝重霄是一篇閱讀理解，那秦徵羽肯定是能拿滿分的人。開玩笑……被罰抄書了這麼多年，要是還不會理解師父的對話方式，那他這麼多年的書就白抄了……
於是秦徵羽便立刻將方少涵供了出來：
「師父，這便是我信上所說的那位不凡的方俠士。」
秦徵羽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十分真誠（？）的向祝重霄介紹了方少涵。
由於趕到楓華穀的時候，荻花宮已經被破好幾天了，而方少涵也沒能在其中找到什麼，所以心情有些低落，見了祝重霄也只是客套的行了個晚輩的禮後便不再表示什麼了。
而祝重霄倒是仔仔細細的將方少涵打量了一番，目光從方少涵的背後的雙劍再到他的臉上，雖然祝重霄的神色沒多大變化，但秦徵羽倒是感覺到了他的不愉：
這七秀的門人還真是生了一副難得的好相貌，曲藍青……你倒是好得很啊。
見祝重霄一直在打量著自己，方少涵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於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前輩……」為何這樣看晚輩。
然而他才剛說出「前輩」二字，便看見祝重霄將背後的琴解了下來……
方少涵：……前輩，你要幹什麼？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觀俠士很是不凡，可願一戰？」
祝重霄面無表情的說著誇讚的話，同時將手搭上了琴弦。
而秦徵羽則走到了一旁，笑著對方少涵解釋道：
「師父看來很是欣賞方兄啊。」
方少涵：……我信你們才有鬼。
作者有話要說：
探雪在勾搭楚硯！2333333
評論好像越來越少了……
因為覺得方少涵要撬他牆角，祝重霄表示：豎子！來戰！（插旗吧！咱們手底下見真章！不給你個教訓老子就不姓祝！）
秦徵羽（真誠）：方兄好好把握機會，我師父只是想指點你幾招！
方少涵：……我去年買了個表！前輩，你臉呢？
ｐｓ：祝重霄此時血量：３億
方少涵血量：１.８億（傷還沒好透）
哈哈哈哈，祝重霄問的是：可願一戰？然而他已經把武器都擺好了，擺明瞭不給方少涵選擇的機會。
楚硯為輕言看病的情節有小天使提出太扯了，我也覺得不說很恰當。所以就改了，至於離經易道真氣的作用，我亂編的，你們就當是給輕言做了個全身檢查。
我不是很懂這個……如果還有錯誤，歡迎指正_(:зゝ∠)_。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6
第117章 師妹？師娘？
方少涵來不及拒絕，祝重霄的琴音就已響起，淡青色的氣勁從琴上蕩開……
來不及問什麼，方少涵立即提起後退三十尺，避開祝重霄的攻擊範圍。然而下一刻，祝重霄便已經抱著琴逼近了……
琴音陣陣，從耳進入，侵入全身上下。方少涵瞬間感覺自己體內氣血沸騰，氣息絮亂，他的步子便有些不穩了。情急之下，他的雙劍終於出鞘了。
這琴音太過淩冽，似乎帶著一絲殺氣……
這並不是錯覺。
方少涵不由的有些奇怪起來：這位前輩對自己的敵意為何這樣大？
忽然間他想到了秦徵羽的言論：你知道那位姑娘是我師娘嗎？
只是一個瞬間，方少涵的臉色便變得難看起來：難道說這位前輩真信了這樣的胡言亂語？
…… ……
方少涵的內傷本就未痊癒，而祝重霄的實力確實是遠超他的，所以他便很快敗落下來：
方少涵氣息不穩的半蹲在地上，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而此時，對面的琴音才堪堪停住。
祝重霄收了琴，站在原地看著方少涵，神情沒有辦法改變，一如既往的冷淡：
「看來俠士還有待磨練。」
方少涵也在原地看著祝重霄，臉色有幾分難看，他臉上的神情幾經變幻，終於還是開了口道：
「前輩為何這般針對晚輩？」
聽他這樣說，祝重霄向前走了幾步，到他面前道：
「不過是普通的切磋，何來針對？」
他的聲音也和他的人一樣冷淡，聽起來倒是不像是說謊。而秦徵羽也在一旁跟著道：
「方兄多慮了，我師父不過是愛才心切，想指點方兄幾招而已。」
方少涵的目光從祝重霄身上移到秦徵羽身上，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指點？沒有針對？
這話方少涵是絕對不相信的，因為那位前輩的琴音裡有一絲殺氣和怒意，只是指點的話又怎會這樣？再說，他擅長使劍，而那位元前輩全程只用了長歌的音攻，指點之意何在？
或者說那位前輩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他，他對他很有意見。
「啊，真是抱歉啊，師父，我适才忘了說了，方兄他內傷未愈，這下怕是……」
秦徵羽看著方少涵的狀態，忽然出聲道。他看向方少涵，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
「方兄，在下這就為你療傷。」
說罷他便去解背後的琴，然而卻被祝重霄攔住了。祝重霄攔住了秦徵羽，然後解下了他自己背後的琴，用上青霄飛羽後，便開始彈奏起來。
青霄飛羽是長歌的特殊招數，能讓人騰空八尺。
祝重霄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容貌俊美卻帶著些冷意，淡青色的光羽環繞在他周圍，騰空而起的他看上去倒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祝重霄的功力自然是要勝過秦徵羽的，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方少涵便感覺自己體內的狀況穩定了不少，於是雲裳心法繼續運轉，慢慢修復著自己受損的經脈。
雖然如此，但方少涵的神色還是放鬆不起來，他仰頭看著祝重霄片刻，終於還是說出了他的想法：
「前輩，她不可能是你的妻子。」
…… ……
自那日後，秦徵羽與祝重霄便和方少涵一直同行，無論方少涵怎麼解釋曲鈴音的問題，秦徵羽都一律微笑面對：
你和我師父說去。
…… ……
時間回轉到客棧。
秦徵羽與祝重霄依舊是飲茶的樣子。旁邊一間房門打開了，一緋衣公子背負雙劍就要出門……
「方兄，你這是去哪兒啊？這樣匆忙的樣子，何不坐下同在下喝杯茶呢？」
秦徵羽端起茶杯遙遙的向方少涵一敬，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溫雅笑容。
方少涵關上房門，平靜的看著秦徵羽幾秒後，將目光落在了一旁沒有說話的祝重霄身上。祝重霄正看著他，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方少涵移開目光後便面無表情的向他們走去，走到桌邊便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也沒去動秦徵羽遞過來的茶。
方少涵那雙黑亮的眼眸掃過秦徵羽帶笑的臉以及祝重霄那張似乎沒什麼神情的臉，嘴角扯開一抹帶著幾絲嘲諷的笑：
「你跟著我也沒有，我找不到她。」
一句話說完後，秦徵羽依舊笑著飲茶，神色沒有半分改變，祝重霄也沒有什麼反應。反正他們就是認定了方少涵沒說實話。
「前輩，我與她認識快兩年了，她確實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方少涵一雙眸子直直的盯向祝重霄。
祝重霄端起一杯茶，拿起蓋子輕輕的在茶杯上扣了兩下，才不急不緩的道：
「我與她認識了二十年。」
認識了近二十年，分別了近二十年，也思戀了……近二十年。
聽見祝重霄的這一句話，方少涵卻忽然站了起來，他神色有幾分冰冷卻又似乎帶著一絲放鬆：
「曲鈴音她今年不過雙十年華，如何與前輩在二十年前相遇？」
聽見方少涵的這一句話，祝重霄手中的動作一頓，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摔碎了，茶水四濺……
「曲鈴音……你是說她叫曲鈴音？」
祝重霄轉過臉來看著他，臉上的神色開始有幾分變化了，但看上去還是有些冷淡。
————————【祝重霄，你知道嗎？我們有個孩子，是個女兒。我為她起名為曲鈴音……】
【祝重霄，我不想見你，所以你也別來找我，也別來找阿音。】
…… ……
方少涵見對方神色有幾分不對，倒也是沒有多問什麼。卻不想，祝重霄倒是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朝他追問道：
「那她的母親呢？」
阿青呢？
既然玉妍與你相熟，那阿青呢？
方少涵不是秦徵羽，沒辦法從祝重霄的這一句話中看出其他什麼東西，所以他也只是禮貌的如實回答到：
「晚輩未曾聽過阿音父母的事。晚輩只知……她有個師父。」
聽到方少涵的前半句話，祝重霄的心臟便有些不安起來，但聽到他的下半句話後，心裡倒是有些平靜了：
也許阿青對他還有怨意，所以一直和玉妍以師徒相稱吧……
他這樣猜測著，至於其他更壞的結果……他下意識忽略了，或者說他不願意朝那個方向想。
…… ……
秦徵羽：啥？那是師妹？！！！師妹功力那麼高？！！！！
趁著祝重霄想方少涵問話的期間，秦徵羽默默的放下了茶杯，背上了放到一邊的琴，然後準備……開溜。
笑話，把師妹錯認成師娘這種事情……
師父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的師父祝重霄可從來不是什麼性情溫和的人……
只要想起小時候跪在湖中亭裡抄書的事，秦徵羽就會覺得手軟腿疼。
他師父向來嚴厲，要求嚴格。秦徵羽在幼年時期比一般的孩子好動，更有好奇心……本來以他的性格是不會被祝重霄收入門下的，但祝重霄見了他後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同意了他的拜師。後來秦徵羽曾問過他原因，後被告知：
你與為師一位故人相似。
至於那位故人是誰？秦徵羽原來不知道，可後來還是知道了：那位故人是他師父的師弟——林澈，幼時曾以氣死夫子為己任，長大後又不顧眾人反對跑去大漠和一明教女子成婚的那個林師叔。
在知道林澈這麼個人後，秦徵羽的內心是這樣的：
呵呵……師父，你真看得起我。
也許就是因為覺得秦徵羽的性格有幾分像林澈，所以祝重霄覺得秦徵羽更應該嚴格管教，以防長歪。所以剛被祝重霄收入門下，還未習慣祝重霄脾氣的秦徵羽是吃盡了苦頭。
…… ……
「這個字你寫的不對。」
一男子神色冷淡，語氣平直的教導著身前的男童。
「可是，師父，這是小篆的寫法啊。」
男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男子，試探著為自己辯解。
「我記得我吩咐你寫的是楷書。」
那男子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男童在心裡猜測著：是不是就這樣過了？
然而下一刻，那男子遞給著男童一本字帖，道：
「拿去，臨摹二百遍，日落之前完成。」
男童：……師父，你是說真的嗎？
…… ……
隨著男童逐漸的長大，他原本有些跳脫的性格也終於被他師父給硬扳得穩重了許多，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秦徵羽終於也成了他那一輩弟子中的優秀者，就和當年他師父一樣……
秦徵羽：所謂精英……說多了都是淚啊！
「默寫《左氏傳》大義五十條。」
白衣的男子站在湖心亭裡負手看著亭中奮筆疾書的少年，少年的動作很快，看起來背的很熟，不一會兒便寫完了，交卷。
那白衣男子看完那少年所寫的後，給出了評語：
「速度，尚可；書寫，尚可；內容，不合格。」
「？」
少年抬頭有些疑問的看向那男子，他並沒有發出驚呼或者說是追問，因為那都是禮節不合格的舉動，只是默默的等著師父的評論和處罰。
「第三十二條第八個字寫錯了。羽兒，你該認真的看書。」
「徒兒知錯。」
那少年帶著些許慚愧的神色恭敬的朝那男子一拜。
「《左氏傳》默寫十遍，三日內完成。」
「是，師父。」
…… ……
經歷過跪著抄書，躺著抄書，站著抄書……反正各種抄書以及練琴的秦徵羽表示：終於學成的他這輩子再也不要抄書了……
所以，認錯師娘這種事……還是早些開溜吧。
然而祝重霄微微側目，便看見了秦徵羽的舉動，於是帶著些冷意道：
「羽兒，你要去哪裡？」
第118章 曲藍青的腦洞
阿若是個綠站的作者，她認識了一個同為綠站作者的人——阿碧，阿碧深知綠站的深意。所 謂綠站，不就是驢人唄╮(╯▽╰)╭。
認識阿碧的人都明白這一點，而阿若……怎麼說呢？人傻不能怪社會!能被同一個事騙兩遍的人，估計也只有她了。
而她卻因此把氣撒到了可憐的阿碧身上，於是各種報復性的小h文橫空出世……
阿碧:……→_→
我詛咒你穿越，最好穿成我文裡女主她娘!
阿若:略略略略略略!
阿碧:→_→呵呵。中學時大家都稱我女巫的!
阿若:略略略，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 ……
雖然遭到了阿碧的詛咒，但阿若表示:誰信啊╮(╯▽╰)╭繼續寫!
然而，當天夜裡……她就穿越了。
…… ……
「姑娘，你還好吧？」
一個聲音在阿若的耳邊響起，這個聲音極為好聽，卻又極為冷淡，即使是問候的語句，這其中也沒有半分溫度。
阿若睜開眼便看見了一個長歌打扮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這男子長得極為好看，皮膚白皙卻透著一股冰雪的氣息，眉目雋秀卻並無柔和之感，一雙淺色的眼眸裡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這，這人誰呀？
阿若有些恍惚，也有些小心的打量著那名男子:
這人的神情可真夠冷的……看上去就很不好相處。
劍三長歌的服裝？是在cos嗎？自帶美顏柔光特效的cos？
不過……現在該在意的是她目前到底在哪兒吧？
「這位……」
阿若開口了，她似乎是想問一些問題，卻忽然發現不知道怎麼稱呼那人。
似乎是發覺了她這微小停頓的原因，那人便主動開口道:
「在下姓祝。」
他只說了姓後便不再說話，似乎並不打算與她認識，所以並不說全自己的名字。
當然，以阿若那簡單的腦回路來看，她是絕對聽不出這些的。她只是覺得這人有些高冷罷了，不過見那人介紹了自己，她便也開始介紹起自己了:
「我姓……」
阿若剛要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的瞬間，便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受控制了，她聽見自己說:
「我姓曲，叫曲藍青，祝公子叫我阿青就好。」
這聲音輕緩柔媚，聽上去有幾分引人遐想。
阿若有些懵比了:曲曲曲藍青……這不是阿碧那個坑爹小甜文裡女主那個倒楣催早死的娘嗎？
這麼說來……
阿若將目光移到眼前男子的臉上，有些放肆的打量著:
這，這是祝重霄那個悶騷死傲嬌？
天呐!阿碧那個傢伙的詛咒是真的？
…… ……
眼前女子這有些放肆的打量目光讓祝重霄有些不悅，至於她那一句「叫我阿青就好」更是被他無視了，他神色不改的看著那女子，依舊是不變的冷淡語調:
「此路多兇險，在下送姑娘去附近的鎮上吧。」
話音剛落，他便轉身向前走去，留下剛醒來的阿若在風中淩亂著……
哎！等等!我還沒答應呢！此路多兇險是什麼個意思啊？
此時正值午夜時分，寒月高掛在枝頭，發出淡淡的光輝。四周的樹林全部隱沒在黑夜裡，似乎有東西藏匿在其中一樣。風不知從何處刮來，掃過人的皮膚，泛起一陣陣涼意。隱沒在黑暗裡的樹葉也開始隨著風發出一片響聲……
前方那個長歌男子離阿若越來越遠了，阿若目前都有些看不清他背上的琴了。
見祝重霄真的沒有要等自己的意思，阿若便立即追了上去……
開玩笑，這荒郊野嶺的，一個人待著簡直是場鬼故事啊，更別說還是夜晚!
「祝公子，等等我啊!」
阿若的步子輕快，沒多久就要追上前面的祝重霄了，然而她卻發現:
前方那長歌男子的背影有些飄忽不定了，只是片刻又拉開了距離。
媽個雞!這死傲嬌居然加快速度了！
阿若腳下也開始加速，她內心卻對祝重霄豎起了中指:
這麼沒風度，活該死情緣!
…… ……
前方的祝重霄:輕功不錯，看來會武，不用擔心她了。
…………
正慌忙追趕祝重霄的阿若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叮——!系統已啟動!】
【開始植入玩家身份:曲藍青（五毒教）】
【開始分配最終任務:生下女主曲鈴音。】
【任務獎勵:回歸屬於你的世界。】
阿若:……臥槽!
雖然知道了怎麼回去，但這個要求也太TM坑爹變態了吧！
看過阿碧那篇坑爹小甜文的阿若知道，女主曲鈴音是曲藍青和祝重霄的女兒。而她目前的身份是曲藍青，這就意味著……她得和祝重霄啪啪啪!!!
抬眼看了前方跑得差點沒影的祝重霄一眼後，阿若表示:T^T任務太難，求換一個!
原著裡曲藍青是怎麼拿下祝重霄的呢？她好像記得是……是……是用強的吧！
【系統提示:沒錯!任務的第一步:強了祝重霄!】
【加油上吧!不要慫!系統在背後支援你！】
阿若:……!!!!
你妹啊!第一步就來這麼勁爆高難度的任務，你考慮考慮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請玩家加油!努力朝著目標前進!強了祝重霄!】
阿若:……我拒絕。
後續大家應該能想像，二十五歲的祝重霄的性格……呵呵，真不是吃素的！
作者有話：高亮！！！！今天寫作業以及和人相愛相殺了，所以……就放個段子吧。段子的主角為【[綜]青丘的心月狐你憋跑】的作者：若祁，大家對這個同人有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輕鬆風格，不騙人。還有帝子玖的莊花bg文，很不錯的，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劍網三]含英咀華（莊花同人）】，這個腦洞還有個帝子玖版本的，一樣的就是名字換了而已，在作者有話裡面。
還有，我在此向後來的小天使們鄭重道歉，以及為評論區的影帝影后們發奧斯卡，你們真6666666真的……
其實118章沒有小黑屋，這一章是愚人節發的，全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望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我發4，我以後真的不驢你們了，真的真的……
還有，以後叫我小紅吧，原因的話大概是我突然感覺小紅是一個非常高大上的名字！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它深深的吸引了我。
還有，我今年１５歲，初三生，看著我是初中生的份上，能放過我了嗎？
我的初中生身份可是經過評論區多人認證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阿若的地址，歡迎大家組團去圍觀：<INPUT TYPE=button VALUE=[綜]青丘的心月狐你憋跑 OnClick=window.open("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665465")>
阿玖的地址，歡迎大家組團去圍觀：<INPUT TYPE=button VALUE=[劍網三]含英咀華（莊花同人） OnClick=window.open("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570705")>
阿玖版本的在這裡。
阿玖是個綠站的作者，她認識了一個同為綠站作者的人——小紅，小紅深知綠站的深意。所謂綠站，不就是驢人唄╮(╯▽╰)╭。
小紅由於花式驢人，被人報復寫了她的小黃文，而阿玖在這個時候不但不安慰可憐的小紅也跟風寫了起來。
小紅:……→_→
我詛咒你穿越，最好穿成我文裡女主她娘!
阿玖:略略略略略略!
小紅:→_→呵呵。中學時大家都稱我女巫的!
阿玖:略略略，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 ……
雖然遭到了小紅的詛咒，但阿玖表示:誰信啊╮(╯▽╰)╭繼續寫!
然而，當天夜裡……她就穿越了。
…… ……
「姑娘，你還好吧？」
一個聲音在阿玖的耳邊響起，這個聲音極為好聽，卻又極為冷淡，即使是問候的語句，這其中也沒有半分溫度。
阿玖睜開眼便看見了一個長歌打扮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這男子長得極為好看，皮膚白皙卻透著一股冰雪的氣息，眉目雋秀卻並無柔和之感，一雙淺色的眼眸裡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這，這人誰呀？
阿玖有些恍惚，也有些小心的打量著那名男子:
這人的神情可真夠冷的……看上去就很不好相處。
劍三長歌的服裝？是在cos嗎？自帶美顏柔光特效的coser？
不過……現在該在意的是她目前到底在哪兒吧？
「這位……」
阿玖開口了，她似乎是想問一些問題，卻忽然發現不知道怎麼稱呼那人。
似乎是發覺了她這微小停頓的原因，那人便主動開口道:
「在下姓祝。」
他只說了姓後便不再說話，似乎並不打算與她認識，所以並不說全自己的名字。
當然，以阿玖那簡單的腦回路來看，她是絕對聽不出這些的。她只是覺得這人有些高冷罷了，不過見那人介紹了自己，她便也開始介紹起自己了:
「我姓……」
阿玖剛要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的瞬間，便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受控制了，她聽見自己說:
「我姓曲，叫曲藍青，祝公子叫我阿青就好。」
這聲音輕緩柔媚，聽上去有幾分引人遐想。
阿玖有些懵比了:曲曲曲藍青……這不是阿碧那個坑爹小甜文裡女主那個倒楣催早死的娘嗎？
這麼說來……
阿玖將目光移到眼前男子的臉上，有些放肆的打量著:
這，這是祝重霄那個悶騷死傲嬌？
天呐!小紅那個傢伙的詛咒是真的？
…… ……
眼前女子這有些放肆的打量目光讓祝重霄有些不悅，至於她那一句「叫我阿青就好」更是被他無視了，他神色不改的看著那女子，依舊是不變的冷淡語調:
「此路多兇險，在下送姑娘去附近的鎮上吧。」
話音剛落，他便轉身向前走去，留下剛醒來的阿玖在風中淩亂著……
哎！等等!我還沒答應呢！此路多兇險是什麼個意思啊？
見對方真的沒有要等自己的意思，阿玖便立即追了上去……
開玩笑，這荒郊野嶺的，一個人待著簡直是場鬼故事啊，更別說還是夜晚!
「祝公子，等等我啊!」
阿玖的步子輕快，沒多久就要追上前面的祝重霄了，然而她卻發現:
你妹啊!這死傲嬌居然加快速度了！
阿若腳下也開始加速，她內心卻對祝重霄豎起了中指:
這麼沒風度，活該死情緣!
…… ……
前方的祝重霄:輕功不錯，看來會武，不用擔心她了。
…………
正慌忙追趕祝重霄的阿玖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叮——!系統已啟動!】
【開始植入玩家身份:曲藍青（五毒教）】
【開始分配最終任務:生下女主曲鈴音。】
【任務獎勵:回歸屬於你的世界。】
阿玖:……臥槽!
雖然知道了怎麼回去，但這個要求也太TM坑爹變態了吧！
看過小紅那篇坑爹小甜文的阿玖知道，女主曲鈴音是曲藍青和祝重霄的女兒。而她目前的身份是曲藍青，這就意味著……她得和祝重霄啪啪啪!!!
抬眼看了前方跑得差點沒影的祝重霄一眼後，阿玖表示:T^T任務太難，求換一個!
原著裡曲藍青是怎麼拿下祝重霄的呢？她好像記得是……是……是用強的吧！
【系統提示:沒錯!任務的第一步:強了祝重霄!】
【加油上吧!不要慫!】
阿玖:……!!!!
你妹啊!第一步就來這麼勁爆高難度的任務，你考慮考慮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請玩家加油!努力朝著目標前進!強了祝重霄!】
阿玖:……我拒絕。
第119章 紅衣餘孽
「師父與方兄聊得正好，可茶水已經涼了，徒兒想去為師父和方兄再添點兒茶水。」
秦徵羽站在原地，面上帶著笑容，就好像他說得話是真的一樣。
「哦？」
祝重霄臉上表情很是平靜，他朝方少涵道：
「方少俠忙自己的去吧。」
既然方少涵既不知道玉妍在何處，也不知道阿青的消息，他留下他也沒多大的意義。
見狀，方少涵沒什麼表情的轉身離開了：總算擺脫這兩人了。
不過……阿音有父親？是長歌門的人？為何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
「羽兒，你出來有一些時日了，不知你武藝可有長進？」
來與為師切磋切磋吧！
祝重霄不等秦徵羽反應便將他一把抓起，一下子躍下樓，到了院中的空地上。
然後瞬間解下背後的琴，一片雲淡風輕的模樣，將手覆上了琴弦：
「羽兒，做好準備。」
秦徵羽：……師父，我可以拒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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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華穀邊緣的一處小鎮。
正值日暮十分，街上的商販都陸陸續續的開始打道回府了。夕陽斜照著街道，景色顯得有幾分引入遐想……
溫暖帶著暮色的陽光照耀大地，所以的景色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看著就很容易勾起人的回憶，溫暖的回憶……
楚硯道院子收了些藥材後又回到了屋內，他將手中的藥材分類放入藥箱後，卻停在
桌子旁……
桌子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畫，是一位紅衣的女子，寥寥幾筆，女子的神韻便已初成……
阿音……
楚硯伸手撫平畫紙，唇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他記得阿音當初與他一起出穀的時候就是穿的紅衣，說起來，她還真是喜歡顏色鮮亮的衣服呢……但她也確實比較適合鮮亮的顏色，看上去十分嬌媚也很有生機。
「楚先生在嗎？楚大夫？楚大夫？」
一對中年夫婦扶著一位少女踏進了楚硯的醫館，那位母親滿是驚慌的呼喚著楚硯，而那位父親的臉上也滿是擔憂……
見狀，楚硯連忙將桌上的畫收起，臉上帶著親和的笑容安撫著那一對夫妻，並詢問：
「可是出了什麼事？」
「楚先生！你快幫靜茹看看吧！她從昨夜開始就不怎麼吃東西了，到今天竟變成了這樣……我可憐的靜茹啊！」
說著說著，那位婦人便開始抱著女兒哭了起來。
靜茹？
楚硯向那少女看去：
她面色有幾分蒼白，嘴唇卻異常的鮮豔，似乎是上了妝的。她眼神空洞，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口中一直喃喃的念叨著：
阿裡曼大神您的光輝永照大地……聖教永不滅……
這是……紅衣教的迷藥？
「楚先生您一定要救救靜茹啊，她一向最敬重楚先生了……著肯定是紅衣教的那幫妖女幹的！不是說她們都死光了嗎？」
說道這裡，那婦人似乎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難道說還有餘孽就藏在我們鎮上？」
「還請夫人冷靜。在下定會全力救治靜茹的，還請二位放心。」
楚硯面上的笑容不變，心裡卻也是有些懷疑：
這鎮上真的還有紅衣教的殘部嗎？
就算還有殘部，按理說她們此刻正應該好好的隱藏身份，不該如此的囂張啊？
…… ……
東邊的一處庭院裡。
「輕言，今天的藥熬好了嗎？」
一身豔紅裝飾華美的少女斜靠在椅子上，姿態嫵媚妖嬈至極，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還有差不多半個時辰，洛水就該醒了。
「回大人，已經好了。」
面容秀麗的女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將熬好的藥端了上來，然後便微微低著頭退到了一邊。自上次探雪硬生生撕開她後背的傷口後，她便完全不敢直視探雪了，她怕她眼裡的恐懼會被看出……
「放在這裡就行。好啦∼沒你的事了，自己走吧。」
探雪看著桌子上還冒著熱氣的藥，沒有給輕言一個眼神。對她來說，像輕言這樣的人不值得她去過多的注意。或許輕言自己也並不想她多注意她呢∼哈哈哈哈
…… ……
回到房間的輕言還有些後怕，探雪實在是太喜怒無常了，她每一次見探雪都會有一陣後怕。輕言從櫃子裡翻出一瓶沒用完的上藥，脫下了衣服，有些顫抖的給自己的後背上藥。她今天的傷口又開裂了……
由於傷口在後背，所以她給自己上藥上得很是艱難，花了好一段時間才上好藥重新纏上繃帶……
終於收拾好了傷口的輕言無力的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將裝傷藥的瓷瓶拿到眼前來小心的查看著：
裡面的傷藥剩得不多了……
鎮上那個萬花弟子開的藥，探雪是一點也沒給她，探雪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
必須要想辦法離開探雪了……
不然，她絕對會死在她手上的。
想到昨天出去瞞著探雪幹的事，輕言就忍不住露出一個快意的微笑：
探雪，你這樣自負，肯定是不會想到我有勇氣暴露紅衣教吧。
那天探雪帶她去醫館看傷，她就注意到了那個默默離開的姑娘，後來悄悄的打聽注意才發現，那個叫靜茹的姑娘似乎和那個萬花弟子走得很近。畢竟她注意到了，那個姑娘幾乎每天都會跑去醫館的……
是喜歡上那個萬花弟子了嗎？
想到這裡，輕言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世間男子皆薄情，說不準她這樣還算是幫了她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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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夜了，楚硯將研製出的紅衣教解藥給靜茹服下後，就讓那對夫婦帶著靜茹回去了。
楚硯獨自一人在桌邊思考著：
這樣囂張的行為究竟是不是紅衣教做的呢？或者說是有人想故意告訴他一些消息，比如說：
這個鎮上還藏有紅衣教的人。
這個鎮上的大多數人，楚硯都見過。那麼他現在該好好的回想一下，到底誰比較像紅衣教的人。
首先，紅衣教皆以女子為尊，家中有男子，或者說是夫妻一起的可以排除掉。
新搬來的人疑點最大，當然也不排除以前就有一部分紅衣教隱藏在這個鎮上。
…… ……
林林總總的列下來，就東邊新搬來的林小姐那一家最可疑。仔細想一想，那位林小姐帶她的侍女來看病的那一天的表現也很奇怪啊。那個侍女似乎一直沒有敢抬頭看過她小姐一眼，如果說是大戶人家的規矩的話，這未免也太過了……
而那位林小姐表現得又和那位侍女感情十分的好，但那個侍女對小姐的表現恭敬是有，但更多的卻像是……恐懼。
再加上那位侍女所說的受傷時間……
楚硯幾乎就可以斷定了：這位林小姐包括其侍女應該都是紅衣教。
那位侍女的傷那樣奇怪也能夠得到解釋了，傷口被破壞的那樣嚴重，恐怕就是為了防止被他看出她背上的是槍傷吧！
這紅衣教女子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楚硯換了一身輕便的黑衣，在腰間掛上了他常用的那一隻筆後出了門。
…… ……
今夜的月亮並不是很亮，楚硯輕巧的從房頂躍過，他的身影被完全隱藏在了夜色中。
林府裡四處漆黑一片，只有一處房間還亮著燈。楚硯靜靜的站在房頂上，儘量隱藏著自己的氣息。
…… ……
洛水醒來依舊是在夜裡。
【系統提示：身體修復１０％，目前總損壞７６％】
她睜開眼有些迷茫的看了看頭頂的紅紗後，又偏頭向旁邊看去，果然看見了臉上帶笑的探雪。
「你這次醒來的時間比上次早了些呢∼是不是傷口快好了呢？」
探雪一襲一如荻花宮裡那樣華美的紅裙，坐在床邊，半撐著臉，看著她。話語說完，她便伸手掀開了洛水胸口的衣服，讓洛水心口的傷口再度顯露了出來……
洛水滿眼放空的看著探雪，並無話語。
「哎？都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好呢？」
探雪伸手輕撫著洛水胸口那個還有些泛紅的傷口，有些抱怨道。
洛水將目光移向她，有些平淡的道：
「致命傷好起來沒那麼快。放心，我不會死的。」
是啊……
誰都會死，就她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她現在還處於系統的身體修復狀態，全身經脈崩壞，各項技能全部是灰色狀態，畢竟她現在連抬手都覺得費力……
「我怎麼感覺你對自己的生死沒那麼在意呢？」
探雪忽然逼近洛水的臉，那雙深紅的眼直視著洛水，有些溫熱的手指一點點從洛水的臉上劃過。
「你根本就不想活對不對？」
探雪勾起嘴角，深紅的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不，我想活。」
我比誰都想要活……
洛水很快反駁道，同時她卻移開了同探雪對視的目光。
探雪見此，慢慢的俯下身，將臉貼在洛水的臉旁，摟著她的脖子，溫柔的說道：
「我知你是在悲傷，畢竟是那樣的慘像。如果說你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的話，我給你一個怎麼樣？」
她的語氣溫柔婉轉，聽著洛水耳中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只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
「你是我挖出來的，那麼就是我的所有物了，為我活下去怎麼樣？我們一起活下去……」
探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豔麗魅惑，此刻卻多了些說不出的東西，讓人看著有些恍惚。
洛水看著探雪那雙醉人的眼睛，沉默了幾秒後，道：
「好……」
第120章 月夜相見
「姑娘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啊。」
窗外傳來一男子淡淡的歎息聲。
探雪一驚，立刻起身，抓起一柄小刀便扔向了窗外，同時整個人也隨著小刀躍向了窗外，紅裙在夜色裡蕩開，像是一朵綻放的玫瑰。
楚硯一襲黑衣站在夜色裡，臉上的笑容似乎也因這夜色而帶有幾分說不出的寒意。
一柄小刀破窗而出，朝著楚硯的眼睛襲來。腰間的筆出手，一瞬間打掉了那柄小刀，而與此同時，一紅衣少女借著那柄小刀遮掩的瞬間破窗而出，直接向著楚硯的脖子襲來……
楚硯面上笑容不變，他微微側身便躲開了探雪的這一擊。然而探雪並沒有就此甘休，一爪落空後，隨即一個優豔火花便就此放出……
明豔的火焰瞬間從她的身邊爆開，朝著楚硯張狂的襲去，這火焰給就如同探雪這個人一般是滿不掩飾的張揚與狂妄。
楚硯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手，後退間衣袖沾染了一點兒火焰，不過他立即將那截衣袖給撕了下來。
這樣狂暴的陽性內力，倒是和李校尉傷口上留下的氣息類似啊，難道說打傷李校尉的就是這個女子？
楚硯站在原地，收斂了笑，毫無笑意的臉看上去十分冷漠。他手中筆轉動，道道氣勁朝著探雪周身幾處大穴打去。
探雪當然也不是木樁，見楚硯襲來，當即向一旁閃身，火紅的裙擺在空中劃過道道優美的弧度。交手不過瞬息，探雪便明白了這個萬花弟子的實力在自己之上，更何況她目前沒有趁手的兵器……情況不太妙啊……
「真是難以想像啊，楚先生竟這般厲害∼仙兒心裡可是好生歡喜∼」
避過楚硯的這一次攻擊，探雪便嬌柔的笑出了聲，那聲音略低，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魅惑，很是扣人心弦。
「姑娘也很是厲害，荻花事變才過去不久，竟仍在此停留。」
楚硯的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不過那雙淡青色的眼眸裡卻依舊是冰冷一片：
「看來姑娘對自己很是自信啊。」
話語剛落，楚硯便再一次出手了！
探雪依舊閃躲，由於這攻擊太過密集，她被一道氣勁不小心打中左肩……但她卻好像完全沒有受傷一樣，依舊在快速的閃躲，同時隨手拉起院中的一個木凳朝著楚硯的臉就砸了過去……
只是那木凳在空中時便被一道氣勁打中，然後四分五裂，楚硯那張帶笑的臉再度出現在探雪的眼前……
「仙兒為何在此停留，楚先生當真不懂嗎？」
探雪以一種柔柔的姿態立在院牆上，她美麗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悲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紅裙在夜風中縹緲，美貌的少女在月下面帶憂愁的述說著自己的思慕。
見到這樣的場景，一般的男子總是會心軟幾分的。畢竟是這樣美貌癡心的少女啊，僅僅是為了多待在心上人身邊，便冒著這樣打的風險……
可惜楚硯並非一般人，在見到魅力值高到離譜的曲鈴音初期，他還動過將曲鈴音用來試藥的念頭的……
楚硯的心確實是要比一般人要冷，也要涼薄。對於探雪的說辭，他分不出真假，也只是低聲的笑道：
「承蒙姑娘錯愛，可惜楚某早有心上人了。」
說罷便半點也不留情的朝著探雪攻去……
探雪當然也明白這一番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畢竟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心冷的。她說這一番話不過是為了拖延一下時間而已，讓她能有機會拿到院牆下埋著的劍……
楚硯持筆攻來，探雪便立刻將藏於身後的右手放到身前來，她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劍……
探雪幼年時有幸得到過一位高人傳授的招數，雖然只有幾招，卻已被她練得極有威力……
（注：官方設定裡，那個教探雪幾招的人是呂洞賓）
一劍刺出，劍身上帶著暴戾的陽性內力朝著楚硯襲去……
劍鋒凜冽，招招狠辣……
楚硯那筆抵擋著，他心裡卻有了一絲疑惑：這劍招……怎麼有幾分純陽劍法的影子？
由於心裡帶著疑惑，楚硯出手便保留了那麼一兩分，他有些好奇眼前的這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習得這一身帶有純陽影子的劍法的……
她是紅衣教的人，這已經是斷定的事實。可這純陽的劍法是怎麼來得？還是說這個女子是叛出了純陽再入的紅衣教嗎？
…… ……
院中裡這樣大的動靜，輕言自然是發現了的，所以她一直悄悄的躲著一旁查看。在看到院中二人纏鬥的景象後，她慢慢勾起了嘴角：
探雪，看來你也不是那樣厲害嘛∼
洛水看探雪躍出窗外後一直沒回來，而且窗外的打鬥聲似乎越演越烈了，她難免有些擔心，於是掙扎著想要起身來看看情況……
卻不想，下一刻，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窗外飛入屋內……
探雪後背撞在牆上，她發出一陣悶哼，迅速抬臉咳出一口鮮血後，擦乾嘴角的血跡……她將手中的劍別在腰間，然後一把抱起床上的洛水，一掌將牆面拍碎，企圖就此逃走……
輕言藏於黑暗中，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探雪，真沒想到啊∼你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然而下一刻，一段紅綢纏上她的腰身將她朝著後方的楚硯甩去……同時她耳邊傳來了探雪的聲音：
「輕言！攔住他！」
探雪！你個賤人！
輕言在夜裡也沒有穿紅衣教的衣服，就是為了防著這一天。而探雪此番作為就是為了告訴那個萬花男子：她和探雪是一夥兒的！
她相信探雪也知道她根本就沒這個實力攔住這人……
所以，探雪完全是想拿她的命去拖延時間！
忽然迎面砸來一個白衣女子，又加上探雪的那一番話，楚硯自然不會手軟，直接一個玉石爆在了輕言身上……
輕言睜大著眼，重重的摔在地上，暫時失去了行動力。
楚硯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運起輕功去追那個紅裙的少女了。在他看來，那個紅衣少女的武功著實太高，想必在紅衣教的地位不會低……像她這樣的人會出現在這樣鎮上是確實很讓人懷疑紅衣教的目的，她的存在對這個鎮上的人也是個很大的威脅……
探雪的輕功一向是很好的，只是她帶了一個人，本身也受了不輕的傷，就算是用輕言擋了那麼一下，也很快被楚硯追上了……
洛水自己沒法動彈，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探雪身上……
她微微抬頭，看見探雪那張有些泛白的臉，那雙透著狠意的紅眸……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探雪這樣的表情呢：沒有魅惑危險的笑容，沒有柔媚的神態……只有一片冰冷和狂躁。看著探雪那張美麗至極的臉，洛水忽然間想起：她今年似乎才十六歲……
才十六歲啊……
「你放下我吧。」
她朝探雪開口道，夜風將幾縷頭髮吹到了她的臉上，所以她看不清探雪的神色。
「我不會死的。」
臉上的語氣很平淡，因為她知道，這是事實。
然而探雪並沒有理會她，依舊抱著她在屋頂上狂奔……時不時撿起一兩片瓦片襲擊後方的楚硯。
一道氣勁打中探雪的右腳，她步子一個踉蹌，差點從房上栽倒下來……
探雪本性自私，她也想過如果將洛水扔給那個萬花男子的話，她逃離的機會是不是會大一點兒……
然而這一刻，母親倒在血泊的場景，和夜晚裡發光的白玉珍珠一直在她腦海裡交替出現，讓她狂躁不已的同時，心裡也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如果、如果她把洛水也拋下的話……
她所能擁有的是不是就只有她自己了呢？
奢華的珠寶沒了可以再搶再買……人沒了呢？洛水說她不會死，呵呵，以為她會信？這世上是有不少的奇人異事，生命強于常人的也有，可這絕不是無限的……
這世間的什麼事都會有個限度的，洛水上一次僥倖活過來還不知道是不是她那顆白玉珍珠的緣故呢……
探雪在跨過一個院牆的時候被楚硯追上了，一道氣勁打中她後腰，她身體一個不穩當場栽下牆去……
而洛水趁著空中探雪掉下去的那一個推開她，向著楚硯的方向撲去……
見迎面撲來一個女子，楚硯手中的筆一轉，一道氣勁將要打出，卻在半路停了手……
夜風將那女子的黑髮吹得飄揚，白色的衣裙隨風飄動……月光將她照樣在她臉上，顯得格外的蒼白……
那張臉……
那張臉太熟悉了，那是他畫了無數次的容顏……
那是阿音的臉。
楚硯停下了腳下的步子，伸手去接那從空中撲下來女子，由於被驚倒了，他也沒用多大力氣，便被洛水一下子撲到在地……
洛水正好摔在他身上，然後便沒有了下一步動作，她昏睡過去了。
【系統提示：清醒時間到此結束，進入強制休眠狀態。】
「阿音？阿音？你醒醒？」
楚硯半撐起身體，抱著懷中的女子，輕聲的呼喚著她……發現沒有什麼反應後便一把抱起了她躍上了前面的院牆。
院牆內靜靜的，什麼也沒有。
楚硯不由的有些皺眉：
那個紅衣教的少女應該已經重傷了啊，按理說跑不遠的，怎麼沒見了蹤影？
既然找不到那個紅衣教少女的蹤影，楚硯也不強求，畢竟現在他懷中的阿音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況呢。於是他便抱著洛水向他醫館的方向走去……
月兒西沉，已經淩晨了。
…… ……
院牆內，一個黑乎乎的房間裡。
聽見門外沒了響動後，何靖才有些放鬆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將懷中昏過去的紅裙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探雪現在打不過花哥是正常的，她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她紅衣教的武功還沒學多久呢。十年後才是她的巔峰時期，秦皇陵挑戰一個團的探雪姐姐—————野團殺手2333333
2億血的楚硯對目前1.4億血的探雪，探雪確實很吃虧，她差點就夭折在這裡╮(╯▽╰)╭
哈哈哈哈，花哥想多了，探雪會留在楓華穀只是因為女主傷得太重，沒辦法長途趕路。
附贈一個腦洞：
[西幻]命運演算
周雯有個能力，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縱別人的命運。她能看見別人的命運線，也可以更改它，但有一點——她看不見自己的命運線。這種能力是她穿越後才出現的，她稱之為【命運演算】。她可以排演命運，就像排演劇本一樣，不過這個能力也有局限————她能改變的不包括人心，她沒辦法操縱人心，也沒辦法排演每一個細節，而且能力起效的最短時間至少要三天。
聽起來這個能力很厲害，但她卻有個致命的缺陷：她本身沒有任何符合這個世界的攻擊力。這是個劍與魔法的世界。無論是劍術，還是魔法，又或者是其他的能力……她都沒有辦法擁有。
她本身太弱，這是個致命的缺陷。
這個世界太危險，她的能力也太容易引人窺視，事實上她已經被發現過一次了。她還是是花了大半年的籌畫才逃出了那個領主的領地。
所以說，她目前處於……被追殺狀態。
她需要有人保護。這個人必須很強，要能勝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也必須足夠忠誠。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成名的強者都不會與她有所聯繫，就算她請得起，也沒有辦法保證其的忠心……
所以，周雯將目光放到了下一個時代最強的人身上。
她能看見大方向的命運線，也就能夠看見下一個時代最強的人的出現地。
她現在的時間正處於這個這個時代的末期，下一個時代最強者在這個時代末期出生，在這個時代末期開始展露頭角，在下一個時代達到輝煌的頂點。
而她，已經盯上了他。
她知道他出生於一個落魄的貴族家庭，家中只有一個命不久矣的老管家，在老管家去世後，他開始向大陸中央的魔法學院求學，學習魔法與劍術，從此一帆風順，成就極致輝煌。
而現在，她不會讓他如此順利。
她看中了他的潛力，看中了他的人格，看中了他的一切……
她會為他編織最為坎坷的命運，讓他嘗盡人間的各種苦難，讓他的命運被濃濃的黑暗所籠罩……
而她，將會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成為他生命的支柱。
劇本已經定下，命運的演算已經開始慢慢展開……
周雯裹著黑灰色的斗篷，在密林的邊緣出靠著樹幹歇息著，她望著不遠處的那個城鎮慢慢露出了微笑。
一絲鮮血從她的嘴角滲出，她毫不在意的抹去。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這樣強的命運干預……就算這樣一步一步來也這樣勉強啊……
畢竟那個人是下一個時代的最強者啊……
一口鮮血咳出，周雯抱著樹幹慢慢的坐了下去，她的身體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已經快沒力氣了。
不過，她已經看見希望了。
她劇本的主角就在前方那個小鎮，她的希望就在前方。
第121章 哀之入骨
醫館裡點著一盞小燈，正好放在窗前。
楚硯抱著洛水進了裡屋，動作輕緩的將她放在了床上，然後便坐在床邊觀察著她的狀況：
她緊閉著眼，臉色蒼白，嘴唇也發白沒有多少血色，髮絲有些淩亂的貼著她的臉旁，為她本就虛弱的模樣更添幾分柔弱……
白色的衣衫有些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讓她顯得有幾分瘦弱……
楚硯注視著她，淡青色的眼裡流露出幾分思戀與擔憂。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洛水的臉龐，不由的自語道：
「好久不見，阿音。」
好久不見。你為何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又為何會和紅衣教的人攪合在一起？
他想要問的太多，更想問：
如果困難，為何不來找我？
但最終，他也只是看著床上昏睡的女子微微歎了口氣。
…… ……
楚硯將窗邊的油燈移到了裡屋的床邊，然後輕輕拉起洛水的右手，將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為她把脈，想要知道她身體具體的狀況。
剛將手指搭上洛水的手腕不久，楚硯的神色便逐漸變得沉重起來……他將手指再略微向下壓了幾分卻發現：依舊探不出她的脈搏……
「阿音……」
楚硯面色有幾分驚慌，他立刻伸手去探洛水的鼻息……
意料之中的平靜……
他再度將目光移到洛水的臉上，看著她那張美麗依舊卻又蒼白得嚇人的容顏，他又忍不住抬手去觸碰她臉部的皮膚……
手指下肌膚的觸感柔嫩，溫度比常人略低一點兒，著讓楚硯的心裡忍不住出現了一點希望。
他捧著她的臉，靠近她，慢慢的低下頭將額頭抵在她微涼的額頭上，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阿音……你還活著，是嗎？」
你一定還活著吧，對吧？
五毒有那麼多功效奇特的蠱，你現在這樣肯定是用了什麼蠱的吧？
楚硯閉著眼，回想著月光下她向著自己撲來的那一幕……她當時是睜著眼的：
「你肯定還活著，對吧？」
楚硯睜開眼，緩緩起身，慢慢拉起洛水的一隻手放入手中握著，淡青色的眼裡終於沒有了往日的冷漠與涼薄，只剩下了幾分掩飾不住驚慌……
「你一定還活著吧？」
他再度閉眼，握著她的手靠近額頭，似乎這樣便能讓慌亂的心情安定下來一樣。可是好像並沒有什麼效果，心裡那種陌生又強烈的驚慌感依舊在不停的盤旋……
他是醫者，對於一個人的生死判別當然是再清楚不過了。而這一刻他卻情願是他的判別出了錯，情願他分辨不出來這些……
他希望她還活著啊……
「阿音，你只是睡著了吧……」
楚硯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聲音裡那細微的顫抖，他握緊她的手，卻依舊不敢睜眼再多看她一眼……
這讓他如何接受？
他們分別才不過一年而已，短短的一年的時間卻讓他完完整整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世事無常……
才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不過一年的時間啊……
明明五毒的內亂，她都躲過去了，那時他還為此感到些許的放鬆，卻不想在這個地方這樣偶然的遇見……也沒想過她竟然會變成如今這樣蒼白瘦弱，氣息全無。
這一切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這種荒謬的感覺一直在楚硯的心裡盤旋，怎麼也無法抹去？
他怎麼能相信？！怎麼能相信？！
根本就沒有辦法相信這樣荒謬的事！
作為一個對自己醫術尤為自信的人，楚硯內心深處是自傲的，他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溫柔和善，平易近人。作為一個想要追尋理想中的醫道的人，他見過了太多生死，他以為他對這世界的生離死別早已看淡，甚至連自己的生死也都看淡……
後來遇見曲鈴音他才明白，所謂的看淡以及無所謂都只是沒有遇見那個能讓他牽掛的人。遇見那個人後，他似乎開始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她不在身邊的時候心裡總是掛念，總擔心她是否會照顧好自己，擔心那次的人還會對她不利……
「阿音……我明明說過的啊，若有困難就來尋我……我會幫你的。」
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就在萬花穀，哪裡也沒有去。
只需要一封信說明，我便會來尋你，你為什麼不向我求助？
…… ……
「還是說你只願意接受淩道長的幫助？」
楚硯慢慢睜開眼，他看著她緊閉的雙眼，想要再說什麼，卻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他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想露出一個像往常一樣溫和的笑，最終卻變成了有幾分自嘲與蒼涼的笑。
他將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然後垂下眼，微微笑著道：
「分別的這一年裡，我對你的思念從未斷過。筆墨丹青能繪出你的容顏，卻繪不出我的思念……
我知曉你對我……並無思慕之情，也知曉你大概是喜歡淩道長的。純陽宮終年冰雪，淩道長他總歸要去修道的……萬花谷氣候宜人，風景也不錯，正適合我們這類凡塵中人。
我總以為時間會改變一切，時間會讓你……懂得我的思慕，能讓你與我心意相通……人的一生總還是有些時間的。
我卻未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未想過你的時間竟如此短暫……」
也許是心裡有些情緒實在是太難以承受，楚硯的這一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的，聲音弱不可聞，像是說給床上的人聽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楚硯低下頭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很低，滿是蒼涼，他拉起洛水的手在自己的心口畫了一個圈：
「阿音，有的時候我會覺得你就像一個圈套……」
圈住我，而你卻悄然間退走……
…… ……
楚硯為床上的女子仔細的蓋上了被子，再細細得為她理了理臉龐的淩亂的髮絲，然後出了裡屋。
桌子上放著一壇酒，一個精巧的茶杯。
楚硯坐在桌旁，慢慢的拿起酒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仰頭一口飲下，烈酒入喉，火辣辣的感覺，嗆得他不禁咳了幾聲。飲酒傷身，作為醫者的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平常甚少飲酒，忽然飲下如此烈酒，他顯得十分的不適應。
墨發自然的垂在他肩上，點點酒水順著他的喉嚨滑入衣領中……
他眉眼柔和，在燭光裡顯得更為秀麗，只是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在笑卻完全感受不到笑意：
「咳咳……」
又一杯酒下肚……
楚硯以手掩口低頭小聲的咳了起來，待酒完全下肚後，他卻忽然笑了起來：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哈哈哈哈，無窮極……」
無窮極啊……
一杯酒，兩杯酒，三杯酒……
楚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到最後，酒罈裡已經到不出半滴酒了……他半閉著眼，一手撐著頭，有幾分醉態的搖晃著已經空了的酒杯，唇邊扯開一抹自嘲的笑：
「真是想不到啊……」
想不到我也會有這樣買醉的一天……
都說酒能醉人，人醉了酒能忘卻一切，無論是痛苦也好，哀傷也罷，全都忘個乾淨……可是他為何還是這般清醒呢？身體雖然有幾分醉態，頭腦卻還是清醒的。他記得一切，該記得的記得，不想記得的……也記得，都是那樣的清晰……
「呵……所謂一醉解千愁也不過是場笑話嗎？」
笑話……確實是笑話啊。想要與你長效廝守，共渡此生……通通都是笑話啊！！！
…… ……
旭日東昇，小鎮的街道上也開始慢慢熱鬧起來了。有一人發現了東邊林家庭院的狀況，通報了當地的官府。衙門的人去那屋內查看了後沒找到半個人，林家的兩位小姐，包括一位侍女全都不見了蹤影……倒是院內有些許血跡和火焰灼燒過的痕跡。
對此，眾人議論紛紛：
「該不是江南的那位派了人想來除掉她們姐妹吧？」
「我看是紅衣教餘孽幹的吧！趙家丫頭前兩天不是才被紅衣教害了嗎？」
「嘿！我看那位小姐就是紅衣教吧！」
「哈哈哈哈，都亂猜什麼呢？衙門不是還沒下定論嗎？」
「也是啊……」
…… ……
趙靜茹今日已經徹底清醒了，在知道是楚先生救了她後，她心裡有一絲顫抖，也有幾分欣喜。一大早她便準備了謝禮，打算去向楚硯好好道謝，卻沒想到：
醫館的門是閉著的。
靜茹看了看升起的太陽，有些疑惑：
往常這個時間楚先生早就開門了，怎麼今日卻還閉著門？是出了什麼事嗎？
…… ……
醫館內，楚硯從桌子上抬起頭來，他昨夜不知怎麼的，竟趴在這桌上睡著了。宿醉讓他的額頭有幾分脹痛，他皺眉微微揉了揉額頭後便進了裡屋，打算清理一下自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8
第122章 罌粟之毒（已補完）
水拍上臉的感覺有些涼，只是瞬間，楚硯便感覺自己那有些昏沉的頭腦清醒了不少。他進裡屋換了一身衣服後便坐在了床邊，靜靜的注視著床上那個閉著眼的女子。
手慢慢的撫上她的臉頰，楚硯靜默不語的看著她，然而片刻後又扯開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道：
「你看上去……還真像是睡著了而已啊。」
就算在無法接受，楚硯也知道這是事實：她已經死了。
他帶著一種分不清含義的笑容，慢慢拉開了被子，然後將手放到了洛水的前襟上……
既然沒有辦法救她，他總要知道她死去的原因。知道了原因，才好找出那個人……
楚硯的微微垂下眼簾，蓋住了淡青色眼裡的暗潮，嘴角依舊帶著不明含義的微笑。他伸手解開了洛水前襟的扣子，然後慢慢的拉開她的衣服……
床上女子的上半身慢慢全都都展現在楚硯的眼前……
她的膚色很白，白得近乎透明，透著一種脆弱。
楚硯微涼的指尖從她漂亮的鎖骨往下，一直到她心口處……
那裡有一個很明顯的傷口，還帶著些血色。楚硯將手掌輕輕的覆在她的心口上，臉上的表情未變，只是眼中的暗色更加深沉。
「……這就是你離世的原因嗎？阿音。」
指尖不帶半點旖旎的輕輕觸碰那處傷痕，早已乾涸的血跡呈現暗紅色，帶著些許的猙獰……
「貫穿傷……」
楚硯輕闔上眼，唇邊一點兒笑容也沒有了。他似乎在儘量平靜著自己的心緒，然後再度睜開眼，好好的探察那處傷痕……
傷口在心臟處……
還真是……半點生的希望也沒有啊……
傷口很深……
楚硯小心的將洛水半抱起，讓她依靠在自己的懷中，然後撥開她背後的頭髮……
光潔白皙的背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是已經癒合了的痕跡，看樣子是舊傷。
這個傷痕……
楚硯低下頭仔細的查看，伸出手小心的觸摸著……
是……弩_箭造成的。
看樣子這個舊傷是一箭穿心啊……
「你一定很痛吧……」
楚硯抱著她，將臉貼在她背部的傷痕處，話語裡帶著幾分辨不清的情緒。他將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肩頭，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她，寬大的衣袖將她的身體遮的嚴嚴實實……
阿音……
「傳說中有一種靈藥，擁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他輕垂著眼，平靜的注視著懷中人安靜的容顏，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唇……他再次抬手細細的撫摸她的眉眼，然後指尖順著眉眼的輪廓向下，一直滑到她的唇上……
楚硯閉上眼，慢慢的低下頭去……
最終，雙唇相貼。
也許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做出那樣的藥來，但傳聞裡說：
秦皇陵裡藏有秦始皇自海外求來的仙藥，能使人長生不老，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所以，我只會當你在睡覺，阿音。
…… ……
日落了，又是一天過去了。靜茹站在夕陽的餘暉裡朝著一個方向看去，面上有些許的擔憂：楚先生的醫館今天一整天的沒有開門……是出了什麼事嗎？
聽說她之前的病是紅衣教餘孽在搗鬼，楚先生出手救了她，會遭到紅衣教餘孽的報復嗎？
也許每一個這個年齡的少女都是這樣，都會想這樣多想……
唉……
靜茹最後看了一眼醫館緊閉的門後，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家。她確實是不該多想的，楚先生和她不一樣的，她不該什麼都往壞處想。
不過，楚先生今天倒底是為什麼一直閉著門呢？
靜茹思考了一天，道現在已經在想著這個問題。
披散的墨色長髮，如玉的容顏，溫柔至極的笑容……
楚硯平常的樣子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靜茹低下頭，隨意的踢著路上的石子，再次在心裡告誡自己：
別再想了，你們終歸是不可能的。
可就算心裡很清楚，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想他，也忍不住想去見他，想要在他離開這個小鎮之前和他多相處些時光，哪怕只多一點點兒也好……
…… ……
月兒默默升上樹梢，夜色漸深。
小鎮各家的燈火也熄滅了不少，世界一片安靜，大多數人都進入了夢鄉。但這裡也有一兩個例外。
「林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一間房內，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端著藥碗，有些擔憂的問著床上的少女。
那少女容顏美麗至極，臉色略顯蒼白，倒是讓她偏豔的容貌透出幾分楚楚之態。她墨發隨意的披散在床上，身披著一件有些寬大的青衣，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是一件男子的外衣。
「仙兒感覺好多了，昨夜……多謝公子救下仙兒。」
那少女半倚著牆，微微咬唇看著何靖，眼中淚光閃閃，似有感激，也有幾分悲傷。
「林小姐不必多禮……這、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見她如此神態，何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有幾分發緊了。那天林家小院發生的事都傳開了，鎮上對於此事說法不一。有說是江南親戚派人來除掉她們姐妹的，也有說她們姐妹都是紅衣教餘孽的……
不過對於何靖來說，還是後一個猜測更為可靠。因為那天夜裡，他正好失眠，難以入睡，也就剛好看見了林小姐和一個黑衣人在屋頂上打鬥的畫面。當時，林小姐的懷中似乎還抱著一個人，不過後來那個人似乎落到了那個後面追趕她們的黑衣人手中。
其實說實話，那天夜裡，他並未認出那是自己思慕之人，只因為除了身形有幾分相似之外，她們的氣質神態又或者說是打扮風格實在是相差太遠了……
那少女一襲紅裙從空中跌入他院中時的畫面實在是太令人難忘了……
也許是月色太美，而那人也太美，他在那一瞬間竟然差點將她誤認為是跌落凡間月中仙子……
黑髮隨風揚起，紅裙蕩開大大的波紋……像是一朵盛放的芍藥般美麗誘惑，也像是一簇燃燒的火焰一般耀眼灼人……
何靖原以為他只喜歡林小姐那樣柔美動人的女子，卻沒想到他的心在此刻感受到了異樣的波動，就像是著了魔一樣。
也許他真的是著了魔吧，明知道這種江湖人之間的危險爭鬥不該理會的，但他卻偏偏管不住自己的行為：他開門將那少女抱入了房中藏了起來……
將那少女藏入房中，待那黑衣人離去後，何靖才敢細細查看懷中少女的狀況，但令他驚訝的是……
那少女的容顏萬分的熟悉，竟然就是他思慕的林二小姐！
他抱著懷中的少女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懷中人那一襲張揚華美的紅裙已經很明白的顯示出了她的身份——紅衣教。
按道理說，他應該把她交給官府，應該……
可是何靖卻完全沒有半分這樣去做，畢竟……這是林小姐啊。就、就算她是紅衣教的人，也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入的教吧。就算是紅衣教也沒人能說她們不能改邪歸正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何靖將她偷偷的藏了起來，並且白天一大早就去藥店買傷藥了，當然他沒有去萬花來的那位先生的醫館，不過那位先生也恰好沒有開門。
…… ……
喂床上的少女喝過了湯藥後，何靖便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在看到她一直愁眉不展後，便忍不住向她問道：
「林小姐可有心事？」
床上的少女抬眼看了他一眼後，又微微低下頭去，聲音嬌柔：
「何公子喚我仙兒便可……」
聽她這樣說，何靖只感覺腦海中一片恍惚，他客套著推遲了一句：
「這、這不太好吧……」
然而下一刻，床上的少女便微微歎起氣來：
「公子救了仙兒一命，又何必如此生疏呢……」
「那、那仙兒……為何這樣惆悵？」
「仙兒」兩個字從口中念出的一瞬間，何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少女低垂著眉眼，以袖掩唇，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深沉的悲傷：
「姐姐昨夜落入那人手中，我、我……實在是太過擔心了，姐姐身體那樣不好……」話語說道一般，她便掩面哭了起來，那哭聲十分微弱，帶著一些難言的悲傷。
何靖只感覺有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心臟，感覺十分的不好受。
「仙兒……明天我幫你去打聽打聽大小姐的下落吧。」
「真的嗎？」
少女微微停下了哭泣，只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他。
何靖點了點頭，道：
「你放心吧。」
「那真是謝謝何大哥了……」
少女忽然間撲到他懷裡，抬臉看著她，眼中滿是信任……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能說，花哥差點給女主加防腐劑嗎？2333333
花哥膽子很大，真的。
有沒有人對cp天道感興趣的？（沒錯，就是這樣奇葩）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阿碧的腦洞合集》裡第6 章，這裡我就不貼了。
貼個天哥帥裂蒼穹的小段子（腦洞合集的第七章）：
「天哥∼你真的不能變個人形看看嗎？」
這天，蘇眉照樣調侃著她頭頂的那段文字。雖然說是調侃，但她心裡確實是想知道天道人形的樣子……因為喜歡，所以想要更近的距離；因為喜歡，所以想要觸碰到他……
雖然這樣也行，就當是個網戀罷了。不過網戀久了，偶爾她也想開開視頻嘛∼
【不過是幻相。】
「就算是幻相（字沒錯！注意），我也想看看啊，知道您在文字界大概很美，好歹也讓我看看你在人的眼裡大概是什麼樣的嘛∼」
蘇眉照樣在胡扯，反正她從來就沒對這個抱多大希望過，卻沒想到……這次天道真變了！
淡金色的光粉從頭頂的那段文字上抖落，在半空中慢慢環繞盤旋，變成一團光霧，待光霧散去後，一個近乎虛幻的人影出現在了那裡……
這是蘇眉第一次看見天道人形的樣子，似乎與她印象中的人沒有多大區別，沒有多長一隻眼睛，也沒有少長一個耳朵……頭髮也如她一般是黑色的，這與她想像中玄幻的顏色不一樣……
只有一點，他幻化出的相貌實在是太難以形容了，那是人所不能想像的極限，太過完美，完美得像是虛幻……
蘇眉覺得自己的定力已經很不錯了，但她依舊被震撼到了：那個人的容顏真的太過完美，挑不出半點瑕疵，就連氣質也是帶著幾分玄妙柔和的，並不耀眼灼人……
他的身影不是實體，是從上到下漸漸變淡的，頭部很是清晰，腰部卻是半透明的，道腳部則完全看不見了。他的四周似乎飄著一些東西，只是偶爾能看見一絲金色文字的模樣。
蘇眉：居然真的是男子的形態……
…… ……
劇烈的震動讓蘇眉忽然間回過神來，她半趴在地面穩住身體，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是怎麼了？」
眼前的人微微抬手，一行金色的文字再次浮現在蘇眉的眼前：
【不周山倒了，天裂了。】
他微微向遠方看去，臉上辨不出神色。 天，裂了？
蘇眉睜著眼看向他似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個發展：
天都裂了，你的反應未免也太平靜了吧！！！
然而下一刻她又反應過來，這是個不能用常理考慮的世界，說不定天裂對這裡來說是常事。不過此時，她還在意一件事：
「我說……天哥，你都化人形了，為什麼還要用文字交流啊？說話對你來說很難嗎？很難嗎？」
蘇眉將目光移向他，然而對視不到一秒又移開了臉：
他這張臉……簡直開掛啊……
「天裂了，說不定是被你帥裂的！」
對方抬眼看著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文字再浮現。幾秒後，他的身影變淡，又化為了一團光粉消散在空中……
「哎？！！！！我這是誇你的話啊！天哥，我誇你帥裂蒼穹啊！別忙著變回去啊……」
蘇眉有些幽怨的仰頭看著頭頂那段變幻的文字，默默的吐槽：
「完全搞不懂你……明明說沒情緒，結果卻表現得這樣小氣。」
第123章 楚非白
夜深了，楚硯脫下外衫吹滅了床頭的燭火，便拉開被子睡下了。同時，他將身邊的女子攬入懷中抱住。
他今天做好了保存逝去之人軀體的藥，在給阿音用的前一刻，他卻忽然發現：阿音的傷口處有用藥的痕跡。
他伸手將她心口處的藥粉抹下一點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發現這正是前些日子他為那紅衣教女子開的藥。
死人沒必要用藥……
那天夜裡，他也沒有看錯：阿音確實是睜著眼的。
楚硯的心裡忽然有了另外一種猜測，因此，他將藥擱置在了一旁，打算再觀察幾天。
——————————————————
「阿音，今日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一年輕男子拿著一卷書向她看來。這人披散著一頭墨發，身穿寬大的墨色衣衫，容顏秀麗俊雅，笑容溫柔親和，使人如沐春風。
洛水看著他有些疑惑：
這……是誰？
似乎見她半天不搭話，那男子便又柔聲問道：
「怎麼了？可是有心事？」
「沒有啊，楚先生，這句話的意思是……」
洛水有些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說出了這一句話，聲音嬌媚，帶著幾分愉悅。
這種語氣……
洛水感覺十分的陌生，在紅衣教的這些時光裡，她一向秉承這少說少錯的原則，所以很少說話，即使是說話，語氣也是偏冷淡不帶半分情緒的。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語調，簡直不像是她自己！
而對面的男子似乎是挺習慣的，他慢慢的走了過來，坐到她的身邊，側臉對她微微一笑，然後接過她手中的書，為她解釋了起來……
他的發有幾絲垂在了她的身上，洛水聽著他講解的內容，心裡一片震動：
因為這些內容恰好是她當初不知道從哪裡學到醫術……
原來是這個人教我的嗎？
她抬起臉，看著那人近在咫尺的容顏，腦海中有一些恍惚：
這人……和我是什麼關係？
…… ……
「楚先生！你怎麼樣？」
洛水幾乎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跑到那個人的窗前，也一種探究的意味聽著自己這滿是擔憂的聲音。
真是好神奇啊……
她顯露這樣的情緒，還真是……有些無法置信呢。畢竟她是真的對眼前這個微笑的男子沒有半點印象。
「楚先生，你等一會兒，我去找夏姑娘！」
「別去！」
…… ……
洛水饒有興趣的看著床上那個虛弱卻不肯就醫的男子，目光帶著幾分探究的掃過他的眉眼：
明明依舊是溫和微笑的樣子，卻無端端讓她感覺到一種傲慢與強勢。
算了算了，他自己不想看病也沒什麼的吧。
…… ……
然而接下來洛水便順著場景給「偶感風寒」的那人帶來了熱水洗澡，順便再認認真真的照顧起了他。
「對了，阿音。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那人披著一件墨色衣衫，帶著笑容看著她，淡青色的眼眸裡一片柔和。
他拿出了一個雕工精細的木鐲。
洛水在看見那個木鐲的瞬間便低頭去看自己的左手：
她的手腕上乾乾淨淨，什麼東西也沒有。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個鐲子……好像被那個命為唐無夜的唐門男子給拿走了。這個鐲子，原來是這個人送給自己的嗎？
洛水有些心亂的看著眼前人溫柔的笑臉，不禁再次在心裡猜測著他們的關係……
「阿音？你怎麼了？」
那人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怎麼這些天老是走神，可是夜裡沒睡好？」
「這……沒有的事，楚、楚先生。」
這一句話是洛水自己答的，她心裡有些亂：他是姓楚對吧？
那人拉過她的手，溫柔的為她帶上木鐲，然後抬眼看著她，微笑道：
「不是說了嗎？在下字非白，阿音喚我非白便是，何必如此生疏？」
「是、非白……」
聽她這樣稱呼他，那人似乎笑得更加的溫柔了。
——————————————————
深夜，洛水再次醒來了。
只是這次醒來，她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眼睛看到的不再是紅色的紗帳，四周的裝飾也不再華麗精緻……
探雪也沒在她身邊……
看著透過窗照進來的清冷月光，洛水忽然間想起：她昨夜似乎是摔在了那根追殺她們的人身上。不過令她意外的是，她居然在這樣一個看上去十分簡潔的臥房裡……
她還以為會在亂葬崗醒來呢。
既然蘇醒了，知覺也開始慢慢恢復幾分了，洛水這才發現……她身上似乎……
衣服呢？！！！！
她居然是光著上身的！！！！
怎麼回事？！！！！
由於心裡急躁，洛水便掙扎著想要起身看看情況，卻發現：
她是半趴在一個人身上的……
她雙手正抵著對方的胸膛，對方只鬆散的穿了一件白色的裡衣，這一番動作，對方的裡衣的前襟便鬆開了，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洛水努力伸出手，將散落在兩邊的衣服儘量往自己身上拉，由於渾身無力，拉了幾次都失敗了……
一隻手包裹住她的手，將衣服的一側拉到了她身上……
洛水驚疑的抬起臉，正好對上一雙神色難辨的淡青色眼眸。
「阿音……」
他輕輕的喚了一句後，便抬手將她摟入懷中，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裡：
「你醒了啊……」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害怕被驚擾的歎息。
「放開我。」
洛水的語氣十分的冰冷，她的手也慢慢的放到了楚硯的脖子處，她雖然依舊無力，但威脅威脅還是有必要的。
聞言，楚硯很平靜的放開了她，然後起身坐起。看著她有些艱難的拉著衣服，溫柔的笑道：
「阿音如今四肢乏力，還是由在下代勞吧。」
「你……」
洛水看著楚硯那張溫柔的笑臉，感覺有些憤怒。她的衣服是誰脫的，這很明顯，而她如今全身乏力，這人卻說來幫她穿衣，怎麼想都覺得他居心不良。
洛水看著對方那張不變的笑臉，忽然間有些晃神：
這張臉……她見過。
這人，是送她木鐲的那個人！也是教她醫術的人……
他們之前的關係似乎很近，而今見對方這樣自然的表情，洛水有個不好的猜測：
她和他之前該不會是……
「阿音，你怎麼了？」
楚硯靠近她，有些關切的問道，順便為她拉上了一點兒衣服。
「我自己來，你出去。」
洛水冷著臉想要推開他，卻險些從床上摔倒。幸好楚硯接住了她。楚硯抱著她，有些無奈的看著她道：
「阿音，別逞強。在下閉上眼就是了。」
對方已經這樣說了，而且她現在確實沒有半分力氣，也只能無奈的默許了。
見她默許，楚硯倒是極為君子的閉上了眼，開始摸索著為懷中人穿衣……
「你在摸哪裡？」
「抱歉，在下……看不見。」
「手！」
「馬上就好了。」
…… ……
就這樣，楚硯閉著眼，終於勉勉強強的為洛水穿好了衣服。洛水這才感覺松了一口氣，這次穿衣服的時間對她來說……真是各外的漫長。
她無力的躺在床上，只是這一小會兒的活動便感覺有些累了。楚硯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拉開被子再次躺下，面對著洛水，柔和的問道：
「天色還早，阿音不多睡會兒嗎？」
洛水搖了搖頭後，將頭偏向了另一方，她每天睡得夠多了，少有的蘇醒時間裡她想醒著。
一隻手伸過來將洛水的臉帶了回來，一雙淡青色的眼眸再次出現在洛水的眼前：
「阿音如今為何如此生疏呢？可是在下的行為讓你不悅了？」
洛水將眼神移向另外一方，並沒有搭話。
楚硯微微歎了口氣，帶著些憂愁道：
「在下那樣做只是為了檢查一下阿音身上的傷口而已。對於醫道，在下還是有些瞭解的。」
聽了這話，洛水對楚硯的印象倒是改觀了一點兒，但她依舊沒有搭話，她現在處於身體修復狀態，系統的資料面板都調不出來，所以……她是在努力回想眼前人的名字。她已經有了部分關於他的記憶，只是名字……
楚先生……
他似乎是叫……楚非白，對吧？
第124章 山林密語（已補完）
「既然不想睡覺，那介意和在下聊聊嗎？比如說阿音為何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楚硯注視著洛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十分自然的伸手將洛水臉旁的髮絲理到了一邊。
洛水心裡有些抵觸，但見他這樣自然的姿態，那個猜測又再次浮上心頭：
我以前和他……
那……這麼說上次遇見的那個明教男子是在故意誤導我？或者說這兩個人都在誤導我？怒火與猜疑慢慢的湧上心頭。
————————「喵？」
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浮現在腦海裡，想到對方那貓一樣的可愛神態，洛水的火氣立刻就消了……算了，他又沒有明說過，大概是我自己誤會了吧……
沒有記憶就是這點不好，容易亂猜。
見洛水半天沒有回答，楚硯目光隱晦的沉了幾分：看來她是不願意同我說。果然，我沒有淩道長那樣讓你信任嗎？淩虛陽到底哪一點比我好了？
「既然阿音不想說的話，那在下先來說說自己吧。自阿音離開萬花穀後，在下便一直待在萬花穀，我一直在等你的信……」
說到這裡，楚硯便止了音，淡青色的眼眸直直的看著洛水，裡面的情緒很是明顯。他慢慢的靠近她的臉，越來越近，近到洛水能感覺到他呼出的其他打在臉上的感覺：
「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遇到困難的話，你明明可以向我求助的……」
他越靠越近，淡色的眼中帶著幾分迷離……
洛水忽然間偏頭，一個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見她躲過，楚硯的神色瞬間變得有些不明，淡青色的眼裡似乎也染上了幾分暗色。洛水臉上染上了一層怒色：她休眠時的事不好追究，而現在她清醒著，這人還敢這樣輕薄她，實在是……
她努力抬手，想要推遠他，由於身體實在無力，她的手抬起時都有些顫顫巍巍……
楚硯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臉上帶著一絲讓人不安的笑容：
「阿音如今還真是……柔弱不堪啊。」
對方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並不重，但卻剛好讓她掙不開，這種受制的感覺……洛水的表情幾乎瞬間就變化了，那張本就蒼白的臉似乎又白了幾分，琥珀色的眼裡也帶著明顯的怒火與不甘……
「非白！」
就在楚硯將要再次靠近的時候，洛水喊出了聲，這一聲似乎喚回了他的神智。他臉上的表情一僵，而後離開鬆開了捏住洛水手腕的手，低垂著眉眼，有些憂鬱的道：
「抱歉了……阿音，是在下失態了。」
洛水沒有回答他，只是冷著臉，將臉轉到了另外一邊。她耳邊傳來楚硯微微的歎氣聲。
「阿音，你生氣了嗎？」
雖然語氣依舊帶著些愧疚和憂鬱，但楚硯心裡卻劃過了一絲疑惑：非白？
還真是動聽的稱呼啊，尤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即使是帶著憤怒的……
只是……為何會這樣喚他呢？雖然楚硯曾極力讓曲鈴音改口喚他的字，卻被曲鈴音拒絕了，她始終只肯稱他為楚先生。而如今，阿音在這樣憤怒的情況下竟然喚他非白？看來有一些地方值得注意了……
比如說，阿音，你的記憶還完整嗎？
你和紅衣教的人交往甚密，若你是神志清醒的，應該不會同紅衣教的人這般親近。聽聞紅衣教拐女子入教總會用上特殊的迷藥，而這種特殊的迷藥會在一定程度上扭曲記憶……
所以，阿音……你現在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我以前和你是什麼關係，對吧？
———————————————————
太陽初升，暖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又是新的一天。
楚硯從床上坐起，輕輕喚了喚身邊人的名字，發現她沒什麼反應後，露出了一個往常一樣的溫柔笑容。他伸手探了探洛水的鼻息，在發現她依舊沒有呼吸後，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那晚他看見的阿音是睜著眼的，而昨晚阿音也是夜裡醒來的。所以說阿音這種類似於假死的狀態就是白天沒有任何知覺，只有到了晚上某個特定時間才會醒來嗎？
楚硯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一邊解開洛水的衣服，再次仔細的探察洛水心臟處的傷口。這個傷口明明就是直接貫穿心臟的，可阿音為何還活著呢？又或者說她現在不屬於「活著」的狀態……
想不明白，楚硯也就不再想了。阿音還活著是好事，不管她現在是以何種方式在活著，他都感到興慶。
「你還活著，這就夠了。」
他垂目看著床上的女子，唇邊蕩開一抹柔和的笑容，指尖輕撫過她的鎖骨……
檢查完傷口後，楚硯沒有忘記將她的衣服再次穿好，畢竟這種錯誤犯一次就夠了，阿音真的生氣的話，他也是會很傷腦筋的。
現在他該去考慮考慮怎麼幫阿音治好心口處的那個傷，那紅衣教女子曾來他這裡拿過傷藥，這是不是可以認為正常的治療對阿音也是起作用的？只是她如今探不到脈象，對於她身體的狀況探查麻煩了一點而已。畢竟只要她經脈是通暢的，離經真氣可以進入的話，還是能夠知道一些情況的。
楚硯拉起洛水的手腕，小心的將一絲離經真氣輸入對方經脈裡試探著，發現沒有抵觸後便開始讓離經真氣順著經脈游走洛水的全身，然而真氣沒有遊走多遠便到了阻礙……
楚硯面色漸漸發沉：
阿音體內的經脈……全都斷了。她的武功基本可以廢了。
經脈只斷一兩條還好說，但全身的經脈都斷了……這可怎麼來接？這根本就沒法接上！對一個練武多年的武林人士來說，廢去他的武功等於什麼？這件事楚硯相當的清楚……
如此，他也只能儘量試一試幫阿音修補一下經脈。
———————————————————
又是一天夜裡，洛水醒來便看見了坐在床邊等他的楚硯：
對方帶著溫和的笑容，拿著一卷書，坐在床邊等著，見她醒來便將手中的書放到了一旁，道：
「阿音，你醒了？」
洛水思緒混亂了幾秒後才想起他的名字：
「非白？」
楚硯笑著將藥碗端了過來，洛水伸手去接卻被他阻止了：
「阿音如今全身乏力，還是由在下代勞比較好。」
洛水垂目看了看自己抬起還有些顫抖的手，沒有說話，默許了他的舉動。
…… ……
一碗藥很快喝完了，洛水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來早已習慣了喝這苦澀的湯藥。楚硯將藥碗放到一旁，拿出手巾為她擦拭了一下唇後，便帶著淡淡的愁容看著她：
「阿音可知曉你目前的身體狀況？」
洛水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強開天絕蠱再加上身體再次受到致命傷，她如今的身體損壞嚴重，全身的經脈基本全部崩壞，身體裡半點內力也感覺不到，全身的蠱血已陷入沉寂，系統也呈現灰色不可用狀態……
可以說，這是她經歷過最糟糕的情況了。不過，她也沒多在意，左右再差也不過是個死字……
「我看阿音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啊……」
楚硯垂目看著她蒼白修長的手指，唇邊的笑意有一絲變淡：
「經脈崩壞不僅僅是武功全廢，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會受損嚴重，波及性命。」練了這麼久的武功一朝被廢，楚硯根本就不相信她會不在意，再加上，他記得她曾經在萬花時那無力的哭訴——哭訴自己太弱。
「我知道。」
洛水的眼神平價無波，就好像楚硯所說的只不過是已經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一樣。
「既然知道你為何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楚硯抬眼看著她，雖然面上依舊在笑，語氣也已經柔和，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壓力。
殘陽如血，荻花宮外遍地鮮血……
洛水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無力的手指，輕聲道：
「比起一些事情……根本沒人會在意這個。」
經脈崩壞又如何？這代價很大嗎？就付出這樣的代價，她也依舊救不了她們中的任何一人……沒錯，一個都救不了。既然她一個都救不了，在意這些又有何意義。
「沒有人嗎？」
楚硯細細的品著這幾個字，低頭笑出了聲：
「可是我會在意啊……」
哪怕你只是傷了一點點兒，我都會在意啊。
洛水抬頭便對上了楚硯那雙帶著難言情緒的眼眸。
「算了……阿音，我會盡全力救治你的。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治療就是了。」
楚硯歎了口氣，然後帶著一旁的藥碗走出了房間。留下洛水還在默默猜測著：
這人……難道真的是我的……？
…… ……
月亮西沉，已經後半夜了。洛水再次陷入了沉睡狀態。
門被輕輕的打開，只松松披著一件外衣的楚硯提著藥箱進來了。他坐到床邊小心的點起了一盞燈，輕輕的解開了床上人的衣服，然後從藥箱裡拿出藥來仔細的為她上藥。
他每次都是挑的她沉睡毫無知覺的時候來的，只是為了避免她清醒時的尷尬。洛水目前全市無力，根本沒有辦法自己上藥，若是擺脫旁人為她上藥的話，楚硯自己卻不肯，他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在這裡，畢竟附近的官府還在查紅衣教餘孽。就那天那紅衣少女拼命帶阿音走的情況來看，阿音恐怕也是入了紅衣教的。
上好了藥，收拾好了藥箱後，楚硯再小心的為床上的人穿上衣服。他看著床上人安安靜靜沒有半點生機的容顏，歎了口氣，然後將她抱入了懷中，低頭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你還真是……容易惹上麻煩事啊。」
對於這一點他倒是挺贊同淩虛陽的看法的。
—————————————————————
楓華穀邊緣，某處山林。
一苗疆打扮的少年，倚著樹幹坐在樹梢上，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髮辮。夜色裡，一隻小巧的蠍子悄悄的爬上樹，爬到他的肩頭處。
「你今晚怎麼這般不安？可是附近有敵人？」
那少年略帶著些稚氣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笑容，只是在這夜色裡，難免顯得有幾分陰森。
蠍子擺了擺尾，似乎否認了這個說法，然而下一刻又在他肩上打起了轉，搖頭晃腦的不知要表達些什麼。
看見蠍子的反應，少年離開將手中把玩的髮辮放下，一把將蠍子抓到眼前來，帶著幾分認真的問道：
「你確定？」
蠍子在他的手掌上又轉了個圈，蠍尾擺了擺，似乎在表示確定。
見蠍子這反應，那少年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抓著蠍子一下子躍下了樹，動作十分的輕巧，沒有發出半點響動。
然而在他經過一名苗人打扮的女子身邊時，對方瞬間睜眼，語氣有些嚴肅的問道：
「小伊，你去哪兒？」
聽見這個聲音，少年的步子一頓，他臉上的表情幾番變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回頭朝那女子走去：
「師父，聖蠍告訴我，它感應到了師姐的氣息。師姐……就在這附近。」
阿音……
瑪索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疑惑，她小聲的向喬伊問道：
「你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找你師姐嗎？」
天一教和紅衣教合作，荻花宮事變之時天一教也是出了力的，可惜荻花宮仍然被破了，所以她們便也隨之轉移陣地。天策府的人目前仍有一部分在此巡查，喬伊一人獨行，難免會讓她有幾分擔憂。
「人多了容易引起波動，我一個人去找師姐反而更加方便。師父，你放心，在進入城鎮前我會記得換成漢人的打扮的。」
喬伊一邊解釋一邊將自己苗人模樣的髮辮散開來，重新束了個漢人少年常見的髮型。
對於喬伊的話，瑪索思考了一小會兒便同意了，自五毒內亂以來，喬伊跟著他們奔走，也算讓瑪索徹底看清了他這個弟子的實力：無論是武功還是蠱毒之術都已有所成，實戰能力與心智都很不錯。
喬伊一向是個很讓人省心的弟子。
見瑪索答應，喬伊便再次向前方小鎮的方向走去，才踏出兩步，他身後又傳來瑪索的聲音：
「若是……阿音如今生活的不錯，就不必帶她回來了。」
聽到瑪索的話，喬伊腳下的步子一頓，然後再次向前走去。
「我明白了，師父。」
他當然明白師父的意思。如今天一四處樹敵，隨時都要戰鬥，師姐跟著他們確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第125章 林中之蛇（已補完）
黎明將至，遠處的天空已經有幾分發亮了，飛鳥在附近的樹梢上徘徊，偶爾傳來一兩聲鳴叫。
喬伊在樹林的邊緣處，迅速的換掉了自己這一身顯眼的苗疆服飾，將這些服裝和銀飾小心的藏到一個布包裡背在身上，然後將一直待在他頭上的蠍子拿下藏入袖子裡。
到達小鎮的時候，天空已經大亮了，街上也有了不少來來往往的小販。喬伊將頭髮弄得雜亂了一些，裝作才趕路過來的樣子，然後在街上隨意的走動，他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向四處張望，像是對這個小鎮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一邊走著，一邊將手伸入衣袖裡，敲了敲抓在他手臂上的蠍子的殼，暗示蠍子帶路。
…… ……
「在下近日夜裡難以入眠，感覺有些心神難甯，希望楚先生能為在下開點安神的藥。」
何靖今日一大早就來到了楚硯的醫館。因為仙兒曾告訴過他，那日追殺她的人就是這位楚先生。仙兒的姐姐如今不知下落，仙兒整天面露愁容，讓他有幾分不忍，所以今日便想來這裡查探查探。
既然來醫館，當然得找個正當的理由，何靖就找了個失眠的症狀。趁著楚硯低頭為他把脈的時候，他悄悄的打量起眼前這人來：
他容顏秀麗俊雅，唇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看上去脾氣很好的樣子。與大多數男子不同，他並沒有束髮，一頭墨發就這樣自然的披在腦後；一身做工考究的寬大墨衣，更顯得他氣質溫潤，風華過人。
無論怎麼看，何靖都覺得眼前的人比起醫者更像是一位文人雅士，更難以相信他是那晚將仙兒她們幾個姑娘傷成那樣的男子……
仙兒說過，她們早就想脫離紅衣教了，只想趁著這次機會在這個小鎮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卻沒想到這萬花弟子卻不想放過她們，再加上曾經的婢女不滿這種生活背叛了她……
想到仙兒重病在床那柔弱無依的樣子，何靖就覺得自己心口發緊。
聽聞這位楚先生是青岩萬花醫聖門下弟子，醫者皆有仁心，既然有仁心為何不放過想要改過自新的仙兒和她姐姐呢？
思及此處，何靖便對眼前之人有幾分不喜，但為了好好的打探消息，他還是儘量隱藏住了這種情緒。
楚硯為他把著脈，也沒有在意他那隱蔽的打量，反正楚硯並不怎麼在意這人。
「公子的脈象一切正常。」
何靖的脈象當然正常了，因為他本來就沒病。但為了多磨些時間，或者說在這裡多看幾眼，他還是請求楚硯為他開了幾副安神的藥。既然他想吃藥，楚硯當然不會攔著，他心情很好的為何靖抓了幾味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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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伊走到一間醫館外，袖子裡的蠍子忽然有了大的反應，他用手安撫了蠍子後，便隱秘著身形偷偷觀察著這醫館，透過醫館大開的門，他能看見裡面那位大夫的樣子……
萬花？！
喬伊一眼就認出了那男子身上的萬花服飾，並且，他還認出了那人的樣子：這不是那次送師姐回來那個萬花男子嗎？
喬伊將身影隱在醫館旁邊的陰影處，心情有些微妙。他抬頭看了看這個小鎮的景象：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說說笑笑。偶爾還有一兩個孩子嬉鬧著跑過街道，伴隨著大人的囑咐聲……
還真是一個安寧的小鎮啊。
安寧的小鎮，溫和的萬花男子，一家醫館。
喬伊低下頭看著地上的落葉，心裡有一些想法：
現在的天一教形式不容樂觀，並且是整個武林的公敵。師姐……跟著那個萬花男子，說不定要比跟著他們好……
他將手伸入衣袖中，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蠍子，臉上努力勾出一抹笑：
「想來師姐過得不錯，我們還是回去吧。」
…… ……
喬伊轉身正打算離去，卻發現自己邁不動腳：他還是想要再見師姐一面，想要親眼看見她過得好……
師姐……
我很想你，每天都很想你，既希望你能和我們在一起，又不希望你和我們在一起經歷這些……
天一的未來並不明朗啊，長老動用禁術，煉製了無數的屍人，教中的其他人也開始不拿禁術當禁術了……
會這樣肆無忌憚的用禁術，煉製屍人就說明我們目前的勢弱。
跟著那個萬花弟子確實比跟著我們要好。
…… ……
「那個，這位哥哥，能向你問些事情嗎？」
何靖剛才醫館出來便撞上了一個有些冒失的少年，那少年面容精緻，帶有幾分稚氣，他有一雙漂亮而明亮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顯得很是無憂。
確實是個不知愁的少年啊！
何靖在心裡感歎著，然後便提著藥停下來回答這少年的問題。通過一番談話，喬伊瞭解到，這個鎮上最近發生的大事，包括那位萬花弟子的相關事情。
紅衣餘孽？
喬伊心思微沉了幾分，他對這個並不是多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師姐有關的消息，比如說那個萬花弟子來此地時身邊可有女子跟隨？
而這位元男子告訴他的消息是：那名萬花弟子是獨身來的此地，身邊並無他人跟隨，在鎮上除了趙家那位姑娘外並沒有和其他女子親近過……
趙家那位姑娘……？
喬伊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暗光：那個萬花……你把我師姐到底怎麼了？
蠍子的感應告訴他，師姐就在這醫館內，為什麼偏偏沒人知道師姐的相關消息呢？或者說根本沒人見過她呢？
這些消息讓喬伊心裡很是不安，原本以為師姐在這裡會過得比較安定的想法也開始動搖了……
師姐在這裡……再那人身邊……真的會過得好嗎？
…… ……
何靖回答了那個少年的問題後又轉身入了另一家醫館，拿了些傷藥和補藥後才回了家。
「仙兒，我回來了！」
「何大哥，你回來了啊……」
白衣少女帶著柔婉的笑容，扶著牆慢慢的向他走去。
見狀，何靖立馬放下了手中的藥包，前去扶住她：
「仙兒如今身體未好，怎麼擅自下床了？」
「我、我……」
那少女在他懷中緩緩低頭，帶著些羞澀，輕輕的道：
「我想來接何大哥……」
眼前的少女容貌嬌美可人，又表現得對自己極為在意……何靖的心裡便也升起一種甜蜜感。
「仙兒，抱歉，今日去那萬花男子那裡，我還是沒能探聽出伴雪（探雪隨便給女主起的名）小姐的消息……」
「是嗎……」
探雪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然後有露出一個明顯帶著幾分勉強的笑容，道：
「何大哥辛苦了，那人本就狡詐，這是正常的……何大哥莫要為此搭上自己。姐姐的事……我、我們後面再商量吧……」
雖然面上一副柔弱可人，善解人意的樣子，但探雪的心裡卻有些急躁了：還真是廢物啊！探聽消息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和教中那群沒腦子的昆侖奴有什麼區別？哦，不，至少昆侖奴比這廢物能打。
探雪心裡滿是止不住的惡意，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對何靖擔憂的神情。
「仙兒對我有此情誼，我、我此刻就是為仙兒死去也甘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伴雪小姐的下落的！」
見懷中人那強顏歡笑的模樣，何靖便忍不住說出了這樣一番話。然而話剛出口，一隻纖纖玉指便封住了他的口，他低下頭便看見了探雪那一副深受感動的模樣：
「何大哥……仙兒是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好啊∼我記住了哦！可以為我去死這種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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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華谷，一處山林裡。
一名白衫男子正負琴在這林間行走著。他容貌俊逸出塵，神色冷淡至極，行走的步子十分的輕靈飄逸，在這林中恍若仙人一般。
而跟在他身後的青衣男子則顯得有人氣得多了，氣質也柔和得多，並不如那白衣男子那樣高不可攀有距離感。
正走著，忽然間祝重霄停下了腳步，他開始隱秘的向四周探查。而跟在他身後的秦徵羽當然也察覺出了異狀，他悄悄調整好姿勢，做好隨時解下琴戰鬥的準備。
…… ……
「瑪索大人，這兩個人發現我們了。」
一苗人女子將身影藏于林中，悄悄的向身邊的人彙報著。瑪索靜默不語的將手搭上了自己的武器：
他們本不想起衝突的，卻不想對方已經發現他們了。他們都是天一教，看來這一戰是難免的了。
「不過是兩個長歌弟子。既然發現我們的蹤跡了，那就做掉他們吧，正好還可以多兩個製作屍人的好素材！」
中年的苗人男子眼神隱秘的掃過林中的二人，目光中帶著幾分陰狠。
「長老說的是。」
第126章 趕往南詔
既然已經被對方發現了，而且父親也已經下了令，瑪索暗自歎了口氣，然後召出靈蛇緩緩從林中現身……
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在四周現身，他們的身後跟著他們精心煉製的屍人。
一見那屍人，祝重霄臉上的表情便更加的冰冷了：
「天一教。」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調，話語平靜卻帶著一絲冰寒。
他身後的秦徵羽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了不少，他已經將背上的琴解下來了。
所有人都安靜的注視著對方，沒有任何的動作，似乎在等待著時機……山林裡一片寂靜。
起風了，風吹得樹葉發出「沙沙沙」的響聲，地上的落葉也被卷起了不少……
在落葉被卷起的那一刻，雙方同時動了！
巨大的雙生靈蛇向著祝重霄和秦徵羽襲來，一個個灰色皮膚的巨型屍人咆哮著向他們而去……
祝重霄站在原地，手指再琴弦上狠狠一劃，淩冽的琴音響起，一股氣勁從他身上蕩開，將向他們襲來的東西擊退了幾分。
「羽兒！」
聽見祝重霄的示意，秦徵羽立刻提氣躍向空中，青霄飛羽用出，十指在琴弦上不停地撥弄，急切的琴音不斷響起……
二人同時用上了疏影橫斜，瞬間這裡便多了十道身影，皆抱著琴為長歌打扮。
瑪索操縱著靈蛇向前攻去，一時間竟分不出哪個才是他們的真身，只能加大攻擊力度，儘量全都攻擊……
烏蒙貴也指揮著身後的屍人向前攻擊……
祝重霄和秦徵羽畢竟只有兩個人，而對方卻是天一教的精銳，光從人數上來說就已經勝過他們許多了，所以他們不久便處於下風了。
屍人咆哮著向秦徵羽的背後攻去，秦徵羽正提著劍與其他人纏鬥，來不及回防，然而在屍人攻到他的前一刻，祝重霄也抽出了劍，鋒利的劍氣將屍人的手臂齊肩斬斷，瞬間便解除了秦徵羽的危機。
「羽兒！」
祝重霄再次呼喊了一聲秦徵羽的小名，然後用力在琴弦上一劃，暗示他們該找個機會撤退了。他雖然一向孤傲，但也不會自大，這樣的情況，他和秦徵羽兩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應對，必須要先撤退才好。
秦徵羽很明白祝重霄的意思，於是再次運用疏影橫斜，分出了不少影子，作勢要加大攻擊力度……
而這邊，祝重霄也再次運功分出了更多了影子，對上了瑪索的攻擊，數條鮮豔的紅蛇吐著信子朝著祝重霄逼近……
瑪索雙眼緊緊的盯著眾影子中的其中一個，將蟲笛放到了唇邊……
再多注視那人的容貌幾秒，瑪索心裡便有一種怪異的熟悉感，雖然這個長歌男子的表情一直都很冰冷，但他的容顏真的讓瑪索有一種難言的熟悉感……然而瑪索又萬分確認，她曾經沒有見過這名男子。
————————【師父。】
一張明媚的笑臉在腦海裡浮現……
阿音……
他的臉和阿音有幾分相似！
發現這一點後，瑪索的攻擊微微停滯了一瞬間。而祝重霄便抓住此機會，帶上秦徵羽留下滿地的影子後輕功逃走了。
「大人，我們追嗎？」
身後的人向瑪索請示著，瑪索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眾蛇，然後道：
「不必了，天策府的人還未完全撤離此地。這個地方已經被發現了，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吧。」
「不等喬伊大人嗎？」
又一人有些疑惑的問出。
瑪索還未答話，烏蒙貴冷哼一聲，然後道：
「他自己會追上來的。」
瑪索看著手中的蟲笛，又召出了一條通體碧綠的蛇，讓它藏在了林間：
「我給小伊留下了帶路的，他能找過來的。」
————————————————————
楓華穀邊緣的一座小鎮，一處醫館。
楚硯看著床上毫無知覺的人，微微歎了口氣。阿音身體的癒合能力確實很強，這幾天他為她抹的藥已經初見成效了，她心口的傷已經縮小了不少了，晚上她的清醒時間也比以前要長了，就是……她渾身的經脈比較麻煩，楚硯也不能肯定能完全給她接上，他只能夠盡全力一試。
如果經脈一直接不上的話，就算傷口全都癒合，阿音的身體恐怕也會比正常人嬌弱幾分，就更別說練武了。
為阿音調養經脈需要針灸，藥浴，湯藥的配合，藥方他已經開出了，就是醫館內剛好缺了其中幾味藥材，這幾味藥材需要去山上採摘。
楚硯坐在床邊，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打算去采藥。沒人知道阿音在他這裡，他就出去半天應該不會有事的。
於是，楚硯帶上藥簍和藥鋤，出了醫館。
…… ……
見楚硯走遠，一直躲在陰影裡的少年慢慢的站起身來。他在這裡等了好幾天了，終於等到他出門的機會了。他知道正面對上的話，他目前不少那個萬花弟子的對手，更何況天一教的情況不便於大張旗鼓的開戰。
喬伊轉身到了醫館的後門處，這裡處於角落，平常鮮少有人來往。蠍子從他袖子裡爬出，順著他的身體慢慢的爬到了地上，透過門下的縫隙爬進了屋內。
喬伊看著面前這扇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
不一會兒，門裡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音。
喬伊輕輕推了推門，門慢慢的打開了……門內的地面上有一把被不知道什麼東西腐蝕了的銅鎖。
進入屋內，喬伊彎腰將蠍子再度收回了衣袖裡後，便直奔裡屋而去。
一進裡屋，他便看見了床上安靜躺著的女子。她穿了一身白衣，緊閉著雙眼，臉色有些發白……
「師姐？師姐？」
喬伊小聲的喚了兩聲，發現沒有反應後，有些疑惑的看著床上人的臉：
師姐這是……生病了嗎？
他伸手小心的摸著洛水的臉，心裡有幾分難過：師姐的體溫有些涼啊……是夜裡著涼了嗎？
忽然間，他的動作頓住了，他垂下眼仔細的觀察著洛水的臉色，觀察她緊閉的雙眼……他好像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師姐她似乎……太過於安靜了……
他完全沒有感覺到她呼吸的氣息……
「師姐？！」
他加大了呼喊的聲音，然而床上的人依舊沒什麼反應。喬伊頓時有些慌了，無論是理智推斷還是感情傾向，他都不相信師姐會死去……
這幾天，那個萬花弟子明明都有給師姐熬藥的啊……
想到教中的諸多禁術，喬伊心裡有了些想法：師姐的身體或許出了些問題……也許他應該帶師姐去找師父。
對於洛水現在這種難以理解的狀況，比起那個萬花弟子，喬伊覺得還是師父她們更值得信任一些。
師姐的事情不能耽誤，而且他在這裡已經逗留得夠久了，師父他們也應該會擔心了……
喬伊立刻將床上的人抱起，直接從後門出去了。他小心的避著人出了小鎮，一進入山林後便運起輕功全速向著當初歇腳的地點趕去。
…… ……
太陽西斜，快接近日暮的時候，楚硯背著藥簍回來了。
他打開醫館的門，放下藥簍後第一時間進了裡屋，想要去查看洛水的狀況，卻不想：床上只剩下了一床被褥，床上的人完全沒了蹤影。
見此情景，楚硯心裡便一沉：阿音的身體狀況他十分清楚，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自己離開……
難道說是那晚的紅衣教女子？她沒有離開這個小鎮？
用藥的人不在了，楚硯也沒了處理藥材心思，他將藥簍隨意的放置在屋內，然後開始巡查著整個屋子。
屋子的後門是開著的，地上有著一把壞掉的銅鎖。
楚硯面無表情的戴上鐵質的手套，將地上壞掉的銅鎖撿了起來，放在一張白布上仔細的觀察：
銅鎖的鎖心完全被腐蝕掉了，它的周圍還殘留著一些碧綠的液體。
是毒？
楚硯看著壞掉的銅鎖，淡青色的眼裡暗潮湧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49
第127章 小心翼翼
喬伊背著洛水在林間飛速奔跑，暮色將臨的時候便已經到達了天一教上次的歇腳點。他背著洛水在林間仔細的尋找著，發現沒有半個人影后，便吹起了口哨。
一條通體碧綠的蛇慢慢的從樹上游下，然後慢慢的攀上喬伊的身體，輕輕的盤在他的脖子上。
「碧麟……」
喬伊低頭看著這條蛇問出了聲：
「師父她們向哪個方向走了？」
碧綠的小蛇向著一個方向伸長了脖子，不急不緩的吐著信子。
見狀，喬伊立刻向著那個方向奔去。他身上背著一個人，難免有些影響速度，所幸洛水自陷入休眠狀態後體重驟減，對喬伊來說負重也並不是很大。
————————————————————
她這幾天常常跑去廣都鎮尋找一個人，然後便在那個人的身後偷偷的跟著他，其實偷偷也是說不上的，因為她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的目的，可以算是光明正大的跟著他。
她找不出原因，只知道自己像是被什麼控制了一樣，總是有事沒事就到廣都鎮去找他，然後默默的跟在他身後走一段路，無論他怎麼甩，她總能夠跟上他。
而她又確信自己沒有被控制……
曲鈴音覺得自己真的是著了魔，那個人是個唐門啊，她應該避著他走的……畢竟她的武力並不如教中許多的精英弟子。正面對上那人的話，她毫無勝算。
她又一次跟著那人走了……
我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曲鈴音簡直不能理解自己的行為了，或者說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才會一次又一次的跟著這個唐門。
這次她被那人抓住恐嚇了一番，奇怪的是……她竟然並不覺得害怕，在事後甚至還有些許想笑：他並沒有傷害我，看來……他也並不是那樣討厭我嘛。
後面的事情發展超出了她的想像，那個唐門弟子似乎也對她抱著同樣的感情，因為她發現他們偶遇的次數變多了，而且，她總有一種感覺：他是故意來找我的。
也許陷入戀愛期的女子總會多想，也總是會有一點幻想：說不定他也許喜歡我的。
…… ……
她猜不透他的意思，有時候也會自己一個人跑去密林裡，隨意的采一朵野花開始一片一片的揪著花瓣：
「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喜歡！」
她看著手裡最後的一片花瓣，微微低下頭有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他也是喜歡我的……
世間感情之事無法強求，你喜歡一個人時，對方正好也喜歡你，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曲鈴音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但她有對她最好的師父，雖然她的天賦並不是多好，但師父師弟也並沒有就此看輕她……
是啊，她多麼幸運……
輕快的笛聲在林間響起，她召喚出碧蝶，有些高興的在林間隨意的玩耍……
…… ……
再後來，他們之間就順其自然的發展成了現在這樣，他們誰都沒有明說什麼，但偶爾對視的目光中很明白的表達了情誼。
事實證明曲鈴音她並沒有想錯，對方恰好也是喜歡她的。
…… ……
曲鈴音出了五毒，在廣都鎮的一家客棧裡住著。夜深了，她吹滅了床頭的蠟燭正準備關窗的時候，一個黑影自夜空中落下，瞬間穿過窗戶進了屋內……
「這麼晚還不睡？」
唐無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她轉身便看見了身體半隱在黑暗裡的他。
「在等你啊∼」
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見她這樣回答，唐無夜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他一把揭開了臉上的半塊銀色面具，臉上帶著些許疲倦，他將目光轉向她，唇角微微勾出一分笑意：
「要是我今晚沒來呢？」
「沒來我就去睡覺唄。」
曲鈴音笑著說道，然後走到桌邊倒了兩杯茶，遞了其中一杯給他。
唐無夜接過茶水，垂目看著茶水頓了一兩秒後便一飲而下，而後靠近她，帶著兩分調笑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一直等我的話呢。」
曲鈴音有些好笑的擺了擺手，然後湊上前盯著他的眼睛道：
「你別這樣自信好嗎？你不來，我幹嘛要等一夜啊？」
唐無夜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看起來確實很自信。片刻後，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遞給曲鈴音，道：
「給你帶的禮物。」
曲鈴音接過錦囊打開一看：是一對銀制的耳環，看模樣是中原流行的樣式。
「你送我這個幹嘛？我有耳墜的啊。」
唐無夜從她手中拿回了耳墜，並且小心的幫她戴上：
「這個好看。而且你上次不是說你丟了一個銀飾嗎？」
見他提起這個，曲鈴音偏頭想要對他說什麼，結果耳朵便被扯得一疼：
「哎！嘶——你輕點！還有，我丟的是頭飾，你給我耳墜幹嘛？」
「哦，我大概聽錯了吧。你別動，馬上就好了。你看，多漂亮。」
唐無夜的聲音聽不出半分異動，但不知怎麼的曲鈴音的心裡卻升起了一絲懷疑：
「上次我頭飾是不是你給拆的？」
「咳咳，沒有。是你自己拆的。」
唐無夜忍不住側過臉咳了兩聲。戴好耳環的她卻有些懷疑的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質疑道：
「真的？」
「真的。我拿你頭飾又沒用？拿來做暗器我都嫌它不夠鋒利。」
唐無夜勾著嘴角，微微低頭抬手摸了摸她的耳朵，話語裡盡是嫌棄。
她對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道：
「你們唐門真奢侈，拿銀子做暗器，還能抹毒嗎？」
…… ……
相聚的時間並不多，他常常有任務在身，她也不可能一直不回五毒。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和他來往的事，包括師父。而她猜想，他應該也沒有告訴唐門的任何人，所以才會每次來去都很匆忙。
五毒地界邊緣的一處密林裡。
她帶著靈蛇，正尋找著師父交待的幾味草藥。林間十分安靜，僅有幾絲風色。靈蛇悄然間遊到她的腿邊，她低頭裝作仔細查看草藥的樣子，暗地裡卻早已準備好了迎敵。
因為，她感覺到了一個背後有一個目光正鎖定了她。說實話，她還真有點緊張，雖然這裡是五毒地界的邊緣處，但畢竟還是屬於五毒的勢力範圍的。敢在這裡動手的人，想必對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
「哎，這株藥草被不小心弄壞了啊。我們去前面看看吧。」
她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對靈蛇說著話，然後起身打算將剛剛手中的藥草扔下，然而就在她即將扔下藥草的那一刻，靈蛇猛然向她身後的一個方向撲去，她也瞬間轉身吹起了蟲笛……
一個黑影躍到空中，她迅速抬頭，企圖用目光捕捉那道黑影，卻忽然發現視線裡沒有那道黑影的蹤影……
糟了！身後……
果然，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脖子處，靈蛇在她前方頓住了，不敢靠近。她的身體也僵住了，她完全不敢轉頭，脆弱的脖子完全在對方的掌控下，她怕稍微一動，對方就會毫不猶豫的掐死她。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出此殺手？」
她儘量平靜著語氣問著身後的人。然而對方並沒有搭話，只是慢慢靠近了她的耳朵，靠得很近，她的皮膚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時的熱氣……這讓她感覺有一點癢。
「噗哈哈哈哈！你猜我是誰？」
憋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聲音簡直太熟悉了，她瞬間就黑了臉，然後轉身和身後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唐、無、夜！你有病啊！嚇我好玩嗎？」
他抱著她在林地裡打了幾個滾，然後揭開面具躺在地上，將手放到唇邊微咳了幾聲道：
「咳，是挺好玩的。」
「……我打死你！」
看著他唇邊的笑意，她覺得更生氣了，於是舉起銀笛就往他頭上砸……唐無夜帶著毫不在意的笑，一把奪取她手中的銀笛便又抱著她在林地上滾了幾圈。
「……有本事你別還手！」
她搶不回銀笛便更加羞怒了。
「我沒還手啊。你看，這不是在任你打嗎？」
他手中拿著她的銀笛，對她略微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打鬧了一陣後，她便起身去尋那掉在地上的藥簍和散落了一地的藥草：
「都怪你，師父交待的藥草全都散了。」
「我幫你撿就是了。」
說罷，唐無夜也起身去撿那散落了一地的藥草。
（不遠處的靈蛇一臉懵逼：excuse me？）
她接過唐無夜手中的藥草，辨認了一番後才將它們都裝入了藥簍，藥草找齊了，她看著藥簍，心裡有幾絲擔憂：
「你真是瘋了！這裡是我五仙教的地界，你還敢過來。」
「沒有，我清醒著呢。這不是邊緣處嗎？再說，你一個人來這裡也不怕遇上什麼危險嗎？下次還是和別人結伴吧。」
他帶著笑看著她，然後將手中的銀制面具往她臉上戴。透過面具的眼孔，她能看見他柔和的目光：
「還有，我想你了。」
他的聲音略沉，卻也帶著一絲柔和。
…… ……
傍晚，她背著藥簍哼著歌回來了。
「師姐今天心情很不錯啊。」
背後上方傳來一個清朗的少年的聲音。
她回過頭抬眼看去，發現喬伊正站在坐在樹屋邊，笑著看著她。
「是挺好的∼」
不說別人，她自己都能發覺自己語氣裡的歡快氣息。
喬伊從樹屋上一躍而下，輕巧的落在了她的面前，墨藍的眼眸盯著她：
「有人告訴我說……師姐你戀愛了。」
看著喬伊認真的神色，她的心瞬間便涼了一大半，然而她卻反應極快的笑著否認道：
「哪有的事？只不過是采到了幾株好藥，感到高興而已。」
「哈哈，我也覺得不可能啊。」
少年也對她露出大大的笑容，那雙墨藍的眼睛依舊認真的看著她：
「畢竟師姐戀愛的話怎麼可能不告訴我呢？」
「……就是啊，小伊你先等會兒，我先去把藥草交給師父。」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轉過了臉，不知怎麼的，她竟然有些無法直視喬伊的眼睛。因為……她撒了謊。
「師姐，我和你一起吧。說起來，最近師姐好像很忙的樣子，我都很少看見師姐了……」
少年接過了她背上的藥簍，笑嘻嘻的跟著她身邊，只是話語裡藏有幾分憂鬱。
【高亮！！！！！！！看這裡看這裡！！！！！設定解釋！！！！！
土著曲鈴音和玩家曲鈴音這種說法只是為了區分投影和本體。
大家都知道的「曲鈴音」出生的時候是個空殼子，沒有靈魂，所以曲藍青才會到處找禁術去讓她恢復正常……然並卵，玩家沒有進入，還是個空殼子。
這個攻略遊戲有古怪。玩過攻略遊戲的人都知道，攻略遊戲的女主性格是事先被設定好了的，也就是選項基本都是根據設定的性格來的，不可能是你現實中玩家的性格。例如：你是個女漢子，而遊戲中女主的設定性格是個軟妹子，在進行選項時，所有的選項肯定都不太符合你的心思。可曲鈴音玩的這個遊戲是不一樣的，這個遊戲的每一個選項都是她的性格能做出的選項，而對話選項的話更是與她所想的對話一字不差。
這很奇怪是不是？因為那個空殼子裡注入的是她的靈魂投影啊，思想行為是同步進行的，只是沒有現代和系統的記憶而已。這樣解釋吧，她註冊了這個遊戲，遊戲註冊的時候，系統幫她構建好了帳號（軀殼），然後她登錄遊戲，系統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靈魂分出去了一部分注入那個空殼子裡，然後自然成長。
在進行到劇情的時候，進行思維同步，因為本身就是一個人，有潛意識在，所以她們的思維和行為很容易同步同調。而且大家應該也看得出來，玩家曲鈴音和土著曲鈴音的性格基本一樣，只是土著版沒有吐槽而已。
那個投影是有思維的啊，就像同一個人被備份了而已。只是她的記憶裡沒有了劍三的劇情，現代的記憶以及系統，如果出現了系統的事情，系統會自動對她進行記憶修正。比如，水裡變魚那一段，她的記憶肯定會修正成這樣：我潛力大爆發，學會了潛水，唐無夜沒有發現我！
因為是全門派攻略，所以她需要到處跑，而這種時候，玩家只需要隨便選擇一個選項就好了，對應的她的想法就是某一天忽然心血來潮想去哪裡了……
還有她的身體癒合能力極強這一點，系統也會對她，包括她周圍的人進行記憶修正，來確保遊戲的正常進行……
然而一個人的靈魂不能出於長期分裂狀態，不然就真的成精分了，而且分裂的時間越長，經歷的事情分歧越大，她們見的影響力和同調率就會減弱。所以，系統送玩家曲鈴音去穿越了，把她們又粘成了一個個體。然而為了防止記憶錯亂，那部分記憶，系統就沒有第一時間給她。
而且，這裡大家應該注意到了她沒有對唐無夜表白過啊，就算她認為她喜歡唐無夜，她也沒有表白啊！！！！（攻略玩家的潛意識）至於她認為自己喜歡唐無夜這一點很好解釋，相信大家應該沒有忘了吧，曲鈴音在唐門線上回檔了ｎ次！！！！所以她對唐無夜的印象絕對是最深的，受本體和回檔的影響。她對唐門線絕對有執念，我來模擬一下她的思路：
看到唐無夜：哎？這個唐門有點眼熟哎。
下次再看到：看到他為什麼心跳有點快？（被殺多了）
再遇到：遇到得也太多次了吧，哎？話說我為什麼要跟著他啊？哦，我可能喜歡他，對！我肯定喜歡他！
…… ……
就是這樣，她把自己催眠了……
對於還沒談過戀愛的人來說，你曉得是真的喜歡還是錯覺？然後後來唐無夜不是和她相處還挺和諧嗎？對於目前處於天真•理想•五毒愛犧牲•戀愛觀狀態的曲鈴音來說肯定就是：我喜歡他，所以我把我能給的都給他！
所以，續命蠱就這樣出來了，要不是這裡鳳凰蠱她沒養好，她肯定優先給唐無夜掛鳳凰，你們信不信？
自我催眠的可怕２３３３３３】
ps：我希望大家能理解，因為後續劇情……還有個大回檔的設定。（我為什麼要把設定搞這麼複雜？我想狗帶了……）
第128章 為誰續命
「你受傷了？」
她看著他右手處露出不明顯的繃帶，有些疑惑的問他。
見她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唐門打扮的男子便將右手放到她眼前來，道：
「小傷而已，不礙事。再說，我又不是你，哪那麼容易被人傷到？」
他看著她，略微勾起嘴角，帶著一絲調笑。
「……我知道我很弱，不需要你反復提醒。」
她沖他翻了個白眼後，就扭過頭不再看他了。
「生氣了？」
他走到她面前來，抬手準備摸一下她的臉，卻在半路被她打掉：
「別隨便亂碰！我很脆弱的，萬一不小心被你弄死了怎麼辦？」
她帶著甜到虛偽的笑容直視著他的暗色眼眸。
「……你有那麼誇張嗎？」
他有些無奈看著她，然後隨意的從桌子上拿了扯過一張紙放到手上折疊了起來。不一會兒，一隻白色的紙蝶便出現在他手上。
「喏，給你玩。」
他將手中的紙蝶遞了過來。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嗎？」
她沒有接下他手中的紙蝶，臉上的表情更加不滿了。
「唉……你可真難哄。」
他垂目微微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然而下一秒，他便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個吻直接落在了她的唇上。
短暫的親吻結束，他暗色的眼眸帶著笑意看著她，嘴角也勾起一抹不正經的笑：
「那這樣呢？」
此時曲鈴音才反應過來，於是舉起銀笛又敲在了他頭上：
「登徒子！你拿哄花樓姑娘的手段對付我嗎？」
（唐無夜：……唐無樂教的不管用？）
打完人後，她立即轉身裝作生氣的樣子，而事實上卻是為了掩飾自己有些發紅的臉。
唐無夜摸了摸自己被砸的有些疼的腦袋，無所謂的向她面前走來……
然而，走到的時候，她又轉身了；唐無夜繼續走，從她背後伸頭，企圖看她的臉上的神色，然而……她依舊轉身不讓他看。
「真生氣了？」
他忽然伸手從她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問著，呼出的熱氣弄得她耳朵有些癢。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於是很是平靜的反問道：
「你說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紙蝶放到她手裡：
「要嗎？」
她看著對方特意摘下爪套的手，並沒有拒絕這只紙蝶，不過口中卻還是說道：
「比起蝴蝶，我更喜歡蛇。」
說完話後，她回眸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挑釁。
「噗，得了吧！你這武藝，頂多是只蝴蝶。戰鬥力給五分，不能再多。」
他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笑了起來。
她只能面無表情的回應：
「行行行！你強你有理。」
…… ……
隨意的一起鬧騰了一陣，唐無夜便回唐家堡了。她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雖然沒有再提，但那次他受傷的事卻被她記在了心裡。她也是第一次感覺到唐門的任務並不輕鬆，他也不一定會次次平安……
她想到了鳳凰蠱，這個蠱在五仙教內部很有名，地位也很高。鳳凰蠱是保命效果最好的蠱，相當於每個五仙教弟子的第二條命。一人一生只能養出一蠱，每個五仙教的弟子出生，他們的親人都會為他們準備好幼蠱，然後交給他們親自餵養。鳳凰蠱幼蠱的長成時間因人而異，有的長得快，有的長得慢……不巧，她的鳳凰蠱就長得比較慢，到現在為止離完全長成還差那麼一點。
鳳凰蠱沒有，總還有其他的蠱……比如說，續命蠱。
續命蠱養起來比較容易，想要養得快也比較容易————只要你肯多喂血。
養續命蠱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小伊。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這事告訴小伊的話會有不好的後果。
她向小玉師姐要來了續命蠱的幼蠱後便將它養在了身體裡。
「阿音，你要這續命蠱幹什麼？它效果又不如鳳凰蠱，還需要餵食許多的鮮血。」
小玉師姐將幼蠱拿來時還有幾分不解。
「呵呵，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小玉師姐知道怎麼養好？」
她面帶微笑將這件事掩了過去。
「和其他蠱差不多，只是等它長到一定時候，你得換蠱壇養這東西，一天喂個幾滴血就是了。橫豎你也不急著用它，就用不著喂多了，隨便喂一點讓它不死就成。」
「好的，謝謝小玉師姐了。」
「哈，都是一家人，和我客氣個啥啊？」
…… ……
續命蠱，不急嗎？不，她覺得有點急，這種蠱當然是養得越快越好啊。為了防止失敗，她一次性養了三蠱。
續命蠱是她最好的選擇，因為她知道續命蠱有個特性：養蠱人喂的血越多，蠱就長得越快。
蠱在身體裡養了快半個月後，終於到了以血喂蠱的階段。
她怕白天喂這蠱會被小伊他們發現，所以只在晚上喂它們。
小小的蠱壇裡有著一顆綠豆大小的半透明蠱蟲，她將手腕放到了蠱壇上方，然後拿出刀子慢慢的向手腕上劃去……
紅色的血珠慢慢的低落在雪白的蠱壇裡，一滴一滴，然後越積越多……
…… ……
一次性喂完三枚蠱後，她便迅速為自己止了血，只感覺眼前有些發黑，頭也有些暈的樣子……
看樣子，她放血好像有點過了……
不過第二天起來時她似乎沒察覺到身體有什麼異樣，所以晚上就接著這樣幹了，一連喂了大半個月，她終於養好了續命蠱，幸運的是三枚蠱都成功了，沒有失敗的。
她隨便找了一瓶傷藥，將三枚續命蠱都藏入其中後，便再次出了五毒的地界，前往了廣都鎮。
…… ……
夜晚，她點起蠟燭後，便坐在窗戶邊看著街上隨意買來的話本。就內容來說，總結起來大概就是以下這些：
＃相府小姐好撩人＃
＃武林盟主愛上我＃
＃平窮書生偶遇富家小姐＃
＃冷面閻羅純情丫頭＃
＃霸道殺手愛上我＃
…… ……
這、都、是、些、什、麼、鬼？！！！！！！！
隨意的翻了翻，雖然說是為了打發時間，但她卻還是覺得：好後悔買這些話本……實在是看不下去後，她便將所有的話本隨意的扔在了桌上。
桌子上的燭光微微一晃，一個人影透過窗進入了屋內。
她趴在桌子上，頭也不回的問道：
「你為什麼多數是晚上出現？」
唐無夜走進她，幫她關上了窗戶後，隨意的拿起桌上的一折話本，道：
「晚上比較不引人注目，而且我任務大多數是在晚上完成。」
說完，他便隨意了翻了翻手中的話本……
她回過頭看見他手中的話本，這恰好是那本內容為＃霸道殺手愛上我的＃話本……
唐門似乎……也是幹殺手這一行的吧……
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於是快速出手搶過他手中的話本，和其他話本一起收到了桌子下面……
唐無夜看的速度很快，隨便翻了翻，大概內容便已經瞭解了，於是他看她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奇怪了：
「……想不到你喜歡這種啊。」
「喜歡哪種？」
她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
「你別胡思亂想了，這就是街上隨便買來的話本。」
「嘖嘖嘖，暗殺目標和殺手……」
唐無夜忽然走到她身邊來，伸手捏起她的一縷頭髮，帶著些調笑的看著她：
「你要是喜歡玩這種『刺激』的，我倒是可以抽出半天時間追殺一下你，讓你好好感受感受這種『驚心動魄』。」
「免了，我謝謝你的好意。」
她只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以作回應：
「我對這個真的真的真的不感興趣！」
「哦，那好吧。」
他貌似有幾分失望的歎了口氣，然後低下頭在她耳邊有幾分曖昧的道：
「我還以為能看到你對我求饒的樣子呢。」
他的聲音有幾分低沉，帶著些說不出的感覺。
只是瞬間她便感覺有些臉熱，於是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然後……舉起了銀笛砸他頭：
「我總覺得你在想一些不好的東西。」
…… ……
折騰了到半路，她卻發現了他深色衣服下露出的一點兒白色繃帶，於是漸漸停下了手：
「你又受傷了……」
「這次的任務比較麻煩而已，沒傷到要害，你放心。」
他依舊是不怎麼在意的表情，甚至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然後企圖掀開他的衣服，然而……
「你這衣服怎麼解來著？繩子，扣子怎麼這麼麻煩？」
他輕輕拍開她的手，一邊解開外衣一邊道：
「你別亂碰，我衣服裡藏著不少帶毒的暗器。」
看著他左肩處綁的白色繃帶，她拿出了藏有續命蠱的藥瓶，然後道：
「我給你上點藥吧。」
他看著她，過了幾秒後才笑道：
「不用了，我已經上過藥了。」
「怎麼？你是怕有毒嗎？」
她一下子打開了藥瓶，對著他笑著，只是笑容裡帶有幾分不悅。
「怎麼會呢？再說，你那水準能毒倒誰啊？」
他伸手抱了抱她，語氣裡依舊帶著幾分調笑。
「你！你自己上藥吧！」
語畢，她便將手中的藥瓶扔給了他，然後用眼神示意他自己上藥。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唐無夜也只能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接下了繃帶，給自己上藥：
「我早就上過藥了，唐門特質的藥，效果很好的。」
「我的藥效果也很好。」
她以眼神監督著他自己上藥，見他上完藥後，才帶著幾分輕鬆的調笑道：
「你就不怕真的有毒？」
聞言，他抬眼看著她，微微勾起嘴角：
「你會這樣做嗎？另外，如果不是劇毒的話對我可沒多大效果啊。」
「知道了，我要是給你下毒一定下最強的毒。」
她笑著對他開著玩笑。
「我教你一個辦法。」
他重新穿好外衣後，便伸手將她摟入懷中，然後抬起她的臉，慢慢低下頭去：
「也許你可以把毒_藥塗在唇上。」
然而這一吻還沒有落下，他頭上便又被她砸了一下：
「你在胡亂教些什麼？我給你下毒絕對會下最強的毒的。」
「哦，那我也絕對會殺了你的。然後我們一起死。」
他抱著她笑了起來，似乎覺得很好笑。
她看著他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誰會信這種事啊，反正我是不會對你下毒的。」
要下也是下蠱，比如說——續命蠱。
我希望你每次都能平安歸來。
小段子：
唐無夜：我精通各種cosplay技術，你要玩角色扮演嗎？
阿音：……謝謝，不用了。【媽的智障】
阿音內心：我感覺我好像幫他打開了什麼不好的開關= =
第129章 幻想崩塌
你該與我共赴黃泉。
——————曲鈴音
「她和一個唐門好上了？這不錯啊，派去唐門的弟子折損了不少，她大概可以頂上了。」
「父親！阿音畢竟是我徒弟！」
…… ……
這天，她來見師父的時候，烏長老也在，烏長老的面色有些不愉，他們剛才似乎是在爭吵些什麼。
「師父，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她幾步走到了那位冷豔苗女的面前，笑著問道。
「我聽說你近日和一個唐門的小子走得很近，正好，教中有一個任務要分配給你……」
師父還未開口，一旁的烏長老卻率先開口向她問起了話，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師父打斷了：
「阿音！我不管你和那個唐門是什麼關係，你都必須和他斷了！不然……就別怪師父出手！」
瑪索有些憤怒的看著她，臉上的怒意猶如實質。
師父很少對她說過重話，也很少像這樣生氣過。一時間，她竟有些慌了：師父、師父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師、師父？」
她有些呆愣的看著瑪索，眼裡有些震驚。
「你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也不用狡辯！沒讓你殺了他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還想怎麼樣？你自小跟著我長大，我待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瞞著我和一個唐門私相授受，你考慮過我的擔心嗎？唐門中人皆心狠手辣，你就能確信他是真心的？你自小就不聰明，我卻也沒想過你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你還要命嗎？！」
瑪索越說情緒越激動，臉上的怒色也越來越重。
「師、師父……我、我和他都是認真的……」
見師父如此生氣，她的手便有些不安的握在了一起，連說話也有些結巴了。
他是真心的……
「他是真心的？」
瑪索怒極反笑，只是這笑容極為嘲諷：
「恐怕也只有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我聖教與唐門的關係如何？你沒有忘記吧！唐門中人皆狡詐多變，你覺得他是真心的？你能看出來嗎？你是想走你娘的老路嗎？」
我娘？
她有些詫異，因為她從未聽師父提起過她娘。
「師父、我……」
「住口！你若不願意和他斷了，那就別怪我親自動手！是斷了來往還是我出手，你選一個吧，我不想再說了。」
瑪索慢慢收斂起臉上的怒氣，神色微微有幾絲疲倦。
「我……明白了。」
她愣愣的看著瑪索幾秒後，便轉身跑走了，直到轉身背對瑪索後，她眼中的淚才慢慢掉了下來……
師父出手……
若是師父出手的話，他一定會死的……
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才好啊？！到底該怎麼辦啊？！誰能告訴我啊……
無夜……
…… ……
「呵呵，她若是不想斷不也是挺好的嗎？剛好可以分配新一批的探子任務。」
「父親！阿音自小很聽我的話，她會去斷了的。」
…… ……
夜色中，她跑出了五毒，前往了廣都鎮。
她在離廣都鎮不遠處的樹林裡見到了他，他似乎受了傷……
她悄悄的藏於樹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對他說……
師父的碧麟在跟著她。
通體碧綠的小蛇纏繞在她的左腿處，時不時的吐著信子。
…… ……
這一次她覺得自己意識有些恍惚，似乎被什麼控制了一樣……她對他說了一些話，也做了一些事……（系統附體階段）
他們也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回的五毒……
我們還是結束了啊……
她連哭的想法都沒有了。
…… ……
「小伊，你站住。」
「師父？」
「阿音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就別去打擾她了。」
…… ……
他開始追殺她了，看那勢頭似乎有些認真。可終究還是沒能把她怎麼樣，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會相信吧。
不相信你會真的殺了我……
不相信你就真的那樣狠心……
…… ……
也許師父是對的，唐門的人都心狠手辣，心思狡詐，僅憑她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呢。
一箭穿心而過……
她痛得無法言說，心口的熱度伴隨著鮮血一起流出，最後一眼是他暗沉冰冷的眼眸……
你是認真的啊……
原來說要殺我的話，你是認真的啊……
可笑的是我還一直以為是個玩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對我動手的，以為你無論何時都會站在我這一邊，以為你……是愛我的……
所以說，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眼中的世界已經開始變得黑暗起來，身體裡的溫度也已經散去了不少，她用最後的目光看著他，想要努力記住他的樣子……
當然要記住你啊……
我一定會記住你的……
我就是變成鬼也會記住你的！！！！！！
怎麼可以只讓我一個人痛呢？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說我們會同甘共苦，不離不棄，就連死都會在一起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既然如此，地獄你怎能不陪我一起去呢？
唐無夜……
陪我一起吧，一起下地獄吧！
————————————————————————
快淩晨的時候，喬伊終於追上了前面等著他的瑪索等人。
「師父，我回來了。」
背著一個人狂奔了一夜，喬伊感覺十分累，於是一到地方便將坐了下來，同時將背上的人小心的放到前面來抱著。
「我把師姐帶回來了。師父，師姐她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您幫她看看吧。」
喬伊剛說完，瑪索便走到了洛水身邊為她查看著：
「這……完全沒有活人特徵，阿音她……」
「師父，我肯定師姐還活著！」
喬伊抿著唇，抬眼看著瑪索，目光十分執著。
「天絕蠱還活著，她自然也算活著的。」
烏蒙貴忽然間開口道，他向喬伊走來，看了看他懷中人的樣子後，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竟然成了活死人，還真是奇怪啊。」
然而轉眼間，烏蒙貴的神色也變得不是那麼好了：
「天絕蠱還為完全長成，她就用了？簡直愚不可及！」
「父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阿音她需要救治。」
瑪索收回了纏繞在喬伊脖子上的小蛇，然後微微扶起了洛水，她看著洛水毫無血色的臉，心情有些沉重。
這畢竟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啊……
是阿青唯一的女兒。
「還救什麼救？全身經脈都斷了，救了也是個廢人！天絕蠱這東西給她簡直就是浪費！別忘了我們還在趕路，南詔王找我們合作肯定也是不希望看到我們有這樣的累贅的。」
烏蒙貴沒什麼好臉色，因為他確實感覺不怎麼高興。他從來都看不上曲鈴音，天賦那麼差，還白占她女兒靈蛇使徒弟的名額，簡直就是拖後腿的存在。曲鈴音剛出生的時候，他還挺支持瑪索收她做徒弟的，畢竟曲藍青的能力不錯，若是她女兒繼承了她的天賦，假以時日定能成長為他們這一系的好助力。哪能想到，她天賦居然這樣差！蠱血的濃度也就一般，連門中稍微優秀一點兒的弟子都比不上，而且比她晚入門的師弟也很快就超過了她。這樣的人拿來養天絕蠱，他都覺得是看得起她了。而且她從小被瑪索保護的太好了，養成了那樣天真柔軟的性格，除了一張臉之外，她簡直一無是處。
「父親！」
瑪索忽然喊出了聲，聲音裡帶著一絲怒氣，然後過了幾秒後，她才緩緩平靜了自己的語氣：
「阿音是我徒弟，我肯定會救她的。」
「師姐並不是累贅，還請長老明鑒。」
喬伊抱著洛水，緩緩抬起臉來看向烏蒙貴，那張還帶著一分稚氣的精緻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瑪索！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你甘心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丫頭搶走教主之位嗎？若不是為了你，為父用得著這樣嗎？」
烏蒙貴忽然間轉頭對瑪索說了這一番話。
瑪索緩緩抬臉環顧了周圍有些疲倦的族人一番，然後微微閉了閉眼，長歎出一口氣道：
「我知道……」
可我一點也不想教中分裂，不想我們五仙教內鬥，也不想煉製屍人，更不想讓信任她跟著她的族人流血犧牲……
她還記得小伊也才剛剛成年，可他卻因為跟著她早已在生死之間來回了好幾次，為了增強實力，他甚至於將自己一身的血液都煉成了毒血。
忽然間，喬伊懷中的人睜開了雙眼：
「師父……」
洛水，或者說現在該叫她曲鈴音了，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她成長在出生在苗疆成長在苗疆……
到現在，她才醒來，醒來時也還有些恍惚……因為那些並不是夢，是她的過去和記憶，她真的全部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師父，師弟，想起了在苗疆度過的那些時光……
也想起了唐無夜。
呵呵，荻花宮外那一次，她就該拼盡全力殺了他的！續命蠱……卻沒想到自己當初的續命蠱道是擺了自己一道。憑什麼？我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憑什麼你還活得好好的？你心裡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作者有話：怨恨版曲鈴音上線！烏蒙貴說的都是為了瑪索的話別信，他私心更大！瑪索就是被他這幅「都是為了你好」的姿態套鬧了，明明不想分裂五毒也只能跟著走了。瑪索是個心軟的，她不想讓「為她好」的老父親心寒，然而烏蒙貴並不值得她這樣。】
第130章 是是非非
見曲鈴音似乎想要起身的樣子，瑪索叫住了她：
「阿音，你別亂動。你渾身的經脈全都斷了，動作幅度太大的話會痛的！」
痛？
曲鈴音微微愣住了，她似乎好久都沒有感受到「痛」了。經脈盡斷會痛嗎？如果會的話，她為何從未感覺到痛過……
————————【系統提示：俠士目前太過痛苦，建議關閉痛覺感應。是否關閉？】
————————【確認關閉】
看來是那一次的原因……
痛覺被那個名為「系統」的存在關閉了啊。沒有痛覺倒也好，對於一般人來說，痛覺主要是用來示警的，以免身體受了傷而不自知，對於可以查看血條來判斷是否受傷的她來說，痛覺確實可有可無。
「師父，你們這是……？」
曲鈴音環顧了四周後，發現這是一個密林中，很多族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疲倦，甚至還有一些人受了傷……
近來江湖上盛傳五毒教分裂為天一教和五毒教，天一教帶領部分族人出了苗疆……
「阿音……」
瑪索歎了口氣，然後道：
「你這段時間在江湖上想必也已經聽說了吧。聖教分裂了，我們……敗了。我們現在是天一教，目前正要趕往南詔。」
「南詔？師父，我們不回去了嗎？」
曲鈴音有些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畢竟苗疆是她們世世代代生活過的地方。
瑪索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曲鈴音將目光投向喬伊，卻發現喬伊只看了她一眼後便移開了目光：
「師姐……我們大家都在一起呢，去哪裡不都一樣嗎？」
這樣來看，確實沒錯……
師父在這裡，師弟在這裡，族人也有一部分在這裡……
「嗯，確實是這樣的。」
曲鈴音笑了笑，然後無視了瑪索的囑咐，掙扎了起了身，似乎想要試探著站起來。
然而她這舉動卻讓瑪索有些生氣：
「不是讓你別亂動嗎？」
喬伊也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同時伸出手護在她的身邊，好隨時扶住她。
「師父，我想你大概弄錯了一點，我並不覺得疼。」
…… ……
「既然不覺的疼，那你總該交待交待為什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瑪索看著她，表情嚴肅。
曲鈴音：……師父，能別一來就逼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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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明，蜀中唐門。
一唐門服飾的青年男子拿著武器去了訓練場，然而正當他訓練的時候，他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無夜，你傷好透了嗎？就敢來訓練。」
唐曉月面色不是很好的看著他，然後只是一個瞬間便躍上了唐無夜面前的木人頭上：
「我記得你是差點就傷到心臟的吧，可別告訴我你這麼快就好了！」
唐曉月低頭看著目光暗沉的唐無夜，幾秒後，又躍下了木人，對他道：
「你該回去好好休息！」
唐無夜是怎麼會被人從背後刺中心臟邊的，唐曉月不想去追問。對唐曉月來說，那次出去無夜恢復正常的裝扮已經是幸運的了，所以她也並不想將他看得緊了。
他到底是因為疏忽被人傷了，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她都不想去追問了。
「我已經好了。」
唐無夜看著唐曉月，語氣平靜，並沒有半點要回房休息的意思。
唐曉月：……果然不能對這小子態度太好！竟然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 ……
到底是扭不過唐曉月，唐無夜還是被她帶到了平常負責給諸位弟子治傷的師姐那裡。
…… ……
「不是說你傷都好了嗎？」
那唐門打扮的女子收拾了一下手邊的東西，便向唐無夜問道。
「子瑜，你在逗我嗎？他那樣重的傷這點時間就好了？」
唐曉月上前奪過唐子瑜手中的東西，有些詫異的問道。
「哎！你還給我……不短了，這都快一個月了，他傷好你還不高興啊？」
唐子瑜從唐曉月手中奪回東西後，看了坐在一邊不怎麼說話的唐無夜一眼後，便也有些詫異的向唐曉月問道：
「怎麼？你不知道他身上帶著苗人的蠱？」
「什麼蠱？奪命蠱嗎？」
一聽到蠱，唐曉月的反應就是這個，因為她與苗人交手時中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蠱。
聽到唐子瑜說自己身上帶著蠱，唐無夜忽然間愣住了，他傷好這麼快，從曉月姐的反應來看並不是藥的問題……如果說他身上有蠱，那肯定不是殺傷性的蠱……
他曾經唯一接觸親密的苗人只有一個……
阿音。
心裡有無數想法和猜測在這一刻忽然就都平靜了下來，唐無夜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敢去猜測了……
他只能夠愣在那裡靜靜的聽著唐子瑜和唐曉月解釋著：
「哈哈哈，怎麼可能？你不常跟苗人打交道不瞭解也很正常，無夜身上被種了三枚蠱，別擔心，都是些治癒性的蠱。」
「他身上的叫【續命蠱】，在苗人的蠱中算是中等偏上的，這蠱養起來比較省事，喂血就成。養蠱人喂的血越多，蠱就長得越快越好。無夜身上的蠱效果不錯，看來養蠱人喂了不少的血……」
…… ……
唐無夜忽然間站了起來，他走到唐子瑜面前定定的看著她，唐子瑜有些不解的停下了和唐曉月的談話：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無夜？」
「……師姐，我身上的蠱是何時種下的？」
唐無夜在儘量平靜著自己的聲音，努力讓它向往常一樣低沉，不洩露出情緒。
「你自己不知道嗎？這難道不是你和哪個苗人交易所得的嗎？」
唐子瑜半靠在櫃檯上，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唐無夜沒有搭話，他靜默了幾秒後便向外走去，只是步伐似乎有幾分混亂，不復往日的穩定。
…… ……
「他這是怎麼了？」
唐子瑜看著話也不說就走的唐無夜的背影，有些好奇的看向唐曉月。
「不，沒什麼，也許是心情不好，子瑜你知道的，他從小到大就這怪脾氣。」
唐曉月勉強笑著和唐子瑜搭著話。她當然知道無夜是怎麼了，她知道他曾經和一個苗女走得近，也知道他殺了那個苗女……
如今聽到這消息，他心裡想必是不好受的。
和唐子瑜隨便聊了幾句結了尾後，唐曉月便立刻趕去尋找唐無夜，然而她卻發現就這麼一會兒，唐無夜就跑得沒影了。
訓練場沒影，他房間裡也沒有，到底去哪兒了？
…… ……
「我說，你這樣匆忙幹什麼呢？」
一個聲音從一旁響起，與此同時一個東西向唐曉月襲來。
唐曉月下意識的接住了才發現，那是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看樣子裡面裝的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
唐曉月現在沒心情看這個，只是打開看了一眼後便又將這盒子扔給了身旁的人：
「唐無樂，你這東西還是留著去逗其他師妹吧。」
「你呀！還真是半點風情都不解！哥哥我送都送了，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唐無樂拿著錦盒似乎並不在意的跟著唐曉月打著轉：
「這就當你上次救我的謝禮吧。」
見唐無樂提起金水鎮的事，唐曉月便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唇角扯開一抹機具嘲諷的笑容：
「哦？你的命就值這點兒？」
唐無夜也不理會唐曉月的諷刺，只是靠近她，看著她的眼睛，笑著道：
「我不是想慢慢還嗎？」
比如說還個一輩子啥的……
他這話說得很是曖昧，眼中也有著某些暗示的意味，然而唐曉月並不吃這一套：
「免了！隨你，我還有事，就不和你瞎扯了。」
說完話，唐曉月就向前跑了幾步，似乎正打算用輕功離開，然而這時候她耳邊傳來唐無樂輕飄飄的一句話：
「你若是在找無夜的話還是算了，我剛看見他出堡了。」
聽見這話，唐曉月立刻止步，然後轉身走到唐無樂的面前，向他追問道：
「那你看見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唐無樂看著唐曉月焦急的樣子，笑容不改，他不急不緩的吐出了三個字：
「我忘了。」
…… ……
唐曉月：日你仙人板板！再給老娘裝，信不信馬上揍得你媽老漢都不認識！
唐無樂：哦，你來打我呀∼
唐曉月：……你以為老娘不敢嗎？
唐無樂：那你就來打我呀∼來呀∼
…… ……
那一天的唐無樂依舊被唐曉月追成了狗。
「唐無樂你個龜兒子！有本事別跑！給老娘站到起！」
「你當老子哈（傻）啊！站到起讓你當木樁打嗎？凶婆娘，有本事追到我呀！」
唐無樂邊跑還不忘繼續挑釁唐曉月，氣得唐曉月直跳腳，但唐無樂上躥下跳的太快，跑得也太快。她不好打中他，也只能這樣追著他滿唐門的跑……
「狗/日的！你有種給老娘等到起，有本事你今天一直跑莫停！」
唐曉月舉著千機匣靠著樹，微微喘著氣。
而見她停下，唐無樂才在前方停住了腳，並且回過頭笑嘻嘻的道：
「別不信哥哥的持久力啊，一天沒問題的！」
「你娘的！」
伴隨著唐曉月的咒駡的是一發化血鏢。
唐無樂躲過後，便又開始了上躥下跳的奔跑。
也許唐曉月自己感覺不到，但唐無樂心裡倒是明白得很：她對無夜的狀況太過在意，在意到這些天她都不像她自己了。唐曉月一向脾氣大，自唐無夜出事後，她竟破天荒的沒有再發怒過了。這在唐無樂看來，才不是什麼脾氣變好的信號。無夜算是她看著長大的，無夜出了事，她心裡怎麼可能好受呢？長期壓抑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所以……
唐曉月，你還是做個凶婆娘吧！反正老子不怕你。
第131章 誰違誓言？
————————「養蠱人喂的血越多，蠱就長得越快越好。」
————————「無夜身上的蠱效果不錯，看來養蠱人喂了不少的血……」
以血養蠱，以血續命……
唐無夜一出唐家堡便展開了身後的機關翼飛了起來，對於想去哪裡？他心裡並無頭緒……
他忽然間很想見她……
真的很想見她，就算……再給他一刀也還是想要見她。
他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了，至於怎麼說？他的心中卻沒有半點頭緒，只有一個想法：
先找到她。
唐無夜看著遼闊無邊的天空，心裡有些茫然：天地如此遼闊，要在這之中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自上次荻花宮一別後，他就失去了她的音訊，【尋蹤】也因為時間間隔太久，標記變淡而無法再次追蹤了。自五毒分裂以後，唐門對於五毒的資訊也變得不容易收集起來，更何況是在其中不怎麼顯眼的曲鈴音……
所以，他忽然發現……只要她想，也許他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收了機關翼，唐無夜隨意找了一處地方降落。他心緒太亂也太複雜了，像是各種顏色的絲線都混雜在了一起一樣，讓人難以分辨……
阿音到底是什麼時候給他下的續命蠱呢？
他在仔細的回想……
已經失去記憶的她的笑容一閃而過，豔麗逼人卻又帶著幾分狠意……
那時候，她比他記憶裡任何時候的她都要美麗，美麗得像是幻象，更像是一個不可捉摸的夢境……她看著他時眼中的陌生與戒備，他記得很清楚；她臉上那蠱惑人心的笑容，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那樣的她看上去渾身都是刺，讓人觸碰不得……
確實是觸碰不得啊……
唐無夜略微低下頭，他將手放在自己心臟旁曾經被刺中的位置，唇邊勾起一抹笑容，這笑容很怪異，似乎是帶著幾分嘲諷卻也透出幾分淒涼之感。
那時的你是真的想殺我……
所以這蠱一定是你以前給我的吧……
————————「你怎麼又受傷了……」
————————「都是小傷，不礙事。怎麼？你心疼嗎？」
————————「……你能別逗我嗎？」
————————「好，不逗你了。這傷真的死不了人。」
————————「……我承認，我心疼。」
————————「嗯？你說啥？我剛才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記得你聽力很好。」
————————「可是我還想再聽一遍。」
————————「沒有了第二遍！」
…… ……
曾經的小打小鬧他如今還能很清晰的記起。有些回憶，如今想來心裡也會有些許暖意……
————————「無夜，你知道鳳凰蠱嗎？」
————————「知道啊，這不是你們苗人的第二條命嗎？
————————「我也有的……就是，好像，總是養不好……」
————————「養不好就慢慢養吧，你外出記得與人結伴就好。」
————————「……我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嗎？」
她的天賦不好，這一點她從未瞞過他，或者說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瞞著他。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偶爾也會向他抱怨幾句平時習武養蠱中的不順……
他聽了也只是笑一笑，然後安慰她：
「養不好就養不好吧，慢慢來就行，別太急躁。你若需要防身的暗器，我給你做幾個怎麼樣？」
說來，在她面前……他確實是有些自負的。
「算了吧……我拿著你的東西回去，被發現了怎麼說？」
「唉……那好吧。」
————————「你真的不想要鳳凰蠱？」
————————「這不是你的第二條命嗎？你留著自己用吧，我還用不著這東西。」
————————「可我覺得你更需要……你沒有發現嗎？你最近好像總是受傷的樣子……」
————————「你的錯覺吧。有時候任務麻煩的話，受傷不是很正常嗎？」
最近確實不正常……他已經開始調查了，可調查的結果卻顯示是五毒方面做得手腳。他當初下意識的就瞞了她，他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或者說她是否也參與其中……
他也認為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但他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向那一方面想：五毒給我下絆子的事，你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阿音……
為了驗證她是否知道，那一次他裝作無意間透露了幾分下一個任務的資訊。而那次任務……他便中了陷阱，他被一條碧蛇咬中了，於是瞬間便感覺到了暈眩，原本很容易解決的任務目標便讓他差點喪命……
說是差點喪命，其實也算差不多快喪命了吧。至少他是感覺自己只剩下最後幾口氣了，趁著還未斷氣，他想再去見她一面……
然而這一次見面卻讓他難以置信……
看著她腿上纏繞的碧麟蛇，他不得不信了……
原來……你真的知道啊，你真的參與其中了！！！！
可笑我還經常安慰「根骨不佳」的你……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安慰吧？你走的是攻心的道路……以自身為武器，以感情為牢籠，你根本就不需要多高強的武藝……
我被你的溫柔假像所困住，沉溺其中……
你一定很得意吧……
曲鈴音……
他當時失血過多，他覺得自己也許快要死了，怨怒的火焰在心裡升起……
曲鈴音，當初的誓言沒有忘記吧……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們說好的……
我若去往黃泉，你也應和我一起走。
你曾經答應過我，你說你會嫁給我的……
你怎能讓我獨向黃泉？
那一天，他忘了自己是怎麼死撐著回的唐門，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我還不能死，她還活著……我絕對不能死。
在唐門仔仔細細的處理了傷口，休息了一晚上後，他便開始追殺她了……
至於身上的傷……
呵，隨便吧……反正都會一起死的。
…… ……
唐無夜忽然發現這個地方有些眼熟……
這是一處大的封閉式的琥珀，湖面很是平靜，只有風吹過時才會蕩起些許波紋……
看著湖對岸，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發白……
這裡是……
是他當初殺死她的地方……
他提起躍向湖對岸，然後半跪在地面上，低下頭查看著土壤……
他記得她當初是倒在這裡的，記得她的鮮血流了一地……
滿地的鮮紅……
那顏色似乎是滲進了他的眼睛一般，就連抬起頭來看天空，也是滿眼的血色……
忽然間，唐無夜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
他又想起了她最後回眸的那一眼：
十分詫異，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原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會殺了你啊……
唐無夜忽然間掩面有些想笑，他扯開了嘴角想要笑出聲來，卻依舊笑不出來，心裡的感覺太難受了，真的太難受了啊……
心臟被崩得太緊，似乎每呼吸一下都會感受到痛……
一下一下的痛，隨著心臟的跳動向全身蔓延……
「真是可笑……」
「你以自身鮮血喂蠱，為我續命……而我卻回應你一發追命……奪走你的性命。」
是的，他沒法騙自己……
她心臟長在右邊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啊……這種話根本就騙不到誰，也騙不到自己……
他確確實實是殺死了她的，他是看著她斷氣的，是看著她體溫散去的……
而荻花宮時的她確實是沒有心跳和呼吸的……
聽聞天一教在中原大量煉製屍人，復活死人……
阿音，你其實已經變成活死人了吧……
活死人……
被邪術復活的死人……
再怎麼說也不再是活人了，她已經失去了擁有生命時的鮮活……
唐無夜在水邊看著自己的倒影，忽然間有些恍惚……
水中的影像隨著水波晃動，晃動，變得不清晰起來……
等水波平靜下來時，他忽然發現：
水裡倒映著的人是……阿音。
水中倒映著的女子巧笑倩兮，嬌豔無比，她看著他的眼裡帶著幾分天真，似乎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
唐無夜微微勾起嘴角，努力微笑著，他對著水面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觸碰水中人的容顏……
可惜倒影就是倒影，他的手指一觸及道水面，水中的人影便全部被水波打散……
「一如往昔………哈，怎麼可能？時間不會倒流，你失去的東西也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靜靜的等待水面平靜下來，然後注視著水中的倒影，暗色的眼中透露出幾分溫柔……
他知道這是幻影啊……
可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想破壞這份幻影，他放任自己沉溺在其中……
你看，只有在幻象中你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看著我，會這樣溫柔的對我笑……
作者有話要說：
碧麟是瑪索的蛇，喬伊、阿音和瑪索的蛇關係都不錯，他們都能暫時驅使它們。
喬伊經常用蠍子跟蹤阿音，然而阿音並不知情。
心機毒不是白叫的。
喬伊知道阿音鳳凰蠱沒有養好，但他並不知道阿音拿那麼多血去喂續命蠱的事，按理說一般人用這麼多血喂續命蠱早就因為失血過多死了，然而……阿音她開掛。
喬伊最理想的設計就是讓唐無夜死在阿音面前，既讓阿音死心，也解決一個唐門精英。可以說他這裡是暗中利用了阿音和唐無夜的關係。
在喬伊的設想裡，阿音如果因為唐無夜死了而死心的話，挺好，他和她長期相處，總會打動她的；而另一方面，如果阿音因此而陷入哀傷狀態，他就可以借此機會安慰阿音，實行感情上的趁虛而入。
現在大家算是完整的了解毒哥的性格了吧，也知道毒哥當初的暗害計畫了吧。他真的是所有人中最心機的一個。
炮哥第一章的時候把阿音當初那種靠容色完成任務的女特務了。所以在萬花穀的時候他會說她：水性楊花。他以為楚硯是她的下一個目標。
好了，我虐炮哥了，你們這幫小妖精滿意了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50
第132章 命途難平
阿音……
唐無夜看著水中的人影，面上的神色變得柔和起來，與此同時，他的心裡卻是越變越難受……
越是看著你，心情就越悲傷，心臟也越是疼痛……
越是疼痛卻越想看她，越要想她……
唐無夜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在……自找罪受。
水中的人影笑得越開心，他便越感覺到痛苦：
這樣毫無掩飾的開心笑容……也只有往昔的你才能展現吧。
荻花宮時她那瑰麗帶毒的笑容還清楚的留在他的記憶裡。他記得她唇邊蕩開的令人迷醉的笑意，也記得利刃深刺入自己背後時的痛楚……
「你變了好多……變得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
他看著水面的人影，忍不住伸出手，似乎想要再次觸碰，卻在半路止住了動作。這畢竟是幻象，只要輕輕一碰，水中的人影便會就此模糊……
他低頭輕輕的笑出了聲，這笑聲很低分不出什麼情緒：
「我們都在變化啊……」
是啊，都在變化……
沒有什麼是一直不變的，就連對你的感情也是一直在變，越變越深沉……就像是陷入沼澤中一樣，而更可怕的是他自己察覺到了，然而卻完全放任這種感情的變化，任由這種痛苦的感情將自己拉入最深沉無望的黑暗中……
「我看著你由蝶變成了蛇……」
由柔弱無害的蝶變成了帶毒潛伏的蛇。我這樣形容你，你應該會高興吧，畢竟你以前就想成為蛇，而不是蝶。
忽然間，唐無夜抽出了隨身帶著的匕首，他將匕首放在眼前查看，鋒利的匕首刃上倒影著他的眼睛……
他看著匕首忍不住自嘲：還真是一雙無望的眼啊，完全沒有半點希望的痕跡啊……
確實是沒有希望啊，你根本就不可能再愛我了……
可悲的是我卻依舊不想放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除了感受更大的絕望還能得到什麼？
真是可悲，就算是清醒的知道結果，我卻依舊這樣選擇……
「我還真是……瘋了。」
他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慢慢的劃過……鮮紅的血液頓時流出。
他將滴著血的手臂放到自己眼前查看，面上沒有半點表情。他心裡只是有些疑惑：為什麼感覺不到痛呢？
他再次拿起匕首，手臂上又多了一道更深的傷痕……
為什麼不痛呢？
為什麼？
痛感呢？
一連劃了三、四道，他臉上的表情才放鬆了些許……
終於……還是會痛的啊。
會痛就好。
會痛就還不至於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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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一晃半個月過去。天一教的人都順利的到達了南詔，燭龍殿的修建也已步入正軌。
在進入南詔地界的前一天夜裡。
烏蒙貴將喬伊私下帶到了一處交談。
「我們大業將成，曲鈴音跟著我們也不怎麼安全，還是在城外找一家人安置她吧。」
烏蒙貴的語氣很是平靜，甚至於帶著幾分勸道。
喬伊心裡雖然一沉，卻也開始認真思考其烏蒙貴的建議。誠然，他是想要和師姐一直在一起，可是目前的情況來看，和南詔合作面對整個武林，天一教會面對更多的危險……師姐不和他們在一起倒也會少許多危險。
既然想好了，喬伊便有幾分艱難的開口問道：
「長老可找好人家了？」
見喬伊已經想好了，烏蒙貴便露出了微笑道：
「城外隨便哪一家都行，只要給錢，他們便會收留她的。」
「那……長老可以告訴我是具體哪一家嗎？」
喬伊抬臉看著烏蒙貴，表情有幾分認真。
「這……到時候再告訴你吧。」
他對面的烏蒙貴明顯不想多談這個話題了，於是轉過身有些不耐煩的道：
「今天我們進城，把她放在這裡就好。我找的人過不久便會來接她。」
「我想留下來等他們接走師姐再進城。」
喬伊轉身走到烏蒙貴面前，很平靜的講著自己的請求。容顏精緻的少年在夜色中眼帶祈求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長者，很難讓人拒絕。
而偏偏烏蒙貴對他也沒有什麼後輩之前，直接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我們是要去見南詔王，你怎麼能錯過時間呢？她放在這裡又不會出什麼事，反正都已經是活死人了，又不怕再死一次……」
「烏長老！」
少年繃著臉看向他面前的長者：
「你根本就沒有找什麼人家吧！你只是想丟下師姐！」
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氣，在這夜裡顯得有幾分尖銳。
被喬伊一語道破心中的打算，烏蒙貴也不隱藏，只是哈哈笑了：
「是又怎麼樣？她如今這個樣子，是個廢人不說還要浪費人照顧，不就是個拖累嗎？而且你和瑪索對她太過在意了，若是其他人拿她威脅你們怎麼辦？你們豈不是要為她倒戈？我就不明白了，你前途大好為何要看上這麼一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女人？」
烏蒙貴上下打量著喬伊，目光陰沉，臉上帶著明顯的嘲諷：
「你若是愛美色，我們大功告成之際，要什麼樣的美人會沒有？那南詔皇宮裡的美人多的是，你若喜歡她們，大可以向南詔王請求賞賜……」
「烏長老！」
喬伊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然而只是瞬間他便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看著烏蒙貴，墨藍的眼裡滿滿的惡意：
「聽聞長老當年癡戀前教主魔刹羅。然而魔刹羅她不愛你，並且為一個漢人男子生下私生女，而如今長老你卻依舊對她……」
「住口！你還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
烏蒙貴一把掐住喬伊的脖子，面色變得極為陰沉可怕。
喬伊伸手召出蛇蠍朝烏蒙貴攻去，趁烏蒙貴回防時，掙開了他的手退開好一段距離。他臉上的笑容不改，直直的看著烏蒙貴：
「咳咳、在我看來魔刹羅也沒什麼好的啊，長老又何必一直惦記著她呢？」
烏蒙貴沒有搭話，只是面色陰沉的朝著喬伊攻了過來！
喬伊也收起心神認真也對，他一手抓著銀笛，另一手伸向腰後掛著的苗刀……
一時間此處笛聲飛揚，蛇影遍佈。
喬伊畢竟還年輕，不說對戰經驗，光是年歲修為他都差烏蒙貴許多，落敗自然也是時間的問題。
…… ……
喬伊召喚出的靈蛇被烏蒙貴掐死，毒屍被烏蒙貴召出的毒屍壓制住……
喬伊被烏蒙貴一章打中腰腹，一下子摔倒在地面，他瞬間躍起，吐出一口鮮血便提著苗刀上前了……
烏蒙貴身材高大，卻十分靈活，他迅速躲過喬伊的一擊，然後一掌打中他的手腕……
喬伊手腕被折斷，苗刀抓不穩，瞬間掉落在地面上。
烏蒙貴抓著喬伊的後勁將他提起來，兩人眼對眼看著對方。烏蒙貴臉上帶著陰沉的笑容，他目光裡滿是諷刺：
「年輕人還是不要太狂妄的好。說某些話的時候，你得先掂量自己的能力！你怕是從前被捧得太高了，才會這樣狂妄。天才又怎麼樣？沒有時間去成長的天才又有何種能耐？對我來說，死去的天才可沒有半點威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烏長老是被我說中心思惱羞成怒了嗎？」
喬伊努力睜眼看著他，他嘴角帶著血跡，卻依舊半點不讓的笑著，眼中也同樣帶著嘲諷。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烏蒙貴將喬伊用力摔了出去，看著他撞到一棵樹後緩緩滑下。然後他走向喬伊，蹲下來，抓起喬伊的頭髮抬起他的臉：
「這樣弱的你要怎麼改變我的決定？別說你師姐，就連你我也可以就此殺了。你能拿我怎麼樣？你在我手裡過不了三百招，這樣的你要怎樣留下那個廢物？」
「她不是廢物！」
血從頭上滴下，滑過眼睛，喬伊眨了眨眼，努力睜眼看著烏蒙貴。
烏蒙貴輕蔑的一笑，然後抓著他的頭向後面的樹撞去，只是瞬間喬伊便感覺自己頭暈得已經有些睜不開眼了，而他耳邊還傳來烏蒙貴嘲諷的聲音：
「她是不是廢物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我會頂上師姐那一份的，還請長老放過師姐。」
喬伊垂下了眼，任由頭上的血順著臉頰滑過，他終於還是服了軟。
「哈哈哈哈哈哈……」
烏蒙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笑了起來，而後陰狠的盯著喬伊道：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你這樣弱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我記得教中有一種禁術能迅速摧長年齡。」
喬伊的聲音很是平靜，似乎這是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一般。
「你想給自己用？」
烏蒙貴有些興趣的看著他，然後還不忘提醒他：
「你覺得你能成功？失敗的話你可是會死的。」
「我一定會成功！」
喬伊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眼睛直視烏蒙貴。
烏蒙貴嗤笑一聲，有些不屑的看著他：
「大話誰都會說。事情沒有成功之前，每個人都相信自己會成功。」
「我若失敗，長老可以將我煉製成屍人，相信威力不會太差。」
喬伊聲音平靜無波，目光卻看向了地面。
地面有不少的花草因沾染了他的毒血而瞬間枯萎，僅留下一處殘骸。
第133章 也許永別
既然已經達成了協定，烏蒙貴便放過了喬伊，轉身離去了。
樹下半坐著的少年壓抑的咳了幾聲，吐出一口鮮血，血液落地的瞬間，花草盡數凋零……
他冷靜的將被折斷的手腕的骨位糾正，拿了幾條布隨意的纏上後便運起了補天心法治療內傷，同時將自己身上的血跡處理乾淨，再給自己用上冰蠶蠱……
當一切處理妥當後，他才撿起掉落在的苗刀裝作無事的走了回去。
…… ……
進入南詔後，烏蒙貴和南詔王接上了頭，天一教的眾人都住進了已經半完工的燭龍殿。南詔王和天一教的合作還未達成，他自然是事事都順著天一教的，燭龍殿內的生活用品的配置與南詔皇宮相差無幾，若不是瑪索等人不想讓外人打擾，「熱情」的南詔王說不定還要給她們配幾位侍女。
因為曲鈴音的身體狀況，瑪索向南詔王要了許多的珍貴藥材，南詔王倒也是說給就給，十分大方。許是瑪索更加瞭解活死人是狀況，所以曲鈴音身體的修復程度一天天快了起來，到最後就只剩下經脈問題了。總的來說曲鈴音基本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並且白天也能一直保持清醒狀態了。
她的毒血內功的相關技能依舊是灰色，不過紅衣魅影決心法下的技能倒是處於可用狀態，只是【天絕蠱】依舊處於灰色不可使用狀態。
…… ……
「曲鈴音的情況依舊完全穩定了，除了武功盡失（因為毒性內功技能灰色狀態）外沒有其他的事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陰暗的房間內，一苗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邊搗弄著手邊的蠱毒，一邊問著他旁邊的少年。
「藥材和蠱都已經準備好了，今夜便可以行動了。」
少年輕垂著眼看著手中的銀笛，精緻帶著幾分稚氣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那就好。你現下可以去找你心心念念的師姐道別，畢竟你成不成功是個問題，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烏蒙貴回頭看著喬伊，笑得有既諷刺又怪異。
聽他這話，喬伊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明顯掙扎的神色，不過轉瞬間他便恢復了平靜，他緩緩抬起臉看向烏蒙貴：
「不用了。若是成功，我自會以最新的樣貌來見師姐，若是不成功……」
說道「不成功」三個字時，他眼神黯淡了幾分，微微頓了一頓後才接著道：
「不成功的話，我更不用去見她……」
看著喬伊轉身將要離去的背影，烏蒙貴又低聲笑了起來，這笑聲在陰暗的屋內回蕩著，顯得有些陰森：
「你真的不再去見見她嗎？要知道，若是你失敗了，你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更別說以後了。」
喬伊的步子停頓了一瞬間，然後便再次抬步走出了房間，並沒有回答烏蒙貴的話。
…… ……
喬伊回房後便開始寫信了。
才抬筆寫下一句話後，他便搖了搖頭將其劃去，又開始斟酌著語句……
信紙廢了一張又一張，滿屋子的信紙上墨色的字跡被劃去了一行又一行，依稀看得出來「師姐」、「阿音」等字跡……
廢了許多時間，他終於歎了一口氣只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
【師姐，去找師父，然後立刻離開這裡。】
明明想說的話很多，到了這種時候卻反而怎麼都說不出了……
他將信紙交給了小蠍子，然後對它囑咐道：
「若是我明日天亮時沒有歸來，就把信交給師姐，並帶師姐去找師父。」
交待完了一切後，喬伊便有些無趣的趴在桌子上，發出了有些自嘲的感慨：
「真像是在交待後事的樣子啊……」
他剛滿十六沒有多久，如今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安排起自己的後事了……
當真是……有幾分可笑。
…… ……
傍晚，曲鈴音從瑪索那裡歸來，四處隨意的走了走便打算回房了，只是在她轉身時卻有些怪異的向一個地方望去：
那裡是一處屋子旁，屋子旁邊什麼也沒有，能夠看得天邊的晚霞，豔如火，紅似血……
奇怪，她剛才似乎總覺得那裡有什麼人在注視著她……
是她看錯了嗎？
…… ……
一處屋後，苗人打扮的少年半倚著牆坐著，他抬起臉觀望著天邊的雲霞，臉上帶著幾分有些悲涼的微笑：
太陽就快落山了。
說不見師姐，他卻依舊偷偷來見她了。
在烏長老那裡的表現也不過是一時的逞強而已，他終究還是怕的：怕他就此死去，怕他今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說到底，其實就是他沒有信心能夠成功……
這種少有人用過的術會造成什麼效果？誰又說得清呢？
喬伊抬手蓋住了眼睛，遮住了晚霞的光輝。
師姐，再見了……
願我能成功……
太陽終於完全沉入了地平線以下，天邊最後一縷光輝也消失了。
屋後的少年慢慢起身，朝著萬蠱池的方向走去，在那裡，他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差他這個人了。
——————————————————
曲鈴音覺得這幾天很奇怪。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小伊了，這有些反常。以前在五毒的時候，小伊幾乎天天都來找她，而現在小伊不怎麼出現她倒有些無從適應了，也有些疑惑：
他是太忙了？還是出了什麼事？
這裡是燭龍殿裡，天一教的大本營，小伊會在這裡出事的幾率太小了，所以曲鈴音覺得他應該是太忙了吧。
說來她感覺自己挺沒用的，天一教如今的處境，人人精神都很緊繃忙碌，而她由於經脈被廢反倒是十分清閒。小伊能力一向出眾，能者多勞，他應該是太忙了吧……
想到這裡，曲鈴音只能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打算去找瑪索問一問，小伊最近在忙什麼？有什麼是她可以幫忙的嗎？
小伊從小就很懂事聽話，雖然她是師姐，但很多時候卻是師弟在讓著她、順著她……
小時候的一切不提也罷，但到這種關鍵時候卻還要小伊在前面為她挑擔子……曲鈴音覺得自己還真是……對不起師弟。
她伸出手，看著自己蒼白無力的手掌，然後慢慢用手蓋住了臉：
「我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
大家對很忙，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著準備，並為此拼命。然而就她一人如此清閒，如此無力……
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經脈全斷，毒性內功被封，身體裡的蠱血全部沉寂，她連幫其他人喂血養蠱都做不到……
「你確實很沒用。」
就在曲鈴音心情低沉事，她旁邊傳來一個有幾分嘲弄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曲鈴音回過頭來看，發現正是烏蒙貴：
「烏長老？」
她微垂下眼，並沒有反駁什麼，因為烏蒙貴說的是事實而已。既然是事實她又何必否認。她只是比較好奇一直不怎麼喜歡她的烏長老怎麼會來找她。
「你是想去找你師弟嗎？」
烏蒙貴看著她幾秒後，才慢慢開口道，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十分怪異的笑容，似乎有幾分扭曲的興味。
「長老知道小伊在哪裡？」
見烏蒙貴主動提起喬伊，曲鈴音也就順勢問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啊。我還知道他為了你這個廢物師姐與我做了約定：若是不能成功大幅度增長自己的武功，就讓我將他做成屍人。」
烏蒙貴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曲鈴音，臉上帶著嘲弄至極的笑容：
「你可知道這些？今晚他就在萬蠱池施術，若是熬不過今晚……呵呵，你怕是只能看見由他煉成的屍人……」
烏蒙貴話還未說完，曲鈴音臉色便一白，然後她迅速朝著萬蠱池的方向跑去。她的身後還傳來烏蒙貴那帶著嘲笑的聲音：
「你得快點去啊，若是去得早，也許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作者有話：喬伊只有１６歲，表現得再成熟再有心機，會害怕也很正常。
我來理一下喬伊的個人年齡線。
３歲，和曲鈴音做鄰居。
５歲，拜師瑪索。
７歲，打敗１１歲的曲鈴音。
７歲之後開始給和曲鈴音接觸的異性搗亂。
１３歲，確認自己的感情。
１５歲，五毒內亂，加入天一，參加五毒內戰，並將自己一身血液煉成毒血。
１６歲，和天一教眾人一起南逃，並且和紅衣教接觸。
１６歲，進入燭龍殿對自己用禁術，摧長年齡。
…… ……
喬伊小時候就只是挺喜歡和曲鈴音玩的，然後隨著年齡漸長才開始變為愛戀。
對了，明天姬友阿若過生日，我先提前祝她生日快樂。阿若就是評論區的那個君諾，也是當初帶頭寫我小黃文的那個病原體！！！！我今天還要祝她生日快樂，我簡直太大度了~~~~快被自己感動哭了~~~~~~】
第134章 相依相偎
他們迂回誤會，我卻只由你支配
問世間哪有更完美
…… ……
你錯我不肯對，你懵懂我蒙昧
心火怎甘心揚湯止沸
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
用什麼暖你一千歲
…… ……
風雪依稀秋白髮尾
燈火葳蕤，揉皺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淚，假如老去我能陪
煙波裡成灰也去得完美
——————————————《牽絲戲》
萬蠱池。
這是一個很長的大理石池子，池子的一端就是大門，另一端則是牆。池子兩邊放著不少的蠱壇……
池中的水呈現半透明的青色，水面上升騰著淡淡的霧氣。看來藥浴早有人替他準備好了……
「烏長老，看來你真的很希望我對自己施展這個術啊……」
喬伊關死了大門，一邊褪去自己身上的銀飾一邊看著池水自嘲道。
烏蒙貴對師姐向來不喜，他卻總為了師姐忤逆烏蒙貴，想必烏蒙貴心裡也是不怎麼高興的吧。
————————「年輕人還是不要太狂妄了。」
所有的銀飾都已褪下放到了一邊，喬伊走入了池中，然後坐下，將頭靠在池子這端的門上……青色的水慢慢的漫過他的腰際，停在了他的脖子處。
「我太狂妄嗎？」
少年精緻的臉上透出幾分自嘲，他捧起池中的水，看著池水透過指縫順著手臂滑下，臉上的嘲諷意味更甚：
是我太狂妄還是你太欺人？烏長老，你想要的分明是一顆不需要思想的高武力棋子。
身體已經完全浸泡在了池水中，池水中肉眼看不見的蠱蟲也已經開始朝他的身體處彙聚，他只能看到池水中色彩慢慢的都向自己彙聚了過來……
身體裡的蠱血和池水中的蠱共鳴起來，池水變得有些活躍，就像是沸騰的水一樣。喬伊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蠱血也在慢慢沸騰，他的體溫逐漸上升……
池中的蠱漸漸的鑽入他的身體，從血管漫向全身，他手臂上的青勁已經顯露了，就連他的額頭上和眼角的血管也泛著青色，顯露了出來。
他現在說不清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滋味，只知道很難受，就像有人在死命的撕扯著他全身的血管一樣……
他一張臉變得蒼白無比，額頭上的冷汗直冒，他仰起頭緊閉著唇，強忍著這痛楚……
…… ……
池中的蠱已經盡數進入了他的身體，池水中的青色已經褪去，恢復了正常水的顏色……
池中的少年身體的痛苦之感減輕了一些，這讓他或得了片刻的喘息時間。
只是……現在該加第一道蠱了。
催長年齡，他想摧長十年，這是這個術所能催長的最大年齡了。催長十年一共該加五道蠱，每一道蠱都會使身體承受更大的痛苦，若是他能撐過便能成功，若是撐不過……也不過是死而已。
喬伊呼出一口氣，然後抬手召出了靈蛇將池子邊的一個蠱壇打倒，壇中的藥材和蠱進入了池水中，池水頃刻間便變成了靛青色……
那色彩宛如活了一般，直接向著喬伊的方向蔓延而來……
「呃啊……」
蠱蟲入體時，他的身體便發生了異動，骨骼被強行拉伸的痛苦讓他不由的叫出了聲，但只是瞬間他便抬手捂住了口，緊閉著眼死命的撐著。
…… ……
曲鈴音趕到萬蠱池的時候，大門已經關閉了。此時已經入夜，夜色將整個萬蠱池籠罩其中，讓人看不清這處建築的原貌，大門被黑暗掩藏，看上去就像是某個生物在夜色裡張開的口一樣。
到這種時候，曲鈴音也不顧及什麼了，直接跑到了大門處，一邊拍打著門一邊呼喊著：
「小伊！小伊！你在裡面嗎？」
「……師姐？！」
門內傳來一個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在這聲音之前還有一聲被很快壓下去的痛呼。
「小伊，快出來！我不值得你做到這一步，無論你和烏長老做了什麼樣的約定，我都不需要！你快出來啊！！！」
曲鈴音臉色發白，她急切的對門內的人說著話。
然而門內的人卻只是沉默了一兩秒後，帶著些笑聲道：
「沒有值不值，只有我願不願意。」
喬伊頭靠著門，蒼白的臉色顯露出了一分笑意：
世界上的事哪來那麼多的值不值啊，有的不就是自我的意願嗎？我願意為你付出，願意為你分憂……想要保護你，想要和你一起啊……
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師姐弟這樣的關係……
溫和有禮懂事乖巧的師弟……我根本就不想是這個形象的！
師姐……阿音，你可懂？
…… ……
聽到這句話，曲鈴音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她慢慢垂下了眼，停下了言語。她當然知道喬伊這句話的含義，但她卻沒有辦法給他答覆……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還真是可恥，從小到大，都是喬伊在護著她……
真的好可恥啊……你這樣待我，我卻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或者說你想要的，我卻沒法給……
曲鈴音再次抬眼看著緊閉的大門，心中開始計較起自己一次聖火焚城所能造成的威力……
而門內的人卻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開口道：
「師姐，你別想著打開大門。這術已經開始就沒法中斷的。」
「沒法中斷……？」
曲鈴音有些不可置信的睜著眼，她將手放到了門上，頓了幾秒後才道：
「你騙我的對嗎？小伊，你從小就愛騙人！」
「這次不騙你。師姐，我從來就沒有騙成功過你吧……」
喬伊努力忍著骨骼拉伸的疼痛，他垂著眼著漸漸褪色的池水，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他看著自己手臂上已經崩裂的皮膚，心裡暗自嘲笑道：
真是抱歉啊，師姐，我現在就在騙你。
我必須完成這個術……
…… ……
曲鈴音背靠著門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慢慢的跌倒在地上。眼淚慢慢溢出眼眶，她用極其溫柔的語調道：
「今晚，師姐就在這裡陪著你吧。我們聊聊天吧。」
淚珠從右臉旁滑落，偏偏她的聲音柔和極致，聽不出半分異樣。
門內沉默了片刻，才傳出一句話：
「師姐想聊什麼？」
「我隨便什麼都可以啊，關鍵是小伊想聊什麼？」
曲鈴音背靠著門坐下，抬頭仰望著已經升起的月亮，聲音溫柔平和，就好似平常聊天一般，前提是忽視她那張悲傷的臉。冰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色襯得更加的蒼白，毫無人氣的蒼白。
「……我有很多話想告訴師姐，師姐可不要嫌棄我囉嗦啊。」
喬伊全身的皮膚都已經崩裂，鮮血將他身旁的池水染成了赤色，骨骼拉伸時身體傳出了骨頭的響聲……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不至於發出慘叫。
「小伊想說什麼，我都聽著。」
門外的曲鈴音垂著眼睛看著手中很久沒用使用過的銀笛，心裡難說是什麼感受。
「哈……那我可說了，師姐可別生我氣啊。」
門內傳來少年刻意笑出的聲音：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我小時候很不喜歡鄰居家的哥哥，因為師姐每次和他玩的時候就會丟下我。所以啊……我就老是想辦法捉弄他。」
也許是身體太過痛苦，喬伊說話有些費力，所以話語總顯得有些斷斷續續的：
「師姐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經常騙他說你約他在什麼地方見面，然後就把他騙出去喂一天的蚊子。哈哈哈……
還有，有一次你和他約好去林子裡抓蝴蝶，我前天晚上弄破了他的網，害他去重新做網，然後告訴你他來不了，讓你帶我一起去……
師姐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從小到大約你的師兄們總是會莫名其妙的爽約？因為都是我幹的啊……我不想師姐和他們待在一起，一點兒也不想……」
因為他們和你同齡啊……我害怕你喜歡上他們。
第三道蠱加入池中，喬伊疼的停下了說話，他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害怕發出一點聲音……
終於對著疼痛適應了幾分後，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繼續說：
「師姐還記得以前嘲笑過你的阿朗師兄嗎？他後來是不是對師姐很客氣了？因為我瞞著師姐去揍了他一頓，哈哈哈哈，他自己天賦也不算多強啊，連我都打不過，憑什麼嘲笑師姐……」
我瞞著你做了很多很多事，師姐，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有些話我怕我再不說，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嗯，小伊一向很厲害。」
門外曲鈴音的聲音裡透著安撫，她靠著門，目光有些恍惚的看著被夜色籠罩的遠方，捏著銀笛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因為喬伊的聲音裡依舊透露出了明顯的痛苦，她害怕他撐不住……
她在這裡引誘他說話也只是為了更好的轉移他的注意力，卻沒想到聽到這些事情……
————————「師姐，我喜歡你！」
————————「哎！小伊，喜歡這種事可不是這樣輕易能說得出口的。我知道你喜歡我，和喜歡師父一樣是不是？
————————「不、不是的……」
————————「等下，小玉師姐找我，我先走一步，小伊。」
歡快遠去的少女沒發現樹下少年那瞬間變得暗淡的眼眸。
————————「師姐喜歡怎樣的人？」
————————「嗯……細心，溫暖，陽光一點兒的，最好愛笑。怎麼？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我喜歡師姐啊，也想讓師姐喜歡我啊。」
溫暖，陽光，愛笑……對嗎？師姐，你看我笑起來好不好看？
————————「小伊，你怎麼又開這種玩笑？喜歡這種事情等你長大再說吧。而且在真正喜歡上什麼人之前，誰都不會知道自己會喜歡誰吧？」
————————「師姐，我沒有開玩笑。」
真的沒有開玩笑啊，師姐。我比他們都厲害，你為什麼總是不看我呢？
…… ……
她曾經一直以為小伊的喜歡只是少年一時的迷戀，畢竟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異性除了師父就是她這個師姐。少年慕色艾，少年人很容易喜歡上漂亮的人，但這種喜歡並不是真正的喜歡，這種感情就和喜歡一朵漂亮的花一樣。
她以為小伊長大了後會明白的，卻不曾想過：不明白的只有她而已。
—————————「師姐不要總是出去啊，我一個人會很無聊的。」
少年笑嘻嘻的坐在樹梢上對她說著話。
—————————「小伊，你該去找同齡人玩吧。」
她看了看樹梢上的少年，然後歎了口氣。
—————————「……可是我想和師姐一起啊。」
少年的目光黯淡了一瞬，然後又展開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臉。
—————————「可是……那個，我在外邊有事情要辦啊。」
她有些窘迫的撒了個謊，因為她是去見唐無夜。
——————————「什麼事情？真的那樣重要嗎？」
——————————「嗯，他很重要。」
——————————「這樣啊……」
少年低著頭，有些懨懨的應了一聲。
…… ……
第三道蠱已經被完全吸收，喬伊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的頭髮已經長到了腰際，身體也在被慢慢拉長，衣服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短小了……
只是這樣粗暴的成長方式讓他的身體有些繃不住，強行拉伸骨骼讓骨骼變得十分脆弱，加速催長的身體，讓血管有些繃不住，他全身的皮膚都已崩裂，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剝去了皮膚一般，變得血淋淋的……
他終於有些繃不住了，發出了壓抑的喊叫……
曲鈴音聽著門內傳出的痛苦的喊叫，只是抬手努力捂住了口，防止自己哭出聲來：
小伊已經這樣了，她幫不上忙，也應該讓他不再擔心才是。
…… ……
「師姐……我可能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
也許真的太過痛苦，他每說幾個字都有停下來喘氣：
「我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從來都不是……玩笑啊！」
第三道蠱的疼痛還未停歇，第四道蠱卻已經來到……
骨骼拉伸得更快了，身體裡蠱血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拼命翻騰，體內的蠱蟲都有些不聽話了，開始死命的撕咬著宿主的血肉……
還有一道蠱啊……
喬伊卻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
果然他還是太過狂妄了嗎？他幫不了師父也護不住師姐……
「小伊！小伊！你還醒著嗎？」
門外傳來曲鈴音有些焦急的呼喊。
喬伊努力勾了勾嘴角：
「我……醒著，師姐。」
他的聲音十分的輕，像是下一刻就會消失在空氣中一般。
「小伊，你一定要撐住啊！你不是說過會保護我嗎？我現在很弱啊，弱到誰都可以殺掉我，所以你一定要活下來啊！」
曲鈴音閉了閉眼，臉上是極其嘲諷的表情：
我還真是無恥啊，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若我……活下來的話，師姐……師姐怎麼獎勵我……」
喬伊的聲音更輕的了，似乎連喘息都有些小了。這不是痛苦減輕的表現，而是他力氣用盡的表現。
已經連呼吸都覺得吃力了啊……
一隻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碧蝶停落在曲鈴音的手上，蝶翼呈藍色，發著微弱的光。曲鈴音看著指尖停留的碧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眼中再次恢復了光彩，她努力壓抑語氣中的慌亂，儘量溫柔著語調道：
「小伊，你想我怎麼獎勵你？」
「若我活下來……師姐嫁給我可好？」
門後傳來少年痛苦並帶著些遲疑的聲音。
聽見喬伊的這個要求，曲鈴音有些愣，沒來得及即時回話。
見曲鈴音沒有搭話，喬伊心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果然……還是我的妄想嗎？
「師姐不必為難……我開玩笑的……」
說完這句話後，喬伊便再沒有說話了，身體的疼痛太過，他已經陷入昏迷了。
「小伊！小伊？！你醒醒，我答應你，你活下來啊！」
【作者有話：
小段子：知道曲鈴音喜歡上唐無夜後……
喬伊：臥槽！師姐，你不是說喜歡陽光愛笑的嗎？這個陰沉的傢伙是什麼鬼？
阿音：啊？我說著玩的。
喬伊：……師姐，你坑我。
第135章 期待奇跡
就算曲鈴音在門外再怎麼呼喊，喬伊也沒能再醒來。
池邊的靈蛇搖搖晃晃的將最後的蠱壇打倒，淺紅的液體滑入池中，將池水染成一種十分夢幻的色彩。
池中的人全身上下都呈現血紅色，被崩裂的皮膚，撕裂的血肉在此刻開始重新生長起來……
血管一寸一寸崩裂，然後又被不知名的力量重新修補好，血肉一點一點裂開卻又重新長好……
最後，他的表層皮膚全都被剝離了下來，被剝離的皮膚下面是新長好的皮膚，這一番變化就好似蛇蛻皮一般。
池中人模樣已經大變，他五官已經徹底長開，顯得清俊非凡，臉上曾經的稚氣卻是半點不在了；黑髮長至腰際，上衣已變作短衣，遮不住腰腹……
…… ……
夜風呼嘯，明月西降，遠處的天邊泛起了一絲白光……
天就快亮了。
曲鈴音坐在門前靜默不語，等待著門中人蘇醒，風將她臉龐的髮絲吹得有些淩亂。
就在她打算用武力破開殿門的時候，一隻綁著信件的蠍子爬到了她身邊。
「幽針……」
曲鈴音有些詫異會在這裡看到小伊最喜歡的那只蠍子。她打開蠍子帶來的信件，很快看完後，臉上便顯出了幾分自嘲：
「小伊……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
曲鈴音有些說不出了。
蠍子在曲鈴音面前打著轉，示意她跟著它走，但曲鈴音只是搖了搖頭，微微歎了一口氣道：
「幽針，你去找師父來吧。我在這裡等小伊出來。」
見曲鈴音無論如何也不離開，蠍子便只有聽從她的話朝瑪索的住處爬去。
…… ……
遠處的天空已經染上了緋色，一縷陽光照向大地……太陽升起來了。
曲鈴音看著身後緊閉的殿門，心中的憂慮更深，她記得烏蒙貴和小伊約定的時間只到天明之時。如果天亮時，小伊還未出來就代表他失敗了，而他失敗的話，烏蒙貴便可以將他煉製成屍人。
「小伊！你醒醒啊！小伊！！！！」
因為天亮了，曲鈴音便開始急切的敲打起門來，試圖喚醒裡面也許還活著的人。
小伊……你說過你會活下來的！
…… ……
門內池中。
長髮青年低著頭坐在水中，沒有半點反應，一動也不動，似乎不會再醒來了一般。
…… ……
「天已經亮了，他卻還沒出來。看來是失敗了！」
烏蒙貴的聲音從曲鈴音的身後傳來。她回頭看去，烏蒙貴帶了一些人過來了。
那苗人裝扮的中年男子看了看東方升起的太陽，有些感慨的模樣。然而下一刻他便朝身後的人吩咐道：
「看來他是沒能熬過。你們去把他的屍體帶出來吧。」
卻不料想要打開門的那兩人被曲鈴音阻止了，她將手藏到腰後，然後從系統背包裡取出一把短劍攔在了門前：
「烏長老這是何意？結果還未定，你又如何斷定小伊的生死？」
見曲鈴音攔在面前，烏蒙貴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然後道：
「結果未定？你是在自我欺騙嗎？天已經亮了，喬伊卻還未出來，這不就代表他失敗了嗎？而且你應該在這裡守了一夜吧，你可有叫醒過他？」
曲鈴音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她依舊舉著短劍攔在他們面前，近乎固執的說著：
「他還活著！」
烏蒙貴看著她，眼中一片惡意的嘲諷，臉上卻帶著故作安慰的笑容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現在還是接受事實比較好。他、已、經、死、了。我只是按照約定來取他的屍體，所以……你該讓開！」
這一句話說完，一條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巨蛇纏住了曲鈴音的腰部，然後將她舉起狠狠的摔向了一旁的地面……
這措不及防的一摔，摔得她五臟六腑都開始晃蕩了，她強忍著頭暈目眩的感覺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吐出了一口鮮血。
烏蒙貴走到殿門前，朝她瞥去一眼：
「果然是廢物啊，這樣廢物的你要如何阻攔我？就算他還沒死透你又能怎麼樣？我把他做成屍人你也只能看著！」
曲鈴音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並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向烏蒙貴。
「怎麼？怨恨我？哈哈哈哈，怨恨我還不如怨恨你自己吧，要知道都是因為你是個廢物，他才會這樣做的。若不是為了保下你這個廢物，他又何必這樣做呢？你說，比起我來你是不是更該怨恨你自己呢？」
烏蒙貴一邊命令旁人砸開殿門，一邊饒有興趣的諷刺著曲鈴音。他看著曲鈴音舉起的短劍，臉上的嘲諷更甚：
「你如今經脈全斷，連基本的蠱術都用不出來。僅憑這樣一把短劍就想阻止我？看來你和你師弟一樣狂妄啊。」
「能不能總要試過才知道。」
曲鈴音面無表情的回答著話，然後施展了一個小範圍的【迷光幻象】，對方烏蒙貴這樣的人，以她目前的能力，就算耗光精力，【魅惑】估計也是沒什麼用的，而【聖火焚城】的消耗太大並且並不怎麼靈活，所以【迷光幻象】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在烏蒙貴等人的眼中，曲鈴音的身影忽然在他們面前消失了，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現在了正要砸開門的那兩人身邊，然後一腳便將其中一人踢遠，同時手中的短劍向另一人的脖子劃去，趁著那人向後閃躲的時候，她一腳向他腳下掃去……
只是一個瞬間，這兩人便已摔倒在地。
烏蒙貴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變化，然後下一刻便笑得有些陰沉的開口道：
「障眼法？」
然後不等曲鈴音反應，便一掌向她襲去。
曲鈴音瞬間用【迷光幻象】分出三個自己的幻象迷惑他，然後閃身避開這一掌，舉劍向著烏蒙貴的眼睛劃去，卻沒想到短劍被他的手掌抓住了：
「也不過如此。」
烏蒙貴轉瞬間便捏斷了曲鈴音手中的短劍，直接一掌拍在她腹部，曲鈴音的身體瞬間便飛出去撞到了一邊的牆上……
「廢物就該有個廢物的樣子！喬伊已經死了，你護著個屍體也沒用，倒不如拿給我煉製成毒屍廢物利用一下，若是他煉成的毒屍威力夠大，你以後倒也可以繼續躲在他的身後。」
「咳咳……」
曲鈴音看著自己忽然降下的血條，有些興慶她目前沒有痛覺，因為沒有痛覺，所以……這樣的傷勢根本就不影響她什麼！
她從背包裡取出另一把短劍，正要繼續上前的時候，一條巨型黑蛇死死的纏住了她，讓她半分動彈不得……
「我記得你是沒有痛覺的，所以這教訓估計你也感受不到。還是這樣讓你老實一點，你就在這裡看著我把他的屍體撈出來吧。年輕人還是應該現實一點兒，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奇跡……」
烏蒙貴一邊笑著，一邊砸開了門……
曲鈴音身體被蛇死死纏著，就算她不用呼吸也能感覺到心口發緊……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烏蒙貴砸開了殿門，門被打開，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低頭坐在池水中的長髮青年……
他就靜靜的坐在池水中，沒有半分動靜，就好像一座雕像一般；新長的皮膚蒼白如雪，一頭長及腰際的黑髮自然的披在背後，一半飄散在水中，襯得他身材更加削瘦了……
他身邊的池水裡還有著未完全暈開的血色……
「看來成功了一大半啊，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烏蒙貴看著池中已經大變樣的人，似乎有些惋惜，然而下一刻便指示旁人將那池中人撈出來帶走……
「他還活著！你不能帶走他！」
曲鈴音拼命掙扎著，可是除了使身上的蛇纏得更緊之外並無其他作用……
你們不能帶走他……
小伊他還活著！！！！
他真的還活著啊！！！！！
＊系統提示：天絕蠱成長１００％，目前恢復可使用狀態。
「你們撈他的時候注意一點，這池中裡有他的血，這小子的血裡全是毒。」
烏蒙貴並沒有在意曲鈴音的話，繼續指示著旁人將池中的青年裝入一個大陶罐裡帶走……
【系統提示：是否開啟天絕蠱？】
【確認開啟】
【系統提示：各屬性指數增長中，開始重新界定俠士各資料……】。
【系統提示：內力條，精力條同血量等比增長中……】。
【系統提示：特殊狀態下，免疫一切控制效果。同時精力、內力消耗降低８０％，技能效果增強１０倍，治療效果額外提升５０％……】
【系統提示：介於目前俠士經脈全毀，特別添加「偽脈」狀態，暫時偽構全身經脈……】
曲鈴音看著自己的血條猛然增長到了５.３億，【天殺地絕】和【偽脈】兩個ｂｕｆｆ掛在了她的血條下面，毒性內功下的所有技能都已恢復了可使用狀態……
靈絲手套帶上手，她從背包裡取出了天蠶絲，然後召喚出了靈蛇……
第136章 創造奇跡
曲鈴音：既然沒有奇跡那就創造奇跡吧。
兩名苗人小心的將池中的青年撈了上來，放入大的陶罐，還來不及封口，兩條盤旋的巨蛇瞬間出現在他們身邊……
青蛇將陶罐和其中的青年男子一起卷走，白蛇則張著口朝那二人襲擊去……
「這……」
那二人十分驚險的躲過白蛇的襲擊，都有些慎重的拿出了武器對準白蛇。
卻不料白蛇沒有再次攻擊，它在二人面前盤起一半身體，微微低下頭來俯視著二人。明明是蛇，那兩人卻覺得從它那雙鮮紅的眼裡看見了威脅之意。
這白蛇十分巨大，就算是盤旋起來也有三人高，那二人看著白蛇不敢動彈。
一旁的烏蒙貴有些沒耐心了，直接召出毒屍向著卷著陶罐走的青蛇抓去，不管發生了什麼變故先把喬伊的屍首搶到手再說！
就在毒屍將要接近青蛇的時候，一些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半透明絲線瞬間遍佈全場，只是一晃眼的時間，那毒屍便已經被切掉了雙臂和頭顱！
曲鈴音攔在了青蛇的面前，已經變成墨藍色的眼眸仔細的盯著烏蒙貴，同時向她身後的青蛇囑咐道：
「先帶小伊去找師父，這裡我攔著！」
烏蒙貴目光掃過一旁被斬成幾段的黑蛇，臉色陰沉，他站在原地仔細的打量著曲鈴音：
她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就是眼眸變成了墨藍色，眼角出現了一些細微的暗青色花紋，另外變化最大的是……她周身的氣場改變了。現在的她讓他都感到有些威脅了。
「看來，天絕蠱並沒有廢啊。」
烏蒙貴看著曲鈴音，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他似乎是在笑，卻又好像不是在笑，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感覺。
「你攔著？就算是天絕蠱，沒有正常使用的天絕蠱又有多大的威力？」
「這個威力，烏長老可以親自試一試！」
曲鈴音嘴角含笑的看著烏蒙貴，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話語剛落，她十指翻動，灌注了極強內力的天蠶絲便朝著烏蒙貴卷去……
同時使用迷光幻象搶先偽造模擬了周圍的場景，掩蓋住天蠶絲的真實軌跡。這一舉動無聲無息，烏蒙貴一時不查，便險些被天蠶絲削去了腦袋，虧得他快速後退才只是在臉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當然，曲鈴音是不會下殺手的，畢竟烏蒙貴還是瑪索的父親，更是天一教目前的領頭人，她唯一的目的不過是攔住他而已。
趁烏蒙貴回防的時候，她並沒有抓住間隙估計，只是又繼續召出了其他五種聖物攔住烏蒙貴眼前……
碧藍帶著點點微光的蝴蝶在她身邊盤旋，曲鈴音頭也不偏的朝碧蝶吩咐道：
「先去看看小伊的情況，如果……如果他還活著，就儘量幫他活下去！」
碧蝶領了命，迅速朝著青蛇離開的方向飛去……
巨大的天蛛擋在了曲鈴音的身前，玉蟾、風蜈、聖蠍也緊緊的跟著曲鈴音的身邊。
烏蒙貴見如此場景，心下沉了幾分，也開始認真對待起來，同時心裡也開始盤算著天絕蠱的真實效果……
一個經脈全斷的廢材使用天絕蠱既然能強到如此？（系統的輔助加成）
烏蒙貴心裡不由的有了幾分悔意：早知道當初就把天絕蠱種給自己了！但想想，著蠱的成功率並不高，他也只有在心裡感歎曲鈴音的運氣。
烏蒙貴召出了更多的毒屍和黑色擋在自己身前，開始盤算著對方防守的弱點。
曲鈴音示意玉蟾上前，同時將天蠶絲收回了背包裡，換上了一把短劍。畢竟天蠶絲這東西下手很難分出輕重，還是換短劍更保險一點，她不想沒法對師父交待。
但是迷光幻象的依舊籠罩著這片區域，在烏蒙貴的眼裡，四處依舊掛著天蠶絲。
要創出能迷惑烏蒙貴的幻象消耗的精力很大，就算是天絕蠱狀態，消耗降低８０％，曲鈴音也覺得有些經不起消耗了。
烏蒙貴先用毒屍擋著，然後朝曲鈴音襲擊了過來，趁毒屍擋住天蠶絲（幻象）的時候，便一掌朝著曲鈴音拍來……
玉蟾忽然間鳴叫一聲，然而烏蒙貴卻並沒有改道，依舊朝著曲鈴音襲來！
曲鈴音心裡一沉，來不及閃躲便直接一劍向著烏蒙貴的手掌削去。她不知道烏蒙貴煉了什麼邪門的功法，竟不受玉蟾聲音的影響。既然不受影響，她便在心裡指示玉蟾向烏蒙貴召出的毒屍處移動，儘量攔住毒屍的行動。
見曲鈴音一劍削來，烏蒙貴變掌為爪，故技重施，一招抓斷了曲鈴音的短劍。畢竟這短劍只是普通的制式短劍，材質並不怎麼堅硬。
抓斷曲鈴音的短劍後，趁此時機，烏蒙貴便又是一招向曲鈴音襲擊而去，聖蠍，風蜈被毒屍絆住，僅剩下天蛛還有餘力相助……
烏蒙貴這一招打在了天蛛忽然噴出的蛛網上，曲鈴音便趁他還未收招時一掌拍向了他，同時暴戾的陽性內力在掌中彙聚……
烏蒙貴反應極快的向一旁閃躲，而曲鈴音本就知道這一掌不會落實，一個小型的聖火焚城便對著烏蒙貴的臉放出！明豔的火焰毫無徵兆的出現，火光將烏蒙貴的臉照耀得清清楚楚……
烏蒙貴手快的扯過一旁的毒屍遮擋，但還是有一半身體被火焰燒到，還好他運起內功護體，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右臂的皮膚也已被燒得有些焦黑了。
…… ……
見烏蒙貴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曲鈴音注視著【天殺地絕】的時間，心裡焦急的盼著青蛇能迅速帶喬伊去找瑪索，如果【天殺地絕】的狀態消失，還沒找到瑪索的話……
她和小伊恐怕都不會怎麼好了……
正當曲鈴音正打算再次進攻糾纏一會兒的時候，碧蝶傳來資訊了：
喬伊的情況很不好，算是活著的，但隨時都有可能死亡。
碧蝶會向她傳消息就代表碧蝶沒法辨別小伊的情況……必須要她親自去看看再做決定。
…… ……
曲鈴音面上毫無異動的看著神色陰冷的烏蒙貴，心裡去而在盤算著剩下所有的精力施展的迷光幻象能撐多久……
她用迷光幻象掩去自己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個自己的幻影，然後吩咐各類召喚物儘量不要正面攻擊，只是糾纏就好……
為了避免被烏蒙貴發現，她直接用掉了自己所有的精力構建了一個幻象區域，然後便迅速的朝著青蛇離去的方向奔去……
…… ……
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她便已經看到了卷著陶罐遊走的青蛇，以及在它旁邊一直盤旋的碧蝶。
曲鈴音從空中躍下，直接打碎了陶罐，她將罐中的青年打橫抱起，然後便躍上了燭龍殿的殿頂，開始四處尋找瑪索的蹤跡。
師父在哪裡？
師父……
你知道小伊的狀況嗎？
懷中的青年很是瘦弱，所以就算是抱著，曲鈴音感覺也不是很費力。她看著喬伊已經完全改變的容顏，心裡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他在一夜之間跨越了別人幾年的時間，變得有幾分陌生了：一張褪去了所有稚氣的臉顯得十分的清俊，就是過於蒼白的膚色讓他看上去太過病弱……
曲鈴音一邊抱著他找著瑪索，一邊不斷的將補天心法下的各種大加丟給他，然而他的血條還是不斷的在降……
更重要的是……就算暫時將他的血條拉到了安全線上，他也完全沒有半點要清醒的意思。
這樣不行啊……
等天絕蠱的效果消失，【偽脈】的ｂｕｆｆ也會消失，到時候她就不能夠使用補天心法下的技能了！而喬伊的狀態卻完全不見好轉，這讓曲鈴音有些心焦……
荻花宮外……
雨落被人一槍封喉，百香被貫穿心臟……
只要想起那一幕，曲鈴音就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說不清是自責還是自怨……那種無力感，她再也不想忍受了！
她當初沒能救下雨落和百香，到如今連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師弟也救不了嗎？
曲鈴音的心緒亂成了一團，但她明白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急。於是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再去觀察喬伊的血條。
他的血條下掛了一個奇怪的ｂｕｆｆ【白駒過隙】，這個ｂｕｆｆ一共五層，沒有說明。但是曲鈴音能感覺到這個ｂｕｆｆ是個矛盾的存在，它一方面掉血一方面加血，而且完全沒有規律，有時掉血速度快，加血速度慢；有時掉血慢，加血快……
但無論怎麼來，只要曲鈴音停下為喬伊加血，喬伊的血量便朝著最低線掉去……
曲鈴音不能放任喬伊這樣，她知道這個ｂｕｆｆ是喬伊施術造成的，也許這個ｂｕｆｆ自然消去，喬伊的術也就成功了。
雖然喬伊說過這個術無法中斷，但曲鈴音如今卻沒有辦法了，她只能夠想著辦法去驅散喬伊血條下的那個ｂｕｆｆ。
至於術能否成功，或者說是其他什麼副作用之類的……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現在只想保下他的命！
烏蒙貴說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奇跡，她承認。可有些奇跡是可以人為創造的！
她相信自己能夠創造這個奇跡，因為她能活到如今，本身就是個奇跡。
小段子：
喬伊費勁拜瑪索為師，想要和曲鈴音成為同門，然後讓她的目光多為自己停留……
然而，就是因為他是小師弟，阿音才對他完全沒有想法233333
阿音：兔子不吃窩邊草，而且草太嫩！
喬伊：……所以說我費勁拜入靈蛇使門下是為了什麼？= =
阿音：唔……也許是為了和我對比，體現你多麼天才？
喬伊：……T_T
喬伊，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52
第137章 影響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曲鈴音便驅使碧蝶為喬伊進行驅散，也幸虧這個術已經結束了，驅散才不是那樣的難。
當喬伊血條下的ｂｕｆｆ被完全驅散的時候，曲鈴音發現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原本就蒼白的膚色似乎變得更加沒有血色了，ｂｕｆｆ消失的那一瞬間他的生氣也隨之消失了……
更令曲鈴音感到怪異的是：喬伊的左眼角下開始慢慢的浮現了一些暗青色的紋絡，結合他蒼白無生機的膚色顯得十分的詭魅。
…… ……
在天絕蠱的效果快要消失的時候，曲鈴音終於找到了瑪索。
瑪索正在一個平臺上和一些她不認識的人交談，也許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師父！」
曲鈴音抱著喬伊忽然間從空中躍下，瑪索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改變，然後便如常的對她面前的幾人道：
「諸位事物繁忙，我就不留你們了。」
那幾人也看得出來瑪索有事要避開他們，也沒說什麼，只是道了別後離去了。
…… ……
等那幾人走遠後，瑪索便領著曲鈴音向一個房間內走去，並問道：
「出了什麼事了？」
那幾人中有南詔王的人，所以瑪索是不會當著他們的面談論天一教內部的一些事情，或者說私事的。
曲鈴音走進屋內，將懷中的抱著的青年放到了床上後才轉過身來看著瑪索，現在天絕蠱的效果已經完全消失了，但她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異樣。她想：大概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壞到不能再壞的地步了吧。因為沒有痛覺，所以她也就不是很擔心自己的狀況。
見曲鈴音抱著一個衣物不合身的青年男子，瑪索有些詫異了：平常沒見阿音與誰這般親密啊？
「阿音，他是？」
「師父，他是小伊啊，你認不出了嗎？」
曲鈴音看著瑪索，眼裡辨不清情緒，她心裡禁不住去懷疑：師父，烏長老逼迫小伊的事，你知道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去懷疑師父，但心裡卻忍不住這樣想了，畢竟烏蒙貴是師父的父親……而師父一向很少忤逆烏長老的話……
「他是……小伊？！！！」
瑪索有些驚疑，她仔細的觀察床上人的容顏，發現：他的五官輪廓確實與喬伊十分相似。只是……小伊為何一夜之間會長大這麼多？
忽然間，瑪索想到了一個可能，於是瞬間她的臉色便變了：
「阿音，他用禁術催長了自己的年齡？」
「師父……難道不知道嗎？」
曲鈴音轉身看著床上依舊未醒的人，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阿音！發生了什麼事？」
見曲鈴音這樣子，瑪索心裡便有了一個猜測，但沒聽見曲鈴音說，她也不願那樣去想父親。
見瑪索似乎真的不知道什麼，曲鈴音便將她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訴了瑪索。聽完曲鈴音所將的，瑪索的臉上已經辨不出情緒了，也許是憤怒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的，她對曲鈴音道：
「阿音，你今天就留下來照顧照顧小伊吧。我去找長老。」
瑪索話音剛落，還不等曲鈴音說什麼便轉身離去了。
對此，曲鈴音也只是看著瑪索離去的方向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她轉過身看著床上閉著眼的長髮青年，微微歎了口氣：
「小伊……你一定要快些醒來才好啊。」
…… ……
過了不久後，瑪索回來了，她的臉色有些難看，當曲鈴音問她的時候，她卻什麼也沒說，只讓曲鈴音好好照顧喬伊就行。
對此曲鈴音心裡有些想法：
師父和烏長老鬧開了嗎？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不厚道，但曲鈴音卻發現如果師父和烏蒙貴鬧開的話，她心裡確實是高興的……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種想法和這種心情的，因為這讓她生出了一絲卑劣感，並且也感受到自己的內心深處的暗影……
但曲鈴音卻沒法阻止自己的想法，甚至還更惡意的期待：瑪索與烏蒙貴正式鬧崩！
瑪索一向是曲鈴音心中最親近敬重的人，但她此時卻覺得：師父未免太過於聽從烏蒙貴的話了，僅僅是因為他是她的父親？這根本就是盲從！
若是以前，曲鈴音或許還不會想這些東西，但如今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這方面的東西了，也甚至於開始質疑起瑪索來……
「看來……我始終是回不到從前的啊。」
曲鈴音看著喬伊蒼白的臉，微微勾了勾唇似乎想要笑，但還是終究未能笑出來。她從前是什麼模樣呢？她自己都有些淡忘了，但她卻能夠清楚的知道：絕不是像現在這樣的……這樣的心懷暗影，藏於人後。
烏長老一向不喜歡她，或許她小的時候曾為此而難過，到後來漸漸的習慣……然而到如今，她看見烏長老時，埋與內心深處的想法竟然是：
烏長老已經危及到了她的存在，那麼該如何除掉他呢？
這種想法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還是被她所察覺到了，但礙于瑪索或者說如今整個天一教的局面來看，除掉烏蒙貴的弊大於利。
心裡某些想法千回百轉，曲鈴音也只是垂下眼擺出一副柔順的樣子坐在床邊看護著喬伊。自聽從五毒分裂的事後，她就一直在想：若是沒了烏蒙貴，是不是就不會給族人帶來這樣多的災難呢？
從他們被趕出時代居住的苗疆到成為中原武林聯手想要除之的對象，曲鈴音也只能在心裡笑答一句：
烏長老真是好手段！拉著這麼多的族人陪你一起瘋！
…… ……
快接近日暮的時候，喬伊才醒過來，而曲鈴音也在這裡坐了將近一天。
「師姐……我，成功了？」
喬伊開口說話，他的聲音已經發生了改變，他不再是少年的聲音了。他看著曲鈴音，目光有些閃動，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才第四道蠱他就已經撐不住了，他以為他會死在那裡的……
第五道蠱是什麼時候下的他都完全沒有知覺的……
「嗯，不算失敗吧。」
見喬伊想要起來，曲鈴音便扶著他又躺了回去，並且囑咐道：
「小伊，你的新長的骨骼很脆弱，還是先在床上躺幾天等骨骼完全固定長好再說吧。這幾天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喬伊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狀況，於是很是順從的躺了下去，他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
「那就多謝師姐了。」
…… ……
喬伊的術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這事情沒過多久他自己便已經知曉了：他的身體只長了五歲，術的效果只有一半。由於最後不知道出了什麼亂子，他血脈裡的蠱蟲發生了狂亂，並在他的左眼角下留下了暗青色的印記，讓他的整張臉看上去詭魅了不少……而更大的副作用在於，他的身體從此後將不再成長了，他這一生都將維持這幅樣貌……直至死亡。
對於自己身體的狀況，喬伊也並沒有什麼不滿的，畢竟他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多出的這些亂子他也能夠忍耐，無非就是身高比其他男子矮上一點罷了，至少他不是一生都維持孩童的樣貌。
…… ……
第二日清晨。
曲鈴音早早的來到了喬伊的屋裡，她帶來了一些衣服：
「小伊，你以前的衣服恐怕都小了吧，這是師父新給你找的，先暫時穿著吧。」
樣貌清俊的青年從床上坐起，笑著接過了曲鈴音手中的衣服。也許是他容貌改變已經面色蒼白的緣故，這笑容沒有了曾經的燦爛，反而透露幾分病弱，外加一分詭魅……
…… ……
「小伊的頭髮長長了不少啊……」
曲鈴音站在喬伊背後，她微微低著頭拿著木梳，輕輕的梳理著喬伊長到腰際的頭髮。她手中的發顏色雖然是黑色的，髮絲卻極細，像是很容易斷裂的樣子。
曲鈴音輕輕的為他編了個苗人男子平常的辮子，然後慢慢拿起銀飾為他裝點。
「因為對我的身體來說，已經過了好幾年了啊。」
喬伊垂著眼看著自己蒼白的膚色和長長的指甲，臉上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師姐能接受我現在的樣子嗎？」
他伸出手放在陽光下，蒼白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刺眼。
曲鈴音將他已經梳好的頭髮放下，然後坐到他身邊拉過他手為他剪著過長的指甲：
「我若變成了屍人的樣子，小伊你能接受嗎？」
曲鈴音低著頭輕輕的修剪這喬伊的指甲，她這一句話問出口，她明顯的感覺到喬伊的手有一瞬間的緊繃。
喬伊轉過頭看著曲鈴音，她的容顏依舊美麗，晨光的照耀下，她身影顯得有些虛幻。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皮膚變得瑩白如玉卻再沒有了血色。
「師姐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接受。我對師姐的感情不會變。」
曲鈴音垂著眼，忽然間沒了話語。片刻後，她又輕輕道：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師弟。」
還是，只是師弟嗎？
喬伊轉過了頭，眼神有幾分黯淡。
就算我年齡催長了，你也只視我為師弟嗎？
第140章 完全覺醒（１３８．１３９留空）
又是一天過去，夜深了。
喬伊睡下後，曲鈴音便獨自一人出了門。夜色裡，燭龍殿一片寧靜，殿內只有偶爾吹過的風聲。眾人都已睡下，只剩下隱藏身影守夜的族人依舊在某些人眼看不到的地方巡邏。四周沒有燈火，整座燭龍殿都陷在夜色裡，這讓曲鈴音想起了某些不想再想起畫面……
不知出於什麼情緒，曲鈴音獨自一人走向燭龍殿正前方的祭壇。她站在高高的祭臺上仰望著璀璨的星空，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帶著涼意的夜風吹過，讓她感覺有些發冷的同時，腦海也清醒多了。
今天一天她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她感覺自己看到了不少的幻象，也聽到了不少的幻象……
似乎有一個人……不、應該是很多人在告訴她很多事：
【噫！洛道好可怕啊！到處都是僵屍！】
【就是啊，任務也好悲哀啊！都怪天一教！】
【都怪烏龜！】
【可憐我靈蛇使瑪索還要跟著他作妖！】
【對了，今天你去打燭龍殿嗎？說不定會出五毒特效笛子哦∼】
【打打打！走，我們去打烏龜！】
…… ……
【說起來，五毒分裂魔刹羅也有很大的責任吧。】
【肯定啊，她要不鬧失蹤烏蒙貴肯定還被壓制得好好的，五毒也沒那麼容易分裂。她這一假死，再接她女兒回來，這下好了！原本五聖使之間的教主爭奪鬧得更凶了，還拖曲雲下水。簡直心疼昭秀！】
【心疼昭秀！攤上這麼一對渣父母！】
【心疼昭秀＋１００８６】
【心疼昭秀和亮亮！】
…… ……
曲鈴音有些難受的甩了甩頭，試圖擺脫腦海裡這一堆雜亂的聲音，然而去而並沒有什麼用……
她的腦海裡像是有上百人同時說話一樣嘈雜，更令她難受的是這些人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夠聽清，完全沒有辦法忽視……
好煩！
好煩！好煩！
好煩！好煩！好煩！！！！
好吵！到底是誰在和我說話？是誰？能不能安靜啊？！
越是安靜的夜晚，腦海裡的嘈雜聲也越是明顯，曲鈴音幾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捂著頭蹲了下來……
她感覺頭似乎開始脹了，就算沒有痛感著感覺也令她煩躁無比。這就像有人將一大堆東西強塞進了她的頭顱一樣……東西太多太過量了，已經超過了她大腦的承受度……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頭會就這樣炸開的時候，一個有些陰沉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怎麼？在夜晚偷著哭，為自己的弱小而悲哀嗎？」
就在這一瞬間，曲鈴音腦海裡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她有些不解的將手從頭上放下來，轉過身，並以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眼前的烏蒙貴：
我怎麼不知道我在哭？
可惜烏蒙貴似乎並沒有看懂她的眼神，只是自顧自的陰測測的笑著，然後道：
「你身體裡有最強的蠱，而你卻依舊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真是可笑!」
曲鈴音認真的看著他，並沒有言語。或者說烏蒙貴的話根本就激怒不了她，她現在甚至還在思考剛才今天腦海裡聽到的一切……
烏龜是指？
燭龍殿……嗯？烏龜是指烏蒙貴嗎？
見曲鈴音似乎有些不為所動的樣子，烏蒙貴便陰沉著臉再次開口道：
「你知道你為什麼不能好好運用天絕蠱嗎？因為，它還未完全蘇醒，你需要喚醒它……」對於如今經脈斷盡的曲鈴音來說，他就不信她會不受誘惑。
聽見烏蒙貴提到天絕蠱，曲鈴音的表情總算是有了些變化：因為烏蒙貴算是說到她心口了，她確實很在意天絕蠱帶來的力量。天絕蠱開啟時那種不受任何約束的力量很讓人著迷，也很讓她希望，如果……如果天絕蠱開啟的時間再長一點就好了，或者說冷卻時間再短一點就好，至於給身體帶來的負擔……這種東西只要在她身體的承受範圍之內就好。
她知道烏蒙貴在打什麼主意，可惜的是……她還真需要天絕蠱的力量，這個誘惑太大，她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拒絕。
「烏長老知道怎麼做？」
曲鈴音看著烏蒙貴平靜的問出了聲。
見曲鈴音這樣毫不猶豫的選擇，烏蒙貴低低的笑出了聲，他的笑聲和他人一樣陰沉，讓人聽了感覺不是很好受。
「明晚，你來萬蠱池。我會幫你準備好需要的蠱引和藥材，你只要和你師弟一樣在池中待一夜就好。不過切記，別告訴瑪索。覺醒天絕蠱是有一點危險的，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在意的吧，畢竟什麼事都要有代價。」
…… ……
最近南詔王在中原武林策劃了一場陰謀，將幾大門派的掌門用計給關到天一教的燭龍殿了。每一個族人都很忙，瑪索作為天一教的領導人物之一，自然是會更忙的，白天曲鈴音基本都很少看見她。
所以，瞞過瑪索這個要求……簡直不能再簡單了！
…… ……
深夜，子時。
今夜是陰天，夜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夜風穿過建築，傳來一片呼嘯聲。
曲鈴音打開了房門，提著一盞微弱的燈向萬蠱池的方向走去，她的動作異常的輕巧，沒有發出半點腳步聲。
燈光很弱，只能照亮前面一小塊地方，曲鈴音獨自提著這盞燈在燭龍殿的小道上行走著，就好像夜裡的幽魂一般。
不一會兒，萬蠱池到了。
大殿的門是大開著的，門邊站著兩個人。夜裡很黑，曲鈴音是走近了才發現他們的。那兩人看見曲鈴音後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有說話，然後禮貌的向曲鈴音表示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在她進去後，由他們負責將大門封上，並在明日太陽升起時來開門。
曲鈴音微笑著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說話。她走進了殿內，用手中的燈的微弱光芒查看了一下池水。池水呈現半透明的粉色，那是一種很夢幻誘惑的顏色，池底似乎還有東西在悠閒的游來遊去。
曲鈴音將燈放近一點兒，仔細的查看著：原來是五條顏色鮮豔的小蛇，其中一條和師父的碧麟很相似，看來是一個品種的蛇。
她將燈放在池邊，然後伸出手捧起一捧池水看了看，然後脫下了衣服進入了其中。
早在她進入大殿后，門外的兩人就已經將大門封上了，曲鈴音坐在池子的一端，默默的聽著門外人遠去的腳步聲。她不由的輕笑：
烏蒙貴還挺不放心她的啊，還要派兩個人來盯著她入池去彙報嗎？
池水漫過她的脖子，池中的小蛇也開始慢慢向她遊來並開始圍繞著她打轉。曲鈴音點開自己的面板開始查看起自己的血條來，她發現自己的血條下出現了一個狀態【天絕】，點擊的話只有一小句解釋：
天絕蠱覺醒升級中。
她能感覺到自己自己渾身的經脈似乎開始有變化了，有一點脹的感覺，渾身上下所有經脈的斷裂處都有些發熱……
【系統提示：經脈修補中，請宿主不要隨意亂動。修補進度１％，５％，１１.２％……】
曲鈴音仰著頭看著黑暗中的殿頂，心裡還有些興慶的想著：
幸好她沒有了痛感，不然這經脈發脹和發熱的感覺，她光是想想都覺得感受不會太好。
…… ……
【系統提示：修補進度９５％，９７.５％，９９.８％，１００％，經脈修補完畢，天絕蠱覺醒作用下，已自動幫宿主將經脈拓寬一倍，不要太感謝我哦∼親∼】
池中水的顏色變得有些淡了，其中一條小蛇便開始圍繞著曲鈴音遊動並吐出些許液體，那液體將曲鈴音四周的池水再度染紅……
另外一條小蛇也開始改變運動軌跡了，它慢慢的游近曲鈴音然後一口咬在了曲鈴音的肩上……
曲鈴音可以很明顯的看到自己的皮膚上，從肩頭開始，一種灰色以肉眼可見速度向她整個身體蔓延而去……
…… ……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對於沒有痛覺再加上經脈修復後可用補天技能的曲鈴音來說，這一夜並不難熬。
沒有痛覺的她不會陷入昏迷，補天心法隨著經脈的修補好已經恢復了可使用狀態，血條的下降對她來說早已不是什麼難題。
…… ……
清晨，當太陽的第一縷光輝出現時，萬蠱池的門外便已經來人了。依舊是昨夜在這裡封門的那兩個人，他們先敲了敲門，似乎想要確認裡面的人的情況。
然而等了幾秒後，裡面卻沒什麼動靜。
其中一人便歎著氣打開了門，一夜過去，今日這般安靜，那位師姐想必是沒能撐過吧……
門被打開了。
晨光超亮了萬蠱池的前端，池水已經乾涸，池中躺著五條死去的小蛇。池邊放著一盞早已熄滅的燈。
雖然有一部分晨光的照耀，但萬蠱池內還是顯得有些黑暗，畢竟這是一個封閉的殿堂，殿內沒有窗戶也沒有蠟燭。
「咦？她人呢？」
見池中沒有人影，其中一人便有些疑惑了。
然而正當他打算進入陰影裡到池的那一端去尋找的時候，他身邊的人拉住了他。他回頭便看見了同伴有些蒼白嚴肅的臉。
同伴指著一個方向示意他看去：
在萬蠱池的一處黑暗陰影裡，有一雙眼睛正看著他們。
就算是在這陰影裡他們也能很清楚的看到那雙眼睛，因為那雙眼睛是發光的，熒藍色的光……
像是夜色裡睜開了眼的鬼魅。
也像是子夜路過墓地裡時看見的幽火。
喬伊：無論師姐變成什麼樣，我對師姐的感情都不會變的！
曲鈴音：真的？（那我可就去做整容了哦~）
…… ……
第二天曲鈴音歸來。
曲鈴音：hi~小伊！
喬伊：……
喬伊：……（含淚吐血ing）
曲鈴音：啊？師弟，你身體又虛了！
第141章 全面開掛
正當二人嚴陣以待準備迎敵的時候，那雙眼睛的主人慢慢的從黑暗裡走了出來。一位身穿紫衣佩掛銀飾的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女子的皮膚是灰色的，讓人很容易想到墓地裡的屍體；她有著一頭灰白的長髮，這顏色看上去讓她顯得更加的無生機；但令人驚異的是，她的臉卻美麗的驚人，那是一種什麼都遮掩不去的美麗；她的眼睛是墨藍色的，眼角後有著一些奇異繁複而美麗的暗紋……
她一走出陰暗處，她眼中的螢光便消失了。
令他二人感覺詭異的地方在於：就算是這樣奇異的模樣，她在他們眼中也是美麗非常的……那是一種非人的美麗，帶著一種魔性的蠱惑。
但不管怎麼說……這女子似乎全身帶著一種死氣，她不像活人，也不像屍人。
「是、是昨天的師姐嗎？」
其中一人後退兩步，然後向她開口問道。
那苗人打扮的女子沒有搭話，走到離他們較近的地方才開口道：
「二位能為我找一件遮掩面容的衣物嗎？」
她的聲音輕柔和緩，調子卻有些低，聽著人耳中倒是有一陣說不出的涼意。
見她開口說話，那二人才松了口氣似的，其中一人飛快得跑了出去，留下來不及反應的另一人有些慌張的看著他的背影：
臥槽！兄弟！你別讓我一個人和這位師姐相處啊！
…… ……
曲鈴音自己似乎也覺得自己目前的形象不便於見人，便自動退回了陰影裡等著人拿衣物歸來……
而站在門口的那人則四處張望著，似乎完全不想去看陰影裡十分顯眼的那一雙眼睛。
等著衣物的曲鈴音站在陰影裡，默默的探察起自己目前的資料來：她的血量目前達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高度——６億。
她得到了一個【天絕】的ｂｕｆｆ，ｂｕｆｆ顯示由於是初次完整覺醒，系統給了她一個２３７小時的試用時間，但是……讓她感覺不怎麼好的是——這個時間內她的【天絕】狀態沒辦法消去，也就是說接下來近十天裡她都必須維持這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天絕蠱完全覺醒後她的制約確實少了很多，【天絕蠱】開啟時間變為了三個小時，冷卻時間為三天。值得一提的是，開啟後可中斷，將沒用盡的時間保存下來，這樣下次要用的時候就不用等冷卻時間，可直接再開。由於是完全覺醒體，開啟後的後遺症就只是體虛休息幾個時辰而已，只要不超量使用，就不會像前幾次那樣讓自己經脈斷盡血管崩裂的。
仔細探察著，曲鈴音還是發現了這個６億血量與５.３億血量時的不同，５.３億時的３００秒【天殺地絕】狀態顯示的是霸體，不可控；而６億血的【天絕】狀態顯示的是：減弱控制效果，６０％的幾率不可控。
…… ……
那位苗人男子很快便帶來了一件可以遮住大半張臉的斗篷，他將這見斗篷遞給了曲鈴音，她穿上後才再度從黑暗裡走出來。
深色的斗篷遮住了她大半部□□體，讓她看上去不至於那樣顯眼了。
————————————————————
燭龍殿，聖蠍殿廢墟。
「索迪爾，你今天出殿了？」
黑色長髮，面帶病弱之相的苗人青年叫住了另一個身材高大的苗人青年，那苗人青年頭戴紫色的頭巾，模樣十分的年輕。
索迪爾正從燭龍殿殿外歸來。
見一個有些眼生的青年男子攔住自己的去路，索迪爾難得的好心情便消散了幾分，他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修長卻略顯瘦弱的身材，黑色的及腰長髮，蒼白的皮膚，清俊卻帶著幾分詭魅氣息的面容……
燭龍殿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識，可他卻沒在燭龍殿內見過這人。
「我沒有見過你，你是誰？」
索迪爾將手藏於背後，暗中拿出武器準備攻擊。
「呵呵」
那陌生男子低聲笑了，這笑容讓他的臉看上去有幾分陰鬱。
「索迪爾，你認人的水準還真夠差的。我是喬伊。」
「喬伊？」
索迪爾眼神有幾分詫異的看著他，帶著些不可置信的神色再次打量他：
雖然身形和樣貌變化很大，但這容貌……確實有些像喬伊那小子張開了的模樣。等等……前些日子聽聞瑪索和烏長老為喬伊吵了一架，該不會是因為喬伊這小子用什麼禁術了吧？
「你怎麼成了這幅樣子？這樣急於求成可不好啊，成長可得一步一步來的。」
索迪爾以一種過來人的樣子勸著喬伊，這語氣讓喬伊臉色有些發黑：
「索迪爾，你也沒比我大個幾歲，少和我這樣說話！」
「至少比你年長！瞧你現在這瘦弱模樣，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苗家男子的風範。」索迪爾看著喬伊，似乎有些上癮了似的在繼續說教。
喬伊這小子很少這樣狼狽的，趁此機會好好說教說教他！
「索迪爾，你這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模樣就好了嗎？」
喬伊揚起笑容，毫不客氣的諷刺了回去。他眼神仔細打量著索迪爾手中的東西，有些意味不明的開口了：
「各大門派圍攻燭龍殿在即，你不好好看守七秀坊坊主，跑出燭龍殿去買這些女子用的的胭脂是要幹什麼？」
索迪爾忽然間將手中的東西藏於身後，看著喬伊有些不悅道：
「你管我？」
見他如此神態，喬伊便慢慢的靠近他，裝作漫不經心一般談起了一些事：
「聽說七秀坊的葉坊主眉目如畫，溫婉如玉，更是天下三智之一……」
「行了！如葉坊主那樣的女子，我便是傾心於她又怎樣？」
索迪爾將手中的胭脂大大方方的拿了出來倒也不隱藏什麼。
見索迪爾很乾脆的承認了，喬伊倒是收起臉上的笑容，有些正經的道：
「你別忘了我聖教和中原武林的關係。那位葉坊主是不會喜歡你的，你還是收起這心思吧。」
「得了吧，喬伊！你也別笑話我，你追你師姐追得全教皆知，人家不也沒喜歡你嗎？」
見喬伊很不留情的否定他，被傷了純情少男心的索迪爾也就毫不留情的戳起了喬伊的傷疤：誰不知道他啊，從小追師姐追得全教皆知，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該是師弟還是師弟。
索迪爾說完這話，喬伊的臉色瞬間便陰了下來：
「要你管！」
「那你也別管我喜歡誰。」
索迪爾將胭脂收起後，便向喬伊問道：
「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見索迪爾主動提起，喬伊總算是想起了他來這裡的正事：
「我想找你切磋。聖教裡就我倆的年齡和實力最為接近……」
「我並不覺得我和你是同齡人……」
索迪爾很認真的反駁這喬伊的話。他雖然被稱為聖童，可他已經十九歲了，而喬伊這小子才不過剛剛十六而已。
「我就問你一句，打不打？」
喬伊的臉瞬間黑了幾分，他身體催長後還沒有試過目前的實力，索迪爾與他天賦不相上下，年齡也相差不大，所以來找索迪爾是最為合適的。
「打。」
…… ……
兩人以前就經常在一起切磋，所以現在他們也毫不客氣的動手了。
喬伊右手捏著銀笛藏於身後，左手指間一個手勢，巨大的雙蛇便盤旋著出現在他面前，當即便朝著索迪爾的方向攻去，同時他自身則飛快的後移。
索迪爾一個晃身邊躲過了靈蛇的一擊，然後便向著喬伊的方向追擊而去，然而靈蛇將自身當做繩索死死的鎖住了他前進的身體。索迪爾頭也不回便是一爪將束縛他身體的靈蛇撕碎……
他身體健壯，慣用的武器是巨大的金爪，力氣自然是不小的。靈蛇退場，喬伊的身邊卻出現了更多的召喚物，它們將喬伊的身影藏於其中，各種配合的向索迪爾攻擊著。
喬伊這小子今天怎麼老是避站？看著眾多的召喚物或者說毒屍圍著自己，索迪爾有些不耐。他以前和喬伊切磋的時候，喬伊這小子每次都會抓住機會提起苗刀和他近戰偷襲的……雖然喬伊以前的大法他也不是很喜歡，但至少還算是正面打的吧。而今天，喬伊卻總是操縱這麼多召喚物出來攻擊他，本身卻有些悠閒的藏在後面……這讓索迪爾心情有些不爽。
當即便揮舞著雙爪，一個龍掃八荒便用了出來，將圍住他的召喚物全部打退，然後一個龍行虎步便朝著喬伊的方向追擊而去：
「喬伊！你今天怎麼這樣畏畏縮縮的？你的刀呢？」
索迪爾的這一擊落了空，喬伊十分靈活的一個後翻多了過去，同時不知道何時召喚的玉蟾便擋在了他的身前。
刀？當然是沒帶啊。
喬伊今天早晨才練過一陣子苗刀，他的骨骼確實已經穩固住了，但是今早他用苗刀時卻感覺手腕一用力就有點顫抖，所以他就沒帶他那把慣用的苗刀，看來他身體的狀態還沒有完全穩固。這樣的狀態帶苗刀和索迪爾這個蠻力狂硬打是很不明智的選擇，所以他所幸就沒帶。
但是身體沒有完全穩固這種話，他是不會在索迪爾面前說的。索迪爾和他自小就是族中出了名的好天賦，所謂的天才都是有些傲氣的，所以他們兩人經常在暗地裡較勁，他也經常去找索迪爾切磋。可由於索迪爾畢竟長他三歲，他們之間的切磋多是索迪爾勝得多。
但以現在切磋的形式來看，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中，看來催長年齡後的實力增長很明顯啊。他身體的移動速度和內力修為都比以往高了不少倍。這麼個嘲諷索迪爾的機會，喬伊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於是他的趁召喚物掩護自己的時候沖索迪爾露出了一個以往慣用的笑容：
「啊？我忘帶了。不過對付你，我還用得著刀嗎？」
這嘲諷很給力，索迪爾的動作明顯加快了。他們同為這一代少有的天才，自然是免不了暗地裡拿自己與對方比較的，喬伊狂妄，他也不差多少。
…… ……
「你輸了，索迪爾。」
容顏清俊的長髮男子臉上帶著笑，顯得有幾分得意。
「你得意個什麼？你現在的實力不就是用禁術得來的嗎？哪有我踏實？」
雖然輸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喬伊這小子肯狠心對自己用禁術，實力有這樣增長是很正常的……不過對於索迪爾來說，他還是不想看見喬伊那張得意的臉：作弊得來的實力有什麼好炫耀的！
「禁術就禁術啊，反正現在我贏你還是很輕鬆的。」
喬伊將身上由於運動而有些歪的銀飾整理了整理才慢條斯理的對索迪爾說，這動作裡嘲諷的意味滿滿的。
「我明白，畢竟你是付出了大代價的。」
索迪爾忽然向前踏了幾步，和喬伊平行站著，然後他伸出手比了比他們之間的身高。
喬伊：……
臥槽！你那個莽漢一樣的身材有啥可炫耀的？
索迪爾：比你有男子氣概，你羡慕啊？來，過來咱們再比比身高啊。
小段子：
喬伊：放棄吧！葉坊主不會喜歡你的！
索迪爾：哦，你師姐也不會喜歡你的。
…… ……
喬伊：我找你切磋，因為我們差不多同齡……
索迪爾：打住！誰和你同齡，小鬼。
喬伊：……
喬伊：你說呢？聖「童」（重讀）
索迪爾：……
索迪爾：別聊了，我們還是來打架吧！
第142章 冰寒入骨
就在喬伊一個步子退到一旁的時候，從不遠處走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
女子穿著一身遮住了大半張臉的斗篷走在前面，而那兩名苗人男子則神色有些怪異的跟在她身後。
…… ……
敗給了喬伊後的索迪爾心情不是怎麼的好，而現在又看見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看形象還有那麼一些詭異。所以索迪爾便向那人走近盤問了：
「這些天怎麼總出現一些不認識的人……你是從南詔王那裡來的嗎？」
喬伊跟在索迪爾身後，眼神也不住的向那女子掃去：
奇怪……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啊。
那女子還未開口，她身後的人便搶先開口了：
「不是的，聖童，這是……是……曲師姐。」
說道曲師姐的時候，他們似乎也有些感覺不大好說出口。
「是我，小伊。」
陰暗的斗篷下傳來帶著些許涼意的女聲，曲鈴音將頭上的兜帽放了下來，然後便看見喬伊和索迪爾瞬間改變的神色，她微微勾起唇似乎想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好久不見，索迪爾。」
然而索迪爾看她的眼神便立刻奇怪起來：
「……這個，是阿音啊。你這是？」
「我給自己用了一個術，這幾天大概都會維持這樣了。」
曲鈴音回答的有些輕鬆，似乎並不太在意她現在的形象。
而索迪爾的表情就不是那樣好了，他先側目看了一眼喬伊，然後才有些無奈的看著曲鈴音那張大白天都透著陰涼的臉道：
「……你們真不愧是師姐弟。」
「你似乎對我現在的樣子有些意見啊，索迪爾。」
曲鈴音看著索迪爾臉上一變再變的神色，便忍不住有些想調笑他了。
「沒……你高興就好。」
曲鈴音當初在五毒是出了名的漂亮，現在雖然說……也能算得上是漂亮，可這風格……咳咳，索迪爾只能表示：你開心就好。
索迪爾又看了一下旁邊的喬伊，然後再回過頭來看著曲鈴音的臉，他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胃痛的表情：
「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算了，他們師姐弟的事，他還是少摻和。
看喬伊那小子的表情，他就知道：要出事了。喬伊這小鬼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小心眼，愛使壞。
…… ……
「小伊，你怎麼了？」
回去路上的氣氛實在是太過沉默了，曲鈴音便忍不住向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喬伊發問了。
從她放下兜帽的那一刻開始，喬伊的臉上就沒有了表情，在她和索迪爾談話的時候，他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曲鈴音有些辨不清他的表情。
聽見曲鈴音的問話，喬伊才緩緩抬起頭來，他剛好站在牆邊的陰影處，一半陰影覆蓋住了他的臉，讓他沒有什麼表情的臉硬生生的顯露出幾分陰暗來。
「師姐……」
他張了張口，只吐出了兩個字，然後便沒了下文。他半倚著牆靜靜的站著，眼簾輕垂，看向地面。
曲鈴音看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交談，她大概是明白為什麼的，但她覺得她的選擇沒有錯：
「小伊，你別太在意。我這樣子也只是暫時的，還是說小伊很嫌棄我如今的樣……」
「沒有！」
曲鈴音的話還沒說話，喬伊便直接打斷了她：
「師姐……你明明知道的。」
你明明知道的……
我們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你的感情都是不會變的。你明明知道的！
他站在陰影裡，慢慢閉上了眼，似乎是在隱忍某種情緒。
師姐……
你懂我的感受嗎？你知道冰寒入骨的感覺嗎？
在看見曲鈴音兜帽下面容的那一刻，喬伊便只有這種感受——冰寒入骨。再強烈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都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曲鈴音看著他，幾秒後才有些認真的道：
「我知道我會沒事。」
「你說……你知道？」
黑髮的青年瞬間暴起，他伸手抱住曲鈴音將她困在牆角，然後微微低下頭看她，他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師姐，你知道危險嗎？你知道烏長老的目的嗎？你知道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你的死活嗎？」
所以說……我拼上性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禁術也好，煉毒屍也好，把渾身的血液換成毒血也好，烏蒙貴的陰謀也好，針對也好……
我都會一一接下的，這些都沒有關係。
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的。
師姐，你去找了烏蒙貴。你沒有告訴任何人。你就這樣輕易的步入了烏蒙貴為你安排的道路……
他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所以說，我當初用禁術的意義何在？
我做的這一切的意義何在？
我賭上性命，賭上一切所換來的就只是個笑話嗎？
「……所以還是我太弱嗎？」
因為我太弱，所以你不相信我能夠護住你嗎？師姐……
他緊緊的抱住曲鈴音，閉著眼靠在她的臉旁，已經長成青年模樣的他再也不能以年少的名義去騙取她的懷抱，所以這個懷抱的意義很明顯。
他閉著眼將下巴放在曲鈴音的肩上，完全不敢也不想回頭去看曲鈴音的表情。
一雙手穩穩的搭上了他的肩頭，然後慢慢的推開了他，雖然力道不大，但喬伊卻只能就這樣任由她推開，他的眼中一片黯淡。
「小伊，你已經足夠強了。」
曲鈴音雙手撐著他的肩，墨藍的雙眸與他對視。
喬伊卻不以為意，他有些敷衍的笑了笑：
夠強嗎？如果我夠強的話，師姐又怎會這樣不安，以至於去相信烏蒙貴……
從小和喬伊一起長大，曲鈴音也能看出幾分喬伊的心情，再加上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掩飾他心中所想。
所以，她將手從喬伊的肩上放下，看著他的眼睛，十分認真的道：
「我需要力量。」
小伊，你確實足夠強了。只是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需要力量。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喬伊的神色未改，依舊是有幾分敷衍的笑容：
師姐，你知道能理解嗎？你真的理解我願付出一切只想你好的心情嗎？
「可是，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嗎？」
曲鈴音伸出一隻手來，一隻帶著淡淡光芒的光蝶在她指尖緩緩飛舞。光蝶繞指飛舞，顯得有幾分夢幻。
「你看它美麗嗎？」
喬伊看著她指尖的變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曲鈴音卻忽然反手將那光蝶死死捏在掌中，虛幻的光點四散開來：
「美麗卻脆弱的東西註定無法長久。沒有誰能永遠護著誰，也沒有誰甘願永遠是個累贅，所以我需要力量。」
她再次打開手掌，四周的光點再次彙聚，它們彙聚成了一條半透明通體發亮的小蛇：
「小伊，你想保護我，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弱，可這不代表我就甘心一直躲在你身後看你拼命……因為有人保護，所以我就該乖乖的站在原地享受你們的保護嗎？該眼睜睜看著你們一個一個倒下嗎？這種無力的感覺，你可有過？小伊？」
昔日紅衣教的眾多姐妹都想要保護她，所以百香她們讓她自己走，她們甚至於想用生命去為她爭取逃命的時間……
而她拼了命想救她們，卻發現：原來挽留從來只是強者的權利。有人說過有得必有失，人的一生會得到許多東西，也會失去許多東西。想用不再忍受失去的痛苦只有兩條路可走：一，讓自己變得無情無欲，什麼都不在意，既然沒有可失去的了，便自然不會再害怕失去；二，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守住自己所擁有的……
要麼無情無欲，要麼天下無敵。
她做不到無情無欲，所以也只能朝著天下無敵的道路走。不求真的無敵，她只是想要擁有一戰之力，而不是……用盡一切，也只能看著眼前的人一個個倒下。
「小伊，我也想保護你的。」想保護你和師父，想要你們能夠順利活過這次。
曲鈴音的臉隱在牆邊的陰影裡，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在陰影中，她那雙泛著螢光的藍色眼睛倒是十分顯眼。喬伊看著她的眼睛，忽然間發現自己找不到合適的話了。
第143章 前緣難續
華山，純陽宮，太極廣場。
樣貌清麗絕塵的女冠正在交待一些事，而此時一位純陽弟子打扮的女子恭敬的站在她了面前：
「師叔祖，我為何不能去？」
於睿看著她面前的人，淡笑著搖了搖頭：
「水鏡，你的傷還未好，還是先好好養傷吧。」
這位純陽弟子是靜虛一脈，乃是洛風十幾年前從山下帶回的弟子，據說是她的母親求著洛風將她帶走的。由於生於煙花之地，她的眉眼生得有些豔麗，而她平常少有表情，便將這幾分豔麗生生化為了淩冽。
上次大師兄回來一事，祁師弟有些衝動，差點害洛風喪命，還好水鏡和洛風一起撲了上去才未能釀成大錯，可即使是這樣，洛風和水鏡兩人也傷得不輕。
于睿是知道水鏡心中所想的，自從大師兄離開純陽後，靜虛一脈確實是有些尷尬，洛風死守靜虛一脈，水鏡與洛風情同父女，自然也是想要改變靜虛一脈的現狀的。或許是急切的想要改變靜虛一脈在他人眼中的印象，水鏡對門派大事之類的參與的非常的頻繁，她事事都想參與，根本就不顧及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人的偏見哪有那樣容易改變的？
思及此處，於睿也只能暗自歎著氣，她委婉了拒絕了水鏡的要求：燭龍殿這一去怕是很兇險，她不能讓帶傷的弟子參與。
「水鏡。」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水鏡回頭便看見洛風正踏著雪過來，一身道袍染上些許雪花，顯得他身形有些單薄。
他現在的身體確實是很虛弱的，畢竟紫虛師叔祖的那一劍並不輕。
見洛風趕來，水鏡也只好作罷，只是恭敬的站在洛風的身後。
「抱歉，咳咳，水鏡給師叔添麻煩了。」
洛風的態度十分的平靜，就算他的話語裡夾雜著幾聲咳嗽的聲音，也難以破壞他話語中的平靜。
於睿看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水鏡想要為宗門出力的心情我能理解。師侄的傷可好些了？」
「師叔不必擔憂，洛風已經好多了。」
隨意的客套了幾句後，洛風便帶著有些不甘的水鏡離去了。
洛風的背似乎永遠都挺得很直，就像不為任何風雪折腰的寒松一般。於睿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 ……
「洛風師兄。」
道路的前方站著一個負劍的道人，聽他的呼喊，洛風便停下來向他打著招呼：
「淩師弟。」
淩虛陽向前幾步將手中的瓷瓶遞了過去：
「這是上官師伯的丹藥，對師兄的傷勢有很大的好處。還請師兄收下吧。」
洛風看著他手中的瓷瓶，並沒有說話，而一旁的水鏡則伸出了手去接：
「多謝淩師叔……」
然而洛風卻將水鏡略微往後一拉，才帶著禮貌的微笑道：
「丹藥珍貴，師弟還是自己留著吧，我的傷快要好了。」
他很禮貌的拒絕了。
水鏡站在洛風的身後，目光有些暗淡：她不太明白師父為什麼不收淩師叔的丹藥，明明他的傷勢沒有好轉多少。
雖然洛風拒絕了，淩虛陽卻沒有收回手，他看了站在洛風身後的水鏡一眼，然後目光才重新看向洛風道：
「近日風雪漸重，師兄應當要好好保重身體。大師伯未歸，靜虛一脈多由師兄照顧，師兄可不能就此倒下。這瓶丹藥是師父讓我交于師兄的。」
淩虛陽話已至此，洛風也不好在推脫什麼，於是他抬手接過丹藥，較為認真的道了一聲謝。
…… ……
太極廣場。
「師父，洛風師兄已經收下丹藥了。」
淩虛陽向於睿彙報完後便恭敬的站在一旁，等著於睿的問話。
於睿認真的打量著這個曾被寄予厚望的弟子，輕歎了一口氣問道：
「虛陽，你的心境為何還是如此？」
距離上一次已經過去許久了，而淩虛陽的狀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發的嚴重了，他的心境已經不只是動搖這麼簡單的問題了。
淩虛陽垂著眼，他靜靜看著地面為掃淨的積雪，過了幾秒後才回答於睿的問題：
「弟子愧對師父。」
他沒有解釋他心境不穩的原因。
對於早已看出一些問題的於睿來說，這並不意外，她心裡只是有些感歎：
純陽修道，可門下弟子卻終究難逃紅塵。
雨卓承是這樣，淩虛陽也是這樣。
於睿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道：
「你並未愧對於我。你只要無愧於自己就好。」
淩虛陽依舊看著地面的積雪，緘默不語。
————————————————————
黑龍沼。
中原幾大門派的掌門被抓的事情鬧得很大，祝重霄便一邊尋找著曲藍青的消息一邊向著著天一教燭龍殿處趕來。
在趕來的路上，他與帶領五毒眾人的曲雲相遇了，並且還順便幫了他們一個小忙。五毒眾人對祝重霄都還有些警惕，但出自七秀坊的曲雲對長歌門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於是祝重霄等人便被曲雲留下歇息了。
曲藍青原本就是五毒人，她的消息五毒應當是最清楚的。這是詢問的最好機會，祝重霄自然是明白的。
…… ……
「曲藍青？」
神色溫和的中年苗人男子念著這個名字，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正在努力回憶：
「如果老朽沒記錯的話，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不可能！
這是祝重霄腦海裡的第一反應，明明前兩年她還在信上毫不留情的諷刺著他，這怎麼可能？
見祝重霄沒有回答，艾黎摸了摸鬍子，繼續確認道：
「老朽沒有記錯，她確實已經去世二十年了。她的女兒拜了靈蛇使瑪索為師，只可惜……」
說到這裡，艾黎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接著道：
「只可惜她恐怕已隨了瑪索投向了天一教。」
「艾黎長老，你說的可是實話？」
面色冰冷的長歌男子平靜的看著艾黎，目光和他的神色一樣冰寒。
祝重霄的話語有幾分平靜，似乎只是單純的追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內心的動搖以及……畏懼。
看出祝重霄的不信任，艾黎也只是搖了搖頭，道：
「老朽說的句句屬實，老朽並沒有騙閣下的理由。」
五毒長老確實沒有騙他的理由，可阿青的信又作何解釋？
也許是心緒太過不穩，所以祝重霄並沒有注意到：他將這問題問出了口。
「那大概是瑪索寄的吧，以前在五毒的時候，瑪索年年都會向中原寄一封信的。」
艾黎依舊是一副和氣的樣子，他看著祝重霄的眼裡帶著幾分安撫，他很明顯的表達出了一句話：請節哀。
事實已經避無可避了，到此刻，祝重霄才想起那些被他刻意忽略遺忘的東西：
阿青給他寄的信裡從來有沒有表現出回他信的意思，那十幾封信連在一起看就能看出很明顯的問題——它們的內容是連貫的，大概是同一時間寫好的。
「……多謝長老。阿青她……是如何去世的？」
祝重霄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然而下一刻又恢復了那樣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他話語中的疑遲透露出了他如今的心緒。
「大概情況老朽也不說很清楚，畢竟已經二十年了……但據說，她是病逝的，追其緣由大概是——結郁在心吧。」
這是曲藍青當初逝去時，廣為流傳的說法。艾黎本身也也覺得這個說法是可信的。畢竟曲藍青並未被人尋仇也未受傷，她突然逝去，也只有病逝能夠解釋了。而且，他記得曲藍青去世前的幾個月裡，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53
第144章 世事無常
「師父，節哀吧。」
秦徵羽看著祝重霄似乎沒多大變化的臉，顯得幾分躊躇。他自小跟著祝重霄身邊受祝重霄教導，自然是瞭解祝重霄的。他這位師父平常不苟言笑，少有表情，永遠表現的那樣孤高淡漠，似乎沒有什麼事能撼動他心神。如果說是平常，秦徵羽大概能夠相信：祝重霄並不會為任何事所動。
但此刻，秦徵羽卻是很真切的感受到了祝重霄的情緒：因為祝重霄剛才失態了。他的師父祝重霄是一個任何時候都會注意自己言行的人，如果不是內心太過晃蕩，他相信祝重霄是不會就這樣大反應的。這樣的反應對於祝重霄來說確實已經夠大了。
剛才那位五毒長老講訴師娘的事情的時候，秦徵羽完全沒有插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插話：師娘早逝，師妹步入歧途……
這樣的事實，對於懷著希望而來的師父來說，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我無礙。」
沉默片刻後，祝重霄目視前方，說出了這一句話，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並沒有感到悲傷。
秦徵羽看著祝重霄背著琴的背影，忽然歎了口氣：
他的師父一向是如此的。
他並不需要任何安慰。
他似乎永遠也學不會彎腰和妥協。
…… ……
祝重霄背著琴，忽然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繡著精緻暗紋的衣角在空氣中劃開一道冰冷的弧度。
「別跟過來。」
他制止了秦徵羽的跟隨，頭也不回的步入了林中。
秦徵羽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收回了自己踏出的步子，他想：現在師父也許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 ……
傍晚的山林十分寧靜，偶爾傳來一些蟲鳴。
祝重霄站在樹頂上注視著遠處遼闊的天空，心裡忽然有些茫然：
阿青不在了，玉妍入了天一教……
孤笙，孤生。他如今確實是是孑然一身。
晚霞有幾分燦爛，南歸的大雁在天空中留下了一片片人字形的暗影，一隻雁是一個「人」字，一群雁組成一個大大的「人」……
這是大雁的家，一群雁組成的家。然，獨身之人無家。
…… ……
太陽已完全沉沒，祝重霄依舊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太陽西沉的方向。夜風將他白色的衣袍吹得有幾分飄逸。
【她是病逝的，追其緣由大概是——結郁在心吧。】
結郁在心？
祝重霄淡色的眼中一片沉寂，無論怎麼想，他都無法相信像阿青那樣的人會因為他而結郁在心。他甚至於還記得她臉上時常掛著的笑容——豔麗中帶著幾分盛氣淩人。
她驕傲得就像是一隻擁有華美羽翼的孔雀，他完全想像不到她會因為什麼事而結郁在心，也完全相信不到她會……病逝。
像你這樣的人、這樣的人……
又怎麼會因為什麼而結郁在心呢？
阿青……
…… ……
…… ……
「祝重霄，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心裡有我沒有？」
紫衣的苗女手持銀笛笑著看著他，只是這笑容到不了眼底，透著些許怒意。
白衣的男子並未搭話，也不看她，只是自顧自的撫著琴。
「祝重霄！我問你話呢！」
苗女臉上的笑容全無，只剩下了一片怒色。她忽然上前去一把打開了男子撫琴的手，然後用手中的銀笛抵在他的心口，問道：
「你說啊！說實話！」
男子一臉沉靜，那雙淡色的眼眸注視著她的眼睛，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便向旁邊移去了：
「……沒有。」
咚————！
苗女將男子撲倒在地，雙手抓著他的衣領：
「你說……沒有？那你和我一起的這些日子算是什麼？！」
她的臉上是滿滿的怒意。
男子的髮髻有些散亂了，他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沒有答話。
苗女用手將他的臉捧著，讓他的眼睛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說實話啊！你看著我說啊！」
她的聲音裡滿是怒氣，眼中卻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沉默的看著她，片刻後，他閉上了眼：
「曲姑娘，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也許是祝某的某些行為讓你誤會了，祝某在此向你道歉。我對曲姑娘並無此意。」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慢，也很冷靜。
曲藍青默默的看著他一如既往冷淡的臉，忽然間鬆開了他的衣領，然後站起來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物，拂去衣服和頭髮上沾染的碎葉……
「沒有我嗎？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她站在原地俯視著地上躺著的人，臉上恢復了以往的豔麗笑容，帶著幾分盛氣淩人，一切都好似沒有變化。
…… ……
…… ……
有些話如果沒有說出口，是不是永遠就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祝重霄站在被夜色籠罩的山林裡，忽然感覺自己心口有些發冷。他解下背後的琴，十指撫上琴弦，似乎想奏一曲，卻又發現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什麼曲目也想不起來了。
零星的曲調響起，只是偶爾的一兩聲，並不成曲。
「我……」
祝重霄雙手按在琴弦上，他有些艱難的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心裡是有你的……」
短短的幾個字，他卻說得無比的艱難。話出口後，世界仿佛變得更加安靜了。然而忽然間一陣風襲來，林中的樹葉發出一片響聲，打破了這寂靜的場景。這聲音似乎是在諷刺著他：
說出口了又能怎樣？
想要聽的人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
黑龍沼，燭龍殿。
「師父叫我來是何事？」
一身黑色斗篷的曲鈴音站在了瑪索的面前，她沒有拿下兜帽。她還記得上次師父看見她這模樣後大怒的樣子，瑪索為此和她冷戰了好幾天。
…… ……
「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撐不過去怎麼辦？那小伊所做的這一切豈不是徒勞？他費勁心思想要保護好你……」
「死亡即是新生。師父，這是您曾經告訴我的。」
「你覺得你是鳳凰？」
「……不是。但我覺得我有那樣強的生命力。」
…… ……
瑪索看著將全身都隱藏在暗色斗篷裡的曲鈴音，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阿音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曾經對她百依百順的那個孩子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你拿去吧。」
瑪索向曲鈴音遞出一個蠱盅。
曲鈴音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一直看著瑪索，她看著瑪索依舊帶著幾分冷淡的神色，心裡有些黯然：師父還在生氣？
見曲鈴音這樣，瑪索終於妥協了，她的臉色柔和了幾分，然後道：
「這是【鳳凰蠱】，燭龍殿大戰在即，你拿著這個護身吧。」
她和喬伊都知道，阿音的鳳凰蠱至今也沒養好。
「【鳳凰蠱】？師父……」
鳳凰蠱，苗人一生只能養出一蠱。曲鈴音看著瑪索手中的蠱，依舊沒有伸手去接。師父的鳳凰蠱給她太浪費了。這不是系統技能裡的鳳凰蠱，這是真正的一生一蠱，一蠱一生的鳳凰蠱。
似乎是看出了曲鈴音心中所想的，瑪索又將蠱盅遞過去了幾分：
「這不是我的鳳凰蠱，它是你娘留給你的。」
「我娘？鳳凰蠱不是……」一般被苗人用來定情的嗎？我娘的蠱為什麼會留下來？
這些疑問曲鈴音還沒有問出口，就被瑪索打斷了：
「鳳凰蠱留給最愛的人，你只要記住你是你娘這世上最愛的人就好。」
曲鈴音還想問什麼的時候卻發現瑪索已經轉過身去了。很明顯，瑪索不想再多談論這個問題了。對於自己父母的疑問，曲鈴音也只有作罷。
反正這麼多年來，她也是與師父師弟一起過的。
對於自己父母的問題，能知道就知道，不知道的話，她也並不強求。
畢竟人生在世，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第145章 進攻燭龍殿
各大門派已經在黑龍沼聚首，都商量著攻打燭龍殿殿的事。
「既然諸位皆已到齊，那便隨貧道來吧。」
…… ……
燭龍殿入口的大門被打開，各門派弟子便一一進入。
葉承風看了走在前方純陽弟子人群中的淩虛陽一眼後，便再次將目光看向前方的大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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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開始了。」
瑪索在最後祭龍潭守著，她看著燭龍殿入口的方向，靜默不言，顯得有些肅穆。開弓沒有回頭箭，天一教以後會如何也只看這一戰了。
…… ……
「小伊，你去哪裡？」
曲鈴音在去祭龍潭的路上遇喬伊擦肩而過，她在他們擦肩的那一瞬間止住了喬伊的前行的步伐，並向他發出疑問。
喬伊應該和她一起去祭龍潭才對。
「各門派的攻勢太厲害，天蛛殿的醉蛛老人已敗，烏長老命我前去聖蠍殿廢墟處支援索迪爾。」
黑色長髮的青年表情嚴肅，他穿了他以前常穿的短衣，那把他以前常用的苗刀也再次被別在了他腰後。
「就你一人嗎？」
曲鈴音有些詫異，就算是要支援索迪爾，讓喬伊一個人去是不是有點過了。按照前幾殿守殿者這樣快的敗績來看，各門派的攻勢確實不小。而喬伊一人去支援索迪爾的話難免讓她有些憂慮。
「天一的大部分人手以及屍人都還在趕來的路上，烏長老想要包圍各大門派，卻沒想過他們的攻勢這樣迅速，所以讓我去阻攔一下。」
說到烏蒙貴的時候，喬伊的臉上浮現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我和你一起去吧。」
曲鈴音拉住了喬伊，她的雙眼在兜帽的陰影裡發出點點螢光，顯得分外的執著。
「……好吧。」
思考了一兩秒後，喬伊便帶著曲鈴音一起向聖蠍殿廢墟的方向奔去：
「師姐，我們只需要拖延時間就好，你注意護好自己，別太拼。」
「你也一樣，別太拼啊。」
曲鈴音笑著回應他，寬大的斗篷被飛奔時的氣流吹起，像是一隻大大的蝙蝠。
…… ……
「七姑娘，你若是勸得葉坊主願意和我在一起，我索迪爾願意放棄聖教的偉業和葉坊主一起寄情山水，遠走高飛……」
曲鈴音和喬伊剛到達便聽見了索迪爾的這一句話，曲鈴音和喬伊對視一眼，都沒有出去，打算先暫時在後面躲一會而，看看索迪爾打的什麼主意。
哪料索迪爾的話還未完，那名七秀女子先生起氣來，她直接拔劍向索迪爾劈去，並有些憤怒的道：
「蠻夷小兒！我大師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索迪爾用手中武器暫時招架住那女子的雙劍，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聖蠍殿廢墟前方的路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各大門派的弟子已經趕到此處了：從衣著來看，先到的是七秀，藏劍以及天策的一小隊人。
小七一臉氣憤，而一直在殿后的葉芷青對他也是疏遠有禮的樣子，示愛再次失敗，索迪爾便帶上武器走入殿中準備迎敵。
「我將以學自中原的武學擊敗你們！」
…… ……
都說天才都是有些狂妄的，可曲鈴音從來就沒有見過喬伊狂妄的模樣，但今日一見索迪爾，曲鈴音便感覺：他是不是太狂妄了一點兒？
各大門派都派出了門中高手以及精英弟子，她覺得索迪爾用他本門派的武學應對都有些麻煩，而索迪爾居然還想用其他門派的武學來應對……
他確實是太過狂妄了。
然而，聽見這話的喬伊卻在曲鈴音身邊嗤笑一聲，然後對曲鈴音解釋道：
「索迪爾這傢伙又在裝。事實上本門的武學，他一個也不會。烏長老當年敗給那個中原人後想盡辦法收羅了很多中原武學。只可惜這些中原武學的心法與我聖教的心法相衝突，強行練習只能導致經脈變異。所以烏長老便從新入的教徒中挑出最傑出的弟子用聖教的秘法培養，傳授中原武學。這個人就是索迪爾。」
當年烏蒙貴本來也挑上了他的，只可惜他當時的年齡太小就先作罷，而後來他拜靈蛇使瑪索為師後先一步學習了五毒的心法，烏蒙貴便只能放棄他專心培育索迪爾了。
聽了喬伊的解釋，曲鈴音感覺有些無語：
她還真是沒想到，索迪爾這樣狂妄的話語背後竟然是這麼個原因！
「他習的哪一派的武學心法？」
既然知道索迪爾並不會本門派的心法，曲鈴音便明白了索迪爾的武器為什麼不是蟲笛，另外她也有些好奇索迪爾學的是哪一門派的武學。
喬伊對著曲鈴音笑了笑，然後示意她看前面索迪爾的招式：
「這樣巨大的武器和這樣招式形態，師姐覺得和哪一派的人相似？」
在觀察了前面和索迪爾打得正歡的各門派弟子的招式幾秒後，曲鈴音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是藏劍？」
「沒錯，索迪爾所學的正是烏長老當年從藏劍收羅的心法改變而來的。」
喬伊目視著前方，壓低聲音答道。
見索迪爾又一個龍掃八荒掃開他周圍圍攻的三派弟子，曲鈴音的腦海裡忽然間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個大風車轉得真溜！
但只一瞬間，曲鈴音便回過神來，她覺得自己這幾天真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的，腦子經常出現一些弄不懂的東西，但她偏偏還對那些東西感到有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曲鈴音收斂心神清除腦海中的這些雜念，然後側臉看向喬伊問道：
「我們現在不出去幫索迪爾嗎？」
喬伊今天穿的很簡潔，他原本及腰長的黑髮早就被削去了一段，只是簡單的編了個苗人常見的髮辮；一身幹練的短衣，只在脖子處掛了幾件銀飾，看上去倒像個沉穩的青年人了。
或者說他自催長以來，就不再像是一個少年人了。
「現在還不用，索迪爾還撐得住。師姐，我們主要的任務只是拖延時間而已，時間拖延得越久，對我們來說就越有利。」
喬伊的臉上又掛起了以往的燦爛的笑容，只是他現在有些發白的皮膚以及眼角下的暗紋讓這笑容顯得有幾分詭魅，他就像是一隻潛伏在暗中豎起帶毒蠍尾的毒蠍：要拖長戰時，就不能在一開始就放出全部的底牌。
…… ……
這一隊先行的弟子的武功很明顯並不如索迪爾，幾十個會和後，他們中受傷的更多了，而在此時，索迪爾又對著他們的人群揮舞起了巨爪，在索迪爾面前的兩名藏劍弟子眼看就要喪生於此……
一柄重劍從那兩名弟子的後方襲來，剛好架住索迪爾的金爪，而此時索迪爾的金爪離那兩名藏劍弟子只剩下了半寸不到的距離……
「葉、葉師兄……」
一名藏劍女弟子抬起臉來，看著趕到此處的葉承風，臉上有著劫後餘生的欣喜。
「師妹你先退開！」
葉承風眼睛一直盯著索迪爾的舉動，他話還未完，便已經和索迪爾打在了一起。只是幾招，葉承風便感覺：這人的招式與藏劍的真的很相似，另外還有……這人的蠻力還真的有點難擋啊。
再一次阻止住了索迪爾的一招龍掃八荒，葉承風感覺自己的虎口被震得有些發麻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這樣蠻力的人。
葉承風纏住索迪爾，其他為受傷的弟子也並不輕鬆，因為天一的人手還有不少。
「諸位請安心再撐一會兒，莊主和各掌門商議完事後便會立刻過來！」
葉承風趁著戰鬥間隙說了這樣一句話，一旁重傷的弟子們的心裡便感覺安定了不少。葉承風聯合剩下未重傷的弟子，再加上旁邊的七秀坊燕秀相助，索迪爾的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與此同時，純陽的先行弟子趕到了。領頭的人一身藍白相間的道服，俊秀的臉上表情淺淡，略帶幾分清冷——正是淩虛陽。
純陽弟子一趕到便遍地落起了氣場，無數張道符在半空中懸著，發著淡光的氣場一個一個鋪滿了整個聖蠍殿。
見天一教的人正與葉承風等人纏鬥，淩虛陽也不說話，直接加入了戰圈。他的劍鋒直逼索迪爾而去……
…… ……
見各門派的人手增多，隱在殿后的喬伊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沉，見淩虛陽加入戰圈，喬伊便召喚出靈蛇以及屍人出手了，於此同時，他向曲鈴音囑咐道：
「師姐，你先不要出去，一會兒看情況行事。」
腰後的苗刀被抽出，喬伊以Ｚ字型路線快速向淩虛陽襲去，在經過的路上還順帶擊傷了不少各派弟子，並且還撕毀了不少純陽的道符，破壞了這一地的氣場。他經過之後，巨型的靈蛇盤旋著襲過，巨大的毒屍也從此路襲過……給那些本就受傷的弟子造成二次傷害。
當——！當——！當——！
苗刀與利劍相撞時發出了金屬特有的清鳴。喬伊一個看著淩虛陽那雙寧靜的眼，唇邊勾起一個有幾分張狂的笑，然後……
巨型靈蛇從他身後忽然出現，雙蛇分開向著淩虛陽絞去，而喬伊趁機舉刀向著他的眼睛劃去……
淩虛陽眉頭微皺，他並不慌張，因為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保持冷靜。他舉劍劈向巨蛇，同時劍身迸發的劍氣向著喬伊的眉心襲去：如果喬伊想要刺瞎他的眼睛，那麼他自己也會被劍氣刺中。用一命換他眼，到底怎麼選？相信任何人都清楚。
喬伊自然是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換淩虛陽的眼的，反正他這一招也只是虛招，他真正的目標是一旁和葉承風以及小七二人打鬥的索迪爾。
索迪爾的身上已經添了不少的傷痕，葉承風揮出重劍正要拍出一個夕照雷鋒，然而一陣急促的笛音響起，一擊百足拍在了葉承風身上。
葉承風正專心對戰這索迪爾，這猝不及防的一擊讓他的嘴角瞬間滲出了一絲鮮血。然而他面色不改，甚至來不及抹去這一絲血跡便依舊提劍繼續先前的攻勢。
「麻煩！」
喬伊暗咒一聲，瞬間指揮各種召喚物纏上淩虛陽，然後一把將有些喘氣的索迪爾拉出了葉承風的攻擊範圍。
同時，他暗自下令，讓分散的天一殘眾向他的方向聚攏。他與索迪爾一起對戰葉承風，淩虛陽以及小七。索迪爾正面襲擊，而喬伊的攻擊目標並不固定，他一心可多用，能同時操縱多種毒物，也能立刻提刀上前；他的作戰方式十分的靈活，而且招數還比較陰險，所以這暫時令這戰局持平。
又是一次交手，喬伊再次將笛換為苗刀向著靠近戰圈的一個純陽弟子襲去，淩虛陽舉劍阻攔，然而喬伊卻極快的變招向著正在對戰索迪爾的葉承風的後背襲去……
「當——！」
苗刀被一雙彎刀架住了。對方的白色的兜帽下顯露出幾縷金色的髮絲，那人抬起臉來，輪廓完美的臉上有一雙異色的眼瞳。
明教弟子到了。
「天一的小子，你刀用得不錯嘛∼和我比比吧？」
對方的笑容十分的燦爛，就像正午的陽光一般耀眼。
喬伊一見他，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不少：
「是你。」
他還記得這個明教弟子，記得他曾經來五毒尋過他師姐。
「哦？我們見過面嗎？」
回應喬伊的是這人的一柄彎刀，和一句聽起來讓人很不高興的話：
「我這個人記性不怎麼好的，如果我們見過面的話，我猜是不是你欠我錢呀？」
陸輝確實不記得他有見過眼前這個天一的小子，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給他添堵：如果這小子真欠他錢的話，打完燭龍殿，他也許可以搬點東西當特產帶回明教。這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反正燭龍殿之行，他們明教弟子就是來刷刷好感，做做外交的。畢竟被抓到燭龍殿的可沒有他們掌門啊。
巨蛇和毒屍暫時抵擋住陸輝的一擊，喬伊的臉隱在靈蛇的後面，露出了一個有些不友好的笑容：
「我果然還是很討厭你啊！」
以前我的會輸給你，現在的我可不一定啊！
「好巧∼我也不怎麼喜歡你呢。」
手持雙刀的明教弟子依舊笑容燦爛。
…… ……
隨著明教弟子的加入，戰況對天一越發的不利起來，尤其是在陸輝加入後。喬伊完全失去了靈活和刀法的優勢——因為陸輝比他更靈活也更擅長用刀。
靈絲手套覆上手，天蠶絲纏上十指，曲鈴音覺得自己該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4200 算肥了吧~
容我吐槽一下：索迪爾就是個變異版藏劍！哈哈哈哈哈。
其實索迪爾那一句話還真不是狂妄來著，他只是在裝逼！
「看，我的中原武學都這麼溜！」
然而他只會這種中原武學2333333
————————————————————
小段子。
喬伊：索迪爾，你知道你學的中原武學是哪家的嗎？
索迪爾：知道啊，藏劍的。
喬伊（狡詐笑，看著索迪爾的頭）：哦~~~~~（尾音拉長）
索迪爾：……你什麼意思？
第146章 開掛不好（已補完）
苗刀再次被彎刀攔下，陸輝握著雙刀反向一絞，喬伊手中的苗刀差點脫手。他死抓住手中的刀，大力得雙臂都發生了顫抖才讓苗刀沒能脫手。
可這泄力的一瞬間便被陸輝抓住了機會。陸輝兜帽下的臉上揚起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他對他面前的苗人青年做了一個口型：
「再∼見∼了∼」
然後瞬間舉刀向眼前人的脖子劃去。
喬伊雙臂顫動，雙臂的壓力暫時還未能緩過來，動作也沒有之前那樣快了，苗刀已經來不及格擋了。
忽然間，陸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的刀沒法再往前移動了。
空中佈滿了很多半透明的絲線，它們將他的刀一層一層纏繞的死死的，半點也拉扯不動。
喬伊抓住這個機會，將苗刀朝著陸輝的脖子劃去，陸輝棄刀後閃才躲開這一擊，然而空中佈滿的猶如蛛網般的絲線將他的身上割出了不少細碎的傷口，傷口處滲出的血絲將他一身白色的衣袍染得變了顏色。
陸輝手中的雙刀變成了單刀，他後退到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後便開始仔細的打量著這個新出現人物：
灰色的皮膚，一身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黑色斗篷，斗篷的陰影下是一雙帶著螢光的藍色眼睛，臉龐露出幾縷灰白的髮絲……
這女人是天一教新產出的怪物嗎？
陸輝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他盯著前方喬伊和喬伊身後那裹著斗篷的女子，神色有幾分慎重。然而，只是一個瞬間，他眉頭一松，臉上又扯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朝前方的人挑釁道：
「喲∼這是和我玩群毆嗎？真是不公平啊。」
說話的同時，他體內莫問心法運轉，疏影橫斜開始調息……
「現在我們再來比一比人數吧？」
原地出現了六個和陸輝一模一樣的虛影，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如太陽版耀眼的燦爛笑容。
「切，不過幻象罷了。」
喬伊臉上帶著有幾分鬼氣的笑容，他五指向前擺出一個抓的姿勢。只是瞬間，他的身後好幾條巨蛇瞬間出現朝著陸輝的方向攻去。
然而情況並不像喬伊所想像的那樣，對方的虛影並不是幻象，他們的攻擊都是實體。
在巨蛇靠近對方攻擊範圍的時候，地上人影閃現，所有的蛇都被斬為了幾段。到處都是陸輝高速移動時留下的殘影，陸輝的速度在這一刻發揮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喬伊這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真實的速度，尤其是在這樣多的虛影的輔助下，這樣的速度才顯得尤為的可怕。
只是瞬間，喬伊的臉色便變得有幾分難看了，他的眉頭皺起，帶著幾分惱怒：
這傢伙剛才的速度還沒有這樣快，難道說在和他打的時候，這個明教一直都在戲耍他？
•
不管喬伊心中怎麼想？陸輝用出疏影橫斜再提高了速度，他就是決定要速戰速決了。他平時的速度就很快，但這次用上速度是他的極限了。準確來說，他的身體負擔不了多久這樣的高速移動，一旦超過一定的時間，他後面的攻速肯定會慢下來。這樣的話，他就危險了。
算了！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先解決掉這個天一的小子才行！他能感覺到那個天一小子身後人的危險。
所以，先解決一個是一個！
•
陸輝所有的虛影都在一個瞬間向著喬伊攻去。
•
剛才曲鈴音一看見那個明教一分為六就知道要不好了，於是十指操縱天蠶絲稍微變換了一下：
所有的天蠶絲在陸輝攻擊喬伊前的一刻環繞在喬伊的周圍，這有效的阻攔了陸輝的速度。
于此同時，曲鈴音伸手將喬伊一抓，然後帶著喬伊快速後閃，避開陸輝的攻擊範圍。
陸輝的刀幾乎是貼著喬伊的臉頰而過的，刀鋒甚至還割下了喬伊臉龐的幾縷髮絲。
就在陸輝準備跟進攻擊的時候，曲鈴音與喬伊同時召喚了玉蟾。
大大的玉蟾擋在了他們中間，爭取到一絲時間，就在這時間間隙裡，曲鈴音手中的天蠶絲便再次變化，變成了一道難以突破的屏障。
陸輝只好先停在原地，六個虛影看著被天蠶絲阻隔的另一邊曲鈴音與喬伊，同時笑道：
「天一的小子，怎麼不和我交手了呢？是、怕、了、嗎？」
他的話語裡帶著濃濃的嘲諷，他異色的眼睛遠遠的看著喬伊的眼睛，裡面有著不加掩飾的挑釁。
陸輝很明白嘲諷的作用，他也很清楚對誰嘲諷才最有效。那個黑色斗篷的女人看不出情緒，但那個天一小子似乎對於贏他這件事十分在意。
他的高速狀態撐不了太久，所以他選擇了出言挑釁。
•
聽見陸輝的話，喬伊的神色果然有些許變化，他當然也知道這是對方的挑釁，所以他並不打算舉刀上前和陸輝硬拼。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個明教小子的速度太恐怖了，如果被近身的話，他有很大的概率會被對方割喉。
既然不決定近身，喬伊便收起了苗刀，一個手勢準備再次召喚毒屍或者靈蛇。
然而他的動作卻被曲鈴音攔下了。
曲鈴音將他拉到自己身後，然後向他微微搖了搖頭：
那個明教所有的挑釁都是沖著小伊去的，所以她可以理解為對方並不想對上她嗎？
她之前見過這個明教，在金水鎮附近的時候她就知道陸輝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無害，今日一見——果然和她當初想得一樣：這個明教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
一隻光蝶在指尖纏繞，曲鈴音用出了迷光幻象。
轉瞬間這裡便出現了二十多個灰膚的黑斗篷女子，她們都是一個樣，更重要的是——她們都是實體的模樣。
曲鈴音站在其中微微抬臉，斗篷下那雙泛著螢光的眼睛向陸輝看去：
「你不是要比人數嗎？」
她聲音平靜，卻帶著絲絲涼意。
•
金發明教男子看著眼前一片片分不出幻象還是實體的人影，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ＷＴ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陸輝：……明尊，我想舉報對面開掛！
•
雖然對於對方的這一手感到很是意外，但陸輝還是很快整理了情緒，開始冷靜的尋找其對方的本體。
他爹曾經告訴過他：
「長歌雖然能一人分幾人，但分出的那些都是虛體，本體永遠只有一個。這條規則對於這世上的其他幻象也是適用的，沒有人能真的分為幾人。」
本體永遠只有一個，這個原則無論怎麼樣都是不會有錯的。
陸輝看著不知何時拿回的另一把彎刀，異色的眼眸倒影在冰冷的刀刃是，看上去有幾分危險。
他帶著笑再次舉起了雙刀。
六道虛影同時動了，他們以極快的速度繞過了天蠶絲攔截的區域……
•
在陸輝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時候，曲鈴音就知道要不好了，她十指翻飛，立即將外放的天蠶絲拉回來回防，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那個明教的速度太快了。
在天絕蠱加持的狀態下，她的動態視力提升了不少，可就是這樣她的眼睛也只能夠捕捉到幾絲那個明教高速移動時留下的殘影，而更糟糕的是對方本體加上分出的虛影都在快速異動，到處佈滿的殘影讓她有些分辨不出陸輝的具體位置。
而且，為了以防陸輝突破她的防線去攻擊喬伊他們，她不得不留下了一部分天蠶絲擋在她身後的位置。
•
疏影橫斜分出的雖然是虛影，但這些虛影是有實際攻擊能力的。再加上陸輝本身的速度又快，他利用這六個虛影在一瞬間同時攻擊了曲鈴音分出的身影。
迷光幻象能迷惑人的五感，但是如果要完全從五感上欺騙一個人，精力的消耗就有些大，不利於持久戰，所以曲鈴音選擇的是用迷光幻象來欺騙對手的視覺和聽覺。人對於外界資訊的獲取主要是來自於視覺和聽覺，所以曲鈴音這樣選擇也沒有什麼錯。
但這也就是說，曲鈴音的迷光幻象所製造出的分－身是完全沒有攻擊能力的，也是觸碰不到的。
•
手中的彎刀劃過眼前一個女子的身體，像是劃過空氣一般，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六道虛影同時攻擊了眼前女子分出的身影無果後，陸輝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了：
他想他找到對方的本體了。
就是最左邊的那一個人！
•
天蠶絲還正處於回防狀態，曲鈴音便感覺自己脖子上傳來一陣涼意，沒人看得見的幽藍色光蝶在她的指尖環繞：
她的身影消失了。
然而陸輝只是微微愣了一瞬間就將手中的彎刀再次遞進一分：這種忽然消失的方式，作為明教的他玩得多了。對方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也不會那麼快逃出他的攻擊範圍。
刀上傳來的觸感讓他明白，這一次的攻擊再次落實了。他臉上的笑容擴大，異色的眼眸裡的冰冷和他臉上燦爛的笑容形成強烈的反差。
「呱——！」
耳邊傳來一聲刺耳的蟾嘯，他的攻擊不由自主的向旁邊滑去。
「你沒有機會了。」
帶著幾分涼意的女聲低低的從前方傳來，陸輝下意識轉頭向前方看去。在那陰影裡，一雙帶著螢光的藍眼映入他的眼中……
這什麼怪物的眼睛？
他腦海中這想法還未繼續下去，他的大腦就變得一片空白了。
•
趁著對方中了魅惑的這一瞬間，曲鈴音立刻操縱天蠶絲向著對方的脖子纏去。同時，一個小型的聖火焚城也在準備中。
她必須儘快解決掉這個明教，他的速度對她來說實在是一個威脅。
在天絕蠱的加持下，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威脅：
剛才要不是玉蟾擋了那麼一下，她的頭現在估計就不在她脖子上了。她脖子上的傷口很深，她被割到了大動脈，暗紅的血液在一瞬間噴灑而出……
補天心法瞬間運轉，碧蝶第一時間為她止住了血。
•
當陸輝的意識恢復的時候，他的脖子處便傳來了一陣劇痛：
細細的絲線深深的陷進了他的脖子裡，鮮血漸漸的從他脖子的絲線處滲出，他現在完全沒有辦法說話了。
「夏哈甫！」
見陸輝正處於生死一線，另外兩個與天一教殘部爭鬥的明教弟子立刻隱身閃到了曲鈴音身邊。她們一個攻擊曲鈴音，另外一個則揮刀向著陸輝脖子上纏繞的天蠶絲砍去……
曲鈴音並不准備用天蠶絲回防，因為她並不覺得她們有什麼威脅性，她現在是鐵了心要殺陸輝。
如果不殺陸輝的話，她接下來的戰鬥都會很被動。
十指變換了一下，纏在陸輝脖子上的天蠶絲瞬間加大了力道，陸輝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了。
一個小型的聖火焚城沖著向她攻來的明教女弟子放出，那弟子閃躲不及便被這一下給重傷了。
「卡蜜拉！」
另一名明教女弟子看著痛苦萬分的陸輝和重傷的師妹，臉上帶著十分明顯的焦躁：她斬不斷這天一怪物的絲線。
所以她只能舉刀向那怪物攻去。
•
曲鈴音眼睛對上那名明教女弟子，正要以對付陸輝的方式讓她下場，卻不想：一支箭破空飛來，穿透她的咽喉……
強大的後座力讓她忍不住退了半步，天蠶絲的力道瞬間鬆開了，而那明教女弟子則抓住了這個機會虛晃了一招就拖著解開天蠶絲的陸輝向後竄去。
空中飛舞的碧蝶再次為曲鈴音止住血，她微抬手掩住脖子，然後抬眼向前方屋頂看去：
一隊暗色衣服舉著□□的人出現了。
唐門弟子到了。
正前方的一唐門男子有一雙暗沉的眼眸，他的半張臉被掩蓋在銀色的面具下。他此刻正面無表情的舉著千機匣，千機匣對準的方向正好是曲鈴音。
很明顯，剛才那一箭是他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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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久不見啊。唐無夜。」
曲鈴音低低的笑出了聲，她微微晃了晃脖子，她活動脖子時感覺關節有幾絲晃蕩，似乎並不如往常靈活了。
她的手指慢慢的拂過脖子處的傷口，補天心法下冰蠶訣（對，就是冰蠶牽絲的進化版，瞬發冰蠶）開始運轉，脖子上的破洞以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只是轉瞬間便完全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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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曲鈴音這情況的眾人有些驚訝了，他們站在原地並沒有輕舉妄動。
「這是什麼怪物？」
拉著陸輝的明教女子眉頭緊皺，她正掂量著是不是要上前試探一番那人是不是真的殺不死時，陸輝拉住了她的手:
「咳咳，她是殺不死的，亞斯卡伽。」
第147章 陰影之下
名為亞斯卡伽的明教女子有些不解的向陸輝看去：往常一直帶著燦爛笑容的金髮男子的臉上沒有半分笑容，他脖子上的血線未消，渾身血跡斑斑，顯得有幾分狼狽。
當時那些鋒利的絲線勒住了他的脖子，差點讓他喪命，同時他的四肢也沒少受那些絲線的攻擊。高速移動的後遺症和那些絲線的兇猛攻擊讓他現在只能夠勉強坐起，完全沒法再次攻擊了。
「我剛才割破了她脖子上的大動脈，而她卻好像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一般，咳、咳……」
一句話還未說完，陸輝便大力的咳嗽起來了，他脖子上的傷痕處又開始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夏哈甫，你先別急著說話！」
亞斯卡伽的皺著眉，立刻從身上扯出一條繃帶將陸輝的脖子纏了好幾圈。
陸輝沉默了幾秒緩過來後又開口道：
「我懷疑她是沒有痛覺的。」
由於傷口在脖子上，脖子上又纏著好幾圈的繃帶，他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奇怪。
「照這樣看，那怪物豈不是無敵了？」
亞斯卡伽心情有幾分沉重，剛才曲鈴音自我治癒的能力她也看見了，攻擊要害沒用，對方不受影響並且沒有痛覺。
「這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的兵器。」
亞斯卡伽看著場中灰膚白髮的女子，與中原人相比偏美豔的臉上扯開一抹帶著幾分冷意的笑容：
「或者說這根本就已經不是人了。將人變成這樣，天一教還真是……應該被聖火淨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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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
唐門打扮的女子表情嚴肅的看著聖蠍殿中央的那人，有些驚訝于對方的生命力：
傷到要害居然也沒半分影響嗎？
唐無夜面無表情的看著場中那人，心情的警惕又提高了幾分，他暗中迅速檢查了一下身上帶著的暗器後便一下子躍下了屋頂：
「我先下去試探，你們原地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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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有想過她與唐無夜再次見面會是怎麼樣的場景，也許是刀光劍影的，也許是虛情假意的……
但這樣的見面卻還是她未曾想過的。不過仔細想想也是，他是唐門的弟子，攻打燭龍殿各門派都會派人來，他回來也不足為奇，對敵人暗中放冷箭，講究一擊必殺一直都是他的風格。
見唐無夜一人獨自躍下屋頂，曲鈴音便大概知曉了他的意思：
想來試探我嗎？
她陰影下的眼睛帶著幽幽的螢光，向那躍下屋頂的唐門弟子看去，裡面竟帶著幾分甜蜜的惡意。
你既然已經過來了，就別想再活著離開了。
幽蘭的光蝶躍上指尖，迷光幻象啟動，曲鈴音的幻影再次佈滿了全場。天蠶絲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布下一個個陷阱。
蜘蛛已經織好了網，只等待獵物入網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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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交給在下吧。」
不知何時到達的萬花弟子低頭向亞斯卡伽出聲道。
他容顏如玉，眉眼柔和，臉上帶著使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亞斯卡伽有些微愣的看著那人，對於是否把陸輝交給他照顧，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無法判斷這人是否真的如他外表那樣無害。
「在下青岩萬花弟子，楚硯。」
見對方對自己表示出幾分不信任，楚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語氣也算是誠懇。與此同時他身後的一人則有些好笑的勸著亞斯卡伽：
「這位明教的姑娘不用擔心，楚師兄的醫術一向很好。如今的情況，各大門派應該同心才對。」
他語調柔和卻也很清楚的表達出了一個意思：我們沒有壞心，在燭龍殿各門派互相幫助才是有利的。
亞斯卡伽被對方勸服了，便將陸輝交給了楚硯。她確實很擔心陸輝，陸輝是她師叔的孩子，在來中原的前一天晚上她師叔夫妻還請她幫忙看著點陸輝，讓他早點拐了心上人回家。
她答應得好好的卻沒想到燭龍殿會遭遇這些，她也沒想到以陸輝的實力和速度會傷得這樣重。
＃哦漏！我該怎麼和師叔一家說？＃
對不起，我沒看好夏哈甫，讓他被人打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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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硯誠懇的報上名，對方似乎不領情，而沈青墨一聲勸對方就被勸服了。跟在楚硯身後的夏芷蘭臉上的微笑就不是那樣好看：
「沈師兄對付姑娘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聽出了夏芷蘭弦外之音的沈青墨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喜歡夏芷蘭，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夏芷蘭對他的總是這樣排斥。
遙想以前，芷蘭也曾向他請教過書法，他們當時的關係也一直很和睦。但卻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們之間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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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硯隨時帶著藥箱，陸輝受的多是外傷，上點藥包紮一下就差不多了。
見楚硯的手法確實是專業級別的，亞斯卡伽便又動了一個心思，她看了看重傷昏倒在曲鈴音身邊不遠處的卡蜜拉一眼後，便對禮貌的對楚硯開口問道：
「我還有一師妹受傷很重，不知先生可願出手救治？」
她出生西域，中原話說得不是很順口，口音有幾分奇怪。
楚硯倒也不怎麼在意，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剛想說點兒什麼卻見那明教女子瞬間隱沒了身形：
「那就多謝先生了，我先去帶師妹過來！」
「亞斯卡伽！你別……」亂來。
陸輝一見亞斯卡伽隱身就知道她要做什麼，可惜他的話才說一半，亞斯卡伽就已經沖向了場中。
陸輝：……
亞斯卡伽你的腦子呢？！！！
現在場上和那女人鬥的只有一個唐門啊！他們打鬥會波及到你的！人多混戰時才是帶回卡蜜拉的最好時機！你就不會等唐門的人全上了再去嗎？
亞斯卡伽，你要是出了事我娘會揍我的！我娘揍我，我爹不會幫我的！
＃我的同門比我衝動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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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身偷偷潛入場中的亞斯卡伽剛要去抱卡蜜拉，就看見一團明豔的火焰鋪面而來……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看來卡蜜拉帶不回了，她也要重傷了……
被火焰灼燒了半截手臂的亞斯卡伽緊咬著牙，快速躲過曲鈴音的正面攻擊，她舉起彎刀正準備迎擊對方那鋒利的絲線的時候，卻發現：
那絲線完全向著她的右側快速襲去，對方似乎完全忽視了她，只是在攻擊那個唐門男子。
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雖然心裡有幾分怒意，亞斯卡伽卻也沒有浪費這個機會，她迅速抱起昏迷的卡蜜拉然後脫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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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蠶絲形成的切割領域迅速向著唐無夜的方向襲去，曲鈴音完全忽視了剛才出現在她身邊的明教女子，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先殺了唐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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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制服的男子舉著千機匣十分靈活的四處遊走攻擊，場中幻象居多，他不好分辨，這些攻擊也就大多沒有落到實處。
在攻擊了有十多下後，他大概找出了對方的本體，於是迅速閃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浮光掠影用出，千機匣已經擺好了位置，目標心臟。
既然咽喉不是弱點，那就換一個地方吧，把常人要害的位置都攻擊一遍，他還真不相信對方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不死之身？不巧，他還真不相信。
對方這樣明目張膽的顯示她的優勢，說不定只是誇大的表現，只是為了掩蓋她致命的弱點。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不死的，就算是天一教復活的死人也是能夠被再次殺死的。
如果一次殺不死，那就多殺幾次，沒有誰的生命是真的無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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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本體與幻影相互重疊互換，不停的變換著方位，她張開雙手，快速的轉了一個圈，關注了內力的天蠶絲在空中飛舞，形成一股極強的切割風暴向著唐無夜消失的方向席捲而去……
大幅度的動作讓她的兜帽有些搖晃，隱藏在陰影下的容顏若隱若現，四散的氣流將她的灰白的頭髮吹得有幾分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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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舉著千機匣看著她兜帽的陰影下那張若隱若現的臉，心跳忽然間停滯了一瞬間，不知怎麼的，他舉著千機匣的手微微顫動了一瞬間，他在追命箭發出的前一刻將千機匣的方向偏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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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的破空聲傳來，一支箭擦著曲鈴音的頭髮而過……
嘶——！
布帛的撕裂聲響起，黑色的兜帽變成了幾條參差不齊的布條。沒有兜帽的掩蓋，曲鈴音那張隱藏在陰影下的臉徹底顯露了出來：
灰色的皮膚也無法遮掩的美麗容顏，眼角帶著奇異的令人感到不安的暗色花紋。那雙帶著螢光的藍色眼睛一暴露在天光下，其中的螢光便消失不見了。
在看清對方容顏的那一刻，唐無夜就愣住了，他往常暗沉的眼眸在這一刻瞬間收縮。
這一刻似乎世界都變得寂靜了，時間也就此停滯不前。
直到天蠶絲的風暴將他的雙手的血肉都削下來不少，劇烈的疼痛才拉回了他的意識。
「師兄！」
屋頂上的唐門弟子沖了下來，其中一個唐門女子在天蠶絲風暴接觸到唐無夜的前一刻迅速甩出了子母爪，然後將唐無夜拽出了天蠶絲的攻擊範圍，這才保下了他的一雙手。
可即使是這樣，他那一雙手也被削去了不少血肉，看上去鮮血淋漓，十分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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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灰膚白髮的女子帶著溫柔的笑容看著唐無夜，她一身殘破的斗篷下的紫衣衣角隨風蕩漾，蕩開了一層層溫柔的波紋。
溫柔的好似她曾經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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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制服的男子死死的握著千機匣，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直直的看著場中的女子，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
「好久、不見。」
他近乎艱難的吐出了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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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哈甫，你有沒有發現氣氛好像有點不對？」
亞斯卡伽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人一下，有些疑惑的問出了聲。因為現在場上太安靜了，似乎所有人都在看著場上那個天一教的女子，就連她身邊那個萬花的大夫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那個天一女子看去。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震驚也像是一片空白，那是一種很難形容表情。
「哎？夏哈甫？」
在得不到回應後，亞斯卡伽再次拍了拍身邊的陸輝一下。然而陸輝依舊沒有回應她，她回過頭看去：
陸輝也在看著那個女子，他臉上的表情和那些人一樣奇怪。
第148章 以命換命
剛剛擊退索迪爾，喬伊以及其他天一屍人的淩虛陽和葉承風的步子僵在了半路。他們剛打算過來幫忙的。
鋒利的絲線在空中飛舞，在喬伊和索迪爾身前築起一道難以逾越的防線。灰膚白髮的女子站在正中央向他們微笑，灰白色的長髮在空氣中微微蕩漾，透著一種無生機的絕望。
她的模樣比起過去又變了不少，如果說是不熟悉她的人這一見面，恍然間認不出來也是應該的，可惜他們每一個人對她的容顏都很熟悉。
五官輪廓，包括她微笑時唇邊的弧度都還是那樣熟悉。
•
「師兄，你怎麼樣？」
唐門打扮的女子看著唐無夜鮮血淋漓的雙手，有些憂心的問出了聲。
「我無礙。」
唐無夜垂目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額前的碎發蓋住了眼睛，銀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這讓人有些辨不清他的神色。
「師兄，你認識那人？」
他身後另外一位唐門男子似乎有些好奇的問出了聲。
然而唐無夜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著看著場中央的女子。
碧藍的蝴蝶在曲鈴音灰白的發間飛舞，幽幽的微光將她臉的顏色襯得更加的詭異，她現在的模樣和那些靜靜的躺在墓園裡的死人沒有什麼兩樣。
灰色的皮膚……
她被天一教煉成屍人了？！
•
「怎麼？還在商議嗎？」
環顧一周，見各派領頭的弟子都暫時沒有要上前的意思，曲鈴音便主動問出了聲。
「你們一起上吧。」
她低頭輕笑起來，語氣裡帶著幾分狂妄。帶著絲絲涼意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似鬼魅般縹緲。
•
淩虛陽提著劍，看著場中的人，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他的視線落在她灰白的發上，又落在她灰色的皮膚上……
他緊抿著唇，握劍的手似乎也出現了一絲顫抖。
他夢中的景象成真了，他最擔憂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命運拐了一個彎最終卻依舊回到了原點，它依舊在向著那條看不見的路前行。
除了形式之外，結果與夢中相比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說……
所以說、我到底能做到什麼啊？
想要救你這種話也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
「師兄，我們要上嗎？」
藏劍模樣的男子提著輕劍，似乎正在掂量著是否要第一個沖上前去。
「不……」
葉承風攔住了他，他提著重劍臉上的神色有些難辨，似乎有幾分無措。
他知道曲鈴音是個五毒，也知道五毒分裂了。但他不知道她是跟著天一教走了，先是紅衣教，然後再是天一教……
葉承風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判這一切了，這事情的發展簡直就像是個玩笑一般，像是那些戲文裡描述的一般巧合的可怕。
「這一點兒也不好笑……」
葉承風看著對方那灰白的皮膚和眼角的暗紋，喃喃自語道。重劍依舊在手，金屬的涼意從手心一直滲入他的心裡。
「師兄？你說什麼？」
「你們先去前面吧。這裡就交給我吧。」
•
「師兄，那女子……我看著好像有些眼熟。」
仔細的看著那天一女子的容顏，夏芷蘭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種有些荒謬感覺，有些東西讓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不，你沒見過她。」
楚硯拿著藥瓶的手僵在了半路，他臉上徹底沒有了笑容，淡青的眼眸裡沒有半分柔情，顯得冰冷至極也涼薄至極。
「師兄？！」
夏芷蘭有些詫異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楚硯這樣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只是一瞬間，楚硯的臉上又蕩開了淺淺的笑容，只是那雙淡青色的眼眸裡依舊沒有笑意：
「師妹，你和師弟在這裡幫忙照顧傷患吧。」
他取出了掛在腰上不常用的那只筆，然後將手中的藥瓶遞給了夏芷蘭和沈青墨。
「師兄！我記得你是主修離經易道的！」
楚硯拿著筆，臉上帶著如面具一般的笑容，慢慢的向前方走去：
「可我並不只修離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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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色的劍氣席捲而來，手持雙劍的紅衣男子首先躍向了場中。他的身後傳來一聲擔憂的呼喊：
「少涵！」
「師姐，你先去前面吧！這裡由我撐住！」
方少涵提著劍，漂亮至極的臉上一片空白，黑亮的眼眸中似有霧氣在彌漫。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不能讓師姐她們出手！
他必須先想辦法攔住曲鈴音！
不能讓她們真的起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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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劍撞上了鋒利的絲線，兵刃相撞時帶起的氣流將方少涵的臉龐的髮絲吹得有些飄逸。
方少涵率先加入戰圈，這一舉動就像是一滴落入熱油裡的水一般，瞬間引起了多重反應。
隨著方少涵加入戰圈，葉承風也提著劍上前了。
葉承風斜插過來的一劍正好打在的方少涵的雙劍上，打歪了他劍招的的運行軌跡：
「這位秀坊的兄弟，我來幫你！」
「不必了。」
方少涵臉色變得不是那樣好看了，他主動出手對付曲鈴音就是為了防止其他人出手。他自己出手自己知道輕重，不會下狠手，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
而另一邊的淩虛陽也很快加入了戰局：
「葉公子，貧道來助你。」
見方少涵率先出手淩虛陽就有些心急了，他認出了方少涵。上次在揚州，方少涵將曲鈴音打成重傷的事他還記得，在他看來方少涵要趁機解決舊怨的表現。
於是一個個氣場鋪滿戰圈，他也提劍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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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放棄了千機匣，他換上了匕首：
「你們先去前面吧，我和其他門派的人一起就夠了。」
話語剛落，他就上前了，完全不顧自己才綁上繃帶的雙手。
「你們先去前面吧。」
唐門打扮的女子舉著千機匣站在原地，她吩咐了其他的人向前走自己卻沒有挪動半步，她準備留下來幫忙。
「三彩師姐，你不走嗎？你不走的話我也不走。」
又一唐門服飾的男子帶著幾分調笑道，然而下一刻一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再亂叫我名字，就讓你橫著出去。」
•
坐在一旁的陸輝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嚴肅了，他伸手重新將雙刀拿在手上。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瓶藥，他用牙齒咬開蓋子正打算喝下……
一旁的亞斯卡伽眼疾手快的奪走了他手上的藥，面色冰冷的問他：
「你想幹什麼？」
「我想去幫忙。男子漢大丈夫就這樣坐在一旁看著，太不地道了。」
他回答得十分誠懇。
亞斯卡伽：……呵呵，你有那樣正直過？
「悠著點吧！就你現在這樣還折騰，當心把命玩掉！」
亞斯卡伽說完話，還不等陸輝反應便用刀背砸暈了他。就陸輝現在這狀態，打暈他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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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迪爾重傷敗退，喬伊和曲鈴音聯手，鋒利的天蠶絲席捲全場，各種毒屍和召喚物再次出現。
方少涵的雙劍再一次被葉承風的輕劍攔下，楚硯的氣勁又一次不小心打偏到了唐無夜的匕首上……
趁著眾人都出現亂子的時候，曲鈴音變換天蠶絲優先向唐無夜襲去……
「鎮山河！」
一柄泛著藍光的劍插—入地面，八尺氣場瞬間張開，向唐無夜襲去的天蠶絲被攔在了氣場之外，停滯在了空中。而趁著這個瞬間，淩虛陽一把抓住唐無夜的手臂，將他拉出了天蠶絲的攻擊軌道。
他想要曲鈴音能在天一失敗後活下來，那就不能讓她直接造成太多傷亡。
【可她依舊是個天一教。淩虛陽，你還真是虛偽。】
【……】
【你承認了嗎？看看你的心，和我相比，到底誰更低劣呢？你要是有勇氣，直接一點的話，就不會造成今天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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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滯在空中的天蠶絲，忽然改變軌道向著方少涵襲去。方少涵正旋轉著劍與喬伊爭鬥，鋒利的絲線猛然間纏住了他的手腕……
劇烈的疼痛傳來，他的右手手腕上瞬間多了幾道血痕，右手的劍不禁脫手。
喬伊抓住機會一刀刺向他的脖子，與此同時靈蛇盤旋而上。方少涵盡力想閃躲，只可惜手腕被天蠶絲牽制，那像是要斷裂般的疼痛讓他的身影不是那樣靈活了。
他右臂中刀，脖子差點被蛇咬中，還好楚硯忽然的一個攻擊讓靈蛇偏離了位置，而且葉承風一劍斬掉了靈蛇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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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冽的琴音傳來，道道氣勁向著曲鈴音襲去。
曲鈴音不得不一個手勢，收回了天蠶絲回防，同時她也給自己加了一口血，使血線維持平衡。
方少涵的右手這才堪堪保住，不過也沒有力氣在提劍了，他只好改為單手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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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藍的光蝶被一把抓碎，化為了一陣光粉。
曲鈴音解除了迷光幻象。這種近身混戰，迷光幻象的用出不大，而且迷惑多人消耗的精力也太多。
曲鈴音雙手操縱著天蠶絲向四周切割，於此同時，一個大的聖火焚城也在準備中。
她暗示喬伊退開，當眾人再次近身時，明豔的火焰瞬間從她的身邊炸開。
那跳躍著的火焰豔麗得似一朵開在彼岸的紅花，著美麗的紅花蔓延而過的地方便留下了一片焦土。
純陽的氣場沒能抵擋幾秒便被這火焰擊潰，所有人身上出現了或多或少的燒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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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數……」
場外撥琴的秦徵羽看著火焰中那道人影，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攔下了取出琴中劍的祝重霄：
「師父……那個人，可能是師妹。」
他的話說得有幾分艱難，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
聽見秦徵羽的話，祝重霄抬眼開始仔細觀察起了那混戰中央的女子的容顏。
然後，他僵住了身體。
那雙淡色的眼眸中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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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身上被天蠶絲割傷多處的葉承風終於開口了。的額角上都是鮮血，說話時，那鮮血順著臉頰低落下來，顯得有些狼狽。
「阿音，你回頭吧。」
淩虛陽的一向清冷的臉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一身道袍被火焰燒得有些殘破。
「少那樣喊我師姐，你們不熟！」
喬伊滿臉不悅，首先指揮了毒屍攻擊。
曲鈴音像是沒有聽見他們的話一般，也操縱天蠶絲輔助喬伊攻擊。
然而淩虛陽和葉承風的這兩句話終究還是被場上戰鬥的其他人聽在了耳中：
他們和阿音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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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劍出手，一把砸在了毒屍的頭上，然後帶著不加掩飾的力道向著喬伊襲去。淩虛陽持劍向前一劃，冰藍的劍氣朝著曲鈴音攻去……
天蠶絲纏住葉承風的重劍，讓他不得寸進。方少涵和楚硯立即接手，幫主葉承風攔住喬伊的攻擊。
銀笛轉手放到唇邊，尖銳的笛音響起。淩虛陽瞬間便感覺自己的心臟遭受了一記重擊……忽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差點摔倒在地。
曲鈴音墨藍色的眼眸直直的向前方看去，正好望進一雙暗沉的眼眸裡。
淡淡的螢光在她的眼底彙聚：
「你為什麼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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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還活著？】
夜裡無數次的夢境在此刻重疊，彙聚成了同一句質問的話。
唐無夜暗色的眼眸直愣愣的看著她，身體的動作僵住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好像時間在此刻靜止了一般。
【你難道不應該來陪我嗎？】
上窮碧落下黃泉，永不分離。
我已身在地獄，你為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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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該了結了，你為何還活著？】
【你為何還活著？】
【為何還活著？】
……
充滿惡意的質問被一下子灌注在了唐無夜的腦海中。
他本就無光的眼眸徹底暗了下去，然後他慢慢舉起了匕首向著自己的脖子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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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
一隻箭準確的打中唐無夜手中的匕首，匕首落地時的聲音喚回了唐無夜的神智。
曲鈴音面無表情的向那個方向看去，唐門打扮的女子正舉著千機匣，毫不畏懼的直視著她的目光。
曲鈴音唇邊拉開一道極冷的弧度，她看著那個唐門女子，眼中的螢光又重新彙聚……
唐仨彩看著那雙眼睛，忽然間大腦一片空白……
她將千機匣轉了頭，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仨兒姐！」
唐仨彩身後的男子忽然抱住了她，搶下她手中的千機匣，止住了她自盡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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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再次提起匕首向前攻去，天蠶絲抵住了匕首的攻擊，他暗沉的眼眸辨不清神色的看著曲鈴音：
「你有怨，我知曉。你向著我來便是，用不著牽扯其他人。」
「向著你來，你還真是會說大話啊。」
曲鈴音的唇邊勾起一抹極為諷刺的笑容，然後她再次操縱天蠶絲向唐無夜的脖子割去：
「你的謊言已經夠多了……」
唐無夜看著她沒有說話，他忽然間丟掉了匕首。天蠶絲馬上就要纏上他的脖子了，他也沒有任何舉動，依舊站在那裡似乎放棄了抵抗準備赴死。
我的命，給你了。
【作者有話：4400 的大章，算是爆更了。哈哈哈哈哈，大家都以為對方會下重手系列，爭著上前都是一個表現：放著！我來！你別動手！
謝謝昨天給長評的小天使。
另外大家可以去看一下147章的長評，一個文藝範的，一個斷腿寫的唐無夜的自訴，那一樓又有一個喵哥的自述，都快成818樓了。大家簡直會玩！我服了！
@蘇仨兒
這裡的炮姐「唐仨（sa一聲）彩」由群裡蘇仨兒友情出演。哈哈哈哈，你們可以嘲笑她給的id。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56
第149章 斷裂的弦
唐無夜一直睜著眼看著曲鈴音，似乎想要一直看著她直到生命的盡頭。死亡將至，他心裡卻忽然有了一種說不清的輕鬆感，他認真的看著曲鈴音，用心的記下她的容顏——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這樣好好的看她了。
鋒利的絲線剛剛接觸到他的脖子……
一柄劍橫插過來，落入他的面前，淡淡光暈的氣場鋪開，將這絲線彈開了一分。而後有一柄劍斬在了這絲線上，一個人影擋在了唐無夜的面前。
葉承風舉著重劍，緊抿著唇看著曲鈴音。有血珠從他額頭滑落，劃過眼睛，在睫毛上留下一些細碎的血珠。
不遠處的淩虛陽臉色發白，一身道袍已被血染成了紅色。他剛才分心救下唐無夜時腰間中了喬伊的一刀。
不管怎麼說，那個唐門弟子絕對不能死在這裡，不能死在阿音手上。
他也不能死在這裡。
清冷的丹藥入口，他強打起精神，再次提劍斬殺了一隻靈蛇。
上官師伯贈與他的丹藥，這是最後一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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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看著眼前的藏劍弟子，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操縱天蠶絲攻擊。葉承風自然不會就此順利的讓她的天蠶絲纏上，他用重劍迎上了天蠶絲的攻擊。細細的絲線飛快的圍繞著重劍繞了一圈又一拳，將重劍纏得死死的。
葉承風能感覺到曲鈴音通過天蠶絲施加給自己武器的壓力。
曲鈴音加大了天蠶絲上的壓力，她冷眼看著葉承風，在等待著他武器破碎的那一刻。
然而葉承風卻認真的看著她，然後微微笑了，他雙手舉著重劍，開始旋轉，施加在劍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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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很多人意想不到的事每天都在發生。就好像有人會忽然遭遇意外死去，有些東西會忽然變得一文不值。
就好像曲鈴音從未想過天蠶絲會斷掉。
曲鈴音自己也經歷過不少意想不到的事情。恰好，每一件她經歷的意想不到的事都不是什麼好事，那些帶來的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這次也不例外。
天蠶絲是她從紅衣時期一直用到現在的武器，它柔韌鋒利，或許還有些陰狠。她用這絲線割裂過不少人的脖子，也用這絲線絞毀過不少人的武器……
天蠶絲的堅韌與鋒利是她一直看見的，她也曾認為天蠶絲會一直伴隨她直到歲月的盡頭。
所以，她不曾想過它會斷掉，不曾想過它會被那柄金色的巨劍斬斷……
斷裂的天蠶絲被撕裂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慢慢的從空中飄下，像是春日裡細細的雨絲。
那名藏劍弟子的眼睛正執著的看著曲鈴音，他的眸子裡有一絲金色，暖暖的，像是被碾碎的陽光。
「阿音，你不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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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兒，你留著這裡。」
明明是毫無波動的話語，秦徵羽卻從中聽出了些許難以明說的情緒。
祝重霄將劍收回了琴中，然後他抱著琴上前了。
帶著金屬指套的手指在琴弦上來回波動，一小段樂曲從他指尖滑出，青色的音域瞬間放出，將場上所有戰鬥的人籠罩其中。
•
曲鈴音從背包裡隨意的拿出一柄制式長劍，直接對著葉承風身後毫無戰意的人襲去。
沒有了天蠶絲的制約，她對於全域的掌控弱了很多。也就無法再有效的制約葉承風的舉動。
長劍撞在了葉承風的輕劍上，劍身上很快便出現了裂紋……
不行……
一般的武器完全沒有辦法與這個人相抗衡，失去慣用武器的曲鈴音的就如同失去了毒牙的蛇一般，戰鬥力大打折扣。
•
葉承風一劍挑開曲鈴音的武器，一邊對著身後的人說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失去了戰意，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恩怨。但是如果你死在這裡的話，你覺得唐門會怎麼做？」
他全力抵抗著曲鈴音的攻擊，所以沒有回頭。雖然他的占了武器之利，但曲鈴音的內力修為高出他不少，她的每一次攻擊，劍風劃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些裂痕，所以葉承風抵擋得也是有些吃力的。
唐門會怎麼樣？
唐門會殺了她。
也許是葉承風的話起作用了，唐無夜的意志終於不再那樣消沉了，他再次拿起了匕首。
•
明明就差一步了……
只差一步，唐無夜就能被她殺死了！她浪費了兩個大型魅惑的精力，然而他卻總是好運的逃過一劫。
看著眼前葉承風那雙似有碎光的眼睛，曲鈴音終於決定下狠手了。
點點螢光在她眼中彙聚，她直視著葉承風的眼睛，而葉承風也沒有閃躲視線……
當那雙帶著螢光的眼睛映入他眼中的時候，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他身體的動作僵住了。
為了節約精力，曲鈴音並沒有對他下自盡的暗示，她只是讓他的精神恍惚了，然後趁著他精神恍惚的瞬間一劍向他的心臟刺去。
當——！
金屬的撞擊聲響起，她的長劍撞在了唐無夜的匕首上，她抬起臉直視他的眼睛，她能夠想像自己目前的表情有多麼難看。
唐無夜並剛與她的目光一接觸便移開了眼神，他沒有與她對視：
「阿音……」
他開口才喊了一個名字，便被打斷了話。
「你閉嘴！」
曲鈴音加大了攻擊，然後虛晃一招，直接棄劍一掌打在唐無夜的身上。蠱毒與內勁被一起打進了他的身體裡，唐無夜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滯了那麼一瞬間，然後距離的疼痛從他身體的內部傳來，他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鮮血。
他的內臟被那內勁震得破損了。
銀色的面具掉落在地上，搖晃了兩下。
曲鈴音看著他那張陰鬱蒼白的臉，眼中情緒莫名。銀笛放到了唇邊，她正打算催動蠱蟲，卻不料身體裡內力的運轉忽然一陣停滯，泠泠的琴音從她身後傳來……
•
白衣的長歌男子抱著琴，正看著她。他神色有些冷淡，薄唇微抿著，顯得有些不易親近。淡青色的音域正從他腳下鋪開。
•
「我不明白，」
曲鈴音將銀笛從唇邊拿下，她的表情有些難以形容，似乎帶著些幽怨也似乎帶著些迷茫：
「你們為什麼都要救他？難道說他的命格外金貴嗎？」
她目光掃過葉承風正滴著血的手，掃過淩虛陽被染紅了半身的道袍，再掃過方少涵目前低垂的右手……
她唇邊勾起了一抹有些諷刺的笑：
「唐無夜，你的命還真是貴重啊。有這麼多人願意為你拼命。」
•
祝重霄看著曲鈴音唇邊那抹似諷刺又似自嘲的笑，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然而他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他撥弦的手越來越快，曲調一次比一次急，攻擊也一次比一次密集了。
疏影橫斜製造出了成片的虛影，他琴聲的威力在擴大。
•
在琴聲和音域的干擾下，曲鈴音能感覺自己經脈都要開始慢慢凝結了。那個長歌帶來的干擾太大，必須先解決他。
迷光幻象隱藏身形，曲鈴音在葉承風和唐無夜的眼前消失了。然而下一秒，她出現在了祝重霄的身邊。
她一劍斬向了祝重霄，然而對方並沒有動作，依舊在撥弄琴弦。直到劍鋒快要接觸到他的時候，他消失在了曲鈴音的面前，然後出現在了其中一個虛影的位置上。
麻煩！
長歌的影子與自身換位的招數確實讓人很難抓住他。不知怎麼的，曲鈴音感覺自己今天的內力消耗特別快，內力和精力，無論哪一個消耗完對她來說都是極為不利的。
既然不好抓住他，而他又不看她的眼睛，最適合的招數也只有聖火焚城了。
•
在場外輔助祝重霄鋪設音域的秦徵羽看著曲鈴音和祝重霄打鬥時的身影，微微歎了口氣：
這還真是，相見不相識啊。
他撥了撥弦，對曲鈴音試探著施展了一個平沙落雁。去發現：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對方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秦徵羽：……講真，師父。你真的覺得我叫她師妹合適？
（曲鈴音目前的天絕蠱免控率為６０％，秦徵羽控制不成功是他臉黑。）
•
明豔的火焰自曲鈴音的方向綻開，向著祝重霄的方向呼嘯而去，火焰呈扇形攻擊範圍，剛好將祝重霄所有的虛影都覆蓋在其中。
這樣不加掩飾的狂暴內力……
祝重霄微微沉了心，他十指平放在琴上，然而下一刻開始快速撥弄，十指的動作快成了虛影。陰性的內力外放形成一個淡青色的域將他包裹在其中，將這怨毒的烈火擋在了外面。
這招數和秦徵羽曾經用過的一樣，曲鈴音自然也是見識過的。所以她冷笑著加大了外放的內力……
•
火焰多持續一秒，祝重霄的壓力就更大一分，他指尖的動作在還加快，撥出的琴音已經分不出曲調了，顯得有些尖銳刺耳。
「叮——」
有一絲細微的聲音傳來，祝重霄意識到了什麼，但他還來不及反應，他指尖的琴弦便斷裂了一根。
由「音」構成的域終於出現了一絲很小的裂縫。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即使這樣小的裂縫，在這一瞬間裡也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
曲鈴音：唐無夜，你的命還真是貴重啊。有這麼多人願意為你拼命。陣營女神了不起？呵呵。
葉承風：啥？我難道不是在為阿音拼命？
淩虛陽（一臉不解）：我什麼時候為他拼命了？
方少涵（臉色難看）：我不好龍陽，謝謝。
唐無夜：……
唐無夜：曲鈴音，你是不是傻？
曲鈴音：我感覺我今天內力消耗特別快。
楚硯（微笑）：你的錯覺。
有一種花叫做西蘭花（吸藍花）。
ｐｓ：吸取敵方藍條（內力）的萬花。
第150章 睜眼瞎說
當一絲火焰穿透屏障進入的時候，整個域便像是被慢慢加上裂縫的琉璃，在一瞬間崩潰。
•
當火焰散去之時，祝重霄一身整潔的白衣已被燒得殘破不堪，他身上多了好幾處燒傷，雙手十指已是血跡斑斑……
然而他的表情越依舊沒多大的變化，連眉頭也沒有半分改變，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十指在琴弦上的劃動沒有半分停滯或是顫抖。
這個人不像是人，倒像是個永遠只有一個表情的石像。
•
時間慢慢的過去，曲鈴音的精力早已耗光，內力也開始慢慢的顯露出不足來。高強度的戰鬥久了，喬伊的體力也有些撐不住了。
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發，他的揮刀的速度已經有些變慢了。再加上唐無夜轉了戰場，開始主要攻擊他了，招數沒有半分留手。
•
最後一招放出，曲鈴音的內力完全告罄了，她的體力也撐不住了。
而和她戰鬥的人中還有兩位似乎還有一些戰力，他們分別是一個萬花，一個長歌。殿的邊緣處還有兩位萬花弟子，一名明教女子，一名長歌男子，以及兩個唐門弟子。
錚錚的琴音響起，一道氣勁打在了她的腿腳關節處，她身影一個搖晃。轉瞬間，那長歌男子的劍以及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劍光森寒，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
見曲鈴音被挾制，喬伊便棄也放棄了抵抗，他任由唐無夜的匕首架上脖子，然後極為平靜的道：
「你們抓她沒用，聖教內部的消息，她並不知道。相反，我到是知道很多東西。」
對方已經戰敗，沒有絲毫抵抗的樣子，更重要的是知道不少天一教的消息。
活的俘虜意味著什麼，唐無夜比誰都清楚。就算他再看這個天一的小子不順眼，他也沒有再將手中的匕首壓下一分。
書雁師姐出了問題，太-祖母曾經囑咐過他們，攻打燭龍殿的時候儘量留意塔納相關的消息。哪怕找到一絲一毫也好。
•
「你知道很多東西？」
唐仨彩舉著千機匣慢慢的從牆邊走了過來，她看著看著喬伊那帶笑的模樣，眼中透出明顯的不信任：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會告訴我們了。」
「那要看你們的誠意。」
喬伊抬起臉來與她對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為了不讓人有對他動手的藉口，他相當配合的扔掉了武器。
「談條件嗎？」
唐三彩冷哼一聲，然後千機匣直接對準了被壓制住的曲鈴音。她看著喬伊，臉上的表情極其的冷淡：
「我看你剛才似乎挺緊張她的，她是你什麼人呢？」
看見她的舉動，祝重霄的眉頭有一瞬間的輕皺；楚硯的低垂著眼，看著手中的筆；淩虛陽默默的換了位置站，剛好擋住了曲鈴音身前……
•
「只是師姐而已。你確定要威脅我？我真的知道很多事的……」
說到這裡，喬伊低聲笑了起來，他看著唐仨彩的眼裡充滿了惡意：
「比如說你們唐門那個急於求醫的大小姐。」
他話語剛落，便感覺自己的腿彎處被人狠踹了一腳，於是瞬間身體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千機匣抵上了喬伊的額頭，唐三彩面色冰冷的看著他：
「你真以為你很獨特，這燭龍殿裡的天一教可多得是，少你一個也不稀奇。」
「是不稀奇。難道你認為他們人人都有煉屍的經驗嗎？又或者說有煉屍經驗的會願意告訴你們嗎？」
年輕的天一教男子並不慌張，他似乎極為自信自己不會死在這裡。
唐仨彩冷著臉，慢慢的放下了千機匣。
因為他說對了，他們還真不敢保證能在活捉一個天一教這樣核心的弟子。
•
曲鈴音站在原地看著喬伊與對方攀談，她一句話也沒說。她確實不知道很多事，喬伊要做什麼她只要配合就好。
•
一條鎖鏈纏上了曲鈴音的手腕，她體內的內力便感覺完全不到了。
這鎖鏈有問題！
她抬頭便看見了唐仨彩那張帶著些諷刺的臉：
「白骨哀，你們天一教用來鎖人內力的陰毒東西，用在你身上倒是很合適。」
見曲鈴音盯著她看，唐仨彩便回憶起了剛才被她一眼控制的不愉快經歷，於是便開口道：
「她這雙眼睛還是刺瞎比較好吧。」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便齊齊變了臉色。
「姑娘慎言。」
祝重霄第一個開了口，他撕下一片布條將曲鈴音的眼睛蒙上後才繼續道：
「小女給諸位添麻煩了，祝某改日必當登門賠罪。」
祝重霄這話一說口，除了在牆角看戲的明教女子和一旁綁繃帶的方少涵外，其他人皆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方少涵聽見這話，眉頭皺了皺，他繼續綁著右手繃帶，當做沒聽見一般。只是他的倆色不怎麼好看。祝重霄的這一番話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
「這人是您女兒？」
唐仨彩有些吃驚的表情：長歌和天一教的人扯上關係了？這還真是怪哉啊。
「前輩，你別是弄錯了。」
深知曲鈴音五毒背景的唐無夜開口了，他覺得這件事有些荒謬。
「小女自幼養在深閨，很少見人，是以不知世間人心險惡。三年前，小女無故失蹤，祝某一直未能找到小女的蹤跡。直至今日，燭龍殿一見，才發現小女竟被天一教帶走變成了如今這般六親不認的模樣。」
祝重霄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說這一段話時顯得尤為的認真。
但眾人的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前輩！你這是在編故事逗我們吧！這事情還真是夠巧合夠曲折的！
「我師姐和長歌沒關係！你的故事編得真沒水準。」
對於祝重霄的這一番話，喬伊是第一個反駁的。他和曲鈴音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怎麼不知道曲鈴音一直被養在長歌？
長歌這人看著一張很正經的臉，沒想到編起故事來還不臉紅的。
真是——臉皮夠厚！
祝重霄的話對曲鈴音心裡也是一陣衝擊：
我什麼時候去過長歌了？
我什麼時候冒出個爹了？
……
她張了張口，正準備反駁，一隻手搭在了她後勁上——她忽然說不出話了。
青色長衫的長歌男子帶著溫雅的笑從曲鈴音身後走出：
「她確實是我師妹。而且，我怎麼不知道師妹何時有了一個師弟？還是個天一教的師弟。」
秦徵羽看著喬伊，眼中沒有半分笑意。
然而他的內心卻在興慶：平沙落雁終於成功了！只希望師妹不要再這個節骨眼上開口，不然的話要帶師妹平安離開的事就麻煩了。
•
淩虛陽與葉承風相互看了看，他們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事情的發展了，然而卻又在心裡暗自支持了祝重霄的說法。
「原來如此。」
葉承風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而淩虛陽則乾脆看著自己手中的劍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附和了葉承風的話。他向來不擅長說謊，這樣就已經是極限了。
楚硯正在幫忙治療傷患，聽見祝重霄的話，他臉上的笑容依舊，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高亮提示！我在這裡統一回復上一章。
我承認，我這不是甜寵文，甜寵只有結局有。
所以說男主渣男直男癌的可以停停了。我可以理解你們支持探雪，但是不能理解你們黑其他人。
還有，我不太喜歡不管不顧肆意妄為，女主最高實力也就這個樣子，不滿意的可以退了。
為什麼不能殺唐無夜，上一章的小段子就很明白的說了。
【曲鈴音：唐無夜，你的命還真是貴重啊。有這麼多人願意為你拼命。陣營女神了不起？呵呵。
唐無夜：曲鈴音，你是不是傻？】
殺唐無夜的後果，我來告訴你們。
他是無字輩，是唐門直系，又是遺孤。唐門是個護短的門派，唐老太太是初唐四傑之一，她一般不出唐門。不巧，燭龍殿她剛好來了的。
唐老太太的實力怎麼樣？我可以告訴大家，燭龍殿裡所有掌門的實力都沒她高。
道長和二少他們確實不知道曲鈴音和唐無夜之間的恩怨，而且他們的目的很明確：不能讓唐無夜死在曲鈴音手上。
因為唐無夜死在曲鈴音手上，曲鈴音就會遭到唐門的集體追殺。別說什麼她而過復活這種話，在某些情況下，死不了可是比死更可怕的。
會復活的話，那就分屍分別埋了之類的唐門也不是幹不出來。
在好一點的結局大概就是一直在被追殺，但沒被抓到。
反正是永無止境的逃亡路。
這種情況女主喜歡？
天一後面她會恢復現代記憶的，投影性格的影響將會降到最低，你覺得她會喜歡一直逃亡？
天一勢弱了，烏蒙貴是怎麼活下來？是瑪索用屍人解藥交換的，你覺得天一教能夠庇護她嗎？
再來說說渣男直男癌的問題。
她目前的身份是個天一教，是邪派。而唐無夜在所有人眼裡是唐門派來燭龍殿幫忙的。
道長二少包括秀爺他們掌門可是被抓來燭龍殿了，他們在救掌門的途中放水就已經是極限了。他們都是正派的性格，也不說那種狂放肆意妄為不管不顧的人，你覺得他們會幫阿音殺唐無夜？
對於自小受到的教育來看，道長和二少放水就已經很糾結了。
是不是男主必須要事事順著女主寵著女主不計後果，不管對錯才是好男主？只要不是這樣就是直男癌，渣男？
我也是不懂了。
渣男的詞條和直男癌的詞條網上有，大家可以看看，哪一條，道長和二少對上了？
我覺得道長對女主都夠溺愛的了，要一個人放棄原則去愛一個人我覺得是有點過火的，恰好，道長觸碰了他的底線，明知道女主後面會走上為禍一方的道路，他卻依舊不想傷她，只想阻止她。我覺得這個都是蘇了的。結果沒想到大家還覺得不夠。
淩虛陽只有３顆丹藥，他師伯贈與的，拿來救命的東西。我可以說他基本都間接或直接的用在了女主身上。
第一顆，給女主用來止痛了，暴殄天物。
第二顆拿給花哥當女主的診金了。
第三顆，他吃了，可喜可賀，３個丹他自己終於吃了一顆。因為他不能死在這裡，不能死在曲鈴音手上啊。他知道要是自己死在曲鈴音手上的話，純陽宮會是怎麼樣的態度。
２個鎮山河全給唐無夜了，他自己滿身的傷，他和二少都是正面攔曲鈴音的，所以受傷最重。他在拼命，你說他是為了唐無夜？在逗誰笑呢？他和二少可沒有阿音那樣強的自愈力，也不能復活，死了可就是真死了。
唐無夜死其他人手上，你看他會不會這樣拼。
他是在感情方面不太果決，因為他太喜歡啊，所以克制，尊重對方。有人說他要是早強硬點帶走女主就不會出這些事了。
是不會啊，但女主喜歡他嗎？這做法尊重人嗎？他強硬帶走？強取豪奪？這特麼逗我？
他回純陽覆命，阿音傷勢未愈，留她在萬花養傷，還拜託楚硯好好照料她。他會想到曲鈴音自己那麼作死？會跑出去？他會想到楚硯結果是那麼個心思？
因為我寫文主要是用女主視角，所以是不是道長視角就被人忽略了。說女主憋屈，道長他還委屈呢。認為道長對女主做得不夠的，我問一下，女主對他做過什麼？
再來，我們說二少。
二少攔下曲鈴音因為他知道後果，藏劍是要背家訓長大的。他在燭龍殿這樣放水已經糾結死他了。燭龍殿被抓的可是他們大莊主啊。
他和阿音打全程用的輕劍，只是抵擋，沒有主動攻擊，還拼命為唐無夜擋刀子。你說他傷重不重。
他全程只用了一個風來吳山，就是斬斷阿音天蠶絲那裡。除此之外他一個風車都沒轉過。
再說他哪裡對不起曲鈴音了？
他開始誤會曲鈴音後有做什麼不好的？他只是鬧了下彆扭，跑到道長面前猜疑了一下，然而他連猜疑暗示都不會。哪有當著主角面黑主角的？耿直過來了頭。
他渣男？直男癌？渣在哪裡？直男癌在哪裡？
這年頭，正派性格的人都成渣男了嗎？
大家可能覺得女主很在意唐無夜死不死的問題，我可以說恢復了現代記憶的她來說，根本不在意這些。唐無夜死不死關她啥事？
事事順著你由著你不論對錯的，不是伴侶，是僕人，是傀儡。大家都不是小學生了。
我的男主分正派性格和邪派性格，正派的不抹黑，邪派的也不洗白。
唐無夜，喬伊，陸輝，探雪（？）屬於邪派性格。
楚硯是異類，非正非邪，中立派。
我們來聊探雪，雖然我給她開支線，但我真的不洗白她。
她是會在阿音殺唐無夜的時候遞刀子，笑著看她殺。因為她沒有三觀，而且沒用門派概念，她肆意妄為不管不顧後果的。
她巴不得阿音成為她這樣的人，人人懼怕她追殺她，只有她能接受阿音。大家覺得這是好性格？
她永遠不會傷害阿音？這說法誰給的勇氣？
初次見面她差點挖了阿音眼睛，是不是忘了。我可以說，如果不喜歡了，她做的事只會比唐無夜更殘酷。
因為她本身就偏惡質，純粹的惡。
阿音和她的好感是怎麼來的？是作弊得來的，魅惑硬刷的。
要沒有這些好感做基點，你看她會怎麼做？
荻花宮其他聖女候選為什麼那麼怕探雪？都不細想的嗎？在荻花宮阿薩辛眼皮底下她都敢那樣肆意。
今天先說這三個，要是有機會再說其他的。
再說一次，不滿意和劇情的，看得心煩的，可以退了。
我承認，不是甜寵文。另外，我改文案了。大家晚安。
第151章 鮮豔的血
祝重霄此行主要就是來找曲鈴音的，既然人已經找到了，他差不多該打道回府了。他這一身的傷也需要處理，燭龍殿裡，他與秦徵羽幫了不少忙，也算是盡了道義。
可惜曲鈴音如今的模樣有些不同尋常，祝重霄很懷疑天一教的人將她煉成了屍人。於是，他也只能前往祭龍潭，去向天一教的頭領索要屍人的解藥。
可是曲鈴音如今怎麼辦？
祝重霄不打算帶曲鈴音一起去，因為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都是現場編造的，如果帶曲鈴音去的話，她有很大的幾率被天一的人再帶走。
「羽兒，你先帶玉妍回長歌。」
祝重霄站在了曲鈴音的面前，他看著曲鈴音那張與曲藍青有幾分相似的容顏，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聽見祝重霄的話，曲鈴音心下一驚，她立刻後仰直接撞了秦徵羽一臉，同時一腳踹在她身後秦徵羽的膝蓋上……
然而祝重霄一個手刀劈暈了她。
秦徵羽揉著自己被撞得有些疼的臉，表情有幾分微妙。
「羽兒，你好好照顧她。玉妍就先交給你了。」
祝重霄將曲鈴音手上的鎖鏈解了下來，然後扯下她眼睛上的布條，將她交給了秦徵羽。
「師父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師妹的。」
對於時常背著琴到處走的長歌弟子來說，不要看他們外表文雅瘦弱，抱一個人對他們來說還是挺輕鬆的。
然而另一邊，那個樣貌有幾分清俊的天一弟子的情緒似乎有一些不太好。他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腦後簡單束著的發也溫順的垂在他的耳旁。
「我反悔了。」
他的聲音有些低，語氣似乎有一些低落。
「你什麼意思？」
唐仨彩剛要將千機匣對準他，卻發現不知從何處出現的蛇纏上了她腿，她一驚……
「師姐！」
她身後的人立即一刀斬斷了那蛇，然而當他們在回過神的時候，那天一教的男子已經與唐無夜交上手了。
一枚落葉被他放到了唇邊，急促葉笛聲響起。唐無夜的感覺自己渾身的血管都被什麼嘶啞著一樣，他的身體反應便不是那樣靈活了。
唐無夜本來傷勢就不輕，而喬伊被曲鈴音護在身邊倒是沒有受多少傷，所以喬伊很輕易的突破了唐無夜的防線，那一邊的淩虛陽和葉承風還來不及反應……
喬伊已經撿起苗刀向著祝重霄攻去了：
「你要帶她去哪裡？我說過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曲鈴音自小養在長歌這種鬼話，喬伊根本就不信。他覺得那個長歌想要帶走曲鈴音根本就是別有用心。他一開始束手就擒就是為了防止他們拿曲鈴音要脅他，他手裡有一個很好的談判條件——屍人的解藥。
唐門大小姐，唐書雁被烏長老煉成屍人的事他是知道的。當初那女人來五毒臥底在烏長老身邊的時候，他也是經常見到她的。
所以，只要知道這些，屍人的解藥就是他手中最大的籌碼，他有信心能夠保住自己和曲鈴音的性命。
而現在這個長歌所說的話完全打亂了他的計畫，他們要帶走師姐？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煉屍人也好，天一教也好，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
苗刀與一柄軟劍相撞，喬伊的眼睛對上了祝重霄的眼睛。
「羽兒，你帶玉妍先走！」
祝重霄五指在琴上一劃，隨即提劍劈向了喬伊：
「你與玉妍是什麼關係？」
他語氣平淡，但淺色的眸中卻透出幾分質問的意味。他的目光掃過喬伊的蒼白得過分的皮膚，眼角那暗青的花紋……眼中透出幾分不悅來。
在他看來，這天一男子看上去太過詭魅了點，他面相偏陰冷還帶著幾分鬼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心術正的人。他並不想玉妍和這樣的人扯上什麼關係。
「玉妍？」
喬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有些嘲諷的笑，這笑容讓他本就詭魅的臉看上去更加的陰冷了幾分。
「別隨便亂給她換名字！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長歌帶走她到底是想做什麼？」
「呵呵。」
秦徵羽抱著曲鈴音向來路走去，他回頭對喬伊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道：
「我們可不是你這般心思的人。」
你怎麼看待他人就代表你是什麼樣的人，秦徵羽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的嘲諷了喬伊。不只是祝重霄，看喬伊的面相，秦徵羽也覺得他不是什麼心術正的人。這樣面相的人往往狡詐多變，他裝出一副很擔心師妹的樣子，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畢竟師妹和他同出現在此地，他看上去倒還好，可師妹確是一副屍人的樣子。而這天一教男子剛才說了：
對於煉屍，他很有經驗。
洛道李渡城的情況秦徵羽也是瞭解的，好好的尋常城鎮因為天一教而變成了一座荒城，城中百姓多數被煉為了嗜血的屍人。
那樣的淒慘的景象，說一句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雖然說秦徵羽自認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但那樣的場景確實讓他對於天一教沒什麼好感。而這天一教的男子很明白的說了，他很擅長煉屍，再加上他剛才戰鬥時確實操縱的不少毒屍，這讓秦徵羽相信死在他手中的人一定不在少數。
對於這樣的人，秦徵羽確實是全無好感的。至於他新上任的師妹在天一教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這也只能在以後去弄清楚了。
•
師姐！
眼看著曲鈴音被秦徵羽抱著遠去了，喬伊不免有些急了，他十指一抓，又有不少的靈蛇和毒屍忽然出現。
他下令毒屍和靈蛇朝祝重霄背後襲去，然後趁著祝重霄回防的那一瞬間沖出了祝重霄的防線……
他向著秦徵羽沖了過去，手中的苗刀對準秦徵羽的後頸。
•
一隻利箭刺破布帛，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音……
鮮豔的血液從空中散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一隻小蟲剛好爬過這血液侵染的地面，它剛一接觸到這血液便全身顫抖的倒在哪裡一動不動了，不消幾秒，便只留下了一個空殼。
喬伊看著透體而出的利箭，眼中有些茫然……
他知道人總有一死，那麼多的生死拼殺，他也早就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死在這裡，會死在唐門的手上。
眼前的景象已經有些發黑了，那個抱著師姐離去的長歌男子的背影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師姐……
地面留下的血液非常的鮮豔，不同于常人暴露在空氣中一段時間後就發暗的血液，這血液紅得十分漂亮，鮮豔漂亮得像是永不退色的紅染料，也像是密林之下生長的彩色蘑菇，越是鮮豔美麗，越是有毒。
作者有話要說：
毒哥血帶毒，所以他的血的顏色特別鮮豔，暴露在空氣中很久都不發暗，一直保持著鮮紅色。
大家可以猜一下，是誰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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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很多小天使都不怎麼瞭解這文的背景，我就簡單介紹一下。
天一教和紅衣教在劍三背景裡是邪教，沒得辯。
不是那種武俠小說裡和正道利益不和被誣陷的魔教，它們是真的邪教。
紅衣教的性質相當於□□功，但它比□□功還要惡劣。
而天一教把普通百姓和能抓到的武林中人通通煉成屍人，在中原的地界上大搞生化危機，喪屍圍城。
所以說，女主總是在站錯陣營。
我這樣簡單的介紹，應該能明白相關背景吧。我文中是一筆帶過，可能有點小天使並不清楚這背景。
第152章 祭龍潭撕逼
「唐寅宕！」
唐仨彩回頭便揪住了她身後男子的衣領，那男子手中的千機匣還沒來得及放下。對於唐仨彩的怒氣，他看上去並不怎麼慌張：
「這人出爾反爾，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屍人的解藥呢？留他性命遲早出問題。而且，師兄你應該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吧？」
唐寅宕說著這話，一邊向他身邊處理傷的唐無夜看去。
唐無夜抬眼看了他一眼，臉上沒多少表情：
「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怎麼交代。」
這是離天一教屍人解藥最近的一次，可惜知道解藥的人被他殺了。
「我覺得祭龍潭那裡問來的消息更加可靠。」
這次攻打燭龍殿除了救出各門派掌門之外，另一個目的就是逼天一教交出屍人的解藥。所以唐寅宕這樣想也沒問題，祭龍潭都是天一教的頭領人物，他認為他們手中的解藥才更加可信。
•
燭龍殿殿外。
幾枚暗器打中毒屍，讓這毒屍的動作有片刻的遲緩，而後一發弩-箭將這毒屍爆了頭。
唐門服飾的少女面無表情的舉著弩－箭後退，一雙無神采的眼睛仔細的掃過漸漸圍過來的毒屍，目光鎖定毒屍的頭部。
又一發弩－箭射出，正中一毒屍眼睛，而後她快速後退。接下來的時間裡，她都是這種射一箭退幾步的打法。
漸漸的，一部分毒屍都彙聚過來了。
「小淵，暗器陷阱做好了。你快過來吧！」
一唐門少年從旁邊想那少女揮手示意。
•
看著這一地的毒屍，唐小獵松了口氣，然後坐在地上微微休息了一會兒。他眼角的餘光卻看見唐小淵舉著千機匣向那一邊的毒屍走去了。
子母爪瞬間纏在了唐小淵的腰上，將她拉了回來。
「小淵，你休息一下吧，那邊還有其他人撐著呢。再等一會兒，等燭龍殿裡打完後這些屍人便不會像這樣主動攻擊了。」
唐小淵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似乎是同意了。然後便被一旁的唐門少年意氣拉著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
•
白骨哀被解開了，曲鈴音的內力便開始慢慢恢復起來。祝重霄的那一下並不能讓她暈太長時間。
「啊？你醒……」
秦徵羽低頭看看見曲鈴音睜眼，剛想說什麼，他的話還未完全說出口便感覺頭腦一陣暈眩，止不住的睡意襲來……
他眼睛閉上之前只能看見曲鈴音那有些模糊的背影。
「你好好睡一覺吧。」
【眠蠱】。
•
聖蠍殿廢墟。
一地的毒屍和天一教徒的屍體，地上的血跡也開始呈現出暗沉的顏色。而有的毒屍所流出來的乾脆就是黑色的血液。
邊緣某處的鮮紅色液體順著地面的溝壑慢慢的向那些血液流去，這液體剛一接觸那些殘留的血跡，那些血液便像是被汲取了顏色一般慢慢的開始褪色。
一隻幽藍的蝴蝶停留在一個青年的臉上，蝶翼輕輕扇動，有一些光粉慢慢的落下，落在青年緊閉的雙眼上，落在他常常的睫毛上，也落在他眼角的暗紋上……
當蝶翼上的光粉完全落盡後，這藍蝶的身影開始慢慢變透明，然後消失不見。
又一隻幽藍的光蝶出現，它緩緩停留在青年的心口，青年的心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存在，他的身體裡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光點正在閃爍。
蝴蝶停留在他心口幾秒，然後再次扇動翅膀，它向著青年心口的光點出撞去，一點光影閃過，那只蝴蝶似乎撞進去了。
青年的心口處緩緩的浮現了一個類似於鳳凰圖案的虛影，然而這個虛影很快便消失不見了，青年心口的光點也不見了。
•
祭龍潭。
曲鈴音趕到的時候，各門派的掌門都到齊了，他們正在與瑪索與烏蒙貴等人對峙。
烏蒙貴依舊是那樣囂張中帶著幾分陰沉的模樣。
武林第一奇男子與五毒的前教主一同出現在了這裡。魔刹羅的出現讓烏蒙貴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在加上她旁邊的方乾，烏蒙貴的心裡便感覺更不好受了。
「魔刹羅、方乾，你們兩人今日皆入我燭龍殿中，終能讓我報得大仇，結束這多年來的恨事。」
烏蒙貴這一世最在意的事之一便是魔刹羅與方乾帶給他的痛苦。魔刹羅當年位居教主受教中眾人愛戴，愛慕她的不再少數。烏蒙貴也是其中一位。魔刹羅是教主，他是年輕的長老，他自認為他們比誰都合適。
他苦追魔刹羅多年無果，他本以為他總有一天會打動她的。卻沒想到方乾入了苗疆。他敗給了方乾，魔刹羅愛上了方乾，並且為他生下了一個私生女。
而方乾卻在魔刹羅生下女兒之前出走，不留一句話。
他曾打聽過，那個名為方乾的中原男子在俠客島有妻室。既然有妻室為何還來苗疆招惹是非？他恨方乾讓他輸得什麼都不剩，也恨魔刹羅竟然看上了這樣的人。在魔刹羅眼裡他竟然比不過這樣的人！
比起烏蒙貴的情緒外露，魔刹羅神色平價無波，倒是顯得有幾分胸有成竹：
「破門叛教，濫用本教禁忌之術，拘禁教主多年，今日當是你贖罪之時了。」而她身邊的方乾接著道：
「烏蒙貴，光陰早逝，你的心中怨恨卻是越來越深了。」
聽了方乾的這一句話，烏蒙貴簡直感覺一口氣梗在了喉嚨處：
「你我恩仇，早非當年一事。當年你以漢人之身份奪走本教教主之心，後來你方乾的女兒曲雲又奪走瑪索本代教主之位，若這都能忍，我烏蒙貴妄為苗裔！」
這些都能忍的話我還做什麼長老！
方乾歎了一口氣，道：
「我卻從未將你記在心上。」
你是從不放在心上！因為感受這些的不是你。你奪我心上人，你女兒搶我女兒教主之位！這麼大的仇怨能放下的都是聖人！
烏蒙貴的臉色已經不是用陰沉可以形容的了。
于此同時，站于烏蒙貴身後的瑪索歎了一口氣，然後開口道：
「爹爹，此事我卻不甚在意。」
曲雲空降，坐上了五毒教主之位。說瑪索心裡沒有半點想法也是不可能的。但比起五毒的分裂來說，她對這些確實是不在意了。煉製屍人不是她的本意，但她阻止不了自己的父親。
「若是兩情相投，又有何「奪走」之說，烏教主未免一廂情願了。」
站在瑪索和烏蒙貴身後青色皮膚的小女孩開口說話了。她名為何邪，家住洛道，天一教在洛道煉製屍人將她們村莊全部的人都變成了屍人。她的體質特殊，烏蒙貴以她母親要脅她，讓她入了天一教修煉毒神心法，來助天一教。
「你們住嘴，既然方乾你進了燭龍殿，今日便讓你們有進無出。」
烏蒙貴已經氣得臉色發黑了。
而魔刹羅與方乾還在那邊好好的秀著恩愛，刺激著他。
「大哥，我身中蠱毒，只怕會拖累於你。」
「中原豪傑齊聚此地，烏蒙貴之下場已然註定，無須你我親自動手。」
…… ……
「教主你們二人真是夫妻情深啊。不，我大概該叫你前教主吧。」
曲鈴音的聲音從祭龍潭的一旁傳了過來，她走到了瑪索的身邊有些諷刺的看著魔刹羅。她當然認識魔刹羅，只是很少見到她而已，說起來若不是魔刹羅假死，五毒又怎麼可能會這樣快分裂呢？他們又怎麼會與昔日的族人反目成仇。
曲鈴音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她站的就是瑪索這邊，自然是不會對魔刹羅有什麼好印象的。
「我好像說錯了一句，你們大概還算不上夫妻吧。前教主，你可知曉中原人的成婚可不像我們苗人一般簡單。中原人成婚是要講究三媒六聘的，是需要拜堂的。前教主，你和你身邊這位可有拜過堂？」
曲鈴音的話一出口，魔刹羅的臉色瞬間就有些變了，但這只有一瞬間。她當然知道這些，而當年方乾與她確實沒有拜過堂堂算不得夫妻，使得她女兒成了私生女才不得不把女兒送走：
「你是瑪索的那個弟子？既然是我苗裔，那你就該明白既然是兩情相悅又何需這些虛禮？」
魔刹羅既然已經和方乾在一起了，自然是談妥了他們之間的問題，對於曲鈴音的這一番話的刺激她也能好好的應對。
而方乾的眉頭就有些皺起了：
「小丫頭不要胡說。」
方乾的這一句話便讓曲鈴音的視線瞬間轉到了他的身上：
「方島主，不知尊夫人可好？你這樣『坦誠』和五毒的前教主兩情相悅，不知尊夫人是什麼想法？這麼多年過去了，尊夫人可還健在？」
作者有話要說：
唐寅宕這個名字不是我起的，是唐仨彩她自己要求的。唐小獵和唐小淵由@神小獵和神小淵永結同心，友情出演。
毒哥身上是阿音給的鳳凰蠱，加碧蝶守護。
燭龍殿前夕，瑪索給了她曲藍青留下來的鳳凰蠱，然後她轉眼就給毒哥掛上了。另外，毒哥自己的鳳凰蠱確實不在他自己身上，但是還沒有用。
喬伊心機boy，投降半真半假，他就想半路搞個埋伏，因為他抓著唐書雁需要屍人解藥這一點。所以他可以先牽制著唐門這部分人，結果他沒想到祝重霄不按常理出牌。
一遇到曲鈴音的事，他就掉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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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向大家倒個歉。我150章大概語氣重了點，希望探雪黨不要生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解方式。我劇情發展也只能向這樣走了。我的女主大概就是這樣，劇情基調已經定了，所以可能走不出多蘇爽的路線，我只能對沖著女王女強來看的小天使表示抱歉。
第153章 記憶修復
尊夫人可還健在？
曲鈴音這一句話的隱藏意思便是，你夫人沒被你給氣死？
方乾面色倒是沒多大的改變，因為他與他夫人並無多少感情。然而魔刹羅的臉色就有些冷凝了。她雖然與方乾談好了各自的問題，但若說她不在意倒是不可能的。
當年方乾入苗疆與她相戀的時候她並不知方乾已經成婚。
後來方乾在她生下曲雲前離去，近二十年沒有音訊，若說魔刹羅心裡沒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這些事情，再怎麼樣也不好拿到這裡說，尤其是在天一教的面前說。
這時候趕到的曲雲本想喊出的「阿爹，阿娘」這一句話梗在了口中。對於曾經作為昭秀，後又因五毒之事與原戀人葉暉決裂的曲雲而言，方乾這樣的所作所為……她還真有點不好說什麼。
「我的雲兒！」
魔刹羅已經看到曲雲了，便有些壓抑不住的喊出了聲，這畢竟是她近二十年沒有見過的女兒。
近二十年沒見，曲雲本該是成年女子婀娜的身影，但由於七秀與五毒的內功衝突，讓她變成了如今的女童模樣。
「雲兒！」方乾也將視線轉到了曲雲這邊，不再理會曲鈴音的挑釁的話語。
「一家團聚真幸福啊。原本成年的女兒重返童年，前教主是否感到很欣慰呢？畢竟像這樣陪伴愛女再一次成長的機會可不多啊。只可惜，這一次你女兒不會再長大了……」
曲鈴音的這話拉仇恨的程度就有點高了。若說魔刹羅這輩子最愧疚什麼，那一定是早年送走自己女兒的事。她自己也覺得虧欠女兒很多，她私心想讓自己女兒繼承五仙教教主的位置，卻沒想到五毒心法與七秀心法的衝突，害得女兒如今成了女童的模樣……
還不等魔刹羅有什麼舉動，站在曲雲身後的毒屍先一步開口了：
「師姐，別聽他們多言，這惡女在此多說不過是想擾亂我們軍心。」
「雲兒……你可曾怪過阿娘？」
魔刹羅將曲雲抱入懷中，有些顫抖的伸出手去觸碰曲雲的臉。曲雲抬臉看了魔刹羅，將目光移開了一瞬後才再次移回來道：
「未曾。」
「哈哈，聽說你這醜八怪當年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孫飛亮！？今日不人不鬼，怎還有臉面出來行走？」
見孫飛亮出面，烏蒙貴就似乎是抓住機會諷刺了。
•
燭龍殿外。
天一的毒屍再次開始聚集，原本已經倒下的毒屍不知為何又開始站了起來。
「情況不妙啊。」
唐門少年再次在周圍布下機關暗器後，便開始仔細的觀察起了四周。
「毒屍越來越多了，哎？那邊是……」
唐小獵的話未完，他身邊的唐門少女便介面道：
「是天一教的祭司。」
地上倒下的毒屍在那些忽然出現的天一教祭司的手下再次站起，然後彙聚成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這東西……真詭異！
唐小獵嚴肅著臉，然後向身邊的少女道：
「我先去通知其他地方的師兄師姐們，小淵，你快去請老太太來，就說情況有變！」
少女點了點頭後便不見了蹤影。
•
燭龍殿，祭龍潭。
口舌之爭道最後也都會變成打鬥，而且眾人來燭龍殿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看天一教與五毒教的口舌之爭。
不管誰爭贏，誰爭不贏，最終都是要拿下烏蒙貴的。
曲雲用五毒的心法替魔刹羅化解蠱毒，而孫飛亮先上前去攻擊烏蒙貴。他敗下後，已經變成塔納的唐門大小姐唐書雁上前接住烏蒙貴的一招後，唐門老太太出手了。
僅僅是一招天女散花便破了烏蒙貴的防禦，讓他受了傷。
「我唐門中人，即便做錯了事，也輪不到他人懲處！」
唐老太太杵了杵拐杖，打算上前直接拿下烏蒙貴逼問屍人的解藥時，他們後方一唐門少女正向他們疾奔而來：
「情況有變！天一教援兵趕到，需要老太太帶隊支援。」
烏蒙貴站在原地得意的笑著看著唐老太太離去的背影。
見烏蒙貴如此得意，唐書雁的心裡便不是那樣好受了，當初正是烏蒙貴將她煉成這般模樣的。
「書雁，大局為重，隨奶奶來。」
然而唐老太太的一聲勸終究讓唐書雁不甘心的與唐老太太一起離去了。
雖然唐老太太和方乾等人走了，可各門派的高層或者精英弟子都還在。唐老太太為初唐四傑之一，實力自然非等閒之輩，烏蒙貴現在大增的實力本來就有點不穩，現在被唐老太太的那一擊給打出了問題，剛才那般輕鬆的樣子不過是他裝的而已。
在這眾人的圍攻中，他便有些撐不住了，於是立刻喚起了瑪索：
「女兒，你先拖住這些人，待我休整一會!」
「爹爹，我不想與漢人為敵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些漢人欺上門來，要取我的性命，此非可忍之事也，若你不出手，只怕今日為父便要死在他們手中!」
「…… 女兒從命便是!」
瑪索無奈的歎了口氣，有些不情願的上前了。
曲鈴音也與她一起上前了。
•
在祭龍潭又看見了曲鈴音，祝重霄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羽兒，你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沒能看住玉妍？
（倒在地上的秦徵羽：zzzZZZZZZ）
曲鈴音在這裡諷刺方乾的話，祝重霄也是聽在心裡的。近二十年沒有音訊……
這些話像是一根刺一樣，刺在了他的心上。
他知道這話是曲鈴音針對方乾與魔刹羅的，然而方乾與他的情況太過相似，同樣的近二十年未見過妻女；再見時，女兒已經出了問題。
曲雲變為了童女，而曲鈴音變成了屍人。
最大的不同便是，魔刹羅還在；而曲藍青已經不再了。
•
留在聖蠍殿殿后的弟子中，和祝重霄一起到達祭龍潭的只有萬花的楚硯，明教的亞斯卡伽，以及唐門的兩個弟子。其他人因為傷勢過重已經陷入昏迷並被送往了駐紮地。
在祭龍潭一抬臉又看見了曲鈴音，楚硯臉上的微笑簡直都快維持不住了……
「師兄，我真的覺得那個姑娘很眼熟。」
他的身後，夏芷蘭依舊在鍥而不捨的表達自己的看法。夏芷蘭其實大概看出那人是誰了，她這一番話也只是在提醒楚硯：出格的舉動有一次就夠了。
「師妹，你真的記錯了。」
楚硯回頭，臉上依舊是那般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
「阿音，怎麼只有你一人回來了？小伊呢？」
一邊與眾人纏鬥後，瑪索一邊向身旁的曲鈴音低聲問道。
「師父放心，小伊不會有事的，他身上種著鳳凰蠱。」
小伊本身實力不弱，頭腦也轉得快，加上身上種著鳳凰蠱，曲鈴音能夠相信喬伊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聽曲鈴音這樣說，瑪索也就放心了一大半，然後開始專心對戰了。
•
戰鬥到一半，烏蒙貴已經休整好了。於是瑪索和曲鈴音便向後退開，讓烏蒙貴上場對敵。
•
見曲鈴音下場，祝重霄心中便稍微緩了一緩。指尖的琴音便再次提了一個調子，琴音中的殺意很是明顯。
•
在眾人的圍攻之下，烏蒙貴終於也顯出了下風。瑪索正要上前去幫忙，卻見烏蒙貴一個閃身到了一青灰色皮膚的小女孩身旁：
「邪神，你若不想你母親出事便乖乖讓我吸取功力。」
「你讓我練這功不就是為了今日嗎？我阿娘在你手上，我又能如何？」
那小女孩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任由烏蒙貴吸取她一身的功力。
「曲鈴音，你也過來！」
烏蒙貴將視線轉向了曲鈴音。
曲鈴音心裡有些不詳的預感，而瑪索拉她到了身後，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烏蒙貴道：
「算了，你不願過來也行。不過為了聖教的未來，還是容不得你拒絕。」
曲鈴音提氣正想離開這個地方，卻發現她的身體忽然動不了。她無力的倒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血條上限和藍條上限開始不穩的變化了起來。
「天絕蠱是我種給你的，你不會真以為這就是你自己的東西吧？我是養蠱人，而你只是蠱的宿體而已。」
曲鈴音已經看不清烏蒙貴臉上的表情了。她耳邊的聲音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父親！你對阿音做了什麼？」
「玉妍！」
「阿音！」
……
「烏蒙貴，你當真是喪心病狂，連自己人也不放過！」
……
【系統提示：「天絕蠱」正處於混亂狀態，是否強行鎮壓？】
【確認鎮壓】
【系統提示：「天絕蠱」正要脫離宿體，是否強行煉化，反噬原主？】
【確認煉化】
【系統提示：煉化反噬開始，痛覺暫時無法關閉，請宿主做好準備，可能會有一點痛。】
曲鈴音腦海裡的最後一個想法便是：
這特麼叫一點點痛？！！！！！
所謂再一次死亡的痛苦也不過如此。
•
【系統提示：記憶資料庫修復完畢，開始載入最初的記憶。】
【Loading……】
【Loading……】
【Loading……】
……
【系統提示：記憶載入完畢。】
【宿主，歡迎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放假了，回家了……
我腦袋上又疊起了家長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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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貼吧劇情貼整理的相關劇情資料，我貼出來給大家看看。
【方乾與東海】
新設定集中說到，突然冒出來的上上代五毒教主阿洛爾，在西元711年受到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新門派「香巫教」的挑戰，比武之後受傷掛了。（好一瓶醬油！）
於是18歲的魔刹羅成為新教主，過了7年，就是西元718年的時候，方乾來到苗疆。
出人意料的是，新設定集中，方乾還有隨從，叫脅驅，另外還提到更多的隨從，阿秀、小戎……
一下子造出這麼多人物，這不是擺明要出俠客島麼？
接下來的一段和主線劇情八竿子打不著，女主角魔刹羅遲遲沒有出場，說的是方乾的一段江湖故事。
不過確實挺好看的，當武俠小說看吧。因為在以前的資料裡完全沒有，建議大家自己看設定集品味。
之前丐幫劇情開始說到，東海上有九島四十二洞。
方乾來到南疆，突然遇到了一大群東海來的人，要找方乾一戰。
之前方乾在中原好幾年，他們不來，如今鑽到著荒無人煙的苗疆一大群卻來了，這也真是醉。
元滄鸞是方乾師父的女兒。她貌若天仙、聰明無比、武功極高、爭強好勝。
她柔聲勸方乾，我很想念你，爹想把本門掌門之位讓給你，宇軒已經十五歲了，都快不記得你的長相了，跟我回東海吧等等等等……
方乾一口回絕：在我心中，天下比東海大。
（大概立即就有人脫口而出了：渣男！不過樓主認為，從描寫來看，這時的方乾，很可能已經是九天之一了）
元滄鸞於是叫出三名師叔，明經天、年千山、施金回，要來硬的把方乾抓回去。
這仨都是東海傳說中的人物，如今三人聯手對付方乾。這一戰很精彩！又打了3頁！但是三個人聯手還是拿方乾沒辦法，而且方乾還沒用劍，他用了一堆萬花穀的武功。
於是方乾跑了，元滄鸞放棄追趕，回東海去了。
方乾擺脫了追擊，但是耗盡內力落到水裡。醒過來的時候在一條船上，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女娃。
方乾在一艘小船上醒來，見到一個苗人小女孩。
人家問他：「你是河神大爺，還是河妖大爺？」
原來，人家正在祭祀拜河神，突然他就掉下來了，把人嚇住了。
那個小姑娘小名豬囡，她被人下了蠱，拜了山神拜蝴蝶神，都不管用，現在又來拜河神。
於是方乾給小丫頭把了脈，又把她衣服脫了驗身。方乾用金針過脈之術給她壓制毒性，然後花了一頁多篇幅討論苗漢文學。
方乾對蠱術產生了濃厚興趣，同時，他還有一個秘密就是到苗疆找兩把劍「飛景」和「華鋌」，於是就在這裡住下了。
這時候五毒教正和香巫教大戰，終於擊敗了香巫，而且發現了一個人和方乾所找的劍有密切關係，於是方乾就找上了門。
於是方乾就和魔刹羅認識了。
後來方乾找到了劍，兩人結下深厚的感情……
但是……他們相識的情景就幾行字一筆帶過，還不如前面方乾和鳳瑤的感情交流呢。
哦對了，那個小豬囡，就是後來的玉蟾使鳳瑤。
最後，曲雲就在回憶中睡著了，她的篇章到此結束。
【左長老烏蒙貴和右長老艾黎】
上上代靈蛇使烏蒙貴，和上上代玉蟾使，和上上代不知什麼使魔刹羅是同輩五使。其中烏蒙貴年紀最小，魔刹羅18歲即位時，他只有17歲，艾黎則是22歲。
順便說下醉蛛老人，他和烏蒙貴他們三個不是一輩，還要更早一輩，是上上上代天蛛使。（好累……）魔刹羅即位那年，他已經46歲了。因為他殺了同輩的風蜈使喂蜘蛛，所以後來被魔刹羅關了起來。可惜，設定集裡關於醉蛛老人就說了這一小段，幾乎沒提到他和謝雲流的事，真是失望。
但是和醉蛛老人同輩的五毒教前輩，遊戲裡並不止一個！
設定集中透露，上上上代五聖使中還有一個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九黎祭司長老。她就是現在無量山神木穀那只孔雀轟炸機旁邊站著那位戴面具的大胸老太太。她比醉蛛老人還要大13歲，今年已經93歲了！
烏蒙貴小時候，母親被漢人殺死，所以對漢人有強烈的仇恨。
他愛上了魔刹羅。
魔刹羅當上教主之後，烏蒙貴成為左長老，在五毒教的地位、名聲都僅次於教主，同時艾黎也變成了右長老，五毒教在這群強力的傢伙率領下進入黃金期。
年輕的時候，大家都認為他和魔刹羅是絕配的一對。後來方乾來了，烏蒙貴恨之入骨，於是去偷襲，結果麼當然是輸。輸了不打緊，方乾也沒報復，但是……魔刹羅從此討厭阿貴，阿貴就這麼杯具了。
後來，烏蒙貴偷偷抓走囚禁了魔刹羅，其他人都以為教主失蹤了，其實是烏蒙貴想扶持自己女兒瑪索當教主。但是艾黎把曲雲帶回來了，烏蒙貴美夢落空，又杯具。
最後，烏蒙貴造反了。
但是烏蒙貴這一生最大的對手，其實是艾黎長老。艾黎長老非常低調，但其實是五毒教最睿智的人，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魔刹羅和她的女兒。魔刹羅失蹤、烏蒙貴叛變，是艾黎長老力挽狂瀾，一次次挫敗烏蒙貴的陰謀，才有了五毒教的今天。
（從艾黎長老的種種表現來看，我認為十有八九他也暗戀魔刹羅）
不為人知的百合，南納西
在五毒教的最後，我們再說說之前提到的玉蟾使南納西。
南納西也沒在遊戲裡見到過，書上也沒有配圖。
設定集說，當年她和魔刹羅是親密玩伴，後來也盡心輔佐魔刹羅。
然而實際上，南納西深愛魔刹羅，雖然這種愛無法被世人認可，但是她義無反顧地付出一切！
魔大媽魅力太大了！不但幾個傑出的男人為他瘋狂，連女人也……
魔刹羅失蹤後，是她和艾黎商量，找回魔刹羅的女兒，而且，她是和艾黎一起到七秀坊找到曲雲的。她對曲雲有種女兒般的感情。
後來烏蒙貴叛教，南納西毅然離開五毒，到天一教當臥底，不求回報，只希望默默地看著所愛的人幸福。
烏蒙貴有點懷疑，於是給南納西吃「玉胎金蠱丸」，南納西二話不說就吞了，得到了烏蒙貴的信任。
為了能和烏蒙貴抗衡，南納西偷偷修煉禁術「麒麟化魔蠱」，這種功夫可以使人短時間內功力大增，但是會失去本性變成嗜血麒麟魔。（這不是跟孫飛亮一樣？）
但是不料，她體內的玉胎金蠱丸和麒麟化魔蠱產生衝突，魔化成怪物，本心不斷被蠶食，很多天一教眾被她給吃了。
烏蒙貴把她關了起來，用血池養著，令其徹底魔化。
南納西飽受折磨，常常自殘，求死不能。
南阿姨比孫飛亮慘多了……
ps：論魔刹羅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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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58
長歌門蘿莉
第154章 平行線
漆黑一片。
雪發紅衣的女子默默的行走著，她身上有著微弱的光暈，這讓人能夠在這一片漆黑裡看清她的身影。
她靜默的向前走著，朝著一個方向。明明這裡是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她卻似乎能夠找到方向一般。
及地的華美紅裙，雪白的發上罩著裝點著各種寶石的紅紗，耳邊垂著金絲流蘇的耳墜，無法描繪的美麗容顏，豔麗的唇邊一直保持著帶著幾絲莊重聖潔意味的微笑。
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了她要到何處去。
她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何處，然後她停了下來。她看著眼前的黑暗，臉上的笑容不改，然後伸出了手……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似乎觸碰到了什麼屏障一般，無法再寸進一分。
她臉上的笑容變淡了幾分，然後再次將手慢慢向前伸去，塗著精緻丹寇的指甲開始一寸寸變長；紅紗裝點的長袖無風自動；她腳下那一片黑暗裡也慢慢的出現了極細帶著光的金色絲線，一條一條，絲線變得越來越多，那光芒也開始不斷的變幻，這些絲線越聚越攏，開始慢慢的凝成一道道手腕粗細的光芒，這些光芒都朝著她伸手的方向飛去，然後像是撞上了什麼一般忽然消失不見，又像是落入河中的雨絲一般只濺起了一點細小的水花，然後便再也看不見了……
她五指間開始浮現淡淡的光點，然後空中那道看不見的屏障便浮現出了幾絲淺藍色的光絲，像是琉璃將碎時出現的裂紋。
紅裙女子唇邊的弧度有一絲細微的變化，沒過兩秒，空中那道看不見的屏障便碎成了一片星屑樣的光塵。
紅裙微蕩，她正抬腿走出一步……她腳下的黑暗中卻漸漸出現了一個淺藍色的太極圖案。
紅裙的女子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她站在原地，雙手收於腹部，像是一尊神像一般立在那裡，目視著縹緲的前方：
「這是第幾次了？」
她輕聲問道，而她的前方沒有任何人。
點點光霧在她身後彙聚成了一個年輕的道人，道人站在離她十步遠的地方，目視著她紅紗下的雪白長髮，沒有回答。
「總是這樣壞我事的話，我也是會生氣的。」
紅裙的女子微微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塗著漂亮丹寇的指甲，唇邊是一抹極為溫柔的微笑。忽然間她轉過身來，華美的紅裙在空中蕩開一道極為美麗的弧度，像是層層疊疊的花瓣也像是微微起伏的波浪。
「淩虛陽，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嗎？」
她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她前方不遠處的道人，眼神溫柔，似有星屑灑落河中，蕩開淺淺的波紋。
那道人神色略顯清冷，他微微閉了閉眼後，才看著她開口道：
「可你在干預命軌。」
「我干預的只是『我』自己的而已。就算我不干預，『我』也遲早會走向那條路的，我只是讓自己少走彎路而已。」
她臉上的表情未改，只是眼中的柔和少了幾分：
「你前幾次在分歧點的時候攔下我，我不與你追究並不代表你可以一二再再而三的這樣做。」
那道人微垂下眼簾，俊逸清冷的臉上顯出幾分清愁：
「我只是……想讓阿音自己選擇而已。」
他未能救下這個世界的阿音，可至少要給其他世界的她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這也算是彌補遺憾吧，可真實的遺憾往往沒有辦法彌補，就如此刻——他們面對面，可兩人之間始終維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
「自己選擇？」
紅裙的女子微微笑了起來，豔如紅霞的頭紗在她身後微微蕩漾：
「可就算是自己選，『我』也不一定會選你啊。」
「我知道……」
容顏年輕的道人依舊輕垂著眼，淺色的唇微微抿著。
「所以，淩虛陽，你到底在期待什麼呢？你到底想要改變什麼呢？」
她發出質問，淺色的眼眸直視著他的雙眼，似乎想要看透他的靈魂。
而那道人並不與她對視，只是緩緩道：
「我未曾期待過什麼，也未曾妄想改變什麼。」
「只要阿音自己選，這就夠了。」
…… ……
紅裙女子看著他，臉上的盡顯漠然。她看著那道人，目光從他墨色的眼眸到他輕抿的唇上，再到他背後的劍上……她一直看著他，直到空氣中都漫起了緊張的氣氛，她才再次開口道：
「我還當純陽宮的道士都是一根筋到不行的人呢，卻沒想到到也有你這樣算計良多的人。次次都在我構建好偽象之域的時候侵入，你還真是會挑時候。」
剛構建好偽象之域，為了維持偽象之域的穩定，她根本不想也沒有精力對他動手。
「……」
算計良多？
淩虛陽的眸中看不出情緒，他的視線環顧四周一圈後終於落在了他前方女子額間裝點的墜子上：
「因為我不想與阿音動手。」
那女子站在原地，維持著神像一般的姿態，臉上的表情並未有多大的變化，依舊漠然一片。
「阿音，你不該扣留那三千怨魂的，永夜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她們該入輪回。」
見那女子不語，淩虛陽也只是微歎了口氣向從前一樣勸了一句，他知道她不會聽他的，可是次次見面他卻依舊這樣勸她。
果不其然，聽見他的話後，那女子的唇邊蕩開一抹極為溫柔的微笑：
「道長早已超脫世外，又何故依舊留在這塵世之中呢？」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向他發出詰問。她的態度很明顯：既然我們都有問題，你也別說我什麼。
淩虛陽不再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眺望遠處那一片永無止境的黑暗。
紅裙女子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抬步向來時的路走去。她與那道人擦肩而過，就像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一般。
「我會留在這裡只是因為你還在。」
她的身後傳來那道人淺淡的回答聲，淺淡得好似一陣風便能吹散。
————————————————————————
紅紗微蕩，這是一處裝飾華美的大殿，與許多年前被摧毀的紅衣教的荻花宮相差無幾。
大殿最靠裡的座位上，雪發紅裙的美貌女子正單手撐著臉安睡。
一雙白如雪的手臂輕輕的挽上了那女子的脖子，一黑髮紅裙的美貌女子不知從何處出現。
「洛水，這次怎麼樣？進展順利嗎？」
那黑髮女子的聲音有些涼，帶著一絲魅惑的低啞。
雪發的女子慢慢睜開眼，抬起臉來，神色有幾分不愉：
「不順利，又被人攪合了。」
「還是上次那個道士嗎？」
黑髮的女子在那白髮女子的臉上輕輕的印下一吻，在說道「道士」二字時，她緋色的眸中閃過幾絲狠意。
「是。阿雪，你也別想去找他麻煩，他不好對付。」
被稱為洛水的女子揉了揉額角，微歎出一口氣，然後伸手反抱住身邊女子的腰。
大殿的兩旁是落地窗，夜風將床邊的紅紗吹得飄飄蕩蕩的，透過紅紗，洛水可以看到夜空中那輪將圓的明月。
「明日就是十五了，月將無缺。」
洛水看著探雪緋色的眼，語氣有幾絲柔和。
這裡是洛水構建的「域」，「域」內沒有白晝，只有黑夜。而黑夜中的月亮與外界卻是一樣的：外界月圓，域內月圓；外界月缺，域內月缺。
「是啊，明天就該十五了。洛水，你不陪我出去嗎？」
探雪挑起洛水的一縷白髮，輕輕的卷弄著，編著細細的髮辮……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魅惑，卻帶著幾分歎息。
洛水構建的域內除了紅衣的三千怨魂外只有探雪一個活人。怨魂聚集之地陰煞之氣太重，探雪又是女子，這裡待久了對她的身體不太好。所以每月十五之前她便會去外界待上三天，見見陽光。
順便……也避開荻花事變的重現之夜。
對於探雪的問話，洛水只是輕輕笑了笑，並不回答。
「洛水，你已經很久沒出去過了吧，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看看外界嗎？」
探雪有些不解，因為在她的記憶裡，自從構建好這個域以後，洛水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裡。
「從他人的夢境中我能看到很多。而且，明日也是荻花事變重現之時。」
洛水走下了座位，她走到了落地窗邊，抬頭看著夜空中即將無缺的明月。
荻花事變之時正是滿月。
每一個滯留人間的亡魂每個月都會重現自己死亡之時的事情。
「我必須帶著大家一起睡過去。」
只要意識混沌了，就可避免再次強制性重現死亡。
「還有，阿雪。如果你回來時我還未醒，你就幫我向大家囑咐一下：外出時儘量避著方士，道士，和尚之類的人。別犯了什麼事被捉了去。」
【作者有話：
家長ｂｕｆｆ疊起了，好要命啊……＿（：зゝ∠）＿
今天以必死的決心更新的……要死了。
對了，這是另一條線的事，說了道長線是雙線進行的。對了，這條線的道長別看樣貌還是年輕，他年齡已經１００＋了。道長一直在上天，從未被超越，哈哈哈哈哈哈
道長感覺很契合假如的歌詞：
假如時光倒流我能做什麼
找你沒說的卻想要的
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後
會怪我恨我或感動
假如真可以讓時光倒流你會做什麼
一樣選擇我或不抱我
假如溫柔放手你是否懂得
走錯了可以再回頭
想假如
是無力的寂寞
而這條線的阿裡曼和適合「蠱夢」的一句歌詞：
笑他還是最傻的樣子，猜不透的癡
對了，順便推薦姬友的一篇笑破肚子的文。
（系統）總裁大人的懵逼日常
一個正常世界的總裁被逼著去小說世界扮演霸道總裁的故事，言情向。
畫風絕對輕鬆逗比，大家可以去看看□□一下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阿若她胡扯的水準和套路真是屌屌的。
第155章 千島長歌
千島湖是一個景色優美的地方，向來出文人雅士的長歌門就建在這片湖泊之上，門內建築與水之間十分和諧，更顯得景色宜人。
一青衣男子正小心的端著一碗褐色的藥前行。
「秦師兄？」
一位抱著書卷的少女叫住了他，她看著青衣男子手中的藥碗問道：
「師兄今日還是去送藥的嗎？」
秦徵羽端著藥碗，回過臉來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
「已經快四個月了，那位師姐還未好轉嗎？」
那少女小心的整理好手中的書卷，帶著些疑惑的問著秦徵羽。
•
四個月前，祝師伯帶回了據說是失蹤多年的女兒。當時很多人都很疑惑：在長歌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祝師伯有個女兒？
後面大家才知道：祝師伯與他妻子鬧了矛盾，兩人分居，他女兒和他妻子住在一起，並不在長歌。而且祝師伯為人又比較孤僻，這樣想想，大家不知道他有個女兒的事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之後的事到是讓人有些同情這位平常顯得有點不近人情的祝師伯了：天一教為禍江湖，祝師伯妻子意外去世，他的女兒被抓去天一教煉成了屍人……
就算這次從燭龍殿帶回了女兒，可他女兒卻已被天一的毒素弄白了頭，而且記憶也十分混亂不堪，認不出往日的親人了。
•
聽見少女的問話，秦徵羽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他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愁緒：
「師妹的症狀……依舊沒有起色。」
氣氛有片刻的沉默，那位少女臉上的神色顯得有幾分靜默，她覺得自己也許是說錯話了，正當她想在找些好的話題時，卻見秦徵羽抬眼望瞭望天道：
「時候不早了，我先去給師妹送藥。其他事情，以後再聊吧。」
那少女向秦徵羽點了點頭，然後便抱著書卷走了。
•
一間裝飾雅致的房間，中央是一扇繪著秀麗山水的屏風，屏風後是一張帶著白色紗帳的床。
秦徵羽在房間外輕輕敲了敲門：
「師妹，你醒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似乎怕驚擾道房中的人一般。
屋內安靜一片，沒有任何聲音。
秦徵羽在屋外聽了一陣後，便歎著氣輕輕推開了門。他繞過屋內的屏風，將藥碗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然後便將床邊的紗帳收起束在了一旁。
做完了這些後，他便索性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等著床上的女子醒來。
反正湯藥還有些燙，便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
床上的女子睡得很安靜，烏黑的長髮被人很細心的放到了一邊。
秦徵羽注視著床上人的黑髮，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在燭龍殿時，她的長髮還是毫無生機的灰白色，而現在用特殊藥物染過後又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師父在儘量讓師妹與燭龍殿中時看上去不同，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效果了。自祭龍潭烏蒙貴被不知道什麼蠱反噬後，師妹便一直處於昏睡狀態。
師父與那五毒的前靈蛇使不知道交涉了什麼，之後，他們帶師妹離開得便順利了不少。
值得一說的便是——師妹的樣貌在回長歌的路上便恢復了正常，除了那頭白髮。
比起燭龍殿裡那樣狂妄詭魅的模樣，恢復正常樣貌的師妹看上去顯得十分的秀雅，蒼白的臉色和變淡的唇色讓她本來偏豔的容顏顯得有幾分素淨。
在回到長歌以後，他們才發現：她的記憶出了問題。
天一教果然對師妹的記憶做了手腳！
明明前一天才剛見過的人，第二天她便不認識了，而且還非常警惕，不讓任何人接近，還總是說奇怪的話，很容易就陷入混亂的記憶中。
她每天都處於一半清醒一般昏沉的狀態，秦徵羽剛開始接近她的時候，還差點被打傷——因為她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每一次送藥，秦徵羽都要做好挨打的準備……
（秦徵羽：師兄心裡苦……Ｔ－Ｔ）
偏偏秦徵羽還不能拒絕，因為他師父將師妹交給了他照顧，而師父出於某種說不清的原因，只敢在師妹昏睡時來見她。
對此中緣由瞭解不少的秦徵羽也只能感歎一句：情怯。
•
如果說秦徵羽一開始是處於半無奈的狀態照顧曲鈴音，而後來他大概也照顧成習慣了吧。畢竟是師妹，所以他對於曲鈴音一開始就有著隱形的好感。而在看見曲鈴音如今這個樣子，在日復一日的照顧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處於憐憫同情又或者說是其他什麼情緒……
明明師父後來並沒有再要求他天天來照看師妹，可他卻依舊天天熬藥，天天為師妹送去，然後再照常看顧師妹，看看她的頭腦是否清醒了。
祝重霄將曲鈴音主要交於他照顧的緣由，他也知道不少——師父還沒放棄那個讓他和師妹成婚的想法，又或者說師父從未放棄過。
對於師父的這些想法，秦徵羽也只有在心裡吐槽吐槽，然後繼續端著碗去熬藥……
今後的打算，今後再說，而且他似乎並不討厭師妹，雖然師妹思維混亂時總想揍他……
現在他更在意的是：師妹何時會清醒，又或者說她是否會清醒？
•
日暮的光輝透過窗戶照進屋內，照耀在床上人的臉上，顯得有幾分靜謐。並不刺眼的陽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跳躍著，讓她看上去顯得更為安靜祥和了。
秦徵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本書，而他此刻卻並沒有看書。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在她臉上跳躍的陽光，當他回過神時，他感覺剛才那一刻的時光似乎有一輩子那樣漫長。
桌子上的藥已經涼了不少，藥碗摸上去是溫熱的。
是時候叫師妹起來喝藥了。
秦徵羽將手中的書收到了一旁後便開始輕聲喚起了床上的人：
「師妹？師妹？該起來喝藥了。」
一開始叫師妹起來喝藥是個艱難的任務，因為她的記憶很混亂，排斥所有人。每當秦徵羽端著藥碗接近她的時候，她便會用盡全力攻擊。
所以最初的那一個月，每次秦徵羽端藥來見曲鈴音的時候都會背著琴來。一方面可以防禦；另一方面便是可以彈一些安撫師妹情緒的曲子，然後再慢慢告訴她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每天記憶都會在混亂一次，秦徵羽天天來見曲鈴音，她多少還是有了些印象。所以後面秦徵羽送藥過來的時候，曲鈴音便不再對他大打出手了，她顯得安靜沉默了許多。
對此，秦徵羽也終於松了口氣。
•
曲鈴音再次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紗帳，素雅的房間，以及……眼前這個溫雅的長歌男子。
在看清是秦徵羽的那一刻後，曲鈴音直接再次閉上了眼轉過身躺下……
別怪她如今這個反映！
因為這實在是太特麼尷尬了！
她眼前這個長歌男子可是照顧了她近四個月！真貼身照顧那種！而且前期還經常被她揍還不好還手！
半夜她記憶混亂的醒來，他還經常抱著琴披著單衣就過來給她奏安神曲……
他自稱她師兄，這舉動簡直十佳好師兄啊！勞模都不帶這樣的！
她記得自己記憶混亂期間經常給他難堪來著……
曲鈴音：……我想靜靜。我覺得我現在完全沒法面對這麼個好人。
•
見曲鈴音近日的舉動似乎有些不一樣，而且她的眼神似乎也有些清明了，秦徵羽心裡便浮現了一個猜測：
「師妹，你已經清醒了嗎？」
他的語氣依舊是那種輕柔溫雅的，似乎怕驚到人一般。
然而曲鈴音並沒有回頭，只是點了點頭後便把臉埋在了被子裡。
「那師妹如今感覺如何？可有頭昏等症狀？」
「我現在感覺很好，師、師兄。」
曲鈴音在心裡糾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有些結巴的叫出了「師兄」二字：人家都快成勞模了，叫聲師兄還是沒問題的。
「師妹，藥要乘熱喝。」
見曲鈴音那副「求世界忘記我吧」的狀態，秦徵羽也只有端著藥碗勸了一句。
「我已經好了，不需要再喝藥了吧。」
曲鈴音頭也不回的說道，顯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狀態。這句話說出口後，曲鈴音就有些後悔了，她感覺自己似乎是有些任性了：畢竟天天熬藥挺花時間和精力的。
就在曲鈴音以為秦徵羽會繼續勸她的時候，她卻聽見了一些細微的水聲，她回頭一看：
秦徵羽竟然將碗中的藥全部都倒入了一旁的花瓶裡。
曲鈴音立刻小心的去觀察他的神色——她以為他生氣了。然而秦徵羽的臉上並沒有半分不悅，他見曲鈴音看他，臉上還露出了一個有些安撫的笑容：
「既然好了的話，藥確實是不需要了。其實師兄也覺得這藥挺不好喝的。」
見曲鈴音一臉「完全沒有意料到」的表情，秦徵羽輕輕笑了笑，道：
「我偷偷嘗過。」
曲鈴音：……
小哥，你挺大膽啊，藥都敢隨便嘗著玩。
「師妹可還需要師兄幫忙的地方？」
秦徵羽將空藥碗放入託盤中後，便一臉笑意的向曲鈴音看過來。
「不用了。師、師兄，我想先一個人靜一靜。」
曲鈴音再次轉過了臉，拉過了被子。
也算是瞭解曲鈴音一部分過往的秦徵羽表示理解，他知道師妹才清醒肯定要先理一理記憶和情緒。
然後他便帶著空藥碗出了房，順便幫曲鈴音帶上了門。
•
曲鈴音一個人在被窩裡慢慢的消化她失憶期間的這些經歷。
系統終於修復好了記憶資料庫，她恢復所有記憶的時候，簡直感覺三觀都受到了衝擊和挑戰！
紅衣教的那份記憶好歹時間還算是正常的，所以先排除在外。
而在五毒的那份記憶，尤其是關於唐無夜的那份記憶和她以前在現代玩遊戲時經歷的不太一樣……
這完全就像是在同一時間段給她塞入了兩份完全不同的記憶！更重要的是這兩份記憶的比重還差不多！這導致她有很長一段時間分不出自己到底是誰——她的自我認知完全陷入混亂。而屬於「五毒」的那部分記憶所帶的感情•色彩明顯要更加激烈一些，所以這讓她在很多混亂的時候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人的靠近，這是一種完全排除他人，拒絕説明的狀態。
花了四個多月，曲鈴音終於理好了自己的記憶。
然而一整理好記憶後，曲鈴音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臥槽！臥槽！臥槽！！！！！！
先不說那扯淡的紅衣經歷，就唐無夜那個舉動就要嚇死她了好不好！雖然已經吐槽過很多次了，但曲鈴音還是想要吐槽：
系統！你出來！說好的只是個戀愛小遊戲呢？
一般戀愛遊戲的黑化ｂｅ不都是玩監•禁ｐａｌｙ嗎？雖然這個監•禁她也完全不想感受……但一箭殺死前情緣這種扯淡的設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殺完人後又是一副要還命的架勢是要鬧哪樣？所以說唐無夜果然是真蛇精病嗎？
我能要求重置唐門線嗎？
系統，求重置！我希望我從未攻略過唐門線！
這遊戲真人玩真的要死人啊！
再來說說紅衣教……
曲鈴音心裡只感覺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作為紅旗下想成長的社會主義正直好青年，我這麼就那麼輕易的被邪教洗腦呢？
雖然內心一直在貌似輕鬆的吐槽，但有關紅衣的記憶想起來還是很令人惆悵，或者說那一段記憶所帶來的感情沉重得就像是條載滿了砂石的船隻，稍有疏忽便會被哀痛的河水所覆。她們曾救過她，也曾收留她，將她視為最親最愛的人……
就算是如今想起來，少女燦爛的笑臉也依舊在腦海中浮現……
雨落，秋彌，百香，風鈴……所有人的臉她都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只是隨著新的記憶的沖刷，關於紅衣的這份記憶就像是年代久遠的老照片一樣，開始慢慢泛黃褪色……
只有其中的感情，現在想來還令人的眼睛發酸。
•
曲鈴音在意識裡打開了系統背包，她將背包裡秋彌的那一把斷劍輕輕一劃，放入了倉庫中。
淚水慢慢的滴落，一滴一滴，落在枕頭上濺起微弱的水花……
「對不起……」
對不起，百香。
對不起，秋彌。
對不起，雨落。
…… ……
如果是洛水的話，她一定會誓死替你們報仇的吧……
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曲鈴音記憶混亂期間揍所有靠近她的人這一事情，秦徵羽有話要說。
秦徵羽：寶寶心裡苦T-T，師父非要我照顧師妹。天天戰戰兢兢不說，還要挨打……
祝重霄：羽兒，玉妍就交給你了。
秦徵羽：！！！！哎!師父！等一等啊！我不想被家暴！！！！！_(:зゝ∠)_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第156章 資料損壞
雖然心臟早已不再跳動，但紅衣的這部分記憶所帶來感情還是讓曲鈴音的心臟感覺有些酸楚。
悲傷又或者說愧疚憤恨哀鳴之類的感情，總是不會持續太久，又或者說曲鈴音不會讓這樣的感情一直掌控自己的情緒。也許這樣說有些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當她擦乾臉上的淚時，就註定了她心裡的選擇——她放棄了作為「洛水」的人格。
所以她會在心裡向百香，雨落等人道歉，因為她們所愛過的那個人已經不再存在了。
對於意外被捲入這個世界的曲鈴音來說，她一直都很明白自己最終的目標。
•
曲鈴音臉上的淚痕已經不復存在，她的神色恢復了正常。這四個月以來，她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床上度過的，所以現在她也該下床走一走，順便看看身體出什麼問題沒有。
正當曲鈴音準備打開系統背包穿的時候，她忽然有些發愣：她剛才竟然下意識的想去取那件「阿裡曼的光輝（高級）」。說起來，這件衣服是什麼時候升到高級的她也不知道。
雖然愣了一瞬間，但曲鈴音依舊從系統背包裡拿出了那件衣服。
繡著金線的紅色綢緞所製成的長裙顯得華美非凡，整條裙子的顏色鮮豔嫵媚又不失莊嚴；如果仔細看還會發現這面料上偶爾還會有一絲流光閃過，像是劃破夜空的流星，也像是流竄的火焰；布料摸上去的手感非常好，柔軟光滑；裙身點綴的紅紗和寶石也很十分精緻漂亮，就和每一個女孩幻想中的一樣……
這件衣服確實很美麗惑人。
曲鈴音歎著氣，然後將這件「阿裡曼的光輝」收到了系統倉庫裡，然後關上了密碼鎖——如果沒有其他什麼狀況，她想她以後是不會再穿這件衣服了。
床邊的椅子上放在一件折疊整齊的衣裙，衣裙的主色為青色與白色，曲鈴音拿起這衣服才發現這是一件長歌的制式衣裙——這應該是秦徵羽之前留下的。
曲鈴音穿好衣服披著發開門後發現秦徵羽正在門外小亭子旁的回廊邊站在，見她開門出來，那文雅的長歌男子還回過頭來向她微笑：
「師妹怎麼不挽發？」
秦徵羽的視線落在她披散的頭髮上，目光似有疑惑。
「這樣有失禮儀嗎？」
見秦徵羽這樣問，曲鈴音心裡便不禁有些細微的懊惱，她覺得自己也許是有些失禮了。她的記憶告訴她長歌門雖然也是一個江湖門派，但門內裡多是讀書的士人，甚至還有人從政，與朝廷有不少的來往。在她的記憶裡，秦徵羽日日都來照顧她，他的著裝每次都是一絲不苟讓人挑不出半點錯的。
所以……這她這不挽發的行為也許在秦徵羽看來是有失禮儀的。
見曲鈴音的臉上表情微變，秦徵羽倒是安撫的笑了笑，然後道：
「這處院落少有人來，師妹這樣倒也是無妨。」
末了他還帶著笑意添了一句：
「只是別讓師父看見就好。」
「也就是說我這樣確實有點失禮對吧？」
曲鈴音的語氣有些尷尬，她剛才在屋內就不應該只是簡單的梳了梳頭發，應該好好的挽一下才對……
見曲鈴音似乎立刻就要轉身進屋了，秦徵羽卻搶先一步進屋拿出了木梳和發簪：
「師妹初來，想必還不怎麼熟悉長歌的服飾吧。今日的挽發便由師兄代勞吧。」
看著秦徵羽拿著木梳和發簪的模樣，曲鈴音還真不好拒絕：老實說，她確實不怎麼會挽古代的髮髻。苗人編個髮辮就足夠了，而在紅衣教的時候……她一直都是披著頭髮的＝ ＝。
「那就勞煩師兄了。」
曲鈴音坐在水邊的回廊上，她的背後秦徵羽正拿著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理著她的發。微風吹過，讓她感覺有幾分心靜。
不一會兒，秦徵羽就為她挽好了發，然後他從一旁的桃樹上隨意的折下一小段桃枝斜插在了曲鈴音的發間。曲鈴音有些意外的摸了摸發上的那枝桃枝，有些意外的回頭看著秦徵羽。卻見秦徵羽對她微微一笑，道：
「這桃花開得恰好，我只是覺得師妹與這桃花正好相映。」
他說這話的語氣十分真誠，也十分平靜，好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曲鈴音的心裡卻升起了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她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在撩她……不要怪她太過敏感多想，也別說她自戀，畢竟她的經歷以及她角色屬性上那高達７００的魅力值正明晃晃的擺著呢。
有了這種懷疑後，對於秦徵羽之前任勞任怨照顧她的行為，曲鈴音覺得自己又要多想了。為了弄清楚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曲鈴音第一時間在意識裡翻出了系統面板想要調出秦徵羽的好感面板查看，不料卻發現打開後是一片空白。
【系統提示：十分抱歉，情感數值資料庫崩壞，目前正在查找問題。還請宿主查看其它資料。】
資料庫又壞了？
這系統……
曲鈴音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個系統了。情感數值資料庫崩壞，這是不是意味著……
曲鈴音立刻在意識裡調出了其他人的好感面板查看：淩虛陽，楚硯，唐無夜，葉承風……
最後她發現，他們所有人的好感面板都成了一片空白。情感數值資料庫崩壞後，她再也探查不了其他人對她的好惡了。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曲鈴音自己並無法說清楚。
無法探查好感值，沒有了長久以來依賴的系統數值，這讓她在以後待人處事上只能靠自己去判斷了。同樣的，這也許讓她以後對待他人沒有那麼強的目的性。可探查他人的好感，這是一個作弊器也是一個約束，它讓人能很輕鬆的讓他人喜歡或討厭一個人，怎麼對待他人視你的目的而定，長期以往，擁有這個作弊器的人終究會失去待人的真心——這樣的人生更像是一場遊戲。
儘管曲鈴音當初是因為一場遊戲來帶這個世界的，可她並沒有把這個世界當成是一場遊戲，在時間的流逝中，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終究已經開始慢慢融入這個時間了……
好感值這一作弊器的失去，讓她忽然有了一種警覺或者又說是恐懼，這個世界在她的心裡已經越來越真實，越來越無法脫離了……而曾經的世界倒更像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
「師妹？怎麼了？」
見曲鈴音有些出神的樣子，秦徵羽便不禁出聲詢問。
被秦徵羽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曲鈴音便抬眼向秦徵羽看去，同時開口掩飾道：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師兄為何這般擅長……」為女子挽發。
說道這裡的時候，曲鈴音頓住了，她接下的話感覺不太好說出口。
然而秦徵羽卻聽出了她還未說出口的意思，於是只是帶著些回憶向她解釋道：
「我自幼受師父教導。師父是個要求有些嚴格的人，除了對學識行為等方面的要求外，他對我生活方面也頗有些教導。」
雖然面上是這樣客套的說，但秦徵羽的心裡還是有些汗顏——他當初真不知道師父這樣一個嚴肅苦悶的人居然還要求他學這些：
像《詩經》中的傾訴仰慕的詩歌也就罷了，師父當初竟然還訓練他自己寫，寫的詞句不好重寫，寫的不夠真情實意重寫，寫得不夠打動人心重寫……
想起那段苦不堪言的時光，秦徵羽就想直接懸樑：當初要求他一個沒有接觸過男女之情的少年寫出動人的感情詩歌，這不是為難人嗎？
而結果也是出人意料的，他居然真的寫出來了！雖然只是勉強合格，但好歹也是通過了。
對此，秦徵羽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該說果然人的潛力都是逼出來的嗎？
（秦徵羽：師兄心裡苦，但師兄不說Ｔ－Ｔ）
而且除了寫表述傾慕的詩歌這一坑徒弟的行為外，祝重霄當初還讓他聯繫識別女子的妝容以及髮髻樣式，還要求他學會挽女子的髮髻。
對此行為，祝重霄當初的說法是：
「作為我的徒弟，你應當比任何人都有優秀，會得東西多一點沒有壞處。」
令秦徵羽感覺坑爹的是，他當初竟然還感覺師父說得挺對，而現在想起來……他總覺得師父的這些行為有一種陰謀在其中。
為了防止在心裡編排師父，秦徵羽還是很及時的打斷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他覺得再想下去或許就會讓他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
生活方面也頗有教導？
曲鈴音心裡感覺有些汗顏：長歌的師父還教這個？難道都是為以後娶媳婦做好準備嗎？這還真是……考慮深遠。
雖然心裡滿滿的吐槽，但曲鈴音面上還是維持了平靜。她像秦徵羽問起了她到長歌來的原因。她記得她在燭龍殿的時候是曾聽見過一個長歌男子稱她是他失蹤多年的女兒的，她當時包括現在都不太相信這話。然而現在她身在長歌門的事實倒讓她有些思索起來那個男子話中的真實性。
她當初創建「曲鈴音」這個角色的時候，背景除了是瑪索的弟子外便是一片空白，父母之類的完全沒有交代。而五毒的那部分記憶告訴她，她在五毒成長的近二十年都沒有見過父母，是瑪索將她養大的。而瑪索包括其他人只在偶爾提到過有關她母親的事……那麼說「曲鈴音」這個角色確實是有父母的，系統創造的身份並不是憑空創造的，當初那個燭龍殿的長歌男子真的很有可能是「曲鈴音」這個角色的父親？
「師妹你自由跟著師娘長大。師父與師娘鬧了矛盾，所以最近幾年長期分居，師娘在這段時間內被天一教所害，而師妹你被天一教的人抓走煉成了屍人洗去了記憶，所以如今才會出現記憶混亂。」
秦徵羽的語氣平靜而緩慢，他的雙眼看著曲鈴音的雙眼，似乎是在認真的解釋著。曲鈴音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緒，但她知道他說的這些都、是、扯、淡！
見曲鈴音一臉明顯的「你繼續編吧，我聽著呢，看你能編出怎麼樣的花兒來」表情，秦徵羽終於繃不住了，他輕笑出了聲：
「當然，這只是告知大眾的說法。最真實的情況，我想師妹你應該最清楚才對。」
這句話說完，他臉上的表情明顯變淡了許多，他眼中的情緒也透出了明顯的認真：
「師妹，我們都希望你不屬於天一教。不管你的過去是什麼顏色的，但現在和未來的色彩應該是明亮的。」
曲鈴音有些微愣的看著他，她剛才還以為他並不知道她曾經是一個真的天一教，現在看來，某些事他都很清楚。
秦徵羽抬手輕輕拂去一片飄落在她發間的桃花，然後再次朝她微微笑了起來：
「在我看來，師妹還是比較適合明豔一些的妝容。」
「長歌風景不錯，師妹可願隨我一同去觀賞一番？」
語畢，秦徵羽向她發出了邀請。
曲鈴音：他這是在撩我呢？還是撩我呢？還是撩我呢？
因為好感作弊器壞了，對於長期依賴系統的好感顯示的曲鈴音來說，她忽然遇到這種情況就有點很不確定了：他好感到底是多少啊？越界了沒有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過的系統的好感顯示其上是有瑕疵的，因為真實的情感沒法一下子去定義，是處在變化中的。舉例，唐門目前的好感顯示依舊是－１００，但他現在真的有那麼恨女主嗎？
所以系統認為它的數值算錯了，於是就全盤崩壞了。
秦小哥的好感是多少，大家可以猜一猜╮（╯▽╰）╭————————————————————
小段子：
祝重霄：阿青不讓我見玉妍……算了，我幫玉妍好好培養個未來夫婿吧，將來好送給她。
於是乎……
祝重霄：羽兒，你要學會寫表述傾慕的詩歌。必須能夠打動人心。
秦徵羽：ｅｘ？啊？啊？啊？！！！！！
祝重霄：羽兒，這些女子的妝容你也必須要瞭解，以後會用到的。
秦徵羽：……師父，我真的不覺得我會用到這個＿（：зゝ∠）＿。
祝重霄：羽兒，這些……
秦徵羽：我懂！我學！
祝重霄（滿意）：明白就好。
秦徵羽：……我感覺師父有陰謀。
祝重霄：你想多了。（童養夫養成進度６０％）——————————————————————
第157章 祝玉妍
長歌門建造在水上，所以多水榭涼亭。曲鈴音雙手搭在一欄杆處看著水中來來去去的小魚，青衫的長歌男子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長歌的水十分清澈，水中游魚的姿態能讓人看得十分清楚。
「長歌位於千島湖，這裡四季如春，氣候宜人，算是個長居的好地方。」
秦徵羽在曲鈴音身後簡單的為曲鈴音介紹長歌的景色，順便也走到曲鈴音的身邊，與她一起看著水中的遊魚。
「師兄的意思是，我今後就住在這裡了嗎？」
曲鈴音略微偏頭看著秦徵羽，發出了疑問。
秦徵羽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不知道撒了什麼東西到水裡，水中的魚漸漸的多了起來，它們都抬頭去爭搶秦徵羽撒下的東西，不遠處的魚遊了過來，潛在水下的魚也浮了上來。不同顏色不同大小的魚彙聚成群，顯得多彩又熱鬧。
「師妹可喜歡這些魚？」
秦徵羽看著她，臉上依舊是溫雅的笑容，只是這一刻顯得格外的溫柔，陽光照進他淺褐色的眼眸裡，像是有無數的溫柔落進了他眼底。
曲鈴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有些生疑，她的心裡升起了幾分很是怪異的情緒：她真的很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師妹要試一試嗎？」
見曲鈴音沒有搭話，秦徵羽也不怎麼在意，只是輕輕拉起她的手，將他手中的東西放到了她手心裡，然後示意曲鈴音看向水面：
更多的魚彙聚過來了，它們成群結隊的在曲鈴音所在的回廊下的水中來回穿梭，構成了一座只有在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魚橋。
「師妹，你喜歡嗎？」
秦徵羽再次向她問道，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更柔和了幾分。
•
剛剛乘船到達諸賢殿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天色雖然還未完全暗下，但西邊已經能夠隱隱約約看見那月勾的輪廓。
晚風刮過帶起幾分涼意。
秦徵羽先一步下了船，然後向曲鈴音伸出手來，拉她上岸。曲鈴音並未多心，借助秦徵羽的手一步跨上了岸。然而當她剛上岸，卻見秦徵羽解下了一件外衫遞給了她：
「長歌入夜後是有幾分冷的，是我未考慮周到。師妹的手有些涼，大病初愈還請注意身體。」
秦徵羽的其他照顧行為曲鈴音到還是可以無壓力的接受，畢竟他是據說是受她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父親所托，來照顧她的。但解衣取暖這樣蘇的行為就算了吧……要是被人看見那就不是尷尬兩個字說得清的了。所以，曲鈴音十分有理的拒絕了：
「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並不覺得冷，我天生體溫偏低。」
見曲鈴音拒絕，秦徵羽也不強求只是又整整齊齊的穿好了外衫，然後繼續領著曲鈴音向前走去。他的步子只領先曲鈴音半步，既不離她太遠，也不離她太近，這是一個剛剛好的表示親近友好的距離。
不遠處，一位長歌打扮的女子正抱著一些書畫向他們走來，看那方向，應該是才從諸賢殿出來的樣子。她首先看見了秦徵羽，先他一步向他打了聲招呼，然後便將視線轉向了曲鈴音：
「這位便是傳聞中那位祝師姐吧？」
她的臉上帶著溫柔而禮貌的微笑，神情中也透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
祝師姐？
認錯人了嗎？
曲鈴音正打算開口否認，卻不料秦徵羽先她一步出了聲：
「正是。師妹她今日剛醒，我帶她去見師父。」
「既然如此，雨菲便不打擾二位了。」
周雨菲聽秦徵羽說完後，有些了然的看了看曲鈴音和秦徵羽，然後帶著笑意離去了：師兄師妹啊……還真是美好的感情。祝師伯的意圖很明顯，而如今看來，他們二位感情倒是很和諧，並非一部分人所說的祝師伯亂點鴛鴦譜的樣子。
「你師妹的表情怎麼感覺有些怪？」
曲鈴音有些狐疑的看著周雨菲離開的方向，腦海裡還在回憶周雨菲剛才那個將笑不笑甚至還帶著些揶揄的表情。
「我並未看出異常，而且，她也是你師妹，玉妍。」
秦徵羽帶著笑，糾正起了曲鈴音的稱呼。
「……等等，你叫我什麼？」
曲鈴音抓住了秦徵羽話中的重點。她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一些不對，到這裡，這個不對的感覺才完全清楚了：秦徵羽從一開始就沒有叫過她的名字，他一直稱呼的她師妹，所以……搞不好他根本就弄錯了她的名字，或者說他和他師父認錯人了。
「玉妍？怎麼了？」
秦徵羽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他確實不知道這個稱呼哪裡有問題。難道是師妹不喜歡這樣親近的稱呼？他這樣快喚她閨名是否有些唐突？
「……我覺得你和你師父大概認錯人了。我很有可能不是你師妹。」
曲鈴音站在原地看著秦徵羽，目光裡透出幾分鄭重。
見她這樣認真的表情，秦徵羽臉上的神色也漸漸開始變得有幾分認真了，他靜靜的等著曲鈴音接下來的話。
「我的名字是曲鈴音，並不是玉妍。」
曲鈴音的話剛一出口，卻見秦徵羽忽然就笑了：
「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啊。師妹，你還真是……算了，怪師兄未與你說清楚。我和師父都知道你叫曲鈴音，這是師娘為你起的名字。而師父另外給你起了一個名字，師娘一直未告訴過你。這個名字就是——祝玉妍。」
本來正認真聽著的曲鈴音一聽見這個名字，腦子裡就忽然一片空白了，用俗話講就是懵了。
祝玉妍？！
這個名字簡直太過響亮，響亮得讓曲鈴音都覺得自己是在夢裡了，讓她都有些懷疑：我穿越的不是劍三吧，是大唐雙龍前傳吧……
陰癸派陰後祝玉妍的名字……
你是認真的嗎？確定不是在玩我？！！！！！
在仔細觀察秦徵羽的表情，確認沒有任何開玩笑的跡象後，曲鈴音只能半捂著臉吐槽一句：
「你師父真叼……」
她早該注意到了，那位長歌女子稱她為祝師姐，而秦徵羽稱她為玉妍，合起來不就是祝玉妍嗎？
劍三的背景裡可沒有陰後祝玉妍。可這名字撞得也太巧了吧，簡直迷之尷尬！對此她也只能感歎一句：你們玩得真溜！真的！我甘拜下風……＝ ＝
明明有那麼多名字，你們剛好用了「祝玉妍」這個名字，我也是服氣了。簡直了，不服不行啊！她該興慶好歹沒用「祝英台」嗎？
不然「祝英台」加五毒的門派輕功「化蝶」簡直讓她分分鐘懷疑這場穿越是不是來上演梁祝化蝶的……
注意到曲鈴音的神色很是異常後，秦徵羽很是不解：
「師妹可是不滿師父給師妹的這名字？」
在秦徵羽看來，祝玉妍這名字並無異常的地方，但就不知道為什麼，曲鈴音卻是那樣一副吃驚或者說不可置信，又或者說難以言喻的表情。
「我只有一個問題……」
曲鈴音簡直感覺有些胃痛，這種你們大家都不明白，只有我一個人懂梗的尷尬……
「師妹請講。」
「我能不能換個名字，對了，也不要『祝英台』。」
曲鈴音面無表情的看著秦徵羽，語氣十分的認真。
「額……這要看師父的意思。」
秦徵羽有點無奈的移開了眼，然後他看著曲鈴音那副「我選擇死亡」的表情，只好小聲對她妥協道：
「師妹想要我如何稱呼你？私下裡我可以如師妹所願的。」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換名字嗎？」
「師妹莫要為難師兄。」
秦徵羽簡直有些受不了曲鈴音這般祈求的神情，他忍不住輕咳了一聲，移開了目光重新理了理情緒，然後道：
「師妹你在長歌的身份便是『祝玉妍』，這個真的不能換。」
「……算了，隨便你們吧，你們高興就好。」
曲鈴音也不想在為難秦徵羽了，她放棄了。反正大家都不懂梗，她自己努力忘掉這個梗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今天的秦小哥依舊在努力的撩師妹。
女主終於知道她的另一個名字是【祝玉妍】了，她表示一臉蒙蔽。
曲鈴音：ｅｘ ｍｅ？我不過是睡了一覺起來，名字都換了……別攔我，我要去看看世界換了沒？！！！！！
祝重霄：玉妍！你在幹什麼？趕快從房頂下來！這樣成何體統！
秦徵羽：師妹你怎麼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和師兄說啊！別亂來啊啊啊！！！！
半夜我悄悄來更新，希望你們沒人揍我……_(:зゝ∠)_
畢竟大家都是小天使，對吧？
第158章 真真假假（改錯字）
秦徵羽帶曲鈴音穿過諸賢殿，來到了漱心堂。此時已經入夜了，長歌四周早已點起了燈，一些回廊旁的水面上還漂浮著被做成蓮花模樣的燈。燈光透過輕紗照映在堂外的地面上，顯得有些朦朧夢幻。
穿過漱心堂，前面就是微山書院了。夜色中的微山書院被籠罩在一團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縹緲。
在去往微山書院的石路上，秦徵羽忽然頓住了腳步。他回過臉來看了看曲鈴音，臉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曲鈴音不解，她停住了腳步靜靜的等著他發言。
在沉思了幾秒後，秦徵羽終於開口了：
「師妹，你做好去見師父的心理準備了嗎？」
被秦徵羽忽然問道這樣一個問題，曲鈴音心裡微微一愣，她剛才的心情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對她而言只是去見一個人而言，在秦徵羽這樣鄭重的提問後，她忽然反應過來：她去見的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她目前這個角色的生父。
「既然是我的……父親，那這幾個月來，我為何一次也沒有見過他？」
在短暫的停頓了一瞬後，曲鈴音終究還是把「父親」二字說出了口。通過秦徵羽的介紹，她也明白她「父親」名為祝重霄，正是燭龍殿時與她打過的那位長歌長歌男子。這些她還是有一些印象的，她回憶了一下那個白衣長歌男子的臉，心裡還有幾絲詫異：真看不出他已經四十多歲了。
既然是她這個角色的父親，但曲鈴音心裡還是有很多疑惑，其中最大的疑惑便是在她記憶混亂的這幾個月裡，他為何一次也沒出現過。在她這一段時間的記憶裡出現最多的便是秦徵羽，而通過秦徵羽若有若無的引導，曲鈴音心裡倒是有了一個關心女兒但不善表達的父親的形象，但如果真的是關心女兒那為何一次也沒來見過女兒？
而秦徵羽方才告訴她的外界所傳的關於她是祝重霄被天一教抓走的女兒這些事，秦徵羽告訴她說是故意放出的謠言，而他後面說了一些令她有些暖心的話，她沒再繼續追問真相……現在想來可不是秦徵羽故意遮掩過去的嗎？
這還真是說話的藝術啊，該說不愧是搞政治的長歌門嗎？
只是一瞬間，曲鈴音的心裡便想了許多。
而秦徵羽仔細的觀察著她的表情，便大概察覺出了她那有些生疑的情緒，於是便開口解釋道：
「師妹也別見怪。師父他自然是來見過你的，只是都在你將醒之際離去，所以你這幾個月才未能見過他。師父他……只不過是情怯而已。」
「情怯？」
曲鈴音回想了一下燭龍殿時，那人似乎不會變化的表情，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秦徵羽看著曲鈴音的臉，半晌後，才將目光移到夜空中的彎月上：
「師妹，你生得很美。」
怎麼忽然說起了這個？
曲鈴音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了，是該害羞呢？尷尬呢？還是該恭維一下你長得也很帥？
而興慶的是，還沒等曲鈴音想好要怎麼接話，秦徵羽便再次開口接著道：
「和師娘很像。我曾見過師娘的畫像，你與師娘生得有七分相似。」
「師娘已去近二十年，而師妹你流落在外近二十年，到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師父他看似不為所動，但心裡肯定是極為愧疚難受的。師妹，你與師娘生得相似，師父見你時便會在心裡想起已逝的師娘，每想起一次，心裡便難受幾分。而師妹你是他如今唯一的親人了，所以師父他自然也不會避你不見的。事實上，他心裡覺得虧欠你許多，只在你昏睡的時候來見你是因為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與你相處。師父性格並不親和，這些想必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避著你只是因為怕嚇著你，又或者說，太過珍視而顯得小心翼翼，難免會顯得有幾分情怯……」
「等一等，你說他妻子已逝去近二十年了？這和你開始說的不一樣。」
曲鈴音聽著秦徵羽的解釋並沒有想起其他的，她只抓住了這一句話。
秦徵羽將目光與她對視，片刻後，他眼中顯出幾分無奈與傷感來：
「我開始說的是謠傳。師妹，你知道的。真相如何，你若是想知道的話我自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的。我並不想欺騙你。所以，師妹你也別太過懷疑我的話好嗎？」
曲鈴音與他對視的目光並未柔和下來：
「可是，師兄你的不欺騙並不代表不隱瞞對吧？」
對此，秦徵羽也只能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
「算了，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師妹願意相信多少就信多少吧。」
「師父與師娘結識在二十二年前。他們是如何結識的，我也不清楚。而師父與師娘在一起一段時間後鬧了矛盾，至於這矛盾到底是什麼，我依舊不清楚。師妹，你也別這樣看我，畢竟這些東西師父不可能告訴我的，而時間又過得太久遠，我自然是推測不出的。」
秦徵羽面上是一副苦笑的表情，他看著曲鈴音懷疑的神色，顯得有幾分無奈。其實祝重霄和曲藍青當年到底鬧的什麼矛盾，依祝重霄當年的性格來看，秦徵羽還真能猜出幾分：無非就是門第或傳統正邪觀念偏見。但這些話，他並不能也不打算對曲鈴音說。
「之後師娘便與師父決裂了，並回了五毒生下了師妹你。這些事，師父並不知情，師父知道你的存在是因為後來師娘的信件。其實當時師父便已經後悔了，他想去接你們回來，而師娘卻怎麼也不肯告訴他你們在哪裡，而且信件裡的用語也多刺激師父。師父當年也是個不服輸不低頭的硬脾氣，如此便也就這樣和師娘耗上了。卻未曾想過，那些信件都是師娘臨終前寫下托人寄給師父的，每年一封。所以師父從不曾想過師娘會遭遇意外。」
曲鈴音從五毒的那部分記憶裡得知瑪索很少談起她的母親，族中人偶爾談起只讓她知道她的目前被一個漢人負了心——這在現代是一個很常見的關於苗疆女的悲情故事。秦徵羽所說的這些與她所知道的事很巧合的對上了許多。
「我所知道也就這些了。要不要去見師父一面，全看師妹你的意思。」
秦徵羽說完便走到了一旁，讓出了那條通往微山書院的石道，他看著曲鈴音的眼睛，然後微微笑了起來，這笑容依舊帶著文人特有的溫雅，同時也多了幾分溫柔：
「當然，無論師妹你如何選擇，我始終都是你的師兄。」
•
蜀中唐門。
明亮的月亮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陰影，像是一隻展翅的蝙蝠。一唐門弟子從高空盤旋落下，落地的一瞬間收起了他身後的機關翼。他剛踏出一步，從一旁的陰影裡卻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你傷全好了嗎？就這樣拼！」
「曉月姐。」
臉上覆著半塊銀色面具的唐門男子只是低低的喚了一聲後，便不再搭話，他的半邊身子沒入旁邊建築的陰影裡，似乎快與這夜色融為了一體。
「我在這裡堵你好幾天了，你總算回來了。子瑜，你快過來給他看看。」
唐曉月是真的很擔心唐無夜，自從之前唐無夜殺死那個苗女後，他的狀況就一直不對。他看起來沉默了不少，而且完成任務時就像不要命一樣。燭龍殿那次，唐無夜幾乎是吊著一條命回來的，當時急得唐曉月幾乎快砍人了。而後來唐子瑜來幫他處理好傷勢後她的情緒才穩定了不少。之後她問跟著去的人是誰傷的無夜，唐寅宕說是一個天一教的青年，不過那個青年已經被他殺了。
一堆暗器忽然向著那半邊身體在陰影裡的男子襲去，那男子反應迅速的躲開後，站在唐曉月身邊的唐門女子開口了：
「不用看了，你看，他這不是活潑亂跳的嗎？我都說了他沒事，你還硬要拽我來，他身上的蠱夠他撐十幾年的了。話說苗人的蠱這樣好用，我也挺想換幾個了。」
唐子瑜搖了搖手中的藥瓶，顯得有一些興趣。她將目光投向了唐無夜，正向開口問他是向哪個苗人交易換的蠱的時候，她身邊的唐曉月看出了她的意圖。
「子瑜，既然無夜真的沒事了，你就回去吧。我和無夜有其他話要說。」
唐曉月臉上的笑容有一絲的僵硬，但想著其他事情的唐子瑜倒也沒察覺到，對於唐曉月很明顯的逐客令，她也就沒多問什麼，直接回去了。
唐曉月走進唐無夜，正向說什麼的時候，唐無夜直接後退兩步再次展開身後的機關翼飛走了，只留下了一句：
「曉月姐，我沒事，你別擔心。」
唐曉月：……我日你仙人！你跑啥？給老娘站到起！
•
等生著氣的唐曉月離開後，樹後的陰影裡又出現了一個唐門打扮的青年男子，他將嘴裡叼的草吐掉後有些發愁的自言自語道：
「無夜這小子長大了，話也不和師姐師兄說了。真是傷腦筋啊∼」
唐無樂：這小子該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
哈哈哈哈，秦小哥的撒謊或者說哄人水準可比毒哥高明多了，真真假假。
唐門已經放出來了，純陽和明教在後面。
幾天的曉月麻麻依舊很心塞，兒子大了不聽話了，也不和麻麻說心裡話了２３３３３３
——————————————————
小段子：
唐曉月：弟弟心態不對，總是沉默怎麼辦？
唐無樂：多半是作的，揍一頓就好！放心，我幫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8:59
第159章 父女見面
「當然，無論師妹你如何選擇，我始終都是你師兄。」
看著秦徵羽的笑容，曲鈴音忽然沉默了，只是有些古怪的盯著他看。
「師妹，怎麼了？」
秦徵羽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解的向曲鈴音問道。
「師兄你說話一向如此嗎？」
曲鈴音心裡有些糾結，沒了好感值判斷，她真的不清楚秦徵羽對她抱有什麼樣的感情，到底是男女之間的還是說僅僅是師兄妹的。秦徵羽這個人她也不瞭解，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這些行為到底是示好，還是說正常的關愛。
秦徵羽沒有說話，他的眼中透出幾分不解來，他開始回憶起剛才的談話了，試圖找出一些不對的地方來。
在秦徵羽還未開口時，曲鈴音又繼續向他道：
「如果是的話，還請師兄以後注意一下，這樣很容易會讓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
秦徵羽抬眼看著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曲鈴音：……這個人裝傻。
既然對方裝傻，曲鈴音覺得自己救該耿直一點，哪怕被當做自戀也比以後遭遇黑化追殺要好＝ ＝。
「誤會師兄你對我有意。」
曲鈴音覺得自己這樣說一個很明白了，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只想搞曖昧或者說只是師兄妹感情的話，秦徵羽以後應該會保持距離吧。
「如果我說是呢？」
秦徵羽輕飄飄的一句話到讓曲鈴音有些驚住了，她抬眼看著秦徵羽的臉企圖找到一些開玩笑的跡象時，秦徵羽自己倒先笑了起來：
「師妹無需太有負擔，師兄照顧師妹本就是應該的。」
曲鈴音：……他這樣說，到底是對我有意還是無意？怎麼不把話說清楚啊。
•
雖然說關於祝重霄拋下妻女近二十年的行為是挺讓人無語的，但曲鈴音還是決定去見一見他，畢竟是他將她帶入長歌的，而且又是「曲鈴音」的生父，老實說，曲鈴音對這個人還是挺好奇的。
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奇葩的人能和妻子賭氣近二十年不見面，妻子去世近二十年後才知道。
石路的盡頭是一處寬廣的庭院，庭院中一名白衣男子背對她站著。
在曲鈴音燭龍殿的記憶裡，這個人好像也是穿的白衣，而現在他依舊穿白色。對曲鈴音自己來說，並不怎麼喜歡穿白色，因為太過寡淡了，而且白色太過孤高，稍有一點的污穢便會顯得很明顯。
曲鈴音一邊走近那人，一邊仔細的觀察著他：
他是很明顯的長歌打扮，衣服的款式與秦徵羽有幾分相似，都帶一些文人的氣質。他的背挺得很直，衣服打理得十分整齊，頭髮也被整整齊齊的束著，他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一絲不苟，似乎找不出半點差錯的模樣。
只是這樣的一看，曲鈴音心裡便有些發愁：
喜歡穿白衣，全身上下都打理的一絲不苟，氣質冷淡……說這樣的人沒有強迫症，曲鈴音是一萬個不信的。只從一個背影來看，曲鈴音幾乎就可以認為這個人是一個完美主義晚期患者，沒救了的那種。
曲鈴音在離那人五步遠的時候停住了腳，而那人也在此刻轉過身來。
在完全看清楚那人的那一刻，曲鈴音這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看見了淩虛陽。不過很快她便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像。淩虛陽雖然氣質也偏清冷，但總體還是柔和的。而這人的氣質便不是一個清冷說得清的，他是偏冰冷。
淩虛陽自幼修道，所以表情常常有些清淡；而這人在曲鈴音看來，幾乎是沒有表情的了。
俊逸出塵的容顏，淺色的眼，加上他臉上那過於寡淡的表情，在曲鈴音看來，這人真的要成仙了——成為那種七情六欲都忘光了的仙。
但他畢竟不是仙，他還在凡間，所以他這樣過於孤高的態度在初次見面就很容易給人一種很難相處的印象，而事實也是如此。
曲鈴音和祝重霄倆個人相互看著對方，都沒有要先開口說話的意思。兩雙淺色的眼眸相互對視，彼此之間靜默無言，氣氛越發的沉默。
曲鈴音將目光投向祝重霄身後的樹影，考慮著是否要先開口說話，畢竟一直這樣沉默也不是個辦法。他們兩人中始終要有一人先開口。
「你……」
「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曲鈴音剛說出口一個字，而祝重霄卻也開口了。這是一句極為普通的問候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也沒有多少溫度，他的語調並無多大的起伏。若不是因為他剛才移開目光的那一霎那，曲鈴音還真會以為這人只是公式化的問候。
考慮再三後，曲鈴音也只是有些陌生的回了一句：
「還行吧。」
她和祝重霄是真的不熟。
聽完她的回答後，那長歌打扮的男子目光移向了其他地方，不再說什麼，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模樣。然而片刻後，他又看向曲鈴音道：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語畢，他便走入了背後的樹影裡，向遠處走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曲鈴音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長歌的夜景，也不多言什麼，不久後也沿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在那條石路上，秦徵羽依舊站在那裡等待著她。見她歸來，秦徵羽便走到她身邊與她同行，並沒有問什麼。這舉動顯得有幾分貼心，倒是讓曲鈴音心裡有幾分放鬆。
•
這幾個月以來，今夜是祝重霄第一次與完全清醒的曲鈴音見面。
比起未清醒時那蒼白脆弱的模樣，曲鈴音現在的模樣要明豔了不少，也與阿青更加相似了。
當她踏著月色而來的時候，祝重霄恍惚間竟在她身邊又看見了一人：紫衣蹁躚，笑容豔麗而帶著幾絲張揚，與阿青當年一模一樣。然而幻想終究只是幻想，阿青早已逝去。來的人只有一個——她是他與阿青唯一的女兒。
祝重霄自己一人獨居習慣了，而且在輩分又不低，待人親和這個詞從來就與他搭不上邊，所以道如今與女兒見面時，他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說，最後也只能不鹹不淡的問候一句「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對於曲鈴音那樣帶著幾分陌生的神色，祝重霄也並不見怪，畢竟對於曲鈴音來說，他確實是一個憑空出現的父親。所以接回曲鈴音之後，他從來都沒有過與她相處親和的幻想。
畢竟一般人在知道他的事後，即使不怨也會疏遠吧。所以祝重霄從一開始就把曲鈴音交給了秦徵羽照顧，他只打算遠遠的觀望。這次見面也是秦徵羽建議的。
因為從一開始心裡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見過之後，他心裡也沒有多大的失望，只是心裡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空曠之感。
羽兒與玉妍相處的不錯，他也算是放心了很多。
•
華山，純陽宮。
純陽常年冰雪，如今也一樣，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色已晚，年輕的道人掃了掃門前的雪後，便抽出背後的劍又就地練起了劍，只不過練了一小會後他的臉上便變得有幾分發白，他只好先將劍插－入雪地裡，半蹲著微微喘著氣歇息著。
「淩師叔，于睿真人托我給你送些丹藥……」
話才說一半，注意到那道人狀態的道姑再次停住了腳步：
「師叔上次傷了根本，純陽常年冰雪並不適合養傷，師叔更應該好好歇息才對。」
純陽常年冰雪，弟子長以內力抵禦寒氣，而淩虛陽在燭龍殿一役傷了根本，如今內力禦寒的效果下降了不少，很容易感上風寒。
「我無礙，只是閑來無事而已。」
那道人將劍收回劍鞘中站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他本就淡色的唇此刻有幾分發白，這顯示出他如今的狀態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好。
那道姑也為說什麼，她也並非那種擅長勸說的人，她只是將身後的一個包袱遞了過去：
「這些也是于睿真人讓我交付師叔的，近日連綿大雪，這幾天怕是會更加寒冷了。」
淩虛陽道了一聲謝後便接過了那包袱，打開一看，發現有一件極厚的裘衣。他的如今有些清瘦顯得更為清冷的臉上透出幾分暖意來：
「師父有心了。」
「對了，師叔。過幾天有位師叔要去揚州辦點事，師叔要有帶的東西不？」
「並無，多謝水鏡了。」
淩虛陽推辭後，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什麼，他思考了幾秒後，忽然又道：
「水鏡，你能幫我問問你那位師叔，揚州之行介意再加一個人嗎？」
再加一個人？
那道姑眼中透出幾分疑惑來：
「師叔您是想去揚州嗎？」
站在一旁的淩虛陽微微點了點頭。
「揚州風景好，氣候也不錯，師叔若是身體再好一些，跟去也無妨。他們預定的是半個月後出發，我去幫師叔問問吧。」
說著說著，水鏡便認真的考慮起揚州的行程來了。老實講，她挺喜歡這位待人溫和的淩師叔，所以幫他辦事的話，她還是挺樂意的。
「如此，便勞煩水鏡了。」
「師叔不必太過客氣。再說，師叔上次也幫了我和師父的。」
作者有話要說：
道長是內功派，毒哥打得多，打毒哥的時候，他把自己當t用，毒哥下手不留情的，而且各自稀奇古怪的蠱。
所以道長傷了根本。
二少……外功派，身強力壯，耐打？
秀爺，雲裳心法護體，也傷得重，但養得差不多了。
喵哥，第一個下場，所以他還算傷得輕的？23333333
秦小哥說話故意模糊化，退路多。（這才是真狡猾！）
至於祝重霄和曲鈴音見面，只能這樣沉默尷尬，因為他們之間真的沒啥好說的，都是陌生人狀態。
第160章 原則（已補齊）
在回小院的船上，曲鈴音抬頭看了看夜空中皎潔清冷的月光，然後又看了看身邊撐著船的青衣男子一眼，她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但又有些糾結是否該問出口。
「師妹想要問什麼？若我知道必當毫無隱瞞的告訴師妹。」
秦徵羽輕輕撐著長杆，小船輕晃著著向前移動。他看出了曲鈴音臉上的糾結，所以他先一步開口問她，他本以為她會問關於師父的其他事的，卻沒想到曲鈴音問出口的問題卻是：
「燭龍殿之後，他、他們怎麼樣了？」
師父，還有小伊……他們會得到怎麼樣的結果？
見曲鈴音問起這個問題，秦徵羽臉上的微笑有一片刻的停滯，然後又微笑道：
「師妹很在意昔日的舊友？」
曲鈴音看著秦徵羽有些改變的神色，正想回答，秦徵羽卻先她一步自答道：
「師妹與他們一起度過了近二十年，想必是有深厚感情的，在意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師妹，你該明白：天一教始終不是正途。」
秦徵羽停下了撐船的動作，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十分認真看著她，表情顯得有幾分嚴肅漠然。帶著寒意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這一瞬間竟讓曲鈴音覺得他與祝重霄的形象有幾分重合了。
「師妹，你可曾見過一座座平靜安寧的城鎮化為荒城？你可曾聽過洛道烏鴉的啼叫？那一聲聲可都是泣血的控訴……李渡城中屍橫遍野，那是殘陽也遮掩不去的血色。師妹，你見過嗎？」
他的抬眼直視她，眸中沒有半分柔和，竟顯得有幾分冷意。
「抱歉，我沒見過。」
曲鈴音忽然冷著臉回過了頭，她背對秦徵羽而站。潛意識裡想要隱瞞的事實被秦徵羽毫不留情的揭穿，曲鈴音心裡感覺有幾分空白：
她當初玩劍三遊戲升級的時候，為了方便升級經常去洛道——因為那張地圖的任務多紅名怪也多，自然升級就比較快。那張圖的紅名怪大多數都是屍人，他們原本都是普通百姓，後來卻被烏蒙貴主導的天一教徒抓來做屍人實驗，失敗的屍人天一教自然是不會帶走的，於是就放任它們在昔日的家鄉遊蕩。就算遇見了往日的親朋好友，已經成為屍人的它們也已經認不出了，只剩下了吞噬與撕咬的欲望……這是一場大唐版的生化危機。
這個地圖的任務曲鈴音以前做過，所以她事實上很清楚這些。但清楚又能怎麼樣？當初是一場遊戲，而如今竟然成了現實。自穿越後，她從未去過洛道，但也能夠想像那裡的慘像。
她雖沒有親手煉製過屍人，但她確實是站在了天一教的陣營裡，甚至還幫天一教對付中原各派的人。因為師父和師弟在……在理智和感情的選擇中，她五毒的記憶佔據主導，她選擇偏向了感情。
這些事情再她的記憶全部恢復後便是被她刻意遺忘的，或許是愧疚也許是覺得這是錯誤，無論怎麼樣她心裡都有一些自嘲：真是虛偽。
遺忘是個好東西，能夠治療傷痛，忘卻煎熬和痛苦，只留下輕鬆和美好。
這一道逃避的屏障最終卻被秦徵羽完全擊破，他的話很不留情的指出了她曾助長罪惡的事實，讓她直視自己的過去，不容半點逃避。
「我知道。」
秦徵羽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過了：
「我知道你未參與其中，師妹你本就是受害者。師妹你那個天一教的師弟確實是心術不正之人。」
他說到這裡，便歎了口氣，語氣恢復了平常的柔和：
「師妹，師兄並不太會說話，還望師妹海涵。」
秦徵羽不會說話？對此曲鈴音有些想發笑：
就這幾天的相處中，她對於秦徵羽最大的認識便是擅長言語。而現在他卻自稱不太會說話……曲鈴音知道，他不是不會說話，他只是在某一些地方有他的堅持，不願意敷衍而已。
所以他的某些言語會顯得有些冰冷。
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曲鈴音也沒想要誰怎麼看。畢竟已經過去的事實是無法更改的，就如她也曾入紅衣，向無辜者揮劍……
記憶到此便開始停止，曲鈴音垂目看著水中彎月的倒影，水波蕩開，彎月的倒影變得有些模糊，顯得很是虛幻。夜風吹過，帶起陣陣寒意。
一件青衣落在了曲鈴音的肩頭，一隻手牽住了她的手，手心的溫度剛剛好，不涼也不過分熾熱。秦徵羽的有些歉意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夜裡涼，當心風寒。我是真的不太會說話，師妹別再生氣了吧。」
「我沒有生氣。」
曲鈴音的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半點情緒。她剛開始確實是有一些生氣的，可這怒意很快就消散了——因為秦徵羽說的是實話，她沒法反駁也沒法辯駁，所以她也只有沉默。
然而秦徵羽卻覺得曲鈴音說的大概是氣話，便用更加緩和的語氣和她搭著話。
船不久便靠岸了，曲鈴音上了岸推開了房間門，一隻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她回過臉便看見了秦徵羽那張文雅俊秀的臉：
「人都是會犯錯的，只要不一直錯下去就好。師妹，留在長歌吧。」
•
自那日後，曲鈴音便再也沒有見過祝重霄了，而天一教的相關情況，秦徵羽也算是告訴了她一些：烏蒙貴被邪蠱反噬，一身功力全部毀於一旦，五毒前靈蛇使瑪索為救下父親以及天一教的其他人，給出了屍人的解藥。各門派掌門皆無礙，還拿到了屍人解藥解除了屍人之患，燭龍殿一役也算是有了一個較為圓滿的結局。
既然瑪索沒有事，曲鈴音心裡也就安下了大半的心，也沒有察覺到秦徵羽刻意隱瞞的關於喬伊的消息。畢竟鳳凰蠱在小伊身上，以小伊的能力，保命應當不難。
•
雖然祝重霄不再出現，但曲鈴音也能在生活中處處感覺到他的影子，因為她每日的功課都是由祝重霄安排的。用秦徵羽的話來說便是：
「師妹既然已是我長歌門人，至少也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
對此，曲鈴音表示：ｅｘ ｍｅ？？？？？？
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見曲鈴音這樣一副被嚇住了的表情，秦徵羽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開玩笑的，師妹。琴棋書畫等課業需要從小培養，而師妹自幼長於苗疆，這些要求對師妹來說確實是有些艱難的。所以，師妹你只需要看看基本的書，練習一下字裝個門面就好。」
聽了秦徵羽的話，曲鈴音的心裡便松了口氣：因為她知道自己成不了那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
只是學點基礎，裝個門面應該不會多難吧？
抱著這樣想法的曲鈴音在接下來日子裡便重溫了一下高三生活……
曲鈴音：……
師兄，你出來！不是說好的裝個門面就好嗎？這樣繁重的課業是要鬧哪樣？曲鈴音從沒有想過，穿越到一個武俠（？）世界後，居然還能體驗一把高三生活……
而秦徵羽對於她的驚訝只是表示一臉的疑惑：
「啊？師妹課業是師父安排的，是按照我十歲時的課業量安排的。」
對此，曲鈴音還能說什麼？她只能夠一臉同情的看著秦徵羽：
「師兄……你真是個勤奮愛學習的好孩子。」
「額……師妹如果覺得累的話，可以歇一歇的。」
秦徵羽裝作看不懂曲鈴音的表情。
「歇一歇？可是我昨天的字就沒有寫完，今天的要是再不寫完，明天豈不是更多？」
曲鈴音拿著筆繼續抄著旁邊一本書上的句子，她雖然總是吐槽長歌的課業多，但她卻還是在老老實實的完成課業。不為什麼，只為填滿時光，每天都學得精疲力盡的話，也許夜裡便會睡得安穩，不再多想了。
西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雲霞，太陽的光芒變得不是那樣刺眼了，它開始緩緩下沉了。
秦徵羽將手中的書卷放到了一旁，然後朝前面依舊在練字的曲鈴音走去。
「師妹，你的這一筆劃應該再用點力。」
秦徵羽彎下腰溫和的注視著曲鈴音執筆的手。
「像這樣嗎？」
曲鈴音提筆重複寫了上一個字，然後側臉看向秦徵羽。秦徵羽的臉就在她的臉旁，他鬢角的髮絲有幾縷落在了她的耳邊，微微晃動時讓她有些發癢。
「像這樣。」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上了她的手，帶著她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有力的「音」字。
也許是場景有些曖昧，曲鈴音的心裡又升起了奇怪的感覺，還不等她反應，她身後的男子卻已經直起了身，好似無事的道：
「已經酉時了。師妹，我們回去吧。」
第161章 純陽來客
又是一個日暮，長歌打扮的男子往一處長亭的方向走去。
長亭內，一青衣女子正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著，她手邊還倒著一隻細杆毛筆，以及一本《春秋谷梁傳》。
見此情景，那青衣男子微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然後解下他的外衣為睡去的女子披上。
課業對於曲鈴音來說很重，秦徵羽是知道的，但他卻沒有阻止，只是一直陪著她而已。
《春秋谷梁傳》屬於小經，是國子監的學生都必須要學習兩年的書籍，這對於初學者曲鈴音來說確實是太難了。
曲鈴音不知道《春秋谷梁傳》不是初學者應該學的東西，所以一直在看在學，還以為真的是自己跟不上古代的思維以及理解，所以才會到現在也不知道一星半點。而秦徵羽知道，但他卻沒有告訴她。
曲鈴音自記憶恢復後，表現的很正常也很平靜，天一教的事她問過一次後也不再多問。雖然她表現的一切正常，但秦徵羽卻知道：她有心結。
明明很在意天一教的事，卻在問過一次後便不再過問。即使她極力掩飾，但那些過往終究在她心裡留下了痕跡。怕她只是悶在心裡，所以秦徵羽還是多多少少的吐露了天一教的相關消息，只除了喬伊。
繁重的課業是刻意的，秦徵羽希望用這種方式沖淡那些影響，也希望她的形象氣質等能更快的與天一相脫離。另外他總是跟在曲鈴音身邊也是為了防止她一個人的時候多想。
「師兄？我睡著了？」
也許是睡得並不怎麼安穩，曲鈴音醒的很快，她一睜眼便察覺到了蓋在身上的衣袍，於是將目光向旁邊投去：沒了外袍的秦徵羽正在一旁的長椅上坐著看著她，看他目光似乎在深思什麼。
「師妹可是太累了？」
見曲鈴音醒來，秦徵羽也很快回了神再次露出笑容，然後接過曲鈴音遞過來的他的外袍。
「還好吧，只是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曲鈴音先檢查了一下衣袖，確認沒有染上墨汁後，才再次抬筆打算寫字。然而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手上的筆奪走，然後放在一旁的筆臺上。曲鈴音有些不解的看向秦徵羽：
「師兄？」
「師妹，我明日教你琴吧。這些便不用再做了。」
秦徵羽的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日暮的光輝襯得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柔和了。他抬眼注視著曲鈴音音如今的模樣：一身長歌制式的青色衣裙，墨色的發被挽成了一個精緻的髮髻，只在兩鬢垂下兩縷，膚白如玉，唇不點而朱，顯得明麗又清豔……與她在天一教時的形象相去甚遠。
「是嗎？為什麼？」
曲鈴音看著寫滿了的黑字的紙張，有些不解：如果說這樣就夠了，她那些天一直感到苦惱的課業又算是什麼？
「師父和我只是想讓師妹你能儘快和天一教的形象脫離而已，這樣已經夠了。這些課業也不必再學了。」
秦徵羽抬手替曲鈴音輕輕理了理鬢角的頭髮，然後笑著道：
「師妹，你做得夠好了。師兄騙了你，這些課業並不是初學者應該學的。」
曲鈴音：……臥槽！你坑我！
•
第二日清晨，秦徵羽如約前來。他背上背著一張琴，同時手中抱著一張琴。他手中的琴做工很精緻，琴身上雕琢著精緻美麗的花紋。
見曲鈴音走來，他便將手中的琴放在了旁邊的石卓上，然後微笑著示意曲鈴音上前試一試。
曲鈴音手指上戴著長歌奏琴特製的金屬指套，試著撥弄了一下琴弦，琴弦顫動，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就算曲鈴音並不懂琴，她也能聽出這琴並不是次品。
「師妹坐這裡吧。」
秦徵羽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然後也將自己背後的琴解了下來，放在了石桌上，他輕輕的撥了撥一根琴弦，琴弦顫動發出聲響：
「此音為宮。」
曲鈴音有樣學樣的也撥了撥對應的那根琴弦。
秦徵羽笑著看了她一眼後便繼續撥弄著琴弦：
「此音為商。」
「此音為角。」
「此音為徵。」
「此音為羽。」
「宮、商、角、徵、羽是最基本的五音。除此之外還有變宮、變徵二音。另外，我的名字也是出自這五音。」
說著話的同時，他再次抬手撥了撥琴弦，連著撥出了「徵」、「羽」二音。
曲鈴音暫時分辨不出什麼，也跟著撥了撥琴弦，撥出了「徵」、「羽」二音。等她撥完琴弦卻發現秦徵羽正在看她，他臉上的表情裡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怎麼了？」
曲鈴音有些不解的問道。
「不，沒什麼。」
秦徵羽微微握拳擋住唇，卻也掩飾不了唇邊的笑意。
曲鈴音：……總覺得我好像被他耍了。= =
•
時光流轉，曲鈴音自恢復記憶以來，至今日已經快一個月了。在秦徵羽的各種糊弄和教導（？）下，她的心態也算是正常。= =
這日，她正在熟悉長歌的琴，秦徵羽也在她身旁看著她。而不遠處卻忽然走來一長歌弟子，他在離曲鈴音他們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然後開始喚起了秦徵羽。
「師妹，師兄先失陪一會。」
秦徵羽臉上帶著有些歉意的禮貌笑容。
曲鈴音也不在意的禮貌回答著，然後繼續撥著琴弦，至於那人和秦徵羽說了什麼，她聽不到也不甚在意。
不過一小會兒，秦徵羽便又做到了她的身旁，然後和她搭著話：
「師妹，長歌來了一位純陽的道長說是師妹的故人，想要見你。」
純陽的道長？
正撥弄著琴弦的曲鈴音動作忽然止住了，她抬眼朝秦徵羽看去，似乎是想要確認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秦徵羽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這是真的。
純陽的道長……
純陽的道長她只認識一個人——那便是淩虛陽。
「對了，那位道長是純陽清虛子高徒，名為淩虛陽。」
秦徵羽忽然間的話，讓她大腦似乎有一瞬間的空白。
淩虛陽三個字佔據了她的腦海，有關燭龍殿時的記憶像是被拉開了閥門水壩裡的水一樣，頓時湧上她的大腦。
她記得他那有些發白的臉色，也記得他攻擊時刻意歪掉的劍氣，更記得他那一身被血染紅的道袍……
掉落在地的道冠；一瞬間散開的黑髮；蒼白的臉色；緊抿到有些發白的唇；被天蠶絲劃破的衣袍；衣袍下傷口滲出的血滴；遍地的氣場……
燭龍殿時，關於他的一切都清晰的在記憶裡浮現，也包括那一句:
「阿音，你回頭吧。」
…… ……
見曲鈴音的臉色有些不對，秦徵羽便表示:
「師妹若是不想見他，便交給師兄應付吧。」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曲鈴音在看著秦徵羽眼睛的那一瞬間垂下了眼，看向了指尖的琴弦。纖細半透明的琴弦與她記憶裡的武器十分的相似。她摘下指套以指腹去撫摸那琴弦……她耳邊傳來了秦徵羽的輕喝:
「師妹，當心！」
秦徵羽的話音剛落，她便感覺指尖似乎有什麼液體滲出，她抬起手指一看:食指被琴弦割破了一個細小的傷口，有一兩滴血珠正從她的皮膚中滲出……
這琴弦與天蠶絲真的十分相似，只是不如天蠶絲鋒利和殘酷而已。
「師妹？」
秦徵羽拉過她的手查看，發現只是一個細小傷口後便放心了不少。
「抱歉，師兄。我失態了。」
曲鈴音抽回了手，隨意的放入口中抿幹了血後，便移開了眼神並示意秦徵羽帶她去見那位故人。
•
水上的回廊才走到一半，曲鈴音便已經看到了回廊終點處的涼亭中站著的那人：
他還和以前一樣穿著純陽的道袍，一頭墨發被道冠緊緊的束著，道冠的尾端掛著一個太極圖案的吊墜。他容顏俊逸秀麗如初，只是臉色稍微有些發白，身形看著也清瘦單薄了不少，這使得他原本偏清冷的氣質更甚，讓他看起來與人世有了一層淡淡疏離感。
淩虛陽……
這個人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的，曲鈴音十分清楚：燭龍殿的時候，她沒有半點留手，同樣的，小伊也不會留手。
所以當初他和其他人傷得有多重呢？
曲鈴音有些不敢去想。
這是她造成的結果之一。走到一半，曲鈴音的步子忽然停住了，她突然不想去見淩虛陽了，也不想知道其他人傷得怎麼樣了。可這樣逃避的想法也只有那一瞬間。
「師妹？如果你真的覺得為難的話，師兄可以幫你推辭的。」
燭龍殿一役，圍攻曲鈴音的各大門派弟子秦徵羽後來都做過一些基本瞭解，他大概也有些清楚曲鈴音現在的心境。至於淩虛陽的來意，他確實不怎麼明白，不過總歸不是來要賠償的吧？
「多謝師兄，不必了。不過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曲鈴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忽然間提出了這個要求，按理說秦徵羽陪著她去見淩虛陽也許更合適，但她忽然就想單獨見見他——不想讓其他人聽見他們之間說了什麼。
見此，秦徵羽很貼心的退開了，然後朝來路走去，並向曲鈴音道：
「我就在不遠處。若是有事，師妹喚我便是。」
第162章 索要答案
在曲鈴音進入涼亭之前，淩虛陽便已經注意到了她，他看著她，臉上浮現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這笑容讓他渾身那種與世隔離的感覺消散了不少，但這樣還是不能為他如今有些蒼白的臉色增添色彩。
曲鈴音走入涼亭，看著他的臉，有些詭異的沉默了。自她穿越以來，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幫助她的人就是淩虛陽，他陪伴她從巴蜀走到揚州，再從揚州到萬花穀，這一路雖然也不是多平靜，但他卻盡力在護著她。她甚至還想過，如果不是淩虛陽當初給萬花送信，硬撐著送她去萬花穀的話，她是不是在再被唐無夜殺死之前就得體驗一次死亡？她也有想，如果不是淩虛陽的託付，一開始是陌生人的楚硯會不會不出手救她？
這一路走來，他似乎一直都在幫她，追逐她的蹤影。在回憶中，那段時間他似乎一直都是跟在她身邊的，只是默默的跟著，從不問什麼，也不提什麼要求，甚至連感情的洩露都十分的小心，似乎總是怕唐突了她一般。
送她東西，或者偶爾說一句誇讚的話語時，他從來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這些行為曲鈴音現在想起來倒是有些想笑，他太過小心翼翼了。
然而心裡的這絲笑意在接觸到他白如冰雪的臉色時，便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現在系統的好感值面板打不開，曲鈴音再也看不見其他人對她的好感了，但淩虛陽當初的好感值她是記得的：１００（生死不離）。
淩虛陽喜歡她，她一開始就知道的。可她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沒有給他半點回應，當初只是利用他來躲避唐無夜的追殺。現在想想，這行為確實是有些卑劣。
「阿音？」
見曲鈴音一直沒有說話，淩虛陽臉上的表情便慢慢的冷卻了下來，再次見面的喜悅也開始漸漸消散了。燭龍殿時，曲鈴音那冷漠的樣子還刻在他的心上。燭龍殿時，他們圍攻她和她的師弟……這樣想想，阿音也許並不想見到他，是他擅自行動了。於是他勉強撐起一個淡到幾乎不可見的微笑道：
「看來阿音今日有些忙，是貧道多叨擾了。」
語畢他便抬手打算拜別，然而下一刻衣袖卻被人輕輕的扯住了。
「我……近日並不忙。」
有些遲疑的說完了這句話後，曲鈴音便放開了淩虛陽的衣袖坐在了一旁，然後看著淩虛陽，思考了片刻後還是問出了口：
「道長，你……的傷怎麼樣了？」
聽她這樣問，淩虛陽微微一愣，然後再次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道：
「阿音不必掛念，我無礙的。」
雖然他說自己無礙，但見他這樣清瘦單薄的模樣，曲鈴音是絕不相信他無礙的。自系統的好感值系統崩潰後，狀態ｂｕｆｆ系統似乎也出問題了，她現在只能夠查看對方的血量多少，而不能看對方的狀態了。所以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淩虛陽的身體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狀態。
「燭龍殿……」
「燭龍殿的事已經過去了，五毒前靈蛇使給出屍人的解藥，天一教大部分教徒也活了下來，他們目前應該在南詔一帶隱居。」
曲鈴音才開了個頭，淩虛陽便說了這麼多。燭龍殿時確實是不太好的記憶，曲鈴音想要說什麼，他大概也猜得到，大概是愧疚和道歉之類的話吧。並不想曲鈴音感到難受，淩虛陽便直接幫她略過了這些，順便還提了提天一教後來的消息，因為他覺得曲鈴音應該會在意這些消息。
只是關於她師弟的噩耗……淩虛陽也不想說出口。
由於心中有所隱瞞，所以淩虛陽說完了這一段話後便沒有再看曲鈴音，他輕抿著唇，表情顯得有些一絲底氣不足。
「這樣啊，真是多謝道長了。」
曲鈴音也沒想到淩虛陽說出這一段話來，而這話的內容也確實是她所關心的，她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所以她也只能有些恍惚的道著謝。
然而淩虛陽卻沒了聲，只是默默的注視著她：
長歌的服飾以白色為主，翠色點綴，多襦裙，曲鈴音穿著身上顯得十分的飄逸。她的頭髮恢復了曾經的墨色，被挽成了一個精緻的髮髻，兩鬢垂下的發束倒是讓她的容顏看上去溫婉了不少。
他見過她很多樣子：苗疆時的天真嬌媚，夢裡阿裡曼的冰冷惑人，燭龍殿時的妖冶張狂……但這個樣子的她還是初次看見：她的臉色如過去一般沒有多少血色，所以配合長歌淺色的服飾來看顯得有些清冷，只是這份清冷與她原本偏嬌豔的容貌相映襯，便化為了幾分明麗清豔。
這樣的她看上去如同一個一直長於長歌的女子一般。
「道長？」
察覺到淩虛陽似乎有些走神的曲鈴音輕聲發出疑問。
聽見這聲音，那道人的表情如同從夢中恍然醒來一般，他將目光移向了曲鈴音，然後道：
「阿音最近變了很多。」
「那道長覺得是在向好的方向變嗎？」
曲鈴音忽然笑了起來，這笑容帶著幾分豔色，倒是讓她顯出了幾分過去的影子。
「阿音自己覺得好便好。」
淩虛陽微微笑了起來，依舊像是春日裡初融的冰雪，帶著幾絲暖意。
無論阿音是什麼模樣，在我心裡都是一樣。
【這話你為何不說出口？】
心底冒出的另一個聲音讓淩虛陽的表情瞬間改變。這些日子裡那個「他」並沒說話，他還以為「他」消失了，卻沒想到是等在這裡的。
「道長？你這是……」
看見淩虛陽瞬間變得更白的臉色，曲鈴音心裡便忍不住猜測：
難道是燭龍殿時的傷還未好？又復發了？
•
【你說不出口的話由我來說吧。】
【……休得倡狂！】
【我只是順從自己的心而已，或者說我們的心。】
…… ……
淩虛陽低下了頭，單手扶著額頭，加上他閉上的雙眼和發白的臉色，顯得有十分的難受，很像是舊傷復發的樣子。於是曲鈴音便感覺有些慌亂了，她立即起身上前打算扶起淩虛陽看看的時候……
一隻如美玉鑄造的手忽然間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淩虛陽忽然抬起了臉：
依舊是那張俊逸秀麗的臉，但眉宇之間那層淺淡的清冷感卻變得稀薄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道長？」
稍微試了試，見抽不出手，曲鈴音便發聲提醒了。她覺得此時的淩虛陽似乎有哪裡不對，但到底是哪裡不對，她又說不清楚。
「阿音。」
他的語調有些沉，帶著幾分鄭重之感，與往日略顯清淡的語調十分不同。
「你願意和我回純陽嗎？」
曲鈴音還未仔細分別清楚淩虛陽的不同，便被他忽然的這一句話給弄得有些懵了。
「阿音你明明知道的，我對你的感情。你明明知道，我傾慕你。」
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抱入懷中，墨色的眼瞳直視她琥珀色的眼瞳，眼底的執著於感情毫無保留。
「為何不給我答覆？為何裝作不知？」
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如果對方不點明的話也許還能貌似相安無事的相處下去，但對方已經點明了。曲鈴音忽然間感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有些愣神了，所以對於這個擁抱媚意半點抵抗。
淩虛陽看著心上人近在咫尺的容顏，忽然間安靜了下來。他確實一直喜歡她，但另一個「他」卻總是害怕明確說出口。而他不同，他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就算這個答案讓心粉碎也好，他都想要一個答案。
這份感情以及深沉的思戀壓抑在心裡也夠久了，他不想另一個「他」再繼續掩埋壓抑著這份感情了。
涼亭裡，年輕的道人緊緊抱住一位長歌打扮的女子，也許是景色太好，他竟尋找懷中女子的唇緩緩的低下頭去……
【你！放肆！】
•
就在曲鈴音回神的那一瞬間，她被人推開了。
淩虛陽寒著一張臉，垂著眼，嘴唇有些發抖的轉過了身：
「抱歉，阿音。貧道……失態了。」
【我只是在做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已。】
【你住口。】
「今日多叨擾了，貧道這就告辭。」
淩虛陽背對著曲鈴音說著告辭的話，他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他剛才被心魔佔據心神做出了那樣的舉動，他現在完全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曲鈴音的表情了。
我真的不想被你討厭。
【虛偽！你明明就是想那樣做的。】
【……多說無益，出劍吧。】
淩虛陽閉上了眼。
在他的心神世界裡，兩個長相完全一樣的道人拔出了背後的劍，開始對打。他們不僅長相相同，連用劍的招數也是完全一樣的。
•
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曲鈴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她確實有些受到了驚嚇，在她的記憶裡，以淩虛陽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那樣強硬的舉動的。剛才那一刻，她幾乎以為他是唐無夜附體了……
就在曲鈴音還在找理由和解釋的時候，她面前人的背影似乎晃了晃。本來就很擔心淩虛陽是不是舊傷復發的曲鈴音也不想什麼了，她立刻走上前去問候：
「道長，可是今日身體不適？」
「我無……」礙。
礙字還未說出口，一口鮮血便從淩虛陽的口中吐出。他的身體開始變得無力，眼前的世界也開始漸漸變得昏暗起來。
耳邊依稀還有誰的呼喊：
「道長？！淩虛陽？！師兄！你快過來……」
小段子：
淩虛陽【黑】：阿音，和我結為道侶吧！
淩虛陽【白】（抓狂ing）：！！！！！你這太直接了！！！！！
淩虛陽【黑】：直接點好。
淩虛陽【白】：……毀我形象。我果然還是應該消滅你吧。
第163章 劍膽琴心
這是哪裡？
淩虛陽看著眼前的這一片黑暗，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銀飾撞擊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叮叮噹當的，十分清脆悅耳，像是一串鈴鐺在誰的身上歡快的搖晃。
他回過頭看見：
紫色的衣裙飛揚，一五毒服飾的女子正緩步向前走去。她的身邊，偶爾有一兩隻光蝶飛過。
「阿音……？」
淩虛陽帶著些疑惑朝那人道，然而那人卻並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在向前走著。她走得並不快，於是淩虛陽便朝她的方向跑去，企圖追上她。
然而，他卻始終追不上她。就算用盡全力，拼命的追逐，也只能看到前方人的背影，和她那看上去不快的步伐。
追逐一個永遠也追逐不到的人是怎麼樣的感受？
做著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又是怎麼樣的感受？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蠢還是執著？
…… ……
最後的最後，那背影也消失了。淩虛陽站在原地彷徨，有些迷惘。
有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襲飄逸的青衣，精緻柔婉的髮髻，襯得她偏豔的容顏清麗了不少。
他看著她，剛想說些什麼時，卻發現她解下了背後的琴。帶著金屬指套的十指在琴弦上重重一劃，尖銳有些刺耳的琴音響起……
淩虛陽瞬間感覺心口一疼，嘴角慢慢滲出了血絲。
他有些發愣了。忽然間，他想起了之前他差點對她做的事，瞬間便明白了幾分。
「別靠近我。」
她語氣平淡卻帶著幾絲冷意。淩虛陽垂下眼，不敢去看她的表情，然而沉默的幾秒後，他還是忍不住抬起了眼，看了她的表情。
她臉上一片寒霜，琥珀色的眼眸裡不帶半點情緒，顯得冰冷無比。
只是一眼，便讓淩虛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徹骨之寒。純陽終年冰雪，他不覺得寒冷；就算傷到根本，內力難以禦寒，他也能相處自若……
然而她的這一眼卻讓他整個人都似乎凍結。
「道士就該安心修道。」
「少動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 ……
「師兄，道長他醒了嗎？」
曲鈴音抬手敲了敲門，一青衣男子拉開了門。
「剛才我去看過了，還沒有。」
秦徵羽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了一旁後，便拉著曲鈴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順便也抬袖為她倒了杯茶：
「師父已經幫忙看過了，這位道長大概是舊傷未愈，再加上心境上的問題，有些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心境不穩？」
曲鈴音有些驚訝的看著秦徵羽，她確實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以前武俠小說裡的詞會在淩虛陽身上出現。從穿越初見開始，在曲鈴音心中，淩虛陽就是略帶清冷，性情溫和正直的俠義形象。他一直都很溫和，情緒一直較淡，帶著方外之人特有的淡然。她真的不能把走火入魔這樣的詞語淩虛陽掛鉤，淩虛陽不是爭強好勝的性格，怎麼會走火入魔？
「師妹，師兄所言非虛。這位道長，確實是有了心魔。」
秦徵羽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褐色的眼眸看著曲鈴音，帶著一些疑惑：
「師妹昨天與他談論了什麼？或許他是情緒太過激動了吧。」
順著秦徵羽的問話，曲鈴音思緒回到昨天……
——【你願意和我回純陽嗎？】
——【阿音你明明知道的，我對你的感情。你明明知道，我傾慕你。】
——【為何不給我答覆？為何裝作不知？】
…… ……
「昨天，我們並未談論什麼，只是說了些舊事，然後道長他便忽然倒下了。」
曲鈴音端起一杯茶，垂目看著杯中半透明帶著碧色的茶水，語氣平靜無波。
「這樣啊，大概是道長他有什麼心事吧。」
大概看出了曲鈴音有所隱瞞的秦徵羽倒也不點破，只是依舊飲著茶，順便歎了口氣，道：
「這真是遺憾！我並不怎麼通醫術，要是那位萬花的先生還未走的話，倒是可以為道長仔細看看。」
萬花的先生？
曲鈴音放下茶杯，有些疑惑的看向秦徵羽：直覺告訴她，他說的應該是熟人。
「萬花醫聖的那位高徒，楚硯，楚先生。師妹，你應當認識的吧？當初你喝的藥便是這位楚先生為你抓的，他自稱是你的故人。」
說道這裡，秦徵羽玩笑似的笑了笑，然後接著道：
「師妹你若是早半個月醒大概就能見到那位先生了，他那時還未回萬花，一直在等師妹你醒來呢。他對師妹似乎很熟悉的樣子。」
楚硯……
——【阿音，若是有麻煩，記得來找在下。】
那雙淡青色眼中的溫情似乎就發生在昨天。
「確實有些熟，楚先生曾救過我的命。」
曲鈴音移開眼看向秦徵羽身後的屏風，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顯得有幾絲不悅。她覺得秦徵羽是在故意套她和楚硯相關的話。
察覺到曲鈴音的不悅，秦徵羽便再次放柔了表情，然後為她斟滿一杯茶道：
「看來師兄得找個日子好好感謝一下楚先生。」
…… ……
屏風後安靜睡著的人緊閉的眼皮忽然動了動，他緩緩睜開了眼，在看清頭頂的紗簾後，他才感覺心裡忽然松了口氣：
原來是夢啊。
…… ……
既然淩虛陽沒有醒，曲鈴音沒和秦徵羽聊多久便離去了。待她離去後，秦徵羽臉上的笑容變淡，他看著杯中清澈碧綠的茶水，微微歎了口氣，然後便將桌上的茶具收拾好，之後便轉過屏風去看淩虛陽的狀態。
床上散發的道人臉色有些發白，他睜著眼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半點動作。
「道長？你醒了。」
秦徵羽有些詫異，淩虛陽這樣子看來是醒了有一會兒了，但他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是為了聽他和師妹的談話嗎？
不怪秦徵羽會這樣想，因為人總是會以己度人的，偶爾會以自己的思量去猜測他人。
看見秦徵羽進來，淩虛陽立即坐了起來，較為禮貌的道了謝後，便垂下了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情緒顯得有些低落。
「貧道已無大礙，便不在長歌多叨擾了，今日便辭去，還請秦公子替貧道為阿音道一聲別。」
曲鈴音在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但他還記得他昏倒前的舉動，所以他便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也許就像心底的另一個人說的那樣，他就是膽怯，他害怕她見他時和夢裡一樣的表情。
既然淩虛陽已經沒什麼大事了，他想走，秦徵羽也沒什麼理由攔著，所以他自然是微笑著答應了。
等曲鈴音再次來看淩虛陽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走了。
「師妹，淩道長今日午時便清醒了，他說揚州還有要事要辦，於是便先行告辭了，並托我與師妹道一聲別。」
…… ……
已經走了？
他傷好些了嗎？
對於淩虛陽不辭而別的舉動，曲鈴音心裡倒是出現一絲細微的失落，而後又自嘲道：也不是非要親自告別，她似乎有點想當然了。
•
又是一日，曲鈴音的琴學得有些磕磕絆絆，剛剛入門的水準，勉強能辨得清五音而已。秦徵羽本想等她再進一步的時候教她長歌心法的，但想想她畢竟不是在長歌自幼成長的，若是硬要求她在段時間內達到普通長歌弟子的水準未免太有些強人所難了，所以秦徵羽打算提前教曲鈴音。
「儒門有志羈風雨，失鹿山河散若星；千古文人俠客夢，肯將碧血寫丹青。先祖建相知山莊，本為摯友李百藥退隱留一清淨地，後歷代以來，門中有隱於山水之間者，亦不乏為家國效命之人。不過若非大治之時，入長歌門中，便須秉修身、齊家之法，解治國、定亂之道……」
此刻的秦徵羽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略微顯得有幾絲嚴肅。他忽然正經的介紹起了長歌門的歷史，曲鈴音心裡就明白了他接下來大概要說一些正式的東西了，於是便很認真的看著他。
「長歌弟子的武器為琴與劍，但主要是用琴，禦音為刃。師妹，你來門中也有一段時間了，長歌門人不會音攻總是有些不像話吧。」
說到這裡，他看著曲鈴音認真的眼神，唇邊又蕩開了微笑，他和往常一樣溫和文雅。
秦徵羽的意思，曲鈴音很明白：他要教她長歌的內功了。雖然這是一件挺嚴肅的事，但曲鈴音不知怎麼的，她的關注點又有些歪了：
我還是覺得他在撩我。
「……師兄，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師妹有何疑問？」
「師兄聽說過『斯文敗類』這個詞嗎？」
「這……」
秦徵羽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停滯，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師兄，你剛才的樣子就很像。」
「咳咳，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秦徵羽就像沒聽見一樣，微微清了清嗓子，然後繼續開講，不過他的表情又變得正經嚴肅了幾分。
•
秦徵羽將記載長歌心法的書冊交給曲鈴音時已是日暮了，所以他便讓曲鈴音先自己回去看看，待第二天再與她細說。
然而當天夜裡——
【系統提示：宿主獲得長歌心法，是否修行？】
【確認修行。】
在意識裡確認後，曲鈴音便瞬間感覺到了有幾絲清涼的真氣出現在了她的經脈中，這幾絲真氣順著經脈遊走全身，越變越多，清涼的感覺也開始慢慢向著寒冷轉變，她感覺自己全身的溫度開始漸漸被帶走了……
怎麼回事？
這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勁。
十指已經開始發白，曲鈴音的唇色也開始淡去，於是她立即放棄了打坐修行，並在意識裡選擇中斷修行。
【系統提示：未知原因造成宿主選擇失效。】
【系統提示：心法載入８９％】
【系統提示：心法載入９２％】
…… ……
系統提示的心法載入越來越完整，曲鈴音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那種從經脈裡滲出的寒意讓她完全沒法抵抗。
空氣中的水汽在凝結，曲鈴音的指尖已經覆上了一層薄冰，她的頭髮以及眼睛的睫毛上也開始慢慢覆上了薄冰……
【系統提示：心法載入１００％，長歌武學開啟。】
【系統警告：心法內功屬性確認為陰性，五毒毒性內功與其衝突，暫時無法共存。】
【系統警告：心法內功屬性確認為陰性，五毒毒性內功與其衝突，暫時無法共存。】
【系統警告：心法內功屬性確認為陰性，五毒毒性內功與其衝突，暫時無法共存。】
…… ……
「別吵了，就這狀態，我也知道無法共存啊！」
曲鈴音在屋內轉著圈，將身上的薄冰抖落，開始有些焦急的想著辦法。忽然，她的經脈處傳來一陣緊縛感，她被有些長的裙擺給絆倒在了地……
「這都能摔倒……我也是服了自己。」
她有些搖搖晃晃的從地上坐起，揉了揉被摔得有些疼的額角，忽然發現：
衣服似乎變大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0
第164章 解決方案
看著自己身上松垮垮的衣服，曲鈴音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立即到了鏡子面前查看——鏡中是一張十分精緻可愛的臉，大概十二三歲的模樣。
現五毒教主曲雲原是七秀坊的昭秀，由於七秀與五毒的內功相衝突，曲雲便變成了孩童的模樣。曲雲是因為先練了七秀心法再練的五毒心法才變成那樣的，可她並沒有練七秀的心法啊……如果說是五毒心法排斥力太重的話，那她曾經的紅衣心法怎麼沒問題？
曲鈴音仔細的思考著，忽然間，她想起了一點：七秀和長歌的內功屬性一樣——都是陰性。
根據她穿越前的記憶來看，劍三要開９５級的時候曲雲都沒有恢復正常，如果她和曲雲的情況類似，那不就是說她以後都會頂著這一副長不大的蘿莉模樣？
想想這個結果，曲鈴音就覺得可怕。一輩子的蘿莉啊……她現在感覺自己的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系統提示：宿主目前的宿體出現未知問題，請儘快解決。】
「讓我解決，你倒是給出個解決方案啊……」
曲鈴音將過長的裙子給往上拉了拉，再用腰帶固定住，算是勉強讓衣服合身了。她站在床邊和看了看床沿的高度，歎了口氣：她果然變矮了。＝ ＝
「如果是因為內功衝突，我廢掉其中一種可以恢復正常嗎？」
曲鈴音沒抱多大希望的試探著問了問，因為她覺得要是真這麼簡單的的話曲雲也不會一直都是一副蘿莉的樣子了。然而令她驚訝的是——
【據宿體（單指曲鈴音目前的身體）資料分析，可行性為９５.６％。】
超過九層的概率，這完全可以視為可行啊。
【請宿主選擇需要卸載廢除的心法？】
這是一道五毒長歌二選一的題目。
五毒心法她用得最久，而且「曲鈴音」這個角色本身就是苗裔，身體裡含有蠱血，配合五毒心法的效用較高，更別說還有天絕蠱——這不用說，肯定是只能在五毒心法下使用的。
而新學的長歌心法具體的威力她還不知道，而且也不熟悉，所以選擇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系統提示：是否卸載廢除長歌心法？請宿主再次確認。】
「額……讓我再考慮考慮。」
本來想的是廢除剛學的長歌心法，但忽然間曲鈴音又有些猶豫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需要放棄的武力值。她大概看了看，長歌心法下的技能也和五毒差不多，分治療和內功兩支。而且就秦徵羽所說的「以音為刃」也比較吸引她……
糟了，越是這樣想她就越猶豫了……
太貪心可不好。曲鈴音這樣勸著自己，然而完全沒有用。長歌心法載入上的那一刻起，她的血量就又長了１００萬，顯示為三百萬左右。而且長歌心法下的各種技能已經啟動了，都顯示為可使用狀態。
曲鈴音將目光投到了桌上放的一張琴上——那是秦徵羽上次送她的琴。她走近桌子，踩在了旁邊的凳子上，五指在琴弦上隨意的一劃……
錚錚的琴音響起，一道看不見的波紋在空氣中劃開，牆壁旁裝飾用的瓷瓶應聲而碎。
這樣新奇的能力……
這樣誘人的攻擊力……
讓她就這樣輕易的放手……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算了，再想一想，蘿莉也挺可愛的不是嗎？身高這種東西，是高是矮都差不多嘛。既然蘿莉武力值更高就蘿莉吧，蘿莉還安全，不容易結仇，也沒啥感情糾葛（霧）……
曲鈴音給自己的選擇找了一大堆自我安慰的理由，然後想著：
反正已經有了解決辦法，等什麼時候真的需要成人姿態了再說吧。
好吧，其實她就是不想廢武功。
•
「師妹，你在裡面嗎？」
這詢問伴著敲門聲響起。然而房間裡一片安靜，沒有半點聲響。
一襲青衣的長歌男子在門前靜候了片刻後便打算推門而入了。今日清晨，秦徵羽早早的來到了約定的涼亭便等候，然而等到日上三竿都沒有等來曲鈴音。出於擔憂和疑惑，他便來到了曲鈴音住處來尋她。
敲門沒有回應，她似乎不在屋內。
但是巡邏的弟子告訴過他，祝師姐昨夜並沒有外出，今早也沒有出門。所以，這就奇怪了。到底是師妹她睡過頭了，還是說遭遇到什麼了？
想到這裡，秦徵羽臉上的表情便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
房間內，一位披散著頭髮身穿著明顯不合身衣服的幼女有些慌張了起來：糟了，秦徵羽來了！該怎麼弄？
「等等……我在。」
曲鈴音剛說完，秦徵羽便已經破門而入。因為他覺得房間內傳來的聲音太過稚嫩了，不太像曲鈴音的聲音，有些擔憂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額……」
秦徵羽推開門看見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一個明顯偷穿成人衣服的小女孩背對著他站在屋子中央。
「你是何人？為何在我師妹房中？我師妹現在在何處？」
秦徵羽站在門，他很警惕所以並未接近。畢竟只是個背影而已，就算像是女孩，也不一定就算真的孩童。這個江湖中各種怪異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返老還童的老妖怪之類的。無聲無息出現在師妹房中的小女孩真的太可疑了。
「那個……師兄，是我。」
曲鈴音有些尷尬的轉過身來，她微微埋著臉，那張精緻稚嫩的臉上透露出幾分羞愧來，顯得有幾分可愛。
「我是曲鈴音。」
她的聲音也和她的人一樣稚嫩，帶著這個年齡女孩特有的清甜軟糯。
饒是秦徵羽再怎麼鎮定也被她的話弄得愣了一瞬間：師妹？
他仔細的觀察了對方的容顏，瑞瑞她面容尚且只能，但也能看出將來的豔色，更重要的是——她與師妹的容顏確實十分相似，毫不誇張的講，這完全就是師妹年幼時的樣子。
•
一番尷尬的解釋後，秦徵羽算是明白了：曲鈴音昨晚上拿回去的書冊並不只是看，她還自己動手試了，所以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對此，秦徵羽心裡便出現了一種無力感：師妹，不是說好今天我來看著你練的嗎？你為什麼要自己瞎練呢……
秦徵羽弄不明白曲鈴音現在的狀況，也只能將之歸結於她練功的某個環節出了錯，才導致了如今的問題。但看著眼前的女孩低著臉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他便忍不住安慰道：
「師妹，你先別擔心，我帶你去見師父，讓師父為你看看吧。」
雖然知道估計沒什麼用，但曲鈴音還是裝樣的點了點頭。
出門後，秦徵羽在前面走著，由於有些心急，所以他走得稍微有些快。而曲鈴音如今人小步子也小，所以有些跟不上，她只能在後面小步跑了起來。注意到曲鈴音的舉動，秦徵羽便停下了步子轉過身來。
曲鈴音有些不解的歪了歪頭：「？」
然而秦徵羽卻忽然彎腰將她抱起：
「師妹，我帶著你走吧。」
曲鈴音：哎？哎？哎？
•
這麼大了還被人抱著走，曲鈴音心裡簡直感覺尷尬的要死，但無論她怎麼說，秦徵羽都表示：師妹，你現在這樣小，還是師兄抱著你走比較放心。
曲鈴音：……師兄，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變小的只是我的身體，並不是我的腦子。
•
祝重霄的住在一處比較安靜的庭院裡，用秦徵羽的話來說便是，師父他喜靜。（其實就是性格孤僻。）
見到曲鈴音如今的模樣，就算是平常少有表情的祝重霄也露出了較為明顯的驚訝，他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秦徵羽，示意他開口解釋。
很明白祝重霄意思的秦徵羽自然也將這事完整的告訴了他。
「羽兒，你的意思是——玉妍她自己亂練導致的？」
他說這話時，將目光投向了曲鈴音，那張冰冷的臉有著不同尋常的壓迫力，也顯得有幾分質問的感覺。
曲鈴音聽著他的話，心裡感覺有幾分不舒服，便微微偏過頭不去看他。與此同時，秦徵羽拉著她的手，半擋在她面前：
「這……其實是我的錯，我當時想著應該沒問題，便想偷懶一下，直接把心法拿給師妹練了，卻沒想到師妹會出這麼大的問題。」
「你也知道這是個大問題。」
祝重霄極為氣憤，他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冷了，讓人感覺他整個人身邊都沒有溫度一樣。
祝重霄知道曲鈴音不太願意和他帶在一起，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確實愧對於她們母女，所以他便不常去見她。他將曲鈴音交給秦徵羽照顧，不僅僅是培養感情；秦徵羽自幼便很能處事，他相信他能將曲鈴音照顧好，卻沒想到她醒來沒多久便遇見了這樣的事……
身體變小並不是一件平常的事，練功出問題導致身體變小的案例他所知道的也只有現五毒教主那一例，現五毒教主曲雲目前都還是孩童的樣子，而曲鈴音如果也是這樣，她極有可能這輩子都維持孩童的模樣。
他看秦徵羽與曲鈴音感情已經不錯了，本想今年尋個好日子便讓他們完婚，如今看來他們的婚姻怕是要延後了。
•
祝重霄仔細的檢查了曲鈴音的經脈後，發現了曲鈴音本身帶的五毒內功和長歌內功相衝突，於是他大概猜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廢了她其中一種武功。
他本想廢掉她的五毒內功的，這樣也能徹底讓她與天一教完全割離加深與長歌的聯繫，但他想到了阿青，又想著曲鈴音練了這麼多年的五毒內功，身體已經完全適應了五毒的內功，於此想必，長歌的內功反而比較新，是個外來著者，所以他也只能暗自惋惜，決定替她廢去新練的長歌內功。
長歌心法是她昨日才練的，應該沒練多少，今日廢去，希望還來得及。
•
祝重霄站在曲鈴音面前，注視著女兒如今稚嫩的容顏和矮小的身體，思緒忽然有些渙散：
「你看，阿音可愛吧。」
美豔的苗女抱著一女童，笑得溫柔，溫柔中又帶著幾分張揚，就和她的人一樣。
她站在橋上，將懷中的女孩放下了地，朝他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然後低下頭溫柔的對女孩道：
「你爹在那，去找他玩吧。來，沾點泥，給他衣服上蹭一點兒，叫他天天穿白色，也不嫌晃眼。」
…… ……
這思緒也只有一瞬間，那樣的場景始終是虛幻。祝重霄回過神來，他眼前的女孩有著比同齡人精緻太多的容顏，也有著一雙與他極為相似的琥珀色眼眸，那雙眼眸裡透出的光是屬於成年人的，而不是一個孩子的。
這一刻，他似乎在她的背後看到了一個虛影：長歌的青色衣裙，屬於成年女子的曼妙身姿——那是她過去的樣子。這幅孩童的身體裡住著玉妍已經成熟的靈魂。
「玉妍，你做好準備。接下來，我會幫你廢去你昨天練的長歌內功。」
•
揚州城，一處民房。
「亞斯卡伽說你命在旦夕，所以不回大漠。但如今我看你還是挺有活力的啊。」
一身藍色儒衫的清俊男子坐在桌邊彈著琴，他五指劃過琴弦，空氣中就劃過一道看不見的波紋。他的對面有一個明教打扮的金髮男子在屋內不停的跳躍，躲過那些空氣中的波紋。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回不回去？」
林澈的臉色有些黑，他重重的在琴上一劃，有些尖銳的琴音響起。陸輝快速向左邊閃去，他後面的牆壁上便多了一道裂紋，完美避過這道攻擊的他對著林澈揚起燦爛的笑臉：
「就、不、回！」
林澈：……老子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生出個這樣討債的兒子！
眼見林澈的臉已經黑到無法再黑了，陸輝便笑嘻嘻的繼續道：
「爹，你還想拿琴砸我嗎？我記得這是你來中原的第三把琴了。」
「……」
聽見陸輝的話，林澈腦中的怒火瞬間就降溫了，他立即收回手，恢復了一副君子端莊的模樣：
「琴乃風雅之器，你少胡說。」
第165章 父母之心
看著祝重霄那張冷凝的臉，曲鈴音的腦海在這一瞬間便空了，她腦子只剩下了一句話在回蕩：他要廢我武功。
祝重霄的手剛剛接觸到曲鈴音的肩膀，那小女孩模樣的人便立刻揮開他的手向後閃去：
「我並不是很著急，所以廢武功就算了吧。」
女孩的聲音比起成人的清脆了許多，同時也尖銳了許多。
「你的意思是你想維持這個樣子？」
祝重霄站在原地，直直的看著閃到遠處的曲鈴音，他面上的表情讓人有些猜不透。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明明是面容精緻可愛的小女孩，在她說這一句話時卻讓人似乎在她的臉上尋到了不屬於孩童的情緒，她將臉略微偏過去，精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你讓羽兒怎麼辦？」
秦徵羽是他內定的女婿，也是他的親傳弟子，若說沒有感情倒也是假話。他是想讓秦徵羽照顧曲鈴音，但他再偏心曲鈴音再也不至於逼弟子娶一個孩童為妻，如果真的這樣他就是害了秦徵羽一生。而且如今曲鈴音初遭變故還未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目光，若是日後時間長了，她的身體與靈魂相差太大，與這人世不相容，她遲早也會痛苦的。
「這事與師兄有關？」
曲鈴音轉過臉來看著祝重霄，稚嫩的臉上沒有屬於孩童天真懵懂。
祝重霄俯視著她，沉默片刻後便轉身離去了：
「隨你吧。若是你以後後悔了，廢去長歌內功也就沒今日這樣簡單了。」
他也該找找其他的辦法了，若是實在找不出，也只能找個時間強硬的廢了她的長歌內功。
•
書房內，秦徵羽正在翻閱各種書籍，見祝重霄踏進來，他便轉過身來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問道：
「師父，師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祝重霄先沒有搭話，他站在門邊注視著他帶在身邊養大的這個弟子：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氣質文雅，自幼勤奮好學，性格謙和，待人處事少有差錯……
這樣的人就說不是人中龍鳳也是一方英才。
「玉妍不肯廢去長歌的內功。」
「……師妹可知她或許一輩子都會是孩童的樣子？」
聽見祝重霄的話，秦徵羽有些微愣，似是有些不解，但下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又很難形容了，似乎含著哀歎。
「她知道，她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妥。」
在談到曲鈴音的話時，祝重霄的臉上表情更加冰冷。他的好意也好，擔憂也好，她根本不理會。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和曲鈴音真的是父女嗎？或者說天底下有哪一對父女是這樣的關係。
「羽兒，你與玉妍的事……作罷吧。」
祝重霄還是憂心若自己百年之後，曲鈴音會怎麼樣？但照顧曲鈴音的責任卻不必強加在秦徵羽身上了。
這算是解除婚約了嗎？
若是之前，秦徵羽或許會在心裡暗自高興著，但如今這樣說，他心裡卻又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蕩感。
「師妹出事……我便離去，這是不義。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應該會有解決辦法的，若是師妹真的一生維持這樣，徵羽也願一直照顧她。」
•
揚州城，某處。
「你說你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對方是長歌門的人，所以……這就是你死賴在揚州的理由嗎？」
林澈的手差點又忍不住搭上琴弦了。燭龍殿之後亞斯卡伽傳訊與他和依娜絲，說陸輝傷重，暫時安置在蜀中。出於擔憂，他便從大漠再次踏入中原的地界。依娜絲本來也該和他一起來的，但她當時正在別處，林澈便留下書信先趕了過來。等他到達蜀中的時候已經近一個月了，而更令他詫異的是：當地分壇的明教弟子告訴他，陸輝說有事要辦去了揚州。
林澈：……不是說傷重嗎？還這麼能跑，看來也不怎麼重嘛，等我找到你絕對打斷你的腿！
然而等林澈在揚州見到陸輝時，他也沒能真的打他——因為陸輝真的傷得不輕。即使已經過了這麼些時日，他看起來也是在正常走動，但林澈還是細心的觀察到他的動作在很多地方有一絲細微的異常。待他檢查了陸輝的身體後才發現他身上全是被利器切割的傷痕，最嚴重的是脖子上的那一道，到現在也還十分明顯。
這些傷痕很清晰的顯示了燭龍殿一役時的驚險，陸輝是真的差點沒命。
就算這個兒子小時候再熊長大後再坑爹，甚至於擅自改換姓名，林澈也沒有絲毫悔怨，就像他當年義無反顧的跟著依娜絲來到大漠一樣，他也沒有後悔生下這個兒子過。陸輝是他和依娜絲的孩子，唯一的孩子。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大的依仗和庇護，陸輝在燭龍殿差點送命，而他的父母卻完全不知曉。無論如何，林澈也忍不下這口氣。於是他便向陸輝盤問燭龍殿的情景，以及是誰將他打成這樣的。
「是一個天一教的小子，那小子可邪門了。」
金髮的異族男子臉上帶著茫然之色，似乎是在仔細回憶什麼。
「他如今在何處？」
林澈撥了撥指尖的琴弦，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哎？我說爹，你也把我想得太無能了吧。若是有仇我肯定當場就報了啊，還輪不到爹你替我報仇。而且那個人已經死了，是唐門動的手。」
陸輝蹲在桌子上，臉上依舊是燦爛的笑容，和以往一樣，他伸出手胡亂的撥著林澈的琴弦，琴發出了一陣雜亂無序的聲音……
「——啪！」
林澈直接一折話本砸在陸輝的爪子上：
「小時候我教你的樂曲你全都忘光了嗎？」
這小子果然需要回爐重造！
「沒有吧，」
陸輝抬起臉看著房頂略微歪了歪臉，然後笑嘻嘻的道：
「我只是覺得那種老古板的曲子聽著真無聊，簡直像是催眠曲啊。」
「再我沒有發氣前，你趕緊消失在我面前。」
「哦。」
陸輝見怪不怪的「哦」了一聲後直接隱身了，確實算是「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林澈：……
林澈覺得他更想揍他了。
「爹，我記得你說過你是長歌門的人，這麼久沒再去長歌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嗎？」
雖然看不見陸輝的人，但他的聲音卻很清晰的從林澈的身前傳來。
林澈：……你小子又蹲桌子上！
「給我下來。」
「爹，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嗎？」
「給我下來。」
「爹，這次是個好機會耶，揚州離長歌很近的！」
「我讓你從桌子上下來！」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又看不見我。」
…… ……
即使看不見陸輝的身影，但林澈也能想像他此時那副得意得要死的樣子——就和他小時候一樣。
「你的那點心思我明白的很，我就算去也不會帶你的，死心吧。」
林澈垂目看著桌子上的琴，然後認認真真的擦了起來。
「Ｅｘｃｕｓｅ喵？為什麼？」
陸輝忽然顯出身影來，他蹲在桌子上指著自己的臉，有些不解的向林澈問道。
林澈抱著擦好的琴轉過身，斜看了他一眼，然後道：
「我嫌丟人。」
「我長得帥，刀法好，哪裡丟人了？」
陸輝很認真的盯著林澈的背影，似乎完全不覺得這一番話是自誇。
「呵呵。」
林澈冷笑一聲後，將琴放好轉身，
「四書五經你看過幾本？」
「……一本？」
陸輝開始努力回憶以前被自己燒掉的書中有沒有叫《四書》或者《五經》的。
「經典曲目，你會彈幾首？」
「……那個陽什麼雪的我還記得一些。」
「是陽春白雪。」
林澈十分心累的扶住了額頭：他這麼多年的教育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學識不夠格，琴也只是個半吊子，你說你哪裡不丟臉？」
「可我是個明教啊。」
陸輝一臉無辜的看著林澈。
「……閉嘴。」
林澈覺得這件事更丟臉，這麼多年的長歌教育卻教出了一個明教……到底是他教育方式有問題還是陸輝這小子天生是個明教？
「還是先談談你喜歡上的那個姑娘吧，她叫什麼名字？是長歌誰門下的弟子？」
「不知道。」
這次陸輝倒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凳子上，臉上的笑容依舊耀眼得讓林澈想揍人。
「那你知道什麼？」
林澈覺得陸輝是不是故意來氣他的，不知道對方姑娘的名字也好意思讓他去幫忙求親。
「唔……我知道她姓，嗯……祝，對，她爹姓祝！」
陸輝當然知道對方的名字，但那是她在天一時的名字，在燭龍殿后姓祝那位長歌的前輩帶她去了長歌，她大概也換名字了吧。
姓祝？
林澈臉上表情略微一僵，他忽然有了一個不太好的預感。如果說陸輝心上人和他差不多同齡的話，那他新上任的父親大概也是他那一代的長歌弟子。他們那一代的長歌弟子中有一位姓祝的師兄特別有名。
但想一想，他們那一代長歌弟子中姓祝的還是有幾位的，再說他可沒聽說過他那位「仙人」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祝師兄有女兒。別說女兒了，有沒有情緣都是個問題。林澈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奇女子才能包容他那位祝師兄的性格？反正一般人肯定受不了近距離接觸「神仙」的感覺。
這樣想一想，林澈便安心了不少：他很久沒回長歌了，該找個時間打聽一下其他幾位姓祝的師兄弟有沒有女兒了。但畢竟一個一個打聽也不太好，所以林澈又繼續向陸輝問道：
「那她爹叫什麼名字？」
「這……讓我好好想一想吧，當時我已經昏迷了，後面的事是亞斯卡伽告訴我的。我想想……嗯，長曉？從曉？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
陸輝記得亞斯卡伽的發音似乎是這樣的，至於亞斯卡伽的中原話到底標不標準就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了。
祝長曉？祝從曉？
林澈有些疑惑了，他不記得他們那一代的弟子中有叫祝長曉或者祝從曉的……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是祝重霄嗎？」
「就是這個！爹，你真聰明哎。」
陸輝說著假到不行的誇讚的話。
然而林澈卻沒有在意了，他這一刻的臉色變得極為的精彩。最後，他也只能對著陸輝咬牙感歎一句：
「你小子真會挑人！」
小段子。
林澈：……我不想再看見「祝神仙」那張臉了。
祝重霄：以為我想看見你「林大痞子」這張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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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姐依娜絲在後面，林澈和依娜絲這一對很甜的。
喵哥的傷大家都知道的，是阿音幹的，然而喵哥成功甩鍋給喬伊，哈哈哈哈哈哈
喬伊:……總感覺有人在背後黑我。
第166章 故人會面
對於林澈來說，祝重霄此人，他說熟也熟，說不熟也不熟。他和祝重霄在他們那一代的弟子中都很有名，不過祝重霄的名聲都是好名，而他是惡名而已。所以他與祝重霄的關係自然是稱不上好的，當然在他看來以祝重霄那個性格應該和任何人都稱不上好。他跟依娜絲去大漠前夕那一次，應該是他們之間唯一一次心平氣和的談話了。
他永遠都記得夫子對他和祝重霄的不同：
【林澈，你看看你，為何就不能學一下你祝師兄呢？】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氣煞老夫了！】
…… ……
祝重霄得到的永遠是眾人的仰望與夫子的誇獎，而林澈得到的大概就是一幫和他一樣另類的朋友以及夫子的責駡吧。但那又有什麼關係？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從小就認為這世上的事是沒有絕對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夫子說的也不一定全是對的，規矩與陣營這種東西有時候反倒是一種討厭的阻攔。
所以，大家都知道：林澈是長歌的異類。
他還記得他把夫子氣得最嚴重的一次大概就是，公然在課間傳看甚至於轉賣各種話本戲文——都是一些市井氣息的東西。
夫子發現後氣得臉上的鬍子都在抖，他覺得林澈簡直就不應該待在長歌，他要不是林大人的遺孤，又怎麼會讓他這樣不思進取冥頑不靈的人進入長歌呢？這些行為簡直是在侮辱長歌的神聖！
所以他將林澈除課本之外的雜物全都燒了。描繪市井的圖畫，精巧的機關，奇特的木偶……通通化為了灰燼。
夫子以為這樣林澈便能從中得到教訓，卻不想，少年模樣的林澈只是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微笑著看著那堆火光，好似毫不在意的樣子。
對於林澈來說，這些東西是他心愛之物，但也不說唯一不可取代的，夫子能燒掉這一堆，他還能再弄來一堆一模一樣的，反正夫子是奈何不了他的。
【林澈，你的中庸之道都學到哪裡去了？你以為這世上人皆醉就你獨醒嗎？】
夫子當然也不是傻子，對於林澈表現的太過突出的行為，他當然能看出他那種隨意親和外表下隱藏的驕傲，那是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驕傲，這種態度簡直傲慢到令人髮指！
就算是少年人的狂妄，這也有點太過了。
夫子知道林澈心中所想，但他卻不認同。與林澈相比，祝重霄簡直太符合夫子心目中完美的形象了。
衣著一絲不苟，課業完美完成，尋常也是一臉不苟言笑的表情，這確實是一個標準範本的好學生。
林澈對祝重霄雖然幾乎沒怎麼說過話，但他卻是熟悉他的，原因無他：夫子在他耳邊天天誇著祝重霄，他聽得都煩了。也許是聽得多了，他對於沒怎麼接觸過的祝重霄的印象就不是那樣好了。
所以當夫子單獨罰他抄書的時候，祝重霄正重旁邊走過，他只看了林澈一眼後便恢復了目視前方的模樣，好似什麼都進不了他的眼底一樣。對於正在接受夫子懲罰的林澈而已，這無疑是一種無言的挑釁和鄙視。
所以在第二天早課的時候，他在祝重霄的書上全部潑上了墨水。
當然，之後他們打了一架。最後被罰的也只有林澈一個人。
…… ……
所以林澈對祝重霄的印象是差得不能再差了，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對他這位師兄的不待見也一點兒也沒有好轉。
然而，陸輝喜歡上了祝重霄的女兒。
對此，林澈也只能對命運這種東西表示「佩服」。
林澈打量自己的兒子良久後，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祝重霄多半看不上陸輝這是個事實。以他對祝重霄的瞭解，祝重霄能看得上的女婿不說才高八斗通曉古今，但至少也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而宇兒……
想到陸輝小時候的那些作為，林澈也只能掩面歎氣。
你琴只能算勉強會，棋書畫樣樣不通，誰給你的勇氣去求娶祝重霄的女兒的？
「宇兒，不說爹打擊你。你還是死心吧，那姑娘的父親不會將她嫁給你的。」
林澈並不想回長歌門去見祝重霄，而且又是談這樣一件明顯會失敗的婚事，所以他打算勸陸輝打消這個念頭。畢竟也就燭龍殿一役見過一面的姑娘能有多深的感情？
然而如果乖乖聽勸的話，那陸輝也不會坑他這麼多年了。
「為什麼沒勇氣？只要阿音喜歡我就夠了。我喜歡她，並且會一直喜歡她。」
陸輝的表情是少有認真。
林澈看著他，過來幾秒後笑歎道：
「你這真有我當年追你娘的執著啊。好吧，這次爹就厚著臉皮幫你一次吧。「
「我就知道爹一定會幫我的！」
陸輝的臉上又露出的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耀眼。
「不過，你到時候記得聽我的。」
「好~」
「首先，你先去把陽春白雪這首曲子練熟了。」
「哎？」
「去長歌你好歹要個能拿得出手的曲子！」
•
清晨，長歌門來了一位久違的故人。
他曾是長歌弟子，在二十年前離開長歌與一位明教女子前往了大漠。如今他帶著兒子回長歌來探望故人，倒是有幾分衣錦還鄉的意外。
水邊的一處涼亭，涼亭內兩名長歌打扮的男子正面對面坐著。他們的身後各站著一人。
「一別二十年，祝師兄的風采依舊，真是令師弟我羡慕不已啊。「
林澈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笑容，口中說著恭維的話，然而他心裡的話確實：
還和過去一樣的面癱都不嫌煩嗎？
「師弟過獎了，在我看來，師弟也同過去沒多大分別。」
祝重霄很自然的回敬了一句，當然他的潛臺詞是：還是這樣一副不長進的模樣。
「師弟許久不回長歌，夫子十分想念你，就不知師弟為何不先去見夫子？」
他說話這句話的同時，他身後的秦徵羽向前移了兩步，拿起茶壺給祝重霄和林澈各自斟了一杯清茶：
「前輩，請用。」
為什麼不去見夫子？當然是因為我不想見那個老頭啊，相信那個老頭也不想見我的。林澈心裡是這樣想的，當然他面上到還是表現出一種思念的表情：
「澈自然也是想念夫子的，然而澈先來找師兄是有一事相商。」
林澈舉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微澀的感覺在舌尖蔓延開來，道是讓他有些懷念曾經在長歌的生活了。
「有何要事？」
祝重霄沒有動面前的茶，他只是坐在那裡定定的看著林澈，那目光裡沒多大的情緒，很容易讓人心生畏懼。
然而林澈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因為祝重霄是什麼德行的人他早就知道了。他將這次規規矩矩站在他身後的陸輝給引到了身前來：
「師兄，這是犬子——林宇，字克己。」
祝重霄將目光移到林澈身前的年輕男子身上開始打量：這男子束著長歌文人的髮髻，穿著一身長歌的制式服裝；然而他頭髮確是淺金色的，他臉部的輪廓趨於完美，容顏更是少見的出眾耀眼，但明顯是異族的長相，更別說那一雙
一藍一金的異色眼眸，更是顯示了他異族的身份。
林澈早年跟著一位異族女子私奔，這事當時鬧得挺大的，祝重霄也是知道的，卻沒想過林澈與那異族女子所生的孩子長得完全不像他。當然，這只是指發色和眸色，單論容顏的話，他兒子還是有幾分像他的。
那金髮長歌打扮的男子臉上帶著禮貌的笑，恭恭敬敬的向祝重霄行了一個中原的禮：
「祝師伯，在下林宇。」
雖然說對方的禮儀和話語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於還讓祝重霄感到了一絲熟悉，但他看著陸輝心裡卻升起了一種違和感：林澈教出來的兒子會和他教出來的弟子差不多嗎？這完全不可能。所以他也就舉起一杯茶，將茶蓋在杯沿處輕輕碰了碰後，道：
「你兒子和你還真不像。」
「呵呵，師兄莫要取笑澈，澈年少輕狂對師兄多有得罪還請師兄海涵。宇兒與澈不同，他自小穩重喜好中原禮儀文化，若不是路途太過遙遠，澈還想將他送來長歌學習的。」
祝重霄的話師妹意思，林澈自然是明白的。就算心裡把祝重霄罵翻了天，他面上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並且隆重的包裝著陸輝的新形象。
陸輝：哈？爹，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想送我來長歌門的事呢？
聽完林澈的話，祝重霄倒是陸輝升起了那麼一點好感。他抬眼再次打量起陸輝來，然而心裡的那種熟悉感卻再一次出現了。他側目看了看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秦徵羽一眼後總算明白了一點：林澈兒子臉上的笑容和秦徵羽的是一模一樣的。
陸輝：看我現學現賣的本領~
•
瞎扯閒聊了一會兒後，林澈便慢慢將話題拐到了他想要的方面：
「聽聞師兄育有一女，澈要與師兄商議的事便與令愛有關。」
林澈看著手中的空茶杯，臉上的表情收斂了幾分，顯得十分嚴肅鄭重。看起來他接下來要談的是一件大事。
玉妍？
祝重霄的心裡疑問重重：難道他知道了玉妍年歲變小的事？他是來與我商議解決方法的嗎？
思及這個可能，祝重霄便吩咐秦徵羽帶陸輝去長歌四處參觀一下，他要與林澈單獨商議一些事情。
第167章 人不如故
對於新來到長歌門的人，秦徵羽其實也算是略有耳聞的。上一代的事對秦徵羽來說不近也不遠，而且林澈當年又那樣特立獨行，所以秦徵羽對於林澈還是多多少少有點認識的。從他的認識來看，林師叔是一位與師父完全不同的人，而根據祝重霄的性格來看，秦徵羽大概也能猜出他們當年的關係並不怎麼親密。不過這些倒不必在意，如今最令秦徵羽好奇的便是跟在他身後的這位名為林宇的男子。
林師叔的兒子林宇，字克己。他的外貌多繼承了他那個異族的母親，看上去完全不像個中原人。然而他身穿長歌的制式長衫，一頭燦爛的金髮束得整整齊齊，相貌出眾的臉上帶著溫和禮貌的笑容，雖然對於他的笑容秦徵羽心裡也有一絲淡淡的違和感，但這不妨礙秦徵羽對於林宇的標準長歌印象。
秦徵羽便一邊領著陸輝參觀長歌，一邊與他閒聊著。秦徵羽善言，也善於引導話題從他人的話語中找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然而這次他卻碰到了個軟釘子——與他同行的那位男子只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偶爾點頭附和或者短短的應一句，他基本不怎麼說話。
只是這一會兒的談話，秦徵羽便在心裡為陸輝這樣的態度打上了一個問號：他是不太會說中原話？還是性格使然？又或者說是傲慢？
…… ……
曲鈴音坐在一座水上的涼亭裡撥弄著指尖的琴弦，試驗著長歌的招數：被灌注了長歌內力的琴音在她指尖擴散開來，涼亭附近的水域蕩開一層層漣漪，漣漪越來越急，水花開始濺起……
指尖平放在琴弦上，曲鈴音停下了撥弄琴弦的動作——因為她剛才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秦徵羽領著一個金髮的長歌打扮的男子在她不遠處行走著。
那金髮男子的相貌她很熟悉。但看到那金髮男子那標準的長歌打扮和神態，曲鈴音又有一些不確定了：他真的是陸輝嗎？
•
正與陸輝交談又或者說是單方面介紹的秦徵羽忽然停下了說話，因為一名長歌打扮的女孩抱著琴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秦徵羽停下了腳步，陸輝自然也停了下來。他將目光投向面前的女孩，仔細的觀察著，他覺得這女孩的樣貌有些眼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一樣。而過這個真的是個孩子嗎？陸輝有些懷疑起來，他的直覺一向敏銳。這女孩的樣貌精緻非凡，然而神色卻完全不像個孩子，就算是再早慧的孩子身上也應該有著屬於孩子的純粹又或者說是稚嫩。然而在這個女孩的身上他看不到這些，如果忽視她還有些稚嫩的相貌，陸輝完全可以認為她是一個成年人。
「師兄，這位是？」
那精緻如人偶的女孩抬眼看著秦徵羽，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帶著這個年齡特有的清甜軟糯，然而她的語氣和神態卻完全沒有這個年齡半點的影子。
「這是林師叔之子，林宇。」
秦徵羽先向曲鈴音介紹了一下陸輝，然後接著向陸輝介紹道：
「林兄，這位是我師妹，祝玉妍。」
還是很想吐槽「祝玉妍」這個名字的曲鈴音忍住了吐槽的衝動，開始打量起秦徵羽身邊的人來：樣貌確實很想陸輝，但這神態，這氣質……完全和她記憶裡的不一樣啊。難道說是她認錯了？至於秦徵羽剛才介紹的林師叔，曲鈴音並不知道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不妨礙她向這個「林師叔之子」打個招呼，怎麼稱呼？反正叫師兄准沒錯。
「林師兄。」
曲鈴音向陸輝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稚嫩的臉上出現這種笑容簡直像是個孩子硬要偽裝大人一般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嬤嬤她的頭。
事實上，陸輝真這樣做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摸上了曲鈴音的頭髮……
陸輝：……沒忍住。畢竟我是個行動派。╮（╯▽╰）╭（林澈：因為你沒有自製力。）
秦徵羽：……林兄這行為？他這人到底是怎麼樣的性格？
曲鈴音：……你在嘲笑我矮嗎？
陸輝的手在曲鈴音的頭上停留不到一秒，曲鈴音便後退半步躲開了。女孩稚嫩的臉上笑容變淡，顯得有些不悅。而秦徵羽也同時上前將曲鈴音拉到了自己身後，然後笑著向陸輝解釋著：
「抱歉啊，林兄。師妹她不太喜歡和不熟的人接觸。」
「失禮了，在下對祝師妹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陸輝很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受，然而這句話聽起來和那些搭訕女孩子的話沒有多大的區別。
秦徵羽的目光在曲鈴音過於精緻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後，又轉到了陸輝那一本正經的臉上，他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種奇怪的念頭：林兄莫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是平常，曲鈴音也許會認為這就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搭訕，然而這一刻她卻認為對方說的是實話，因為她看他也很眼熟。曲鈴音看著對方那雙罕見的異色眸子，心裡泛著嘀咕：
就算不說相貌，這雙眼睛應該很少有人長這樣的吧？如果相貌和眼睛都相似這得多奇跡啊？
所以曲鈴音小聲的試探著問了一句：
「陸輝？」
卻見那人反射性的抬眼看向她，幾秒後，他臉上的那禮貌溫和的笑容立刻就變化了：
「……阿音？」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絲明顯的不確定。
曲鈴音：……臥槽！還真是他！
曲鈴音再次打量起陸輝的裝扮來，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改變了，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那便是：寶寶受到了驚嚇！
看著曲鈴音和陸輝這一副久別重逢的樣子，秦徵羽心裡有些細微的變化，他臉上的笑容未改：
「師妹和林兄認識？」
曲鈴音答：
「是故人。」
而陸輝同時答：
「當然認識∼」
這話語與他開始的冷淡模樣完全不一樣，語氣中透著幾絲掩飾不住的興奮與熱情。
察覺到陸輝巨大變化的秦徵羽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評判陸輝才好，而忽然見到曲鈴音的陸輝顯然有些高興過頭，他直接上前半蹲下將曲鈴音抱在了懷中，用臉輕輕蹭著她的臉：
「好久不見∼阿音。」
然而曲鈴音則在努力的掙扎想要從他的懷抱裡出來：我早該想到的！陸輝這個壞習慣！
人變小了，內力武功等方面雖然沒問題，但她的力氣卻也隨之變小了，所以掙開陸輝對她來說還真的有些困難。
被這場面有些驚到秦徵羽立即上前拉開了陸輝，他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林兄……你這樣不太好吧。」
剛見面就抱著別人的小（未）師（婚）妹（妻）又摟又抱的，你想幹什麼啊？
哪料陸輝卻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這不是禮儀嗎？」
「……林兄，中原禮儀不是這樣的。」
「可我們那邊就是這樣的。」
…… ……
扯了一小會兒的禮儀後，秦徵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還有就是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對方硬要懂裝不懂，他能有什麼辦法？
看著陸輝臉上顯露出的燦爛笑容，秦徵羽有些頭疼的將曲鈴音的身影往後擋了擋：既然說不通，那就應該用行為來隔絕對方的不要臉行為！
然而——
「師兄，能讓我和他單獨談談嗎？」
曲鈴音在秦徵羽身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許久未見故人，有一些舊事想要問一問。」
既然曲鈴音已經把話說得這樣明白了，秦徵羽自然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即使他並不想讓陸輝和她單獨相處。他回過頭注視著曲鈴音，幾秒後，臉上露出了一個分不清什麼情緒的笑容：
「師妹的故人還真是有些多啊。」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師妹的過去有太多的故人，有太多的感情。他不曾在她的過去裡出現，所以也插不進她的過去的故人中。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本以為現在和未來至少可以一同經歷編織，然而……故人太多。
•
秦徵羽離開後，曲鈴音領著陸輝去了她小院的客房，順便泡了壺茶招待他。
曲鈴音捧著茶杯看著陸輝那與過去沒有兩樣的笑容，有些靜默，淡淡的水汽從茶杯中升騰而起。片刻後，被陸輝盯得脊背有些發麻的曲鈴音先開了口：
「你的傷怎麼樣了？」
燭龍殿之時，她沒有留手。天蠶絲將陸輝卷成了一個血人，他的腦袋也差點被她給割下來。
陸輝沒有想到她先開口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於是臉上的表情略微愣了愣，而後便又恢復了燦爛的笑容：
「已經全好了！」
雖然陸輝這樣輕鬆的說，但曲鈴音的雙目依舊低垂著看著茶杯。因為她知道陸輝沒說實話。長歌的衣服將他包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他身上的傷痕。然而在最開始陸輝不經意的轉頭間，她看見了他脖子上那道深深的痕跡——那就像是在他的脖子上緊緊的勒著一條細線一般。
曲鈴音用手指劃過茶杯的杯沿，在心裡默數這時光：已經快半年了。
燭龍殿已經過去快半年了。
她打傷他們所有人也已經快半年了，道長目前看起來身體很不好，陸輝看上去也沒痊癒，而另外的人？她還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傷得更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已經喪命。也許是愧疚，又或者說是逃避，她沒有主動去注意過他們的相關消息。
「阿音？」
曲鈴音的思緒被忽然打斷，因為她手中的茶杯被人忽然搶了去。對方將身體半趴在桌子上，異色的眼眸一直注視著她：
「阿音，我覺得我比這個杯子好看。」
曲鈴音：……
「許久不見，阿音怎麼變成這樣了？」
陸輝將杯子拿到了一旁，然後伸手輕輕戳了戳曲鈴音如今稚嫩的臉，似乎感覺很新奇的樣子。
曲鈴音默默的揮開他的手，然後將凳子拉遠了一點兒：
「我練功出了岔子，於是就變成了這樣。」
「那，還變得回來嗎？」
陸輝將凳子向曲鈴音的方向移了一大段距離後，再次戳了戳她的臉。
曲鈴音：……
你有完沒完？沒見過小女孩嗎？
「如果我說變不會來了呢？」
曲鈴音再次揮開陸輝戳她臉的手，抬眼看向他。
聽見這句話，陸輝臉上的表情倒是有片刻的僵愣，他注視著曲鈴音的如今的樣子，幾秒後又扯開了笑臉，忽然上前把她抱入了懷中，將她的頭髮抓亂：
「其實阿音這樣也挺可愛的∼」
能完完全全的抱入懷中，就像是屬於自己的一樣。
第168章 人靠衣裝（已補完）
陸輝的這一行為自然是讓曲鈴音再次掙扎了起來：
「你這習慣能不能改一改？」
陸輝將她放開後才道：
「阿音現在真可愛∼」
曲鈴音：……
所謂的雞同鴨講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吧，一個與你腦回路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的人怎麼交流？曲鈴音只覺得自己很無奈：喜歡抱枕或者小孩子的話別找她啊，畢竟她不是真的小孩，感覺會很奇怪。
看著陸輝與以往沒什麼兩樣的燦爛笑臉，再看他這樣親昵的表現。曲鈴音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種不解：
燭龍殿之時，她差點殺了他，不說怨言什麼的，可他現在這般半點隔閡也沒有的樣子讓曲鈴音感到有幾分詫異，也有幾分不適。
他脖子上的傷痕還未完全消退，相信脖子差點被絞斷時的感覺他也還沒忘記，可他為什麼還是這樣一副親昵毫無芥蒂的樣子呢？
人都是有自我保護意識的，只有感覺到痛了，就會遠離那個讓你痛苦的原因，就像她逃避一些事情，刻意忽略一些記憶一樣。
也許是曲鈴音盯著他脖子看的目光太過明顯，所以陸輝靠近她略微偏了偏頭，異色的眸中帶著些許疑惑：
「阿音？怎麼？」
「燭龍殿時，我差點絞斷你的脖子……」
曲鈴音低垂著眼看著自己如今稚嫩的雙手，情緒有些莫名，她未說完的話的意思也很好理解。
「你是在問我介意不介意嗎？」
陸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半分陰霾的樣子。他看著自己面前的女孩，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脖子。
曲鈴音瞬間抬眼，一手揮開他的手正想說什麼，卻聽他道：
「阿音，你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了呢。」
「我體質和你不一樣，傷會好得很快。」
曲鈴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燭龍殿之時她的脖子也受了很多次致命傷，而那時她出於天絕蠱狀態下，要害傷害降低再加補天心法加持，所以也沒有步入死亡。
「這樣挺好的。」
有著罕見完美容貌的金髮青年笑容燦爛，陽光透過窗戶撒在他淺色的髮絲上，讓他更顯耀眼更多了幾分溫暖。
「阿音差點絞斷我的脖子，我也差點將阿音的脖子削斷，這樣算是扯平了吧。」
「……」
曲鈴音忽然感覺有些無語，扯平能用在這種事情上面嗎？他是太天然了呢？還是太樂天了？
「你和我不一樣。」
什麼地方都不一樣。曲鈴音知道，自己是不會死的；而陸輝與她不同，他的傷不會片刻之間就好，死亡對曲鈴音來說不過是一次短暫的睡眠，然而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永遠的沉睡。
「在我看來是一樣的。」
陸輝將手覆蓋在曲鈴音的手上，臉上的笑容擴大：
「阿音如果覺得很對不起我的話，和我去一次大漠看看吧∼」
只要她答應去「一次」，他就能把把這次變成最後一次，因為她會想辦法讓她留下。
曲鈴音：……
其實你是人販子出身的吧！還是說你在明教旅遊局工作，安利明教風景區是你的信仰？
「哦，我忽然覺得我很對的起你。我們扯平了。」
曲鈴音面無表情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那張精緻的蘿莉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倒是有些意外的可愛。
陸輝也這麼覺得，所以他又繼續動手動腳了。
於是曲鈴音站了起來，然後她把凳子往旁邊挪了挪；然而陸輝帶著笑臉，跟著她挪起了凳子，曲鈴音挪多少她就挪多少，反正他一直都坐在曲鈴音旁邊。
於是他們原先談話的位置從桌子旁變成了窗戶旁。
這一番折騰後，曲鈴音深刻懷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也跟著變小了，而陸輝……他事實上是十二歲而不是二十二歲吧！
•
搬凳子搬煩了的曲鈴音也就無奈的放任陸輝貼著她坐的行為了，但對於陸輝一言不合喜歡玩抱抱的這個行為她還是堅決抵制的。
「我記得你是個明教啊，怎麼穿著長歌的衣服？」
曲鈴音終於問出了她在這裡見到他後一直想問的問題。當然，這個問題的背後的意思是：你打扮得這樣文學氣質來長歌到底要幹什麼？
「我爹是長歌弟子，他帶我來拜訪他師兄。」
拜訪他師兄到底要幹什麼呢？陸輝當然不會說。他看著曲鈴音那張稚嫩的臉，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手癢了。
十一二歲的孩子臉上的皮膚嬌嫩得很，仿佛稍微掐一下便能掐出一道紅印子一樣，當然，摸上去的手感也很好。
「……你有完沒完，摸你自己臉去！」
再次被摸了臉的曲鈴音氣得將秦徵羽送她的琴一下子砸在了陸輝的身上。
「阿音你生氣了嗎？」
陸輝接住她的琴，臉上依舊是那種理直氣壯的笑容，似乎他做了什麼都感覺沒什麼不對一樣。
「好吧，我讓你摸我臉吧，扯平吧！」
說著他就拉起曲鈴音的手，將臉湊了過去。
曲鈴音：……
曲鈴音覺得要是她現在還帶著練琴用的金屬指套的話，絕對一爪讓這個整天裝傻的傢伙破相不成！
指尖觸碰到的皮膚溫度比起她的略高，並不如她的細膩，但也算得上是光滑……
聽說明教那地方常年風沙，而陸輝卻沒被吹成橘子皮到底是他底子太好呢？還是他保養太好？
跑偏的思維再次跑了回來，曲鈴音抽回了自己的手，順便一巴掌拍在了陸輝的下巴上：
「我覺得你穿這件衣服很不合適。」
穿著長歌的衣服，打扮得一副文藝青年的樣子，結果是這種行為。曲鈴音覺得他真對不起他這身衣服。
「誒？」
陸輝呆了呆，然後他眨了眨眼，看著曲鈴音認真的道：
「那阿音覺得我穿什麼合適？」
「……你喜歡的就好。」
雖然話是這樣說，而曲鈴音覺得他更適合明教的衣服，與他的人設相符合，然而對於對方願意穿什麼衣服，她也管不著。剛才說他穿這件衣服不合適的話只是在吐槽他的行為而已……
所以說，你到底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嗯，我也覺得長歌的衣服不是很適合我呢。」
金髮的青年臉上是大大的笑容，他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衣領，然後雙手大力一扯，衣服從衣領處扯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這衣服包得真嚴實，有些熱。」
「！！！！！！！！」
「阿音？你怎麼了？」
「光天化日之下，不是，朗朗乾坤……」
曲鈴音已經被驚得有些語無倫次了，她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臥槽！你想幹啥？
——————之後陸輝便被無情的踢出了門。
•
湖心亭，兩位長歌打扮的男子正在交談。
「師弟有話直言便是。」
受不了林澈繼續在這裡胡扯閒聊的祝重霄打斷了他的話題，對於林澈不是為曲鈴音變小的事情而來的事，他本身就有些失望，而林澈卻依舊在這裡不著邊際的閒聊便讓他更加的不耐了。
「咳咳，師兄，那我可就直說了。」
眼見祝重霄不耐了，林澈也就直說了，畢竟他得防著祝重霄直接走人的情況。
「燭龍殿一見，犬子對令愛一直念念不忘，差點相思成疾，所以澈是來替他求親的……」
林澈接下來的話祝重霄沒怎麼注意了，他只注意到了林澈的前一句話的意思：燭龍殿，我兒子對你女兒一見鍾情，咱們結個親家怎麼樣？
燭龍殿，一見鍾情？
想想曲鈴音在燭龍殿時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恐怖樣子，還有那一個打十個氣勢……再想想林澈兒子林宇那樣正正經經的模樣……
祝重霄的心裡只能想起了一個詞：
人不可貌相。
他有些奇怪了盯著林澈片刻後，才保持著平常冷淡的語調道：
「他愛好真奇特。」
林澈：……？？？？
我有說錯什麼嗎？這不就是一個普通話本的套路嗎？他看我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
「小女尚且年幼，暫不考慮婚事。」
祝重霄很直白的拒絕了這撞親事。就算玉妍與羽兒的婚事作罷，他也不可能將女兒嫁給一個完全不瞭解的人，而且這個人還很有可能與他爹一樣不著調。
對於祝重霄的拒絕，雖然也在預料之中，但林澈還是在心裡嘀咕：
拒絕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這種敷衍的理由算什麼？年幼？你打算留你女兒到多少歲啊？
陸輝會喜歡上的姑娘肯定和他是差不多的年齡的，林澈堅信這一點。
「師弟無需多言，玉妍暫時不會考慮婚事的。」
祝重霄的意思很明顯：這事沒得談。林澈是來談婚事的，既然已經拒絕了他也沒和林澈多敘敘舊的意思，於是便將茶杯放在石桌上站起身來，離開了。
一言不合就走人，「祝神仙」你果然還是老樣子！
雖然心裡很暴躁，但林澈面上還是保持著虛偽的笑容，追著祝重霄道：
「師兄再考慮考慮吧，我家宇兒也不差啊，他……（一下省略千字誇讚的話）」
林澈幾乎快把陸輝誇成文曲星下凡了，然而祝重霄卻依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冷淡模樣，他正朝著曲鈴音的院落趕去，打算看看曲鈴音今天的情況。
他們才走到曲鈴音院落的附件，就看見了陸輝衣衫不整的被踢出來的一幕。
祝重霄：！！！！！！！
林澈：？？？？？？？
段子：
祝重霄（暴怒）：臥槽！！！你兒子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林澈一臉懵逼：這不是該問你女兒對我兒子做了什麼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1
第169章 長歌書市（已補完）
這一刻，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空氣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凝結。
祝重霄注視著那個衣衫不整的男子，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如果秦徵羽在的話，大概能看出他淺色的眸中怒氣在蔓延：
「林澈，你這兒子該管教了！」
由於是會客，祝重霄的身上並沒有帶琴或者劍等武器，所以他隨意的在庭院的桃樹上折下一枝，以這樹枝為劍向著陸輝攻去了。
祝重霄直呼了林澈的名字，連表面的客套都不願維持了，林澈自然是明白他有多憤怒的。但他還沒忘記，陸輝身上的暗傷還未完全好，曾經引以為傲的速度他目前還發揮不出來，要是讓祝重霄的這一擊落實了，他真怕自己兒子會落下什麼嚴重的病根，所以他也趕緊在一旁的樹上折下一枝朝著祝重霄攔去，口中還試圖調解道：
「師兄！你別衝動，這說不定是誤會！」
「誤會？今日我替若是下手重了便也是誤會。」
祝重霄的語調十分冷，淡色的劍氣在他手中的桃枝上形成。
眼見祝重霄來勢洶洶，深知自己目前身體狀況的陸輝趁林澈沖上來的一瞬間就地一滾，避開了祝重霄的攻擊，然後離開遠離戰圈，同時朝林澈揮手道：
「爹！你加油！」
林澈：……
看著眼前怒氣更甚的祝重霄，林澈忽然覺得他就不該擔心那個坑爹貨！祝神仙雖然性格差勁，沒人要，但武功方面還真不好對付。現在值得興慶的便是他們二人都沒帶琴，就算真打也應該嚴重不到哪兒去。
或許是庭院的動靜有些大了，正在庭院外長廊擦琴的秦徵羽便有些不放心的抱住琴趕來了。他剛一踏入庭院，便見到自己師父正在和林師叔交手，而那名為林宇的男子則感覺有些事不關己的站在一旁。
更令秦徵羽感覺不舒服的是陸輝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子，這讓他有些擔心陸輝剛才對曲鈴音做了什麼。
•
陸輝一邊閃躲著祝重霄偶爾突破林澈阻攔襲來的一擊，一邊火上澆油的解釋道：
「祝伯父，是阿音說看我穿著衣服習慣的，我剛才是正打算換一件衣服……」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感覺背後有一個低氣壓的人出現了：
「所以，你是當著玉妍的面換的衣服嗎？」
陸輝：……
ＷＴＦ？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秦徵羽並沒有給陸輝回答的機會，他將抱著的琴往身前一橫，儘量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林兄，請吧。」
帶著指套的五指在琴弦上劃過，看不見的波紋從空氣中蕩開。
雙刀早被林澈沒收的陸輝一臉懵逼：
我要怎麼打？
•
門口的動靜這麼大，曲鈴音自然也是聽得見的，她剛一出來便看見院內混亂的打鬥場面。
「你們在幹嘛？」
抱著琴的長歌女孩一臉詫異的看著院中的人，修身飄逸的長歌衣裙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這個年齡的孩子沒有的安靜與嫻雅。
也許是看見曲鈴音並沒有什麼事的樣子，大概明白這真的是個誤會的祝重霄停了手，同一時刻，秦徵羽的琴音也停了下來。
「這位是……」
林澈隨手將手中的桃枝扔入旁邊的落葉中，有些詫異的看著曲鈴音：這不是祝重霄女兒的院落嗎？這個女孩是誰？
雖然林澈的心裡有了某種猜測，但他還是儘量壓下了這種猜測，心裡有點勉強的打著哈哈：這應該是那個祝玉妍的妹妹吧？或者說是其他來找祝玉妍玩的長歌小師妹。
祝重霄看來打量這曲鈴音的衣著，確認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後才開口道：
「我與你師叔許久未見，臨時起意切磋了一番而已。」
剛才的事，他是打算輕描淡寫的揭過了。
於此同時，他側目朝林澈道：
「這便是小女——玉妍。」
看著眼前年齡最多不超過十三歲的女孩，林澈忽然覺得有一道晴天霹靂劈進了他的腦海裡：世界真奇妙，我兒又坑我。
看著女孩那種精緻非凡卻還顯得有幾分稚嫩的面容，林澈有些掙扎的向陸輝投去眼神質問：
「這真是你喜歡的那個女子？」
陸輝倒是沒什麼負擔的笑著點了點頭：
「阿音很可愛吧？」
林澈：呵呵，可愛啊，是很可愛……還是個孩子當然可愛了！
現在這一刻林澈才終於明白了祝重霄的那一句「小女尚還年幼」的話不是推脫，而是事實。他就想不明白了，陸輝到底是怎麼長的，那種性格和其他稀奇古怪的愛好也就算了，可這個喜歡童女的癖好到底是怎麼發展來的？明明他和依娜絲都很正常！
•
雖然陸輝的誤會算是解決好了，但祝重霄和秦徵羽對他們父子的印象卻是跌到了最低點，所以當天下午秦徵羽便禮貌微笑的送客人離開了長歌。
•
揚州城人來人往，依舊是一片熱鬧的景象。
一名明教服飾背著雙刀的異族女子行走在街道上，她有著一頭耀眼的金色長髮，髮絲略卷，將她襯得有幾分嫵媚，當然，她本身的容貌就極為嫵媚豔麗，更是帶著一種普通少女沒有的成熟風情。
依娜絲是今日才到的揚州城，陸輝在燭龍殿一役中傷得很重，暫時無法回大漠，知道這個消息時的她暫時還無法脫身來見他，於是便讓林澈先一步來見兒子，而林澈回中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和陸輝兩人都沒了回來的消息，她在後面才得到消息：
林澈帶著陸輝去長歌求親了。所以她進入揚州的時候才沒見到他們父子二人。
既然沒見到人的話就先在揚州城等著吧，逛了一天揚州城的依娜絲在傍晚回到落腳點的時候便看見了林澈和陸輝。
剛一見面，她先仔細的打量了陸輝一番，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那道還未消去的痕跡。只是這一瞬間，依娜絲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按陸輝脖子上的痕跡來看，燭龍殿他差點把腦袋給丟那裡。
聽說當初傷陸輝的那個天一教小子已經死了，依娜絲也不能再追究什麼，而陸輝現在看著也還好，所以依娜絲只是皺了皺眉便開口詢問了求親的事：
「你喜歡的姑娘答應你了嗎？」
陸輝還未回答，林澈便黑著臉朝依娜絲搖了搖頭：
「我師兄根本就不可能答應這事的！」
「夏哈甫有哪裡不好嗎？」
依娜絲有些不解的拉著陸輝到林澈的面前，然後扯著他的臉道：
「他這張臉有哪裡不好嗎？教中很多小姑娘都挺喜歡他這張臉的。」
難道說中原的審美不一樣？
「娘……你放手。」
也許被人扯著臉皮的感覺太不好受了，所以陸輝發出了抗議。
「依娜絲，這個不是只看臉的？」
林澈有些無語的抬手遮住了眼。
「哦？光臉還不夠嗎？他武功在同齡人中也不差啊。」
依娜絲鬆開了陸輝的臉皮。
「我師兄也不看這個的……」
「那他不滿夏哈甫哪一點？」
「我覺得他對於宇兒哪一點都不滿意。」
…… ……
「那姑娘喜歡夏哈甫嗎？」
既然對方父親對陸輝印象不好，依娜絲便想到了從那姑娘本身入手。
「額……我覺得吧，她應該還不明白這回事。」
說這一句話的示好，林澈感覺有些尷尬，他該怎麼告訴依娜絲，兒子喜歡上的姑娘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
眉眼都透著風情的異族女子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那姑娘年齡最多不過十三。」
林澈的表情十分的無奈，似乎有些尷尬，也有些羞怒。
依娜絲確實理解了他的話，然而她下一句話卻是：
「十三？我記得中原的姑娘十五便可出嫁吧？那也可以先訂婚，等兩年後再完婚啊。」
對於依娜絲這樣理直氣壯的理解，林澈也只能表示：……
然而陸輝也同時在一旁道：
「對啊，我可以先等兩年的∼」對於曲鈴音是練功出岔子，長不長得大的問題，陸輝很巧妙的隱瞞了下來。原因無他，他爹要是知道了這個絕對又會勸他放棄的。
林澈：……
等兩年後，那姑娘最多十五，在二十三才成婚的林澈看來也是很稚嫩的，他就不能理解為什麼兒子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
人家爹看不上你啊！那姑娘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啊！看祝神仙那模樣，明顯是把他弟子當做女婿來培養的吧。
•
長歌門，書市。
「師妹可有想買的書？」
青衣俊雅的長歌男子背著琴，牽著一個小姑娘的手，他此時正微微低著頭溫和的問著他身邊的女孩。
昨日的那一場鬧劇讓林師叔和師父不歡而散，秦徵羽覺得曲鈴音大概也是不怎麼高興的，於是趁著書市趕集的時間帶曲鈴音出來走一走算是散散心。畢竟曲鈴音從醒來開始一直都未去過長歌的多少地方，大多數時間她都是自己在自己的院落力量安安靜靜的待著，再加上她身體變小的事，秦徵羽更怕她心裡有什麼鬱悶的地方，所以便想著經常帶她出來散散心調節調節心情。
對於曲鈴音來說，長歌的書市確實挺稀奇的，書市位於長歌門的地界，但卻是開放性的，能看到各門各派的弟子在這裡來來往往。雖然說書市主要賣的是書，但也有其他的市里出現的小玩意或者說小吃之類的東西。
這裡擺地攤的書倒是有些雜七雜八的，有各地縣誌，也有話本戲文，還有一些志怪傳奇小說。
對於秦徵羽的問話，曲鈴音搖了搖頭，表示暫時沒有，她想先逛一逛這裡。這裡的娛樂挺少的，所以她對於那些小攤上的話本小說倒是有些感興趣。
見曲鈴音好奇的目光在一旁的小攤上流連，秦徵羽倒是沒有再問什麼，他牽著曲鈴音走到了那個攤子前挑了幾本話本和志怪小說交給曲鈴音：
「師妹若是對這些感興趣的話，也沒事的。只是要藏好，不要告訴師父是我幫你買的就行。」
他朝曲鈴音笑了笑，帶著幾分輕鬆的調笑。
曲鈴音接過這些雜書，隨意的翻了翻後便朝秦徵羽笑道：
「放心，不會讓師兄你背鍋的。」
祝重霄的性格她大概也知道，這類雜書在他的眼中絕對是屬於□□一類。而秦徵羽雖然是祝重霄教導的，但還是挺通情達理的。秦徵羽有時候的這些小動作，倒是讓曲鈴音回想起來現代中學時代背著班主任偷偷看小說的感覺，這真是有幾分熟悉的感覺……那些時光遙遠的就好像是上個輩子的事情。
買了雜書，秦徵羽也不忘買些正書字畫等東西。他在一家書畫攤子上挑了兩幅秀雅的山水畫，然後將其中一幅遞給了曲鈴音：
「師妹的房中裝飾還是少了些，這幅字畫師妹暫時先收下吧。」
說暫時是因為秦徵羽想著日後有時間時，他自己精心繪一幅圖，送給曲鈴音做房內裝飾。
剛付完錢的秦徵羽忽然又看到了旁邊賣糖葫蘆的小販，他便又去買了一串糖葫蘆遞給了曲鈴音。
然而曲鈴音卻有些疑遲，她有些奇怪的盯住秦徵羽的臉：
「師兄，我變小的只是身體而已。」
所以你這一副逗小孩子的樣子是要鬧哪樣？
秦徵羽拿著糖葫蘆，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然後又蕩開了微笑：
「抱歉，師兄有些忘了。」
眼睛是會欺騙人的，看著曲鈴音如今的模樣，秦徵羽明知道她並不是孩子，卻還忍不住多照顧她一點兒。大概照顧人真的是會成習慣的吧。
說著話的同時，秦徵羽正準備收回拿著糖葫蘆的手，打算將糖葫蘆插回小販的彈奏上時，曲鈴音接過了糖葫蘆，然後咬了一口：
「我不討厭甜食。」
準確的說她其實還挺喜歡的。
秦徵羽看著她，忽然笑了，然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我也不討厭。」
因為甜的滋味會帶來幸福的錯覺。
•
「守誠，我去辦事。你可別搗蛋，這可是長歌讀書人的地盤。」
一身玄甲的男子囑咐著他身後的少年。
那少年十六七歲的模樣，一頭有些許淩亂的黑髮，面容有著少年人罕見的俊美，配合著他的表情也顯得有幾分冷硬。他與那男子一樣一身玄甲，背後背著沉沉的刀盾。對於羅毅的囑咐，羅守誠有些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敷衍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
這話都說三遍了，他有那麼喜歡惹禍嗎？
眼見少年快要不耐煩了，羅毅才有些不放心的離開了，走時還不忘再次叮囑：
「真的別惹禍！這不是蒼雲堡，不是什麼都能打一架解決的。」
「哦。」
少年一副冷漠的表情，明顯沒有在認真聽。他將背後的刀盾放了下來，拿在手裡無聊的看著刀柄上刻的花紋。
羅毅走遠了，他才從身上摸出一個一個玉佩細細的把玩著，玉佩尾端的木珠很光滑，表面的花紋都被磨平了不少，顯然是經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
「阿姐……」
細不可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第170章 蒼雲少年
據荻花宮之事已經過去兩年多了，羅守誠也長高了不少，武功也長進了許多。隨著時間的流逝，昔日白髮紅衣女子的容顏不僅沒有在他的記憶裡淡去，反而越加的深刻了，無數個夜晚的夢中他總會見到她。
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一樣，夢中，他的父母並未遭遇不幸，他並未被遺棄，阿姐也好好的陪在他的身邊。父母的生意做大了，家中富裕，體貼的母親，偶爾嚴肅的父親，還有溫柔美麗的阿姐……
在那個夢境中，他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一樣成長，一直在江南等富饒之地生長，不曾去過雁門關，也不曾成為蒼雲的將士；阿姐也像一個大家小姐一般成長，變得越來越美麗，上門求親的人也越來越多，然而他將他們所有人都趕走了，原因無他——他覺得沒一個人配得上阿姐；
「我會照顧阿姐的，這些人都是些紈絝子弟！」
對於他的行為，夢中的阿姐笑得十分的溫柔，又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情愫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那守誠可要好好長大啊，阿姐等著你。」
她美麗的容顏在晨曦中變得有些模糊不清，那頭如雲的秀髮被挽成了一個精緻的髮髻，精美的流蘇從她發間緩緩垂下。
在這個夢裡，她的頭髮不曾變白，她也不曾與紅衣教的人扯上關係，她一直都是那樣光彩照人溫柔美麗的模樣，沒有似乎半點陰霾，生活也沒有任何的不愉。
•
夢境之所以是夢境，就是因為它不是現實。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羅守誠想，大概是他太過思戀阿姐了，才會做這樣的夢吧。兩年多以前，荻花宮遍地鮮血的模樣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不曾為此震撼或者說惋惜，畢竟紅衣教是罪有應得。然而當時，阿姐被調去了荻花宮，而整座荻花宮被屠盡……
遍地的屍體中他未曾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只好在心裡安慰自己：也許阿姐逃了出去。
他本想再在附近好好找一找，卻被羅毅師兄強硬的帶回了雁門關。師兄告訴他：你阿姐被那個道長救走了，他們去萬花養病了，她說等養好病再來看你，讓你乖乖待在蒼雲好好的訓練，別再被人捉走了。
羅毅師兄說他見到了他阿姐，她目前很平安，他私自跑出來來這麼久，早過了回門派的時間了，應該回去了。他沒有辦法也只能先隨羅毅師兄回了蒼雲，這兩年間，思戀在不斷的累積。曾有夜晚，他夢到荻花宮那鮮血淋漓的地板，夢到紅衣女子的屍體堆積成山，夢到阿姐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她們中間：
如月光般的白髮被鮮血染得污濁不堪，血痂將那頭如綢緞般的發凝結成了一片片的枯草。她身上滿是傷痕，右手上的木鐲碎成了木片……
他從夢中驚醒，去找羅毅師兄，請他帶他去見阿姐，然而卻再次被拒絕。
「你阿姐如今在萬花，需要好好靜養，等你再長高些再說吧。那個純陽道長會照顧好她的。」
羅毅師兄這樣告訴他：
「前段時間你阿姐還寄來信件問你訓練有沒有偷懶呢？她還特意囑咐我好好看著你，別讓你再出去亂跑。」
「那阿姐的信件在哪兒？」
「我記得我隨時放哪兒了呢？你等等，我幫你找找。」
然而找了一天，羅毅師兄也沒有找到，最後他也只能歉意的對他道：
「這是師兄不對，弄丟了。師兄賠你幾本新的話本吧。」
…… ……
這兩年來羅毅師兄都是這樣糊弄他有關阿姐的消息的，羅守誠不傻，他也漸漸的察覺到了某些真相。羅毅師兄大概是不想讓他傷心，所以才騙他的。
這世界上，最後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最終也步入了黃泉，十四歲的戲劇性相見短暫得就好像曇花一現。
有時候羅守誠也會覺得，命運這種東西還真是有夠殘酷的。給人渺小的希望後又給予徹底的絕望。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十四歲時沒有任性私自到揚州尋親，是不是就不會遇見阿姐？是不是就不會再經歷永別？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這樣的痛苦，是為這世上最後一個血緣親人的逝去而哀痛，還是說其他什麼不明的情愫？少年的羅守誠不明白，他只知道這是他這麼大以來經歷的最為痛苦的事：希望變絕望。
就算是被荻花宮的那群妖女抓去要煉成血奴的那一段時間，他也不曾這樣痛苦和無力。
•
羅毅去辦事時悄悄回頭看了一下待在原地無聊的看著陌刀上花紋的羅守誠，當他看見羅守誠拿出了隨時帶著的玉佩時，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天災人禍，命運無常，這些都是人之力無法更改的。
當初羅守誠找到了親人，那樣的高興，然而那個所謂的親人也只不過是一次虛幻的夢境。荻花宮事變，他的阿姐被捲入其中，喪了命。
兩年多以前，他急衝衝帶著羅守誠走，不讓他在附近搜尋只是為了給他一個希望。在羅毅眼裡，羅守誠似子似弟，他那樣年少，找到阿姐時那樣興奮，羅毅有些不忍讓他遭受這樣的打擊，所以編了個故事騙他阿姐還活著。
因為羅毅先羅守誠一步在荻花宮附近搜尋了，他在一片山林裡發現一片新墳，其中一處墳墓的墓碑上刻著羅守誠阿姐的名字——洛水。
羅守誠口中那個比天仙還漂亮的阿姐沒能逃過這場禍事，她已經步入黃泉了。
羅毅本身就不是什麼能算計的人，他東扯西扯，欺瞞了羅守誠近一年後，他也瞞不住了。羅守誠已經發現了倪端，他不說破，羅毅也不說破，但兩人心裡都極為明白——謊言已經被拆穿了。
•
長歌書市比起揚州的熱鬧，還帶著一種清雅之感，並沒有多少嘈雜。
羅守誠在原地看了看玉佩後隱去了心裡的情緒，然後又小心的將玉佩收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再次將刀盾背在了背上，他暗紅的眼放空的看著前方的小攤，面上沒多少表情，一副很不好接近的冷硬模樣。
他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話本摺子攤前，一對長歌的師兄妹正在挑選話本，那年長的師兄一直溫情微笑的看著他年少的師妹，一副很溫馨的場面。
但越是這種兄妹或者姐弟之間溫情的模樣，就越讓羅守誠心裡難受。所以他乾脆偏離了目光，不再注意那對師兄妹，可過了幾秒後，他卻又忍不住去看他們的相處。
雖然這種場景讓他心裡難受，這種場景對他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那位青年長歌男子遞給他師妹一串糖葫蘆後，似乎有什麼事被人叫走了，他在原地有些躊躇的模樣，最後不知道和那長歌的女孩說了什麼後，才慢慢離去了。
長歌書市雖然多是讀書人的地盤，但是還是有一些遊手好閒不長眼的痞子混混常年混在這裡等著幾乎訛人錢財。
比如說，那位青年的長歌男子走後，就有三個嘴裡叼草一看就是混混模樣的人朝那長歌女孩圍去了。
•
秦徵羽剛和曲鈴音說著什麼話時，就聽見旁邊又一人叫他，他回頭看去，是一位長歌的師弟找他，那人在他身旁低語了幾句後，他有些疑遲的看著身邊的曲鈴音有點打不定主意。
曲鈴音自然看出他有事要辦，而且還是不太方便帶著她去的事，所以她很理解的先一步提出：
「師兄，你先去忙吧。我就待在這裡等你，我並不是你眼中看到的這個年齡。」
見曲鈴音這樣說，秦徵羽思索了幾秒後將一個滿滿的錢袋交給了她：
「師兄很快就回來，師妹若有喜歡的東西就先買下吧。這些銀錢隨師妹使用，只要不把師兄變成乞丐就行。」
「私房錢？」
曲鈴音抬眼有些好笑的看著秦徵羽。
「都交給師妹了，這哪算是私房錢？」
秦徵羽也隨即調笑道，只是這話的話外的意思還是那麼容易讓人想歪。
曲鈴音：蘿莉也撩？師兄，習慣撩妹是種病，得治。
不遠處角落裡混混模樣的人看著那獨自一人的長歌女孩和她手中那滿滿的錢袋，對身邊的兩個混混使了眼色，然後他們便慢慢的圍了上去……
曲鈴音自然是察覺到了這些人的窺視，但她也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平靜的抱著琴在在那裡，等著那些人發難，她好動手試試這琴音。
「小妹妹，一個人拿這麼多銀子可不怎麼安全哦，要不交給我們代為保管吧。」
•
見那長歌打扮的女孩被三個混混圍住，羅守誠皺了皺眉，稍微扭了扭脖子松松筋骨，玄甲盾從背上放下，他抬步上前了。
羅毅師兄的囑咐他當然記得，所以他不用刀，只要沒有血光，總不算是惹事吧。
第171章 聽個故事
那領頭的混混在一步一步逼近拿著錢袋的女孩，而那女孩卻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裡，似乎並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一樣。
事實上在那混混走進一個範圍後，曲鈴音抱著琴的手已經悄悄的搭上了琴弦，只等他們再靠近一點就為他們「奏上一曲」，然而與她琴音同時出手的還有一面看上去就很重的玄甲盾。
玄甲盾從混混的後方飛來，旋轉著擊向那領頭的男子，待擊倒那名男子後又借著反作用力向旁邊的混混飛去……就這樣，三個混混的臉上都挨上了這麼一下。玄甲盾的重量不是說著玩的，所以他們當即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曲鈴音抬眼向前方看去：
一個十六七歲的蒼雲少年正慢慢向她這裡走來，額前有些淩亂的黑髮以及暗紅的眼眸都為他俊美的面容帶來幾分桀驁的氣質。
這一看就是個刺頭的傢伙哪來的？
•
一招解決了喪混混的羅守誠再度將玄甲盾放回了背上，他現在才開始關注起他幫忙的這個長歌女孩來：
如潑墨般的黑髮挽了一個少女的髻，自然的垂在她的臉旁；她的眉眼生得十分的精緻，宛若神明親自繪成的完美；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似山澗泉水，清澈靈動又帶著幾絲水霧迷離……
也許是長歌的陽光太過美好，這一刻，那女孩的容顏在羅守誠的眼中竟差點隱沒在了這陽光中，就如他夢中阿姐隱沒在晨曦中的容顏一般。
羅守誠不得不承認，這也許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除了他阿姐之外。他面前的這個長歌女孩比起同齡人來說，她的容貌確實有些過於漂亮顯眼了，羅守誠甚至可以想像她容顏完全長開後的美麗……
然而那張想像中的容顏與他記憶中的某張臉開始慢慢重合……
阿姐……
•
剛才出手一招秒掉喪戰五渣的蒼雲少年站在那裡有些愣愣的看著她，氣氛沉默了幾秒後，曲鈴音便感覺有些不自在了，出於禮貌她走上前輕聲道了聲謝後便抱著琴打算離開，也不管對方聽沒聽清。
剛回過神便看見那個容貌神色肖似阿姐的女孩要走，羅守誠也不知怎麼的，腦子還沒想清楚，身體卻先做出了反應——
•
一面沉重的玄甲盾砸在了曲鈴音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背後傳來少年有些顯不出情緒的聲音：
「等等。」
曲鈴音應聲停下了腳步。
她打量了一下這面將地面的石頭砸出裂紋的玄甲盾，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它的威力，然後十指又開始悄悄的搭上了琴弦。這刺頭模樣的蒼雲少年這樣攔下她的去路，莫不是來長歌挑事的？
不過一瞬間，那蒼雲少年便已經來到了曲鈴音的眼前，那雙暗紅的眼眸直接對上了她琥珀色的眼眸，配合他稍顯冷硬的表情，顯得有幾分挑釁。
看著對方一副苦大仇深盯著自己的模樣，曲鈴音忽然有了一種想法：這該不是我什麼時候惹的仇人吧？
「我想和你聊一聊。」
「你想幹什麼？」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羅守誠看了看曲鈴音那戒備的樣子以及隨時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忽然明白了什麼，他記得他羅毅師兄也經常說過他：
——守誠，你這表情能不能別總是這樣不討喜啊，大人見了覺得你欠揍，小姑娘見了覺得你凶。
羅守誠：……所以，她這樣戒備是因為我看上去太凶了嗎？
為了防止造成誤會，羅守誠連忙向眼前的人解釋道：
「我沒有惡意的！」
然而對方只是幽幽的看了他砸在地面的盾一眼，並沒有說話。
羅守誠：……
•
書市邊緣，蒼雲的少年半坐在水邊的石臺上，一腿支起，一腿自然下垂，明顯的一副不服管教不守規矩的自由模樣，背上的刀盾已經被卸下，就放在他的手邊。
而他的旁邊坐著一位長歌制服的女孩，相比去少年那無拘無束的坐姿，女孩的姿勢很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被羅守誠攔住，對方明顯是個表達不良星人，又很想和她聊一聊而且明顯沒有惡意；想著秦徵羽沒這麼快尋來的曲鈴音也就答應了和羅守誠聊一聊，反正左右沒什麼事。
「你認識我嗎？」
曲鈴音微微仰起臉看著她身邊的少年：他暗紅的眼眸一直低垂著看著手中的玉佩，發間裝飾的白色絨毛被風吹得微微蕩漾。
不可否認，這少年生得極好，出奇的俊美，他眉宇之間有著少年人特有的桀驁和張揚，卻也隱藏著幾絲不該在他這樣的人身上出現的抑鬱。
對於曲鈴音的問話，羅守誠側過臉來看著她，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額，你的意思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曲鈴音完全意識不到羅守誠要表達的意思，所以她再次提問了：
「你攔下我是為什麼？」
難道說是想要她道謝？剛才沒聽見她道謝，覺得她剛才不禮貌？
各種想法在曲鈴音的腦海裡亂竄，那少年看著她，目光變得有些恍惚，似乎在透過她看什麼人一般：
「我也不知道……」
「……」
你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攔下了我，結果卻說你不知道原因？哄我玩嗎？
曲鈴音一臉懵逼。
然而羅守誠卻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再次開口了：
「大概是覺得自己看見了阿姐吧。你和我阿姐長得很像。」
「你阿姐？」
經歷過被秦徵羽誤認為師娘的烏龍的曲鈴音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阿姐是這世上最溫柔最好看的女子。」
羅守誠抬眼看向水天一線出，嘴角有些不由自主的上挑了幾分。
哦，看來這個個未來的蒼爹是個姐控呢。
然而還不等曲鈴音順勢誇讚對方的阿姐一句，對方臉上的表情又一變，變得有幾分冷淡和抑鬱：
「可惜我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原本誇讚的話被曲鈴音吞下了肚子，她看著眼前的情緒有些低沉的少年，忽然明白了幾分：原來攔下她是因為對親人的思戀。找不出合適的安慰話語的曲鈴音最後也只能從嘴裡蹦出了兩個常見的字：
「節哀。」
也許是覺得自己的這一句「節哀」太過敷衍了，曲鈴音便在自己的身上找了找，找出了一包剛才買的桂花糖，然後遞給了羅守誠：
「甜味會沖淡悲傷。」
羅守誠看著糖，愣了愣，然後道了聲謝後拿了一塊糖含在了口中。淡淡的甜味從口中劃開，看著眼前那張有幾分熟悉的容顏，心裡確實是出現了幾絲難以言喻的感覺。
雁門關的孩子從來都不是嬌養的，所以羅守誠的童年很少吃糖這種零食，就算是有糖在羅守誠的認知裡也是優先女孩子吃的；再然後長大了，再吃糖會被人笑話的，所以在羅守誠的記憶裡是沒有糖的，他本人也不怎麼接受糖。
然而也許是對方的眼睛太過美麗，也許是這風太過溫柔，他莫名的收下了這糖，還吃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這個女孩面前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在雁門關他種是沉默寡言，維持著自己堅強無淚的形象，所有的東西都壓在心裡，他無處訴說也無人可以聽他訴說。
大概因為是陌生人，所以才更敢將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發洩出來吧。羅守誠開始慢慢的訴說了，訴說他記憶裡知道的有關阿姐的隻言片語，訴說著他無處言語的茫然與悲傷，訴說著那不被他察覺的異常情愫……
羅守誠說的話有些反反復複，有點地方甚至有些邏輯混亂，但曲鈴音也沒有出聲提醒，因為她知道對方大概也不在意她聽沒聽懂，他只是需要訴說了而已，而她只需要靜靜的聽著做一個沉默的聽眾最好。
「阿姐虛長我幾歲，我自幼長於雁門關，之前並未見過她。我與阿姐相逢是在我十四歲那年……」
那年我跟著師兄出來歷練，任性跑去了揚州尋親，卻被紅衣教的妖女抓獲，她們要將我煉成血奴。所幸，阿姐認出了我，然後她冒險放走了我。我當時想要她和一起走，可阿姐不肯，她甩下了我回了紅衣教。我當時就該拼命讓她和我走的……如果當時阿姐和一起走了，就不會去荻花宮了，也就不會死了。」
「如果荻花宮出事之前我能找到阿姐，她也許就不會死了。」
「阿姐長得很漂亮，就像九天的仙子一樣。她看上去有些冷淡，事實上很溫柔。」
「阿姐的武功很好，至少當時她沒少把我揍趴下。」
「阿姐的武器是一段很奇怪的線，很鋒利，也很嚇人。」
…… ……
一段模糊不清的訴說後，少年低下了頭，聲音比之前的更輕了，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我之前還想著，把阿姐一起接去雁門關，等我長大了，便強了，就能一直保護阿姐了。」
「我長高了，武功也進步很多了，可惜阿姐她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曲鈴音：這個姐控少年好可憐！！！！不過這個故事怎麼有點耳熟？
羅守誠：我姐姐沒了，我好可憐！
羅毅：所以你要找個和你姐長差不多的人當心上人嗎？
秦徵羽：哪兒來的毛孩子？
陸輝一家三口暗搓搓的商量著什麼：¥%¥……@#@&*……¥#
第172章 一口大鍋
對於眼前這個蒼雲少年的訴說，曲鈴音只是安安靜靜的聽著，只是她的思緒卻有些飄遠了………
兩年多以前，揚州紅衣營地，荻花宮事變……這些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
這個蒼雲少年所講述的故事的發生時間和地點恰巧與她曾經的經歷相對上了。
曲鈴音在揚州紅衣營地待了有一段時間，那裡的紅衣教徒她基本都認識，所以她便有些忍不住好奇的從記憶裡去尋找羅守誠口中那個疑似九天神女下凡的阿姐。
當初被選去荻花宮的人不多，除了她和緋羽之外也就百香，秋彌，雨落等人。這些人裡沒一個符合羅守誠口中阿姐的形象。
一雙充滿憤怒和恨意的暗紅色眼眸從腦海裡閃過……
曲鈴音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當初差點被練成血奴的蒼雲少年。
想到這裡，曲鈴音忍不住抬頭想身邊的蒼雲少年看去，將他與她記憶裡一直被關在石室裡的那個少年做對比，這一對比還真讓曲鈴音看出來了:他們有著同樣的黑髮，同樣的暗紅眼眸，五官輪廓也是極其相似的，或者說她記憶裡那個少年精緻的臉長開後就是她眼前這張俊美中透著風雪氣息的臉。
曲鈴音:……我又遇見熟人了？所以說這人口中的阿姐是我？
只要思維向這邊發散了，曲鈴音就忍不住將自己的經歷向羅守誠講述的事裡面套……越是對比越發現相似，或者說羅守誠口中的故事完全是她經歷的誇大修辭版。
當初她是放走了那個蒼雲少年，他當時稱她為阿姐，她還以為這只是個禮貌客套的稱呼而已，結果沒想到，對方的意思是她真是他親姐姐？這什麼鬼？
難道說系統給她又整什麼么蛾子了？還是說這其實是祝重霄第二春所生的孩子？想想秦徵羽所說的，祝重霄與曲藍青分開了二十年。這些年裡祝重霄到底是不是單身可沒人告訴她，如果說在這二十年裡，和前女友分手後的祝重霄有過第二春也是很正常的事……而有了第二春為什麼羅守誠卻沒在祝重霄身邊曲鈴音覺得吧，也許拋下孩子不管這種事是會上癮的，一回生二回熟，像「曲鈴音」自己不也是出生就沒見過祝重霄嗎？說不準羅守誠也是這樣的!
越想越覺得有理的曲鈴音忍不住再次抬臉看向羅守誠的臉，她在對比羅守誠和祝重霄的樣貌相似度。
老實說，她與祝重霄見面的次數很少，而見面時為了避免尷尬，她的目光總是很少放在祝重霄的臉上的。祝重霄的容顏她認識，但具體的細節她就不怎麼想的起來了，她只記得他長得挺仙的，眉目雖然雋秀並不淩冽，但卻始終如覆著冰雪一般，反正是個看起來很有距離感的人。
也許是心理作用又或者說他們之間也許真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聯繫吧，曲鈴音越看越覺得羅守誠與祝重霄長得有幾分相似:看，他們眉目間都有一種冰雪的感覺!
•
秦徵羽與那長歌弟子商議完事歸來後，並沒有找到曲鈴音，就在他打算去前方找找看的時候，有三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秦師侄，真巧啊。」
一襲青藍長衫的男子對著秦徵羽露出了屬於長輩的溫和笑容。他的身邊站著幾天前鬧得大家都不愉快的那位罪魁禍首——陸輝。
今日陸輝並沒有穿長歌的制服，他穿著一身在秦徵羽看來過於清涼的明教制服，看上去到是和他那日輕浮的舉動相符。
陸輝身邊的女子倒是秦徵羽沒有見過的生面孔，但那女子一身明教打扮再加上和林澈陸輝很親近的模樣，秦徵羽倒是不難猜出這女子的身份。
長歌書市算是個開放性的場所，各門各派的弟子都能來這裡，會在這裡見到林澈一家也不奇怪。但因為秦徵羽前幾天剛與他們鬧得不愉快，並且還是他親自送林澈和陸輝出的長歌，現在看到他們一家人，秦徵羽自然很難有好的心情。
當然，作為一個修養良好的長歌弟子，秦徵羽自然是不會將這些不愉快擺在臉上的，他維持著以往溫和禮貌的微笑，不鹹不淡的向林澈等人打了招呼，之後便推脫有事要先行一步。
「等等，怎麼沒見到阿音？阿音沒和你一起出來嗎？琴（獸）兄？」
在秦徵羽附近看了半天，沒有看到心上人身影的陸輝攔著秦徵羽問了出來。
「師妹？師妹並未和秦某一起出來。」
回答著陸輝問題的同時，秦徵羽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似乎是有些不解他為什麼會認為曲鈴音會和他一起出來。
聽見秦徵羽的回答，陸輝臉上表情便瞬間低落了下來，看上去十分失望。
秦徵羽:呵呵，我就知道你在打我師妹的主意!
•
「……我覺得你姐姐沒死。」
出於某種尷尬不可言說的情緒，曲鈴音並沒有指出她就是當初被他認為阿姐的那個人，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羅守誠側過臉來看著她，扯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微笑讓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柔和了不少。對於曲鈴音的話，他並沒有當真，他只當是這女孩同情自己而說出的安慰話而已：
「或許吧。」
怎麼可能還活著？羅毅師兄親眼看見過她的墓。
曲鈴音看羅守誠這神情也知道他沒把自己的話當真，但她也不想說自己就是她阿姐，畢竟這個事還沒有定論呢？她雖然很懷疑羅守誠是祝重霄的兒子，但事實還需要祝重霄來斷定。
想帶羅守誠去見祝重霄的話，自然應該先帶他去見秦徵羽的，畢竟她前幾次見祝重霄都是由秦徵羽帶去的。想到這裡，曲鈴音便忽然想起了秦徵羽，她剛才好像是說要在原地等師兄的……
「你和我一起來！」
曲鈴音拉起羅守誠的手便跳下石台向著剛才小攤的地方跑去。
羅守誠：？？？？
沒跑多遠，曲鈴音便看見了秦徵羽的身影，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個熟悉的身影。
•
「師兄，我在這裡。」
曲鈴音的聲音從秦徵羽的背後傳來，秦徵羽正微笑的表情瞬間就僵了：師妹，拆臺不帶這麼快的！
他剛告訴陸輝曲鈴音沒和他一起出來，曲鈴音就忽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簡直神打臉！
對於秦徵羽被秒打臉的場景，林澈只是朝他微微笑了笑，笑容中一片了然，明顯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的。雖然所在長輩面前撒謊被拆穿是有些丟人，但厚臉皮的秦徵羽硬是沒有臉紅，只是維持著以往的笑容解釋道：
「許是師妹今日沒見到我，出來尋了。」
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我和我師妹關係很好，師叔你兒子沒機會的！
一見到心上人的身影，陸輝就站不住了，他直接朝她的方向跑去，向她伸出手，企圖抱起她，然而一面玄甲盾直接砸在了她和曲鈴音之間的地上，迫使陸輝在裡曲鈴音還有半米距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你是誰？」
看著眼前這個神色不善的蒼雲少年，金髮的明教男子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你又是誰？」
羅守誠眉頭皺起，臉上也扯開一抹不是那麼友好的笑容，配合他暗紅的眼眸，這神情格外的有壓迫力。他不太喜歡這人隨意沖上來抱人的舉動，又或者說是他很不喜歡這人想要接近他身邊的長歌女孩，或許是她和阿姐長得相似，所以他不想讓人對她這樣放肆孟浪。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口大黑鍋忽然蓋在了祝重霄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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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預告：
林澈（幸災樂禍）：看不出來啊！祝神仙還有第二春，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啊！
陸輝：噫~
依娜絲：看熱鬧~
秦徵羽：！！！！你們別胡說！我師父只有師妹一個孩子！我只有一個師娘！
曲鈴音：師兄，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辯解。【盯——！】
羅守誠（一臉懵逼）：？？？？發生了什麼嗎？
祝重霄：……
祝重霄：江逐月天！宮、商、角、徵、羽……（長歌招式各來一套）
第173章 搞事！搞事！
眼看陸輝和羅守誠就要打起來了，曲鈴音先一步拉住了羅守誠，與此同時，林澈也喝住了陸輝，原因無他:
原本陸輝在長歌的形象就夠低了，如果再在人家的地盤上打架鬥毆的話，他怕以後別說陸輝了，連他也不好回長歌了。
「師妹，他是？」
秦徵羽看著曲鈴音與羅守誠牽著的手，微微皺了皺眉。
「他說他是我弟弟。」
曲鈴音看著秦徵羽，眼中也投去一個疑問:師兄，你知道我有個弟弟嗎？
「這不可能！」
還不等其他人反應，秦徵羽就先否認了。秦徵羽是知道自己師父的性格的，既孤僻又頑固，但對於感情這方面的事，他師父也是個很難理解的人，說他愛師娘吧，可這麼多年硬是沒有去見過師娘，只是在臥室裡掛了一副畫；若不愛師娘的話，他這麼多年來確實是單身一人，似乎對除了師娘外的女子沒有半點興趣……秦徵羽與祝重霄朝夕相處了十多年，當然很清楚自己師父那單調得不能再單調的生活狀態了，他怎麼可能會有續弦？沒有續弦又怎麼會有第二個孩子？
而羅守誠也有些疑惑了：他什麼時候說過是這個長歌女孩的弟弟？
一直在一旁看著的林澈到是笑了起來，他對比了曲鈴音而羅守誠的身高樣貌後，帶著些揶揄道：
「弟弟比姐姐年齡大，這還真是怪哉！怪哉！」
「那個，林師叔，你大概誤會了。」
曲鈴音鬆開了羅守誠的手，將目光投向了林澈：
「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一了。」
眼前的女孩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林澈有些驚疑的看了看她，在仔細打量她後才發現了一些他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問題：
曲鈴音的言行舉止完全不像個十二三歲的女孩。
「那麼，你是長不高嗎？」
林澈身邊的明教女子走上前來，彎下腰笑眯眯的看著曲鈴音那張精緻可愛的臉，順便還上手摸了摸，然後再道：
「其實你這樣也挺可愛的∼」
曲鈴音：……這個喵姐給我的感覺怎麼那麼熟悉？＝ ＝
「咳咳！」
林澈拉回了依娜絲，他覺得這樣隨便摸一個才見一面的小姑娘不太禮貌。然而依娜絲並沒有理會林澈的暗示，她依舊帶著笑容走近了曲鈴音，那雙生得十分嫵媚的眼裡是真切的愉悅：
「第一次見面我也沒有準備什麼好的禮物，喏，這個就送給你吧∼」
說話間她便將脖子上的一條寶石項鍊給解了下來遞給了曲鈴音。依娜絲知道曲鈴音是陸輝的心上人，她之前還好奇曲鈴音到底長什麼樣子，現在一看，她倒是十分滿意——因為對方長得漂亮又可愛。
（林澈：……依娜絲，你這個只看臉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
「我由於功法衝突，暫時變成了這幅樣子。」
曲鈴音拒絕不了依娜絲的禮物，只得先收下，然後向林澈解釋道她的問題。
功法衝突？
林澈首先想到的是先五毒教主曲雲，想到曲雲如今都還維持著孩童的模樣，他便向陸輝投去了一眼：陸輝肯定只得曲鈴音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他瞞著他。
現在先不想這個問題，林澈將目光投向了有些呆愣的羅守誠：
「這麼說，這位蒼雲的少俠真的可能是你的弟弟？」
秦徵羽依舊在否認，可林澈以「具體結果還是去問問祝師兄吧」這個理由，硬拉著羅守誠去找了祝重霄。
•
長歌門，一處僻靜的院落。
一襲白色長衫的長歌男子正在院中看庭院中的一片落葉：
要入秋了嗎？
門外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院中的男子雖然面無表情，可是臉上卻透出幾分不悅來。往日裡，他的院落總是安靜的很，就不知今日為何有這麼多人對這裡感興趣了。
心情有一些不太好的祝重霄慢慢的向院門出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像用尺子丈量過距離一樣，顯得十分的規整。
還未到院門口，林澈的聲音便已經傳來了：
「師兄，你失散多年的兒子回來找你了！」
祝重霄面色變得更冷了，他只當林澈故意在找他的麻煩，並未當真，然而等他道院門口時便發現曲鈴音身後跟著一個一身玄甲的蒼雲少年，而她身邊秦徵羽的神色很是尷尬無奈。
•
長歌書市，羅毅辦完事歸來時書市已經閉市了，廣場上冷冷清清的，少有人來往。而那個說好會一直在小攤前等他的師弟早已不見了蹤影。
羅毅：……不是叫你別惹事嗎？這小子又跑哪兒去了？
•
「我說過了，我只有阿青一位妻子，也只有玉妍一個孩子！」
也許是太過氣憤，平常語調少有波動的祝重霄這次的聲音裡含著隱隱的情緒。
「師兄，你再好好想一想，也許是哪場露水姻緣呢？」
林澈貌似關心的向他詢問著，事實上則是毫不留情的給祝重霄潑髒水。露水姻緣，這話說得好聽，事實上是一個很不負責的形象。對於一直讀聖賢書的人來說，是很遭人鄙視的行為。
「林澈，你不要太過分了。」
一枚落葉被風吹起，輕飄飄的落在了祝重霄的衣服上，然而下一刻便碎裂成了許多細小的碎片落到了地上。祝重霄淺色的眼眸中如覆著一層冰雪，他盯著林澈看的目光裡帶著寒意。
曲鈴音和羅守誠等人就只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並沒有出聲。曲鈴音不插話是因為她不瞭解，而羅守誠則是因為感覺腦子有些混亂了：
他從來都沒有找到過家人，他一直都當親人都已逝去，卻沒想到今天忽然有人告訴他，他阿姐還活著，他還有個爹！這些消息簡直快把羅守誠咂暈了，他從進入長歌門內部起就一直處於一種雲裡霧裡的狀態。
見祝重霄的憤怒不是作假，林澈也見好就收，收斂了幾分，他正色道：
「可這少俠總不會無緣無故跑來認你作爹吧？」
不然，他該多眼瞎啊。
「這還是要先問一問師妹和這位……少俠吧。」
秦徵羽打著圓場，他將話題轉到了羅守誠身上，由於不知道羅守誠的名字，他也只暫時稱他為少俠。
•
事情涉及到曲鈴音紅衣教時的事，她雖然有些不想說，但還是將原來的經歷稍作修飾後講了出來，當然她將這段時期的經歷掐去了頭尾，只留下了和羅守誠有關的那一段。
涉及到自己親人的問題，羅守誠自然毫無隱瞞的說了出來，對於當年他確認阿姐的那個木鐲自然也是重點介紹了的。
當聽完整個事情後，不是傻子的林澈自然明白這是個誤會了；與此同時，秦徵羽則看著羅守誠拿出的玉佩，笑得有幾分疏離：
「沉香木雖然少見但也不說沒有，這種東西算不了什麼的。這位少俠，你要是喜歡，我倒是可以送你幾塊。」
曲鈴音聽完了羅守誠的講訴才知道是她想多了，原來羅守誠認定親人的證據是她手上的木鐲，可那木鐲……
「是我誤會了，那個木鐲是楚先生贈與我的。」
再看到羅守誠聽到「楚先生」時欲言的樣子，她又補上了一句話：
「那個木鐲是我親眼看著他雕的。」
這句話杜絕了楚硯可能是羅守誠親人的希望。
經歷了這場烏龍，差點憑空多出一個兒子的祝重霄默默的回房間拿了琴出來，然後叫住了想靜靜離去的林澈一家：
「許久未見，不知師弟武藝可有進步？」
來戰！
•
漆黑的夜空，月高升，夜深了。
南詔境內，一處隱蔽的山林裡。
一陣隱隱約約綿長的笛音響起，正在巡邏的苗人打扮的男子緩緩倒地睡了過去。樹後一人慢慢顯出了身形：
那是個青年男子的身影，只是比起地上的苗人男子來說偏瘦削一點，他也是苗人的打扮，只是少戴了頭冠，那頭及腰的細發就這樣自然的垂在身後，與樹的陰影和融為了一體。
夜空中飄過一片雲，月光被擋住了，林中的夜色更加深沉了。
那人才走出樹的陰影，朝著林中一處小經走去——那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小伊，你要去哪裡？」
一身姿妖嬈的苗人女子悄然間出現在了樹後。
前方行走的男子忽然間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轉身，只是沉默著。當夜空的雲離去，月光重新照耀大地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師父，我想去見師姐。」
樹後的女子歎了口氣，然後道：
「她不再是你師姐了，她如今應是長歌門的弟子。在長歌，她會過得不錯的。」
長歌門比天一教要好很多，至少不需要被迫隱藏起來。這些屬於天一的罪惡她無需背負。
「沒有親眼看見過，我是不會相信的。」
男子的聲音裡辨不出情緒。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都不能再去找她。」
樹後的女子繼續道，她身後似乎有眾多的影子在浮動。
「……我只是想見見她而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2
第174章 景之如故
已經入夜了，清冷的月光照耀著已經少有人跡的廣場，顯得十分冷清。
長歌書市已散，旁人早已各種回家，而一黑色的人影卻靠著石柱立在這裡，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羅毅知道羅守誠劊無緣無故的消失的，他打聽過，有人說看見了一個蒼雲少年進了長歌門。他並不知道羅守誠進長歌要找誰，也不知道他是與何人一起去的，所以他也只能留在書市的地方等他，卻不想，這一等就等到了月亮升起。
在月兒即將升到最高的時候，一人披著月光歸來了。
他依舊是去時的打扮，一身冷冰冰的玄甲，不是是夜色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羅毅總覺得羅守誠的情緒有些不對。
他似乎有些低落，也或者說是一種不可言說的落寞，尤其是他在在月光下，這種感覺更是明顯了。
•
事情都已經解釋清楚了，原來他根本沒有姐姐，他只是一個被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在哪裡的血親拋下的孤兒而已。
血脈相連，不離不棄的親人終究只是妄想。
想起曲鈴音如今那張帶著屬於女孩的面容，羅守誠心裡卻是有種說不出的失望與低落：
他和她根本就沒有關係。
一直以來的尋找和思戀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對方根本就不認識他，當初會放走他只不過是一時的惻隱之心吧……
想到這些，羅守誠的心裡更不好受了：他發現比起身為孤子的失望，他更在意的是——他們之間沒有關係這一點。
或者說他在意的並不是她是他阿姐的身份，而僅僅是她本身……
•
看見羅守誠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落寞忽然變成了一種隱約的不可置信，隨後又趨於平靜，羅毅便有些擔憂的開口問道：
「守誠，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而已。」
月光下，少年回頭向來時的路看去，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情愫：
「師兄，我似乎喜歡上了一個人。」
•
青岩萬花。
墨色長衫的青年男子正低頭處理著手中的藥材，墨發在他臉旁輕輕垂下，讓他本就秀麗的容顏顯得更加的柔和。
很久沒有收到長歌門的回信，楚硯心裡有些許疑惑：是出了什麼狀況嗎？
他自長歌門回到萬花以來，幾乎沒半個月都會向長歌門寄去一封書信詢問曲鈴音的狀況，畢竟曲鈴音的藥是他開的，而長歌門一般在幾天後就會回信告訴他曲鈴音的近況。然而大概在兩個月前，他就沒有再收到長歌門的回信了，寄去的信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應。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楚硯將處理好的藥材分類收入藥箱後便點上了燈，燭火的光明亮柔和，就像某個人的眼睛一般。
想著遠在長歌不知近況如何的那個人，楚硯微微歎了口氣，然後走到書桌旁鋪上了信紙，提筆開始寫信。這將是他寫的最後一封寄去長歌的信了，同時也是一封拜帖——因為他已經打算親自去長歌門看看曲鈴音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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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島湖，長歌門。
夜色漸深，秦徵羽的房中卻還點著燈，窗戶上印著他墨色的影子。
秦徵羽看著手中的信，心情有些複雜。這信是七秀坊寄來的，落款是方少涵。信的內容並無特別，只是說他近日身體感覺大好，請他去七秀坊一敘，順便友好切磋一下。
他這是在記上次的仇？
秦徵羽忍不住想起他原先錯將師妹認成了師娘，為了找到「師娘」，他硬纏著方少涵並對外稱是他好友，就這樣拖著方少涵直到祝重霄趕到，然後方少涵便被想消滅「情敵」的祝重霄以切磋的名義給吊打了一頓……
因為不方便找他師父，所以就找上他了嗎？
秦徵羽看著信件上的那一句「望友人切莫推遲」，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他將信件放入了桌邊的一個盒子裡，盒子裡裝了許多落款為楚硯的信件，那個萬花大夫寄來了很多信，秦徵羽自然是看出了楚硯對於曲鈴音存在的感情，出於私心，自曲鈴音醒來後他便不再給楚硯回信，也並不將信件拿給曲鈴音看。對於方少涵的信件，秦徵羽也打算置之不理的，雖然他信中沒有明顯的提到曲鈴音，但秦徵羽覺得方少涵邀請他去多半也與曲鈴音有些許關係。
信件放入盒中，然而片刻後秦徵羽又將它拿了出來，他決定去赴約了，順便也開口方少涵是否真的痊癒了，不管怎麼說，他這傷是師妹造成的，他作為師兄也該擔一點責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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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曲鈴音在床上擺上了她目前所有合身的衣服，在清點了數量後，她歎了口氣：自她身體變小以來，往日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所以她現在正缺少合適衣物。而長歌門書市是不賣衣物的，所以她得去揚州買新衣服。
清點了一下錢財後，曲鈴音出門去找了秦徵羽，左右算是搭個伴吧。然而秦徵羽的房門緊鎖著，路過的師妹告訴她：
「秦師兄今日一大早就出門了。」
出門了？
曲鈴音站在秦徵羽房前有些疑惑：師兄是有什麼事要辦嗎？怎麼未聽他說起？
本來想著自己目前這幅孩童的樣子最好與人同行，但秦徵羽既然去辦事了，曲鈴音也就打算自己去揚州了，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小孩。
帶著這樣的想法，曲鈴音回到房間打開系統背包將銀笛別再腰間，再將秦徵羽送她的琴背上，準備妥當後，她便來到渡口乘船去往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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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七秀坊的渡船上，一青衣男子背著琴臨風站著，渡船從水上劃過，在船後留下一道道長長的波紋。
秦徵羽垂目看著水面的那兩道波紋，思緒有些飄遠……
他這次去七秀坊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曲鈴音。他還記得當初在金水鎮時遇見方少涵和曲鈴音時的場景：紅衣的男子站在樹下注視著他身前白衣的女子，他手中的羅傘微微向前偏著，為前方的女子遮擋著絲絲細雨。雖然是男子，他卻生有一張極其漂亮的臉，這容顏在細雨霏霏中像是三月裡開遍山野的桃花一般灼人。他靜靜的注視著背對他站著的女子，那雙如黑亮的眼眸裡藏著細微的憂心以及那無法遮掩的感情……
不是秦徵羽想太多，而是方少涵那張臉生得實在太過出色，雖然這樣有著懷疑師妹的嫌疑，但世間之人大多是好美色的，尤其是這樣近魔似妖的漂亮，很難有人能夠拒絕。
秦徵羽思索著某些事情，沒有發現遠方已經開始慢慢出現了憶盈樓的輪廓——七秀坊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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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靠岸，揚州碼頭到了。
曲鈴音走到船邊，稍微提起了一點裙角，然後大步跨了過去。她身後傳來船家有些疑惑的聲音：
「小姑娘是一個人嗎？」
「不是的，我師兄就在前面等著我。」
女孩回頭沖船家微微一笑，這笑容在陽光中格外明媚。
曲鈴音知道這船家大概是擔心她，對於對方的善意，她撒了個小謊，算是安了船家的心。
聽完曲鈴音的話，那頭髮花白的老船家將撐杆放入水中後，向曲鈴音呵呵一笑：
「那就好，揚州城很大很熱鬧的，小姑娘可要玩得盡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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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很多集市，到處擺滿了小攤：賣首飾的，有話本的，有捏糖人的……應有盡有，打扮各異的人來來往往，一片繁華的景象。
「這串珠花多少錢？」
「哎呦姑娘您真是好眼光，這可是……」
離曲鈴音最近地方是一處首飾攤，攤主正眉飛色舞的向一位年輕的姑娘誇讚他的珠花。這賣的不是什麼昂貴的金銀珠寶（那種得是大店），像這種在外擺攤的首飾店賣的多半是一些手工藝品，物廉價美，很受許多普通百姓的歡迎。
曲鈴音看著繁華如初的揚州城，不由的想起了她第一次來這裡的情況：她是與淩虛陽一起來的，當時的她還是成人的姿態，愛穿五毒的紫色衣裙，喜歡在身上裝扮各種精緻漂亮的銀飾；那時的淩虛陽還是一身道袍，臉色沒有如今這樣蒼白，雖然氣質稍顯清冷，但眉宇之間的柔和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那時的揚州城同今日一樣繁華，只可惜當時她被方少涵重傷，還未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座聞名古今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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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內城，一處臨水的街道。
一唐門打扮的男子倚著牆靜靜的注視著遠方水天相接的地方——那時通往長歌的方向。
這男子有著一張極為普通的臉，較為奇怪的是他的眉眼明明生得極好，但配合其他的五官卻顯得極為平凡，半點也不出挑。這真的是一張極為平凡又顯木訥的臉，他面無表情時卻無端端讓人感到一種生人莫近的氣勢，所以他的周圍基本是沒有人的。
他就獨自一人看著那水潭相接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看那個怪叔叔又來了。」
五六歲的孩童躲在牆後附耳在同伴的耳邊悄悄的議論著。
「連續一個多月了，他總是隔幾天就來這裡看看，不知道在看什麼？」
「我知道了！他是不是在找寶藏啊？故事裡都這麼說的！」
其中一個小童的聲音稍微高了一點，旁邊的小童立刻打了他一下，示意他小聲點兒，別被發現了。
「我爹說故事裡都是騙人的！我猜他大概在等人吧！」
又一小童反駁了同伴的觀點。
「才不是呢！我猜他是想抓一條大魚！」
孩子的腦海裡總是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對於水邊獨自立著的那個人，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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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自然是聽得見他身後那群小孩的議論，他只是沒有理會而已。他看著長歌門的方向，想著那個人如今的情況，猜測著她如今的生活和模樣。
他努力想像著記憶裡那個人作長歌打扮的模樣，心裡的壓制的思念又開始蔓延開來……
考慮到他身體和心理狀況，曉月姐幫他推掉了許多工，讓他自己去散散心，所以這幾個月他倒是清閒了不少。可是一閑下來，心中的思念便開始瘋狂蔓延了。他知道她被帶去了長歌，通過唐門的情報他也知道她如今換了名字也換了身份。
唐門與長歌的關係並不算親密，而且她估計對他也是滿心的怨恨的，所以唐無夜沒有想過要去長歌門見她，他只是在離長歌最近的揚州城徘徊而已。
為什麼來揚州？
唐無夜心裡嘲笑著自己可笑的期待：他大概在期待著她偶然有一天會來揚州，他們會在這裡「偶遇」。
知道她這一生大概都會避著他，所以唐無夜所幸易了容，隱藏住自己的真實樣貌。自當初他殺害她以後，他這是第二次掩蓋自己的容貌了。
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唐門弟子少有以真容面世的，不是面具就是易容，所以他以他人的面容繼續活著也是無所謂的。
小段子：
方少涵：呵呵，你來了啊。劍在這裡，你挑一把，用琴也可以。
秦徵羽：……
秦徵羽：方兄，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秦某不太喜歡打架。
方少涵（冷笑）：這只是友好切磋。
（叫你上次喊你師父揍我！還故意騙我曲鈴音是你師娘！我揍不了你師父還揍不了你嗎？）
第176章 容色逼人（無１７５）
秀坊的碼頭立著站崗的女弟子，她們每一個都是妙齡女子，有著這個年齡女子特有的青春美麗，精緻華美的七秀衣飾更為她們增添幾分風情。
秦徵羽向她們其中一人詢問了方少涵的住處，道過謝後便向那個方向趕去了。
七秀與長歌離得近，而且同屬於大唐三大風雅之地，長歌中人善琴，七秀中人善舞，這兩個門派的關係一向是不錯的，而秦徵羽又拿著方少涵的邀請函，所以那站崗的女弟子很自然的放行了。
方少涵的院落在秀坊的東南角，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裡面有著一個小池塘，池邊種著柳樹，池塘裡開滿了還未謝的菡萏。覆蓋了大半個池塘的菡萏十分的顯眼奪目，然而它們開得再嬌豔也沒有池塘邊石登上坐著的那個人奪目。如果有人進入這個院落，第一眼會注意到的絕非是那半池塘的菡萏，因為池塘邊坐著的那個人實在是太過顯眼了，他的色彩如此強烈，以至於這半池塘的菡萏都淪為了他的陪襯。
秦徵羽不能免俗，他踏入院落第一眼注意到的確實是池塘邊的方少涵，他依舊是記憶中的打扮：緋衣，墨發，身負雙劍。
只是過去幾月光景，他容色未改，依舊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他容貌勝過許多女子，但若說他長得陰柔倒也不對，他只是單純的漂亮而已，那雙一種超越性別近乎妖魔的漂亮，像是三月裡大片大片開的燦爛的桃花一般，也像是春回大地時繁花似錦的模樣。都說人襯景，景襯人；然而這對於方少涵來講是不適用的，因為無論多美的景色，在他的面前都只能淪為陪襯。
「你來了。」
見秦徵羽踏入院中，方少涵便站起了身，神色如常，沒有欣喜也沒有不悅。這很正常，因為他和秦徵羽的關係確實不怎麼親密，而他對秦徵羽確實也不算有好感。
秦徵羽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容顏，心裡忽然歎了口氣：論臉，他確實是比不過方少涵。目光轉到對方背負的雙劍時，秦徵羽又想到：論武功，他大概也要略輸一籌。
但拋開這兩點來看，秦徵羽覺得自己還是挺有優勢的：論琴棋書畫的話，他敢肯定方少涵比不過他；論為人處世，他覺得方少涵也是比不過他的。
他太容易被煽動。
這是秦徵羽對於方少涵最直觀的理解。雖然方少涵平常表現的如常，但透過他那偶爾冷淡的表像，秦徵羽還是能看穿這個人——他的眼眸總是那樣黑亮，大概也與他怒火常年不熄的有關。
「坐吧。」
方少涵邀秦徵羽在池塘邊的石凳上坐下，然後轉身進屋拿了壺茶過來，為自己和秦徵羽各自斟了一杯茶。
細白瓷的茶杯上繪著精緻的花紋，蜜色的茶水上漂浮著一些花瓣。這茶是花茶，與長歌碧色的清茶略有不同。不過也很正常，七秀多女子，比起微苦的綠茶，她們自然是要更加喜歡透著花朵芬芳的花茶一點兒。自小在秀坊長大的方少涵自然也是保持了這個習慣的，他的生活與其他七秀女弟子一般精緻。
秦徵羽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後便不再動了，因為他到底是更喜歡長歌帶點輕微苦澀的碧茶，他少時夜讀就必會準備一壺碧茶給自己提神。
方少涵解下背上的雙劍放在了石桌上，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抬眼向秦徵羽道：
「我聽說阿音清醒了。」
他說話一向是不喜歡拐彎的，所以秦徵羽也不意外他會直接談這個，畢竟他的心裡或多或少都提到了師妹的問題。
「師妹她前些日子剛醒，身體還略有不適，所以她未能陪秦某來拜見方兄。」
秦徵羽真誠的看著方少涵，臉上是一貫的溫和禮貌的微笑。他就是耍小心思了，方少涵信上邀請的起身不止他一個人，他信上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阿音若是清醒了，不如與秦兄一起來七秀坊拜訪吧。然而他沒明說，秦徵羽就當看不懂，就當只邀請了他自己一個人。
「對了，方兄的傷勢可好些了？我帶了些養身的藥材來，還望方兄收下。」
秦徵羽側身正將身後的包袱裡拿出了一個禮盒，然而方少涵卻推辭了。
「我已經沒事了。」
方少涵將秦徵羽遞過來的禮盒又推了回去，他的面色正常，行動方面似乎也沒有任何問題，確實是痊癒的樣子。七秀兩門心法，冰心訣主攻，殺傷力很強；雲裳主守，能護人心脈溫養經脈修復內傷。這樣想來，方少涵恢復得快也是很正常的事。
「師妹當年被天一所惑，對方兄多有得罪，還請方兄海涵。」
秦徵羽站起身來朝方少涵恭恭敬敬的一擺，神色裡是真誠的歉意。
然而方少涵卻下意識冷了臉，秦徵羽的這模樣顯得他是一位對師妹十分愛護的好師兄，但這模樣就好像他和曲鈴音是一體的，而方少涵被刻意隔離在外一樣。
雖然方少涵知道曲鈴音如今對自己估計不怎麼好，但秦徵羽這一副樣子就好像他和曲鈴音關係多親密一樣，讓方少涵心裡有一種莫名的不喜。他攔下了秦徵羽這一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兩秒後才垂目看著手中茶杯中漂浮的花瓣，道：
「不必了。我……從未怪過她。」
秦徵羽看著眼前這個容色出色的過分的男子，臉上的笑容如常，然而眼裡卻沒了笑意。
秦徵羽：我就知道這傢伙對我師妹意圖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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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營養的寒暄也寒暄過了，每當方少涵問起曲鈴音的近況或者有關她的其他什麼消息時，秦徵羽總是不鹹不淡的用打太極的方式將話題敷衍過去，一番談話下來，方少涵並沒有知道多少有關曲鈴音的消息。他也看出秦徵羽的故意的了，所以他的便感覺有些怒了，雖然面色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但他的眼角染上了淡淡的緋色，讓他本就奪目的容色更加的逼人，有一種烈焰燃燒起來的感覺，也有一種紅蓮花大片大片綻放的美麗。
「算了，不談這些了。許久未見不知秦兄武藝進步多少？少涵願與一試。」
話語剛落，不等秦徵羽回答，方少涵便已經拿起了桌上的雙劍，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對秦徵羽擺了一個劍招的起手式：
「秦兄，請。」
秦徵羽看著方少涵的架勢，笑容有些僵：
「這……方兄才痊癒不久吧，我怕方兄……」
「多謝秦兄關心，正是因為痊癒後還未怎麼動過手，所以才需要秦兄配合讓少涵看看武藝是否疏漏了。」
方少涵舉著劍，劍尖在陽光下反射著屬於金屬的光輝。
「只是切磋而已，還望秦兄手下留情。」
秦徵羽還未做出回答，方少涵便已經攻了過來。眼看對方非要逼他做出決定，秦徵羽也很無奈的解下了琴。他並不想和方少涵動手，其一是他知道他的武藝確實是略輸方少涵一籌（他又不是來找虐的）；其二則是他真的不太喜歡打鬥。對秦徵羽來說，能用交流解決的問題就儘量用交流解決。
然而方少涵顯然不這樣想，從初見面時，秦徵羽就一直在忽悠他，總是讓他心裡憋著一股氣，所以他也不打算壓著怒火強裝好脾氣，能動手就動手，誰和你ｂｂ？
•
夕陽將水面染得色彩斑斕，已經日暮了。
揚州城內，街上的小商小販依舊開始陸陸續續收攤了，原本熱鬧的人群也變得熙熙攘攘起來。
曲鈴音買好了衣物又在揚州城逛了一天，心滿意足的她看了看天空，打算回長歌了。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長歌離揚州並不近，若是這個點回去，估計到長歌也是深夜了。
看著又下沉了一點的太陽，曲鈴音便不由得有些心急起來，她背著琴向著碼頭的方向小跑而去：這麼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渡船？
由於有些心急，而背上還背著一個分量不輕的琴，所以當一面牆後走出一人的時候，曲鈴音未能及時刹住腳步——她和那人撞上了。
•
唐無夜在水邊站了半天，在集市上漫無目的的晃了半天，這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已經日暮了，他看著不遠處那即將沉下地平線的太陽，神色裡帶有幾絲晦暗不明：
今天，他還是沒能遇見她。
不過也是，這天底下的事哪有這麼多的巧合？他遇不見她才是正常的。
太陽落山了，他也該回揚州的落腳地歇息去了。
日暮十分，集市已經散盡，街道上只有少數幾個人在來回。唐無夜有些心不在焉的走著路，心裡在想什麼，他自己也分不清了，就是這樣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讓他在走過一面牆時被一個人撞到了。
那是一個背著琴的小姑娘，身高才到他腰的位置，被這樣一撞她便有些不由自主的向後倒仰了幾步，不過卻沒有摔倒。
唐無夜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她身後的琴上，落在她的衣著打扮上：她身後背著的琴不輕，而她被這樣毫無防備的一撞居然只是後退了幾步便穩住了身形，看來是個會武的，而且武功還比同齡人高出很多。她衣裙是青色的襦裙，配有精緻雅致的飾品，頗有些管家小姐的意味。
只是這一眼的打量，唐無夜就能推斷出眼前這女孩是長歌的弟子。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他的職業習慣而已，看人會下意識的觀察衣著和行為來推斷對方的身份。
長歌的弟子？
看對方的年齡似乎才剛入長歌沒幾年的樣子，既然是這樣年輕的弟子，出長歌為何身邊沒有師兄妹跟著？
第177章 靜夜思
曲鈴音被這一撞，直接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待她穩住身形後才抬臉打量起被她撞到的這個男子，初映入眼簾的就是黑藍相間的唐門制服。
唐門的人！
一張冷峻帶著一些陰鬱的臉從腦海中劃過，曲鈴音下意識的緊張起來，當她抬頭看清對方的容顏時，她心裡才不由自主的放鬆了：
她就說，這世上沒這樣多的巧合。
這個唐門男子長得比較平凡，沒有特色，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特點的話，就是看上去比較老實木訥。
•
長歌門的人本沒有什麼，但曲鈴音在那裡，所以唐無夜對於這個地方便有些敏感了起來。
那撞了他的長歌女孩抬起臉來打量他時，他也在打量她：
修長的眉，琥珀色的眼眸，水潤的唇，對比起同齡人來將過於精緻漂亮的面容。
琥珀色的眼……
唐無夜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人，當他覺得自己想得有些荒謬的時候卻發現：這女孩長得十分眼熟。
她的五官輪廓雖然還有些稚嫩，但這輪廓卻是他在熟悉不過的了。三年前，他曾在南疆之地常常見到這容顏；一年半之前，他也曾在鏡子裡常見到這容顏。所以說，縱然還有些稚嫩，但這張臉他確實是認得的。
唐無夜忽然有些想笑，不知道是笑這命運還是笑他自己，又或者是笑他這可悲又絕望的思念。
你化成灰我都認識。
這本該是用在仇人之間的話，他卻覺得用在自己身上也有些合適。阿音如今看他不就是看仇人嗎？
眼前這長歌女孩就是曲鈴音，唐無夜萬分確認。不僅僅是對方那張臉，還有對方還完全不似孩子的神態和行為，以及她焦急時那細微的動作，更何況她的腰上還別著她曾經常用的那柄銀笛——長歌裡除了曲鈴音，他想不出還有誰會用這種五毒的武器。
看吧，我熟悉你就如同熟悉我自己。
只是不知道，如今她為何變成了這幅樣子？
垂眼看著仰視自己的女孩，唐無夜心裡有些感慨：他似乎每一次見她，她都會變一個模樣。五毒時天真的苗女，紅衣教時狠絕的白髮女，燭龍殿時可怖的巫蠱女……
這讓唐無夜想到了故事裡變幻多端的妖魔：千種變化，奪人心智，惑人心神，只等獵物無法逃脫時笑著露出本來面目，將之吞入腹中。
有的時候唐無夜也會覺得曲鈴音就好像一隻蜘蛛，在編織一張捕獵的網，而他就是那誤入蛛網的獵物，自以為是的掙扎只不過是讓名為思念的網將他纏得更緊而已，更可悲的是，到最後他竟然完全沒了掙扎的想法，就想這樣靜靜的等著宣判。
•
曲鈴音撞了人後禮貌的道了歉，然而她發現對方似乎沒有在聽一樣，只是有些出神的看著她，配合他那張木訥的臉，看上去到也沒什麼奇怪的，就是顯得這個人特別的呆而已。
曲鈴音急著趕路，也沒在意，自然也沒有去多想「唐門居然有這樣呆的人」之類的，然而就在她轉身打算離去的時候，那男子叫住了她：
「你是要去碼頭嗎？」
他的聲音就和他的臉一樣平平淡淡，沒有半點特色。
曲鈴音一愣，不知道這唐門男子要做什麼，還不等她回答，那人卻先一步道：
「時辰已經晚了，最後渡船恐怕也沒了。」
曲鈴音轉身向那男子道了謝後，便繼續向碼頭的方向趕去，也許是唐無夜的緣故，她對於唐門中人潛意識裡就有一分不信任，而且她有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習慣，沒到碼頭前她都抱有一絲希望：萬一還剩一條渡船沒走呢？
那唐門男子在她身後跟著她，她便悄悄分出一分心神去注意跟著她身後的男子：
他始終與她保持著三十尺的距離——這超出了唐門最遠暗器的射程。
所以對方這行為是在向她表示並無惡意嗎？
曲鈴音有些不解，但對方沒有惡意的話，她也就沒說什麼。
•
碼頭很快就到了，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太陽剛下山，天空還未完全暗下來，水面還倒映著天邊那已經黯淡了許多的雲霞，水面上一隻船也沒有。
好運不是總會光顧曲鈴音的，就像那個唐門男子說的一樣，這個時間點已經沒有了渡船。
曲鈴音站在渡口處，看著寬廣的水面有些出神：
今晚難不成要住客棧嗎？
我沒回去師兄他們會不會擔心啊？
「你想回長歌嗎？」
身後的聲音有些近了，曲鈴音偏過頭看見那唐門男子不知何時走近了，他離她目前只有幾步遠：
「如果你著急回去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去。」
唐門在揚州有情報點，揚州多水路，所以情報點自然是有著備用的渡船的，以唐無夜的許可權借用一條倒也是可以的。
送我回去？
曲鈴音有些狐疑的盯著這個長相木訥的唐門男子，似乎懷疑他令有目的：在她的認知裡唐門的人就沒有這樣熱心腸過，在曲鈴音的認識裡唐門的人似乎都和唐無夜一個樣，似乎連血都是冷的。
見曲鈴音這樣警惕的盯著自己，唐無夜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卻不顯，只是裝模作樣道：
「你別誤會，你這樣的小姑娘獨自一人出門派沒個師兄師姐跟著，比較危險。我只是看你年紀小，擔心你而已。」
他給的理由很正常，就好像一個熱心腸的人路上遇見了一個獨身的小姑娘，忍不住想幫忙而已。
可曲鈴音還是抱著幾分懷疑的態度：
「你為什麼要幫我？唐門的人有這麼熱心腸嗎？」
她的態度有些尖銳，就好像豎起渾身的刺防備著什麼一樣。
唐無夜想大概是自己這身制服的原因，唐門的制服讓曲鈴音不信任他，因為「唐無夜」。而曲鈴音曾是一個有些天真容易相信他人的人。想明白這個原因，他感覺自己已經麻木的心臟似乎又有些冷了。可好不容易遇見她，他不想就這樣離開。
想儘量多和她待一會兒，想幫幫她，給她留下一個好一點的印象，哪怕以陌生人的身份。
「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些像，所以我想幫你。」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有什麼情緒和語調，也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木訥：他知道他做出這樣的表情的話會讓她沒那麼警惕。
都說以貌取人是個不好的習慣，但大多數人都還是忍不住以貌取人。眼前的唐門男子有著一張老實的臉，木訥的神情，一看就不像是個腦子好使能騙人的人。所以曲鈴音也有些將信將疑了，她仰頭看著眼前男子這張少說三十五歲的臉，神色有些奇怪，似乎是尷尬也像是無奈：
「你可別說我像你許久未見的女兒之類的。」
唐無夜：……
唐無夜被曲鈴音這一句話給噎住了，好幾秒後他才回神，他看著曲鈴音，努力維持著木訥的神色道：
「不是女兒。」
「那是誰？」
「一個此生再難見到的人。」
唐無夜說完話後轉過了身向著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你若信我的話，就在這裡等一會兒吧，我去借條渡船來。」
夜色裡，他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曲鈴音想著剛才的談話，覺得自己大概問錯了話，這個人也許真的沒有惡意的。他如果說是讓她跟上去的話，曲鈴音還會猶豫和懷疑，他讓曲鈴音在這裡等著的話，曲鈴音倒還覺得有幾分安心，但也不是完全安心。所以當唐無夜離開後，曲鈴音就用跑到碼頭旁的矮房後面藏了起來。
•
暮色漸深，一條小船悄然無息劃到了渡口處，這船是個帶棚的打漁船的樣子，但十分小，只能容納兩三個人的樣子。
唐無夜獨自一人撐著船到了碼頭處卻發現：碼頭空無一人，只有夜風在輕輕的吹動。
她走了。
失落嗎？說實話，就算猜到有這個可能的唐無夜心裡還是會有種失落感的，就算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
曲鈴音躲在矮房後用迷光幻象隱藏著自己的身形，當看到那個陌生的唐門男子真的獨自撐船來渡口的時候，她才真的算是放下了心，所以她便從矮房後走了出來：
「抱歉，這裡沒有一個人我有些害怕，所以躲了起來。」
唐無夜知道她在說謊，但他卻裝作不知道，因為她還在這裡就夠讓他欣喜了。
•
小船離碼頭稍微有些遠，曲鈴音人變小了，步子也小了不少，她打算一大步跨過去的時候，船上那個唐門男子把撐杆放到了一邊，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將她往船上一帶，曲鈴音毫無防備的被拉上了船，由於重心不穩，一把栽進了那男子的懷裡。
曲鈴音正有些怒，抬頭看見對方那沒什麼表情的木訥樣子，再看看自己如今的樣子，她想：他大概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了吧。
「你坐穩了，我開船了。」
那唐門男子輕輕放開她，收起了撐杆，拿起了槳開始划船。
今夜沒有月亮，只有漫天的繁星。星光不夠明亮，看不清遠處，漆黑的水面倒映著璀璨的星河，夜空與水面連成了一體。小船獨自在水面上前行，好像是在夜空中穿梭一般。
夜風很輕，吹在人的耳邊像是戀人的私語。曲鈴音坐在船頭，仰望著這一片璀璨的星河，想起了以前世界的一首童謠《小白船》：
藍藍的天空銀河裡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樹
白兔在遊玩
漿兒漿兒看不見
船上也沒帆
飄呀飄呀，飄向西天
…… ……
這首童謠曲調很安寧輕緩，與這寧靜的夜十分相襯。
想著這首歌的曲調，那些遙遠了模糊了的記憶漸漸開始清晰起來。
曲鈴音覺得音樂真的是個很神奇的存在，她看著前方背對她獨自一人劃槳唐門男子，忽然覺得有些冷了。
她有些想家了。
想念那家裡那床暖暖的舊棉被，想念冬天裡的暖氣，想念書房那台電腦……
手按在心口處，摸到那處凹凸不平的痕跡，曲鈴音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了。以前的她從沒想過她會在這樣的傷後活下來，不，應該說她從未想過她會受到這樣的傷。也未想過削個蘋果破了手指都要唏噓半天的她有一天也能面不改色的舉劍殺人，能夠在屍山血海裡來來去去……
因為這個世界，殺人算不了什麼。人命更算不了什麼。
她很幸運，因為她不只一條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關於上一章有個小段子：
秦徵羽：方兄，我們講道理嘛！
方少涵：老子大橙武精六插八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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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夜：你化成灰我都認識！
曲鈴音：臥槽！你又想砍我嗎？
唐無夜：……（我好像說錯話了）
第178章 雨夜
方少涵的劍招和他的人一樣華麗而犀利，不停變化的劍招和緋色的劍氣交相輝映，美麗得像春風拂過漫天紛飛的三月桃一樣。七秀的武藝本就是脫胎於舞，所以七秀的劍舞極具觀賞性，尤其是方少涵用出這劍招時，這場切磋完全稱得上是一場視覺上的盛宴。
然而這場視覺盛宴的唯一觀眾卻並不這樣想。秦徵羽將十指搭在琴上，半點也沒有放鬆，方少涵的武藝本就高他一籌，若是不認真對待的話後果恐怕很難看。那華麗的雙劍旁纏繞的緋色劍氣可不是開玩笑的，這要是真的打實了，秦徵羽估計自己得再床上修養個好幾天了。七秀武器是雙劍，招式上較為靈活多變；而長歌的武器是琴，以音為刃，招式的靈活上是輸了一籌的，可是長歌功法的能分出特殊的影子虛影，本體能夠在虛影之間來回變換位置，這大大的彌補了長歌以琴做武器的靈活缺陷。
小院的空地上，滿地都是秦徵羽留下的虛影，方少涵緋色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手中雙劍來回變換向著虛影中的某一個攻去。琴音連綿不絕，秦徵羽在各虛影之間來回變換，躲開方少涵的劍招，順便以音進行攻擊……
•
秦徵羽與方少涵這一打就打了大半天，最後還是看天色漸晚才停下手。秦徵羽的髮髻有些散了，他的衣著變得不是那麼整齊了，衣服上全是被劍氣割開的痕跡，所幸沒受什麼傷，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狽而已；方少涵的樣子要比他好一些，只是破了衣袖，他頭上束髮的紅繩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一頭墨發就這樣披了下來，與他那張漂亮過分的臉相襯顯得有幾分雌雄莫辯的美麗。
打了這麼久，秦徵羽自然是有些累了，所以他便坐在池塘邊的石凳上，喝著那壺沒喝完的花茶稍作休息；而方少涵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疲倦的樣子，他轉身進屋換了身衣服和頭繩，重新把自己打扮整齊後才出來對秦徵羽道：
「多謝秦兄想讓。日後若是空閒，少涵還會去找秦兄多多討教，還望秦兄不要推辭。」
他臉上帶著笑，那身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和秦徵羽現在有些狼狽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這話中挑釁的意味十足。
秦徵羽默默喝著涼了的花茶，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笑：
「若是空閒，必不推辭。」
這個有空還是沒空當然是他自己說了算，誰願意閒置時間來當陪練或者說襯托紅花的綠葉呢？反正秦徵羽是不願意的。而且這一切磋他便發現了：他精力沒有方少涵那麼旺盛，切磋的時間一長便成了持久戰，他很吃虧。對於這個，秦徵羽默默在心裡吐槽：果然是易怒的人精力更充足，沒事就打架。
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估摸著離太陽下山還有一個時辰了，秦徵羽便向方少涵告辭了。方少涵打了一架出了氣，留著秦徵羽也沒意思了，秦徵羽要走了，他連客套話都沒說一句便將秦徵羽送到了七秀門口。
•
當秦徵羽回到長歌的時候，夜色已深了，他會了他自己的院落稍微打理了打理自己的衣著後便出門去尋曲鈴音，然而門外路過的師妹告訴他：
「祝師姐去揚州了，還未歸來。」
「那她是何時去的？」
「師兄你剛走不久，師姐就跟去了，師姐難道不是去尋你的嗎？」
那位長歌女子似乎有些好奇，秦師兄說去揚州，然後祝師姐問了秦師兄的行蹤後也去了揚州，這難道不是去尋秦師兄的嗎？
秦徵羽搖了搖頭，向那位師妹道了別，然後走向了長歌碼頭。夜色已經深了，這個時間，揚州碼頭早已沒了渡船，想到曲鈴音如今那副孩童的樣子，秦徵羽就不禁擔心起來：揚州是個繁華的城市，同時也擁有各種各樣的人，拐賣小孩的人自然也是有的。雖然曲鈴音說她的武功並沒有歲身體變小而變弱，但秦徵羽擔心的是她萬一中那些下三濫的圈套怎麼辦？
既然擔心，秦徵羽也就站不住了，他在長歌碼頭旁借了一條渡船，在渡船上掛了一盞燈，然後便撐的船往揚州的方向趕去。
•
寬廣的水面上，一條在夜色裡顯得黑漆漆的小船在慢慢的飄蕩。
前方划船的唐門男子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女孩那忽然間低落的情緒，於是便回過頭來開口詢問了：
「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星光並不明亮，他站在船頭，夜色將他整個人掩蓋，讓他的身影成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他的臉，一時間曲鈴音忽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感覺：她剛才的一瞬間竟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我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她收斂起情緒，儘量平淡的說道。
「你有心事。」
划船的人用的是陳述句，話語中是肯定。他將船槳放到一旁後走到了曲鈴音的身邊坐著：
「小孩子心事太重可不好。」
他裝作未看出她的年歲，以一種熱心長輩的口吻對她說著話。
曲鈴音抬起臉看著身邊比她高了大半頭的人，神色有些尷尬，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孩子。夜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曲鈴音本就偏低的體溫便又低了一些。
唐無夜低下頭看著她：
「夜裡氣溫低，你穿少了。」
說話間他便轉身在船頭一個小抽屜裡拿出了一張薄毯披在了曲鈴音的身上。曲鈴音沒有拒絕這好意，她接過這薄毯自己調整著，兩人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那人的手便像是觸電般瞬間收了回去。
唐無夜收回了手，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想觸碰她，想要擁抱她，但他怕被她察覺，所以即使是指尖的輕微觸碰他也要像個陌生人一樣對待。他也怕碰到了就會忍不住想要觸碰更多，因為剛才指尖短暫的觸碰，已經讓他開始想念了。
曲鈴音對於對方猛然間收回的手並沒有什麼感想，她心裡只是閃過一絲疑惑：這人什麼時候把爪套脫了的。唐門的制服是有特殊的爪套的，而她剛才觸碰到的並不是冰冷的金屬觸感，而是正常人溫暖的皮膚。
他對我很放鬆？
曲鈴音想起了投影和唐無夜相處的那部分記憶，每次和她相處的時候，他似乎都沒有帶爪套，唐門的爪套裡面藏有不少的毒和暗器，他當時不帶爪套代表著一種放鬆的狀態。
那時候的唐無夜和「曲鈴音」還未鬧崩，他們相處，他不帶爪套很正常。而這個唐門男子在她面前不帶爪套難道是因為看她是個孩子的模樣，所以不在意？又或者說，對方真的是將她看成了女兒之類的？這唐門男子的外貌在三十五歲左右，若是一般人，有女兒的話估計和她現在的模樣差不多年齡。
想到剛才對方給自己披毯子那副照顧小孩的模樣，曲鈴音忍不住有些尷尬：
「你該不會真的把我當你女兒了吧？」
「……我還未成婚。」
見曲鈴音又提到這個問題，唐無夜再次無語了，他只能僵著臉在心裡反問著自己：我易容的年齡看起來有那麼大嗎？
「那你是喜歡照顧小女孩嗎？」
曲鈴音理了理頭髮，將懷中抱著的琴調整了一下方向，然後再度問道。
「你在懷疑什麼?」
她連續提到這個問題，唐無夜也看出來了她的想法，於是他便直接問她了。
「我並不認識你，你這樣照顧我，又說不出具體的原因，很讓人懷疑你的目的。」
曲鈴音臉上帶著笑，語氣是一種半開玩笑的輕鬆語氣，然而她的指尖正穩穩的搭在懷中琴的琴弦上。
「小姑娘的戒心真大。」
唐無夜歎了口氣，然後抬手想去摸一摸曲鈴音的臉，然而，手伸到一半卻改了道，摸上了她的額頭，像是長輩寬慰後輩一般：
「我說過的，你只是長得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而已。我如果想對你怎麼樣，早就動手了。我送你回長歌也只是賣長歌門一個人情而已。」
他這次給的理由很合理，至少很符合曲鈴音對於唐門中人的認識，所以曲鈴音這才又放鬆了幾分，甚至還有心思和他聊聊了，因為船還要坐很久，就這樣沉默著的話確實太無聊了。
「其實我看你也有些熟悉的感覺。」
曲鈴音半開玩笑的說著，然而她這一句無心的話卻讓唐無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夜色太黑，而且他表情掩飾得又極快，所以曲鈴音也沒發現什麼。
「是嗎，你覺得我像誰？」
唐無夜裝作平靜的問著，然而在這一句話問出口後，他的心臟似乎都有些顫抖了，對於曲鈴音口中的答案，他既期待又不期待。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希望她能認出他，這是不是就說明他在她心裡依舊是特別的，她還關注著他；而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她認出他，因為他並不想打破這樣平靜相處的場景。
「只是一瞬間的熟悉感而已。」
曲鈴音笑了笑，並沒有說他到底像誰，因為她也不知道了。這一瞬間的熟悉感來得快也去得快，她把這認為是這個唐門男子的面容太大眾化的緣故，這種理由她當然不好意思說出口啊。
曲鈴音並沒有認出他，唐無夜心裡說不準是興慶更多一些還是失落更多一些，那是一種有些複雜的感覺。
•
夜風越來越大了，小船被風吹得劇烈的搖晃，原本平靜的水面開始翻起了波浪，夜空中的星辰也開始漸漸黯淡了下來——有雲遮住了它們。
要下雨了。
船身劇烈的搖晃讓抱著琴的曲鈴音有些坐不穩了，她一手抓琴，一手扶住船沿才堪堪穩住身體，正當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波浪打來，她手中的琴「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她整個人也向前栽去了。
幸好旁邊有人拉住了她，她被人拉進了懷中：
「風浪大了，你抓穩點。」
那人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音色有些低沉。
曲鈴音再一次感覺到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原本這個時代的夜晚就很黑，這一下雨，烏雲遮住了星星，周圍就更黑了。黑得什麼也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就是這樣感覺。曲鈴音的夜視能力並不怎麼好，她睜著眼直視著前方，卻什麼也看不見，就好像有人拿黑紗遮住了她的眼睛一樣。這個時候被身邊的人抱在懷裡，她也就沒能推辭了。她眼睛看不見，能抓住的也就是這個抱住她的人。而對方抱著她的感覺估計和抱一個孩子沒什麼區別，所以她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孩童的身體小，所以唐無夜幾乎是將曲鈴音整個人都抱進了懷裡，他抱著她的手有些想收緊，卻也克制著不收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
見曲鈴音有一會兒沒說話了，他便忍不住出聲詢問了：
「你怎麼了？害怕嗎？」
他的話音剛落，天邊便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打雷了。閃電從夜空中閃過的一瞬間，曲鈴音看清了周圍的輪廓，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也足夠她安了一絲心：
「並不是，我只是有些看不清。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有些夜盲。」
聽見她的話，唐無夜的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原來她是因為看不見才這樣安靜啊。與曲鈴音不同，唐門在中人多在夜間行動，每一個唐門弟子都有夜視的訓練，唐無夜也不例外，所以他的夜視能力不差。
曲鈴音半點也看不見，而他卻能看清一點兒。
「前面還看得清方向嗎？」
曲鈴音彎下腰去，在船上小心的摸索著剛才摔下來的琴。
一雙手將她拉回了原位，然後那把琴再次被放入了她的懷中：
「我也看不清了。你別亂跑，現在風浪大，這船有些小，我怕你栽水裡去。」
「那……今晚船還能走嗎？」
曲鈴音聽話的抱著琴，任由身邊的人抱著自己。
「走不了，雨太大了，我得找個地暫時停一停。」
他的聲音裡帶著安慰。
曲鈴音能聽見急雨打在船棚上嘩啦啦的水聲，也能感受到風中雨水帶來的濕意。
「船裡進水了嗎？」
曲鈴音皺著眉問著，因為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依靠身邊這個人來判斷的感覺很不好。
「沒有，只是雨水吹進來而已。你等等，我去將簾子拉上。」
對方說完就放開了她，走前面去了。曲鈴音一個人獨自一人坐在船的小棚裡，忽然有些坐立不安。風浪打來，船身再次搖晃，她差點又摔在地上。
看來抱著琴確實坐不穩……
這樣想著，曲鈴音便將琴小心翼翼的摸索著放到了她後面的一個木臺上。她摸到了一床毯子，她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什麼木台，只是個簡易的床板。
「你困了嗎？困了的話就睡一會兒吧，等雨停了我們再走。」
唐無夜將船艙前的簾子拉上了，雨水吹不進來，船艙內便漸漸溫暖了起來。這種大雨天，溫暖的室內，確實讓人很有睡意，但曲鈴音還沒心大到在這個陌生人面前睡著，所以她答道：
「我還不困。」
然而她話剛一出口，便感到一陣難以抵抗的睡意襲來，她的雙眼已經有些睜不開了，雖然現在她睜眼和閉眼都是一樣的感覺。
意識逐漸模糊時，她聽見那唐門男子帶著笑意的聲音：
「還說不困，小孩子本就容易犯困……」
剩下的話曲鈴音已經聽不清了，因為她睡著了。
小段子：
唐無夜：你困了就睡吧。
曲鈴音：我不困。
唐無夜：困了就睡，乖。
曲鈴音：我都說了我不困，咦……zZZZZ
唐無夜：看，我說的你困了吧。
第179章 往事
一片黑暗裡，女孩漸漸的睡了過去，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她這樣靜靜的睡去，就好像步入長眠一般。
唐無夜歎了口氣，將指尖殘留的安神粉處理掉後，便坐在曲鈴音身邊靜靜的看著她。在這樣的黑暗裡，即使是他也只能看清她的一點輪廓，所以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她的臉，指尖傳來她肌膚的柔嫩感，讓他的心裡有一絲顫抖與安慰。心中那數不盡的思念在此刻悄然平靜了下來，就像是在燥熱的夏日午時接觸到片刻的涼意，雖然有所緩解，但卻更加想念。
只在她睡過去後他才能這樣大膽的觸碰她，唐無夜想到如今的狀況，臉上露出了一絲帶著嘲諷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只知道像是缺失了什麼一樣，有些不自在。而能填補這部分缺失的人就在他眼前，可惜這樣的相處也不過是騙來的。他在她面前甚至不敢露出真容，不敢用自己的聲音和她說話。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低頭注視著睡去的人良久後，終於伸出手去將她抱入了懷中。處於豆蔻年華的身體有些幼小，他幾乎是將她整個人都抱入了懷中，她的臉就靠在他的心口處，她睡得很沉，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唐無夜只敢輕輕的抱著她，因為他怕他動作太大驚醒她。當她入懷的時候，他才感覺到心裡缺失的某部分慢慢被補上了。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的人，神色有些莫名，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撥開她臉龐的碎發，細細的撫摸著她臉部的輪廓。
「阿音……」
黑夜中有誰發出了有些壓抑的低吟，這聲音略顯低沉，含著幾分道不明的情緒。
黑暗裡抱著曲鈴音的男子慢慢的低下了頭去。
一個吻悄然落下，淺嘗輒止，不敢深入。
懷中的人依舊無聲無息的睡著，他細細的摸著她的臉龐，忽然間很想仔細的看看她。在這樣的黑暗裡，縱然他夜視能力不錯，眼中的她也只是一片模糊的輪廓而已。
黑暗裡忽然出現了一點光，唐無夜拿出了一盞燈，它成球狀，用紗罩著，裡面養著一群螢火蟲。這一群螢火蟲彙聚而成的光芒不算太亮，卻能剛剛好照亮這一處狹小的船艙。
他將燈盞放在了床頭，有些昏暗的光芒照在懷中女孩的臉上，將她如今的容顏十分清楚的顯現了出來。唐無夜低頭靜靜的看著她，用目光細細的描繪她的容顏，將她發生的變化牢牢的記在心裡。
「你如今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他輕輕的歎著氣，伸手細細的描繪她如今變得有些稚嫩的眉眼。
•
寧靜而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安神粉不是什麼強效的催眠藥，時效並不怎麼長，懷中的人已經快要醒來了。唐無夜有些不舍的將她輕輕的放到了床上，然後仔細的將她衣服上的折痕整理好，最後帶著些猶豫的在她眉心處落下一吻：
如果可以重來，我真不希望我們自己變成如今這樣。
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記憶永遠都是兩年前那樣美好。
我希望我們能有未來。
我希望我們能組成一個家。
我希望……
•
曲鈴音醒來的時候發現船艙裡有了光，她坐起來才發現床頭多了一盞燈，這燈裡裝的不是燭火，而是一群發光的豆子樣的東西，倒是讓她有些稀奇的多看了幾眼。
下一刻，這盞紗制的圓燈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你喜歡的話就送你了。」
那唐門男子坐在陰影裡，他不說話時幾乎與陰影融為了一體：
「這裡面裝的是螢火蟲，燈光持續不了多久的。」
曲鈴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圓燈，心裡忍不住嘀咕：
這還真是在逗小孩嗎？看來他真的很喜歡孩子啊。
因為有了這盞小燈，船艙裡有了光亮，曲鈴音的雙眼多多少少能看清一些東西了，所以她心裡便放鬆了一些，也有心思再與那唐門男子搭話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曲鈴音一邊問著話一邊將手中的圓燈放回了床頭，她只是看個稀奇而已，這個唐門男子依舊幫她很多了，她並不好意思再收下他這盞精巧奇特的燈。
「剛剛過了子時，你才睡一個時辰而已。」
那唐門男子表情平淡，他看見了曲鈴音的小動作，所以又開口問道：
「你不喜歡這燈嗎？你如果是不好意思的話大可不必，我那裡有很多盞這樣的燈。」
曲鈴音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不會養，拿著也沒用。」
唐無夜看著女孩那禮貌乖巧至極又帶著幾分疏離的模樣，終究將「我替你養」這四個字咽了下去，不再搭話。
•
外面還下著雨，船身也偶爾隨著風浪搖晃一下，當那唐門男子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一個地方出神的時候，曲鈴音終於還是覺得無聊了，所以她便拿過一旁的琴，隨意的撥弄著琴弦彈奏了起來，隨意的幾個調子並不成曲。
那唐門男子被她的舉動吸引了，他將目光投了過來，然後有些好笑的問道：
「你無聊了嗎？」
曲鈴音撥了撥身邊的琴，承認道：
「有點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雨才停。」
「那你願意聽個故事嗎？」
那唐門男子帶著一種幾分蒼涼的笑容看著她，昏暗的燈光中，他的面貌變得有些模糊不清，曲鈴音忍不住揉了揉眼去仔細的看著他。她忽然發現雖然說這人有些大眾臉，但他卻極為耐看，看得久了就感覺他臉上似乎有著四個字——「我是好人」。
「什麼樣的故事？」
曲鈴音有些好奇唐門的人也會給小孩子講故事逗樂？可別是鬼故事之類的。
「關於我的故事，」
說道這裡他微微頓了頓，似乎思考了一秒：
「我和我未婚妻的故事。」
唐門的人什麼時候這麼相信人了，願意與陌生人分享自己的經歷了？
曲鈴音十分懷疑，他要講的這個故事其實也只是個「故事」而已。
「願聞其詳。」
•
「幾年前，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十分幸運，她也剛好喜歡我。」
講訴故事的開端，那唐門男子臉上的表情便變得柔和了許多，似乎正在回憶某些美好的事。
「我家和她家的關係並不好，所以我們只敢偷偷的來往。」
「我不敢向家裡透露半點有關她的消息，她也不敢向她家裡透露我的消息。因為我們都知道，家裡是不會同意的。可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並不想放棄。」
「忽然有一天，我任務受了重傷，差點送命，我撐著最後的力氣去見她，她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和我在一起甜蜜是假的，感情是假的，她只是在利用我而已。她想要我的命。」
那唐門男子面色晦暗不明，他的唇抿得緊緊的，片刻後他呼出了一口氣，才繼續道：
「所以，我先下了手。我就要死了，我們一起死也是好的。」
越到後面，他的講訴似乎變得越困難，講到這裡，他便停住了。他的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曲鈴音，似乎在透過她看著什麼一樣。
「可是你沒死，你們最後怎麼了？」
曲鈴音適當的插了話，打斷了他陷入的這斷回憶，因為他看她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自在了。
「我……重傷了她。她差點死在我手上。之後我才明白，之前她對我說的那一段關於欺騙的話都說假的，她只是想保住我的命而已。因為我們的來往被她家裡人發現了。之後，她便不願在見我了。我也……很少再見到她了。」
終於簡單的講完了故事，那唐門男子有些艱難的閉了閉眼，似乎在緩解某種情緒。說實話，他的故事講得並不怎麼好，既沒有富有感情的講訴也沒有任何修飾的華麗辭藻，只是簡簡單單的敘述而已。
但就是因為只是簡簡單單的敘述，曲鈴音便知道，這不是故事，而是一個事實，或者說至少有五成的內容是真實的。
曲鈴音：唐朝劍三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嗎？不，應該是唐密歐與茱麗葉？
看著那唐門男子有些呆滯的眼神，曲鈴音便問道：
「你很痛苦？」
那唐門男子回過神來，並沒了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微微勾起唇，露出一抹有些蒼白的笑容：
「當我下手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便崩潰了。」
「可你還是下手了。」
曲鈴音覺得自己真的有些搞不懂唐門的人的腦回路：既然感覺痛苦，卻還是要這麼做；難道說所以的唐門的感情都是這樣極端偏執而多疑的嗎？在她看來，他與他未婚妻之間就是一個缺乏信任的問題。他未婚妻瞞了他一些東西，而他也不夠相信他未婚妻而已，或者說多疑是唐門的天性。
「是啊，我還是下了手。」他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只露出了依舊帶著那蒼白笑容的下半張臉：
「我以為我們會一起去死的。」
一起死？
曲鈴音的心裡又開始吐槽起來：只是失個戀而已，在這裡居然都要搞得這樣慘烈……我的天啊，唐門真是個奇特的物種。
「我無法理解你。」
曲鈴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如今變得有幾分稚嫩的手指，再次道：
「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
那唐門男子將遮住眼睛的手放了下來，他走近她摸了摸她的頭，就在曲鈴音以為他要說什麼「你還小不懂」之類的話時，他卻看著她，頗有幾分認真嚴肅的樣子：
「那只是你而已。」
「她離開了你，可你現在不也還活著。」
曲鈴音靜靜的看著他，似乎在告訴他，她並沒有說錯。
「是啊，我還活著。」
那唐門男子笑了起來，這笑容裡沒有半點愉悅的感情：
如果這樣麻木的活著也是活著的話，我確實還活著。
因為命還未還給你啊。
小段子：
曲鈴音：這世界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
唐無夜：……你果然這樣無情！
曲鈴音：……ex？我說的明明是事實！明明是你絕情好嗎？搞不懂你的腦回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3
第180章 螢火
人總要往前看，就如這場雨終究會停一樣。縱然唐無夜心裡希望這雨能下得更大更久一點兒，可打在船篷上的雨聲還是慢慢的小了起來，水中的風浪也漸漸小了，他該行船了。
剛下過雨的夜空還未明朗，依舊漆黑一片，一顆星子也看不見，水面上的的小船在撐船人的動作下開始慢慢的向前行駛，船頭掛著一盞奇特的圓燈，燈光不甚明朗，但在這樣的黑夜裡卻能帶給人一絲安慰。
曲鈴音抱著琴坐在船艙的簾子旁，看著前方唐門男子划船的背影，心裡倒是有幾絲疑惑，因為他剛才與她將的拿過故事。這個故事的最後他尋求了她的意見：
•
「如果是你的話，你對那位重傷你的人有何想法？」
曲鈴音雖然覺得對方問自己這個」孩子「的意見有些怪異，卻還是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後回答：
「你說過，你們是未婚夫妻，既然是拋卻了家中的偏見而在一起的，想必你們很相愛吧。相愛的人之間卻發生了這些，只能說是信任問題。彼此都有保留的東西，各自隱瞞著一些東西，會爆發這樣的危機也是遲早的吧，再加上你們二人的家裡不和。如果是我的話，我應該與她的選擇一樣，就此決斷吧。」
「你欺騙我的，我都當了真。」
他緊鎖著眉，臉色似乎有一絲發白。
曲鈴音覺得對方大概有些魔怔了，居然將自己當做了他的未婚妻來對話：
「我知道不能全怪你，唐門中人本就多疑，你又重傷瀕死，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不出意外吧。但能理解並不代表能接受啊，我並不希望自己的枕邊人將來有一天會要了我的命。先別否認，你當時出手了對吧？這就說明是會有這個可能性的。我也知道經歷過這些磨難，我們之間的信任問題也許會得到解決。但是，我並不想用命去做賭注，也並不想在日後的生活中日日隱含著恐懼與擔憂。我並不知道你未婚妻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我就是這樣不夠勇敢，不願冒風險的人。賭上性命的失敗有一次就夠了。」
「不會了，以後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的臉色更白了，眼中黯淡一片，似乎失去了所有生命的光彩。
「你用什麼保證呢？」
曲鈴音有些單手撐著臉，看著他。像這樣的承諾誰都會說，然而未來是那樣的變化莫測，誰又能真的保證什麼呢？
「苗疆有蠱，可使生死逆位。如果她還願意與我一起，我就將子蠱給自己種下，將母蠱給她。」
他看向曲鈴音的目光有些出神，臉色稍微緩了緩，沒有那麼白了，唇邊似乎還有了一絲淺笑：
「我把命給她，這個做保證夠了嗎？」
曲鈴音這一刻覺得這個人真的不好評判，該說他執著好呢？還是該說他太過執迷不悟？或者說他的感情太過熾熱太過極端。她不好評判，最後也只能抿了抿唇道：
「比起一起死，我更希望一起活著。」
「可我不知道怎麼能讓她原諒我，我能給出的最貴重的東西也只有性命了。」
他忽然從身上拿出了一柄匕首，低頭看著匕首鋒利的刃，這忽然的舉動嚇了曲鈴音一跳：
「如果她真的怨我，我也可以讓她親自動手來取。她的傷口在哪，我的就會在哪。」
「……」
曲鈴音無話可說，她忽然間覺得她眼前這個唐門男子的精神有問題，她覺得他瘋了。但是出於同情也或者說是其他什麼的，她開口安慰道：
「當然，你也說過你們曾經很相愛。如果她真的足夠愛你，她應該會有勇氣再去賭一回。如果她真的怨你恐怕也會想著拉你一起去死的，你看你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她應該還愛著你的。」
心靈雞湯什麼的，曲鈴音一向說不出多少，她也只能這樣乾巴巴的安慰道。
「你是說……你有可能會原諒那人？」
那人忽然抬臉看向她，目光裡似乎有了一絲光亮。
「這……我不知道。未來的事，沒人說得准。」
曲鈴音有些彆扭的側過了臉去：這人還真想在她這個「孩子」身上找安慰啊？可這種事情，沒有同感深受過，誰又能真的給出準確答案？
「我明白了。」
曲鈴音：……？？？？
他明白了什麼？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
越想越覺得那段談話怪異，曲鈴音看著船頭撐船的人的背影，有些不敢深想了，或者說她拒絕深想下去，有些東西還是維持著表面比較好，只是還能夠維持著平靜的假像。
小船靜靜的行駛著，兩人都未再說話。夜晚寂靜的只剩下了風聲。
忽然，不遠處出現了一點光亮，這一點光亮越來越近了，原來是一隻渡船，船頭掛著一盞即將燃盡的燈。
那船漸漸的靠近了，借著燭火的光亮，曲鈴音忽然發現那船上人的輪廓很是熟悉，還不等她出聲確認，那人便先一步問出了聲：
「師妹？」
這聲音溫和清朗，帶著幾絲疑惑。
來人正是秦徵羽。
「師兄？你怎麼來了？」
曲鈴音抱著琴，三步並兩步，當兩船相接的時候，她正準備跳上秦徵羽的渡船。然而腳下不小心踩空了一步，一隻手穩穩的扶住了她：
「小心一點兒。」
面容平凡的唐門男子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謝謝。」
曲鈴音道了謝後，便掙開了他的手踏上秦徵羽的渡船。
一隻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的收了回來。唐無夜看著曲鈴音和秦徵羽相談甚歡的模樣，心裡有些難受。就在她離開他身邊的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心裡剛剛被補齊的部分再一次缺失了。
•
「師兄，你這麼晚了，是要去哪？」
曲鈴音看著秦徵羽身上濕透了的衣服，心裡有些擔憂：該不會感冒吧？這個時代的風寒很麻煩的。
「我來尋你，日暮時你未歸來，我很擔心。」
秦徵羽的臉色有些發白，說話間帶著些輕微的咳嗽。他出來的匆忙，未帶傘，而這渡船上又少有遮蔽物，夜雨來得太急，他整個人便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衣服緊緊的貼在了身上，頭髮上都帶著水跡。
「師兄，你病了。我並不是小孩子，你不必這樣著急的。」
曲鈴音踮起腳摸了摸秦徵羽的額頭：一片冰冷。
「可是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市井中人下三濫的手段你並不瞭解，所以我很擔心你，師妹。」
•
「你師兄怕是已經染上風寒了，來我船上歇息一會兒吧。」
唐無夜在忽然間插了話。曲鈴音這才回頭向秦徵羽介紹起了他：
「師兄，是這位唐門的……哥哥送我回來的。」
略微思考了一下，曲鈴音決定還是稱呼對方為哥哥吧。
「在下長歌門秦徵羽，多謝俠士相助，咳咳……」
秦徵羽順勢拜謝了一番，然而口中的咳嗽聲卻是越來越急了。
唐無夜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道：
「你到我船上來歇息吧，船艙裡有床薄毯，可暫借你。你的船可以拴在我的船尾。」
他對於秦徵羽感官並不怎麼好，只是為了不引起曲鈴音的惡感，他便順勢這樣做了。
•
秦徵羽進入船艙拉上簾子，將自己濕透的外衣拖了下來，披著那床薄毯，便坐在船艙旁，禮貌的與唐無夜攀談了起來。對方是蜀中唐門，他與曲鈴音一樣，不太相信唐門中人會有這樣的熱心腸，所以他也只能強打起十二分警惕，維持著往常的姿態和他攀談。
「秦某還不知俠士名諱。」
「我叫唐尋。」
唐無夜撐著船，面色有些冷淡。他無意與這長歌弟子多做攀談，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曲鈴音的身上。他想在這短暫的時光裡再多看她幾眼。
…… ……
•
長歌門終於到了。這段路程終於到了終點，就算再不舍，他們也將離別。
曲鈴音扶著秦徵羽上了岸，然而衣袖卻被輕扯了一下。那拿著撐杆的唐門男子看著她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只是將船頭的那盞螢火蟲燈取下遞給了她：
「拿去玩吧，不會養也沒關係。夜晚全放出來，就像漫天的星星一樣好看。」
曲鈴音推託不要，然而對方卻略帶強硬的將那盞燈拋入了她的懷中，然後將船劃走了。
曲鈴音看著手中的燈不知作何處理，而她身邊的秦徵羽則輕笑著將那燈紗弄破，將那滿滿的一群螢火蟲放了出來。霎時間，漫天流螢，確實像是燦爛的星空一般漂亮。只可惜這種漂亮只維持了一小會兒，只是一這一小會兒，那些螢火蟲便全部散開來不見了蹤影。
曲鈴音有些不解的看向秦徵羽，卻見他有些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和歉意的笑：
「抱歉了師妹。那人是唐門中專職暗殺的。」
所以我無法相信他給的東西。
想了想，秦徵羽再次道：
「他與陰影相融的太過融洽了。」
唐無夜的易容偽裝本領很強，但秦徵羽也是一個極其明銳的人。一個人潛藏的氣息和習慣是難以隱藏的，秦徵羽從那人的身上察覺出了晦暗與死寂。唐門雖然是個殺手門派，但門中弟子分好幾支，有研究機關的，也有做情報工作，□□研究等等，主職殺手的畢竟是少數。但這少數卻是極其危險的人物。
所以秦徵羽無法相信他。
•
殺手……
與陰影相融的太過融洽……
那個像是「羅密歐和茱麗葉」的故事……
曲鈴音極力不遠去深想的忽然就擺在了她面前，容不得她去逃避了，假像已經被打破了。送她回來的人就是唐無夜。所以她才會覺得他在黑暗中的身影那般熟悉。至於那張臉，不過是易容罷了。曲鈴音知道，唐無夜的易容術一直都是不錯的。
所以，船上那些話，就是他對我說的嗎？
他問我的話，那些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小段子：
曲鈴音：臥槽！船上我都是亂說的，你千萬別當真啊！
唐無夜：晚了，我當真了。
第181章 再會
那些回答……
曲鈴音心裡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無力：她只是隨便安慰的而已，她真心希望他不要當真。只有保持現在這樣不接近的狀況就好了。
只要想起剛才她毫無防備的在他船上睡了一覺，曲鈴音心裡就感覺有些慌亂：臥槽！他沒對我做什麼吧？
然而想到自己現在還是一副孩子的模樣，曲鈴音忽然間就松了口氣：我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應該不會對一個孩童外表的我有什麼想法的吧。
•
深夜裡，曲鈴音與秦徵羽穿過水上的回廊，忽然發現不遠處的亭子中有人提著燈在觀望。待走近了，他們才發現那人是祝重霄：
他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在這夜色裡格外的顯眼。
見秦徵羽與曲鈴音歸來，他的目光落在曲鈴音身上幾秒後又收回，沉默幾秒後，他還是出了聲：
「以後早點回來。」
語氣依舊平淡得聽不出多少情緒。
曲鈴音點了點頭後沒有說話。
祝重霄也不再多言，他將目光轉到了秦徵羽那還帶著水跡的頭髮上，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
「羽兒，你先回去歇息吧。」
秦徵羽依言點了點頭，他回頭看了一眼曲鈴音，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就這樣回去了。
秦徵羽走後，氣氛便變得有些沉默了。因為曲鈴音之前很少這樣和祝重霄獨處過，她並不習慣這個憑空多出來的父親，而對方對她也沒有惡意，甚至於還有幾分細微的關懷，但曲鈴音卻對他並無親近之感。都說血緣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只要是有血緣的親人，只要見了面都會有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然而曲鈴音並沒有在祝重霄身上感覺到這一點兒。曲鈴音將這歸於自己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原因，另外就是祝重霄本身的性格也並不好親近。
「走吧。」
白衣的長歌男子提著燈走在了前面，似乎在為曲鈴音開道。
曲鈴音寂靜無聲的跟了上去，她知道祝重霄是在送她回她的小院的。但由於某種說不出的尷尬之感，這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而祝重霄似乎也知道她的感受一般，也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過多的言語。他沉默的走在曲鈴音的身前，速度不快也不慢，剛好是曲鈴音能跟上的速度。他手中那盞燈中的燭火在他行走中略微搖晃，腳下的影子也隨之徘徊不定。
這一段路遠也不近，祝重霄將曲鈴音送到了院門口後便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句：
「早些歇息。」
•
也許是睡得太晚了，又或者是因為遇見了唐無夜，心裡受到了驚嚇，曲鈴音這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裡的內容亂七八糟的，只依稀記得其中幾個場景：
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見任何東西，忽然間一顆樹的輪廓開始慢慢的浮現，從樹根到樹幹再到枝丫，最後是葉子，就像是有人用畫筆慢慢描繪一樣。最後整顆樹都顯示了出來，但還是像被強光照耀著一樣，讓人無法完全看清它的輪廓，只是依稀能看見一點兒殘破的綠意。明明是繁茂的樹，卻有一半的枝幹上沒有樹葉，枝幹露出一些焦黑的痕跡，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正當她全身關注的半眯起眼注視這顆樹時，身後有人接近了她。她想回頭會卻猛然發現身體不受控制的愣在了那裡。身後的人將手覆蓋在她的雙眼上，緊緊的抱著她。
陰影忽然降臨，曲鈴音能感覺到周圍的場景沒那麼白沒那麼刺眼了。然而耳邊卻傳來一陣陣羽箭的破空聲，有羽箭釘在樹幹上的聲音，也有羽箭劃破衣物刺入人體的聲音。
身後蒙著她眼的人忽然間鬆開了手，她看見了周圍的場景——燒焦的土地，半邊枝幹正在燃燒的枯樹，插－入泥土中的羽箭，箭尾有火苗在燃燒，周圍是一片火海。
「向南走，別回頭。」
那人在她耳邊輕語，帶著喘息，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耗盡他渾身的力氣一般。她心裡感覺一陣心慌和悸動，她想回過頭去看看他，卻不想身後的人伸出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將額頭抵在了她的脖頸處，讓她無法回頭看。
「別看了，快走。」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輕了。
她垂目看著腳下：大片大片的鮮血慢慢的暈染開來。
夢境再次轉換：
她獨自一人行走在殘破的城門前，城門前的土地上堆滿了屍體，有穿鎧甲的也有穿布衣的，有用劍的也有用琴的……
她在眾多的屍體中尋找著什麼，她懷中抱著一張殘破的琴，琴弦全都斷裂了，琴身上還染有一些暗紅的痕跡。一枚碧色的玉佩從她的腰間滑落，摔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碎裂成了兩半。一半刻著「平」字，一半刻著「安」字。
黑暗再次襲來。
她跪坐在地面，她面前的地上插－著一柄光芒有些暗淡的劍，劍穗上的流蘇已經掉了不少。她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她手中握著一片殘破的衣角。眼角的濕意怎麼也止不住了。
•
秦徵羽回房後便換了衣服，煮了碗姜湯去寒，然而他還是病了。
這個時代的風寒需要慢慢調養，好得並不快，所幸他身體底子一直都不錯，所以幾天後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爾還有一些咳嗽而已。
這幾天裡出於愧疚，曲鈴音便每天都來看望秦徵羽，順便也幫他熬熬藥。畢竟秦徵羽是因為去尋她才淋雨淋感冒的。
也許是享受師妹照料的感覺太好了，好到秦徵羽完全忘記了被他收在信盒裡的那封來自萬花的拜訪帖。
直到楚硯登門拜訪時，他才想起來這事。
秦徵羽：……我現在把師妹藏起來還來得及嗎？
•
「多日未見，秦兄為何清減了不少？」
那位從萬花遠道而來的大夫依舊是一襲墨衣，披散著一頭墨發，臉上帶著親和溫柔的微笑。
「前些日子夜間下了一場雨，徵羽外出時未準備充分，受了風寒。」
秦徵羽帶著禮貌的笑容，為眼前的人斟上了一杯清茶。
「那秦兄可需楚某開些藥？」
楚硯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後，不急不緩的開口問道。
秦徵羽笑著推辭了：
「已經快好了，不勞楚先生費神了。」
一陣無關痛癢的寒暄後，楚硯終於提出了見曲鈴音的請求：
「楚某上次為阿音開的藥可有效用？阿音如今怎麼樣了？」
秦徵羽想了想，他覺得他也攔不住楚硯，而楚硯醫術又高，讓她見見曲鈴音也沒什麼，說不定他對於曲鈴音如今變小的情況有些辦法呢？所以他如實回答了：
「實不相瞞，師妹已經醒來多時了。」
楚硯忽然抬眼向秦徵羽看去，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臉上親和的笑容忽然變淡了不少，那雙淡青色的眼裡的溫和霎時間便消散了不少：
「阿音既然醒了，秦兄為何要瞞著楚某呢？」
他看著秦徵羽，然後又露出了一貫的溫和微笑：
「阿音的藥是楚某開的，阿音醒了應該及時通知楚某才是，以防某些變數。」
「楚先生誤會了。徵羽非有意瞞著先生，只是今日太過忙碌，一時間忘了通知先生而已。」
秦徵羽露出了無奈又歉意的笑容，順便舉杯敬了楚硯一杯茶算作是賠罪。
•
今日，曲鈴音將自己打理了整齊，抱上了琴打算去找秦徵羽，去幫他熬藥順便學習一下新的曲目。
然而當她走過水上回廊時，遠遠的就看見了秦徵羽，他身邊跟著一個萬花服飾的男子。
那人眉目柔和，面容秀麗至極，臉上帶著使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清晨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為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風經過他的身邊，悄然間變得柔和，將他寬大的衣袖吹得微微揚起，讓他顯得有幾分飄逸。
看見他的第一眼，曲鈴音心裡忽然間想起了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
楚先生他確實是如玉一般的人。如玉一般溫潤，如春風一般柔和。
第182章 徵兆
這幾天混亂的夢境中，她也見過楚硯。
在夢裡面，天空一直是灰色的。前方是殘破的城牆，焦土一樣的地面還有一些未熄滅的火焰，倒下的戰馬，斷裂的長-槍，遠處燃起了黑灰色的狼煙。
細密的雨滴開始從天空中落下，滴在那些焦土的縫隙間，滴在那些未熄的火焰上，火苗在不甘的掙扎著，最終還是漸漸消逝於這場雨中，只留下一縷輕煙證明其存在的痕跡。
有人抬步跨過那處剛熄的火焰，墨色的衣擺在風中有些搖曳。
他撐著一柄素色的傘，著一襲墨色長衣，在這灰暗的天地間白與黑的對比格外的強烈。秀麗至極的臉上淺淡的沒有表情，淡青色的眼中一片漠然，冰冷的雨似乎也滴進了他的眼裡，讓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溫度。
他撐著傘慢慢向前走去，他走得很慢，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裡，只是慢慢的走著而已。寒風夾雜著雨水吹過他的臉龐，未曾束起的髮絲在風中微微搖晃。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視角看見他的，她的視線忽高忽低，有時候她覺得自己也許是一塊石頭，有時候也許是一顆枯樹，再或者是這從天而降的雨滴……
前方的人撐傘走在雨中，一個偶然間回眸與她四目相對。刹那間，天地間安靜了下來，雨滴的聲音瞬間消失。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看見自己了，可是曲鈴音心裡卻很清楚：他看不到自己的。
曲鈴音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輕到隨意一躍就能飄在空中，就像是一株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種子。她感覺自己化成了一陣風，也許就是這場雨裡的風。她隨著這雨向著前方撐傘的人奔過去。
他的衣擺在這風裡搖晃得更厲害了，他腰間綁著一串刻著字的銀心鈴，銀心鈴在這風中發出了輕輕的響聲，像是誰的低語一般。
曲鈴音忽然看見，他笑了。這笑容與他以往那溫柔親和的笑容都不一樣，帶著一種淺淡的憂傷，也帶著一種無法釋懷卻勉強裝豁達的情緒。
他低頭將腰間的銀心鈴握在了手中，那鈴聲戛然而止。
他輕笑著歎了口氣：
「這還真是藥石無醫。」
•
明媚的晨光帶著暖意照耀著水上的回廊，輕風拂過，水面泛起了淺淺的波紋。曲鈴音忽然回過神來，這幾天的夢境太能影響她了，這影響大到她時常恍惚，在白日裡就見到夢裡的景象。那些燃起的火焰，燒焦的土地，包括那晦暗的天空，都時常在她的恍惚間出現。
在看到水上回廊向她走來的萬花男子時，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夢境裡他那一瞬間的回眸，明明沒有透露多深的情緒，但那一眼卻深刻得讓她難以忘記。
他到底在看什麼？
又或者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這幾天總做著這些夢，曲鈴音感覺自己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了，她總覺得這些不僅僅是夢，比起荒謬的夢境來說，她更相信這是一種預兆，又或者說是有誰想要通過夢境告訴她什麼東西。
•
「師妹？」
水上回廊還未走到一半，秦徵羽便看見了曲鈴音的身影，於是他便帶著楚硯在涼亭處停了下來。
眼前抱琴的長歌女孩有一張十分精緻漂亮的臉，還帶著一種熟悉感。但究竟是哪裡熟悉，楚硯發現自己也說不出來，所以他也只是停住原地溫和的朝曲鈴音打了個招呼。
「楚先生，好久不見。」
曲鈴音無意隱瞞自己的樣子，直接以曾經的姿態向他問好。那張稚嫩的臉上露出這樣禮貌的笑容，透出了幾分曾經的感覺。
這熟悉的語調和稱謂，只是一瞬間，楚硯便明白了那種熟悉感來自哪裡：
「你是……阿音？」
他的話語裡有一絲輕微的停頓，似乎帶著幾分不確定。
一旁的秦徵羽看著楚硯，微微點了點頭承認，並向他解釋了曲鈴音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我與師父先前並未想過這種問題，五毒與長歌心法發生了衝突。師妹練了長歌心法，只是一個晚上便成了這般模樣。」
楚硯並未說話，他只是看著曲鈴音現在的模樣，面上的笑容漸漸失去了溫度：
「如果是心法相克的話，為什麼不讓她及時廢去新練的心法？」
他雖然看著曲鈴音，但這話明顯是問的秦徵羽。
秦徵羽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
「師妹不肯。」
曲鈴音自己不肯，那他們想出再多的辦法也沒有用。至如今只喜歡，這位故人能夠勸一勸她，希望還來得及。
聽到秦徵羽的回答後，楚硯垂目看著曲鈴音的眼睛，似乎在思考她為何不肯，思考無果後他便問出了聲：
「阿音，你為何不肯？」
「我現在這樣子也算是無病無災，暫時維持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曲鈴音略微移開了她，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為她如今的樣子憂心，可她真的覺得沒有什麼，也並不在意。但所有人都在為這事苦惱，讓她有些煩躁的同時也感到有些愧疚。
然而就算是有些愧疚，她也還是不想廢功法。
楚硯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一步，拉起了她的手，離經真氣順著她的經脈探入體內……
曲鈴音如今是活死人的狀態，楚硯是知道的，因為她沒有心跳和脈搏，所以為她看病不能把脈，要比較麻煩的使用離經真氣探查，還得要對付配合。
當然，知道楚硯在幹什麼的曲鈴音自然是不會有抵觸的。
楚硯捏著她的手腕，半晌後才收回了手。曲鈴音微微抬起臉看了一眼他，他如玉的臉上不喜不悲，淡青色的眸子也看不出什麼情緒，這讓曲鈴音不好判斷自己的身體在他眼裡到底是異常還是正常？
「阿音，你覺得你的情況沒有問題。」
他的臉上重新展露了溫和的笑容，然而淡青色的眼中卻沒有半分情緒，顯得有幾分違和：
「可你的外表是個孩子，而你的經脈骨骼卻都不屬於一個孩子。阿音，你覺得這正常嗎？」
曲鈴音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聽著他講。
「現在沒感覺出問題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問題。與你外表極不符合的經脈和骨骼遲早會給你帶來壓力的。」
見曲鈴音不言不語，楚硯終於放緩了語調。他想到了她當初在萬花無哭訴自己天賦低微的那段時光。他大概也能猜出她為什麼不願意廢掉長歌內功。經歷了這麼多，她恐怕已經心生執念了，抓在手中的力量，哪怕分毫也不想放棄。
「阿音，武學方面總會有其他辦法的。你也不必太急著一時，先恢復正常再想起他辦法重練長歌心法又有何不可？」
曲鈴音沉默著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也只是安靜的聽著。她的態度明顯就是：我只是聽，但不會去做。
楚硯最終也只能無奈的停下了言語。他算是理會了秦徵羽那一句「她不肯」到底是怎麼的無奈。
建議再多，對方不願意，也只是枉然。
可惜的是，他除了這個建議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她的狀況，他治不了。已經成為活死人的身體讓她不太在意自己了，已經改變的內心讓她不會再輕易的因為其他人的話語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所謂的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這樣的執拗。
一張冷淡至極的男子的面容與曲鈴音目前表情淡淡的臉逐漸重疊起來。
秦徵羽有時候也會覺得師妹和師父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比如說在某些時刻總是頑固執拗的讓人很無奈。
第183章 未來
談話到最後也只能終止，因為大家都不想再談論這個起爭議的話題。
楚硯將目光投向曲鈴音的臉，首先岔開了話題：
「阿音看上去氣色欠佳，可是近日夜裡未睡安穩？」
曲鈴音點了點頭，道：
「我這幾天總是做夢，一些很奇怪的夢。」
她在說這句話時，目光一直看著楚硯的臉沒有移開半分。
楚硯見曲鈴音的神色，臉上露出了笑容：
「阿音這樣看著在下，是這夢和在下有關嗎？」
「咳咳，楚先生莫要戲弄師妹。」
不等曲鈴音回答，秦徵羽先出了聲。
秦徵羽：當著我的面就調戲我師妹，簡直太不厚道了！
秦徵羽原以為曲鈴音也會出言否認的，卻沒想到，曲鈴音最後只是將目光移開後，微微點了點頭：
「我確實夢見了先生。」
這一刻不說秦徵羽臉上的驚疑，楚硯臉上也露出了一些異色。雖然阿音承認夢見了他這讓他挺高興的，但據他瞭解的曲鈴音來說，她夢見他的場景絕不像他想的那樣旖旎。
「看阿音的神色，這夢怕是並非好夢。」
楚硯的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容，好似三月裡最輕柔溫暖的風。楚硯的臉上從來都是這樣的笑容，他很少有不笑的時候。而他在夢境中那樣的笑容，曲鈴音還是第一次看見。
想著夢境，她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腰間：那裡掛著一柄精緻的白玉笛，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夢裡那個在雨中叮噹作響的銀心鈴並不存在。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確實不是一個好夢。我夢見了狼煙，夢見了殘垣斷壁。」
「是戰爭嗎？那確實不是好夢。」
楚硯臉上的笑容變淡了一些，他將目光移向涼亭外的水面。那裡有一群紅色錦鯉在碧色的蓮葉下來來去去，十分輕鬆閒適。戰爭意味著亂世，亂世起，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不過還好，這僅僅是個夢而已，夢並不等於現實。所以他還有幾分輕鬆的朝曲鈴音調笑道：
「阿音可是夢見在下離世了？」
曲鈴音看著他搖了搖頭：
「我只是看見先生在雨中行走，似乎很悲傷。」
會悲傷就意味著經歷了失去。
失去確實不是一個美好的詞。會令他悲傷的事無外乎失去重要之人。
「那阿音可有夢見自己？」
還不等曲鈴音回答，楚硯便先笑了起來：
「若阿音無病無災，在下必不會那般悲傷。」
這話裡的感情沒有絲毫的隱藏，道讓曲鈴音再度有些尷尬起來。楚硯曾向她告過白，雖然被拒絕了，但他似乎也沒有半分放棄的意味，而且也沒有半點隱藏。他的言語和行為簡直就像一直在向他說著表達傾慕的話，沒有絲毫的隱藏。
曲鈴音感覺有些尷尬，而秦徵羽則感覺有些不悅了。他知道師妹的故人中有不少人都是傾慕她的，可還沒哪一個向楚硯這般直白的將心思在曲鈴音面前坦露出來。
秦徵羽：這一點都不含蓄！大唐三大風雅之地的萬花穀就這樣的教學？
「先生別說笑了。」
秦徵羽臉上帶著禮貌卻稍顯疏離的笑容看向楚硯，然後道：
「先生遠道而來必然辛苦了，徵羽還是先帶先生去客房稍作休息吧。師妹近日未曾睡好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楚硯大概也看出了秦徵羽的心思，他也不說什麼，只是了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隨他去客房了。畢竟來者是客，客人應有的禮貌他還是不會少的。
但一路上的談話就不是那樣和諧了。
「秦公子，在下多言一句：世間之事莫要強求。」
這突然冒出來的師兄就不要多想其他的事了，所謂的師兄師妹也不一定是段佳話。
秦徵羽對阿音的心思並不難看出，所以楚硯對他也並不客氣。
秦徵羽面色不改，笑容依舊文雅禮貌：
「楚先生說得對，尤其是感情上的事，切莫強求。」
他的言下之意也很明顯：我師妹對你沒意思，你也別強求。
•
傍晚時分，安排妥當了楚硯的秦徵羽照例來曲鈴音的小院，檢查她的曲目學習進度。
一曲《梅花三弄》磕磕絆絆的奏完，曲鈴音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
曲目她背的並不完整，時不時需要秦徵羽提醒引導。
秦徵羽溫和的看著她，笑了笑，道：
「師妹進度已經不錯了，這些都需要時間慢慢練習的。」
話語說完，他便拉起她的手引導著她又奏了一曲，這次的曲子流暢了很多。
「我習樂已十餘載了，師妹不必與我比較。」
他奏完這一曲後便拿出了一個精巧的香爐，放到琴案上點起了火，縷縷輕煙從那香爐中飄出，帶著一些淡淡的香氣，使人有些放鬆的感覺。
「這是安神香，希望師妹今晚好眠。」
他將香爐放下後，抬起眼對曲鈴音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他眼眸中倒影著燭火，顯得既明亮又溫潤。
「師兄……」
曲鈴音拉住了秦徵羽的衣袖，攔住了他離去的腳步。
「師妹，怎麼了？可是睡不著？」
秦徵羽回過身，微微低下頭看著她。
「我夢到了未來。」
曲鈴音沒有抬頭看他，她稍顯稚嫩的聲音在此刻有些說不出的失落。
秦徵羽拉著她到桌邊坐下，然後拿起她桌上的茶壺為她斟了一杯茶，帶著柔和的神色安撫她：
「那不過是個夢境，夢與現實是相反的。師妹，你且寬心。」
他知道曲鈴音近幾天都在做噩夢，所以便儘量安撫她。
曲鈴音垂目看著清茶上漂浮的幾片茶葉，沉默了幾秒後，終於還是將她所瞭解的未來借著夢境講了出來：
「師兄，我看見了未來。節度使擁兵自重，他起兵反了……」
曲鈴音話還未完，便被秦徵羽打斷：
「師妹慎言，這種話可不要隨便在外說。」
被忽然打斷，曲鈴音的心緒也不穩了一瞬間，她端起茶杯小飲一口，平靜了幾分心緒後還是決定繼續說：
「我看見潼關被破，叛軍一路北上占了長安，各大門派派去支援的精銳弟子十不存一。戰火一直燒遍了整個大唐，四處是被破的城門，燃起的狼煙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看見。我看見……天策府被滅門，楊將軍……」
「師妹！」
秦徵羽輕喝住了她，然後再次為她斟上了一杯茶：
「師妹，你夢魘了，別想太多。忘了這些夢吧。」
有些話不能亂說，所以他必須打斷她。
「我忘不了，我看見師兄你……」
曲鈴音雙手捧著茶杯，眼睛無神的盯著杯中浮起的茶葉：
「不只是師兄你，還有好多好多我熟悉的人……」
夢境中那片殘破的衣角，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讓她的心裡有些發麻。像是被重物擊打後細小的針紮似的感覺。
「師妹，別多想。今晚好好睡一覺吧。你會忘記這些的。」
秦徵羽伸手微微抱了一下曲鈴音，然後吹滅了燭火離去了。
曲鈴音默默的坐在桌旁，依舊捧著那杯依舊涼了的茶，沒有話語，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地上，形成一塊塊格子狀的光斑。
我盡力了。
天寶十四年，安史之亂爆發。
你們為什麼都不信我呢？
為什麼都不相信呢？
當戰亂起的時候，一切美好寧靜都會被扯破。這個盛世將被亂世終究，而亂世的終結，代價太大。
曲鈴音抿了抿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低下頭再次小飲了一口茶水，冰冷的感覺由喉嚨漸漸滑向胃裡：
「好涼。」
•
秦徵羽夜晚獨自在水上回廊間走著。曲鈴音的話在他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映射，讓他的心緒有些混亂。長歌門一向與朝中牽扯很深，門中弟子大多數是士人，甚至有很多做了官。
節度使制度的弊端和隱患各位大人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各方利益牽扯，無力動搖罷了。至於范陽節度使，說實話，長歌門的人對他的印象並不好，認為他是個媚上的弄臣。而事實上他在朝中的表現也是如此，似乎除了討好陛下和貴妃就沒有其他別的本事了，所以朝中有一部分人防範他，但也沒有過多在意。與之相比，楊國忠才更應該防範監察。然平心而論，就算朝臣都防範排斥他又有何用？也不過陛下的一句話罷了。
起兵反唐？
他有這個膽量嗎？僅僅一個范陽節度使有那麼多兵力與大唐抗爭嗎？各路關卡並不易攻打，尤其是潼關。而佔領長安必要拿下潼關。這確實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師兄也知道一些朝廷的事，畢竟長歌從政。他如果找到好的機會是會從政的。
目前的時間線是天寶三年（744年），我不照劍三時間線了，如果有誤還請大家裝作沒看到吧……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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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三年(744年)，安祿山接替裴寬任范陽節度，河北採訪、平盧軍等使一一照舊。採訪使張利貞經常接受他的賄賂;幾年之後，黜陟使席建侯又說他公正無私;裴寬又因安祿山接替而離職，至於李林甫又一味迎合唐玄宗，都一齊說安祿山的好話。這幾位都是唐玄宗信賴的朝臣，唐玄宗對安祿山的好感更加堅定不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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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目前只是范陽節度使，師兄不信他又這個能力反是正常的。
安祿山反的時候他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節度使。目前他自然是還沒有這個能力的。
ps：進度條要拉了。大概還有個一兩張就會開啟戰亂地圖了。
紅衣教會出場。
第184章 遮目
這晚的談話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曲鈴音和秦徵羽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過。
次日，楚硯邀曲鈴音在水上回廊的涼亭一見，說是敘敘舊。正是清晨，秦徵羽去了書院還未歸來。
這依舊是個好天氣，快要入秋了，天高雲淡，湖水裡的蓮花有的已經開始凋謝了。涼亭中坐在一個墨色長衫做萬花打扮的男子，亭中的石桌上擺著一壺茶。茶是熱的，壺口還有著淡淡的水汽冒出。
曲鈴音到的時候，那容顏如玉的萬花男子正舉杯小飲，他的手邊放著一副半卷起的畫。而當她靠近的時候，那幅畫便被他卷了起來，讓一點內容也沒看見。
曲鈴音見此有些好奇的看了那副被卷起的畫幾眼，雖然有幾分好奇，但既然對方遮掩，她也沒有多顧問，只是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阿音好奇這個嗎？」
楚硯放下杯子，拿起手中的畫卷放到了曲鈴音的面前，接著道：
「在下本想著……算了，阿音，送給你吧。」
曲鈴音：……？？？？
我什麼都沒說啊，我沒說想要的！
不等曲鈴音說什麼，他又將畫卷在桌上鋪開了：
紫衣的苗疆女子躍然紙上，完全稱得上是冰肌玉骨，花容月貌。
畫上的人正是曲鈴音，或者說正是她以前的模樣。曲鈴音頓時有些愣了，待她反應過來時便覺得臉有些發熱：楚硯畢竟對她告過白，雖然她拒絕了。但他總是這樣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感情，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這上面每一絲色彩每一筆墨痕我都不敢有所怠慢，怕繪不出阿音的神-韻，所以在下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阿音。」
他臉上露出了柔和的微笑，淡青色的眼眸帶著說不出的情誼一直看著她。
曲鈴音不好說什麼，她只覺得自己似乎感覺臉更熱了。也許是受不了楚硯的目光，她便側身半趴在欄杆上盯著水裡那群游來遊去的錦鯉。
楚硯見她的表現，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接著帶著些無奈道：
「在下本不想講這送給阿音的，因為怕阿音覺得諷刺。」
畫上是位妙齡女子，而曲鈴音如今卻是孩童的模樣，若不是知道楚硯沒有這個意思，兩相對比確實是有些諷刺的。
曲鈴音回過了頭，看著桌子上的畫，回道：
「我知先生沒有這個意思。」
楚硯笑著看著她，然後抬手再次將畫卷了起來，遞到了她的手邊：
「那阿音你願意收下嗎？」
曲鈴音瞬間覺得進退兩難了：這畫楚硯剛才表明含著他的心意，又說原本不想送是怕她覺得諷刺。而她剛才說了不覺得諷刺的。如果她現在拒絕這不就是表明她心裡其實還是覺得諷刺的嗎？
然而要說收下？曲鈴音也不想收，已經明確拒絕過對方，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收下含著對方心意的禮算什麼？
曲鈴音想拒絕又不好拒絕，所以她又垂下眼去看水面想要找一個合適又不衝突的理由。
長歌的水大多數時候都是平靜無波的，就像鏡子一樣倒映著藍天白雲以及岸上的各種建築，自然也倒映著曲鈴音的模樣：
面容精緻漂亮的女孩半趴在欄杆上垂目的模樣。
恍惚間，曲鈴音竟然覺得水中人的面容有些陌生。自身體變小後，她很少照鏡子，因為還不太習慣目前的模樣，所以她的很多言行舉動都還和以前一樣。這些舉動放在成年人的身上沒問題，但放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就有些讓人忍不住想笑，那並不是惡意的笑。
一條紅色的錦鯉遊過，水面蕩開細小的波紋，水面的倒影微微扭曲了一瞬間。當波紋消散後，倒影重新浮現，只是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曲鈴音忍不住眨了眨眼，想要確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因為水面上倒映著的不再是一個孩子的面容了，那是一個成年女子的身影，面容精緻漂亮到極致，這是她還未變小時的模樣。
當確認不是幻象後，曲鈴音正要驚呼出聲，卻見那倒映的女子沖她笑了。瞬間，她感覺精神有些恍惚了，眼前著水面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耳邊傳來了楚硯有些驚訝的呼聲：
「阿音？！」
•
落入水中的一瞬間，曲鈴音似乎看見了什麼人。那是個女子，她站在水中向曲鈴音伸出手來，隨水流展開的衣裙像是一朵盛放的紅蓮花。輕紗飄蕩纏繞，曲鈴音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了，那女子與她十指相扣，一隻紅色的錦鯉從眼前遊過遮擋了她的視線。
•
見曲鈴音落水，楚硯立刻就將墨色的外袍脫下，跳入了水中，沒花多長時間就撈起了曲鈴音。他將曲鈴音放到涼亭的長凳上躺在，把她濕透的外袍褪下，然後一邊擰著自己頭髮上的水跡，一邊呼喚著她：
「阿音？阿音？你醒醒。」
楚硯呼喊著她，心裡卻漸漸起了一種疑惑：
阿音不需要呼吸，如今水性也不錯，為什麼今天落水後會被水嗆暈呢？
還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那長凳上的女孩眉頭皺了皺，下一刻便睜開了眼。她醒來的第一句話是：
「水裡有東西。」
她的臉色有些白，像是活見了鬼的模樣。
聽她這麼說，楚硯立刻走到欄杆邊垂下眼去看那水：
湖水很清澈，能看清很深的地方，除了一些水生植物和偶爾來去的錦鯉外便再無他物。
這水裡能有什麼東西？
楚硯有些疑惑，阿音在水裡到底看到了看到了什麼？
正當他想詳問的時候，曲鈴音白著一張臉看著他，然後迅速與他道了別回去了。來不及說些什麼的楚硯只有歎息著看著她的背影，以及石桌上那卷她未能收下的畫。
•
曲鈴音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僅著白色中衣的楚硯，他一身是水，發間甚至還在滴著水。很明顯，剛才他是下去撈她了。
「水裡有東西。」
她看著楚硯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回憶起在水裡看到的場景。剛才還不覺得，到現在越回憶越覺得詭異，越覺得驚悚。對於水裡看見的，她只能想到一種東西：水鬼。
當楚硯回過臉時，曲鈴音看著他，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看見楚硯的臉在慢慢的出現變化，似乎有一層似紗非紗的東西蒙在了她的眼前，模糊間她看見楚硯的臉開始隱隱扭曲了起來，就好像光影的折射發生了異變一樣，眉目的輪廓被扭曲，臉上的表情被扭曲，他那頭還滴著水的墨發似乎活了過來，又或者說是被什麼給附上了，一縷縷發散開尾端像蛇一樣四處纏繞蜿蜒，原本正滴著的水也開始慢慢變成了紅色……
所以她急忙向對方道了別往回跑去，她急於見到正常的世界。
當她跑過回廊，光影的扭曲便追過了回廊，在曲鈴音的眼中，在她跑過回廊後，回廊就瞬間扭成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模樣。
當她跑過樹下，光影將樹扭曲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模樣，好似故事裡的惡鬼，就連風中也傳來一些似笑似哭的聲音，像是小孩的，也像是女子的，他們哭著笑著，聲音從小到大，都在同一時間變得尖銳起來……
•
平行線，迷光幻域，荻花宮。
高座上的白髮女子忽然低頭輕咳起來，驚得她身邊的女子趕緊抱住她輕聲問著：
「洛水，怎麼了？」
那白髮女子抬起臉來，輕輕笑著擦乾嘴角的血跡：
「我很高興，突破礙事者的防線了。紅線以及纏上了，紅綢也遮住了她的眼。不久之後礙事者就不會這樣擋道了。」
她捧起身邊女子的臉，看著她緋色的眸子，然後在她耳邊歎息似的輕語：
「阿雪，你的命線也不會斷了。」
她指尖觸碰著那黑髮女子蒼白的臉：
「很快你的血就會重新溫暖起來。」
黑髮女子伸手反摟住她的脖子，嬌媚的笑了起來：
「我並不覺的這有什麼關係，我和你的溫度一樣，我很滿意。」
•
迷光幻域的荻花宮依舊是萬籟俱寂，只有風呼嘯的聲音，穿過大殿時像是一群鬼女在哭泣。
【下一次鬼門大開之時，就是我們的世界建成之日。】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4
第185章 雨菲
曲鈴音一路奔回了自己的小院，沖進房間後關上了房門，等了幾分鐘後才再次打開門查看，院中的一切如常，景色沒有半分異象。
曲鈴音這才松了口氣將渾身的濕衣服換了下來。剛才那些異象大概是她的錯覺吧。這樣想著她便安心了不少。
•
午時，秦徵羽來尋曲鈴音。他聽說了清晨發生的事，有些擔心曲鈴音的狀況。當他踏進院中的時候，便看見曲鈴音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彈琴。琴聲依舊一如既往的磕磕絆絆，其中還藏著幾分浮躁。
秦徵羽站在樹旁聽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才走近喚了一聲她。
她指尖猛的一顫，琴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看見是秦徵羽忽然間松了口氣的模樣。
走這麼近都沒發現我嗎？
秦徵羽忽然有些擔憂曲鈴音清晨到底遇見了什麼菜會讓她現在如此的驚慌。
•
曲鈴音抬起臉來看著秦徵羽，仔仔細細的看著，似乎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些異常來。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並沒有發現異常後才松了口氣。
秦徵羽有些帶著些憂心向她問道：
「我聽周師妹說了的早上的事，師妹可是出了什麼狀況？」
「我大概是看見了幻象了。」
曲鈴音想了想後還是將早上看見的東西告訴了秦徵羽。秦徵羽聽後表情似乎更加的擔憂了：
「師妹，你前些日子才遭遇夢魘，今日又看見這些……是否是因為身體出問題了？師兄曾聽人說體弱的人容易被邪氣侵入，師妹你最近身體可好？」
曲鈴音雖然表現如常，但她的身體畢竟不是正常人的身體，所以一出什麼問題，秦徵羽也看不出來，也不能送去給長歌門內的大夫看，因為師父並不想將師妹是個活死人的事大肆宣揚。
曲鈴音搖了搖頭道：
「我並沒有感覺到哪裡不適，一切都如常。」
只除了她身體變小這件事。
等等……
身體變小，靈魂與身體之間的差異就出來了。她小時候常聽大人講的鬼故事裡經常有這樣的情景：某某靈魂與身體不契合的人容易被鬼怪盯上。
真的是這個原因嗎？
「師妹？你在想什麼？」
見曲鈴音有些出神，秦徵羽便忍不住輕喚出聲。
「我沒事，只是似乎想到了原因。」
正想與秦徵羽細說的曲鈴音忽然有聽到了什麼聲音：那聲音很細碎，時隱時現，似乎和風一樣縹緲。
她頓時止了聲，又開始仔細的去聽那聲音。
「師妹？」
秦徵羽見她的狀況有些不對，又趕緊出聲提醒她。
然而曲鈴音抬頭看著他，琥珀色的眼中似乎有些茫然：
「師兄，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秦徵羽愣了愣，他開始閉眼仔細去聽著庭院中的聲音：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也有樹葉落在地上的身影，也有一些細微的蟲鳴，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什麼聲音了。
那麼師妹是聽見了什麼？
「師妹，你聽見什麼了？」
曲鈴音低下頭又開始彈奏，琴音很雜亂大聲，似乎是想驅趕什麼聲音一樣：
「我聽見……有人在哭，是小孩，不，是女人，或者都不是。」
秦徵羽看著她憂心的歎了口氣，然後道：
「我會與周師妹商量，讓她今晚來陪陪你的。」
•
秦徵羽走後，院落瞬間又安靜了起來，那些在風中若隱若現的聲音又消失在了風中。
曲鈴音不知道自己該鬆口氣還是該繼續警惕了。她將石桌上的琴抱回屋內，然後便坐在院中仰頭看旁邊那棵樹發呆，思緒也隨意的亂跑著。
回想起剛才與秦徵羽見面的場景，她忽然間覺得有些異常，但究竟是哪裡有異常，她也說不出來，於是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起剛才的場景來。
忽然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立刻緊張的在意識力量呼喊系統打開秦徵羽的資料面板查看，然而系統顯示的面板上是一片空白。除了秦徵羽的名字，他的血量，藍條，狀態等各種資料資訊都不見了。
【查看資料—淩虛陽】
不出所料，面板信息依舊是一片空白。
【查看資料—葉承風】
【查看資料—祝重霄】
…… ……
她幾乎將她所有認識的人的資料都查看了一遍，然而他們的資料都是一片空白。
所有說既無法看到他人的好感度之後，她也無法看到他人的血量判斷實力了嗎？
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中病毒了？
【系統提示：遭遇干擾，原因正在探查中，還請宿主稍安勿躁。】
曲鈴音：可是我目前這個樣子怎麼冷靜得下來？
看到鬼怪的又不是你啊！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會怕好不好！
不行，我得趕緊想辦法將身體變回去，驅除這些邪祟！
•
就算曲鈴音再怎麼期盼太陽在天上掛久一點兒，但暮色也還是慢慢侵染了天空。
曲鈴音進了屋內，點了十多盞燈，燈光將屋內照得亮堂堂的，曲鈴音的心裡才感覺到了一絲安慰。
她坐在燈火的中間，目光一直盯著燈火照耀不到的陰影處，好似這些地方下一刻就會跳出魑魅魍魎來一般。
在雲霞完全消失之前，有人推開了她的門。
來人是一位長歌女子，容貌清新脫俗，一身氣質很是清雅，長歌白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更顯得氣質高雅出眾。
這是一位很符合長歌審美的女子。至少那身飽讀詩書的書卷氣，沒有多年的底蘊是醞釀不出來的。
那女子一推開門，見這場景稍微愣了愣，然而下一刻便將目光投向了燈火之中的曲鈴音，歉意的笑著賠罪道：
「師妹本該早些來的，只是路上遇見了一點小事耽擱了，還請師姐原諒。」
看見有人來，曲鈴音便十分高興了：
「周師、師妹你能來陪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按輩分，她是該叫她師妹的，可對方是個長腿高挑的美貌琴娘，而她目前是個蘿莉模樣，所以這一聲師妹她叫的有些窘迫。
大概是看出了曲鈴音的窘迫，周雨菲抿唇微微一笑：
「師姐還真是可愛。」
說實話，在接受秦徵羽的請求之前，周雨菲並不常見曲鈴音，她對曲鈴音的映象還停留在那個水上回廊上驚鴻一瞥的擁有傾城色的女子。她並不瞭解曲鈴音，只知道她很少出來，一般出來都是和秦師兄一起的。她對曲鈴音的認識也只有諸位同門的傳言：那位祝師姐練功不知哪裡出了岔子，竟然變成了孩童的模樣。
而今日見到這位傳說中較為孤僻的祝師姐，倒是覺得有幾分可愛呢，與傳聞很有偏差。
祝師姐如今孩童的模樣，確實是稱得上可愛的。
•
被周雨菲這麼一打岔，曲鈴音心裡的恐懼感也算是消散了不少。
而周雨菲知道曲鈴音如今的狀況，再一看這滿屋的燭火，眼中暗藏著憂心：
師姐的狀況這麼嚴重？
然而她面上不顯，只是與曲鈴音聊起了一下輕鬆的話題。她走過很多地方，也讀過很多書，對於話題的引導自然是很擅長的。
不一會兒，曲鈴音就陷入了她將的一些趣事中，心情明顯放鬆了幾分。
周雨菲很自然的將那些多出來的燭火吹滅收了起來：畢竟屋內擺這麼多燭火拼不安全。
屋內的光芒一減少，曲鈴音的神色似乎又有些變化了。周雨菲則笑著將三盞燈擺在了曲鈴音的床頭，然後道：
「時候不早了，我陪師姐去洗漱吧。對了，雨菲今晚恐怕要在師姐這借宿一晚了，還請師姐不要嫌棄。」
原本擔心太晚了周雨菲會回去的曲鈴音暗自松了口氣，然後在她的陪伴下完成了洗漱。
原本的床上只有一床棉被，多了一個人之後便不太夠了。所以曲鈴音打開櫃子又拿了一床棉被出來，小小的人抱住足以將她整個人都罩住的被子的場景總是讓人忍俊不禁的，所以周雨菲輕抿著笑，然後走近曲鈴音，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被子：
「還是我來吧，師姐坐著就好。」
然後曲鈴音便看見周雨菲以神速套好了被套，鋪好了床，順便還在床邊點起了一炷安神香。
見床鋪已經收拾好了，曲鈴音便來到鏡子面前摘取頭飾。然而目光觸碰到鏡子那有些暗沉的背景後，曲鈴音忽然將鏡子按下，讓它反面朝上。
算了，還是不看鏡子松頭髮吧。
一雙手比曲鈴音先一步接下了她的髮髻，她身後傳來周雨菲那溫柔的聲音：
「還是師妹代勞吧。」
看到曲鈴音拍下鏡子，周雨菲便明白她又恐懼了，所以她便上前幫忙了。
最後全被周雨菲收拾好的曲鈴音，看著床邊為拉開被子的美貌琴娘，心裡默默吐槽：
師妹，你這樣顯得我這個師姐很廢啊！我懷疑你的愛好是照顧小孩啊。
最後的最後，屋內只留下了一盞燭火。這盞燭火就放在曲鈴音的床頭，在周雨菲的陪伴下，曲鈴音奇異的竟沒了恐懼。
「雨菲不喜歡太黑，這盞燈就留著吧，師姐以為如何？」
周雨菲溫柔的笑容在燭火旁顯得更加的朦朧柔和，都說燈下看美人別有滋味，這確實是這樣，昏暗的燈光下，周雨菲那種高雅的氣質淡去了不少，顯得更加平易近人了。
「師姐要聽個故事嗎？」
最後的最後，曲鈴音是在周雨菲講故事的溫柔身影中睡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物：周雨菲解鎖。
善解人意情商高的美貌琴娘出場，照顧人方面堪稱女版秦徵羽，女神級人物！對了她路上耽擱的事就是因為她青梅竹馬的退婚事件，這個在42章有一點點介紹。
周雨菲（雙眼閃耀著母性的光輝）：哎呀！師姐真可愛~
曲鈴音：……師妹，你看我的目光似乎有點不對。
周雨菲：寶寶，不是，師姐要聽個睡前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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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有一部分小天使看不懂，我來解釋一下：
上一章那個白髮女是另一條線的阿音——洛水•阿裡曼。黑髮女是探雪。
阿裡曼一直想影響這條線的阿音，她用的最簡單方便的辦法就是夢境入侵，但是另一條線的道長在夢裡布下了重重防線，她突破不了。所以她坑了道長一次，鋌而走險借了水面的倒影連接了這個世界一瞬間，給阿音綁了線遮了她的眼（她想解決她那條線已經成仙的道長了）。現實連接不容易，她付出的代價不小，所以她吐血了。
然後阿音被遮眼後的表現就是現在這樣，看什麼都奇怪，處處皆妖魔。而與阿音並（互）肩（坑）作（互））戰（賣）的系統君也受到了影響。
第186章 玉佩
睡去後，曲鈴音夢到了一些東西。
她夢到了一處華美的宮殿，宮殿內沒有蠟燭，只有一些大大的窗戶，窗邊綴著精美的紅紗，窗外是明亮的滿月，宮殿內的各類陳設都與她記憶裡的荻花宮一模一樣。只有一點——這座宮殿看上去太過寂靜了，沒有半點兒人氣。
夢境裡，曲鈴音恢復了成人的體型，長歌白色的衣裙在風中微微飄蕩。
背後傳來了腳步聲，她還未來得及回頭便感覺有人用手覆上了她的雙眼，那人的手有些冰涼，涼意通過雙方接觸的地方傳導到了她的心裡。
【我為你打開真實的世界。】
那人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然後接著道：
【你可要好好看啊。】
一陣黑暗襲來，身後的人，眼睛上遮住的手，以及這座宮殿都不見了蹤影。
曲鈴音站在長歌的水上回廊裡，抬臉看著天空中那輪滿月。
夜風吹拂，白色的衣裙飄飄蕩蕩，水中將凋零的蓮葉也隨風微微蕩漾。
異象在瞬間發生：
平靜的水面頃刻間發生變化，水邊翻起了波浪和氣泡，像是一鍋正沸騰的水，水中一切都在片刻凋零。有女人嬉笑的聲音從水面下傳來，那是一種意味不明的笑，聽在耳中感覺有幾分滲人。
曲鈴音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因為她看見有一雙蒼白枯瘦猶如白骨的一樣的手正從水面伸出……
她回過臉去看背後的水面：那裡也一樣，水面上伸出了兩雙手，蒼白枯瘦，指尖長而尖銳，猶如鋒利的鉤子。
而天上的月亮呢？
月亮變成了一顆頭，那顆頭閉著眼，沒有嘴唇的嘴裂的大大的，看神態似乎是在笑。更令人驚恐的是——它在慢慢靠近。
…… ……
接受不了也躲不開的曲鈴音閉上了眼，她在亭子的中心，臉色發白的蹲了下來，然而她沒有注意到：亭子的亭頂上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眼睛，瞳孔是豎瞳，像是某種野獸的眼睛。
…… ……
強光襲來，那些要抓住曲鈴音衣角的枯手片刻間煙消雲散，亭中的眼睛也不見了，水面恢復了正常，月亮也恢復了正常，依舊遠遠的掛在天空。
一身道袍的男子憑空出現，他微歎著氣，彎下腰扶起蹲在地上的曲鈴音。哪料他手剛觸碰到她，她便忽然睜眼一匕首向他刺來……
也許是因為沒有防備，閃躲得不及時，匕首刺中了他的左肩。轉瞬間，那身道袍就透出了一絲血色。
他輕輕抓住她拿著匕首的手，擁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聲安慰道：
【別怕，我在。】
耳邊的聲音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只是瞬間，曲鈴音便感覺自己的情緒安定了不少，她睜開眼看見的便是一位白髮的道人，那道人的面容似乎隱藏在一層朦朧的紗後，讓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修道者獨有的清冷感，然而他的語氣柔和平緩，卻給她一種溫柔安心的感覺。
那道人放開她，抬起了手，微涼的指尖輕點在她的眉心處。
【別害怕，一切皆是虛妄。】
他的指尖雖然有些涼，但怪異的是，曲鈴音心裡卻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
就像是黑暗裡行走的人忽然見到了一處光亮，也像是遭遇大雪封山的旅人忽然發現了一處燃起篝火的山洞一般。
•
清晨，曲鈴音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精神放鬆了許多。昨夜似乎是做了個好夢？但到底是怎麼樣的夢呢？她忽然發現她回想不起來了。
「師姐睡得可好？」
已經穿戴整齊的周雨菲就坐在床邊微笑著看著她。窗外的陽光已經能夠照亮大半個屋子了。
曲鈴音不禁感覺有些臉熱：她睡過頭了。
周雨菲抿唇笑著，然後順手將曲鈴音的衣服遞給她：
「剛才見師姐睡得正好，雨菲便沒有打擾師姐。畢竟師姐這段時間還需要好好休息養養精神。」
起床洗漱完畢的曲鈴音來到了原本放鏡子的地方，那面鏡子依舊倒扣在桌子上，曲鈴音看著鏡子的背面，想了想，還是將鏡子擺回了原位。
她站在鏡子前，正打算梳理自己頭髮的時候，身後一雙手先她一步拿起了發簪以及發飾，她的身後傳來周雨菲的聲音：
「還是師妹代勞吧。」
然後曲鈴音就眼睜睜的看著周雨菲給她梳了一個孩童常見的包包頭……
曲鈴音：……＝ ＝
「師姐可是不滿意？」
周雨菲一臉「這樣多可愛啊，師姐為什麼不滿意？」的表情。
曲鈴音只能將所有的意見都咽回了肚子裡：
「沒……」
看來真的得將把身體變回來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
曲鈴音起床不久，她的院落便來了一些人，那是一個長歌打扮的女子，她臉上帶著不忿與焦急。她是來找周雨菲的。
周雨菲看見她，臉色有一瞬間的改變，然而下一刻又恢復了常見的溫婉笑容：
「師姐，雨菲有事就先失陪了。」
曲鈴音也沒阻攔，她看著周雨菲很快的向那女子走去，似乎還在一邊安撫著那女子的情緒：
「師妹，你別太生氣，小心傷身。」
「師姐，我怎麼能忍？他怎麼能這樣對你呢？師姐這麼好，他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那位長歌女子眼中水光瑩瑩，似乎快被氣哭了的模樣。而周雨菲一臉淡然，讓人有些摸不透她如今的情緒。
…… ……
由於她們越走越遠了，曲鈴音也只能隱隱約約的聽見一些內容：好像是關於退婚什麼的事。
周師妹被人退婚了？
曲鈴音有些想不通了，就算只有一個晚上的相處，她也對周雨菲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實在想不出這樣溫柔美麗博學多才的女子被退婚的理由。
•
周雨菲走後不久，秦徵羽便來了曲鈴音的院落。
他看了看曲鈴音的臉色，然後笑著對她問道：
「師妹今日氣色好多了，可是安神香有用？」
曲鈴音想了想床頭那個香爐，也忍不住想昨晚睡的那麼安穩多半也是安神香的功勞吧，於是她向秦徵羽揚起笑容：
「睡得很好，多謝師兄的安神香。」
「師妹能安好，師兄就滿足了。」
秦徵羽笑著向她打趣，對於他時不時撩妹的言語，曲鈴音已經能夠做到不往心裡去了。
招呼也打的差不多了，秦徵羽便從袖中取出一個通體透亮的玉佩遞給了曲鈴音：
「對了，師妹，此物是師兄早年受一位大師所贈，如今贈與師妹只求師妹心安。」
這沒玉佩事實上是師父交給他的，師父知道了師妹的狀況後就給了他這個玉佩，讓他送給師妹，並且囑咐他：就說是你送的。
秦徵羽想起祝重霄將這玉佩交給他時，臉上那少見的躊躇之色，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師妹與師父之間的父女關係，這輩子怕是都會這樣了。
曲鈴音伸手接過玉佩，放到眼前打量起來：
玉佩通體透亮，明顯是上等的美玉製作，玉佩的正面刻著時下最常見的兩個字「平安」，反面刻著一朵半開的蓮花。這玉佩的樣式有些眼熟，到底是哪裡眼熟呢？曲鈴音開始仔細回憶起了。
夢中那塊被摔成兩段的玉佩忽然間從腦海裡閃過，曲鈴音突然抬頭定定的看著秦徵羽：
「師兄，這真是你的玉佩？」
秦徵羽笑著直視她的目光，半分也沒有閃躲：
「怎麼？師妹是在懷疑什麼嗎？」
「沒有。」
曲鈴音垂下了眼，將玉佩收在了腰間，然後轉而問起了周雨菲的問題。
•
「你問周師妹？」
秦徵羽笑了笑，然後拉著曲鈴音到院中的石桌旁坐著，為她倒了杯茶：
「這話說起來有些長。周師妹是尚書左丞之女，左丞大人與右丞大人早年認識，一直交好，所以兩家定下了娃娃親。周師妹與那右丞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馬了，一年前右丞公子出門遊歷，周師妹贈他墨寶相約今年成婚。然而世事難料，昨日，那右丞公子托人來送回了有周師妹墨寶的紙扇，並帶來了一句：抱歉。」
「所以說是那男子在外有人了？」
曲鈴音抬頭看著秦徵羽，嘴角微揚，似乎帶著些嘲諷。
秦徵羽歎了口氣，然後伸手摸了摸曲鈴音額前的發：
「師妹，你別這樣看著我，師兄又不是那右丞公子。」
曲鈴音低下頭默默的在心裡吐槽：
可師兄你平常撩我的行為很有渣男的潛質啊。
她再抬起臉的時候，關注的話題卻歪了：
「這麼說周師妹是正經的官家小姐了？」
就說她像個大家閨秀，沒想到還真是個大家閨秀。
秦徵羽看著曲鈴音那一副驚歎的樣子，笑了一聲，接著道：
「師妹你不用這樣驚歎，長歌與朝廷關係密切，長歌弟子有不少官宦子弟也是正常的，就連師妹你認真算來也算是半個官家小姐吧。」
「……師兄，你別開玩笑了。」
曲鈴音木著一張臉看著他。
「我沒開玩笑，師父早年做過官，不過只有一小段時間，他就辭官了。據說是與同行鬧了矛盾，他一時衝動打傷了人。」
秦徵羽毫無顧忌的對著曲鈴音講起來祝重霄的黑歷史。
曲鈴音：哇哦！看不出來祝重霄年輕時那麼衝動啊！
秦徵羽：來來來，師妹，我再給你講講！師父他ｂｌａｂｌａｂｌａ……
第187章 十年
周雨菲這件事之後怎麼解決的，曲鈴音也不知道，因為秦徵羽沒有告訴她了。而再見到周雨菲的時候，曲鈴音也看不出什麼來，因為周雨菲的神色如常，似乎心情並未受到任何影響。但是否真的沒有受影響，這種事其他人怎麼能說得明白呢？
關於這事，曲鈴音聽旁人說起過一些：那右丞公子終究還是和周雨菲解除了婚約，並沒有鬧大，也算是和平分手，然而右丞大人似乎對於兒子心上人的出身不是很滿意，據說他們的婚事有的磨了。而左丞大人與右丞大人之間的關係也出現了裂縫。私底下也有不少人在偷偷議論右丞公子的輕狂不懂事。
這些時日，曲鈴音也找到了將自己身體變回來同時還保留長歌心法的辦法——那就是構建兩套互相獨立的經脈。雖然一般人只能有一套經脈，但曲鈴音的身體並不是正常人，無法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這個其實也算她偶然間想到的：既然內功互不相融，那就獨立存在吧，就好像給不相容的兩個軟體各自創造了一個運行空間一樣。
她只是試探性的問了一下系統，本來沒報多大希望，然而系統給出了可行概率：９６.５％
在曲鈴音眼中，可行性超過５０％就值得去冒風險，更何況這麼高的概率呢？這完全可以視為百分百的概率了。
然後系統給了她兩個選擇：
一，快速再造第二套經脈，只需恢復假死狀態６個月就行：
二，只在每天夜裡睡眠時間慢慢改造，需要時間６年。
曲鈴音本想選最快的，但在決定前她又稍微想了想：如果這樣原因不明的像個死人一樣躺上半年該不會被下葬吧？而其他人也會擔心的吧。
思及這些，曲鈴音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套方案：在夜裡慢慢改造。
六年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時間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看各人的感受的。六年的光陰過去，在第二套經脈造好的那天，女童模樣的人在一夜間長大。曲鈴音在長歌待的太久了，久到後來照鏡子時也無法將鏡中那個帶著書卷氣的清豔女子與她曾經的樣子聯繫起來了。
祝重霄與秦徵羽的打算終究是成功的，曲鈴音在慢慢與長歌同化。若不是十分熟悉她的人，就是站在她面前，恐怕也無法將如今的她與那個燭龍殿中的人聯繫起來。
祝重霄與秦徵羽對此都很滿意：就這樣吧，那些晦暗和悲傷的過往，慢慢的遺忘吧。
六年平靜的過去，十年也平靜的過去，直到天寶十四年，戰火燃起，這份平靜被徹底打破。叛軍攻破了潼關直奔長安而去。原本還留在長歌靜待消息的讀書人們，一聽見這個消息，所有人人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後便是一種沉重的靜默。
長安是大唐的都城，長安是一座繁華的美麗城市，長安所代表的意義沒人會比他們更懂。
易守難攻的潼關怎麼會破呢？天策府駐紮的洛陽又為何會淪陷？
所有一切的發展讓人意外又震驚，就好像十年之前，誰也看不出這樣繁華的盛世低下隱藏的暗流，也像十年前沒人會相信亂世的到來一樣。
事實就是這樣出乎意料，種種原因一起構成了這場變故。
潼關破了，洛陽失守了，長安危矣，大唐危矣。
也許正是因為感受過盛世，所以才更加不喜戰亂吧。各大門派派出各自的精英弟子前去長安支援守軍，長歌自然也在其中。
帶隊前去的人正是祝重霄。
他們出發那天整個長歌都在為他們詩酒踐行。曲鈴音在岸邊看著他們一個個上了船，這些長歌的弟子都心懷大義，眼中還有未能熄滅的理想。
十年前的那場夢隱隱浮現在眼前，曲鈴音忍不住上前一步，也想跟著上船。
一襲白衣，神色冷到極致的長歌男子站在船頭看著她，淺色的眼裡看不出情緒，而曲鈴音卻在他的目光下慢下了動作：
「我與你們同去。」
「你留下。」
他平視著她，眉目間如含冰雪，看上去冷漠至極，一如往昔。這麼多年過去，曲鈴音大概也算是瞭解他一點了：
他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時常冷著臉，從來都很少說話，即使是關懷也隱藏在冷漠的神色之後。
「我想去。」
曲鈴音看著他，目光沒有偏離半分。
祝重霄沉默的看著她，片刻後移開了眼神：
「你留下，羽兒會照顧你。」
在曲鈴音還未反應過來時，他解下背後的琴在琴弦上迅速一撥，曲鈴音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僵住了。
這是長歌的平沙落雁。
秦徵羽從她身後的人群中走出，默默拉起了她的手，對著船頭的人鄭重道：
「我會照顧她。」
他沉默的看著祝重霄，幾秒後從袖口處拿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師父，這是最新到的消息。」
祝重霄接過信紙，點了點頭，然後便吩咐身邊的人開船。
船開始慢慢移動，水面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波紋，水中倒影著蒼藍的天空。船上的人將信紙收入袖中，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岸邊的男女，他注視著曲鈴音，臉上的神色略微變了變，似乎是努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然而常年冰寒的臉上露不出冷漠以外的表情，最終他也只是儘量讓自己的眉宇間柔和了一點。
本就雋秀的眉眼稍微染上一點柔和便如同整片整片的冰原崩解一般，有了一絲奇異的暖意。
長歌的風依舊柔和，水面的波紋也依舊淺淡。
曲鈴音望著那船離去的背影，心裡很難說是一種是什麼樣的感受，她無法阻止他們的離開，就好像她無法改變這場戰亂一樣。
蜻蜓清點水面，留下一圈圈淺淡的痕跡，這點微墨的痕跡無法撼動整片水域，就連這痕跡也會在片刻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似它從未在水面停留過一般。
歷史越是朝著她所知道的方向發展，她就越是感到個人的渺小。
離開的人帶著希望，留下的人收穫了絕望。
他們或許回不來了。
•
長歌的弟子這一去就是兩個月，剛走的那段時間，還能及閘派保持著書信來往，但越到後面信件便越少了，信中的內容沾染著戰火的氣息，含著寫信人對於亂世所感的悲哀。
到最後，書信也斷了，不止是書信，其他方面也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了。
長歌內部等待著，也商議著。
最後，等來了長安被破的消息，等來了所有人下落不明的消息。
•
那天是個好天氣，長歌的陽光依舊明媚，明媚的陽光下，長歌的景色一如既往的秀麗雅致。曲鈴音坐在水上回廊的涼亭中，心不在焉的喂著水中的錦鯉。秦徵羽沒有在她的身邊，自祝重霄走的那天起，她們就很少見面，雖然也也她刻意與他冷戰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便是他很忙。
忙到每天都很少看見他的身影，偶爾在水上回廊上遇見一次，她也只能看見他匆匆而去的身影，以及那一個歉意的微笑。
曲鈴音看著水中一群群搶食的錦鯉，忽然注意到水面的倒影多了一個人，她回頭看去，秦徵羽正站在她的身後。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憂慮，連平常禮貌的笑容也有些敷衍了，眉宇間隱藏著倦色。
忙到經常見不到的人忽然出現，臉上還帶著這樣的神情，曲鈴音大概也明白是出事了。
「怎麼了？」
曲鈴音注視著他微微皺起的眉，注意到他眉間隱含的沉重。
「長安被破了，所有人下落不明。」
他儘量平靜著語氣，只是其中的情緒也免不了外露幾分：他在憂慮。
手中的魚食忽然間全部掉入水中，水中的錦鯉都一擁而上去搶食，鮮豔的色彩在水中流動著，十分耀眼。曲鈴音抖了抖手掌中的殘渣，看著已經有些暗下來的天空，沉默無言。
要下雨了。
亂世長安行
第188章 書生
秋季多雨，正如曲鈴音想的那樣，不一會兒，天色便暗了下來，淅淅瀝瀝的細雨從天而落，在水裡濺起一個個小小的水圈,魚食已經被哄搶乾淨，那一群群鮮豔的錦鯉不一會兒便各自散開了。
曲鈴音看著水面，一句話也沒說，秦徵羽站在她身後陪她一起看著水面，也什麼話都沒說。
片刻後，天色更暗，秦徵羽歎了口氣，然後道：
「天氣漸涼，師妹我送你回去吧。」
•
秦徵羽將曲鈴音送回小院後，便匆忙的走了，曲鈴音知道，這段時間他都很忙。
曲鈴音坐在房內，由於雨天天色有些暗，所以屋內點了幾盞蠟燭，燭火發出溫暖的光，為眼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暖意。
曲鈴音坐在鏡子面前，仔細端詳著鏡子十年未變的容顏，五指慢慢的撫上臉旁：肌膚光滑如初，正如一聲中年華最美好的那幾年一般。如果沒人說，誰會相信她已不是少女了呢？
這十年來，祝重霄曾多次明裡暗裡的示意她該成婚了，也多次提起秦徵羽，可她並未為理會，次數多了，祝重霄也放棄了，並不再提起她的婚事了。他們依舊很少見面，少有的那幾次見面中，她也只記得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和那一句似乎斟酌了半天才出口話：
「玉妍，婚事你要仔細斟酌。若是……我還在這裡。」
從那以後，他便再未過問她的婚事，似乎一切都隨她的意願去了，只是提醒她：
看人要謹慎，成婚更得謹慎。若是沒遇對人，他還在，不要太擔心。
說實話，她從不覺得她與祝重霄是父女，而為了避免尷尬，他們都是很少見面的。然而時間能讓一切變化，待在長歌久了，她大概也能看出幾分祝重霄的心思，以及透過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看到他心裡的落寞與極力想要補償的東西。
曲鈴音將腰間一直掛著的玉佩拿到手上細細的看著，指尖觸碰著「平安」二字的輪廓。過去這麼久了，她早就知道這玉佩是祝重霄送的了，當初大概是怕她不收，所以才借的秦徵羽的名義。
玉的質地冰涼，像是那個人常年不化的冰冷表情一般。
曲鈴音神色莫名的看了手中的玉佩片刻後，又將這玉佩小心的掛回了腰間。
——「長安被破了，所有人下落不明。」
秦徵羽的那一句話在她的腦海裡回蕩。
她下意識的想起了許多年前做過的那個夢，夢裡有一片殘垣斷壁，天邊有灰黑色的狼煙，也有碎成兩半的玉佩。夢中人一直找的那個人到底是生是死？無從得知。
•
屋外的雨聲漸漸的小了，庭院內落了一地的紅葉。
曲鈴音吹滅屋中的蠟燭，將自己身上這身做工精良的長歌衣裙脫了下來，然後打開衣櫃拿出一件平常江湖女子的衣服換上。換好衣服的曲鈴音將目光轉到了桌上的琴上，她將琴中藏匿的劍抽出來看了看：劍身柔韌，鋒利，絲毫不因歲月流逝而有半點鈍感，光亮的劍身倒映著她的分不出情緒的雙眸。
將琴中劍再次藏於琴中後，曲鈴音將琴背起，當她的腳剛要踏出房門的時候，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再度將琴放下收入了系統背包，只在腰間掛著多年之前的那柄銀笛。
•
雨停了，天色也漸晚了，西方的天空已經開始佈滿了美麗的雲霞。
青衣的長歌男子背著琴與一長歌打扮的女子說著話：
「師父和其他人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我打算去長安探探消息。師妹就先拜託周師妹你照顧了。」
那容色清麗的長歌女子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
「那師兄你多加小心，祝師姐那邊就先交給我吧。」
她並未勸阻秦徵羽，因為長安那邊的情況她也很擔心。如今長安被叛軍佔領，城內消息很少傳出，也不知道祝師伯他們到底怎麼了？無論是生還是死，終歸是要有個結果。
秦徵羽對她笑了笑，道了聲謝，然後便轉身朝著一旁停靠的船上走去。他並未與曲鈴音道別，因為他與師父一樣，希望曲鈴音留在長歌，至少現在這裡還是安全的。
如果去道別，師妹想要與他同去的話，他又該如何拒絕？
所以，還是這樣安安靜靜的走吧。
小船在平靜的水面緩緩前行，水面劃出兩道淺淺的水波，隨著小船漸行漸遠，水波也越變越淡。周雨菲站在岸邊遙望這秦徵羽離去的背影，也只能微微歎著氣，在心裡祝福他平安。
直到水面那道身影小得不能再小時，周雨菲才轉身離去。
她該去看看祝師姐了，祝師伯出了事，也不知道祝師姐的心情如何？不敢做嘛說，終歸不會很好。
•
不大不小的庭院內一片安靜，只有樹葉上殘留的雨滴低落在地面的聲音，被風雨吹落滿院的紅葉也沒人打掃，任由這些紅葉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
「祝師姐？」
周雨菲踏進院中，眉頭輕微的皺了皺：她總覺得這院中似乎太過安靜了些。
在她喚了一聲後，並沒有人回答。於是周雨菲便來到房門前，敲了敲門，繼續喚了幾聲：
「祝師姐？你在嗎？」
房間內暗暗的，沒有半點燈光，也沒有人應答。
周雨菲的心裡忽然升起了某種想法：
「師姐？雨菲失禮了。」
她用力推開了門，房間內的景色一覽無遺：
床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件長歌的衣裙，桌子上往常放著的琴不見了蹤影，旁邊的蠟燭早已燃盡……
一看這景象，周雨菲就知道曲鈴音早已離開了，她大概也能猜出她的去向：
她去了長安。
祝師伯出事，祝師姐又怎麼可能沒反應呢？
周雨菲有些無奈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也只能歎著氣希望秦徵羽能在路上遇見曲鈴音，不管怎麼說，二人結伴終歸要比一人獨行要安全得多，尤其是如今這亂世，祝師姐又長著那樣一張臉。
•
戰亂長安。
城外不遠處的一間民房內，有兩男一女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多年未見，小玉姐還是這樣『心善』啊。」
開口說話的是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他生著一張極其清俊的臉，膚色略有些白，帶著幾分病弱之相。他說這句話時，臉上帶著笑，然而語氣卻是說不出的諷刺。
「喬伊，你……」
這次出聲的是一名苗疆打扮的男子，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身邊的苗人女子打斷了：
「我沒法看著她們被捕而不管，若是狼牙軍尋到了此處……喬伊，你就走吧，後果由我們自行承擔。」
說完這句話後，她看了身邊的男子一眼，然後握住了她的手。燭龍殿之後，她便與阿朗成了婚，如今也近十年了。戰亂爆發時，雖然五毒在遠在苗疆，但曲雲教主也看出了狼牙勢大後的時局對他們不利，於是便隨各大門派一同派出弟子支援長安。她與阿朗便是被派來的弟子之一。
大唐勢弱，天策被屠，遠在其他地方的軍隊來不及趕到長安，光靠守城軍和各大門派的弟子，也只不過是多撐了些時日，長安終究還是未能改變被叛軍佔領的命運。
長安被破，各大門派的弟子或死或傷，有的拼命逃離了，有的被叛軍抓捕了。她與阿朗便是在逃命的路上遇見喬伊的。
當時叛軍正追捕著他們，他們與五毒的其他同伴分開逃了，在城外的樹林裡，他們見到了一身漢人書生打扮的喬伊。
認真的講，當時急於逃命，再加上喬伊的變化頗大，小玉和阿朗並未認出喬伊。只是在他們奔過那書生身邊時，那書生笑出了聲：
「多年未見，小玉師姐，你們為何這般狼狽？」
之後的事便順理成章了，喬伊救下了他們，他將他們帶到了長安城外一處偏僻的地方，那裡有一間平房。起初阿朗並不相信喬伊，因為天一與五毒如今自分裂後便是仇敵，無論曾經多麼親密的姐妹如今都背道而馳。就如同阿音和她一樣。
小玉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曲鈴音還經常來找她請教蠱術，向她追問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而燭龍殿時，曲鈴音毫不留情的攔住眾人身前的樣子還深印在她腦海中。
看吧，天一和五毒，永遠都會這樣了。兄弟姐妹又如何？
——【小玉師姐，你知道續命蠱嗎？】
——【阿音你要養續命蠱嗎？拿東西費力不討好，你還是安心養鳳凰蠱吧。】
…… ……
——【阿音，你的臉？！誰幹的？告訴師姐，師姐幫你殺了他！】
——【不是什麼大問題，幾天就好的。小玉師姐、阿朗師兄你們放心吧！我先去見師父。】
——【喂！阿音，你給我回來！臉上的傷口還不是大問題嗎？】
…… ……
——【小玉師姐，你和阿朗師兄什麼時候成婚啊？】
——【你猜啊，放心，到時候喜宴肯定請你！對了，你呢？你什麼時候成婚？】
——【額……我嘛？這個還沒有合適的人呢，談這個太早了吧。】
——【哪裡早了，看上了就要早下手才對！來，阿音告訴師姐，你看上誰了？如果沒看上誰，師姐給你推薦個人怎麼樣？】
——【呵呵呵呵，師姐，算了吧。】
——【哎哎哎！你別走啊，我推薦的絕對是你熟悉的，你看小伊怎麼樣？喂，阿音！真是的，又跑了！】
…… ……
少年時，誰都沒有想過她們會走向兩條完全不同的路，就如同誰也沒想到五仙會分裂一般。
她與阿朗站在了右長老這邊，喬伊與阿音站在了左長老那邊。
說好的請你吃喜宴，結果也只是少年時一句永遠不會實現的妄言。
「所以，喬伊，你們天一又在打什麼主意？」
小玉將自己身上的傷簡單處理後，便抬起臉，目光淩冽的看著那書生打扮的青年。
時光似乎在他的身上靜止了，十年光景過去，他的模樣依舊是燭龍殿時的樣子，只是身上的氣質更加善於隱藏了。
書生模樣的人將腰間的長笛拿在手中把玩，唇邊勾起一抹分不清情緒的笑：
「小玉師姐，再怎麼說，我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如今救下你們只是我個人的意願而已。你也別亂猜了，我教只有我依然來了此地。」
自燭龍殿后，瑪索不允許他再去找曲鈴音，也不許他輕易出去。可這麼多年，他也不是全無長進的，怎麼可能次次被攔住。
他只是想去見師姐而已。師父的打算他也明白幾分，無非就是認為師姐跟著他們去長歌更好，所以要割斷師姐與天一的聯繫。很不幸，他也是屬於天一的這部分，所以作為與天一的聯繫之一，他也要被割捨，無論他願不願意。
喬伊知道，師父一直都視他們如己出，但若是深究起來，比起他來，師父其實更偏心師姐一點。也許是因為師姐天賦不像他那樣高，又或者說是天絕蠱種在師姐心臟中的愧疚，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從小到大，師父最在意的還是師姐。
這對喬伊來說並沒有什麼，師父更偏心師姐這樣的事他根本就不在意，不僅不在意還覺得很應該：師姐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懷。
然而，因為這份偏心，所以師父讓長歌的人將師姐帶走，勒令他不許去見她。
師父，我的心情你就完全不在意嗎？
或者說師父，你為什麼那麼自信師姐跟著他們更好？
喬伊並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再怎麼樣，讓他見師姐一面也是好的。可是往日親和的瑪索在這個問題上卻忽然變得冷漠無情起來：
「你不能出去。」
「先解決你身體的問題再說，真以為禁術是隨便用的嗎？」
「你這幾年的模樣完全沒有變化，你自己沒注意到嗎？」
…… ……
沒變化又怎麼樣？身體？他感覺自己好得很，除了太過思念師姐之外一切都很好。
終於，瑪索也沒能攔住他了。他跑出來了，一路向著長歌的方向趕去。他知道，師姐就在長歌。
長歌門不好混入，而他的形貌又太過顯眼，所以第一年他只能在長歌門外又或者是揚州等地徘徊，希望能夠遇見師姐。
之後，他慢慢學會了中原人的禮儀以及行為，他用特殊塗料遮去眼角下暗青色的花紋，將自己打扮成了一個病弱書生的模樣。長歌書市每隔一段時間就對外開放一次，他也隨著這些讀書人去往長歌書市，與他們一起在各個書攤上挑挑揀揀。
他很幸運，初次去就遇見了師姐。她穿著一身長歌的衣服，氣質形象與曾經大不相同，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為了防止被認出來，在曲鈴音的目光掃過的時候，他常常低頭裝作挑選書籍的樣子。
雖然對於師父的決定很不忿，但很悲哀的是，喬伊心裡也覺得曲鈴音待在長歌更好，尤其是在這裡見到她之後。長歌風景好，師姐身邊還有人照顧，她的眉宇間曾經那股似乎永不揮散的怨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上去很平靜輕鬆，這樣很好。
這樣很好。
喬伊努力在心裡勸著自己：師姐過得很好，她的師兄將她照顧的很好……
然而這種自我勸慰不過一刻便會被心裡的怨毒與不甘全數佔據：師兄？師姐哪來的師兄？她明明只有我一個師弟。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簡直太礙眼了，那種笑容要多虛偽有多虛偽！簡直讓人想要撕裂他那張臉，撕裂他臉上的笑。我無法待在師姐身邊，你憑什麼能？在快按捺不住動手的欲望時，喬伊離開了長歌。
他還未完全失去理智，在長歌動手殺長歌弟子這種事，也只是想想就好。
每次長歌書市開放時，他都會懷著希望而來，希望遇見那個思念萬分的人。這樣的狀態維持了三年。
這三年裡，他從一個原原本本的苗人完全蛻變成了一個漢人書生，從長歌買回去的書無事也會翻看幾分，就這樣，只要他想，外貌和氣質就完全是一個病弱書生的模樣，再沒有任何人懷疑的書生模樣。
就在他以為他會這樣暗自看著師姐一輩子時，戰亂爆發了。
各門派派出了各自的精英弟子支援長安，長歌也不例外。長歌的船經過揚州的那天，他正好在。
長歌弟子都在船艙中，而船頭卻立著一人。
不巧，那人他見過。
祝重霄，據說是師姐的生父。
祝重霄去支援長安？那師姐呢？師姐會不會也在這船上？她會不會也跟著去了？
太過擔心，他也跟在這群人之後去往了長安。
到長安之後，他現在城外找到了一處偏僻平房，然後買了下來。由於戰爭將爆發，所以這家主人急著逃亡，這房子幾乎是半賣半送的給了他。
戰爭在城門外爆發之時，便躲在遠處冷冷的觀望。直到視野中出現了熟悉的人影。
那是苗人的服飾，五毒也參戰了？
五毒地處苗疆，遠離中原，曲雲引導五毒參與中原的戰亂幹什麼？
不將眾多族人的生命當回事嗎？果然是漢人養大的丫頭，心完全偏的漢人！
戰爭結束，長安城破，狼牙軍忙著追逐長安守軍殘部，還活下來的各門派弟子或逃貨被捕。
喬伊藏在林中，冷冷的看著那群追逐苗裔的狼牙軍，眼中充滿了惡意：
我來給你們的戰後加點有趣的東西吧。
低低的笛音響起，一條條細細的蛇從藏匿在樹後的青年身上鑽出，然後接著落葉的隱藏向著那一片片屍體遊去。
不一會兒，早已結束的戰場上傳來狼牙軍的呼喊：
「啊！這傢伙居然在裝死，老子中了一劍！」
「這人又活了！怎麼回事？」
「詐、詐屍？快去請大巫師來！」
•
狼牙那邊暫時性的陷入了混亂，都在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地上的屍體，對於那些逃走的人追捕得倒是沒那麼積極了。
有兩個苗人正好向著他的方向逃來了，喬伊看著那一男一女熟悉的身影，心裡思索了幾分，終於還是打算救下他們。
小玉師姐，阿朗師兄，好久不見。
終歸是一起長大的。
雖然各自信奉的道義不同，但往日的情誼總歸不是假的。
第189章 救人
之後的事便簡單得多了，喬伊救下了小玉和阿朗，將他們安置在這裡養傷。然而不久前，受狼牙軍追捕著的一位七秀弟子以及一位丐幫弟子經過這附近。
小玉認得那七秀弟子，既然是同來支援長安的戰友，她自然無法看著他們被狼牙抓捕。於是她與阿朗動手殺了那一小隊追兵，救下了那七秀弟子和丐幫弟子。
然而喬伊帶著傷藥歸來時，看到屋內多出的兩個人，瞬間就變了臉。他能救下小魚和阿朗，並不代表他願意救這裡所有的人，所以出口便是一句諷刺的話：
「多年未見，小玉姐還是這樣『心善』啊。」
「我沒法看著她們被捕而不管，若是狼牙軍尋到了此處……喬伊，你就走吧，後果由我們自行承擔。」
小玉也覺得貿然殺死這一隊狼牙追兵的行為有些不妥，這也許會引來更多的追兵，但她確實無法眼睜睜看著詩雨她們被捕。
在屋腳坐著捂著腰側傷口大口喘氣的丐幫弟子看著屋中議論的人，並沒有搭話，他的目光落在了身邊昏迷的七秀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身精美的粉衣早已被兵刃劃得破舊了許多，她的髮髻也早已散亂，身上遍是血跡，她緊閉著眼倒在他身邊，原本美麗的臉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無比。
陳州伸出手撥了撥身邊女子額頭上被血污沾染的發，目光有些暗淡：
詩雨，你會沒事的。
見屋中三人的矛盾似乎有些升級的樣子，陳州也知道是他們二人帶來的麻煩，於是向小玉要了傷藥後便向喬伊表示：
「這位……是我們對不住你，我和……我朋友歇息一會便馬上離開。」
詩雨二字在舌尖繞了幾圈，他最終還是用了「朋友」這個稱呼。趙詩雨與他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吧，其他的不過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陳州抬臉看著那臉色不好的書生，打量了他削瘦的身形後，有些愧疚：
這書生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模樣，他們的到來確實是為他帶來了災禍。
察覺到陳州在打量自己，喬伊的臉色也沒有多好看，不待見就是不待見，現在的情況他沒必要對他強裝笑臉。
「你們現在這狀態能逃去哪裡？」
小玉有些擔憂的看著地上生死不明的趙詩雨，然後上前去探她的脈：
「趙妹妹可有受內傷？」
小玉身邊的苗人男子將目光投向了喬伊，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道：
「小伊，這次多謝你了。還有，之後的事就讓我們自己擔著吧。」
「所以說，在你們眼裡我就真的那樣狠心不近人情嗎？」
喬伊的臉色依舊不好，與他蒼白的臉相襯看上去又病弱了幾分。人都救下來了，然後告訴他不要管，引來禍事他們自己擔著？他救下他們不就是白做工嗎？
僅此一次吧，送佛送到西。這次的麻煩費點心思還是能解決幾分的。
「你們待在這裡，外面我去處理。」
喬伊冷著臉轉過身出了屋子。留下身後人悄悄的議論。
•
喬伊出門後，小玉和阿朗便火速為陳州和趙詩雨二人處理著傷勢。小玉用補天心法為他們二人療過傷後便將趙詩雨扶到了一旁的床上去歇息。
阿朗打開櫃子拿出了兩套普通的衣服遞給了陳州：
「換上吧，你現在就和真的叫花子沒什麼兩樣了。」
見趙詩雨的臉色好轉了許多，陳州一直鎖著的眉頭才鬆開了幾分，還有心情開起玩笑來：
「我本來就是叫花子嘛。」
玩笑開過後，他還不忘向阿朗打聽剛才出去的拿過書生的來歷，他對著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笑著問著阿朗：
「那個，他是你們什麼人來著？冒這麼大風險幫我們真的沒問題嗎？」
不善謊言的阿朗硬生生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他看著陳州愣住了，似乎在思考要怎麼解釋喬伊的身份如實回答？喬伊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天一教，燭龍殿還守過殿的。所以這肯定不行！
還不等阿朗想出個什麼來，他的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小玉為趙詩雨換好了衣服了，她轉過身站到了阿朗跟去先一步回答了陳州的話：
「你說小伊？他是我親戚家的孩子，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過。」
「他看上去體質有些弱的樣子，屋外的那些屍體交給他一人處理有些不厚道吧。」
說道這裡，陳州便爬起身來，似乎想要去屋外幫喬伊。畢竟那個書生看上去太過弱氣了，氣色還不太好，讓他有些懷疑那書生其實是帶著病的。為這書生帶來這麼大麻煩，還要這病弱的書生獨自去處理那些屍體，陳州是真的覺得這太不厚道了。
然而他剛起身，便又被阿朗按了下去，小玉在旁邊接著道：
「小伊看上去弱了點，他會武功的，你還是先歇著吧。」
處理屍體這種活，天一教可是擅長的很，指不定喬伊這會兒在拿那些屍體做什麼呢？所以肯定要攔下陳州不能讓他出去看見。
•
屋外是一地的狼牙軍屍首，喬伊略微點了點，有十幾人。這些屍首大多數都很完整，到是讓他省了不少心思。喬伊拿出腰間別著的風雅長笛，放到了唇邊輕輕吹了一曲，原本漆黑的眼眸內有著幽紫的暗芒在流動。
帶著蠱的細小碧蛇吐著信子，從喬伊的衣袖中冒出，然後飛速的朝那些屍體遊去。
不一會兒，小蛇便在所以的屍體上游走了一遍，然後便游到了喬伊的身邊，纏繞著他的腳踝，吐著信子似乎在邀功。喬伊將笛子上下來，彎腰抓住那蛇然後塞進了衣袖內：
「碧麟，我之後再獎勵你吧。」
將小蛇塞進衣袖內後，喬伊再度將木笛放到了唇邊，低低的笛聲傳出，向是風聲，也像是誰在夜中的低語。
一曲完畢，他唇邊帶著笑意，朝著這滿地的屍體喚了一句：
「該醒來了。」
這句話就像是某種咒語一般，這遍地的屍體瞬間起了身，像是活人一般慢慢站了起來，還扭了扭脖子。喬伊拿著笛子站在一旁，就好像一位真正的讀書人一樣，腰背挺得直直的，他看著那些重新「活」過來的人身上的血跡，皺了皺眉，然後指揮他們去不遠處的河中泡一泡。
將那些血跡清洗得不那麼明顯後，喬伊看著面前這一排整齊的死人，再次下了一個指令：
往城北的山林去，越遠越好。
•
屍首處理完了，喬伊看著院中地面殘留的血跡，又看了看自己這身淺色的長衫，他臉色陰沉了幾分：這東西他可不想幫他們處理。
•
喬伊再度回到屋內的時，小玉先一步迎了上來，遞了一杯水過來：
「小伊，你處理好了？」
喬伊抬眉看了一眼她，接過了水，飲了一口才道：
「院子裡的血跡我沒處理。」
小玉身後的阿朗上前幾步，然後道：
「我去處理吧。」
然而他被陳州攔住了：
「這還是我去吧，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多麻煩，挺對不住的。」
「哦，你也知道啊。」
喬伊抬臉看向陳州，臉上是一個很不友好的笑容，眼眸的裡不待見半點也不掩飾。
陳州：這書生的脾氣似乎有點不好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5
第190章 扶風
如今的長安城已被狼牙軍佔領，守城軍早已替換成了叛軍的人馬，長安城內雖然依舊有商市，街道上也依舊有著行人來來往往，但終究沒了往日熱鬧繁華的氣氛。商販們不再大聲叫賣，行人們也是行走匆匆，沉默不語，城內的氣氛越發的凝重。
•
長安城地牢。
「我看各位也是英雄好漢，何必為了那昏庸的唐皇賣命呢？不如跟了我大燕，我大燕必保各位的榮華富貴……」
一位朝堂服飾的中年男子正帶著親切的笑容與地牢內的人交談，然而他認真誠懇的說了半天，地牢內關著的人皆閉目養神，未答一語，半點不為所動的模樣。
到最後，那勸說的人怒了，他看著這滿地牢的長歌弟子，終於放了狠話：
「你們長歌與唐王朝牽扯頗深，如不歸順我大燕，今後有你們好受的！如今你們皆被我軍所捕，還以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士人弟子嗎？清高這種東西，平常裝裝門面也就罷了，可裝過頭了，那可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說到這裡，那官員模樣的人將目光掃過這一屋子長歌弟子身上已經變得破舊的長衣，臉上露出一個有些嘲弄的笑：
「知道外面那個法場嗎？那上面的紅色可都是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硬骨頭血給染的。你們不願聽我的也行，幾日後，法場上，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我大燕的刀鋒利。」
屋內關押的長歌弟子中有幾位年輕的弟子臉上露出了幾分憎恨，見他們這表情，那官員笑得更放肆了：
「對了，你們的那些個師姐妹大概也會送去犒勞我們的將領吧。哎呀，到底是長歌的水養人，那些姑娘一個個都挺水靈，可惜都這麼想不開，來與我大燕作對。」
一顆石子穿過牢門的鐵欄，擦著那官員的耳朵沒入他身後的牆中。
那官員瞬間變了臉，愣在了原地。
那位端坐在牢房中央的領隊長歌男子睜開了眼，他面無表情，眉宇之間猶如冰雪覆蓋。他放下了抬起的手，微微理了理已被塵埃染得污濁不堪的白色寬袖，手上的鐐銬隨著他的動作叮咚作響：
「祝某沒別的優點，就是骨頭硬。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那官員白著臉，伸手指著祝重霄，半天也沒再說出什麼狠話來，只留下了一句：
「下次來的人可不像本官這麼仁慈了！」
•
惱怒的官員在地牢內匆匆行走，然而迎面走來一隊身著紅衣的美貌女子，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向那最前面衣著華麗紅衣女子行了個禮：
「扶風聖女。」
被稱為「扶風聖女」的女子側目看向他，伸手攏了攏耳邊的紅紗，臉上面無表情，看上去冷漠異常。
紅衣教投靠了大燕，這次攻打長安，紅衣派了兩位聖女前來相助。這兩位聖女分別是聖務門聖女—— 巴提推•扶風，聖宣門聖女——探雪•艾德和。誠然，這兩位聖女都有著世間不可多得的美貌，尤其是艾德和聖女，她一出現幾乎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無論你喜好的是嬌媚的，豔麗的，純潔的還是清冷的，你都能在探雪聖女身上見到這些特質，她就像是一個不停變化的夢一般，那樣神秘，美麗，還有惑人。
然而這兩位聖女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扶風聖女極度厭惡男子，隨時都有可能發怒傷人，而探雪聖女……被探雪聖女的美貌所迷惑而起的事情還少嗎？
想到這裡，那位官員默默的在心裡感歎著：
這算是哪門子的聖女？都是些女魔頭！
對扶風聖女行了個禮後，他便打算溜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位聖女的怒火可是毫無緣故的。而見扶風那冰冷的樣子，他也知道她的心情已經不是很好了。所以他轉身儘快的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然而，當他掠過那群女子身邊時，那位冰冷殘酷的聖女忽然側目看向了他：
「張大人臉色如此不好看，可是有人給你難堪了？」
這位聖女一開口，那官員便立刻停下了腳步，細微的冷汗已經從額頭上冒出了：他怕他答話哪裡不對，這位聖女就要藉故大發雷霆。作為一個普通的朝堂人士，他可承受不起這些個武林高手的怒火。
官員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只能仔細斟酌著語句小心翼翼的答道：
「那些長歌的弟子骨頭太硬，他們不聽下官的勸說還恐嚇下官。」
紅衣聖女不是朝堂官員，但為了討好這位喜怒無常的聖女，他便自稱「下官」將自己的姿態擺得低到不能再低了。
見這男子如此卑微的姿態，扶風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她略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她身後的侍女見她唇邊的笑容，便不由自主的將頭埋得更低了幾分，並小心的退後了一小步：
扶風聖女想來陰晴不定，時常歇斯底里怒火殃及旁人，就連貼身侍女都畏懼近她的身。她上一任的侍女在她睡覺時，幫她脫去外袍，卻不知哪裡惹怒了她，被鞭打得血肉模糊。所以她便時刻謹記與扶風聖女保持距離。
「哦？那這些人可能交給扶風處置？」
聽說了「骨頭硬」三個字，扶風便又些興奮起來，她最喜歡折磨那些自以為清高的男子了，當他們變得卑微如泥，鮮血染上她的衣裙時，她夜裡驚恐的心才能得到一點點的慰藉。
「那……他們就拜託聖女大人了。」
那官員稍微疑遲了一秒，然後便應允了。畢竟他們的頂頭上司曾經吩咐過，只要紅衣教的人做的不過火，便都依著她們。而他也確實知道紅衣教內有著男奴的存在。只是幾個撬不開嘴的俘虜，賣與扶風聖女做個人情倒也不錯。這樣想想，他便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不聽本官的勸，如今到了紅衣教的手上，可有你們好果子吃了！
•
關押長歌弟子的地牢前。
美貌的紅衣聖女帶著愉悅的笑容掃過牢門內那一群長歌男子，她的目光停留在屋中央閉目打坐的那名長歌男子身上。那男子一身的長衣早已被塵土染得看不清本來的顏色了，袖口處還有不少破損，但就是這樣窘迫的情況，他臉上卻也沒有半分表情，那如含冰雪的眉宇間隱著孤傲。
看起來真是個硬骨頭啊。
扶風將目光投在那男子身上，上下打量著他，越是打量越是滿意。只要想著這樣的人跪倒在她的面前，他的血撒滿一地，她就忍不住有些愉悅。心裡壓抑著的恐懼感也被這種愉悅蓋去了幾分，真好啊。這種裝模作樣的男人都該去死！都該在地獄裡掙扎才對！
「把他帶出來。」
牢房的監頭相互對視了一眼後，慢慢打開了牢門，近乎粗暴的去拖拽屋中央的那人。然而他們的手還未觸碰到對方時，對方便起了身，腳下輕移幾步，輕易的躲開了他們。
「祝某自己走。」
那長歌男子一臉冰寒，看也不看他們便徑直走向了牢門外，手腳間的鐐銬在他走動間叮噹作響。
「祝師伯！你們要帶他去哪裡？」
周圍的長歌弟子不顧自己身上的鐐銬就要上來阻止，然而他們一個個身上都有著不輕的傷，如今給沒有武器在手。那幫武功不弱的紅衣女子進入牢房很輕易攔住了他們。
「安靜。」
祝重霄回頭看了那些長歌弟子一眼，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帶去哪裡？你們自己猜啊。」
扶風笑出了聲，她就喜歡看這幫人在未知中恐懼的模樣，就和她一樣。那些無法言說的秘密讓她心裡時刻隱藏著恐懼，她常常在半夜驚醒，她總是夢見那秘密被教主得知，她被處以聖火之刑的場景。因為心裡藏著秘密，時刻畏懼秘密被人發現，她便變得疑神疑鬼起來，侍女們的一個眼神或者是動作都會被她懷疑是否知曉了她的秘密，所以她喜怒無常，經常歇斯底里，她不想讓任何人靠近她，因為有人靠近，秘密被知曉的可能就會多一分。
這樣的恐懼，夜裡無法安眠的恐懼，最好每個人都去品嘗品嘗！我的心不安寧，所有人都不安寧才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扶風的資料：
扶風從小在紅衣教長大，18歲那年，她遇到了泉州梅莊大少爺千越鶴，愛上了。她甚至想離開紅衣教和他長相廝守。
這個梅莊，顯然不是杭州藏劍山莊旁邊那個，因為那個梅莊早已被滅。不過……千越鶴竟然是藏劍山莊的弟子，劍法不錯，後來因為繼承家業才回到梅莊。
但是，千越鶴只是個花花公子，他只是想玩美女而已，渣男一個。當扶風知道真相，一怒之下屠了梅莊，又一把火燒光。當最後扶風要殺千越鶴的時候，這男人嚇得尿了褲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看到他這副熊樣，扶風絕望了，無法相信自己怎麼會愛上這種人。從此她也對所有男人死了心。後來，她用各種方式殘酷虐殺男人。這不只是因為恨，還是因為心底的恐懼。如果阿薩辛知道她已不是處女，那她就完了，所以她經常脾氣暴躁歇斯底里，更加瘋狂地殺人。
除了，扶風，失身的聖女還要喚晴（這個都生娃了），邀月已經暗自幫助一些叛教者逃離紅衣教。這樣來看，阿薩辛的六個聖女或多或少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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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扶風當年遇見的是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她說不定就真的逃離紅衣教了。然而她遇見的是個渣男，然後她在紅衣教待著就默默變態了。她心理不正常。
第191章 驚語
所有的長歌弟子都被攔在了牢門之中，唯祝重霄一人戴著鐐銬出了牢門。
紅裙的美貌聖女走到他的身邊，帶著惡意的打量起他的容顏，而後輕笑道：
「仔細看看，你長得挺不錯的。」
祝重霄眉間微皺，依舊冷著一張臉，並無言語，手腳間的鐐銬讓他無法做出太大的動作。
「帶走吧。」
扶風收起了臉上的笑，伸手捏著胸前垂下的一縷黑髮，轉身向前走去，轉身間紅裙蕩開，像是一朵盛放到靡麗的花。牢頭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只在心裡可惜：這樣的美人怎就是個女魔頭呢？扶風聖女愛好虐殺男子的事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所以就算她再美，這些男子都只是遠遠的觀望她，暗自可惜的壓下自己心中齷蹉的心思。
扶風的貼身侍女依舊與她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向來時一樣，那些稍低一等的弟子跟在侍女的身後，不發一言。
祝重霄被她們圍在中間，領著向一個方向走去。
•
回到了紅衣教的屬地，扶風的嘴角稍微勾起一點兒，顯然心情不錯。
她將所有侍女留著屋外，獨自一人進了房間，並向侍女吩咐道：
「帶他下去換身衣服。」
扶風的房間是聖女的規格，裝飾精美，到處點綴著紅紗。她坐在鏡子面前，將自己頭上的綴著寶石的紅紗摘了下來，小心的收在了一旁：
這紅紗染了血就不好清理了，畢竟這是她最喜愛的頭紗之一。
將身上多餘華貴的裝飾全部摘除掉後，扶風才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笑容。染著丹寇的指甲在梳粧檯上輕輕的敲打著，她將梳粧檯的暗格打開，從中拿出了一顆頭骨。似乎帶著些眷戀的摸上那頭骨上斑駁的裂痕，然而瞬間她臉上的表情便化為了怨恨與悲愴，尖銳的指甲在頭骨上又劃下了一道痕跡：
「千越鶴，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是都沒有心？」
尖銳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抓著那頭骨，紅色的丹寇在那白色的頭骨上留下一些紅色的印記，扶風抬臉再次看向鏡中笑了：
「可我挖開你們的胸膛時，分明是看見了心的啊。」
指尖的力道加重，頭骨瞬間凹下去一塊，又一道裂口出現在了頭骨的頂端。
「好了，該想想怎麼招待新到手的奴隸了。」
扶風唇邊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拉開了梳粧檯後的幕簾，各種刑具顯現了出來，居然早已被清洗感覺，但還是能夠感覺到這些刑具上散發的血腥味。
•
鏡子前的香已經燃盡了三炷，然而侍女們還沒有帶著那個長歌男子歸來，扶風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最終歸於平靜：
她有些不耐煩了。
房門被人小心翼翼的扣著，扶風理了理手中帶走倒刺的鋼鞭，道：
「進來。」
「聖女大人，那人不服管教，已經打傷好幾位姐妹了！」
來的人正是她的貼身侍女，她一手捂著被氣刃割裂的右臂，一邊向扶風半跪著稟報。
「姐妹們不曾想過，那人重傷帶著鐐銬還能有這本事……」
那侍女的話還未完，一道黑影就向著她襲來，帶著倒刺的鋼鞭纏上她的身體，只一下便翻起皮肉，血肉瞬間模糊……
一身簡短紅裙的聖女站在鏡子便，滿臉怒容，鋼鞭在他手中宛若成精的黑蛇四處飛舞，將這房間的裝飾打的破爛不堪：
「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何用？」
面對扶風的怒火，侍女咬牙忍住即將出口的痛呼，忍不住後退半步，跪倒在地，恐懼的呼喊著：
「聖女息怒！息怒……」
扶風聖女喜怒無常，怒火常年不熄，這是很平常的場景。侍女現下只希望留著那裡的姐妹們能儘快將那男子制服送來見扶風聖女，由他來承受扶風聖女的怒火。每次聖女這樣發洩過怒火後，她們總能緩上幾天。
•
更衣室，布帛紛飛，一地狼藉，紅衣女子倒了一地，她們身上都有著或輕或重的傷，倒在地上無法動彈，只能隱忍著痛呼。
屋中央帶著鐐銬的男子半坐在地面，髮髻散亂，吃力的微喘著起，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不少汗水。一身的傷，加上行動不便的鐐銬，放到這些人他便已經盡了全力，剛才運功時，暫時壓制的內傷便壓制不住了，使得他感覺渾身的經脈都繃緊了的疼。
「看來這不但是個硬骨頭，還是個『高手』啊。」
更衣室的門被打開，紅裙的聖女掃視了屋內後，唇邊勾出了一個殘酷的笑容：
「就是不知被鎖了琵琶骨之後，你還能折騰到幾時呢？」
隨著她話語的落下，她身後湧出了更多的紅衣女子，其中也有不少雙眼空洞的血奴。
•
紅衣教屬地，一間裝飾華麗無比的屋內，一華服女子半靠在貴妃椅上，烏黑發發間裝點著各種精美的發飾，她臉上覆著紅紗，讓人看不真切她的容顏，只是從她的露出的那一雙眼睛以及滿身的風情來看，她應當是一位稀世美人。
「扶風又在弄什麼？動靜這麼大。」
那女子將新塗好丹寇的手指放到眼前看了看，漫不經心的問著身邊的侍女。
「地牢那邊有些個硬骨頭，張大人便請扶風聖女幫忙處置那些人。現在這動靜，大概是扶風爭女正在處置那些人吧。」
那女子拿過一旁的聖典看了起來，然而不一會兒還是皺起了眉：
「動靜這麼大，正當這地方是她扶風一人做大的嗎？」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扶風這一動靜已經影響到了她，她也沒那心情容忍她。
「走，去看看，什麼人讓她弄出這麼大動靜來。」
那女子將手中的聖典放到了一旁，摘下了面紗，撫了撫裙子上的褶皺，起了身。面紗下確實是一張堪稱絕色的容顏，緋色的眸子像是兩顆光彩惑人的紅寶石，讓人忍不住深陷于那光彩中。她的美與扶風的美不同，她的美麗帶著一種侵略性，十分張揚肆意，像是朵朵盛放到極致的鮮花，似乎下一刻就會凋零，然而凋零前這耗盡生命盛放的靡麗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美麗。
•
扶風房間。
屋中央吊著一個被鐵鉤穿透琵琶骨的男子，他的上衣已全被鮮血滲透，血肉與破爛的衣服已經粘在了一起。黑髮散亂的披著，他白著一張臉，抿著唇，額頭上冷汗直冒。本是如此狼狽的場景，他那雙淺色的眼裡越依舊是寒冰一片，即使鞭子落在身上他也依舊沉默不言，就算面前的女子再瘋狂的激怒他諷刺他，他也還是冷著臉不發一語，冷漠的神色中隱著孤傲。
「如果向我求饒的話，說不定會讓你輕鬆點。」
扶風臉上帶著病態的笑，伸出指甲去刮弄那男子身上的傷口。疼痛讓那男子的臉色更白了，額頭上的冷汗也更多了。
未能聽到想像中的慘叫與哀求，扶風的心裡有些煩躁：
你們不都是這樣的一群人嗎？給我叫啊，想我求饒啊！憑什麼維持著這自命清高的模樣？憑什麼這樣看我？低賤的傢伙！誰給你的勇氣這樣看我，你才應該是那個趴在地上俯視我的人！
對於男子眉眼間隱含的孤傲不滿，扶風又是一鞭落下，鞭子帶著倒刺纏上他的身體，刮出一陣讓人心顫的聲音。
看不起我嗎？所以只是玩玩而已？千越鶴！我要你在地獄也不得安寧！我要這世上所有自命清高的男人都下地獄！失去了純潔之身的我日日在恐懼裡煎熬，你們也得和我一起在這恐懼裡煎熬！
見扶風聖女又發了瘋，周圍本就離得不近的侍者悄悄離得更遠了幾步。
就在扶風沉浸在這場景中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然而還不等扶風發問。門邊被人強行打開了。
華美的紅裙蕩開惑人的波浪，日日都是盛裝打扮的艾德和聖女出現在了門口：
「要發瘋的話，動靜最好小一點兒。不然可別怪我多管閒事了∼」
華服的聖女唇邊帶著蠱惑眾生的笑，絢麗的紅眸中一片狠戾。
「你怎麼折騰你的男奴我不在意，可影響到我的休息就有問題了，明天我臉上若是出現半點瑕疵，可別怪我與你糾纏不休哦∼」
「糾纏不休」四字在她的舌尖轉了許久，帶著一種纏綿的曖昧。然而扶風看著來人走近，不動聲色的走向了旁邊——她討厭與人靠近。對於來人過於囂張的行為和言語，她也是十分的不忿，於是她出口就是一句嘲諷：
「探雪，你這可是在擔心這男人？莫不是與他又私情吧？」
扶風看著探雪那雙眸子，臉上是無比溫柔的笑容，然而配合這話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惡意。
紅衣教的聖女與男人有了私情，這可是重罪！就算是囂張至極的探雪也不想接下這頂大帽子。
所以她也輕笑著答道：
「也不知道是誰與男人有過私情∼」
探雪的這句話說得極輕，輕得不小心似乎就會聽漏，然而扶風卻不可能漏聽她這句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探雪這句話一出口，扶風的心瞬間如置冰窖，她腦海裡只剩下了一陣尖叫：
她知道了！！！！！！！
她怎麼知道的？！！！！
誰告訴她的？！！！！！
第192章 禮物
對於探雪的反諷，扶風強壓心中的驚慌，冷著臉喝了回去：
「探雪！你少污蔑人！」
「我就隨口一說，又沒指名道姓，你緊張什麼？」
探雪輕提起裙擺，小心的避開地上的血跡，朝著扶風走了過去，她來到扶風身邊，略微向前探了探身，緋色的眼眸略有深意的逼近扶風：
「你看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扶風強忍著避開她眼神的衝動，手中的鞭子一抖，努力維持著那副冰冷嘲諷的表情：
「被人打擾了興致，你臉色能好起來？」
探雪站直身體，唇邊帶笑，並未搭話：
雖然扶風剛才那句話語氣很不好，但卻有幾分解釋的意味。六聖女各自地位想當，若不涉及到教規問題，誰也沒必要向誰解釋。而且，她從剛才就注意到了——在她反問出「私情」的時候，扶風的氣息絮亂了一瞬間。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也足夠證明她的問題了。
再想想扶風這些年裡越發古怪的脾氣，以及不喜人近身的特性……
探雪伸手卷了卷耳邊垂下的髮絲，唇邊的笑意越發迷人了：
這可真是有趣啊。
失去了純潔之身的聖女依舊在小心翼翼的維持著昔日的榮光。不過，失去的永遠也回不來了，而假像終有被打破的那一天。
探雪臉上的笑容越發迷人，扶風的心裡就越發的恐懼：她十分不確定探雪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她的秘密。
扶風將手中的長鞭被放在了一旁，讓人帶下去清洗，既然盛宴已經被探雪打擾了，她也沒了興致，所幸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反正看那骨頭硬的長歌男子還能撐個幾天。
「將他帶下去。」
扶風理了理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向站在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在此期間，她對探雪沒有投去半分目光，十足十不高興的樣子。
兩位侍女領命，立即上前來解開那滿身是傷的男子手腕上的鐵索，將他放了下來。
也許是吊了太久了，也或者說是因為琵琶骨被鎖，一身功力全都無法發揮，那男子有些站不穩了。他站在地上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似乎下一刻就會倒在地上，然而令人驚奇的雖然這樣搖搖晃晃，但他還是站住了。不同于一般連抬頭都沒有力氣的人，他不僅站住了，還儘量抬起頭，掃視著這些紅衣教的人。那目光說不出是什麼含義，似乎和他之前那冰冷的視線一樣，又似乎多了一些東西。
見這人骨子裡的那份驕傲始終都沒有散去，扶風的心裡又起了一些毒火：
「竟然還站得穩啊，那明日廢你雙腿好了。」
她看著那渾身是傷的人，目光裡全是深沉的怨恨與惡意，不知是透過那人看到了誰。
當年千越鶴為活命跪下向她求饒，後來又有許多男子為了不受折磨也向她下跪，她已經習慣了讓他們跪下的場景。偶然見到了怎麼也不肯求饒的「硬骨頭」，心裡對千越鶴的那份失望以及為能紓解的折磨欲－望也就越發的高漲起來。
她到如今都十分後悔，當年為什麼要給他一個痛快呢？她就該好好折磨他才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扶風這般「好興致」，探雪也有些好奇了：這所謂的「硬骨頭」到底長什麼樣？
於是她轉過身去看那一身斑駁血跡的人：
披散的墨發由於沾染了血污，而顯得有些雜亂，一張極為俊逸的臉由於失血過多而白得嚇人，雋秀的眉眼間似含冰雪，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裡也沒多少溫度……
就是個典型的孤傲士人子弟而已。
然而探雪卻對他的眉眼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不僅僅是他的眉眼，還有他的神態以及他那白的嚇人的臉色，探雪都感到十分的熟悉。
精緻雋秀的眉眼，琥珀色的眼眸，時常面無表情的神態，再加上那白得像是剛從墓土裡爬出的臉色……
多年都找尋不到蹤影的人的名字出現在了探雪的腦海中：
洛水。
也許是心理作用，但探雪就是覺得她越看這人，越覺得他與洛水相似，再仔細看看，他們的容貌確實是有三、四分相似的。
這麼多年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與洛水這般相似的人。
這讓她覺得，或許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聯繫也說不定。
所以在扶風的侍女硬架著那人離開前，探雪先開口了：
「我看這人長得挺合我心意的，不如將他送給我怎麼樣？」
探雪聖女美貌多變，引誘不同的男子看他們神魂顛倒，最後再希望破滅的樣子算是她的興趣愛好，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
然而剛才才威脅了同行，現在又理直氣壯的向同行索人的行為讓扶風只想冷笑，然後回她一句：
「你以為你是誰？合你心意就要送你嗎？那我看你那天項鍊也很合我心意，不如送我可好？」
所以扶風也這麼做了。
紅衣教的所有人都知道探雪愛美愛奢華珍寶，你動她珠寶首飾簡直就和動她命一樣。
「扶風哪裡的話，這男奴哪裡比得上我的項鍊？你提的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點吧。」
探雪依舊是帶點魅惑帶點涼意的語氣，然而她臉上的表情卻顯示出了她此刻不悅的心情：
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打她東西的主意。
見兩位聖女有了分歧，侍女便只能架著那傷重的人愣在那裡，等候聖女們最後商量好的決定。
「這樣吧，扶風，你把他送給我，我就送你一份大禮怎麼樣？」
探雪理了理耳邊的發，整了整頭紗，微笑著看著扶風。
扶風帶著嘲弄的笑，繼續激她道：
「你所謂的大禮能有你最愛的珠寶珍貴？」
「這份大禮對我來說可能不值價，但對巴提推（扶風波斯名）你來說也許就是一份無法衡量的大禮呢？」
探雪緋色的眼裡帶著深意，唇邊的笑容越發的迷人，像是一朵盛放的罌粟，攝人心魄的同時也帶著危險的警告。
扶風心裡忽然有些不安，但她掩飾住了這種情緒，繼續問道：
「是什麼？」
扶風之前很少與探雪共事，除了她不喜與人親近以外，還因為探雪與其他聖女不同。不同於她們這些從小在紅衣教長到受到嚴格聖女教育的聖女，探雪十六歲時才入教而且直接空降成為艾德和聖女，對於這個半路聖女，其他聖女例如扶風在內心深處都是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的。
這次若不是聖教主的安排，她根本就不會與探雪共事，也不會與她相處。只有真正遇見扶風才發現：探雪真是個令人討厭的人。
•
「是什麼？」
對於扶風的問話，探雪伸出塗著鮮豔蔻丹的食指豎在唇邊，笑答道：
「秘密。」
這一句「秘密」像是一聲驚雷，在扶風的耳邊炸開了，炸得她腦海都有了一瞬間的空白。
在場的其他人聽見「秘密」二字只當是探雪不肯說是什麼禮物，然而扶風卻聽懂了另一層含義：
探雪所謂的「大禮」就是這個「秘密」。
扶風不知道探雪是怎麼知道她的秘密的，連續幾次的暗示，她也不會認為這只是巧合了，所以她的臉色出現了一絲明顯的變化，說不清是驚訝更多，還是驚恐更多。
「現在，你願意把他送給我了嗎？」
探雪放下豎在唇邊的食指，指向了那邊侍女架著的那人，她緋色的眸子一直盯著扶風的雙眼，其中是只有扶風看得懂的威脅。
第193章 入城
扶風沉默了片刻，縱然心臟的跳動傳遍全身，她也儘量維持住了自己那冰冷高傲的神色：
「這男人送你了。」
探雪看著她，理了理袖口的繁複的花邊，露出了一個風華萬千的笑容：
「那我就感謝巴提推你割愛了。」
扶風面色冰冷，讓侍女將那渾身是傷的男子交到探雪侍女的手上，然後便轉身吩咐侍女送客。
探雪也不理會扶風那難看的表情，只是笑著讓侍女扶起那男子，便轉身離去了。
待探雪離開後，扶風才像是洩憤一般抓起剛才放在一旁的鋼鞭隨意的在房中揮舞，裝飾的紅紗被鞭子打得破破爛爛，整個房間像是被颶風席捲過一般。
諸位侍女面色發白的跪在地上，口中只能不停的喊著：
「聖女息怒！」
扶風沒有轉身，語氣中帶著一些怨怒，也隱藏著旁人難以察覺的恐懼：
「你們下去吧，順便再拿些新的紅紗過來。」
待所有的侍女都退出屋內後，她才面色發白的撲倒在鏡子面前，有些無助的抱住自己的雙肩：
怎麼辦？還是有人知道了！
探雪她知道了！
聖教主也會知道嗎？
我還能活多久？
我還能在這聖女之位上待多久？
無數的恐懼湧上她的心中，她抬起臉看著鏡子中那張美麗卻蒼白的臉，忽然間臉上又染上了怒意，那曾是她臉上最常見的神色：
這樣才是我……
我是巴提推聖女，沒人能撼動我的位置，沒人能知道我的秘密……
誰也不能！
她看著鏡子中那張染上瘋狂的臉，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手中的鋼鞭轉了一個圈，然後狠狠的劈向了鏡子，透亮的水銀鏡瞬間佈滿了裂紋，並在下一刻四分五裂。
她打開櫃子的暗門，拿出其中藏著的頭骨，帶著笑容捏碎了它：
「我是巴提推聖女，沒人能知道這個秘密。」
•
大唐昔日的京城——長安，如今已被狼牙軍佔領。如今的城門上站崗的軍隊也已換成了狼牙軍，他們對於進城來往的商戶等人盤查極為嚴格，似乎生怕其中混入了大唐的間諜。
「嗯？你們幾個是來長安做什麼的？」
城門口的守衛攔住了一隊商人。那領隊的男子一襲襲杏色長衫，長相極為俊朗，他帶著討好的笑對守衛道：
「大人，我們都是生意人，如今世道艱難，家中還有老小要養活，所以思來想去也只能再來長安做些曾經的生意了。」
「生意人？把你們馬隊後面的箱子打開看看！」
那瘦高的守衛與同伴看了一眼後，便揮手讓一旁的同伴前去檢查那些箱中的物品。
那商隊領隊男子對身後的同伴們點了點都，示意他們打開箱子。而他身邊帶著白紗斗笠的女子身影似乎有些僵硬，那男子便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安慰道：
「別怕，各位大人不會為難我們的。」
聽了他的話，那女子果然放鬆了幾分。
將所有的箱子都檢查了一遍後，那守衛便向同伴招呼道：
「全是些絲綢布帛，沒問題，可以放行。」
聽了他的話，似乎整個商隊都小小的松了口氣，正當他們要入城時，另一旁的守衛忽然攔下他們：
「哎！等等，這個遮遮掩掩的是什麼人？」
他話中帶著質問，然而眼睛卻不住的往那帶著白紗斗笠女子纖細的腰身上瞟去，他這忽然發難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了，然而就算明白也還是敢怒不敢言。
「問你呢！說話呀！」
那守衛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接近那女子，抬手就想去扯她斗笠上的白紗。
然而那女子身邊的男子攔住了他，那男子滿眼的祈求：
「大人，這是內人！內人她在來時的路上染了病，臉上出了很多疹子，嗓子也出了問題，這次跟來長安也是想來看看病。」
一邊說著話，那男子一邊悄悄的將一錠金子塞進了那守衛的手中。
聽說那女子臉上起了很多疹子，那守衛其實就歇了心思，而對方遞過來的這一錠金子則是讓他有些喜笑顏開，於是立馬放行了，在那男子走之前還頗為友好的拍了拍他肩膀：
「你小子挺上道啊，有前途。」
「承大人吉言。」
那男子討好的笑了笑，然後領著那女子走遠了。
入了長安內城，一處偏僻的院落中，那隊人馬的氣質便立刻變了，所有人臉上那討好軟弱的表情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涼的嚴肅：
「這群狼牙賊子真是可惡至極！」
有人一邊拴馬一邊罵著，順便從裝著絲綢箱子的暗格裡取出了武器——輕重二劍。
「很抱歉，我給各位添麻煩了。」
帶著斗笠的女子松了口氣，將手上的斗笠摘了下來，露出一張極為美麗的容顏來，這人正是一路北上的曲鈴音。
「不管你的事，阿音，就算沒你，他們也會想辦法敲詐我們一筆的。給點錢就能打發的事便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位杏色長衫的男子也取出了輕重二劍，一身的氣質也發生了變化，再無半點屬於市井商人的市儈氣息。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再次謝謝你們，葉公子。」
曲鈴音將斗笠收起，對葉承風露出了一個感謝的笑容。
葉承風還未回答，他身後恢復了女裝的一位長相頗為俊朗的女子到先答了起來：
「反正我們也是進城來打探各門派弟子下落的，祝小姐也與我們一起行動吧。」
然而曲鈴音卻搖了搖頭：
「我並不會易容之術，只怕會給你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她這張臉太打眼，而一路上那些狼牙軍對於漂亮女子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而且葉承風他們走的是商人身份與狼牙打交道，若是她跟在其中，這容貌確實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對於打探消息，她也有自己的計畫。
聽說紅衣教如今與狼牙關系密切，而阿薩辛也派了兩位聖女來助狼牙軍。紅衣多漂亮女子，然而那些有著不好心思的狼牙軍對於紅衣教的人總不會那麼肆意，畢竟來的那二位聖女凶名在外。
聽曲鈴音這樣說，那位藏劍女子也只是遺憾的歎了口氣：
「我們也不會易容，若是唐門的人在就好了！可惜他們現在外派的弟子也不好找了。」
她也知道她們要辦的事帶著曲鈴音行動不太方便，於是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葉承風也沒阻止她什麼，只是認真的看著她，片刻後，才道：
「請多保重。我們若是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必然會告訴你的。」他與曲鈴音是在半路遇上的，他們是一隊人，而曲鈴音是獨行者，因為憂心又或者說是私心，他邀她入了隊。正好，他們的目標都是長安。
而長安城到了，他們也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多年未見，他本有很多話想說，但在這混亂的世道，他也只能隱下一些話——因為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多謝。」
曲鈴音再次道了一聲謝，然後轉身準備去尋找紅衣教的駐地。然而在她離開前，葉承風叫住了她：
「阿音。」
曲鈴音回頭，看見的便是葉承風欲言又止的模樣，到最後他也只是輕輕的笑了笑，然後道：
「一定要活下來。」
「你也一樣啊。」
我不會死，可你會死，所以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
請一定要活下來啊，葉承風。
作者有話要說：
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的方法就是讓知道秘密的人無法在開口。
所以，扶風對探雪動心思了。
第194章 尋找
長安內城，一間偏僻的民房內，一紅衣教服飾的女子雙眼無神的坐在床邊直愣愣的看著某個方向，而她身邊有一也著紅衣的女子正在照鏡子。
那紅衣女子身上的紅裙雖然也是明顯的紅衣教制式，但比起那目光無神女子的紅裙要精緻得多，讓人一看就能分出她們地位的高低來。
曲鈴音離開藏劍的長安據點後，便在街上尋找著落單的紅衣女子。紅衣教自語叛軍合作後，行事便顯得張揚了許多。十年前荻花事變後，紅衣弟子皆隱瞞身份四處躲藏，而如今這長安城內紅衣女子肆意的走在街上，神色高傲。光是這樣，曲鈴音就能夠想像如今長安城內的狀況：
叛軍當道，人人自危，連往日裡熱鬧非凡的街市也安靜了下來。商販們似乎都不敢大聲吆喝，只是默默的擺著攤子。
將一頭烏髮梳理整齊，分出一小縷發編成辮子盤在頭上，再拿出一條精緻的紅紗仔仔細細的固定在發間，本就紅潤的唇在抿了胭脂後色澤顯得更為豔麗……
曲鈴音放下手中的胭脂，看著鏡子中一身紅裙的女子，微微歎了一口氣。鏡中的女子一身華美的紅裙，容顏美麗至極，就如記憶中十年前的洛水。那個冰冷的洛水似乎被永遠的留在了記憶裡，而現在鏡中顯現的就如同水中鏡像一般，似乎下一刻就會隨著波紋散去。
她確實沒能想到自己會有再穿這身衣服的這一天。
曲鈴音收斂起情緒，再次看向鏡中，鏡中人眉間那輕微的憂愁被完全收斂起來，在長歌被養得有幾分清豔脫俗的氣質也被過於豔麗的口脂破壞，而顯出幾分冰冷冷的豔色來。
曲鈴音想了想，拿起手中的細杆筆在眉間細描了幾下，再次看向鏡中，鏡中人眉眼精緻卻顯得有幾分淩冽，雖然漂亮，但一眼看上去就給人一種不好親近的感覺。
曲鈴音看著這張完全符合「高貴冷豔」一詞的臉，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處理後續事情來——比如被她用「魅惑」審問的這紅衣弟子。
曲鈴音坐在床邊看著這個雙眼無神年輕的女子，想起了很多事情：
昔日在荻花宮裡的舊友，荻花宮破時，那一個個倒下的身影；在揚州紅衣營地，被血洗的莊園，毫無抵抗之力的男子跪倒在她們面前求饒，百香冷笑，秋彌在她身後推她向前，長劍穿過那人的咽喉，那人大睜著眼死在了她的面前，絲絲鮮血沿著她的劍尖滴落下來……
曲鈴音面上沒有表情，沒有表情的臉因這妝容而顯得冰冷至極。她拿出腰間別著的銀笛放到唇邊輕輕一吹，蠱入心肺。那紅衣女子的眼瞳微微放大，眼眸徹底歸於寂靜——她死了。
曲鈴音繼續吹奏著銀笛，有些尖銳的指甲在掌中一劃，一道血痕出現，她將掌中的血滴落在那女子的眉心處，然後她放下了銀笛，對著那已死之人道：
「該醒來了。」
「去城外北面的樹林，越遠越好。」
這種縱屍術還是曾經在天一教的時候，她看見喬伊使用的。瑪索並不想她沾染這樣，所以沒有交給她煉屍術等東西。喬伊也不想她沾染煉屍術，然而除了煉屍術之外的東西，他都教給了她。
【師姐，這是縱屍術，挺簡單好用的。】
記憶裡，青年模樣的喬伊對她笑了笑，雖然因為過於蒼白的臉色和眼角的暗青色紋絡而顯得有幾分詭魅，但那份儘量展現的溫柔還是能夠從他的眼中看出。
•
長安內城，地牢入口。
守衛們正有些無聊的站著崗，一紅衣教服飾的女子向他們走來，於是守衛便立即挺直了腰，做出一副認認真真站崗的姿態。
那紅衣女子帶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但從露出的一雙美目來看，應當是位美人。而且她穿的服飾比起一般的紅衣弟子要明顯華麗精緻得多。
守衛看她衣裙的樣式，琢磨著：
這該是哪位聖女的侍女？
可無論是艾德和聖女還是巴提推聖女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所以他們也只能將姿態顯得更加恭敬：
「這位紅衣的姐姐可有事？」
紅衣教現在和狼牙是合作關係，而這次更是派了兩名聖女來助戰，這二位聖女行事都較為張揚，而由於合作還未完全達成，狼牙上層對紅衣教的放任，導致這些低層的人在紅衣教的人面前顯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
「聖女大人讓我來地牢挑幾個人過去。」
那戴著面紗的紅裙女子公事公辦的態度向這守衛說道。
「還、還挑人啊？」
其中一位守衛臉上出現了苦色。自抓住戰俘以來，這紅衣教都挑了多少人走了？而其中巴提推聖女更是頻繁來地鬧挑人，當大家知道她挑人是幹什麼的後，每次見她都忍不住一陣寒意：這女魔頭！由於懼怕，所以對於紅衣聖女們便更是顯得恭敬了，因為他們生怕哪天自己就被挑上了。
「怎麼？可是不方便？」
那紅裙女子站在那裡追問道，語氣有了幾分不滿之意。
「這倒不是，只是巴提推聖女這麼快就審問完畢了嗎？」
另一守衛帶著討好笑，心裡卻暗自道：
昨天那女魔頭才從張大人手裡提了一個「硬骨頭」去「審問」，這才多久？這巴提推聖女真是越來越殘暴了。
做足了準備的曲鈴音當然知道巴提推聖女的脾氣和習慣，所以也很自然的介面道：
「那人沒撐多久，所以聖女大人覺得有些掃興。」
她用魅惑從那個低層紅衣弟子那裡套出來的消息裡得知，這次來的兩位聖女分別是巴提推聖女和艾德和聖女，其中巴提推聖女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喜歡虐殺男子，而艾德和聖女風華絕代，喜歡引得眾多男子為她神魂顛倒。巴提推聖女昨夜又從地牢提了一名男子去虐殺。
然後再多的資訊就得不出來了，畢竟那個紅衣弟子的地位太低，更加秘密的東西她接觸不到。
聽曲鈴音這樣說，那守衛只能維持著討好的笑，道：
「那這位紅衣姐姐可有手諭？」
手諭？
曲鈴音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但仔細想想也是，進出地牢這種地方確實是需要一些證件的。看了看自己目前還剩下三分之二的精力值，曲鈴音唇邊露出了微笑。
琥珀色的眼眸對上那守衛的雙眼，那雙眼眸裡的細微光點像是星屑從夜空墜入湖中。
守衛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另一守衛察覺到了不對，正要言語，然而雙眸卻撞進那雙眼底還彙聚這光芒的眸子裡。
「請吧。」
二位守衛放了行。
曲鈴音看著自己又消耗了許多的精力值有些擔憂，看來這守衛的實力比一般人要高得多啊，再多來幾道檢查的話，她的精力條就有些撐不久了。
•
曲鈴音進入地牢後便朝著最裡面走去，那個紅衣女子說過，各門派的弟子都被關押在最裡面的牢房裡。
然而曲鈴音還未走近便停住了腳步——因為這裡還有一道門，門口又是兩個守衛。
曲鈴音用了與過大門口時同樣的方法混了過去，所以她的精力值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了。現在她只希望裡面別再出什麼么蛾子，要儘快打探到長歌弟子牢房，還有儘快找到祝重霄才行。
•
最裡面的牢房道路彎彎曲曲像是迷宮一樣，各個牢房之間互相獨立，間隔不近。也許是運氣，曲鈴音很快便找到了關押長歌弟子的這一片牢房，鬧房內幾個熟悉的面容讓曲鈴音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
然而她在這些衣衫破損，髮髻散亂的長歌弟子之間沒有找到那個一直冷著臉的人。
曲鈴音的心情忽然就低沉了起來：
他……不會真的戰死了吧？
•
長安內城，紅衣駐地。
一間裝飾極盡奢華的房間內，艾德和聖女正指揮著侍女將那個滿身血污已被處理乾淨的男子放到房間內。
她看了看自己那張佈置得十分奢華的床一眼後，略微皺了皺眉，然後朝侍女道：
「先將他……放到這裡吧。」
她看了看四周，然後指了指身後那張長椅，然後接著道：
「你快去找一張床來。」
男子被毫不溫柔的放到長椅上，背部的傷口受到壓迫又開始滲出鮮血來，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的他眉頭也開始無意識的皺了皺。
「快找些藥來，他要是死了，你知道後果的。」
探雪都這樣說了，那侍女自然不敢停留半步的出門去找藥和被褥了。
待那侍女走後，探雪便坐在長椅邊仔細的打量那男子的臉：
並不是她的錯覺，這人與洛水確實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那對眉眼，幾乎與洛水如出一轍。
探雪看著那人慘白的臉色，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悅：他若是死了，那她與扶風不就是白撕破臉皮了嗎？
見昏迷中的人皺起的眉頭，探雪忽然反應過來：他的琵琶骨被貫穿過，而且背部滿是傷口，這樣躺著恐怕很難受。
探雪看著那人身上再次滲出的血跡，臉上露出了一個明顯嫌棄的表情，但最終她還是摘下手上較為華麗的首飾，然後將那正躺著的男子翻了個身，讓他趴在了長椅上。
「就算是要死也要讓我找出點消息啊∼」
你與洛水之間肯定存在某種聯繫對吧？
自十年前洛水被那萬花弟子帶走後，她便再也沒能見到她。就算回了紅衣教，動用各方教眾私下裡尋找著洛水的消息，可還是沒有半點收穫。
「洛水」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除了荻花宮裡的那些記憶，世間再無任何她的痕跡，而當年荻花宮的人也死了大半，還記得洛水的人就更少了。而這一切就好像「洛水」的存在被某些人刻意的遮掩了一般。
這真是讓人完全無法高興的猜測。
作者有話要說：
「去城北的樹林！」
師姐師弟一個腦回路2333333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7
第195章 探監
當侍女找來找來傷藥以及被褥回來時，便看見自家聖女正看著長椅上那個男子出神，從未見過聖女這般神態的她心裡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測，本來作為侍女她無權干涉聖女的決定，然而紅衣教畢竟是聖教主最高，而聖教主所制定的教規也應當是不能違背的。
所以在那侍女將那男子放到新鋪的簡易床上後，便咬了咬唇，還是向探雪開口了：
「聖女大人，您對這男子……」
她並沒有言明，但探雪卻已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目光一轉，緋色的眸子對上侍女的眼睛，探雪唇邊勾起一抹笑：
「你是擔心有人嚼舌根嗎？還是說你會去亂說這事？」
侍女在她的目光下止了聲，不再言語，只是沉默的為那男子處理傷勢。
白色的裡衣撕開便是一片毫無血色的皮膚，皮膚上各種深淺不一的傷口正在滲著血，有的地方的血跡已經乾涸，凝成了一片暗紅的血痂，背後被貫穿的肩胛骨留下了兩個可怕的傷痕……
侍女剛為這男子上好藥，探雪便吩咐她出去了：
「就這樣吧。」
侍女拿著藥，回頭看了一眼斜靠在長椅邊的探雪一眼後，想了想，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待侍女出去後，探雪靜靜的盯著簡易床板上趴著的那個人，他背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只留下了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探雪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側過他的臉來，仔細的打量著他的眉眼：
確實很像啊。
指尖忍不住撫過那男子的眉眼，探雪的眉頭又略微的皺了皺：男子與女子的眉眼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洛水的眉眼要比他柔和一些。
探雪的目光一轉，落在了梳妝鏡前的細杆眉筆上，她的臉上忽然又浮現了一抹笑。
她拿來梳妝鏡前的那只筆，染上粉彩，細細的在那男子露出的的半張臉上描繪著：
眉毛應該再柔和些，眼角再嫵媚一些，嘴唇再豔麗些……
最後一筆落下，探雪看著他的臉，忽然有些出神了。如果說他原本的容貌只和洛水有三四分相似，經過她的這一番裝扮，至少有了六七分相似了。
微涼的指尖輕點在那人對方眉心，探雪看著那張臉，唇邊帶著笑，臉色的神色竟然少見的有了幾分柔和，緋色的眸子裡也是情義滿滿的模樣，顯得更加的醉人了。
門口的侍女剛好看見這一幕，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然後沉默的轉身離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模樣，只是心裡卻忍不住焦急起來：
怎麼辦？
聖女大人她被這個男子迷惑了。
•
長安內城，關押長歌弟子的地牢。
見一紅衣女子始終在牢門前徘徊，眾位長歌弟子的心裡也就有些想法了：
紅衣教的人又想幹什麼？
其中一位長歌男子看著曲鈴音，滿臉的怨怒，一道無形的音刃穿過牢房欄杆的間隙，向著曲鈴音襲去。
曲鈴音仰臉躲過，紅紗在空中劃開一道優美的弧度，面紗微微搖晃，那張在妝容的襯托下顯得冷豔的臉若隱若現。
牢門內，一隻還帶著指套的手正指向她：
「妖女，我師伯被你們帶去做什麼了？」
那人一頭墨發披散著，束髮的木簪早已斷裂，配上那冰冷憤怒的神色，到讓人想起獄中冤魂來。
宋宴……
曲鈴音暗自掃視四周，發現巡邏的人正好走開了，而門口的守衛也沒注意這邊，於是便走進了鐵欄。
她一走近，那本來還在打著坐的長歌男子便立刻暴起，一塊鋒利的劍刃碎片向著她的眉心襲來。
躲過這道碎片，錚錚的琴音又響起，宋宴竟一手拉著斷琴上的斷弦，一手快速的在那弦上撥弄。
動靜再大的話，守衛就會過來了。
所以曲鈴音躲過這些音刃後，便低聲向那人喝止道：
「住手！宋宴。」
被曲鈴音忽然叫出名字，那長歌男子便稍微愣住了：
「你……」
他話還未完，曲鈴音先摘下了面紗，雖然妝容顯得氣質有些冰涼傲慢，但輪廓畢竟還是原來的那張臉。
「祝師姐……」
一見她的臉，宋宴便感到有些驚嚇了：
「師姐，你和誰來的？秦師兄嗎？」
一看曲鈴音的服飾，他大概也猜出了她是混進來的。
「沒有，我自己一個人來的。我想知道祝……我爹的下落。」
祝重霄三字停在了喉嚨處，曲鈴音稍微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改了稱呼。
「師姐你太莽撞了！」
宋宴看著曲鈴音，滿眼的不贊同。而他身邊其他的長歌弟子也圍了過來，低聲道：
「這裡是叛軍的大本營，再過一會，那姓張的賊子便會來了。師姐你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你們還未告訴我答案。」
曲鈴音看著宋宴，重複了剛才的問題。
宋宴放下了手中的斷琴，垂下了眼，似乎不敢看她一般，臉上也顯出了幾分自責和愧疚：
「師姐……師伯被紅衣教的人帶走了。我們並不知道那妖女帶師伯去做什麼。」
「你是說他被紅衣教的人帶走的?!被誰帶走的?」
曲鈴音下意識抓住了鐵欄杆，更加靠近牢房了幾分，她臉上也開始無意識的顯現出幾分焦躁來。
紅衣教，別的人也許瞭解的不多，但曲鈴音卻知道，男子若被紅衣教抓去只有兩個下場:死或者變成血奴那種怪物。變成血奴和死相比，說不上哪個更好一點。
像祝重霄那樣的人，像他那樣的人……
曲鈴音完全無法想像祝重霄被煉成血奴的樣子，完全無法想像他失去所有孤傲佝僂起身體，記憶自尊又或者是作為人的意志全部喪失的樣子。
「我聽那些紅衣妖女稱她為聖女。」
宋宴看著曲鈴音臉上那無意識的焦躁，心裡的愧疚和自責也就更深了。他心底升起了一種灰暗絕望的情緒，作為士人，他未能保住自己的國家；作為丈夫，他未能保住自己的妻子，錦娘戰死洛陽，他甚至未能見她最後一面。他沒有保住錦娘，更未能守住錦娘她們拼死想守的長安；作為年輕一輩，他也沒能從那群狼牙賊子手中護住自己的師伯……
是宴之無能。
•
聖女?
曲鈴音從那個紅衣弟子那得來的消息裡知道:目前來長安的有兩位聖女。而那紅衣弟子說過，巴提推聖女昨日才提了一個「硬骨頭」去「審問」。說是審問，其實只是給她的虐殺加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祝重霄……
曲鈴音忽然扭頭將面紗再次戴上了，然後匆匆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句「宋師弟，請暫且忍耐一段時間，我會儘快想辦法救你們出來的」。
昨天帶走的，那麼說他已經在扶風•巴提推手裡待了一天了？
一天的時間，希望還來得及……
像他那樣的人肯定沒那麼容易死的，一定還來得及的！
這樣想的曲鈴音說不清是自我安慰還是一種直覺。她堅信祝重霄沒那麼容易死，又或者不願去想他已死去的這種可能。
監牢走到了一半，曲鈴音停下了腳步——因為前方迎面走來了一隊紅衣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宋宴和錦娘是文臣武將的cp，宋宴長歌文臣，錦娘天策武將。宋宴主動請纓支援長安，因為他當時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錦娘的消息了，長歌弟子去長安的半路，他才知道錦娘所在的軍隊全滅的消息。
第196章 潛入
曲鈴音並未向她們投去目光，裝作平常一樣向監牢門口走去。隱約間，她聽見那一隊紅衣女子在背後低聲議論著：
「她好無禮的樣子，見面都不打個招呼。」
「估計是艾德和聖女那邊的人吧。」
那隊紅衣女子低聲議論了兩聲後也沒了下文，當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並不在意。
巴提推聖女與艾德和聖女以前並未共事過，所以兩位聖女手底下的人不能互相認識完整也很正常。而兩位聖女昨天才鬧過矛盾，她們手下的人當然也依著上司的情況，互相並不親密。
•
紅衣屬地離監牢不算近也不算遠，只要跟著那些來來往往的紅衣女子，還是很容易找到那裡的。
由於以前真的在紅衣教待過，相關行為習慣，曲鈴音還是有些瞭解的，而且還有【魅惑】在手，只要不當面撞上兩位聖女，她還是很容易混進去的。
屬地的建築很有紅衣教的風格，清一色的紅紗裝飾，頗有幾分波斯風情。
曲鈴音獨自走在這閣樓裡，迎面來來往往的人誰也沒理。巴提推的人當她是艾德和的人，不願和她多做接觸；而艾德和的人當她是巴提推的人，同樣也不與她多做接觸，這樣倒是方便了她很多。
「畫眉還沒回來嗎？」
「不知道啊，今天一天都沒看見她了。」
前方兩個低級紅衣弟子打扮的女子正議論著什麼，曲鈴音也只是面不改色的越過了她們向前走去。她心裡其實也有幾分猜測：她們議論的那個女子大概就是被她殺死的那個。
按照紅衣教的等級制度，聖女的房間一定在最高處，也是裝飾最為華麗的房間。
曲鈴音站在閣樓的陰影處，目光注視著拐角處最為華麗的那兩個房間，思考著探查的時機。
紅衣教的聖女向來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她沒法硬抗，更別說是硬抗兩個，而如果開天絕打的話，勢必會引起很大的騷動。所以她在這裡轉了轉又向下面的閣樓走去——必須要弄清楚二位聖女在沒有在房間裡面。
而就在曲鈴音混在那群不知在擺弄什麼東西的紅衣女子中時，上面閣樓有人下來了。曲鈴音稍微低下頭，用眼角的餘光打量那閣樓上下來的人：
領頭的人容貌美麗，一襲華麗的紅裙，頭戴裝點著寶石的紅紗，她的身後跟著兩位衣飾較一般弟子華麗的女子。
她下樓的步伐很慢也很輕，透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優雅與美感，她走過曲鈴音身邊時，曲鈴音與周圍的人一同低頭對她行禮：
「巴提推大人。」
而那位聖女將目光在她們身上隨意的一掃後便也沒有再理會她們，直接向著屬地外走去。
待她們走遠後，曲鈴音才隨旁人一起抬起頭來，望著她的背影。不過，她去那個方向似乎是監牢……
扶風•巴提推的特殊愛好，曲鈴音也從哪些紅衣女子口中知道了一些，她目前去監牢幹什麼，曲鈴音也基本上可以想像得出來——無法就是在去挑選可以讓她施虐的物件。
宋宴他們還在牢裡……
想到這裡，曲鈴音手下的動作忍不住用力了幾分，然而便被身邊的人呵斥了幾句：
「這是艾德和大人要的衣服，你手下的動作輕點！出了差錯，你一人去頂嗎？」
曲鈴音收斂起情緒，小心的向身邊人賠著不是，而腦海裡卻忍不住去想巴提推這次去監牢的目標。思考了幾秒後，她也暗自歎了口氣，暫時放棄去想了。目前還是先找出祝重霄再說，兩邊都顧的話，說不定哪一邊都辦不成。
「那麼，就你把這些送上去吧。」
環視了周圍一圈後，那抱著衣物的領頭女子將自己手上的衣物直接遞到了曲鈴音手上。明顯是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
事實上曲鈴音也不想拒絕。現在巴提推外出，正好是探查她房間找人的好時機。至於送東西給艾德和嗎？這種事情隨便糊弄一下就好了。
所以曲鈴音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的捧著幾件紋飾極為繁複華美的衣物上了樓。而她的這個神情在那些紅衣女子看來就算一種不滿卻無法拒絕的樣子，所以她們都在低聲譏諷著她：
「誰讓她剛才把那件錦繡衣上的繡紋扯壞了一點，她不上去，難不成還等著我們上去幫她承受艾德和大人怒火嗎？」
誰都知道艾德和聖女愛好奢華，最愛華服珍寶。這是她的禁區，誰要是敢弄壞一點她的東西，那就不是一個怒字能說得清的了。
閣樓頂上的房間門口都有著侍女把守，僅僅看房間門邊的裝飾，曲鈴音就能判斷出哪個是艾德和房間，哪個是巴提推的房間。原因無他：艾德和好奢華是人盡皆知的，左邊房間的門口裝飾明顯要比右邊的更為華麗，處處透著一種不屑掩飾的張揚，這種風格屬於誰？這都不需要明說。
探雪•艾德和，近十年了，你這愛好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看見曲鈴音上來，左邊房間門口站著的人忽然先一步上前拿起了她手中的衣服：
「這是艾德和大人要的衣服吧？交給我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一般啊來說這些東西是會讓來人送進去的。可是任性的聖女在房間內養著一個重傷的男人，這讓水柔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任何人進入聖女房間。
不是應該讓我送進去嗎？
曲鈴音感覺有些奇怪，然而也沒有多想，正好她剛才也打算用魅惑讓侍女送進去，她現在還沒有想和探雪對上的打算。所以她略微低下頭一副順從的模樣，任由那侍女接走了手中的衣服，然後轉身一副打算下去的樣子。
然而當那侍女開門進入房間的那一瞬間，周圍巡邏的侍女正好背過身走到拐角處時，曲鈴音忽然轉身向著右邊的房門躍去，還不等守在房門口侍女反應，便一擊打暈了她，然後迅速打開房門，將那侍女拖入房間中，整個過程她都很注意，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曲鈴音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是跳著的，雖然它早就不跳了。她看著手中拖著的被打暈的人，還有些苦中作樂的自我調笑道：
看來我還是挺有潛入的天賦的。
怎麼解決這個人呢？
曲鈴音背靠著門半坐了下來，靜默的看著被打暈的侍女那張年輕鮮活的臉。
她打算扮成她的模樣在這裡活動。系統商城的易容丹功效很好，足夠讓最親近的人也看不出來外表的異常。她騙葉承風他們說她不會易容只是不想跟著他們行動而已，她自己一個人行動的話，靈活性更強。
比如說某些天一教的東西和紅衣教的東西，她都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
所以說，到底要怎麼解決這個人呢？
曲鈴音拿下面紗蓋在暈過去的侍女的臉上，吞下了易容丹，她的容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起來，眼瞳的顏色以及五官的輪廓都完完全全變成了這個侍女的樣子。
【殺了她。】
心底有個聲音在冰冷冷的對她說。
她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麼牽引著一樣撫上了那人的脖子，冰冷的幽光從她眼眸裡一閃而過，紅紗蓋住了那人的臉，讓她無法看見那人因步入死亡而逐漸扭曲的面容。
直到侍女停止了呼吸，曲鈴音才收回了手。
殺一個人真的太簡單了。
這個時代，死一個人也真的太平常了。
曲鈴音脫下了侍女的衣服給自己穿上，然後在鏡子面前最後調整了一下妝容和表情。
•
曲鈴音在巴提推的房間裡翻找了一會兒，沒發現祝重霄的身影後也只能放棄，然後將侍女的屍首拖入房間內一個她剛才發現的暗室裡。
走出了房門，她與一個巡邏的弟子正好迎面遇上，那女子看見她便收回了手，看舉動，剛才應該是要推門的樣子。
「怎麼了？」
曲鈴音向她問道。
「沒什麼，只是剛才沒看見映月姐姐，有些擔心。最近狼牙那邊傳來消息說有一隊人被發現死在城北的樹林了。他們都說是大唐的餘孽在作祟，長安城內也混進了不少危險人物。所以我才擔心姐姐，不過看來是我多想了。」
這是一個更為年輕的姑娘，笑容裡還帶著幾分少女的活力。
「不過也是，有聖女大人在這裡，我們會遇到什麼危險呢？」
雖然聖女大人的脾氣有些古怪。所以她一直很佩服一直跟在巴提推聖女身邊伺候的映月。同時也擔心著她，因為巴提推聖女依舊換了好幾任侍女了，前面的侍女都死了。
比起長安城內混進的危險人物，巴提推聖女也安全不了多少。
秉承著少說少錯這個理念的曲鈴音並沒有怎麼搭話，只是偶爾態度柔和的附和一兩句。這個少女明顯沒什麼心機的模樣，所以她也就沒有多想，在巡邏隊的人過來後，她便迅速向曲鈴音揮了揮手示意再見，然後跟著巡邏隊的人一起去繼續巡邏了。
少女離開時的背影以及她那純然的關心與善意，讓曲鈴音心裡無端端的升起了一股寒意。
雨落……
多年之前死在楓華谷那個少女的樣貌又在腦海裡浮現，她的笑容，她的關懷，以及她的死亡。
那天月亮很圓，月光很亮，夜色很美，鮮血濺在紅楓上的色彩讓人無法忽略。
她以為她已經忘了，可有些被改變了的東西終究是深入骨髓了。
•
留給曲鈴音的時間算不上多，她必須在巴提推回來之前找到祝重霄。不然巴提推回來了，她就沒機會了。而且她也無意在巴提推面前扮她的侍女，她畢竟不是專業的，這個映月的性格她完全不瞭解，又怎麼能在與她日夜相處的巴提推面前不露餡呢？
就在曲鈴音站在房門口思考著剛才遺漏的地方時，她注意到了左邊房間內的動靜。
房間內有什麼東西被打碎的聲音，還有女子的輕聲細語，雖然牆壁的阻隔讓那聲音很細微，但那聲音卻也像帶著醇香的美酒一般，透著一些蠱惑。
而更讓曲鈴音在意的是，她剛才聽見的一聲極為細微的咳嗽聲，如果沒聽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探雪的房間裡藏著一個男子？
而本該被巴提推帶走的祝重霄四處不見蹤影。曲鈴音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祝重霄在探雪那裡。
第197章 歲月
「你醒了啊，既然醒了就好辦了。藥在這裡，你自己喝吧。」
一身華麗衣裙的絕色女子面帶微笑的斜靠在長椅上，她身邊的侍女正端著一碗褐色的藥汁沉默無言的站在一旁。
短暫清醒過來的祝重霄先一步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裝飾得極其奢華的房間，而不遠處帶著紅紗的那張床則顯示著這個房間的性質——這是一位女子的閨房。
在看清楚環境後，他便試探著動了一下手臂，企圖起身坐起來，但背部和琵琶骨處傳來劇痛讓他渾身無力。
「起不來嗎？算了，水柔，你去喂他喝藥吧。」
見祝重霄這幅樣子，探雪也只是無聊的擺弄了一下手上新得到的鐲子，完全沒有展示善意的意思。
侍女將藥碗暫時放在一旁，然後上前打算扶起祝重霄，然而卻被對方掙扎著拒絕了。
僅著白色裡衣的男子，重傷未愈的狀態讓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然而他的神色卻依舊如常，一如既往的冷淡又或者說是冰冷：
「你有何企圖？」
「企圖？」
探雪抬起眼看著他那張被畫了半面妝的臉，忽然間抬袖掩唇輕笑起來，正打算說話，然而對方又開口了：
「無論你有何企圖，祝某都不會讓你如願的。」
說完這句話後，祝重霄便閉上了眼不再說話，也不打算接受侍女遞來的藥。
生，固然很好，可若是心人想以此為質相要脅，那他還是選擇死亡。山河已破，生死何懼？
玉妍早已長大，羽兒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不論今後他們是否同歸，羽兒都會照顧好玉妍。
阿青也已離開那麼多年，他早已了無牽掛，早點去見她也好。為了不忘記阿青的容顏，他曾一遍又一遍去回憶他們的曾經，可就算是無數次去回憶，隨著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他筆下女子的容顏也終究開始有了些許差別。
這次與上次畫的不完全一樣，上次畫得與上上次畫的也不完全一樣……
執筆的手從落筆的那一刻起就不允許再顫抖。院中的桃花開了一年又一年，長歌的錦鯉遊了一年又一年，從一小群變得越來越多，聚在一起幾乎快將那片湖水都染上朱色，時光一直未停留過，只是在知道你不在後走得更快了而已，就好像一切的一切都略過他一人。
在鏡子裡發現頭上的第一根華髮時，他也只是看著牆上的畫像，略微歎了口氣：他已不在年輕。
人總會老去，也總會死亡。
•
「艾德和大人。」
門外傳來了一女子的呼喚聲，探雪停下笑，稍微理了理皺了一點的衣角，吩咐侍女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巴提推的侍女——映月，門一開，她便將目光越過水柔，向著房間裡的人看過來。
「是你啊，有事嗎？」
探雪將目光轉到了門口的人身上，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水柔向房間內走了幾步，引著曲鈴音假扮的映月進入了房內，然後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了一旁，保持著沉默。
曲鈴音一進入屋內，一眼就看到了那根簡易床板上閉眼躺著的人：
沒有了發冠，往日裡束得整整齊齊的墨發全都披散了下來，其間甚至於能看見幾縷白色的髮絲；白色的裡衣將他沒有血色的臉襯得更加蒼白，往日裡孤傲冷淡的神色在這虛弱的狀態下也顯得有幾分脆弱悲涼起來；數十年未改變的俊逸若仙的容貌也開始漸漸染上風霜，眼角終於留下歲月流走的痕跡……比起他之前的樣子，他看上去總算是有了幾分年歲已知天命之人的模樣。
曲鈴音目光停留在他眼角那歲月鐫刻的痕跡上，忽然發現他已不再年輕了。在記憶裡，明明離開長歌那天，他還依舊如過去一般，宛若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人。這個世界的人只有功力足夠，很少有顯老態的，他會變成這樣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受到了太過嚴重的傷，功力折損嚴重。
見曲鈴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祝重霄身上，探雪略微不滿的勾起嘴角，緋色的眼眸直視著她：
「怎麼？你對他有興趣？還是說巴提推反悔了？」
聽到探雪的問話，曲鈴音才將目光轉了過來，同時低垂下眼並不與探雪對視，顯出侍女卑微的姿態，並接話道：
「是的，聖女大人說她想再考慮考慮。」
曲鈴音並不知道探雪與巴提推直接有過什麼，所以她只是順著探雪的話說下去，並且有意模糊她話裡的內容。
「是嗎？看來這個男人對巴提推真不是一般的重要啊∼」
探雪站起身來，伸出手去觸碰祝重霄的臉，微涼的指尖輕輕的點在他的眉心處，被蔻丹染成朱色的指甲像是惡鬼的尖牙。
本來閉著眼不想理會這些的男子忽然間睜開了眼，淺色的眼眸不帶絲毫情緒的對上了探雪那雙霧氣氤氳的緋色眸子。
看著他的眼睛，探雪輕聲笑了起來，臉上滿是愉悅：
「水柔，你出去吧。」
沉默的侍女依言走出了房間。曲鈴音此刻的目光被完全的牽引到了探雪那猩紅的指甲上，她的神經被完全崩緊了，探雪要做什麼？
一些不好的猜測止不住的湧向腦中，追命也停不下來。她很害怕探雪忽然對祝重霄動手，這麼近的距離，就是她再快也沒有辦法阻止，而且探雪的手指就放在祝重霄的眉心處——那裡離眼睛很近。挖人雙眼這種事，探雪是完全做得出來的。
•
待侍女走出了房間，華服的聖女才忽然轉頭看向曲鈴音，那雙像是被鮮血染就的緋色眼眸直直的盯著她，然後輕輕開口問道：
「你在緊張什麼？」
這聲音低媚如常，語氣平淡，透著一點漫不經心。明明話語中沒有任何威脅的成分，但卻令曲鈴音的神經崩得更加緊迫。曲鈴音強迫自己不去看探雪的手，目光的焦點只落在探雪頸部的項鍊上。
「你很喜歡我的項鍊嗎？這麼盯著看？」
探雪忽然收回了點在祝重霄眉心處的手，轉而捧起曲鈴音的臉迫使她抬頭與她對視，緋色的眼眸裡暗色在蔓延。
探雪喜好一切奢華與珍寶，最討厭有人窺視她的東西。
想到這一點，曲鈴音立刻開口反駁：
「映月不敢，只是大人的項鍊太過美麗，映月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我的東西自然是最美最好的。」
探雪微微勾起唇笑了，臉上透著幾分不加掩飾的愉悅與自豪。
然而還不等曲鈴音松一口氣，那雙捧著她臉的微涼的手緩慢下移到了她的脖子處，紅眸聖女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眼角眉梢都透著一種迷人的風采：
「雖然你的眼光我很喜歡，不過你到底是誰呢？」
豔麗的紅唇靠近她的耳邊，說話間帶著幾絲曖昧的氣氛。
指尖的力道在收緊，雖然不用呼吸，但曲鈴音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頸部的壓迫感。
「快點告訴我吧∼我要是生氣了的話，你可是不會好受的∼」
一旁躺著難以動彈的男子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場景，暗自疑惑：內鬥？
「不願意告訴我嗎？真是一點也不聽話啊∼」
捏著曲鈴音脖子的手用力下壓，同時手臂上抬，探雪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曲鈴音的痛覺早在幾年前就已重新開啟，所以脖子被緊緊掐住的感覺讓她難受不已，也讓她說不出話來，她目光忍不住轉到一邊去看祝重霄，然後垂在身側的雙手忽然間拿出一對匕首，成十字型向著探雪掐住她脖子的手削去。
這舉動迫使探雪先鬆開了手，曲鈴音立刻一個後躍拉開距離，與此同時伸手去抓躺在那裡的祝重霄，然而明豔的火光猛然間爆開，迫使她不得不避開，只能站在高處落腳的地方摸著脖子輕咳了兩聲。
「我看你很緊張他嘛∼別過來喲∼不然我可會不小心手滑的∼」
探雪站在原地看著她，臉上滿是張揚的笑容，這笑容給那張本就明豔的容顏又添了幾分光彩，紅裙蕩開大片大片的波紋像是一朵盛放到極致的花。她抬起右手指向身邊躺在的男子，掌心處跳躍著的是一團明豔的火焰，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看這情況，祝重霄心裡也明白了這個假扮侍女的人來自哪方勢力，於是便開口道：
「不用在意祝某，姑娘還是自去吧。」
「還不現出真身嗎？那他可就只能化成灰了哦∼」
探雪掌心的火焰越加明亮，大有立馬再來一場優豔火花的架勢。然而曲鈴音卻忽然注意到她腳下的地面有異，於是她瞬間閃身避開，避開瞬間剛才的地面忽然竄出一圈瑰麗的火焰。曲鈴音忽然感覺到了壓力，她以前沒看見探雪用過這個招數，看來是後來才有的。這十年裡，她在變，其他人也在變。
見火牢花雨被避開，探雪也只是略微挑了挑眉而已，正想放出點火焰在祝重霄身邊嚇嚇她時，曲鈴音忽然走近了她：
「探雪，是我。」
易容丹的效果被點去，屬於映月的那張臉漸漸的變成了另外一張極致美麗的臉。褐色的眼眸也漸漸褪去多餘的色彩，變成了清澈的琥珀色。
•
門外傳來侍女有些擔憂的聲音：
「探雪大人，裡面沒事吧？」
然而屋內傳來紅眸聖女有些辨不清情緒的聲音：
「沒事，你就待在外面。」
作者有話要說：
祝重霄開始逐漸蒼老了。因為功力折損嚴重，外貌也就開始漸漸衰老了，畢竟他已經五十多歲了。
至於阿音，她畢竟不是專業間諜，又太心急就祝重霄了，也沒打探好消息，或者說沒那麼多條件讓她去打探。所以在探雪面前露餡也是正常的，當紅衣教聖女都是草包吃素的話，可是會吃虧的。
還好她撞上的是探雪，要是撞上扶風，她估計和扶風就得全面開打了，而且扶風不會在意祝重霄的生死。
探雪拿祝重霄威脅她也只是威脅而已，探雪沒想過弄死祝重霄，因為她還想通過祝重霄找洛水。
第198章 沉默
那個扮成侍女的女子顯出真容，祝重霄原本一直未曾變過的神態終於有了些許變化，震驚或者說還有一絲懼怕終於讓他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一瞬間。
玉妍……
不是讓她留著長歌嗎？！羽兒為何沒有攔住她？
•
紅眸的聖女手掌中跳躍的火焰被收起，她目視著那個容貌依舊如記憶裡那樣美麗的人，臉上挑釁又張揚的笑漸漸淡去，最終分毫不顯。
「洛水？」
她的聲音低媚平靜，似乎沒有波動，但這得忽視她語氣中的那份不確定。
曲鈴音看著她比起昔日更為嬌豔動人的容貌，略微垂下了眼，低語道：
「是我。」
「真的是你啊……」
紅眸的聖女瞬間踏步上前，靠近她，伸手捧起她的臉，臉上的表情似喜非喜難以形容。
「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裡？」
探雪嘴角勾起似乎在笑，然而眼角眉梢卻沒有透出辦法的笑意反倒顯出了幾分幽怨。
「我……」
曲鈴音來不及回答便被她一指封住了唇。
「我找了你很久，一直都在找你。」
探雪略微垂下眼注視著曲鈴音的眼睛，緋色的眼眸裡一片氤氳，看不出情緒。十年前的她曾與她偽裝姐妹，當然，洛水是姐姐，她是妹妹；而如今來看，洛水看上去才更像妹妹了。十年過去，她依舊如記憶裡那樣美麗，無論是身高還是容貌，洛水都沒有分毫改變。
這讓探雪想起了當初洛水半掩在墓土裡醒來的樣子，她與常人不同，她的美麗勝過她所有的珍寶，她的魅力亦不會因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消逝，無論怎樣，她永遠都不會改變。
「你一點兒都沒變呢∼」
指尖輕撫過曲鈴音的眉角，探雪豔紅的唇微微勾起，而後靠近她的耳邊，語帶著幾分幽怨的質問：
「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們明明說好的，要一起活下去。明明說好的，我會成為你活下去的支柱……可你為什麼不來見我？」
「還是說你想食言？！」
探雪捧起曲鈴音的臉，緋色的眸子已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對上了曲鈴音琥珀色的眸子。
也許是她眼中的感情太過明顯，也或者說是曲鈴音確實感覺到了有幾分心虛，內心屬於「洛水」的那部分還存著，靜默的看著她，也看著探雪。所以她忍不住移開了眼，這是下意識的行為。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她食言了，因為「洛水」根本就不會回來了。
「你看著我呀。」
探雪略帶強硬的板正她的臉，不許她的目光有半分的逃避。
「十年了，我比當年要強得多了，若是那個萬花弟子再來，我必不會輸給他！如今聖教如日中天，我在這裡也算是說得上話的。洛水，和我一起，就像當年那樣。我擁有的一切我都與分享，留著這裡吧，我們共用這世間榮華！」
曲鈴音垂下了眼，閉口不言。
探雪氤氳的紅眸裡染上了幾分失望，她抬手摘下脖子上那條璀璨的紅寶石項鍊，然後戴在了曲鈴音的脖子上：
「你喜歡這項鍊嗎？我送給你。我這裡還有很多這樣漂亮的首飾，還有很多漂亮的衣服，我都和你分享。」
「留下來吧，你答應過我的，會一直和我一起。」
紅眸的聖女抱住了眼前的人，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期盼，然而懷中的人一直沉默，她臉上的表情期盼就漸漸的消散了，緋色的眸子裡氤氳的暗色在蔓延。
「她不會留下來。」
一個冷淡到冰寒的聲音從探雪身後傳來。
探雪回過頭去看，那重傷的長歌男子竟然掙扎得半坐了起來，只是他臉上的神色相當的不好看。
•
將探雪的話全部聽入耳中祝重霄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從不知玉妍過去竟還和這紅衣妖女有過什麼，而如今這妖女竟然還纏著玉妍不放，企圖再讓玉妍入邪教。
是他當年犯下的錯，導致玉妍半生多艱苦，如今好不容易掩蓋好了那些不好的過往，將玉妍留在了長歌，又怎麼可能讓她再次被拉入深淵？
「她不會留下來。」
縱然身上每一寸筋骨都似烈火灼燒，但他還是強撐著半坐了起來。
•
趁著探雪回頭的一瞬間，曲鈴音開啟了天絕蠱，原本已經快見底的精力迅速回滿並且增長得更多，琥珀色的雙眸已經轉化為了幽藍色，暗青色的紋絡也開始慢慢佈滿眼角，像是快速生長的爬山虎一樣。
察覺到不對勁的探雪一回頭意識便陷入了那雙眸子裡的一片幽藍中，那雙眼眸裡彙聚的光芒像是夜晚子時墓地燃起的幽火，也像是浩瀚夜空中凝聚成銀河的璀璨星光。
魅惑起效了。
曲鈴音無言的將雙眼茫然的探雪扶到了床邊，然後將她抱上了床，褪去她的外衫，為她蓋上被子。
紅眸的聖女安靜的躺在床上，雙眼茫然的看著她，臉上褪去了戾氣以及危險的魅惑，已經完全長開的嬌媚動人的容顏毫無保留的展示出來，這樣的她看上去格外讓人心動，也格外的讓人想歎息。
探雪本來生得極其嬌柔明麗，但妝容和常年魅惑危險的神態，將那嬌柔的容顏化為了淩冽的豔麗。
曲鈴音看著床上神色茫然的女子，沉默的轉身到旁邊的拿了一杯水過來，然後從系統背包裡取出沉眠的藥物放入水中。
她端著水杯坐到了床邊，將探雪半扶起，然後將水杯遞給她，迷茫的聖女毫無半點反抗的飲下了她所贈與的東西，然後閉上了那雙永遠氤氳著的雙眼，陷入了安眠。
到這時，曲鈴音眼中的幽光才漸漸熄滅。探雪實力比她高，她也只能開天絕蠱來加強【魅惑】的效果，而【魅惑】中途，她也不敢隨意撤銷，在讓探雪飲下沉眠的藥物睡去後，她才敢撤去眼中魅惑的狀態。
這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她想帶走祝重霄，但卻不想和探雪起衝突。
•
放倒探雪後，曲鈴音便立刻背起祝重霄，沖出了紅衣駐地，一路上，【迷光幻象】和不要錢一樣釋放，維持著高消耗精力的幻象籠罩自身。
眼角的暗紋開始漸漸的往額頭上蔓延，曲鈴音能感覺到再這樣高消耗下去，她的精力條恐怕就要見底了。於是她閃身進了一條巷子裡，稍作休整，打算先將祝重霄帶去葉承風的所在商鋪——那裡是偽裝好的藏劍弟子的集聚地。
「你為什麼要來？」
曲鈴音休整好，再次背起祝重霄時，她身後背著的人忽然開口說話了，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曲鈴音聽著卻不知怎麼的感到有幾絲沒由頭的心酸。
她並不答話，只是背著他在各種小巷子裡穿梭，找去葉家商鋪的路。
「你該留在長歌。」
身後的人安靜了幾秒後，繼續道，聲音裡夾雜著幾聲輕微的咳嗽。
「然後一直等著你們嗎？最後等來你的死訊是嗎？」
曲鈴音目視著前方，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太陽早已西沉，徵羽幾率還未消散的霞光，半輪彎月還未完全升起。
她曾以為背上的這個人只不過是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而已，只是「曲鈴音」這個角色的生父而已，只是「曲鈴音」的，幾次而已。然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感情哪能分得那樣清楚呢？也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停留得太久了，久到她已經把自己當成「曲鈴音」了。
謊話說了一千遍，那麼即使是假的也會成為真的。
原本以為可有可無，毫無感情的人，到最後竟然發現無法想像他的死亡。
「……長安不安全。」
他靜默了片刻，最終也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因為長歌目前還安全，所以你要我留在長歌？」
曲鈴音忽然有些想和他爭論一些東西：
是不是因為你在我幼時沒能在我身邊，所以今後無論我多大年齡，在你心裡都是需要一直留在安全蛋殼裡保護的小孩？衝鋒陷陣又或者說是犧牲，你都打算一個人攬下？
「這還真是一種可悲的補償心理……」
曲鈴音輕笑的道，語氣裡帶著幾分涼意。
祝重霄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所以便不再言語，一路上除了偶爾的幾聲咳嗽外便全是沉默。
第199章 紛亂
在夜色完全降臨之時，曲鈴音終於趕到了葉家商鋪。
夜色之中，一襲紅裙的曲鈴音背著祝重霄闖入其中，差點被當成入侵者攻擊，不過還好她先出聲叫住了那領頭的藏劍女子，那女子認出她的聲音，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臉後才有些驚疑的讓其他人放下武器：
「祝姑娘，你這是？」
看著曲鈴音一襲紅衣裝束，大半張臉覆著暗色的紋絡，葉茗陶感覺有些詫異。
「這些先不談，勞煩葉姑娘幫我找個房間，多謝了。」
曲鈴音看著葉茗陶，藍色的眸子裡幽光流轉，讓人無法拒絕。所以葉茗陶也只得先咽下了自己的疑惑，先替曲鈴音安排了一間房間。
將背上昏睡過去的人安置在床上後，曲鈴音才解開天絕蠱的狀態，天絕蠱解開的一瞬間，她的身體便感覺到了一陣力竭之感，只得扶住床才避免了一頭栽在地上。見她如此狀況，一旁的葉茗陶連忙伸出手去扶住她，順便問候一句：
「沒事吧？」
曲鈴音稍微休整了兩秒後，才抬起臉來道：
「我沒事。」
天絕蠱狀態解除，她的眸色已經恢復了正常，臉上那詭秘的暗紋也盡數消散了。
對於曲鈴音抬頭換張臉一般的狀況，葉茗陶稍微呆愣了半秒，然而還是維持了良好的風度，儘量扶穩曲鈴音，待她站好才認真聽起她的解釋來。
「這是我爹。」
曲鈴音將目光投向床上昏睡的祝重霄身上，視線落在他已經開始變得有幾分滄桑的眉眼間。
「祝前輩？怎麼會弄成這般模樣？」
葉茗陶看著床上依舊開始顯出衰老的人，有些不可置信，當初她也是見過長歌的這位祝前輩的，當初他臨風而立，俊秀出塵，外貌還是精神風貌都和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相差無幾。這才過多久，居然已經開始顯出老態了？
「他被紅衣教的人抓住了，被鎖了琵琶骨……」
接下來的話，曲鈴音沒有再說，但葉茗陶也自然明白了，也懂為什麼曲鈴音是一身紅衣教的打扮了——她多半混進紅衣教去救祝前輩了。
曲鈴音不再說話了，只是看著床上逐漸蒼老的人，心裡一片沉寂，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情，讓人忍不住眼眶發酸。明明數十年，你都是一副無法被打倒的冷酷模樣，一直站在長歌回廊的那棵桃樹下不言不語。
曲鈴音還記得初春時，她經過回廊，春風輕撫，淺緋色的桃花花瓣飄落一地的場景。那個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人就站在水邊看著她，也許是春風太過柔和，也許是這飄落在他身上的桃花太過溫柔，竟讓她在他往常冰冷一片的眼中看到了柔和的情緒。那場景過去太久，也太過虛幻，現在回憶起來就像一場夢境一般。
•
祝重霄傷得太重，不僅僅是各種外傷，還有各種內傷，經脈上的問題，所以曲鈴音不敢輕易用補天訣為他治癒身體，只是稍微為他癒合了一下琵琶骨上的貫穿傷，然後便等葉茗陶去請大夫來看過後再做決定。
大夫來得很快，長眉白須的老大夫將手搭在祝重霄的手腕上為他把著脈。葉茗陶陪著曲鈴音在一旁坐著，順便拉著她的手安慰她：
「會沒事的。」
葉茗陶雖為女子，但容顏偏中性，既有著女子的清豔也有著男子的俊朗，她回過臉安慰曲鈴音的這一刻，恍惚間，曲鈴音卻似乎看見葉承風的樣子。並不是妄言，葉茗陶與葉承風容顏上卻有幾分相似。
大夫把好了脈，將祝重霄的手腕收回被褥裡，然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琵琶骨重傷，五臟六腑及全身經脈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左手手筋被挑斷，於此相比身上那些鞭傷反倒算是輕的了……」
大夫接下來的話都已經模糊了，曲鈴音只感覺大腦裡一片空白，除了長歌她院落回廊旁的那顆桃樹外，什麼也想不起來了。腦海裡盡是那棵桃樹開花的場景，淺緋色花瓣漫天飛舞，樹下站著的人就在那裡不言不語的看著她，桃花落在他的發頂、衣間也不抬手拂去。
「他還有救嗎？」
「好好修養幾年，幸許能補救個七七八八。」
「那……他的這一身武功？」
大夫看著曲鈴音，歎息著搖了搖頭：
「能回來一半算是幸運吧。不管怎麼說，命最重要，不是嗎？小姑娘。」
「是啊，命最重要。」
曲鈴音垂下眼，嘴角勾起一個分不清是苦澀還是心酸的微笑。
明明那樣孤傲的一個人……
•
安置好了祝重霄後，曲鈴音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查看了天絕蠱的狀態後，再度披上了紅紗，打理了一下身上的紅色衣裙。
她還沒忘記，宋宴他們還在牢裡等著人去救。
留下一隻碧蝶照看祝重霄後，曲鈴音向葉茗陶告了辭，然後幾個跳躍消失在夜色中。
葉茗陶未來得及阻止，也只得歎了口氣等著扮成商戶去和狼牙周旋的葉承風歸來。
•
躲藏在夜色中的巷子裡，曲鈴音服下了易容丹，琥珀色的眸子轉化為了緋色，容顏也便得嫵媚豔麗，微揚的眼角帶出幾分張揚——這是探雪的臉。
身上的【阿裡曼的光輝】也開始漸漸變化，最後變成一條探雪常穿的華麗紅裙。
紅裙的絕色女子踏著優雅的步伐，風情萬種的向著牢門口走去。
地牢門口的守衛見狀立刻討好的行著禮：
「艾德和聖女。」
•
彎月漸漸升高，夜色漸深。
躺在床上的人略微皺了皺眉，黑暗裡發著幽光的碧蝶落下一層層細微的光粉，為他治癒身上的傷口。
傷口癒合的微癢感覺讓睡夢中人有所察覺，睡得並不安穩。似乎是很久沒有這樣沉睡過了，所以他陷入了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夢境中。
天高雲淡，陽光溫暖明媚，輕風微拂，紅色的錦鯉在清澈的水裡來來去去，回廊邊的那棵桃樹開得繁華燦爛，淺緋色的花瓣漫天飛舞，有的落在水裡，有的落在長歌那白石鑄就的回廊上，為回廊鋪上了一層淺緋色的地毯。
風輕輕的吹拂，粉色的花瓣在空中打著轉，飄進了旁邊的院落中，「嘎吱」一聲清響，院門被打開……
心裡掛念虧欠的那個人打開門，微楞的看著他，他回以儘量柔和的目光。他在這裡看著她，看著她漸漸改變，從一開始的煞氣滿滿詭魅的樣子到現在這樣清豔明麗的模樣，從一個青年女子到一個稚嫩的女童，再變回成年的模樣……
一年又一年，桃花開了落，落了開，他都在這裡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心裡的那片柔軟。
阿青……
玉妍長大了，可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長大的。
【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她就已經長大了。】
一個熟悉到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轉身看去：
一襲紫衣美得驕傲張揚的女子緩緩從橋上走下來，紫色的蝶在她的發間蹁躚飛舞，淺緋色的桃花肆意飛舞，模糊了視線……
【阿青，你是來接我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配樂：時代を越える想い2(鏡の中の夢幻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7
第200章 越獄
曲鈴音對守衛勾起探雪最常見的笑，並無言語。守衛也沒有懷疑，很自然的放了行，只是隨口討好的問了一句：
「聖女今日怎麼獨自前來了？身後也沒個人伺候著。」
曲鈴音頓住角度，回眸對他嫵媚一笑：
「所以你要來伺候我嗎？」
被探雪美貌迷花了眼的守衛迷糊著就要點頭，卻被身邊的人猛的拍了一下後背，他才驚醒過來，頓時額頭上冒出了幾滴冷汗：
紅衣教的聖女各個脾氣古怪，誰知道她自己一個人是怎麼回事呢？這艾德和聖女看上去嬌豔嫵媚，風華絕代，其實骨子裡和那個狠辣的巴提推聖女沒有什麼區別，他剛才差點就點了頭，簡直像是在閻王殿走了一圈一般，嚇得他看眼前絕色那動人的笑容也沒有剛才那樣心猿意馬了，只覺得她這笑容裡滿滿的危險。
見守衛一副不敢多言語的模樣，曲鈴音冷哼一聲，輕笑著離開了這裡，那神色與往常的艾德和聖女沒有半點區別。
•
長歌的牢房在最裡面，或者說各大門派弟子的牢房都在最裡面。
曲鈴音走過彎彎曲曲的通道，穿過許多道鐵柵欄，途中也遇見了不少在其間穿梭的紅衣弟子。那些低級的紅衣弟子見她來此，都向她行禮並主動跟在她的身後為她領著路。
再過一個拐角就是長歌的牢房了，但此時曲鈴音卻忽然頓住了腳步，她眼角的餘光剛剛似乎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聖女大人？」
身後的紅衣女子輕聲疑問。
曲鈴音並沒有回頭，只是抬手讓她止聲。她轉身向剛剛路過的那間牢房走去，離得近了，才更能看清楚牢房中關押著的人那破損的純陽道服。
這是關押純陽弟子的牢房。
鐵柵欄之後的這些純陽弟子都很安靜，所有人都神色平靜的閉目打著坐，方外之人的獨特氣場籠罩了整個牢房，讓途經此處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輕腳步，下意識忽略他們。
坐在牆角稻草上打坐的那人容顏俊逸出塵，眉目平和，神色略顯清冷。淡淡的藍色光霧環繞著他的周身，將他的皮膚襯得有些素白，顯出一種冰雪的質感，或者說他看上去就像是冰雪鑄就的一樣：額前的碎發上染了白霜，眉間殘留著風雪的痕跡，連睫毛上都覆蓋著一層薄冰……
似乎是感覺到了曲鈴音的視線，他緩緩睜開眼，被薄冰覆蓋而顯現出白色的睫毛在睜眼的瞬間，睫毛上的冰屑便盡速被抖落，那雙墨色的眼眸與曲鈴音偽裝的紅眸對上。
在他睜眼的時候，牢房內所有的純陽弟子似乎都有所感應，他們都睜開了眼，都將視線投向了曲鈴音。
這些純陽弟子並不言語，只是將視線投向她，看著她，卻讓她忽然有了一種心慌的感覺。
曲鈴音卻不知怎麼的，沒有移開眼，只是看著角落裡打坐的那個人，在他睜眼的那一刻起，他身上那種與世疏離的感覺便消散了不少，身上所覆蓋的薄冰也漸漸消逝，就好像寒冬消散迎來暖春一般。
數十年未見面，她都以為自己快忘記他的模樣了。卻沒想到，再次見面時，她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他。
也許純陽真是世外之人，數十年的光陰沒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也同樣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的容顏還和過去一般，若真說有什麼變化，那只能說他身上那種與世疏離的感覺越發明顯，那種隱藏的矛盾也越發明顯了。
未曾改變的容顏就好像和她一樣，被留在了這段光陰裡。
曲鈴音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欣喜？複雜？還是感歎自己找到了同類？
同類？
從本質上來說，他們根本就不一樣。
她是被停住了時間，而淩虛陽只是時光被拉長了而已，因為被拉長了，所以現在時間在他身上流逝的變化變得微小無比近乎靜止而已。
•
由於曲鈴音一直盯著角落裡打坐的淩虛陽看，空氣中的氣氛也開始漸漸變得緊張起來。
牢房旁的守衛略帶討好的迎上來問候：
「聖女可是看上這裡什麼人了？」
紅衣與狼牙合作，各派弟子被抓住的弟子皆關押于此，紅衣教向來有煉製血奴的習慣，從這地牢裡提幾個底子好的弟子去煉成血奴也是常有的事。
曲鈴音還未搭話，她身後一直跟著她的那個紅衣弟子先一步說話了，她指著角落裡的人道：
「把他帶出來吧。」
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要隨時瞭解上級的意圖，她剛剛見曲鈴音一直盯著那個人看，便自作主張的先一步開口，這裡面帶有幾分諂媚與討好的意味。
畢竟那是聖女啊，光彩耀眼的聖女啊。
曲鈴音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身後那個紅衣女子的舉動，那名紅衣女子便顯得有些愉悅起來。
牢門打開的瞬間，無數柄氣劍凝聚而出，剛剛那個稍微有些得意而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瞬間重傷到底，然後被身後的人帶走了。
所有的純陽弟子都靜默不語的睜眼看著牢門入口處，似乎有一種一觸即發的危險感。
守衛沒有貿然進入，只是訕笑著誇了一番曲鈴音，然後才道：
「我等實力不濟，還請聖女大人親自提人了。」
雖然對曲鈴音這樣說，但他還不忘轉頭向牢房內的人恐嚇道：
「反了天嗎？當心明天就將你們全部問斬！」
「不用明天了，就今天吧。」
華服的聖女忽然開口說話，輕聲細語裡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守衛略微愣了愣：
「聖女的意思是？」
「血池那邊少材料，他們我全都要帶走。」
那張嬌豔嫵媚的臉上帶著魅惑動人的笑，卻讓守衛的額頭有些冒汗：
「這個……聖女，不能全帶走啊。這些都是危險分子，為了安全起見，聖女還是挑幾個吧。」
守衛確實是感到有些為難，這些純陽弟子要是都被紅衣教的人帶走了，這間牢房可就空了，不好向上面交待。帶走一兩個戰俘做順水人情還行，可帶走這麼多，多多少少還是得和上面商量的。
「怎麼？你的意思是我壓制不住這些人？」
華服的聖女輕笑起來，言語中透著自負，緋色的眼眸裡帶著些說不出的壓迫感。
守衛迫於無奈，只得止了聲，讓出了位置，並在心裡打算在曲鈴音走後趕緊向上面通報。
曲鈴音繃緊神經，第一個進了牢房，本以為會遇到一堆攻擊，卻沒想到這樣純陽弟子沒有一點反應，只是安安靜靜的任由她帶著。
走在第一個的就是淩虛陽，他手腳上都帶著鐐銬，神色如常，不言不語的跟在曲鈴音身後。
他的身後，每一個純陽弟子都很平淡的跟著她們走，似乎已經看淡生死了。
他們每一個人都如同綿羊一般乖順，這完全不正常啊。
曲鈴音心裡奇怪著，然後暗自警惕著。
當她們走過一個拐角，正是視線死角的陰暗處時，危險的感覺一觸即發。
曲鈴音瞬間往前一個躍步，一柄氣劍擦著她的右臂而過，沒入地面，留下一道裂痕後消散無影。
她回頭查看，身後所有的紅衣弟子全都靜默無聲的躺在了地上，好幾個純陽弟子手腳間的鐐銬已經被打開了。
神色清冷的道人持劍站在她身後，淺藍的光霧環繞著劍身，劍身雪白一片，金屬的光澤倒映在曲鈴音的眼中。
世界一片寂靜，像是在茫茫大雪中一般。
忽然間，那人收了劍，立在她面前，長劍劃過空氣，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恍惚間似有雪花從劍身飄落，就像是純陽宮那亙古不變的風雪一般。
「你對我沒有殺意。」
他看著她，眉目依舊平和，寡淡的表情顯得略有幾分清冷。
「那位紅衣的聖女我見過，煞氣太重。姑娘來自唐門還是明教？」
發出疑問時，他眉目間的清冷感消散了不少，稍微透出了幾分溫和。他本來就是個性情溫和的人。
「都不是。」
曲鈴音搖了搖頭，也沒點去易容丹的效果，依舊維持著探雪的容貌：
「本想助諸位脫困的，看來是我多慮了。」
語畢，曲鈴音轉身便要走，然而淩虛陽先行攔下了她，帶著她和其他人一起轉入了更深的拐角處，向著一面牆輕輕敲打了幾下，一個僅容一人彎腰而過的洞口忽然出現，一個丐幫模樣的少年笑嘻嘻的探出頭來，招呼著淩虛陽他們入了內。
這裡面是一條曲曲折折不知道通向何方的窄道，那路上只有零星微弱的燭火照明，顯得昏暗無比……這分明是一處簡陋的地道！
「喲，道長，你們挺能耐啊，自己就出來了！」
那丐幫少年有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說話間笑嘻嘻的，看起來有幾分吊兒郎當的模樣。
淩虛陽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將視線投向了她：
「這得多虧了這位姑娘。」
「紅衣聖女？！」
這時，那丐幫少年才好似反應過來一般，誇張的驚叫起來：
「哎呀呀！道長，你太厲害了，紅衣聖女都被你給迷得叛變了嗎？」
他這一搞怪，淩虛陽便感覺有些尷尬了，只是側目略帶歉意的看了看她，然後才向那少年道：
「莫要胡言！這位姑娘是易容的。」
那少年明顯故意一副沒聽進去的模樣，只顧在前面吊兒郎當的帶著路。
不多時，前面的道路寬敞了起來，這是一處能容納五十多人的封閉式房間。此時，這處房間裡人滿為患，帶著黑色兜帽的異族人或戰或蹲，擠滿了整個房間。
「這是……」
「明教的朋友。」
淩虛陽側過臉，對她微微一笑，猶如冰雪初融。
「姑娘若是想救人的話，還是一起行動比較好。」
「劫獄這種事嘛，還是讓專業的來吧∼」
原本蹲在一張桌子上的異族男子忽然躍到了她的面前，他站起身將剛才擦拭的雙刀收入背上，然後扯下頭上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黑色兜帽：
一頭在燭火中帶著朦朧光暈的金髮露了出來，容貌輪廓完美的就像是上蒼的偏愛一般，一雙異色的眼眸，笑容像是太陽一般燦爛耀眼。
第201章 劫獄（二）
自長安淪陷以來，淩虛陽及諸位純陽弟子都被關押在大牢內。他本以為他們也許就會這樣死去的，然而在前些日子，丐幫及明教的弟子偷偷混了進來，並且還幫他們拿到了鐐銬的鑰匙。
大概是純陽的牢房比較靠外，所以他們先一步與這些來劫獄的朋友相結識了。那丐幫少年告訴他，這次劫獄的時間為子時三刻，並且長安西城會有藏劍的弟子幫忙製造混亂吸引叛軍的視線。
子時將近，然而紅衣聖女卻忽然來此。
這完全在他們的計畫之外，尤其是那紅衣教的人點名要帶走他，他還未出手，與他一起的水鏡等人便先一步出手了。然而接下來這紅衣聖女的要求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想要帶走全部的純陽弟子？
這可就不是自負能夠解釋的了的，守衛與她起了分歧，但最終還是擰不過任性又自負的紅衣聖女。
但憑幾個紅衣低級弟子就像帶走他們全部？紅衣聖女這行事未免太欠考慮了一點。
思及如此，淩虛陽便認真觀察起牢門之外的那位聖女：
華麗繁複發紅裙，嬌媚絕豔的容顏，緋色的眼眸……這是紅衣的那位艾德和聖女。
這位聖女曾經也來過幾次大牢，也曾經過純陽的牢房。他記得那人身上似乎永不散去的煞氣與殺意，也記得那人豔煞煞的眉眼間的狠辣。她不曾留意過這裡，也不曾注意過他，那紅裙蕩開的波浪猶如翻騰而起的血霧一般，讓淩虛陽略有不適的微皺起眉頭：
紅衣教的這兩位聖女都如出一轍，煞氣太重。
在常人眼中魅力無邊的紅衣聖女在淩虛陽的眼裡，卻如地獄裡爬出的陰魅豔鬼一般，眼中所見與心中所感形成巨大的反差，這讓他感覺十分不適。
而這次牢門口站著的這位聖女，淩虛陽沒有從她的身上感覺到那種扭曲與瘋狂，也沒有那種濃郁的煞氣，反而感覺那目光有幾分說不出的熟悉感。
對視的那一眼，就好像時光也為此凝固，光陰不再流走。
她很怪異。
心中有了某種猜測的淩虛陽順從的跟隨那紅衣聖女出了牢房，他的身後，純陽的其他弟子也相信著他與他一同順從的出了牢房。
當一行人行至視線死角，暗道的附近時，淩虛陽斬斷了手腳間的鐐銬，並在那些紅衣弟子未能反映過來時斬殺了她們，只留下了領頭的那位讓他感覺頗為怪異的聖女。
而在他們這般動手後，那位聖女並沒有動手也沒有大聲呼救，這便讓淩虛陽暗自松了口氣，確認了他的猜測，於是便收起劍，向那聖女模樣的人問道：
「姑娘來自唐門還是明教？」
•
「劫獄這種事嘛，還是讓專業的來吧∼」
笑容燦爛耀眼的明教男子忽然出現在面前，曲鈴音不由的被嚇得微微一愣。
陸輝……他還是這樣精神滿滿啊。
還不等曲鈴音斟酌怎麼回答，那異色雙眸的明教男子卻忽然將臉湊近，嚇的曲鈴音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唔……你易容了？」
他似乎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倒是曲鈴音身邊的淩虛陽略微感覺不妥，於是便開口道:
「中原有些禮節與大漠不同，陸公子這般行為怕是會引起誤會的。」
「啊哈？是嗎？」
金髮的明教男子笑得依舊燦爛，他向前伸了伸脖子，又仔細的看了看曲鈴音的臉，那目光看得曲鈴音心裡直發麻。
「我就是有些好奇，你本來長什麼樣子？」
他說這話時，那雙異色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看著曲鈴音，帶著幾分真誠，似乎真的只是好奇而已，而他貓樣的神態總是會讓女子下意識的放鬆幾分警惕。
「我總覺得，你說不定是我認識的人呢~」
「……你為什麼這麼想？」
曲鈴音思來想去，還是猜不出自己到底哪裡露出了馬腳，系統出品的易容丹效果極好，根本就看不出易容的痕跡。
可是陸輝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個嘛~」
忽然間，他又將臉湊近，手癢似的伸手勾起她的一縷頭髮若有所指的嗅了嗅，然後笑容燦爛:
「當然是直覺啊~」
曲鈴音:……
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就在曲鈴音感覺無奈之時，那笑容燦爛的男子又將臉湊近她耳邊道:
「我五感比常人都要敏銳哦，阿音。」
那一句「阿音」聲音極輕，若不是在曲鈴音耳邊說，估計她也是聽不清的。
「子時已過，西城已經開始混亂了，還不行動嗎？」
一個女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曲鈴音抬眼看去:
地道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明教打扮手持雙刀的女子，她眉目深刻，較之普通的中原女子更有幾分異域的豔色與風情。
「知道了，知道了。亞斯卡伽，就你們動作快。」
陸輝頭也不回的道，顯然不是很在意那女子的話。
「啊，不逗你，等這事之後我們再好好敘敘舊吧。現在該幹正事了~」
他一把抽出背上的雙刀，輕輕鬆松的舞了兩下，鋒利的刀刃反射出攝人的寒光。他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不少，看起來正經了許多。
「時辰到了，該送他們上路了。」
子時三刻已到。
•
長安城，監牢。
西邊的夜空有一大片被火光印染成了暖橙色，即使是這裡也能隱隱約約聽見西市那裡混亂的嘈雜聲。
監牢門口的守衛有些難耐的觀察著西邊的光景，正琢磨著是不是要派一小隊監牢的守軍去看看。
然而，正當此時，一隊人馬趕了過來，領頭的將領是典型的狼牙打扮，他的一身甲胄有幾處明顯的破損，看起來似乎是遭遇了戰鬥。
那將領剛行至便一把勒住了馬，舉著軍權杖高聲向監牢守衛喝道:
「西市有大批逆賊鬧事，此處守軍快隨我等去鎮壓逆賊。」
守衛略有遲疑的應了應聲，還不等他們進去通知，那將領便再次厲聲喊道:
「事出緊急，還不快去叫人！」
聽見「緊急」二字，守衛便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即入監牢內部，調出大部分的守軍隨行去鎮壓西市的混亂。
•
沉浸在黑暗中的一群人忽然睜開了眼，這一雙雙眼睛像是夜晚發亮的貓眼一般，帶著幾分快意與狡詐。
「大部分守軍已被調走了，各位，我們行動的時候到了！」
•
曲鈴音本打算依舊用探雪的身份再去逛一圈，看能不能故技重施，再救出一些人來。然而陸輝卻在她將行時，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時機已經到了，剩下的看我們的就好。」
他異色的眸子閃亮得很，讓曲鈴音忍不住想起探雪衣飾上那些華貴閃亮的寶石。
側目看見陸輝這舉動的亞斯卡伽抱胸默默翻了個白眼，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貧道也隨諸位一起吧。」
一旁站著的淩虛陽忽然上前幾步，向他們道。
然而還不等陸輝他們說什麼，另一位純陽弟子卻忽然上前道:
「師叔，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寒氣未除，還是讓師侄去吧。」
聽見那位純陽弟子的話，曲鈴音微微一愣，想起了剛才在牢房裡見到淩虛陽的場景:那些寒氣和冰霜原來不是因為他在練功，而是因為受了傷？
於是不等淩虛陽再開口，曲鈴音也看著他，先一步規勸道:
「既然道長有傷在身，還是多加休息吧。」
比起曲鈴音這隱著關懷的規勸，陸輝的話就要直接傷人的多:
「是啊，道長，到時候我們可沒法分心照看你啊~」
聞言，淩虛陽的目光略微黯淡了幾分，然而瞬間就恢復如常:
「如此，倒是勞煩各位了。牢中弟子多被收繳了武器，貧道的這柄『清輝』還請諸位拿去，也許能幫得上忙。」
他手中的長劍劍身修長，反射的光芒清冷明朗，倒是應了它的名字「清輝」。
陸輝也沒問淩虛陽是以什麼方法瞞過狼牙藏起武器的，只是接過他手中劍，然後道了聲謝。
•
一間牢房。
「少涵，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
一粉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扶著身邊的緋衣男子，她一身衣裙都破損不堪，裙角袖尾還沾染著不少血跡，如今血跡乾涸呈現出一種讓人不適的暗色。從她殘留的衣飾邊角依稀能看出這衣服往日的美麗，透著幾分江南水鄉的精緻。
蒼白的月光從窄小的窗戶中透入，照在那個昏迷的男子臉上，襯得他的臉蒼白無比，可就是這樣蒼白毫無血色，也難掩他逼人的容色。
這男子生了長極為好看的臉，那張臉漂亮耀眼得勝過世間大多數女子，眼角的那分豔色與風情總是惹人迷醉。而這張臉的額角卻忽然出現了一道傷痕，像是一張純潔無暇的白紙硬生生被人撕了個口子，也像是一塊美玉被人摔出了裂痕一般讓人惋惜。
「師姐，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原本閉眼的男子忽然睜開眼，黑亮的眸子像是忽然間點亮了什麼一樣，這張臉瞬間變得更耀眼起來，就連額角的傷痕也只是為這容色增添了幾分凜冽而已。
「子時三刻了。」
第202章 劫獄（三）
「已經子時三刻了啊，看來我睡得有些久了。」
容色逼人的男子將手覆於額角的傷口上，稍微揉了揉，企圖驅散頭顱內的那種隱痛感。額角的那道傷口很深，也很長，差點就到他的眼睛處，他眼睛未受傷算來還是運氣好。
從小視窗泄入的月光十分皎潔明亮，照耀在人臉上有一種玉質的蒼白與冰涼感。
方少涵目光透過牢房前的鐵欄杆，落在那昏昏欲睡的看守背影身上，目光竟少見的有了幾分冰涼陰霾。
他自小容色出眾，又長於秀坊這樣的女兒堆，自然是免不了一些人的閒話的。這些都沒什麼，他也不在意，隨著他年齡的增長，這些閒話終究是淡了去。然而這次守長安失敗後，他隨七秀眾多師姐妹被抓捕。七秀多女子，且大多貌美，監獄的某些守衛見了她們便起了歹念。作為師弟也好，又或者是作為一個男子，他自然是要想方設法擋在師姐妹的前面，以免她們受辱。
而那監軍頭領見他生得漂亮，竟想讓他雌伏與身下。方少涵雖生得漂亮勝過大多數女子，但他的卻不是什麼柔弱的性格。察覺到那監軍的齷齪念頭後，他自然就暴起了，情願拼個魚死網破也不願受這樣的折辱。
沒有兵器在手，兼之身上有傷的他自然是被眾多的監軍擒獲了，那監軍頭領冷笑的抽了他一鞭子，他當時被人強迫低著頭，所以這辮子才打在了他額角，當時他就感覺頭顱內陣陣暈眩感不停的襲來，後來被拖回牢房好幾天，他的頭都有些隱隱作痛，也經常不自知的昏睡。
再後來，紅衣教來人了，因為想拐騙各大門派的女弟子入教，這些監軍表面上便老實了幾分，七秀的師姐妹們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如今約定的時刻到了，原本努力壓抑的怒氣與殺意便再也止不住了。
「看什麼看？呸，小白臉，兔兒爺！還想吃鞭子嗎？」
大約是方少涵的目光太過明顯，那守衛察覺到了什麼，於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回頭恐嚇他。
對於守衛的這行為，方少涵只是冷冷一笑，然後仰起頭看窗外蒼白的月勾，並不打算理會守衛的意思。
一看這性烈的美人並不打算理人，那守衛也無趣的轉過頭繼續打著哈欠。
•
蒼白的月光照耀著大地，本該寂靜的夜裡卻是一片混亂聲，城西的火光已經照亮了小半邊天空，連監牢這裡都能看見那一片被映成橘色的天空。
子夜後當是一天中最寧靜的時候，也當是勞作一天的人最疲倦的時候，尤其是對於看守這一無聊職位的人來說，監軍又走了大半，連巡邏隊都少了許多，所以這種無聊寂靜帶來疲倦感便更是明顯了——各處的守衛都在淺淺的打著哈欠。
一隊同樣心不在焉的巡邏隊走過，關押七秀弟子牢房前的守衛淺淺的打著哈欠，然而在他打哈欠閉眼的那一瞬間，身後黑影浮現，刀光在夜色裡一閃而過，他與同伴同時步入了永恆的長眠，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只餘頸上的一道血痕，顯示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黑衣的刺客有著一頭閃耀的金髮，然而這頭金髮被掩藏在同樣黑色的兜帽裡，他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向一個方向揮了揮手，一點也不像是剛殺了一個人的樣子:
「第一步，完美完成~」
看完了全場的曲鈴音覺得，劫獄這種事確實交給這幫明教弟子效率比較高，隱身過去給一刀，對方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就死了……
「……你們的手法真熟練。」
想了幾秒，想不出什麼的曲鈴音看著陸輝那在守衛身上搜鑰匙的熟練動作，最終憋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然而她身邊站著的明教女子，側目看了她一眼後才道:
「我們可是專業的。」
曲鈴音:……
•
牢門被打開，牢房內的幾位七秀弟子連忙道著謝，月華從上方傾瀉而下，每個人都容顏在這月色中都有些虛化。
方少涵跟在白昭雪身後，也同陸輝他們道著謝，等他到了門口，陸輝看著他空空的手，似乎想起了什麼，於是將淩虛陽剛才給他的劍遞給了方少涵:
「這是一位純陽道長的劍，先借你用用吧。」
方少涵沉默的點了點頭，接過劍，然後負於背上。
一旁的亞斯卡伽不知從何處弄來一大把劍，分別交給了其他的七秀女子:
「這是藏劍山莊支援的武器，你們且先用著吧。」
見了這麼多武器，曲鈴音終於忍不住靠近陸輝，小聲問道:
「你們有多餘的武器，那剛才為什麼還要拿道長的劍？」
陸輝則回她一個無辜的笑臉:
「啊？這不是他主動給的嗎？」
•
七秀牢房已被破，剩下的人也就更得加快速度營救了，必須在西城的監軍察覺到不對之前，將他們全部救出來。
來回走動的巡邏隊很快就回到了這裡，就在他們將要走近七秀監牢時，背後有人叫住了他們，他們回頭看去，華服的紅衣聖女帶著大批侍女正看著他們。
然而就在他們回頭的這一瞬間，夜色中成片的刀光一閃，這一隊巡邏者就此長眠，睜著的眼還未閉上，眼中最後看見的便是紅衣聖女那豔紅如血的衣角。
曲鈴音易容成探雪的模樣，一部分明教弟子則扮成她的侍女跟在她身後，另一部分修為更高的明教弟子則隱身在前方探路，就這樣，他們一路暢通無阻，進入了最裡面的牢房，這一路上，他們基本上將這裡的守衛殺了個乾淨，而最裡面的守衛卻還未察覺到什麼不對。
•
長歌監牢。
所有的長歌弟子正閉眼打著座，一名長歌男子則借著月光撿起地上那根斷掉一小半的發簪，慢慢的將自己披散下來的頭髮再度束起。
束好發後，他的目光則落在了身前斷琴的殘片上，琴身上的花紋還依稀可見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這琴身上的圖案是鳳求凰，本是兩隻鳳凰，如今卻只剩下一隻了。
就如錦娘已去，只剩他一人一樣。
月光傾瀉在那琴的殘片上，虛化了的景色讓他的思緒忍不住有些縹緲。
他有些想念長歌了，想念那裡的水，那裡的書，那曾經與錦娘一同度過的時光，還有他還年少的弟子。
【師父，你會死嗎？】
年少的弟子在他們北上的前一天來尋了他，手裡拿著書卷，借著問書的理由向他說了些話，到最後，也是忍不住問出了他最在意的話。
長歌的風很和緩，他能看見風中緩緩飄蕩的桃花瓣，也能看見弟子額前隨風顫動的碎發，目光再到弟子那張還留有稚嫩的臉上，他背過身，避開了弟子那有些希冀的目光:
【是人都會有死的那一天。】
【為師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子軒，你出師了。】
【……子軒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還請師父歸來再好好教導子軒。】
少年努力隱藏起悲涼的情緒，對著前方的人鄭重一拜:
【子軒相信天命有歸，還請師父多多保重。】
【……子、子軒會在長歌等著師父和師娘凱旋歸來。】
風卷著淺緋色的花瓣從水上回廊的這一頭飄到那一頭。諸賢殿前那棵大樹宛如亙古不變的命運，一年又一年，重複花開花敗的命運。花瓣在空中飛舞，然後緩緩落入水中，濺起微小的漣漪，這漣漪不能影響長歌的這一整片湖，只是一小會兒，漣漪散去，湖面依舊如鏡子一般平靜。
亂世起，一人死就如同這漣漪一樣，撼動不了這整個亂世，但百人死千人死，萬人死呢？
再微小的影響只要彙聚得足夠多，總能凝聚成一種不凡的力量。
宋宴一直是這樣想的，如今他和錦娘只是先一步去做了這基石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方少涵:作為一個直男，長得漂亮怪我咯？
第203章 劫獄（四）
長安西城。
那一片火光越燃越烈，似乎要將一切焚燒盡一般。從監牢調來的監軍正煩躁的維持著這處的秩序，也與那躲藏在夜色與混亂中的人相互拼殺。
一處高樓上。
穿夜行衣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三人正舉著弩•箭警惕的觀察著下放混亂的景象。
寒月高掛，投下的月光將這屋簷照亮，而屋簷下的陰影則比這夜還要黑暗，這三人就藏匿於這片黑暗中。
拿著鞭子的將領滿臉怒色，正嘶吼著什麼，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臉變得猙獰無比。忽然間，他的動作微微一頓，臉上的神色也僵硬了一瞬:
他想到了西城忽然爆發這樣的動亂的原因，離西城最近的一支守軍便是監獄的監軍。敵人始終躲躲藏藏不像是想要拼命的樣子，反倒像是在拖延遮掩什麼。
「不好！中計了！快隨我去大獄！若有人阻攔，全部格殺勿論！」
•
高樓上的一人低沉著聲音:
「拖不住了，我去通知那幫明教快點。你們在這裡看著，順便給他們再多弄些混亂阻攔一下。」
「是，師兄。」
語畢，那夜行衣的人便在夜色裡像不遠處的屋簷躍去，身形輕巧的好似暮色裡的蝙蝠，身後蝠翼一般的機關翼展開，幫助他滑翔得更快更遠。
•
長歌監牢。
宋宴抱著斷琴的殘片正沉思，忽然一聲極為微小的開鎖聲驚醒了他。他睜開眼看見的便是大開的牢門，倒地不起的守衛，以及跟在紅衣聖女身後的一群黑色兜帽的明教弟子。
「你們……」
宋宴還反應不過來是什麼情況，卻見那紅衣聖女模樣的女子先一步開口說話了:
「宋師弟，我們來救你們了，快走吧，我爹也已經安全了。」
這次曲鈴音用的是本音，所以對她有幾分熟悉的宋宴便是一聽便知曉是她了:
「祝師姐！」
「好了，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趕緊走！」名為亞斯卡伽的明教女子手中雙刀在夜色裡劃出一道閃亮的刀光，然後宋宴及其其他人手腳間的鐐銬便應聲而碎。
聞言，宋宴便也不多話了，沉默的跟在他們身後，從早就準備好的暗道處離開監獄了。
•
夜色裡，一個人影輕巧的落在監牢頂上，背後若蝠翼一般的機關翼被收起，他幾個翻躍，便進入了監獄內部。
一進入監獄內部，他便忍不住微皺了皺眉:這遍地的屍體以及這些明顯的血腥味，明教的人手法還真是簡單粗暴。
這若是換了他們唐門下手的話，保准讓這些人和睡著了一樣，不透出半點血腥味。
他這一路走來，路上沒一個活人，所有的牢房都被打開了。見此，他也就略微放鬆了幾分:
看來這些明教的手腳還挺快的。
然而當他走到暗道口的時候就不這樣想了:因為暗道口正聚集著一大幫人，似乎是正要撤離的樣子。
•
「你們怎麼還沒撤離？」
一個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人影忽然出現在一旁，他臉上戴著半塊面具，金屬的光澤在這夜色裡泛出冷意。
正在安排撤離的陸輝擦拭著手中雙刀，面露幾分不爽:
「唐門的人怎麼在這裡？你們不是該在西城嗎？這一塊可是我們負責的。」
雖然唐門明教丐幫各有間隙，但在這亂世的大背景下也只好暫時收起舊日恩怨，暫且合作抗敵。按理說，這唐門男子應當算得上是他們的同伴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陸輝覺得他橫看豎看不管怎麼看，都看這個唐門不順眼。
「呵，明教的人就這效率？我來通報一句，監軍已經快回來了，我在牢門口佈置的機關撐不了多久。」
那帶著面具的唐門男子靠著牆道，聲音略微低沉，卻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
「來得這麼快？」
亞斯卡伽將雙刀收入背上，然後催促前方通過暗道的人快些。
「不然呢？你們當他們都是傻子嗎？」
那唐門男子語氣嘲諷，帶著幾分冷笑。
「他們來得快不就是證明了你們的無能嗎？」
陸輝的臉上也沒了笑意，語氣裡也滿滿的挑釁。
「呵，有這時間耍嘴皮子還不快安排一部分人去攔一下監軍。」
那靠著牆的男子拿著千機匣擺弄了一下，便等著陸輝這邊的安排了。
陸輝轉眼掃視這些剛被救出的人，打量著他們，尋找著還能發揮出平常七八分武功的人。然而，還不等陸輝打量完，很多人便主動要求留下。
「真傷腦筋啊，送命的路，你們也趕著要去~」陸輝誇張似的歎著氣搖了搖頭，然後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曲鈴音:
「既然阿音留下的話，說什麼我也不能先走對吧~」
說話間，他還向她眨了眨眼，神色依舊不怎麼嚴肅。
聽見陸輝這話，一旁催促人快走的亞斯卡伽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就知道獻殷勤，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對她有意思嗎？
阿音？
靠著牆的人聽見這個名字，便將目光投向了那邊紅衣聖女打扮的女子，他對她的名字確實有些敏感。無論在哪裡，無論是聽見「阿音」還是與之相近的諧音，他都忍不住去查看，他明知道自己敏感得太過了，卻還是忍不住這樣做。
這紅衣聖女模樣的女子生得嬌媚絕豔，魅惑萬千，卻偏偏不是記憶裡的模樣。然而偶爾間的神態卻又另他有些熟悉。再加上那個明教小子的那句「阿音」，他能夠確定這個人就是「阿音」。
數年不見，你易容很不錯了。
心底似有什麼情緒升起，但他還是壓下了這分情愫，裝做並不認識她。因為他這次沒易容。
畢竟你那樣排斥我。
•
曲鈴音聽見陸輝的那句「阿音」，心裡就咯噔一下，因為她認出了那個幾乎融在夜色裡的唐門男子。事實也像她所想的那樣，聽見「阿音」這個名字後，他的目光投了過來，然而沒過多久又移開了。
曲鈴音心裡暫時松了口氣:這是沒認出來吧。
說實話，她並不想與唐無夜見面，除了過往那些記憶的困擾外，還有就是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人，索性不見最好。
•
最後確認前去阻攔的人主要有:陸輝，曲鈴音，方少涵，宋晏，以及其他傷勢較輕的弟子。
在他們經過那個唐門男子身邊時，那個唐門男子忽然伸出手似乎想拉住誰，然而中途又放下，然後道:
「我和你們一起去。」
多一個願意去，陸輝也沒有理由阻攔什麼，只是笑著道:
「你若是死了，唐門可別怪在我們頭上。」
「我若死了，那也只是自己實力不濟，唐門的人還沒糊塗。」
他目光微不可查的掃過曲鈴音的背影，視線落在她緋色的頭紗，然後收回視線毫不客氣回擊了陸輝。
•
他們到時，監牢門口的機關陷阱已經被拆了個七七八八。那監軍的頭領滿臉的怒氣，僅僅在監牢口，從監牢裡傳來隱隱的血腥味以及這樣安靜的監牢已經讓他猜到了結果:大牢被劫了！
「這群膽大包天的逆賊！」
強烈的憤怒讓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將領騎著馬，對身後的監軍揮了揮手道:
「前面開路。我定要讓那群逆賊全部伏誅！」
然而在那些監軍正要進入監牢口時，從監牢的黑暗中飛出兩把泛著幽光的暗器，直接沒入最前方兩人的胸膛，那兩人當場死亡。
那騎馬的將領憤怒的奪過身邊人的長•槍，一把擲了過去，並吼道:
「鼠輩，還不現身？」
明豔的火光忽然間爆開，剛剛站得離監牢口近的監軍一瞬間化為了灰燼。
一身華美紅裙，裝點著各種寶石，打扮得像是要出席一場宴會的絕色女子緩緩從那火焰的餘輝中走出。那漫步走動間，裙角搖曳，白皙修長的腿若隱若現，腳上裝點的精巧寶石鏈子相互晃動，發出細微而清脆的響聲。
「艾德和聖女。」
狂怒的將領在一瞬間收起了表情，雙目眯起帶著狠意的看著那火光中的紅衣女子。
「紅衣教是要背叛嗎？」
第204章 新年福利
明教地界，一處綠洲。
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倒映在鏡子似的湖水中，像是銀色的玉勾。
曲鈴音穿著西域風格的華裙，戴上往常不常戴的首飾，明顯盛裝打扮的模樣。
此時她坐在樹下的石頭上，微抬頭看天上的明月，皎潔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將那張本就漂亮到極致的臉襯得有幾分虛幻，像是夢境也像是幻想。
「兒媳婦，還等嗎？這裡到中原的路不近，又多風沙，夏哈甫今晚到不了也正常。」同樣一身盛裝打扮的金髮女子抬手拍了拍曲鈴音的肩膀，曲鈴音回頭一笑道:
「我想看會兒月亮，說起來這邊的月亮真漂亮啊。」
「當然了，我們明教的月亮是最漂亮的~」那美豔的異族女子一把抱住了她，笑得有些自豪。
「依娜絲，玉妍，到屋裡來吧，我煮了些茶。」
蒼藍長衫的男子站在屋門口像她們微笑著招手，暖暖的燈光從他身後的屋內透出，為他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圈暖暖的光暈。
「你可別放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金髮的異族女子放開曲鈴音向屋內走去，而那長衫男子則有些無奈道:
「依娜絲，放心，你的那碗我放了糖。對茶來講，糖才是奇怪的東西吧……」
依娜絲進了屋，而曲鈴音卻還在原地沒動，林澈便向外走了幾步:
「阿音，進來喝杯茶，吃點乳酪吧。」
曲鈴音轉身對林澈笑了笑:
「我並不冷，只是想看會兒月亮。」
林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感覺有些好笑，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身進屋端了一杯熱茶出來遞給曲鈴音:
「我知道你在等宇兒，進屋等也一樣。先喝點熱茶吧。一會記得進來吃新年晚宴，畢竟依娜絲和我都準備這麼久了。」
曲鈴音笑著點了點頭，接過熱茶道了聲謝。林澈進屋了，曲鈴音則捧在那杯熱茶繼續坐在石頭上看月亮，茶杯裡繚繚升起的霧氣有些模糊了眼前的景色，月亮在這水霧中變得朦朧起來。
「陸輝！說好的今天回來呢？」
曲鈴音有些煩躁的沖著茶杯低聲埋怨道，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為此而換的新裙子，繼續數落:
「明天就是新年了，你今天居然不回來！果然嫁給你了，就不懂得守信了對吧？你這只狡猾的貓！我當初瞎了眼才覺得你特別老實可愛！」
曲鈴音也知道不能怨陸輝，其實她也只是口頭上自己一個人埋怨埋怨，出出氣，畢竟被人寵多了，脾氣也大了，那個人給了她任性的權利。
「阿音在說誰呀？」
一個帶著明顯笑意的聲音在曲鈴音的耳邊想起，她剛回頭，那人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然後抱著她在她頸窩處蹭了蹭。
「說你！」
曲鈴音雙手交疊，看向其他地方，一副「我很生氣，你看著辦」的樣子。
陸輝看著她這幅明顯的「快來哄我」的樣子，笑得更加燦爛，然後直接上前再次抱住她，蹭了蹭，在她耳邊吐著熱氣:
「我帶了禮物的哦~還有，阿音難道覺得我不好看不可愛嗎？」
曲鈴音側臉看著他，他笑得十分勾人的向她眨了眨眼，異色的眼眸在這月光下也明亮得很。
「喵~」
他在她耳邊輕輕的道，然後伸出略尖的舌頭輕輕的舔舐著她的脖子，曖昧的氣氛在空氣裡蔓延。
曲鈴音瞬間就感覺有些臉熱了，被抱著的身體也有些發軟了，但她還是努力推開他的臉，輕聲呵斥道:
「你幹什麼啊？！你爹看著呢！」
「哪有啊？」
金髮異眸的某人裝作不懂的看著她，完美至極的臉上一直掛著笑。
曲鈴音轉頭看去，身後的屋子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門，甚至連窗戶也關上了。她再回頭過來看陸輝，陸輝那眼裡滿滿的都是一個意思:
「看吧~我說我爹沒看吧~」
「那、也、不、行！」
曲鈴音打下他亂摸的爪子，語氣十分堅決。絕對不能開這個頭。陸輝哪裡都好，就是有時候熱情得過了頭，就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想來一發的感覺，這一點讓她感覺有些經受不住。
曲鈴音:情緣太開放咋個辦？
遭到拒絕的陸輝，整個頭都耷拉了下來，埋在曲鈴音的頸窩裡，聲音帶著幾分甜蜜的引誘:
「阿音~我很想你~你今天穿的真漂亮~」
說著說著，他的手就開始緩緩往她衣服裡滑去。
「你爪子在幹什麼？」
一把抓住他就要探進去的手，曲鈴音有些臉熱的質問他。
卻不料他忽然抱起她轉了個圈然後將她撲倒在石頭上，紅紗的裙子鋪在石頭上十分漂亮，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他手撐在曲鈴音臉旁，半伏在她身上，眼睛一直與她的眼睛對視。那雙明亮的眼眸裡似有火焰在燃起，眼中流動的是很明顯的感情。
他低下頭吻住她，從開始細細的吻到後面引誘及不容拒絕的吻，當這個吻結束，他又在她耳邊道:
「阿音今天真漂亮~漂亮得讓我好想吃掉啊~」
最後的尾音上揚，帶出幾分纏綿的曖昧。
他異色的眸子裡含著笑:
「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不想，讓我起來。」
「阿音騙人，讓我有點傷心啊~」
他忽然又抱著她打了個轉，讓曲鈴音趴在了他身上，他金色的發鋪在石頭上，在月色下像是一段閃閃發亮的金絲錦緞。
「寶寶傷心了，要阿音親親才能好~」
他含笑看著她，摟著她腰不讓她起身。
聞言，曲鈴音頭上只想冒「#」:
「不許亂學我說話！」
明明只是一次賴床，偶爾說了一句「寶寶睡著了，要喵喵抱抱才起」沒想到就被陸輝給記住了，不但記住了，他還經常用上了。
「嚶嚶嚶，阿音你不愛我了~」
見討不到吻，陸輝便換了個調子繼續挑撥她。
「……我說了，不許學我說話啊！」
曲鈴音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只好無奈的低頭親了親他的臉。你一個男的，撒嬌像話嗎？
陸輝笑得很開心，有種什麼得逞的得意感。他抱著曲鈴音起身坐了起來，然後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條月光石的項鍊，放到了曲鈴音的手中。
「禮物~」
他略微歪了一下頭，向她燦爛得笑著。
項鍊上的月光石在月光的照耀下透出淡淡的光暈。
他讓曲鈴音坐在他腿上，然後伸手解下她脖子上的舊項鍊，為她戴上了這條新項鍊。
「喜歡嗎？」
「你送的，我都很喜歡。」
陸輝再次伸手抱住她，將臉貼在她的臉旁，在她耳邊道:
「我說過會一直讓你幸福的。既然阿音選擇了我，便不會讓你後悔的。」
「畢竟，我一直一直都愛著阿音。」
「真的很愛阿音呢~不管是怎麼樣的你，無論有沒有心跳，無論是否真正活著，我都愛你。」
「你在我身邊，這樣就很好。」
他抱著她的手慢慢的收緊，帶著一些佔有欲。
「我很幸福。」
曲鈴音伸手抱住了他，然後閉上眼，安靜的感受著片刻的寧靜與溫暖。陸輝的懷抱從始至終一直都是溫暖的。
然而這片刻的寧靜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曲鈴音感覺到她背上的那雙手又開始作亂了——他解開了她的腰帶。
「……你能不能別這樣毀氣氛！」
「沒有啊~我說的要讓阿音性福啊，阿音自己也答應了~」
他眼角眉梢都透著愉悅，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耀眼。
這次的撲倒沒有被中斷了，不知何處飄來的雲遮住了月亮，在此處投下了一片陰影。
雖然知道會被屋裡的人聽見，但曲鈴音還是自欺欺人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然而她想壓抑，陸輝卻故意搗亂，反正他是怎麼刺激怎麼來。
•
屋內聽著外面細碎的聲音的林澈看著一桌年夜飯，有些尷尬的回房堵著耳朵彈起了琴:聽兒子牆角不太好啊。話說，宇兒這小子又欠教育了！都不顧及一下玉妍的羞恥心，好歹是祝重霄的女兒啊，禮儀應該看得很重吧？不過真這樣的話，她當初怎麼看上宇兒的？
不說林澈在這裡一邊彈琴一邊胡思亂想，而另一邊，依娜絲則毫無反應的聽著外面的動靜，臉上帶著迷之笑容:
兒子，感謝我吧！我剛才幫你關上了門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8
第205章 劫獄（五）
在踏出監牢的前一刻，曲鈴音就開了天絕蠱，許久不曾使用過的聖火焚城也再次被用出，明豔的火焰從她身旁爆開，越演越烈……
最後她走出了監牢口，出現在監軍的目光裡，半點也不遮掩容顏，神色也故意偽裝得張揚肆意。
「艾德和聖女。」
不出她所料，那將領一看她的臉便變了神色，最後帶著狠意的質問道:
「紅衣教是要背叛嗎？」
曲鈴音抬袖掩唇輕笑起來，眉眼間風情流轉，她並不答話，只是留給那將領自己去想像。為了扮演探雪更無破綻，她暗中從背包裡取出了她的琴中劍，打算在使用聖火焚城的同時也用用劍法。
因為她還記得，探雪私底下是會用劍的。猶記當年，探雪在荻花宮的大殿裡隨意的練劍，紅紗縹緲間，劍光閃動，十分美麗，華麗得像是一場舞蹈，一場瑰麗的視覺盛宴。她的劍招華麗，然而其中卻隱藏著幾分飄逸，這與她個人的風格並不是十分契合。
劍光舞動，紅紗飛揚，紅衣魅影訣心法下的內功運轉，橙紅的劍氣隱在火焰中，向著那將領襲去。
那將領怒到極點，表情反而冷靜了下來，只是眉眼之間充斥著兇狠與戾氣:
「看來貴教主的真實目的尚待商榷，待我上報狼宗，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他腳下一個發力，從那馬上躍起，手中的鋼鞭一揚，帶著強烈的內勁向著曲鈴音席捲而來:
「無論是阿薩辛，還是你探雪•艾德和，背叛者皆不可饒恕！」
曲鈴音手中劍快速幾個變招，幾下卸去了這鞭上的力道，唇邊勾起與探雪如出一轍的張揚而放肆的笑容:
「你該不會以為只有我一人吧~」
那將領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在他的眼中，眼前這個風華萬千的紅衣女子的面容忽然間有些模糊不清，直到那柄伴著火光的劍刺向他的心口，他憑藉身體的本能躲過。劍擦著他的胸膛而過，火焰呼嘯而上，只是瞬間便將他的一塊皮肉燒得焦黑。
他陰著臉拉開距離，然後回頭去看他身後的監軍，他對於剛才曲鈴音的那一句話十分在意。
本來整齊列陣的監軍最前排已經死傷大半了，有六道或者說更多的身影在其間穿梭，高速的移動使得肉眼完全無法辨清他的動作，只能看見閃動的刀光以及隨之響起的哀嚎，還有那幾絲在風中飛揚的金色髮絲。
在這一刻是獨屬於陸輝個人的表演時刻，速度的優勢被他發揮到了最大。
而另一邊，緋衣的男子持劍而立，神色冰冷，火光為他的容顏添了幾分暖意，即使是如此冰涼的神色，也難掩他容顏的瑰麗。
手中劍隨身而舞，緋色的劍氣四溢，劍招華麗而危險。火焰倒映在他眼中，像是一雙被怒意點燃的眸子。
劍鋒劃破人的皮膚，血珠飛濺。
方少涵那張漂亮的臉上竟少有的染上了幾分瘋狂與陰鬱，黑亮的眸子裡透著快意。
他想起了當初在監獄裡被押到那領軍前的屈辱，還有逼迫他下跪時打在他腿彎處的力道，以及額角的那一鞭……
頭還有些痛啊……
沒關係，殺戮會忘卻這些。
殺光這些人。
半面銀甲覆面的男子隱藏在暗中，倒掛在監牢門口內側的屋簷下，手中的千機匣對準著剛躲過曲鈴音手中劍的那將領。
【你命數已盡，我送你一程。】
一發追命以一種不易閃動的刁鑽角度向著那將領襲去。
•
不管曲鈴音與那將領的纏鬥，宋宴與水鏡也尋了個角度切入監軍中開始廝殺——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他們現在進入監牢，能多拖住一分，大家也就多一分安全。
琴早已斷了，他現在能用的也只有手中的劍。疏影橫斜用出，一人分化六人，劍光交織成劍陣，攻擊著已經開始混亂的監軍。
•
時間慢慢的流逝，監牢門口•爆發的混亂也越發的大了。監軍的將領早已死在唐無夜的追命之下，監軍也死傷無數，但宋宴卻完全沒有感覺到壓力的減輕。
因為這裡的混亂太大了，狼牙的援軍開始慢慢的趕來了，新的指揮將領已經出現。
再次揮動手中劍，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眼前的敵人也開始有些模糊不清了，不過已經沒關係了吧？
現在，大家應該都安全撤離了，他也算是幸不辱命。
也可以……去見錦娘了。
在那些跳躍的火焰中，他似乎看見了錦娘，她和初見時一樣，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一身輕甲，一杆長•槍，紅色的錦袍。
當年揚州初遇，她騎著馬自街上而過，於他而言就好像看見了清晨初升的驕陽，也像是聽見了心中花開的聲音。
那年他剛剛學成，意氣風發的參加揚州初試，試後與人當街談論，也許是談論得太過投入了，連錢袋被人摸走都沒能發覺。
騎馬而過的女將，一槍挑起那小偷手中的錢袋。他才有些尷尬的發覺:自己丟了錢袋。
【先生，下次還請小心。】
紅衣輕甲的女將笑著將手中的錢袋遞給了他，騎於馬上的她低頭間眉眼中恍惚似有一種溫柔。
他知道這是錯覺，但還是無可救藥的陷入了那一瞬間的溫柔裡。明明任何一個人在低頭時，容顏都會被柔化，但宋宴卻堅持認為，這是特殊的。
雙手接過女將遞來的錢袋，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她的手，尷尬讓他更不敢抬眼去看她，不斷遊移的視線最終落在她胸前的紅花上，那是天策女將的胸前的裝飾，紅娟製成的花朵在陽光下更加鮮豔。
那天的陽光似乎特別明媚，連那個騎在馬上的人都像是要發光一樣。
那人笑出了聲，聲音說不上清脆，甚至還有一些低啞，但宋宴卻莫名的覺得她就該是這樣的聲音。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她臉上的笑容肆意明媚，像是驕陽。
她的笑容不像七秀女子的柔美，也不像長歌師姐妹們那樣清雅含蓄，反而帶著幾分爽朗和肆意。
雖然一直被教導各類禮儀，但奇異的，宋宴並不討厭這笑容，甚至於，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中那種奇異的感覺。
說是欣賞還是嚮往，又或者是新奇？
他並不能分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先生，你太拘謹了。不必這樣，我就是順道幫個忙而已。對了，你知道最近的客棧怎麼走嗎？】
【我帶……姑娘去吧，不知姑娘名諱？】
【不必這樣客氣，我叫孫素錦，我是粗人，沒那麼多講究，叫我錦娘就成。】
【在、在下宋宴。】
粗人？雖然她自稱自稱粗人，可在宋宴眼中看見的分明是一位明媚似驕陽一樣的女子，有著武將一貫的爽朗。
這還真是過於自謙啊。
宋宴有些啞然失笑。
因為宋宴主動帶路，那名為錦娘的女子邀他上馬，被他拒絕後，那女子便下了馬牽著馬于他同行……
•
他與錦娘的初遇便是如此平淡，但似乎真的有冥冥之中註定的緣分一般，再平淡的相遇也能在他們的手上牽上姻緣的紅線。
•
【你是認真的嗎？】
一身戎裝的女將坐在河岸邊，神色認真的看著他:
【我為天策府將士，會很少歸家，而且作為戰士的我們或許有一天會戰死。】
【這些，你都能接受？】
宋宴將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水面，再看了看堤岸上楊柳垂下的綠枝，垂目再次肯定道:
【晏一直很認真。如果錦娘對晏無意，今日還請原諒晏的失禮。】
言語裡透著幾分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小心翼翼。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傻話，如果我不喜歡你幹嘛浪費這休沐的大好時光陪你跑到這裡來吹風？】
笑容肆意的女將一手撐在他身後的樹幹上，俯身靠向他，含笑看著他的眼睛:
【宋宴，你為什麼這麼不自信？】
風吹過，楊柳輕撫，水面又泛起了波紋。
•
【宋宴，你對我真好。】
一身嫁衣的女將拉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倒在大床上看著屋頂。
【你是我的妻子。】
他側臉看著她，目光裡滿是喜悅和柔情。
【哈哈哈哈，是啊，我把你這個書呆子拐回了家。】
她一手蓋在眼睛上，依舊笑得肆意。
可宋宴卻發現了，她這笑容的刻意——她在流淚啊。錦娘從不落淚，或者說他從未見過錦娘落淚，所以他有些慌了:
【是、是晏哪裡做得不對？】
【不，不是你的問題，晏之你很好，你太好了。】
她依舊遮著眼睛，不讓他看見她的淚水，豔紅的唇角勾起，依舊是笑容的模樣:
【你好到我有些害怕了。對於天策府的我們來說，戰死是一種宿命，也是一種榮耀。自從遇見了你，我卻感覺我在畏懼這種宿命了。】
【我開始畏懼了，因為我不想留下你一個。】
【答應我，宋宴。如果有一天，我沒有逃開這命運，你要好好活下去。】
【宋宴，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
火光之中，那熟悉的人影漸漸消失，宋宴忽然清醒了過來。所有的回憶在他的腦海裡閃過，最後只留下了這樣幾句話一直在徘徊。
「錦娘，是你嗎？」
可惜所剩的體力已經不夠他躲開前方敵人的攻擊了。閉上眼準備平靜的迎接死亡，這是他最後的尊嚴。
然而想像中的劇痛沒有降臨，他睜開眼查看:
一柄環繞著藍光的劍插•入地面，光霧環繞的氣場將他罩在其中。
「鎮山河。」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給錦娘想名字，差點起孫秀錦，然後想到孫秀青，就有了個腦洞:
死後錦娘穿成孫秀青，還沒結婚，正處於西門吹雪迷妹時期的孫秀青。
然後:
蘇少英:「師妹，你的劍法……」
錦娘:「能給我找杆槍嗎？」
臥槽，我哪會用劍？最多耍幾招長歌的基礎劍法玩。（宋宴教的）
石秀雲:「師姐，那是西門吹雪啊！快看快看。」
錦娘:「哦。」（冷漠.jpg）
我死了，宋宴那個呆子怎麼辦？
石秀雲:「師姐你不喜歡他了嗎？」
錦娘:「啥啥啥？」
這小姑娘以前喜歡這樣的人？這模樣性格都不是我的菜啊。
石秀雲:「那師姐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
錦娘:「額這個嘛。他最好溫和有禮，彈琴好聽，會用劍，琴棋書畫都會，文學才識基本能做官，武功不能太差，至少能一挑百，長得最好俊朗秀氣，還能基本聽我的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還有，他得叫宋宴。」
石秀雲:「……」
石秀雲:「師姐，你要求真高。」
這種人根本找不到好不好!
第206章 出城
一身道袍的人持劍擋在了他面前，他揮出的一劍，劍氣冰寒似乎夾雜著風雪，暫時擋住敵方兇狠的一擊。
趁著敵人被暫時擊退的這個空隙，那人側目看向他:
「你沒事吧？」
宋宴暫且歇了一口氣，然後道:
「無礙。」
那道人便不再看他，只是連忙從揮劍在空中劃出幾道痕跡，布下一個個氣場，暫時遲緩了狼牙的動作，然後轉身扶起宋宴將他交給了一旁空出手的水鏡。
「師叔，你怎麼來了？」
純陽道破的女子抬手擦去眉間沾染的血跡，面露驚訝。
「大家差不多已經平安撤離了，我來通知你們一下，順便幫忙斷後。」
淩虛陽與水鏡說完話後便轉身向其他人戰鬥的地方趕去，用同樣的辦法，幫助其他人脫離了這無休止的戰鬥，然後大家一起進了監牢。
剛一走過監牢口，唐無夜便舉起千機匣向監牢門口通道的建築支架點發了好幾箭，順便佈置各種破壞性極大的機關，這一系列行動不超過半分鐘。
「快走。」
他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曲鈴音，並囑咐道。
下一刻，監牢大門口發出了巨大的響動，連接這門的半邊監牢都坍塌了下來，將監牢的大門死死的封住了，塵土飛揚。
眾人快步找到了監牢裡的暗道，並迅速通過了暗道，暗道的出口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子深處。等曲鈴音他們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分散藏起來了，只留下一個丐幫少年還在此接應他們:
「你們出來得好慢啊！快和我去據點吧。」
那少年伸了伸懶腰，有些無聊的樣子。
「如果你說的是城西的據點，那最好不要。」
唐無夜收起了千機匣，身影依舊半隱藏在黑影中，臉上的金屬面具在月光下泛著一絲冷光。
「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為什麼不能去城西？」
那丐幫少年有些不解，明明一開始的計畫就是這樣的。
「今夜狼牙估計會封城搜索我們，所以，我們必須連夜出城。而且逃獄的那些人也必須分散偽裝好。」
話語間，他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在月光下顯得有幾分蒼白的臉。
他轉過身，手中拿著東西在臉上抹了抹，當再次轉回身時，僅從臉看，這已經是一個有幾分秀氣的女子了。
那丐幫少年一臉驚奇的看著他:
「早聽說蜀中有變臉絕技，這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唐無夜看了他一眼後，並無言語，只是將視線轉向了曲鈴音:
「你這張臉太顯眼了，要出城的話，還是換個普通的模樣。」
曲鈴音抬眼看去，唐無夜一身唐門夜行衣，然而臉卻是一張秀麗女子的臉，看上去有幾分怪異好笑，而他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暗沉，剛一對上他的眼，曲鈴音便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
「我會換掉的，請不必擔心。」
•
最後那他們悄悄進了一家民宅，留下一些銀錢後，順走了些普通人的衣物，都扮成行商的模樣。當然，易容由唐無夜負責，而陸輝……他完全沒有改裝的意思。
「放心，我能出去。」
想了想明教的隱身，曲鈴音也只能對他投去了然的目光。基本上只要陸輝自己想逃，沒幾個人能抓住他的。
曲鈴音脫下了紅衣教的衣服，背對唐無夜，在意識裡點去了易容丹的效果。她沉靜的想了幾秒，然後又換了一顆易容丹服下，變成了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子。
趁著夜色，以及狼牙的封城令還未來得及傳下來，幾人迅速出了城。
•
在長安城外的樹林裡，那丐幫少年彆扭的除去身上女子的衣物，對著依舊一身女子裝扮的唐無夜吐槽道:
「你自己喜歡扮成女人就是了，何必把我也弄成這模樣？」
唐無夜看了看他，沒有搭話，只是先一步除去臉上的易容，然後重新戴上面具，才答到:
「你若不願意，那剛才就自己想辦法出來。」
那丐幫少年扁了扁嘴不和他爭論了，只是殷勤的跑到曲鈴音身邊:
「這位姐姐，我幫你除易容吧。」
曲鈴音看著他笑嘻嘻的模樣，十分感動的拒絕了他，然後轉身猶豫了幾秒，還是點去了易容丹的效果，回過頭一秒變臉。
而同樣笑容滿面的陸輝一把揪住那丐幫少年的臉:
「你想幹什麼？小~朋~友~」
「死貓，放開我!」
果然師兄說的對，明教這個叫陸輝的波斯貓性格太tm討厭了！
「都說中原人是很有禮貌，所以，小朋友，你是怎麼回事？」
陸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手下的力道不松，任憑那丐幫少年怎麼掙扎，拳打腳踹，他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過，然而他手還是沒有鬆開。
曲鈴音顯出自己的臉，陸輝也恰好沒了逗人的興趣，鬆開了那丐幫少年，也不去理會那丐幫少年故意誇張的呼喊:
「姐姐好漂亮啊!」
曲鈴音只是禮貌的笑了笑，眼角的餘光觀察著一旁已經換下了女裝的唐無夜，見他似乎並沒有在意這邊，依舊在擺弄著自己手中的千機匣。曲鈴音心裡忽然放鬆了一些，她將目光目光轉向了方少涵，他也正換下了易容，目光正好停滯在她身上。
樣貌昳麗出眾的男子有些發愣的看著她，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也只是收回了目光，裝作平常一樣打了聲招呼。
對於方少涵來說，曲鈴音一直都是他心中最特別的存在。最初的悸動，誤會，以及打傷她的愧疚，總讓他有幾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的惘然。曾經幾年，他有好幾次想去長歌找她，好好與她聊一聊，好好道歉，不慣她是否接受，總是要清楚明白的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她。可惜在秀坊那些日子，他寄信試探，而書信卻被秦徵羽扣下了。再後來，這些歉意和心中的感情一直只能靜靜的掩埋。
他始終一身緋衣，立於揚州橋頭，遙望長歌所在的方向。想像著心中之人如今的模樣，如今的生活。
再後來，他也曾去長歌見過她，只是在回廊裡遠遠看見她經過的身影，淺色的衣裙隨著微風輕揚，陽光撒下更添一分明媚。
她與秦徵羽並肩而行，秦徵羽偶爾低頭與她細說些什麼，她也輕抿著唇笑答。她著輕紗襦裙，秦徵羽一身文人長衫，外罩同色輕紗，兩人一同走過水上的回廊，緋色的桃花飛舞，落入水中，留下一圈圈漣漪。
好一對登對的才子佳人。
方少涵站在水上回廊的起•點處，靜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去叫住她。他低頭看向水面，水面倒映著的緋衣公子色彩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與長歌這淡雅秀麗的景色有幾分不太協調。
他想起了一些事，和長歌的一些傳聞:祝重霄的女兒將會嫁給他唯一的弟子。
他們的感情很好。
所以說，就算沒有當初那些事，某些事情一直都是奢望。
只是奢望。
他回了秀坊，繼續練著自己的劍，依舊從鏡子裡看自己鬢角那三縷白髮，然後若無其事的拿紅緞束髮。
師父曾說過他心性有缺，易執著也易入迷瘴，說他很容易被困在一些事情中，很難走出。
如今師父的話應驗，他給自己畫了個圈，然後默默的站在圈裡，一步也不肯踏出了。
劍鋒劃過水面，心中所想依舊依舊是她當初的一顰一笑。
他想起他們當初一起練劍舞的時光，想起了他送她劍器時，她的拒絕。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沒對他有過多餘的感情。一切只是他一個人的一場夢。
所謂自作多情，不過如此。
他會時常關注長歌的消息，生怕會錯過他們成婚的消息。然而時間一年一年過去，他們卻始終沒有成婚。
明明早就不去奢望，但他卻還是無法將她從心中抹去，只能偽裝著平靜。
•
最後，曲鈴音的視線落在了淩虛陽身上。
沒了道袍道冠的他看上去那種與人世隔絕的淡漠感少了很多，略微清冷的眉目間那分隱著的溫和也能透出幾分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神色有些驚訝:
「阿音？」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有個關於毒哥的腦洞:
——————————
女主被一個任務系統綁定了，要完成各種任務，第一個世界就是末世，考慮到女主最開始是普通人，所以系統給了個新手大禮包——【看臉隨心抽】。
女主:神器!異能!祖宗保佑啊！一定要是這些!
系統:【恭喜你抽中了「同伴」~】
女主:……
女主:臉黑果然是沒救的嗎？
系統:【還請宿主不要沮喪，根據宿主所抽到的結果顯示，宿主的這位元同伴來自玄幻側世界。】
女主（忽然興奮）:這麼說其實我算是撞大運了？玄幻側世界啊！他肯定很厲害吧！
系統:【……完全正確】只不過是未來。
•
系統空間裡，地上傳送陣亮起，待光芒消失後，這裡出現了一個相貌精緻可愛的……男孩子。
他的衣服有些像是少數民族，一身叮叮噹當的銀飾，脖子上還掛著一個長命鎖。
那男孩抬起頭與她雙目對視，沒有說話。
女主:……
這個孩子怎麼看都不超過八歲好嗎!!!
說好的玄幻側厲害的同伴呢？!
看了有好幾秒，她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蹲下來伸手摸了摸眼前這個男孩的頭:
「很抱歉，讓這樣年紀的你被卷了進來。我會儘量保護好你的……」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本來就是末世副本，她自保都成問題，如今再來了個這樣小的孩子……
未來簡直堪憂啊。
「保護我？」
男孩看著她，臉上露出了的笑容，他本來就生得精緻可愛，加上這笑容瞬間就讓她的心更加軟了。
然而下一刻，這男孩伸出手摸到了她的額頭，臉上依舊是可愛的笑容:
「可是這位姐姐，你好像不會任何武功啊。」
「是誰幫你把我帶出我教的？」
她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脖子上攀爬，視線小心翼翼的下移:
一隻黑色泛著幽光的蠍子正悠閒的晃著長長的尾針。
……!!!
她忍住了即將出口的尖叫，卻無法忍住這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原本蹲在地上的她已經腿軟坐在地上了。
「幽針可是劇毒哦，咬一口的話，會很痛的。所以姐姐還是告訴我，是誰把我帶到這裡的吧。」
那男孩收回了手，依舊笑嘻嘻的看著她，只是眼睛的視線分明有些遊移。藏在身後的手也有些不由自主的捏緊。他其實很緊張。
但被毒蠍子嚇到的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所以還未察覺出這一點。
————————————
一些構思:
金手指這種東西肯定有啊，7歲毒哥最多自保
喬伊:你跑快點啊！
喬伊:後面要追上來了
喬伊:快跑快跑
女主:……尼瑪，跑不過一個7歲小孩
喬伊:你太重，我拖不動你，你先在這裡躲著，我去引開那些東西。
女主:你怎麼回來？除非你能上天
然後喬伊就飛了
女主:……
7歲毒哥最大功效，吹笛子引開喪屍
然後飛回來
喬伊:輕功不可能一天練成，但我還是教教你好了，打不過我們還能跑，我又拖不動你
喬伊:順便教教你苗刀
喬伊:我現在還小，力氣不夠大
喬伊:對了，沒有師父同意，我也不教你蠱毒，你就不用拜我為師了
女主:……我謝謝你啊。另外，我完全不想拜你為師
女主最初技能:開車，手•槍
系統新手裝備
第207章 歇腳
「好久不見，道長。」
曲鈴音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搭話，也只能敷衍的道了一句「好久不見」。
淩虛陽看著她的雙眸，停頓幾秒後移開了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歎了口氣，也道:
「……好久不見。」
許是他們之間的氣氛明顯的怪異，陸輝異色的眸中劃過什麼，然後嬉笑著從背後抱住了曲鈴音的脖子，這猛然一下差點讓曲鈴音摔倒。
「陸輝!你幹什麼？」
曲鈴音向前踉蹌的兩步，然後回頭使勁移開陸輝的手，天絕蠱的作用時間早已過去，她現在正處於虛弱期，相當於一個病弱的普通人。
「阿音，你怎麼了？」
注意到曲鈴音的狀態不對，陸輝也沒了鬧騰的心思。他將手放下準備去扶她的腰，然而細微的破空聲從耳後傳來。他側身躲過，一發弩•箭沒入他身後的樹幹。
身影大半隱著樹蔭裡的唐門男子端著千機匣，並無言語。
「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輝揚起燦爛的笑容看向唐無夜，然而背上的雙刀卻已經握在手中了。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誡一句:這是中原，還請注意下你的行為。」
唐無夜看也沒看陸輝，目光只專注於手中的千機匣，然而不過幾秒，他便將目光移向了曲鈴音，兩人雙目對上的那一瞬間，他幾乎立刻就想逃開目光:
「你……」還好吧？
「是剛才受傷了嗎？」
還不等唐無夜的話出口，一旁的方少涵卻先上前來了，他本想查看曲鈴音身上是否有傷，然而伸出的手卻在半路硬生生收了回來，然後下意識側身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臉上那道有幾分猙獰的傷痕，雖然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希望心上人看見的是最好的自己，這是每一個人下意識的行為。
無力的坐在地上的宋宴也將目光投向了這邊:
「祝師姐？」
「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
淩虛陽隱著擔憂的目光從曲鈴音身上劃過。
「我知道城外有個地方可以供我們歇息!」
那丐幫少年又活躍了起來:
「陳州師兄現在就在那裡!師兄說那宅子的主人是一位書生，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卻是個面冷心熱的!我們去那裡吧！」
•
長安，紅衣駐地。
「探雪，真沒想到啊，你居然懷著這樣的心思。」
扶風一身紅裙，面帶笑容的看著坐在梳妝鏡前的女子，她的身後跟著不少的狼牙軍。領頭的那位狼牙將領面色陰沉的盯著那梳妝鏡前的華服女子:
「天牢被毀，牢中犯人全都越獄了。艾德和聖女，你可有要解釋的？」
「我？」
梳妝鏡前的女子聲音嬌柔低媚，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她白皙的手拿著沉香木的梳子，慢條斯理的梳理著自己那頭漆黑如夜的秀髮，順便在梳妝盒裡挑選著喜歡的發飾。
「你在天牢門口的壯舉所有人都看見了，聖女大人真是威風無比!」
紅衣教的艾德和聖女包庇逆賊對抗監軍，監軍傷亡人數不少，損失不輕。還活著的監軍所有人都能認出探雪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以及那標誌性的招數。
「哦？你們就這樣肯定那是我嗎？」
梳妝鏡前的女子梳理好了頭髮，轉過身來像他們微笑，笑容一如既往的多情嫵媚。
「天牢門口處那些焦土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你的『優豔火花』還能是什麼？」
扶風同樣帶著笑看著她。
「我們共修同一種功法，除了我，你的『聖火沖』也能留下那樣的痕跡。而且安雨的『聖火焚城』與我的『優豔火花』效果類似，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是我呢？」
探雪卷了卷垂在胸前的黑髮，目光轉向了那狼牙頭領，緋色的眸子裡帶著幾絲哀怨:
「我被人下了藥，今天一整天都在房中，水柔和其他巡邏的弟子可以作證。」
「狡辯!安雨根本就沒來長安，而且你若是想出去，她們哪一個攔得住你？」
扶風心裡也明白此事多半不是探雪做的，但這樣一個打壓探雪的機會，她又怎麼會放過？
探雪不理會扶風的咄咄逼人，只是自顧自的理了理脖子上的項鍊。反正對於眾人來說，扶風聖女基本就沒有不發瘋的時候。
「你可知我為什麼會中招？」
她抬起眼，緋色的眼直直的看向了扶風。扶風心裡冷笑，也不攔話，只是等著探雪的狡辯。
「那人扮成映月的模樣，以你的名義見的我。如此看來，扶風，你是不是也要解釋一番？」
映月被發現死在了扶風的房間內，又有水柔和巡邏的弟子作證，那狼牙首領心裡漸漸有了答案，但神色依舊陰沉，只道:
「那人扮成聖女的模樣毫無破綻，想必對聖女是十分熟悉的。聖女是不是該盤查一下你們教中之人呢？」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他身後的狼牙軍便拿著鎖鏈將要上前，似乎想帶走在場所有的紅衣弟子。
「這事不勞將軍操心。」
扶風手一揚，紅色的衣擺飛揚，「聖火沖」用出，逼退將要上前的狼牙軍。她一臉冰冷，語氣裡滿是不悅。
不僅扶風出手，坐在梳妝鏡前的探雪也收斂了笑容，站起了身:
「聖教自有定奪。」
盤問許久，依舊一無所獲的狼牙將領最終陰著臉離開了，只留下了一句警告:
「希望地宮之行，聖女能謹慎行事，狼宗不希望再看到今日之事。」
「自然。」
探雪臉上再次揚起了笑，一如既往的帶著幾分張揚。
扶風看著她的笑，心中冷笑:
地宮之行，希望你還有命笑。
長安地宮不僅僅被狼牙窺視，唐軍也在密切觀察著狼牙這邊的行動。地宮之行恐怕不會太順利，而探雪被分配的搜尋位置是華燈浮廊，較為靠外，若是唐軍攻進來，先一步遭殃肯定不是她扶風。
「憑你的武功，會這樣輕易中招？」
雖然狼牙的人走了，但真正的疑問卻還被扶風注意著:
「你房內根本就沒有打鬥的痕跡。」
扶風走近探雪，壓低聲音，近乎挑釁的質問。
「那人實力遠高於我，自然不會有什麼爭端。」
探雪看著她，神色依舊波瀾不驚，語氣卻十分嘲諷。
「那他怎麼沒殺了你？」
扶風直視著探雪的眼眸，語氣裡帶著幾分驚奇，似乎是無意問的這個問題。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喜歡我捨不得吧~」
探雪絲毫沒在意扶風那明顯不信任和嘲諷的眼神，她依舊細細的打量著鏡子中自己的容顏。
扶風不信任探雪這敷衍式的回答，然而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鏡子裡探雪的臉上。說實話，即使她並不喜歡探雪，但她也必須承認:除聖教主之外，探雪是她見過的最具風華與魅力的一個人。
來人捨不得下手殺她？
這話初聽也許有些荒謬，但扶風清楚的知道探雪對於男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若來人是曾經愛慕探雪的男子呢？
•
穿過城外那片有幾分荒蕪的樹林，一間單獨的民宅出現在眼前。夜色已有幾分淡去，東方也漸漸出現了幾絲雲霞。
黎明將至，天要亮了。
「就是這裡!」
丐幫少年指著那件民宅，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
「師兄!師兄!我們來這避避風頭!」
然而，跑到一半，那丐幫少年忽然停住住了腳步，像被教導主任抓住的小學生一樣老實了。
因為開門的是一名白衣書生。
那書生的臉色有些蒼白，帶著幾分病弱之態，他看著眼前這吵鬧的丐幫少年，神色十分不悅。
作者有話要說：
扶風: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探雪:我美你嫉妒嗎？
喬伊:面冷心熱？？？ex me？蹭吃蹭喝的叫花子還敢帶人過來蹭吃蹭喝了！
第208章 江奕
「額……喬大哥好!我帶人過來避避風頭。」
那丐幫少年收起了臉上嬉笑的表情，顯得有幾分老實巴交的。說話時，眼睛也時不時的在他對面書生的臉上打轉，企圖找出突破口。
病弱書生模樣的人相當冷漠:
「住不下。」
明明是個身形有幾分弱氣的書生，冷起臉來卻偏偏讓陳州他們都感覺有些心顫，沒辦法: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更別說他們還是厚臉皮住在這裡避風頭的。
身體有些發軟的曲鈴音半扶著樹，抬眼去看那開門的人。
這一眼，便讓她愣住了。
那書生樣貌十分清俊，面色蒼白，帶著幾分明顯的病弱之態。他眼角若是在加上一些暗青色的紋絡，曲鈴音恐怕會更熟悉。
他是小伊。
他的容顏和十年前催長那一夜後一模一樣，這十年的時光完全沒有在他身上顯出痕跡，他依舊是十八•九歲的年輕模樣。
小伊為什麼會在這裡？
十分湊巧，喬伊的視線也正好對上了曲鈴音的視線。長久不絕的思戀怎麼可能讓他認不出這個人？無論她做何打扮，他都能夠一眼認出她。
師姐……
「你們進來吧。」
正當那丐幫少年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的時候，喬伊忽然讓開了路。被他這忽然的舉動驚到的丐幫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究竟哪一句話打動他了？
然而喬伊，並不理會他，他的視線一直都落在曲鈴音的身上。他注意到她扶著樹幹的手，便立刻上前有些擔憂的問:「師……你怎麼了？」
在話出口前，他還是將那一句「師姐」給咽了下去，說起來，比起師姐這個稱呼，他更希望喚她「阿音」，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們不僅僅限於師姐弟的關係。
「……小伊，你怎麼在這裡？」
曲鈴音抓住他遞過來的手，看著他明顯病弱的模樣，神色也有幾分改變了，她故意抓住喬伊的手去探他的脈搏:
「這麼多年，你為何一直是這模樣？」
「阿音，你不也一直沒變嗎？我和你一樣不好嗎？」
喬伊蒼白清俊的臉上慢慢浮現一抹笑，眉眼彎彎，恍惚間還有幾分往昔的影子。只是蒼白的臉色和病弱的模樣總歸給這笑容添了幾分虛弱。
和我一樣有什麼好的？
曲鈴音注意到喬伊沒有再稱自己師姐，想起了他天一教的身份，便也沒再多做言語。
「阿音，你們先休息吧。其他的進屋再談吧。」
面色蒼白的書生視線一掃，忽然目光定格在那個幾乎將整個身影隱在陰影裡的唐門男子身上。他的神色一瞬間就改變了，剛才還微揚的唇角慢慢的劃出冰冷的弧度，純黑的眼眸裡似乎有幽幽的藍光劃過，讓他的神色呈現出幾分陰森鬼氣的模樣:
「這個人為什麼在這裡？」
淩虛陽不明所以，只當他與唐無夜之間有什麼過節，於是便歎了口開口解釋了兩句:
「在狼牙監牢裡，唐公子助我們良多。不知先生與他有什麼誤會？」
曲鈴音知道，喬伊實際上是在問她。但她也不想多談論唐無夜的相關問題，於是便移開了目光:
「路上遇見的。」
「誤會？若僅僅是誤會到還好啊……」
喬伊的神色便得越來越不正常，他盯著唐無夜的目光宛若淬了毒的刀劍一樣銳利陰沉。
大概也明白這不是什麼普通的恩怨，淩虛陽看了看那隱著陰影裡沉默的唐門男子一眼後，歎了口氣，也不再言語了。
看來並不是什麼可以化解的誤會，不是所有的恩怨都能夠去勸解的。所以他也不能多做言語了。
唐無夜依舊不言不語，只是走出了陰影處，抬眼看向了曲鈴音，目光沉寂難辨。
曲鈴音不願與他對視，便轉過臉裝作沒看見。同時一手抓住了喬伊的手，怕他忽然沖上去與唐無夜打起來，也怕唐無夜道破喬伊的身份。
喬伊明白她的意思後，臉上的神色漸緩，但也不見得多好，他側過臉不去看唐無夜，算是妥協了:
「阿音，你先去休息吧。」
唐無夜的目光轉到了曲鈴音握著喬伊的那只手上，目光暗淡了幾分，卻終究還是沒說什麼。曲鈴音始終沒有回過頭看他，他便轉身離開了，畢竟這個天一教的小子並不想歡迎他。他的身影與樹影相互融合，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
這宅子裝飾很簡單，空房也不多，不過也能勉強住下他們，更何況還有一處非常隱秘的地下室可藏人。
進屋後，曲鈴音便看見了兩個人，他們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但觀其步伐便知道都是會武功的。他們都面貌有些熟悉，一恍惚間，她竟有些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他們，只覺得他們真的好熟悉。
而當她與那女子目光對上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什麼。
——【阿音，你養這「續命蠱」幹什麼？】
——【阿音，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我喜歡…… 】
——【阿音，你成婚一定要記得請我啊。】
…… ……
「小玉師姐……」
曲鈴音看著眼前女子那張比起記憶裡明顯成熟了許多的臉，才終於感覺到了時光的流逝。
「師姐變了很多。」
「阿音，你也變了很多。」
小玉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悠遠也有些複雜，她想起了很多事，有她們曾經在苗疆共渡的那些少年時光，也有那段仿佛噩夢一樣的燭龍殿的時光。她忘不了她們年少時的歡笑，也忘不了燭龍殿時她冷酷決絕的模樣。所以如今也只能神色複雜的說了這樣一句話，她沒法去問她什麼，她們也無法法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時間過去太久了，經歷的也太多了。
•
就在曲鈴音與小玉之間相顧無言時，一名丐幫男子從一間屋內走出，正打著哈欠，然而見屋內這麼多人，一瞬間就被驚醒了。
「師兄！我帶人來投奔你了！」
一見到熟悉的人，這丐幫少年便又恢復了活力，直接沖上去一拳，當是打招呼了。
「哎？哎哎？不是……」
陳州環視一周，重點觀察了喬伊的神色後，立刻捂著那丐幫少年的嘴把他拖到了一旁問話。
「臥槽！江奕，你幹了些什麼？」
被捂著嘴的江奕說話有些不怎麼清晰:
「武文互愛黃歡換火會事，火以來圖號師轟。」（我們在長安幹了些事，所以來投靠師兄）
「……你們幹了什麼？」
都鬧到要出城了，陳州覺得這肯定不是什麼小事。
「我們砸了地牢。」
終於將嘴上捂著的手拿下來的江奕滿臉笑容:
「城內戒嚴了，聽你說喬大哥面冷心熱，所以我帶他們來投奔你了。」
聽完江奕的解釋，陳州心裡只有大大的「臥槽」能夠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面冷心熱其實只是客氣的說法，他可是知道那書生脾氣有多差的！而且他不是武林中人吧，江奕他們幹這麼危險的事，逃到這裡來，這不是拖人下水嗎？
本就覺得自己挺對不起那書生的陳州頓時就想哭了，這下扯得更麻煩了。他有些欲哭無淚的偷偷去看喬伊的臉色，發現他臉色正常好，有些詫異的問江奕:
「他沒把你們趕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丐哥陳州真的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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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贈一個王者榮耀的腦洞，（王者榮耀）姻緣天註定，男主是紫霞仙子（露娜）性轉，又稱紫霞仙君。女主沒想好要不要猴妹。快穿類，最大外掛紫霞仙君。
男主武力設定為沒被削弱的露娜，無限大，無限位移，無限盾。飛舞戰場的月光女（？）神。
男主特長:高冷臉犯二。
畢竟紫霞臺詞就看出他根本高冷不起來。
白紫相間繡著金絲的衣服，能與明月爭輝的容顏，一柄長劍。劍身雪白，發著淡淡的光芒，在這夜晚就好像是一段月光化成的一樣。這人在這夜晚的山林裡忽然降臨在你身邊。明月傾下月華，月華越來越亮，凝聚成一道光柱，光柱消散後，這人出現在了這裡。
他目光直直的看著你，神色平淡，波瀾不驚的模樣。然而幾秒後，他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背過了身去。
此刻這宛若仙人臨世男子正背對你有些糾結的在喃喃私語著什麼: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風華絕世的女神，總有一天她會身披七彩雲霞……」
喃喃了一會後，他有些洩氣的看了看天上的圓月，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轉過身來認真的看向你:
「姻緣這種事，上天安排的最大。所以，請和我成婚吧。」
女主:……
你頂著你那張高冷仙氣十足的臉說這種話？！
第一印象已經碎得不能再碎了。
第209章 改變
曲鈴音等一行人暫時在喬伊這裡住下了，期間也有狼牙軍曾來這裡搜查過，但他們躲進了隱秘的地下室。什麼也沒有發現的狼牙軍最後也只有離開了。
只是當他們從地下室出來，曲鈴音發現喬伊的狀況不是很好，臉色更加蒼白，衣服上有幾塊汙跡，就像是被人踢到在地滾了幾圈一樣。
畢竟狼牙從來都不是什麼善類，尋不到人被遷怒也很正常。
「小伊，你傷到哪裡了？」
由於失去了看人血條的能力，曲鈴音也只能上前查看。
蒼白清俊的書生，坐在窗戶邊，微垂著眼，手中拿著一卷很普通的書卷。天光透過窗戶，照耀在他臉上，讓他本就蒼白的膚色更是白得有幾分透明，從曲鈴音的視角看去，他長長的睫毛宛若夜蝶的羽翼，還帶有有幾分輕顫。沒有來的，讓曲鈴音心中升起了幾分說不明的愧疚與柔軟。
她欠小伊很多。
不僅僅是小伊，她還欠葉承風，欠淩虛陽他們很多。
只是屬於「曲鈴音」的那段記憶始終無法被遮掩，她沒法忘記喬伊的曾經。明明比她年幼，卻處處都想護著她。明明只是個少年，剛過十六，便硬生生將自己催長成了如今的模樣。他中間斷層的那段時間將永遠也回不來。她見證了喬伊的整個童年，也見證了他不完整的少年時代，更體味過他那份沉重得不似個少年人的感情。
「我沒事。」
他淡笑，似乎雲淡風輕。只是在曲鈴音看不見的地方將沾染了血跡的左手默默的藏在了衣袖下。
小玉看著喬伊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愧疚，她轉身與阿朗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上前對喬伊道:
「小伊，我和阿朗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便不多打擾你了。」
喬伊的視線便從曲鈴音身上轉移到了他們的身上，小玉倒是沒有什麼多的話語，但阿朗在他的目光下便顯得有些不安了。就連阿朗自己都不知道這份不自在是因為什麼？喬伊明明就跟了左長老做下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他為什麼還會因他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呢？
就好像從前比武被年少的喬伊打敗那樣，讓他的心情坐立難安。
——【哈哈哈，阿朗，你也是，居然被小伊那個毛孩子打敗了！】
——【笑啥笑？好像你打得過喬伊那小鬼一樣！】
——【可他沒來找我切磋啊，哈哈哈哈，你該不會是哪裡惹到那個愛記仇的小鬼了吧？】
——【誰沒事惹他啊？】
——【我記得你上次是不是背地裡說了阿音一句「廢」？】
——【這種玩笑我哪兒記得啊……】
…………
喬伊神色沒什麼特殊的，他垂目翻了一下手中的書卷後，半晌才道:
「我知道了。」
「……小伊，你有什麼話要我們帶的嗎？」
思考幾秒後，小玉看著喬伊那張與記憶裡相差甚遠的容顏，忽然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感。記憶裡的喬伊有一張可愛稚氣的臉，笑起來眉眼彎彎，十分討喜。他從來不會這樣沉穩安靜，他幾乎每天都在鬧騰，腦子裡各種小詭計。
喬伊目光依舊停留在書卷上，藏於衣袖裡的手稍微動了動，最後仍然道:
「沒有。」
小玉與阿朗沉默的看著他，片刻後離去了，他們回房收拾行李準備明早出發了。
「……喬大哥，你還好吧？」
看見喬伊那身淺色長衫上明顯的汙跡和沾染的草葉，江奕感覺心裡有些難受，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麻煩是他帶來的，所以頭埋的有些低，神色也不如平常那樣嬉笑。
「死不了。」
喬伊看也不看他，語氣平淡。他對這兩位丐幫弟子都沒什麼好感。當初要不是小玉師姐相求，他也不會救下陳州和趙詩雨。後來如果不是這群人中有曲鈴音，他也不會收留江奕他們。
喬伊從不認為自己是良善之輩，他在這兩位丐幫弟子的面前也表現得相當冷漠，救不知他們從哪裡看出他面冷心熱了？
對於喬伊過分冷漠的回答，江奕心理更加難受，他眼眶有些紅紅的，還好是埋著頭的樣子，所以沒幾個人看得見。江奕自小就是小乞丐，沒讀過書，但他常聽人說讀書人都是有傲骨的，最是受不得侮辱。被那群狼牙踹倒在地，肆意踐踏，喬大哥的心裡其實非常難受吧。
那天帶人過來的時候，他沒想過會給喬大哥帶來這麼大麻煩，還以為狼牙只會在城中搜索而已。卻沒想到那群畜生尋著他未處理好的氣息到了這裡，要不是喬大哥用特殊的方法遮掩了他們的氣息，他們的下場就難說了。
想到這裡，再想想他剛才在地下室聽見的踢踹聲，他的眼眶便已經濕了。
陳州站在江奕身後，默默的拍了拍江奕肩膀，也神色愧疚的看向喬伊:
「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似乎激起了江奕的情緒，他拍開肩上陳州的手，大聲喊了一句「對不起」後便轉身跑了。
「江奕！江奕！」
陳州帶著歉意的看了喬伊一眼後便趕去尋江奕了，不管怎麼說有些道理江奕該清楚了。
「……有毛病。」
喬伊這一句話說得極小，幾乎只有他身邊的曲鈴音能聽見。他自己都說沒問題了，不知道那群丐幫師兄弟又在鬧什麼？
「他們是在關心你吧。」
在檢查喬伊真的沒有大礙後，曲鈴音便放下了幾分心:
「小伊，你去換件衣服吧。」
喬伊抬頭看著她，露出了以前的笑容:
「師、阿音要幫我嗎？」
說起來，他還是有幾分懷念他剛剛催長的那幾天時光。由於被剛強制拉伸的骨骼脆弱無比，他整個人都虛弱得很，飲食起居都需要人照顧。當時便是曲鈴音在照顧他，她甚至不讓其他的人接近他，因為怕烏蒙貴派來的人對他不利。他還記得因為身體被拉伸而變短的上衣遮不住腰腹，怕他虛弱的身體著涼，曲鈴音便小心的扶起他為他換衣。
她的手輕柔的在他身上劃過，生怕他被磕著碰著，像是在照顧一個易碎物品，那樣小心翼翼，讓他有了被珍視的錯覺。也讓他產生了一種「她會愛我」的錯覺。
陽光照耀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剛剛長好的骨骼在漸漸變得堅固起來。她就站在他身後，手中拿著骨梳，一下一下輕柔的為他打理著長到腰際發。那段歲月恍惚得就像一場夢，讓他有了「他們已經成婚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錯覺。
他忍不住回頭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胸口:
【師姐，你會和我在一起對嗎？】
你會愛我的，對嗎？
可是，她沒有回答他。
從前沒回答，現在也沒回答。
一直都沒有回答。
師姐，你會愛我的對吧？
阿音，你可不可以愛我一點兒？
•
「少開這種玩笑，小伊，你這麼大了。」曲鈴音看著他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他身上的草葉殘渣。
喬伊笑容未變，只是遺憾似的拍了拍衣袖道:
「是啊，我已經這麼大了。」
我長大了，我沒有藉口再粘在你身邊了。我長大了，可是卻不能守在你身邊保護你了，因為我是邪，而你成了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09
第210章 真心
之後喬伊進了房間。中途淩虛陽來找他，送了一瓶丹藥，順便表達了歉意。不過喬伊對他沒什麼特別的感情，所以也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
夜色再一次降臨，整座長安城都陷入了寂靜，城外的樹林被夜色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妖魔狀，而樹林後那座民宅則孤零零的坐落在這片稀疏的星空下。
宅內一間房中，有人僅著單衣披著外套坐在窗戶前。黑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腦後，有幾縷還垂在胸前。月光被木窗分割成一格一格的撒在他的身上，窗戶的陰影像是暗色的花紋一般。
蒼白清俊的青年在夜色裡輕抬起手，暗色的蠍子搖晃著泛著幽光的蠍尾慢慢爬上了他的手背。
「跟丟了？」
青年輕聲詢問，語氣比這夜還涼，垂下的眼中黑暗在蔓延。
蠍子微微晃動著，算是回答了他的話。
「命真大啊……」
十年前，那個唐門僥倖留下一命，十年後，他也仍然沒能殺死他。
真是令人完全無法甘心！命運這麼能這樣不公？
再不甘也只能歎了口氣，然後靠著窗戶仰望天上那輪皎潔的圓月。回憶著從前，越是回憶便越覺得自己空虛可悲。
曾經他聽人嘲笑別人:只有人老了才會一次又一次去回憶從前。
喬伊伸出手在月光下查看:十指蒼白瘦削，在這
月光下沒有半點活氣，像是白骨。他今年二十有七，可他依舊是十八•九歲的模樣。他知道他是不會老的，和阿音一樣。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
夜深了，曲鈴音在床上碾轉反側有些睡不著，於是便披上外套出了門。宅子的不遠處便是一片樹林，皎潔的月光瀉下，寂靜的樹林投下一片片陰影。
曲鈴音坐在樹影下，抬頭仰望夜空的滿月，思緒有些混亂。
都說人的情緒是很容易被環境影響的，尤其是在這樣滿月的夜裡。
滿月，自古以來就是美好的象徵。家人團聚，生活幸福等等。中秋更是寄予了滿月更加難言的情懷。
算算日子，已經快八月了，中秋也離得越來越近了。看著頭頂的滿月，曲鈴音第一次搞不到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麼？到底在想什麼？又或者說到底該思念誰？
穿越前的記憶一直都在那裡，就算偶有思念她也不會將這思念持續太長，因為她們之間隔了整整一個世界的距離。
夏季已經過去了，夜裡已經有些涼了，夜風從林中吹過，曲鈴音感覺有些冷了，於是微微抱著膝留下一點熱量。她忽然有些想祝重霄了，他現在還在長安內，身受重傷，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想著想著，她又想起了秦徵羽，亂世之時，他獨自一人出了長歌門，一路北上。這樣的亂世裡，戰火四起，她不知道他到底在何方，狀況到底怎麼樣？
月亮依舊明亮，皎潔的光芒帶著幾絲涼意。她在想瑪索，想喬伊，想小玉……想她到這個世界上遇見遇見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這樣漫無目的的亂想回憶，還真像是個暮年的老者將死之時的行徑。
「夜涼，當心風寒。」
一件外袍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肩上，曲鈴音回頭看去:
俊逸清冷的道人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身旁，月華傾瀉，他的容顏朦朧得恍若故事裡的仙君。
「阿音，你在想什麼？」
曲鈴音看著他柔和下來的眼眸，忽然就轉過臉去，去看天上那輪冰冷的月亮。
「我在想，這戰爭到底什麼時候回結束？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或者說她能不能回家。
淩虛陽靜默了，他沒法告訴她答案。他也不知道這戰爭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他也在想純陽的師長，純陽的樹，甚至於純陽的雪。所以他也只能歎了口氣，陪著曲鈴音一起仰望夜空中那輪滿月。
「總會結束的。」
他伸手在衣袖裡拿了張符紙出來，然後折疊成鶴的模樣。他手一鬆開，那紙鶴便活了一樣，自動飛到曲鈴音的手上。
曲鈴音側目看向他:
俊逸清冷的道人正微微低頭看著她，雙眸柔和得似夏夜裡長歌的湖水:
「一切都會結束的。」
曲鈴音看著他的眼眸，忽然間不知道說什麼，或許不必再說什麼了，她看見他的眼底有希望。
手上的紙鶴忽然高飛，越來越遠，越來越大，它變成了一隻真鶴。清亮的鶴鳴消失在夜空中，白鶴離去的方向落下點點星屑，像是螢火蟲，也像是天邊的星辰跌落凡塵。
星屑落在曲鈴音的手上，點點暖光彙聚，凝成了一隻緩緩扇動羽翼的光蝶。
光蝶慢慢飛舞，細小的螢光粉末落在曲鈴音身上，竟讓她感覺到了幾絲細微的暖意。這並不是錯覺，那些螢光粉末上帶著熱量。
帶著螢光的蝴蝶繞著曲鈴音飛舞，最後繞過她的頭髮，飛到了淩虛陽手上，也將曲鈴音的目光引到了淩虛陽的身上。掩不住溫和的眉眼與曲鈴音對視，不過幾秒，他便帶著幾分臉熱的將目光偏離，唇角卻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了幾分，神色顯得更加溫柔。手中的蝴蝶螢光熄滅，再度化為了紙鶴。
「這是？」
「障眼法而已。」
淩虛陽微笑著，然後再度將紙鶴放到了她的手掌中。
曲鈴音摸著符紙折成的紙鶴，神色莫名。靜默的氣氛在他們之間蔓延。
先開口的是淩虛陽。
「阿音。」
他語氣溫和如常，然而聽在曲鈴音耳中，卻覺得他此刻的語氣過分的溫柔了。
「嗯？」
聽見曲鈴音的回應，淩虛陽才又感覺到了一絲勇氣。他抬眼看著天空中的滿月，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緩緩的加快。
說出來吧，這是個機會。
也許這是唯一的機會。
「如果，我是說如果，」
他忽然停頓了一下，低頭看了曲鈴音一眼，然而當目光對上的那一刻，他又再度將目光移開:
「戰亂結束，你願意和我回純陽嗎？」
話語出口，他的氣息稍微絮亂了那麼一瞬間，似乎有些緊張。
他確實是該緊張的，身邊的人是他傾慕了十幾年的人，是第一個帶給他這種感覺的人，也是最後一個讓他眷戀這紅塵的人。
修行無歲月，從童年至少年再到青年，他見得最多的便是純陽那亙古不變的雪，不知年歲。童年少年生活沒有變化，他曾以為青年也是一樣。就這樣經歷這世間，看清這世間，展示自己的道，最後回歸純陽，再無眷戀。斷紅塵，修仙道。
可遇見她卻是一個他不曾想過的意外，也不曾想過自己就這樣輕易的墜入紅塵，心甘情願。未來的生活與規劃完全被打亂，他忽然不想一個人孤獨的踏上旅程。想要邀請她同歸。
斷紅塵，已經無所謂失敗了。因為他就沒想過要再斷的。
所以他一次次的下山參與這些事情，因為他已決定身在凡世。善惡是非，恩怨情仇，家國大義，他都不會去避讓。
他想要像這世間所有人一樣，與心上人攜手共渡這一生。
•
「戰亂結束，你願意和我回純陽嗎？」
曲鈴音看著淩虛陽的雙眼，無視他刻意避開的目光，因為她知道他在緊張。
十年前在長歌他就問過她這個問題，她當時逃避了，沒有回答。十年了，這個問題也該有答案了。拖了十年，他好像變了一些又好像沒有改變，至少這份安心與溫柔沒有改變。
曲鈴音忽然低頭笑了，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夜風太涼，我需要一點溫暖。
然後伸出手，捧上了淩虛陽的臉，微微用力，讓他的轉過了臉來。她直視他的雙眸，這一次，他沒有移開目光，只是平靜而柔和的看著她，似乎僅僅在等著她的答案，明明心跳的聲音都無法掩蓋了。
看著他淡色的唇，曲鈴音閉上了眼。
今夜，就只有今夜，不想再克制自己的情緒了。
微涼的唇碰上另一雙微涼的唇，溫暖的氣息就在雙唇觸碰的那一刻開始蔓延，輕輕張開唇，讓舌尖去汲取對方的暖意。
曲鈴音感覺他的手輕輕的托住了自己的後頸。她心裡忽然想笑，也想哭:你終於也不再膽怯了嗎？
這個吻沒有持續太久，比起欲念，它更多的是溫情。
曲鈴音向淩虛陽靠得更近了，她靠在了他懷裡，摟住了他的脖子，臉就靠在他的胸膛上，聽他漸漸平穩下來心跳。
淩虛陽也不言語，配合的摟住了她的腰，下巴輕靠著她的發頂，將外袍更加嚴實的裹在她身上，為她擋風。
「我願意。」
曲鈴音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手略微收緊了幾分，頭頂傳來淩虛陽有些模糊的話語:
「我們約好了。」
嗯，我們約好了。
「對不起。」
曲鈴音這一句話說得極為小聲，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也才明白這意思。
對不起，你最初對我的感情並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出自系統的好感值，並非你的本意吧。對不起，拉你下了神壇，讓你和我一起在這紅塵掙扎。
我欺騙了你。
你本來是可以不喜歡我的，你可以成仙的。
可我讓你喜歡了我，還貪戀你給的溫度，讓你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江湖人。
淩虛陽，對不起。
可是，我也喜歡你。
第211章 定情
蒼白清俊的青年坐在窗戶後的黑暗裡，看著窗外不遠處樹蔭下相擁的二人，忽然間仰頭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冰涼的淚就順著眼角滑入衣服裡。他拿手遮住雙眼，不想去看，卻又忍不住去看。
師姐，不，阿音，原來沒有那個唐門，你也不會喜歡我啊。
為什麼？
阿音，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我對你的心比不上他嗎？我究竟哪一點比他差？
他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漆黑的眼中是化不開的悲傷與怨恨，蒼白的臉上幾經變幻，眼角下的暗紋又慢慢的浮現了出來，容似鬼魅:
「阿音，我想他死啊。」
我想他從這個世界消失。
我想他從你的世界消失啊！
•
於此同時，不遠處的林中，藏與樹上，將身影與黑暗相融的人，目光一直鎖定著不遠處樹蔭下那對相擁的男女。
他緊緊的捏著手中的暗器，力道大得讓他手的骨節都泛白。就算理智告訴他，她會喜歡其他人很正常。可是真正見到這一幕後，理智卻難以再勸說自己。
你曾經喜歡我。
他做好了她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接受他的準備，然而卻發現他沒做好她喜歡上其他人的準備。
麻木的心口撕裂一般的感覺，以前從不曾有過的黑色想法不斷的在腦海裡回蕩。
【也許當初就不該給她逃的機會。】
【荻花山前就不該大意。】
【帶她回廣都鎮。】
【如果我們有個孩子的話，是不是結局就不會這樣？】
…… ……
手中的暗器不由自主的拿到了眼前，目光鎖定那男子的咽喉，幾欲脫手而出。
這種想要對方離開猝死的衝動難以抑制。但最後，他卻像是落入沙漠的魚一樣絕望的放下了手，隱藏在樹間，看天空的滿月。暗沉的眼眸進不了任何光彩，像是失去靈魂的傀儡。
•
「虛陽，和我講講純陽宮吧。」
曲鈴音將手搭在淩虛陽脖子上，頭靠在他肩上，輕輕閉著眼。
「好。」
淩虛陽垂眉溫和的看著懷中人，唇邊蕩開溫柔的笑意，他微微低頭，一吻輕輕落在曲鈴音的眉間，輕柔得好似空中飄下的落葉。
「純陽宮在華山上，終年冰雪。早晨的時候，朝霞與白雪相映，看上去大半個世界都是絢麗的……」
「論劍台經常飄著雪，那裡有一顆古樹，從我記事起它就在那裡了。論劍台平常很安靜，我以前就常常去那棵樹下練劍……」
「太極廣場上一般會有很多師兄弟切磋，我的師父通常就在那裡。她很愛看書，也很博學，是一直引導我的人。」
「師父善智，她十分溫和……」
雖然說是講純陽宮，但淩虛陽更多的卻是在講自己曾經在純陽宮的經歷，這大概只是想將自己的一切都與對方分享吧。
「溫和？和你一樣嗎？」
曲鈴音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她睜開眼看著他，目光輕柔，像是燭火下的杯中酒，帶著幾絲醉意。
這種目光像是羽毛一樣在輕輕的撥動他的心弦，一下一下，並不重，但無法忽略這種感覺。
看著她微啟的唇，他第一次主動的低下了頭，並不是一觸即分的淺吻。這個吻溫柔似輕風，纏綿似細雨，卻帶著一種難以再壓抑的感情。
「阿音覺得我溫和？」
因為不好的一面從不想讓你看見。
「對我來說，沒有比你更溫柔的人了。」
曲鈴音笑著看著他，有些冰涼的手卻伸進他衣領裡汲取暖意。
淩虛陽笑了笑，然後抓住她的手握在手中靠在自己的心口處:
「我以我心立誓，這裡只會有你。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都只會有你。」
「我喜歡你。」
曲鈴音看著他溫柔的眼眸，忽然很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情。說不清楚，就是想要告訴他，清楚明白的告訴他:
「我喜歡你，淩虛陽。」
不是別的人，只是你。
•
月已漸漸西沉，曲鈴音和淩虛陽再外待的夠久了，他們該回房了。
淩虛陽送她到房門口，就在門口溫柔的注視著她，等著她關上房門。
曲鈴音站在門口，一手扶著門，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想關門，想再看他一眼，再多看他一眼。就像每一個處於熱戀狀態的人一樣，總想和喜歡的人膩在一起，就算什麼也不做，就這樣抱著也能從內心裡感到萬分的甜蜜。
「好好休息吧。」
他含著笑看著她:
「我一直都在。」
「那你親我一下~」
看著他那張似乎不染半點煙火的臉，曲鈴音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心癢，然而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這聽上去像是在耍流氓一樣。明明平常的自己並不會這樣。
「我開玩……」笑的。
曲鈴音正打算轉身關門，然而面前的人卻伸手擁她入懷，又是一吻落在唇上。
她還以為淩虛陽不會這樣主動的。
直到關上門的那一刻，曲鈴音的心情都是有些飄忽的。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是有些新奇的，總是讓她忍不住想笑，明明就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淩虛陽走後不久，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扣門聲:
「師姐，我是小伊。」
剛剛取下發簪的曲鈴音有些遲疑的理了理頭髮，然後打開了門。
門外的青年衣著單薄，看上去身形更加消瘦了，讓人忍不住有些憐惜。
他眼角下的暗紋又出現了，在這夜色裡，像是一株肆意生長的藤蔓。
「小伊，有什麼事嗎？」
曲鈴音看著他，有些好奇的問。不知怎麼的，她忽然覺得他的狀態有點不對。
「師姐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他臉上揚起笑，和曾經一樣的弧度，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在這蒼白的臉上，這笑容沒有了曾經的討喜，反而多了幾絲鬼魅妖異。像是林中纏繞的毒蛇悄悄的在吐著信子。
越覺得他狀態不對的曲鈴音微笑著，玩笑似的拒絕了:
「不能在這裡說嗎？看來是很複雜的事了。」
只一瞬間，喬伊的臉色便變得煞白，本就蒼白的臉這下更是白如霜雪，他的神色變得落寞而又悲傷:
「師姐，你在……防備我。」
這話語中帶著幾絲顫抖，「防備」二字，他說得尤為艱難。
「我……小伊，你別多想，進來吧。」
想著喬伊當初用禁術時的樣子，曲鈴音忽然就心軟了，心裡的愧疚更甚。她到底在亂想什麼？小伊從來都沒有害過她。
進入屋內，關上了門。曲鈴音招呼喬伊坐下，然後整了整衣服。
喬伊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只露出蒼白的的半張臉，以及因為消瘦而顯得有些尖的下巴。
氣氛沉默了片刻，他先開了口:
「剛才，樹蔭下，我都看見了。」
他說得有些慢，語氣平緩，但卻像是強壓下情緒偽裝的平緩。
曲鈴音微微一愣，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因為她知道喬伊的心思。她垂眉，拿著梳子，慢慢梳了幾下頭髮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師姐，你喜歡他。」
喬伊抬起眼看向她，夜色裡，他的神色辨不太清楚。眼神更看不清楚，只能隱隱感覺他眸中似乎有幽光在閃動。
他的話是陳述句，沒有任何疑問，似乎只是說明了一個事實。
曲鈴音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她看了喬伊一眼後便將目光移到了一旁，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與喬伊說開:
「是，我喜歡他。」
這句話出口後，她的眉眼便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來。
看著她刹那間柔和下來的眉眼，喬伊只感覺自己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
夜間的風聲，窗外夜蟲的鳴叫，身體的溫度……通通感覺不到了。明明還沒入秋，卻讓他整個身體，整顆心都發寒。那是來自心底的寒意，無法被祛除。冰霜從他的心臟為起點，一點點向他整個人蔓延。
他感覺自己像赤身果體走在風雪中一樣，冰涼的風像尖刀一樣切割著他的皮膚，冰雪落在身上，刺骨的寒意，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
「……你喜歡他啊。」
他蒼白的臉上擠不出半點笑意，有些許水光從他眼中劃過，最終晶瑩的淚珠從他右眼眶滑落，滑過他的臉頰，在夜色裡折射出微弱的光。
他只有右眼落了淚。
「十年前，你喜歡那個唐門。十年後，你喜歡這個道士。」
「是不是我無論追逐你多久，你都不會喜歡我？」
「阿音，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
—————【師姐，別哭。我幫你打他們！】
—————【誰說我打不過？】
—————【今年打不過，還有明年，明年打不過，還有後年，大後年……我會長大的！】
—————【誰叫你欺負我師姐了？來呀，我們切磋啊！你不是很厲害嗎？】
—————【師姐，我不騙你了！你別不理我啊……】
—————【我錯了，師姐。以後比試我都不騙你。】
—————【我真的只是想讓師姐高興而已。】
…………
—————【師姐，等我長大，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會一直保護師姐，直到我死去。】
段子:
唐無夜:以前就該上了你的。
曲鈴音:……
曲鈴音:喂！天策府嗎？
…………
李渡:請問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唐無夜:三年血賺，死刑不虧。
第212章 心慌
曲鈴音忽然頓住了動作，說實話，她有點不敢去看喬伊，那是一種希望他能如願卻無法讓他如願的心情，索性她便低垂下眉眼，不去看他的臉，也不去看他臉旁滑落的淚珠。
在她的記憶裡，喬伊一直都是一個很愛笑的少年，他長相精緻，笑起來陽光燦爛，十分討喜。
然而此時，他落了淚。
曲鈴音有些手顫的將木梳放到了床頭的桌子上，對於喬伊，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說實話，她的心也在顫抖，很難受，像是有人緊緊的捏著它一樣。喬伊對於她來說也一直很特別。從小到大的情意不是說能放下就能放下的。
曾經知道他的心思，總以為他年歲漸長後會看開。然而看似年幼的人卻比任何人都執著，比任何人都難看開。
曲鈴音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想欺騙他，所以她也只能輕聲勸道:
「小伊，你的人生不應該只圍著一人轉動。」更不該只圍著我轉。
「你還太年輕，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沒見過更多的人，沒必要就這樣執著的將自己鎖死。」
我希望你能幸福，可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所有情緒都圍著一人而起的話，那未免也太過可悲。
「不必多言，」
他輕輕撫去滑落眼眶的淚，一雙眼悲泣的看著曲鈴音:
「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阿音。」
他的唇緊抿著，已經有些發白了。似乎在努力壓抑自己，不讓自己因為衝動而說出太過分的話。
曲鈴音無言的看著他，她無法去反駁他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時候說得再多都只是藉口。他說得對，她只是不愛他而已。所以她只有沉默的轉過身。
一雙手環過她的腰，身後的人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我沒法放棄你，阿音。」
「我做不到！」
他聲音裡的悲泣已經無法隱藏了，每一句話似乎都帶著絕望。
「放手，小伊。」
曲鈴音很平靜的將手覆蓋在他的手上，一點點掰開他緊緊抱著她腰的手。
「我不想放手。」
他緊緊抱著她的腰，埋在她頸窩裡的臉上又有了些許冰涼的濕意。
「阿音，師姐，我……不想放手啊。」
他終究還是沒能捨得太用力，曲鈴音一根一根手指的扳開了他的手。
「我不想騙你，小伊。」
有些事情該堅決就堅決，本就沒有結果的事情，更不應該給予虛偽的希望。
「阿音，你對我真殘忍。」
•
一夜過去，有人好眠，有人心顫。
曲鈴音這一夜沒有睡好，因為喬伊。雖然當時她的態度很堅決，甚至堅決到有些絕情。然而當喬伊被她趕走後，她心裡確實是難受得很。這麼多年的感情，真多年的照顧，她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可惜這不是愛情。
當夜睡下後，曲鈴音就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腦海裡回蕩，煩躁得讓她有些睡不著。接近天亮時，她才堪堪入睡，然而這一小會兒淺眠也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夢所干擾。
…… ……
【注意手中的線哦~】
她低頭看向右手，紅色的線在她的小指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線被拉得很長，線的另一端隱藏在迷霧裡，看不清那端的人是誰，面貌如何？
【那是你所愛之人，是你今生唯一的愛人。】
有人這樣告訴她。
一雙冰涼的手慢慢的遮住她的雙眼，甜如蜜糖卻又帶著一種異樣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述說:
【有個人，你必須除掉。】
【他是你今生的劫難。】
【他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災難，他會阻撓你前行的步伐，讓你無法解脫……】
不知道為何，隨著那人的聲音，她的心裡逐漸的燒起了一團火，越燒越旺，如果說那團小火是怒火的話，那這團大火代表的就是仇恨。
【他是誰？】
【你會知道的。】
【他是誰？】
【你會見到的。】
【他是誰啊？是誰？】
…… ……
迷霧蔓延，場景轉換。
這是揚州城外的樹林裡，正值夜晚，上弦月高掛。她與容貌昳麗的紅衣男子在林中私語。
他們同坐在一棵樹下，一起說說笑笑，氣氛越發曖昧。忽然間，他們的目光對上，一種特殊的氣息在悄悄的蔓延。終於，容貌殊麗的男子閉上了眼，慢慢的低下頭去。
她微勾起唇，眼中意義不明。
…… ……
迷霧再度襲來，場景又一次轉換。她飛快的在林中穿梭，身後似乎有一大批人在追趕。就在她們要追上她時，緋色的劍氣襲來。紅衣的男子持雙劍對上她們，招招華美犀利，毫不留情。而那些人卻迫於舊情不肯盡全力，至此，所有人便被他一人拖住了。
【師弟，你看看我啊，我是你師姐！】
【師弟，你回來吧。】
【我小時候不該欺負你的，對不起……】
【師弟……你說話啊。】
有人的臉上已滿是淚水，所有人看著他，都是一副悲切的面容。最終，匯成了一句殺氣騰騰的話:
【殺了她！】
…… ……
•
醒了的曲鈴音感覺自己有些頭疼，淺眠加這些混亂無比的夢，讓她的精神有些萎靡。
「阿音，你起了嗎？」
門口傳來了淩虛陽的聲音，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乾淨溫和，只是聽著就讓人很放鬆。
「進來吧。」
曲鈴音坐在床上，披上一件外袍，理理髮就打算這樣見他了。
聽見曲鈴音的應允而打開房門的淩虛陽頓時就感覺有些尷尬了，一絲淺緋色染上了他的臉，他幾乎下意識的要關門退出。而曲鈴音卻朝他招招手，道:
「你過來啊。」
注意到曲鈴音精神有些萎靡的樣子，淩虛陽還是關上了房門走到了她身邊，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有些擔憂道:
「可是昨夜染了風寒？」
曲鈴音搖了搖頭，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然後整個人跟沒骨頭一樣靠在了淩虛陽懷裡，抱著他的腰，好像這樣才感覺安心了不少。
淩虛陽輕抿著唇，努力止住自己的笑意，同樣伸出手摟著她:
「如果沒睡好的話，那再多睡一會兒吧，我會去和他們說留一份飯的。」
「虛陽，我做了個夢。」
曲鈴音的心情沒由來的有些憂慮，只覺得想要和人說說。也許是已經接受了淩虛陽表白的緣故，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依賴他了，這是一種精神上的依賴。就好像獨行久了的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夥伴，便什麼都想與他分享一般。
「嗯？」
淩虛陽微微低頭看著她，示意他在聽。
「我記不太清楚了，反正很混亂，而且感覺不是很好的夢。」
「不是很好的夢就忘記吧。」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算是一種安撫。
「可我總有一種要出事的感覺。」曲鈴音將一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處，雖然這裡一片平靜，可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心在慌張。
這不對勁。
很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一定有事會發生。
第213章 緣分
午飯時刻，在外廳的人明顯的不齊。坐在窗沿上的人，看了看窗外的日頭，眼睛盯著一個方向:
「阿音怎麼沒來？」
「奇怪，淩師叔也不在，往常這個時間他應該早就起了啊。」
水鏡將飯碗擺上了桌後有些好奇的自語。而她的身邊，宋宴端坐在，盯著眼前那碗水不知在想些什麼。自劫獄那晚後，他便一直這樣，意識有些消沉，若是有人問起，他也微笑作答:
「無事。」
「呀，喬先生也不在。今天這是怎麼了？」陳州有些摸不著頭腦，今天這狀態不對啊，是昨夜發生了什麼？敵襲？不可能啊，他都沒聽到動靜。
雖然腦子裡一直在苦想著原因，但他手卻沒停，直接盛了一碗飯遞給了身邊的趙詩雨。
換掉了七秀制服的趙詩雨著一襲鵝黃的繡裙，她正端坐在桌邊，抿唇對陳州微微一笑，姣好的容貌褪去了精緻華美的妝容，反倒更顯恬靜美好。
她在此養傷已經快一個月了，七秀雲裳心法本就溫養經脈善治內傷，索性恢復得不錯。而她養傷的這些日子，在她房內忙前忙後照顧的便是陳州，明明看上去是個粗心大意的模樣，但偏偏照顧起人來卻十分細心。
長安之戰當日，各派弟子戰死眾多，七秀的姐妹也不例外。她們終究難抵狼牙的強攻。最後，長安城破，這場戰爭接近尾聲，她已身受重傷。剩下輕傷的姐妹能走便走吧，她是重傷，走不了多遠。所以她用盡最後的力氣舉起雙劍對準步步逼近的狼牙軍，鋒利的劍刃還滴著血，有血珠濺在她眉心，像是一粒朱砂，發間步搖輕晃，她神色冰冷……
「趙詩雨！」
有人喊著她的名字，聲音慘烈，似乎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去呼喊。
她感覺很累，睜不開眼，但能感覺到有人帶著她在極速奔跑，左一下右一下，有些顛簸，很不好受。意識在漸漸模糊……
「趙詩雨！詩雨！你撐住啊！我馬上找人救你，你撐住啊！」
有人用手在輕輕的拍著她的臉，用一種近乎哭泣的聲音在喊著她的名字。
「詩雨，你活下來啊，一定要活下來啊……」
「詩雨，我以前寄給你的信，你還沒回我呢，就算是不喜歡我，你也得親口告訴我啊……」
「詩雨，你會沒事的。」
…… ……
這個人很囉嗦，在她意思模糊期間一直叨叨絮絮的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或許正是這些囉嗦的話在耳邊一直吵著，她的意識才沒能完全被黑暗所淹沒。在聽這些嘮嘮叨叨的同時，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經脈裡進入了一股暖流，源源不斷的，進入她的經脈迴圈運行，護著她的心脈。
傻子，再不停手，你的內力就撐不住了。
雖然是這樣想的，她卻沒法告訴他，也沒辦法拒絕他。只能任由他傻乎乎，不要命的給她輸內力。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他停下來了——因為他差點栽倒在她身前。
「詩雨！我肯定能救你的！前面有個宅子，如果主人家好心，你就有救了！至少可以躺下來好好療傷了。如果主人家……詩雨，你放心，就算拼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救你的！」
「男子漢說到做到！」
他有些艱難的背起了她，內力消耗過大，帶著她玩命的用輕功，體力也消耗得大，所以在他背上，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步子有些不穩了。她以為他會摔倒，可是直到最後，他都沒有摔倒。
後來問起，他則傻笑著答:
「那可是我這輩子走得最穩當的一次！背上背著個寶貝，能不小心嗎？」
傻子，真是個傻子，沒有比你更傻的人了。明明重傷的是我，怎麼你比我還難受的模樣。
一天后，她終於第一次睜開了眼，雖然還有些艱難，但總算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不再是那種沒法控制的狀態了。
「醒過來就好了，這位丐幫的小哥，你也去休息吧。」
說話的人是位氣質成熟的美貌女子，雖然一身中原服裝，但衣服上那些還未摘乾淨的銀色還是能夠看出她師從何派。
「玉姑娘，你去休息吧，我想繼續守著她。」
她床前的男子生著一張十分貴氣的俊臉，如果不是剛才那位五毒女子提出，她完全不相信這樣長相的人會是一個丐幫。有些違和，他的樣貌給她感覺倒像是長安未破前，城內那些揮著紙扇，風庸附雅的王孫子弟。只是，目前這人眼眶紅紅的，一臉憔悴，見她看過來，還儘量想露出一個笑容。
真傻，看上去真傻氣，笑起來更傻。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他忽然間轉身過去，聲音有些像是在笑，也不像在笑:
「很丟臉吧。畢竟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
她本能的想搖頭，忽然又反應過來，她搖頭的話，他看不見。所以她有些吃力的開口道:
「不丟臉。」
她的聲音很輕，不復往日的溫柔低婉，帶著很嚴重的沙啞。
聽到她的聲音，眼前的人忽然一個激靈立刻端了碗淡鹽水到她的面前:
「你一天沒吃喝水東西了，先喝點這個吧。我托玉姑娘熬了點兒粥，一會送來。」
他拿起勺子的樣子分外認真鄭重，深褐色的眼瞳裡似乎有絲絲金色閃過。後來，她發現那是窗外的陽光照進了他的眼裡。
真好看，那雙認真的眼眸印在了她心裡，包括照進他眼裡的那絲陽光。
「謝謝你。」
淡鹽水的溫度剛剛好，不燙不冷，剛好是能夠溫暖胃部的溫度。她抬眼儘量微笑的看著他，她有些想問他為什麼要這樣拼命救她。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如果一個不是你親人也不是你友人的男子願意為你拼命，這是因為什麼？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秀坊多女兒，對於男女之情她也見得多了。所以眼前這男子的感情已經很明顯了。
「你喜歡我。」
她微笑著這樣說。只一刹那，那人的神色便有些發愣了，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直白的點出來他心中所想。然而不過片刻，他的目光便暗淡了下來:
「我喜歡你，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不過趙姑娘也別苦惱，我不會糾纏的。我丐幫男兒從來都不會糾纏不清。」
他似乎有些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裡，放下空碗和勺子後，他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腰間的一個酒壺，揭開蓋子痛飲了一口才對她露出一個故作爽朗的笑容來:
「等趙姑娘傷好了，我就離開這裡，去成就我的英雄大業。」
「你又知道我不會喜歡你了？」
她依舊笑著看著他，卻是有些不解他為何這樣斷定。
坐在桌子上的人表情愣了愣，然後又哈哈笑了起來:
「趙姑娘，別打趣我這個叫花子了。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麼會喜歡我呢？」
名字，她確實不知道。嚴格來說，她之前也沒有見過他。倒是他好像是很熟悉她的模樣。
「那你叫什麼名字？」
她眉眼溫和，語氣平靜。
坐在桌子上的人終於有些觸動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又轉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壺:
「我一定是喝醉了。」
「你叫什麼名字？」
她再一次問了他。
這次，他終於回答了他，只是神色有些恍惚:
「陳州。」
忽然間，他又像是夢遊一樣，大口喝起了酒，喝到最後倒是真有些醉了的模樣。他撐著頭看著她，神色迷茫:
「既然是這樣，那十年前你為何不回我信？詩雨。」
「十年前？什麼信？」
「是桃花做成的拼畫，我花了很久才做好的，用了君山開得最燦爛的桃花，他們想拿去釀酒我都不肯的……」
他看著她，目光越發迷離，似乎在回憶:
「拼的是你跳舞時的樣子，真漂亮啊……我當時就覺得天上的仙女大概就是如此了吧。」他文化水準不高，最高的誇讚也只能這樣。
「可惜仙女是看不上叫花子的。」
…… ……
她從自己那久遠的記憶裡總算找出了些許線索:
「如果你是說當初那封桃花信的話，我是很喜歡的。可是，信上沒有署名。」
陳州:……啥？這玩意還要署名？我們君山的信就不署名啊，看是誰的鳥就知道是誰的信啊！
第214章 貓會咬人
回憶結束，趙詩雨看陳州的目光便帶了些笑意。她正要伸手接過陳州手中的碗，卻被一旁的方少涵先一步接過:
「師姐，你傷勢未痊癒，這些事還是讓少涵代勞吧。」
他看著陳州，眉頭微皺，漂亮的臉上沒有多少待見。他知道這個丐幫喜歡他師姐，也知道他救了她師姐一命，可沒人說過救命之恩必須以身相許的。就這樣明晃晃的獻殷勤讓他難免有些不悅。趙詩雨是他最為親近的一個師姐，所以難免更在意了些，在方少涵眼裡，秀坊出身的女子無一不是精緻美麗，才華橫溢的玉人。這裡的每一個女子都值得好好珍惜。而陳州……說實話，除去長相，他覺得他和趙師姐沒有一處合適。但如果趙師姐也真心喜歡陳州，他也沒什麼意見，只是不想讓陳州這麼容易如願而已。因為他幼時曾聽碼頭悲泣的夫人說過:太過容易得到的總是不會太珍惜。
趙詩雨抿唇一笑，算是明白方少涵的意思，便也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陳州。
陳州倒也不太在意，只是為她布了些清淡的菜後，才笑呵呵的著端著一些飯菜離開了桌子:
「我去看看喬先生。」
•
喬伊房中。
窗戶被關得緊緊的，只透進幾絲微弱的光線，整個房間顯得昏暗無比，像是在夜晚一般。
一身書生長衫的青年正坐在桌子旁看著什麼東西。他的臉色白得有些發青，面無表情的模樣在這黑暗裡十分像是話本裡只在夜裡出現的幽魂。
他雙手都放在桌子上，削瘦如骨的手指修長，一下接著一下的輕輕敲打著桌子。一隻通體黝黑的蠍子慢慢的從他的衣袖裡爬出，在桌子上緩緩的爬行，泛著幽光的尾針在空氣中輕搖。
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蠍子冰涼的殼，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漆黑的眼瞳裡沒有光，像是兩個黑色的漩渦。
「幽針，你為我做過很多事。」
桌子上的蠍子在他的言語下微微晃了晃鉗子，似乎是有些得意的模樣。
喬伊再次摸了摸它冰涼的背殼，算是安撫和獎勵:
「我血的味道好嗎？」
蠍子的尾針搖晃的動作大了幾分，似乎是有些興奮。
「它是最好的毒。」
「幽針，我現在很傷心。」
「阿音她愛上了一個道士。」
他以單手覆面，遮住了有暗青色紋絡的那半張臉，蒼白的半張臉臉在昏暗的房間內顯得既悲哀又詭異。
「她曾經愛著一個唐門，現在她愛著一個道士。」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她都不愛我，也沒想過愛我。」
「幽針，我很難過。」
「我想他死。」
他放下手，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平靜。他伸手安撫著亂動的蠍子:
「現在？不，你的毒太特殊，至少現在不行。」
「這是亂世啊，亂世中死個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唇角勾起，漆黑的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 ……
「喬先生？起了嗎？」
忽然間房門被打開，陳州端著飯菜看著屋中的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因為屋內太過昏暗，而那個書生打扮的人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病弱了，臉色更加慘白，似乎走幾步都要喘氣的模樣。
「喬先生，你這是病了嗎？」
陳州將飯菜放置在桌子上，正要接近他再詢問，卻見那病弱的人忽然臉色陰沉的說了一句:
「出去！」
看來心情不是很好啊……
早給喬伊定了個「陰晴不定」屬性的陳州不以為意，卻也依言出去了，還有些歎氣:
「脾氣還是一樣的不好啊！」
還以為混熟了就會好一點兒呢。
•
時至晌午了，曲鈴音也儘快梳洗了，然後換了身青色的長裙，再在鏡子前用了些脂粉，總算臉色沒有那般難看了。她很少用脂粉，但她更不喜歡鏡子裡自己那張透著些慘白的臉，因為這總會讓她想起一些關於墳墓的血色記憶。淩虛陽就在門外等著她。最後，他們一起並肩去了外廳。
他們一來，眾人的目光便隨之過來了。方少涵目光看向她，然後在看了看淩虛陽，最後垂下眼簾面無表情的給自己盛了碗湯以掩飾自己的神態。
雖然曲鈴音與淩虛陽並無太親密的舉動，但從他們之間已經有些親昵的氣氛以及行為細節，已經能夠看出些東西來了。
他強壓下心裡的情緒，卻難以止住動作的僵硬。趙詩雨將手輕輕放到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撫。她亦算是認識那邊那位元曲姑娘的，方少涵的心思她也是瞭解一二的。見此情景她也只是略微歎著氣在方少涵身邊輕聲勸道:
「世間感情之事不能勉強，師弟你的路還長，總會遇見更合適的人。」
而方少涵抿了一口湯，努力平靜了片刻才道:
「我沒在意。」
他在騙趙詩雨，也在騙自己。努力的在心裡對自己不停的重複道:
我不在意，不在意，一點也不在意。十年了，這些感情早就淡了。她有了喜歡的人，我該祝福她……
想到這裡，他拿著湯匙的手忽然頓住了。心口處傳來火燒般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祝福？
這種事，根本就做不到。
看開也都是騙人的鬼話。
「諸位慢用。」
他放下湯匙，站起了身，面色平靜，只是目光在將要觸及到曲鈴音的時候猛的收了回來，然後抱著劍獨自去了屋外。在經過曲鈴音身邊時，他的身體僵了那麼一瞬間，然而他輕垂下眉眼，沒有半點回頭的走向了門外。
比起方少涵，陸輝的行為則沒有多大改變，坐在一旁的陳州看著依舊笑容燦爛的陸輝，心裡嘀咕著:也不知道這波斯貓是看出來了還是沒有看出來。
算了，反正這種事情他又管不著，瞎操心幹嘛呢？
陸輝臉上是一貫燦爛的笑容，他一個躍步直接跳到了曲鈴音面前，不著痕跡的將一旁的淩虛陽擠開，正想擁抱，然而身體卻被人猛然扯開。
「陸公子，還請注意禮節。」
淩虛陽放下扯著陸輝衣領的手，一臉冷淡，本就清冷的氣質更顯疏離。
「啊？是嗎？」
陸輝偏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淩虛陽，透過窗的陽光剛好只照著他的半張臉，一雙異色的眼眸在陰影裡，顯得著笑容有幾分違和。
彎刀在陽光下劃過，刀鋒一片雪白的光，泛著些冷意。
——————鏘！
金屬的碰撞聲在空氣中傳開，有些刺耳。
面色冷淡的淩虛陽舉劍擋住陸輝忽然襲擊的一刀，眉頭輕皺:
「這是何意？」
金髮的異族人晃了晃脖子，臉上笑容依舊燦爛:
「歇太久，有些手癢了，想和你切磋切磋。」
「喂喂喂！你這是要拆房子啊！波斯貓！」
一看這裡情況不對，陳州立馬放下了碗筷，過來直接攔下了陸輝手中的雙刀:
「喬先生會氣病的。有什麼問題不能坐下來喝杯酒好好商量呢？」
見此情景水鏡和方晏也放下了碗筷，都圍了過來，主要是來阻攔陸輝，勸解二人。
傷未痊癒，不便行走的趙詩雨則看向了曲鈴音，目光有幾分怪異:
她算是看出來了，不只是少涵，這位道長，明教都對這位曲姑娘有意。只是這桃花未免有點太盛，且看這些人的心性怕不是輕言放棄的人。這樣盛的桃花，並不是好事。
•
一見陸輝發神經，曲鈴音也有些站不住了。人都是偏心的，她如今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便更擔心淩虛陽一點。於是也上前擋在淩虛陽前面，看著陸輝，右手被袖子遮掩著，以便於能隨時從系統背包裡拿出武器。
「阿音。」
陸輝看著她的舉動，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了起來，然而不過幾秒，他又展開了笑容，聲音也一如既往的親昵粘人:
「啊~開個玩笑而已，別這樣緊張嘛~」
曲鈴音看著他:
陽光照在他臉上，為他本就白皙的皮膚渡上了一層閃耀的光彩，燦爛的陽光在他略長的睫毛上跳躍，異色的眼眸像是兩顆流光溢彩的寶石，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副色彩明豔的油畫。
他依舊是笑著的模樣，但曲鈴音卻忽然感覺這個人也許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陽光燦爛。
他的眼睛看著她，似乎眼裡只有她一樣。
就在這個瞬間，他消失了。
是明教的隱身。
所有人都暫時松了口氣，覺得這場鬧騰大概結束了。陸輝隱身的意思大概就是他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吧，就連坐在一旁的趙詩雨也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唇瓣上傳來的觸感讓曲鈴音的臉色一變:
她能感覺到對方略尖的的舌頭舔了舔她的唇瓣，然後她就被咬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曲鈴音:……陸輝，你過分了！
陸輝:你也很過分呢~
曲鈴音:我有情緣了！
陸輝:介意多一個嗎？
曲鈴音:……很介意，謝謝。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0
第215章 月與太陽
咬在她唇上的那一口，力道不重，但也算不上輕，帶著一種洩憤的感覺。
由於陸輝不見了身影，其他人看不見，他們又正好是轉身回桌子旁的動作，所以沒多少人發現陸輝的小動作。然而一直觀察著曲鈴音他們的趙詩雨臉色變了，她修長秀麗的眉皺起，臉色有些不悅。
這明教男子未免太過分了些！
然而還不等她發話，只見曲鈴音身邊的人直接拔劍向她的身前斬去，劍身反射出一片雪白的光。
原本隱身的明教男子被逼顯了身影，他靠在窗戶邊，臉上笑容燦爛。他看著曲鈴音，暗示性的將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然後伸出略尖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
這簡直是挑釁！明目張膽囂張至極的挑釁。
曲鈴音氣得身體有些僵，她的臉頰有些發紅，像是一片緋色的雲霞，為本沒多少血色的容顏添了幾分生機。趙詩雨當她是羞的，然而曲鈴音自己知道:這是氣的。
與此相比，淩虛陽的神色變得尤為冰冷，連往常總透著幾絲溫和的眉眼都被寒冰凍上了一般。他手中的劍出鞘，劍鋒指著靠在窗戶邊的那人。
陳州不明所以，正要上前繼續勸架，卻被趙詩雨忽然拉住了手。他回頭看去，趙詩雨抿著唇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才道:
「他過分了。」
陳州不明所以，但還是拿了個理由勸道:
「這房子可經不起你們的折騰！」
他本以為脾氣最好的純陽道長會停手，然而淩虛陽並沒有。
他俊逸的面容崩的有些緊，神色冰冷，像是覆蓋了一層薄冰。
「出去打。」
他對陸輝這樣道。
回應他的便是陸輝破窗而出的動作:
「正有此意。」
•
二人已在屋外交起了手，鋒利的兵刃在陽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芒。
金髮的明教男子穿著他最常穿明教破軍衣，一身潔白，午時的陽光最為耀眼，他金燦燦的頭髮在陽光下更為顯眼，整個人就像是一團發光體，燦爛得有些晃眼。
淩虛陽沒有穿純陽的制服，他只是一身最為普通的淺色衣袍，頭上沒了道冠，只是挽了一個道人常見的道髻。如果說純陽制服的他看上去像是華山上的冰雪或雲煙，縹緲清淡得沒有多少人間煙火；那麼換下道袍的他便像是山崖邊生長的一株寒松，有些清冷但也帶著幾分經歷風霜依舊蒼翠的堅毅。他看著陸輝，往常溫和的眉眼變得銳利了幾分，淺色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更顯冷淡。
…………
曲鈴音跟著去了屋外，目光緊緊跟著淩虛陽。因為她目光根本就不能捕捉陸輝的身影，除了他太閃了之外還有就是他遍地影子偶爾隱身，根本就分不出來他本體到底在哪。
淩虛陽手中八卦的微光一閃，一個氣場瞬間鋪下，身影如幻相一般，看似平常，速度卻極快的向一旁閃躲，手中長劍一架，剛好擋住背後襲來的雙刀。然而還不等他回劍，施加在劍上的力道忽然輕了。他舉劍在空氣中劃開一個半圓的弧度，劍柄處的劍穗在曲鈴音的眼中搖晃。她的心也漸漸有些擔憂起來——陸輝的速度太快了。長歌的疏影橫斜與他本身的速度及身法相結合，這樣的速度的確稱得上是恐怖。起碼在曲鈴音眼裡，陸輝與淩虛陽的切磋，是他占上風。主動權不在淩虛陽手上。高速移動加疏影橫斜帶來的瞬移效果，讓陸輝的攻擊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更是無法預測下一次的刀鋒將在哪裡出現。
淩虛陽確實連著幾次都是招架的姿態，但與曲鈴音所想的不一樣，他面色平靜沉穩，並沒有因陸輝過於快的速度而感覺到壓力。畢竟速度這種東西，更為出眾的是靈活，而不是殺傷力。如果陸輝的武功足以殺死他，那剛才他就不可能擋下他的刀，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擋下。會把自己的速度練到這種極致的程度本身就說明一個問題——他並不擅長正面拼殺。刺客的特性註定了他進入敵群時容錯率低，若是不能儘快殺死圍在身邊阻礙移動的人，他便會陷入致命的僵局。靈巧的刺客講究先手，一擊必殺。若是不能一擊必殺，這本身就是問題。
陸輝沒能在第一時間贏了他，這也就代表：他後面也不可能勝。
所以他反手又布下一個氣場，清輝劍平舉，劍尖直至前方陸輝留下的一個虛影。淺淡的藍色光霧從他的身上慢慢升起，八卦的虛影從腳下浮現，劍刃劃開空氣，劍尖拉出一道半圓的劍芒，無數的劍氣凝實從天而降……
這場面確實是有些壯觀的。直到此刻，曲鈴音才真切的認識到淩虛陽與她，或者說他們有多大的不同。純陽所謂的修道到底是什麼。
如果不是我，他以後或許不會是這樣的一個江湖人。
因為怕有人受傷，所以曲鈴音的手就放在腰間的銀笛上，補天心法隨時運轉，以確保這場切磋真的只是切磋而已。
密集如雨的劍氣從天而降，以淩虛陽為圓心呈圓形向外擴展。這是範圍類攻擊，高速卻無法近身的明教無可奈何的現出了身影，他收起了手中的雙刀，從身後摸出一把胡琴來，五指一劃，琴弦顫動，似乎連空氣也被蕩開了幾分。
「江逐月天。」
淡青色的音域瞬間鋪開，音域中的所有內力被隔絕阻斷，劍氣構成的區域便被慢慢的瓦解了。
不只是曲鈴音，水鏡及趙詩雨都有些發愣，當然更為震驚的便是方晏。他是長歌弟子，對於這一招當然更為熟悉。如果說剛開始那類似於疏影橫斜的招式還能勉強解釋只是類似的話，那這一招江逐月天則根本沒法解釋。這是長歌的獨有招式，並不外傳。若是沒有長歌心法相支撐，根本就用不出這一招。而陸輝長久以來的形象便是標準的明教弟子，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偷學。
也許是陸輝長久以來展示得最多的都是明教的刀法，倒讓曲鈴音有些忘記了。她此刻才忽然反應過來：陸輝是林師叔的孩子，林師叔又怎麼可能只教他一個疏影橫斜？以他那性格，長歌的所有招數他肯定都教了的！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方晏的神色有異，猜到他在想什麼的曲鈴音便立刻開口解釋道：
「陸輝本名林宇，他是林師叔的獨子。」
林澈之名雖然並不是很大，但他那特立獨行的行為方晏還是有所耳聞的。林師叔教給他獨子他的武學也並不是不可理解，只是學了長歌心法的林宇最後卻入了明教，這樣想來，方晏的心裡難免會生出幾分芥蒂來。
不管方晏的心中所想為何。
這次的切磋也終於要接近尾聲了。
也許是再多的招數都會被對方破解，到最後，二人所幸便不用什麼招式了，提起各自的兵刃直接近身打鬥，一刀一劍都樸實無華，刀劍撞擊，發出金屬特有的鳴叫。
然而此刻，場中除了刀劍的撞擊聲，似乎還常有什麼奇怪的尖銳的聲音，偶爾像是貓爪抓在玻璃上的聲音，也像是什麼什麼東西崩斷的聲音。
雖然有些奇怪，但曲鈴音卻覺得這音調十分熟悉。
…………
【師妹，你聽好了，此音為「宮」。】
【此音為「商」。】
【此音為「角」。】
…………
雖然音色和調子有些奇怪，但這確實是「宮」「商」「角」的音調。陸輝明著在用刀，暗著卻還在用長歌的持續音攻。這些持續的音攻與五毒的蠱毒都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金髮的明教男子笑著又是一刀向前砍去，不出所料的撞上了長劍，他唇邊笑容擴大，比了個「再見」的口型，然後手中力道忽然加大，接著這忽然加劇的攻勢，他虛晃一招然後迅速後退，五指在腰後的胡琴上一劃，算不上好聽的弦音發出，青霄飛羽用出。他只等升到空中之後的平沙落雁了。
然而青霄飛羽被打斷了，淩虛陽追上來的速度很快，明明身法看上去並不快，甚至還帶著幾分縹緲。長劍反射著日光，然後精准的架在了陸輝的脖子上，劍氣略微不穩的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淩虛陽的臉上變得有幾分白，畢竟剛才中的長歌三毒並不是說笑的，他看著陸輝，面無表情的道：
「承讓。」
陸輝退開兩步，抬手抹去脖子上的血跡，忽然笑了起來，他將目光轉向了曲鈴音：
「就輸了一次而已。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以後你也不會贏。」
驅散了長歌三毒後，淩虛陽看了看手中的劍，然後再次收回了背上：
「以後若還想切磋，貧道隨時奉陪。」
•
既然切磋結束，曲鈴音便立刻上前為他們處理傷勢，還好只是些皮外傷，補天心法一運轉，瞬間就可治好。淩虛陽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她，然而還是沒問什麼。倒是陸輝有些驚奇的看著她，有些坐不住的樣子。一看那架勢就是想動手動腳。曲鈴音給他治療時沒開口說一句話，全程冷著臉，不去看他的臉。
這樣的冷處理下，陸輝倒是瞬間安靜了下來。他一直盯著曲鈴音眼睛看，就想捕捉到她的幾絲目光。然而曲鈴音頭都不抬一下。
「阿音？」
「阿音∼」
「喵∼」
曲鈴音為他處理好傷勢，然後轉過了身：
「我現在還不想看見你，你就是喊『汪』也沒用。」
「汪？」
她身後傳來某個人毫不猶豫的聲音。曲鈴音的臉色有些黑了：你以為你賣個萌，我就會不生氣了嗎？你又不是真的貓。
「阿音，你喜歡他嗎？」
曲鈴音想了想，覺得自己該說清楚了，於是她轉過身看著他：
他放下了兜帽，經過一番打鬥的金髮有些淩亂的模樣，看上去毛茸茸的，輪廓完美的臉上帶著很讓人心軟的笑容，他一身潔白的破軍衣已經有了好幾處破損，略顯狼狽的模樣看上去也確實是很容易讓人心軟下來。
他蹲坐在凳子上，仰起臉看著她：
「阿音，我喜歡你，比什麼都喜歡。」
小時候和鄰居打架時爭奪的那顆寶石，從馬賊手中搶來的馬匹，向山賊「借」的路費……以及母親贈與他的這對最喜歡的刀。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比不上你，阿音。
他喜歡你，可是我也喜歡你。
憑什麼只選他？不選我？
我明明比他長得好看，我還會唱歌，跳舞……勉強也會。我武功也不錯啊，剛才那只是意外。
我明明比他更閃亮。監獄裡只有我認出了你。
為什麼不選我？
「……對不起，我只喜歡他。」
曲鈴音避開了他的目光，因為那目光太容易讓人心軟了。然後她便轉身離開了，這次沒有再回頭。
陸輝倚牆靠著，窗外的陽光只照著他半張臉，另外半張臉掩在陰影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
因為不想尷尬，所幸這一下午曲鈴音都不出房門了。她不但怕看見陸輝，更怕看見喬伊。
到晚上時，淩虛陽過來找了她。
他站在門外，穿著一身白衣，清冷的氣質在月光下顯得有幾分縹緲。他面上的神色有幾分糾結，似乎在思考這該不該說出口，糾結一會兒最終他還是出聲囑咐道：
「阿音，晚上關好門窗。」
曲鈴音：……？？？？
你來找我就為說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近4000字，夠肥了吧~】
十分自信的陸輝：老子長得帥又萌，能歌善舞，武功高，性格好，還能逗人開心，為什麼不選我？
淩虛陽：你人品差。
…… ……
曲鈴音：……你大晚上跑來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淩虛陽：我信不過陸輝的人品。
第216章 雨聲
門外夜色正濃，月光瀉下入水的光華，屋外欄杆級屋簷在這月色中投下一處處比夜色更濃的陰影。
夜風起，帶來一些隱隱的涼意。月華中，那人白色的衣擺隨風微微搖晃，顯得身影有幾分縹緲。他就在屋外看著她，眉目間透著溫和，唇邊含著笑：
「早些休息吧。」
曲鈴音看著他透著溫柔的眼眸，忽然感覺有些安靜，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聽的神話故事：故事裡的仙人有著一雙極為溫柔的雙眼，他常年都在待在風雪不斷的山崖上，孤身一人，陪伴他的只有明月與山風。山下四季變化，他獨坐山崖不知年歲。後來他遇見了一個人，那是他遇見的第一個人，也是他唯一愛上的人。最後的最後，他從天端隕落，墜入看不見底的山崖，風雪覆蓋了他一身，將他的發染得灰白。承諾要陪著他的那個人沒有回來。答應要帶他下山去生活的人沒有歸來。
明明只是個故事，然而在這一刻曲鈴音卻覺得故事裡人的眼眸與眼前人重合了，讓她有些迷惘了。故事裡的人沒有好的結局，那我們呢？
她忍不住伸出去抱住了門外的淩虛陽，將臉貼在他的心口處，聽他心跳的聲音。也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心跳，所以她才這樣喜歡聽他的心跳，聽著聽著就好像自己也能重新獲得心跳了一般。沒有心跳，不需要呼吸，身體癒合極快，就連痛覺都能夠關閉。有時候曲鈴音都會有一個疑問：自己這種狀態真的能算是活著的嗎？活人身體的溫度能讓整顆心臟都溫暖起來。可是她沒有這種溫度，她的體溫永遠都要低於常人。也許正是缺少了這一份溫度，所以她的心才難以安定，所以才會貪念淩虛陽所給予的溫暖與安心吧。
我的感情還真是卑劣啊。
陸輝，你在羡慕什麼？
她十分明白自己的感情本質。如果說淩虛陽對她的感情是「我愛你，所以我需要你」的話；那麼她對淩虛陽的感情就是「我需要你，所以我愛你」。這並不是一份對等的感情，只是一份虛偽的交換。
放在淩虛陽背上的手略微有些收緊，曲鈴音心裡雖然很明白自己的感情本質，可是她確實是不想放開這個人的。僅僅是貪戀也罷，是依賴也好，都想要他陪在身邊。你說過喜歡我的，所以你不能離開我身邊，不能拋下我。既然喜歡我，那麼這些你必須做到。
曲鈴音將臉埋在淩虛陽心口處，心裡有些自嘲：
所以說，被我喜歡到底有什麼可高興的？
我這種虛偽的感情到底有什麼可爭奪的？
不被我喜歡才是好事。
「虛陽，你不會離開我對吧？你會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對吧？」
「嗯。」
以前總說唐無夜是神經病，然而此刻，曲鈴音心裡卻在笑：這個世界裡，誰又比誰正常呢？
•
月已高過枝頭，淩虛陽離去了。
曲鈴音帶著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獨自坐在窗邊看著月亮，月光照耀在她裸-露的手臂上，顯出一種冰冷的青白色。
「我真是個神經病。」
總是時不時的亂想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時不時的憂鬱起來，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曲鈴音看著月亮，忽然笑了，笑得有幾分幽魅。床頭的燭火有些暗淡，被燭火拉長的身影映在雪白的牆壁上像是張牙舞爪的詭魅。曲鈴音側目看了一眼那影子後，關上了窗戶，然後吹滅了燭火。
…………
【師姐，你要去哪裡？】
面容精緻尚未褪去幾分稚氣的少年跟在她身邊，緊緊的拉著她的手，似乎不想讓她一人獨行。
【別跟著我。】
她歎了口氣，然後回過身，輕輕摸了摸少年的發，指尖撫過他精緻的眉眼，似乎是她指尖的溫度太過低，少年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想為她暖一暖。
【師姐，留下來吧，師父總會護住你的。若是師父不願，還有我。】
她笑了笑，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豔麗，任由少年抓住她冰涼的手：
【你捂不暖的，屍體是什麼溫度，我就該是什麼溫度。】
少年低下頭，神色難辨。
【好了，我該走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
她從少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臉上依舊帶著那樣豔麗逼人的笑容，似乎沒有半分恐懼。或者說她作為人的「恐懼」已經完全消失了。
【師姐，我和你一起走。】
少年抓住她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精緻的臉上沒有了往常那樣討喜的笑容。
她輕聲笑了笑，然後慢慢的推開他，淺色的眸子裡不帶任何感情，顯得有幾分冰冷：
【我可是隨時都有可能死啊。】
【……我也想和你一起。】
少年看著她，話語像誓言一樣鄭重。
她抬手掩住雙眼，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笑得很愉快，中指上點綴的銀蝶隨著她笑意微微顫抖：
【可是我不需要啊，小伊。】
她捧起他的臉，淺色的眸子直視他的雙眼，像是蛇的眼眸，冰冷的讓人心顫。
【我有很多助力，他們都很忠心。畢竟死人是不會背叛的，對嗎？】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殺我，也確實有很多人來殺我。如果他們殺不了我，那不過是為我又添一份助力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他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兩個，如果來一群，哈哈哈哈哈，那我就殺一群。】
…………
【師姐，你好像很喜歡這個傀儡。】
少年坐在樹上，將大半身體都藏於樹影裡，他看著樹下那個緋衣的男子，情緒有些低落。
樹下男子面無表情的抱著劍站著，墨色的發被一根緋色的絲帶高高束起，一身緋衣，更襯得他容貌近乎妖魔般的漂亮耀眼。
【低頭。】
她拿起木梳，笑著吩咐那男子。男子依言低下了頭，黑色的眸子空洞沒有半點光彩，她解下他的發帶拿著木梳輕輕的梳理著他那頭像是黑色綢緞的發：
【美麗的東西，誰會不喜歡呢？】
她看著男子那張勝過這間大多數女子的漂亮面容，笑容豔麗卻帶著幾分幽幽的涼意。這種涼意與冬日冰雪那刺骨的寒意不同，這是一種夜晚行走在墓土間感受到的那種如影隨形慢慢侵入身體的涼意。
•
今天是個雨天。昨日的燦爛陽光被厚厚的雲層所遮掩，淅淅瀝瀝的小雨從淩晨下到此時，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
滴答，滴答……
房頂上的雨水順著瓦片彙集在屋簷處，然後墜落下來，在地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滴答，滴答……】
【我的血要流幹了嗎？】
【會死嗎？就這樣死去再不醒來的話，也許還不錯。】
床上的睡著的人蒼白著一張臉，忽然睜開了眼。在睜眼後，她有些詫異的轉了轉眼珠打量自己所在的環境：
這是……被誰救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一抹有些嘲諷的笑：
是看見這張臉了，所以捨不得嗎？
哎呀，是誰這樣不長眼啊，救下我可是你最大的不幸啊。
就算處於陌生的環境，她的臉上也全然看不出緊張。她毫不客氣的打開衣櫃，開始挑選起了衣服。冰冷的指尖撫過衣櫃裡的每一件衣服，她微微有些失望的：
「怎麼都是些這樣淺淡的顏色？」
簡直就和長歌門的那些大家閨秀差不多了。
勉勉強強的挑了一件青藍色的衣裙出來換上，她坐在了鏡子面前，開始仔仔細細的梳妝起來。世界不曾對她溫柔，所以她就要對自己溫柔，仔細的梳妝精緻的裝扮自己，哪怕是看著鏡子都能有一個好心情。鏡子裡是她熟悉的那張美麗得不真實的臉，然而並沒有怎麼上妝，眉毛被修得細長柔和，整張臉都透著幾分不逼人的清豔之感。
曲鈴音伸手撫上自己的臉，有些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那人給我卸妝修眉了？」
這種有些與長歌門相似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就像是在讀書人群裡待了十多年的感覺，眉目間透著幾分書卷筆墨養出來的清雅之感。
她從梳粧檯前拿起細杆眉筆在自己的眉眼處細細的描繪，筆尖順著眼尾微微上揚，勾勒出幾分風情。雙手捏起紅紙，在唇間緊抿幾口，淺紅的唇變成了朱紅，那分豔色很容易讓人心晃。
僅僅修飾了幾個細節，鏡子中的這張臉便變得豔麗逼人起來了，就好像原本低調收斂起的豔色被一次性全部放了出來一般。容色照人這個詞用在她的臉上再合適不過了。
妝容處理妥當的她十分開心，只要看著鏡子裡漂亮的自己，似乎心情就能好上幾分。
畢竟美麗的東西，誰會不喜歡呢？
「少涵，幫我插下簪子。」
她微笑的看著鏡子，手中做了個微小奇怪的手勢。空氣沉默著，那個容貌殊麗的緋衣男子並沒有隨她的話出現在房間裡。
她臉上的微笑開始慢慢收斂了起來，她閉上眼在系統意識裡開始檢查其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沒有，哪裡都沒有。
不僅是那個緋衣的男子，道袍的男子包括錦衣的男子……他們都不見了。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所擁有的一切了，最為忠誠，會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所有物……
全部都不見了。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大了，像是一打盆一大盆的水從天上傾落一般，天際劃過一道閃電，冰冷駭人的撕破雲層。
聽著雨聲，曲鈴音忽然感覺全身都發冷。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沒有誰是真正的正常人。阿音的心理一直都有問題的。
後半段希望大家能看懂。
還有，想厚著臉皮求評論，求長評~畢竟要完結了嘛~
我是個不太勤快的人_(:зゝ∠)_……評論給我點動力吧。
沒看懂的小天使，我提醒一下，中間那段是夢。還有，大家應該還記得，在長歌的時候阿裡曼曾經對阿音做過手腳吧。其實這裡看不懂也沒關係，等後面章節出來了，大家就都懂了
第217章 隱患爆發（補齊）
方少涵不在，葉承風不在，淩虛陽也不在……
她的傀儡都不在。
曲鈴音坐在窗戶邊，看著窗沿上滑落的雨滴，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態怎麼都不能讓她心安，她的手緊緊的捏著腰間的銀笛，從手掌處傳來屬於武器的冰冷溫度，才能堪堪讓她有些慌亂的心安定下來。
這麼多年，她依舊習慣了與死人同行，或者說與傀儡同行，那都是上好的材料製作的最好的傀儡。它們是她最大的依仗，可是它們現在都不見了。是被人毀了嗎？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雨，伸出細白的手臂去接窗外的雨水，冰涼的雨水順著她的手臂滑落在她的袖子上，色彩略淺的布料浸了水，顏色便變得深了幾分。風卷著雨向窗裡吹來，雨珠微微浸濕了她兩鬢的發，冰冷的濕意讓她想起了許久以前去一處瀑布旁看風景的感受。她很喜歡打扮自己也很喜歡四處旅遊看盡這個世界各處的風情，既然已經回不去那個遙遠的世界了，為什麼不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呢？再說，以她目前的心性，恐怕回去了才是真正的不適應。世界不曾溫柔待她，所以她更該溫柔對待自己。
這個世界，活人不可信。
只有死人才是最令人安心的存在。
活著的方少涵曾經給予她莫大的痛苦，揚州內那張揚的緋色劍氣，深入骨髓的疼痛。她狼狽的去往萬花求醫，然而孤獨的旅途，劇痛難忍，她沒能撐過。第二次的死亡，這疼痛甚至比第一次時那一箭還讓她影響深刻。所以她第一個精心製作的傀儡就是他，這也是她最為用心製作的傀儡。
精心的打扮後，她再次回到了揚州城，冒著莫大的風險編織完美的陷阱，踏上了這條不歸路的第一步。或者說她從未想過要回頭。名為愛戀的陷阱完美無缺，連她自己都快以為自己愛上他了，終於他墜入了網中。畢竟他本來就是喜歡她的，不是嗎？如果你本就愛我，再次愛上我不是很簡單的事嗎？如果你愛我，你就會對我卸去防備。
獵物已經落網，蜘蛛便開始收線。最後，方少涵成了她最為精緻的一個傀儡。長得好看就是有優勢。
比起活著的方少涵，死去的他才更另她喜歡。他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無論聽多少埋怨的話都不會出聲抵觸一句；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安靜如一副美麗的畫卷；會不要命的為她拼殺……
她走過瀑布，他撐著傘跟在她身邊，紅傘下瑰麗的容顏比那三月裡開得爛漫的桃花還要灼人，瀑布的水落在他的身上，烏黑的發被濺濕了幾縷，緊貼著他的臉，那雙失去了光彩的雙眸裡什麼都沒有，映不出這景色，也映不出她的模樣。
她走過沙漠，他陪著她在漫天的黃沙裡留下一串串腳印，然後再等著風沙將這些痕跡都掩埋。
她的旅途從來都是孤獨的，因為這個江湖上的每一個人都想拿她的人頭。萬金懸賞，三大門派的交好，何人不心動？
活人不可信。
傀儡真是個好東西。
可是現在，她的傀儡都不見了。
•
「阿音，為何不避雨？」
淩虛陽撐著傘從曲鈴音的窗前經過，看見她站在窗邊迎著風雨後，略微皺了皺眉。他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她窗前，撐著傘，將風雨都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伸出手溫柔的將她臉旁濕透的發理到了耳後:
「頭髮都濕了。」
•
眉目溫和的男子撐著傘忽然來到了曲鈴音的面前，他未穿道袍，沒有道冠，但梳著簡單的道髻，那種眉目間隱著溫柔的臉是她萬分熟悉的。
淩虛陽……
活著的淩虛陽？！
怎麼可能？
失去生命的傀儡不可能再活過來，至少她做不到。
可是，為什麼你是活著的？！
你為什麼是活著的？
慌亂與未知的恐懼也只有一瞬間而已，然後她便瞬間冷靜了下來，唇邊勾起往常那樣豔麗動人的笑容，一雙淺色的眸子裡滿是如水的溫柔，她略微仰起頭看著淩虛陽，只是笑著，並無言語。
雨水順著傘的邊緣跌落下來，將他背上的衣服淋濕了一片。淩虛陽撐著傘，看著她的笑容，忽然有些愣了，只是一瞬間便感覺臉有些發熱。雖然這雨和這風都是冰冷的，但他卻感覺有一種熱度從心底升騰到了頭頂，他忍不住略微移開了眼神：
今天的阿音似乎有些不一樣。
「阿音今日為何這樣打扮？」
曲鈴音今日穿著層層疊疊的衣裙，戴上了往常不曾戴過的首飾，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將容貌中的豔色與風情彰顯無遺，就連她的發間也裝點著精緻小巧的銀飾與流蘇。
比起往日裡簡單的裝扮，她今日的樣子完全稱得上是盛裝打扮。
所以淩虛陽有些疑惑，是發生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嗎？
僅僅是看著淩虛陽看她的目光和神態，曲鈴音大概就像確定出他對自己的態度，這種略微曖昧的戀人狀態，她十分拿手。雖然不知道作為傀儡的他是怎麼活過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但這不妨礙曲鈴音順著他的態度偽裝自己的定位。這種事早已熟練得很了，她唇角微勾，每一絲弧度都是完美的，目光略帶朦朧的的看著眼前的人，營造出一種似水的柔情：
「不好看嗎？」
她的聲音輕柔和緩，帶著幾分戀愛中的甜蜜：
「還是說……你不喜歡？」
她的這一句話中略帶停頓，後半句的語氣逐漸的弱了下去，似乎是帶著幾分忐忑和失望。
【還是說……你不喜歡？】
這種帶著十分明顯情意的話語在他的腦海裡回蕩，那一句「你不喜歡？」更是帶著幾分暗示：我打扮的漂亮是為了見你啊∼
「阿音怎麼樣，我都喜歡。」
他忍不住想要微笑，這是一種從心裡升上來的溫暖與笑意。
曲鈴音笑盈盈的看著他，右手收回窗內將臉旁的濕發別到而後。她的耳珠細白小巧，耳環上綴著的流蘇與珍珠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
「女為悅己者容，我想以最美的樣子和你一起。」
淩虛陽覺得心裡那種暖意似乎更明顯了，恍然間回想這十年，像是在做夢一般，最終，他淺笑著回答：
「你一直都是最美的模樣。」
像是甜言蜜語一般的話，事實上就是他的真實想法。在他的眼裡，曲鈴音一直都是最美的模樣。因為眼中有了這個人後，其他人就都失去了色彩，或者說就算其他人的色彩再鮮明，也奪不去這個人在映在他眸子裡的影子。
「你進來吧，老站在在外面，衣服都要全濕了吧。」
曲鈴音輕聲笑著，然後指了指門，手腕上的鐲子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當的清脆響聲。
•
雨天總是讓人有些倦意的，四處都是雨水，所以大多數人都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方少涵更是如此。他對著鏡子坐了一個上午，凝視著鏡子裡那張瑰麗至極的臉。
小時候，秀坊的白師姐總逗他，說他生了一副好顏色，可歎他不是女兒身，不然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昭雪，我看該是這樣。還好少涵不是女兒身，不然長大後得是怎樣一個紅顏禍水啊？】
說話的師姐看著他，掩唇笑著，目光帶著些揶揄。
當年他年少氣盛心性未定，最不喜歡的就是拿他容貌說事的人，雖然她們並沒有惡意，但不喜總歸是不喜。每次師姐們拿這事逗他，他都會冷淡的轉身離去，不予理會。
容貌都是天生的，性別也是天生的，有什麼好笑的？
而且他並不覺得自己的樣貌有什麼不好，這樣的容貌給女子是好事？給男子難道就是壞事了？
【為何偏要拿女子拿假設？少涵天生好顏色，長得後肯定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就是不知道這揚州城的姑娘會有多少為之傾心？】
趙詩雨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然後含笑打趣了這麼一句。與其他師姐不同的是，她並沒有感歎可惜過，他這容貌卻不是女兒身。
她告訴他，無論男女，生著一副好顏色總是優勢。
【若是以後有了喜歡的人，好的容顏不一定會讓她喜歡你，但比起其他人，總歸會多看你幾眼。】
趙詩雨，輕輕拍著他的肩，笑著對他打趣。
告訴他，你的容貌很好，沒有任何問題，不要太在意其他師姐師妹的玩笑。秀坊終究是太多女孩了，偶爾一個男孩便都有幾分好奇，她們其實都很喜歡你，才每天都來看看你，和你開開玩笑。
後來，他年歲漸長，容顏也一天比一天耀眼。就如趙師姐所言，在人群中，他總是最顯眼的一個。
【少涵天生好顏色，以後喜歡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
天生好顏色是優勢？
可是他喜歡的人並沒有因為這幅好顏色而多看他幾眼，更別說喜歡他了。而如今，這幅完美的好顏色也不存在了。
方少涵看著鏡子裡，自己額頭上那道幾乎快劃到眼角的顯眼傷痕，不知道該怎麼去笑。他將右邊頭髮放下來幾率在臉旁，企圖擋住那傷痕。然而他看著鏡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歎了口氣道：
「算了。」
然後他就再次將右邊的頭髮整整齊齊的束起，臉上的那道傷痕不再遮掩半點。反正他是男子，沒必要那樣在意容貌。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阿音的經歷我簡單說一下。
她穿過來沒幾天就被唐無夜殺了，沒遇見道長，然後唐無夜把她埋了，她從土裡爬出來去了揚州，遇見秀爺，被劍氣所傷，因為內力混亂的buff在去萬花的路上沒撐住，又死一次。活過來病殃殃的進城買藥，遇二少，遭嘲諷。被救回五毒後，完全走了歪路，瞞著瑪索和喬伊，跟著烏蒙貴學了些東西。第一個遭毒手的就是秀爺。
今天在群裡說了這些內容的，明天我整理一下，稍微詳細的說一說。
反正她就是一句話形容就是:這個世界不曾溫柔過。
第218章 氣急攻心
這場連綿的細雨從傍晚時就停了，只是地面還有著水跡。曲鈴音待在窗子旁，仔細回想這剛才從淩虛陽那裡得出的資訊: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和她確定關係的狀態。
至於傀儡相關的記憶，他根本就沒有，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被製成傀儡過。
曲鈴音手指卷著耳邊垂下的發，表情有些莫名:她目前到底在哪裡？記憶和現實對不上，已經讓她快有些分不清哪邊才是真的了。還是說她和淩虛陽之間，有誰的記憶被動過了？
看著窗外放晴的天空，曲鈴音陷入了沉靜。天邊有著大片大片的雲，厚厚的雲層看上去柔軟而蓬鬆，太陽剛露出小半邊臉，光芒多被雲層遮掩，顯得柔和不刺眼。傀儡不在身邊，總是會有一種難言的寂寞及不安。
紅綢束髮，一身素衣的方少涵抱著劍從不遠處走過。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偶有枝葉遮掩，讓他的身影有些隱隱約約，像是樹木間偶然現身的樹妖精魅。
方少涵……
他也活著？
曲鈴音有些微愣的看著那個從她不遠處走過的人，目光專注，似乎想要穿透那半遮掩目光的枝葉一般，仔仔細細的觀察他的動作和行為。忽然間，那人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停住了腳步，向她的方向看了過來。那張瑰麗至極的容顏半掩在樹葉間，頭頂的陽光瀉下，明媚卻又朦朧，帶著一種夢幻的感覺。那雙看過來的眸子漆黑發亮，像是黑夜裡夜空中永恆閃爍的星子。他看著你時，仿佛夜空裡所有的星辰都就此點亮，成為一片無盡的星河。
方少涵生有一副世間少見的好顏色，曲鈴音從一開始就是明白的。可就算是明白，每一次看見他卻又都會為他這樣的好顏色而感覺有幾分恍惚。作為男子，他長得確實太過漂亮了。
想到自己失去的傀儡，她忍不住揚起笑容溫柔的朝他喊道:
「少涵。」
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身影，恍然間與曾經那抹緋色的身影重疊，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身形……不一樣的神情。屬於她的少涵不會有這樣鮮活的神情，不會有這樣黑亮的眸子，也不會有這樣複雜難言的目光，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活人和傀儡怎麼能一樣？
屬於她的少涵一雙眸子永遠空洞無光，像是無月也無星的夜空，他臉上也不會有任何的表情。他永遠穿著緋色的衣服，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因為他穿緋色最好看，她喜歡看，所以他就不會穿緋色以外的衣服。
曲鈴音略微輕垂下眼簾，唇邊的笑容逐漸變了味道。
•
天放晴了，方少涵只是想出屋走走而已，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向曲鈴音的房間走去，他路過她的窗前，目光也控制不住的向她開著的那扇窗戶看去:
雨後初晴，陽光明媚而柔和，精心打扮後更添光彩的那個人就倚在窗邊對他笑。陽光照進她淺色的眸子裡，那雙眼眸像是會發光一樣明亮，眸中有種近乎虛幻的溫柔。對方少涵而言，這確實是有些虛幻的，因為她已經明確的告訴了所有人:她喜歡淩虛陽。
既然喜歡淩虛陽的話，又怎麼會用這樣溫柔的目光看他？所以剛才根本就是他的錯覺吧。
然而下一刻，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少涵。」
他的腳步無法再向前走一步了，他調轉了方向，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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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方少涵站在了曲鈴音面前。由於逆著光，他的影子覆在了曲鈴音身上，她稍微眨了眨眼才再次將他看清楚。
方少涵就站在她面前看著她，神色有些莫名。他沒有開口說話，似乎是想不到要怎樣去開口。
最後是曲鈴音先開了口。她注視著他的臉，目光落在他額角幾乎快劃到眼睛處的那道傷痕上，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觸碰，然而手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去。
【他不是我的少涵。】
【他有表情，他會說話，他會……傷我。】
「少涵，你的臉？」
她略帶幾分關切的問著他。
方少涵愣愣的看著她，只覺得心裡已經枯萎的樹似乎在慢慢的長出新枝。他注意到她剛才不經意抬手的舉動，心跳隨著她手的接近而加快，然而她半路縮回了手。一種無言的失望在心裡徘徊，他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很渴望她的主動親近。
然而自紅衣離別之後，她就算不再排斥他，他們之間也不過是點頭之交的熟人罷了，又何來親近？
「我……」
他剛要回答什麼，然而又忽然側過臉去，半掩住額頭的傷害。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像是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輕抖蝶翼。他眼角因為情緒上湧而浮現的那抹嫣紅豔色便慢慢退卻了，臉色變得有幾分發白，他緊抿著唇，直到唇色有些發白了，才開口道:
「昔日之事是我對不起你。今後若有需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不相辭。還有……」
「還有」後面的話，他說得無比艱難，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吐了出來:
「淩道長為人不錯，你……與他今後定能相處和睦……」
能這樣說已經是極限了，剩下的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口了。
看著他明明萬分痛苦卻硬要強撐的模樣，曲鈴音抬袖半掩著臉——掩去唇邊那抹愉悅冰冷的笑意。
【這樣脆弱而美麗的表情還真是適合你啊。】
【原來你還喜歡我啊。】
【明明不願意說這種話，卻硬撐著說，我是該說你大度好呢？還是該說你虛偽？少涵。】
放下袖子時，臉上已是溫柔友善的笑容，還帶著幾絲選擇被認同欣喜，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他的痛苦，開口便是一句能將他強撐的模樣完全擊潰的話:
「虛陽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在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會出現。他會一直保護我，不會傷害我。」
她的眼中浮現了幾絲甜蜜，像是一把被燒紅了的刀一下子捅進了方少涵心裡，然後再抽出來，再捅進去……每一下都是淋漓的鮮血。
方少涵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了，他的身體微微有些僵，想要轉身離去，不再聽這些像刀子一般的話，然而，他的腳就像生了根一邊無法再移動半步。
「我已經答應了他，戰亂結束，我就和他回純陽。他告訴我，純陽的雪很美。」
她低頭淺笑，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
秀坊的水也很美……
他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少涵，你會祝福我們嗎？」
她看著他，目光那樣明亮，那樣期待，就和多少年前一樣。
【你跳得真好看!你能教我跳舞嗎？】
昔日少女甜蜜的笑容與期盼的目光與此刻重疊在了一起。
方少涵只感覺眼前的景色有些發白，有些恍惚。他試著張了張口，那句祝福的話語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哽在喉嚨裡，半點也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少涵？」
她略微歪了歪頭看著他，表情疑惑，發間銀飾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將她嬌媚豔麗的容顏襯出了幾分俏麗。
終於，方少涵感覺自己能動了，他蒼白著臉，略顯急躁的轉過身，留下了一句:
「抱歉，先失陪了。」
走出不遠，繁茂的枝葉已經擋去了身後的目光，他才以手捂住口，輕輕咳嗽了幾聲，那口被強壓住的鮮血便沾染了滿手。
他自小心性不佳，易怒。師父說過，這樣的性子不好，易傷身。
第219章 柔情背後
這幾日曲鈴音基本都待在屋內，並不外出，因為她發現在這一群人裡她基本上只認識淩虛陽和方少涵。並且就連淩虛陽和方少涵，都與她所知道的有所不同，索性就少見人，少說話，先理清思路，弄清楚狀況再說。對於不瞭解的話題和人，她通常都微笑不語，直到對方自己腦補夠了就可以順勢結束話題了。
據這幾天所瞭解到的消息，目前安史之亂已經爆發，他們說她是長歌門的人，她的父親就在城內。對於這些消息，曲鈴音感覺有些不真實，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可是鏡子裡的那張臉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曲鈴音」這個名字也是她的。可是，那個長歌的弟子稱她為「祝師姐」。而那個清俊的病弱書生私底下喊她師姐……
她的師弟明明就只有一個，那便是喬伊。她還記得離開苗疆包括離開天一時他的模樣:
他依舊是少年人的模樣，經歷的事太多，精緻的臉上的稚氣完全褪去了，但笑容卻一如既往的陽光討喜。
她離開那天，喬伊來攔截她，想陪她一起。看著他那張還屬於少年人的容貌，曲鈴音以最為冷漠的態度拒絕了他。
少年人的眼睛稍微有些放大，眼中的失望與悲傷幾乎快要溢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那張精緻的少年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很容易讓人同情或憐惜。可是，她的態度沒有半點軟化，看也不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因為跟著她沒好處。
喬伊有張精緻的少年臉，他很愛笑，他的笑容總是十分討喜的，或許還稱得上有幾絲可愛。由於在練蠱術之餘他還練苗刀，所以他的身體精瘦，沒有多餘的贅肉也不會太瘦，很陽光健康的樣子。
所以那個模樣清俊甚至帶著幾絲陰魅，面上帶著病氣，身材瘦削十足十病弱書生模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喬伊？
就算那個丐幫少年稱他為「喬大哥」，就算那書生的五官輪廓帶著幾分喬伊的影子，但曲鈴音也不能相信這是喬伊。不相信短短幾年，一個人的變化能大到這種程度。
【這個世界真不真實。】
曲鈴音坐在鏡子面前，仔細的端詳著鏡子裡那張妝容精緻的臉，她能夠確認這張臉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自己多熟悉的。她將手輕放在自己的心口閉上眼感受著……
手掌下一片平靜，毫無波動。
沒有心跳，這確實是她自己的身體。過了這麼多年，她也早已習慣了這沒有心跳沒有呼吸的身體，從某種方面來說，這樣的身體其實很方便。
既然身體是她自己的，她與所有人的記憶都不一樣呢？眼一睜一閉就是五年，還換了地方這種事她怎麼也無法理解。難道說她失去了這五年的記憶？在這五年裡，她從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變成了長歌弟子，而她精心製作的傀儡也全被人救活了？
怎麼可能？
曲鈴音唇邊勾起笑意，嘲諷又涼薄。比起這種神奇的猜測，她更願意相信這個世界是假的，比如說是有人讓她陷入了這樣的夢境裡。
鏡子旁的燭火在微微跳動，曲鈴音對著鏡子慢慢的摘下頭髮上的飾品，將髮髻拆開，拿著梳子輕柔的梳著發。一下又一下，烏黑的發在燭火的映照下發出幾絲暖暖的光澤。
忽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曲鈴音放下梳子，看向門口道:
「進來吧。」
再次換上道袍戴上道冠的淩虛陽站在了她面前，夜色裡冷冷清清的模樣，倒真有幾分仙人的出塵。
「阿音。」
他看向她，目光不由自主柔和了下來。
曲鈴音微笑著看著他，沒有說話。她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今日他們收到了城中探子傳信，狼牙軍打量聚集長安地宮，準備進入秦始皇陵尋著長生不老藥。而大唐的朔方軍也已趕到，準備在秦皇陵中交伏擊安祿山。與朔方軍一起的還有各大門派弟子，淩虛陽他們也準備過去盡一份力。他們預定明日出發。所以，淩虛陽今夜多半是來向她告別的。
「明日，我們就將啟程。」
他看著她笑容淡去的臉，忽然間將視線移到了她散開的發上。
卸下了頭飾，拆下了髮髻的她披散著長髮，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嬌豔，也更添幾分溫柔，眉間似乎帶著幾絲愁。
「你會平安的。」
她看著他，目光裡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他跟著她道了一句:
「我回平安的。我們都會平安的。」
曲鈴音站起身，面上浮現出帶著幾分憂心的笑容，然後對著他張開了雙臂。
淩虛陽輕輕抱住她，低頭在她發間落下一吻:
「阿音，你回長歌吧。這一切都會結束的。葉公子說祝前輩最近恢復得很好，阿音，你和他一起回去吧。」
這紛亂的世道，會結束的。我們所有人一起，總會終結它的。
曲鈴音將臉靠在他肩上，淩虛陽看不見她的表情，自然也看不見她唇邊勾起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祝前輩？那是誰？
雖然並不明白淩虛陽在說什麼，但她還是很完美的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呀。
「虛陽，今晚留下來陪我吧。」
明明臉上的笑容越發豔麗危險，但吐出的話語卻是帶著歎息與憂愁的，她說話時呼出的幾絲微小的氣流打在淩虛陽的脖子上，像是幾絲電流通過他一般，讓他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話語中的暗示意味，以及略顯曖昧的場景。淩虛陽覺得自己不得不多想了。
曲鈴音見淩虛陽未能及時回應，怕嚇跑他，所以連忙加上了後一句話:
「陪我說說話吧。」
她差點有些忘了，太過直白或者說熱情的話，依淩虛陽的性格或許會有些回避。
「好。」
淩虛陽將手撫上了她的發，歎了口氣。他們互通心意才不久，若是可以，他也是不想離別的。
「阿音，照顧好自己，回長歌吧。」
別留在長安，這裡不安全。
我會平安歸來的。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看純陽的日出，看純陽的雪……我們以後會有很多的時光相處。
這些未來的景象，光是想像就足以讓他的整顆心都溫暖起來。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們了。」
曲鈴音從他的懷抱裡脫出，面色淡淡，帶著幾分將要離別的歎息。她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
「這就算是我提前為你踐行吧。」
她端起茶杯，手指微不可查的在杯沿上滑過一圈。
面對她盛滿情意的雙眸，淩虛陽接過了茶杯。
這壺茶放得有些久了，早就涼了，但是淩虛陽並不在意這些，因為這是她遞給他的。
他接過茶杯，唇與杯沿相貼，飲下杯中茶。而曲鈴音則一直看著他，目光沒有半分移動。
見他飲下茶水，她的臉上便重新浮現了笑容。這笑容極具豔麗，帶著幾分涼意。
「虛陽，你一直都是最信任我的。」
「真好~」
「我真喜歡你，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1
第220章 崩潰（一）
飲下茶水的淩虛陽察覺到了異樣，他下意識的想拔劍。曲鈴音斜披著發，就站在燭火旁，笑盈盈的看著他，新塗好蔻丹的指甲在燭火下顯得豔麗又詭魅。她這幾天的行為性格稍有變化，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但她並不是易容，卦象也並未顯示出其他的，所以她就是阿音，這一點並沒有錯。
她是阿音……
拔劍的想法刹那間消散，就這一瞬間的遲疑，他便再沒有機會拔劍了。
黑色掛著太極墜子的道冠跌落在地，淩虛陽摔倒在地，墨色的發鋪開像是上好的錦緞。他仰面倒在地上，道袍半散鋪在地面，清冷禁欲的模樣消散平添幾分說不出的意味。他的雙眼已經有些迷茫了，即使他努力想要睜眼保持清醒，但也是無用。他努力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色變得昏暗無比，只能勉強看清眼前那個姿容極為出色女子臉上的笑意。
她的笑容極為美麗，似乎是將要發生什麼讓她興奮的事情一般。
曲鈴音一步步走近摔倒在地身體無法動彈的淩虛陽身邊，然後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他的心臟：
「虛陽，你喜歡我不是嗎？」
「你也說過願意一輩子保護我對嗎？」
「可是人心易變，你又怎麼能肯定無論如何都會在我身邊保護我呢？」
「所以我們換種方式吧，虛陽，就這樣忘掉一切留在我身邊吧。」
「不會太痛苦的，只是睡一覺而已。」
…… ……
她輕輕撿起他掉落在地的佩劍，將劍拔出了劍鞘。
冰冷的劍身映著她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火光倒映在她淺色的眼眸裡，將這雙眼眸暈染成了橙紅色。
劍鞘掉在地上，發出冰冷的碰撞聲。
她的手指撫摸過冰冷鋒利的劍身，鋒利的劍刃劃傷了她的手指，幾滴鮮血沿著劍身慢慢向劍尖滑落。
「真是一把鋒利的劍。」
她發出讚歎，武器這種東西確實是越鋒利越好。此時的淩虛陽武功比當初還要高，作為武器自然也會比曾經更加鋒利。
傀儡這種東西，做過一次，第二次再做也就沒有什麼感覺了。就像她當初對少涵下手時，手還會顫抖，眼睛還會不由自主的落淚，而現在她的手已經穩得不能再穩了。聽說現在正值亂世，而她身邊一個傀儡也沒有，有些危險啊。再說，亂世裡各大門派死了那麼多弟子，多死一個少死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成為我的武器，永遠保護我吧。」
她俯視著淩虛陽，舉起了他的佩劍，劍身在夜色裡映著燭火的光芒，卻沒有半點暖意。
他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努力半睜著眼看著她，墨色的眼眸不似往常那樣清澈溫和，透著混亂的迷惘。
曲鈴音凝視著他的雙眼，手中的劍朝著他的心臟處刺去，不知為什麼手卻忽然變得有些顫抖。她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的眼眸，也不去看他的臉，手中的劍對準他的心臟，劍尖已經沒入皮膚，鮮紅的血已經將他的道袍染成了紅色……
劍尖再刺進去一點兒，卻再也無法刺進去了。
淩虛陽的臉色蒼白一片，他半睜著的眼終於撐不住的閉上了。
曲鈴音的手顫抖得厲害，手中的劍握不住了，劍從她手中滑落，也從淩虛陽的傷口裡滑出……
明明只差一點了，明明只差一點就可以刺破他的心臟了，為什麼她的手卻抖得這樣厲害？明明只差一點兒，這個傀儡就能再回到自己的手上了，她失去的傀儡就能回來了……
可是雙手顫抖得似乎不是自己的一樣，完全不能夠再次拿起劍。曲鈴音試了幾次，劍都從顫抖的手中滑落，這種情況和她當年第一次殺死方少涵時幾乎是一樣的。
她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是低下頭再次試探去拿劍，卻發現有水珠狀的東西落在劍身上，撿起一點微弱的水光。
曲鈴音忽然間沒有了表情，她顫抖著雙手摸上了自己的臉。
臉上是濕的，她落淚了。
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麼多年了，明明這麼多年了她都沒再流過淚……
為什麼……
【殺了他】
有人在她的心中道，聲音冰冷肅殺。
曲鈴音忽然感覺腦袋有些混亂。
【我為什麼要殺他？】
傀儡……
對，我要做傀儡，我需要武器，我需要……殺了他。
不，不對？
理由不是這個。
我必須要殺了他，因為他會阻礙我的未來，他處處阻攔我，阻止我為紅衣的姐妹們報仇，所以我要殺了他！不殺他難以祭我紅衣姐妹的三千怨靈！
才不是……
我殺他是為了做傀儡才對……紅衣教是什麼？與我有什麼關係？
…… ……
我，到底是為什麼要殺他？
曲鈴音看著自己染著鮮血的手，忽然顫抖起來。她的神情變得極為古怪，像是哭也像是在笑。
淩虛陽……
淩虛陽，淩虛陽，淩虛陽……
她在心裡拼命的念著他的名字，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清醒一些一般。她感覺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會有殺淩虛陽的想法，明明沒有理由……
明明這個人這樣愛她，這樣信任她。
曲鈴音覺得自己已經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了，她有些恍惚的召喚出碧蝶，補天心法運轉，女媧加聖手都像不耗內力一般往淩虛陽的身上甩去。她看不見淩虛陽的血條，所以只能一直給他刷血，希望他的傷口能立即癒合。
她將手按在淩虛陽心口的傷口處，企圖堵住那個一直湧出鮮血的傷口……
不知刷了多少補天技能，內力已經快要耗盡了，淩虛陽心臟處的傷口終於不再湧出鮮血，已經呈現癒合的趨勢了。
曲鈴音撕開他的衣領，看著他心臟處那個開始癒合的傷口，卻沒有感到半點的高興。她僵著一張臉，只感覺無盡的寒意湧上了心頭。
因為她那堪稱外掛一般的治癒能力被大幅度削弱了。
如果是曾經，刷了這麼多的技能，他的傷口早該癒合到看不出痕跡了。然而現在只是止住了血，開始漸漸癒合而已。
「淩虛陽……你會活著的，你肯定會活下來的……」
「長安之戰那樣慘烈，你都活了下來，怎麼會就這樣輕易的死在我手上呢？」
「虛陽，你是要成仙的人，這麼可能死在凡人手裡？」
…… ……
曲鈴音將地上的人移到了床上，她渾身冰冷，顫抖著手去探著他的鼻息：
呼吸淺淡，但終歸是沒有斷氣。
他還活著。
曲鈴音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呆看著床上的人，蒼白臉上的呆滯與幽涼連燭火也不能驅散。
砰砰，砰砰，砰砰……
有什麼跳動的聲音在安靜夜裡響起，一聲又一聲，微弱，但不容忽視。曲鈴音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她不由自主的將手輕放到了心口處：
砰砰，砰砰，砰砰……
原本以為永遠不會再跳動的心臟奇跡般的恢復了起伏。
曲鈴音感覺呼吸困難的揚起了頭，張開了口大口的吸著空氣，像是瀕死的人，也像是脫離了水的魚。並不是錯覺，心跳，包括呼吸……都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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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世界。
空蕩蕩的大殿裡，幾盞燭火若隱若現，幾近熄滅，紅紗輕輕隨風飄動。一身華美紅裙的白髮女子輕輕走下高臺，風卷起她鮮豔的裙擺，像是一團火，也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她雪白的髮絲隨風飄動，在這夜色裡，這樣的顏色十分顯眼。
噠噠，噠噠……
她穿過大殿，輕微的腳步聲四處回蕩。終於，她走到了殿前。
殿前站著一位道人打扮的男子，道冠端正的固定在發間，道袍的長袖隨風微微飄動。他與那女子一樣，皆發白如雪。
「你可知我今日為何邀你？」
白髮的女子微笑的看著那道人，笑容親切帶著三分端莊，一分聖潔。
「不知。」
道人墨色的眼眸注視著她的容顏，眸中的感情深藏，讓人很難分清那是怎麼樣一種情緒，他俊逸清冷的臉上寡淡一片。
白髮的女子笑容微變，她微微仰頭看了看天邊的滿月，然後低頭輕輕笑了起來，笑聲輕柔緩和，似情人的低語：
「道長早已超脫世間，卻一直留在此世，今日我總算是知道原因了。」
「道長並非不願離去，而是不能夠吧？」
說到「不能夠」三個字時，她忽然抬起了頭，金色的眼眸與對面的道人對視，裡面冰冷一片：
「淩虛陽，你如今的修為夠嗎？」
第221章 崩潰（二）
曲鈴音很久已經沒有體會過呼吸的感覺了，以至於忽然恢復呼吸的時候有些無所適從，伴隨著窒息般的感覺而來的還有心臟處的酸麻感。很久沒有跳動的心臟，忽然間跳得這樣激烈，曲鈴音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因為太不適應，還是因為其他的東西。
比如說現在躺在她床上陷入昏迷的淩虛陽。
他沾染了血跡的外袍被曲鈴音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雙眼緊閉，俊逸清冷的臉上呈現出失血過多的蒼白，本就淡的唇色更是幾乎與白紙同色……
曲鈴音看著他，伸出手想去觸碰他因痛苦而微微皺起的眉心，然而她手伸到一半，目光滑落到了他心口的傷痕處，傷口泛著血色，很明顯的劍傷。
曲鈴音收回了手，她面色無神的看著他，眼淚無聲無息的從臉上滑落。她記得她的心口上也有個傷痕，永遠無法祛除的傷痕。唐無夜曾經在她的心臟上留下傷痕，而她如今在淩虛陽的心口上留下傷痕，這就像是一個輪回一樣，可悲又可笑。
唐無夜愛她，卻在她的心口處留下傷痕；她喜歡淩虛陽，卻也同樣在淩虛陽的心口處留下了傷痕。
這樣可笑又可悲的事情，就像是一個繞不開的詛咒一般。
「淩虛陽……」
曲鈴音將手搭在了自己的心臟處，閉上眼去感受手掌下的跳動。她現在心裡全是這個人的名字——淩虛陽。每念一次，心臟的反應便更加激烈，似甜蜜也似痛苦。
曲鈴音抬起雙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順勢擦去臉龐的眼淚，可是這眼淚卻越擦越多，心臟的跳動帶來一種陌生的痛楚，每一下似乎都能將她悲傷的情緒放大一般。
「我以為我喜歡你只是因為我需要你。」
擦不幹的淚水透過她的指縫落下來。
「我以為我沒那麼喜歡你。」
「可我忽然發現，這些都只是……我以為。」
心臟的跳動不會欺騙她。
她是真實喜歡這個人的，如果她恢復生機是以他這樣作為代價，那她覺得自己還不如一直做個活死人。
…… ……
曲鈴音在房間裡不知坐了多久，坐到桌子上的燭火都已經熄滅了，她才似有感應的抬頭看向窗外：月亮已經西沉，再過不了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腦海裡略微有些混亂，一些夢又或者說是記憶一閃而過。
曲鈴音忽然知道了她為什麼會對淩虛陽出手了，她有些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捂著脹痛的頭顱搖搖晃晃的出了門。她不能留在淩虛陽身邊……
因為她一定會再次對他出手的。
腦海裡的記憶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混亂了，就好像把許多個不同人的經歷強制糅合在了一起，然後塞進了她的腦子裡一樣，可是這些人卻都是她。記憶就像是潮水一樣在不斷的回蕩洗滌，這些記憶多到無法想像……而屬於自己本身的這一段記憶在其中無足輕重，像是一杯倒入大海的水一般激不起半點波瀾。
曲鈴音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了，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又或者說著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複雜又無望的幻境。
屬於自我的意識在開始慢慢被替換，曲鈴音披散著發搖搖晃晃跑入林間，身上多餘的飾品已經被摘下，一襲素衣的她在這夜色裡看上去像是一直飄蕩的幽魂一般。她一邊跑，一邊念著淩虛陽的名字：
「淩虛陽，淩虛陽，淩虛陽……」
淩虛陽的名字就像是某個咒語一般，被她一直念著，似乎想要努力記住自己念他名字時心中的感情。她一直念著他的名字，就好像落水的人緊緊想要抓住一根稻草一般，似乎覺得這樣就能讓自己逐漸隱去的自我能夠清醒一些。
…… ……
天邊逐漸西沉的滿月灑下一片清冷的月華，樹林裡女子一襲邊緣破損的素衣，披散著及腰長的黑髮，揚起蒼白而美麗的臉看著月亮。
她淺色的眼眸冰冷的凝視著滿月，滿月也冰冷的凝視著她，月華落在她身上，沒有半點溫度。
曲鈴音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她想起了她的傀儡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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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活人煉製傀儡，天一教曲鈴音罪無可恕。】
【師兄當年那樣喜歡她，她怎麼能夠？怎麼能夠這般狠心？】
【她根本就沒有心！】
【妖女，你報應來了！今日該是你的死期！】
…… ……
她仰面倒在塞外的草原上，身上滿是血跡，大片大片的鮮血將這青草染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陰鬱之色。天上星河燦爛，似乎離人間近，近到能夠給人一種能夠抬手摘星辰的錯覺。
塞外的星空果然很漂亮啊。
她已經說不出話了，只要一張口，鮮血便會不停的從口中湧出。可是她並不感覺悲傷，或者說自從她從目的裡爬出來的那一刻起，她就丟掉了悲傷和恐懼的情緒，她只希望能夠一直開開心心隨著自己心意的活著。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有些吃力的偏過頭：
一襲破損紅衣的方少涵就坐在她的身邊。
一身繡工精美的緋衣因為戰鬥已經破損不堪，與她一樣，他身上滿是傷痕，傷痕處滲出的血跡與衣服的顏色融在一起，倒讓人有些分不清了。
他一頭如黑色錦緞的墨發沾滿血污披散了下來，束髮的那根發帶早已不知掉在了何處。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依舊漂亮得讓人無法忽視。
曲鈴音這些年裡走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風景。此刻的方少涵，於她而言就好像曾經見過的荷塘裡開得最美的紅蓮。那荷塘後來被人燒了，那一大片大片的紅蓮花在火焰中絕望開放的樣子美麗得讓人想要落淚。
此刻的方少涵同樣漂亮得讓她想要落淚。可是她早已沒有淚了。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忽然之間就有些想哭。
方少涵黑色的眼眸空洞無比的望著她，他就坐在她的身邊，不言不語。
他身邊圍著的七秀弟子都低聲哭泣著，隱隱約約能見她們在喊他的名字。可是他沒有半點反應，雙目只是盯著倒在地上的她。沒有她的攻擊指令，他就是一個安靜的傀儡，是一件死物。
淩虛陽的傀儡被純陽的人悲憤的毀去，葉承風的傀儡也被藏劍的弟子含恨毀去，用他們的話就是：
【只願師兄（師叔）能就此安眠，不再被妖人利用遺體。】
結果，到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也只有方少涵而已。
他是她的第一個正式傀儡，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也是他。
這樣，是否也算得上是有始有終？
明明已經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曲鈴音心裡卻依舊沒有半分緊張，甚至於還有幾分難辨的輕鬆。
七秀的弟子悲傷的圍在方少涵周圍，低聲商量著是不是應該讓他就此安息。可女子的心總是要軟上幾分的，也更加在乎感情，所以她們依舊還在商量中。或許是以往的情意，也或者說方少涵太像一個活人了，總是會讓人抱著幾分幻想：也許他能夠活過來。
但是曲鈴音知道，傀儡活過來這些所謂的奇跡通通都是謊言。方少涵是她親手所殺，傀儡就是傀儡，沒有自我意識，沒有指令就只會呆呆的站在什麼也不會做；同樣的，死物就是死物，哪怕他再像活的，他也不是活著的。
曲鈴音帶著笑，看著方少涵那張沾著幾滴血跡的漂亮容顏，艱難的說了她最後的一句話：
【少涵，星空漂亮嗎？】
他空洞的雙眼依舊無神的看著她，沒有任何回答。曲鈴音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她正打算最後看一眼星空然後閉眼步入死亡，然而一隻冰冷的手觸碰到了她的臉。
她有些呆愣的看著方少涵僵硬的伸手抹去她唇邊的血跡，她下意識查看他的雙眼——一如既往的空洞無神。然而她卻想不通，他為什麼自己動了。
草地上的血色越染越開，曲鈴音知道自己的血就快流幹了，可她沒有打算閉眼，她一直看著方少涵。
他替她擦去唇上的血跡後，和她一起倒在了地上，那雙空洞的眼和她一樣睜著，只看著她。
———————————
死亡前的那一幕越發的清晰起來，他空洞的眼一直看著她。
「少涵……」
曲鈴音凝視著月亮，忽然間抬手遮住了眼。心中有著陌生的感覺在回蕩，因為陌生所以讓她升起了幾分畏懼感。雖然有些意外，但這確實是真實的畏懼——她在畏懼知道答案。
少涵，方少涵……
你究竟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
你最後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著想著，曲鈴音又有些想笑，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卻悄然無聲的落了下來：
「我和一個傀儡計較什麼？」
「對啊，我在妄圖從一個傀儡那裡得到什麼答案呢？」
「真是可笑之極。」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應該已經看出來阿音是個什麼狀態了吧。
她已經快要精神分裂了，記憶太多，她本身的這一段記憶在大的基數下被沖淡了。
這一章可以配合歌曲【我們的紀念】食用，或者其他的歌也可以~
第222章 聖女內鬥
滿月高掛夜空，冰冷的光落在曲鈴音的身上。它像是一隻睜得大大的眼，冰冷而嘲諷的俯視著地面可悲又可笑的人。
曲鈴音看著天上的那輪滿月，忽然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從心底升起。她轉過了身，抬手擦去臉上的淚，露出一個似笑也似哭的笑容：
「不過是個傀儡，我又在意什麼？」
「武器毀了那就再換一個而已。」
…… ……
雖然這樣說，但曲鈴音卻感覺自己的步伐很是沉重，她在林間穿梭，卻又忽然靠著樹坐了下來——因為她感覺自己的大腦有些昏昏沉沉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脹痛，就像是在這裡面塞了超出它容量的東西一般。
腦海裡的記憶不斷的沖刷她現在的記憶，舊的記憶被沖刷淡去，新的記憶開始慢慢覆蓋……
「這些都是什麼？」
「紅衣教……」
頭顱內像是被人拿了一根棍子瘋狂攪動一般混亂，腦海裡越來越不清晰，有些東西在逐漸淡去，另外一些東西又在逐漸顯現……
…… ……
月色冰冷，靠著樹坐著的人忽然睜開了眼，淺色的眼眸裡像是覆蓋著一層淺淺的冰一般，讓人辨不清她眸中的情緒，她抬起沒有表情的臉，看了看將要落下的月亮，手下意識的去捂住腹部，然而卻發現她的腹部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
洛水有些詫異的低頭查看自己的腹部，別說傷口，連衣服都沒有破開。
更讓她驚疑的是——她身上的並不是聖教的教服。
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明顯的驚疑，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想要知道自己還是不是在自己的身體裡。因為有些驚恐和焦急，她的心跳也就無意識的加快了速度。
在荒蕪人煙的地方，屬於自己的心跳聲也就更加明顯了。
洛水忽然僵住了臉，她放下了摸臉的手，然後慢慢的將手搭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動作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
手掌下規律的起伏感讓她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她的心臟重新跳動了。
洛水現在迫切的需要一面鏡子，她需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穿到了其他人的身體裡，如果是其他人的身體，她又該怎麼去找阿雪？阿雪又怎麼認得出她？
所幸她曾經在系統背包裡放過一面鏡子，當下她便毫不猶豫的將鏡子從系統背包裡取出來，然後她走到了沒有樹影的地方，借著皎潔的月光，查看自己如今的容顏：
還是那張她萬分熟悉的美麗面容，美麗得不真實。
這是一張辨識度極高的臉，沒人能與她擁有同樣的容顏。所以，這具身體確實是她的，然而目前的狀態卻讓她有些理解不能。
不管了，先去通知阿雪要緊！
扶風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助她們，她向阿薩辛告了密，阿雪與她刺殺阿薩辛的計畫已經敗露。阿薩辛明面上派出探雪與扶風兩位聖女支援長安，背地裡卻給扶風和狼牙下了指令：
他要讓探雪戰死在秦皇陵，以榨幹她最後的利用價值。
…… ……
洛水站在樹林邊緣望著不遠處顯出幾分破敗的城門，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放鬆的神色：
長安城到了。
她只要趕在他們進秦皇陵之前通知阿雪，和她一起走，她們二人就都不會有事。
現在她只希望自己趕到的時間還來得及，狼牙還未進入秦皇陵尋不老藥。
「一定還來得及的……」
洛水低聲勸慰自己：
「阿雪答應過我，我們會成為彼此的支柱，直到時間的盡頭。」
她永遠都記得當年荻花宮破時那絕望的一夜，也記得黎明時那個將她從墓土裡挖出來的少女：
【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給你一個怎麼樣？】
她最愛美了，可是那時她一襲紅裙被泥土染髒，看不出原本的華美了。她對她勾起唇微笑，笑容一如既往的嫵媚張揚，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魅惑。她伸手將她抱出了墓土，黎明的光就在她身後，讓人有些看不清她逆著光的面容：
【為我活下去吧，我成為你活著的支柱和理由。同樣，你也會是我前行的理由。】
…… ……
當年阿雪對她說過最多的話就是：
【活下去，我們一起活下去。】
…… ……
【陪在我身邊吧。】
隨著年歲的增長，姿容越發的絕世的女子從身後抱住了她，豔麗的紅唇勾起：
【從今以後，我有的的東西你都會有，無論是珠寶還是首飾亦或者是華服，我都與你分享。】
【人間富貴，我們同享，如何？】
【我會的都教給你，你會的也別瞞著我∼】
【你想要什麼？除了我的命，我都會幫你得到。】
…… ……
【洛水，你想做教主？】
姿容絕世的女子畫著精緻的妝容，穿著她最愛的繁複美麗的長裙斜躺在床上，一手卷著垂下胸前的發，臉上帶著幾分思量，然而片刻後又笑了：
【教主有什麼不同嗎？洛水，你看，我們做聖女不也挺好的嗎？有人伺候，錦衣玉食，天下珍寶唾手可得……不是挺好的嗎？】
【……聖女總歸不是最高的。】
當年阿薩辛能不顧荻花宮的姐妹獨自逃走，焉知他今後不會將她們這些聖女打磨成消耗型的兵器，又或者說，她與阿雪本身就是他手中的兵器。
她坐在鏡子面前梳理著自己如雪的長髮，借著鏡子的反射朝床上斜躺的人投去一眼，然後在鏡子面前顯露了一個有些清冷聖潔的微笑——這是阿薩辛最滿意的傳教形象。
【你想成為最高的？】
探雪坐起了身，略微仰起頭看著床頂的紗帳，然後臉上又露出一抹柔媚的笑容：
【洛水，有野心很好，可是也要考慮實力。】
【你勝得了聖教主？】
【就算勝得了，那還有忠於他的安雨等人呢？】
【接管下聖教後，你又能如何處理這些人？】
問到這裡，她輕輕笑了起來，表情輕鬆愉悅，緋色的眼裡卻是冰冷的殺意：
【當然，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殺個乾淨。】
洛水拿起頭紗固定在發間，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神態，然後回過臉道：
【這些當然要徐徐圖之。阿雪，你說過，無論我想要什麼你都會幫我。】
床上的女子輕輕笑著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拿起梳粧檯前的發飾放在了她的發間：
【這樣更好看不是嗎？】
【我是承諾過，但是洛水，你這想法危險得就像是在要我的命呀∼】
這麼說是不同意了？
洛水微垂下眼看梳粧檯上的某個飾品，表情淡淡，她確實有些為難阿雪了。
【不過我也不是那樣膽小之人，若能成功，能做最高者，誰又願意居人之下呢？】
她笑容依舊嫵媚，揚起的眉眼卻帶著幾分張狂。語畢，她便雙目含情的看著鏡中白髮女子的雙眸，然後抬手勾起她的下頷：
【你看人家對你這麼好∼給點獎勵好不好？】
不等洛水回答，她便勾著豔色的唇，自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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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內城，紅衣駐地。
在一間暗室裡，有人在秘密商議著什麼。
「這次地宮之行，唐軍一定會來破壞，而艾德和看守華燈浮廊，華燈浮廊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後，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對吧？」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面容隱在黑暗裡，有幾分看不清楚，但從她輕緩悅耳的聲音以及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判斷，這應該是一個極為貌美的女子。
「曼夭明白。」
紅衣教服的女子面無表情的跪在那人面前行了個禮，雖然她面無表情顯得十分鎮定，但從她微微顫抖的手指可以看出，她並不像她臉上表現的那樣平靜。
因為她被捲進了兩位聖女的爭鬥之中，更可悲的是哪一位她都得罪不起，而扶風聖女給她的這個任務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秦皇陵內扶風聖女的算計成功，艾德和聖女戰死華燈浮廊。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紅衣記憶，紅衣一路走到黑的阿音上線。這個記憶裡，她與探雪是在一起的。
第223章 秦皇陵（上）
東邊的天邊已經泛起了白光，滿月在西邊的天空，已經快接近地平線了。
洛水一襲破損的素衣隱在林中，任由黑髮披散在背後，夜風將她的髮絲吹起幾分，像是黑色的煙霧，已經被塵土染成灰色的衣角隨風微蕩，十足十的女鬼模樣。
她隱在樹後，靜靜的注視著長安城門前的動靜，然而眼睛的餘光卻關注著身後的某個方向——她能感覺到，那個方向有人在關注她，這個人已經跟了她一夜了，目的還不明，也不知是敵是友。
若是往常，她肯定會將這個人找出了好好拷問一番。
但現在不行，她急於進城知道阿雪的消息，已經不想在這些人身上多浪費時間了。所以她直接忽略暗自關注她的人那難辨的目光，直接開啟迷光幻象，隱了身影速度飛快的越過長安城門前的人群，也越過守衛，直接閃入了一間彎彎曲曲的小巷裡。
對於城門前的守衛而言，剛才只不過是刮起了一陣風而言，並無半點異常。
…………
猶如幽魂一般飄進小巷深處的洛水有些撐不住的顯現了身影，她站在巷子深處，面朝著一面牆，有些驚疑的探察著自身的身體狀況。
【奇怪，迷光幻象才這麼一會兒，瞞住那些人就有些撐不住了？】
【我的實力……似乎變弱了不少。】
察覺到自己身體裡力量並不是自己巔峰時期所有的，洛水一雙眼眸便沉了不少。
紅衣六聖女中，除了安雨，她就是實力最強的。可是現在，她那一身好不容易得來的力量就像全都化為虛無了一般。現在別說安雨，就連扶風估計都難以勝過。
沒有了引以為傲的熟悉力量，洛水的心裡便感覺有些不安起來，有一種隱隱的心慌，但她又很快就鎮定下來：
要救阿雪她也不必和扶風她們硬拼，再說就算是巔峰時期的力量，她也沒把握對上扶風和狼牙那麼多的軍隊——那是找死的行為。
而且……
洛水將手放在了心口處感受著：
天絕蠱還在她身上，不提巔峰時期的實力，只要天絕蠱還在，短時間的爆發已經夠她帶走阿雪了。
•
城外樹林裡，唐門制服的男子隱在黎明的光還未照耀得到的黑暗處，在林中尋找著心上人的蹤跡。他跟了她一夜，他怕看見她漠視或仇視的目光，所以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但又擔心她的安全，所以便只能跟著她。出於某種分不清的情緒，他也沒多做什麼隱藏，目光一直鎖定著她。
她站在一顆樹後，遙望著長安城，破損的衣裙隨夜風蕩起，顯出幾分淒厲詭異的美感。夜風繼續吹拂，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在空中打了個圈，然後又飄回了地上。她頭頂的一樹枝上有一片葉子隨風搖曳，搖晃了幾次後便忽然脫離了樹枝輕輕飄落了下來。
樹葉落於她頭髮上的那一瞬間，她便像是化為了煙塵一般消散在了林中。
唐無夜在此尋找幾圈無果後，站在洛水剛才站的那顆樹後，和她一樣遙望著長安城，神色沒多大變化，眸子卻是一片黯淡：
她果然是半點也不想看見他。
•
黎明了，水鏡，方晏等人準備出發去長安地宮與朔方軍匯合，然而將要出發時卻沒見到淩虛陽的身影。水鏡帶著一些疑惑去敲了淩虛陽的房門，然而房間內沒有人回答她。於是有些擔心淩虛陽出事的她推開了房門，然而淩虛陽並不在房間內。
當即水鏡便著急的告知了所有人，然而對於淩虛陽的下落，陸輝依舊是一副燦爛的笑臉：
「也許他先出發了呢∼」
顯得有幾分漠不關心的模樣。
水鏡：……
知道陸輝也就是隨口說說，並不太關心淩師叔下落，水鏡也就不在意他的話，轉而去問了其他人。
這家宅子的主人——那位姓喬的書生坐在屋簷下，只看著手中的不知名的書籍：
「我怎麼知道？」
連續找兩個人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水鏡有些默了：
淩師叔一向與人為善，性格溫和，她有些想不通這兩人對淩師叔為什麼這麼不待見？
如果只是陸輝，她還可以理解幾分——畢竟這個明教弟子和淩師叔是情敵。但這位喬先生的態度倒是真讓她有些理解不能，然而她回想了幾分這些天喬伊幾乎不與眾人相處的情景，便自動理解為：
或許是喬先生天性冷淡吧。
…………
「淩道長不見了？」
一身長歌服飾，顯出幾分芝蘭之質的方晏有些詫異的看著水鏡：
「其他人也沒見過他嗎？」
水鏡搖了搖頭，道：
「師叔不在房中，平常他練劍的地方也沒有人。」
方晏背著琴，凝視著小院裡已經開始落葉的樹木，思索著：
「那你問過祝師姐了嗎？祝師姐與淩道長兩情相悅，此番離別，道長昨夜應該會向她辭行的。」
方晏正想說著其他的猜測，忽然間止了聲，因為他發現水鏡的神色似乎有異，於是他向她問道：
「可是想起了什麼？」
水鏡凝視著他，一身淺色的道袍襯得她神色有些清冷：
「我今日並沒有見到祝姑娘。」
這下換方晏有些詫異了：
「莫非他們二人一同失蹤了？」
正當他們思索著時，一身紅衣，背負雙劍的方少涵同趙詩雨一同過來了。方少涵的神色有些不好看，而他身邊的趙詩雨的神色更是帶著幾分焦急：
「別找了，淩道長在祝姑娘房中。」
「他做了什麼？」
還不等趙詩雨說接下來的話，陸輝便一個閃身向著曲鈴音房間的方向跑去。
趙詩雨看著陸輝快速消失的背影，歎了口氣，然後道：
「你們都來吧。」
•
「這……淩師叔？！」
房門一打開，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淩虛陽顯露在眾人的目光中。他的外袍，劍以及道冠都在地上，那件外袍包括那裡的地面都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一看見這樣的景象，水鏡一張臉上的血色便褪去了不少。她想不明白，僅僅一個晚上，為什麼淩虛陽就變成這樣了。如果說是敵襲的話，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個人發現？
方晏先一步上前檢查淩虛陽的傷勢，在檢查完畢後，他才放鬆似的舒了口氣：
「傷口在心臟外部一點，還好沒有傷到心臟，而且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修養一段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他昨夜幹什麼去了？被人打成這樣。」
原本還擔心淩虛陽對曲鈴音做了什麼的陸輝現在又恢復了笑臉，還有興趣開始擠兌人了。
「不過，阿音去哪裡了？」
水鏡並沒有理會他的話，她從腰間的錦囊裡取出一個細白瓷瓶，倒出了一粒丹藥，便上前喂給了淩虛陽。這丹藥本是淩虛陽昨天擔心她這個小輩贈予她的，今日卻沒想到，她還未用上，他自己便用上了。
方少涵沉默的撿起了地上的劍，將還染著血跡的劍歸入劍鞘後放到了桌子上。
本該待在房中的曲鈴音不見了蹤影，而淩虛陽被自己的劍刺傷，房間內也沒有打鬥的動靜，昨夜很平靜。幾乎所有人都顯得有些沉默了，因為他們大概已經猜到了事實：
淩虛陽是被曲鈴音刺傷的。
…… ……
「咳咳……」
輕微的咳嗽後，躺在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第一眼看見便是水鏡有些憤怒帶著幾分淩冽的神色：
「師叔，你醒了。」
淩虛陽點了點頭，然後努力支起身體坐了起來：
「我無礙，不必太擔心。」
「師叔，她為什麼想殺你？」
相比起其他人顧及淩虛陽的心情而不願多問的行為，水鏡便直截了當得多。
「她不想殺我。」
淩虛陽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領口，掩著口輕咳了幾聲，往常溫和的眉眼此刻顯得平淡冷清了許多。
「那傷口只要再深一分，師叔你就沒命了。」
水鏡的手緊緊的捏著手中的細白瓷瓶，捏得手指骨節都有些發白。
「她真想殺我，我昨夜便活不下來。」
淩虛陽抬眼掃視了屋中人各異的神色，抿了抿唇，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阿音她……被人控制了。」
第224章 秦皇陵（中）
長安城，一處巷子深處。
一襲素衣似幽魂的女子憑空拿出了一套華美的紅色衣裙，趁著四下沒人便十分快的換上了這套衣裙，剛才幽魂樣的氣質瞬間便變得豔麗而淩冽了許多，就像是冰原上鋒利的冰尖在陽光下發出晶瑩而銳利的光。
雖然紅衣教的身份在城內行走比較方便，因為能避過不少的狼牙軍的審查，但是……若是遇上紅衣「自己人」的話，洛水並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她這次趕往長安就是因為計畫敗露，從而提前開始了對阿薩辛的刺殺計畫，她與阿薩辛已經撕破了臉，總壇內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六聖女中洛水•若拉特反叛聖教主，已被聖教主除名。
她雖然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長安，但卻不知道這個消息傳到長安沒有，所以並不打算輕易與此地的教眾相接觸，更不能被扶風發現她的蹤跡。
紅衣駐地的位置並不難找，洛水很快便找准了位置，躲入屋頂的層層紅紗之中，觀察著外出採購的一小隊聖務門教徒——她們領頭的是位類似神官打扮的女子，但看服飾應該屬於中層偏低的位置，或者說她還只是神官候選。
所以當那名領頭女子與其他女子離得稍微有些距離的時候，洛水抓住了這個機會——她引那領頭人進了巷子，還不等那人出招，一雙彙聚點點星光的眸子便對上了那人的眼眸。
【魅惑】發動。
只是屬於中層偏低位置的教徒而已，洛水對付她很有信心。即使是實力不及巔峰時刻，洛水也有信心控制住她。
「我是你新發展的教徒，無父無母受人欺淩的孤女。」
洛水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的開口道。
那女子呆愣愣的看著她，也跟著重複道：
「你是我新發展的教徒，無父無母受人欺淩的孤女。」
她的話音剛落，洛水便借助易容丹將自己過於出色的容貌掩去，換了一張清雅秀麗，帶著幾分楚楚之態的臉——一看就是那種性格柔弱易受欺淩的模樣。於此同時，她身上的那套【阿裡曼的光輝】也自動變成了紅衣低級弟子的款式。
•
當聖務門採購的教徒回駐地時忽然發現：她們之中多了一個之前沒有見過的人。
「她是我新發展的教徒。」
面對其他人有些懷疑的眼神，領頭的女子便首先開口解釋道。
「可是……大人，這是關鍵時刻，上面不是說暫時不要發展教徒的嗎？」
因為正值多事之時，這時候若大量發展教徒，難免會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混進來。
「她是個孤女，無父無母，常常受人欺淩，我惜她可憐也真誠，便讓她入了我聖教。你可是有意見？」
類似神官打扮的女子眉骨略高，當她豎眉冷目相對之時，便顯得格外的嚴厲。
紅衣教內部等級森嚴，見她如此說了，那發出疑問的女子也只好止了聲，不再反對。
•
聖女住在駐地閣樓的最高處，那裡是低級弟子的禁區。
洛水混進去後，所謂的禁區對她而言自然不是問題，只是扶風與探雪住得十分近，這才是她最應該考慮的問題。然而當她夜裡偷偷進入閣樓最高處才發現——兩位聖女都不在這裡。
無奈之下她有尋了位元中高位的弟子，用【魅惑】套了些話才知道：
狼牙狼宗要入秦皇陵尋長生不老藥，長安地宮秦皇陵的入口已經被找到了，二位聖女早在兩天前就隨狼牙的人一起離開商議去商議此事了。至於她們這部分教徒僅僅是留下待命的。而探尋秦皇陵的時間大約就是這幾天了。
•
三日後，長安地宮。
地宮裡回蕩著巨大的響聲，雕刻著繁複美麗花紋的古老石門被打開了。
一身幽藍長裙的美貌女子拿著羅盤在此處走了兩步，然後帶著欣喜的笑容朝身後的人恭敬道：
「就是此處，嬴政最後的埋骨之地，也是不老藥的所在之處。」
「哈哈哈哈哈哈，還請扶風聖女為朕尋路。」
相貌粗狂帶著幾分塞外之人特徵的燕帝笑得開懷，待前行探路之人進入門內後，他便先一步踏入了其中。扶風跟在他身後，臉上帶著優雅自信的笑容。她走過探雪身邊時，稍微停了停腳步，側目對探雪笑道：
「艾德和，你可要守好這華燈浮廊啊。」
探雪笑著看了她一眼後並沒有回答她，只是自顧自的擺弄著自己新做的漂亮指甲，十足十的輕視模樣。扶風心裡有火氣，但也強壓了下來，心中冷笑道：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既然扶風也已經跟進去了，探雪也打算進入了。她稍微整了整自己華美的新裙子，然後對著自己身旁站著的那位來自西域的劍客露出了一抹極具魅惑的笑容：
「逐日長老，我倆守地相差不遠，還望長老能照拂阿雪一二。」
探雪生得極為貌美，氣質又靡麗多變，若她存心要引誘誰，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住她的魅力。然而被她稱為逐日長老的這位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輕，一頭不同于中原人的金髮顯示了他異族人的身份，他生得十分俊美，超越這世間大多數男子的俊美。他周身的氣質十分冷冽，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腰間的那把劍一樣。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被探雪那份靡麗所魅惑，事實上，他的表情從一開始就沒怎麼變過，一張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寒冷似冰。
比起他的沉著與毫不在意，他身後美貌的女弟子則顯得有幾分難過和失落，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來時，那白衣藍裙的樓蘭美人便恢復了往常一般危險又嫵媚的神態。認真說來，她與探雪算是同一類型的美麗，都是偏嫵媚誘惑的，但不同於探雪氣質的多變，她只有這一個方向的氣質與美麗。隱在探雪那魅惑的神態之下的還有張揚和放肆，而隱在她嫵媚的笑容之下的卻是難言的悲傷和憂鬱。
蘇曼莎一直愛慕著她的師父，為了她師父，她願意付出一切。她千里迢迢來到中原，來到狼牙，從曾經還有些天真的姑娘變成如今這樣事事精通的間諜和殺手，曾經那顆灼熱的心似乎已經開始慢慢冷卻了。或者說，從她成為摘星長老的那一夜起，她這顆心就已經開始漸漸的冷卻了。師父對她一直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她曾經以為他心裡好歹還是有幾分她的，可是在她成為摘星長老的那一夜起，她便明白了幾分——她在他心裡大約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弟子吧。
…… ……
————「我與她，從無感情。」
————「那師徒之情可有？」
————「半分也無。」
————「很好，那麼今日，她便是摘星長老了。」
…… ……
她的師父遙遠得就像夜空中的星辰，明亮閃耀，卻怎麼也觸及不到，接近不了。
「曼沙，跟上。」
令狐傷踏入石門之內，然而他唯一的弟子並沒有跟在他身後，而是在原地有些發呆的模樣，於是他便停下腳步等她，同時出聲提醒。
令狐傷毫無波瀾的清冷聲音入耳，蘇曼莎幾乎立刻就回過了神，她收斂了臉上多餘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跟在了令狐傷身後，沒有言語。
令狐傷看著她，停頓了一瞬間，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什麼，依舊朝著秦皇陵內部前行。他的神態沒有半分變化，似乎剛才的停頓只是一瞬間的錯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令狐傷，設定來說他確實長得帥，就這樣寫吧。
蘇曼莎，我其實挺可憐她的。
我看了血戰天策蘇曼莎的技能，然後發現……她居然是個輔助型boss……
而探雪這種紅衣打手聖女，和蘇曼莎武力值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
嚴重懷疑令狐傷是怎麼教的徒弟？令狐傷用劍，而蘇曼莎的技能裡沒一個用劍的。
我只想問一句:令狐傷，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教徒弟啊？（簡直笑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3
第225章 秦皇陵（下）
扶風與安祿山直接去了秦皇陵的最深處去尋找當初被秦始皇作為陪葬品的長生不老藥，而探雪被分派去了花燈浮廊，尋找一些稀罕的寶物，同時也阻攔一下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唐軍的步伐。從發現秦皇陵的入口那天起，就有一些人在不斷的探查這裡的情況。安祿山知道唐軍多半也發現了這裡，更知道他們的打算，所以他更應該搶先一步拿到不老藥以能更長久的坐在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上。
隨著大量狼牙軍一起進入秦皇陵的還有不少的紅衣教弟子，這些弟子都是被精心挑選出來的，關鍵時刻可用于戰爭的弟子。洛水就混在這些弟子之中。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於洛水來說，已經足夠她找到探雪的蹤跡了。這可惜她才剛混入這群人中，上面便來了命令，讓這群人隨行秦皇陵。
秦皇陵的陵門開啟，門前聚著狼牙和紅衣的高層，探雪在其中。這種情況下，洛水根本就沒有辦法上前和她搭話。
…… ……
安祿山一行人剛進入秦皇陵不久，駐紮此地的朔方軍便趕到了，他們擊潰陵墓外地宮裡圍著的一群狼牙軍，然後隨著安祿山的路徑一起進入了秦皇陵。
守在秦皇陵第一個關口的看守已經被驚動。狼牙的傳令者偷偷的從暗處離開，打算去通知後面華燈浮廊的艾德和聖女以及萬噬坑的逐日長老。然而這傳令者還未走多遠，一柄利劍便刺穿了他的胸膛。紅衣女子提著劍從巨大的石像後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她的劍上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
「怎麼能讓你去向那位大人報信呢？安靜的躺在這裡吧！」
•
華燈浮廊處一片平靜。探雪等人幾乎快將這裡一半的地方都翻了，卻還是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她站在臺階上，有些無趣的理了理自己頭髮，開始無聊的看著面前的壁畫。
「聖女大人!不好了，唐軍攻到了秦皇陵門口，守軍已經撐不住了，陛下請我來聖女這裡借些人手暫時抵擋一二。」
半身狼狽的紅衣女子出現在浮廊的入口處，剛一說完話，她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來是沒有半分停歇的跑過來的。
探雪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幾秒後她問道:
「扶風呢？」
「扶風聖女已派出了全部的人手，目前只剩她一人還在陛下身邊。」
探雪露出了一個沒多少溫度的笑容:
「看來這是逼我增援咯？」
逼她消耗自己的直系教眾嗎？
「聖女大人，情況緊急啊！」
見探雪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類似於焦躁的神情，那通報的紅衣女子心裡便有些緊張起來，這份緊張難免表現了幾分在了臉上。不過她所言之事本就十分緊急，這神情倒也看不出別的東西來。
聞言，探雪卷了卷垂在胸前的黑髮，神色冷淡的點了近一半的教眾出來:
「你們跟她去吧，我這裡沒多大問題。」
十分湊巧，洛水正好在被點名的教眾裡。她來此的目的本就是探雪，讓她離開探雪去支援那些與她無關的人，她怎麼可能樂意？
所以她站在原地沒有挪動半步。
「你還不走？」
探雪緋色的眸子半眯起，似新月的弧度，但其中透露著幾分不悅的意味。有人明目張膽的反扛她的安排，怎麼可能心情愉悅？尤其是被扶風算計的這一刻。
「我，我想留在大人身邊，」
洛水抬起眼，淺色的眸子裡有淺淺的漣漪劃開，像是一杯裝在水晶杯裡的美酒，明明是淺淡的顏色卻透著無聲的引誘:
「我……擔心大人的安危。」
最後這句話，她說得婉轉低吟，言語中透著的滿是柔情蜜意。配上她的表情，這樣的言語算得上是對情人的柔情蜜語了。
她與阿雪本就是戀人，說出這樣稱得上是情話的話來便是半點也未覺得不適。
倒是探雪上下認真的打量了她兩眼，然後露出往常那樣魅惑卻涼幽幽的笑容:
「哦？真有意思呢~那隨你吧。」
•
曼夭帶著從探雪那裡討來的「增援」向著另一暗道走去，如果送這些人去前方的交戰地的話，她們不僅很快就會識破她的晃眼，而且她自己也會有危險，畢竟兩軍交戰一向都是最為混亂也最為危險的。
所以她帶著這群人開始了繞路，索性秦皇陵內很大，各種複雜彎曲的道路，沒有人知道通往哪裡。
她只要拖住一小會兒就好，唐軍已經到了華燈浮廊附近，相信很快就能打探雪一個措手不及。一整支軍隊啊，依靠那點人手，探雪聖女你要如何活下來呢？
想到這裡，曼夭半地下頭，以長髮掩蓋住自己唇角不自覺的揚起。
就算探雪僥倖不死，恐怕也得重傷，這時候，別說扶風聖女，就連她也能送這一任的艾德和聖女上路了。
•
就像曼夭所想的一樣，唐軍來得非常快，幾乎打了探雪一個措手不及。探雪身邊只有少數的教眾，如何能抵禦這一整支軍隊？再加上，他們不只是軍人，還有不少門派的弟子混雜在其中。
唐軍一攻進來，探雪便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在環視了一周後，她也只有咬牙同其他教眾迎了敵，以求從這包圍之中撕出一條口子。她不傻，當唐軍忽然沖入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中了圈套，既然中了圈套，肯定就要想辦法逃離這個圈套。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有人的別有用心，華燈浮廊的沒有多的躲藏地，而且它只有一個出口——這同時也是它的入口。華燈浮廊，算得上是一個絕佳的包圍地點，而她不巧，正好被困在了其中。
既然正面交戰已經無法避免，那就放肆一回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探雪立於淩空的臺階之上，臉上的笑容裡的魅惑褪去，眼角透著張揚與放肆。想要她的命，沒有足夠的代價怎麼可以？
明豔的火花在人群裡爆開，開出一朵朵美麗又致命的花朵。
被她雙目盯上的人無法逃離她的魅力，原本有序不亂的軍隊頓時混亂了起來……
「別看她的眼睛!」
紅衣銀甲的將領長_槍一掃，眼前的敵人身前飄出一道道血色的花。他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前方殺人似跳舞一般都華服聖女，略微有幾分思索，他想起了十年前在楓華谷荻花宮遇見的那群「鬼」，雙眼惑人，以火傷人。他不禁有些幾分感慨:
紅衣教的手段還真是萬變不離其宗啊。
既然已經看出了門道，他也不含糊，直接下令:
「不要直視她的眼睛!」
第226章 探雪結局
身邊的教眾一個一個倒下，可是唐軍的人數卻並沒有明顯的減少。這是一場贏不了的戰鬥，探雪微笑著掃視了自己這身已經變得破損的裙子，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滲出血跡，卻由於裙子同為紅色而有幾分看不出來。
她撿起不知是誰掉落在地的冰冷，看向那領頭的將領，笑容嫵媚又甜蜜，緋色的眼裡卻是一片止不住的冰冷殺意。
【想要我的命，怎麼可以不付出相應的代價呢？】
一直站在原地謹慎的觀察著她的李渡，那張硬朗的臉上沒有多大表情，像是一木頭雕刻的一樣，透著幾絲呆板。一看探雪的狀態不對，他便立刻吩咐身邊其他人散開——因為被困入死地的毒蛇臨死前必當拼死一搏。
入他所料想的那樣一般，殘破紅裙的女子臉上帶著美麗動人的微笑，她從臺階上高高躍起，一下跳向他們所站的平臺上，殘破的裙擺在空中飛舞，宛若一朵盛放到極致下一刻便要凋零的罌粟花，靡麗卻帶著幾分危險的淒厲。
明豔的火花從她身上爆開，宛若昔日長安城佳節時於夜空綻放的煙火，燦爛又短暫。
她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再美麗的事物都抵不過時間，紅顏枯骨也不過一瞬間而已。
•
美麗的聖女倒在了高臺之上，殘破的紅裙在地面鋪開，與血色相映，化為了一道難以讓人忘懷的場景。畢竟她確實很美麗。
「李將軍？」
見李渡始終一直盯著紅衣聖女已死的屍體，一襲青衣，剛收起琴中劍的溫雅男子發出了疑問：
「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渡看著那個地方掃視了幾眼後還是發現不了異常，於是搖了搖頭，收起長－槍轉身同那長歌男子一同離去了：
「無事，許是我多心了。秦先生，我們走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那紅衣聖女死得蹊蹺，總覺得他看的那個方向有什麼異常，但觀察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也只能領兵離開了，畢竟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安祿山，還要去和前方的軍隊會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李渡並沒有感應錯。倒下的聖女確實是偽象，那只是一個普通教眾的屍體而已。而在那屍體旁，殘破紅裙的聖女半跪在地上，有人從她脖子後伸手環住她身體，兩人的紅裙鋪散在一起，宛若一朵雙生花，那人附身在她耳邊輕語：
「阿雪，別出聲。」
摟著她的手皮膚細膩瑩白如玉，不知從哪裡飛來的淺藍色光蝶在她的身邊翩翩飛舞著，抖下一片片光粉，幾個飛舞後，那只半透明的光蝶落在了身後摟著她的人的手指上，輕輕的振動著蝶翼。
她們就像是陷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裡一樣，所有的人都看不見她們，都忽視她們都存在。那位天策模樣的將領看了她們的方向幾眼後，終究也離開了。
•
事實上，當探雪與唐軍剛交手時，洛水就開了天絕蠱，當探雪從高臺上躍起的那一刻，迷光幻象的區域就悄無聲息的展開，所有人的看不見的半透明光蝶在她的指尖緩緩飛舞，圍繞著探雪撒下一片片光粉。以最大的消耗展開的迷光幻象籠罩著她們，欺騙唐軍的五感，幾乎沒有人會不中招，所有人都相信探雪已經戰死了。
當唐軍離去一小會兒後，洛水才堪堪松了一口氣，最大消耗的迷光幻象維持，就算是天絕蠱狀態下，她的精力也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她摟著探雪的手微微松了松，指尖飛舞的光蝶刹那間破碎化為光塵，就像是縹緲的幻象一般，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幻象。
一雙柔嫩的手臂反過來摟住了她的脖子，她低下頭便對上了探雪那雙緋紅如火的眸子，她的眸子常年水霧氤氳，帶著幾絲引人墮入黑暗的奢靡。
「洛水？」
探雪輕笑著問她，豔麗的唇一步步逼近她的，吐出的氣息帶著幾分曖昧與迷離。探雪看著她，那雙緋紅的眸子像是越來越亮，像是夜空裡燦爛的煙火，也像是地表下灼熱的熔岩。
洛水還未回答，眼前的人就已經將唇覆上了她的唇。探雪的唇並不像她這個人給你的感覺那樣像火焰灼人，她的唇有幾分冰涼的感覺，就像是在告訴你，她需要你去溫暖一樣，這溫度也許是她剛剛受傷給導致的。
「你果然是喜歡我的對嗎？」
探雪仰起臉看著洛水，烏黑的發披散著，有幾分蒼白的臉與鮮紅的唇產生了強烈了對比，那雙緋紅的眼眸裡滿是細碎的光芒。
「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她輕輕笑了起來，然後將臉貼近洛水的臉，聲音依舊魅惑幽冷，此時卻多了幾分甜蜜愉悅：
「我這麼漂亮，有誰不喜歡呢？」
美麗的東西就應該與同樣美麗的東西擺放在一起，美麗的人也應該如此，和美麗的人在一起才是合適的。
•
洛水聽著探雪的話忽然覺得有幾分怪異，但她也沒有細究，只是先帶探雪一路躲避秦皇陵內交戰的雙方，從地宮的破損處出了長安城。
這是長安城外面的一個角落，堅實的石壁破了一個能容一人穿過的洞，由於位置太過隱秘，所以也沒多少人發現這裡。洛水牽著探雪的手，兩人一前以後鑽出了石壁。石壁外是一條寬廣的河，夕陽的餘暉灑在河面上，看上去波光粼粼，像是一條巨大的魚身上的金鱗。
半沉的夕陽，寬廣的河面，與秦皇陵內昏暗陰冷的環境完全不同。洛水看著這樣的景色，心裡忽然就感覺放鬆了不少，她轉過頭來看探雪。
她正依著牆坐著，一身紅裙已經破損不堪，身上的飾品也損毀了不少，就連頭紗都不知道掉在了哪裡，一頭烏黑的發沒了束縛就這樣自然的披在身後，河風吹過，將她的如雲的發吹得有幾縷搖曳，她看著她，緋色的眼裡映著夕陽。
明明這樣狼狽的模樣，但在夕陽下她依舊美麗，美麗得像是半凋零的玫瑰，依舊豔麗卻帶著幾絲淒美。
洛水忍不住抬手將她臉龐被風吹亂的髮絲別到了耳後，她看著探雪緋色的眼睛，看著其中映出自己的模樣，她故作平靜的開口道：
「阿雪，我們離開紅衣教吧。」
探雪將手墊在下頷下，正笑著看著她，聽見她的這句話，探雪臉上的神情忽然就恍惚了那麼一瞬間：
「為什麼？」
離開紅衣教？她曾經從未想過這這個選擇，她過去的十多年都是在紅衣教度過的。探雪瞭解自己的本性，她張狂放肆，愛美成癡，喜歡一切華服珠寶，或者說是一切能將自己裝扮得更加美麗的東西。
說實話，在紅衣教的生活，她過得比誰都肆意，也比誰都舒心。天底下沒有一個地方比紅衣教更適合她了，無論是美麗的衣服，還是閃亮亮的珠寶，又或者是旁人癡迷羡慕的目光……這些在紅衣教都是隨手可得的，如果離開紅衣教，那她擁有的這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她在總壇還有著裝飾除聖教主之外最為豪華的房間，還有許許多多華麗的衣服，還有那些數不盡的珠寶首飾……
如果這些都要全部舍去……這種可能只是想一想，探雪就覺得自己的心都疼了。
一看探雪的表情，洛水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所以她再次開口規勸道:
「阿雪，你喜歡華服也好，珠寶也好，這些我們以後都可以再得到，但是你的命不行。」
「阿雪，離開紅衣教吧，我們一起走。」
夕陽下，探雪看著洛水那張美麗到近乎虛幻的容顏，表情幾經變化，最後終於歎氣似的道:
「好吧。」
你就是我最珍貴的珠寶，除你之外，再無更值得我捨棄這些的存在了。
我的白玉珍珠。
「洛水，你養我嗎？」
「好，我養你。」
「可我很難養哦~我喜歡漂亮的衣服，喜歡精緻的首飾，喜歡……」
「都給你。」
探雪的目光落在洛水那雙尤為認真的淺色眼眸中，忽然間笑了起來。這笑容不同她以往的那樣豔麗危險，反而很淺淡。就好像隨處可見一縷風一般，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她向洛水伸出了手，然後拉著洛水的手站了起來。
這情景讓她不由的有些想起十年前的荻花宮。
十年前的黎明，她對半掩在墓土裡的洛水伸出了手；十年後的夕陽，洛水對她伸出了手。
這是一個完整的輪回。
主線結局：輪回終點（道長）
第227章 主線結局——道長（一）
在夜幕完全降臨之前，洛水帶著探雪離開了長安。
暮色裡，長安城外那片枯萎是樹林立在夜色中，似故事裡妖鬼所化的一般猙獰，透著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不管去哪裡，戰火造成的痕跡都未被遮掩。但無論去哪裡，是去揚州也好，去塞外也好，離開長安，只要一直思念的人陪在身邊，怎麼樣都好。
阿雪還活著，她也還活著，這便是幸運。
她已經不想回頭去看背後被完全掩蓋在夜色之中的長安城了，也不在意漆黑的夜幕下那冰寒的弦月。她牽著探雪的手，兩人一同穿過那乾枯似鬼爪的樹林，穿過那一片在夜色裡漆黑的水域……
寒冷的夜風中，僅有的一絲溫暖的溫度就是來自於她們相互拉緊的手。
•
不去想阿薩辛，也不去摻和長安城那混亂動盪的各方勢力，洛水帶著探雪連夜奔走，終於在一個隱蔽的山腰上找到了一間破敗的民居。這間民居內大件的傢俱到還挺齊全，只是缺少了一些小型的生活物品，看來這家主人為了躲避戰爭之帶走了一些輕便的東西。即使是這樣，這民居外的牆壁也有被戰火波及過的痕跡——至少它的門就只剩下了一半。
簡單的將民居內的床鋪收拾了一下，洛水便扶著探雪躺了上去。經過秦皇陵裡的殊死拼搏，再連夜奔波，探雪已經很累了。在探雪躺下後，洛水也有些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她身邊，這是天絕蠱效果消失後的正常現象，更加是她帶著探雪連夜奔波，比起之前的稍顯溫和的無力來說，這忽然一放鬆，她近乎全身脫力。
還好探雪身上半扶住了她，然後將她抱著一起躺在了床上：
「洛水，我們都睡一會兒吧。」
這裡離長安已經有著足夠的距離了，而且在所有人的眼中，探雪艾德和已經戰死在華燈浮廊了。目前，總算是安全了，可以稍微歇息一會兒了。
洛水側目看著探雪那張染了一些灰塵的臉，以及她發間沾染的碎葉，忽然笑了：
「阿雪，你臉髒了。」
向來愛惜容貌的紅衣聖女——或者說現在應該是前聖女了，她微微愣了愣臉，與往日總是魅惑危險的表情沒有半點相似，反而顯得有幾分呆愣。聽見洛水的話，她下意識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臉，想要擦掉灰塵。當注意到洛水那張帶著忍笑的表情後，她伸手將臉上的灰抹到了洛水的臉上，然後恢復了以往一樣張揚的表情：
「現在，你臉也髒了。」
•
【殺了他。】
殺了誰？
【殺了他。】
殺了誰？告訴我，要殺誰？
【救下阿雪。】
【阿雪在秦皇陵，必須要去救她。】
…………
洛水是在睡夢中驚醒的，她悄無聲息的睜開眼，看著身邊因為受了傷而睡得昏沉的探雪，忽然間感覺自己的腦袋更疼了。像是無數的煙火在其中炸開，絢爛至極的銅鎖也嘈雜混亂至極。
黑髮紅裙的聖女，白髮白裙的聖女，火焰與那紅裙幾乎融為一體，火焰灼熱的氣息將那白色暈染成橙紅色，豔麗的紅裙在火焰裡燃燒，灼熱的光芒幾乎快要刺瞎人的眼，沖天的火焰將一切都包圍，描繪出一種絕望的美麗……
有人死在了黑夜中，有人長眠於冰川下，有人在墳墓前立下誓言……
————【你為什麼總是追逐著我？】
美麗似夢境的女子倒在萬丈冰原之上，烏黑的發與她身形雪白的寒冰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含笑的看著眼前的人，淺色的雙眼裡什麼都沒有，映不出來人，也映不出這世界。她漸漸蒼白下來的容顏好似冰雪，也似那蒼穹之上縹緲虛無的彎月，明明是在發光，卻半點溫度也沒有。
————【是愛慕嗎？】
她唇邊的笑容變淡，雙目也輕輕閉上了，纖細的睫毛好似輕輕顫動的蝶翼，足以讓看見它的人心神顫動。
————【活著也罷，死亡也罷，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不能替我選擇。】
————【這幅悲傷的模樣是為什麼？】
她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輕輕笑了笑，笑容同她這個人一樣蒼白寡淡，像是本該明豔開在陽光下的話在某一天忽然失去了它應有的色彩。
————【我並不痛苦。】
天空下起了小雪，細小的雪花落在她的眉心，也落在她的眼瞼上，卻沒有融化。因為她的溫度已經與這白雪沒多大區別了。
————【回去吧，別看著我。】
————【你救不了我。】
天空中飄揚的雪花漸漸的多了起來，一片一片落在她的身上，比夜色還黑的髮絲漸漸被白雪掩埋。
————【沒人能救我。】
冰雪覆蓋住了她的眉眼，卻被人顫抖著撫去。
————【如果這樣的輪回就在這裡斷了也很好啊。】
越下越大的白雪終究是覆蓋上了她的眉眼，她半張臉都被白雪掩埋。
————【最後的時刻了啊，願意聽我的願望嗎？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忽然間想要告訴你而已。】
————【曾經……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遙遠的曾經啊，我只是想要尋找我來時的路。】
————【再到後來，我想要正常的「活著」。】
————【不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愛上我，也不會有人莫名其妙的仇恨我，活得像個正常人。】
————【我也許會喜歡誰，然後嫁給他，正常的生老病死過完一生，即使偶有遺憾也是美麗的。】
————【我不想再從墓地裡爬出來了，有些累了。】
…………
————【現在，我沒有願望了。】
風雪忽然變大了，山風寒冷似冰，夾雜的風雪在山巒間奔襲。漫天的白雪將視線模糊，也將這一切掩埋。
呼嘯的山風發出嗚嗚的響聲，像是誰在低聲哭泣。
•
混亂不堪的記憶一段接一段襲來，相互遮掩覆蓋，洛水感覺自己的頭顱內像是一鍋煮沸的水，在不停的翻騰，也像是有著大海，海浪一波高過一波，在不停的翻騰。
她已經快分不清自己是誰，在哪裡，要幹什麼了……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無數個悲傷的亡魂附體一般，沒一段記憶都帶著一些不可磨滅的悲哀，有一些是鐫刻在心上的疼痛，還有一些是深刻在靈魂裡的絕望，像是一個永無止境的回廊，她在其中奔跑，卻永遠見不到終點。
有些記憶裡的情感是深深掩藏起的，當記憶襲來之時並無感受，但當記憶淡去之時卻能感覺到心口那冰冷的痛。記憶越多，各種感情交織得也就越多，直到最後歸於麻木……
洛水頂著晨曦的微光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離開。
林間透出的晨光刺痛了她的眼，淚水無聲無息的從她的眼眶中流出。
【我到底是誰？】
【曲鈴音？祝玉妍？洛水？還是……李文音。】
【到底哪些記憶才是真的？】
【也許這些都是假的，也許都是真的。】
第228章 主線結局——道長（二）
終於，她在一處水邊停下了迷惘的步伐。她蹲下身去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倒映在水面的女子有著一張令世人羡慕的美麗容顏，有一雙淺淡的眼眸。
有風吹過，平靜的水面被驚動，泛起了漣漪。漣漪一層一層向外擴散，水中的倒影也漸漸的開始模糊不清。當水面再次平靜下來時，倒影則有了些許細微的改變。
臉還是那張臉，只是臉上卻畫著精緻的妝容，眉心還貼著桃花裝的花鈿，她眉眼間都含著笑意，似春日般明媚，也似輕風一般溫柔動人。
漣漪再次泛起，水中的倒影再次被打散，當水面再次平靜，倒影又變了模樣：
水中倒映著的人，帶著華美精緻的頭紗，一張臉上沒多少明顯的表情，一副寡淡清冷聖潔的模樣，她微垂的眼眸裡帶著些許悲天憫人的情緒。
…………
【我是你。】
妝容精緻的女子笑著在水中對她道。
【我也是你。】
表情清冷聖潔的女子也在水中對她道。
【我們都是你。】
倒影化成了無數人，所有人都在向她說著同一句話：
【我是你。】
水邊的人痛苦的捂著耳朵跳進水裡打亂這倒影，企圖阻止這些不停在她耳邊回蕩的聲音。可是完全沒用，這些聲音像是在她腦海裡響起的一樣，避無可避，完全沒用辦法隔絕。
【叮————！】
久違的系統音在在腦海裡響起，像是一身嘹亮的鐘聲擊退所有的雜音，也像是一道閃電劃開黑暗無比的天空。當系統的聲音出現後，腦海裡所有的雜音都退散，混亂的意識再度清晰。
曲鈴音在河水裡緩緩放下捂著耳朵的手，靜靜的看著河面上朝陽的倒影，水紋的漣漪將這影像劃得有些破碎。她看著水中的朝陽，表情似喜似悲，忽然間又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疲憊的模樣。
【系統警告：資料庫混亂！資料庫混亂！資料庫混亂！】
【系統警告：宿主狀態異常！宿主狀態異常！宿主狀態異常！】
這兩次警告都重複了三次，像是要強調它的嚴重性一樣。曲鈴音揉了揉太陽穴沒有暫時沒有理會系統的警告，感受這片刻自我的清醒，稍微歇息著。
靜默了一會兒後，曲鈴音先開口了：
「系統，能夠告訴我了吧。」
腦海裡一片平靜，沒有任何聲音。
曲鈴音輕輕的笑了笑，然後歎了口氣，繼續道：
「我知道你在的，你一直在我身邊。」
「你是有意識的。」
「我們談談，既然我是你手中的線，我總該知道一些東西吧。」
「把這一切，告訴我！」
最後一句「告訴我」三個字幾乎是帶著壓抑的哭腔。
晨風在山間拂過，林間樹葉輕輕搖晃，發出輕輕的響聲，鳥雀亦或者飛蟲都在此刻沉寂。
空氣裡泛起了絲絲漣漪。
只是一個恍惚間，她便被拉入了一個幻覺般的世界。這個世界白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
沒有人也沒有建築，只是白茫茫混沌的一片。有人在那片縹緲的白霧中向她走來，越來越近，那人穿著紫色的衣裙，一身叮叮噹當的銀飾，一張美麗到近乎虛幻的容顏——這是屬於曲鈴音的臉。
來人正是曲鈴音最初的模樣，無論是那一身五毒的破軍衣，還是那些叮叮噹當的銀飾……這些都是曲鈴音最為熟悉的。
【宿主，您好。】
她一雙晶藍的眼眸裡偶爾會閃過資料的流光，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不出曲鈴音多料，系統的聲音依舊是冰冷冷的電子合成音。沒有透出半分屬於人的感情，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因為系統畢竟不是人類，自然也無法表現出人的情緒。
但曲鈴音卻奇異的感覺到這樣冰冷冷的感覺並不是它的本意，它只是不明白人而已。
「我很感謝你幫我穩定現在的自我，但那些記憶終究是告訴了我一些東西。」
曲鈴音看著眼前這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神色有些難辨，似悲哀似絕望也似解脫。雖然找回了自我意識，但其他的那些相互衝突的記憶也並沒有消失，只是被可以忽略了一樣。那些記憶就像是被暫時擱置在某個倉庫裡，只要不刻意去想，就不會再出現。
【人類能承擔的記憶有限，太多衝突的記憶會迷失自我。】
與曲鈴音擁有同一容貌的人如此道，淺淡的流光一直不停的從她眼中劃過。
【建議清除非本次的混亂資料。】
無關的記憶多了，會覆蓋本來都記憶，當一個人的本來記憶都被覆蓋時，她還是她嗎？如果是被另一份完整的記憶覆蓋，她會變成擁有那份記憶的人。而如果覆蓋她本來記憶的只是多到恐怖的混亂無序的記憶，那這個的自我意識便會迷失，她看不見自我也不再認識自我，她會崩潰。
曲鈴音知道失去記憶那無助的感覺，也明白這些混亂記憶的危險，更無法承受那些記憶裡龐大複雜又深沉的感情。但接觸過這些記憶，讓她看見了一切事情背後的東西，她想看到真相。如今真相才掀起一角，如果失去了這些，她便沒有機會再質疑這一切。失明的人忽然有了片刻的光明，哪怕直視太陽是一件危險無比的事情，卻也不想再另自己陷入無盡的黑暗。
【請宿主儘快決定。】
見曲鈴音沉默不語，沒有人的情緒的存在便再次開了口。
「決定？」
曲鈴音忽然悲涼的笑了起來，她看著對方那雙一直閃爍著流光的眼眸:
「我能夠自己決定嗎？」
你根本就沒給過我選擇。
能聽見曲鈴音心音的存在迷茫的看著她，不懂得人類複雜的感情，力量卻來自於此的它不明白曲鈴音的質問。
【我並未干涉過宿主的選擇。】
【阿迪蘭第一定律:進化必須在保全宿主的條件下進行。】
聽見它的話，曲鈴音並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只是帶著淺淺的嘲諷:
「僅僅是保持能源供給而已，不用說得那樣動聽。你的能源來自於由我牽動的人的感情吧。愛與恨都是最強烈的感情，所謂的攻略任務，只不過是收集你需要的能源而已!」
曲鈴音的話是事實，系統沒法反駁，但它總覺得不是她理解的意思。宿主於它們而言並不是電池一類的東西，而是類人進化的引導者。可惜他進化的太過緩慢，因為所得到的能源要優先保證宿主的存活，剩下的才能繼續供給進化。曲鈴音所使用的軀體是它能源所造，商城兌換的物品是它能源所造，受傷的身體快速癒合消耗的也是它的能源。每一次修復她近乎死亡的傷害最大程度保證她的存活，消耗的能源巨大，為了節省能源，它已經開啟了節能模式，出現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實在是無法扭轉的死亡，它也只能提取唯一的存檔點來保存宿主。
它的宿主能牽動許多人的感情變動，一般來說能源積累的挺快。然而再快的積累在這樣巨大的消耗下能有剩餘都是奢侈。
在這樣緩慢的剩餘積累之下，攻略系統031在第七十五次提取存檔點時才終於進化出了自我意識。
•
見眼前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沒了回答。曲鈴音也沒有話語，她看著那張與她一模一樣帶著茫然神色的臉，忽然間就有了些許排斥。
它就像是一面鏡子，將她此刻悲傷迷茫的內心清晰的映射了出來。所以，她開口道:
「我不想再看見自己的臉了。」
那張帶著茫然的晶藍色雙眸看向了她，然後下一刻霧氣彌漫，再次出現在曲鈴音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純陽的道袍，墨色的發被道冠束起，俊逸非凡的臉上表情寡淡，帶著幾分清冷的感覺。
看著系統變幻的人，曲鈴音只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她的手下意識放在了心口處——她的心在跳動，緩慢卻並不平靜。
【這個樣子能讓您感覺輕鬆嗎？】
它與淩虛陽幾乎一模一樣，只除了那雙晶藍不停劃過流光的眼眸，還有永恆不變的冰涼電子合成音。
【您的情緒很不穩定。】
「換一下……」
曲鈴音幾乎帶著些顫動的說了這句話:
「你換個模樣，不要是他。」
編號為031的系統並不能理解她的情緒，明明在看到這模樣的那一刻放鬆了幾分，為什麼卻表現得這樣不喜？
雖然無法理解，但它卻依言換了其他人的模樣。葉承風，羅守誠，秦徵羽，方少涵，唐無夜，祝重霄……只要是它見過的人都換了一遍 。
然而面對這些熟悉的面容，曲鈴音都是同一個態度:
「換一個。」
最終031的形象確定為了一個曲鈴音從未見過的少年的模樣:
半透明的身體，雪白的半長髮，好似童話裡雪原精靈的容顏。
【請宿主儘快決定。】
它重複了上面的話，冰冷冷的電子音依舊顯得冷漠無情的很。
「我選擇維持現狀。」
曲鈴音看著它，神色也沒有了多大的起伏。
【您會崩潰。】
雪原精靈一般的少年毫無感情的向她稱述這個事實。
曲鈴音沒有說話，她已經找不到更好的道路了。她現在就像站在懸崖上唯一的一根繩索上，她剛走到上繩索前行幾步，馬上就可以到達對岸了，但身後的人告訴她:
繩子要斷了，危險，快回來。
可是這次不過去對岸，她就再沒有機會去對岸看看了。
要如何選擇？
正常人都會退回來，然而曲鈴音卻選擇了看上去不是很理智的選項。
她覺得自己很疲倦了，這是一種從心靈靈魂裡透出的疲倦感。
就算是未來的哪一天崩潰也好，至少也要看清這真相。
【我明白了。】
白雪樣的少年冰涼的聲音再度響起:
【阿迪蘭第二定律:最大限度保全自己。】
【我暫時無法脫離您而存在。】
【我無法看見您崩潰。】
【請宿主提取存檔點。】
雖然那些記憶都是殘破而混亂的，但太多重複的開頭場景也能讓曲鈴音明白了幾分:她只擁有一個存檔點，就是十年前穿越而來那個時間點。提取存檔的同時，之前存檔的所以記憶將回檔。
這便是她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多記憶的原因。
她已經不止一次提取過存檔點了。
「我拒絕。」
【請宿主提取存檔點。】
電子音依舊不放棄的重複。
「我拒絕。」
【請宿主提取存檔點。】
「我拒絕。」
…… ……
無數次重複後，似白雪化成的少年改口了:
【您心有遺憾。】
正是因為心有遺憾才會一次次選擇回到過去。
因為每一次死亡，腦海裡總會有一個念頭在盤旋:
要是可以重來就好了。
重新再來一次，我定不會像這樣的……狼狽。
它離她最近，它知曉她的想法。所以每一次的最終，它便忠實的執行宿主的期望——重新來過。
「可是遺憾是無法彌補的，它只會越補越多。」
曲鈴音努力壓制住那種從心底向上蔓延的絕望灰□□緒。
「告訴我，我回檔了多少次？」
這些可笑的命運我經歷了多少次？
【這是您第七十六次回檔。】
半透明的少年看著她，毫無隱瞞。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君其實也算是操碎了心，宿主是個耗能大戶。
#宿主總是在死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每一次把曲鈴音身體修好，它就要開啟節能模式。
最後阿音治癒能力大幅度削弱是因為系統它不幹了，它覺得宿主多半又要死了，於是努力攢點能源打算回檔用。
第229章 主線結局——道長（三）
七十六次回檔，七十六次絕望的命運，上百次的死亡……
曲鈴音努力壓制住心裡蔓延上來的那種絕望麻木的情緒，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想腦海裡那些堆積起的記憶。
可是心裡那些灰色的負面情緒就像是縷縷輕煙一樣從心裡升騰而已，慢慢的包裹住她的整顆心臟，已經開始恢復跳動的心臟在這些輕煙的包圍下跳動也越來越艱難，近乎靜止一樣。
呼吸也便變得困難了，吸入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奪人性命的毒_藥。
…… ……
【阿音，快走啊。】
一身潔白的破軍衣上滿是血跡，一頭映著日輝的金髮也被血色所侵染，他在陽光下揚起笑容，比這陽光還要燦爛耀眼的笑容，雙刀在他手上快成了殘影。
【我可是明教啊，我要走沒人能抓得住我的。】
說著這樣的話，可是到最後他也沒有隱身。
…… ……
【我會回來的。】
一身錦衣貴公子打扮的男子離去，他的身後背著兩柄劍。
…… ……
【我……至少……要護住你啊！】
金色的劍氣帶著一種不回頭的氣勢向前方襲去，濺起的血花像是一朵朵冬日裡迎著風霜而開的紅梅。
到最後，只有兩柄斷劍能夠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
…… ……
樣貌昳麗非凡，與活人一般無二的傀儡側臉看向她，空洞的黑色眼眸裡什麼也沒有。然而他抬起手，拭去她唇邊的血跡，指尖的動作僵硬，他的手指也是冰涼似土石的。
…… ……
追逐她至昆侖冰川的人，一直用手不斷的推開掩蓋在她身上的冰雪，可是天上那麼多飛舞的雪花，他又怎麼可能擋得完全？她只能看見他大半身體也被冰雪所掩埋，往常清冷沉靜的臉上只餘沉痛與絕望，那雙總是溫和的看著她的眼眸裡的絕望像要溢出來一般，墨色的眼眸已經化為了絕望深淵:
【不要放棄……】
【我求你……】
【你的願望，我會幫你。】
他無能為力，白雪皚皚中看著心上人逝去，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死去。
…… ……
許許多多數不盡的記憶，不僅僅有她自己的死亡，還有其他人的死亡與絕望。
這些記憶確實是不該想起的東西，看得多了，連心裡僅有的溫度都會逝去一般，會讓人感覺這個世界充滿悲傷與絕望，這絕望的命運無法扭轉。
「淩虛陽……」
曲鈴音將手搭在自己心口處，努力感受著自己跳躍的心臟，努力勸慰自己:那些都是過去，都是虛幻，再次回檔後，那些都是不存在的虛妄!
「淩虛陽，淩虛陽……」
她念著淩虛陽的名字，努力回憶起他的懷抱與想念他時內心的溫度，她想要儘量保留住心臟的溫度，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小火苗也好，僅僅是不想整顆心都完全步入寒夜。
在崩潰的邊緣強撐著不崩潰的感覺是怎麼樣的？曲鈴音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台超負荷運轉的機器，明明各個零件已經開始放出細小的電光火花，卻還是照舊運作機器。她清醒的感覺到自己似乎分裂成了無數個，怨恨、深沉的愛慕，病態，瘋狂，各種複雜的心情都相互交織……
有人輕輕抱住了她，她緩慢的抬起臉來:
黑色墜著太極墜子的道冠，俊逸出塵略帶清冷的容顏，時常微抿的淡色薄唇……
【我在這裡。】
聲音一如既往，然而其中卻沒有情緒。
他一雙晶藍的眼眸看著曲鈴音，眸中似有流光在不停的閃過。
曲鈴音看著他，神色複雜難辨，心臟的抽痛，近乎窒息一般的感受都被強壓下，她最終還是推開了眼前的人：
「請變回去……」
神色清冷的道人緩緩的放開擁抱的手臂，退開兩步，再開口已是冰冷冷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音：
【您在悲傷。】
他伸出手學著淩虛陽的模樣，似乎想要輕輕觸碰她的臉：
【我想要安慰您。】
明明說著溫暖的話語，然而冰冷冷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卻無法讓人感到溫暖，顯得十分違和。
【請宿主提取存檔點。】
他墨色的發漸漸褪去色彩，頭上的道冠以及身上的道袍也在瞬間粉碎成一片淺藍色的光粉，他的臉籠罩在一層朦朧的光中……不過一秒，他又變回了那個半透明的雪原精靈模樣。
「我拒絕。」
這個幻夢一樣的世界和這些可笑的經歷，曲鈴音現在唯有將這一切都當成一場夢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的意識。這些奇怪荒誕的經歷，這樣一個世界……全部都不真實！她努力去回憶自己曾經的那個現代社會，努力不失去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個小孩在黑夜裡蜷縮在牆角死死的抱著自己懷中的夜光球，抱緊不放手，似乎就能擺脫這些幻夢的影響……
那些遙遠的記憶在一遍遍的回憶中越來越清晰，被一步步深化……
那個遙遠卻平靜的世界忽然讓她十分的想念，說起來她最開始的目的不就是尋到歸途嗎？兜兜轉轉這些久，到頭來卻發現：
歸途原來一直未被她遺忘。
在那些晦暗絕望瘋狂的記憶裡，最初世界的平靜是她所目前所渴求的，隨著那些記憶的蔓延，這份渴求進一步加深，她越發的思念起那個遙遠記憶裡的世界。
【阿迪蘭定律讓我無法放棄您。】
系統化成的那個少年站在她面前看著她，晶藍的眼眸裡流光不斷，晃眼看去竟像是閃著淚光一樣悲傷。但這僅僅是晃眼看上去而已，看清楚了後，仍舊能夠辨清他眼中的流光泛著資料的冷光。
它不是人，根本就沒有人的感情，也不明白人的感情。看著它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聽著它沒有起伏的冰冷電子合成音，曲鈴音忽然就這樣想了：
就算是類人進化了，它也不會懂得人心的。
就像現在它根本不能理解她的答案一樣。
【請宿主提起存檔點。】
「我拒絕。」
…… ……
重複無數次，再次被拒絕的少年無言的看著她，眼簾上長長的白色睫毛像是一些細小的絨花。它雙腳離開曲鈴音所站立的平面，半騰空而起，身後展開巨大的光子螢幕，螢幕上是：
一座座高樓大廈，水泥做的地面，繁華的街道，一輛輛汽車在柏油馬路上來來往往，蔚藍的天空少雲，一架飛機飛過，機尾拉出長長的氣雲……
曲鈴音有些發愣的看著虛幻的螢幕上顯示的影像，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上面的景色，連眼睛也捨不得多眨一下，僅僅是想要再多看幾眼而已。在這個世界待的越久，她就離那個世界越遙遠，就連夢境也鮮少看見過去那些熟悉而親切的景象……
明明最開始她僅僅是在電腦前玩遊戲而已。
【看見這個，您不高興嗎？】
雪原精靈模樣的少年飄到她身前，彎腰看著她，如冰雪所鑄的半透明手伸向她的臉旁，似乎接住了什麼東西。
【您在哭泣。】
它晶藍的眼眸裡滿是茫然，它放出了宿主想念的景色，然而宿主卻因此哭泣。在他的認知裡，淚水等於悲傷，而回應願望能讓人喜悅。
明明展現了宿主想要看見的景象，然而宿主卻並沒有高興。這是它的認識出了錯。
【那麼，您想要回去嗎？】
漂浮在空中的少年彎腰垂目看著她，沒有表情，晶藍的眼眸裡流光閃動，半透明的身體有著淡淡的光暈，就像是白雪在太陽下反射光芒一樣。
【您不願意回檔，我不願您崩潰。】
【所以我只能送您回到原點。】
【希望世界的間隔能夠淡化這些混亂資料對您的影響。】
他雪白泛著柔和光芒的睫毛輕顫，晶藍的眼眸裡的所有流光消失，一雙眼眸像是兩顆失去了光芒的能源石。
【您願意回去嗎？】
您願意回去嗎？
請不必顧慮什麼，阿迪蘭定律讓我無法拒絕您的意願。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4
第230章 主線結局——道長（四）
【您願意回去嗎？】
曲鈴音愣愣的看著漂浮在她上方不遠處的那個少年，忽然很想問他，她真的能夠再回去嗎？
【只要是您的意願，只要能源還足夠。】
半透明少年身後的光幕逐漸化為了光子消散，它從空中緩緩降了下來，隱約間能夠看見他有發光的絲線從他的背上飛出，連接這整個空間。
「如果我能早點知道這個選項就好了。」
曲鈴音抬手遮住了眼，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如果在剛剛穿來的時候有這個選擇就好了，如果在她被人追殺得走投無路的時候能看到這個選擇就好了，如果在荻花宮時……
可惜世間最難成的事之一便是如果，這世上大多數的事都是沒有如果的。
「為什麼當初沒有給我這個選擇？」
面對曲鈴音的發問，一直表現得有求必應的雪發少年卻沉默了，沒有回答她。
阿迪蘭定律讓它無法對她說謊，事實上它也一直不明白人類說謊的意義，在這一刻它似乎才明白了幾分。原因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麼，只不過它感覺如果說出來的話，宿主與它會更加疏遠。
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是因為私心。向著更高層面的類人化進化，它擁有了自我意識，與此同時，也擁有了私心。
利己和自私是每一個生物最初的本能。它僅僅是不願意分離而已。
「算了，現在問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曲鈴音放下了遮住雙眼的手，淺色的眼眸裡帶著深深的倦意:
「你怎麼送我回去？」
【今夜子時，跟著我給的座標走。】
•
當意識退出那片白茫茫的空間後，曲鈴音環顧四周，太陽依舊在原來的位置，就連地上落葉的數量也分毫未改變。
看來在那個空間內經過的時間在意識裡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要今夜子時才能夠脫離這個不真實的世界，然而現在太陽還未落山，金色的陽光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片，像是一地碾碎了的星辰。
曲鈴音就坐在河邊靜靜等著太陽西沉，往日裡很快西沉的太陽在這刻意的等待裡越走越慢，在這一段等待的時間裡，時光漫長得可怕，太陽仿佛永遠都在天邊的那一個位置，不會再下落。遲遲不落的太陽好似一顆炙烤著她心的火爐，絕望在這煎熬的等待裡越發蔓延起來。尤其是她現在處於思維放空呆看一處景色的狀態，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生怕哪一處景色就打開了記憶的洪流，她不敢去賭在那記憶洪流裡再度找回自己的概率。
然而蕩漾著波紋的河水終究是帶走了她的幾分思緒，她忍不住想起了長歌的那些水，水上的回廊，回廊旁的樹，以及樹下的人。長歌的十年，諸賢殿的讀書聲，似遙遠的天邊傳來的縹緲琴音，無法入眠的夜裡這琴音總能帶來幾分安穩。夜色下的那人白紗的外衫在夜風中微微飄動，顯得縹緲又遙遠。
曲鈴音忽然想起了一點，那些記憶裡似乎很少有祝重霄的存在，只有零星的一兩點關於他的記憶，而在長安戰亂後「她」更是不曾遇見過這個人。
「我離開後，他們會怎麼樣？」
曲鈴音對著水面，忽然出了聲，她的面前空無一人，但她知道她問的那個存在能聽見。
【繼續他們原本的命運。】
冰冷冷的電子合成音在她腦海裡響起。
曲鈴音看著眼前不落的太陽，撒在河面上細碎的陽光，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原本的命運他們都會死嗎？」
那些混亂記憶裡的染血的刀劍，離去的背影，昆侖的冰雪簌簌落下，有人抱著劍漸行漸遠；燃氣的火焰裡，緋衣似霞的男子在火中舞劍，映襯著火光的美麗容顏似鏡中花也似水中月，一觸既碎；箭支密集如雨，有人張開雙翼破出重圍，卻墜落於枯樹下，鋒利的羽箭一根一根全在他背上……
不能再去想了，也不能再去看了。曲鈴音揉著太陽穴努力平復心裡逐漸蔓延的情緒。
【人類最終都是會死的。】
系統並不知道曲鈴音問這樣的問題有何意義。事實就是如此，沒有任何東西會永恆存在，百年之後，這些人都會死。
「……原來大家都會死嗎？」
曲鈴音看著河面，臉上已經擺不出任何表情了。所以說這種註定全滅的悲劇她還在掙扎什麼？
回檔？因為自己痛苦的命運亦或者是不接受這樣的結局而感到不甘，感到遺憾，所以想要重新來改變。然而一次又一次的重來又改變了什麼？命運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會完美無缺，沒有人的人生會完美無缺，執念的去追逐不存在的完美只會陷入閉環。
所以，她不想再回檔了。
說是累了也好，想清楚了也好，已經不想再重複了，這樣的閉環早就該跳出了。
悲劇的電影終究是有結束的時候，電影裡悲歡離合到了電影結束時也只留下一聲遺憾的歎息，而這樣重複的命運，這樣註定悲劇的世界，這樣不斷迴圈的人生什麼時候才是終結？
•
太陽已接近地平線，西邊泛起了霞光，在河邊靜坐了太久的人終於站起了身，因為久坐而忽然站起身而感覺有些不適應，她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才抬步向著長安的方向走去。
要告別這個世界了，這裡的一切她都決定看做是幻夢。現在，她想去見一些人，作最後的告別。
天絕蠱被毫無顧忌的開啟，曲鈴音一雙淺色眼眸再次轉化深沉的墨藍，她的皮膚白得可怕，白得近乎透明，給人一種易碎水晶的感覺。
雪原精靈一般的半透明少年在她背後出現，漂浮在空中，像是幻夢，那雙晶藍閃爍著流光的眼眸裡，光芒流逝得飛快，將那一雙眼眸的顏色變成了淺淺的冰藍，像是兩顆無名的晶體在燃燒，想將濃厚的色彩燃燒殆盡一般。他張開雙臂，做出類似於擁抱的姿勢，雙臂末端的手指發著淺淡的光芒，如果有人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手指處的光芒在漸漸的上移，而光芒過後的位置變得更加透明，他就像是某種燃料正在燃燒。
•
肆無忌憚的燃燒自己最後的生命力，曲鈴音的速度飛快，她從地上飛躍而起，踏過樹梢，越過被拋棄的營寨，落日的餘暉照耀著大地，為一切的景色都渡上了一層暖暖的色彩，然而這光芒無法溫暖她的色彩，她與她身後漂浮的少年一樣，蒼白如冰雪寒霜。
她越過印刻著傷痕的長安城門，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見的力量在包裹著她，也在燃燒她剩下的生命，露在衣服外的身體已經顯出了幾分透明的樣子……
她穿梭在人群中，來往的行人從她的身體裡穿過，燃燒的生命無法觸碰，迷光的幻想讓人們無法看見她。雪原精靈般的少年漂浮在空中，一樣無人能夠看見。
有風吹過，卷來一片片微黃的梧桐葉。曲鈴音抬起頭仰望高牆內黃了大半葉子的梧桐樹，輕輕一躍，進入了院中。
這處小院此刻有些冷清，除了在樹下掃落葉的人外，只余一個蓋著薄毯的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那人容顏俊逸帶著幾分昔日的冷淡，只是眼角多出的細紋以及發間的幾縷銀白皆顯示出——他已不再年輕。淺色的眼眸中如覆薄冰，他的目光似乎永遠如此冰涼毫無溫度。他注視著飄落的梧桐葉，沒有任何的動作和話語，像是陷入了自我的孤獨世界。永遠孤高冷傲的模樣排斥其他人的親近，他為自己構建了一個世界，獨立於他人之外。
曲鈴音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看著他，直到照耀在他白衣上太陽的最後一縷光輝消失。
她微微俯下身去查看，看他染上風霜不再年輕的容顏，看他鬢角出現的斑白……
伸出的手觸碰不到那人的眉眼，她努力彎了彎嘴角似乎想要微笑。
過去的三十年裡，祝重霄對不起曲藍青，也對不起曲鈴音，可最後的十年裡，他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極致。他曾努力想帶給她安穩無憂的生活，縱然某些好意帶著幾分讓人不喜的強硬……但總歸他在努力想做一個好父親。
在七十五次的迴圈裡，長歌的十年確實讓她感受到了安穩無憂，那份隱藏在冰涼神情之下的縱容:
【怕什麼？為父還在。】
就算天塌下也不必你去憂心，為父還活著。
「爹，你老了。」
這大概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叫祝重霄爹，不過奇異的是心裡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平淡的就像一陣風，一朵雲。
曾經的祝重霄就算和秦徵羽站在一起，也不會顯得遜色，那張年輕的容顏很容易讓人誤會他與弟子同齡。然而在她看不見的這段時光裡，他蒼老了太多，那張仿佛停留在過去時光裡的容顏開始快速衰敗，就像從青年直接跨越過漫長的時光，開始進入衰老。
「家國大義還是其他的不要總想著都自己扛，你並不是神。」
曲鈴音看著祝重霄忽然銳利起的目光，輕輕在他耳邊道出了最後一句話:
「還請此後珍重。」
迷光的包裹下她的聲音縹緲不定，像是幻聽。坐在椅子上的人輕咳了幾聲，試探的喚了句:
「玉妍？」
然而在看遍四周沒有發現人後，他只是隱隱歎了口氣認為是幻聽。
曲鈴音後退幾步，將已經半透明的手放在心臟處，心臟的跳動已經越來越微弱了，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呼喚著她，似有東西要破繭而出一般。
【宿主，您的鳳凰蠱養好了。】
燃燒的生命力催生一切，曾經久久不能養好的一生一蠱也終於成型了。
像是螢火蟲一樣的光團被她從心口處取出，然後輕輕的放在眼前人的身上，在夜幕裡微微發亮的光點迅速透入他的皮膚中。
【鳳凰蠱只給最愛的人。】
青娘一直都想送給祝重霄她的蠱，可是最終蠱未能送出，留給了曲鈴音。雖說留給她的蠱任她處置，但曲鈴音還是知道，青娘最想的應該還是將這蠱種在祝重霄身上，最好還是種在心上。
【娘的蠱我送了小伊，我的蠱就留下當替換吧。】
第231章 主線結局——道長（五）
夜幕完全降下後，曲鈴音離開了長安城。她站在高高的樹梢上遙望那一處種著梧桐樹的小院，夜風自她身體裡穿過，驚不起半點波瀾。
她還想去見一個人。
•
「師叔，您現在的身體怎麼樣？」
一純陽道袍的女主輕輕問著她面前在稻草上打坐的男子。
「並無大礙。」
打坐的男子睜開了雙眼，聲音清泠泠卻帶著幾絲溫和，他尚無血色的面容以及夾雜著幾聲咳嗽的話語顯然不是很有說服力。
「……我還是不明白曲姑娘為何會下此狠手。」
道袍的女子生得一副如芍藥般豔麗的容顏，然而她太過凜冽的眉眼將這份豔麗添加了幾分鋒利與冰涼，像是收於鞘中的名劍，雖藏鋒卻仍舊能透出幾分鋒利。
她說這話時，眉頭微皺，那種刀鋒般的冷意便更甚。
「她不一定想傷我。」
淩虛陽用木棍搗了搗面前的篝火，在其中加了一把乾枯的枝葉，暖暖的火光照耀著他的容顏，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火光柔和了他的輪廓，眉目間的那份溫和從來就沒改變。
水鏡看著篝火。眉目冷淡，並沒有接話。當時的那一劍要是再深幾分，這個世上便不會再有淩虛陽這個人了。
「也許我從來就未真正瞭解過她，」淩虛陽微微抬起頭透過茅草屋破損的屋頂，看著夜空稀疏的幾顆星子，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想要什麼？她在想什麼？她在困擾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
荻花宮，天一教……
在這些之後，他以為她已經遠離這些紛爭和傷痛了，他知道她從來都沒有安心過，他以為自己能夠與她共同撐起一片天地，希望她能安康無憂，她的經歷太過坎坷，所以他一直都希望她能夠過得好好的，希望自己能夠帶給她安心與幸福，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她信任親近的人……
不管她是怎麼樣的存在，是活著的還是其他的，他都想將她納於自己所能顧及的範圍之內。
鎮山河能夠隔絕施加在人身體是的傷害，卻無法隔絕施加在心臟靈魂處的傷害。
「……慕她十餘年，到頭來卻發現從不曾好好瞭解過她，不曾理解過她的惶恐，」
長歌十年，他以為這十年的安穩平淡能夠抹去天一和紅衣的悲哀與絕望。
跳躍的火焰發出暖暖的光芒，淩虛陽蒼白的臉在火光旁卻也顯不出血色，他似乎是在看火，也似乎沒在看火，他的目光穿過了跳躍著的火焰，看向屋外那驅不散的黑暗裡:
「我看見她在哭泣，我聽見了她心裡的悲傷，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麼寬慰她。」
他看見了她眼裡的悲傷，也看見了那似乎看穿世事的麻木與悲涼，隱藏的絕望深埋其中，她眼裡越是蒼茫，唇邊的笑容便越發動人。
火焰在眼前跳躍燃燒，淩虛陽卻感覺不到溫暖，他忽然想不明白很多事。就算是亂世，他也告訴自己，告訴他人不要放棄希望。只要人活著就會有希望，太陽終會從東方升起，亂世也不可能永無終結。
你的眼裡毫無希望，為什麼？
心上人的笑顏在他心裡如隔了一層白茫茫的迷霧，觸及不到的失落感與惆悵在心底累積。
尋不到原因的蒼涼絕望，找不到源頭就無法解決，無法為她分擔，無法讓她重歸正常的命軌……
「這樣想來，還真是無用啊……」
•
曲鈴音站在夜色裡，遠望那燃起篝火的破損茅屋，慢慢的向前踏出了步子。
越加透明的身體已經能夠讓光線穿過了，她整個人就像一朵正在逐漸褪去顏色的花朵，容顏依舊然而色彩卻逐漸淡去。輕紗的衣擺無風自動，像是在水中逐漸暈染開來的顏料。
•
「我去找些乾柴，師叔先歇息吧。」
面若芍藥然而神色冷淡的女子略微別過頭，將一旁剩下的枯枝都放入篝火中，然後轉身離去了。
她並不想聽師叔談論的這些話，在她看來，淩師叔什麼都好，然而心太善人又太死心眼，喜歡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
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會去懷疑那個人，反而在反思自己……
既然說不通，水鏡也不打算再多說些什麼，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
純陽道袍的女子出了那間破損的茅屋，她在林子裡越走越遠，直到夜色將她的身影完全掩蓋。
月色下，曲鈴音頂著幻相以一種近乎飄的姿態進了茅屋，而她身後漂浮的雪發少年的雙臂上的淺淡光芒已經到了小臂中央，光芒以上是平常一樣的半透明身體，而光芒以下雙臂乃至雙手都不見了蹤影，只餘一些類似螢火的光點在緩緩徘徊。
曲鈴音沒有回過頭，所以這些她都看不見。
茅屋中央有一團暖暖的篝火，篝火旁邊坐著那個她想見的人。
他略顯蒼白的容顏連篝火都無法照暖，一身道袍略有些寬大，更顯清瘦。那柄刺傷他的「清輝」就在他懷中抱著。他抱著劍坐在篝火旁，往日裡平和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幾分惆悵。
曲鈴音慢慢的走到了他身邊然後坐下，陪著他一起看著火和夜空。雖然他看不見她，也感覺不到她，但她依然還有幾分眷戀這樣短暫的相處。
那是一種心底感受到的寧靜。
這讓她萬分清楚，自己眷戀的到底是什麼？
【我眷戀的僅僅是你而已。】
她轉過臉仔細的注視著他的容顏，以目光細細的描繪他的眉眼。
越是看著他，她就越發清楚自己的感情:
喜歡你是真的，放棄你也是真的。
對不起……我還是選擇了放棄你。
真是虛偽至極的道歉啊，連她自己都有些想嘲諷的模樣:
「對不起……」
「淩虛陽，對不起……」
虛無的眼淚落下沒有任何響聲。
淩虛陽，如果你不認識我就好了。
如果我們沒有接觸就好了，我沒有你喜歡我那樣喜歡你，所以最後我選擇離開這個世界，放棄你。
「阿……音？」
閉目養神的人忽然間睜開了眼，以一種不確定的聲音試探著呼喚了她的名字。
可是四周沒有半個人影，空氣中也只有篝火燃燒的聲音，不由得讓人懷疑剛才聲音只是幻聽。
•
曲鈴音不再發出一語，她沉默的看著身邊的人，伸手想要觸碰他的眉眼，當透明的手指沒入他的額頭時，她才驚醒過來——她已經觸碰不到任何人了。
心裡有些失落，因為臨近離別，想要觸碰的念頭更加強烈。
【……系統，我想讓他忘了我。】
篝火中枯枝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曲鈴音坐在原地注視著身邊的人等著回復。
隔了幾秒後，漂浮在空中的少年終於出聲了:
【打開商城，用所有的金幣可以換一份「遺忘」。】
他的聲音依舊是冰冷的系統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從商城換出的「遺忘」沒有了任何契合這個世界的偽裝，僅僅是一團茫茫的白霧。
曲鈴音將這白霧托於手上，最後認真的看著那個人清冷平和的眉眼，然後緩緩的將這團白霧放在了他的眉心前。
白霧像是被什麼吸引一樣，開始一絲一縷的透入那人的眉心……
「……頭，好暈。」
他皺起了眉，抬手扶著額頭，沒過幾秒，他似乎意識到了腦海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被茫茫的白霧掩蓋，心中的某些如涓涓流水的情感正在慢慢的凝結成冰……
「曲鈴音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忘了我吧。」
「以後繼續修道也好，游離大江南北也好都由你喜歡，」
「你不該被我以這樣卑劣的感情所羈絆……」
皺眉扶額的人猛然間睜開眼，視線與曲鈴音的視線對上，那雙總是溫和清淡的墨色眸子第一次染上了明顯的怒意:
「我不想忘。」
「曲鈴音，你憑什麼替我做選擇？」
墨色的眼眸變得晦暗，清冷的眉眼隱隱透出了幾分瘋狂，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手上真實的觸感驚到了曲鈴音:
明明該看不見也碰不到的才對。
然而這令人心驚的觸碰也只有一瞬間，瞬息之後，他的手穿透她的手再也觸碰不到了。
「憑什麼讓我忘記……」
喜歡你也好，為你奔波也好，放棄修行也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為什麼要讓我忘記？
我想記得你。
他眉眼間的怒意漸漸褪去，墨色的眸子注視著她，分不清的感情似暗河湧動……
「阿音，我想記得你……」
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什麼事情都想要自己一個人解決……
從頭到尾都被隱瞞的我算什麼？
…… ……
最後一縷白霧也進入了他的眉心裡，那雙墨色眼眸迷茫了一瞬間，然後其中的感情如潮水般褪去，俊逸的臉上重新恢復清冷寡淡的表情，他注視著篝火似夢囈般低語:
「我好像……忘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be黨在此結束，後續還有其他人的生活。
這本寫好久了，終於有個頭了，感謝一下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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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
系統君:cpu好痛，能量不太夠怎麼辦？
看了看宿主後，系統君忍痛抬起手:燒自己吧。
第232章 主線結局——道長（六）
熟悉的電腦，熟悉的桌面圖片，甚至於連桌面上那個顯眼的遊戲圖示都是最初記憶的模樣。
一切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那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在提醒著李文音，過去的那些經歷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她的臆想或是夢境。
…… ……
【那麼，再見了，宿主。】
半透明的雪發少年漂浮在空中，雙臂已經失去了形體，化為了點點彙聚的螢光。晶藍眼眸中流光飛逝，似無數的光芒在其中彙聚碰撞。
李文音看見，有發光的絲線正從自己的身體裡一絲一絲抽出，似春蠶吐絲一般。
這些絲線皆沒入了空中少年的身體中。
貌若精靈的少年從空中慢慢的靠近她，似琉璃水晶的臉上依舊是茫然懵懂的模樣。
不是人類的他本身就不明白許多事。人類的情緒，人類的感情，包括人類的形態……他都還未能完全學會。
他試圖抬起手臂，在看到自己已經化為螢光不存形體的手臂時，慢慢的終止了動作。
他晶藍的眼眸裡流光漸漸的少了，雪白的髮絲微微遮住雙眼，與同色的睫毛混在一起。
淺色的唇慢慢勾起一個僵硬的笑容，他在努力模仿人類的表情，努力想要傳遞友善的情緒:
【我會想念您的，宿主。】
——系統031脫離宿主成功——
——剩餘能量不足12％——
——解除類人形態進入休眠模式——
——5——
——4——
——3——
——2——
——1——
…… ……
半透明的雪原精靈忽然消失在空氣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而她眼前的景色也變成了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臥室。
•
電腦還亮著光，電腦桌上還放著喝了一半的飲料，桌子旁還有一包開了包裝袋的薯片……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主人只是剛剛離開一小會兒而已。
李文音沉默著走到穿衣鏡前，鏡子裡的女子有一頭披肩的黑髮，深褐色的眼眸，一張秀麗可人的臉。雖然也稱得上是漂亮，但毫無疑問，這張臉遠沒有角色「曲鈴音」那張臉來得驚豔。
李文音在鏡子面前抬起手，試探著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鏡中人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她那有些恍惚的心神才稍微安定了幾分。
雖然安定了幾分，但她卻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分不清情緒的笑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忘記了自己的模樣。在那個危險而絢爛的世界裡，她度過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幾乎要遺忘了最初的自己，她遺忘了自己的模樣，遺忘了自己的願望，到最後甚至連名字也將遺忘……
「所以說，到底是曲鈴音成了李文音，還是……」
她伸手觸碰的鏡面，冰涼的觸感就好像常年在風雪裡行走的那個人:
「李文音成了曲鈴音？」
…… ……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
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莊子•齊物論》
…… ……
…… ……
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盛世與亂世相互交叉，盛世沒有永恆，亂世也會終結。
寶應二年，安史之亂結束，山河重歸安定。
寶應五年，華山純陽宮，論劍台。
這是一個由冰雪構成的世界，無論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冰雪的中央端坐著一個人。
墨色的發，白色金紋的道冠，清冷俊逸的容顏，一身與白雪同色的道袍讓他幾乎與冰雪融為一體。
他閉著眼坐在雪地裡，淡藍色的光霧籠罩著他，偶爾幾點細雪輕輕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他也不為所動。入定般的姿態像是一座擺在雪地裡的神像。
三尺青鋒被橫放在他身前的雪地上，鋒利的劍芒被白雪漸漸掩藏。
漫天的飛雪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一身明黃，迎著風雪向這邊走來。他一路走過的腳印被天上飄落的雪花漸漸覆蓋，直到再無痕跡。
…… ……
「葉公子。」
端坐在雪地裡的人睜開了眼，睫毛上的細雪冰渣皆被抖落了下來。他一雙眼眸如暈開的水墨一般，清冷寂靜，卻也隱著柔和。風雪簌簌，他眼眸裡倒映著來人。
來人烏髮金冠，一身明黃錦衣，衣角每一處都有著精緻的繡文。這是一個處處透著貴氣的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模樣的人撐著傘在道人面前駐了足，然後他放下了傘，露出一張俊朗非凡的臉，一雙明如星子的眼眸裡帶著劍的鋒芒。
「好久不見，淩道長。」
傘落在雪地上，寂靜無聲。雪白的傘面上繡著紅梅，紅梅在這白茫茫的雪地裡格外的顯眼。
劍鳴聲起……
錦衣公子拔出了劍，劍尖直指雪地裡端坐的道人，鋒利的劍身反射出一片白光。
「出劍吧，淩虛陽。」
道長看著他沒有說話，然而他面前原本被白雪掩埋的長劍忽然間彈開所有的細雪，光亮的劍身帶著鋒芒橫於他身前。
…… ……
落日的餘暉映在論劍台的冰雪上，帶出幾處朦朧的光暈。天邊白鶴飛過，傳來幾聲清鳴。
著明黃錦衣的公子躺在雪地裡仰望天空，他身邊立著兩輕重二劍。
「你修為又精盡了，我先道一聲恭喜。」
他從雪地裡半坐起身，看著面前打坐神色不變的道人，雖然口中說著道喜的話，但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以往那張總是帶著君子端方神情的臉終究被歲月抹去了朝陽的氣息。
沉穩的神色很能令每一個長輩滿意，然而卻失去了朝氣。
「承讓了。」
道人輕輕頷首，長劍同樣立在一旁的雪堆裡。他神色如常甚至帶著一絲清淺而禮貌的笑，墨色的眼裡卻依舊是一片清冷，倒映著這風雪這天地，唯獨映不出他曾經火熱過的情緒。
「你現在的模樣，真讓我想再和你打一場。」
葉承風站了起來，他拍去沾在身上的細雪，露出一個有些似憤怒也似歎息的複雜笑容:
「算了，你們純陽宮的路子，我管不著。你要走什麼樣的路我也管不著。只是我想再次問你一句，你還記得過去的你嗎？或者說你還記得你曾經歷過的一切嗎？」
道人俊逸秀麗的容貌在風雪中更顯出一張縹緲和虛幻的氣質，他微微頷首，帶著微笑:
「自然是記得的。與諸位同遊以及共同抗敵的那段時光，還有與諸位的友誼，貧道一直銘記在心。」
「那麼……你還記得曲鈴音嗎？」
葉承風的雙眼直直的對上了淩虛陽的雙眼，視線間偶有細雪飄落也未能讓他移開視線:
「我問你，你還記得曲鈴音嗎？」
他的情緒似乎忽然間激動了起來，輕劍握於手上，幾乎壓制不住的顫動:
「回答我，你還記得她嗎？」
他們說她和淩虛陽情緣了，他們一起離開了長安，然而後來她於戰亂中消失，再尋不到半點蹤跡。而曾經與她同行之人卻已將她忘記。
面對昔日友人的質問，淩虛陽神色平靜，他沉寂了幾秒，最終依舊是那一句話:
「貧道確實不曾認識公子所說之人。」
那雙墨色的眼眸毫無閃躲，依舊清冷澄明。
葉承風忽然間笑了，笑聲混合著風聲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淒涼情緒，他將劍收起:
「……算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來問你了。」
「我要成婚了。」
錦衣華服貴公子打扮的人站在風雪中，面向夕陽，目光落在天邊那遙不可及的雲彩上。
「貧道在此道一聲喜。」
淩虛陽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目光的焦點落在晚霞上。他是真誠的道喜，他們這些人生在盛世，跨越過亂世，如今天下已定，能夠和一人安定下來也是好事。
「謝了。」
葉承風的臉上沒有多少喜色，他轉過身神色複雜的看著淩虛陽，幾秒後才又露出一個帶著些苦澀的笑:
「你遺忘了她，從今以後，我也會努力忘記她。」
他年歲不小了，不該再讓家中長輩為此憂心了。他會和大多數人一樣，有一個共度此生的人。雖然遺憾不是當初心裡想著的那個人，但事實已經如此了。
無法改變的結局，他能做的就是儘量去忘記曾經心中的那個人，不然就是對他未來的妻子不公。
曲鈴音，阿音……再見。
我會努力忘記你的。
…… ……
「我帶了酒，你要喝嗎？」
葉承風臉上恢復了以往的神情，他找了個石台，掃開一片白雪，席地而坐，拿出了一套酒具。
葉承風斟了兩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遞給了淩虛陽。
淩虛陽看著酒沉默著，幾秒後，接過了酒杯。稍微用內力溫過後再將酒杯遞給葉承風:
「此地寒冷，葉公子還請注重身體。」
葉承風並未接他遞過來的酒，只是帶著看不懂的笑，將自己的這杯冷酒一口灌入。冰天雪地裡的酒與這環境一樣冰寒刺骨，酒液滑過咽喉時那種冰冷感甚至能帶走五臟六腑的溫度。
「啊，好冷……這還真是刺激啊。」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君離開了，阿音也離開了，道長忘記了，二少也即將忘記，世界照樣運轉。
第233章 主線結局——道長（七）
萬花谷坐落于秦嶺的群山之間，在懸崖絕壁環圍之中，谷內風景宜人，奇花異草眾多，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落星湖水質清澈，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一種琉璃的通透光彩。湖邊有一墨色長衫的男子背著藥簍慢慢行走著。
他踏過經過晴晝海，一株花草引起了他的注意，於是微微蹲下身來端詳著這株花草。墨發披散，眉目秀麗柔和，這無疑是一個生得十分出眾的男子，然而他淡青色的眸子在注視著手中花草時沒有過多的感情，顯得淡漠涼薄至極。
「師兄？楚師兄？」
身後傳來一位女子的呼喚聲。
背著藥簍的男子將手中的花扔進背後的藥簍裡，轉過身，臉上忽然蕩開溫柔親和的微笑，那笑容如清晨的一縷微風，也似早春的一縷暖陽，總是讓人感覺到一種無限的溫暖與柔和。
「夏師妹可是有事？」
萬花服飾的女子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駐了足，她眉頭輕皺，帶著些許惆悵，躊躇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師兄明日就要啟程嗎？」
墨發披散的男子微笑著點了點頭，如玉的容顏同樣朦朧的光輝。陽光照進他眼底，淡青色的眸子如同水頭十足的名玉，那樣溫潤柔和。
「師兄……你真的決定要做個遊醫了嗎？」
夏芷蘭的手下意識的捏緊了袖口的布料。她十分不解，楚師兄一直喜歡待在穀內做草藥研究，他一般不外出走動，除非穀內缺少藥材。安史之亂之時，他隨軍北上做了軍醫，如今世道已安定了下來，她原以為師兄會再次回穀過上隱居的生活，畢竟師兄曾在軍中直言:
【這世道太亂。在下雖不喜奔波，但此危機時刻，若不盡一份力，則在下愧對於心。】
她怎麼都沒想到楚師兄會去做個遊醫。遊醫雖然被世人崇敬精神高潔，但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生活註定會艱苦一些。她知道楚師兄追尋醫道，也知道他對於草藥的研究有著非一般的執著。在她看來，留在穀內研究草藥不是比遊醫更具優勢嗎？為什麼非要做遊醫呢？
夏芷蘭作為一直很崇敬楚硯的師妹，她確實是有些不舍它離開的。師兄妹三十余載，她頗受他照顧。遊醫居無定所四海為家，楚硯這一去便不知再見面是何年了。
「遊醫沒什麼不好。可遊歷世間，見識諸多病症、草藥，何處不佳？」
楚硯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淡青色的眼裡也沒有什麼可以被看出的情緒，依舊是那個懸壺濟世的醫者模樣。
夏芷蘭無法反駁，於是她側過臉看向了落星湖。陽光照在落星湖微微蕩起的水波上，折射出七彩琉璃般的光輝。原是十分美麗的景色，然而她卻怎麼也無法像過去那樣欣賞，因為心境不適合了。
「師兄，以後記得多回來看看。師父會很想念你的。」
「非白知曉。」
他笑容依舊，秀麗的眉眼總是溫柔和善的，他的笑容一向很能讓人心安。
所以夏芷蘭心情也忽然平穩了下來，然後站在原地注視著楚硯背著藥簍遠去的背影。
「芷蘭……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一身標準萬花長衫的男子出現在了夏芷蘭的身後，他生得俊朗，比起楚硯的溫和，他的氣質更偏向風流脫灑。
「沈師兄想問何事？」
夏芷蘭回過臉，揚起標準的大家閨秀式溫婉公式笑容。
「……芷蘭，你心悅之人其實楚師兄吧。」
沈青墨看著遠方已經縮成一個墨點的背影，神色有些懨懨。他一直心系夏芷蘭，十餘年未曾改變。然而夏芷蘭自多年前的一件事後便一直對他不假顏色，直到安史之亂爆發。他們僥倖，活過了亂世。人生太多意外，怕不爭取就真的沒有機會的他向夏芷蘭再次表明心跡。這次很意外，一直對他態度奇怪的夏芷蘭接受了他，他們成為了情緣。
然而情緣後，她卻依舊喚他師兄，有時候甚至帶著他的姓喊。
這與她喊楚師兄並無區別。
與他相處，她經常是這樣明顯的虛假笑容，這樣的明顯，明顯得能夠讓他感覺到她這笑容下的不悅與不耐。
然而面對楚師兄，不談言行舉止有多好，但總歸真實的情緒要更多。
所以，你其實喜歡的是楚師兄吧。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和我情緣？
是憐憫嗎？
「沈師兄又在說胡話了。」
夏芷蘭看著沈青墨，臉上的笑容更假了。
沈青墨一直看著楚硯離去的方向沒有回頭，他眉宇之間已有鬱結之象:
「我並不需要你的憐憫。楚師兄明日啟程，你今日追過去應當還來得及……」
他話未完，便感覺有一道氣勁打在了自己身上，不是什麼致命的穴位，但就是特別疼的那種穴位。
他回過臉來，忽然間發現夏芷蘭的臉上半點笑容也沒有了。如高天明月一般的容顏沒了笑容的掩飾，顯得高傲又冷淡。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其實和楚硯很相似。
「沈青墨，我從未憐憫過你。」
「我只是覺得你是個傻子而已。」
「而我做過最傻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和你情緣。」
夏芷蘭手中拿著筆，維持著一臉的高貴冷豔，然後不帶一個髒字的嘲諷了沈青墨十幾句後，留下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走了:
「我看師兄你也依舊很受師姐妹歡迎啊，今日清晨，諸多美人包圍的感覺很好對吧？不如我們死情緣吧，沈青墨。」
「……我只是在練字而已。芷蘭？芷蘭？你真不喜歡楚師兄？」
夏芷蘭（大家閨秀式微笑）:我覺得你該去看下眼睛，可能也該看下腦子。
•
「青蒿、白薇、知母、黃柏、秦艽……」
楚硯換下了墨色的外套，僅著白色的中衣，正挽起袖子在院子整理著藥材。秀麗如玉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淡青色的眼眸裡透著涼薄。
今年是寶應五年，阿音消失已經快九年了。他去過長歌，去過長安，也問過許許多多的人。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她於戰亂中失蹤多半是戰死了。
可他不信。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的特殊體質，她根本就不會戰死。他怕她被埋在戰場上，也曾主動要求打掃戰場。他曾翻過無數具屍體，可裡面都沒有她的。
所以他一直相信著:
阿音你一定還活著。
只是在下暫時尋不到而已。
沒關係，我會做個遊醫，游遍大江南北，遊遍九州五嶽……總有一天，我會尋到你。也許你正在某次沉睡，也許你正身受重傷，也許……你正需要我。
做個遊醫，這一路我會遇上諸多疑難雜症，也會遇見許多稀奇草藥，我不孤單，也不會無聊。
在下萬花楚非白，此生不改此心。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楚大夫的聖名傳遍了大江南北。
眾人:那是懸壺濟世的真正高潔之士啊！
楚硯:？？？
在下就找個人，順便試個藥。;-)
————————
花姐夏芷蘭特性，生氣吃醋就會假笑，越生氣笑容越假。楚硯標準迷妹。
沈青墨是大眾男神，有點中央空調的特性……關鍵他情商還低。
沈青墨:芷蘭，我覺得你不喜歡我。你喜歡楚師兄對吧？
夏芷蘭:……智障。
第234章 主線結局——道長（八）
巴蜀之地多丘陵，群山之間樹木生長茂密，偶爾有著一兩縷穿過茂密枝葉的陽光照進林間，為這茂密的樹林更增幾分如世外之地的風情。
「哈呼、哈呼……」
一身暗色勁裝的少年在林間飛馳，左一下右一下，足尖輕點在樹枝上，樹枝微晃，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支利箭險險的擦過他的腳踝，無聲無息的定在樹幹上。暗色勁裝的少年的手上刹那間彈出一條細長的繩索，繩索在更高的樹枝上繞著圈纏緊，趁著這個纏緊的瞬間，少年足下發力，又是一躍，身體沒入繁茂的枝葉間……
少年藏起身影，躲在繁茂的枝葉間謹慎的注視著下方各個方向的動靜，然而有冰冷的東西悄無聲息的貼在了他的後頸處。
少年俊秀的臉立刻就愣住了:
「……師父。」
他身後的人默不作聲的收回了貼在他脖子處的匕首，然後拎著他又往更上面的樹枝上躍去。
「小祈，你隱蔽還缺了火候。」
被少年稱為師父的男子一身標準的唐門勁裝，面覆半塊銀甲，未被銀甲所遮掩的另外半張臉十分俊美，只是一雙眸子總是暗沉著，看不見光彩，深刻的眉眼間也隱約帶著歲月和經歷打磨過的滄桑。明明容貌不見半分衰老，但他的兩鬢卻已染上白霜。
訓練依舊不完美，名為唐祈的少年有些悶悶的歎了口氣。
鬢染霜華的唐門男子背倚著樹幹，看著天邊的斜陽。黃昏的光輝照耀在他的臉上，有了一絲別樣的柔和，那雙暗沉的眼眸中映著夕陽的餘暉，似乎也多了幾絲生機。
注意到自己師父又在看著天邊出神的少年並沒有多話，他倚著樹幹盤腿坐下，陪著那人一起看西邊天空太陽下落的景象。
越是接近地平線，太陽的顏色便越是鮮豔似火，仿佛那一大片的雲霞全是由它燒出來的一般。
「剛才你應當注意一下林中的風向以及飛鳥的動靜。」
仿佛只是一瞬間，又仿佛過了好幾個時辰，那看夕陽的男子終於開口評價起唐祈這一次的訓練結果了:
「能讓蟲與飛鳥都忽略你的存在的話，你便可以出師了。」
他轉過臉來看著唐祈，因為逆著光，所以他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那雙被映進陽光的眼眸再度回歸暗寂。黃昏的暖光只勾勒他臉龐的輪廓，鬢邊霜白的發隨微風輕輕搖曳。
唐祈看著自己的師父逆著光站在夕陽裡的身影，忽然間有點異常難過。說不出是為什麼，只是覺得他這身影顯得有些孤單蕭索，像是獨自南飛找不到同行相伴的雁，也像是夜裡山頂獨自望月的孤狼。
與他同輩之人，大多數已成家，而他至今仍舊是孑然一身。
「小祈，你在看什麼？」
見自己弟子一直看著夕陽出神，唐無夜便出聲詢問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略顯低沉，語氣平淡沒多少情緒。
「沒什麼，只是想問師父一個問題。」
唐祈將手中的繩索整理好，纏回右手腕上，他極力想要看著前方逆光的人的表情。可以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了，唐無夜站在枝頭，又逆著光，身影幾乎化為了一個暗色的影子，別說表情，連模樣都有些看不清晰。
「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問我。」
唐無夜站在枝頭，沒有任何動作，從唐祈的角度只能看清他背後被晚飯吹得微晃的髮絲。
「您明天還要外出嗎？」
唐祈知道自己的師父有個每個月外出幾天的習慣，並不是去完成什麼任務，小月師伯說那是師父的私事，讓他不要多問。可是這個疑惑在他心裡已經好幾年了，而他今天忽然有了一種想問清楚的舉動。
「你這幾天自己訓練沒有問題的，有什麼事的話，找你曉月師伯。」
「那麼我能知道師父您這麼多年到底是在找什麼嗎？」
唐祈抬手將一塊銀色的面具戴在了臉上，遮住了他那張年少還顯稚嫩的臉。
空氣霎時間安靜了起來，樹枝的陰影從他的腿部拉長到腰間，逆著光站著的人終於開口了:
「私事而已。小祈，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話語剛落，那人便向下一躍，如落葉一般輕巧的落在了地面上:
「愣著幹嘛？該回去了。」
「……哦。」
風中傳來少年稍微有些悶悶不樂的聲音。
明明我也只是想更靠近您一點。
總是一個人不覺得孤獨嗎？
曉月師伯曾經的話此刻在他的耳邊響起:
————【小祈，你是個好孩子。】
————【如果有時間，多陪陪你師父吧。】
————【訓練也好，看風景也好，陪陪他吧。】
————【總是一個人，無牽無掛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怕他哪天就去了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小祈，多陪陪他吧。】
「師父，等等我!」
少年一個漂亮的翻身下躍，足尖勾著樹枝借力一點，速度更快的向下俯衝。
•
夜色朦朧，上弦月高掛夜空，月光皎潔卻也冰冷。
蜀中唐家堡，有人在房頂上，獨自望月。
幾乎融進夜色的身影，一張輪廓明顯的俊美容顏，深刻的眉目間有著被歲月與世事打磨過的蒼涼。一雙眼眸中有著沉沉的暗色，比這夜還要深沉的黑暗。
他伸出手，借著月色端詳著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精巧的銀飾，由於時間有些久遠了，銀子的外表不再像曾經那樣閃閃發亮了，在那些雕刻的花紋間還有著一些黑色的痕跡，那是被鮮血侵染後殘留的東西。
就這樣靜靜的盯著手中的飾品，夜風帶起陣陣涼意，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手，低下頭閉了上眼，輕輕的吻在了這銀飾上。
【就算世界都將你遺忘，我也會將你銘刻在心上。】
【直至死亡。】
•
千湖島，長歌門。
豔陽高照，又是一日好風光。
清風吹拂，湖水微漾，紅色的錦鯉在清澈質如琉璃的水中穿梭。這不應說是如畫的風光，因為它可以說本就是一副極其美麗的畫。
有人站在橋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一群新入的幼年弟子嬉笑著走過橋邊，他們的臉上都是屬於他們這個年齡的青春活力，似有無線生機與希望的模樣。
看著這群朝氣滿滿的孩子，橋上的人不經意間露出了微笑，這笑容很淡，淡到幾乎了無痕跡，但卻能感受到他所表現的情感，那是一種長輩的欣慰目光。他從來都很少笑，年輕時總是板著一張臉，師弟林澈曾取笑他為「祝大仙」，說他不該在人間待著。他並不以為意，他和林澈從來都不是一路的，更不會在意林澈的對他的評價。
林澈之流在他們眼裡屬於輕浮的代表。因為他不符合長歌的風骨。
隨時保持端正的儀態，不顯露過多的表情能給人穩重可靠的印象。溫雅禮貌的微笑也能，但是他並不擅長笑容，也不喜與人餘暉交流算計什麼。
所以他孤高冷淡的形象便深入了人心。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善意與一些想法並不需要表面功夫亦或者言語去包裝。
但是他忘了，有些感情和想法，不表達不去說出來，對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曉。就像有些話，他未能及時說出口，那就永遠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一樣。
阿青不曾知道，他其實很在意她。
玉妍同樣不曾知道，他並沒有忽視她，很少見面只是怕她排斥。每一個夜晚，他都在回廊旁的那顆樹下靜靜注視著她的院子。
似乎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就能夠安心一些一樣。
因為玉妍這孩子，命運太過坎坷。
因為之前沒能盡到父親的責任，所以後來才更想補償，才更想小心對待，越是珍貴越是不敢靠得太近。這是一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情。
他希望她能在長歌，安安穩穩平平靜靜的過完這一生。
玉妍長得很像阿青，卻不是阿青那樣張揚的性子。玉妍是個很懂滿足的孩子，她從不曾向他索要過什麼東西。這讓他既欣慰又有些失落，作為父親，他想給她最好的一切。女兒嬌養是沒有問題的，比起過分的乖巧沉默，他更希望她能向他提一些要求。
孩子偶爾任性一點都是可以的。
【可是玉妍早就不是孩子了。】
有熟悉的聲音在心底告訴他，就算曾變為孩童的樣貌，她也不是個孩子。
其實不想學琴也行，若是覺得課業太多也是可以減少的。可是她太過乖巧懂事了，之前從未接觸過中原的文化，被要求完成那麼多的課業，她卻什麼都不質疑，只是沉默著完成。他們這對父女，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因為情怯，他很少與玉妍說過話，他將她完全託付給了羽兒，只在暗中注視著她。其實他很想和玉妍好好的談談話，就像尋常父女那樣，說什麼都可以。她有什麼煩惱？有什麼高興的？有什麼想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他。
現在想想，如果當初他大膽先踏出那一步，主動拉近距離，玉妍是不是就會和他更親近點？
很多人都說他看起來太有距離感，想必玉妍也是這樣看他的吧。比起親近的父親，他更像是高高在上冰冷無情的存在嗎？
…………
「師祖在等師父嗎？」
一位長歌制服的女童抱著琴對橋上的人揚起燦爛的笑容。
橋上的人穿著白衣，他曾經有一張俊逸出塵的容顏，眼中常常覆著薄冰，從來都是如高天懸月般的孤傲模樣。可是歲月染白了他的發，在他的臉上刻下道道痕跡，眼中的薄冰漸漸消融，連眉間隱著的冰雪也被時光慢慢的磨去。
曾經那個滿身冰冷的人在時光中被慢慢磨去了棱角，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雖然依舊不是十分親和的模樣，但在許多人眼裡已經是一位較為祥和的長輩了。
「是啊。」
他低下頭注視著橋下的女孩，神色算不上多親和，但卻明顯的柔和了幾分。
「子衿今日學了什麼？」
他出口的語氣平淡，但卻顯得有幾分祥和，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在這裡逗著小孩一樣。
「師父今日教了我們《千字文》還有新的曲子!」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年輕的臉上滿是一種驕傲和自豪:
「師祖，我背給您聽!」
「好啊。」
橋上的人微微點了點頭，唇角微微抬了幾分，露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薑。海鹹河淡，鱗潛羽翔。龍師火帝，鳥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在小女孩的背書聲裡，一青衣男子悄然而至。
他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待女孩背完書後，他才拍了拍手，笑著誇讚道:
「子衿記得很牢。」
「師父!」
女孩驚喜的轉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青衣男子對她笑了笑，然後摸了摸她的頭道:
「子衿，你先回去吧。」
女孩看了看橋上的人，然後點了點頭，禮貌的告辭了。
待女孩走後，那青衣的男子才轉過臉來看著橋上的人，臉上再度出現微笑:
「師父。」
•
湖水泛起輕輕的波浪，被風吹入水中的花瓣隨著波浪輕輕飄蕩。
湖上有一座湖心亭，亭子裡的石桌上擺著一壺茶，桌邊坐著兩個人，一青衣，一白衣；一青年模樣，一中年模樣。
「羽兒，你明日就上任了吧？為師先慶賀你高升。」
戰亂平息後，秦徵羽入了朝，亂世中隨軍而行的他在軍中立了不少功，加之他本身極為懂得為人處世，入朝後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平步青雲。幾天前他剛升了職，各方面的接任準備都已做好，只等明天正式上任。
秦徵羽笑了笑，拿起茶壺像往常一樣為自己和祝重霄各自斟了一杯茶，然後舉杯向祝重霄虛敬了一杯:
「多謝師父多年的教導。」
祝重霄搖了搖頭，眸中帶著淺淺的笑意:
「這是你自己的成就。」
他舉起茶杯小飲了一口，然後轉頭看著天邊飛過的大雁，忽然間問了一件事:
「羽兒，你年歲不小了……」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
「玉妍……」
他本想告訴弟子，當年的婚約不必在意，可是「玉妍」二字出口之後卻難以再說下面的話了。還好秦徵羽十分瞭解他，也明白了他的話，當下便安撫似的笑了笑:
「師父，師妹之事我明白，我們終究是缺了緣分。歎命運不曾憐惜過她。」
他同樣舉起茶杯小飲一口，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眸中的情緒:
「至於成婚？這是人生大事，需得慎重才行，若是有了合適人選，我會告訴師父的。」
他放下茶杯，對祝重霄露出微笑，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又帶著幾分朝堂混跡過的似有深意的感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5
第235章 主線結局——道長（九）
從涼亭裡出來，秦徵羽在回廊的一拐角處駐了足，他仰頭看著頭頂來得繁茂的桃花，忽然間露出了微笑，褐色的眸子中帶著一些過往的回憶，抬手輕輕接住一淺緋色的花瓣，他微微感歎著:
「又是一年了……」
不遠處的橋上傳來兩人輕微的議論聲:
「我說雨霏啊，你年齡畢竟大了。這都成老姑娘了，還不成婚，不是讓你爹被人看笑話嗎？你就聽姨母一回勸吧！姨母不會把你往火坑裡推的，為你介紹的那位大人正當壯年，地位崇高，與你正好般配。而且是他是見過你的，並不嫌棄你年齡大……」
這是一位打扮得極其富貴的中年女子，她正滔滔不絕的對身邊走著的美貌女子勸說著什麼。那打扮素雅的美貌女子臉上一直帶著禮貌而疏離的笑容，只是聽著，並不言語。
「哎呀，雨霏，聽姨母一句勸。雖然是繼室，但也是正室啊，而且白得個那麼大的兒子，不好嗎？雨霏啊，你這個年齡……」
那略顯富態的婦人還要繼續往下說，卻被身邊女子忽然打斷了。
「姨母有心了，只是雨霏自愧配不上那位大人，還請姨母不必再勸了。」
她的聲音一向溫和好聽，像是玉珠落在細白瓷上那樣清靈，略微側過的臉上依舊是端莊溫婉的笑容，步搖的珠墜在她臉旁輕輕搖晃。
雖然她面上依舊是一副好脾氣並沒有生氣的模樣，但那婦人卻閉了口，因為有些人的發怒並不是會明顯的表現出來，而且周雨菲其人並不是會任人擺佈的大小姐。
「……那，姨母就先走一步了。」
那婦人笑得有些尷尬勉強，在得到身邊女子的禮貌回笑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周雨菲走在樹下微微歎了口氣，清麗脫俗的容顏與這來得爛漫的桃花相映照，顯出一種別樣的風情來:
「秦師兄，請出來吧。」
桃樹背後慢慢走出一位身著青衣的男子，他看著周雨菲，臉上帶著歉意的笑:
「抱歉，周師妹，我並不是故意在此偷聽的。」
「雨霏並無責怪師兄的意思，這些話也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周雨菲抬袖輕笑，精緻秀麗的眉眼彎彎，似夜色裡那一抹亮眼的弦月。桃花的花瓣飄落在它發間，更為她增添了幾分溫柔與浪漫。歲月流走這麼多年，她似改變了很多，也似什麼也沒改變，硬要說什麼變化的話，大概就是更顯成熟的樣貌及沉穩安寧的氣質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秦徵羽笑著看著她，然後微移開眼看向這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話是什麼意思，周雨菲不會不懂，此刻秦徵羽面前也只有她一人，所以他這句話是對誰說的，簡直再明白不過了。只是還未等她開口問個所以然出來，便看見秦徵羽忽然抬手折下了一段桃枝遞給了她:
「師妹為何一直不成婚？」
他帶著文雅禮貌又柔和笑容看著她，就算是這樣隨意的轉移了話題，周雨菲心裡也生不起半點惱怒的意思，只是略微有些在意:剛才那句話，大概是誤會……吧？
「師兄不是也一直未成婚嗎？」
周雨菲不答反問，臉上依舊是溫婉端莊的笑容。她抬手稍微撫去了發間的花瓣，當手掌的陰影覆在臉上的那一瞬間，這笑容似乎變了感覺，帶著些冰涼不悅的感覺。
「說是為求立業，事實上，師兄一直都還掛念著祝師姐吧？」
都說憤怒會使人失去冷靜，被秦徵羽問起不願成婚的原因時，周雨菲不知怎麼的心裡升起了一種心中那些陰霾被人窺探的感覺，這讓她稍微有些不冷靜了，於是這一句略帶刺的話便如此出口了。事實上，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
祝師姐逝去多年，秦師兄又曾與她有過婚約，這話簡直是刺人心窩，有些太過了。於是話剛出口，她便有些愧疚的垂下眼，帶著歉意道:
「抱歉，師兄，雨霏今日失言了。」
當她抬起眼看秦徵羽時，卻有些意外的發現:他並沒有生氣，只是神色裡帶著一種淡淡的歎息。
「我與玉妍，無緣罷了。不成婚僅僅是沒遇見合適的人而已。」
聽見他這樣說，周雨菲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在她看來，這依舊是秦師兄還在掛念著祝師姐的藉口，但卻不打算說破。她抬目透過開得繁茂的桃花間的縫隙，看向蔚藍的天空，心裡忽然有些感歎:
這樣長久而美好的感情，稍微有些羡慕啊。
「我大概和師兄一樣，僅僅是寧缺毋濫而已。」
「寧缺毋濫嗎？」
秦徵羽低頭輕笑，重複著這個詞語。抬眸的瞬間，似一段揉碎了的溫柔燭光:
「秦某今年四十有一，不曾娶妻，家有恩師一位，府邸一處，現想尋一人攜手白頭，不知雨霏可願隨秦某歸去？」
周雨菲愣住了，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
「師兄，我不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了。」
所以，這種玩笑話，還請不要再對我說了。
見她這樣，秦徵羽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神色顯得尤為認真:
「雨霏，我也不是那些不敢擔責的懦弱公子哥。」
我和你曾經的那位未婚夫不一樣。
周雨菲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後忽然背過身不再言語，只是看著遠方的一隻孤雁出神。心思被人看透又被人直白說出來的感覺並不好。其實她身邊很多人都明白，但很少有人像秦徵羽現在這樣毫不顧忌的當著她的面說出來。她不成婚只是因為失望了而已，曾經的未婚夫退婚帶來的影響遠比她想像中的要大，那些事，那些人虛偽的目光終究在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痕跡。她有些無法相信那些接觸自己的人了，如果無法找到相契合的人，那就乾脆不要成婚就好。或者說她本就是打著這樣的藉口，想獨自一人而已。
「雨霏不願意，可是嫌棄秦某年歲已長？」
那青色衣衫的人繞到了她面前來，那張俊秀文雅的臉上看不見半點年歲已長的痕跡。
「師兄，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思索再三，周雨菲還是將下意識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如果是秦徵羽的話……
心裡似乎是可以接受的？
•
深夜十分，長歌的一處房間還亮著燭火。
溫雅俊秀的男子僅著裡衣單手撐臉坐在燭火前，桌子上平鋪著一幅畫。畫上是一位抱著琴的長歌女子:她有著一雙淺色的眼眸，一張世間罕見的美麗容顏，垂目撫琴的一瞬間嬌豔與清冷疏離的氣質相互輝映，既矛盾又融洽，讓人難以移開眼。
這無疑是一副十分美的畫。
可是作畫的人卻神色遺憾惋惜的盯著這幅畫，歎了口氣:
「師妹，我要開始忘卻你了。」
「抱歉了。」
畫紙被疊成幾折然後被放到了跳躍的燭火上，溫暖明媚的火焰頃刻間竄到了白紙上，然後將它及它上面的圖畫都焚燒了個乾淨。
第236章 主線結局——道長（十）
相隔千年時光的另一個世界，某個地方。
清晨的陽光透過半拉著窗簾投進房間裡，床上躺著的人背過身，拉過枕頭遮擋光線，將臉再次埋進了被子裡，想要再次進入夢境，然而意識卻已開始漸漸清醒……
李文音無神的睜著眼，長長的睫毛幾乎掃到了面前的枕頭，陽光在她身後將半個房間都照耀得金燦燦的。
她卻自欺欺人的又閉上了眼。
她昨夜做了一個夢，一個有些遙遠卻又熟悉的夢。
夢裡的人一身與冰雪同色的道服端坐在雪地裡，他平常慣用的那柄劍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下。天空中飄起了細雪，細雪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些淺淡的顏料，漸漸的將他鬢邊的墨發染白……
遙遠的江南水鄉，清澈的湖水如鏡子一般倒映著碧藍的天空，風卷起淺緋色的花瓣不經意間落入湖水中，湖水上蕩開層層漣漪。
有人在白石橋上低頭注視著湖水的漣漪，偶有風吹過，將他梳理的一絲不苟的白髮吹得蕩起了幾分，那雙淺色的眼眸帶著些悠遠的感情看向遠方的白雲，暴露在天光之下的那張臉上有著歲月流走的痕跡，眉眼間那曾經的寒霜皆在時光之中慢慢的消融了。
恍惚間，她似乎聽見了他的輕歎：
【今夕何年？】
…………
就算再閉上眼也無法繼續夢境，李文音所幸便起了床。洗漱後，她站在洗漱台的鏡子面前注視著鏡子中自己。
是錯覺嗎？
她抬手慢慢的撫上了自己的臉……
雖然沒有了那種近乎虛幻的美貌，但她總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是在向著「曲鈴音」靠近。
•
吃過早飯，她便再次坐到了電腦面前。
滑鼠的游標放在了劍俠情緣三的圖示上，停了有那麼一些時間，李文音最後還是點開了它。自她回到這個世界後，她就再也沒能在電腦上找到當初的拿過同人戀愛遊戲，她把電腦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那個遊戲，就連當初的下載頁面也無法找到了，仿佛那個遊戲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也仿佛過去的那些記憶就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
熟悉的音樂響起，李文音看著登錄介面裡的五毒成女沉默了，幾秒後她還是點擊了【進入遊戲】的按鈕。
她的號是停在揚州主城的，一上線就有無數條消息在刷頻。打廣告的，賣萌的，求情緣的，以及各類複製黨的玩笑……
這種熱鬧的場面讓她稍微有些無措，記憶裡的揚州城與遊戲裡的揚州城逐漸重疊又分離……它們終究是不一樣的，遊戲裡展示的僅僅是很小的一部分，僅僅是一座功能性的ｎｐｃ主場而已；而在她記憶裡的這座城市是一座人民熱情生活的繁華城市：
每天都有各類走南闖北的商販在長街上擺攤，過節時會裝點各色的花燈，在碼頭也能遇見個門派的弟子來來往往……
記憶裡的那座城市是活的，充滿著無限的生機；而遊戲裡，它卻不是活的，畢竟現實與遊戲始終是不一樣的。
李文音鍵盤按錯了好幾下才找到遮罩的按鈕，她將遊戲裡其他人的角色都遮罩後便直接神行去了純陽的太極廣場。
神行動畫過後，她操縱的角色緩緩的從空中落下，紫色的衣裙微微飄起一點，純陽地圖終年冰寒，此刻正飄著些細雪。由於遮罩了其他角色，所以在李文音的螢幕裡只能看見那些角色的ｉｄ在空中飄來飄去。的視線沒有落在那些來來去去的ｉｄ上，她操縱著角色站到了清虛子於睿的身前。
「萬物皆虛幻，大道本無形。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端莊美麗的道子面向她的角色，說出了固定的ｎｐｃ臺詞。
李文音裡愣在了電腦面前，她用滑鼠調整著視角，看著螢幕裡被拉近放大的純陽清虛子，忽然就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了。
她記得淩虛陽曾經告訴過她，他是純陽清虛一脈的弟子，他的師父便是清虛子於睿。
清虛子於睿……
此刻清虛子於睿正站在在她的面前，然而她一成不變的臺詞顯示了遊戲與現實的不同。
李文音將角色停在了於睿的面前，目光有些朦朧渙散。
「——滴答!」
有什麼液體滴落在了鍵盤上。
屬於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在不停浮現出來，李文音很明白自己現在該做的就是將那些過往都當成一場夢，不去想也不去觸碰相關的東西，讓時間漸漸淡去它的存在……
理智上她應該這樣做，可是感情上她卻做不到。
游標點擊了遊戲右上角的【x】，彈出了一個選項:
是否退出遊戲？
【確定】 【取消】
她將滑鼠移到了確定上，卻沒有點下去，隔了好幾秒後，她才將滑鼠移開，點擊了【取消】按鈕。純陽地圖的細雪只飄了一小會兒就停了。
李文音操縱著角色用上了大輕功，隨意挑了個方向飛。四處都是白茫茫的冰雪，但只要看見有npc，無論是無名的還是有名的，她都會將角色停在他或者說她的面前。
「道可道，非常道。」
「施主，貧道稽首了。」
這些固定的npc臺詞不知聽了多少遍，臥室內透入的陽光從東方轉換到西方，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
最後，李文音右手離開了滑鼠。
她的人物就停在純陽的那一片風雪中，論劍峰空無一人，這裡沒有npc，只偶爾有些綠色或黃色的玩家id來來去去。
————【我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論劍峰，那裡十分清淨。】
————【陽光與白雪相映，偶爾會有些晃眼。】
————【但此處的日出卻是十分壯麗的。】
————【等這些都結束，阿音願意同我一起去看嗎？】
…… ……
論劍峰根本就沒有人。
純陽的npc都找遍了，她還是沒能見到記憶裡的那個人。
明明決定離開是我，到最後卻也沒能從容放下。
•
李文音將自己的角色停在了論劍峰，然後選擇了下線。
【我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喜歡你。】
她看著電腦螢幕裡的雪景，眨了眨眼，然後伸手擦去鍵盤上的水痕。
她再次回到了登陸介面，然後重新創建了一個角色，門派選擇了純陽，體型選擇了成男。
李文音在捏臉介面停留了很久，她努力想要還原記憶裡那人的容顏，但是無論怎麼調試，也只有三分相似……
游標停在id框內，李文音靜靜的看著螢幕中的角色，片刻後緩慢的在鍵盤上敲出了三個字。
【淩虛陽】
李文音操縱新開的純陽小號，飛速的做完稻香村的任務，然後拜入了純陽宮紫虛門下。
剛剛拜入純陽宮的角色愣愣停在太極廣場上，李文音注視著自己角色頭頂的那個【紫虛】稱號，忽然間又退到了角色-介面。
【是否刪除角色？】
【確認】
【請輸入驗證碼】
【……】
【角色刪除時間:
2016/03/10 18:04
（重新登錄將取消刪除）】
•
再開一個號，重新創建角色，選擇體型成男，門派純陽，id淩虛陽……
出稻香村，入純陽宮。
門派稱號:【靜虛】
……
……
【是否刪除角色？】
【確認】
【請輸入驗證碼】
【……】
【角色刪除時間:
2016/03/10 18:56
（重新登錄將取消刪除）】
…… ……
李文音重複著建號刪號的過程，只因為純陽的入門稱號是隨機的。【紫虛】是祁進門下；【靜虛】是謝雲流門下；【玉虛】是掌門李忘生門下；【靈虛】乃上官博玉門下；【金虛】為卓鳳鳴門下；【清虛】為于睿門下；【沖虛】不屬於純陽六子門下，而是單獨的護法一脈。
李文音不停的建號刪號就是為了刷出【清虛】的門派稱號。
…… ……
————【姑娘，沒事吧？】
————【請不必驚慌，貧道乃純陽清虛弟子。】
…… ……
「清虛，清虛……」
李文音重複得做著之前做過無數遍的出村任務，看著螢幕裡跑跑跳跳的純陽角色，她心裡的感覺越發難受。
「我記得的，你說過，你是清虛弟子……」
角色坐著馬車來到了純陽的山門前，然後一路輕功直接到了金虛子卓鳳鳴這裡接了入門任務。
李文音終於刷到了【清虛】門派稱號。
看著頭頂【清虛】稱號，一身江湖套的純陽成男，李文音略微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要微笑。
滑鼠點開商城，光速的買了一套校服穿上，然後她才開始不急不緩的做著純陽的任務。
看著這個角色在自己的手上慢慢的像記憶裡那個人靠近，李文音真的努力想要微笑，可是笑著笑著卻發現實在笑不出來了。
她放棄了他，最後卻在這裡把一個虛擬角色打扮成他，這種行為……
這種行為……
真是太可笑了。
「淩虛陽……」
她看著電腦裡的角色，眼前模糊一片，聲音輕緩:
「……真的很喜歡你。」
在那個世界，她沒有去過華山之巔的純陽宮，在這個遊戲裡，便好好的看看純陽吧，看看這個他曾經成長的地方。
•
劍網3貼吧。
在眾多的818和樹洞中又出現了一個普通的帖子，透著一些人不帶惡意的好奇。
1l（樓主）:樓主是個休閒黨，經常去純陽太極廣場看人插旗，最近我發現經常能看見一個道長。經過我多次觀察後，發現他是在於睿面前掛機。我當時以為他人沒在，所以就隨便發了個動作調戲了他一下，然而下一刻樓主收到了一個仇殺。我去年買了個表!!!這尼瑪居然是個活的!!!」
2l: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隨便作死，人家說不定只是稍微離開會，剛好回來就看見你搞事了。
3l（樓主）:沒有，我觀察他好幾天了，絕對是在掛機!
4l:樓主繼續啊，最後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看我多懂套路!
5l:哈哈哈哈，我預測結局，肯定是在一起了！
6l:同上，樓主絕對和道長情緣了！哈哈哈哈!
…… ……
273l（樓主）:樓主放棄了!問了半天那個道長也不多說一句話。猜樓主和道長情緣的可以歇歇了，樓主就是個看客。道長說他建這個號就是為了一個人，至於是誰，他不告訴樓主。
274l（樓主）:不過就算他不說，樓主也能猜到幾分，劍俠情緣三嘛，肯定就是情緣相關的了。至於後續故事，樓主還沒問到，大家可以等一下，憑著樓主這麼萌噠噠蘿莉的死纏爛打功，今天肯定能問出完整的故事來!一會再轉播，樓主現在先去調戲一下道長!
第237章 主線結局——道長（十一）
人們總是健忘的。當這一段偶然間升起的好奇過去，那個在純陽太極廣場掛機的道長號也就漸漸的沒人打擾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劍俠情緣三裡的人這麼多，固定在一個地方掛機的人也有不少。有的有故事，有的沒故事，所有的故事也只在聽過之後唏噓一聲就淡忘。
畢竟故事只是故事，除了參與其中的人，看客又能夠做什麼？
•
Q•Q介面一陣抖動，有人發來了消息。
【將是晴天】:
小文，在嗎？在嗎？
一行墨藍色的文字出現在了對話方塊裡。Q•Q的另一端是李文音曾經的好友謝晴。剛回到這個世界的李文音對謝晴的印象有幾分陌生，但隨著記憶回想的加深以及後面的相處，曾經相隔一個世界的影響淡去後，她才慢慢習慣起現在的生活以及現在的朋友來。
【該醒一醒】:
在的，怎麼了？
一行墨色的字出現在了對話方塊內。自那個世界回來之後，李文音的愛好變了很多。曾經她的Q•Q文字是非常炫彩的文字，而現在她用的一切都是最初的默認版本。
【將是晴天】:
下個月的漫展你去嗎？這次漫展就在我們城市呢，機會非常難得的。
「不去」二字剛剛輸入對話方塊內，然而又被刪掉了，李文音想了想，發送了一句:
【該醒一醒】:
你去嗎？
【將是晴天】:
這麼近我肯定要去啊，cos服都做好了的。小文，你要不陪我一起出劍三的cos吧。
【該醒一醒】:
你出的什麼門派？
【將是晴天】:
唐門啊，我玩的就是唐門，當然要出唐門了。
唐門是一種信仰，狗比gww還不加強鯨魚!jjc地板都被我擦乾淨了！
【該醒一醒】:
嗯……你確實信仰。都這樣了還堅持只玩一個號，夠信仰的。
【將是晴天】:
算了，不說這些了，小文你陪我一起吧，cos服我幫你找。
【該醒一醒】:
我再考慮考慮吧……
【將是晴天】:
別考慮了，這麼近，去了不虧啊！陪我一起嘛!
【該醒一醒】:
那好吧，你那邊有長歌的cos服不？
【將是晴天】:
出什麼長歌啊？我記得你大號不是五毒嗎？
【該醒一醒】:
我新玩了個長歌，畢竟新門派，你懂的。
【將是晴天】:
懂……琴始皇嘛。真是一個門派一個爹，新門派打老門派就跟打兒子一樣!你別出長歌了，就出五毒嘛，我們老門派講情懷!
李文音的下一句話還在打字框內沒有發出去，謝晴便又發了一句話過來。
【將是晴天】:
出五毒多好，我們兩個剛好湊個唐毒cp!
【該醒一醒】:
哦，（冷漠.jpg）
不好意思，我吃咩毒。
【將是晴天】:
……好吧，你贏了。五毒x純陽，你是想煮羊肉火鍋嗎？可憐的道長。
【該醒一醒】:
……那不是火鍋。
行，聽你的吧，我出五毒吧。
【將是晴天】:
需要我幫你找cos服嗎？
【該醒一醒】:
不用了，我有。
【將是晴天】:
那行吧，到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拜拜，我先下了。
【該醒一醒】:
再見。
…………
退出了Q•Q後，李文音在電腦面前舒了一口氣，帶著些未知的情緒，她切換回劍三介面:
一身純陽校服的道長就在太極廣場上掛機，他旁邊就是純陽清虛子於睿。
她打開密聊頻道，果不其然的發現了幾個好奇的密聊，但她統統都無視了，只是看了一下窗外的夕陽，然後在密聊頻道M了一個人:
【你悄悄的對淩虛陽說:晚安。】
【淩虛陽悄悄的對你說:晚安。】
她密聊的物件正是她自己的角色。劍三裡面，自己是可以密聊自己的，密聊自己，除了密聊頻道會刷出兩行字外與其他的密聊沒什麼區別。
李文音看著螢幕裡的角色，微微笑了笑，然後關閉了遊戲介面。
•
劍網三，純陽宮，太極廣場，近聊頻道。
【淩虛陽】說:晚安。
說完這句話，這個角色就下線了。
然而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兇殘食人發】:噫！這個掛機道長居然是個活的？
【純陽宮第一帥】:噫！居然是個活的！
【純陽吳彥祖】:大驚小怪的，掛機道長下線前閑的蛋疼，說一句晚安怎麼了？至於嗎？
【閑的蛋疼】:你叫我嗎？
…… ……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李文音穿上了五毒的破軍衣，戴上了銀子打的頭飾，稍微畫了個淡妝。
鏡子裡倒映著的人，恍惚間有了幾分「曲鈴音」的影子。
李文音仔細的觀察著鏡中的自己，手指撫上鏡面自己臉頰的位置。並不是錯覺，她的容貌確實是在慢慢向曲鈴音靠近。
這身破軍衣並不是cos服，而是另一個世界的遺留物之一。系統背包她現在還能夠使用一小部分，其中的東西，也就有一部分被留下來了，比如五毒和長歌的制服，還有祝重霄曾經送給她的琴。
看著這些熟悉的東西，以及鏡子裡與過去有幾分相似的影像，李文音感覺心裡各種感覺似潮水湧動一般難以訴說。她臉上浮現淡淡的微笑，銀笛放在唇下——
熟悉的苗樂在房間內回蕩著。
•
s市，漫展。
「小文，你到了嗎？找得到合適的入口嗎？需要我去接你嗎？」
一cos成劍三唐門模樣的女子正拿著手機與友人通話，她耳邊墜著的羽藍色耳墜微微搖晃著。
「我想不用了。」
謝晴正想繼續問李文音在哪的，卻忽然發現電話裡的聲音似乎就在自己背後，於是她轉過了身:
一身五毒服飾的女子手持銀笛就那樣笑盈盈的站在那裡。明明背景是水泥地面以及嘈雜的人群，謝晴在這一瞬間卻仿佛看見了苗疆那遮天蔽日的樹林，看見了從那個世界緩緩走出來的苗女。
似芍藥般嬌豔，也似午夜只開放一瞬間的優曇花，只開放的那一瞬間就足以撼動人們的心靈。
「……小文？」
唐門服飾的秀美女子有些懷疑的問出了聲，她手中的電話還未掛斷。
她面前五毒打扮的女子笑了笑，同時也舉著電話答到:
「謝晴，是我。」
聽見電話裡傳來的聲音，謝晴才似如夢初醒一般的上前摟住李文音，有些不可置信的扯了扯她的臉:
「小文，這才多久沒見啊，我怎麼感覺你像去整了個容一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有點認不出來了啊！」
「……你的錯覺吧，我就是在家多貼了幾次面膜護理了一下。」
李文音掛斷電話，和謝晴一起邊說邊走。
「哪個牌子的面膜啊？效果這麼好？你當我傻嗎？」
……
……
「前面怎麼回事？圍了好大一圈人。著名coser來了？」
謝晴掂了掂腳，發現還是看不清楚前面的狀況，於是便拉著李文音一起上前打算去看看。
人們正圍住一個人在不停的拍照:
「這cos得好還原啊！」
「假髮在哪買的？效果這麼好!衣服也是，這套布料做下來，成本不低啊！」
「小哥哥長這麼帥，圈名是什麼？」
「這尼瑪哪裡是coser啊！簡直就是真神仙啊！」
「男神，求圈名和微博!」
「臥槽！道長，你畫風不對吧！簡直和穿越來的一樣!」
…… ……
被人群團團圍住的人著一身純陽秦風衣，只是在細節處較之遊戲裡更現實化，他墨色的長髮被整齊的束著，發頂道冠上的一點紅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宛如一隻傲然立於冰雪之中的丹頂鶴。
他的容貌是這世間少有的俊逸，略顯清冷，帶著幾分出塵的世外之感。在沒見到真人的時候，人們或許想像不出來，古文裡誇張描述的美男子能好看到什麼程度？讓人心為之一愣的容色到底是怎樣的容顏？當見到了這個人的時候，那種從心底便升上來難言的安寧之感便會讓人明白了幾分。你說不出他到底是怎麼樣一種好看，只覺得他不像這個世界應該存在的人，他就像是玄幻的畫裡走出的人，也像是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白鶴落地後忽然幻化了人形。
此刻他本來平和的眉微皺，墨色的眼眸裡情緒淺淡，淡色的薄唇輕抿著，似乎對於目前的狀況略微有點不解。
李文音的視線穿過層層包圍的人群，落在了那個純陽服侍的人身上，只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這一刻，四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變成了灰白一片，只有前方那個純陽道子是有顏色的。在這灰白的世界裡，他的身上帶著淺淡的光暈。
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世界，那片冰原，他們在風雪中遙遙相望。
…………
「淩、虛、陽……」
這個名字忽然間被她低聲說出了口。
身邊的好友忽然間轉過了臉來看向她:
「小文，你說什麼？」
李文音回給謝晴一個淺淺的笑容，然後道:
「沒什麼。」
「小文，我們要去看看嗎？那個cos道長的coser感覺好厲害啊！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見顏值高成這樣的人啊！」
謝晴一手拿著相機，一手拉著李文音就要往前擠，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然而才向前走了兩步，她停了下來，拿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繼續對旁邊沉默的李文音道:
「不過我感覺這帥哥的氣質有點太仙了吧，這氣場……」
謝晴調試著相機，仔細的看著相機對準的那個人，稍微皺了皺眉:
這氣場……有點奇怪啊。這種看著他就忽然感覺心靈安寧了不少的感覺，太怪異了吧！而且對著這個人，她竟然一點想要認識發展的想法都沒有。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他不是戳她萌點的那一類美男。但是這種像是看神仙的感覺是個什麼鬼？這也太特麼奇怪了吧！
總覺得他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存在。
謝晴有些煩躁的放下相機，理了理頭髮上裝飾的翎羽。儘量壓制住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然後側臉去看身邊的李文音，然後她發現李文音竟然就那樣愣愣的盯著那個人不轉眼了！
「……不是吧！小文，你居然喜歡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類型啊!居然還看呆了？有那麼花癡嗎？」
聽見謝晴的聲音，李文音才回轉過目光，也不解釋什麼，只是在原地愣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去見那個人。
太像了。
他太像她記憶裡的那個人了。
如果不是世界不對，她幾乎就要以為他就是淩虛陽了。
也許正是因為太過期望便害怕失望，所以李文音停在了原地，有些害怕上前去接觸那個人。
她怕他不是淩虛陽。
畢竟她和淩虛陽之間相隔了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距離啊……遙遠得讓人連半點希望也升不起來。
淩虛陽根本就不可能再出現了。
她心裡有一個聲音這樣說，理智冷靜到可怕。
•
「小文？你怎麼不走了？不是很喜歡那個帥哥嗎？不去合個影嗎？」
謝晴有些詫異的問著身邊的李文音，卻看見李文音別過了臉看向了另一邊:
「我忽然想去那邊看看了，我們走吧。」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淩虛陽根本就不會再出現了，所以她最好不要去期待什麼。
謝晴有些詫異的轉頭看了一眼依舊被包圍在人群裡純陽道子模樣的人，稍微有些不解的嘀咕著:
「小文這是怎麼了？」
然而下一刻她便有些驚訝了，因為那被包圍在人群中的人目光穿透了人群向著她們這邊看了過來。當視線與那人對上的時候，謝晴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那種目光實在是太具穿透力了，就好像一道穿透了宇宙億萬光年的距終於抵達了終點的光。
謝晴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感覺看著這個人，她滿身的不自在。總覺得畫風和違和，明明這個人是她有史以來見過的顏值最高的存在，所以說——這真特麼奇怪!
「喂，小文。你回頭看一眼啊，那道長向我們走來了哦。」
謝晴拉住了李文音，站在原地等著那人走過來。
那人看著步子不快，然而十分神奇的，只幾步就走到了她們面前。謝晴注意到，那人的目光放在了李文音身上後就沒再改過。
就這樣，這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互相看著對方，都沒有說話。
周圍似乎漸漸圍起了一群人，「哢哢哢」的拍照聲不停都響起。
「毒姐!求合影!」
「哇哦，這是要表演什麼了嗎？」
「唱歌嗎？純陽五毒呢，唱蠱夢吧！」
…… ……
略去耳邊所有的嘈雜聲，那仿佛記憶裡走出的純陽道子刹那間柔和了眉眼，似初春冰雪消融後山澗潺潺的溪流，那樣的溫柔。這一刻，似歲月揉碎了月光中所有的清冷，僅僅留下不灼眼不凍人的柔和。
「貧道淩虛陽，姑娘的名字是……？」
他的話語帶著幾分古風，聲音清朗似清風。
謝晴忽然別過臉去憋著笑，她在背後戳了一下李文音，悄悄的道:
「這個道長說話……哈哈哈哈好入戲啊。」
然而她身邊的女伴卻沒有回答她。謝晴回過臉才發現，李文音正與那人對視，神色讓人有些看不懂，雖然看不懂卻讓人有一種想要落淚的酸澀感。
「我叫李文音。」
她回答了那個人。
第238章 主線結局——道長（十二）
S市，漫展，休息區。
長椅上坐著三個劍三打扮的人，三人的樣貌都較為出眾，尤其是其中扮成純陽道子的男子。他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尤為的端正，樣貌太過惹眼，而氣質也顯得特別突出，所以有不少的人在此處休息區來來回回的走動，拿著手機對準他們不停的拍照。
•
李文音，謝晴，還有淩虛陽就這樣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李文音坐在左邊，淩虛陽坐在右邊，而謝晴坐在中間。謝晴轉頭看了看李文音，發現她正低頭看著手中的銀笛，她的手緊握著銀笛，指甲在銀笛表面的紋飾上輕輕的刮著。
這是緊張的表現嗎？
謝晴有些弄不懂李文音心裡的情緒，於是她將頭轉到了另一邊去看那個很入戲道長coser，卻發現他的略微偏著頭，目光略過她落在了李文音身上。
那雙墨色的眼眸中看著不出什麼東西，只隱隱感覺有些許淺淺的東西在遊動，似顆顆劃破夜空的流星，帶著希望與奇跡的光尾。
他眉眼輕垂，長長的睫毛半蓋住眼，唇邊蕩著淺淡的笑，溫和又安寧的模樣，似寒夜裡高懸的明月撒下一地清輝，也似雪夜裡立于懸崖邊的一顆古樹，寧靜而悠遠。
這種感覺……又來了！
謝晴有些煩躁的將視線轉移了:所以說，只要目光一放在他身上，這種心跳都慢下來的感覺是個什麼鬼啊？簡直和在求神拜佛一樣的奇怪!
謝晴簡直忍不住想對身邊的坐著的男子問一個問題:
帥哥，你氣場這麼玄，你能找到女朋友嗎？或者說哪位女勇士能忍受一個這種看著跟看神仙一樣的男朋友？
事實上，但是作為剛剛才認識的人，謝晴還沒和他熟悉到可以這樣互相吐槽的地步，更何況他身上那種神奇的氣場更是讓謝晴猶如面對長輩一般拘謹無法放鬆。
而此刻李文音那故意逃避的目光和沉默的狀態，以及這個帥哥的視線落點，都讓謝晴猜出了幾分東西: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謝晴:所以說，我這個單身狗為什麼要擠在他們中間做個電燈泡？
於是謝晴俐落的起身，對右邊坐著的氣質出眾的男子禮貌的笑了笑，然後對李文音道:
「小文，我有點口渴了，去買杯奶茶喝。」
李文音恍然回神般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低頭看著手中銀笛上的花紋。
謝晴走後不久，椅子那邊端坐的道子看著李文音，先一步開口了:
「不知為何，我對姑娘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聽他這樣道，李文音忽然間抬起頭看向了他，對上了他那雙墨色蕩著淺淺溫柔的眼眸，恍惚間像回到了過去一樣。然而他剛才的話卻令李文音的心裡忽然有一些驚疑和一絲淺淺的失落:
這話的意思是？
他沒有認出我……還是說他其實並不是淩虛陽？只是一個容貌和名字與他一樣的coser？
無論是跨越世界的距離，還是同名同貌的人，這兩種情況無論哪種都是那樣的難以令人相信，所以李文音原本有些激動的心情忽然間就有些平靜低落了下來。
「恕我冒昧，我能喚姑娘『阿音』嗎？」
似明月清輝般的道子不動聲色的站起了身，然後坐在了李文音身邊，那自然而然的動作硬是讓李文音沒有半分看出哪裡不對。
再次聽見「阿音」這個名字，李文音忽然間呆住了，那一瞬間腦海裡閃過無數人的面容。
【阿音……】
她別過了臉，悄悄抬手觸碰眼角，在發現沒有淚水溢出後她才儘量平靜著心情看向自稱為「淩虛陽」的人。
才不過兩三句話，他言語中那種古韻便已經消散了，他現在談話的語句與平常人沒有多大區別，只是更顯文雅有禮而已。
所以剛才真的只是入戲嗎？
李文音想著剛才初見他那一刻的震驚，面色淡淡的點了點頭:
「大家都認識了，換個方便點的稱呼也好。」
那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原本略顯清冷的眉眼因為笑容而顯得溫潤柔和了許多，他淺色的唇微微彎了彎，似乎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一個「叮咚——!」的聲音。
李文音低頭拿出了手機，通知欄Q•Q消息正在跳動。她身邊的人相當有禮貌的直視前方，不去關注她手機上的消息，安靜的等著她處理完消息。
…… ……
【將是晴天】:
小文，我問你個事。
【該醒一醒】:
你買奶茶忘帶錢了嗎？
【將是晴天】:
＝ ＝不是!說正事呢!你認識那個帥哥嗎？
「認識」二字剛打入打字框內，李文音想了想，又刪去了，重新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該醒一醒】:
不知道。
【將是晴天】:
…………
【將是晴天】:
你確定不是在糊弄我？認不認識你都不知道？逗我玩嗎？（氣成河豚.jpg）
【將是晴天】:
你不願意告訴我也算了，左右我又不是八卦的人。我只是想問你一下，你覺不覺得那個帥哥氣場有點奇怪？
李文音略微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目視前方如青松白雪的人一眼，然後默默的在手機上打字。
【該醒一醒】:
完全沒有。
【將是晴天】:
算了……我這個單身狗和你這個撒狗糧的多說什麼啊？你喜歡誰我都管不著，只是這帥哥氣場真的太迷醉了，若是要交往，小文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吧。
…… ……
謝晴借著等買奶茶的空蕩給李文音發了這麼幾條消息後便下線了，收起手機提著三杯奶茶朝剛剛的休息區走去。
「小文，我給你帶了香草味的奶茶，至於這位道長嘛~因為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我買的是原味。」
謝晴笑著晃了晃手中裝奶茶的袋子，示意李文音上來接奶茶。
然而坐在李文音身邊的人忽然動了。
謝晴提著裝著奶茶的袋子愣在了那裡，那一刻似乎真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被暫停了一樣，她根本看不清那個人是怎麼到達她身後的，那動作太快了，幾乎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
「砰!——砰砰!」
她的身後傳來這樣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擊碎後四分五裂掉在了地上。
她轉過身看見的便是一個青松白雪般的背影，那被她吐槽氣質太仙的人背對她站著，手持一柄不知何時出了鞘的劍。
劍身反著光，顯得雪白一片。
他的身前的地上躺著一塊塊碎木，依稀可以看出這曾是個木箱的樣子。很明顯，這木箱就是他擊碎的。
•
在謝晴剛剛走近的時候，李文音就注意到了:她側後方有個擺得比較高的木箱搖搖欲墜，看樣子馬上就要砸下來了。
李文音瞳孔微縮，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喊謝晴閃開，便看見淩虛陽忽然出現在了謝晴的身後。
然後他拔了劍，就地一劍斬下。李文音覺得自己似乎看花了眼。因為她在他的身邊看見了氣流的湧動，以及——屬於淩虛陽的劍芒。
他就是淩虛陽。
不是什麼同名同貌的人，他本身就是淩虛陽，是她記憶裡的那個人。
當危險解除後，記憶裡的那人轉過身，先將目光投向了她，墨色的眼眸依舊柔和帶著些許安撫之意，然後才將目光轉向謝晴，試探著問道:
「沒有受傷吧？」
•
因為淩虛陽的過人舉動，她們周圍很快聚集了一大群人，都在驚訝的拍著照還在私下討論著:
「臥槽！這道長真像個武林高手!」
「這是練過的吧！絕逼是練家子吧！現在coser都這麼6了！」
「比起這個，我更想問……那把劍該不會是真的吧？」
「臥槽!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問了:難道那不是背在背上的裝飾道具嗎？」
…… ……
謝晴看著淩虛陽剛剛收入鞘中的那柄劍，臉上一片空白，她想著剛才看見的那樣寒光泠泠的劍身，忽然間也想問一句:
這難道不是裝飾用的道具嗎？
我去！厲害了！這居然是真貨!
…… ……
不過一小會兒，安保人員就過來清理了地上的碎木，同時也興慶著:這幸好是空箱子。也正因為是空木箱，所以淩虛陽的舉動也不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不過他們對於淩虛陽所帶的裝飾道具提出了質疑:
「公眾場合不能帶危險管制刀具，很抱歉，能讓我們檢查一下嗎？」
似清風朗月般的人稍微有些不解的回望了一下李文音，在看見她點頭後，便沒有半分抗拒的重新將劍出了鞘。他雙指併攏在劍柄上輕觸了一下，李文音分明看見有微弱的光芒從劍鞘內一閃而過。然而李文音轉頭觀察其他人，發現他們看著淩虛陽動作的眼神沒有半分波動，就像是完全看不見那光芒一樣。
看不見那光芒，他們也就不知道淩虛陽做了什麼。
清輝劍再次出鞘，放在了工作人員的手中，他們敲敲打打，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有些不敢相信的確認:
「……這就是個鐵疙瘩道具，完全沒有開刃。」
站在一旁的謝晴看著安保人員手中那個沒有開刃的長形鐵條，忍不住小心的向淩虛陽投去一眼查看。她剛剛明明看見了，這是一把開了刃的劍。現在為什麼會這樣，這也只能歸功於劍的主人做了手腳。看著眼前的情況，再想想淩虛陽那一身玄得很的氣場，謝晴忽然感覺有幾分頭疼，她忽然感覺自己前二十幾年的人生都是假的，這特麼居然是個玄幻世界!
既然只是個沒開刃的裝飾道具，那淩虛陽剛才那一手就有點更為突出了。領頭的安保人員禮貌的將清輝劍又還給了淩虛陽，同時帶著幾分好奇的拍了拍他的肩部:
「小夥子挺厲害啊！練過嗎？」
李文音看見淩虛陽可疑的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思索著怎麼回答，但最後卻略微僵硬的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那安保人員笑容便更大了，走之前還很感興趣的問著他:
「小夥子是在哪學的功夫？」
淩虛陽並沒有回答，安保人員也走遠了，事實上他現在說，對方也聽不見了。
謝晴此刻已經坐回了李文音身邊，並將奶茶遞給了她。
「小晴，」
李文音捧著奶茶，喝了一口，側臉看著謝晴，繼續問道:
「你剛才有看到什麼光嗎？」
「金屬反光不是很正常的嗎？」
謝晴舒了口氣似的喝起了奶茶，與此同時遞給了站在她們面前的淩虛陽一杯奶茶。聽謝晴這樣說，李文音忽然就沒了繼續問的意思。看樣子確實只有她看見了那光芒。
淩虛陽接過奶茶道了聲謝後，看了看椅子目前還空著的右邊位置，稍微沉靜了一秒然後自然的坐了回去。他手裡捧著奶茶，並沒有要喝的意思。
三人間的氣氛又恢復了迷一般沉默。
謝晴奶茶喝到一半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剛才回來時，好像看見這個帥哥是挨著小文坐的。而現在……她又習慣性坐在了小文旁邊，所以說，她這是硬生生的分開了這他們？
謝晴:我這電燈泡做得……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_
•
在休息區待得夠久了，謝晴便拉上李文音一起去逛了。對於她們的舉動，淩虛陽表達了想要陪同的意願，然而卻被謝晴微笑著拒絕了:
「淩大帥哥，我們女生逛女生的，男生逛男生的吧！」
然而還不等淩虛陽說話，李文音便先一步從謝晴身邊跑到了淩虛陽身邊，還挺認真的對謝晴道:
「小晴，你先逛吧，我還有事想和他說。」
本意就是想甩開淩虛陽的謝晴:……
姬友胳膊肘往外拐，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小文，這種不食人家煙火的真想不適合做男朋友!這傢伙古怪得很!還這麼兇殘，萬一以後家暴你絕對打不過他的！
雖然有吐槽想和李文音說，但看著李文音和淩虛陽那樣萬分融洽的氣場，謝晴忽然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李文音所cos的毒姐像是真實的從那個世界走出來的一樣，而這個cos道長的人也縹緲玄妙得似天上飛下來的一樣，明明不是一個風格的二人站在一起卻有一種分外和諧的感覺，就仿佛祈盼了千百年的夙願就那樣達成了一般安心又寧靜。
「算了，不管你了，那我先去逛了哦。」
謝晴邊走邊向李文音晃了晃手機，示意她有事打電話。
李文音點了點頭，待謝晴走出一段距離後，她才領著淩虛陽到了一處人較少的地方面對面站著。
李文音看著眼前這個氣質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忽然間感覺心裡被裝得滿滿的，她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來的這個世界……
可是沉默到最後，她卻舒了口氣，然後看著他笑了笑:
「那個，請問你有女朋友了嗎？如果沒有的話，介意要一個嗎？」
似清風朗月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唇邊含笑，眉眼之間全是一片柔和。他僅僅站在那裡便像是一副畫卷，好似站在群山之巔仰望天空，細雪輕輕落下，沾染了他半身冰雪。
「實不相瞞，我今天對你……」一見鍾情。
李文音還未說完臺詞便感覺身體一輕，她被眼前的人攬入了懷中，右手與他左手十指相扣。
「這種話還是由我說出口比較好。」
他微微低頭看著她，即使是淡淡的笑容也透著溫柔與安寧: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他牽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印下一吻。
除了他之外，沒人看得見的紅線分別纏上了他與李文音的小指，紅色的線帶著淡淡的光暈，自動繞了李文音的小指三圈後便漸漸隱沒了。
「我已經不想在原地等待了。」
宿世紅線纏三生，姻緣定三生。
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你的。
所以，阿音你別想再推開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5000字大章，然而道長的日常還沒寫……
看來還有一張……?﹏?
這個道長是黑白融合版本的了，比起以前的，他要主動得多。所以，他也學會搞小動作了2333
找到阿音，迅速纏個紅線定姻緣（阿音看不見線）
他剛開始以為阿音轉世了，所以才那樣說話，想重新認識。現在多觀察幾眼，明顯發現阿音還記得他。而且剛穿過來，說話帶點古韻，閉口不言觀察一下環境，他就立馬調整了說話的詞句。哈哈哈哈，這個道長是不是變得厲害多了。
畢竟近三百歲不是說笑的23333
安保大叔喊他小夥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淩虛陽:……你猜我幾歲？
第239章 主線結局——道長（完結）
「那個，你現在沒有去處吧，」
對於淩虛陽忽然拉起她的手指親吻的動作，李文音略微有些詫異，詫異之後便是有些釋然:許久不見，他比以前主動了許多。
淩虛陽微微搖了搖頭:
「初來乍到，確實是沒有落腳處的。」
聽他這樣講，李文音略微詫異的看著他，臉上帶著些許調侃的笑:
「虛陽，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今天剛到這裡的吧？」
淩虛陽墨色的眼眸含笑的看著她，他十分自然的點了點頭道:
「阿音聰慧。我初到就遇見了阿音，如此看來，皆是緣分。」
初到這個世界就遇見了自己想要見的人，這確實很幸運，但他卻沒有告訴她，在找到正確的世界之前，他曾在多個不屬於她的世界裡尋覓了數十年。
各種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世界，看得多了，現在再來到什麼世界，他也就不見怪了。非但不見怪，還會迅速調整自己的言行，以求和其他人沒有太大差異。
李文音理了理耳邊的發，看著淩虛陽這樣神色如常的說著情話，不知怎麼的，竟感覺心裡有些發熱。明明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擅長說情話的人，現在情話卻說得這樣自然，仿佛是真的一樣。
今天剛來到這個世界，就出現在了漫展上，還恰好遇見了她，這樣看，他們確實是有緣。他說的是實話。
「是挺湊巧的……」
李文音看著他溫和的眉眼，漸漸的移開了目光:
「虛陽願意住我家嗎？」
這算是邀請同居了，應該沒問題吧？雖然認真說來他們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關係了，但換了個世界換了個身份，李文音總覺得有種重新開始的感覺。
「阿音這是……邀請我嗎？」
穿著道袍一身清華的人稍微看著她，眸中透著認真，以及微微的笑意。
「是這樣沒錯。那麼道長願意與我同歸嗎？」
李文音抬臂勾著淩虛陽的脖子，臉上的笑容似鮮花怒放一般嬌豔，配合這一身五毒服飾，隱約間有了幾分另一個世界的模樣。
淩虛陽看著她明媚的笑顏，忽然間抬袖，借著衣袖的遮擋，他微微低下了頭。
雙唇相貼時那柔軟的觸感，以及那氣息裡所帶著的感情，都讓李文音感覺有些許恍惚。
淩虛陽，似乎變得大膽了不少啊。
「從一開始，我就是願意的。」
他笑容依舊淺淡，比起曾經，那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要更明顯了，然而這未能掩去他眉眼間的柔和，以及那雙眸子中的情緒:
「這世上，我已別無歸處。」
他就在她身邊微笑。
然而李文音卻感覺心臟抽痛，選擇離開那個世界的是她，而在之後感覺痛苦悲傷的也是她，而最後淩虛陽卻跨越了世界來見她，她所擁有的在他到來的這一刻起便已經完整了。與她所得到的完整相對的便是——淩虛陽所失去的東西。
從她看見他的這一刻起，她就該明白了這背後的意義。
【除你之外，我已一無所有。】
他眉眼依舊平和溫柔，沒有半分陰霾，也沒有半分不忿。
但就是因為這樣，李文音才越發的感覺到難過。
我沒有勇氣再去嘗試對抗那片記憶洪流，所以選擇了這個世界，放棄了你;而你卻放棄了世界選擇了我。
如此不公……
「阿音，你在多想什麼？」
他墨色的眼眸清明如鏡，倒映著她此刻難辨情緒。淩虛陽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情，比起她的複雜自怨，反倒有些想笑，並不是嘲弄的笑，而是那種看見轉牛角尖的孩子而無奈的笑。
「離開那個世界上早晚的事。事實上，我並沒有你想的那樣孤投一注的偉大。我所走的道路本就是孤獨的，這條路上註定只有我一人。師長站在起_點處指引我，友人在路上與我擦肩而過，最終這條路上只會有我一人而已。」
他攬住她的腰，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輕聲道:
「你總會將我想得太過高潔偉大，偶爾我也會有些尷尬的。」
扣在她腰間的力道在漸漸收緊。
「我有私心。」
「我想抓住你，阿音。」
小指上纏繞的紅線一閃一閃發著螢光。宿世紅線纏三生，你的三生都歸我。
到了第三生，再纏三生，無窮無盡，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我泯滅於虛無。
•
「淩大帥哥和我們同路嗎？」
一身唐門服飾的女子笑著問著眼前的人，姣好的容貌以及略帶戒備的神態讓淩虛陽有些想起原本世界那些唐門弟子來。
謝晴與李文音的關係極好，而她們一個作唐門裝扮，一個作五毒打扮，這互相友好的場景倒是讓淩虛陽忽然有些許荒謬之感。
在他原本的世界裡，五毒和唐門之間，說是世仇也不為過了。
「確實順路的。」
淩虛陽還未開口說話，李文音便先一步開口回答了，同時也上前幾步剛剛擋住謝晴看向淩虛陽的視線。
謝晴:……
小文，你好樣的!這胳膊肘往外拐成什麼樣了？
淩虛陽看著擋住自己面前的李文音，略微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移步走出了李文音的遮擋範圍，直視謝晴的目光:
「謝小姐似乎對我十分戒備。」
他的目光平和沒有一絲憤懣或不滿，反而帶著些淡淡的無奈，那種目光帶著幾分長者的寬容，倒是讓謝晴的心理更加的怪異起來了。
「小晴，實不相瞞，這是我男朋友，交往有很久了，前段時間因為一些原因吵架了，所以才沒告訴你!」
還不等謝晴開口，李文音便趕在她之前很快說了一堆。
淩虛陽:……
阿音，你不用這樣什麼都擋我前面的。
李文音:不不不，這種閨蜜關必須是我擋前面!
「因為吵架了，所以你前段時間情緒才那樣低落？」
謝晴狐疑的看了看淩虛陽，又看了看李文音。
李文音點了點頭後，又想起了什麼一樣搖了搖頭:
「……也不算是吵架吧，是我單方面的原因，忽然消失不見什麼的，害他擔心了，所以他才來找我的。」
「網戀？」
謝晴盯著李文音，意外的揚了揚眉。
「……算是吧。」
「網戀能找這麼一大帥哥，小文，你這運氣可以啊！」
話雖然是這樣講，但李文音卻看見手中的手機螢幕上彈開了一條Q•Q消息。
【將是晴天】:
李文音，你是不是當我傻？
這人真的有問題!
具體的我以後再找你問明白。
•
勉強算是過關了的李文音帶著淩虛陽，還有謝晴招了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很快就到了李文音所住的社區，謝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所以她先給了司機錢，然後下了車。
初來乍到，沒有這個世界貨幣的淩虛陽有些不好意思讓謝晴付錢，於是從自己腰間掛著的玉佩上拆下來一顆玉珠遞給了謝晴，略顯無奈的模樣:
「我暫時沒有銀錢，這個夠嗎？」
謝晴看著他手掌中那顆通透的玉珠，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他其實不是個危險人物，而是個傻子？
「收起來吧，沒幾塊錢，當是朋友，請你了。」
謝晴有些無奈的轉過身看了看天邊將落的太陽:這太陽也沒從東邊落啊。
雖然那顆玉珠很值錢的樣子，但謝晴並不是那種愛占小便宜的人，所以拒絕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是一回事，不過還有另外一回事:
「淩大帥哥，你也住這個社區嗎？」
「不是，只是虛陽想送我回家而已。對了，小晴也一起去我家喝杯茶吧~」
面對李文音又一次的搶答，謝晴已經無力吐槽了。
•
謝晴與淩虛陽一起在李文音家裡坐了坐，之後也是一起走的。沒辦法，淩虛陽本身就是個黑戶，在謝晴的逼人視線下，李文音有些不好意思說淩虛陽和她住在一起的話。而淩虛陽也相當配合的送謝晴出了門，並表示:
「天黑了，不太•安全，我送謝小姐回家吧。」
「那就多謝淩大帥哥了~」
謝晴在李文音家裡就已經換下了那身唐門cos服，她穿著一身普通的碎花裙子，cos服裝在手提包裡。擦去了臉上那過於濃豔的妝容，整個人顯得素淨了許多，倒是沒有那樣咄咄逼人的氣勢了。
而在李文音家裡淩虛陽也稱換衣服借了一下洗手間，然後出來便是一身休閒乾淨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了，只是頭髮卻還是很長，只得借了李文音一個發圈微微束著。換下了純陽道袍的他看上去沒有那麼讓人有距離感了，身上氣質依舊清冷，那份隱著的溫和卻透得更加明顯了。
李文音一看他的服裝就有些想笑，因為這一身明顯是剛才對面那家少年出門時的打扮。她敢肯定，淩虛陽就是照搬的對面那家少年的一身打扮。不過白襯衫加牛仔褲也是很常見的男生穿著，謝晴也看不出什麼的。
「你的cos服和道具呢？」
謝晴站在門口問。
淩虛陽指了指門內一個角落:那裡躺著一個簡易的手提包——嗯，和謝晴同款。那把「道具」劍就放在旁邊。
「虛陽剛才把cos穿在常服外的，所以沒帶包，我們上次一起買的包就暫時借給他了。」
還不等謝晴發表意見，李文音便先一步解釋，把謝晴一腦子的疑問全都堵住了。
李文音:看我圓場技能，完美，毫無破綻;-)
•
謝晴住的地方離李文音的社區不算近也不算遠，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淩虛陽去送謝晴後便一直沒有回來，李文音獨自吃了晚飯了便坐在客廳等他，桌子上還放著一份沒有動過的飯——那是她特意為他留的。
等啊等，一直等到子夜，他都沒有回來。
李文音關了燈，獨自坐在客廳裡，看著那片從陽臺透入屋內的月光，腦海裡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個世界應該沒有能夠傷害到淩虛陽的東西了。他為什麼還不回來？他迷路了嗎？
還是說……他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他後悔了嗎？
•
淩晨兩點，夜色正濃，皎潔的月光照耀著沉入夜色的大地。
有人踏著月色而來，似被清風吹起一般，伴著月色輕飄飄的落在了五樓的一間陽臺上。
陽臺上是禁閉的玻璃門，門內的簾子只拉上了一半，明亮的月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在木質的地板上映著水一般的痕跡。
踏月而來的人穿回了他本來的那身衣服，長劍負於背上，在夜風的吹拂下，略長的衣袖微微飄動。
他輕歎了口氣，抬步像前走去，遇見玻璃門也不停頓。如果有人看見，一定會認為這是幻覺，因為他的身體沒有辦法阻礙的穿過了玻璃門，無聲無息的，就好像那層玻璃根本就不存在一半。
微微扭曲了一瞬間的月光能夠證明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站在了室內，月光從他的背後照入，在前面地板上上留下了他略微被拉長的影子。
道冠的影子與身體的影子融為一體，地板上被拉得細長的影子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一隻悄然落下的灰鶴。
「阿音？」
他輕輕喚著單手撐臉在沙發上睡去的女子，只喚了一聲便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怎麼也不蓋上被子？」
他自然而然的解下自己的外袍，將它搭在了李文音的身上。目光微微一轉便注意到了桌上那份被刻意留出的飯菜，他面上浮現一聲微笑，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稍微彎下腰，本想李文音抱回臥室的，然而在半路看見她略微皺眉顯得有幾分不安的睡顏，忽然就有些愣住了。
他乾脆半跪在地面，略微仰頭看著李文音那張遠不如過去驚豔的臉來，看著看著，他慢慢的伸出手去輕撫她的眉眼:
「原來你一樣在意我嗎？」
「我不會離開的。」
「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歸處。」
「獨行的路太過孤獨，原諒我的私心，我想要你陪伴。」
一個帶著些許歉意和執著的吻落在了李文音的眉心處。
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會認得你。對他來說，李文音沒有曾經那樣顛倒眾生的模樣是好事。修為高了，才能看出，她曾經的模樣漂亮得太過異常，芙蓉桃花相，桃花開得太過燦爛，雖然不被陰雲籠罩為煞，但桃花太過也會聚成劫。
阿音，我們生生世世也不會分開，以我之名為誓，以我們手中線為緣。
宿世紅線為緣，哪怕本無緣也會有緣。
我早已堪破了迷障，執念還是罪過都不過是一家之言，我早該承認的，對你的感情和欲望並不是罪孽。因愛而生的欲念並不危及他人，這並不是罪。我想我們在一起，這也不是妄念。既然我們彼此•相愛，那便由我來創造我們之間的緣分吧。
你站在原地就好，這一次我會來追趕你。推開我的機會在以前就給了，所以從此以後你將沒有再推開我的機會了。
眉目清朗隱著溫和的道人唇邊含笑，白皙修長似玉鑄的手指放到了唇邊。
被咬破的指尖慢慢的滲出血來，他將血滴在了他們之間時隱時現的紅線上，紅線的光芒盛了一瞬間，然後再次隱沒在空氣中。
•
淩虛陽在純陽論劍峰獨自孤獨的修了上百年的時光，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變的白雪之中，他的心也如那亙古不化的白雪一般慢慢的沉寂。
沉寂吧，不去多想，不去多看。
沉寂吧，這世間的一切已與你無關。
沉寂吧，只看著你的劍，只看著你將前行的道路……
獨自坐在冰雪中尋覓，在那虛無與縹緲之中尋覓。
終於，兩百年之後，冥冥之中，他似乎看見了什麼也似乎沒看見什麼，雖然他具體說不出來到底是找到了什麼，但他卻能夠感覺到世界有哪裡不一樣了。那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天空似乎也離他更近了，只需要輕輕抬一抬步，他便能夠立於雲層之上。有一條從未見過的路於虛空縹緲之中展現在他的靈魂前。
隨著那條路的展開，腦海裡似乎有一片白霧被驅散了。隨著那片白霧的退卻，被遺忘多年的記憶與感情從回心底。
感受心臟處的那份悸動，他神色如常，甚至於還帶著幾分陌生。上百年的清修，他心已如被凍結的湖水一樣，泛不起半點波瀾了，百年前的感情和記憶也如同湖面下遊蕩的魚一半，對整個寂靜的湖沒有任何大的影響。
沒有半分的影響，至少他當時是這樣認為的。
後來，他開始遊歷年輕時經過的地方，遊歷故人曾存在的地方。西子湖畔，湖光瀲灩，楊柳依舊，故人不存。
揚州瘦西湖，畫舫輕歌水上飄，船娘曼舞扭纖腰，熙春樓閣笙簫起，暮看金枝玉葉搖。這景色一如記憶那樣美，可惜故人也隨著記憶一同淡去了。
明明早就知道這條路只會有他獨行，可為什麼還是會感到歎息？
他彎腰去看湖水中自己的倒影:
發如霜雪，仿佛被凍結了時光的容顏，眉眼間的清冷已經轉化為了疏離與淡漠，他整個人就仿佛冰雪鑄造的一樣。
清風吹過，湖面泛起了波紋，水中的倒映變得模糊不清了。他忽然感覺自己早已平靜的心湖也開始出現了裂紋。
那些過往的感情和記憶像是一把火熱的尖錐，狠狠的定在了冰湖中央，從尖錐處開始漸漸的產生了裂紋，裂紋越來越大，逐漸擴散到整個湖面。
他的心湖並不是完全冰封的，湖面的冰層之下是溫暖的水，水裡有紅色的魚在遊動。
他漸漸的明白了，自己的惆悵與歎息從何而來。也許從未感受過的話，他真的能夠走上那條獨行的道，但因為曾經感受過，得到過，並為之火熱過……那樣熾熱的感情再次在心底燒起的感覺，讓他漸漸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原先的路開始漸漸的消失，另一條路若隱若現，路上有著另一人縹緲的幻影。
記憶再度歸來，初時，他以為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影響。畢竟忽然想起時，他的心裡沒有半分波瀾。然而這份記憶和感情卻是像是小火慢燉的一份湯一樣，剛開始沒有任何感覺，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鍋內的溫度慢慢的上升，湯的味道就開始漸漸的改變了。
時間俞是推移，再度回來的記憶裡的那份感情就俞是灼人，像是小火在慢慢煎烤著他的心。
過往的記憶再一次回顧，最後忘卻的畫面又一次略過腦海，當時的那份悶火鬱怒稍微與他此刻共鳴起來。
【你憑什麼讓我忘記？】
「……既然忘記，又為什麼要想起？」
他覺得自己似乎分裂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冷靜沉寂似冰雪，而另一個則似暴雨天由落雷而生的烈火一般瘋狂。
漸漸的，他開始看不清前路了，也有些分不清那段記憶是真的存在還是由心魔而生的幻相了。
太華池邊坐著的師祖看著他，輕輕笑著道:
「曾經中斷的心魔考驗，如今延續罷了。」
「師祖，我該怎麼辦？」
他看著滿地的冰雪，心卻無法再沉寂。這樣的心，這樣的動搖，這樣的妄念……簡直是魔!
太華池邊的老道將手中的在池邊撒下幾粒朱色的丹藥，逗弄著爬出池子的太華龜，神色平靜又安寧，甚至帶著幾分安撫的微笑:
「是妄是癡，還請分清。大道三千，無情僅其一道。」
•
「你與此世因果已斷，何不離去？」
「師祖為何不離去？」
老道輕笑著捋了捋鬍鬚，目光轉向了純陽山巔的白雪，並未回答他。
•
他與曲鈴音之間纏著緣，從長安之亂那夜起，她身上的死氣消散重新「活」過來的那夜起，他們之間就纏著一條淺淡的緣了。
他尋著那絲淺淡的緣，遵從自己的心，跨越過世界去尋找緣的盡頭的那個人。
三千世界，哪有那麼容易尋找？
數十年的尋找皆無成果，再一次踏入虛空，有白色的光芒在他面前彙聚。
光芒彙聚成了一個半透明少年的模樣，白髮白衣，容貌精緻，這是一個如同白雪一般的少年，他沒有雙臂，雙臂的位置是一片閃爍的螢光。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何處。】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不帶半點感情。
【我可以帶你去她的世界。】
「閣下想要什麼？」
面對少年的主動幫助，淩虛陽先升起的是警惕。經歷的世界多了，看見的黑暗面也多了，他能夠保持自己的本心，卻無法保證其他人也和他一樣。
【我想要感受你的愛。】
面對少年的要求，淩虛陽稍微愣住了，但下一刻他便禮貌的回絕了:
「抱歉，貧道早已心有所屬。」
【你會錯意了，我想感受你心中的愛戀。我想借你的感情感受一下。】
少年面無表情，晶藍的眼眸裡卻微微帶著茫然。
【我在努力學會感情，目前我學會了「哀傷」，「迷惘」，「痛苦」，「絕望」……】
【可是「愛」與「恨」我無法瞭解。】
【所以請求借你的「愛戀」一用。】
…… ……
他忘了他們後來是怎麼談妥的，他將自己的感情化為絲抽出一縷遞給了那少年。那少年很守信，他將著那縷情絲放入了心口處，只一瞬間，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變開始慢慢變化，晶藍的眼眸裡瞬間落出了似冰晶一樣的淚。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越來越明顯，與此同時，原本缺失的雙臂在開始慢慢的浮現。
【……這就是所謂的「愛戀」嗎？】
他的聲音也從一開始的無機質慢慢變得像一個人。
【……似乎快樂的成分並不多。我很難過，不，應該是你很難過。】
淩虛陽看著他，微微笑了笑，帶著幾分無奈和惆悵:
「大概是因為她不在身邊吧，而相遇的機會又太渺茫。」
少年慢慢的抽出了放入心口的那縷情絲，動作略微有些緩慢，似乎帶著幾分不舍，但最後他還是將這縷絲交還給了淩虛陽。
淩虛陽接過這縷絲，重新讓它沒入心口:
「愛戀啊……大概是一種很美好的感受吧。但如果對方不在身邊，美好便會化成痛苦。」
【你的感情裡沒有恨，為什麼？】
少年重新長好的手在虛空中微微一畫，一個世界的影像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怨恨可不是什麼美好的情緒，」
淩虛陽看著那少年，以一種引導長輩的目光看著他:
「無論怎麼選，我只要堅持自己就好，我不需要怨恨。」
【……「恨」的力量很強大。】
「恨由愛生，二者各有所長吧。」
最後淩虛陽揮別了那個奇怪的少年，再次踏入了尋覓的旅途，只是這一次有了更加明確的指引。
而那少年則在虛空之中遠遠觀望著他的背影。
【阿迪蘭曾告訴我們，當我們學會感情時，我們將不再需要宿主。】
【可是……我開始懷疑阿迪蘭的規則了。】
【宿主，最後的最後，願您幸福。】
•
李文音清醒之時便發現自己裹著淩虛陽的衣服，此刻正在他懷裡，他抱著自己正經過客廳的那片月光。
「阿音，去臥房睡吧。」
他抱著她，略微低頭含笑的看著她。月色之中的他顯得各外的溫柔，似清風皎月一般的人那眉眼間的柔情，讓李文音瞬間恍惚了神智，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的邊界了。
她摟著他的脖子，直接在他唇邊印上一吻，他沒有任何詫異，反而帶著李文音加深了這個吻。
一貫的溫和裡隱著一顆逐漸灼熱的心。
淩虛陽將李文音抱回了臥室，自然而然的幫她褪去外衣，蓋上被子，然後便轉身打算去客廳。然而在轉身之時，他的手被拉住了。
「你不會離開這個世界吧？」
她抓的著他的手略微有些用力，淩虛陽看出了她的不安，於是坐在了她的床邊，握著她的手: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那現在也別走，陪我睡覺。」
也許正是因為面對的是淩虛陽，所以李文音少見的露出了幾分任性的舉動。
哪想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卻看見淩虛陽稍微有些認真的看著她:
「阿音這是邀請我嗎？」
李文音:「？」
怎麼忽然感覺有些看不懂淩虛陽了？
下一刻那神色認真的道人淺淺的笑了笑，眉眼之間一片柔和:
「雙修之事，我並不太熟，但阿音相邀，我必會盡全力。」
「阿音要我元陽嗎？」
李文音:……
忽然感覺當年的純情耿直boy變成了老油條。
不過這種事啊，如果兩人互相愛慕，也沒什麼，只是令雙方安心羈絆更深的一種方式而已。
所以李文音就開始作死了，
「你不熟嗎？那我教你好了。」
淩虛陽:……阿音，謙虛你聽不懂嗎？
•
因為一夜旖旎，所以第二天早上十點以後，李文音才拖著有些困倦的身體爬起床來。
她醒來的時候便看見淩虛陽一身白色的練功服坐在客廳裡打坐，桌子上放著一鍋做好的香粥。
見她起床，他便向她投來目光，帶著幾許笑意:
「昨夜，是我過火了。」
想到昨天晚上信誓旦旦說要教他的自己，李文音就想捂臉。還以為清修多年已經修得不會了呢，道教房中術什麼的，她怎麼就忘了？
雖然很想吐槽淩虛陽如今這老油條的性格，但李文音卻先一步注意到了他身上那身典型的老年人款練功服。別說，他穿著那身老年款的練功服在那裡打坐，周身一片祥和安寧的氣場……真是毫無半點違和感。
但是，她還是要問:
「……虛陽，你身上穿的這是什麼？」
淩虛陽轉過臉來看著她，神色有幾分不解:
「我今日下樓看見院子裡一個練劍的後輩是這樣穿的，想著要和阿音一起生活，以前的打扮不太合適，所以便這樣穿了，有哪裡不對嗎？」
在回答李文音的同時，他還特意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並沒有發覺哪裡不妥。這一身很適合打坐，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阿音是那樣的表情。
「早上，練劍，後輩？」
李文音捂臉了，她記得她們社區早上愛起來耍劍的就一個姓張的大爺，而今年張大爺已有八十一高齡了……
而淩虛陽剛才稱張大爺什麼？
後輩？
李文音瞬間就感覺有一點懵逼了，她以為淩虛陽和她一樣沒過幾年就來找她了。然而現在看來，這其中還有一些問題呢。一般來說，仙俠小說裡成仙需要多久？
「……虛陽，我覺得有一個問題我必須得問你了。」
「阿音有何疑問？」
他依舊在原地打著坐，似清風朗月一般的容顏一如記憶裡那樣，看不出半分歲月的痕跡。
「你老實告訴我，你今年多少歲了？」
這下換淩虛陽愣住了，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卻見李文音又改口了:
「算了，你別告訴我了，這樣也挺好，我怕你嚇著我!」
見她這樣子，淩虛陽感覺有些好笑，但也覺得心裡有些發熱，於是便上前抱住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早安，阿音。」
「早安，等等，你這個和誰學的？」
他淺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遙控器，道:
「電視裡。」
李文音看向電視裡，很巧，剛好是芒果台的偶像劇。
李文音:……
很好，很強大。
淩大仙，我服你。
「虛陽，我能和你商量個事嗎？」
「阿音，請講。」
「你以後換衣服前能先問一下我嗎？＝ ＝」
別再穿這種老年人練功服了！辣眼睛!
•
洗漱後，李文音便來到了桌子旁喝起了粥，不得不說，淩虛陽的手藝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哪怕只是加了幾顆紅棗的白粥也別有一種清香在裡面。
不過，
「虛陽，你怎麼沒有準備你自己的碗呢？」
李文音端著碗跑到了正在看電視的淩虛陽身邊，然後毫不客氣的坐到了他腿上，喂了一勺粥給他:
「你自己做的飯，你自己總該嘗嘗吧。」
面對遞到唇邊的勺子，淩虛陽顯得有些微愣，他看著李文音的眼睛，轉瞬間柔和了目光，順從的張開了唇，略有幾分陌生的喝著這勺粥。
李文音注意到他奇怪的狀態，便有些調笑的道:
「怎麼？我感覺你好像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了一樣。」
本來只是一句調笑，哪想淩虛陽卻有些認真的回想了一番，帶著幾分懷念的感覺:
「確實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吃東西了。」
自他辟穀以來便不曾食過人間煙火的味道，如今也不知道味覺遲鈍了沒有。稍微有些陌生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美好感。
他收緊手環住李文音，
「阿音要和我同吃一碗嗎？」
李文音愣了愣，然後笑了:
「好啊，來!我喂你~」
這日子過得真腐敗啊……
•
「咦，虛陽，你沒用電飯煲做粥嗎？」
將碗和勺子收到廚房的李文音有些詫異，因為廚房裡一片整潔，什麼都沒有動過的樣子。
淩虛陽接過她手中的碗和勺子，直接放入水池中洗了起來，就和一個普通的男朋友一樣。
李文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把碗洗得亮晶晶了。
李文音:
「……飯是你做的，碗也是你洗。虛陽，再這樣下去，我懷疑我會被你養成生活廢材。」
「那也沒關係，我會一直照顧阿音的。」
他將碗和勺子放回原位，再將卷起的袖子放下來。
「好啊，你的險惡用心已經暴露了！你果然是想將我養成廢材，好離不開你對不對？」
李文音忽然向前一步緊緊抱住淩虛陽的腰，她將臉埋在他的背上，一片放鬆。淩虛陽身上沒有什麼味道，如果硬要說的話，便是華山之上純陽冰雪的氣息以及論劍峰那顆古松的氣息。
「又在亂講了。」
淩虛陽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轉過來回抱住了她。
「話說，虛陽，你是用什麼做的粥？」
「嗯……丹爐和丹火。」
曲鈴音忽然間抬頭看向他:
「真的？」
他無奈的點了點頭，道:
「我並不會用這些廚具，怕弄壞它們，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虛陽，你是個人才，真的!」
李文音將臉埋進了淩虛陽的心口，好讓他看不見自己著放肆的笑容。
但其實就算這樣，淩虛陽也能夠想像她的表情，對此他也沒什麼憤懣的，只是略顯無奈的看著懷中的她，而眼底卻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虛陽，今天的午飯我來做吧。我也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順便，教一下你怎麼用這些廚具，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文音的臉埋在他懷裡，依舊不肯抬頭看他。
他環住她的腰，微微低頭，下頜抵著她的發頂:
「嗯。」
輕輕的一聲，卻說不盡的溫和與安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6
支線結局:林間竹影（唐門）
第240章 支線結局——唐門（一）
「戰亂結束，你願意同我回純陽嗎？」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
在她毫不閃避的目光下，他終究是略顯緊張，所以稍微避開了幾分。
淩虛陽喜歡她，曲鈴音一直都是知道的。因為當初遊戲的原因，她欠了很多人感情。如果只是坐在電腦前的話，怎麼樣都好，反正都是虛擬的東西，大家都喜歡她也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如果換成是真實的世界的話……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太不公了。
真心換的真心才是最正確的，像這樣刻意引導欺騙的感情算什麼？就到此為止吧，對不起。
……
……
「對不起……道長，你是個很好的人。」
曲鈴音別過了臉，刻意不讓自己去看身邊人的表情。她能夠感覺到，當她的話出口的那一瞬間，身旁的人陷入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寂靜裡。
曲鈴音目視前方，看著夜空中高懸的明月，心裡有些無法明說的悲哀情緒。
她將身上披著的淩虛陽的外袍輕輕的放在了淩虛陽的身邊:
「夜風涼，我先回去了，道長……也早點歇息吧。」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過多接受他的好意，過多的接受對方的好意與饋贈，給了對方縹緲的希望。
因為當初存在利用與依靠的心思，所以總是模糊曖昧的態度………這種虛偽的態度，早就不應該繼續了。
「對不起……」
•
說是回房歇息，但是心情低落的曲鈴音卻在要進小院的時候轉了個彎，向另一邊的樹林拐去。
她有些想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
愈發安靜的樹林裡，月光自墨色的夜空中傾瀉而下，樹影投射在地面上，似荊棘也似層層的迷障。
忽然間曲鈴音轉過了身，著夜行衣的某人正與她四目相對。
他身姿修長，身影大半與夜色融為一體，臉上那常年不摘下的面具，讓人有些分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跟著我做什麼？」
一看見是他，曲鈴音下意識的就將臉上多餘的表情收斂了，只留下一副冷淡的模樣。
夜空中偶有雲彩慢慢遮住了月亮，投下大片的陰影，他的身影在這夜色裡更加的虛無了，近乎於不存在一般。
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沒答應他？」
這一路走來，他一直追尋著她，看她入長歌，看她脫去苗服換上襦裙，看她變得越來越沉靜安寧，也看她與他人相談甚歡毫無陰霾……
曾經天真苗女的身影在逐漸遠去，直到再也追尋不到。
人都是逐漸改變的，就像他一樣，所有人都在隨著時光慢慢變化。可是……愛慕的那份感情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演變得越來越沉重，這份愛早已化為蛛網將他死死纏繞，不得掙脫。
或者說，這份愛已經說不上是愛了，愧疚和想要補償以及不甘與執念等相互交織纏繞……
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的悲戚與絕望。
…………
「我以為你是喜歡他的。」
雲被風吹的漸漸偏移，冰冷的月再次顯露了出來。隱著陰影裡的人微微向前走了一步，走出了陰影。
冰冷的月光照在他那張不知何時摘去面具的臉上，顯得蒼白至極。他同過去一樣，眉目深刻，帶著幾分亦正亦邪的反叛感。只是與過去又有了許多的不同，曾經臉上的那種意氣風發的肆意感已在不知不覺中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他眉眼間那化不開的陰鬱與沉寂，那雙因失去了光輝而顯得暗沉無比的眼眸完完全全的貫徹了「夜」的意象。
曲鈴音看著他在月光下顯得過分蒼白的膚色，忽然間有些陌生感。她有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就算偶爾一次見到，他臉上不是易容就是面具，像現在這樣以真實的面貌相見的場景確實少見。
或者說，自十年前的那場變故後，他們都很少以真實面目相見，每一個人都在時光中逐漸偏離最初的自己。
唐無夜就站在她面前，那雙暗夜一般的眼眸直視著她，不帶半分偏離。曲鈴音被這目光看得久了，下意識想偏移視線，然而卻又愣住了:
她不欠他的，對他也沒什麼想法，所以她為什麼要移開視線？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被這樣毫不偏移的注視著，曲鈴音也是感覺不自在的。尤其是唐無夜不同于淩虛陽，淩虛陽的目光平和沒有半分威脅感。
而唐無夜則不同，當他刻意不掩飾目光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太過強烈了，對於曲鈴音來說這好比被一隻翱翔於天空的鷹死死鎖定的感覺。
曲鈴音退了一步，退入了身邊的樹影之中。那種被暗色隱住的感覺才讓她稍微放鬆自在了幾分。
對於唐無夜的話，她本想回答「別擅自猜測我的心」，然而這話沒出口之前，她看著月色下顯得尤為沉寂的那人，這場景恍惚間與多年前他踏著月色而來的場景相重疊……
他生於暗夜，長於暗夜，夜晚與他再相襯不過了。俊美異常的容貌在夜色裡更顯出眾，隱著危險與冰冷的殺意。
當初在廣都鎮上，那獨屬於暗夜的氣質只一眼便讓她開始追逐，直至後來跌入無法逃離的深淵。
…………
「這應該與你無關。」
曲鈴音看著他，面上沒多少表情，顯得尤為的冷淡。她踏出步子走出了樹影，向著原路返回。夜深了，她需要回去歇息了。
而生於暗夜的那個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任憑她從他身邊走過。只是在他們擦肩而過時，他忽然道:
「我記得，你每次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就會是這種表情。」
初見時，他在小巷裡將她拿下，她無可奈何時就是這樣面無表情，當初顯得十分的呆，還有……幾分可愛。而現在她臉上在出現這種表情則顯得尤為冷淡了。挺好的，至少能唬住人了。
曲鈴音前行的步子微不可查的一頓，她瞳孔略微收縮了一瞬間，然後恢復了正常，快步的返回了小院。
…………
（接記憶混亂崩潰劇情）
【請宿主提取存檔點】
「我拒絕。」
…………
【您願意回去嗎？】
半透明的雪原精靈少年漂浮在空中，對她張開了雙臂，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雙晶藍的眼眸放出異常的光芒。
回去……？
曲鈴音忽然有些感慨，不是什麼別的情緒，只是忽然有些疲倦而已。在她還是李文音的時候，被忽然拉到了這個世界中成了曲鈴音，當她當了數十年的曲鈴音後又問她願不願意做回李文音？
這算是什麼？
兒戲嗎？
這些混亂的記憶加起來，她作為「曲鈴音」的時間是「李文音」的數十倍……
雖然最初來自于「李文音」，她的思維邏輯等都屬於「李文音」，但這時光太漫長了，太多次的輪回重複，她早就分不清「李文音」和「曲鈴音」的區別了。
「我的記憶……不要動。」
她微微仰起臉，看著漂浮在上方的少年，近乎艱難的開口:
「崩潰也好，瘋狂也好……我選擇知曉真相，保有最完整自我。」
少年沉默的看著她，身後的光幕化為光粉散去，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晶藍的眼眸裡卻有些茫然，最後他向曲鈴音伸出了手。
伸出的那只手半透明帶著琉璃的清透感，水晶一般的質地，讓人有一種易碎的錯覺。
然而曲鈴音面對他伸出的手後退了半步，她直視他晶藍的眼眸:
「我想你大概誤會了。」
「我的意思是……我選擇作為『曲鈴音』而繼續存在。」
這大概是她下的最為瘋狂的一次賭注，賭她不會崩潰的那一絲奇跡。就算會崩潰或瘋狂，就這樣作為「曲鈴音」消亡，也沒什麼不好。
【奇跡的概率為0.85%】
雪發的少年看著她，面上依舊是沒有情緒的模樣，但曲鈴音卻忽然有了一種他在悲哀的感覺。
那雙晶藍的眼眸裡流光閃爍得飛快，星星點點，像是溢滿眼眶的淚一般。
然而他沒有淚。
曲鈴音知道，像系統這類的存在不會有淚也不會有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支線開頭難……
好了唐門線開始了。
回家了，要幹活，暫時先這麼多。看看晚上還有沒有時間。
————————
段子:
唐無夜:我很瞭解你，就像瞭解我自己一樣。
曲鈴音（面無表情）:……mmp，我趕緊走!
——————————
奇跡概率無限趨近于無，阿音一直覺得系統君沒感情來著23333
事實上系統君目前正在感情進化期，最為青澀而純正的感情。
記住系統君那雙帶著流光的晶藍眼眸吧☉ω☉
送阿音回原本的世界，他付出的是雙臂的代價。
即將降臨的奇跡，是他雙眼。☉ω☉
第241章 支線結局——唐門（二）
奇跡概率0.85%，就算是這樣，她也想去賭。
雪發的少年看著她，那雙晶藍的眼眸裡流光不停的流轉，他從浮空狀態漸漸的落回地面，中途沒有說話，曲鈴音任由他看著，也沒有說話。
他抬起半透明的手臂似乎想要觸碰她，曲鈴音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然而他卻前進了一步，他的手指終究還是觸碰到了她，然而令曲鈴音詫異的是，她完全沒有被觸碰到的感覺。
她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半透明的手指穿透她的眉心，深入其中。
【奇跡……一定會發生。】
…………
白茫茫的虛空之中，雪原精靈模樣的少年抱膝茫然的坐著，呆坐了半晌後，他慢慢抬起了手，半透明的手掌覆蓋在了眼睛處，晶藍的眼眸中流光大盛，透過那只半透明的手掌可以看見，他的那雙眼眸已經開始漸漸改變。
晶藍的眼眸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形態，眸中的流光越來越盛，直到最後大放光彩，兩顆眼眸徹底變成了兩簇正在燃燒的湛藍色火焰。
火焰越燒越旺，越燃越盛，盛到了極點便是必然的衰敗。
到最後，那兩簇火焰的光芒漸漸的淡化，火焰的顏色也開始淡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原地站著的少年精緻完美的臉上，原本雙目所在的地方變成了兩個暗色的漩渦，漩渦內似宇宙星雲一般的場景在不斷的變幻。
與此同時，少年的身影也變得漸漸的模糊起來，一瞬間的模糊，又一瞬間的清晰，模糊與清晰在不停的轉換，就像信號不好的電視螢幕上不停閃動的畫面一樣。
模糊與清晰的變幻也沒有維持多久，少年最終還是未能維持住他的形態——那幅半透明的少年模樣開始漸漸化為流螢一般的光點四處飛散。
他伸出雙手，「看」著自己的雙臂一點一點化為那些流螢般的光點，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
他本就不屬於人類，那雙眼眸也不是真正的眼眸，那是隨著他進化而凝聚成的阿迪蘭結晶。不屬於人類，失去了雙眼的外形也無所謂，他本就不是需要用眼睛去看世界的存在。失去了阿迪蘭結晶，他不過是會恢復無形體的初始狀態，自我意識陷入休眠而已。
僅此，而已。
人類的大腦不能一次性承載不了太過混亂重複交叉又繁多的記憶，然而他們這類的存在就不一樣。硬體想要容納超越容量的資訊，只有改造硬體擴大容量這一條路可走。
他現在所做的便是幫助宿主完成這個改造，讓宿主能夠清晰的區分所有的記憶，在這記憶洪流裡穩固真正的自我。
他無法看著她走向崩潰的結局，而自然的奇跡發生的概率又太低，所以他便主動創造奇跡。或者說，他是在將奇跡變成必然。
…………
【系統提示:奇跡必然會降臨。】
【系統031為您服務完畢，即將脫離宿主。】
【脫離宿主倒計時】
————5————
————4————
————3————
————2————
————1————
————0————
【宿主，您會記得我嗎？】
【再……】
最後一聲「再見」未能完整說出來，便像是斷了電一樣戛然而止了。
…………
自那日之後，曲鈴音再也未能在意識裡聽見系統的提示音了，除了系統背包之外，她也再也找不到任何與系統有關的東西了。到後面她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那個從最初就一直陪著她的系統是真的脫離了。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稍微有些惆悵而已。
•
曲鈴音在戰場上的廝殺十分的拼，那是一種不在意生死性命的態度和氣勢。一場戰爭結束，她便是一身的傷。長歌的衣裙被鮮血暈染成了暗紅色，十指的金屬指套上也是斑斑的血跡，這其中有她的，也有敵人的。
一身的傷，當她神經放鬆時才感覺到痛得厲害，肩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讓她抬臂都困難。
她的狀態不太對，她自己也察覺到了。
這種不要命不在意己身的戰鬥方式完全是以前「不死之身」留下的後遺症，因為不擔心死亡，痛覺也可關閉，所以完全不想去避讓，只是一種孤投一注不回頭的拼勁與狠勁。
越戰越瘋狂，越戰越迷惘，不記傷痕，勿論生死。
知道狀態不對，她有心想調整，卻又忽然不想調整，所幸她雖然失去了治癒的能力，可是己身極強的治癒力還未消失，所以這樣拼命的廝殺，她還是能夠撐住的。
需要去更改嗎？
曲鈴音將銀白的金屬指套放入清水中清洗，看著水盆裡暈染開的那一片血色，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在戰場上拼殺之時，她腦海裡什麼都沒想，也不需要想什麼，她要做的僅僅是將眼前的敵人殺盡而已，那些血色讓她殺得愈發瘋狂，腦海裡卻越發的平靜，什麼都不用想，沒有任何混亂的記憶，只有無限的殺意。
沉浸在廝殺裡，反倒削弱了那些混亂記憶的影響，這看起來像不像個笑話？
七十六次輪回，數百次的死亡，努力想要改變什麼，最後卻發現自己永遠無能為力，這就是笑話。
她遲早是要崩潰發瘋的，到時候會幹出什麼樣的事來也說不準。奇跡發生的概率僅有0.85%，多麼渺小，渺小到讓她連希望都升不起來。
也許就這樣死在戰場上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不再往返在過去與未來中，不再輪回，不再重複，就這樣畫上句號也挺好的。
…………
又一次遇敵，曲鈴音沖到了最前面，長歌素白的衣裙在風中飛舞，有滴滴鮮血灑在了上面，猶如雪地裡盛放的紅梅一般孤傲清豔。
琴音錚錚，淡青色的音域鋪開一次又一次，琴中劍早已被取出，鋒利的劍刃上還有著鮮紅的血，鮮血沿著劍身一滴一滴慢慢滴落在地上。
到最後，這場戰鬥接近尾聲，她髮髻已經全散了，潑墨般的黑髮就此披在腦後，隨著風舞動，發簪珠翠散落了一地，琴弦也已斷三根。
她身上較重的傷主要有三處:腹部，左肩以及背心。
最後三個重傷的敵兵要逃，她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全然不顧自己也沒好多少的狀態。
追到一半，那三個敵軍忽然轉身過來，將兵刃對準她反沖了上來，他們眼裡都是孤投一注的狠戾。
——窮寇莫追。
她有些忘了常識，已經避無可避了，索性將手中琴一橫，就著剩下的幾根弦就要強行鋪開音域……
然而一瞬間她的腰上被不知什麼材質的繩索纏上，繩索扯著她，將她瞬間後拉，與此同時，她的身後躍出一人。
她能看見那人腦後束成一束的黑髮，羽藍的緞帶裝飾，緞帶的末端是金屬製品——那是一把小型飛鏢的模樣。
一身鴉黑同羽藍相交織的勁裝，乾淨俐落，十分明顯的唐門制服。
失血過多的曲鈴音感覺眼前的世界有些輕微的搖晃，眼前暗色的人影幾下閃動，他發間羽藍的緞帶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搖晃，淬毒的匕首無聲無息的抹過那三人的脖子。
他站在她面前，背對她站著。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後，他微微側過臉回望她:
「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狂戰士阿音上線。
唐無夜:……
別這樣玩!
第242章 支線結局——唐門（三）
他慢慢的轉過身來，然後向她走過來，他臉上依舊覆蓋著遮掩住半張臉的銀色面具。
曲鈴音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他走到她身邊停下了腳步，然後向她伸出手來，想要扶她站起來的模樣。然而曲鈴音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站在她面前的人也並未有什麼表示的收回了手，只是眸色更加黯淡了幾分。
「窮寇莫追，阿音你急躁了。」
話語間，他的目光落在曲鈴音的左肩處，那處傷口滲出的鮮血已經將衣服都粘在一起了，她的左手臂還沾染著從左肩處留下的血液，而那些血液也早已凝成了血痂。
聽見他的話語，曲鈴音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並未做過多的表示，然後便打算走人。
然而當她經過他的身邊時卻被拉住了手臂。
被忽然拉住手臂，差點牽扯到肩上的傷口，曲鈴音立刻就有些不滿了：
「你幹什麼？很痛的！」
聽她這樣說，唐無夜下意識的立刻鬆開了手，雖然說他已經有些注意了卻也怕不小心真牽扯到她身上的傷。但他剛一鬆手，就見曲鈴音迫不及待要走的模樣，於是乎立刻閃身到她右邊，拉住她的右手臂，那雙暗沉的眼眸注視著她琥珀色的眼眸：
「既然很痛，為什麼要那樣拼？」
曲鈴音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掙脫不掉後，臉上的表情便更加的冷淡了：
「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基本算得上是會心一擊，足以讓唐無夜麻木的心口再度翻騰起一種鈍痛。她說的是事實，他無法反駁，他們現在確實沒有了任何關係;而就算是曾經，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無法去準確定位，只是在暗地裡偷偷見面的這種關係又算是什麼？
唐無夜愣了半秒，然後沉默了，可是手卻依舊緊緊的抓著她，不讓她走。
「放開！我要回去處理傷口。」
曲鈴音面色冰冷，她移開了目光直視前方，語氣中盡是壓抑著的怒火。
天色已晚，這場小規模的戰爭也已完全結束，敵我雙方都已退卻，而她追逐著那三個敵兵偏離主戰場已有一段距離了。夕陽的余暉透過樹林裡層層重疊的枝葉，灑落在她的身上，形成大片大片細碎的光斑。暖色的陽光從側面照射在她的臉上，卻溫暖不了半分她的表情。
「我幫你處理。」
唐無夜移開了眼神，不再與她對視，卻稍顯強硬的拉她坐在了樹下。
淬毒的匕首換下，他從後腰處又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從那閃閃發亮的正常匕刃來看，這應該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他將手上鋒利的爪套脫下後，拿著這匕首直接劃開了她左肩處的衣服。她的血已經將衣服和肉都粘在一塊了，強行撕開的話會很痛，用匕首劃開的話就要好受一些。
「你自己處理不好，」
他半跪在她身邊，俯身查看著她左肩的傷口，用匕首輕輕的挑開和血肉粘在一起的布料以及一些完全壞死的血肉，因為動作細緻至極，而顯出幾分虛無的溫柔感覺來。
曲鈴音沒有說話，投靠著樹幹，半仰起臉注視著他。
他臉上的面具已被摘下放到了一邊，露出了那副蒼白卻俊美無雙的容顏，眉宇間帶著的幾分陰鬱仍不見消散，雙眸似暗沉的夜色，窺探不了其中半分。
此刻他正低頭為她處理肩上的傷口，認真專注的神色挑不出多少毛病，夕陽斜照過來，為他較常人更白的臉渡上一層暖光，連睫毛也被夕輝染成了橙色的模樣，似將熄的火焰最後的綻放，帶著一種一切燃盡後的平靜與溫柔。晚飯輕撫，四周安安靜靜，匕首在他手中靈活得好似他身體的一部分，銀光在曲鈴音的眼前一閃而過，她左肩處的衣服變被完整的劃開了。他處理傷口的動作確實很熟練，除了左肩傷口處的衣服，其他地方的衣服一絲也沒被劃破，就連她的衣領都還完好無損。作為一個經常要獨自接任務的唐門，他會有這樣熟練的手法完全可以理解。
同樣也是受過無數次傷一路走來的人，自己不會熟練處理傷勢又麼可能活到今天？
注意到曲鈴音在看他，唐無夜完成手中的最後一絲動作，拿出一個白瓷瓶往曲鈴音的傷口上傾倒時，他忽然抬起了頭，那如即將到來的夜色一般暗沉眼眸忽然間對上了曲鈴音的雙眸，見曲鈴音只是單純的在看他而已，他唇邊不禁勾起一絲弧度。
他的笑從來都是冷笑居多，三分邪妄七分嘲諷的模樣，這一抹笑倒是顯得有些平常，不見嘲諷，也看不出愉悅和溫柔，只是單純的笑而已。
曲鈴音卻忽然偏過了臉，神色依舊沒多大變化，眼簾卻悄然間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輕顫。
虛偽的柔情……
「這藥粉效果好，就是撒上去有點疼。」
手中的藥粉撒下後，他仔細觀察曲鈴音的表情，卻發現她只是略有不適的皺了皺眉，一聲也不吭的模樣，卻讓他心臟又有了幾分涼意。
她和他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他自小長在唐門，從獨自出任務那一刻開始，傷口與鮮血常伴他身旁，他習慣了這些是正常的。
可曲鈴音不一樣，她自小被她師父師弟捧在手心長大，甚至於養成了有幾分天真的性格。曾幾時，她看他的傷口都會有些痛惜的道:
【看上去就好痛的……無夜，你都不好好保護一下自己嗎？】
然而現在，她也同他一樣習慣了疼痛。他卻有些懷念那個看見他傷勢會發出「嘶……」這樣驚呼的聲音，會說「」看上去就好痛啊！」這種話的她。如果感受過太多的疼痛，那麼疼痛就已經不再是值得一提的事了。
如果我們能一直像以前一樣就好了。
…………
「你在跟著我。」
曲鈴音任由他在自己為自己左肩上纏著繃帶，卻仰起臉，帶著幾分確定的質問。
唐無夜手下的動作略微一頓，然後回復了正常，
「偶然看見你，有些不放心。今日我若沒跟著你，你豈不是要在那些雜碎手中送命？」
「我自有思量。」
感覺到對方微涼的指尖在自己的肩頭略微多停了幾秒，曲鈴音冷著臉拍開了他的手:
「再說，我的生死與你何干？」
一雙暗沉如夜的眼眸忽然湊近了她，她愣住了，唐無夜伸手撐住她背後的樹幹，將她困在了臂間，類似擁抱的感覺。
那雙暗色的眼眸內似有什麼情緒在洶湧翻騰:
「可是我在意。」
「我……」
他直視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幽靜蒼涼:
「……愛你啊。」
愛著你，未曾改變過，一直一直。
…………
看著他的眼眸，曲鈴音的心裡忽然燃氣了一陣怒火，似燎原的烈火一般熊熊燃氣，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覺，早已恢復心跳的心臟忽然快速的跳動，一種痛感再次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你憑什麼這樣說？
你憑什麼說愛我？
你根本就在騙我!虛情假意，虛偽至極!
她動了動唇，話語冰冷:
「可是我討厭你。」
…………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她看見夕陽的最後一縷餘暉從面前人的眼眸裡消逝，他臉上的表情停滯了一瞬間。
•
唐無夜的耳邊回蕩著她的聲音，冰冷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可是我討厭你。
我討厭你。
討厭，
你。
第243章 支線結局——唐門（四）
討厭嗎？
雖然早已有了這種心理準備，但真實的聽見這句話時，心臟卻還是難免有一瞬間的停滯。
唐無夜繼續手中的動作，他讓曲鈴音側身坐著，匕首劃開她背後的衣服，讓背心處的那處傷口顯露了出來……
•
見唐無夜這幅沉默不言不語，似乎不為所動的模樣。曲鈴音在他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勢後，拒絕了唐無夜的攙扶，倚著樹慢慢站了起來，她看著遠方天空已經升的月亮:
「別跟著我，我不想看見你。」
唐無夜看著她刻意移開的視線，手從她的肩部收回時，指尖擦過她冰涼的髮絲，那種如絲纏繞的觸感有幾分勾起他心底的懷念。
他為曲鈴音處理傷口後，便重新戴上了爪套和面具，銀色的面具覆蓋住了他的半張臉，已經入夜了，夜色將他籠罩在其中，讓人無法分清他目前的情緒。
「我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半分其他的東西。
看著他這一副平靜得好似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那些生死相鬥的樣子，曲鈴音心裡一股無名的火焰便悄然間燒了起來，越燒越旺的火焰，讓她的情緒稍微有些失控。她扶著樹，忽然站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道：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我說，我討厭你啊！」
故作冷漠的姿態，那一句「討厭」難以掩藏她內心真實的情緒。
這樣帶著激烈情緒的一句話出口，她忽然間愣住了一瞬間，然後努力平靜著心裡波動起伏的情緒，讓自己臉上那帶著幾分怨怒的表情恢復正常。
為什麼每次遇見他，她的情緒都會如此失控？數十年的長進在此刻化為虛無，控制不了心裡的那一分漸漸升起的怨怒。
其實她心裡隱隱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甘心或者說不願意去承認。
————我不愛你。
————你只不過是當初遊戲裡的攻略目標之一而已。
————我不可能愛你。
————我不會愛你。
…………
她揮開他向她伸來的手，臉上恢復了冷淡的神色，她略微移開目光，然後轉身沉默著向著來時方向走去。
忽然間，她落入了一個沒有多少溫度的懷抱。
唐無夜從她身後抱住了她，她眼前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因為他的手覆蓋在了她的雙眼上。他另一隻手緊緊的扣在她的腰上，讓她難以避開這個懷抱。
「我知道。」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略低的嗓音壓抑著不可言說的情愫。
「我知道你討厭我。」
曲鈴音能感覺到，扣在她腰間的手在漸漸用力收緊。
「可是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離得太近了，近得讓她聽著心裡都有幾分發顫。
「這一點，從未改變。」
她心裡努力壓抑著的那團火又要燃起，然而卻被那人的打斷:
「阿音，冷靜一下吧，我們好好談談。」
冷靜？好好談談？
為什麼曾經你不和我好好談談，為什麼曾經不給我機會讓我解釋？
你只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
既然當初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東西，現在又為什麼妄圖讓我與你好好談談？
曲鈴音唇邊勾起一抹有些嘲諷的笑:
好好談談？怎麼可能？
然而就在她要發作的時候——
…………
————往南走，別回頭。
熟悉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那人以手覆蓋住她的眼。
…………
曲鈴音忽然間愣住了，已有些時間不曾出現的混亂記憶再度出現了，記憶裡那人的行為與唐無夜此刻的行為相重疊。這一瞬間，曲鈴音便有些恍惚了意識，分不清到底哪邊是現在的真實了。
那段時隱時現的記憶猶如夢魘一般不斷在腦海裡盤旋，沒有像曾經混亂記憶那樣覆蓋她的意思，似乎只是讓她想起某些曾經發生過事和一些曾經的心情而已。
越是不想去想，那段記憶便越是無法忽視，就像是無法逃離的噩夢一般。
或者說，那確實是一場噩夢:
被火光與夕陽將天空暈染成沉重的緋色，枯樹下半坐著的那人一直看著她，暗色眼眸中沉沉一片，猶如即將降臨的夜色。
【往南走，別回頭。】
這是他最後留下的話語。
他死在了樹下，分外安靜沉默，一直睜著的眼仿佛還活著一樣。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他死了。就在剛才他說完話的瞬間，他停止了呼吸。
他背上插著很多羽箭，有一支羽箭甚至穿透他的肩胛骨，箭尖顯露在了前面。鮮血侵染在暗色的衣服上，並不怎麼明顯，然而當這些鮮血彙聚成一條條小溪，從樹下漸漸漫延之時，這紅色就各外的顯眼了。
天上紅的;不遠的地方沖天的烈火正在燃燒，它是紅的;而她腳下站的這塊地也開始漸漸的變成紅色。
那道道血液彙聚成的小小溪流正在地面漫延，彎彎曲曲的，漸漸的向她的腳下流去……
那一刻，心臟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悲傷，她只覺得很不真實。他怎麼會死？怎麼會死在這裡？
會水的人溺死水中，擅長弩－箭的唐門死於箭下，這是不是很可笑？
太假了。
我說，太假了。
你明明還睜著眼看著我，我們一起走啊，逃去南邊……
你起來啊，你那樣愛逞強，當初受那麼重的傷都能連夜追殺我，現在怎麼就坐在這裡了呢？
你站起來啊，和我一起走。
唐無夜，你和我一起走啊。
…………
這段不知道哪一次輪回的記憶不斷在腦海裡盤旋，記憶裡安靜死在樹下的人蒼白的容顏與此刻身邊的人相互交疊變幻。
曲鈴音忽然感覺心口處傳來了異動，那段記憶所贈與的感情一併而來，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記憶裡那個自己的心情。
無法相信的絕望與悲哀，心口處似開了口子一般的涼。
還有那未能坦誠說出口的愛戀。
無法挽救的遺憾。
————我們本來可以he的。
————我不討厭你。
記憶那個人的心在哭泣。
•
從背後擁抱，唐無夜看不見曲鈴音的臉，所以對於曲鈴音忽然安靜沉默的樣子，他只以為是她冷靜下來準備給他一個好好談的機會。
有太久沒有向這樣擁抱過了，渴望靠近的心在這一刻寧靜了不少。
「對於過去的事情，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不逃避我的罪。」
「只是希望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我活多久，我就會記你多久。我會……一直看著你。」一直愛著你。
他微微鬆開手臂，轉到了曲鈴音面前，與她面對面站著。那雙與夜同色的眼眸直視著她，帶著有些讓人窒息的沉重感情。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必遺憾的機會。他不是傻子，她對他的態度對比他人難免是有幾分特殊的。他看得出來，她心裡其實還在意他，只是刻意忽略欺騙自己而已。
————我會一直看著你。
曲鈴音又恍惚了神情，那個死在樹下的人，確實是一直在看著她，到死也不肯閉眼。
•
見曲鈴音沒有任何表示，唐無夜略微思索了兩秒還是決定這樣做了:
他伸手再度恍神的曲鈴音擁入懷中，微微抬起她的下頜，一吻落下，帶著與他懷抱不符合的熱度。
咬破舌尖滲出的鮮血帶著幾絲腥甜，名為生死的蠱混於其中。
曲鈴音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半強迫的喂了混雜著他鮮血的什麼東西。
一吻完畢，他抬起臉來，還滲著血絲的舌尖尤帶幾分眷戀的舔過唇瓣。
「你喂了我什麼東西？」
曲鈴音此刻的表情可以用面若冰霜來形容了，她抽出琴中的劍直接向著面前的人刺去，而面前人毫無閃躲的動作，終究是讓那劍劍尖刺破他心口的皮膚便不再前進了。
心臟處下意識一緊，然而她持劍的手卻不敢顫抖半分。
對面那面覆半塊銀面的人神色如常的看著她，甚至唇邊還勾起了一絲極難察覺的笑意:
「我的誠意——你們苗疆的『生死蠱』。」
「這是母蠱。」
生死蠱，可將生死逆轉，以命換命。
「我的命，歸你了。」
第244章 支線結局——唐門（五）
曲鈴音舉劍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人，片刻後，直接轉身離去了。
這一次唐無夜沒有阻攔她，只是靜默的跟在她身後，帶著護送的意味。
前方隱隱有著零星的火光，月勾已快升上中天了，營地處到了。
前方就是營地，曲鈴音卻在此時忽然駐了足，她知道唐無夜一直在她身後，不言不語的與她同行了一路。因為知道，所以心裡才感覺更加煩躁。
————我們之間沒有可能。
————所以，請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她不想看見他，一點也不想。
她固執的認為是因為討厭或者說怨恨，她才不想再見到他。戰亂已經爆發，私人恩怨都暫且放下。所以，她和他保持陌生人之間的模式最好，就像過去的十年裡，不曾靠近的距離一樣。
雖然努力告訴自己，她對他已經完全沒有感情了，但每次見到他時，內心大的波動卻讓她清楚的明白。
————她依舊喜歡他。
如同過去一樣灼熱的感情
。
如果沒有愛，那怨從何來？
因為見到他就無法再次自欺欺人了，所以才不想要再看見他。
已經不可能了，過去的那些事讓她清楚的明白:
喜歡很簡單，然而想要兩個人在一起擁有未來，這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喜歡就能夠行得通的。
五毒和唐門，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曲鈴音和李文音的記憶在交織，她能夠很清楚的知道，兩個都是她，卻偏偏有著一段不同的記憶。對李文音來說是一段戀愛攻略遊戲，而對於曲鈴音來說卻是一段義無反顧的真實愛戀。
當初，究竟是因為李文音選中了唐無夜，曲鈴音才喜歡唐無夜;還是曲鈴音喜歡了唐無夜，李文音才受影響的選中了唐無夜呢？原因已經無法找到，結果卻已經註定。
天真到不考慮那麼多的曲鈴音，從未想過這段愛戀的終點會是什麼樣子。過去和唐無夜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裡，她總是快樂而無憂的。就算偶爾擔心他們之間的關係暴露也會被對方強勢的打斷想法:
…………
【本來就不聰明就別想那麼多了。】
面對臉上顯出幾分憂愁的苗人少女，一襲黑衣的男子半坐在窗臺上，輕輕朝她投擲了一個東西。
頭被東西打中，少女的思緒被打斷，她「哎呀」一聲然後，接住了從頭髮上掉下來的東西——那是一隻紙鶴。
【你說誰傻？】
少女對他怒目而視。
窗臺上坐著的那個人嗤笑一聲，完全不被她的表情嚇到，相當不留情面的補刀道:
【說你。】
眼看著對面少女的臉就要變了，窗臺上坐著的那人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冷酷，於是還是加了一句解釋:
【我沒說你傻，不聰明可不是傻。】
少女一臉不高興的坐在了桌子旁，一副要和他較勁的架勢:
【那你認為什麼才叫聰明？】
窗臺上坐著的人翻身下來，坐到她旁邊，將還有點生氣她摟入懷中安撫一番，雙眼看著窗外似乎是在思索著:
【擅陰謀陽謀，言語皆為武器，真實情緒從不外露……】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便低沉了幾分，似乎想起了什麼，面上輕鬆的神態不復，漸漸的變成了戴面具時那種冷漠的表情。
大概因為唐門本就是殺手門派，冰冷總是多過溫情，而他也是暗夜裡來去之人的其中之一。當他臉上褪去和戀人相處那種輕鬆神態時，神色就會顯得各外的冰冷，還隱隱帶著幾分殘酷。
【無夜，你想什麼呢？表情好嚇人!】
懷中少女出聲，他才回過神來，又露出一抹帶著幾分愜意而刻意調侃的笑:
【你這樣就很好了，別想太多。】
【其他的交給我來就好，你只要跟著我的步子走就行。】
【未來啊……相信我吧，我們會有結果的。】
他低下頭笑著親吻著她的眼眸。
你啊，一直這樣就好了。
那些東西是我該擔心思考的問題，你就這樣無憂無慮的等我把一切都處理好就行。
…………
彼時兩人都年少，唐門那人更是自信到自傲，帶著幾分年輕人的意氣風發，妄圖一人去承擔兩個人的未來。還未成婚，卻以丈夫的責任自居，甚至於更過。
他對待那少女像對待藏在盒子裡的珍寶一樣，將她圈在自己所能保護和承擔的範圍內，保護的同時也阻斷了真正的交流。
他不曾告訴過她，他的壓力與煎熬，不曾在她面前展示他的無奈與艱難。在她面前，他一直都維持著好似一切都難不倒的形象。
————你說這樣就好的話，那我就保持這樣就好。
每次與他想見，少女都是輕鬆愉悅的，笑容從未消失，而那些憂慮都被壓在了心底，不曾述說。
不曾有過真正的交流，也就談不上真正的理解。
兩人都不坦誠，都以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段甜蜜又危險的關係。
未來怎麼樣？
要怎麼去考慮？
…………
曲鈴音站在營地門口，腳停在那裡，不再向前邁出一步。而唐無夜就在她身後不遠處跟著她，見她停住，他也不再向前走，兩人維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曲鈴音雙眼直視前方，看著營地裡那團暖橙色的篝火，心思卻在身後跟著的人身上。她不需要回頭也知道，此刻他肯定就在她身後注視著她。
忽然間她有些想轉身和他說些什麼，卻又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想說的太多了反而無從說起。
於是只能在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算了，就這樣吧，這樣就好了。
她再次抬步向著那團篝火的地方走去，期間沒有回過一次頭。她覺得，她這輩子都是不會回頭的。
向前走，別回頭看。
別回頭看那個人。
因為怕一回頭，就無法再向前邁步了。
他們之間，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該開始的。廣都鎮時不該多向人群裡看那一眼，就是那驚鴻一眼，他著常服露出的一個俊美側臉，那忽然間看向她的目光……
就是那敏感到極點的目光，讓她升起了不該有的好奇心。
————那個人，咦？怎麼忽然向我看過來了？
————我應該沒做什麼吧。
————他長得真好看。
在小巷子裡，如果他沒有對她手下留情的話，後面的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小巷子裡，那人明明一副嘲諷的神情，卻意外的並不感覺討厭，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全方位完完全全的壓制。
匕首架上脖子的那一刻，她竟然毫無緊張感，也許是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殺意。這樣大膽的想法最後卻被證實是正確的。
他無奈的將匕首收起，不傷她分毫而讓她走，之前的各種恐嚇都瞬間變成了玩鬧，毫無半點效果。
從那一刻起，這場註定無果的愛戀就已經無法再避讓了。
…………
一步，兩步，三步……
曲鈴音走到了篝火旁，認識的人向她打了聲招呼，然後便各自去幹各自的事了。
她看著那團不斷跳躍的篝火，只感覺眼前有點模糊，於是她轉過身揉了揉眼，想抬頭看看月亮清醒清醒時，哪想一睜眼，映入眼中的便是不遠處站著的那個身影。
幾乎快與月色融為一體的那個身影。
•
所以說，隨便立flag真是一個不好的行為。
這應該不算回頭吧？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阿音和無夜的戀愛會走到那一步，兩個人都有問題。
唐無夜有點過於自傲了，或者說輕狂，妄圖一切都由他來搞定，由他一人背負兩個人未來的壓力，什麼都不告訴阿音，自然兩人也就有些信任問題的。
而土著版阿音年齡比李文音要小得多，被保護得太好了，自然也是一種:
你讓我別多想，我就不多想的全然放任姿態。
炮哥一人扛雙方雙份壓力，關係隱瞞他主導。
我只能說太年輕:）
當時阿音17，炮哥19
ps:這條線，記住一個中心條件:阿音只愛唐無夜，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7
第245章 支線結局——唐門（六）
又一次的戰爭，曲鈴音照樣奔走在最前線，對於自己身上不斷添加的傷口毫不畏懼。
又一道青色的音域鋪開，錚錚的琴音帶著十分的殺氣向四周襲去。看著因為潰敗而更顯瘋狂的敵軍，曲鈴音下意識的就要繼續向前拼，然而就在她將要脫出大部隊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
她忽然想到了身上被種下的生死蠱。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我死之前，你不會有事。】
他曾向她承諾，他護著她直到生命盡頭。
可惜年少時的誓言哪有那樣牢靠，在他對她出手的那一刻，誓言早就已經被打破。
既然誓言已經被打破，現在又為什麼要來這一出？
生死蠱，強行生死逆位的蠱，就這樣隨隨便便的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
唐無夜，你真的這樣想死嗎？
雖然腦海裡閃過無數無所謂的想法，但在敵將武器襲來的那一刻，曲鈴音還是選擇了保守的打法:先閃避再出招。
生死蠱的母蠱種在她身上，此刻她身上除了她自己的命之外，還背負著唐無夜的命。
如果她在這裡受到致命傷，她不會死，而唐無夜卻會死。
生死逆位的蠱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明明蠱是他自己種下的，他曾經也拿走過她的性命，所以他的性命她本不該在意的……
曲鈴音努力想勸服自己，死在戰場上的結局也很好，唐無夜是自己種的蠱，與她無關，他自己找死，與她無關，沒必要在意……
雖然心裡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但曲鈴音與敵軍的纏鬥卻也下意識的沒那樣冒進了。
畢竟身上多了一條他人的命，這感覺並不好，至少讓她沒法那樣無畏的陷入瘋狂的殺戮了。
這感覺，太過束手束腳了，她心裡逐漸開始煩躁起來。
琴中劍向前劃開一道淡青色的劍氣，她一腳踢開近身上來的敵軍，借助這一踢的力道，身體微微一轉，在半空中就飛速的向後退去，背後的琴迅速取下，帶著金屬指套的手在琴弦上奮力一劃，隨著琴音而現身的是她的虛影。
————疏影橫斜。
耳邊傳來細微的破空聲，還不等她的琴上蕩開的氣刃抵達眼前敵軍的身邊，那敵將已被一支羽箭貫穿的心臟。瞬間死亡的敵將臉上猙獰的表情還遺有幾分空白，接連而上的氣刃割開他的皮膚，鮮血飛濺，血珠從空氣中濺落……
一身黑色勁裝的那個人從她身後閃出，直接迎上了瘋狂反撲的剩下幾人，千機匣擋開對方的兵刃，趁著這個瞬間他抽出了一直別腰後的直刀……
曲鈴音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的瞬間竟看不清他那一刀的軌跡，只能看見微弱的鋒芒從眼前一閃而過，伴隨著那道刀光而起的便是四濺的鮮血。
她手中撫琴的動作未停，卻分了一分神在前方揮刀的人身上。
也許確實不該多想，但看見他，過去的一些記憶卻也在不知不覺的湧上心頭來。
他一向是慣用短兵的，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他是唐門，擅長遠端講究的是一擊必殺，然而作為一個合格的唐門弟子，近戰自然也不會弱。匕首短小，利於攜帶隱藏，夜裡也方便暗殺，所以他一直很都鍾愛匕首。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用匕首以外的武器。不過想來也正常，匕首在夜裡暗殺佔優勢，但對比起戰場這種瞬息萬變的群戰場景，它的弊端就非常大了。所謂的「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並不是戲言。軍中多用長－槍為武器也是這個道理。
直刀屬短兵之一，刀身偏長，對腕力有較強的要求。他是唐門弟子，主修暗器，腕力自然不弱，又擅短兵，這武器確實挺適合他。
看著前方招數靈巧動作迅速的那個人，曲鈴音心裡不知不覺的想著：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不喜與敵正面對抗，喜歡以最小的消耗戰鬥的方式真是一點也沒變。
曲鈴音看著手指下的琴弦忽然有些愴然:說什麼沒變也只是錯覺而已，就像她如今用的武器是琴而不是蟲笛，他如今用的直刀而不是匕首一樣。
•
刀光自空氣中一閃而過，鋒利的刀尖刺入一人心口，然後又被迅速拔出橫著一揮，再劃過一人的咽喉……
有人對著他的後背舉起了武器，曲鈴音看見他右手的直刀回轉，明顯是發現了那人的動作而在準備下一輪的攻勢，然而她卻比他先一步動了。
琴中劍再次出鞘，離得最近的那個虛影消失，曲鈴音的本體閃到了虛影的位置，然後直接舉劍直直的刺穿了那想要背後偷襲之人的咽喉。
回轉的直刀剛好與死亡的偷襲者落下的兵刃相碰撞，發出金屬獨有的撞擊聲。
他恰好側過半張臉，目光與她相對了一瞬間。
那一眼猶如穿過萬千時光而來的星光，讓曲鈴音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於是她別過了臉專心於目前的戰鬥，極力忽視自己剛才不自主出手的舉動。
•
敵軍退卻了，他們又贏了一次。
曲鈴音沉默著將沾染了血跡的琴中劍擦了擦收於琴中，然後再將斷了弦的琴收回背後。她低頭查看著逝去之人的容顏，端詳片刻後扯下了那人腰間掛著的玉佩，然後與其他人一起將這些不幸者埋葬。
夕陽下，一片簡陋的新墳映著落日的餘暉，顯得分外的蒼涼。晚飯吹起片片落葉，落葉經過這片新墳時悄然落下，輕柔的落在那捧黃土上。
曲鈴音面對夕陽舉著手中收到的好幾個玉佩，夕陽的光輝透過玉質顯出一種朦朧的光暈。
曲鈴音仔細端詳了這些玉佩好一陣後，才將它們小心的收到系統背包裡。
她無法將這些為國奮鬥的讀書人帶回長歌安葬，可至少也要將這些玉佩帶回長歌，只希望這些玉佩的主人有一天能夠魂歸故里。有著玉佩做指引，不至於讓他們的靈魂尋不到歸鄉的路。
•
「你不處理傷口嗎？」
熟悉的略顯低沉的語調從曲鈴音的身後傳來。她轉身便看見了黑色勁裝的那個人:
他臉上的面具早已摘下，露出一張冷峻卻有幾分陰鬱的臉來，晚風將他的發吹得微微搖晃。他一身黑衣上沾染的血跡已經凝聚成了塊，肉眼已經能夠很明顯的看出血跡殘留而形成的痂塊，這些明顯的痕跡將他這身黑衣染得有些髒汙。
雖然他看上去一副完全沒怎麼受傷的輕傷模樣，曲鈴音卻一眼就注意到他衣袖下半掩著的白色繃帶。
「有心情擔心別人，還不如多注意你自己。」
曲鈴音轉過頭看向大雁飛去的方向，聲音與往常一樣冷淡。
「你不是別人。」
唐無夜微微勾唇笑了，他向她走近幾步:
「我的命在你身上，我關心你不是理所應當嗎？」
曲鈴音神色冷淡了下來，她垂目看著身邊的新墳，沉默片刻後才道:
「生死蠱我會想辦法解開的。」
唐無夜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低頭注視著她的臉，他臉上的那絲笑容早已不見，眉宇間重新佈滿了陰霾，陰鬱的神色似將要下雨的暗色蒼穹:
「我不想解。」
「你這樣隨隨便便把自己的命放到其他人身上算什麼？」
曲鈴音的臉上也已經浮現了一絲薄怒，淺色的眼眸因為這怒氣而顯出一種灼人的光輝來:
「我可是……一點都不想再和你扯上關係了。」
只是一個瞬間，曲鈴音就感覺到了手腕處傳來的壓迫感，她被唐無夜抓住了手。唐無夜那雙暗沉的眼眸與她對視:
「我想和你扯上關係。」
「放手!」
曲鈴音怒急，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直接就向他打去，然而這只手在半路也被抓住了，這下她兩隻手都被唐無夜緊緊的抓住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想幹什麼我就得迎合嗎？」
唐無夜那雙與夜同色的眼眸注視著她，半晌沒有言語，所有的情緒都被攪和在一起混合在那雙暗色的眼眸中，很難分辨清楚到底是哪些情緒。就在曲鈴音以為會一直這樣僵持的時候，唐無夜鬆開了她的手，然而卻迅速抱上了她的腰。
他的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微微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與悲傷:
「我奪了你的命，拿我的命賠你，不好嗎？」
「阿音……」
最後的那句「阿音」的聲音十分的輕，帶著幾分纏綿的眷戀。
曲鈴音忽然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到最後只是露出一個分不清情緒的淡笑:
「以命換命，你一直都是這樣的極端偏執。」
你這種人……
你這種人，我當初為什麼會喜歡呢？
或者說，為什麼我還會喜歡你呢？
明明你的缺點已如此明顯。
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是毫無道理的。真是令人無奈的事實。
「……你就這樣想和我一起死嗎？」
大概是因為發怒已經不能使對方退卻了，曲鈴音此刻的聲音反而異常的平靜，平靜得好似她說的就是一個無法更改的事實。
「這沒什麼不好。」
唐無夜閉著眼，手臂微微收緊幾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比起同死，明明還有一個同生的未來。阿音，你為什麼從不考慮同生的結局？」
因為我沒有「生」的結局。
曲鈴音忽然感覺眼眶有些發脹了，她根本就沒有「生」的可能了，除非奇跡，否則她三年內必然會失去自我而崩潰。
這樣已被定死的結局，你要我如何去希望「生」的可能？
明明只是我一個人的結局，你卻非要糾纏過來，把死亡的結局變成兩個人的結局。
生死蠱種給我，就等於是將你自己定為了我的陪葬品。
「……唐無夜，你根本就不明白。」
有冰涼的液體滑過臉旁，曲鈴音忽然顫抖著手回抱住了眼前的人。
你根本就不明白。
你完全是在肆意的揮霍自己的命。
生死蠱無法阻止我的結局。
•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那人年曾經的誓言回蕩在她的耳邊。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君人為創造了奇跡，然而他還未來得及告訴阿音，所以阿音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必死的結局。
她已經開始慢慢不想逃避自己的感情了，大概就是反正要死了，管那麼多幹什麼的想法。
她不接受唐無夜有過去的原因，也有知道自己必死結局的原因。如果註定是悲劇，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開始。
第246章 支線結局——唐門（七）
唐無夜有想過曲鈴音會在他懷中掙扎，有想過她會憤怒，也有想過她會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
他唯獨沒有想過，她會回抱他，也沒有想過，她會說出這樣一句似藏有什麼的話:
「……唐無夜，你根本就不明白。」
這句話裡到底藏著怎樣的資訊？唐無夜現在已經無暇去考慮了，被回抱住的那一瞬間，他抬起了臉，暗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十多年了，從當初的絕望，到如今的無奈執著，他既期待心意有被回應的可能，卻又在心底冷靜的嘲笑著自己的妄念。
————那是永遠也不可能的。
就算他一直不放手，就算知道她其實內心深處還在意著他，可是他心理卻清楚的知道:她是不會回應的。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這份感情永遠得不到回應的準備，從一開始就沒有再奢想過能再重新開始，就算一直糾纏追逐說著想要重新開始的話，但是心裡卻清楚的明白——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即使是做好了準備，心裡也難免會苦澀難耐，一廂情願，永遠得不到回應的追逐，又怎麼可能感到滿足？
他的性格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太過執著，執著到除了這一個人之外便再也無法接受其他的人。人世百年，他從未想過其他的人，太過偏執的人總是一條路走到黑，誓死不回頭。
所以當曲鈴音回應他的擁抱時，他才會這樣驚訝，心臟似乎都因此而顫了一瞬間，有一種名為「滿足」情緒在緩緩的盤旋，他忍不住收緊胳膊，將她抱得緊一點，再緊一點……
渴望接近的心情再度沸騰起來，想要更近一點，兩個人之間毫無距離的近，合成一個人那樣的近。
「阿音……」
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只低聲呼喚著她的名字。
•
「我說，你抱太緊了，松一點啊!」
感覺腰上的力道驟然加大，曲鈴音忍不住出聲提醒，同時收回手搭在他的肩上，意圖將他推開一點距離。
然而當她的手剛剛搭上他的肩頭時，他忽然間鬆開了她的腰，然而還不等她喘口氣，對方捧住了她的臉，那雙似夜色沉淪的眼眸對上了她的眸子，那雙眸子裡似壓抑著無數的情緒，所有的情緒彙聚在一起，形成了深沉的漩渦，在那雙暗色的眼眸裡旋轉，似乎下一刻就要掙脫所有的禁錮而出一般。
「唐無夜，你……」
她話語未盡便被眼前的人截斷了，剩下的話語全都被那人吞下了。
他微微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似夜幕下烏鴉展翅而飛那一瞬間的鴉羽，打在她臉上微微有些癢。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讓曲鈴音也忍不住閉上了眼，這個吻很難形容帶著怎樣的感情，極盡纏綿的吻讓她感覺對方似要把多年壓抑的感情在此刻全部釋放一般，靈活的舌不容拒絕的探入口中，唇舌糾纏，或吮吸或舔舐，極致的纏綿，難以拒絕也難以招架。
她不由自主的用手摟住了面前人的脖子，面前人也一手錮著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腦後，讓這個吻不斷的加深。
胸腔內的氧氣在慢慢減少，曲鈴音覺得自己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自她變成活死人狀態後，根本就沒有窒息這一說，當恢復了正常的身體後，這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缺氧的窒息感。
因為缺氧，她感覺頭腦有些發昏了，這時候，唐無夜總算是放開了她的唇。他將她再次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
「阿音，嫁給我。」
這一句話，幾乎瞬間就讓曲鈴音清醒了。她將臉稍微抬高一點，望著遠處的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下意識拒絕的想法逐漸淡去，她已經開始冷靜的思考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以及門派之間的阻力了，然而考慮再多，最終也只有一句蒼白的自問:
我能活過這三年嗎？
如果沒辦法繼續活下去，談這些也只是妄想吧。
明明已經對生死不在意了，這一刻曲鈴音卻忽然發現心裡有一種微微酸澀的感覺，在面前這個她愛過也恨過的人懷裡，她回顧他們走過的這些路，滿心的酸澀悲苦與無奈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有些惋惜，好不容易也許會有個好結局了。
真的，只是有點惋惜而已。
————稍微有點想要活下去了。
————可惜已經沒有選擇了。
依唐無夜這偏執極端的性格還真是讓她難以放下心，因為他不是什麼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過的人。
太過偏執的人眼裡往往只會看見一個人，一份感情，一條路。
•
曲鈴音慢慢的抬起手回抱住眼前的人，手掌就輕輕的搭在他的背上，唐門的制服材質偏硬，摸上去有些硌手。
見她沒有回話，唐無夜原本平靜的心中又生出幾分忐忑來，他環住她腰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幾分，似乎只有這樣才確定他們此刻確實是在一起的一般。
「嫁給我吧。」
他在她耳邊再度低語，略微低沉的聲音放緩了語速，帶著各外鄭重的意味。
「阿音。」
嫁給我吧。
我的命給你，我這一生也交付於你。
•
曲鈴音閉著眼放任自己靠在他懷裡，享受著這最後的肆意和任性，她並不準備答應他。
如果說遇見她，便是唐無夜這一生陷入夜幕的開始，那麼她並不打算讓他陷入更絕望的夢魘中。
如果是夫妻，那遠是比過去更為親密更為重要的存在。唐無夜自小失去雙親，他對於家庭會更加珍視。
如果註定是這樣崩潰的結局，她為什麼要接受他？
就讓一切都停留在從前就好，從前那樣距離遙遠不再靠近的狀態就好。
不再靠近，卻也能夠繼續人生，並沒有誰缺了誰就不行。
無夜，我相信你最終會發現的。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誰缺了誰就活不下去。
生死蠱總會有辦法解的，她還有三年時間。
————你不該是我的陪葬品。
所以，
「我……」拒絕。
拒絕二字被卡在咽喉處，聽著唐無夜在耳她邊的低語，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就這樣直接的拒絕，略微思考了一下後，她換了種畢竟為委婉的方式:
「三年後，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就答應你。」
三年後，如果奇跡真的有的話，嫁給你也不錯。
我們這一路也該有個結局了。
•
終於聽見回話的唐無夜感覺心臟處傳來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滿足，還有一種無法說清的欣慰。
這麼多年了，原本以為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難以想像到最後卻還是能夠有個結局的。
不理解曲鈴音話中真實含義的他將曲鈴音的回答認為是接受他的求婚。
「我們都會活過這場戰亂。」
「一定會的。」
曲鈴音知曉他誤會了什麼，卻也未言語，只是慢慢退出了他的懷抱，看著逐漸降下的夜幕道:
「回去吧。」
第247章 支線結局——唐門（八）
三年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伴隨著戰火，這三年不驚不險的過去了，他們都還活著。
對此曲鈴音有些不可置信:奇跡竟然真的出現了？
於此相對的便是再也感覺不到系統的存在了，或者說從三年前起，她就不再能感受到系統的存在了。
除了自身的癒合力極強，擁有系統背包之外，她已經和一般的人沒什麼區別了。
因為三年的約定到了，而且戰局已經較為穩定了，她見到唐無夜的次數也逐漸多了起來，或者說唐無夜是在儘量找時間與她相處。
他一直都記得三年前她說的話，曲鈴音也記得。
本是委婉的拒絕，卻沒想到……成了一個承諾。自己答應的事，總歸是要做到的。
只是戰亂還未結束，他們之間就暫時先拖著而已。
•
一次戰後，前線的情況已經松緩了不少。
曲鈴音和唐無夜一起坐在樹影下看隨風而起的流螢。正值晴朗夏夜，夜空中也是久違的滿月，那輪玉盤似的明月撒下清輝，滿天的星辰在這皎潔光輝下顯得黯淡了不少。月明不見星，繁星不見月，這是正常的自然景象。
曲鈴音靠在唐無夜身邊看著夜空的滿月，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與他說著話。今日是滿月，她的心情微妙的有幾分不好。她記憶裡那些沉痛的經歷大多是在滿月之夜發生的。
相當的諷刺。
象徵美好與團圓的滿月映照的偏偏是她最為痛苦無奈絕望的記憶。
「你有心事？」
唐無夜將她抱入懷中，下頜抵著她的發頂，隨意的詢問著。自她不再抵觸他後，他便一直喜歡抱著她，一有機會就會將她抱在懷裡。太多的離別而讓靠近的渴望更加強烈，想要接觸，想要合在一起，想要他們之間再無距離。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看著這滿月稍微想起了一些往事。」
曲鈴音微微笑了笑，收斂了一下四處發散而有些愴然的情緒，然後將目光轉到了林中的那些流螢上。
既然她談到了往事，唐無夜便沒多加追問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麼開心的往事，在這難得的相處時刻，他並不想談及那些。於是，他便將懷中的人半轉了過來，低下頭去吻她。
他與她很久沒見了，離別的十多年，總是壓抑著的感情被釋放便怎麼也無法感到滿足。
僅僅是親吻和擁抱是不足夠的。
這個吻變得越加火熱起來，他放在她腰間的手開始順著她的背脊慢慢的撫摸。
曲鈴音感覺背上略微有些癢，被他手觸碰過的地方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夏季的衣服總是有些單薄的，她能感覺到那雙手移到了她後頸處，順著衣領探入其中，觸碰她背部的皮膚。
這個吻在她感到呼吸困難之前結束了，然而他順著她的面龐，一路向下，吻著她脖子處的肌膚，衣領已經在不經意間拉開了許多，胸衣也略微露出了幾分。
她腦子有些混亂的坐在他懷裡，看不太明白他眼中的情緒，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那雙暗色的眼眸裡有一些東西被點燃了。頸部的皮膚被親吻，被牙齒輕咬，又被舌頭溫柔的舔舐，那種又癢又有些熱的感覺，就好像有人拿了根羽毛在她的心尖上輕撓著。
衣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滑落了一小半，她整個肩頭都已經裸－露在空氣中了，白皙光滑的皮膚在月色下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一般。火熱的吻已經從她脖頸處轉移到了鎖骨處，淺淺的牙印也印上了她的鎖骨。某些燥熱的悸動開始從心底蔓延開來，曲鈴音說不清這是怎麼樣一種悸動，仿佛是一種渴望，又仿佛是被小火在慢慢的炙烤一樣。
背上遊移的那雙手已經開始移到了她的肩頭，捏著她肩頭把她忘他的方向又推近了幾分……
鎖骨稍微下面一點的皮膚出傳來輕微的痛感，曲鈴音有些混沌的意識便恢復了過來:
「你咬人。」
她推開胸前某人的臉，努力忽視自己已經有些發熱的臉。
唐無夜被推開也不氣惱，只是略微勾了勾唇角，問:
「疼？」
曲鈴音裝作正經，一臉認真的唬人:
「非常疼。」
她趁機開始拉自己滑下的衣服，卻不料怎麼也拉不動。她低下頭一看，衣角被緊緊的拽在某個人的手裡，再用力的話，這衣服怕是要被撕破的。
她再次抬起臉來看他，卻見他笑得有幾分過去的風采，帶著一些說不出的意味:
「那我輕點。」
曲鈴音:……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明明三年的承諾已經到了，他卻一有機會就想抓住她開車這是怎麼回事？對此，曲鈴音表示:年輕人不能太心急，還是戀愛期呢。
然而轉念一想:好像還真不是年輕人了。
他們的年歲都不小了。只是她自己一直在生生死死的，再加上昏昏沉沉的過了幾年，在長歌又昏睡了幾年，所以她對時間的概念並沒有那樣深刻。
然而看著眼前這張比過去稍顯成熟了許多的俊美容顏，她才忽然感覺到時光的流逝。
於是她笑著伸出手捧住他的臉，輕輕吻上了他的唇，卻不想他手便扣上了她的後頸，將這個淺吻變成了深吻。
「已經答應嫁給你了，你急什麼？」
曲鈴音摟著唐無夜的脖子，在他耳邊輕笑著。
「怕你反悔。」
他略有無奈的道，手依舊拽著她的衣角，不讓她將衣服拉上去。
「僅僅是一句話的承諾太過單薄了。」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處的肌膚上，有些溫熱的同時也有些癢。
「我會不安的。」
這麼多年過去，他也變化了不少，比如恰當的示弱能夠讓對方心軟這一點。
「那……好吧。」
那一句「我會不安的」確實擊中了曲鈴音的內心，這麼多年的追逐，絕望的執著，他會不安也是正常。而且這種事情總是要做的，相互喜歡的兩個人渴望靠近也是正常，而她也是想要靠近的，只是下意識的還未轉換過來而已。
得到應允，唐無夜微微勾起唇，繼續剛才的步驟:
「我會輕點。」
曲鈴音:你這個表情分明是相反的意思啊！
…………
•
月將西沉，樹下一男一女倚著樹淺眠著，女子靠在男子的懷裡微微打著哈欠，之前的瘋狂讓她有些疲倦。
輕輕的一吻落在她眉間，她瞬間睜開了眼:
「……你還真精神。」
「不精神，沒吃飽。」
他把她往懷裡摟近了幾分，低下頭去尋找她的唇。
野外條件不好，要盡興之類的以後成婚再說吧，暫時放過你吧。
「我腰酸。」
曲鈴音像沒骨頭一樣躺著他懷裡，一副不想動的樣子。
「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你睡會兒吧，我守著你。」
唐無夜將披著曲鈴音身上的外套整理了一下，微微低頭看著她，眉眼在這一低頭的瞬間似乎染上了些許柔情，然而曲鈴音眨了眨眼想看更清楚的時候，卻發現還是沒什麼變化，錯覺嗎？
「我睡不著，給我講個故事吧。」
曲鈴音仰頭看著他。
原以為唐無夜會拒絕的，因為在她看來，像唐無夜這性格是根本不會講故事哄人的，卻沒想到他直接答:
「好。」
「大概在十年前吧，一位好心的唐門弟子路過揚州……」
「好心（重讀）的唐門弟子？無夜，你亂加什麼形容詞？」
曲鈴音被這個開頭的形容詞給震驚了:喂喂喂，這個畫風一點都不對啊!唐無夜，你仿佛在逗我笑。
「阿音，我覺得你對我的門派有著極大的誤會。你不能對我們抱有偏見。」
對於曲鈴音的質問，唐無夜一臉鄭重的回答了她，那表情就仿佛和真的一樣。
曲鈴音:……
好心的唐門弟子能一言不合殺情緣？
算了，這種話我就不說出來戳你玻璃心了。
「……你繼續講吧。」
曲鈴音忍住吐槽的欲望，讓唐無夜繼續講。
「他在碼頭看見了一位回不了家的長歌小姑娘。那小姑娘獨自一人站在碼頭十分可憐，於是好心的唐門弟子便找來條船，親自送這可憐的小姑娘回家……」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強調「好心的」唐門弟子了，這簡直槽多無口!
憋著滿心的吐槽欲望，曲鈴音最終還是打算繼續聽故事吧，看他還能說出什麼可怕的形容詞來。
「……正值雨夜，風浪很大。小姑娘在船上睡著了，好心的唐門弟子把小姑娘抱到了床上，並在床頭掛上了一盞燈，為怕黑的小姑娘照明……」
「……等等，這個劇情，我覺得我要梳理梳理。」
曲鈴音有些頭疼的回憶記憶裡某些細節，然後她徹底黑了臉:
「這個故事接下來的情節是不是，那個『好心的』唐門弟子給那個小姑娘講了他和他未婚妻的故事？」
唐無夜看著她，微微勾起的唇角帶著幾分調笑:
「阿音聰明。」
曲鈴音現在徹底精神了，她坐起來，一把撲倒面前的人，居高臨下的質問:
「十年前送我回長歌的那個唐門是你吧？」
「是我。」
躺在下面的人輕鬆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讓曲鈴音忽然有些想打人。
「當時我是個蘿莉樣子啊!老實交代，當時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是個正直（♂）的唐門，所以我什麼都沒做。」
唐無夜暗色的眼眸看著她，眼中還有未掩去的笑意，偏偏臉上裝得是一副正直萬分的表情。
「……不，我覺得你是變態。」
曲鈴音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天地旋轉換位了，嗯，她被反撲了，現在是她被壓在下面了。
唐無夜半壓在她身上看著她，一手半撐著身體，另一手輕點在她的鎖骨處慢慢的向下滑:
「變態嗎？」
曲鈴音:……
你是玻璃心小公舉。
…………
「你當年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很有問題，那時候我怎麼成你未婚妻了？」
曲鈴音一把抓住他就要亂來的手，發出轉移話題式質問。
「現在你不就是我未婚妻嗎？」
知道她有些累了，唐無夜也順勢收回手，只是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唇。
「……我覺得你在套路我。」
曲鈴音覺得自己是在被耍著玩，她記得唐無夜的易容術極為好，這一點現在想來有些汗毛豎起，因為記憶裡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人都可能是他。
變態，偷窺狂!
「你在亂想什麼？」
唐無夜坐起來，再度將她抱回懷裡躺著:
「你休息會吧。對了，當年我送了你一盞螢火蟲的燈，你還記得嗎？」
曲鈴音瞬間卡殼。
記得，當然記得。
那燈被我師兄一巴掌打碎了，滿天的流螢很好看。
可是這種話能說嗎？
「……記得，那盞燈我不會養，沒過多久就滅了。」
唐無夜忽然低下頭去盯著她，暗沉沉的眼眸顯得有些壓迫力:
「你騙我。那燈被你師兄毀了，螢火四散，你當我瞎嗎？」
曲鈴音:……
我有一句mmp想講。
「你知道還問我？」
謊言當場被拆穿，曲鈴音感覺有些不自在。
唐無夜忽然笑了起來，有些緊繃的氣氛瞬間又放鬆起來。曲鈴音立刻意思到:她又被耍了。
他抱起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
「等戰亂結束，那種燈，你要多少，我給你做多少。你師兄毀多少，我做多少。」
「我想要一套銀飾。」
「好。」
作者有話要說：
近4000肥章~
炮哥講故事，面上一本正經。
內心:我逗你玩:）
六一快樂，我贈個段子:
唐無夜:螢火燈，你師兄毀多少，我做多少。:）
秦徵羽:你做多少，我毀多少。:）
唐無夜:唐門機關，流水線工程，瞬間n盞燈，你毀吧。:）
秦徵羽:疏影橫斜，影子分•身，你來。:）
…………
曲鈴音:……你們玩，我先走一步。
第248章 支線結局——唐門（九）
又是數月過去，一個晴朗的夜晚，夜空中繁星點點，由萬星彙聚而成的銀河宛若一條帶著淺淡光芒的絲帶橫掛在夜空中。
篝火旁各門派的弟子都各自聚在一起休息，臉上少有的出現了幾分輕鬆的神色。前線戰局穩定了不少，大家心裡略有放鬆也是正常的。
曲鈴音與其他長歌弟子一起坐在篝火旁，眼神只是隨意一瞟，就看見了不遠處，半個身體都隱在了樹影裡的那個人。見她看了過去，那人將臉上銀色的面具摘了下來，對她笑了笑。
曲鈴音起身要走，卻被身邊一位師妹拉住了衣袖。
「祝師姐又是去見心上人嗎？」
面容秀麗的長歌女子微笑的看著她，視線越過她看了看不遠處那半隱在樹影下的人一眼，臉上的笑容有了幾分了然:
「師姐這些時日偶而離開此地都是和那位在一起的吧？」
溫暖的火光映照在這女子的臉上，將她的眉眼映襯得各外的柔和。曲鈴音也知曉對方是關心自己，便也微笑著答道:
「確實如此。」
「師姐有了心上人還真是一件喜事啊。」
那女子臉上的笑容透出明顯的喜悅來，在這混亂的戰亂年代，尤其是這戰火四起的地方，能找到一個與自己心心相印的人確實是一件喜事。尤其是到目前為止，二人都還平安的在一起，這就是幸運。祝師姐曾經誤傳與秦師兄訂過婚，然而不知其中有著什麼緣由，十多年了，他們二位都沒有成婚。而更為驚奇的是，祝師伯那個脾氣竟然也沒說什麼，於是眾人便心知肚明:這婚事怕是就這樣黃了。也不知什麼緣由，竟耽擱兩個人十多年的時間。秦師兄人很不錯，與人為善，師弟師妹們少有不喜歡他的;而祝師姐雖然是祝師伯的女兒，性格卻也不似祝師伯，反而比較和善，所以師姐妹們與她關係也是不錯的。如今祝師姐能重新找到一位心上人，她確實挺為此高興的。
「師姐所慕之人性格如何？」
那女子帶著笑容又看了一眼那樹影下的人一眼後，再度向曲鈴音問道：
「看裝束似乎是唐門弟子，師姐告訴祝師伯了嗎？」
曲鈴音看著樹影下那人黑色透著些許羽藍的發帶，想起遠在長歌的祝重霄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神仙臉，她忽然就歎了口氣道：
「……還沒有。」
見曲鈴音這幅略帶無奈的樣子，那名為惜玉的長歌女子也明白了幾分，於是她也朝著那樹影下的人投去幽幽的一眼，微歎道：
「依祝師伯的性子，師姐想要和那位公子一起怕是不容易。」
「不談我了，惜玉，我記得你已經訂婚了吧，也不知是門中哪位師弟？」
曲鈴音將目光轉回，對著惜玉微微一笑。
談及此事，惜玉臉上的笑容也柔和了不少，她略微低下頭抬手拂過耳邊的發，指尖在琴弦上隨意的撥動一兩聲：
「是子敬，前些日子他大意得很，差點被對面的羽箭給紮成刺蝟。萬花的大夫說他傷得有些重，是以便被送回長歌了。」
談及未婚夫受傷被送回門派，惜玉的臉上並無悲傷反而有著幾分輕鬆，這不是怪事。在這殺戮不斷的戰場上，能夠活下來都是幸運，而因為重傷被送回門派從某種程度上看也確是一件幸事——至少後面的戰場他不用再上場了。
「是子敬啊，」
曲鈴音努力回憶這個名字的長歌弟子的樣貌，只記得似乎是一個有些開朗熱血的年輕人，在這普遍走溫文爾雅路線的長歌弟子中也算是獨一份了。她思索了幾秒，卻也還是未能找到合適的形容詞，只得道一句：
「和師妹也算是般配。」
「好了，師姐去尋那位唐公子吧，」
惜玉將手平放在琴弦上止了音，她抬起臉來半掩唇輕笑調侃道：
「人家怕是要等急了，還望師姐莫要怪罪惜玉。」
•
當曲鈴音走近那顆樹時，便被人一把拉進了樹影的黑暗裡，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中，耳邊還隱隱能聽見不遠處惜玉的輕笑聲。
「等急了嗎？」
曲鈴音將手摟上面前人的脖子上，然後仰起臉微笑的看著他。
唐無夜抱著她的腰，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唇，不答而反問道：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在聊以後成婚的事情。」
曲鈴音看著他那雙似夜的眼眸，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幾分：
「我爹……也許不會喜歡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祝重霄不會喜歡唐無夜，這是絕對的事實，因為他滿意的女婿人選只有一人。或者說，除了秦徵羽之外，他不喜歡任何人做他的女婿。
對於這一點，曲鈴音也是挺無奈的，硬要把她和秦徵羽綁一起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先不說她自己，秦徵羽喜不喜歡她都是個問題。雖然秦徵羽的某些行為是表現得有些曖昧，但總體來說也沒有出格之處，要說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曲鈴音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的感覺。至於婚約的問題，她覺得秦徵羽應該和她一樣都沒當真過。
聽見她的話，唐無夜微微愣了下，然後便恢復了平常的神色：
「沒關係，你喜歡我就好。」
岳父那邊的話，他儘量努力的，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反正阿音已經把她這輩子託付於他了，暫時忍讓一些也沒什麼的。長歌祝重霄的脾氣，他也略有耳聞，確實是個很難勸說的人。不過，他要娶的是阿音，又不是祝重霄。
「你還真是……」
曲鈴音淺色的眼眸蕩出幾分笑意：
「說起情話來也挺動聽的。我爹那邊，我會幫忙的。」
唐無夜拉起她的一隻手，放到唇邊親吻，暗色的眸子似有無限的情意：
「這可不是情話。」
是真心話。
「對了，阿音，關於你的事，我已經寄信告訴了家中長輩。我師姐這幾天剛好路過此地，所以她想要見你一面。」
唐無夜拉著曲鈴音一起坐在了樹下，半曲起腿，讓曲鈴音坐在了他懷裡，他下頷抵在她的肩頭和她說著話。二人離得極為近，唐無夜說話的聲音就在曲鈴音的耳邊，偶爾她還能感覺到他故意朝著她耳朵吹氣的感覺，有些癢。
「你師姐？」
曲鈴音有些詫異看著他。曾經唐無夜與她相處，多數情況是她說自己的事，他聽著，而他很少說他自己的相關事情。就連他的師姐，她也是隱隱知道是有這樣一個人，但別的什麼就不清楚了。
唐無夜抱著她腰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再接著道：
「我幼年失雙親，所以是跟著師姐一起生活的，我這一身的武藝有一部分來自于我師姐。」
說這些時，他臉上的表情很坦然，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一樣。
曲鈴音的表情也很自然，她早就知道唐無夜是孤身一人了，所以也並不表示什麼，因為他並不需要人去同情。她只要安安靜靜的聽著他講他過去的事情就好，就如同曾經她講她過去的事情一樣。
•
幾日後，唐曉月隨一部分弟子北上支援，送一些書信，途經此地，想起唐無夜信上說的找到了心上人，想戰亂後娶她為妻的事，於是便決定來見一見唐無夜信上的心上人。
聽說是位長歌女子，長歌的女子大多出自書香門第，那一位想必是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而且又能上戰場，大概比起普通的大家閨秀又多幾分江湖兒女的颯爽吧。
這樣想著的唐曉月在途中還仔仔細細的挑選了見面禮——一枚精緻的玉墜子。讀書人都喜歡玉器，門中她那個一天到晚只恨自己沒有生在長歌的兄弟——唐無言，最愛的就是這些讀書人的東西，所以送這東西給無夜的心上人應該是不會錯的。
雖然唐門與長歌鮮少有來往，而長歌門人大多數又有著一些讀書人的清高怪脾氣，但比起五毒天一之流，唐曉月覺得她已經很滿意了。昔年唐無夜曾戀慕一五毒妖女，甚至未曾要死要活的，想起這個唐曉月就是一肚子的火氣。而如今雖然他年歲大了，但好歹也算是找到了喜歡的人，不會孤身一輩子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唐曉月算是瞭解唐無夜那死倔的性格，偏得很，還不聽勸，經過了那苗女的事情，若是沒有什麼轉機，他怕是真的會孤身一輩子。
有一種人就是那種性格，對於姻緣，寧缺毋濫。
如果不是那個人的話，情願一輩子孤身一人也不願找個合適的人陪伴。
永遠等待著，就算是沒有結果的等待，也不願違背初心。想要的只有那一個人，如果無法在一起，那就這樣單著吧。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唐無夜就是這種性格的人。
•
唐曉月想得很好，想著唐無夜好不容易才開竅這麼一兩次，十多年前那一次情傷將他傷得太狠，現在好不容易又一次動心了，那姑娘只要不太驚世駭俗，她都能幫無夜向家中長輩多說點話。
無夜這次喜歡的長歌姑娘很漂亮，可以說幾乎是唐曉月此生見過的女子中少有的漂亮了，她沒見過傳聞裡那位國色天香的貴妃娘娘，所以也就無法知道這姑娘是否有著媲美貴妃的美貌，或者說是更上一籌之類的。
這姑娘身著長歌常見的淡青色衣裙，衣飾花紋帶著一些官家的痕跡，作典型的長歌打扮。她容貌生得極美，更有一種長歌風雅之地養出的清豔氣質，單看容貌正是年華正好的時候，如此看來算是無夜佔便宜了。
唐曉月很滿意的送出了見面禮，然而在看著准弟媳的過程中，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張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一樣……
記憶裡苗女的畫像以及唐無夜以前常易容的那個樣貌瞬間清晰的浮現在了唐曉月的腦海裡面。
唐曉月的臉色幾乎瞬間就要改變，但她還是強壓下心中的驚疑，找了個由頭將唐無夜單獨叫到了一邊去，私下審問這個問題。
「無夜，你是當我傻子還是當我記性不好？」
離開曲鈴音的視線範圍並確保她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後，唐曉月瞬間就爆發了，本就冷豔的容貌上染上怒氣，更顯凜冽。
她隨手朝著唐無夜投擲了一枚暗器，唐無夜閃身躲過，暗器深深的沒入樹幹中，只露出了尾端便於攜帶的綁帶。
「那女人分明是當年那個苗女!」
「我不管她是怎麼變成長歌弟子的，我只知道她來自五毒。」
唐曉月抽出隨時攜帶的短兵就朝著唐無夜攻了過去，唐無夜也抽出腰後的直刀格擋了起來。
「你是瘋了還是腦子出問題了？需要我再揍醒你嗎？」
唐無夜神色不變的接下唐曉月氣勢洶洶的一擊，瞬間閃身越開，等拉開距離的一瞬間便回答道:
「我知道。」
聽他這樣說，唐曉月怒氣更甚，沒有什麼比明知故犯還令她生氣了，於是手中的短兵回轉瞬間換了條鞭子抽了上去。
「可是她現在是個長歌弟子。五毒也早已換了教主，現在的五毒教主是曾經的昭秀。阿音她與五毒已多年沒有聯繫了。」
「可她身上流著苗人的蠱血，你能保證她一輩子向著唐門？」
唐曉月手中的鞭子落下，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揮舞鞭子而產生的氣勁將落葉全部都擊碎成了粉塵。
唐無夜瞬間閃身到了唐曉月面前，他收起了直刀，按住了唐曉月持鞭的那只手:
「所以這也是我想告訴曉月姐的第二件事:戰亂後，我就退出逆斬堂，接零散的任務教教弟子就好。」
只要他接觸不到唐門的核心資訊，那曲鈴音便同樣也接觸不到核心資訊。
「她是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唐無夜沉默的看著唐曉月，那雙暗沉沉的眼眸裡什麼都沒有，似一個絕望漩渦。
「曉月姐，我求你。」
求你，幫我隱瞞。
唐曉月拿著鞭子半晌沒動，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臉上的表情凜冽得可怕。唐無夜雖然小時候被她狠揍過，但那次他也沒有服軟過，她最是瞭解他的，從小就心高氣傲，什麼時候說過「求」這個字？她到底是看著他長大的，怎麼能忍心看他如此？
最終，唐曉月收起了鞭子，一巴掌打開唐無夜的手，然後轉身離開了:
「離開逆斬堂的事，你自己滾去和唐無樂說!」
「謝謝你，曉月姐。」
聽見唐曉月這樣說，唐無夜就明白了，她妥協了。他確實是看准了這一點，曉月姐絕對會心軟這一點。
•
唐無夜回去找曲鈴音時，她正有些無所事事的坐在原地撥弄著琴弦，見他歸來，便抬起頭微微一笑:
「你們談好了嗎？」
「談好了，曉月姐有事就先走了。」
唐無夜面色無異的坐到了她的身邊，隨意的撥了撥她指尖的琴弦，原本流暢的琴音瞬間被破壞，變得有些滑稽。
「你爪子別亂碰好不好!」
曲鈴音瞪了他一眼後，便收起了琴:
「對了，我感覺你師姐似乎有些不喜歡我。」
曲鈴音回憶起唐曉月剛才和唐無夜離去時那隱隱有些怪異的神色，臉上便顯出了幾分認真與疑惑來。按理說，她與唐曉月是第一次見面，她可以說她的禮數是沒有問題的，那唐曉月為什麼當時會有那樣怪異的神色呢？
「沒有的事。」
唐無夜自然的笑了笑，然後幫她把臉旁的一縷髮絲別到了耳後。
「你又在騙我，你師姐當時的臉色那樣怪異，分明就是有問題。」
曲鈴音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唐無夜，琥珀色的眼眸裡透出一個意思:休想再騙我。
「她是看你年華正好的模樣，懷疑我拐帶小姑娘，所以才那臉色叫我過去談話的。」
唐無夜抱住她，然後將臉埋在她頸窩處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這很好笑。
「我看上去是不是比你大很多？」
忽然間他抬起臉來問她。
曲鈴音看著他那比過去成熟了許多的眉眼，以及那張依舊年輕俊美的臉，忽然間就想逗逗他，於是道:
「是啊，你看上去快比我大一輪了。」
然後她就感覺有人把手伸進了她衣服裡，她面前是某個人放大的那張俊美的臉，唇邊勾起的笑帶著幾分曖昧。
「就算看上去像你爹，你也得嫁我。」
被撲倒前，曲鈴音冷眼看著他:
「這話你有本事對我爹說去。」
唐無夜咬了她鎖骨一口，然後笑答:
「不敢。」
段子:
曲鈴音:秦師兄應該也不把這婚約當真的吧。
秦徵羽:【流淚笑著活下去.jpg】
不當真，我為什麼十多年不娶妻？
…………
唐無夜:就算我看起來像你爹，你也得嫁!
曲鈴音:有本事你對我爹這麼說去。
祝重霄:【盯——!】
唐無夜:……
唐無夜:我和你爹長得不像。
第249章 支線結局——唐門（十）
這場戰亂維持了近八年之久，戰亂後幾年局勢就已經基本穩定了，天策府重新組建，蒼雲軍自雁門關南下支援，各門派的弟子在戰場上待得夠久了，是時候回家了。
•
「下雪了。」
不遠處淺緋色衣裙的女子面帶微笑，仰望天空，墜著珠翠的步搖在臉旁微微搖晃。她抬手接住天空中落下的一片雪花，然後回過頭對身後錦衣的男子笑著道:
「修遠，今年的雪來得各外的早呢。」
一襲明黃錦衣的男子沒忍住，打了噴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後才接話道:
「是有些早，這天氣有些涼了。」
葉修遠是藏劍弟子，生於杭州，是個正經的南方人。初到北方戰場時由於沒帶足夠厚的衣服，第一年冬天的那場雪就凍得他直哆嗦。
「如煙，你冷不冷？」
葉修遠看著自己心上人那身看著不怎麼厚的紗裙，有些擔憂的問道，說話間就想接下自己的外袍給前面那女子披上。
顧如煙看著他那副冷的有些哆嗦還硬撐著要解下外袍給她的舉動，有些想笑，然後抬手止住了葉修遠解衣服的動作:
「修遠，我不冷。倒是你，自上次傷後，我感覺你越來越怕冷了。」
顧如煙如畫的眉眼間籠上了一層輕愁，她歎了口氣，然後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遞給了葉修遠:
「穿上吧。你啊，總叫我這樣擔心，怎麼不多穿點？」
葉修遠面色有些微微發紅，他連忙抬手推辭:
「這怎麼好意思？作為男人，我……我不冷的，真的，我身體好的很!」
想給情緣披衣服不成，反倒讓情緣為他披衣，這叫個什麼事？葉修遠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損了。
「穿上!」
顧如煙的眉頭略微皺了皺，語調低了那麼幾分，顯得有些不容拒絕。葉修遠的身體原本並不是這樣的，七秀坊在揚州附近，她也是個習慣南方氣候的人，更別說藏劍這樣修身法外功的門派，為練重劍，藏劍門下的弟子身體確實都練得挺好，再加上內力護體，像葉修遠這樣怕冷的便是個意外了。
三年前的那場苦戰，若不是葉修遠拼了命的把她護在身後，她也不會活到今日。同樣的，當初葉修遠若是沒有護她，自己撤走的話，也不會像如今這樣怕冷。
見葉修遠還有些赫然，不好意思接過她手上的披風，顧如煙便立刻變了臉色，那張獨屬於江南水鄉女子的秀美容顏上染上哀愁，如輕煙籠罩在眉頭一般，一雙美目低垂，長長的睫毛半掩住眸中的情緒:
「修遠，當時你若是自己走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怕冷了。」
「都怪我……」
一看顧如煙這副神態，葉修遠就有些心慌了，簡直都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了一般，有些結結巴巴的道:
「我，我是自己想留下的，怎麼能怪你？再說我自己撤走這算什麼男人？你怎麼總是這樣想？真不怪你……」
「那你穿不？」
顧如煙抬起臉來，臉上哪還有什麼哀愁，眼裡清明一片，根本就沒有淚光。
葉修遠回頭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他這邊後才咬咬牙無奈的道:
「我穿。」
他幾乎已最快的速度接過顧如煙手上的披風，然後裹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一裹上果然感覺身上的溫度恢復了幾分。
見他如此，顧如煙上前一步，將他抱在了懷裡，也不管葉修遠瞬間變得紅彤彤的臉色，將臉貼在他的臉旁問道:
「現在暖和了嗎？」
「暖，暖和了！如煙，你站過去點，被人看見了不好。」
面對葉修遠那不敢大力推開她，只敢在口頭上結結巴巴抗議的行為，顧如煙決定忽視到底，她摸了摸葉修遠身上的衣料，歎了口氣道:
「既然知道入冬了，怎麼不多穿點兒？」
葉修遠反手將顧如煙抱住，才道:
「再穿多點不就裹成球了嗎？還怎麼戰鬥啊？多運動運動就暖和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唉……算了，馬上就要回家了，你穿多點沒什麼。」
顧如煙歎了口氣，然後撫開一片落在葉修遠發間的白雪。
「我這不是怕突發情況嗎？」
葉修遠沖她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毫無陰霾的模樣，似乎並不為自己如今這般怕冷的體質而擔憂什麼。
「對了，如煙，我家裡人想見見你，這次回去，你隨我去杭州嗎？」
…………
•
看著不遠處那一對親親蜜蜜的戀人，陳州悄悄看了坐在身邊的趙詩雨一眼，然後有些猶豫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脫下衣服來給身邊的人披上。然而他剛把手伸向自己的衣服，趙詩雨便已經回頭朝他微微一笑，道:
「我並不冷，就不必這樣了。」
意圖被識破的陳州哈哈哈的笑著，以圖破解尷尬的場面，明明生了張貴氣十足的俊臉，這樣笑起來卻忽然有幾分憨厚。如果曲鈴音在這裡肯定是會吐槽一句「畫風違和」的。
然而趙詩雨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覺得陳州有時候真的有些讓她想笑，這並不是嘲笑的意味，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明明自己身上就只穿了單薄的一層，卻還想要為她披衣，這真是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眼見陳州安靜坐在她身邊，隱隱有種幾分不易察覺的失望，趙詩雨便輕輕咳嗽了一兩聲，然後目視前方那天空中那輕飄飄的雪花道:
「這次回去，你願和我去秀坊看看嗎？」
趙詩雨沒有看陳州，陳州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當即便笑得十分開心:
「當然願意!」
趙詩雨微微笑著，內心一片平靜，目光卻投向了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內心為自家師弟那無果的愛戀而感到惋惜。
•
不遠處的一男一女:
「那個，這次你暫時先別回唐門好嗎？」
曲鈴音看著面前的唐無夜，視線有些遊移，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抓在了對方的衣袖上。不管怎麼說，這麼多年未歸家，讓他不回家先隨自己去長歌這要求確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不知道哪位師姐妹把她和唐無夜的事給八卦到了祝重霄面前去了，於是她便收到了祝重霄的書信七連炸……
反正這信裡拋開那些裝作平靜的遣詞造句，差不多就能提煉出這幾個意思:
「羽兒到底哪裡不好？」
「他等你那麼久，你說不嫁就不嫁？」
「聽為父一句勸，你師兄最適合你了，他能照顧好你的，出嫁後你也可以留在長歌，都是熟悉的環境。」
「唐門的人有哪裡好了？比得過你師兄？」
…………
反正滿篇的洗腦式勸說「你師兄最好了」，「羽兒最適合你了」，現在想起來，曲鈴音簡直滿腦子的秦徵羽以及祝重霄那張「我不說話就看著你，讓你亞歷山大」的臉。
當然，最後一封信才是她提出這個要求的根本原因——因為祝重霄要求要見唐無夜一面，越快越好，最好這次和她一起回長歌去見他。
作為一個重視禮教飽覽群書的人，曲鈴音相信祝重霄不會不知道這個要求並不是十分合禮。他明知道唐無夜有許多年沒回過蜀中了，卻還提出了這樣近乎苛刻的要求，曲鈴音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的。這大概就是他的第一個為難吧，也帶著一些無禮的試探挑釁意味:
他在試探曲鈴音在唐無夜心中能達到的重要程度，能不能夠為了她而延緩一些事？
這樣明顯的試探，是個人都看得出好不好，曲鈴音簡直快有些扶額了:或者說以祝重霄那個脾氣，他根本就沒打算掩飾什麼，直接就是一道選擇題擺在了唐無夜的面前。
【回蜀中和我女兒，你選哪個？】
事實上，唐無夜每年都有和蜀中保持聯繫，而唐曉月和他不久前才見過面，像祝重霄這第一步的送分題，他肯定是要選加分項的。
於是他將手蓋在了曲鈴音的手上，問她:
「是你爹想見我嗎？」
曲鈴音點了點頭，然後唐無夜毫不猶豫的答道:
「我和你去長歌。我家裡你不用擔心什麼，我會寄信說明。」
搞定岳父這件事確實是挺重要的，僅僅是暫時延緩回蜀中而已，阿音嫁給他後可是要常居蜀中的，而祝重霄總不能跟著常居蜀中吧？所以從長遠來看，他根本就不吃虧。這種程度的選擇題，完全沒有任何難題。
對於祝重霄接下來有可能的刁難，唐無夜決定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嚴陣以待。所以，
「阿音，你今晚和我一起吧，我想知道一些你爹的資訊。」
其實他早就通過唐門情報瞭解了祝重霄的不少資訊，所以這個要求的真實目的還有待證實。
作者有話要說：
段子:
唐無夜:我情緣生物化學系畢業的，一言不合就上演詐屍。
葉修遠:我情緣中央影院畢業的，一言不合就表演變臉 。
——————————
唐無夜:我想知道你爹的資訊，今晚我們一起睡吧，你和我說一說。
第二天。
曲鈴音:……以後，我再信你就是狗。
唐無夜: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6 09:18
第250章 支線結局——唐門（十一）
年末十一月，各門派弟子都已歸鄉，將這片戰場再度讓給重新歸來的唐軍。曲鈴音隨著大部分長歌弟子一路南下，向著長歌的方向而去，而在這群長歌弟子中，唐無夜這唯一一個非長歌弟子就有些顯眼起來了。
一路上總有些長歌男子向他交談，言語之中或帶著幾分試探，或帶著幾分好奇。而大多的女弟子則喜歡暗自打量他，似乎在給他的各方面下個評價。
對於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唐無夜面色如常，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對於唐無夜的表現，惜玉只是暗自讚歎一句:心思沉穩。雖然如此，但她心裡也升起了幾分隱隱的憂慮。無他，唐門是做什麼生意的？各大門派都知曉，而唐門中人多是怎樣的性格？惜玉也隱隱有著一些聽聞。蜀中閻王的名聲著實算不得好名聲，而師姐戀慕的這人秉承著唐門人一貫寡言的表現，套話也套不出什麼來。面對這麼多人或明或暗打量的目光，以及這些帶著試探的話，連面色也不改，甚至於沒有發半點脾氣，這心思就不是一般的沉穩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深沉。
出身唐門，心思深沉，寡言少語……祝師姐與他真的合適嗎？
就算惜玉心裡再怎麼想也始終只是想一想而已，畢竟選擇這個人的是祝師姐，做決定的也是祝師姐，對於祝師姐的選擇，惜玉也只能在心裡暗想:那唐公子大概是有什麼還不曾表現的過人之處吧。
可是無論怎麼想，惜玉對唐無夜的感覺始終都有幾分複雜。秦徵羽在長歌一向與人為善，很少推辭他人的請求，始終溫文爾雅甚少有失態的時候，他符合長歌中人對於士人的一切想像，無論是品格還是樣貌亦或者是才能，他都不缺。這樣一個人，很難有人不喜歡的，惜玉曾也是對這位師兄有過好感的，但她並未讓那份朦朧的好感持續多久。祝師姐和秦師兄站在一起時，那種氣氛沒人能插得進去，他們在一起時就是一幅畫卷，畫盡人間美好極盡歲月溫柔的畫卷。這樣一對璧人，所有人心裡祝福著的璧人，誰能想到他們最後竟背道而馳呢？
對於秦徵羽與曲鈴音最終未能走到一起的事，惜玉心裡總是有幾分遺憾的，惋惜與曾經看過的那樣美麗的畫面——極盡歲月溫柔的畫面。
到最後，她也只能在心裡輕歎著:
唉，怎麼就沒能結緣呢？
•
這一路很順，戰火肆虐過的痕跡尤在，卻已經顯現出了新的生機。渡船載著歸鄉之人緩緩前行，船劃過的水面泛起淺淺的波紋，波紋被拉長了很遠，直到漸漸淡去恢復平靜。
船上的人都很安靜，雖然每一個人心情都有幾分激動，卻意外的表現得沉默，這是一種近鄉情怯的微妙感情。
遠處的水面漸漸出現了建造精美的回廊和碼頭，長歌門已經到了。渡船離那碼頭越近，碼頭上的景象也就看得越加清晰。
有一人著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模樣，臨風利於碼頭，雙目正遙遙望著渡船上的人，寬大的袖口在風中輕搖。
渡船越來越近了，那碼頭上的人也能看得越來越清晰了。
對比從前那副歲月不曾在他身上流走的模樣，如今的他樣貌變了太多。原本黑如潑墨的發間染上銀白，原本俊逸出塵恍然神君的容顏被刻上歲月殘酷的痕跡，眼角爬上了皺紋，那雙淺色的眼眸卻依舊冷淡，看不出多少情緒，眉宇間的冰雪似有融化，也好似沒有融合，始終讓人看不真切的模樣。
•
曲鈴音有想過祝重霄會到碼頭來接她，也想像過這樣的場景，但千百次的想像卻始終不及現實帶來的半分感受。
渡船緩緩靠岸，看著熟悉的一景一物，有的人眼角已經微濕了，其他人皆向岸邊站著的祝重霄問候一聲後便把剩下的時間留給這對聚少離多的父女。
曲鈴音穿著統一的長歌制服，素白的衣服上繡著精緻紋繡，外罩的輕紗隨風飄起，似一層朦朧的煙霧。她站在岸邊，注視著祝重霄，忽然間感覺有幾分說不出緊張感來。然而她與祝重霄對視的目光略微偏移了幾分，落在了他眼角的皺紋處，心裡分了些神:怎會老了這麼多？
「回來了？」
出乎意料，最先開口的人是祝重霄，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曲鈴音的身上，似乎在觀察她有沒有受傷。他開口的語調依舊平緩，卻罕見的帶了幾分隱隱的顫動。
聽見這一句問候，不知怎麼的，曲鈴音忽然感覺自己的眼角似乎也有些溫熱了。明明只是一句很尋常的問候，卻仿佛道盡了她這麼多年的期待與渴望——我想回家了。何處為家？親人所在之處才是家。這裡有你愛的人，有愛你的人。這一句問候仿佛打開了她心裡某扇大門，什麼心酸委屈與悲苦都想在此刻述說了，但她還是強壓下心裡那些翻湧的情緒，努力組織著語言，思考著該說什麼。
察覺到曲鈴音此刻的心情，祝重霄目光略微掃過她身後那一身黑衣的人，然後緩緩道:
「回去再談。」
於是曲鈴音也不打算說什麼了，領著唐無夜，老老實實的跟在了祝重霄身後。祝重霄是一個寡言的人，這一路他少有言語，只是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曲鈴音，偶爾開口了一個字卻終究是未能說出一句話。
•
曲鈴音曾經那個西南角的庭院還和她記憶裡一樣，只是因為臨近冬日，院中的桃花樹皆只留下了光禿的樹幹，而旁邊的兩棵楓樹則鮮豔的灼目，那豔麗的色彩似燃起的火焰一般無法忽視。樹下層層落葉，鋪成一張耀目的紅地毯。
曲鈴音推開屋門，屋內物品整整齊齊，卻還和她離開時一樣，看得出來每日都有人打掃。她動容間正想回頭和祝重霄說些什麼，卻猛然發現身後跟著的兩人都不見了蹤影。
曲鈴音:？？？
•
院中，衣著一白一黑的二人面對面站著，都在打量著彼此。
唐門中人，眉眼陰鬱，容貌尚可，面相薄情，非良人。
僅僅一個照面，祝重霄便對唐無夜下了此結論。
而唐無夜同樣對他下了這樣的結論:
長歌門人，寡言少語，孤傲冷淡，是個不好相處的老頑固。
「晚輩唐無夜，在此見過祝前輩。」
唐無夜率先開口，他向祝重霄行了一個普通晚輩見長輩的禮，算是打破了這個相互打量的沉默局面。
祝重霄向他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然後領著唐無夜走向一旁的石凳道:
「唐公子，這邊坐吧。」
待唐無夜落座後，他也坐在了唐無夜對面的石凳上。
石桌上有一壺還有些溫熱的茶，不等祝重霄行動，唐無夜便先主動提起茶壺主動為祝重霄和自己斟了一杯茶。祝重霄看著面前斟滿了茶水的茶杯在心裡暗自評價:倒是個有些禮節的。
然而他卻始終沒有要飲用這杯茶的意思，淺色的眼眸裡似覆蓋一層薄冰，在看著人的時候顯得有幾分過於冷淡。
祝重霄沒有飲用茶，唐無夜自然也是不會去動他面前的這杯茶的，他只是認真的看著祝重霄以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祝重霄看著了杯中茶水中沉浮的細碎茶葉，忽然間抬眼直視唐無夜那雙暗色的眼眸:
「祝某以為，唐公子應該知曉，玉妍是有婚約的。」
作者有話要說：
唐無夜:岳父，你能別這樣一擊會心嗎？
祝重霄:誰是你岳父？!
附贈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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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玉:……站錯cp的痛!我站的雙歌內銷啊！為什麼會是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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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說如果是二少線結局:
冬天，阿音和去藏劍山莊見葉承風，然後看見一個特別壯實的人。他腦袋正常人大小，臉也是標準二少臉，就是身體感覺胖了一圈。
曲鈴音對著葉承風:大戰後放鬆吃太多了嗎？
葉承風:……
葉承風:他只是穿得多了點兒。
被情緣裹成球的葉修遠:……〒▽〒
趁著情緣不在脫了幾件衣服恢復了正常體型，感覺自己又變成了那個戰場上所向披靡風流倜儻藏劍帥二少的葉修遠
?˙▽˙?)
此事被路過的秀秀告訴了顧如煙，然後葉修遠又被裹成了球，還裹得更胖了。
過了幾天，曲鈴音再來見葉承風，又看見了葉修遠（他太顯眼）:……吃得更多了嗎？
葉承風:……是穿得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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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們玩劍三，jjc梗。
唐無夜:走，我們22刷幣去。
曲鈴音:好，菜刀？
唐無夜:你切個奶，補天。
•
唐無夜:對面藏毒，做好準備。
……
【藏劍風車了——】
唐無夜:我開驚鴻了。
曲鈴音:聖手已給!（同時）
【「驚鴻」buff被頂——】
唐無夜，卒。
•
事後——
唐無夜:你就非要點「織霧」嗎？你非要頂我驚鴻嗎？
曲鈴音:你那麼脆怪我咯？不點「織霧」盼我歐皇會心嗎？你非要站樁吃風車？開個驚鴻不說一聲。
唐無夜:我說了啊，你手那麼快幹什麼？不能等我驚鴻過去嗎？秒頂，真沒默契。
曲鈴音:我也說了我聖手的，你手那麼快幹什麼？不能等我聖手過去嗎？秒開，真沒默契!唐無夜:算了，今天先不打了。我們去看風景嗎？打本嗎？
曲鈴音:不看，不打，愛誰奶誰奶，我不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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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徵羽:師妹，打33嗎？我們打三歌娛樂娛樂。
曲鈴音:等我換號。
【長歌號上線——】
祝玉妍:誰奶？先說好，我不奶。【看祝重霄中——】
【盯——】
祝重霄:單修莫問。
祝玉妍:你騙鬼!
秦徵羽:好了好了，我奶，我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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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鈴音，唐無夜，祝重霄，秦徵羽，方少涵打55:
曲鈴音:我不奶。
唐無夜:不要她奶。（同時）
曲鈴音【盯——】:你什麼意思？
唐無夜:……嗯，你不是不想奶嗎？
祝重霄:單修莫問。
方少涵:單修冰心。
群體人員【盯——】秦徵羽。
秦徵羽:……
秦徵羽:你們這就過分了吧，我被逼相知多久了？ 師妹和師父就算了。方少涵，我上次看見你切雲裳了!
方少涵:我雲裳裝今天剛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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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曲鈴音和唐無夜情緣的問題。
祝重霄:我反對。
曲鈴音:喂喂喂!二師父，你不要管太寬啊。
你反對的理由呢？
祝重霄:羽兒怎麼辦？
曲鈴音:我怎麼知道？
祝重霄:唐門不好。
曲鈴音:哪裡不好了？
祝重霄:他能切奶嗎？
曲鈴音:……
曲鈴音:額，開個驚鴻剛外功，他大概還是能奶自己的。
祝重霄:羽兒喜歡你。
曲鈴音:喂!師父，你話不要亂說啊，要講證據的！
祝重霄:他單修莫問為你切奶還不夠證明嗎？
曲鈴音:……
曲鈴音:明明是你逼的。
第251章 支線結局——唐門（十二）
祝重霄的這句話，確實是讓唐無夜微微愣了一下，然而不過片刻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從這來長歌的一路以及他過去了解到的消息來看，他就已經知曉了阿音和秦徵羽之間的事。而曲鈴音提起秦徵羽的神色十分正常，並不像是提起未婚夫的神態，所以他也就斷定這個婚約是單方面的。故而在面對祝重霄的質問時，他表現得很平靜:
「恐怕這個婚約是前輩單方面定下的吧。」
被說中了事實，祝重霄也沒什麼表情，他淺色的眸中一片冷淡，看著唐無夜的目光帶幾分打量更帶幾分謹慎。擇婿這種事確實是要謹慎，如若一個不慎，賠上的就是玉妍此生的幸福。對比起遠在巴蜀的唐門，以及完全不瞭解為人的唐無夜，無論怎麼比都是自己養大知根知底的秦徵羽更為讓他滿意。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祝某為小女定下的婚約如何做不得數？」
面對祝重霄如此強硬的話語，唐無夜也只是微微歎了口氣，打起了感情牌:
「前輩既是阿音生父，總要在意阿音自己的想法吧。我與阿音確實是兩情相悅，還望前輩成全。」
唐無夜對於祝重霄的喜好也算是瞭解幾分，其實這次來見祝重霄，他大可以穿文人長衫打扮成符合祝重霄心意的讀書人模樣，他有把握能夠偽裝好。但擅易容換裝又如何？喜歡阿音的是他自己，而阿音喜歡的也是真實的他，偽裝的模樣又能持續多久？要和阿音過一輩子的是真實的他，而不是偽裝後的他，所以最後他還是決定用真實的模樣來見祝重霄，即使知道真實的自己並不是祝重霄會欣賞的那種後輩。
「玉妍尚幼，不辨人世險惡，祝某既為人父，自是要多加考慮的。『兩情相悅』？言語總比行動更簡單。」
祝重霄看著唐無夜的眉眼更加冰冷，顏色本就清淺的眼眸變得更加淺淡，如覆蓋了一層薄冰。他也不管被強行尚幼的曲鈴音，對著唐無夜再度發出質問:
「你要如何證明？」
一輩子的時間太長，他希望玉妍能夠幸福，能夠被人視若珍寶捧在手心裡一樣對待，希望她能夠在歲月中享受安寧與靜謐，而不是像他與阿青那般。兩情相悅？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年他與阿青如何不是兩情相悅？而如今卻也只留一人在歲月裡被入骨的思念侵蝕。兩情相悅是一回事，品性相合又是另一回事，姻緣此事就不僅僅是兩情相悅能夠做到的。當初他和阿青若是各自退個半步，如今也不會這般天人永隔。
祝重霄摸不透眼前這唐門男子的品性，因為單從相貌來看也看不出什麼，只是眉宇之間略帶的那份陰鬱確實是讓他不喜的。僅從言語的表現來看，這人心思較重是個多疑的，再加生了一副薄情相，祝重霄心裡很難不起芥蒂。此刻他又想起了隨唐軍而行至今未歸的秦徵羽。羽兒是他看著長大的，若是玉妍能夠和羽兒結連理，那麼他也不必多憂心他百年之後的事。羽兒向來知進退明事理，性情豁達溫和，對事嚴苛，對人包容。他能夠引導玉妍，也能夠包容玉妍。只可惜，玉妍對羽兒並無男女之情。
•
面對祝重霄那冰寒質疑的目光，唐無夜開始細細思索起來，組織著將要出口的話語。祝重霄也不催他，只是看著桌上那杯已經涼了的清茶。
杯中茶水一片平靜，映著一片飄落的紅葉。
風吹得院中紅楓輕輕晃動，楓葉發出輕微的響動，偶爾一兩片飄落地面，聲音微小，小院陷入了沉默之中。
祝重霄的某種說法其實真的沒有錯，唐無夜自己知道，自己確實算不得什麼良人，光從過去的事來看，他也確實不是什麼好的姻緣對象。但是對於阿音，他確實無法放手，他剩下的這半生會努力讓她幸福的。可這種表決心的話，對於祝重霄來說和空洞虛假的話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唐無夜也陷入了沉默中，他在思索著怎麼樣的話才能讓祝重霄相信，或者說怎麼樣的話他都不會相信，他想看見的只有行動，行動這種東西是需要時間去證明的，而祝重霄不可能放任阿音和他一起讓他用行動去證明，所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駁論。
「我知前輩並不信我，過多的言語也無意義。」
唐無夜看著祝重霄，暗色的眼眸裡依舊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他微微垂目，放低了態度:
「我只能說，我愛令嬡勝於生命。」
「漂亮話誰都會說。」
祝重霄不置可否的看著他，神色依舊不為所動，眉目間的薄冰不化反而更甚，一雙淺色的眼眸就這樣看著人的時候顯得格外有壓迫力。
「生死蠱做證，」
唐無夜直面祝重霄極具壓迫力的目光，並不閃躲:
「苗疆的生死蠱為聘，我的命已經給她了。」
他話音剛落卻見對面的長歌男子忽然暴起，原本飄落近他身旁的紅楓被這忽然外放的氣勁切成碎片。在那氣勁中央的男子面色凜冽，似千年不化的寒冰，臉上的皺紋似乎也被這氣勁慢慢抹去，他的容貌漸漸變得的年輕起來，雖然容貌變得年輕了起來，可氣勢卻比之前更加壓迫了。
「你這是以性命要脅玉妍嗎？」
祝重霄隨意折斷一旁的樹枝，以樹枝為劍，直指著唐無夜的眉心。他俊逸出塵的容顏冰冷無比，看上去確實是像一尊神像那樣無情。
祝重霄對曲鈴音說不上最為瞭解，因為缺失的那些歲月是彌補不回來的，但在長歌的這幾年他對曲鈴音也算是瞭解幾分的。她很少拒絕人，看似和誰都親和實際上心裡卻有著重重的隔閡，雖有隔閡卻也是個極重感情的，他的這個女兒是個極為矛盾的人。在長歌的十年裡，她心中的隔閡在慢慢的消減，但卻從未對誰有過任何男女之情的表現，就連羽兒也沒能完全打開她的心扉。就戰場上這幾年，她就愛上了一個不知根底的唐門弟子？
比起她對這唐門男子一見鍾情的可能，祝重霄更相信是這唐門男子的一廂情願，畢竟玉妍的容貌太過殊麗，不似人間應有的美麗，會有人因為她的容顏而心生好感這不奇怪，但他不該以此為憑，將自身性命強加於玉妍，以此要脅她。背負他人的性命並不是什麼好的感受，以玉妍的性格，說不定真會因為這份虧欠而對他心生愧疚，若是之前本就對他有著幾分似是而非的好感，那麼這份愧疚轉化為淺淡的愛慕也並不奇怪。
思及此處，祝重霄的眉目間已經染了一層薄怒，手中的樹枝輕輕一劃，劍氣溢出:
「唐門的後輩，出手吧。」
他並不反對玉妍與他人結緣，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容忍有人對玉妍的感情存在諸多算計。
對於祝重霄的忽然暴起，唐無夜顯然有些無法明白，但同時還是閃身躲了過去，他努力壓抑住自己想要還手的本能，努力告訴自己:
這是阿音的生父，這是考驗，不能動手。
進退兩難的唐無夜只能閃躲，而在這小院裡，能夠閃躲的地方著實是太少了，所幸祝重霄也沒有用琴，僅僅以樹枝為劍，多多少少也是存著幾分不下重手的心思。
而一直在距離石桌最近的屋內悄悄聽談話的曲鈴音就有些懵逼了:
這這麼久打起來了？
完全get不到原因的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漏了什麼話？
#我爹和我未來老公打起來了，我該幫誰？#
#線上等，急!#
•
且不管到底是因為什麼打起來的，曲鈴音總不能放任他們在這院子裡真鬥起來，不說唐無夜不好動手，就祝重霄她也不好說他身體到底恢復得怎麼樣了。所以曲鈴音連忙抱著琴就跑了出去。
她剛跑到門口就被勁風卷起的紅楓葉給糊了一臉，二話不說，直接一個江逐月天落在了腳下，然後撫開頭上的紅楓葉。厲害了，這二人根本就不在她的江逐音域內，直接換了場地鬥。
曲鈴音沒有辦法，只得追上去阻止，看准機會下江逐月天，二人都在音域之內後，祝重霄總算停手了，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樹枝，走向曲鈴音，身上的氣勢漸漸散去，容顏也漸漸衰老恢復了剛才的模樣。
「玉妍，你來幹什麼？進屋去。」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淺淡，但在看著曲鈴音時，眼中的堅冰似乎融化了許多。
「你們為什麼會打起來？」
曲鈴音給唐無夜投去一個眼神，示意他先離開，然後便看向了祝重霄。
祝重霄也意識到曲鈴音大概是想和他私下說些話了，於是便側目看向唐無夜道:
「祝某與小女還有事要商議，就不多留唐公子了。」
唐無夜也沒有任何異議，他稍微拍了拍身上的碎葉和塵土後，便朝著小院外走去。
•
「爹，你怎麼老得這樣快？」
待唐無夜走後，曲鈴音看著祝重霄那張佈滿歲月痕跡的臉，忽然間就有些想歎氣，明明剛才看著還是當初那個年輕孤傲的模樣。
說起來曲鈴音喊他爹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說這樣自然而然的稱呼，信紙上的稱呼終究是比不得真切的呼喚，心下顫動間，他將手輕輕的抬起，觸碰了一下曲鈴音的發，幫她摘下一枚碎葉，才有幾分無可奈何的道:
「為父……已不再年輕了。」
所以這幅容貌才是應該的，那幅年輕氣盛的模樣早該隨阿青一起埋葬在歲月的塵埃裡，想要見的人不存於世，空留這幅年輕的容貌又有何意義？不如隨了歲月而去。
注視著曲鈴音那張與記憶裡有幾分相似的容顏，祝重霄少見的有了幾分恍惚，仿佛透過眼前的人穿透光陰的牽絆，注視著那個永不再隨歲月老去的人一般。
玉妍，和阿青真的很像啊。
他已不再年輕，可玉妍還是一副年華正好的模樣，仿佛光陰都眷戀這個人所以給予她最美好的祝福一般。所以，他總是忍不住將她還看成當年那個初回長歌，事事不安的孩子來，縱然她的年齡早已當不得孩子。
他已不再年輕，他終有離去的那一天，所以他便忍不住想為玉妍考慮得更多更遠，總想著要講最好的都給予她。長歌都是熟識之人，就算他不甚親和，但看在他的薄面上，長歌的諸位總會照拂玉妍一二的，加之羽兒向來擅處世之道，相信玉妍今後的生活不會再有任何灰暗的地方。
羽兒對玉妍有心，他看得出來，不然也不會真讓這有些荒唐的婚約繼續下去。羽兒是個不錯的孩子，就算最後玉妍無法愛上他，相信她也不會討厭他，這一生相處的機會還很多，他相信玉妍會明白羽兒的心意，也會喜歡上羽兒的。
如果玉妍和羽兒能夠圓滿，於他心底就像是他和阿青的遺憾稍微有了幾絲彌補一般，有幾分欣慰。
可是他沒有想過，玉妍會忽然愛上一個唐門弟子。到底是他認為的女兒下半輩子的安寧與幸福更加重要，還是女兒的心意更加重要？
他現在已經無法選擇了。
他本可以強硬的推脫那唐門弟子的要求，甚至於可以說出他的一堆缺點，在此刻他卻忽然闔了闔目，儘量平靜的問著曲鈴音:
「玉妍，你對他……」
「我是真的喜歡他。」
曲鈴音將琴放到了已經出現了幾道裂紋的石桌上，半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陰影，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安靜與祥和，似乎正等待著他的審判一般。
祝重霄看著她，沉默著，直到風卷起一片紅楓從他們之間飄過，他才再度開口:
「他……沒有要脅你？」
曲鈴音忽然有些不明白祝重霄的想法了，要脅？如果是要脅的話，她根本就不會帶唐無夜回來見他。但再仔細思索幾番，再結合剛才唐無夜一談生死蠱，祝重霄就暴起的原因，她隱隱明白了幾分祝重霄的思慮:祝重霄只是怕她感情上著了他人的算計，被人挾恩求報。
「他並沒有要脅我，相反，他為我種下生死蠱是為了救我。」
以當時她那種求死的心態，為她種下生死蠱，讓她背負著他的性命，從某種層面上來說確實算是歪打正著的暫時熄了她求死的念頭。
「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意願，並沒有被人算計什麼。」
對於曲鈴音這般維護那人的話語，祝重霄並無言語，半晌後，才緩緩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和為父說說你們是如何相識的吧。」
曲鈴音:……
成都跟蹤，不打不相識？
不，這個相識說出去，唐無夜會被打死的吧!
所以曲鈴音決定發揮她強大的想像力——現場編。
「我們相識於一次戰後，因為戰得有些喪失理智了，我未能察覺到身後的危險……」
#完美的英雄救美希望能為你加加分!#
#待我再編幾個君子行徑!#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這一章就該完結了，但我不想碼一萬，所以就拆章算了╮( ??ω?? )╭，反正有4300 很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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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
祝重霄:玉妍尚幼，不辨人世險惡……
唐無夜:……
唐無夜:這麼算，我也可以說是尚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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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祝重霄的質問，曲鈴音立刻發動了胡編亂造技能!
曲鈴音:我要編幾個君子行徑!
曲鈴音:——!哎哎哎!他根本就沒君子過啊！!!
唐無夜::）
第252章 支線結局——唐門（十三）
曲鈴音儘量努力把故事編得真實，盡可能的結合真實的事情做一些改編，從某種方面來說，她對祝重霄說的話裡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真實的，只是她隱瞞了她與唐無夜之前就認識的事情而已。
一番故事講下來，曲鈴音難免有些口幹，於是便拿起石桌上的茶水，潤了潤喉。然而她抬眼便看見了祝重霄那雙如覆薄冰的淺色雙眸，裡面看不出多少情緒，他臉上的神色也沒多大的變化。
在確認曲鈴音將這故事講完以後，祝重霄便開口了:
「為父雖不再年輕，但也不是老糊塗了。」
一聽祝重霄這話，曲鈴音心裡就知道要完，沒能騙過去。然而真話，她是肯定不會說的，要是真將她和唐無夜之間的真實經歷告訴祝重霄，曲鈴音覺得，唐無夜今天怕是不能活著出長歌門了。
「玉妍，你話裡幾分真幾分假，你自己清楚。」
祝重霄一手端起茶杯，凝視著杯中茶水，半晌後卻將這茶杯放下了:
「罷了，為父也不多問，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樣看羽兒的？」
提到如今還未歸來的秦徵羽，祝重霄臉上的神色略微變化了幾分，他將茶杯放置在桌上的力道微微有些加重，石桌上的裂紋又添一道。
「秦師兄，自然是師兄而已。」
免得祝重霄的問話，曲鈴音也收斂了臉上多餘的表情，顯得認真鄭重起來了。
「他是你未婚夫!他等你十多年，當初你變為孩童模樣，他也不曾放棄你，此番情意就一點兒也比不上那唐門後輩嗎？」
言及此處，祝重霄的面上已經出現了一絲薄怒。這份怒意並非是對著曲鈴音的，而是對著破壞了這份婚約之人的不滿。一個毫不知根底的唐門後輩就這樣忽然冒了出來，將他女兒的心帶走了，將他弟子的婚約破壞了，這如何能讓他心境平和下來？
「師兄等我十多年？這份婚約不是爹自顧自替師兄定下的嗎？在定下這份婚約之前，你到底有沒有問過師兄自己的意思？」
曲鈴音覺得有些話乾脆就一次性說開算了，祝重霄性格中某些部分強硬得讓人不喜，這麼多年，她也挺為秦徵羽感到不平的。
「因為師兄各方面都很優秀，所以你就想將他留給我？將最好的留給我？爹，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師兄他是個人，不是一件物品，他也是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的！」
祝重霄自小就是書院裡最優秀的弟子，自然很少受到批評，而後收了秦徵羽，秦徵羽又是個溫吞，尊師重道的個性，很少對他的決定吐露什麼不滿來，是以他常年的決斷都沒有想過秦徵羽會不會有什麼不滿。
雖然對於秦徵羽當初是否對這份婚約心存不滿有了懷疑，但祝重霄卻還是帶著幾分勸說的道:
「羽兒對你是有心的。」
他看得出來，羽兒是喜歡玉妍的。感情這種事是可以培養的，在祝重霄看來，既然曲鈴音並不討厭秦徵羽，在相處的過程中慢慢喜歡上對方也是遲早的，前提是他們得真的成婚，而不是空有著一個婚約各奔東西。
「師兄對我有心？」
曲鈴音輕輕笑了笑，然後放下已經涼了茶繼續道:
「爹你又如何能知這份心思不是刻意的呢？師兄自小受您擺佈慣了，對於您的要求他一向是不怎麼會拒絕的，所以會刻意培養與我的感情這並不奇怪。只是這樣欺騙自己的感情，能夠算是真的嗎？」
「我知道師兄是個很好的人，如果成婚，他必然會對我很好。可是，爹，你這樣對師兄公平嗎？他要編織虛假的感情騙自己，要對照顧偶爾也許會任性的我，要看顧您的心思，這人生，我都替他感覺累。也許到最後他騙過了自己把這份感情變成了真實，那這算什麼？師兄這一輩子在您眼裡算什麼？」
「您把他打造成您希望的模樣，讓他成為了優秀的範本，可是您在意過他自己的想法沒有？師兄他不是一直受您操縱的人偶。」
祝重霄捏著茶杯的手一點點收緊，細白瓷的茶杯表面開始慢慢出現了裂痕，他淺色的眼眸與曲鈴音同樣淺色的眼眸對視，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眸互相對視，誰也不讓一步的模樣。
曲鈴音的這些話，在祝重霄聽來，可謂是字字誅心。秦徵羽是他帶大的，不是親子卻勝似親子，他瞭解秦徵羽的品性性格，確實是像曲鈴音所說的那樣。定下羽兒與玉妍的婚約不僅僅是他想要彌補玉妍，想給玉妍最好的一切，其中未嘗沒有想給羽兒最好的一切的緣由，父親看自己女兒總會認為是世上最好的那一個。羽兒和玉妍若是成婚，這份師徒情亦或者是父女情都會變得更緊密一些。
他考慮了很多，思來想去都是最好的局面，所以便拍案定了。他思來想去這麼多，唯獨沒有想過要去問問秦徵羽和曲鈴音自己的意見。他固執的認為他們二人在一起就能達成最好的幸福，固執的認為他們會慢慢相愛，就像他和阿青一樣。
然而事實嘲笑了他的想法，玉妍愛上了不知根底的唐門弟子，羽兒未歸，而他平常表現的那幾分心意也許是自我欺騙。如果不是自我欺騙呢？如果不是自我欺騙，羽兒若是深陷在了這份感情裡，而玉妍如今說什麼也不肯接受他，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都是錯的了。
「……婚約是羽兒自己同意的，他對你的心並不是你說的那般虛假。」
「就算是這樣，那麼我呢？爹，我有自己喜歡的人，我對師兄沒有分毫男女之情，以後也不會有。我能夠感覺到師兄並沒有陷得太深，十多年了，諸位師兄妹都知道我們的婚約名存實亡，爹你還要死咬著這婚約不放是嫌師兄陷得不夠深嗎？您用婚約綁了他十多年還不夠嗎？」
「哢——!」
細白瓷的茶杯應聲而碎，殘留的茶水淋在了祝重霄的手掌上，細碎的茶葉沾在了他的指尖。
他垂目看著手掌中的碎瓷片，神色平淡看不出異樣，平常一直冷若寒冰的面容因為這一垂目而顯現出幾分幾分虛假的傷感來。
「爹？」
見祝重霄捏破茶杯，曲鈴音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幾分，於是再查看祝重霄手並無傷口後，也只是歎了歎氣道:
「爹，您再考慮考慮吧。」
祝重霄拿出一方手巾搽拭乾淨手掌中的茶水，將洗白瓷碎片放置到了一旁，等慢慢做完這一切後，他才顯得有幾分平靜的道:
「玉妍，你句句談及羽兒，而真實意圖卻是讓為父考慮你的想法……罷了，你想自己做主也罷。只是蜀中太過遙遠，為父怕是難以照拂到了。」
「你既然心意已決，那便去叫那唐門後輩進來吧。為父知道，他就在這院外，沒有走遠。」
曲鈴音見祝重霄這模樣，便明白他大概是鬆口了，於是心裡也到底是松了口氣，然後到院門邊去尋找起唐無夜來。就如祝重霄所說的那樣，他並沒有走遠，就站在水上回廊旁的那顆桃樹下等著她，墨色的勁裝顯得他身姿修長，然而在長歌這邊顏色淡雅的地方來看，這過於濃烈的暗色確實是有幾分格格不入的。
見她尋他，他便立刻上前來，伸出手就要攬她入懷，但思及此處是長歌地界，半伸出的手臂到底是止住了擁她入懷的衝動。他還沒忘記，小院裡的岳父目前正對他虎視眈眈，只等抓住他某個不合禮的行為將他掃地出門。
「沒問題了，我爹最後想和你談一談而已。」
曲鈴音看著唐無夜半路收回的手臂，唇角微微玩了玩，顯出一抹笑意來，然後她還不忘囑咐道:
「過去不要多談，咬死我們是戰場認識的就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相信你應該比我清楚。」
她相信唐無夜不會選擇送命題的。
唐無夜微微勾了勾唇，也拉開一抹淺淺的笑，看她這樣認真考慮他們婚事的模樣，他又想抱她了，只是現在在岳父的眼皮底下，無奈之下他也只能伸出手以撫去她頭上碎葉的理由摸了摸她的頭髮。
「我知道。」
•
祝重霄和唐無夜到底談了什麼，曲鈴音並不知曉，因為祝重霄不讓她在場並以內力隔絕了談話的內容。她只記得最後唐無夜踏上渡船前給了她一個擁抱，而那一刻祝重霄的臉色瞬間結成了寒冰。
「蜀中過不慣就回來，知道嗎？」
夕陽將水面的波紋都暈染成了金色，祝重霄迎著夕陽看著她，暖色的夕陽映在他眼底，似乎將他那雙總是冷淡的眼眸也映照得有了幾分暖意。
「他對你不好也回來，和離不是什麼大事。」
「有什麼事，你不好和為父說便告訴羽兒，沒了婚約，他總歸是你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曲鈴音使用了終極口遁【師兄擋箭牌】，祝重霄敗退。
然後等師兄撈到個一官半職衣錦歸鄉時，就會發現:師妹（未婚妻）嫁人了。:）
秦徵羽:……說好的感情慢慢培養呢？
第253章 支線結局——唐門（完結）
自那日祝重霄鬆口後，蜀中的聘禮隔了不久便送了過來，唐無夜及曲鈴音兩方的長輩相互見了面商議了一些時日，總算是把婚禮的日期給定了下來。此時已是戰亂快結束的時期了，舉辦婚禮這樣的喜事讓很多人都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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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蜀中與千島湖相距較遠，所以辦理婚禮的一幫人等便提前到了揚州包下了一塊地方做準備。
揚州的一間房內，幾位唐門裝束的人正聚在一起交談著。
「無夜，禮服你試過了嗎？合身不？」
唐曉月罕見的穿著一身較為繁複的禮裙，頭飾著翠羽，往裡裡冷豔凜冽的臉上也畫了較為柔和的妝容。
唐無夜此刻鬆散的穿著一身青藍色的衣袍，一頭烏髮暫時用了一根發帶系著，細碎的髮絲貼著臉旁，顯得有幾分柔和，往常總是帶著幾分陰鬱的眉眼間也似雨後的天空一般放晴了幾分。此刻他正看著窗外那一輪彎月，皎潔的月光照在他臉上，顯得偶有幾分冷清與安靜。聽到唐曉月的問話，他便回過頭來看向她，道:
「是曉月姐啊，禮服我都試過了，很合身。」
「明天你就要成婚了，你在這裡想什麼呢？」
唐曉月覺得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奇怪，雖說平常也總是很安靜的模樣，但少有這樣略帶恍惚的模樣。
唐無夜坐在窗邊，回過臉來，一手撐著臉，神色有些莫名:
「沒什麼，就是忽然間覺得有點像在夢裡。」
明天就要成婚了，她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原以為會一生追逐得不到回應，卻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會有這樣的結局，可不就像做夢一樣嗎？
唐曉月對於他的回答沒有多加理會，只是繼續道:
「明天你只管迎親就行，你岳父就交給唐無言對付了。」
「無言哥？」
聽見唐無言的名字，唐無夜略有些驚訝的看向唐曉月，唇邊微微勾起幾分:
「他什麼時候有興趣摻和我們的事了？」
唐曉月臉上也扯開一抹笑，帶著她一貫的豔色與凜冽，明明是帶著幾分嘲諷的模樣，眉眼間卻沒有冷意，更多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意:
「他那個性子，我也不多說了。你也知道，他一向喜歡讀書，喜歡風雅的東西，更是恨不得下輩子生在長歌門。你妻子出身長歌，為了這一次難得來長歌的機會，他肯定不會拒絕幫忙。」
唐無言乃唐傲天之子，從小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對於自己的門派有很大的抵觸心理，不肯參與門中的訓練，不肯成為一個標準的唐門子弟。他抗拒那些他認為的殘酷與血腥，卻又無法找到更好的方式反抗父親，於是他便總是自我悶在屋子裡讀書，看書看得多了，他就真喜歡上了看書，嚮往著書中的理想世界，嚮往著讀書人的風花雪月。在他的心裡，大概整個唐門都是黑暗的，就外面的世界最明亮。他把自己養成了標準的讀書人模樣，基本算是養廢了自己，唐傲天無奈，也眼不見心不煩不去管他，只是時常拘著他，鮮少讓他出門，生怕他哪天真跑到長歌去拜師，那丟臉就丟大發了。
•
「唐無言，你明天可別亂來，別丟了唐門的臉。」
唐無樂坐在一張裝飾奢華的椅子上，正神色張揚的對著著他面前的人囑咐著，說是囑咐，言語間卻帶著幾分威脅之感，難免讓人不喜。
他對面的那男子一身文人長衫，卻是典型的唐門配色，墨色與羽藍相交織的色彩很便於隱在夜色中。對比起唐無樂那俊美深刻到有些囂張的容顏，這男子生得倒是有幾分俊秀文雅，帶著明顯的書卷氣，輪廓與他父親並無多大相似，這容貌大約更多是隨了他母親，多年的沉默抗拒，使得他眉目間隱隱帶著幾分鬱色。
聽見唐無樂的話，唐無言臉色不愉的看著手中半翻開的書卷，漫不經心的道:
「你以為我和你們一樣不懂禮節嗎？這麼不放心，請我幫什麼忙？」
「我就怕你見外人親得和什麼一樣，丟臉！」
對於唐無言這個從小看他們就一臉的「我和你們不一樣」的哥哥，唐無樂總是忍不住懟他幾句，除了嘴賤外就是想著，反正唐無言小時候也沒少懟他們。看得書多總是有一些優勢的，比如小時候拿話懟人，唐無言那懟得叫一個俐落，兄弟姐妹們除了唐小婉，一個都沒放過，那叫一個爽快。當然，懟完後，弱雞一個的唐無言被他們按在地上揍成了狗。笑話，說不過還打不過嗎？唐無言這傢伙也是個倔脾氣，被打也照說，專撿不好聽的說，然後接著被打，只要不打出什麼大問題，大人們也不管。
對於唐無樂時不時挑事的話，唐無言也不想理會，只是翻了一頁手中的書，然後道:
「聽聞長歌女子都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也不知月老怎麼牽的姻緣線，這樣美好的女子竟要嫁給你們這類人，我真替她感到可惜！」
「嘖，比嫁你強！弱雞一個！」
•
第二日，曲鈴音起了個大早，然後就被師姐妹們簇擁著去洗漱打扮，穿戴禮服。很多人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自然得慎重對待。
嫁衣本是要自己繡的，可曲鈴音的繡工就不提了，所以這件嫁衣是找的揚州城最好的繡娘做的，再由各位師姐妹們幫忙裝飾銀線喜紋，最終而成的青色衣裙很是雍容華美。
曲鈴音穿上這身華美的衣裙，坐在鏡子面前由諸位師姐妹們幫忙化妝梳頭，烏黑的秀髮被分成幾縷，然後細細的編盤，不一會兒，一個精巧的髮髻便從惜玉的手中誕生。曲鈴音看著鏡中的顯示的模樣，忍不住稱讚了一聲惜玉的巧手，面對曲鈴音的稱讚，惜玉笑而不答，然後從首飾盒裡挑出幾支墜著珠翠的簪子為曲鈴音戴上。搖晃的珠翠以及耳邊細碎的流蘇，都將那張臉裝點得更加絢爛奪目，好比往日裡掩著光芒的夜明珠到了午夜時分，大放它本身的光彩一般。
拿著細杆眉筆的周雨菲微笑著調侃道:
「無論怎麼看，雨菲都覺得師姐這容色著實太過殊麗了，簡直不似這人間的顏色。」
面對周雨菲的調侃，曲鈴音也只是輕笑著回敬:
「我這容色源自父母，按周師妹這麼說，我爹豈不是更不似人間的顏色？」
曲鈴音本是想著堵周雨菲一兩句，卻不想周雨菲十分自然的接了話下去:
「祝師伯那容色可不就是九天神君嗎？」
聽聞這話，曲鈴音微微一愣，然後誇張似的歎了口氣道: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雖說祝重霄確實生著一張俊逸出塵的臉，但這麼直白加誇大的誇讚，曲鈴音還是頭一次見到，對此她只能甘拜下風:還是師妹臉皮比較厚！
對於曲鈴音未盡的意思，一屋裡的人都明白，於是一整屋的女子都低低的笑了起來。
「新娘禮服換好了嗎？迎親的人已經到了哦~」
門外傳來一位少女報喜的聲音，而少女的身後跟著一臉平淡的祝重霄。
刹那間，屋內瞬間安靜，每個人都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努力保持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而周雨菲和惜玉更是假裝正忙活著手中的事，無暇顧及周圍的認真模樣，心裡卻暗自祈禱:
希望祝師伯沒聽見我們的玩笑！
曲鈴音借著鏡子的反射，用眼神嘲笑周雨菲:
師妹，你膽子呢？
而周雨菲微笑著回了她一個眼神:
師姐，你想說什麼啊？師妹看不懂。
很快，曲鈴音的妝容便畫好了，她站起身，稍微撫了撫裙角可能的褶皺，然後便被周雨菲等人簇擁著向外走了出去。
祝重霄罕見的換了一身竹青色的衣袍，外罩著淺色的衫罩，依舊是那張似乎永遠波瀾不驚的臉，但這一刻卻隱隱染上了幾分人間煙火的氣息，帶上了幾分情緒。他看著一步步像她走來的曲鈴音，那令百花失色的嬌顏，恍惚間看見了一個人。
多年前，那人一襲紫衣，帶著張揚的笑向他走來，然後走過……他沒能抓住，然後就永遠都抓不住了。
祝重霄的恍惚只有一瞬間，很快他便回神，而後先一步向前走去。而曲鈴音跟在他的身後，隱隱還能聽見惜玉等人刻意壓低的囑咐:
「師姐一定要記得以扇遮面。」
曲鈴音接過惜玉遞過來的紗制唐扇，立刻半掩住臉，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然後沖惜玉眨了眨眼:
「這樣？」
「師姐聰慧~」
•
一行人喜氣洋洋的就到了碼頭喜船的停泊不遠處，然後在祝重霄的示意下，一行人暫時進了掛著紗帳的亭子裡歇息。祝重霄領著其他人先去了碼頭處見迎親的新郎等人。
唐無夜今日著一身紅色喜服，頭髮也以紅綢緞束起，戴上了發冠，看上去較往常更顯得精神了幾分，少著紅色的他穿紅衣較往日更多了一份冶色，不冷酷也不陰鬱的模樣，倒是俊得很，惹得旁人低語討論著。
祝重霄一眼就看見了一身紅衣顯眼得很的唐無夜，當下便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心下更是難免拿他與秦徵羽畢竟起來，單從相貌方面，二人各有千秋，但就祝重霄自己的私心來講，他還是決定自家弟子的相貌更順眼一點。這唐門弟子生得有些邪氣了，不甚正派的模樣，也不知道玉妍究竟是怎麼想的？
碼頭迎親，未見新娘卻看見自己岳父一張冷臉，唐無夜立刻明白了這是要催妝詩來了。於是他往身旁讓了兩個位，讓身後一身文人長衫正興奮著的唐無言站了出來，並以眼神示意唐無言:
催妝詩。
唐無言接受到他的眼神，整了整衣袖，將手中裝飾用的摺扇在手中敲打幾下，然後迅速念出了一首很應景的催妝詩。
祝重霄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在唐無夜和唐無言之間徘徊了幾分，然後開口道:
「祝某這裡還有幾題。」
按規矩來看，催妝詩確實可以讓賓客代答。唐無言替唐無夜念催妝詩並無過錯，然而這行為卻令祝重霄心裡沒由來的由生出幾分不滿來，於是臨時又給他加了幾道難題，打算為難為難他們。這幾題都只有常年熟讀詩書的人才能答得上來。
然而想像中的為難並沒有出現……
讓祝重霄意外的是，那位替唐無夜念催妝詩的賓客似乎飽覽群書，對於詩書之類的書籍研究很深。
連出數題都難不住對方，若是再繼續往深了出，這就不是為難一下而是讓對方下不了臺了，看了看時辰，覺得折騰得也夠久了的祝重霄總算是放行了。
被眾人簇擁著的曲鈴音在眾人的期盼中，總算是出現了。她穿著青色的華美紗裙，頭戴細銀掐絲的珠翠簪，拿著唐扇半掩著面來到了碼頭。半遮面的唐扇掩不住她容貌的麗色，惹得圍觀的人一陣稱讚。除了答題本不打算多話的唐無言也少見的念了一首詩誇讚，並再一次為這長歌閨秀看上了唐無夜這件事而感到稀奇。
曲鈴音一眼就看見了船頭立著的那個新郎禮服的人，那人看見她，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然後唇邊勾起一抹笑，向她伸出了手。
曲鈴音與他對視著，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慢慢的踏上了船。
「新娘上船了，開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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