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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第三結局》作者：雪人年畫【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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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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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4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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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第三結局》作者：雪人年畫【完結+番外】
文案：
古劍三周目，喬小雨穿越成了小狐狸襄玲。
雖然被迫頂著一張蘿莉臉，但是她內心依然彪悍。抱著把歐陽少恭虐死一道又一道的心情，喬小雨與主角們一同踏入了茫茫江湖。然而遊戲的劇情正在逐漸偏離，直到打開傳說中隱藏的第三結局。
只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遊戲裡的人物腦補能力都這麼強大啊？
歐陽少恭同情地看著喬小雨：你喜歡我吧？我知道。
喬小雨悲憤：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喜歡你了？我是在找你麻煩！
方蘭生：你追人的方式真幼稚。
歐陽少恭微笑不語。
喬小雨淚流滿面。
女主自帶吐槽屬性，眾人附帶腦補屬性，本文專為治癒而來，HE 無誤
本文CP：歐陽少恭X喬小雨，萌巽芳公主的姑娘表進來了，你會想打我的，抱頭……
友情提示：為了顯示器的安全，看文的時候不要喝水，也不要吃東西，爬走~
內容標籤： 遊戲網遊
搜索關鍵字：主角：喬小雨，歐陽少恭 ┃ 配角：百里屠蘇，風晴雪，紅玉，方蘭生，尹千觴 ┃ 其它：古劍
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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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4 16:58
第一章 穿越
喬小雨趴到湖邊，看見自己滿身是毛的時候，終於不淡定了：你妹的二周目啊！穿就穿了，不能穿成人類種族嗎？！不能嗎？！然後喬小雨聽到了一連串尖利的叫聲，很好，自己現在連人話也說不出來了。喬小雨囧著臉看著水裡的那只狐狸，很想穿回去殺了遊戲製作組。結局是悲劇也就算了，DLC還一個賽一個的悲劇，這下更絕，直接把玩家弄進悲劇裡去了，喬小雨蹲在湖邊淚流滿面：「製作組你們是有多恨玩家啊！」
所以，當百里屠蘇出現的時候，喬小雨正用一個非常獵奇的姿勢倒立著，把尾巴努力地伸到眼前，確認尾巴尖確實不在，喬小雨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有變人的機會。雖然是個蘿莉殼子，但也總比沒有的好。下一秒鐘，喬小雨就看見了一雙黑色的靴子，倒著往上看，暗紅的衣擺，尖削的下巴，眉心的朱砂……朱砂，喬小雨「咚」地一聲倒了下來，不是吧，這麼快就碰見主角了。
屠蘇面無表情地盯了她片刻，轉身走了。
喬小雨突然想起來他在前面會遇到什麼，「嗷」地一聲跳起來，追了過去。但是她忘了自己不會說話。
喬小雨：「嗷嗚嗷嗚嗷嗚嗷（不要過去）」
百里屠蘇：「……」
喬小雨：「……」
百里屠蘇繞過喬小雨繼續往前走。
喬小雨急了：「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不能去，前面有妹子在洗澡）。」
百里屠蘇：「你想說什麼？」
喬小雨急得上竄下跳。
百里屠蘇搖搖頭，抬腳往前。
喬小雨瘋了，一爪子撓在他袍角上。誰知這一舉動激怒了阿翔，從空中長唳一聲俯衝下來。喬小雨沒命地逃跑。
百里屠蘇想了想，這小狐狸似乎確實有事相告，讓阿翔把它抓回來問個清楚也好。
尾巴都已經禿了，再被這扁毛畜生抓住，豈不是更加遭殃？喬小雨咬牙飛奔，阿翔窮追不捨。就在喬小雨快要脫力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個山洞。喬小雨想也不想，身子一縮鑽了進去。阿翔翅膀一收，也往裡鑽，鑽到一半的時候卡在洞口。阿翔掙了一下，進不去；抖了一下，也退不出來。喬小雨樂了，放聲狂笑。
阿翔憤怒地沖它叫了幾聲，翅膀扇動拍得洞外塵土飛揚。
喬小雨：「嗷嗚嗷嗚嗷嗚嗷（死肥鳥，讓你吃這麼胖）。」
阿翔：「嘎嘎嘎嘎（你有本事出來）。」
喬小雨不屑地看了它一眼，轉身把尾巴對著它，還得意洋洋地搖了搖。搖完之後自己先囧了，怎麼穿成狐狸了，智商也跟著變低了，跟只鳥有什麼好計較的啊！
空靈的歌聲從山洞外傳來，喬小雨愣了：風晴雪在唱歌！
果然，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百里屠蘇憤怒的聲音：「我不是淫賊！」
阿翔：「？」
喬小雨笑得抱著尾巴打滾。
接著，百里屠蘇大喊了一聲：「姑娘！」
阿翔感應到百里屠蘇遇到了麻煩，焦躁地拿爪子刨地，把喬小雨嗆得連連咳嗽。
百里屠蘇打了個口哨。阿翔停住不動了，接著更加煩躁地刨地。
喬小雨試圖跟它交流：「打個商量，我幫你出去，你別追我了，行嗎？」
雖然喬小雨依然不能說話，但是阿翔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爪子在地上不情願地刨了兩下，算是答應了。喬小雨使出吃奶的力氣，用頭頂，用肩扛，總算把阿翔弄了出去。阿翔一離開，就展開翅膀飛到百里屠蘇肩上。喬小雨刹不住勢，一路滾到了湖裡。
阿翔剛停穩，就聽見「噗通」一聲，別過頭一看，一個金黃色的毛團子在水裡載沉載浮。
阿翔：「……」
百里屠蘇：「……」
「阿翔，去！」
肥鳥傲嬌地拍了拍翅膀，飛到湖面上把喬小雨提出來，丟在百里屠蘇腳下。喬小雨甩了甩毛，濺了百里屠蘇一身水。
百里屠蘇面無表情地看著阿翔。阿翔縮了縮腦袋，飛走了。
喬小雨之前跑了半天，這會兒又浸了水，懨懨地把尖尖的下巴擱在百里屠蘇靴子上。百里屠蘇低頭看它，喬小雨把腦袋在他腿上蹭了蹭，意思是：「少俠，節哀順變。」陽光正好，濕漉漉的毛一小會兒就幹了。喬小雨舒服地打了個哈欠。
半個時辰以後，百里屠蘇能動了，彎腰把小狐狸提起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喬小雨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百里屠蘇扶額：「罷了，我與一隻畜生講什麼，尋回焚寂要緊。」
喬小雨又被擱到地上，百里屠蘇運起輕功走了。
喬小雨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被丟下了，還沒來得及提醒他，不要跟歐陽少恭在一起，他是BOSS啊！
作為一隻狐狸，在身高上的劣勢十分明顯，喬小雨在眾人腳邊躥來躥去，時刻提防著自己不要被踩到。市集中的人這麼多，究竟要去哪兒找百里屠蘇啊？喬小雨不由地歎了口氣。接著，它就聽到了一個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呀，好漂亮的毛團！」
喬小雨頓時整個人都瘋了：我明明沒有趴在雜貨鋪偽裝商品的！
看著女魔頭走近，喬小雨還是下意識地作出了反應：跑。
於是一人一狐在熱鬧的市集你追我趕，所到之處雞飛狗跳。等到被捏著脖子提起來的時候，喬小雨才昏頭昏腦地發現，自己撞進了一家藥鋪，風晴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甩掉了，但是自己還是習慣性地上躥下跳。喬小雨心虛地低頭一看，果然是滿地狼藉。喬小雨心下哀嚎：「打碎了這麼多東西，會被剝了皮煮熟吃掉吧？」
然而下一刻，就落入了一個帶著藥香的懷抱，微溫的手指撫上它的腦袋，梳理著亂蓬蓬的毛。
喬小雨僵硬地抬頭，看見了一雙帶笑的眼。
藥店老闆驚訝道：「公子，這……這狐狸是你養的？」
歐陽少恭點了點頭，歉然道：「家養的畜生，不懂事，衝撞老闆了。」
老闆連連擺手：「沒事沒事……」
歐陽少恭接著說道：「請老闆清點一番，此間損失，一應由我賠付。」
喬小雨淚流滿面，雖然知道他是BOSS，但是這種「隨便買，我刷卡」的態度是真的感人啊！
從歐陽少恭揀選藥材到付帳出門，喬小雨都一直乖乖地待在他的袖子裡一動不動。
臨走的時候，老闆感慨：「這只小狐狸真是乖巧，剛才許是受了什麼驚嚇才一反常態吧。」
歐陽少恭應了一聲，拱手告辭。
行至僻靜處，歐陽少恭將喬小雨放到地上：「去吧。」
喬小雨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什麼？這就放過自己了？
歐陽少恭笑了笑：「還不走麼？倒是個懂事的小東西。」
喬小雨滿頭黑線。
歐陽少恭俯身，將一枚藥丸喂給她。近距離下，BOSS溫潤清雅的臉殺傷力更大，喬小雨呆滯地張開嘴，呆滯地把藥丸咽了下去，然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驚恐地捂住喉嚨：「你你你你，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歐陽少恭輕笑出聲。
喬小雨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口吐人言了。四肢百骸仿佛都充盈著暖流，喬小雨有些頭暈。不用問也知道了，方才他給自己喂的，定是增長功力的靈藥。沒想到小狐狸能夠變幻人形，其中竟有這層關係。喬小雨的心情十分複雜。歐陽少恭拾起小狐狸，溫和地摸了摸它的脊背：「睡一會兒吧，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喬小雨很想吐槽，這句話怎麼聽怎麼不吉利。但是扛不住倦意來襲，終於在敵人的懷抱裡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華燈初上。喬小雨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已經變回了人形。趴到鏡子前面一照，果然是張熟悉的蘿莉臉。喬小雨歎了口氣，算了，有個人身總比沒有的好。
「怎麼？能化形了不高興？」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喬小雨才發現背後多了一個人。
喬小雨照著自己原來的身高和長相大概比劃了一下：「你能不能把我變成這個樣子？」
歐陽少恭笑笑：「等你法力高了，自然可以隨心所欲地變化。」
喬小雨立刻目露凶光撲了上去，在他全身上下亂翻。
歐陽少恭：「找什麼？」
喬小雨：「還有那種小藥丸麼，給我給我。」
歐陽少恭：「……」
「我出來的匆忙，只帶了一顆，方才已經喂給你了。」
喬小雨悻悻地放手。
腳下的地板微微晃動，遠處隱隱傳來歡聲笑語。喬小雨問：「百里屠蘇來了麼？」
歐陽少恭詫異道：「你如何得知？」
喬小雨：「……」糟了，說漏嘴了。
歐陽少恭：「百里少俠正在休息。」
喬小雨胡亂點了點頭。
歐陽少恭：「對了，還不曾問過你的姓名。」
喬小雨在「喬小雨」和「襄鈴」之間掙扎了一番，還是決定服從劇情：「襄鈴。」
歐陽少恭：「襄陵為酒，清冽甘醇，小姑娘天真爛漫，倒也合適。」
喬小雨：「……是鈴鐺的鈴。」
歐陽少恭看了看喬小雨頭上金黃色的鈴鐺，不說話了。
「我還是去看看百里屠蘇吧。」喬小雨說完就溜了。
百里屠蘇送走風晴雪，沒想到一回身房裡又多了個妹子。
「你是誰？」
喬小雨趴到地上變回小狐狸。
「是你。」
喬小雨又變回來。
甲板上傳來琴聲，百里屠蘇循聲望向窗外。
百里屠蘇走了。
喬小雨：「……」自己是多沒有存在感！
歐陽少恭撫琴，百里屠蘇以嘯聲作和。
喬小雨沸騰了：多麼基情四射的一幕！琴瑟和鳴什麼的，高山流水什麼的，琴心劍魄什麼的，製作組你們是腐的吧是腐的吧？！「琴心劍魄今何在」什麼的，曾經框框框框框什麼的，製作組你們簡直太腥風血雨了！漫天煙火中兩人並肩而坐，花燈悠悠地浮在水中，喬小雨默默地想起了論壇上大家給這倆人截的各方位的結婚照。
歐陽少恭忍不住停了琴聲，回頭張望：總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背後發涼。
風晴雪在對面招手。
百里屠蘇：「是晴雪。」
歐陽少恭回過身來：「晴雪姑娘倒是頗得樂趣，女子之中少見如此大方灑脫，當得『佳人』二字。」
喬小雨躡手躡腳地溜走了。
第二章 烤果子
第二天。歐陽少恭與百里屠蘇在亭子裡碰面。
歐陽少恭：「寂桐不宜舟車勞頓，在下便讓她留在琴川住上一段時日。」
喬小雨：「嘿嘿嘿嘿。」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
喬小雨：「你一定會後悔的。」
歐陽少恭：「襄玲這是何意？難道，寂桐留在此間會有危險？」
喬小雨：「……」說漏嘴了。
歐陽少恭皺眉：「如此，還需想個穩妥些的法子才是。」
喬小雨淚流，BOSS你其實可以忽略我的話的，真的。
喬小雨：「你帶上她吧，不然危險的是你。」
歐陽少恭不解：「此話怎講？」
喬小雨：「……你不信算了。」
歐陽少恭笑了笑：「只要寂桐沒事，我便放心了。」
喬小雨：「……」BOSS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是聖母屬性的！
之前的洗澡事件顯然給百里屠蘇留下了心理陰影，下意識地信了喬小雨的話，勸道：「歐陽先生……」
歐陽少恭揮了揮手：「無妨，我們上路吧。」
喬小雨想吐槽，你才上路，你一個人上路吧！和百里屠蘇不同，喬小雨一開始就知道歐陽少恭的真面目。他就算再溫文爾雅，也是個溫文爾雅的變態。而百里屠蘇似乎對歐陽少恭頗有好感，喬小雨也不能貿然開口，否則估計歐陽少恭第一個要滅掉的就是她了。
歐陽少恭見喬小雨走神，喚了她一聲：「此行恐怕多有兇險，你還是莫跟著了。」
喬小雨面無表情：「哦，讓你們單獨上路，然後你就能把百里少俠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了麼？」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
喬小雨：「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方蘭生從樹上跳下來。
喬小雨：「你不會想知道的。」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立刻轉移話題：「小蘭，你怎麼會在這裡？」
方蘭生摸摸頭：「少恭，你帶我一起走吧。」
喬小雨：「帶你上路嗎？」
方蘭生：「……」
「你是誰？」
喬小雨：「女妖怪。」
方蘭生慘叫一聲兩手護頭：「啊？又跟來了？」
歐陽少恭笑了起來：「看來你惹了不少麻煩呢。」
方蘭生一五一十地把被女妖追趕，萬分不幸地被繡球砸，被貌美如花的孫奶娘逼婚，千辛萬苦地逃出虎口，然後又被女妖追趕的血淚史告訴歐陽少恭。歐陽少恭耐不住方蘭生死纏爛打，只得答應他同行。
一會兒，風晴雪和紅玉也追了上來，於是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晚間休息的時候，風晴雪開始烤果子。雖然早就知道她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廚藝，但是親眼看著她把蟲子的屍體和糞便混合而成的粉末撒在果子上，喬小雨還是有點扛不住。
果子烤好了。喬小雨歡天喜地地將果子堆到歐陽少恭面前：「快吃快吃。」
歐陽少恭撿了一個看起來尚算正常的，微笑：「你也吃。」
風晴雪：「是啊是啊，襄鈴你也吃，蘇蘇，紅玉姐，大家都嘗嘗。」
百里屠蘇和紅玉各拿了一個，送到嘴邊。喬小雨一臉哀痛地望著他們。
方蘭生也伸手去拿，喬小雨撲在他背上，在他耳邊陰森森地說道：「不要吃，會死哦。」
方蘭生愕然道：「她下毒？」想想也不可能，哪有人當著大家的面明目張膽地下毒的？
話音剛落，吃了果子的三人皆是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
喬小雨指了指歐陽少恭：「你看他現在是不是跟被板磚拍了似的？」
方蘭生：「……」
歐陽少恭：「小蘭，你也嘗嘗。」
喬小雨：「不要！」
方蘭生拿起一串果子，湊近聞了聞，頓時臉色大變：「這……這調味粉究竟是……用、用什麼做的？」
喬小雨扶額：「不……要……問……」
風晴雪開心道：「我想想，有∼好多蟲子的眼睛、觸手、糞便，嗯……還有我家鄉一種綠泥，放在一塊兒搗，然後……」
眾人皆轉過身去嘔吐不止。
方蘭生無法，只得自己動手擇風晴雪尚未動過的果子重新烤過。喬小雨拿起一個紅色的果子，哢嚓哢嚓開始啃。
方蘭生：「你怎麼吃生的？」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傻的，為什麼吃個果子還要烤熟？」
其餘幾人紛紛覺得，躺著也中槍。
半夜裡，芙蕖果然領著天墉城諸弟子來尋百里屠蘇。弟子肇其口口聲聲稱百里屠蘇殺害同門畏罪潛逃，要拿他回天墉城問罪。言語間又起了衝突，百里屠蘇漠然盯著他們。
喬小雨爬到歐陽少恭身邊，扯扯他的袖子。
歐陽少恭低頭：「何事？」
喬小雨：「你有迷藥什麼的麼？給我一瓶。」
歐陽少恭蹙眉：「不妥吧。」
喬小雨：「什麼妥不妥的，不然一會兒打起來把你推到前面擋劍哦。」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胡鬧。」
「給我給我，事可都是你惹出來的。」
歐陽少恭臉色大變：「此話何意？」
喬小雨瞪大眼睛：「不是你要去江都，我們怎麼會露宿此處？不露宿此處怎麼可能正好遇到他們？」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小小瓷瓶：「翻雲寨丹室找到的，用的時候要小心。」
喬小雨起身躥了出去：「啊噠噠噠噠。」
眾人嚇了一跳。
百里屠蘇喝道：「回去！」
喬小雨不理，將瓷瓶往肇其身邊使勁一扔，瓶子摔碎，粉末飄散開來。
天墉城弟子慌忙避開：「妖女，什麼東西？！」
喬小雨抱著手臂笑眯眯地數：「一、二、三，倒。」
天墉城弟子應聲而倒。
百里屠蘇：「所擲何物？」
喬小雨：「翻雲寨裡撿的迷藥。」
百里屠蘇：「……」
芙蕖昏倒。百里屠蘇情急之下上前一步：「芙蕖！」接著，一陣頭暈，撐著旁邊的大樹才勉力站穩。
喬小雨摸了摸鼻子：「你站的太靠前了。」百里屠蘇适才與芙蕖等人說話，離天墉城弟子最近，也受了那迷香波及。只是功力深厚才不致昏倒，一行動才發現自己也中了招。
風晴雪情急，上前扶著他，關切問道：「蘇蘇，你沒事吧？」
歐陽少恭過來，將一粒解藥遞與百里屠蘇。喬小雨慌忙躲到他身後。百里屠蘇不接：「多謝先生，解藥先與芙蕖吧，恐她回去晚了又遭責罰。」
歐陽少恭笑笑：「服下便是。」又倒出另一粒遞給喬小雨，「去喂給芙蕖姑娘。」
喬小雨接過解藥，一溜煙跑了。
一番折騰之後，眾人均無睡意。百里屠蘇獨自走開，不一會兒，遠處傳來嘯聲，似有曠遠悲涼之意。
紅玉歎了口氣：「是百里公子。」
風晴雪點點頭：「蘇蘇心裡一定很難過，我去看看他。」
方蘭生撓撓頭：「木頭臉真的殺了同門？他不像那種人啊，不過也有可能，那天他見我被繡球砸，理都不理就轉頭走了。」
喬小雨陰森森地笑：「你是不是想你沒過門的孫家小姐了啊？」
方蘭生忙擺手：「別說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歐陽少恭悄然起身。
喬小雨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方蘭生納悶：「你跟著少恭做什麼？」喬小雨神秘兮兮地豎起一根指頭貼在唇邊。方蘭生好奇，同她一道跟了過去。
紅玉：「猴兒，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方蘭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喬小雨蹲在一叢灌木後面。方蘭生和紅玉蹲在兩邊。
「小鈴兒可是發現了什麼？」紅玉問道。
喬小雨「噓」了一聲：「等著看戲。」
果然，一會兒歐陽少恭與風晴雪緩緩走來，歐陽少恭伸手拂去晴雪頭上花葉，深情款款地望著她。風晴雪仰頭與他對望。
方蘭生：「我一直以為，她喜歡的是木頭臉。」
歐陽少恭：「什麼人？」
喬小雨一腳將方蘭生從樹後提出來。
歐陽少恭擰眉：「小蘭？你怎會在此處？」
方蘭生尷尬：「呃……」
喬小雨竊笑。
方蘭生朝著樹叢的方向瞪了一眼。
風晴雪跑過去：「咦，紅玉姐，襄鈴，你們也在，是擔心蘇蘇，過來看他的麼？」
紅玉咳嗽了一聲：「見你與百里公子許久未歸，擔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過來看看。」
歐陽少恭看著喬小雨，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喬小雨咧嘴乾笑：「呵呵呵呵。」
風晴雪：「？」
歐陽少恭：「時候不早了，大家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喬小雨有意落在人群最後，與歐陽少恭拉開距離。誰知走到宿營地附近，歐陽少恭正站在路邊等她。
喬小雨：「呵呵呵呵。」
歐陽少恭不笑，亦不言語，只是定睛看著她。
喬小雨：「我真不是有意跟蹤你們的，我內急，看你們在聊天又不好意思打擾。」
歐陽少恭一笑，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
喬小雨滿頭冷汗，BOSS可真不好糊弄啊。喬小雨仔細回憶了一下歐陽少恭心狠手辣的程度，覺得這次自己就是不死，恐怕也要被他做成傀儡了。歐陽少恭見她發呆，終是歎了一口氣：「你還太小。」
「啊？」喬小雨不明所以。
歐陽少恭已轉身踱開：「早些睡吧，莫要胡思亂想。」
喬小雨把兩句話連起來想了一下，頓時五雷轟頂：他他他他不會是以為自己喜歡他吧？不過這樣一來跟蹤的事情確實就得到了合理解釋。不對，什麼合理解釋，喬小雨在心裡唾棄了一下自己。要說吃醋，那也該是他青梅竹馬的方蘭生吃醋啊，關自己什麼事？自己只不過是看不慣他知己遍天下，還去勾搭主角的妹子罷了。喬小雨昂首挺胸地走回營地。剛躺下，方蘭生緊閉的眼睛就睜開了，小聲問：「沒事吧？」
喬小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早些睡吧，莫要胡思亂想。」
方蘭生：「？」
天亮之後，眾人起身，趕往江都，去尋歐陽少恭口中的那位「奇人」，問卜玉橫下落。
第三章 命主孤煞
江都，花滿樓。
果然瑾娘一看到百里屠蘇的海東青就直了眼，非說像她養死的一隻蘆花雞，索要未果，連連歎氣。接著又跟紅玉比美。等她化好妝出來的時候，喬小雨腿都站酸了。
耽擱了半天，瑾娘終於肯把百里屠蘇帶到內室算命。
喬小雨戳了戳方蘭生：「喂，我們出去逛街吧。」
方蘭生：「可是木頭臉還沒出來。」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他至少要進去一個時辰，出去走走再回來也來得及。」
歐陽少恭：「襄玲說的極是，百里公子這裡一時半刻結果難以出來，江都富麗，小蘭不妨四處走走。」
方蘭生：「我不去，讓晴雪陪你去吧。」
風晴雪：「我要留在這裡等蘇蘇。」
喬小雨望著紅玉。
紅玉笑道：「小鈴兒莫急，稍等片刻，姐姐給你買包子吃。」
喬小雨含恨轉頭，愛吃包子的是小狐狸，不是我！我只愛吃包子皮！
歐陽少恭看她神色懨懨地，只道她是不高興了，招手叫過一名使女，遞給她一錠銀子：「襄玲初到江都，有些好奇。勞煩這位姑娘帶她出去走走。」
使女捂嘴嬌笑：「我家主人理當盡地主之誼，先生客氣什麼。」說完便扭著腰來牽襄玲。
方蘭生立刻攔在喬小雨面前：「不許去。」
喬小雨看著那使女恨不能把腰扭斷的模樣，自覺跟她一同逛街，確實丟不起這個人。
歐陽少恭無奈歎氣：「姑娘，襄玲還小，你莫與她玩笑了。」
那使女用扇子擋著嘴吃吃地笑：「先生多慮了，樓裡的姑娘像她這麼大時，都能出來接客了。」
喬小雨終於忍不住了，不過方蘭生已經沉下臉，怒斥道：「你胡說什麼？襄玲是好人家的姑娘，誰像你們這些……」
使女變了臉色，紅玉打斷了他的話：「猴兒，好了！」
方蘭生憤憤閉嘴，拉著喬小雨出門。
喬小雨輕輕掙了掙：「算了。」然後去找了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了，對著內室的門簾發呆。歐陽少恭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風晴雪：「什麼叫接客？去碼頭邊接送客人麼？」
方蘭生立刻怒目而視。紅玉掩嘴而笑：「晴雪妹妹休要再提，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沉默的時光格外難熬。許久，瑾娘與百里屠蘇終於出來了。
喬小雨撲過去把一個蘋果塞到歐陽少恭嘴裡。
歐陽少恭：「？」
方蘭生：「如何？」
喬小雨：「……」堵住歐陽少恭的嘴就是怕他問，方蘭生倒好，張嘴就來。
瑾娘果然大搖其頭：「大凶，從未見過如此凶命。」
喬小雨放開歐陽少恭，翻了個白眼。
瑾娘：「這位公子命裡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虛入命，六親緣薄，可謂……」
「凶煞非常。」喬小雨插嘴。
瑾娘大驚：「這位姑娘也懂命理之術？」
「雖然我不知道怎麼算命，」喬小雨眨眨眼睛，「但是我見過很多算命的。」
瑾娘臉色一變。這已經是將她與市井騙錢的算命瞎子相提並論了。方蘭生也覺得喬小雨這話有些不妥。
喬小雨笑嘻嘻地擺擺手：「這個時候，你應該問『此命可有解法？』」說到「此命可有解法」的時候，喬小雨還故意裝出十分惶恐的語氣。百里屠蘇哭笑不得。
喬小雨接著轉向瑾娘，惟妙惟肖地模仿她的口氣：「此事甚是不易，不過看在少恭份上，瑾娘自當勉力一試。只是不知公子可否將阿寶贈我？」
風晴雪還在迷惑不解：「瑾娘姐姐真的有辦法嗎？」
紅玉已經繃不住了，掩袖而笑。
瑾娘勃然大怒，將幾人被打出花滿樓。
眾人雖然狼狽，但是不祥的卦辭帶來的沉重氣氛也一掃而空。
方蘭生還是覺得喬小雨做得有些過分了：「襄玲，少恭說過那位瑾娘是世外高人，你怎能如此無禮？」
「你見過住在青樓裡的高人嗎？」喬小雨翻翻眼皮，「脫不出貪癡嗔，算什麼高人？」
紅玉笑道：「小鈴兒這話，倒也有些道理。」
「貪癡嗔？」方蘭生沉吟片刻，望向百里屠蘇肩頭上的肥鳥，「你是說……」
「討要阿翔，是貪；執迷前世，是癡；禁不住三言兩語就發怒，是嗔。」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有什麼問題麼。」
風晴雪也吃驚地倒退了半步，咬著手指：「不會吧？你是說瑾娘是想要蘇蘇的大鷹，所以故意編排了身世來騙蘇蘇？」
歐陽少恭的臉色頗為尷尬。
方蘭生有心維護，卻又不知怎麼說才好。
喬小雨沉痛地看著風晴雪：「看破莫說破。」
風晴雪不解：「為什麼？」
喬小雨：「嘿嘿嘿嘿。」
風晴雪：「？」
喬小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歐陽少恭：「= =」
紅玉輕笑一聲：「瑾娘既與少恭相交，當不至於如此，或許是過於掛念她所言的『阿寶』了。我觀瑾娘當也是直率之人，小鈴兒心直口快，她應當不會介意吧？」
歐陽少恭歎了一口氣：「也罷，我再尋機會向她道歉。」
風晴雪：「蘇蘇，你……」
百里屠蘇：「無須在意。」
喬小雨點頭：「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歐陽少恭哪兒找來的騙子。」
歐陽少恭：「……」
方蘭生：「呃，少恭，襄玲不是那個意思。」
喬小雨瞪了他一眼。
方蘭生反應過來，連忙搖手：「木頭臉，我不是那個意思。」
百里屠蘇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方蘭生抓抓腦袋，抱頭：「唉，說不清楚了」
紅玉忍不住「噗嗤」一笑，這麼一鬧，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百里屠蘇的臉色和緩了些，再次開口道：「無妨。」說完徑直去給肉鋪給阿翔買五花肉去了。方蘭生吐槽他用這麼好的肉喂一隻肥鳥，百里屠蘇輕輕巧巧一句話把他噎得喘不過來氣。喬小雨幸災樂禍：「活該，讓你嘴賤。」
方蘭生：「……」
花滿樓中，由於喬小雨打岔，沖淡了恐慌的氣氛。但是喬小雨卻清楚地知道，瑾娘的話都是真的，他們已經踏入了命運的陷阱，也很清楚他們正在一步步走向怎樣兇險的未來。最後他們死的死，散的散，沒有一個有好結果。風晴雪還在好奇地問這問那，喬小雨卻仿佛看到了她赤著腳走在冰封萬里的北國，孤獨地尋找復活愛人的方法。對於瑾娘的卜辭，百里屠蘇雖然不甚在意，喬小雨卻做不到無動於衷。
酒肆旁遇到了西域來的商人哈吉，他每見到一個人就跟咆哮馬似的撲上去狂搖：「你見到一條項鍊了麼見到了麼？那是我妻子留給我的遺物，不能丟啊不能丟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他絲毫不顧百里屠蘇冷得能凍死人的冰封氣場，沖進了這群人中間，抓住方蘭生的領子使勁搖：「你見到一條項鍊了麼見到了麼？那是我妻子留給我的遺物，不能丟啊不能丟啊啊啊啊啊啊。」
喬小雨冷笑：「你是白癡麼？這都能弄丟。」
哈吉聞聲，錯愕地低頭，看見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一臉不屑地看著自己，頓時瘋了：「小姑娘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那是我妻子留給我的東西，我不小心弄丟了，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但是我一直在找啊，你怎麼能這樣傷害我嚶嚶嚶嚶……」
喬小雨掏掏耳朵：「吵死了。」
哈吉目露凶光。喬小雨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城鎮裡的NPC又不能攻擊，怕你啊？哈吉額頭上青筋直跳，似乎在考慮攻擊這麼個小蘿莉是不是不太好。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你想怎麼樣？咬我啊。」
哈吉大吼一聲，撲過來要揍她。
一柄劍橫在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百里屠蘇冷冷地看著他。劍未出鞘，但是殺氣已至。哈吉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是她先不講理的。」
百里屠蘇不答，手按在劍柄的機括上，發出「哢噠」一聲。
哈吉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你們都是壞人，都欺負我，嚶嚶嚶嚶……」
喬小雨兩眼放光：「百里兄，霸氣外漏啊！」
百里屠蘇收劍，漠然轉身：「莫再惹事。」
喬小雨搖著尾巴跟了上去。
眾人滿頭黑線。
沒走兩步，便看見一襲熟悉的白衣——古劍第一NPC羽無雙。喬小雨走上前去。
羽無雙感慨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這裡有詩有畫，有歌有曲，遍地繁花似錦，夜夜笙歌如夢。然而一夢驚醒，終究只剩下孑然一身，不知歸程何處。」
喬小雨面無表情：「去死。」
羽無雙愕然。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家妹不懂事，在下替她給姑娘賠不是，還請姑娘擔待。」
方蘭生：「就是就是，剛才在市集鬧著要吃肉包子，少恭沒給她買，她就使小性子，一直到現在還在發脾氣，姑娘別與她一般見識。」
喬小雨不動聲色地踩上方蘭生的腳，狠狠一碾。方蘭生咬牙站著不動。紅玉掩口而笑。
羽無雙露出一絲迷茫的神情：「你，便是歐陽先生？」
歐陽少恭問道：「姑娘聽說過我？」
羽無雙點點頭：「妙手仁心，無人不知。」
喬小雨冷哼一聲：「烏鴉嘴，跑斷腿，有什麼事情是這個死八卦的女人不知道的？」
歐陽少恭覺得頭都大了：「姑娘……」
羽無雙還是那副憂鬱的模樣，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沒給她買包子。」
喬小雨：「……」
羽無雙從袖子裡摸出幾文錢遞給她：「小妹妹，自己去買個包子吃吧，莫與你哥哥置氣了。」
喬小雨淚流滿面。
客棧門前，歐陽少恭停下腳步：「襄鈴，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喬小雨：「沒什麼啊，我好的很。」
方蘭生：「哪裡好了？你一路上都在因為各種稀奇古怪的的理由發脾氣。」
喬小雨：「我本來就不討人喜歡，哪兒比得上方少爺你會講話。」
方蘭生跳起來：「你看你看，又來了。」
紅玉勸道：「猴兒，你少說兩句。」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你們先進去吧，我來勸她。」
百里屠蘇看看喬小雨，又看看歐陽少恭，點了點頭，率先離開。
喬小雨：「……喂，你那是什麼意思？」
百里屠蘇頭也不回，眾人紛紛恍然大悟狀，點頭離開。
喬小雨欲哭無淚。
歐陽少恭無奈道：「我當真與晴雪姑娘並無干係。」
喬小雨：「關我什麼事？」
歐陽少恭摸摸她的頭：「好好好，不關你的事，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喬小雨內心的淚洶湧地流，仗著長得高欺負老子是不是？跟摸狗似的摸誰呢？還有，老子真不關心你到底跟誰好啊！能不能不要一個兩個的都以為老子在吃醋？
歐陽少恭彎腰：「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沒解釋清楚，害你多想。」
喬小雨悲憤地看著他：老子真沒多想！身為一個BOSS，武力值高就算了，你腦補能力要不要這麼強大啊？
歐陽少恭從袖中拿出一對白玉蝴蝶：「方才在市集上買的，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喬小雨忽略了他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含恨拽過玉蝴蝶塞到懷裡，不拿白不拿，好歹也是古董。反正他是BOSS，有的是銀子。
歐陽少恭松了口氣，拍拍她的頭：「進去了。」
喬小雨內心咆哮：拍你妹！你還拍上癮了！
第四章 前塵誤
吃過晚飯，眾人各自回房，喬小雨想了想，還是叫住了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回頭：「何事？」
歐陽少恭和風晴雪也一齊回頭。
方蘭生：「哎？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
喬小雨面無表情：「悄悄話。」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搖搖頭，先走了，紅玉把方蘭生拖走了。
風晴雪：「什麼悄悄話，我也能聽嗎？」
喬小雨看著她。
風晴雪：「蘇蘇……」
喬小雨頭大：「算了算了，想聽就一起好了。」
風晴雪開心了，摸摸辮子：「真的可以麼？」
喬小雨陰森森地笑：「要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就要小心了哦。」
風晴雪：「……」
百里屠蘇：「到底何事？」
喬小雨搖搖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尋了一處僻靜的酒館，三人圍桌而作。喬小雨清咳一聲：「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百里屠蘇：「……」
風晴雪：「講故事就是悄悄話嗎？」
「呃，」喬小雨尷尬：「那你到底要不要聽啊？」
「說吧。」百里屠蘇似乎明白了喬小雨的意思，知道她接下來要講的，也許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巫祝，他從南疆來，差不多算是個職業殺手一類的。」喬小雨以經典的「很久以前」體開始了講述，「有一次他執行任務的時候遭到仇家陷害，受了重傷，被一位富家小姐救了。他的前半生幾乎都在黑暗中渡過，從未有人對他這樣好過，於是他情不自禁地愛上了這位富家小姐。」
風晴雪「呀」了一聲：「可是巫祝是不能愛上任何人的啊。」
喬小雨敲敲桌子：「這種事情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風晴雪：「哦，那你繼續講。」
喬小雨：「我講到哪兒了？」
風晴雪：「他愛上了那個富家小姐。」
喬小雨：「對，愛上了那個富家小姐。他傷好了之後執行任務，放蠱殺死了任務物件，這時，那個富家小姐沖了出來。」
風晴雪「啊」了一聲，用手捂住嘴。
「原來，方才他殺死的老翁，居然是富家小姐的父親。他倉皇之下，只得將那小姐的魂魄拘禁，囚入夢中。」
風晴雪又「啊」了一聲：「這怎麼行？」
喬小雨瘋了：「讓我先講完好不好？」
風晴雪：「哦，但是這樣做真的不好麼。」
喬小雨：「……」
風晴雪：「我不說了，你說吧。」
喬小雨悲憤道：「你說的啊，我說完了你再說。」
風晴雪用手捂住嘴：「嗯。」
喬小雨鬱悶地問：「我剛才講到哪兒了？」
風晴雪睜大眼睛望著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能說話。
百里屠蘇：「……他將那位小姐的魂魄囚入夢中。」
喬小雨：「對。在夢裡，那位小姐也愛上了她。那小姐並不知道自己身在夢中，也忘記了前塵往事。後來，他們在夢裡成了親。巫祝對那位小姐一直很好，兩人十分恩愛。」
「但是現實中，那位小姐的父親過世，家境很快敗落，而那位小姐也長眠不醒。家中老僕以為她生了什麼怪病，四處尋醫問藥，直到一位劍仙來到此處。劍仙的同伴看出小姐並非是生了病，而是魂魄被人拘禁，導致一直無法蘇醒。老僕懇求劍仙解救這位小姐。」
「劍仙答應了麼？」風晴雪緊張地問。
喬小雨瞪了她一眼，風晴雪立刻擺手，示意自己不再插畫了。喬小雨接著往下講：「劍仙是什麼人？當然答應了。然後他們在一處狐妖的巢穴附近發現了拘禁小姐魂魄的法陣，遂動手將法陣毀去。」
講到這裡，喬小雨頓了一頓。
「後來呢？」風晴雪忍不住催促。
「你也學過巫術，應當知道這種拘魂之陣一旦破開，無論是佈陣之人，還是陣中所囚之人，性命都會受到極大的威脅。」
風晴雪點頭。
「法陣毀去，那位小姐回到現實，自然就想起了一切。朝夕相處的愛人竟然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這種衝擊可想而知。一時之間，她萌生了死志。於是她趁巫祝不備，踏出法陣，在他面前魂飛魄散。」
「天呐，那巫祝一定很傷心。」
「豈止。」喬小雨笑了笑，「她臨死之前不許那巫祝殉情，要他也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風晴雪流露出不忍的神色，連百里屠蘇也有些動容。
「你若是那巫祝，對毀去這一切的劍仙是何感覺？」喬小雨問道。
風晴雪：「一定恨死他們了。」
百里屠蘇不言。
喬小雨笑了一笑：「屠蘇哥哥，你覺得呢？」
百里屠蘇沉吟片刻：「那巫祝有錯在先，所行皆是偏邪之舉，須怨不得別人。」
喬小雨：「對。那巫祝本就是陰邪之人，他生命裡唯一的光源被毀去，你猜，他會如何對待毀去這一切的劍仙？」
百里屠蘇點頭：「自然是少不得要日後報復。」
風晴雪：「巫祝雖有錯處，但是他對那位小姐的感情是真的，劍仙這麼做，也有不對的地方。」
喬小雨喝了口水，想起了仙四裡精力過剩的野小子雲天河，不由笑了：「那位劍仙自幼長在深山之中，不通人情規矩，整日到處闖禍，但是秉性善良，所作所為無愧於天地。這件事，大約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件憾事。」
風晴雪懵懂地「唔」了一聲。
喬小雨歎了口氣：「不過也就是這唯一的一件錯事，讓他最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風晴雪：「？」
「巫祝雖然受小姐臨死之前的誓言約束，不能向劍仙尋仇，但也發下重誓，有生之年，若見劍仙踏入南疆一步，定會報復。」
「後來那位劍仙的妻子身染寒毒，劍仙走遍五湖四海為她尋找解藥，還是去了南疆。巫祝就在這個時候，闖入了他的家中，搶走了他的孩子。劍仙的妻子中毒已久，身體虛弱，阻止不了他。打鬥之中受了重傷，新傷舊疾，不久便過世了。」
風晴雪潸然淚下。
「劍仙匆忙趕回家中，只來得及見妻子最後一面。」
「後來……他的孩子……找到了嗎？」風晴雪抽抽噎噎地問。
喬小雨搖了搖頭：「那位劍仙年輕的時候，為了拯救百姓，強行對天引弓，眼睛被天火灼傷過，此番傷心之下落淚，從此便瞎了。」
風晴雪的眼淚止不住成串落下。
喬小雨打了個哈哈：「喂，我說個故事，你至不至於哭成這樣啊？」
風晴雪大哭：「但是婆婆講的故事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喬小雨：「我又不是你婆婆！」
風晴雪：「那也不能講這樣的故事啊。」
喬小雨吼回去：「我又沒打算講給你聽，是你自己要跟來的！」
風晴雪站起來：「你只說講悄悄話，又沒說講故事！」
喬小雨也站起來：「你在這裡我怎麼和屠蘇講悄悄話！」
風晴雪拍桌：「是你說我可以跟過來的！」
百里屠蘇扶額：「夠了！」
風晴雪和喬小雨都坐了回去。
喬小雨：「你不哭了？」
風晴雪這才想起來剛才聽故事居然聽哭了，啞然。
喬小雨「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壺茶水：「講了半天，渴死我了。」
風晴雪：「可是你把蘇蘇叫出來，就為了給他講這個故事麼？」
喬小雨面無表情：「是啊，然後我就可以在他懷裡大哭，他就會安慰我了。」
風晴雪驚訝地咬手指：「你喜歡蘇蘇？」
喬小雨：「是啊，我對百里少俠一見鍾情。」
風晴雪：「那少恭怎麼辦？」
喬小雨：=口=為什麼都要把我跟那個變態扯到一起！
百里屠蘇漠然道：「若是無事，便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翔長唳一聲，拿爪子在桌子上刨了刨，表示贊同。
喬小雨：「把你毛拔了燉湯喝哦。」
阿翔憤怒地翅膀直拍。
喬小雨：「怕你哦？」
百里屠蘇：「……」
回到客棧，風晴雪先前哭過，自去洗臉了。
百里屠蘇駐足，並不回頭：「今日的故事，與我有關？」
喬小雨驚訝于百里屠蘇的敏銳，卻依舊不動聲色：「有啊有啊，當然有，你想，那位劍仙做了那麼多好事，還這麼倒楣，普通人坎坷一點也沒什麼啦。天地不仁什麼的……」
百里屠蘇沉默片刻：「天地不仁不是這個意思。」
喬小雨：「……」忘了這傢伙雖然話少，但也是個毒舌屬性的。
百里屠蘇頓了片刻，又道：「無妨。」
喬小雨滿腦子問號，什麼無妨？說錯成語了無妨？
百里屠蘇接著說道：「命運之說，我並不甚在意，你也無須掛懷。」
喬小雨乾笑了幾聲：「就是就是，算命都是騙錢的。」
「瑾娘之說，是否屬實？」百里屠蘇突然問道。
「什、什麼？」喬小雨冷不妨被嚇了一跳。
百里屠蘇搖了搖頭：「看來是真的。」
喬小雨跳起來：「不是，你聽我說……」
百里屠蘇轉身：「看你白日的反應，我便知道了，你定是知道些什麼。」
百里屠蘇雖然面上冷淡，心思卻細膩，是自己白天焦躁的太明顯了，喬小雨懊悔不已。
百里屠蘇吹聲口哨喚來阿翔，又與它低語了幾句。阿翔撲到喬小雨肩上站著，喬小雨一轉頭便與它大眼對小眼。
喬小雨：「……」
百里屠蘇轉身離開：「睡前將窗子打開，阿翔自會尋它喜歡的地方休息。」
喬小雨：「哦。」她知道，百里屠蘇這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又有些感慨。百里屠蘇雖然話不多，但是對於身邊的人卻是十分在意。哪怕是在終局的火海中，他拼盡最後一絲力量都要將大家都送走，而後才坦然赴死。對於他這樣的性格，喬小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百里屠蘇心思通透，但願他將自己今日的這番話記在心裡，來日變故發生時，不要太難過才好。
阿翔伸喙去啄喬小雨頭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喬小雨偏頭避開，阿翔飛起來去啄，一人一鳥繞著客棧的走廊飛奔。
「啊啊啊啊啊，死肥鳥不要跟著我！」喬小雨雙手護頭。
阿翔啄動鈴鐺發出一連串聲響。
第五章 桃花盟
入夜，喬小雨爬起來去敲百里屠蘇的門，果然屋裡沒有人，轉身去推風晴雪的門，一樣沒有人。料想兩人定是一同出去了，遊戲中，兩人就是在今夜相約桃花穀，互訴心跡的。喬小雨歎了口氣，戳戳阿翔的腦袋：「你主人泡妹紙去了，自己找地方休息去吧。」
阿翔似乎感應到喬小雨心情不好，啄了啄她頭上的鈴鐺以示安慰，然後才從打開的窗子飛了出去。
喬小雨捂住頭上的鈴鐺：「死肥鳥，再啄我鈴鐺，真的把你毛拔光熬湯喝哦！」
阿翔在窗外叫了幾聲，似乎是在嘲笑喬小雨有心沒膽。
喬小雨身子探出窗外，要去抓那胖鳥。
誰知身後突然響起了一聲幽幽的歎息：「百里公子不過是同晴雪姑娘出去一趟，你便這麼想不開麼？」
陰魂不散的BOSS。喬小雨僵硬地轉頭：「呵呵呵呵，說什麼呢。」
歐陽少恭笑問：「這麼晚了還不睡，在百里公子房中做什麼？」
喬小雨：「我來把肥雞還他。」
歐陽少恭繼續保持著蒙娜麗莎式的微笑，看得喬小雨忒想拿板磚拍上去。
百里屠蘇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門口：「這麼晚了還不睡，在我房中做什麼？」
歐陽少恭：「……」
喬小雨仰頭看著房頂。
歐陽少恭：「襄玲來歸還百里公子的海東青。」
百里公子看看他，又看看襄玲：「你們和好了？」
喬小雨：=口=百里少俠我看錯你了，你不止毒舌，內心也很八卦。
歐陽少恭眼尖，瞥見了百里屠蘇身上的露水：「更深露重，風邪極易入侵，百里公子還是少外出為好。」
百里屠蘇點點頭：「多謝先生關心。」
喬小雨：「你難道不是應該走過去，含情脈脈地把他肩上的露水拂掉麼？」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歎氣道：「不過是幫晴雪撿了片樹葉，你到底要與我鬧到幾時？」
喬小雨內心萬馬奔騰：我又說錯了什麼！你要不要這麼自戀啊！你們倆才是一對好基友啊，不要把我扯進來啊！我只是個無辜的玩家啊！穿進遊戲裡就已經夠苦逼的了，製作組你們到底還要怎麼玩我啊？！
百里屠蘇點頭：「晴雪與歐陽先生並無私情。」
歐陽少恭也點頭：「晴雪姑娘與百里公子兩情相悅，你莫要再胡思亂想了。」
百里屠蘇：「……」
喬小雨內心在滴血，不愧是青梅竹馬的好基友啊，對外口徑都這麼一致啊有木有！
吃早飯的時候，紅玉問道：「晴雪妹妹昨晚去哪裡了？本想與你秉燭夜談，卻見妹妹不在房中。」
風晴雪：「我和蘇蘇看星星去了。」
方蘭生的八卦之魂立刻熊熊燃燒：「孤男寡女，深夜同遊……」
百里屠蘇：「歐陽先生，與襄玲的心結昨晚當是解開了吧？」
「什麼？」方蘭生躥了起來，「襄玲，你昨晚和少恭在一起？」
喬小雨悲憤地望向百里屠蘇：「百里少俠，你太陰險了！」
百里屠蘇淡定地端起茶碗，喝水。
方蘭生質問：「少恭，你昨晚與襄玲在一起？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
喬小雨瞪他：「你說什麼呢？」
歐陽少恭含笑不語。
方蘭生痛苦地揪頭髮：「少恭，難道你也喜歡襄玲？」
喬小雨風中淩亂了，什麼叫「也」？雖然遊戲裡方蘭生是個蘿莉控，但自己真不是蘿莉啊！
歐陽少恭顯然也被方蘭生的直白搞得措手不及，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喬小雨撲上去抓住他的領子：「你快解釋啊快解釋啊！我跟你一文錢的關係都木有！」
歐陽少恭指了指她面前的碗：「今早我還給你買了包子，怎能說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喬小雨仰天長嘯：這BOSS明擺著就是想看自己笑話啊，哪兒有這麼促狹的BOSS啊！你看看人家玄霄，你看看人家重樓，誰像你這麼無聊啊！怎麼到了歐陽少恭這兒就成了360度無死角全方位變態了啊！製作組你們太惡趣味了！
歐陽少恭又指了指包子：「趕緊吃了，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體貼的。」喬小雨抓起包子含淚咬了一口，「其實我真愛的人是玄霄，我早該明白的。」
「玄霄是誰？」風晴雪納悶。
「一個被封在冰裡十九年承受著頭癢不能撓的痛苦卻仍然堅持夢想的有為大叔。」喬小雨深情地答。重點是，他沒有你們這麼八卦。
「呀，冰封十九年？那豈不是沒命了？」
「襄玲你居然喜歡大叔？」
風晴雪和方蘭生的關注點果然不同。
「即使是大叔，那也是一個有著冰火兩重天氣質的美麗大叔。」喬小雨做捧心狀。
百里屠蘇：「……」
紅玉：「呃，吃飯吃飯。」
連歐陽少恭這種向來淡定的，這下都被喬小雨雷得不輕，只有方蘭生還在那兒兀自念叨：「原來襄玲喜歡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早飯過後，按照瑾娘的指點，一行人往江都城西北去了。
正午時分，行至城外茶館，幾人便停下歇腳。飲茶的時候，歐陽少恭突然問喬小雨：「玄霄是誰？」
喬小雨想了想：「一個跟你職業相同，但是比你高尚的多的人。」兩個人都是BOSS，說是職業相同也沒錯，至於高尚，雖然都是利用了別人，但是玄霄當然比他高尚的多。
歐陽少恭皺眉：「他也是大夫？」
喬小雨搖頭。
「那怎麼能叫一樣？」方蘭生大呼小叫。
喬小雨瞪了他一眼。
紅玉笑道：「你這猴兒，不是大夫，那自然也是修道之人了，所以說與少恭同道，是也不是？」
喬小雨遲疑地點點頭：「算是吧，雖然我也不知道最後他修的，還算不算道了。」
歐陽少恭又問：「你為何沒與他在一起？」
喬小雨吐槽：我們根本不在一個次元好不好！
歐陽少恭思考了一下：「他也嫌你小麼？」
喬小雨炸毛：「不是！他最後死了！」被關在東海歸墟一千年，跟死了也差不多吧。
歐陽少恭同情地看著她：「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
喬小雨哭了：BOSS，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腦補了？再腦補劇情都夠出部新遊戲的了！
風晴雪也很是感慨：「真可憐。但是你就這樣跑出來，家裡人不會擔心麼？」
喬小雨沉默，還不知道這個遊戲裡的時間與三次元的時間是否平行呢，如果真的是在現實世界中自己失蹤了這麼久，家人一定已經報警了。不過在這個世界中，小狐狸似乎是沒有父母的。
喬小雨想起來，哈吉亡妻的遺物，就是在這裡找到的。叫過店小二一問，果然是落在這裡了。托人捎了口信給哈吉，天色已經不早了。風晴雪對於露營倒是頗感興趣：「我們今晚還住在郊外吧？上次的調料香粉我還沒用完呢。」
方蘭生一聽，寒毛都豎起來了：「快走快走，前面不遠就有村子。」
眾人哈哈大笑。
喬小雨回頭看了一眼在茶鋪中忙碌的女人，歎了口氣。遊戲裡，這個名叫姜離的女人似乎與小狐狸的身世有著某種聯繫，可惜自己不是小狐狸，對於尋找襄玲的母親也沒有那麼執著。就算找到了，自己該怎樣告訴她呢？「這是你女兒的身體，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反正醒來之後我就變成了她？」這種話太殘忍，喬小雨自問開不了口。現在這種情形，真的是相見不如不見。
紅玉問道：「小鈴兒又歎什麼氣呢？少恭方才可是又欺負你了？」
方蘭生：「少恭才不是那種人呢。」
喬小雨囧著臉：「再不快走，晚上讓晴雪烤果子給你們吃！」
方蘭生撒腿就跑。
一會兒，方蘭生又偷偷落下幾步，走在喬小雨身邊。喬小雨目視前方，只作沒看見。方蘭生端了一會兒，開始咳嗽。
喬小雨：「死肺癆，離我遠點。」
方蘭生：「喂，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
喬小雨腳步不停：「我說話就這樣，你愛理不理。」
方蘭生：「……」
「我是有正經話要跟你說！」
喬小雨：「哦。」
方蘭生：「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說什麼？」
喬小雨陰笑：「有本事你就別說，憋死你！」
方蘭生捶胸頓足：「我怎麼會喜歡你這種沒心沒肺的小丫頭！」
喬小雨：「你欠虐。」
方蘭生嚴肅道：「我跟你說真的。雖然少恭待我很好，小時候在一起也總讓著我，但是這種事情是不能讓的，我要和他公平競爭。」
喬小雨站住，冷笑：「死基佬，回家結婚去吧！」
方蘭生納悶：「基佬是什麼意思？我不會娶孫家小姐的，我喜歡的是你。」
喬小雨：「但你最後還是娶了。」
「我沒有……」方蘭生突然頓住，「最後？你是什麼意思？」
喬小雨頭也不回地走了。
百里屠蘇回頭看了方蘭生一眼。
方蘭生不解：「木頭臉，襄玲是怎麼了，說的話怎麼奇奇怪怪的？我一點兒也聽不懂。」
百里屠蘇面癱狀：「她說，你會娶孫家小姐。」
「不可能！」方蘭生跳起來，「長得跟那個天仙肥婆一樣，饒了我吧。」
百里屠蘇：「我雖然不知道她從何知曉，但是似乎都應驗了。」
方蘭生黑線：「什麼和什麼？木頭臉，你說話我也聽不懂了。」
喬小雨退回來：「那一定是因為你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對。」
方蘭生望向百里屠蘇：「什麼意思？」
百里屠蘇搖頭：「這句我也聽不懂。」
喬小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0
第六章 禍起藤仙洞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甘泉村。村長洛雲平是個熱情又溫和的年輕人，聽說他們在找玉橫碎片，就將藤仙洞內藏有類似的玉石碎片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還好心地留宿他們。
風晴雪摸摸辮子：「這村長人真好。」
紅玉卻歎了口氣。
風晴雪問道：「紅玉姐，怎麼了？」
紅玉搖了搖頭：「你不覺得，這村子的氣氛有些古怪？」
風晴雪：「啊？哪裡古怪？我覺得大家人都很好啊。」
喬小雨：「所以紅玉姐問你也是白問。」
風晴雪：「呃……」
百里屠蘇吹了聲口哨，喚來阿翔，令它在村子附近查看一番。
歐陽少恭：「這下當可放心了。」
喬小雨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歐陽少恭：「怎麼了？」
你今晚就要被人抓走了。喬小雨內心預演劇情，不過當然不能這麼告訴他。於是喬小雨：「呵呵，沒什麼。」
紅玉：「總之，今晚要多加小心才是。」
百里屠蘇點了點頭。
聽說他們要留宿，村裡的老年人還是歎了口氣，方蘭生等人再追問時，他們卻又不肯回答了。神經粗如風晴雪也感覺到了不對：「要不然，咱們還是連夜趕路吧？」
歐陽少恭道：「前方百餘裡內，恐無別的人家了。」
「那怎麼辦？」方蘭生撓撓頭。
喬小雨：「涼拌。」
方蘭生：「？」
喬小雨：「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紅玉笑道：「小鈴兒說得極是，正是這個道理。」
歐陽少恭點頭：「若是他們存心加害，只怕我們再趕路也是枉然。」
方蘭生抓耳撓腮：「那可怎麼辦才好？」
百里屠蘇進屋了。
方蘭生大喊：「喂，木頭臉，你做什麼去？」
百里屠蘇的聲音毫無起伏：「睡覺。」
「這種時候你還睡得著？」
百里屠蘇把門關上了。
方蘭生：「……」
「這個死木頭臉，搞得好像不關他的事一樣。」方蘭生憤憤不平。
紅玉又笑他猴兒心性。
喬小雨倒不擔心村子裡面的人會把他們怎麼樣，跟屠蘇比起來，他們的戰鬥力就是渣。她所擔心的是，洞內所藏匿的，正是最後一塊玉橫碎片。之後青玉壇弟子會將這些碎片帶到自閑山莊吸納冤魂，再帶到秦始皇陵重新塑形。吸納了足夠多魂魄力量的玉橫，最終會成為青玉壇眾妖化的助力，而歐陽少恭之後更是妄想利用它重塑魂魄，再建蓬萊。而到那時，一切將無法挽回。
喬小雨糾結地踱來踱去。百里屠蘇是太子長琴的半身，歐陽少恭為了補全自己的魂魄，勢必要取他性命。喬小雨之前想得簡單，在那之前揭穿歐陽少恭的真面目，眾人合力殺了歐陽少恭，一切就都解決了。然而真的面對這溫潤如玉的青年，喬小雨下不去手了。自琴川那晚，再沒見過歐陽少恭撫琴，可那晚的琴嘯相和，喬小雨卻一直記在心裡。她總覺得，他們兩人，無論如何不該走到不死不休的境地。
如果說百里屠蘇像一柄凜然出鞘的利劍，歐陽少恭更像是一具寂靜安睡的古琴，無人知道他曾獨自一人在靜默中度過了多少時光，然而輕叩琴弦，仿佛還能聽到已成絕響的榣山遺韻。那樣風姿高潔的仙人，一夕之間跌入塵埃，在污濁的泥濘中苟延殘喘，聞者無不歎息。喬小雨想起他身上終年不散的幽微藥香，歎了口氣。紅玉說過，歐陽少恭表面沉靜如水，卻心如烈火，令人捉摸不透。喬小雨卻覺得，他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水霧，朦朦朧朧，隔開了一切。
不論是仙人太子長琴，還是變態的BOSS，他的世界裡都只有自己，旁人都走不進去。或許，曾是有人走近過的，比如說，那條陪了他上千年的黑龍慳臾，又或者說，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巺芳公主。然而那些人，終究也都離開了。太古長卷中說太子長琴再入輪回之後，六親緣薄，寡親緣情緣。她一直以為說的是百里屠蘇，現在想想，那又何嘗不是歐陽少恭的命運？
兩人共用一副魂魄，就是糾結啊，喬小雨仰天長嘯。
歐陽少恭獨自坐在水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喬小雨走過去，扔了顆石子在他面前濺起一串水花：「喂，彈支小曲給大爺我聽聽。」
歐陽少恭回頭：「你這又是怎麼了？」
喬小雨坐到他身邊去，把頭埋在膝蓋裡，聲音悶悶地：「沒怎麼。」
歐陽少恭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有百里少俠在，無需擔心。」
喬小雨囧了：「有你這麼耍帥的麼？難道不應該是『有我在，無需擔心』麼？」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我手無縛雞之力，有何顏面誇口能護你周全。」
喬小雨在心裡撇嘴，你就裝吧，當我不知道你是黃金聖鬥士。
夕陽在他周身勾勒出溫暖的輪廓，側顏美好得無可挑剔，喬小雨默默地挪得離他遠了一點，這個BOSS太危險了，各種意義上的。
歐陽少恭立刻察覺到喬小雨的退縮：「怎麼？」
喬小雨捂住眼睛：「不忍直視，我要被你閃瞎了。」
歐陽少恭：「……」
喬小雨：「你帶琴了麼？」
歐陽少恭疑惑，但還是答道：「走的匆忙，留在琴川了，怎麼？」
「哦，」喬小雨失望不已：「沒什麼，本來還想聽你彈琴的。」
歐陽少恭微笑：「來日方長。等回到琴川，我再彈與你聽。」
喬小雨望著水面的漣漪，搖了搖頭：「沒有時間了。」今晚，歐陽少恭就會被帶回青玉壇，再重逢時，玉橫已經重塑。此後便是分離與反目成仇，他們再也沒有機會靜靜地坐在一起了。
歐陽少恭沒有答話，片刻後，將兩指併攏放在唇邊，竟是以嘯做歌。
喬小雨：(☉o☉)這不是百里屠蘇的招數麼，怎麼BOSS也會？
一曲吹罷，歐陽少恭微笑著問：「心情可好些了？」
喬小雨囧著臉看他。
歐陽少恭洞悉了她的心思，笑道：「百里少俠教我的。」
喬小雨吭哧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們果然是天生一對啊。」
歐陽少恭：「……」
「看在你給大爺我吹小曲的份上，告訴你件事，你要找的人，就在你身邊。」喬小雨起身走了。
歐陽少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到喬小雨走遠，歐陽少恭喝道：「小蘭，出來。」
方蘭生的腦袋從牆後面伸出來：「呵呵呵呵，果然被你發現了啊。」
歐陽少恭無奈皺眉：「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方蘭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我想過了，我要和你公平競爭。」
歐陽少恭：「？」
方蘭生：「雖然我知道你喜歡襄玲，可是我也喜歡她，我不想放棄，我要與你公平競爭！」
歐陽少恭搖頭：「幼稚。你便是為這個跟著我與襄玲？」
方蘭生慌忙擺手：「我可沒跟著你，我只是跟著襄玲，看她來找你，想來聽聽你們說什麼。」難為方蘭生了，偷聽也能被他說得這麼光明正大！
歐陽少恭習慣了方蘭生的無理取鬧，笑著搖了搖頭，並不在意。
方蘭生卻忽然想起來喬小雨臨走時說的話：「少恭，你在找人？」
歐陽少恭否認：「只是擔心門中弟子安危。」
方蘭生：「哦。」又撓撓頭：「襄玲真是什麼都知道。」
歐陽少恭的瞳孔驟然緊縮。
百里屠蘇睜眼，便見床頭上蹲了一隻金色的小狐狸，蓬鬆的大尾巴掃來掃去。
「襄玲？」
那只狐狸忽然口吐人言：「這樣都能被你認出來？」
百里屠蘇扶額：「你變成這幅模樣做什麼？」
狐狸跳到他肩上：「待會兒我找個地方躲好，藤仙洞我就不跟你們進去了。」喬小雨仔細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戰鬥力，覺得自己進洞也只能是拖累他們，於是自覺退散了。
百里屠蘇點點頭：「正該如此。」
喬小雨：= =什麼意思，你看不起我很久了是麼？
小狐狸趴在他肩甲上，尾巴不開心地耷拉下來。阿翔飛回來，看見自己自己停歇的地方被小狐狸占了，憤怒地直叫。百里屠蘇抬起手臂，讓它站到臂甲上，它才安靜下來，但還是怒氣衝衝地瞪著百里屠蘇肩膀上的喬小雨。
喬小雨嘴賤的本能又發作了：「啦啦啦啦啦，有本事你咬我啊。」
阿翔威脅地拍拍翅膀，作勢欲撲，喬小雨順溜地爬到百里屠蘇頭頂上坐著。
百里屠蘇的表情頓時裂了：「你們兩個夠了，休要胡鬧。」
喬小雨叫醒了村裡的老人，偷偷打開了藤仙洞的機關。百里屠蘇一行人狼狽地沖了出來，而那些妖化的藤條也瘋狂地揮舞著追了出來。千鈞一髮之際，刺目的白芒從天而降，斬斷了妖藤，劍陣封住洞口。屠蘇一行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喬小雨仰起頭，紫帶玉冠的大師兄從天而降。
百里屠蘇：「師兄……」
喬小雨用一種看負心漢的眼神唾棄地看著百里屠蘇。
方蘭生縮了縮脖子：「我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喬小雨：「大師兄，別跟他廢話，直接上靈虛三才陣，把他綁回去得了。」
陵越被她喝破了計策，囧了。
百里屠蘇看了看自己所處的位置，果然恰好差點被圍攏：「師兄，你……」
另外幾名悄悄移動的弟子見計謀敗露，不知道是繼續佈陣好，還是撤回去好，尷尬地站在原地。
陵越：「……」
「你是何人？」
喬小雨乾笑：「呵呵呵呵。」
陵越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身上的妖氣：「不對，你不是人！」皺眉望向百里屠蘇：「你竟然與妖物為伍？」
喬小雨炸毛了：「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方蘭生小聲嘀咕：「你本來就不是啊。」
喬小雨目露凶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方蘭生擺手：「沒沒沒，我什麼都沒說。」
陵越卻是沒空看他們在這你唱我演的，教訓百里屠蘇：「與我回去，未有師命便私自下山，成何體統？！」
喬小雨星星眼狀：「大師兄，我是你的腦殘粉。」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你不是喜歡玄霄麼？」
陵衛已經被繞進去了：「玄霄是誰？」
陵越呵斥道：「問這些幹什麼？」
喬小雨：「對啊，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百里屠蘇：「……」
陵越：「……」
方蘭生：「我怎麼覺得……你……把他們都罵進去了……」
紅玉抬起袖子遮住臉龐，輕笑出聲。
風晴雪顯然還在狀況外：「啊？襄玲罵誰了？」
喬小雨抬頭看天。
青玉壇弟子從天而降。
歐陽少恭驚訝地看著寂桐：「是你將我行蹤通報雷嚴？」
寂桐不語。
喬小雨開口：「記住我說的話。」
方蘭生：「你對少恭說什麼了？」
白光一閃，歐陽少恭被帶走了。
方蘭生：「你們不是私定終身了吧？」
喬小雨：「私定你妹。」
紅玉：「閃行之術，他們走不了太遠。」正拔步欲追，轉頭卻見到百里屠蘇被陵越等人困住。
「靈虛三才陣。」喬小雨好心解釋。
百里屠蘇：「去追先生。」
喬小雨跳進陣法的圈子裡，閉目做祈禱狀：「子啊，帶我走吧。」
陵越：「……」
方蘭生：「你別望天了，再望指不定又掉下什麼人來！」
風晴雪也走了進來，好奇觸摸旁邊的白光：「蘇蘇，這是什麼？」
百里屠蘇：「……」
第七章 虛驚一場
幾人被關在鐵柱觀的大牢裡，風晴雪擔憂地看著百里屠蘇：「蘇蘇，我們被關了多久了？」
喬小雨：「就是啊，好無聊，我們來唱歌吧。」
風晴雪：「可是我現在很餓，沒力氣唱歌。」
百里屠蘇：「我們現在何處？」
風晴雪搖頭：「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在此處了。也不知少恭怎麼樣了。」
喬小雨趴在地上：「放心，咱們死了他都不會有事。」
百里屠蘇問道：「我們會死？」
「……呃，」喬小雨爬起來：「說錯話了。」
門外傳來喧嘩，天墉城弟子果然過來挑釁。喬小雨哀歎，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百里屠蘇：「……師兄只要將我帶回門派，你轉告他，放了其他兩人。」
炮灰弟子甲：「哈哈哈哈，想得美，我沒一劍宰了那狐妖，就算她命大。」
風晴雪小聲問：「咱們會死麼？」
喬小雨面無表情：「他死了我們都不會死。」
炮灰弟子的話說得愈發不堪入耳。
百里屠蘇知道再說無益，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理會那弟子的吵吵嚷嚷。
風晴雪也生氣了：「蘇蘇，他們實在太不像話了。」
百里屠蘇搖了搖頭：「眼下還是逃出去要緊，莫要多做計較。」
喬小雨知道，接下來百里屠蘇就會催動體內煞氣，扼昏守門弟子，打開牢門。煞氣發作對百里屠蘇來說極為痛苦，喬小雨雖然知道，但也無法，僅憑自己與晴雪的戰鬥力，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去的。
煞氣發作的時候，百里屠蘇叫來了看門弟子，扼昏了一個，喬小雨撒了點迷藥弄昏了另一個。百里屠蘇掰斷鐵條，弄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喬小雨先鑽了出去，倒了點迷藥弄昏了門口留守的弟子，百里屠蘇和風晴雪也走了出來。
百里屠蘇：「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喬小雨：「管歐陽少恭要的，上次在虞山用著覺得挺好。」
百里屠蘇：「……」
喬小雨叮囑風晴雪：「一會兒無論遇到任何情況，切記不可舉火。」
風晴雪：「為什麼？」
喬小雨晃了個火摺子，對著自己的臉自下而上的照，顯得陰森可怖：「因為會死哦。」
風晴雪跳開：「快拿開快拿開，這個樣子好嚇人。」
百里屠蘇：「莫要胡鬧了，趕緊離開此處。」
喬小雨扔了火摺子：「嗯。」
出門沒多久，果然驚動了守衛，喬小雨還沒來得及扔迷藥，那個守衛就像兔子一樣逃掉了。
風晴雪和喬小雨面面相覷：「怎麼辦？」
情急之下，百里屠蘇念咒強行打開了鐵柱觀禁地的封印，並言明，若有責罰，由自己一人承擔，與風晴雪和襄玲無關。喬小雨沉默地站在門外，她雖不信鬼神之說，但是知道，在修道之人眼中，得罪神明是極嚴重的事情。百里屠蘇在這樣的危急關頭，還能想到首先照顧二人，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歐陽少恭雖然對人也極為體貼，但那種體貼是帶著算計的。當面時讓人如沐春風，轉過身來也許就會狠狠捅你一刀。而百里屠蘇對人的好，則是出自一片赤誠之心，有些舉動甚至在他自己還沒有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來了。
「百里屠蘇。」喬小雨突然低聲叫他。
屠蘇問道：「何事？」
喬小雨一字一頓地說：「從今而後，我活著一日，便絕不會讓你死。」
百里屠蘇沒有答話。
喬小雨有些沮喪，他一定是不相信，自己這種戰鬥力為渣的人，只有被保護的份，怎麼也輪不到她來保護別人。但是仗著對劇情的熟悉，喬小雨已經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想，將心比心，他既然護我，那麼，自己也應該做些什麼才是。
禁地裡沒有一絲光，水波下面不時傳來駭人的嘶吼聲。喬小雨知道，那下面關著極其兇悍的狼妖，堪稱古劍最難挑的BOSS之一，更何況，這場戰鬥要百里屠蘇獨自去面對。狼妖死前，會催發百里屠蘇體內煞氣，言語上更是百般蠱惑，想給百里屠蘇種下心魔。百里屠蘇少時失怙，後又身帶煞氣，稍不留意便會傷人，於是更加沉默，然而他心思太重，總把事情的過錯歸咎於自己，夜夜長夢，不得好眠。喬小雨歎了口氣，路上必過的BOSS也就算了，這種能不見的BOSS，還是不見的好，免得他回頭又胡思亂想。
外面傳來淩越的聲音：「師弟。」
百里屠蘇：「……」
喬小雨頭疼，糟了，忘了這茬，不過狼妖這關，就得過淩越這關。恐怕兩者比起來，百里屠蘇更不願與淩越對決才是。
喬小雨情急之下大叫：「你別進來，進來我們就要點火了哦。」
淩越也知道水下關著兇悍的狼妖，一旦舉火，後果不堪設想。
百里屠蘇不解：「為何？」
喬小雨誠懇地回答：「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為什麼的。」
外面有弟子怒斥：「妖孽，本是念你年幼，放你一馬。誰知你如此不知死活，再要胡言，休怪我無情！」
喬小雨撇撇嘴：「好嘛，原來天墉城門下竟是有這樣的弟子，欺軟怕硬，濫殺無辜。」
淩越：「先前你傷我門中弟子，便算不得無辜。」
喬小雨：「那也叫傷？他們是死了還是殘了？」
百里屠蘇：「……」
風晴雪：「點了火到底會怎樣？」
喬小雨不敢回答，若是百里屠蘇知道底下關著窮凶極惡的狼妖，放出去就要傷人，想必也是不會答應他們點火的，這樣威脅就失去了意義。
可是她忘了，門口還有個淩越，對百里屠蘇瞭若指掌的淩越。
淩越朗聲答道：「水下關著極其可怖的妖獸，一旦水面舉火，便可自行離去。方圓百里之內，將生靈塗炭。」
百里屠蘇大為震動。
喬小雨拉著他：「不能出去，他不敢進來！」
淩越：「師弟，你當真要為一己之私，置蒼生於不顧？」
百里屠蘇掙脫了喬小雨，走了出去。
風晴雪問：「蘇蘇自己走出去的，要點火嗎？」
喬小雨搖了搖頭，又想起來黑暗中她看不見：「不要點，出去吧。」
淩越看百里屠蘇出來，贊許一笑。
百里屠蘇：「師兄，我確有要事在身，不能跟你回去。」
淩越長劍出鞘，攔住去路：「那麼，拔你的劍。」
百里屠蘇不答，亦不動。
喬小雨眼中盡是悲傷：「他此生，都不會再對你拔劍。」
百里屠蘇愕然：「你……如何知曉？」
淩越：「……」
自年幼時那次比劍百里屠蘇動用煞氣傷了淩越，差點害死他之後，無論淩越如何激他，百里屠蘇都堅決不再與他比劍。喬小雨甚至覺得，百里屠蘇喜怒不驚的好脾氣，就是這麼磨練出來的。
一時之間想起了往事，淩越也是感慨頗多。兩人一時無話。
片刻，某炮灰弟子等得不耐煩了：「百里屠蘇，有本事殺人，沒本事認罪？」
百里屠蘇：「我沒殺人。」
喬小雨：「雖然他不會把你們大師兄怎麼樣，但是收拾你們這群螻蟻之輩還是不在話下哦。」
炮灰弟子跳起來：「好大的口氣！」說著就拔劍沖了過來。
淩越倒轉劍柄，將他擊飛：「放肆！」
炮灰弟子爬起來：「大師兄！他都跟這小妖精混到一起去了，你怎麼還護著他！」
喬小雨聽到「小妖精」三個字，整個表情都扭曲了，去你妹的小妖精啊！你才小妖精啊，你全家都是小妖精啊！
喬小雨退後一步，一隻腳站在門裡，一隻腳跨出門外，臉上的笑容格外扭曲：「我說大師兄，百里屠蘇不放火，不代表我不會放火。放了他們，不然今天大家一起死在這裡，反正我不在乎什麼蒼生百姓。」喬小雨一面努力裝出來一副痞子相，一面自我催眠，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就算真的把狼妖放出來百里屠蘇也搞得定。退一萬步說，就算百里屠蘇搞不定，狼妖為禍，那破壞的也只是一組一組的資料流程，反正這裡是遊戲。
淩越停住了動作。
風晴雪突然問了一個很冷的問題：「你怎麼點火啊？火摺子在我這裡。」
喬小雨差點沒暈過去，姐姐，不帶你這麼拆自己人台的！「那你把火摺子給我扔過來。」
百里屠蘇喝止晴雪：「不許。」
喬小雨：「你瘋了麼？我是在幫你們！」
百里屠蘇搖頭：「如果是這種幫法，那麼不幫也罷。」
有弟子攛掇：「快去把百里屠蘇拿下，他們沒法點火。」
喬小雨打了個響指：「誰說點火就一定要火摺子的，我有狐火哦。」
風晴雪：「毛團，你會的真多。」
喬小雨：= =我不跟地底下來的人一般見識。
百里屠蘇：「不可胡來！」
喬小雨詭異一笑，手指展動。
淩越搶上前一步：「不可！」
喬小雨那一下卻不是點火，而是將迷藥瓶子的塞子拔了。將滿滿一瓶迷藥往前一撒，淩越沖在最前，又張著嘴，於是第一個倒下。然後天墉城弟子和鐵柱觀掌門緊跟著撲通撲通倒下來。
喬小雨：「快走！這是最後一瓶了！」
百里屠蘇：「……」
喬小雨伸手在淩越面前晃了晃：「大師兄，對不起哦，我這次出來的匆忙，忘記帶解藥了，下次補給你。」
淩越：「……」
百里屠蘇：「師兄，對不起。」
喬小雨拖著他往前走：「快走快走，你對不起他的事情太多了，又不在乎多這一件。」
百里屠蘇：「……」
逃出鐵柱觀，百里屠蘇煞氣發作，倒在地上，他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你們先走。」
風晴雪撲上去，為他傳輸內力：「不，蘇蘇，我不離開你。」
這臺詞太瓊瑤了，喬小雨有點扛不住。
風晴雪源源不斷地將內力輸送給百里屠蘇：「不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在風晴雪的努力下，煞氣漸漸緩和了，百里屠蘇的面色平靜了一些。
「你方才說什麼？」
喬小雨：「……」你難道要讓人家姑娘把情話再說一遍？還敢再渣點麼？
風晴雪卻真的重複了：「我說，我永遠都不會拋下你。」
喬小雨垂下眼睛，她知道，後來風晴雪做到了。她捨棄了輪回，用漫長的千年時光去踐行這個諾言。喬小雨歎了口氣，每次看結局動畫都被虐的肝疼，但願這個周目不要再這麼苦逼了啊。
第八章 似是故人來
百里屠蘇強行催動煞氣傷了本元，強撐著到了客棧，便一直昏迷不醒，風晴雪日夜守在他的身邊。與紅玉等會合之後，方知道那日他們也不曾追上青玉壇弟子。眾人決定先在安陸稍作停留，待百里屠蘇傷勢好轉，便往衡山青玉壇去尋歐陽少恭。喬小雨心不在焉地聽著大家討論，一邊琢磨著怎麼樣才能把傷亡降到最低。
紅玉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小鈴兒覺得如何？」
喬小雨：「啊？」
紅玉調笑道：「小鈴兒這兩天是怎麼了？總是魂不守舍的。放心，少恭暫時不會有事的。」
喬小雨默默扭頭，別人八卦也就算了，紅玉姐姐你從先秦時期活到現在，怎麼也這麼八卦？
風晴雪開心地拍手：「哈哈，果然被紅玉姐姐猜中了。」
喬小雨暴走了：「不要再跟我提歐陽少恭了！我跟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風晴雪咬指甲：「一毛錢？那是什麼？」
喬小雨：「……」
百里屠蘇還昏迷著，風晴雪在他床前唱著故鄉的小調。喬小雨蹲在房頂上，想起了那晚歐陽少恭在甘泉村吹的琴曲，忽然有點鬱悶。本來跟著主角刷BOSS是件多麼簡單的事，偏偏橫生了這些枝節。這會兒估計歐陽少恭正在青玉壇跟雷嚴壯士鬥智鬥勇呢，也不知道寂桐的背叛對他到底造成了多大打擊，這估計又堅定了他報復社會的決心。
喬小雨想著就覺得腦殼疼，你說巺芳公主你何必呢？BOSS活了幾千年，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喜歡你必然不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啊，犯得著為了張臉出賣他麼。這下倒好，這孩子本來就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他，這一世僅有的親人也背叛了他，BOSS的怨念值肯定又噌噌地飆升了。鑒於他「誰讓我一時不快活，我就讓他一輩子不快活」的老佛爺準則，倒楣的還是周圍的人。
風晴雪突然開心地叫：「蘇蘇，你醒了！」
喬小雨瞬間也清醒了：差點忘了，今天還是尹千觴出沒的日子！從房檐上跳下來，就樂顛顛地跟著男女主角去看酒鬼了。
行至戲臺附近，果然看見尹千觴在耍賴。沖著他長得像自己失散多年的大哥，風晴雪幫他付了酒債。
喬小雨感慨：「長得巧果然就是能把臉當卡刷啊。」
風晴雪摸摸辮子：「什麼意思？」
喬小雨奸笑：「沒什麼意思。」接著對尹千觴勾勾手指：「大叔，咱們聊聊唄？」
百里屠蘇：「……」
風晴雪抱緊了手臂：「我怎麼覺得你笑得我心裡毛毛的。」
喬小雨正色：「毛毛的就對了。」
尹千觴哈哈大笑：「你這小姑娘倒有意思，不過我可不白白陪人聊天。」
喬小雨笑得見牙不見眼：「安啦安啦，上好的女兒紅，要多少有多少。」
兩人勾肩搭背地走了。風晴雪摸了摸辮子，踢了兩腳石子：「蘇蘇，我怎麼還是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百里屠蘇：「……」
喬小雨當真找來了女兒紅。酒壺就擺在桌子上，尹千觴饞的直吸鼻子。喬小雨拿著瓷盞不緊不慢地倒了一杯：「大叔，你浪跡江湖這麼多年，想來也是見多識廣了。」
尹千觴「嘿嘿」直笑，還是一副沒正經的樣子：「哎呀，這可不敢當。」
喬小雨微笑，將酒杯推到他面前。
尹千觴伸手要端，喬小雨猛然縮回手：「且慢。」
尹千觴皺眉：「小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你說要請我喝酒，我才跟你出來的。酒上來了，又不讓我喝，哪有這種道理？」
喬小雨拇指與食指相扣，彈了一下酒杯發出「叮」的一聲：「你說過不白白陪人聊天，我也從不白白請人喝酒。」喬小雨故意頓了一頓：「這樣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請你喝一杯酒，如何？」
尹千觴手指在鼻子下麵一抹：「小姑娘真是會做生意。」
喬小雨微笑：「行還是不行？」
尹千觴一副憊懶模樣：「行行行，怎麼不行？買酒的人說了算。」
喬小雨問了第一個問題：「你可聽說過這世間有一樣東西，喚作玉橫，能吸人魂魄？」
尹千觴睜大了眼睛：「世間竟還有這種邪物？」
喬小雨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在裝蒜，她料定尹千觴早就已經想起了往事，只不過由於種種原因，不願承認罷了。他裝蒜，喬小雨便由得他裝，把酒杯推過去，淡淡一笑：「喝吧。」
尹千觴一飲而盡，大呼：「好酒。」
喬小雨把酒杯挪過來，又倒了一杯：「第二個問題，你可知道，何物與玉橫相似？」
尹千觴皺眉：「我沒見過玉橫。」
喬小雨搖了搖頭。
尹千觴直勾勾地盯著酒杯，妥協道：「好吧，我是見過你所說的那玉橫的碎片，只不過這麼邪性的東西，哪兒是能輕易找到的？」
喬小雨將酒杯推過去：「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不一定要完全一樣，只要九成相似就可以了，碎片也行。」
尹千觴把酒喝了，又苦著臉：「你找那東西幹什麼？」
喬小雨：「你問我問題，請我喝酒麼？」
尹千觴訕訕地閉了嘴，把酒杯推了過去。
喬小雨把酒罈推了過去，一隻手壓在封泥上：「幫我找一塊來，一樣的也好，相仿的也好，指甲蓋大的一塊兒就夠了。」
尹千觴起身，歎了口氣：「罷了，你這酒我喝不起。」
「慢，」喬小雨叫住他，「這些不夠，再加上一壇幽都祭祀時用的酒怎麼樣？」
尹千觴的背影僵硬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喬小雨冷笑：「我可以不知道你是誰，只要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尹千觴轉頭：「你到底是誰？」
喬小雨架起二郎腿：「啊，你問我啊？我叫襄玲。」
尹千觴：「……」
喬小雨：「怎麼？」
尹千觴摸摸鼻子：「沒什麼，這壇酒我能抱走了麼？」
喬小雨大度地揮了揮手：「拿走吧拿走吧。」
尹千觴抱起酒罈準備開溜，喬小雨從懷裡掏出一串杏黃色的流蘇晃啊晃。不能怪自己威脅他，這傢伙實在是前科累累，不拿出來點兒有分量的手段，怕是他不肯乖乖就範。想必尹千觴已經看出來了自己是狐妖一族，而尹千觴受歐陽少恭囑託接近百里屠蘇，他必然知道歐陽少恭與己方是敵非友。手裡握著歐陽少恭的東西，多少能讓他有些忌憚。
果然，尹千觴的目光頓時銳利起來：「流蘇你從何處得來？」
喬小雨捏著嗓子答：「哎呀討厭啦，當然是人家的心上人送給人家的啦。」
尹千觴：「……」
百里屠蘇僵硬著臉出現在門口。
喬小雨也僵掉了：「呃……」
尹千觴抱著酒罈，笑得諂媚：「恩公，你怎麼來了，可是不放心這小姑娘？」
百里屠蘇：「……」
尹千觴笑得賤兮兮的：「那我就不打擾恩公與這小姑娘說話了，咱們回頭見，回頭見。」
喬小雨把流蘇舉起來搖了搖：「大叔，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哦。」
百里屠蘇：「……」
尹千觴迅速失蹤。
喬小雨馬上收起噁心巴拉的表情，誠懇道：「百里少俠，我真不是故意要雷到你的，只能怪你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
百里屠蘇：「他答應了你何事？」
喬小雨跺腳做嬌羞狀：「哎呀，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嘛。」
百里屠蘇幾乎維持不住那張萬年面癱的冰山臉了，喬小雨覺得，他內心肯定在想，今天自己出門的方式一定不對。
百里屠蘇：「我想起來了，你說過你喜歡大叔。」
這回輪到喬小雨裂了，百里少俠，不帶你這樣的！八卦什麼的，太不符合你的定位了！
「流蘇是歐陽先生的。」
喬小雨立刻把流蘇收進懷裡。
「既然收下了，就應該認真對待。」
百里屠蘇雖然用的是陳述語氣，但是喬小雨分明從中聽出了濃濃的譴責意味。喬小雨憋屈了，你對你大師兄那麼渣我都沒吐槽你，我怎麼歐陽少恭了你對我這副態度？喬小雨把臉貼近，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微笑：「悄悄告訴你哦，流蘇是我偷的，不要告訴別人喏。」
百里屠蘇看著面前放大的臉：「……」
一路走回去，百里屠蘇終於憋出兩句話。
第一句是：「你心裡還是有歐陽先生的。」
第二句是：「尹千觴並非可托之人。」
說完就進了風晴雪的房間。
喬小雨風中淩亂了：良人你妹啊！你才喜歡那種鬍子拉茬的大叔！玄霄大叔的美貌度跟他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好不好！你這是對於一個顏控極大的侮辱！
吃飯的時候知道風晴雪和百里屠蘇接到了去自閑山莊的主線任務，喬小雨鬱悶了一天的心情終於晴朗起來，前前後後地圍著方蘭生轉：「哎呀，哎呀……」
方蘭生：「你老跟著我作什麼？」
喬小雨奸笑：「哎呀，哎呀……」
方蘭生頭都大了：「你到底哎呀什麼？」
喬小雨裝神弄鬼：「吾觀施主紅鸞星動，近日必有喜事。」
方蘭生：「你瘋了麼？咱們要去的地方鬧鬼，動什麼動，跟鬼動嗎？」
喬小雨還是笑得賤兮兮的：「哎呀，哎呀。」
方蘭生瘋了：「我不與你一處了，我回房了。」
他推門出去，喬小雨還在笑眯眯地「哎呀，哎呀」，方蘭生險些絆了個跟頭。紅玉站在門外看得好笑：「小鈴兒，你又在欺負猴兒了。」
喬小雨：「哎呀，哎呀。」
方蘭生回頭怒目而視：「你夠了啊！」
喬小雨還是眯著眼睛笑：「哎呀，哎呀。」
第九章 舊情人
出發的時候，喬小雨突然想到一個悲劇的問題：她提前把大叔帶走了，以致于大叔沒有接到自閑山莊刷青玉壇弟子的任務，大叔不出現，就沒有卷軸，沒有卷軸，就沒有騰翔之術，於是他們還要像這樣走多久的路！
唯一希望的，就是大叔能偷襲青玉壇弟子成功，搞到那麼一片兩片玉橫碎片。
方蘭生很快就中了魅術，風晴雪驚叫：「蘭生，你要去哪裡？」
喬小雨心不在焉：「去見舊情人。」
百里屠蘇：「……」
風晴雪咬指甲：「……舊情人，是說蘭生有認識的人住在這裡？那太好了，我們可不可以去請他幫忙？」
喬小雨：「天然呆果然是不可戰勝的。」
紅玉以袖掩面，笑道：「妹妹看這裡可像能夠住人的樣子？」
風晴雪：「那方才……」
紅玉輕笑：「聽小鈴兒的意思，猴兒與此地當有淵源。」
喬小雨故作高深：「豈止，豈止，何止是淵源，簡直就是冤孽。」
紅玉調笑道：「小鈴兒昨日就是因為這個揶揄猴兒？」
風晴雪：「那蘭生不會有危險嗎？」
喬小雨想起來葉沉香把蘭生撓死一道又一道的場景，傻了：「呃……好像是有點兒危險……」
百里屠蘇：「……」
喬小雨懊悔道：「我開始不是只顧八卦了麼，忘了還有這檔子事。」
百里屠蘇：「快追。」
喬小雨哭喪著臉：「這個迷宮太複雜，我不記得路了……」
百里屠蘇：「……」
風晴雪焦急萬分：「那可怎麼辦才好？蘭生不會死吧？」
喬小雨：「……有可能。他上輩子欺騙了人家姑娘的感情，又殺了人家全家。這裡本來是一處富麗非常的山莊，就是因為他才變成這個樣子的。那姑娘死後化作厲鬼在此處徘徊不肯離去，所以自閑山莊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到這裡，喬小雨有些心虛：「以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見面那女鬼就把蘭生撓死了……」
風晴雪：「那你方才為何不攔住他？」
喬小雨：「攔也沒有用……」
紅玉點頭：「小鈴兒說的也是，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個結遲早是要解開的。為今之計，我們還是快些找到蘭生為好。」
眾人找到蘭生的時候，他雙目赤紅，已然入魔。看見百里屠蘇等人過來，起手便是一招寂滅荼蘼，喬小雨差點沒閃開，多虧百里屠蘇危急之中回手援護，不然喬小雨就真的變成烤狐狸了。
喬小雨：「忘了說，他這會兒已然六親不認了。」
百里屠蘇：「……」
風晴雪：「那怎麼辦？」
「把他打趴下他就清醒了。」喬小雨心有餘悸地躲在紅玉身後，拉拉她的袖子：「紅玉姐，待會兒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紅玉笑道：「小鈴兒放心。」
喬小雨突然想起來，葉沉香就在方蘭生附近：「啊，不對不對，你們先回來，別讓他跑了，讓我想想。」理論上來講，作為一隻狐狸，她的魅術比女鬼要高得多，但問題是：她是穿過來的啊！完全沒有學過什麼魅術，也不知道怎麼破解啊！喬小雨意識到，這下是真的慘了。
方蘭生不住狂笑，接著就要拔劍自刎。
喬小雨牙一咬沖了上去，抓住了方蘭生腰間的青玉司南佩，那玉佩一接觸到靈狐的氣息，立刻散發出幽幽的青色光芒。喬小雨努力放鬆抵抗，讓它從自己手心吸走力量：「賀文君，全看你的了。」
方蘭生舉劍要砍喬小雨，喬小雨抬頭暴喝一聲：「你敢！」
方蘭生被她嚇了一跳，神智恢復了些清明：「襄鈴，你怎麼……」接著，葉沉香的鬼魅術又制住了他，方蘭生體內仿佛有兩個靈魂在廝打，隨時都要將他扯成兩半。他痛苦地單膝跪地，沖喬小雨擺手：「襄鈴，你快走，我控制不了……」
喬小雨發飆了，一把扯斷了他腰間的玉佩，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她指尖逆流而上，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眸中已是一片璀璨的金光。
葉沉香淒厲的身影從方蘭生背後顯現出來：「哪裡來的死丫頭，壞我好事！」
喬小雨抬起眼，懾人的金光對上葉沉香。葉沉香慘叫一聲，捂住眼睛。
方蘭生此刻方才清醒過來：「襄鈴，不要！」
喬小雨卻知道，絕不能給葉沉香任何喘息的機會，否則方蘭生一定會死。而她不確定，在這個世界中，死亡的人是不是扔點藥就能原地滿血復活。她不敢冒這個險。她也不敢說話，害怕一出聲，這不知道怎麼做到的法術就會消失。
突然，葉沉香怪叫一聲，掙脫了喬小雨的禁制，棄方蘭生於不顧，化成白骨的利爪直襲喬小雨面門。喬小雨哪裡還管得了什麼法術不法術，「媽呀」一聲就溜到了百里屠蘇身後：「少俠救命！」
百里屠蘇舉劍一格，那白骨利爪卻是虛像，直直地透過他的身體抓住了喬小雨，連帶著葉沉香的半個身子都穿過百里屠蘇，跟喬小雨大眼瞪小眼。
喬小雨：「……你有本事穿過百里屠蘇把我抓走。」
葉沉香利爪一帶，喬小雨的臉「咣」地一聲撞上了百里屠蘇的背。
眾人：「……」
百里屠蘇差點被那一下撞吐血，喬小雨更是疼得說不出來話。
葉沉香顯然也愣了，但是現在讓她放手，她肯定也是不願意的。誰知道放了手還能不能抓到。
喬小雨吸了半天涼風才緩過來勁：「你妹啊，臉都撞平了，不帶你這樣的，打架別打臉啊！」
葉沉香：「……」
方蘭生：「襄鈴，你沒事吧？」
喬小雨含淚吼道：「沒事你妹啊！你自己撞撞試試！」
風晴雪看見百里屠蘇情狀，心有餘悸：「還是不要了吧……」
喬小雨無辜地望著葉沉香：「你相公在後面，你抓著我幹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葉沉香：「誰讓你壞我好事的。」
喬小雨從善如流地道歉：「對不起。」
葉沉香：「……」
方蘭生：「……」
葉沉香恨恨地抓住喬小雨，又往百里屠蘇背上狠狠一撞，這才罷手，好在喬小雨有了防備，及時把手罩在臉上：「還好還好，這次不是很疼。」
百里屠蘇：「……」
葉沉香飄到方蘭生面前：「晉郎，你還認得我嗎？」
方蘭生：「……我叫方蘭生。」
葉沉香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刺耳至極，方蘭生想捂耳朵，但又不敢。
「晉……」葉沉香剛吐出一個字，聲音就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透出的一截綠色的藤蔓：「你……」
喬小雨收手：「歷史告訴我們，有話一定要快說，不用大笑三分鐘做鋪墊了。」
百里屠蘇看著葉沉香背後的符咒：「這是……」
喬小雨：「變木生殺，你應該認識才對啊。」
百里屠蘇：「你從何處得來？」
喬小雨：「從你師兄身上摸來的啊，真好用。」
百里屠蘇：「……」
那藤蔓自葉沉香的胸口綻開，迅速將她裹成了一個綠色的繭。
方蘭生大叫：「喂，你快點把她解開，她要死了！」
喬小雨：「她早就死了。」
方蘭生：「……」
「總之你快點解開，不然她真的沒命了。」
喬小雨：「你想好，解開你就沒命了。」
方蘭生：「……」
喬小雨歎了口氣：「趁還來得及，念往生咒吧。」
方蘭生：「給她念還是給我自己念？」
喬小雨瘋了，拍了他腦袋一巴掌：「你是白癡麼？想給你自己念我不攔著！」
方蘭生有些難過：「我再勸勸她。」
喬小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來不及了。」
「啊？」方蘭生沒明白。
接著，葉沉香的魂魄化成一道白光從藤蔓之中脫開，飛了出去，兀自淒厲地大叫：「晉磊，我饒不了你！」
方蘭生愕然轉身，青玉壇的弟子手中執著一塊發光的玉橫碎片，冷笑。四面八方的厲鬼爭先恐後地撲向那玉橫，而後消融在其中。
百里屠蘇挺劍便刺，那幾個青玉壇弟子的身影轉瞬遁去：「不陪你們玩了，我們還要用明月珠將玉橫重塑，向掌門覆命，哈哈哈哈哈哈……」
喬小雨沉痛地告訴方蘭生：「記住，這是炮灰專用笑聲。」
方蘭生拔腿就跑：「快追！」
紅玉：「怕是來不及了。」
方蘭生沮喪抱頭：「我怎麼這麼沒用！」
喬小雨：「對。不光沒用，而且很渣。」
百里屠蘇：「……」
「你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喬小雨神秘一笑：「我不知道，但是紅玉姐一定知道。」
方蘭生還在自責不已：「我應該攔住他們的。」
喬小雨：「你攔得住嗎？」
方蘭生：「我前世真的是個大壞人嗎？」
喬小雨：「……你自己覺得呢？」
方蘭生抓頭：「雖然我記不得了，但是那位姑娘真的很可憐，我一定要去救她。」
喬小雨：「那你還記得賀文君嗎？」
方蘭生：「……文君？」
喬小雨撇嘴，連稱呼都不一樣，管葉沉香叫「那位姑娘」，管賀文君叫「文君」，親疏立判。喬小雨走過去，拾起青玉司南佩，還給方蘭生：「收好，將來還能遇見她的。」
「誰？」
喬小雨撇嘴：「你還想遇見誰？」
方蘭生：「你是說賀文君？可是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啊。」
喬小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少年你太天真了，情人不是你想甩，想甩就能甩啊！
第十章 還君明珠
尹千觴果然劫殺了青玉壇弟子，搶到了一小塊玉橫碎片。喬小雨把它舉起來對著陽光左看右看：「這個是真的還是仿的？」
尹千觴摸摸鼻子：「廢話，當然是真的。」
喬小雨滿意地笑笑：「你可以走了。」
尹千觴：「你到底什麼時候肯放少恭走？」
喬小雨：「關我什麼事？他是被青玉壇弟子帶走的。你要找也該去找雷壯士的麻煩啊。」
尹千觴：「你騙我？」
喬小雨：「我騙你什麼了？」
尹千觴眼中殺機頓時顯現：「玉橫還我！」
喬小雨搖頭：「我還給你，歐陽少恭才死定了。」
尹千觴：「此話怎講？」
喬小雨微笑：「你先隨我們一道去秦始皇陵吧，到時候自然就明白了。」
尹千觴轉身就走：「我可沒工夫陪你們瞎鬧，少恭被雷嚴關起來了，我得去救他。」
喬小雨攤手：「大叔你自便。」反正去青玉壇問了還是得折回秦始皇陵，既然他願意跑那冤枉路，就讓他跑吧。
尹千觴：「還有一事。」
喬小雨：「什麼？」
尹千觴：「你從何處得知我的身份？」
喬小雨咬著小手絹做嬌羞狀：「哎呀討厭啦，當然是人家的心上人告訴人家的啦。」
尹千觴目瞪口呆，實在理解不了她是怎麼雷得這麼渾然天成的。
喬小雨也沒指望能說服他，不過尹千觴還是看在風晴雪幫他付過酒錢的份上，把載有騰翔之術的卷軸送給了他們。
喬小雨奸笑：「有了這個就好辦了嘛，他留不留下有什麼打緊。」
風晴雪還是很憂鬱：「可是他真的好像大哥。襄鈴，你說我能找到大哥嗎？」
喬小雨想了想：「找是能找著，但是找著了跟沒找著也沒什麼區別。」兄妹相認的當天大叔就給BOSS殉情了，這個大哥確實有等於沒有。
風晴雪選擇性地忽略了後半句話：「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大哥的！」
喬小雨：「呃……」天氣姐你果然是樂觀派的。
秦始皇陵外，大叔果不其然地出現了，拉拉雜雜扯了一堆理由要跟大家一起進墓。
喬小雨：「我說過什麼來著？你早晚還是得跟來吧，偏不相信我。」
尹千觴摸摸鼻子，笑道：「嘿嘿，小妹妹說的是，小妹妹說的是。」
路上的時候，尹千觴找著一個獨處的機會問風晴雪：「我說妹子，那小丫頭到底是什麼來歷？」
風晴雪開心道：「你說襄鈴呀，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她知道很多事情呢，比我們族中專司占卜的祭司還要厲害。」
尹千觴不由得起了戒心。
風晴雪接著又說：「她本來是要去找娘的，但是遇見了少恭，就與我們一處了。」
尹千觴暗暗心喜，果然找風晴雪是對的，她是個沒心機的，什麼話都竹筒倒豆子般往外數落：「為什麼？」
風晴雪搖搖手，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襄鈴很喜歡少恭呢。」
尹千觴：「你是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之前還傻兮兮地幫那小狐狸奪玉橫豈不是很冤？
喬小雨面無表情地出現在他身後：「說什麼？」
風晴雪：「哎呀，襄鈴你來了，尹大哥方才問起你與少恭的事呢。」
尹千觴開始後悔了，他不該覺得口無遮攔是個優點的！
喬小雨笑得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大叔，你想問什麼呀？直接問我就好了，我可是什麼事情都知道呢。」
尹千觴：「呃，我突然肚子疼，人有三急，失陪，失陪了。」說完立刻遁了。
喬小雨拍了拍風晴雪的肩膀：「跟他說話的時候小心為上，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風晴雪是懂非懂：「哦。」
喬小雨反倒覺得很稀罕：「你不是應該問我『為什麼，我覺得尹大哥人很好啊？』的麼？」
風晴雪睜圓了眼睛：「為什麼？我覺得尹大哥不像好人啊。」
喬小雨納悶了：「為什麼？」
風晴雪摸摸辮子：「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不過剛才我說你知道的事情很多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還有，他好像對你和少恭的關係很感興趣的樣子。」
喬小雨：「前半句分析的很好，後半句就不用說了，我跟歐陽少恭什麼關係都沒有。」
風晴雪：「你還隨身帶著少恭的流蘇呢！」
喬小雨：「=口=誰告訴你的。」
風晴雪開心道：「蘇蘇啊，對了，他還讓我找機會勸你，尹大哥不是可托之人，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了。」
喬小雨：「這才是你覺得尹千觴不是好人的真正原因吧？」還有，百里少俠，你其實是八卦協會的會長吧？喬小雨淚流滿面。
穿過重重機關來到墓室，歐陽少恭被光環禁錮著站在高臺上。喬小雨仰望上去，覺得這BOSS真有那麼幾分君臨天下的味道。
喬小雨抱拳：「雷壯士，久仰久仰。」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
雷嚴：「你是何人？」
歐陽少恭：「少恭的朋友。」
雷嚴笑得倡狂：「丹芷長老，這就是你那些所謂「朋友」？幾隻跳樑小丑？」
喬小雨掏出扇子，「唰」地指向雷嚴：「別給臉不要臉啊，稱呼你一聲壯士是抬舉你。」
雷嚴怒道：「好大的口氣！」
喬小雨冷笑：「沖著我們耍什麼威風？你敢碰歐陽少恭一根指頭？」
歐陽少恭愣住了。
喬小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懷的是什麼心思啊，你對他有非分之想不是一天兩天了吧？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雷嚴瘋了：「你說什麼？！」
喬小雨：「哈哈哈哈，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吧？」
百里屠蘇制止道：「勿要胡言。」
喬小雨：「我說的都是真的。」
雷嚴：「都給我上！殺了他們！」
喬小雨：「呃，這位壯士，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雷嚴：「少廢話，今日便取你性命，獻祭玉橫！」
喬小雨瑟瑟發抖：「唉呀媽呀，好怕好怕。」
百里屠蘇：「……」
方蘭生好心提醒：「演得太過了。」
風晴雪：「……是有點兒假。」
喬小雨站直：「有那麼明顯嗎？」
尹千觴點了點頭。
青玉壇弟子已經服了丹藥，妖化，撲了上來。
喬小雨一邊迅速逃竄，一邊大聲疾呼：「誰來保護我！」
雷嚴冷笑：「丹芷長老，這就是你的『朋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蘭生手忙腳亂之中抽空嘲諷了他一句：「襄鈴，這就是你說的炮灰專用笑聲吧？」
喬小雨一邊仗著身法靈活到處亂竄，一邊大笑：「太聰明了，你得到了它！」
雷嚴氣得渾身發抖，手中巨劍劈下，加入戰團。
喬小雨奪路而逃：「少恭救我！」
雷嚴冷笑：「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如何救你？」
喬小雨：「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相信你，你可以的，啊啊啊啊啊！」一邊側身閃開雷嚴的攻擊，順勢把他的劍引向了一邊的陶俑。巨劍收不住勢，一下子嵌進了陶俑裡。雷嚴扯了一下，沒扯出來，又扯了一下，還是沒扯出來。
喬小雨真誠道：「壯士，你太不給力了。」
雷嚴將妖力灌注到劍上，暴喝一聲，將那陶俑震成了粉末。
喬小雨嗆得直咳嗽：「咳咳咳，壯士你破壞文物了。」
方蘭生那邊打得也是極其辛苦，他忍不住吐槽：「少恭你煉的那什麼藥！還真是厲害啊啊啊！」
歐陽少恭：「……這種時候可當不起小蘭稱讚。」
喬小雨差點沒哭了：「求二位了，都這種時候了，你們能別打情罵俏了不？」
歐陽少恭：「……」
雷嚴又是一劍當頭劈下。
喬小雨擰身避過：「雷壯士你不要吃醋，少恭他心裡還是有你的，我方才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啊啊啊啊啊。」
歐陽少恭：「……」
喬小雨：「少恭你就答應他吧，身為一個壯士，默默地愛了你那麼多年，容易麼！你看他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卻連把你捆得緊一點都不捨得，這是什麼？這奏是愛啊！森森的愛啊！」
歐陽少恭滿頭黑線：「當心！」
喬小雨：「你提醒我還是提醒他？」還沒問完，雷嚴一劍橫掃，要將喬小雨攔腰斬成兩段，喬小雨人在半空，想要再變幻身法已不可能，嚇得閉上了眼睛：這下玩大了。卻又是百里屠蘇分神來救，架住了雷嚴巨劍，眸中現出嗜血的凶光，竟是引動了體內煞氣。喬小雨一心只顧激怒雷嚴，想讓他心緒激動，以便丹藥的毒性儘快發散出來，好速戰速決，卻沒料到這場血戰竟然引發了百里屠蘇的煞氣。
喬小雨喊住風晴雪：「晴雪，別打了，看住屠蘇！他煞氣發作了！」
風晴雪：「啊？」
尹千觴重劍架住妖化弟子的利爪：「你去，這邊交給我。」
風晴雪點頭：「嗯，那麻煩尹大哥了。」
百里屠蘇與雷嚴已經纏鬥到了一處，一個身負妖力，一個催動了煞氣，一時之間倒也難分高下。
喬小雨抽了個空當奔上高臺：「歐陽先生，站在上面看戲爽不爽啊？」
歐陽少恭：「……」
喬小雨小聲問：「迷藥帶了嗎？」
歐陽少恭：「雷嚴等人皆已妖化，恐無甚作用。」
喬小雨：「還有什麼辦法麼？快說，屠蘇撐不了多久了。」
歐陽少恭以下頜示意她滅去周圍的藥香，喬小雨會意，扣了一把銅錢，用揮金如雨的手法撲滅了周圍藥香，砸完了又覺得肉痛，那可都是錢啊！
喬小雨問：「他們還能撐多久？」
歐陽少恭微笑著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雷嚴首先跪下，接著青玉壇弟子也都挨個倒下。
雷嚴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
喬小雨：「嘎嘎嘎嘎，這就是逆天的代價！」
方蘭生：「你那個也好像炮灰的笑聲哦。」
喬小雨撿個香爐砸下去：「有你這麼說自己人的麼？」
方蘭生接住香爐：「這麼凶幹嘛？」
雷嚴臨死前又BLABLA說了一通，大致意思是詛咒歐陽少恭永遠尋不到自己的摯愛，孤苦終老什麼的，觸到了歐陽少恭逆鱗，少恭的臉色瞬間變了。喬小雨站在高臺上，正好看見歐陽少恭仰視著雷嚴，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喬小雨感慨，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雷嚴一直致力於刺激歐陽少恭了，這個角度看下去，那張臉實在太容易讓人產生蹂躪的欲望了。
歐陽少恭轉身，背對著寂桐：「寂桐若是願意，仍可留下，我既往不咎，若是不願，便走吧。」寂桐咳嗽了幾聲，緩緩走下臺階。
喬小雨：「等等。」
寂桐：「咳咳咳咳，還有什麼事嗎？」
喬小雨：「你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寂桐：「說什麼。」
喬小雨：「……」
「你走吧。」
寂桐佝僂著背離去。
方蘭生有些不忍：「桐姨！你……」接著又責問歐陽少恭：「少恭，就這麼讓桐姨走了？！」
歐陽少恭蒼白著臉，沒有答話。
喬小雨歎了口氣。單看他後來把雷嚴挫骨揚灰就知道，歐陽少恭是個有仇必報類型的；就是沒事的時候，他也以看別人痛苦為樂，比如對尹千觴，再比如，對方蘭生。僅有的兩個例外，一個是寂桐，一個是巺芳。而這兩個，恰恰又是同一個人。歐陽少恭一再地容忍了她的背叛，甚至終局的時候，面對巺芳的背叛和欺騙，他依然告訴她「無論你做了什麼……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妻子……」。那樣卑微的話，簡直就不像BOSS能說出來的。喬小雨想，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世間真正能虐到歐陽少恭的，也就剩一個巺芳公主了。
喬小雨突然躥下臺階：「你們聊著，我出去一下。」
方蘭生：「喂，你要去哪裡？」
喬小雨已經躥沒影了。
喬小雨在墓道的盡頭攔住了寂桐。
寂桐：「你想做什麼？」
喬小雨：「我只是想勸你，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這世上沒什麼比活著更好的了，只要有命在，就沒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
寂桐：「……我沒打算自殺。」
喬小雨乾笑：「我知道。」
喬小雨：「幫個忙成不？」
寂桐：「我一把年紀了，能幫的了你什麼？」
喬小雨小心翼翼地四周打量了一下，見沒有異動，才把玉橫碎片交給寂桐：「這個你收好，千萬不能交給任何人，否則的話，我不敢保證歐陽少恭會不會死。」玉橫收集完全之後就會被重塑，屆時歐陽少恭與百里屠蘇的一戰將不可避免，結局實在難說的很。
寂桐：「你說什麼？少恭他會有危險。」
喬小雨搖搖頭：「只是可能。」
寂桐咳嗽了幾聲：「少爺跟我提到過你，他說你的話一向很准。」
喬小雨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呵呵呵呵」。
寂桐突然行了個大禮：「我以後不在少爺身邊了，請你幫我照顧他。」
喬小雨慌忙扶住她：「別，你們還會再見的。」
寂桐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喬小雨捂嘴：「呃，好像又說漏嘴了……」接著又擺擺手，「你快走吧，記得，東西不要給任何人，包括歐陽少恭，否則結果不堪設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1
第十一章 猜心
其實那天雷嚴不淡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好不容易把玉橫重塑完成之後，他發現——玉橫少了一點兒！雖然那缺口也沒有多大，但是在光潔的玉橫表面也足夠顯眼。歐陽少恭將缺了一點兒的玉橫收回，說是要帶回門派中加以淨化。喬小雨始終保持著嚴肅臉聽他說話，尹千觴偷偷扯她袖子：「小姑娘，那塊碎片你什麼時候還給少恭？」
喬小雨一臉迷惑地望著他：「什麼碎片？大叔你又喝醉了吧？」
尹千觴也嚴肅起來：「你私自留下那塊碎片，到底有何意圖？」
喬小雨誠懇道：「大叔，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尹千觴重劍出鞘：「我不管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若是讓我發現對少恭不利，我絕不會饒你。」
喬小雨「哇」地一聲哭了：「嚶嚶嚶嚶，麻麻，有人欺負倫家。」
尹千觴：「……為何幾次三番作弄於我？」
喬小雨收起假哭：「那要問你自己了，一路鬼鬼祟祟跟著我們做什麼？」
尹千觴：「我何時鬼鬼祟祟了？」
喬小雨笑笑：「若要別人以誠相待，須得先以誠待人才是。我也告訴你，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但若是對百里屠蘇和紅玉姐他們不利，我也絕不會饒你。」
尹千觴一摸鼻子：「喝，小姑娘好大的口氣。」
喬小雨微笑：「不信的話，你盡可以試試看。」歐陽少恭跟百里屠蘇，一個是BOSS一個是主角，喬小雨自知是抗不過的，但是對於大叔這種存在感還沒有黑龍慳臾高的，收拾起來難度大約還不算太高。
幾人回到安陸，將被雷嚴抓去的孩童一併送了回來。安陸百姓皆是感恩戴德，歐陽少恭又開了些安神定心的方子給他們，更是被當做了藥王菩薩再世。喬小雨無聊地蹲在一邊搖尾巴，什麼叫欺世盜名啊？這位BOSS簡直就是模範中的模範，身為一個變態，還非要披張雷鋒皮，他也不嫌累得慌。
義診結束，天已經擦黑了，歐陽少恭蹲下來摸了摸喬小雨的頭：「陪了我一下午，累壞了吧？」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站起來：「你少自戀啊，我只不過是蹲在這裡曬太陽而已。」
歐陽少恭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你若是再蹲一會兒，還能趕得上曬月亮。」
喬小雨：「……」
田不醉送來了三壇上好的酒，風晴雪家鄉規矩，未逢祭祀不得飲酒，於是吃完飯就先撤了。歐陽少恭給人看了一天的病，十分疲乏，也直接走了。就剩下百里屠蘇、喬小雨、尹千觴、方蘭生和紅玉。尹千觴是個酒鬼，見到酒眼睛亮的跟燈泡似的，喬小雨是覺得這般好酒不能便宜了尹千觴一人，於是拖住剩下幾個人一起飲酒行令。
可惜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行令的水準，也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半個時辰以後，喬小雨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眾人都拿她沒辦法，百里屠蘇只好過去奪她的酒杯：「別喝了。」
喬小雨順從地丟開酒杯，指著百里屠蘇嘻嘻笑：「你長得跟你爹真像。」
百里屠蘇大震：「你見過我爹？」
喬小雨打了個酒嗝，大笑：「我當然見過！」
「你知道麼，你其實是隨了你娘的姓。你娘是韓菱紗，你爹是雲天河，所以你叫韓雲溪，哈哈哈哈哈哈，製作組我看透你們了！」
百里屠蘇：「？？？？」
喬小雨抓住百里屠蘇的肩膀來回搖晃，做馬教主狀咆哮：「醒醒啊孩子，大巫祝她不是你的親娘啊！所以才待你這麼狠心啊！這都是厲江流的報復啊！你爹娘毀人姻緣，這都是報應啊報應！」百里屠蘇正欲發作，喬小雨又用袖子擋著眼睛「嚶嚶嚶嚶」哭了起來：「可憐的孩子啊，一輩子就做了這麼一件錯事，至於這麼慘麼？」接著又振臂一揮，豪情萬丈地大呼：「蒼天棄吾，吾甯成魔！」百里屠蘇滿頭黑線。
方蘭生則是直接被喬小雨的酒品震到了，張開的嘴半天都沒能合上。
喬小雨這邊已經完全進入了狂化模式：「啊哈哈哈哈，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若不死，定當夷平天界！區區東海，能奈我何！I』ll be back!」百里屠蘇費了許多力氣才制住手舞足蹈的小狐狸，轉頭吩咐方蘭生：「快去尋歐陽先生。」
方蘭生還沒回過神來：「啊？」
這時喬小雨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聲：「顫抖吧凡人！」方蘭生被嚇得一個哆嗦，拔腿就跑。
歐陽少恭趕到的時候，喬小雨已經切換到了文藝模式，右手按著額頭念詩：「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別離久……何以不得安……指雲問天路……琴鳴血斑斕……哈哈哈哈哈……」百里屠蘇一看她又有狂化的跡象，冷汗都下來了：「歐陽先生！」
歐陽少恭衣袖一振，喬小雨變成了毛絨絨的小狐狸，從百里屠蘇懷裡滾落下來。歐陽少恭捏著它的後頸把它提到面前晃了一晃，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她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尹千觴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大概也沒多少吧，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將小狐狸籠到袖中。小狐狸把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聞到熟悉的藥香，安心地睡了過去。
百里屠蘇長出了一口氣。
喬小雨醒來的時候翻了個身，覺得今天的床格外寬大。伸懶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變回狐狸了？！難道說自己修為還是不夠，一喝多了就會變原形？還是說，酒裡摻了雄黃？喬小雨嘴角抽了抽，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新白娘子傳奇的劇情也亂入了麼？希望自己沒嚇死哪個倒楣催的許仙。喬小雨正在胡思亂想間，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她面前：「醒來了？」
喬小雨立刻後悔了，怎麼沒嚇死這個變態！
歐陽少恭在床沿坐了下來：「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不該喝那麼多酒。」BOSS氣場太強，喬小雨下意識地乖乖回答，答完覺得不對了：「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
大約是對她的認錯態度十分滿意，歐陽少恭將她抱起來放到膝蓋上，修長手指梳理她背上亂糟糟的毛：「以後還敢不敢飲酒無度了？」
本來被順毛順的正舒服的喬小雨，聽到這話背僵了一僵，尼瑪！你還真當我是你家養的寵物了！
歐陽少恭見她不答，斂了幾分笑意，將她翻過身來，手指抬起那張尖尖的狐狸臉：「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逞什麼能？知道你昨天醉成什麼樣子了麼？」
喬小雨有些心虛：「我幹什麼了都？」
歐陽少恭開始掰手指頭：「你嘲笑小蘭繡花做飯，盡做些女孩子的事情；說紅玉姑娘是老不死的妖精；罵尹千觴是六親不認的白眼狼……」
喬小雨耳朵耷拉下來：「……別說了。」
歐陽少恭：「我還沒說完呢，你還取笑百里少俠的身世……」
喬小雨猛地從他膝蓋上站起來：「我說他什麼了？」
歐陽少恭輕描淡寫：「也沒什麼，就是說他不是大巫祝親生的，撿來的孩子沒人疼。」
喬小雨腿都抖了，自己居然真的說出來了！
「百里屠蘇……這會兒還好吧……」喬小雨格外地沒有底氣。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從昨晚就把自己關在房裡，早飯午飯都沒出來吃。」
喬小雨沮喪地坐下來，這下子好像真的闖禍了。
「飲酒誤事，酒後失言乃是大忌。這次是百里少俠也就罷了，來日你若口無遮攔觸怒了別人，大家又不在身邊，當如何是好？」歐陽少恭責備道。
喬小雨從他膝蓋上爬下去，拱進被窩裡把自己埋好：「你不要理我，我要先冷靜一下。」尼瑪這絕對是誤傷啊！沒打擊BOSS也就算了，還傷害了百里少俠脆弱的小心肝！韓休寧雖然對他不好，卻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出生入死屢犯險境就是為了復活她，雖然那機會虛無縹緲，但自己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
歐陽少恭從被子裡把喬小雨刨出來，笑道：「以後還敢不敢再喝酒了？」
喬小雨吼道：「你憑什麼管我！」
歐陽少恭本來態度都軟化了的，結果被她吼得愣了一下，冷了臉：「不肯認錯，便一直這副形態待著吧。」說完，起身欲走。
喬小雨這才想起來之前被BOSS岔開了話題：「你是怎麼把我變成這樣的？」
歐陽少恭微笑：「你記不記得我曾予你一顆丹藥，助你化形？」
喬小雨突然覺得心裡發涼，一邊努力催眠自己，自己的猜測不是真的。
「那顆丹藥另有些別的用處，當日不曾與你言明。」歐陽少恭垂下眼睛，唇角卻依然微微上揚，「譬如此刻，若我不解開禁制，你便只能保持著這副模樣。」
喬小雨聽到血液在血管裡冷凍成冰的聲音，細小的冰碴滑過血管的內壁，帶來細微的刺痛，冰冷的麻木在心底蔓延開來。她無比慶倖自己現在是狐狸的模樣，否則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會有多難看。歐陽少恭果然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算計別人的機會，只是自己離他太近，被溫和的假相蒙蔽了眼睛。喬小雨突然覺得冷，是那種從骨頭縫滲出來的寒冷。
歐陽少恭並沒有覺出她的不對，仍舊帶著笑意：「你便自己好好想想罷，我晚上再來看你。」
在喬小雨聽來，那聲音渺遠無比。
歐陽少恭關上門出去，喬小雨拼命地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塞進被子裡，把能裹的東西統統裹到身上。可即便是這樣，還是冷，冷得止不住發抖。
第十二章 多事之秋
喬小雨終是認了輸，在拿爪子撓完了一篇洋洋灑灑上千字的檢討之後，歐陽少恭終於放過了她。喬小雨趴在剛寫好的檢討上，覺得自己爪子都快斷了，這簡直就是虐待動物啊！以前小學的時候學課文，什麼啦啦啦，雪地裡來了一群小畫家，小雞畫竹葉，小狗畫梅花，現在想想，要是真讓他們畫畫的話，那絕對是一場人間慘劇。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把自己歸到動物一類了。喬小雨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長長的毛沾到墨汁，否則一會兒變回人形可就成了麻子了。
歐陽少恭看見小狐狸要死不活的樣子，心情大好，將一塊杏黃色的絲帕投入水中，擰乾了撈起來，給喬小雨擦爪子上沾的墨汁，寬大的衣袖落在喬小雨身上。喬小雨這才發現，歐陽少恭那身衣服，與自己原本的毛皮顏色甚為相似。搞不好這傢伙上輩子也是只狐狸，而且要皮相有皮相，要心機有心機，喬小雨默默地吐槽，比起BOSS來，自己這狐狸當得實在是太不夠格了啊！
歐陽少恭將她爪子擦淨，低頭又看見她在走神：「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喬小雨：「啊，我在想，你上輩子八成也是只狐狸。」
歐陽少恭丟了帕子，取笑道：「我說你怎麼這般粘我，原來是上輩子的孽緣。」
喬小雨：= =擦，又被調戲了。
歐陽少恭捏了捏她的耳朵：「你早些時候若是這般聽話，我斷捨不得教訓你。」
你憑什麼教訓我？喬小雨默默地把這句話咽回肚子裡，生怕惹惱了BOSS，自己就一輩子變不回人形了。
喬小雨變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砸百里屠蘇的門，這倒楣孩子把自己關在屋裡兩天了，不吃不喝的。
推開門之後，喬小雨大驚失色：哪裡還有百里屠蘇的影子！
「不好啦，百里屠蘇不見啦！」喬小雨撲到旁邊那間房的門前開始砸門：「風晴雪，快出來，百里屠蘇丟了！」
歐陽少恭聞聲從房中出來，頭疼道：「你又折騰什麼？百里公子與晴雪一同出去了。」
喬小雨訕訕道：「哦。」
喬小雨回到房間，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子上往下望，想起來原本的遊戲中，就在今夜，歐陽少恭給了晴雪治瘴毒的藥，那藥中也是加了別的東西，最後就是這樣把風晴雪帶走，威脅百里屠蘇的。喬小雨笑了笑，沒想到自己也遭遇了跟風晴雪一樣的待遇。看來在BOSS眼中，大家都是一樣的，不過是他取回魂魄的棋子。溜到車蓋亭去埋伏好，一會兒，風晴雪果然出現了。歐陽少恭再次與她「巧遇」，兩人從吃飯睡覺聊到人生哲學。喬小雨打了個哈欠，雖然時代不同，次元不同，但是泡妹紙的手段都是相似的啊。
歐陽少恭將治瘴毒的藥給了風晴雪，風晴雪開心地收下了。喬小雨悄悄尾隨她，在客棧門口的時候，也與她「巧遇」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風晴雪開心道：「嗯，方才和蘇蘇一起給蟲子找食物去了，回來的路上碰到歐陽先生了呢，你們也是一起出去的嗎？」
喬小雨：=口=我嫌命長麼，跟那種變態一起出門。「百里屠蘇怎麼樣了？還在難過麼？」
風晴雪搖了搖頭：「今天已經好多了。」
喬小雨跟她勾肩搭背地進了客棧。
等到風晴雪關門，喬小雨才露出一個苦笑，攤開手，手心赫然就是歐陽少恭送給她的那瓶藥。將藥粉碾碎，從窗口撒了出去，瓷瓶藏好，喬小雨這才放心入睡。
遊戲中，歐陽少恭在此時方才將網真正地撒開，贈藥風晴雪以期控制她，煉製假的起死回生藥惑得百里屠蘇心智大亂，在琴川製造疫病逼百里屠蘇解開封印，最後撕裂空間妄圖重建蓬萊逼得百里屠蘇不得不與他同歸於盡。一切的一切，節點都在這裡。喬小雨非常老套地覺得，命運的輪子哢哧哢哧嘎嘣嘎嘣地開始轉了。
然而很快，她就覺得，命運的輪子可能太久沒有上油，以至於轉錯了方向。誰能告訴她：大師兄為什麼又出現了啊啊啊啊啊！
陵越攔在客棧門口：「師弟，與我回去。」
百里屠蘇搖頭：「不行。」
喬小雨抱著門框，眼淚洶湧地流：「大師兄，你怎麼陰魂不散的啊？」看來鐵柱觀強行跳過BOSS戰是有後遺症的，大師兄他非但沒有放過大家，反而更執著了有沒有！從鐵柱觀一路跟到安陸來，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啊！
陵越沒理他：「你自鐵柱觀離開，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只是現在，你必須跟我回去了。」
喬小雨扒著歐陽少恭：「上次那迷藥的解藥還有麼？給我幾顆。」
歐陽少恭：「為何？」
喬小雨：「上次忘記給他解藥了，他一路跟過來的。」
歐陽少恭知道她在無理取鬧，歎了口氣，上前躬身施禮：「這位道長，有禮。在下歐陽少恭，乃七十二福地之青玉壇門下弟子，百里少俠受在下所托，不日將前往東海尋一味藥材，此事干係甚大，還望道長通融。」
陵越：「青玉壇？幾日前掌門亡故的那個？」
喬小雨抬頭，個子矮了就這點兒不好，看誰都得仰著頭：「大師兄，你說話真的是太不客氣了。」
陵越：「……在下並無它意，道友有難，自當傾力相助。這樣吧，陵陽陵衛留下，道友有何事，不妨與他二人言明，能幫的一定幫。」
喬小雨：「羚羊有什麼用，我們還有海東青咧。」阿翔踢了踢爪子，驕傲地叫了一聲。
陵陽沖了出來：「師兄，休要與這妖女糾纏，免得又中了她的詭計。」
歐陽少恭回頭，無奈地問道：「襄鈴，你又做了什麼？」
喬小雨：「呃……說來話長……」
淩越打斷了她：「好了，閒話休提，師弟，你速速隨我回山，待師尊出關後再做定奪。」
歐陽少恭：「此事當真毫無轉圜餘地？」
陵越長劍出鞘：「師弟，你想走也不是不可以，贏過我就是。」
紅玉：「閣下忒也不近人情！」
喬小雨暴走：「打打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你腦子長在腳上嗎，一天不動彈就坐不住？打死算了，死一個少一個，死一對少一雙。」
風晴雪咬指甲：「死……一對？」
喬小雨：「姐姐你太會抓重點了！」
歐陽少恭退開，尹千觴補進去：「打便打，誰怕誰？」
喬小雨鼓掌：「好！要的就是這種霸氣。」
方蘭生抓耳撓腮：「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還沒完沒了了，從藤仙洞跟到這兒，煩是不煩？上次你們把木頭臉打成重傷，我還沒跟你們算帳呢！」
「打成重傷？」陵越吃了一驚，在隨行弟子中掃了一圈，實在想不通誰有那能耐把百里屠蘇打成重傷。
百里屠蘇開口：「與他們無關，不過是煞氣發作。」
「煞氣……」在天墉城時，百里屠蘇幾時因煞氣發作造成過重傷？陵越一聽更是堅決：「不行，你必須與我回去，你不能離了山中清氣。」
喬小雨看著百里屠蘇，當了一世啞巴，多說了一句話，後悔了吧？
這一場架，最終也沒能避免。百里屠蘇對陵越的攻擊一味避讓，並不還手。陵越的劍勢便愈發淩厲，看准百里屠蘇縛手縛腳，定要將他拿下。其他人等也都與天墉城弟子鬥作一團。只有歐陽少恭袖手旁觀。喬小雨閃到他背後躲起來，探出腦袋觀戰。
歐陽少恭：「……」
喬小雨理直氣壯地瞪過去。
歐陽少恭：「襄鈴為何要站在我身後？」
喬小雨：「安全。」
歐陽少恭：「百里少俠武功高強，躲在他身後，豈不是更加安全？」
喬小雨看了看場中身法飄忽影蹤不定的百里屠蘇，又望瞭望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沉默了。要是喬小雨有本事能跟上百里屠蘇，自保是綽綽有餘了，但他還是免不了好奇：「我手無縛雞之力，萬一有什麼危險，也未必能幫得上忙。」
喬小雨誠懇地看著他：「為了不使自己顯得更加沒用，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歐陽少恭：「……」
喬小雨覺得，自己跟BOSS這梁子似乎是越結越深了。
一番酣戰，毫無疑問又是天墉城弟子輸了。百里屠蘇以劍氣封住了陵越穴道，退回客棧：「師兄，此間事了，我自會回去領罪，今時今日，我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請師兄成全。」
陵越看百里屠蘇的臉色，知他心意已決，長歎一聲：「罷了，掌門那裡我去分說，只是你私自離山，日後免不了受罰。」喬小雨其實更好奇的是，他是怎麼從這個面癱少年臉上看出來表情的？
百里屠蘇不語。
風晴雪卻憤怒了：「蘇蘇說他沒有殺人！你們老是糾纏他幹什麼？」
陵陽：「他說沒殺便是沒殺了？我還說就是他殺的呢！」
喬小雨頭疼：天氣姐你何苦來哉？本來事情就解決了的，你非要再加這麼一句，這下可好，估計又有一場架要打。早知道自己就不自作主張跳劇情了啊，刷狼妖也就一場啊，刷大師兄這是刷了一場又一場啊！還不帶中場休息的啊！好歹給個補血補藍的時間啊！
陵越喝止了陵陽：「好了，勿再多言，隨我回山覆命。」
陵陽：「大師兄！」
喬小雨：「八戒，要聽大師兄的話。」
陵陽：「……什麼意思？」
喬小雨納悶：「咦，這個世界的設定裡居然沒有《西遊記》麼？」
陵陽：「《西遊記》又是什麼？」
陵衛：「師兄，勿與她多言，小心著了這妖女的道。」
喬小雨：「我很可怕的哦，你們再不走我指不定又想出來什麼壞主意了哦。」
百里屠蘇：「不得胡鬧。」
喬小雨：「切，這會兒知道護著你大師兄了，早幹什麼去了？」
百里屠蘇：「我怎麼他了？」
喬小雨指了指陵越：「喏，人家千里尋夫跟了你一路，你一直無情地趕人家回去不說，剛才還把人家打了一頓。」
百里屠蘇：「……」
陵越額頭青筋直跳：「你說什麼？」
歐陽少恭只得再次出來道歉：「襄鈴不通文墨，說錯話是常有的事，還望道友看在百里少俠的份上，多加擔待。」
喬小雨撇了撇嘴，誰稀罕你充好人了？
第十三章 殺人遊戲
陵越一行走後，百里屠蘇知道安陸也不能久留了，遂決定早日啟程入海。雖然不說，眾人都知道此去兇險，能否平安回來還是給未知數，但沒有人退出，就連尹千觴都要求一同前往。留在安陸的最後一晚，風晴雪邀請大家去桃花穀玩。可惜到達桃花穀的時候，桃花還沒有開，房子也沒有建好，一群人站在荒山野嶺裡相顧無言。
方蘭生：「你不是說這兒是桃花穀麼？桃花呢？桃花呢？且不說桃花了，房子呢？房子呢？這讓大家晚上住在哪裡啊？」
風晴雪：「房子還沒有蓋好呢，以後我和蘇蘇會在這裡建好多漂亮的小木屋。」
百里屠蘇：「……」
方蘭生：「那今晚怎麼辦？」
風晴雪：「我去尋些蟲子來烤了吃，大家隨便找地方歇一晚就好。」
方蘭生一聽就瘋了：「別別別，千萬別，你坐著別動，我跟襄鈴去就好。」
風晴雪不肯：「那怎麼好意思？是我請你們來做客的，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紅玉慌忙按住她，笑道：「晴雪妹妹與我們還有什麼可見外的，猴兒好動，就讓他去好了，妹妹跟我說說話。」
百里屠蘇居然罕見地點了點頭：「說話。」
風晴雪吃驚地捂住嘴：「蘇蘇，你是說，要我陪你說話？」
百里屠蘇艱難地點了點頭。喬小雨心想，他這會兒一定在想，只要你不做飯，做什麼都行啊！
幾人尋了些野果，又打了幾隻野味，吃過之後便圍著篝火坐著。
風晴雪：「蘇蘇，我又想起來我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了，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今天大家都來了，可真熱鬧。等這件事結束以後，我們大家還住在一起好不好？」
紅玉也感慨：「是啊，不知不覺間，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
方蘭生卻是退後了一點，擺手：「得了吧，住在一起？那豈不是一天到晚都要提心吊膽，不能讓你碰到食材，還要提防你心血來潮做飯，我可沒那麼有精神。」
眾人一想，風晴雪的廚藝和她對烹飪的熱情結合起來，還真是一個災難，於是一時間俱沉默不語。
風晴雪有些沮喪：「大家都不願意嗎？那蘇蘇，我們時常請大家過來玩吧？」
百里屠蘇：「……」喬小雨默默地同情了一下他，誰都能跑，只有百里屠蘇逃不掉。
氣氛有些冷掉了，喬小雨興致勃勃地提議：「我們來玩殺人遊戲吧？」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
紅玉掩面而笑：「小鈴兒，性命豈可兒戲？」
喬小雨擺擺手：「又不是真的殺人。」然後將遊戲規則簡單講解了一遍，法官替換成縣官，員警替換成捕快，眾人點頭表示明白。
第一輪遊戲，喬小雨主動擔任縣官，將寫有「殺手」、「捕快」、「平民」的竹片藏在手中讓大家抽籤。百里屠蘇第一個抽，接著是歐陽少恭，喬小雨動了些手腳，讓歐陽少恭抽到了「殺手」。
抽完簽之後，喬小雨拍了拍手：「天黑請閉眼。」
大家都閉上了眼睛，只有風晴雪兩眼大睜。
喬小雨：「？」
風晴雪：「聽起來好有趣的樣子，我想看看大家是怎麼玩的。」
喬小雨：「閉眼閉眼，玩過一輪你就明白了。」
風晴雪閉上眼，喬小雨松了一口氣：「殺手請睜眼。」
紅玉睜開眼，歐陽少恭睜開眼，風晴雪也睜開眼。
喬小雨滿頭霧水：「怎麼會有三個殺手？我明明只做了兩張身份牌啊。」
風晴雪亮出手中的竹片：「我不是殺手。」
喬小雨氣結：「那你為什麼睜眼？」
風晴雪：「我想看看誰是殺手。」接著又開心起來：「原來是少恭和紅玉姐啊。」
喬小雨倒地不起。
第二輪。大家都抽完身份牌之後，喬小雨專門叮囑了風晴雪：「沒有叫到你的身份之前，死都不能睜眼，記住沒有？！」
風晴雪點點頭：「我知道了，等你叫到殺手時我再睜眼。」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射向她，風晴雪摸摸辮子：「我又說錯了什麼？這次我真的是殺手了。」
喬小雨咬牙切齒：「重、來！」
第三輪。喬小雨伸頭去看了風晴雪的身份牌，捂住她的嘴：「叫到你時你再睜眼，一個字都不准多說，聽到沒有？」
風晴雪點點頭，喬小雨還是心有餘悸，生怕她再出什麼狀況。
喬小雨：「天黑請閉眼。」
眾人閉眼。
喬小雨：「殺手請睜眼。」
百里屠蘇和歐陽少恭睜開眼。
喬小雨松了一口氣：「殺手請殺人。」
兩人手中的竹片同時指向了喬小雨。
喬小雨暴走了：「不可以殺縣官！」
大家被喬小雨的吼聲嚇了一跳，都睜開了眼睛。
方蘭生就坐在百里屠蘇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道：「木頭臉，幹得好。」
百里屠蘇淡定地收回了手中的竹片。
第四輪。喬小雨握著身份牌走到歐陽少恭身邊時，歐陽少恭意味深長地一笑，喬小雨心中打了個突：莫不是他覺察到了什麼？表面上還是一派鎮定：「少恭哥哥，怎麼不抽啊？」那句「少恭哥哥」一喊，歐陽少恭的面部表情瞬間扭曲了，喬小雨也被自己噁心的不行，不過看見歐陽少恭的反應，心裡偷笑，覺得噁心一下也值了。
歐陽少恭伸手挾住一根竹簽，喬小雨邪惡地笑。風晴雪奇怪地看著他們。誰知歐陽少恭抽出竹簽之後，並不翻看，只是轉手塞給了身邊的風晴雪：「晴雪拿好，這支是代你抽的。」
這回輪到喬小雨臉部扭曲了。兩支殺手簽，方才已經被方蘭生抽去一支，這一支又被歐陽少恭塞給了風晴雪。歐陽少恭翻轉手中的竹片，看了一眼，沖喬小雨笑了笑。喬小雨恨不得把手中剩下的那根竹簽戳他臉上。
「天黑請閉眼。」
「殺手請睜眼。」
方蘭生和風晴雪同時睜開眼。
「殺手請殺人。」
方蘭生手中的竹簽毫不猶豫地點向風晴雪。風晴雪想了想，也將手中的竹片指向方蘭生。
喬小雨：「……」
風晴雪解釋道：「他要殺我，我自然也要殺他。」接著又開心起來，「你們說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
「不能殺縣官！殺手之間也不能自相殘殺！你們到底聽懂了沒有！」喬小雨猙獰地大吼。
「我又做錯了麼？」風晴雪不安地咬指甲。
喬小雨奪過她手中的竹片氣勢洶洶地戳到方蘭生鼻尖上：「這次是他先搗亂的！」
方蘭生正欲爭辯，紅玉卻輕笑出聲：「這次確實是猴兒的不是，小鈴兒提議的玩法甚是有趣，只是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改天再玩兒？」
歐陽少恭應和道：「正是，明日還要回安陸，不如早些歇下吧。」
百里屠蘇點點頭，走到一旁倚著樹坐下：「我來守夜。」
紅玉笑道：「如此，便辛苦百里公子了。」
百里屠蘇閉上眼睛。
大家都睡熟了之後，喬小雨開始手腳並用地往外爬。經過百里屠蘇身邊的時候，百里屠蘇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喬小雨站起來，拍拍手：「啊哈哈哈哈，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百里屠蘇抬頭看了看被樹冠遮的嚴嚴實實的天空：「……」
喬小雨垂著頭往回走。
沒有料到的是，百里屠蘇在她背後開口了：「遊戲，到底是何用意？」
喬小雨：「沒什麼用意，打發時間嘛，呵呵呵呵。」
百里屠蘇不言，只是緊緊地盯著她。
喬小雨哀歎：「其實我只是想說一句話而已，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百里屠蘇：「？」
喬小雨：「殺手就在我們中間。」殺手簽四次都給了歐陽少恭，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傻子也該明白了。
百里屠蘇沉默了片刻，說道：「夜間林子裡不安全，莫要四處走動。」
喬小雨狐疑地看著他：「你是在關心我？」
百里屠蘇閉目不答。
喬小雨走回火堆旁，剛一躺下，便看見歐陽少恭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襄鈴可是對我有何不滿，為何處處針對於我？」
喬小雨嚇得一哆嗦：「沒……沒有……絕對沒有！你誤會了！」
歐陽少恭微笑：「真的？」
喬小雨瞪大眼睛：「歐陽先生驚才絕豔舉世無雙，我佩服還來不及，請看我真誠的眼神！」
「睡吧。」歐陽少恭閉上眼睛，唇角還掛著一抹似有還無的笑意。
喬小雨拍了拍胸口，要是讓大BOSS發現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恐怕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被滅口了。其實，自在秦始皇陵中看到歐陽少恭對雷嚴的態度，百里屠蘇已經隱隱知道了歐陽少恭並非看起來的那樣善良溫和，只是他並未深想。喬小雨只能以這種方式隱晦地提醒他，注意歐陽少恭。
兩個人，只有一副魂魄，無論如何無法同時生存。如果是這樣，那麼，喬小雨只能竭盡全力讓百里屠蘇活下來。至於歐陽少恭，他活得已經夠久了。雖然知道歐陽少恭罪有應得，但喬小雨還是覺得，作出這個決定的自己有些殘忍。歐陽少恭並不知道喬小雨作出了怎樣的抉擇。他合著眼睛，呼吸綿長清淺。兩個人相對而眠，中間隔了跳躍不定的篝火。
第十四章 血案
歐陽少恭將一行人送到車蓋亭，拱手作別。眾人前往青龍鎮去尋那能做出海大船的能人，而歐陽少恭則在安陸租了間鋪子，安心做他的大夫。喬小雨同眾人一道與歐陽少恭道別，神情淡然。她知道，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一起，這差不多就是最後一次了。
到達青龍鎮，百里屠蘇照例要去做他的老本行：刷俠義榜賺路費。不過劍仙做到百里屠蘇這份上的，真不多見。喬小雨扯住百里屠蘇：「別刷了，跟我走。」
百里屠蘇：「我們盤纏不夠。」
喬小雨：「嘿嘿嘿嘿，跟爺走，有肉吃。」
百里屠蘇：「……」
方蘭生縮了縮脖子：「我總感覺誰好像又要遭殃了。」
喬小雨：「相信我，這次這群傢伙真的是活該。」
尹牽殤眉毛一揚：「一群？」
喬小雨扯住他：「放心，保證沒有危險。」只要城鎮中的和平法則仍然起效。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先找個npc試驗一下。
在城鎮中想要找一名白衣女子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羽無雙：「年邁的僧人雙目已盲，卻帶著佛學律法和天朝繁華遠渡重洋，以慈悲的心情，普度海那邊的芸芸眾生。」
喬小雨：「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文藝。」
羽無雙居然還認得喬小雨：「小姑娘，你哥哥呢？」
喬小雨：「謝謝！」
「不客氣，」羽無雙有些疑惑，「不過你到底謝我什麼呢？」
喬小雨掄起板磚拍了上去：「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揍你的理由。」
方蘭生不忍地拿袖子遮住了臉：「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喬小雨扔了板磚，雙手插腰仰天長笑：「從今往後，誰再敢在我面前提歐陽少恭，下場就是這樣。」
羽無雙從地面上爬起來，疑惑道：「你哥哥又不肯給你買包子麼？所以你跟著他們跑了出來？」
喬小雨痛不欲生：BOSS腦補就算了！諸位主角腦補也還能忍！誰來告訴我為什麼連個NPC都這麼能腦補啊？！
喬小雨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沒事，羽姑娘，對不住你了，如果說剛才我還在猶豫，那麼現在我已經明確地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羽無雙：「你要回去找你哥哥了麼？」說完，還用看人販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百里屠蘇等人。
百里屠蘇：「……」
喬小雨咬牙：「羽姑娘，我發現我突然又想對不起你了。」
試驗過後確定城鎮裡的NPC確實不會攻擊，喬小雨放心地帶著眾人直奔龍星商會。沖到門口，喬小雨退後一步，把百里屠蘇推到前面：「來來來，百里少俠，把門踹開，就用在翻雲寨踹門的那種方式踹。」翻雲寨沒能看到百里屠蘇長腿一抬把門踹開的現場版，喬小雨很是遺憾，這回終於有個實現的機會了。
百里屠蘇雖然納悶，但還是木著臉照做了。
可惜門踹開之後，沒有一個人抬頭，一群胖乎乎的燭龍小人圍成一圈坐著，還有一個似乎是腦袋特別大，導致身體重心不平衡，不停地栽跟頭。
眾人面面相覷。
方蘭生摸摸腦袋：「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反正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就對了，」喬小雨一腳踏在門口的凳子上，豪氣干雲地大手一揮：「弟兄們，操傢伙，揍死這幫無良的製作！」
不停往前栽的燭龍小人終於抬頭了：「你知道我們是誰？」話說完又栽了個跟頭。
喬小雨終於認出來這只是哪位了，桃花穀裡的裝備倒賣商！「你不是應該在桃花穀磕頭麼，怎麼到這兒來的？一路磕長頭磕過來的？」
燭龍小人抬頭：「你們都不回去，桃花穀沒人，不好玩。」接著又倒下了。
喬小雨把它拎起來：「玩？你還敢跟我提玩？我一個玩家都被你們玩到遊戲裡來了？主角玩著不過癮是吧？NPC也玩夠了是吧？現在改玩玩家了是吧？」燭龍小人無辜地看著喬小雨，喬小雨手一丟，燭龍小人又撲通跌了個跟頭，臉朝下。
喬小雨跳到它背上：「今天不把你踩成地毯我不是人！」
方蘭生小聲嘀咕：「你本來就不是人……」
喬小雨在燭龍小人背上跳了一下，燭龍小人一聲慘叫，喬小雨挖挖耳朵，問方蘭生：「你剛說什麼，太吵了我沒聽清楚。」
方蘭生看著喬小雨腳下圓滾滾的燭龍小人，吞了吞口水：「沒……沒什麼……」
喬小雨滿意地踩了踩腳下的肉球小人：「那就好。」
風晴雪咬指甲，望著地上掙扎不已的小人：「不然它的今天就是蘭生的明天麼？」
方蘭生：「……」
喬小雨從燭龍小人背上下來，蹲在地上：「知道為什麼打你不？」
燭龍小人眼淚汪汪地搖頭。
喬小雨一巴掌拍上去：「別裝可憐啊，裝也沒用，你們這一群，」喬小雨一個個點過去，指到哪個小人，哪個小人就抖一下，「都少給我賣萌，當我不知道你們一個個手都黑著呢！」
百里屠蘇看不下去了：「它們究竟做了何事？」
做了何事？它們把你們全都虐死啦！而且虐死還嫌不夠慘啊！還魂飛魄散啊！還永世不得輪回啊！還陰陽兩隔啊！還三年之後又三年啊！哪一條拎出來都夠它們被板磚拍死的了啊！而且還不止啊，製作組的那幫墳蛋虐死你們一道還不夠啊，還出DLC一道一道的虐啊，神馬我撿了一塊能做琴的木頭沒有機會送人啦！神馬我的執劍長老之位空了一輩子啦！出了個第二結局是神馬？你活了，但是我又要死啦！還是魂飛魄散那種死法！跟你當年的死法一模一樣哦親！買一送一還包郵哦親！喬小雨努力笑得和善一些，摸摸燭龍小人的頭：「乖，你是製作組組長麼？你來說說你們都做了什麼。」
燭龍小人：「你們不能攻擊我，城鎮是和平區域。」
喬小雨又摸了摸它的頭，笑得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對呀，沒錯呢，所以你不能還手哦，還手就破壞規則了呢，你們親手制定的規則哦。」
方蘭生哆嗦了一下：「我怎麼覺得，今天襄鈴好奇怪。」
風晴雪已經走到了一隻小人身邊：「好可愛的小東西呢。」咬了咬指甲，「真的怎麼樣都沒關係麼？」
喬小雨：「放心，你看它長得那麼圓就知道很抗虐。」
風晴雪：「那我可不可以帶一隻走，我在家鄉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呢，我保證每天都喂好吃的蟲子給它們吃，有時間的話給它們煮菜。」
方蘭生的臉白了。
燭龍小人的臉本來就是綠的，看不出來是不是更綠了一點。
喬小雨突然想到一句經典的話：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繞過誰！
喬小雨笑眯眯地摸了摸燭龍小人的頭：「乖，寂劍和情劍在哪兒，拿出來吧？」
燭龍小人退後一步：「拿東西來換。」
喬小雨指指風晴雪：「這個姐姐會養你們的，想要什麼好吃的，儘管找她就是了。」
風晴雪已經開始翻隨身的東西看有沒有什麼能把它們打包的了。
百里屠蘇保持著面癱臉站在一旁，絲毫沒有主持公道的意思，燭龍小人絕望了。最終，在風晴雪廚藝巨大殺傷力的威脅下，燭龍小人交出了以下物品：寂劍?涅槃*1，情劍?滄海*1，冰心*99，金錢*999999，以及藥品若干。喬小雨眉花眼笑，這次好久都不用去刷俠義榜了。
喬小雨等人帶著波奇和袖珍版的噬月玄帝揚長而去，燭龍小人在屋子裡淚流滿面。
然而喬小雨沒想到的是，命運同她開了個大玩笑。
第二天，喬小雨被綁架了。她做夢都沒想到這種富二代專用橋段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著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喊救命，而是誠心誠意地懺悔：「策劃們我錯了！我不該欺負你們的！我特麼早該知道啊，後媽最大。」
寂桐，或者說是巺芳公主，微笑著出現在她面前：「襄玲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喬小雨愣了：「怎麼是你？」
寂桐咳嗽兩聲：「為什麼不能是我？」
喬小雨：「你找我有事？」
寂桐微笑：「不愧是少爺喜歡的人，這種時候了，還能這樣鎮定。」
喬小雨納悶了，這巺芳公主是歐陽少恭附體了麼，怎麼感覺整個人都黑化了。
寂桐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管你借一樣東西。」
喬小雨躺回去：「早說嘛，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被綁架了呢。」
寂桐：「……」
喬小雨：「你要借什麼？」
寂桐：「借你狐珠一用。」
喬小雨嚇得又坐起來：「什麼？我沒聽錯吧？」
寂桐拿袖子捂著嘴咳嗽：「我的日子不多了，可還是希望少爺能好好的。」
喬小雨：他哪裡不好了！不好的是我們好不好！
寂桐：「你上次蹭提醒我，少爺會有危險。記得少爺說過，襄鈴姑娘天生靈力，占卜極為準確。我雖是不信，卻也不能拿少爺的性命去冒險。」
喬小雨淚流滿面，果然還是自己還是嘴太賤麼。
寂桐憂鬱地看著她：「我知道狐珠對天狐一族極其重要，但是為了少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在被開膛破肚的前一刻，喬小雨很想cos祥林嫂：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歐陽少恭是個變態，卻不知道，連他的夫人也是變態的。
第十五章 一線牽
喬小雨知道，作為一個穿越人士，她應該有關雲長刮骨療毒時的淡定，但是無奈被人生生豁開血肉實在是太疼了，她還是忍不住慘叫了一聲，接著就疼昏了過去。
此時，歐陽少恭正在安陸新盤下的藥鋪裡清點藥材，突然心口一陣絞痛，扯得他彎下身來。元勿慌忙扶住他：「長老，你怎麼了？」
歐陽少恭扶著他的手臂緩緩直起身來，神色凝重。給喬小雨增加修為的那枚丹藥裡，混有自己的血，本來是防備自己的不時之需，只是那天見那小狐狸乖巧伶俐，便忍不住喂了她。也是因著這點牽連，他才能將喬小雨變回原形，還惹得她鬧了一陣彆扭。如今連千里之外的自己都這般疼痛，那小狐狸所遭遇的，應該百倍於己。本以為她跟著百里屠蘇等人會安全些，沒想到竟然還是遭了不測。
元勿見他神色少見的冷肅，也是唬了一跳：「長老，可要找大夫前來診治？」
歐陽少恭揮開他：「我自己便是大夫，還找什麼大夫？」
元勿見他神色暴戾，一句「醫者不能自醫」便咽了回去。
歐陽少恭又吩咐道：「此處你暫且打理著，我需去青龍鎮一趟。」
元勿：「那琴川之事……」
歐陽少恭不耐地吩咐：「暫且緩下吧，待我回來再行定奪。」
元勿躬身行禮：「弟子遵命。」
喬小雨醒過來的時候，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伸手在眼睛周圍摸了摸，沒有被蒙上。「原來天黑了啊。」喬小雨歎了口氣。
「你為何不覺得是自己瞎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是紫薇呢。」說話間牽動腹部的傷口，又是一陣抽痛。喬小雨又忍不住了：「我說前輩，你也太黑心了吧？偷腎的還知道給受害人打個麻藥呢，您倒好，直接就動手了，疼昏的能省點麻藥錢是吧？」
寂桐並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從前少爺身體不好，每逢陰雨天渾身便疼得厲害，但他總也不肯吃藥，他說，能止疼的藥都有毒，對身體不好。」
喬小雨終於瘋了：「擦，敢情您把我狐珠掏了還有利健康是吧？你當是做闌尾炎手術呢！」
寂桐：「闌尾炎是什麼？」
喬小雨：「……」
片刻之後，喬小雨冷笑：「我倒不知道歐陽少恭身體這麼差。」
寂桐：「……」那是前世的事情，她不小心說出來了。
寂桐咳嗽了幾聲：「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好。」
喬小雨：「你不是有雪顏丹麼？吃了就能返老還童了。」
寂桐大驚：「你怎麼知道？」
喬小雨：「我本來不想說的，反正都到了今天這份上，也沒什麼好怕的了。你就是為了這個出賣歐陽少恭？」
寂桐也笑了：「我該想到的，少恭說你能看到未來過去，你原該知道我是誰的。」知道喬小雨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巺芳便不再叫歐陽少恭「少爺」。
喬小雨：「……什麼意思啊，我才不是神棍。」
寂桐落寞地坐在她身邊：「上一世，我陪了他一世，他不曾看過我以外的任何人。這一世，我陪了他二十年，亦不曾見誰能入得了他的眼，可是他卻幾次三番地與我提起你。」
喬小雨：「你確定他不是提百里屠蘇的次數更多一點？」
寂桐：「百里少俠是男子。」
喬小雨吃力地笑了笑：「連年齡都不是距離了，性別還算什麼問題？」
寂桐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的皺紋，竟然並不生氣：「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老了，幸好，還有雪顏丹。」
喬小雨沉默了半晌：「大娘，您是在做廣告麼？」雪顏丹可是假冒偽劣產品，亂播廣告要被有關部門請去喝茶的。
寂桐又摸了摸喬小雨的眼睛：「你不必恨我，難道你不想少恭好好地活著麼？」
那手指如同乾枯的樹枝，在喬小雨眼皮上來回移動，喬小雨生怕一個答不對，這老太太又毫無徵兆地把自己眼珠子給摳出來了。
寂桐：「能救少恭，你應該開心才是。」
喬小雨內心萬馬奔騰：開心你妹啊！內丹都給人挖了，眼珠子還被人按著，換成是你你開心一個給我看看！
寂桐覺察到了喬小雨的緊張，歎了口氣：「你不必怕我，少恭既然喜歡你，我自然也是歡喜你的。」
喬小雨就差沒哭給她看了，如果這是宮鬥小說，皇后說完這話，自己的死期差不多就該到了。不過好像現在也差不多，是不是宮鬥也沒太大區別。咦，不對，就算這是宮鬥小說，巺芳公主是正宮，自己也跟變態BOSS沒有一毛錢關係啊！尼瑪這純屬誤傷有沒有啊！製作組你們果然是恨我的，我不該打一遍遊戲罵你們一遍的，我錯了。我真心知道錯了，落到這幫黑手架構的世界裡，自己還能有活路麼，那肯定是怎麼虐怎麼來啊。喬小雨仿佛看到自己被巺芳公主剜去雙眼剁掉四肢擱在平板車上，面前擺個碗的淒涼景象。隨手拍解救被拐兒童啊！喬小雨在心裡呐喊完之後，才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都怪被這幫傢伙傳染了腦補屬性。
寂桐的手已經收回去了：「少恭說得果然沒錯，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喬小雨誠懇地回答：「可我真對您沒什麼意思，對您丈夫就更沒什麼意思了。」
寂桐咳嗽了幾聲：「我知道，你喜歡玄霄麼。」
喬小雨：「……怎麼連你也知道？」
寂桐：「少恭在寄給我的書信中提過，那是他給我寫的最後一封信。」寂桐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
那是因為拜您所賜，第二天他就被雷壯士帶走了。不過，歐陽少恭你到底是有多八卦？百里屠蘇什麼的知道也就算了，你還專門寫信遠端告訴一無關NPC？喬小雨無語：「呵呵。」
寂桐：「玄霄是誰？」
喬小雨：= =果然是夫妻檔啊，關心的問題都一模一樣。「一個被老婆拐走了師弟的可憐人。」
寂桐：「……」
喬小雨嘴賤的本能又發作了：「所以說紅顏禍水啊！」
寂桐笑了：「算起來，你倒是貨真價實的狐狸精呢。」
喬小雨覺得，要不是肚子上豁了一個大洞，她肯定跟巺芳拼了，就算她是BOSS的女人也一樣。
寂桐將一粒微澀的藥丸塞進喬小雨嘴裡，她立刻被那股濃重的腥味激得一陣幹嘔。寂桐伸指點中了她的咽喉，那粒藥丸就順著喉管滑下去了。
喬小雨驚恐地問：「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怎麼這夫妻倆都有不問青紅皂白給人塞藥的習慣。打遊戲的時候不覺得，真的穿過來了才知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遊戲要是再出個DLC，巺芳公主絕對能跟歐陽少恭聯手出戰，相信蓬萊組合殺傷力絕對不亞于玄霄夙瑤的瓊華組合。
寂桐：「海珠。蓬萊僅剩的寶物，雖及不上你的狐珠珍貴，但也聊勝於無。」
喬小雨：「有什麼副作用？」不能怪她多疑，她實在是不敢信任這對變態夫妻，藥裡不加藥才有鬼。
寂桐笑笑：「這粒海珠是從鯤的肚子裡剖出來的，與你本體可能不甚相和，也許，你維持不了人形了。」
喬小雨五雷轟頂，鯤？不就是變身之後是鵬的那個？歐陽夫人果然不愧是歐陽夫人啊，自己昏迷這會兒，人都刷了趟BOSS回來了。想當年自己刷的時候，三個打一個還費了老大勁啊，老太太一個人就收拾了，氣都不帶大喘一口的。喬小雨頓時對寂桐肅然起敬。
寂桐：「少恭與我說過，你時常走神，如今看來，果然是這樣。」
喬小雨：= =歐陽少恭你到底在背地裡說了我多少壞話？
寂桐說的不錯，喬小雨果然很快就維持不住人形了，變成狐狸之後，肚子上的豁口還在，只能四爪朝天地躺著。而寂桐大娘似乎也沒有給她上藥的意思：「我雖不知道你說玉橫干係甚大是何意思，但你甘冒大險告訴我，我定會不負所托。我今日便啟程，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玉橫落入任何人手中。」
喬小雨囧了，這種滿是槽點無法可吐的感覺！誰甘冒大險了！我要是早知道會有危險打死我我也不告訴你啊！還有，我都變成這樣了，大娘你好歹先給我包紮一下再走可以麼？藏玉橫的事我真不著急！明明是你自己擔心歐陽少恭安危趕著要走，就不用加上「不負所托」之類的話了好麼？搞得跟荊柯刺秦似的，不過要這麼算，自己在這個悲壯的故事裡，唯一能套進去的角色就是樊於期了——腦袋被借來呈給秦王的悲劇醬油帝。
最狠的是，寂桐居然真的就這麼走了！她真的走了！在床頭留了一盆清水一盆面餅就走了！喬小雨努力地拱起身子往前蹭，試圖把腦袋探進水盆裡潤潤乾渴的喉嚨，可惜變成狐狸之後終究不方便，非但沒能喝上水，反而把盆打翻了。爬動中不小心蹭裂了傷口，喬小雨疼得連連吸氣，森森地覺得，這關挺過了，自己就能改名叫喬堅強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2
第十六章 失而復得
百里屠蘇等人已經找了喬堅強同學整整五天。喬小雨出事的當天，歐陽少恭就到了青龍鎮，大家都在著急，因此也沒人奇怪他一個不會武功不懂法術的人為何能來得如此之快。歐陽少恭知道自己來得太匆忙，此番留下了破綻，但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百里屠蘇將阿翔放了出去，讓它在青龍鎮以及附近的上方盤旋，一旦發現襄鈴蹤跡，立刻回來報信。尹千觴也出去了，用他的原話來說：「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辦法。」
風晴雪留在客棧裡等消息。紅玉回天墉城想辦法用道術搜尋襄鈴蹤跡，至於方蘭生，死活不肯乾等著，畫了襄鈴的畫像，在街上逢人就問，很有當年找項鍊的哈吉的風範。歐陽少恭皺了皺眉，沒有將心中的隱憂說出來：只怕襄鈴現在是不是人形都還很難說。他暗地裡使了銀子與鎮上的毛皮商人，抓著了野生狐狸一律不許殺，送到客棧來，定有重謝。也幸虧是這樣，喬小雨才沒變成狐皮圍脖。
喬小雨心知這樣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寂桐不知在這屋子外加了什麼禁制，令這屋子裡的聲音氣息俱都無法透出去。喬小雨咬了咬牙，從床上滾落下來。一根杏黃色的絲絛一併落了下來，上面還拴著熟悉的玉環。歐陽少恭的流蘇。喬小雨苦笑，想了想，還是用牙把它扯下來，叼著蹭出去了。她倒是沒想別的，只是覺得，如果能有命蹭到醫館，也得有錢付醫藥費才是。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剛在草叢裡蠕動了出去沒多遠，阿翔就一個俯衝從天上落了下來。看見她滿身是血的樣子，阿翔焦躁地盤旋了兩圈，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抓著她飛回去。看她這副樣子，如果真的用抓獵物的方法抓著飛，估計多半會死在半路上。
喬小雨看見阿翔，頓時開心了：「翔爺！你太給力了！」
阿翔在她身邊跳了跳，又低頭輕輕地拿喙梳理了一下她頭上的亂毛。
喬小雨石化了，這眼高於頂的胖鳥什麼時候這麼乖過！阿翔低頭銜住流蘇的一頭，扯了扯。喬小雨鬆開嘴，讓阿翔把流蘇叼走：「全看你的了啊。」阿翔長唳了一聲表示知道，拍拍翅膀飛走了。
歐陽少恭看到喬小雨的時候，幾乎不敢伸手去碰她。短短幾日不見，小狐狸滿身是血，原本光亮的毛被血塊粘到了一起，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歐陽少恭觸到她時，一貫穩定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誰傷的你？」
喬小雨被這對變態夫妻弄出來後遺症了，看見歐陽少恭的臉就情不自禁地打寒顫。
歐陽少恭看見她腹部的傷口，臉色大變，微微一探便知道發生了何事：「你的狐珠呢？」
喬小雨：= =被你前世的夫人挖走了。
歐陽少恭冷聲道：「你可曾見到那人模樣？天涯海角，我歐陽少恭定不會輕饒與他。」
背後捅你一刀你都能不在乎的人，因為挖了我的狐珠你就會把她怎麼樣？喬小雨嗤之以鼻。
歐陽少恭左手探入懷中取了做信號用的煙火，手指使力便要捏碎。喬小雨突然想起來，玉橫還在寂桐身上：「算了，別找了，不要了。」
「為何？」歐陽少恭低頭看它，喬小雨毛絨絨的腦袋在他手指上蹭了蹭，連日來緊繃的弦一放鬆，疲憊和疼痛就排山倒海般湧上來。歐陽少恭遲疑了許久，終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將她抱了起來。髒兮兮的小毛團蜷在他懷中，沒有了慣常的生氣。可能是肚子上的傷口還在疼，小狐狸哼唧了兩聲。
歐陽少恭終是歎了口氣，他最壞的打算是喬小雨現出原形，找到的時候已經被獵戶剝了皮。現在雖是重傷，但到底是活著。歐陽少恭看了看手中那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有些後怕。他不知道如果最壞的場景真的出現，他還能不能如今日這般鎮定地站在這裡。黑暗的情緒在胸中翻滾不息，歐陽少恭這才察覺到，原來不知不覺間，這小東西已經能夠左右自己的心緒了。
方蘭生也極為憤怒：「可惡，到底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我方蘭生絕饒不了他！」
喬小雨呼吸微弱：「你算了吧，小心被人把心挖出來。」
方蘭生：「……」
喬小雨：「你不知道麼，《聊齋》裡面有個女妖怪，給自己畫了張美人皮，吃一顆心就能維持一陣子，嘎嘎嘎嘎。」
方蘭生：「聊齋是誰家的房子？真可怕。」接著想起來險些又被喬小雨岔開了話題：「不對，到底是誰傷的你？」
喬小雨：「聊齋不是房子，是本書的名字。」
風晴雪咬指甲：「可是叫什麼什麼『齋』的，不都是房子麼？對吧蘇蘇。」百里屠蘇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風晴雪：「咦，蘇蘇呢？剛才還在這裡呢。」
喬小雨「嗷」地一聲掙扎起來：我去，不是這樣吧？歐陽夫人你還玩守株待兔這套？玉橫在她身上，百里屠蘇在她手裡，這還刷毛BOSS啊，直接投子認輸得了。
歐陽少恭沒料到喬小雨反應這麼激烈，差點沒抱住讓她摔下去。風晴雪也嚇了一跳：「蘇蘇會有危險？」
喬小雨含淚點頭。
風晴雪轉身就跑，差點撞到迎面過來的人，忙道：「對不起！」抬頭一看，卻是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保持著面癱臉，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風晴雪：「襄鈴，你不是說……」
方蘭生撓頭：「哈，襄鈴你也會有失算的時候。」
歐陽少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方蘭生立刻噤聲：「呃……」
喬小雨：「我都這樣了，你還樂，是人麼？」
方蘭生：「……我本來是很難過的，可是你一說話，我就難過不起來了。」
喬小雨：= =擦！
風晴雪：「蘇蘇，你剛才去哪裡了？」
百里屠蘇：「去附近查探，看看那人有無留下痕跡。」
方蘭生：「木頭臉，還是你聰明，找到什麼了？」
百里屠蘇搖頭：「一無所獲。」
方蘭生：「……」
歐陽少恭將寬大的袖子覆在喬小雨身上：「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
風晴雪：「就是就是，先讓少恭給襄鈴治傷。」
喬小雨熱淚盈眶：還是有人記得自己是個傷患的！而且居然還是這個最不靠譜的人……
歐陽少恭手執剪刀出現的時候，喬小雨再度炸毛了，字面意義上的，她渾身的毛真的都豎起來了。
歐陽少恭：「乖些，把傷口附近清理乾淨才好上藥。」
喬小雨誓死不從，開玩笑，尾巴尖都被手賤的百里屠蘇薅掉了，肚子上再被你剪禿一塊，以後還見不見人了？如果真如寂桐所說，自己這輩子都變不回人形的話，這副模樣會成為狐狸界的恥辱吧？
歐陽少恭只當她是在鬧彆扭，心裡也正煩亂，輕輕捏住她的後頸，就要開始剪毛了。喬小雨忽然慘叫一聲，把歐陽少恭嚇了一跳，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傷口，連聲問道：「怎麼了？」
喬小雨趁他不備，狠狠地咬住他的手，尖利的牙齒陷進虎口，歐陽少恭的手上頓時鮮血長流。
風晴雪嚇了一跳：「呀，襄鈴，你在做什麼？那是少恭啊！」
喬小雨死都不松嘴，狠狠地咬著。歐陽少恭的表情卻沉靜下來，手並不抽回，就任她那麼咬著，另一隻手中的剪刀閃著寒冷的光，靜靜地擱在一旁。風晴雪忽然有些膽寒。
血液鹹腥的味道湧進嘴裡，喬小雨萌生了一個想法：如果自己現在跳起來咬住他的喉嚨，他是不是也不會還手？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起跳，就昏了過去。
歐陽少恭：「晴雪，來幫我把她的嘴掰開，小心些，莫弄疼了她。」
風晴雪咬指甲：「少恭，你沒事吧……」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一點小傷，無妨。」
風晴雪：「襄鈴怎麼會昏過去呢？」
歐陽少恭：「在下多年浸淫藥物，血裡多少沉澱了些藥性，她方才無意間喝下去了一些。」
風晴雪：「疼嗎？」
歐陽少恭微笑：「晴雪若不幫我把手拿出來，恐怕會一直疼下去。」
喬小雨再度醒過來的時候，腹部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毛也被洗得乾乾淨淨。她開心地在緞面的被子上蹭了蹭，清清爽爽的感覺真好。蹭完了才發現，被子上似乎染著些藥香。不是吧？喬小雨僵硬地轉頭，果然看見歐陽少恭伏案的背影。= =為什麼我會在他的房間裡？
歐陽少恭聽到動靜轉頭：「你醒來了。」
喬小雨一聽這熟悉的對白就有點兒發抖。
歐陽少恭起身走過來，將她周身的被子掖了掖：「好些了麼？我給你用了些鎮痛的藥，藥效過了要說。」
喬小雨默默地看著他動作，真新鮮，誰家的狐狸還蓋被子啊，長毛是用來好看的麼？接著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你把我的毛剪了麼？」
歐陽少恭無奈：「不剪怎麼包紮傷口？會再長出來的，無須擔心。」
喬小雨：「你騙誰！我尾巴尖都禿了快十年了也沒長出來。」
歐陽少恭：「……」
喬小雨瞥見他手上的繃帶，想起來那傷口是自己咬的，有點兒心虛。
歐陽少恭：「無妨，已包紮妥了，不疼。」
喬小雨鬱悶了，誰管你疼不疼？！索性裝作沒聽懂：「你怎麼知道我不疼？」
歐陽少恭：「……我是說我不疼。」
喬小雨：「傷口在我身上你當然不疼！」
歐陽少恭的神色突然冷了下來。
喬小雨：「……呃。」慘了，哪句話說得不對又觸到BOSS逆鱗了？他不會一個生氣就替自家夫人把掃尾工作做了吧？那自己死得可太冤了。
歐陽少恭振袖起身：「你好好休息，疼了要說。」
喬小雨突然想起寂桐的話：「你不是說鎮痛藥不好麼？」
歐陽少恭看了她一眼：「不與你止疼，你熬得住？」
喬小雨：「嘿嘿嘿嘿。」
歐陽少恭轉身出門，自衣袖中拿出一張字紙，折了只紙鶴。微微呵了口氣，那紙鶴便撲撲翅膀飛走了。
望著紙鶴遠去的方向，歐陽少恭露出一個略帶殘忍的微笑。
第十七章 流蘇
歐陽少恭不愧醫術通神，喬小雨這種閻王身邊溜一圈的都能這麼快治好。喬小雨看著癒合情況良好，但是禿了一片的肚皮，相當鬱悶。而且自從歐陽夫人來了這麼一出之後，喬小雨就連帶著對歐陽少恭產生了深深的恐懼心理，看見歐陽少恭就習慣性哆嗦。
歐陽少恭很快就發現了不對：「我不會再剪你的毛了，你到底在抖什麼？」
喬小雨打了個哈哈：「啊，我一看見你就精神振奮，抖一抖心情好。」
歐陽少恭：「……」
喬小雨：「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走？我不能老住在你房裡啊。」
歐陽少恭：「為何？」
喬小雨白了他一眼：「廢話，男女授受不親。」
歐陽少恭微笑：「這跟你我沒什麼關係吧？」
喬小雨：= =你妹啊，就算變成狐狸了，我也有一顆做人的心啊！
歐陽少恭：「老實呆著，你現在這幅樣子莫要到處招搖，萬一出事怎麼辦？」
喬小雨：「我只是想單獨住間屋子而已。」
歐陽少恭：「若不是獨自住著，怎會遭此橫禍？休要再提此事。」
喬小雨炸毛了：「那我也不要和你一起住！」
歐陽少恭怔了一下：「那襄鈴想與誰住？」
喬小雨想了一下，風晴雪首先篩掉，紅玉……紅玉姑娘氣場太強了吃不消，反正自己現在也是動物 ……喬小雨搖了搖尾巴：「我要跟蘭生住。」若論照顧人，沒人能比得上方奶媽了。
歐陽少恭：「哦，小蘭不是男人？」
喬小雨：「跟你都住了這麼久了，還怕他？」
歐陽少恭微笑：「不許。」
喬小雨：「為什麼？」
歐陽少恭：「小蘭連自保尚且困難，如何護得住你？」
喬小雨：「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麼？方蘭生還不至於弱到這樣。」
歐陽少恭：「……」
喬小雨抱著尾巴笑得開心。
歐陽少恭衣袖一振，依舊是那句「不許。」
喬小雨：「憑什麼？」
歐陽少恭不理他，喬小雨嗖地躥到櫃子頂上，跳來跳去：「不行不行，我就要和方蘭生住，就要和方蘭生住，啦啦啦啦啦。」
歐陽少恭額頭青筋直跳，估計要不是因為喬小雨傷口剛長好，他能直接把它揪下來打一頓。喬小雨依舊得意洋洋地在櫃子上搖尾巴，絲毫沒考慮到是因為誰，她才能這麼快就活蹦亂跳的。當然更沒考慮到，BOSS一旦發飆，能直接讓她再躺一回。
百里屠蘇這幾天一直不見蹤影，風晴雪趴在喬小雨床面前：「你說蘇蘇到底是怎麼了？從你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怪怪的。」
喬小雨：「安啦，放心啦，他不會另結新歡的。」
風晴雪：「……我不是這個意思。」
喬小雨搖尾巴：「那你是什麼意思？」
風晴雪抓住她蓬鬆的大尾巴：「毛團，你的尾巴真好玩，圓滾滾的。」
喬小雨：「= =不要叫我毛團。」雖然可能這輩子自己也變不回去了。
風晴雪放開她的尾巴：「哦，少恭也不讓我這麼叫你。」
喬小雨：「是麼。」
風晴雪：「嗯，少恭還說，不讓你與我們一道出海了。」
「什麼？」喬小雨從床上站起來，「為什麼？」
風晴雪：「我覺得，少恭好像有些生氣了呢，我們沒照顧好你。」
喬小雨：「切，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百里屠蘇一臉凝重地出現在門口。
風晴雪站起來：「蘇蘇，你怎麼了？」
百里屠蘇示意風晴雪先出去。
喬小雨跳到他手臂上站著：「怎麼了？」
百里屠蘇：「出事之前，你說過，殺手就在我們中間。」
喬小雨：……他到底誤會了什麼？
百里屠蘇臉色仍是沉重：「我開始以為，你說的是肈臨師弟一事。是我大意了。」
喬小雨驚訝地張大了嘴，百里少俠你之前猜的沒錯，不要再腦補了……
歐陽少恭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晴雪來了，為何不進去？」
風晴雪：「蘇蘇在和毛團說話，不讓我聽。」
百里屠蘇：「……」
喬小雨跳回床上，把腦袋埋進肚子裡假裝不關自己的事。
歐陽少恭推門進來，百里屠蘇長劍出鞘，直指他眉心。
喬小雨聽到動靜，抬頭一看：=口=百里少俠，你真的想多了！
歐陽少恭臉色不變：「百里少俠這是何意？」
百里屠蘇：「你不必掩飾了。」
歐陽少恭看了看喬小雨，又看了看百里屠蘇，皺了皺眉：「掩飾什麼？」
「那先生是否可以解釋為何襄鈴身上會發現你的流蘇？先生先前在安陸，為何襄鈴出事之後能這般迅速地趕來？襄鈴傷勢好轉，先生又時常面帶不豫？」
喬小雨：= =看來歐陽少恭這段時間臉色確實不怎麼好，可惜風晴雪跟百里屠蘇腦補的都跑偏了，他不開心大概只有一個原因：按時間算，這會兒他本來應當正在籌畫琴川疫病之事，被自己受傷打擾了。
歐陽少恭緩緩開口：「百里少俠此話從何說起？我若要害襄鈴，豈非太過容易，只要當初置之不理便罷。何必又先救活她，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喬小雨：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救我，但我知道你一定沒安什麼好心。不過她當然沒膽子說出來。
百里屠蘇並不信他：「那是因為先生想找的東西還沒有找到吧？」
百里屠蘇冷冷道：「玉橫碎片。」
喬小雨的尾巴「唰」地一聲豎起來。
歐陽少恭也是一怔：「玉橫？」
百里屠蘇的劍尖又近了一分：「事到如今，先生不必故作驚訝了吧？尹千觴告訴過我，襄鈴曾索要過一塊玉橫碎片。先生便是為此痛下殺手吧？可惜襄鈴不曾將玉橫帶在身上，也因此逃過一劫。」
歐陽少恭靜靜地看著喬小雨。
喬小雨：「呃，不是我告訴他的……」
歐陽少恭仍是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喬小雨：拜託您老人家別用那副「你辜負了我」的表情看我了好不好！這特麼太奇怪了！你老婆把我搞成這樣我都沒用這麼譴責的眼神看過你！
那目光宛若實質，喬小雨實在扛不住壓力，招了：「我是拿了一片玉橫沒錯。」
喬小雨本以為歐陽少恭會問她玉橫在哪裡，然而歐陽少恭一句話也沒說，拂袖轉身。
喬小雨：「呃……」
百里屠蘇長劍一抖，攔住他去路：「恐怕先生走不了了。」
喬小雨瘋了，連蹦帶跳地躥到他背上：「百里少俠你不要亂來啊啊啊啊啊啊！這回真心不是他啊啊啊啊啊！」開什麼玩笑，要是逼得BOSS爆發，大家都不用活了啊！
百里屠蘇觀她不似作偽，也納悶了：「不是他？」
喬小雨還沒說話，歐陽少恭徑直推開劍尖，側臉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百里少俠這次可否讓在下離開了？」喬小雨扒在百里屠蘇肩上，看見他眼底冰冷一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歐陽少恭就這樣不辭而別，喬小雨終於如願以償地跟方蘭生住到了一起。
方蘭生憤慨：「少恭太過分了，你傷口剛長好就跑了！都不給你多開幾服藥調理。」
喬小雨：「你當藥是飯呢，能多吃？」
方蘭生：「襄鈴，你當真沒看見那人的模樣？」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廢話，看見不早說了？你當我不想報仇啊。」
方蘭生撓撓頭：「也是。不過好奇怪，那天阿翔把少恭的流蘇銜回來的時候，木頭臉差點跟少恭打起來。你傷剛好，少恭就走了。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喬小雨神秘兮兮地把腦袋湊到他耳邊：「悄悄告訴你哦，你不要出去亂說，歐陽少恭喜歡百里少俠，但是百里少俠不喜歡他，他糾纏百里少俠，百里少俠生氣了。」
方蘭生：「……」
方蘭生：「不過也有可能，木頭臉也有一根少恭的流蘇，你說會不會是那天看見你也有，所以生氣了？」
喬小雨：=口=我聽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你說百里少俠也有流蘇？」
「對啊。」方蘭生撓撓頭，「少恭也真是的，幹嘛送給你們一樣的東西。」
喬小雨：「……我明白百里少俠為什麼會誤會了。」那天自己還在奇怪，百里屠蘇應當知道歐陽少恭的流蘇在自己那兒啊，為什麼拿來當歐陽少恭是兇手的證據？
喬小雨：「你的流蘇那裡來的？」
百里屠蘇卻很淡定：「你失蹤後，在你房裡找出來的。」
喬小雨：「……怎麼會？」
百里屠蘇：「怎麼不會？」
喬小雨：「可是我的流蘇是隨身帶著的啊。」
百里屠蘇：「……怎麼會？」
喬小雨：「……」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不會自己後來從房中拖出來的那根流蘇，是寂桐大娘的吧？慘了，把人夫妻倆的定情信物順走了。
第十八章 琴心劍魄
出海的淪波舟造好了，百里屠蘇卻不見了。
方蘭生：「咦，木頭臉人呢？」
風晴雪：「蘇蘇說他要去給少恭道歉，早上就走了。他們兩個吵架了麼？」
喬小雨：= =天氣姐你要不要這麼遲鈍？不然歐陽少恭那個萬年不變笑臉迎人的傢伙會鬧彆扭學人玩什麼不辭而別？一個一貫栽贓陷害別人的人，這次居然被別人冤枉了，這是何等的挫敗？而被自己的另一半傷害，滋味又是何等的痛苦？咦，好像又有哪裡不對……
方蘭生：「早說啊，我正好也要找他呢，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是什麼意思？」
喬小雨呼哧呼哧把粥喝完：「哦，那你去吧，我在客棧等你。」
方蘭生：「不行，我走了誰照顧你？」
喬小雨掃視了一圈：「呃……」
風晴雪：「襄鈴交給我就好，你放心去吧。」
方蘭生跳起來：「怎麼可能放心？把襄鈴交給你，回來就不定還見得到見不到她了呢。」
風晴雪咬指甲：「不會啊，我跟她一起吃一起住，不會再讓壞人把她抓走的。」
喬小雨聽到一起吃三個字，也顧不得會不會碰到歐陽少恭了，「噌」地躥到方蘭生背上：「嗷嗷，帶我走帶我走，傷剛好的殘廢傷不起！」
風晴雪開心起來：「嗯，少恭見到襄鈴一定很高興，說不定就不生蘇蘇的氣了。」
喬小雨哆嗦了一下，看歐陽少恭臨走時的情形，高興就有鬼了。死在風晴雪手裡，還是死在BOSS手裡，這是一個問題。
歐陽少恭不在安陸。
田不醉說，他自從那天匆忙離開藥鋪就再也沒回來過，過了沒幾天，留在藥鋪打下手的弟子也都匆匆忙忙走了，據說是回青玉壇了。
喬小雨憂心忡忡，看來百里屠蘇的誤會森森地桑害了BOSS，致使他提前開始了報復社會的行動。
方蘭生還在窮開心：「哈哈，少恭以為這樣就能躲開本少爺了，開玩笑，還不是被我問到了。到了青玉壇，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喬小雨兩隻前爪扒在他肩膀上：「先回琴川。」
方蘭生：「為什麼？」
喬小雨：「別問了，快點。」上帝保佑BOSS還沒有拿方二姐洩憤，阿門。
此刻的青玉壇氣壓很低。歐陽少恭一言不發地在丹室煉藥，或者說，他從回來就沒離開過丹室。藥材一筐一筐地倒進去，丸子一盆一盆地端出來。歐陽少恭不說話，也沒人敢問。誰都不知道他到底煉的是什麼藥，也不敢混裝，只能一爐一爐地規制。短短幾天時間，藥材倉庫就空了大半，而青玉壇藥鋪，基本已經擱不下那些顏色各異的藥丸了。元勿被底下的弟子煩的不行，只能硬著頭皮去找歐陽少恭：「長老……」
歐陽少恭盯著爐中火候：「何事？」
元勿：「不知這些藥如何歸置？」
歐陽少恭：「倒了。」
元勿：「……」
歐陽少恭轉身，微笑：「元勿可是有何不滿？」
元勿嚇得慌忙跪下：「弟子不敢。」
歐陽少恭：「不敢？元勿怕我？」
元勿跪在地上不敢作答，這問題純粹是坑，怎麼回答都是錯。難道長老已經容不下自己了？
見元勿不回答，歐陽少恭落寞地歎了口氣：「你果然還是怕我。」
元勿的頭埋得更低，並且開始抖抖索索。
歐陽少恭：「元勿，你是跟著我最久的弟子，沒想到，如今連你也開始怕我，我當真如此難以相處？」
元勿：「弟子不敢。」
「不敢，果然還是不敢。」歐陽少恭將一瓶藥扔在他面前：「罷了。」
元勿驚訝地抬頭：因為一句話沒答好，自己就把命搭進去了？
歐陽少恭的目光落在窗櫺上，並不看他。
元勿絕望地拔開塞子，把藥丸一股腦地倒進嘴裡。
歐陽少恭：「你做什麼？！」
元勿眼裡閃著淚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弟子以後不能侍奉長老了，長老自己保重。」
歐陽少恭以手加額：「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那是我給襄鈴煉製的補藥，本打算讓你差人送去。」
元勿：「……」試著調息了一下，果然沒有中毒的跡象，倒是渾身燥熱。
歐陽少恭：「你都在想些什麼？」
元勿鼻血長流：「弟子知錯。」
歐陽少恭揮手：「罷了，你下去吧。」
元勿慌忙起身後退。
歐陽少恭：「且慢。」
元勿僵住。
歐陽少恭問道：「我在你心中，便是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元勿又跪下去：「弟子知錯，弟子不該妄自揣測長老心意。」
歐陽少恭卻答了句不相干的話：「你尚且如此，怨不得她如此怕我。」
元勿：「……」長老，我一點八卦也不想聽，真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是知道規矩的。
滾出門外，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元勿深刻地感受到了劫後餘生的欣喜。長老最近真是奇怪，要說他心情好吧，他整天不發一言；要說他心情不好吧，自己今天捅了這麼大簍子都沒死。元勿想到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長老煉給襄鈴姑娘的藥給吃了，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歐陽少恭並不開心，元勿離開後，他走到窗邊，手指在窗櫺上輕輕拂過，一隻潔白的紙鶴出現在掌心。
「這麼快就回來了？」歐陽少恭帶著笑意輕聲問道，仿佛手中並不是沒有生命的白紙，而是重逢的舊友。
沾了赤蝶粉的紙鶴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歐陽少恭合攏五指：「你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襄鈴身上，也沾了赤蝶粉。」當時為了掌握百里屠蘇的行蹤，他暗暗在風中撒了用於追蹤的赤蝶粉，喬小雨那倒楣孩子離得近，身上也沾了一些。當時歐陽少恭並未在意，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這件事上派上了用場。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從百里屠蘇身邊帶走，我倒要會會看，到底是何方高人。」歐陽少恭仰起頭，眼中盡是張狂的怒意。
於是百里屠蘇辛辛苦苦穿過會仙橋來到青玉壇，得到的只是掌門外出的消息。撲空的百里少俠默默地坐在山門外的大樹下，大有等上三天三夜以示誠意的打算。
方蘭生就沒那麼走運了。回到琴川，方家一切平安。可惜的是方蘭生被他彪悍的二姐一把揪住：「給我說清楚，孫家的婚事是怎麼回事？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方蘭生：「哎喲哎喲，放手，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
「外人？哪兒來的外人？」方二姐丟開方蘭生，揪住襄鈴的尾巴倒著提起來。「還有，你抱著只狐狸做什麼？離家幾天鬥雞走狗的一套都學會了啊！」
喬小雨望著這個顛倒的世界，鎮定地跟方二姐打了個招呼：「久聞大名，初次見面。」
方二姐嚇得一聲尖叫丟開了小狐狸，方蘭生手忙腳亂地去接：「哎哎，小心，別摔著她。」
方二姐瘋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方蘭生：「襄鈴是被壞人害了，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方二姐：「又在說什麼胡話！」
然後喬小雨被從方蘭生懷裡揪出來扔到了水塘裡，方蘭生被他二姐揪著耳朵拖了回去。
好不容易遊到岸邊，爬上去抖了抖身上的水，喬小雨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她低頭看了看腹部的傷口，總覺得還有點隱隱作疼。寂桐大娘你到底有沒有行醫執照啊？捨不得打麻藥，你好歹拿個手術刀燒一燒消個毒什麼的，哪能直接就把手伸進人肚子裡啊？喬小雨簡直不敢想像究竟內臟裡被帶進去了多少細菌，想一想就覺得感覺到了自己的內臟在發炎潰爛。想到這裡喬小雨又打了個哆嗦。
深夜，方蘭生終於逃了出來，在院子裡假山的縫隙裡找到了喬小雨：「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喬小雨打了個噴嚏：「廢話，在外面萬一又碰到風晴雪這種好奇心旺盛的人怎麼辦？」
方蘭生憂心忡忡：「你沒事吧？我二姐她……」
喬小雨搖了搖尾巴：「安啦安啦，我知道。」玩過古劍的人映象最深的兩個女性NPC，大約都是孫奶娘與方二姐。知道她脾氣如此，喬小雨並不生氣。
「對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回琴川。」
喬小雨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我覺得你離開這麼久，應該也想孫小姐了。」
過會仙橋的時候，喬小雨不停地大呼小叫：「哎呀哎呀，要摔下去了。」
「哎呀哎呀，小心一點。」
「哎呀哎呀，霧好大，看清楚哦。」
……
方蘭生終於忍無可忍了：「夠了！有完沒完，真不知道少恭是怎麼受得了你的。」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挫，換成是他我才不擔心。」
方蘭生：「為什麼？少恭手無縛雞之力，你憑什麼反而不擔心？」
喬小雨搖搖大尾巴，你太天真了少年，深藏不露的才是真高手。比如說BOSS，比如說歐陽夫人。想到歐陽夫人喬小雨就覺得肚子疼。
有驚無險地在喬小雨的騷擾下穿過了會仙橋，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青玉壇弟子，而是百里少俠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喬小雨深刻地覺得，太子長琴的魂魄那兩半一定是這麼分的：木頭那一半給了百里屠蘇，琴弦的那一半給了歐陽少恭，所以才一個面癱，一個肚子裡全是彎彎繞。
第十九章 這不科學
喬小雨聽百里屠蘇說，青玉壇弟子告訴他，歐陽少恭不在山上時，第一反應就是：矮油，這變態還傲嬌了呢，居然學人閉門謝客。
可惜歐陽少恭這次是真?躺著也中槍。他真的不是去找玉橫，而是去幫喬小雨報仇去了。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的青玉壇，喬小雨正在歡快地吐槽他。
閉關中的紫胤真人突然睜開眼，朝著虛空中喝問：「誰？」
歐陽少恭的身影憑空顯現：「百里少俠曾言，真人乃是天下禦劍第一人，果然非虛。」
紫胤真人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怔了一下：「你……是何人？」
歐陽少恭冷笑：「我是誰，真人自然是不認識的，只是真人高足，卻與在下熟得很。」
紫胤真人擰起長長的白眉毛：「可是劣徒又闖禍了？」
歐陽少恭垂眸：「百里少俠倒是好得很，真人無需擔憂。只是恐怕，有人不太好呢。」
紫胤真人皺眉：「閣下何出此言？」
「我既已到此，自然是有真憑實據，真人又何必佯作無辜？」歐陽少恭冷笑：「真人不是一向自詡名門正派，從不妄殺無辜麼？我倒要問問，月前真人在青龍鎮取走了一隻狐妖的內丹，卻又是為何？那狐妖尚還年幼，可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紫胤真人納悶：「我閉關已三月有餘，如何在月前去到青龍鎮？」
歐陽少恭泛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那不是正好？既然是在閉關，便無人知曉真人到底在做什麼，真人想去哪裡，想殺什麼人，想必是易如反掌吧？」
饒是紫胤真人再寬容，此刻也有些生氣了：「荒唐！」
歐陽少恭自衣袖中拿出紙鶴：「恐怕真人也沒想到，那狐妖與在下有些淵源，又不慎沾了赤蝶粉，這紙鶴便是一路追蹤到此，真人還有何話可說？」
紫胤真人聞言驚愕：「赤蝶粉？」
歐陽少恭笑道：「不錯，想必真人也知道它是做什麼用的。」
紫胤真人：「……」
歐陽少恭躬身行了個禮：「在下此來別無它意，但請真人將狐珠還給在下，那狐妖年幼無知，有何處錯失惹得真人動怒，在下替他陪個不是，還望真人莫與這些小輩計較。」
可憐紫胤真人這種八百年沒跟人吵過架的，氣的只剩下兩個字：「荒唐！」
歐陽少恭冷了臉色，眼中殺意抖現：「我念在真人是百里少俠師父的份上，不欲與你動手，若是真人執意，就莫怪在下無禮了。」
歐陽少恭衣袖一振，一具瑤琴憑空浮現，歐陽少恭五指一劃，尖銳的琴聲破空襲來。紫胤真人無法，只得拔劍相迎。
歐陽少恭手下不停，《鎮魂曲》的音調綿綿密密地響起來，紫胤真人穩住心神，抽出背後長劍專心迎戰。
而此刻，青玉壇門外，在喬小雨的攛掇下，百里屠蘇終於下定決心殺上山去。一路砍瓜切菜沖了進去，卻發現歐陽少恭是真的不在。百里屠蘇默默地看著喬小雨。
喬小雨也傻眼了：「呃，原來他居然真的不在麼？」
方蘭生撓頭：「安陸沒有，也沒回琴川，也不在青玉壇，少恭到底去哪兒了？」
喬小雨：「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方蘭生：「什麼？」
喬小雨不說話，只是用一種「你懂我也懂」的目光看著百里屠蘇。百里屠蘇雖然表情缺失，但是心思卻極其敏銳，瞬間猜到了喬小雨想說什麼：難怪那天歐陽少恭並未詢問玉橫下落。
喬小雨看他表情，知他也想到了，沉痛地點了點頭。
方蘭生不樂意了：「你和木頭臉打什麼啞謎呢？」
喬小雨沉痛地看著他：「你不會想知道的。」
方蘭生：「你們又瞞著我什麼？」
喬小雨：「我曾經拿過一塊玉橫碎片。」
方蘭生：「什麼？你拿那種東西做什麼？」
喬小雨：「那東西對歐陽少恭極其重要。」
方蘭生：「廢話，當然重要，不然難道要任憑它流落出來禍害蒼生？」
喬小雨默默地想，少年，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歐陽少恭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方蘭生又問：「後來你還給少恭了麼？」
喬小雨：「沒有。」
方蘭生：「你留著那種邪物做什麼，難不成也想吸人魂魄？」
喬小雨知道，這時候說歐陽少恭什麼不是，方蘭生必然聽不進去，只能撿重點說：「歐陽少恭知道我拿了玉橫碎片，就走了。」喬小雨有意避開了百里屠蘇誤會歐陽少恭是兇手這節，免得百里屠蘇尷尬。
方蘭生撓頭：「怨不得少恭不辭而別，原來是急著找玉橫啊，那倒也情有可原。哎，對了，風晴雪不是說是因為木頭臉和少恭吵架，才把他氣走的麼？」
百里屠蘇：「……」
喬小雨：「……」
方蘭生又笑：「嘿嘿，不過襄鈴，自從沒了狐珠之後，你占卜的本事差了許多呢。」
百里屠蘇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方蘭生鬱悶了，本來以為歐陽少恭走了，能盡情欺負襄鈴幾天的，忘記了還有這尊門神。
喬小雨：「矮冬瓜。」既然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了。祭出了襄鈴殺傷力九級的經典臺詞。
方蘭生果然一臉受傷的表情：「我年未弱冠，還會再長個子的。」
喬小雨回憶了一下《彼岸浮燈》篇裡方蘭生的身高，搖了搖尾巴：「切，你得了吧，你到老也就這麼高了。」不過頭髮放下來之後，小蘭的美貌度倒是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方蘭生：「……」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速去尋先生。」
方蘭生一拍腦袋：「就是就是，差點忘了，襄鈴你把玉橫藏在哪兒了？」
喬小雨：「呃……」
方蘭生：「怎麼了？」
喬小雨的耳朵耷拉下來：「我也不知道。」
方蘭生：「那少恭要去哪裡尋？」
喬小雨：「你不是說我算得不准麼？你自己來啊。」
方蘭生：「……」
百里屠蘇：「莫胡鬧了。」
喬小雨蓬鬆的大尾巴也垂下來：「我真不知道。而且那天他也沒問我啊。」
百里屠蘇：「若是問了，你會說麼？」
喬小雨：「那必然不能啊。」然後她突然想明白了，歐陽少恭雖然陰毒，但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他想要的東西，自然會親自去奪，不會寄希望於別人。所以那天他不發一語地走了。只是現下要去哪裡尋他才是？早知道在寂桐大娘身上裝個追蹤器什麼的了。
就在大家鬱悶的時候，紅玉突然出現了：「百里公子，速與我回天墉城。」
喬小雨：=口=這難道不是天墉城弟子專用臺詞麼，怎麼姐姐你也叛變了？
百里屠蘇：「……發生何事？」
紅玉：「顧不得解釋許多了，紫胤真人恐出了些意外。」
喬小雨大吃一驚：「什麼？師尊的修為不是已近天人了麼，他還能出意外？」這個世界真的是太不真實了。
百里屠蘇已經顧不得多問了：「快走。」
一路上，紅玉將事情說了個大概，原來，紫胤真人閉關，紅玉此番回去並沒能見到他，聽說喬小雨已經被找回來了，算算紫胤真人出關日期將近，便打算在天墉城裡多留幾日。可是今早，閉關之處外布下的禁制卻被人毀壞，料是有人闖進了密室。
喬小雨：「那你不趕緊進去，還跑過來幹什麼？」
紅玉：「我是劍靈，主人有命，我便不能踏入那處一步，所以來尋百里少俠。」
方蘭生：「木頭臉，你門派裡的那幫人都以為你殺了人，這次送上門去，你還能回的來麼？」
百里屠蘇：「……顧不得許多了。」
喬小雨倒不怎麼擔心，紫胤真人那戰力，杠杠的，闖進去了只能怪偷襲者點子背。他們走得快點，說不定還能趕上給那不長眼的傢伙收屍。
不長眼的傢伙目前情況確實不妙，雖然他是BOSS，可人家紫胤真人是活了近千年的，修為完全抵得上個散仙。倒楣催的BOSS還只有一般魂魄。
百里屠蘇最後還是沒有明目張膽地闖進去，而是走了捷徑悄悄來到紫胤真人閉關之處。正好趕上密室裡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整個石室被炸為粉末迸濺開來。
百里屠蘇大驚：「師尊！」
喬小雨也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遊戲裡沒有這麼一章啊，紫胤真人在搞什麼飛機？
紫胤真人背負長劍，走了出來：「何以私自離山？」
喬小雨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喂！不是這樣吧？這是紫榕林的劇情！你們不能這樣，串場了喂！
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不知輕重。」
喬小雨「嗷」地撲過去掛在他手臂上：「師尊，你別這樣，亂套了喂！」
紫胤真人低頭，疑惑不解：「你是何人？緣何喚我師尊？」
百里屠蘇單膝跪下：「她是弟子在山下結識的朋友，為人所害失了修為才會現出原形。」
紫胤真人看向百里屠蘇的目光倏然複雜了：「你……」
喬小雨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那句師尊叫得似乎不太對：「呃，您別誤會，我跟百里少俠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
喬小雨也發現撇清得太徹底了：「……也不是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們是好朋友，他一路上都很照顧我。」擦！這樣說好像更奇怪啊有木有！講不清楚了……
紫胤真人一臉恍然大悟的慈愛表情，喬小雨內心的悲傷逆流成河：師尊你不能這樣！我真的不是跟著百里木頭臉改口的，真的，你什麼都沒明白！
紅玉見紫胤真人無事，心情大好，忍不住打趣：「師尊都叫上了，還說沒關係？」
喬小雨淚流滿面：「紅玉姐，不要這樣，你是知道我的。」
紫胤真人抬起衣袖，將喬小雨端起來：「你這是……在青龍鎮受的傷？」
喬小雨：=口=你不是在閉關麼師尊？怎麼連這都知道？
紫胤真人知道自己猜得不錯，又問：「你可是失了狐珠？」
喬小雨激動地前爪扒上他的肩膀：「你連這個都能算出來？」
紫胤真人：「……」
喬小雨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廢墟之中尚未瞑目的歐陽少恭。
喬小雨的整個世界瞬間崩塌：玉帝！佛祖！耶穌！聖母瑪利亞！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BOSS被百里屠蘇誤會之後，一怒之下跑來跟他師父單挑，然後被完爆？這特麼太不科學了！
第二十章 真相
百里屠蘇那張一貫沒什麼表情的臉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方蘭生則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紅玉這種見多識廣都嚇了一跳：「少恭……怎麼會在此處？」
喬小雨從紫胤真人手臂上跳下來，「嗖嗖」地躥過去：「喂喂，你沒死吧？」
歐陽少恭靜靜地看了她一眼，閉上了眼睛。
喬小雨眼含熱淚：「多謝師尊為民除害。」
紫胤真人：「……」
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他只是昏過去了。」
喬小雨：「呃……」
紫胤真人：「這位公子似乎誤會我取了你的狐珠。」
喬小雨大尾巴掃來掃去：「怎麼可能？」
紫胤真人看她生得圓滾滾的頗為可愛，冷肅的表情緩和了些：「哦？你怎知不是我。」
喬小雨星星眼狀：「師尊，我是你的腦殘粉啊！」
紫胤真人：「……」
百里屠蘇：「襄鈴尚且年幼，難免偶爾詞不達意。」
紫胤真人：「無妨。」
喬小雨蹲在歐陽少恭身邊掃尾巴：「他傷得不重吧？」
紫胤真人搖了搖頭：「這位公子年紀雖輕，卻身手了得，逼得我不得不全力以對。」
方蘭生撓頭：「奇怪了，木頭臉的師父應該很強才是，少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百里屠蘇想起紅玉和襄鈴都曾幾次三番提醒自己注意歐陽少恭，如今看來，他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石室爆炸的動靜太大，很快便有天墉城弟子遇見趕來。
紅玉焦急道：「糟糕，不能讓他們發現百里公子。」
紫胤真人：「……」
百里屠蘇亦抬起頭，仍是單膝著地：「師尊……」
紫胤真人歎了口氣：「罷了。」左手虛拖，一個半透明的結界自掌心浮現。他將那結界擲向眾人，百里屠蘇等人憑空消失。
喬小雨蹲在歐陽少恭身邊，無辜地望著紫胤真人：「師尊，我怎麼辦？」
陵越等人已經趕來，見紫胤真人無恙，方松了口氣，陵越帶頭行禮。
紫胤真人：「無礙，都起來吧。」
陵越：「敢問師尊，剛才發生何事？」
紫胤真人看了看廢墟裡的小狐狸和躺倒在地的歐陽少恭，沉默了。顯然他不想為難這兩人，但是從沒編過謊話的人，倉促之間不知該如何圓場了。
陵越一見歐陽少恭便大驚失色：「這是……」接著單膝跪下：「師尊，師弟回來過？」
紫胤真人：「不曾。」
陵越：「這人先前曾與師弟同行，我與他在藤仙洞打過照面。」
喬小雨悲傷道：「大師兄，你不認識我了嗎？」
陵越驚疑不定：「狐妖？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喬小雨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狐珠被人挖走了？」
「什麼？」陵越聽聞此事，嚇了一跳。狐珠是狐妖一族修行所結成的內丹，終其一生也只得一顆。失了這狐珠，便與普通畜生無異，壽命更是大大簡短。狐珠是狐妖修為所系，于修道之人大有助益，便是尋常重傷，狐珠化入體內也多能治好，說是起死回生的寶物也不為過。便是因此，狐妖一族多遭橫禍。而道士為了取狐珠，往往會將狐妖打成重傷，加上失血，沒了狐珠的狐妖多半是活不成了。不過眼下這小狐狸除了損了些修為，看起來倒沒什麼大礙。
喬小雨懶洋洋地回答：「狐珠沒啦，再也變不了人形了。」
陵越納悶：「你為何還能口吐人言？」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廢話，你才不說人話呢。」
陵越：「……」
喬小雨：「是你先罵我的。」
陵越知道這小狐狸滿口胡言，不願與她多做計較：「這人帶你上山尋師尊為你治傷的？」
喬小雨：=口=大師兄你說什麼？
紫胤真人正找不到合理解釋：「正是。」
喬小雨頓時瞪大了眼睛。
陵越：「但是他又怎會昏倒在此的？」
喬小雨：「剛才煉藥的時候爐子爆炸了，他是個大夫，你懂的。」
陵越：「……」
紫胤真人：「……」
喬小雨也很想撞牆，這編的也太特麼不靠譜了！
紫胤真人還是想不出來更好的說辭，看著一眾弟子都望著自己，只能默默地在內心吐了一口血：「正是如此。」
陵越：「……」
紫胤真人：「你們先下去吧，尋處廂房給這位公子住。」
紫胤真人說完，轉身便走。喬小雨跟在他身後，紫胤真人停步，差點踩到她：「還有何事？」
喬小雨：「……我沒有地方住啊師尊，不跟著你跟著誰？」
陵越：「你不照顧那人嗎？」
喬小雨瘋了：「大師兄，讓一隻狐狸照顧一個人，你也能想得出來？！」
陵越：「……」
不過喬小雨還是有一點想不通，歐陽少恭為什麼會認為紫胤真人傷了自己？這其中只能是寂桐大娘動了手腳。但是怎麼把手腳動到閉關的紫胤真人身上的，這倒是個問題。還有，歐陽少恭發什麼神經跑來替自己出頭？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過居然還把自己搞成那個樣子，可見BOSS的判斷力也不是什麼時候都管用的。
歐陽少恭始終昏迷不醒。
喬小雨雖然嘴硬，但真的做不到完全不擔心。雖然知道歐陽少恭人面獸心，但這個BOSS畢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事情真正傷害到自己。反而是自己，一味地在給他製造麻煩。喬小雨想起來自己重傷之後被他找到的那天，他眼中的心痛和擔憂，那是偽裝不來的真切。
長久以來被自己忽視的各種細節都從記憶深處叫囂著湧出來，每次自己陷入窘境的時候，都是歐陽少恭為自己解圍；他時常提醒自己不要口無遮攔到處結怨，呃，雖然都被自己忽視掉了。不過也就是因為自己嘴賤，才會讓寂桐大娘起了歹心。他也從不讓自己陷入真正的險境，雖然他倒也沒親自出手幫過自己什麼。不過一離開他就遭遇了穿越以來最倒楣的事情，被寂桐大娘挖走狐珠。而他又在第一時間趕了回來，甚至不顧會暴露自己的實力，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被百里屠蘇誤會成兇手。
喬小雨把尖尖的爪子收回肉墊裡，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歐陽少恭的額頭。動物的體溫跟人的不太一樣，她也不知道到底歐陽少恭退燒了沒有。喬小雨又把軟乎乎的爪子在他臉上按了兩下，弄得歐陽少恭看起來好像有酒窩。喬小雨忍不住笑出聲來，BOSS要是真長了一對酒窩，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笑了，一笑氣場就全漏掉了。喬小雨百無聊賴地趴在他枕頭邊：「不過我真沒想到你戰鬥力這麼渣啊，連師尊都打不過。」
歐陽少恭的眼皮動了動。
喬小雨嚇得跳起來：「不是吧？你聽得到！幸虧我沒說你壞話。」
歐陽少恭沒有動靜了。
喬小雨驚魂未定地把尾巴墊在身下坐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醒了呢。」
歐陽少恭依舊靜靜地躺著，毫無聲息。
喬小雨閑了一會兒無聊，又開始跟歐陽少恭說話，她自動把這當成了「喚醒植物人」的步驟。
「喂，如果我告訴你，我託付玉橫的，和搶我狐珠的，是同一個人，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白癡啊？」
歐陽少恭當然不會回答。
喬小雨沮喪道：「可我真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啊。」
「對了，我好像還把你送她的流蘇捎出來了，也不算虧本。」
「不對，哪裡不虧了！狐珠跟流蘇能比麼？就算你那穗子上系著玉環也一樣！一顆狐珠至少能買你那玉環二十個，我去藥店問過價錢了！」
方蘭生正推門進來，剛好聽到這句：「不是吧？我說你到底是有多無聊，問這個幹什麼？」
喬小雨悲憤道：「我總要知道被人黑了多少銀子！」
方蘭生：「你會賣麼？」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廢話，你說呢？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方蘭生進來把藥碗放在床邊的桌子上：「那不就好了，反正你又不會賣，多少銀子也不是你的。」
喬小雨磨牙：「矮冬瓜！」
方蘭生把她抱起來放到一邊：「好了好了，先喂少恭吃藥。」
喬小雨：「喲，真賢慧。」
方蘭生差點沒把碗扔了：「少恭是為了誰才搞成這副樣子的？」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我又沒讓他來跟師尊打。」
方蘭生：「說起來，你到底為什麼管木頭臉的師父叫『師尊』？」
喬小雨：= =我跟你解釋不清楚的。「想叫就叫了唄。」
方蘭生：「你為什麼不告訴少恭是誰傷了你，害得他自己瞎猜，生出這些事端。」
喬小雨抓狂：「我怎麼會知道他到底發什麼瘋？」
方蘭生：「那到底是誰搶了你的狐珠？」
喬小雨：「……一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說出來就會引起無數腥風血雨，從此江湖再無寧日。喬小雨悲壯地想。女媧大神你造出來這麼些一活就是幾百上千年的人做什麼，一個走了，一個苦等至死，這結局多淒美！多文藝！多清新！偏偏是一個死而復生，一個隻老不死，才搞得大家都這麼糾結。
方蘭生把藥碗端起來吹涼了些，一勺一勺地喂給歐陽少恭：「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才是真的，少恭對你這麼好，你對他一點都不上心。」
歐陽少恭昏迷的第三天深夜，寂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房中。喬小雨睜眼看到老太太佝僂的身影，差點沒驚聲尖叫。之所以沒叫出來，是因為老太太很有先見之明地甩了一道術法封住了她的聲音。
喬小雨眼睜睜地看著她將狐珠塞進了歐陽少恭的嘴裡。
寂桐起身，解了她的禁制，道：「你先前說，少恭會遇到危險，如今看來，果然所料不假。」
喬小雨：擦，要不是你整出來的這些么蛾子，他本來沒事的好不好？不過反正都是被你害死，死在師父手裡還是死在徒弟手裡也沒什麼差別。
喬小雨：「天墉城乃是清氣所鐘，又加強了守備，你是怎麼進來的？」
寂桐笑道：「少恭能夠進來，我如何就進不來？」
喬小雨：= =
寂桐：「玉橫我已經收好了，你無需擔心。」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誰擔心那個了：「對了，歐陽少恭為什麼會覺得是紫胤真人拿了狐珠？」
寂桐：「我跟在他身邊近二十年，你以為我當真不識得赤蝶粉？還好他追蹤所用的，乃是蓬萊仙術，動些手腳，倒也算不上難。」
喬小雨瘋了：「那你也不能讓他去和紫胤真人打啊！這次是紫胤真人手下留情，萬一真的一怒之下殺了他怎麼辦？」
寂桐凝視著歐陽少恭：「我也沒料到少恭竟然不敵紫胤。」
喬小雨：「……」
寂桐：「我不能在此久留，你照顧好少恭，我先走了。」說完，就憑空消失了。
歐陽少恭卻突然睜開眼，結了個手印，一道光芒遁入虛空，一閃而逝。
喬小雨：「啊啊啊啊啊，詐屍了啊！」
歐陽少恭無奈坐起：「又在胡言亂語。」
喬小雨：「你什麼時候醒的？」
紫胤真人推門進來：「已經讓門下弟子循著線索追去了。」
歐陽少恭起身下床，深深施了一禮：「多謝真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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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4 17:03
第二十一章 重逢
喬小雨看著歐陽少恭與紫胤真人一唱一和，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少恭微笑：「先前你身上無意間沾上了赤蝶粉，料想那兇手無意間也會沾到，我用了紙鶴追蹤，卻在此處失了那人蹤跡，無奈之下，只能向紫胤真人求助。」說到這裡，又向紫胤真人行禮：「真人之恩，少恭銘感五內。」
喬小雨跳起來：「擦啊，你玩我呢是吧？」
歐陽少恭連忙順毛：「事出突然，來不及與你商量。」
喬小雨揚起爪子撓了他一下，不過也沒使多大力，眼睛誠懇地望著紫胤真人：「師尊，你學壞了。」
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走後，歐陽少恭重新躺下，被子還沒蓋上，喬小雨就跳到了他身上：「狐珠呢狐珠呢，趕緊還我！」
歐陽少恭被重磅狐狸炸彈砸在心口上，差點沒吐血：「你輕點，我傷還沒好。」
喬小雨：「傷？你不是裝的麼？」
歐陽少恭無奈搖頭：「若是一味作偽，如何瞞得過寂桐？」
喬小雨欽佩地看著他：「為了演戲逼真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歐陽先生你太敬業了！」
歐陽少恭：「……我傷得並不重。」
喬小雨：「誰管你傷得重不重，狐珠還我，快點快點。」
歐陽少恭：「……」
喬小雨：「怎麼了，你那是什麼表情？」
歐陽少恭：「……你與寂桐說話的功夫，那狐珠就已經化了。」
喬小雨傻眼了：「什麼？」
歐陽少恭：「不若以後我每日喂你一碗血，時日久了，或許能夠恢復。」
喬小雨跳起來：「誰要喝你的血，惡不噁心？」
她落下來的時候又把歐陽少恭砸得半死：「……那你想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喬小雨怒道。
眼看著喬小雨又要激動，歐陽少恭忙摁住她的後頸，再讓她這麼跳一下，輕傷也變成重傷了。
歐陽少恭皺眉：「小蘭都喂了你些什麼，怎麼幾日不見重成這樣？」
喬小雨：「再重也沒有你重！你敢嫌棄我胖？」
歐陽少恭連忙告饒：「哪裡是嫌棄你，胖些好胖些好。」
喬小雨滿意地趴下來：「這還差不多。」
歐陽少恭：「是寂桐傷了你，先前為何不說？」
喬小雨：「說了有用麼？」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上次她雖然背叛我，但好歹雷嚴未傷及我；此番卻是差點害你性命，我豈有不管之理？」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謝謝你哦，我跟你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寂桐是蓬萊國人？」
喬小雨：「你不是都聽到了嗎？對了，你裝昏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你什麼時醒的，還是壓根沒昏過？」
歐陽少恭：「只昏了一會兒，當天就醒了。」
喬小雨：=口=「你是多想讓方蘭生給你喂水喂藥？你怎麼不裝咽不下去啊？說不定他會親口喂給你哦！」
歐陽少恭鬱卒：「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連小蘭也編排進來了？」
喬小雨：「我編什麼了，你們倆不是青梅竹馬？」
歐陽少恭抓住她的後頸把她提到面前：「小蘭與我自幼相識不錯，但青梅竹馬不是這麼用的。」接著側過身，把小狐狸放在枕邊：「為何將玉橫交給寂桐？」
喬小雨哆嗦：「呵呵呵呵。」
歐陽少恭：「寂桐說，你說我會有危險，又是怎麼一回事？」
喬小雨腿都抖了：「呵呵呵呵。」
歐陽少恭：「聽寂桐之意，她前番背叛於我，恐怕另有苦衷，到底怎麼回事？」
喬小雨眼睛一閉，開始打呼嚕。
歐陽少恭手僵了一下，這裝睡裝的也未免太假了點。歎了口氣，將小狐狸塞到被子裡，起身出去了。
喬小雨聽見關門的聲音，睜開眼睛，舒了一口氣。
天墉城派出的精銳弟子，查出寂桐停留在琴川當鋪。歐陽少恭連夜便要趕過去。喬小雨咬住了他的衣角。
歐陽少恭：「怎麼？」
喬小雨不鬆口。
歐陽少恭將她抱起來：「襄鈴可是想與我同去？」
喬小雨鬆開嘴：「別去。」要是把人打死了才發現那是你老婆，不吐血才怪。BOSS一發怒，劇情就要顫抖。
歐陽少恭笑著捏了捏她尖尖的小耳朵：「你前次便是顧忌我心情，不忍相告？我承情的很。只是一碼歸一碼，她縱然是為了我好，但畢竟是傷了你，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喬小雨抖了抖耳朵：=皿=遊戲製作組到底給這BOSS設定了多高的自戀值？我管你傷不傷心啊，我是怕玉橫落到你手裡好不好！
歐陽少恭：「同我一起也好，免得你還要擔心。」
喬小雨整個人都迎風流淚了：我是有多自虐才會擔心一個BOSS！像你這種人都是早死早好啊！早死早通關啊！
歐陽少恭顯然沒有聽見喬小雨內心的咆哮，將她籠到袖子裡就出發了。
歐陽少恭趕到的時候，寂桐正要出門。
百里屠蘇一行人堵在門口。
寂桐咳嗽了兩聲：「少爺，你來了，傷好得怎麼樣了？」
歐陽少恭：「托寂桐的福，已經無礙了。」
喬小雨把腦袋從他袖子裡探出來，悲憤道：「那是我的狐珠！」
歐陽少恭淡定地把她的腦袋按回去：「寂桐近來可好？少恭掛懷的緊。」
寂桐佝僂著背咳嗽：「多謝少爺掛念，還是老樣子，死不了。」
方蘭生有些不忍：「……桐姨，你為什麼要拿襄鈴的狐珠？」
喬小雨強調：「那不是拿，是挖，是挖！活生生地挖出來，呲啦一聲！」
寂桐：「……」
歐陽少恭：「……」
寂桐：「襄鈴姑娘，對不住。」
喬小雨從歐陽少恭袖子裡爬出來：「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員警做什麼？」
方蘭生：「員警是什麼？」
喬小雨：「……」
寂桐看著歐陽少恭：「少爺若是因為這個怪罪，寂桐無話可說。」
歐陽少恭：「寂桐雖未明言為何背叛於我，我亦可不再追究，但是你差點害死襄鈴，無論如何，我不能再放任你了。」
寂桐咳嗽兩聲：「那少爺便動手吧。」
喬小雨倒地：「……」大娘你要不要總是這樣啊，先是把壞事做了，然後回來一副「我做都做了，怎麼樣隨便你」的態度，他要是真殺了你怎麼辦？臨死之前再告訴他：「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你不逼瘋BOSS是不甘心還是怎麼地？
方蘭生有些不忍心了：「少恭……」
歐陽少恭以眼神制止了方蘭生，問寂桐：「襄鈴說你是蓬萊國人，那人下落，當真不是你透露給雷嚴？」
寂桐咳嗽幾聲：「少爺可是以為，凡是蓬萊國活下來的人，都認得那人？」
歐陽少恭：「……」
喬小雨翻白眼，真能裝，不愧是夫妻倆，搞不好都是中戲畢業的高材生。
歐陽少恭：「我雖不知你與我有何淵源，竟能得到襄鈴信任，但你既不願說，我也不能勉強於你。不過，我要尋的人，要找的東西，定會自己尋來。」
歐陽少恭以衣袖遮住喬小雨的眼，便要下殺手。
喬小雨急了，一爪子撓在他手上，留下深深幾道血痕：「你瘋了啊，不能殺她！」
歐陽少恭眯起眼睛：「為何？」
寂桐也訝異地看向襄鈴：「想不到，咳咳咳咳咳……」
喬小雨兩隻爪子抱住他的手：「我不能說，但你就是不能殺，殺了她大家都不要活了啊啊啊啊！」
歐陽少恭：「……」
最終，在喬小雨的堅持下，歐陽少恭還是放過了寂桐。
寂桐再次轉身離開，與秦始皇陵中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喬小雨歎息，自己這生命力跟她一比，根本算不了旺盛好不好？能在BOSS手下毫髮無傷地走過一道又一道，寂桐大娘才是真?小強啊。
喬小雨叫住她：「大媽。」
寂桐：「……」
喬小雨：「如果有一天你回來，一定不要讓他知道你就是寂桐。」如果有一天她作為巺芳公主回來了，那麼這之前種種的一切，歐陽少恭還是不知道的好。否則的話，即使原諒，這些傷害也終會成為兩人之間的隔閡。喬小雨想，如果真能找到兩全的法子，讓百里屠蘇和歐陽少恭都活下來，她希望自己離開時，一切都還停留在初遇的那時，沒有猜忌，沒有欺騙，也沒有背叛。兩人還能共處一室，一人撫琴，一人嘯歌。
寂桐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歐陽少恭：「什麼意思？」
喬小雨甩尾巴：「沒意思。」
歐陽少恭：「她還會回來？」
喬小雨望天：「誰知道呢？」
歐陽少恭眼中閃過殺意：「那便留她不得了。」
喬小雨嚇了一跳：「喂喂喂，你別亂來啊。」
百里屠蘇向歐陽少恭道過歉，歐陽少恭也豁達地表示了是自己先隱藏實力才惹來這場誤會，兩人看起來似乎是冰釋前嫌了。百里屠蘇要回青龍鎮出海，風晴雪等人也紛紛表示已經耽擱得太久了，要儘快啟程。於是喬小雨成了一個大問題。
歐陽少恭：「襄鈴便先由我照顧吧，百里少俠回來之後去青玉壇尋我。」
方蘭生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少恭，我也與你一同回去。你與襄鈴都受了重傷，青玉壇才遭大變，你身邊又沒有可信的人，我不放心你們。」
百里屠蘇點頭：「正該如此。」
喬小雨慘叫一聲撲到百里屠蘇身上：「百里少俠不要拋棄我！我死都不要跟歐陽少恭待在一起啊啊啊啊啊！」出海雖然也有危險，但跟著BOSS指不定哪天他心情不好就把自己滅了，為了人身安全起見，還是不要了。
歐陽少恭按住她後頸把她拎回來，捏住她嘴巴不許他開口：「百里少俠放心去吧。」
喬小雨拼命搖尾巴：不行啊，你走了我怎麼辦！！！！
百里屠蘇點點頭：「蘭生也留下。」
方蘭生撓撓頭：「木頭臉，對不住。」
百里屠蘇搖搖頭：「無妨。」
喬小雨尾巴都快搖成電風扇了：我有妨啊少俠！
第二十二章 同歸
喬小雨悲涼的呼喚最終還是被眾人忽視掉了，百里屠蘇等人拋下她踏上了回青龍鎮的道路，任憑她淒涼地在風裡把尾巴搖成風車。而她的強烈抗議也惹腦了歐陽少恭，歐陽少恭溫柔地捏著她的後頸把她拎起來：「襄鈴為何不願與我回去？」
喬小雨盯著歐陽少恭能溺死人的眼睛，不敢吭聲了，她敢肯定，如果她再多說一個字，BOSS絕對能直接把她掄一圈甩出去，奈何形勢比人強啊。
喬小雨耷拉著腦袋窩在歐陽少恭懷裡被他帶回青玉壇，歐陽少恭不知道從哪裡把阿翔銜回來的流蘇變了出來，流蘇上的血跡已經洗乾淨了。歐陽少恭兩手卡著喬小雨的腰比了比寬度：「還好，若是你再長胖些，恐怕就系不上了。」
喬小雨：= =你妹啊，嘲笑一個女生的腰圍，是人麼？
歐陽少恭將那流蘇拴在喬小雨腰間，然後細心地將她腹部軟乎乎的長毛從玉環裡掏出來。
元勿正好進來議事，看見歐陽少恭折騰，不由地笑出聲來：「長老，項圈不是這麼栓的。」
歐陽少恭抬頭淡淡地掃了一眼：「哦？」
元勿：「……」
元勿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長老若是想養著小畜生，應當把繩子拴在脖子裡才是。」
「畜生？」歐陽少恭直起身來，「元勿倒是說說看，這屋裡誰是畜生？」
喬小雨嘎嘎狂笑：「該了吧？讓你嘴賤。」
元勿慌忙跪下：「弟子知錯，沒認出來襄鈴姑娘。」
歐陽少恭：「既然知錯，便自己下去領罰吧。」
元勿叩頭告退。
喬小雨：「呃……」
歐陽少恭：「怎麼？」
喬小雨：「沒什麼。」這老闆真難伺候好不好？尼瑪就因為說錯一句話就又要磕頭又要受罰的，何況也不是什麼大錯。
歐陽少恭繼續把一小塊絲帛系在流蘇上。喬小雨動了動：「這是什麼？」
歐陽少恭：「寫明青玉壇所在與你的名字。」
喬小雨：=皿=你直接說是狗牌不就得了。
歐陽少恭又掏出來一個小巧的錦囊掛在流蘇上。
喬小雨低頭：「這又是什麼？」
歐陽少恭：「一些急救的藥物。」
然後又是一個錦囊。
喬小雨伸出爪子撥了撥：「用得著裝這麼多藥麼？」
歐陽少恭：「這個是些碎銀子，你若萬一被那些無知山民捉去了，給他們便是。」
喬小雨：「……」
接著歐陽少恭又零零碎碎地往她腰上掛了些小東西，纏了她半個腰。
喬小雨不耐煩地抖了抖毛：「你直接給我栓一排彈夾不算了，牽出去還能COS警犬。」
「警犬？」歐陽少恭停了手。
喬小雨：= =不小心把自己給罵了。
更讓喬小雨受不了的還在後頭。
歐陽少恭生怕喬小雨跑丟了，看書的時候就把喬小雨擺在書案上，煉藥的時候就把喬小雨擱在藥簍裡，連洗澡的時候都拿塊黑布綁住喬小雨的眼睛把喬小雨放在浴桶外的矮幾上。
聽著外面嘩嘩的水聲，喬小雨崩潰了：「你敢把我擱在這兒，有本事就別怕我看！」
歐陽少恭慢條斯理地答：「你還太小。」
喬小雨欲哭無淚：「你能別跟貼膏藥似的走哪兒把我帶到哪兒不？我是變回原形了又不是變成弱智了，就是養狗也得放個風啊，沒你這樣的！」
水聲頓了一頓，歐陽少恭緩緩開口：「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沒把你當成那些畜生。」
喬小雨誠懇地建議：「你就接受現實吧，搞不好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歐陽少恭：「莫要自暴自棄。」
喬小雨：「……」
喬小雨：「我要出去。」
歐陽少恭：「待我沐浴完了就帶你出去。」
喬小雨：「誰要在這兒等你洗澡啊，死變態！」
歐陽少恭：「……」
喬小雨想想不解氣，又悲憤地 「嗷」了一嗓子。歐陽少恭只作沒聽到。
第二天看見方蘭生的時候，喬小雨躥過去扒在他身上死都不肯下來：「我跟你講啊，歐陽少恭是個變態啊啊啊啊啊，他逼著我看他洗澡啊啊啊啊啊！」
歐陽少恭：「……」
方蘭生：「少恭……你……」
歐陽少恭：「我將她眼睛蒙起來了，小蘭你想到哪裡去了？」
方蘭生：「……」
方蘭生撓頭：「你洗澡為什麼還把襄鈴帶著啊？她現在雖然變不回人形了，但也是個女孩子啊……」
喬小雨抱著他的胳膊：「就是啊，太變態了有沒有！我要出去他還不放我走！還拿術法封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
歐陽少恭：「……」
方蘭生看向歐陽少恭的眼神頓時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東西。
晚上，喬小雨終於擺脫了歐陽少恭。
將自己盤成一團，蓋著尾巴趴好，喬小雨自在多了。
方蘭生也蓋上被子躺好，不放心地囑咐：「你夜裡可別亂跑，走丟了的話，少恭可是要找我算帳的。」
喬小雨：「安啦安啦，我又沒有夢遊症。跟你說哦，歐陽少恭可變態了，他連夜裡睡覺都非要把我仰著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你見過躺著睡覺的狐狸麼？！」
方蘭生：「……少恭只是不想把你當成動物看。」
喬小雨：「你會把個活人塞在藥簍裡？」
方蘭生：「呃，少恭只是擔心你罷。」
喬小雨甩甩尾巴：「他就是一神經病，不用理他。」
方蘭生：「神經病是什麼？」
喬小雨拿尾巴拍拍方蘭生的額頭：「就是這裡，裡面壞掉啦！」
方蘭生：「哦。」
歐陽少恭還沒有睡，他從書架後的暗格裡拿出一個盒子，輕輕一按機括，蓋子彈開，裡面是可光華流轉的珠子，正是喬小雨的狐珠。
元勿疑惑道：「這……是狐珠？」
歐陽少恭吩咐道：「去山下找個做冰糖葫蘆的匠人來。」
元勿怔了一下，覺得自己幻聽了：「冰糖葫蘆？」
歐陽少恭關上盒子：「怎麼？」
元勿忙躬身答道：「沒什麼，弟子這就去！」元勿覺得，自己可能是史上最苦逼的大弟子沒有之一了，誰家師父會吩咐自己的大弟子「去，給為師找個做冰糖葫蘆的來！」誰會？！
第二天一早，方蘭生就抱著喬小雨去找歐陽少恭了。
歐陽少恭果然在丹室，只是做的事情就有點詭異了。
他面前熬著一鍋糖稀，一手執著山楂，一手執著銀刀，輕輕巧巧地將山楂的核剜去，然後將旁邊碗中揉好的棗泥丸子填進山楂的腔內，竹簽一抖，便穩穩地穿了進去。九顆一串，串完了之後放入鍋中沾糖。
喬小雨：「……」
方蘭生：「……」
喬小雨抖抖索索地縮回方蘭生懷裡：「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這特麼太驚悚了！一大早看見BOSS在做冰糖葫蘆！
方蘭生顯然也嚇得不輕：「少恭，你這是在做什麼？」
歐陽少恭：「閑來無事，想起來藥房裡還剩了些山楂，怎麼了？」
方蘭生：「沒……沒什麼……」
歐陽少恭手巧，將那去了核山楂在糖鍋中浸過，極輕巧地拎起來，又極輕巧地放回去，一會兒那山楂串上便均勻地沾了一層晶亮的糖衣。喬小雨看得饞了。
歐陽少恭覺得糖衣沾得差不多了，就將這串冰糖葫蘆擱在案板上冷涼。
喬小雨搖尾巴：「能吃麼？」
歐陽少恭看她一眼：「你不是不願同我一處麼？」
喬小雨乾笑：「嘿嘿嘿嘿，別跟我計較麼。」
歐陽少恭不理他，將那基本定型的冰糖葫蘆遞給方蘭生：「小蘭，拿去。」
方蘭生撓頭：「給我的？好，嘿嘿。」
方蘭生剛接過來，喬小雨就趁他不備「啊嗚」一口把最上面那顆要掉了，一邊嚼一邊含含糊糊地說：「燙燙燙。」酸酸的山楂和著甜膩的棗泥，分外爽口。
方蘭生：「……」
喬小雨把山楂咽下去：「哎呀，我都咬過了，你等下一串吧。」
方蘭生：「……」
喬小雨心滿意足地就著他的手又咬了一顆山楂在嘴裡嚼，歐陽少恭看得好笑，歎了口氣：「慢些吃，當心燙著。」
喬小雨一仰頭將山楂吞下去：「嗯嗯。」
第三顆喬小雨囫圇嚼了嚼就吞了，第四顆直接沒嚼，嘎嘣咬成兩塊就吞了。
歐陽少恭扶額：「仔細噎著。」
喬小雨已經咬了第五顆，一仰頭：「不會的……」「啦」字還卡在喉嚨裡，喬小雨的臉色就變了。方才滑入喉嚨的，分明不是棗泥丸子。尼瑪早該知道啊！BOSS給的東西能隨便亂吃麼！上了一次當還不記性！
方蘭生也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給喬小雨順喉嚨：「你看你，噎著了吧？」
喬小雨僵硬地開口：「別順了。」
方蘭生停手：「怎麼了？」
喬小雨轉頭：「你給我吃了什麼？」
歐陽少恭袖手起身：「哦？我給你吃了，我記得方才好像明明是給了小蘭。」
方蘭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喬小雨眼含淚花：「如果我死了，記得把我埋在紫榕林。」
方蘭生：「紫榕林是哪兒？」
喬小雨：「我生長的地方。」說完，喬小雨就閉上了眼睛。
方蘭生嚇壞了：「襄鈴，襄鈴，你怎麼了？！」
歐陽少恭自他懷中抱過小狐狸：「沒什麼，睡一覺就好了。」
方蘭生：「冰糖葫蘆裡……」
歐陽少恭：「我把狐珠混在中間了。」
方蘭生：「……那方才若是我吃了怎麼辦？」
歐陽少恭笑道：「襄鈴嘴饞又多疑，我若是直接給她，她多半是不肯吃的。給你，她卻一定會去搶。」
方蘭生：「……」還有什麼好說呢，把珠子藏在第五顆山楂，連小狐狸吃著吃著就會得意忘形這種事情都算到了。方蘭生覺得，即使是公平競爭，這也是一場沒有懸念的較量。
方蘭生：「你從哪裡將狐珠找回來的？」
歐陽少恭：「在天墉城的時候，寂桐就給我了。」
方蘭生：「那你為什麼拖到現在才給她？」
歐陽少恭：「百里屠蘇此去祖州，艱難險阻無數，凶吉頗為難測，我不欲你二人跟去冒險。」
方蘭生：「……」那你回到青玉壇也該把狐珠還給她了啊，一直藏著幹什麼？還把她當寵物養？
第二十三章 夢中說夢
喬小雨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面她還在電腦前憤怒地砸鍵盤。突然聽見了製作組陰森森的聲音：「我們哪裡虐了？想不虐你自己來啊！」然後自己就被摁進了顯示器。喬小雨淚流滿面：「製作組我果然沒看錯你們，你們是真的恨玩家啊！」
醒來的時候歐陽少恭不在，問過一旁服侍的女弟子，才知道他去了琴川。喬小雨懊喪地想，劇情終於回到正軌了。自己的出現雖然暫時打亂了劇情的步驟，但終究一切都還是會按照遊戲製作人員的設定一步一步走下去。而事到如今，喬小雨已經無法再說服自己，歐陽少恭也好，百里屠蘇也好，終歸都不過是一組資料，死了還能重讀存檔再來一次。佛家講，夢中說夢，大概就是自己如今的境地。可惜百里屠蘇與歐陽少恭共用一副魂魄，這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並不會因為誰的出現而改變。
女弟子納悶地問：「襄鈴姑娘既然醒了，為何不起來？」
喬小雨憂鬱地趴在被子上：「我在思考人生。」
女弟子：「……」
喬小雨爬起來：「我先走了，告訴歐陽少恭，如果風晴雪回來，讓他們等我一下。」必須去一趟幽都，按照古劍的世界觀，女媧是魂魄的造主，如果說誰還有能力解開這死局，那麼這個人只能是慈悲的女媧。
女弟子：「姑娘要去哪裡？」
喬小雨：「我要去找個人。」尹千觴不在，便是在，恐怕也不肯對自己說實話。為今之計，只有去找NPC茶小乖了，那個博物學會似乎對這些靈異神怪之事頗有鑽研，而茶小乖對百里屠蘇又有好感，套到話應該不難。
只是，她的手剛一碰到門把就被彈了回來，連牆壁上似乎都存在著透明的屏障。
喬小雨：「這是怎麼回事？」
女弟子跪在地上：「長老交代過，襄鈴姑娘傷勢未愈需要靜養，不許姑娘出門。」
喬小雨：=皿=軟禁就軟禁，說這麼好聽做什麼？
女弟子：「請襄鈴姑娘見諒。」
喬小雨開心地打碎了盤子，跳回床上：「你們應該還能與歐陽少恭聯絡吧？告訴他，如果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吃飯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讓他看著辦。」
女弟子：「……」喬小雨覺得，她一定在想，見過無恥的，沒見過無恥得這麼直白的。
歐陽少恭果然很快趕回來了，只不過他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隔著一層透明的屏障看著喬小雨。
喬小雨：「你去琴川幹什麼了？」
歐陽少恭怔了一下，他本以為喬小雨會先問狐珠的事。
喬小雨：「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問你，為什麼把狐珠藏起來，又騙我說化了？」
歐陽少恭：「寂桐已經走了，我不是去找她。」
喬小雨：「跟你的想法差不多，我也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
歐陽少恭：「……」
兩個人在談論兩個交叉的話題，這種對話方式實在有點詭異。
歐陽少恭決定先調整波段：「我何時不信你了？」
喬小雨：「你何時信過我了？」
歐陽少恭皺眉：「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喬小雨：「我本來就是這樣，懶得跟你裝下去了而已。」
歐陽少恭勾起一個玩味的微笑：「那襄鈴想要怎樣？」
喬小雨：「我只問你一句話，若從今往後，我以真心待你，你可否以真心相待？」
歐陽少恭並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她：「襄鈴想必，早就知道我是誰吧？」
喬小雨：「是。我還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歐陽少恭笑笑：「果然如此。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
喬小雨：「不問我她在哪兒嗎？」
歐陽少恭：「我問了，你會告訴我？」
喬小雨盤腿坐在地上，以手支頤笑道：「你不試過又怎麼知道？這便是你與百里屠蘇最大的區別了，他對人一片赤誠，而你處處防備猜忌。」
歐陽少恭的臉色有些難看：「哦？那我便問上一問，那人現在何處。」
喬小雨：「我不能告訴你她在哪兒，但是可以告訴你，她一定會回來的。」她回來的日子，便是你的死期。後半句話喬小雨咽了回去，其實也不能怪歐陽少恭無法信任自己，自己也確實做不到對他毫無隱瞞。
歐陽少恭幾乎難以掩飾住眼中的狂喜：「你說，她還會回來？」
喬小雨懶洋洋地答：「嗯。」
歐陽少恭斂了喜色：「此話當真？」
喬小雨：「不信你就別問啊。」
歐陽少恭：「莫怪我不敢信你，你鬼點子實在太多，這會兒多半是想拿些話來哄我，好讓我放你出去吧？」
喬小雨微笑：「薄恩寡義，苛刻多疑，謂之獨夫，固所宜也。」
歐陽少恭的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喬小雨知道戳到了他的痛處，卻並不怎麼後悔。她突然有些明白，雷嚴為什麼拼了挫骨揚灰也要激怒歐陽少恭。眼前這人是淬了劇毒的匕首，捂不熱暖不化的，所以雷嚴拼卻一死也想拗斷他的刃。喬小雨看見歐陽少恭的衣袖不停地微微顫抖，心想壞了，這BOSS不會被自己氣出來帕金森了吧？不至於啊，他不是號稱心理承受能力一級強大的麼？歐陽少恭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喬小雨此刻方才覺出後怕：剛才BOSS要是一個克制不住，手滑滅了自己怎麼辦？
喬小雨喊過旁邊站著的女弟子，發現她的臉都嚇白了。
喬小雨：「喲，姑娘，你這心理素質可不行啊，在你們長老身邊幹活兒的，再不濟意志也得有鋼筋水泥那樣兒啊！」
女弟子：「水泥是什麼？」
喬小雨：「……呃，換個比喻，得跟元勿那樣差不多。」
女弟子：「元勿師兄經常失眠，每晚不燃安息香便無法入睡。」
喬小雨：「……當我沒說。」元勿小哥才是真?苦逼啊，跟他比起來，自己受的這點挫折算了什麼？
女弟子：「襄鈴姑娘有何吩咐？」
喬小雨：「你去找元勿，讓他告訴丹芷長老，琴川若亡，他必無生路。」
女弟子惶恐地看著她：「姑娘還在為前日元勿師兄失言一事記恨於他？長老已經罰過他了……」
喬小雨：=口=NPC你們的腦補能力要不要一個賽一個的兇殘！
方蘭生的那邊的境況也沒好到哪裡去，歐陽少恭以喬小雨需要靜養為由，不讓他去探望，而他的住處周圍站滿了青玉壇弟子，無論他去哪裡，周圍都是一堆人跟著。方蘭生很快就沒了出門的興致：「襄鈴到底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啊？」
元勿躬身：「長老說了，襄鈴姑娘前段時間受了重傷，要慢慢調理。」
方蘭生：「我做些吃的你們給她送去吧。」
元勿：「長老說了，上次幾天功夫方公子就把襄鈴姑娘喂胖了一圈，不能再讓公子給她做吃的了。」
方蘭生鬱悶了。
元勿安慰道：「這段時間襄鈴姑娘的飲食都有長老調理呢，廚房專門給她制了藥膳，忌口甚多，確實不能亂吃東西。」
方蘭生寬慰了些：「那好吧，少恭照顧她我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元勿冒死將喬小雨的話轉告了歐陽少恭。
當晚，歐陽少恭來看喬小雨：「是否我所思所想，你都能料到？」
喬小雨搖頭：「理論上來講，我只能猜到你下一步要做什麼。」
歐陽少恭：「哦？」
喬小雨：「方蘭生視你為親人，不要讓他恨你。」
歐陽少恭笑道：「看來襄鈴所知甚多。」
喬小雨嚴肅臉：「我沒跟你開玩笑。」
歐陽少恭：「我並非不識得天狐一族，他們雖有常人不能達到的靈力，但斷不能事無巨細地窺看古今。初見你時，你不過是只懵懂幼狐，而後卻事事出人意料。我一直不曾問過，襄鈴到底是何人？」
喬小雨想了想，決定打個通俗的比方：「你知道有種妖叫夢貘吧？能進入到人的夢境裡。」
歐陽少恭點頭：「但你並無夢貘血統。」
喬小雨點頭：「我是沒有。但是因為出了點意外，我被人丟到這裡來了。」無良的製作組，要不是你們害的，我現在能在這兒跟BOSS面對面鬥智鬥勇麼？！喬小雨指了指天，「這裡，對於你們來說，是真實的世界；而對於我來說，則是一個夢境。我之所以能夠預知，是因為這一切我都經歷過。」而且還特麼的不止一次！
歐陽少恭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襄鈴是說，這裡不過是別人造出來困住你的幻境，而我們都是你夢中之人？」
喬小雨想了想：「差不多吧。」這BOSS奪魂走舍成習慣的，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應該不難理解才是。
歐陽少恭的神情凝重了些：「那你要如何從這幻境裡出去？」
喬小雨：(☉o☉)BOSS果然不愧是BOSS，對於「我是別人想像出來的幻覺」這種事情居然毫不驚訝地接受了！
喬小雨：「原本應該是殺了你……」
歐陽少恭垂下眼睛：「果然如此。」
喬小雨：=皿=本來就是這樣，你之前腦補太過了！我才不喜歡你！才沒有吃醋！
歐陽少恭：「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便是站在百里屠蘇那邊的。種種裝瘋賣癡，也都是為了提醒百里屠蘇。」
喬小雨：=皿=你才裝瘋賣癡！
歐陽少恭大笑出聲：「好，好，既是如此，你還要我信你？」
喬小雨腿都抖了，BOSS我求你了，你別這麼笑了，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歐陽少恭衣袖一揮，門上的禁制又加了一層，歐陽少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喬小雨：「既然你覺得，我是你的心魔，我倒要讓你看看，你一心護著的百里少俠，是如何死在這心魔手下的。」
喬小雨淚流滿面：擦啊，用詞錯了啊，是【幻覺】不是【心魔】啊！心魔你妹啊！我是要有多精神分裂才能產生你這樣的心魔啊！
百里屠蘇回來的那天，一大早歐陽少恭就來到喬小雨的屋子。
喬小雨打了個哈欠：「喲，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歐陽少恭一道法訣彈過去，喬小雨變成狐狸趴下來。
喬小雨：(☉_☉)一大早的你搞什麼飛機？
歐陽少恭：「百里屠蘇今日便回來了。」
喬小雨：「你連少俠都不叫了麼？」
歐陽少恭：「他看不見你和小蘭，必會起疑心，可惜你知道的太多，我又不能讓你亂說話。」
喬小雨：=皿=
歐陽少恭溫柔地笑了笑：「得罪了。」
然後喬小雨就說不出來話了。
百里屠蘇看見喬小雨：「襄鈴還是這副模樣？」
喬小雨：「嗷嗷嗷嗷嗷（比之前都慘）。」
百里屠蘇的面癱臉上竟然顯出來了驚訝：「她怎麼……」
歐陽少恭：「先前寂桐留在她體內的鯤珠異變，甚是兇險，我雖極力救治，但也只能做到這樣。」
紅玉笑道：「少恭你該不是隨便從山上抓了只狐狸，拔了尾巴尖，同我們開玩笑吧？」
喬小雨淚流滿面：「嗷嗷嗷嗷嗷嗷（紅玉姐你真的認不出來我了麼）？」
百里屠蘇搖頭：「不會，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便是這幅模樣，後來不知為何，就能夠化形了。」
為了化形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啊！喬小雨悲憤地想，那是顆什麼破藥，後遺症也太嚴重了吧？難道自己這輩子都要被歐陽少恭控制著？
風晴雪摸辮子開心道：「對了少恭，你猜這次誰和我們一起回來了？」然後風晴雪和尹千觴讓開，露出了身後的人。
看到那人緩步走出，施施然行禮，喬小雨的嘴張成了O形。
那女子聲音溫柔悅耳：「巽芳見過歐陽先生。」
歐陽少恭僵硬在當場。
喬小雨暴走了：我不玩了啦！這特麼是一個怎樣崩壞的世界啊！
第二十四章 共處一室
風晴雪很開心地介紹：「我們是在雷雲之海遇見巽芳公主的，他是太子長琴的妻子呢，蘇蘇經常夢見太子長琴。我們在雷雲之海看見公主跳舞，開始時常以為是幻象，後來有一次走盡了，方才發現竟然真的有人。巽芳公主說蓬萊國人都特別長壽。」
喬小雨保持著龜裂的表情看著她：這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啊！你不是喜歡百里屠蘇麼！他的【疑似?前妻】出現了你怎麼還能高興這樣啊！以及製作組你們到底是有多好這口啊？給方蘭生搞個前世的情人出來，還一搞搞倆，一個朱砂痣一個白玫瑰，朱砂痣還特麼差點撓死他！這也就算了，尼瑪連在路上遇見個鹿妖都在找前世的心上人啊！還女變男男變女啊！這是天雷啊製作組！接著又給太子長琴搞個前妻出來，太子長琴又有絲分裂成了兩位，烈女不事二夫啊製作組！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啊製作組！你們中間一定混進了小白狗血天雷倫理耽美文的作者啦，趕快把他揪出來啦！
歐陽少恭怔怔地看著巽芳。
方蘭生很白癡地拿手在他眼前晃：「回神啦，少恭你是怎麼回事，居然能看個姑娘看走神，那是木頭臉上輩子的老婆啊，不要看啦。」
百里屠蘇：「……」
喬小雨也鄙視地翻了個白眼。
紅玉掩口笑道：「喲，這下我可認出來了，尋常狐狸哪能像咱們小鈴兒這樣瞪人。」
喬小雨：= =姐姐你確定你是在誇我麼？！
方蘭生擔憂地摸摸喬小雨的背上的毛：「怪不得少恭不讓我亂給你東西吃，沒想到你傷的這麼嚴重，狐珠還回來了也不行。誒，真沒想到桐姨竟是這樣的人。」
巽芳公主：「……」
喬小雨說不出來話，只能又翻了個白眼。
歐陽少恭終於回過神來，將小狐狸遞給方蘭生，亦是躬身施了一禮：「既如此，少恭當以座上賓客相待。」
喬小雨窩在方蘭生懷裡，看見歐陽少恭弓伏的脊樑，要不是沒法說話，真想喊一聲：「夫妻交拜~」尼瑪這對變態夫妻終於相認了！
歐陽少恭似乎忘了喬小雨的存在，給眾人安排了住宿便要離開。
喬小雨掙扎著從方蘭生懷裡跳下來。
方蘭生手忙腳亂：「當心別摔著！」
喬小雨蹭蹭蹭爬上書案，拿肉乎乎的爪子拍了拍硯臺，意思是「給大爺我磨墨」。方蘭生認命地走過去，一邊磨墨一邊問：「你想寫什麼？」
歐陽少恭也有些緊張，直直地看著喬小雨。喬小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歐陽少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墨磨好了，喬小雨拿爪子蘸了墨，飛快地在宣紙上扒拉了一行字。歐陽少恭拿起來一看，頓時臉就黑了。方蘭生湊過去：「你到底寫了什麼啊，少恭臉色這麼難看。」
方蘭生努力辨認喬小雨潦草的筆跡：「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娶了媳婦忘了娘……呃……」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
風晴雪咬指甲：「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什麼意思？誰娶親了？」
紅玉也是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
歐陽少恭黑著臉把喬小雨從書案上拎起來：「我去讓人把她洗乾淨。」
喬小雨慘嚎著撲向方蘭生，要是剛罵完BOSS就被他拎走了，哪兒還能有活路？
方蘭生慌忙接住她，喬小雨黑乎乎的爪子還在他臉上留下了個梅花印。喬小雨用真誠的不能再真誠的眼神看著他，就差沒在他臉上舔兩口了。方蘭生對這種小動物一樣的眼神一貫沒有抵抗力：「我許久不見襄鈴了，要不然今天還是我照顧她吧。」
歐陽少恭：「不過是這幾天的藥膳苦了些，便處處與我置氣，如此，小蘭便照顧她一晚吧。」
方蘭生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不吃藥怎麼行呢？少恭也是為了你好。」
方蘭生狠狠心把喬小雨還給了歐陽少恭。
喬小雨「嗷」地一聲，爪子開始沒命地刨。百里屠蘇終於看不下去了：「不若先把襄鈴交給我吧。」喬小雨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的，爪子扒在百里屠蘇的肩甲上死都不肯丟。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
第二天，新問題產生了。阿翔大約是也同情她變不回人形了，這次倒沒有排斥喬小雨，還很慷慨地將百里屠蘇的肩甲分給了她，自己只是偶爾在百里屠蘇手臂上站站。但是，大約是覺得身為一隻野生動物卻不會捕獵實在是太挫了，阿翔它叼了只兔子回來逼喬小雨學打獵！
喬小雨把那只可憐兮兮的小白兔摁在爪子下面，滿懷愛意地拍拍它的腦袋，又拿爪子把它從頭扒拉到腳，還扯了扯它的小尾巴，可憐小白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這是狐狸要吃它的前兆，嚇得渾身直哆嗦。
阿翔不耐煩地催促喬小雨，要她咬死獵物。
喬小雨：= =謝謝您了，可是我真不吃生肉啊！
喬小雨爪子一松，那小兔子就「嗖」地躥了出去，喬小雨急得嗷嗷直叫：她還沒玩夠呢！
阿翔拍拍翅膀，飛過去一個俯衝，又把小兔抓過來扔在喬小雨面前。喬小雨按住它，想想不安全，乾脆整個人都趴在它身上。這段時間她又胖了不少，這一壓險些沒把那只兔子壓死。兔子彈著小短腿在喬小雨身下撲騰，喬小雨就是不起來，大尾巴還在地上掃來掃去。
一旁站著的百里屠蘇看得直扶額。
歐陽少恭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一隻胖乎乎的小狐狸獰笑著壓著一隻小兔子，旁邊還站了一隻趾高氣揚的肥鳥頤指氣使地發號施令。
喬小雨的尾巴差不多把後面那塊地整個掃乾淨了。
歐陽少恭滿頭黑線：「百里少俠，這……」
百里屠蘇：「阿翔想教她打獵。」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我還是把她帶回去吧，給百里少俠添麻煩了。」
百里屠蘇：「無妨。」
歐陽少恭把喬小雨從地上拎起來，兔子又沒命地跑了。
喬小雨：「嗷！」
阿翔也不待百里屠蘇吩咐了，一個俯衝又把兔子抓了回來，也不落地，就沖著歐陽少恭長唳。
歐陽少恭：「……」
巽芳公主恰巧經過，看到那只可憐的小兔子被阿翔抓著，驚呼了一聲：「呀！」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擦！
巽芳公主：「好可憐的小兔子。」
歐陽少恭按住喬小雨努力往外伸的腦袋：「巽芳來了，昨晚休息的可好？」
喬小雨使勁翻白眼：裝什麼裝，我就不信你們倆昨晚沒有勾搭成奸。
紅玉：「喲，小鈴兒這是怎麼了？少恭，你是不是勒得太緊了？」
歐陽少恭低頭，正看到喬小雨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白眼。
歐陽少恭：「……」
喬小雨：「……」
巽芳公主：「這只小狐狸也很可愛呢，我昨天就想說了。歐陽先生若是不方便，不如就交給我吧，我很是喜歡它呢。」
喬小雨在歐陽少恭懷裡抖得跟篩子一樣，尼瑪不要啊！
歐陽少恭察覺到喬小雨異樣，低頭問道：「你怎麼了？」
喬小雨也不往外掙了，抓住他腰帶不停地抖。
歐陽少恭雖不知她如何轉了性子，卻也知道事有蹊蹺，便朝巽芳公主笑了笑：「罷了，這小狐狸怕生，還是在下養著吧，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喬小雨抓著他的衣襟「嗷嗚」了幾聲，以示「我真的很怕生，公主殿你就放過我吧！」
歐陽少恭見她難得乖巧，也有些好笑：「既是願意跟著我，以後還要聽話才是。」
喬小雨拼命點頭：節操是神馬啊！多少錢一斤啊！雖然BOSS也很恐怖，但是比起那老妖婆來還是好太多了啊！至少不會不聲不響地就把手伸到你肚子裡去了啊！
巽芳公主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旋即笑道：「歐陽先生與這小狐狸倒甚是親近呢。」
歐陽少恭：「……」
喬小雨忍不住咧嘴笑了：遭報應了吧，該了吧？看晚上歐陽夫人不讓你跪主機板！
歐陽少恭：「襄鈴如此開心，可是想同巽芳公主回去？」
巽芳公主：「……」
歐陽少恭話一出口，也覺得不妥，這跟嚇唬小孩「再哭，再哭大灰狼就來了哦」有什麼區別？！
歐陽少恭把喬小雨領回去之後，直接就把她扔進浴桶裡了。喬小雨撲騰了半天，嗆了好幾口水才浮上來：「咳咳咳咳，你謀殺！」然後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咦，我能說話了！」
歐陽少恭冷著臉看她：「把身上的灰洗乾淨！」
喬小雨從浴桶裡跳出來，長毛直甩抖了他一身水。
歐陽少恭黑著臉看她：「……」
喬小雨滿不在乎地跳上床：「就不，我樂意。」
歐陽少恭衣袖一振，喬小雨變回人形，臉上五花六道髒兮兮的。
喬小雨：「呃……」
歐陽少恭：「昨晚為何不願與我回來？」
喬小雨：「是你先不要我的！」
歐陽少恭：「你平時倒是精乖，事到臨頭了怎麼連討句饒都不會了？」
喬小雨石化了：= =原來他昨晚不是忘記了，而是故意傲嬌丟下自己的！還特麼就是為了看自己打滾著急，什麼惡趣味！喬小雨想了想自己的反應，也有點汗顏，昨晚那一下把BOSS的面子掃的不輕，這下慘了……
歐陽少恭：「你不是說過以心換心？到頭來，事事猜忌的反而是你吧？」
喬小雨：「呵呵呵呵，我不是不想打擾你們夫妻團聚麼。」
歐陽少恭臉色緩和了些：「你所料果然不錯，巽芳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喬小雨：「你確定是回到你身邊，不是百里屠蘇身邊？」
歐陽少恭：「……」
喬小雨淚流滿面：「……我嘴賤，你別跟我計較。」
巽芳的聲音傳來：「夫君，今日為何不肯讓我養那只小狐狸？」
喬小雨僵硬抬頭：「公主hi，公主bye！」
巽芳：「……」
巽芳：「夫君，這是……」
歐陽少恭歎氣：「這便是你今日見到的那只狐狸，她原本是只狐妖，尚且年幼，還不能隨心所欲地化形。」
喬小雨：= =關我什麼事，都是你害的。
巽芳：「她既能化形，為何又在夫君房內……」
歐陽少恭：「……」
喬小雨迎風流淚：公主殿你是多會抓重點！「公主殿下你相信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第二十五章 驚變
第二天，歐陽少恭去給百里屠蘇煉藥了。
巺芳過來找喬小雨：「襄鈴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喬小雨回身一看是她，嚇得「嗷」一嗓子：「救命！」
巺芳：「……」
巺芳：「這段時間，勞煩你照顧少恭了。」
喬小雨乾笑：「呵呵呵呵。」
果然，巺芳下句話就出來了：「現下我已回來，姑娘不必在操勞了。」
喬小雨：= =「哦。」
巺芳笑了笑：「我服了雪顏丹，在夫君身邊也不過待得幾日罷了。只奢望能伴他一刻，便是一刻。襄鈴想必也明白這種心情。」
喬小雨：「其實我一點也不明白，有一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很久了，如果你想一直陪著他，為什麼要自殺？如果你想離開他，為什麼又要回來？」
巺芳：「誰不希望在心愛之人眼中，自己永遠都是容貌美好的呢？」
喬小雨誠懇地看著她：「要我說實話麼？」
巺芳：「你說。」
喬小雨：「歐陽少恭要是個顏控，他早就看上紅玉姐了。」
巺芳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我早知你伶牙俐齒，今日原不該來與你好好商量的。」
喬小雨無辜道：「我問你要不要說實話，是你要我說的。」
巺芳冷笑：「我好好與你分說，你不肯成全，就莫要怪我無情了。」
喬小雨從善如流：「公主殿想讓我做什麼？」
巺芳已經沒耐心跟她周旋下去了：「少恭今日煉好藥，百里公子等人明日便會起程，你還是跟著他們吧。」
喬小雨：「好。」
巺芳沒料到她答應的這麼乾脆，垂下眼睛微微笑了一笑，森冷的意味看得喬小雨打了個寒噤：尼瑪不要這樣啊！我也不想跟著BOSS啊，身為一個玩家，跟著主角是天職啊！只要你有辦法讓歐陽少恭放我走，我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啊！我現在每天都心驚膽戰的好不好！我知道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啊，您二位哪個一時想不開要殺人滅口腫麼辦！我也巴不得走得越遠越好啊！
不知巺芳是怎麼跟歐陽少恭說的，總之歐陽少恭還是同意了喬小雨走。當然，官方說法是青玉壇弟子在外尋了一顆類似的狐珠送了回來，歐陽少恭便給了喬小雨。
歐陽少恭將一個小包袱放在喬小雨面前：「裡面都是些急救的藥物，南疆多瘴霧蟲蛇，或許會用得上。」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謝謝您！我吃了您兩回藥，上了兩回當，還嫌不夠麼？」
歐陽少恭：「第一次贈藥時，我確有圖謀，何來第二次？」
喬小雨：「哦，對哦，第二次是吃你給的東西。一個連冰糖葫蘆裡都加料的人，讓我怎麼信得過？」
歐陽少恭：「……那也是為了你好。」
尼瑪！不要跟我提「為了你好」這四個字！我這輩子最討厭自以為是的「為了你好」！喬小雨：「你要是真為了我好，就讓你夫人離我遠點兒，看見她我就跟來了大姨媽似的。」肚子疼……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說話怎可如此粗俗？」
喬小雨：「粗俗總比粗暴好。」
歐陽少恭本是一片好意，卻處處被喬小雨曲解，憤而將包袱拂落在地：「若是懷疑，不要便是。」
瓶瓶罐罐叮叮噹當散了一地，中間還掉出來個小錦囊。喬小雨眼尖，拾起來打開一看，驚呼：「銀子！」
歐陽少恭沒理她，轉身便走。
喬小雨：「你難道不該是擱塊金子麼？」
歐陽少恭停下腳步：「此去至多不過五日，這些當夠你路上花銷了，莫要胡亂買些不中用的東西。」
喬小雨：「呃，我以為你是讓我吞金自殺……我知道這麼多事情，你真的放心讓我跟百里屠蘇走？」
歐陽少恭：「不是你自己與巺芳鬧著要去南疆麼？」
喬小雨：= =老闆娘你熊的！
歐陽少恭：「藥不帶便不帶吧，自己路上多加小心。」
喬小雨：「你真不怕我把你的事情都告訴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喬小雨：=皿=BOSS你自信點數也太高了啦！我從前不說不代表我現在不說啊！你把人家養母的屍體都毀掉啦！
喬小雨：「你給百里屠蘇的藥？」
歐陽少恭：「書中說那是起死回生之靈丹，我按照古法煉製，分毫不錯，其他的，又何須多慮？」
喬小雨：「第二次。」
歐陽少恭眉頭一皺：「什麼第二次？」
喬小雨：「事不過三。」予風晴雪傀儡之藥是第一次，予百里屠蘇冥灰之藥是第二次。
歐陽少恭出門之前，開口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可知踏出青玉壇之後，你我之間便再無轉圜餘地？」
喬小雨把銀子在手裡拋著玩：「我跟你從來都是敵人，這個是立場問題。」
歐陽少恭顯然又被她噎著了，連笑數聲：「好，好！有襄鈴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歐陽少恭走後，喬小雨從地下撿了個瓶子，拔開瓶塞，發現裡面卷著個小紙卷。打開一看，上面用端秀的小楷寫明瞭藥材的種類、劑量、服用禁忌等，連拔了幾個塞子，每個瓶子裡竟是都有這麼小小一卷。喬小雨哭了：尼瑪！原來這就是藥品說明書的起源麼！
南疆。
百里屠蘇將歐陽少恭所煉的起死回生藥給大巫祝服下。
喬小雨突然開口：「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一個故事？
百里屠蘇：「什麼？」
喬小雨：「一個巫祝被人橫刀奪愛然後憤而報復社會拐賣兒童的故事。」
百里屠蘇：「……」
風晴雪：「橫刀奪愛？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喬小雨大驚：「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風晴雪摸辮子：「我有跟蘭生學啊。」
方蘭生：「什麼故事？襄鈴你都沒有跟我講過。」
喬小雨：= =「跟你又沒有關係。」
百里屠蘇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看了喬小雨一眼，點點頭：「我知道。」
喬小雨：「呃，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麼？」
百里屠蘇：「起死回生之法終歸無據無憑，縱然無效，我亦不會強求。」
喬小雨閉了嘴，再說就露底了。看百里屠蘇的情形，斷然做不到全不在意。若是他能放得下執念，也不會遠赴祖洲九死一生取來仙芝。但是她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喬小雨以為，自己經歷過這一切的，當不會再有什麼太激烈的情緒。但當百里屠蘇眼睜睜地看著大巫祝在祭壇上煙消雲散的那一刻，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打了個突。
傍晚的時候，焦冥飛來，再次凝聚為大巫祝的身體，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
百里屠蘇定定地站在當地。
紅玉：「焦冥壽歲漫長，尋常水火不侵，唯蘊含靈力之火方可燒滅……」
百里屠蘇仿佛聽見了，又仿佛沒聽見。
喬小雨心亂如麻，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逝者已矣這些安慰人的從來都是廢話，生死之事從來都沒有人能真正從容以對。喬小雨茫然地走下了祭壇，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走。
方蘭生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一棵枯死的樹下坐了整整一夜。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清晨的天空蒙著一層灰撲撲的光。
方蘭生站在她面前：「藥……有問題，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喬小雨把頭埋進膝蓋裡：「是。知道的比你們想像的還要早。
方蘭生：「……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木頭臉？」
喬小雨：「我以為，把他的身世告訴他，讓他做完他能盡力去做的事情，他多少就能釋然了。不然的話，他還要尋找重生之法到那年哪月？即使再不舍，人總該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方蘭生口不擇言：「你以為？你以為木頭臉說尋找重生之法不過是一句空話？會因為大巫祝不是他親娘，他就不去管她了？你以為木頭臉像你一樣虛偽？！」
喬小雨已經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麼。從受傷以來，意外接二連三，她幾乎都沒有時間好好調養。又淋了一整夜的雨，喬小雨已經察覺不出來任何溫度，只感覺到有液體在不停地滑過自己的臉頰。
方蘭生把喬小雨背回去之後，她就發起了低燒，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稍微清醒了些。
方蘭生：「喂，不說就不說嗎，誰又不會真的把你怎麼樣，幹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到頭來還不是要大家照顧你。」
方蘭生低聲嘀咕，雖然是在抱怨，但其中道歉和關心的意味並不難聽出來。只是喬小雨沒心思理他，把額頭上的冷毛巾拽下來，就要下床。
方蘭生：「喂喂喂！你又要去哪裡？」
雨聲中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哨聲。
「是木頭臉……」方蘭生歎了口氣。
喬小雨：「嗯，他在吹樹葉。」
方蘭生：「……」
百里屠蘇吹完了那支曲子，就燃火燒掉了大巫祝。無數焦冥被驚起，又被那三昧真火包裹住無處遁形。最終一切歸於寂靜。百里屠蘇雙目赤紅，狀似入魔。風晴雪慌忙扶住他，聲音裡帶著哭腔：「蘇蘇……」
眾人圍在百里屠蘇身邊，喬小雨站在人群之外，突然有一點恨歐陽少恭，恨毫無緣由把自己拉到這個世界的製作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4
第二十六章 峰迴路轉
待了幾天，百里屠蘇終於緩過勁來了，喬小雨卻還是悶悶不樂。
方蘭生抓耳撓腮：「那天是我不好，你不要往心裡去了，你不開心我看著心裡也難受……」
喬小雨呲了呲牙，表示自己笑了：「我沒事。」
方蘭生：「……」
最後大家決定去喬小雨口中的故鄉「紫榕林」去走一走。與烏蒙靈穀的荒涼相比，紫榕林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生機勃勃了。
不過當一棵木靈跳出來擋在路上的時候，喬小雨就不這麼想了。
古木之靈：「哈哈哈哈哈哈，老朽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過人類了。」
喬小雨笑眯眯地點頭：「好巧哦好巧哦，我也是。」說完，綢扇一揮驚雷劈下，古木冒煙了。
方蘭生：「……」
百里屠蘇：「……」
方蘭生撓頭：「你還是這樣正常些。」
喬小雨搖搖扇子：「給你也來一下？」
方蘭生擺手：「還是算了，我可不頂劈。」
穿過層層花花草草的包圍來到榕爺爺面前的時候，風晴雪又興奮了：「哎呀，這棵樹可真大！」
樹葉子抖啊抖啊抖了半天，中間終於露出了一張慈祥的臉。
喬小雨：「榕爺爺。」
榕爺爺：「呵呵，是襄鈴回來了啊，老遠就覺得好像有你的氣息。」
喬小雨：= =老爺爺，你沒察覺出來換人了麼？
榕爺爺樂呵呵地看了一圈：「襄鈴的朋友？我可得好好瞧瞧。」
看到百里屠蘇的時候，大榕樹明顯愣了一下：「是你？」
百里屠蘇：「前輩見過我？」
榕爺爺又樹葉抖啊抖地笑，笑完了之後樂呵呵地告訴他：「應該是沒有。」
百里屠蘇：「……」
榕爺爺：「不過以前有個年輕人長得跟你很像呢。」
百里屠蘇：「真的麼？」
榕爺爺吹了吹鬍子：「當然是真的，他還說要把這一片樹林都砍了呢，我怎麼可能認錯！」
百里屠蘇：「……」
喬小雨：= =「那個不環保的傢伙，是不是叫雲天河？」
榕爺爺笑眯眯地看著她：「記不清楚啦，榕爺爺年紀大了，好像是叫雲什麼河。」
喬小雨：「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砍樹？」
榕爺爺：「好像是說巫祝抱走了他們的孩子。」
百里屠蘇：「……」
風晴雪吃驚地捂住了嘴。
榕爺爺：「不過那一任巫祝是有抱了個中原孩子來沒錯，當時就藏在我的樹洞裡。」
喬小雨淚流滿面，樹洞果然是毀滅一切的根源麼！樹洞需謹慎啊！
風晴雪：「那後來你把那個孩子還給他了嗎？」
榕爺爺：「我那時候還沒修成靈體，空有知覺，卻不能開口。」
風晴雪：「……」
喬小雨把百里屠蘇拉近：「榕爺爺您仔細看看，他眉心有顆紅痣。」
榕爺爺笑眯眯：「不可能是他啦，都快過去一千年了。」
喬小雨：「您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榕爺爺樂呵呵地低頭，樹葉都掃到了百里屠蘇的小辮子：「來，讓爺爺仔細看看。」
「……」榕爺爺愕然抬頭，「這是……」
風晴雪咬指甲：「是什麼？」
榕爺爺緊皺眉頭：「孩子，你父母是誰？」
百里屠蘇：「我娘，並未與我提過我父親。」
榕爺爺：「你娘是誰？」
喬小雨：「韓休甯，上一任大巫祝。」
榕爺爺：「這就難怪了。」
方蘭生撓頭：「爺爺您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榕爺爺：「……」
喬小雨拍了方蘭生的腦袋一下：「要懂禮貌！」
方蘭生老實了。
榕爺爺：「他眉心的，並不是什麼紅痣，而是女媧一族特有的刺血封魂之術。」
喬小雨：(☉o☉) 「刺血封魂？那是什麼鬼東西？」
榕爺爺：「苗疆有人家孩子生下來體弱多病，害怕被魂魄被小鬼勾走，往往拿簪子刺破孩子的眉心，讓血流出來封住生氣，小鬼就看不到這孩子啦。」
喬小雨：= =第一次知道幼稚園小朋友眉毛中間點個紅點不只是為了好看。
紅玉：「既然整個苗疆都有此習俗，那為何又說是女媧一族特有的呢？」
榕爺爺還是樂呵呵的：「好聰明的小姑娘。」
喬小雨：=皿=小姑娘……她從春秋戰國活到現在的好不好？爺爺你到底是有多歷史悠久？
榕爺爺：「女媧族人有秘法，在孩子尚未接觸到天光的時候就刺破孩子的眉心，讓他的血全部流盡，生氣散完，以此來蒙過鬼神的眼睛。所以，遠古時候，女媧族人都有極長的壽命。不過後來，女媧族人也因此獲罪，封魂之術被列為禁術。」
方蘭生撓頭：「血都流乾淨，那不就是死了嗎？」
榕爺爺笑眯眯：「所以才只有女媧族人能做到啊。」
喬小雨：「那再把百里屠蘇的血放光一次，能不能把煞氣一起放走？」
百里屠蘇：「……」
榕爺爺搖了搖樹葉：「那可不行，封魂必須要有封魂石寄存魂魄，不然等到七七四十九日瞞過鬼神之後，人也活不過來了。」
喬小雨敏銳地聽到了重點：「封魂石？」
榕爺爺：「對啊，女媧大神離開的時候，幾乎帶走了所有的封魂石，這才是封魂之術失傳的真正原因啊。」
喬小雨默默地看了百里屠蘇一眼，百里屠蘇也心照不宣地看著她：單聽作用，這特麼的跟玉橫太像了！
聯繫到之前玩遊戲的時候女媧拜託百里屠蘇等人將玉橫帶回媧皇神殿封印。之前紅玉提到龍淵部族鑄劍所用的鑄劍石也有分離魂魄的作用，而媧皇神殿中，女媧也稱那些石頭為鑄劍石。喬小雨覺得玉橫=封魂石=鑄劍石沒跑了，只要找到女媧大神，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魂魄算神馬啊！造主就在這兒啊，別說是補個缺，就是再造倆出來都沒問題啊！想到這兒，喬小雨糾結的心情總算好了點兒。
方蘭生又忍不住問道：「那木頭臉的傷疤也不能上千年都沒好吧？」
榕爺爺笑呵呵：「那可不是什麼傷疤，而是表明身份的印記啊。你沒見修道之人眉心多以朱砂繪上圖案嗎？」
喬小雨淚奔了：=皿=不管你們懂沒懂，反正我是懂了！尼瑪感情宵叔額心的紅痕、柳夢璃額頭的紅記，紅玉頭上的丹砂圖騰統統都是身份的象徵啊！
喬小雨崇拜地看著百里屠蘇：「百里大哥，我真沒想到，原來你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失敬失敬。」
百里屠蘇：「……」
喬小雨狂笑：「哈哈哈哈哈，你臉紅了！」
百里屠蘇：「莫要胡鬧。」
榕爺爺：「……紫榕林外，似乎來了一些靈力頗高之人。」
林外傳來嘎嘎怪笑：「百里屠蘇你這天墉城逆徒！還不快滾出來！！」
喬小雨語重心長地告訴方蘭生：「記住，這也是炮灰專用笑聲。」
方蘭生抱頭：「木頭臉，你那師兄還有完沒完了！」
百里屠蘇：「……不是師兄，是陵端。」
喬小雨跑神了：「不是假髮，是桂。」
百里屠蘇：「……」
喬小雨：「呃，你不用管我，趕緊去把那胖子打死，不然他要放火了。」
百里屠蘇：「你怎麼知道他年少時甚胖？」
林子邊緣火苗「呼」地躥了起來。
方蘭生：「著火了。」
喬小雨沉痛地看著百里屠蘇：「少俠，你要學會抓重點啊！」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速速去林外，讓陵端罷手。」
陵端一甩額前頭髮：「哈哈，瞧瞧這是誰？原來是執劍長老的高徒啊，怎麼不當縮頭烏龜了？」
喬小雨一看他甩頭髮就樂了：「胖哥別來無恙啊？敢在這裡放火，你死定了啦。」
陵端：「你怎麼知道我從前有點兒胖？定是百里屠蘇那長嘴烏鴉告訴你的！」
百里屠蘇：「……」
喬小雨再次沉痛地看著百里屠蘇：「你們天墉城門下，是不是都沒有抓重點的習慣？」
陵端頭髮一甩：「重點是什麼？」
喬小雨：「你死定了。」
陵端怒了：「喝，你是什麼人？好大的口氣！」
喬小雨：= =「是你問我重點是什麼的。」
陵端：「對啊，我是問了，重點是什麼？」
喬小雨：「……」
方蘭生也樂了：「木頭臉，你們天墉城門下是不是都聽不懂別人說話啊？」
喬小雨：「小蘭，我勸你適可而止。」
方蘭生：= =「不要叫我小蘭。」
百里屠蘇：「陵端！我已出來，還不將火滅去！」
喬小雨和方蘭生異口同聲地說：「少俠/木頭臉，你太天真了！」
喬小雨：「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同步了。」
百里屠蘇：「……」
喬小雨：「誒呀，別說廢話了，趕緊殺人救火。」
百里屠蘇：「……」他明明什麼話都沒說！
風晴雪咬指甲：「咦？難道不是殺人放火嗎？」
喬小雨：「……」
陵端叫囂：「百里屠蘇，想把火滅了？容易！來比上一場！讓我看看陵越大師兄諱莫如深的師弟到底有什麼天大本事！」
喬小雨扶額：「你這次真的死定了。」
方蘭生：「為什麼？」
喬小雨：「他提了大師兄。」
方蘭生：_
百里屠蘇拔劍出鞘：「閒話休提！你要戰，便來戰！」
喬小雨在一邊跳來跳去：「對對對，打死他，讓他嘴賤！」
方蘭生：「……」
喬小雨：「怎麼了？」
方蘭生：「沒什麼。只是，我覺得……若論嘴毒，他還及不上你。」
喬小雨：= =擦！
第二十七章 師徒
百里屠蘇與陵端一番惡鬥，陵端毫無懸念地落敗。
喬小雨：「嘎嘎嘎嘎，你敗了！」
百里屠蘇：「……」
喬小雨誠心誠意地道歉：「搶了你的臺詞，對不起。」
百里屠蘇：「……」
火勢越來越大，眾人站在林邊都能感到灼熱的氣流撲面而來。
百里屠蘇震怒：「陵端！我說最後一遍，快快撤去離火之陣！」
陵端：「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能耐嗎？自己滅啊！」
喬小雨卷袖子：=皿=「擦，我忍不下去了！」
百里屠蘇：「……」
陵端：「喲，這小姑娘長得倒是水靈，別一會兒被打成豬頭可就不好看了。」
百里屠蘇正欲發作，喬小雨符紙已經甩出去了，大喝一聲：「變木生殺！」
藤蔓蛇一樣從地底生長出來，將陵端捆死。
陵端驚異道：「你怎麼會我天墉城術法？」
紫胤真人從天而降，衣袖一揮，將離火之陣滅去。」
紅玉與百里屠蘇同時行禮。「主人。」「師尊。」
喬小雨「嗷」一嗓子撲了過去：「師尊你還記得我不？」
紫胤真人低頭看著剛剛高過自己腰部的小姑娘：「……」
喬小雨捂心口：「師尊，身為一個腦殘粉，你的反應太讓我傷心了。」
紫胤真人：「是你……丟了狐珠的……」
喬小雨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啊對啊，就是我，師尊你記性真好。」
眾人：「……」哪裡好了！你不提醒他都想不起來！
紫胤真人：「從何處尋回？」
喬小雨：「呃，歐陽少恭給我找的。你還記得他吧？就是上次差點被你打死的那個變態。」
紫胤真人：「……」
被捆成綠粽子的陵端委屈地大呼：「執劍長老！」
紫胤真人回頭：「變木生殺符？你如何將自己困住了？」
方蘭生：「呃？」
紅玉好心解釋：「百里少俠不會木系法術。」
喬小雨討好地望著紫胤真人：「師尊，那個什麼符紙真好用，上次大師兄給我的用完了，你再給我兩張唄？」
百里屠蘇：= =哪裡是陵越給她的，分明是她自己拿的。
「胡鬧！」紫胤真人揮手將陵端束縛解去。
陵端：「多謝執劍長老救命之恩，您不知道，方才百里屠蘇和這小妖精要殺我！」
喬小雨：-_-|||「胖哥，我忽然覺得，我今天如果放過你，老天爺都不會放過我。」
喬小雨掣出仄影扇，泰逢幻木當頭壓下。
紫胤真人揮手架住她攻勢：「不得胡鬧！」
喬小雨：「他先罵我的！他還誣賴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
喬小雨也有點汗，怎麼聽起來這麼像幼稚園小孩打架找老師告狀。
然後紫胤真人和百里屠蘇就「回不回天墉城」的問題展開了拉鋸戰。
喬小雨翻譯版如下：
「跟我回天墉城。」
「我沒殺人。」
「我知道，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行，你身上煞氣還需要昆侖清氣抑制，否則小命有危險。」
「我就不回去。」
「這事由不得你。」
「我不想回去。」
文言來文言去地聽得喬小雨頭疼，沖著百里屠蘇吼道：「你無情你殘忍你無理取鬧！」
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
喬小雨伸了個懶腰：「真好，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紅玉：「……」
百里屠蘇單膝跪地，向紫胤真人言明自己心意：「弟子明白，師尊望弟子摒棄雜念，於昆侖山中靜心清修，即便無法全然抑制凶煞，至少可多活三年五載。然而下山以後，弟子方知，一個人活著，原本……有許多事情可以去做，結交朋友，行俠助人，哪怕只是踏遍萬里河山，心胸開闊，也好過為苟活安於一室。子已不在乎能夠活得長久，只求按自己心意去做。」
喬小雨也不禁心下惻然，想想百里屠蘇幼年被困在南疆一處小小的村落中，而後又因為身負煞氣，不得不待在天墉城。也只是這次意外被冤枉，才有機會出來走走。旁人見慣的景致，熟悉的世情，在他眼中，卻都是新奇美好的事物。他和風晴雪惺惺相惜，不是沒有原因的：都是關久了剛放出來的。
紫胤真人似乎也頗有觸動：「為師曾有一位摯友，亦是無論如何都要依自己心意而活，不論經歷百折千磨、世間種種挫折苦難，仍然一往無前，從未言悔，也不在意結果如何。你的性子，分明與他並不相同，這處卻頗為相似……」
喬小雨的雷達瞬間亮了：(☉o☉)！
方蘭生：「你那是什麼表情？」
喬小雨痛苦地把那句「不是摯友，是基友」咽了回去。
最終，紫胤真人還是拗不過百里屠蘇，只得隨他去了。臨走的時候，紫胤真人將百里屠蘇逐出門牆，並留下紅玉照拂他。
喬小雨：「師尊，你真的不要他了咩？」
紫胤真人：「……」
喬小雨：「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了的說。哦，不對，還有大師兄。」
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日後有事，遣紅玉來告訴我。」
紅玉行禮道：「是。」
喬小雨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師尊。」紫胤真人在百里屠蘇心中的分量自不用說，有他這句話表明驅逐並不是恩斷義絕，百里屠蘇也不會太難過。
紫胤真人：「……」
甩發哥陵端被紫胤真人長老帶走了。喬小雨沖著他直樂。
百里屠蘇默默地盯著她。
喬小雨：「呃……」
方蘭生：「你笑得那麼嚇人做什麼？」
喬小雨手舞足蹈：「胖哥慘啦，師尊會把他交給他師父，然後他師父哢擦廢了他的道術，把他趕出去啦。想一想就振奮人心啊。」
百里屠蘇：「……」
喬小雨：「那胖子小時候就不是個好東西，這次終於遭報應啦。」
百里屠蘇：「……你如何得知？我從未與你提及這些。」
喬小雨默了。然後想了一會兒告訴他：「我算出來的。」
百里屠蘇：「……」
臨走的時候，喬小雨去和榕爺爺告別。
榕爺爺被火熏烤的太久，頗沒有精神：「小姑娘，你不是襄鈴。」
喬小雨沒有驚訝，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嗯。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不小心掉下來的。」
榕爺爺歎了口氣：「襄鈴去了何處？」
喬小雨：「……我也不知道。」
榕爺爺有些失神。
喬小雨也尷尬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想過如果我死，襄鈴或許會回來。但我覺得，事情多半沒那麼簡單。」
榕爺爺搖了搖樹葉：「離那個眉心有紅印的孩子遠些吧。」
喬小雨：「為什麼？」不跟著主角跟著誰？難道跟著BOSS？
榕爺爺：「那人身上牽涉著一樁舊事，干係極大，你切莫插手。」
喬小雨驚訝：「厲江流還沒死？」那他也太頂活了……
榕爺爺皺眉：「若是他就好了，總之此事你切莫插手，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不管你是誰。」
喬小雨瞬間明白了：「你是說，他身上太子長琴的那一半魂魄？」
榕爺爺歎了口氣：「既然知道，就莫要不懂事了。」
喬小雨：「如果找到您說的封魂石，又請到女媧大神幫忙，百里屠蘇是不是可以和太子長琴的另一半魂魄都能活下來？」
榕爺爺：「女媧大神不會幫你們的。」
喬小雨：「為什麼，百里屠蘇是信奉女媧的啊，他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因為女媧死掉了。這點面子大神還是要給的吧？」
榕爺爺沉默了許久：「爺爺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喬小雨：「……」
榕爺爺：「襄鈴的事情，我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大神的旨意。」
喬小雨：(☉o☉)？「什麼旨意？」
榕爺爺閉上眼睛，再不答話。
喬小雨納悶了：難道自己錯怪製作組了，這一切其實都是女媧的錯？喬小雨黑線，女媧又不是時臣。但是女媧把自己穿過來做什麼，自己又沒有水靈珠。
離家甚久，再加上紫胤真人與百里屠蘇師徒情深那一幕，方蘭生不好意思地開口，說自己有些想家了。
喬小雨又是一臉賤笑：「哎呀~~~~~」
方蘭生立刻警惕了：「你又做什麼？」
喬小雨：「嘿嘿嘿嘿。」這次回去，方蘭生應該就能見到賀文君的轉世孫小姐了。算起來，古劍這群人裡也唯有方蘭生結局尚算圓滿，大約是因為他學佛，福緣深厚的緣故吧。喬小雨又歎了口氣，幽都的行程算來還有幾日，但願能夠打動女媧大神吧。實在不行就打一架撼動大神也行，製作組不就是愛這一套麼，什麼神啊仙啊的都是好話聽不進非得打一架才學乖。比如說不周山的燭龍，好好道歉它不聽，把它打個半死他反而給了雲天河燭龍之息；再比如說封神陵裡的句芒，好商好量的不行，把他胖揍一頓他連把後裔射日弓都送了。以此類推，搞不好這女媧十有八九也得打上一場。
喬小雨仰天長嘯，尼瑪老子真沒刷過這麼大的BOSS啊！這失敗了可不只是【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那麼簡單啊!
第二十八章 擦肩
方蘭生還沒來得及進門，就被孫奶娘抓走了。
風晴雪咬指甲：「那個人看起來好凶的樣子，不會欺負蘭生吧。」
百里屠蘇保持著面癱臉：= =
紅玉掩口而笑：「晴雪妹妹不必擔心，那孫家小姐我見過的，是個美人呢。」
喬小雨：「嘿嘿嘿嘿。」
風晴雪：「你上次也是這麼笑，可是小蘭差點被那女鬼撓死……」
喬小雨尷尬：「呃，這次不會啦，這個很溫柔的。」
入夜，喬小雨突然有些焦慮。上次她是勸過歐陽少恭，可是對於這個以報復社會為己任的BOSS能起多大效果就很難說了。喬小雨越琢磨越想撓牆，乾脆悄悄爬起來，決定先溜回方家看一眼。結果她剛一下床，心口就抽了一下，跌倒在地，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喬小雨坐在地上揉心口，很是納悶：遊戲裡沒說襄鈴有心臟病啊？難道她就是因為這個才過世的，然後女媧大神自動修復程式，把自己抓來填坑？製作組你們太惡趣味了！林黛玉早在民國時期就不流行了啦！
喬小雨忍著疼爬起來，摸到桌子上的茶壺想倒杯涼水喝，結果手剛碰到瓷杯，心口又是一陣抽疼，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喬小雨趴在桌子上淚流滿面：我勒個去的！製作組你們有完沒完！我很久沒罵你們了！要不要這麼記仇啊喂！
紅玉聽到動靜出來，正看見喬小雨躺在地上，臉色蒼白。
紅玉連忙將她扶起來：「小鈴兒，你這是怎麼了？」
喬小雨悲傷地告訴她：「我覺得，可能是上次感冒沒輸青黴素，燒成心肌炎了。」總不能告訴她，自己又被手黑的製作組殘害了吧？
紅玉：「……」
紅玉一摸她的額頭：「怎麼這般涼？快些去床上躺著，我去叫大夫。」
喬小雨挪回床上躺著，喊住紅玉：「別叫了，叫了也沒用。」
紅玉：「小鈴兒又在胡說，定是上次受了風寒沒將養好，去鎮上找個大夫來，開幾服藥就好。」
喬小雨：= =我不是覺得自己得了絕症，大夫都看不好，我是覺得沒看的必要。
紅玉出門之後，叫了風晴雪來陪她。
喬小雨：「我給你講個冷笑話吧。」
風晴雪：「紅玉姐說你生病了，你還是別講了，好好休息吧。」
喬小雨黯然道：「哦。以前我要給大家講冷笑話，他們也總是嫌我太冷了，不讓我講。」
風晴雪：「……那你還是講吧。」
喬小雨興高采烈：「那我講了啊。從前有個人，他去理髮店剪頭髮，剪著剪著睡著了。等睜眼一看鏡子的時候，瘋了，那個理髮師給他剪了個巨醜無比的髮型，不能出門見人啦！那個人很生氣，就去問他的朋友『我要怎麼樣才能既報復那個店主，又不給自己惹來麻煩？』。他朋友跟他說『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靜悄悄地吊死在理髮店門口』。」
喬小雨：「嘎嘎嘎嘎，好不好笑？我當初指著這笑話過了大半年。」
風晴雪咬指甲：「可是你們這裡的人不是都講，『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毀傷』？那人為什麼要去剪頭髮啊？」
喬小雨：=皿=「我家鄉沒有這個習慣！」
風晴雪開心道：「原來南疆人是可以剪頭髮的啊。」
喬小雨淚流滿面，姐姐你開心的重點錯了啦！
喬小雨躺在床上兩眼望天，做放空狀開始數羊，數了一會兒突然又「咯咯」地開始笑，風晴雪咬指甲：「怎麼了？」
喬小雨：「我又想起來一個冷笑話。」
風晴雪：「你說。」
喬小雨：「你知道為什麼睡不著要數羊嗎？」
風晴雪納悶：「怎麼會睡不著呢？而且睡不著數羊有什麼用？」
喬小雨坐起來：「我跟你講哦，因為在西邊有個地方，他們『羊』的發音跟『睡覺』很像，所以睡不著的時候就數羊，催眠著催眠著就睡著了。然後有個中原人聽說了，就學著做，半夜睡不著就數『水餃』、 『水餃』、 『水餃』，然後數著數著……」
風晴雪：「睡著了？」
喬小雨大笑：「不是啊，數著數著他突然坐起來了，罵了一句『媽的，好餓！』哈哈哈哈哈哈哈……」
風晴雪摸辮子：「哦，原來是這樣啊。」
喬小雨：= =「不好笑嗎？」
風晴雪疑惑道：「數水餃數餓了，不是很正常嗎？我有時候半夜也會餓呢。」
喬小雨：= =我錯了，給一個天然呆講冷笑話簡直是自尋死路！
喬小雨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嘎嘎嘎嘎」地怪笑。
風晴雪迷迷糊糊地睜眼：「又怎麼了？」
喬小雨：「我又想到一個冷笑話，要不要聽？」
風晴雪摸摸她的額頭：「別害怕，紅玉姐待會兒就回來了。」
喬小雨：(☉o☉)？「害怕？我哪兒害怕了？」
風晴雪趴在床邊：「少恭說，人緊張或者害怕的時候，話就特別多。」
喬小雨：= =擦，歐陽少恭你教什麼不好，教一個純良的姑娘黑化！
喬小雨：「他還說什麼了？」
風晴雪搖搖頭：「少恭教了我好多道理呢，改天我再說與你聽，你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
「好多道理……」喬小雨哆嗦了：我去！不要啊！BOSS你到底都給風晴雪灌輸了些神馬思想啊！你怎麼逮著機會就荼毒蒼生啊！你這樣是會被天打雷劈的啊，啊啊啊啊！
不得不說，歐陽少恭這個變態說的是有一定道理的。喬小雨只能靠不停地想冷笑話來忽略心裡的異樣。她覺得不安，但又不敢往不好的方面想。喬小雨覺得，每天都糾結這麼多事情，不用製作組下手，自己也遲早會得心臟病的。
紅玉出去有半個多時辰了，卻還沒有回來。風晴雪趴在床邊睡得正香。喬小雨羡慕地看著她酣睡的側臉：果然天然呆才是王道。
於是，喬小雨毫不猶豫地伸手再次搖醒了她：「別睡了別睡了。」
風晴雪兩眼對不准焦距：「紅玉姐還沒回來麼？」
喬小雨：「嗯。」她倒不是多擔心紅玉，若論武力值，恐怕沒人能扛得過這千古劍靈。更何況她還沒有實體，單憑神出鬼沒這一條就能嚇死敵人了。不對，以她的速度，不該現在還沒回來才是。
喬小雨吃不准了：「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
風晴雪咬指甲：「那怎麼行，你還生著病呢，你躺下，我去看吧。」
喬小雨堅持：「那就一起去。」這種時候誰睡得下啊！
風晴雪還是有些擔心：「可是你還病著……」
喬小雨跳下床，擺了個大力水手的造型：「給我一棵菠菜，我就能拯救整個世界。」
風晴雪納悶：「真的嗎？可是為什麼呢？」
喬小雨：= =
入夜的琴川仿佛無人的空城，只有紅色的燈籠高高懸在路兩邊的飛簷下，月光穿過樹枝，留下一地森然的陰影。風晴雪突然「呀」了一聲，把喬小雨嚇得跳起來「啊啊啊啊啊！」
風晴雪回頭：「怎麼了？」
喬小雨：= =「不是你先叫的麼？」
風晴雪：「我叫是因為看見紅玉姐了啊。」
紅玉獨自一人回到客棧，欲言又止。
風晴雪疑惑道：「大夫呢？」
紅玉搖搖頭：「他們說琴川最近疫病盛行，一聽客棧有病人，連門都不肯打開。」
喬小雨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風晴雪咬指甲：「可是我們剛到這裡，襄鈴不可能這麼快就染上疫病的啊。」
紅玉搖搖頭：「我一家一家問過去了，沒有一家肯出診。都說醫者仁心，這幫大夫卻也委實可恨。」
喬小雨艱難地開口：「你說，琴川疫病？」
紅玉忙安慰道：「小鈴兒放心，你只是尋常風寒。待到天亮猴兒回來，我們就去別的城鎮，定能找到大夫的。」
喬小雨搖頭：「不用了，天亮之後去青玉壇吧。」
紅玉掩口而笑：「喲，看姐姐糊塗的，怎麼把少恭給忘了，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明大夫。小鈴兒這病，怕也只有他治得了了。」
喬小雨：= =「我又不是得了絕症。」
紅玉：「……呃，是姐姐一時失言，小鈴兒莫與姐姐計較。」
喬小雨卻笑不出來，轉身回房了。
歐陽少恭，他到底還是做了。喬小雨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失望，還是一種「劇情終於回到正軌」的宿命感。如果說打遊戲的時候吐槽「矮油我去，這個BOSS好變態好想虐死他」還是帶了些許玩笑的心態，現在喬小雨的心情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悲壯了。歐陽少恭你熊的！你終於逼得勞資不得不跟你反目成仇了！
喬小雨上樓的時候順手薅了一把樹葉子，趴在床上認真擺。
「給我丹藥幫我化形，右邊。」
「尼瑪丹藥裡有毒！」喬小雨咬牙切齒，「左邊。」
「芙蕖那次給我迷藥弄昏了天墉城那幫混蛋弟子，沒讓百里屠蘇難做，右邊。」
「不安好心，讓瑾娘給百里屠蘇算命，左邊。」
喬小雨擱了樹葉才想起來：「不對，虞山那次他還調戲姐來著，左邊！給羽無雙說我愛吃包子，害我被NPC笑了兩次，左邊！」
「藤仙洞那次給我吹曲子，右邊。」喬小雨歎了口氣，怕是歐陽少恭也沒想到，日後大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過誰知道呢，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計中也說不定。
「安陸的那次逼我寫檢討，尼瑪還不讓老子變回人形，拿爪子生生撓完的！上千字啊！太不是人了！左邊！」左邊的樹葉已經明顯比右邊多了。喬小雨有點猶豫，「算了，那次我也不對，不該喝那麼多酒的。」又伸手把剛放下的那片樹葉撿了回來。
「寂桐挖我狐珠，他趕過來救我，結果害得他被百里屠蘇懷疑是兇手，右邊。」
「敢去偷襲師尊，左邊！」
「不過也是為了我，算了，右邊也擱一片。」
「藏了我的狐珠不給我，還把我塞藥簍子裡，逼我四爪朝天的睡覺，左邊！」
「把狐珠給我找回來了，我還吼了他一頓，右邊……」喬小雨頭都炸了，「尼瑪算不清楚了，我不管了啦！」
「你要戰，便來戰！遊戲裡滅了你兩道了！勞資不怕你，嘎嘎嘎嘎！」喬小雨大笑過後，覺得豁然開朗，扔了樹葉心滿意足地爬上床睡了。
第二十九章 子歸
睡到快天亮的時候，心口又開始抽痛，喬小雨疼得弓起身子在床上撲騰。好在這疼痛只是暫時性的，持續了一小會兒就過去了。只是喬小雨再也睡不著了，看看天也快亮了，索性穿了衣服坐起來，去砸風晴雪的門。
風晴雪揉著眼睛出來：「怎麼了？」
喬小雨：「如果我瞞了你們很多事情，你會不會很生氣？」
風晴雪迷迷糊糊地答：「不會啊，每個人都有秘密的啊。像我，還不是有些事情沒有告訴蘇蘇。」
「可是那不一樣。」喬小雨糾結道，「我的秘密有可能會害死你們。」
風晴雪咬指甲：「啊？什麼秘密？」
喬小雨憂鬱道：「不能說，說了說不定你們死得更快。」跟BOSS翻臉這種事情，只要還沒找到能讓兩個人同時活下來的辦法，就只有一種後果：同歸於盡。
風晴雪大驚，捂住嘴後退了一步：「這麼嚴重？那得趕快告訴蘇蘇才是。」
喬小雨憂鬱地飄回房間，把門關上了。
風晴雪「乒乒乓乓」砸門：「襄鈴，你還沒說是什麼秘密呢！」
喬小雨糾結地抓頭髮：到底該怎麼辦啊，啊啊啊啊啊！
風晴雪砸門的動靜驚動了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從房間出來，看見風晴雪正在奮力砸門，問道：「何事？」
風晴雪還沒來得及開口，尹千觴就跌跌撞撞地從樓梯衝了上來：「不好了，少恭出事了！」
喬小雨從地上彈起來打開門，第一反應是：大叔你跟BOSS合謀釣魚呢！
尹千觴上氣不接下氣：「不好了，快去青玉壇！」
百里屠蘇：「……」
紅玉：「到底何事？千觴莫慌，慢慢講。」
尹千觴將事情的大概經過講了一下，他昨夜去青玉壇，發現整個門派空無一人，到處都是打鬥過的痕跡。丹室裡各種藥材散落一地。
「少恭最是愛惜藥材，就是再著急，也絕不會把丹室弄成那個樣子的。」尹千觴扛著重劍，「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情況。」
喬小雨冷笑：「我倒不知道，大叔你什麼時候跟歐陽少恭這麼熟了？」
尹千觴愣了一下，沒想到喬小雨會有此一問。
紅玉托著手肘，也道：「正是，千觴與少恭相識不過幾日，緣何如此瞭解他？連我們這些同他一路走過來的，都未必知道他如此愛惜藥材。」
喬小雨冷笑著看他。
尹千觴摸了摸鼻子：「嘿嘿，少恭買了好幾次酒給我喝，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
喬小雨：「哦？他怎麼不買酒給我們喝啊？」
尹千觴無語了。這回就是再遲鈍也能聽出來，喬小雨在找他茬了。
百里屠蘇：「先別說了，速去青玉壇。」
風晴雪：「要不要先去找蘭生？」
喬小雨突然心虛了：方二姐……如果按照原劇情，她是不是出事了……
喬小雨是真怕一群人急匆匆地趕到青玉壇了，卻發現這一切都是歐陽少恭的騙局，一個一個被焦冥吞噬又用冥灰重新凝聚的人面無表情地四處遊蕩，歐陽少恭站在祭壇上扭曲地微笑。
尹千觴：「那快些走吧，怕晚了就來不及了，留封書信與方小公子吧。」
方蘭生的聲音傳來：「留書與我做什麼？難不成你們想偷跑？可惜被我逮到了吧，哈哈。」
尹千觴、紅玉、百里屠蘇都沉默地盯著他。
喬小雨更是眼光複雜。
方蘭生撓頭：「你們看著我做什麼？」
喬小雨第一個扭頭。紅玉、百里屠蘇知道他與歐陽少恭素來親近，也都有些不忍。只有尹千觴瞎樂：「方小公子來得正好，少恭出事了，我們正要趕去青玉壇，既然回來了就一同去吧。」
「什麼？！」方蘭生抱頭抓狂，「少恭怎麼會出事？都是我不好，不該到處亂跑，明知道他身邊沒有可信之人，就應該留在青玉壇好好照顧他啊。」
喬小雨：= =「賢內助你好。」
方蘭生：「……」
青玉壇果然空無一人。幸運的是，喬小雨害怕的場景也沒有出現，琴川諸人並不在青玉壇內。悲催的是，尹千觴說的是真的，BOSS他也不在！看著被打砸搶燒過後的青玉壇，喬小雨突然想起了從前看過的一部寫實恐怖片——《城管來了》。
紅玉等人四下查看了一番，還是沒找到有用的線索。
百里屠蘇問喬小雨：「可有發現？」
喬小雨搖頭。
方蘭生抱頭：「這都是誰幹的，真是太可恨了！」
喬小雨：「從手法上來講，很像是城管幹的。」
風晴雪：「城管是什麼？」
尹千觴：「他們現在在哪兒？」
喬小雨：「……呃，城管在城管局。」尼瑪你們沒聽出來我在講冷笑話麼！
尹千觴：「城管局在哪兒，快帶我們去！」
喬小雨淚流滿面：我要是能把你們帶去城管局，我早就回家了啊！勞資的策劃案還沒交啊，誰要在這種鬼地方整天為BOSS提心吊膽啊！尼瑪現在還要拯救BOSS啊，見過這麼聖母的任務麼！我不踩死他就算對得起他啦！
就在這個毫無頭緒的絕望時刻，希望之光出現了。
巺芳公主出現在會仙橋的盡頭：「你們，是來尋少恭的麼？」
這次是紅玉先開口了：「哦？不過短短幾日，巺芳妹妹也與少恭這般相熟了呢。少恭這次又給你買什麼了？」
尹千觴：「……」
巺芳公主將一縷散下來的頭髮挽到耳後，行了個禮：「先前瞞了諸位，是巺芳的不是。歐陽少恭，是我夫君。」
此言一出，除了喬小雨，其他人全都=口=了。
方蘭生抖著手指：「你你你你你……我從未聽少恭提起他成過親！」
尹千觴也有些納悶：「少恭何時成的親？」
巺芳撫了撫鬢邊的頭髮：「此事說來話長，請諸位先隨我來。」
方蘭生起了戒心：「隨你去？誰知道你要去哪裡？是不是就是你害了少恭啊？」
巺芳又行了個禮：「我絕不會害諸位，只是夫君遇到了些麻煩，還需要煩請諸位相助。」
喬小雨問：「去哪兒？」
巺芳：「蓬萊。」
喬小雨暴走了：尼瑪你這是帶我們去刷BOSS呢！玩他們幾個可以，勞資是打過遊戲的！勞資這是三周目了！這劇情太Bug了，還沒見到女媧，怎麼就直接跳到終局了？！燭龍你們的伺服器也抽搐了麼！學誰不好非要學jj！學jj是會被拖出去調|教到死的口牙！
事出緊急，眾人也來不及細問，匆匆跟著巺芳公主趕到了蓬萊。
看到歐陽少恭的時候，喬小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尼瑪BOSS被吊在架子上！喬小雨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BOSS面前垂眸靜立的男人：「你幹的？」
男人抬起眼笑了笑：「怎麼？」
喬小雨震驚地無法自拔：「我去，給您跪了！」歐陽少恭雖然是個變態，但那也是個從容端雅的變態，風華是他除了變態之外的第二大賣點，由於那張臉長得實在是太那什麼了，所以估計製作組都捨不得下狠手虐他。從頭到尾，被雷嚴困住那次算是他所受折辱最重的一次了，也只不過是在他腰上松松套了道光環而已。您倒好，直接把BOSS吊起來了！大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男人折起手中的銀刀，唇角微勾：「哦？」
喬小雨誠懇地問：「大哥，您貴姓？」來日您墳前我一定一日三炷香，墓碑上就寫：這是一個敢於侮辱BOSS的男銀，現在他長眠在這裡，上帝保佑他的安息，阿門！
巺芳挽了挽耳後的鬢髮：「他是我大哥，子歸。」
喬小雨納悶了：「咦，這名字也不算很變態啊？」
子歸臉黑了。
喬小雨立刻蹦開：「別別別，好男不跟女鬥。」
子歸又笑：「哦？小小狐妖，也能算人？」
喬小雨淚眼朦朧地看著方蘭生：「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比你嘴還賤？」
子歸：「……」
方蘭生：「……」
尼瑪這才是真?BOSS有木有！論變態指數蓋過了歐陽少恭！論嘴賤指數蓋過了方蘭生！只要他的武力指數再蓋過師尊，他就可以一統江湖了有木有！製作組趕緊回家啦，你們的伺服器被人黑啦！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明生物嘛！太不科學了，退貨了啦！喬小雨看著子歸那張連美貌度都能跟BOSS一較高下的臉，瘋了。
子歸唇角帶笑，眼泛桃花，說不出的風流薄情，他輕聲問巺芳：「是你帶他們過來的？」
喬小雨明顯感覺到公主殿下哆嗦了一下，內心對這人的欽佩又深了一層：尼瑪你是怎麼能變態成這樣的！
子歸緩步走到巺芳面前，喬小雨竟然下意識地張開手臂把巺芳擋在身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在心裡唾棄自己：管這對變態兄妹做什麼啊！
子歸卻似乎對喬小雨很是好奇：「你這小狐妖，膽子倒是不小。」
喬小雨把手放下來：「嘿嘿嘿嘿，你誤會了，再沒有人比我膽子更小了，您二位慢慢聊。」
子歸輕笑：「……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
喬小雨：= =有趣你妹！
子歸轉頭輕聲細語地問巺芳：「六十年前，你將他帶到蓬萊，結果給蓬萊引來天罰，故土亡盡，國人流離失所，而如今，你又將這些人帶來？」
巺芳搖頭：「不是的……」
趁著這兩人糾纏，喬小雨溜到BOSS面前，拿手在他面前晃，低聲問：「喂，喂，死了沒？」
歐陽少恭虛弱地睜開眼：「你怎麼來了？」
喬小雨：「我去，你是怎麼得罪這傢伙的，他看起來比你還要變態，好口怕。」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此處危險，速速離開。」
喬小雨再次震驚了：BOSS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情操了？在秦始皇陵那會兒，他可是鼓勵大家跟雷嚴死磕的，尼瑪那可是妖化人！好歹面前這傢伙還是人吧？
歐陽少恭蹙眉：「快走。」
喬小雨：「你沒殺方二姐吧？」
歐陽少恭：「說什麼胡話。」
喬小雨：「那我就放心了。」BOSS還沒黑透，這趟來的就不算冤。
那邊子歸不知道同巺芳說了什麼，巺芳驚恐地搖頭。喬小雨聽到她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不要」，然後自己就眼前一黑。
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場景是歐陽少恭蒼白的臉色，他被完全展開在白色的石架上，廣袖低垂，杏黃的長袍上血跡斑駁，仿佛被釘死在標本臺上的蝴蝶。
第三十章 同生共死
喬小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和歐陽少恭面對面的吊著，特別想哭：媽媽我要回家！這幫手黑到死製作組這出的是什麼變態的DLC啊！怎麼搞出來個比歐陽少恭還要命的傢伙啊！你們的手黑又進化到了全新的境界了麼！
子歸見她醒了，緩步踱到她面前：「我剛剛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喬小雨毛骨悚然：=皿=求你別說啊！我的笑點跟你這種變態的笑點不在一個頻道上啊！不要講一些變態的事情給我聽啊！
子歸似乎明白了喬小雨的意思，微微一笑，轉身踱到歐陽少恭面前，刀鋒輕撥，挑開他的衣襟。
喬小雨眼睛直了：擦！這位兄台你選錯路線啦，和諧社會要和諧啊喂！
歐陽少恭的裡衣上滿是乾涸的血跡，子歸毫不留情地倒轉刀柄狠狠一撞，歐陽少恭咬牙不出聲，胸前卻是鮮血長流。
喬小雨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歐陽少恭抬起頭，沉聲道：「閉眼。」
喬小雨暴躁了：「那個叫什麼什麼的變態，你別太過分了啊！俘虜也是有人權的！」
子歸側頭輕笑：「哦？可是有趣的東西你還沒看到呢。」
喬小雨：=皿=「你敢脫他衣服我跟你拼命！」
子歸顯然被喬小雨的彪悍震到了，歐陽少恭也是滿頭黑線。
子歸低笑：「雖然不知道你想到哪裡去了，不過，這件事倒是當真有趣……」說著，將手中的銀刀用力紮進了歐陽少恭的心口。
喬小雨心口一抽，幾乎透不過氣來。她終於明白了那天晚上心口痛是為什麼，尼瑪根本不是心臟病啊！是這個變態在折騰歐陽少恭啊！不過，他紮歐陽少恭，自己怎麼會疼的？又不是雙胞胎，這心電感應忒離奇了……
歐陽少恭勉力笑了一下：「對不住，連累你了。」
喬小雨炸毛了：「又是你搞的鬼？」
歐陽少恭搖了搖頭：「還是先前我贈與你的那顆丹藥……」
喬小雨淚流滿面：「求你了，那藥還有什麼副作用，你一次說清楚行不？」
歐陽少恭：「沒有了。」
喬小雨：= =你坑爹呢，「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神馬的，果然是BOSS邏輯。
子歸似乎覺得這件事情頗有樂趣，伸手緩緩轉動刀柄，問道：「昨天我們算到哪裡了？」
歐陽少恭不理他。
子歸輕笑：「不說話？那我們就從頭算起。」他把刀子拔出來，將一種白色的粉末按在傷口上重重研磨。
喬小雨看得心驚肉跳。
子歸曼聲安慰：「別怕，這是去腐生肌的藥物，有奇效呢。」
歐陽少恭疼得額頭冷汗直冒，喬小雨倒顧不得自己了：「喂喂，疼你就叫啊，有多大聲音喊多大聲音，吵死丫的！」
子歸的手僵了一僵。
歐陽少恭：「……」
子歸抬手，刀鋒「呲啦」豁開歐陽少恭的裡衣，傷口果然已經癒合了。
喬小雨看著歐陽少恭暴|露在空氣裡的皮膚，無力道：「喂……」
子歸毫不猶豫地將刀鋒再次紮進同一個地方，冷笑：「放心，此處恰好避開了心臟，正好能讓他疼，又不讓他死。」
喬小雨疼得氣都喘不過來：「你妹！這有什麼好炫耀的嘛！」
子歸絞動刀鋒，喬小雨終於扛不住了，「嗷」地一聲慘叫。
子歸的眼中染上了嗜血的快意：「有時候，我真懷疑，你這裡裝的，是不是人心……」說著又將刀推進一分，「現在看來，你也是會疼的。這一刀，是為我那不長眼的巽芳妹子。你早知自己運命不祥，就不該去招惹她。」
喬小雨：= =尼瑪，感情我就是一實驗反應觀測儀。
歐陽少恭抬眼：「你殺了我吧。」
這回不光是子歸，連喬小雨都=口=了：我去，這不是一個BOSS應有的做風啊！
子歸冷笑：「你害蓬萊舉國被滅，居然妄想以一死逃脫罪責？」
喬小雨：「喂喂，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不要太沒人性了啊！」
子歸拔出銀刀，踱到喬小雨面前：「哦？那你說，蓬萊國人的性命，要如何清償？」
喬小雨：「呃……你都說了是天罰……」
子歸眼神忽而淩厲：「若非無路通天，便是去到天庭，我也定要為族人討個說法！」
喬小雨哭了：「其實你是玄霄他兄弟吧？」
歐陽少恭驀然抬起頭，盯著喬小雨。
子歸皺眉：「玄霄是誰？」
喬小雨：「一個矢志不渝跟老天爺死磕的人格分裂症患者。」
子歸：「……」
歐陽少恭：「……」
喬小雨：「不對，玄霄大叔是一個情操高尚的人，他才不會有你這種變態兄弟！」
子歸冷笑：「倒是伶牙俐齒。」說罷，扣起手指，看也不看，手中銀刀向後射去，正正好釘在歐陽少恭心口。
喬小雨一口血吐出來：瓦擦嘞，不要玩了啦！再玩BOSS就被你玩死啦！
百里屠蘇他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幾人被蓬萊仙術禁錮著，丟到了一片墓地裡。
方蘭生：「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這麼多墳？」
風晴雪：「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在這兒了。」
紅玉：「小鈴兒呢？」
風晴雪也反應過來：「大哥呢？」
百里屠蘇：「……」
方蘭生艱難地轉頭，發現身後的墓碑似乎有點特別，努力地勾頭去看上面的字。
巽芳公主出現，略帶憂鬱地說：「不用看了，那是我的墓。「
方蘭生抱頭：「啊啊啊啊啊，有鬼！」不能怪這倒楣孩子，他之前實在是被葉沉香嚇怕了，見到女鬼就習慣性發怵。
巽芳：「……那是夫君為我立的墓碑，他以為我死了。」
方蘭生不害怕了：「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少恭和小鈴兒呢？」
巽芳憂鬱道：「他們被我大哥帶走了。」
方蘭生：「在哪兒，快帶我們過去。」
巽芳抿了抿耳側的頭髮：「大哥很生氣，只怕不行。」
方蘭生跳起來：「他那麼對少恭，我也很生氣！要是他對小鈴兒也……」方蘭生抱頭。
巽芳：「不會的。」
方蘭生：「你怎麼知道？」
巽芳：「大哥他恨夫君，是因為他認為是夫君帶來了不祥，害得蓬萊天災，國人流離失所，父親無論如何不肯離開，也在那場天災中過世……」
方蘭生：「……」
方蘭生：「可是這關少恭什麼事？」
巽芳：「此事說來話長。」
方蘭生：「又是說來話長？」
巽芳點了點頭：「諸位先走吧，有我在，絕不會讓夫君出事。」
方蘭生：「他已經出事了！」
百里屠蘇：「襄鈴呢？」
巽芳：「……巽芳自然也會盡力保襄鈴姑娘平安。」
方蘭生：「我憑什麼相信你？」
巽芳公主長歎一聲。
這邊，子歸又折磨了歐陽少恭半夜，累了方才罷手離開。
歐陽少恭不愧是意志力過人的，喬小雨受了些映射都快疼昏了，他居然還沒有完全昏過去。
喬小雨仰天長嗥：「尼瑪這變態終於走了啊！疼死勞資了！」
歐陽少恭動了動手腕，微微抬起頭：「對不起。」
喬小雨：「關你什麼事啊！勞資跟那變態誓不兩立啊！尼瑪勞資從幼稚園到現在都沒受過這種虐待啊！」
歐陽少恭已經有些神志不清，還是那一句：「對不起。」
喬小雨：「你腦子也被打壞啦！都說了不關你事。」
歐陽少恭昏過去了。
喬小雨：＝ ＝
安靜了一會兒，喬小雨就覺得不對勁了。子歸把他們吊在了一處斷橋上，斷橋浮在半空中，低頭看下去是深不見底的虛空，往旁邊看，是一望無際的斷壁殘垣，配上段恐怖音樂直接能拍鬼片的那種。四周闃無人聲，喬小雨開始害怕了。於是她開始試圖跟暈過去的歐陽少恭說話。
喬小雨：「我決定以後再也不叫你變態了，見到那傢伙我才知道神馬叫真正的變態啊！太木有人性了！」
喬小雨：「其實你也疼吧？疼你就叫嘛，我又不會笑話你。那傢伙就是個心理變態的，跟這種人逞神馬英雄啊。」
喬小雨有點不放心：「喂喂，你到底是真昏了，還是在裝昏啊？」
喬小雨：「算了，就算你是裝的，你也不會告訴我。」
喬小雨：「我說你怎麼這麼挫啊？打不贏師尊也就罷了，怎麼連不知道那個旮旯裡鑽出來的傢伙也打不贏啊？你到底是不是ＢＯＳＳ啊喂？」
歐陽少恭低聲問：「ＢＯＳＳ是什麼？」
喬小雨嚇得「嗷」一嗓子：「詐屍了啊！」
歐陽少恭皺眉：「莫吵。」
喬小雨：「你又裝昏，你就演吧。」
歐陽少恭：「本來是昏了一會兒，你那麼聒噪，死人也要被你吵醒了。」
喬小雨淚流滿面：= =尼瑪，剛醒過來就吐槽我，活該你被折磨啊！那變態如果不把自己搭上的話，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替天行道了！
歐陽少恭：「你曾說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喬小雨：「你突然問這個作什麼？」
歐陽少恭：「你說過我是你的心魔，我開始不信，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喬小雨迎風流淚：「我現在確定，你腦子被打壞了。」心魔你妹啊！尼瑪不要用這麼詭異的詞來形容穿越這種嚴肅的事情啦！我要是產生你這樣的心魔，早就被關到精神病院去啦！那就穿到《飛越瘋人院》裡去啦，怎麼可能會穿到這種奇怪的遊戲裡來啊！完全不按劇情走的好不好！隨便冒出來一個ＮＰＣ居然把ＢＯＳＳ吊起來了，完全沒有邏輯的好不好！製作組你們不要再神展開啦，不然打電話給消協投訴你們哦！
歐陽少恭卻並不理會她，依舊問道：「我……是不是……真的從來不曾存在過？」
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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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4 17:04
第三十一章 驚蟄
遙遠的祖洲，黑龍慳臾張開眼睛，赤金的光芒在瞳仁中流轉不息，俄爾發出一聲悲愴的龍吟。黑底綠紋的龍鱗從百里屠蘇懷中掉出來，光華流轉。
「……慳臾。」百里屠蘇拾起龍鱗。
風晴雪：「蘇蘇，你怎麼了？」
百里屠蘇搖頭：「沒什麼。」
風晴雪好奇地看著他手中的龍鱗：「咦，這是什麼？還會發光，好漂亮。」
百里屠蘇：「慳臾的龍鱗。」
風晴雪：「龍鱗？是說，龍的鱗片？蘇蘇真了不起，是從哪裡得來的？」
看著風晴雪興致高昂的樣子，百里屠蘇突然開始後悔剛才回答了那個問題
慳臾沖出水面，在半空中盤旋了一圈，忽然一頭撞向虛空中透明的結界。結界將它彈回水中，慳臾似乎受傷不輕，在水中浮沉了半晌也沒能探出頭來。小半個時辰過後，它再次沖出水面撞向結界，同時尾巴重重地甩了上去。這次依然被結界彈了回來，似乎受傷更重，水裡泛起些血沫。
百里屠蘇手中龍鱗光華更盛，他抬頭望向天際：慳臾怎麼了？
慳臾悽愴地長吟一聲，終於沉入了水底。
它再次從水面沖出來的時候，幾乎帶起了整個池子裡的水，砸向結界。巨大的水幕傾瀉而下，結界終於被撼動，東邊的整個天幕炸響一串驚雷，大雨傾盆而下。
慳臾順著結界的內壁滑落下來，連回到池中的力氣都沒有了。
百里屠蘇等人看見遙遠的天邊電光閃過，而後炸雷「喀喇喇」滾過天空。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一聲遙遠的歎息：「終於……醒來了啊……」
喬小雨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對，不要再掙扎了，你不過就是一組資料」？
歐陽少恭：「若你所言屬實，你又是得罪了什麼人，他們竟然將你關入此處幻境？」
喬小雨耷拉著腦袋：「說來話長。」一定都怪自己吐槽製作組太多次了。
歐陽少恭：「無妨，慢慢說來。」
喬小雨誠懇地看著他：「可是我又渴又困。」
歐陽少恭：「……」
片刻，歐陽少恭問道：「若這一切都是虛妄，我所經歷的種種，其實也都不存在？」
喬小雨內心悲傷逆流成河：BOSS你這是開始懷疑人生了麼！追問世界本源神馬的，交給茶小乖就好啊！哲學家不是你的本行啊！
歐陽少恭微笑：「這種種的一切，每世渡魂的時候我都曾經想過。你不會明白那種煎熬，經歷過那樣的痛，今天這幾刀，根本算不了什麼。每次渡魂的時候，我都會忘記一些人，一些事，即便是能夠想起來的，也都仿佛是在夢境之中，虛虛實實，難辨真假。我時常想到，是不是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幻覺，他人在我夢中，而我又在誰夢中？」
喬小雨：= =疼痛過度產生幻覺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再聯想啦！跑題了啊喂！
歐陽少恭從往昔的回憶中醒過來：「若我身死，你是不是確定能夠離開？」
喬小雨寒毛都豎起來了：「你想幹什麼？！」尼瑪這太嚇人了！先是冒出來個比BOSS還要變態的Bug人，接著BOSS要自殺！殺身成仁這種事情交給佛祖就好啊親！你一個BOSS捨生取義了官府也不會追認你為烈士啊親！BOSS你醒醒啊BOSS！子歸那個變態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啊，這特麼的比洗腦效果都強大啊！
歐陽少恭笑了笑：「不過是具皮囊而已，無需介懷。」
喬小雨：=皿=拜託你不要用這種「大杯可樂不加冰」的語氣說這麼恐怖的話好不好！
事實上，喬小雨又忍不住嘴賤了：「我錯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居然你還是聖母屬性的！」
歐陽少恭：「……」
喬小雨：「再說了，你現在都被人吊起來了，還能騰出手來自殺麼？」說完了之後喬小雨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尼瑪這聽起來太像激將法了！
果然，歐陽少恭笑道：「襄鈴想看我如何自盡？」
喬小雨「嗷」了一嗓子：「你敢！你自殺我噴你一臉血啊！尼瑪我看見死人會做噩夢的啊！」
歐陽少恭輕笑，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我與你說笑的。」
喬小雨：=口=「耍我好玩是不是？上次騙我說狐珠化了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歐陽少恭又笑：「你還記得呢。」
喬小雨：「廢話！」
歐陽少恭咳嗽了幾聲，仍是笑：「我說什麼，你便信什麼？」
喬小雨：=皿=你的話有一句能信的麼？！誰信誰SB啊！
歐陽少恭：「明日吧。」
喬小雨：(☉o☉)？
歐陽少恭：「子歸併非暴虐之人，明日他應當會給你解藥，我再如何，亦當不至於拖累你。」
喬小雨：= =這種滿是槽點無法可吐的感覺。
第二天傍晚，子歸果然出現了，他將一粒藥丸送到喬小雨嘴邊：「吃了。」
喬小雨睜大眼睛，誓死不從。
子歸輕笑：「服下這個，他便與你再無干係，便是我將他千刀萬剮，你也不會再覺得難受了。」
喬小雨：「不知道為什麼，你一開口說話，我就有種吐槽無力的感覺。」
子歸：「……」
子歸皺眉：「休要多話。」
喬小雨還是咬緊牙關。
子歸若有所思：「可是信不過我？」
喬小雨不敢張嘴，怕他直接把藥塞進來，只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子歸將那粒藥丸收回來，笑道：「他的醫術都是我教的，他制的毒，還沒有我解不開的。」
喬小雨：(☉o☉)擦！強盜碰上賊祖宗麼！
子歸一來，歐陽少恭就低著頭裝昏，喬小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喂喂，他說的真的假的？」
歐陽少恭無奈道：「我醫術道法，俱是他所傳授，不錯。」
喬小雨恍然大悟：「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變態了！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巫婆跳大神啊！百里屠蘇的師尊是個面癱，所以百里屠蘇也是個面癱；你師父是個變態，所以你也是個變態！果然是這樣啊！養不教父之過啊！」
歐陽少恭：「……」
子歸：「……」
歐陽少恭：「她素來口無遮攔，莫與她計較。」
歐陽少恭說完這句話，奇跡發生了，子歸微笑著捏著喬小雨臉頰，迫使她的嘴張開，把丹藥放進去，用力一托她下巴，讓藥丸滑下去。然後淡定地收回手，道：「知道他不是好人，就莫與他多做糾纏了。」
喬小雨淚流滿面：「說吧，你這藥有什麼副作用？」
子歸不解。
喬小雨：「我告訴你，自從這個變態往藥裡摻了三回料之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你們這些變態大夫了！」
子歸微笑著轉身：「哦？看來少恭還瞞了我不少事情呢。除了玉橫攝魂、琴川疫病、撕裂空間強行托舉蓬萊舊址，少恭還做了些什麼？不妨一一細細道來，反正自從蓬萊滅國之後，我就閑得很。」
喬小雨：(☉o☉)什麼情況？難道這變態居然真的是替天行道來著？！尼瑪這個世界一定不是真實的！
歐陽少恭不答。
子歸又是一刀紮進他心口，喬小雨條件反射地慘叫一聲，「嗷」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次真的不疼了。
喬小雨樂了：「咦，好奇怪，居然不疼了！」
子歸：「……」
歐陽少恭：「放她走吧，我所作所為，自然會給子歸一個交代。」
子歸：「我聽巽芳說起過，這小狐狸似乎頗有意思，少恭既是想重建蓬萊，那麼把她留下又有何妨？」
喬小雨覺得自己眼花了，因為她居然覺得自己從BOSS眼中看到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能把歐陽少恭和巽芳公主嚇成這樣的，就算是好人，也肯定不是什麼正常人。
子歸卻突然笑了：「說笑罷了，少恭竟然當真？」
喬小雨：= =你們兩變態切磋就好，不用帶上我。
子歸手中銀刀一揚，斬斷了喬小雨身上的繩子，喬小雨跌倒在地。她被綁了太久，手腳都麻了，這會兒被放開說不出的難受，坐在地上努力克制自己爆粗口的欲望。
子歸卻偏要來挑戰她的極限：「聽巽芳說，你通曉古今未來，那你可算到自己會有今日？」
喬小雨：= =擦！「我又不是瑾娘。」
子歸：「瑾娘是誰？」
喬小雨：「一個自稱開了天眼的神棍，愛好是說別人此命大凶無法可解。」
子歸笑道：「這種人，市井之中倒也常見。」
喬小雨：「我這麼說了，然後被她打出來了。」
子歸彎起眼睛笑了一笑：「當真是只有趣的小東西，少恭是從哪裡撿到你的？」
喬小雨：=皿=撿你妹！勞資又不是垃圾！「你要把歐陽少恭怎麼樣？」
子歸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中的銀刀：「還能怎麼樣？蓬萊滅國如果說是他無心之過，那麼這之後的種種確都無法原諒。」
喬小雨誠懇道：「你知道的，殺了他也沒用，他還會再去找人渡魂的。你這樣只能是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子歸：「我從不殺人。」
喬小雨：「……」
子歸接著笑道：「但我知道很多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他順手把擦乾淨的刀子再次紮進歐陽少恭胸膛，「比如，丟到東海歸墟裡關起來。」
喬小雨默默地看著歐陽少恭胸口的刀柄，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過，BOSS也有變成針插的一天，如果子歸不是一邊紮他一邊給他治傷的話，估計現在BOSS早就變成了人形篩子。
這時，歐陽少恭突然動了。
第三十二章 篩子
喬小雨都沒來得及看清歐陽少恭是如何行動的，子歸就躺下了。
喬小雨：(☉o☉)什麼情況？尼瑪BOSS你不要告訴我你之前一直在裝柔弱！這特麼也太有敬業精神了！
子歸抬手捂住嘴，細細的血線自指縫間蜿蜒而下。
歐陽少恭一擊得手，似乎也受傷頗重，抬手按住心口：「子歸曾教給我不少東西，今日我也告訴子歸一件事，永遠不要把刀交到別人手上。」
喬小雨：「是永遠不要把刀插在別人身上吧？」
歐陽少恭：「……」
喬小雨立刻噤聲：「我錯了，你接著教育他。」
子歸還是吐血不止，不過仍然在微笑：「只怕便是殺了我，你也不得不去一趟歸墟。」
喬小雨同情地看著他：「我想知道，你當初是怎麼把他抓來的？你看起來也是戰鬥力很渣的樣子。」
子歸咳嗽了兩聲，沒理她：「玉橫碎片，在歸墟深處。」
喬小雨：(☉o☉)我讓公主殿收起來，沒讓她扔了啊，勞資還有用呢！
子歸：「你若想取回你那另一半魂魄，便不得不去了。」
喬小雨悲憤地吼道：「那是我的！我給巽芳的！你特麼還給我！！！！」
歐陽少恭也是大驚：「玉橫？巽芳？」
喬小雨：= =擦，說漏嘴了。
巽芳驚叫了一聲：「大哥！」接著踩著小碎步跑過來扶起子歸。
子歸殘忍地笑：「怎麼，她陪在你身邊這麼久，你當真毫無所覺？」
歐陽少恭：「寂桐？……不可能，寂桐分明已經……」
子歸捂住嘴，血沫還是不斷從指縫間露下：「這傻丫頭，為了你，服了雪顏丹，若不是我發現的早，咳咳咳……」
歐陽少恭：「巽芳，你當真……」
巽芳緩緩點了點頭：「我只求陪在夫君身邊，能多一刻便是一刻。」
喬小雨：= =尼瑪，多陪一刻是一刻你自殺個毛線啊！
歐陽少恭露出心痛的神色：「巽芳，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巽芳亦是神情哀痛：「我知你此生命魂之力行將耗盡，若不尋回另一半魂魄，便再也無法渡魂。可我不願你為了這些害死那麼多人。我與雷嚴合謀，僅僅希望雷嚴能夠困住你，我再慢慢想辦法令你放棄那些可怕的計畫，可惜……」
「雷嚴困不住我。」歐陽少恭的臉色黯淡了幾分：「所以你又找來子歸？」
巽芳：「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喬小雨瘋了：=皿=為了你好你妹啊！隨便你們兄妹倆誰，給他個乾脆的得了！甭這麼冠冕堂皇的！
歐陽少恭：「巽芳……連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巽芳抬頭望著他：「夫君，你恨我，也無所謂了，我只求你不要在做那些事了……」
歐陽少恭：「如此說來，襄鈴的狐珠，也是你取的？」
巽芳黯然道：「巽芳知道，這些年來，自己亦是滿手血腥，我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喬小雨：= =希望他好好的，你把他搞來讓你哥哥紮著玩？
歐陽少恭緩緩開口，搖了搖頭：「巽芳，我自然不會恨你。無論你做了什麼……」
喬小雨眼尖地看到子歸搭在巽芳背後的手中銀光閃動，那截刀刃眼看就要沒入巽芳的後心，焦急之下抬手將扇子擲了出去：「小……」
「心」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見歐陽少恭怒喝：「你做什麼？」
幾乎是同一時間，歐陽少恭衣袖大力一揮，夾著極為霸道的暗勁，喬小雨被撞得倒飛出去，直撞上一根石柱才停下來。喬小雨順著石柱跌坐在地，剛一彎腰，就「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喬小雨：= =尼瑪，沒死在子歸那變態手裡，卻死在自己人手裡，這叫怎麼回事？！
子歸以一個極不起眼的動作收回手中的銀刀，勾起一個薄情的笑。
歐陽少恭情急之下使力過猛，也倚著身邊的石柱吐了一口血。看見幾步之外的喬小雨已然站不起來了，頓時後怕：「襄鈴……」
子歸冷笑，已然摸索著碰到了身後的機關，手指按下，霎時天翻地覆。
等喬小雨暈了吧唧睜眼的時候，發現歐陽少恭他們方才停留的地方已經是一片平整的石板，連血跡都消失不見了。百里屠蘇等人焦急趕來，方蘭生看見喬小雨又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嚇了一跳：「襄鈴，你沒事吧？」
喬小雨奮力翻了個白眼：「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麼？」
方蘭生抱頭：「那個子歸，當真可惡！」
喬小雨：「……這是歐陽少恭打的。」
方蘭生：「……」
風晴雪大驚：「怎麼可能？歐陽先生他……」
喬小雨憤而道：「娶了媳婦忘了娘什麼的，勞資不跟兒子一般計較！」尼瑪這時候也只有阿Q精神管用了。
風晴雪咬指甲：「是說……巽芳公主……」
紅玉：「少恭去了何處？」
喬小雨：「管他去死！」
紅玉：「……」
方蘭生：「你何事得罪巽芳公主？」
喬小雨淚流滿面：「得沒得罪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鐵定得罪了她那變態大哥。那變態給我挖坑！」
百里屠蘇：「你照顧小雨，其餘人去尋歐陽先生。」
方蘭生一直很受不了百里屠蘇說話不帶主語的特色，指了指自己：「『你』是說『我』？」
百里屠蘇點頭，打了個呼哨喚來阿翔，轉身走了。
方蘭生：「……」
喬小雨：(☉o☉)
方蘭生：「怎麼了？」
喬小雨：「我知道歐陽少恭去哪兒了。」
方蘭生：「……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喬小雨：「我剛準備說，他就跑了。」行動力太強也有行動力太強的不好。
方蘭生剛準備說什麼，喬小雨就一頭栽倒。
方蘭生嚇得六神無主：「襄鈴，襄鈴，你醒醒！」
喬小雨睜開一隻眼睛：「讓我睡會兒，兩天沒睡好覺了，扛不住了。」說完，就閉上眼睛死都不肯再動。
方蘭生無奈，只得背起她：「走吧，先去找木頭臉。」
紅玉掩口而笑：「猴兒當真賢慧，襄鈴跟了你，是她的福氣。」
方蘭生卻不若以往興高采烈，沉默地頓了一頓，半晌才說道：「走吧。」
紅玉覺得他情緒不對，問道：「喲，猴兒這是怎麼了？有心事？」
方蘭生低頭走在前面：「別說了。」
喬小雨伏在他背上，其實並沒有睡著，只是那一下子著實受傷太重，疼得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怕被他們看出異樣。覺察到方蘭生情緒低落，不由地在心中歎了口氣。喬小雨知道，他定是見到了孫小姐，發現她就是賀文君的轉世。拆出一魂一魄封入青玉司南佩，保他累世平安，而今生，又癡等他這麼多年。任是誰，也無法狠下心來辜負這一片深情。
只是她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方蘭生想要的。在自閑山莊的時候，他那樣地抗拒過將自己與前世聯繫起來，而如今，卻又決定背負起前世未還的情債。他心中定然也有許多苦悶，可惜自琴川一別，發生了這許多事情，沒誰能顧忌到他的情緒。古劍這些人中，歐陽少恭是個純然的變態，百里屠蘇是堅毅的俠客，風晴雪是個一根筋的天然呆，他們都是認准了一件事情就毫不猶豫地去做。
喬小雨最看不明白的，反而只有方蘭生。有時他的警戒心謹慎到可笑，有時候又偏偏單純到毫無機心。有時候嫉惡如仇，有時候又善良到沒有原則。有時候像個不懂事的小少爺，卻又時常表現出來不相稱的成熟。也許是因為古劍眾中，他是唯一的「人」，所以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喬小雨默默地想，就讓他糾結著吧，反正他最後會想通的，先睡個覺要緊。
榣山幻境的雨仍未停。重傷的慳臾靜靜地蜷縮在結界邊，龍鱗的縫隙中不時滲出來鮮紅的血珠，又被雨水沖刷而去。
羽無雙站在琴川的街道旁，讀著遠方寄來的書信，憂鬱地歎息：「都說喝下忘川水，便能忘卻前塵事，但誰又知在一個命魂之上到底留存著多少烙印？從遠古喝下的第一口水，到前世最後一次回眸看情人的淚水，這當中又有多少悲歡離合？薤上露，和易晞。露晞明朝更複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當她歎息完時，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去死。」
羽無雙驚訝地回頭，看見喬小雨趴在方蘭生背上，陰森森地露出一口白牙：「羽姑娘，別來無恙啊？」
第三十三章 歸墟
羽無雙的開場白萬年不變：「小姑娘，你哥哥呢？」
喬小雨手舞足蹈：「死啦！」
羽無雙：「……」
喬小雨興高采烈地補充：「碰到一個比他還變態的傢伙，把他吊起來紮，他失血過多，救護車來得又不及時，然後就死啦。」
羽無雙：「救護車？」
喬小雨：「聽話要聽重點啊羽姑娘！」
羽無雙皺眉：「重點是？」
喬小雨：「他死了。」
羽無雙：「怎麼會？」
喬小雨：「嘎嘎嘎嘎，你上當啦。」
羽無雙：「……」
喬小雨：「八卦姑娘，你知不知道歸墟在哪兒啊？」雖然大家都知道歸墟在東海，但是誰都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兒。從古到今，去過那個地方的人還沒有過能回來的。也許子歸那變態是個例外。喬小雨歎了口氣，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為第二個例外。
羽無雙的眼神迷茫起來：「東海，歸墟，那永無止境的黑暗深淵……」
喬小雨一聽她文藝就覺得頭疼：「姑娘你能撿重點說不？你再磨蹭歐陽少恭就真沒命了。」
羽無雙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喬小雨：= =擦！不知道你還那麼起勁的感慨。
羽無雙：「但也許有一個人是知道的。」
喬小雨：「誰？」
羽無雙的眼神又開始迷離：「曾有一人……」
喬小雨頭都大了：「講重點！」
羽無雙：「天墉城紫胤真人。」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早說不就結了，謝謝了。」
羽無雙：「無妨。你哥哥他怎麼會……」
喬小雨：=皿=「我是狐妖，你看他像狐妖麼？」
羽無雙：「他不是。」
喬小雨：「那不就結了，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種族的，他怎麼可能是我哥。」
羽無雙更加憂鬱了：「你便是為此與他不合？小妹妹，要知道，人世間的親情不唯靠血緣維繫……」
喬小雨淚奔：我錯了羽姑娘，我就不該來找你！尼瑪誰會有這種變態的哥哥啊！嗯，除了巽芳公主……尼瑪巽芳公主他哥也太變態了！
此刻，蓬萊幻境。
歐陽少恭與子歸僵持著，巽芳站在一旁。
歐陽少恭問巽芳：「玉橫當真已落入歸墟？」
巽芳點頭：「夫君，對不起……」
子歸不耐煩道：「你有什麼對不起他的？歸墟這種地方，也就只有你這種傻丫頭會心甘情願地陪他去了。」
巽芳公主撫了撫耳邊的頭髮：「這是巽芳自己的選擇，能陪在夫君身邊，巽芳不悔。」
歐陽少恭本來是該說些什麼的，但是他跑神了。他想不明白喬小雨為什麼忽然要對巽芳公主下手，明明她之前一力維護巽芳的，連被挖了狐珠都不要自己報復。想起來自己差點錯手殺了巽芳，歐陽少恭追悔莫及。
歐陽少恭：「巽芳不必陪我冒險，在此地安心等我回來就好。」
子歸譏誚地笑：「你當真以為你還能有命回來？」
歐陽少恭垂下眼睛：「若你不是巽芳的大哥，此刻恐怕早已灰飛煙滅。」
子歸：「若你不是巽芳的夫君，青玉壇時，我便已將你格殺，豈容你活到今日。」
歐陽少恭：「若不是你利用巽芳矇騙於我，我豈會落入你的圈套？」
子歸冷笑：「只怕我能捉到那狐妖也是一樣吧？只能怪你自己弱點太多。「
歐陽少恭的眼神陡然淩厲，唇邊卻也勾起了微笑：「子歸兄下次不妨試試看，看我會不會上當？」
難為巽芳公主在一邊看著兩個變態爭執，尼瑪這倆人連笑起來都差不多嚇人。
喬小雨伏在方蘭生背上耍賴：「背我上去背我上去，我恐高，看見臺階就腿軟。」
方蘭生看看天墉城一眼望不到頭的漫長臺階：「那你就在下面等我們。」
喬小雨義正詞嚴：「那怎麼行！我是師尊的腦殘粉！都到這裡了，怎麼能不去見他！」
方蘭生：「……說起來，你為什麼總是管木頭臉的師父叫師尊，還有他大師兄。」
喬小雨：「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
百里屠蘇：「你……並非天墉弟子……」
喬小雨：「哎呀，不是在天墉城習慣的啦，跟你們講不清楚。」
陵越帶著一群天墉弟子出現在山門外：「師弟，為何會被師尊逐出門牆？」
喬小雨看著一群人遠遠出現在幾近雲端的地方，一時激動，忍不住大聲吼道：「山上的坑友們，你們好嗎？」
陵越：「……」
百里屠蘇：「……」
喬小雨：「呃，口誤，山上的道友們……」
雖然只是見過寥寥幾面，但是陵越已經習慣了喬小雨的間歇性抽風，直接無視了她：「師弟此番回山，與師尊好好解釋，掌門那邊我去求情，莫要再任性妄為了。」
百里屠蘇搖頭：「不是，我只是有事求問師尊。」
陵越皺了皺眉，還沒等他開口，喬小雨就從方蘭生背上跳下來了：「大師兄，你那個變木生殺符很好用誒，再給我幾張。」
陵越：「胡鬧！上次的事情還未與你分說，怎可將符紙用在陵端身上？」
喬小雨癟癟嘴：「但是那個胖子真的很討厭啊，他還罵百里屠蘇是縮頭烏龜。」
百里屠蘇扶額。
陵越：「……」
喬小雨：「大師兄，我跟你說……」
陵越：「我並非你師兄，莫要胡亂相稱。」
一個紫衣的弟子飛奔過來：「陵越師兄，執劍長老要見百里屠蘇。」
陵越只得側身讓開：「見到師尊，莫再胡言亂語，我去向掌門求情。」
風晴雪摸辮子：「蘇蘇都說了不回天墉城，你怎麼老是糾纏他？」
喬小雨：=口=天氣姐你犀利了。
陵越：「……」
悲劇的是，紫胤真人也不知道歸墟的具體位置在哪裡，如果一味往東走，那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
喬小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師尊，你說從來沒有人能從歸墟回來過，也沒有人知道歸墟的真正位置？」
紫胤真人點頭：「正是如此。」
喬小雨：「蓬萊人的壽命大概是多長？」
紫胤真人：「上古有彭祖，曾活八百歲，相傳便是蓬萊人。」
喬小雨：「那你大概活了多久？」
紫胤真人：「……」
百里屠蘇：「莫要無禮。」
紫胤真人：「無妨。自我證道以來，總也超過九百年了。」
喬小雨掰指頭：「那就是說子歸那變態還不到八百歲，師尊活得比他還久……」
百里屠蘇忍不住扶額。
喬小雨毫無所覺：「師尊足跡遍佈天下窮奇，師尊都不知道的地方，子歸是怎麼知道的？」
方蘭生：「他家就住在東海裡，紫胤真人住在山上，當然是他知道的可能性比較大。」
「但是師尊說從來就沒有人能從那裡回來。」喬小雨問：「師尊，如果是你往歸墟裡丟個東西，確定把東西丟進去，」喬小雨比劃了一下玉橫碎片的大小，「然後再回來，有可能麼？」
紫胤真人沉吟片刻：「我亦無法知曉。然而昔日我師門中曾有一位前輩被囚于歸墟，他修為應當遠勝於我，我卻不曾再見過他。」
喬小雨眼睛亮了：「嗷，我知道！玄霄大叔！」
紫胤真人皺眉：「師叔之事，並未載入門派典籍，當時所知者亦是甚少，世上亦無記載，你如何得知？」
喬小雨：「嘎嘎嘎嘎，我當然知道了，要知道玄霄大叔是我的最愛啊！」
紫胤真人：「……」
方蘭生：「……」
百里屠蘇恨不得在臉上貼張條子，上書五個大字：「我不認識她」。
喬小雨：「師尊你早說嘛！玄霄大叔都出不來，子歸這種小菜鳥肯定更出不來了，什麼丟到歸墟去了，他坑爹呢！」
百里屠蘇：「……」
方蘭生：「子歸是……菜鳥？」
喬小雨開心了：「跟玄霄大叔比，他就是個渣啊是個渣。」
紫胤真人：「到底發生何事？」
方蘭生嘴賤：「說來話長。」
喬小雨瞪他一眼，狗腿道：「是這樣的師尊，上次過來偷襲你的那個變態，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被人拿走了。那個人告訴他，東西已經丟到歸墟去了，讓他去歸墟找。然後那個變態不見了，所以我們來問問你知不知道歸墟在哪兒。」
方蘭生：「……」
紫胤真人擰起長長的白眉毛：「變態？上次來幫你尋狐珠的那人？」
喬小雨：= =擦，師尊你怎麼就只記得他的好呢？他還把我打成重傷了呢。
紫胤真人：「你那位朋友自何處走失？我與你們同去。」
喬小雨悲憤：「師尊你管那個變態做什麼！」
紫胤真人：「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在後輩中實屬罕見，我亦不忍見他身陷險境。」
喬小雨淚流滿面，師尊你果然是好人！歐陽少恭二話不說為了個莫名其妙的理由來偷襲你，完了還炸掉了你清修的密室，你居然還要幫他！
紫胤真人：「何時動身？」
百里屠蘇單膝跪地：「本不該勞煩師尊。」
紫胤真人：「無妨。」
南疆，荒蕪的村落中，巨大的女媧石像忽然留下了眼淚。
第三十四章 陰差陽錯
喬小雨以傷沒好為由，繼續賴在方蘭生背上不下來，方蘭生拿她沒辦法，只好背著。還好小狐狸頂著個蘿莉殼子，也不算太重。
喬小雨閑極無聊：「我們來唱歌吧。」
風晴雪：「唱什麼？」
喬小雨：「不知道。」
風晴雪：「唉，也不知道尹大哥和少恭他們怎麼樣了。」
喬小雨懶懶地答：「死不了，不用擔心。」
風晴雪：「真的嗎？」
喬小雨的右眼皮突然開始劇烈地跳，喬小雨：= =「呃，我也不確定了。」
方蘭生：「……」
歐陽少恭與巽芳公主離去之後，子歸獨自一人站在蓬萊遺址的廢墟上，望著暗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須臾，幻境入口處的結界震動了一下，子歸厲聲喝問：「什麼人？」
然而四周一片岑寂。
子歸暗中扣緊了銀刀，留神戒備。過了一刻鐘，依然沒有什麼動靜，子歸松了口氣，料想以蓬萊仙術布下的結界，外人也不能輕易闖入。子歸雖然放鬆了警惕，但手仍沒有離開刀。
一個時辰過去了，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
子歸笑了笑：「興許是我太過緊張了，海中魚怪不小心撞上入口處的結界，也是有的。」說罷，手終於從袖中滑出，踱開了幾步。
變故就在那一瞬間發生，黑暗中利器破空而來，帶起微不可聞的風聲。子歸急急側身，堪堪避開臉側的刀刃。
幾乎是同一時間，面具冰冷的溫度貼近他的頸側。子歸毫不遲疑地將藏在手心的毒針朝後刺下，身後那人悶哼一聲，仍是不放手。
子歸輕聲笑道：「只怕殺了我，閣下也活不成了。」
身後那人並不答話，也不准他回頭。
子歸：「閣下到底意欲何為？」
那人的聲音粗沉：「玉橫碎片，當真落入歸墟？」
紫胤真人等終於趕到蓬萊幻境，卻為結界所阻。
喬小雨伸手到處亂摸：「不會啊，明明來的時候還沒有。」
紫胤真人：「不可妄動，這是蓬萊術法。沒想到而今還有人懂得這上古咒訣。」
紅玉：「我知道了，來的時候是與巽芳公主一道，想必是她解開了這屏障。」
喬小雨鬱結了：「擦，巽芳也在裡面。師尊，你認識的有蓬萊人麼？」
紫胤真人搖了搖頭：「上古遺族，安能與我等凡人有故？」
喬小雨「嗷」了一嗓子：「那怎麼辦？要不我們直接去歸墟。」
紫胤真人：「退後。」
喬小雨：(☉o☉)？
紫胤真人：「我雖不懂上古仙術，但亦知道一些解封的法門。」
喬小雨眼睛一亮又要撲過去，百里屠蘇面無表情地拖住她的衣領，把她往後拉了幾步。
喬小雨：=皿=
百里屠蘇面無表情地放手。
方蘭生：「……」
紫胤真人立了個法訣，不多時，面前的屏障金光閃動，裂開一道口子。
喬小雨：(☉o☉)
百里屠蘇及時抓住了她的領子，不讓她往紫胤真人身上撲。
喬小雨手腳亂劃著掙扎：「你幹什麼，我要表達我對師尊的膜拜之情！」
紫胤真人：「……不必了。」
喬小雨做心碎狀。
紫胤真人：「……入口只能打開一炷香的時間，速速進去。」
百里屠蘇抬手把喬小雨丟進去，然後也跟了進去，堪堪攔在喬小雨和紫胤真人之間：「師尊。」
紫胤真人：「……」
喬小雨：= =
等眾人趕到那天歐陽少恭失蹤的地方時，地面已經恢復到那天初見歐陽少恭時的情景，只不過石柱上吊著的人不見了。地上滿是駭人的血跡，一對杏黃色的流蘇靜靜地躺在血泊當中，一旁還扔著一把銀刀。
喬小雨愣了。
風晴雪驚恐地捂嘴：「呀，那是歐陽先生的流蘇。」
喬小雨蹲下身，撿起那把小刀，腦袋裡一片空白。
紅玉有些不忍心：「小鈴兒莫慌，未必就是少恭出事了。」
喬小雨：「哦。也有可能他們倆都死了。」
紅玉：「……」
方蘭生抱頭：「少恭，少恭他，他一定不會死的！」
喬小雨心亂如麻。她不斷地告訴自己，BOSS死了是好事，有人幫忙刷了BOSS，不廢一兵一卒就通關了，應該高興才對。百里屠蘇還活著，大家也都沒事，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了。不過怎麼也壓不下心中翻湧的暴戾，如果子歸現在出現，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這把刀紮進他的心臟。喬小雨一面努力克制自己，一面自嘲，這特麼是RPG打多了的後遺症，看見BOSS屬性的怪物就想砍。
暗處，殺了子歸的面具男屏住呼吸，遠遠窺視。
尹千觴小聲解釋：「歐陽少恭救過這狐妖，這小狐狸似乎鍾情於他。」
面具男開口，聲音不再粗嘎，反而透著幾分清麗：「那還真是有意思。」
尹千觴皺眉：「她與此事無干，莫要再橫生枝節。」
面具男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哦。」
尹千觴焦急道：「巫即，你……」
巫即：「方才他刺我的那根針上淬了毒，你說我把這小狐狸抓來，你那聰明的大夫朋友會不會給我解毒？」
尹千觴抬手按在他肩上，沉聲道：「我勸你最好不要。」
兩人一直等到喬小雨一行離去，方才將子歸重新挪回原地。巫即捂著脖子：「咱們真不能留下來再看場戲？」
尹千觴把重劍扛在肩上：「你想死我不攔你，但不要拉著我送死。」
尹千觴走後不久，歐陽少恭與巽芳公主果然折返。
巽芳一見子歸情狀，便驚呼出聲：「大哥！」
子歸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早已沒了氣息。巽芳跪在他身邊，手指碰到他冰冷的臉頰。子歸本不是薄情的面相，奈何生了雙桃花眼，便是不笑也帶著幾分風流。此刻那雙無情的眼闔著，反而透出些脆弱的溫柔。巽芳伏在他身上失聲痛哭。
歐陽少恭折返入口，結界果然出現過被強行打開的痕跡。
「天墉城……」歐陽少恭有些吃驚，「是百里屠蘇？他為何……」歐陽少恭一振衣袖，歎了口氣：「罷了，定是襄鈴。」
歐陽少恭回來的時候，巽芳仍在低聲抽泣。
歐陽少恭俯身安慰道：「別太難過了，還有我在。」
巽芳無助地抬頭：「夫君，我們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為大哥報仇。」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柔聲道：「那是自然，巽芳莫哭了，先將子歸安葬。」
回來的路上，方蘭生再沒討價還價，自動自覺地背起了喬小雨：「你想哭就哭吧，反正我看不見。」
喬小雨手裡捏著子歸的銀刀，神情漠然：「哭你妹。」
方蘭生：「……」
百里屠蘇：「歐陽先生未必出事了。」
喬小雨：「嗯。」
回去的路上氣氛格外沉悶。因百里屠蘇已被逐出天墉城，不便再回去，於是眾人在安陸停下。當初種下的桃花都已經開了，遠遠看去整個山谷仿佛籠罩在紅霧之中，分外美好。方蘭生背著喬小雨慢慢地走，一路上有花瓣不斷落下，大團大團的桃花生機勃勃地綻放。門口綠臉的燭龍小人還是胖乎乎地重心不穩，不停地臉部著地。
喬小雨面無表情地看著它：「組長免禮。」
燭龍小人抬頭：「我不是製作組的組長。」
風晴雪咬指甲：「製作族，是說你們的族人都很擅長做東西嗎？」
燭龍小人再次臉部著地：「還好吧。」
喬小雨把刀子甩過去紮在它臉側：「好你妹！」
燭龍小人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喬小雨：「誒呀！」
喬小雨看著瞪大眼睛扮無辜的燭龍小人，從方蘭生背上跳下來捋袖子：尼瑪人都讓你們做死了，還敢賣萌！不要以為你賣萌我就下不去手！
慳臾終於醒來，仰頭怒吼一聲，積蓄了所有的力量，狠狠沖向結界。籠罩榣山幻境的屏障終於「喀喇」一聲開裂，慳臾撞破結界騰空飛起。
隨著結界的消失，榣山幻境裡的一切漸漸模糊。空間似乎被極大的力量壓迫著扭曲，終於在結界完全碎裂的那一刻消失，留下淺藍色的冰橋，與周圍的環境並無二致。
慳臾拖著重傷的身體在天空翱翔，身後那延續了千萬年的夢境正在消失，而它並未回頭。
蓬萊幻境亦在東海之中，剛剛將子歸葬下，地面便劇烈地震顫。歐陽少恭抬頭，果然極東之地的陰雲正在逐漸消散。歐陽少恭低下頭，微微眯起眼睛：「這倒是，當真有趣。」
巽芳公主顯然不這麼看，她悲慟道：「大哥甫一下葬，便地動山搖，足見其怨。夫君，你定要找到那人，讓大哥瞑目。」
歐陽少恭：「……巽芳放心。」
歐陽少恭不知道的是，在他糾結怎麼洗脫喬小雨兇手罪名的時候，喬小雨在桃花穀紮了個稻草人立在田裡，刻苦練習弄死子歸的一百種方法。
第三十五章 鴛鴦失伴
雖然已經基本確定子歸的死與喬小雨有關，但歐陽少恭顯然沒打算這麼告訴巽芳，他將結界處被侵入的痕跡抹去，造成一種假像：兇手一直躲在幻境內。
巽芳想了想：「當日我是親眼看見百里少俠等人離開的，只有一個人不知去向。」
歐陽少恭：「何人？」
巽芳公主：「尹千觴。」
歐陽少恭驚訝道：「……千觴？」
巽芳抱著手肘，撫了一下鬢邊的頭髮：「那日我帶他們來時，尹千觴也在其中。只是進入幻境之後不久，便失了蹤跡，如今想來，甚是可疑。」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巽芳說的有理。」
巽芳：「我知夫君素與尹千觴親厚，但他殺我大哥……」
歐陽少恭攬過她，巽芳順勢依偎在他懷裡，歐陽少恭輕輕拍著她的背：「巽芳放心，在我心裡，沒人比你更重要。」不知為何，說這話時喬小雨吐血的臉從眼前一閃而過。歐陽少恭心中歎息了一聲，那天幸虧子歸機關轉的快，不然那小狐狸定要撲上來咬自己了，也不知她現下傷勢如何了。
巽芳仰起臉看他：「夫君，我們多久沒有像這樣靜靜地站在一起了？」
歐陽少恭笑了笑：「傻姑娘，待到此間事了，我們永遠都能在一起。」
巽芳：「真的嗎？」
歐陽少恭：「巽芳為何不安？」
巽芳公主輕輕掙脫他，單手托著手肘：「巽芳曾做過許多錯事，還差點害得襄鈴姑娘陷入險境。」
歐陽少恭想起那日喬小雨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神色不由地黯了一黯，卻仍是笑道：「不論你做了什麼，我總是不會怪你的。」
巽芳再次投入他懷中：「夫君……」
歐陽少恭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想起了喬小雨皮毛的觸感，可惜子歸將解藥給了她，以後再想看她變成狐狸也難了，不然與巽芳隱居之後，倒是可以當只寵物養著，反正那小狐狸生得倒也好看。只不過她小氣又記仇，真的讓她一輩子變不成人形了，恐怕要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巽芳突然開口：「夫君，你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歐陽少恭：「巽芳，等我們隱居之後，給我生個孩子吧。」
巽芳的臉頓時紅了。
歐陽少恭放出去追蹤的紙鶴在半個時辰之後飛回。歐陽少恭皺了眉：「千觴……現在青龍鎮，他想做什麼？」
巽芳：「先找到他，再問明不遲。」
歐陽少恭點頭：「巽芳說的有理。」說完便拋出手中的紙鶴引路。
空間撕裂後的蓬萊，天總是陰沉沉的灰色。
歐陽少恭絕沒有想到，這是他與巽芳公主最後一次來到這早已毀滅的故國。到達青龍鎮的當晚，沒能找到尹千觴，而當他回到客棧時，揭開帷帳，看見巽芳公主安靜地躺在床上，錦被蓋到胸前。歐陽少恭壓抑著心中的不安試探，她的臉尚還溫軟，鼻腔卻再也沒有一絲呼吸。揭開錦被，一柄熟悉的銀刀插在她的心口，閃爍著冰冷的光。
然而，子歸已死。
歐陽少恭顫抖的厲害，終於拿不穩那被角，繡著鴛鴦的錦被再次覆上巽芳的身體，她神態寧靜地躺著，仿佛不過陷入了一場沉睡。
歐陽少恭縱聲狂笑，絕望而蒼涼的聲音驚起夜棲的梟鳥。
當然，第二天客棧中流傳的版本是：「昨天半夜裡鬧鬼了，你聽見沒，那笑聲，」說的人還抱起肩膀抖了一抖，「好可怕。」
青龍鎮始終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陰冷的沒有半點春天的氣息。歐陽少恭靜默走在街道上，並未執傘。一人與他擦肩而過，不小心撞到了他，瞥見他森冷的神色，忙不迭道歉，表明是自己走路不看路。
歐陽少恭衣袖輕抬，按在他肩上：「連路都不看，要這對眼睛何用？」
那人連慘呼都沒來得及，便倒在了地上，眼中鮮血長流。路人驚呼著四散開來，歐陽少恭雲淡風輕地走到渡口，躬身行禮：「這位老丈，可否行個方便，載我去對岸。」
渡口的老翁手抖啊抖，終於「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先生饒命。」
歐陽少恭俯身，微笑：「哦？在老丈眼中，我當真如此可怕？」
老丈心一橫，跳水逃了。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趕到安陸的時候，喬小雨正躺在地上曬太陽，不時地抬手丟一枚飛鏢紮在那酷似子歸稻草人身上。稻草人已經千瘡百孔，不少地方的稻草都散了。喬小雨還在孜孜不倦地紮：「尼瑪你熊啊！你把BOSS紮成了篩子啊！紮成篩子還不算啊，還想把他關到歸墟去啊！關到歸墟去也行啊，尼瑪你把他搞死了是怎麼回事嘛！」
歐陽少恭遠遠地看著這一切，神情複雜：襄鈴果然對子歸恨之入骨，殺了他不夠，還要如此洩憤。
喬小雨轉頭，看見歐陽少恭站在小橋的另一段，「嗷」地一聲撲了過去：「變態你沒死！」接著不敢置信地拉拉他的袖子，扯扯他的臉：「嗷，活的！」激動地轉頭大呼：「快出來，歐陽少恭沒死！」
歐陽少恭微笑著看她：「我沒死，襄鈴覺得很失望？」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是人話麼？！我以為你死了，擔心了好幾天，白擔心了！」
歐陽少恭點頭：「果然，讓襄鈴空歡喜了一場呢。」
喬小雨：= =尼瑪，果然不該讓BOSS跟那變態待在一塊的，都被洗腦成這樣了，是「白擔心」不是「空歡喜」啊！你這麼一翻譯，意思都特麼完全變啦！
喬小雨：「你夠了啊，我看在你剛回來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說起來，你上次甩我那一袖子，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歐陽少恭微笑：「正是，若不是我阻了襄鈴，襄鈴本可當場殺死巽芳的。」
喬小雨暴走了：「什麼有的沒的！那天是子歸要殺她，我看見的！我是救她！」
「子歸也看見了，所以要殺他滅口麼。」歐陽少恭的話裡透出徹骨的寒意。
喬小雨再遲鈍也感覺到不對了：「你瘋了？」
歐陽少恭：「襄鈴巴不得我瘋吧？」
喬小雨：= =尼瑪，我不跟瘋子說話。
歐陽少恭接著說道：「襄鈴曾說過，與我是敵非友。」
喬小雨也生氣了：「對啊，怎麼了？」
歐陽少恭：「我當時一直不信，如今方知，是我一廂情願了。」
喬小雨：= =擦！「你記不記得我除了說過這個，還說過什麼？」
歐陽少恭：「襄鈴不妨重複一遍。」
喬小雨：「薄恩寡義，苛刻多疑，是謂獨夫。」
歐陽少恭額頭青筋直跳：「襄鈴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喬小雨無所謂地聳聳肩：「來啊。」尼瑪BOSS今天到底抽的是什麼羊角瘋。
歐陽少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在他要揮袖的當口，百里屠蘇一劍刺來，喝道：「你做什麼！」
方蘭生也沖了出來：「喂喂，少恭你是怎麼了？那是襄鈴啊！」
風晴雪：「少恭，襄鈴說她上次的傷是你打的，是真的嗎？」
歐陽少恭冷笑：「晴雪為何不問問，我為何打她？」
喬小雨打了個哈欠：「啊，因為我要殺巽芳。」
紅玉掩口而笑：「怎麼可能？便是再予小鈴兒幾個膽子，她也不敢下手啊。」
喬小雨淚流滿面：紅玉姐我知道自己戰鬥力渣，但是你犯得著用這麼沒面子的方式提醒我麼？
歐陽少恭恨死她無所謂的態度，無奈百里屠蘇攔在前面，於是冷笑連連：「好，好！一個一個的都要與我為敵。」
喬小雨扒在方蘭生背上，只露出個腦袋：「他在發瘋，不用理他。」
歐陽少恭反問：「發瘋？」
喬小雨直覺不好，大吼一聲：「你到底怎麼了！」
歐陽少恭衣袖一振：「怎麼了？你殺了子歸與巽芳，居然還問我怎麼了？」
喬小雨：(☉o☉)？
歐陽少恭：「事到如今，還要佯作不知？」
喬小雨：「我沒殺人啊。」= =尼瑪我要是有本事搞死子歸，還能讓他把你吊起來紮？
歐陽少恭：「儘管裝傻，反正日後你我也是死敵。」
方蘭生不忿：「少恭，你不要誣陷襄鈴。」
歐陽少恭冷笑：「誣陷？誣陷算得了什麼？」
喬小雨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果然，接下來歐陽少恭竹筒倒豆子地把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抖落出來了，什麼製造琴川疫病啦，囚禁方家二姐啦，什麼接近百里屠蘇是為了取回他身上的另一半魂魄啦，什麼肇臨師弟是他殺了栽贓給百里屠蘇的啦，什麼為了逼他下山還放出魘魔結果害得紫胤真人重傷閉關啦，什麼給他假的起死回生藥亂他神智迫他入魔啦……
喬小雨簡直不敢去看眾人的臉色了：BOSS你這樣不留餘地地自爆真的大丈夫？！你玉橫還沒找回來啊喂！
歐陽少恭發洩完後，陰森森地看著喬小雨，喬小雨縮起脖子打了個寒顫，緊張之下再度大腦短路：「冤啊！天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天！地也，你錯堪賢愚枉做地！」兩句《竇娥冤》一出口，眾人都石化了，喬小雨恨不得抽死自己：尼瑪自己是有多神經啊！這種嚴肅的場合怎麼能嘴賤啊！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面色森寒：「今日便放過你們，不是要與我為敵嗎？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喬小雨淚流滿面：尼瑪嘴賤是慣性不是我能控制的啊！你要不要這麼睚眥必報啊！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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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7-8-4 17:05
第三十六章 反目成仇
歐陽少恭走後，百里屠蘇煞氣發作。風晴雪扶住他：「蘇蘇！」
百里屠蘇身上一陣一陣地往外冒黑氣，他竭力遏制殺心：「走開！」
喬小雨默默看著屠蘇：歐陽少恭你熊的，不把人逼瘋你不甘心是吧？！
方蘭生扯扯她，示意給百里屠蘇和風晴雪兩人留些空間。喬小雨跟著他走到後山。
喬小雨歎氣：「唉。」
方蘭生撓撓頭：「少恭今天這是怎麼了？跟發了瘋似的，盡說些胡話。」
喬小雨：「唉。」
方蘭生：「怎麼了？」
喬小雨：「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呢？」
方蘭生跳開：「什麼？不可能！」
喬小雨靜靜地看著他，她不相信方蘭生真的覺得這不可能。歐陽少恭將一切和盤托出，從翻雲寨以來的一切便都連成了線，由不得人不信。方蘭生只不過是在抗拒相信，他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青梅竹馬其實是個變態BOSS的現實，接受不了一直以來當做親人的人，竟是個不擇手段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的人，而在這陰謀中，自己不但是顆棋子，還是棄子。
方蘭生：「襄鈴，我想回去一趟琴川。」說著，又撓了撓頭，「我二姐不是壞人，她只是脾氣暴躁了些，上次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喬小雨：「嗯。我跟你一起。」
方蘭生：「你不生二姐的氣了？」
喬小雨拍了拍他的腦袋：「我才沒那麼小氣。」
喬小雨去與紅玉打招呼。
紅玉點頭：「猴兒擔心自家親人，本是應該，你們放心去吧，我與晴雪妹妹照顧百里公子。」
喬小雨：「嗯。」
正準備動身時 ，紅玉又叫住喬小雨：「小鈴兒莫要太過傷心，世間的男人多的是，以後總會遇上真心對你好的。」
喬小雨：= =我跟歐陽少恭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紅玉姐你用這種勸失戀小女生的口氣哄我是鬧哪樣！
紅玉歎了口氣，摸了摸喬小雨的腦袋：「去吧，便是跟著猴兒，也比跟著那人強。」
喬小雨：=皿=我跟方蘭生也真的沒有任何超出友情的關係！
紅玉：「若是有事，記得通知我們。若是無事，就早些回來，這次最傷心的，當還是百里公子。他體內煞氣洶湧，我怕會出亂子。」
喬小雨點點頭：「嗯。」方二姐多半是沒事的，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百里屠蘇體內的煞氣發作。
琴川，方家。方二姐果然沒事，不過看見方蘭生領了個陌生女孩回來，眉毛一挑：「呵，離家幾天，小姑娘都帶回來了？我還沒問你，孫家那老太婆是怎麼回事？為何跑來說你答應了她家小姐的婚事？」
方蘭生不敢看喬小雨：「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確是答應了。」
方二姐又來擰他耳朵：「你還學能耐了？背著家裡把親都定了？」
方蘭生側著頭：「放手放手，疼，我回來是有事問你的。」
方二姐丟手：「也罷，在外人面前便與你留些面子，什麼事？」
方蘭生：「……少恭他……前些日子，是不是……」
方二姐臉色變了：「你如何得知？」
方蘭生：「少恭，他自己告訴我的。」
方二姐：「我染了疫病之後，他將我帶到青玉壇。我以為他是要為我治病，不疑有他，誰知他竟要殺我。但不知後來為何又改了主意，將我囚在石室中。那日似乎來了些道法極為高明的人，與青玉壇弟子起了衝突，我弄昏了送飯的弟子逃了出來。」
方蘭生抱頭：「原來是真的，少恭當真如此歹毒，可惡！」
方二姐也歎了口氣：「不知他這些年來在外面經歷了什麼，竟然心性大變。」
喬小雨：= =他不是心性大變，只是露出本性罷了。
方蘭生躺在後院的水池邊上：「我真沒想到，少恭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喬小雨：「他不是變成這個樣子，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方蘭生：「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喬小雨：「他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你沒聽他說嗎？他從上古時代，依靠渡魂活到今日，若不狠心，又怎麼能憑著一半魂魄活過幾千年。」
方蘭生：「我不明白。魂魄分離這樣荒誕的事情你也相信？」
喬小雨：「就像你二姐不肯相信神怪之說一樣，那我們這一路上遇到的種種又該怎樣解釋？歐陽少恭與我們所處環境不同，你看來荒誕的事，正是他遭受的。」
方蘭生：「你是說……」方蘭生又撓頭，「可是怎麼會有人那麼狠心，生生地將人的一半魂魄抽離，這種人一定會遭報應的。」
喬小雨：「嗯，後來掌握這種秘法的鑄劍工匠全族被屠戮，女媧悲憫，帶著剩下的族人隱入地底。凶劍被封印，太子長琴投爐。而後生生世世，依靠渡魂之法轉生，不斷尋找自己的另一半魂魄。十幾年前，他差點成功的那次，又被大巫祝打斷，於是他就開始變本加厲地報復社會了。」
喬小雨歎了口氣：「據說渡魂很疼的。你想想，要把魂魄嵌進一具完全不屬於自己的身體，磨合期肯定疼死了，而且還不能打麻藥。」說到打麻藥喬小雨又想起來巽芳了，「你知道麼，上次寂桐挖我狐珠的時候，也沒有給我麻藥，她直接這麼一掏，『撕拉』一聲就把我肚子豁開了，我勒個去的，我這輩子都沒那麼疼過。」喬小雨下意識地捂著肚子。
方蘭生面露不忍：「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你。」
喬小雨搖搖手：「不關你的事，都是那老妖婆的錯。」
方蘭生：「……」
喬小雨：「呃，我這麼說一個死者，是不是不太好？」
方蘭生把手墊在腦後枕著：「她有今日，本也是咎由自取。我只是沒想到，巽芳公主竟然就是桐姨。」
喬小雨：「安啦，以你的智商，沒想到是很正常的啦。」
方蘭生：「……」
方蘭生落寞地歎了口氣：「誒，真沒想到，我身邊的人居然都這麼深不可測，想想就覺得這個世界真可怕。」
喬小雨：(☉o☉)少年你居然開始懷疑人生了麼？！尼瑪BOSS這都是你的錯，你全力以赴地自黑也就算了，你能不能顧及一下群眾的接受能力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變態啊！也不是所有人對變態的接受程度都像我這麼高啊！這下好啦，百里屠蘇被你氣瘋啦，方蘭生被你打擊的對這個世界失去信任啦！你一個人難受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把大家都拖下水啊！
不過話說回來，子歸和巽芳這兩個妖怪怎麼會被人殺了的？喬小雨糾結了：尼瑪燭龍你的伺服器也被淘寶逆襲了吧！先是搞出來一個比BOSS還要命的bug人，接著這個bug人也被人幹掉啦！尼瑪是不是接下來幹掉bug人的這個bug人也被人幹掉啦？！尼瑪製作組你們到底是有多bug啊！還連環殺人案啊！活該你們小學都畢不了業啊！咦，好像有哪裡不對……總之不要再神展開了啦，不然劇情80個小時也跑不完啦！尼瑪勞資還等著趕緊通關了回去交策劃案啊！不然那個禿頭胖經理會弄死勞資的啊！
百里屠蘇這次的煞氣發作格外嚴重，風晴雪擔憂地守在他床前：「蘇蘇的凶煞之氣發作，一次比一次嚴重了，而且現在還不到朔月。」
紅玉也憂心忡忡：「公子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回一趟天墉城吧。」
風晴雪沉思半晌：「不，蘇蘇跟我回我的故鄉。我所學心法不是能稍微抑制蘇蘇身上的煞氣？那就是我故鄉的法術，是女媧娘娘傳下來的法術。」
百里屠蘇：「女媧？」
喬小雨眼睛亮了：只要見到女媧，說不定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百里屠蘇可以擺脫煞氣困擾，歐陽少恭也不用死。再怎麼說太子長琴也是女媧造出來的，這點兒情分應該還是有的。
風晴雪告訴大家，自己來自幽都，那是女媧娘娘的所在，看守幽都入口的，是對她很好的一個婆婆，說不定能夠通融。「況且，蘇蘇的家鄉也有女媧神像，我懷疑焚寂就是女媧娘娘封印的七把凶劍之一，以此為憑的話，說不定能夠見到娘娘。」
紅玉還是有些擔憂：「幽都地界，豈是任人往來之地？」
風晴雪咬指甲：「本來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但是蘇蘇現在這個樣子，也顧不了許多了，大不了我受頓責罰。」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不可！」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安啦安啦，我們先去試試麼，要是不讓進我們就走，不和他們多糾纏就是了。」
百里屠蘇：「……」
風晴雪：「看守入口的婆婆很疼我，不會有事的。」
百里屠蘇：「如此，便多謝了。但晴雪你須得答應，屆時若不能進入幽都，也絕不勉強，切勿莽撞行事。」
風晴雪鄭重點頭：「好，我答應你，蘇蘇。」
喬小雨：= =保證就保證，用得著搞得跟結婚宣誓似的麼？
第三十七章 幽都尋醫
走到中皇山，喬小雨就扛不住了：尼瑪這兒實在是太冷了！春天都快過完了，到處還冰封雪蓋的。百里屠蘇裹著黑貂裘，肯定不冷；方蘭生也穿了厚厚的棉襖，也不冷；紅玉是劍靈，穿再少也沒問題。問題是，身為一個正常人類，風晴雪就兩塊布料裹著重點|部位，居然也沒有一點怕冷的跡象！喬小雨穿著一身紗衣，雖然渾身上下裹嚴實了是不錯，但是還是冷啊！
方蘭生聽見她牙齒不停地「咯咯」作響，問道：「冷麼？」
喬小雨凍得上下牙不斷磕碰：「你……說……呢……」
風晴雪咬指甲：「哪裡冷了？現在都春天了呀。」
喬小雨看著樹上垂掛下來的手臂粗細的冰棱，不說話了：= =你的春天跟我的春天根本不是一個概念的好不好！
方蘭生出主意：「要不你變回狐狸？你皮毛那麼厚實，或許就暖和了。」
喬小雨哆哆嗦嗦地瞪了他一眼：「士可殺不可辱，尊嚴重於泰山！」
方蘭生：「……」
又走了一段路，喬小雨嘴唇都凍得發紫。
方蘭生看不下去了，開始解扣子。
喬小雨：「你幹什麼！」
方蘭生：「我不怕冷，襖給你穿。」
喬小雨：「凍死你！」
方蘭生：「……」
雖然嘴硬，喬小雨心裡還是有些發酸，方蘭生總是這樣，不管什麼情況，總是先照顧別人。喬小雨決定還是變回狐狸算了，省得大家都為難。
白光閃過，一隻金黃色的小毛團趴在地上。
風晴雪開心道：「呀，襄鈴變成毛團了！」
在她還沒有碰到喬小雨的時候，方蘭生已經搶先把喬小雨抱起來了，還小心地拍掉了她身上沾的雪。
風晴雪咬指甲：「蘭生，給我抱一會兒吧，我還沒有好好抱過毛團呢。」
喬小雨瞪著方蘭生，一臉「你要敢把我交給她就等死吧」的表情。方蘭生把襄鈴揣到懷裡裹好：「襄鈴不想讓你抱。」
喬小雨：= =尼瑪！有點擔當行不行啊！
在方蘭生棉襖裡趴了一會兒，喬小雨有點熱了，就把腦袋從他領口探出來：「我們走到哪兒了？」
風晴雪：「已經快到幽都入口了。」
說話間，一隻巨大的蠱雕淩空撲來。
喬小雨嚇得「嗷」一嗓子縮回方蘭生懷裡：不是她膽小，只是那蠱雕近距離看起來實在太嚇人了，就自己現在這體形，那雕一隻爪子就能把自己扔到半天空去。
眾人一番激戰之後，終於殺死了蠱雕。喬小雨從方蘭生懷裡跳下來，落地變回人形。那蠱雕的屍身散發出一陣銀光，緊接著煙消雲散。
方蘭生：「不見了……」
風晴雪憂心忡忡：「蠱雕是靈力凝結而成，即使消失，數日之後也能重生。」
「重生？」喬小雨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字，「蠱雕是誰豢養的？」
風晴雪：「十巫各有一隻，輪流值守幽都入口。十多年前大哥失蹤之後，便只有九隻蠱雕輪值了。」
百里屠蘇：「你大哥……是十巫之一？」
風晴雪點點頭：「嗯，大哥是巫咸。」
紅玉也驚訝了：「巫鹹？十巫之首？」
風晴雪咬指甲：「嗯。不過大哥好多年沒有回來了，現在是巫即暫代。」
「巫即是神馬？」喬小雨好奇。
風晴雪： 「巫即是大哥的好朋友，不過我不太喜歡他，他看起來陰森森的。」
紅玉補充道：「十巫依次為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這位巫即大人，想必本事也不弱。」
風晴雪咬指甲：「嗯，看守幽都入口的便是彭婆婆，婆婆人很好的。」
喬小雨：(☉o☉)！我單知道看守是個老婆婆，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大來歷啊！尼瑪十巫排名前五啊有木有！這個世界一定不是真實的，連個看門的大娘都是有身份的人，喬小雨頓時覺得自己弱爆了。
方蘭生：「你又怎麼了？」
喬小雨：「我在考慮，明天要不要也在眉頭中間畫道紅杠。」嗯，實在不行的話，就畫五道杠，誰能有勞資兇殘！
方蘭生：「為什麼？」
喬小雨：「以示我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榕爺爺說了，尼瑪這年頭眉頭有紅點的都是人物！
百里屠蘇：「……」
喬小雨趁著還沒進幽都，又問：「十巫是不是都能活很久？」
風晴雪踢了踢腳尖：「嗯，而且有女媧娘娘庇護，他們都不會變老。」
喬小雨很想問：那尹千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尼瑪從一個青蔥少年長成了一鬍子拉碴的大叔啊！他到底是不是十巫之首啊，太假了吧！
喬小雨還是忍不住：「十巫當真都不會變老嗎？」
風晴雪點頭：「不只是十巫，媧皇神殿中的靈女也都有上千年的生命，而且容顏不會衰老。只不過，她們終身都不能離開神殿。」
喬小雨：「十巫呢？離開神殿會怎樣？」
風晴雪：「只要不背棄信仰，他們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喬小雨隱隱約約明白了：尹千觴背棄了女媧，所以就不能不老不死了。
喬小雨誠懇地問：「那要是現在改信女媧，還來得及麼？」百里屠蘇本來就信奉女媧，至於歐陽少恭……說服他可能有點困難，不過先不管啦。
風晴雪：「……」
百里屠蘇：「……」
紅玉掩口而笑：「小鈴兒當真有意思。」
方蘭生：「你要活那麼久幹什麼？當心變成老妖怪。」
喬小雨：= =擦！又關我什麼事了。
彭婆婆在幽都入口處等著他們。百里屠蘇與風晴雪上前，右手自頭頂降下，左手繞環，躬身行了古禮。
方蘭生納悶：「他們這是作什麼？」
喬小雨：「行禮。」
方蘭生：「好古怪的禮節。」
彭婆婆抬起頭，目光淩厲。
方蘭生嚇了一跳：「呃，對不起，在下並無冒犯之意……」
喬小雨幸災樂禍：「讓你嘴賤！」
方蘭生：「……」
彭婆婆厲聲呵斥風晴雪，百里屠蘇這才知道風晴雪為了自己，犯了幽禁十年的忌諱。喬小雨左顧右盼。
過了半個時辰，彭婆婆還在嚴厲地訓斥風晴雪。
喬小雨扛不住了：「婆婆，你再不放我們進去，女媧大神都等急了。」
彭婆婆難掩臉上的驚訝：「你如何得知？」
喬小雨：= =「我以前的兼職是神棍。」
彭婆婆：「……」
風晴雪驚喜：「女媧娘娘同意了？！」
彭婆婆：「你們一踏入中皇山，女媧娘娘就已經感覺到了焚寂之力，命人前來傳話，放任通行。」
風晴雪大喜過望：「太好了！」
喬小雨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女媧身上，可是如果女媧不同意怎麼辦？而且遊戲裡面，女媧確實也沒幫什麼忙，不過是施術暫時壓制了百里屠蘇體內煞氣，最後百里屠蘇還是不得不去天墉城解封散魂。可見女媧也不怎麼靠譜。
歐陽少恭折回青龍鎮，想將巽芳帶回蓬萊安葬。陰雨綿綿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突然，身後響起半是焦急半是欣喜的聲音：「太子長琴！」
歐陽少恭愕然回頭，黑衣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撲了過來。歐陽少恭皺眉退後一步，那少年撲了個空，跌倒在泥水之中。
歐陽少恭眼中殺機陡現：「你是何人？」
少年想了想，白光閃過，化成了一條黑色的小蛇，金色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有行人注意到這一幕，嚇得慘叫一聲飛奔而去。
小蛇叫了一聲：「糟糕，吾忘了此乃人界。」
歐陽少恭看著它身上熟悉的綠紋，頭疼欲裂：「你是……慳臾……」
小蛇歡快地貼著地遊過來，努力把腦袋仰起來給他看：「吾已修成應龍。」
歐陽少恭看見它頭上的兩隻小角：「你……真的做到了。」
慳臾驕傲地立起身子：「吾來踐行太古之約。」
屋簷下躲雨的路人聽見這一人一蛇對話，開始以為是自己幻聽了，聽了一會兒發現這一切居然是真的，嚇得「哇」地一聲開始大哭：「媽呀！有妖怪！」
慳臾勃然大怒：「無知凡人，竟敢對天界戰龍無禮！」
歐陽少恭看著泥地裡趾高氣揚的小黑蛇，覺得頭更疼了：「你……先隨我來。」
慳臾跟在他身後蠕動：「去往何處？」
歐陽少恭：「先回客棧。」
慳臾：「客棧又是何處？」
歐陽少恭不知該如何作答：「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慳臾：「吾跟隨赤水女子獻，征戰四方。年邁之後，不能再四方奔走，千年之間，滄海桑田，榣山亦不知變遷集合。她知吾思念故鄉，便在祖洲尋了一處地方化為榣山之景，令吾安歇。」
歐陽少恭憶起遠古之事，也是一聲長歎。低頭看見慳臾貼著地蠕動，詫異道：「你不是能化成人形了麼？」
慳臾立起身子答道：「吾不慣行走。」
歐陽少恭：「那你方才為何變作少年模樣？」
慳臾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歐陽少恭以為它不準備回答的時候，它開口了：「凡人眼拙，時常踩到吾。吾不得已而為之。」
歐陽少恭：「……」
第三十八章 此情難絕
長長的走廊之後便是媧皇神殿，喬小雨曾以為一切都能在那裡找到答案。然而她終於又是空歡喜了一場。
在她們離媧皇神殿不到二十步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鼓聲響起。
風晴雪：「糟糕！有人入侵！」
紅玉大驚：「有誰能夠突破中皇山的守衛闖入地界？」
百里屠蘇：「……」
喬小雨尷尬道：「咳咳，咱們就是。」
方蘭生撓頭：「那不一樣啊，咱們有晴雪帶路。」
七道青色的光芒從媧皇神殿飛出，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風晴雪捂住嘴，吃驚道：「十巫全部出動了？」
喬小雨：「咦，明明只有七個。」
風晴雪：「彭婆婆守在入口，巫即大人專司暗殺，大哥失蹤，這就是全部的人了。」
喬小雨伸長了脖子往外望：尼瑪到底是哪位英雄敢來砸女媧的場子？絕對要膜拜啊！製作組你們還沒有發現你們的劇情已經青春小鳥一樣一去不回來了麼？！趕緊修正BUG啊親！不然大地之母的老家都讓人挑了啊！
喬小雨沒能見到那位英雄到底是誰，但是她聽到了一聲悠長的龍吟。
喬小雨抖了一下：「這是什麼聲音？」
百里屠蘇驀然抬頭，驚訝道：「慳臾？」
紅玉等人皆不知慳臾為何物，但喬小雨是知道的。
喬小雨：「哈哈哈哈，你開什麼玩笑，慳臾是路癡麼，它不是應該去不周山麼，怎麼會迷路迷到這裡來，笑死了啦……」
下一刻，媧皇神殿的大門轟然打開，四位靈女走出，行了女媧族的古禮：「抱歉，聖殿封存的鑄魂石被盜，娘娘暫時不能見諸位了。」
喬小雨：(☉o☉)！鑄魂石，那不就是玉橫？！尼瑪這位英雄，跑到女媧眼皮子底下偷東西，你熊的！喬小雨突然反應過來了，玉橫……我去！但願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緊接著，她的頭就疼了：一條巨大的黑龍從天上飛下來，脊背上一人於琴前端坐。少了一個人的十巫緊隨其後，布下了缺了一角的法陣：「攔下他！」
歐陽少恭撚動手中琴弦，喬小雨覺得腳底下的地震顫了一下。歐陽少恭冷笑：「就憑你們，也想攔住我？」
喬小雨定定地站在地上仰望著天上飄的那一人一龍，覺得自己如同風化的岩石一片一片地崩裂了：尼瑪勞資的世界觀被徹底摧毀了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燭龍你滾出來給勞資一個交代啊啊啊啊！這變態不應該是在忘川出現，擄了人就跑嗎？！現在這是鬧哪樣啊！還有那條龍，尼瑪你能跟我解釋一下怎麼會多出來一條龍麼！尼瑪BOSS與十巫的終極PK啊！你緋聞女孩看多了吧，尼瑪這是怎樣混亂的搭配啊！
慳臾昂首長吟：「吾乃天界戰龍慳臾，爾等速速散開，或能免得一死。」
喬小雨絕望地想：老天爺你來道雷劈死我吧，我特麼再也不想活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上了。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知音故事《半魂少年廿載報社失控的劇情啊你到底要奔向何方》。
接下來的場面是難以想像的混亂，慳臾化出原身，一尾巴砸下去方圓一公里內牆倒屋塌，再加上歐陽少恭居高臨下不斷釋放群攻技能，少了一個人的十巫支撐的煞是艱難。
風晴雪咬指甲：「是少恭。」
方蘭生：「我們要去幫他嗎？」
紅玉：「猴兒想要幫哪邊？」
百里屠蘇扶額。
喬小雨也被搞得頭昏腦脹：尼瑪這到底是鬧哪樣？！歐陽少恭剛剛自爆完還沒黑徹底，眾人顯然下不了手跟他拼命。但是更不可能跟他聯手對付十巫啊！
喬小雨：「於是我們站在別人的地盤上，在有事求別人幫忙的時候，對別人的麻煩袖手旁觀，這樣真的好麼？」
百里屠蘇：「那我去幫他們對付歐陽先生？」
喬小雨：「……還是算了。」
難為歐陽少恭在1V9的戰局中還能注意到地面上的動靜，他手下的琴音緩了一緩：「襄鈴？你怎麼會在此處？」
他攻勢一緩，十巫立刻釋放各種技能，喬小雨眼看著他身上的debuff不斷疊加，趕緊大吼：「你特麼別管我了，打你的架！」
風晴雪：「……」
喬小雨：「呃，抱歉，忘了你是十巫這邊的了。」
風晴雪咬指甲：「少恭為什麼要拿鑄魂石呢？」
喬小雨：「……」鑄魂石就是玉橫啊少年！
喬小雨：「他手賤。」
風晴雪：「呃……」
百里屠蘇：「……」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歐陽少恭身上已經多了好幾處傷口。喬小雨緊張得也開始咬手指。
忽然，圍攻他的九巫變成了八個，喬小雨確定自己沒眼花之後，哈哈大笑：「哇哈哈哈哈哈，躺了一個。」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歐陽少恭身後，喬小雨驚呼：「小心！」
歐陽少恭側身避開那暗色的匕首，手下琴弦不停，拔了個高音。偷襲的那人喉頭一甜，嘔出一口鮮血。歐陽少恭衣袖一振，將他揮退幾步，慳臾尾巴一甩，將他扔了下來，順勢「啪」地拍了一下。喬小雨捂住眼睛不忍心再看：特麼的那一下絕對把那傢伙拍成扁平狀的了。
剩下八個人裡面有人驚呼了一聲：「巫即大人！」
喬小雨僵硬地轉頭，問風晴雪：「剛才那個，十巫老二，現在的老大，巫即？」
風晴雪擔心地張望：「嗯，巫即大人看起來傷得不輕呢。」
喬小雨淚流滿面：尼瑪別打了啊！老大都讓人一擊KO了，還打個錘子啊！尼瑪慳臾才是真BOSS啊！愚蠢的人類啊，你們都弱爆了啊！
剩下的八巫果然收手，巫姑發話：「巫謝，你去看看巫即大人傷勢如何。」
歐陽少恭止住琴聲，左手虛按，微笑道：「哦？這位大人決定放過在下了？」
巫姑：「縱然你逃得過今日，女媧娘娘也絕不會容你放肆太久，還望閣下好自為之。」
「女媧，」歐陽少恭有片刻的失神，仿佛想起了什麼，斂了神色，「我也很是期待能夠拜會這位大神呢。」
喬小雨：「趕緊跑啊，再不走來不及了！」
歐陽少恭眯起眼睛：「我若要走，誰能攔得住我？」
百里屠蘇長劍出鞘：「幽都地界，豈容你任意來去？」
喬小雨：(☉o☉)？百里少俠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歐陽少恭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哦？百里少俠可是要拔劍相助？只怕幽都眾人也未必領情呢。」
百里屠蘇：「遑論你前日所言是否屬實，單憑今日之事，也不能輕易放你離開。」
歐陽少恭好整以暇：「真是湊巧，在下也正有一事要與百里少俠商量呢。」
歐陽少恭沖著風晴雪一揮袖子，風晴雪沒反應。歐陽少恭又沖著風晴雪一揮袖子，風晴雪：「少恭，你在做什麼？」
歐陽少恭詫異：「晴雪，我贈與你抑制瘴毒的藥丸，你並未服用？」
風晴雪不好意思地摸辮子：「那個啊，每次你給了我藥之後，總是轉身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喬小雨：「……呃。」
歐陽少恭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眼光掃向喬小雨。
喬小雨慌忙擺手：「不關我的事！看我真誠的眼神！」
歐陽少恭長袖一振，喬小雨只覺眼睛一花，就到了他身邊。
喬小雨往下面看了一眼，腿開始發抖：「尼瑪趕緊放我下去！我恐高！」
歐陽少恭微笑：「襄鈴既然好心，便替晴雪走這一遭吧。百里少俠，勞煩速去天墉城解開身上的封印。我在蓬萊恭候少俠三日，而後少俠一日不來，在下便給少俠一座死城，七日之後再見不到少俠，江南千里，盡將化作焦冥的永恆之國，還望少俠仔細考量。」
喬小雨：「可是這關我什麼事，放我下去。」
歐陽少恭：「自然與你有關，你壞我好事，如今便以身代之，也是合情合理。」
喬小雨：= =「你果然是暗戀風晴雪的。」
歐陽少恭：「……」
風晴雪咬指甲：「什麼？少恭喜歡的人不是你麼？」
百里屠蘇：= =
歐陽少恭咬牙切齒：「儘管多話，來日方長。」
喬小雨從來沒見過BOSS氣成這樣，覺得很是新鮮：「嘎嘎嘎嘎，被我猜中心事，惱羞成怒了麼？」
歐陽少恭不再理她，低頭催促慳臾：「先離開此地。」
慳臾長嘯一聲，繞著幽都盤旋了一圈，這才飛離。
慳臾：「吾曾言，帶吾修成通天徹地的應龍，要讓你坐在我的龍角旁，乘奔禦風，看盡山河風光。今日，吾終於做到了。」
喬小雨看著身邊一朵一朵飄過的白雲，聲音都發顫了：「我……我……我恐高，龍哥你能飛低點麼？」
慳臾：「……」
歐陽少恭：「要飛多低。」
喬小雨想了一下：「離地3米左右吧。」
歐陽少恭：「……3米是多高？」
喬小雨：「差不多兩個方蘭生低一點。」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那還不如步行。」
喬小雨抓住他袖子：「步行也行啊！恐高症你傷不起啊！」
歐陽少恭伸手遮住她的眼睛：「睡一會兒吧，醒來便到了。」
杏黃的廣袖垂落下來，身邊縈繞著久違的藥香，氣氛無端曖昧。喬小雨心生感慨，把他的手扒拉下來，扭頭誠懇地問：「……其實你真的是精神分裂的吧？」
第三十九章 舊夢
慳臾飛得很穩，但喬小雨還是不敢睜眼睛，為了放鬆，她開始沒話找話。
喬小雨：「你不是真的要殺百里屠蘇吧？」
歐陽少恭：「我不過是要取回我的東西，襄鈴何出此言？」
喬小雨：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尼瑪BOSS是不可能真正轉性的。
喬小雨：「你上次說巽芳公主不在了，是怎麼回事？」喬小雨沒敢說「死」字，就怕刺激到BOSS，他一個手滑直接把自己扔下去了。
歐陽少恭：「……」
喬小雨聽不見他動靜，以為BOSS要發飆，下意識地就往外蹭，結果差點掉下去，好在歐陽少恭及時把她撈了回來。喬小雨一睜眼便看見下面山川飛掠而過，城鎮不過酒杯般大小，嚇得慘叫一聲開始撲騰，歐陽少恭險些制不住她。還是慳臾聽到了動靜，不耐煩地變大了一圈，將兩人再次穩穩地拖在背上。
喬小雨癱在龍背上，臉色慘白：「你知道我最討厭劍仙哪一點麼？」
歐陽少恭：「禦劍飛行？」
喬小雨：「說對了。要不是勞資不會射箭，早就把這幫鳥人全都嘩啦嘩啦射下來，尼瑪最討厭這幫仗著會法術不好好走路的人了！」
歐陽少恭看看身下的慳臾，又看看喬小雨，沉默了。
百里屠蘇等人見過女媧。女媧直言，自己的力量正在衰弱，對於百里屠蘇體內的煞氣，自己並無徹底解決的辦法，只能暫時施術緩解。女媧言語間提起過往，百里屠蘇便問及前塵，女媧打開魂之彼岸的通途，讓他自己去魂魄棲息的忘川尋找答案。
魂之彼岸滿地都是盛開的曼珠沙華，穿過無邊無際迷離的紅，便是蒿草叢生的忘川。大巫祝站在齊腰深的蒿草裡，雙目緊閉，仿佛誰都不認識。百里屠蘇心神激蕩，走上前去，眾人都被拖入大巫祝的記憶。百里屠蘇終於看見了幼年時屠戮他族人的兇手，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在親歷一切的大巫祝夢裡，尤為怵目驚心。
還留著妹妹頭的歐陽少恭畫下血塗之陣，將焚寂中封印的另一半魂魄引出，就在他即將成功的時候，大巫祝橫下心打斷他施術，轉而將焚寂凶靈封入少年的百里屠蘇體內。百里屠蘇昏迷過去，歐陽妹妹頭功敗垂成，一怒之下殺了大巫祝，大巫祝臨死之前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在百里屠蘇身上下了極為霸道的封印，哀鳴的半魂終於在他體內沉寂下來。女媧族外援巫鹹趕過來，救人不及反被打傷，整個寨子血流漂杵屍橫遍野。
看到這裡，百里屠蘇悲憤交加，煞氣再次發作，風情緒急忙扶住他：「蘇蘇！」
大巫祝的回憶到此為止，幾個人被從夢境中彈出來。
方蘭生遲疑道：「那個人，是少恭？」
百里屠蘇單膝跪地，雙目赤紅：「屠我族人，毀我家園，不可饒恕！」
百里屠蘇終於想起來自己幼年時結識的那個「大哥哥」的樣貌，正是因為自己誤信他人一時失言，才使歐陽少恭發現了進入寨子的時機。百里屠蘇悔恨莫及。
大巫祝的眼神依然空茫：「我對那個孩子做下了殘酷之事，他不會原諒我。」
百里屠蘇稍微恢復了些清明，抬起頭：「娘。」
大巫祝依然沒有看他，只是望著遠方：「我族世代鎮守焚寂之劍，怎能坐視其落入歹人之手。哪怕全族盡毀，亦不可令別人奪得焚之力。」
百里屠蘇：「……」
大巫祝：「我兒雲溪當時已被對方用法術殺死，命魂被鑄魂石吸走。我眼見焚寂劍靈被那人引出，情急之下，萌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借用血塗之陣的力量，加上女媧族的封印，轉而將焚寂劍中太子長琴的魂魄封入了韓雲溪體內。韓雲溪活了下來，成為百里屠蘇。而歐陽少恭與自己的半魂再次擦肩而過。
風晴雪面露不忍：「你……太殘忍了……怎能將自己的孩子當做鎮守凶劍的器具？！」
百里屠蘇亦是無言，難怪自己體內煞氣多年來流轉不息，難怪自己能夠駕馭凶劍焚寂，難怪自己會夜夜夢見榣山撫琴的仙人，也難怪，慳臾會將自己錯認為太子長琴。
大巫祝閉上眼睛：「我只是希望那個孩子能夠活下去，哪怕苦難艱辛。」
方蘭生：「誰想要這麼活下來啊？難道你不知道歷經血塗之陣的魂魄，死後再也無法轉生，只能化為荒魂？」
大巫祝的聲音依舊飄渺：「如果你能見到我的孩子，能幫我帶幾句話給他嗎？」
百里屠蘇：「……」
大巫祝：「那個孩子，我一直都將他當作下一任大巫祝來看待，嚴厲地教導。任何時候，他為我族捨身應是義不容辭。到最後連我自己都已經忘記，我還是一個母親……」
風晴雪脫口而出：「什麼忘了是個母親，你本來就不是他的母親吧？所以才能做出來這樣的事！」
百里屠蘇：「……」
方蘭生：(☉o☉)？
風晴雪：「襄鈴說的。」
喬小雨在遙遠的蓬萊打了個噴嚏。
歐陽少恭：「著涼了？」
喬小雨抱緊手臂：「可能吧，我總覺得背後發涼。」
歐陽少恭：「慳臾，取我藥箱來。」
指頭粗細的小黑龍蠕動著離開了。
喬小雨：「……」
歐陽少恭：「怎麼了？」
喬小雨冷汗：「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欺負小動物。」
歐陽少恭：「我何時欺負你了？」
喬小雨：= =擦！
慳臾遊回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茶杯粗細，箱子掛在脖子裡，游到歐陽少恭面前，低下頭，讓箱子滑下來，然後又慢吞吞地遊走了。
喬小雨：「……」總覺得這個世界有哪裡不對。
歐陽少恭低頭翻找藥瓶，喬小雨毛骨悚然：「我不吃藥！」
歐陽少恭抬頭：「襄鈴可是信不過我？」
他不說還好，一說喬小雨想起來了：「子歸不是給了我解藥，為什麼你還能控制我？」
歐陽少恭微笑：「襄鈴可曾聽說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喬小雨：「如果就變態程度來說的話，你做到了。」
歐陽少恭：「……」
喬小雨誠懇道：「我真沒殺你夫人，你放我走吧。」
歐陽少恭：「先前是我錯怪你了，襄鈴莫要放在心上。」
喬小雨：(☉o☉)？「你是怎麼發現的？不對，你就不該錯怪我，我怎麼可能打得過她。」要不然能就那麼讓她把狐珠挖走了？
歐陽少恭：「我先前一時激憤，說錯了話也是有的，與你賠個不是。」
喬小雨：「要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員警做什麼。」
歐陽少恭：「員警是什麼？」
喬小雨：「呃，相當於捕快吧。」
歐陽少恭：「你時常說些聽不懂的話。」
喬小雨：「你也經常做大家都看不懂的事。」
歐陽少恭停手：「哦？」
喬小雨：「你閑著沒事跑到女媧地盤上去搶什麼東西啊，嫌命長麼？」
歐陽少恭：「我自有分寸。」
喬小雨：= =擦！那什麼叫沒分寸？
歐陽少恭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十巫不能輕易離開地界，我與慳臾聯手，想脫身倒還不難。」
喬小雨：「哦。我忘了誰當時被師尊打到吐血了。」
歐陽少恭：「……那不過是演場戲罷了。」
喬小雨一臉同情地看著他：「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懂的。輸給師尊不丟人，真的。」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把瓷瓶拔開，微笑道：「該吃藥了。」
喬小雨跳起來「嗷」一嗓子，拔腿就跑。結果一腳踩在後面看熱鬧的慳臾身上，滑了一跤。
喬小雨：「……」
歐陽少恭：「……」
慳臾立起身子：「汝年幼眼拙，吾不怪汝。」
喬小雨無語地看著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歐陽少恭：「慳臾，你沒事吧。」
慳臾遊到他身邊：「吾無事，不必擔憂。」
喬小雨終於發現違和感來自哪裡了：尼瑪一條一本正經講古文的蛇，太特麼奇怪了有木有！
慳臾卻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妥，依舊身子立得筆直。
喬小雨納悶：「你不能變成人麼？」
慳臾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吾為何要變成那般拙劣的形貌？」
喬小雨：「少恭哥哥，你壓力大不大？」
慳臾：「……」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襄鈴自己似乎也是人形。」
喬小雨：「我又不鄙視人類。嘎嘎嘎嘎，你居然被自己的基友嘲笑了。」
慳臾：「基友是何意？吾並無意嘲諷太子長琴。」
喬小雨：「……基友，就是好朋友的意思。」
慳臾點了點頭：「吾在山中多年，原不知如今人間如何相稱。」
喬小雨淚流滿面：不要啊龍哥！要堅定地堅持自己的世界觀啊！你管那變態叫「吾友」也就算了！尼瑪你千萬不要改口管他叫「基友」啊！不要再刷新這個遊戲的下限了啦！製作組的節操已經掉了一地啦！身為一個重要劇情BOSS，龍哥你就不要再來插一腳啦，龍哥你要把持住啊龍哥！
第四十章 後院起火
歐陽少恭囑咐喬小雨：「若是閑得無聊，不妨四處走走，莫走遠了。」
喬小雨翻個白眼：「有機會不跑，你當我是白癡啊？」
歐陽少恭微笑：「此處布有結界，雖說並非萬無一失，但憑襄鈴想要離開，卻也困難。」
喬小雨：= =擦！尼瑪能不能不要逮住機會就損勞資啊！「我不是還殺了你夫人和你大舅子麼？你怎麼知道我逃不出去。」
歐陽少恭沉默片刻：「先前是我錯怪你了。」
喬小雨：「你之前不是言之鑿鑿麼，怎麼又突然改口了？別告訴我是因為你相信我。」
歐陽少恭：「那日離開蓬萊之後，你們可曾再見過尹千觴？」
喬小雨：「大叔？沒見過啊，不要轉移話題。」
歐陽少恭：「那他可是與你們一同來到蓬萊的？」
喬小雨驀然睜大了眼睛：「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大叔好像是跟我們一起來的，不過後來我們不是都被子歸那變態迷倒了麼。啊啊啊啊，難道子歸把大叔殺了？慘了慘了，他是風晴雪的大哥啊。」
歐陽少恭微微彎起眼睛：「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喬小雨：「什麼？子歸真的殺了大叔？」
歐陽少恭：「非也。我指的是千觴便是巫鹹一事。」
喬小雨淚流滿面：又說錯話了！
歐陽少恭：「你知道這些，原不奇怪。」
喬小雨：= =哪裡不奇怪了啊！這不是逼著BOSS殺人滅口麼！
歐陽少恭：「子歸放你離開後，你是否又與百里屠蘇等人返回蓬萊。」
喬小雨：「是啊，但是我們沒殺人。我一來就看見滿地血，你的流蘇和子歸的刀還扔在一邊，以為是你死了呢。」
歐陽少恭：「……」
喬小雨：「呃，我不是要咒你……」
歐陽少恭微笑：「所以襄鈴是擔心我，所以才重返險境？」
喬小雨：=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你有必要笑得這麼意味深長麼？
歐陽少恭正色道：「那便沒錯了，我與巽芳追蹤千觴至青龍鎮，沒見到他，反而……」
喬小雨：(☉o☉)！BOSS你腫麼可以懷疑一個願意跟你殉情的基友！不過，如果這麼想的話，好像有些東西又能夠解釋了呢……
歐陽少恭看著喬小雨的神情在短短一瞬間劇烈變幻，不解道：「怎麼了？襄鈴知道此事內情？」
喬小雨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我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內情……」
歐陽少恭蹙眉：「什麼？」
喬小雨糾結地看著他：難道真的是尹千觴求而不得，一怒之下奮起剷除情敵？這麼一想，倒是很合理呢，雖然未免過於狗血了。但子歸又是怎麼回事？
喬小雨：「你跟子歸關係怎麼樣？」
歐陽少恭：「巽芳將我帶到蓬萊，便是他一直照料於我，醫術仙法，也都是他傳授與我，說是如兄如父，倒也不為過。」
喬小雨痛苦地扭頭：「好吧，這下我全都明白了。」BOSS你果然是基友遍天下啊！尼瑪讓你到處亂勾搭，終於後院起火了吧！
歐陽少恭：「你明白什麼了？」
喬小雨沉痛道：「我覺得，接下來，我們應該擔心方蘭生的安危了。」
歐陽少恭神色凝重起來：「小蘭？為何？」
喬小雨：= =因為那是你的青梅竹馬。如果大叔真的是在消滅情敵的話，那麼很快就輪到他了。再下一個，估計就是半身百里屠蘇了。呃，這麼算起來，好像慳臾也有點不太安全……還好雷嚴壯士死的早。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你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喬小雨脫口而出：「尹千觴打得過慳臾麼？」
歐陽少恭雖然詫異，但還是回答了：「他並非慳臾對手，你無需擔憂。」
喬小雨：「那就好，你還能剩下一個。」
歐陽少恭：「剩下一個什麼？」
喬小雨：「基友。」
歐陽少恭沉默片刻：「我總覺得，這兩個字有什麼別的深意。」
喬小雨：(☉o☉)！這你都能聽出來？
歐陽少恭了然：「看你表情就知道。」
喬小雨十分糾結：「為什麼每次你都能猜到我在想什麼？」
歐陽少恭：「看你表情就知道。」
喬小雨：= =擦，感情勞資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歐陽少恭：「比如現在，雖然襄鈴沒說話，但心裡一定在罵我。」
喬小雨淚流滿面：尼瑪，這不僅是一個變態的BOSS，還是一個有讀心術技能的BOSS，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喬小雨痛苦地問：「那是不是從前我每次在心裡罵你，你都發現了？」
歐陽少恭將手攏在衣袖中，微笑道：「哦？聽起來襄鈴似乎經常罵我？」
喬小雨痛不欲生。
喬小雨在蓬萊幻境裡四處走動，慳臾跟在她身後莊嚴地遊動。
喬小雨：「你難道不是應該陪著歐陽少恭麼，跟著我幹什麼？」
慳臾：「吾之基友擔心汝並非尹千觴對手，遣吾跟著汝。」
喬小雨崩潰了：擦啊！求你了龍哥，別這樣！
慳臾挺了挺筷子粗細的身子：「吾說錯了？」
喬小雨淚眼朦朧：「基友不是這麼用的。」
慳臾倒是從善如流：「果然是錯了。吾亦不慣此種稱呼。」
喬小雨哭了：不慣就對了啊龍哥！「……沒事，你還是按你原來的叫法吧，原來的就很好。」
慳臾：「汝不覺怪異？」
喬小雨誠懇道：「不覺得。」尼瑪基友才怪異啊好不好！
慳臾矜持地點點頭：「那便好。」
喬小雨：「龍哥，你想去哪兒？」
慳臾清咳一聲：「吾名慳臾。」
喬小雨立刻改口：「慳臾大哥，你想去哪兒？」
慳臾想了想：「吾友長琴遣吾看顧於汝，汝欲往何處？」
喬小雨聽文言文聽得頭疼，又不敢再讓慳臾改口：「哦，那就隨便走走吧。」
於是喬小雨接著往前走，慳臾繼續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往前蠕動。
喬小雨低頭：「龍哥，你這樣不會被踩到麼？」
慳臾沉默了半晌：「偶爾。」
喬小雨比劃了一下：「那你可以變大一點啊，既然你不喜歡變成人的話。」
慳臾又是半天不說話。
喬小雨納悶：「用得著斟酌這麼久麼？」
慳臾：「凡人無知，少見多怪。」
喬小雨：(☉o☉)？
慳臾完全趴在了地上：「若再變化，吾之龍角便無法隱藏。」
喬小雨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人圍觀了是吧，哇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圍觀一條講古文的龍，啊哈哈哈哈……」
慳臾鬱悶地直起身子：「龍皆如此，有何可笑？」
喬小雨笑得直不起腰：「沒事沒事，不關你的事，是那幫凡人沒見識，啊哈哈哈哈……」
慳臾擺動著身子往前遊：「那群凡人總是試圖將吾擺在供桌上，煞是奇怪。」
喬小雨一邊笑一邊跟著走：「哈哈哈哈哈，那是喜歡你，把你當成了吉祥的兆頭。」
慳臾大怒：「吾乃天界戰龍，並非行雲布雨的無能之輩。」
喬小雨：「嘎？你不會下雨？」
慳臾鬱悶地往前遊：「凡人愚不可及，須知龍亦各有所司。」
喬小雨大概明白了，可能慳臾走到的哪個地方風雨不調，當地人見到龍出現，便將他當成了龍王請入廟中，苦逼慳臾又是個不會下雨的，於是被騷擾到悲憤了。
喬小雨安慰道：「就是，會下雨有什麼了不起，過來打一架試試？」
慳臾這才高興了些，擺了擺尾巴，忽然變大。
喬小雨愕然看著面前把路塞得滿滿當當的龍：「慳臾大哥，你把路擋上了……」
慳臾趴下來：「吾帶汝去別處一觀。」
喬小雨哭了：「我恐高！」
慳臾：「三米。」
喬小雨：(☉o☉)？「什麼三米？」
慳臾從下往上望著她：「吾友長琴交待，不超過三米便無事，吾飛低些便是。」
喬小雨這才想起來，那天在龍背上，她好像是說過，要慳臾離地三米飛行的，他居然記得。
喬小雨不放心地問：「你知道三米是多高？」
慳臾：「吾友長琴已告知吾。」
喬小雨：「他怎麼告訴你的？」
慳臾立起身子量了量喬小雨的高度，然後又直起來差不多高的一截，居高臨下地望著喬小雨：「雙倍於汝。」
喬小雨內心一萬頭神獸呼嘯而過：「歐陽少恭你大爺的！」
歐陽少恭正在丹室專心煉藥，元勿在一旁侍奉。青玉壇禍亂之後，剩餘的弟子都已經被他收集起來帶到了蓬萊幻境。
歐陽少恭忽然皺了皺眉。
元勿察言觀色的本事甚是敏銳：「長老，怎麼了？」
歐陽少恭：「無事。」
元勿：「門下弟子尚未查到尹公子下落。」
歐陽少恭眯起眼睛。
元勿立刻跪下：「弟子這就加派人手。」
歐陽少恭：「元勿早先做什麼去了？」
元勿低頭：「是弟子疏忽了。」
歐陽少恭冷哼一聲。
元勿惶恐道：「弟子這就去辦。」
歐陽少恭制止了他：「先不忙，遣幾個人去跟著襄玲。」
元勿不解：「不是有那……」他糾結了半天是量詞是用「位」、「頭」還是 「條」，最後放棄了：「不是有上古戰龍跟著她麼？」
歐陽少恭把手中的藥材扔下，冷笑一聲：「元勿可有不滿？」
元勿再次低頭：「弟子不敢，弟子這就去辦。」
歐陽少恭這才滿意：「差幾個小心些的人，莫讓她發現了，不然回來又要與我置氣。」他總覺得，讓喬小雨到處走動是件不怎麼合適的事情，但又不能太拘著她，不然又不知道她會鬧出來什麼事端。
元勿淚流滿面：「是。」怕她生氣就不要跟了啊！青玉壇先前被子歸洗劫過，弟子流失了大半，如今又派出人手去尋尹公子，還要有人採購藥材供您煉藥，還要有人四處巡邏，人手本來就已經十分短缺了。但是丹芷既然長老吩咐了，給元勿一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反駁半句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6
第四十一章 掉下去了
慳臾載著喬小雨在蓬萊幻境上空緩緩飛行，喬小雨漸漸適應了這種新鮮的體驗，感慨道：「要是飛機也能飛這麼低就好了。」尼瑪那樣就不用因為恐高症坐著火車多折騰十幾個小時了。
慳臾：「飛機是何物？」
喬小雨比劃了一下，發現慳臾看不到，於是想了想：「就是一種很大的鳥，鐵的，可以坐很多人，想去哪裡，『呼啦』一下子就飛到了。」
慳臾詫異道：「當今之世，機關術竟然精進如斯？」
喬小雨糾結了一下：飛機算機關術嗎？大概也能算吧……
喬小雨：「唔，不是現在，是我來的地方。」
慳臾忽略了喬小雨用的並不是「這裡」，而是「現在」，問道：「汝之故鄉在何處？」
喬小雨有點惆悵：「挺遠的，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慳臾：「吾雖不敢誇口快過飛機，然九州之內，三個時辰之內亦可飛遍。」
喬小雨：=口=快過飛機……龍哥你真心不要再這樣了，再這樣下去我會懷疑你也是燭龍的bug了……
慳臾：「汝不相信？」
喬小雨爬到它脖子附近：「不是啦，只是現在也沒多想回去。」慳臾是不是比飛機快喬小雨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慳臾絕對不可能快過時間的，再怎麼樣它也不可能背著我飛回千年之後的世界。
慳臾想了想又問：「既然如此，汝欲往何處？」
喬小雨百無聊賴地歎了口氣：「不知道啊，蓬萊就這麼大點地方。」
慳臾沉默了片刻：「汝若保證不擅自離開，吾可帶汝去別處看看。」
喬小雨眼睛亮了：「真的麼真的麼？最遠能去哪兒？」
慳臾低頭，探出爪子撓了一下旁邊掠過的石柱：「若還是三米，便只能在海上看看。」
喬小雨：= =做人要厚道啊龍哥！不要嘲笑一個有恐高症的人！「也對哦，你一出去就會被別人圍觀。」
慳臾：「……」
喬小雨：「不管了，順著往前飛吧。」
慳臾應了一聲，穿過結界，往東飛去。
喬小雨低頭看看下面一望無際的海面：「呃……」
慳臾：「發生何事？」
喬小雨：「我突然發現，我好像還有一點暈水……」話剛說完，就一頭從龍背上栽了下去。
慳臾嚇了一跳，長吟一聲，將爪子探入海中，然而歐陽少恭為了托舉蓬萊，強行撕裂了空間。蓬萊幻境四周都是空間裂縫，喬小雨恰好掉進了夾縫之中，慳臾打撈不及，趁著裂縫尚未消失，一同鑽了下去。
四周一片黑暗，喬小雨嗆了不少水，終於抓到了黑龍堅硬的鱗片。慳臾把她重新馱到背上：「襄鈴？」
喬小雨一開口，又嗆了一大口水。
慳臾：「……」
慳臾甩甩尾巴，認命地化出人形，引了團冷光，在腰側翻啊翻，歐陽少恭給他的藥物裡，果然有避水的。慳臾將避水的丹藥喂給喬小雨服下。
過了一會兒，喬小雨清醒過來，看見面前黑衣的少年，滿眼問號：「你是誰？」
黑衣少年沉默片刻：「吾即慳臾。」
喬小雨抓狂了：「你不應該是個白鬍子老爺爺麼？！」
慳臾皺眉：「為何？」
看著眼前比百里屠蘇還青蔥水嫩的少年，喬小雨瘋了：「你都已經幾千歲了啊龍哥！賣萌可恥啊龍哥！」
來時的空間裂縫已經合上，只能另尋出路。慳臾見喬小雨醒來，便又化成指頭粗細的小龍跟在她身後蠕動。
喬小雨：「你怎麼又變回去了？人形不是挺好的麼。」
慳臾：「吾不慣行走。」
喬小雨：「……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很沒形象麼，又容易被踩到。」
慳臾沉默了一會兒，懸浮到半空中：「如此可好？」
喬小雨：「……」
慳臾飄在半空裡前行：「怎麼？」
喬小雨誠懇地告訴它：「大哥你還是下來吧，這樣太驚悚了。」尼瑪你這是從飛機進化到磁懸浮列車了麼！你這麼高速移動過去，看到的人會以為自己得飛蚊症了啊喂！
青玉壇弟子匆忙來報：「大師兄，不好了，襄鈴姑娘掉到空間裂縫裡去了。」
元勿差點昏過去：「什麼？不是有條龍跟著她麼？！」
青玉壇弟子欲言又止。
元勿：「怎麼了？」
青玉壇弟子：「那條龍也掉進去了。」
元勿：「……」
元勿：「速去報與長老知道。」
青玉壇弟子腿都抖了：「可是大師兄，這種事情不是一貫都是由你來做的麼？」
元勿一臉血地看著他：「今日師兄亦心情不佳。」尼瑪憑什麼每次擋槍口的都是我啊！做大師兄的就活該炮灰是不是啊？！
青玉壇弟子顫抖著進了丹室，片刻之後，平穩地飛了出來。
元勿慌忙上前查看：「你沒事吧？」
那弟子吐出一口鮮血：「大師兄救我。」然後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歐陽少恭殺氣騰騰地出現在門口：「一群廢物！」
元勿慌忙丟開那弟子，低頭跪下，內心暗流奔湧：果然做大師兄的都是炮灰命，躲都躲不掉的。
歐陽少恭緩步走過來，氣勢迫人。
元勿恨不得能把自己按進地裡去。
歐陽少恭：「從何處掉下去的？」
元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長老這是問襄鈴姑娘，頭埋得更低了：「弟子方才忘了問。」
歐陽少恭衣袖一振，將元勿也揮得飛了出去：「也是廢物！」
元勿絕望地倒下：原來大弟子做到自己這份上，在長老眼中，也還是個廢物。
歐陽少恭將烈性的藥喂給那昏過去的弟子，也不顧這樣是不是會再次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弟子一睜眼，看見的不是元勿那張苦逼臉，而是丹芷長老肅殺的面容，差點再次嚇昏過去。
歐陽少恭居高臨下地問：「襄鈴從何處墜落？」
青玉壇弟子掙扎著爬起來跪下：「正東方向的結界出口附近。」
歐陽少恭冷笑一聲：「滾回去養傷。」
青玉壇弟子慌忙謝恩。
歐陽少恭心急火燎地趕到那弟子所指的位置，只是哪裡還見得著那條空間裂縫的影子？歐陽少恭一邊強自收攝心神，安慰自己有慳臾跟著，總不至於太糟，一邊放出紙鶴追尋襄鈴蹤跡。
喬小雨和慳臾靠著那團冷光照明，在水底走啊走。
喬小雨：「這是哪兒啊？」
慳臾：「吾亦不知。」
喬小雨抱了抱肩膀：尼瑪太口怕了，到處陰森森的，跟水牢似的。
慳臾想了想，變大了一圈：「吾可載汝。」
喬小雨：「……龍哥你是有多熱愛當交通工具啊？」
慳臾：「交通工具？」
喬小雨不敢接話了：尼瑪這條龍的學習能力太強了，還是現學現賣類型的，再教下去自己都扛不住這兇殘的殺傷力。
慳臾拿尾巴拍了拍地面：「吾載得動。」
喬小雨面無表情地站上去。慳臾緩緩地往前劃。喬小雨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定再也沒有人坐過這麼高級的龍舟了。「乘奔禦風看盡山河風光」神馬的，跟現在一比簡直弱爆了！太子長琴你玩過龍形滑板麼？！還特麼是全自動的！
慳臾突然立起前半截身子，喬小雨差點摔下去，慌忙抱住他的龍角，掛在它身上：「龍哥，怎麼了？」
慳臾不安地撓了撓海底的水草：「前方有人。」
喬小雨：=皿=我當是什麼事呢。「有人不是更好麼？」
慳臾小心翼翼地側頭，把喬小雨放到地上：「先前吾便有所懷疑，如今看來，當真如此。」
喬小雨聽的一頭霧水：「什麼當真如此？說話要說清楚啊龍哥！」
慳臾戒備地看著前方：「若吾所料不錯，此處乃是歸墟。」
喬小雨震驚了：(☉o☉)！這裡就是連師尊都找不到的歸墟！傳說中藏著玉橫的歸墟！自己居然隨便一掉就掉進來了！喬小雨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喬小雨哭喪著臉問：「那咱們還出的去嗎？」
慳臾罕見地不安：「此處囚禁無數神魔，從未見誰能夠逃脫。」
喬小雨坐到地上，耷拉著腦袋：「你的意思是，我們死定了。」
慳臾：「未必。」
喬小雨：= =？
慳臾：「吾等乃是誤入，並非被囚禁於此。」
喬小雨：「哦。那從前闖進來的人是怎麼出去的，你知道路麼？」
慳臾停止了扒拉水草的動作：「吾在天界近萬年，從未聽聞何人誤闖此處。」
喬小雨淚奔：尼瑪自己這是什麼人品啊，可以申吉尼斯世界紀錄了有木有！
慳臾安慰她：「吾友長琴察覺吾等不見，定會來尋，無需擔憂。」
喬小雨滿懷希望地看著它：「歐陽少恭知道怎麼出去？」
慳臾眼中的希望滅掉了。
喬小雨雙手合十，跪在地上。
慳臾：「何意？」
喬小雨：「我在祈禱。」
慳臾：「……」
喬小雨是在祈禱，不過她不是在祈禱找到出去的路，而是祈禱製作組吃泡面集體沒有調料包。唔，或許叫詛咒更合適一點。尼瑪你跟jj一樣死抽搐，搞出來一堆稀奇古怪的bug，我忍了；你跟精神病人一樣思維廣闊，搞出來無數神展開的劇情，我也忍了；你倒好，直接把勞資扔到歸墟裡來了！勞資到底是逆天而為了還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製作組你們這次真的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喬小雨深情地撫摸了慳臾的腦袋：「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慳臾：「何事？」
喬小雨：「你尾巴砸一下能砸塌一片房子是吧？」
慳臾謙遜地低了低頭：「尚可。」
喬小雨懇求道：「如果這次咱們能活著出去，你就去把所有城鎮裡的龍星商會都砸了，尤其是青龍鎮那個，把那群綠臉小人一個個全都拍扁！」
慳臾：「此種人等與汝有宿怨？」
喬小雨：「現在是與我們了。」
慳臾不解。
喬小雨正在掙扎要不要給這條好奇心旺盛的龍解釋這複雜的恩恩怨怨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絲光亮。
第四十二章 爬上來啦
紙鶴放出之後便杳無音訊，歐陽少恭站在岸邊，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元勿被打到吐血，回去養傷了，新換過來的弟子壓根不敢上前，生怕一個不小心也得回家養傷了。
歐陽少恭沉著臉轉身：「又有何事？」
弟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幻境之南也出現了空間裂縫，與剛才那條甚為相似。」
一隻羽鶴撲著翅膀飛來，歐陽少恭抬起衣袖，羽鶴飛到他近前，化為紙鶴停在他指間。
歐陽少恭的臉色和緩了些：「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弟子行過禮，一溜煙地跑了。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鬱悶地問指間棲息的白鶴：「我當真如此可怕？」
紙鶴自然不會回答他。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也罷，帶路吧。」說完，將那紙鶴拋入半空，紙鶴撲撲翅膀，在前面帶路。
歸墟。喬小雨振臂大呼：「哇哈哈哈，我看到了光！神說，要有光，於是有了光！天無絕人之路，啊哈哈哈哈……」
慳臾渾身的鱗片都立起來了。
喬小雨納悶：「我笑得有那麼恐怖嗎？」
慳臾擋在她前面：「危險。」
喬小雨：(☉o☉)？
一對長著翅膀的半人半馬憑空出現，手中長矛電轉，身上帶著藍色的閃光。
喬小雨沉默了，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字：擦！
慳臾立起身子，一聲長嘯。
喬小雨耳朵差點被震聾，慌忙躲到一旁：「龍哥，你發飆前吱一聲啊。」
慳臾低頭看她。喬小雨指指前面：「別管我了，打人妖。」
半人半馬的孰湖同時開口：「吾等奉命守衛於此，休得無禮。」
喬小雨詫異了：「你們居然會說話？半人半妖不是人妖是什麼？」
兩隻孰湖再度同時開口：「休得無禮。」
喬小雨：「……我懂了，只會這一句。」
孰湖大怒：「休得無禮！」
喬小雨：「呃……」
慳臾再次低頭：「汝如何知曉此種人妖只會此一句？」
孰湖：「……」
喬小雨：= =這種滿是槽點的感覺。
孰湖不再多話，揮舞著長矛沖了上來。慳臾目測了一下大致距離，等孰湖沖到近前的時候用力往下一趴，兩隻孰湖一前一後被壓在了龐大的龍身下麵，差點沒被砸扁。
喬小雨：「……」
有一隻孰湖下面半截被壓住，手和上半身還露在外面，於是奮力地揮舞著手中的長矛刺向慳臾。慳臾身上的鱗甲卻是極其堅硬，孰湖戳了一下，沒戳動，又戳了一下。慳臾覺得不舒服，轉頭去看他。孰湖用力一戳，矛折了。慳臾一爪子把他拍扁，不滿地甩了甩尾巴。
喬小雨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尼瑪這傢伙到底是怎樣當上天界戰龍的啊！
慳臾覺得另一隻孰湖差不多也斷氣了，立起身子，長吟一聲。
喬小雨仰視著這條威武的戰龍，內心五味雜陳。
喬小雨：「你剛才不是說危險嗎？哪裡危險了？」來了一對砸死一雙，之前有必要製造緊張氣氛麼？
慳臾：「非是此兩人妖。」
喬小雨的內心再次崩塌：「大哥，人妖不是這麼用的……」
慳臾尾巴拍了拍地，變小了些：「吾聞汝方才是如此相稱。」
喬小雨沉默了片刻，誠懇道：「龍哥，是我錯了。」
慳臾：「吾不怪汝。」
喬小雨：「……」
慳臾：「速速離開此地，前面危險。」
喬小雨拍拍它的背：「放輕鬆，少年，方才那些東西，再來十隻八隻你也能壓扁了。」
慳臾罕見的焦躁：「非是如此。」
喬小雨大驚：(☉o☉)「難道前面有一個孰湖兵團？」一群藍光人頭馬齊刷刷地喊口號「休得無禮！」想想確實挺嚇人的。
慳臾：「前方恐怕，羈押著神魔。」
喬小雨：(☉o☉)？「誰？」
慳臾焦躁地撓地：「吾亦不知，但此人靈力極為強大，吾恐不敵。」
喬小雨：「……他不是被關著麼，不會跑出來吧。」
「他確實出不去，但現在是你們進來了。」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喬小雨僵硬地轉頭：「歐陽少恭？你也掉下來了？」
歐陽少恭收回紙鶴：「你當誰都同你一般。」接著招手喚過慳臾，蹙眉道：「如何連你也誤墮此處？」
喬小雨：「我掉下來，它跟下來的。」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不是囑咐過你不要到處亂跑嗎？」
喬小雨：「誰讓你到處破壞環境的？要不是你撕裂了空間，我們能掉到這個鬼地方來麼？」
歐陽少恭：「……」
紙鶴不安地抖動了一下翅膀。歐陽少恭皺起眉：「速速離開此地，入口行將封閉。」
喬小雨大喜過望：「你知道出去的路？」
歐陽少恭坐到慳臾背上，放出紙鶴引路。喬小雨跟了上去，忽然想起來「三米」的事情，炸毛了：「我還沒問你呢，誰一米五？」
歐陽少恭微笑：「不是襄鈴自己說的？兩個小蘭低一些，換做襄鈴，豈不正好？」
喬小雨「嗷」一嗓子就要撲上去跟他拼命，慳臾忽然騰空而起，喬小雨沒站穩，往後仰倒，憤怒的「嗷」聲瞬間變成了驚恐的「嗷」聲。
歐陽少恭不緊不慢伸手一帶，喬小雨後仰變成前撲，一頭栽進了BOSS懷裡。
喬小雨抬頭：「擦！」
歐陽少恭臉上的微笑瞬間凝固。
歐陽少恭鬆開手，喬小雨往下一看，又是雲海翻滾，頓時恐高症發作狂抖不止。歐陽少恭故意不去看她。喬小雨抖抖索索地往龍角旁爬：「龍哥，咱能低點飛不？」
慳臾扭頭看她，喬小雨趴在它脖子附近，差點掉下去。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重新將她攬入懷中，修長的手指隔著衣袖覆上她的眼睛：「安分片刻。此處下方便是城鎮，如何飛低些？」
喬小雨哭的心都有了：「我能申請跳傘麼？」
歐陽少恭皺眉：「又在胡言亂語，害怕便睡一會兒，醒來便到家了。」
喬小雨捕捉到他用了「家」這個字，心底仿佛被什麼撞了一下，老老實實地不動了。
歐陽少恭見她難得的安靜，也是松了口氣，寬大的衣袖仍覆在她臉上，靜靜地看著眼前雲卷雲舒。
一會兒，歐陽少恭覺得自己衣袖被拉了一下，低頭看見是喬小雨一臉憤恨地在扯自己的袖子：「你又怎麼了？」
喬小雨：「袖子做這麼寬幹什麼？真浪費布。」
歐陽少恭：「……青玉壇這點花費，倒還負擔得起。」
喬小雨：「你覺得蓬萊是你家？」
歐陽少恭微笑：「你方才便是在想這個？」
喬小雨：「慳臾的名字是你起的吧？」
歐陽少恭也不逼問，隨她轉了話題：「正是。襄鈴如何知曉？」
喬小雨雖然很想吐槽：這麼文藝裝13的名字，絕對不會是那條把自己當壓路機使的龍自己想出來的，除了你沒別人了。但她還是保持了冷靜：「這麼有深度的名字符合你一貫的風格。」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
喬小雨：「怎麼了？」
歐陽少恭：「當日慳臾還是只剛出生不久的水虺，我與獻恰好路過。獻見它通體純黑，間有綠紋，本欲喚它做翠花。」
喬小雨一口老血梗在喉頭：翠……花……尼瑪這個獻也是穿越過去的吧！不能這樣啊同胞！怎麼可以這樣糟蹋一條神武不凡的上古戰龍！
喬小雨突然反應過來：「你說的這個獻，該不會是赤水女子獻吧？」
歐陽少恭詫異道：「你知道她？」
喬小雨淚流滿面：「我是真的天真啊！我單知道她是個女戰神，不知道她還是個穿越的啊！」想想人家光輝的一生，再看看自己黯淡無光的穿越人生，喬小雨深刻地覺得，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歐陽少恭不解：「穿越？」
喬小雨悲憤地轉頭：「沒事。接著講慳臾吧。」
歐陽少恭：「我見這條小小水虺並非雌性，終覺不妥。時見川上逝水不返，頗為感懷時光流逝，故以慳臾名之，取慳吝須臾之意。」
喬小雨聽得頭昏腦脹：「我終於知道這條龍講古文的毛病是跟誰學的了。」
歐陽少恭：「……」
喬小雨又問：「榣山和蓬萊，你更喜歡哪個？」
歐陽少恭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低頭問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喬小雨跟他聊了半天，早就放鬆了，也忘了自己正身處高空：「隨便問問。」
歐陽少恭沉默了片刻：「我流離數千載，蓬萊是僅有的肯接納我的地方。子歸雖然脾氣怪異，卻也待我不薄。」
喬小雨：「……那巽芳公主呢？」
歐陽少恭又是長久的沉默，而後才緩緩開口：「她在我最狼狽的時刻遇見我，卻並沒有怕我。我從不曾遇見那樣一個人。」
喬小雨：「……」BOSS你要求真簡單。不過想想這變態也夠苦逼的，本來當神仙當得好好的，結果飛來橫禍被弄死了。弄死了不算，徘徊榣山，還被路過的鑄劍師順手牽羊拆了魂魄。拆了魂魄煉劍不說，後來劍裡的那一半魂魄還被人封印了。被封印了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找到解封之法想要合體的時候，又被大巫祝打斷了。全都記下來夠寫本從仙人到變態的墮落史了，絕對的字字血淚。
第四十三章 琴瑟和鳴
百里屠蘇無法坐視城鎮盡毀生靈塗炭，回天墉城解開身上封印，紅玉與他同行。方蘭生、風晴雪留在白帝城等消息。
方蘭生一直憂心忡忡，惦記著被歐陽少恭抓走的喬小雨：「襄鈴不會有事吧？」
風晴雪摸摸辮子：「少恭，應該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吧？」
方蘭生：「那可難說，他現在可是喪心病狂六親不認了。晴雪，你就放心讓木頭臉去解開那個什麼封印？不是說搞不好，木頭臉會死嗎？」
風晴雪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還能怎麼辦呢？無論是蘇蘇，還是我，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無辜的百姓死去的。」
方蘭生焦躁地抱頭：「誰又忍心了，但是木頭臉真的會死吧？」
風晴雪沉默了許久：「不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他。如果他入了輪回，我就去找他的轉世；即使他魂飛魄散，我走遍天下，也總能找到讓蘇蘇活過來的法子。」
方蘭生被風晴雪突如其來的嚴肅震到了，半晌，才開口道：「可是我不知道如果襄鈴不在了我該怎麼辦，狐妖是沒有來世的吧？」
風晴雪咬指甲：「都是因為我。襄鈴是為了幫我，才會被少恭帶走的。」
方蘭生沉默了片刻，安慰道：「你別這麼想，換做是你被抓走了，大家也要去救你，還不是一樣的。」
風晴雪這才開心了些：「蘭生說得有道理，我不難過，我們還要打起精神把襄鈴救出來呢。」
方蘭生：「快到中午了，我去做飯吧。」
風晴雪忙攔住他：「這幾頓一直都是你在做飯，一定很辛苦吧。你去休息，這頓飯我來煮，煮好了再叫你。」
方蘭生慘嚎一聲：「才不能讓你煮飯！你煮完飯，鍋都沒人敢用了。」蟲子
風晴雪咬指甲：「我做得不好吃嗎？」
方蘭生：「豈止不好吃！簡直就是不能吃。」
風晴雪：「……可是蘇蘇和紅玉姐他們都誇我做的好吃呢。」
方蘭生堅定地不相信：「不可能！」
風晴雪：「是真的，蘇蘇說，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特別的味道。」
方蘭生：「……」
方蘭生：「你確定他是在誇你？」
風晴雪：「難道不是嗎？」
方蘭生：「當然不是！」
風晴雪：「可是你們說一樣東西特別，不就是很喜歡那樣東西的意思麼？」
方蘭生：「……特別，也分很多種，比如說，特別好吃和特別可怕。」
自從掉進空間夾縫的事情發生後，歐陽少恭死活都不同意喬小雨再四下亂走了。喬小雨嚴正抗議，歐陽少恭一句話就把她噎了回去：「倘若再胡鬧，就做一輩子狐狸吧。」喬小雨知道這變態說到做到，痛苦地撞牆。慳臾也受到了連累，一同被禁了足。不過它倒是樂在其中，歐陽少恭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
喬小雨十分好奇：「為什麼你不會踩到它？」
歐陽少恭低頭看看腳邊的慳臾：「你當誰都同你一般不小心？好好走路都能掉進空間夾縫裡去。」
喬小雨：「……」
喬小雨誠懇道：「咱不提這個了行麼？」被BOSS抓來就已經夠傷感的了，現在還加了條軟禁。
歐陽少恭的人生非常簡單，除了煉藥就是彈琴。喬小雨悶得不行：「天天這樣你不煩麼？」
歐陽少恭停下手中琴曲：「甘泉村時，你不是要聽我撫琴麼？那次我未將瑤琴帶在身邊，而後又生出種種事端。如今總算是有空了，你反倒抱怨？」
喬小雨打了個哈欠：「此一時，彼一時。」
歐陽少恭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遠方：「巽芳從不嫌我無趣。」
喬小雨：(☉o☉)！好驚悚，BOSS你是在幽怨麼？！
慳臾直起身子：「吾亦不覺得。」
喬小雨表情複雜地看著慳臾。
歐陽少恭：「……」
慳臾又往上拔了一截：「有何不妥？」
歐陽少恭複又低頭：「無事。」
喬小雨捧腹大笑：歐陽少恭懷念他前妻，你湊什麼熱鬧啊龍哥！你是要嫁給他做續弦麼？
慳臾納悶地望著她：「何事可笑？」
喬小雨擺擺手：「沒有，我就是覺得你說得很好。」
慳臾落回地上，把自己盤成一卷。
喬小雨：(☉o☉)？「它怎麼了？」
歐陽少恭微笑著「你演得太假了。」
喬小雨伸出手指戳了戳地上那團細細的小龍，不敢置信：「於是，它這是表示生氣了？」
歐陽少恭微笑不語。
喬小雨瘋了，抓住慳臾尾巴把它倒著拎起來猛甩：「龍哥，你是幾千歲不是幾歲啊！腫麼還跟幼稚園小孩一樣啊？！求求你放過我僅剩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好麼！」
慳臾被她晃得頭暈，調轉身子「啪」地抽中她的手腕，喬小雨手一松，慳臾掉到地上。只見它淡定地翻過身，甩甩尾巴，傲嬌地扭扭身子遊走了。
喬小雨保持著龜裂的表情看著這一切。
歐陽少恭調了調琴弦，換了首曲子來彈，卻是初見時他與百里屠蘇合奏過的那曲《寒山遠黛》。那晚自己才剛剛能變成人形，上元燈會，水中漂浮著各色的蓮花燈，兩人在漫天煙火中琴嘯相和，好得簡直能去領證結婚了。如今想來，卻恍如隔世。喬小雨不由自主晃了神。
歐陽少恭：「在想什麼？」
喬小雨還在跑神，於是脫口而出：「你跟百里屠蘇其實挺配的。」
歐陽少恭手一抖，生生劃出一個破音，還差點挑斷了手下的琴弦。
喬小雨驚醒，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尼瑪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歐陽少恭側過頭：「襄鈴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喬小雨：「呃……」
歐陽少恭笑得危險。
喬小雨哆嗦著往後退：「別，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歐陽少恭：「你當真怕我？」
喬小雨停了一下，然後開始變本加厲地發抖：「怕！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你了！英雄饒命！」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再次友情提示：「演得太假了。」
喬小雨索性破罐子破摔，仰頭看著他：「那是，誰能跟你比啊，中戲畢業的高材生。」
歐陽少恭：「何意？」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聽不懂算了。」
歐陽少恭側過身：「你似乎與慳臾很合得來？」
喬小雨「唰」地一下戒備全開：「你要對它做什麼？」
歐陽少恭哭笑不得：「我能對它做什麼？」
喬小雨把那句「你能把它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吞了回去。
喬小雨想了想，問：「你把百里屠蘇的魂魄拿走了，他怎麼辦？」
歐陽少恭：「何為我將百里少俠的魂魄取走？焚寂劍靈本就是我的半魂。」
喬小雨坐起來：「好吧，那你拿走你的魂魄，百里屠蘇怎麼辦？」
歐陽少恭冷笑：「怎麼辦？他命魂四魄早就歸於玉橫，本就是已死之人，苟延殘喘至今已屬幸運，還想怎樣？」
喬小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管他去死。」
歐陽少恭眼中危險的光一閃即逝：「哦？襄鈴可是不滿？」
喬小雨：「沒，這有什麼好不滿的，他都多活了十幾年了。」
歐陽少恭詫異，沒料到喬小雨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喬小雨接著說：「也不知道他丟了命魂四魄是拜誰所賜，不知道他族人被屠是誰幹的，更不知道是誰先殺了他娘，又害得他連自己親娘的遺體都不能保全。」
歐陽少恭臉色沉了下來，長身而立，衣袖一振：「你今日是非要與我爭執了？」
喬小雨漠然道：「不敢，我膽子小得很，歐陽先生不是動動手就能讓我一輩子變不回人形麼，我哪兒敢跟您吵。」
歐陽少恭：「你明知道……」說到一半卻又停下了，袖子一甩，恨聲道：「罷了。」
喬小雨：「哦，這就算了。歐陽先生不打算把我也做成焦冥什麼的？你不向來都是睚眥必報類型的麼？」
歐陽少恭背過身去，冷聲道：「滾。」
喬小雨看見他衣袖微微顫抖，顯然是在極力克制，知道自己這回是將他傷得狠了。喬小雨突然心生厭倦。
喬小雨走後，歐陽少恭終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將幾案上那具瑤琴狠狠擲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摔完之後仍是憤怒，又將幾案掀倒，案旁香爐砸得粉碎。青玉壇弟子遠遠看著長老發怒，誰都不敢上前。歐陽少恭幾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暴戾，他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聚在一起彈琴聊天，卻突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百里屠蘇竟然在喬小雨心中佔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為了他，喬小雨甚至不惜與自己反目為仇，如今更是當面與自己鬧成這樣。
喬小雨躺在一處斷崖邊上，閉著眼睛。
慳臾悉悉索索地遊到她身邊。
喬小雨伸手摸了摸它腦袋上小小的龍角：「慳臾。」
慳臾：「何故與太子長琴爭執？」
喬小雨仍然閉著眼睛：「慳臾，他要殺人。」
慳臾沉默片刻：「吾見過那個少年。」
喬小雨：「慳臾，他殺過很多人。」
慳臾默然不言。
喬小雨：「慳臾，他打不過百里屠蘇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能打得贏百里屠蘇，百里屠蘇也絕不會讓他順利拿到那一半魂魄的。」
慳臾：「……」
喬小雨：「慳臾，他是壞人，他早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太子長琴了。」
慳臾：「吾明白。」
喬小雨抬手遮住眼睛：「可是我還是不想讓他死，我覺得我一定是瘋了。」
慳臾見她難過，有些不知所措，低頭用龍角蹭了蹭她的手背。
喬小雨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慳臾，我想回家。」
第四十四章 卡……卡住了
以往兩人不快，總是歐陽少恭先放□段去哄喬小雨，但是這次，歐陽少恭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打算演什麼翩翩君子了，對喬小雨採取了乾脆的無視態度。
輪值的弟子南星戰戰兢兢進來報告：「長老，今天中午的飯菜，襄鈴姑娘又是一口沒動。」
歐陽少恭將手中的瓷盞扔在地上砸得粉碎，熱茶濺了那弟子一臉，南星燙得要死也不敢抬頭。歐陽少恭怒道：「不吃便端出去倒了，這種小事也要來問我？！」
南星腹誹：前兩天元勿師兄就是因為沒看好她，被打到吐血，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我有幾條命，敢不小心看顧襄鈴姑娘？
歐陽少恭：「還不快滾？」
弟子南星：「是，弟子告退。」
南星出來之後，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檢查他有沒有缺胳膊斷腿，弟子南星放下一直擋著臉的手：「別看了，傷在這兒呢。」
青玉壇弟子看著他一臉慘不忍睹的水泡，沉默了。
弟子南星痛苦地問：「元勿師兄到底還要病到什麼時候啊？」
四周一片寂靜。
半晌，有人小聲答道：「元勿師兄說，大概要等到襄鈴姑娘走，他的病才能好。南星師兄別難過，元勿師兄現在也挺難的，為了保持內傷，他現在每天都練習胸口碎大石。」
南星淚流滿面：「我果然還是太沒有敬業精神了，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每天都要拿開水洗臉。在襄鈴姑娘離開之前，這師兄你們誰願當誰當吧。」
底下一片哀嚎，紛紛勸南星師兄不要想不開。
南星忿然道：「我聽你們的才是想不開呢，跟命比起來，臉算什麼？！」
然而這一切，喬小雨都不知道，因為，她離家出走了。
喬小雨憂鬱地趴在慳臾背上：「你說，歐陽少恭多久會發現咱們不見了？」
慳臾沉默片刻：「至多到午膳。」
喬小雨憂鬱道：「那你還是飛快點吧。」
慳臾：「汝不慣高處。」
喬小雨抓著他的鱗片：「都這種時候了，還管什麼習慣不習慣啊，趕緊跑吧，不然被那變態抓到就死定了。」
慳臾不解：「為何？」
喬小雨：「你想啊，上次咱們不小心掉進去了，他都要把咱們關起來。更何況這次是故意找去的呢？」
慳臾：「既然如此，為何執意要去？」
喬小雨：「去試一試麼，萬一他真的在呢？說不定有辦法。」
慳臾長嘯一聲，鑽入雲際，喬小雨嚇得緊緊閉上眼睛。
不得不說，喬小雨這次的運氣真的是好到爆表了，正趕上歐陽少恭賭氣，而且他這次賭氣似乎特別持久，於是兩人成功翹家。喬小雨的想法是，既然祝融被打入歸墟思過，那麼再回一趟歸墟，說不定能夠找到他，好歹也是遠古時期的火神，跟女媧交情又不錯，說不定能解開這死局。
慳臾開始時堅決不同意，一來是這樣太危險，二來在歸墟這樣一個天界建國以來就存在的監獄裡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無奈架不住喬小雨軟磨硬泡，只能答應試一試。在蓬萊上空徘徊許久，上次不慎跌入的空間夾縫終於再次出現，慳臾一聲長吟，低頭俯衝，破開海水紮入裂縫之中。
接著，臉色變了。
喬小雨納悶：「你怎麼了，一臉內分泌失調的表情？」
慳臾沉默了片刻：「尾巴，卡住了。」
喬小雨詫異地回頭，果然看見慳臾的尾巴被夾在裂縫中，那裂縫行將合攏，但無奈堅硬的龍尾卡在中間，於是四周的空間扭曲的更加厲害。
喬小雨：「呃，不能拔出來麼？」
慳臾：「無用。」
喬小雨順著龍身往後爬，越接近裂縫扭曲的力量就越大，喬小雨扛著壓力使勁扯了兩下，龍尾紋絲不動。
喬小雨洩氣：「拔不動，怎麼辦？」
慳臾變出人形，龍尾收不回去，還卡在裂縫中間。
喬小雨靈機一動：「有了有了，你變小一點不就結了？」
慳臾「唰」地一聲變成小蛇，還沒來得及掙脫，裂縫就迅速合攏，夾著那條細小的黑蛇轉移了。
喬小雨欲哭無淚：尼瑪製作組你玩我呢！
喬小雨撿了幾塊石頭，在慳臾消失的地方做了個記號。雖然說這樣的做法無異於刻舟求劍，但萬一那條裂縫又轉回來了呢？
喬小雨引了團狐火托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前行，一面祈禱千萬不要再出現光。尼瑪如果再來兩隻孰湖，自己是絕對搞不定的。等歐陽少恭發現卡在空間裂縫中的好基友的時候，自己估計早就變成了狐狸骨架。
不過喬小雨沒能想到的是，很快就再次見到了慳臾。
喬小雨走得精疲力竭的時候，一條黑色的飄帶忽然出現在斜前方，毫無疑問，那黑飄帶就是卡在裂縫裡的慳臾。喬小雨運足靈力跟著那裂縫飛奔，生怕再次跟丟了慳臾：「龍哥，你還好吧？」
細細的慳臾帶子遙遙回應：「吾無事，唯獨有些頭暈。」
喬小雨看著高速移動的裂縫：不暈才怪了，尼瑪這裂縫開發出來是用來訓練宇航員的麼？！還帶高速旋轉的。燭龍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飛機！不過慳臾體能真心好，換成自己，估計早就飄一路吐一路了，下麵關著的神魔絕對要集體逆天跟製作組拼了。
就在喬小雨覺得自己快要跑斷氣的時候，一道流光飛過，「喀喇」一聲釘住了裂縫。裂縫張開，慳臾「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兩隻眼睛晃成了蚊香圈，原地爬了一圈，就是找不准喬小雨的方向。喬小雨趕緊跑上前去，心疼地把它撿起來，捧在手心裡：「你怎麼樣了？」
慳臾搖了搖腦袋，倒在她手裡，昏過去了。
喬小雨：「……」
那道流光再次循著來路飛回，喬小雨吃驚地回頭，看見了結界內的人。
玄霄收回手中的羲和劍：「你一路追來，便是為了救這條龍？」
喬小雨的大腦基本處在短路狀態，直愣愣地看著他。
玄霄皺眉：「你認得我？」
喬小雨撲到透明的結界上，使勁拍打：「我去，霄哥你怎麼在這兒啊？」尼瑪這次是徹底串台了麼？！仙四的BOSS都亂入了，製作組你們老實交代吧，其實歸墟就是你們的回收站對不對？！尼瑪什麼逆天的人物都往這兒一丟就算完了！以及，你們忘記更新資料了啦！連他師侄都變成了個白鬍子老頭，他怎麼可能還是那個年輕的美人嘛！這特麼太不科學了啦！
玄霄：「想不到當今世上，竟然還有人識得我。」
喬小雨使勁刨那結界：「霄哥你能出來不，我有事問你。咦，你看著地上幹什麼？」
喬小雨順著玄霄的目光低頭，發現慳臾飽經摧殘的尾巴再次出現在了自己腳底下：「呃，不小心又踩到了……」
玄霄：「這條龍可是你養的？不過看起來它的年紀似乎比你大上許多。」
喬小雨：「不是我養的，一個變態養的。」
玄霄：「……」
玄霄：「你剛才說，有事問我。」
喬小雨：「嗯，對。你知道祝融關在哪兒麼？」
玄霄皺眉：「火神祝融？他也在此處？」
喬小雨沮喪道：「算了，看來你也不知道。」
玄霄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你與這條龍，是結伴來尋祝融的？」
喬小雨沒精打采：「嗯呐，還沒找到，慳臾就被裂縫卷走了，幸虧你救了它。」
玄霄：「這小東西名叫慳臾？」
喬小雨：「嗯。」
玄霄：「你是何人，為何識得我？」
喬小雨：(☉o☉)？霄哥你讓我怎麼回答你？之前推倒過你？
玄霄：「你並非瓊華弟子。」
喬小雨：= =「這兒又不是後山禁地，跟我是不是瓊華弟子有什麼關係？」
玄霄：「……」
玄霄：「此處甚是危險，你們如何進來的？」
喬小雨：「我如果說是不小心掉下來的，你信麼？」
玄霄：「……」
喬小雨：「霄哥，你能先幫我看一會兒這條黑龍嗎？我要去找個人。」
玄霄：「祝融？」
喬小雨：「嗯。」
玄霄點點頭：「你去吧。」
喬小雨又撲到結界上：「謝謝霄哥！霄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說完一溜煙跑了。
玄霄低頭看著地上的那條黑龍，神情頗為感慨：「我……好人？」
慳臾悠悠醒轉，正撞上玄霄若有所思的表情，感應到這就是之前那股霸道靈力的來源，戒備地立起渾身鱗片，長吟一聲。可惜由於它現在也不過指頭粗細，剛剛醒來聲音更是微弱，看起來非但沒有什麼威懾力，反而頗為有趣。
玄霄揮出羲和劍，將黑龍挑進結界內：「你不識得我？」他見喬小雨認得自己，以為這條龍既然是同她一道，必定也該認得自己才對。可喬小雨對自己十分熱情，這條龍卻充滿敵意，不由得他不懷疑。
慳臾努力直起身子：「吾為何要識得汝？爾不過是一介凡人。」
「凡人？」玄霄敏銳地捕捉到它的語氣不同，冷聲喝問：「你是什麼身份？」
慳臾驕傲地仰起腦袋：「吾乃上古戰龍，赤水女子獻的坐騎，慳臾。」
玄霄冷笑：「神？」
慳臾爪子撓了撓地，自以為威嚴地答道：「正是。」
玄霄翻轉劍鞘，「啪」地一聲，再次將它拍暈過去。接著嫌惡地挑起它，丟到結界外面，仿佛是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可憐慳臾剛剛清醒過來沒多大一會兒就再次遭到重創，而且都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第四十五章 臥底
歐陽少恭照舊每天煉藥、彈琴，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但是從弟子挨個重傷這件事就能看出來，他並不像表現得那麼淡定。
今天倒楣的輪到了青玉壇弟子松音，他進來向丹芷長老彙報完各項日常事務之後，就準備告退。歐陽少恭卻忽然叫住了他，冷不丁問了一句：「她還是不肯吃飯嗎？」
松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以為長老在關心元勿的傷勢：「元勿師兄這幾日好多了，能吃能睡。」
歐陽少恭沉了臉：「誰管他了？我問的是襄鈴。」
松音：「襄鈴姑娘？這個弟子倒是沒注意。」
歐陽少恭一摔袖子：「廢物，整日養著你們做什麼？」
松音倒飛出去，撞在院牆上，內心很是悲傷：長老，我是最後一個青玉壇高等弟子了，如果連我也請病假的話，你就會知道我們的重要性了。然後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喬小雨在歸墟中走了好久，也沒見到第二個人，只能無功而返。回來的時候慳臾還昏迷著，喬小雨憂心忡忡：「它還沒醒麼？」
玄霄：「……」總不能告訴她，它本來醒了的，又被我拍暈了吧？
喬小雨焦急道：「慘了，算來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玄霄：「何事張惶？」
喬小雨：「你聽說過魂魄分離嗎？」
玄霄皺眉：「魂魄分離？」
喬小雨：「上古時候，有鑄劍師為了奪取靈魂之力，把人的魂魄拆開，取其中需要的部分投入爐中鑄劍……」
玄霄緩緩開口：「這是邪術，並且很久之前便已失傳。即便是宗煉，也未能知其詳情。」
「宗煉？」喬小雨頓時醒悟：「鑄劍大師宗煉？」
玄霄點頭。
喬小雨又撲上去撓結界：「霄哥霄哥，羲和劍是宗煉老爺爺鑄的吧？能不能吸人魂魄？」
玄霄：「你知道此劍名為羲和？」
喬小雨：「我還知道還有把望舒劍，跟它是一對的。你當年就是用這對劍支撐瓊華逼近天光的。」
玄霄：「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多。你出身青丘？」
喬小雨：「嗯。」
玄霄：「靈狐一族，怪不得。」
喬小雨「乒乒乓乓」地敲打結界。
玄霄皺眉：「你這是做什麼？」
喬小雨：「你要怎麼樣才能出來？」
玄霄：「……這是潮汐之力凝成的屏障。」
喬小雨：(☉o☉)？什麼意思？
玄霄：「等你修成天狐，大約可以試一試。」
喬小雨：= =擦！鄙視我你就直說好麼？！果然BOSS個個都眼高於頂。
玄霄：「為何岌岌于尋找祝融？他與此事有關聯？」
喬小雨索性盤腿坐下來：「嗯哪，他兒子的魂魄被人拆了煉劍，後來陰差陽錯，做了劍靈的那一半魂魄又到了別人體內，現在他兒子在報復社會，還要殺了那人奪回劍靈。」
玄霄沉吟片刻：「如此倒也無可厚非，何事焦急？莫非你與那誤得劍靈的人同路？」
喬小雨煩躁地抓頭：「說不清楚的啦，我不是這裡的人，本來跟我沒什麼關係。但是我既然看到了，又沒辦法不管。」
玄霄：「你的性子，倒與一位故人相似，他也總是為了些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給自己徒增煩惱。」
喬小雨：= =尼瑪，你不就是想說我沒事找事麼。「誰啊，你師弟？」
玄霄：「他兒子。」
「雲天河？」喬小雨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始怪笑。
玄霄：「……怎麼了？」
喬小雨：「嘎嘎嘎嘎，你剛才說那變態奪人魂魄無可厚非？」
玄霄：「你方才說，那本就是他的半魂。」
喬小雨：「要是那個誤得劍靈的人是你師弟的孫子，你義弟的兒子呢？」
玄霄：「絕無可能。我來此地已近千載，天河便是有孩子，怕也早……」
喬小雨：「嘿嘿嘿嘿，不見得喲。」
玄霄：「……」
喬小雨：「要是那個人當真是雲天河的兒子，你有辦法幫他麼？」
玄霄：「如若屬實，帶他來歸墟，結界百步之內，無人能傷及他。」
喬小雨：「……那他也不能一輩子呆在這兒啊，會悶死吧？」玄霄臉色變了一變。喬小雨：「呃，霄哥，我不是故意打擊你的……」
玄霄：「如此，便將那人引來此地，殺了便是。」
喬小雨：=口=尼瑪忘了這也是個BOSS，還是個自甘墮入魔道的BOSS，三觀也正常不到哪裡去。
玄霄：「怎麼了？」
喬小雨：「不能殺那個變態。」
玄霄不解：「為何？」
喬小雨：「因為我喜歡他。」
玄霄：「……」
喬小雨：「呃，怎麼了，我雷到你了麼？」
玄霄：「既然喜歡，為何還要幫另外一人？」
喬小雨支著下巴：「不知道。」尼瑪幫助主角是本能好麼？
玄霄：「可有兩全之法？」
喬小雨垂頭喪氣：「本來是有啊，找祝融去向女媧說情，讓她隨便把他們兩個哪個人的魂魄補全了不就結了。」
玄霄冷笑：「神？」
喬小雨：「不要歧視神，神也分很多種。」
慳臾悠悠醒轉，變成人形，「噌」地一聲站了起來。喬小雨這才看到它頭上的大包：「龍哥你怎麼了？這是在空間夾縫撞的麼？疼不疼？」
慳臾看看喬小雨，又看看玄霄，最終為了面子考慮，決定把被人拍暈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喬小雨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龍哥，怎麼了？」
慳臾學她盤腿坐下來嗎，悶悶答道：「沒事。」
喬小雨又看玄霄，玄霄一臉正直。
喬小雨低頭，正看見慳臾惡狠狠地瞪著他。
喬小雨：（☉ｏ☉）？忘了慳臾是戰龍來著，厭惡魔道大概是它的本能吧。
喬小雨拍拍少年的腦袋：「龍哥，不要這樣嘛，霄哥是好人。剛才你昏過去了，多虧了他照顧你。」
慳臾一口血梗在喉嚨吐不出來。
喬小雨介紹道：「霄哥，這是慳臾，上古戰龍，不過它已經退休很多年了。」又看了看黑衣少年稚嫩的臉：「呃，業餘愛好是裝嫩。」
慳臾：「……」
玄霄：「……」
喬小雨接著介紹：「慳臾，這是玄霄，當年瓊華派的大弟子，剛才照顧了你半天的。」
慳臾「砰」地一聲變回黑龍，它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表情了。喬小雨對兩人之前的交鋒毫不知情，有點兒尷尬：「呃，它不太習慣變成人形……」
玄霄大度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喬小雨又開始撓結界：「霄哥，到底怎麼辦啊，今天是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什麼都晚了啊，啊啊啊啊啊……」
玄霄：「何意？」
喬小雨：「那變態跟百里屠蘇約了今天決鬥。」
玄霄沉吟片刻：「不如你先帶他來見我。」
喬小雨「嗷」一嗓子，激動得兩眼往外冒星星：「霄哥，你果然是好人！」
玄霄：「……」
慳臾憤憤地甩了甩尾巴。
喬小雨：(☉o☉)？
慳臾悶聲答：「再不快些，吾恐趕不及阻止。」
喬小雨：「哦，也對。那霄哥，我們先走了。」
慳臾不待她坐穩，便一頭躥了出去，嚇了喬小雨一跳。
百里屠蘇趕到蓬萊幻境入口的時候，趕來報信的，只剩下青玉壇下層弟子了。元勿撐著病體爬起來，去幻境入口放了暗雲奔霄。暗雲奔霄本身倒算不得是太棘手的妖怪，只是它有一樣很賤的技能：能夠窺測人心底的軟弱之處，隨機召喚。果然，眾人輪了暗雲奔霄不到兩個回合，暗雲奔霄便召喚出了大師兄陵越。
百里屠蘇：「……！」
風晴雪：「呀，是蘇蘇的師兄。」
方蘭生：「我們都看到了。」
風晴雪：「怎麼辦？」
紅玉：「不過是幻象，無需擔憂。」
陵越閉目站在一旁，百里屠蘇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暗雲奔霄乘機沖了過來，紅玉舉劍援護，擋下了這一擊。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暗雲奔霄砍了，但陵越的幻象仍然沒有消失，依舊靜靜地站在一旁。
方蘭生撓頭：「木頭臉，這下該怎麼辦？」
百里屠蘇：「……」
這個時候，半天空裡突然傳來一聲大喝：「龍哥，拍死他！」
慳臾尾巴一甩，陵越的影像消失不見。
百里屠蘇：「……」
紅玉：「果然是玩弄人心之物，當真可惡。」
方蘭生：：「襄鈴，你沒事，太好了！」
喬小雨從龍背上跳下來：「嘎嘎嘎嘎，我當然沒事。」接著，抓住百里屠蘇：「別去找歐陽少恭了，我有辦法了。」
百里屠蘇：「當真？」
喬小雨：「嗯，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紅玉：「不知妹妹所稱的，是何人？」
喬小雨擺擺手：「哎呀，我說不清楚的啦，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風晴雪的鐮刀卻突然橫在她與百里屠蘇之間。
喬小雨：(☉o☉)？「你這是幹什麼？」
紅玉的神情也是少見的嚴肅：「姐姐也不願意懷疑你，只是事到如今，小鈴兒能說你與歐陽少恭毫無干係？況且，你出現的時機也未免太巧了些。」喬小雨想了想，眾人剛戰勝暗雲奔霄，自己就來掃尾，這時機確實有點尷尬。
風晴雪也收起了笑容：「襄鈴，對不起，我不能讓蘇蘇跟你走。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她。」
喬小雨：「呃……」
方蘭生怒道：「襄鈴不是那種人！」
紅玉：「猴兒先前可曾想過，歐陽少恭是什麼樣的人？」
方蘭生：「……」
喬小雨退開兩步：「我明白了，你們以為是歐陽少恭讓我來的。你們覺得，我一直都是歐陽少恭安插在你們身邊的臥底，是不是？」
紅玉歉然道：「小鈴兒莫怪，只是主人有吩咐，姐姐實在不能放心讓百里公子孤身涉險。」
喬小雨盯著百里屠蘇：「如果我說，我不是跟歐陽少恭一夥的，今天也不是帶你去見他，你信不信？」
百里屠蘇：「你方才所指，乃是何人？」
喬小雨：「我不能說。」
風晴雪：「那蘇蘇便不能去。」
百里屠蘇：「……」
喬小雨：「我再說一次，我不是歐陽少恭派來的，你信還是不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6
第四十六章 死而復生
歐陽少恭把松音也打吐血之後，終於開始不放心了：雖說狐妖不吃不喝是沒什麼大問題，但這麼一直不吃不喝的實在不像喬小雨的風格，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骨氣有毅力了？喬小雨當然沒有這麼有節操，實際情況是，她早就已經跑路了。歐陽少恭沉著臉推開喬小雨的房門時，發現早已人去屋空，準備好的責問頓時不翼而飛。苦逼的歐陽少恭忍了喬小雨這麼久，就鬧了這麼一回小脾氣，結果出了這種事情。
歐陽少恭轉身，壓抑著怒氣問道：「這些天，襄鈴姑娘的守衛都是誰負責的？」
門外的弟子戰戰兢兢：「最開始是元勿師兄，元勿師兄吐血以後是南星師兄，南星師兄受傷以後是XX師兄，XX師兄受傷以後是OO師兄……」門口守衛的那弟子一口氣報了一大串人名，「早上的時候是松音師兄，松音師兄吐血之後就沒有高等弟子了，所以現在輪到我了。」
歐陽少恭：「……」他努力克制自己不把這一個僅存的弟子也給抽飛。
歐陽少恭：「慳臾呢？」
弟子：(☉o☉)！「您沒交代要我把那……」他也想不出來一個合適的量詞，只能自動消音「神龍也一塊兒看起來。」
歐陽少恭再也忍不住，一甩袖子把他抽到對面的牆上：「廢物！」
想都不用想，這倆人一起失蹤，一定是去了歸墟。那小狐狸就是這樣，越是不讓她做的事情，她偏偏非要去做。歐陽少恭愈發地煩躁。
吐血的弟子頑強地爬起來：「長老，您要去哪兒？」
歐陽少恭低頭：「你說呢？」
弟子：「弟子不知。」
歐陽少恭再次把他踢到牆上：「廢物！」
弟子再吐一口血，含恨暈了過去。
歐陽少恭放出引路紙鶴，那紙鶴卻並不往海底去，反而朝著幻境入口沖去。
歐陽少恭大驚：難道她不是賭氣去了歸墟，而是去與百里屠蘇匯合？
想到這裡，歐陽少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戾氣，衣袖一振：「好，好，既然要與我作對到底，那便由得你！」
歐陽少恭去取古琴，才想起來最喜歡的那具已經被自己摔毀，想起當日的情形，更加氣憤，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殺心，右手按在琴上，拇指劃過，帶起一串尖銳的鳴聲。纖長的手指卻忽然按上琴弦，止住了尖銳的破鳴。
歐陽少恭愕然回頭：「巽芳，你怎麼來了？」
巽芳公主習慣性地撫了撫耳畔的髮絲：「巽芳知道今日是夫君與百里屠蘇決戰之日，不放心夫君，過來看看。」
歐陽少恭鬆開手：「巽芳不相信我？」
巽芳公主搖了搖頭：「只是擔心罷了。夫君有心事？」
歐陽少恭笑了笑：「些許小事，巽芳不必擔心。」
巽芳公主擔憂地蹙起眉：「生死攸關，夫君還是莫為旁的事情分神了。」
歐陽少恭強自壓下心頭的怒意，溫和笑道：「我沒事，巽芳放心。」
巽芳撫了撫耳鬢髮絲，點了點頭。
歐陽少恭只能暫時放開喬小雨的事情。
原來當日子歸死後，尹千觴失蹤，聯繫起來之前喬小雨曾提及，她能拿走玉橫碎片，多虧尹千觴相助。而喬小雨將玉橫碎片給了巽芳之後，巽芳又給了子歸，之後不久子歸就遭了橫禍，巽芳斷定，此事與玉橫有關。歐陽少恭要做戲，自然只能做全套，隨著她怎麼想。
追蹤至青龍鎮，失了尹千觴蹤跡，歐陽少恭已經隱隱覺察出不對。而他離開的短暫時間，巽芳身死，讓他失去了理智和判斷，不管不顧地沖到安陸去自爆。結果他跟慳臾一起回到客棧，卻又看見了活生生的巽芳公主。原來巽芳懷疑尹千觴殺子歸之事與玉橫碎片有關，便將冥灰所作的人偶置於床上，而巫即與尹千觴果然上當。
巽芳追了出去，跟了數百里，還是追丟了兩人。
她唯一沒想到的是，人偶不僅騙過了兇手，也騙過了歐陽少恭。歐陽少恭回到客棧，看見胸口紮了把刀的人偶，差點發瘋。陰差陽錯之下，事情就到了如今的局面。從巽芳描述中，歐陽少恭已經猜到了那人定是十巫之一，既然與玉橫有關，不如便將計就計，索性去幽都又奪了一枚鑄魂石。結果倉促之下又撞到了喬小雨等人。
暴露了身份的歐陽少恭無意再與百里屠蘇周旋，本來是要帶走風晴雪威脅百里屠蘇的。誰知又被喬小雨打亂了計畫。好在百里屠蘇俠義心腸，能威脅他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歐陽少恭便以無辜百姓性命為賭注，要脅百里屠蘇。雖然他知道，既然把那小狐狸帶回來了，這威脅多半也會成空。可是現在倒好，那小狐狸不僅丟了，還順手牽羊地帶走了慳臾。歐陽少恭悲憤不已。
天墉城。
涵素真人與紫胤真人在大殿中交談。
涵素真人：「你當真放心百里屠蘇如此離去？」
紫胤真人：「他心有所向，我亦不能強留。」
涵素真人一聲長歎：「求仁得仁，複無怨懟……百里屠蘇竟有如此胸懷，正是吾輩俠義之道，若能留於昆侖，假以時日與陵越一同將天墉城發揚光大，自妖邪環伺中受此一方清氣，亦為蒼生大幸。只可歎……」
紫胤真人：「……」
兩人又言及前事，涵素真人提到三年之後，將掌門之位傳與陵越，紫胤真人亦有去志。
陵越這時正在指導師弟師妹們練劍，卻頻頻走神。
陵珞收了手中長劍，問道：「師兄，你今天是怎麼了？沒精打采的。」
想起今日便是百里屠蘇所言的蓬萊決戰之日，陵越心亂如麻：「你現在這裡替我一會兒，我出去走走。」
陵珞：「……」
陵越說完，轉身便走。
陵珞卻並不接著教，而是吩咐陵陽：「去尋芙蕖師姐。」
陵陽：「芙蕖師姐？為什麼？」
陵珞笑道：「你沒看見大師兄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定是與那日百里屠蘇回來的事情有關。百里屠蘇那日來去匆匆，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芙蕖師姐素與百里屠蘇交好，去找她來開解大師兄，定然錯不了。」
陵陽賤笑：「陵珞師兄，你心思真是縝密，怪不得戒律長老要將位置傳給你。」
陵珞板起臉：「胡說什麼，還不快去？」
陵陽一溜煙跑了。
芙蕖找到陵越的時候，他正在百里屠蘇的門外發呆。
芙蕖：「陵越師兄。」
陵越回過神來：「芙蕖，你來了。」
芙蕖走過去：「屠蘇師兄還沒回來。」
陵越又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我知道。」
芙蕖：「聽陵陽說，你今天早上教他們劍法的時候發呆了。」
陵越的神色黯淡下來：「教習劍法一事，我還遠不夠資格。」
芙蕖也有些難過，安慰他道：「過了今天，屠蘇師兄就快回來了吧。」
陵越將手按在百里屠蘇房門上，沒有答話。
芙蕖：「……」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當日訂下的所謂的三年之約，也許永遠都沒有踐行的機會了，只是誰都不願去想。
陵越：「我去見師尊。」
芙蕖嚇了一跳：「師兄，你要做什麼？」
陵越：「我要去尋師弟。」
芙蕖嚇得捂住嘴：「執劍長老不會同意的。」
陵越又是沉默，片刻後方道：「師尊能夠同意師弟解開身上封印，全是由於知曉他心志堅定，總有辦法能夠打動師尊的。」
芙蕖攔住他：「可是，萬一你們都出事了，執劍長老怎麼辦？」
陵越：「……」
陵越：「我為求勝，非為求死。雖不知師弟要面對的，究竟是何等樣人物，然而多一個人，終究是好的。」
芙蕖忽然睜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出聲，紫胤真人已經先開了口：「百里屠蘇都對付不了的人，你覺得你去便能有用。」
陵越回頭，看見紫胤真人，單膝跪下：「弟子無能。」
紫胤真人歎息：「不怪你。我將他從南疆帶回之時，便早該料到會有今日。」
陵越驀然抬頭：「師尊！」
紫胤真人自袖中拿出一冊舊書，遞給陵越：「去吧，我原不知這是對是錯，然而終須一試。」
陵越翻那書冊，卻見其中密密麻麻，盡是不認識的字元。
陵越：「師尊，這……」
紫胤真人：「這是我師父當年留下的手書，記載著上古禁術。幾近千年，我終不能參透。」
陵越：「師弟能看懂？」
紫胤真人：「他此行另有機緣，你將此書帶去，說不定會有用途。」
陵越喜憂參半：「師尊……」
紫胤真人：「去吧，他在蓬萊。無須掛心于我，為師自有劍靈侍奉。」
陵越拜別紫胤。
芙蕖：「陵越師兄！」
陵越很想對她笑一笑，奈何面癱多年，早就做不出來笑這個表情了，只能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轉身離開。
蓬萊幻境入口處，百里屠蘇一行與喬小雨仍僵持不下，喬小雨死死地盯著百里屠蘇，定要問出個答案。
漩渦深處的玄霄卻並沒有不耐煩，海底近千年的幽禁，他早就習慣了等待。結界隨著潮汐的轉動微不可見地移動，一絲細小的光亮閃過。玄霄眼疾手快，擲出羲和劍，長劍砍上那道細小的縫隙，發出清脆的聲響。玄霄一招手，羲和又飛回他身邊，一切歸於沉寂。
玄霄低頭問地上立著的長劍：「羲和，我觀那狐妖神色不似作偽，天河後人，當真還活在世上？」
羲和嗡鳴了一聲，算是作答。
玄霄：「也罷，是與不是，一見便知。」
第四十七章 師兄
百里屠蘇久久沒有答話，就在喬小雨將要絕望的時候，他搖了搖頭：「我並非不信你，只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喬小雨感覺自己被從油鍋裡撈出來了。
喬小雨：= =「什麼重要的事情，去送死嗎？」
百里屠蘇：「……」
風晴雪：「……」
喬小雨：「師尊應該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吧，解開封印三天之後，就會散魂。歷經血塗之陣的魂魄無法輪回，只能化為荒魂。」
風晴雪：「你並未進入媧皇神殿，女媧娘娘的話你如何得知？」
喬小雨退後半步，賤兮兮地鞠了個躬：「請叫我先知。」
風晴雪：「……」
喬小雨：「你只有兩天時間了，趕緊跟我走吧。」
風晴雪搶先一步攔住百里屠蘇：「不行。」
喬小雨洩氣，盤腿坐在地上：「你寧願讓他去送死，也不願意相信我，是不是？」
風晴雪：「襄鈴，之前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讓蘇蘇去冒險。」
喬小雨指了指身後的蓬萊幻境：「那你這是要讓他去幹什麼？」
風晴雪：「……」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我未必會輸給歐陽少恭。」
喬小雨：「但你至多能再活三日，就算你贏了歐陽少恭，又能怎麼樣？」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你在此處等我回來，此間事了，我便同你去見那人。」
喬小雨搖了搖頭：他這一去，便再無可能回來了。
就在一行人繞過她準備進入幻境的時候，喬小雨突然開口了：「百里屠蘇，你還記不記得你娘化為焦冥的時候？」
百里屠蘇忽然停步：「……！」
眾人都一齊怒視喬小雨，連方蘭生都有點看不下去了：「襄鈴，你怎麼……」
喬小雨不為所動：「你娘消失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你消失的時候，風晴雪便是什麼心情，或者比那更難過。不介意的話，你就接著往前走吧。」
百里屠蘇：「……」
方蘭生松了一口氣，風晴雪的神色卻黯淡下來：「蘇蘇，我……」
紅玉也驚訝地看著喬小雨。
喬小雨依舊面無表情：「還有你大師兄，你既然答應了做他的執劍長老，他便會一直等著你，三年，三十年，六十年，直到他死。你一日不回去，他便會等你一日，還有你師妹芙蕖。」
百里屠蘇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
喬小雨：「你師尊倒是沒什麼，活了上千年就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執意去送死，一個因此孤苦一生。可憐你師尊白髮人送黑髮人，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他也習慣了。」
方蘭生撓頭：「他那個大師兄會孤苦一生？可是這跟木頭臉有什麼關係？」
喬小雨：= =擦！說High了就忘了分寸了……
紅玉：「傻猴兒，怎麼能說與百里公子沒有關係呢？」
百里屠蘇：「……」
喬小雨淚流滿面：尼瑪這個事情尷尬就尷尬在有和沒有之間啊！關係也分為很多種啊！百里少俠你現在總算能體會到我的辛酸了！
這時，陵越的聲音傳來：「師弟！」
百里屠蘇：「……」
紅玉：「……」
喬小雨乾笑著從地上爬起來：「呵呵呵呵，大師兄，今天天氣真好啊。」
陵越抬頭看了看黃沙漫天的幻境入口：「……」
喬小雨：= =「大師兄，真巧啊，你也來旅遊？」
陵越：「……」
百里屠蘇：「師兄，你怎麼來了？」
喬小雨跳起來：「對了，師兄，你怎麼來了？」這不符合邏輯啊，一貫顧大局的大師兄不應該待在蓬萊苦逼哈哈地等成風中的望夫石麼，怎麼迢迢千里跟過來了，這是鬧哪樣啊！
陵越：「……」
百里屠蘇：「……」
喬小雨：「呃，我不是故意的，你們聊……」
陵越從懷中拿出紫胤真人的手卷，交給百里屠蘇：「師尊讓我把這個帶給你。」
喬小雨眼睛瞬間亮了：「嗷，師尊的親手寫的麼，給我給我！」
陵越：「胡鬧！」
喬小雨奮力搶到手冊，蔫了：「師尊的字好有門診大夫的風範哦！」除了能認出來是黑色的，完全看不出來寫的是什麼字。
百里屠蘇：「何意？」
喬小雨手舞足蹈：「相傳醫療界有一門絕學，能將普通的漢字寫的抽象無比，除了藥房裡的大夫，外行人任憑你是大學教授還是狂草書法家，看到死也不可能認出來。不過這門功夫從不外傳，堪稱第八大奇跡。」
百里屠蘇：「……」
喬小雨：= =她覺得百里屠蘇現在一定很後悔為什麼自己問出了那個問題。
方蘭生不可思議地撓頭：「我居然聽懂了她在說什麼，我是不是也變得不正常了？」
喬小雨的表情先是=口=，接著變成了=皿=：擦！就知道方蘭生嘴裡吐不出來象牙。
陵越：「你的意思是，只有鑄劍師能看得懂這本冊子？」
喬小雨目瞪口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紫胤真人不就是現成的鑄劍宗師麼！
喬小雨撲過去，還沒挨到陵越的衣服，就被慳臾咬住了衣領。喬小雨回頭怒視，慳臾瞪著乒乓球大小的眼睛與她對視。
喬小雨憤怒了：「眼睛大好了不起哦！」
百里屠蘇扶額。
紅玉開口道：「可是主人也並不知曉魂魄鑄劍之法，更遑論如何使經歷血塗之陣的魂魄解脫。」
喬小雨：「但是有人知道啊！」
紅玉皺眉：「你要帶百里公子去見的人，是鑄劍大師？」
喬小雨：「……不是。」
紅玉的眼神暗淡下來。
喬小雨：「不過我覺得他一定有辦法。」畢竟玄霄強到逆天，在被打入歸墟的前一刻，還指點雲天河使山下城鎮擺脫天罰的辦法。雖然他不是專業的鑄劍師，但喬小雨還是下意識地相信他。
百里屠蘇：「此人可是與我有何淵源？」
喬小雨點頭：「認真算起來，他是你爺爺的師兄，你爹的大哥，你師尊的師叔。」
百里屠蘇皺眉：「師尊與我父親……」
喬小雨興高采烈：「你師尊是你爹的師叔，但是你爹的大哥又是你師尊的師叔，所以按輩分算起來，你爹又是你師尊的師叔。既然你爹是你師尊的師叔，你和你師尊就是同輩。但你師尊又是你爹的師叔，所以你師尊就長你兩輩。」
百里屠蘇：「……」
方蘭生抓頭：「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陵越：「師尊一向不甚在乎輩分。」
方蘭生：「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
陵越：「……」
喬小雨大笑。
百里屠蘇：「胡言亂語。」
喬小雨：「我還沒算完呢。你看，他是你爺爺的師兄，又是你爹的大哥，所以你爹和你爺爺就是同輩。但是實際上你爺爺比你爹長一輩，所以也可以說你爺爺比他師兄長一輩，但是你爺爺的師兄實際上和你爺爺平輩……」
百里屠蘇終於扛不住了，打斷了她：「那人現在何處？」
喬小雨指了指龍背：「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百里屠蘇：「……」
陵越：「不能去。」
喬小雨抓狂了：「大師兄，你來應該是要幫忙的啊，添什麼亂啊你！」
陵越：「我並非你師兄。」
喬小雨：= =
風晴雪：「我跟蘇蘇一起去。」
陵越：「同去亦可。」
紅玉：「我自然是要跟著百里公子的。」
喬小雨：「……」
方蘭生撓了撓頭：「那我也要去。」
喬小雨瘋了：「慳臾是龍！龍！不是公車！」
慳臾低頭：「公車是何物？」
喬小雨哭了：「龍哥，求你了，這種時候你就別十萬個為什麼了行不？」
慳臾：「那人甚是危險，爾等莫要勉強。」
喬小雨淚流滿面：龍哥，你真的是在幫我說話，不是在幫倒忙？！
果然，話音一落，陵越的眉毛就皺起來了。
喬小雨怒道：「霄哥是好人！」
「霄哥？」方蘭生納悶，「誰啊？」
喬小雨：= =總不能告訴他們，是玄霄吧？自己之前說過他死了的。
紅玉：「小鈴兒莫怪，事關百里公子安危，你不說清楚，我是斷不敢讓百里公子貿然跟去的。」
喬小雨頹然轉身，往龍背上爬：「隨便了啦。」
百里屠蘇突然開口：「一來一回，大約需要多久？」
喬小雨：「不知道。」她也知道聽起來很不靠譜，但是這真的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慳臾卻不肯走了：「小子，吾不會害你。」
百里屠蘇：「我……並非太子長琴。」
慳臾點頭：「吾明白。然汝前番為吾吹奏，吾十分感念。與汝的約定，仍然作數。」
百里屠蘇點頭：「好。」
風晴雪焦急道：「蘇蘇！」
百里屠蘇：「你仍需答應我，日落之前，無論如何，送我回來。」
慳臾頷首：「吾答應汝。」
百里屠蘇踏上龍背，對風晴雪點點頭：「我識得慳臾，無事。」
喬小雨爬到慳臾脖子旁邊，欽佩道：「龍哥，你贏了！」尼瑪這才叫大忽悠啊！三言兩語就把百里屠蘇誑上來了有木有！愚蠢的人類啊，尼瑪這才是歐陽少恭的真?基友啊！我是個毛線球球的臥底啊！有那閒工夫我不如回家睡覺啊！話說回來，真•臥底，尹千觴大叔去了哪裡啊？他不是應該跟團過來給BOSS殉情才對麼？難道現在殉情人選換成了大師兄？喬小雨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尼瑪這個想法太驚悚了！
喬小雨躺在龍背上，問百里屠蘇：「如果我真是歐陽少恭的奸細呢？」
百里屠蘇問道：「你是嗎？」
喬小雨撇了撇嘴：「真沒意思。」
百里屠蘇遙望著下方：「我亦不想牽累晴雪等人，若你不是，日落之前，請直接帶我去見歐陽少恭。」
喬小雨：= =擦！我還以為你相信我，原來抱的是必死的決心，百里少俠你太傷人了！
慳臾尋到了空間縫隙，長吟一聲俯衝下去。
沒入黑暗之前，喬小雨露出一個微笑：「你大概……見不到歐陽少恭了……」
百里屠蘇臉色大變：「你……」
第四十八章 春醒
仿佛從那場春雨過後，南疆的天便再無晴好。巨大的女媧石像依舊靜靜地佇立在高臺之上，睜著空茫的眼。雨水沿著她的發跡流入眼眶，又順著臉頰流下來，仿佛哭泣不止。
從榣山的結界消失之日起，她肩上的石片就在一塊塊剝落，烈火焚燒過的焦土，也終於開始萌生新綠。
剛剛鑽入海面的慳臾感應到熟悉的召喚，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喬小雨差點沒被它顛下去：「龍哥，你怎麼了？」
慳臾煩躁不堪地抖抖身子：「吾要離開片刻，汝等自己下去。」
喬小雨看著陰森可怖的空間裂縫，哆嗦了：「龍哥，你一定不是認真的。」
百里屠蘇：「下麵是何處？」
喬小雨還沒來得及說話，慳臾就已經乾脆答道：「歸墟。」
百里屠蘇：「……！」
喬小雨：「我不是……」
話音未落，慳臾已經俯衝下去，將兩人擱在地上，又轉身沖出空間夾縫，長吟一聲，朝著西南方向飛去。
喬小雨慘叫：「龍哥，不要啊！」
百里屠蘇：「……」
喬小雨淚流滿面：「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百里屠蘇：「……」
喬小雨看見他身上煞氣外湧，甚是可怖，想死的心都有了：「我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百里少俠，冷靜，冷靜……」
百里屠蘇瞳孔血紅，盯著她：「我並未傷人，何故將我囚入歸墟？」
喬小雨：「我……」
百里屠蘇掣劍出鞘：「你果然和歐陽少恭是一路人！」
喬小雨悲涼地想：自己現在閉上眼睛等死大約是最合適的做法。
百里屠蘇：「你還有什麼話說？」
喬小雨：「我要是想把你騙來，幹嘛把自己也搭進來啊？」
百里屠蘇：「你終於知道與虎謀皮是何下場了。」
喬小雨怒了：= =擦！尼瑪我要不是為了幫你犯得著兜這麼大圈子麼？！我老老實實待在歐陽少恭身邊不就結了，至於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喬小雨：「再說一遍，我跟歐陽少恭沒關係！」
百里屠蘇的劍尖停在她咽喉處：「你自己可相信？」
喬小雨盯著他：「你現在發瘋殺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百里屠蘇長劍又近了一寸，劍鋒在她咽喉處刺出血珠。喬小雨目不轉睛地盯著百里屠蘇，緊接著，「哇」地一聲開始大哭：「嗷，疼疼疼疼疼！」
百里屠蘇被哭聲驚醒，猛然跪倒在地，身上的煞氣翻湧不息，然而終於還是被壓了下去。恢復了清明的百里屠蘇抬頭，艱難道：「對不起……」接著，昏了過去。
喬小雨傻眼了：我去！忘了百里屠蘇有煞氣發作完了就會暈倒的後遺症了。
喬小雨擦擦眼淚，順手摸了一下脖子，結果滿手是血，喬小雨疼得直吸氣：「擦啊，百里少俠你下手要不要這麼狠啊？」
百里屠蘇昏迷不醒。
喬小雨彎腰，「嘿喲嘿喲」了兩聲，發現百里屠蘇瘦歸瘦，但還是死沉死沉的，完全不在一個蘿莉所能拖動的範圍內。
喬小雨苦逼臉看著昏倒的百里屠蘇：尼瑪你也太會挑時候昏倒啦，這下腫麼去見你大伯嘛墳蛋！
接著又想起毫無預兆不辭而別的慳臾，喬小雨悲憤至極：尼瑪身為一條上古戰龍你要不要這麼不靠譜啊！尼瑪就算真的急著要走，不能把我們扔回岸上啊！勞資對於歸墟沒有那麼執著好不好！尼瑪這裡的危險程度完全超過兩個凡人的應對範圍了啊！而且還有一個不定期人格分裂附帶昏倒debuff！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那樣雄壯地一撲就能壓死一片啊！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下一刻，黑暗中出現了光。
六隻孰湖舞著長矛將兩人包圍在中間。
喬小雨淚流滿面：「製作組的大爺們我錯了！我特麼再也不吐槽你們了！不要再玩了啦，再玩就真的玩出人命了啊喂！」雖然她也覺得，正如從來沒把抽搐當回事過，製作組的這群墳蛋一定從來沒把人命當回事過……
孰湖虎視眈眈地轉動著手中的長矛，隨時都準備沖上來把兩人紮成篩子。
喬小雨原地轉了一圈，發現六隻孰湖長得一模一樣，放棄了尋找頭領的希望，沖著自己對面的那只笑道：「呃，孰湖大哥，打個商量，我們不往前去了，放我們走行不？你們要什麼我回頭都給你們扔下來。」
孰湖毫無表情，手中長矛依舊電轉。
喬小雨怒道：「休得無禮！」孰湖哥的經典臺詞。
孰湖依舊不發一言。
喬小雨再遲鈍，此刻也發覺了不對。這群孰湖與上次遇見的並不盡相同，或者說，這次遇到的孰湖才更接近原遊戲中的設定——無知無識的仙靈，只為守護這片禁域而存在。不必懷疑，只要自己與百里屠蘇稍有異動，這群孰湖立刻會圍上來，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紮成篩子。
百里屠蘇依舊昏著，離玄霄所在還有很遠，呼救他是絕對聽不見的，喬小雨此刻方才感覺到真正的絕望。
喬小雨苦笑：「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你死在歐陽少恭手裡。這樣至少風晴雪還能把你的身體帶走。」
歐陽少恭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悸，可是他與喬小雨之間的牽絆明明已經解開。他之後所用的藥，只是能讓自己影響到她，而她的一切，應當不會再影響到自己才對。
巽芳見他臉色不對，擔憂道：「夫君，怎麼了？」
「無事」兩個字，卡在歐陽少恭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他忽然想到了一種恐怖的可能性：她傻兮兮地沖出去以為自己能幫到百里屠蘇，倘若百里屠蘇不再信她，又會如何？兩人之間的種種，眾人之前都看在眼裡，那小狐狸想要取信於人，確實太難。況且她本身知道得太多，眾人未必就沒有懷疑過她。
歐陽少恭霍然起身，巽芳也跟著站起來：「夫君，怎麼了？」
歐陽少恭冷靜了些，複又坐下，他決定不出現得那麼早：不讓那小狐狸看清人情冷暖，她仍是不知好歹。歐陽少恭心安理得地坐著，甚至有些愉快了，問道：「巽芳可願聽我撫琴？」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現在的幸災樂禍是那麼地傲嬌，而且頗為：看，他們都不跟你玩吧，還是我對你好，以後表理他們了，哼~
巽芳公主：「……夫君，你沒事吧？」
歐陽少恭：「……」歐陽少恭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妥，他決定先耽擱一會兒，待眾人把喬小雨傷得透了再從天而降，順道滅了百里屠蘇，這樣既不會讓喬小雨真正陷入危險之中，而她在心灰意冷之下，對於對方的傷亡，也不會覺得太難過。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喬小雨該傷的心已經傷過了，現在處於一個該沒的命會不會沒的臨界狀態。
喬小雨手中扣著僅剩的一張變木生殺符，緊張地跟孰湖對峙。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撐到百里屠蘇醒來，因為現在她就很想崩潰。一直以來她都是躲在別人身後，這一次終於輪到她來直面危險了。喬小雨絕望地想，可我特麼不是真的勇士啊，我就是一戰鬥力接近於零的渣啊！
喬小雨看看地上的百里屠蘇，又有點想哭：尼瑪這都叫什麼事啊！你正在屋裡打著遊戲罵著製作組，突然就穿越了！還特麼穿到一個悲劇一環接著一環的世界！尼瑪這是每天都帶給你無限地驚嚇是麼？！喬小雨悲涼地想，百里屠蘇是指望不上了，應龍更是個不靠譜的，要是這時候歐陽少恭在就好了，雖然那傢伙一肚子壞水，但相對來說，發揮還算是比較穩定的。
可惜這個唯一發揮穩定的人，最近連連失算：先是賭氣鬧彆扭，沒注意到喬小雨落跑；現在喬小雨處在生死攸關，他卻還在前妻身邊傲嬌。
喬小雨自言自語：「= =擦！我又不是真的喜歡他，想他幹什麼？再說了，他要是知道我拐走了百里屠蘇，不殺了我就是好的了，指望他救人，門都沒有。」
歐陽少恭只坐了一小會兒，終究還是覺得不安，起身告訴巽芳：「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你在此處等我。」
巽芳公主也起身：「夫君有什麼事情，巽芳陪你一道。」
歐陽少恭：「……」以巽芳公主的善解人意，應當知道他此時便是有為難之事了，不會再為難於他。只是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奇怪。
巽芳公主堅持道：「我再也不離開夫君了，夫君去哪裡，我便去哪裡，絕不會再讓夫君為我擔心了。」
歐陽少恭也想起來了上次鬧出的烏龍，有些尷尬：「此次不會。」
巽芳公主挽了挽耳後的頭髮：「我知道夫君與百里少俠約戰，如何能夠放心讓夫君獨自一人前往？」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我不是……」
巽芳公主打斷了他：「夫君也不希望巽芳擔心吧？」
歐陽少恭在「那你便一道跟來吧」和「我還是一個人去好了」之間掙扎了一會兒，最終決定：「那我便不出去了。」
巽芳：「……」
歐陽少恭：「……」
巽芳：「夫君有何事，還需要瞞著巽芳嗎？」
歐陽少恭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巽芳，你今日與往常有些不同。」
第四十九章 望夫石
慳臾飛到南疆，風化的女媧石像前站著熟悉的人。
慳臾落地，停在她身後：「吾已歸來。」
那女子轉過身：「何故離開榣山幻境？」
慳臾開心地甩了甩尾巴：「吾已尋到吾友太子長琴。」它本以為赤水女子獻會同樣開心，誰知，下一刻，長槍不期然地從地底生出，穿透了它的下顎。
慳臾劇烈掙扎，四周忽然騰起火焰，將它困在中間。赤水女子獻站在女媧肩膀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它，眼神中帶著悲憫：「在幻境中沉睡至死，不好麼？為何偏要醒來？」
法陣中央的慳臾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不是獻……」
赤水女子獻立在女媧肩上：「我是與不是，你再清楚不過。」
眼前人的聲音和氣息，分明就是與自己相處了上千年的戰神，兩人無數次並肩作戰，慳臾知道，就算她化為灰燼，自己亦斷不可能認錯：「為何？」
赤水女子獻自虛空中踏出一步：「太子長琴麼？他本就不應當存在於人間。我為天道，非為一己恩怨。」
慳臾兀自在法陣中掙扎不休，不時被法陣四周的火焰燒到。
獻將水鏡自袖中拋出，慳臾的瞳仁驟然緊縮，絕望地大吼。
獻有些不忍地閉上眼睛，仍是念動了咒語，慳臾拼盡全身的力量抵抗著水鏡傳來的巨大吸力。獻伸出手，長槍憑空出現，獻擲出長槍，再次穿透慳臾的身體。血源源不斷地從慳臾身上流出來，它前番強行突破榣山幻境，已經受了重傷，又接連被獻附有神力的長槍刺穿，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慳臾劇烈地掙動了半晌，終於低吼一聲，昏了過去。
獻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忍，伸手召回長槍，水鏡發出白光，將慳臾吸了進去，又飛回獻手中。獻低頭看了一眼鏡子中蟄伏的黑色小龍，歎了口氣，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鏡面上。血珠落到鏡面上，鏡子上倏然騰起一層薄薄的紅色血霧。接著，那血霧被鏡子吸了進去，鏡面重又歸於沉寂。在幻境上又加深了一層禁制，獻這才放心將水鏡收入袖中。
女媧像上的石片仍在繼續剝落，獻伸出手指，撫摸著她的眼眶，那裡，已經有了凹痕。獻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不要哭了……」
巽芳與歐陽少恭相對靜坐，氣氛有些尷尬。
歐陽少恭：「巽芳，我不是……」
巽芳托著手肘：「夫君以前，從來都不對巽芳有所隱瞞。可是這次回來之後，夫君卻對巽芳處處戒備。」如果喬小雨在，一定會吐槽：尼瑪你先把他賣給雷嚴，後把他賣給子歸，還對你毫無隱瞞，嫌自己命長啊？
可惜喬小雨不在，歐陽少恭靜默了許久：「我所為之事，並不光彩，是以並不願巽芳知曉。」
巽芳：「夫君，收手吧，不要再害死更多無辜的人了。我們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一世，不好嗎？」
歐陽少恭：「巽芳，你太善良，玉橫之事牽涉甚廣，如今，即便我就此停手，此事也絕無可能善了。」
巽芳撫了撫鬢邊的髮絲：「巽芳不明白。」
歐陽少恭溫言安慰：「巽芳無需多慮，這件事情很快就能了結了。」
「只怕沒有先生想的這般容易。」
巽芳站起身來，吃驚道：「紅玉姑娘？」
歐陽少恭也起身，微笑道：「小蘭也來了。」
風晴雪鐮刀指著歐陽少恭：「蘇蘇呢？」
歐陽少恭皺眉：「他沒同你們一道過來？」
紅玉：「你讓襄鈴將百里公子先行帶走，如今卻要佯作不知？」
歐陽少恭：「……」喬小雨果然是去找了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微笑：「襄鈴雖是去找了百里少俠，卻是諸位先到了一步呢。」
方蘭生：「歐陽少恭，你少裝蒜，快將襄鈴和木頭臉交出來。」
歐陽少恭眯起眼睛：「哦？小蘭倒是情深意重。」
方蘭生：「……肯定是你又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威脅襄鈴，不然她不會這樣的。」
歐陽少恭繼續微笑：「小蘭自以為很瞭解襄鈴？」
方蘭生：「……」
歐陽少恭這句話一問，他忽然就有些不確定了。歐陽少恭仍在微笑，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方蘭生捂住耳朵：「你什麼都別說，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再相信了。」
歐陽少恭微笑：「小蘭，你到底在怕什麼？」
方蘭生：「……」
巽芳公主站在一旁：「巽芳今日一直同夫君在一起，可以證明，百里公子和襄鈴姑娘並沒有來過。」
方蘭生這才注意到她，嚇得抱頭大吼：「女鬼啊啊啊啊啊啊！」
紅玉拍了他腦袋一下：「傻猴兒，想來巽芳公主從來都不曾『死』過吧。歐陽先生又同我們開了個玩笑。」
歐陽少恭：「……」
巽芳公主：「是我的錯，與夫君無關。」
「大哥，你什麼時候成的親，我怎麼不知道？」
歐陽少恭循聲望去，怔在當地。
那女子從高高的石柱頂上跳下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巽芳公主，然後撇了撇嘴：「哥，你的口味真奇怪。」
歐陽少恭：「……」
巽芳：「……」
紅玉掩口而笑：「原來歐陽先生還有個這般俊俏的妹子。」
憑空出現的女子皺眉：「你是劍靈？」
紅玉愕然，這女子竟然一眼就能夠看透自己的來歷，定然也是個不易相與的人物。百里屠蘇還在歐陽少恭手中，這一戰恐怕凶多吉少。
歐陽少恭回過神來：「獻，你怎麼來了？」
獻甩了甩手：「慳臾從榣山幻境離開，我就醒過來了。哥，你不會真的娶了她吧？你眼光真怪。」
歐陽少恭：「……莫要胡言。」
巽芳公主：「夫君，這位姑娘是……」
歐陽少恭還沒來得及回答，獻又搶先答道：「我是白帝之女獻，你是誰？」
巽芳：「……我是蓬萊公主巽芳。」
獻：「滅國的那個蓬萊？」
巽芳：「……」
太陽沒入海面。三日之期已到。
喬小雨還在海下跟孰湖對峙，她發現，這群孰湖不會主動攻擊，只是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況，但是跟這群毫無知覺的仙靈比定力，實在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喬小雨開始還覺得兩腿酸麻，後來則是完全失去了直覺。她捏著符咒僵在地上，無比後悔自己沒在孰湖出現的那一霎那跟百里屠蘇一樣躺在地上挺屍，雖然躺著不動也很痛苦，但特麼比站軍姿要幸福太多了。喬小雨絕望地想，最後自己很有可能不是被孰湖戳死的，而是站了太久血脈不通耗死的。她對時間完全失去了概念，覺得自己仿佛站了一個世紀，雖然實際上也不過只是半天而已。
喬小雨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比陵越先變成望夫石也說不定。
太陽沉入海面的一刹那，孰湖忽然全部消失，喬小雨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腦子裡的弦一松，癱倒在地。百里屠蘇被她砸到，醒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喬小雨挪了挪地方：「對不起哦。」
百里屠蘇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我昏了多久？」
喬小雨：「不知道。」
百里屠蘇：「放我出去。」
喬小雨懶洋洋地答道：「你聽見慳臾的話了，這裡是歸墟，豈能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百里屠蘇拔劍指著她。
喬小雨翻了個身，閉上眼睛：「你隨便啦。」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為何為虎作倀？」
喬小雨：「我沒有。」
百里屠蘇：「……」
喬小雨指了指頭頂：「裂縫再次出現的時候，你就出去吧。」
百里屠蘇：「……」
喬小雨又指了指前面的路：「我現在沒有把握能夠平安將你帶到那人面前了。」
百里屠蘇：「你說的那人，是誰？」
喬小雨：「玄霄。」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你曾說過，他已經死了。」
喬小雨：「被關在這裡，跟死了有什麼分別。」
百里屠蘇：「先前為何不肯說？」
喬小雨：「他已墮入魔道，你以為我說了，紅玉姐會讓你來？」
百里屠蘇再次被震驚了。
喬小雨坐起來，憤怒道：「你那是什麼表情！他是好人！」
百里屠蘇：「他是被冤枉的？」
喬小雨：「不是。」
百里屠蘇：「那他因何入魔？」
喬小雨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尼瑪你睡了多久我就跟孰湖對峙了多久，哪來的精力給你講故事？！
百里屠蘇沉默許久：「原來你真的不曾喜歡過歐陽少恭，我們都誤會你了。」
喬小雨還來不及答話，海底忽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無數石塊從天而降，空間被強力扭曲，百里屠蘇急忙去抓喬小雨：「小心！」剛碰到喬小雨的衣擺，一道石樑從天而降，攔在兩人中間，隔開了喬小雨的慘叫。百里屠蘇正欲翻過去，這邊半截空間忽然整個翻轉過來，百里屠蘇站立不穩。等震動稍微平靜一點的時候，百里屠蘇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密閉的石室，手裡抓著匆忙間才、撕下來的喬小雨的半幅衣袖。
喬小雨的情形也沒好到哪去，匆忙之中只來得及護住自己的頭，貼著石壁蹲下。就是這樣，還被各種不明物體砸了好幾次，疼得直咧嘴。喬小雨默默地想：怪不得那群孰湖跑的那麼快，原來是海嘯了。真沒想到，在架空的遊戲世界中，居然也能出現海底地震。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製作組。
歐陽少恭這才知道慳臾把喬小雨和百里屠蘇扔在了歸墟，再顧不得眾人，閃身就走。
第五十章 故人之子
最後一根木棍砸到了喬小雨手臂上，而後，大地停止了震顫。喬小雨又抱著腦袋躲了一會兒，確定地震已經過去了，才探出頭四處望瞭望，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埋在亂石堆裡了。喬小雨心有餘悸，踢了踢剛才砸到自己的那根棍子，一腳踢過去竟然沒有踢動，喬小雨納悶地低頭，發現那並不是什麼木棍，而是一柄劍。昏暗中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辨認出是百里屠蘇常年不離身的焚寂。
喬小雨以為是百里屠蘇丟過來的，敲了敲牆壁，喊了幾聲，隔壁並沒有反應。
喬小雨：(☉o☉)？百里屠蘇又昏過去了？難道剛才他是拼盡最後的力量把劍扔了過來吧？不過他扔劍過來做什麼，自己又不會用。
喬小雨彎腰去撿，那把劍居然還很重。離得近了，才發現有些不對。喬小雨引了團冷光一照：=口=不是焚寂！這把劍根本就不是紅色的，而是暗沉沉的黑色。喬小雨蹲下來照了照劍柄，上面刻了倆篆字，不認識。喬小雨想了想，這種地方掉下來的，怎麼著也得是個古董，搞不好還是那位神魔的兵器。喬小雨試著抽了一下，居然還能拔出來，不過劍刃也沒有一絲光澤，整個劍身都是黑漆漆的，傳說中絕世神兵的殺氣、銳利什麼的，一條也不占，看著就是根普通的燒火棍。
如果這柄劍的上一任主人不是摘葉飛花亦可傷人的高手，那麼喬小雨大概就知道這柄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了：煉出來這柄劍的鑄劍師自己都嫌丟人，於是不遠千里把它丟到了歸墟，好巧不巧地還砸到了自己，所以說亂丟垃圾要不得。喬小雨把劍背到背上：好歹出來旅遊一趟，就當撿個紀念品了，回家掛在牆上還是很能嚇唬人的。
喬小雨沒有注意到，當她抽出劍的時候，周圍的環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充盈著海水的空間，水面正在逐漸下降，當她背著長劍轉身的時候，海水已經只沒到她的腳踝了。百里屠蘇身處的密室，水也漸漸被抽幹，忽然，頂部的石板打開，百里屠蘇抬頭，看見了漫天星斗。
百里屠蘇單手撐地，一躍而出。他匆匆趕往與歐陽少恭約定的地點，卻見整個大殿空無一人。百里屠蘇肝膽欲裂：歐陽少恭莫非以為自己不來，真的去江南製造災禍了？心神激蕩之下，再也壓不住體內煞氣，掣出手中長劍，狠狠劈下，對面一排石柱應聲而倒：「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在海面上方走了許久，前幾日發現的空間裂縫，不知何故再難尋到。眾人跟在他身後兜圈子，也是十分納悶：雖然說歐陽少恭一貫是個迂回的人，但是這麼焦躁不是他的風格啊。
赤水女子獻最先忍不住了：「哥，你到底在找什麼啊？」
歐陽少恭：「歸墟入口。」
獻：「……」
歐陽少恭：「怎麼了？」
獻：「哥，你其實可以問我的。」
歐陽少恭訝然：「你知道？」
獻無語：「我只要知道那地方的名字就夠了，哥，你怎麼連這個都忘了？」
紅玉也是極為吃驚。獻在海面上踏空而立，結了手印，默誦「歸墟」，須臾，法陣出現在波濤之上。
獻自虛空中抓過長槍，懶洋洋地說道：「好了。」
方蘭生一臉不可思議：「這便好了？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人的？」
赤水女子獻托著下巴：「愛信不信。」
「世間一切具名之所，俱能往來不忌，你是，戰神？」紅玉沉吟。
赤水女子獻笑了：「看來你知道的還不少麼，長得也不錯，我要是我哥，寧可娶你也不會娶她。」獻說著，長槍還指了指巽芳公主。
巽芳：「……」
紅玉：「……」
歐陽少恭：「……」
方蘭生欽佩地看著她：「我本來以為我嘴就夠毒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厲害。」一句話掃翻一片，這戰鬥力比喬小雨還強悍，歐陽少恭身邊怎麼盡是些這樣的人。
赤水女子獻：「……」
眾人此時還不知道滅劍已經出世，只是突然間海面出現了巨大的漩渦，海水瘋狂地向漩渦中心湧去，鬥星牛星之間忽然出現了一道黑氣。
紅玉皺眉：「不好！」
赤水女子獻也皺眉：「糟糕！」接著就要伸手抹去方才畫好的法陣。
歐陽少恭阻止了她。
獻攔住他：「哥，現在不能下去，恐怕是下面出事了。」
歐陽少恭：「那我便更不能不去了。」
獻瞪大眼睛：「你瘋了？」
歐陽少恭：「我的半魂還在百里屠蘇那裡。」
獻：「……」
獻誠懇道：「哥，為了一半魂魄連命都不要了，你贏了。」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率先走入了法陣，巽芳公主緊隨其後，獻長槍刺出，攔在她面前，一手迅速收了法陣。
巽芳大驚：「夫君！」
獻倚著長槍：「別喊了，他回不來了。無論是仙神還是妖魔，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從歸墟離開。」
巽芳氣得發抖：「你到底是何人？」
風晴雪也是焦急：「那蘇蘇怎麼辦？」
獻抓了抓腦袋：「啊，對不起，我忘記了。」
方蘭生：「你！」
此時，幽都的平靜同樣被打破，凝聚著魂魄的忘川忽然逆流，無數亡魂掙脫結界的網縛飛向人間，藍色的碎片一時漫天飛舞。
媧皇神殿的靈女霍然睜開雙眼，發出的卻是女媧的聲音：「關閉幽都入口。」
殿后的月輪緩緩轉動，中皇山的入口緩慢合上。
巫姑忽然擲出手中靈蛇杖卡住封閉到一半的入口，跪在殿前：「娘娘慈悲，十巫尚未歸位！」一旦入口封閉，幽都將真正的永沉地底，與人界再無往來。流連在外的巫族將再也無法回到故鄉。
女媧低頭看著殿下的巫姑：「若不及時關閉入口，恐有更多的魂魄飛往人間，屆時六道混亂，輪回斷裂，窮盡巫族之力，亦無法挽回此場禍患。吾如何能坐視不管？」
巫姑轉過頭，大殿的門並未合上，殿外是星星點點飛舞的魂魄碎片，蝶翼般輕盈，閃著藍色的光亮，為大殿的結界所阻，停留下來。
巫姑再也說不出阻止的話，只能跪伏在地，依舊不願意收回靈蛇杖：「娘娘慈悲。」
女媧歎息一聲，伸手召回靈蛇杖：「自封印七把凶劍，帶領族人隱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界，吾便再也當不起慈悲二字。于大巫祝之子，吾亦虧欠良多。天下生靈，盡是吾之子民，如今煌滅出世，吾無法坐視。」原來喬小雨拔開的那把燒火棍，不是別的，正是昔年被女媧封印的七把凶劍之一。煌滅是七劍之末，最為不祥，是以女媧不敢將其留在人界，而是沉入了歸墟。誰知陰差陽錯被喬小雨看見，又稀裡糊塗解開了封印。
入口的法陣已經關閉了四分之三，隨著月輪的轉動，還在一點一點地合攏。
巫姑望了一眼緩慢轉動的月輪，起身，莊重地行了古禮，女媧還沒來得及阻止，她便身形急閃，穿過了法陣。月輪轉動過一圈，金色的刻度剛好卡上，入口的法陣轟然關閉。
彭婆婆扶著手中的靈杖緩緩跪下：「巫彭無能，阻止不及。」殿中人俱都看的清楚，剛才巫姑閃身那一刹那，巫彭並未出手阻止，反而以靈杖卡了法陣一下，使得巫姑能夠順利脫身。
女媧合上眼睛，手中靈杖落下，不再言語。
那道裂隙再次轉過囚室外，羲和飛出，砍上那道細小的缺口。一塊碎裂的冰晶迸出，玄霄伸手，接住那塊碎片。
羲和飛回，玄霄微笑：「羲和，做得好。依此進度，再有百年，你我就能離開此地了。」
羲和依舊沉默。
忽然之間，海水盡墨，大地劇烈顫動。羲和也不自主地發出警告的嗡鳴，玄霄扶著囚室的牆壁方才站穩。震動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停止，玄霄仰頭望著無盡的虛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遠處有光靠近，玄霄袖手而立。想是喬小雨終於把那個人帶來了。
剛剛平靜不久的羲和又開始嗡鳴。
「襄鈴……」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皺起了眉。玄霄皺眉是因為靠近的那人氣息太過邪異，歐陽少恭皺眉是因為眼前這人並不認識。
玄霄先開了口：「你便是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冷笑：「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玄霄皺著眉：「那小丫頭沒告訴你？」
「小丫頭？」
「你方才不是還喚她名字？」
歐陽少恭：「你識得襄鈴？」
玄霄：「不是她要你來找我的？」
歐陽少恭：「閣下是誰？」
玄霄擰著眉毛：「玄霄。」
歐陽少恭僵掉了。
玄霄察覺出來不對：「不是那小丫頭讓你來的？你是誰？」
歐陽少恭微笑，拱袖行禮：「不巧的很，在下並非百里少俠。」
玄霄想了想，喬小雨似乎還提到一個養龍的變態來著：「那條黑龍是否是你所飼？」
歐陽少恭：「閣下見過慳臾？」
玄霄：「我明白了，那小丫頭曾提到過你。」
歐陽少恭有些欣喜。
玄霄接著說：「想來你就是她所言的那個變態。」
歐陽少恭：「……」
喬小雨在很遠的地方打了個噴嚏，莫名奇妙地四下看了看：「誰在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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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4 17:07
第五十一章 重名
喬小雨怎麼也沒想到，等她背著燒火棍從歸墟鑽出來的時候，歐陽少恭大變態自沉歸墟了，百里屠蘇好少年拎著焚寂報社去了。
喬小雨從頭至尾都保持著=口=的表情：「紅玉姐，我見識少，你莫騙我。」
紅玉：「……」
方蘭生看見了她背後長劍：「你背著把劍做什麼？」
喬小雨把劍從背上解下來：「哦，你說這個啊，歸墟裡撿的。」
紅玉接過長劍，努力辨認著上面的字跡：「煌……滅……」
風晴雪驚訝地捂住了嘴：「天哪，這是女媧娘娘封印的七把凶劍之一，滅劍！」
喬小雨縱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根燒火棍一樣的東西麼？不要因為我不會用劍就逗我玩，啊哈哈哈哈哈……」
紅玉接著念那工匠的落款：「聆雨……」
喬小雨的笑聲戛然而止：=皿=聆雨是她用了七八年的固馬。製作組你們要不要這麼假啊？難道我特麼做夢的時候自己拿桌子腿削了一根燒火棍背著穿越的麼！開什麼玩笑？！
紅玉：「小鈴兒也聽說過她？」
喬小雨：-_-!何止聽說過！
紅玉的神情有些緬懷：「據說她是當時燕國最負盛名的鑄劍師，也是當時的鑄劍大師中唯一的女子。」
喬小雨：= =原來自己無意間跟上古的鑄劍大牛撞馬了是麼？「紅玉姐，我覺得，咱們想到的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紅玉接著說道：「只可惜後來燕國被滅，聆雨鑄出了最後一柄復仇之劍，她的兄長以身殉爐，劍成之後，聆雨拔劍自刎。那是世上唯一的一柄容納了兩位劍靈的長劍。」
喬小雨：=口=尼瑪這故事腫麼聽起來跟龍葵那個版本這麼像啊！去掉拔劍自刎那一句，這簡直就是龍葵的翻版麼，製作組你們要不要這麼懶啊喂！
喬小雨拿過那柄劍翻來覆去地看，還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這就是傳說中唯一雙卡雙待的劍？」
紅玉：「雙卡雙待？」
喬小雨：= =「哦，就是一把劍裡面有兩個劍靈的意思。」
紅玉：「……」
風晴雪：「糟了，滅劍出世，女媧娘娘一定感應到了，我要回幽都一趟。」
喬小雨也有些哆嗦：「嗷，不會有事吧？要不我再把它扔回去？」
風晴雪：「只怕是來不及了。」
喬小雨：「那怎麼辦？」
風晴雪：「你們去阻止蘇蘇，我回幽都稟告娘娘。」
巫姑跌跌撞撞地從門外沖進來：「不必了。」
風晴雪驚訝道：「巫姑姐姐，你怎麼來了？」
巫姑：「幽都入口已經封閉，我們回不去了。」
風晴雪吃驚地捂住了嘴：「怎麼會？」
巫姑：「滅劍出世，擾動忘川，亡魂脫離了地界網縛，娘娘此舉也實屬無奈。」
喬小雨恨不得鑽進地裡去：要是知道這把劍會惹來這麼大麻煩，她死也不會把它帶出來的。
風晴雪：「巫姑姐姐，那你怎麼辦？」
回答她的是巫姑長久的沉默。
喬小雨扯了扯她的袖子：這再明顯不過了，不只是巫姑，恐怕風晴雪也回不去了。玩遊戲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巫姑與尹千觴之間的關係並非那樣簡單，如今看來，果然不一般。
巫姑改換了話題：「你可找到你哥哥了？」
風晴雪搖頭。
巫姑的視線落在紅玉手中的煌滅上：「這便是滅劍？」
紅玉將劍遞了過去：「恐怕便是了。」
巫姑檢視了一番：「滅劍如何會解封？」
喬小雨尷尬地舉手：「呃，我不小心把它從歸墟帶回來的。我不認識上面的字……」喬小雨懊悔地直想撞牆，尼瑪為什麼別人穿越都自帶主角光環的，自己穿過來就變成了一文盲？
巫姑：「單將滅劍帶出，並不會引起如此天災，必定是有人將封印解開。」
喬小雨：(☉o☉)？「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把它背出來了而已。就算我想解封，也沒那技術啊。」
巫姑：「除你之外，還有何人碰過此劍？」
喬小雨：「紅玉姐。」
巫姑：「不可能。」
喬小雨：「那我就不知道了啊，它掉下來砸到我了，我以為是古董，就拔開看了看，覺得它長得好像燒火棍哦，就背回來了。」
巫姑震驚了。
喬小雨：「怎麼了？」
巫姑：「你拔得開此劍？」
喬小雨：(☉o☉)？「對啊，它又沒生銹，為什麼拔不開？」
紅玉也沉默了。
喬小雨哆嗦：「你們別嚇我啊……」
巫姑將滅劍遞給方蘭生：「你試試。」
方蘭生「嘿呀嘿呀」地拔了半天，未果。
喬小雨：「嘎嘎嘎嘎，那是他戰鬥力太渣了。」
方蘭生不服氣，將劍遞給風晴雪。風晴雪試了半晌，也沒拔開。
喬小雨抖抖索索地往後退：「你們別玩了，我不經嚇的……」這特麼是遊戲又不是武俠小說，還搞什麼神器認主不成？
風晴雪：「我沒有開玩笑啊，確實拔不開。」
喬小雨抱著柱子哀嚎：「佛祖救命！我特麼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巫姑：「……」
紅玉：「……巫姑大人莫怪，小鈴兒便是這般性格，相處兩天便習慣了。」
喬小雨回頭怒視她：「我才不是精神病！」
巫姑：「……精神病是什麼？」
喬小雨：「……」幽都來的人都這麼質樸麼？
喬小雨悲愴地接受了只有自己能拔開煌滅的事實。風晴雪與巫姑一行前去尋找百里屠蘇，喬小雨含淚揮別了她們：「你們先走吧，我要去找歐陽少恭。」
紅玉：「……」
喬小雨：「他是因為我才被關進去的，不過去看一眼的話，我會良心不安的。」
紅玉：「少恭有今日，也是理所應當。」
喬小雨：「我知道，我就去看一眼，救不回來就算了。」
紅玉：「那小鈴兒多加小心。」
喬小雨把背上的長劍解下來遞給紅玉：「紅玉姐，劍你們帶著吧，反正我也不會用。」
紅玉掩口而笑：「小鈴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拔不開這劍。」
喬小雨：「嗯，你帶去給百里屠蘇吧，焚寂不是斷了麼。」
紅玉肅然道：「你不是要幫歐陽少恭嗎？」
喬小雨歎了口氣：「解釋不清楚的，現在都亂成一鍋粥了。你們把劍帶上吧，萬一百里屠蘇真的入魔了，好歹也能跟另外那把凶劍對抗一下。」
紅玉：「現在外面這般光景，你一個人出去如何使得？不如先同我們一道去尋百里少俠，然後大家再一道去尋歐陽少恭。」
喬小雨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知道你們不會原諒他的。我自己去就好了，放心啦，我命大。」
紅玉還是有些擔憂。
方蘭生撓了撓頭：「要不我陪襄鈴去吧？」
喬小雨撇撇嘴：「你算了吧，留著命回去娶你的孫小姐。」
方蘭生：「……」
喬小雨咧開嘴笑了笑：「不要搞得這麼沉重嘛，我是去找人，又不是去送死。」
風晴雪：「襄鈴，對不起。」
喬小雨擺擺手：「道不同不相為謀嘛，我知道，反正我再怎麼說我跟歐陽少恭沒關係，你們也是不會相信的。」
風晴雪：「……」
喬小雨覺得，「臥底」這個黑鍋，自己這輩子是背定了：「最後提醒你們一句，小心尹千觴，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過了。」
風晴雪咬指甲：「尹大哥？」
喬小雨微笑：「其實你可以不用帶姓的。」說完，再不去看眾人表情，轉身離開。
走出門去，喬小雨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雖說自己沒心沒肺慣了，但是被人懷疑的滋味還是不好受，尤其是被這群自己曾推心置腹相待的同伴懷疑。此去不知吉凶，也許這誤會到死都不能解開了。喬小雨悲涼地想，自己曾罵過歐陽少恭是獨夫，如今看來，孑然一身的，反而是自己。好歹歐陽少恭還有巽芳公主與尹千觴，左擁右抱神馬的。
而且歐陽少恭現在一定也恨不得把自己剝皮拆骨，喬小雨糾結：我特麼真是有病，我去找他幹什麼啊？！
喬小雨做夢也沒想到的是，歐陽少恭此刻並沒有左擁右抱，而是站在了前任BOSS對面。
喬小雨來到海邊，才發現，空間的裂縫已經不見了，她根本找不到路進入歸墟。正在她徘徊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小妹妹，你可是丟了東西？」
喬小雨憂桑地答道：「不，姐丟的不是東西，是人。」
獻：「……」
喬小雨：「呃，我是找人的，不是找東西。」
獻：「你要找何人？」
喬小雨：「一個變態，據說是被個半路出現的便宜妹子誑進歸墟了。」
獻：「……」
喬小雨：「怎麼了？你表情好奇怪哦。」
獻：「你要找的人，可是歐陽少恭？」
喬小雨：(☉o☉)！「你怎麼知道？」
獻：「我好像就是你說的那個，半路出現的便宜妹子。」
喬小雨冷汗：「於是你就是給慳臾取名叫翠花的那位前輩？」
獻：「我哥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喬小雨：「你爹也是祝融？還是你也是木頭？」
獻：「……我是白帝之女，祝融大神是赤帝。我與長琴慣以兄妹相稱。」
喬小雨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獻：「你可是要去歸墟？」
喬小雨：= =「聽起來覺得我好弱智哦，好像專程送上門來讓你誑似的。」
獻：「……」
第五十二章 決戰
喬小雨：「我去送死之前的最後一個問題。」
赤水女子獻：「你問。」
喬小雨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你把歐陽少恭關起來，是不是就是為了搶他老婆？」
赤水女子獻：「……」
喬小雨：「紅玉姐都告訴我了，你一把歐陽少恭騙進歸墟，就把他老婆打暈拖走了。」
喬小雨問完話之後，就看見獻的臉色發青。然後，喬小雨是臉朝下栽進歸墟的。喬小雨淚流滿面：尼瑪得罪什麼人也不能得罪開路的啊！臉都撞平了有木有！
喬小雨從地上揉著臉爬起來的時候，直接忽視了歐陽少恭，撲到了結界上：「我去，霄哥，上面有個女人好凶噻，直接把我頭朝下扔進來了。」
玄霄袖手而立：「何人？」
喬小雨：「對了，我們來的路上出了點意外，百里屠蘇入魔了，怎麼辦？」
玄霄擰起眉毛。
歐陽少恭不說話，默默站在一旁，看她何時能夠發現自己。
喬小雨撓結界，指甲刮擦著結界的壁障發出刺耳的聲音，難得玄霄竟然眉頭都不皺。喬小雨：「霄哥，怎麼辦啊？」
玄霄：「我暫時出不去。」
喬小雨：「有什麼辦法能先讓你出來麼？三寒器什麼的，你說，我去找。哦，對了，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變態，也是被人扔下來的？」
歐陽少恭終於忍不住了：「襄鈴聽何人說，我是被扔下來的？」
喬小雨僵硬地轉頭：「呵呵呵呵，你在啊。」
歐陽少恭：「……」
喬小雨：「咦，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歐陽少恭：「為何要帶百里屠蘇來見此人？」
喬小雨：「……」
玄霄：「與你何干？」
歐陽少恭瞬間殺氣騰騰。
喬小雨：=口=腫麼覺得氣氛這麼奇怪？
南疆的女媧石像表面剝落的愈加嚴重，終於，當一縷晶瑩的魂魄撞上風化的石像，整個岩石轟然崩塌。塵煙中，被封印在石像中的少女張開眼睛，胸前交疊的雙手放下。而那張臉，赫然與赤水女子獻一模一樣。
那女子伸展了一下腰肢，五指曼妙地舒張，一面水鏡出現在手中。那女子用水鏡照了照，整理了一下髮型，從高臺上一躍而下：「嗷，終於出來了，憋死我了。」接著連躥帶跳地蹦走了：「該死的白獻，我要跟你拼命，居然冒充我去騙我哥！還敢拐帶我們家慳臾寶寶！」
白帝城中，原先出現的赤水女子獻拿出水鏡看了看，皺眉道：「居然還是掙脫了麼？」下一刻，身影憑空消失。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赤水女子獻在東海上空相遇，連武器都同樣是長槍。兩人爭執了幾句，便打了起來。
劈裡啪啦地打了一陣之後，白獻落敗。赤水女子獻大笑幾聲，伸手撕裂了海水，喬小雨愕然抬頭，看見了那個把自己倒著丟進歸墟的女人。
喬小雨憤怒地指著她：「霄哥！就是她剛才把我扔進來的。」
赤水女子獻：「哥，這個人是誰？」
喬小雨怒道：「裝什麼失憶？你今天就是裝腦癱霄哥都不會原諒你！」
歐陽少恭：「……」
玄霄：「……」
喬小雨：「霄哥，拿羲和劍戳她！」
玄霄：「……」
赤水女子獻單膝跪在海面上：「不是我啊，是白獻。」
喬小雨：「我管你白線彩線！差點把我摔成腦震盪。」
赤水女子獻先是把白獻丟了下來，喬小雨看著掉下來的那個長得跟赤水女子獻一模一樣的人，愣了。
赤水女子獻又伸出從白獻那裡順來的水鏡，鏡面朝下倒了倒，慳臾頭昏腦脹地掉了下來。
赤水女子獻：「小翠，你沒事吧？」
喬小雨一口血噴了出來：尼瑪原來這個才是正主麼？「歐陽少恭，你怎麼連你自己妹子都認不清楚？」
歐陽少恭：「……」
喬小雨使勁扯白獻的臉皮，扯得變形了，又伸出指甲在她下頜處刮了刮。
歐陽少恭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到底在做什麼？」
喬小雨：「咦，好奇怪哦，她的人皮面具戴的真結實。」
赤水女子獻：「不是易容，我們本來就長得一樣。」
喬小雨：(☉o☉)！「原來你們是雙胞胎？」
赤水女子獻想了想：「算是吧，反正都是女媧娘娘造出來的。」
喬小雨：「為什麼要造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啊？」
赤水女子獻：「本來不止，但是後來活下來的就剩我們兩個了。我離開父親去了赤水，她留在父親身邊。」
喬小雨：「等等，你剛才說她叫白獻，你們的名字一樣？」
赤水女子獻翻了個白眼：「你這不是廢話麼？」
喬小雨：= =擦！「於是你們是批量生產的麼？」
赤水女子獻手中的長槍不耐煩地在海面上頓了頓：「你們到底出不出來啊，一直這麼撐著空間裂隙很累的。」
喬小雨這才發現，頭頂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赤水女子獻是生生在海上撕出了一道裂口。
喬小雨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尼瑪這才是真戰神啊，跟下面這個冒牌貨彪悍程度不是一個級別的。
喬小雨指了指地上的那個獻：「還帶她出去麼？」
赤水女子獻不耐煩地槍尖一挑，圓形的結界揮出，將歐陽少恭與喬小雨裹住強行拖了出來。
喬小雨：「嗷，等等！」
空間裂隙已經合上。
赤水女子獻：「怎麼了，慳臾在這兒。」接著攤開手掌，露出掌心那條小蛇。
喬小雨拼命拍打結界下麵的壁障：「霄哥還在下麵啊！」話音剛落，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小狐狸。
喬小雨：「嗷，你幹什麼？！」
歐陽少恭捏住她尖尖的嘴巴，對獻說：「可以走了。」
喬小雨一爪子撓在他手背上，留下長長的血痕。
赤水女子獻撤去結界，槍尖直指喬小雨：「好大的膽子！」
喬小雨憤怒地瞪著她。
歐陽少恭將小狐狸塞到寬大的衣袖內，擋住她殺氣騰騰的眼神，也遮住了手上的傷痕：「無事。」
喬小雨憤怒地又刨了他一爪子，歐陽少恭暗暗捏住了她的脖子，喬小雨瞬間安分了。
喬小雨一行離開之後，玄霄若有所思。結界的裂隙再次轉動過來，羲和飛出，再次斫上那道缺口。缺口又崩裂了一小塊。
玄霄將兩塊碎片並在一處，咒語默誦，碎片被紅色的細線穿過。玄霄將其中一塊碎片繞在手上，另一塊碎片收入袖中。
在赤水女子獻的幫助下，歐陽少恭很快就找出了百里屠蘇的所在，赤水女子獻還是一如既往的暴力，槍尖一挑憑空撕裂開空間，喬小雨窩在歐陽少恭懷裡淚流滿面：本以為跟歐陽少恭打交道的都是些衣冠禽獸，最次也是尹千殤那種故作瀟灑的，哪知道還有赤水女子獻這種粗暴型的。
百里屠蘇昏倒在安陸郊外，身旁的焚寂還殘留著血跡。喬小雨從歐陽少恭懷裡躥下來：慘了，百里屠蘇不會殺人了吧？以他執拗的性格，發現自己濫殺無辜了不自責死才怪。
然後接著，喬小雨就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傷口在他自己肩上，看樣子是百里屠蘇在煞氣發作無法自製的時候，捅了自己一劍。
歐陽少恭：「看來襄鈴當真是愛屋及烏，我先前一直想不通你為何要站在百里屠蘇一邊，如今卻是全都明白了。」
喬小雨：「金創藥有麼？」
歐陽少恭站著不動。
喬小雨納悶：「你明白什麼了？」
歐陽少恭看著她：「為何要騙我說玄霄已死？」
喬小雨：= =|||這種時候他突然問這個幹什麼。「你覺得關在歸墟裡一千年，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歐陽少恭微笑，喬小雨卻分明從他眼中看出了殘忍的味道：「能讓襄鈴你冒著生命危險接近於我，這已死之人倒比我這未死之人要強上許多了。」
喬小雨抖了抖身上的長毛：「你又發什麼瘋？」
歐陽少恭：「明日便是百里屠蘇的散魂之期，襄鈴以為，他是否也可算作已死之人呢？」
喬小雨：「……」
歐陽少恭：「我又何必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多費力氣？」
喬小雨看見他手指微動，警覺地擋在百里屠蘇身前：「你要幹什麼？」
歐陽少恭：「取回屬於我的那一半魂魄。」
喬小雨也不管自己的威脅能起到多大作用，總之就是小小的一團攔在百里屠蘇臉面前。
赤水女子獻看得好笑：「喂，小狐狸，你覺得你能贏過我哥？」
這時，百里屠蘇忽然醒了。
喬小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捏住了脖子。
喬小雨：「……」
百里屠蘇身上散發出不祥的氣息，已然是入了魔道。
喬小雨艱難地開口：「不要這樣，我是隊友！」
百里屠蘇手指微微用力，將她捏得閉過氣去，接著，向後一拋，喬小雨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赤水女子獻大笑出聲。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將全身煞氣催至頂端，撐著身旁的焚寂站起來。
歐陽少恭輕笑出聲：「百里少俠，若是晴雪見到你如今模樣，才是當真美妙。」
百里屠蘇長劍刺來，被赤水女子獻長槍架住。
歐陽少恭喝退了赤水女子獻，自袖中幻出瑤琴，獨自迎戰。
兩人誰都沒注意，百里屠蘇身後昏迷的喬小雨眼皮動了動。
第五十三章 聽風
歐陽少恭撥動手中琴弦，《殘魂引》閑閑奏來，百里屠蘇催動體內煞氣與之相抗。劇情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更苦逼的是，本來是6對1的BOSS戰，現在變成了百里屠蘇以一敵二。
樂聲似有似無地撩動著百里屠蘇的心緒，百里屠蘇漸漸難以定下心神，殺性大發，全力催動了焚寂之力，劍上黑氣暴漲，吞吐不息。就在他的劍鋒劈到歐陽少恭面前時，忽然被人攔住。
原本昏倒在他身後的小狐狸不知何時醒了，還恢復了人形驟然移動到他面前。
喬小雨單膝跪在他面前，居然擋住了他全力一擊。赤水女子獻也嚇了一跳：「矮油，這小狐狸還有點道行麼。」
歐陽少恭手中的琴聲頓了一頓，直覺告訴他，喬小雨有點不對。
喬小雨靈力灌注到手中所握的長劍上，原本燒火棍般的劍刃竟然隱隱透出白光。喬小雨抬起眼，眼神淡漠。歐陽少恭琴音一停，百里屠蘇便恢復了些神智，只覺頭痛欲裂，手中長劍回撤，拄在地上。
喬小雨：「你是何人，緣何能夠驅使焚寂？」
此言一出，不僅百里屠蘇僵了，歐陽少恭也怔了。
赤水女子獻跑到對面去，納悶地看了看喬小雨那張蘿莉臉，搓了搓手臂：「這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是什麼？」
歐陽少恭知道喬小雨從不用劍，此事定有蹊蹺，厲聲喝問：「你是什麼人？」
喬小雨無辜地看著他：「你老年癡呆了麼？」
歐陽少恭：「……」
赤水女子獻放下手臂：「果然這樣才正常麼。」
喬小雨又看了看手中的劍，嚇得「嗷」一嗓子把它丟得老遠：「我去，這把劍我不是給紅玉姐了麼，怎麼還在我身上？」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
煌滅靜靜地躺在不遠處，劍身已經恢復了黯淡。
歐陽少恭衣袖一招，那柄劍便到了他手中，皺眉問道：「這是？」
喬小雨掙扎了一番要不要告訴他這就是傳說中的滅劍，歐陽少恭卻已經將劍遞還給她：「此劍有蹊蹺，你暫且收好。」
喬小雨抱著劍躥到百里屠蘇背後，警惕地看著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
喬小雨默默汗了一下，不能怪自己小人之心，只是滅劍如果到了BOSS手裡，這一架基本也就不用打了。
紅玉等人匆匆趕來，還帶著煌滅的劍鞘。看見百里屠蘇和喬小雨都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紅玉：「方才煌滅出鞘，自行飛去，我們匆匆追來，幸好你們沒事。」
「煌滅？」歐陽少恭的手指又按上琴弦。
喬小雨欲哭無淚：紅玉姐，你可以不用告訴敵人這把劍就是滅劍的。
巽芳自人後走出：「夫君。」
歐陽少恭的神色緩和了些：「巽芳，你也來了。」
巽芳走到歐陽少恭身邊站定。
白獻也自人群中走出，長槍直指赤水女子獻：「再來比過！」兩人一同消失。
巽芳哀愁地看著歐陽少恭：「夫君，罷手吧，不要再傷害更多的人了。」
喬小雨忽然覺得牙酸，捂著腮幫子把滅劍丟給紅玉：「紅玉姐，你們先打，我去那邊涼快一會兒。」
歐陽少恭：「襄鈴過來。」
喬小雨：「憑什麼？」
歐陽少恭冷笑：「便是玄霄囑託你跟著百里屠蘇，你也沒必要陪他送死。」
喬小雨鬱卒了：這特麼都是什麼跟什麼！玄霄什麼時候讓我跟著百里屠蘇了？他們根本還沒見到面呢好不好！再說了，跟著你才叫送死呢！
喬小雨：「你還是專心打架吧，不用管我了。」
歐陽少恭衣袖一揮，禁錮住喬小雨，將她甩到身後。
喬小雨悲憤道：「你還有完沒完？！」
方蘭生：「放開襄鈴！」
歐陽少恭微笑：「哦？莫非小蘭有把握能護得她周全？」
方蘭生還沒來得及答話，喬小雨就幽幽地在他背後開口：「你也不怕我暗算你。」
歐陽少恭頭也沒回：「襄鈴不妨試試看。」
喬小雨：= =
紅玉：「歐陽先生還是莫要太過自負。」
歐陽少恭不答，揮手便是滄海龍吟。眾人全力招架。
喬小雨直挺挺地站在地上，苦逼地看著他的背影：「好想一劍戳死你哦。」
巽芳：「……」
歐陽少恭索性不理她。
喬小雨：「巽芳公主，打個商量，你放開我好不好？」
巽芳撫了撫耳鬢的髮絲，不回答。
百里屠蘇催動焚寂之力，煌滅再次飛到喬小雨手中，陡然綻出白光，一劍橫掃，斬斷了焚寂。
歐陽少恭：「……」
眾人：「……」
喬小雨吐了口血，暈了。
煌滅猶自錚鳴不已，須臾，危冠古袖的劍靈憑空出現，打橫抱起了喬小雨。
歐陽少恭怒道：「放下！」
劍靈抱著喬小雨轉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如同掃視一粒微塵。
歐陽少恭五指倏然拂過琴弦，空氣驀然震顫。在聲音還沒來得及傳出之時，那劍靈手腕電翻，劍氣過處，七根琴弦齊齊斷裂。
歐陽少恭一時錯愕不及。
紅玉：「閣下便是煌滅劍靈？」
那劍靈並不轉身，低頭看著懷中的喬小雨：「吾名聽風。」
紅玉：「閣下與襄鈴有何淵源？」
聽風：「誰是襄鈴？」
紅玉：「……」
歐陽少恭：「……」
聽風眼光掃過地下又斷了四分之一的焚寂：「焚寂之力，非是爾等所能承受。強行催動，只能傷人傷己。」
喬小雨醒過來：「說得好！」
聽風跟她大眼瞪小眼。
喬小雨看著這個穿著奇怪的男人，納悶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風：「……」
紅玉：「小鈴兒，這位便是煌滅劍靈之一，聽風。」
喬小雨：「哦，你就是那個男版龍葵。」
聽風：「……」
聽風：「何意？」
喬小雨覺得這個姿勢非常彆扭：「那什麼，你能先把我放下來麼？」
歐陽少恭冷哼了一聲。
聽風將她放下來：「你方才受了傷。」
喬小雨怒道：「誰打我？！」
百里屠蘇：「……」
聽風跟著轉過身來，看著百里屠蘇。
喬小雨看著他手裡短了一截的焚寂，納悶道：「怎麼了，為什麼大家的表情都這麼奇怪？」
方蘭生卻驚叫了一聲：「少恭！」
喬小雨回頭，聽風身形展動，將她護在身後。
歐陽少恭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緩緩轉身：「巽芳，你……」
巽芳放下了抱在胸前的纖細手臂，微微笑了笑，幻出本來面目。
「獻！」風晴雪驚呼。
喬小雨也震驚了：「白獻？」
那人卻不答，只是朝著風晴雪的方向，右手按著心口，左手自頭頂降下，躬身行了女媧族的古禮。
喬小雨：=皿=「你什麼時候改信女媧的？」
巫即的身影從她行禮的方向浮現：「她可不是白獻。」
喬小雨：「那她是赤水女子獻？不可能啊……」
那人直起身子：「吾乃巫獻。」
喬小雨石化了：尼瑪忘了叫獻的都是批量生產的！
歐陽少恭身形晃了一晃，終於倒下，喬小雨撲過去：「喂喂，你沒事吧？」
歐陽少恭盯著巫獻，聲音有些抖：「巽芳呢？」
巫獻憐憫地看著他：「你當真以為，子歸解得了雪顏丹之毒？」
歐陽少恭一口血吐出來。
喬小雨從來沒見過BOSS吐血，懵了。
巫獻將一粒藥丸扔在地上：「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起死回生之術，也斷無返老還童之理。子歸雖然有辦法救她，卻無法挽回她逝去的容顏，所以她寧可以當年的模樣陪你三日。我以續命之術換她一副皮囊，可悲的是，你們誰都沒有發現。」
歐陽少恭又吐了一口血：「何時……」
巫獻：「青龍鎮。你親手埋葬了她，忘記了麼？」
歐陽少恭聲音直抖：「不可能……巽芳她沒有死……她明明告訴我……」
巫獻：「之後的，便一直是我。」說著，她又改換了聲音：「夫君竟然分辨不出麼？」
紅玉：「我提醒過少恭，莫要太過自負。」
歐陽少恭合上眼睛：「我……早該料到，只可惜……」
聽風忽然扯過喬小雨。
歐陽少恭霍然張開眼睛，衣袖大力一揮，巫獻被摔了出去，伏在地上嘔血不止。喬小雨心有餘悸地躲在聽風背後。變身射手座黃金聖鬥士的歐陽少恭瘋狂地大笑：「你們當真以為，這樣便能殺得了我？」
歐陽少恭按上瑤琴，之前被煌滅劍氣割斷的琴弦續上，發出金色的光芒。
歐陽少恭眼中染上嗜血的快意：「一切，即將終結！」
喬小雨扯扯聽風的袖子。
聽風：「何事？」
喬小雨：「不能再讓他們打了。」
誰知歐陽少恭上來就沖著喬小雨來了，聽風擋下那琴音，眉間隱現薄怒。
喬小雨也發火了：「你腦子有病是不是？巽芳死一次你就發一次瘋！」
歐陽少恭：「我定會想法子復活她！」
喬小雨：「把她也做成焦冥？！」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說到底，這天下信我的，只有巽芳一人。願意站在我這邊的，也只有巽芳一人。」
喬小雨憤怒地撥開聽風：「是是是，這天底下只有公主殿下一個人對你好，剩下的人全是居心叵測行了吧？」
一直被大家忽略的慳臾支起身子，弱弱地爬了一小截，變大了一圈，仰起頭來期待地看著歐陽少恭。
聖鬥士歐陽少恭：「……」
怒火熊熊的喬小雨：「……」
喬小雨：= =擦！
第五十四章 還沒死
看著慳臾求撫摸求表揚亮閃閃的小眼神，歐陽少恭背後的黃金翅膀無力地垂了下來。
喬小雨：「我對這個連上古戰龍都賣萌的世界絕望了。」
巫即：「太子長琴，從媧皇神殿中盜得的鑄魂石該還來了。」
歐陽少恭一甩袖子，輕蔑地冷笑：「就憑你？」
巫即笑了笑：「十巫自知不夠分量，幸而也不是全無計較。」
巫獻那重重一擊，歐陽少恭確實毫無防備，此刻強行催動靈力，已感五內俱焚，知道巫即所言不虛。
巫即也帶著一張四眼面具，面具的眼睛作青色。
喬小雨：「我去，這青光眼好賤，暗算別人還有臉說！」
巫即雖然不知道什麼是青光眼，但也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好話，怒道：「哪來的狐妖，好沒家教！」冷不防一道激越的琴聲和鋒銳的劍氣同時擊中了胸口，跪倒在地。
喬小雨往旁邊跳開：「哎呀，怎麼行這麼大的禮，不敢當不敢當。」
聽風跟歐陽少恭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又同時轉開頭去。
巫即卻抬起頭笑了一笑：「幽都入口已經封閉，我此來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巫姑：「……巫即大人，緣何滯留人間？」
巫即並不回答，仍是朝著歐陽少恭微笑：「十巫各有所司，我所擅長的，便是暗殺。」
歐陽少恭頓住，電光石火間忽然醒悟。
尹千觴的身影也自虛空中浮現，握著腰間的竹筒，沉默地站著，不解釋，亦不道歉。
巫姑驚呼出聲：「巫咸大人！」
喬小雨攥緊了聽風的袖子，她覺得這次是真完了。
聽風感覺到她的不安，低頭看她。
喬小雨骨節發白，幾乎要捏破聽風的袖子：「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身邊的光芒明滅不定，看不清他的神情。
歐陽少恭緩緩開口，極其輕慢：「千觴，你終於捨得來見我了。何時恢復的記憶，也不曾知會一聲，太見外了。」
尹千觴沉默不答。
歐陽少恭一根一根地輕輕敲著手中的琴弦：「你總是能給我驚喜，我的巫咸大人。」
風晴雪驚訝地捂住嘴：「真的是大哥？！」
尹千觴依舊沉默。
歐陽少恭：「怎麼不說話啊，我的巫咸大人，你該有許多事情要告訴我才是。」
喬小雨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聽風：「怎麼了？」
喬小雨：「我害怕。」
聽風看了看歐陽少恭，又看了看喬小雨，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歐陽少恭：「我送給千觴的流蘇，千觴還留著嗎？」
尹千觴從懷裡扯出一串杏黃的流蘇，歐陽少恭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尹千觴的手指碰到流蘇上的玉環，開始腐爛。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歐陽少恭，這是今晚他第一次與歐陽少恭對視。
歐陽少恭變態地笑：「這腐筋蝕骨的味道，想必十分美妙。」
眨眼之間尹千觴的手腕以上已經全部變成了白骨。風晴雪驚呼一聲，伸了鐮刀要去挑開那玉環，流蘇卻像生了根似的長在尹千觴手上。
風晴雪：「大哥！」
尹千觴忍著疼，告訴歐陽少恭：「我雖墮落，但畢竟仍是女媧族人。」
歐陽少恭的神色晦暗不明。
尹千觴：「巽芳公主的魂魄，在血池之中，此刻所受的苦楚，只怕更勝我百倍。」
歐陽少恭大驚：「什麼？！」
巫獻自袖中取出水鏡，遞給歐陽少恭。
喬小雨扯扯聽風的袖子：「血池是神馬？」
聽風想了想：「好像是地府中的一處刑罰所在，相傳置於血池中的魂魄時刻經受腐蝕之苦，直至消散。」
喬小雨「嗷」一嗓子：「好口怕！」
聽風又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喬小雨無奈道：「大哥，我是狐狸不是狗。」
聽風：「你終於想起來我了？」
喬小雨：(☉o☉)？
聽風：「你叫我大哥。」
喬小雨：-_-|||
巫獻收起水鏡，又吐了一口血：「她的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間，端看你舍不捨得下這具皮囊。」
喬小雨納悶：「什麼意思？」
聽風：「他若想救那人，只能去闖地府，而活人是進不去森羅殿的。」
喬小雨：=皿=我就不信你三言兩語能把BOSS逼自殺。
歐陽少恭忿然拂袖：「那幾位便恕我不能多陪了。」手指劃過，琴弦綻出刺耳的尖嘯。
尹千觴的手臂已經整個腐爛：「少恭在此多耽擱一刻，巽芳公主便多受一刻煎熬。不知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還能挨得過幾時。」
喬小雨「嘎嘎」大笑：「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他罷手了？」
出乎意料的是，歐陽少恭居然真的停了手。
喬小雨的笑聲戛然而止：「呃……不是吧，這麼靈……」
慳臾甩了甩尾巴，變大，伏在歐陽少恭腳下：「我陪你去。」
歐陽少恭乘龍而去。
喬小雨目瞪口呆：不是真的吧？BOSS要去殉情？
歐陽少恭一離開，巫即再也不強撐，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巫姑焦急道：「巫即大人！」
巫即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
風晴雪蹲□來，試了試他的呼吸，捂住了心口。
喬小雨扯著聽風的袖子：(☉o☉)「你跟歐陽少恭合夥殺了他！」
聽風：「……」
尹千觴：「刺殺子歸的那次，巫即便已身中劇毒，雖得女媧娘娘救治，仍未清盡餘毒。後在幽都，又被少恭打傷。這次本就是強撐著過來的。」
喬小雨：「……」
巫姑躬身，行了女媧族的大禮，沉默地站在一旁：「幽都已永沉地底，死與生，原本便無太大分別。」
喬小雨：「出門忘帶鑰匙了就自殺是麼？」
巫姑呵斥道：「你懂什麼？！」
喬小雨聳了聳肩：「我什麼也不懂。我原本以為像你們這種大神手下的，做事好歹會正派一些，現在看來，反倒還不如個反派BOSS。」
巫姑：「……你！」
喬小雨扯了扯聽風的袖子：「大哥，我們走。」
方蘭生叫住她：「襄鈴，你去哪兒？！」
喬小雨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要去找歐陽少恭。」
方蘭生：「你瘋了？」
喬小雨：「我反正不跟這群兩面三刀暗箭傷人的所謂好人站在一邊。」
巫姑：「……」
尹千觴：「……」
百里屠蘇沉默地看著她。
喬小雨將一顆圓圓的珠子拋了過去：「百里少俠，你自己保重。」
百里屠蘇將那珠子抄在手中：「何物？」
喬小雨：「鯤珠。能保住你魂魄一時半刻不散。」那粒鯤珠，正是之前巽芳公主挖了她狐珠之後，喂給她的那顆。至於作用，是後來聽歐陽少恭偶然說起的。
百里屠蘇：「……」
喬小雨笑了笑：「後會有期，還有，我真沒害過你。」
第五十五章 嫁……嫁不出去
走出很遠之後，聽風問：「你到底要去哪兒？」
喬小雨：「你有法子去地府麼？」
聽風：「若獨我一人，可以。」
喬小雨：「……」
喬小雨：「算了，回歸墟。」
聽風：「你不去救那人了？」
喬小雨：「要去的，不過要先去找個人。」女媧與閻王關係甚好，連幽都的興建都是閻王幫的忙，十巫逼得歐陽少恭去闖地府，絕不是救人那麼簡單。若歐陽少恭真的舍卻身體去血池救人，難保自己不會身陷其中，他只有一半魂魄，比巽芳公主消融的只快不慢。喬小雨雖然打算去救人，但沒打算自殺，歐陽少恭能用渡魂之術強奪別人的身體，喬小雨卻做不到。而她記得，雲天河是闖過地府的，玄霄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喬小雨悶悶不樂。
聽風：「怎麼了？」
喬小雨：「我忽然覺得，我自己就是一SB。」
聽風：「……」
喬小雨：「他去救他老婆，還拉著他基友去送死，我為毛還要摻一腳啊？」
聽風點頭：「此言甚是，歐陽少恭並非可托之人。」
喬小雨：(☉o☉)？「你怎麼知道？」
聽風又揉了揉她的腦袋：「你的占卜之術還是我教的，忘了？」
喬小雨把他手扒拉下來，納悶道：「大哥你到底是誰啊？」
聽風：「小雨，你當真不記得哥哥了？」
聽風喚她本名，把喬小雨嚇得不輕：「我去，哥們你也是穿越的吧？來來來，對個暗號，天王蓋地虎。」
聽風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
喬小雨淚流滿面：「哥們，別開玩笑了，你原名是神馬？」
聽風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燒了麼？」
喬小雨：「……」
喬小雨：「不是穿越的，你怎麼會知道我叫什麼？」
聽風悵然道：「一入輪回，前塵種種俱都忘卻，神明誠不我欺。」
喬小雨聽得頭大：「神馬和神馬？」
聽風笑了笑，又去摸喬小雨的腦袋：「無事，去歸墟罷。」
喬小雨跟在他身後：「不過真的好奇怪哦，你那個鑄劍師妹妹的名字，跟我ID一模一樣。」
聽風：「哀帝是何人？」
喬小雨：「……」
喬小雨：「算了，我們還是去找霄哥好了。」
又走了一段路，喬小雨忍不住又問：「你妹妹不是也變成劍靈了麼，她為什麼不出來？」
聽風不答。
喬小雨：「你妹妹長得跟我很像？」
聽風：「不像，像我。」
喬小雨躥到他面前，吹了聲口哨：「咦，那就也是個美人了。」
聽風別過臉，耳根有點發紅。
喬小雨賤笑了一陣，納悶道：「既然她長得跟我不像，那你為什麼會認錯人？」
聽風忽然轉過身：「你以為這天下，還有誰能令煌滅出鞘？」
喬小雨頓了一會兒，誠懇道：「哥，我特麼連縫個扣子都能紮到自己手指頭，絕對不可能是什麼鑄劍師的。」
聽風依舊溫柔地看著她。
喬小雨捂心口：大哥你不要再對我放電了，身為一個顏控，我對美人沒有任何免疫力啊喂！
聽風忽然傾身過來，喬小雨跟兔子一樣往後躥了一步：「你幹什麼？」
聽風：「我背你，前面危險。」
喬小雨內心很是掙扎，最後牙一咬，忍痛下定決心：「好！」節操是神馬啊？！勞資不管了啦！
聽風背著她：「你小時候也是這般淘氣，爹總是擔心你嫁不出去。」
喬小雨：= =就憑你這句話，我也不會承認我是你妹妹的。
聽風：「我一心鑽研巫蔔之術，不願學鑄劍，爹又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祖傳的技藝在我這一輩斷掉。你才7歲，居然聽懂了我跟爹在爭執什麼，站出來告訴爹，你來學鑄劍。可惜你笨手笨腳的，根本做不好。」
喬小雨：=皿=聽風大哥，我開始還覺得你是個溫柔系的，我看錯你了。
聽風：「況且，你一個女孩子家，本來就夠淘氣的了，再去學鑄劍，就更嫁不出去了。」
喬小雨：-_-|||大哥，你回憶就回憶，不要老扯到嫁不出去這個話題上來好不好！你們兄妹之間難道就沒有一點溫馨的回憶嗎？！
聽風：「沒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喬小雨雖然知道誇的不是自己，但是也不可避免地驕傲了一小下。
聽風：「你的鑄劍之術冠絕列國，眼看著就十七歲了，也沒人敢上門提親。」
喬小雨淚流滿面：又來了又來了，我說這聆雨上輩子到底是怎麼折磨這位大哥了，沒能把她嫁出去才會成了他永遠的傷痛啊？！
聽風：「四鄰的女兒都嫁了出去，連比你小兩三歲的都訂了親，可你還是沒能嫁掉。」
喬小雨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大哥，別說了！」
聽風歎了口氣：「往後的事情，也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故國淪亡，秦王屠我族人，你將白骨與鐵精投入爐中，鑄了這柄煌滅。我殉了爐火，誰知你這傻丫頭又以身殉劍，同我一道困在這煌滅之中。」
喬小雨：大哥，我明明在外頭，困住你妹啊？
聽風頓了一頓：「不過幸好……」
喬小雨眼睛閃閃發亮：「幸好什麼？」
聽風無奈地笑了笑：「這性子不改，當心這輩子也嫁不掉。」
喬小雨：= =擦！你又戳勞資傷疤。
聽風背著喬小雨出現在玄霄面前。
玄霄嚇了一跳：「她怎麼了？」
喬小雨吐了一口血：「遭人暗算……」
聽風扭頭看她：「……」
玄霄：「可知道是何人？」
喬小雨：「動作太快，沒看清楚。」說完，又吐了一口血。
玄霄皺起眉，對聽風說：「你放她下來，我看看傷勢。」
喬小雨把嘴裡的紅果嚼嚼吞了：「嘎嘎嘎嘎，你上當啦！」
玄霄：「……」
聽風默默地把喬小雨放了下來。
玄霄：「你是何人？」
聽風不答。
喬小雨：「唔，他是聽風。」
玄霄感覺到他身上的劍意，皺起眉：「劍靈？」
喬小雨：(☉o☉)？「為什麼你一猜就中？」
玄霄：「還不曾找到百里屠蘇？」
喬小雨哭喪著臉：「找是找到了，不過他體內的封印已經解開，很快就要散魂了。」
玄霄大驚：「什麼？」
喬小雨：「我給了他一顆鯤珠，估計還能撐個十天半個月的。」
玄霄沉吟不語。
喬小雨：「話說，霄哥你被關了多少年了，應該也快刑滿釋放了吧？」
玄霄冷笑：「你以為所謂的神，當真言而有信？」
喬小雨：(☉o☉)？
玄霄：「歸墟中束縛的神魔何止千萬，你可曾見哪個出得此地？」
喬小雨：「……你的意思是，九天玄女把你關進來，就沒打算放你出去？」
玄霄負手而立：「明日便是千年之期，你且靜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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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時間:
2017-8-4 17:08
第五十六章 雙劍合璧
歐陽少恭與慳臾找到赤水女子獻，請她打開前往地府的通道，赤水女子獻卻難得地反對道：「不行，那裡不是活人能去的地方。哥你現在凡胎，還是省省吧，免得有去無回。」
歐陽少恭：「巽芳魂魄在血池之中受苦，我怎能坐視不管？」
赤水女子獻把長槍拄在地上：「你看你都說了是魂魄了，人死如燈滅，別想那麼多了，她有什麼好啊，你再娶一個不就結了，何必去冒這險？」
歐陽少恭：「……休要胡言。」
赤水女子獻知道再阻止不了他，長槍一挑，撕開了面前的空間，順手把長槍也拋了進去：「我不能陪你進去，你自己多加小心，見槍如我，閻羅應該還賣我三分薄面，不過別讓他看出來你就是太子長琴。」
歐陽少恭：「多謝。」
赤水女子獻撇撇嘴：「廢話，跟我說這個幹什麼？儘量活著出來，萬一不幸掛了，每年的今天我會記得給你燒紙的。」
歐陽少恭感激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歸墟，千年之期已到。喬小雨扒在聽風身上，滿以為能看見九天玄女真容呢，結果期待了一天，什麼也沒看到。
喬小雨失望道：「擦！居然敢放我們霄哥的鴿子！」
玄霄：「……」
喬小雨安慰道：「你別著急，說不定九天玄女今天開會抽不開身呢？這些光吃飯不幹活的人就是會多，你懂的。」
玄霄冷笑：「便縱再等上千年，她也不會出現。」說完，將靈力灌注到羲和劍上，羲和嗡鳴一聲，飛了出去，斫上結界，發出震耳欲聾的碎裂聲。那些細小的縫隙終於聯通，成為一道長長的裂紋。玄霄揮手召回羲和劍，手指過處，劍身發出紅色的光芒，再次飛了出去，這一下劈在結界上，比方才的動靜還大，喬小雨頭疼不已地捂住耳朵。
那結界甚是堅固，這第二劍也只是讓那裂紋更明顯了些而已，絲毫沒有動搖的跡象。玄霄準備揮出第三劍的時候，空中傳來一聲斷喝：「玄霄，你好大的膽子！」
狹小的空間內，喬小雨被九天玄女的五彩霞光晃得睜不開眼，淚流滿面道：「我說玄女娘娘，你能把你那光環亮度調低點不？閃瞎眼了都。」
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小小狐妖，安敢口出狂言？」
喬小雨閉著眼睛扒在聽風肩膀上：「我哪裡狂了？我是很誠懇地請求你好不好！」
聽風笑出聲來。
九天玄女：「無知劍靈，違逆天命，可知你死期將至？」
喬小雨嚇得一哆嗦：「我去，娘娘你別開玩笑了，我膽子小。」
聽風安撫地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玄霄冷笑：「天命？何謂天命？都只是神界一面之詞耳！」
喬小雨冷汗都下來了，接二連三地圍觀BOSS戰，她有點扛不住了。
玄女在與玄霄對著大吼，聽風低聲問喬小雨：「你要幫那被囚之人？」
喬小雨憂鬱道：「可惜我幫不了啊，尼瑪勞資要是有外掛早就一劍劈了那唧唧歪歪的玄女了。我等著霄哥出來救人呢，她不停地嘮叨嘮叨嘮叨個毛線啊！」
聽風輕聲笑了笑：「拔你的劍。」
喬小雨：「哥你發燒了吧？我哪來的劍。」
聽風微笑，喬小雨覺得背後硬硬的，伸手一按，果然是把長劍。喬小雨將信將疑地抽出來一看，正是煌滅，不知它何時回到了自己身邊。
聽風：「先砍結界。」
喬小雨：「霄哥都砍不動，能有用麼？」
聽風但笑不語。
喬小雨眼一閉，心一橫，一劍甩了出去。結界摧枯拉朽般「喀喇喇」倒了下來，喬小雨看著一地晶片，傻了：「我去！好厲害！」
聽風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誇自己厲害的。」
喬小雨：「不可能吧，我要有這麼大力氣早把那唧唧歪歪的玄女……」
玄女陰森森地盯著她，喬小雨感到了強烈的殺氣，反應過來自己音量有點大，及時住了嘴，尷尬地笑笑：「呵呵，那個，我是說娘娘教訓的對，聽君一席話，聖鬥士讀書。」
九天玄女：「……」
喬小雨：「……呃，勝讀十年書。我是鄉下人，方言口音重，娘娘別介意。」
玄霄也被這一劍震撼到了：「這是……」
喬小雨把手裡的劍遞給他：「不是我，估計是這把劍的緣故，聽他們說，這好像是滅劍來著。」
聽風中途伸手，奪去了她手中長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劍便憑空消失了。
喬小雨：「……哥，你幹什麼？」
聽風望天，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玄霄：「這位想來便是滅劍之靈了，以後莫要再輕易將此劍示人。」
喬小雨：「我知道，會惹麻煩麼，但你又不是外人。」
玄霄：「……不是。」
喬小雨：(☉o☉)？「不是吧，霄哥？」
玄霄閉了閉眼睛：「我不是說我是外人，是說，你再莫輕易將劍靈原身示人，劍靈或許會不滿。」
喬小雨這才想起來，聽風是煌滅劍靈的話，滅劍是他原形來著，頓時大笑：「嘎嘎嘎嘎，原來是你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給人看……」
聽風臉色微紅，忿然轉身，背對著喬小雨。
喬小雨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
聽風：「別笑了！」
喬小雨擺手：「哈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
聽風：「……」
一直被忽略的九天玄女震怒了：「大膽！本座面前還敢狂妄。」
玄霄運起羲和劍，周身玄炎陡然大盛，一劍劈向玄女：「滾回天庭！」
玄女周身的五彩霞光暗了一暗，驚怒異常：「玄霄，莫要不知死活！」
玄霄冷笑：「千年之前我便說過，待我成魔，定要殺上天庭，將之夷為平地！」
喬小雨星星眼狀。
聽風：「怎麼了？」
喬小雨：「王霸之氣滿格了！」
聽風：「……」
玄霄：「……」
九天玄女打出一團霞光，玄霄舉劍一格，那團霞光撞上羲和，頓時消失無蹤，玄霄長劍一揮：「可笑，你以為我還像千年之前那般不堪一擊？！」
喬小雨熱血沸騰：「霄哥，滅了她！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聽風納悶地低頭看著她，想了想，將煌滅塞到她手裡：「方才為何不說？」
喬小雨看他的眼神頓時複雜起來。
聽風：「怎麼了？」
喬小雨小心翼翼地兩根手指提著劍穗，糾結道：「自從知道了這是你的身體，總覺得沒有辦法純潔地面對它了呢。」
聽風：「……」
喬小雨忽然反應過來，如果這是聽風的話，自己捏著劍穗是不是就等於揪著他的頭髮？但是對這把劍拿也不是，丟也不是，頓時覺得無從下手了。
聽風幽幽地看著她：「是原身，不是身體。」
喬小雨：「反正都差不多啦。」
聽風欲哭無淚：差很多好不好！
千年之間玄霄實力大增不說，一旁還有足以誅神屠魔的滅劍存在，而這把滅劍似乎還是與玄霄一路的，九天玄女深感壓力巨大，本著天界輸人不輸陣的原則，撂下狠話：「今日之事，本座去稟明天帝，汝等在此等候責罰，否則他日必定後悔！」
喬小雨把滅劍塞回聽風懷裡，抱著肩膀哆嗦：「誒呀媽呀，我膽小，你莫嚇我。」
九天玄女：「……」
玄霄：「……」
聽風：「過了。」
喬小雨怒道：「我是真怕！你難道看不出來連我弱小的內心都在瑟瑟發抖麼？」
聽風：「……」
九天玄女怒氣衝衝地轉身回天庭了。
喬小雨淚流滿面，喊道：「娘娘，我真不是在嘲笑你無能……」
玄霄提醒道：「你說出來了。」
喬小雨：「我說什麼了？」
玄霄：「她很無能。」
喬小雨：-_-! 「我只是說她無能，沒說她很無能！」
聽風：「你又說了一遍。」
喬小雨怒道：「你是我親哥麼？」
聽風摸了摸她的腦袋，不說話了。
喬小雨憂桑道：「我是不是闖禍了？」
聽風和玄霄倒是很有默契，異口同聲地答道：「沒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喬小雨淚奔。
喬小雨：「我們要在這兒等她回來麼？」
玄霄：「你不去救歐陽少恭了？」
喬小雨恍然大悟：「對哦，我們趕緊走，有本事讓那老女人到地府找我們去。」
聽風：「……」嘲笑一個女人的年齡神馬的，真的大丈夫？
喬小雨：「嘎嘎嘎嘎，她真的跟過來了，我就給她唱《地獄歡迎你》，多應景多喜慶！話說回來，我都好久沒唱過歌了。」反正《北京歡迎你》百搭，被改過那麼多版本了，多一個也沒什麼。
玄霄：「……」
聽風：「……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歌，但我覺得你還是別唱的好。」
喬小雨轉頭：「你是我親哥麼？！」
聽風再次閉嘴。
喬小雨：「霄哥，你知道地府怎麼走麼？」
玄霄：「我又沒死過。」
喬小雨：(☉o☉)？
玄霄：「所以怎麼可能知道？」
喬小雨：= =你一次把話說完會死麼？
玄霄：「先離開此地。」
到了地面上，玄霄拈了個咒訣，一個高約三寸的小人從地下尖叫著鑽了出來：「誰燒了我的房子！」
玄霄羲和劍指著他：「地府怎麼走？」
喬小雨痛苦地扭頭：霄哥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菜場在哪邊？」的口氣問這麼驚悚的問題好不好！
那小人感應到玄霄身上強大的靈力，「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壞人！壞人！燒了我的房子還嚇唬我，素素送給我的大房子，嗚嗚嗚嗚……」
玄霄愣住了：這小傢伙真的是土地麼？！
第五十七章 指間沙
哇哇大哭的土地讓玄霄倍感頭疼，喬小雨好奇地蹲下來，戳了戳軟乎乎的土地小人，結果不小心用力過大，將那小人戳了個跟頭。
土地坐在地上，哭得更傷心了。
喬小雨：「……你是泥巴捏的麼？」
土地蹬著兩條短短的小腿，臉都哭花了。
喬小雨：「別哭了，再哭就化了……」
這時，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土地小人跳出來，凶巴巴地問：「誰在欺負白白？」
喬小雨：「你就是素素？」
素素凶巴巴地點頭：「你又是誰？」
喬小雨：「你們倆的名字還真是登對。」
白白破涕為笑：「真的麼？」
素素凶巴巴地訓他：「沒出息！被人欺負了只知道哭，不會還手麼？」
此言一出，不僅白白沉默了，喬小雨等人也沉默了：我好歹也是個狐妖，旁邊這兩位一個是前任BOSS，一個是上古劍靈，土地姑娘你真的確定還手有用？
喬小雨伸出一根指頭按住素素的腦袋，輕輕一壓，將她也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現在你明白他為什麼不還手了？」
素素在她的手指頭下張牙舞爪地掙扎，聽風看不下去了，蹲下來將兩個小人都撿到手心裡，歉然道：「不小心燒掉了你們的房子，是我們不好，你們原來的房子是怎樣的，我再賠給你們一座。」
素素哼了聲：「誰稀罕！」
聽風笑了笑。
素素：「你們找白白做什麼？」
聽風：「想向各位打聽地府的去路。」
聽風最後還是過意不去，買了個胭脂盒送給兩個土地，白瓷的盒子上繪了一枝桃花，秀雅精緻。聽風還細緻地在裡面鋪上了一層棉紙，免得那瓷盒太涼：「這盒子雖比不上你們原來的房子稱心，但好在不怕火燒。」
素素和白白歡天喜地地抱著盒子回去了。
喬小雨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玄霄：「何故？」
喬小雨：「我想說，雖然這盒子不怕火燒，但是如果起火的時候這倆土地還堅持待在裡面，會變成鐵板燒。」
聽風：「……」
玄霄：「……」
三人順著土地指的路，來到平都山。歷經千年，忘川改道，幾人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幾近乾涸的水流。
喬小雨突發奇想：「忘川也流經幽都，如果晴雪巫姑她們逆著水流往上，能不能回到幽都？」
玄霄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喬小雨：「怎麼了？」
玄霄：「你既言幽都入口已經封閉，她們即使回到地界，也不得其門而入。」
喬小雨：「可以敲門麼。」
玄霄：「……」
聽風：「……」
喬小雨：= =「我講個冷笑話而已麼，大家不要這麼緊張。」
聽風：「緊張的是你吧。」
喬小雨：(☉o☉)？
玄霄：「吾二人有何可擔憂的？」
喬小雨想想也對，估計三界之間也沒什麼能威脅到這倆人的。
聽風：「不用怕。」
喬小雨：「……誰說我怕了？我這是激動的。」
聽風：「也不用太激動。說不定我們沖進去，歐陽少恭就已經死在血池裡了。」
喬小雨：「……」大哥你是有多不待見歐陽少恭？
聽風善解人意地答道：「很不待見。」
喬小雨：「……大哥，我想什麼真的就這麼好猜麼？」
玄霄：「嗯。」
喬小雨淚流滿面：「給點面子啊喂！」
聽風摸摸她腦袋：「乖。」
喬小雨：= =乖你大爺！
聽風：「歐陽少恭氣息陰暗，絕非善類。」
喬小雨：「我知道。」
聽風：「你想通了？那我們回家吧，哥給你買好吃的。」
喬小雨：「……哥，我幼稚園畢業很多年了。」
歐陽少恭找到巽芳的時候，她已經被血池折磨的不成人形。看見歐陽少恭，她虛弱地露出一個微笑，嘴唇翕張。
歐陽少恭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湊近了她的唇邊。
巽芳：「夫君，玉橫……」歐陽少恭的心驀然震顫了一下，冷不防巽芳公主伸手將他拉入了血池。
陷身血池的那一刹那，歐陽少恭疼得眼前一黑，靈魂被噬咬的痛苦錐心蝕骨，身體的每一寸仿佛都在被撕開。歐陽少恭不可置信地看著巽芳，感覺到自己浸在血池的部分已經血肉模糊。
巽芳將白骨嶙峋的手收回水面以下：「夫君，對不起，真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呢。」
歐陽少恭疼得說不出話來。
一行清淚滑過巽芳的臉龐：「夫君，巽芳的時間不多了，只想多陪你一會兒，你不會怪巽芳的吧。」淚水落入血池，瞬間就被蒸發，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半晌，歐陽少恭終於漸漸適應了疼痛，艱難地問道：「巽芳，你為什麼這麼做？」
巽芳：「巽芳只是想陪著夫君而已。」
歐陽少恭：「……你可知道，我原本是有辦法救你出去的。」
巽芳搖了搖頭：「夫君，你不知道現在巽芳浸在水下的部分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即使能夠離開，靈魂受到的損傷也永遠都無法復原，這些，夫君應該比誰都清楚。」
歐陽少恭：「那又怎樣？」
巽芳笑了笑：「夫君或許不會在乎，然而巽芳希望自己留在夫君心裡的，永遠都是最美的模樣。」
歐陽少恭：「……」
巽芳柔聲問道：「夫君，巽芳陪著你，你不開心麼？」
歐陽少恭的表情難以言喻。
巽芳委屈道：「夫君說過，無論如何都會陪著巽芳的。」
歐陽少恭看著幾步之遙的巽芳，忽然覺得她離自己那麼遙遠。
巽芳艱難地向他挪過去：「夫君，你答應過我要永遠在一起的。」
歐陽少恭後退了一步，拒絕的意味已十分明顯。
巽芳僵在當場，再開口時已經帶了哭腔：「夫君，你不愛巽芳了麼？巽芳為了你，為了你……」話未說完，已經哽咽得泣不成聲。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有人曾對我說過，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並不相信，我以為自己總會有法子逆轉這所謂的天命，此刻方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巽芳止了哭聲，冷冷問道：「那個人？是那只狐妖吧？」
歐陽少恭不答。
巽芳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夫君，只要你願意，巽芳永遠陪著你。」
歐陽少恭閉了閉眼睛，許久之後，極輕地搖了搖頭：「巽芳，是我欠你。」
巽芳公主又是一副行將落淚的表情。
歐陽少恭運起全部靈力撐開結界，將巽芳護在裡面，喝道：「獻，開門！」
空間忽然劇烈地波動、扭曲，血池上方破裂了一個兩尺見方的口子，歐陽少恭將那結界擲了出去。
巽芳驚惶地叫道：「夫君！」
結界一穿過，那裂隙便瞬間合攏。歐陽少恭伏在池邊劇烈的咳嗽，嘴角殷紅的血線怵目驚心。許久，露出一個苦笑：「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別離久……何以不得安……」
魂魄一片片飄散，在空氣中凝結成虛像，而後消失。沸騰的血池上空籠罩著斑斕的碎片。歐陽少恭無力地伸出手，那碎片觸手即散，歐陽少恭吃力地咳嗽，痛覺正在一點點遠離自己，在此刻顯得那樣不祥。一塊碎片落在他指尖，化成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掃啊掃，歐陽少恭勉強地笑了笑，那小狐狸便膽大地將前爪搭到了他的手臂上。
歐陽少恭觸到它溫暖的毛皮，笑道：「將你剝了皮做雙狐皮手套，一定暖和。」
那小狐狸憤怒地一口咬在他的掌緣，他看見鮮血流下來，可惜自己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小狐狸又自顧自玩了一會兒，歐陽少恭始終不發一言地看著。小狐狸在他寬大的袖子上跳來跳去，似乎發現歐陽少恭情況不妙，叼著他的衣袖把他往上扯，歐陽少恭笑了笑：「你力氣不夠的。」
小狐狸前爪踏空，險些掉進血池，歐陽少恭伸手圈住她：「小心，這裡危險。」
小狐狸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歐陽少恭想答些什麼，卻抵不住倦意來襲，閉上了眼睛。幻術中斷，指間金色的鈴鐺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滿室的魂魄碎片發出晶瑩的光亮，劇烈地震動著，時而聚攏，時而又飄散開來。許久之後，終於散落一地，化為灰燼。
曾以為漫長無涯的一場生，就這樣匆忙地歸於終結。那些不曾出口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而那些來不及彌補的遺憾，終究也只能成為遺憾。而做不到的，始終都做不到。
愛過的，恨過的，放得下的，放不下的，種種的一切，終歸寂滅。
第五十八章 奈何
喬小雨等人在三途河邊燒了路引，不多時，便有引渡的船夫劃了一艘小船過來。那船夫戴著寬大的斗笠，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相貌。還未靠近，他便感覺到前面這群人中沒有一個帶有亡靈的氣息，於是調轉方向要往回劃。玄霄見機，長袖一拂，羲和飛去，釘在船舷上。那船夫手下扳槳的動作似乎停了一停，然而船來時是逆流，回去便是順流，速度快了不止一倍，此時已是隔了好遠，船夫雖然停了槳，船仍在水流的推動下漸漸遠去。
玄霄沉聲喝道：「你便是再快上十倍，我若要取你性命，依舊易如反掌。」
羲和從船舷上跳起來，飛回玄霄手中，顯示自己確實是把收發自如的好劍。
喬小雨忽然想起來，這划船的，也該是熟人，跳起來大喊：「北曠大叔，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那划船人聞聲，果然竹蒿向河心一插，停了下來。
喬小雨捏了把冷汗，賭對了，這人果然是韓菱紗的伯父。
誰知，那人朗聲笑道：「小姑娘，你叫誰大叔呢？」
喬小雨：= =划船都劃了一千年還不是大叔麼？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韓大哥。」
那人又是大笑：「我可不姓韓。」
喬小雨：(☉o☉)！「那你是誰？」
那人仍是笑：「你不認得我，為何還要問我姓名？」
喬小雨抓狂了：「就是不認識才要問啊，問了我不就認識了！」
那人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當識人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玄霄隱隱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喬小雨怒了：=皿=勞資急著去救人呢，你在這兒扯什麼哲學問題啊？「我有急事，你再囉嗦小心霄哥一劍把你戳個對穿！」
玄霄：「……」
划船人放聲大笑：「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喬小雨：「等我閑下來了，陪你扯個三天三夜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就快出人命了，你快點行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似乎是在沉思：「你三人俱非亡靈，這船渡不得。」
喬小雨懶得跟他廢話了，趴在聽風背上：「哥。」
聽風明白了她的意思，負著喬小雨，幾個縱躍便追上那船，待要跳過去時卻發現，那船並無底部木板，船幫下面便是暗沉沉的三途河水。聽風單足點在船舷上，急掠回岸邊。
喬小雨欽佩地看著那船夫：「輕功水上漂啊，了不起！」
划船人：「……」
玄霄也跟了過來：「怎麼？」
喬小雨：「那船根本就沒有底麼，坑爹呢這是。」
玄霄：「……」
划船人：「……」
聽風：「想來這無底之船隻渡亡靈，靈魂遠比這河水輕，自然能夠浮在水面，船底倒真是多餘之物了。」
喬小雨：= =擦！你是自己人麼？
那人聞言大笑：「你倒是通透，請上船吧。」
喬小雨緊張地抓著聽風衣領：「不能去，會掉下去的，這河水一看就是重工業污染過的，怪不得喝了就變白癡。」什麼忘川水孟婆湯啊，尼瑪根本就是虛假廣告啊有木有！
划船人：「……」
聽風背著喬小雨就站到了船裡，果然沒有掉下去。
喬小雨：(☉o☉)！「好神奇！」
聽風無奈道：「當心。」
喬小雨要往下跳，聽風慌忙托住她。
喬小雨：「怎麼了？我想親自感受一下。」
划船人又笑：「小姑娘，我只請了他，可沒有請你，你若是下來，可就真的變成水鬼了。」
喬小雨：「……」
喬小雨：「那霄哥怎麼辦？」
玄霄足踏羲和，穩穩地停在水面上。
喬小雨：= =忘了還有禦劍之術這茬兒了。
玄霄：「走吧。」
喬小雨憂桑地問：「於是只有我是廢柴麼？」
划船人笑道：「也算不得，至少你有個好哥哥。」
喬小雨淚流滿面：尼瑪這也算是一項技能是麼？！
喬小雨：「哥，你會禦劍麼？我特麼不想坐船了，傷自尊。」
聽風歉然道：「不會。」
喬小雨：「……」
划船人放聲大笑。
喬小雨幽幽道：「小心仰天大笑卡到痰。」
划船人盯了她一眼，默了。接下來的一路，愣是把一個沒底兒的小船劃出了賽車范兒，喬小雨下船之後，腿都是哆嗦的，聽風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喬小雨：「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劍靈也是會暈船的。」
聽風：「……是誰害的？」
喬小雨理直氣壯：「划船的那傢伙害的！」
聽風：「……」
幾人到得血池旁，卻不見歐陽少恭蹤影，喬小雨納悶：「咦，難道是尹千觴騙咱們，為什麼一個變態和另一個變態都不在？」
喬小雨往血池邊走了兩步，踢到了之前歐陽少恭遺落在地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彎腰撿起那鈴鐺一看，跟自己頭上的一模一樣。喬小雨：(☉o☉)？「這個分明就是我之前丟的那個啊，怎麼會在這裡？」
玄霄與聽風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於是閉口不言。
誰知喬小雨自己驚呼道：「誒喲我去，這倆變態不會都淹死在血池裡了吧。」
玄霄：「……」
聽風：「我什麼都沒說。」
喬小雨：(☉o☉)？
聽風：「節哀順變。」
喬小雨擺擺手：「不可能！這變態最喜歡裝死了，之前在天墉城那次是，在蓬萊幻境那次也是，這次肯定又是他在玩什麼花樣。死變態，撿了勞資的鈴鐺居然私吞，都不還給勞資的！這麼有錢還貪污窮人的東西。」
聽風看著鈴鐺周圍的血跡，覺得歐陽少恭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他不相信喬小雨是真不擔心，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回家吧，哥給你買好吃的。」
喬小雨到處轉悠，仿佛滿不在乎：「對了，你說那變態是藏起來了，還是已經走掉了？」
玄霄：「死掉了。」
聽風怒目而視。
玄霄不為所動：「何必自欺欺人？」
聽風伸手拔劍。
喬小雨：「夠了！」
聽風：「……」
玄霄轉身出去：「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聽風緊張地看看喬小雨，又看看翻滾著氣泡的血池。
喬小雨面無表情：「鬼才會往那種噁心巴拉的池子裡跳。」
聽風還是有些不放心：「你還有哥。」
喬小雨：「嗯。」
聽風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喬小雨無心去猜，推了一下聽風，聽風紋絲不動。
聽風：「不論你要做什麼，先想清楚，你的體內，有我一魂兩魄。」
喬小雨：(☉o☉)？！「什麼意思？」
聽風：「你當知道，若要成為劍靈，必須捨棄與劍不合的魂魄，而殘缺的魂魄，無法再入輪回。你自刎之時，曾散去一魂兩魄。送你去輪回之前，我便將自己的一魂兩魄拆給了你。」
喬小雨震驚了：「……！」
聽風垂下眼睛：「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
喬小雨此刻很想COS馬教主大聲咆哮一番：尼瑪快來看，這裡有個妹控啊！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擦了擦鈴鐺上的血跡，沉默了。
聽風：「魂魄相系，所以你才能拔出滅劍。」
喬小雨內疚得無以復加：「我不是襄鈴。」
聽風：「你本來就不是。」
喬小雨：(☉o☉)？！「你怎麼知道的？」
聽風：「我劈開玄門，將你推進了另外的時空。可沒想到的是，過了這麼久，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這特麼的是一對怎樣的兄妹啊，妹妹鑄了把能夠弑神的滅劍，哥哥劈開了時空之間的界限送劍靈往生！尼瑪這才是最不科學的組合吧？！喬小雨被這龐大的信息量震撼了，扶著牆往外走：「哥，你別說了，我要出去消化一下……」
聽風的聲音始終溫和而堅定：「你說過，你從來都不信天命不可違，千年之前，你做到了，千年之後，你一樣可以做得到。」
喬小雨愣住：「你說什麼？」
聽風單膝跪在她面前，為她結好腰間的絲絛：「你逆天而為，救了大燕。」
喬小雨：「不可能！燕國最後還是亡了！」
聽風：「可那是你我被封印之後的事了。」
喬小雨震撼得言語不能：=口=尼瑪這個聆雨到底是有多牛掰！
聽風：「女媧曾言，劍靈無法往生，可你還是找到了讓劍靈重入輪回的辦法。」
喬小雨突然覺得故事在往一個驚悚的方向發展：「……於是我拆了你的魂魄自己跑去投胎了麼？」沒想到自己上輩子還是個混|蛋。
聽風笑了笑：「要真是那樣就好了，我也不用費那麼多力氣哄你了。你原本是想將自己的魂魄分給我，將我送入輪回。於是我只好打昏你了。」
喬小雨：「……我就知道，不管是什麼時候，我就是一戰鬥力為負的渣。」
聽風伸直手臂摸了摸她的腦袋。
喬小雨淚流滿面：「為什麼你蹲著都能摸到我頭頂？」
聽風安慰道：「乖，你還小，以後還會長個子的。」
喬小雨悲憤欲絕：「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說我小！」
聽風：「……」
喬小雨：「我絕對不會是你妹的！我連螺絲刀都用不好，怎麼可能是那個手工帝！大哥，你真的認錯人了！」
聽風歎了口氣：「要怎麼樣，你才能相信自己就是小雨？」
喬小雨：「我是小雨，不是聆雨。」
聽風摸了摸她的腦袋：「隨便你好了。」
喬小雨甩了甩腦袋：「不要老是摸我頭！越摸越長不高！」
聽風揉了揉她的頭髮，起身出去了。
喬小雨突發奇想：「我要是再把魂魄拆了還給你，你能去轉生麼？」
第五十九章 三生
同跳崖不死定律一樣，在談話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一般都會發生意外。如果沒有發生，那麼一定是劇本不對。在喬小雨問出這個艱深的問題之後，他們被地府的鬼卒發現了。
喬小雨果斷扒在聽風背上，吼道：「滅劍一掃光，蟑螂害蟲死光光！」
聽風：「……」
聞聲趕來的玄霄：「……」
連追過來的鬼卒們都不知道是繼續圍上來好，還是退回去好。
喬小雨：= =|||「呃，太激動了，串詞了，妖魔鬼怪死光光！」
玄霄默默地盯著她。
喬小雨自發自覺地把魔字去掉了：「妖和鬼怪死光光！」
聽風好心「你現在也是妖。」
喬小雨淚流滿面：「打你的架啊！挑毛的語病啊！你以為你是甲方啊！」
聽風翻腕，煌滅出現在手中。
鬼卒們這才恢復行動，搖旗呐喊著沖上來。
聽風長劍一揮，沖在最前面的一批鬼卒紛紛倒地。
喬小雨：「呃，哥你好兇殘……」
聽風：「……不是你讓的麼？」
喬小雨怒道：「你自己造的殺孽，不要算到我頭上！關我什麼事，我一貫都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
玄霄：「……」
聽風：「我覺得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喬小雨：= =尼瑪這是吐槽無力的委婉表達麼？
玄霄體貼地清理掉了第二波沖上來的鬼卒。
剩下的鬼卒再度猶豫了。
喬小雨：「啦啦啦，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聽風：「我覺得，你又把咱們自己罵進去了。」
喬小雨：「關我什麼事？我又沒動手，我只是個打醬油的。」
聽風：「……」
鬼卒忽然從中間齊齊分開，濃烈的殺氣撲面而來，喬小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玄霄皺眉道：「不好。」
聽風橫劍在胸，擋在前面。
喬小雨：「快跑！」
聽風：「？」
喬小雨：「打不過就跑，不丟人。」
玄霄：「未必。」
喬小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何必？」
玄霄：「有理。」
那鬼界將軍擺足了譜穿過鬼卒群的時候，只看見了喬小雨等人逃跑時留下的煙霧。
鬼界將軍：「……」可見先聲奪人不是什麼時候都管用的，尤其是在面對毫無節操的對手的時候。
馬不停蹄地趕到三途河邊，老遠見那小船，喬小雨就大聲高呼：「船家救命！」完全忘記了之前自己擠兌別人的事情。
那船家也並不計較，將船劃到岸邊：「上來。」
聽風背著喬小雨站了上去。
那人斗笠依舊壓得極低，從喉嚨裡發出低笑：「你是殘廢麼？總讓你哥哥背著？」
喬小雨：= =你妹！「這說明我哥疼我，羡慕嫉妒恨了吧，嘎嘎嘎嘎……」
船家：「……」
玄霄並不上船，也不禦劍，只是盯著那船家。
喬小雨：「你再看他的斗笠也不會開花，快走了啦！」
那人卻反常地沉默不言。
玄霄：「閣下可否摘下斗笠？」
那人不言。
玄霄也不多話，一劍劈下，那船家不閃不避立在當地。
斗笠從中裂開，喬小雨也跟著裂了：「矮油我去！」
聽風扭頭看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之間這麼激動。
那斗笠下的，不是雲天青那痞子是誰？！喬小雨瘋了：「我去，雲叔你為毛在這兒划船啊，改行了還是體驗生活啊？！以及你還沒去投胎呢？！」
雲天青挑眉笑道：「為何叫我師兄霄哥，叫我雲叔？」
喬小雨想了想，不知所以，答道：「不知道，大概因為你的前任是個大叔吧。」
雲天青：「……」
喬小雨好心「韓北曠。」
喬小雨：「你為什麼搶北曠大叔的飯碗啊？」
雲天青：「他罪孽已經贖清，往生去了。」
斗笠揭開之前，是雲天青沉默，斗笠揭開之後，卻是玄霄一直沉默著。喬小雨：「呃，師兄弟見面，霄哥你不想說點什麼？」
玄霄：「說什麼？」說完，禦劍飛走了。
喬小雨：「……」
喬小雨：「雲叔，你別傷心。」
雲天青歎了口氣：「什麼都不如被小姑娘叫大叔來得傷心。」
喬小雨：-_-|||尼瑪我就不該安慰這痞子！
背後遠遠有兵戈之聲傳來，卻在三途河邊停下。
雲天青：「放心，他們不敢追來。過了這河，便是人界了。」
喬小雨：「我還是沒想通，你為什麼來划船啊？鍛煉身體？看風景？反正助人為樂不是你風格。」
雲天青看了一眼前方玄霄的背影：「我本以為，師兄即使證道，壽命也行將耗盡，便攬下了這引渡的差事。誰知道……」
喬小雨接下去：「他竟然入了魔。」
雲天青：「你與師兄很熟？」
喬小雨：「我跟你孫子更熟。」
雲天青不解，喬小雨便唧唧呱呱地將百里屠蘇的曲折身世說與他聽。
雲天青歎了口氣，又問：「師兄又是如何入魔的？」
喬小雨看了看玄霄的背影，覺得他似乎離小船又近了一些，幽幽道：「我總覺得，他聽得到……」
玄霄立刻禦劍飛遠了。
雲天青：「……」
聽風：「……」
喬小雨：「你看，果然聽得到。」
玄霄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下。
喬小雨：「大叔，分離的魂魄有沒有辦法重新聚到一起啊？」
雲天青：「不要叫我大叔。」
喬小雨：「天青哥哥，告訴人家嘛。」
聽風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
喬小雨怒道：「我有這麼噁心麼？」
雲天青：「有。」
喬小雨：「什麼？！」
雲天青：「既然有辦法拆開，便有辦法合攏。」
喬小雨：「那缺損的魂魄，有沒有辦法補好？」
雲天青：「血池之中洗清罪孽的殘缺魂魄，自然會由地藏菩薩救治，再入輪回。」
喬小雨眼睛亮了。
聽風：「以你我所作所為，只怕入了血池便再出不來了。」
喬小雨：「我從來沒做過壞事好不好！請叫我雷鋒同志！」
聽風：「……」
喬小雨：「那世間可有重生之法？」
玄霄的身影明顯也頓了一頓。
雲天青卻並不回答，只是笑了一聲：「靠岸了！」
喬小雨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發現自己已經踩在了地上。
雲天青已經划船走遠，玄霄身在空中，禦劍急轉，攔在他面前，依舊是背對著他。
喬小雨星星眼。
聽風：「？」
喬小雨：「霄哥永遠都那麼帥！」
聽風：「那招我也會。」
喬小雨：「會就會，有什麼了不起，你歧視我不會用劍麼？」
聽風：「……」
喬小雨得瑟道：「如果你以為我會誇你帥，那你就錯了，妹控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地位可言的，嘎嘎嘎嘎。」
聽風：「……」
玄霄：「闖下如此大禍，你以為你還能安然回到鬼界？」
雲天青懶洋洋地停了槳：「我一個孤魂野鬼，不回鬼界，還能怎樣？」
玄霄：「我去劈開輪回之淵，你直接往生即可。」
喬小雨：「霄哥永遠都是那麼霸氣！」
聽風明智地不再搭腔。
雲天青：「我等在這裡，就是想為了當年的事情向你道一聲歉，如今，我卻又不想說了。」
玄霄：「……」
雲天青：「師兄，保重。」
喬小雨：「……」
玄霄終於轉過身來，停了片刻，開口說了一句無關的話：「我見過雲天河了，他很好。」
雲天青似乎也是笑了笑：「是麼？那臭小子總算沒給我丟人。」
玄霄不再攔阻，閃身讓到一邊。
喬小雨大呼：「霄哥不要！」
玄霄不明所以。
聽風背著喬小雨追過去，喬小雨誠懇問道：「雲叔，真的不考慮入夥麼？待遇從優，有孫子有師兄。」
雲天青大笑出聲：「你這小丫頭倒是有意思。」
喬小雨謙遜道：「一般一般。」
聽風忍不住提醒道：「那真不是在誇你。」
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三途河水迅速枯竭，仿佛地底有一個巨大的漏斗，吸空了河水，那小船打著旋往河底墜去。雲天青臉色大變：「不好！」但仍是極力穩住船體。
玄霄一劍斬斷了長蒿，提著雲天青飛到岸上。
喬小雨：「……」
雲天青眼睜睜地看著引渡的船隻被捲入河底。
遠處傳來一連串沉悶的聲響，地府的入口關閉了，地界從此與人界再無交集。這意味著，人世的亡魂無法再穿過奈何橋往生，而地底的鬼魂將永生永世幽閉在地府，再也無法回到人界。
喬小雨忽然意識到，自己此行，也許真的是闖了大禍。
喬小雨跪在河邊，望著乾涸的河床，內心同樣荒蕪：「為什麼？」
雲天青笑了笑：「因為重生之法的關鍵，埋葬在地底。」說完這句話，他的靈魂化作一道飛光逝去。玄霄長劍疾挽，依然沒能困住那碎去的魂魄。
三途河邊生長著不知名的綠草，青碧連天，而天是暗沉的灰，地平線的上方染著慘澹的紅，日頭永遠是將墜未墜。如果能夠真正手牽著手走到這天地的盡頭，就會明白，所謂緣結三生，不過都是編來騙人的故事。
一聲清越的龍吟劃過天際，驚醒了三途河畔荒蕪的天空，炸雷喀喇喇響起。
黑衣的慳臾捂著左臂的傷口，踉蹌著一路走來，一步一頓，滿頭青絲寸寸化雪。
第六十章 涅槃
慳臾艱難地走了過來，站在喬小雨面前，已是鬚髮皆白。蒼老不過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喬小雨仰起臉，慳臾臂上的鮮血滴落在她的裙擺上。
喬小雨：「慳臾……」
慳臾：「吾之死期將至。」
喬小雨扯下腰間的絲絛勒緊他的傷口，然而依然血流不止。慳臾搖了搖頭：「沒有用的。」
喬小雨哭著吼道：「不可能！」
慳臾想了想，用沒受傷的那條手臂攬過她，拍了拍她的背。喬小雨還在手忙腳亂地給他止血，可惜徒勞無功。
慳臾：「別哭。」
喬小雨：「誰哭了？！」
聽風在不遠處看著她滿臉淚水，歎了口氣。
雖然知道慳臾已經活了足夠久，算得上是壽終正寢，可喬小雨還是忍不住難過。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近距離地直面死亡。原本以為這條愛講古文的龍會一直這麼一本正經地二下去，可是它忽然滿身是傷地走過來，告訴她，它就快死了。幾千年都沒有變化的少年彈指白首，給人的感覺太過不真實。
慳臾再也無力維持人形，倒了下來，仍不忘把喬小雨盤在中間，尾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隨吾去不周山龍塚吧。」
喬小雨抱著它的脖子，眼淚不住地往下掉：「龍哥……不死……不死行麼……」
慳臾用腦袋蹭了蹭她。
聽風轉過身去，不忍心再看。
玄霄依舊是茫然，顯然還沒從雲天青消失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不周山。百里屠蘇聞訊匆匆趕來，看見一卷龍盤成了蚊香圈，中間是一團毛絨絨的火紅色狐狸。
百里屠蘇：「……」這到底是誰快死了？
聽風：「她眼睛哭腫了，不想見人。」
那卷蚊香中間探出慳臾的腦袋來：「小子，你來了。」
百里屠蘇：「慳臾。」
慳臾爬走，露出蚊香圈中間的小狐狸。
喬小雨兇惡道：「我才沒哭！」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面癱狀伸出手臂，小狐狸兩隻前爪扒著，順著手臂爬到他肩膀上坐著，軟乎乎的腹部貼著肩甲。阿翔拍拍翅膀飛下來，啄了啄喬小雨頭上的鈴鐺，跟她打招呼。
喬小雨：「你又啄我鈴鐺！」
阿翔飛到龍角上，驕傲地踢了踢爪子。
喬小雨抓狂了：「你給我下來！」
阿翔昂首挺胸地從一邊龍角跳到另一邊龍角上去，喬小雨覺得，它要是能化成人形，這會兒一定得意地開始唱歌了。
慳臾嚴肅地頂著那只胖乎乎的海東青，過了一會兒，也覺得它尖尖的爪子抓得自己的龍角不舒服，低頭晃了晃，想把它搖下來。
百里屠蘇打了聲呼哨，阿翔不情願地從龍角上離開，撲撲翅膀飛走了。
玄霄看著那張與雲天河極為相似的臉：「你……」
百里屠蘇：「……」
喬小雨：「霄哥，他就是百里屠蘇啊。百里屠蘇，這就是玄霄。」
百里屠蘇：「前輩。」
喬小雨差點從他肩膀上掉下來：「前……輩……？你叫他前輩？」那是你家祖傳的基友啊少俠！前輩個毛線球球啊！
玄霄頓了一頓：「果然與天河甚是相像，叫我大哥便好。」
喬小雨前爪捂著眼睛，不忍直視了：尼瑪這輩分還能更亂點麼？！敢情玄霄不僅是他家祖傳的基友，還是他家祖傳的大哥！
百里屠蘇也想起來之前喬小雨給他科普過的玄霄的身份問題，沉默了。
雖然慳臾一再表示送到山下就可以了，喬小雨卻堅持要陪它最後一程。
慳臾堅決搖頭。
喬小雨：「為什麼？」
慳臾：「銜燭之龍在此，再前行，恐將驚動。」
喬小雨頓時殺氣外溢：「醒了最好。」
百里屠蘇：「銜燭之龍與你又有何淵源？」
喬小雨陰森森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百里屠蘇：「……」
玄霄也自動遮罩掉了後半句：「它殺了你父親？」
喬小雨想了想，襄鈴他爹確實是製作組搞死的沒錯，算在燭龍身上也不為過：「一半一半吧。」
玄霄：「……」
聽風：「奪妻之恨？」
喬小雨：= =「哥，你夠了。」
順著盤龍鎮柱走了沒多久，果然天空響起一聲炸雷：「何人擅闖不周山？」緊接著，燭龍的虛像在天空浮現。
百里屠蘇拔劍，擋在眾人前面。
燭龍：「此處乃是幽冥之國的屬地，汝等速速退去！」
玄霄長袖一振，眉間赤光閃動：「你算是什麼東西？」
燭龍：「吾乃銜燭之龍。」
聽風：「……它聽不出來那不是個疑問句麼？」
慳臾疑惑地直起身子：「不是？」
銜燭之龍的身影巍峨，盤踞在虛空之中：「凡人，妖魔，安敢踏足幽冥之國？」
「凡人怎麼了？我特麼的想砍死你已經很久了！」喬小雨瞬間紅了眼睛，跳下地來化為人形，木系術法不要命地往下砸。
燭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招泰逢幻木砸得頭暈眼花，大怒：「狐妖，你好大的膽子！」
喬小雨完全顧不得它在說什麼，口袋裡的各種暗器全往它身上招呼。
燭龍仰頭一聲長吟，雷電自空中接連落下，要不是聽風帶著她閃得快，差點就被劈成焦炭。玄霄揮劍，雪舞冰封擋住燭龍去路，手中羲和綻放出耀眼的紅光，髮絲無風自動。百里屠蘇也竭力迎戰。
玄霄：「退後。」
百里屠蘇：「……」百里屠蘇並不行動。
玄霄：「……」
聽風身影消失，化作滅劍停在喬小雨面前。喬小雨拔劍，眼神瞬間淡漠如水。
喬小雨：「燭龍，受死吧！」
玄霄聞聲回頭，皺了皺眉：「她好像不太對。」
百里屠蘇搖了搖頭：「大約是那把劍的緣故。」
燭龍一爪子撓下來，喬小雨躍至半空，長劍揮過，沉黑的劍身發出白光，燭龍的眼中終於現出恐懼：「煌滅？」
喬小雨不答，長劍自下而上劈過，將銜燭之龍破成兩半。
玄霄：「……」
百里屠蘇：「……」
慳臾：「……」
燭龍的幻象消失，喬小雨跪坐在地，眉間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枚朱紅的刻印。
滅劍消失，聽風出現在她身邊。
喬小雨：「哥。」
聽風：「嗯。」
喬小雨：「我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眾人看看燭龍幻象消失的地方，集體沉默了：豈止是有點？
玄霄：「滅劍之威，果然名不虛傳。」
喬小雨心有餘悸：「我還是覺得不太對。」
聽風的手指按在她眉間，溫暖的力量由刻印緩緩注入：「現在好些了麼？」
喬小雨點點頭，額頭又忍不住在他乾燥溫暖的掌心蹭了蹭。
聽風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沒事了。」
慳臾憂心忡忡：「上神被滅劍砍中，元神會消散的吧？」
喬小雨：(☉o☉)？
玄霄：「舊時傳說，滅劍能弑神誅仙，為滅劍所傷者身形俱滅。」
喬小雨：「……你們是說，我把一條從創世之初活到現在的龍給殺了？」
玄霄點了點頭。
喬小雨僵住：「……我會被雷劈死的吧？」
話音剛落，一道驚雷劈下，銜燭之龍的虛像再次出現在半空中：「狐妖，你好大的膽子！」
喬小雨頓時開心了：「哎呀龍哥，你還活著呢。」
慳臾滿眼問號。
銜燭之龍：「吾以身化盤龍鎮柱，撐起被共工撞塌的不周山，女媧以五色石贈我，又與我修補魂魄，自那時起，吾便不生不滅。」
喬小雨愣住了：魂魄與重生的關鍵，果然在女媧那裡。
銜燭之龍卻絲毫不知道自己無意之間吐露了極大的秘密：「狐妖，再戰！」
玄霄：「五色石是何物？」
銜燭之龍長嘯一聲：「魔物，吾為何要回答你？」
喬小雨：「……」
聽風把滅劍遞給喬小雨，喬小雨把劍遞給玄霄：「霄哥，我把我哥交給你了。」
聽風：「……」
玄霄：「……」
喬小雨晃了晃手中的滅劍：「說不說？」
銜燭之龍：「……五色石乃是能吸附魂魄的白色玉石，上有血色玉沁，生於混沌。」
百里屠蘇：「……玉橫。」
聽風：「……鑄劍石。」
喬小雨：「……一定是的。」
慳臾忽然騰空飛起，喬小雨驚呼：「慳臾！」
慳臾的聲音遠遠傳來：「謝謝你陪我這麼久，之後的，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喬小雨抜步欲追，聽風攔住她。
銜燭之龍低下頭來：「龍族有龍族的尊嚴，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死狀，由他去吧。」
喬小雨：「你剛才的死狀我就看見了，你的尊嚴呢？」
銜燭之龍：「……」
聽風將一枚黑色的龍鱗放在喬小雨手中：「別追了，這個是它剛才留給你的。」
喬小雨看著鱗片上熟悉的綠紋，想起來歐陽少恭還不知所終：「混|蛋！都不等你基友回來的！」
聽風：「……」
過了一會兒，百里屠蘇趁喬小雨不在時，問道：「那枚龍鱗，當真是……」
聽風無辜地看著他：「當然不是，我趁那黑龍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拔的。」
百里屠蘇：「……」
聽風：「怎麼了？我只是不想讓她太傷心罷了。再說了，那黑龍還甩了我一尾巴。」
百里屠蘇：「……」
百里屠蘇：「襄鈴若是你妹妹，也該是劍靈才對，如何……」
聽風：「你是問她如何能夠轉生？」
百里屠蘇點頭。
聽風：「這世上能夠動用魂魄之力的，原本便不止女媧一人。」
百里屠蘇：「……！」風晴雪就多次提到過，上古的龍淵部族，能以生魂鑄劍，而紅玉聽風，更是活生生的劍靈，甚至自己與歐陽少恭的命運，也皆因鑄劍的魂魄分離之術而起。劍靈雖然魂魄殘缺，但的確得到了永生。如此說來，鑄劍師應當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如果襄鈴真的便是那位名為聆雨的鑄劍師……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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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4 17:08
第六十一章 碎玉藏魂
銜燭之龍：「那條龍，是你的朋友？」
喬小雨：「嗯。」
銜燭之龍：「荒唐。」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荒唐你妹！妖也是有尊嚴的，龍很了不起哦？照樣被我砍死。」
銜燭之龍：「……」
銜燭之龍：「你的同伴中，有一人看著甚為眼熟。」
喬小雨：「眉間有痣的那個？」
銜燭之龍點了點頭。
喬小雨：「他父親以前來過這裡。」
銜燭之龍：「吾記得。他也是為了朋友闖入此地。」
喬小雨想起來，當年他曾說雲天河不懂人間疾苦，妄想以一己之力解決所有事情。還說，等到有朝一日，他嘗盡世間辛酸之後，便會怨恨這樣的命運。喬小雨歎了口氣，她不知道雲天河最後有沒有怨恨過命運，但是可以肯定有那麼一兩個瞬間，自己無法控制心中的戾氣。
銜燭之龍：「他後來如何了？」
喬小雨：「他憑自己的力量救了很多人，可惜最後瞎了。」
銜燭之龍幻化成金冠的王者，坐在她身邊。
喬小雨：「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怨恨過命運，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從來都不曾怨恨過。」
銜燭之龍：「哦？」
喬小雨：「你見過的，當日與他一同前來的人中，有一個年輕的道士。」
銜燭之龍仔細回想了一下：「你是說那個身負劍匣之人？」
喬小雨：「嗯。他現在不背著劍匣子了，不過還是一樣帥。」
銜燭之龍：「……」
銜燭之龍：「那人身上自有清正之意，當有所成。」
喬小雨：「他現在修成散仙了。」
銜燭之龍點了點頭：「你的朋友已經送到了，汝等歇息片刻，速速下山。」
喬小雨忽然反應過來：「等等！」
銜燭之龍：「何事？」
喬小雨：「我想起來，從這裡也是可以去地界的對不對？」
銜燭之龍大怒：「不知好歹，地界豈容汝等隨意來去？」
喬小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求見女媧娘娘。」
銜燭之龍：「倡狂無知！女媧豈是你們想見就見的？」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們這些龍，能不能不要一個一個都把眼睛長在腦袋頂上啊？」
銜燭之龍：「狐妖壽命本已遠遠超過凡人，你還有何不滿，執意追求長生之術？」
喬小雨：「長生你妹啊！」
銜燭之龍：「吾已察覺到汝身配五色石的氣息。」
喬小雨：「……什麼？」
銜燭之龍化成龍身，繞著她盤旋了一圈，肯定地點了點頭。
喬小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銜燭之龍：「既然如此，便下山去吧。」
阿翔飛過來，啄動喬小雨頭上的鈴鐺，似有催促之意。
喬小雨忽然心中一動，拆下那日在血池畔拾得的鈴鐺，搖了搖，發現聲音果然與其他鈴鐺有所不同。喬小雨把眼睛貼在鈴鐺縫裡往內看，發現除了銅質的圓球，還多了一塊玉橫碎片。
喬小雨驚呼：「真的有！」
銜燭之龍納悶：「汝若不是為了長生之法，緣何要見女媧？」
喬小雨：「救人啊親！有個變態魂魄被人拆了，封到別人身體裡，那變態想奪回來。但是這樣另外那個人不就活不成了麼。」
銜燭之龍：「你與另外那人有何淵源，竟然為他甘冒奇險？」
喬小雨又忍不住嘴|賤：「與他爹的基友有淵源算不算？」
銜燭之龍：「何謂基友？」
喬小雨想起來慳臾的先例，忽然有點不確定了：「……好友，但是這個詞不能亂用。」
銜燭之龍：「他父親的基友是你所愛之人？」
喬小雨被雷得言語不能。
銜燭之龍：「千年之前那人前來，便是為了知己。除此之外，吾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理由能令汝冒此大險。」
喬小雨已然被雷得外焦裡嫩：「……夠了。」尼瑪為毛連神龍都這麼八卦啊！龍不應該是高貴冷豔的種族麼？！燭龍同學你嚴重OOC了！
銜燭之龍以為自己猜的不錯，滿意地點點頭：「如是，吾便送你們一程。」
喬小雨：「……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吉利？」
銜燭之龍：「地界本就不是任人來去之地。」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我們剛從那裡出來，你可以收起嚇唬人的那一套了，謝謝。」
喬小雨不知道的是，歐陽少恭的魂魄正附在那塊玉橫碎片上，所以不論是之前她在密室裡說要將魂魄拆了給聽風，還是此刻燭龍推測她與玄霄有JQ，歐陽少恭統統都聽得一清二楚，只是苦於魂魄被玉橫所縛，出不來而已。
銜燭之龍：「你有沒有想過，還有更簡單的辦法可以救你想救之人？」
喬小雨：「你是說，殺了那變態？」
銜燭之龍點了點頭。
喬小雨歎了口氣：「怎麼沒想過？」穿越之初，她的確是這麼想的，跟百里屠蘇聯手做掉歐陽少恭，就沒之後這麼多麻煩事了。可是越到後來，就越下不了手，況且即使殺了歐陽少恭，百里屠蘇歷經血塗之陣，此生完結，一樣魂飛魄散，那並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看著銜燭之龍亮晶晶的眼神，一臉「求八卦，如果八，請深八」的表情，喬小雨扛不住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貧道素來是個慈悲為懷的人。」
銜燭之龍：「……」
看著它一臉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的鬱悶表情，喬小雨心裡笑翻了：果然這些龍都是一個兩個被關久了寂寞得麼？不在寂寞中入魔，就在寂寞中變八婆，果然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在寂寞中入魔的玄霄走過來，看見喬小雨跟剛才還打得天翻地覆的銜燭之龍聊得開心，皺了皺眉：「還不走麼？」
喬小雨起身撲了過去：「就走就走。」
銜燭之龍甩甩尾巴：「你不是要去地界麼？」
喬小雨：「今天先不過去，還有個人沒找著，等找到了再過來麻煩你，謝謝龍哥啦。」
銜燭之龍點了點頭，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渾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被喬小雨繞進去了。
喬小雨見他答應，松了口氣，扯住玄霄衣服，眼巴巴地看著他。
玄霄：「何事？」
喬小雨：「禦劍。」
玄霄：「……」
聽風：「我背你。」
喬小雨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挫死了好不好！豬八戒背媳婦呢你！」
聽風：「……」
百里屠蘇繼續面無表情。
喬小雨繼續星星眼狀：「霄哥你看我長這麼大都沒飛過……」把自己有恐高症這件事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玄霄看著高度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沒轍了。
聽風鬱卒地化回原形，貼在喬小雨背上。
喬小雨跳起來：「憑什麼，不讓你背我，我就得背著你麼？」
聽風不答。
喬小雨又實在狠不下心來把劍給扔了，只能背著。
百里屠蘇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喬小雨：「笑毛線啊！」
那絲微弱的笑意消失了。
喬小雨忽然反應過來：「咦，不對，你剛才笑了，你居然笑了！」
百里屠蘇：「……」
喬小雨站在玄霄背後，一同踩在羲和劍上：「嘎嘎嘎嘎，勞資終於也能過一把劍仙癮了，啊哈哈哈哈哈……」
玄霄毫無預兆地禦劍飛了起來，喬小雨一個沒留神，往下看了一眼：「呃……」
腳下是茫茫雲海，喬小雨頭一暈就要往下栽，玄霄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撈了回來：「怎麼回事？」
喬小雨臉色蒼白，冷汗直冒：「我我我我忘記了，我恐高……」
玄霄：「……」
玄霄無奈，只得重新將她放回身後：「扶好。」
喬小雨摟著他腰，緊緊閉著眼睛，半晌才緩過來。剛緩過勁來手下就不老實，掐了掐玄霄勁瘦的腰肢：「嘎嘎嘎嘎，霄哥，你腰真細。」
玄霄一個手抖，兩人差點一同從雲端栽下去。
喬小雨嚇得又閉上眼睛：「霄哥，冷靜！只不過誇你一句而已，用不著這麼激動！」
玄霄的臉黑得跟鍋底沒什麼兩樣：活了上千年，除了雲天青之外，這是第二個膽敢調|戲自己的人。
此時的歐陽少恭在玉橫裡默默又嘔了一口血，而喬小雨背後的聽風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會禦劍很了不起麼？！腰細很了不起麼？！
媧皇神殿中，女媧醒來：「獻。」
殿下的靈女中站出一人，恭敬地行過古禮：「在。」
女媧：「開先天八卦陣，毀去其餘五劍。」
靈女獻仍舊沒什麼表情：「是。」
巫彭顫巍巍跪倒在地：「娘娘，凶劍中尚封印著數十萬魂魄，不可輕易毀去。」
女媧：「吾感應到滅劍出現在不周山地界入口附近，七劍若是匯合，定會造成極大的災難。吾又何嘗不知如此毀去這些魂魄是何等殘忍。」
巫彭驚道：「什麼？」
女媧抬眼望向虛空：「吾感應到，有故人已經蘇醒了。」
巫彭：「然娘娘神力近來虛弱，開先天八卦陣對娘娘損傷極大……」
女媧搖頭：「無妨。」
巫彭還想再勸，女媧阻止了她。
靈女獻手中蛇杖指向地面，地磚緩緩移開，露出下面巨大的黃金八卦圖。尚存的七巫走到各自的位子上，靈女獻補全了最後一個缺位，法陣緩緩轉動。
女媧長歎一聲，雙手在身側握起，仰頭緩緩吐息，靈光在周身浮起。
第六十二章 八卦
找到方蘭生，喬小雨把鈴鐺撬開，取出裡面的玉橫碎片遞給他：「你試試看，能不能把裡面的魂魄放出來？」
方蘭生：「……？」
喬小雨：「我覺得，搞不好歐陽少恭在裡面。」
方蘭生：「……真的假的？少恭怎麼會被玉橫吸進去的？」
喬小雨剛準備說話，一張嘴「哇」地吐了一口血，聽風從她身後走出來，臉色也蒼白得可怕。喬小雨：「怎麼回事？」一說話又是一口血，眉間的刻印亮得詭異。
聽風憂心忡忡：「恐怕是其餘五劍遭了不測。」
喬小雨：「可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聽風：「七劍氣運相連，一損俱損。」
方蘭生撓頭：「可是不是說凶劍能屠神滅佛，誰有這麼厲害，能毀掉凶劍啊？」
風晴雪咬指甲：「是女媧娘娘……」
方蘭生：「……可娘娘不是說，劍中還封印著許多魂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毀去麼？」
巫姑：「說不定，現在已經到了娘娘所說的萬不得已的時刻。」
百里屠蘇：「……」
巫姑：「若不是忘川逆流情勢危急，娘娘也斷然不會不等十巫歸位就匆匆關閉幽都入口。恐怕，一切皆因滅劍解封而起。」
眾人看看聽風，又看看喬小雨，沉默了。
巫姑歎息一聲：「一切皆是命數。」
玄霄冷笑：「無知，何為命數？不過是神隨口編來的謊言罷了。」
巫姑聽到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驚愕了：「你是……」
百里屠蘇：「玄霄前輩。」
巫姑：「魔？」
玄霄衣袖一振：「是又如何？」
喬小雨吃力地抬起頭笑道：「很帥！」說完又低頭吐血。
玄霄：「……」
眾人：「……」
方蘭生：「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喬小雨只顧著吐血，沒空理他。聽風的身影漸漸稀薄，終於消失，滅劍躺在地上，嗡鳴不已。
歐陽少恭的身影忽然自空中浮現，單手按住喬小雨眉間刻印。
喬小雨：「……！」
歐陽少恭強自掙出玉橫束縛，已是耗費了極大靈力，搖搖頭示意她不必說話。
喬小雨勉強笑了笑：「我真以為你死了……」
歐陽少恭揮袖，布下結界隔開周圍的靈力傳動，將喬小雨同先天八卦陣的影響分離開。
喬小雨心口的劇痛消失，跪在地上喘息不已：「還好你沒事。」
歐陽少恭默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魂魄：這也能叫做沒事？
喬小雨：「待會兒，待會兒就去不周山，燭龍答應送我們去地界。女媧應該會救你的吧？」
歐陽少恭一邊與玉橫之力相抗，一邊還要支撐結界，實在沒有開口的力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喬小雨：「你自己去，不讓我跟著？」
歐陽少恭點頭。
喬小雨：「你怕女媧殺我？」
歐陽少恭沉默。
喬小雨笑了笑：「沒事，我是另一個時空的人，說不定在這個時空死了，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其實自從知道了自己與聆雨有極大的牽絆之後，喬小雨並不確定這一死，會不會是魂飛魄散，但人總要往好的方面想。
歐陽少恭眉間隱現薄怒。
喬小雨：「嘎嘎嘎嘎，開個玩笑嘛，不要這麼嚴肅噻。」
歐陽少恭：「……」
喬小雨擔心道：「矮油我去，你不會真的變啞巴了吧？」
歐陽少恭忿忿道：「沒有！」
喬小雨：「……沒有就沒有嘛，凶什麼凶，難怪你老婆總想跟別人合夥弄死你。」
歐陽少恭：「……」
喬小雨覺得，歐陽少恭無力反駁的時候真爽，恨不得在地上打兩個滾。
歐陽少恭看見她得意的的樣子，更加無語。
歐陽少恭：「你眉間刻印何時出現？」
喬小雨這一整天都匆匆忙忙的，根本沒時間照鏡子，納悶道：「什麼刻印？」
歐陽少恭看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沉默了。
喬小雨：「咦，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歐陽少恭：「無事。」
喬小雨從懷裡將四條流蘇都扯出來，排在地上：「這條是我的，這條是公主殿的，這條和這條都是子歸的。」
歐陽少恭的眼神暗了暗。
喬小雨：「其實你上輩子是個賣手工藝品的吧？」
歐陽少恭：「……」
喬小雨：「對了，一直沒來得及問你，為神馬子歸有兩條？你們倆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歐陽少恭額頭青筋直跳。
喬小雨大笑：「真好，你都不能說話的。」
歐陽少恭手指動了動，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喬小雨：「也不能動手了，有本事你再把我變回狐狸啊，嘎嘎嘎嘎……」
歐陽少恭：「……夠了！」
喬小雨扶額cos聖鬥士版歐陽少恭：「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想買速食麵……還差一毛錢……指雲問天道……琴鳴血斑斕……」呃，好像有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
眾人隔著結界，聽不見喬小雨在說什麼，但見她又笑又跳，歐陽少恭的臉色忽青忽紫。方蘭生納悶道：「她都說什麼了，能把少恭氣成這樣？」
在歐陽少恭就想甩手不幹了的時候，喬小雨忽然安靜下來，左手按在歐陽少恭手背上：「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那我一定是回到原來的世界去了。」
歐陽少恭：「……」
喬小雨：「所以不要想我喲，想我我也不會回來的，嘎嘎嘎嘎……」
歐陽少恭：「玄霄，也在那個世界裡吧？」
喬小雨愕然：「你發燒了吧？他是你的前任，怎麼可能跟我同一個世界？」
歐陽少恭：「……」
喬小雨要將手拿開，歐陽少恭忽然反握住她的手。
喬小雨：「嘎？」
歐陽少恭瞳孔緊縮。
喬小雨忽然看明白了他眼中的殘忍和掙扎：他不信自己真的能夠回到原本的世界，又擔心自己真的能夠離開；想要強留自己，卻又害怕發生不可預料的災難。
喬小雨猛地驚醒，哆嗦了一下：尼瑪自己是什麼時候起居然能明白這變態在想什麼了？難道自己的腦回路越來越接近於變態了？難不成真的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艾瑪，好恐怖！
喬小雨眨眨眼：「少恭哥哥，不要這樣看著人家嘛，人家會害羞的啦。」
歐陽少恭閃電般地放開了手，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
喬小雨：= =擦！
地底的先天八卦陣已經運轉到最為關鍵的時刻，歐陽少恭竭力與陣法抗衡，額頭沁出汗珠。向來穩定的手指也微微顫抖。
喬小雨拿袖子把他的汗珠蹭掉：「扛不住就不要太勉強啊少年，反正我死不掉。」
歐陽少恭怒視著她。
喬小雨聳聳肩。
喬小雨：「流蘇還給你，反正我也帶不走。」
喬小雨：「還有，叫你變態不是討厭你。」
喬小雨：「魂魄補全之後不要再去報復社會啦，還是有很多人喜歡你的，像小蘭啊，大叔啊……對了，慳臾死掉了，你不在。」
喬小雨忽然有點沮喪：「算了，我說這些幹什麼，反正我的話你一句也不會聽，你只聽巽芳公主的。」
歐陽少恭：「……」
喬小雨：「你想幹什麼隨便你吧，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自己想清楚。」
歐陽少恭剛有點感動，現在臉色又黑了。
喬小雨遲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求女媧娘娘把我哥的魂魄也補全了，送他去輪回？滅劍我們不要了。」
歐陽少恭嘴角忽然沁出血絲，寬大的袍子上也透出血跡，血池中所受的重傷顯出惡果，他再也無力維持一切安好的假相。
喬小雨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聽風的身影出現，憐憫道：「恐怕他也不小心掉進血池了。」
喬小雨：「……他沒有那麼弱智吧？」
歐陽少恭：「……」他的長袍已經血跡斑斕，手指隱在袖中看不見具體情形，但仍是不肯放棄地苦撐著結界。
喬小雨：「哥，他不會掛掉吧？」
聽風捂住她眼睛：「別看了，快過去了。」
歐陽少恭看了聽風一眼，少見地不帶敵意。
聽風：「不用謝我，我只是怕她做噩夢，她從小膽子就小。」
歐陽少恭：= =膽小。你真的確定這個是你妹妹？
有聽風在，喬小雨忽然就沒那麼怕了：「你為什麼要幫我？」
歐陽少恭：「……！」
喬小雨：「我死了豈不是更好，再也沒人跟你作對了。」
外力驟然鬆弛，想來是先天八卦陣已經停了，歐陽少恭脫力，結界瞬間消散。歐陽少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消失。
喬小雨：「歐陽少恭？」
聽風鬆開手，眼前哪裡還有歐陽少恭的影子？
喬小雨：「哥，人呢？」
聽風面無表情：「掛了。」
喬小雨撲上去，歐陽少恭的魂魄又從玉橫上出現了一瞬。喬小雨這才放下心來：「小蘭，趕緊想辦法把他放出來啊。」方蘭生結了手印，準備念經。
聽風制止了他。
喬小雨：(☉o☉)？
聽風：「他魂魄不全，一旦脫離鑄劍石，即刻煙消雲散。」
喬小雨：「……」
喬小雨沉痛地對著玉橫說道：「歐陽兄，節哀順變。」
方蘭生：「……」
聽風：「去不周山吧，找到女媧，總歸還有一線希望。」
喬小雨有些擔心：「哥，你別跟去了吧，萬一女媧真的要毀了滅劍怎麼辦？」
聽風俯身微笑：「女媧想毀掉的，從來都只有煌滅，因為，這是唯一一把可以殺死神的劍。」
喬小雨震驚了。
聽風：「所以，我必須去。」
喬小雨：「……我真心沒想過要弑神。」
玄霄冷笑：「你不殺神，不代表神不會殺你。」
喬小雨：「……」
喬小雨痛苦地撞牆：「為毛是我啊為毛是我啊？勞資明明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怎麼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攤到我頭上來了啊，生亦我所欲也，道亦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得兼，我了個去也！」
第六十三章 嫁人
先天八卦陣愈轉愈急，當停下來的時候，五把凶劍並沒有發生什麼，然而，靈女獻卻不見了。其餘七巫面面相覷。
巫彭詫異道：「娘娘！」
女媧睜開眼，神色悲憫。
獻之名，即獻之命。從洪荒時代誕生起，她們便是祭品，因而繼承了神性中最純淨的部分，也擁有除神以外最強大的力量。可以說，她們是最接近於神的存在。也正是因為這樣，一旦神死去，無人約束的獻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誰都無法預知。所以，在毀去凶劍之前，最先要毀去的，就是獻。
神的力量都來源於盤古，他們靈脈相通息息相關，神是無法殺死另一個神的，所以女媧才能在與伏羲的爭鬥落敗之後，安然逃回地界。三界之中，能殺死神的，唯有人。神力的漸漸衰竭，女媧能夠感應的到，伏羲未必就感應不到。從洪荒到現在，神已經活得太久了。人將死的時候來求神，而神將死的時候，又該去求誰？
巫彭跪在地上：「娘娘，為何……」
女媧：「吾感應得到，那位故人已在來的路上。洪荒時代的恩怨終將了結，而吾亦將陷入長久的沉睡。伏羲的生命亦不長久，神隱的時代終將到來。在那之前，吾不想給人間留下任何變數。」獻是變數，七把凶劍是變數，太子長琴同樣也是變數。這便是為何其餘五劍會被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而焚寂卻封印在南疆的女媧部族，隱秘的恰到好處，卻又逃不過有心人的尋訪。可惜的是，太子長琴，正是這樣的有心人。大概唯一的差池，便是為他一人準備的餌，最終卻牽連如此之廣。
這是一個自洪荒時代便布下的局，一步連著一步，盡頭都是死路。女媧閉了閉眼睛。
巫彭：「娘娘……」
其餘六巫也一同跪下：「請娘娘保重！」
女媧望向無盡的虛空：「這一日終將到來，吾避不開，亦不會去逃避。」
沒有人知道，在大燕滅國之前，那位名叫聆雨的鑄劍師曾在女媧廟中祝禱，而大燕氣運如此，便縱是神明也不能輕易出手干涉。自己只能靜默地看著她在神殿中哭泣了整整一夜。三日之後，祈禱得不到回應的鑄劍師再次闖進女媧廟，立誓若燕國不滅，定將自己逐出北方。熒惑守心，國之將亡，再無挽回的道理，女媧看了看腳下的女子，長歎一聲。
七日之後，敵軍逼至燕都，聆雨再未出現，而燕王的手中，多了一柄沉黑的劍：煌滅。女媧赤足立在高高的神殿頂端，望見那柄劍出鞘的刹那，風雲變色，烏雲翻滾，星軌逆轉。煌滅放出奪目的光，劍鋒所過之處，伏屍遍野，血流漂杵，戰至最後，燕王脫力戰死城外，燕太子含淚帶回了父王的軀體，而燕國，終究是保住了。那個鑄劍師憑一己之力，撼動了一國的運數。
那位鑄劍師始終都沒有再出現。穿過王陵的時候，女媧看見了那雙譏誚的眼。她已經魂魄殘缺，成為劍靈：「誰說燕國必亡？」
而燕太子，現在是燕王了，信守了與聆雨的承諾，拆毀了境內所有的女媧神廟，女媧信眾被迫遠徙南疆。燕都最大的女媧廟的遺址上，建起了供奉滅劍的祠。神力有時窮盡，而魂魄之力深不可測，從那時起，女媧開始真正審視起這些凡人，這個由自己一手創造的種族。日後，在封印七把凶劍的同時，她亦將所有的鑄劍石帶回神殿封印，這世間除卻女媧，在無人能夠動用魂魄之力。
封有太子長琴半魂的焚寂被安置在南疆，其餘五劍被藏起，而滅劍，被投入歸墟。三百年前，竟然不慎讓滅劍中的兩個劍靈走脫了一位，幸而，她終於還是回來了。女媧注視著封死的天心月輪：「她同吾一樣，從不會逃避。這是吾所創造的人世，亦將由吾來守護。」
地面上，歸隊的巫獻、白獻和赤水女子獻同時消失，喬小雨：(☉o☉)？「大變活人？」
方蘭生蹲下|身擦去她嘴邊的血跡：「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
喬小雨：「對哦，我就快掛了的說。」
方蘭生：「……」
喬小雨看著聽風：「我覺得，如果滅劍真是我鑄的，女媧最不會放過的，一定不是你，而是我，斬草除根什麼的。」
風晴雪：「娘娘才不是那種人！」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我知道啊，女媧娘娘一向親疏分明，你看看你們女媧族住的地方過的日子，再看看你們隔壁龍淵部族住的地方過的日子，不就全明白了。」
當時在幽都遊逛的時候，從繁華的女媧部族居住地一下子傳送到貧瘠的龍淵部族居住地，喬小雨還是著實震撼了一下的。雖說都在地底，但女媧族人服飾光鮮亮麗，城鎮富庶，遍地都是寶箱。到了龍淵部族，則族人衣衫襤褸，鎮子裡荒蕪蕭條，路上偶爾遇見兩個NPC，也都是滿面愁容，闖進屋子裡，更是戶戶家徒四壁。
從那時起，喬小雨心中就隱隱覺得，或許神，也並不是那麼公正無私。也正因為這樣，她才覺得，女媧也許會救歐陽少恭，畢竟太子長琴是她親自以牽引命魂之術造出，對於她亦可算是至親，她或許會對長琴魂魄分離的孤苦命運有著些許憐憫。
雖然歐陽少恭擋得及時，但那陣法對於喬小雨還是造成了影響，稍微想點東西就頭疼。喬小雨趴在聽風背上晃腦袋：「哥，頭好疼。」
聽風反手揉揉她的腦袋：「還疼麼？」
喬小雨忽然想起來那天他的話來：「我去……」
聽風：「怎麼了？」
喬小雨：「我這輩子豈不是又沒嫁掉？」
聽風：「……」
方蘭生也被她囧到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想這些？」
喬小雨理直氣壯：「怎麼沒有？這是人生大事，現在不想以後都沒有機會想了。」
紅玉笑道：「小鈴兒想嫁給誰？少恭可還困在玉橫裡出不來。」
喬小雨翻了個白眼：「誰要嫁給那個變態了？！去天墉城！」
聽風：「天墉城？」
喬小雨手舞足蹈：「我要跟師尊成親，嘎嘎嘎嘎……」
百里屠蘇的表情瞬間龜裂。
紅玉：「……」
方蘭生：「你死心吧，紫胤真人是不會娶你的，他都那麼大年紀了。」
喬小雨：「年紀大又怎樣？我就喜歡大叔！」
百里屠蘇：「……可是你從前不是說過，你愛的人，是玄霄。」
玄霄：「……！」
喬小雨瞠目結舌。
歐陽少恭本來是半昏迷著的，聽見外面隱隱約約有人在說「嫁」、「娶」、「成親」之類的字眼，又聽見喬小雨說要回天墉城的聲音，接著，就聽見了百里屠蘇那句炸雷一般的「是玄霄」，頓時清醒了過來。
玄霄神情複雜地看著喬小雨。
喬小雨默默地把臉埋在聽風背上：= =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玄霄了。百里少俠，我就是妄想了一下當你師娘，你不用這麼陷害我吧？！
歐陽少恭在玉橫裡等了半晌，也沒聽見喬小雨反駁，心漸漸冷了下來：她從一開始，便是為了玄霄而來，自己在她心裡，什麼都不是。對了，她甚至連自己送她的一根流蘇都不肯保留。從一開始起，便是自己一廂情願地猜錯了方向。
紫胤真人忽然從天而降，身後跟著陵越。
紅玉行禮：「主人。」
百里屠蘇單膝跪地：「師尊。」
喬小雨從聽風背上抬起頭：「呵呵呵呵。」
紫胤真人：「……？」
喬小雨：「師尊，你什麼都沒看見，我不在。」
紫胤真人覺得氣氛有點奇怪，但又不知道為什麼，掃視了一圈，看見玄霄，怔住。
玄霄依舊是少年時的模樣，眉飛入鬢，薄唇緊抿，孤獨又驕傲。而紫胤真人連眼睫毛都白了。紫胤真人遲疑了片刻，單膝跪下：「師叔。」
百里屠蘇僵掉了。
喬小雨意味深長地笑：「你應該慶倖，你當時沒管他叫大哥。」
方蘭生想像了一下紫胤真人給百里屠蘇行禮的場面，也忍不住惡寒了一下。
玄霄衣袖一振：「說過無需與我行這些虛禮，千年過去，還是你最呆板無趣。」
喬小雨瞬間魔化了：「你居然凶師尊？！」
玄霄：「……」
紫胤真人：「……」
方蘭生撓頭：「她愛的真是玄霄麼？我怎麼還是覺得她好像喜歡紫胤真人多一點？」
百里屠蘇殺氣騰騰地望向方蘭生。
方蘭生：「呃……」
喬小雨淚流滿面：女媧娘娘你還是殺了我吧，早死早超生！這場面勞資實在是hold不住了！
玄霄倒還冷靜些，紫胤真人的臉色可謂是精彩紛呈。
喬小雨哭喪著臉自我安慰：一天之內能見到三個萬年冰山同時龜裂，也不枉此生了。
喬小雨悲壯地回過頭跟被大家晾在場邊的陵越打招呼：「大師兄，來娶你師弟啊？」
陵越額頭青筋直跳。
喬小雨恨不得抽死自己：「來瞧你師弟啊，口誤，口誤……」
陵越冷哼一聲走到百里屠蘇身邊。
聽風安慰地摸摸喬小雨的腦袋：「沒事，你以前比現在還能闖禍。」
喬小雨悲憤地轉身：「哥，你確定你是在安慰我，不是在落井下石？！」
百里屠蘇：「大師兄。」
陵越：「師弟。」
方蘭生撓撓頭：「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看見他倆站在一起也覺得怪怪的。」
喬小雨陰森森地齜牙：「你再說一句話，我保證你再也沒命回家娶你那孫家小姐。」
方蘭生的臉色暗淡下來。
第六十四章 逝水
一行人經由銜燭之龍打開的通路進入地界，喬小雨感慨道：「就是我當年刷BOSS，也沒見過這種陣容啊，這種場面一輩子能經歷一次也不算白活了。」
聽風揉揉她的腦袋：「胡說什麼呢？」
喬小雨腦袋不安分地甩來甩去：「我又不是小狗，不要老是摸我頭，會長不高的。」
聽風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子。
喬小雨：= =擦！我也不是幼稚園的。
聽風：「哥背你。」
喬小雨搖了搖頭，牽著他兩根手指頭，一搖一搖地往前走。
方蘭生滿頭黑線：「你幾歲啊？」
喬小雨白了他一眼：「這是我哥，我樂意，有本事你也去找個哥啊？」
方蘭生腦補了一下自己牽著二姐的手指頭搖啊搖的場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還未進入幽都，便有靈女前來傳信：「諸位，女媧娘娘已經恭候多時了。」接著轉向巫姑和尹千觴：「巫咸、巫姑兩位大人，請先隨我來。諸位遠方來的客人，請稍候。」
風晴雪喚道：「大哥！」
尹千觴摸了摸鼻子，跟著巫姑站到了靈女身旁。
喬小雨哀怨地瞅著他：「你還是那個願意給歐陽少恭殉情的巫咸大叔麼？」
尹千觴：「……」
喬小雨抽了抽鼻子：「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方蘭生：「那你還要嫁給紫胤真人嗎？」
紫胤真人：「……」
陵越：「……！」
百里屠蘇的殺氣已經具象化了。
喬小雨淚流滿面：小蘭你是真的恨我啊，我早該明白。
尹千觴走後，喬小雨才覺得不妙，一摸腰間的錦囊，才發現玉橫碎片不見了。
喬小雨：= =擦！大叔你是抓了你的好基友以便在女媧娘娘那兒將功贖罪麼？！
聽風見她表情不對，問道：「怎麼了？」
喬小雨：「歐陽少恭不見了。」
方蘭生：「什麼？！」
喬小雨：「怕是尹千觴帶走了玉橫碎片，管不了那麼多了，去媧皇神殿。」
風晴雪咬指甲。
喬小雨想起來她也是幽都人，信奉女媧的：「風晴雪和百里屠蘇就不用跟來了，免得左右為難。」
玄霄冷笑了一聲：「天河的後人，信什麼鬼神？」
喬小雨冷汗：「霄哥，你別這樣……」
百里屠蘇點點頭：「我隨你們一同進去。」
風晴雪：「蘇蘇……」
百里屠蘇：「我們未必要同女媧娘娘動手，或許娘娘慈悲……」
玄霄打斷他的話：「天河的後人，還需要靠神鬼垂憐？」
喬小雨：= =「他是雲天河的兒子，又不是超人。」
玄霄：「……」
百里屠蘇：「……」
喬小雨：「我們還是趕緊去救歐陽少恭吧，總覺得他落在大叔手裡不安全呢，萬一他被大叔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
方蘭生看著她猥瑣的笑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行人沖進媧皇神殿時，愣住了，眼前的場景確實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十巫裡活著的九個，有八個在一邊吐血，剩餘的一個不知是死是活。歐陽少恭手下按著九霄環佩琴，懸停在半空之中，與女媧之間隔著巨大的黃金法陣遙遙對峙。
喬小雨：(☉o☉)？「你活過來了？」
歐陽少恭好氣又好笑：「我本來便沒死。」
喬小雨作恍然大悟狀：「哦，原來活人也是能只剩下魂魄沒有身體的。」
歐陽少恭：「……」
喬小雨興奮地往前沖：「女媧娘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歐陽少恭施法將她困在當地。
喬小雨：「你搞什麼？」
紫胤真人覺得那地上那法陣甚為眼熟，似乎頗像古法中的血塗之陣，沉吟道：「這，可是血塗之陣……」
喬小雨：「呃……真的假的，血塗之陣怎麼會出現在媧皇神殿的？而且女媧娘娘開血塗之陣做什麼？這沒道理啊……」
歐陽少恭手中落下三枚蓮子，依次打在景位、傷位、離位上，整個法陣的順序立刻發生了改變，亂序的八門依次回歸正位。看小說就去）書~客居…… 看最新章節 最快更新 shu+ke+ju cOm
喬小雨睜大了眼睛：「好厲害！」
歐陽少恭：「尋常手法，不足為奇。」
喬小雨：「哦，原來很普通啊，我高估你了。」
歐陽少恭：「……」
紫胤真人：「……」歐陽少恭將那陣法理順之後，便清晰了不少，眼前法陣雖與血塗之陣相似，細看卻大為不同，法陣中靈力充沛，不容小覷。歐陽少恭能隨手改變陣法，絕非他所言的平平無奇。
喬小雨仰著頭看歐陽少恭：「你站那麼高做什麼？被人仰望的感覺很爽是不是？」
歐陽少恭無奈地低頭看她。
喬小雨「嘎嘎嘎嘎」怪笑起來。
歐陽少恭：「何事？」
喬小雨：「你走光了，哈哈哈哈哈……」
歐陽少恭的道袍層層疊疊，且不說周身閃閃發光看不清什麼，便是看清了，也沒什麼。但此時喬小雨的賤笑還是讓他黑了臉色。
喬小雨望著他身旁吞吐不定的光芒，吼道：「趕快下來喂，你是發誓要閃瞎眾人狗眼麼？會浮空好了不起哦，霄哥還會禦劍呢！」
歐陽少恭收了法術落地，滿頭黑線：「你到底要做什麼？此處危險，暫且離開。」
喬小雨：「你怎麼跟女媧打起來了？」然後想起來，歐陽少恭不但拐走了十巫之首的巫鹹，還殺了女媧娘娘心愛的大巫祝，前不久還搞死了十巫的老二巫即，女媧想殺他也很正常。
喬小雨看見尹千觴也在一邊吐血，忍不住嘴賤：「看見你的巫咸大人對你拔刀相向，心情如何？」
歐陽少恭：「……」
風晴雪飛奔過去：「大哥！」
紅玉阻止不及：「妹妹不可……」
話音剛落，風晴雪踏足的地方，金色的光芒浮起，將她纏縛在其中。喬小雨這才明白歐陽少恭困住自己的本意。喬小雨扯他袖子：「救人啊！」
歐陽少恭歎了口氣：「這是先天八卦陣，陷入法陣中的生魂，除非陣法停止，否則無法解脫。」
喬小雨看看風晴雪，又看看尹千觴，接著掃了一圈七倒八歪的十巫：「那他們……」
歐陽少恭：「他們是自願祭獻的。」
喬小雨不解：「為什麼？」
歐陽少恭冷笑不答。
十巫之中，巫謝年輕氣盛，憤怒道：「你身為上仙，不思悲憫，反而包藏禍心為害人間，毀你元神乃是天經地義！」
歐陽少恭臉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只是靜靜地盯著喬小雨。
喬小雨欽佩地看著巫謝：「這位兄台，你是怎麼看出他紅顏禍水的本質的？」
巫謝「哇」地又吐了一口血，歐陽少恭的臉色立刻扭曲了。
方蘭生撓頭：「我為什麼覺得，她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呢？」
喬小雨轉頭，陰森森地笑。方蘭生立刻噤聲。
歐陽少恭伸手撤去喬小雨身周束縛，喬小雨蹲在法陣邊上：「刷就刷吧，勞資縱橫江湖多年從無敗績，誰怕誰還不一定的，嘎嘎嘎嘎……」
眾人皆是一臉同情地看著她，就差沒把「這孩子受刺激過大，得妄想症了」說出口了。
喬小雨怒道：「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不相信？」
玄霄把臉轉到一邊，避開喬小雨控訴的目光。
喬小雨：「霄哥，我看錯你了，枉我對你……」
歐陽少恭微笑：「對他如何？」
喬小雨寒毛倒豎：「不如何！」
喬小雨掰著指頭想數一下自己的戰績，然後一想，也蔫了：難道自己要一個一個指過去，告訴大家除了紅玉、百里屠蘇和聽風，剩下的幾位都被自己推倒過？
喬小雨焉了吧唧地耷拉著腦袋：「好吧，你們就當我吹牛好了。」
聽風安慰地揉揉她的頭髮：「哥信你哥信你，別難過了。」
喬小雨：「你哄孩子呢？！」
聽風：「……」
歐陽少恭有意無意地隔在喬小雨和聽風中間，喬小雨：「……」BOSS你要不要這麼幼稚啊喂？哦，不對，現在遊戲任務變更了，女媧才是BOSS，BOSS已經不是BOSS是隊友了。喬小雨激動不已，扯著歐陽少恭的黃金翅膀：「你知不知道啊，我做夢都想著你能入隊啊……」
歐陽少恭的臉色和緩了些。
喬小雨明智地把「然後不讓隊友們給你加血，讓你被輪死一道又一道啊」咽了回去。
歐陽少恭忽然張開結界，將眾人都隔在外面，俯身吻了喬小雨的眉心。
喬小雨石化了：什麼情況？！
歐陽少恭微微笑了笑，又低頭輕輕觸到了她的唇。嘴唇上傳來的溫軟觸感讓喬小雨的臉火燒般的紅了起來，手裡還扯著歐陽少恭的翅膀：「你你你你……」
歐陽少恭意猶未盡地輕輕齧咬著她的唇瓣，舌頭乘虛而入，滑進了她的口腔。喬小雨嚇得鬆開手，又不敢咬他。
聽風黑著臉出現在結界裡：「我看得到！」
歐陽少恭這才想起來，這劍靈和喬小雨血脈相連，結界阻不住他。
喬小雨慌亂地推開他，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就看見他抬起手，決然揮下。結界裹著喬小雨和聽風飛了出去，歐陽少恭微笑地看著媧皇神殿堅實的大門閉合，將喬小雨驚恐的神情隔在殿外。
靈女阻攔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喬小雨和聽風從神殿中逃離。
歐陽少恭手中的瑤琴發出恢弘的聲響：「女媧娘娘，千萬年來，我視你為母，是不願戰，並非不敢戰！」
女媧搖了搖頭：「你早已不是當日的太子長琴了，我留你不得。」
那結界落地後便消失了，喬小雨撲過去，瘋狂地捶打著厚重的石門：「喂喂，開門呐！歐陽少恭你個死變態，你要幹什麼？！你說清楚啊喂！」
聽風沉默地站在她身後。
喬小雨用力踢那大門，吼道：「放我進去！我的現場版，啊啊啊啊！」
聽風寬大的手掌包住她緊握的拳：「別喊了，門不會開的。」
喬小雨：「我擦！臨打架了把我踢出來，他怎麼能這樣？！」
聽風安靜地看著她，那眼神裡包含著太多不祥的意味，喬小雨不想看，也不想懂。她貼著冰冷的大門滑坐在地：「尼瑪組了別人進團，結果自己被踢出副本了……」
第六十五章 終章（上）
聽風安撫地摸摸她的頭，喬小雨發現，這個哥哥其實也不怎麼聰明：無論是自己暴躁的時候還是不開心的時候，他都只會摸自己的頭。
喬小雨把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歐陽少恭會死嗎？」
聽風蹲下|身來，搖了搖頭：「不知道。」
喬小雨瞪著他。
聽風與她對視：「若是他能活著出來，我不會再阻攔你們了。」
喬小雨一頭霧水：(☉o☉)？「哥，你到底又誤會了什麼……」
聽風：「歐陽少恭也並非全然不可信任，至少在這種關頭……」
喬小雨崩潰道：「別說了！」
厚重的石門隔開了殿內的一切聲響，喬小雨無比絕望，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夠再一次承受全滅的結局，石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這些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冰冷地躺在地上再也不會醒來，想一想就覺得要發瘋。她控制不住地去想歐陽少恭的那個吻，想之中決絕而瘋狂的意味，結論是：歐陽少恭就沒打算活著出來。喬小雨不再去徒勞地捶門，額頭抵著冰冷的石門，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心仿佛空了一塊，所有的悲傷都從那裡漏掉，只剩下空空蕩蕩的風來來去去。
時間被無限地拉長，變成了某種粘稠而滯澀的液體，攪不動，撕不開，裹得人喘不過氣來。喬小雨艱難地呼吸，覺得骨髓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她甚至聽見骨骼哢嚓哢嚓裂縫的聲音。
當石門終於打開的時候，喬小雨由於保持一個姿勢太久，直接僵硬地倒向了前方，歐陽少恭及時扶住了她，而後皺了皺眉，疑惑地看向她身後的聽風。聽風無奈地點了點頭，歐陽少恭這才確定眼前這個長髮及地的少女就是襄鈴。
方蘭生驚詫不已：「該不會……你就是襄鈴吧？」
喬小雨：「擦，打架打得腦子不清楚了麼？」
方蘭生：「……我現在確定了。」
紅玉掩唇而笑：「一會兒工夫不見，小鈴兒居然長大了呢。」
喬小雨：(☉o☉)？不過大家都安然無恙實在是太好了，唯一有點問題的是尹千觴，他是僵直著身體被拖出來的，還一臉悲憤欲死的表情，估計是冷不防被施了定身術。
喬小雨：「嘎嘎嘎嘎，大叔你報國無門的感覺如何？」
尹千觴憤怒地瞪著她。
聽風抬手在空中一劃，一面鏡子落下來。
喬小雨接過鏡子一看，嚇了一跳：「擦！有妖怪！」她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鏡子裡面那個人長得什麼樣，而是那雙眼睛：長而微挑的眼尾，眸底隱隱泛金，冷淡而無情，仿佛沒有一絲活氣，或者說，那本來就不是一雙活人的眼睛。
喬小雨嚇得扔了鏡子：「艾瑪，嚇死我了！」
眼前這個陌生的冷豔高貴的女子忽然做出來這樣的動作，強烈的違和感湧上眾人心頭。
方蘭生撓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喬小雨往玄霄那邊撲：「我擦，霄哥救命，好口怕！」
玄霄冷靜地站在當地，做好了接住她的準備，可是，喬小雨卻沒能撲成功，歐陽少恭捏著她的後頸，一臉陰霾。
喬小雨緩緩回頭，看見他陰沉的臉色，也打了個寒噤。
喬小雨：「嘿嘿嘿嘿。」
歐陽少恭不笑，也不搭理她。
喬小雨：「……」
紅玉忍不住笑出了聲。
喬小雨淚流滿面：「紅玉姐，你不要這樣……」
紅玉笑道：「小鈴兒不妨說說，到底是如何開了竅的？」
喬小雨一頭霧水。歐陽少恭拎著她的衣服領子站起來：「先離開此處。」
喬小雨反應過來：「去哪兒？對了，你們居然贏了女媧！」
歐陽少恭臉上卻並無喜色。喬小雨下意識地回頭往殿內張望，地上那堆巫覡還是橫七豎八地躺著，基本都沒了動靜。靈女們倒是都還站在原位，不過也是一動不動。高高的靈台上供女媧附體的那位靈女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空曠的後壁中央嵌著巨大的黃金月輪，與地上的先天八卦陣遙相呼應。喬小雨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歐陽少恭少見地焦躁：「快走！」
聽風笑道：「來不及了。」話音剛落，那輪原本閉合的圓月就開始緩緩轉動。
喬小雨忽然明白了那種怪異感來自哪裡：殿內的時間，仿佛停滯了。
仿佛是與壁上的黃金月輪呼應，地上的先天八卦陣也開始緩緩轉動。喬小雨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明白，必定有極其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歐陽少恭從她身邊急掠而過，落在傷位，撿起之前散落在地的蓮子，彈向開位，趁著陣勢緩了一緩，又急掠回來。
喬小雨突然想到了此行的關鍵目的：「你跟百里屠蘇之間的事情怎麼辦？」
百里屠蘇：「……」
喬小雨：「呃，不是那個事情，你們倆的魂魄糾紛怎麼解決啊，女媧沒管麼？」
沒有人回答，喬小雨的心沉到了穀底：「那怎麼辦？」
依然是沉默。
這死一般的靜寂中，聽風又笑了：「你身中封印既已解開，還問別人？」
喬小雨：(☉o☉)？
聽風：「你看眼前這法陣是如何轉動的？」
喬小雨看了一眼，冷靜地告訴他：「逆時針轉動的。」
歐陽少恭：「……」
紫胤真人：「……」
喬小雨：「我只懂八卦，不懂八卦陣，謝謝。」
聽風無語，煌滅揮過，將旁邊的石柱削成了一地均勻的石子。
喬小雨開心了：「哥，手藝不壞啊！」
聽風將地上的石子隨意排了排，形狀與先天八卦陣相似。
喬小雨：「血塗之陣！」喊完自己也愣了：勞資怎麼會認識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嘛！
聽風又動了動陣法的形狀，靈力傳入，陣法緩緩轉動。
喬小雨：「這回是順時針轉動。」
聽風：「……」
歐陽少恭：「……」
聽風無奈道：「這是血塗之陣，由生而死，是為引魂之用。」
喬小雨：「……」
除了喬小雨，其他人都有些明白了。方蘭生也識得些許陣法，納悶道：「難道這個什麼先天八卦陣就是由死而生？」
聽風點頭：「正是。」
喬小雨：「我覺得自己好像掉到了異次元哦，你們說的每個字我都懂，組合起來就完全不明白了。」
方蘭生：「我們聽你說話，也時常有這種感覺。」
喬小雨：= =你不吐槽勞資會死麼？
聽風指了指陣法上一個稀奇古怪的地方：「這便是死門，」又指了另一個地方，「這邊是生門。」
喬小雨：「……你覺得我聽得懂？」
聽風想了想：「血塗之陣是從生門轉到死門，鑄劍師常用來剝離魂魄，拆取有用的部分鑄劍。」
喬小雨：「為什麼你們說起來殺人拆魂都好像錢不夠了打半份菜？」
聽風：「……」
月輪還在緩緩轉動，缺口已經有大約十二分之一。聽風只得抓緊時間說關鍵的部分，指了指殿中正在緩緩變動的陣法：「先天八卦陣正好相反。由死門轉到生門……」
喬小雨終於明白了：「於是能把拆散的魂魄補回去？」
聽風點了點頭。
喬小雨為難道：「可是百里屠蘇的一魂四魄都已經沒了啊？」
歐陽少恭的臉黑了。
喬小雨怒道：「你真特麼自私！」
歐陽少恭的臉色更黑了。
喬小雨：「你不要妄想了，我們絕對不可能讓你拆了百里屠蘇的魂魄的，有霄哥和師尊在，你贏不了的！」
如果黑氣可以具象化，現在歐陽少恭的臉大概已經在往下滴墨了。
聽風拍了拍喬小雨的腦袋，示意她聽自己說話：「眼前這陣法，應當便是取自當年的安邑，女媧將天心月輪與之相合，必有用意。」
喬小雨忽然想起來，雲天青消失之前說的那句話「因為重生之法的關鍵，埋葬在地底。」
聽風笑道：「想起來了？」
喬小雨：「……我沒明白。」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這有什麼可不明白的？」
喬小雨看著雲天青從玄霄背後走出來，覺得無比驚悚：「嗷，有鬼！」
玄霄也是一怔。
雲天青打了個哈欠：「師兄，你那把劍裡住著真憋屈。」
喬小雨：「怎麼回事？」
雲天青：「本來我洩露了天機，該是魂飛魄散。可惜師兄那一劍揮得及時，我恰好被吸了進去。不過，師兄，你那小劍靈倒是有趣的緊。」
玄霄不解其意：「羲和已修成劍靈？」
雲天青打了個哈哈：「小傢伙年紀不大，動不動就臉紅，有趣的緊，師兄你竟然沒見過？」
喬小雨想像了一下愛臉紅的羲和劍，默默冷汗了一把。
聽風無奈道：「你莫是總欺負他。」
羲和劍嗡鳴了一聲，似在作答。
喬小雨：(☉o☉)？「哥，你知道青叔沒死？」
聽風笑了笑：「劍靈和劍靈說話，總是容易些。」
雲天青：「我與師兄難道不是平輩？」
喬小雨：「那你想我怎麼叫你？雲哥哥？」
雲天青：「……」
喬小雨：「況且你們早就不是平輩了，前幾天霄哥還要當你孫子的大哥呢。」
百里屠蘇：「……」
玄霄：「……」
雲天青：「師兄……」
玄霄：「此陣到底如何動用？」
喬小雨：「嘎嘎嘎嘎，霄哥你是在轉移話題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8-4 17:09
第六十六章 終章（下）
天心月輪的刻度已經轉動過六分之一。
雲天青忽然一步踏入法陣。喬小雨慌忙去扯他袖子，無奈雲天青是靈體，她只扯了個空。
喬小雨：「青叔，你幹什麼？！會死的喂！」
雲天青笑了笑，自死門踏傷門轉離位，行至生門的時候，身上已經隱隱發出白光，就在他將踏進輪回的前一刻，玄霄擲出羲和劍，釘住了生門。
雲天青：「……」
喬小雨：「……」
玄霄冷冷地看著他。
雲天青痞笑：「我只是做個示範。」
玄霄：「回來。」
雲天青：「陣法不可逆轉。」
玄霄不答話，盯著他看。
雲天青無奈，只得附身羲和劍內，再度飛回玄霄身邊。沒等他還出來，玄霄便念了咒訣封住羲和，淡定地還劍入鞘。
喬小雨：「……」
百里屠蘇：「那位前輩還在劍中。」
玄霄：「無妨。」
喬小雨：「哈哈哈哈，霄哥你行的！」
歐陽少恭看向百里屠蘇，百里屠蘇同時也看向他。
紅玉給紫胤真人行禮：「主人，紅玉化作劍靈時，曾損去兩魂一魄，望能由此陣補全。」
喬小雨知道她是不放心百里屠蘇貿然入陣，歎了口氣：「那是他爺爺，不會害他的。」
紅玉沉吟不語。
喬小雨：「……」
紫胤真人思索片刻：「你去吧，踏過生門便是輪回，不必再拘於此地了。」
紅玉：「主人……」
紫胤真人點了點頭。
紅玉緩緩跪下，在古劍中困了千年，終於能得到自由時，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轉身踏入法陣，金色的光芒驀然浮動，紅玉一步一步踩著方位走向生門，魂魄漸漸凝聚完整。走出生門之前，紅玉深深地回頭看了紫胤真人一眼。
紫胤真人面容平靜，無波無瀾。
喬小雨忍不住開口：「她喜歡你……」
聽風捂住她的嘴。
喬小雨：(☉o☉)？
紅玉的身影已經消失。
聽風：「魂魄往生之前，莫要亂說，免得她牽掛。」
喬小雨心虛地看了看紫胤真人：「哦。」
紫胤真人：「去吧。」
百里屠蘇單膝跪下：「是。」
喬小雨睜大眼睛：「不對！」
紫胤真人：「……？」
喬小雨：「百里屠蘇是活人啊，他走過去進了輪回不就死了？」
百里屠蘇：「……」
風晴雪咬指甲：「襄鈴說的有道理。」
方蘭生撓頭：「那怎麼辦？」
聽風將滅劍放入喬小雨手中：「待他行到生門，你將此劍釘入開位，極快地變動陣法便是。」
喬小雨：「……你覺得我認得出來方位？」
聽風：「……」
聽風：「你只管扔便是。」
喬小雨還是緊張：「扔錯地方了怎麼辦？」
歐陽少恭也笑了笑：「他讓你扔，你就扔。」
喬小雨：「……你到底是多恨我哥啊喂？」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動手吧。」
喬小雨：「……」
歐陽少恭拱袖行禮：「得罪了。」
喬小雨捂眼睛：「你真拆啊？」
歐陽少恭：「……」
半個月後，桃花穀。百里屠蘇面癱臉看著來訪的歐陽少恭。
喬小雨：「嘎嘎嘎嘎，我是不會跟你走的，秋天桃子就熟了，我還等著吃呢。」
歐陽少恭：「衡山也有桃樹。」
喬小雨：「沒有這邊多。」
歐陽少恭黑著臉：「你已打擾百里少俠與晴雪多日了。」
喬小雨：「他們倆還沒嫌棄我是電燈泡呢，你操什麼心啊……」然後轉向百里屠蘇：「我知道你們不會嫌棄我的，對吧？」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黑著臉回去了。
又過了三天。風晴雪咬指甲看著來訪的陵越。
喬小雨：「他不會回去當你的執劍長老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陵越：「……」
喬小雨：「他還活著你就謝天吧，不然你就該三年之後又三年了。」
陵越：「師弟，與我回去。」
喬小雨：「我覺得你不會成功的。」
百里屠蘇搖了搖頭：「師兄，我……」
陵越鬱悶地走了。
又過了三天，方蘭生帶著孫小姐來了。
還沒進門喬小雨就瘋了：「= =擦！秀甜蜜的叉出去打死打死！」
方蘭生：「喂，我來看看你們！」
喬小雨痛不欲生：「情侶統統都死開死開！」
百里屠蘇：「……」
風晴雪：「……」
方蘭生：「可是我給你們帶了吃的。」
喬小雨立刻眉花眼笑地拉開了門。
方蘭生：「……」
孫小姐：「……」
方蘭生違心地說道：「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再過了三天，尹千觴和巫姑出現了。
尹千觴伸了個懶腰：「恩公，來討杯酒喝。」
喬小雨從門縫裡看他：「有銀子麼？」
尹千觴：「喲，襄鈴妹子，幾天不見又長漂亮了。」
喬小雨：= =擦！不給他開門都不行。
喬小雨：「於是你們是約好了來刺激單身群眾的麼？」
尹千觴從門裡擠進來：「嘿嘿，襄鈴妹子，你什麼時候回衡山啊？」
喬小雨：「什麼叫回衡山啊？我是從衡山來的麼？」
尹千觴撓頭：「嘿嘿，那個，少恭很是想你。」
喬小雨：= =「你妹！」
風晴雪興高采烈地出來：「大哥，你來了！」
喬小雨：「……」
三天之後又三天。紫胤真人禦劍而來。
喬小雨開門撲過去：「師尊！我想死你了！」
紫胤真人：「……」
喬小雨：「進來坐，我讓風晴雪給你泡茶。」
百里屠蘇：「……！」
紫胤真人：「我已辭去執劍長老之位，此行將往劍塚，有空時回去看看你師兄。」
百里屠蘇單膝跪地：「是。」
紫胤真人禦劍離開。
喬小雨：「嗷，師尊不要丟下我！」
雲天青的身影忽然出現：「這是叫誰叫得這麼慘呢？」
喬小雨：「……霄哥怎麼沒把你也關上十八年，讓你也體會一下頭癢不能撓的痛苦？」
玄霄：「……」
喬小雨：= =呃，不小心把玄霄一塊兒繞了。
雲天青哈哈大笑。
喬小雨苦逼臉看著他。
雲天青：「我與師兄將去青鸞峰，來跟你們知會一聲。」
玄霄：「日後有時間過來看看。」
喬小雨轉了轉眼睛：「霄哥，歐陽少恭說我在這裡打擾百里屠蘇夫婦，於是我還是跟著你吧？」
雲天青：「……」
玄霄：「……」
歐陽少恭：「青鸞峰上並無桃樹。」
喬小雨驚得跳起來：「你你你你，你怎麼跟過來了？」
雲天青痞笑。
喬小雨哀嚎著被歐陽少恭拖走：「雲天青，我恨你……你……你……」
雲天青對山谷裡回蕩的淒慘嚎叫毫不在意，沖百里屠蘇壞笑：「這回你們倆能好好單獨相處了。」絲毫不覺得自己就這麼出賣了一個小輩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玄霄：「有事來青鸞峰找我們。」
百里屠蘇：「……」
衡山，青玉壇。
喬小雨悲憤地變成狐狸跳到桌子上：「流|氓！」
歐陽少恭：「……」
喬小雨：「放我回去！」
歐陽少恭微笑：「哦？襄鈴要回哪裡去？」
喬小雨：「桃花穀！」
歐陽少恭：「這裡才是你家。」
喬小雨：「不是！」
歐陽少恭臉黑了。
喬小雨一邊搖尾巴一邊跳來跳去：「反正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啦！」
歐陽少恭抓住她的尾巴把她拎起來，威脅到：「你信不信再鬧我就將你關到籠子裡去？」
喬小雨瞥見屋角的籠子，蔫蔫地變回人形：「死變態，你居然還買了籠子！」
歐陽少恭微笑：「我親手制的。」
喬小雨：「呃……」
歐陽少恭：「你若聽話便無事了。」
喬小雨淚流滿面：「聽話你妹！」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將一碗藥擱在她面前：「喝了。」
喬小雨：(☉o☉)？「休想！」
歐陽少恭：「你妖印方解開，靈力還不穩定，這藥對你修行頗有助益。」
喬小雨：「副作用呢？不會又把我跟你綁在一起什麼的吧？」
歐陽少恭不再理她，端起藥碗作勢要喝了喂她，喬小雨嚇得寒毛倒豎：「大哥！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說完，搶過藥碗「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接著張著嘴哈氣：「苦死了，這到底是什麼藥啊？！」
喬小雨以為歐陽少恭不會解釋，可歐陽少恭卻笑了：「本是能做成蜜丸的，可惜你遲遲不回來，我便懶得弄了。」
喬小雨：= =擦！這是□裸的挾怨報復有木有！
喬小雨：「……我一直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歐陽少恭垂下眼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番外一 黑名單
歐陽少恭終於把喬小雨拐回了衡山，他以為這是結局，結果卻發現，這不過是戰鬥的起點——因為喬小雨是個顏控，而且是個沒什麼節操的顏控。在經歷了一系列複雜的事件之後，青玉壇有了長長的一串拒絕往來名單：
1、青鸞峰
原因：玄霄
危險指數：★★★★★
備註：（疑似）情敵
2、天墉城
原因：陵越
危險指數：★★★★★
備註：這位掌門，你是把技能點都加到美貌度上去了吧？還有陵陽陵衛你們也夠了！起哄的統統拖出去喂仙芝淑魂丹！
2、劍塚
原因：紫胤真人
危險指數：★★★★★
備註：黑名單純的，不解釋。
3、幽都
原因：巫謝
危險指數：★★★★☆
備註：雖然你長了張正太臉，但鬼知道你有多大年紀了啊，還好意思賣萌麼？！好意思麼？！
4、桃花穀
原因：百里屠蘇
危險指數：★★★☆☆
備註：已婚人士危險指數自動降級
5、烏蒙靈穀
原因：尹千觴
危險指數：★★☆☆☆
備註：雖然你長得不好看，也是已婚人士，但你老是試圖灌醉小狐狸是怎麼回事？！
史上最苦逼的大弟子沒有之一的元勿師兄捧著還在不斷加長的名單淚流滿面：掌門，再這樣下去咱們青玉壇就沒有什麼修仙門派能互相交流了啊！
南星安慰道：「沒事，大不了咱們改走佛教路線，反正咱們現在整天煉藥，也沒什麼道可修的。」
元勿苦逼臉看他：「你以為佛門就安全麼？」
南星：「佛門有什麼不安全的，都是出家人，長得好長得壞也沒什麼干係了。」
元勿指著名單中間的一處給他看：「那這是什麼？」
南星：「出家人也不戒女色？」
元勿：「不。襄鈴姑娘只是覺得變成狐狸的時候，夏天趴在光頭上比較涼快。」
南星：「……」
而剛剛毀掉了歐陽少恭一爐丹藥的喬小雨此時正在屋裡上躥下跳：「有本事你咬我啊，嘎嘎嘎嘎。」
歐陽少恭氣得臉色發青。
元勿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歐陽少恭沉著臉問：「元勿有何事，不進來回報，反而在門口躲躲閃閃？」
元勿：= =上趕著往槍口上撞，我有幾條命來當炮灰？「蜀山長老來訪。」
喬小雨趁機想溜，歐陽少恭抓著她的尾巴把她拖回來：「別想趁機溜去青鸞峰。」
喬小雨：「沒有啦，你想太多了。」
歐陽少恭：「你已經沒有信用度可言了。」
喬小雨：「……」
歐陽少恭把她塞在袖子裡去見客。
喬小雨：「你行的，我第一次見有人整天把自己媳婦塞袖子裡的。養條狗還有個出門放風的時間呢。」
歐陽少恭：「那也得看放完風之後，還帶不帶得回來。」
喬小雨：「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帶不回來？」
歐陽少恭把她拿出來抱在懷裡，咬牙切齒地微笑：「我若試了，你今日還在衡山麼？」
喬小雨心虛地搖搖尾巴：「青鸞峰確實好玩些麼，你看你挑的什麼鬼地方，走個路不小心都能掉到懸崖下麵去。」
歐陽少恭微笑：「所以你無事就莫要亂跑，也別總琢磨著出去，否則別怪我將會仙橋的石板再撤去一些。」
喬小雨：「……」
歐陽少恭強行把喬小雨帶到了前廳，然而見到那位蜀山長老的時候，歐陽少恭就後悔了：蜀山長老難道不該都是幫白鬍子老頭麼？！這個笑嘻嘻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
楚玄倒沒覺出歐陽少恭的敵意，笑嘻嘻地見了禮。
歐陽少恭：「楚玄道長何故光降敝派？」
楚玄笑了笑：「倒也沒什麼特別的緣故，不過是雲遊到此，想起這衡山之中尚有同道，故來拜訪。」
歐陽少恭腹誹：沒事你瞎溜達什麼？
喬小雨把腦袋悄悄從他袖子裡探出來，看見楚玄，瞬間眼睛亮了。
楚玄也注意到了這火紅的小狐狸：「這靈狐是道友養的？當真可愛。」
歐陽少恭想把喬小雨的腦袋壓回去，喬小雨已經靈活地從他的袖子底下鑽了出來，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楚玄。
楚玄將她抱起放在膝上，歐陽少恭幾乎要炸毛了：不要亂動別人家的東西！
楚玄撓了撓喬小雨的下巴，喬小雨溫順地在他手腕處蹭了蹭。
歐陽少恭的臉色黑得嚇人。
楚玄卻渾然未覺，從袖子裡摸出顆榛子遞給喬小雨。
歐陽少恭幸災樂禍，他幾乎可以想見到喬小雨的反應，一定是鄙視地翻個白眼：「勞資是狐狸又不是松鼠，喂毛榛子啊，你是白癡麼？」這樣，就算它再毛絨絨，楚玄面子上也一定掛不住了，好感度肯定唰地就跌到底了。
出乎意料的是，喬小雨居然真的接過了榛子，兩隻前爪矜持地捧著，小口嗑開了那枚榛子。
歐陽少恭：「……」
但這還不是最鬱悶的，最鬱悶的是，喬小雨接下來，把那顆剝好的榛子，放在了楚玄手心裡。
歐陽少恭：= =什麼時候有人能從這個吃貨嘴裡成功奪食過？自己起早做了一天的冰糖葫蘆，最後還不是一顆都沒吃到！眼前這人憑什麼能拿走她唯一的一顆榛子？！
喬小雨眨眨眼睛看著楚玄。
歐陽少恭盯著她光亮的脊背，默默地想：她一定是不愛吃這東西，誰會喜歡吃這種松鼠才吃的東西嘛！這蜀山道長雖然長得好看，但絕對是一白癡，純的。
楚玄見狀大笑，邀功似的將那榛子遞給歐陽少恭看：「道長家的小狐狸真是懂事。」
歐陽少恭默默地在心裡嘔了一口血。
楚玄將那榛子放回小狐狸爪子裡：「我不吃，你吃。」
喬小雨這才把那榛子塞進嘴裡吃了。
歐陽少恭：「……」
楚玄並不知道，這短短的一炷香功夫，蜀山也被列入了青玉壇的拒絕往來名單，至此，所有的修仙門派都已經出現在了那張長長的黑名單上了。
歐陽少恭婉轉而堅定地表達了送客的意思，楚玄終於明白了自己大約是不受歡迎的，但卻不明白為什麼，只能識趣地起身告辭。
而當他踏上會仙橋的時候，忽然警報大作。楚玄納悶地收回腳，不明所以。黑著臉趕來的歐陽少恭把喬小雨從他袖子裡扯出來，喬小雨驚恐地直搖尾巴。
楚玄：「這……」他也不明白這只小東西是什麼時候鑽進自己袖子裡的，但是顯然歐陽少恭聽不進任何解釋。
歐陽少恭捏著小狐狸的後頸，露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最後，這位蜀山來的道長是被直接推下山的。
至此，最後一個和衡山派尚有關聯的修仙門派被拉黑了。
番外二 榣山遺韻圖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手機的鬧鐘響起來，喬小雨迅捷地撈過來把它關掉，接著僵硬了：手機？鬧鐘？
面前的電腦螢幕早已暗掉，穿著小白內|褲的阿狸躺在地上不停地晃著腦袋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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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熟悉的屏保，喬小雨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昨天打完遊戲莫名犯困，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喬小雨心有餘悸：果然不能趴在電腦前面睡覺啊，有輻射會做噩夢的。想想夢裡自己居然跟BOSS成親了，喬小雨一陣惡寒：「尼瑪我就是要嫁BOSS也是嫁霄哥啊，誰要嫁給哪種人面獸心的變態嘛！」
飛快地洗漱完畢，檢查了U盤裡的資料，喬小雨就出門擠地鐵去了。地鐵渾濁的空氣在早上總是格外讓人昏昏欲睡，喬小雨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來昨晚那個長長的夢，把書包上的歐陽少恭的Q版徽章取下來，歎了口氣：總覺得夢裡面的BOSS雖然活著，但是好像更加苦逼了呢。喬小雨想了想，把歐陽少恭的徽章塞回包裡，在夾層掏啊掏，把波奇的徽章摸出來別好，但願招財貓能夠保佑自己今天的策劃案順利通過吧。
下班時經過書店，放遊戲碟片的架子上貼出了新的海報。喬小雨湊過去看，發現是古劍又出了新的DLC：榣山遺韻。青山秀水間，俊秀的青年臨崖安坐，面前是一具瑤琴。奇怪的是，那人並不是太子長琴，而是歐陽少恭。宣傳語倒是簡潔明瞭，一改往常的憂鬱文藝風格：他在等一個人。喬小雨莫名覺得苦逼，忽然很想跟他說，不管你是太子長琴還是歐陽少恭，你要等的那條龍都已經不在啦。不過，製作組你們不光是腐的，還沒節操吧？《醉夢江湖》裡面你們明明把歐陽少恭給了尹千觴，居然還帶改嫁的！改嫁就算了，還讓BOSS守寡！
喬小雨得意洋洋地怪笑：「製作組你們又出來騙人眼淚了是吧？聽這名字就知道不吉利啊，勞資再也不上你們的當啦，這個DLC我是絕對不會再手賤去買的！嘎嘎嘎嘎。」大笑三聲之後，喬小雨背著雙肩包揚長而去，覺得終於能夠戰勝自己手賤的**，心中很是欣喜。
不過這回製作組是真心冤枉：他們哪還有功夫騙人眼淚啊，自己都快哭死了好不好！
原來歐陽少恭一覺醒來之後，發現喬小雨的蹤跡遍尋不著，本以為她是偷偷溜掉了，結果不一會兒，百里屠蘇頂著面癱臉來訪：「襄鈴出事了。」
歐陽少恭一顆心瞬間跌到了穀底：「什麼？！」
同百里屠蘇一道趕回桃花穀，老遠就聽見襄鈴咭咭咯咯的笑聲，剛走到門口，襄鈴就蹦蹦跳跳地跑出來，開心道：「屠蘇哥哥，你回來了！」
百里屠蘇：「……」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面無表情：「我沒說她受傷了。」
襄鈴這才發現百里屠蘇不是一個人回來的，納悶道：「你是誰啊？」
歐陽少恭：「……！」
百里屠蘇：「我與晴雪試探過了，覺得她不似作偽。」
歐陽少恭：「……你是誰？」
襄鈴：「我是襄鈴啊，你是誰啊？」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忽然想起來喬小雨說過的心魔，如今，她是終於窺破幻境，回去自己本來的世界了麼？
歐陽少恭：「不可能。」
襄鈴：「屠蘇哥哥，這個人在說什麼啊？」
百里屠蘇搖搖頭。
綠臉的燭龍小人還是胖乎乎地站不穩，不停地臉部著地。歐陽少恭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施術拘住那小人：「襄鈴說過，這一切都是你們策劃的。」
燭龍小人無辜地看他：「不，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個孩子。」
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認定了燭龍小人是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唯一的連通，一鼓作氣把青龍鎮龍星商會裡的那群燭龍小人也捉了回來，一人一個籠子關起來，吊在衡山的懸崖上。哭號聲此起彼伏：「我只是個美工，放過我吧！」「我不過是個技術，我是無辜的！」「我是個設計迷宮的，與我何干呐！」
歐陽少恭居高臨下：「哦？如此說來，是我錯怪你們了？」
一個被關在最下面的綠臉小人弱弱地抬頭：「雖然我是文案，但這都是我們老大的意思……」
歐陽少恭低頭看著那胖乎乎的小人，微笑：「原來你就是文案。」
文案小人：「呃……」
歐陽少恭：「我不管你們是用何種手段將她困在此間，但給你們十天時間，我要見她。」
頓時又是一片哀嚎：「不是吧，十天，太沒有人性了！」
「十天之內，我會讓人給你們送食物和清水，十天之後，若還是見不到她，你們就自生自滅吧。」輕飄飄地拋下一句話，歐陽少恭翩然離開。
一個美工小人幽幽地開口：「雖然我知道這麼說不對，但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文案的錯，你特麼的沒事寫個變態做什麼！」大家都深有同感。
於是燭龍小人紛紛去挖崖壁上的小石子砸下面的文案小人，文案小人鼻青臉腫地抬頭：「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們，我是唯一的、最後的文案？」
技術小人：「那又怎樣？」
文案小人：「如果我掛了，十天之後DLC出不來，大家都跑不掉。」
數值策劃悲憤道：「你還想出一個怎樣天怒人怨的DLC？！你就成心嫌我們死得不夠快是不是？」
文案小人提議：「要不我寫死他？！」
美工小人幽幽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打死你，自己出DLC比較靠譜。」
文案小人熱淚盈眶。
DLC終於出來了，大家又在宣傳語上出現了分歧，文案想用「榣山曲終成遺響」，美工幽幽問：「你是想變成遺像掛在牆上麼？」
文案：「……」無奈當慣了後媽溫馨不起來，最終還是技術簡單粗暴地決定了：「都快要沒命了還玩什麼委婉曲折啊，你很喜歡這樣被裝在籠子裡餐風飲露嗎？」
文案：「那就用『他在等她』吧。」
美工緩緩開口：「你確定是『她』，不是『他』？」
文案：「……我本來是很確定的，但是你一問，我忽然就懷疑起來了呢。」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決定給喬小雨起個代號叫「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簡稱「一個人」。當然，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罪魁禍首，就是在青龍鎮搜刮了他們無數家當的暴力蘿莉。
當然，喬小雨完全不知道這個不長的DLC背後有著這樣辛酸的故事，為了獎勵自己終於跳出了BE的無邊苦海，她決定去吃火鍋：什麼歐陽少恭啦，太子長琴啦，曠古奇緣啦，統統見鬼去吧！
而策劃組此刻正面臨著空前的危機。
一個月過去了，歐陽少恭還是沒有見到喬小雨，於是他憤怒地停掉了策劃組的伙食，命令元勿將庫房裡剩下的仙芝淑魂丹一碗一碗地送過去：「管他們愛吃不吃！」
文案小人看著面前的丹藥心裡發毛：「餓死還是毒死，這是一個問題。」
美工小人幽幽道：「難道不能換種方式嗎？」
文案小人看看下面的萬丈深淵，疑惑道：「跳下去摔死？」
美工小人咬牙切齒：「你身上真的有智商這種方小說西存在麼？！」
喬小雨吃完火鍋回家，心滿意足地打開電腦，準備把用戶端刪掉：被虐了這麼久，自己也該畢業了。可是介面裡百里屠蘇和蓋聶的攪基圖不知什麼時候也被換成了歐陽少恭孤苦伶仃地坐在懸崖邊上的圖片，旁邊是新的DLC的廣告和購買連結。喬小雨心中默念：我不手賤我不手賤我不手賤，接著關掉介面準備卸載。這時，一隻溫暖的手覆上了自己按著滑鼠的爪子。幽微的藥香縈繞在身邊，喬小雨僵住，不敢回頭。但是耳邊響起了一聲低笑：「你便這般不願意見到我？」
喬小雨欲哭無淚：「你不是應該在等一個人的麼？」尼瑪跑到現實中來是怎麼回事啊？！製作組你們是真的恨我吧，是的吧是的吧？遊戲裡和夢裡玩我還沒玩夠，直接把BOSS塞到我家裡來了是吧？包郵也特麼不能給你們好評啊親們！仙四的製作組怎麼就沒這麼完善的售後服務呢！你把玄霄紫英雲天青打包給我塞過來我也不嫌多啊親！送個變態給我是怎麼回事啊？！
歐陽少恭咬牙切齒地微笑：「山不來就我，只好我來就山。」
喬小雨敏銳地察覺到了話中的濃濃的黑暗氣息，打了個哆嗦：「是策劃組送你來的麼？」
歐陽少恭：「算是吧。」
喬小雨立刻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歐陽少恭納悶地看著她。
喬小雨熟練地按下010-51651133，客服接線的時候，她語速飛快地問：「喂，你們是不是送了個歐陽少恭給我？對不起，我想換貨……啊？不行，換不了？那退貨也成，反正不要把這麼恐怖的東西擱在我家裡，啊啊啊啊啊……」
後面的慘叫是因為喬小雨被黑化的BOSS拖走了。
第二天，喬小雨趴在床上咬著被角淚流滿面：尼瑪燭龍我一定要給你差評，不帶你這樣的！玩家玩遊戲，你們特麼的這是在玩玩家吧？！不待這樣坑爹的啊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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