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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恐)論主角的一千零一種死法》作者：夢廊雨【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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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2
標題:
《(綜恐)論主角的一千零一種死法》作者：夢廊雨【完結+番外】
文案：
本文綜穿，各種恐怖片/驚悚片/懸疑片/英雄片/動畫片兒......
這個是一個女主在各種危險的片子裡掙扎求生以及攻略BOSS獲得BOSS真愛的的故事
初步已定攻略對象：生化危機之喪屍，死神來了之死神，異形之異形，咒怨之伽椰子，午夜凶鈴之貞子......
本文綜穿，有曖昧，無CP，就這樣......謝謝大家支持~~~~~~
內容標籤：
搜索關鍵字：主角：秦月 ┃ 配角：各種主角配角以及炮灰 ┃ 其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3
第1章 生化危機
被送進青木療養院的時候，秦月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卻被自己的親人丟進了這樣的地方。
青木療養院，說是療養院，其實不過是精神病院的另一個名字罷了。
這個療養院不是最好的，卻是管理最嚴格的地方，從它開業至今，沒有一個人從這裡出去過，被丟進這個療養院的病人與被判了終身□□的犯人一般，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於，這些人過得還沒有那些犯人好。
秦月聽到自己的舅舅對那個醫生說，她有妄想症，並且伴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必須要經歷嚴苛地治療。
她看到自己的舅舅將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塞到那個醫生的手中，她看到醫生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目光越過她的舅舅，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瞬間，秦月如墜地獄。
被親人拋棄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秦月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並不傷心，因為她的爸爸媽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一個月前，舅舅告訴她，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間床上的那兩個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是她的父母。
秦月並不相信，因為，明明她的父母就在她的身邊，為什麼她的舅舅要說那兩個像是燒焦了的黑炭一樣的東西是她的爸爸媽媽？
十歲的小姑娘縱然還小，也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了，她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因為錢，很多很多的錢，她礙了事，所以被丟到了這裡。
呵呵，不過她不在乎，只要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她不在乎自己在哪裡。
八年的時光一晃而過，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長成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女。
秦月雙手握著厚厚的鐵柵欄，透過那個小小的窗戶貪婪地看著外面的藍天白雲。
她被關在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吃喝拉撒睡全都在這裡解決，那扇厚厚地鐵門只有在護士進來喂她藥的時候才會被打開。
她被定位高危份子，是不允許離開病房的，沒有將她綁在病床上面，已經是醫院難得的仁慈了。
院子裡的白楊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秦月抬手，朝著那個在樹上蕩著秋千的紅衣女人招招手，咧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一個青灰色的面孔猛地出現在秦月眼前，秦月臉上沒有任何驚恐之色，隔著窗戶對他呲牙咧嘴地做著鬼臉。
窗外路過地護士不經意地看到了秦月地鬼臉，
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罵了一句，快步離開了。
風中傳來兩個小護士地聲音，模模糊糊地聽不清楚。
「小孩...可憐...倒楣...怎麼不死......」
秦月笑了笑，繼續看天看雲，看院子裡各式各樣的身影。
夜色降臨，喧鬧了一整天的療養院恢復了一片寂靜，秦月躺在床上，看著四周白得刺目的牆壁，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天又過去了。
***
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跡嗎？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以為自己的妄想症更加嚴重了。
四周是荒涼的沙漠，寒風呼嘯，卷起的沙粒撲打在臉上，疼痛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不是做夢，不是妄想，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秦月呆愣在原地許久許久，方才回過神來，眼淚洶湧而出，沾濕了整張面孔。
開始只是嗚咽，最後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淒厲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傳出去很遠很遠。
只有失去過自由，才知道自由多麼的可貴。
雖然對於自己怎麼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秦月一無所知，可是，只要能離開那個煉獄一般的療養院，她就已經十分滿意了，哪怕她立刻就會死去，她也沒有任何怨言。
不管如何艱難，她都緊咬著牙關，不願意死去，因為她不願意，到死後都沒有辦法離開青木療養院。
沙漠得夜晚十分寒冷，秦月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地病號服，過大的衣服穿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根本沒有一絲保暖的效果。
秦月越走越覺得寒冷，嘴唇凍得發紫，手腳已經沒有任何知覺，只是麻木的朝前面走去。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飄渺起來，好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離開哪裡，難道就這麼死去了麼？
身子重重地摔落下去，厚厚的沙地並沒有摔疼了她，秦月的臉貼在粗粒的砂石上面，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似乎整個人都飄起來一般。
她要死了麼？
秦月以為自己會死去，然而在她恢復了意識之後，卻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潔白的世界。
這樣的白色秦月看得太多太多，以至於再次看見這些白色，她抑制不住自己，產生了強烈地嘔吐感。
幹嘔了幾聲，秦月只覺得自己胃裡難受得厲害，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正在這時，秦月聽到了一個威嚴地聲音在她的耳畔想起。
「想活下去嗎？」
秦月毫不猶豫地說道：「想。」
若是一個正常人在碰到如此詭異地情景，哪怕不害怕也會心生警惕，不會輕易地答應任何事情。
然而秦月並不是一般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她直覺自己經歷的這些事情與這個聲音有關係，無論它想要什麼，只要讓她可以繼續自由地活下去，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那個聲音沒有在說話，眼前的虛空中浮現出幾行大字。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0（100滿分）
武力：8（100滿分）
魅力：0（100滿分）
特殊技能：無。
本次任務：獲得喪屍的愛，任務時間不限，喪屍種類不限。
看到這些東西，秦月愣了一下，上面的體力智力之類的她的都懂，可是下面的這個任務是什麼意思？喪屍又是什麼東西？
原諒這個少女的無知，與世隔絕地被關了十年，沒傻掉已經是萬幸，還能指望她知道喪屍這個爛大街的名字所代表的意思麼？
任務開始。
秦月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下落，好似永遠都落不到底一般。
這一切，真的不是她的幻想麼？
第2章 生化危機
喪屍是什麼？
□□公司是全美商界的霸主，在政商界影響極大，表面上它只是全球首屈一指的電腦技術和醫療保健的供應商，實際上，它最大的龐大利潤來源於軍事技術，基因研製和細菌武器。
□□公司的所研製出的t病毒洩露，幾周內，t病毒佔據了整個美國，數月後佔領了整個世界。
t病毒不止吞噬了人類文明，甚至於將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全部破壞。
湖泊乾枯，植物大批死亡，土地沙化，留給人類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世界毀滅，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愛麗絲救了暈倒在荒野之中的她，從她那裡，秦月知道了世界變成這樣的原因，也明白了，所謂的喪屍，是什麼樣的存在。
砰砰砰···，槍聲想起，衣衫襤褸的喪屍應聲倒地，愛麗絲平靜地將槍插回綁在大腿上的槍套之中，回頭看向了秦月。
秦月垂眸看著那個皮膚潰爛，已經看不出人形的東西，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愛麗絲說，喪屍是沒有意識的存在，它們保持著人類的外型，卻與人類有著天壤之別。
它們以人類為食。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喪屍就像是曾經的人類一樣，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
就像人類不可能愛上被他們自己當作食物的雞鴨魚豬羊牛，喪屍也不可能喜歡上人類。
她似乎接到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任務失敗會有什麼樣的懲罰？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沒有提及，秦月也沒有去想。
能夠自由地活著，已經很好了，哪怕隨時可能被喪屍吃掉，哪怕空氣中滿是喪屍身上腐臭的氣息，秦月也覺得，現在的日子比她之前在青木療養院的日子要好過。
「秦月？」
看到秦月盯著喪屍一動不動的樣子，愛麗絲以為她被嚇到了，快步走了過來，憂心忡忡地問道。
愛麗絲是在荒野中發現秦月的，她不知道穿著一身病號服的秦月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她的身上很乾淨，根本不像是生活在末世的人類，只不過現在人類越來越少，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未來的希望。
秦月將思緒收回，抬頭看著愛麗絲，搖了搖頭說道：「愛麗絲，我沒事。」
秦月以前從來沒有學過英語，不過現在，她卻可以和愛麗絲毫無阻礙地交談，她想，這大概是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所做的吧。
愛麗絲見秦月的模樣並不是被嚇著的樣子，便也放下心來，將放在腳邊的背包拎起來背在了身上。
「如果我們滯留太久，這些東西便會蜂擁而至。」
秦月點點頭，背起另外的一個小一點的包裹，跟在愛麗絲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遠處走去。
愛麗絲那輛炫酷至極的摩托車被弄壞了，她們暫時找不到代步工具，只能靠步行。
秦月的體力不怎麼好，在沙地上走路十分費勁兒，走了不過幾裡路，便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重的厲害。
她忍慣了，並沒有多說什麼，努力讓自己跟上愛麗絲的步伐，愛麗絲原本就因為照顧她已經降低了速度，她不能在繼續拖累愛麗絲。
這麼走了一上午，秦月終於是撐不住了，就算是她的意志在怎麼堅強，身體素質跟不上也是白搭。
秦月喘了口粗氣，看著前面的愛麗絲，開口道：「愛麗絲，我們休息一下，我累了。」
秦月不會什麼彎彎繞繞，有什麼說什麼，這也是愛麗絲對她放心的原因，這樣的一個姑娘，哪怕來歷奇怪了些，也不會是個壞人。
愛麗絲回頭，看到慘白著一張臉，像是隨時隨刻就要昏過去的秦月，點點頭說道：「好。」
兩人也不講究什麼，直接坐在沙土堆上面，愛麗絲從包裡拿出一塊壓縮餅乾，遞給了秦月。
「秦月，我們的食物不多了。」
怕秦月誤會，愛麗絲解釋了一下。
秦月點點頭，在這樣的世道，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她不會多要求別的什麼東西。
兩人靜靜地吃著東西，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前路迷茫，多保存些體力總歸是好的。
狂風乍起，卷起滿地的黃沙，煙霧彌漫之中，有幾隻黑色的鳥在煙塵中掠過，淡淡地腐臭氣在空氣中散開。
秦月皺眉，舉目看去，只見黃沙漫天，卻不見那帶來腐臭氣息的東西是什麼。
「愛麗絲，是喪屍麼？」
愛麗絲搖頭，眉頭緊緊皺起，剛剛驚鴻一瞥，秦月沒有看到，她卻是看清了，那些東西，是被感染了的烏鴉。
「秦月，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秦月沒有過多言語，三兩下將手裡的餅乾塞進嘴裡，忍著渾身的酸疼起身，跟上了愛麗絲的腳步。
即使看不到，她也感受到了危險的到來。
t病毒不止會讓人類變成喪屍，所有活著的生物都無法逃脫t病毒的毒手。
遠處刺耳地尖叫聲震得秦月耳膜生疼，濃郁得腐臭氣息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熏暈過去，強忍著嘔吐得*，秦月加快腳步，踉踉蹌蹌地朝著尖叫聲發出地地方跑去。
愛麗絲已經先一步過去了，她實在有些不放心。
黑壓壓地烏鴉尖叫著朝著下方裝著人類的汽車撲了過去，人類的槍炮對著這些烏鴉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烏鴉撞破車窗，撕咬著裡面的人類。
血液噴濺，殘肉橫飛，人類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被濃郁的血腥氣刺激之下，那些烏鴉越發得瘋狂起來。
一道火蛇從車頂噴湧而出，那火蛇面對似無無窮無盡的烏鴉帶來的傷害並不大，烏鴉繼續攻擊著底下的人類。
遠遠的，秦月看到灰濛濛的天空突然被橘色的火光印滿，離著這麼遠，秦月仍舊感覺到熱浪滾滾而來，她半長不短的頭髮瞬間焦了一半。
燃燒在天空中的大火燒死了那些烏鴉，那些烏鴉圍攻的人類得救了。
那種濃郁得幾乎化不開得腐臭氣隨著烏鴉得死亡，也消失不見了，秦月加快腳步，朝著那個倒下去的人影跑了過去。
「愛麗絲！」
被高大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臉色慘白，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細密的血珠從她的毛孔中滲出，浸入深色的衣料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彌撒開來。
秦月擔心地看著愛麗絲，抬頭看著抱著她的那個男人，伸出手：「把她給我。」
卡洛斯低頭，看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挑眉道：「你是誰？」
「秦月。」秦月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接著說道：「能把她還給我了麼？」
卡洛斯：「......」
這姑娘是不是傻？許久不見，愛麗絲身邊怎麼多了一個這樣的怪傢伙？
「你確定你能抱得動她？」
秦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搖頭。
她確實抱不動她。
卡洛斯笑了，語氣輕快地說道：「秦月是吧，我是愛麗絲的老朋友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
秦月點頭，鼻子微微皺了皺，目光落在人群中一個帶著黑色帽子的男人身上。
「他被咬了。」
秦月指著那個人，開口說道。
周圍人的目光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lj？」
第3章 生化危機
剛剛被喪屍咬過或抓傷的人，若是他自己不說，旁人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麼。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最多不過三天時間，那個被喪屍傷過的人便會變成它們中的一員。
lj被喪屍抓傷了，他不敢說，抱著一絲僥倖心理，隱瞞下了自己的傷勢，他清楚得感覺到自己在喪屍化，然而，他卻不敢說出來。
苟延殘喘，也比死了要好。
秦月的話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引向了lj，大家望著他，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幾步。
相比較頭一次見面的秦月，克雷爾還是比較相信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隊員，她看著秦月，冷聲問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你憑什麼說lj被感染了。」
秦月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微微側頭，看向那個被她擋在身後的男人。
lj被她平靜無波瀾的目光看得汗毛直豎，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他拼命地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心虛，可是，這個小姑娘說得是事實，他在昨天確實被喪屍抓傷了，無可否認，只要夥伴們檢查他的身體，就可以確定。
秦月不懂什麼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自己在頭一次見面就說別人的朋友被喪屍咬了這麼勁爆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她理所當然地指了指lj下意識捂住的地方，說：「傷口在那裡。」
有些事情無需多言，只要看lj的表情，克雷爾就已經明白，這個叫秦月的小姑娘說得是真的。
「lj......」
克雷爾張了張嘴，喊了一聲，接下來的話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被喪屍傷了，在沒有解毒劑的情況下，變成喪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現在的lj還有意識，他們無法下手殺他，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會在什麼時候變成喪屍。
他們的隊伍，不能在留他了。
lj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一臉苦想地看著周圍的同伴，看到他們有些躲避的目光，不由得慘然一笑。
他從浣熊市的核爆中逃了出來，誰能想到他會死在這裡。
不過這樣的世道，死了也就死了吧。
砰地一聲槍響，lj睜著眼睛，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燒了吧。」
雖然lj朝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已經不可能變成喪屍，可是他的屍體埋在這裡，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喪屍吞噬殆盡，還是燒了的好。
在逃亡的過程中，許多人都已經死去，有的根本留不下全屍，像lj這樣的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了。
車隊裡所有的人，哪怕是那幾個十來歲的孩子，都已經習慣了。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秦月跟著卡洛斯身後朝前走去，身後傳來克雷爾的聲音。
「秦月是嗎？請等一下。」
秦月回頭。
克雷爾咬了咬嘴唇，又問道：「你怎麼知道lj被感染了？」
克雷爾很確定，今天之前，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姑娘，她怎麼會在第一次見面，就知道lj的事情？
秦月說：「他身上有那種腐爛的氣味，就像那些喪屍一樣。」
秦月說完，也沒理沉默下去的克雷爾，繼續跟在了卡洛斯的身後，她還要保護愛麗絲。
那個少女的身影走遠了，克雷爾卻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腐爛的味道她知道，畢竟喪屍就是一坨坨會動的爛肉，可是lj身上，怎麼會有腐爛的味道？
克雷爾一把拉住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牛仔男：「羅根，你昨天晚上和lj住在一起，你聞到他身上的腐臭味了麼？」
那個叫羅根的男人想到自己昨晚和一個隨時可能變喪屍的男人住了一晚，便覺得後怕不已，聽到克雷爾如此詢問，羅根翻了個白眼兒，說道：「克雷爾，你聞聞我們誰身上沒有腐臭味？」
現在的水源是稀缺資源，遇到乾淨的水源他們存起來都來不及，哪裡有多餘的水用來洗澡？
像他們這樣的，一兩個月洗一次澡已經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了。
克雷爾問了問自己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味道，沉默了下去。
所以，秦月說的那個腐臭氣到底是什麼？
***
愛麗絲的身體素質很好，她昏迷了沒多長時間便醒了過來。
看到自己曾經的夥伴出現在自己面前，愛麗絲無疑十分開心，她向秦月介紹了卡洛斯，在介紹秦月的時候，卡洛斯笑著說道：「我們已經認識了。」
愛麗絲挑眉，她昏過去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秦月沒說話，只是專心致志地把玩著手裡的一個魔方。
這東西是車隊裡的一個小朋友送給她的，對於一個幾乎已經忘記玩具是什麼東西的少女來說，這東西的吸引力十分強大。
現在的情況並不怎麼適合敘舊，簡單地向愛麗絲介紹過車隊的人之後，眾人便繼續上路。
秦月不聰明，可也不傻，車隊裡面的人對她和愛麗絲抱著隱隱的敵意，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剛剛她和愛麗絲救了他們不是麼？
秦月的情緒愛麗絲感覺到了，拍了拍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她。
秦月抬頭，笑了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然後低下頭，繼續擺弄自己手中的魔方。
卡洛斯將愛麗絲叫到一旁，指了指秦月，壓低聲音問道：「她和你一樣麼？」
卡洛斯話中的意思愛麗絲清楚，在這段時間裡，她也知道了秦月做了什麼，只是，秦月的出現雖然離奇，可是她和她，並不相同。
眾人準備前往阿拉斯加，在那之前，他們必須去拉斯維加斯補充汽油與食物。
前往拉斯維加斯的路上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意外，像上次遇見的那些被感染的烏鴉，他們也不曾遇見，所有的人都十分慶倖。
然而，距離拉斯維加斯越近，秦月便越覺得不安，她總覺得前面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等著他們。
空氣中那種腐爛的氣味越發濃郁起來，然而他們卻並沒有見到太多的喪屍，這一切都顯得十分得不對勁兒。
秦月將自己的擔心與愛麗絲說起，愛麗絲卻說，他們必須去拉斯維加斯，因為，車隊裡面的能源已經快耗盡了，這些人沒有辦法因為秦月的一個感覺，而放棄去這裡。
雖是如此，愛麗絲仍舊提醒大家，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這個地方，可能會十分危險。
巨大的集裝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愛麗絲臉色大變，怒吼著讓大家快離開。
然而一切發生得太快，哪怕已經做了許多準備，他們這些人仍舊沒有辦法抵擋住那些可怕的東西。
慘叫聲似乎就在她的耳邊響起，秦月看到那個送自己魔方的小男孩被那個恐怖的喪屍從車底拖了出來，只是輕輕地一扯，那個孩子便被撕成了兩半，他甚至只發出一聲慘叫，便已經死去。
鮮血映紅了秦月的視線，她只覺得灰濛濛的天空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層血紅之色，周圍的槍聲，喪屍的怒吼聲，像是從另外的一個世界傳來，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忙著對付喪屍的人沒有辦法顧忌到秦月，所以誰也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灰綠色衣服的喪屍突然出現在秦月的身後，它伸出尖尖的指甲，準備插爆秦月脆弱的頭顱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了被秦月拿在手裡的那個魔方。
混沌的意識有片刻的清醒，喪屍眨眨眼，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地那些同伴們。
就著這個喪屍走神的瞬間，秦月發現了這個喪屍的存在，她快速地朝前一撲，想要離開這個喪屍的攻擊範圍，誰知道這個喪屍的速度卻比她更快，伸手一攬，將她攔腰扛到了肩膀上面，幾個縱躍，離開了這裡。
戰鬥中的人們根本沒有發現，現場已經少了一人一喪屍。
如此近距離的與喪屍接觸，那種濃郁得腐臭氣撲面而來，秦月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這個扛著她的喪屍一身都是。
喪屍：「......」
秦月：「呵呵。」
第4章 生化危機
被喪屍抓住，秦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並且死狀不會太好看，秦月考慮著自己是不是先自盡了，以免之後受罪。
誰知道，事實難料，許多事情的發展並不能以常理來論斷。
這個抓了她的喪屍並沒有啃了她的意思，除了不讓她離開它的身邊之外，這個喪屍並不限制她做什麼。
此時，秦月與這個喪屍身處於一個破舊的房屋之內。
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地上鋪滿一層厚厚的灰塵，屋子裡面的傢俱東倒西歪，所有的抽屜全都大開著，裡面的衣服之類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秦月坐在一張破破爛爛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床上面，目不轉睛地看著在她不遠處轉來轉去的喪屍。
這個喪屍與她往常見到的並不相同，跟那些喪屍相比，這個喪屍的長得更接近於人。
往日見到的那些喪屍的全是灰撲撲的，身體的水分流失很快，渾身的肌肉全部乾癟萎縮，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皮包裹著骨頭。
而眼前的這個喪屍的肌肉卻十分飽滿，沒有其它喪屍那種灰敗的感覺。
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可是一眼看去，卻絕不會讓人誤認。
秦月的目光落在這個喪屍的臉上，它臉上的皮膚幾乎消失不見了，露出猩紅的肌肉，它的臉似乎被什麼利刃傷過，傷疤縱橫交錯，讓人看不出它本來的面貌。
狹窄的空間裡充斥著這個喪屍身上濃濃的腐臭氣息，秦月聞得久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只不過，除了這腐臭氣，她聞到另一種有些熟悉的氣味。
「愛麗絲...」
秦月輕聲呢喃，這聲音驚動了那個喪屍，它霍地轉過頭來，猩紅的雙眼兇狠地盯著秦月，好像在下一秒便會撲過來將她撕扯成碎片。
一人一喪屍的氣氛霎時變得緊張起來。
秦月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喪屍，沒有做任何逃跑或攻擊的動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基本為零，根本不是這個喪屍的對手，無論她做什麼，都只是徒勞而已。
既然如此，何必費力。
那個喪屍看著她，喉嚨裡發出呵呵的聲音，秦月看到它嘴裡分泌出的口水順著它的嘴角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它這樣子，就像是她只有在新年的時候才能吃到的那只雞腿時的模樣。
秦月心底剛剛升起的那絲緊張感霎時間便退去了，她不再看那喪屍，低下頭，擺弄著手裡的魔方。
喪屍似乎被秦月這漠視的態度惹怒了，猛地朝前一撲——
「你要玩兒嗎？」
秦月突兀地抬頭，將手中的魔方舉了起來，喪屍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孔近在眼前，似乎在下一秒，便會撞到了她的身上。
喪屍的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片段，不知怎麼的，它突然不想吃這個人類了，它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巨大的衝擊力將脆弱的牆壁撞出了一個破洞，磚石瓦塊將它埋了個嚴嚴實實。
巨大的灰塵籠罩著整個房間，秦月咳嗽了兩聲，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尋找那只喪屍的蹤跡。
它就這麼死了麼？
答案是不可能的。
喪屍的生命力極其強悍，除非腦子被打爆，否則它們便會一直活著，某種意義上來說，喪屍其實已經算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了。
秦月不知道這個喪屍到底看上她哪一點，非要將她帶在身邊，明明她和那些其他的人類沒有任何分別，這個喪屍兇殘的殺死它看到的人類，卻對她保護有加。
是的，保護。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面，秦月通過觀察發現，這個喪屍，似乎有意識。
它的大部分行為都與其它的喪屍無異，可是有些行為，卻是人類才會有的。
它會囤積食物，在獵殺人類的時候，它並不會一下子吃完，往往只吃一半，將另一半收起來，拎著繼續前進。
在進入商店的時候，它有意識地去尋找魔方，並且它只要秦月手上的這個牌子，其餘的它並不要，拿到魔方之後，它便會交給秦月，在看到秦月拼魔方的時候，它會變得非常得平靜，甚至於，在那時候，它身上的腐臭味也會消散掉一些。
好在這種有意識的喪屍除了她認識的這個，在沒有別的了，否則秦月真不知道，人類還有沒有活路了。
秦月想到自己的任務，獲得喪屍的愛，她有種感覺，自己的任務，可能會經由這個喪屍來完成。
喪屍會有愛麼？
秦月不知道，她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個喪屍愛上她。
跟著喪屍一起去獵殺人類？秦月覺得自己做不到。
且不說她的戰鬥力簡直就是渣渣，就算她的戰鬥力逆天，恐怕也不會去幫著喪屍殺人。
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撕咬一條血淋淋大腿的喪屍，秦月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直到那個喪屍感覺到她的動作，回過頭沖著她怒吼了一聲。
秦月站在那裡不動了，她抬頭，看向霧濛濛的天空，厚重的烏雲將天空遮得密密實實，看不到一絲陽光。
「要下雨了呢......」
傍晚時分，果然下起雨來，天像是破了個大洞一般，雨水嘩嘩得往下落。
秦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喪屍的身後往前走。
天黑得厲害，秦月甚至看不清就在她前面的喪屍，只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前面走著。
秦月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浸透了，她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得往前走，整個人像是走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沒有著落。
意識有些模糊，秦月想，不知道她暈過去，這個喪屍會不會救她。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終於撐不下去昏了過去，意思消散前，她看到那喪屍的身影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果然啊，喪屍就是喪屍......
秦月整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5章 生化危機
喪屍是沒有神智的，它們靠生人的氣味來尋找人類，所以，不管人類躲在哪裡，喪屍總會尋蹤而至。
抓了秦月的這個喪屍有神智，它也有了微弱的視力和聽力，所以在秦月昏過去之後，這個喪屍很快便察覺到了。
大雨對喪屍的行動力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它看著躺在地上的『食物』，腦子裡閃過一絲困惑。
這個食物似乎和其它的那些沒有分別，為什麼不吃了她？
想到吃，喪屍嘴角迅速分泌出黃褐色的液體，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它的眼睛裡隱隱冒出紅光，想吃的*幾乎摧毀了它為數不多的神智。
利爪已經伸出，只要輕輕揮出，眼前的這個生物便會死去，黑色的利爪堪堪碰到脆弱的皮膚，那股暴戾的*終於被它忍了下去。
不能殺她。
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喪屍眼中的紅光褪去了一些，它伸出略顯僵硬的手，將昏睡過去的秦月拎了起來。
不能殺她，不能吃她......
這兩個念頭在喪屍的腦海裡不停地湧現，將它自己強烈的本能生生壓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漆黑之色，喪屍拎著秦月，漫無目的地走在荒野之中，它可以感覺到手裡拎著的這東西氣息越來越弱，幾乎快要消失不見。
她要死了......
莫名的恐懼感湧出，喪屍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念頭是什麼，只是加快了步伐，身形快得像是一道殘影。
***
再次醒來的時候，秦月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青木療養院，她的神經迅速緊繃了起來，巨大的恐懼感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呵呵呵呵。」
熟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了起來，秦月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了下來，她吃力地轉過頭，在看到那個青黑色的身影時候，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安心。
真好，她還在這裡。
鬆懈下來之後，秦月才發現自己渾身疼得厲害，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額頭，入手處一片冰涼，她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發燒，也是萬幸了。
做為一個喪屍，根本沒有為人換衣服的覺悟，所以秦月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身被大雨澆透的衣服，經過了一夜，衣服已經半幹，穿在身上卻還是極不舒服。
秦月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站在牆角的喪屍只是抬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沒有其它的動作，秦月也不在意，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間醫院病房，從裡面的裝飾來看，在生化危機爆發之前，這應該是一間vip病房，只不過生化危機爆發之後，這麼長的時間無人打理，裡面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秦月翻了翻房間角落裡面的冰箱，裡面放著的食物已經變質，不能食用，不過有幾瓶未開封的牛奶飲料，卻是可以喝的，秦月擰開一瓶牛奶，喝了下去，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便將剩下的那幾瓶歸攏起來，塞進了書包之內。
這個世道，食物越來越少，能存一點是一點吧。
在衣櫃之中，秦月翻到了幾套衣服，全是男式的，相對於她的身材而言，有些過大了，然而此刻，能有乾淨的衣服穿已經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了，秦月也沒那麼多講究，換下了身上的濕衣服。
除了這些東西，秦月再也找不到其它有用的了，那些電子產品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只是一堆沒有用的廢品而已。
忙碌了一通，身上冒了些汗氣，秦月覺得自己舒服了一些，她松了一口氣，回到床邊坐倒，整理著背包裡的東西。
某種時候，其實有個喪屍跟在身邊也挺好，至少，在這個喪屍不想吃她的情況下，她的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正當秦月低頭忙碌的時候，站在牆角的喪屍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抬起頭，眼睛朝窗外看了過去。
有危險......
這個念頭在喪屍腦海中浮現出來，它想也不想地沖到秦月跟前，一把將還在整理背包的女人撈了起來，接著便一刻不停地朝著病房門外跑去。
被喪屍拎在手裡的秦月嚇了一條，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裡的背包。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喪屍的模樣，難不成是在逃命？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扭頭，試圖從喪屍那滿臉疤痕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吼吼吼！！！」
身後傳來什麼東西憤怒的吼叫聲，秦月耳膜一陣劇痛，鮮血霎時間便流了出來。
秦月悶哼一聲，咬牙忍住想要出口的尖叫聲，感覺到拎著她的喪屍速度更加快了，她渾身立時緊繃了起來。
兩人相處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面對普通的喪屍，這傢伙基本可以算是無敵的存在，她根本沒見過是這傢伙對手的喪屍，這傢伙向來都是囂張的，合成有過這種慌不擇路奔逃的時候？
到底是什麼？
濃重的危機感將秦月整個人籠罩，她被喪屍拎在手裡，身子隨著它的奔跑上下起伏，偶爾撞上擋路的傢俱牆壁，身上疼得厲害，她不得不護住頭部，防止自己被撞暈了過去。
眼下若是昏了過去，秦月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喪屍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逃出了那家醫院，它腳下不停，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向前奔逃，它有一種感覺，若是被身後那傢伙追上了，它恐怕會死。
別問它為什麼一個喪屍還懼怕死亡，若是知道原因，它也就不是喪屍了。
昨夜下過一場大雨，空氣難得清新起來，空氣中那種無處不在的腐臭氣似乎都消散了一些，久違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間隙照射下來，帶來些許暖意。
秦月被喪屍拎在手裡，只覺得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被顛出來一般，她渾身疼得厲害，卻仍舊咬著牙不吭一聲，性命攸關的時刻，沒有時間讓她來矯情。
那個追著他們的東西沒有放棄，秦月雖然看不見那到底是什麼，可是她能感覺到，拎著她的喪屍的那種緊張感。
到底是什麼，能讓這個明顯淨化過的喪屍感覺到危險？
秦月靈光一閃，突然想起愛麗絲曾經和她說過的那個東西。
□□公司除了弄出了喪屍之外，還培養出了更厲害的玩意兒。
舔食者......
秦月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愛麗絲曾經說過，舔食者很厲害，它們速度很快，攻擊力，防禦力都似乎彪悍，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些舔食者們還擁有喪屍們都不曾擁有的神智。
野獸的身體裡，殘留著屬於人類的神智，想到這一點兒，秦月的臉越發得白了，她這次，還能活下去麼？
長久的追逐，讓舔食者喪失了耐心，它看著不遠處那個奔逃的身影，猛地發力朝前撲了過去，距離拉近，它看著那個明顯比其它喪屍要厲害的傢伙，只要吃了它，它就能進化成更高階的存在！
兩米多長的舌頭激射而出，朝著那喪屍的腦袋刺了過去。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喪屍來不及多想，幾乎下意識地將手中拎著的秦月遠遠扔了出去，它的身子猛地一矮，避開了舔食者這致命一擊。
只是這一耽擱之間，舔食者已經到了跟前，想要再次逃跑，已經沒有了希望。
逃脫不掉，只能迎戰，喪屍的凶性上來，回身朝著舔食者撲了上去，兩個東西瞬間便鬥到了一起。
秦月被喪屍那一把扔出了十幾米遠，整個人摔在沙地裡面，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人全部打斷又重組一般，疼得厲害。
此刻情況十分危急，秦月顧不得自個兒身上的疼痛，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不遠處看了過去。
喪屍明顯不是舔食者的對手，不過幾分鐘，它的身上已經被舔食者的舌頭刺穿了幾個大洞，黑紅色的血液從傷口出流出，將它身上那件看不出什麼顏色的衣服浸透了。
好在喪屍感覺不到疼痛，只要腦子不被爆掉，它們永遠都不會死，受了如此重的傷，換成人類早就死了，它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依舊兇悍得和舔食者死磕。
舔食者此刻也並不好過，它的肌肉的防禦力不錯，可是也架不住這喪屍的爪子在它身上招呼，關鍵是，它還有痛覺，被喪屍一爪子撓在身上，它痛得厲害，動作便有些遲滯，喪屍便毫不客氣地又一爪子撓了上來。
吼吼吼！！！
憤怒的吼叫聲響徹天地，被激怒的舔食者拼命地攻擊著喪屍，秦月看到喪屍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一顆心不由得拎了起來。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秦月對這個喪屍的感覺十分複雜，它以人類為食，可對她卻還不錯......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喪屍和舔食者幹起來了？」
秦月一驚，猛地回過頭來，還未開口，便被那男人一把拉到了摩托車後座。
「小丫頭，你莫不是嚇呆了，這種情況還不趕緊逃！」
說著，也不等秦月說些什麼，一加油門離開了這裡。
開什麼玩笑，能和舔食者幹架的喪屍，不管哪一個勝了，能有他的活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4
第6章 生化危機
傑克是個非常囉嗦的男人，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秦月覺得自己基本將這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瞭解清楚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呱噪之人？
喋喋不休地說了大半個小時，傑克灌了一嘴的風沙，可是身後的這個小姑娘卻是一言不發，沒有一句回應，傑克覺得有些納悶兒，擱到往常，隊裡的那些姑娘們早就讓他閉嘴了，這姑娘居然可以聽他說這麼多。
她真是個好姑娘。
傑克如是想。
繼續前行了半個多小時，傑克到達了他們車隊所在的露營地。
一個金髮碧眼的美人看見傑克的身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朝著傑克怒吼道：「該死的，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這傢伙向來不靠譜，不過讓他去探個路，這傢伙卻整整失蹤了一個多小時，若不是因為這傢伙是他們的隊長，他們早就丟下他跑了。
「克麗絲，你這是在擔心我麼？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傑克將車停在克麗絲身前，揚起的沙塵嗆得克麗絲咳嗽不止，聽到這邊的動靜，另外一邊的幾個人也聚了過來，一個身穿牛仔服的黑人大漢看到這裡的情形，皺眉喝到：「傑克，你又在做什麼？」
傑克顯然有些怕這個黑人大漢，縮了縮脖子，沒有吭聲。
這時，秦月抱著自己的背包從摩托車上跳了下來，坐得時間太長，她腳有些發軟，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圍著他們的有七八個人，卻沒有一個上前伸手扶她一把的，秦月默默地抱緊了手裡的背包，沒有吭聲。
這個隊伍的人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秦月身上，看她這小身板，應該還未成年吧？不過東方人的身材普遍嬌小，也許她已經成年了。
不過，不論如何，這個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種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人，幫不上忙就算了，面對喪屍的時候甚至會是拖後腿的存在，傑克為什麼帶這麼一個傢伙到隊伍裡來？
呵呵，比說他同情心氾濫，這傢伙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沒用的人在他眼裡甚至還沒有一包泡面的地位來得高。
傑克從摩托車上下來，拍了拍秦月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我遇見她的時候，那地方只有她一個人，呃，不遠處還有倆玩意兒在幹架。」
傑克看著一頭霧水的眾人：「能和舔食者鬥到一起的喪屍，嘖嘖，我還真沒見過。」
眾人：(╯‵□′)╯︵┻━┻。
舔食者！！！！
眾人根本沒抓住傑克話中的重點，在聽到舔食者三個字的時候，大家幾乎崩潰了。
「潔西嘉，莫妮卡，收拾東西，蘭斯，泰勒，準備開車。」
黑人大漢瞪了傑克一眼，什麼話都不想跟這個永遠都抓不住重點的傢伙說，附近有舔食者，這傢伙居然還能這麼一副雲淡風輕，不慌不忙的樣子。
呵呵，想死滾遠點兒好麼！
轉眼間圍著一圈的人各自散去忙碌著自己的事情，不過幾分鐘，這個小小的營地便全部收拾完畢，傑克摸了摸鼻子，朝著秦月笑了笑說道：「呵呵，妹子你別在意，他們其實人都挺不錯的。」
這話說出來，傑克自己都覺得虧心，他也沒在多說什麼，在耽擱下去，他恐怕怎會被這群小夥伴拋棄了。
將摩托車弄到一輛改裝過的箱式卡車上面，傑克朝著還站在那裡的秦月招招手，喊道：「妹子，趕快上來，我們要走了。」
秦月：「......」
她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他們一起了？
想到還在和舔食者搏鬥的喪屍，秦月不由得著急起來，她現在距離喪屍和舔食者太遠，那邊兒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根本就不知道。
走，還是留？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一咬牙，朝著傑克所在的那輛車跑了過去。
在這荒漠之中，哪怕她手裡有食物，在沒有別人保護的情況下，她恐怕根本等不到喪屍來找她的那一天，既然如此，她不如跟著這群人走，最起碼還有個活路不是麼？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汽車加足馬力朝著相反的方向開動起來，車尾帶起煙塵滾滾，秦月的目光落在後視鏡上，看著車尾處被煙塵遮蔽的天空，只覺得一股沉重到幾乎快讓人窒息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它會死麼？
若是未死，它會來找她麼？
車窗外的蒼涼的景色飛一般地朝後退去，路上有三三兩兩的喪屍，被汽車撞飛出去，接著被車輪碾成一堆碎肉，厚厚的車窗根本擋不住那濃郁的腐臭之氣，秦月微微合起眼，身子稍稍放鬆了一些。
她昨夜燒了一晚上，早上又經歷了一場逃亡，此刻已經到了精疲力盡的邊緣，似乎下一秒就會昏睡過去，只是此刻情況不明，她根本不敢放任自己就此睡過去。
貨車駕駛席並不大，兩個人的位置硬生生擠進了三個人，好在秦月的身材嬌小，駕駛室並不顯得如何擁擠。
開車的是那個黑人大漢，他對秦月有些好奇，不過看她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便也沒有開口找她談話，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坐在秦月旁邊的傑克卻沒這麼好心，他扭頭看著秦月，似乎根本沒有看見她滿臉倦容，只是開口詢問她的情況。
「你叫什麼？」
「來自什麼地方？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
秦月的腦子昏沉沉的，根本沒有聽清傑克在說些什麼，更別提去回答他的問題了。
傑克眼中浮現出些許不耐之色，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當時的情景他看得分明，那個和舔食者戰鬥的喪屍分明是在保護著她。
有意識的喪屍？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被傑克否定了，若是喪屍有了意識，哪裡還會有人類苟延殘喘的餘地？
如若不是這樣，那必定是這個女孩有什麼不同。
傑克上上下下將秦月打量了一通。
東方人...難道是所謂的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可以操控喪屍的能力......
想到這個可能，傑克便覺得心中一熱，看著秦月的目光熱切了起來。
這個女孩，他們一定不可以放過。
眼角餘光瞄到傑克那明顯不正常的狀態，黑人大漢心中一凜，難不成，這個女孩真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秦月到底沒熬住，昏睡了過去，昏過去的秦月自然不知道，傑克將她抱著的背包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在他想脫了秦月衣服仔細查探的時候，被黑人大漢阻止了。
「莫妮卡，潔西嘉，找她們。」
傑克愣了一下，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秦月，這小丫頭又黑又瘦，長相勉強能看，和莫妮卡潔西嘉這樣的身材火辣的金髮美女想必，更是慘不忍睹，他就算是在饑渴，也看不上這樣的小丫頭片子。
「你想多了。」
傑克如是說。
黑人大漢：「呵呵。」
奔逃出五六百里，估計著舔食者追蹤不到他們之後，傑克他們終於放慢了速度。
他們儲備的油已經不多了，地圖顯示前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他們需要到那裡面去碰碰運氣。
車子在離小鎮幾公里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車隊裡的人全部下車，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那個叫泰勒的白人男子看了一眼火車車廂內還在昏睡中的秦月，毫不客氣地對傑克說道：「傑克，我們的隊伍裡不可能養一個廢物。」
泰勒的態度讓傑克十分惱火，他冷著臉看著泰勒，冷冷地說道：「我自有計較。」
泰勒眼睛一眯，毫不退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隊伍。」
兩人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眼看就要打起來，站在泰勒身邊的褐發男子拉了泰勒一把，沖他搖了搖頭。
泰勒瞪了傑克一眼，沒有再繼續說話。
其餘幾人似乎沒有看到兩人的摩擦，繼續商量著進鎮之後的計畫。
潔西嘉攤開地圖，指了指地圖上的一點說道：「這個加油站在小鎮的週邊，我們不必面對太多喪屍，只不過裡面還有油的可能不大，能不能取到油全憑運氣。」
「另一個加油站在小鎮中心位置，這裡有油的可能性最大，不過喪屍的數量不會太少。」
莫妮卡接著說道：「我們的彈藥不多了，要節省著一些用，所以，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取到油，越快越好。」
其他的人沒有意見，大傢伙兒商量好路線之後，便決定進入小鎮之內。
秦月醒了過來，駕駛室太小，她睡得很不舒服，睡了一覺，身上卻更疼了。
忍著疼，秦月打開車門，從駕駛座跳了下來，幾乎在一落地的時候，她便聞到了空氣中那刺鼻的腐臭味兒。
秦月臉色大變，這個味道和她在拉斯維加斯那裡聞到的一模一樣，她朝著向她走來的傑克喊道：「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有愛麗絲那樣的猛人在，克雷爾的那個車隊也差點全滅了，她不相信這個不到十人的車隊，會是那些明顯是改良品種的喪屍的對手。
「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秦月的模樣，傑克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個可能擁有東方神秘力量的姑娘發現了什麼？？？
第7章 生化危機
「那個鎮子裡有很危險的東西。」
秦月說，目光落在遠處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個影子的鎮子，充斥在空氣中那濃郁得腐臭氣通過氣管進入肺部，她只覺得自己的肺裡火辣辣地，燒得難受。
那很危險，不能進去。
這個念頭在秦月的腦海裡瘋狂得叫囂著，她若是真的踏進那個鎮子裡面，必定會死。
看著眼前站立的瘦瘦小小的姑娘，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傑克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那個鎮子，真的有那麼危險？
不過才見幾個小時，傑克甚至都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名字，可是此刻，他卻是相信了這姑娘的話。
傑克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來過那裡？鎮子裡有什麼？」
秦月搖搖頭，她進入這個世界才多長時間，怎麼會來過這個地方？
傑克：「那你如何知道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傑克的身上：「那裡有比喪屍更加厲害的東西。」
傑克唬了一跳，大聲叫道：「裡面有舔食者？」
秦月搖頭，她可以分辨出來，空氣裡沒有舔食者的味道。
傑克剛剛那一嗓子驚動了車隊裡面的人，他們朝著這邊圍攏過來。
金髮大波美女克麗絲皺眉看著傑克，冷聲道：「馬上就要進鎮了，你又鬧什麼事情？」
傑克一噎，想到剛剛秦月說的話，他們進這鎮子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進或不進，這是個很困難的選擇。
泰勒看傑克糾結的樣子，嗤笑一聲說道：「你這傢伙，難不成是害怕了？」
傑克的臉色冷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秦月，目光在周圍的同伴們臉上環視一圈，開口道：「這個小姑娘說，鎮子裡有危險。」
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秦月的身上，探究的目光似乎要將秦月整個人從裡到外全都看透一般。
黑人大漢甕聲說：「小姑娘，你來過這裡？」
秦月搖頭。
泰勒斜睨了傑克一眼：「有些人怕是膽怯了，你若是怕了，乖乖待在這裡就是，我們進去。」
克麗絲覺得傑克不會無緣無故帶回來一個沒用的廢物，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詢問秦月：「你怎麼知道那裡有危險？」
秦月的目光落在克麗絲身上，黑漆漆的眼眸裡沒有一絲光亮：「我聞到了。」
克麗絲臉上的溫柔掛不住了，她狠狠地剜了傑克一眼，扭頭就走。
呵呵，聞到到？逗人玩兒呢？
圍著的人散去了，沒有人相信秦月的話，他們仍舊忙碌著，準備著進入鎮子。
當初克雷爾的車隊也雖然信了秦月的話，可仍舊進入了拉斯維加斯，秦月明白，這群算不上認識的人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更別提因為她一句話，而離開這個鎮子了。
秦月抱緊自己的小背包，扭頭就走。
她不可能進入這個鎮子去自尋死路的，她現在這小身板，跳不高跑不快，武力值也是渣渣，進去就是給那些喪屍啃的。
往荒漠裡走還有一線生機，進入鎮子必死無疑，傻子都知道該選哪條路。
傑克懵了，他看了一眼遠處漫天黃沙的荒涼景象，又看了一眼秦月那瘦弱的像是風一吹就能跑的小身板，爆了一句粗口，大步追了過去。
「小丫頭，你要往什麼地方走！」
那個鎮子裡的東西真的可怕到讓這麼一個小姑娘寧願死在荒漠都不願進去的地步麼？
被傑克拽住了一隻胳膊，秦月根本掙脫不了，她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傑克那張被風沙磨礪得粗糙不堪的臉：「要不你和我一起走？」
傑克：「......」
所以這姑娘是想拐著他一起走麼？
咳嗽了一聲，傑克猶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有危險？」
秦月點頭，她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傑克歎了一口氣，他不可能因為秦月的一句話就扔了隊伍自己走，別說他離了隊伍活不活的下去，單單是這幾個夥伴，就不可能放任他離開的。
「我們的補給沒有什麼了，郵箱也快空了，在不補充，我們走不到下一個可能會有補給的鎮子。」
現實很殘酷，沒有這些改裝過的車子，他們怎麼面對那些無處不在的喪屍？
「有危險又怎麼樣，這世道，又哪裡有安全的地方？」
傑克將秦月又拎了回去，扔進了駕駛座，他隨即也坐了上去，扭頭看著似乎在發懵的秦月，傑克咧嘴一笑，說道：「你跟著我們一起去吧。」
他仍然記得這個小姑娘被那喪屍護著的一幕，說不定，帶著這個小姑娘還有些用處。
被一左一右兩個大男人夾在中間的秦月沉默了下去。
汽車開動了起來，巨大的轟鳴聲在荒野中響起，塵煙滾滾中，朝著那個死亡之地而去。
人要去死，天都攔不住。
真到了沒辦法逃的地步了，秦月很快便坦然接受了，她看了傑克一眼，又看了那個開車的黑人大漢一眼，說道：「等會兒碰到那些東西，你們要死打不過，就自己死了吧。」
秦月想起在拉斯維加斯看到的那一幕幕慘烈的景象，繼續說道：「那樣的話，至少死得痛快些。」
秦月覺得自己說得十分懇切，可是黑人大漢和傑克的情緒似乎都不太對。
黑人大漢只是冷哼一聲，並不多說什麼，傑克的態度就不太好了。
「小丫頭，別胡說八道的，還沒見到東西呢，就想著自殺了，你就不能想點兒好的。」
等見到了就來不及了，秦月如是想。
此刻的傑克十分煩躁，秦月說得越多，他便覺得越按不安，總覺得他們這次進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傑克抓了抓自己半長不短的頭髮，目光朝前方已經看得清楚的小鎮望去，三三兩兩的喪屍在馬路上遊移，汽車行駛的聲音驚動了喪屍，它們朝著這邊緩慢地走了過來。
這些喪屍看了幾個月的時間，傑克已經習慣了，他看不出來這些東西有什麼不同。
是他想得太多了麼？
第8章 生化危機
舔食者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抽搐了兩下之後，便再也不動了。
喪屍渾身是傷，腰部被舔食者利爪抓出的傷口幾乎將它整個身體劈成兩半，黑色的血液從傷口裡湧出，將它腳下的沙地染成一片漆黑之色。
喪屍沒有痛覺，腰部的傷口對它來說沒有什麼太大影響，它看著舔食者那□□在外的紅色肌肉，嚎叫了一聲，撲了上去，狠狠地撕咬著。
舔食者的身體被喪屍啃咬得七零八落，它身上的那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得癒合。
喪屍似乎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愈加兇猛地撕咬著舔食者的血肉。
很快的，舔食者的身體便消失了大半，直到將舔食者的身體消滅得一乾二淨之後，喪屍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巨大的力量，它仰天咆哮了一聲，猩紅的雙眼中凶光畢露。
感覺到自己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喪屍卻毫不在意，它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定格在了秦月消失的方向。
那個人不在了，它要去將她尋找回來。
喪屍循著秦月的氣味，朝著她消失的地方飛一般地跑去，身形快得已經超出了正常生物的極限。
荒漠之上，只見一道煙塵朝著遠方蔓延，一陣狂風吹過，煙塵消散，天地之間恢復一片寂靜，除了地上那些漆黑的砂石之外，這裡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
這座小鎮並不大，正常情況下從鎮口到鎮中心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
此時這個不到十人的小隊，卻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
鎮子外面的那個加油站如他們所料，並沒有油，他們只能冒險進入鎮子中心，然而，剛剛進入鎮子，他們便被喪屍給包圍了。
無數的喪屍堵在了他們前行的道路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喪屍從四面八方趕來，朝著他們包圍過來。
車子從喪屍身上碾軋過去，喪屍的血肉包裹著車輪，很快的，車子的速度便慢了下來，而圍著他們的喪屍卻越來越多。
這是秦月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喪屍。
秦月原本以為自己被關在精神病院八年，沒有自由已經是世界上最慘的人了，可是看著這些皮膚灰白衣衫襤褸的喪屍們，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日子過得還不算太慘。
這些人在數月之前，也只是普通的人類而已，災難突兀地降臨，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秦月看到一個年紀很小的喪屍拖著已經腐爛了半邊的身子，一拐一拐的朝著他們走來。
那個小喪屍的年紀最多不過五歲，正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真是作孽。」
秦月呢喃一聲，突然間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透過車窗朝著遠處望去。
不遠處一棟小白樓的頂端，站著一個穿著藍灰色衣服的男人，他看著陷入喪屍群的車子，猩紅的眼眸裡浮現出興奮的光芒。
「吼吼吼！！！」
秦月看到那個男人怒吼一聲，圍著他們的喪屍瞬間便暴動起來，拼命地朝著他們的車子擠了過來。
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起來，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看出來了，剛剛在房頂上的那個喪屍，要比和她一起的那一個更加強大。
這些包圍他們的喪屍，分明是被它控制的！！！
可以控制喪屍的喪屍，人類還會有活路嗎？？？
「泰勒，他x的趕緊開車！！！！！」
傑克朝著對講機怒吼，這麼多的喪屍，哪怕他們的車子經過改裝，怕是也抵擋不住，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趕快開車離開這裡。
「你以為我不想，輪子被喪屍肉粘住了，我正在想辦法！！」
泰勒幾乎快要瘋了，他拼命地踩著油門，發動車子，然而卡在車輪上的喪屍肉實在太多，哪怕他將油門踩到底，發動機不堪重負發出轟轟的響聲，車子仍然行駛緩慢。
圍著車子的喪屍開始往車子上爬，人肉的味道將這些喪屍們刺激得更加瘋狂，他們撕扯著固定車窗的鐵絲網，那厚厚的鐵絲網勉強擋住喪屍的撕扯，然而情況卻不容樂觀。
他們的彈藥不夠，根本無法將這些似乎看不到邊際的喪屍消滅乾淨。
要死在這裡了麼？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車裡面的每一個人他們的神經高度緊繃，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槍支，好像這樣就能給他們足夠的勇氣一般。
車裡的空氣好像凝結了住了，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耳邊只能聽到車窗外喪屍的怒吼以及他們撞擊車子的聲音。
「那個小姑娘沒有說錯。」
莫妮卡突兀地開口，她看著只有一窗之隔的喪屍，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她是對的，可是我們誰都不信她。」
「我們都要死了。」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站在房頂上的男人看著那些躲在車裡的人類，蒼白得過分的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容。
直接殺死這些東西又有什麼意思？
在絕望中死去的人類，味道才是最鮮美的。
眼看著第一輛車的車窗即將被喪屍撞破，男人撫平了身上衣服的褶皺，準備享受即將來臨的大餐，突然，他似乎聽到遠方傳來的似有若無的吼叫聲。
凝神細聽，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朝著這個方向極速趕來。
男人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整個人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強大的生物，呵呵，不過是送上門的補品罷了，沒想到今天除了這些小東西，還有其它更大驚喜。
男人沒在看那些即將被喪屍吞噬掉的生命，有了更好的，他何必去將就一些垃圾？
秦月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站在房頂上的男人，直到他突然離開，秦月整個人才好像突然活過來一樣，鬆懈下來的秦月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隨著男人的離去，秦月感覺到撞擊著車子的喪屍們突然停了下來，它們略顯茫然地看著四周，似乎弄不清楚為何會在這個地方。
隨後，喪屍們被車子裡人類的氣味所吸引，又一次朝著車子開始撞擊起來。
「克萊恩，離開這裡！」
傑克看了一眼前方幾乎被喪屍爬滿了的車子，咬牙對開車的黑人大漢說道。
「你瘋了，莫妮卡他們還在那裡！」
黑人大漢不可置信地看著傑克，難道他準備放棄他們？
「沒有辦法了，你難道想死在這裡！」
黑人大漢渾身一震，耳邊傳來前面車子的那些人淒厲的慘叫聲，圍著他們的喪屍被那邊的血肉氣味所吸引，朝著那裡聚攏過去，車子旁邊的喪屍瞬間少了一大半。
「離開這裡！」
傑克又喊，這一次黑人大漢沒有在猶豫，車子朝後面飛快地倒去。
喪屍們被前面那些人所吸引，沒有在繼續追逐他們的車子，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三人的命，是那幾個人換來的。
調轉車頭，車子飛一般朝著鎮子外開去，那些淒厲的慘叫聲距離他們越來越遠，很快便聽不到了。
第9章 生化危機
男人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縱躍便到了小鎮外面。
站在加油站的房頂之上，男人眯著眼睛，朝著遠處看去。
遠處塵煙滾滾，似有什麼巨大的野獸從那邊跑來。
狂風呼嘯而過，男人身上的衣服被風刮得獵獵作響，他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那些略微有些熟悉的味道，神情越發得興奮起來，暗紅色的舌頭舔過乾枯的嘴唇，裂開嘴，鋸齒狀的尖牙暴露在空氣之中。
那個身影越來越近，男人終於看清那個被包裹在煙塵之中的身影。
青灰色的肌膚，猩紅的眼睛。
它是一隻喪屍。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會是喪屍？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男人沒有在多想什麼，身形一晃，朝著那只喪屍撲了過去。
那樣的速度，那樣強大的氣息，即便是喪屍，那又如何？
喪屍循著秦月的味道追蹤至此，眼見即將找到那個丟失的人，誰知道，還未接近那氣味最濃的地方，卻被人擋了下來。
吃了舔食者的肉之後，喪屍進化得更加強大，它臉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也恢復了許多，新生的皮膚將猩紅的肌肉覆蓋，現在的它看起來，更加接近於人類。
比從前更加強大的喪屍，在面對擋在自己身前的這個人型生物的時候，仍舊感覺到危險。
喪屍渾身戒備地看著那個人型生物，嘴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男人看著喪屍的模樣，嘴角輕輕勾起，露出嗜血的笑容來。
「居然進化了，呵呵，讓我看看你現在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話音未落，男人勢如閃電，朝著喪屍撲了過去。
喪屍不避不閃，與男人鬥到了一起。
***
此時，秦月他們三人終於開車逃出了小鎮。
大部分的喪屍被前面的那輛車上的人血肉所吸引，只有三三兩兩的喪屍跟在他們車後，車子很快便將那幾個喪屍甩開了。
明明已經活了下來，車裡面幾個人的心情卻十分低落。
那些人是戰鬥了很久的夥伴，雖然平時有許多摩擦，可到底相伴了幾個月，他們死了，甚至連屍體都不可能留下，明明已經經歷了無數相似的情景，可是仍舊讓人沒有辦法接受。
黑人大漢的眼睛通紅，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傑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死裡逃生，可是很多東西也丟在了鎮子當中。
武器，食物，油，沒有這些東西，哪怕現在逃脫了，他們的前路也依舊不容樂觀。
秦月抱緊了手裡的背包，她緊緊咬著嘴唇，渾身不自覺得顫抖著，因為用力太過，嘴唇被咬破，腥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之中彌漫開來。
看到秦月這副模樣，坐在她旁邊的傑克嚇了一跳，他突然想起進入鎮子前秦月說過的那些話。傑克神經不由得高度緊繃起來。
「小姑娘，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們不是逃出來麼？」
秦月搖搖頭，面色蒼白如紙，她伸出食指，指向車窗外面。
傑克順著秦月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待到看清那邊的情形時，傑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什麼！！！！
傑克只看了一眼，就沒敢在細看，朝著克萊恩吼道：「快點開車，離開這個這鬼地方！！！」
他看到什麼？那兩個東西還是喪屍麼？
那些從男人身上長出來像是毒蛇一樣的東西是什麼？他親眼看到那些看起來軟趴趴的東西將地上戳出來一個個深深的大坑。
另外一個明顯是一個喪屍，它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些眼熟，像是早前在和舔食者幹架的那只喪屍。
能幹嬴舔食者的存在是什麼概念？更何況它對面還有一個明顯比它更厲害的。
這個小破鎮子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存在？！
傑克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灘漿糊，他拼命催促著克萊恩開車，想要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趁那兩個東西沒發現他們的時候，趕緊逃！！！
傑克一聲疊一聲催促得很急，然而車子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最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沒油了。」
克萊恩轉過頭來，看著傑克和秦月兩人，沉聲說道：「車子動不了。」
傑克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偏偏這個時候，偏偏在這裡，他們甚至距離那兩個怪物並沒有多遠的距離。
怎麼辦才好？怎麼辦才行？
傑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看了一眼克萊恩，又看了一眼秦月，說道：「摩托車在車廂裡面，車裡有油，足夠我們逃離。」
傑克的話說得又快又急：「現在，拿好武器，我們下車。」
這句話，傑克是對著克萊恩說的，他看都沒有看一眼秦月。在他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放棄秦月。
這小姑娘可能有些本事，可是她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車隊人多的時候，他還可以留下她，眼下這樣的情形，他卻是再也不能留著她了。
「你留在車裡。」
傑克一片冷酷之色：「你不一定會死。」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和克萊恩一起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事關自己的生命，那些無用的同情心便被克萊恩丟棄了。
你死我活，如此殘酷。
原本擁擠的車廂因為兩個人的離去而變得空蕩蕩的了，被毫不猶豫放棄了的秦月卻沒有任何傷心難過，她雙手扒在車窗上，透過厚厚的玻璃看向那兩個纏鬥中的身影。
它來找她了。
這個認知讓秦月心底升起意一絲類似于開心的感覺，她笑了起來，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父母死後，她經歷了人世間最殘酷的事情，沒想到，她還會遇到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哪怕，這個人，只是一個名為喪屍的怪物。
謝謝你來找我。
第10章 生化危機
男人和喪屍之間的戰鬥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
男人的進化的方向屬於精神方面，*的改變並不如何強大，而喪屍卻是截然相反，它的*已經進化得十分強悍，男人的攻擊根本無法在它身上造成任何傷害。
男人試圖控制這個喪屍，誰曾想到這個喪屍居然會有自己的意識存在。
擁有意識的喪屍......
男人眼中的紅光更甚，攻擊愈加犀利起來，這個喪屍和曾經被組織改造過的復仇女神並不相同，與這個喪屍相比，復仇女神無論在速度，攻擊，防禦等等方面都要若上一層。
若是將這個喪屍帶回去？
這個念頭在男人腦中浮現出來，他並不廢話，從懷中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物品，趁機貼在了喪屍的頸後。
做完這一切之後，男人並不戀戰，逼退了喪屍之後，飛速離開了這裡。
喪屍朝著男人離開的方向怒吼一聲，卻並不去追逐他，它聞到了空氣中那股熟悉的味道，離得它很近很近。
相比較那個讓它記在腦子裡的人，剛剛那個和它戰鬥了很久的生物根本算不得什麼。
見那個讓她懼怕東西離開了，秦月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她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朝她走來的身影撲了過去。
喪屍有些發懵，它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不小心一個用力，眼前這個脆弱的生物就被自己給弄壞了。
只有簡單思維的喪屍想不清楚複雜的問題，它只知道，它將那個丟失的人尋了回來。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麼。
喪屍身上的味道很不好聞，秦月卻壓根兒不在乎，不過是分開了短短幾個小時，秦月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個月的時間那麼久，原本彷徨無措的心慢慢恢復平靜，她仰頭看著喪屍那張可怖的面孔，想了想，還是張開嘴說了一聲。
「謝謝你。」
喪屍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轉身，帶著秦月慢慢朝佈滿喪屍的小鎮去了。
沒走多久，秦月便看到了那輛停在路中間的車子，車子的門窗大開著，有幾個喪屍半趴在車子裡，秦月聽到刺耳的咀嚼聲從那邊傳來，她臉色蒼白的嚇人，不自覺得靠近了喪屍，拉住了它破損的得只剩下半截的衣袖。
空氣中那還未消散的血腥味刺激著秦月的神經，想起不過一個小時之前，那些人鮮活的面容，她便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喪屍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它覺得有些煩躁，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想了想，乾脆一把拎起她，飛快地朝前方跑去。
秦月已經被喪屍拎習慣了，調整好自己的身體，尋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好讓自己舒坦一些，目光不經意地從喪屍身上滑過，突然間，她的目光落在喪屍後頸上那個黑色的物體上面。
那是什麼東西？
秦月有些疑惑，看到那不大的東西上面，有個紅色的光點在不停的閃動著，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努力回想之前和喪屍在一起的畫面。
這個東西，好像從前並沒有。
秦月不知道，在她看這個東西的時候，也有人正在盯著她看。
「這個，是人類？」
巨大的監視器上面，清晰地印出秦月的模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將畫面截圖放大，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下了結論。
「這是一個人類。」
頭髮花白的男人激動地看著畫面，眼神流露出些許瘋狂之色。
「這個喪屍居然帶著一個人類在身邊，它居然可以客服自己的*不去吃他。」
「威克斯，你確定那個喪屍有意識麼？」
背對著電腦的男人轉過身來，赫然便是剛剛在小鎮外和喪屍戰鬥的那個男人。
此時的他的眼睛是正常人類的顏色，他看著那個頭髮花白的研究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你在懷疑我？」
明明那男人的語氣極為平淡，可是在聽到男人所說的話的時候，剛剛還在詢問男人的那個研究員便閉了嘴，不敢在多說些什麼。
威克斯沒有理會那個瞬間噤聲的男人，他盯著電腦螢幕上那個女孩的面孔，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這個是進入小鎮的那個人？
威克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加深。
那個特殊的喪屍，原來是去尋找她的麼？
「不必急著去將它帶回來，我們來看看，它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
秦月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喪屍已經被人給盯上了，她試圖將喪屍後頸上的那個東西拿下來，誰知道它卻像是長在喪屍的身體裡一樣，任憑她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那個東西取下來。
最後，喪屍被她折騰的有些不耐煩了，朝著她吼叫了一通之後，秦月方才歇了將那東西取下來的心思。
喪屍將她帶到了鎮子裡的一家大型超市裡面，這裡面的喪屍很多，秦月估摸著大約是因為倖存者都喜歡跑到超市來尋找物資，所以才會造成這裡的喪屍如此多。
有這麼個特殊的喪屍護著，秦月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它站在超市門口吼了一聲之後，超市裡面的喪屍便驚慌失措地全都跑光了，原本的危險地帶，瞬間成為了安全場所。
超市裡面的貨架東倒西歪，擺在上面的物品散落了一地，秦月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下的那些物品，尋找著自己可以食用的食物。
這個超市被倖存者洗劫過幾回，基本上方便攜帶，管飽的東西都被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易填飽肚子的膨化類食品。
秦月找了一圈，沒找到太多東西，她並不氣餒，大不了，等會兒去倉庫裡尋找一下就是了。
喪屍尋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它不經有些煩躁，猛的一把將身側的貨架推翻了。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不遠處的秦月，她回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在看到貨架旁的喪屍時，秦月有些無語，這傢伙發什麼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4
第11章 生化危機
喪屍雖然有意識，可是卻並不能說話，秦月沒有辦法和它交流，只能從他的行為上勉強猜測出它的意識。
秦月看到喪屍地上那些摔得七零八落的玩具，大約猜出來了喪屍為何生氣，想必是因為沒有找到那種牌子的魔方，因此才會發怒。
「沒有我們再找就是了，何必生氣。」
秦月說著，繞過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玩具，走到了喪屍的身邊，仰頭看著它。
也不知道分開的這幾個小時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喪屍臉上重新長出了皮肉，將原本的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肉遮蓋了起來，秦月認真打量了一下喪屍這張新面孔，突然發現，這個喪屍長得似乎還不錯。
伸出手摸了摸喪屍臉上新長出來的皮膚，觸手處一片冰冷，沒有任何溫度，想來也是，喪屍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就是死人，有溫度才是稀奇。
「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喪屍喪屍的叫你，天底下的喪屍那麼多，你卻是獨一無二的。」
「我叫秦月，那你就叫秦日好了。」
被秦月起名為秦日的喪屍，根本聽不懂秦月在說些什麼，被秦月的手摸得煩了，喪屍將秦月拎起來，放到了一邊兒。
「吼吼。」
沖著秦月低低咆哮了兩聲，喪屍秦日繼續在貨架中尋找魔方，秦月歎了一口氣，跟在秦日身後，絮絮叨叨地和它說著話。
知道秦日聽不懂自己的話，也不會給自己任何回音，秦月卻並不在意，她只是想找個能聽自己說話的人罷了。
進到倉庫的時候，秦月發現裡面除了堆得滿滿當當的食物之外，還有幾個倖存者。
那些倖存者在秦日一腳踹開倉庫大門的時候，便徹底崩潰了，子彈不要錢似的朝秦日射了過來。
秦日護著秦月，硬生生地挨了幾槍，秦日的肌肉防禦力十分強悍。子彈只進入了一點點便再也進入不了分毫。
秦日被這些子彈所激怒，眼中凶光更勝，在它的視線之中，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扭曲變形的，嗜血的*在心底翻騰著，它咆哮著，身形快如閃電，朝著開槍的那幾個人沖了過去。
那些人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慘叫聲，便被秦日撕扯成了碎片，血液噴濺，濃郁的血腥味在倉庫之中彌漫開來。
隨後跟進來的秦月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緊，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個正在撕咬這人體殘肢的喪屍喊了一聲：「秦日！」
秦日聽到秦月的聲音，扭頭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了。
秦月看到秦日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覆滿了鮮血，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它咧著嘴，朝她露出沾滿碎肉的牙齒，從喉嚨裡發出呵呵的響聲，似乎在威脅她，又似乎在和她說些什麼。
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彌漫至整個身體，秦月倒抽了一口冷氣，怔怔地看著繼續撕咬著人肉的秦日，許久沒有作聲。
人類在秦日眼中就是食物一樣的存在，那為什麼，她是特別的那一個？
這個問題不止秦月在思考，一直在監視器中觀察兩人的傘公司的研究人員也在思考。
這些研究人員做了許多實驗，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喪屍會像這個一樣，他們所研究的那些實驗體，有的確實有意識存在，可是依舊無法克制住身體的本能，無論在它們面前的是他們的親人，朋友，愛人，兒女，它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這些人全部吞噬乾淨。
「我們一定要得到它。」
研究員眼神狂熱，恨不得穿透螢幕去將那只特殊的喪屍抓回來。
若是他們可以研究出這個喪屍的特別之處，那麼他們的研究必定更進一步。
「威克斯！我們必須儘快將這個喪屍帶回來。」
研究員激動得對威克斯說道，身子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著。
「它對我們的研究至關重要。」
威克斯看了一眼那個研究員，像是再看一個沒有生氣的死物，研究員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一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著急，再等等。」
威克斯看著監視器上面的情景，臉上露出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笑容來。
不著急，他先看看，這個喪屍到底可以做到何種地步。
徹底恢復意識麼？
呵呵。
***
倉庫裡被秦日弄得到處都是鮮血，秦月勉強找出了幾袋包裝嚴實，沒有被鮮血污染的壓縮餅乾，放進了背包之中，很快背包便被塞得滿滿當當。
想了想，秦月回到超市之中，推了一輛小推車進來。
將小推車裝滿了，秦日也將那幾個人類吃得差不多了，秦月看看秦日手上身上已經幹了的鮮血，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能不能不要吃人了？」
秦日聽不懂秦月的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她，猩紅的雙眼裡面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
抹了一把臉，秦月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人類因為食欲而做下的惡還少麼？只是現在，人類從吃的那一方變成了被吃的那一方，身份的對掉，人類無法接受，卻也莫可奈何。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秦月不知怎麼的想起這句話來，她搖了搖頭，吃力地推著小推車朝倉庫外面走去。
秦日默默地跟在秦月身邊，見她推得實在費力，伸手一撈，將她放在了一邊，秦月剛剛想說些什麼，見喪屍輕輕鬆松地推著小車，她沉默了下來，默默地跟在了秦日身後。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來，透過超市巨大的玻璃窗朝外看去，只見三三兩兩的人影在雨中遊蕩。
秦月知道，那些雨中遊蕩的人影全都是喪屍，它們沒有思想，不會思考，除了遵從本能尋找血肉之外，似乎根本不會做其它的事情。
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站在不遠處的靜靜地站立在那裡的秦日身上，秦月神情有些許困惑。
她知道它有意識，現在它站在那裡，在想些什麼？
秦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問了又如何？它又哪裡會回答她的問題。
第12章 生化危機
秦月和喪屍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住了下來。
這麼折騰了一天，秦月病倒了，這世道想找個醫生無異于天方夜譚，生病了，也只能靠硬抗罷了。
秦月的身體底子並不太好，這病情反反復的，一直拖了大半個月，她才慢慢好了起來。
秦月生病的這段時間，秦日一直待在屋裡陪著她，秦月有時候燒得昏昏沉沉，意識迷迷糊糊，她可以感覺到秦日的焦急煩躁，想要安慰它，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雖然並不缺食物，不過因為秦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睡當中，只有她清醒的時候，勉強吃一點，保證自己不會餓死，更多的，她也做不到了，所以在秦月身體大好之後，原本就不胖的身子，又生生地瘦了一大圈。
「謝謝你。」
秦月對秦日說，雖然它不能說話，臉上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可奇異的，秦月就是能感覺到，秦日的心情不錯。
在小鎮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之前那個可以操控喪屍的男人沒有在出現，秦月依舊覺得不放心，心底總有一股濃濃的不安感縈繞，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般。
秦月決定，還是離開這裡的為好。
去哪裡，去什麼地方，秦月根本沒有計劃，愛麗絲說過，全世界都t病毒感染，到處都是喪屍，好像到哪裡，都沒有區別。
在鎮子裡找了一輛能開的汽車，秦月對汽車的牌子沒有任何研究，只是覺得這車子看起來夠大夠結實，便選了這輛。
將食物堆在後備箱，又準備了幾桶汽油，秦月帶著喪屍上路了。
開車的自然是秦月，她沒有學過駕駛，不過看克雷爾她們開過，她也學了個差不多，在這樣的世界裡，不必遵守交通規則，也不怕撞到人，秦月開著車橫衝直撞，很快便熟練了。
秦日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煩躁不安，它扭頭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秦月，強自按捺下心中的不耐。
它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坐在這麼個東西裡面，明明它的速度比這東西要快得多，它也表示過自己可以扛著她走，可是她不願意。
秦日突然想歎氣，低下頭，安靜地撥弄著手中的魔方。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安靜地擺弄著魔方的秦日，輕聲說道：「小心一點，這已經是最後一個魔方了。」
它的力氣實在太大，稍稍用力一些，魔方便四分五裂，碎成渣渣，她們一路收集的魔方，已經被它毀了個七七八八，它現在手裡的這一個，是當初那個孩子送給她的那一個。
秦日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一般，不敢在擺弄手裡的魔方，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
「秦日，從地圖上看，前面有個大城市，你說我們進去還是不進去？」
「你不想去？可是我們的補給不多了，小鎮裡搜羅不到太多東西。」
「就這麼決定了，有你在，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秦月絮絮叨叨地和秦日說著話，秦日除了呵呵幾聲，就沒有別的回答。
秦月曾經試圖教秦日講話，可是她費勁力氣，秦日連她的名字都不會喊，到最後，秦月也放棄了，不會喊就不會喊吧，它能認得她就好。
在災難面前，人性的醜惡面被無限的放大，秦月親眼看到一個男人為了逃生，將自己年邁母親推入了喪屍群中。
母親的死亡為孩子爭取了逃亡的時間，然而他並沒有逃出去多遠，便被喪屍撲追上。
男人的慘叫很快便被喪屍的吼叫聲所淹沒，秦月看到身邊的這個喪屍隱隱發紅的雙眼，加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秦日不滿地朝她咆哮幾聲，卻沒有做出其它過分的動作，現在的秦日越來越像人類了，它原本灰白的皮膚漸漸恢復正常的顏色，原本血紅的雙眼也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淺藍色的眼睛，像是天空一樣的顏色，澄澈透亮，沒有一絲雜質。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若是只從外表來看，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這個是人還是喪屍。
秦日的外表雖然已經極為像人，可是它骨子裡仍舊是兇殘的喪屍，哪怕因它的意識越來越清醒，已經很少會去獵殺人類，那種隱藏在體內的殘暴基因卻仍舊沒有絲毫減弱。
對於現在的這種狀態，秦月十分滿足了，至少秦日不會像從前那樣濫殺了，不是麼？
就連自己國家的城市，秦月都認不齊全，更何況是美帝的城市。
入城的馬路上七橫八豎地堵滿了車子，秦月下了車，站在車頂朝前望去，入城的道路被堵得嚴嚴實實的，車子根本無法開進去。
只能在這裡下車了，秦月想著，招呼著早已跳出車子的秦日：「秦日，果然，我們要走進去了。」
秦日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雙肩包，朝著秦月走了果然，伸出手，將身材矮小的秦月抱在了懷裡。
秦月摸了摸秦日光潔的面孔，笑著說道：「我們走吧。」
有秦日這樣的外掛存在，進城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如果秦月知道之後發事一定不會進入這個城市。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巨大的轟鳴聲在他們頭頂響起，秦月聞到空氣中熟悉的腐臭味道，還沒等到她想清楚那腐臭味從何而來，數不清的子彈朝著他們兩人傾射而出。
秦月被秦日牢牢地護在懷裡，躲避著那些無數不在的子彈。
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敵人，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無論秦日朝哪個方向，都會被子彈逼退回來。
秦日的身體很強悍，可是在強悍的身體，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軀，秦月聞到了秦日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她的身上很快便被濃稠的鮮血浸透。
秦日的身體終有擋不住子彈的那一刻，秦月感覺到腹部一陣劇痛，鮮血洶湧而出，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秦月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刺激著秦日，原本湛藍的眼睛染上一片血紅之色，原本英俊的面容扭曲變形成猙獰可怖的模樣。
它抱緊了懷中的人，朝著一個方向沖了過去，子彈擊打在身上，帶出一片血花，秦日的身體很快便被鮮血染偷，它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離開這裡。
秦日沒有看見，自己傷口深處的血液，從她腹部的傷口進入到她的體內，進化過的t病毒破壞著秦月身體的生機，不過短短幾個呼吸間，秦月已經開始喪屍化。
坐在直升機中的威克斯注視著這一幕，下令：「活捉他們。」
秦日最終抵擋不住裝備精良的雇傭軍，身中無數麻醉劑的它倒了下去，即使意識已經不清晰，它仍舊緊緊地護著懷中的女孩。
兩個人被威克斯帶回了蜂巢，分別送入了兩個研究室。
看到女孩灰白的皮膚，威克斯說道：「給她注射血清，加大劑量。」
交待完這句話後，威克斯便匆匆離開了這間研究室，這個女孩不是重點，那個喪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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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撕裂又重組，無法言語的疼痛讓她想要大聲吼叫，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疼痛無時無刻地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以為已經是痛到極致，最終卻發現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巨大的疼痛折磨著她，秦月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接近潰散的邊緣，她忘記了很多事情，許許多多本應該熟悉的記憶從腦海裡消失，那些悲傷的，痛苦的，難忘的，快樂的，全都消散，最終，留下的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鐫刻在記憶深處，無法遺忘。
空曠的房間裡面，關著一隻體型龐大的怪物，它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皮膚，猩紅的肌肉暴露在空氣當中，怪物的前肢極長，後肢卻很短，姿態怪異地趴伏在那裡，腦袋被身體前肢遮擋，看不清楚。
房間的頂部打開了一個缺口，血淋淋的肉塊被扔到了房間之內。
血腥味在房間內彌漫，那個怪物動了動，露出了被遮擋住的頭顱。
那是一個人類的頭顱，小小的頭顱長在龐大的身軀上面，透著一股濃濃的怪異之感。
怪物被血肉氣味所吸引，身子朝前一撲，在血肉上嗅了嗅，確認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怪物將整個頭顱全部埋在了血肉之中，貪婪地咀嚼著。
站在研究室外的研究人看著房間裡大快朵頤的怪物，仔細記錄著它的資料。
「身體資料良好，沒有任何排異反應，有腦波反應。」
威克斯聽著研究人員的彙報，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
「又是一個有意識的存在。」
他們用那個喪屍做了很多實驗，被那個喪屍感染的人喪屍化後攻擊力較之普通喪屍更加強悍，可是這些喪屍全都沒有自我意識。
沒想到，這另外的實驗品卻有自我意識。
威克斯想起那個被關在另外實驗室的傢伙，思考一番之後，做出了決定。
「將這兩個實驗品帶出蜂巢。」
威克斯清楚這兩個怪物的破壞力有多大，蜂巢不能再出意外了。
這兩個怪物，只有一個能留下來，既然要留，自然要選擇最強的。
蜂巢之內，因為威克斯的這一句話，開始忙碌起來。
關著怪物的實驗室上方的排氣孔打開，淡藍色的煙霧將整間房屋充滿，怪物的龐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另一間實驗室中，同樣的情景發生著，不同的是，這間實驗室裡關著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
第13章 生化危機（完）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日看著眼前這個有著他熟悉面容的巨大怪物，眼神中浮現出些許迷茫之色。
傘公司在秦日的身上做了數不清的實驗，無數的藥劑注射進他的體內，誰也不知道，是哪一種藥劑起了作用，他的神智恢復得越來越快，到現為止，其實他的智力已經和普通人相差無幾了。
那些藥劑幫他恢復了神智，可相對應的，也摧毀了他大部分的記憶。
很多事情秦日都已經記不清楚了，腦子裡留下的唯一的記憶，就是關於一個女孩的。
記憶中的女孩與眼前這個怪物相重合，秦日無法相信，自己一直護著的女孩，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秦月呆呆地站在那裡，傘公司的實驗已經將她的神智完全摧毀，此刻的她只是傘公司手中的武器而已。
坐在監控前的威克斯看著這兩個武器，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到底強大到什麼地步。」
輸入指令，命令怪物全力攻擊進化版喪屍，威克斯看著那個動起來的怪物，臉上的笑容斂去，湛藍的眼眸中一片冷硬之色。
幾乎在秦月動起來的那一瞬間，秦日便感覺到了危險，他迅速地往旁邊一閃，躲過了來自秦月的致命一擊。
尖利的爪子深深地插入底下，她的半個臂膀也現在堅硬的泥土之中，手臂上的肌肉崩開，黑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流了下去，秦月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猛地用力，將手臂抽出，大塊的泥土被帶出，隨著她甩臂的動作四處飛濺。
機械地轉過身，朝著站在不遠處的人影看去，她眼中的世界一片血色，只有那個人影閃著幽幽的綠色光芒。
「擊殺。」
沒有絲毫溫度的語言從她口中吐出，雙腳猛地用力，朝著那個人影飛撲過去。
秦日現在的外表與人類無異，可他的能力卻是從前的無數倍，當初的他便可以和威克斯戰成平手，改造過的秦月雖然厲害，可也不是他的對手。
又一次躲開了刺向自己腦部的爪子，秦日的眼睛隱隱染上紅色，他拼命壓抑著自己心中翻騰而出的嗜血欲、望，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怪物就是他的女孩，無論如何，他絕對不能朝她出手。
壓抑身體的本能天性對於秦日來說也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他躲避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與此同時，威克斯按下了螢幕前的一個紅色按鈕。
秦月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身上的血肉爆裂開來，黑紅色的鮮血四處飛濺，她痛到極致，身子在地上不住地翻滾起來。
淒厲地哀嚎聲將秦日已經有些渙散的神智拉了回來，待到他看清躺在地上翻滾的秦月時，秦日顧不得什麼，朝著她跑了過去。
秦日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到了秦月身邊，秦月渾身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幾乎沒有一處好肉，秦日慌了神，此刻的他還無法發出人聲，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然而，下一秒，秦月翻滾過來，尖利的爪子從他的腹部穿過，帶出一蓬蓬青黑色的鮮血。
腹部傳來的劇痛讓秦日有瞬間的茫然，他低頭看著自己破了大洞的腹部，目光順著那只胳膊朝前看去。
他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用一種他完全不熟悉的冷漠目光看著他。
濃郁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散，秦日的眼睛漸漸地被血色所掩蓋，抬起的手抓住了插在他腹部的那個胳膊，輕輕一個用力，堅硬的手臂在他的手中脆弱的像是秸稈一般，碎成了幾節。
黑紅的血液噴濺而出，秦日潔白的面容上沾染了幾滴血液，他伸出舌頭，將那幾滴鮮血係數捲入口中。
凶性徹底被激發，人性被喪屍的天性壓了下去，眼前的怪物不在是他的女孩，只是一盤美味的大餐而已。
手臂被折斷，秦月沒有任何感覺，此刻的她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難過，現在的她，只是一件聽命行事的武器而已，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另一隻爪子朝著還蹲在地上的人揮了過去。
黑色的利爪在陽光下閃著暗沉的光芒，她看到那個人影突然消失不見，有些怔愣間，突然感覺後背一陣劇痛，飛速地轉過身來，她看到那個人扯著一大塊肉朝著嘴裡送去。
反手摸了摸後背，觸手處一片黏膩，秦月收回手，繼續朝著那個人影攻去。
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除此之外，別無他念。
威克斯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那個進化體的強悍超出他的預料，他們的研究可以再進一步。
這完全是場單方面的虐殺，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秦月的身上已經沒有了一塊好肉，許多地方都已經露出扭曲變形的骨架，血液大量流失讓她的速度慢了下來，丟失了一條腿的她甚至連站立都無法做到，她趴在地上，朝著那個人影慢慢挪了過去。
吞噬了大量血肉的秦日已經神智全無，他的身體重新變為了喪屍的模樣，猩紅的眼睛裡滿是暴戾之色。
他看著那個慢慢朝他爬過來的身影，身形一閃，便到了她的身前，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日揮手將她殘餘的手臂腿全部撕扯掉。
吃掉了秦月大部分血肉的秦日此時已經沒有了吃的*，他只想將這個糾纏不休的東西撕扯成碎片。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尖利的爪子堪比利刃，在他的爪下，她剩下的身體被分割成無數的碎塊，只留下一個完整的頭顱。
秦日看著這個還在不停張著嘴想要咬他的頭顱，沒有任何猶豫地，捏碎了它。
曠野中突然刮起了狂風，原本晴朗的天空轉眼間便烏雲密佈，閃電撕裂天空，雷聲炸響，大雨從天而降。
第14章 倩女幽魂
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有瞬間的迷茫，她愣愣地看著慘白的屋頂，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慢吞吞地從床上起來，看著這間她已經住了八年的房間，秦月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明明只過了一夜，她卻覺得像是很久都沒有見過這房間一般，屋外走廊上傳來護士們說話的聲音，飄忽的神智終於回歸，她眨眨眼，走到那小小的窗前，透過玻璃朝外看去。
樹上吊著的紅衣女人側頭看她，想說些什麼，垂在身前的那條長長的舌頭，卻讓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張青灰色的面孔在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愣了一下，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她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什麼。
從日出到日落，她一直就在視窗站著，直到困意襲來，秦月方才回到床上睡覺。
閉眼，睜眼，眼前的世界卻變了，與此同時，那些消失的記憶也回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那些慘烈的畫面明明是她親身經歷的，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卻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秦日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上面，秦月有些恍惚，她被秦日殺了，那是不是代表，她的任務，沒有完成？
沒有人替她回答，這個世界空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在沒有別人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曾經聽過的聲音又一次在她耳邊響起。
「任務完成，獲得喪屍的愛。」
這句話說完之後，便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接著，她的資訊出現在虛空之中。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5（100滿分）
武力：10（100滿分）
魅力：1（100滿分）
特殊技能：無。
秦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除了智力沒增長之外，其它的幾項或多或少都有些增長，其中以體力值增長的最多。
秦月想不明白其中原因，便也不在費力去想，接著看這次發佈的任務。
獲得黑山老妖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秦月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迅速地朝下跌落，強烈的失重感讓她整個人都覺得十分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種失重感終於消失，秦月感覺自己進入了什麼東西裡面。
耳邊傳來女子的低吟聲，似乎在說著些什麼，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秦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幾近光裸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秦月唬了一跳，呆呆地看著那女人。
小蝶見自己說了許久，姥姥仍舊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直到自己說出小倩兩個字的時候，方才睜開眼睛，嫉妒啃噬著她的五臟六腑，小蝶的臉微微有些扭曲，她強自按捺住心中的妒意，細聲細氣地說著話。
「姥姥，小倩這些日子也不知在做些什麼,給您送來的男子也越來越少了，我聽說，她最近和個人類男子走得挺近。」
面前女子喋喋不休地說著話，秦月被她吵得頭疼，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女子瞬間噤聲，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朝她磕頭。
「姥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女子嚇得花容失色，不住地朝她磕著頭，眼見光潔如玉的額頭上有血珠滲出，她卻似乎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仍舊不住地磕著頭。
秦月被她這模樣驚住了，不過是瞪了她一眼罷了，怎麼就擺出了這副樣子？
眼見在磕下去，女子就毀容了，秦月擺擺手，示意她下去，女子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連滾帶爬地朝外面跑去。
房間裡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閉上眼睛，揉了揉被女子吵得發脹的額頭，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剛剛女子亂七八糟說了一堆，秦月只得到寥寥無幾的有用資訊，拼拼湊湊，加上剛剛那女子被自己瞪了一眼就跪地求饒的模樣，秦月大抵只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應該不低，至於其它的，她一概不清楚。
眼下的情況有些棘手，秦月想了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剛剛立定，便覺得有些不對，她低下頭，看到自己原本該是腿的地方卻是數不清的樹根糾結在一起，她悚然一驚，身子一軟，整個人又跌回了座位上。
發...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不科學！
喪屍的存在可以用科學解釋，然而她現在這樣子...伸出手摸了摸那糾結在一起的根狀物，手中的觸感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就是樹根。
還有什麼比自己的腿變成樹根更驚悚的事情？
秦月的腦子有些發懵，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腿怎麼就變成樹根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秦月精神一振，身子好像突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她看到那些樹根飛快地生長著，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鑽入泥土中不見了。
秦月感覺到那些樹根在泥土中穿行，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無法用語言所描述，樹幹所感受到的，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那些伸出去的根似乎觸及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根系貪婪地纏繞上去，汲取著營養，有什麼東西順著那些樹根傳遞到她的身體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充滿了力量給。
那種感覺太過美好，幾乎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直到根系收回，秦月聞到根系上面那濃郁的血腥味兒，她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秦月不敢去想根系上的那些血液代表著什麼，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哆嗦著，臉色蒼白的嚇人。
數不清的疑問充斥在腦海之中，秦月只覺頭疼欲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究竟變成了個什麼東西？
第15章 倩女幽魂
她變成了個樹妖。
從昏迷中醒來的秦月從床榻上坐起來，愣愣地看著那些無意識擺動的樹根，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昏迷中的她接收了原身的一些記憶，那些紛雜的記憶很多都不太美好，秦月下意識的遮罩了，只接收了關於自身的一些記憶。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千年樹妖。
草木成精比野獸更難，樹妖因為長在寺廟之中，沾染了寺廟中的香火，終於開了神智。
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它在這寺廟之中修行，法力修為越發高深，只要度過千年，便可以修成正果。
修到第七百年，天下大亂，帝王昏聵，民不聊生，千年古刹衰敗下去，寺廟中的僧人紛紛離去，原本香火鼎盛人潮如織的寺院漸漸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世道艱難，凡人生存不易，像她這樣似妖非妖的妖物活著更加的艱難。
樹妖原本修的是正道，可惜亂世之中，死的人太多，天地之間正氣消弱，邪氣滋生，無數的妖魔鬼怪在世間縱橫，肆意殺戮著凡人。
很多逃亡的人死去，屍骨無法帶回故鄉，被埋在了樹妖的腳下，那些橫死之人的怨氣死死糾纏著樹妖，最終，一心向道的樹妖墜入魔道。
那些埋骨在它腳下的人，死後都無法安寧，魂魄被她所禁錮在這蘭若寺中，幫著它誘惑那些路過的行人。
生不由己，死了也由不得自己，上天無門，入地無路，只能苟延殘喘而已。
秦月歎了一口氣，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女鬼怕她，命都捏在人手裡，如何不怕？
秦月的適應能力很強，對於自己變成樹妖這件事情，她沒什麼心理障礙便接受了，之前的恐懼不過是因為未知罷了，知道原因，便也不在怕了。
樹妖的本體是樹，自然覺得根系越多越方便，秦月雖然接收了樹妖的記憶，可是到底不是原版，用這些根走路，她怎麼也學不會，回想起記憶中樹妖的那些法術，她試了幾次，終於將那些樹根變成了腿。
樹妖住的這間房間，是在蘭若寺的最深處，是原本寺裡的高僧所住的禪房，僧人們離開之後便被樹妖給占了。
一個妖物，哪裡懂得什麼美醜，從死去旅人的那裡搜刮來的無數的奇珍異寶堆滿了整個屋子，即便不點燈，屋子裡都顯得亮堂堂的。
秦月的光著腳，踩在純金鋪成的地面上，慢慢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靜悄悄的，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寂靜的嚇人。
月朗星稀，微風徐徐，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卻給這座小院染上了陰森詭譎的色彩。
秦月站在房門前，看著院中那棵參天大樹，以她有限的知識來看，她認不出這是一棵什麼樣的樹木。
這是樹妖的本體。
從樹妖有意識開始，便從未離開蘭若寺，她所知道的，全部都是從其他人或妖嘴裡聽到的。
秦月突然覺得這個樹妖有些可憐，時運不濟，原本可以成仙，現在卻成了惡貫滿盈的妖物。
現在，她成了這個妖物，想來還是她更可憐一些。
秦月歎了一口氣，眼下她無暇顧忌那些，還有更棘手的事情等著她。
她的任務，是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從樹妖的記憶裡，秦月得知黑山老妖是個男妖，他喜歡的，全是些美人。
而她，是個樹妖，不辯雌雄。
秦月想起剛剛走出來時在鏡中看到的那個人影，心中更是無力。
鏡中的人影簡直慘不忍睹，比她手底下最醜的女鬼，更要醜上三分。
她是一個醜陋的陰陽妖。
誠然，妖物可以變化，可是黑山老妖道行高深，樹妖的變化他一眼便可以看穿，想要憑藉變化獲得黑山老妖的愛，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秦月懶得再去想，先天條件不足，想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轉身準備回房，一陣風吹來，院中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似乎有什麼聲音從極遠處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朝前邁了一步，雙腳踩在了泥土上面。
抬頭看了一眼那棵參天大樹，秦月深吸了一口起，腳下原本堅硬的地面似乎變成了一團柔軟的爛泥，她的身子沉入了地下，朝著那聲音發出的方向追了過去。
遁地這種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法術不是誰都可以體驗的，秦月覺得十分新奇，貪戀著這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涼亭之中，身著薄紗的絕色女子趴伏在男子懷中，嚶嚶哭泣著。
那哭聲極為哀怨淒涼，像是包涵著數不清的委屈悲傷一般，勾得人恨不能將這哭聲的主人抱在懷裡，小心呵護，不讓她在經受一絲委屈。
秦月從泥土中鑽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她的視力極好，哪怕隔著湖水，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涼亭中的那兩個人。
亭中女子清麗絕倫，即使在哭泣中都無法遮掩她一分美貌，反而使她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秦月眨眨眼，這個女人，似乎是樹妖手底下最厲害的一個女鬼。
聶小倩，是這個名字沒錯。
她比樹妖記憶裡的更漂亮。
也難怪那個叫小蝶的會如此嫉妒，小蝶也是個貌美的女人，可她的美貌風情不及聶小倩的十分之一，難怪她會在背後算計聶小倩。
想起之前小蝶說過的話，秦月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很俊秀的男人，他穿著一身天藍色的書生袍，眉清目秀，渾身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俊男美女的組合十分賞心悅目，然而聶小倩嘴裡說出的話，卻讓秦月覺得十分不快。
「采臣，我是被逼的，我的屍骨在姥姥的手中，若是我不聽從她的命令，我會被她打得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采臣，你信我。」
聶小倩悲傷欲絕，淚水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我十六歲死去，屍骨被埋在樹下，原以為會早日投胎成人，卻不想被姥姥所拘，成為她的傀儡......」
說到悲傷處，想起自己這短暫一生，聶小倩便已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冰冷的淚珠落在寧采臣的手上，他只覺心痛如絞，紅顏命薄，小倩身不由己，他又怎麼忍心苛責她？
將柔若無骨的女人緊緊抱在懷中，寧采臣甚至忘記了，這個女人已經死去的事實，輕聲安慰著她。
眼見二人即將滾成一團，秦月腦子一懵，身體的反應比腦子更快，迅速地遁入了土中。
回到小院之中，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秦月有些氣悶，聶小倩跟著她也有十年時間，這期間死在她手裡的人無數，蘭若寺的泥土之中，全是無辜之人的屍骨。
她說自己被逼無奈，若是真的善良，自己在太陽底下曬一曬便結束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說什麼都是藉口罷了，不過是捨不得自己的命而已。
與她這樣的偽善相比，那個叫小蝶的卻要好上許多。
至少，她壞的真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5
第16章 倩女幽魂
秦月對這個世界瞭解的還是太少，樹妖的很多記憶她不願意去看，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有從手底下的那些女鬼口中獲得了。
半靠在床榻上，秦月從身上不知何處摸出來一個鈴鐺，這個鈴鐺只有拇指大，上面雕刻著精緻的花紋，秦月細細看了，只覺得花紋好看，至於雕的到底是什麼，她根本看不出來。
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鈴鐺，清脆的聲音響起，明明只是普通的鈴聲，卻帶著一股難言的魅惑之意，秦月眨眨眼，覺得這鈴聲挺好聽的，便又晃了兩晃。
屋子裡憑空刮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個兒樹妖的身份，可是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鬼，秦月仍舊覺得有些彆扭，她看著那個趴伏在地上，恨不能將頭鑽進地裡的女孩，開口道：「起來說話。」
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趴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仍舊垂著頭，束手束腳地站在那裡，柔若無骨的身子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若秦月是個男人，見這朵如同被風雨摧殘過的嬌花，定然會心生憐意，可惜的是，她是個女的。
秦月對自己這難聽至極的聲音嫌棄不已，長得已經夠慘不忍睹，這聲音也是不堪入耳，她到底可以憑藉哪一點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
心靈美麼？呵呵，臉都看不下去，誰願意去關注你的心靈美不美。
秦月心情不太美妙，看那個戰戰兢兢站在那裡的女子也不順眼起來。
「我又不會吃了你，抬起頭讓我看看。」
秦月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多麼有震懾力，話音未落，女子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瘋了一般地磕起頭來。
「姥姥饒命，姥姥饒命，小蝶再也不敢了.......」
秦月：「......」
沒想到她隨便晃個鈴鐺，還晃出個熟人來，這是她剛剛進入這個世界裡時見到的那個衣不蔽體的女人，秦月又瞅了她一眼，唔，今天衣服穿的倒是多了一些，不過輕紗披覆，倒比直接露著要多了些若隱若現的美感。
小蝶是個挺聰明的女鬼，就是有些怕死，廢了一些力氣，讓小蝶相信她不會輕易要了她的命之後，原本膽戰心驚的小蝶終於平靜了下來，開始回答起在秦月問出的在小蝶看來有些奇怪的問題。
姥姥居然問她黑山大人的事情，呵呵，她要知道才奇怪好麼？
黑山大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姥姥不是知道麼？
年輕，貌美。
每隔幾年，姥姥就要送一個女鬼嫁給黑山大人，那些嫁過去的女鬼就沒有一個回來的，就是鬼都不相信那些人去享福了好麼！
姥姥問她這些什麼意思？難道姥姥想將她送給黑山大人？！
小蝶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想到剛剛姥姥承諾過的，不會讓她輕易去死，稍稍放下心來。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聶小倩的美貌在她之上，要送也是送那個賤人。
「姥姥，今年又到了給黑山大人送新娘的日子，不知道姥姥準備將哪個姐妹送去？」
見姥姥的心情似乎很好，小蝶小心翼翼地詢問。
秦月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本的聶小倩送去，可這會兒，秦月想將自己送去，也不知道黑山老妖願不願意。
見姥姥不說話，小蝶不敢在繼續試探，乖巧地坐在床沿，替秦月捏著腿。
房間裡又傳來叮叮噹當的鈴聲，小蝶聽到這聲音，臉色微微一變，臉上不甘的神情一閃而過，沒想到這麼一會兒時間，聶小倩那個賤人又勾搭到一個。
秦月感覺自己的雙腿蠢蠢欲動，有變為樹根的跡象，她強壓下心中那翻騰的欲念，抬眼看了看還待在屋子裡的小蝶一眼，揮揮手示意她離去。
小蝶離開之後，那叮叮噹當的鈴聲乍然停止，秦月松了一口氣，看著已經變成了樹根的雙腿，沒好氣地說道：「有點節氣行不行？」
樹根蠕動著，似乎不甘心放過即將到手的美味，可在秦月的壓制下，又什麼都做不了。
微微合上雙眼，秦月沉下心來，感受著蘭若寺中發生的一切。
樹妖已經在這寺廟之中生長千年，根系遍佈整個寺廟，若是她有心去看，在這裡面發生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瞞過她的。
「采臣，你快走，姥姥馬上就要來了，她會殺了你的，你快點離開這裡，去找燕赤霞，他會保護你的。」
「小倩，你放走了我，那你怎麼辦？」
「走啊，快走，不要管我！」
秦月看到聶小倩施法將寧采臣卷走，她神情驚慌，不住地環顧四周，似乎害怕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沖出一般。
露出地面的樹枝收了回來，秦月睜開了眼睛，手指輕輕地在床沿上敲了敲。
燕赤霞？
秦月在樹妖記憶力搜尋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關於燕赤霞的記憶。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有吃人的妖物，便有專門收妖的道士和尚。
妖物動輒修行百年千年，可是修為大多卻抵不過那些修為數十年的人類。
人類為萬物之靈，能入修行一道的全是人類中的佼佼者，往往他們幾年的修為都抵得過妖物苦修百年。
然而妖物眾多，有道行的人類不多，這之間又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其中原因，秦月並不想去深究，天道飄渺，哪裡是她這樣的小人物可以猜得透的。
秦月只知道，這蘭若寺中除了樹妖和樹妖手下這一夥女鬼之外，還住著一個道行極高的道士。
不知為何，這個道士沒有對這個作惡多端的樹妖下殺手，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四五年的時間。
聶小倩讓寧采臣去找燕赤霞，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只是害怕她要了寧采臣的命麼？
秦月又一次閉上眼睛，想要尋找燕赤霞的所在。
蘭若寺幾乎所有的地方她都可以感覺到，只除了西南角的一處地方，那裡似乎被什麼東西守護著，樹妖的根系無法進入那裡分毫。
燕赤霞，想必就住在那裡。
秦月等在那裡，看著寧采臣從天而降跌落在地上，她忍住根系想要將寧采臣拉入地下的*，靜靜地等待著。
破敗的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燕赤霞......
秦月腦子裡剛剛浮現出這個名字，便看到那燕赤霞一躍而起，咬破食指在手上化了個太極八卦圖。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刺目的金光從燕赤霞手中射出，沒入地下，樹妖粗壯的根系被這金光沾到，瞬間便化為灰燼。
腦海中的一陣針紮似的刺痛，傳入腦海中的畫面黑了下去，秦月睜開眼，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這個燕赤霞一言不合就開打，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
燕赤霞將地上躺著的甯采臣連拖帶拽弄進了房間，他看著院子裡的那個大坑，長歎了一口氣，他出手打傷了那樹妖，他們之間的平衡怕是要打破了。
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在左手上，燕赤霞恨恨地罵了兩聲：「叫你手賤！叫你手賤！」
第17章 倩女幽魂
將房間裡四處貼著的符咒重新加固了一下，燕赤霞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寧采臣，歎了一口氣，蹲下身來用力拍打著他的臉。
「小子，小子，趕快醒醒。」
燕赤霞下手沒輕沒重的，寧采臣白皙的面孔很快便紅了起來。
眼見這張英俊的臉快被自己給毀了，燕赤霞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縮了回去，起身，踢了踢寧采臣，喊道：「小子，你相好的來了。」
此時寧采臣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屋頂，似乎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燕赤霞見他這幅樣子，咕噥了一聲：「命都快沒了，還記掛著美色，嘖嘖，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混沌的神智回歸，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寧采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抓著燕赤霞的胳膊便喊救命：「道長，道長，求求您救救小倩，我給您磕頭了。」
寧采臣說著，噗通一聲跪下去，砰砰砰地朝著燕赤霞磕起頭來。
燕赤霞：「......」
這傢伙昨天還將他當成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來著，今兒怎麼就轉性了？
眼見這傻小子磕頭磕的暈頭轉向，燕赤霞生怕他就這麼活生生磕暈過去，連忙伸出手，一把將他從地上提溜起來。
寧采臣只覺頭暈眼花，眼前看什麼東西都是重影，他想起小倩那張清麗絕倫的面龐，想起她那滿臉絕望的模樣，心中一陣劇痛。
「道長，求你救她。」
燕赤霞已經被這個腦子一根筋兒的書生氣死了，他晃了晃還被他抓在手裡的寧采臣，吼道：「傻小子，那聶小倩是個女鬼，你知不知道？與其擔心她，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想起剛剛出現在屋子周圍的樹妖，燕赤霞便覺得心中一陣鬱結，以那傢伙睚眥必報的性格，他怕是在這蘭若寺呆不下去了。
***
且不說這邊寧采臣如何請求燕赤霞去救人，聶小倩回了自己的屋子，坐立難安，生怕姥姥會出現，這麼膽戰心驚過了半夜，天色亮了起來，姥姥卻並沒有出現，聶小倩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安慰自己姥姥未必知道她和寧采臣的事情，否則，姥姥哪裡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天亮之後，女鬼們全會到樹底下的金塔里面歇息，做為樹妖的秦月卻並不懼怕陽光，植物喜愛陽光，這是天性，院子裡的那棵參天大樹的葉子甚至都比夜裡要精神上幾分。
繞著大樹走了一圈，秦月突然想起樹底下纏繞在樹根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金塔來。
那些女鬼被她控制，皆因屍骨在她手中，若是將那些金塔還給她們......秦月覺得，這些女鬼們定然會進入輪回。
成為害人之物是逼不得已，若是可以再世為人，誰又願意這麼不人不鬼的活著？
給這些可憐之人自由是一方面，另一點，秦月覺得，有這麼些貌美如花的女人比較著，樹妖原本就醜陋不堪的容貌更加慘不忍睹，若是這些美人都離開了，或者黑山老妖看著看著就習慣了她的樣子，懂得欣賞她這另類的美？！
秦月為自己的機智點贊，這樣的點子，也只有她這樣聰明的人才能想出來。
**
燕赤霞被寧采臣纏了一夜，好話賴話說盡，這小子就是聽不進去，整個人就差掛在他腿上了。
被纏得沒辦法，燕赤霞心中冒火，可這就是個弱雞書生，打也打不得，罵這人也跟聽不懂似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同意幫他想想辦法。
等到天光大亮，燕赤霞帶著傢伙，領著寧采臣往樹妖的本體所在的小院兒去了。
他在這裡也住了有些日子，白天的時候，樹妖是不會出來的，這也是燕赤霞敢放心大膽過來的原因。
可誰來告訴他，這不男不女的千年老妖怪為什麼會在這大青白天裡出現！！！！
怎麼可能！
見到樹妖的那一瞬間，寧采臣哧溜一聲便溜到了燕赤霞身後，見到真人甯采臣才發現，小倩嘴裡的樹妖還是經過美化後的產物，單看這東西的長相，便知道它定是無惡不作合該天打雷劈的妖怪。
秦月看都沒看慫包樣子的寧采臣，朝著燕赤霞招了招手，熟稔地打招呼：「燕赤霞，早啊。」
燕赤霞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他將手中寶劍放在胸前，戒備地看著秦月，冷聲道：「你這妖物，又想耍什麼花樣！」
秦月：「呵呵。」
沒在意燕赤霞的態度，秦月笑眯眯地說道：「燕赤霞，今日我有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幫我超度了這些鬼魂？」
地面鼓起一個個的小包，白色的金塔被樹根拱了出來，很快便堆滿了整個院子的地面。
秦月咂舌，她知道這樹妖控制的女鬼眾多，可真沒想到多到這種地步，粗略數數，竟然有上百個金塔，這麼多的屍骨埋在腳下，日日夜夜被怨氣侵蝕，也難怪樹妖的脾氣秉性越來越怪。
燕赤霞也被秦月這一手弄懵了，這是什麼情況，不應該打個你死我活翻天覆地麼？現在這樹妖讓他幹什麼？超度鬼魂，它是瘋了不成！
見燕赤霞似乎被嚇著了，秦月好心地沒在刺激他，朝著躲在燕赤霞身後的寧采臣招招手，控制著樹根將一個上面畫著一朵粉色梅花的金塔卷起來，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裡面裝著的是聶小倩。」
秦月說，既然兩人突破種族限制來了一場感天動地的人鬼戀，她就成全了他們好了，正好聶小倩是這群女鬼裡長得最出色的，早點送出去，也省得黑山老妖惦記著。
秦月覺得自己的態度十分好，可是寧采臣卻並不這麼想，他看到滿院子金塔已經十分被嚇得魂不守舍，此時見一根粗壯的樹根卷著一個金塔往他面前送，寧采臣臉色一白，根本不敢伸手將那金塔接過了。
要是他伸出手那樹妖將他卷過去怎麼辦？它可是吃人的！！！！
愛人就在眼前，這男人卻不接，秦月皺眉，想起聶小倩那風華絕代的模樣，再看看那被埋在土裡時間太久而有些灰撲撲的金塔，心中了然。
美女就算是鬼人都愛，可若換了骨灰，有幾人會重口味到愛上一撮骨灰的？？？？
第18章 倩女幽魂
燕赤霞終於回過神來，他狐疑地看著秦月，捏著法訣的手並未放下，一邊防備著秦月偷襲，一邊仔細看地上的那些金塔。
金塔上陰氣環繞，細細看去，似乎有女子靈魂在其中蜷縮著，看來，這些確實是姥姥控制的那些女鬼。
一時間，燕赤霞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跟不上了，這個樹妖真的就這麼輕易地放棄手中這些女鬼？
怎麼可能？！
說樹妖會改邪歸正？燕赤霞不信，這些年死在樹妖手中的人數不勝數，這蘭若寺的地下屍骨累累，全是樹妖造下的業障。
如此兇惡的妖物，如何會洗心革面？他收妖十幾年，就沒見過會洗心革面的妖物。
「你這妖物，到底有何陰謀，我燕赤霞是不會被你迷惑的！」
秦月覺得有些心累，和這個道士根本無法好好溝通好麼？難道要她告訴他因為她要去勾搭黑山老妖，所以要將這些礙事兒的美女全都處理掉？
即使對人情世故不太精通，秦月也明白，這種真相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愛信不信，這些金塔隨你處置。」
秦月說著，身子化作一陣黑風，旋轉著離開了院子。
直到樹妖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燕赤霞還有些怔愣，樹妖的本體還在這裡，可是樹妖並不在這裡，這裡沒有樹妖的氣息。
看著鋪滿院子的那些金塔，燕赤霞咬牙，一把將還藏在自己身後的寧采臣撈了出來。
「傻小子，趁著那樹妖回來之前，跟我一起將這些金塔帶出去。」
且不管樹妖有何陰謀，先將這些樹妖的爪牙超度了才是正經。
寧采臣終於回神，幫著燕赤霞收斂地上的金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甯采臣特意將那個畫了朵粉色梅花的金塔單獨裝在了一處。
小倩......
想到二人此後便可長相廝守，寧采臣便覺得心中一陣火熱。
**
「報告大王，蘭若寺的那位不知為何讓寺中的道士將那些女鬼全部超度了！」
地底深處的一處洞穴之中，長耳朵的小妖精趴跪在地上，彙報著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黑暗之中傳來一個陰森飄渺的聲音：「是麼，繼續打探。」
小妖精頭也不敢抬，飛也似地離開了這個洞穴。
黑暗之中，那個是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些許笑意，原本寒氣逼人的洞穴好像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那傢伙，終究是開了竅麼？
***
躲在暗處，看著燕赤霞超度了那些女鬼，秦月松了一口，沒了這些千嬌百媚的女鬼，她對自己獲得黑山老妖的青睞有了一點點的自信。
然而讓秦月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和寧采臣愛得死去活來的聶小倩沒有選擇留下來陪著寧采臣。
「采臣，人鬼殊途，你要保重自己。」
聶小倩雙眸含淚，神情哀傷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個好人，可惜，想愛不能，脫離姥姥控制，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聶小倩不願在當個無著無落的鬼魂。
她想做人。
魂體泛起白色的光芒，她看著傷心欲絕的寧采臣，臉上露出一抹淒美的笑容。
「采臣，不要等我，我不會再回來了。」
香魂渺渺，伊人遠去，這世間再無一個叫聶小倩的絕色女鬼。
燕赤霞拍了拍寧采臣的肩膀，不知用何種語言安慰他，最終只能歎息一聲，拎著酒罈離開。
這世間，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晚風帶著刺骨的涼意，似乎將人體最後的溫暖也帶離，月光被烏雲所遮擋，偌大的蘭若寺再無人聲，原本人們聞之色變的古寺再也不會有香豔的故事傳出。
***
處理完蘭若寺的事情，秦月準備去找黑山老妖。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秦月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黑山老妖的洞穴。
秦月不知道黑山老妖是什麼妖怪，他住在黑山山底的洞穴之中，這洞穴極大，像是迷宮一般，四通八達，終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透著一股陰冷的味道。
秦月並不喜歡這個地方，樹妖也不喜歡，除了送美人來，她很少前來這裡，一則是因為懼怕黑山老妖，而來便是因為，這裡的環境不是她所喜歡的。
洞中伺候的小妖精都是認得樹妖的，他們恭敬地將她請進待客的洞穴之中，說了去請大王，之後便退了下去。
秦月打量著這個巨大的洞穴，牆壁上不知道鑲嵌了什麼材質的珠子，無數的珠子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整個洞穴被這些光芒照得透亮。
沒過多時，黑山老妖到了。
看到黑山老妖的那一刻，秦月愣了一下，她真沒想到，黑山老妖會是這副樣子。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他的膚色極白，眼睛狹長，一雙劍眉飛入鬢角，鼻樑高挺，嘴巴很薄，像是吸食過鮮血一般，透著詭異的紅。
同樣是妖，比起她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黑山老妖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
「姥姥，你來了。」
黑山老妖在上首處坐下，微微側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精緻的面容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聽到黑山老妖對自己的稱呼，秦月大囧，原本以為姥姥是那些女鬼對樹妖的尊稱，誰曾想到，原來樹妖的名字，就叫做姥姥。
秦月彆扭地動了動身子，不知如何回答，總不能說她來是為了讓他看上她的吧？
心中想著，臉上便帶出來些窘意，這一絲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一直關注著她的黑山老妖的眼睛。
「姥姥，不知今日你為何而來？莫不是又有了美人送來不成？」
黑山老妖雖然笑著，眼中的暖意飛快地褪去，他細細打量著坐在那裡的秦月，一顆心越來越冷，整個人像是身處於煉獄之中一般，無法掙脫。
千年的漫長時光，他在暗處看著他，他如何認出不姥姥？
原本以為是他開了竅，可誰曾想到，那個人，卻是已經換了芯。
若真是心中所愛，哪怕對方有一點細微的不同都能察覺。
黑山老妖的喜歡的，是那個張揚肆意的樹妖，秦月在他的眼裡只是披著樹妖皮的怪物而已。
若是愛人的靈魂已逝，徒留一具皮囊又有何用處，不如親手了結了罷。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上一秒黑山老妖還在對她笑著，下一秒，他卻出現在她的面前，手臂從她的胸口穿過，將跳動的心臟捏在了手中。
駭然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鮮血從嘴裡噴湧而出出，她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看著黑山老妖，想要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殺她？
黑山老妖看著秦月，另一隻輕輕撫過那張熟悉的面容，眼角眉梢的冷意柔和了下來，那雙冷厲的眼睛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情意。
「你不是他。」
他說著，手掌微微用力，那顆跳動的心臟被他捏成了齏粉。
秦月猛地瞪大了眼睛，錐心蝕骨的劇痛傳來，眼前的世界迅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與此同時，蘭若寺中那棵生長了千年的大樹飛快地枯萎衰敗，不過眨眼之間，原本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轟然倒塌。
聽到聲音趕來的燕赤霞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樹妖怎麼就死了？
無人替他回答，陡然刮起的狂風迷住了他的眼，狂風散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棵大樹已經失去了蹤跡。
那個守了蘭若寺千年的古樹，終於也像蘭若寺一般，消失不見了。
隨著歲月推移，除了黑山山底的那個妖，在沒有人記得，曾經蘭若寺那個吃人的樹妖。
姥姥...
歎息一般的聲音若有似無，被山風一吹，便徹底消散了。
愛也好，恨也罷，都結束了。
第19章 咒怨
曾經的秦月並不懼怕死亡，她認為死亡是種很美好的事情。
直到，她親眼目睹自己被人殺死。
回到那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時，秦月仍舊沒有從巨大的恐懼裡回過神來，胸口被黑山老妖抓出的大洞已經完全癒合，看不出絲毫痕跡，她可以清楚地聽到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跳動的聲音。
可是，她仍舊害怕。
第一次任務死亡的時候，那一次她被傘公司改造，意識崩潰，根本沒有任何感覺，這一次，她是在神智清楚的情況下感受到死亡的。
想到心臟被人生生捏爆的痛楚，秦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搖搖頭，拼命將那些不堪地記憶甩出腦海，秦月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這次的任務，顯然是失敗了，不過一個照面，她就被黑山老妖給幹掉了，秦月怎麼也想不到，黑山老妖居然愛著樹妖姥姥。
果然妖怪的思想都是和普通人不同的，即使長得再像人，它們也終歸不是人類。
那個冰冷無機制的聲音響了起來。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任務。」
秦月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腦子嗡的一聲響，眼前的世界瞬間進入一片黑暗。
****
東京近郊有一間陰森的鬼屋，傳說所有到訪者均會離奇斃命貨神秘失蹤，據說當年大屋的主人狂性大發，斬殺妻子後自殺，六歲兒子也不知所蹤，隨著死去人數的增多，籠罩著這間大屋的怨氣也越來越濃郁。
秦月清醒過來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不對勁兒。
她變成了一個男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她身上有這麼濃郁的怨氣？！！！！
秦月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草地上，呆愣了片刻，秦月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似乎有什麼東西緊緊貼在她的後背一般。
正午的陽光極其強烈，可是她所處的這片地方就好像在另一個時空裡一般，詭異的寒氣無處不在，她整個像是身處在冷庫之中一般，連身體的中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凍結了。
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升起，秦月努力地想要擺脫那種被束縛的感覺，此刻的她哪裡去管自己的姿態好不好看，連滾帶爬地朝著遠處跑去。
明明四周什麼都沒有，身體卻像是陷在粘稠的液體之中，挪動起來費力無比，秦月看不到那是什麼，她也不敢回頭去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囂著。
逃，趕快逃！！！
秦月覺得這短短的幾分鐘比她在青木療養院過的那八年的時間都要漫長，她渾身的衣衫已經浸透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明明已經用盡渾身力氣，她卻只跑出去短短十幾米的距離。
撐不下了，好辛苦，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腥甜的液體湧入口腔之中，秦月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喵~~」
腳邊傳來一聲淒厲地貓叫聲，秦月有些混沌的思維瞬間清晰了起來，吃力地低下頭，看到腳邊突然出現的黑色小貓，秦月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
腦中危險警報瘋了一般的響著，秦月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猛地往旁邊一撲，那種粘稠的的束縛感瞬間消失，秦月因為用力過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遠處的大樹滾去。
不知為何，被草地上那些隱藏的尖銳石頭劃破皮膚時，明明該是疼痛的，秦月卻覺得很舒服，好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一般，帶著腥味的泥土將她整個人完全包裹住了，不過眨眼間，她便消失在了草地上。
渾身蒼白的小男孩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轉身，朝著身後的屋子走去。
第20章 咒怨
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秦月發覺自己的躺在東京街頭的一處花壇之中，她的身上沾滿了泥土，整個人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見她，紛紛捂住鼻子避開她的身邊。
秦月有些迷茫，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渾身一陣陣發冷，那種陰冷的感覺淡去許多，可是身上那濃郁的怨氣卻沒有絲毫的減弱，她甚至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然她的腦子裡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秦月捂住頭，嘴裡發出低低的□□聲。
與此同時，一段記憶注入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這一次，她成為了一個名叫小林俊介的男人。
小林俊介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賢慧美麗的妻子，他的生活可以說平淡普通。
今天，因為小林俊介班上的一個叫做佐伯俊雄的男孩很久沒有來上學，負責的小林俊介因為不放心而到佐伯俊雄家進行家訪，誰知道，噩夢也由此展開。
秦月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纏繞的這些怨氣從何而來。
「在咒怨世界存活七十二小時，若是七十二小時內被殺死，宿主死亡，沒有複生機會。」
死亡，沒有複生機會......這句話在秦月腦海中反復出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不想死，哪怕活的無比艱難，她也不想再死去。
存活七十二小時，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可是想起剛剛的那段經歷，秦月覺得這次的任務絕對比她之前所經歷的那兩個世界更加困難。
秦月從小便能看見旁人所見不到的東西，也就是人們俗稱的陰陽眼，那些鬼物無論是什麼慘不忍睹的模樣，無論他們周身的怨氣多麼濃郁，他們根本無法對活人造成傷害。
活人和鬼物像是存在與兩個空間，相互之間產生不了任何的影響，秦月所見過的形形□□的鬼物很多，沒有一個可以傷害到人。
可是，這次的不同。
秦月從小林俊介的記憶中得到的資訊不多，她只知道這個世界的鬼物可以傷人，這就夠了。
東京的街頭行人很多，一身泥土的的秦月走在衣著光鮮的人群之中，所有的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秦月沒工夫顧忌那些，步履匆匆地朝小林俊介的家裡跑去。
她現在這個樣子，身上沒有任何財物，想要離開東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先回去，拿到證件和錢，在做其它的打算。
回家的路上，秦月沒有在受到任何攻擊，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進入小林俊介所居住的那棟大廈的時候，秦月心底升起濃重的不安，根本來不及去等電梯下來，秦月瘋了一般朝著小林俊介的家跑去。
這種身不由己的行為，分明就是小林俊介殘存的感覺在作怪。
小林俊介的家在三樓，剛剛跑上樓，秦月便看到小林俊介家的門大哭著，有女人淒厲地慘叫聲從房間裡傳來。
那是小林俊介的妻子美奈子的聲音！
秦月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麼，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朝著屋子裡跑去，路過玄關的時候，秦月順手抄起放在玄關椅子的一個啤酒瓶，朝著慘叫聲發出的房間跑去。
臥房之內，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將美奈子壓在身下，手裡高舉的菜刀反射著寒光。
美奈子拼命掙扎著，可是她的力氣太小，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她感覺到自己的肚子痛得厲害，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大腿滑落，身下的床單已經被那液體浸透了。
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美奈子淒厲地慘叫聲，掙扎得越發厲害，她看到男人猙獰可怖的面孔，看到他高高舉起的菜刀，美奈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嘭得一聲巨響，男人的痛呼聲響起，壓著她的力量消失了，美奈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小林俊介出現在自己面前。
「老公......」
美奈子虛弱地喊了一聲，只覺得腹痛如絞，整個人不受控制得抖了起來。
秦月此時根本顧不得美奈子，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剛剛那一酒瓶子將男人的頭砸出了個血洞，男人卻並沒有昏過去，反而將他的凶性激了出來。
滿臉鮮血的男人看起來比惡鬼還要恐怖上幾分，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看著秦月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將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該死的男人！！！」
那個男人怒吼著，手裡拿著的菜刀狠狠地朝秦月的身上劈了過來。
秦月慌忙躲開，那男人一擊不中，更加憤怒，菜刀胡亂地朝秦月身上劈來。
秦月躲起來十分狼狽，她手裡根本沒有趁手的東西，空手奪白刃這種高深的功夫她根本就不會，好在她這個身體足夠靈活，閃避技能幾乎滿點，男人追著她砍了十幾分鐘，卻根本連她的衣角都沒粘到。
怒火攻心的男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地就將手中的菜刀扔了出去，秦月往旁邊一躲，那把扔過來的菜刀深深地嵌入了衣櫃之中，秦月背後一涼，這菜刀要是扔在自己身上，她還哪裡有命好活？？？
正想著，秦月腳下不知道碰到個什麼東西，身子一歪，撲倒在了地上。
慘了！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秦月甚至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便覺得背後一沉，脊椎骨似乎都要被這重量壓斷了。
半長不短的頭髮被人抓在手裡，強迫著她抬起了頭，那張沾血的面孔從前面倒下來看著她。
男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跑啊，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秦月被男人臉上怨毒的表情驚住了，翻遍小林俊介的記憶，也沒有找出關於這男人的一絲一毫片段，到底該有多大的怨恨，才會讓這個男人如此憎恨小林俊介？
秦月根本沒辦法多想，那男人抓著她的頭髮，死命地向上拉扯，似乎想要將她整個頭顱硬生生地扯下來一般。
頸部傳來的劇痛讓秦月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的眼睛瞪得極大，雙手在地上抓撓著，一道道的血痕在白色的地板上顯得觸目驚心。
瀕臨死亡的感覺讓秦月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雙腿劇痛無比，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腿部生長蔓延，略帶腥臭的氣息在房間裡蔓延，此刻的秦月根本看不到她自己現在的模樣，雙眼突出，青色的血管在臉上蔓延，組成奇異的花紋。
無數的巨大藤蔓從雙腿的血肉中生出，藤蔓瘋狂地蠕動著，將坐在她身上的男人生生卷了起來。
秦月的身軀被藤蔓撐了起來，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眼珠，只剩下眼白，她看著被藤蔓裹住的男人，佈滿青筋的臉上露出詭異之極的笑容。
男人駭然地睜大了眼睛，這樣詭異的畫面，讓這個已經瘋狂的男人恢復了一絲理智，他想要尖叫，一根巨大的藤蔓在他張開嘴的瞬間從他的嘴裡伸了進去。
男人的慘叫聲被堵在喉嚨裡，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他恐懼至極，感覺到那藤蔓順著他的食道進入了胃裡。
藤蔓在胃裡生長，生生地將他的胃部脹破了，綠色的藤蔓瘋了一般在他的體內生長著，五臟六腑全部成為了這些藤蔓的養料，滋養著，壯大著它們。
到最後，男人已經掙扎不了了，身子只能無意識地抽搐著，隨著血液被吸食，他的身體漸漸地萎縮下去，毛孔裡鑽出許許多細小的的藤蔓，在空氣中扭曲蠕動著。
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男人徹底沒有了生機，那些從她血肉之中生出的藤蔓紛紛枯萎掉，不過轉眼之間，原本鮮活的藤蔓已經變成了一堆灰塵。
眼睛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模樣，秦月茫然地看著屋子裡死的不能再死的男人，似乎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奈子的早已經昏了過去，身下流出的鮮血將粉色的浸透了，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端，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秦月哪裡還顧得上那個瘋子的死活，抱著流血不止的美奈子朝樓下跑去。
好心的路人幫著秦月撥打的急救電話，短短的十幾分鐘，秦月卻覺得度日如年，懷中的女人氣息越來越弱，她抱緊了她，低頭看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孔，眼淚滾滾而出。
「不要死，不要死，美奈子，想想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挺住，美奈子，美奈子......」
巨大的無力感將秦月的心緊緊攫住，她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沒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幾乎將她逼瘋了。
救護車呼嘯而來，美奈子被抱上了救護車，醫生們忙著對她進行急救，秦月坐在一旁，魂不守舍的看著。
沒有人注意到救護車的角落裡突然出現的一片黑色陰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5
第21章 咒怨
美奈子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沒保住，七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了，從母體中取出來的時候，秦月沒有躲避，看了一眼後，便再也看不下去。
可憐的孩子，再有三個月的時間，便可以來到這個世界，可惜，他的生命還未盛開便已經凋零。
美奈子傷得很重，那個男人幾乎將她打個半死，肚子裡的孩子失去後，她的傷情越發的重了，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能不能挺過去，只能聽天由命了。
美奈子躺在病床上面，面色蒼白如紙，胸口微弱的呼吸表明她還活著，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病房裡安靜得嚇人，秦月坐在床邊，怔怔得看著躺在那裡的美奈子，腦子裡亂糟糟的，理不出一絲頭緒。
屬於小林俊介的情緒在心底翻騰的，憤怒，痛苦，悲傷，絕望，無數的情緒交雜在一起，幾乎將秦月逼瘋。
想想也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妻子還好好的，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的孩子沒了，妻子也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裡，換做任何人也無法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感覺到小林俊介的存在，可是她的情緒卻經常不受自己的控制，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讓她覺得極為不自在，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副身體是屬於小林俊介，不是她自己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天色暗了下去，醫院裡探望的人也漸漸離去了，原本熱鬧的醫院安靜了下來。
走廊裡的燈忽閃忽閃的，一個模糊的黑影在燈光暗下去的瞬間出現，亮起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腳步匆匆的護士只感覺到身上一陣刺骨的涼意，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小護士想起醫院裡的那些恐怖傳說，不敢在多待下去，急匆匆地朝護士值班室跑去。
走廊裡的燈光明明滅滅，白色的牆壁上沁出細細的水珠，若有若無的臭味在空氣中彌散。
病房之中，折騰了一天的秦月已經熬不住了，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她強自忍著困意，可疲倦如同潮水一般湧來，她最終靠在椅子上面，昏睡了過去。
吊瓶裡的藥水順著皮管流入身體之中，床上躺著的女人仍舊在昏迷之中，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不知何時，一滴黑色的液體出現在皮管之中，黑色的液體進入透明的皮管之中細絲，那些細絲如同活物一般扭動著，順著皮管爭先恐後地朝著美奈子的身體裡湧去。
蒼白的皮膚上面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白霜，皮膚下的似乎有活物在蠕動著，那些東西朝著她的腹部聚集，原本平坦的腹部慢慢隆起，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轉眼間便漲得足有臉盆大小。
肚皮已經脹大的超出了人類的極限，皮膚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透過那幾近透明的皮膚，可以看出美奈子肚子裡已經被一團一團黑色的東西所填滿。
房間裡的氣溫越來越低，濃郁的腐臭氣將昏睡過去的秦月生生熏得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便看到這詭異的一幕，秦月張大嘴，發出短促地一聲驚叫。
這叫聲，像是觸動了什麼，美奈子已經漲到極致的肚皮砰地一聲炸裂開了。
那些黑色的東西從美奈子的腹中湧出，蜿蜿蜒蜒鋪滿了一地。
秦月定睛一看，發現那些東西竟然是黑色的頭髮。
秦月根本顧不得去看美奈子的死活，那些黑色的長髮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瘋了一樣朝著秦月湧了過來。
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這間病房的牆上地面上已經佈滿了黑色的長髮。
秦月躲避的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些黑髮的動作極為靈活，好幾次，秦月都差點被那些長髮抓住了。
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沒有得到完全休息的四肢酸疼不已，若不是靠堅強的意志撐著，秦月早已軟倒在地。
意志並不是萬能的，身體速度跟不上腦子的命令，她的腳步慢了一拍，腳踝被隨後跟著的長髮纏了上來。
冰冷刺骨的寒氣從被黑髮纏住的腳踝出傳遍四肢百骸，身體已經被凍僵了，秦月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覺得困難。
更多的黑髮朝著她纏繞果然，四肢被緊緊縛住，將她成大字型扯上半空。
剩餘的黑髮如同潮水一般朝著房間正中湧去，有什麼東西從不住翻滾的黑髮之中鑽了出來。
黑髮糾結纏繞，不斷地蠕動著，一個人型生物緩緩地出現在房間之中。
黑色的長髮，青灰色的皮膚，五官流出的鮮血讓這個人看起來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房間裡的氣溫越來越低，秦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她看著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佐伯伽椰子。
小林俊介今天所去拜訪的就是她家。
伽椰子身上的怨氣已經形成了實質，那濃重的怨氣圍繞在伽椰子的身邊，任何人接近她，都會被這怨氣沾染。
小林俊介身上的這些怨氣和伽椰子身上的一模一樣，現在伽椰子找到這裡，也是通過小林俊介身上的怨氣為媒介。
伽椰子盯著被吊在半空中的秦月，眼睛裡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秦月的喉嚨發幹，她沒有和這樣的厲鬼打過交到，她甚至不知道，這厲鬼還聽不聽得進人言，此時她不殺她，是不是代表，她還有機會？
「伽椰子小姐，好久不見。」
秦月扯了扯嘴角，努力使自己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伽椰子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的動作，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誠了。
人的潛力是無窮，在這樣的情況下，秦月覺得自己能笑出來，簡直是個奇跡。
第22章 咒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無論秦月說什麼，伽椰子全部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被那樣陰森可怖的目光盯著，饒是秦月這樣見慣了鬼怪的，也有些承受不住。
纏繞在手腕腳腕上的黑色長髮越收越緊，秦月甚至有種手腳都被扯掉了的錯覺。
房間裡越來越冷，牆壁上已經結滿了厚厚的白霜，此時秦月的身上只有一件千瘡百孔的衣衫勉強遮住身體，壓根兒抵禦不了這些寒氣。
身體越來越冷，秦月覺得自己身體內的血液似乎結了冰，她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絕望從心底滋生出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幾欲發狂。
掙不脫，逃不掉，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裡？
憤怒悲傷也好，不甘絕望也罷，在眼前這種情況之下，她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再說什麼，也是徒勞無功，秦月乾脆閉了嘴，節省些力氣，伽椰子只是站在哪裡，不說話，也沒有其它的動作，歪著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被這麼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秦月只覺得毛骨悚然，若是直接被殺了倒也罷了，就這麼晾著她在這裡，難不成打算活生生地將她給凍死掉？
夜色越發的濃了，此刻正是午夜時分，正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鬼怪的力量在這個時候也是最強大的時候。
佈滿房間的黑色長髮緩緩地開始蠕動起來，勒在她身上的長髮越收越緊，秦月甚至聽到自己身上的骨骼因為強力壓縮而發出的咯吱聲，凍僵的身軀已經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在一縷長髮纏繞到她的脖子上的時候，秦月驀然瞪大了眼睛。
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伽椰子的身後。
美奈子......
目光後移，美奈子的千瘡百孔的身體如同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一樣躺在病床之上，那樣慘烈的死狀，如何不滋生強大的怨氣？
美奈子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身體裡汩汩流出，將身上的白裙染成了詭異的紅色。
小林俊介記憶裡那個有著溫暖笑容的妻子，已經變成了形容可怖的厲鬼，一股濃郁的無法掩蓋的悲傷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的眼眶通紅，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朝著伽椰子伸出手。
「不要......」
破碎的不成語調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身體裡不知從何出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秦月已經凍僵了的身體重新回歸了她的控制。
瘋了一樣地掙扎著，不顧會不會弄傷自己，柔軟卻鋒利十足的黑色長髮將她脆弱的身體割出一道道細長的血痕，鮮血將黑髮浸透，散發出讓人作嘔的腐臭味。
被美奈子魂魄攻擊的伽椰子放開了秦月，她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秦月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站不起來的她拼命地朝著美奈子和伽椰子的方向爬去。
明明應該趁著這機會逃跑的，可是秦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就不是那個惡鬼的對手，可是她卻偏偏還要來救她。
美奈子，美奈子......
秦月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神情扭曲而瘋狂，地上扭曲的黑髮將身上殘破的衣衫割裂，脆弱的皮膚被劃破，流淌而出的鮮血將那些黑髮浸透。
空氣中的惡臭幾乎能將人熏得暈厥過去，秦月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般，她看著美奈子被伽椰子抓在了手中，纖細的脖頸被枯木樣的手死死扼住。
美奈子身上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那些鮮血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瘋狂地攻擊著伽椰子，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美奈子的身影越來越稀薄，原本凝實的身軀已經變成了薄霧一般，她似乎察覺到了拼命朝著這裡爬過來的秦月，艱難地低下頭，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老公.....」
秦月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拼命地眨著眼，想要看清美奈子的樣子，可是她卻怎麼也無法看清楚。
沉重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住，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她看到美奈子如同薄霧般的身影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秦月的身體也消失在了病房之中。
秦月的身影消失之後，伽椰子靜靜立在那裡，沉默了許久之後，漆黑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病房之中。
在她消失之後，原本被冰封一般的房間轉眼之間恢復了原狀，除了美奈子已經死透了的身體之外，病房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就好像是，剛剛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推門而入的小護士發現了死狀淒慘的美奈子，嘴裡發出淒厲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
****
清晨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驅散了夜晚寒冷。
城郊的一處垃圾處理廠中，堆滿了垃圾的小車微微動了一下。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躺在垃圾堆之中，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來，怔愣了片刻後，她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美奈子...
想起這個名字，秦月便覺得心底一陣陣刀割似的疼痛，她活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感覺。
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了救她，居然會做出那麼勇敢的事情，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飛魄散，她也要救她。
摸了摸身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秦月慘然一笑，背負著另一個人的命，她怎麼可以輕易地死去？
她要活下去。
哪怕再難，再痛苦，她也要活下去。
從散發著怪味的垃圾堆裡爬出來，秦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深一腳淺一腳朝著垃圾場外走去。
只要活著，總會有希望，不是麼？
第23章 咒怨
神恩寺是日本極為有名的寺廟，傳聞中這裡的菩薩十分靈驗，因此前往神恩寺的信徒很多。
從小林俊介記憶裡翻出關於神恩寺的資訊，秦月緊了緊身上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衣服，朝著神恩寺去了。
從前的小林俊介並不相信鬼神，對神恩寺的那些傳言也是嗤之以鼻，然而此時，神恩寺竟然成了秦月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的身上被怨氣纏繞，無論躲到哪裡，伽椰子都會找到她的，現在的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和伽椰子抗衡，唯有不停逃跑，只要捱過兩天時間，她便成功了。
折騰了一天，又在垃圾堆裡滾了一遭，秦月身上的味道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然而她壓根兒顧不得去打理自己，命都快沒有了，哪裡還有閒心去在意外貌？
此時已經將近正午十分，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身上那種刺骨的陰冷似乎都減弱許多。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因為秦月這明顯拾荒者的造型，周遭的人離她極遠，生怕沾染上她身上這可怕的味道。
被那些鄙視厭惡的目光盯著，秦月沒有任何的感覺，低著頭，腳步匆匆地朝前走去。
秦月身上沒有任何錢物，只能靠著一雙腳朝神恩寺走，好在神恩寺建在東京郊區，距離垃圾場不算太遠，在秦月的腳快要走廢掉的時候，她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神恩寺雄偉壯觀的山門時，秦月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下一些。
神恩寺占地面積極大，周圍栽種的樹木生長的極好，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白色的建築物隱在樹木之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還未進入寺廟，秦月便感覺到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將她周身的怨氣驅散了一些，因為怨氣壓制而顯得沉重不堪的身軀陡然輕鬆了許多。
這寺廟果然不負盛名！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大步朝著寺廟內走去。
到神恩寺燒香的都是些虔誠信徒，他們衣著整齊，帶著大包小包的香燭供品，滿面虔誠之色，更有甚者，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腦門磕在青石鋪就的臺階上，砰砰作響，很快便青了一片。
與這些人相比，衣衫襤褸，渾身惡臭的秦月簡直就是異數。
人們對秦月怒目而視，冷聲叱責，說她這樣子是對佛主褻瀆，會遭到懲罰。
秦月充耳不聞，她現在被惡鬼追殺，已然沒有任何退路，哪裡顧得著和這些人掰扯？
三步並作兩步，越過人群，朝著寺廟內跑去，周圍人想要攔她，可是她身上的臭味實在*，又哪裡有人敢真正觸碰到她，因而秦月竟然暢通無阻地跑進了寺廟之中。
神恩寺一處禪房之中，身披白色□□的和尚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眼珠，有妖異的紅光閃過，快得像是幻覺一般。
年輕的僧人捂住了額頭，低低呻/吟了一聲，他略微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空氣中傳來極淡的腐臭味，僧人目光一凜，起身朝禪房外走去。
進入寺廟之後，周身被祥和之氣包裹著，身上的怨氣如同陽光下的白雪一般快速消融。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秦月看了一眼不遠處莊嚴肅穆的大殿，邁步朝那裡走去。
她可以感覺到，那裡是整個寺廟的中心所在，這些可以對付怨氣的祥和之氣，便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不知從何處閃出兩個灰袍僧人，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施主請留步。」
明明是修佛之人，這兩個僧人身上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秦月停下腳步，戒備地看著這兩個人。
灰袍僧人朝著秦月施了一禮，念了聲阿彌陀佛後，說道：「施主請回，佛門那清淨之地，污穢之物不可進入。」
秦月的臉刷得一下變了，這兩個僧人話中有話，怕是不單說她身體上的污穢，更有可能是因為她所沾染的怨氣。
「我不能離開這裡。」
秦月硬邦邦地開口：「離開我會死的。」
僧人不為所動，仍舊堅定地擋在她的面前，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看著她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物一般。
「施主請回，你所招惹的污穢，神恩寺容不得。」
不知何時，烏雲將日光所遮擋，風吹過樹梢，枝葉嘩嘩作響，不遠處傳來梵音聲，明明該是是滌蕩心靈的聲音，卻莫名地讓人覺得煩躁不安。
秦月只覺得渾身發冷，原本已經消散的怨氣又有重新聚攏的跡象，她死死地盯著這兩個擋路的僧人，血絲漸漸爬滿了雙眼。
「我只求個安身之所，求大師通融，我不想死。」
秦月低下頭，咬了咬牙，想起美奈子那溫婉的笑容，她生生壓下心底翻騰而出的暴戾之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聲祈求著。
僧人垂眸看著卑微地跪伏在地的男人，心底冷硬一片，這樣的人他們已經見得太多太多，生不起任何同情之意。
「生死有命，施主請回吧。」
心一寸寸冷了下去，美奈子的笑容在腦海裡反復出現，周身已經消失的怨氣重新聚集，甚至比之剛剛更加濃郁，幾乎已經形成了實質，趴跪在的男人身形僵硬，喉嚨裡發出似人非人的赫赫聲。
似乎有黑氣在寺廟之中彌散，大殿之中的梵音聲越來越響，卻像是無法壓抑這黑氣，原本寧靜祥和的寺廟多了幾分凶戾之氣。
周圍原本圍觀的人們似乎察覺到了不妥，片刻之間便散得一乾二淨，寬闊的廣場上只剩下他們三人。
察覺到秦月的變化，兩個僧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咒怨......
如此濃郁的怨氣，這人竟然撐到現在未死，簡直就是奇跡。
第24章 咒怨
「阿彌陀佛。」
清朗的聲音破開迷障，將秦月幾欲散亂的神志從黑色的霧氣中拉了回來。
秦月抬起頭的瞬間，陽光突破雲層灑落下來，白袍僧人周身像是鍍了一層金光一般，那聖潔的身影，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之意。
兩個灰袍僧人朝著來人施了一禮，喚道：「朗日禪師。」
朗日禪師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月，輕聲開口：「施主請起。」
也許是秦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朗日禪師給她的感覺十分熟悉，兩人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她分明就不認識他。
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秦月仰頭，看著滿臉悲憫之色的僧人，祈求：「禪師救我。」
朗日禪師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個形容憔悴的男人，心底有莫名的情緒翻騰著，他輕聲開口，說了一聲好。
那兩個灰袍僧人想說什麼，可是卻被朗日禪師阻止了，他說一切後果由他承擔，那兩個僧人便不在說什麼，恭恭敬敬行禮之後退了下去。
這個朗日禪師身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原本倉惶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秦月感覺周身纏繞的怨氣又有褪去的跡象，她不動聲色地往朗日禪師身邊挪了兩步，卻又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朗日禪師反感。
對於她的小動作，朗日禪師沒有說什麼，帶著她繞過大殿，朝著寺後的禪房走去。
這個僧人是個厲害角色，秦月抬頭看了一眼那人清風朗月般的身影，低下頭，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她不知他為何會護她，秦月也不想去深究，只要捱過一天半的時間，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別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神恩寺的禪房對於香客來說是禁地，秦月是第一個踏入這裡的人，禪房中的僧人察覺到有生人進入，悄無聲息地看了一眼，看到那個白袍僧人之後，便沒有人出來阻止。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朗日禪師所住的地方。
這是一間小小的院子，乍一看去，竟然和樹妖之前所住的院子相似，秦月心中一驚，細細看去，發現許多不同之處，她松了一口氣，可是心底終究有些彆扭。
那不是一段好的回憶，她不想在去回想。
幾個疊成三角形的明黃符咒放到了秦月的手中有，秦月感覺到一股溫暖安詳的氣息從這些符咒之中逸散出來，她眼睛一亮，緊緊地將這幾個符咒握在手中。
朗日禪師開口：「寺裡的結界怕是防東西，這幾個符咒可保你今日無憂。」
「你被咒怨所纏，不消滅源頭，你怕是永遠都逃脫不了，今日暫且在這裡住下，好好休息，待到明日，我和你一起去解決這事。」
朗日禪師的聲音裡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秦月看著他那張豐神俊朗的面龐，神情有些恍惚，總覺得這人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這間房間裡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和幾個蒲團之外，便在沒有其它的東西，房間裡燃著檀香，淡淡的香氣充斥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溫暖的陽光從打開的窗戶灑落在房間內，秦月吐出了一口濁氣，手裡緊緊握著那幾個符咒，連著衣服倒在了床上面。
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秦月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她的神經已繃到了極點，如今鬆懈下來，她便覺得整個人都十分疲憊，耳邊誦經聲以及木魚的敲擊聲，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整個人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朗日禪師將蠟燭點上，有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了進來，燭火搖曳，投射在窗戶上的人影扭曲成奇怪的模樣。
朗日禪師坐在蒲團上面，手裡握著一串檀香木的念珠在不斷轉動著。
風越來越大，木質的窗戶被吹得啪啪作響，院落中的菩提樹葉被狂風卷起，灑落了一地，不知何處傳來野貓的叫聲，在這漆黑寂靜的夜色裡，那叫聲顯得極為瘮人。
黑色的影子從窗縫之中朝著屋內蔓延，秦月手中握著的符咒陡然亮起明黃的光芒，將床上躺著的人緊緊包裹在其中，黑影似乎對這光芒頗為忌憚，試探了幾下，發現無法突破這光芒的防禦，便迅速退了開去。
風聲漸漸歇了，大雨驟然而至，然而陷入深度睡眠中的秦月對這一切無知無覺。
朗日禪師睜開雙眼，原本漆黑的雙眸裡面一片濃郁的血色，他眨眨眼睛，血色緩緩褪去，恢復清明之色，低頭，看著潔白如玉的雙手，朗日禪師沉默良久，起身朝秦月所在的房間去了。
床上躺著的人仍在昏睡之中，她手中握著的黃色符咒已經化成了灰燼，朗日禪師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不過是個□□而已，卻已經有這般強大的力量，若是真身，又該如何？
將床上躺著的人細細打量了一遍，朗日禪師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明明只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而已，他何以會為他去冒這種險？
想不清楚，弄不明白，卻拒絕不了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他要救他，如此而已。
***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長，等到第二天寺廟中的晨鐘響起來的時候，她方才從睡夢中醒來。
睜開眼睛之後，秦月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她張開緊握的右手，看到手心裡原本的符咒已經變成了灰燼，秦月只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昨夜，怕是伽椰子來過了。
秦月完全可以想像，若不是在這神恩寺中，她昨夜恐怕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正想著，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秦月抬頭看去，只見朗日禪師端著一個託盤走了進來。
白米粥冒著熱氣，勾得人胃裡的饞蟲冒了出來，已經兩天未曾吃過東西的秦月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秦月的臉皮夠厚，這樣尷尬的場面，她依舊泰然自若，朝著朗日禪師問道：「這是給我的麼？」
朗日禪師點頭，將託盤遞給了秦月。
「吃吧。」
第25章 咒怨
餓得狠了，吃什麼都是美味，普普通通的清粥小菜，秦月卻覺得比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朗日禪師只是看著她，並不多言，等到秦月吃過之後，方才開口：「你準備一下，之後跟我一起下山。」
秦月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有些慌亂地抬頭看他：「朗日禪師，可否容我在寺廟裡再待一日？」
秦月不想面對伽椰子，那樣可怕的力量，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反抗，只要在躲過一天，她便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朗日禪師歎息一般說道：「咒怨的力量何等強大，你躲在寺廟裡，也避不開死亡，昨夜那東西已經來過，佛門聖地，卻擋不住那東西，可想而知它的力量有多強大，那些符咒可保你一次，卻保不了你第二次，唯有將源頭解決掉，你方可性命無憂。」
話已經說道這種份上，秦月知道自己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她點點頭，低聲應了句是。
「我會護你周全。」
朗日禪師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月霍然抬頭，那人卻已經轉身離開。
「你準備一下，稍後我們下山。」
**
出了神恩寺，秦月便感覺身上沉得厲害，她看到自己周身的怨氣似乎比之前更加濃郁，心底浮現出一絲不詳的預感。
遠處黑壓壓的烏雲像是要沉下來一般，城市的高樓大廈好似下一秒便會被烏雲吞沒。
一絲涼意順著腳底爬上來，□□在外的肌膚浮起細小的疙瘩，秦月搓了搓胳膊，臉色蒼白無比。
他們出來的時候寺廟門還未開啟，山腳下卻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信徒，見到白袍的朗日禪師，信徒們自動地讓開一條路，讓朗日禪師通過。
朗日禪師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穿過信徒，朝山下走去。
走在人群之中，秦月不安的心稍稍平穩了一些，她低頭跟在朗日禪師身後，突然間，朗日禪師停下了腳步，跟在身後的秦月差點撞到了他的身上。
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腐臭味，秦月神情一凜，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一個渾身蒼白的小男孩站在人群之中，漆黑的沒有一絲生氣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佐伯俊雄！
秦月第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小男孩是誰，她渾身的血液突然間像是凍結了一般，牙齒控制不住地咯咯作響。
他現在這幅樣子，哪裡會是個活人？
怨靈......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佐伯俊雄的身影眨眼間便消散在人群之中，除了空氣中還殘留了淡淡腐臭味，剛剛她看到的那個人影就好似錯覺一般。
朗日禪師回頭看了一眼秦月，轉身繼續朝前走，秦月呆立了兩秒鐘，匆匆跟了上去。
從神恩寺到伽椰子家所在的地方，需要穿越整個東京市，搭乘計程車的話，需要三個小時的車程。
秦月摸摸空蕩蕩的口袋，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朗日禪師。
「無須擔心。」
朗日禪師說著，閉上了眼睛，手中拿著的念珠緩緩地轉動著。
秦月放下心來，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朗日禪師映在車窗上的面容，神情有些怔愣。
這個人，到底為何要幫她？
司機師傅原本是個健談的人，只是面對神恩寺的大師，他卻不敢說什麼，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冒汗。
扯了扯似乎有些發緊的衣領，從後視鏡偷偷地看了一眼大師的模樣，司機師傅偷偷地咽了咽口水，不敢繼續在偷看。
車內的溫度不知怎麼地降了下來，司機打了冷顫，咕噥了一聲：「冷氣壞了麼？」
正巧遇到紅燈，車子停了下來，司機撥弄著冷氣開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一縷細細的黑髮從冷氣口爬出，纏到了司機的手指上，司機只覺得手指一痛，血珠滲了出來。
朗日禪師猛然睜開眼睛，一顆念珠從手中激射而出。
一聲短促地尖叫聲在車內響起，念珠深深地嵌在空調出口內，車內的溫度恢復了正常。
司機呆呆地看著嵌進空調口地念珠，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朗日禪師。
「大師......」
司機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音：「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聲尖叫聲司機同樣也聽到了，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司機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無措地看著朗日禪師。
「有我在。」朗日禪師看著他，清朗的聲音裡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開車吧。」
司機惶恐不安的心平靜下來，有神恩寺的大師在，又有什麼可怕的？
之後的路程，在沒有意外發生，朗日禪師老遠便看到幾乎形成實質的怨氣，他看了一眼前面坐著的司機，開口：「你在這裡停下吧。」
對東京近郊的凶宅，司機也有所耳聞，原本心一直拎著，聽到朗日禪師如此說，司機松了一口氣，將車停在了路邊。
二人下車之後，朗日禪師將一個折好的符咒交給司機，囑咐他貼身帶著，司機感恩戴德地離開了。
郊區附近原本有幾戶人家，只是在佐伯家成了凶宅之後，周圍的幾戶人家便搬走了，有這樣的凶宅在，哪怕房主將房價降得再低，也沒有人願意買這裡的房子，那幾棟房子便空了下來。
天色越發得陰沉了，明明剛剛正午時分，天黑得卻像是夜晚，四周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一片，隱在黑暗之中的樹木像是一個個猙獰恐怖的怪獸一般，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朗日禪師將幾個符咒交到了秦月的手中，囑咐她貼身帶好，說完，頓了頓，伸手，拉住了秦月冰冷的手。
「跟著我。」
「不要怕。」
朗日禪師的手很大很溫暖，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秦月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朝著佐伯家走去。
兩層的小樓矗立在曠野之中，庭院中栽種的樹木被狂風吹得嘩嘩作響，房子的大門不知何已經敞開了，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秦月渾身的汗毛根根豎了起來，她不由得握緊了朗日禪師的手，身子朝他挨得更近了一些。
跨進了房門之後，秦月眼前一花，身子像是透過什麼東西，握著那人的手一松，一直和她黏在一起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月慌了神，喊了一聲：「朗日禪師！」
黑漆漆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燈光，在黑暗中呆久的人適應不了黑暗，眼睛控制不住地閉了起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林桑，你回來了？」
女人的聲音溫婉動人，她的臉上也帶著醉人的笑容，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滿滿的情意。
秦月怔怔地看著這張有些熟悉的面孔，屬於小林俊介的記憶從腦海中翻出來。
佐伯伽椰子。
秦月的腦子有些發懵，弄不清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腿上突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秦月低下頭，看見一個黑頭發的小男孩抱著她的腿朝她笑著。
「爸爸。」
小男孩笑嘻嘻地喊道，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伽椰子滿臉慈愛地看著小男孩，嗔怪：「俊雄，快從你爸爸腿上下來。」
佐伯俊雄乖乖地起身，站到了伽椰子的身邊。
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居然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右手還拎著一個褐色的電腦包。
伽椰子上前，秦月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戒備地看著她。
哪怕伽椰子現在表現得如何無害，秦月腦海裡最深刻的印象依舊是她殘殺美奈子時的模樣。
這是個恐怖的怨靈，秦月不斷地告訴自己，無論眼前這一切顯得多麼真實，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是小林俊介，她是秦月，她不是伽椰子的丈夫。
秦月躲避的姿態讓伽椰子有些受傷，她哀怨地看著秦月，輕聲問道：「老公，我做錯什麼了嗎？」
秦月看著伽椰子那張精緻完美的面孔，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美奈子溫婉的身影。
「這樣有意思麼？」
秦月的手放在胸口，摸到放在那裡的符咒，她的心稍稍定了一些，抬頭看著伽椰子，臉上浮現出深刻的恨意。
屋子裡的燈光忽明忽暗，伽椰子雖然在笑著，眼中的冷意卻在迅速蔓延，披散在身後的長髮發瘋似的生長著。
站在她身後的小男孩也變了模樣，他身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原本白皙的皮膚變成了青灰色的一片，眼白褪去，黑色的眼珠占滿了整個眼眶。
佐伯俊雄張開嘴，黑洞洞的嘴巴裡沒有舌頭和牙齒，他發出一聲淒厲地貓叫聲，屋子裡的燈光徹底暗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秦月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整個人像是陷入一團粘稠的液體之中，四肢被什麼東西緊緊鎖住，動彈不得。
危險的感覺不斷地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抽盡了，秦月幾欲窒息。
懷中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周圍的黑暗飛速地褪去，被鎖住的四肢重新恢復了自由，秦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帶著腐臭氣的空氣。
黑色的長髮佈滿了整個房間，無數的黑影朝著站在房間中央的朗月禪師爬去。
尖利地呼嘯聲震得人血氣翻湧，秦月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黑影幾乎將朗日禪師的身影淹沒了，金色的光芒一絲絲地透了出來，刺耳的慘叫聲在房間內回蕩，秦月看到伽椰子的身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
纏繞在整個房間中的怨氣在慢慢地消融著，空氣中的腐臭氣味變得越來越淡，伽椰子的身影消失不見，鋪滿了房間裡的黑髮慢慢枯萎，輕輕一碰，便化成了灰燼。
結束了嗎？
朗日禪師的身影晃了晃，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吃力地站起來，踉踉蹌蹌朝著他跑去。
「朗日禪師！」
秦月尖叫，將倒在地上的朗日禪師扶了起來。
「對不起。」
鮮紅的血液從朗日禪師的嘴裡湧出，潔白無塵的□□被鮮血染紅，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緊緊抓著秦月的手，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的身影牢牢地刻在心底，永生永世，永不磨滅。
淚水模糊了視線，秦月已經看不清朗日禪師的臉，她死死抓著他的手，痛哭失聲。
朗日禪師笑了起來，吃力地抬起右手，輕撫她的眼睛。
「我認得你的眼睛。」
「我記得你是誰。」
「對不起。」
朗日禪師說著，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支撐不下去。
手軟軟地滑落下來，原本溫熱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秦月抱著朗日禪師僵硬的身體，呆呆地坐在那裡，腦子裡空蕩蕩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閃電劃破夜空，將這間房間照得透亮，秦月將頭埋在朗日禪師的已經涼透的胸口，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朗日禪師身上散發出一絲腐臭氣息，秦月愣了愣，神情有一絲恍惚，腦子裡紛紛亂亂，那些淩亂的記憶不斷地在腦海之中浮現，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低下頭，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孔，與記憶裡的那張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面龐，淚水洶湧而出。
「阿日......」
他曾經以那麼殘酷的手段虐殺了她，這一次，他用他的生命救了她。
恨他麼？
那樣的情況，根本不是他可以選擇的，秦月有什麼理由去恨？哪怕他殺了她，她仍舊獲得了他的愛。
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謝謝你，秦日。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6
第26章 新僵屍先生
睜開眼，看到慘白的屋子，秦月眨眨眼，只覺得身體疲累的厲害，她在狹小的床上翻了個身，合上眼，昏昏沉沉地繼續睡了過去。
走廊裡病人吵吵嚷嚷的聲音，護士大聲喝斥的聲音，原本讓人煩躁不安的噪音，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安寧。
都過去了。
**
回到那個熟悉的空間，秦月盤膝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面前自己的人物資訊。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0（100滿分）
體力：27（100滿分）
武力：12（100滿分）
魅力：1（100滿分）
體力和武力分別增加了兩點，秦月想，這大約是因為在懲罰世界中不斷的逃命所練出來的。
只是與之前不同，原本魅力的那一點已經變成了灰色，秦月怔怔地看著那個灰色的一點，心裡憋悶得厲害。
晃了晃腦袋，將那些煩悶壓在心底，秦月接著看這次的任務。
本次任務：獲得惡嬰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極速墜落的感覺，秦月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進入世界的那一刻。
***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這一次秦月變成了一隻僵屍，一隻懷了孕的僵屍。
騰騰鎮是廣西的一座小鎮，鎮子不大不小，不窮不富，吃不飽也餓不死，在這樣的亂世裡面，能有一個棲身之所，鎮子裡的百姓們覺得非常幸福。
然而，不幸卻悄然降臨這個小鎮上，不知從何處逃竄來的僵屍，將鎮子裡的一部分人變成了僵屍，而另一部分人，則成了僵屍的食物。
秦月進入的這具身體，原本是一個叫做阿花的小媳婦兒，她的丈夫在僵屍爆發的時候便被僵屍們給吃了，而她，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被僵屍咬過之後，變成了新的僵屍。
原本平凡的小鎮變成了凶煞之地，過往的行人或是變成他們的食物，或是變成新的僵屍。
還算繁華的小鎮慢慢地變得荒涼起來，騰騰鎮鬧僵屍的事情傳了出去，旅人們寧願繞遠路，都不願意到這個小鎮來。
僵屍並不完全靠血肉維持生命，沒有血肉，便吸食日月精華，這一點兒，他們要比喪屍強上許多。
秦月躺在棺材裡面，睜著眼看著有些發黴的棺材壁長長的黑色指甲輕輕地在棺材板上滑動著。
她到達這個世界已經小半個月了對於騰騰鎮的情況，也瞭解個七七八八。
僵屍的等級森嚴，誰的牙齒最長，指甲最尖，誰便是屍群裡的老大，像她這樣變成僵屍沒兩天的小菜鳥，在僵屍群裡是最末等的存在。
進食老大第一個上，美人也是老大第一個享用...秦月歎了一口氣，想到這個屍群中那僵屍老大以及他最愛的呃美人模樣，沉默了下去。
秦月應該慶倖，僵屍的審美與眾不同，她這樣的，僵屍老大看不上。
夜幕剛剛降臨，寂靜的小鎮變得熱鬧了起來，一個個棺材板砰砰砰地打開，臉色青白的僵屍們從裡面跳了出來。
秦月慢吞吞地從棺材裡跳了出來，成了僵屍，身體變得僵硬無比，做什麼都只能靠蹦。
周圍的僵屍都朝著鎮子裡最大的屋子跳去，秦月嗅到空氣裡的生人氣味，腳步頓了頓，待在原地不想上前。
不知道又有哪個倒楣催的人被抓了，吸人血吃人肉這種事情，她哪怕現在換了個種族，也是無法做到。
「呵呵呵呵！」
身後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秦月僵硬轉過頭，頸椎骨哢啪作響，像是隨時都會碎掉一般。
眼圈黑漆漆的僵屍看著她，直挺挺伸著的雙手一下一下戳著她的後背。
成了僵屍，自然而然的，也就聽明白了僵屍的語言，這只男僵屍是讓她快點兒過去。
那個僵屍帶頭朝前蹦去，秦月跟在後面，雙手垂在身側，跟在他的身後朝前蹦,男僵屍一邊蹦一邊回頭催促秦月，秦月抬頭，看了看被烏雲遮蔽的天空，沉默無言。
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感覺的到，這個男僵屍，怕是在追她......
好不容易分到的人肉分她一半兒，沐浴月光的時候幫她找個好位置，有僵屍想要欺負她的時候幫她出頭，秦月默默地看了一眼穿著僵屍統一制服的男僵屍，心裡五味陳雜。
在這麼一群僵屍裡，這位是唯一一個審美正常的。
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四周，感謝僵屍超強的視力，她看到牆角裡兩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縮在那裡。
那樣靈巧的動作，柔軟的身體，根本不是僵屍可以擁有的，這兩個活人是活膩歪了麼？居然敢跑到僵屍堆裡來？
秦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滿是僵屍身上的腐臭氣，沒有一絲活人的生氣，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兩個人，這兩個傢伙是如何瞞天過海的？？
前面蹦著的男僵屍是個僵屍群裡的熱心腸，見那兩個人不動，蹦到他們跟前催促著他們前行。
秦月看到那二人臉色都變了，強忍著害怕，伸直雙臂，併攏雙腿，學著僵屍的模樣一蹦一蹦的朝前跳。
秦月臉抽了抽，如此拙劣的演技，難道這群僵屍就沒有一個看出來這倆傢伙不是僵屍麼？
這一刻，秦月對僵屍的智商秦月有了全新認識。
跟在這兩人的身後，秦月有些好奇他們究竟想做些什麼。
滿是僵屍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能讓這兩個人冒著生命危險潛進來？
僵屍聚會的小樓原本是一家飯莊，鬧了僵屍之後，成了僵屍們進食的地方。
飯莊仍舊是那個飯莊，可惜進食的人卻變成了被吃的人。
不大的廳堂裡擠滿了僵屍，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的男子被幾個僵屍按在了椅子上面。
男子尖叫掙扎著，可是哪裡有掙得脫僵屍的桎梏？
僵屍頭子還未進食，周圍的僵屍哪怕嘴角的口水已經滴滴答答淌了一地，也不敢上前。
秦月站在那兩個人的身後，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師兄，你看，那好像是馬道長。」
矮個子男人晃了晃身邊的高個男人。
「是他，他不是來治僵屍的麼？怎麼給僵屍抓住了？」
「誰知道呢。」
「我們救不救他？」
「你行你上，反正我不去。」
「師兄......」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師兄弟是腦子缺根筋吧？這麼大聲，真不怕僵屍頭子聽到麼？
秦月剛剛腹誹完畢，卻見僵屍頭子放開馬道長，朝著這邊蹦了過來，周圍的僵屍紛紛讓路，將這兩個偽僵屍推了出來。
為這倆倒楣催的傢伙點蠟。
第27章 新僵屍先生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秦月的所料。
僵屍頭子居然沒有認出這兩個傢伙的身份！！
這兩人也不知做了什麼，僵屍頭子的地位不保，甚至於他的絕世美人也被矮個子的師弟拐走了。
再一次對僵屍的智商感到焦急，難不成換了個物種之後，連帶著腦子都丟了麼？
秦月不想去啃人肉，縮在角落裡，正大光明地盯著那個高個男人。
他臉上不知抹了些什麼東西，秦月只能大致看清個輪廓，哪怕抹了這些個東西，也能看出來，這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已經成了僵屍的秦月對這帥小夥沒有其它想法，只不過因為有礙觀瞻的僵屍看得太多了，想換換口味罷了。
這次的任務到現在都沒個頭緒，秦月也不著急，反正僵屍只要不被道士弄死了，壽命長得很，慢慢找就是。
秋生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越發得緊張起來，額頭有細細的汗珠冒出來，在這麼一堆僵屍裡面，秋生壓根兒不敢做太多的動作，生怕露了破綻，被這麼些個僵屍生吞活剝了。
眼睛骨碌碌的打著轉，四下偷瞄著，想要找出那個注視著他的人，眼角餘光瞄到角落裡站著的一個身影，秋生吞了口唾沫，見那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僵屍朝他抬了抬手臂，似乎在向他打招呼，秋生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女僵屍難不成看上他了？？？
秦月壓根不知道這個被她認為長得還不錯的帥小夥腦補了些什麼，眼見著之前的那個熱心腸男僵屍捧著一把還散發這熱氣的肉朝她跳過來，秦月連忙往旁邊躲了躲。
「呵呵。」吃，你吃。
「呵呵呵呵。」不用了，她曬曬月亮就好。
眼見著那個男僵屍就要把這些肉遞到了她嘴邊，一聲尖利的嚎叫聲響了起來。
男僵屍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一哆嗦，手裡捧著的肉掉到了地上。
秦月松了一口氣，朝著尖叫聲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矮個子男人手裡急匆匆的跑了出來，扯著高個子男人就往外跑，前僵屍老大的美人僵屍跟在後面一蹦一蹦的出來了。
「呵呵呵呵！」
張開的嘴巴裡滿是黑紅色的血液，原本長著尖利獠牙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大洞。
她的牙被人撬走了。
這一下，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原本因為牙沒人尖，指甲沒人鋒利而被搶了老大位置的前任老大重新抖了起來，嚎叫著命令各個僵屍去抓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熱心腸男僵屍顧不得秦月，嗷嗷叫著朝著那兩人撲了過去，不過兩秒鐘，他一更快地速度飛了回來，撞碎了已經腐朽的大門，掉到了外面去了。
秦月往後蹦了一步，在往後蹦了一步，見沒人注意到她，立馬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蹦去。
她早就有了離開的心思，只不過之前剛剛成為僵屍，業務有些不熟練，又對僵屍的一些禁忌不太清楚，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身後的打鬥聲還在繼續，可是這一切都跟秦月沒有關係了。
**
廣西這地方號稱有十萬大山，道路難走不說，山中野獸眾多，稍不注意就成了野獸的口中之食，茫茫山野之中，也不知道到底埋葬了多少白骨。
所有的危險對於秦月來說全然不算什麼，此時的身為僵屍的她，如同開了掛的遊戲玩家，打劫的看到她這副樣子，直接嚇得屁滾尿流，山野猛獸面對更加兇殘的僵屍，哪裡還敢往跟前湊？
秦月這幾天過得倒是比在騰騰鎮還要自在一些。
山中天氣變化莫測，剛剛還是個大晴天，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瓢盆大雨傾瀉而下，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的秦月瞬間被淋了個透心涼。
天色陡然黑了下來，長長的閃電照亮了天空，轟隆隆的雷聲連綿不絕，茂密的樹林之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朝著遠處的山洞蹦了過去。
僵屍乃是陰邪之物，天生便害怕打雷閃電，這是生物的本能，根本克制不了。
好不容易回了山洞，秦月卻發現自己暫住的地方被人給占了。
燃起的火堆驅散了山洞裡的陰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縮在火堆前取暖，挨著一邊用樹枝搭起的簡陋衣架上搭滿了衣服。
秦月看了一眼火堆前縮著的那兩人，喲，沒想到在這地兒還能遇到倆熟人。
秋生和文才哪裡能想到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碰上僵屍？下意識地想要蹦起來，可是想到二人此刻的境況，他們又重新縮了回去。
剛剛因為淋了雨，衣服全都脫光了，總不能光著兩個屁股蛋子去幹架吧？
僵屍怕火，這傢伙現在不敢過來，待他穿上衣服在收拾她，秋生想著，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朝旁邊挪，就差一點兒了......
沒了臉上亂七八糟東西的秋生正如秦月所想的那樣，是個英俊的小帥哥兒，只不過這小帥哥現在一副螃蟹橫爬的樣子著實好笑，秦月咧開嘴，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光屁股的小帥哥，哪怕長得在英俊，現在這樣子也有些辣眼睛。
「師兄，那僵屍是不是在笑？」
文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捅了捅旁邊的秋生。
誰能告訴他，僵屍還有這技能？？？
秋生已經摸到了濕噠噠的衣服，正想扯下來，那僵屍卻已經跳到了他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那眼中滿滿的戲謔讓人想要錯認都不成。
秋生僵在了那裡，抬頭看著這個女僵屍，難怪他看著這個女僵屍有些面熟，這傢伙可不就是前幾天在騰騰鎮那個覬覦他的那個？
她居然跟到了這裡來！！
這下子，秋生更不敢起來了，要是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漏了點什麼，天知道這個花癡女僵屍能做出些什麼？
他的清白絕不能被一個女僵屍給奪走了！！
「師兄~~~~」
文才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和個女僵屍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勾起了他噩夢一般的回憶，哪怕這個女僵屍長得要漂亮的多得多，也無法讓他的心理陰影少上一絲。
為了得到僵屍的牙齒，他的清白差點被個女僵屍給毀了！！！
欣賞夠了兩人的窘態，在二人即將暴走之前，秦月往後退了腿，轉身，朝山洞口蹦了過去。
大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遠處的樹林水霧騰騰，透著些許不屬於人間的仙氣兒。秦月站在洞口，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死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
在荒無人煙的山野裡呆了久了，能沾點人氣兒也不錯，至少，感覺沒有那麼寂寞了。
第28章 新僵屍先生
這場雨來得快，去的遲，直到天色暗了下來，仍舊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兩人一屍隔著火堆分作兩邊，燃燒的火堆似乎成了兩個人僅有的護身符，秋生文才戒備地看著直挺挺坐在地上的女僵屍，雖然她一直表現得相當無害，可卻根本無法讓他們放下戒備。
成了僵屍之後，對冷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只不過生理性的厭惡火光而已，秦月百無聊賴地看著那兩個縮在一起竊竊私語的男人，蒼白的面孔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抹紅暈。
秋生會一點僵屍的語言，秦月和他進行簡單的一番交流，得知這兩個男人竟然是兩個小道士。
呵呵......
秦月翻了個白眼，半瓶子醋的小道士，一個拳腳功夫厲害點兒，另一個完全就是個廢材，沒了輔助材料，對上她這樣的僵屍只能靠拳腳。
這樣的兩個小廢材竟然敢跑到騰騰鎮這樣的僵屍窩裡去，能跑出來也算是他們命大。
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兩個傢伙似乎忘記了身邊還有她這麼一個僵屍，兩人的交談聲越來越大，說著說著竟然不知道怎麼吵了起來。
那個叫文才的矮個男人似乎腦子有點兒缺根弦，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
聽到文才說道惡嬰的時候，秦月來了興趣，原本只打算困著這兩人陪陪她，現在得了這條消息，她改變了主意準備跟著兩人一陣回去。
燃燒的木材發出劈啪的響聲，火苗竄高了一些，零星的火星飛了出來，四散飄落。餓極了的師兄弟也顧不上秦月這個僵屍了，將帶著的乾糧烤了烤，胡亂地吃了一些，文才吃的急了，被噎得直翻白眼，秋生一巴掌拍在文才背後，文才將堵住嗓子一小塊乾糧吐了出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兒。
「我想跟著你們一起走。」
這意思一表達出來，啃著乾糧的秋生也被噎住了，一張還算白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見這傢伙就快背過氣兒去了，文才卻還在不停追問師兄你怎麼了，秦月實在看不下去，直接蹦過去一巴掌拍了下去。
噗通一聲，文才撲倒在了地上，半響爬不起來。
秦月呲牙，難得有些愧疚，她似乎用力有些大了！
文才已經嚇蒙了，見秦月還想往秋生身邊兒湊，猛地撲過去擋在了秋生身上。
「要戳你戳我，別傷害我師兄。」
文才個子不高，身上的肉卻一點兒不少，原本準備起身的秋生被他這麼一壓，又重新撲了下去，啃了一嘴的泥巴。
文才那副明明怕的渾身發抖卻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著實有些搞笑，秦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小小的山洞裡，僵屍刺耳的笑聲讓文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兒膽氣兒又重新縮了回去，偷偷睜開眼，瞄了一眼站在一邊兒的秦月，見她似乎想有要往這邊兒蹦的意思，文才怪叫一聲，往旁邊滾了開去。
「師兄救命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秋生忍不住踹了他一腳，罵道：「都怪你，看你幹得好事兒！等會兒我在收拾你。」
被踹了一腳，文才卻不生氣兒，顛顛兒地跑到秋生身後躲了起來。
秦月忍著笑，將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秋生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月，這麼一細看，這女僵屍盤條順亮，臉是臉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咳咳，身上也沒僵屍特有的腐臭氣兒，顯然是沒沾過人血的，一點兒都沒有僵屍該有的樣子。
那不成這傢伙就因為這樣，以為她自己是個人了不成？
「我師傅是個道士。」
「還是個特別厲害的道士，一指頭都能滅了你的那種。」文才探出頭來說了一句，見秦月的眼睛瞪了過來，哧溜一下又縮了回去。
「我知道。」秦月表示：「我是個好僵屍，我不吃人。」
文才&秋生：「......」
這不是你吃不吃人的問題好麼！！正邪不兩立啊喂！！
然而美色威力強大無比，去年秋生能和女鬼來一段兒人鬼情未了，今年遇上個更加漂亮的女僵屍，他早就將別的東西扔到腦後。
秦月站立在火堆之前，通紅的火光映照在她身上，將她身上原本冷冰冰的氣息驅散了一些，整個人多了幾分嫵媚的氣息。
燈下美人，越看越美。
被這麼一個美人兒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秋生的心酥了一半兒，之前種種嫌棄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這僵屍生得如此美麗動人，一看就不是個壞的。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雨停之後，秦月跟著秋生文才師兄弟一起上路了。
有這麼一個女僵屍在身邊，回程的路程比他們來之前要順當許多。
將一頭死透了的野豬扔在秋生面前，秦月蹦到一旁的大樹上曬太陽，不以血肉補充體力，她必須要吸收夠足夠的日月精華。
「我說小月啊，下次你能不能弄個小點兒的獵物回來？考山雞不錯，趕明抓幾隻回來？」
和秦月相處久了，文才對她的恐懼不知不覺地減少了許多，在昨日她秦月將他從老虎口中救下來之後，文才的那點兒恐懼心徹底消失了。
秦月坐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文才，舉起自己的爪子，呵呵叫了兩聲。
文才茫然地轉頭看向正在切割野豬腿的秋生：「師兄，小月在說什麼？」
秋生將野豬腿上的皮毛褪去，撒上鹽巴放在火上烘烤。
「她說野雞太小，她的手一抓一個洞，根本不能吃，你有的吃就滿足吧，別挑三揀四了。」
「師兄，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她只呵呵了三聲而已，哪裡有這麼一大堆？」
「我說是就是！」
野豬腿被火烤得流油，滴落在火中發出滋滋的聲音，香氣很快彌散開來，文才饞得口水直流，很快便忘了剛剛自己的念頭，野雞什麼的，哪裡有野豬肉香？
「小月，吃一點。」
秋生烤好了肉，不顧一邊兒蹦著想搶他肉的文才，朝著坐在樹上的秦月喊道。
這野豬是秦月弄回來的，不問她一聲怎麼都說不過去。
秦月擺擺手：「我吃素。」
秋生：「......」
野豬腿最終進了秋生和文才兩人的肚皮，吃過之後，兩人躺在草地上懶得不想動彈，秦月從樹上蹦下來，跳到二人身前，踢了踢他們的身子。
「該走了！」
兩人不情不願地起身，背起行囊繼續趕路，說起來，他們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到底是什麼事兒呢？？？
很快的，兩人知道了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
秦月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一身正氣的男人拎著木棍將秋生文才兩兄弟追得抱頭鼠竄。
「兔崽子們你們還知道回來啊，這都幾天了？在晚點兒回來你們直接給師傅我收屍吧！」
「師傅師傅饒命啊啊啊啊！！！！！！」
這人真的是他們口中那個道術天下無敵的師傅麼？
第29章 新僵屍先生
將兩個徒弟揍了一通之後，正英師傅終於消了氣兒，這才抬眼朝秦月看來。
秦月抬頭挺胸，朝著正英師傅呵呵叫了兩聲。
「師傅好。」
正英師傅：「......」
他什麼時候多了個徒弟？他怎麼不知道？
以正英師傅的道行自然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女僵屍身上毫無凶戾之氣，顯然未曾害過人命。他斜睨了一眼旁邊抱頭蹲在那裡的兩個徒弟，開口說道：「叫你們去拿僵屍牙，你們帶回來一個僵屍算怎麼回事兒？」
文才偷偷看了一眼婷婷玉立的秦月，小聲說道：「師傅，小月是個好僵屍，我們留下她吧。」
正英師傅一巴掌拍到了文才的後腦勺上，將他拍了個踉蹌。
「混帳，我們修得是正道，僵屍這種東西怎麼可以留下？」
文才喏喏地不敢在吱聲，秋生害怕自家師傅真的不留人，顧不得旁的，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湊到師傅身邊懇求起來。
「師傅，小月很厲害，這一路上多虧了她，否則你就見不到我們了。」
「在騰騰鎮的時候，要不是小月出手，我們早就給那群僵屍生吞活剝了，哪裡能活著回來見你？」
這種時候，文才的腦子難得轉的快了起來，跟在後面幫腔：「是啊，是啊，師傅，我們能拿到僵屍牙全靠了小月的幫忙。」
秦月沉默，這倆貨簡直就是舌燦蓮花，明明沒有的事兒卻說得活靈活現，她這個當事人都覺得自己真的在騰騰鎮大展神威，將這倆貨救於水火之中。
「師傅，你就留下她吧，小月只要吸食日月精華就成了，我們這一派不也有養屍的法子？說不得我們能養出個屍王來。」
聽了這話，正英師傅顯然有些意動，尤其在聽說秦月還有身為人的記憶時，他更是心動。
他們屬於玄門正宗，養屍之法自古流傳，可是能養出屍王的寥寥無幾，只因為本派養屍之法十分苛刻，頭一條便是僵屍要不沾血腥。
要知道僵屍屬於大凶之物，兇殘嗜血乃僵屍天性，能克服天性不沾血腥的僵屍萬中無一，更難得的是，這僵屍還有人性，更是難得。
心中雖然有了決定，可是正英師傅面上卻仍舊一副為難之色，在兩個徒弟許諾了一大堆條件之後，方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暫且留下她。」
秋生文才歡呼一聲，湊到秦月跟前表功：「小月小月，師傅答應了，你可以留下來了。」
秦月被二人的情緒所感染，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來。
這兩個傢伙雖然有時候有些不靠譜了些，不過關鍵時刻倒也講義氣，不枉費她這一路來的辛苦。
說了半天閒話，正英師傅終於想起來要做的正事兒，不放心將秦月一個人留著外面，便帶著她一同前去見馬大帥。
馬大帥被僵屍咬傷，已經半僵屍化了，見到跟著正英師傅身後進來的秦月，馬大帥嗷得一身慘叫，蹦到了椅子後躲了起來。
「豆豉英，要你帶僵屍牙回來，你帶個僵屍回來算怎麼回事兒？你想害死我不成？」
大廳裡的衛兵們齊齊將手中的槍對準了秦月，只待馬大帥一聲令下，立馬便將秦月擊斃。
正英師傅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道：「這是我養的僵屍，不傷人的。」
說完，回頭瞅了秦月一眼，秦月心領神會，僵硬地雙手高高舉了起來，表示自己的無害。
那馬大帥也是個心大的，見狀從椅子後走了出來，繞著秦月走了幾圈，嘖嘖稱奇。
「唉，僵屍我見過，這麼俊的我還真沒見過，豆豉英，這女人真是僵屍？別是你的姘頭假裝的。」
說著，大手用力拍了拍秦月的屁股。
秋生的手啪的一下拍到了臉上，見過作死的的，就沒見過這麼上趕著找死的傢伙，僵屍都敢來調戲，見秦月似乎有暴走的跡象，秋生急忙擠過去，擋在兩人中間。
「大帥大帥，僵屍牙我們帶回來了，趕緊給您治傷啊，拖久了說不得就變不回來了。」
勸完馬大帥又回頭來勸快要暴走的秦月：「小月，他們有槍啊，你就算是僵屍也擋不住槍子兒啊！！！」
好容易將人勸住，秋生已經滿頭大漢，只覺得這日子過得實在艱難，瞅了一眼秦月漂亮的小臉兒，秋生那點兒不痛快立馬飛到爪哇國去了。
有個這麼美的女僵屍在身邊，日子在艱難他也認了。
再美的女人也沒自己的小命兒重要，馬大帥顧不得再去研究秦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僵屍，急急忙忙催促著正英師傅幫忙治傷。
***
茫然地站在馬家別墅大門外，秦月扭頭看著一邊兒的正英師傅，到現在她還有些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怎麼就被趕了出來？明明她剛剛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怨氣，剛想去看看，就被正英師傅給帶了出來。
秋生和文才不是還在裡面麼？
被人這麼趕出來，正英師傅也覺得有些丟人，乾咳了一身，瞅了一眼旁邊新鮮上任的僵屍女徒弟，說道：「那個，小月啊，我們去來來客棧，這裡的事兒，之後在解釋。」
秦月不作聲，想著文才和秋生在這裡，她總能有回來的機會，剛剛想要離開，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人盯著自己，猛地回頭，馬家別墅二樓視窗處站立的一個黑衣女人正看著這邊。
隔得距離有些遠，秦月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是覺得心底極為不舒服，正待細看，那女人卻不見了總計，只留下視窗的白紗在輕輕飄動著。
走遠了的正英師傅催促了一聲，秦月沒有繼續看下去，跟著正英師傅離開了。
不久之後，黑衣女人如同幽靈一般重新出現在視窗，她的手輕輕撫過手中拿著的瓷碗，精緻得如同畫出來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
夜色降臨，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坐在客棧房頂上的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頭頂如同圓盤一般的銀月，耳邊隱隱傳來的聲音讓她的面癱臉有絲絲地龜裂。
有時候聽力太好也是一場罪過，尤其是在別人進行生命大和諧的時候。
晚風徐徐，帶來絲絲涼意，空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隱隱約約有人類淒厲地慘叫聲從那個方向傳來。
救，還是不救？秦月沉思了幾秒鐘，朝著血腥氣最濃的方向蹦去。
屋子裡的正英師傅似有所感，想從床榻之上爬起來，卻又被人扯了回去。
天色亮了起來，正英師傅打開房門，看到滿身鮮血站在門外的秦月，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的表情頓時沉了下去。
秦月自然明白正英師傅擔心什麼，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呵呵叫了兩聲，解釋自己並沒有傷人。
正英師傅這才稍稍方向，仔細一看，發覺秦月身上沾染的血液顏色不太正常，比普通人的顏色要深上許多，隱隱的散發著一股墓土的*氣。
這是屬於僵屍的血液。
「你昨晚去做了什麼？」
一夥凶徒闖入了一戶人家之中，家中的男主人被殘殺致死，女主人被這夥凶徒淩虐，秦月趕到，打昏了這夥凶徒，救下了女主人。
她未曾防備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結果卻被那人生生刺了幾刀。
秦月的情緒很低落，想到那女人朝自己身上捅刀子的兇殘模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身體卻隱隱作痛。
為什麼要如此對她？
明明救了她不是麼？
正英師傅歎了一口氣，開口：「你是僵屍。」
秦月沉默，心情低落，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相公啊，你在和誰說話。」
屏風後轉出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看到站在正英師傅跟前的秦月時，原本一臉嬌羞之色的女人臉上露出兇悍之色，抄起放在桌子上的錘子便朝秦月撲了過來。
「敢跟我蔗姑搶人，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妖精。」
原本還在傷感之中的秦月瞠目結舌地看著被正英師傅攔腰抱住仍然不放棄朝著她揮舞著手中錘子的女人，這又是什麼情況？？？
昨晚和正英師傅進行生命大和諧的就是她啊，秦月看了一眼費力抱著蔗姑的正英師傅。
他的口味還真是與眾不同。
費了一番力氣，終於將一切都解釋清楚，得知秦月是正英師傅新收的小徒弟之後，原本醋意大發的蔗姑立馬換了一副模樣。
「既然你是我相公的徒弟，那我就是你的師娘，來，叫聲師娘。」
「師娘。」
蔗姑：「......」
「相公，她說什麼？」
蔗姑這才想起來，自己並不懂僵屍的語言，連忙回頭看向正英師傅。
正英師傅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她喊你師娘。」
這僵屍徒弟如此上道，蔗姑心情大好，誇了一聲乖。
秦月：「呵呵。」
蔗姑這次出來，手裡沒帶什麼合適的東西，思來想去，從行禮中翻出一個撥浪鼓塞到了秦月手中。
「這是師娘給的見面禮，你拿著，別嫌棄哈。」
低頭，看了一眼被硬塞在手裡的撥浪鼓，秦月的面癱臉更癱了。
第30章 新僵屍先生
蔗姑雖然行事兒有些瘋瘋癲癲，說起話來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什麼都能往外冒，不過，她卻是個很不錯的人。
她並不嫌棄秦月僵屍的身份，除了最初照面的一點兒小誤會，之後對她還是頗為照顧。
蔗姑是正英師傅的師妹，兩人同出一脈，正英師傅會的，蔗姑也會。
很多正英師傅不方便做的事情，蔗姑便包攬了下來，頭一個任務便是幫秦月仔細清理身體。
成了僵屍之後，秦月的身體僵硬，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自己完成，比如洗澡，比如梳理頭髮，這樣細緻的活計，憑藉她這副僵硬的身子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洗澡之類的就去河裡泡泡，長髮沒辦法打理，就那麼披在身後，亂糟糟的一片，看起來十分礙眼。
蔗姑幫著秦月打理乾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只不過蔗姑的品味擺在那裡，花花綠綠的衣服披在身上，得虧秦月的臉足夠漂亮，才能壓得住這麼一身糟心的衣服。
有衣服穿，秦月已經很滿足，天知道她之前身上的那套衣服已經穿了將近一個來月，那上面的味道簡直一言難盡。
待在窗口曬太陽的秦月秦月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眯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蔗姑看了一眼站在光影中的秦月，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婦人而已。
真是造孽，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事情。
想了想，蔗姑還是沒將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正英師傅，兩人掩了門出去，準備收服惡嬰的東西。
今日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走到鎮子最繁華的那條街上時，從東邊兒來了一對出殯隊伍，白色的紙錢漫天揮舞，跟著的孝子賢孫哭聲震天。
蔗姑只覺得晦氣，出門不利，竟然遇到白事，沾了陰氣，對他們之後的行動十分不利。
扯著正英師傅往後退了兩步，剛想說什麼，卻見西邊吹吹打打，來了一隊迎親隊伍，這一紅一白，撞了個正著。
這下，別說蔗姑，便是連正英師傅的臉色都變了。
紅白撞煞，乃是大凶之兆。
一條街說窄不窄，說寬不寬，這兩個隊伍碰上了，便是必然會蹭到對方。
讓哪一方往後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雙方僵持了半響，眼看各自時辰都要耽誤了，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往前，儘量避開對方的隊伍。
正英師傅抬頭看了一眼半空中已經混亂成一團的氣，搖了搖頭。
「這兩家，以後怕是一個夫妻不和，一個家宅不寧，日子都不好過。」
蔗姑扯了扯他的衣服，沒好氣地說道：「這種時候你還有空擔心別人，碰上這種大之凶兆，我怕我們這次會有大麻煩。」
「要不然，我們不管她了，反正那惡嬰出生之際，便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到時候我們收復他不就好了。」
正英師傅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走吧，數你話多。」
說罷，扭頭便走，蔗姑氣得跺腳，喊道：「你就是捨不得你的蓮妹，她都成了別人的老婆了，你還念念不忘......」
正英師傅懶得理她，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
蔗姑來的時候，該帶的東西大部分都帶了，只不過剛剛檢查一通，發現紅線忘帶了，只能臨時去買。
客棧的房門打開，蔗姑拎著一大桶黑狗血走了進來。
秦月回頭，看到蔗姑拎著的東西時，臉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往後蹦了一步，身子緊緊地貼在牆壁上，緊張地看著蔗姑。
她並不清楚蔗姑拎著的那桶東西是什麼，只是本能的懼怕。
隨後進來的正英師傅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了然，解釋到：「這是黑狗血，是浸泡紅線用的，你不必害怕。」
秦月稍稍放心，只是仍舊不敢接近，遠遠地站在那裡，探頭朝這邊看著。
正英師傅將手中拿著的一卷長長的線團浸泡入了黑狗血之中，蔗姑從自己床上堆著的大包袱中拿出許多東西，依次放進桶之中。
桶中的黑狗血像是煮沸了一般，不斷地翻滾著，裡面浸泡的線團隨著上下翻騰。
秦月眨眼，只覺十分神奇，不由得又往前蹦了兩步，想要仔細觀察一下。
正英師傅和蔗姑並未阻止，且不說秦月看了之後學不學得會，便是她這僵屍的身份，就已經是她面前的一道跨越不過去的天塹。
收她為徒，自然有教她的法子，至於別的，她想學也學不會。
白色的煙霧很快彌漫在整個房間，刺鼻的味道熏得蔗姑咳嗽不止，她打開客棧的窗戶，讓這些煙霧儘快散去。
「相公啊，這黑狗血是不是不純，怎麼這麼大的煙氣？」
正英師傅捂著鼻子過來，聞到窗外吹進來的新鮮空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將就著用吧，這已經是我們能找到的極限了，只盼這些紅線可以撐得住。」
直到天色將晚，桶中的黑狗血消失殆盡，只留下一團縮水將近一半的線團躺在桶底，秦月覺得十分神奇，那線團泡了這麼久，看上去卻十分乾爽，仔細聞聞，也並沒有黑狗血的腥氣兒，除了比之前粗了一些之外，竟然沒有其它的變化。
好在秦月知道厲害，並沒有出手觸碰這看起來軟趴趴的線團，正英師傅之前已經說過，這些至陽之物是她的剋星，沾到一星半點，雖然不會致命，少不得要受一番罪。
將準備好的東西搬上蔗姑騎來的三輪車上面，秦月看著最上面堆著的木馬皮球之類的東西，心中有些好奇，目光下移，看到下面的那些東西，秦月突然覺得肚子一抽，隱隱傳來一絲絞痛。
她低下頭，看看自己小腹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那些活靈活現的泥娃娃，面無表情地扯過黃布，將那些娃娃蓋住了。
正英師傅從客棧中出來，看了一眼情緒似乎有些不對的秦月，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秦月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正英師傅原本打算將秦月留在客棧的，只是轉念一想，今晚必定會是一場惡戰，有秦月這個僵屍在，他們這一邊兒多少能增強一份戰力，因此便決定將她一併帶上。
這決定正和秦月的意，她這次的任務對象便是惡嬰，能有和惡嬰接觸的機會，她如何會拒絕？
蔗姑和正英師傅騎著三輪車在前，秦月一跳一跳的跟在後面，好在天色已晚，街上並沒有什麼行人，秦月這樣子也嚇不到旁人。
***
馬大帥的宅子燈火通明，只是卻看不到一點兒人煙，整個宅子靜悄悄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正英師傅交待秦月和蔗姑在附近待著，自己前去察看。
踩在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裡，正英師傅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扇扇半掩的房門，正英師傅發現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人。
原本守在各處的衛兵也不見絲毫蹤跡，偌大的宅子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兒，這讓正英師傅心底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顧不得旁的，徑直往馬大帥的臥房而去。
路過念英的房間，正英師傅看到自己的那兩個蠢徒弟正帶著念英在房間裡游泳。
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下，正英師傅走進去，啪啪幾下子拍在文才和秋生腦門上，將兩個人抽回了神。
「師傅！」
看到正英師傅，秋生興奮地叫了一聲，隨即想起什麼，朝他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秋生鬱悶地開口：「師傅，怎麼就你一個人？小月呢？」
「小月小月，你滿腦子就小月了，讓你看著人，你倒好，反而中了人家的障眼法。」
見秋生挨駡，一邊兒的文才縮了回去，不敢在開口，正英師傅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走過去在還在遊著泳的念英的天靈蓋上拍了一下。
念英回神，迷茫地看著正英師傅，傻乎乎地笑了起來：「正英師傅你怎麼在這裡？」
時間緊迫，正英師傅也來不及詳細解釋，簡單地解釋一通之後，交待秋生文才二人看好房門，他將惡嬰引出來之後，兩人要守住這裡，防止惡嬰重新回來。
二人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見正英師傅準備離開，秋生急忙開口喊道：「師傅，要是有危險，你可得護著點兒小月。」
正英師傅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視窗掉下去，回頭狠狠瞪了這個徒弟一眼，正英師傅從視窗一躍而下。
文才摸了摸鼻子，看了秋生一眼，身子往念英身邊挨近了一些。
師兄也是個傻子，小月再好也是個硬邦邦的僵屍，哪像念英，軟綿綿的姑娘家，長得還這麼漂亮，比小月可強多了。
秋生哪裡知道文才心裡想什麼，專心致志地守在門口。
馬家宅子前的院子裡，蔗姑已經將木馬秋千滑梯之類的東西擺好了，一個個穿著紅肚兜嬰靈從那些活靈活現的泥娃娃裡面飛出來，嘻嘻哈哈地笑鬧著。
有幾個調皮的跑到秦月身邊繞著她轉圈圈，秦月哪裡見過這麼多小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哪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蔗姑打發那些嬰靈去一邊兒玩，回頭看著秦月，開口說道：「你別害怕，這些都不是壞孩子。」
話說到一半兒，想起秦月僵屍的身份，蔗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一個僵屍，怕什麼嬰靈，仔細算起來，它們都屬於同一類的。
正英師傅從草叢裡鑽出來，看了在院子裡玩得正歡的嬰靈，和蔗姑對視一眼，交待秦月到一邊兒守著，兩人穿上舞獅衣服，噔噔鏘鏘舞起獅子。
獅子活靈活現地表演將將嬰靈們全都吸引了過來，他們圍著獅子，嘻嘻哈哈地笑鬧起來。
這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極遠，不遠處的大宅子中，女人腹中的嬰靈聽到這熱鬧，終是控制不住天性，跑了出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9
第31章 新僵屍先生
黑夜對於僵屍來說更為有利。
即使隱藏在樹影之中，秦月仍舊能將前面草坪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眼見正英師傅和蔗姑二人翻轉騰挪，花樣百出，直叫那些小嬰靈們樂開了花。
這兩人還真是多才多藝。
秦月暗自思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舞獅，那模樣與那些小嬰靈們別無二樣。
正當秦月看的入神之際，原本就不大亮的草坪變得更黑了，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霧。
秦月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一個灰撲撲的身影從她頭頂飛了過去。
不用去問，秦月便知道了，這個灰撲撲的小孩必然就惡嬰了。
惡嬰背對著秦月，秦月看不清他的模樣，從身量上看，年紀不過五六歲，身上的皮膚是不正常的煙灰色，黑色的裂紋幾乎佈滿了他全身。
只見那惡嬰落在草地上，朝著穿著小肚兜的嬰靈怒吼一聲，刺耳至極地叫聲震耳欲聾，那些嬰靈受了驚嚇，作鳥獸散，化作一道道光芒飛回了泥偶之中。
惡嬰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落在了獅子上面。
若說嬰靈像是善良的小天使，那麼惡嬰便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無數次滿心歡喜地投胎，無數次被自己的母親生生打掉，那些殘酷不堪的死亡方式將純淨的靈魂染成純黑之色，惡嬰心底只剩下滿心對人類的憎恨。
是你們讓我誕生，卻又在我未曾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將我扼殺。
如何不恨，怎能不恨？
惡嬰有著孩子貪玩的天性，下手卻是毫不留情，嚇走了那些嬰靈之後，他便高高跳起，蹦到獅子的後背，雙手用力地撕扯著獅子身上的毛髮。
惡嬰坐的地方正巧在蔗姑的頭上，刺骨的寒氣從天靈蓋滲入體內，她打了個寒顫，忍受不住這冷意，猛地掀開了身上披著的獅布。
正英師傅與她心意相通，在她動手的那一刻，同時出手。
惡嬰被獅子布裹住了，拼命地掙扎起來，嘴裡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聽覺靈敏異常的秦月被這尖利的聲音叫得心神不寧，她皺起眉，眼見正英師傅兩人似乎有些制不住這個惡嬰，便忍著難受，從樹叢裡蹦了出來。
有人比她的速度更快，從天而降，將制住惡嬰的蔗姑踹了出去，惡嬰得了空隙，顧不得什麼，爬起來便跑。
秦月與這惡嬰面對面撞到了一起，驚慌之下的惡嬰見到攔路的傢伙，也顧不得分辨她是什麼東西，刺目的電光從手心冒出來，狠狠地砸到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渾身冒著電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惡嬰踩著她的身體飛一般的跑掉了。
襲擊正英師傅和蔗姑的女鬼見惡嬰跑了，也不戀戰，跟著一起跑掉了。
正英師傅原本想追上去，只是秦月還在地上躺著，生死不知，到底做不到扔下這個僵屍徒弟，趕忙過去查看。
看到一動不動躺在那裡的秦月，正英師傅和蔗姑齊齊傻眼。
#論如何查探僵屍的身體情況。#
殺僵屍困僵屍他們都會，看僵屍死沒死，他們還真的沒這技能。
正當二人束手無策之際，秦月醒了過來，她眨眨眼，看著上方那兩張熟悉的面孔，呵呵叫了兩聲。
一照面便被秒殺，秦月覺得自己的戰鬥力簡直渣渣。
正英師傅和蔗姑無暇顧忌秦月受傷的心靈，僵屍的恢復力極強，只要不是斷手斷腳斷頭，受什麼傷都沒有問題，你看，這傢伙不是立馬就活蹦亂跳了麼？
活蹦亂跳的秦月：「......」
進了馬家別墅，文才秋生兩個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看著模樣就知道，正英師傅交待給他們的任務沒完成。
正英師傅也沒說什麼，他和蔗姑兩個不也沒留住那惡嬰，兩個菜鳥徒弟又能做什麼？沒給惡嬰宰了已經是道祖保佑。
秋生看見跟在正英師傅身後的秦月，瞬間滿血復活，從地上蹦起來，跑到秦月身邊。
待看清楚秦月身上紅配綠的大花衣服，秋生的嘴角抽了抽，這和師姑身上的同款同色，還不如她之前穿著的那身破爛呢。
秋生那嫌棄的表情被蔗姑看了個正著，蔗姑一巴掌拍到了秋生的後腦勺上，罵道：「怎麼，嫌棄我的衣服不好看？」
秋生哪裡敢說實話，師姑胡攪蠻纏，手段兇殘，現在又成了他們的師娘，得罪了她，後半輩子可就難熬了。
將蔗姑從頭到腳誇了個遍，蔗姑終於滿意，放過了秋生，跑去和正英師傅膩歪到一起，文才扶起倒在地上的念英，覺得她真是這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最完美的女人。
被那惡嬰電了一通，秦月的身上沒什麼損傷，只是那頭原本及腰的長髮，短了一大截，黑亮的頭髮發黃髮焦，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兒？
同樣被惡嬰電到的秋生大急，疊聲詢問秦月如何？
秦月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兒，她這副僵屍的身體，除了死，還能有什麼狀況？
說話間，那個救了惡嬰的女鬼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把撈住了秋生就往天上拽，秦月反賊快，立馬死死抱住秋生的腳，猛地往下一扯。
論法術，秦月或許及不上女鬼十分之一，可論力氣，女鬼和秦月天差地別。
秋生被扯了下來，連帶著，女鬼也一起跌落下來，一旁的蔗姑和正英師傅扯著黑狗血浸透過的紅線，死死地繞在了女鬼的脖子上面。
黑狗血是陰邪之物的剋星，更遑論被道術加持過的，女鬼身上冒出濃濃的白色煙霧，腥臭氣四處彌漫。
秦月扯著秋生的腿將，他拖離了戰鬥圈，那女鬼的腿軟蹬亂踢，堅硬的大理石地板都被踢得稀碎，要是不小心踢到秋生的腦袋上，小命立馬玩兒完。
「小月謝謝你，不過下次，你能不能換種方式帶我離開，比如公主抱什麼的？」
秦月一臉鄙夷地瞥了胡言亂語地秋生一眼，那種情況之下，還公主抱？
「呵呵。」
第32章 新僵屍先生
那女鬼倒是極為兇悍，脖子都快被勒斷了，可是仍舊掙扎不休，陡然變長的指甲猛地朝蔗姑的眼睛抓去。
蔗姑下意識地去擋，拉著紅繩的手一松，女鬼瞬間掙脫，獰笑著朝一邊站著的文才念英撲去。
欺善怕惡，人和鬼都一個德行。
念英尖叫，文才叫得比她更淒厲：「師傅師兄，救命啊啊啊啊！！！」
正英師傅和蔗姑同時出手，桃木劍，桃木錘，齊齊落在女鬼身上，女鬼重創，飛在半空的身體重重地跌落在地，原本凝成實體的身體有開始渙散。
對付這樣的惡鬼，正英師傅從不手軟，三昧真火一出，乾淨俐落地將女鬼燒了個一乾二淨。
三昧真火這種東西，惡鬼怕，和惡鬼屬於同一個級別的僵屍同樣也怕，秋生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不安，擋在了她的面前。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剛剛女鬼躺著的地方，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這大約便是魂飛魄散了吧。
惡嬰躲在馬大帥夫人米其蓮的腹中，不過多久，便會出生，同時，米其蓮便會喪命。
正英師傅和蔗姑起了爭執，蔗姑想要將米其蓮殺了，絕了惡嬰出生的路，而正英師傅卻要保住米其蓮。
「相公！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這種時刻，兩人還能吵起來，也是奇葩，秦月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看著吵做一團的兩人，只覺得正英師傅偉光正的形象已經崩塌得差不多了。
空氣中傳來濃郁的帶著墓土氣味的腐臭氣味，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扯了一下秋生的胳膊。
有情況！
秋生茫然回頭，只見樓梯拐角處，有幾個模樣極為眼熟的僵屍蹦了上來。
(╯‵□′)╯︵┻━┻，這特麼什麼情況，這些傢伙居然從騰騰鎮追到了這裡！這不科學！！！
正英師傅和蔗姑不吵了。
廢話，遇到這種情況，能吵得起來才怪。
「秋生文才，你們兩個兔崽子到底幹了什麼，招一個回來還不夠！！」
正英師傅氣得大罵，一腳踹飛了撲上來的僵屍甲。
秋生也是一臉苦逼的表情，他怎麼會知道這些僵屍是抽了什麼瘋？
面對這麼一群僵屍，秦月的戰鬥力及不上正英師傅蔗姑和秋生三個，可比起文才念英兩個戰五渣卻要強上數倍，加上僵屍不會攻擊僵屍，秦月失蹤之前又同是一夥兒的，這些僵屍更不會攻擊秦月。
之前老實熱心僵屍看見秦月，眼睛一輛，砰砰砰蹦到秦月面前，激動得呵呵直叫。
你去哪裡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秦月：「呵呵……」
秦月不知道怎麼吐槽這個臉上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熱心腸僵屍，她明明在抽冷子下絆子，給那些僵屍搗亂，可這個熱心腸僵屍似乎全都看不見，只是殷勤地在她四周蹦躂，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
一邊兒的文才念英兩個已經嚇得懵逼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文才膽子稍微大一些，瞅了一眼圍著秦月蹦躂的僵屍，又看了一眼被一群僵屍圍困的秋生，不知怎麼的，原本漿糊似的腦子突然間就開竅了。
難怪這群僵屍追到這裡來，原來是因為秋生拐了人家的馬子啊！！！
自以為發現真相的文才看見那個男僵屍惡狠狠盯著自己的目光，秒懂，自己也是拐了人家馬子的元兇，還待在這裡幹嘛，找抽呢？跑，跑，快點兒跑！
秦月瞅著風一般消失地文才念英，默默地放下了舉起的手臂。
跑了也好。
秦月蹦躂進僵屍群裡，使勁渾身解數搗亂，被圍攻的秋生壓力頓減，感激地看著秦月，深情地喊了一聲：「小月......」
話音未落，一隻僵屍趁亂朝他撲了過來，秋生險險躲了過去，秦月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這種稍不注意就喪命的關頭，叫什麼叫？嫌死得不夠快嗎
僵屍是純物理攻擊的生物，怕火，怕電怕桃木劍，面對普通人他們是無敵的存在，面對手裡一堆克制他們東西的道士，這些僵屍就是送人頭的渣渣，很快便全滅了。
秦月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在臨死前都護在她身前的熱心腸僵屍，這傢伙直到死，似乎都不知道她已經背叛念他們這一群僵屍。
這群僵屍毀了阿花的村子，殺了阿花的親人，將阿花變成了僵屍，現在，他們又間接死在了占了阿花身體的秦月手中，因果迴圈，一報還一報。
哪怕這個熱心腸僵屍對阿花再好，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仇敵的事實。
解決了僵屍，真正的惡戰剛剛開始。
惡嬰操控了米其蓮，對正英師傅一夥人展開了攻擊。
惡嬰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為了逃離這裡，他已經開始拼命了，而正英師傅他們，無法對米其蓮的身體下重手，因此處於下風，被惡嬰壓著打。
秦月被打發到了大門口，守著大門，阻止惡嬰離開馬家大宅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惡嬰沒有絲毫離開米其蓮身體的意思，在這麼拖下去，惡嬰就要出世了。
惡嬰出世，世道必亂，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米其蓮和千萬百姓，這樣的選擇題，答案始終只有一個。
正英師傅下了狠手，弄死母體，惡嬰也就無法出世了。
惡嬰死守著米其蓮的身體不出來，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這一次在無法投胎，他這一輩子都只能做一隻惡鬼。
他想做人！
母體的氣息越來越弱，惡嬰咬牙，母體一旦死亡，在她體內的惡嬰同樣也會死掉。
「算你狠！」
惡嬰咒駡一聲，從米其蓮的身體裡飛了出來，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門外飛了過去。
秦月傻乎乎地擋在門口，看著拿到流光越來越近，然後沒入她的小腹之中。
所有人都懵逼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誰特麼告訴他們，惡嬰什麼時候能附身僵屍了。
不對！
僵屍什麼時候能懷孕了！誰幹的？簡直禽獸不如！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秋生的身上。
已經被這一幕震驚的三魂丟了七魄的秋生：(╯‵□′)╯︵┻━┻，這到底什麼鬼情況！！！！！！
第33章 新僵屍先生
甭說是正英師傅這群人，就是鑽進秦月肚子裡面的惡嬰也處於懵逼中。
媽蛋，說好的逃命呢？跑到僵屍的肚子裡算什麼？以後成為僵屍麼？這和成鬼有什麼區別？
惡嬰抓狂了，拼了小命地往外掙扎。
我飛，我飛，我飛飛飛......
只見秦月的小腹處明明滅滅，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其中不斷掙扎，想要脫離母體。
然而，惡嬰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他用盡一切辦法都脫離不了這個女僵屍的身體，他似乎被封在了這裡面。
惡嬰在兇惡，說到底，只是一個嬰兒而已，這麼一通折騰下來，眼見無望逃脫，哇哇大哭起來。
「臭道士，你好毒，你欺負小孩子，哇哇哇哇哇哇哇...」
惡嬰的哭聲將一群懵逼中的人的神智震了回來，正英師傅瞟了一眼還沒有回神的大徒弟秋生，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還是先做正事兒吧。」
米其蓮只是被水嗆得暫時失去了呼吸而已，一番搶救下來，很快便清醒了過來。
剛剛醒來，肚子又疼了起來，羊水破了，肚子裡的孩子要出世了。
沒有靈魂的嬰兒即使出生，也是個傻子，蔗姑選了一個嬰靈投入了米其蓮的腹中。
嬰兒很快便出世了，聽著孩子的哭聲，秦月腹中的惡嬰安生了下來，透過薄薄的肚皮，他看到那個小小的嬰兒鮮活的身體，突然間覺得生無可戀。
他想出生，他想做人，他不想變成小僵屍......
惡嬰解決了，馬大帥將正英師傅這麼一群人趕出了馬家大宅。
正英師傅看了看跟在身後的秦月，長歎一口氣，領著這麼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歸家去了。
***
正英師傅十幾歲開始學道，這二十幾年的時間裡，收妖降鬼無數，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僵屍懷了惡嬰...呵呵，這真不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嗎？
比正英師傅更難接受的是秋生。
他去年愛上一個女鬼，兩人情意綿綿互許終身，結果女鬼投胎去了。
今年遇上一個女僵屍，兩人情意綿綿互許終生，結果女僵屍懷了身孕。
他的情路坎坷至此，難道上天真見不得他獲得所愛麼？
「秋生啊，你老實告訴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客廳之中，正英師傅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英俊瀟灑的大徒弟，他知道這徒弟桃花運詭異至極，不是招妖就是惹鬼，現如今和一個女僵屍有了首尾不說，竟然還讓僵屍有了孩子。
呵呵，徒弟你口味這麼特別真的好麼？
文才坐在一邊兒介面：「師兄，你到底啥時候和小月混在一起的？我怎麼不知道？」
秋生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不是我的，我沒有那麼禽獸。」
他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好不好啊！！
正英師傅不信，追問：「真的不是你的？那還會是誰的？」
秋生崩潰地大叫：「師傅就算頭一次見面我們就啥啥啥，也沒有這麼快！」
正英師傅一愣，想起來秋生和文才去騰騰鎮也不過是大半個月之前的事情，然而秦月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三個月了。
蔗姑撓了撓頭，看了一眼直挺挺站在一旁的秦月，秦月懷孕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不過因為變成僵屍，肚子裡的孩子也一同死去，她便沒有多說什麼，眼下秦月肚子裡的孩子有了惡靈附身，竟然重新有了生命跡象。
到底該拿這兩人如何，他們難以做出決斷。
商量來，商量去，都拿不出一個章程，最終，正英師傅拍案決斷。
「留下他們。」
那個惡嬰已經沒有再次投胎的可能，他變成這樣，不是他的錯，這些罪惡不能報應在他的身上。
僵屍懷孕，聞所未聞，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麼，僵屍，還是其它的什麼？
若是真的生出一個孽障，到時他們自然出手滅了他。
這一切，就當給這個可憐的嬰靈最後一次機會。
秦月站在那裡，腦子裡亂哄哄的一團，會不過神來。
她懷孕了？
僵硬的手放在肚皮上面，感覺到腹中那微弱的生命跡象，秦月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她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只是覺得，這感覺還不賴。
(╯‵□′)╯︵┻━┻不賴個毛線啊！！！！她哪裡是懷孕？她就是懷了個祖宗啊！
你見過哪家胎兒挑三揀四的？
要人腦？要人血？要人肉？
混蛋混蛋混蛋！
不過短短三天時間，秦月就被這個惡嬰折騰得神經衰弱了。
誰能告訴她，為毛一隻僵屍還能體驗到各種孕婦反應？
頭暈噁心酸軟無力？這都算是輕的，隨時隨地隨處暈倒，稍微做點大的動作，肚裡的這祖宗就開始拼命折騰，頗有一種折騰不死她就不甘休的勁頭。
這個惡嬰在作死。
他不想做為一隻小僵屍出身，在秦月肚子裡他無法自殺，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弄死秦月。
秦月是純物理攻擊的僵屍，惡嬰是法術系的鬼魂，並且深處于秦月身體內部，對付秦月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你能體會到每天內臟都快被電熟的感覺麼？
若不是因為惡嬰有了身體，法術威力大打折扣，秦月早就喪命了。
臉色慘白的秦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她剛剛經過了一輪電擊，渾身無力，連抬起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秋生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走了進來。
原本對於懷孕的秦月，秋生有些抵觸，他是真的喜歡她，可是沒想到她嫁過人就算了，肚子裡還有前任老公的兒子。
愛情的花朵還未開放便已經凋零，秋生傷心難過，可看見秦月被惡嬰折磨得那副樣子，他又心軟了。
就算成不了愛人，做朋友也是好的。
將秦月從床上扶起來坐好，秋生看著秦月那張明顯消瘦下來的面龐，心裡隱隱作痛。
「要不，算了吧？」
嬰兒靠吸食母體營養生長，秦月肚子裡的這個惡嬰，吸食秦月的精氣不說，更過分的是他還出手對付秦月。
惡嬰和秦月，秋生選擇後者，哪怕沒了可能，他也不想她如此受罪。
只靠吸食日月精華已經維持不了秦月的身體機能，她必須要進食。
血肉這樣可以極快補充僵屍體力，提高僵屍能力的東西秦月拒絕進食。
她在賭一個可能，自己肚裡的這個孩子，會是人類。
如何獲得惡嬰的愛，秦月到現在都沒有什麼頭緒，惡嬰對她這個母體無疑是恨的，殺了惡嬰，秦月的任務便失敗了，也許像上一次進入懲罰世界，也許會被直接抹殺，秦月不可能做這樣選擇。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一部分，便是對惡嬰的同情，正英師傅說，這是惡嬰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不是他的罪惡，為何他要承擔這麼可怕的後果？她不忍心。
秋生說服不了秦月，歎了一口氣，端起碗來一口一口地喂她。
人腦這種兇殘的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提供給惡嬰，碗裡面的豬腦，蒸熟了，看起來和人腦也沒太大區別。
至於惡嬰分不分辨得出來，誰管他呢？
***
春去秋來，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秦月肚裡的那個惡嬰，還未出生。
一年的時光，秦月的肚子不過微微隆起，看起來，像是普通孕婦四五個月大的肚子。
明明早該出生，可是這個孩子的生長速度卻慢的令人髮指。
晚于秦月懷孕的蔗姑已經生了一男一女的龍鳳胎，秦月的這個孩子，還在肚子裡揣著。
折騰了幾個月之後，惡嬰發現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慢慢地，也不再折騰了。
他把這個母體折騰得快丟了大半條命，那幾個人輪番勸她打掉他，這個母體都未曾同意，一心護著他。
這讓被母親殺死過幾次的惡嬰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更何況四五個大的胎兒，該長的都長了，惡嬰的心裡也有了小小的期盼。
他也許會出生，會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慢慢長大成人。
秋生跟著正英師傅出去抓鬼，回來的時候也會帶些新鮮的玩意給秦月，偶爾，也會帶些小孩喜歡的撥浪鼓，布娃娃之類的東西。
文才嘲笑秋生的樣子和人當爹的也沒什麼區別，只是可惜這個兒子卻是個便宜貨。
文才被秋生暴打一頓，老實了。
秋生看著手中的布老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文才有句話是說對了，只可惜那孩子，不是他的。
第三年頭上，秋生和文才都成了親，新娘是同村的姑娘，對秦月這個僵屍挺熟的，也不害怕，相處得還算融洽。
蔗姑和正英師傅的兩個孩子已經兩歲了，調皮得要命，毀了夫妻二人無數法器，二人拿這倆混世魔王沒法，只能將他們扔給秦月。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獨獨害怕秦月這個不會說人話的女僵屍。
一天過後，兩個小娃娃被領了回去，乖巧得要命，保證自己從今以後再也不敢搗亂了。
秦月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父母，白皙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第四年，秦月終於要生產了，接生的是蔗姑。
整整折騰了三天三夜，孩子被生了出來。
是個人類，男嬰。
所有的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三年的時光，每個人心裡都壓著一塊大石頭，現在石頭落地了。
這個孩子被秦月起名為秦安。
只願你平平安安，一世安康。
第五年，秦安一歲時，正英師傅等人出門抓鬼，只留幾個女眷在家，一個自詡正義的道士闖進家門。
「這等陰邪之物哪能存於世間？待我斬妖除魔，還這人間一片清明。」
蔗姑不是這人的對手，受了重傷，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那道士舉著桃木劍朝秦安撲去。
成了人的惡嬰已經喪失了所有法力，根本不是這個道士的對手，眼看那桃木劍即將刺中他，卻見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桃木劍穿胸而過，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口處傳來，秦月看著已經嚇呆了的秦安，忍著痛，說了一句：「好好活著。」
轉過身，死死將這道士抱住，秦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自爆了。
這慘烈的一幕，在秦安腦子裡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終其一生，無法忘懷。
媽媽......
第34章 川上富江
從噩夢中醒來的秦月，看著這間有些陌生的病房，呆愣了許久都未曾回神。
心裡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什麼東西，有什麼從眼角滑落，沾濕了整個面頰。
發生了什麼？
***
再次進入那個神秘的地方之後，秦月想起了那些丟失的記憶。
秦安。
想到這個名字，秦月便覺得心裡一陣難過，她這一生，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任務完成。
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回蕩，秦月的資訊出現在眼前的虛空上。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1（100滿分）
體力：29（100滿分）
武力：15（100滿分）
魅力：2（100滿分）
所有的點數或多或少都有些增長，這讓秦月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本次任務：獲得川上富江的愛。
任務開始。
***
秦月睜開眼睛，還未看清眼前的世界，便覺得身體一陣劇痛傳來，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持刀的男人臉上沾滿了鮮血，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嚇人，如同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般。
「富江，你是我的，你永遠都要和我在一起。」
男人癲狂的聲音漸漸遠去，意識變得模糊，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小小的房間之中，男人抱著女人的頭顱似哭似笑，癡迷地親吻著那張魅惑人心的面龐。
猩紅的血液在地上彎彎曲曲地流淌，勾勒出奇異地符號，有什麼東西在血液裡面蠕動，生長著。
東京街頭一處偏僻的小巷之中，堆滿垃圾的垃圾桶晃了幾晃，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一個纖細的身影從垃圾堆裡鑽了出來。
秦月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略微有些熟悉的景物，臉色猛地一變。
她剛剛被人弄死了。
現在這地方好像在懲罰世界裡來過的。
慘烈的記憶從心底翻湧而出，秦月臉色大變，她這是任務失敗，再一次進入懲罰世界了麼？
慌亂之下，秦月被腳下的垃圾絆倒，整個人撲倒在了垃圾堆中，難聞的氣味兒撲鼻而來，秦月險些被熏暈過去。
這麼一折騰，秦月冷靜了下來，她死去之後並未回到那個奇怪的地方，這說明她的任務未曾失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死了一次又重新復活了，有了變成僵屍經歷的秦月很快便鎮定下來。
在尋找原因之前，她還是先找個衣服穿上，這個光溜溜的走出去，她的羞恥心還在，做不到。
從垃圾堆裡翻出一身還算能看的衣服，秦月穿在了身上，有了衣服蔽體，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光溜溜的感覺真的不太好。
從陰暗的小巷子裡走出來，陽光灑落在身上，秦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選了一個方向邁步前行。
路人看她的眼光十分奇怪，明明是互不相識的人，那眼光裡卻帶著十足的侵略感，秦月覺得有些不妙，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好在那些人的目光只是奇怪了一些，卻並未作出其它的事情，這讓秦月有些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轉過一道彎，秦月似有所感，側頭望去，對面馬路上一個長髮披肩的少女正冷冷地看著她。
秦月只覺得那少女的面孔有些熟悉，正準備過去詢問，一輛客車駛過，那個少女已經不見了蹤跡。
秦月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卻又想不通為什麼，她並沒有關於這個世界的資訊，也沒有一點兒原主的記憶，這次的任務，難度有些大。
好在，時間不限，她有足夠的時間尋找到川上富江。
**
秦月看著鏡子中那個熟悉的面孔，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和剛剛看到的那個少女一模一樣，就連眼角的淚痣也是分毫不差。
雙胞胎？克隆人？還是其他的什麼？沒有足夠資訊的秦月想不清楚。
身上沒錢，沒任何證明身份物件的東西，甚至連自己的家在哪裡都不知道，難不成今天她要露宿街頭？
穿著西裝文質彬彬的男人攔在秦月面前，微笑著開口：「這位小姐，不知可否有幸請您共進晚餐？」
秦月神情古怪地看著這個男人，她從垃圾桶裡出來後就沒洗過澡，身上還穿著不合身的散發著怪味的衣服，這個看起來就很有錢很有地位的男人瘋了麼？
男人的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迷人，看著秦月的眼睛閃閃發亮。
這樣美麗的女孩，他對她一見鍾情，他是如此地愛她，願意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奉獻給她。
男人臉上流露出來的癡迷讓秦月心中警鈴大作，他這幅模樣和她進入這個世界遇到的那個殺了她的男人何其相像？
不想和這樣明顯神經有問題的男人說什麼，秦月越過他，想要離開這裡，男人哪裡容許秦月離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秦月眼神一變，抬起腳，毫不留情地朝著男人的褲襠踹去。
一聲慘叫劃破天空，男人捂著受傷的地方在地哀嚎，秦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短短的一段路，秦月遇到了七八個想要抓住她的男人，無一例外地被秦月放倒了，她現在體會到武力值和體力值增加的好處，面對這些外強中乾的男人，她分分鐘放倒他們。
這麼短的距離遇到這麼多的變態男，就算秦月神經在大條，也察覺到了部隊。
明明已經將頭髮抓得向稻草，臉上糊滿了泥巴，整個人就像是街上的流浪漢一樣，這麼多的男人還能和她搭訕，呵呵，沒鬼才奇怪呢！
再一次踢碎了變態男的蛋蛋，秦月看到迎面走來的一對男女。
三十歲的中年禿頂大叔，十五歲的長髮美女蘿莉，這樣的組合詭異至極，更加詭異的是，那個美女蘿莉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在秦月看到那個美女蘿莉的時候，美女蘿莉同樣看到了她。
「桑田！給我殺了那個女人！」
美女尖叫，禿頂男人毫不猶豫地朝著秦月撲了過來，秦月一腳將男人踹趴下去，看向站在那裡大罵廢物的美女蘿莉。
「你是誰。」
美女蘿莉尖叫：「我是川上富江，只有我才是川上富江，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川上富江就夠了！」
這個自稱叫川上富江的美女蘿莉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刀，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一腳踹趴下。
秦月將那把長長的水果刀踢到一旁，蹲下身子，拎著川上富江的衣服將她拎了起來：「你就是川上富江？」
秦月覺得這次的任務不比獲得喪屍的愛簡單，這個川上富江看上去完全就是個女瘋子，一見面就對她要殺要剮的，能得到她的愛才怪。
川上富江持續尖叫，秦月隨手摸了塊板兒磚將她拍暈了過去，黏稠的的血液從傷口處汩汩流出，很快的，川上富江白皙的面龐便被鮮血染紅。
那些鮮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不斷地蠕動著，看到這一幕，秦月的臉色一變，死死地盯著那灘血液。
經歷了喪屍世界，樹妖世界，猛鬼世界，僵屍世界，科學這種東西已經完全被秦月拋棄，若不是親眼所見，誰特麼能相信一灘血液裡能長出一個人來？
看著那張泡在血液裡，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孔，秦月麻木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死了又活了，一個人身體裡有多少血液？死了又能長出來，這種能力分分鐘吊打普通人。
想起死之前那個殺了她的男人喊得名字，秦月哪裡還不明白。
她也是川上富江。
#論如何讓自己愛上自己。#
她自己就是川上富江，自己愛自己，這個任務分分鐘完成。
事實上，秦月仍舊待在這個世界之中，未曾離開。
自己愛自己這條路根本行不通，她的身體是川上富江，靈魂卻不是，得到川上富江的愛，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她自己。
長歎了一口氣，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秦月感覺到深深的憂愁。
一天時間之內，她遇到了超過二十個川上富江，每一個看到她都是喊打喊殺，無一例外。
這些川上富江全部被秦月放倒了。
這些川上富江叫得兇殘，戰鬥力確是渣渣，秦月分分鐘虐哭她們。
秦月感覺到這次任務的棘手。
如何讓一個想殺你的女人愛上你？
這種深奧至極的問題，秦月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任何辦法。
不過放倒這麼多富江之後，秦月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人人都愛川上富江，人人都想得到川上富江，得到川上富江的人最後都會虐殺了川上富江，被虐殺的川上富江又會重新誕生出無數的川上富江。
愛你愛到殺死你，這樣恐怖的愛意，讓秦月渾身發毛。
怪不得這些川上富江的神經都有些不正常，動不動就被人虐殺，若還是五好青年才怪了。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每個富江之間都是不死不休，明明淒慘到這種地步，還在內訌，被人殺了不算？還要自己殺自己，這腦子是被瘋馬群踩過了吧？
這樣逆天的能力，糾纏於情情愛愛，最終被人殺死，這樣窩囊的死法，實在丟人現眼。
川上富江被殺了多少次？日本有多少川上富江？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的人似乎對無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毫不奇怪。
秦月深思，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
***
川上月子發現最近家裡的人都變得很奇怪。
已經死去一年的姐姐重新回到了家中，爸爸媽媽卻一點兒都不害怕，對姐姐的寵愛甚至比從前更甚。
嫉妒啃食著她的心靈，姐姐沒有回來之前，爸爸媽媽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姐姐一回來，爸爸媽媽就全都變了？
那個人不是姐姐，川上富江在她面前死去的，她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人不是川上富江，是搶奪她爸爸媽媽的惡鬼。
夜色深了，川上家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中，二樓之中的一間房門被人打開，一個纖細的身影閃了進去。
床上躺著的女人正在睡夢之中，似乎根本不知道危險的到來。
寒光閃過，刀柄深深地刺入女人的胸口，鮮血噴湧而出。
川上月子站在床邊，還未散去稚氣的臉上透著瘋狂之色。
川上富江，川上富江，這次你還不死？
***
川上家的門鈴被人按響，川上月子蹦蹦跳跳地跑去開門。
防盜門打開，露出那張熟悉至極的面孔。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川上月子渾身顫抖地看著那個站在門外的女人，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瘋了。
聞聲而來的川上夫妻看到來人，卻沒有其它的反應，淡定地將來人迎了進來。
秦月看著那個臉色慘白，像是隨時會暈過去的小女孩，皺眉，她的樣子，有這麼可怕麼？
找到真正的川上富江家，秦月頗費了一番力氣，好在，還是被她給找到了。
禮貌地和川上夫妻問好，秦月開口：「請問川上富江在家嗎？」
川上熊太看著秦月的目光有些不對，隱隱透露著一絲瘋狂，和這些天秦月遇到的那些男人一模一樣。
「富江還沒有起來，你可以去她的房間找她，樓上那間粉色房門的就是。」
已經停止尖叫，從門口湊進來的川上月子又開始發抖，秦月瞟了她一眼，這個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整個世界都不正常了，水還去管一個小姑娘正不正常，秦月照著川上夫妻的指引上樓，川上熊太看著她曼妙的身影如癡如醉。
還未走到那扇門前，秦月便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兒。
看來這個原版富江又被殺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推開房門，幾個打成一團的富江齊齊回頭，(╯‵□′)╯︵┻━┻，這特麼還沒決出勝負，怎麼又跑出了一個？這坑爹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房間的裝修完全是夢幻少女風，鋪天蓋地全是粉色蕾絲，秦月咂舌，富江的品味還真是特別。
秦月很快便分辨出了誰才是真正的富江。
穿沒穿衣服，一目了然，穿衣服的定然是本體，這些分裂出來的富江不會連衣服也一併分裂出來的。
一拳一個，撂倒了這七八個富江，秦月開始講自己的宏偉計畫。
富江們沉默了，這麼兇殘的人物真的是她們分裂出來的麼？
川上富江本來就是瘋狂的，秦月的計畫這些富江很快便同意了，大傢伙兒成了同盟，也懶得再打了，富江只會越打越多，誰也殺不了誰，打來打去有個毛意思？
幾個沒穿衣服的富江去衣櫃裡翻找衣服，大家都是同一人，喜好都想通，不過是選個衣服，又是一番爭吵。
秦月懶得搭理那幾個富江，只看著穿著絲綢睡衣，姿態慵懶的本體富江。
她們這所有的川上富江，全部都是這個少女誕生出來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富江算是她們這群人的母親。
川上富江手托著腮，斜眼看著秦月，說道：「我們富江，身嬌體弱，只靠男人就好，哪裡出了你這麼一個武力值爆表的怪咖？」
「你到底是誰？」
川上富江瞭解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分裂出來的川上富江都和她差不多。
眼前這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川上富江，至少，她的靈魂不是。
秦月輕笑，經過了這麼幾天被這麼張同樣的臉狂轟亂炸，她已經足夠淡定。
「我是誰，跟這個計畫有什麼關係？你還想過現在這種日子麼？」
「被那些男人狂熱的愛著，滿足你一切願望，最後被這些男人們殺死，還要背上魅惑男人的罪名，被人殺死是你願意的？那些男人愛上你是你的錯麼？」
「哪怕你永遠不會死，可你難道不會痛麼？」
川上富江想起那些慘痛的回憶，臉上的表情冷了下去。
從小到大，這樣的情況她經歷了無數次，被人分屍，復活，接著被人分屍，然後復活，周而復始，似乎永遠沒有逃離的可能。
認命麼？
不，川上富江，永遠都不會認命。
九個富江浩浩蕩蕩地從樓梯上下來，川上夫妻呆住了，這麼多的富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川上富江上前，看著父親已經有些迷失的神情，歎氣，過不了多久，她的父親便會瘋狂，然後，像是從前的那麼多口口聲聲說愛著她的男人一樣殺了她。
那邊的川上月子已經昏了過去，她親手殺死的姐姐又活了過來，還有更多的姐姐出現，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能接受的了的。
富江們的離開遭到了川上夫妻的阻撓，秦月出手，輕飄飄地將這對兒夫妻揍暈。
富江們崇拜不已，她們這群弱雞裡面終於出了一個強悍的。
一個富江的魅力已經是驚人，*個富江同時出現，魅力值直線飆升，瘋狂地追隨她們的男人多不勝數。
富江們看秦月：「你上？」
秦月翻了白眼兒，這麼些人，殺了她也沒辦法，身嬌體弱沒有絲毫攻擊力的美女簡直就是狗群裡的肥肉，難怪會讓人生吞活剝了。
派出去一個富江，分分鐘弄回一輛七座豪車，九個富江個個苗條，擠擠也就坐下了。
開車這種技能，富江們全部未曾點亮，關鍵時候，只能秦月上。
末世裡的車技放到和平世界，呵呵，結果可想而知，分分鐘惹出無數連環車禍。
交警追上來，這麼一車富江露面，什麼多餘的動作都不用做，立馬放人，甚至連交罰金這種小事兒都不用。
秦月哈哈大笑：「這就是美貌的力量。」
富江1234：「呵呵。」
東京的路富江們挺熟，畢竟所有人的記憶都是共用的，富江分散在各處，早就將這地方摸熟了。
車子暢通無阻的到了自來水供應廠。
這樣的地方守衛森嚴，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去的，然而，這麼一車富江哪裡是普通人？
撒個嬌發個嗲，分分鐘進入。
富江的能力有多強悍？
除了分裂複製，還有一個，便是同化。
喝了富江的血，吃了富江的肉，無論是誰，都會同化成富江。
「放血怕不怕？」
富江們齊齊搖頭，這樣的痛苦，想必被各種殺死，算得了什麼？
富江們不會死，割破大動脈，任由鮮血噴濺，透明的水被染紅，富江清理絕倫的面孔上帶著瘋狂的笑容。
人人都愛富江，那麼，全都變成富江吧。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變成另外的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喝過水的人，慢慢地都會變成富江，他們繼承了富江的美貌，繼承了富江的魅力，繼承了富江的能力。
所有人都變成了他們曾經瘋狂愛著的富江。
未曾參加這次行動的富江們懵逼了，這麼兇殘的方式，她們怎麼沒有想到？
江河湖泊，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可以找到富江的蹤跡，呵呵，你說要是富江不夠了怎麼辦？分分鐘放血製造出無數新的富江。
這種被後來人稱為富江的病毒很快蔓延至整個日本，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已經變成了川上富江，剩下的那些還有自己意識的人紛紛逃離了日本。
你能想像接近一億人全都變成富江是如何恐怖的場景麼？
到最後，整個日本島上，只剩下了名為富江的人了。
富江的魅力對富江無效，大家都是一個人，誰還能吸引誰？
世界太平了。
真的麼？
世界上可不止日本這麼一個國家，各個國家首腦從衛星圖上看到日本街頭密密麻麻的長著同一張面孔的女人時，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無限複製，無限重生，同化旁人，這樣恐怖的能力各國首腦怎麼能讓她們存在於世間？
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日本島就變成這個樣子，若是這些女人跑到其它的國家呢？
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誰也不想自己變成其他的人。
核平日本。
日本島沉沒，一億多川上富江全部喪生。
真的麼？
長生，不死，這樣的能力，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如何不心動。
只要有一份血液存在，川上富江早晚還會回來。
「後悔這麼做麼？」
「不後悔，只恨我早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那些傷我的，害我的，全都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第35章 瑞士軍刀男
這一次秦月死得有些慘烈了，不過卻沒有受到太多的痛苦，身體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便被汽化了，死得那叫一個乾淨俐落。
盤膝坐在那個空蕩的空間，仰頭看著自己的人物屬性。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4（100滿分）
體力：29（100滿分）
武力：15（100滿分）
魅力：3（100滿分）
這一次她的一直沒怎麼動過的智力漲了三點兒，其餘除了魅力增加了1之外，基本沒動。
秦月嘗到武力值和體力值提高的好處，很遺憾這次的這兩點居然沒漲，不過智力增多了，也是好事。
人聰明一點兒，總歸是好的，否則像那麼多川上富江一樣，明明有那麼逆天的能力，卻過得淒慘無比，那樣的日子也太難過了。
沒有留給她什麼休息的時間，秦月只覺得身下一空，整個人朝下急速墜了下去。
秦月有些吃驚，這一次，居然沒有任務提示，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
荒無人煙的小島上，被困的男人靠著一具神奇的屍體逃離荒島，重回人類世界。
勵志麼？傳奇麼？如果讓你變成了這具屍體的話......
男人騎坐在秦月的身上，乘風破浪，嘴裡發出興奮地呼喊聲。
秦月完全已經懵逼了，她的身體完全超出了物理常識，比海上快艇都不遑多讓。
動力是什麼？靠什麼前進？
察覺到詭異之處的秦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啊啊啊啊！！這比她穿成了僵屍更作孽了好麼！！！！！
屍體的小船說翻就翻，沒嘚瑟多久的男人噗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秦月的身體朝著海底沉去，四周深藍色的海水將她徹底吞噬。
噗噗噗噗...
磨難根本未曾過去，秦月身不由己地帶著那個昏過去的男人繼續朝前航行，似乎永無止境。
藍天，沙灘，樹林，大海，這樣風景如畫的海灘，若是來度假，定然是十分棒的選擇。
然而，人生艱難。
秦月被那個男人拖死狗一樣拖著朝樹林走去。放了我好麼？就讓我靜靜地做一個屍體好麼？
泥沙糊滿面龐，粗糲的石子將她臉上磨出一道道血痕，頭撞到了石頭，樹木，以及一切可以撞上的東西。
嘭嘭嘭，噗噗噗...
秦月已經徹底麻木了，這個男人是戀屍癖麼？到底為什麼要帶著她啊啊啊！！！
附身在這具屍體上的秦月沒有辦法做任何動作，她只能神智清醒地看著那個自稱漢克的男人對她做出各種不可描述的事情。
麻蛋，你逃命的時候為毛要帶一具屍體！！！燒了埋了什麼都好，請不要再對我繼續講述你的生活了好麼？
你還指望一具屍體能對你有回應嗎？！
然後，屍體回應了漢克。秦月：「(☉o☉)啊！」她到底進入了一個什麼樣子的世界！！！！
說話的並不是秦月，秦月也沒有察覺到這個身體裡還有另一個意識存在，一切都透著一股難言的詭異。進入這個世界前秦月甚至都沒有接受到本次任務是什麼。
想不清楚，秦月也不費那力氣去想，既然來之則安之...(╯‵□′)╯︵┻━┻，安之個毛線啊啊啊啊！！！那個叫漢克的你到底在幹嘛啊啊啊！！！！別碰我那不可描述的地方！！！
兩個男人湊在一起到底有多黃暴，秦月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有了深刻的認識。
被漢克和曼尼折騰地已經麻木，秦月就這麼以一個完全旁觀者的身份圍觀這兩人越發展越詭異的感情線。
漢克說自己是一個沒有用人人嫌棄的廢材，然而這個自稱廢材的人分分鐘用森林裡人類丟棄的垃圾做出無數活靈活現的東西。
電影院，公車，洋娃娃，小木偶......
這人特麼的就是個天才手工帝好麼！
曼尼雖然有了意識，卻對人類的規矩一竅不通，漢克耐心地用各種道具教導他，努力喚起他的記憶。
相處的過程之中，漢克開發出曼尼的身體無數用處。
汙力指南針什麼的，儲水罐什麼的，打火機什麼的，剃鬚刀什麼的......
秦月覺得瑞士軍刀算什麼？她這身體的功能若是被人知曉，分分鐘引起無數野外生存愛好者的搶奪。
前提是這些人可以向漢克一樣能和一具屍體同吃同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將這具屍體給扔了。
明明是歡樂至極的情景，秦月慢慢地，卻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看著緊緊挨在自己身邊睡著了的漢克，秦月默然。
漢克總是說，你會帶我回家，他那麼堅定地相信著，相信著曼尼這個連自己身前事情都忘了差不多的屍體。他帶他開趴體，看電影，做一切情侶才會做的事情。他對曼尼的感情投入得太深了，若是真的回到人類社會，誰能接受這樣的他？
和一具屍體在一起，將這具屍體當做自己最後朋友的人，怎麼能融入人類社會？
人類社會越來越近，漢克換掉了身上那身可笑的女裝，重新穿上之前的衣服。
秦月不知道說什麼好，困在這具身體這麼久的時間，足夠她瞭解到一些事情，越是瞭解，越是難過。
漢克，曼尼，曼尼，漢克......
孤獨如此可怕，能將一個人折磨到這樣的地步，無法融入社會，被周圍的人排斥，無邊無際的，只有寂寞。
「曼尼，你在哭嗎？」
「我不知道，漢克，我真的不知道......」
曼尼的意識最終還是徹底消散了，那個似乎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曼尼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漢克一個人。秦月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傷心麼？難過麼？都不是。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愛你又怎樣？就算所有的人都把你當成了瘋子又怎樣？
自己要愛自己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29
第36章 釜山行
一個人到底要多寂寞，才能創造出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新世界？
在那個世界的種種不正常，最終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曼尼是漢克幻想出來地，而她，進入的是漢克所幻想的世界。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秦月憋悶的厲害，只是想到在那個世界之中漢克的快樂，她又釋然了。
真實也好，虛假也罷，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不是麼？
那個莫名的存在沒有告訴秦月她為何會進入這樣的世界，秦月仔細想想，沒有任何危險的世界，大約是用來讓她放鬆精神的。
那個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會給秦月任何解答，一切不過只是她自己的猜測而已。
經歷這個世界之後，秦月的屬性沒有任何的變化，秦月也不在意，沒有付出，何來回報？
沒留給她多少休息時間，新的任務浮現在虛空之上。
本次任務：獲得倖存者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首爾是韓國的首都，幾乎半數韓國精英人物全都生活在這個城市裡。
快節奏的生活方式，巨大的社會壓力，造成了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淡漠，忙忙碌碌的年輕人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沒有人有精力去關注與自身無關的人。
這次的秦月進入了一個名為金在安的男人體內。
他是一家高速公司常務，年薪很高，因為忙於工作，以至於三十好幾的年紀仍舊未曾結婚。
秦月在金常務的房間轉了幾圈，觸目皆是黑白之色，清清冷冷，毫無生氣，沒有一點兒生活氣息。
坐在真皮沙發上，秦月看著窗外霧濛濛的天空發呆。
這次的任務相當奇怪，獲得倖存者的愛，這個倖存者顯然不是人名，它可能代表一個人，也可能代表一群人，沒有絲毫資訊的秦月無法分辨。
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星期了，秦月沒有發現這個世界有任何的不妥之處，沒有惡鬼，沒有妖怪，這樣的一個看起來很和平的世界，這所謂的倖存者到底代表什麼？
秦月琢磨不清楚，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癱坐在沙發上面。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明明是優美至極的音樂，在這空曠地房間卻顯得極為刺耳，秦月摸過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媽媽。
她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鈴聲響了許久，方才接起了電話。
「在安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秦月打起精神，應付起來。
金常務的媽媽生病了，希望金常務回去看看她。
金常務對其他的人或許冷漠刻薄，對待母親卻是極為孝順的，秦月占了人家的身體，相應的，也要扛起人家應盡的義務。
向公司請假，買好前往釜山的車票。
ktx406列車。
看到車票上顯示的車次時，秦月心中隱約感覺到有一絲不安，車站的人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秦月。
會發生什麼事情麼？
車票是第二天早上八點的，秦月回去之後，一直心神不寧，一整夜都沒怎麼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懨懨的。
洗了個冷水澡，秦月的精神好了一些，打開了金常務的衣櫃，裡面清一色掛著的都是黑色西裝，秦月皺眉翻撿了一通，最終從角落裡翻出一套運動服來。
西裝皮鞋看起來是很高端大氣上檔次，然而秦月並不喜歡，運動套裝才是王道。
隨便吃了些早餐，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秦月打車前往火車站。
首爾做為韓國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人口密度極高，幾乎到處都是人。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眉頭，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進入了火車之中。
人多了，空氣自然不怎麼樣，各種各樣的味道將空氣中極淡的腐臭味掩蓋住了，秦月並沒有察覺到絲毫的不妥之處。
秦月上車較晚，車廂裡幾乎坐滿了，每個人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絲毫不在意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秦月舒了一口氣，處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只希望這趟車儘快到達目的地。
今天的天氣極好，金燦燦的陽光透過車窗灑落進來，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秦月舒服地眯起了眼，喟歎一聲。
旁邊坐著的中年大嬸斜眼看了一下身邊穿著運動服的秦月，只覺得和這樣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坐在一起十分跌份兒，她撇了撇嘴，往旁邊挪了挪。
這樣年紀的男人還穿運動服，不用想，定然是沒出息的。
秦月並不在意身邊人的想法，眯著眼朝車窗外看去。
不遠處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踉踉蹌蹌跑了過來，列車員一時不查，那個女人跑進了列車之中。
秦月的目光一直追逐著那個女人，直到她進入車廂，看不到影子了，方才收了回來。
她總覺得那女人有些不對，到底哪裡不對，她又說不清楚，心底升起的不安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焦躁。
火車緩緩開動起來，速度慢慢加快，車外的景物飛一般地掠過，車廂裡人們交談的聲音不斷，整個車廂顯得亂哄哄的。
秦月無法忽略心底的不安，猶豫了幾分鐘，最終下了決定。
不去看看，她如何也不能放心。
從座位上站起來，秦月拎著隨身攜帶的小包，朝著車廂前列走去。
她並未看清那女人進入了哪節車廂，只是大概有個印象，她此時便是想去那個車廂裡察看一下。
車廂的過道狹窄，只餘一人通過，更過分的是有些人甚至將腿伸到了過道之上，將本就不寬的路擠的更窄了，秦月的臉越發地冷了，眉宇間隱隱透出些許不耐之色。
路過一群扛著棒球棍的高中生時，其中一個圓臉的小姑娘正說得興奮，不由得站了起來，也不知到腳下碰到了什麼，身子一歪，朝過道這邊倒了過來。
秦月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這個小姑娘，然後，她後知後覺地想起現在自己的模樣，臉上地表情越發的冷了。
「珍熙！」
和小姑娘一起的三個小男生齊齊喊了一聲，七嘴八舌地詢問小姑娘有沒有事。
這個叫做珍熙的小姑娘搖搖頭，想要向秦月道謝，卻發現那個大叔已經走遠了。
「大叔看起來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沒想到人挺好的。」
珍熙心裡想著，很快便將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後，繼續和朋友聊了起來。
火車車廂是密閉式的，這小小的空間內充斥著各種味道，食物的香氣，人身上地汗臭氣，各種味道交織在一起，糅合成詭異的味道。
走過了兩節車廂，秦月沒有發覺到那個女人的蹤跡，空氣中隱約傳來一股濃烈的腐臭氣，秦月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垂在身側地手緊緊握了起來。
喪屍......
火車上怎麼會有喪屍的氣味！幾乎一瞬間，秦月想明白了倖存者代表的是什麼。
高速行駛的密閉車廂裡出現了喪屍，這樣的情形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代表著什麼。
#在火車上遇見喪屍怎麼辦？#
逃，逃，趕緊逃！
秦月轉身便想離開，對面的車廂門打開，乘務員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她的背上，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趴在那裡，死死地咬著她的脖子。
鮮血噴湧，乘務員甚至連慘叫聲都無法發出，她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身體卻仍舊遵循著求生的本能不斷向前爬。
車廂裡的那些乘客懵了，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那乘務員爬行地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動也不動。
撕咬著乘務員脖子的女人猛地抬頭，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膜，臉上覆滿了鮮血，與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無異，這樣的慘狀嚇壞了乘客，乘客們紛紛尖叫了起來。
那個已經死去地女乘務員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來，身子扭曲成詭異的模樣，朝著那些尖叫的乘客撲了過去。
鮮血噴濺，慘叫聲接連不休，乘客們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鬼哭狼嚎，擁擠著朝另一節車廂跑去。
秦月領頭一步，跑得飛快，不過一個照面，她便察覺到了這喪屍的不同。
他娘的跑得飛快的喪屍還叫喪屍麼！！
被咬了立馬變身，屍變這麼快，還能不能好了啊！！
瘋狂逃跑的人們很快驚動了另一節車廂裡的人，他們似乎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站起來，朝著這裡張望。
「看什麼看，趕緊逃啊！！」
秦月朝著這群鬧不清楚狀況的人吼道，她一邊叫著，腳步卻並未停頓，飛一般地跑過了這節車廂。
人們面面相覷，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直到看到了那些撕咬著人的喪屍，這些人方才回神，哭爹喊娘地朝前跑。
車廂的過道就這麼窄，人擠人，人推人，大家都想逃命，擁擠之下，卻誰都跑不了。
速度快得不像話的喪屍很快撲上來，撕咬著這群人。
淒厲的慘叫聲傳出去極遠，前面幾節車廂的人臉色大變，聽到從那邊逃過來的人訴說的慘狀，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在太平日子裡過久了，人們在突發事件面前的反應能力慘不忍睹，除了尖叫慘叫之外，似乎做不了其它地事情。
秦月跑進這節車廂，看了一眼亂哄哄的車廂，回頭將車廂之間地門關上了。
感謝韓國地列車並不是自動感應門，否則樂子可就大了。
車廂裡百十號人的尖叫聲合起來幾乎能將人生生逼瘋掉，秦月揉了揉漲得厲害的額頭，顧不得那些個叫個不停的人，只是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打量對面的人。
活著過來的人寥寥無幾，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門，看到喪屍們那扭曲變形的面孔，尖叫不休的人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有的人都離門遠遠的，只有曾經和喪屍們打過交道的秦月，站在門邊觀察著這些喪屍。
比起她經歷的那個世界，這些喪屍們地肢體似乎靈活許多，然而，他們的視覺嗅覺似乎要弱上許多。
秦月觀察了半響，似乎確定了什麼，從一邊放著的報紙簍子裡翻出幾張報紙，貼在了玻璃上。
隨著玻璃被封上，看不到這邊情景的喪屍們安靜了下來，透過報紙地的縫隙，秦月看到喪屍們散了開去，在車廂裡漫無目的遊蕩起來。
秦月松了一口氣，回頭看向車廂中的這群人，輕聲開口：「暫時沒事兒了。」
秦月不太清楚喪屍們地聽覺怎麼樣，不敢大聲講話，生怕將安生下去的喪屍重新招惹起來。
六神無主的人們看到鎮定自若的秦月，慌張的心稍稍鎮定了一些。
她臨危不亂的樣子，被這些人看在眼裡，此刻的秦月顯然成了這群人的主心骨。
被恐懼佔據了腦子的人們智商也會相應地降低，犯下一些低級錯誤，秦月將自己關於這些喪屍地分析一一說了出來，人們的情緒被她安撫了下來，智商漸漸回籠。
手機，網路都還可以使用，眾人紛紛逃出手機，尋求幫助。
報警電話一直占線，打不通，人們上網尋找資訊，發現各處都發生了喪屍襲擊人類的消息，各種小道消息漫天亂飛。
這些倖存下來的人各行各業人都有，其中不乏有門路的，幾個電話打過去，那些人的臉色變幻莫測，慢慢地鎮定下來。
秦月並不是一個有領導才能的人，只不過因為經歷的事情多了一些，比起這些溫室裡的小花朵要強上幾分，然而被這些倖存者隱隱當成領頭人物的感覺，讓秦月壓力倍增。
想到此次的任務，秦月咬牙，拼了。
「爸爸，我怕。」
小姑娘緊緊抱著自己的父親，將頭埋在父親的肩膀之中，整個人不住地顫抖著。
剛剛她親眼目睹了喪屍咬人的一幕，這對她幼小的心靈帶來嚴重的傷害，只有緊緊抱著爸爸，才能讓她稍稍平靜一些。
「秀安，別怕，爸爸在這裡。」
石宇抱緊了女兒，輕聲地安撫著她，剛剛石宇已經和人聯繫過了，對眼下地情況多少瞭解一些。
知道政府軍隊皆在，雖然這些喪屍鬧得很凶，可一切仍舊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喪屍們不會開門，只要他們小心一些，安全暫時無虞。
列車廣播內傳出列車長的聲音，下一站牙山站已經被喪屍佔領，列車只能到大田站，那邊有政府軍隊接應。
聽到這條消息，所有人懸著的心全都稍微落下去一些，只要到了大田站，他們就安全了。
車廂裡安靜極了，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與之前熙熙攘攘的車廂有著天壤之別，秦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透過車窗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大田站啊，若是真的這麼順利就好了。
一對夫妻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回頭，看到二人，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這兩個人想要做什麼？
尚華扶著懷孕的妻子盛京，朝著秦月道謝，剛剛若不是秦月喊了一嗓子，他們兩個人怕是會遭了難。
尚華身材壯碩，臉上蓄著鬍子，看起來十分兇惡，他的妻子卻是一個溫婉秀麗的女人，兩人的外貌看起來十分不搭。
即使在道謝，尚華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似乎是一個極為難相處的人，秦月點點頭，算是接受他們的道謝。
夫妻二人便不多言，尚華扶著妻子到一旁坐下。
秦月看了那夫妻二人一眼，這個叫尚華的男人雖然看起來兇惡了一些，對待妻子卻是極好的，秦月的眉眼舒展了一些。
列車行駛的很快，經過牙山站時，倖存的人們都看到了月臺上慘烈的情景，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末日真的到來了麼？
從牙山站到大田站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誰也沒有心情聊天說笑，車廂裡的氣氛壓抑得嚇人。
秦月低頭思考著眼下的情形。
最好的結果，大田站有軍隊接應，然而他們和喪屍同處這麼長時間，難保那些人會對他們做什麼。
不是殘酷，而是現實。
為了防止擴散，他們很可能成犧牲品。
另一種可能，大田站也淪陷了，誰也不知道喪屍因何出現，軍隊的人也許也被感染，成為喪屍。
軍隊的人身體素質比普通人更強悍，成為喪屍之後比普通喪屍更厲害，若是那樣的話，他們這群人可就懸了。
秦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37章 釜山行
火車到達大田車站。
月臺上空蕩蕩的，沒有人，也沒有那些吃人的喪屍，安靜得嚇人。
到了目的地，車廂裡的這群人反而躊躇了起來，誰也不願先一步下車，雖然列車長說過大田站有軍隊接應，可嚇破了膽的人們已經不敢去冒險。
大家面面相覷，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走，還是不走？
所有人都清楚，大家不可能永遠待在這輛火車上，可是真到選擇的時候，不免猶豫，這種時候他們希望有個人能代他們選擇。
秦月看著這一張張惶恐不安的面孔，平靜地開口：「大田站什麼樣的情形，我們都不清楚，我的建議，派出幾個身強力壯的前去查探，若是安全，電話聯繫。」
這是秦月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派人探路，災難剛剛爆發，手機信號還在，成與不成，一個電話就好。
接到電話，其餘的人前來，接不到電話，開動火車繼續逃跑。
探路的人活著回來的機會只有一半，秦月提出這個方法之後，等了許久，都沒有人出來。
躲在車上，暫時還安全，然而下了車去探路，誰也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人都是惜命的，有幾個會為了旁人犧牲自己的性命？
最終站出來的，是那幾個扛著棒球棍的少年，他們年紀不大，還有著少年們的熱血，比起被社會磨平了棱角的人，他們要勇敢很多。
尚華也站了出來，他說自己是摔跤選手，身體素質很強，願意一起去探路。
出乎秦月預料的，石宇決定帶著女兒和他們這些人一起。
秦月多看了這個叫石宇的男人一眼，這種時候帶著年幼的女兒一起，這人怕是有什麼內部消息是他們不知道的。
他既然隱瞞，即便秦月逼問，他也不會回答，秦月索性不費那些勁兒，帶著這幾個人出發。
除了那幾個學生的棒球棍，秦月他們這些人手裡並沒有什麼武器，面對可能會有的喪屍，唯一的選擇便是逃。
秦月到底是經歷過喪屍世界的人，經驗好歹比這幾個傢伙多一些，想了想，還是給這幾個人做了一些心理建設。
喪屍說到底已經成為了另一個物種，哪怕有著你最親最近人的面孔，面對這些傢伙，絕對不能心軟，否則的話，自己也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若是朋友被咬，不要去救，下不了手就趕緊跑。
那幾個學生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好像這樣便能給他們帶來勇氣一般。
尚華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秦月，沒有作聲。
石宇抱著女兒秀安，想到電話那頭人說過的話，他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冰冷。
直到現在，石宇都還保持鎮定，因為他清楚，有人會救他們離開，很快他們便不會面對這樣可怕的場景。
至於其他的那些倖存者，誰去管他們？要怪也只能怪他們沒有人脈，只能任人宰割。
候車室中，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桌椅板凳倒了一地，隨處都是人們丟下的行禮物品，從這場景足以看到當時有多麼亂，不過好在，這裡沒有鮮血，也沒有那些可怕的喪屍，這讓他們這群人的心稍稍定了一些。
看來，果真有軍隊在這邊清理喪屍。
幾人繼續向前，石宇抱著女兒稍稍後退了幾步，待幾個人走遠，方才朝另一面放著禁止同行牌子的地方走去。
那幾個人即使出去，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電話拜託了和自己有過交易的的軍隊管理員，那群人出去會面對什麼，石宇一清二楚，只是他不可能帶著這麼多人一起離開，他只能保證自己和女兒的安全。
石宇牽著秀安的手朝前走，秀安不安地回頭，看向去往另一個方向的人，開口問道：「爸爸，為什麼我們不和叔叔們一起？」
石宇只是胡亂地扯一些理由，秀安倔勁兒上來，死活不願離開，石宇無法，一把抱起掙扎不休的女兒朝前跑。
秦月嗅到空氣中濃烈至極的腐臭氣，她的臉色瞬間變了，回頭看向身旁的幾個人，說道：「大田站已經完了，我們趕緊回去！」
那幾個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愣愣地看著秦月，榮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易開罐，那易開罐順著電梯一路滾了滾了下去。
吼叫聲響了起來，一大群穿著軍服的男人從下方沖了上來。
喪屍！！！！
秦月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這些軍人全都變成了喪屍。
扯了一把還在發懵的學生們，秦月朝著候車室外跑去，那幾個學生回神，瘋了一般地朝前跑。
這是一場與死亡的賽跑，誰也不想成為喪屍的口中食，幾個人爆發出人體最大的潛能，將那群喪屍甩在了身後。
石宇抱著秀安從另一個方向跑了出來，他的身後同樣跟著一大批瘋狂的喪屍。
候車室與進站口隔著厚厚的玻璃門，幾個人很快跑了進去，將幾扇敞開的門關上。
列車開啟也需要時間，不阻擋一時，哪怕跑到車上他們也逃不了。
秦月看到抱著秀安朝這邊跑過來的石宇，他的身後，喪屍們距離他並不遠，也許等不到他進來，喪屍就到了。
石宇看著隔著一層玻璃門的那幾個人，臉上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他們會如何選擇，不用想都知道，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石宇險些摔倒，這麼一耽擱身後的喪屍離得更近了，他甚至可以聞到喪屍身上那濃烈的血腥氣。
秦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麼聖母的時候，奪過榮國手中的棒球棍，秦月開門沖了出去。
一棍一個，棍棍正中腦門，棍子敲在頭上發出的聲音聽得秦月頭皮發麻，喪屍們暫時失去行動力，倒了下去，跟在後面的喪屍被倒地的這些傢伙一阻攔，留個他們的時間又多了幾分。
險之又險的躲進了門口，來不及說什麼，一群人接著朝月臺跑。
想也知道，玻璃門哪裡能阻隔那些喪屍多長時間，他們要儘快跑到火車上面。
奔跑中，秦月從懷中摸出手機，撥通了列車長的電話。
「快開車，大田站淪陷了！！！！」
秦月怒吼，一棍子將斜刺裡蹦出來的喪屍敲飛出去。
價值不菲的手機掉在地上，啪嘰一聲碎了，秦月此刻哪裡顧得著去心疼這個，只恨不能自己能跑得更快一些，好逃離這些緊追不捨的喪屍。
火車已經開動了，他們拼了命地追趕火車，誰都知道，若是上不了車，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落在後頭的那兩個少年被喪屍咬中了，他們知道自己逃脫不了必死的命運，為了夥伴們能逃出去，反身擋住了那些追逐而來的喪屍。
最後關頭，他們終於跳上了火車，緊緊地關閉了車門。
榮國癱軟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緊閉地車門，許久之後，哀嚎出聲。
他的朋友們死了。
榮國不過是個剛剛十七歲的少年，平日裡經歷的最痛苦的事情不過是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而已，親眼見到自己朋友的死亡，這對他的精神造成的打擊可想而知。
秀安伏在爸爸地肩膀上，無聲地流淚，她被嚇壞了。
這樣的世界，死亡必不可免，秦月知道一切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死去的不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又哪裡來的感同身受？
他們的運氣比較好，進入的這節車廂並沒有喪屍，秦月將兩側的車廂門關緊，防止喪屍突然進入，看了一眼還在哭泣中的榮國，秦月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
石宇抱著秀安，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女兒，方才朝秦月走了過來。
「謝謝你。」
石宇真誠地道謝，他清楚地知道，這一次，若不是秦月冒險來救他，他和女兒怕是活不成了。
他自己是極為自私的人，卻很喜歡善良的人，因為，只有善良的人，才會無條件地幫助其他人。
秦月喘了一口粗氣，揉捏著自己酸痛的雙腿，她看也不看石宇，只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大田站失守了。」
從石宇帶著女兒和他們一起探路，秦月便覺得有些不對，原本以為是他們有門路，知道大田站的情況，才和他們一起的。
然而，他們父女兩人走的方向明顯和他們不同，追在他們身後的喪屍穿著的衣服也與他們看見的不同。
仔細一想，秦月便想通了關鍵，石宇大約早已經知道大田站失守，那些穿著軍服的人明顯是接應他們的，只是石宇沒有料到，接應他們的人，同樣變成了喪屍。
秦月明白自己沒資格去指責什麼，責怪石宇不說出真相？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說出了真相，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人都是自私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石宇也沒有必要隱瞞什麼了，他搖搖頭，說道：「我並不知道大田站已經失守，我只知道我們這群人出去會被隔離的，我只是拜託了朋友，給我和女兒特殊對待。」
「知道大田站淪陷，還讓你們去送死，我只是自私，沒有那麼滅絕人性。」
秦月終於抬頭看他，石宇臉上沒有一點兒心虛，與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這件事想相比，隱瞞了會有隔離這種事，其實也不算什麼了。
秦月點頭，算是相信了他，她覺得，到了這種地步，石宇，沒必要說謊了。
尚華扶著榮國過來，坐在了座位上，榮國已經好多了，只是眼睛鼻子通紅一片，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們所在的車廂是第四節車廂，而其餘的人，所在的是第十四節車廂，他們若是想要和他們匯合，必須要通過世界有喪屍存在的車廂。
「你們打算怎麼辦？」
秦月低聲詢問，她聽到隔壁車廂裡有喪屍走動的聲音，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面，生怕那邊的喪屍聽到聲音闖進來。
喪屍們雖然不會開門，可是若是他們聽到聲音朝這邊擠，遲早會把那薄薄的門板擠碎的。
其餘三人同樣降低了音量，說來說去，商量不出一點兒辦法來。
秦月並不想冒險通過這十節車廂，即便她再能打，面對數不清的喪屍們，也是抓瞎。
她不是超人。
更重要的是，獲得倖存者的愛，她覺得她已經完成了任務，車上的這群人，以及石宇秀安等，可以說是她救下來的。
從富江那一次，秦月便察覺到了，那個存在所提到的愛，不單指愛情，朋友之愛，父子之愛，感激之情，等等，都包含在內。
這倖存的上百人，哪怕只有一兩個對她心懷感激，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好在手機通訊正常，尚華給自己的妻子盛京打了電話，確定那邊一切安好，稍稍放下心來，軟語安慰自己的妻子，他很好，沒有事情，讓她不要擔心。
榮國抹了一把臉，想起等在那邊的珍熙，撥通了電話。
榮國隱瞞了兩個朋友已經死去的事實，只說他們一切都好，讓珍熙放心。
秦月和在石宇並沒有親人在那邊，因此對冒險前往那邊的興趣不大。
尚華和榮國兩個，雖然擔心自己的妻子和朋友，可是想想那麼多喪屍，也歇了過去的心思。
那邊有那麼多人在，擋好門，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喪屍們便不會攻擊。
與其冒險過去，不如各自待在各自的車廂，一切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車廂裡安靜極了，除了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秦月休息好了，便在車廂的行李架上翻找起來。
災難發生地太突然，很多人都來不及收拾行禮，便被咬傷，變成了喪屍。
行李架上留存的行禮不少，大部分都是些衣服之類的，秦月翻找了半天，只尋回幾瓶礦泉水，以及一些餅乾麵包。
將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秦月示意尚華他們吃。
尚華和榮國搖頭，他們兩個人實在吃不下去。
秦月也不多勸，撕了一袋餅乾吃了起來。
秀安看看秦月，又看看爸爸石宇，怯怯地伸出手，拿了一個麵包，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石宇見女兒吃得香甜，雖然沒有胃口，也勉強吃了一些。
這種時候，多一分體力，便多一分存活的可能，畢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網上面關於這次爆發的災難有無數的消息，各種新聞電臺都在爭相報導，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網路上面的消息越來越少。
石宇一頁一頁地翻找著網頁，尋找有用的資訊。
尚華背靠在座位上，低頭看著手機上妻子的照片，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榮國呆呆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石宇驚叫了一聲，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石宇的身上。
石宇神情激動地說道：「我們有救了。」
說著將手機放在桌子上面，秦月和尚華榮國三人湊過來，看著手機上的信息。
韓國政、府網站首頁，幾個巨大的紅字顯示在上面。
「釜山建立安全區，有大量軍隊保護，倖存者請即刻趕往釜山。」
三人對視一眼，似乎有些茫然，在大田站經歷的事情歷歷在目，現在說釜山有安全區，他們還能相信麼？
然而，不相信又如何。
既然政.發出了這條資訊，那便代表著釜山還未淪陷。
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和列車長通話，列車長表示也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將車子直接開到釜山站。
「我們沒有選擇。」
秦月如是說道，這個世界和她經歷的那個喪屍世界並不同。
人們手裡沒有殺傷性武器，面對喪屍只有挨宰的份兒，不相信政.府，還能相信誰？
尚華榮國兩人又打了一通電話，那邊的人顯然也知道了這條消息。
知道釜山有安全區，有人會保護他們，這群倖存者的精神好了許多。
喪屍剛剛爆發，人性還不至於淪喪，人們或許自私自利，卻不至於幹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尚華榮國安撫了各自的妻子朋友，掛斷電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秦月將麵包之類的往他們面前推了推，示意二人吃一些，這一次，兩人沒有在推辭，各自吃了一些東西。
大田站到釜山站至少還有三個小時的路程，經歷了一場逃亡，幾個人疲憊的厲害，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第38章 釜山行
列車越來越距離釜山越來越近，列車長卻已經和管制室徹底失去了聯繫，他的臉色十分蒼白，看著窗外釜山方向升起的濃濃煙塵，一絲絕望從心底升起。
難道，釜山也淪陷了麼？
電話鈴聲將假寐中的石宇驚醒，他低頭看著電話中顯示的號碼，金代理。
石宇神情一振，金代理就在釜山，他還活著，太好了。
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電話，石宇因為緊張，聲音都有些發顫：「金代理，釜山那邊怎麼樣了？」
「聽說釜山這邊前期預防成功了......」
聽到這個消息，石宇緊繃得神經放鬆了一些，然而，金代理接下來的話卻將他從人間拽入了地獄之中。
「組長，他們聽說這個是從生物公司那裡傳播出來的，就是我們為了戰略無論如何也要挽救的生物公司......」
「組長，這和我們沒有關係吧？這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也只是聽從上面的指令而已......」
接下來的話，石宇再也沒有聽清楚，他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整個人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這場災難，原來是*，而他和他的同事，都是幫兇，想起那些鮮活的生命轉眼之間變成了可怖的喪屍，巨大的愧疚感幾乎將他壓垮。
這麼近的距離，該聽到的，其餘幾個人都聽到了，榮國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石宇，仇恨從心底翻騰而出。
因為這個人，他的朋友死了，他的家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都是因為他。
憤怒將理智衝垮，榮國不管不顧地撲上去，一拳一拳地砸在石宇身上。
「兇手，殺人兇手！！！」
朋友慘死的一幕在榮國眼前不停浮現，他恨不能將這人生生打死，秀安尖叫著撲了過去，推攘著陷入瘋癲之中的榮國。
「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另一節車廂裡面的喪屍們，喪屍嚎叫著朝著這邊湧來，薄薄的門板被撞得啪啪作響。
秦月和尚華兩人將榮國拉開，榮國不依不饒，雙手被制住，便用雙腿去踢踹躺在地上的石宇。
秦月見狀，掄起胳膊用盡力氣扇到了榮國臉上，榮國的連瞬間紅腫起來，他整個人被打蒙了，終於安靜了下來。
秦月瞪了一眼還在哭叫的秀安，壓低聲音說道：「別叫了，再叫喪屍都被招來了。」
秀安嚇得捂住了嘴巴，小聲地抽噎著。
這邊的聲音消失之後，那一邊撞門的喪屍也安靜了下來，茫然地環顧四周，在聽不到任何動靜，便又散開了。
秦月松了一口氣，看向榮國低聲說道：「你現在就算打死他又有什麼用？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榮國不說話，只是惡狠狠地看著石宇，卻沒有在繼續動手。
秦月和尚華放開他，榮國朝石宇啐了一口，走了幾步，到另一頭坐下。
秦月將石宇從地上扶起來，被榮國揍了一通，石宇臉上青青紫紫一大片，看起來十分淒慘，秦月卻生不起什麼同情心來。
當初為了利益不顧一切，造成這樣的惡果，雖不是他親手鑄下的錯，可是他卻依舊推卸不了責任。
石宇低頭，抱緊了秀安，輕聲安撫著，榮國對他出手，他無話可說，畢竟榮國的朋友和那些無辜死去的人，某種程度上都是他害死的，別說榮國只是打他一頓，就算殺了他，也是應該的。
尚華看著這樣的石宇，只覺得他可憐又可恨，歎了一口氣，也不想和這人說什麼，走到另一邊坐下。
車廂裡安靜極了，除了秀安低聲的啜泣聲，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車子突然一個緊急刹車，站在過道中間的秦月站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廣播裡傳來列車長的聲音，原來是前方有兩列火車相撞，他們的車走不了了。
「本次列車由於前方出現障礙物，只能停在東大邱站，因此在這裡等待救援，還是乘坐別的列車，請自行選擇。」
「我在結束廣播之後，會馬上去尋找可以開啟的火車，行駛在最左側的車道上。」
廣播停止了，秦月看向尚華他們，開口：「我要去釜山，你們呢？」
沒人選擇留在這裡，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救援來，與其留在這裡賭一個不知會不會有的救援，那還不如去已經知道有安全區存在的釜山。
幾人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榮國和尚華兩個朝十四節車廂跑去。
秦月和石宇兩個人朝著列車長所說地方向走去。
被困在車廂裡的喪屍們看到活人，嚎叫著朝他們撲來，卻被車門擋住了，只能隔著一層玻璃，朝他們張牙舞爪地叫著。
秦月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誰也不知道這些喪屍們什麼時候就從裡面擠出來了，到時候，他們想逃也逃不不掉了。
後面的那些倖存者很快趕到了，一百多人的隊伍擠在一起，爭先恐後地朝列車長指定地地方跑去。
尊老愛幼照顧弱者之類的美德，在命都快沒了的前提下，早就被人自動丟棄了。
秦月親眼看到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將擋在他面前的老人推到，老人似乎崴到腳，痛苦的□□著，除了她的妹妹，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去扶她一把。
秦月猶豫了片刻，走過去幫著妹妹扶起了摔倒的老人，檢查了老人的傷勢，秦月開口：「扭到腳了，其餘的沒什麼大礙。」
姐妹兩人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這種時刻，扭了腳，幾乎就是被判了死刑，遇到喪屍，行動不便的人只能成為喪屍的口中糧食。
「妹妹你先走吧，不要管我。」
姐姐慘然一笑，知道自己會有怎樣地結局，她活不成了，何苦連累妹妹一起，連聲催促妹妹趕緊離開。
妹妹咬牙，說道：「姐姐，我不會離開你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說著半扶半抱著姐姐，吃力地朝前走。
前面的倖存者已經跑遠了，這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喪屍們的嚎叫聲近在咫尺，車廂的玻璃被他們撞得砰砰作響，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撞破，那些喪屍立馬就會蜂擁而出。
「我來背你吧。」
這樣的時刻，難得看到如此真摯的感情，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姐妹倆看著半蹲下去的秦月，眼眶立時紅了，能活著，誰又願意去死呢？
背起受傷的姐姐，秦月邁開步子朝前拼命地跑。
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火車，走一步看一步吧。
轟隆一聲巨響，火光四濺，秦月甚至還未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後腦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昏了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身處於兩節車廂的夾縫之中，她後腦疼的厲害，伸手一摸，濕漉漉的一片，縮回手，看到手上的鮮血時，秦月抽了一口冷氣。
難怪這麼疼。
回過神來的秦月忙尋找剛剛的那對兒姐妹，姐姐倒在她身邊不遠處，一根巨大的鋼筋插入她的身體之中，鮮血染紅了她半個身軀。
流了這麼多的血，這人怕是已經死透了，秦月沒過去察看，扭頭，看向另一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妹妹。
妹妹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死去的姐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不遠處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音，秦月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喪屍！！
這麼狹小的空間，她們連出路在哪兒都不知道，不多時便會成為喪屍的口中餐，秦月拉了一把嚎哭不止的妹妹，示意她趕緊尋找出路離開這裡。
妹妹癱坐在那裡，一副生無可戀地模樣，秦月拉了她幾把，都沒有辦法將她拉起來，眼看喪屍越來越近，秦月急了，索性不去管她，急急忙忙尋找出路。
她看到不遠處一個不大都出口，以她這身軀，擠擠也能出去，秦月朝著那邊爬過去，想了想仍舊不死心，回頭朝妹妹喊了一聲：「趕緊逃啊，你傻站著幹嘛？」
妹妹終於回過神來，回頭朝著秦月慘然一笑：「你是個好人。」
她說著，朝著靠近的喪屍撲了出去，以自己弱小的身軀擋住了喪屍前進的道路。
妹妹看向不遠處的姐姐，笑了。
姐姐死了，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妹妹地獻身為秦月爭取了一些時間，她顧不得悲傷難過，朝著不遠處已經開動的火車追了過去。
她說她是個好人，真是莫大的諷刺，一切，都只是為了任務而已，已經滿身鮮血的她，算什麼好人？
老舊的火車，初始速度並不快，秦月很快便追上了火車。
榮國朝她伸出手，喊道：「我拉你上來！」
尚華在後面拽著榮國的衣服，防止他掉下去。
秦月被拉上了火車，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火車上倖存下來的人不過三十幾個，剛剛火車爆炸的時候，喪屍逃了出來，很多人都死了。
石宇，秀安，榮國，珍熙以及尚華夫婦都還活著。
盛京看到秦月背上的鮮血，關切地詢問：「你沒有事兒吧？你流了好多血。」
秦月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兒，倖存下來地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秦月這副樣子，誰也不信她沒有被咬，叫嚷著要將他推下火車，
火車頭就這麼點兒的空間，擠下這麼多人，若是有一個喪屍出現，所有的人都活不成。
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個人的犧牲算得了什麼？
秦月站起身，看著那群虎視眈眈的人，往前賣了一步，眾人齊齊倒退一步，朝著她叫道：「不要過來！」
秦月果真不在上前，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人，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我沒有任何變化。」
「若是我真的被咬了，這麼長時間，早就變成喪屍了。」
眾人不再說話，只是仍舊不願讓秦月到人群中間去，秦月無法，獨自一人待在車尾。
尚華幾人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走過來，陪在了秦月身邊。
「你不要在意，大家都被嚇破了膽子。」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不在意。」
人性自私，太平盛世或許還會遮掩一二，當災難降臨，生命受到極大威脅的時候，那層遮羞布早就撕裂丟棄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幾人都不在多言，靜靜地站立在那裡，看著四周飛掠而去的景物，只覺得未來一片茫然。
他們真的能得救麼？
快接近釜山的時候，前方的鐵軌出現了障礙物，火車被迫停下來，眾人下車，相攜著朝前走。
黑漆漆的隧道，看不清楚對面是什麼，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到了這種地步，該做的都做了，秦月覺得她既然做了這麼久的聖母，那就讓她在聖母一回吧。
秦月走進了隧道之中。
剛剛，她用石宇的電話撥打金常務母親的電話，電話始終沒人接聽。
生病的老人，在醫院那樣人流量極大的地方，有什麼樣的遭遇，可想而知。
槍聲響起，那個走進去的人再沒有走出來。
對面是什麼，他們已經清楚了。
倖存者們激動地叫喊著，大聲呼救，不過片刻，舉著槍的士兵們從隧道深處跑了出來。
看到武裝整齊的士兵，倖存者們嚎啕大哭起來，惶恐不安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除了石宇尚榮他們幾個人，沒有人響起那個被槍打死的男人。
倖存者們在軍人的保護下進入了安全區。
盛京平安產下一個女嬰，尚華為紀念金常務，為她取名，念金。
尚榮親親女兒柔嫩的臉龐，輕聲呢喃了一句。
「謝謝你。」
第39章 韓公主
秦月覺得自己這次死的真夠冤枉的，明明已經到了安全地帶，結果卻被軍人給誤殺了。
一槍爆頭，連搶救的餘地都沒有，秦月覺得自己死得真夠冤枉的。
好在她的任務完成了，其它的，也不用太過在意，所謂死著死著就習慣了，相比較前幾次的慘烈，被槍打死真算不了什麼。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5（100滿分）
體力：31（100滿分）
武力：16（100滿分）
魅力：6（100滿分）
這一次的任務，收穫比較好，各項屬性都增加了一些，魅力點更是增加了三個，秦月不太清楚魅力點有什麼用處，也懶得去深究，到了該明白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了。
秦月休息了片刻，新的任務出現在她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韓宮菊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韓國仁川高中。
下課鈴響起，被關了一天的學生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沖出了教室。
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少女背著粉色的書包，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把攬住了正在收拾書包的短髮少女的胳膊。
「恩熙，待會兒我們去唱歌好不好？明天沒有課，我們可以玩一個晚上不用回家。」
短髮少女恩熙，也就是秦月，笑了笑，說道：「明珍，不了，我還有事，要先回去了。」
明珍不高興地嘟起了嘴，說道：「恩熙，你已經很久沒有和我們一起出去了。」
秦月臉色露出無奈的笑容：「明珍，我真的有事兒，要不然，下次吧。」
再三保證過幾天有時間一定陪她們去唱歌，明珍終於放過了秦月，背著書包和等在門外的小夥伴們一起離開了。
教室裡只剩下秦月一個人了，她長舒了一口氣，將整理好的書包放在了課桌上，重新又坐了下來，怔怔地看著黑板上寫著的粉筆字，神情一陣恍惚。
她沒想到，自己這一次進入了一個學生的身體內。
學生啊......秦月腦海中浮現出許多模糊的記憶，她小時候真的不喜歡上學，每天耍賴，想盡一切辦法不去上學，每次都被父母識破，將大哭大鬧的她拎進學校。
六歲到十歲，她只上了不到四年的學，最後，終於實現了她的夢想，她再也不用上學了。
重新回到校園，秦月有些感慨，說是有多喜歡，也不儘然，小學沒畢業的她，高中的知識對於她來說與天書無異。
好在，這一次她原原本本的接受了恩熙的記憶，勉強能跟上課程，只是原本就不太好的成績，更加糟糕了。
恩熙的父母給她報了補習班，秦月下學之後還要去補習班學習，跟原來的朋友一起玩耍的時間自然少了很多。
眼看時間不早了，秦月也顧不得多想什麼，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秦月一直沒有找到這次的任務對象。
韓宮菊...秦月坐在電車上面，想起這次的任務物件，頭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見她。
好在秦月並不著急，這個世界看起來很安全，沒有惡鬼，沒有喪屍，沒有妖物，就當是休息吧。
秦月原本以為還有一段時間才能遇見韓宮菊，沒成想，休息日結束之後，班裡來了一個轉學生。
看著站在講臺上那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子，秦月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韓宮菊。
沒想到，任務物件會以這樣一種形式出現在她的面前。
白白淨淨的小女生，性格看起來很內向，這樣的一個小女生，應該會很容易獲得她的感情吧？
這次，果然是給她休息的世界。
秦月如是想。
事實上，秦月想錯了。
韓宮菊看上去性格很好，可是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她從不和班裡的學生有過多的接觸，尤其是男同學，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們說。
秦月總覺得這樣的韓宮菊有哪裡不對，可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再三和韓宮菊示好，韓宮菊卻對她的態度卻和班裡的其它人沒什麼區別。
幾天下來，秦月和韓宮菊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進展，秦月覺得是不是自己的方式不太對？
她沒和同齡的女孩子接觸過，對於女孩子發展感情的方式不太清楚，她現在用的方法來源於恩熙的記憶。
或許，韓宮菊並不喜歡這樣的交友方式？
要想獲得一個人的感情，必須先要瞭解這個人，知道她的喜好。
若是和她有相同的喜好，想必更容易接近她。
秦月翹了補習班的課，變身癡漢，跟蹤起了韓公主。
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韓公主的生活實在簡單。
放學之後去游泳館游泳，之後去便利店打工，結束之後回家。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她一直就這麼孤孤單單的，獨自生活。
第二天，秦月來到了游泳館。
恩熙之前其實會游泳的，然而，換了芯的秦月卻沒點亮這個技能點，一方面是為了接觸韓宮菊，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學游泳。
技多不壓身，總有用到的時候。
秦月高估了自己。
她對學游泳這件事真的沒有什麼天賦，韓公主已經可以來回撲騰幾下，而她還處於喝水的階段。
教練對她這個朽木疙瘩實在無語，再三勸她不要學了，秦月搖頭，表示自己一定要學會游泳。
學游泳的過程中，秦月有事沒事就去找韓公主聊天。
她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題，也不知道韓公主有沒有聽進去，不過對待她的態度，卻軟化了一些。
秦月覺得很滿意，有進步就好。
秦月是合唱團的成員，經常要排練合唱，偶爾的，她會在窗外看到韓宮菊的身影。
韓宮菊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卻莫名的悲涼。
秦月邀請韓宮菊加入合唱團，卻被韓宮菊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又出現了，秦月幾乎肯定了，韓宮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偶然的機會，秦月看到了在合唱室裡自彈自唱的韓宮菊。
她坐在那裡，沐浴著陽光，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低吟淺唱，優美的歌聲讓人淪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一刻的韓宮菊，美好的像是墜入凡間的天使。
秦月又一次邀請韓宮菊加入合唱團，韓宮菊拒絕了，不過卻借了秦月的手機，查詢一個位址。
秦月又一次變身癡漢，跟在了韓宮菊的身後。
站在黑暗之中的秦月，看到韓宮菊臉上露出來的笑容，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秦月恍然發覺，原來她從未見過韓宮菊笑過。
那個中年女人，是韓宮菊的母親，韓宮菊明顯想和自己的母親說什麼，秦月側耳細聽。
她沒有聽到韓宮菊說什麼，卻聽到韓宮菊母親冷漠的聲音：「你再怎麼傷心難過，也請不要到我這裡來了。」
「我已經再婚了，我不想再管你的事情。」
韓宮菊母親的身影擋住了韓宮菊瘦弱的身軀，秦月看不清韓宮菊的表情，她看到那個女人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絲毫不管女兒在這僻靜的小巷裡會不會遭遇什麼危險。
絕望而又淒涼的哭聲在小巷響起，秦月站在陰影之中，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如此絕望？
秦月靜靜地跟在韓宮菊身後，看著她和身旁的空氣說話。
離得太遠，她聽不清她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她的纖細的背影如此脆弱，像是隨時都會折斷一般。
如何獲得他人的感情，唯有真心換真心而已。
在秦月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韓宮菊終於接受了她。
韓宮菊變得像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了，她會笑會鬧，會像每一個十七歲的小女生一樣，去自己好朋友家裡，整夜不睡覺，和好朋友聊天，說著可笑的悄悄話。
天濛濛亮，韓宮菊熬不住了，睡了過去，秦月沒有絲毫睡意，她看著沉睡中的韓宮菊，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龐。
哪怕她裝得在像，秦月仍舊看出來，韓宮菊不是真的快樂。
到底經歷了什麼？會讓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生變成這個模樣？
很快的，秦月知道了原因。
她看著手上拿厚厚的一疊檔，因為憤怒，渾身遏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她瞪著猩紅地眼睛看著那個還在喋喋不休勸說著韓宮菊簽字的男人，忍無可忍，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一米八的大男人，就這麼被秦月踹飛了出去，一邊兒站著的韓宮菊已經嚇蒙了，發不出任何地聲音，只看著秦月瘋了一般在暴揍地上的男人。
「恩熙，恩熙，別打了，你要打死他了！」
韓宮菊尖叫著，想要拉開已經陷入瘋狂之中的秦月。
男人已經昏了過去，丟失的理智終於回籠了，秦月站起來，轉身看著韓宮菊。
「你知不知道他要你簽的是什麼？！」
渾身散發著暴戾氣息的秦月與平時判若兩人，韓宮菊被這樣的秦月嚇住了，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道你就敢簽？他媽的給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秦月將地上的紙張全都撿起來，一股腦塞進了韓宮菊懷裡：「你看看這些到底是什麼，看清楚了！」
韓宮菊低下頭，將手裡的這些東西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看清楚裡面寫著的內容時，韓宮菊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韓宮菊的情緒幾欲崩潰，那一幕幕慘烈的的回憶在她眼前一一浮現，她將手中的紙全都扔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自己，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嘴裡翻來覆去的只念叨著這三個人，眼神空洞地看著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
他不是她的爸爸麼？為什麼不保護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秦月終於知道了韓宮菊為什麼不像一個普通的十七歲少女。
經歷了那樣可怕的噩夢，她仍舊努力地想從深淵裡爬出來。
可是，這些人仍舊不願意放過她，拼命地想要將她拉回深淵之中。
將崩潰的韓宮菊抱在懷中，秦月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害怕，我來保護你。」
被害怕，我來保護你。
經歷了那樣的事情，這是韓宮菊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會來保護她。
不是她的父親，不是她的母親，而是一個僅僅只相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朋友。
「恩熙啊......」
韓宮菊痛哭失聲，緊緊地抱住秦月，像是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明明犯錯的不是她，明明她是被傷害的那一個人，為什麼，他們還不放過她？
在那些人的眼裡，無論自己的孩子做什麼，都是正確的嗎？
秦月從韓宮菊嘴裡聽到了故事的完整版。
喪盡天良的男同學們，冷漠以對的同學父親，冷血無情的員警探員，自私尖刻的犯罪者父母。
那些平日裡和善可親的長輩們，在她經歷了這種折磨之後完全變了另一副嘴臉。
是你自願的麼？
為什麼他們不傷害別人？
為什麼是你？
你是不是在做□□？
案件爆發之後，她的朋友承受不住壓力自殺了，而她，被輿論逼迫地只能離開故土，到達這個陌生的城市生活。
她以為噩夢已經離去，可是，噩夢卻如影隨形，哪怕天已經亮了，她卻仍舊在噩夢之中。
秦月抱著韓宮菊，沉默不語，任何安慰都只是蒼白無力，唯有讓她發洩出來，才能好過一些。
幾天之後，另一場噩夢降臨了。
判決結果下來了，那些禽獸的家長找了過來，逼迫韓宮菊為那些禽獸辯護。
「你怎麼這麼狠心？我的兒子的生日都吃不到海帶湯，他甚至要在監獄裡度過他的十七歲生日！」
「賤人！□□！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給你錢，要多少我都給你！！！」
韓宮菊被那些憤怒的家長圍在中間，她一直竭力隱瞞的事情被毫不留情地抖落出來。
她茫然地看著那一張張扭曲憤怒的面孔，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明明那些都是害人者該得的懲罰，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她冰涼刺骨的手，將她從這人間煉獄裡扯了出來。
秦月將韓宮菊護在身後，冷眼看著群情激奮的人渣父母。
「難怪他們會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原來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畜生做榜樣。」
秦月這話如同捅了馬蜂窩，畜生之所以是畜生，是因為這些人根本不懂得禮義廉恥，所有的道德標準全是給別人豎立的，輪到自己身上，誰還管什麼倫理道德？
再怎麼憤怒，這些人除了怒駡，也幹不出對一個小姑娘大打出手的事情。
罵的再狠，對於秦月來說沒有任何用處，秦月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謾駡，拉著韓宮菊離開了這裡。
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孩子，毫不放棄，日日前來糾纏韓宮菊。
鬧到最後，校長勸退了韓宮菊。
「我現在都不知道誰的話是真的，如果你們沒犯錯，為什麼要自殺？」
「學校是神聖的地方，容不下你這樣的人，你暫時回家待著吧。」
韓宮菊不願意鬆口為那些罪犯減輕罪責，為了報復她，那些人將韓宮菊的錄影發到了網路之上。
網路的速度傳播很快，幾乎大半個韓國，全都看到了這視頻。
韓宮菊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似乎都隱含著其它的意思。
她以為自己已經爬出了深淵，可是到頭來才發現，她只是跌入了更深的地獄而已。
韓宮菊做出了和花玉同樣的選擇。
就在韓宮菊以為自己死去的時候，她被人救了起來。
睜開眼，看到秦月那張臉的時候，韓宮菊崩潰了。
「讓我去死吧。」
「你甘心麼？」
犯了罪的那些人很多甚至都沒有案底，他們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上學，工作，結婚，生子。
而像你這樣的受害人，卻陷在噩夢之中，永不超生。
甘心麼？
做錯的，不是你啊。
****
數年之後，一起連環強\奸案震驚全國。
受害者全部為二十多歲的青年男性，他們被各種工具折磨，心理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更加讓人憤怒的是，這些受害者被人傷害的畫面全部被兇手錄下放到了網路上面。
這起惡性案件，受害人數高達三十幾人，從犯案手法來看，做下這起案件的是同一個人。
記者們聞風而動，挖掘這些受害人的關係，最後發現，這些人竟然與多年前的一起lun奸案有關。
這則勁爆的消息一放出來，舉國譁然。
誰能想到這些受害者們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重身份？
他們曾經做過比這更加殘酷的事情，他們能被稱為受害者麼？
不知是誰將受害者的資訊公佈了，加上新聞記者的挖掘，所有人全都知道這些人曾經做過的事情。
沒有人同情他們的遭遇，所有人都在譴責他們，輿論幾乎一面倒地批判這些男人。
為什麼受害的是你們？
蒼蠅不叮無縫蛋，如果不是你們做了什麼事情，兇手怎麼會找上你們？
這些男人身心受創，有了這樣的污點，家庭事業自然全都保不住了，很多男人選擇了自殺，那些活下來的人，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首爾街頭，身材高挑的女人摟著身邊漂亮的女孩，笑著問道：「我的公主，你滿意了麼？」
漂亮女人將一縷長髮撩到耳後，將目光從廣場上的大銀幕移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切都過去了，噩夢，結束了。
第40章 暗黑格林童話
這一次的世界，秦月活到了壽終正寢。
犯下那樣的錯，員警卻根本沒有懷疑到她和韓宮菊的身上。
人們的思維走入死角，認為兩個弱質女流根本做不下這樣的事情。
員警將嫌疑人定為身強體壯的男人，沒有性能力，對女人無感，只對男人有興趣，因為沒有辦法親身上陣，只能用盡各種手段來證明自己的男性能力。
至於為什麼受害者全都是幾年前犯下錯的男人，員警沒有給出解釋。
秦月一輩子都沒有結婚，和韓宮菊生活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比朋友親密一些，卻遠達不到愛人的地步。
韓宮菊最終走出了那段陰影，心靈的傷害雖未抹平，留下厚厚的傷疤，想起時候，卻不會再感到疼痛。
就像秦月所說過的那樣，被人倫爆了又如何？那些所謂的骯髒，不清白，只是世人給女人套上的枷鎖而已，難道僅僅因為被些畜生傷害了，身體就不是自己的麼？
□□對身體的傷害，與被狗咬，被車撞，被熱油燙傷等等，從本質上沒有任何的區別。
過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不是你的錯，那些指責，謾駡，非議你的人，與兇手同罪。
韓宮菊學了心理學，畢業之後和秦月兩個人成立了一個心理診所，她們所接待的全都是些被性侵的人。
這一生她們幫助了無數的人，相同的經歷讓韓宮菊更能體會那些人的感受。
身在地獄，永不超生。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那些人：「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面對那些毫無人性的罪犯，哪怕你什麼都沒有做，在他眼裡，你都是在勾引他。
為什麼罪犯不傷害別人？偏偏傷害你？
這樣的話，應該去問那些犯下十惡不赦罪行的禽獸，而不是已經遍體鱗傷的受害者。
不要將別人的錯背負在自己身上，毀了一時，不代表一世都要毀滅。
生命不易，敬請珍惜。
***
回到那個空間的時候，秦月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在那個世界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從少年到老年，幾十年的時光讓她淡忘了許多東西，直到重新回到這裡，秦月幾欲迷失的靈魂終於回歸。
她看著空蕩蕩的四周，想起那個笑容溫暖的女孩，閉上了眼睛。
永別了，韓宮菊。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7（100滿分）
體力：31（100滿分）
武力：17（100滿分）
魅力：7（100滿分）
這一次，智力又增加了兩點，其它屬性並沒有太大的漲幅，秦月已經感覺十分滿意，智力增長的好處她已經體會到了。
若是換了從前，她怕是想不出萬無一失的方法懲罰那些凶徒。
秦月又響起了韓宮菊，歎了一口氣，看向這次的任務。
本次任務：獲得女巫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陰暗潮濕的森林裡，蛇蟲鼠蟻橫行，普通人討厭這樣的地方，對於女巫來說，這裡卻是天堂。
秦月這一次，變成了一個女巫。
沒有尖尖的帽子，沒有長長的鼻子，沒有煮著各種稀奇古怪藥水的鐵鍋，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慈祥老太太。
與普通小老太太不同的是，她擁有一座各式糖果餅乾組成的小屋。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棟看起來脆弱不堪實際上卻堅實無比的糖果小屋能經得住風吹雨打，不腐不爛，這大概只有神奇的巫術能解釋得通。
森林的日子孤寂無聊，換了一個人，恐怕會被逼得發瘋，秦月卻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每天她要做的就是在森林裡四處走走逛逛，餓了吃房子，渴了喝露珠，清潔之類的小問題，魔法輕輕鬆松解決，秦月覺得沒有什麼比這樣的生活更舒坦的了。
這個糖果小屋似乎有再生功能，吃掉一點兒，明天就回重新變回來，和新的一模一樣，秦月見得多了，便也不在稀奇。
她現在就是一個女巫，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天，秦月從森林裡摘了一籃子蘑菇回來，餅乾雖然好吃，可吃多了也會膩，換換口味也不錯。
秦月真沒想到，森林深處居然還會有人到來，看她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屋子，秦月覺得，來得人應該還不少。
結果出乎秦月的預料，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兩個趴在她床上啃得不亦樂乎的小孩子，內心一片糾結。
麻蛋，就這兩個小傢伙吃完了她半棟房子？！開玩笑吧？
格雷特率先發現秦月，他的身體一僵，下意識地護在了妹妹韓塞爾跟前，警惕地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屋子裡的女人。
「你是誰！」
格雷特喊了一聲，正大口啃著薑餅枕頭的韓塞爾終於回過神來，躲在哥哥身後瑟瑟發抖起來。
秦月看著這兩個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格雷特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小獸一樣，明明害怕地要命，卻仍舊強自鎮定，做出一副勇敢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可笑。
既然是兩個弱小的孩子，秦月也不去計較他們吃了自己的房子，反正明天還會長出來，吃了就吃了吧。
「我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你們可以叫我秦婆婆。」
秦月現在這身體的年紀，確實當得起一聲婆婆。
秦月雖然表現得沒有一絲惡意，可格雷特依舊沒有放下戒備。
他年紀雖然不大，可並不是一個無知的小孩子。
獨自住在森林深處，糖果餅乾做成的房子，以及這人身上標誌性的黑色長裙，無一不在表明這人的身份。
兇殘可怖，吃小孩肉，用小孩心臟做魔藥的女巫！
格雷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地讓自己不露出一絲恐懼害怕，他看著秦月，切切地開口：「秦婆婆，請問你能收留我們嗎？我們在深林裡迷路了。」
韓塞爾想說些什麼，可卻被格雷特制止了，她不敢出聲，只是縮在格雷特的身後，一副怯懦的樣子。
格雷特不敢說出自己是被父母丟棄了的事情，他害怕女巫聽到他們是沒人要的小孩會立刻將他們給吃了，說他們只是走丟了，女巫或許還有一點兒顧忌，不敢立刻吃了他們。
秦月哪裡知道這麼一句話的功夫這個小男孩腦子裡轉了多少念頭，她笑著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
「我叫格雷特，這是我的妹妹韓塞爾。」
秦月點點頭，示意兩人從笨啃得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床上下來。
格雷特拉著韓塞爾乖乖站好，模樣要多聽話有多聽話。
雖然覺得格雷特的態度有些怪怪的，秦月卻毫不在意，只是兩個小孩子而已。
好在糖果屋足夠大，秦月另找了一間房間安頓兩個小孩子。
格雷特和韓塞爾一直表現的十分乖巧，幾乎秦月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沒有一點兒含糊，對此，秦月十分滿意，乖巧的小孩子總比熊孩子要好。
安頓好兄妹兩個之後，秦月便起身離開。
格雷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細聽，直到腳步聲越來越遠，再也聽不見了，格雷特方才安下心來，渾身的力氣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癱倒在地上。
韓塞爾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抱住了倒在地上的格雷特。
「哥哥，哥哥，你怎麼了哥哥，你不要嚇我啊哥哥！」
韓塞爾的哭聲將格雷特有些渙散的神智換了回來，他抬起手，死死捂住妹妹的嘴巴，阻止她繼續哭下去。
「韓塞爾，不要哭了。」
格雷特的聲音壓得極地，他的臉色比雪還要白，隱隱透著一股病態，藍色的大眼裡透出絲絲血色。
「那個秦婆婆，是個女巫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韓塞爾立馬便止住了哭聲，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誰不知道女巫的大名。
兇狠殘暴，殺人不眨眼......
韓塞爾嚇得幾乎昏厥過去，他們吃了女巫的房子，還能有好下場麼？
格雷特努力安撫著自己的妹妹，好不容易將情緒幾乎崩潰的妹妹安撫住。
「韓塞爾，我們必須要想辦法保護自己......」
「哥哥，我都聽你的。」
兄妹兩個湊在一起，細細商量起來。
***
秦月從儲物櫃裡翻找出床單被子等東西，兩個都是普通人，和她不一樣，總不能就叫小孩子睡在餅乾床上，要是凍壞了怎麼辦？
將東西送去小孩子的屋子裡，兄妹兩個再三感謝，秦月對兩個孩子的觀感更好了，雖然看起來穿得破破爛爛，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可這兩個孩子的教養卻不錯。
一夜過去了，兄妹兩個睡得不太踏實，生怕秦月突然闖進來將他們抓去吃掉，一晚上的時間，兩個小孩都沒有怎麼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更差了。
秦月看到沒精打采的兄妹倆，以為兩人是因為在陌生的環境裡，不太適應，安撫了一通之後，表示要將他們送回家去。
聽到要將他們送走，格雷特的身體不由得一僵，他自己清楚，他和妹妹並不是走丟，而是被父母丟棄了。
格雷特並不恨自己的父母，相比較懷特兄妹，他和妹妹已經足夠幸運了，為了有口飯吃，他親眼看著懷特兄妹的父母將他們殺了做成了肉乾。
父母捨不得殺他們，將他們丟進森林裡，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格雷特不知道，若是這次被送回去了，他們的父母還會不會再一次丟棄他們，畢竟，家裡的糧食實在是不多了。
「秦婆婆，我們不知道我們住在哪裡。」
格雷特低下頭，難過地說道，他在賭，賭女巫並不是萬能的，她可能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自然也就不可能將他們給送回去。
看樣子，這個女巫似乎暫時不想殺了他們，他們還有時間。
格雷特賭對了，秦月並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事實上，到了這個世界三個月的時間，秦月還未走出過這個森林。
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道：「既然這樣，那麼，你們暫時在我這裡住下吧，等到你們父母找來的時候，你們在一起回去。」
還未接觸過這個時代的秦月並不知道這是怎樣殘酷的一個時代，她下意識地相信了兩個可憐孩子的話，為此，險些付出慘痛的代價。
格雷特松了一口氣，短短的接觸，讓格雷特感覺這個女巫雖然有些本事，可是好像不太聰明？
房子裡住了兩個孩子，秦月自然不能像從前那樣用魔法解決一些事情，她雖然對這個時代瞭解不多，可也知道，女巫，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代名詞。
秦月竭力隱瞞自己女巫的身份，卻不知道，這兩個小孩早已經識破她的身份。
吃掉還會再長出來的房子，呵呵，若不是女巫，難不成還是神仙教母不成？沒聽過神仙教母會住在森林裡面的。
就這樣，秦月開始了帶著兩個孩子在森林裡生活的日子。
除了多了兩個小孩，日子和從前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秦月每天的生活和從前一樣，吃完飯去森林裡溜達一圈兒，然後回家。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屋子裡多了兩個等她的人。
格雷特和韓塞爾乖巧得過分，會幫助秦月打理房間，清洗衣服，秦月說過無數次不用他們做這些事情，兩個小孩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該幹嘛幹嘛。
對這兩個孩子，秦月總有些愧疚，有種雇傭童工的感覺，她還是那種管吃管住不給錢的黑心老闆。
既然勸不住兩個小孩，秦月便覺得自己應該付出點兒什麼。
這天晚上，秦月將兩個孩子叫到房間之中。
不知為什麼，進入她的房間之後，兩個孩子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蒼白，小小的身軀瑟瑟發抖，看起來好不可憐。
「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關切地問道：「是不是生病了？我這裡有些藥，若是不舒服你們可以跟我說。」
兄妹兩人慌忙搖頭，神情越發慌亂起來。
「秦婆婆，我們沒事兒，就是昨天沒睡好，有些難受。」
格雷特慌忙開口解釋，這個女巫終於忍不住露出馬腳了，給他們吃藥，誰知道吃了藥他們還能不能再醒過來？
養了他們一個月，怕就是為了養肥他們好下口。
好深的心思，好狠毒的心腸。
格雷特越想越覺得害怕，緊緊握住韓塞爾的手，暗自決定，若是今天僥倖不死，他們立馬就要開始行動。
當了女巫，對於醫理自然通曉一些，仔細看了看兩人的氣色，發覺兩人確實無事，於是便放下心裡，叮囑了兩人注意休息之後，便從兜裡摸出兩個銀幣，放在了孩子們手中。
「這錢你們拿著，算作這個月的工錢。」
秦月不知道別的女巫是什麼樣子，反正她這個女巫是挺有錢的，地下室裡堆滿了箱子，不是金幣就是銀幣，粗略數數竟然有幾十箱。
哪怕對錢沒有太多概念的秦月也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土豪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怕嚇著兩個孩子，秦月原本打算給一袋子金幣的。
反正她有錢，任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30
第41章 暗黑格林童話
財帛動人心。
對於連銅幣都沒有摸過的兄妹兩個來說，這兩個銀幣簡直就是一筆鉅款。
有了這兩個銀幣，他們家就有錢買糧食，甚至可以奢侈地吃上白麵麵包和烤鵝。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貪婪的模樣。
一出手就是兩個銀幣，這個女巫該有多少錢財？格雷特想起上鎖的地下室大門，眼中的貪婪更甚。
女巫是邪惡的代名詞，殺死女巫，他們不會感覺到一絲的罪惡。
哪怕這個女巫對他們，還算不錯。
第二天，秦月發現這一對兒小兄妹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原來一直不喜歡和她去森林裡遛彎的兄妹兩人開始跟著她一起出門，一路上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問東問西。
地上的是什麼草，有什麼用？樹上的紅果子是什麼，有毒還是無毒？
半吊子女巫秦月哪裡知道這些東西，好在她腦海裡殘存著原本女巫的一些記憶，勉強能應付這兩個小孩子。
至於遇到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本著越鮮豔的東西就越有毒的基本原則，秦月義正言辭地告訴兩個求知欲望強烈的小朋友：「這些東西統統都有劇毒，絕對不能吃。」
因為自己不知道胡亂編，秦月多少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大步向前走去，因此她也沒有看見，那對兒兄妹趁著她不注意，偷偷地將秦月所說的那幾種劇毒的草摘了下來，藏在了懷裡。
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格雷特緊張得頭皮發麻，生怕秦月回頭發現了他的動作，好在直到他藏好了毒草，秦月依舊沒有回頭，這讓格雷迪緊張得快要從嘴裡蹦出來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些。
拉了一把嚇得小臉慘白的妹妹，格雷特低聲說道：「韓塞爾，想想爸爸媽媽，我們做的沒有錯。」
韓塞爾緊緊抓住哥哥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透出一片詭異的青白之色。
她看著哥哥那張圓潤了一些的面孔，慢慢地鎮定了下來。
哥哥說的對，為了回到爸爸媽媽身邊，為了他們以後能過上好日子，他們做的事情沒有錯。
她再也不想被爸爸媽媽丟在森林之中，她再也不想嘗到那種餓得恨不能啃自己肉的滋味。
反正，那只是個女巫而已，死了也沒有關係。
兄妹兩個連續跟著秦月出去了幾天，偷偷摘了不少的毒草毒果，秦月卻一直沒有發現兄妹兩個的小動作，兩人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後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秦月後來發現兩兄妹的動作，只以為這兩人只是好奇，畢竟毒果毒草的顏色鮮豔，對於小孩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讓兩個孩子將摘的毒草丟了，秦月溫言告訴兩個孩子這些毒物雖然好看，確是致命的，以後莫要貪玩。
兄妹二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唯唯諾諾地應了，這一路上果然沒敢再摘，秦月對此十分滿意。
秦月怎麼也想不到，這兩個孩子，采毒草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要她的命。
老人和小孩，這種看起來最無害的弱者，往往讓人無法升起警惕心。
所以直到秦月被兄妹兩人端來的一碗熱湯放倒，吐血不止的時候，她才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躺在血泊裡的秦月，看著原本乖巧可愛的小孩，一臉冷漠的看著她時，心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她原本以為，他們只是不小心，沒想到，他們確是打定主意要要她的命。
「為什麼？」
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嘴裡吐出，五臟六腑像是被人放在烈火中灼燒，疼得厲害，鮮血從她的嘴裡湧出，浸入地板之中，香甜的餅乾浸透了鮮血，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味道。
面對因為中毒而顯得形狀可怖的秦月，格雷特韓塞爾心中沒有任何的波瀾，他走過去，從秦月懷中掏出一把沾滿了鮮血的黃銅鑰匙。
蹲在秦月面前，看著她漸漸失去神采的雙眼，格雷特開口，聲音僵硬刻板，沒有一絲感情：「你是女巫。」
他說：「女巫是邪惡的，所以，下地獄去吧。」
格雷特稚嫩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愧疚，他愣愣地注視秦月憤怒扭曲的面孔，看著她一點一點失去生命，直到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死了。」
格雷特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妹妹韓塞爾的身邊牽起她的手，朝著地下室走去。
「我們自由了，以後我們會過上吃飽穿暖的富裕日子。」
兄妹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客廳裡，只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看到滿屋子的錢幣，兄妹仍舊被鎮住了。
一箱一箱的金幣堆滿了整個房間，在金幣的映照下，整個地下室顯得金碧輝煌。
看著這滿滿一屋子的金幣，想起秦月曾經給他們兩個那寒酸的銀幣，格雷特心底的厭憎更深，有這麼多的金幣，這個女巫卻只拿兩塊小小的銀幣打發他們，果然是惡毒的女巫，死了也是活該。
金幣雖多，格雷特和韓塞爾兩個人卻不可能將它們全部帶回去，兩人在房間裡翻找了一通，找出一個大口袋來，裝了滿滿一口袋金幣，吃力地拖著往外走。
滿滿一口袋的金幣重量可想而知，兄妹兩人剛剛將它拖出糖果小屋，便累得滿頭大汗。
「這樣不行。」
格雷特說，看著一口袋的金幣，咬咬牙說道：「我們像原來做過的那樣，用金幣做記號，反正女巫已經死了，那一屋子的金幣也跑不了，等回去找到爸爸媽媽，我們一起循著記號回來，將金幣全都帶走。」
韓塞爾自然沒有意見，兩人拖著大口袋，邊走邊從口袋裡掏金幣做記號。
也是他們運氣好，在金幣用完之前，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們帶著剩下的幾塊金幣，飛一般地跑回家去。
格雷特的父母原本以為被丟棄的孩子已經被森林裡的野獸吃掉了，誰曾想到，他們的運氣真麼好，不但沒有死，反而還帶回來這麼多的金幣。
「天哪，太好了，我們以後的日子好過了。」
格雷特的媽媽凱薩琳捧著幾枚金幣又親又摸，恨不能將這幾塊金幣生吞下去，她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沒見過金幣呢！
格雷特爸爸傑克想得要多一些，他看著比離開家的時候圓潤了許多的兄妹兩個，問道:「你們確定，真的殺死了女巫了嗎？女巫哪裡有那麼容易殺死的？」
格雷特看著爸爸，點點頭，說道：「是的爸爸，我親眼看著她死去的，至於為什麼她那麼容易被殺死，大概是因為我們遇到的這個女巫比較傻吧。」
想到毫不猶豫喝下他們送去的毒湯的女巫，格雷特撇撇嘴，原本以為女巫有多麼厲害，哪知道這麼容易就被他們給弄死了。
韓塞爾也在一旁幫腔，說女巫確實死了，要不然他們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金幣。
看看凱薩琳手裡的金幣，傑克終於是相信了兄妹兩人的話，未免夜長夢多，他們決定第二天就去森林裡將那些金幣弄回來。
夜晚，睡在家裡鋪著稻草的床上，身上蓋著的被子破破爛爛，一點兒都不保暖，格雷特和韓塞爾兩人擠在一起瑟瑟發抖，有些懷念起在女巫家住的日子。
「哥哥，你後悔嗎？」
韓塞爾的聲音很輕：「我想念吃不完的糖果屋，想念軟軟的床，厚厚的被子......」
韓塞爾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乎像是夢囈一般，讓人聽不清楚。
格雷特裹緊了身上蓋著的薄被，閉上眼睛，想起女巫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他說：「我不後悔。」
他們有了這麼多的錢，以後會有吃不完的麵包，會有軟軟的床鋪，還會永遠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一切都會再有的。
韓塞爾沒有再說話，慢慢睡了過去。
一輪圓月升起，柔和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照了進來，格雷特熟睡中的面頰上赫然掛著一行淚珠。
***
糖果屋中。
從身體流淌出的血液已經乾涸，躺在血泊之中的人沒有絲毫聲息，像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一般。
圓月升到天空正中，冰冷的月光透過茂密的樹枝，照射進樹林之中，糖果小屋沐浴在月光之中，隱約有紅色的光芒透出。
紅光越來越盛，糖果屋像是烈日下的冰雪一般快速消融，房頂，牆壁，地板...這棟在狂風暴雨之中屹立不倒的糖果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
刺目的紅光將周圍的樹木染上詭異的顏色，樹木的枝幹無風自動，在紅光映照之中，猶如一個個形態怪異的鬼怪一般。
紅光慢慢散去，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森林之中。
金色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後，遮住了她婀娜多姿的背影。
女人緩緩轉過身來，碧綠色的眼眸看向了森林深處。
「格雷特，韓塞爾...」
女人的聲音低沉暗啞，如同遲暮之年的老婦，與她美豔絕倫的外貌極不相符，她緩緩抬起手，摸著自己光潔的臉龐，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入腳下的泥土之中。
轉身，血紅色的裙如同紅蓮一般層層綻放，她踩著腐敗的樹枝，順著金幣指引的方向而去。
夜色深了，森林裡一片靜謐，那些從未停歇過的蟲鳴聲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聽不到任何聲息。
秦月抬手，皓白如玉的的手指朝前方輕點，地上的金幣緩緩地飄浮起來，她看著蒙上一層灰的金幣，嗤笑一聲，揮手間，改變了金幣的指引的方向。
這麼龐大的森林，藏匿著無數的女巫，每一個都擁有不輸於她的錢財，既然喜歡替天行道，既然喜歡懲惡揚善，那她，便助他們一臂之力。
秦月毫不懷疑人性的貪婪，那麼多的錢財，他們可能放棄麼？
休息了這麼久的時間，她也該開始進行自己的任務。
獲得女巫的愛啊...
秦月抬頭，看向頭頂的圓月，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來。
***
柯思拉是末日森林旁的一個小國，整個國家的人數加起來不過數千人。
十六年前，一個女巫預言了公主會被紡錐殺死，於是國王下令，將全國境內的紡錐全部燒毀，以保護公主的安全。
公主的神仙教母無法破解詛咒，只好說出另一個方法：「公主不會死亡，只沉睡一百年，百年之後，她會被真愛之吻救醒。」
十六年後，公主意外被紡錐刺中，沉睡過去，在她睡著的時候，整個城堡的人全部沉睡了過去，城堡的四周被荊棘環繞，阻止人踏入其中。
柯思拉的國土被人吞併，而城堡因為有荊棘牆保護，沒有人能進入。
如今，已經是一百年了。
秦月站在遠處，看著碧綠的荊棘牆，沒有絲毫進去的意思，她剛剛看到一個男人闖了進去，那些荊棘紛紛讓路，讓那男人順利進入，而當她因為好奇走近的時候，那些荊棘瘋了一般的生長，阻止著她的腳步。
秦月被勾起了好奇心，這些荊棘難不成還會認人不成。
為了證明心中的猜測，秦月隨機抓了幾個人去測試，無論男女，都無法讓荊棘讓路。
秦月摸著下巴，猜測，莫非，那個男人就是公主傳說中的命定之人？
為了觀看神仙教母的預言會不會成真，秦月等在了荊棘城堡之外。
幾天之後，那個男人離開了，荊棘沒有枯萎的跡象，看來，這個男人並不是公主的真愛啊。
秦月好奇這個男人做了些什麼，一把火燒光了荊棘牆，闖進了城堡之中。
城堡裡那些傳說中陷入沉睡的人，已經變成了枯骨，魔法讓他們陷入沉睡，卻沒有讓他們長命百歲，到了時辰，自然就死了。
秦月找到了公主的房間，看到了那個睡在豪華大床上面的公主。
同時她也知道了那個離開的男人到底做了什麼。
禽獸啊...
公主長得很美，是那種單純的，不染事實的美，用句俗氣點兒的話來說，她美得像個天使。
只是她此刻衣衫不整，渾身印滿紅痕，一副被人□□過的淒慘模樣。
因為韓宮菊的事情，秦月對這樣的男人深惡痛絕，她看了一眼公主，終究是不忍心，抬抬手，幫她清理了一番。
同為女巫，秦月看出來之前那個女巫的詛咒已經減弱了不少，她難得好心地，救醒了公主。
當初的神仙教母救不了公主，一則是因為女巫下的詛咒正是最強盛的時候，二來也是因為體系不同，仙術解不了巫術。
公主醒了過來，她有一雙湖藍色的眼睛，當她用這雙純淨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整個世界都亮了。
「你是誰？」
公主開口，聲音如黃鸝鳥一般清脆悅耳。
秦月眨眼，看著單純不知世事的公主，直接了當的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你睡了一百年，你的國家完了，你的父母死了，你也被你的真愛強了。」
柔弱的少女哪裡經受的了這樣的打擊，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秦月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公主，無言以對。
事實上，救公主並不是因為秦月真那麼好心，而是因為秦月發現公主擁有女巫的體質。
沉睡百年，不老不死，除了擁有女巫體質的人，沒有人能做到，沒看到城堡裡的人都死了麼？
擁有女巫體質並不代表公主就是女巫，只有學習了巫術，可以使用出來，才可以稱之為女巫。
秦月打算培養一個女巫出來，然後，獲得她的愛。
打從一開始，她就是這麼打算的，原本她選擇了韓塞爾，可是韓塞爾背叛了她，現在，她要重新選擇一個人。
單純善良，不知世事的公主，正好是最佳選擇。
親人朋友全死光，自己還被人傷害，此時出現的秦月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將公主從絕望的泥潭里拉出來。
秦月覺得，公主應該會愛上她。
第42章 暗黑格林童話
沒過三天時間，秦月為自己的這個愚蠢的決定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誠然，公主是個難得的女巫體質。
然而她的性格卻著實讓人頭疼。
沒錯，公主天真善良純潔無暇如同白雪一般。
這樣單純的人，獲得她的感情十分容易，然而，照顧這樣的人也是相當的費勁兒。
看見花要哭，看見草要哭，看見陰天下雨颳風閃電她也要哭。
這幾天的相處秦月幾乎被公主嚶嚶嚶的哭聲折磨得神經錯亂。
她就沒見過這麼能哭的主！
表面上看上去不過十六歲少女的公主其實算起來已經一百來歲了，秦月以為經歷了國家破滅，親人死去，自己清白被毀的公主多少能成熟一點兒，事實證明，秦月想多了。
公主對那個侮辱了她清白之身的男人毫不在意，對國家破滅親人死亡也僅僅只是哭了一場之後便完全拋之腦後，得知秦月要收她為徒之後，便樂顛顛兒地跟著秦月走了。
秦月沉默地看著那個對著路上死去老鼠哭得死去火來的公主，深深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這樣的一個人，她真的能獲得她的愛麼？
呵呵...
「公主。」
秦月咳嗽了一聲，將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公主喚了回來，公主抬頭，被淚水清洗過的眼睛澄澈透亮，如同碧藍的天空一般。
哭了這麼久，鼻子沒紅臉沒腫，也是一種天賦啊。
「經過這幾天的考察，我發現你並不適合成為一個女巫。」
秦月也不拐什麼彎彎繞繞，直接了當地說道。
「所以，你不能繼續跟著我了。」
公主驚呆了，大眼睛裡淚水迅速聚集，還未開口，淚水便已經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
「為什麼？老師，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拋棄我？」
秦月忍住扶額的衝動，為什麼？能為什麼？誰受得了一個隨時隨地都在哭的女人？
「你懷孕了。」
秦月說，看了一眼公主平坦的腹部，裡面有兩個微弱的生命跡象。
在女巫與仙女並存的世界裡，根本沒有什麼科學道理可講，所以明明才不到十來天的時間，秦月就發現了公主已有了身孕。
至於孩子是誰的？
秦月想起那個讓荊棘自動讓路的男人，他可是在城堡裡待了不短的時間，至於做可什麼，可想而知。
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茫然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依舊平坦如初的肚子。
懷孕了？是她嗎？怎麼可能？
「老師，我怎麼可能懷孕呢？這不可能。」
公主說著，又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秦月：「......」
到最後，秦月用自己女巫的人格擔保，她絕對懷孕了，公主這才停止了哭聲，陷入了即將為人母的欣喜之中。
「老師，我肚子裡有幾個孩子？他們是男是女？健不健康？可不可愛？漂不漂亮？」
秦月恨不能一指頭戳死這個問東問西的傻白甜公主，她只是個女巫，又不是神仙，能從個受精卵上看出個什麼？
秦月決定帶著公主去找孩子的爹。
她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將這個傻白甜的公主給弄死了。
若是女巫真心想找一個人，那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不知從身上什麼地方摸出來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秦月看著水晶球，漫不經心的神情變得肅穆起來，她抬起手，無人托著的水晶球漂浮在空中，隨著秦月的動作而緩緩轉動著。
晦澀難懂的咒語從她嘴裡吐出，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似乎能將人的魂魄生生從身體內勾離。
水晶球散發出詭異的紅光，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水晶球中。
斯圖國國王，戈恩。
秦月收起水晶球，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原來那個猥瑣男是個國王啊。
想起那日看到的男人模樣，秦月實在沒有辦法將他和一國之主聯繫到一起。
一個國家的王，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必去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帶著疑惑，秦月領著公主朝斯圖國去了。
走了兩天一夜，她們到了斯圖國的境內。
看著那半人高的城牆，以及稀稀拉拉站在城牆上的衛兵，秦月沉默。
這就是斯圖國了？
如果她的眼睛沒有出問題的話，這充其量也只能算個鎮子...吧？
沒想到，一旁的公主倒是新奇不以，她雙手捧著臉，用夢幻般的語氣感歎道：「這真是一個繁榮的國家，你看，街上的那些人都有衣服穿。」
「能治理這樣一個富裕的國家，這裡的國王一定是個非常英明神武的男人，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秦月美顏的面龐上浮現出呆滯的表情，她扭頭，越過半人高的城牆，看向街道上那些衣著勉強還算整齊的人。
這也叫繁榮昌盛？欺負她沒見識還是怎麼著？
秦月帶著公主進了城，城裡的人穿的雖然破爛，不過四周的建築倒是挺乾淨整齊的。
這個國家並不大，從城門進入，一條三人寬的馬路直通國王居住的城堡大門。
雖然這個國家並不大，可是這城堡倒是挺氣派的，歐式的古堡，自然有一種雄偉古樸的氣息，秦月目測了一下，發現這個古城堡貌占了這個所謂的國家的一半，大得不合乎常理。
這個世界合乎常理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幾件。
城堡挺大，守衛卻就那麼幾個，秦月領著公主，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城堡，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國王所在的地方。
國王看到了秦月和公主，非常吃驚，比國王還要吃驚的是國王的王后，一個成熟美麗的女人，她厭惡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和公主，譏諷道：「陛下，這又是您從哪裡勾來的美人？這麼些年，您的口味真是始終如一啊。」
王后知道國王偏愛清純一掛的女人，美豔的秦月根本沒被她放在眼裡，對這種找上門來的女人，王后對付他們已經輕車熟路。
「來人啊，將這兩個女人丟出去，以後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放進來，這是王宮，可不是什麼鄉下地方。」
王后除了最開始的吃驚，之後表現得相當鎮定，直到秦月亮出自己女巫的身份。
「我是女巫。」
秦月說著，手指輕輕在地上一點，一株綠色的藤蔓穿透了堅硬的石頭地面，發瘋似的生長著，很快佈滿了整個房間。
她貼心地讓藤蔓避開了國王和王後坐著的地方，表示自己的到來毫無惡意。
然而，秦月低估了這個世界的人對女巫的懼意，剛剛還叫嚷著讓人將她們丟出去的王后一聲不吭地昏了過去，身為男人的國王到底比王后要堅強一些，雖然身體抖得像是篩子一樣，可仍舊強撐著沒暈過去，只是害怕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秦月覺得這兩個人還不如格雷特韓塞爾兩兄妹呢，那兩個人從來就不怕她，甚至在後來幹掉了她。
真是一段悲傷的回憶，秦月很快將之拋之腦後，國王和王后的懼怕取悅了她，讓她生出一點兒身為女巫的自豪感。
也不廢話，秦月指了指身邊又有啼哭跡象的公主，說道：「陛下，這個女人時前幾天你睡得那個，她懷孕了，我給你送來了。」
國王陛下幾乎快哭了，他哪裡想到不過一時興起跑去和那個傳說中昏迷百年的睡美人共度了幾晚*，結果就招了一個這麼恐怖的女巫回來。
不是說睡美人是被女巫詛咒而陷入沉睡的麼？為什麼女巫還會幫助她？
在國王表態會好好對待公主，會讓她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快樂之後，秦月滿意地甩掉了這個大包袱，輕裝上路。
國王幾乎是跪著將秦月送出去的，那間長滿了藤蔓的房間他也不敢再繼續住下去，搬到了其它的屋子裡面去。
後來，在國王膩了公主，想將她拋棄的時候，想起那個封存的房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有女巫這麼一個強大的靠山，公主在這個國家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這件事對於秦月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她很快便忘記了，她自認為已經給了公主一個完美的結局，如果這是童話故事的話，那就是公主和國王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至於怎麼幸福，怎麼快樂？那就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了。
***
秦月走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長長的裙擺沾滿了灰塵，原本豔麗的紅裙變成灰撲撲的顏色，秦月抬起手，擦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看著頭頂懸掛著的烈日，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和哭包公主分開，已經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秦月走了很多國家，可再也沒有找到一個擁有女巫體質的人來。
秦月退而求其次，想要通過幫助其它女巫，來獲得她們的愛，她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世界的女巫似乎都喜歡住在人們所到達不了的深山老林裡，除了她這麼一個另類，喜歡在人類國家裡四處溜達的的她，已經上了女巫們的黑名單，女巫對她這麼一個膽敢破壞女巫神秘面紗的女巫十分不恥。
所以在女巫們有心避開她的情況之下，秦月連一個女巫的影子都沒有摸到。
從這座傳說中住著女巫的山中出來，秦月心情惡劣到極點，難不成，她這次的任務要失敗了？
她曾經經歷過的懲罰世界，秦月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將那段慘烈的記憶徹底封存在腦海之中。
她不想在經歷一次了，永遠。
走了沒有多遠，秦月看到了一具屍首分離的屍體。
那具屍體死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可是在這麼炎熱的夏天，卻沒有一絲*，秦月有些好奇，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十分蒼老的女人，看她的年紀，估計有幾百歲了。
在這個世界裡，能活幾百歲的，也只有女巫了。
秦月將這個慘死的女巫頭顱撿了回來，和屍體放到了一起，準備撿個地方給埋了。
看在大家同為女巫的份上，她就做做好事，幫她收屍吧。
坑剛剛刨好，準備將屍體放進去的時候，這具屍體的頭顱張開了眼睛。
她一眼就認出了秦月女巫的身份，借著最後的力氣，老年女巫將自己的故事說了出來。
「請幫我報仇，看在梅林的份上，請幫幫我。」
秦月答應了下來。
女巫雖然陰險狡詐，善惡不分，可是，對於幫助了女巫的人，女巫必定會心懷感激。
誰說感激不是愛呢？
秦月覺得，如果完成了這個女巫的願望，她會得到她的愛，這次的任務，她也會圓滿的完成。
埋葬了女巫，秦月站在她的墳前，輕聲說道：「我會幫你把打火匣子拿回來的，那個惡棍我也會教訓他的，你放心吧。」
一陣狂風吹過，卷起滿地塵土，秦月金色的長發落上一層薄薄的灰塵，她看著自己沾染了灰塵的長髮，輕聲笑了出來。
格雷斯特是北方的一個大國，這個國家在睿智的國王治理下，國力昌盛，人民生活富足安樂，是所有貧苦國家的人們所嚮往的天堂。
秦月覺得，這一次的傳言並沒有誇大，相比較她見過的那麼多的國家，這個國家的面積算是最大的，據她的保守估計，這個國家至少有一個縣城那麼大。
秦月進入了這個國家最繁華的鎮子，住進了最豪華的旅店，選了一間最舒適的房間住了進去。
洗了一通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秦月覺得自己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施法將濕漉漉的頭髮弄幹，盤了一個漂亮的頭髮，插上亮晶晶的飾品，秦月照了照鏡子，裡面的人容光煥發，魅力驚人，如同傳說中那魅惑人心的妖精一般，直勾得人心癢難耐。
哪怕已經看了這張臉無數遍，秦月仍舊被驚豔到了，想想這副身子現在屬於自己，秦月驕傲地挺了挺胸，昂著頭走出了房間。
有時候，美色也是最佳的武器，單看人如何使用，輕輕鬆松地從旅店主人口裡套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秦月朝著那滿臉鬍子的男人眨眨眼，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幾天前鎮子上來了一個退伍的士兵，明明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卻擁有似乎數不盡的金幣，不過短短一天時間，他搖身一變，成為了鎮子上最有錢的人。
他出手闊綽，所有人都巴結他，奉承著他，想要從他手裡獲得更多的好處。
幾天時間裡，他已經散出去不知多少錢財，可是他卻毫不在乎。
這兩天，有人說看到晚上有巨大的野獸背著女人進入這個士兵的房間，看那女人的穿著打扮，好像是這個國家的公主殿下。
秦月覺得這信息量有點兒大，她捋了半天，才捋順。
又是一個寡義廉恥喪心病狂的男人！
想起死不瞑目的女巫，秦月決定自己還是去會一會這個男人。
原本已經朝男人住著的地方去了，秦月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了頓，改變了方向。
繞著這個鎮子最大的街道晃悠了一圈兒，不一會兒，整個鎮子的人便知道了，鎮子裡來了一個美豔絕倫的絕世美人。
人們議論紛紛，沒看到美人的人聽到看到人的訴說，被勾得心癢難耐，恨不能立馬跑去美人所住的旅店一睹芳容。
這些流言自然也傳到了士兵的耳朵裡，他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腳尖一點點地晃蕩著。
「絕世美人麼？」到底有多美，他可要看一看。
士兵看看外面已經暗下去的天色，伸了個懶腰，決定睡上一覺，等到半夜的時候，再去會會這個美人兒。
第43章 暗黑格林童話
月黑風高偷人夜。
黑夜成了最好的掩護，士兵打開窗戶，跳了出去，一頭黑色的巨犬憑空出現，接住了下落的男人。
士兵拍拍巨犬的頭，趾高氣揚地說道：「走，去找美人。」
巨犬低低地咆哮了一聲，邁開四蹄，朝著士兵指示的方向跑去。
小鎮不大，不過幾個呼吸間，巨犬便到了那家旅館。
小鎮不存在什麼秘密，那個美女住在哪裡，哪個房間，士兵早已一清二楚，他指揮著巨犬馱著他，從窗口躍了進去。
屋子裡很暗，看不清人影，士兵毫不在意地點燃了蠟燭，將整個屋子照亮。
一個穿著紅衣的身影側臥在床上，金色長髮披散在身上，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
哪怕還未曾見到她的臉，士兵便已經知道，這是個難得的美人。
她比稍顯青澀稚嫩的公主更加的有魅力，只是一個背影，便好似要將人的魂魄都吸了過去一般，士兵咕咚一聲，咽了聲口水，眼睛浮現出淫邪的光芒。
拿著手中的蠟燭，士兵朝著美人走了過去，離得近了，士兵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氣，他貪婪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面上露出沉醉的神情。
黑色的巨犬蹲坐在窗前，疑惑地看著士兵地動作。
士兵伸出手，觸摸到了女人手臂上光滑細嫩的肌膚，他心中一酥，下意識地來回撫弄了兩下。
「摸夠了麼？」
蒼老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破壞了旖旎的氣氛，士兵悚然一驚，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只見床上躺著那女人翻身坐了起來，身上的衣衫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滑落，露出小片雪白的胸脯。
士兵的口水登時便流了下來，眼睛都看直了。
這簡直就是極品尤物，傳聞中那個美貌非常的公主在她面前就是個渣渣。
精蟲上腦的士兵又充滿了勇氣，隨手將手中的蠟燭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快步朝女人撲了過去。
秦月抬抬手，定住了朝她撲過來的士兵，當女巫就是這條好，不用費太大力氣，就能開虐人渣。
秦月童年時代也是聽過童話故事的人，雖然很多東西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不過這個故事，她倒是記得很清楚。
恩將仇報，貪婪惡毒的士兵，憑藉著從女巫哪裡搶來的打火匣子，殺死國王，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巔峰。
之前聽那個女巫說起來的時候，秦月只是覺得有些熟悉，現在看到那個眼睛足有碗口大的巨犬，她終於想了起來這個故事。
原來她進入了童話世界。
秦月想起之前經歷的那些個世界，難不成那也是書的世界？
她想不明白，十歲起便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她和社會脫節了太久，很多東西，她都不清楚。
想不明白的事情，秦月通常都懶得繼續去想，她打量著被定在半空的士兵，琢磨著該怎麼處理她。
她答應了女巫要將被士兵偷去的打火匣子帶回去和女巫一起埋葬，也答應了女巫要教訓這個士兵。
直接弄死他？
秦月覺得，這樣太便宜他了，想起童話故事裡士兵曾經做過的事情，秦月開口問道：「你將公主從宮裡偷出來了是不是？」
被定在半空中的士兵已經嚇破了膽子，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都是，若不是怕惹怒了秦月，他早就嚎哭出聲了。
居然是女巫！！！還是巫術如此強大的女巫，哪怕他有巨犬，也不是這女巫的對手。
他不敢隱瞞，哆哆嗦嗦地回答了秦月的問題。
他每天晚上都會把公主偷出來肆意褻玩，天亮前在將公主送回去，這麼多天，國王他們一直都未曾發現。
士兵不住求饒，指天咒地地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敢了，只求秦月放過他。
秦月不理他，看了一眼趴在那裡的巨犬，那巨犬嗷嗚一聲，化作青煙消失了。
秦月：「......」
那個神奇的打火匣子並不在士兵的身上，秦月就那麼像是放風箏似的，領著士兵去了他居住的旅館。
看著堆了滿屋子的金幣，秦月撇嘴，抬抬手，將這些錢全都沒收了，士兵敢怒不敢言，眼下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的了。
秦月很輕易地就找到了被士兵藏起來的打火匣子，看著士兵灰敗的臉色，秦月嗤笑一聲，說道：「你不會以為，殺了一個女巫，奪了她的錢財寶物，從今以後就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了？」
士兵面如死灰，這個女巫，是來為那個被他一刀砍死的女巫報仇的。
她不會放過他的！
想到這一點，士兵赤紅了眼珠，額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本來就有一些狠戾之氣，否則當初也不敢一刀殺了那女巫，如今，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士兵也不再做那副低三下四的樣子，朝著秦月破口大駡起來。
污言穢語實在傷耳朵，秦月揮手，士兵的嘴巴張張合合，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世界清靜了。
秦月將這個士兵帶去了王宮之中，交給了國王，言明這個男人就是侮辱公主的凶徒，國王聽後，暴怒不已，加上公主也指認了兇手，國王便下令將這個男人送上了絞刑架。
這一次，沒了神奇的打火匣，士兵自然逃脫不了被絞死的命運，更別提殺死國王了。
秦月親眼看著士兵死透了，這才帶著打火匣子回去女巫的墓前，將這個東西與那個女巫合葬。
「你的遺願我完成了。」
秦月說著，感覺到那一直縈繞在墓碑上的怨氣散去了，她臉上露出笑容，繼續踏上了旅程。
知曉這是個童話世界之後，秦月細心觀察，終於找到了許多她兒時所聽過的故事影子。
只是這些故事，大多數都不太美好，與她記憶中那些大相徑庭。
比如和自己父親關係不明的白雪公主，比如戀屍癖的王子，比如可憐的被燒紅的舞鞋活活燙死的王后。
秦月覺得自己美好的童年回憶似乎變得不那麼美好了。
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更好。
遊走在童話世界，每天都會遇到各種童話中的人物，會說話的青蛙請求秦月給它一個吻，他說只要獲得一個吻，他就可以變成英俊瀟灑的王子。
秦月很好奇青蛙變成王子會是神馬樣子，於是忍著噁心親了親它的頭——原諒秦月不用巫術解決這種事情，實在是很多女巫的詛咒千奇百怪，有些她可以解除，有些，她真的就無能無力了。
獲得了親吻之後，白色的煙霧籠罩了青蛙小小的身軀，煙霧散去之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秦月面前。
秦月默默地轉過身，抬頭望天，青蛙王子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沒有任何東西，青蛙王子漲紅了臉，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秦月聳聳肩，她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詛咒解除了，重新變成人的王子不可能連衣服都變出來，這很正常。
她繼續自己的旅程，走走停停，來到了一個海邊的小國。
這個國家真的挺小的，不過城堡卻一如既往的占地面積極其大，毫不誇張的說，這個國家的面積就是一個古堡這麼大，所有的人都住在古堡裡面。
秦月突然感覺，是不是在這個世界裡面，只要擁有一個城堡，就可以自稱為國王？
待了沒多久，秦月就失了興趣，這些人每天就是舉行舞會，一點兒追求都沒有，正好王子要出海，秦月索性跟著王子一起出海了。
完全不知道這個大的不符合常理的豪華大船是從哪里弄出來的，秦月看著王子帶著十個衛兵上了這個大的不像話的船。
七八個，一個船長，就能開動這麼大的船，秦月已經完全不想在這個童話世界裡尋找什麼邏輯。
海上風光極美，秦月站在船頭，沐浴著海風，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
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金色的東西從海上一閃而過，秦月愣了一下，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她的視力很好，很輕易地便看到了那個並沒有怎麼隱藏的人影。
人身魚尾，居然是美人魚？！
秦月來了興趣，仔細觀察著那個浮在水面上的美人魚。
既然被稱為美人魚，她的長相自然是極美的，清純與嬌媚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糅合在一起，使她身上多了一種別樣的魅惑之感。
在女巫的記憶裡，美人魚全身都是寶，很多巫術的施展借住美人魚的身體會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然而，美人魚生活在海裡，而海水對於女巫來說又是禁區——在海中，女巫的很多巫術完全無法施展。
所以，能得到美人魚的機會少之又少。
到底要不要抓這個美人魚？秦月只想了一秒就放棄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女巫，對美人魚沒什麼垂涎之意。
美人魚似乎沒發現秦月的注視，只是癡迷地看著另一個方向，秦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被十個侍衛圍在中間的王子殿下。
王子的長相在秦月看來真的算不得什麼，然而在那些更不怎麼樣的侍衛襯托下，王子瞬間變得英俊瀟灑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天色忽然暗了下來，狂風呼嘯而來，掀起滔天巨浪，這個看起來解釋無比的大船沒撐過兩分鐘，瞬間解體。
秦月：(╯‵□′)╯︵┻━┻！！到底要不要這麼坑啊啊啊啊！！！！！
大浪將秦月拍進了海底，四面八方的海水拼命擠壓著秦月，奪取著她胸腔中為數不多的空氣。
難不成她要被淹死在這裡？？？
腦子裡混亂一片，秦月隱隱約約看見一個金色的身影從她身邊劃過，秦月想也不想地，抓住了那人的尾巴，然後，她就這麼暈了過去。
美人魚原本打算去救自己心愛的王子殿下，誰曾想到，在自己即將觸及到王子殿下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她奮力遊動想要抓住王子，大浪襲來，將王子的身影瞬間卷走。
美人魚懵逼了，欲哭無淚，她剛剛才愛上一個人，然後還沒開始，就這麼夭折了？
憤怒之下的美人魚回頭，看向抓住自己害得自己無法救到王子的罪魁禍首。
「噫？噫？噫!」
美人魚倒吸了一口氣，灌了一嘴的海水，抓住她的竟然是個女巫！！！！
太棒了，這樣她就可以變成人上岸了！！！
樂顛顛的公主將剛剛的傷心不快丟之腦後，拖著昏迷過去的女巫往深海潛了下去。
***
秦月醒了的時候，發下自己身處於海底世界，整個人都懵逼了，這又是什麼情況？！
她從貝殼床上坐起來，愣愣地看著從眼前遊過去的小魚，許久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可以海底自由呼吸。
不是說海裡是女巫的禁區麼？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秦月愣神的功夫，美人魚遊了進來，她看到秦月醒了過來，開心地笑了起來：「女巫，你醒啦~~是我救了你哦！」
美人魚愛麗兒有些心虛，其實她說的話有些水分，即使她不救她，這個女巫也不會死的。
愛麗兒有自己的私心，她想變成人，她認為無所不能的女巫可以實現她的願望。
「謝謝。」
秦月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對周圍的環境十分好奇，在陸地上這麼久了，這是她第一次進入海底世界，這種神奇的體驗，可不是每一次都有機會經歷的。
看到秦月的好奇，愛麗兒熱心地邀請她，帶著她出去看海底世界。
秦月可以再海底生存，可是沒有魚尾的她無法遊動，愛麗兒召喚了一頭海獸充當秦月的坐騎，帶著她來遊覽海底王國。
海底的風光與陸地上截然不同，各種各樣奇異的生物在海中遊動，美人魚們在海藻中穿梭，長長的頭髮在水中蕩漾，漂亮極了。
秦月咋舌，看了興趣缺缺的愛麗兒一眼，她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興趣，想起她在海面上癡迷地看著王子的模樣，秦月沉默。
似乎這裡的美人魚每一個拉出來都比王子要英俊瀟灑的多，愛麗兒為什麼偏偏看上王子？難道說是因為他擁有兩條腿？
秦月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誕的念頭拋之腦後，大約是因為見慣了各色美男，所以才對王子那一類醜一點兒的欣賞。
愛麗兒大喇喇地領著秦月在海底王國溜達，很多美人魚都認出了秦月的身份。
女巫！！！
海皇陛下的小女兒居然和女巫在一起，實在太可怕了，不行，這事兒必須報告給海皇陛下。
很快的，海皇波塞冬便知道了自己的小女兒被女巫迷惑了事情。
波塞冬大怒，他知道自己小女兒想要變成人的心思，可是這些女巫有什麼手段，活了近千年地波塞冬如何不清楚。
不過是劈開人魚的魚尾，欺騙他們變成了人腿而已，上了岸之後，沒有海水滋人魚很快便會死去。
人魚對女巫來說意味著什麼，波塞冬很清楚，她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被邪惡的女巫欺騙。
正在看巨大章魚如何鑽入小小的貝殼之中的秦感覺到濃烈的殺意，不等她有任何反應，一道金色地光芒從遙遠的地方疾射而來，瞬間穿透了她的身體。
鮮血將周圍的海水染得通紅，秦月還未死，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前方。
一個白髮白鬍子的男人魚出現在她的眼前，滿臉厭惡地看著她。
秦月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血液流失將她生命力一同帶走，她不知道這一次她還會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重生。
愛麗兒的尖叫聲在漸漸變得模糊，她看到數不清的鯊魚朝著這邊蜂擁而來，秦月慘然一笑，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第44章 墜入地獄
秦月覺得這一次自己死得真夠冤枉的。
因為女巫的身份，除了最開始在格雷特兄妹手裡吃了一次虧，之後她可以說是一帆風順，無往不利，強大的巫術給了她極大的便利，在沒有熱武器的時代，她可以算是無敵的存在。
太過平順的生活讓她失了警惕心，最後死在了美人魚的手裡，想到自己的死狀，秦月便覺得心裡嘔得厲害，樂極生悲，大約便是如此。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7（100滿分）
體力：32（100滿分）
武力：19（100滿分）
魅力：8（100滿分）
人物屬性增加了一些，這讓秦月鬱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她這次的任務完成了，不是麼？
本次任務：獲得克裡斯丁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
美國，紐約。
這是秦月第二次進入美國，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滿目瘡痍的城市，沒有猙獰可怕的喪屍，她進入的是和平世界的美國。
克裡斯汀·布朗，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她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相愛的男友，生活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也平安幸福。
克裡斯汀也就是秦月，她此時正坐在咖啡館中，一邊品嘗著香醇的咖啡，一邊打量對面坐著的英俊男人。
那是克裡斯汀的男朋友克雷·道爾頓，他是一名大學教授。
咖啡館放著舒緩的音樂，沁人心脾的咖啡香氣充斥在空氣中，秦月攪拌著杯中的咖啡，享受著這難得寧靜的時光。
克雷喝了一口咖啡，沒加糖的黑咖啡苦澀之極，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般，只是愣愣地看著秦月，面上浮現些許痛苦之色：「克裡斯汀，為什麼要和我分手？我做錯了什麼了？」
明明前幾天他們才約好，等克裡斯汀當上了經理之後，便一起出去度假，誰曾想不過才幾時間，克裡斯汀卻提出了分手。
克雷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秦月握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略微有些疑惑地看著克雷：「我不能說分手麼？」
她雖然占了克裡斯汀的身體，可是她並不是真克裡斯汀，哪怕擁有克裡斯汀的記憶，她也無法和克雷生活在一起。
克雷是克裡斯汀的愛人，可是，對她來說，卻只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而已。
克雷沒有想到秦月會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怔怔地看著秦月，一雙眼睛慢慢的紅了起來。
秦月歎了一口氣，說：「如果真的要說理由，克雷，你的父母不喜歡，或者說，他們看不起我，我沒有辦法繼續忍下去了。」
想起克裡斯汀腦海裡關於克雷父母的記憶，秦月微微皺眉，克裡斯汀願意忍受那些鄙夷，不代表她也願意。
「克裡斯汀，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不能因為我父母的原因和我分手，我會勸服他們的。」
克雷原本以為秦月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分手，沒想到卻是因為自己的父母，他明白自己父母對克裡斯汀有些看不上，畢竟克裡斯汀學歷不高，家庭環境也不行，身為高級知識份子的父母看不上她也是正常。
「克裡斯汀，不要這麼對我，我愛你，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與我父母沒有關係。」
秦月不想在和克雷糾纏下去，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可惜，我不愛你了。」
說著，將杯子裡的咖啡一飲而盡，拎起一旁放著包，準備離開。
克雷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秦月的胳膊，秦月回頭，靜靜地看著他，克雷看到秦月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只覺得心中一痛，觸電一般地鬆開了手。
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再見。」
秦月說，轉身，大步離開了咖啡廳，克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發上，茫然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都未曾回過神來。
***
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秦月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看了一眼對面鏡子中金髮碧眼的女人，秦月笑了笑，那個女人露出相同的笑容。
看慣了女巫美豔的容貌，陡然換了個清粥小菜，秦月頗有些不適應。
說起來，童話世界裡雖然總有些奇奇怪怪腦回路異于常人的人，不過總體顏值高得嚇人，隨便拎出來一個農夫，都能秒殺電視上的那些男星。
歎了一口氣，秦月癱坐在沙發上，思考自己此次的任務。
獲得克裡斯汀的愛，這個克裡斯汀指的是誰呢？全世界幾十億人口，叫克裡斯汀的數不勝數，就連她現在這具身體，名字也叫做克裡斯汀。
細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沙發的木質扶手，秦月皺眉，對面的粉紅色電視背景牆，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了頭緒，索性不再去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突然感覺房間內的溫度降低了許多，□□在外的肌膚上泛起細小的疙瘩，秦月眼睛微微眯起，看到房間裡陡然出現的灰色薄霧？
有怨氣...難不成這是個擁有鬼魂之類的靈異世界不成？
念頭剛剛升起，秦月注意到有一道怨毒的視線在注視著她，秦月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僵硬地轉過頭去。
斜對面的穿衣鏡中，一個穿著白色大衣的女人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
秦月的心臟猛地一縮，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鏡子中的人眉眼如此熟悉，正是她現在這具身體的模樣！
克裡斯汀……
從前的秦月從來沒想過，她進入別人的身體之後，那個人又去了哪裡？如今看到克裡斯汀，她突然想起曾經進入過的那些身體，那些人的靈魂，又去了哪裡？
來不及細想，鏡子中的克裡斯汀又發生了變化，她腳下站著的地板突然裂開，熊熊烈火從地底澎湧而出，將她整個身體吞噬，克裡斯汀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拼命地掙扎著，想要逃離，無數的白骨從地底裂縫探出，將渾身是火的克裡斯汀死死抓住。
地上的裂縫越來越大，熔岩噴濺，克裡斯汀被那些白骨拖著，一起墜入地獄之中。
鏡中的影像消失了，好似她剛剛看到的那些都只是幻覺一般，房間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秦月愣愣地看著鏡子，心裡升起一絲荒誕的念頭。
這一次，她需要獲得的，難道是真正的克裡斯汀的愛？
那個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想到鏡子中的情景，秦月打了個冷顫，那個女孩，是被地獄中的惡鬼生生拖下去地，她到底犯了什麼樣的錯誤，要遭受那樣可怕的刑法？
烈火焚身，萬鬼噬魂。
只是想想那種痛苦，秦月便覺得肝膽俱裂。
現在占了克裡斯汀身體的人是她，不久的將來，她也會遭受那樣的事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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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克裡斯汀的出現，秦月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直到天色濛濛亮，方才睡了過去，只睡了不過一個小時，便被鬧鐘吵醒，慌慌忙忙地洗漱一番，開車去上班。
夏威夷太平洋銀行。
這是克裡斯汀工作的地方，她在這裡工作了三年，還是一個小職員，最近有升遷地機會，克裡斯汀努力想要爭取。
因為昨夜沒怎麼睡，秦月精神不濟，好幾次都險些出了錯，好在被她及時糾正過來，沒有釀出什麼大禍來。
只是這麼一來，原本因為休息不好而隱隱作痛的頭更疼了。
任何人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脾氣都不會太好，只是想著克裡斯汀的心願，秦月勉強打起精神應付著。
快要下班前，來了一個老婦人，秦月抬頭，剛要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只是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時，秦月瞳孔微微一縮。
那麼長時間的女巫不是白做的，哪怕是現在她的這具身體沒有絲毫巫力，她依舊能認出，眼前這個有些邋遢的女人，是個女巫。
女巫的脾氣都不太好，並且心眼極小，睚眥必報，在她沒有能力地情況下，可不想得罪這樣的人。
秦月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柔聲細語地詢問：「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你能幫我麼？」
老婦人死死地盯著秦月，臉上露出哀傷的神情：「那是我住了三十年地房子，再給我一點時間，一點時間就好.......」
秦月從電腦上查了關於老婦人的資料。
蓋諾絲夫人，她地房產已經逾期，如果還不了貸款，房子將會被銀行收回拍賣。
此時地她陷入醫療糾紛，無力償還貸款，希望銀行可以延期。
秦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猶記得她在上個世界所見到的女巫們，哪一個不是富可敵國？怎麼到了這個世界，女巫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秦月不想得罪這個女巫，於是便請蓋諾絲夫人稍坐一會兒，她去請示一下經理。
從克裡斯汀的記憶裡，秦月得知這個經理不太好說話，果然，她的求情毫無用處。
經理說他們已經給這個女人延期過兩次，不能繼續延期，秦月知道有其他的辦法，可是克裡斯汀只是個小員工，手裡沒有任何的權利，哪裡有辦法幫助蓋諾絲夫人？
經理看著秦月的黏黏膩膩，像是包含了無數的惡意，為了一個陌生的人，犧牲自己，秦月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偉大。
「對不起，夫人，我沒有辦法為你繼續延期。」秦月看著蓋諾絲夫人陡然陰沉下去的臉色，急忙補上一句：「夫人，這是銀行的規章制度，我一個小職員，也沒有辦法，若是您無家可歸，不如住到我那裡去？」
這是秦月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沒那麼多錢去幫蓋諾絲夫人付清貸款，也沒辦法讓銀行延期，既然這樣，提供一個住所給即將無家可歸的蓋諾絲夫人，她覺得，她已經做到最好了。
秦月低估了女巫的變態，她的好心好意，卻被蓋諾絲夫人當成了羞辱，憤怒之下的女巫神情猙獰得嚇人，剩下的那只眼睛直勾勾得看著秦月，眼神像是淬了毒液一般。
被她這樣的目光盯著，秦月只覺得遍體生寒，她這是得罪了女巫不成？
秦月愣神的功夫，蓋諾絲夫人朝她撲了過來，乾瘦如枯柴的手指朝著秦月的眼睛挖了過來。
秦月狼狽得躲了開來，已經得罪了這人，她不能繼續得罪下去，得罪和得罪死，完全是兩碼事，誰知道瘋起來的女巫會做出什麼事情？
趕來的保安將蓋諾絲夫人架了出去，她嘴裡一直叫喊著，說秦月一定會下地獄去的，那怨毒至極的聲音在大廳內回蕩，引得職員們紛紛側目。
秦月的臉色瞬間灰暗了下去，即使經理告訴她她會是升職的第一人選，秦月仍舊沒有一絲開心之意。
想起昨夜在鏡子裡看到的那一幕，秦月的心越來越冷，她幾乎可以肯定，克裡斯汀的死，和這個女巫脫不了關係。
早知道這個女巫如此惡毒，秦月剛剛就不該顧及，直接將她撂倒算了。
接下來辦公的時間，秦月一直心神不寧，想起女巫離去時說的那些話，她可不覺得她只是說說而已。
一直到了下班時間，秦月都沒有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這讓她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沒心情留下來加班，秦月草草收拾了一番，拿著鑰匙前往車庫。
克裡斯汀有輛二手小車，不是什麼好車，簡單代步而已，也不知道秦月是不是來得太早了，地下車庫裡，沒什麼人在，偌大的地下車庫，只聽到高跟鞋踩在地方發出的噠噠聲。
地下車庫內的燈光很暗，很多燈壞了，也沒有人來維修，秦月停車的地方在最角落，上方的燈管壞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秦月拿出手機照明。
手機螢幕亮了起來，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塊地方，秦月剛想打開車門，手觸及到車把上，卻覺得有些不對。
車子有人動過！
秦月握著車鑰匙的手一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光線實在太暗，她看不清車內有沒有人，她不敢冒險，車內的空間太狹小，若是有人在裡面伏擊她，她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任務還未完成，她不能冒險。
秦月慢慢地往後退，直到距離車子遠了，方才轉身離開，她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時小跑著往停車場外跑，秦月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來，她稍稍松了口氣，沒有注意到自己帶在脖子上的項鍊突然斷裂，悄無聲息地掉落在地上。
停車場恢復寂靜，一個詭異地身影突然出現，她看著秦月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滲人的微笑，她的手裡赫然抓著秦月剛剛掉落的鑽石項鍊。
好在，一直到秦月回到家，也沒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秦月稍稍松了口氣，想了想今天遇到的那個女巫，秦月心中焦急，她現在這身體根本沒有巫力，哪怕曾經的她手段通天，也沒辦法對付這個女巫。
坐以待斃不是秦月的性格，她換了身衣服，拎著包出去了。
有些巫術不一定要靠巫力，通過某些媒介也可以施展。
第45章 墜入地獄
女巫配置巫藥所需的東西千奇百怪，有蜥蜴的牙齒，蝙蝠的血或者是鯊魚的眼淚這種現實就有的東西，然而起到關鍵作用的些，比如月圓之夜狼人變身之後的毛髮，吸血鬼的翅尖上的硬骨這種傳說中生物所特有的東西，秦月根本沒有辦法得到。
晃了一圈，只買到一些簡單的東西，調配之後，得到幾種沒什麼大用處巫藥，秦月有些喪氣。
得罪了女巫，最好的結果，就是被女巫直接給弄死，她當初就是屬於這一類地女巫。
碰上那些脾氣古怪的，下個奇奇怪怪的詛咒，生生將人折磨致死，最後連靈魂都不得安寧。
秦月基本可以肯定，蓋諾絲夫人，就是那種脾氣古怪，暗地裡下陰招的女巫。
不知道她會如何對付自己，會用何種方式來對付她。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隨手將試管裝著的巫藥扔到一邊兒，透明的試管之中，淡綠色的粘稠液體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看起來十分詭異。
刺耳的門鈴聲響起，秦月一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眼緊緊盯著木質的大門。
難不成是那女巫找上門來了？
想到女巫種種詭譎手段，秦月神經一陣緊繃，她抓過一旁的巫藥，緊緊握在手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秦月大步朝門口走去，透過貓眼，小心地朝外面張望。
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克雷，秦月松了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克雷的神情憔悴，看見秦月出來，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克裡斯汀，你好麼？」
既然已經分手了，秦月便不打算繼續糾纏，這樣憔悴不堪地克雷，克裡斯汀或許會心疼，可她卻不會。
秦月沒有請人進來的打算，站在門口仰頭開著克雷，不冷不熱地詢問：「克雷，你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這副冷淡的模樣，讓克雷臉上心中的那點兒祈盼徹底消失了，他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苦澀之意：「克裡斯汀，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麼？」
他以為昨天克裡斯汀說分手只是因為氣憤母親說了什麼，一時惱怒之下口不擇言說出來的話。
今天下班的時候，他在車裡發現了克裡斯汀的鑽石項鍊，克雷沒有絲毫猶豫地便開車趕了過來。
三年的感情，不是輕易就能放棄的，他還想在爭取一下。
秦月搖頭：「對不起，不方便。」
招惹上女巫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她實在不想在和克雷糾纏不清。
克雷的心徹底涼了下去，臉上浮現出深切的哀傷之意，將口袋裡的鑽石項鍊拿出來，遞到秦月的面前。
「這是你的項鍊，我在車上發現的...還給你。」
為了儘快打發走克雷，秦月沒細看那鑽石項鍊有什麼不妥，伸手接了過來，在她拿到鑽石項鍊的那一瞬間，一股陰冷的風吹過，刺骨的寒意透過肌膚鑽入身體之中。
秦月打了個寒顫，嘴唇有些發青，她看了一眼克雷，聲音冷硬非常：「好了，你還有別的事情麼？已經很晚了，我想睡了。」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克雷如何聽不出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秦月，轉身離開。
秦月看著克雷那落寞地身影，不知怎麼地，心裡覺得悶得厲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將不屬於自己的情緒從腦海裡驅逐出去，秦月關上了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屋子裡的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側頭看了看暖氣，發現室溫與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秦月調高了幾度，屋子裡的溫度很快升了上來，凍僵的手腳暖和了一些。
看了看時間，已經夜裡十點鐘了，秦月剛剛因為熬煮巫藥，身上沾染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她將鑽石項鍊以及巫藥放到茶几上，然後去衛生間清洗。
浴缸裡注滿了熱水，秦月倒了些玫瑰精油進去，精油的香氣被熱水催開，小小的空間內氤氳著淡淡的玫瑰花香，秦月舒展了眉眼，褪去身上的衣衫，進入了浴缸之中。
身體被散發著香氣的水流包裹，秦月喟歎一聲，微微合起眼睛。
小小的浴室內一片寂靜，只聽見秦月淺淺的呼吸聲，頭頂的燈光暗了一下，角落裡裡似乎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那團看不出模樣的影子朝著蠕動著，分出細細長長的黑影，朝著浴缸的方向蔓延。
白色的地磚被黑色影爬過，像是被強酸腐蝕一般，滋滋作響，淡淡的白色煙霧升騰而起，與空氣中的水霧糾結在一起，一股難聞的氣味在浴室內蔓延開來。
躺在浴缸裡的秦月似乎睡著了一般，對周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覺，黑色的細線蔓延至浴缸旁邊，重新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矮瘦的身影。
那身影怨毒地看著浴缸裡面躺著的女人，枯瘦地手掌朝著毫無防備的女人掐去。
秦月豁然張開眼，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孔近在眼前，她猛地抬起手，抓住了女人瘦得不成人形的手臂。
「蓋諾絲夫人，你做什麼！」
秦月驚怒交加，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喝問道。
蓋諾絲夫人桀桀怪笑，張開大嘴，露出黑洞洞的口腔，一股濃綠色的液體從她嘴裡噴湧而出，將秦月淋了秦月滿頭滿臉都是。
刺鼻的臭味將玫瑰花的香氣徹底掩蓋，秦月被她這不要臉的打法噁心得想吐，她真沒見過這麼猥瑣的女巫！
握著蓋諾絲夫人的手不由得一松，她反客為主，枯瘦的手掌壓在秦月腦袋上面，將她的頭按進了混合著蓋諾絲夫人嘔吐物的水裡。
秦月不知道這個瘦弱的女人如何有這樣大的力氣，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了蓋諾絲夫人的手，胸腔內的氧氣越來越少，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耳邊只聽見蓋諾絲夫人陰冷刺骨的聲音：「下地獄吧，□□，賤人，去地獄裡贖罪吧！！」
手中的女人停止了掙扎，如同死去一般，一動不動地漂在水中，蓋諾絲夫人將秦月從水裡拎出來，如同拎破布一般，將她扔在了地上。
枯瘦的手指撫過她光潔充滿彈性的身軀，蓋諾絲渾濁的眼睛裡透出邪惡的光芒。
「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日子吧。」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浴室之中，被腐蝕的地板，充滿嘔吐物的浴缸，都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剛剛發生的一切好似幻覺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過去的女人終於醒了過來。
秦月是被硬生生凍醒的，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熱氣已經散去，身體僵硬得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沒有辦法。
剛剛發生的事情湧入腦海之中，秦月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費盡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沖了一個熱水澡，身體終於緩和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已經恢復原狀的浴缸，想起剛剛的那一幕，胃裡一陣泛酸。
太噁心，她就沒見過這麼沒下限的女巫，把巫藥從嘴裡吐出來，用這樣陰損招，這個女巫也是頭一個。
從浴室裡出來，秦月徑直進了房間，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長時間，現在頭疼得厲害，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做了一夜的噩夢，醒來之後秦月頭疼得厲害，渾身軟綿綿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躺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如同一條缺氧的小魚一般。
想起昨天做的那些巫藥，秦月吃力地起身，跌跌撞撞去了客廳，拿起一管紫色的巫藥，直接灌了下去。
藥效發揮得很快，十幾分鐘後，秦月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
癱坐在沙發上面，秦月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那條鑽石項鍊上面。
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氣纏繞在項鍊之上，原本耀眼至極的鑽石項鍊，被這黑氣腐蝕，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光彩。
這是昨天克雷送來的那一條，這樣不詳的東西，他送給她是什麼意思？
秦月心情惡劣之極，想也不想地撥通了克雷的電話，劈頭蓋臉將他罵了一頓。
克雷被秦月罵懵了，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聲音乾澀得厲害：「克裡斯汀，你在說些什麼？什麼我故意害你？什麼是被詛咒的項鍊？那條項鍊本來就是你的，你一直戴在身上，你自己不記得了麼？」
秦月只覺得遍體生寒，她怔怔地看著那條鑽石項鍊，屬於克裡斯汀的記憶浮現在腦海，這是克雷送給克裡斯汀的定情信物，她寶貝得厲害，從不離身。
自己的心愛之物，克裡斯汀怎麼會認錯？
這個東西明顯被詛咒過的，除了蓋諾絲夫人這個女巫，還會有誰會詛咒她？
通過貼身之物下詛咒，這樣的事情當過不少年女巫的秦月也會。
然而，女巫的詛咒千奇百怪，蓋諾絲夫人下的這種詛咒，秦月並不知道如何破解。
童話世界裡，女巫的詛咒往往是真愛之吻之類的便能解除。
秦月雖然認不出這個詛咒是什麼，可是也知道，蓋諾絲夫人不會弄一個如此簡單就能解開的詛咒。
簡單收拾了一通，秦月想了想，將鑽石項鍊塞到包裡帶著。
詛咒通過鑽石項鍊為媒介，已經到了她的身上，做為媒介的鑽石項鍊，扔到哪裡都一樣，還不如貼身帶著。
她從克裡斯汀的記憶裡得知，她家附近有一個算命館，聽人說那裡算命挺准的。
秦月現在也是沒辦法了，她現在已經不是女巫了，面對蓋諾絲夫人毫無辦法，只能尋求有能力的人的幫助。
進入算命館的時候，秦月便知道自己來對了，算命館裡擺著的東西或多或少含有一些神秘的力量，那個坐在櫃檯後面的男人身上也有巫術力流轉。
他是個男巫。
秦月也不繞彎子，直接了當地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被一個女巫詛咒了，不知道你能否幫我？」
請人幫忙是要付出代價的，這種事情，秦月一清二楚，她看著那個男巫的眼睛，說道：「如果可以幫我解開這個詛咒，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男巫取出一碗水，用一把小巧的銀刀刺破秦月的手，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入碗中。
清水瞬間變成血紅之色，隱約可見一個魔鬼的頭顱在朝他們吼叫著。
男巫臉色大變，抓過銀碟蓋住碗，大手死死地壓在上面，那個碗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拼命掙扎著，將薄薄的碗壁撞得凹凸不平。
男巫使勁渾身力氣，死死地壓著那只碗，直到碗中的東西掙扎越來越弱，最後終於停止了下來。
男巫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身上地衣服已經浸透了，他抬頭，憐憫地看著秦月，說道：「對不起，我無法幫你，那個詛咒實在太厲害了。」
這樣的結果秦月有所預料，她沉默了下來，看了那個已經千瘡百孔的碗，想起克裡斯汀那慘烈的死狀，她握緊了手中的包帶。
事已至此，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去爭取。
秦月去了蓋諾絲夫人的家中。
她沒有想到地是，蓋諾絲夫人已經死了，蓋諾絲夫人的孫女對她惡言相向，說她被那些東西找上是罪有應得。
秦月怒極反笑，看著那個一臉厭惡的女人說道：「你奶奶做了什麼事情，你心裡清楚，說沒錢還貸款，你在哄誰？沒錢住這麼大的房子？用這麼奢華的餐具？」
「銀行規定不是我一個小職員可以左右的，我已經緊盡力了，你們卻不依不饒。」
秦月的眼神越來越冰冷，遠遠地看著那個躺在棺材之中的婦人，開口說道：「用自己的性命下了那樣的詛咒，她還真是瞧得起我。」
目光移到蓋諾絲夫人孫女的臉上，秦月臉上浮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來：「讓我下地獄麼？我會讓你們全部陪葬。」
不待她有什麼反應，秦月轉身大步離開。
裝弱小，裝可憐，當自己的要求別人不同意時，便露出隱藏的毒牙，不敢找更加強大的報復，只敢拿比她們更加弱小的開刀。
技不如人，弱肉強食，她無話可說。
可若真的認為，她就這麼坐以待斃，也太過小瞧了她。
秦月回到家中，將從蓋諾絲夫人家拿來的手帕放在了桌子上面。
看著那個手帕，秦月臉上露出森冷的笑容。
那麼長時間的女巫，可不是白當的。
秦月走到鏡子面前，看著鏡子中那張陌生的面孔，輕聲開口：「克裡斯汀，以你的生命獻祭，將那些殘害你的人送入地獄，永生永世遭受業火焚身之苦，你願意麼？」
房間裡安靜得嚇人，許久之後，鏡子中的人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無辜慘死，克裡斯汀如何不怨恨？
只要可以浮籌，哪怕最後米分身碎骨，魂飛魄散，她也無怨無悔。
鋒利的刀子割破手腕，鮮血噴湧而出，秦月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以手粘血，在地上畫出詭異的符號。
以鮮血為引，身體為獻祭，她願遭受萬魔噬心之苦，只求將那些傷害她的人，送入地獄。
繁複的圖文佈滿整個房間，腥甜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之中，秦月躺在陣法中心，晦澀難懂的咒語從她嘴裡念了出來。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屋子裡紅光大盛，秦月的身體內的血液被陣法吸幹，瞬間變成一具乾屍。
無數的惡魔撲上來，撕咬著她的身體，秦月痛不欲生，可卻無法死去，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惡魔將她的肉身撕咬乾淨，只留下白骨森森。
她已經完成了獻祭，那麼現在，該實現她的願望了。
蓋諾絲夫人的家，葬禮還未開始，房子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來賓們尖叫著四處奔逃，剛剛跑出屋子，那棟花園別墅突然冒起熊熊大火。
火光沖天而起，似乎連空氣都燃燒起來一般，半空之中，人們似乎看見無數黑色的影子在糾纏在一起。
淒厲地慘叫聲響徹雲霄，圍觀的人們駭然不已，他們似乎聽到了已經死去的蓋諾絲夫人的聲音。
大火將一切都化為灰燼，倖存的人們發現，除了蓋諾絲夫人的孫女燒成了重傷之外，沒有任何人受傷。
一切因這棟房子而起，也因著這棟房子的消失而終結，至於到了地獄之中，面對曾經那個被她一己之私害死的可憐女人時，不知道蓋諾絲夫人又會是何種模樣。
不過一切，都和秦月沒有關係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32
第46章 鬼鏡
秦月覺得自己死的真是越來越悲壯。
被惡魔活生生吞噬掉血肉這種兇殘的記憶，她真的不想再去回想第二遍。
經歷這麼多千奇百怪的死法，秦月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被磨練的無比粗壯——到現在她都沒有崩潰，已經足以說明這一點。
任務完成，人物屬性出現在她的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7（100滿分）
體力：32（100滿分）
武力：20（100滿分）
魅力：9（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人物的屬性增長不多，讓秦月比較在意的是新出現的那一個。
特殊技能啊，這是不是代表她以後進入的世界都可以使用這個力量？
秦月將自己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原本以為那存在不會回答她的，沒想到，她剛剛問出來，那個冰冷無機質的聲音便回應了她。
「是的。」
秦月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在沒有鬼神存在的世界，她可以自保，像這一次這種存在女巫的不科學世界，多一分保障，她完成任務的機會就多一分。
「謝謝。」
秦月由衷地感謝那個神秘強大的存在，沒有人回應她，秦月卻絲毫不在意。
她這樣的人對於那個存在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她的感謝對它來說毫無意義。
新的任務出現在秦月面前：攻略惡魔，任務時間不限。
上個世界剛剛被惡魔啃得渣渣都不剩下的秦月一臉懵逼：(╯‵□′)╯︵┻━┻，開玩笑呢吧？
任務開始。
***
美國紐約。
再一次來到這個自己曾經慘烈死亡的城市，秦月的心情無比複雜。
她去尋找過克裡斯汀，結果，她曾經住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公園，她曾經工作過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餐廳。
秦月不得不承認，換了一個世界之後，一切都變了，雖然還是同一個城市，可是一切都不同了。
當初作為克裡斯汀認識的那些人全都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感歎了一通之後，秦月回過神，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面對面前的客人。
這一次，她成為一個名叫安琪卡爾森的女人。
她今年二十二歲，在一家酒吧做酒保，雖然工作看起來不那麼高大上，不過工資很高，客人給的小費也挺多的，秦月便繼續幹了下來。
有原主的記憶在，調酒這類的事情秦月幹得得心應手，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著。
這次的任務是攻略惡魔，到目前為止，秦月並沒發現這個世界有不科學力量存在的痕跡。
被坑了那麼多次的秦月已經不敢輕易下結論，任務既然說攻略惡魔，那代表這個世界一定有那種邪惡力量存在，她之所以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她還沒有見到的緣故。
不知道明天和惡魔哪一個會先到，秦月心中有了緊迫感，抓緊修煉起巫術來。
自從多了那個特殊技能之後，進入安琪的身體之後，秦月便發現體內多了一絲巫力。
那絲巫力太過微弱，若不是仔細感覺，根本感覺不到，饒是如此，秦月依舊新生感激，覺得自己的生命好歹有了一點兒保障。
巫力的修行沒有捷徑，只能靠常年累月的修行和施展，秦月進入這個世界一個月的時間，也僅僅只是將頭髮絲細的巫術修煉到鉛筆那麼粗。
這麼一點巫力不依靠外物，只能施展幾個不痛不癢的巫術，比如*術，比如迷幻術...面對精神力強大點兒的，這種小巫術根本就沒什麼大用處。
好在秦月對巫藥和陣法有些研究，這麼長時間也給她鼓搗出一些巫藥，相比較那雞肋的巫術，這些巫藥的殺傷力要強上許多。
在酒吧裡工作，下班的時間通常都在後半夜，然而紐約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城市。
寂靜的街道上，路燈散發微弱的光芒，亮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裡，不知道潛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它們安靜地躲在那裡，等著獵物的出現。
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合體的連衣裙包裹著曼妙的身軀，如玉的肌膚在燈光的照射下似乎散發著盈盈光芒，絲襪包裹著纖長的美腿，一雙紅色的高跟皮鞋套在小巧玲瓏的腳上。
噠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個躲藏在暗處的人偷偷地咽了一口唾沫，發紅的眼睛貪婪地看著那個漂亮的女人。
發現這個獵物是在七天之前，他進入那個酒吧之後，一眼便看上了正在調酒的她。
她與他往日裡所抓捕的那些獵物全部不同。
她不是最美的，可是她身上卻有那些獵物們沒有的氣質，那種神秘的只讓人看一眼便被深深吸引的魅惑氣息。
他覺得自己那顆已經枯萎了心重新蹦了起來，冰凍的血液重新流淌起來，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著：得到她，佔有她，讓她永永遠遠屬於他。
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那人越走越近，他已經看到她美麗無暇的面龐，與酒吧裡滿臉笑容的模樣並不同，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冷冰冰的，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渾身一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忍耐著，壓抑著心底沸騰的欲,望,他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晝夜顛倒的生活，秦月很快便適應了，雖然這樣，可是對於晚歸這種事情，秦月真的不太喜歡，不過礙於這份工作薪水很高，在找到合適的工作前，她不打算辭掉這份工作。
夜晚的氣溫比白天低上幾度，身上的裙裝雖然漂亮，可是不足以抵擋夜晚的寒氣，秦月凍得厲害，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好在，在走幾分鐘就到了她住的地方，很快便可以進到溫暖的房間裡，秦月不由得舒展了眉眼。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暗處走了出來，迅速地接近正在前行的女人，一塊沾著迷藥的手帕朝著女人的口鼻捂了過來。
對這個女人，男人志在必得，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認為自己定會的手，他甚至已經想好得手之後的場景，頓時渾身燥熱，恨不能立即將這個女人撲到在地。
他的手即將觸及到那女人的肌膚時，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抓住，劇痛從被抓住的地方傳來，他悶哼一聲，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摔倒在了地上。
男人已經蒙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頭頂上方的女人，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怎麼就倒在了地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不科學！！！
秦月冷眼看著摔在地上起不來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卸掉了他的四肢關節。
男人疼得在地上翻來滾去，哀嚎不已，因為關節被卸掉，身體扭曲成一個可怕的形狀。
夜深人靜，男人的哀嚎聲在夜色之中顯得十分詭異滲人，直叫人頭皮發麻。
秦月知道自己這身皮囊惹眼至極，加上她身上有巫力存在，比常人更多了幾分媚惑之力，平日裡的那些男人言語上的調笑，秦月可以一笑置之，發展到這個男人這種跟蹤綁架，便不能忍了。
尤其在秦月還看出這個男人身上纏繞的那些濃厚怨氣，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撥通911報警，員警很快到來，待看清案發現場的情景時，員警們都愣住了。
這場面看起來，秦月才是行兇者，而那個哀嚎不已的男人才是受害人。
頂著員警們懷疑的目光，秦月淡定地跟著員警上了員警，一起去了警察局。
一番審訊之後，確定了這個男人的身份，剛剛出警的白人員警神情古怪地從審訊室出來，看著等在外面那個嬌嬌小小的女人時，白人員警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真看不出來，這個嬌嬌弱弱的妹子如此彪悍，直接就將一個員警通緝了很久的連環殺人犯給放倒了。
「卡爾森小姐，感謝你的幫忙，讓我們抓住了一個連環殺人犯。」
秦月毫不意外，這男人身上的怨氣幾乎凝為實質，保守估計，他手上的人命不下於十人。
果然，只聽那白人員警繼續說道：「這個凶徒殺了十二個人，你是她盯上的第十三個目標，幸好你抓住了他。」
對員警的那些感謝之詞秦月並不感冒，打斷了員警接下來要說的話：「請問，我能離開了麼？」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天色已經濛濛亮了，她的要回去休息了。
白人員警愣了一下，看著秦月冷淡至極的面龐，默默地將接下來的話吞了下去，將秦月送出了警察局。
打車回到自己的公寓，秦月以為自己可以睡個好覺，誰知道，卻在門口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男人。
「哥？你怎麼在這裡？」
從安琪記憶裡翻出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秦月皺眉，實在難以將眼前這個頹廢的男人與記憶中那個英氣勃發的男人聯繫到一起。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秦月的目光落到放在男人腳邊的行李上，頓了頓方才開口：「算了，進來再說吧。」
她肯定是睡不成了，將安琪的哥哥班卡爾森帶進屋子，秦月去浴室隨便洗漱了一下，勉強打起精神去應付班。
班和安琪關係很好，班比安琪大六歲，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安琪基本上算是班一手帶大的。
秦月雖然擁有安琪的全部記憶，可是她畢竟不是安琪，她不知道班能否看出來她的不同。
這是秦月第一次認真的扮演另一個人，她不知道自己扮演得像不像，因為班的注意力顯然並不在她的身上。
秦月知道了班發生的事情，他一直瞞著沒有告訴安琪，直到現在他丟了工作，和妻子也分居了，不得不來找自己妹妹尋求幫助。
班是一名員警，在一次執行任務中不小心誤殺了自己的同事，他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精神出了些問題，警局出於各方面考慮，辭退了他。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一對恩愛夫妻，因為班的精神問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差，最後鬧到了不得不分居的地步。
「哥，既然如此，我這裡的地方夠大，你先住在我這裡。」
秦月並不想班住在這裡，畢竟她有很多的秘密不能讓人知道，可是若是真的安琪，必定不會讓自己的哥哥流落街頭，所以，她只能勉強將班留下來。
兄妹兩人，哪怕關係再好，結婚之後總會慢慢疏遠，加上班還陷在誤殺同事的事情之中沒有走出來，自然沒有發現秦月的些許不同。
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瞞了過去，秦月松了一口氣。
上次被黑山老妖發現與原主不同，她直接就被弄死了，那一次給秦月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她不想在嘗試一次，哪怕班只是個普通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造不成任何傷害。
班很快便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五月花大廈的夜班保安。
聽到五月花大廈的時候，秦月微微愣了愣，思索了一番方才開口：「是在第*道那個，發生了大火的那棟大廈麼？」
秦月記得那個大廈，曾經是個百貨大樓，只不過發生了縱火案，死了不少的人，那棟大廈便被荒廢了下來。
死過太多人的地方，總是不吉利的，長久待在那樣的地方，自身的氣運會被消磨，加上又是夜班，陰氣最盛的時候，對人的傷害可想而知。
班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對秦月的勸說根本沒有聽進去：「安琪，我需要這份工作，我要養我，我的妻子和孩子們。」
秦月沉默了，這份工作的薪水足夠高，以班現在的情況，確實是最佳的選擇。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明明知道有危險，可是卻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逼著你不得不去冒險。
秦月將自己做的加持了巫力的項鍊給了班。
那是一個純銀的掛墜，不過手指甲蓋大小，雕琢成六芒星的形狀，看起來十分精緻。
對於妹妹的好意，班並沒有推辭，將項鍊帶到了脖子上面。
兩人都是上夜班的人，只不過下班時間並不同，秦月下班早些，等到班回來的時候，秦月已經睡了過去，當她醒來時，班已經去上班了。
所以，秦月一直未曾發現班的不妥之處，直到一個星期之後，秦月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發生了些許變化，終於警覺了起來。
在正英師傅的那個世界裡，雖然身為僵屍，秦月無法修習道術，不過跟著正英師傅那樣強大的道士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秦月的理論知識學了不少。
正英師傅曾經說過，鏡子中所映照的是人的一部分靈魂，若是鏡子中的靈魂受損，相應的，境外的人體也會遭受相同的傷害。
許多道家法器都是以鏡子為載體，便是這個原因。
所以，當秦月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受控制做出奇怪的動作時，她渾身的寒毛霎時立了起來。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47章 鬼鏡
鏡子裡映照出來影像雖然與原身一模一樣，然而，看的時間久了，便會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好似鏡子中的那個人十分陌生。
秦月面前立著一面穿衣鏡，鏡面擦的很乾淨，她的身影清晰地顯現在鏡子之中。
經歷的這麼多世界，別的不說，秦月的靈魂強度比一般人要強悍許多，因此她可以感覺到很多人感覺不到的東西。
那種無時無刻都在被人窺視的感覺讓她渾身發冷，仔細查看，卻又找不到任何不妥之處。
她的眼睛天生便可以看到許多人看不到的東西，不管她進入哪個世界，這個能力都不曾消失。
秦月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然而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卻從未消失，反而越來越嚴重，她覺得自己像是處在顯微鏡下面，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人，或者說那個未知的東西所窺視著。
眼睛無用，身體內的巫力太過弱小，也不堪大用，秦月有些焦躁，任憑誰這麼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被人監視著，能有個好心情？
秦月看著鏡子中那個滿臉倦色的女人，神情懨懨地，提不起精神來，鏡子中的女人的眼睛突然間閉了起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
明明是同一副眉眼，可鏡中的那個人卻多了幾分邪惡之氣。
秦月渾身一冷，瞬間便想通了關鍵所在。
難怪她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原來那個窺視她的東西和她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
靈魂被人控制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秦月說不出來，她眼睜睜地看著鏡中的那個人影朝著她露出可怕的微笑，雙手緩緩地抬了起來，放在了嘴唇上面。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做出相同的動作，她駭然大驚，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緊縮成小小的一點，藍色的眼睛裡清晰地映照出鏡中人影的動作。
嘴唇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殷紅的鮮血湧出，瞬間彌漫至整個口腔。
那個東西竟然想生生將她的口腔撕裂！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秦月的神經，她瞬間下了決斷，用盡全身的巫力，切斷了自己與鏡中靈魂的聯繫。
拋棄了一半靈魂，秦月的身體重新回歸自己的控制，鏡中的人影憤怒地咆哮著，漂亮的臉孔扭曲成猙獰可怖的模樣，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她身體裡湧出，幾乎占滿了整個鏡面，那些黑氣不斷地攻擊著鏡面，乾淨的鏡面之上很快便佈滿了無數的黑色手印。
秦月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失去了一半靈魂，對她的傷害極大，可是相對應的，鏡中的那個東西邊再也無法控制她的身體。
兩邊的嘴角已經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撕裂了一些，鮮血不斷湧出，將她身上白色的睡衣浸透了，濃郁的血腥氣充斥在空氣之中，幾欲讓人作嘔，秦月似乎感覺不到這一切，挑眉看著鏡中那個還在瘋狂攻擊鏡面的身影，臉上露出濃濃的譏諷之色。
斷臂求生，以失去一半靈魂為代價，她倒要看看，這個操控她靈魂來殺她的東西還能怎麼辦！
鏡子中的東西本就惡毒無比，這次出手沒奪得秦月的性命不說，反倒被她嘲笑一通，這口氣，它如何忍得下去？
不過片刻之間，鏡子中的黑煙散得一乾二淨，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鏡中的人影陰森森地看著秦月，眼中的惡毒之意幾乎要溢了出來。
突然，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更加高大的身影，那個身影被包裹在黑色的煙霧之中，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見他如同拖死狗一般拖起秦月在鏡子中的影子，黑色的刀刃憑空出現，揮手間毫不留情地朝著秦月的影子身上砍了過去。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影子被那個人一刀刀地剃掉血肉，露出森白的骷髏架子，血色佈滿了整個鏡面，入目處盡是一片鮮紅之色。
那部分靈魂已經被秦月剝離出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已經不是她了，然而那部分靈魂有著與她一般無二的容貌，看著她被虐殺，秦月哪怕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卻仍舊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若是她遭受如此磨難......
強烈的噁心感從心底翻湧而出，秦月哇啦一聲吐了出來。
胃裡的酸水混合著滿嘴的血液噴湧而出，白色的實木地板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這樣的顏色刺激著秦月的眼睛，她無法控制自己，吐得更加厲害。
她的終究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影子被千刀萬剮，對她的衝擊可想而知。
鏡面之中的血色銷退得一乾二淨，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鏡子中映照出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那一半的靈魂已經被虐殺，鏡中出現的影子，只是影子而已，操縱了這個影子，對她造不成任何的傷害。
秦月眼前一陣發黑，失去一半靈魂讓她虛弱不堪，加上失血過多，身體已經撐不下去，她眼睛一翻，昏了過去，倒在血泊之中。
漆黑的影子在鏡中出現，它看著躺在地上無知無覺的女人，咧開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
你以為，斬斷一半靈魂，我便拿你沒辦法了麼
？
**
班被鏡子裡的東西折騰了一夜，下班回來之後身心俱疲，精神險些垮掉了，想要和妹妹訴說一番，打開房門卻發現自己的妹妹倒在血泊之中。
班被嚇得肝膽俱裂，整個人的力氣似乎被人抽盡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他呆愣愣地看著妹妹一動不動的身體，突然之間哀嚎一聲，連滾帶爬地過去，將妹妹的身體抱在懷裡。
「安琪，你醒一醒，安琪，不要嚇我啊！！」
班的內心已經被巨大的懊悔所吞噬，若是當初聽從妹妹的勸說，沒有去五月花大廈工作該多好，他也就不會惹上這樣的事情，最後不但害了自己，連帶著也害得自己妹妹慘死。
班痛不欲生，恨不能立刻隨了自己的妹妹一同死去，他沒有看到，鏡中的他側頭看著他的身影，露出一抹怪異之極的笑容來。
嚎哭了許久，班才發現自己的妹妹還有呼吸，他頓時亂了手腳，急急忙忙撥打了救護電話。
救護車趕到現場，看到慘烈的景象，以為遇到了凶案現場，滿屋子的鮮血，生死不知的女人，渾身沾滿了鮮血的班，這樣的場景，任憑哪一個人看到都會害怕。
醫護人員撥通了警察局地方電話，警察局的人很快前來，帶走了疑似兇犯的班，醫護人員這才將還有一口氣的秦月送去了醫院。
一番調查之後，確定了班的身份，已經到了傍晚時分，班從警察局出來，趕到了醫院。
病房之中，秦月已經醒了過來，正靠在床頭和一旁病房的小男孩聊天。
看到班進來，秦月和小男孩說了一聲之後，朝班點了點頭，說道：「哥，你來了。」
秦月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兩側嘴角縫了幾針，說話的時候扯得傷口疼，因此說話有些含含糊糊的。
看到還活著的秦月，班卻怯懦著不敢上前，他幾乎可以肯定，妹妹遭遇的這一切與他脫不了關係，這讓班陷入痛苦與內疚的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秦月皺眉，班是怎麼了？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不過來探望，反而一臉痛苦糾結地看著她，難不成是他發現了她的不妥之處？！
秦月心中一沉，看著班的目光便冷了下去，兩人同住了這麼長時間，因為上班時間有差別，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沒有怎麼相處過，班到底是怎麼發現她的不同的？
對妹妹的擔心終究是占了上風，班大步走了過來，坐在了病床邊上，滿臉關心地看著秦月：「安琪，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安琪真出了意外，他該怎麼辦才好。
班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這讓秦月的心稍稍放了下來，目光觸及到班露在衣服外面的護身符時，秦月的臉色一變，起身抓住了那個已經變了顏色的護身符。
「哥，怎麼回事？你遇到了什麼事情？！」
秦月給他雕琢的那個純銀的符咒，已經變成了漆黑的顏色，裡面的巫力消失的一乾二淨。
班一定遇到了什麼東西！
秦月仔仔細細地將班打量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
腦海中靈光一閃，秦月想到自己的早已，莫非班遇到的，和她遇到的是同一個東西？
在秦月的逼問之下，班將他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秦月。
五月花大廈裡面的鏡子，他看到的那些幻象，前同事的慘死，零零總總，事無巨細，全部都說了出來。
病房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愧疚不已的班，冷聲說道：「你準備瞞我多久，是不是等到我被殺了，才會在我的墓碑前告訴我這一切？」
秦月這話說得極重，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不敢面對秦月，深深地低下頭去，抱著腦袋痛苦地哀嚎。
旁邊病床上的小男孩被班的模樣嚇到了，從床上跐溜一聲跳下去，連滾帶爬地跑出了病房。
病房之中只剩下班和秦月兩個人。
看著班這幅痛苦不堪的模樣，秦月沒有絲毫動容，差一點，她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若安琪還是安琪，怕是早就死了，就連她活下來，也是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
失去一半靈魂，哪裡會沒有什麼後遺症？
靈魂的缺失會讓她慢慢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她的靈魂會越來越弱，身體也會慢慢衰弱下去，原本可能會有七十年的壽命，也許她只能存活三十年的時間。
而如今，她已經二十六歲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在如何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經毫無意義，兩人開始商量對策。
鏡中的那東西威脅班去尋找艾斯克，班已經調查出了一些頭緒。
安娜艾斯克，如無意外，應該是這個人。
班之前是員警，對於他的調查結果，秦月沒有絲毫懷疑，時間緊迫，鏡中的那個東西已經開始威脅了班家人的生命安全，他們要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徹底結束這一切。
秦月不顧醫生的阻攔，匆匆辦理了出院手續，和班一起踏上了尋找安娜艾斯克的道路。
至於她的工作，命都快丟了，她哪裡還顧得著這個。
身體裡的巫力幾乎已經枯竭，秦月現在沒有什麼防身手段，好在她斬斷了一半靈魂，鏡中的那東西無法控制她的行動，比起生命隨時被威脅的班，她已經很幸運了。
不是秦月不想幫班切斷和鏡中靈魂的聯繫，一來班的靈魂不如她的強大，切斷一半靈魂，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二來她現在靈魂受損，巫力幾乎消失，也無法做到。
一切可以映照出人影的東西都成了那東西監視他們工具。
知道秦月可以知道了它的存在，那個東西索性撕破了臉面，只要有鏡面存在的地方，出現在鏡子面前，正大光明地盯著秦月。
洗澡，入廁，任何私密的事情都不再私密，秦月恨得咬牙切齒，卻拿那個東西根本沒轍。
處在兩個世界，她傷不到它，它暫時也傷不到她，兩人就秦月只能忍氣吞聲。
這大約便是殺不了你也要膈應死你的緣故吧？
他們順利地找到安娜艾斯克，將她帶到了五月花大廈地下室中那個佈滿鏡子的房間之中。
一切始於此處，也將終結於此。
他們想得很美好。
然而那個惡魔卻憑藉著安娜艾斯克的身體突破了鏡子的界限，來到了現實之中。
秦月一臉懵逼地看著那個趴在樓頂形態猙獰可怖的人形物體。
攻略惡魔？攻略的就是這麼個玩意兒麼？？？？
來不及多想，那個惡魔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它渾身上下被黑色的煙霧包裹，裂開的大嘴裡露出參差不齊的尖利牙齒。
若是被它抓住了，秦月不死也要脫層皮。
眼見那個惡魔攻擊秦月，班也瘋了，顧不得害怕，拼命攻擊著它。
然而惡魔卻不搭理班，只是一心一意追逐著秦月，誓要將這個曾經逃脫了它殘殺的人類虐殺而死。
秦月的武力值比班要高上許多，然而她靈魂受損，身體未愈，自然比不上全盛時期，被這個惡魔追得狼狽不堪。
身上又被地上的鋼筋劃出一道血痕看，秦月也被逼出了真火，她索性不再躲避，轉身迎了上去。
存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她對付不了它，化成實體進入這個世界，她還能對付不了它麼？
最後的巫力將身體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秦月和惡魔纏鬥在了一起。
秦月的戰鬥經驗足夠豐富，面對惡魔的攻擊，她不閃不避，出手狠辣至極，在付出了一條胳膊一條腿的代價之後，她終於殺了惡魔。
一切都結束了，秦月躺在地上，看著黑漆漆的屋頂，神情茫然。
痛到極致，她反而感覺不到了，班的嚎哭聲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真的結束了麼？
第48章 恐怖回聲
女巫的能力或許很強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活死人，生白骨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自然也可以做到。
然而秦月此時體內巫力消失得一乾二淨，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提重新長出個胳膊腿了。
就算她有這能力，她也不敢如此做。
斷了胳膊腿的人還能再長出來？呵呵，在這個科學的世界裡，遇到這種不科學的事情，秦月分分鐘被有關部門拉出去解剖了。
在醫院住了大半年，秦月的安裝了假肢，從醫院裡出來了。
不是自己原裝的東西，使用起來自然不那麼舒服，秦月皺眉，躲開了班想要攙扶她的手臂。
「哥，我自己來，我總要適應的，以後的日子總不會有人天天幫我。」
班伸出的手僵在那裡，許久之後，方才頹然落下。
「對不起。」
他說，若不是安琪幫忙，他和他的家人怕是都會慘遭毒手，可是安琪，她一個好好姑娘，丟了胳膊腿，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濃烈的愧疚感幾乎將班壓垮，尤其在看到妹妹因為那條明顯與正常肢體不同的腿時，他整個人險些崩潰。
秦月走了半響，沒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班卻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秦月歎了一口氣，強自打起精神來，朝著班露出一個笑容來。
「哥，別這樣了，我們不是還活著麼？」
「缺胳膊少腿，總比死了強不是。」
秦月實在不是不會安慰人，她這話一說出來，班更難受了，眼眶之中瞬間聚滿水光。
秦月身體本就難受至極，加之這次的事情也是因班而起，她丟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尚且沒哭一聲，班卻做出這副樣子，實在讓人心中膩歪。
懶得搭理這人，秦月轉身就走，因為不適應假肢，走起路來慢騰騰的，和假肢接觸的斷腿處更是疼得厲害，額頭上瞬間便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
班也顧不上哭了，快步過來攙扶秦月，秦月神情冷漠，也沒拒絕他的攙扶，只是一句話都不想和這人說。
秦月疏離的態度讓班難過不已，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
兩人就這麼維持著詭異的沉默，上了班的車。
班回去幫秦月收拾東西，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閉著眼忍受著斷腿處的疼痛，因此她也未曾看見，倒視鏡中她的影子陰森森地看著她。
經歷了這次事件，死裡逃生的班和妻子艾米重歸於好，班搬了回去和家人同住。
秦月受了這麼重的傷，酒保的工作自然丟了，之前的積蓄也花了個七七八八，自然租住不起現在所住的房子。
班極力邀請秦月去他那裡住，卻被秦月堅定地拒絕了。
雖然班是安琪的哥哥，可是秦月並不想和他扯上關係，尤其經歷了這件事情之後，更是不願和他住在一起。
她不是原主，和班沒有什麼感情，班害得她成了殘廢，她更是增添了許多惡感，和他住在一起，日日面對他，秦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將班給弄死。
班勸不了秦月，只能聽從她的意見，幫著秦月搬入了一棟老舊的公寓之中。
這個公寓外面看起來十分破舊，裡面的設施還算齊全，秦月租住在四樓，一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
地方比秦月從前住的地方小了很多，秦月一個住綽綽有餘。
公寓裡面的傢俱齊全，雖然樣式陳舊了一些，卻勝在乾淨整齊，稍微打掃一下便能使用，班幫著秦月整理好房間，又一次勸說她跟著他一起回去住。
「安琪，這裡的治安不好，你一個單身女人，又是現在這樣子，我很擔心你，你回去和我一起住不好麼？」
秦月坐在沙發上，將假肢卸下來放到一旁，雖然走了沒有多長時間的路，可是傷處仍舊被磨得生疼，紗布纏著的地方隱隱約約有血跡滲出。
這樣的疼痛對秦月來說不算什麼，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抬頭看著站在一邊，一臉愧疚擔心的班，秦月硬邦邦地說道：「謝謝你幫我搬家，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安琪...」
班還想繼續勸說，秦月終於壓抑不住心底的不耐，臉上露出幾絲譏諷之意：「你還嫌害得我不夠慘？是不是要讓我的另一條腿和胳膊都斷了才甘心？」
這話說得極重，班的臉瞬間慘白一片，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盡了，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摔倒。
他和安琪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
班沒有再多說什麼，幾乎是逃似的離開了秦月的家。
他靠在斑駁的牆壁上，眼神空洞洞地看著電梯的指示燈。
若是一切可以重來，那該有多好？他寧願重傷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妹妹。
電梯門打開，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大男子從電梯裡走了出來，班遊魂似地走入電梯之中，擦肩而過之時，只覺得渾身一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
秦月穿了幾個世界，僵屍鬼怪什麼都做過，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很好的適應各種身份。
可是，這一次，她成為了殘疾人，失去了一條腿，一條胳膊的她，就連如何照顧自己都成了問題。
原本可以輕易做到的事情，比如說穿衣吃飯，喝水走路，四肢健全時，她輕輕鬆松便可以做到，現在的她做這些事情，要比從前困難十倍百倍。
照顧自己都成了問題，更別提出去找工作，單單是適應用假腿走路，用假手幫忙穿衣吃飯，就已經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好在現在的社會足夠發達，洗衣服有洗衣機，洗完有洗碗機，加上外國人的食物料理起來十分簡單，秦月慢慢的也就適應了。
期間班來過很多次，見秦月艱難地在房間裡挪動之時都會忍不住勸她和他一起住，都被秦月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愧疚感再多，慢慢地也就被秦月古怪至極的性格給磨光了，班來得次數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是電話聯繫了。
秦月對此毫不在意，在她不能工作養活自己的這段時間裡面，班每個月都打給她一些錢，秦月也沒矯情的拒絕，她可不想餓死自己。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秦月難得過上了自在的日子，雖然因為身體的原因，這自在日子其實也不那麼自在，可對於秦月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
秦月不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是否完成，獲得惡魔愛？殺了惡魔能獲得它的愛麼？
秦月不敢細想，只是分外珍惜現在的生活，若是任務失敗，誰知道下一次進入的懲罰世界會是什麼樣子，若是像上一個懲罰世界那樣，她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逃脫。
身體殘缺的人在社會上或許會獲得很多同情，然而，大多數的，得到的卻是歧視。
秦月容貌長得不錯，那些原本有意聘請她的人知曉了她的身體狀況之後，便委婉地推辭了。
最後，秦月找到了一份咖啡店收銀員的工作，工資不高，勉強只能糊口。
秦月並不在意，她不願意待在家裡，靠著班給的那些錢過活，她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
咖啡店的工作並不輕鬆，秦月需要一直站立，六七個小時，每天下班回去的時候，傷腿處都被磨得發紅。
秦月咬牙硬撐了下來，直到柔軟的腿部肌膚上磨出了薄薄的老繭，方才好受了許多。
幾個月後，一個意外來客打破了秦月平靜的生活。
秦月疑惑地看著面前站著的高大男人，她似乎並不認識他。
男人期待的神情一點點暗了下去，他扯開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安琪，你忘了我麼？我是波比。」
秦月瞪大了眼睛，腦海裡飛快地搜尋著關於波比的記憶。
八年前的晚上，剛剛進入社會的安琪被人拖進了酒吧的衛生間，險些遭遇強x，是波比救了她，憤怒的波比失手殺了那個男人，因為過失殺人被判入獄。
秦月有種扶額的衝動，看這男人的架勢，是準備來找原主敘舊情的了？
可惜，安琪已經不在了，現在的秦月根本沒有辦法回應他的感情。
「你出來了？」
「假釋，每週要去假釋官那裡報導。」
「哦。」
秦月並不是一個會和人聊天的人，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原身的舊情人，秦月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不可能像曾經處理克裡斯汀感情那樣處理原主和波比的感情，畢竟波比為了原主殺了人，八年的大好時光都毀在監獄裡面。
面對這樣的一個男人，秦月覺得自己實在說不出分手這類的話。
至少，她現在說不出來。
幸運的是，波比似乎也不是來找秦月複合的，他似乎只是單純地想來見見秦月這個朋友而已。
沉默了許久之後，波比開口，打破了這讓人覺得壓抑的沉默：「安琪，我......」
波比想說什麼，卻被咖啡店裡的人打斷了，領班推開門喊秦月進去幫忙。
秦月如蒙大赦，和波比說了聲抱歉，便急急忙忙地往回走，波比神色黯然地注視著秦月的背影，目光落在她有些不自然的右腿上面。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直工作到晚上，秦月和前來交班的人打了聲招呼，走出了咖啡館的大門。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來，秦月沒有帶雨傘，正想回去找人借一把的時候，一個男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看到那人熟悉的面孔時，秦月張了張嘴，從嘴裡吐出一個名字來。
「波比？！」
秦月工作的地方距離她的小公寓並不遠，走路只需要十分鐘而已。
兩人一路走過去，除了最開始打個招呼之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
看到那棟老舊的建築時，秦月松了一口氣，故意露出輕鬆的笑容，說道：「波比，我家就在對面，你不用送......」
「我也住在那裡。」
話沒說完，便被波比打斷了，秦月啞口無言，她隨便找個地方住，居然選在了原主初戀的住的地方？
這種運氣也是沒誰了。
兩人的氣氛比之前更加詭異，雨傘並不大，兩人擠在一起，不可避免地接觸到彼此的身體，此時正值夏季，哪怕秦月穿著長衫遮掩，人體的溫度和假肢畢竟不同，波比很快便感覺到了秦月的不妥。
視線下移，落在秦月那個蒼白得過分的手上，那樣的顏色，那樣的質地，那根本就不是真人的手。
波比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顫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語氣中那滿滿的擔憂心疼聽在秦月耳中，她的心不由得一疼。
這個人，真是愛慘了安琪。
秦月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她佔據了他愛人的身體，他所愛的那個人，早已經不在了。
路面已經積了淺淺的一層水，水面被風吹得微微晃動，水中倒映出的身影顯得扭曲成怪異的模樣。
秦月對此一無所覺，她抬頭，看著波比英俊的面容，八年的時光，足夠讓一個青澀的男孩長成成熟的男人。
「到我家裡再說吧。」
這麼晚約一個男人到家裡來，多少隱含著一些特殊的意思，秦月對此卻不太在意。
且不說波比人品如何，她現在這具身體，除了有特殊癖好的人，怕是沒一個正常人會生出什麼別的心思。
回了家之後，秦月自然地卸掉了自己的假肢，面對波比那張明顯已經懵逼的臉，秦月笑了。
「我現在是這個樣子。」
秦月說道：「這樣的殘缺的自己，我自己都不喜歡，更不奢望別人來喜歡我。」
波比還處於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八年的時光，安琪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所以，波比，哪怕你還對我有情，我都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說著，秦月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不再看波比，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的那條腿，有什麼東西落在腿上，一滴兩滴，很快便將她的長裙浸濕了一片。
秦月這幅樣子，波比心中原本因為秦月疏離的態度而產生的些許怨憤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滿滿的心疼之意。
失去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那個時候，她該有多疼？
想要上前安慰，可是秦月拒絕的態度是那麼堅決，使得波比根本不敢上前。
八年的時光，可以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他不知道現在的她，對他的感情還有多少。
玻璃窗上倒映出波比的影子，一團黑色的霧氣突兀地出現，似乎想要攻擊波比，波比的影子已經被那霧氣團團纏繞，可是站在秦月不遠處的波比卻沒有任何感覺。
折騰了許久，見傷不到波比，那團霧氣方才不甘心地散去。
兩人相對無言，氣氛尷尬無比，秦月似乎才意識到房間裡還有一個人，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抬起頭看著站在那裡的波比。
剛剛哭了一場，秦月的眼睛鼻子通紅，看起來有些狼狽，波比的心中一疼，臉上的疼惜之色更濃。
「對不起，我失態了，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倒茶。」
說著，吃力地起身，準備去燒水倒茶。
波比哪裡會讓秦月如此折騰，她現在身體這樣，他哪裡捨得她勞累？
一番推辭之後，波比勸不過秦月，只能匆匆告辭離開。
送走了波比之後，秦月倒在沙發之上，無神的眼睛看著頭頂發黃的天花板。
說哭就哭，這種技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點亮的。
第49章 恐怖回聲
夜色已深，秦月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之中，薄薄的毯子遮蓋住她殘缺的身體。
月光從視窗處照了進來，一團黑色的煙霧突然從玻璃窗中鑽了出來，繞著床上的人飛了幾圈，慢慢地在床邊凝結成一個高大的黑影。
它似乎在凝視床上躺著的那人，絲絲縷縷的黑霧從它體內湧出，朝著床上女人的身體纏繞而去。
被這黑霧纏繞著的女人似乎極為不舒服，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卻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蒼白至極的皮膚在黑霧的侵襲下隱隱透出詭異的青色。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刺耳，黑影身形一頓，猛地抬起頭來，朝著天花板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黑衣的女人懸浮在天花板上空，面無表情地看著它。
黏稠的鮮血從女人的身體湧出，一滴滴掉落下來，白色的床單很快便被鮮血染紅，黑影似乎被這莫名出現的女人惹怒，將纏繞在秦月身上的黑霧收回。
秦月的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一些，翻了個身，繼續沉睡著。
隨著她的翻身，秦月身上蓋著的毛毯滑落，露出她殘缺不全的身體，黑影的身體似乎頓了頓，接著，從身上蔓延出數不盡的黑霧，朝著天花板上的女人席捲而去。
女人尖叫一聲，沒有和黑影顫抖的打算，眼見黑霧纏來，雖未纏到身上，卻也知道其中厲害，身子一沉，沒入天花板之中，堪堪避開了黑霧的纏繞。
黑影似被女人惹怒，想要追擊，然而身子剛剛飛起，還未接近天花板，卻好像被什麼不知名的力量所牽扯，重新落回地上。
煩躁地在床邊來回繞了兩圈，黑影惡狠狠地瞪了秦月一眼，化成一團煙霧鑽入了窗戶之中。
房間裡又恢復了平靜，就連照進來的月光，似乎都比剛剛要明亮許多。
一夜無夢，第二天，秦月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地，掙扎了許久都沒有從床上爬起來。
自己怕是病了。
秦月歎了口氣，撥通了咖啡廳的電話，和老闆請假。
老闆心地善良，否則也不會聘請身體殘缺的秦月，聽到秦月說身體不適，便大方地放了秦月兩天假，並再三囑咐她一定要好好休養。
掛了電話，秦月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早午飯都沒吃，肚子餓得難受，好在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不像早上那時難受，秦月吃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只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像是跑了兩千米一般，渾身被汗水浸透了。
秦月喘了半響，掃過身上的薄毯，目光不由得一頓。
只見粉色的薄毯上面，赫然有一片紅褐色的痕跡，淡淡的血腥味飄入秦月鼻中，她臉色一變，將毯子扔到了地下。
怎麼會有血？
她的生理期還未到，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這血是從何而來？
秦月不寒而慄，只覺得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下意思地轉頭，朝玻璃窗看去，裡面映出她模糊的影子，與平日裡沒有任何分別。
秦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她體內的巫力已經消失了，不僅如此，因為切斷了一半靈魂，她的眼睛也與平常人無異，再也看不見那些冤魂厲鬼。
在這個擁有鬼怪惡魔神秘力量的不科學世界裡，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然而秦月卻沒有一點兒的辦法。
巫力因為攻擊鏡中惡魔那一次，已經被她用盡了，之後任憑她再怎麼努力修煉，都無法修煉出一絲。
就連不需要巫力煉製的巫藥，也因為她失了腿腳，也不能繼續再做了——那是精細的活計，憑藉著僵硬的假肢，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切斷靈魂，保護她不被惡魔傷害，相應的也奪去了她雙眼的能力，這是秦月沒有預料的，可是事情已經發生，她沒有辦法彌補。
歎了一口氣，秦月也不再看地上扔著的毯子，恢復了一些力氣後，穿戴上假肢，去衛生間洗漱了。
她選的公寓面積極小，臥室緊挨著浴室，不用走幾步便到了，當初之所以選這個房子，一則是因為價格便宜，而來也是因為她腿腳不便，地方小方便照顧自己。
浴室很小，洗手台和馬桶擠在一起，顯得更加擁擠，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秦月也沒有裝鏡子，因此浴室顯得更加小了。
洗漱一番，將身上的汗漬細細擦了，秦月覺得舒服了許多。
今天不用上班，她便也沒有穿正式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純棉睡衣，裡面空蕩蕩的，內衣之類的都沒有穿。
她今天並不打算出門，房子裡也只有她一個人，秦月便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從冰箱裡拿了麵包牛奶，稍微熱了一下之後，秦月坐在餐桌旁吃了起來。
樓上傳來叮鈴哐啷的打鬥聲，隱隱約約有男人的咆哮聲和女人的尖叫聲傳來，秦月微微皺眉，她搬進來這麼久，這還是頭一次聽見這種聲音。
樓上啊...
秦月頓了頓，安琪的初戀男友波比就是住在樓上。
這聲音，難不成是波比家傳來的？
秦月搖了搖頭，咬了一口麵包，沒有細想下去。
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罷，跟她也沒有多大關係，安琪記憶的男人是八年前那個衝動的少年，八年的牢獄生涯，誰也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又變成什麼什麼樣子。
昨晚她演了那麼一齣戲，將自己拒絕的意思說得相當委婉含蓄，一切罪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波比怕是不會繼續糾纏她了。
很快的，秦月便知道，自己想錯了。
傍晚時分，她的房門被人敲響，透過貓眼，秦月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波比。
秦月覺得有些頭疼，話都已經說到那種份上了，難不成他還不想放棄？
打開房門，對面的男人他抬起雙手，露出拎在手上的購物袋：「我去了你工作的地方，領班告訴我你今天請假沒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你。」
秦月的目光卻不在他的身上，越過波比的肩膀，她看到一個穿著黑裙的女人正盯著她看。
不知怎麼的，秦月覺得渾身有些發冷，想起自己的穿著，秦月臉色微微發紅，她現在可是真空，也顧不得再去看那個女人，秦月將波比讓了進來。
波比也不是什麼細心的人，因為害怕秦月在意，目光也敢在她身上多留，因此也沒有注意到秦月身上的不妥之處。
將兩大包東西拎了進去，裡面都是些牛奶麵包，或是義大利面和真空包裝的肉醬，都是簡單易烹調的食物。
秦月沒來及阻攔，波比已經快手快腳的將這些東西都放進了冰箱之中，將秦月原本就不大的冰箱塞了個滿滿當當。
「我不知道你現在愛吃什麼，所以每樣都買了一些，你身體不方便...哪怕作為朋友，我都要多照顧你一些。」
面對這樣一臉關心的男人，秦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況且人家也沒有繼續提重修於好的事情，她若是繼續拒絕，反倒顯得矯情了。
秦月挪過去坐在沙發上面，朝著拘謹得站在那裡的波比笑了笑，輕聲說道：「謝謝你，波比。」
他確實是個好人，剛剛出獄的他，手裡也不寬裕，卻對她這麼一個不想和他複合的前女友這麼好。
秦月狠不下心來繼續保持冷臉對他。
心裡的隔閡放下的，秦月和波比相處起來倒是比昨日輕鬆許多，秦月對明星八卦，時政之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波比剛剛放出來，對這些也是不大瞭解，兩人能聊的都是當初上學時的事情。
說起過去的那些日子，波比眉飛色舞，臉上的鬱氣消散了許多，秦月只是靜靜地聽著他說話，間或插上一兩句，氣氛倒也融洽。
不知不覺間，便已經到了天色已經暗了下去，秦月邀請波比一起用晚餐。
「你送了我這麼多東西，怎麼著，我也該請你吃頓晚餐，就當是為你接風了。」
波比遲疑了一會兒，到底沒有推辭，他無疑對秦月還是有情的，只是現在秦月對他的態度不明，波比也不敢過分，只想先從朋友做起，之後的事情，然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請人吃飯，自然不能在家裡，更何況，她家裡也沒有食材，秦月起身，去房裡換衣服。
明亮的燈光照射在秦月身上，白色的棉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形，金色的頭髮在燈光下微微閃著光芒，只是一個背影而已，卻無端端地讓波比感覺渾身發燙，錯開了眼睛，不敢繼續看下去。
玻璃窗映出了波比的身影，黑色的濃霧出現，將鏡中的波比影子牢牢包裹，可是任憑它如何去做，都無法傷到波比分毫。
黑霧凝結成一個高大的身影，它看著境外站在的波比，目光似淬了毒一般陰狠。
它的力量損毀至此，竟然連殺個人都已經做不到了...真是好不甘心啊...
身體不方便，換衣服自然也快不了，秦月進了房間，怕波比等得急了，便從衣櫃裡拿出一條簡單的的連衣裙換上。
脫掉身上衣服的時候，秦月眼角餘光瞥見有個身影在房間角落裡站著，等到她仔細去瞧，卻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秦月只是以為自己眼花，搖了搖頭，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好在現在是夏天，衣服比較少，秦月很快穿好了，至於化妝這種事情，秦月實在不會，也就沒去折騰了。
拿了錢包，從房間裡出來，秦月笑著招呼波比：「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吧。」
安琪的長相本來就是偏甜美的，尤其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面頰邊兩個淺淺的酒窩，更是讓人心醉。
波比有些晃神，隨即反應過來，朝著秦月伸出手：「我服你。」
他的模樣太過坦蕩自然，秦月笑彎了眼，將手放在了波比的胳膊上：「謝謝。」
「不客氣。」
秦月住的地方，雖然樓破舊了一些，可是位置卻是極好，他們尋了一家環境比較好的西餐廳進去。
等餐的時候，秦月想起下午時聽到的聲音，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和波比接觸下來，她覺得波比並不像會打女人的男人，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聽了秦月的話，波比愣了一下：「你也聽到了？」
這個也字說明聽到的不止秦月一人，也證明了，這事兒確實不是波比干出來的，秦月心裡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他。
波比將自己回來之後遇到的事情細細的和秦月說了，他出獄之後，昔日的朋友都不與他聯繫了，周圍的鄰居知道他是剛剛出獄的人，也不願意與他多聊，這麼算來算去，竟然只有秦月一個能說得上話的。
聽了波比的訴說，秦月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妥，然而她現在的外掛都不在，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也看不出波比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只能開解他一番，讓他多多注意一些。
「若是有下次，直接報警吧，他們家還有小孩子，若是鬧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波比點頭答應了，他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
點的餐很快上來了，秦月不喜歡帶血絲的牛排，因此點了九分熟的。
波比看了看秦月盤中九分熟的牛排，有片刻的愣神。
「我記得，你從前喜歡三分熟的......」
秦月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可是我現在不喜歡了。」
波比的神情有一絲恍惚，看著對面安靜地切牛排的女人，明明還是相同的面孔個，可是總覺得，他和她的距離像是隔了千山萬水般，哪怕他用盡全力，也無法跨越過去。
「你在看什麼？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
秦月的聲音將波比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低下頭，將切好的牛排送入了口中。
食不知味，大約便是如此了。
一頓飯吃下來，氣氛沉悶不堪，四周坐著的大部分都是些情侶們，他們兩個在這麼一堆冒著粉紅泡泡的人群裡，顯得格格不入。
秦月倒是淡定自若，周圍的環境對她沒什麼大的影響，波比一個大男人倒是覺得十分彆扭。
一頓飯吃完，波比堅持要付帳，秦月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聲音冰冰冷冷，沒有一絲暖意：「說了我請，你這是在瞧不起我麼？」
她雖然殘廢了，可並不代表她就是個廢人，她也不想讓別人將她當成一個沒用的人一樣照顧。
即使只有一條腿，一隻胳膊，她也能照顧自己。
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憐憫。
這帳單，到底是秦月付掉的。波比尊重她的選擇。
回去的路上，秦月沒有在讓波比攙扶，甚至為了快一些回去，她忍著腿部的不適，走得比往常快了許多。
「安琪，你生氣了？」
躊躇了半響，波比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秦月回頭看他，笑了：「沒有，我們是朋友，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生你的氣。」
秦月特意在朋友那兩個字上加重了音，她想波比會明白她的意思。
他是一個好男人，可是，她沒有一點兒和他在一起的意思。
天下的好人何其多，她總不能因為是好人，便和他們在一起吧？
至於八年前安琪欠下的恩情，她自然會找到其它的方法償還。
救命之恩必定要以身相許麼？
第50章 恐怖回聲
原本融洽的氣氛因為秦月的話又變得尷尬起來，兩人一起走進了公寓大門。
波比原本打算說些什麼，只是看著秦月平靜的面容，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叮咚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打開，二人進入電梯之中，電梯門緩緩合上，一隻手突兀地出現，阻擋了電梯的合攏。
秦月抬頭，看到是一個面生的白人員警，她也沒在意，公寓裡住了這麼多的住戶，她不可能誰都認識的。
只是身邊的波比似乎認得這人，他糾結了一會兒，便上前一步，站到了那男人的身邊。
「先生，能否請您以後不要再打您的夫人了？這樣真的不好，更何況你們還有一個小女孩。」
秦月有些訝然，波比所說的那個家暴男原來是這個員警麼？
明明長了一張正氣十足的面孔，卻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秦月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厭惡之感。
憑藉先天的身體優勢，欺淩弱小的男人都是人渣。
波比剛剛出獄，面對員警終究有些氣短，他說了半天，那男人卻充耳不聞，完全將波比當成了透明人。
波比有些難堪，還想在說些什麼，電梯門卻在這時打開了。
四樓到了。
波比沒有繼續說下去，扶著秦月從電梯裡出來，身後傳來那男人略顯陰沉的聲音：「不要多管閒事！」
秦月回頭，緩緩閉合的電梯門只剩下一條窄窄的縫隙，她看到那男人臉上浮現出濃烈的殺氣，猩紅的眼睛裡凶光遍佈。
秦月渾身發冷，□□在外的肌膚上浮現出細密的疙瘩，被關在精神病院那麼多年，秦月見過無數像這個男人一樣的瘋子。
波比察覺到秦月的懼意，輕聲安撫道：「安琪，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從波比手心傳來的熱度讓秦月發冷的身體回暖了一些，她抬頭，朝波比露出一個笑容來：「我沒事。」
波比將秦月送回了家，他並沒有進去，只是叮囑秦月小心一些，若是有事打他電話。
秦月臉色一直保持著笑容，直到波比想要離開時，方才說道：「波比，那個男人，你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的好。」
精神病人的思維方式和正常人不同，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招惹到他，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波比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不要擔心，快點進去吧，站的久了，你的腿會不舒服的。」
秦月眨眼，她怎麼感覺波比的模樣似乎變了一些，若是讓她具體說到底哪兒變了，她也說不出來，只能愣愣地看著波比轉身大步離去。
看著波比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秦月轉身準備進門。
一個黑髮小女孩靜靜地站在門邊，秦月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在地。
這個小孩什麼時候出現的？！
秦月皺眉，她剛剛沒有聽見腳步聲，這個小女孩什麼時候到這邊的？她怎麼一點都沒察覺？
忍著心裡的怪異之感，秦月半彎下腰，看著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輕聲問道：「小朋友，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抬頭看她，神情陰鬱，漆黑的眼珠沒有絲毫光亮，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秦月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她直起了身子，眉頭微微蹙起，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到底哪裡不好，她也說不出來，還想再問些什麼，小女孩卻越過她朝遠處跑去，很快便消失在樓梯拐角。
人已經跑了，秦月也沒想去追，她聳聳肩，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門合攏，一個纖細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門外，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扇合攏的房門，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慢慢浮現出猙獰地神情。
剛剛跑遠的小女孩不知何時出現，扯著女人的衣角，黑漆漆的眼睛盯著面前緊閉的房門，似乎想要透過這扇門看到門內的人一般。
鮮血從兩人的身上湧出，很快便將兩人站立的地方鋪滿，黑紅色的血液越聚越多順著門縫朝屋內湧去。
黑色的霧氣陡然出現，阻隔了那些血液的去路，女人的臉色一變，扯著身邊的小女孩飛快地往後退，很快便沒入牆壁中。
黑色的煙霧在門外聚集成人形，它看著那兩個東西消失的地方，重重地哼了一聲。
若是它全盛時期，哪裡會讓這樣的小鬼魂逃脫？
一股無形的吸力從門內傳來，黑霧不甘地消散，從門縫之中鑽了回去。
它好不容易從鏡中世界來到現世，原本以為可以脫離桎梏，誰曾想到卻被這樣一個女人破壞了，不但身體被毀，力量也不足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
這女人身上有股詭異的力量，將它封印在她的影子之中，逃不脫，殺不得，竟然比當初在鏡中世界中更加難過。
真想將她碎屍萬段，只有她鮮血才能撫慰它受到的這些磨難。
她是它的，只能死在它的手中，等到它力量恢復的那一日，便是她身死魂消的那一天。
***
洗個澡，疲乏的身體舒服了許多，秦月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呆呆地看著頭頂發黃的天花板。
白天睡得太多了，現在該睡的時候，她反倒睡不著了。
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從消滅惡魔到現在，也有大半年的時間，秦月已經習慣了現在平淡無波的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否完成，獲得惡魔的愛，上一個惡魔被她給弄死了，恨她都來不及，更遑論愛她。
眼下，是重新尋找一個新的惡魔，還是像現在這樣，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下去？回歸之後在面對任務失敗的懲罰？
秦月只想了一會兒，便放棄了繼續尋找惡魔的作死行為。
對付上一個惡魔，她已經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失去了一條腿和一條胳膊不說，她賴以保命的巫術也失去了。
她現在這種身殘體廢的狀態，能夠平安活著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歎了一口氣，秦月吃力地翻了個身，她現在也沒有幾年好活的了，還是不要上趕著去作死了。
睡意襲來，秦月的思緒有些混沌，眼前的世界朦朦朧朧，似乎看見有一個黑影出現在床邊。
大概，是看錯了吧。
秦月想著，徹底陷入了夢鄉之中。
黑色的人形從身上蔓延出無數的黑色線條，數不清的黑線將秦月的身軀細細密密地纏繞起來，汲取著她身上的能量。
睡夢之中的秦月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不遠處的雪山突然崩塌，她來不及逃跑，被大雪嚴嚴實實地壓在了下麵。
冷.....
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侵入四肢百骸之中，秦月覺得似乎連靈魂都被凍住了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寒氣突然消失不見，睡夢中的秦月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舒展，咕噥了兩句無意義的話，又重新睡了過去。
黑霧的身形似乎比剛剛凝視了許多，隱約可以看到它臉上的輪廓。
它就那麼靜靜地立在床邊，看著渾身泛著青白之色的女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猙獰的笑容。
殺戮的盛宴馬上開始，你準備好了麼？
**
波比找了一份新工作，試用期一個星期，他這樣的假釋人員，能找到一份工作十分不易，因此他做得十分努力，希望可以通過表現，正式獲得這份工作。
因此，這幾天，波比一直沒有去找秦月，等到他抽出時間，去探望秦月的時候，卻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
秦月最近總覺得身體十分疲憊，站得久了便覺得頭昏眼花，而收銀員卻是必須久站的工作。
再一次昏倒之後，店長找到她，委婉地表達了想要辭退她的意思。
秦月沒有什麼過激反應，咖啡館並不是慈善堂，她身體本來就有殘缺，又這麼三番五次的暈倒，換了誰，也會這麼做的。
這家咖啡館的老闆確實是個難得的好人，不但給了秦月雙倍的工錢，並且表示秦月身體好了一些後，可以繼續回來上班。
秦月接受了老闆的好意，收拾了自己本就不多的東西回了家。
波比來的時候，秦月正在清理房間，她因為身體不舒服，已經幾天沒有打掃過了，房間裡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打開房門，見是波比，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剛準備說話，卻見波比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聲音因為吃驚而比往日裡尖細許多：「安琪，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秦月的笑容僵在臉上，這人什麼意思？
吃驚過後，波比看著瘦的脫了形的秦月，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心疼之色。
此時在波比的眼中，秦月和生物室裡的骷髏架子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的身上還有層皮而已。
「安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還未曾回神，訥訥地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波比見秦月好像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的不妥，心裡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顫聲說道：「安琪，你瘦了。」
波比臉上的神情太過奇特，那模樣，好似她下一秒就會死了似地，他說她瘦了？哪裡瘦了？
秦月低頭，看到自己纖細的手腕，確實是瘦了許多，可也不到嚇人的地步吧？
波比見秦月仍舊一副呆呆愣愣的樣子，不由得大急，也顧不別的，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竟然發現，這個屋子裡連一面鏡子都沒有。
想來也是，她身體殘缺，必定是不願意照鏡子的，波比也不多說什麼，拉著秦月便往外走。
秦月被波比拉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她心底升起些許惱意，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兒？之前看著是個好的，今天到她這來發什麼瘋？
「波比，你幹什麼！」
秦月怒斥：「放開我。」
波比此時方才察覺秦月行動不便，想也不想地抱起她，大步朝外走去。
「安琪，你別生氣，我是不會害你的。」
懷中的人輕的過分，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波比只覺得心痛如絞，腳下的步伐更快了幾分。
被個大男人公主抱，這還是秦月頭一次經歷，她有些著惱，掙扎了幾下，卻根本掙脫不了，想要喝罵他，想到波比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秦月也狠不下心來撕破臉。
和波比接觸過幾次，秦月對他多少瞭解一些，這人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情地，聯想到他看到自己時的模樣，秦月心中升起濃濃的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波比將秦月抱回了家，放在了沙發上面，轉個身去房間，拿出一面鏡子放在了秦月面前。
「你自己看看。」
看到鏡子裡那骷髏樣的人時，秦月駭然大驚，幾乎握不住鏡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就變成這麼一副鬼樣子？
安琪是個瘦美人，秦月遭了難之後，比從前更加清瘦，可也遠不到變成骷髏架子的地步。
波比還在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就連秦月自己都不清楚，又哪裡能和他說個明白？
見秦月不想說，波比自顧自地腦補，短時間內瘦到這種程度，說不定是身體出了問題，或許是得了什麼病也未可知。
波比擔心秦月，要送她去醫院檢查，秦月原本想要推辭，轉念一想，便同意了，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從醫院出來，秦月握著檢查結果，臉上有些許迷茫。
醫生檢查之後，告訴秦月，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沒有任何問題，短時間內卻瘦成人幹樣，別說秦月了，就連波比都無法接受這個檢查結果。
「安琪，我們換一家醫院，也許這家醫院的醫療水準不夠。」
秦月搖了搖頭，科學性的可能已經排除了，那剩下的，就是不科學的原因。
她現在這樣子，倒是像什麼東西吸食了精氣一樣，可惜她現在眼睛廢了，巫力也沒有，找出那個吸食她精氣的東西，比登天都難。
波比也沒在說話，只是一臉擔憂地看著秦月，他原本是唯物主義者，可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完全推翻了他的認知。
醫院檢查不出來，或許是因為其它的原因？
想到這個可能，波比渾身一顫，看著秦月瘦弱得嚇人的身體，心痛如絞。
將秦月一路送回家去，波比糾結了許久，終於開口勸說：「安琪，要不然，你離開這裡吧。」
波比知道自己說的事情，秦月可能不信，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秦月被害死哪怕她聽到之後會將他當作瘋子，他也要勸說她離開這裡。
波比將這些日子以來遭遇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在聽到波比說樓上的那間是空房間，別人都看不到他們時候，秦月瞬間便明白了。
他們果然遭遇到了不科學的事情。
秦月並沒有說自己信或不信，只是說會考慮搬離這裡，看著波比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秦月心裡五味陳雜。
波比是個好男人，若是她是真的安琪，怕是會接受他，可惜她不是安琪，波比的感情她註定沒有辦法回應。
波比幫秦月坐好了晚餐，兩人都是食不知味，胡亂地吃了一些，波比幫著收拾了碗筷，再三交代秦月儘快搬離，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雖然知道留她一人在這裡不安全，可是他不是她的愛人，她也不會同意他留下來的。
隔著一層薄薄的門板，波比在門外站了許久，最後拖著疲乏的身體，轉身慢慢離去。
門內，剛剛送走了波比的秦月，被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的員警一腳踹到了地上。
劇痛席捲全身，那個員警一臉冷漠地看著她，手中握著的警棍滑過牆壁，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說過，不要多管閒事，你忘記了麼？」
剛剛員警的那一腳正好踹到了她的肚子上，秦月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她嘔出一口鮮血來，疼痛讓她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沒有防身能力的秦月根本就是砧板上的肥肉，只能任人宰割，這個惡鬼先是吸取她的精氣，現在又出現在她面前，明顯一副要殺了她的樣子。
怎麼辦？怎麼辦？
這個惡鬼員警根本沒有給秦月思考的時間，將她硬生生從地上掐了起來。
手指收攏，秦月只覺得自己的喉管似乎都要被掐斷一般，警棍一下一下敲擊在身上，發出悶悶的擊打聲。
秦月的掙扎越來越弱，她的面孔因為缺氧而變得猙獰可怖。
惡鬼員警臉上露出一絲扭曲的笑容，警棍高高舉起，用力地朝著秦月的腦袋抽去，這一下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他似乎看到了這個女人腦漿崩裂的模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33
第51章 媽媽不哭
對面的玻璃窗印出了秦月垂死的模樣，黑色的霧氣陡然出現，呼嘯而出，窗戶應聲而碎，玻璃碎片稀裡嘩啦地落了一地。
惡鬼員警似乎察覺到了危險，顧不得繼續攻擊秦月，一甩手，用力將她扔了出去。
秦月的身子重重撞到了料理台，檯子上擺著的東西霹靂巴拉地掉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她地身上，秦月整個人像是一個破碎的娃娃般，折出詭異的姿態。
胸口傳來的劇痛喚醒了秦月因為缺氧而混沌的大腦，她吃力地低下頭，看到穿胸而過的尖刀時，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她還真是弱的可憐，莫名其妙地死在這麼一個惡鬼手裡，還真是不甘心呐。
秦月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額頭上不知被什麼東西擦破了，鮮血流淌而下，眼前的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層血色。
她看到似乎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死死纏繞在那個惡鬼員警身上，惡鬼員警嘴裡發出尖利至極的慘叫聲，震得人耳朵生疼。
居然還有人能讓惡鬼發出那樣的慘叫聲，秦月有些可憐那個惡鬼，它所遇到的，怕是比她所遭遇的更加淒慘百倍。
慘叫聲戛然而止，四周安靜得嚇人，秦月的意識已經快要消散了，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要死了麼？
秦月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撫上她的面孔，沁入骨髓的寒氣也無法讓她有什麼太大的感受，靈魂脫離了這具殘破的身體，她看到了一個漆黑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秦月瞪大了雙眼，這個東西是...鏡中惡魔？
那東西不是已經被她消滅了麼？？
秦月來不及細想，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她的靈魂根本無法抗衡這吸力，很快便被吸入突然出現的彩色漩渦之中。
惡魔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弄懵了，它看了一眼面前空空蕩蕩的屋子，目光下移，落在那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上面。
它還沒有將這個可惡的女人碎屍萬段，她怎麼就不見了？
沒了靈魂的身體，哪怕將它千刀萬剮，也得不到一絲的樂趣，瀕臨死亡時的那些恐懼，怨恨，絕望......如果沒有這些調味品，又怎麼能烹調出讓人沉醉的大餐？
它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它的面前，它還未曾將她拖入鏡中世界，讓她體會那種永遠無法掙脫的絕望，她怎麼就不見了？
沒有了在這個世界的宿體，惡魔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長久停留，它感受到鏡子中傳來的那種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吸力，目光落在那具支離破碎的身體之上，久久未曾收回。
惡魔被吸回了鏡中，破碎的窗戶恢復了原狀，除了一具死狀淒慘的屍體之外，房間內在沒有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
秦月的死亡被員警定性為自殺，草草結案。
安琪的哥哥班不能接受這個結論，可是事實擺在面前，他所說的那些惡魔惡鬼殺人，全部被員警當作了瘋言瘋語，沒有人相信他。
班想幫自己的妹妹復仇，可是想到家中的妻兒，他又退卻了。
妹妹已經死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在陷入危險之中。
草草處理了妹妹的葬禮，班帶著妻兒搬離了這個城市。
秦月的死亡對波比的打擊極大，在得知秦月的死亡時間是在他離開不到二十分鐘的時候，波比的精神險些崩潰。
若是他在留久一點，是不是，她就不會死？
這種念頭折磨了他十年的時光，他陷入悔恨內疚的情緒中無法自拔，直到有另外一個女孩，走進他的生命之中，將他從絕望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波比和妻子離開了這個城市，在曼哈頓定居下來。
他們生了兩個女兒，波比為大女兒取名為安琪，紀念那個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
他再也未曾遇到過那種詭異的事情，生活雖然依舊不富裕，可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在一起，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
回到神秘空間的時候，秦月仍舊沒有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最後看到的那個黑影，秦月的身子無法遏制的顫抖起來。
在她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之後，那個鏡中惡魔，竟然沒有被消滅？
讓秦月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任務，她竟然完成了。
獲得惡魔的愛，已完成。
秦月懵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若要硬說她做了什麼，那一心想要弄死惡魔算不算？
沒有人給她解釋，人物屬性出現在她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8（100滿分）
體力：34（100滿分）
武力：23（100滿分）
魅力：10（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這一次，所有的屬性點全都有了大幅度的增長，秦月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任務既然完成了，秦月便將惡魔的事情丟之腦後，準備進入新的世界。
她並不喜歡回想經歷過的那些世界，那些開心的，痛苦的，悲傷的記憶，並不會讓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她始終記得，她只是這些世界的過客而已，她的存在，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不在意，不留戀，便也不迷失自己，忘了最初的願望。
她想要自由，想要活著，僅此而已。
本次任務：攻略柳恩雅，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這是秦月第二次來到韓國，可是和上一次一樣，這次的她面臨的仍舊是讓人噁心的情景。
她變成了柳恩雅，這次她要攻略的任務物件。
這是秦月第二次變成任務物件，上一次，是變成克裡斯汀，弄死將克裡斯汀害得淒慘無比的女巫，獲得了原主的愛。
這一次比那個世界要安全許多，柳恩雅的仇人們，是幾個還未成年的男人。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柳恩雅愛慕上同班的男生尹祖韓，情竇初開的少女親手做了巧克力，想要送給那個少年，表達自己的戀慕之情。
少年如約而至，帶給柳恩雅的卻不是甜蜜的愛情，而是一段慘烈至極的災難。
柳恩雅被尹祖韓帶著兩個男生一起□□了。
哪怕柳恩雅的靈魂已經不在了，接收這段記憶的秦月仍舊感受到了原主那些絕望恐懼。
在她以為自己將要獲得甜美愛情的時候，那個少年，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還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情麼？
秦月終於體會到了韓宮菊曾經的那些感受，她睜開了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原主的媽媽柳琳時，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睛裡滑落下來。
「媽媽......」
秦月抱著柳琳，失聲痛哭，那是屬於原主的，最後的感情。
自己的女兒遭受如此可怕的事情，柳琳心痛如絞，恨不能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她的女兒。
為什麼要讓她的孩子遭遇這麼可怕的事情？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
第二天，兩個女員警找到了秦月，進行例行詢問。
「你是不是第一次性經驗？」
「是。」
「你傷到了哪裡？肩膀和胳膊麼？給我們看看。」
在員警的面前，秦月完全沒有絲毫的*，她回答那兩個女警問出的私密問題，露出自己身上的那些傷痕。
青青紫紫的傷痕顯示著柳恩雅昨夜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坐在一旁的柳琳已經淚流滿面，而那兩個女警面上，卻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
她們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在柔軟的心，都被磨得冷硬了，無法掀起任何的波瀾。
有韓宮菊的事情在前，秦月很清楚，這次的事情，根本無法讓那三個少年判刑。
他們還未成年。
是柳恩雅約尹祖韓去的天臺。
柳恩雅沒有死。
這三條足以讓那幾個人渣逃過審判，犯下了這樣的事情，除了柳恩雅這個受害者身心受創，那些施暴者，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
不甘心麼？
那又如何？世道如此，未成年是他們最大的□□，沒有人會在意，被他們傷害的那個人，同樣是要被保護的未成年人。
在醫院裡住了三天，秦月的身體好了一些之後，柳琳便帶著她回了家。
這些天，柳琳和秦月說話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觸動她千瘡百孔的心靈，秦月也不知道如何和柳琳相處，只能保持沉默。
柳恩雅的房間被柳琳媽媽精心佈置過，正是她這個年紀最喜歡的少女夢幻系。
秦月可以感覺到柳琳對女兒那深深的愛，想到那個已經消失的靈魂，秦月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她並未看見柳恩雅的靈魂，在醫院的時候也沒有見過任何的靈魂，這個世界，是唯物主義世界，沒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要報仇麼？
秦月躺在鬆軟的床上，隱隱作痛的身體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她柳恩雅所遭遇的那一切，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那幾個傷害了她的人？
如果法律沒有辦法嚴懲那幾個人渣，那便由她親自出手。
***
事情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般，那三個人渣除了一個被判緩刑之外，其餘兩個宣佈無罪。
法庭之上，秦月隔著被告席，冷冷地看著那三個毫無愧疚之色的男人。
你們以為，一切這麼容易就結束了麼？
「媽媽，我想轉學。」
柳琳對於女兒提出的要求毫無意見，二話不說便帶著女兒搬離了這個城市。
女兒遭遇這樣的事情，離開這個地方，或許會讓她能更快的走出來。
相比較報復那幾個人渣，她更希望女兒能好好的。
坐在車上，看著越來越遠的城市，秦月臉上露出晦澀不明的笑容，她拿出手機，翻看著手機裡面發來的那段視頻。
若是不去，便將視頻發上網路麼？
呵呵，若是真正的柳恩雅，慌亂之下說不定會跑去自投羅網，可惜，她不是柳恩雅，她是秦月。
***
兩年之後。
人們的忘性極大，不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只要不涉及自身，沒有人會記得太久。
尹祖韓從公車上下來，面無表情地朝前面走去，她這副樣子，惹得周圍的小女孩頻頻側目，有知道他真面目的少女並不會被他這模樣吸引，遠遠地躲開他。
尹祖韓毫不在意，大步朝著校門走去，一個長髮少女從背後跑了過來，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體，揮手間扯掉了他掛在耳朵上的耳機。
尹祖韓皺眉，那少女恰巧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漂亮的面孔來。
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孩，彎彎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挺翹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粉粉嫩嫩，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
這樣一個看起來純潔美麗的女孩勾起了尹祖韓心底最深沉的毀滅欲，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
「你沒事吧？」
對於如何勾搭這些腦袋單純的女人，尹祖韓得心應手，他最喜歡看這些女孩面對他時那種手足無措的模樣。
愛慕他麼？
願意為他做所有的事情麼？
那便來吧。
獵人挖好了陷阱，等待著獵物一無所知獵物墜入其中。
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只有天才知道。
***
狹小昏暗的房間之中，地上躺著的三個男人緩緩醒了過來。
他們還未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發現了新獵物，準備一起好好享受，誰知道卻莫名其妙地被人打倒了。
他們甚至連那個人的面都沒見到！
這個房間不大，粗略估計只有十幾個平方左右，四周沒有門和窗戶，除了頭頂一盞白熾燈之外，沒有任何的東西。
任憑三個男人如何吼叫怒駡，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們。
恐懼從心底滋生，原本的叫駡變成了哀求。
透過監視器看著那幾張涕淚縱橫的噁心面孔，秦月沒有任何的觸動。
韓國最發達的是什麼？
整容業，改頭換面，換個身份，她便可以重新開始生活。
即使那些視頻放到網路上，換了一張臉的她，誰又認得出來？
只是將他們關起來便結束了？
秦月笑了，哪裡有那麼容易，當初沒有用在欺辱韓宮菊那些人身上的手段，她不介意用這幾個人渣試試。
不是講義氣到連女人都能一起上麼？
她真的想看看，他們的那些所謂江湖義氣，到底能堅持到什麼地步。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柳恩雅曾經遭遇過的那些事情，你們也要好好體會一下。
餓了五天之後，哪怕送進去豬食，也會不管不顧地吞下去。
食物裡有助興的藥物，她在黑市裡買到的，據說可以讓聖女便當夫的東西。
人性能壓過獸性麼？
不能。
秦月看著監視器畫面中那□□的一幕，眯起了眼睛。
那些尖叫咒駡，全部都被她遮罩掉了，她看著那個被兩個男人壓在身下的尹祖韓露出的痛苦神色，臉上笑意越來越深。
知道食物有問題，那三個人不敢在吃，可是，理智抵不過饑餓，餓了幾天之後，哪怕送進去的加了斷腸□□，也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時間過了多久？一個月還是一年？
尹祖韓已經完全沒有了時間觀念，對於那兩個將他當作女人發洩自身*的男人，尹祖韓恨之入骨。
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靈上的傷害的千分之一，尹祖韓嘴裡發出痛苦地喊叫聲，卻不知道這聲音取悅了那兩個男人。
禮義廉恥，這種原本就沒有的東西早就被那兩個人拋棄了。
被關在這裡與世隔絕，已經完全將他們心底的野獸釋放出來，他們絲毫不顧忌，這個被他們當作玩物的男人曾經是他們的朋友。
三個月後，他們被放了出來，到現在為止，他們甚至連那個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尹祖韓的身體已經廢了，在得知自己永遠沒有辦法堂堂正正當一個男人的時候，尹祖韓瘋了。
他利用自己的身體引來了那兩個食髓知味的男人，在他們陷入巔峰的那一刻，殺死了他們。
尹祖韓已經滿了十八歲，未成年再也不會是他的□□，他必定要接受法律最嚴酷的懲罰。
秦月考上了韓國最好的大學，畢業之後成了一名律師。
她自己曾經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對那些僥倖希望可以通過法律漏洞逃避懲罰的人深惡痛絕。
她這一生都沒有結婚，柳琳並沒有逼迫秦月，她一如既往地愛著這個女兒。
哪怕她知道，其實，這個女兒，早已經不是她的了。
秦月這一生幫助了許許多多像柳恩雅一樣的女人，將許多即將墜入深淵的女人拉了回來。
「那不是你們的錯。」
秦月說。
第52章 恐怖小故事
經歷了無數的世界，收集夠了足夠多的愛之後，秦月終於得到了自由，離開了那個空間。
直到離開之時，秦月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能操控無數的時空，秦月想，那大約是屬於傳說之中神才有的力量吧。
秦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她還是那個被舅舅關在青木療養院的女孩，不同的是，她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反抗這殘酷命運的柔弱小姑娘了。
很輕易地離開了那個困了她八年的地方，秦月侵入網路之中，找到了關於自己舅舅的資訊。
穿越了那麼多的世界，她獲得了無數的能力，駭客技能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
侵吞了姐姐姐夫的財產，憑藉著這些財富，舅舅擠入了上流社會，秦月的那些表姐表妹表哥表弟，全都成為了天之驕子。
至於秦月這個可憐蟲，早已經被他們拋之腦後。
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臭蟲而已，他們輕易地便能將她碾死。
誰也不曾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人，將白家的商業帝國顛覆，讓他們從雲端跌入泥土之中。
在強大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只是笑話而已。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習慣了那紙醉金迷揮金如土的生活，白家的這些人再也過不了那貧困的生活。
匍匐在秦月腳下，卑微地祈求，想用血緣的羈絆讓秦月饒過他們。
秦月笑了，用同樣的方法，將他們送進了精神病院。
沒有過多的報復，只是用同樣的方法回敬他們而已。
她在那裡待了八年，那他們，同樣也要在那裡待夠八年的時光。
以德報怨，她的人生裡從來就沒有這個詞。
***
一覺醒來，秦月發現自己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嬰兒。
秦月有些訝然，她以為離開了那個空間之後，便不會再有這種經歷，誰曾想到，她居然還會繼續穿越。
要說不同，大約便是她不需要在完成任務吧。
在這個世界，有疼愛她的父母，她健健康康的長大，成為了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暑假過去之後，秦月成了青木高中的一名學生。
經歷了無數的世界的秦月，心理年齡已經不知道幾千歲了，然而現在她披著一身嬌嫩花季少女的皮，和一群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混在一起，自然也就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小姑娘。
大約每個學校都有一兩個恐怖傳說，流傳在青木學校的恐怖傳說，大約便是那個紅馬甲的故事。
傳說從何而起已經不可考據，整個學校的人大約都知道這個在深夜廁所裡問你要不要紅馬甲的女鬼的故事。
這個故事不知道真假，不過宿舍的這一群小姑娘，都不願意在深夜去廁所。
秦月是個例外。
秦月妖魔鬼怪不知道見過多少，滅掉的鬼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她被鬼怪給坑死了。
有了秦月這個膽子大的在，507宿舍的小女生們在深夜想要方便的時候都會叫她一起陪著去。
秦月以為那只是無聊之人杜撰出來的故事而已，畢竟她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任何鬼怪，進入這個學校之後也沒有見過一絲怨氣。
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人的預料。
這天晚上，宿舍的膽大擔當秦月如同以往一樣陪著同寢室的小姑娘去廁所。
秦月先方便完，背對著窗戶站在衛生間門口。
深秋的季節，天氣已經轉冷，雖然披著睡衣，秦月仍舊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涼氣順著袖口褲管鑽入身體之中。
她打了個寒顫，微微側頭，目光掃過鑲在牆上地的鏡子時，秦月愣了一下。
那是什麼？
衛生間的節能燈已經壞了很久，學校的人一直未曾替換，只能依靠走廊裡的燈光勉強照亮，整個衛生間顯得昏昏暗暗的。
秦月的視力很好，她看到鏡子裡面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影子存在。
那個影子就站在她的背後，影子與她的距離離得極近，幾乎貼在她的後背之上，她看到鏡中的那個影子腦袋折成人類不可能折成的角度，輕輕地搭在她的右肩上面。
幾乎在那影子的頭擱在其餘肩膀上的瞬間，秦月便感覺到一股極其陰寒的氣息順著毛孔侵入四肢百骸之中，她半個身子瞬間凍僵了。
一絲冷風在耳邊縈繞，若有似無的聲音如同歎息一般在她耳畔響起。
「你要紅馬甲麼？」
哀怨纏綿的聲音似乎含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換個人物，怕是以為這是情侶之間喃喃細語。
可在這半夜時分燈都壞掉的女廁之中，一個看不清面目的東西就這麼趴在你耳邊問你要不要紅馬甲。
(╯‵□′)╯︵┻━┻！！！！
老虎不發威，你還當我是病貓不成！
秦月怒火中燒，巫力在體內運轉，瞬間驅散了那股冷意，正當她準備反手將那個黑漆嘛唔的東西從她背上拽下來之時，只聽見一聲淒厲之極地慘叫聲在她身後響起。
「啊啊啊啊！！！鬼啊啊！！！」
秦月手一歪，原本準備抓頭髮的手插到了那東西的臉上，她只覺得自己的手似乎陷入一團黏膩之際的東西之中，腥臭氣撲鼻而來，熏得她險些背過氣去。
那個東西倏然消失，連帶著那股腥臭氣同樣消失不見，秦月喘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地回頭，看向身後。
宿舍的那個小姑娘臉色慘白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秦月喊了幾聲，那姑娘卻沒有一點兒回音，竟然是生生嚇得昏死過去。
拜小姑娘剛剛那一嗓子所賜，整個樓層的人都醒了過來，人多膽大，小姑娘們一個個打開房門，擠在一起朝外看。
待看到秦月抱著人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小姑娘們震驚了！
不是說鬧鬼麼？這又是在鬧哪出？？？
小姑娘們紛紛擠了出來，湊到秦月跟前，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
秦月被這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頭皮發麻，都喊了有鬼了，這些平日裡膽子到見了蟑螂都害怕的小姑娘，現在怎麼這麼大膽子？？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宿管，膀大腰圓的宿管阿姨講秦月從姑娘堆裡拯救了出來。
「回去回去都回去，明天不用上課麼？趕緊回去睡覺！」
宿管阿姨中氣十足地大喊，小姑娘們作鳥獸散，各自回了宿舍之中。
秦月松了一口氣，跟著宿管阿姨一同回了宿舍之中。
掐人中掐虎口，一番折騰之後，終於將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弄醒了。
白雪醒過來之後，沒看清楚身在何處，便開始扯著嗓子尖叫。
宿管阿姨哪裡是個憐香惜玉的，一巴掌拍到她的後腦勺上，白雪疼得要命，終於回過神來，環顧四周，明白自己身在何處之後，張開嘴哭了起來。
她這樣子，問也問不出來什麼，宿管阿姨詢問了秦月發生了什麼事情，被秦月含混著遮了過去。
相對于白雪叫的有鬼，秦月所說的看錯了肯定更有說服力，宿管阿姨訓了她們一通後便離開了。
宿舍裡八個小姑娘相處的挺融洽的，見白雪哭得傷心，紛紛過來安慰。
白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起剛剛看到的那恐怖的一幕，越想越害怕，哭得越發地厲害起來。
秦月歎氣，這小姑娘哭得這麼厲害，若是不清楚的，還以為被鬼趴的是她呢。
這麼哭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兒，秦月開口勸解起她，從科學的角度詳細分析了一通，直把一群小姑娘繞得雲裡霧裡。
「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我們要相信科學。」
秦月做了最後總結。
被秦月這麼繞了一堆，白雪也不確定自己剛剛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仔細去想想，好像似乎大概可能是她看錯了吧？
這件事兒就這麼揭過去了，第二天別的宿舍的人再來問，得到的答案就是睡迷糊看錯了。
一眾小姑娘：「呵呵。」
鬧了這麼一出，這群小姑娘們寧願憋到早上，也不願意在半夜去衛生間。
秦月樂得輕鬆，她也不怎麼喜歡半夜睡得正熟被人起來叫去廁所。
星期五放假，秦月回了家之後，馬不停蹄地去買了黃紙朱砂黑狗血。
雖然安慰那些小姑娘們世界上沒有鬼，可是秦月清楚得很，那天晚上，她是遇見鬼了。
並且，那鬼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纏上了她，只要秦月半夜去廁所，必定會從角落裡冒出來，詢問她要不要紅馬甲。
秦月並不害怕鬼，可也不願意被鬼這麼纏著。
方便的時候從背後冒出來一個鬼頭，這種體驗真的太糟心了。
要麼驅，要麼滅，總歸是要有個章程的。
兩天假期，秦月畫了不少的符，將這些符妥帖的收好，秦月覺得整個人都鬆快了許多。
***
夜色深了。
秦月等到宿舍的小姑娘都睡熟了之後，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沒有開燈，就著走廊裡照進來的燈光，收拾了早已準備好的符咒，放在了身上。
宿舍門吱呀一聲打開，秦月閃身出去，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走廊只亮著一盞昏黃的燈，照亮小小的一片空間。
四周安靜得嚇人，秦月腳步放得極輕，幾乎聽不到一絲聲音，慢慢地朝著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
走廊盡頭安裝著一扇玻璃窗，因為是五樓，所以並沒有安裝防盜窗。
玻璃窗是老式的那種雙開的，平日裡清潔阿姨都清掃廁所的時候都會打開窗戶通氣，今天也不知道是掃地阿姨忘記了還是別的什麼，窗戶並沒有關嚴，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風，窗戶被風吹開，秋風夾雜著雨滴吹了進來，視窗的地上很快便濕了一大塊。
風刮得很大，窗戶撞在牆壁上發出砰砰的聲音，秦月害怕玻璃被撞爛了，快步走過去，關上了玻璃窗。
剛剛插好插銷，秦月便覺得背後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貼了上來，那個聲音又一次在她耳邊響了起來：「你要不要紅馬甲？」
透過玻璃窗，秦月看到了自己背後趴著一個鬼影，它的頭擱在她的頭上，慘白得嚇人的手掌擱在她的肩膀上面，秦月微微低頭，看到自己腰上纏著的那兩條白得過分的小腿時，瞳孔微微一縮。
居然用這樣變態的姿勢趴在她的身上！
秦月怒從心起，耳邊那鬼仍舊用那詭異的語調在重複那一句說了無數次的話：「你要不要紅馬甲？」
「要你個大頭鬼！」
秦月怒喝一聲，一道符紙滑落手中，秦月想也不想，反手將那符紙貼到了這個鬼的身上。
女鬼發出尖利地慘叫聲，纏在秦月身上的手腳一松，掉在了地上。
秦月猛地轉過身，手中夾了更多符紙，朝著女鬼身上激射而去。
女鬼忍著疼痛，躲過幾張致命的符紙，可符紙實在太多，她躲無可躲，身上瞬間貼了七八張符紙。
符紙一沾到女鬼的身上，便冒出灰白的煙霧，片刻之間，便溶出了一個小小的坑洞。
女鬼慘叫連連，哪裡還有一絲渾身纏繞的黑色煙霧越來越淡，她身上那不知道什麼東西化成的衣服被符咒融得坑坑窪窪，露出她慘白得嚇人的身體。
女鬼現在的模樣可謂是淒慘至極，秦月卻沒有絲毫的同情之心。
這女鬼不懷好意，今次前來明顯是對她動了殺意，若是換了個普通小姑娘，保不齊就會被她害了性命。
許是知道了秦月的厲害，那個女鬼開始求饒起來，也不管秦月願不願意聽，將自己如何慘死，如何變成害人鬼怪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女鬼生前膽小怯弱，被人欺淩致死，死了之後陰魂不散，化作厲鬼，報復那些人。
秦月微微挑眉，原來這女鬼除了你要不要紅馬甲，還會說別的話。
可是這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說要報復那些殘害她的人，可是秦月呢？
她和這個女鬼素未相識，也不曾迫害過她，她卻想要了她的性命。
見秦月沒有饒了她的意思，女鬼的凶性被激了起來，左右都是個死，那她死前也要拉個墊背的！
女鬼忍著身上被符咒灼燒的痛苦，嚎叫著朝秦月撲了過去。
秦月身後就是窗戶，若是被這女鬼撲實了，從五樓掉下去她必死無疑。
秦月早就防著女鬼這一手，見她撲來，身子往旁邊急讓，同時抬起手來，掌心藏著的符咒正巧貼在了改變方向繼續追著她的女鬼頭上。
秦月手中藏著的這符咒是以她的精血所化成，威力最是強大，女鬼尖叫一聲，整個身子被暗紅色的光芒所包裹，轉瞬之間便化煙霧，消失不見。
滅了這個鬼物，秦月心情大好，終於不用擔心上廁所時從背後冒出個東西來偷窺了。
至於科學世界變成不科學的世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秦月表示：
「呵呵。」
第53章 普羅米修士
在這個世界，秦月活到了壽終正寢。
死亡之後，秦月回歸了那個神秘空間，在上一個世界裡發生的種種事情很快便被她淡忘。
她不需要背負太過的感情和回憶，只需要堅守本心就好。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39（100滿分）
體力：34（100滿分）
武力：23（100滿分）
魅力：11（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
除了智力和魅力增長了一點，其它沒有什麼變化，讓秦月比較意外的是，在特殊技能之後，又多了一個女性之友的稱號。
秦月仔細想了一下，上一個世界她似乎幫助了許多的被傷害的女人。
或許這就是她得到這個稱號的原。
秦月沒有繼續猜想下去，因為新的任務出現了。
本次任務：攻略異形，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二十一世紀末期，人類的科技發展已經強大到可以進行長途星際旅行的地步。
一個考古隊在不同的遺址當中發現了同一張的星際圖，這張地圖似乎講述了人類的由來和秘密。
為了探索人類的起源和秘密，韋蘭公司派遣了一艘名為普羅米修士的飛船前往星際圖所標注的位置。
星際旅途太過漫長，飛船上的人進入了休眠倉之中，只留下一個仿生人值班，留意休眠倉中人類的身體變化。
休眠倉只是讓*休眠，而她的靈魂卻並不會因為*沉睡而昏迷過去。
這一次，她成為了一個名叫福德克勞爾的女人，是這艘飛船上的醫護人員。
秦月對一切都很新奇，她經歷了那麼多的世界，這是第一次來到未來世界。
從福德的記憶裡秦月得到不少有用的知識，對這個世界多少瞭解了一些。
最讓秦月新奇的不是太空船，不是各種原本只存在人們設想之中的各種高科技，而是飛船上的那個仿生人，大衛。
大衛是由人類所創造出來的，他的能力要比人類強悍得多。
秦月想不清楚，人們為什麼要創造出一種比自己要強大許多的物種來。
仿生人，他們雖然也被稱為人，可卻與人類完全不同。
人類創造了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僅僅只依靠三大定律便能夠真正地將這些仿生人約束住了麼？
秦月不知道。
她看到大衛經常坐在休眠倉的外面，透過透明的艙體觀察著他們。
秦月並不知道大衛在想些什麼，他看著休眠倉裡面的他們時，那種眼神非常的奇怪，秦月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大衛似乎能察覺到秦月的異常，在她的休眠倉停留的時間越來越久，秦月甚至看到大衛將幾根細細的管子接入休眠倉之中，連在她的腦子上面。
秦月的精神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萬幸的是，大衛並沒有看到什麼不妥之處，對她的關注度慢慢的也降低了，更多時候，他的注意力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秦月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憑藉精神體可以看到這麼多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不止可以看到這間小小的休眠倉內的情景，甚至可以看到休眠倉外的情景。
她看到大衛在騎自行車，打籃球，觀看《阿拉伯的勞倫斯》並模仿片中人物說話。
秦月只是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一切，她並不會感覺到孤寂。
五年的時光一晃而過，普羅米修士號到達了目的地附近。
大衛打開了休眠倉，將他們全部喚醒了。
習慣了使用精神體的秦月，陡然進入*之中，覺得十分不習慣，從休眠倉中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
一隻手從斜刺裡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秦月的胳膊，將險些跌倒的她扶了起來。
秦月抬頭，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有些許的晃神，隨即便反應過來，站穩了身子，朝扶住她的大衛笑了笑，輕聲說道：「謝謝。」
雖然她的精神體已經看了大衛五年，對他還算熟悉，可是畢竟現在才算是他們真正意義的相識——上飛船之前，福德只聽說船上會有一個仿生人而已。
大衛矜持地點了點頭，鬆開了扶著她胳膊的手。
秦月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與大衛之間的距離。
這麼近距離的接觸，秦月絲毫看不出大衛與人類有什麼不同，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都是那麼的真實，與人類似乎別無二致。
秦月微微低頭，右手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被大衛觸碰過的右臂。
足以以假亂真的仿生人麼？
除了大衛之外，一行十七個人進入了飛船上的議事廳之中。
這些人都是各個領域的佼佼者，他們似乎並不知道為何會來到這個星球，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秦月和這些人都不太熟悉，撿了一個角落坐下，剛剛坐穩，一個棕色頭髮的女人坐到了她的身邊。
「福德，你好。」
秦月轉頭，看向那個女人。
伊莉莎白肖？她怎麼會和她坐在一起？
秦月看了一眼前面空著的幾個座位，她似乎和她沒那麼熟吧？
對於伊莉莎白熱絡的態度，秦月的反應有些過於冷淡了些。
「你好。」
伊莉莎白對秦月的態度毫不在意，仍舊表現的十分熱情，小聲地和秦月說起來這次飛船前來這個星球的目的。
探索人類起源和秘密？
這一點，秦月是真的不太清楚，福德是韋蘭公司派到飛船上的醫護人員，她接到的任務只是照顧這些人而已，至於其它的，她就不太清楚了。
伊莉莎白的話音剛落，一個寸頭帥哥拿了一個立體投影資料儲存器放在了地下。
開關按下，幾塊投影顯示在半空之中。
那個叫查理的考古學家開始解釋他們此行的目的。
這些考古石板沒有任何聯繫但是卻有著同樣的內容，遠古的人類似乎崇拜著一種體型高大的巨生物族。
聽著查理的敘述，秦月的神情認真了起來，仔細聽著他的分析，周圍的那些人對此倒是不怎麼感興趣，韋蘭公司聘請他們來並沒有說具體的內容，只不過因為給的傭金足夠多，他們這些人才來。
對於人類的起源，秘密，這些人沒有絲毫興趣。
坐著秦月身旁的伊莉莎白不知道何時起身，走到了查理身邊，與他一同向他們這些人解釋。
伊莉莎白說這些星圖是邀請函，那些可能是創造他們的人被伊莉莎白稱為工程師。
得知了目的之後，這些人沒有聽下去的*，各自散了開去，進入自己的船艙休息。
秦月並沒有離開，跟在伊莉莎白和查理的旁邊，聽著他們的談論。
雖然她對他們所說的那些起源創造之類的根本一無所知，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去聽，去瞭解。
對於伊莉莎白的論調，秦月不置可否。
她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這次的尋找起源，是以這兩個考古學家為主導的。
韋蘭公司又為什麼因為伊莉莎白和查理的一個沒有理論支持的猜測而跑到這麼遙遠的星域裡來探尋。
秦月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大衛，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大衛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目光，轉頭朝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從伊莉莎白和查理的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秦月的身上，剛剛是她在看他麼？
大衛不知道其它的仿生人是什麼樣子的，他覺得自己和那些仿生人都不同。
他有自己的思想。
若無其事地低下頭，擺弄著飛船上的按鈕，大衛陷入沉思之中。
這個叫福德的女人，似乎有點不對勁......
查理髮出的資訊並沒有人回應，這是他們預料之中的事情，查理髮現不遠處的山谷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指揮著飛船朝那個方向落下。
透過船艙，秦月看到不遠處那個巨大的建築，看那建築的樣子，並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有著人工雕琢的痕跡。
伊莉莎白和查理兩人看到這遺跡，神情興奮莫名，不待飛船落穩，便去召集人手，想要進入遺跡之中探尋。
最終確定進入這個遺址的人又伊莉莎白，查理，大衛，秦月，以及一個地質學家菲費爾德，一個生物學家米爾班，還有就是一個保衛他們安全的傭兵傑克遜。
七人組成的探索小隊開始穿戴宇航服。
查理看了一眼穿戴整齊的大衛，有些好奇地問道：「大衛，你不需要呼吸，根本用不到這個東西。」
大衛面無表情地將頭盔帶上，隔著一層頭盔，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悶悶的：「我的程式設定就是這樣的。」
「因為你們人類和同樣模樣的人交流比較愜意，如果我不穿，就沒有意義了。」
秦月就站在大衛身後不遠處，聽到他的這番話，秦月愣了片刻，目光落在大衛高大挺拔的身影上面。
他雖然站在人群之中，卻和周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外表做得再像人，他也只是個仿生人而已，沒有誰會把他當做一個真正的人類看待。
傑克遜拿了一件武器在手中，伊莉莎白不贊同地說道：「傑克遜，你為什麼要拿武器，我們只是考察而已。」
傑克遜不置可否：「我的任務就是保證你們的安全。」
伊莉莎白有些生氣，卻也知道，自己指揮不動這個男人，便換過頭不在理他。
秦月從一旁悄悄走過來，輕聲詢問道：「傑克遜，能不能給我一個防身的武器？」
來到這個陌生的星球，誰也不知道會遭遇什麼，秦月覺得身上帶著一點武器能讓她覺得安全一些。
傑克遜看著秦月，有些意外地挑眉：「你要武器？」
秦月點頭：「是的，能不能給我一些？」
傑克遜沒說話，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搜尋了一番，取了一個鐳射槍和一把粒子刀遞給了秦月：「拿著，這些適合體力較弱的女性使用。」
著兩個武器正好是秦月會用的，她感激地朝傑克遜點頭致謝，將鐳射槍和粒子刀放身上的武器帶之中。
伊莉莎白已經開始催促了，秦月應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坐到了伊莉莎白的身邊。
車子朝著遺跡開去，伊莉莎白的目光落在秦月身上的武器上面，微微皺眉，可是看到秦月清冷的面容時，卻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
明明和秦月並不熟悉，可是伊莉莎白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
這是秦月第一次踏足外星球，窗外滿目荒涼之色，除了那個碩大的建築之外，沒有其它的東西。
沒有植物，沒有動物，他們這幾個人似乎是這個地方唯一活著的生物。
莫名的壓抑感席上心頭，秦月甩了甩頭，將低落的情緒拋之腦後。
車子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幾個人從車子上走了下去。
他們的頭盔上安裝著高清的攝像頭，可以將他們看到的東西傳回飛船之上。
這群人顯然是做慣這種考察的事情的，很快便散開，各司其職。
秦月不知道她一個醫護人員跟到這兒來幹嘛，人家忙忙碌碌的，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呆呆愣愣地站到一旁，看著他們忙碌。
幾人很快便找到了一條通道，菲費爾德將兩個球行的探測儀拋擲空中，探測儀發出細微的嗡嗡聲，沿著通道開始掃描。
秦月幫不上什麼忙，四下看了一圈，想了想，抬步走到大衛身邊。
大衛低頭，看著跟著自己轉的秦月，想了想，卻沒有做聲。
他想要知道，她要做什麼。
黑暗的地方總能勾起人心底一些不愉快的回憶，秦月不由自主地跟緊了大衛，亦步亦趨，身體也因為緊張而微微緊繃了起來。
順著通道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進入了一個大廳之中。
大廳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坑洞，深不見底，伊莉莎白扔了一個螢光棒下去，眾人看到那坑洞的四壁極為光滑平整，不似天然形成的。
螢光棒的光芒慢慢消失不見，這個坑洞竟然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這麼一個地方，弄出一個這麼大的坑洞，是有什麼特殊的作用麼？
沒有足夠的資料，誰也不清楚這坑洞是做什麼的，大姐猜測了一番，沒有什麼具體的頭緒，便繼續朝前走。
走了一會兒，秦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腳底下軟綿綿的，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秦月低頭，自己的半隻腳掌陷在了一團透明的粘液之中。
秦月用力抬起腳，扯斷了腳掌與粘液的連接，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避開粘液的範圍。
大衛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往前走了兩步，手中的電筒朝著牆壁上照了過去。
秦月好不容易弄乾淨了腳上的粘液，一抬頭，發現大衛著了魔似的趴在牆壁跟前，整張臉恨不能貼在那牆壁之上。
目光落在牆壁之上，秦月看到一些詭異的符號，怔愣了片刻，她猛然想起來，那些根本不是什麼符號，而是一種文字。
看大衛的模樣，似乎還認識這種文字。
第54章 普羅米修士
其他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大衛的動作，繼續朝前走，秦月頓了頓，還是走到了大衛的身邊。
大衛伸手在牆壁上輕輕點了一下，有一層膠狀物體黏在他的手上，大衛分開拇指和食指，看著那被拉成薄片狀的膠狀物，輕聲說了一句：「真有意思。」
他回頭，看向秦月，眼睛裡有奇異的光亮閃過：「不是麼？」
秦月楞了一下，臉上浮起怪異的神情：「什麼？」
大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回頭，在那佈滿粘液的牆壁上點了幾下。
只聽見一陣細微的嗡嗡聲響起，漆黑的通道亮了起來，星星點點的光芒佈滿了整個通道。
那些光芒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探測器類似的東西，並發出詭異的聲音。
在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未來世界，對於她不瞭解的一切未知東西，秦月不免有些畏懼，她想起自己這次的任務，來的東西該不會是那個叫做異形的東西吧？
秦月將插在大腿上武器套中的粒子刀拿了出來握在手中，戒備地看著遠處。
已經走遠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趕了回來，他們邊走邊喊著秦月和大衛的名字，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個人走過拐角，看到這邊的情景，也是愣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遠處，幾個粒子形成的光影跑了過來，那些光影極其高大，形態與人形無異，只不過頭上像是帶著頭盔，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那些粒子光影並不是虛影，秦月也不知它們到底有沒有害，不敢觸及，身子往旁邊讓了讓，看到大衛還站在那裡，秦月心中一動，伸手想要將他拉過來。
結果秦月沒講大衛拉過來不說，那些人影從大衛身上穿了過去，秦月的正拉著大衛的胳膊，有一些穿過她的手臂。
秦月只覺得手臂處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滲入身體之中，順著血液快速地流走。
秦月心中一驚，仔細感受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可剛剛身體中有異物的感覺那麼真實......秦月沒有繼續深想，準備稍後回到飛船上在仔細檢查。
大衛剛剛被那些粒子光影穿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不妥，秦月看了他一眼，發現大衛的神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轉念一想，大衛是仿生人，構造與人類不同，大約不會感覺到什麼的。
大衛似乎察覺到秦月的視線，轉頭朝她看了過來，秦月沉默地收回了還搭在大衛胳膊上的手，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前方。
大衛：「......」
一群人跟在那些光影的身後，想要看看它們去往什麼地方，秦月害怕會有什麼危險，手裡一直握著粒子刀，沒有鬆開。
那些光影跌跌撞撞朝前跑，似乎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眾人的精神也被這些光影的動作帶的緊張起來，沒有人說話，除了腳步聲之外，再也聽到任何的聲音。
這種氣氛無端端地讓人覺得緊張，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面，面對著可能出現的未知生物，所有人心裡都緊繃著一根弦，若不是從普羅米修士號傳來的消息，生命探測儀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沒有發現其它的生命體，這些人怕是不敢繼續在探索下去。
剛剛穿過大衛身體的那個光影在拐彎處倒下，再也沒有爬起來，幾個人等了幾分鐘，發現那個光影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那模樣似乎像是死了？
光影也會死？
既然面面相覷，慢慢地靠近那個光影，手電筒的光束聚集到一起，照亮了那一片空間，待看到那個光影身邊的東西時，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具屍體，看身形與剛剛的躺在旁邊的那個光影一模一樣。
「天啊，我們找到了他們！」
伊莉莎白驚呼一聲，神情激動，恨不能撲上去細細撫摸這具屍體。
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就是伊莉莎白所說的工程師？那個所謂了創造了人類的生物？
她從哪裡看出來的？
秦月想不通，伊莉莎白和查理兩人顯然也沒有和她解釋的意思，兩人蹲下身子，手電筒的光芒照在屍體身上，細細地查看著。
這具屍體倒下的地方似乎是一個門旁邊，它的頭顱沒有了，看它躺下的位置，頭顱大概掉在門的另一面。
門的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幾個人都不認識這種文字，他們將目光移到了一直未曾出聲的大衛身上：「大衛，你能看懂這些字麼？」
大衛舉著手電筒，照著牆壁上的那些字，模棱兩可地回答：「也許。」
秦月對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屍並不感興趣，哪怕這具屍體可能是所謂的創造了人類的工程師。
她的目光移到那些文字上面，微微愣了一下。
居然是象形文字，更加詭異的是，她似乎認得這些文字。
福德不是一個醫護人員麼？她為什麼認識這些連伊莉莎白和查理這兩個考古學家都不認識的文字？
秦月突然覺得，她占了這個身體五年時間，卻對原身一點都不瞭解。
仔細看了看這些文字，有些晦澀難懂的地方，她實在認不出來，便略了過去，拼拼湊湊，也將這上面的東西認了個七七八八。
看到文字所敘述的內容時，秦月臉色變了幾變，這個所謂的遺址居然是一艘飛船？！！！
門上的文字似乎敘述了他們在研究什麼東西，那幾個字秦月並不認識，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下意識地看了大衛一眼。
他仍舊在認真研究門上的文字，那種近似於虔誠的模樣讓秦月有一種他在膜拜神的荒謬感。
仿生人也會信仰神麼？
如果有，他們信仰的又是誰？造就了他們人類，還是其它的什麼？
探索小隊發生了分歧，費菲爾特不願意繼續待下來，他和伊莉莎白發生了爭吵，表示自己不願意繼續待在這裡，想要先行離開。
他說動了米爾班，兩人一起離開了這裡。
此時，門前只剩下秦月，大衛，查理和伊莉莎白四個人。
秦月看到大衛從隨身的背包中拿出一個梯子，架在牆壁上，他爬了上去，繼續研究門上的文字。
秦月想了想，也想爬上去，可是大衛的梯子只能待一個人，而她作為一個醫護人員，背包裡的全都是醫療器械和藥品。
秦月：「......」
她為什麼要帶這些東西來這裡！
沒了梯子的秦月只能待在下麵，仰頭看著大衛，耳邊傳來伊莉莎白和查理的談話聲。
「這具屍體死了大約兩千年。」
「他們身上的防護服比我們穿著的要高級許多倍，兩千年前他們的科技便到這種程度了，實在太讓人驚歎了！」
秦月：「......」
如果他們倆的猜測是真的，人都是他們造出來的，一套幾千年前就超出他們現在科技的防護服又有什麼稀奇的？
大衛在上麵點了幾下，秦月耳邊傳來細微的轟鳴聲，她臉色微微一變，看向靜靜地待在梯子上的大衛。
他又在做什麼？
大衛低頭看著秦月，他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秦月聽到大衛低沉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我把門打開了。」
伊莉莎白和查理兩人的頭盔早就取了下來，兩人距離門極近，大衛擅自打開這扇門，對他們來說極為危險，誰也不知道門後面到底有什麼。
生化人從誕生初始，程式中便設定了不許傷害人類這一規則，大衛這麼做，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門緩緩地打開，蕩起的煙塵嗆得伊莉莎白和查理兩人咳嗽不已，大衛的聲音遙遙傳來，帶著幾絲淡漠：「我很抱歉。」
秦月沉默下來，神情晦暗不明，探測球嗡嗡地飛進了門內，黑暗之中，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石像立在中央。
伊莉莎白和查理兩人並沒有注意那個石像，他們看到了那個工程師被斬斷的頭顱正好在門邊，兩人將頭顱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放進了隨身帶著的隔離箱之中。
「我們要將這個帶回去。」
伊莉莎白見秦月看向她，解釋了一番：「這或許對我們有幫助。」
秦月點頭，伊莉莎白他們到這裡，便是為了所謂的工程師，得到這麼寶貴的東西，他們如何能放棄？
大衛走了進來，手中的電筒照到那個石像上面：「了不起的東西。」
他說，目光沒有在那石像上多做停留，轉到了另外的方向。
秦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被電筒照射的地方堆積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罐子。
那些罐子上面佈滿了黃褐色的粘液，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噁心。
秦月皺眉，想起門上那些字的內容，又看到這些莫名其妙的罐子，她總覺得有些不妥，誰也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工程師到底研究出了什麼東西。
雖然探測儀說這裡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可是這些工程師的科技超出人類無數倍，若他們想隱藏什麼，人類的儀器真的能探測到麼？
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廳，四周雕刻著精美的壁畫，秦月仰頭，看著頭頂正中央的壁畫，上面雕刻的似乎是個怪異的生物。
秦月的目光盯著那個壁畫，她有種奇妙的感覺，這個壁畫裡的生物，應該就是她這次的任務物件。
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秦月並不知曉，只是一種奇異的直覺而已。
要獲得它的愛麼？
這次的任務還真具有挑戰性。
容不得秦月多想什麼，飛船上傳來消息，一場風暴即將到來，風暴中的矽化物足以摧毀他們的防護服，艦長命令他們即刻返航。
「十五分鐘後我將關閉艙門。」
一個冷酷的女聲從對話器中傳了出來，秦月瞪大了眼睛：艦長原來是個女人麼？
時間緊迫，幾個人立刻朝外面跑去，大衛落後了一步，將什麼東西裝進了他的背包之中。
秦月眼角餘光掃過大衛的動作，頓了頓，朝他喊道：「大衛，快點。」
「來了。」
大衛說，背起背包朝他們跑了過來。
事實上，秦月剛剛的提醒是多餘的，大衛是個仿生人，他的速度非常快，很快便超過了他們，帶頭朝前跑去。
秦月：「呵呵。」
秦月覺得自己的運氣似乎不太好，他們三個人已經跑得不見了蹤跡，而她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落地的時候，秦月的手碰到了牆壁上的一處凸起，她只覺得身下的地面往下一沉，秦月心生不妙，想要爬起來，結果還未等她有什麼動作，身體便隨著地面一起朝下跌落下去。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秦月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極速的下墜感趨於平緩，慢慢地停了下來，四周一片漆黑，除了秦月身上手電筒的光芒之外，在沒有一絲光亮。
她身上帶著聯絡器發出滋滋的聲響後，隨後便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這種時候壞掉了？
秦月心中發苦，在這麼一個詭異的地方，沒了聯絡器，她該怎麼出去？
落在這麼個地方，秦月沒有貿然前行，她將自己身上的裝備清點了一番，除了醫療器械和一些藥品之外，還有一把鐳射槍和一個粒子刀，除了這些東西之外便在沒有多餘的東西了。
他們進來只是為了探索，並沒有準備食物和水，現在風暴來臨，誰也不知道這場風暴什麼時候會停止，就算有人來找她，也不知道在多久之後了。
沒有食物和水，她能撐多久？
秦月看了一眼裝在醫療箱中的營養液，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有這些東西在，至少她可以多撐一段時間。
未來世界的手電筒自然和她所處的那個時代不同，雖然名字都是手電筒，不過她手裡的這個可以連續使用一年的時間，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能源耗盡，沒有光源的問題。
是待在這裡等待救援，還是自己尋找出路？
秦月想了想，果斷選擇了第二種。
若是真心想救她，生命探測儀可以找到她，若是不想找她，她就算等到自己變成了白骨也是白搭。
將放在地上的裝備整理好，重新背在了身上，秦月選了一個方向朝前走。
她掉進來的這個地方，也類似於剛剛他們一群人走過的，是一個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通道，不同的是，她觸摸到的牆壁是金屬質感的，並不像剛剛在上面那一層的那種石頭觸感。
秦月想起那扇門上寫的內容，這個像是遺址一樣的東西是一艘飛船。
既然是飛船，那麼有金屬質感也就不奇怪了。
這條路似乎看不到盡頭，秦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背著那麼沉重的裝備，身體卻感覺不到一絲疲憊，秦月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難不成未來人類的身體都是如此強悍？
秦月想到那些高科技的東西，連仿生人這種東西都能造出來，改造人類的身體素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現在這樣的情況，有一個強悍的身體，總比走幾步就喘的嬌弱身體要好。
這邊秦月正在暗無天日的通道裡朝著未知的方向前行，另一邊普羅米修士號上的人幾個人已經鬧翻了。
伊莉莎白鬧著要去找已經失去聯繫的秦月，而艦長威克斯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伊莉莎白的要求，她給出的理由無懈可擊。
「費菲爾特和米爾班也沒有回來。」
金髮美女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裡面沒有任何危險，等到風暴停止之後，我們還會進入其中，也許到時候會找到她。」
聽到威克斯說那裡面沒有危險的時候，大衛眼中浮現出奇異的神色，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然而卻沉默著，沒有出聲。
伊莉莎白被威克斯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想到下落不明的秦月，伊莉莎白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之色，查理站在一旁，輕聲安慰著伊莉莎白。
大衛看著依偎在一起的二人，低下頭去，遮掩住眼中的情緒。
伊莉莎白沒有擔心太久，便和查理一起去實驗室研究那個帶回來的工程師頭顱。
大衛沒有跟過去，回到了自己的艙室之中，關上門，熟練地將監視器遮罩，大衛打開背包，拿出了那個從遺址帶回來的罐子。
罐子表層已經佈滿了黑色的粘液，大衛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伸手觸碰著那柔軟的膠狀物。
「有機物質啊。」
想起那門上記錄的東西，大衛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
「創造了人類的神明麼？」
他看著手上沾染的黑色物質，眼中慢慢浮現出一絲狂熱之色。
第55章 普羅米修士
此時身處於飛船遺跡中的秦月根本不知道普羅米修士號上因為自己而爆發的爭吵。
通道又黑又長，似乎永遠都看不到盡頭，秦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長時間，在黑暗當中待了太久，時間的界限已經模糊了。
人在黑暗之中總會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往往會被自己所臆想出的東西折磨得精神崩潰。
人類是嚮往光明的生物，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歡黑暗，秦月也不例外，她所恐懼的不是黑暗本身，而是黑暗之中可能會出現的東西。
不過許是因為這已經是外星球，又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是科技世界，她並沒有看到什麼妖魔鬼怪的存在，這讓秦月覺得輕鬆不少。
相比較鬼怪那種完全無視違背科學常識的存在，其他的東西都算不得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隱隱約約有亮光出現，秦月眨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種黑漆嘛唔的地方怎麼會有光？
揉了揉眼睛，仔細朝亮光傳來的方向看去，光芒還在，並不是她的幻覺。
那亮光傳出的方向是個拐角處，站在秦月的角度，並不能看到是什麼東西在發光，她猶豫了半響，輕手輕腳地朝著亮光發出的地方走去。
四周安靜得嚇人，只能聽見秦月細微的呼吸聲，她走到了拐角處，屏息凝視，悄悄地探出頭，朝裡面看去。
這是一間極大的房間，面積足有一個小型足球場那麼大，房間裡空空蕩蕩的，除了房間正中央的那個疑似操作臺的東西之外，沒有其它的東西存在。
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細細地打量這個房間。
她並沒有看到光芒是從何處發出的，房間的四周全是些不知名的金屬鑄造，那些金屬表面看起來凹凸不平，像是雕刻了什麼東西，只是秦月離得太遠，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是往回走，另尋一條道路，還是進入這個房間之中？秦月猶豫了片刻，便做出了決定。
她從身後的醫療箱中拿出一管治療外傷的藥劑，扔進了房間之中。
透明的試管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了房間之中，發出叮的一聲脆響，試管骨碌碌地往前滾了幾米，才堪堪停了下來。
秦月等了幾分鐘，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她深吸一口氣，抬步走了進去。
將那藥劑拿起來，重新放入背包之中，秦月仔細地打量四周。
腳下的地面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秦月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來，她沿著牆壁轉了一圈，在右前方發現了一個開啟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秦月朝裡面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
秦月收回了目光，沒有繼續打量下去。
除了那條不知道通向何處的縫隙之外，這個房間在沒有另外的出口了。秦月湊到牆壁前，仔細打量那些凸起，離得近了，秦月發現那些凹凸不平的線條似乎像是組成了一個個怪異的圖形，她仔細辨認了一番，也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什麼。
秦月放棄了去查探了那些花紋是什麼，不管是她和福德，都不擅長研究這些東西，她就算是看破了腦袋，也看不出那些是什麼。
牆壁看不出來什麼，秦月轉而去研究放著屋子中央的那個疑似操作臺的東西。
操作臺上沒有一絲灰塵，秦月用身上攜帶的儀器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也有可能是她的儀器發現不出來罷了。
操作臺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無數的按鈕，每一個都不過指甲蓋大小，上面寫著秦月認不得的文字。
秦月這個來自過去世界的人類並不會操作這麼高科技的東西，福德這個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也不會。
她一籌莫展地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鈕，她實在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操作的。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那些所謂的工程師應該不會弄什麼危險的東西在控制室之中，否則萬一有人不小心按錯了按鈕，那樂子可就大了。
秦月心中一橫，隨意選了幾個按鈕點了下去。
屋子裡的光線暗了下去，牆壁上的花紋一瞬間亮了起來，那些花紋交織成一幅奇異的圖畫，美得讓人心驚。
秦月愣愣地看著牆壁上的那些圖案，有些不確定地眨眼，此時她才發現這個房間竟然是一個類似球體的房間，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那些花紋連在一起的後形成的圖案，好像是地球的模樣。
在這個距離地球不知道多遠的地方出現地球的模型，這背後的含義讓人細思極恐。
秦月有些慌亂，手觸碰到一旁的按鈕，四周花紋的亮光暗了下去，慢慢地消失不見，房間又恢復成剛剛她看到的模樣。
頭頂傳來細微的震動聲，秦月抬頭，只見屋頂的那些金屬牆壁緩緩地朝四周打開，細細的灰塵灑落了下來，秦月往後退了一步，躲開這些下落的灰塵，一個圓柱形的東西隨著灰塵的掉落了下來，砰得一聲砸在了地上。
秦月的目光落在那個掉下來的東西上面，她愣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將那個東西撿了起來。
這是一個已經失去了光芒的螢光棒，秦月將螢光棒翻了過來，看到了那個底座上的那個標誌時，她終於確定了，這個螢光棒就是當初伊莉莎白扔進那個深不見底的坑洞裡面的那一個。
原來那個坑洞的底部，就是這個房間麼？
秦月心中驚疑不定，這個飛船到底有多大，那些工程師們又在這裡研究什麼東西？
害怕有什麼東西會再從這個黑洞裡掉下來，秦月關閉了頭頂的金屬板，她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這裡一切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蟄伏在黑暗之中，窺視著她。
秦月沒有再去研究那些按鈕，她席地而坐，將進入這個飛船遺跡之中的事情前前後後捋了一通。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上面那個房間門上看到的東西，以及在房間之中看到的壁畫上的生物，秦月腦中突然升起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假設是工程師創造了人類，他們會不會也在這裡創造另外一個物種？
那個物種會不會是她此次的任務物件，異形？
秦月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掉了，她揉了揉眉心，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在她們離開的時候，大衛似乎將什麼東西裝進了背包之中......
秦月瞪大了眼睛，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大衛是仿生人，他應該不會傷害人類的......
秦月只覺得心亂如麻，腦子裡亂成一團，她抬頭看著高高的屋頂，只覺得自己似乎身處於一團巨大的迷霧之中，找不到任何出路。
***
飛船之外風暴肆虐，沒有一絲停下來的跡象。
伊莉莎白坐在房間之中，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想到失蹤的秦月，她心中覺得不安極了，哪怕已經確定了工程師的dna和人類的相同，也無法讓她開心。
「查理，你說福德是不是出事了？」
伊莉莎白看著坐在床上的愛人，憂心忡忡地詢問。
查理起身，將伊莉莎白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艾麗，你別擔心，那個遺跡之中沒有任何危險，等到風暴停止，我陪你一起去找她。」
對於伊莉莎白如此關心福德，查理也覺得奇怪，伊莉莎白是個冷情的人，照理說她不會對福德如此關心，天知道，在上普羅米修士號之前，她和那個福德根本就不相識。
她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與其擔心其他的人，你不如關心一下我。」查理的嘴唇貼在伊莉莎白的耳朵上面，輕聲呢喃：「艾麗，我們有多久沒有在一起了？」
伊莉莎白感覺到了查理的變化，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她微微側頭，吻住了自己的愛人。
屋內春光一片，屋外不遠處，大衛站在拐角處，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臉上有奇異的光芒閃過。
這場風暴肆虐了整整三天時間，第四天清晨，終於停止了。
伊莉莎白迫不及待地要去遺跡之中，一則是為了再尋找一個工程師的屍體，二來也是為了去尋找失去聯繫的秦月。
查理自然陪同伊莉莎白一起，大衛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跟隨他們一起進入遺跡之中。
***
秦月在那個房間休息了很長時間，她不知道風暴有沒有停止，不敢繼續待下去，飛船上的那群人不確定會不會來找她，她也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完全寄託在別人身上。
人性的醜惡之處，秦月早就明白，在龐大的利益和一條無足輕重的人命之間，那條無用的人命顯然是會被拋棄的那個。
手電筒的光芒通過那個細小的縫隙照了出去，秦月發現那是和她來時的路一樣，也是一個通道，她沒有絲毫猶豫，從那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之中鑽了出去。
從光明來到黑暗之中，秦月有些不適應，她眨了眨眼睛，手電筒的光芒照亮了前行的道路，秦月繼續朝前走去。
轉過幾個彎，秦月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房間之中，這個房間比她之前待的那個大了十幾倍，四周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罐子，一層疊一層，一眼幾乎看不到頭。
更讓秦月覺得頭皮發麻的是，在距離小罐子不遠處的地方，堆放著數不盡的屍體。
手電筒的光芒從那堆成小山樣子的屍體上略過，僅僅是那一瞥之間，秦月看清了那些屍體的面容。
這些屍體並不是他們曾經見過的那種工程師的，他們要小巧一些，若是讓秦月形容的話，這些屍體，更像是人類的。
秦月之所以用一個像字，是因為人類不可能擁有綠色或紅色的皮膚。
這些屍體與人類的外形極其相似，不同的是他們皮膚的顏色，與人類的皮膚完全不同。
不對！
秦月臉色變得慘白，與其說這些屍體像人類，不如說人類和這些屍體都像是那些工程師！不同的是，他們全都是縮小版而已！
這個發現讓秦月如墜冰窟，她的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手電筒的光芒也隨著她手的抖動而顫抖著。
陷入迷茫中的秦月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泥土之中不知道何時鑽出來一條漆黑的小蟲，蜿蜿蜒蜒地朝她爬了過來。
那蟲子接近了秦月，剛剛想要朝她身上撲去，可又生生地停在了她身前不足一指的地方，纖細的身子晃了幾晃，有細細的觸手伸了出來，在空中舞動著。
片刻之後，那蟲子似乎確定了什麼，沒有繼續朝秦月爬去，身子一縮，重新埋入了泥土之中。
秦月似有所覺，低頭朝腳邊看去，除了漆黑的泥土之外，她沒有再看見其它的東西。
秦月起身，繼續朝前走，走了約摸十幾分鐘之後，秦月看到了另一堆屍體。
他們穿著與那個工程師一樣的防護服，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在躲避什麼東西。
秦月仔細地將這堆屍體看了看，發現他們的屍體無一例外地都是從體內向外爆開，好像是身體內部發生了爆炸一般。
這麼多的屍體堆疊在一起，活像是經過了一場殘酷的大屠殺一般。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秦月突然聽到一個有些略微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她眼睛一亮，顧不得再看地上的那些工程師的屍體，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聽出來那個聲音，是生物學家米爾班，他似乎找到了什麼東西，聲音有些激動和興奮。
「米爾班，不要碰它！」
另外一個聲音傳來，是那個與伊莉莎白大吵一架離開的費菲爾德。
在這個古怪的飛船遺跡之中能遇到熟悉的人實在是太好了，秦月有些興奮，加快了腳步朝那個方向跑去。
轉過一個彎，秦月看到了那兩個人，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那個白色的生物朝著兩個人攻擊的一幕。
秦月驀然瞪大了眼睛，身體的反應比她的意識更快，反手掏出了別在大腿上的鐳射槍，朝著那個生物射了過去。
鐳射槍擊中那個東西，一股焦糊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米爾班和費菲爾德已經被這一幕嚇蒙了，機械地轉過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秦月渾身緊繃，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福德一個醫護人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那麼小的目標，這樣遠的距離，她居然就命中了！這在福德記憶當中明明是第一次開槍！這種熟練地近乎身體本能的動作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此時的情況容不得秦月多想，更多的那種白色生物從四面八方湧來，朝著費菲爾特和米爾班兩人湧了過去。
秦月臉色大變，朝著那兩個還在發呆的人怒吼一聲：「愣什麼楞！趕緊跑啊！！！！」
說著一馬當先掉頭就跑。
那兩人被秦月這一嗓子也驚得回過神來，跟在秦月的身後拼命地奔跑起來。
他們兩人的聯絡器還完好無損，還能繼續和飛船上的人聯繫，飛船上的人告訴他們，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那些活物越來越多，並且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讓他們趕緊逃命。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費菲爾德和米爾班兩人都要破口大駡了，沒見他們現在就在逃命麼！！！
從攝像頭傳回來的畫面之中，飛船上的人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秦月，他們剛剛準備提示秦月跑的方向不對，卻發現費菲爾德和米爾班兩人竟然跑到了與秦月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去了。
那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生物沒有任何猶豫，瘋狂地追逐著費菲爾德和米爾班兩人，沒有一個去追秦月。
這樣的情景自然被飛船上的人注意到了，他們卻完全想不通，為何這些明顯攻擊力極強的生物不去追秦月，反而追著費菲爾德和米爾班兩人不放。
秦月跑了一圈，發現自己居然又跑回了剛剛那個佈滿屍體的大廳，她的臉色變了幾遍，回頭準備招呼剛剛碰見的那兩個小夥伴，卻發現他們兩人居然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有些發懵，難不成跑散了？
好不容易遇見兩個小夥伴，卻又再一次走散了，這種坑爹的事情讓秦月的心情變得無比的惡劣。
秦月想了想，打算去尋找那兩個人，她隱約記得剛剛有條岔路，若是走散了，也是從那裡跑錯的。
秦月沒有絲毫遲疑，朝著剛剛的方向跑了過去，跑到那個岔路口，秦月朝著另一邊拐了進去，沒有跑多遠，秦月聽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啊啊啊啊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36
第56章 普羅米修士
秦月臉色大變，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
她的速度極快，不過幾分鐘就已經趕到了那個地方，然而，她來得晚了，費菲爾德和米爾班兩個人已經死了。
他們的防護服不知被什麼東西腐蝕掉了一大半，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身體，秦月只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兩個明顯已經死去的人抽搐了幾下，身子折成詭異的形狀，速度極快地消失在通道深處。
秦月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這不是未來科技世界麼？這種詐屍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兒？
好在，秦月並沒有發現怨氣鬼魂這類的東西，這讓她稍稍冷靜了一些。
剛剛看到的那些白色的蛇狀怪物也不見了蹤跡，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
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秦月覺得這個飛船遺跡處處透著詭異，不知道那個殺死了費菲爾德他們的東西會從什麼地方出來，秦月不敢多待，選了另一個方向離開。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處，她隱約聽見有人聲從遠處傳來，那聲音離得太遠了，聽不太清楚，秦月權衡了一下，朝著人聲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十幾分鐘後，秦月回到了當初發現工程師屍體的那個房間，她看到房間裡那幾個熟悉的人影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
伊莉莎白幾人發現了秦月，顧不得和她說什麼，招呼她過來，看看查理的怎麼了。
那幾個人的臉色實在難看，伊莉莎白幾乎都要哭出來了，秦月不敢大意，跑過去檢查查理的情況。
查理現在的模樣十分嚇人，他的身體被防護服包裹著，看不出來什麼，他的臉上浮現出無數黑色的脈絡，雙眼已經被血色覆蓋，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這幅樣子明顯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感染了。
秦月身上的醫療箱帶著的裝備不多，根本無法給他做詳細檢查，而就在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查理的感染的情況似乎又嚴重了一些。
「必須馬上回到普羅米修士號上，我帶的東西不夠，檢查不出來什麼，只能肯定一點兒，他應該是被外星病毒感染了。」
時間緊迫，他們不能在繼續等下去了，黑人大漢傑尼科和另外一個男人架起已經無力行走的查理，迅速地朝來時的路走去。
「呼叫普羅米修士號，我們這裡發生了意外，需要幫助。」
傑尼普羅米修士號取得了聯繫，很快便得到了回應。
艦長威克斯命令他們立刻回來。
秦月落在最後，她看到房間之中原本堆放的那些瓶子滲出許多的黑色液體，那些液體在地上鋪了淺淺的一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些液體似乎是活的一樣，在緩慢地蠕動著。
沒等秦月細看，伊莉莎白拉著她的胳膊，快步朝外面跑去。
「福德，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即便對查理的擔憂已經佔據了伊莉莎白全副心神，可她依舊沒有忘記秦月，生怕她又走散了，一隻手牢牢抓著她的胳膊，幾乎是半拉半拽地將秦月帶離了這個地方。
一行人登上了車子，車子飛快地朝著普羅米修士號駛去。
查理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猙獰可怖，他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嘴裡發出野獸一般地嚎叫聲。
伊莉莎白抱著查理掙扎不休的身體，淚水早已淹沒面頰，她神情慌亂地看著秦月，泣不成聲地哀求：「福德，求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秦月握緊了雙手，不敢去看伊莉莎白絕望的模樣，查理這副模樣，明顯已經是沒救了，她的醫術在高超，也救不了一個必死的人。
伊莉莎白心中也明白這一點，只是還抱有一絲的幻想，秦月這副模樣將她最後的那絲幻想打破了，她抱著查理的身體，失聲痛哭。
車上的氣氛變得十分沉重，沒有人在說話，查理地哀嚎聲和伊莉莎白的哭聲交織在一起，讓眾人的心情變得更加地低落起來。
查理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可是普羅米修士號的船艙門遲遲不曾打開，眾人氣憤不已，憤憤不平地咒駡著。
艙門緩緩打開了，威克斯拿著火焰噴射器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看著被眾人半扶半抱著的查理，冷酷地說道：「查理不許上船。」
一群人險些和威克斯爭吵起來，伊莉莎白幾乎給她跪了下去，苦苦哀求威克斯，讓她帶查理上船治療。
威克斯不為所動，美麗的面孔上一片冷漠之色：「他感染了未知的病毒，進入飛船上面，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絕對不許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上船。」
正在一行人爭論不休的時候，查理的身體又發生了變化，他整個人像是吹氣球一樣突然漲了起來，身上的彈性極佳的防護服幾乎被他的身體給漲破了。
只聽見砰得一聲巨響，查理的身子炸裂開來，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
防護服將那些液體牢牢包裹在裡面，沒有一絲洩露出來，查理周圍的人已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威克斯的反應極其迅速，舉著火焰噴射器沖了過來，毫不猶豫地朝著地上已經變成黑色液體的查理開槍。
溫度極高的火焰將防護服連同黑水一起變成了灰燼，威克斯關閉了火焰噴射器，冰冷的目光環顧四周，冷冷地說道：「你們幾個人進入飛船之後，必須隔離處理。」
親□□人慘死在自己面前，甚至連一具全屍都不曾留下，伊莉莎白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慘叫一聲之後，暈了過去。
秦月堪堪抱住了暈厥過去的伊莉莎白，她的目光落在查理已經成為灰燼的屍體上面，神色複雜。
她看得很清楚，查理炸成的那灘黑色液體與她在遺跡之中黑罐子裡滲出來的十分相似。
查理為什麼會變成那副模樣？他是不是接觸過罐子裡面的液體？
秦月細細回想，她似乎並沒有和那液體有過接觸，這讓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查理的死狀太過可怖，經歷千奇百怪死法的秦月可不願意嘗試一回。
***
秦月他們幾人進入隔離室中，經過嚴苛地消毒之後，方才允許進入飛船之中。
回到自己的艙室之中，秦月覺得十分疲累，那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面的。
她剛剛得知她在那個遺跡之中待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她的這具身體，感覺不到饑餓，感覺不到疲憊，哪怕三天的時間裡，沒有睡過一會兒，她也沒有感覺到一絲的困意。
她的身體很不對勁。
秦月想到了大衛，那個仿生人，他也會像是人一樣吃飯喝水睡覺，而她呢？她這樣的，算是什麼？
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手腕，秦月拿著餐刀的手，毫不猶豫地落了下去。
沒有傷口，也感覺不到疼痛。
秦月基本上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她和大衛一樣，也是一個仿生人。
秦月想起之前那五年觀察的大衛的行為，他所做的那些，譬如吃飯，譬如喝水，譬如像人一樣的睡覺，大約是因為，他真的就想當做一個人吧。
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後，秦月有些茫然，福德的記憶沒有問題，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仿生人，她從小到大的記憶全部都在。
想到那些記憶可能是人為灌輸進入的，秦月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仿生人的身份，普羅米修士號上的人似乎都不清楚，這也是秦月感覺到奇怪的一點兒。
她這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仿生人，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叩叩叩，房門被人扣響，打斷了秦月的思緒，她從床上坐起來，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大衛。
得知自己和大衛一樣是仿生人之後，秦月覺得有些彆扭，面對他的時候，不自然地有些躲閃。
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讓大衛察覺她仿生人的身份。
大衛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秦月躲閃的態度被他察覺，不過他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細細詢問了秦月在遺跡之中的事情。
那些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隱瞞的，秦月覺得，大衛知道的東西絕對比她所知道的要多。
他認識那些工程師的文字。
秦月將她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在聽到秦月提到坑洞所連通的那個房間的時候，大衛的眼神微微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沉默著，沒有說出來。
大衛和秦月兩人並不熟悉，秦月將自己所知道的說完之後，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待著，氣氛一時變得尷尬無比。
打破尷尬的是大衛，他並沒有對秦月的那一番話做出什麼反應，只是問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你信神麼？」
秦月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跳躍到信仰上來的，雖是如此，她仍舊老老實實地搖頭，說道：「我沒有信仰。」
從她進入青木療養院之後，她便再也沒有信過所謂的神了。
若是神真的能拯救世人，她又怎會在苦海之中掙扎？
大衛突然笑了起來：「我也不信。」
他說著，起身離開了秦月了房間，只留下秦月滿頭霧水地待在房間之中。
他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片刻之後，大衛又回到了秦月這裡：「忘了告訴你，老闆命令你將伊莉莎白送進冷凍倉之中。」
「她懷孕了。」
大衛如是說。
秦月懵了，伊莉莎白懷孕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到底她不在的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遵照大衛的指示，去了診療室中，伊莉莎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似乎暈死過去一般。
伊莉莎白身上只罩了一件薄薄的裙子，兩條白皙的大腿光溜溜地露在外面，秦月的目光落在了伊莉莎白微微凸起的腹部上面，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肚子，看起來像是懷了有五個月大，可是五個月之前，伊莉莎白還在休眠倉中沉睡著。
她怎麼會懷孕？
秦月有些奇怪，低下頭，湊近了，想要仔細研究一下，誰曾想到，伊莉莎白突然睜開了眼睛，她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秦月的衣服：「救救我，我肚子裡面的根本不是孩子！」
伊莉莎白腹痛如絞，只是這短短一句話，便用去了她大部分的力氣，她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藍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秦月，哀聲祈求：「幫幫我，求你了，福德。」
明明之前打算裝睡打暈進來的人逃出去，可是見到秦月之後，伊莉莎白放棄了那個想法，她沒有辦法傷害秦月，她做不到。
秦月是她最後的希望，她不想懷著一個怪物，被封入冷凍倉中帶回地球。
伊莉莎白賭對了，秦月將伊莉莎白帶入了醫療室中，準備進行手術。
福德本來就是飛船上的醫護人員，做這種剖腹產手術根本不在話下，更何況這個時代，一切都由機器進行，她只要操縱機器就好了。
這是秦月第一次進行手術，她神情有些緊張，雙眼緊緊盯著已經進入醫療倉之中的伊莉莎白。
「我要開始了。」
秦月的聲音有些乾澀，進行手術的手卻很穩。
看著那個從伊莉莎白腹中取出的東西時，秦月的瞪大了眼睛：那個東西看起來像是她在遺跡之中看到的那個殺了米爾班他們的生物十分相似。
它怎麼會在伊莉莎白的肚子裡？
由不得秦月多想，那個東西似乎察覺到了危險，拼命地掙扎起來，機械臂險些控制不住它。
秦月將伊莉莎白從醫療倉中弄了出來，秦月來得匆忙，又因為在飛船上，並沒有攜帶武器，只能將那個怪物關在了醫療倉之中。
開啟了高溫殺毒功能，那個怪物掙扎了一通之後，縮在醫療倉之中一動不動了，似乎已經死了一般。
秦月松了一口，看著一旁滿臉蒼白的伊莉莎白，輕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想到這個怪物是從自己肚子里弄出來的，伊莉莎白便覺得一陣作嘔，她從和大衛的對話之中，得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猜測：這個怪物之所以進入她體內，和查理有關係。
想到查理的死狀，伊莉莎白心痛如絞，此時她有些後悔，為什麼非要來這裡尋求什麼創造了人類的神靈？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來，查理可能也不會死。
安慰人的事情，秦月向來不知道怎麼做，她只是抱著她發軟的身體，輕輕拍著伊莉莎白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她。
伊莉莎白哭了一通之後，便恢復了正常，雖然眼睛還紅通通的，可是神情已經比剛剛好了許多。
「我要去找大衛，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他。」
秦月沒有意見，她脫下身上的外套，給伊莉莎白披上，扶著她朝治療室外走去。
此時的秦月並不知道，飛船入口處已經鬧翻了天。
第57章 異形
時間緊迫，治療室中也沒有合適的東西，伊莉莎白身上沾染的那些血跡沒有清理乾淨，這種時候顧得著講究什麼，秦月也不在意，將自己的外套裹在了伊莉莎白身上。
剛剛做了手術的伊莉莎白走路都不太穩，大半個身子都歪在秦月身上，她這點重量對於秦月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扶著伊莉莎白快步朝前走。
作為一艘考察船，普羅米修士號相對于工程師那艘飛船來說要小得多，說小，只是相對而言，事實上，這艘飛船在秦月看來並不算小，她扶著伊莉莎白走了小半個鐘頭，都沒有找到大衛在哪裡。
一路上，秦月一個人都沒有遇到，偌大的飛船上，似乎只剩下她和伊莉莎白兩個人，這讓秦月心裡隱約升起一絲不安。
飛船上的人雖然不多，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冷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止疼針已經失去效用，伊莉莎白疼得臉色發白，嘶的一聲，身子一軟，歪倒在地。
秦月連忙將她扶起來，關心地問道：「伊莉莎白，你沒事兒吧？要不我們休息一會兒？」
伊莉莎白此時的模樣實在狼狽，肚子上的傷口剛剛縫合了，這麼走了一路，已經有些開裂，鮮血從白色的紗布上滲了出來，她一隻手捂著肚子，大半個身子靠在秦月的身上，她喘了口氣，吃力地說道：「我沒事兒，我們繼續走吧。」
秦月見她都這副模樣，仍不願休息，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仿生人的身體素質非人類可比，雖然秦月是個女性仿生人，不過抱伊莉莎白這麼一個體重不過百來斤的女人，對秦月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伊莉莎白被秦月這麼公主抱，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她掙扎了一下，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她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不敢再繼續掙扎，只是不停地勸秦月將她放下來。
秦月低頭看著伊莉莎白，笑了笑，藍色的眼睛裡似有光芒閃爍：「沒事的，你這點兒重量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伊莉莎白爭不過秦月，只能任由她抱著，她的頭枕在秦月的肩膀上，看著她嬌美的側顏，心中多出了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是喜歡胡思亂想，伊莉莎白也不例外，她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紅紅白白，煞是怪異，好在秦月的注意力並不在她的身上，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
秦月找了大衛常去的幾個地方，都不曾發現他的身影，不知怎麼的，她們繞到了一條平日從未見過的通道之中，通道盡頭有一扇奇怪的門，與飛船上其它的艙門全都不同。
與伊莉莎白對視一眼，兩人朝那個艙門走了過去。
普羅米修士號上的人都是從地球上同來的人類，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房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秦月抱著伊莉莎白，怔怔地看著房間裡的幾個人。
除了大衛，其餘的那幾個人秦月都不曾見過，她心底隱約有種怪異的感覺，可她卻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一個女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另一個女人，這種詭異的姿態讓房間裡的幾個人有些無語。
大衛看到秦月和伊莉莎白，他注意到了伊麗莎蒼白的臉色和腿上的那些血跡，瞬間便想到她做了什麼事情。
他走了過來，將被秦月抱在懷裡的伊莉莎白接了過來，秦月與大衛對視一眼，那雙藍綠色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情緒，秦月錯開眼睛，沒有再去看他。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是大衛和她都是人類作為工具創造出來的，他們身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又能從這雙假的眼睛裡看到些什麼？
「維蘭德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伊莉莎白顯然認得那個蒼老的男人，她看著這個據說已經死去的男人出現在這裡，心裡覺得十分的不安，她覺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這次尋找造物主的旅程，真的有那麼簡單麼？
「你一直在船上，為什麼？」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的愛人死了，她所追尋的造物主也都死了，伊莉莎白身心俱疲，已經沒有了繞彎子的心思，直接了當地問了出來。
維蘭德沉默不語，大衛蹲在那裡幫著維蘭德洗腳，他側頭，看向伊莉莎白，將一切的原委都說了出來。
維蘭德已經時日無多，是伊莉莎白和查理讓他相信了造物主的存在，他拖著殘破的身體來到這個星球上，為的就是尋找造物主。
「他們創造了我們，他們一定有辦法挽救我們。」
伊莉莎白瞪大了眼睛：「可是，那些工程師不是都死了麼？大衛，你沒有告訴他麼？」
大衛沒有看伊莉莎白，細細地為維蘭德擦乾腳上的水漬：「還有一個活著。」
一邊已經成了隱形人的秦月，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只覺得十分荒謬。
維蘭德想要繼續活下去，想要長生不死，所以才來到了這個地方。
可是，創造了人類的造物主真的就是萬能的麼？
人類也創造了仿生人，對於仿生人來說，人類也是造物主，人類就是萬能的麼？
那些所謂的工程師，人類傳說中創造了人類的上帝，他們也會死，他們尚且不能挽救自己的死亡，難道就能拯救人類麼？
許是秦月面上的不屑太過明顯，大衛掃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簾幫著維蘭德穿防護服。
這個地方並不像他們所想像中的那樣，可是誰也阻止不了一個將死之人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為了活下去，他也要拼命一搏。
活著的工程師對伊莉莎白的吸引力太強，哪怕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伊莉莎白仍舊和他們一起，準備去往遺址，尋找那個還活著的工程師。
***
秦月陪著伊莉莎白一起回房，她看著伊莉莎白重新縫合的傷口，有些擔憂地問道：「伊莉莎白，你真的沒有問題麼？」
伊莉莎白臉色白的嚇人，她看著秦月，臉上浮現出一絲慘然的笑容來：「為了尋找造物主，查理已經死在了這裡，這是他的最大的願望，不管如何，我要親眼見見，那個創造了我們的生物。」
話已至此，秦月便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都無法改變伊莉莎白的決定了。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秦月沒有想太久，便決定了跟著他們一起前往遺址。
作死大約是鐫刻在人類基因深處的屬性，哪怕秦月現在這個身體並不是人類，可是喜歡作死這一點兒，倒是沒有改變。
明明知道遺址裡非常危險，可是仍舊跟著大部隊一起進入其中，他們見到了那個沉睡了兩千多年的工程師，人類的造物主。
人類在他們的眼中，就如同微不足道的螻蟻一般，可以肆意殺戮。
大衛被那個工程師硬生生扯斷了頭顱，其餘的那些人也被工程師殺死了，只有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逃了出來。
她將伊莉莎白扛在身上，朝遺址外狂奔而去，她的速度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極限，被她扛在肩膀上的伊莉莎白已經顛地快要暈厥過去。
那個倖存的工程師已經啟動了這艘飛船，大衛說，這艘飛船的目的地，選在了地球。
秦月想到了費菲爾德，米爾班和查理的下場，一顆心越來越冷。
創造了人類的造物主，想要毀滅人類，他們之所以創造了人類，目的只是為了將人類作為研究測載體。
秦月想到她在那個房間裡看到的無數的人形屍體，那些留在地球上的星圖原本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他們講所創造的生物吸引到這裡來，用這些生物來完成他們的實驗。
沒有時間在繼續想下去，秦月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傳回了普羅米修士號上。
那些比人類強大的多的工程師都死在了他們創造出的那種怪物手中，若是人類面對這些怪物，哪裡會有還手之力？
地球將面臨滅頂之災，普羅米修士號上的艦長選擇了玉石俱焚的做法。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普羅米修士號撞上了那個已經起飛了的外星飛船，轟然一聲巨響，普羅米修士號在空中爆炸，那艘外星飛船被這劇烈的爆炸聲撞得掉落下來。
結束了麼？
坐在飛船，逃離那個星球的時候，秦月仍舊覺得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她的目光掃過伊莉莎白那張毫無人色的面孔，最後落在了大衛的那顆頭顱上面。
除了他們三個，其它的人都死了，誰也沒有想到結局會如此慘烈。
沒了身體的大衛，他的生命也即將終結。
沒有能源提供，他維持不了多久。
回地球麼？
秦月苦笑，那個星球上所有的飛船上面全都裝載了無數的黑色罐子，他們不可能駕駛著這艘飛船回到地球。
飛船設定的終點，是那些工程師的故鄉。
他們，還會遭遇什麼？
****
一艘龐大而孤獨的飛船出現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諾斯都羅莫號，裝載著兩千萬噸礦石和7名船員，正在返回地球的航線上。
船長神情嚴肅地看著打撈上來的救生艙。
這個救生艙的型號船長從前從未見過，雖然已經掃描過這個救生艙，確定裡面並沒有危險的生物存在，可是船長依舊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打開它。
掃描結果確定了救生艙裡面的是兩個人形生物，船長決定打開救生艙。
救生艙並不大，裡面放著兩個休眠倉，船長走了過去，透過透明的倉壁朝裡面看去。
那是兩個漂亮的女人，看她們身上穿著的防護服，像是幾十年前的款式。
是人類。
船長松了口氣，打開了休眠倉。
十幾分鐘後，裡面躺著的人醒了過來。
秦月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身體的反應比思想更快，秦月一拳揮出，打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
男人悶哼一聲，臉霎時腫了起來，若不是因為秦月剛剛從休眠中醒來，身體未曾恢復，這一拳怕是直接能將他打出去。
「你幹什麼！！」
一聲怒喝聲從旁邊傳來，高大的黑人男子怒目而視，若不是旁邊的人攔著，怕是早就沖上來了。
意識慢慢回歸，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此時的情況。
看這樣子，似乎是他們救了她？
秦月也不是那種矯情的人，自己做錯了事情，便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錯誤。
「我很抱歉，對不起。」
被秦月揍了一拳的那個男人，也就是這艘飛船的的船長是個大度的人，他接受了秦月的道歉。
伊莉莎白的身體素質比秦月要差上許多，過了很長時間方才清醒了過來。
卷髮美女雷普利帶著秦月和伊莉莎白去房間清洗。
秦月從雷普利口中得知，現在已經是三十世紀初期。
距離秦月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
熱水從噴頭中湧出，順著光裸的肌膚滑落，秦月有些茫然地看著鏡中的人影，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麼？
宇宙航行中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他們未曾到達工程師的母星，飛船便遭遇了宇宙風暴。
最終飛船被毀，她和伊莉莎白兩個人乘坐救生艙逃了出來。
大衛，那個有了自我意識的仿生人死在了亂流之中，秦月甚至沒有來及將他腦中的晶片取出。
很多秘密都隨著大衛的死去而消失，秦月覺得心裡很不舒服，明明和大衛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流，不是麼？
為什麼她還會感覺到傷心？
洗漱乾淨之後，秦月從洗浴間裡出來了，伊莉莎白比她出來的要早一些，此時正坐在床上，和雷普利說著什麼。
看到秦月出來，伊莉莎白眼睛一亮，站起來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福德，這艘貨船是前往地球的，我們可以回家了！」
回家啊...
聽到這個詞，秦月只是笑了笑，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哪裡還有家，她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罷了。
秦月的情緒影響到了伊莉莎白，她的笑容淡了下來，眉目間露出些許苦澀：「是啊，我哪裡還有家呢？」
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重起來，雷普利見狀，為了緩和氣氛，岔開了話題：「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和伊莉莎白對視一眼，最後伊莉莎白將他們的遭遇全都說了出來。
聽到他們在那個星球上所遇到的事情，雷普利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們確定那個飛船已經損毀了麼？」
裝載了那麼多的危險物品，若是沒有毀在宇宙風暴之中...雷普利不敢往下想。
「應該已經毀滅了，就算沒有毀滅，那個地方距離地球那麼遠，沒有人駕駛的飛船，根本沒有辦法到達地球。」
伊莉莎白解釋道，雷普利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下來，伊莉莎白他們說的沒有錯，沒有人駕駛，已經嚴重損毀的飛船，怕是無法到達地球。
聊了一會兒之後，雷普利獲得了一些有用資訊之後，囑咐兩人先休息，便走出了房間。
她要將自己得到的資訊報告船長，待查證了兩人的身份之後再行處理。
第58章 異形
星際時代的科技十分發達，秦月和伊莉莎白兩個人的身份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普羅米修士號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畢竟韋蘭公司的董事長和繼承人都死在了外星球，這對韋蘭公司的衝擊可想而知。
對於那次的事故，眾說紛壇，誰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前往那個星球的人全都死了，真相如何也已經無人知曉。
誰也沒想到，他們不過是遵循星際條例，拯救可能會遇到的智慧生物，結果救上來的卻是普羅米修士號的倖存者。
這樣的運氣，也是沒誰了。
對於如何安置這兩個人，飛船上的人分為兩撥。
一方認為這兩個女人要單獨關起來，不允許與船上的人有接觸。
畢竟普羅米修士號上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所有人都死了，唯獨這兩個人倖存下來，也許問題就出在這兩個人身上。
另一方的人認為她們兩個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已，她們能活下來只能說明是她們運氣好，他們不該防備她們。
兩方人爭論不休，最終船長決定，允許這兩個女人在船上的公共場合自由活動，至於武器室和駕駛艙這樣的地方不允許她們進入。
船長已經開口，兩方人便沒有繼續爭吵下去，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
這艘貨船之上原本只有七個人，五男二女，陽盛陰衰。
再漂亮的女人，看了幾年，也膩了，被他們救上來的這兩個女人便成了新的消遣。
面對男人的調戲，秦月不假辭色，輕而易舉撂倒了兩個想要動手動腳吃豆腐的男人之後，這些男人便老實了下來。
沒想到看起來是小白花，結果卻是食人花，美人雖好，可也要有本事去享受不是麼？
幾天之後，船長發現了飛船偏離了行駛軌道，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星域。
船上的人工智慧老媽告訴船長，因為接到一段信號，所以才更改航道，來到這裡。
在宇宙中發現智慧生物必須前去探尋，這是寫在條約之中的內容，不遵守合約，他們一分錢拿不到不說，還要賠償違約金，因此哪怕船上的人再不樂意，也只能去探尋究竟。
船上眾人的決定，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並不知曉，事實上，她們兩個已經感覺到了，船上的人對她們若有似無的防備。
「福德，我有些擔心。」
伊莉莎白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月，若是船上的人對她們有惡意，她們兩個人怕是難逃毒手，在這茫茫宇宙之中，殺死一兩個人實在太容易不過。
秦月拍了拍她的背部，輕聲安撫：「伊莉莎白，這些人沒有惡意的。」
若是真想對她們不利，這些人當初也就不會救她們了。
幾天之後，飛船停靠在一個小行星上面，秦月有些意外，詢問雷普利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飛船會到這個小行星？
雷普利倒是沒有隱瞞什麼，不知為什麼，她對秦月很有好感，本能地覺得她是一個好人。
「我們收到一段奇異的波段，要知道，我們簽訂的合約上遇到可能擁有智慧生命的星球我們一定要去探索，否則我們可拿不到錢。」
船上的人開始忙碌起來，他們不放心將伊莉莎白和秦月兩個人單獨留在主飛船上，便決定帶著她們一起前往。
這是一個很小的行星，直徑不過一千二百公里，每兩小時自轉一次。地心引力是0.86G，而地球是0.98G，略輕一些，比月球上還是大很多的，月球上只有1/6G。
他們可以直接在這個星球上行走。
到達這個星球的時候，正是夜晚，探索船的支架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斷了三個，負責設備的布瑞特和派克說預計要二十五小時才能修好。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黑暗中也看不到遠處的景物，船長和眾人商量了一通之後，便決定前往信號發出的地方。
伊莉莎白留在了飛船上面，秦月還有船長，蘭波特以及達拉斯四個人穿上防護服，前去探尋。
伊莉莎白原本也想跟著一起去，卻被秦月阻止了，伊莉莎白的身體很不好，當年在普羅米修士號上的時候她受了很重的傷，到現在都未曾恢復，秦月不放心她跟著一起。
「我沒事，別擔心。」
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安撫性地拍了拍伊莉莎白的肩膀，然後看向一旁坐著的雷普利：「請幫我照顧她。」
雷普利點頭，秦月稍稍安心了一些，轉身跟上船長幾人，大步離開。
分發武器的時候，秦月只得到了一把粒子刀，她看了一眼其餘幾人手裡拿著的鐳射槍，聳了聳肩，對於這種明顯不公平的待遇沒有抗議。
本來就是個外來者，他們不信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外面天色很暗，空氣中飄浮中濃重的霧氣，遠處的一切都顯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東北方前行。
十幾分鐘後，天亮了，能見度卻仍舊低得嚇人，腳下的路坑坑窪窪，稍不注意，便會被絆倒。
離目標越近，他們和飛船上的信號便越弱，時斷時續的，聽不真切。
霧氣之中，只能看到不遠處那巨大的陰影，那似乎是一架造型奇異的飛船，信號便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看到那個影子的時候，秦月心裡升起濃郁的不安，她停下了腳步，皺眉看著那個隱藏在霧氣之中的巨大飛船，也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飛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福德，趕快跟上來，這種地方可不能隨意發呆。」
船長大聲招呼秦月，秦月猶豫片刻，終究跟了過去。
隨著他們的靠近，與飛船上的聯絡器中斷了，收不到任何信號。
秦月心底有些不安，勸說船長回去，短髮美女蘭波特也有些發怵，提出想要回去的意思。
船長拒絕了她們的請求：「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一定要繼續。」
蘭波特被船長勸服，跟著一起進入了那艘飛船之中。
秦月心中的不安已經達到了頂點，正當她猶豫著是否該回到飛船上的時候，身後走著的達拉斯推了她一把，甕聲甕氣地說道：「走了。」
看著達拉斯手中的鐳射槍，秦月沉默了下來，乖乖地跟著走了進去。
她是看出來了，不查找出那信號的來源，這些人是不會甘休的。
進入飛船船體內部之後，那種熟悉感越來越重，秦月的臉色慢慢地變得蒼白，翻過一道門之後，進入一個巨大的房間之後，秦月的臉色徹底變了。
房間正中央的巨大的座位上，有一個死去的巨人的骨骸，他的身前擺放著一個類似於天文望遠鏡的東西。
這熟悉的一幕，徹底喚醒了秦月的記憶，眼見船長準備去觸摸那個巨人，秦月大喊：「住手，別碰它！！！！」
秦月的喊聲在這空曠的房間裡回蕩，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待看到她面如死灰的模樣時，船長的精神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怎麼了，發生神事情？」
秦月閉上眼睛，緩和了一下情緒，待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冷靜了下來：「這就是我所說的我們在那個星球上所遇到的外星飛船。」
「那個死去的巨人，就是我們找到的造物主。」
秦月的話音一落，船長等人驚呆了，他們的目光在秦月和那巨人身上遊弋，似乎在評估秦月所說的話。
「你們必須要相信我的話，我們馬上離開這裡，這船上面很可能有那種可怕的生物。」
那個巨人的死狀明顯不正常，秦月有種感覺，這個居然就是被他們所研究出來的那種怪物殺死的
。
能將比人類厲害無數倍的巨人殺死，怪物的戰鬥力可見一斑，他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這是你們逃離時候乘坐的那艘飛船麼？」
船長沉默了片刻，詢問道。
秦月搖頭，她們的那艘飛船已經在宇宙風暴中損毀了，這並不是她們所乘坐的那艘。
「那麼，你怎麼確定這艘船上有你所說的那恐怖生物？」
船長並不是不相信秦月的話，只不過合約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若他們沒有探尋清楚便貿然回去，他們便拿不到一分酬勞。
僅僅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放棄了他們的勞動成果麼？
不可能。
「我們注意一些，查探一下這個飛船上有沒有智慧生物，我想，我們注意一些，是不會有危險的
。」
最終，船長決定繼續探尋，任憑秦月如何勸說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秦月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錢有命重要麼？
她想要先一步離開這裡，可又害怕這些人被那黑水感染，將那生物帶回船上，猶豫了一番，咬牙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走了一路，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船長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回頭看著秦月，笑著說道：「你瞧，沒有危險不是麼？你說的那些罐子，黑水，屍體，什麼都沒有，也許這艘船並不沒有裝了那危險的東西。」
秦月沉默著，沒有出聲。
她也不希望有那種危險的生物存在，否則，她真的不敢保證，她們四個人能或者走出這艘飛船。
走了沒一會兒，一行人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這個坑洞並不深，手電筒照下去，隱隱約約能看到下面的東西。
船長用吊繩將達拉斯放了下去，讓他查看下面有什麼。
「是個洞穴，這裡面很溫暖。」
達拉斯的聲音從下面傳了上來。
根據達拉斯所說，下面似乎有活著的生物，聽到這一句話，秦月的神情緊繃了起來，她的手死死握著粒子刀把，緊張地盯著那個洞穴入口。
該死的，下面到底有什麼存在！
秦月決定下去一探究竟，在看到密密麻麻的卵的時候，秦月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她感覺到那些卵裡面有生命存在，至於是什麼，她看不清楚。
達拉斯的臉上被一個八爪魚狀的東西所覆蓋著，他渾身抽搐著，掙扎越來越弱，慢慢地便不動了。
秦月渾身發冷，舉起了手中的粒子刀，這個男人很可能被感染了，她不能讓他活著。
「你要做什麼！」
身後傳來船長暴怒的聲音，他一把將秦月撞開，護在了達拉斯的身前：「你想做什麼，你要殺他，為什麼！」
秦月被船長一撞，身子往旁邊一歪，險些碰到一旁的蛋狀物，她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冰冷地看著船長，說道：「他可能被感染了，我們不能留下他。」
秦月的話卻激怒了船長，他冷哼一聲，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秦月：「我可以先殺了你。」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她，只要船長一開槍，哪怕她不死，這具身體也會損壞掉，秦月很快便做出了選擇。
「你會後悔的。」
秦月說著，轉身，拉著繩子爬了上去。
她總是有機會能殺了他的。
達拉斯被不明生物寄生，隨時可能會死，船長也顧不得繼續探索這艘飛船，帶著達拉斯往回趕。
一路上，他一直防備著秦月，生怕她暴起傷人。
秦月繃著臉，隊伍的最前方，似乎已經放棄了殺死達拉斯的念頭。
消過毒之後，他們一行人被擋在了消毒室中。
雷普利沒有打開內艙門，她的聲音從聯絡器中傳了出來：「達拉斯被不明生物寄生了，必須要經過二十四小時，確定沒有危險才能進來，否則我們都可能會被感染的。」
達拉斯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船長暴跳如雷：「雷普利，我命令你立刻打開艙門，我們沒有辦法等那麼久，達拉斯會死的。」
秦月對如此有原則的雷普利十分欣賞，哪怕此時她也是那個被關在外面的一員。
「雷普利，我命令你！」
「打開艙門！聽到沒有！」
「聽到，我不接受。」
雷普利沒有絲毫動搖，她必須保證船上其他人的安全。
艾希看了監視器一眼，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內艙門，將船長一行人放了進來。
秦月的目光落在了艾希的身上，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覺得這個艾希看起來十分奇怪。
他似乎，並不是一個人類。
仿生人麼？
秦月的心中微微一沉，跟著船長進入了醫療室中。
她想要看看，達拉斯到底被什麼東西寄生了。
達拉斯的頭盔被打開，露出了他頭部。
只見一隻怪異至極的蟲子牢牢地附在達拉斯的臉部，長長的尾部在達拉斯的脖子上纏繞了幾圈，細細長長的腿部牢牢地卡在達拉斯的頭皮上。
這一幕讓周圍的幾人看的頭皮發麻。
秦月的目光有些疑惑，這個東西似乎與她在工程師的飛船上看到的並不相同。
伊莉莎白聽到消息，也趕到了治療室，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達拉斯，臉色微微一變。
「福德，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這樣？」
伊莉莎白和秦月一樣，並沒有見過這種怪異的蟲子，不過聽到秦月說這東西是在工程師的飛船上沾染上的，伊莉莎白和秦月的意見保持一致。
想起在工程師飛船上見到的屍山血海，伊莉莎白心中冷硬無比。
必須要殺了這個人，否則他若是被感染，孵化出工程師所研究的怪物，他們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存活。
第59章 異形
如何弄死達拉斯，這是一個艱難的任務。
且不說船長對她十二萬分的防備，哪怕她說自己是個醫生，可以幫助手術，船長也不肯讓她接近達拉斯。
「你一定會殺了他。」
船長十分肯定地說，秦月無語，她確實打著在手術中不小心弄死達拉斯的打算。
伊莉莎白表示她可以幫忙，可是在船長心裡，她和秦月是一夥的，不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伊莉莎白的提議也被拒絕了。
艾希是個仿生人，秦月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她不確定艾希的戰鬥力如何，若是現在暴起傷人，以她現在的身手，不一定對付的了艾希。
更何況，醫療室外，其餘的那些船員正在看著，一旦秦月攻擊達拉斯，那些人一定會對她出手。
秦月不能拿著伊莉莎白的生命和她一起冒險。
船長準備進行手術，客氣地將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請了出去。
醫療室外，從蘭波特嘴裡得知秦月在那艘飛船上所做的事情之後，派克和布瑞特對秦月怒目而視，若不是因為身手不如她，他們早就動手揍她了。
「你想殺了達拉斯，你瘋了麼！！」
黑人派克朝著秦月怒吼，他和達拉斯的關係不錯，秦月的做法惹怒了他。
秦月冷冷地看著憤怒的派克，說道：「那艘飛船我曾經見過，飛船上有很可怕的生物，達拉斯也許被感染了......」
蘭波特反手甩了秦月一記耳光，秦月哪裡想到蘭波特會出手，結結實實挨了她這一巴掌。
秦月被她這一巴掌打得側過頭去，半長不短的頭髮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面孔，也遮住了她變得陰鬱的眼神。
伊莉莎白將秦月護在了身後，朝著蘭波特怒目而視：「你瘋了！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個不慎，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急怒攻心的蘭波特打了這一巴掌後便後悔了，她對秦月的感覺不錯，若不是因為實在著急，她也不會出手打她。
「你也說了是也許，這艘船並不是你們乘坐的那艘，也沒有你們所說的那些黑色粘液，也許根本就不會有怪物！」
只是為了一個可能會出現的結果，就動手殺人麼？
僵持之間，艙門打開了，雷普利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房間內的情景，雷普利皺眉，冷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雷普利的出現，將蘭波特的仇恨值拉去了，相比較秦月來說，蘭波特更加憎恨雷普利這個將他們關在門外不許進來的同伴。
「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麼要將我們關在外面！」
蘭波特瘋了一般地廝打著雷普利，雷普利沒有還手，臉上被她尖利的指甲劃出了幾道血痕，模樣顯得十分狼狽。
秦月身形一閃，將蘭波特的手死死抓住，她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看著蘭波特的眼神如同看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一般：「你瘋夠了沒有，雷普利做錯了什麼？發現不明生物，再未曾判定其無害之前必須要隔離二十四小時，這是規定！」
秦月的手勁極大，蘭波特只感覺自己的手腕似乎都快被她掐斷了，她疼得不斷地吸著氣，紅潤的臉龐血色盡褪。
派克和布瑞特走過來，大聲呵斥道：「你想幹什麼！」
秦月將蘭波特甩到一邊兒，沒有再看她一眼，這樣只會朝別人發洩怒火的女人，她懶得和她多說一句話。
「雷普利，你做的對，那東西真的有問題，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工程師麼？那個飛船就是工程師的，飛船上還有一個死去的工程師的屍體......」
秦月附在雷普利耳邊，輕聲說道，就憑雷普利將她們關在內艙門外的舉動，秦月便知道，這個女人是聰明並且有自己的原則的人。
或許這艘飛船上唯一靠譜的人就是她。
她想要和她合作，殺了達拉斯。
雷普利看了秦月一眼，嘴角緊繃了起來，面上的神情越發的嚴肅。
船長怒斥雷普利剛剛的行為，雷普利與船長據理力爭，說船長的做法可能會害死他們所有的人。
不論如何爭吵，已經毫無意義了，達拉斯已經在飛船上面，現在只能祈禱，趴在他臉上的那只蟲子，沒有任何的危害性。
爭論了一番之後，船長和艾希開始準備做手術，取下達拉斯臉上的那只蟲子。
秦月隔著玻璃，仔細地觀察，不放過他們一絲的動作。
達拉斯躺在那裡，如果不是他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一般。
船長命令艾希去拿工具，艾希的動作磨磨蹭蹭，似乎並不如何著急解救達拉斯。
秦月微微皺眉，只覺得這個仿生人的行為似乎有些怪異。
裡面那兩個人用盡了一切方法，都無法將那只蟲子從達拉斯的臉上弄下來，派克提議將他冷凍起來，回到地球再做打算，可是裡面那兩個人對這個提議充耳不聞，仍舊忙碌著，研究如何弄下那只蟲子。
掃描了達拉斯的身體之後，發現那只蟲子似乎和達拉斯成為了共生關係，它給他供養，讓他麻痹，昏睡。
誰也不知道這只蟲子到底是什麼來路，秦月和伊莉莎白對視一眼，兩人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時間拖得越久，便越危險，沒有人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船長最後做了決定，不論如何，要將這只蟲子從達拉斯臉上分離出來。
鐳射刀輕輕劃過那只蟲子的關節，煙霧升騰而起，黃色的粘液從關節處噴濺而出，艾希的手上濺上一點那液體，不過片刻之間，他手上便被溶出一個大洞，露出裡面白色的液體來。
艾希臉色微微一變，擋住了自己的那只受傷的手，他緊張地四處看了一下，似乎沒人發現他的異常，艾希松了一口氣，用身上的衣服遮住了手上的傷口。
船長並沒有注意到艾希的異狀，從那蟲子關節內噴出的液體落在地板上，將堅硬的合金地板溶出了一個大洞。
這蟲子的□□居然有這麼強烈的腐蝕性！他們不敢再繼續切割這只蟲子，誰都清楚，若是繼續切割下去，達拉斯的性命一定保不住。
船長跑了出去，告訴大家有東西侵蝕了船體，所有人的面色大變，跟在船長的身後朝醫護室下面一層跑去。
慌亂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並沒有跟上來。
「趁現在，我們進去，殺了達拉斯。」
秦月和伊莉莎白走進了醫護室之中，達拉斯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秦月將粒子刀抽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朝著達拉斯的胸口刺去。
一隻手從斜刺裡冒出來，死死握住了秦月的手臂，秦月轉頭，看到了艾希那張沒有一絲表情的面孔。
「我知道你會來殺他的。」
秦月的目光微冷，另一隻手朝艾希的臉上揮了過去，機會稍縱即逝，她必須殺了達拉斯。
艾希側頭，躲過了秦月這一擊，握著秦月手腕的手一拉一扯，抬起膝蓋，朝她的腹部狠狠撞了過去。
艾希的力氣極大，秦月這具身體不是他的對手，腹部傳來的撞擊讓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哪怕是仿生人的痛覺已經削弱到極低地步，秦月仍舊覺得疼得厲害，如果她是個人的話，艾希的這一擊足以讓她重傷。
艾希十分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他這一擊居然只讓這個女人微微變了臉色，幾乎一瞬間，艾希便猜到了秦月的身份：「你是仿生人！」
秦月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被這個男人知道了，她的目光略過艾希被溶穿的手掌，開口：「你也是。」
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兩人同時收手，沉默地看著對方。
伊莉莎白悄悄地朝著達拉斯的身邊移動，想要趁機殺了他，艾希的聲音響了起來，讓她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現在殺了他。」
伊莉莎白僵在了那裡，回頭看著面對面站在一起的秦月和艾希：「為什麼，這個東西很危險！」
艾希開口：「我知道，可是這個生物的血液有強烈的腐蝕性，如果殺了達拉斯，這個生物出現什麼變故，我們乘坐的這艘船可能會被溶穿的。」
這艘探索船若是壞了，他們可能會被困在這個星球上，無法回到主船上面。
這樣的道理，秦月明白，伊莉莎白也明白，這個達拉斯，怕是殺不了了。
秦月沒有在和艾希多糾纏什麼，帶著伊莉莎白一起回到了自己的船艙內。
她並不擔心艾希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畢竟，艾希也是生化人，看他的樣子，似乎船上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剛剛秦月和艾希的對話伊莉莎白全都聽到了，忍著滿肚子的疑惑回到船艙之內，伊莉莎白躊躇了半響，終於開口問道：「你是仿生人？」
秦月脫衣服的手一頓，回頭看著滿臉茫然之色的伊莉莎白，挑眉：「那又如何？」
伊莉莎白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問，可是秦月這一句那又如何，伊莉莎白突然覺得，去追究秦月的身份並沒有什麼意義。
仿生人又如何？秦月幾次三番救她的性命，照顧她，保護她，與這些相比，她的身份真不算什麼。
「是我想岔了。」
伊莉莎白笑了笑，岔開話題：「達拉斯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秦月沉默了片刻，說道：「艾希說得沒錯，如果達拉斯死了，那個生物也許會死，也許會暴走，它的血液具有強烈的腐蝕性，溶穿了這艘飛船，我們照樣會被困在這裡。」
「走一步看一步吧。」
飛船修好還需要一段時間，因為達拉斯的事情，秦月基本上和飛船上的人都鬧翻了，船長限制了她的行動，不許她走出自己的船艙一步，秦月倒也乖覺，並沒有做出什麼暴力不配合行為，這讓想要揪她錯處的船長有些無力。
天黑之後，雷普利避開船上的人，來到了秦月的船艙之內。
「你之前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雷普利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對於雷普利的態度，秦月並不在意，她說道：「我並沒有見過那個東西的成熟體是什麼樣子，我見過它殺掉的人類和其它類人形生物，就連創造了它的工程師，都被那些東西殺死了。」
「我只能說，那是一種非常非常可怕的生物，達拉斯臉上的東西是從工程師的飛船上帶出來的，那個東西可能只是幼體而已，你也看到那個東西的幼體是如何兇殘，若是成年體呢？你認為我們這九個人會是它的對手麼？」
秦月將後果說得非常嚴重，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冒這個危險。
一個人的性命，和八個人的性命，乃至可能危及整個地球人類的性命，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雷普利已經從艾希那裡得知，這確實是一種很危險的生物，聽了秦月的話，她心裡的不安越發的濃郁。
為了達拉斯的性命，留下這個東西，到底是對還是錯？
「我並不建議將達拉斯帶回主船。」
秦月的聲音很低，如同地獄深淵而來的惡魔，帶著一絲□□惑的氣息。
「我們不能冒險，不是麼？」
雷普利的眼神有瞬間的恍惚，很快又恢復一片清明，她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開口：「我會考慮的。」
說完，沒有過多的停留，離開了秦月的船艙。
秦月歎了一口氣，臉上浮現些許疲憊之色，伊莉莎白走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福德，會沒事的，你不要太著急。」
秦月將頭靠在伊莉莎白的肩膀上，合上了眼睛。
許是因為仿生人的緣故，她這具身體裡面沒有絲毫巫力的存在，如若不然，她可以使用些小手段，輕易地完成自己的目的。
還是太弱了啊。
深夜時分，船上的人都進入了夢鄉之中，昏暗的走廊之中，沒有一絲光亮，兩個人影出現在走廊之中，她們沒有使用照明設備，憑著記憶，摸黑朝醫療室走去。
醫護室中燈火通明，船長，雷普利和艾站在房間之中，似乎在研究什麼東西。
秦月和伊莉莎白的身影出現在房門之後，雷普利轉頭，看到了她們二人，神情一怔，轉而便想到了她們來此的目的。
「那個東西已經死了。」
雷普利的臉色很難看，她剛剛被這個突然掉下來的東西嚇了一跳，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秦月沒想到這種時候醫療室還有這麼多人在，她暗歎一聲，走了進去，站在了雷普利的身邊。
目光不經意掃過艾希的手背，發現他那個被腐蝕出一個大洞的手已經完好如初，秦月挑眉，視線與艾希交匯，兩人都明白對方眼中的意思。
秦月沒想到這個不明生物就這麼簡單地死了，她用艾希遞過來的螢光筆觸碰了一下那東西，沒有絲毫的動靜，顯然已經死了很久了。
「你不用試了，已經死了很久了。」
船長對於秦月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心知肚明，語氣有些惡劣：「據我說知，你們似乎被限制了行動範圍，請解釋一下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月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道：「睡不著，散散步。」
船長嗤笑一聲，目光撇過秦月腿上綁著的粒子刀：「帶著刀出來散步？」
「這是個人愛好。」
船長被秦月不要臉的回答堵得一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扭過頭不在理她。
秦月沒有再去看那個死去的的生物，她繞著達拉斯的身體轉了一圈，細細地查看一番。
從外表看，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正當秦月準備伸手觸摸達拉斯的時候，船長擋在了她的面前。
秦月抬頭，船長鬍子拉碴的面孔映入眼簾：「你不能碰他，現在他已經好了，你不能在殺了他。」
秦月攤手：「我只是想檢查一下，我說過，我是一個醫生，不過你顯然並不相信這一點。」
船長嗤了一聲：「就算你是醫生，我也不放心將病人交到你手裡。」
船長在那兒擋著，秦月只能放棄進一步檢查達拉斯，轉而將目光落在正在研究那個生物的艾希身上。
「達拉斯沒事了麼？」
艾希頭也不抬地回答：「也許。」
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說了和沒說差不多，可能沒事，也可能有事。
秦月無語，她不是艾希的對手，艾希不想說實話，她也沒辦法從他嘴裡撬出答案。
艾希準備將這個死去生物帶回地球研究，雷普利不同意，建議扔掉這個東西，船長卻答應了艾希的要求。
不知道是不是秦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這艘船上最高的指揮官似乎並不是船長，而是艾希。
得益于仿生人超強的耳力，秦月聽到了船長和雷普利之間的對話，如同她所猜測的那般，這艘飛船的最高指揮，真的是艾希。
用一個仿生人做指揮，秦月想到了普羅米修士號上的大衛，他是被維蘭德製造出來的，聽從維蘭德的命令，難不成，這艘船上，也隱藏著一個像是維蘭德一樣的背後老闆？
直到啟程回主船，秦月再沒有找到機會去醫護室，船長居然在醫護室設定了指紋密碼，她和伊莉莎白兩人不允許進入醫護室中。
秦月已經徹底無語，她尋求雷普利的幫助，雷普利說現在的達拉斯看起來沒有問題，她沒有辦法將他丟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星球上面。
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秦月的情緒越來越焦躁，她一面希望這一切如同所有人希望的那樣，再沒有波折發生，可是她自己卻又清楚，一切只是奢望而已。
那個生物會不會在達拉斯的身體裡留下什麼？等到回到主船，密閉的空間之中，若是遭遇滅絕了工程師的怪物該怎麼辦？
探索船已經勉強修好，返回主船之中。
聯絡器中傳來雷普利的聲音，她說達拉斯已經醒了過來。
原本躺在床上的秦月猛地坐起來，和對面的伊莉莎白對視一眼，兩人穿上衣服，飛快地朝著醫護室跑了過去。
秦月她們到達醫護室的時候，船上的人已經都聚集在了這裡，他們圍在達拉斯的身邊，你一句我一句地詢問達拉斯的身體情況。
蘭串列傳輸速率先發現秦月的到來，她眼中露出譏諷之色，說道：「你來做什麼？還想殺了達拉斯麼？你看他現在，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秦月沒有搭理蘭波特，目光掃過坐在床上的達拉斯。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精神卻很不錯，許是從船長那裡聽到秦月幾次三番想殺了他，達拉斯對秦月的態度並不友好。
「很抱歉，你的願望沒有達成，我還活著，並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
達拉斯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任憑誰面對一個想要弄死自己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秦月並不在意，和伊莉莎白站在最週邊，聽著他們一群人的談話。
擠兌的話說多了，當事人沒反應，說的人也覺得沒意思，便不在搭理她們，只把她們當做了透明人。
為了慶祝達拉斯的清醒，一行人準備去餐廳慶祝一番，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幾乎所有人都無視了秦月和伊莉莎白。
「很抱歉，他們都不是壞人，只不過因為那件事...所以，有點沒有辦法接受。」
雷普俐落在最後，和秦月解釋了一番。
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秦月並沒有放在心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並且謝絕了雷普利的邀請，和伊莉莎白兩人回了房間。
她們房間裡也有食物，是雷普利給他們的，經歷了達拉斯的事情，這些人都不願意和她們兩個人有太多接觸，自然也不願意和她們一通用餐。
雷普利明白其中的道理，並沒有強迫她們一起，畢竟這種慶祝的時候，她們兩個來確實有點不合時宜。
第60章 異形
已經離開了那個讓人壓抑的星球，回到了飛船上面，加上達拉斯已經醒了，所有人都覺得非常開心。
照例吐槽了一下飛船上的難吃的食物，肯恩舉著勺子，笑嘻嘻地說道：「等回到了地球，我一定要吃一頓美味大餐。」
眾人發出善意的小聲，七嘴八舌地談論起回到地球後的生活，這次的旅程的報酬公司給得極高，他們可以安安穩穩過上十幾年的好日子。
面無表情的艾希成為了眾人之中的異類，他冷眼瞧著狼吞虎嚥的達拉斯，似乎在瞧著一個死人一般。
氣氛正是融洽的時候，達拉斯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雙手死死地捂在了胸口之上，撕裂般地疼痛從身體內部傳來，達拉斯慘叫一聲，倒在了餐桌上面。
眾人慌忙趕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按住了疼得不住抽搐的達拉斯，派克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餐勺，塞進了達拉斯的嘴裡，防止他劇痛之下咬斷了舌頭。
接到雷普利的傳來的消息，秦月和伊莉莎白剛剛準備吃飯，聽到雷普利的話之後，兩人哪裡顧得上吃東西，匆匆忙忙地趕往餐廳。
餐廳裡一片狼藉，碗筷掉了一地，白色倉壁上飛濺上的血跡如此觸目驚心。
秦月心中升起濃郁的不安感，她看到躺在餐廳地面上的達拉斯，那個剛剛還在譏諷她的男人，此時已經毫無生氣，他的胸前破了一個大洞，鮮血將他身上白色衣衫染成了刺目的紅色，他死前顯然經歷了莫大的痛苦，原本英俊的面變得猙獰扭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達拉斯的死狀與秦月在工程師飛船上看到的那些屍體別無二致，一想到這艘飛船上存在的那種兇殘生物，秦月便覺得渾身發冷。
那東西可以輕而易舉地弄死工程師，她們剩下的這些人，能逃得過那東西的追殺麼？
蘭波特身上沾滿了鮮血，她整個人已經崩潰了，餐廳內只聽見她痛苦的哀嚎聲，其餘的人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許血跡，他們的面色凝重至極，看到秦月和伊莉莎白進來之後，臉色更加難看。
達拉斯死在他們的面前，原本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失去了生命，那慘烈的一幕刺激著這些人的神經，想起那個逃走的危險生物，眾人的心情越發地沉重起來。
雷普利此時萬分後悔，若是當初按照秦月所說的那樣，將餐廳裡發生的事情告知了秦月。
得知他們放跑了那個從達拉斯體內跑出來的東西，秦月的臉色已經黑得和鍋底一般。
所有生物在幼年時是最脆弱的，他們居然放跑了那個東西？
對於這群拼命作死的人，秦月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當初若是信我，何至於鬧成今天這種樣子？」
秦月看著那一張張慘白的面孔個，目光掃過艾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她頓了頓，剛剛雷普利說，艾希阻止派克弄死那只生物。
為什麼？這個艾希到底什麼路數？
達拉斯的屍體被扔進了宇宙之中，隔著透明的窗戶，秦月看著達拉斯的屍體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到最後，他還是沒活下來，再給船上留下一個危險的不明生物之後，他死了，死後連屍體都無法回歸故土。
飛船上的監控器裝在各個通道口，他們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那個生物的蹤跡。
眾人跟著船長前往武器室。
這艘飛船是一艘貨船，上面裝備的武器並不多，攻擊力也並不高，武器有限，船長自然先將攻擊力高一些的分給自己的手下。
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分別得到了一把粒子刀，和布瑞特做出來的一個高壓電棍。
「這東西的攻擊力並不強，除非那東西的皮很薄，否則這東西也只能嚇唬嚇唬它。」
布瑞特看著被秦月握在手中的那根高壓電棍，解釋道。
秦月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艾希提供了兩個追蹤器，可以搜索到移動的東西，不過這玩意有距離限制，只有進入搜索範圍內，才能查找目標。
有這東西總比沒有要好，總歸是個助力。
達拉斯死了，船上還剩下八個人，船長將這幾個人分成兩組，分頭尋找那個生物。
船長，蘭波特，派克，艾希為一組。
雷普利，布瑞特，秦月和伊莉莎白為一組。
「發現那東西後就用網網住，然後扔到太空中，千萬不要逞英雄，也不要隨便開槍，萬一那玩意兒和之前趴在達拉斯臉上的東西一樣具有強酸性，後果可就嚴重了。」
眾人都見識過那蟲子的可怕性，連船體都可以腐蝕掉的血液，若是溶穿了飛船，他們就全完了。
通信頻道完全開放，以便眾人隨時保持聯絡。
時間緊迫，幾個人很快便分頭前往不同區域，尋找那個生物的蹤跡。
飛船上部分照明系統損壞了，還沒來得及修好，秦月她們進入的這條通道，正是照明系統壞掉的地方。
黑暗的通道之中，只憑著幾隻手電筒的光芒前行，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秦月握緊了匕首，黑暗對他們的行動極為不利，那個東西可能躲在任何地方，他們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伊莉莎白緊緊跟在秦月的身後，戒備地看著四周，她的身體還未恢復，腹部隱隱作痛，她忍著身體的不適，沉默地跟著隊伍前行。
這艘飛船雷普利和布瑞特要比秦月他們瞭解的多，可是現在，雷普利卻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闖入者，原本熟悉至極的東西顯得那麼的陌生。
雷普利手中提著的儀器有了反應，上面顯示它在五公尺之內。
眾人神情緊繃起來，看向那扇緊閉的艙門，裡面，會有什麼東西？
艙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四人進入房間之內。
這個房間不知道做什麼用，裡面擺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箱子，橙色的箱體上用綠色的油漆寫著編號。
探測器最終將目標指向十五十六號櫃子。
氣氛緊繃到了極點兒，就連秦月都覺得十分緊張，她看了伊莉莎白一眼，發現她的神色不對，目光落在伊莉莎白按著腹部的手上，秦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示意伊莉莎白站在她的身後。
伊莉莎白搖頭，表示自己還能堅持。
雷普利吩咐布瑞特張開網，抓捕那東西，她往慢慢地往前移，用秦月遞給她的高壓電棒打開了置物櫃的門。
一條黑影從裡面躥出，布瑞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那個東西踩著布瑞特的頭頂跳了過去，只聽見喵嗚一聲貓叫，手電筒的燈光照出了它的模樣。
是只貓。
秦月有些奇怪，飛船上居然會有貓咪這種生物存在，看雷普利的樣子，那只貓似乎是她的。
到外太空工作還能帶寵物，秦月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刷新了。
雷普利不放心自己的貓跑掉，示意布瑞特去抓貓，她和秦月伊莉莎白三人繼續尋找怪物的的蹤跡。
「布瑞特的膽子太小了，」雷普利皺眉，將放在一邊兒的探測器拿了起來：「待會兒若是遇上那個怪物，他可能會壞事兒，所以支開他可能會好一些。」
秦月看著布瑞特離開的方向，讓他獨自一個人行動，真的好麼？
沒有過多久，從聯絡器中傳來了布瑞特淒厲的慘叫聲，除此之外隱約還聽見一個什麼東西咀嚼的聲音。
雷普利驚駭莫名，慌亂地朝著布瑞特離開的方向跑去，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手電筒的光芒照到了聲音發出的地方，她們看到一個巨大的銀色身影拖著布瑞特的身體飛快地往上爬。
「不！！！！」
雷普利慘叫一聲，跑了過去，從半空中落下的鮮血將雷普利臉上，她眼睜睜地看著布瑞特被那個怪物拖著消失在她的面前。
淚水從眼眶滑落，雷普利頹然地跌倒在地，失聲痛哭。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單獨讓他離開，布瑞特可能根本就不會死。
負罪感幾乎將雷普利整個人壓垮，秦月走了過去，沒有嫌棄雷普利身上的血污，將她攬在了懷中。
「誰也不想這樣的，這不是你的錯......」
秦月也看到了那個怪物的模樣，與她在工程師飛船上所看到的壁畫一模一樣。
異形......
她必須要獲得這樣一個兇殘生物的愛，這樣的任務，怎麼可能完成？
不過是一個罩面，他們便失去了一個同伴，飛船上的人只剩下八個了。
異形的生長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現在的它比一個成年男子還要更加高大。
雷普利將她們的所見告訴船長。
「異形，」雷普利見眾人面露疑惑，解釋了一句：「福德說那個東西是工程師創造的，一種叫做異形的生物。」
聽到異形的名字，艾希眼神微動，目光似乎不經意地落在了秦月和伊莉莎白兩人身上。
秦月注意到探究性的目光，微微轉頭，朝著艾希的方向看了過去。
艾希朝她微微點頭，眼中似乎有奇異的光芒閃過，快得讓秦月以為，那是她的幻覺。
死了兩個人，艾希似乎一點都不傷心難過，是了，仿生人聽從指令行事，他們又怎麼會為人類的死亡而傷心？
這個艾希，怕是真的有問題。
「布瑞特被異形拖進了通風管道中，最後消失在一條冷卻管中......」
雷普利已經冷靜了下來，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大家：「我懷疑它是以通風管進行活動，所以我們才找不到它。」
秦月看著神情凝重的眾人，加了一把火：「異形以人類為食物，這艘飛船怕是已經成為了它的狩獵場，我們都是它的獵物。」
說這話的時候，秦月神情冷漠，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特意加重了獵物兩個字的音。
眾人齊齊變了臉色，船長的臉色更是難看，當初是他極力阻止秦月殺了達拉斯，若是在那艘飛船上殺了達拉斯，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兒，明明從任務角度來說，她應該站在異形這邊，幫著異形弄死這些人之後，或許她便可以獲得異形的愛，完成任務。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為了賭一個可能，將這些鮮活的生命送進異形的嘴中，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艾希說，異形在通風管道活動，有利於他們的行動，通風道通往主空氣艙，中間只有一個維修通道，只要將那個通道堵上，將異形趕往主空氣艙，就可以將它扔到外太空。
艾希是船上的科學官，對於他的提議，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問題的關鍵在於，誰去將異形趕往主空氣艙。
秦月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誰去合適。」
眾人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臉上，只見她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拉，眼睛盯著仍舊一副死人臉的艾希臉上。
艾希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意圖，嘴角微微緊繃了起來。
「艾希，作為仿生人，我們被創造出來，不就是為了成為人類的工具麼？保護人類，這是刻在我們核心之中的最高指令，是我們誕生的最根本原因。」
「艾希，我的同類，你說是麼。」
伊莉莎白沒有想到秦月居然選在這種時候曝光自己的身份，她下意識地往秦月身邊走了幾步，護在了她的身邊。
對仿生人，和對同類，人類往往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正如秦月所說的那樣，仿生人是作為工具被創造出來的，它們雖然被稱為人，卻只是高級一些的工具，代替人類去完成許多人類無法做到的工作。
知道秦月的身份，在這樣的情況下，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可想而知。
與秦月是個仿生人相比，更讓眾人覺得無法接受的是，他們的科學官，艾希居然是個仿生人！
船長下意識地反駁：「你在胡說什麼，艾希怎麼會是仿生人？！」
其餘幾人也不相信，艾希和他們相處了很長時間，與秦月這個半路上船，並且和他們發生了矛盾的秦月相比，眾人自然更加相信艾希。
雷普利是這群人中的異類，她相信秦月的話，之前許多的疑點都證明了艾希似乎隱瞞著什麼，從最開始在探索船上擅自開門，到在餐廳阻止派克殺了剛出生的異形。
若是因為艾希是仿生人，這一切便解釋的通了。
若是仔細想一下，達拉斯體內有東西，作為一直看護達拉斯的艾希，他可能早就清楚。
將所有的一切串聯到一起，雷普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艾希，或者它背後的那個人，他或他們所在意的，根本不是這船貨物，而是異形！
雷普利被自己的猜測嚇出了一身冷汗，她霍然轉身，看向了仍舊鎮定自若地坐在那裡的艾希，顫聲問道：「艾希，福德說的，是不是真的？」
秦月將綁在腿上的粒子刀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證明這一點兒很簡單，仿生人的血液是白色的，割破一個傷口，事實如何，一清二楚。」
秦月的神情太過鎮定，根本不像是胡言亂語，這一下，其餘的幾個人也懷疑了起來，將目光移到了艾希的身上。
艾希看著那放在顯眼位置的粒子刀，眼睛裡的光芒暗了下來，明明還是那個模樣，卻多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不用試了，我承認，我是仿生人。」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艾希看著變了臉色的眾人，挑眉：「我是個仿生人，但我仍舊是你們的夥伴艾希，你們能接受艾希，難道不能接受我麼？」
艾希的話讓眾人沉默了下來。
一個是科學官，一個是仿生人，對待兩者之間的態度自然不會相同。
人類會用對待同類的心態去對待一件工具麼？
答案是，不會。
去通風口驅趕異形的人選最終要從秦月和艾希兩個仿生人之間選擇。
三對二。
船長，蘭波特，派克三人選了秦月；雷普利和伊莉莎白選擇了艾希。
艾希的神情似乎有些得意，他看著秦月，眼中流露出一絲嘲諷之意。
將真相告訴這些人類又如何？他仍舊是被這些人信任的。
秦月沒理他，趁著派克制作火焰槍的時候將伊莉莎白拉到了一旁，低聲叮囑。
「雷普利是值得信任的，你跟在她的身邊就好。」
「仿生人無法直接傷害人類，不過艾希可能會想別的辦法對付你，你要小心一些。」
伊莉莎白眼中已經淚流滿面，她知道異形有多可怕，秦月這一去，很可能會回不來了。
秦月摸了摸伊莉莎白的頭，輕聲說道：「你放心，我會回來的，別擔心。」
伊莉莎白擦乾了眼淚，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她不想秦月去拼命的時候，還為她擔心。
「請照顧她。」
秦月和雷普利低聲請求。雷普利神色複雜的看著秦月，她真的沒有想到，秦月會是一個仿生人。
「我會的。」雷普利說，「你小心一些。」
雷普利也不知道異形會不會對仿生人出手，她覺得應該不會，仿生人並不是血肉之軀，異形可能不會對她感興趣。
船長，蘭波特，和派克三個人去堵住維修通道，雷普利，艾希還有伊莉莎白三個人被派去了空氣艙，等到異形進入主空氣艙之後，立刻將異形扔到外太空去。
門一道道被關上，人員各就各位，秦月拿著手電筒和派克制作的火焰槍，爬進了通風管道之中。
通風管道的門在她身後緩緩合攏，眼前幽深的通風管道像是通往地獄的通道，秦月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朝前面走去。
第一節管道，第二節管道，都沒有發現異形的蹤跡，耳邊的聯絡器傳來雷普利低沉的聲音：「我們已經檢測到你的位置，沒有發現危險，繼續前行。」
通風管道很狹窄，只容一人通過，這樣逼仄的環境讓人覺得非常壓抑，秦月呼出一口氣，說道：「雷普利，將我身後的艙門全部關閉，我要繼續前進了。」
在第三節的管道處，雷普利說發現了異形的蹤跡，與此同時，秦月也看到了管道壁上面沾染的黏液。
秦月用火焰槍的槍托觸碰了一下，那些黏液並沒有腐蝕性，這讓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
若是這東西有腐蝕性，那樂子可就大了。
秦月繼續前行，知道異形可能在附近，秦月萬分警惕，戒備地看著四周。
第三節的管道比較複雜，有幾個出入口，秦月並不知道異形會從哪個地方冒出來，四周安靜得嚇人，秦月凝神細聽，似乎聽到有細微的摩擦聲從不遠處傳來。
聯絡器中傳出了雷普利焦急的聲音：「福德，快點走，異形再向你靠近！！」
蘭波特尖利的聲音從聯絡器中傳了出來，震得秦月耳膜嗡嗡作響：「你快跑！趕緊跑啊！」
秦月關了聯絡器，舉起了手中的火焰槍，一個銀色的身影出現在拐角處，它朝著她飛快的跑來，銀色的外皮在手電筒的光芒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這是秦月第一次完完全全看到異形的面貌，碩大的頭顱，佔據了半個頭顱的大嘴，以及那嘴裡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齒......
秦月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她看著異形那可怖的身形，沒有絲毫遲疑的開槍。
橘色的火焰從槍口噴湧而出，異形的身影完全被火焰所包圍，異形發出尖利至極的叫聲，似乎在遭受莫大的痛苦一般。
如同艾希所說，異形怕火，只是這足以將人類燒成灰燼的火焰無法對異形造成致命的傷害，它奈何不了眼前這個可惡的人類，轉身便逃。
秦月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一條巨大的尾巴從火焰之中冒了出來，刺穿了她的胸口，秦月甚至聽到了皮肉被炙烤時的滋滋聲。
秦月悶哼了一聲，異形的尾巴迅速的抽離了秦月的身體，飛快地離開了火焰噴射的範圍，消失在了通風管道盡頭。
秦月低頭，看著胸口處那碩大的傷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僵硬的微笑。
幸好，她不是個人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19:38
第61章 異形
聯絡器在剛剛的打鬥中掉在地上，被異形一腳踩碎了，秦月背靠在冒著水汽的管道壁上，看著不遠處黑洞洞的入口，猶豫著是否過去。
異形的身體被火焰烘烤得溫度極高，穿過秦月身體時候，傷口處被燒焦了，因此，並沒有血液流下來，不過這一擊破壞了她體內幾條線路，秦月的肢體有些不太受控制。
現在跟上去，以異形的速度，她怕是根本追不上，就算僥倖追上了，以她現在的身體，怕是也弄不死異形。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忍著身體的不適，秦月慢吞吞地朝管道出口走去。
雖然她未能殺死異形，不過知道它確實怕火，船上人的安全，短時間內是有了保障。
此時在飛船的控制室內，剩下的一行人因為失去了秦月的信號而鬧翻了天。
伊莉莎白眼睜睜地看著秦月的信號消失在探索器上，她眼前一陣陣發黑，拼命咬著下唇才沒讓自己暈倒過去。
他們剛剛看到了異形接近了秦月，此時她的信號又消失了，聯絡器也聯絡不到她，這代表著什麼意義，可想而知。
秦月的死亡，對於船上其他人的衝擊並不大，不過是個仿生人罷了，又不是活生生的人類，死了便死了。
唯一的例外，大約便是雷普利了，只不過她雖然有些難過，卻也不像伊莉莎白那樣，不顧危險，要去尋找秦月。
「伊莉莎白，福德已經死了，你去了，也只是給異形送口糧罷了，你給我冷靜一些。」
雷普利攔住了伊莉莎白，她看著伊莉莎白有些癲狂的神色，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伊莉莎白，我答應了福德要照顧你，你現在出去，不是枉費了福德的一片心意。」
淚水已經佈滿了伊莉莎白的面頰，源源不斷的淚水從眼中湧出，讓她無法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我要找她，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將她的晶片找回來。」
伊莉莎白的聲音裡充滿壓抑不住的悲傷，她用力地擦去淚水，抬頭，堅定地看著雷普利：「福德不會死，毀的只是她的身體，只要她晶片還在，我就可以為她造出另外一具身體。」
伊莉莎白的視線掃過房間裡的倖存的人，一字一句地說道：「福德對於你們來說，可能只是一個仿生人而已，對於我來說，她是我可以為之付出性命的朋友，親人。」
「我要去找她，哪怕我會死，我也要去找她。」
伊莉莎白的話讓眾人心中有些觸動，艾希看著這個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女人，心中有些奇異的情緒滋生。
為了一個仿生人，一個作為工具被創造出來的東西，她居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生死相交麼？
艾希垂下頭，看著自己細長的手指，若是有一天，他遇到了危險，會有人不顧一切地去找他麼？
哪怕只是有這個念頭也好。
沒有人在阻止伊莉莎白，也沒有人願意陪她一起出去冒險。
為了一個仿生人去冒險，他們做不到。
雷普利將一把火焰槍，一把鐳射槍，以及一個探索器交到了伊莉莎白手中，雷普利看著伊莉莎白已經平靜下來的面容，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我還要保護我的夥伴。」
伊莉莎白將這些武器都接了過來。
「謝謝。」伊莉莎白說道，沒有再看房間內的眾人一眼，轉身大步離開控制室。
厚重的艙門在她身後緩緩合攏，眼前的通道黑暗幽深，不知道那個擇人而噬的怪物隱藏在何處，伊莉莎白深吸了一口氣，忍著腹部傳來的一陣陣的疼痛，慢慢地朝前走去。
前面有什麼，她並不在乎，她只要尋找她想要的人。
福德，等著我。
**
伊莉莎白離開之後，控制室的一行人沉默了許久，最終，雷普利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那必須還按照原定計劃辦。」
雷普利看著剩下的幾個人，船長，派克，蘭波特，以及艾希。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蘭波特的情緒有些崩潰，她哭著說道：「誰去驅趕異形？我們會像他們一樣，被異形拖走吃掉的。」
蘭波特尖利的哭聲在狹小的控制室裡回蕩，眾人被蘭波特的哭聲攪得心煩意亂，卻又不忍心去苛責她。
雷普利對只會哭鬧的蘭波特有些厭煩，有敢獨自一人出去的伊莉莎白做對比，這種厭惡感更深。
「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我們應該棄船，登上太空梭逃走，然後，祈禱在能源耗盡前有人能救我們......」
蘭波特越說越大聲，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與其等在這裡，被異形殺了拖走，我寧願去賭一個可能......」
雷普利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蘭波特，太空梭載不了四個人。」
「那就抽籤。」
蘭波特有些神經質地說道，她的目光掃過坐在一旁的船長和派克，一顆心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不同意抽籤，我要殺了異形。」
派克最先開口，船長沒有反對，如同雷普利所說的那樣，太空梭裝不了那麼多的人，而且，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地球還有十個月的航程，太空梭的能量撐不到那裡。
與其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不如拼上一把。
艾希的意見被忽略掉了，得知了他仿生人的身份後，眾人對待他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艾希還是那個艾希，可他們卻不會事事詢問他的意見了。
眾人商量了一通，決定兩人一組，一步步搜尋通風管道，切斷每一個通風口，將異形逼出去。
「等我們困住它，在把它丟入太空炸碎，你們認為怎麼樣？」
船長和派克沒有意見，艾希沒有出聲，似乎在想些什麼，蘭波特想說什麼，不過聽到她被安排在控制室留守，等異形被困住之後，啟動按鈕將它丟出去，便沒有吭聲了。
控制室很安全，不用正面去面對那個可怕的東西，她沒有任何意見。
制定好計畫之後，檢查武器，雷普利頓了頓，想要尋求一下電腦老媽的幫助。
她已經對艾希起了疑心，無法再相信他說的話，相比較他而言，電腦老媽似乎更可靠一些。
船長將開啟電腦室的許可權移交給了雷普利，雷普利起身前往電腦室。
「如何消滅異形？」
「無法解釋。」
雷普利看著這行字，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繼續問道：「為何無法解釋？」
「937特別指令，只准許科學官查詢。」
看到這一條奇異的命令時，雷普利的心徹底冷冷下去。
雷普利強自鎮定，以毀掉它的電路板為威脅，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飛船變更航線的真實目的是去尋找外星生物並將其帶回地球，而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包括船員也可以犧牲掉。
換而言之，達拉斯以及布瑞特，還有秦月的犧牲，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雷普利僵坐在電腦面前，只覺得遍體生寒，他們這些人都是可以被犧牲了，那個兇殘狠毒的異形，才是他們需要的。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雷普利身後，雷普利猛地回頭，看到了艾希的陰沉的面容。
等到秦月拖著殘破的身體回來的時候，發現艾希已經被憤怒的船員們燒成了灰燼。
秦月愣愣地看著看著那一灘只剩下黑色灰燼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剛剛得知了真相的船員對秦月的態度十分不友好，憤怒的蘭波特險些用火焰槍燒了秦月，如果不是雷普利阻攔的話，秦月現在怕是已經成了一堆灰燼。
「都是她，都是他們害的！」蘭波特尖叫，看著秦月的目光中佈滿刺骨的恨意：「都是他們這仿生人，他們這些噁心的東西，如果不是她們，達拉斯和布瑞特都不會死！！！！」
船長和派克兩人拉開了蘭波特，輕聲安撫著她，雷普利神色複雜地看著秦月，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
聽完雷普利的話，秦月突然笑了起來，因為幾條線路的損毀，造成她臉上的這個笑容顯得十分怪異：「你說這一切都是艾希的錯，他做錯了什麼？」
「我們是被人類創造出來的，我們的每一個行動都是由人類設定的，艾希他只是聽命行事，錯的是創造了艾希的那些人。」
秦月的目光冷得嚇人，她看著坐在房間另一頭，仍舊一臉憤恨地看著她的蘭波特：「你們該恨的，不是我們。」
說到底，艾希只是聽命於人的工具罷了。
秦月的話讓他們無從反駁，最該恨的，是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對艾希，對秦月，他們只是因為極度憤怒下的遷怒罷了。
「伊莉莎白去哪裡了？」
秦月發現伊莉莎白並不在這裡，她臉色一變，看向了雷普利，難道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伊莉莎白被艾希給殺了？
想到這個可能，秦月踉蹌了幾步，跪倒在地上。
雷普利見狀，顧不得什麼，沖過去將秦月扶了起來，秦月死死抓著雷普利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顫聲問道：「伊莉莎白呢？她在哪裡？」
雷普利眼神一暗，幾乎不敢看秦月的眼神：「你剛剛失去了訊號，伊莉莎白去找你了。」
「她說就算你死了，她也要將你的晶片找回來……」
雷普利的話未說完，便被秦月給打斷了：「你們怎麼能讓她獨自出去！！！！」
蘭波特看到秦月焦急的模樣，心底升起怪異的興奮感，她不顧船長和派克的阻攔，走到秦月跟前，仰頭看著她，尖聲說道：「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她自己偏要出去尋找你，明明知道你不過是個仿生人而已，她卻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找你，這樣的蠢貨就算活著也遲早被自己的愚蠢給害死！」
原本的蘭波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她從未說過如此尖酸刻薄的話，只是接連發生的事情讓她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她既需要一個宣洩口來發洩自己的情緒，否則她怕是會被自己那些負面的情緒逼瘋。
看著蘭波特那惹人憎恨的面孔，秦月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反手甩了她一記耳光，蘭波特秦月這一巴掌直接扇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艙壁之上。
蘭波特嘔出一口鮮血，神色卻更加的癲狂，整個人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一般，瘋狂地朝著秦月嘶吼：「那個女人怕是被異形給殺死了，它會像殺死布瑞特那樣，將她撕成碎片，一口口地吃掉她！！！！」
蘭波特瘋癲的模樣讓船長和派克有些心驚，他們從來不知道，溫柔善良的蘭波特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一時間愣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還在詛咒著伊莉莎白的蘭波特。
蘭波特說的話雖然過分了一些，可是秦月出手傷人，這讓雷普利無法接受，她放開了扶著秦月身體的手，往後退了一步，她看到秦月破了大洞的胸口那些焦黃色的痕跡，如此嚴重的傷，若是換了人類早就死了，這個仿生人卻還活著，甚至還有傷人的能力，比起她來說，她們還活著的這些人顯得如此的脆弱。
「我們準備炸掉這艘飛船，然後搭乘太空梭逃走。」
雷普利避開秦月的目光，繼續說道：「自爆程式將在十分鐘後啟動，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找到伊莉莎白，你們的那艘救生艙放在D區，不論找不找到伊莉莎白，十分鐘後，你都要離開這艘船。」
雷普利到底不忍心秦月白白送命，輕聲說了一句：「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就逃吧，哪怕你是仿生人，在爆炸中你也活不了的。」
秦月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雷普利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抬頭，看了雷普利一眼：「她死我死，她活我活。」
「我不會丟下她的。」
聽到秦月的話，雷普利的神情有些恍惚，難怪伊莉莎白不顧自身危險也要去尋她，原來她待她，也是一樣的。
秦月和雷普利一行人分道揚鑣，在飛船內尋找伊莉莎白的蹤跡。
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在如此大的飛船中尋找到伊莉莎白的可能微乎其微，秦月不在乎，就算她找不到她，她也不會獨活下去。
人的一生中能找到幾個為你而死的人？
君既為汝死，獨生為誰施？
***
五十年後，太空搜救隊發現了一個形狀怪異的救生艙，掃描發現，救生艙中有生命存在的痕跡。
搜救隊打開了救生艙，發現了一名人類女性，以及一具殘破的仿生人屍體。
經過了一番查證，證明了這兩人的身份，正是一百多年前普羅米修士號上的失蹤者。
韋蘭公司很快趕來，帶走了女人和仿生人的屍體。
七年之後，另一艘太空梭被找到，裡面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個倖存者。
醫院之中，雷普利滿身大汗的從噩夢中醒來，她呆呆地看著頭頂慘白的天花板，腦海中浮現出夢中的場景，她渾身一個激靈，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過來：「雷普利，你又做噩夢了？」
雷普利僵硬地轉過頭，看著躺在另一張病床上的派克，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是啊，明明已經逃出來了，可我始終忘不了在船上發生的事情。」
誰也沒想到那個異形會藏在太空梭上面，蘭波特被殺了，船長抱著異形一起唄拋入了宇宙之中，活下來的人，只有她和派克兩個人。
派克看著雷普利，笑了：「我們活著回來了，那個可怕的東西也在宇宙中被炸毀了，這樣不是很好麼？人不能總陷在回憶裡。」
派克挑眉，露出一口大白牙：「與其擔心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雷普利，飛船被炸毀了，我們一分錢都得不到了，這不是更應該擔心的事情麼？」
雷普利苦笑，相比較那些，擺在他們面前的事實更加嚴酷，平白炸了人家的貨船，哪怕已經過去了五十七年，仍舊需要解釋，或許還可能要賠償。
拜未來高科技所賜，他們兩人的的生命體征很快便恢復了平穩，與此同時，公司派來調查事件原因的特派員巴克也來到了。
「我的女兒有消息了麼？」
「還有我的兒子，你打聽到消息了麼？」
巴克舉手，示意著急詢問情況的二人稍安勿躁。
「比起來這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聽聽聽證會的事情？」
巴克臉上帶著笑容，目光從雷普利和派克二人倆上掃過，也不知是否他的錯覺，巴克覺得這兩人似乎十分眼熟，明明不過認識三天的時間，巴克卻覺得自己對他們很熟悉。
聽證會進行的很不順利，對於雷普利和派克的話，公司的人並不相信，並且拿出了無數證據，證明了雷普利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LV426星球上沒有異形存在，雷普利炸毀那艘昂貴的飛船毫無理由。
最終雷普利的軍官身份被剝奪，並且需要進行六個月的心理治療，派克和她的結果大同小異。
不過好消息是公司暫時不會對他們提出訴訟，也沒有讓他們賠償數額巨大的賠償金，這對雷普利和派克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雷普利對這個判決結果無法接受，可是巴克卻告訴她，LV426星球已經成了一個移民星球，有工人在上面工作了二十多年，可是誰也沒有發現雷普利所說的那種異形生物。
雷普利和派克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
如果他們所說的是真的，那他們所經歷的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又算什麼？
船長，艾希，布瑞特，達拉斯，蘭波特以及伊莉莎白和秦月，那些因為異形死去的人又算什麼？
雷普利和派克已經完全被當成了精神病人看待，誰也不願意和他們多說什麼事情，兩人被帶回去，強制進行精神治療。
巴克站在診療室外面，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面坐著的雷普利。
面對精神科醫生的治療，雷普利並不配合，她不認為自己有病，現在LV星球上有六七十戶人家存在，也就是說，最少有兩百多人在那個星球上，加上其它的衛兵，工作人員，那個星球上有多少的人類存在？
想到達拉斯淒慘的死狀，雷普利轉過頭去，她看到站在玻璃窗外的巴克，雷普利愣了一下。
剛剛的那一瞬間，她覺得巴克的眼神十分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她也曾經見過那樣的眼神。
究竟是誰呢？
巴克看著雷普利那張漂亮的面孔，朝她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時間越久，他變越覺得那張面孔熟悉，腦海中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浮現出來，卻又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迷霧一般，怎麼都無法看清。
巴克回到了家中，年幼的女兒撲了上來，抱著他的腿喊爸爸，溫柔美麗的妻子端著做好飯菜從廚房裡走出了，看到抱著女兒的巴克，妻子笑了，輕聲說道：「飯菜好了，你們趕緊洗洗手過來吃飯。」
「爸爸，爸爸，凱西最愛你了！」
女兒柔軟的嘴唇觸碰在巴克的面頰上，巴克只覺得心都軟了下來，他抱著女兒，朝著衛生間走去。
之前出現在腦海中的詭異畫面被他忘在了腦後。
也許是最近工作太忙，累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伊莉莎白：「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將你的晶片找回來！」
秦月：「親愛噠，我還沒死呐~你趕快回來~~~」
異形進入第二部內容個，猜猜女主變成了誰~~~~
第62章 異形
和社會脫節了五十七年，雷普利已經適應不了現在的生活，他只能做些碼頭搬運工的工作。
派克原本是飛船修理工，不過五十多年，科技發展迅速，現在的飛船很多東西他已經看不明白，不過他的兒子還活著，已經娶妻生子，派克決定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和雷普利分開的時候，派克說了很長的一段話，他說異形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該忘就忘了吧，別把自己困住過去的回憶裡。
雷普利臉上的苦澀之意更濃，她夜夜不得安眠，夢中都是自己被異形幼體破體而出的可怕場景，那樣的噩夢，她怕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派克走了，雷普利渾渾噩噩地過著自己的日子，那個叫巴克的男人偶爾會來找她，有時和她說些LV426星球上的事情，有時候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她工作。
雷普利自然不會自戀地認為派克是愛上她了，她的生理年齡比這個小夥子大得多，做他的奶奶也綽綽有餘。
時間一晃而過，雷普利慢慢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她刻意忘記那些慘烈的回憶，效果雖然不大，卻也聊勝於無。
幾個月後，巴克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找上了門來。
巴克帶來的男人是殖民地的高曼中尉，他帶回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殖民地似乎發生了什麼意外，已經許久都未曾和地球聯繫。
雷普利想起在那顆星球上存在的幾千枚異形卵，打開了緊閉了房門。
巴克看著雷普利那張略顯憔悴的臉，心中隱隱有些擔心，只是想到公司交代的任務，巴克眼神微暗，帶著高曼中尉進入雷普利簡陋的家中。
這間公寓是政府提供的廉價公寓，房租很低，相對的，條件自然簡陋，除了最基本的床榻桌椅等東西外，沒有其餘多餘的東西。
巴克的目光在這家狹□□仄的房間裡掃了一圈，金屬的牆壁讓這間房間顯得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氣，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沒有一點家的氣息。
雷普利注意到巴克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說道：「對我來說，這只是住的地方罷了，我已經沒有家了。」
雷普利的事情巴克很清楚，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提起了殖民星的事情。
好不容易遠離的那場噩夢，雷普利並不願意重新踏入噩夢之中，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巴克那張英俊的面孔，說道：「我已經不是軍官了，我很忙，我不想去那個星球。」
因為雷普利的拒絕，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尷尬，高曼中尉想說些什麼，卻被巴克阻止了，和雷普利有些接觸的巴克很清楚雷普利耿耿於懷的是什麼。
「公司可以幫你恢復飛行官的身份，只要你去LV426星球，我可以保證，公司會幫助你恢復身份。」
雷普利的神情有一絲動搖，巴克再接再厲，繼續說道：「異形已經成為了你的噩夢，你難道不想將這個噩夢徹底消滅麼？」
這一句話卻弄巧成拙，雷普利直接變了臉色，毫不客氣地趕他們二人出門，巴克將一張名片放在了桌子上，說道：「你可以考慮一下，我隨時等候你的消息。」
雷普利沒有說話，陰沉著臉，將他們趕了出去，高曼中尉被雷普利的態度惹怒了，轉身大步離開，只留下巴克一個人還呆呆地站在雷普利的門前。
看著眼前這扇泛著金屬光澤的房門，巴克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腦海中有些片段浮現，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似乎有個聲音在他耳邊一遍遍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福德？那又是誰？
每次和雷普利見過面之後，巴克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零星的畫面，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他從未見過的場景。
荒蕪的星球，詭異的飛船，被斬斷了頭顱的仿生人...以及，雷普利。
巴克想要弄清楚原因，一直找著藉口接近雷普利，只不過雷普利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好感，一直冷冷淡淡，沒有深交。
想到這次公司交代下來的任務，巴克眼中浮現出一絲厭惡之色，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著的房門，巴克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大步離開了這裡。
雷普利會答應的，巴克很肯定，所以在半夜時分接到雷普利的電話時，巴克沒有任何的意外。
「告訴我一件事，巴克。」
「你這次去，是消滅異形，不是研究它們，也不是帶回它們，而是毀滅它們，對嗎？」
巴克看著銀幕對面雷普利那張佈滿汗水的面孔，放在床上的手指微微緊縮，抓住了床單：「是的，我保證。」
雷普利臉上難掩疲憊之色，她說：「好的，我去。」
說完，便關閉了通訊，黑下去的螢幕映出巴克面無表情地臉，他緩緩地鬆開了手，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抓得皺巴巴的天藍色床單。
身後傳來妻子艾米麗均勻的呼吸聲，巴克臉上的的神情軟化了一些，俯下身在妻子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唇下的觸感有些異樣的冰冷，巴克眼神微微閃動，直起了身子，看著艾米麗那張熟悉的面孔。
她的睡相很好。
她總是仰面朝上睡覺，被子蓋在胸口往上一尺的地方，不多也不會少，不管春夏秋冬，手臂總是露在外面，雙手交握著放在腹部。
即使經過一夜時間，她的被子不會散亂，被壓在身子下面的頭髮也如同睡下時候的那般，規規矩矩，沒有一絲淩亂。
一種怪異的感覺在心中浮現，巴克來不及深究，腦海中一陣針紮似的疼痛，清亮的眼睛變得無神，巴克機械地站起身來，轉到床的另一邊，躺了下去。
***
公司給他們這些人的時間並不多，幾乎在雷普利同意之後的第三天，飛船便起飛，趕往LV426星球。
讓雷普利比較意外的是，除了陸戰隊的成員之外，巴克這個文職人員居然也一起同行。
頂著雷普利那怪異至極的目光，巴克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殖民星上的一些事情，我也在處理，我去那邊會有些幫助。」
雷普利不置可否，脫掉外衣，躺進了休眠倉之中。
這艘戰鬥飛船比雷普利他們的商用船要好得多，不過趕往那個LV426星球，也需要大約五個月的時間，這麼漫長的時間，自然要用到休眠倉。
這是巴克第一次進行外星旅程，不過看他使用休眠倉的架勢。雷普利已經將一些儀器連接到身上，轉頭看到巴克的動作，雷普利突然問了一句：「你以前用過這個？」
巴克的手頓了一些，眼中有些遲疑之色：「是的，我從前沒有進行過星際旅途。」
「哦，是這樣。」
雷普利沒有在說話，開啟了休眠倉，透明的罩子緩緩合攏，一陣白色的煙霧浮現，雷普利已經進入了休眠之中。
這麼一打岔，周圍的陸戰隊成員紛紛進入休眠之中，整個休眠艙中還未開啟休眠倉的只剩下巴克一個人。
巴克看著那一排排的休眠倉，只覺得這個場景分外眼熟，他將身上連接的儀器一根根取下來，從休眠倉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艘戰艦，武器裝備很多，大部分的巴克都不太認識，戰艦相比較一般的商船小了許多，巴克繞了一圈，又回到了休眠艙。
一個高大的棕發男人站在他的休眠倉前，靜靜地看著他。
「你去做了什麼？」
那個男人開口問道，巴克沒有回答，打量著這個穿著黑袍的高大男人。
這個男人，他剛剛沒有見到，可見他並不是陸戰隊的人，巴克突然想起來這人的身份，當飛船上的人進入休眠中，要有一個仿生人觀察情況。
這個男人就是這艘戰艦上的仿生人，主教。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轉轉，現在我就要進入休眠倉了。」
巴克說著，走到了自己的休眠倉前，他微微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人：「麻煩，請讓一讓。」
主教看著巴克的眼神十分奇怪，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著巴克那副模樣，他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往旁邊讓了一步。
巴克朝主教笑了笑，道了聲謝，躺入了休眠倉之中，透明的罩子緩緩合攏，淡淡的煙霧充斥在艙體之中，巴克的意識慢慢地變得模糊起來。
主教站在巴克的休眠倉前，盯著陷入休眠中的男人，喃喃自語：「仿生人，為什麼也要休眠？」
他想不明白，程式中也沒有讓他去追究這個原因的指令，主教不在關注休眠倉中的巴克，轉身離開了休眠艙。
還有五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他要找些消遣，度過這漫長的時間。
***
飛船即將抵達目的地，休眠倉自動打開，裡面躺著的人很快清醒了過來。
大家都是陸戰隊的成員，身體素質相當不錯，從休眠倉出來的他們除了初始時有些不適，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雷普利起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巴克，他的雙眼緊閉，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雷普利不免有些擔心，走了過去，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巴克，醒醒，巴克？巴克？」
昏睡中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右手快如閃電的抬起，抓住了雷普利的手腕。
雷普利看著那張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心底一驚，手腕處傳來的劇痛讓她不由得悶哼了一聲：「巴克，你幹什麼？放開我！」
冰冷的眼瞳中漸漸恢復一絲暖色，巴克似乎剛剛清醒過來一把，看到自己抓著雷普利的手，嚇了一跳，猛地收回了手臂，不安地看著雷普利的面孔，結結巴巴地說道：「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雷普利白皙的手腕上，五個指頭印子觸目驚心，昭示著剛剛巴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高曼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了過來，看到雷普利手上的指印，高曼愣了一下，錯愕地看著仍舊躺在那裡的巴克：「你做的？」
這麼瘦弱的似乎一根指頭就能戳倒的男人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開什麼玩笑？
周圍的陸戰隊員被這邊發生的事情所吸引，放下手中的事情圍了過來，待看到雷普利手上的指印時，眾人驚訝不已，原本這些人是有些瞧不起巴克的，不過看他這樣弱不禁風的模樣，卻又這麼大的力氣，眾人對他的的觀感倒是好了幾分。
醫療兵幫著雷普利處理手上的傷處，巴克跟在雷普利的身邊，想要解釋什麼，只是看著雷普利那張冷淡的面孔，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最後，反倒是雷普利開口，表示不在意這件事情，便將這事兒揭了過去。
這件小插曲很快便被人遺忘了，眾人進入餐廳用餐。
哈德遜戲弄主教，反倒被主教教訓了一番，頓時慫了，乖乖地不敢再出言挑釁。
巴克看到主教傷口處沁出的白色液體，臉色微微一變，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翻湧而出，他的臉色驟然一變，捂住了疼得似要炸裂開的頭顱。
一些紛亂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之中，那些被刻意篡改抹去的記憶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之中，待到疼痛減弱，巴克臉上的神情已經完全變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巴克恢復記憶，雷普利攻擊主教，都是在同一時間發生的。
巴克，也就是秦月愣愣地看著憤怒的雷普利，將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經過艾希的事情，雷普利對仿生人深惡痛絕，哪怕主教並不是艾希，雷普利對他依舊沒有任何好感。
秦月揉了揉自己發脹的眉心，苦笑了一聲，現在真不是相認的好時機，要知道，她也是被韋蘭公司改造的仿生人，雷普利對她，怕是也不會有多少的好感。
剛剛恢復記憶，秦月腦海裡還有些混亂，她被救回了地球之後，韋蘭公司將她帶了回去，改頭換面，重新為她做了一個身體，並且更改了她的程式，讓她認為，自己是一名叫做巴克的男人。
主體晶片被改動，連帶著秦月的記憶也出了問題，直到現在，她才恢復了原本的記憶。
伊莉莎白去了哪裡，秦月並不知道，從她們獲救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年的時間，她已經完全改頭換面，怕是伊莉莎白都已經認不出她來了。
想到那個堅強勇敢的女人，秦月歎了一口氣，心裡有些難過，也不知道她們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與這些相比，更加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
秦月親眼見過LV426星球上的異形卵，現在星球上失去了聯絡，那個星球怕是已經淪陷了，只是現在不知道那個星球上有多少異形存在，他們這二十幾個人，雖然有強大的火力支援，可是面對數量不知道多少的異形，勝負真的難料。
尤其，這次公司的目的是盡可能的帶回更多的異形研究，殖民星上的人，以及這些陸戰隊人的死活，公司根本不在意。
秦月根本想不明白韋蘭公司的這些人為何如此喪心病狂，人命在那些高層的眼中比不上未知的外星生物，當年在雷普利他們的飛船上如此，現在換了這個殖民星球仍舊如此。
用過餐之後，眾人聚集到武器室開會。
這些陸戰隊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是什麼。
秦月深知異形的可怕，異形或許不能使用武器，可是它們的防禦極高，並且具有不低的智慧，單個人類面對它們只有被秒殺的份兒。
「異形的幼年體的血液具有強酸性，可以輕易地腐蝕掉飛船的艙壁，它們會將人類作為宿主，產下異形的卵。」
「異形發育很快，從產卵到異形破體而出不過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長成成年體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
「異形的成年體體型比人類要大兩倍，它們的力氣很大，可以輕易的破開艙壁，血液是否有強酸性未知。」
看著在對陸戰隊員講述異形可怕性的巴克，雷普利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巴克這樣子，似乎親眼見過異形，並且和異形戰鬥過。
他甚至知道一些她都不清楚的事情，雷普利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巴克，眼神暗了下去。
韋蘭公司，怕是早就知曉了異形的存在。
秦月的表情太過嚴肅，對於異形的每一條都說得清清楚楚，由不得這些人不信，原本對這次任務還有些漫不經心的人，全都變得嚴肅起來。
「這關係到在場所有人的安危，我希望你們可以牢牢記住我說的話，面對異形不要逞英雄，哪怕你們都是陸戰隊的精英戰士，不要冒險！不要冒險！不要冒險！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的回到地球。」
第63章 異形
戰艦已經到達了lv426星球附近，預計明天早上便可以到達，高曼軍官下了命令，明天早上八點半開始行動。
對於高曼這個空降下來的軍官，這些陸戰隊員並不怎麼買帳，他們對他的態度，還不如對秦月這個文職人員，三三兩兩的應了一聲，便各自散去。
武器室空了下來，秦月看著擺在武器架上一排排的槍支彈藥，神情有些恍惚，若是當初在那艘船上，有這麼多的武器，結果會不會不同？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關於異形的事情？」
突兀的女聲在秦月背後響起，秦月回頭，看到了雷普利那張熟悉的面孔。
雷普利是作為特別顧問被請到船上的，因為她和異形打過交道，對異形有些瞭解，所以公司特意聘請了她。
可是在剛剛的會議上，這個男人將異形的事情說得一清二楚，有些東西甚至比她這個當事人都清楚，雷普利很懷疑，這個巴克，或者說是韋蘭公司，是不是對異形已經開始了研究，殖民星球的淪陷，會不會是因為公司研究出了意外所造成的？
任憑雷普利如何聰明，也絕對想不到，巴克會是曾經和她一起並肩戰鬥過的福德。
秦月看著雷普利那張嚴肅的面孔，張了張嘴，複又沉默了下去。
她該不該將事實告訴雷普利？
韋蘭公司對異形可能有些瞭解，不過知曉的應該不多，殖民星上的研究應該是最近兩年才開始的。
秦月並不是公司的核心人員，瞭解的東西也不多，現在面對雷普利的質問，她是否該將真相說出來？
「我是福德，五十七年前被你們救上飛船的那個仿生人。」
秦月決定將實話說出來，這裡唯一對異形比較瞭解的就是她們兩個人，與其讓雷普利懷疑，不如大大方方的將一切說出來。
聽到秦月的話，雷普利滿臉震驚之色，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似乎要眼前這具男性身體上找出當年那個漂亮的女仿生人的影子。
道理她都懂？可是巴克是個男人啊！仿生人也會去變性？
「你怎麼會是福德？這不可能！」
雷普利不相信，當初福德受了那麼重的傷，仍舊一意孤行地去尋找伊莉莎白，只有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找到伊莉莎白並將她帶回到救生艙？
這不可能。
雷普利的神情冷了下去，她看著巴克那張英俊的面孔，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厭惡之色：「請不要拿我的朋友開玩笑。」
秦月臉上浮現出些許無奈之色：「我沒必要說謊，雷普利，我是福德，我在七年前被搜救隊找到，帶回了地球，韋蘭公司改造了我，如你所見，他們將我變成了巴克，並且給我安排了新的身份，新的家庭。」
「我曾經的記憶被清洗了，不過可能星際旅途中受到不明原因影響，恢復了記憶，否則，我怎麼可能瞭解異形的事情？」
雷普利仍舊不信，畢竟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世界上如何有這般巧合的事情？
巴克是福德，怎麼可能？
見雷普利仍舊不信她，秦月無奈，祭出了殺手鐧：「當初達拉斯被異形寄生的時候，我找你合作，想要殺死達拉斯。」
這件事情，雷普利誰都沒有告訴，除了福德和她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聽到秦月的話，雷普利終於是信了，眼前的這個巴克，真的就是被改造過的福德。
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體裡其實住著一個女人，雷普利便覺得渾身不舒服，看著巴克那張俊臉，只感覺十分違和。
秦月倒是不怎麼在意，她僵屍怪物都做過了，由男變女這種隨便更改人設的事情，她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反正，這身體，也不是她的。
武器室並不是一個可以談天的好地方，秦月將雷普利帶回了自己的房間，路上遇見幾個陸戰隊員，看到他們一起回房，眼神變得十分詭異。
好興致，大戰前都不忘了來一發麼？
秦月對那些飽含深意的眼神毫不在意，雷普利被剛剛得知的事情打擊得不輕，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的，因此也未曾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
兩人具體在房間裡說了什麼，沒人知道，只是雷普利從秦月房間出來後，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
哪怕高層的領導已經換了一茬，這個韋蘭公司的作風仍舊沒有一絲變化。
人命在他們那些人的眼中，什麼都不是。
***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七點半，船員們便在武器室集合，準備進入殖民星。
如同第一次來到這個星球一樣，仍舊是大船繞星球同步飛行，而大家乘坐小飛船前往星球。
即將進入這個雷普利噩夢開始的地方，她的情緒有些緊張，秦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她。
雷普利回頭看著秦月，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跟著陸戰隊的成員坐上了裝甲車。
小型飛船載著裝甲車，朝著殖民星飛去。
殖民星的空氣已經被改造過，適應人類生存，因此，陸戰隊的成員並沒有穿防護服，秦月有些擔憂，提議大家穿上防護服，多少有個保障。
高曼軍官卻說，戰艦上並沒有準備防護服。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公司的險惡用心，與雷普利對視一眼，二人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飛船很快便到達了殖民星上面。
雖然這裡的空氣已經改造得適應人類生存，可是這裡的環境卻和上一次到來時，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
恒星的光芒微弱，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景色，裝甲車外狂風呼嘯，漫天的塵煙使得能見度更加的低了。
秦月的心情有些沉重，下意識地捏住了雷普利的手，雷普利扭頭，看著秦月緊繃的側臉，心底五味陳雜。
飛船繞著殖民區飛了一圈，地面上沒有看到一個人的蹤跡，眾人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真正見到了這一幕，心中仍舊有些難以接受。
飛船在殖民地的主區緩緩降落，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飛船降落時吹起的沙塵朝四周散去，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逝。
裝甲車從飛船內開了出來，飛船的艙門緩緩合攏，一條巨大的身影在艙門合攏前鑽進了飛船之中。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來，雨滴落在車窗上面，濺出一朵小小的水花，雨刮器開啟，將擋風玻璃上的雨水掃去。
裝甲車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高曼軍官，秦月，雷普利以及黑人隊長留在了裝甲車上，其餘的人分成兩隊下去搜索倖存者。
秦月的目光緊緊盯著螢幕，看著上面傳回來的畫面，努力從中找出異形存在的痕跡。
從殖民星失去聯絡，到他們到達這裡，已經過去五個月的時間，街道上十分荒涼，許多屋子的大門直接開著，裡面黑洞洞的，看不清到底有什麼東西。
陸戰隊的成員手裡都有搜索器的存在，他們用的這東西自然比當初艾希隨便製造出來的強多了，不但搜索範圍更廣，並且儀器只有巴掌大小，方便攜帶。
搜尋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什麼東西，陸戰隊的成員前往殖民星的中心建築。
這裡是公司在殖民星上的辦公區域，占地面積很廣，防禦也是整個星球上最強的地方。
哈德遜打開了緊閉的大門，裡面燈光明亮，只是地上一片狼藉，秦月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緊，朝著聯絡器喊道：「大家小心，這裡可能會有異形的存在。」
聯絡器中傳來隊員的回應聲，秦月看著聯絡器傳回的畫面，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建築內很多地方被破壞，看樣子像是輕型武器所造成的，還有許多地方有爆炸過的痕跡，只是並沒有看到人或者異形的屍體。
一行人上了二樓，大家分開搜索，很快便發現一些地方被不明液體溶解出來的大洞。
看到那一個個大洞，秦月心中最後一點兒僥倖也熄滅了，襲擊殖民地的，確實是異形。
雷普利顯然也明白了這一點，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那些畫面勾起了她的慘痛的回憶，雷普利的臉色有些發白，握著椅背的手青筋暴起，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
秦月看了雷普利一眼，有些擔憂，還未見到異形，雷普利便如此緊張，她真的沒問題麼？
除了那些被強酸溶解出的痕跡，陸戰隊的人暫時沒有發現什麼危險，高曼軍官不顧秦月和雷普利的阻攔，從南門駛入了基地之中。
秦月看著高曼的目光透著一股陰冷，這個男人無法聽進別人的諫言，作為最高指揮官，他並不合適。
雷普利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殺意，伸手握住了秦月蠢蠢欲動的手。
仿生人明明被設計不許殘殺人類，可是雷普利不知道自己遇到的這些仿生人是怎麼回事，艾希是這樣，秦月也是這樣，仿生人擁有高於人類的武力值，若是沒有了程式限制，人類，還能控制得了仿生人麼？
「他是最高指揮官。」
雷普利看著秦月，低聲說道：「別動手。」
秦月沉默，剛剛那一瞬間，秦月確實有過要弄死高曼軍官的念頭，只是剛剛升起，便又被她自己壓了下去，秦月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嗜血，高曼軍官只是聽不進她的建議而已，為了這個簡單的原因，她就要殺人麼？
秦月不敢深想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她沉默無語地跟著雷普利等人一起下了裝甲車。
基地內的情景比他們從畫面中看到的更加慘烈，許多通道的出入口已經扭曲變形，秦月他們不得不彎腰鑽進去。
艙門被封著，樓梯被重物堵著，可是這些東西並沒有擋住異形的腳步，屋子裡面沒有人，也沒有屍體。
秦月一片狼藉的屋子，渾身發冷，那些人，若不是做了異形的宿體，怕就是被異形給當做了食物。
許多路都已經被封死了，不能前行，一行人只能通過實驗室，前往主控室。
實驗室很大，裡面隔出來一個個小房間，每個房間裡擺放著許多透明容器，容器裡面泡著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
路過一間實驗室的時候，裡面只放著幾個巨大的玻璃容器，秦月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幾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待看清裡面浸泡著的東西時，她的臉色登時變了。
就是這東西寄生在了達拉斯的臉上，在他體內產下了異形。
韋蘭公司果然在研究異形。
秦月握緊了拳頭，臉色陰沉了下去，希克斯卻並不清楚這是什麼好奇的往前走了幾步，湊近了那個玻璃容器，想要仔細觀察研究一下裡面的東西。
原本泡在裡面一動不動的生物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姐姐，張開身體朝著希克斯撲了過來，結果卻被玻璃壁擋住了，那東西的身下的尾巴一伸一縮，撞擊著玻璃容器。
這容器十分堅固，那東西撞了許久，容器壁卻沒有絲毫的損壞，希克斯被這東西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這玩意兒居然還活著？！」
希克斯異常震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還在撞擊著容器的生物。
雷普利的臉色很難看，她告訴希克斯，如果不是容器阻擋著，這個東西會寄生到人的臉上。
希克斯打了個冷顫，撇過頭去，不在看那噁心的生物。
主教拿起散落在桌子上的實驗報告，掃了幾眼，告訴房間內的其它人，這種東西有兩隻還活著，其它的都死了。
秦月走過去，接過主教手中的實驗報告翻看了起來。
裡面詳細地記錄了被這種名叫抱臉蟲的東西寄生後人體的反應，報告的後面附著一張張照片，秦月翻看了幾頁後，便再也看不下去了。
照片裡面男女老少都有，有的是被抱臉蟲寄生時的畫面，有的是異形幼體破體而出時的畫面，還有一些異形幼體被解刨的畫面。
那些照片太過血腥，秦月看了幾眼後，心中怒氣翻騰，這些殖民星上的人居然拿活人做實驗！
腦海深處被遺忘的記憶翻湧而出，秦月想起很久之前親身經歷的那場噩夢，眼中壓抑不住的暴虐之色翻騰而出。
主教察覺到了秦月的異常，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將她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
閉上眼睛，強自壓下心中想要毀滅一切的*，秦月看著主教高大的背影，從他身後繞了出來。
「謝謝。」
秦月低聲道謝，主教朝她笑了笑，沒有做聲。
雷普利原本打算殺了容器中的抱臉蟲，可是想到抱臉蟲血液中的強酸性，她放棄了這個想法，這個容器看起來很結實，這兩個抱臉蟲沒有人體寄生，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像旁邊的那幾隻抱臉蟲一樣死去的。
離開了實驗室，一行人繼續前行。
探索器上發現了生物的蹤跡，黑人隊長聯絡隊員，發現探索器上所顯示的位置並沒有陸戰隊的人存在。
可能是倖存者，也可能是異形。
那個東西一直再朝他們的前進，眾人臉色微變，拿起武器，朝著門外走去。
他們發現了一個倖存者，是個人類小女孩。
這大概是進入這個星球之後唯一遇到的好消息，經過一番努力之後，小女孩被救了出來。
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在這裡獨自生活了多久，面對他們這群人，小姑娘十分戒備，無論他們問什麼，小姑娘都一聲不吭。
最終還是雷普利幫忙，從小姑娘口中獲得了一些消息。
小姑娘叫做紐特，她告訴雷普利，這裡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個人活著。
從小姑娘的話裡得知，她已經獨自在這個星球上生活了五個月之久，她藏起來的食物已經耗盡了，聽到他們這些人的動靜，小姑娘才冒險從藏身處跑出來。
可以想像，若是他們這群人在來晚一些，這個小姑娘怕是會活生生的餓死。
雷普利拿了些食物給紐特，溫言安慰她，雷普利曾經也有過一個女兒，和紐特差不多大的年紀，可是她離開的太久，女兒已經死去了，看到這個小姑娘時，雷普利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女兒。
她想保護她。
主教在一旁研究著抱臉蟲的屍體，秦月走了過去，沉默地看著他的動作。
主教抬起頭，看著一旁站著的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這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你認為呢？」
秦月看了一眼解刨臺上抱臉蟲支離破碎的身體，厭惡地轉過頭去。
陸戰隊的士兵們在一旁忙碌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人，主教看著秦月的側臉，開口：「冒昧的問一句，看到那些照片，你為何會憤怒？」
「你也是仿生人，不是麼？為什麼會因為人類的死亡而傷心憤怒？」
主教真的不懂，他甚至認為，秦月的身體出了故障，剛剛遮擋著異樣的秦月，正是因為人類發現仿生人產生故障後會銷毀他們。
為了防止故障的仿生人暴走傷人，人類可以不問緣由的毀滅仿生人。
這是人類的權利。
第64章 異形
雖然擁有著仿生人的身體，秦月卻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份。
她是人類。
這樣的事情秦月根本無法和主教解釋，只能選擇沉默，主教也不逼迫她，轉過頭繼續研究那只抱臉蟲的屍體，那專注的模樣讓秦月想起曾經的大衛和艾希。
那並不是什麼太好的回憶，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
哈德遜發現了殖民星上失蹤人類的蹤跡，不過從信號上看不出是死是活。
那些人在工廠的地下三層，冷凍室也有一些人存在，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為了探明真相，一行人準備前往那裡。
將另一組的人員召集過來，眾人帶著紐特登上了裝甲車。
紐特很黏雷普利，抓著她的衣角，寸步不離，雷普利沒有絲毫不耐煩，看著紐特那張漂亮的小臉，一直緊繃著的情緒柔和了許多。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停了，能見度卻依舊不高，他們進入這個星球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這個星球的夜晚已經降臨了。
夜間的溫度比白天還要低上許多，雖然裝甲車內有暖氣供應，不過眾人依舊覺得手腳寒冷。
雷普利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紐特的身上，她身上只剩下意見灰色背心，□□在外的胳膊上很快便浮現出細密的小疙瘩。
秦月轉頭看到這一幕，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了雷普利，原本準備脫下自己外套的希克斯默默地將衣服穿了回去。
雷普利很清楚秦月的身份，也不推辭，將還帶著秦月體溫的外套穿在了身上，冰冷的身體瞬間暖和了起來。
秦月坐了過來，湊在雷普利耳邊，低聲說道：「那個工廠可能會有異形存在，你自己小心一些。」
兩人竊竊私語的模樣落在旁人的眼中，卻多了幾分曖昧之意，士兵們笑著拿兩人開玩笑，打趣著她們。
雷普利和秦月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她們的兩人之間，怎麼可能？
這種時候，解釋等於掩飾，兩人聰明地沒有說什麼，裝甲車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工廠的大門居然是自動感應式的，車子到了跟前便自動打開，露出裡面廣闊的空間，車子沒有絲毫停頓，駛了進去。
工廠裡面的照明設備似乎損壞了，只有應急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工廠中堆放的各種金屬材料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陰影。
秦月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跟著陸戰隊的人一起下了車，雷普利原本想要阻止，秦月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和紐特乖乖地待在車上。
「我很快回來。」
秦月如是說道。
為了她的任務，她還想再拼一把，說不定可以遇到剛孵化出的異形，到時候玩玩養成什麼的......
總之，秦月就這麼帶著武器，跟著裝備精良的陸戰隊員，一起順著樓梯朝地下三層走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信號有些不穩定，監視器上面的畫面時斷時續，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看到這一幕，雷普利有些緊張，不由得握緊了雙拳，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紐特抬頭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緊緊抱住了自己手裡的娃娃。
一行人向著216區前行，陸戰隊的到底是正規的軍隊，行動之時紀律嚴明，除了聯絡器中高曼的聲音外，便在沒有其他人說話的聲音。
秦月走在隊伍的正中間，她感覺到自己的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秦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地面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褐色黏液，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卻聽見隊伍最前面的哈德遜喊了一聲：「那是什麼鬼東西！！！」
秦月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在探照燈的照射下，頭頂的管道上面裹著一層厚厚的蜂窩狀的膠狀物，有隊員大著膽子用槍桿觸碰了一下那些膠狀物，槍桿頭陷了進去，那人急忙將槍頭拔出，眾人湊過去一看，只見槍口處已經被那膠狀物堵實了。
陸戰隊的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秦月也不清楚，不過，這些東西應該與異形脫不了干係。
高曼軍官命令他們繼續前行。
因為這些膠狀物的存在，工廠的地形越發的複雜，很多原本存在的通道被堵得嚴嚴實實，一些本該沒有的道路，卻詭異地出現了，他們得到的地圖已經完全沒有了用處，眾人只能一寸一寸地慢慢搜索。
秦月握緊了手中的槍支，緊跟著前面人的步伐，這種地方，一旦落單，很可能會遭遇不測。
有黃褐色的液體從那些膠狀物上低落下來，地面變得黏膩不堪，腳踩在上面，感覺像是踩到了動物的內臟上一般。
隊長阿鵬再三提醒眾人保持警惕，一定要萬分小心。
正當眾人小心前行的時候，卻接到高曼的命令，不許開槍，並且收繳一切彈夾。
陸戰隊的成員臉色大變，紛紛咒駡起來，詢問高曼如此做的原因，高曼卻沒有解釋，態度冷硬的讓眾人聽從命令。
聽到高曼這怪異的命令，秦月以為是公司為了獲得*異形而下達的指令。
面對異形不許開槍，是準備讓他們這些人以血肉之軀硬懟異形麼？
開什麼玩笑？！
「雷普利，我是巴克，為什麼不許開槍？」
秦月寒著臉，接通了雷普利的聯絡器，相對于高曼，她還是相信雷普利。
秦月根本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會是如此。
他們現在處於電力室底下，一旦開火，可能會導致冷卻系統失靈。
沒了冷卻系統的核反應爐一旦被高爆子彈打中，會造成如何可怕的後果？
他們這些人，包括異形，乃至這座星球，瞬間便會化為灰燼。
雷普利說，他們只能用噴□□和粒子刀，以及輕型機槍，重機槍等殺傷力極大的武器不能使用。
眾人的聯絡器頻道許可權全部開放，也就是說秦月和雷普利之間的對話大家全都聽到了。
雷普利的解釋稍稍平息了眾人的憤怒，不過對於高曼軍官，眾人越發地厭惡起來，沒有任何本事，卻喜歡擺著長官的威風，這種時刻都不願意解釋一句。
不能使用高爆武器，他們帶下來的手榴彈也不許使用，秦月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們是不是該退回去？商量一番後再行動？
這個想法一升起，便被她自己否決了，她並不是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她沒有權利指揮這些陸戰隊的隊員，這個地方時必經之路，他們再來多少次，高威力的殺傷武器仍舊是無法使用的。
將子彈全部收繳了，堆放在通道一角，沒了這些子彈，眾人身上的負重輕了許多，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拐了不知道多少的的彎道，眾人來到了一個大廳之中，待看到裡面的情形時，所有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數不清的人類被裹在褐色的黏液之中，牆壁上，天花板上，到處都是人類的軀體，他們臉上的表情還維持著死前最後一刻的模樣，那些扭曲至極的表情昭示著他們死前經歷了多麼大的折磨。
旁邊的地上散落著無數的蛋，秦月走過去，用槍挑開一個蛋殼，發現裡面已經空了，不遠處的地面上，堆著無數抱臉蟲的屍體，秦月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猛地轉過身，看著那些被嚴嚴實實裹在牆壁上的人們。
空掉的蛋，死去的抱臉蟲，這一切代表著什麼？！
不遠處傳來哈德遜的驚叫聲，原來他發現了一個倖存者。
哈德遜正在安慰著那個女人，準備將她從牆壁上解救下來，秦月趕了過去，在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之前，直接打開噴□□，朝著女人身上噴射而去。
女人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聲，很快便沒了聲息，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她便已經被高溫燒成了灰燼。
誰也沒有想到秦月竟然喪心病狂到對一個可憐的倖存者出手，看著那個女人被燒成灰燼的身體，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將這裡的人全部燒了，不管他們有沒有死。」
秦月朝著呆愣的隊員吼道，率先用噴□□朝著另一邊的屍體上噴去。
這些人應該全部都被異形給寄生了，現在不燒了他們，等到他們體內的異形孵化出來，他們這群人就危險了。
秦月沒有解釋清楚，就率先動手，眼見著周圍的火光越來越盛，人類的軀體被燃燒時散發的臭味充斥在整個大廳之中，隊長阿鵬跑了過來，阻止了秦月瘋狂燒屍的舉動：「巴克，你瘋了！這裡面也許還有倖存的人！」
秦月來不及解釋什麼，房間內突然被霧氣所籠罩，能見度瞬間降至了最低，秦月甚至連不遠處還在燃燒的火焰都看不清。
秦月心中大驚，一把抓住了阿鵬的手腕，焦急地說道：「該死的，有東西在這裡！！命令隊員趕快撤退！！！！」
心中的不安已經升到了頂點，秦月感覺霧氣之中有危險的生物潛伏著，它們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這一群人，等待著時機，進行殘酷的獵殺。
已經到了這種關頭，阿鵬卻還在糾結高曼軍官並沒有下達撤退的指令，所以他們並不能離開這裡。
秦月恨不能將阿鵬的腦子撬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霧氣大到這種地步，高曼那邊的監視器能看到東西才有鬼！
「我說趕緊退......」
秦月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周圍傳來陸戰隊員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有什麼東西飛濺而來，沾到了秦月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抹了一把，滿手黏膩的觸感告訴她，這些是血。
「該死的！」秦月狠狠咒駡一聲，高聲喊道：「大家趕緊撤退，離開這裡！！！」
不知道士誰開了槍，巨大的槍聲掩蓋了秦月的聲音，陸戰隊的人員亂成了一團，手中的槍掃射著霧氣之中出現的恐怖身影。
霧氣消散了一些，眼前慘烈的景象染紅了秦月的雙眼，她看到剛剛那些鮮活的陸戰隊員變成了一具具殘破不全的身體，噴濺而出的血液將整個大廳變成了地獄修羅場。
一隻異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秦月身後的不遠處，尖利的尾部朝著秦月的胸口狠狠刺過去。
危急關頭，秦月身子往旁邊一撲，躲過了這一擊，異形的尾巴狠狠插入了地下，發出砰得一聲巨響，趁著異形拔尾巴的機會，火焰槍朝著異形噴射而出。
高溫火焰將那只異形包裹起來，它嘴裡發出淒厲之極的慘叫聲，身子砰得一聲，炸裂開來，黃綠色的血液四處飛濺，將牆壁上溶出一個個小小的坑洞。
秦月避之不及，手臂被異形的血液沾上，人造皮膚瞬間被異形血液腐蝕，好在她手臂上沾染上的異形血液並不太多，加上異形的血液腐蝕性顯然沒有抱臉蟲的腐蝕性強，秦月的這條手臂勉強保住了。
正在這時，身後的牆壁被人從外撞破，停在外面的裝甲車開了進來，秦月站起身，朝著裝甲車跑了過去，剩下的幾個陸戰隊員也跟了過來，
短短的一段路程，卻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一般，等到秦月他們終於上了車，活下來的人只剩下秦月，希克斯，哈德遜，阿鵬以及娃思佳五個人。
只是一個照面，陸戰隊的隊員幾乎全軍覆滅，在強大的異形面前，沒有了重型武器的人類如同柔弱的羔羊一般。
裝甲車終於沖出了工廠大門，那些異形不知道什麼原因，並沒有追趕過來，眾人暫時脫離了危險。
雷普利仍舊未從恐懼中回神，雙手死死握著方向盤，臉色慘白地看著窗戶外面灰濛濛的天空。
再一次面對異形，人類依舊輸得一塌糊塗，雷普利心裡的陰影甚至比從前更加大了幾分。
雷普利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到秦月手臂上可怖的傷口，雷普利臉色微微一變，急聲問道：「巴克，你沒事吧？」
秦月搖頭，她是仿生人，疼痛感被消減到極弱，這樣的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雷普利稍稍放心了一些，去另一邊詢問紐特有沒有什麼事，紐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雷普利松了一口氣，看著還倖存的那些人，眼睛微微泛紅。
那些陸戰隊的人，都死了。
正在這時候，卻聽見哈德遜叫到：「被異形抓走的修斯和迪傑還沒有死，你們快過來看！」
電腦螢幕上，清晰地顯示出修斯和迪傑的身影，他們被透明的粘液包裹著，眼睛緊緊閉著，胸口卻微微起伏，顯示著他們並不是兩具屍體。
娃思佳率先說道：「我要去救他們！」
哈德遜臉上出現退縮之意，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向娃思佳：「要去你去，我不會去的。」
兩人因為去不去救人這個問題爭論了起來，一旁的雷普利開口說道：「沒用的，他們會和那些人一樣，異形會在他們體內產卵，他們會變成異形的宿體。」
希克斯抹了一把臉，眼睛有些發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救不了他們......」
自己的夥伴生命危在旦夕，他們卻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還活著的陸戰隊員痛苦不堪。
「炸了這裡吧。」
一直沉默著的秦月突然開口，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秦月繼續說道：「我們回到戰艦上，用戰艦上的核彈，還是別的什麼東西，毀了這個星球。」
眾人被秦月的瘋狂嚇住了，一言不合就炸星球什麼的，這樣真的好麼？
只是在看到秦月□□在外面的胳膊時，眾人瞬間明白了。
異形的血液將秦月胳膊上的皮膚已經腐蝕掉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透過那幾乎透明的皮膚，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金屬的骨骼，和白色的血液。
她是個仿生人。
所有人都知道，仿生人沒有感情，沒有是非觀念，他們只遵從於設定好的程式，炸掉一個星球，和放一個煙花對於仿生人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殖民星是韋蘭公司開發的，而巴克是韋蘭公司派來的人，她的決定，也就是公司的決定，眾人沒有反駁，準備召喚飛船前來接他們。
裝甲車已經損壞了，眾人只能下車步行，希克斯點燃了型信號彈，召喚飛船。
飛船上的駕駛員看到了信號彈，準備降落。
「史巴美爾，你在哪兒？飛船準備降落了？」
女飛行員通過聯絡器呼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她微微皺眉，嘟囔了一聲，獨自駕駛著飛船，朝著地面緩緩降落。
衛生間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蹲在那裡，似乎在咀嚼什麼，銀白色的地面上，散落著許多看不出本來形狀的碎肉塊，黏稠的鮮血順著地面的縫隙，緩緩地流淌著。
第65章 番外
秦日番外
生化危機爆發二十年後，人類終於研究出了治療喪屍病毒的解藥。
喪屍重新變成了人類，然而，很多重新變成人的喪屍仍然擁有成為喪屍時的那些記憶，他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曾經殺了自己親人的事實，在恢復記憶之後，紛紛選擇了自殺。
有將近一半恢復過來的喪屍，選擇了自殺。
能接受自己殺了親人，吃了親人的人很少，喪屍之所以是喪屍，因為他們沒有記憶，沒有感情，沒有痛苦。
重新變成人之後，那些被他們忘記了的記憶，感情，痛苦回歸了身體，他們不堪背負這些，選擇了死亡這一途徑。
秦日也恢復了記憶。
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
秦日原本不叫秦日，他叫雷諾，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他有自己的妻子，有一個可愛漂亮的女兒。
他的女兒最喜歡的玩具，就是魔方，他給她買了許許多多的魔方，和她一起，講打亂的魔方拼好。
那些記憶如此美好，鐫刻在他的記憶深處，哪怕成為了喪屍，也無法忘記。
生化危機爆發的時候，他的妻女便變成了喪屍，而他，在拼命逃亡了很多天后，也成為了喪屍中的一員。
成為了喪屍的雷諾已經沒有了人類的記憶，在他腦海之中留下的，只有一個拿著魔方的模糊影子。
所以在遇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他忍著喪屍的天性，沒有吃掉她，他為她尋來許許多多的魔方，送給她，在看到她拼湊那些魔方的時候，他會覺得非常非常的安寧。
他以為日子一直會那麼過下去，他帶著她，在喪屍橫行的末日裡生存下去。
可惜，他錯了。
威克斯抓住了他們，改造了那個女孩，而他，在傘公司的控制之下，親手殺死了那個姑娘，並且將她的血肉吞噬殆盡。
雖然僅有的記憶被清洗，可是仇恨卻並不會，他隱忍了下來，接受了無數的非人的實驗，最終，將那個罪魁禍首殺死了。
二十年後，因為解毒藥劑，他恢復了理智，記起了一切，他沒有像那些脆弱的人一樣自殺，他依舊活著，哪怕活得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很多很多年以後，久到他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他終於死了。
再然後，他在另一個世界醒了過來。
他成為了一名得道高僧，有著數不清信徒，他的名字，叫做朗日。
他在那座叫做神恩寺的寺廟裡待了很多年，他從未想過離開那裡，腦海裡有個奇異的聲音在告訴他，他會在這裡，遇到他想遇到的那個人。
他等了很久，然後見到了那個男人。
哪怕他的面貌與曾經的那個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他依舊認出來了她。
她是到寺廟裡尋求幫助的。
寺廟裡的那些大和尚嘴上說會普渡眾生，可是卻沒有願意幫她。
他不顧所有人的阻攔，插手了她的事情。
他曾經親手殺了她，他要賠她一條性命，如此，方能解脫。
秦安的番外...
人類會保留著嬰兒時期的記憶麼？
秦安不知道，不過，他卻有著自己嬰兒時期的記憶。
他的父親是誰，秦安並不知道，不過文才叔叔常常說，秋生叔叔是他的爹，不過秦安並不相信。
秦安記得自己的媽媽很很美，她會用奇異的語調唱安眠曲，哄他入睡。
他的媽媽長得很美，比鎮子上所有人的媽媽都要美，不過，她確實一隻僵屍。
是的，她就是應該被道士各種弄死的僵屍，可是他的媽媽卻是一個很厲害的道士的徒弟。
媽媽一定是個很善良的僵屍，否則，正義的道士不會將一隻僵屍收為徒弟的。
在秦安一歲的時候，他的媽媽為了救他，被一個自詡為正道之人的道士個殘忍殺害了。
媽媽死去的那一刻，秦安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將那個道士生生地弄死了，在他想吸幹那個道士血的時候，正英師傅他們回來了。
正英師傅用強大的道術將秦安體內的邪氣壓了下去，他又變回了人類的樣子。
這段記憶，正英師傅他們以為秦安忘記了，可是秦安並沒有忘記，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純粹的人類，文才叔叔說他是半人半僵屍，可是正英師傅卻告訴他，他是一個人類。
正英師傅說，他的母親，也想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所以秦安一直努力壓抑心底的戾氣，學著做人。
這是母親的願望，他一定要完成。
小時候，秦安經常纏著文才叔叔和秋生叔叔講母親的事情。
他們說，母親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僵屍，小時候的秦安不懂什麼叫做溫柔善良，大概像是隔壁阿花的母親一樣那樣的女人吧。
反正不會像正英師傅的妻子蔗姑那樣，他的那兩個小師叔，小時候調皮搗蛋，隔三差五就會被蔗姑抽上一頓。
不過蔗姑並不會抽他，大概像是鄰居們說的那樣，因為他不是蔗姑的孩子，所以蔗姑才不會像對她自己的孩子那樣對他。
秦安不在乎，他有自己的媽媽，雖然媽媽已經死了，不過她卻活在他的心底，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能代替她的位置。
許是因為是僵屍的孩子，秦安長得很慢，鄰居的阿花已經嫁人了，而他卻還是七八歲的模樣。
阿花嫁人之前跑到他家裡，大哭了一通，她說對不起，她說她沒有辦法等他長大了。
秦安覺得很難過，他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覺，長得慢並不是他的錯，他也不想自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沒有辦法娶回家。
他甚至不能讓阿花等他。
他要多久才能長大到能娶她？
十年，還是二十年？那個時候，一直愛著他的阿花又會不會恨他？
秋生叔叔和文才叔叔的孩子已經娶妻生子，而秦安終於長大了。
二十出頭的青年，生得是英俊瀟灑，器宇軒昂，在這個鎮子裡算是頭一份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到他家裡提親。
這麼多年時間，鎮子裡的那些人都知道了他的不同。
他長得慢，老得更慢，沒有姑娘願意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當她們白髮蒼蒼的時候，她們的丈夫依舊英俊如昔，這樣的事情不是誰都可以接受的。
秦安告別了正英師傅他們，離開了這個他待了三十幾年的地方。
他想出去走走，看看，他不想他自己的一輩子，都困在這個小小的鎮子裡。
臨行之前，秦安去了母親的墓前。
「媽媽，我要走了。」秦安說：「對不起，我不能陪著你了。」
正英師傅，蔗姑，秋生叔叔，文才叔叔，他們都是普通的人，他們會老，會死，會像媽媽一樣被埋在土裡面，再也見不到了。
秦安不想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媽媽，如果你還在，那就好了。」
媽媽時僵屍，她會不老不死，一直一直地陪在他的身邊。
秦安走的那天，正英師傅他們一起去送他，看著那個身影越走越遠，正英師傅歎氣，扭頭看著自己的兩個徒弟。
「秋生啊，你告訴師傅，秦安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師傅！！！！！」
秋生大叫，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經娶妻生子，為什麼師傅還記得當年的事情？
「咳咳。」
正英師傅咳嗽了一聲，背著手，慢騰騰的離開了。
秋生最後看了一眼秦安離開的方向，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若是他是他的兒子，那便好了。
後來，秦安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女鬼，那個女鬼一直一直纏著他，不停地告訴他，他很英俊，很瀟灑，她看上了他。
也許因為寂寞，也許因為別的什麼，身為小道士的秦安並沒有超度了那個女鬼，將她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女鬼的話很多，每天嘰嘰喳喳地在秦安耳邊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不管女鬼說什麼，最後總會加上一句：秦安我喜歡你。
聽得多了，秦安心裡也多了幾分奇異的情緒，所以在女鬼說自己打算去投胎的時候，秦安用法術留下了她。
女鬼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秦安，難過地說道：「我跟你說了那麼多年我喜歡你，可你從來都不給我回應，我不想在繼續喜歡你了，我要去投胎，我要去喝孟婆湯！」
秦安突然笑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傻姑娘，若是不喜歡你，我怎麼會留你在身邊這麼多年？」
女鬼蒼白的臉瞬間紅了，躲進了秦安隨身攜帶的雨傘之中，再也不肯出來。
秦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媽媽，我找到了一個可以陪我很久很久的人，你會為我開心麼？
富江的番外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的名字叫做川上富江。
我是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漂亮到什麼樣的地步？所有見過我的男人，都無法逃脫我的魅力，他們都會無法自拔的愛上我。
這是幾乎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不過若是她們真的是我，想必不會開心。
因為，每個愛上我的男人，最後都會發狂，用各種方法殺死我。
我死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次，多得我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少次了，我總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並且分裂出更多的我來。
每一個我都想成為獨一無二的，所以每一個我都會自相殘殺，結果，卻又弄出更多的我來。
我以為我的一生會這麼過完，在不斷的死亡重生之間，度過我這可悲又可歎的一生。
結果，有一個奇怪的我出現了，她是我見過的最瘋狂的富江。
在她提出那個瘋狂的計畫的時候，我沒有絲毫遲疑的便同意了。
憑什麼我總是要被那些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殺死呢？
他們說愛我，說喜歡我，說可以為我付出一切，最後，卻又殘忍至極的殺死了我。
我做錯了什麼了？
如果太有魅力也是錯的話，那麼我承認，我錯了。
計畫進行的很順利，幾乎所有的島國人都變成了我。
然後，島國被炸了，我的國家沒有了，而我和那些數不清的我，也死了。
我會死麼？
並不會。
一滴血隨著洋流飄到了美國，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重新變成了我，這一次的恢復，比從前的很多次都要漫長，足足用了十年的時間，我才又一次成為了人。
我的魅力似乎消失了，我的特殊能力，似乎也消失不見了。
我，川上富江，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
我的血，我的頭髮，我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會再變成新的我了。
我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川上富江。
難過麼？
我並不難過。
失去了魅力，失去了特殊能力，我仍然是我。
我是川上富江。
鏡中惡魔的番外
那個可惡至極的女人就那麼死了，他甚至來不及將她的靈魂抓入鏡子之中，她的靈魂就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知道惡魔心中是多麼的憋屈，他進入人間的身體被那個女人給毀了，而他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錮在那個女人的影子裡面，無法脫離。
她死了，他自由了，他應該開心，因為他可以取找另外一個替身，離開鏡中的世界。
他應該開心的。
可是，該死的，他卻忘不了那個女人。
那是第一個從他手裡逃脫並且反過來控制了他的人類。
雖然她的控制並不完全，他可以對她造成一些傷害，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依舊可以把她給殺了。
可是，她沒有死在他的手上，反而死在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小鬼手裡。
明明是一個強大的能把他都給禁錮住的女人，卻被一個小嘍囉給弄死了！！
惡魔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怒之意，那個女人死了，聯通這個世界的媒介被切斷了，他重新被封入了鏡中的世界。
明明已經想好了一千零一種虐死她的辦法，可是半道上卻被人截了胡，哪怕將那個小嘍囉弄死了，也無法讓他有一絲開懷。
該死的女人，他總會找到她的，早晚有一天，她會死在他的手中。
女巫的番外
她是一個魔力強大的女巫，結果，她卻死在了兩個幼小的人類手中，這種憋屈的死法讓女巫非常非常的不開心。
死後的女巫獻祭了自己的靈魂，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召喚了異界而來的生物，幫助她復仇。
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女巫回到了自己死亡之前，當她發現自己身處於她用巫術煉製的糖果小屋的時候，女巫哭了。
即使在哭的時候，女巫也沒忘用一個小瓶子來接自己的眼淚，女巫的眼淚是很好的煉藥材料，可不能浪費了。
此時的女巫還沒有遇到格雷特和韓塞爾兩兄妹，她相當乾脆地搬了家。
當那對兄妹沒有了她的照顧時，他們還能繼續活下去麼？
在森林裡面，沒有溫暖的火爐，沒有可以果腹的食物，到處都是可怕的野獸，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巫，她不會親手殺死那對兄妹，她只是不願意在幫他們了而已。
已經死過一次，再善良的人也無法去幫助曾經殺了自己的人。
女巫的壽命很長很長，女巫又活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她在森林裡面建了一座高塔，高塔周圍種了很多很多的萵苣。
有一天女巫在萵苣下面撿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發現她是天生的女巫之體時，女巫撫養了她，並且為她取名為萵苣。
女巫教會了萵苣很多很多的東西，雖然女巫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怎麼受歡迎，可是毫無疑問的，女巫卻是這個世界上過得最好的一群人。
萵苣姑娘很自豪自己女巫的身份，並且在自稱是她父母的人前來找她的時候，拒絕跟父母回去。
「你們說我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憑什麼這麼認為呢？」
萵苣將帶著十個士兵，自稱是國王王后的人趕走了。
女巫說：「萵苣，他們也許真的是你的父母。」
萵苣用巫術指揮著掃把打掃房屋，她頭也不抬地說道：「那又怎麼樣？他們把我丟了，又在這麼多年後回來找我，憑什麼認為我就一定會和他們回去呢？」
「我不會離開你的。」
說到最後，萵苣看著女巫的那張硬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臉，認真的說道：「是你救了我，將我撫養成人，我會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永永遠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聽到萵苣的話，女巫覺得很開心，因為格雷特兄妹的事情，她原本不打算發好心，養育萵苣。
不過，這世界上的人，並不是都像格雷特兄妹那樣恩將仇報，也有像萵苣這樣的人。
「我也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
女巫摸著萵苣短短的頭髮，輕聲說道。
萵苣笑了起來，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我去看鍋裡面的魔藥好了沒有。」
「小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36
第66章 異形
剛剛下過一場雨，地上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泥水倒灌進作戰靴中，黏黏膩膩的感覺讓人莫名煩躁。
沒有人說話，大家沉默地站在那裡，仰頭看著半空，等待著運輸船的出現。
高曼軍官在剛剛的逃亡中撞暈了過去，他的運氣很差，被裝甲車中倒下來的東西砸斷了腿，此時正躺在擔架上面，嘴裡發出細碎的□□聲。
阿鵬等人因為高曼軍官的錯誤指揮，隊員幾乎損失殆盡，他們對高曼軍官厭惡到了極點，沒人願意去照顧他。
雷普利摟著紐特，輕聲安撫著她的情緒，紐特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對於這個結果，她早就已經預料到，本來就沒有太大的期望，又何曾會失望？
運輸船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眾人的眼神一亮，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原本飛行平穩的飛船突然像是喝多了的醉漢一般，歪歪扭扭地朝他們飛了過來，眾人的臉色大變，眼睜睜地看著飛船猛地朝地面墜落下來。
只聽見一聲巨響，飛船冒出巨大的火光，砰得一聲爆炸開來。
飛船爆炸距離他們極近，一行人狼狽地躲避，險之又險地躲開了。
飛船爆炸的時候，沒人去管高曼軍官，秦月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將他拽到了巨石的後面，一塊鋒利的鐵板深深地插入地上，若不是秦月剛剛那一下，高曼軍官必死無疑。
只是現在他的情況也不太好，秦月忙著救人，用的力氣大了一些，高曼軍官另一條完好的腿被她硬生生地拽脫臼了。
高曼軍官慘叫一聲，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秦月默默地收回了放在高曼軍官腳腕上的手，將目光移到了一旁。
她真的是好心。
「不！！！！！」
哈德遜發出絕望地慘叫聲，跌跌撞撞地朝著飛船的殘骸跑去，阿鵬眼疾手快攔住了他。
「哈德遜，冷靜一些.....」
阿鵬摟住了掙扎不休的哈德遜，眼睛看著不遠處還在燃燒的飛船殘骸，臉上浮現出慘然之色。
現在別說炸殖民星了，沒了運輸船，他們該怎麼回到戰艦上面？
絕望的氣息在倖存的人心中縈繞，他們睜著眼睛，看著運輸船殘破的船體，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他們可以說已經被逼到了絕路。
他們手中沒有太多的武器，星球上不知道有多少異形存在，他們這些活著的人在異形眼中就是絕頂美味。
認命麼？
沒有人會認命，就連紐特這個小姑娘也沒有放棄。
太陽快下山了，紐特說，星球上的異形喜歡在晚上活動，在此之前，他們必須找好藏身的地方。
眾人強打起精神，朝著不遠處的基地走去。
主教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工廠，他留在了實驗室研究異形的屍體，看到狼狽不堪的一行人，主教沒有說什麼。
死了這麼多的人，離開的路也被斷了，眾人沒什麼心情和主教解釋，秦月將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聽到工廠已經變成了異形的巢穴，並且異形將巢穴建在了電力室下面，主教臉上浮現出意外的神情。
「看來，這些生物似乎很聰明，你說，它們將巢穴建在那裡，是有意還是無意？」
「你是說......」
秦月想起在電力室下面的戰鬥，臉色巨變，她知道異形聰明，可是沒想到異形會聰明到這種地步，如果主教的猜測是真的話，異形已經聰明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讓人類顧忌電力室的冷卻系統，而不敢使用高爆武器，沒了這些殺傷性極強的武器，人類弱小的身體怎麼會是異形的對手？！
秦月想到那艘突然失控的運輸飛船，那艘飛船墜落會不會也是異形的手筆？
面對比人類更加兇殘強悍的存在，沒有了武器的他們，真的能活下去麼？
秦月被自己腦補出的東西嚇到了，主教見她似乎有死機地跡象，低聲安慰道：「別擔心，根據我地觀察，異形進化的雖然很快，不過給它們的時間太短了，它們現在或許比一般地生物聰明，可也達不到你所想像的那種地步，別擔心。」
說到別擔心三個字的時候，主教眼中有奇異的光芒閃過，他有些疑惑，為什麼他會說別擔心？為什麼他會安慰這個同為仿生人的男人？
這個仿生人，他剛剛是在恐懼麼？
主教知道這個詞語，知道它所代表的含義，可是他卻並不明白，恐懼到底是什麼。
仿生人沒有情緒，人類創造了他們，學會思考已經是仿生人的極限，人類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緒，他們並不能體會。
什麼時候，仿生人也會恐懼了？
秦月並不知道主教在想些什麼，剛剛她的思維走入了死角，被主教這麼一說，她便明白了過來，異形不會這麼聰明，一切可能只是巧合罷了。
另一邊，雷普利，希克斯他們正在清點剩下的武器。
他們的武器並不多，火焰噴射器只剩下三個，其中一個壞了，還有一個燃料只剩下一半。
另外他們還有一些m40手榴彈，以及四套機械感應裝置。
情況很不樂觀，唯一的好消息，大約便是他們的食物很充足，原本二十幾人的食物，現在只有七個人吃，足夠他們支撐到救援前來。
如果他們沒有按時返航，戰艦上留守的人會來查看情況的。
哈德遜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在聽到還有十七天才會有救援到來的時候，哈德遜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十七天，哈哈，我們連十七個小時都堅持不下來，外面有那麼多的異形，我們靠什麼生存，手裡的這堆破銅爛鐵麼？」
哈德遜的話很不好聽，衝動的娃思佳率先出手，狠狠地甩了哈德遜一記耳光：「閉嘴！剛剛我們能從異形老窩裡逃出來，現在我們也能撐到救援到達。」
娃思佳那一下用的力氣極大，哈德遜半張臉腫的老高，絲絲縷縷的鮮血從他嘴角溢出，疼痛讓他幾乎崩潰的神智恢復了一些，只是對未來，他依舊悲觀。
「我們堅持不了那麼久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被雷普利打斷了：「紐特獨自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五個多月，我們這群人難道連紐特都比不過麼？」
哈德遜眼中浮現些許亮光，只是在看到一片狼藉的控制室時，那點光亮又黯淡了下去。
「也許吧。」他說著，緩緩地坐倒在地，背靠在牆壁，茫然無神的眼睛看著頭頂破敗的天花板。
哈德遜這頹然的模樣非常影響士氣，雷普利命令他去尋找這棟建築的建築藍圖，找到每一個通道，小出口等等可以逃離這個地方的所有出入口。
哈德遜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需要一個支柱，一件他擅長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放輕鬆，哈德遜，我們需要你。」
雷普利看著哈德遜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哈德遜顏色微微閃動，振作了一些，聽話地去尋找建築藍圖。
將消極的哈德遜支開，控制室的低落的氣氛好了一些，雷普利冷靜地開始分配任務。
娃思佳和阿鵬，負責戰鬥，秦月和主教兩個人去處理高曼的傷勢。
雷普利井井有條地安排著一切，她沉著冷靜的模樣莫名地讓人覺得信服，眾人似乎都忘記了，雷普利只是顧問而已，他們下意識地聽從了她的命令。
雷普利不喜歡主教，主教也沒心思留在這裡礙眼，先走一步，去了實驗室，秦月想了想，來到了雷普利的身邊。
希克斯看到這一幕，眼神微微一暗，沉默地轉到一旁，整理著剩下的武器。
紐特乖巧地坐在一旁，擺弄著陸戰隊的頭盔，似乎對這些極為感興趣。
「雷普利。」秦月輕聲喊道，雷普利轉頭，看著秦月，目光落到她受傷的手臂時，雷普利的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巴克，你該處理一下傷口，這樣會影響你手臂的靈活度吧？」
秦月晃了晃胳膊，說待會兒會去讓主教幫忙處理一下。
「雷普利，異形進化的太快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逃不了，那就去工廠炸了這個星球吧。」
留在戰艦上的人並不多，如果十幾天後，他們沒有辦法順利返回戰艦，那樣的話，結局無外乎一個死字。
若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久炸了這顆星球吧。
雷普利明白秦月的意思，想到韋蘭公司的險惡用心，這一次，如果他們回不去，也許韋蘭公司還會派人來，韋蘭公司的目標從來都是異形，也許下一次他們會派更加強大的軍隊前來，將異形這麼可怕的生物帶回地球。
地球的科技很發達，可是異形進化的速度也非常的快，地球上的人類或許會被異形徹底毀滅。
如何抉擇？答案非常明顯。
「好。」
**
實驗室中主教已經處理好高曼軍官的傷，此時正在另一旁，研究著抱臉蟲，他似乎想把*的抱臉蟲從容器中弄出來，結果還未等他動手，秦月便走了進來。
看到主教的動作，秦月一驚，喊道：「主教，你幹什麼！」
主教放下想要打開容器的手，回頭看著急急朝他跑來的秦月：「我想看看活著的抱臉蟲。」
「你瘋了！」秦月氣急敗壞地將主教拉到了一旁，看著主教那張依舊雲淡風輕的臉，秦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這東西會寄生人體，你怎麼能將它放出來。」
「我並不是人。」
主教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他低頭看著秦月，眼中有些許困惑之色：「你是在擔心我麼？」
主教接著說道：「不用擔心，抱臉蟲只會選擇有機生物寄生，我是無機生物，我不會被它寄生的。」
秦月無語：「呵呵......」
這個基地現在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的人存在，萬一這只抱臉蟲跑了，寄生到其他人身上怎麼辦？
別的不說，這間實驗室裡，就有現成的一個活人可以寄生。
秦月有些懷疑主教的動機，他難不成是有意為之？
主教說：「我不會讓它逃走的。」
頓了頓，主教接著說道：「就算逃了，這裡也只有一個抱臉蟲。」
秦月秒懂了主教話裡的意思，這裡只有一個抱臉蟲，寄生也只會寄生一個人了，不會讓所有人都死的。
是這樣的意思吧？
仿生人無法直接殺死人類，他們卻可以用另外的方法殺掉人類，如同人類對仿生人的生死毫不在意，仿生人對於人類的生死，也並不在意。
秦月阻止了主教想要弄出一隻*抱臉蟲研究的想法，拿著火焰噴射器，燒死了那兩隻抱臉蟲。
主教站在一旁，有些可惜地看著被燒成灰燼的抱臉蟲，要知道*的抱臉蟲，和死體抱臉蟲，研究價值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在實驗室這邊處理抱臉蟲，另一邊，雷普利指揮著眾人將進入實驗室和控制室的通道堵了起來。
將一切都佈置好之後，眾人總歸是有了一些安全感，這麼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原本打開分開去睡的，不過秦月卻說分開的話對也許會有什麼意外，大家還是在一起，有個照應的好。
控制室中，眾人將找到的被子鋪好，雷普利，紐特和娃思佳被安排在了最裡面，對於這個安排，娃思佳沒有同意，沉默地抱著被子到了週邊，和希克斯，阿鵬，哈德遜三個人的被子放到了一起。
「我不需要被保護。」
娃思佳說道，摟著機槍躺了下去，沒多會兒便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希克斯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也躺了下去。
主教和秦月兩個仿生人自然是留下值班的，仿生人不會疲累，警戒這樣的事情，自然由仿生人來做。
秦月坐在監控器前，看著螢幕上傳回來的畫面，主教又跑回實驗室，繼續研究抱臉蟲的屍體，秦月沒有去管他，最後的兩隻抱臉蟲也被她燒死了，主教應該也不會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了。
身後的一行人很快便睡熟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讓秦月心情煩躁，恨不能將這些聲音全部遮罩了。
外面狂風大作，細小的石子兒被風刮得打在窗戶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這個星球的環境實在太過惡劣了些，若不是這星球上的有些稀有的礦石，怕是韋蘭公司也不會選擇將這顆星球變為殖民星。
商人重利，可惜這一次，韋蘭公司怕是要損失慘重了。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監控器上傳回的畫面很平靜，沒有異形入侵這裡。
主教找到了秦月，他告訴秦月，異形都是卵生的，不過它們卻要靠人類或者其它有機生物，才能成長。
主教推測，異形應該像螞蟻或者蜜蜂一樣，它們並不是各個都會產卵，應該會有類似蜂后蟻后的存在，所以異形才會將人類搬回巢穴，以供異形女王食用，以及讓異形幼體寄生。
主教的推測讓秦月心中發冷，這些普通的異形已經如此強悍，異形女王該有多麼的強大。
他們真的活下去麼？
秦月不知道，不過，死亡對她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意思，死亡並不是終點，而是另外一段旅程的開端。
只是可惜了這些人。
秦月回頭，看著七倒八歪睡成一團的眾人，歎了一口氣，前路實在迷茫，也不知道這些人有幾個能活著回到地球。
在這樣的地方，也睡不踏實，眾人接連醒了過來，主教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大家。
一覺醒來就得知這麼一個勁爆的消息，大家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可想而知。
粗略估計了一下這個星球上的異形，大家的心裡沉甸甸的。
情況已經不能更壞了，最多不過一個死字罷了，想通了這一點兒，大傢伙兒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了。
剛剛醒過來沒多久，監控器傳來了警報聲，已經有異形開始入侵這裡。
也不知道它們通過什麼辦法得知他們的蹤跡，也許是氣味，也許是別的什麼，反正有不少的異形通過通道向他們進發。
自動感應武器發揮了強大的作用，許多異形被打成了碎片，四濺的血液將艙壁腐蝕得坑坑窪窪。
可是武器內的彈藥並不是無限的，很快便會打完了，異形卻並不敢上前，害怕再一次遭到攻擊。
從監控器中看到這一幕，秦月心裡有些發冷，異形的智慧，不容小覷。
異形暫退去了，誰也不知道下一波攻擊什麼時候會到來，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主教發現了一個隱蔽的主通風口沒有封死，異形可能會從那個地方進來。
情況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他們很可能像哈德遜說的那樣，連十七個小時都撐不過去。
「不能再等了。」
秦月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看著眼前的眾人，沉聲說道：「我們和戰艦的聯絡器已經壞了，不過，這個基地的聯絡裝置應該沒有壞，我們可以用它和戰艦取得聯繫，讓戰艦上的人派遣一艘飛船來接我們回去。」
秦月的話得到所有人的贊同，只是，基地的聯絡器終端在控制塔，主教說通往那裡的道路已經被封住了，若果想要去那裡，必須有一個出去。
雷普利的目光移到而來哈德遜的身上，她頓了頓，開口說道：「哈德遜，你去那裡。」
他的電腦技術最強，他是最合適的人選，哈德遜已經被嚇破了膽子，此時叫他獨自一人出去，他根本不可能願意。
「我是不會去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隊長阿鵬還想再勸一下，哈德遜卻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哪怕留在這裡最終也是個死，他也不願意出去。
主教卻在這時候開口：「我去，只有我才能聯絡到戰艦上的人。」
「我雖然是仿生人，我也不想去，我並不不笨。」
誰都不想死，哪怕是仿生人，秦月突然想起了大衛，還有艾希，他們都是仿生人，他們都擁有自己的意識，秦月有些懷疑，仿生人的所作所為，真的只是遵從程式的設定麼？
主教決定了前去控制塔，沒有人再說什麼，就連一直討厭仿生人的雷普利，都再三交代讓主教小心。
前往控制塔的通道被打開，那是一條很長的管道，管道很窄，所幸主教的身材瘦弱，否則可能他都進不去這個管道。
管道長180米，從這裡爬上去要四十分鐘，連接天線大約要一個小時，飛船到達這裡，大約要五十分鐘。
也就是說，他們必須要堅持三個小時。
主教進入管道之後，他們重新將管道口焊接上，之後沒有絲毫遲疑，回到了控制室中。
異形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進攻，那些武器讓它們損失慘重，相應的，彈藥的消耗非常龐大，很快ab兩處變沒有了子彈，異形咆哮著沖了過來，那些武器被它們龐大的身體踩成了碎片。
異形的咆哮聲從監控器中傳了出來，控制室中的人臉色變得難看異常，只剩下兩個感應武器了，異形離控制室不過只有短短五十米的距離。
眾人握緊了槍支，眼睛死死地盯著焊死的大門，就連紐特，手裡都拿著一個□□，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面，秦月拿著火焰噴射器站在最前方，只等著破門之時，便用火焰攻擊異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控制室內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門外的槍聲停止了，四周安靜得嚇人。
眾人的目光移到監視器上面，發現剛剛還悍不畏死的異形已經退去了。
劫後餘生，眾人喘了一口粗氣，險些軟倒在地上。
暫時安全了。
雷普利卻並不那麼樂觀，她低聲說道：「異形可能會從其它的地方進來，我們要小心。」
眾人沉默不語，這樣殘酷的事實大家都清楚，只不過，只要能拖夠三個小時，他們就能離開這個該死的星球了。
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希克斯原本想讓阿鵬和娃思佳等人出去巡邏，可是卻被秦月阻止了，秦月認為這種時刻，眾人還是應該聚集在一起的好，個人的力量不可能是異形的對手，只有聚集在一起，大家才有一線生機。
希克斯沒有反對，眾人一直待在主控室中，看著監控器上的畫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發現異形的蹤跡，眾人慢慢地放鬆下來，尤其在得到主教已經聯絡上的戰艦的消息後，大家的精神振奮了起來。
正當這時，高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未來的科技非常發達，高曼軍官斷掉的腿已經被接了起來，現在已經活動自如，他來到控制室中，看到聚集在監控前的眾人時，高曼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的作為，高曼軍官臉漲得通紅，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沒有人搭理他。
高曼有些難過，沉默地坐在一旁，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已經融不進那群人的圈子裡面了，孤寂感從心底升騰而起，高曼軍官覺得有些難過。
正當這時，房間內的燈光閃了幾閃，突然間熄滅了，監控器上的畫面隨之消失。
斷電了。
幾秒鐘後，紅色的應急燈光亮起，監視器閃了幾下，卻沒有辦法啟動，應急電力無法支撐監視器的運作。
這樣的時刻停電，簡直是雪上加霜。
主控室的眾人齊齊變了臉色，秦月想到一個可能，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這電力怕是異形切斷的。
異形喜歡在夜間活動，而且秦月曾經正面見過異形，異形並沒有眼睛，它們並不靠眼睛分辨獵物，黑暗對它們來說，沒有絲毫阻礙。
沒有了監視器，一群人只能靠探索器搜索異形的蹤跡，探索器上密密麻麻地出現了無數的光點，那些光點已經超出了雷普利所預估的一百隻。
看著探索器上連成一片綠色的光點，眾人臉色慘白，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槍支，緊張地看著探索器上顯示的距離。
二十米，十五米，八米......
該死的，異形就在控制室裡面！！！
秦月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天花板上爬滿了異形，秦月看到這一幕，瞳孔緊縮，舉起火焰噴射器朝著異形噴射。
橘色的火光將整個控制室照得清清楚楚，無數的異形暴露在眾人面前，它們咆哮著，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快快快，趕緊逃！！去實驗室裡面！！！！！」
秦月想到實驗室那堅固的玻璃容器，主教在那裡做實驗，以抱臉蟲血液的腐蝕性都無法溶穿實驗室的玻璃，足以證明那裡的防禦力有多麼的強大。
眾人且戰且退，強大的火力成功的阻擋了異形的腳步。
哈德遜在之前表現得十分怕死，真正面對異形的時候卻沒有一絲的退縮，倒是高曼，剛剛清醒過來的他，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見到了異形大舉入侵。
高曼軍官怕得要死，尖叫著跑在最前方。
一行人終於到達了實驗室，堅硬的合金門被關閉，異形的撞擊聲從門外傳來，堅固的大門很快便被撞得變形。
聯絡器中傳來了主教的聲音，再有十分鐘，飛船便能到達，他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時間緊迫，紐特指了指通風管道，示意從那裡可以離開。
在這個基地躲了五個月的時間，紐特對這裡的通風管道了若指掌，她知道最近的道路通往飛船降落的地方。
通風管道比主教剛剛趴的那個管道寬敞多了，足夠一個成年男子在裡面彎著腰前行，一行人一次進入管道中，毫無例外的，秦月仍舊是殿后的那一個。
通風管道內佈滿黏膩的液體，剛剛的異形怕是從通風管道進入控制室的，眾人全神戒備著，飛快地朝前面走去。
異形很快追了上來，落在最後的秦月用噴火器阻擋著異形的前進腳步，狹窄的通道給了他們極大的便利，異形龐大的身軀在這樣的小通道裡根本無法自由舒展，戰鬥力被消減到了極弱的地步。
異形的血液腐蝕性很強，秦月身上不可避免的濺到了異形的血液，皮膚被腐蝕，破開了一個個小洞，白色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秦月臉上也被異形的血液所腐蝕，半張臉基本已經毀掉了，此刻的她看起來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可怖之極。
出口近在眼前，阿鵬和希克斯站在盡頭接應她，秦月加快腳步，且戰且退，生生和異形拉開了一段距離。
在秦月滾出通風口的瞬間，阿鵬和希克斯將手中的□□扔進了通風管道中，劇烈的爆炸將通風口封死了，異形暫時被封在了裡面。
秦月可怖的模樣嚇到了紐特，紐特尖叫一聲，手沒有抓牢，掉到另一條通道下面。
救還是不救？雷普利沒有遲疑，看著探索器上顯示的紐特的位置，追了過去。
希克斯遲疑了片刻，看了一眼渾身是傷，已經不成人形的秦月，追了過去。
剩下的幾人繼續朝著飛船落下的地方跑去。
迎接他們的飛船已經到達了，主教駕駛著飛船，看到他們一行人到來，打開了飛船的艙門，一群人踉踉蹌蹌地跑進了飛船之中。
沒過多久，雷普利和希克斯也回到了飛船之上，他們並沒有帶回紐特，紐特被異形抓走了。
是走還是留？
雷普利堅決要去救紐特，哪怕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已經全身無力躺在地上的哈德遜咆哮著，讓主教立刻開啟飛船，離開這個鬼地方。
娃思佳一巴掌抽暈了哈德遜，她決定和雷普利一起去救紐特，對雷普利存了一些小心思的希克斯也決定陪同她們一起。
留給他們的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鐘時間，基地的自爆系統已經啟動了，二十分鐘後，整個星球都會化為塵埃。
秦月受的傷很重，她身上已經看不出一塊好肉了，金屬骨骼和線路暴露在空氣之中，這樣的她根本沒有辦法陪同雷普利一起去解救紐特。
他們三個人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十九分鐘後，雷普利和希克斯帶著紐特回到了飛船上面，娃思佳為了救他們，被異形殺死了。
在最後關頭，主教駕駛著飛船離開了這個星球。
一切都結束了。
......
誰也沒有想到，異形皇后居然跟著他們一起上了戰艦，高曼軍官，哈德遜都死了，阿鵬駕駛著起重機械人與異形皇后同歸於盡。
這樣的結果讓秦月無法接受，明明已經走到了最後了，不是麼？明明已經回到了戰艦之上，可是卻仍舊死了這麼多的人。
雷普利想解釋什麼，可是秦月卻拒絕和她進行溝通。
五十七年的時光，足以改變一個人，秦月依稀記得很多年前，雷普利是那麼堅決地阻止被感染了的達拉斯他們進入飛船之中，可是五十七年後，為了紐特一個人，搭上了這麼多人的性命。
秦月不知道如何面對雷普利，她躺入了休眠倉之中，率先進入了休眠之中。
雷普利看著秦月面目全非的面孔，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紐特拉了拉她的衣襟，輕聲詢問道：「雷普利，我們是不是要一路睡到家？」
「是的。」
「那我能不能做夢？」
「可以。」
****
時光荏苒，四百年的時光一晃而過。
秦月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模樣。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居然睡了四百年的時光。
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叫做柯爾的姑娘，她是一艘船上的維修技師。
柯爾的記憶，秦月並沒有獲得多少，好在船上的人對柯爾似乎並不熟悉，沒有人發現柯爾的內裡已經換了一個人。
秦月所在的這艘船叫做貝蒂號，似乎負責運送什麼東西送往一艘軍艦。
秦月只得到這麼些消息，多的便不清楚了。
飛船很快到達了軍艦，一行人下了飛船，登上了軍艦。
「我是父親，歡迎來到奧瑞格艦。」
機械聲音在空中回蕩，秦月沉默地站在隊伍的最後，接受掃描。
「期待禁止攜帶違禁品，七到十二層禁止平民進入......」
看得出來，這六個人經常為軍艦運送東西，一切不過是例行檢查罷了。
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出現在不遠處的平臺上面，船長熱絡地和他打著招呼：「將軍，檢查這麼嚴格，你難道是怕我們六個人劫持軍艦？」
那個被稱為將軍的男人笑了笑，說道：「只是防止他們的組員當中有人喝醉之後亂開槍，畢竟是在太空中，萬一射穿了船體就麻煩了。」
將軍話裡的敷衍就連秦月都聽出來了，船長卻好似沒聽到一般，依舊和這個將軍東拉西扯。
船長被將軍叫去喝茶。
這個喝茶自然不會是字面上的意思，不過像秦月這種小嘍囉自然不會知道他們喝茶的內容是什麼。
她負責將這次運送的貨物交給軍艦上面的人。
看到貝蒂號所謂的貨物時，秦月眼神一凝，眨了眨眼睛，不確定地看著那一個個被運送進去的休眠倉。
那裡面，裝著的是人吧？
既然是人，為什麼又被稱為貨物？秦月感覺到了這其中定有一場巨大的陰謀，心裡隱約有些不安，只是轉念一想，就算有陰謀，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殺了那麼多的異形，想也知道，獲得異形的愛這一任務基本已經沒可能了，加上現在已經過去了四百多年，異形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她現在只等著這具身子的壽命到達終點，回歸那個神秘空間了。
秦月將一切想得太美好了，所以再跟著隊員們閒逛的時候，遇到一個熟人的時候，秦月震驚得無以復加。
「雷普利？！」
看到那個穿著緊身服的高個美人時，秦月嚇了一跳，險些驚叫出來，好在她記得自己此時的身份，才沒有叫出來，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雷普利。
已經過了四百年的時光，雷普利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許是秦月盯著她的目光太多炙熱，雷普利轉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明明還是相同的眉眼，可是秦月卻覺得眼前的雷普利十分的陌生。
也許只是雷普利的後人吧，秦月如此想到，垂下頭，沒有再看她。
雷普利看著低下頭的黑髮女孩，眼神微閃，那個小姑娘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像是在看一個極為熟悉的朋友。
她們認識麼？
看到那個長得很像雷普利將調戲她的強尼很虐一通，秦月覺得很開心，這個強尼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著秦月，若不是秦月顧忌自己教訓強尼，會暴露她的身份，她早就將強尼暴揍一通了。
第67章 異形
雷普利的身材纖細修長，比高大的強尼絲毫不差，強尼在雷普利手中討不到一絲好處不說，最後被雷普利手中的籃球擊中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強尼的慘叫聲刺耳至極，捂著襠部倒在地上不不住地抽搐著，那麼強的力道，強尼的不可描述的地方怕是危險了。
雷普利傷了強尼，卻是捅了簍子，貝蒂號上的人雖然平日裡多有摩擦，可當外人欺負上門時，這些人幫的還是自家人。
克利斯蒂安抄起放在一旁的啞鈴，猛地朝雷普利的臉上揮了過去，雷普利不躲不避，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子。
十幾斤重的啞鈴足以砸扁一個人的頭顱，可是卻只讓雷普利鼻子流了一點血。
秦月臉色微微一變，看著這個長得像極了雷普利的女人單挑貝蒂號上的成員。
她的動作乾淨俐落，看似單薄的身體裡卻蘊藏著極大的力量，舉手投足之間，輕易地制服了貝蒂號上的那幾個人。
還站在這裡的，除了雷普利，便只有秦月了，她看著靜靜站在那裡的雷普利，沒有一絲動手的意思。
她不是她的對手，秦月心裡很清楚。
雷普利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沒有動，看著她來到自己的身前。
柯爾的身材嬌小，只到雷普利的胸口處，秦月不得不仰頭看著雷普利，這裡的燈光非常明亮，那張熟悉的面孔用一種非常陌生的神情看著她。
秦月張張嘴，有種衝動，想要問問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說：「雷普利，你比我預想中的還要棒。」
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嘴角緊繃了起。
相同的面孔，相同的名字，一切真的只是巧合麼
雷普利沒有再繼續打量秦月，她撿起地上的籃球，隨意的往後一甩，籃球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入了籃筐之中，她什麼都沒有說，越過秦月離開了這個房間。
秦月沒有回頭，目光盯著那個在地上滴溜溜打轉的籃球，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雷普利，雷普利，真的是你麼？
秦月心裡裝著事情，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她想起那些運送來所謂的貨物，都是活生生的人類。
雷普利在這裡，用人類做實驗......腦中靈光一閃，秦月登時變了臉色。
異形幼體需要人類才能孵化成人形，這個軍艦該不會在研究異形吧？
心中一旦有了懷疑，便怎麼也消除不去，秦月覺得自己怎麼想都想不出來頭緒，去問問雷普利是最快的方法。
秦月不知道柯爾是什麼身份，可是這具身體還殘留著一些意識，憑藉著這些，她找到了雷普利所在的地方。
秦月用柯爾帶著的東西，憑藉記憶，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這似乎是一個關押囚犯的地方，裡面非常的空曠，桌椅板凳，床鋪之類的東西統統都沒有，雷普利就那麼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似乎正在沉睡之中。
秦月慢慢地走了過去，蹲了下去，打量著雷普利的面容。
面對著這張熟悉的面孔，時間的溝壑似乎已經消失不見，她想起那些一起並肩戰鬥的日子，眼神柔軟了下去。
她並不知道那之後發生了事情，他們有沒有成功逃回地球，以及，雷普利為什麼依舊是四百年前的那副模樣。
「你在幹什麼？」
那個她以為陷入沉睡中的人突然開口，她睜開眼睛，灰藍色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似乎穿透她這副皮囊，看進她的靈魂深處一般。
秦月的眼睛有些酸澀，淚光隱隱在眼中浮現，她開口，輕聲問道：「你是雷普利麼？」
雷普利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黑髮女孩，心底莫名地升起一絲怪異的熟悉感。
「我是雷普利。」
她說。
那個女孩突然笑了起來，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一般的形狀。
「雷普利，我是福德，我是巴克，如果你真的是雷普利，你應該記得我。」
這句話中包含的意思太多，雷普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女孩。
「巴克？福德？」
「天啊，怎麼可能？」
然而，這兩個只有她知道的名字，這個世界上在沒有其它的人知曉，哪怕那幾個將她複製出來的的人，也不知道。
她真的是她。
雷普利的眼中突然湧出了淚光，她坐了起來，張開雙臂將秦月抱在了懷中。
秦月聽到有細微的啜泣聲在她耳邊響起，肩膀的衣衫很快便被溫熱的液體浸透了。
時間緊迫，房間上面的監視員來來回回的巡視著，隨時可能發現下面的情況。
她們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傷感，雷普利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簡單地說了一下離開lv426星球後的事情。
飛船並沒有安全回到地球，異形女王雖然被阿鵬殺了，可是在那之前，她已經在飛船上面產卵，在他們都陷入沉睡的時候，抱臉蟲在她們身上寄生了。
飛船墜毀，落到了狂暴101星球，在那上面，異形孵化了出來。
希克斯，紐特，還有主教都死了，雷普利最終選擇了和體內的異形同歸於盡。
聽到這裡，秦月的臉色變了，雷普利已經死了，那她又是誰？
雷普利像是知道秦月在想什麼，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之意：「嚴格來說，我並不是雷普利，我是這裡的人用雷普利的基因複製出來的，雖然我有雷普利的全部記憶，可是我並不是她。」
雷普利解開胸前的扣子，露出胸口處那長長的傷疤：「他們從我體內取出了異形，而我，變得不像我，我可以聽到它們，感覺到它們的痛苦，那種感覺，就好像它們是我的孩子一樣。」
雷普利臉上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痛苦之色，她看著秦月，木管落在她綁在腿上的匕首上面，雷普利拿出匕首，在秦月還沒來及阻止的時候，將匕首刺入了手心之中。
合金煉製的匕首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掉了一層。
秦月駭然大驚，不可置信地看著雷普利，她的血液竟然會有腐蝕性？怎麼可能？！
雷普利將匕首抽了出來，手上的傷口慢慢的癒合。
她將已經恢復如初的傷口展露在秦月面前，秦月看著她白皙的手掌，沉默無言。
她是雷普利，又不是雷普利，曾經的雷普利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而她，卻像是綜合了異形的基因，有了異形的能力，並且她可以感受到異形的情緒，聽到它們的聲音。
她已經不是一個純粹的人類了。
「這艘船上有異形存在，那些人類沒有辦法完全控制異形，它們遲早會出來的，到時候，這個飛船上的所有人，都可能會死。」
「離開這裡，否則，你會死在這裡。」
「我並不在意死亡，你明白的。」秦月仰頭，看著雷普利，不管她變成了什麼，她都是她的朋友，她的夥伴。
雷普利突然笑了起來，她摸了摸秦月光潔的面孔，輕聲說道：「每次見你，你都是不同的樣子，福德，巴克，這一次，你又是誰？」
雷普利的掌心的溫度很高，秦月抬起手，握住了雷普利的那只手：「我叫秦月。」
我叫秦月，這是我真正的名字，不是福德，不是巴克，也不是柯爾，我想讓你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秦月。」
雷普利低聲念了一句，臉上硬朗的線條柔軟了下來，手掌輕輕摩挲著秦月的細膩的面頰。
「儘快離開這裡吧，活著，總歸是好的。」
雷普利沒有在多說什麼，她感覺到船上的人在尋找秦月，她讓秦月催促秦月趕快離開這裡。
秦月離開了這監牢一樣的屋子，離去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跪坐在那裡的雷普利，她寂寥的身影深深地刻入她的眼底。
她會帶她離開這裡，一定。
***
這樣裝備精良的軍艦上，怎麼可能沒有監視器這樣高大上的東西存在。
秦月的一舉一動全被監視器記錄下來，她剛剛走出雷普利的房間大門，就被一把槍抵到了腦袋上面。
秦月舉手投降：「......」
沒想到她的智商居然降低到了這種地步！！！！就這麼大咧咧的跑到雷普利待著的地方，不被人抓才奇了怪了！
「她的朋友們呢？」
「在餐廳。」
「將他們都聚集到一起。」
那些人大約是被當做了秦月同夥了，秦月想說什麼，不過眼下這種情況，這群人顯然並不想聽她說什麼。
秦月被帶到了餐廳，船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被槍抵著的秦月時，下意識地質問帶頭的那個軍官：「你幹什麼！」
軍官冷漠地說道：「這個人是奸細。」
船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質問道：「你做了什麼？」
秦月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做什麼，不過是跑去看了看老熟人而已，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沒有問題才怪！！！
雷普利的存在屬於船上的機密，雖然秦月也不知道既然是秘密為什麼還放任這個秘密到處跑，不過顯然，這些軍人不想聽貝蒂號上的這些人說什麼，準備將他們這群人都解決了。
貝蒂號上的人都是些窮凶極惡之人，他們又哪裡會坐以待斃？克利斯蒂安不知道從哪裡掏出槍支來，朝著四周的軍人射擊，強尼，船長夫妻各自從身上的不同部位掏出槍械戰鬥。
一行人中竟然只有秦月這個傻白甜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秦月看著滿天飛的子彈，抱著頭，看准角度，就地一滾，滾到了角落之中。
軍人似乎顧忌什麼，不敢朝著貝蒂號人的致命位置設計，貝蒂號一行人卻沒有這個估計，槍槍致命，很快，戰鬥便結束了。
在軍艦上面殺了人，船長有些發怵，命令船員趕緊撤退，回到貝蒂號上，趕快離開這裡。
正在這時，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空氣之中回蕩著主電腦父親的機械聲音。
「警告，警告，有危險生物入侵......」
船艙內的燈光變成了警示用的紅色，紅色的燈光照在黑色的艙壁上，形成詭異至極的色彩。
秦月臉色大變，危險生物入侵，除了異形，還會有什麼？！
看了一眼貝蒂號眾人離開的方向，秦月咬牙，朝著雷普利關押的地方跑去。
她身上的基因與雷普利一模一樣，她擁有雷普利的記憶，哪怕她現在已經不完全是她。
她依舊是雷普利。
秦月一路暢通無阻地趕到了關押雷普利的地方，此時艙門正好打開，雷普利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秦月，雷普利明顯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這種時候秦月還會來到這裡。
「秦月，你怎麼會到這來？」
秦月喘了一口氣，說道：「雷普利，有異形逃出來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雷普利臉上露出奇異的神色，她低頭看著秦月焦急的面龐，輕聲問道：「所以，你是來救我的麼？」
秦月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雷普利，是她的錯覺麼？為什麼感覺雷普利說話的聲音怪怪的？似乎話音裡面還有其它的意思。
雷普利眨眼，又恢復了冷靜的樣子，她拉了一把秦月的手臂，示意她趕快離開。
警報聲還在繼續。
「警告，警告，h區還有平民尚未撤離.....」
狹長的通道之中，船長一行人迅速地朝著出口處跑去，經過一條岔路時，船長看到了一個新型槍支扔在路口處，船長的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去，撿起了那只槍。
這是最新型號的鐳射槍，殺傷力是老版的三倍，使用的能量卻只有老版的二分之一。
船長將槍支背到身後，抬頭，看到十幾米外放著另一把槍，他跑了過去，將那只槍撿了起來。
這只槍不知道沾上了什麼東西，黏黏膩膩的，像是什麼東西的分泌物。
船長並不在意，眼神發熱地看著這把槍。
有什麼東西從上方低落，掉在了他的頭上，船長伸出手，抹了一把，看到手上黃褐色的水漬時，船長睜大了眼睛，仰頭朝上面看去。
慘叫聲戛然而止，船員們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看到了船長殘破不堪的身體。
「艾金！！！」
船長夫人尖叫一聲，朝著船長撲了過去。
一條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現，長長的尾巴刺破船長夫人的胸腔，鮮血從她胸口處湧了出來，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回過神來的船員舉起手中的武器，準備朝那個怪物射擊。
「不行，會射破飛船艙壁的，到時候我們都會死。」
克利斯蒂安阻止了強尼想要射擊的動作，他們咒駡一聲，轉身就跑。
不遠處的艙門似乎壞了，根本無法打開，眼看那個怪物越來越近，強尼忍不住，抬起槍支，準備射擊。
只聽見砰得一聲巨響，異形的腦袋被射爆了，強尼愣了一下，這一槍並不是他開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下一層鑽了出來，她出來之後，彎腰，將另一個人從下面拉了上來。
兩人定睛一看，這兩個人居然是秦月和雷普利。
另一邊的科學家和士兵看到他們兩人，也走了過來，科學家的目光從雷普利的身上轉了一圈，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神情。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強大。」
他的聲音很低，除了身邊的士兵之外，便只有另一邊的秦月聽到了，秦月扭頭，看了那個科學家一眼，想到這些異形就是科學家弄出來的，秦月對這個科學家瞬間沒有了好感。
用人來研究這麼危險的東西，科學家根本就是瘋子。
暴躁的強尼猜測到異形是科學家研究出來的，忍著怒氣開口詢問，科學家點點頭，承認這就是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
強尼掏出槍指著科學家的腦袋，一旁的士兵護著科學家，用槍指著強尼。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秦月有種扶額的衝動，這種時候，是該內鬥的時候麼？
克利斯蒂安還有幾分理智，知道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將憤怒的強尼勸說了下來。
「還有多少只異形？」
克利斯蒂安掐著科學家的脖子逼問。
科學家回答，船上有十二隻異形，不過這個數字不是固定的，可能還會繼續增加。
聽到科學家的話，就連克利斯蒂安都恨不能一槍崩了他。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於是無補，他們需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這邊的門打不開，他們也沒有帶開門的工具，只能選擇另外的路離開。
只是這一條是最近的道路，若是繞路，也不知道要經過幾條通道。
雖然雷普利是實驗品，不過鑒於她強大的武力值，這群人依舊願意接受她，畢竟有這麼一個武力強悍的人在，他們存活的幾率也大一些。
一行人繼續前行，雷普利和秦月落在最後，雷普利踢了踢異形的屍體，說道：「這些被複製出來的異形沒有我們曾經見過的那麼強大，不過，它們似乎更加聰明了一些。」
秦月歎了一口氣，說道：「相對而言，我還是希望這些傢伙蠢一些。」
現在的這些異形再弱，個體的力量也比人類強大許多，若是智力點兒增加更多的話，他們這一行人還真不一定能活著離開這艘軍艦。
「雷普利。」
「嗯？」
「為什麼我每次遇到你的時候，都要和異形戰鬥。」
「呵呵。」
異形可能藏在任何地方，眾人凝神戒備，迅速地通過一條條通道。
拐過一條彎道，前方的電梯中有聲響傳了出來，眾人的神經緊繃，槍口對準了電梯口。
電梯門打開，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從裡面出來。
「瑞斯！」
克利斯蒂安緊繃的神情的微微一松，死了兩個同伴之後，能見到一個活著的同伴，哪怕平日裡他們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也是讓人覺得開心的一件事情。
克利斯蒂安告訴瑞斯，船長夫婦已經死了，瑞斯咒駡了一句，看到秦月還活生生的站在那裡，瑞斯心裡一松，他對秦月存著幾分心思，見到她還活著，這讓瑞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走了半天都沒有看到異形，強尼有些懷疑，這些異形會不會去了貝蒂號上。
雷普利說異形只會來他們這裡，人在哪，異形就會往哪裡去，不管是為了繁衍，還是為了果腹，異形會循著人的味道前來。
聽到雷普利的話，眾人的心情沉重了起來。
為了加快速度，強尼提議扔掉瑞斯先走，秦月卻不同意，她表示留下瑞斯也許會增加一個異形，這樣，他們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強尼無話可說，惡狠狠地瞪了秦月一眼，撇過臉去不在看她。
克利斯蒂安詢問是否有捷徑通往出口，士兵說，冷卻塔後面有客運電梯，可以從艦頂直通艦底。
說話間，雷普利的臉色忽然一變：「軍艦再動。」
科學家開口：「這不可能，船是超靜動力，你不可能感覺到船在移動。」
秦月也感覺到船的移動，她看向科學家說：「我也感覺到船在移動。」
其餘的幾個人卻沒有這種感覺，士兵似乎想起來什麼。
「這是標準緊急程式，遇上任何危機，船就會自動回航。」
秦月看向科學家，質問道：「若是雷普利不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們？這艘船的基地在哪裡？」
科學家回答：「基地就是地球。」
聽到科學家的回答，秦月已經無力吐槽了。
飛船上這麼多的異形，回到地球上會造成如何可怕的後果，秦月等人根本不敢想像。
這個科學家怎麼還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還有多長時間到達地球？」
「大約還有三個小時。」
這下子，眾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秦月和雷普利對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道：「我們必須炸了這艘軍艦，不能讓異形去地球。」
科學家顯然並不願意炸毀飛船，相對於地球上人類可能會遭遇到的事情，他更加在乎的是對異形的研究。
不過，這裡沒有人在意他的意見，科學家只能沉默。
秦月覺得自己似乎把自己的任務忘了個一乾二淨，如果異形有了智慧，可以和人類交流，那麼她獲得異形的愛不是變得容易了麼？
炸殖民星，炸飛船。她毀起異形來還真是毫不手軟。
想要炸了這艘軍艦，也要等他們上了貝蒂號之後，就算秦月想和飛船上的異形一起死，克利斯蒂安他們也不會願意的。
一行人繼續前行，經過一間房間時，雷普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闖了進去。
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畸形的人體，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有著和她相似的容貌。
那些都是雷普利複製體的失敗品。
一把大火燒盡了這些醜陋至極的東西，秦月對這些科學家的厭惡已經升到了頂點。
究竟要喪心病狂到什麼地步，才會進行這樣的研究？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們都是他們貪婪*下的犧牲品。
想要造福人類，拯救人類，所以才用人類研究那些可以使人類更加完美的東西。
這樣的謊話，連幼稚園的小朋友都不會相信的吧？
所以在雷普利沒有下手弄死科學家的時候，秦月冷不丁突然開槍，打爆了科學家的頭。
無頭的屍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噴濺而出的鮮血將秦月白皙的臉頰染紅，秦月面無表情地擦去臉上的血跡，回頭看著四周滿臉震驚之色的人。
「哎呀，真不好意思，槍走火了。」
秦月沒什麼歉意的說著，甩了甩胳膊，走到了雷普利的跟前。
秦月原本想拍拍她的肩膀的，不過身高差距太多，秦月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拍了拍雷普利的胸膛：「想弄死他就弄死他吧，想那麼多幹嘛。」
雷普利無語，低落的心情卻莫名好了起來。
一行人來到了一間實驗室，裡面有很多的屍體，秦月認了出來，這些人就是她交給軍艦上人的貨物。
這些人的死狀極慘，刺鼻的血腥味熏得秦月腦袋隱隱作痛。
看到這一幕，饒是殺人不眨眼的海盜也覺得心裡發汗。
這些人體內的異形已經出生了，看來，這艘船上的異形已經不止十二隻了。
房間裡還有一個倖存者，那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他被寄生了，不過異形幼體還未出生。
那個男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秦月指了指一旁的屍體，告訴他：「待會兒你也會變成這個樣子，所以，對不起了。」
在那個男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秦月一槍打爆了他的胸膛，連人帶他體內還未層發育完全的異形一起消滅了。
秦月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恢復了一片冷漠之色。
怎麼樣都是死，被她打死，總比異形破胸而出要好的多。
雷普利看向秦月，神色有些複雜：「你變了。」
曾經的秦月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四百年的時光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秦月轉頭看著雷普利，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雷普利無言。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罷了，很快便被人拋之腦後，一行人繼續前行。
他們打開了一條向下的通道，進入地步之後發現裡面已經佈滿了水。
水已經及腰部，很冷，估計是冷卻槽裡面的水，士兵說有人打開了閥門，他們必須儘快通過這裡，按照水流增長速度，這裡的水很快就會淹沒他們。
異形到底聰明到了什麼地步？從水底出來之後，看到出口處擺放的密密麻麻的異形卵的時候，秦月大約便明白了。
剛剛淹沒了通道的閥門，大約也是異形打開的。
瑞斯揣著手榴彈，和水下追來的兩隻異形同歸於盡，秦月爬了上了岸，用火焰噴射器燒毀了岸上的異形卵。
至於異形為什麼不會寄生她，秦月表示，異形對仿生人並不感興趣。
她成為柯爾之後，便用匕首劃破自己的皮膚，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人類創造了仿生人，不過人類並不喜歡仿生人，尤其在這四百年之間發生了許多仿生人暴動的事情，人類銷毀了很多仿生人，只有少數的仿生人還存在於市面上。
柯爾就是其中的一員。
柯爾的身體比秦月之前使用過的福德還有巴克的身體更加精妙，她是最新一代的仿生人。
秦月入侵了飛船的主電腦父親，將這裡到碼頭的通道全部打開，保證他們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碼頭。
秦月瞞著眾人，啟動了自爆程式，自爆程式設定在半小時之後，不管他們有沒有到達貝蒂號，半小時之後，飛船都會爆炸。
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秦月淡定地將飛船會在半個小時後爆炸消息告訴了眾人。
強尼怒急，掏出□□對準了秦月的腦袋，秦月攤手：「你殺了我也沒用，半個小時後，這艘船砰得一聲就炸了。」
此時根本不是內訌的時候，時間緊迫，他們必須馬上趕往貝蒂號。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好在，他們似乎撞了好運，這一路並沒有遇到異形。
這艘飛船的設計者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通道的地板是格子狀的，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下一格的東西。
雷普利聽到有什麼東西痛苦的嚎叫聲，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結果，腳下的地板似乎被什麼東西腐蝕掉了，雷普利整個人掉了下去，秦月下意識地伸手去拉，結果卻被一起拉了下去。
克利斯蒂安他們沒有絲毫停頓，繼續朝著前方狂奔。
半個小時候就會爆炸了，誰也不會停下來救她們。
雷普利被那團肉球包了進去，而秦月卻被嫌棄地吐了出來，渾身掛滿粘液的秦月看著眼前這個大到不可思議的異形，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此時操蛋的心情。
不用懷疑，眼前這個肉山一樣的東西，就是異形女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那個肉山蠕動著，將雷普利吐了出來，此時的雷普利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怪異，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座肉山，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那是我的孩子。」
雷普利突然說道，秦月一驚，轉過頭去看她，雷普利沒有回頭，依舊看著正在痛苦嚎叫的異形女王。
她無法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她的基因由雷普利和異形女王組成，她是雷普利，也是異形女王，眼前的這個異形，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
十幾分鐘後，異形女王伸出了一個小異形，那個異形的還保留著一些異形的特徵，比如長長的尾巴，比如尖尖的爪子，只是它的臉和身子，卻像是放大版的人類。
以人類的標準來看，這只類似人形的異形長得非常的辣眼睛，秦月不忍直視，誰知道在她側過頭的時候，那只異形寶寶一巴掌怕碎了生下它的異形女王的腦袋。
秦月：「......」
(╯‵□′)╯︵┻━┻，這特麼什麼神展開？
那只異形寶寶連滾帶爬的滾到了雷普利的身邊，趴到了她的身上，伸出的舌頭興奮地舔著雷普利的臉。
秦月清了清嗓子，看向旁邊已經懵掉的雷普利：「它是不是把你當成了媽媽？」
雷普利一副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按照人類的演算法就算它和我有血緣關係也只能算是我的孫子......
這種時刻，秦月突然想起了自己任務，她看著這個長得和人很相似的異形寶寶，也許，她可以獲得這只異形寶寶的愛。
「雷普利。」
「什麼？」
「我們不要回地球了，帶著這只異形寶寶離開這裡。」
「你說什麼？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
「這只異形很像人，並且它把你當做了媽媽，我們試試看，能不能將這只異形養成一個人。」
秦月的計畫很瘋狂，雷普利以為自己不會同意，可是最後，她卻跟著秦月一起，帶著異形寶寶，駕駛著小型飛船離開了軍艦。
為什麼會同意她的提議？雷普利自己都不清楚，她低頭，看著乖巧地趴在自己腳邊的異形寶寶，臉上露出一絲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笑意。
軍艦在他們身後爆炸了，絢爛的紅光染紅了整個天際，這一天，地球上的人們都看到了這一幕。
異形可以消滅，人類的貪婪之心卻永遠無法消滅。
還會有下一個人，或者組織，或者其它的什麼，打著為了人類未來的名義，創造或研究各種可以毀滅人類的生物。
***
宇宙很大，有各種各樣的智慧種族存在，秦月和雷普利帶著小異形，進行著宇宙旅行。
如同地球上的那些科學家所說，異形是非常完美的生物，它們進化的速度非常的快。
十年的時間，那個醜的辣眼睛的小異形已經完全退去了異形的外貌，變成了一個醜陋異常的人類。
雷普利絲毫不嫌棄它的醜陋，耐心地教導著它，教他說話，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從裡到外都變成一個真正的人類。
小異形說的第一個詞語是媽媽，那一刻，雷普利抱著小異形高大的身軀，痛哭失聲。
他們血脈相連，小異形體內有雷普利的基因存在，他繼承了雷普利最完美的基因。
聰明，勇敢，善良。
不過秦月和小異形之間發展愛意的行動卻進展的不太順利。
小異形對於秦月這個經常霸佔著媽媽的女人十分厭惡，如果不是媽媽不允許，小異形早就一巴掌拍死她了。
秦月毫不在意小異形的冷臉，每天樂此不疲地在小異形面前刷存在感。
愛所包含的範圍很廣，親情友情愛情同情等等等等，只要她獲得了一樣，這次的任務也就成功了。
許是因為雷普利是複製體的原因，她的生命很短暫，四十年後，雷普利去世了，去世之前，她叮囑小異形要跟著秦月，做一個善良的人。
雷普利去世之後，小異形幾乎崩潰了，他不吃不喝地守在雷普利的墓前，似乎想要這麼隨著雷普利一起去了。
「你媽媽想讓你好好活著，替她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道理小異形都懂，只是他卻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媽媽死了，他還有活下去的意義麼？
眼見小異形一日日的消瘦下去，秦月完全沒有辦法讓他重新振作起來，他已經生了死志，自己都沒有活下去的*，旁人又如何能幫他？
秦月拎著一把槍，來到了雷普利的墓前，小異形蜷縮在雷普利的墓前，身子緊緊貼著墓碑，好似這樣便能感覺到母親的體溫一般。
「大衛。」
小異形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黑洞洞的槍口，他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背光站在那裡的秦月。
「你想陪她一起。」
大衛點頭。
「你確定？不後悔？」
「是的。」
他說。
秦月勾起了嘴角，扣動了扳機。
砰得一聲槍響，那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倒了下去。
「結束了。」
秦月說。
第68章 孤兒怨
小異形死之後，秦月繼續進行星際旅行，十幾年後，飛船遇到宇宙風暴，秦月的生命走到了終點。
回到那個神秘空間，秦月依舊有些回不過神來，她在上一個世界待的太久，久到她自己都差點忘記了自己真實的身份。
這次的任務，秦月完成了，她的人物屬性出現在她的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2（100滿分）
體力：38（100滿分）
武力：28（100滿分）
魅力：13（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
這次的任務很困難，秦月幾次都面對著九死一生的情況，若不是最後的異形有了雷普利的基因，她這次的任務怕是會失敗。
任務困難，得到的回報卻是極好的，她的各個屬性點都有了大幅度的增長。
神秘聲音詢問秦月是否要休息，秦月搖頭，她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
新的任務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本次任務：攻略伊斯特，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美國紐約。
秦月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來到紐約了，雖然是相同的城市，可是因為世界的不同，同樣的紐約市總有各種細微的差異。
這一次，秦月成為了一個名叫薇薇安的十五歲少女。
薇薇安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恩愛非常，家裡除了薇薇安之外，還有一個小女兒。
相比較假小子一樣的薇薇安，小女兒莉莉安是一個天使一樣的小女孩，她長得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乖巧聽話。
父母自然而然地偏愛這個小一點的女兒。
在薇薇安十二歲的時候，她偷偷帶著六歲的莉莉安跑出去玩，結果，路上被一輛失控的大卡車撞倒，莉莉安當場死亡，薇薇安一番搶救之後活了下來，右臉上卻多了一道長長的傷疤。
小女兒的死亡讓夫妻倆痛不欲生，母親凱特將一切全都怪在了薇薇安的身上，她用一切自己能想到的惡毒詞語咒駡這個死裡逃生的大女兒。
「薇薇安，你就是一個惡魔，你怎麼不去死？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
如果死的是你就好了！
這一句話深深地刻在薇薇安的心底，妹妹的慘死，母親的責駡，父親的冷漠無事，讓薇薇安這個天真爽朗的女孩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接受完薇薇安的記憶之後，秦月躺在灰暗的房間之中，看著牆上黑色的壁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孩子，自從三年前的那場意外之後，薇薇安的父母雖然還養育著她，卻完全將她當做了一個陌生人看待。
他們提供給她吃穿，卻拒絕和她交流，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那夫妻兩個卻將薇薇安當成了一個透明人。
十二歲的小姑娘在這樣扭曲的環境下長大，心裡早已經出了問題，夫妻兩個卻沒有發覺，或許發覺了，他們卻視而不見，對她毫不在意。
今天是星期天，那夫妻兩個卻並不在家，薇薇安偷聽了那夫妻兩個的對話，似乎是因為在莉莉安死去之後，他們一直要不上小孩，所以去孤兒院領養一個。
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薇薇安大受打擊，一病不起，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那夫妻兩個給她喂藥之後就離開了，去往孤兒院□□。
薇薇安就這麼靜悄悄的死去了，秦月從她死去的身體裡面醒了過來。
秦月不知道如何評價那夫妻兩個，那只是個意外，他們卻將薇薇安當做了兇手，生生地逼死了她。
薇薇安何其無辜？
樓下傳來門鎖扭動的聲音，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從樓下傳來，秦月想了想，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扒拉了一下淩亂的短髮，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她想要看看，那對夫妻，不顧女兒死活，去領養了一個什麼東西回來。
赤著腳走在柔軟的地毯上面，秦月來到了樓梯口，大門口站在的那三個人抬頭看了過來。
凱特看到薇薇安的時候，厭惡地皺起了眉頭，想到這是小女兒頭一次到家裡來，凱特生生壓下心裡的厭煩，溫言向凱特介紹：「這是你的姐姐，你可以叫她薇薇安。」
秦月沒有看薇薇安的母親，她的目光落在那個凱特身旁的那個小姑娘身上。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大約七八歲左右，看起來文文靜靜，乖乖巧巧，最關鍵的是，她有著一頭與莉莉安一模一樣的深棕色頭髮。
相似的年紀，相似的性格，相似的頭髮，凱特的心思昭然若揭。
秦月嘴角勾起一絲興味的笑容，她緩緩地朝著樓下走去，一步一步接近那個漂亮的小姑娘。
凱特見狀，戒備地站到了那個女孩身前，她看著秦月，神色間難掩厭惡之色：「薇薇安，你想做什麼？」
秦月在第四格階梯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凱特：「媽媽，我只是想和妹妹打個招呼而已。」
凱特連多看秦月一眼都不願意，微微側過臉，避開她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不需要，你不是病了麼？趕快回樓上睡覺去。」
凱特如此說並不是因為真的關心秦月，只是因為她不想和這個女兒多待一刻，每當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凱特都會想到自己早夭的小女兒，她恨不能親手殺了她，可是因為她是她地大女兒，她下不了那個手，只能選擇無視她。
秦月眨眨眼，笑了起來。
薇薇安長得很美，是那種中性的美，當她笑起來的時候，整張臉似乎都在發光一般。
站在凱特身後的女孩看到那抹笑容，怔了一下，隨即垂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緒。
「好的，媽媽，我這就回去，不過，媽媽是不是該告訴我妹妹的名字？妹妹初來乍到，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總不能以後見面都叫她妹妹吧？」
為了儘快打發走這個惹人厭的女兒，凱特快速地說道：「她叫伊斯特，現在，你可以回房去了吧。」
聽到伊斯特這個名字時，秦月挑眉，沒想到這麼快，她就遇到了自己的任務物件。
秦月沒有多說什麼，乾脆俐落地轉身，回到了樓上的房間。
伊斯特看著秦月的背影，眼神微閃。
打發走秦月，凱特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下來，她看著伊斯特，輕聲說道：「伊斯特，以後你就將這裡當成你的家，將我當成你的媽媽，我會像你的親生媽媽一樣愛你。」
伊斯特眼中浮現出淚光，似乎被凱特的話打動了，她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這樣欲哭不哭的模樣讓凱特的心都軟了下來，她彎腰將伊斯特抱在懷中，哽咽道：「伊斯特，我的女兒......」
伊斯特的臉埋在凱特地懷中，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地，似乎在哭泣一般。
站在樓梯拐角處的秦月看到這母女情深的一幕，只覺得十分諷刺。
胸口處一陣針紮似地疼痛，秦月覺得眼睛有些酸澀，那是屬於原主殘留的情緒，她轉身，離開了這裡，沒有繼續再看下去。
伊斯特的出現，將家裡死氣沉沉地氣氛驅散了，凱特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一直少言寡語的約翰話也多了起來。
伊斯特長得很漂亮，她乖巧聽話，能歌善舞，會彈琴，會畫畫，會做小女兒狀的依偎在凱特和約翰懷裡，說些童言童語，凱特和約翰常常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們親密的像一家人一樣，秦月這個親身女兒，反倒像是一個外人，每當氣氛正好的時候，秦月出現，熱鬧的氣氛瞬間凝固，凱特臉上的笑容消失，約翰臉上重新掛上冷漠的神情。
他們或是離開，或是完全無視秦月，根本不會像對待伊斯特一樣對待她。
秦月很慶倖，薇薇安已經不在了，否則面對這樣的差別待遇，那個明顯已經出了問題的小姑娘會變成什麼可怕的模樣。
夫妻二人離開之後，客廳只剩下伊斯特和秦月兩個人在，凱特原本想讓伊斯特一起離開，不過伊斯特卻撒嬌說想要和姐姐待一會兒，凱特覺得以薇薇安的性子，應該不會對伊斯特做什麼，便默許了，快步離開客廳，回房間去了。
伊斯特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甜甜膩膩地喊道：「姐姐......」
秦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伊斯特，並不說話，伊斯特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下去了，秦月見狀，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伊斯特垂在肩膀上的小辮子。
「伊斯特，有意思麼？」
伊斯特眼神微動，臉上的笑容卻依舊甜美：「姐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秦月傾過身去，感覺到伊斯特地身體緊繃了起來，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嘴唇貼在她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伊斯特，每天裝成乖乖的女的樣子，去討我父母的歡心，像是一個小丑一樣，扮演著傻子一樣的角色，這樣的你，不累麼？」
溫熱的呼吸噴在伊斯特的耳中，她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僵硬地坐在那裡。
秦月微微垂下眼眸，看到伊斯特那小巧精緻的耳朵，鬼使神差一般，張開嘴，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細膩白嫩的耳垂。
伊斯特渾身一抖，猛地瞪大了眼睛，條件反射地推開了秦月，她捂著被咬地耳朵，瞪著懶洋洋坐在那裡的秦月，不敢相信她剛剛做出那樣地事情之後，仍舊說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薇薇安，你做什麼！！」
伊斯特憤怒至極，白嫩的小臉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活了這麼大，她還沒有被人如此調戲過。
更可惡的是，調戲她的居然還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這簡直就是她人生之中最大的恥辱。
事情做都做了，秦月解釋不了也不想解釋自己剛剛抽風一樣的行為，她看著伊斯特，露出無賴的笑容來：「哦，我親愛的妹妹，現在你怎麼不用你甜膩膩的聲音喊我姐姐了？」
伊斯特現在恨不能撕了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她恨恨地瞪了秦月一眼，轉身噔噔噔的跑回房間去了。
關上房門，伊斯特臉上的紅暈褪去，臉上浮現出與她年紀極為不相符的陰狠之色。
第二天天濛濛亮，秦月便起來了，這是薇薇安養成的習慣，總是家裡第一個起床的，然後在父母沒有起來之前，吃完早餐，去路口等候校車。
秦月沒有開燈，光著腳慢慢朝樓下走，走到第五格樓梯的時候，秦月停住了腳步，黑暗之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她在那裡停頓了很久，躲在暗處看著的那個人不禁有些著急，恨不能沖出去將她推下去。
她看到那個纖細高挑地身影手臂撐在樓梯上面，身子如同飛鳥一般越過樓梯的欄杆，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她站起身來，似乎不經意地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了，伊斯特的身子猛地往後一縮，捂住了胸口。
她剛剛，是看到了她了麼？
秦月收回了目光，慢騰騰地走到廚房，準備自己的早餐。
不過是小伎倆罷了，不過這個伊斯特要比她想像中地更難對付。
獲得一個這樣人的愛，這次的任務，怕是不那麼容易完成。
夜深了，約翰和凱特正在房間裡做著不能說的事情，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房間裡翻騰的那兩個人。
一個高挑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伊斯特的身後，她彎下腰，熱得驚人的嘴唇貼在少女微涼的耳朵上面。
「好看麼？」
伊斯特悚然一驚，險些驚叫出聲，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她從那對夫妻倆的房門口拖開。
秦月的力氣大得驚人，伊斯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眼見這個人不知道要將自己拖到哪裡，伊斯特發狠，張開嘴，死死地咬在了捂著自己嘴地那只手上。
她用得力氣極大，伊斯特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咬破了什麼東西，甜膩的液體湧入她的口腔之中。
身後那人傳來悶哼聲，卻仍舊沒有放開她，伊斯特恨急了，咬得更加用力。
秦月將伊斯特拖回了她的房間，鎖上了房門，這才伸手，掰開了伊斯特的嘴，將自己的手解救了出來。
白生生的手掌上，兩排深深的牙印觸目驚心，秦月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手掌，抬頭看著嘴上沾滿鮮血的伊斯特，臉上露出興味的笑容來：「我親愛地妹妹，姐姐的血，還合你的口味麼？」
秦月房間裡只點著一盞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不足以照亮整間房間，秦月半張臉在燈光的照射下似乎發著光一般，另外的半張臉上卻蒙著層層陰影，這樣秦月如同地獄裡爬出地惡魔一般，加上她那陰森詭異的話語，伊斯特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腳下似乎絆到了什麼，伊斯特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去，身子重重地摔到了床榻上面。
不同於她房間裡軟綿綿的床鋪，秦月的床榻很硬，伊斯特這一下摔得很結實，後腦勺磕在床上，腦袋一陣陣的發懵。
她掙扎著想要起來，身上卻是一重，秦月高大的身子將她小小的身軀死死地壓在下麵。
「薇薇安，放開我！」
伊斯特尖叫，這樣的姿態讓她覺得十分的沒有安全感，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她的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面。
在強大的武力面前，任憑伊斯特如何陰險狡詐，詭計多端，都沒有任何的辦法，她睜大眼睛，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女孩，從牙齒裡擠出幾個字來：「薇薇安，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不知道麼？」
秦月看著伊斯特那張漂亮的臉孔，心底有奇異的情緒翻騰而出，那是不屬於她的，完全陌生的情緒。
秦月有一絲晃神，突然感覺有些無趣，慢吞吞地起身，放開了對伊斯特的鉗制，伊斯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戒備地看著秦月。
秦月挑眉，看向伊斯特，輕笑出聲：「怎麼了，親愛的妹妹，你想和我繼續下去麼？」
說著，作勢要去拉她，伊斯特嚇了一跳，飛快地跑到門邊，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秦月嗤笑一聲，也不處理自己手上的傷口，歪倒在了床上。
夜深了，秦月陷入了睡夢之中，樓下的房間之中，伊斯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第69章 孤兒怨
接連兩次在秦月手裡吃了虧，伊斯特怒不可遏，她決定要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姑娘。
趁著秦月去上學的時間，伊斯特偷偷摸摸地溜進了秦月的房間。
上一次被秦月拖進來是夜晚，光線很暗，伊斯特並沒有看清房間裡是什麼模樣，這次她進來的時候是白天，光線非常充足，因此，伊斯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房間內的景物。
入目處是一片詭異的黑色，牆壁，地板，乃至房間內她目光所能看到的東西，全部都是黑色的。
看到這大片大片濃郁的黑色，伊斯特的眼中蒙上了一層陰鬱之色，她將手中拎著的大桶放在了地上，揭開了桶蓋。
桶裡面放著許多動物的屍體，這些屍體死狀慘不忍睹，肢體被人殘忍地開膛破肚，分割成支離破碎的模樣。
伊斯特面無表情地提起大桶，將裡面的東西傾瀉而出，那些殘肢碎塊隨著血水一起湧了出來，很快便鋪滿了這小小的房間，伊斯特嘴角微微勾起，臉上露出了扭曲至極的笑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甜膩的血腥氣充斥在鼻腔，伊斯特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她往前走了一步，將白嫩的小腳浸入血水之中，小小的腳丫被鮮血淹沒，一截白生生的小腿□□在外面。
佈滿殘肢碎塊的房間內，一個纖細小巧的小女孩站在房間之中，她回頭，露出一張精緻絕倫的小臉，看著敞開的屋門，女孩臉上的笑容擴大，隨後變成一種驚恐至極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樓下凱特夫婦聽到伊斯特的尖叫聲，顧不得穿戴整齊，急急忙忙地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身著白色睡裙的小女孩跌坐在血泊之中，白色的棉布睡裙浸滿了鮮血，，緊緊地貼在小女孩纖細瘦弱的身體上面，她臉上的表情驚恐至極，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旁，看到跑到門邊的凱特夫妻，小女孩哇得一聲大哭了起來。
「爸爸！！！媽媽！！！！」
凱特看到滿身鮮血的伊斯特，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在地，記憶瞬間回到三年之前。
眼前的小女孩與躺在血泊之中的小女兒的身影瞬間重合，凱特發出一聲尖利至極的慘叫聲，朝著房間中的小女孩撲了過去。
「莉莉安！！！」
伊斯特落入凱特溫暖的懷抱之中，她嗅到凱特身上那濃郁至極的麝香味兒，眼神瞬間陰冷了下去，不過她仍然記得此時自己扮演的是一個受了嚴重驚嚇的小姑娘，躲在凱特的懷裡瑟瑟發抖。
「莉莉安，我的莉莉安，別怕，媽媽在這裡......」
凱特死死抱著懷中的女孩，臉上的神情變得癲狂起來，她扭頭，看著站在門口臉色難看至極的丈夫，嘶吼道：「約翰，你還準備留下那個賤人麼？她害死了我的小女兒，現在又想害死她一次......」
凱特說著，再也無法抑制心底的悲傷，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眼眶中湧出。
約翰看著癱坐在血泊之中的母女二人，目光從房間中那些黑色的物品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滿地的那些殘肢碎肉，垂在身側的雙拳緊緊握了起來。
「你帶著伊斯特去清理一下，」約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冷漠之色：「薇薇安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此時，正在教師中接受美帝高中教育的秦月根本不知道家中正有一場風暴在醞釀。
不過，就算知道了，以秦月的性格，大約也是不在意的。
所以在回到家中以後，聽到這具身體一半基因提供者的男人神情冷漠地告訴她，她被轉到了另一所全封閉高中的時候，秦月的表情相當的淡定：「我不去。」
說完這三個字，秦月便打算越過約翰，回房間去。
她還要刷伊斯特的好感度，想也知道，去往封閉高中之後，她和伊斯特基本沒有了接觸機會，讓伊斯特愛上她這種事情，估計是沒有辦法完成了。
約翰知道秦月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不過他現在只是來告訴她這件事情，而不是詢問她的意見，所以，在秦月越過他，走上樓梯之後，才冷冷地說道：「這由不得你。」
秦月的腳步停頓了下來，她沒有回頭看約翰，想起薇薇安的那些回憶，秦月忍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當初，死的是我，你們就開心了。」
「是，我們寧願當初死的人是你。」
身後那人沒有絲毫遲疑地回答。
秦月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沒有再說什麼，上樓去了。
她房間的門大敞著，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撲鼻而來，秦月看到她房間地上乾涸的血跡，以及那些小動物的殘肢碎肉之後，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在這個家裡面，能做出這樣事情的，只有伊斯特。
那樣的一個小姑娘，居然會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嘖嘖，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從衣櫃裡摸出一雙不知道什麼時候丟進去的橡膠手套，秦月將地上的殘肢碎肉清理到那個滾到了房間角落裡的大桶裡，看著地上乾涸的血跡，秦月眯起了眼睛，手指在裝滿小動物屍體的桶裡面攪拌了一下。
以為這些東西就能嚇到她了麼？
秦月嗤笑一聲，隨意地將桶擺放到房門邊上。
夜色降臨，房子裡的人似乎都睡熟了，一個黑影從樓上的房間內閃了出來，悄無聲息地潛入凱特夫妻的房間中。
站在床邊，看著相擁而眠的夫妻倆，秦月為了保證他們不會那麼容易的醒來，用了一點兒小手段，讓他們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料理完這夫妻倆，秦月拍拍手，慢吞吞地走出了他們的房間，轉入旁邊的那間房間。
房門被人從裡面鎖了起來，秦月挑眉，用蠻力破壞了門鎖。
門吱呀一聲打開，秦月不在意是否會驚動房間裡的人，抬手打開了房間的燈。
燈光亮起的瞬間，伊斯特舉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朝著秦月的胸口刺了過來。
伊斯特揮刀的手沒有絲毫遲疑，像是做慣了這樣的事情，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類，而是可以肆意殺戮的生物。
想到鮮血噴湧而出的美妙畫面，伊斯特的眼神亮得驚人，精緻秀美的小臉上綻放出無以倫比的神采。
這樣的攻擊，對於秦月來說只是小兒科罷了，她輕而易舉地制服了伊斯特，左手抓住那只的似乎一折就會斷了的手腕，稍稍用了一下力，伊斯特手一軟，手中的水果刀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輕易抓著伊斯特的手腕，輕易地將她提了起來。
伊斯特扔在掙扎著，她忍著劇痛，雙腿拼命地踢打著秦月的腹部，還可以自由活動的左手朝著她的眼睛抓去。
伊斯特已經完全沒有了在凱特約翰面前那乖巧的模樣，臉上流露出嗜血殘暴的神情。
伊斯特的力氣很大，被她踢到的地方疼得厲害，秦月歎氣，抓住了伊斯特想要挖去她雙眼的左手，猛地用力。
哢嚓一聲輕響，伊斯特的左手手腕扭曲成奇異的形狀，伊斯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汗水浸透了她薄薄的衣衫。
伊斯特掙扎得更加厲害了，嘴裡發出尖利至極地叫聲。
她想要喚醒睡在隔壁的夫婦，好讓他們發現秦月正在做什麼可怕的事情。
秦月伸出手，卸掉了伊斯特的下巴，慘叫聲戛然而止。
秦月拍了拍伊斯特慘白的面頰，輕笑了一聲，說道：「親愛的妹妹，在深夜裡尖叫，可不是乖小孩做的事情哦。」
此時秦月那張笑得陽光燦爛的臉在伊斯特的眼中如同惡魔一般，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久違的恐懼感席捲全身。
這個女孩，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秦月將伊斯特拎到了廚房之中，她眼見的看到廚房的料理臺上放著一個熟悉的大桶，伊斯特睜大了眼睛，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湧出。
秦月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的粗繩子將伊斯特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面，她彎下腰，與伊斯特平視，臉上帶著溫柔至極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殘酷至極：「親愛的妹妹，不乖的小孩是要受到懲罰的。」
伊斯特眼睜睜地看著秦月從桶裡撈出那些殘肢碎肉來，面帶笑容的將它們放進了料理機裡面。
料理機發出轟鳴聲，裡面的碎肉頃刻之間變成黏稠的液體。
透明的牛奶杯中裝滿紅色的液體，秦月端著牛奶杯，緩緩朝伊斯特走了過來。
「親愛的妹妹，嘗嘗姐姐特意為你製作的飲料......」
***
在遭受了秦月一通□□之後，伊斯特變得更加的瘋狂。
她本就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在秦月手裡吃了如此大的虧，她如何能忍？
利用一些手段偷到了一些強效麻藥，伊斯特將這些麻藥下到了家裡的飲水機裡面。
一把大火，將布蘭克家燒得乾乾淨淨，躲在鄰居懷裡的伊斯特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罷了，怎麼可能會是她的對手？
伊斯特又回到了孤兒院之中，像她這樣乖巧懂事聽話的小姑娘，會有很多的家庭樂意領養她，因為心疼她的遭遇，院長對她更加照顧了幾分。
很快的，伊斯特被另一戶人家收養了。
更加巧合的是，這戶人家的兩夫妻，名字也叫做約翰和凱特。
這戶人家有一對兒女，大的是男孩，叫做丹尼爾，小的是女孩，名字叫做薇薇安。
聽到薇薇安這個名字時，伊斯特的表情有瞬間的扭曲，很快便又恢復乖巧的模樣，只是她剛剛扭曲的神色被薇薇安看在眼裡，嚇得躲在哥哥身後，不肯再出來。
伊斯特暗自撇嘴，這樣一個小白兔一樣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如同惡魔一樣的女人？
不過，惡魔已經下地獄去了，再也不會來打擾她了。
伊斯特如是想。
在新家的生活如魚得水，伊斯特很快便忘記了在上一個家庭裡那不愉快的遭遇，幸福快樂的生活在新家之中。
直到約翰和凱特夫妻，將一個自稱會是她的補習老師的女孩帶回來，伊斯特完美的笑容有一絲的龜裂。
眼前這個笑起來非常陽光的女孩，不是薇薇安又是誰？！
伊斯特如墜冰窟，呆滯地站在那裡，看著那個被她遺忘掉的噩夢一步一步地回到她的身邊。
伊斯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耳邊傳來細如蚊吟的呢喃聲：「親愛的妹妹，我又抓到你了哦。」
「不乖的小孩，可是會有懲罰的哦。」
伊斯特身上的暖意一寸寸的消失，她的眼睛瞪得極大，整個人動彈不得。
秦月放開了伊斯特，看著眼前這個小巧玲瓏的姑娘，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你好，伊斯特，我是薇薇安，以後我會擔任你的家庭老師，請多多指教。」
***
伊斯特逃跑了，她無法忍受和秦月同住一個屋簷下面，她顧不得在隱藏自己的秘密，懶得再扮演乖巧聽話的小女孩，換了另一個裝扮，打算離開這個城市。
上了火車，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伊斯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她就不信，她離開這裡，那個女人還會找到她。
火車緩緩的啟動，伊斯特耳邊傳來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請問，這裡有人坐麼？」
伊斯特猛地轉過頭來，再看到那個笑得極其陽光的女孩時，伊斯特驚叫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將手中的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在伊斯特的身邊坐了下來，她伸出手，觸碰著伊斯特白得嚇人的面頰，柔聲說道：「我怎麼能讓你一個離開這裡呢？」
看著伊斯特那張越來越白的小臉，秦月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你可是我最親愛的妹妹啊。」
什麼是噩夢？
無法掙脫，無法反抗，無法逃離，只能在其中越陷越深，最終與噩夢融合在一起，成為噩夢的一部分。
秦月就是伊斯特的噩夢。
二十年的時光，原來的那個少女變成了中年女人，而她卻依舊是原來的模樣。
她一直隱藏的秘密，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那個女人沒有絲毫嫌棄，看著她的眼神如同從前，沒有一絲的變化。
她說：「親愛的伊斯特，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最親愛的妹妹。」
伊斯特冷硬的心有一絲龜裂，卻仍舊沒有放棄逃跑的心思，她想起秦月在她逃跑被抓回來時對待她的那些手段，柔軟下來的心重新變得冷硬起來。
雖然她逃了上千次，她卻總能輕易地將她找回來，可伊斯特卻沒有放棄逃跑的念頭。
她不想留在她身邊，做她最親愛的妹妹，她想要找一個不嫌棄她的男人，和那個男人戀愛，結婚，過所有正常女人會過的日子。
在秦月的身邊，她永遠不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追追逃逃五十年，那個女人從一個少女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而她，卻仍舊是年幼時的模樣，時光將她永遠禁錮在了幼年時期，她沒有機會長成一個漂亮的女人。
又一次被那個女人抓回了身邊，伊斯特知道，那個女人的時間不多了，她已經很老了，老得已經無法輕易地制服她了。
那個女人將她綁在椅子上面，用她佈滿皺紋的手撫摸著她光潔的面頰。
伊斯特的眼中倒映出那女人醜陋的面容，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噩夢就要死去了。
那個女人將頭倚在她的肩膀上面，乾癟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溫暖的氣息吐在她的耳垂上面，癢癢的。
伊斯特聽到那個女人已經弱不可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親愛的妹妹，你自由了。」
一個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面，伊斯特瞪大了眼睛，感受到身旁的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糾纏了她一生的噩夢消失了，可是伊斯特心裡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感覺，那些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了出來，幾乎每一個畫面，都有著她的影子。
那個如同魔咒一般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
「我親愛的妹妹.....」
「我親愛的妹妹.....」
「我親愛的妹妹.....」
伊斯特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用袖子裡的匕首割斷了綁著她的繩索，伊斯特小心翼翼地抱著秦月已經死去的屍體。
「姐姐，等等我。」
熊熊烈火將這間廢棄的木屋燒成了灰燼，一切的愛恨隨著兩人的死亡都消失不見。
愛麼？恨麼？
誰知道呢。
第70章 死神來了
從上一個世界脫離之後，那些不屬於她的情緒終於被剝離開來，恢復了自己本性的秦月想起上一個世界她所做過的事情，徹底懵逼了。
(╯‵□′)╯︵┻━┻，她到底是怎麼點亮鬼畜這樣的屬性的？想到她曾經對伊斯特做過的那些事情，秦月幾乎給那個自己跪下去了。
幸虧伊斯特不是個正常的人類，否則被那種黑暗畫風的她對待過之後，還能對她產生感情才怪。
秦月調查過伊斯特，她隱瞞的手段算不得太高超，對於秦月這個在未來世界待過無數年的人來說，調查出那些被她隱瞞的東西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遇見秦月的時候，伊斯特已經二十五了，比原主的年齡大了整整十歲。
伊斯特患有先天性缺陷疾病，腦垂體無法正常分泌荷爾蒙，她的身體在停留在幼年時期，再也沒有發育。
一個成年女人的靈魂裝在一個孩童的身體裡面，所遭遇的痛苦可想而知，加上一些不愉快的經歷，造成了伊斯特扭曲至極的性格。
陰狠毒辣，冷血無情，一言不合便殺人全家。
這樣的人，要獲得她的愛非常的困難，尤其在秦月佔據的只是一個十五歲少女的身體時，這個任務變得更加的艱難。
秦月佔據了薇薇安的身體，薇薇安殘留下來的那些情緒勾出了秦月鬼畜的一面。
她個性中瘋狂偏執的一面被勾出，原本灰色的靈魂被徹底染成黑色，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將她徹底拖入了深淵之中。
那個被她當做了妹妹的女人，被她用盡手段禁錮在身邊。
無論逃多久，逃多遠，她都會將她抓回自己的身邊。
她是她的。
伊斯特或許是瘋狂的，可是她的瘋狂卻抵不過秦月，所以最終，她敗在了秦月的手裡面。
任務完成。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3（100滿分）
體力：39（100滿分）
武力：28（100滿分）
魅力：14（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
秦月定定地看著偏執狂那三個字，許久未曾回神。
後悔自己對伊斯特所做的事情麼？
秦月並不後悔，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她想自己還會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來。
這次的任務屬性點增加的並不多，秦月沒有在意，相比較在異形的那個世界而言，上一個世界的危險程度並不高。
雖然她攻略的物件是個神經病，不過她確是比神經病更加神經的存在。
伊斯特跑了一輩子，都沒有逃出她的手掌心，真要細算起來，其實伊斯特才是比較可憐的那一個。
這一次的任務出現在秦月的面前，看到這一次的任務時，秦月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
這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系統出現BUG了麼？
本次任務：獲得死神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美國，華盛頓，飛機場。
這一次，秦月似乎是真身穿，她使用的好像是自己的身體，護照上寫著的，也是她自己的名字。
秦月看著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種荒誕的不真實感在她心中蔓延。
這是真實的世界麼？
秦月的目光落在窗外那巨大的飛機上面，臉上的迷茫之色很快褪去，眼神恢復清明。
這個世界，不是她的世界。
哪怕使用的身體，名字，和她自己一樣，這個世界，都不是她的。
這是她進行任務的地方。
距離航班起飛還有一段時間，秦月覺得腹部有些隱隱作痛，有小汩濕熱的東西從身體內湧了出來。
秦月愣了片刻，猛然想起那是什麼，拎著隨身攜帶的小包急匆匆地往廁所跑去。
_(:з」∠)_，當了太久了生化人，她差點連每月都有的流血事件忘記了。
萬幸的是，隨身帶著的小包裡有需要用的東西，秦月將自己打理好，走出了衛生間。
秦月沒有發現，被自己扔在紙簍中的那團沾了血的紙團微微動了一下。
在各個世界穿梭了太久，秦月幾乎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看到鏡子中那個皮膚白皙的人影時，秦月愣了一下。
明明是一樣的眉眼，可是，這具身體硬是比她本來的身體多了幾分別樣的魅惑之感，秦月抬起手，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眼底下的那顆黑色的淚痣。
她記得，自己的臉上面，似乎並沒有這顆痣的存在。
從包裡翻出一根黑色的皮筋，將及腰的黑色長髮紮了起來，不小心力氣用大了一些，扯下幾根頭髮，秦月不在意地將那幾根頭髮團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之中。
這具身體與秦月原本的有七成相像，不過氣質卻完全不同，若是有認識秦月的人，很輕易地便能分辨出兩人的不同。
不過，這個世界，想必沒有認得她的人。
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秦月看著鏡中那張熟悉的臉，歎了一口氣，秦月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到了候機室，秦月坐在座位上，仔細地將原主的記憶梳理了一番。
剛剛被這具長得與她一樣，名字與她一樣的身體震驚到了，還未來得及獲取原主的記憶。
原主的記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一次，原主是和學校裡的同學一起，去巴黎參加一個活動。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秦月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站著的男人。
其實在秦月的眼中，外國男人長得都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年老的，和年輕的。
秦月眼前站著的這個，就是屬於年輕的那一類。
從原主記憶裡搜尋了一番，秦月找到了關於這個人的資訊。
艾利克斯，原主的同學，和原主的關係說不上好，勉強只能說是認識而已，至多是見面打個招呼的關係罷了。
秦月默默地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笑得似乎連眼睛都在發光的男人，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艾利克斯，你好。」
然後，便不在說話了。
原主和這個艾利克斯並不熟悉，也不知道和他說些什麼，原本以為打過招呼後，這個艾利克斯會離開，誰知道，他卻在秦月身邊坐了下來。
秦月默默地從背包裡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艾利克斯這樣年紀的男人，對於實際年齡十八，實際上已經不知道多少歲的秦月來說，實在是太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和這麼小的小朋友相處。
坐在一旁的艾利克斯沒有察覺到秦月的冷淡，他的臉上流露出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癡迷之色，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秦月白皙的面頰，恨不能用手一寸寸撫摸過她光潔細嫩的肌膚。
他從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己的這個亞裔同學居然會這麼漂亮，這麼有魅力？！
這不科學！！！
被人用一種稱得上狂熱的眼神盯著，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秦月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轉過頭來看著艾利克斯，輕聲問道：「請問，這位同學，你還有什麼事麼？」
聽到那輕柔得似乎一碰就碎了的聲音叫出自己的名字，艾利克斯只覺得半個身子都酥軟了下來，他看著秦月的目光更加灼熱了起來，抬手便想握住秦月的手：「請和我交往吧......」
秦月：「ヾ(?｀Д′?)！！！」
這詭異的畫風轉變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月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地被艾利克斯抓住，她猛地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艾利克斯的距離。
「同學，我和你不熟！請不要做出過分的事情，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比起高大的艾利克斯來說，秦月的個子實在太過嬌小了些，就算站起來，也只是堪堪比坐在那裡的艾利克斯高了一個頭罷了。
仔仔細細地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尋了一通，秦月確定原主和艾利克斯並不熟，雖是同班同學，可往日的秦月因為性格問題，在學校裡就是個小透明的存在，她估計這個艾利克斯很可能連原主的名字都不知道。
「還有，你說讓我做你的女朋友，你知道我的名字麼？」
秦月看到艾利克斯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有些慌亂，秦月心中了然，鄙夷地看了艾利克斯一眼，這人果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剛剛他說的那些話，怕是在拿她逗樂子吧？
懶得和這樣的小毛孩子計較，秦月看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艾利克斯狠狠地錘了一下座椅，神情挫敗地看著已經坐到了遠處的秦月，該死的，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過，說起來，這個女生真的是他的同班同學麼？為什麼他一點兒都沒有印象？
「艾利克斯！」
聽到好友的聲音，艾利克斯將剛剛產生的疑惑拋之腦後，他站起身來，看著走過來的好友，笑著招呼：「嗨，比利，你也到了。」
比利晃了晃手裡的背包：「飛機馬上就起飛了，我哪裡能不來，我可不想錯過這次的巴黎之行。」
跟在比利身邊的克雷爾笑道：「說起來，艾利克斯你這次來得可真早。」
「呵呵......」
艾利克斯和朋友們聚在一起聊天，說起這次巴黎之行，這群少男少女們臉上露出夢幻般的色彩。
遠處的秦月朝這邊看了一眼，沒有加入這群人的打算。
登機的時間很快便到了，秦月背著自己的小包，順著人流往登機口去了。
一陣詭異的風吹過，秦月的眼睛眯了一下，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停機坪上停著的那架飛機被巨大的黑色陰影所籠罩著。
秦月睜大眼睛，窗外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白色的機身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難道是錯覺？
秦月的腳步停了下來，卻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下她踉蹌了幾步，身子一歪，險些摔倒在地。
「又走快點，別在這裡礙......」
高大的黑人男子看到被他撞到的女孩的臉，最後的一個字卡在嗓子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秦月站穩了身子，抬頭看到男人癡迷的目光，心中不悅，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轉身離開。
「美麗的小姐，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不顧周圍人厭惡的目光，一邊大聲地呼喊著女孩，一邊用手撥開人群，朝著秦月的方向追了過去。
秦月的身材太過嬌小，很快便被淹沒在人群之中，見心儀的女子失了蹤跡，黑人男子的情緒變得有些暴躁了起來，和他一起的同事過來喊他，卻被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無辜躺槍的無名同事：「......」
這裡發生的事情秦月自然不曾知曉，若是她知道了，必然會發現不妥之處，此刻的她已經登上了飛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秦月的運氣比較好，坐的位置距離學校的那群同學很遠，她看了一眼前方那些仍舊熱熱鬧鬧討論行程的同學，低下頭繼續看書。
其實一個人待著，也不錯。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飛機即將起飛，前排的艾利克斯卻突然大喊大叫了起來：「這艘飛機回爆炸，我看到了！！我要下去！！！」
機艙內的人所有人全部朝著吵鬧的艾利克斯看去，秦月也站了起來，看向了艾利克斯。
此時的艾利克斯與剛剛在候機室的他判若兩人，他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那張還算英俊的面孔因為恐懼而扭曲成猙獰的模樣，他不停地吵鬧著，朝著周圍的人吼叫著：「飛機會爆炸，我看到了，相信我......」
語無倫次的艾利克斯被飛機上的乘務人員請了下去，與他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同學猶豫不決地跟了下去。
被帶走的艾利克斯還在掙扎著，飛機會爆炸這句話反反復複一直被他提及，直到他被帶離了飛機，那聲音依舊隱隱約約地傳來。
秦月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她想也不想地站起了身子，朝外面走去。
乘務人員攔住了她，說飛機快要起飛，讓她回到座位坐好，並且再三保證剛剛的那個人是在胡言亂語，飛機絕對不會爆炸的。
「剛剛那個男孩是我的男朋友。」
秦月如是說。
然後，她便順利的下了飛機。
下了飛機後，秦月加快腳步跑回了候機室，艾利克斯被機場安保人員團團圍住，詢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帶隊的柳敦老師的表情有些陰鬱，看著似乎還未回神的艾利克斯，忍著心底的厭煩，冷聲問道：「艾利克斯，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惹出多大的麻煩！」
艾利克斯不發一言，茫然地看著窗外那架即將起飛的飛機，他在夢中看到了飛機的爆炸，他們所有人都死了，那場夢太過真實，真實到他現在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頭顱被切斷的疼痛。
從夢中驚醒的他又看到了夢中的發生過的事情一一發生，那種恐懼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訴說，只能下意識地喊叫著，阻止飛機起飛。
然而，沒有人信他，艾利克斯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他聽到朋友一言一語地指責著他，說他耽誤了大傢伙的行程，很可能讓他們沒有辦法去巴黎......
秦月看到被人群包圍住的艾利克斯，腳步停頓了一下，繼續朝那邊走了過去。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突然響起，那架飛機剛剛起飛便爆炸開來，燃燒的飛機碎片四下飛濺，候機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被氣浪衝擊，轟然炸裂，玻璃碎片朝著候機室的人群激射而去。
慘叫聲，哭泣聲充斥在整個候機室內，混亂之中，有人被撞得摔倒在地，還未爬起來便被慌亂的人群踩在了腳下面。
爆炸發生的那一刻，秦月的臉便被飛來的玻璃碎片劃破了，鮮血瞬間便從傷口中湧了出來，秦月用手捂著傷口，飛快地朝著艾利克斯他們跑了過去。
飛機如同艾利克斯所說的那樣爆炸了，這一下子，剛剛還在指責艾利克斯的人震驚至極，不可置信地看著窗外還在燃燒著的飛機殘骸。
真的爆炸了？
和艾利克斯一起下來的幾個人有些後怕了起來，若是他們剛剛沒下來，現在怕是已經沒命了，看著窗外那慘烈的一幕，這些人突然間回過神來，想到飛機上慘死的那些同學們，倖存下來的人嚎啕大哭了起來。
秦月捂著傷口，跑到了這群哭成一團的人中間，乍一看這麼個滿臉是血的人跑過來，圍在這裡的安保人員想起了自己的職責，留下兩人在這裡看管艾利克斯，剩下的人跑去維持秩序。
艾利克斯呆呆愣愣地坐在那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38
第71章 死神來了
艾利克斯呆呆地看著滿地的破碎的玻璃，突然捂著臉失聲痛哭了起來，飛機上坐著的大部分人都是他的朋友，明明他可以救下他們的，可是偏偏，卻沒有人相信他。
巨大的愧疚感幾乎將這個剛剛成年的男孩壓垮。
秦月捂著臉站在一旁，看著坐在那裡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孩，原本她打算去詢問一下艾利克斯究竟知曉些什麼，不過眼下的狀況，她實在不適合上前。
發生這樣大的爆炸案，不排除恐怖襲擊的可能性，加之剛剛艾利克斯的叫嚷聲很多人都聽見了，艾利克斯被列為重大懷疑對象，連帶著，和艾利克斯一起的這群人也成了嫌疑人。
柳敦老師到底年長一些，強自鎮定了下來，安撫著驚慌失措的學生們，她的目光落在秦月的身上，怔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她的名字來：「秦月，你受傷了！」
柳敦老師說著，慌亂地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一條乾淨的手帕，快步走到了秦月的身邊，準備幫她處理一下傷口。
對於柳敦老師的好意，秦月沒有推辭，乖乖地拿開了捂著傷口的手，也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剛剛還疼得厲害的傷口，此時卻沒有一點感覺，秦月沒有多想什麼。
潔白的手帕細細地擦拭掉秦月臉上的血跡，露出她光潔如玉的肌膚，柳敦老師愣住了，低頭看著秦月：「你沒有受傷？可這些血又是哪裡來的？」
柳敦老師有些不愉，只是看到秦月那張漂亮的面孔時，聲音不由得軟了下去，輕輕地拍了拍秦月的肩膀，柳敦老師輕聲說道：「沒事了，別害怕，我們都活著不是麼？」
沒有傷口？怎麼可能？
手指在剛剛受傷的地方來回的撫摸，臉頰處光滑細膩，沒有一絲受傷的跡象，秦月的臉上浮現出些許訝異之色。
這是這具身體自帶的能力麼？
雖是如此想，秦月心底卻隱約有些不安，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機場已經通知了FBI，他們被安保人員勒令待在這裡，等待FBI的到來。
秦月不太想和這些同學坐在一起，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原主的記憶。
在距離這些同學不遠的地方坐下，秦月閉起眼睛，細細梳理原主的記憶。
機場的三樓剛剛裝修完畢，鐵制的腳手架還未搬走，也不知道是誰碰了一下那個腳手架，看似結實的腳手架晃了晃，撞破了欄杆，朝著樓下跌落下來。
坐在座位上的秦月聽到一聲模糊地喊聲，她猛地睜開眼睛，身子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撲。
鐵制的腳手架重重地砸在秦月剛剛坐的位置，若不是她躲得及時，她怕是要被砸成肉餅。
饒是秦月心理素質足夠強悍，這一幕也讓她覺得後怕不已，被砸死什麼的，實在太兇殘了一些。
另一邊已經嚇呆了的同學這才回過神來，見到跌坐在一旁的秦月，這幾個同學朝著她跑了過來。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孩，秦月記得他的名字，似乎叫做卡特。
卡特人高腿長，眼看快要到秦月的身旁，他卻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身子一個踉蹌，朝著秦月栽了下來。
卡特胡亂地揮舞著手臂，右手拿著的鋼筆因為他的動作，筆帽被甩了出去，尖尖的鋼筆尖正對著秦月的眼睛紮了下來。
秦月神情一凜，顧不得別的什麼，身子往旁邊一滾，堪堪躲開了倒下來的卡特。
卡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臉被地面上的玻璃渣子劃破，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地上滾了一圈的秦月露在外面的肌膚上紮進去幾片碎玻璃，她忍著疼站起來，將那幾片沾了血的碎玻璃渣扔在了地上。
大部分的同學都跑去了卡特身邊，七手八腳將他扶起來，手忙腳亂地幫他處理傷口。
柳敦老師和艾利克斯兩人跑到秦月身邊，看著秦月受傷的胳膊，兩人神情微微一變，異口同聲地問道：「你沒事吧？」
秦月搖頭，剛剛雖然驚險了一些，不過她卻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倒是卡特，他的傷勢看起來要嚴重的多，血已經糊滿了他整張臉，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
泰麗和卡特是男女朋友，男友的受傷將她心底所有壓抑的恐懼憤怒全都牽引了出來，明明不是秦月的錯，她卻將怒火全都發洩到了秦月的身上。
她大步朝秦月走了過來，劈頭蓋臉地便將她罵了一通：「賤人！！卡特是來幫你，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卡特要是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接連發生的意外讓秦月的心情變得極差，泰麗的胡攪蠻纏讓秦月的心情愈加惡劣，她怒極反笑：「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不躲開，難不成讓我在下麵給他做墊背的？」
經歷了上一個世界，秦月的性格產生了些許變化，換做之前的她，或許不會和這樣一個小姑娘計較，現在的她，卻並不想忍讓。
泰麗被秦月堵得啞口無言，氣急之下伸手便想扇秦月耳光，秦月身子一矮，避開了她的動作，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膝蓋抬起，猛地朝她的腹部撞去。
泰麗臉色一白，慘叫出生，捂著肚子跪倒在地。
秦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冷漠至極。
她這一出手，驚呆了一旁的同學們，他們看著嬌嬌小小的秦月，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柳敦老師連忙打圓場，和招呼克雷爾過來，一左一右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泰麗。
艾利克斯看了一眼泰麗，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秦月，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秦月的臉色不太好看，剛剛發生的一切，看似偶然，可是她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冥冥之中似乎有只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秦月下得手不重，泰麗很快便緩了過來，肚子雖然有仍然有些疼痛，卻比剛剛好了很多，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站在一旁的秦月，眼神中佈滿了怨毒之色。
有心想做什麼，可想到秦月剛剛露的那一手，泰麗又生生忍了下來，早晚有機會能收拾她。
秦月成功的吸引了泰麗的注意力，泰麗幾乎忘了飛機爆炸時產生的恐懼感，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秦月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FBI來得很快，他們這一群人被帶到了警察局審訊。
艾利克斯被作為重點關注對象，FBI的探員們反復詢問他為什麼事先會知道飛機爆炸。
無論他們問多少遍，艾利克斯的回答始終如一：他夢見了。
夢見這樣荒謬的沒有科學依據的事情，FBI的探員明顯不信，只不過他們已經調查過艾利克斯，他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高三學生，飛機爆炸的事情並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做的，他卻知道飛機會爆炸，並且鬧著要下飛機，難道真的只是因為他正巧夢到了飛機爆炸？
秦月和柳敦老師她們坐在審訊室外的長椅上面，在他們的嫌疑沒有洗清之前，他們不允許回家。
此時已經晚上九點多鐘，不知怎麼的，秦月覺得自己眼皮酸澀得厲害，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面，閉目養神。
不遠處，一個黑人員警端著裝滿了咖啡的託盤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警察局的走廊很窄，一旁又放置著鐵制的座椅，使得走道更加的狹窄。
快到他們這群人跟前時，一個女警匆匆地從走道另一頭跑了過來，她似乎有急事，沒有注意到端著託盤的黑人員警，身子撞了黑人員警一下，黑人員警被她這一下子撞得重心不穩，身子一個踉蹌，手裡端著的託盤一歪，那些裝滿了咖啡的杯子劈裡啪啦落了一地，香濃的咖啡流的到處都是。
黑人員警彎腰想撿這些杯子鐵制的託盤順手放在一旁，柳敦老師被濺起的咖啡燙到，站了起來，靠在椅子上的託盤一歪，倒在了秦月的的腿上面。
放在黑人員警懷裡的防狼電擊棍掉了下來，電擊棍的開關不知道怎麼打開了，呲呲冒著藍色的電光。
睡夢之中的秦月察覺到了危險，她睜開眼睛，察覺到靠在自己腿上的東西，秦月下意識地抬起了雙腿，下一刻，那個冒著電光的電擊棍掉在了地上。
萬幸的是，走廊放著的椅子雖然是鐵制的，座位卻是塑膠的，坐在這裡的一行人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黑人員警臉色有些難看，從腰裡掏出手套，將還在冒著電光的電擊棍撿起來，按了幾下開關，才將它關閉了。
咒駡了一聲奸商，黑人員警沒有搭理險些被他傷害到的眾人，撿起地上的託盤便離開了。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秦月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是她的錯覺嗎？這種種看似巧合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很快，這些學生的家長全都趕到了，他們抱著倖存下來的孩子，痛哭失聲。
在這麼一群哭成一團的人裡面，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裡的秦月顯得十分的可憐。
原身的父母早已經離婚了，兩人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對這個從前的女兒，那兩個人並不關心，只是每月付給她足夠的錢後，便不在管她。
所以，哪怕得到了警察局的通知，知道這個女兒死裡逃生，他們也沒有過來接她的打算。
旁人看她可憐，秦月卻樂得自在，這麼抱成一團哭哭啼啼的樣子，她實在是做不出來。
到了晚上十一點，折騰了大半夜的FBI實在問不出什麼事情，便將他們放走了。
出了警察局，看著外面空蕩蕩的街道，秦月有些發愁，她該怎麼回去？
「你也是一個人？」
一個甜美的女聲在秦月身邊響起，秦月回頭，看到身邊站在的女孩，她眉頭微挑，看著這個金髮碧眼的姑娘：「克雷爾？你怎麼沒和父母在一起？」
克雷爾不在意地聳聳肩：「我的父母不在了。」
秦月：「......很抱歉。」
克雷爾笑了起來：「沒關係的，你怎麼也是一個人在這裡？」
「他們離婚了，沒人管我。」
秦月簡單地概括了自己的家庭背景。
克雷爾看著秦月的側臉，眼神微微閃動，克雷爾記得秦月，她們往日裡並沒有什麼交集，在克雷爾的記憶裡，秦月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罷了，長得不出色，成績也是平平，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在班裡如同透明人一樣的存在。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卻與克雷爾記憶裡完全不同，明明還是同樣的那張臉，克雷爾卻覺得她身上有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
將腦中那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克雷爾看著秦月，發出邀請：「秦月，我家就在附近，要不然你今晚現在我那裡住一晚上？」
秦月有些意外，她和和這個克雷爾的關係似乎並沒有這麼好吧？
對方臉上的表情十分真摯，秦月也不矯情，欣然應允。
從這裡到她家裡實在有些遠了。
如同克雷爾所說的，她的家距離這裡並不遠，走路過去只有大約十幾分鐘的路程。
克雷爾是個很健談的人，一路上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說，她說學校裡發生的各種瑣事，說她畢業之後的夢想，說對這次旅行的憧憬。
說到巴黎之行的時候，克雷爾突然沉默了下去，一起前去的同學，連帶她在內，只剩下七個人，其餘的那些人都死在了爆炸之中。
克雷爾眼中有淚水湧出，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她多麼希望一切都是夢，夢醒之時，他們坐在課堂上面嬉笑打鬧。
可惜，一切都是奢望罷了。
氣氛一下子沉悶了起來，兩人默默地走在黑暗的小巷之中，誰都沒有說話。
秦月見慣了生離死別，對於生死，她已經看淡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克雷爾。
一路沉默無言，很快便到了克雷爾的家。
克雷爾的父母早逝，不過卻給她留下了一筆存款，以及一間不大的公寓，日子雖然過得不太寬裕，不過好歹能生活下去。
克雷爾是個能幹的姑娘，小小的公寓收拾得整整齊齊。
克雷爾的情緒已經緩和了過來，看秦月站在門邊，連忙招呼她到沙發坐下，自己跑到廚房去，簡單地做了兩個三明治，端了出來。
「從下午到現在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怕是餓了吧，來先吃一點墊墊肚子。」
秦月確實也餓了，她沒有客氣，道了一聲謝，便吃了起來。
克雷爾拿起另一片三明治咬了一口，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坐在旁邊的秦月，說道：「秦月，我這裡只有一張床，今晚你只能和我擠一擠了。」
想到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的畫面，克雷爾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她低下頭，咬了一口三明治，囫圇地咽了下去。
大家都是女孩子，睡在一張床上也沒有什麼，秦月表示自己不在意這些。
兩人各自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去了。
一夜無夢。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距離那場事故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秦月再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事情，當初在機場發生的那幾件事情，大約真的只是意外。
在這段時間裡面，秦月和克雷爾的友誼迅速升溫，兩人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學校為死去的同學舉行了追悼會，全校人員全部參加。
因為那場意外的發生，秦月他們班只剩下七個同學，偌大的教室顯得空蕩蕩的。
也許是因為忌諱著什麼，沒有人願意被調到他們班裡來，追悼會這天，大家一起去了露天的會場，見到他們到來，周圍的同學對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當初在機場發生的事情被報導了出來，艾利克斯說飛機會爆炸的事也被新聞播了出來。
有人羡慕他們的好運氣，有些人卻說他們冷血無情，明明知道飛機會爆炸，可卻不去救飛機上的那些人，他們這些倖存下來的人都是兇手。
秦月不知道這些人的腦回路到底怎麼長的，對這些明顯有病的言論她並不在意，可是艾利克斯，克雷爾他們卻沒有秦月這麼強大的心裡承受力。
面對同學們的指責，這些沒經歷過風浪的少男少女們幾乎無法承受。
艾利克斯除了被這些人背後指責之外，還要承受來自死難者親人的咒駡。
他們將飛機失事的罪責全部怪罪到艾利克斯的身上，只因為他夢到了飛機的爆炸，只因為他活了下來。
他們的親人死去了，這些倖存的人又憑什麼活著？
艾利克斯苦不堪言，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去，若不是秦月和克雷爾在身邊開解，這個男孩怕是會被這些言論徹底壓垮。
第72章 死神來了
說話間，穿著黑色西服的陶德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他是艾利克斯的好友，對於艾利克斯的心情，陶德十分瞭解。
「艾利克斯，等我爸心情平復一些，你和我一起出城散散心，我們去看棒球賽......」
艾利克斯點點頭，陶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朝臺上走去，作為學生代表，他要為這次的死難者念悼詞。
陶德離開之後，克雷爾站到了艾利克斯的身邊：「艾利克斯，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死了。」
艾利克斯勉強笑了笑，臉上的神情依舊壓抑，離得稍遠一些的秦月見狀，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勸了，艾利克斯自己想不清楚，她們說再多也沒有用。
艾利克斯的目光下意識地搜尋著秦月的蹤跡，看到不遠處一襲黑裙的女孩時，艾利克斯眼中浮現處深深的迷戀。
他喜歡她。
順著艾利克斯的目光，克雷爾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秦月，她心中浮現處些許不愉，瞪了一眼艾利克斯，轉身朝秦月站在的方向去了。
「阿月，今天到我家來住好不好？」
克雷爾有意無意地擋住艾利克斯的目光，她低頭看著秦月，臉上的冷意消融，眼神溫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來。
「不要，我今天有些事情要處理。」
「阿月~~求你了~~~」
「好吧好吧好吧，怕了你了，等我處理完事情之後，就去找你。」
「阿月你太棒了！！」
「少來這一套......」
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艾利克斯的視線之中，他低下頭，看著腳下碧綠的青草，眼中似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
**
這一次的任務，秦月還沒有任何的頭緒，獲得死神的愛，這種看起來就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真的能完成麼？
關於死神有很多的傳言，有的說死神是一個人，有的說死神是無數人，人類的歷史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千百年前流傳下來的東西，很多已經不可考證，秦月查了很多資料，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不過這個世界既然有死神的存在，那麼便說明，這應該不是一個唯物主義的科學世界，很可能會有很多不科學的事情發生。
想起艾利克斯那遇見了未來的夢，秦月覺得心底有些不安。
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這一夜，秦月睡得極不安穩，很少做夢的她做了一個真實無比的夢。
夢中的那個人像是她，卻又不是她，雖然那個人有著一模一樣的外表，可是秦月很清楚，那個人，並不是她。
秦月感覺自己被禁錮在這個和自己相同面貌的女人身邊，她看著這個女人搖曳生姿地走在路上。
白色的裙擺被風吹起，遮住了她的視線，腳下穿著的高跟鞋突然斷裂，她控制不住地往旁邊的馬路上倒去，一輛計程車從不遠出開了過來，那個司機似乎喝醉了，並沒有看見倒在了路上的那人，車子沒有絲毫減速地從女人身上壓了過去。
砰得一聲脆響，女人的頭顱被車輪壓碎，紅紅白白的液體流了一地，女人身上的白裙也被鮮血浸透。
在女人死去的那一刻，秦月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捂著胸口處大口地喘著氣。
明明只是夢境罷了，為何她還會感覺到疼痛？！
秦月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猛地抬起頭，昏暗的路燈下，似乎有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現在那裡。
瞳孔猛地緊縮起來，秦月盯著那個黑影拿在手中的巨大黑色鐮刀，臉色驟然一變。
死神？！
狂風乍起，卷起滿地殘葉，那個身影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巨大的黑袍遮住了他的面貌，秦月看不清那隱藏在黑袍下的面容，她看到那高高舉起的鐮刀朝著她揮了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秦月倏然睜開了眼睛，她坐了起來，牆上的掛著的夜光鐘滴滴答答走動著，指標指向了三點十分。
這是克雷爾的家。
秦月繃到極點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此時，她才感覺到胸口處疼得厲害，心臟似乎要爆炸開來一般，秦月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旁邊睡著的克雷爾被秦月的動作驚醒，她擰開了檯燈，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阿月，你怎麼了？」
柔和的燈光亮了起來，克雷爾看到臉色慘白的秦月，嚇了一跳，睡意瞬間消失，她手足無措地看著捂著胸口縮在那裡的秦月，不知道如何是好。
胸口處的疼痛慢慢的消失了，秦月緩了過來，臉色雖然仍舊蒼白，卻比剛剛好了許多，她看著旁邊明顯嚇到的克雷爾，輕聲安慰道：「克雷爾，我沒事兒，剛剛只是做了個噩夢。」
秦月的說辭克雷爾顯然不信，催促著她一起去醫院檢查一下。
秦月無奈，再三保證自己確實沒有事情，克雷爾這才歇了帶她去醫院的心思。
兩人關了燈重新躺了下來，克雷爾很快便進入了夢鄉，秦月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
剛剛在夢中發生的情景如此的真實，讓秦月懷疑在夢中看到的情景，是不是真的是夢境？
朝著她揮來的鐮刀帶著死亡的氣息，那種連靈魂都要凍結冷意，哪怕已經從夢境中醒來，她似乎仍舊能感覺到。
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秦月頭疼的厲害，克雷爾讓秦月在家裡休息一下，她去幫她請假，今天就不要去學校了。
秦月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酸軟無力，克雷爾說了些什麼她根本沒有聽清楚，只是胡亂地答應著。
克雷爾離開了，躺在床上的秦月吃力地睜開了眼睛，身上難受的厲害，秦月卻也說不出來到底哪裡難受。
意識有些模糊，秦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恍惚中，她似乎又做了一場夢。
她似乎身處於一個商場之中，身邊站在的男人高大英俊，正貼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
秦月背靠在欄杆上上面，欄杆連接處的螺絲不知怎麼的突然鬆動了，那個站在她旁邊的男人不知看到了什麼東西，放在欄杆上的手收了回來。
身後的欄杆晃動了一下，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拉住眼前的男人，誰曾想到他突然單膝跪了下去，秦月的手抓了個空，與此同時，身後的欄杆斷裂了，秦月隨著欄杆一起跌落了下去。
五層樓的高度掉下來，再好看的人也變得不那麼漂亮了，秦月痛得厲害，眼前的景物變得扭曲模糊了起來，五臟六腑傳來的灼熱感讓她忍不住慘叫出聲。
猛然睜開眼睛，秦月躺在克雷爾的床上，渾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她呆呆地看著頭頂發黃的天花板，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夢境真實得可怕，秦月到現在都能感受到身體被摔碎時的疼痛。
秦月腦子裡亂哄哄的，接連兩場夢境都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秦月心中覺得有些不妙。
剛剛在夢中見到的那個商場有些眼熟，秦月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找到了關於那個商場的記憶。
那個商場叫做五月花，是市中心最大最豪華的商場，裡面賣的的東西全部都是各種大牌和奢侈品，像原主這樣掙扎在貧困線上的人，是不會去那樣的地方的，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原主在兼職送外賣的時候去過那家商場。
出了一身的汗，秦月反而覺得自己舒服了很多，拿著衣服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又將被她弄髒的床單塞進了洗衣機裡面，簡單收拾了一番，秦月這才背著包匆匆離開。
到達五月花商場門口時，秦月看到了幾輛警車救護車堵在商場門口，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從另一邊擠進了商場裡面。
那並不是夢。
看到商場中央被圍起來的那塊地方，秦月臉色，抬頭，朝樓上看了過去，那少了一截欄杆的樓層分外顯眼。
她為什麼會夢到這裡？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腦子裡各種念頭紛紛冒出，糾結纏繞，亂成一團，讓秦月根本不能好好的思考。
正在此刻，秦月的右臂突然被人抓住了，接著她便被人死死地摟進了懷中。
「小月，小月，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我就知道！！！」
抱著秦月的人用的力氣極大，秦月廢了一翻力氣才從他懷中掙脫出來，待看清這個男人的面孔時，秦月愣了一下。
這人赫然便是夢中那個向她跪地求婚的男人。
男人的臉上的神情瘋狂至極，英俊的面孔扭曲成可怕的模樣，一個小時之前，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死在她的面前，他恨不能立刻隨著她一起死去，誰曾想到，一個小時之後，他的愛人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男人伸出手，想抓住眼前這個失而復得的女人，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危險。
眼前的這個男人與秦月剛剛在夢中見到的判若兩人，他臉上的瘋狂之色讓秦月覺得心底發寒，顧不得留手，秦月俐落的敲暈了這個男人，轉身大步離開了五月花商場。
商場正中央的鏡子映出秦月的影子，一個模糊的黑影出現在鏡子當中，它靜靜地看著那人越走越遠的身影，慢慢地消失不見。
終於，我又見到你了。
坐在露天的咖啡廳中，秦月低頭看著手中冒著熱氣的咖啡。
剛剛在五月花商場發生的事情，讓秦月的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
從剛剛那男人寥寥數語之間，秦月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資訊。
她的模樣，怕是與男人死去的愛人一模一樣。
想到昨天夜裡在夢中見到的那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秦月臉上的神情沉重了起來。
一個或許說是巧合，兩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還會是巧合麼？
這個世界，真的不太對勁兒。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月嚇了一跳，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時，秦月松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喂，克雷爾，有什麼事麼？」
原來克雷爾放學回家後沒有看到秦月的身影，有些擔心，這才打電話過來詢問。
「阿月，你身體不舒服，怎麼還到處亂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秦月報了咖啡館的地址，坐在那裡等著克雷爾的到來。
那些詭異的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她再怎麼想也想不出頭緒來，不如先放到一邊，稍後再想也不遲。
克雷爾來得很快，一向勤儉的她居然打車過來，這讓秦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她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克雷爾怕也不會亂花錢。
為了補償克雷爾，秦月決定請她吃一頓大餐。
原身的父母雖然對秦月不太關心，不過給她的錢卻並不少，足以讓秦月維持還算不錯的生活。
克雷爾沒有矯情的推辭，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克雷爾自認為自己對秦月還算了解，既然秦月說了要請她吃大餐，就算她推辭，秦月也不會放棄的——她會直接將她抗到她要去的地方。
天知道這個比自己還要矮半個頭的小姑娘到底哪裡來的力氣。
被扛過一次，不想再丟第二次人的克雷爾乖乖地跟著秦月去了附近一家比較有名的餐廳。
這家餐廳的服務人員素質比較高，沒有因為秦月和克雷爾兩個人穿得寒酸便慢待她們，不過這個高大帥氣的服務生似乎太過熱情了一些。
克雷爾默默地看了一眼腰幾乎完成九十度，頭都快伸到秦月面前的服務生，咳嗽了一聲。
服務生沒有動靜。
克雷爾的臉黑了下來，忍無可忍地用手拍了拍服務生的胳膊：「先生，您能否直起身來，你擋到我朋友的光了。」
克雷爾的性格使然，讓她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不過她的語氣並不太好，看著這個服務生的眼神十分不滿。
差點將頭都貼到秦月身上的服務生終於回神，戀戀不捨地直起身來，眼睛卻一直盯著秦月，捨不得眨一下眼睛。
秦月終於點好了餐，將功能表遞給了服務生，服務生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手指不小心擦過秦月的手背，那細膩的觸感讓這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心猿意馬了起來，若不是克雷爾喝斥一聲，這個服務生怕是會出了大醜。
服務生拿著功能表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克雷爾心裡堵得厲害，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面孔，心裡的怒氣一點點的慢慢消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月心裡有事，她並沒有察覺到克雷爾的情緒變化，想起今天發生的那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秦月覺得腦袋又開始疼了。
「阿月，你有心事？」
秦月心不在焉的樣子哪裡能躲過一直關注她的克雷爾人的眼，克雷爾忍了又忍，終於忍耐不住，問了出來。
「沒有。」
秦月搖頭，這些事情就算秦月說出來，克雷爾也幫不上什麼忙，沒必要讓她跟著一起擔心。
克雷爾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見秦月不想說，克雷爾也沒有追問，岔開話題說起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秦月心不在焉地聽著，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至極的身影，秦月猛地站了起來，想也不想地追了過去。
「阿月，你去哪裡！」
克雷爾顧不得周圍人的目光，大喊了起來，見秦月頭也不回地離開，克雷爾跺了跺腳，朝著秦月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跑了幾步，卻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那人痛呼一聲，軟軟地跌坐在地，克雷爾不得不停下腳步，將跌倒在地的人扶了起來。
「對不起......」
在看到那張熟悉至極的面孔時，克雷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嬌嬌弱弱的女孩，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秦月？！」
因為太過震驚，克雷爾抓著女孩的手不由得用力，女孩痛呼一聲，眼淚霎時間便湧了出來：「放開我，你弄痛我了，你怎麼這麼粗暴！」
這個長的與秦月一模一樣的女孩用秦月的聲音說著秦月不可能會說出來的話。
克雷爾心裡產生了一絲無法言喻的荒謬之感，她放開了這個女孩，喃喃地說道：「你不是秦月，你不可能是秦月......」
聽到克雷爾的話，女孩斜睨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誰說我不是秦月？」
女孩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腳尖，吻住了克雷爾的嘴唇。
唇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讓克雷爾震驚到無以復加，她瞪大眼睛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腦子裡一片空白。
ヾ(｡｀Д´｡)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在哪裡？她是誰？誰在親她？她是不是在做夢？
『秦月』看著懵掉的克雷爾，微微一笑，眼角的淚痣妖異至極。
第73章 死神來了
秦月追著那個身影一直跑出了餐廳，卻發現自己將人給追丟了。
馬路上人群熙熙攘攘，她根本看不到那個人的蹤影，秦月有些懷疑，她剛剛看到的那個人影，難道是她的幻覺麼？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中一閃而逝，很快便被她否決了。
她不會看錯的。
心中有些煩躁，秦月抓了抓頭髮，懊惱至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發現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她，秦月突然想起，克雷爾還在樓上。
她是要請克雷爾吃飯的，這麼突然跑出來，也不知道克雷爾會怎麼想。
秦月轉身，步履匆匆地往樓上跑去，在她離開之後，一個纖細的人影從不遠處的樹後走了出來，她看著招牌已經亮起的餐廳，嘴角勾起細細的弧度。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那人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路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石子絆了一下，身子重心不穩，踉蹌了幾步，誰知道腳下一空，整個人失了井蓋的下水口跌落下去。
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過往的行人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便沒有人過來查看。
路燈的光芒被層層樹枝分割成細碎的光斑，風輕輕吹過，地上的落葉被風卷起，飄飄蕩蕩落入下水道之中。
骯髒的下水道中，一個漂亮的女人躺在那裡，女人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著，顯然還未死去，她的喉嚨被一個破碎的酒瓶深深地插了進去，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地冒了出來，融進了看不出顏色的污水之中。
生命力一點點的消失，眼睛中的光彩慢慢失去，女人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之色，反而露出一個怪異至極的微笑。
剛剛跑到二樓的秦月心中一痛，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目光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閃爍的霓虹燈將夜空染出奇異的色彩。
秦月忽略掉那突如其來的心悸，朝著自己的座位了過去。
她們剛剛點的餐已經上來了，濃郁的香氣勾得秦月食指大動，她在克雷爾的對面坐了下來。
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克雷爾抬頭，看到對面坐著的秦月時，眼神有些慌亂，視線四下漂移，不敢與秦月的目光對上。
(╯‵□′)╯︵┻━┻明明被調戲的是她啊，她這種害羞的模樣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發現了克雷爾的怪異，柔聲問道：「克雷爾，怎麼了？」
克雷爾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在剛剛被這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親過之後，克雷爾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兒了，明明該詢問秦月這是怎麼回事兒，可現在，看到秦月的時候，想起來那個吻，克雷爾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好好思考了。
「沒，沒什麼。」
克雷爾吞吞吐吐，低下頭，用刀叉切割著牛排，胡亂地塞進嘴裡，她時不時地偷瞄對面的秦月一眼，在她發現之前又收回了視線，這種小心翼翼相看又不敢看的心情竟然讓克雷爾有種自己陷入初戀的奇妙感覺。
因為克雷爾的隱瞞，所以秦月並不知曉有另一個自稱是秦月的人和克雷爾有了親密接觸。
兩人各懷心事，這頓晚餐吃得是食不知味。
結過帳，秦月打算回自己的家去，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
意外的是，有事沒事便想和秦月賴在一起的克雷爾這次卻沒有邀請她回家。
秦月和克雷爾並不順路，為了克雷爾的安全，秦月不顧克雷爾的推辭，打了一輛車，將她送回家去，自己順便拿了留在這裡的東西，打車回去。
目送秦月離開之後，克雷爾癱倒在床上，抱著秦月枕過的枕頭滾來滾去。
滾到一半兒，克雷爾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整個人僵在那裡。
她明明是直的不能在直的女人，夢中情人也是各種肌肉美男，她為什麼會因為一個明顯充滿惡意的吻而變得好像是懷春的少女？
難道是因為吻她的人有著和秦月一樣的臉？！
克雷爾被自己的猜測嚇懵了，整整一個晚上都在糾結自己的性取向問題。
(╯‵□′)╯︵┻━┻，為毛感覺自己好像愛上了一個女人！！！！
克雷爾的糾結秦月並不知曉，一路平平安安地回到家，進了家門，秦月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秦月的家要比克雷爾的家大上許多，是一套兩居室，裡面的裝飾是偏小姑娘喜歡的粉嫩款，秦月對住的地方並不在意，因此也沒有改動原來的裝飾。
衛生間鑲嵌著一面巨大全身鏡，鏡子正對著浴缸，洗浴的時候可以從鏡子中看得清清楚楚。
秦月覺得這鏡子處在這個地方十分的奇怪，不過在這裡洗漱了這麼長時間，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放好熱水，將脫下的衣服扔進髒衣簍之中，秦月將自己的身子浸入溫熱的水中。
水裡面放了玫瑰香的精油，淡淡的香氣在鼻端縈繞，秦月舒服地喟歎一聲，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水汽在浴室中翻騰，鏡面被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一個手印突然出現在鏡面之上，水霧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抹去，鏡子中清晰地映出對面秦月的身影。
黑色的霧氣在鏡中翻滾，朝著鏡子中的女人湧了過去，躺在浴缸之中的女人毫無所覺，直到在鏡中的影子被黑霧完全的包裹。
秦月猛地睜開眼睛，捂著胸口處不停地喘著粗氣，剛剛那一瞬間，秦月感覺到自己的口鼻似乎被人封住了。
將浴室打量了一通，秦月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捂著胸口處的手放了下來，秦月的目光掃過對面的全身鏡，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長歎了一口氣，也沒有繼續洗澡的心思，草草地洗漱一番後，秦月從浴缸裡站了起來。
哪怕房子裡只有她一個人，秦月也不習慣赤身露體，穿上浴袍，秦月站在了全身鏡前。
鏡中的人無疑是漂亮的，剛剛洗浴過的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白皙細膩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美玉，在燈光的照射下似乎在發光一般。
雖然已經看了很久，秦月仍舊覺得有些不習慣。
明明是同樣的眉眼，這具身體卻偏偏比她漂亮了無數倍，手指在眼角的淚痣上輕輕地摩挲著，秦月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東西。
眼角的淚痣，離奇復原的傷口以及那麼多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她到底遺忘了什麼？
陷入沉思中的秦月沒有看到鏡中的女人臉上露出的陰森的笑容。
這一晚，秦月沒有做什麼噩夢，天快亮的時候，秦月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電話時克雷爾打來的，她告訴秦月，陶德死了。
秦月沒有回過神來，陶德，那又是誰？
克雷爾的語氣十分焦急，她說在電話裡解釋不清楚，她會馬上到秦月這裡來的，兩人見面再說。
電話被掛斷了，秦月也想起來陶德是誰，那是前天追悼會時上臺念悼詞的男孩。
秦月對他的印象不深，只是知道他和艾利克斯是好朋友。
他怎麼會死？
潛意識的，秦月便覺得陶德的死有問題，在等待克雷爾到來的這幾十分鐘裡面，秦月的情緒有些焦慮不安。
門鈴叮鈴鈴地響了起來，秦月一把打開了房門，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克雷爾。
克雷爾此時的形象有些糟糕，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穿的那身衣服，頭髮亂糟糟的，明顯沒有梳理過，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憔悴。
克雷爾臉上的神情有些慌亂，看到站在門內的秦月，克雷爾撲了過來，死死地抱著了秦月。
恐懼慌亂的情緒似乎終於找到了宣洩口，克雷爾抱著秦月失聲痛哭了起來。
「阿月，陶德死了，我好害怕......」
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被克雷爾哭得手足無措，只能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
從克雷爾斷斷續續地訴說中，秦月得知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陶德死了，在他死之前，艾利克斯似乎看到了什麼預示，他跑去想要救下陶德，可是他去的卻太遲了。
陶德被浴室裡掛浴簾的鐵絲勒死了，發現他的死體之後，陶德的父母崩潰了，抱著陶德的屍體失聲痛哭，悲傷痛苦之下的夫婦倆將一切的罪責全都推到了艾利克斯身上，他們說是艾利克斯害死了陶德，如果不是員警的阻攔，陶德的父母怕是要把艾利克斯打死了。
艾利克斯找到了克雷爾，他告訴克雷爾一切都沒有結束。
他們這些倖存下來的人應該死在空難之中，可是他們卻因為艾利克斯而活了下來。
他們從死□□單上逃脫了，可是死神卻並不想放過他們。
死神會來收割他們的性命，而陶德，是第一個。
克雷爾很害怕，因為她也可以預感到危險，陶德死亡的時候，克雷爾也去了陶德家附近，可是她卻根本沒有來得及阻止。
「阿月，我好害怕，一切都沒有結束，我能感覺到危險無處不在...阿月，若是我們死了，該怎麼辦？」
克雷爾的神情哀傷至極，淚水滾滾而下，淚眼模糊中，她看不清秦月的表情，只聽見她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人都會死的。」
秦月也懼怕死亡，不過她在任務世界中死了太多次，對於死亡，她已經習慣了。
聽到秦月那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克雷爾呆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著秦月，忘記了哭泣。
秦月摸了摸克雷爾的臉，輕聲說道：「克雷爾，艾利克斯說陶德不可能自殺的，我們不如去看看他的屍體，或許能找出什麼線索來。」
克雷爾沒有絲毫遲疑，同意了秦月的提議，她們聯繫了艾利克斯，三人一起前往警察局的停屍房。
警察局的守衛意外的鬆懈，他們三個人很順利地進入停屍房，見到了陶德的屍體。
陶德死去的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因此他的屍體還未產生什麼變化，秦月湊近看著陶德脖子上深深的勒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秦月並不懂驗屍，不過從陶德脖子上的傷痕來看，基本已經排除了自殺的可能。
陶德的手突然動了一下，秦月一驚，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秦月感覺到一股冷意死死地纏住了她，秦月臉色微微一變，看到一個男人從對面走了過來。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極為普通的男人，不過秦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冷汗頃刻間佈滿全身。
這個男人，很危險！
黑人男子的目光在秦月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便移開，落在了艾利克斯的身上，他說：「艾利克斯，我認得你。」
艾利克斯沒有在意，自從他預言了飛機會爆炸的事情後，警察局的人就沒有補知道他的，這個人知道他的名字不奇怪。
艾利克斯看著男子，急切地開口：「我朋友不會自殺，那是意外！！」
黑人男子帶上了手套，翻看著陶德的傷口，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們就像一隻老鼠，被貓玩弄於手掌之中，這一切都是屬於死亡程式，死神......」
黑人男子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角落裡的秦月身上，眼中露出奇異的神情：「死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出現在他死亡名單上的人。」
秦月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個人一邊說死亡有跡可循，洞悉設計可以逃離死亡，另一面卻又不斷地提醒他們，死亡避無可避。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人。
秦月煩躁的厲害，幾次想率先離開，可是在那黑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卻又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在他們離開之前，那個黑人在秦月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秦月只覺得被黑人拍過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鑽了進來，她身體內的血液似乎都被凍結了。
好不容易離開了員警廳，秦月身子一軟，癱軟了下去，艾利克斯大驚，急忙抱住了秦月倒下來的身體。
「阿月！阿月！你怎麼了？」
克雷爾驚慌失措地喊了幾聲，秦月卻始終沒有回應，她頓時慌了，催促著艾利克斯一起將秦月送到醫院。
半路上，秦月便醒了過來，身子有些無力，不過那種讓人感覺血液似乎都要凍結的寒意好像已經消失了。
秦月眨眼，慢半拍地發現自己似乎被人抱在懷裡。
「咳咳，艾利克斯，你可以將我放下來了。」
被人這麼公主抱，這還是秦月破天荒的頭一回，她覺得自己並不是那種嬌嬌弱弱的軟妹子，公主抱什麼的，與她的人設不太搭。
秦月從艾利克斯的懷裡跳了下來，整了整自己有些淩亂的衣服，剛剛想說些感謝的話，一旁站在的克雷爾卻撲了過來，將秦月抱了個滿懷：「阿月，你醒了，我擔心死了。」
被死死抱住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秦月：「......」
哪怕秦月再三保證自己只是昨夜沒有睡好，所以才暈倒了，可是不論是克雷爾，還是艾利克斯，兩個人都不信她的話，堅決要讓她去醫院檢查一番，秦月耐不住這兩人喋喋不休地勸說，只能去醫院檢查一通。
醫院的結果證明秦月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根本沒有一點兒生病的樣子。
克雷爾和艾利克斯這才放心。
折騰了這麼一通，已經過了中午，他們三人去了柳敦老師家，並且通知了其餘的幾個同學，讓他們過來，有事情要商議。
站在柳敦老師家門前時，艾利克斯看到了鏡子中的公車影子，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總感覺有人會死在這裡。
這種感覺十分的奇妙，艾利克斯根本說不出原因來，他看了秦月一樣，又將目光落在了克雷爾的身上：「克雷爾，你感覺到了麼？」
克雷爾點頭，臉色有些難看，她感覺到了危險的接近，卻並不知道危險會從何而來，克雷爾緊緊抓住了秦月的手，不管怎麼樣，她要保護阿月的安全。
秦月拍了拍克雷爾的肩膀，克雷爾回頭看著秦月，勉強笑了笑。
正午的陽光十分刺眼，秦月拉著克雷爾到一旁的樹蔭下躲避，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對面大廈巨大的玻璃。
玻璃中倒映出她和克雷爾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月的錯覺，她覺得鏡子中的她模樣變得有些怪異。
第74章 死神來了
秦月心中一驚，目光死死地盯著鏡子中的人影，鏡中的那個影子明明是她的鏡像，現在卻變得好像另一個人。
她似乎發現了秦月再看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秦月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電光火石間，腦中被遺忘許久的記憶喚醒，她想起自己曾經攻略過的鏡中惡魔，那個東西，就是通過操控影子來殺人。
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離開了那個世界不是麼！這個惡魔怎麼會在這裡？
五月花大廈！秦月想到昨天自己去過的地方，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片。
難道她又要分割一次靈魂，才能避免被鏡中的惡魔傷害麼？！
秦月看到鏡中的惡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把刀子，朝著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胸口一陣刺痛傳來，秦月低下頭來，卻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傷口出現，她抬頭看向鏡子，卻發現裡面的惡魔用刀子一下一下戳著身體，鮮紅的血液染紅她腳下的地面。
然而，鏡子的秦月毫髮無損。
懸著的心突然放了下來，秦月看著那個渾身鮮血淋漓，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影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
原來它，傷不到她。
發覺自己無法通過影子傷害秦月，惡魔停止了自殘的行為，身上的傷口瞬間恢復了原狀，它惡狠狠地看著秦月，漂亮的臉上露出猙獰扭曲的神情。
秦月的眼神閃了閃，避開眼睛，沒有再去看那自己的影子。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臉居然能做出那樣可怕的表情。
克雷爾並沒有發現鏡中的不妥之處，此刻的她還在為她們未知的命運而擔心。
那個男人說，她們欺騙了死神，從那場必死的爆炸中僥倖逃生，死神不會允許這樣的漏洞存在，他一定會想辦法補上這個漏洞。
倖存的八個人已經死去了一個，下一個會死的人，是誰？
天突然暗了下來，一片烏雲不知從何處飄來，遮住了太陽，克雷爾抬頭，看著天空中出現的烏雲，心底的陰霾更甚。
她們，真的能逃脫死神的追捕麼？
柳敦老師說，她準備搬家，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要離開這座城市。
艾利克斯勸說柳敦老師，他說一切都沒有過去，他們很可能還會死，待在一起，說不定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對於艾利克斯的話，柳敦老師並不相信，她告訴艾利克斯，陶德的死亡就是一場意外，根本沒有死神殺人這樣的事情。
「艾利克斯，你預感到了飛機爆炸，那也許只是巧合罷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活下來了，你不要想得太多。」
柳敦老師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艾利克斯，她認為艾利克斯因為好友陶德的死受了刺激，他先所說的都是毫無根據的臆想罷了。
面對不肯信你的人，任憑你說什麼都沒有用，秦月早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她站在一旁，漠然地看著努力在說服柳敦老師的艾利克斯。
只有親眼所見，不信的人才可能會信。
一輛騷包的紅色跑車停在了路邊，卡特和泰麗兩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卡特看到了站在樹下的秦月，他的眼睛一亮，大聲招呼道：「秦月，見到你真高興。」
秦月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泰麗的臉色有些難看，狠狠地剜了秦月一眼。
克雷爾想說什麼，卻被秦月阻止了。
「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罷了，不必和她計較。」
聽到秦月的話，克雷爾沒有再說什麼，乖乖地待在秦月的身邊。
艾利克斯和卡特泰麗說了自己的發現。
聽到他說他們還在死神名單上這種極為不科學的荒謬事情，卡特嗤笑一聲，嘲弄道：「艾利克斯，你以為你僥倖夢到了一次意外，就以為自己擁有了先知的力量麼？」
秦月當初說過，有些人感激艾利克斯，有些人卻憎恨艾利克斯。
卡特是後一種。
艾利克斯沒有阻止更多人死去，這已經成為了他的原罪，卡特認為飛機上死去的那些人全部都是被艾利克斯害死的。
這兩個人爭吵不休，泰麗卻是有些受不了，她朝著兩人咆哮了起來：「艾利克斯，卡特，夠了，墜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在聽任何關於這件事情的消息，我要過新生活了，卡特......」
泰麗邊說邊往後退，已經走到了馬路上面，秦月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出現在這裡，她的臉色一變，朝著泰麗的方向沖了過去。
砰得一聲巨響，泰麗被疾馳而來的客車撞飛了，客車沒有絲毫停頓，從她的身體上碾壓過去。
艾利克斯和卡特兩人臉上被噴濺而出的鮮血染紅，他們不可置信地看著泰麗碎成一灘的屍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秦月站在路邊，臉色慘白的看著泰麗的屍體，她感覺到有一道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秦月抬頭，馬路對面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那裡。
冷意從四面八方襲來，秦月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控制住，動彈不得，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黑影抬起胳膊，寬大的黑袍滑落，露出蒼白無比的指骨。
他朝著秦月的方向輕輕點了點，握在右手中的鐮刀輕輕揮舞了一下，秦月感覺到一陣陰冷的風襲來，露在外面的肌膚感覺到一陣刺骨的涼意。
身後傳來了柳敦老師和克雷爾的尖叫聲，對面的身影突兀地消失不見，無法動彈的身體恢復了控制，秦月眨眼，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她垂眸看著泰麗的屍體，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拿著鐮刀的巨大身影。
那個傢伙，就是死神吧？
泰麗的死亡給柳敦老師等人帶來的衝擊極大，他們有些相信了艾利克斯所說的話。
他們這些僥倖從死神手裡逃脫的人，或許仍未徹底逃脫。
艾利克斯在研究這飛機的座點陣圖，努力想研究出來死神殺人的順序。
陶德和泰麗已經死了，下一個人會是誰？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那個夢境，艾利克斯看著螢幕上的座點陣圖，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
「死亡順序照舊，最開始的是陶德，然後是泰麗，接下來是柳敦老師......」
艾利克斯通知了秦月和克雷爾，叫她們一起去柳敦老師的家中。
他們想要阻止柳敦老師的死亡。
然而，他們去的太遲了，柳敦老師已經遇害了。
艾利克斯和克雷爾兩個人已經徹底懵掉了，他們想要去救還有一口氣的柳敦老師，可是卻被秦月一手一個，拖著離開了柳敦老師的家。
他們前腳踏出柳敦老師的家門，還未跑出去幾步，柳敦老師的家轟的一聲爆炸了。
燃燒著的碎片四散飛濺，秦月撲到在艾利克斯和克雷爾身上，將他們護在身下。
一塊燃燒著的木材呼嘯而至，秦月感覺到腦後有風聲傳來，她來不及躲避，就被飛射而來的木塊脊髓了腦袋。
克雷爾感覺到了異樣，掙扎著爬起來，看到秦月沒了腦袋的屍體時，克雷爾嚇得魂飛魄散，淒厲地慘叫聲從她嘴裡發出，克雷爾撲過來，抱著秦月無頭的屍體嚎啕大哭了。
「不！不！不！！！！！阿月！！！！」
明明說好了要保護她，可是她卻死在了她的面前，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克雷爾被秦月的死刺激得有些神經錯亂，她抱著秦月死去的屍體，哭得險些暈厥過去。
艾利克斯呆呆地看著秦月的屍體，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明明下一個死去的人不是她，為什麼她會死？
艾利克斯的思維有些混亂，夢中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中重播。
不對！
按照死亡順序的話，秦月應該是第一個死去，第二個才是陶德，她怎麼可能一直活到現在？！
這邊的爆炸聲已經驚動了別人，警車和消防車很快趕了過來。
因為克雷爾一直抱著屍體不放手，員警沒有辦法，只能將她打暈了，這才將屍體裝從她懷里弄出來。
艾利克斯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弄懵了，木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他應該是喜歡秦月的，可是在秦月死去之後，艾利克斯覺得自己對她的愛也一併死去了，除了恐懼，害怕之外，他感覺不到一點兒的悲傷。
他真的愛她麼？
***
秦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死亡，她甚至已經看到了死神舉起的巨大鐮刀。
這是她的攻略物件，可是秦月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獲得死神的愛。
她死了，任務估計已經失敗了，秦月甚至不知道，這一次，她的靈魂若是被死神收割，她還能不能回到神秘空間之中。
黑色的鐮刀近在咫尺，秦月甚至已經感覺到鐮刀上傳來的寒氣，然而下一秒鐘，她的靈魂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死神默默地收回了鐮刀，站在那裡許久未動。
已經殺了這個人多少次？
死神已經記不清了，他已經收割了無數相似的靈魂，可是過不了多久，總會有更多的相似的人出現。
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死神的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具無頭的屍體，高大的身影如同青煙一般消散。
當秦月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居然在家中的床上。
看著四周粉嫩的裝飾，秦月有些迷茫，傻呆呆地從床上坐起來，走到了浴室之中，看著鏡子中那熟悉的臉，秦月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她不是已經死了麼？
難道那只是夢境而已？
秦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以為她的死亡只是又一場真實的夢境，想到夢中看到的情景，秦月細細打量了一下鏡子中的影子。
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果然是夢啊，已經是不同的世界，那個鏡中的惡魔怎麼可能跟到這個世界來？
秦月擰開水龍頭，開始洗漱，她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還留在鏡中，此刻正滿臉陰鬱地看著她。
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去上課，秦月想了想，撥打克雷爾的電話。
電話鈴響了很久，才有人接通，克雷爾沙啞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阿月的家裡！！！」
秦月愣了一下，訥訥地開口：「克雷爾，我是秦月，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突然沒有了聲音，許久之後，尖叫聲從電話中傳了出來：「阿月！！！」
秦月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還未等她詢問，卻聽見那頭的克雷爾喊道：「阿月，你等著，我馬上去找你！！」
電話被掛斷了，秦月握著聽筒的手一緊，不安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
那真的只是夢嗎？
**
警局之外，克雷爾掛斷電話後便頭也不回地往馬路邊跑去。
她聽到了秦月的聲音，她說她還活著，此刻就在家中等她，她要馬上到她的家裡去。
克雷爾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她只想儘快趕到秦月的家裡面，親眼看到活生生的秦月。
艾利克斯也聽到克雷爾說的那些話，他有些擔心了起來。
秦月已經死了，那是他們親眼看到的事情，她的屍體就放在警察局的停屍間裡面，現在克雷爾又說秦月還活著，就在家裡面。
克雷爾，怕是已經瘋了。
因為擔心克雷爾，艾利克斯跟著克雷爾一起前往秦月的家中。
三十分鐘的路程，在克雷爾不斷的催促下，司機幾乎將車開得飛起來，不過十五分鐘便趕到了，克雷爾飛奔下車，朝著不遠處的公寓跑去，落在後面的艾利克斯無奈地掏錢付帳。
艾利克斯趕到之後，看到被克雷爾抱在懷裡的那個女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秦秦秦秦月！！你不是死了麼？」
因為太過震驚，艾利克斯的聲音都在發顫，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已經死去的人居然活生生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克雷爾將秦月的身體死死地禁錮在懷中，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艾利克斯：「艾利克斯，閉嘴！阿月還活著，她還活著！」
克雷爾根本不管什麼科學不科學，無論事情多麼的難以置信，只要秦月活著就好。
她在她懷裡，如此真實的存在著，她可以感受到她的體溫，她的呼吸，她還活著，沒有什麼比這更棒的事情了。
克雷爾那像是要吃人一般的模樣嚇到了艾利克斯，他張了張嘴，卻不敢再說什麼。
克雷爾低下頭，看著懷中的秦月，像是怕嚇到她一樣，輕聲安撫道：「阿月，你別害怕，艾利克斯在胡說，他說的都不是真的。」
克雷爾的態度以及艾利克斯說的話都證明了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夢，她真的死了，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己又活了過來。
深吸了一口氣，秦月掙脫了克雷爾的懷抱，克雷爾有些慌亂，還想抱她，卻被秦月制止了。
「進來吧。」
這邊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周圍的鄰居，隔壁住著的人已經警告他們，讓他們小聲一點，否則就要報警了。
為了避免麻煩，也因為他們要說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不適合被別人聽到，秦月示意克雷爾和艾利克斯進屋再說。
克雷爾乖乖地走了進去，艾利克斯猶豫了半響，看到秦月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鬼使神差的，他跟著一起走了進來。
房門關閉的聲音驚醒了艾利克斯，剛剛消失的理智回籠，他戒備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的目光從艾利克斯身上掃過，落在了克雷爾的身上。
克雷爾眼中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又鎮定了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秦月歎氣，眼神柔軟了下去：「克雷爾，你不說，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柳敦老師死了，而我，也死了。」
說道自己死的時候，秦月頓了一下，接著才說道：「不要問我為什麼又活了過來，我不知道。」
艾利克斯忍不住開口：「那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東西？」
艾利克斯腦子裡已經亂成一團漿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顛覆了他所有認知。
有死神的存在，那麼自然也有鬼魂的存在，秦月已經死了，那是他們親眼看到的，現在她還在這裡，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她是鬼魂？
克雷爾沒想到秦月已經知道了真相，她神情慌亂地看著秦月，眼淚瞬間從眼眶中滑落。
「阿月，不管你是什麼，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還在這裡就好......」
第75章 死神來了
秦月很確定，自己並不是什麼鬼魂僵屍或者其它的什麼非人類。
她是個人，至少，她現在所使用的這個身體，是個人類。
恍惚間，秦月似乎想起了什麼，她記得自己曾經有過起死回生的經歷，只不過那段記憶太過久遠，秦月怎麼也想不起來。
看著克雷爾和艾利克斯，秦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解釋不了我現在的情況，不過我可以保證，我是人。」
艾利克斯立即說道：「可是，你的屍體還在警察局的停屍房裡放著......」
看著秦月那張陰沉下去的面孔，艾利克斯接下去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已經死了的人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難道之前他們所看見的那些都是幻覺麼？
世界觀被接二連三的事情已經刷新了無數次的艾利克斯很快便接受了秦月沒死又復活了的事情。
事實上，他接不接受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他們這些人的生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死神收割掉，這種時候糾結這樣的小事情並沒有什麼意義。
而對於克雷爾來說，只要秦月還活著，在她的身邊，她變成什麼都沒有關係。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被輕輕巧巧揭了過去，屋子裡的三個人十分默契地沒有再提及秦月的身份問題。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克雷爾緊緊挨著秦月，死死地拉著她的手，怎麼也不願意放開。
艾利克斯看著對面那兩個像是連體嬰一樣的女人，只覺得十分礙眼。
然而這裡並沒有他置喙的餘地，艾利克斯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認真地說道：「倖存的八個人，已經死去了四個。」
艾利克斯看了一眼秦月，頓了頓：「死去了三個人，我已經發現了死亡規律。」
「秦月，陶德，泰麗，柳敦老師......」
艾利克斯拿了張紙，簡單地畫出座位順序，他指著畫上的位置，繼續說道：「本來第一個死的人應該是秦月，可是不知道什麼緣故，她卻是第四個死的，這樣的話，我已經不太確定，我猜測的死亡順序到底對不對了。」
秦月聽到艾利克斯的話，她想起自己的那些夢境，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你的猜測是對的，我確實是第一個死亡的。」
在陶德死去之前，她曾經夢見過有兩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死去，如果那些女人都是她的話，她確實是第一個死的。
艾利克斯噎了一下，看著秦月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的怪異。
如果他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的話，秦月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並不是她第一次死亡？
艾利克斯打了個冷顫，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秦月一番。
她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那樣逆天的能力，原來並不是一次性的麼？
克雷爾的神情有些驚恐，抓著秦月胳膊的手十分用力，她看著秦月，嘴巴張張合合，許久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阿月，你怎麼沒有告訴過我？」
她們幾乎形影不離，克雷爾居然不知道，在自己不曾看到的時候，她的阿月，居然已經死過了。
如果阿月沒有死而復生的能力，那麼，她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阿月了？
想到這個可能，克雷爾眼裡的水光聚集，眼裡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秦月摸了摸克雷爾的頭髮，輕聲說道：「克雷爾，別難過了，我還活著，不是麼？」
克雷爾抬起手，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用力地點點頭：「是的，阿月，你還活著，我不該哭的，對不起。」
艾利克斯看著對面那兩個周身似乎都在冒著詭異粉紅泡泡的女人，是他的錯覺麼？為什麼感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安撫好了克雷爾，秦月終於想起對面坐著的艾利克斯，她咳嗽了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地肅穆：「艾利克斯，你接著說。」
艾利克斯：「......」
他剛剛說到哪兒了？
費了一番功夫，艾利克斯終於想起自己剛剛說到什麼地方。
「第五個人，是卡特。」
艾利克斯通知了卡特和比利，兩個人很快趕到了秦月的家中。
「艾利克斯，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柳敦老師會死？！」
柳敦老師死亡的時候，卡特和比利兩人都在附近，他們看到了艾利克斯他們進入柳敦老師的家裡面，不過後面的事情，他們並未看到，否則看到已經死的人又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兩個人哪裡會如此鎮定？
艾利克斯沒有隱瞞，將自己的推測告訴了比利和卡特。
當然，處於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艾利克斯將秦月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卡特沒有管什麼死亡順序之類的東西，他直截了當地詢問艾利克斯：「告訴我我們這些人誰會是下一個？」
比利快要哭了出來：「我不想死，我還有球賽沒有看完，我甚至連女孩的手都沒有摸過......」
艾利克斯沉默了下來，他不敢看卡特的眼睛，告訴一個人你的死期就要來臨，這樣的事情艾利克斯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做到。
「誰先誰後，有什麼區別？我們個個都有份，我們都會死。」
卡特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媽的，自殺也好過被殺！」
說著沖進了廚房，拿起刀架上的水果刀便往自己胸口刺去，艾利克斯見狀，心中大驚，跑過去阻卡特。
廚房的水龍頭突然破裂，冰冷的水流淌的到處都是，正在爭搶刀具的卡特和艾利克斯腳下一滑，雙雙摔倒在地。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艾利克斯的頭砸到了卡特的手上面，卡特只覺得手一麻，握著的水果刀甩了出去。
正在此刻，比利正好走了過來，飛來的刀具深深地插入他的胸口之中。
胸口的劇痛傳來，比利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處插著的刀，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艾利克斯和卡特已經懵了，他們看著比利直挺挺地倒下去的身體，刺骨的寒意瞬間遍佈全身。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秦月臉色難看地看著地上的屍體，目光落在還躺在廚房地上的卡特和艾利克斯身上。
「你們殺了人。」秦月如是說。
不管是意外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們確確實實殺了人，比利是因為他們兩個人而死的。
艾利克斯說下一個死的人，是卡特，可是現在，死的人卻變成了比利。
死亡順序是可以改變的麼？
艾利克斯很快回過神來，他看著死去的比利，目光落到了卡特的身上：「柳敦老師死去之後，下一個人本來應該是你，現在卻落到了下下個人的身上。」
「只要該死的人沒有死，我們就可以破開死亡的死神的設計，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艾利克斯已經語無倫次了：「比利之後是我！！」
比利的死亡對卡特的打擊十分大，他似乎不敢相信比利就這麼死去了。
比利的死亡與他脫不了關係，是他害死比利的，卡特面無人色，頹然地倒在地上，不敢看比利的屍體一眼。
最終，卡特選擇的自首。
員警過來查看了現場之後，將卡特和比利的屍體一起帶走了。
秦月的房子裡死了一個人，秦月對此並不在意，不過克雷爾卻不願意秦月一個人住在死過人的房子裡，她半是強迫半是祈求的讓秦月和她一起回家。
面對克雷爾的請求，秦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跟著克雷爾一起回家。
很快便到了晚上，因為死神的事情，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太高，胡亂地吃了一些東西後，兩人便上床休息了。
克雷爾躺在床上，看著秦月近在咫尺的面孔，想了想，終於將前幾天的事情說了出來。
「阿月，前幾天在餐廳，我看到一個與你一模一樣的女人，她說，她也叫秦月。」
秦月想起那天在餐廳時看到的熟悉身影，臉色頓時變了。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終於回歸腦海，秦月將一切都想了起來。
川上富江，那個將整個日本國的人民全都變成了富江的可怕女人，那個擁有重生，複製，同化能力的女人。
秦月的手指撫上了眼角的淚痣，想到這些天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她曾經成為過富江的複製體，現在的她，難道是擁有了富江的能力？
每一滴血，每一根頭髮都可以長成新的富江。
秦月想到自己受過的傷，流過的血，掉過的頭髮，整個人都不好了。
華盛頓這個城市，擁有多秦月？
想起自己夢境中看到的那兇殘的畫面，支離破碎的身體，四處噴濺的血液，那些東西，又會重新生長出多少個她來？
難怪她明明已經死了，卻又重新活了過來，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昏黃的燈光下，秦月白皙的肌膚似乎都在散發著瑩潤的光芒，克雷爾幾乎看癡了，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如玉般的皮膚。
秦月抬起手，握住了克雷爾的手腕，她看著克雷爾那張佈滿癡迷神色的臉龐，心裡五味陳雜。
她以為，克雷爾是將她當做真真正正的朋友對待，她對她很好，那種好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幾乎已經變成了她的本能。
秦月原來以為，那些感情都是真的。
可是現在，知道自己擁有富江的能力，富江那可以使人為之瘋狂的魅力，她怕是也一併繼承了。
所以克雷爾才會對她那麼好，好到已經完全失去理智，超越了一個朋友會有的界限。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變得十分的詭異，克雷爾臉上的癡迷之色漸漸褪去，她迷茫地看著秦月，似乎不知道為何她會抓著自己的手腕不放。
「阿月，怎麼了？」
秦月呼出了一口氣，放開了克雷爾，她閉上眼睛，背過身去，輕聲說道：「沒事的，你睡吧，已經很晚了。」
「嗯，晚安，阿月。」
身後的人輕輕地說了一聲，沒過多久，均勻的呼吸聲從背後傳來，秦月瞪著眼睛，看著牆壁上貼著的粉紅色壁紙，沒有絲毫的睡意。
傷心麼？
並不會。
雖然因為富江的能力而獲得了克雷爾的感情，可是那些感情，同樣也是真的。
秦月翻了個身，看著看著克雷爾的睡顏，即使在睡夢之中，她依舊緊皺著眉頭，很顯然，她仍舊為死神的事情而擔憂著，哪怕再睡夢之中，都不得安靜。
沒有人不怕死，雖然人人都會死，不管是老死，還是病死，或者是因為意外死亡，沒有人能逃脫的了死神的鐮刀。
人們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可是人們也說，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
死神和閻王，其實都是一樣的。
他們這些人因為艾利克斯的夢境而僥倖逃脫了死亡，多了一個多月的生命。
現在，死神要收回他們的生命。
他們能活下去麼？
秦月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可能並不會死。
死神殺了她一次，兩次，三次......每一次都是兇殘至極的死法，正因為如此，她會分裂出無數個她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她是殺不死的。
這種感覺很微妙，秦月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不過在這個擁有死神的不科學世界，尤其是她的攻略物件還是死神時，其實擁有這樣的能力還是非常非常帶感的。
秦月以為自己不會睡著，誰知道，不過十幾分鐘之後，她卻陷入了夢鄉之中。
緊閉的窗戶不知道何時開啟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冷風從窗外吹了進來，窗簾被風吹得飄動了起來，碰到了放在床頭櫃的檯燈上面。
檯燈上的燈泡幾天前壞了，克雷爾一直沒有去買，燈頭就這麼一直空著放在那裡。
檯燈窗簾撞到了，落在了床上面，鐵制的燈口處好巧不巧地貼在了克雷爾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面。
閃電撕裂了夜空，瓢潑大雨傾瀉而下，風更大了，雨水從窗戶的縫隙之中吹了進來，彙聚成細細的水流，朝著床腳的插座處流了過去。
雨水浸過了落在地上的檯燈插銷，繼續向前蔓延，空氣中的寒氣更重，似有一道巨大的黑色陰影出現在房間之中。
秦月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她看到落在克雷爾身上的檯燈，想也不想地揮手，將檯燈掃落到床下去。
雨水終於到達了插座處，檯燈口火花四濺，床單被零星的火花沾染，迅速地燃燒起來，不過片刻之間，火便蔓延到床鋪之上。
秦月的臉色猛然一變，將熟睡中的克雷爾拉了起來。
克雷爾被秦月粗暴的動作吵醒，看到起火的床鋪，臉色登時變了。
「天啊，阿月，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火勢越來越大，房間內的衣櫃被火點燃，熊熊燃燒起來，空氣變得稀薄，濃煙嗆得兩人咳嗽不止。
秦月拉著克雷爾跑到了門邊，卻發現大火將門框燒得變形，門被死死地卡住了，任憑兩人如何撞擊，也無法打開。
火光越來越盛，屋內的溫度變得越來越高，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克雷爾臉上流露出驚恐至極的神情，她死死地抓住秦月的手，顫抖的問道：「阿月，怎麼辦，我好害怕......」
秦月咬牙，護著克雷爾朝窗邊跑去。
克雷爾的家在三樓，從這裡跳下去，她們不一定會死，可是留在房間內，她們一定會被活活燒死。
用手砸破玻璃窗，秦月拉著克雷爾站到了窗臺上面，在克雷爾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秦月抱著克雷爾跳了下去。
秦月用自己的身體做肉墊，緩衝了傷害，克雷爾只是受了一點輕傷，而秦月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似乎都摔斷了。
一斷掉的肋骨深深地插入心臟之中，劇痛傳遍全身，鮮血從秦月的口中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
克雷爾的身上沾滿了秦月的鮮血，她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肝膽俱裂。
「天啊，阿月，阿月，你不要嚇我！！阿月！！」
秦月傷得實在太重，克雷爾根本不敢觸碰她的身體，淚水源源不斷地從眼眶中滑落。
為了她，秦月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她不要命了麼？
克雷爾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寧願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是她。
說好了要保護你，為什麼反而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保護著我？
巨大的負罪感幾乎將克雷爾整個人壓垮，精神恍惚的她因此也沒看到秦月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著。
此時，突然發現自己不是下一個死去的人的艾利克斯正朝著克雷爾的家中趕來。
遠遠地，艾利克斯便看到了克雷爾家中的熊熊火光，他臉色露出悲傷至極的神情，頹然地跪倒在地。
「不！！！！」
「你在叫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艾利克斯的叫聲戛然而止，他看著陰影中走出來的那兩個身影，張大了嘴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39
第76章 死神來了
出現在艾利克斯面前的兩個人的模樣十分狼狽，剛剛從火場逃出的她們臉上全是煙薰火燎的痕跡，皺巴巴的睡衣掛在身上，上面佈滿大團大團的血跡，看起來分外駭人。
她們還活著。
艾利克斯將兩個姑娘帶回了自己家中。
艾利克斯的父母出去旅行了，家裡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否則艾利克斯也不敢再深更半夜帶兩個一看就像是遭受過什麼可怕事情的姑娘回來。
秦月和克雷爾兩人洗漱一番後，三人一起在艾利克斯的房間中坐下。
艾利克斯記錯了座位順序，下一個人該是克雷爾，而不是他。
災難發生了，結果在秦月的幫助下，克雷爾逃過了一劫。
「所以，你是又死了了一次？」
艾利克斯已經麻木了，他看著身上的衣衫幾乎已經被鮮血浸透的秦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來：「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有秦月這個外掛在，克雷爾你的性命根本不用擔心。」
克雷爾還未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聽到艾利克斯的話，克雷爾臉色立即變了，朝著艾利克斯吼道：「閉嘴！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
剛剛的那一幕不斷地在克雷爾眼前重播，她死死地咬著嘴唇，任憑柔嫩的唇瓣被咬得鮮血淋漓。
她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意秦月用自己的性命來救她。
阿月或許可以無數次的重生，可是受傷的時候阿月也會疼。
她不忍心讓她的阿月受到這樣的折磨。
秦月覺得克雷爾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對，可是她卻不知道如何勸解她，她擁有富江的能力，並不會真正的死亡，既然如此，救下克雷爾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她對此並不在意。
不過顯然，這對克雷爾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擾。
秦月拍了拍克雷爾的肩膀，輕聲安慰她：「克雷爾，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克雷爾低著頭，看著自己衣服上的紋路，沒有吭聲。
秦月無奈，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艾利克斯，說道：「艾利克斯，克雷爾被我救了，跳出了死神的殺人順序，下一個人，應該是你了吧。」
艾利克斯苦笑：「是的，我是下一個人。」
秦月的目光掃過艾利克斯的房間，發現房間內所有可能造成人死亡的危險東西全部被艾利克斯處理過了。
「看樣子，你似乎做了萬全的準備。」
秦月指了指被艾利克斯用膠布封住的插銷口。
「你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提示麼？」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的彆扭，艾利克斯卻明白秦月話中的意思，他搖了搖頭，抓了抓自己亂成一團的金髮：「沒有，我看到了克雷爾的死亡提示，我自己的，並沒有看到。」
死亡之前看到的提示，是他們的一線生機，若是不知道這個提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因何死去。
人的生命其實相當的脆弱，許多看似安全的東西，都可以造成人的死亡。
死神，防不勝防。
艾利克斯看著清清爽爽坐在自己床上的兩個漂亮妹子，說道：「我去洗個澡，馬上回來。」
秦月挑眉：「你敢去？」
陶德就是在洗澡的時候遭遇意外死亡的，秦月很擔心艾利克斯這個已經在死神名單上的人會不會因為同樣的原因死去。
「我會小心的。」
艾利克斯如是說，從衣櫃裡翻出自己的睡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秦月總覺得有些不安，於是便打算跟過去看看，剛剛站起身來，克雷爾卻抓住了秦月的衣擺，秦月不得不停下腳步，低頭看她。
克雷爾抬起頭，藍色的眼睛裡似有暗色的光芒劃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與平日的甜美完全的不同：「阿月，你去哪裡？」
「艾利克斯，我去看看他，我不放心。」
克雷爾抓緊了秦月的衣擺，沉默了片刻後，方才說道：「我陪你一起。」
艾利克斯是她們的朋友，于情於理，她們都不能不管他。
秦月拉著克雷爾一起出了房門，朝著浴室走去。
艾利克斯的家是一棟兩層的獨棟別墅，艾利克斯住在二樓盡頭的房間裡，而浴室卻在另一頭。
兩人的腳踩在鋪著柔軟地毯的地面上，沒有一絲聲音發出，昏黃的燈光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走廊的牆壁上掛著許多的裝飾畫，這些畫或許很珍貴，每一幅都被人用厚厚的玻璃框裝裱了起來，牢牢地釘在牆壁上面。
玻璃上映出兩人的模糊的影子，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她們二人身後。
屋外狂風大作，窗戶被風吹得劈啪作響，緊閉的窗戶不知怎麼的，突然被風吹開了，狂風卷著暴雨吹落進來。
窗前的地毯很快便被雨水陰濕了一片，牆壁上掛著的畫框被風吹得來回晃動，釘得極緊的釘子鬆動了許多，承受不了這些畫框的重量，劈裡啪啦掉落下來，那些看似極其厚重的畫框卻像是紙糊的一半，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面瞬間便四分五裂，玻璃渣子炸裂開來，朝著四周飛濺。
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克雷爾便已經護在了秦月的身上，可是那些玻璃碎片像是有意識一般，大部分碎片全都紮進了秦月的身體之中，只有一小部分落在了克雷爾的身上。
走廊的空間並不寬敞，又沒有什麼可以躲避的地方，兩人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玻璃碎片劃出無數道口子，鮮血從傷口湧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面。
「克雷爾，放開我！」
秦月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落在自己的臉上，甜膩的氣息充斥鼻端，克雷爾受傷了！
秦月的武力值比克雷爾要高出許多，她輕輕巧巧地便鑽出了克雷爾的懷抱。
窗外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走廊的電燈閃了一下，啪嘰一聲碎掉了，走廊裡頓時變得一片黑暗。
人類對黑暗總是有種天然的恐懼感，尤其在眼前的這種情況下，黑暗所造成的的恐懼放大了無數倍。
克雷爾不顧身上的疼痛，尖聲喊道：「阿月，你在哪裡？！」
黑暗對秦月的影響並不大，她看到距離自己不過一臂之遙的克雷爾，伸出手想要拉她。
異變突起，克雷爾被地上的畫框絆了一下，身子踉蹌了幾步，好巧不巧地撞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身子以極為不科學的速度從視窗飛了出去。
閃電撕破了夜空，落在屋外的大樹上面，火光四濺，大樹瞬間燃燒起來，秦月的身體落在了熊熊燃燒的樹冠之上，不過片刻之間便被燒成了灰燼。
巨大的黑色陰影與黑暗融為一體，他看著那個似乎怎麼也殺不死的女人被火焰燃燒成灰燼，鐮刀高高舉起，想要將這個女人的靈魂收割，誰曾想到，意外卻發生了。
落在草地上的玻璃碎片中伸出一隻漆黑的手臂，絲絲縷縷的煙霧將女人的靈魂包裹住，在鐮刀落下的那一瞬間，將女人的靈魂扯入了玻璃之中。
死神靜靜地站在那裡，漠然地看著那塊小小的玻璃碎片，許久之後，他走了過去，抬起腳，重重地落了下去，玻璃碎片化為齏粉，狂風一吹，四散飄去。
死神抬起頭，看著眼前這棟房子，眼神似乎透過了牆壁，看到裡面的那兩個已經刻在死神名單上的人。
對於這個因為漫長生命太過無聊而弄出的遊戲突然感覺有些興趣缺缺。
巨大的身影如同煙霧一般消散在空氣之中，好似從未出現在這裡一般。
狂風不知何時停止了，大雨漸漸停歇，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房子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克雷爾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秦月的蹤跡，她的目光落在還在熊熊燃燒的大樹上面，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阿月！！！！！」
克雷爾痛苦至極，發出淒厲的哀嚎聲，她趴倒在泥濘的地面上，失聲痛哭。
艾利克斯匆匆地跑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跑過去，將倒在地上的克雷爾抱了起來：「克雷爾，別難過了，秦月不會死的，你忘記了麼？她還會回來的，就像之前的那兩次一樣，她還會回來的。」
已經快要崩潰的神智終於找到了一個支撐點，克雷爾的眼神渙散，看著眼前虛空，喃喃地說道：「是的，阿月不會死的，她還會回來的，阿月不會死的，她還會回來的......」
**
六個月之後。
秦月一直都沒有回來，克雷爾和艾利克斯走到了一起。
隨著秦月的消失，克雷爾從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後來，那些痛苦，絕望，悲傷的感情越來越淡，雖然想起那個漂亮的女孩時，她仍舊覺得心痛得厲害，卻已經沒有了那種想要隨她一起去了的心思。
人總會變的。
卡特早已經出獄了，卡特的家裡很有錢，再加上比利的死確實只是個意外，卡特只蹲了不到一個月的監獄便出來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上再也沒有任何的意外發生，死神造成的陰影已經慢慢地消失不見，三個人約好，一起去巴黎。
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克雷爾仍舊有些緊張，艾利克斯輕聲安撫著她的情緒，克雷爾勉強朝艾利克斯笑笑，說自己沒事。
「麻煩，請讓一讓。」
一個甜美的女聲從後方傳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克雷爾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艾利克斯發現了克雷爾的不妥，急忙問道：「克雷爾，克雷爾，你怎麼了？」
那些被刻意遺忘掉的感情從心底洶湧而出，克雷爾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失態地喊叫出聲，因為太過激動，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淚水迅速地在眼眶之中凝聚。
艾利克斯已經慌了神，不斷地詢問著克雷爾：「親愛的，你到底怎麼了？」
「阿月...我聽到阿月的聲音了。」
克雷爾扭過頭，抓住了艾利克斯的雙手，淚水無聲無息地劃過面頰：「是阿月，是阿月。」
說完，克雷爾沒有去管僵在那裡的艾利克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朝身後看了過去。
嬌嬌小小的女孩穿著一襲大紅色的連衣裙，正坐在距離她不過兩排座位的地方，她低著頭，似乎在跟旁邊的那個女孩說著什麼。
哪怕沒有看到她的臉，只是一個身影而已，克雷爾便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
「阿月！！！」
克雷爾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原本嘈雜的機艙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克雷爾的身上，那個穿著紅裙的女孩抬起頭來，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克雷爾沒有管周圍人那些厭惡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個女孩。
那是阿月，她不會認錯的。
看著站在那裡的金髮姑娘，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來，這個姑娘，她認識麼？
坐在秦月身旁的柏麗輕聲問道：「小月，你認識這個女孩麼？」
秦月搖搖頭，又看了一眼正和空姐拉拉扯扯的姑娘，說道：「我不認識她。」
她進入這個任務世界才三個月的時間，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孩，她應該是認錯人了吧。
秦月如是想，只是心底卻產生了一絲莫名的違和感。
阿月已經不認識她了。
克雷爾呆呆地坐在那裡，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艾利克斯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她：「克雷爾，那個人也許並不是秦月，她並不認識你，不是麼？若真的是秦月，她看到你怎麼可能不來和你打招呼？」
坐在過道另一旁的卡特還未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艾利克斯，你說是說那是秦月？怎麼可能會是她？你們不是說她已經死了麼？」
秦月擁有死而復生能力的事情艾利克斯和克雷爾並沒有告訴過卡特，因此他並不知曉這件事情。
艾利克斯很清楚克雷爾對秦月的感情，這六個月的時間，他費了很大功夫才走進了克雷爾的心裡，讓克雷爾接受了他的感情。
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話題從未離開過秦月，這兩個月的時間，克雷爾才慢慢地不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艾利克斯原本以為克雷爾已經放下了，誰曾想到，她卻一直記著她。
自己女朋友最愛的是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這種糟心的事情艾利克斯根本不知道如何吐槽。
在艾利克斯的勸說下，克雷爾好歹沒有在做出其它的什麼事情，直到飛機抵達了巴黎，下飛機的時候，克雷爾不管不顧地跑到了秦月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艾利克斯緊跟其後，生怕克雷爾做出什麼事情來。
要知道這個長得和秦月十分相似的女孩似乎並不認識克雷爾。
於是，苦逼的卡特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欲哭無淚地看著那兩個突然跑掉的傢伙。
話說你們這樣偷懶真的好麼？
秦月正和柏麗說著這次的巴黎之行將要去的地方，突然眼前一黑，被人擋住了去路，她抬起頭，看到眼前站著的女孩，愣了一下。
這個女孩不就是飛機上的那個？
「你有什麼事麼？」
秦月的態度客氣而又疏離，完全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模樣。
克雷爾的眼眶一紅，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哭出來：「阿月，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麼？我是克雷爾啊，你不記得我了麼？」
眼前的女孩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秦月有些心軟，語氣不由得柔軟了幾分：「克雷爾是嗎？對不起，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
秦月身邊的女孩也幫腔道：「小月都說了並不認識你，麻煩請你們讓一讓，我們要去取行李了。」
克雷爾倔強地堵在秦月勉強，怎麼也不願意讓開。
看著女友這副樣子，艾利克斯有些不忍心，他低頭看著面前嬌嬌小小的女孩子，她的眉眼與秦月別無二致，就連眼角的那顆淚痣也是分毫不差。
她真的不是秦月麼？
「秦月，你真的不認識我們麼？我是艾利克斯......」
面對女孩，秦月或許還有些好脾氣，面對艾利克斯的時候，秦月卻有什麼好耐心：「很抱歉，我並不認識你們，我也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人，麻煩請讓開，你們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如果繼續糾纏的話，我不介意請員警過來。」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卡特也從遠處跑了過來，看見秦月的時候，卡特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尖叫了起來：「秦月，你不是死了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任憑誰脾氣再好，被人當面詛咒說你已經死了的時候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秦月看著眼前這三個莫名其妙的人，冷冰冰地說道：「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自己的好友被人詛咒，柏麗也是十分氣憤，看到不遠處的機場警衛，柏麗將他們喊了過來。
第77章 死神來了
那三個糾纏不休的人被帶走了，秦月的好心情也被破壞殆盡，坐上機場外的計程車時，臉色仍舊陰沉得嚇人。
柏麗卻不怕這樣的秦月，她碰了碰秦月的胳膊，笑嘻嘻地問道：「小月，剛剛那女孩的模樣活像是見到始亂終棄的負心人，你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麼？」
秦月沒好氣地瞪了柏麗一眼，將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拿開：「我很嚴肅地告訴你，我的性取向很正常，那個女孩只是認錯人罷了。」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叫克雷爾的女孩泫然欲泣的面容，秦月最後的那句話無端端的有些底氣不足。
她真的不認識她麼？
秦月的遲疑被柏麗聽到了，她瞬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怪叫道：「天啊，小月，不是吧？你真的做出那麼渣的事情？虧我剛剛還幫你叫保安！」
柏麗這話開玩笑的意味比較多，她們兩家是十幾年的老鄰居，她和秦月自小一起長大，可以說秦月認識的人她都認識，剛剛那兩男一女，柏麗很確定秦月並不認識他們。
秦月的那點不愉快在柏麗的耍寶下煙消雲散，右手撫上柏麗細嫩臉頰，細長的手指在她柔嫩的肌膚上輕輕地摩挲著。
秦月深情款款地看著柏麗，亮如星子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影子，她的聲音很輕很柔，似乎蘊含著無數繾綣深情：「親愛的金，你不知道我最愛的人就是你麼？」
那張漂亮的臉蛋明明已經從小看到大，柏麗以為自己早已經可以抵禦她的魅力，誰曾想到，當這人用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看著她的時候，柏麗的心不爭氣地砰砰跳了起來。
她居然對自己親密無間的的閨蜜產生了一種心動的感覺！！！
這不科學！！
柏麗費了好大勁兒才讓自己脫離了秦月的影響，她怕再這麼下去，自己直的不能再直的性取向就要彎了！
「小月，你作弊！！！」
柏麗的臉紅彤彤的，嘟著嘴氣鼓鼓地說道。
秦月失笑，右手在柏麗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捏了一把，這才收回手來。
「誰說我作弊，我說得可是真心話。」
「你是可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愛最愛的人啊~~」
柏麗被秦月這甜得發膩的聲音弄得渾身不自在，嬌嗔地瞪了她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理她。
她真怕再說下去，自己的性向就變了。
經過這一番笑鬧，機場發生的那些不愉快很快便被秦月拋之腦後。
這世界上奇妙的事情非常多，也許那三個人認識的，是一個與她有種相同名字與容貌的人罷了。
進入這個世界已經三個月的時間了，自己的任務卻沒有絲毫的進展。
獲得死神愛，這種一看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該怎麼去做？
在這三個月的時間內，秦月試了很多方法，想要見到死神。
凶案現場，車禍現場，醫院，停屍間，火葬場...凡是死神可能出現的地方，秦月都去過，不過她卻未曾看見死神。
說起來，這個世界有死神存在，應該屬於靈異世界，不過秦月卻沒有看到任何的鬼魂。
這讓秦月有些懷疑，自己眼睛的特殊能力是否已經失去了。
好在她的任務並沒有時間限制，秦月也沒有什麼太多的緊迫感，這一次學校放了春假，在柏麗的請求上，秦月和她一起來到了法國巴黎。
原身和柏麗家的條件都不錯，出來旅行下榻的酒店父母早已經幫她們訂好。
站在這家名為180的五星級酒店前，秦月只覺得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180酒店，在這個浪漫之都之中取這麼一個不浪漫的名字，酒店的老闆還真是迷之耿直。
柏麗興致勃勃地拉著秦月往酒店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門口走去。
「小月，這家酒店我爸爸媽媽住過很多次，她們說這家酒店最有名的就是那間鏡之屋，我爸費了很大功夫才訂到，這次我們可是撞了大運了！！」
秦月無法get到柏麗的興奮點，實際上，從確定了這次的巴黎之行後，柏麗一直都保持著這種迷之興奮。
對此，外表少女，內心已經是老妖怪的秦月表示呵呵。
進入酒店大門前，秦月又抬頭看了一眼酒店上方那碩大的招牌。
180三個數字在夜色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秦月眯起了眼睛，她剛剛似乎看到有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立在招牌上面，還未等她仔細去看，身子卻被柏麗連拉帶拽的扯進了酒店的大門。
初春的巴黎還透著些許涼意，酒店內的溫度比外面高上許多，剛一進來，秦月便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
柏麗從漂亮的前臺小姐手裡接過了房門鑰匙。
看到手中的鑰匙時，柏麗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湊到秦月身邊，獻寶似的將手中的鑰匙給秦月看。
「小月，你看鑰匙。」
秦月低頭，朝著柏麗手中的鑰匙看去。
「這個是鑰匙？」
秦月眨眼，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柏麗手中的那個所謂的鑰匙與秦月所知道的鑰匙完全不同。
那個據說是鑰匙的物件足有有手掌大小，看不出什麼材質的金屬被人打磨成六芒星的樣子，鑰匙正中心鑲嵌著一面小小的鏡子，其餘的六個角上面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每個角的最頂端都有一個鏤空的鈴鐺嵌在上面。
與其說這是一把鑰匙，倒不如說它是一個精美的藝術品。
前臺小姐聽到秦月的問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基本上每一個入住鏡之屋的客人都會對這把鑰匙產生疑問，她已經習慣了。
「您或許不知道，我們的酒店已經存在了兩百多年，歷史非常悠久，在酒店設立之初，鏡之屋被當時的鬼才設計師威廉先生設計出來，這把鑰匙，也是威廉先生特意聘請當時最高明的工匠製作的。」
前臺小姐臉上語氣雖未變化，眼角眉梢卻露出驕傲的神情：「如您所見，這把鑰匙稱得上是一件工藝品，並且是獨一無二的，所以還請二位好好保管。」
秦月有些無語。
兩百多年，已經可以稱為古董了吧，就這麼把這鑰匙給她們兩個小姑娘真的好麼？
秦月內心瘋狂地吐槽這，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和柏麗一起拉著行李箱朝電梯走去。
鏡之屋在酒店的第八層。
這一層，有二十間房間，鏡之屋在走廊的盡頭。
兩人來到房門口，看著與眾不同的房門時，柏麗的眼睛更加的亮了。
與剛剛清一色的紅木門不同，這鏡之屋的房門時古銅色的，秦月伸手摸了一把，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這個房門似乎是金屬的？感覺像是青銅，不過秦月卻並不能確定。
房門上雕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獸頭，獸頭的嘴巴大張著，裡面露出一個六芒星的凹槽來。
柏麗將手中的鑰匙放了上去，鑰匙嚴絲合縫地卡在了上面，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秦月和柏麗兩人走了進去。
房門在她們身後合攏，房門的背面也是一個一模一樣的獸頭，獸頭的最卡哢吱哢吱動了幾下，緩緩地將房門鑰匙吐了出來。
柏麗小心翼翼地拿過來，放進了隨身的包裡。
秦月終於知道，這間客房為什麼被稱作鏡之屋了。
鏡子，鏡子，鏡子...屋子裡面的牆壁，地板，房頂，以及傢俱擺設全部都是由鏡子組成。
秦月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看著鏡子中那數不清的人影，秦月感覺渾身發毛，身上的血液似乎有凍結住的跡象。
她們真的要住在這樣的房間裡面麼？
「金，我們真要住在這裡？」
柏麗將手中的行李箱放到一旁，看著偌大的房間，臉上露出癡迷至極的神情來。
「天啊，太棒了，這間房間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棒！」
興匆匆地四處打量房間的柏麗並沒有聽到秦月的話。
「天啊，小月，你快來看，浴室裡面也全都是鏡子！！就連浴缸都是鏡子做的！！」
「小月，小月你快來看，原來床上並不是鏡子，而是做成鏡子圖案的被子，我還以為我們今晚也沒地方睡呢！」
「小月！！」
秦月被興奮過頭的柏麗吵得腦仁疼，她實在不知道，住在這麼一間好像到處都是人的房間裡到底有什麼可歡喜的。
秦月不喜歡這房間，可是架不住柏麗喜歡，在柏麗的纏功之下，秦月無奈地妥協了。
好在，她們只定了三天的時間，三天后就離開這家酒店——雖然兩家並不缺錢，不過住在鏡之屋的花費著實有些大，柏麗和秦月兩個都有點兒心疼花出去的錢。
這房間住住過過癮也就罷了，真要長期住著，就算是十分喜愛這房間的柏麗都受不了。
柏麗去浴室洗澡，秦月開始整理行李，打開衣櫃，將這兩天要穿的衣服取出來掛好，剩下的仍舊放在行李箱中，直接將行李箱整個放在衣櫃之中。
關上櫃門的時候，秦月的目光與鏡中的她對上，她與鏡子離得極近，呼出的氣氤氳在鏡面上，浮現出一片小小的水珠，鏡中的人影似乎扭曲了一下，眨眼間，卻又恢復了正常。
秦月的眼神閃了閃，仔細打量著鏡中自己的影子。
說起來，雖然用的是與她現實中一模一樣的面孔，不過這具身體的風情卻是她怎麼都比不上的，秦月的手放在脖子以下肚臍以上凸起的地方捏了捏。
相比較她那瘦巴巴的乾癟身材，她現在的這個身子真的十分有料。
歎息了一聲，秦月悻悻地放下了手，長得再像，生得再好，也不是她的。
她只是個借居者罷了。
***
這一邊，在艾利克斯解釋了一大堆之後，保安終於相信他們只是認錯人，而不是有意騷擾，大發善心地放了他們。
這麼一耽擱，天色已經黑透了，卡特看著垂頭坐在那裡的克雷爾，氣悶不已。
「克雷爾，你到底在想什麼，那個女孩已經說她不是秦月，不認識你了，你為什麼還一直糾纏不休？」
克雷爾低頭坐在椅子上，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
艾利克斯見卡特指責克雷爾，立即便為克雷爾辯護起來：「卡特，這不是克雷爾的錯，如果不是你胡亂說話，那兩個姑娘也不會讓保安過來。」
卡特被艾利克斯堵得無話可說，剛剛他確實說了你不是死了之類的話，這事情他也要付一半責任。
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卡特悶聲悶氣說道：「已經很晚了，我們去酒店吧。」
卡特的態度已經軟化了，艾利克斯也沒有揪住不放，輕聲勸說著坐在那裡不動的克雷爾：「克雷爾，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你也累了，我們去酒店好不好。」
克雷爾不動，艾利克斯有些無奈，好好的一場旅行，誰知道卻會遇上一個與秦月那麼像的女孩。
再三勸說之下，克雷爾終於動了，她抬起頭，看著艾利克斯，臉上佈滿讓人心疼的脆弱之色：「艾利克斯，她就是阿月，她為什麼不願意認我，她是不是還在怪我沒有一直找她......」
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滑落，克雷爾泣不成聲。
她怎麼可能認錯她？
她是秦月，她是她的阿月。
看到哭得如此傷心的克雷爾，艾利克斯只覺得心疼得厲害，他將抱住哭泣不止的克雷爾，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她：「克雷爾，那不是她，你們感情那麼好，如果她是秦月，她怎麼可能不和你相認？」
站在一旁的卡特一臉懵逼，ヾ(｡｀Д′｡)，明明他全程參與了，為什麼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克雷爾哭累了，整個人在艾利克斯懷中昏睡過去，艾利克斯松了一口氣，抱著克雷爾往機場外面走。
苦逼的卡特繼續拎著三個人的行李跟在他的身後。
話說，他明明是高富帥的人設，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情？
這不科學！
***
巴黎是世界著名的時尚與浪漫之都。
秦月她們所住的酒店在香榭麗大道上。
清晨，從酒店裡出來的時候，秦月看到了街道對面站著的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昨天在機場的女孩。
她正側著頭和身旁的男孩說著什麼，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淡淡的光芒。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秦月覺得十分的熟悉，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容來。
柏麗拎著剛買的咖啡跑了過來，將還冒著熱氣的咖啡遞到了秦月的手中。
「謝謝。」
秦月收回了目光，看著柏麗，輕聲說了一聲，喝一口溫熱的咖啡，秦月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對面，發現那兩個人朝著拐角的蛋糕店走去。
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孩從對面的酒店跑了出來，看到兩人離去的背影，氣憤地說了一句什麼，朝著他們追了過去。
艾利克斯聽到卡特的聲音，回頭看了過來，視線中出現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艾利克斯頓了頓，若無其實的移開了目光。
他看到了秦月，卻選擇了無視。
克雷爾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艾利克斯並不希望秦月出現擾亂克雷爾的情緒。
他們所認識的那個秦月已經死在了大火之中，眼前這個女孩，不管她是誰，他們都不想再與她有什麼交集。
秦月和柏麗兩人上了雙層巴士，找了空位坐下。
柏麗看到窗外站在蛋糕房前的女孩時，眼睛一亮，拉著秦月看了過來：「小月，這是不是那個疑似被你始亂終棄的女孩？」
「金！」
柏麗舉手示弱：「好好好，算我說錯了行麼？」
秦月強調：「不是算你說錯，你本來就說錯了，我再說一次，我不認識那個女孩。」
見秦月似乎真的動怒了，柏麗連忙討饒：「好了好了，小月我知道錯了，我不會亂說話了。」
車子緩緩的啟動，那個身影越來越遠，秦月無端端地覺得心底有些沉甸甸的的。
正透過櫥窗看著蛋糕店裡面那些精緻蛋糕的克雷爾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她茫然地回過頭，看著不遠處絕塵而去的巴士，不知怎麼的，覺得自己的心裡好像空了一大塊似的。
「克雷爾！」
艾利克斯從蛋糕店裡出來，將打包好的蛋糕遞到了克雷爾的面前：「我選了你最喜歡的蛋糕，藍莓口味的！」
克雷爾看著手中精美的蛋糕盒，神情有些恍惚。
她並不喜歡吃蛋糕，不過阿月愛極了那甜膩膩的味道，所以在她的影響下，她也愛上了這香甜的味道。
那個讓她愛上蛋糕的人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這些東西便沒有了它本來該有味道。
「艾利克斯。」
「什麼？」
「我不想吃蛋糕了。」
克雷爾說完，將蛋糕遞給了艾利克斯，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艾利克斯愣了一下，隨即拎著蛋糕追了上去。
「沒關係，你現在不想吃，等你想吃的時候再吃。」
......
被又一次遺忘在蛋糕店的卡特：「o__o」…」
說好的一起來旅行的呢？這樣虐他真的好麼！！！
第78章 死神來了
但凡是一些有名些的景點，人自然是不會少的。
埃菲爾鐵搭，塞納河畔，這兩個地方人潮洶湧，若不是秦月一直緊緊拉著柏麗的胳膊，兩人怕是早已經被人潮擠散了。
「天啊，小月，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擠散了。」
柏麗的熱情被這密密麻麻的人群折騰得一乾二淨，兩人走到一個稍微寬敞的地方，柏麗不由得抱怨了起來。
秦月瞥了一眼柏麗，漫不經心地開口：「要不，我們回去？」
柏麗聞言，想也不想地便搖頭：「那怎麼行？我還沒在塞納河上泛舟，沒有登上埃菲爾鐵塔的最高處，我不回去。」
對於柏麗這種明明已經不想繼續，卻因為要完成自己的願望而勉強自己繼續下去的行為，秦月表示很不理解。
暮□□臨，黑暗籠罩了大地，城市的燈光亮了起來。
柏麗的心願也完成了
折騰一天，柏麗已經筋疲力盡，軟綿綿的靠在秦月的身上。
「小月，我好累...」
「忍著。」
「╭(╯^╰)╮」
秦月和柏麗兩人都是極為漂亮的女孩，一路上遇見不少上前搭訕的男人。
不過他們的搭訕物件全部都是柏麗，在柏麗身旁的秦月似乎下意識地被他們忽視了。
秦月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或許是東西方審美的差異，西方的男人更加偏愛柏麗這樣金髮碧眼高挑美女，秦月這樣典型的東方美人，怕是不符合他們的審美。
兩人打車回了酒店。
秦月又看到了克雷爾一行人，他們也是外出剛剛回來的樣子，正朝著酒店走去。
三個人是背對著秦月的，然而她卻一眼認出了克雷爾的身影，秦月有些晃神，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可是仔細去想，卻又無法抓住那一閃而過的念頭。
柏麗拉了一把愣神的秦月，詢問道：「小月，你怎麼了？」
秦月回神，搖了搖，說了聲無事，轉身朝酒店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旋轉門後，對面街道，已經半隻腳踏入酒店大門的克雷爾突然轉過頭來，朝著馬路對面看了過去。
空蕩蕩的街道上除了幾個腳步匆匆的路人之外，沒有其它的人了。
「克雷爾？」
已經走到前面的艾利克斯回頭喊了一聲，克雷爾應了一聲，幾步跑了過去，極其自然地將手搭在了他彎起的臂彎上面。
兩人相視一笑，朝著電梯走了過去。
又一次被遺忘的卡特：ヾ(｡｀Д´｡)這麼無視他真的好麼？
***
洗漱一番之後，秦月和柏麗關燈睡覺。
柏麗原本是不願意關燈了，住在這樣到處都是鏡子的房間裡，開著燈才有那種身在童話之中的夢幻之感。
秦月卻沒有這種感覺，她真不喜歡半夜睡醒時看到天花板上出現無數個自己的場景。
那簡直比噩夢還要可怕。
在秦月強烈的抗議下，柏麗只能歇了這不靠譜的念頭。
鏡之屋裡並沒有窗戶存在，人在其中卻並不感覺氣悶，想來是有著另外的通風口。
燈光熄滅之後，房間裡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累了一天的兩人很快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內的空氣突然流動了起來，燈光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黑色的霧氣從鏡面中湧出，纏繞糾結成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緩步走到床邊，黑色的霧氣從身上剝離，化作黑色的繩索將睡在一旁的金髮女人毫不留情地掃落在地上。
女人翻個身，沉沉地睡著，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
他站在那裡，細細打量著床上睡著的女人，絲絲縷縷的黑霧不斷地從身上冒出，朝著熟睡中的女人纏繞而去。
被子被黑霧侵蝕，瞬間化為虛無，露出女人的玲瓏曲線。
白皙如玉的肌膚在燈光下閃耀著動人的光澤，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貪婪的欲望在眼底不斷地翻騰。
一種比殺戮更要強悍的欲念從心底升起，惡魔不會壓抑自己本能，完全遵從自己內心的渴望。
蔓延開的黑霧被他收回體內，惡魔的身子輕輕飄起，重重地落在床榻之上。
此時此刻的他除了漆黑的膚色，似乎已經完全變為了人類的模樣。
鏡中的惡魔由人類的惡念滋生而出，他本沒有實體，卻因為產生了人類的欲望而擁有了自己真正的形態。
伸出的大手落在女人的光潔的肌膚上，那細膩的觸感讓惡魔忍不住輕輕摩挲起來。
睡夢中的女人似乎感覺到了不舒服，眼皮動了動，像是要醒來的樣子。
惡魔眯起了眼睛，微微撐起身來，附在女人的耳邊輕聲呢喃了一句。
黑霧鑽入女人的身體之中，她落入了更加深層的睡眠之中。
惡魔抬頭，對面的鏡子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長袍將他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讓人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只是被他拿在手中的巨大鐮刀卻昭示著他的身份。
死神。
惡魔的眼神染上猩紅之色，他看著鏡子那端的人影，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這是我的世界。」
他說：「這個人類，是屬於我的。」
死神沒有看惡魔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他的目光落在那個被惡魔圈在懷中，似乎陷入深度睡眠中的女人身上。
這是最後一個了。
與靈魂打了數萬年的死神基本可以肯定，這個靈魂才是那些相似靈魂的主體。
只有將她的靈魂收割了，那些不斷產生的靈魂才會停止增長。
只是，現在的情況卻有些棘手。
死神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惡魔。
「她是我的。」
所有人的靈魂都是由死神主宰，這個特殊的靈魂，也不例外。
惡魔笑得張狂，翻湧的黑色霧氣瞬間佈滿了整個房間。
除了死神所在的那一面鏡子還有一絲光亮外，四周的景物全部都被黑暗所吞噬。
惡魔的聲音從黑霧中傳出，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死神的耳中。
「她是我的。」
平滑的鏡面突然出現數不清的裂紋，死神的身影被這些裂紋割裂成支離破碎的模樣，砰得一聲巨響，鏡面碎裂成齏粉，最後的一絲光亮消失，黑暗將所有的一切全部吞噬。
***
秦月睡得極不安穩，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什麼黏稠的液體之中，無論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透過她的肌膚滲入五臟六腑之中。
靈魂在不斷地沉淪，她感覺到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悲傷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意識被肉體和靈魂的雙重折磨下險些崩塌。
那些她曾經經歷過的，卻被她刻意封存的記憶一一浮現。
痛苦的，悲傷的，開心的，快樂的，這些記憶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所抹去，有什麼原本不屬於她的東西被深深地刻入腦海之中。
意識有些恍惚，隨著那些記憶的消失，很多東西都被她所遺忘。
她是誰，她從哪裡來，她為什麼要在這裡......
埋藏在靈魂最深處的記憶被翻出，年幼時的那些記憶被侵蝕，漸漸地失去了色彩，她好像看到了一對年輕的男女，對她露出溫暖的笑容。
「月月......」
溫柔的呼喚將她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意識拉了回來。
那些被抹去的記憶重新回到了腦海之中，秦月似乎聽到了什麼人痛苦的嚎叫聲在她耳邊響起，接著，她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阿月，你醒了。」
耳邊傳來柏麗歡快的聲音，秦月的眼神有些迷茫，怔怔地看著柏麗那張有些陌生的面孔。
「小月，怎麼了？你不舒服麼？」
柏麗看到秦月沒精神的模樣，擔憂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頭上碰了碰：「咦，不發燒啊。」
秦月翻了個白眼，從床上坐了起來，將還想摸自己額頭的手推開，秦月沒好氣地說道：「我沒事，只是剛剛做了個噩夢罷了。」
秦月只記得自己似乎做了噩夢，至於是什麼樣的噩夢，她卻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不過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秦月很快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昨天玩得太瘋，今天起來得很晚，秦月摸過手機看了看，發現已經是早上十點鐘了。
在柏麗地催促下，秦月跑去浴室，草草洗漱了一通，換了一身香芋紫的長袖連衣裙。
剛剛將散落在背後的長髮梳理好，秦月便被著急的柏麗拉出了房門。
「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這麼急？」
被柏麗一路拖到了電梯口，在等待電梯的時候，秦月忍不住開口問道。
柏麗揉了揉自己餓得發疼的肚子，沒好氣地瞪了秦月一眼：「都怪你，睡到十點才起來，害得我錯過了早餐。」
沒等秦月說話，柏麗繼續說道：「我聽人說，斜對面的那家露天餐廳的牛排做得極好，我們去嘗一嘗吧。」
秦月被柏麗這跳躍性的死亡弄得有些發懵。
「稍等一下，金，你聽誰推薦的對面餐廳？」
她們兩個人好像一直都在一起，誰像柏麗推薦過？她怎麼佈置？
「昨天第三個和我搭訕的棕發帥哥說的。」
秦月：「......」
兩人到了露天餐廳，選了位置坐下，因為她們來得時間還早，餐廳裡並沒有什麼人，所以兩人點的餐很快便送了上來。
秦月剛剛起來不久，沒什麼胃口，將牛排切成指甲蓋大小，用叉子叉著慢慢的品嘗。
***
卡特昨天玩遊戲輸了，今天的午餐由他請客。
克雷爾和艾利克斯兩個人自然不會和卡特這樣的土豪客氣，選了附近口碑最好的露天餐廳。
當秦月看到那三個熟悉的身影時，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世界還真是小。
秦月他們的位置距離他們三個人並不遠，因為他們的注意力不在這邊，因此並沒有注意到秦月。
秦月一邊吃著牛排，一邊聽著那三個人的談論。
「我們鬥贏了死神！」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秦月的拿著餐刀的手頓了一下。
死神。
她本次的任務物件。
秦月打起了精神，仔細聽著那三個人的談話聲。
「我救了卡特，死亡越過卡特降在了比利身上...接著是克雷爾...秦月插手救了克雷爾...再然後是秦月...最後一個人是我...可是沒人救我...」
秦月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那個叫艾利克斯的金髮男孩口中吐出，她看到克雷爾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在機場發生的一幕又一次浮現在秦月眼前，克雷爾那張悲傷至極的面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腦海中閃過。
同樣的面孔，同樣的姓名...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巧合麼？
「艾利克斯，別亂想，也許，你，我，卡特，我們三個人註定倖存。」
克雷爾輕聲安撫著艾利克斯，那些回憶已經成了她不可觸摸的傷痛，她不願意在回想，也不願意艾利克斯再去想那些東西。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卡特咕噥了一句：「居然還有人奇怪為什麼自己死不了的？」
他看了一眼似乎還在沉思中的艾利克斯，嘴賤的說了一句：「如果不是你命不該絕，否則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克雷爾有些生氣，朝著卡特喝斥道：「閉嘴！」
卡特攤手，繼續賤兮兮地說道：「也許我們還要輪著死，不過，我最安全。」
在那個叫卡特的男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秦月明顯感覺到天空暗了下來，一陣風吹過，空氣中似乎多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秦月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餐刀。
「因為你還是下一個！」
克雷爾已經完全變了臉色，這樣的玩笑怎麼是可以隨便開的？
「卡特，你到底有完沒完？！」
艾利克斯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手肘不小心碰翻了紅酒杯，紅酒撒了出來，將艾利克斯的白色襯衣下擺浸透了。
艾利克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神情不由得焦躁了起來，他站起身來，看著克雷爾和卡特，說了一聲：「我沒胃口，我要回酒店了。」
說著，便轉身準備離開。
克雷爾瞪了卡特一眼，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來，朝著艾利克斯喊道：「艾利克斯，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艾利克斯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邊倒去，一輛雙層巴士突然加速，朝著艾利克斯撞了過來。
距離艾利克斯還有幾步遠的克雷爾瞪大了眼睛，驚聲尖叫：「艾利克斯！！」
一隻蒼白的手臂從旁邊伸了出來，將快要摔倒在馬路上的艾利克斯拽了回來。
巴士呼嘯而過，艾利克斯的頭髮被巴士帶起的風吹得淩亂不堪。
死裡逃生，艾利克斯驚魂未定，抬起頭來，想要向剛剛救了自己的人道謝。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艾利克斯那一聲謝卡在了嗓子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克雷爾跑了過來，她沒有看自己剛剛死裡逃生的男朋友，全部的心神全都放在了救了艾利克斯的那個女孩身上。
「阿月......」
克雷爾哽咽地喊了一聲，瞬間紅了眼眶。
秦月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個姑娘怎麼每次見她都是一副要哭的樣子，她似乎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吧？
「克雷爾對嗎？你能不能把眼淚收一收，這樣我根本沒有辦法和你好好說話。」
秦月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克雷爾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她咬著嘴唇，就那麼盯著秦月，無聲無息地流著眼淚。
被克雷爾哭得感覺自己好像變成負心漢的秦月
O__O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不要這麼殘忍的對待她？
被自己女朋友完完全全當成了背景板的艾利克斯：ヾ(｡｀Д´｡)這發展似乎有些不太對。
柏麗解決了自己盤中的牛排，終於想起來自己的好友，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
「咦，小月，這不是機場認錯人的那個姑娘麼？」
沒人理她，柏麗覺得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悄悄地往秦月身邊湊了湊，低聲詢問道：「小月，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麼？」
秦月：「不能。」
柏麗：「呵呵。」
秦月覺得，與其讓事情這麼不清不楚的發展下去，不如將一切全都了說明白。
於是，一群人又選了一張大的餐桌坐了下來。
克雷爾，艾利克斯，以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奇怪事情的卡特坐在一起。
秦月和柏麗兩人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沒有人先開口說話，幾人之間的氣氛十分的奇怪。
克雷爾的眼睛就那麼一直黏在秦月的身上，艾利克斯扯了她幾下，她都沒有搭理他，這讓艾利克斯覺得有些下不來台。
只是他理解克雷爾的心情，強忍著心中的不快，只不過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卡特仔仔細細地將秦月看了一番，越看，便越覺得秦月和他們曾經的那個同學長得越像，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那個同學已經死了，這是艾利克斯和克雷爾秦月看到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可能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秦月。
第79章 死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謎底揭曉，女主被抓到鏡中的世界裡了~~~
在這裡解釋一下，鬼鏡中最終男主被抓進了鏡中世界，然後發現一切和現實世界一樣，只是一切都是相反的，而在本文的設定之中，鏡中的影子是人另一半的靈魂，既然是一半靈魂，原主的那些感情記憶自然全部都有，他們只是生活在鏡中的世界裡而已。
腦洞大開的想著你看鏡子覺得鏡子裡的一切都是相反的，如果你在鏡子裡呢？一切還會是相反的麼？
不明白的可以當鏡中世界是一個平行世界，生活著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
＊
克雷爾從七個月前發生的事情說起，有卡特和柏麗這兩個外人在，克雷爾沒有說秦月可以死而復生的事情，她隱瞞了秦月死在大火中的事情，只說了她在六個月前失蹤了。
柏麗靜靜地聽著，直到克雷爾停止了訴說，柏麗才開口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們真的認錯人了，小月雖然也叫秦月，不過她卻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鄰居，七個月前爆炸發生的時候，小月正和我在學校裡上課，她不可能是你的朋友。」
克雷爾咬著嘴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秦月，等待著她的回答。
秦月看著克雷爾那雙充滿希冀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她真的不是她的朋友：「克雷爾，對不起，我不是她。」
再一次從秦月口中聽到否定的回答，克雷爾眼中的光芒迅速的黯淡下去，她抱著太大的期望，秦月的話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克雷爾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落在秦月身上，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別的什麼人。
這樣失魂落魄的克雷爾讓人心疼，可是秦月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她並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安撫她受傷的靈魂？
艾利克斯將克雷爾抱在懷裡，輕聲安慰，懷中的女孩呆呆愣愣，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艾利克斯心痛如絞，抬眼看著坐在對面的秦月，眼神中的憤恨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
若不是突然遇見了這個與秦月一模一樣的女人，克雷爾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感覺自己的智商被狗吃了的卡特突然開口，用一種疑問的語氣問道：「可是，艾利克斯，克雷爾，你們不是說秦月已經死了麼？這個女孩怎麼會是已經死去了的人？」
艾利克斯狠狠地瞪了卡特一眼，忍著怒氣說道：「卡特，克雷爾因為秦月的死遭受的打擊太大，記憶出現了混亂。」
謊話說得多了，就連親眼見識過秦月死而復生的艾利克斯都不免有些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秦月真的能死而復生麼？
繼續交談下去已經沒有了意思，幾個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被艾利克斯抱在懷裡的克雷爾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卡特努力想活躍一下氣氛，不知怎麼的，他突然說起來他們這群人被死神追殺的事情。
「你說你們逃脫了死神的追殺？」
柏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被卡特說話的內容吸引了過去。
再一次聽到死神這個名字，秦月也來了興趣，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卡特的身上。
被兩個大美女這麼看著，卡特有些飄飄然，不顧艾利克斯的眼神，將他們遭遇的事情說了出來。
從飛機起飛前艾利克斯做的夢，到之後他們倖存的幾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死去，以及他們三個人是怎麼歷經千辛萬苦才活下來的。
這種正常人根本不會相信的完全違背科學常識的事情，柏麗和秦月兩個人卻是信了。
柏麗興沖沖地看著卡特，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卡特，我以為你們經歷過那場事情之後就不會坐飛機了。」
卡特攤手，痞裡痞氣地說道：「怎麼可能，事實上飛機是發生事故最少的交通工具，總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一輩子放棄乘坐飛機。」
卡特說得興起，話題不知怎麼的扯到了秦月的身上：「說起來，你和我們的那個朋友長得還真是像，不過可惜的是，她沒有逃過死神的追殺，已經死去了，否則你見到她一定會驚訝至極的。」
「你們看起來就像是雙胞胎一樣。」
秦月苦笑：「可惜我不是她。」
柏麗對那個秦月非常感興趣，將座位挪到了卡特身邊，纏著卡特說起那個秦月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柏麗，秦月有些無奈，她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克雷爾和艾利克斯兩人，覺得自己坐在這裡實在有些尷尬。
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可是卻被艾利克斯用一種看人渣的眼神看著，秦月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不是克雷爾所認為的那個人，這並不是她的過錯，艾利克斯這種態度，卻是在遷怒她了。
秦月實在待不下去了，和柏麗卡特兩人打過招呼後，準備去附近逛一逛。
柏麗此時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卡特的身上，因此也沒有陪著秦月一起。
秦月離開露天餐廳已經一段距離，卻仍能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秦月知道那人是誰，卻沒有回頭的意思，徑直向前。
秦月離開之後，克雷爾的理智漸漸回籠，她從艾利克斯懷裡掙脫了出來，看著秦月離去的背影，克雷爾下意識地咬著嘴唇。
嘴唇的外皮被她咬破了，腥甜的氣息在口腔內蔓延，克雷爾猛地站起來，不顧艾利克斯的阻攔，朝著秦月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哪怕所有的證據都證明她不是她，克雷爾也不肯相信。
那是秦月，她怎麼可能認錯了她？
「克雷爾！克雷爾！！」
艾利克斯喊了幾聲，克雷爾卻沒有絲毫回頭的跡象，他恨恨地錘了一下桌子，臉上的表情陰鬱至極。
克雷爾對秦月的感情已經到了什麼樣可怕的地步？哪怕那個人並不是她，只是擁有和她相同的面貌，也可以吸引走克雷爾全部的注意力。
緊握的雙拳洩露了艾利克斯極力隱藏的情緒，他看了一眼交談得正熱烈的卡特和柏麗二人，猛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朝馬路對面走去。
他需要好好的冷靜一下，否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對面街道上，180酒店前搭著巨大的腳手架，上面的幾個工人正緊鑼密鼓地修著酒店的招牌。
早上的時候，酒店的招牌突然不亮了，酒店的員工檢查了一番之後，發現是有幾條線路被風刮斷了，電工們立刻便開始了維修。
腳手架是臨時搭建了，並不牢靠，有個工人手裡的拿著的扳手不小心掉落下去，砸到了下一層的一個細鋼管上面，固定鋼管的螺絲莫名其妙地崩斷了，腳手架晃動了起來。
上面站在的幾個工人慌亂了起來，死死地抓著腳手架的邊緣想要穩定住身形。
腳手架砸到了招牌上，招牌承受不了這重量，晃動了幾下，倒了下去。
艾利克斯正巧走到了酒店的招牌下面，感覺到頭頂有風聲傳來，艾利克斯下意識地想逃，腳腕一陣劇痛傳來，艾利克斯慘叫一聲，軟倒了下去。
巨大的招牌呼嘯著砸落下來，眼看艾利克斯即將被砸成肉餅，察覺到不對勁的卡特飛奔過來，撲到了艾利克斯的身上，兩個人順勢滾了出去，終於脫離了招牌砸落下的範圍。
死裡逃生，兩人驚魂未定，面面相覷。
頭頂上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響，二人駭然地瞪大了眼睛，朝頭頂看了過去。
無數的鋼管從天而降，兩人的身形被鋼管掩埋，殷紅的鮮血從堆成一團的鋼管堆裡裡面緩緩地流淌出來。
目睹了這慘烈一幕的柏麗駭然大驚，嘴裡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叫聲。
「啊！啊！啊！！！！」
另一邊，走在香榭麗大道上的秦月透過一面面透明的玻璃窗，看著裡面琳琅滿目的商品。
她並沒有購買這些漂亮東西的欲望，只是用一雙眼睛欣賞著這些美麗的物品。
「阿月。」
身後傳來一個有些沙啞的女聲，秦月頓住了腳步，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克雷爾那張略顯憔悴的面容。
「好巧，克雷爾。」
秦月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姑娘，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克雷爾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不巧，我是來找你的。」
秦月：「呵呵。」
她當然知道克雷爾是專程來找她的，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與這個一直將她當做是她摯友的女孩相處。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站在蛋糕店的櫥窗前，誰都沒有再說話。
她們兩個人站在人家的櫥窗前這麼久，不說話也不動，實在有些引人注意了些，來來往往的行人注意到她們兩個人，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秦月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尷尬，她看著克雷爾那張平靜無波的面孔，咳嗽了一聲，輕聲說道：「要不，我們邊走邊聊？」
克雷爾只是沉默，用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秦月無奈至極，舉手投降：「克雷爾，你來找我難道只是為了這麼看著我麼？」
克雷爾：「是的。」
她想從她身上看出她與阿月的不同，可是越是看著她，她越是確定，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她的阿月。
她不會認錯人，也不可能認錯人。
「阿月......」
克雷爾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秦月打斷了，秦月猛地上前一步，狠狠地推了克雷爾一把，克雷爾高大的身軀被秦月推了出去，踉踉蹌蹌地退後了幾步，摔倒在地上。
一輛紅色的寶馬車沖了過來了，撞到了秦月的身上，秦月的身子重重地撞到了身後的玻璃櫥窗上面，櫥窗不堪重負，瞬間碎裂。
寶馬車撞到櫥窗下的半截牆壁，終於停了下來，開車的男人已經完全懵了，呆呆地看著躺在蛋糕房地上生死不知的女人。
明明是剛剛提的新車，可是刹車卻莫名其妙地壞掉了，結果闖出這樣的大禍。
克雷爾看到這一幕，呆愣了幾秒鐘，之後瘋了一樣地爬起來，朝著蛋糕房內跑去。
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將蛋糕房內的人都嚇蒙了，他們看著滿身是血倒在碎玻璃中的女人，腦中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麼事情？
克雷爾闖了進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秦月，哀嚎一聲，撲了過去。
秦月的雙腿扭曲成不正常的樣子，顯然已經折斷了，玻璃碎片將她身上劃出無數的傷口，香芋紫的裙子被鮮血浸染成怪異至極的顏色。
看到這樣的秦月，克雷爾根本不敢出手觸碰她，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中滑落，克雷爾渾身控制不住地抖了起來，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她的名字：「阿月，阿月，阿月.....」
我終於找到了你，你怎麼忍心又一次死在我的面前？
周圍的人被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喚回了神智，他們有的叫警車，有的幫忙叫救護車，還有幾個好心的婦人上前來寬慰著克雷爾。
克雷爾充耳不聞，她似乎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眼中只有躺在那裡的秦月一個人。
若是你再一次死去，那我便再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阿月......
這間蛋糕房的店面並不大，為了使空間顯得敞亮一些，蛋糕房的左右兩面牆都被店主鑲嵌上了巨大的鏡子。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秦月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鏡子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高大身影。
黑色的鐮刀觸碰在鏡面上面，鏡面泛起一層層的漣漪，朝著四周擴散，黑色的薄霧出現，擋在了鐮刀的前面。
鐮刀沒有絲毫停頓，依舊繼續向前，薄霧似乎無法抵禦鐮刀的力量，抵擋了片刻後，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一聲啵得輕響，鐮刀透過了鏡面，進入了這個世界之中。
鐮刀似乎沒有實體，穿過擋在面前的人的身體，朝著躺在地上的人伸了過去。
那個似乎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秦月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人群，似乎有些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克雷爾？」
眼前這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好像是克雷爾，一些畫面如同潮水一般湧進了秦月的腦海之中，她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在那輛寶馬車撞過來的時候，秦月的身體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下意識地推開了克雷爾，而她，卻被疾馳而來的寶馬車撞飛了出去。
腿骨被撞斷，身上插滿了玻璃碎片，秦月甚至感覺到了有一根肋骨刺穿了她的心臟。
可是詭異至極的是，秦月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這種足以致命的傷害沒有要了她的命，甚至沒有讓她感覺到一絲的疼痛。
這不正常！
克雷爾發現秦月清醒了過來，尖叫一聲，不顧秦月身上紮著的玻璃碎片，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了她。
「阿月，阿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沒事，太好了......」
克雷爾已經完全混亂了，語無倫次地說著話。
秦月被克雷爾抱著，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玻璃碎片又紮進去了幾分，可是她仍舊未曾感覺到一絲疼痛，秦月的臉色變了，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
是她的幻覺麼？為什麼她感覺到這些人的面孔似乎扭曲了起來。
秦月看到站她面前的一個胖女人身體內探出一把莫名有些眼熟的黑色鐮刀，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把越來越大的黑色鐮刀。
抱著秦月的克雷爾身上突然湧出無數的黑色霧氣，片刻之間，抱著秦月的克雷爾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黑色的霧氣扭曲著，將秦月團團圍繞在其中，惡魔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那把鐮刀的面前。
蛋糕房內的人眨眼睛消失得乾乾淨淨，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惡魔惡狠狠地盯著鏡子那一頭的死神，抬手握住了已經探到他面前的鐮刀頭。
「死神，你越界了，這是我的世界，這裡的靈魂全部都屬於我。」
死神佈滿寒氣的聲音從鏡面那一頭的傳了過來：「我說過，這個靈魂，是我的。」
惡魔臉上露出殘獰之色，周身的黑色霧氣不斷地翻騰，握著鐮刀的手愈加用力，似乎要將這把死神之鐮折斷一般。
「她是屬於我的。」
惡魔一字一頓地說道，黑色的濃霧順著鐮刀的刀柄朝著死神湧了過去。
被濃霧包裹住的秦月已經被這詭異至極的發展弄得驚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沒有人替她解答，秦月的視線被黑霧阻擋，眼前除了一片黑暗外，什麼都看不到。
耳邊傳來怒吼聲，然後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秦月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幾乎要將她整個靈魂凍結住一般。
腰上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秦月沒有絲毫反抗地被人拖出了黑霧的範圍。
眼前又恢復了光明，看到原本充滿鮮活色彩的世界變成想褪色照片一樣的灰暗顏色，秦月駭然地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一個黑色的高大人影朝著她撲了過來，蒲扇般的巨掌似乎想要抓住她。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秦月感覺到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層看不見的東西上面，耳邊傳來一聲細微的碎裂聲，天旋地轉間，靈魂傳來一陣陣像是要將她撕裂般的痛感，秦月忍不住哀嚎出聲，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痛苦，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第80章 死神來了
180酒店前發生的案件驚動了警方，因為鬧出了人命，員警很快到來，經過一番調查後發現，除了兩個美國男子外，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作為目擊者，柏麗被帶回了警局做調查，根據柏麗的證詞，以及周圍的監控畫面拍下的畫面，已經證實了這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一切只能怪這兩個男人運氣不好。
秦月和克雷爾收到消息來到警局的時候，柏麗的情緒在女警員的安撫下已經平靜了許多，只是在看到自己好友的時候，柏麗撲到了秦月的懷中來。
「小月，我好害怕.......」
從電話中，秦月已經瞭解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她柔聲安撫著柏麗，臉上的表情溫柔的讓人迷醉。
克雷爾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她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原本屬於自己的人，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秦月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對於之前她一直否認自己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秦月的事情，秦月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用一句一言難盡，便輕飄飄地揭了過去。
秦月不想提，克雷爾便也不再去問，她不說自然有她不說的理由，失而復得已經是上帝的恩賜，她不能在奢求什麼。
員警從克雷爾那裡得知了卡特和艾利克斯父母的聯繫方式，他們通知了兩人的父母，讓他們前來巴黎處理死者的事情，在他們到達之前，兩人的屍體就停在警察局的停屍房之中。
克雷爾原本想去看一下兩人的屍體，可是員警卻委婉地告訴她，她的那兩個朋友死狀有些不太好，並不建議她一個小姑娘去看。
三個人來旅行，結果最終，卻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了。
死神終究是沒有放過他們。
死神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是她還是阿月？
克雷爾的目光移到了坐在一旁安慰著柏麗的秦月身上，臉上露出一抹淒然之色。
她必定會無事，可是她，卻不一定能活下去了。
安撫了半天，柏麗的總算是平靜了下來，秦月這才注意到一旁沉默的的克雷爾。
將手搭在克雷爾的肩膀上，秦月輕聲安慰她：「克雷爾，一切都會好的，你別太傷心了。」
克雷爾低著頭，看著自己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那刺目的紅色讓她想起許多不愉快的事情，克雷爾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和艾利克斯交往這麼久，她怎麼可能對他沒有感情？
六個月的分離足以改變很多事情，秦月覺得自己和克雷爾之間產生了許多的隔閡，兩人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親密無間的樣子了。
處理好警察局的事情，三人一起回了酒店，回想起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秦月怎麼也不願意住進那間鏡之屋。
秦月認定了的事情，別人怎麼勸說都沒有用，柏麗無法，只能肉疼地退了鏡之屋，將手中的那個精緻的六芒星鑰匙交到前臺手中的時候，柏麗還有些捨不得，在秦月再三催促下，依依不捨地將鑰匙交了出去。
因為今天發生的意外，有許多客人選擇了退房，這是酒店方面的過錯，酒店經理出面，退還了秦月她們這兩天的房費。
看著手中拿厚厚的一遝錢幣，柏麗的心情這才好了許多。
秦月和柏麗搬到了對面克雷爾所住的酒店，在柏麗那張我就知道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現在被我發現了的表情中，秦月開了一間單人房。
柏麗：「只有一張床，我們兩個人怎麼住？」
饒是秦月臉皮夠厚，也有些尷尬了起來。
「那個，我和克雷爾一起住，她的朋友遭遇了意外，想必她的心情不太好，我想陪陪她。」
柏麗一臉你在逗我玩的表情：「小月，你難道真的欺騙過克雷爾的感情？」
這樣混亂的關係秦月根本無法解釋，只能打個哈哈，默認了自己和克雷爾之間確實認識。
柏麗：(╯‵□′)╯︵┻━┻，兩天前你不是這麼說的！！！！！
於是，頂著柏麗控訴的眼神，秦月拖著自己的行李進了克雷爾的房間。
克雷爾所住的房間是雙人間，這是之前和艾利克斯一起住的地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克雷爾並沒有退掉這間房。
秦月進來的時候，克雷爾已經將艾利克斯的行李整理好，放在行李箱中，她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看著那天藍色的行李箱，神情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月明白艾利克斯和卡特的死亡對克雷爾的打擊有多大，他們原來以為已經逃脫了死神的追殺，誰曾想到，六個月之後，死亡卻再一次降臨了。
至此，180空難的倖存者，只剩下秦月和克雷爾兩個人了。
「阿月，你說，如果我們沒有來巴黎，是不是艾利克斯和卡特就不會死了？」
克雷爾突然開口，她抬頭看著秦月，臉上的表情十分茫然。
她沒有等秦月回答，又繼續說道：「可是不來巴黎的話，我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你了。」
「阿月，我好難過......」
克雷爾說著，哽咽了起來，眼淚撲簌簌地掉落。
秦月走了過去，輕輕地抱住了克雷爾。
克雷爾雙手環住秦月的要，將臉埋在秦月的胸口處，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年輕的她已經到達了自己所能承受的頂點，她不知道，當明天艾利克斯他們的父母來到這裡，看到自己兒子支離破碎的身體時會是什麼模樣。
秦月身上有種可以使人安心的力量，哪怕她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便能讓人的浮躁的情緒鎮定下來。
克雷爾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秦月廢了一翻力氣，將她放好，仔細地為她蓋好被子。
即使在睡夢之中，克雷爾都不得安靜，秦月一旦離開她的身邊，克雷爾便會驚醒，秦月無法，只能陪著克雷爾一起睡倒。
這張床是克雷爾和艾利克斯曾經一起睡過的，昨天他們還一起躺在這張床上面，今天卻已經陰陽相隔。
秦月心中有些淒然，那個鮮活的生命轉瞬間便消失不見，這個世間再也沒有這兩個人的痕跡。
秦月想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她似乎已經死亡了許多次，每一次，她都會再次復活，秦月不知道當自己被死神抓住，而她又沒有獲得死神的愛的時候，她還有沒有機會繼續生存下去。
夜還很長，秦月卻沒有一丁點的睡意，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那些她經歷過的，卻被她遺忘掉的記憶，一股腦的湧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費了一翻力氣，秦月才將自己的思緒整理完畢，將那些記憶細細地看了一遍，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幾次都在生死邊緣掙扎，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倖存了下來。
六個月前的那場大火，燒毀了她的身體，原本她就要被死神抓去，誰知道鏡中的惡魔卻將她拖入了鏡中的世界。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惡魔並沒有殺了她，反而清洗了她的記憶，讓她以為她所在的那個世界，是真實的世界。
秦月遺忘了進入這個世界那一個月期間發生的那些事情的記憶，之前的那些記憶卻被她保留了下來。
秦月覺得，她之所以保留了那些記憶，應該並不是她的力量所為，她想那應該是屬於那個讓她進入這些世界收集各種愛的神秘空間背後主人的力量。
秦月在鏡中世界生活了三個月，然後遇到了鏡中世界的克雷爾。
她忘記了克雷爾，克雷爾卻認出了她。
秦月看了一眼克雷爾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克雷爾對她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這個真實的世界，印象中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個身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秦月已經想不起來，她有一種感覺，那個將她從惡魔所控制的鏡中世界拉回來的人，似乎是死神。
夜深了，克雷爾已經睡熟了，秦月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來，進入浴室之中洗漱。
看著鏡中那張熟悉的面孔，秦月有些晃神，她原本以為鏡中的那個身份是惡魔捏造出來了，然而回到現實之中，她卻仍舊使用這同樣的身體，同樣的身份。
鏡裡鏡外，兩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好像完全的同步，又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同，秦月呆呆地看著鏡中的那個人，恍惚間，似乎看到有大團的黑色霧氣出現在鏡子當中。
秦月的神情微微一變，死死地盯著鏡中的影像，她看到自己的影子身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黑影，條件反射地看了身邊一眼，秦月卻沒有看到什麼東西，秦月心中發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是鏡中的惡魔，秦月看著惡魔的手放在了鏡中的影子身上，秦月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咬著牙看著惡魔的動作，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在現實之中，鏡中惡魔無法傷害到她的身體，可是鏡子之中，她的影像卻不知道會遭遇什麼可怕的事情。
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場面，秦月咬牙，恨恨地看著鏡中的惡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0
第81章 死神來了
親眼目睹自己的影子被惡魔做出各種不可描述的事情，秦月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完全的崩塌了。
兇狠殘暴的惡魔這麼放飛自我真的好麼？
惡魔吻著鏡中的秦月，目光卻死死地黏在秦月的身上，那種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讓秦月不寒而慄。
她曾經被惡魔拖入過鏡中世界，在那裡的她有記憶的三個月時間內，惡魔從未曾出現，他怎麼會對她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
秦月深吸了一口氣，用浴巾將鏡面全部蒙了起來。
她現在的根本沒有能力阻止鏡中惡魔，既然如此，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在秦月蒙上鏡子的那一刻，惡魔懷中的人影也消失不見。
惡魔死死地盯著黑下去的鏡面，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成可怕的模樣。
死神將那個女人的靈魂拖出了鏡中世界，同時，因為死神強行侵入鏡中世界，造成了這個世界的規則混亂了起來，連接著兩個世界的通道，也出現了問題，這使得惡魔根本無法進入那邊的世界之中。
對於那個人類的女人，惡魔分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只想將她留在鏡中世界，禁錮在他的身邊，在他厭倦之前，一直在他身邊。
再次看了一眼那面黑下去的鏡子，惡魔的身影化作煙霧消散在空氣之中。
兩個世界的媒介是隨處可見的鏡子，她的影子始終會出現在這邊的世界。
他只要等待就好。
***
卡特和艾利克斯的父母很快趕到了巴黎，面對兒子支離破碎的身體時，他們的父母根本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情緒幾近崩潰。
然而，無論他們多麼的悲傷難過，死去的人再也沒有辦法回來了。
克雷爾將兩個人的遺物交給他們父母的時候，並沒有遭到什麼責難，不過他們卻也明確地表示了，再也不願意見到克雷爾。
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
經歷了這麼一場意外，沒有人再有遊玩的心思，克雷爾離開巴黎，回到了華盛頓，同行的人還有秦月和柏麗兩人。
春假結束過後，克雷爾轉到了秦月和柏麗所在的學校。
因為秦月的關係，柏麗和克雷爾兩人的關係有些微妙，在對方出現之前，秦月一直都是她們一個人的，現在憑空多了一個人，分享秦月的感情，這讓兩個人對彼此都充滿了淡淡的敵意，不過因為秦月的緣故，她們還保持著表面的和平。
對於這種小女生之間莫名其妙的爭風吃醋，秦月毫無辦法。
她自認為對兩個人的感情沒有絲毫差別，不過她們卻總是認為，自己在秦月的心裡佔據的地位一定比對方高上許多。
秦月：「呵呵。」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在這三個月期間，克雷爾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意外，死神似乎將她這個被標注在死神名單上的人完全的忘記了，沒有採取任何的手段。
反倒是秦月，這三個月間一直狀況不斷，有幾次都險些失去了性命。
不過每一次，秦月總是險之又險地避過，安安全全地活到了現在。
克雷爾這才想起了，按照死亡順序，秦月是排在她的前面。
只不過按照從前的經歷，如果前一個人僥倖未死，便會跳過她，輪到下一個人，可是，死神卻好似完忽略了克雷爾的存在，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秦月的身上。
沒有人想要死，可是如果在自己的生命與秦月的生命之間做選擇的話，克雷爾寧願活下去的那個人，是秦月。
被追殺了將近三個月的秦月淡定地往旁邊讓了一步，躲開了從天而降的花盆。
在三個月不間斷被各種意外謀殺的秦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獲得死神的愛。
相愛相殺什麼的，秦月覺得她給自己加的戲似乎有點多。
至今為止，雖然遭遇了多到數不清的謀殺，不過她還似乎未曾和死神正面接觸過。
沒接觸過就對她產生感情什麼的，這種事情秦月只是想想也就算了。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了下去，秦月依舊每天過著被各種意外謀殺的生活，每一次，她總是在自己以為自己會被弄死的時候險之又險地活下去。
坐在滿是水漬的浴室地磚上，秦月捂著紅腫的後腦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不過是刷個牙而已，結實的不能在結實的鐵制刷牙缸居然爆炸了！！！！
更加不科學的是，刷牙缸爆炸的碎片全都紮到浴室懸掛的鏡子上面，玻璃鏡子碎成齏粉，而她卻沒有受到太大傷害——除了防滑性極好的鞋子，被浴缸漫出來的水浸染，而她失神之下滑了一跤，頭磕到了馬桶邊上之外，她沒有再受到其它的傷害。
看著一片狼藉的浴室，秦月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父母被浴室的動靜驚動，趕過來查看，待看到浴室裡面的情景時，秦月的父母臉上的表情複雜到無法用語言描述。
他們的女兒到底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才會讓鏡子碎成這種鬼樣子？
這不科學好麼！！！
然而，這種不科學的事情自從大女兒從巴黎回來之後已經發生了無數次，夫妻兩人震驚著震驚著，也就習慣了。
照例讓女兒將浴室收拾整齊，夫妻二人轉身回房去了。
秦月摸了摸已經不再疼痛的後腦勺，慢吞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自打從鏡中世界回到了真實世界之後，秦月發現了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屬於富江的那種能力慢慢地在消退，她已經沒有了複製再生的能力，除了傷口比常人好得快些之外，她似乎已經與正常人無異。
對於這種變化，秦月很滿意，雖然因為富江的能力，在這個死神存在的大部分時候都不講科學的世界，她繼續生存下去比從前艱難了許多。
她再也不想在夢中看見長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以各種淒慘的方法死去。
那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她不想在經歷。
將浴室收拾乾淨，秦月草草洗漱一番，回了房間，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陷入鬆軟的大床之中，秦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盯著粉紅色的天花板怔怔地出神。
放在床頭的手機叮鈴鈴地響了起來，秦月拿過來，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
柏麗。
嘴角微微彎了彎，秦月接起了電話，聽到從電話那頭傳來的元氣滿滿的聲音，秦月鬱結的心情好了許多。
「小月，學校放了幾天假，我準備和科特他們幾個人一起去度假，和克雷爾一起去吧，人多熱鬧些。」
柏麗確定了行程才來問秦月，若是換了別人，心裡一定會有疙瘩，不過秦月和柏麗兩人的關係不錯，她根本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只說了去問問克雷爾，稍後回她電話。
「阿月，克雷爾不去也沒關係，你跟我們一起去。」
電話這頭的柏麗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秦月聽到沒聽到，電話就被掛斷了。
鼓著臉看著手中的黑下去的螢幕，柏麗氣悶不已，邀請克雷爾只是順便一提罷了，若是克雷爾不去，阿月也不去怎麼辦？
她才是阿月心裡的小公舉，阿月才不會因為克雷爾而拋棄她的。
柏麗這麼想著，皺起的眉頭舒展開，看了一眼對面書櫃上放著的她與秦月兩人的合照，照片中的年幼的秦月摟著她的肩膀，笑得極其燦爛。
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才是阿月心裡最重要的人。
未關的窗戶吹進一陣風來，相框啪嗒一聲倒了下去，柏麗急忙起身，跑過去將相片拿了起來。
相框的玻璃已經碎裂，碎裂的紋路將照片中的兩人分割成奇怪的模樣，柏麗覺得有些不舒服，打開相框，將照片取了出來。
手指突然一痛，柏麗痛呼了一聲，下意識地鬆開了手，照片飄飄蕩蕩落在了地上，柏麗顧不得去撿，低頭看著自己長長的手指。
她的大拇指被照片的邊緣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鮮血湧了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照片被鮮血浸染，裡面的兩個人影被團團鮮血籠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處理好傷口的柏麗發現照片被毀了，難過得厲害，當秦月打過來電話的時候，拖著哭腔和她說起這件事情來。
「嗚嗚嗚嗚，小月，我最喜歡的那張合照被毀了，我好難過......」
秦月安慰了柏麗半天，才將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害怕柏麗再想那張照片的事情，秦月問起這次的行程。
柏麗果然轉移了注意力，興致勃勃地和秦月說起了這次的旅行。
***
第二天，克雷爾早早地趕到了秦月家，兩人拎著行李，去柏麗的家中與她會和。
一個高高大大的金髮男孩站在車子後備箱前，幫著柏麗將行李往車上搬。
秦月看到幾乎塞得滿滿的後備箱，又看了一眼還想往裡面塞東西的柏麗，歎了一口氣，朝著柏麗喊道：「金，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和克雷爾兩個同伴？」
聽到秦月的聲音，柏麗立即扔下手中的東西，興奮地轉過身來：「小月......克雷爾，你也來了。」
在喊秦月名字的時候，柏麗語氣中的熱情幾乎能將人融化，可是在喊克雷爾的時候，她的語氣便冷淡了許多。
克雷爾並不在意，事實上，除了秦月之外，她對其他的人都不在意。
和克雷爾打過招呼後，柏麗便一直纏著秦月講話，像是完完全全地將克雷爾和科特兩人忘記了一般。
科特看了柏麗一眼，眼中流露些許溫和之色，接著將剩下的幾件行李塞進後備箱之中。
「克雷爾，把你們的行李也一起放進來吧，這裡還有一些位置。」
科特是克雷爾轉學後的同班同學，兩人算是認識，不過卻並不熟悉。
克雷爾搖了搖頭，道了聲謝，自己講行李放進了後備箱之中。
科特也不在意，啪嗒一聲關上了車廂門。
「好了，美麗的姑娘們，我們是不是該走了？時間可是不早了。」
科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柏麗的身邊，笑著招呼兩人。
柏麗這才住了了嘴，招呼著秦月上車。
在分配座位的時候，又出現了新的矛盾。
柏麗想要讓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可是克雷爾卻並不同意，她給出來的理由相當的充分，她和科特不熟，坐在一起她會不自在。
兩人互不相讓，一人扯著秦月一邊胳膊，就這麼僵持在這裡。
這樣的場面科特這個男人完全是幫不上一點兒的忙，只能在一旁當背景。
秦月有些頭疼，左右看了看，最終選擇了和克雷爾一起坐在後排。
秦月覺得科特和柏麗兩人之間應該有些什麼，作為好友，她應該助攻而不是拖後腿，所以，明明她是好心，為什麼柏麗還是用那種活似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的眼神來看她？
克雷爾有些得意地看了柏麗一眼，雖然這種行為很幼稚，不過秦月的選擇足以證明，自己在秦月心裡還是第一位。
克雷爾拉著秦月一起上了車，柏麗生了半天悶氣，在科特的勸說下，不情不願地上了車。
一路上，柏麗心情都不太好，尤其是從後視鏡中看到克雷爾和秦月兩人靠得極近，說著她聽不到的話的時候，柏麗更加的生氣了。
科特有些無奈，他絞盡腦汁地說著有趣的事情，想讓柏麗的心情好一些，可是柏麗的注意力像是全都放在了秦月的身上一般，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科特摸了摸鼻子，不再吭聲了。
柏麗時不時地從後視鏡往後看，發現秦月和克雷爾兩個人仍舊在聊天，她心中更是升起，車速不由得開快了一些。
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突然亮了起來，柏麗猛地一踩刹車，車子發出吱呀一聲響，停了下來。
坐在後面的秦月和克雷爾一時不察，撞到了前排座位上面，兩人痛呼一聲，揉著發疼的額頭，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柏麗。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秦月開口問道。
「紅燈。」
柏麗硬邦邦地回答，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她的語氣該柔和一些，她這麼對秦月，不是更把秦月往克雷爾那邊推麼？
柏麗想補救，卻拉不下臉來，尤其是她看到秦月哦了一聲後，幫著克雷爾揉著發紅的額頭，柏麗更加生氣，覺得自己的小夥伴完全背叛了她。
在克雷爾出現之前，小月從來都不會這麼冷落她！！！
綠燈亮了起來，柏麗猛地一踩油門，車子飛一般地躥了出去。
柏麗心情很差，車子越開越快，等看到前面發生的事情時，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災難發生的太過突然，一輛卡車上固定木材的繩索不知道怎麼突然斷裂了，一根根粗大的木材從卡車上翻滾著掉落下來。
無數的車子被這些只是簡單處理過的巨大木所撞毀，短短幾秒鐘內，這一片道路已經成為了人間煉獄。
柏麗拼命地踩著刹車，車子的速度實在太快，急速刹車之下，車子翻了。
一個巨木滾了過來，重重地砸在了他們所乘坐的車子上面。
柏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恢復神智的時候，柏麗有些恍惚，眼前的信號燈紅得刺目，秦月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柏麗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坐在那裡的秦月，久久沒有回神。
她剛剛所經歷的那些，到底是即將到來的未來，還是僅僅只是她所產生的幻覺？
柏麗的臉色白得嚇人，秦月不免有些擔心:「金，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柏麗搖搖頭，轉過頭去，正在此時，一輛裝滿這巨木的車從另一條路拐了出來。
看到那個車牌號的時候，柏麗臉色巨變，她剛剛在幻覺中也看到了這輛車子！
紅燈閃爍了幾下，綠燈亮了起來，柏麗死死地抓著方向盤，沒有一絲開車的打算，冷汗密密麻麻地佈滿額頭，想到那慘烈的畫面，柏麗怎麼也鼓不起勇氣踩下油門。
這一切都非常非常地不對勁，她不敢去賭。
綠燈已經亮了很長時間，柏麗仍舊沒有開車的打算，後面已經堵了一長溜的車子，喇叭聲連綿不絕，催促著柏麗趕快開車。
有些等不及的人，越過黃線從對面車道繼續朝前開。
柏麗看著那些離去的車子，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巡邏的員警發現了這邊的異樣，很快跑了過來，詢問柏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前面會發生車禍，我看到了，天啊，實在太可怕了！！！」
柏麗已經語無倫次，聽到她話中內容的秦月神情一凜，和克雷爾對視一眼，兩人立刻下了車，走到了路邊。
第82章 死神來了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前面會發生車禍，我看到了......」
站在柏麗面前的黑髮員警顯然不相信柏麗的話，他懷疑眼前這個語無倫次的姑娘也許是嗑藥嗑嗨了，出現了幻覺。
然而，還未等到他開口，距離他們不遠處，災難已經發生了。
爆炸聲震耳欲聾，遠處火光漫天，一副人間煉獄的模樣。
柏麗看到這一幕，崩潰地大哭起來。
原來那真的不是她的幻覺。
爆炸掀起的氣浪推著一輛失控的卡車朝著柏麗駕駛的車撞了過來，坐在車裡的科特仍舊在愣神中，眼睜睜地看著卡車朝著他撞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秦月一把扯飛了車門，將愣神中的科特拽了出來。
車子被撞飛出去，翻滾著掉入斜坡下面，幾秒鐘後，轟的一聲爆炸了。
科特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翻滾下去的車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陷入了怎樣可怕的境地。
一米八幾的男孩被嚇得瑟瑟發抖，險些落下淚來。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秦月沒有看到死去人的靈魂，她看到了死神。
巨大到不可思議的身影籠罩在那片被烈焰染紅了天空之上，黑色的衣袍將他整個身影牢牢覆蓋，誰也無法看清他黑袍下的面容，黑色的鐮刀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度，那片空間似乎扭曲了一下，秦月依稀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剝離出這個世界？
死神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注視，抬頭朝她站立的方向看了過來。
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張面孔，只有一截蒼白無比的下巴露在外面。
黑白兩色強烈的對比讓人心底生出莫名的膽寒之意。
被死神追殺了這麼久，這是秦月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與死神照片，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眼前的一切景象似乎全部消失不見，連聲音都一併消失，她的目光完完全全被那巨大的黑影所吸引。
困在這具皮囊裡的靈魂似乎有脫離的跡象，秦月驚得肝膽俱裂，卻沒有一絲反抗的辦法。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秦月卻知道，如果自己的靈魂真的被剝離出去，她怕是永遠都會陷入這個世界之中，無法脫離。
她還有未完成的心願要去達成，她怎麼可以被困在這裡？
靈魂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秦月感覺來自未知地方的吸力突然消失，四周嘈雜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她耳邊。
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似乎全部消失不見，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克雷爾感覺到了一些不妥，可她卻什麼都看不出來，幾乎在同一時刻，站在她旁邊的秦月倒了下去。
克雷爾駭得肝膽俱裂，抱著秦月的手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阿月，阿月，你怎麼了？」
秦月看著克雷爾焦急的面龐，動了動嘴，吃力地吐出幾個字來：「克雷爾，我沒事......」
秦月現在這樣子，哪裡是無事的樣子，克雷爾的更越發地擔心起來。
克雷爾的全副身心全部放在了秦月身上，對周圍的一切毫不關心。
柏麗還陷在幻境成真的恐懼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倒在克雷爾懷裡面的秦月。
她已經被發生的這些事情嚇壞了，思維完全混亂掉了。
員警很快趕到，處理事故現場。
美國每年都會發生許多起車禍，這場慘烈的車禍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場罷了，唯一引人注意的是，災難發生之前有個女孩曾經說過災難會發生。
可是沒人信她。
倖存的人被被帶到了警察局，進行例行問話，堵著路口不許人過去的柏麗當然是被重點詢問的那個人。
「你們都聽過180航班的事情吧？」
聽到柏麗的話，秦月和克雷爾兩人臉色齊齊變了。
柏麗繼續說道：「就在一年前的今天，180號航班爆炸之前，有幾個學生下了飛機，他們中有人預知了災難的發生。」
柏麗的目光移到秦月的臉上，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這一次，是我預知到了災難的發生。」
秦月之前已經有了猜測，只是從柏麗的嘴裡聽到事實的時候，秦月仍舊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180航班的事情，沒有人比她和克雷爾兩人清楚，她們是那場空難僅剩下的兩個倖存者。
卷髮的黑人男子擦了擦眼鏡，開口說道：「你們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克雷爾慘然一笑沒等那個卷髮黑人男開口，說道：「倖存下來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因為他們早已經被死神標注在名單之上，他們註定會死，哪怕他們曾經逃脫過一次，之後的也會不停地被死神追殺，直到他們死去，靈魂被死神收割......」
坐在克雷爾對面的金髮少年突然開口，打斷了克雷爾的話：「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全部都被詛咒了？我們是註定要死的人？你憑什麼這麼說？」
克雷爾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神情激動的金髮少年：「因為，我就是180航班的倖存者。」
克雷爾的話說完，房間內的氣氛陡然凝滯，幾個人的驚疑不定的目光從克雷爾的身上掃過，猜測著她話中的真實性。
當初180航班的事情鬧得極大，電視臺專門做了一檔節目，討論這件事情，房間裡的這些人對那場事故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這種很容易被人戳穿的謊言，眼前的這個姑娘沒必要去說，她怕真的就是180航班事故的倖存者。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這些人對克雷爾所說的那些倖存的人還會被死神追殺的事情有些不以為然。
那場空難的倖存者之所以死去，全都是因為意外而已，根本不存在死神追殺這樣的事情。
眼前這個還活著的女孩就是證明。
房間裡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沒人想繼續聽克雷爾所說的那些荒謬的事情。
在這個星球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而喪生，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死去，糾結那些無力改變的事情又有什麼意思？
房間裡的人都離開了，克雷爾閉上了眼睛，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疲憊之色。
一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僥倖活到現在，沒想到卻又捲入了另一場死神的遊戲之中。
世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然而對於她們來說，大難不死，之後到來的只有永無休止的磨難，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丈深淵之中。
***
「你是說，一切都還未結束？」
她們三人一起到了柏麗的家中，聽到秦月和克雷爾的話，柏麗的神情惶恐，無法控制自己，不停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在聽到克雷爾說起當初在巴黎時，死去的艾利克斯和卡特也是180航班的倖存者時，柏麗快要崩潰了。
「小月，小月，我該怎麼辦？」
秦月和克雷爾兩人的話，別人不信，柏麗卻是相信的，更何況當初她還親眼目睹了艾利克斯與卡特兩人的死亡。
柏麗的情緒幾近崩潰，秦月柔聲安撫著她。
「金，我和克雷爾還活著，不是麼？有我們的幫忙，你一定也可以逃脫死神的追殺。」
事實上，秦月有些悲觀，她並不認為她們能逃脫死神的追殺，她現在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安慰情緒快要崩潰的柏麗罷了。
人總歸要死的，區別只在於在什麼時間，是麼地方，以什麼樣的姿態死去。
在秦月的安撫下，柏麗的情緒總歸好了許多，克雷爾仍舊悲觀，不過卻沒說麼刺激柏麗。
面對死神的追殺時，冷靜的人總歸會多幾分活命的機會。
秦月的父母出門旅行去了，弟弟妹妹上的都是住宿類學校，家中只有秦月一個人，她便請了克雷爾一起過來住。
克雷爾從來不會拒絕秦月的要求，回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之後，便搬過來和秦月一起住。
洗漱過之後，兩人一起窩在床上看電視。
電視中正播放著今天發生的重大新聞，二十三號公路發生了一起特大車禍，死亡人數約十八人，這場事故導致公路擁堵，到目前為止，已經堵了九個小時左右。
看著新聞中的播放的現場畫面，秦月和克雷爾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新聞繼續往下播著：「艾文路易士剛剛中了二十五萬美金的大獎，卻在今天不幸死於一場意外之中。」
看到新聞畫面中出現的那張照片，秦月的臉色變了。
照片中的男人是倖存者中的一位。
死神的追殺，已經開始。
經歷過死神追殺的秦月和克雷爾都非常清楚，死神並不會直接要你的命，而是會用一連串的事情造成一場意外，將人合理謀殺。
已經有人死去，再一次登上死神名單的她們，會排在名單上的哪一位？
這一夜，兩人都睡得不太踏實，第二天早早便醒了過來。
柏麗敲響了秦月家的大門，她告訴秦月，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尤其在昨天晚上從新聞中看到有一個原本已經倖存下來的人又因為意外死去，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的深了。
「小月，昨天已經有一個人死去了，其他的人也會死麼？」
柏麗茫然地看著秦月，臉上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克雷爾在秦月開口之前率先說道：「死神已經將我們列在名單之中，我們其實已經『死』了。」
柏麗臉上的神情更加的惶恐，求救似地看向一旁的秦月，秦月歎了一口氣，將他們曾經所經歷過的事情告訴了柏麗。
明明秦月說的每個詞她都懂，可是連到一起，她卻又聽不明白。
秦月無法告訴柏麗，她也是180航班的倖存者，這樣的事情根本無法解釋清楚，因此很多事情，她說得都有些含含糊糊，最終還是由克雷爾開口說明一切。
克雷爾詢問了柏麗她在預感之中看到的死亡順序，一番對照之後，發現最先死去的人並不是柏麗看到那一個。
克雷爾也有些茫然，難道死神改變了殺人的順序？
死神不按常理出牌，克雷爾她們原有的經驗全部作廢。
如果死神不按死亡順序殺人，她們還有機會活下去麼？
一時間三人都沉默了下去，房間內的氣氛安靜得嚇人。
最終，還是秦月打破了沉默，她將手附在柏麗冰冷至極的手背上面，輕聲說道：「柏麗，別擔心，我們總會活下來的。」
柏麗勉強朝秦月笑笑，沒有說話，克雷爾的目光放在秦月和柏麗交疊在一起的手上，許久之後，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移開了目光。
秦月家的門鈴又一次被按響，這一次來的人是在公路上盤問柏麗的那個員警柏格。
一屋子三個美人，柏格的注意力卻一直都在柏麗的身上。
他告訴柏麗昨天他打過她的電話，不過他的父親告訴他柏麗已經睡了，所以今天柏格才找上門來。
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可以電話通知的事情，這個員警卻偏偏找上門來，就連秦月這樣對感情遲鈍的人都察覺到了不妥，更別提談過幾次戀愛的克雷爾了。
「昨天案發現場的人都打過電話給我了，今天晚上在我家開會。」
柏格的目光終於捨得從柏麗的臉色移開，落到了一旁的秦月和克雷爾身上：「你們也一起去。」
克雷爾點頭：「我們會去的。」
死神似乎已經打亂了殺人順序，也許聚集在一起，他們會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雖然明知道，他們怎麼樣都逃脫不了死神的追殺，不過能多活一段時間，總歸是好的。
她想要獲得死神的愛，可是死神卻心心念念想要她的命，秦月隱隱約約有種感覺，這次的車禍似乎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不是柏麗提前預知了即將發生的事情，在那樣慘烈的情況下，她想要活著，怕是十分的困難。
秦月臉色露出一絲苦笑來，看來，這次的任務，她怕是要失敗了。
送柏格出門的時候，柏麗被突然飛過的鴿子驚嚇到，她似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著柏格，神情驚慌地說道：「柏格，我看到提示，娜拉和提姆那對母子會被鴿子襲擊，若是不找出原因，她們可能會死。」
因為著急，柏麗的語氣又急又快，柏格聽到柏麗的話，臉色微微一變：「你怎麼知道這些？」
柏麗煩躁地拽了拽自己的頭髮：「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解釋，這是一種感覺，你知道麼？就像我預感到公路上會發生的車禍那樣，你明白麼？」
柏格懂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趕去救人。
秦月和克雷爾兩人自然也跟著他們一起。
幾人趕到娜拉母子所在的地方時，一切都晚了。
調皮搗蛋的提姆在追著廣場上的鴿子亂跑，鴿子被他驚嚇得四處亂飛，不遠處操作起重機的駕駛員被鴿子擾亂了行動，吊起的重物掉落下來，將下面的提姆砸成了肉餅。
看到這一幕，柏麗尖叫一聲，身子軟了下去，柏格將她摟在了懷中，看著提姆那慘不忍睹的屍體，臉色露出了不忍之色。
那只是個孩子罷了。
提姆死亡的那一刻，秦月感覺到有一陣風從她身邊吹過，眼睛被沙子迷住了，秦月用手揉著眼睛，身體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踉蹌了幾步，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克雷爾一把將秦月拉了回來，看著那沒了井蓋的下水道洞口，克雷爾冒出了一身冷汗。
只差一點點，秦月就掉下去。
將眼裡沙子揉掉的秦月同樣看到了那沒了井蓋的下水道，她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秦月記得她們剛剛走過這裡的時候，井蓋還蓋在這裡，不過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內，井蓋就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了弄死她，死神已經無所不用其極，絲毫不考慮合理性了麼？
親眼目睹兒子慘死，提姆的母親娜拉已經崩潰了，絕望地嚎哭著。
人間慘劇，不過如此。
柏格告訴柏麗，娜拉今晚不會到他家來參加會議，柏麗說她是下一個，她不來，他們怎麼想辦法救她？
柏格說：「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只想陪著自己的兒子。」
柏麗沉默了下來，她突然生出了一絲後悔之意，若是昨天，她沒有阻止車禍發生，娜拉也許會和兒子一起死去，那樣的結果會不會比如今這樣要好？
柏格似乎察覺到了柏麗的情緒，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出聲安慰她：「柏麗，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難過。」
柏麗抬頭看了一眼柏格，勉強笑了笑。
克雷爾拉著秦月的手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你的好朋友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克雷爾突然說了一句，秦月扭頭看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克雷爾說這話的意思。
這種時候，她冒出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是怎麼回事兒？
第83章 死神來了
克雷爾並沒有解釋自己那句話的意思，很自然地岔開了話題，詢問秦月對提姆死亡的看法。
這次的事件，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場意外而已，若真要說有問題，追根究底，還是因為提姆調皮，去追趕廣場上的鴿子，如若他不去惹那些鴿子，鴿子也不會亂飛，操縱吊塔的工人也不會被鴿子擾亂了視線。
一切都只是巧合罷了，正因為是巧合，才讓人覺得害怕，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此時做的事情會對之後的自己造成什麼可怕的影響。
柏格開著車，在克雷爾的指引下，來到一間早些詭異的房子前。
秦月站在克雷爾的身邊，看著這棟全部由黑石建造的怪異房屋，一股濃郁的不安從心底升起。
她直覺這棟房子裡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裡面，她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可是卻本能得覺得畏懼。
柏格似乎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訝異地看著克雷爾，詢問道：「克雷爾，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找人。」
克雷爾回答了一聲，在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之前，推門走了進去。
打開門，便看到一條幽深的走廊，外面的日光正好，卻像是完全無法侵入這裡一般，陰冷的氣息透過薄薄的衣衫，浸入人體內。
這樣的環境莫名地讓人感覺不安，只是克雷爾說這裡有可以幫助他們的人，柏格和柏麗兩人只能忍著不適，跟了進去。
走廊看起來很長，其實並沒有多長的距離，走了不過幾分鐘，便到了盡頭處。
盡頭處是一間非常大的房間，裡面的佈置很簡單，除了一個巨大的焚屍爐之外，便再沒有其它的東西。
焚屍爐內的火焰熊熊燃燒著，火光將整個房間映照成怪異的橘紅色，一股奇異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內。
一個高大的黑人男子推出一具屍體走了出來，那具屍體的眼睛處爛了一個大洞，許是因為在停屍間凍了一段時間，傷口處看起來沒有那麼的猙獰。
這具屍體正是昨晚上死去的艾文路易士。
看到這個男人的屍體，柏格和柏麗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柏麗臉色白得厲害，身子忍不住抖了起來。
柏格攬住她，無聲地安慰，柏麗感激地看了柏格一眼，臉上的神情好了許多。
男人看到克雷爾，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語氣熟稔的和她打招呼：「克雷爾，你來了。」
男人的目光落到了秦月的身上，黑色的眼瞳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飛速地閃過：「秦月，你也來了。」
當自己的名字被這個男人喊出來的時候，秦月渾身一個激靈，屋子裡熱得厲害，她卻覺得渾身發冷，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地顫抖起來。
這個男人，正是一年前秦月和艾利克斯等人在停屍間看到的那個法醫，也是他告訴他們死神殺人會有跡可循。
他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輕笑一聲，將注意力從秦月身上移開，重新放到了克雷爾的身上：「克雷爾，我早就在等你。」
克雷爾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你又來折磨我的大腦，不過我只是來問一些簡單的問題，問過我就走。」
黑人男子卻沒回答她，他彎下身，靠近柏麗，低聲說了一句：「他死了。」
「但是卻很新鮮。」
柏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瞬間遍佈全身，她忍不住往柏格懷裡靠了靠，柏格將她攬緊了一些，皺眉看著那男人，不客氣地說道：「麻煩你離她遠一點。」
克雷爾不耐煩黑人的作態，開口問道：「我們大老遠跑來，你知道該怎麼阻止死神，請告訴我們。」
黑人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克雷爾，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只餘下一片肅穆之色：「你不能欺騙死神，無人可以逃脫。」
克雷爾有些激動地吼道：「狗屎，你說過死神有自己的計畫。」
「我跟阿月，我們已經逃過很多次了，只要洞悉死神的計畫，我們就可以打敗死神，我們現在還活著就是證明！」
男人眼中的淡漠之色更濃，他看著激動地克雷爾，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你現在很有活力，不過死亡之前，人總是會有迴光返照。」
他的目光轉向一直站在克雷爾身邊沉默無語的秦月，輕輕地吐出一句話來：「沒有人可以逃脫死神的追殺。」
秦月猛地抬起頭，朝那個男人看去，他卻已經轉移了目光，將艾文路易士的屍體推進了焚屍爐中。
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男人嘴裡唱著不知名的歌曲，那陰沉詭異的語調在眾人心中留下濃濃的陰影。
柏麗突然抓住了黑人的胳膊，用祈求地眼神看著他，哀求道：「如果你知道對抗死神的方法，告訴我們也沒有任何妨礙，不是麼？」
柏麗的身影倒映在黑人的眼睛之中，他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來：「只有新的生命才可以打敗死神。」
「那是什麼意思？」克雷爾追問。
「人們常說有因必有果，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一個沒有在計畫中的生命，便可以將死亡名單劃掉，逼迫死神重新再來。」
他的目光落在抓住他胳膊的柏麗身上：「金柏麗，你要留意死亡徵兆。」
柏麗的愣住了，看著眼前高大的黑人男子，訥訥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所知道的，要比你想像中的更多。」
他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房間拐角。
走出那棟房子的大門，重新站在陽光下面的時候，眾人這才感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他們回想起那個神秘男人所說的話，一時間有些茫然。
秦月看了一眼身邊似乎在想些什麼的克雷爾，想了想，終於問出聲來：「你怎麼會找到他的？」
克雷爾側過頭，看著秦月，輕聲說了一句：「在你不在的六個月之中，發生了很多事情。」
「一言難盡。」
秦月默然，這個黑人男子給她的感覺很怪異，一個普通的人，如何能知道這麼多關於死神的事情？
他到底是誰？
見過這個男人之後，克雷爾的情緒似乎變得有些不太對勁，坐在車後排座時，她一直緊緊抓著秦月的手，可是卻並不看她，目光一直放在車窗外。
這樣的克雷爾，顯得如此的陌生，秦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只是看著克雷爾顯得有些死寂的側影，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更加用力地握著她手。
她或許無法克雷爾已經變質的感情，可是她卻可以保證，她會在這個世界之中一直陪著她，保護她，直到她或者她的生命走到盡頭。
生死與共，大約便是如此，只是這份感情，卻與愛情無關。
車子行駛在平坦的馬路上面，柏格的駕駛技術很好，車上的人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太大的顛簸，不過因為剛剛聽到的資訊太多，車上的人都在想那黑人的事情，沒有人說話，使得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
柏油馬路很寬，道路兩旁的草叢沒有人打理，長得十分茂密，一隻黑色的小狗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突然從草叢中鑽了出來，跑到了馬路上面。
開車的柏格看到這一幕，腳朝著刹車踩了下去。
車速沒有絲毫減弱，直衝衝地朝小狗撞了過去，小狗被車撞飛了出去，抽搐了幾下，不動了，輪胎從小狗身上碾壓過去，車身顛簸了一下，後座的門突然打開了。
克雷爾的身體半靠在車窗上，車門這麼一打開，她不受控制地朝車外倒了下去。
事情發生不過在一瞬間而已，秦月的反應極快，反手將克雷爾扯了回來，與此同時，一輛白色的小型廂式卡車從後面趕了上來，直接將打開的車門撞飛了出去。
秦月驚魂未定，若是剛剛她沒有及時將克雷爾拉回來，克雷爾必死無疑。
災難還未停止，車子的刹車似乎壞了，柏格快將刹車踩斷了，也無法使車子的速度降慢分毫。
「系上安全帶！」
柏格大吼道：「車子已經失控了，刹車也失靈了，我要試試用手刹將車子停下來！！！」
聽到柏格的話，秦月和克雷爾兩人迅速地系好安全帶，兩人抓住車門上的把手，固定自己的身形。
全車人的生命全都寄託在柏格的身上，此刻根本沒有時間給他選擇的餘地，柏格深吸了一口氣，拉起了汽車的手刹。
高速行駛的汽車拉起手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柏格的車子瞬間翻滾了出去，車子裡的人因為有安全帶的固定並沒有被甩出去，只是跟著車子翻滾著。
翻滾出了一百多米，車子終於停了下來，他們這一次的運氣比較好，沒有出現什麼么蛾子，車子翻過來的時候是正面朝上。
柏格這輛車子的品質相當不錯，這麼一折騰，居然沒有散架，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經歷了這麼一場驚心動魄的翻滾，車子裡面的四個人，只是受了一些輕傷罷了。
他們所在的這段公路有些偏僻，報警之後，最近的員警到來也要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因為害怕還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一行人不敢再待在公路上。
四人朝著公路的樹林裡走去，約摸走了二三十米，距離公路有一段距離，在這裡可以看到公路上的情形，即使有失控的車輛沖出來，這麼遠的距離，加上有樹木的遮擋，他們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剛剛從生死邊緣僥倖逃生，柏格還有些驚魂未定，他看著癱坐在一旁的柏麗，忍不住問出聲來：「柏麗，你不是說下一個人是娜拉麼？為什麼我們還會遇到危險。」
柏麗的神情有些呆滯，似乎被剛剛發生的事情嚇壞了，腦子裡渾渾噩噩亂成一團，根本沒有聽到柏格的問話。
柏格還想問什麼，卻看見柏麗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慌亂了起來，四肢胡亂地揮舞起來，那模樣看起來分外滲人。
秦月的臉色一變，柏麗的這樣子，像是被做惡夢被魘住了的樣子，她起身走到了柏麗身邊，反手一記耳光打在了柏麗的臉上。
她用的力氣極大，柏麗白皙的肌膚瞬間紅腫了起來，柏麗痛呼了一聲，清醒了過來。
看著柏麗腫起來的面龐，柏格有些氣憤，抬頭看著秦月，喝問道：「你為什麼打她？」
秦月懶得理他，只是看著摸著自己臉抽氣的柏麗，輕聲詢問道：「金，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是你看到了什麼？」
那個黑人警告過柏麗，讓她注意死亡的預兆，柏麗剛剛那副樣子，明顯不對勁，應該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以柏麗和秦月的交情，柏麗自然不會對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秦月升起什麼不滿，尤其是秦月這一巴掌，將她從幻境里拉出來，她更不可能和秦月產生什麼嫌隙。
柏麗捂著臉，有些含混地將自己看到的東西說了出來。
「我看到我開著一輛白色的廂型轎車沖進河裡，我被淹死了，我甚至能感覺到湖水進入我口腔裡的味道。」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太真實了，我差點以為我真的被淹死了。」
聽到柏麗的訴說，柏格的臉色突然變了：「我記得有個懷孕的女人駕駛的就是白色的廂型轎車。」
克雷爾與秦月對視一眼，介面：「他說只有新生們才能打敗死神！」
「她肚裡的寶寶應該死于車禍之中，他的出生不在死神的計畫之中，破壞死神名單，我們就能出生。」
克雷爾的分析合情合理，秦月雖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柏格和柏麗等人將希望全都寄託在這上面，她無法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太扯了。」柏麗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的簡單，克雷爾卻說：「如果不是這樣，你認為還有其它的解釋麼？」
柏麗沉默下來，扭頭看向一旁的柏格，詢問道：「你有那個孕婦的聯絡方式麼？」
柏格搖頭：「沒有，她並沒有去警察局。」
柏麗皺眉，繼續說道：「我們要警告她別開車去湖邊，她必須要活著，平安生下她肚子裡的寶寶，這樣我們所有人才能得救。」
柏麗說的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那個孕婦。
提心吊膽過了半個多小時，警車終於到了，因為柏格是員警的緣故，這場事故除了造成一條流浪狗死亡之外，並沒有人員傷亡，很快便被處理好了，柏格損壞的車子被拖去修理，他們一行四人坐上警車回到了市裡面。
四人坐在柏格的辦公室中觀看二十二號公路上監控拍下來的畫面，翻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那兩白色轎車。
通過車牌號，柏格找到了那輛車的主人，馬科斯和伊莎貝哈遜。
兩人的照片出現在電腦畫面上，那個叫伊莎貝哈遜的女人正是他們那天見到的孕婦。
知道了人名，想要找人就簡單了，只不過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他們要去柏格的家中開會，其餘的那些倖存者還等著他們。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幾人都沒有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一些東西，便跟著柏格一起去了他的家中。
柏格的家很大，是一棟獨棟的別墅，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等在他的家門口了。
卷髮黑人男尤金，女強人凱特，吸毒的長髮犀利哥羅瑞，柏麗的朋友科特以及拉姆的母親娜拉。
看到柏格，凱特抱怨了一通，說柏格讓他們早早過來，他自己卻這麼晚回來，白白耽誤了她不少的時間。
「和性命相比，還有什麼東西更加重要？」
凱特噎了一下，黑著臉沒有在吭聲。
柏格打開大門，讓一行人進入房子之中。
大家都是被死神寫到名單上的人，沒必要隱瞞什麼，他不說來是他的問題，他說出來，這些人若是不信，便是這些人的原因了。
他已經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無力在多做些什麼。
科特坐到了柏麗的身邊，他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柏麗冷淡的樣子，他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在車禍發生之前，科特和柏麗確實有些曖昧，只不過車禍發生後，科特驚嚇過度，沒有第一時間站到柏麗的身邊，這讓柏麗很失望，剛剛萌芽的感情就那麼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在女孩子最脆弱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一個男人該有的樣子，科特被柏麗判定出局，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
科特自知理虧，哪怕看出來自己心儀的女孩和那個員警似乎有些什麼，他卻沒有什麼資格說些什麼。
柏麗並不是他的女朋友。
第84章 死神來了
這些人原本對克雷爾所說的死神追殺的事情嗤之以鼻，只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倖存下來的人就死了兩個。
若說是巧合，不免有些牽強了些。
他們雖然仍舊不太相信，不過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這才聚集在柏格的家裡。
娜拉經歷的喪子之痛，情緒有些不太穩定：「誰有鎮定劑，能給我一些麼？」
凱特從包裡翻出一粒，遞給娜拉：「只吃半粒...就好。」
看著娜拉直接將一粒藥吞了下去，凱特撇撇嘴，有些無語。
坐在凱特另一邊的羅瑞將手伸到了凱特面前：「我也要，給我一粒。」
凱特瞥了一眼明顯抽□□抽嗨了的羅瑞，嫌棄地將一粒藥丟到他的手裡面。
羅瑞並不在乎凱特的態度，將藥丸扔進最裡面，嚼吧嚼吧吞了下去，吞完之後，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坐在周圍的一群人。
娜拉吃下藥，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她看著桌面上擺放的玻璃水杯，開口問道：「如果那是真的，我就是下一個？」
尤金撇了撇嘴：「拜託，怎麼可能，那太荒謬了，死神找上門，你又有預感？」
尤金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柏麗：「你這樣年紀的小姑娘總是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死神既然要殺我們，又怎麼會讓人提前預知？」
柏麗有些生氣，還沒等她開口，柏格在一旁說道：「尤金，既然你不信，何必出現在這裡？」
尤金被堵得啞口無言，沉默了下來。
在這房間裡，最有發言權的還是180航班的倖存者，克雷爾，她在死神的追殺下活到了現在。
「你不是下一個，只要我們團結一致，就可以躲開死神的追殺。」
克雷爾的意思是他們這些倖存下來的人應該待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當被死神追殺的那個人有危險的時候，其他的人可以幫助他逃脫。
秦月自從進入房間之後，便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總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在這間屋子裡的所有人，包括她，可能都活不下去。
死神現在這樣的追殺，看樣子更像是一種遊戲，高高在上的神祇逗弄著他們這些普通的凡人，看著他們在痛苦中掙扎，想要獲得那虛妄的一線生機。
人總歸會死的。
也許他們低估了死神的能力，當死神不想在進行這場遊戲時，他們所有的掙扎抵抗，全部都是徒勞無功。
意外無處不在，生活中任何不起眼的東西都能造成人的死亡。
只是這樣的話，秦月根本無法說出來，一切都是她的猜測罷了，也許他們可以逃脫死神的追殺也不一定。
她和克雷爾，都好好的活著，不是麼？
落地窗映出了屋內眾人的身影，高大的黑影出現在秦月的影子旁邊，他看著那個嬌嬌小小的女人，沉默無語。
很快，他就可以重新將她拉入鏡中的世界，永永遠遠地陪伴著他。
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什麼力量可以將她從他的世界裡抽離。
惡魔的臉上露出瘋狂的神色，身子化作煙霧將秦月鏡中的影子團團纏繞住。
沒有靈魂的軀體無法紓解他全部的欲望，糾纏得越多，只是讓他對那個女人更加地渴望。
他總會得到她，她是他的。
屋子裡明明開著暖氣，秦月卻覺得身上有些冷，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秦月便沒放在心上。
克雷爾提出要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凱特立即便反對：「我的事業正順風順水，我找到了男人，也買了房子，正要開始美好的新生活，讓我和你們聚在一起，我的生活會變得一塌糊塗，這不行。」
羅瑞嗤笑一聲：「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的命都要沒了，那些幸福的生活跟你都沒關係了，你註定要死。」
凱特狠狠地瞪了羅瑞一眼，喝斥道：「你閉嘴，大煙鬼！」
羅瑞翻了個白眼，沒有在說話。
「雖然現在只有柏麗可以看到死亡預兆，不過我們每個人留心觀察，都可以注意到，只要避開那些危險，我們就能打敗死神。」
尤金像是個無神論者，對於他們所說的話完全不信：「我聽了你們說的理論和故事，我覺得全部都是屁話。」
克雷爾攤手：「隨便你怎麼說，這會救你的命。」
尤金激動了起來，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手指指著克雷爾，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完全是在故弄玄虛，不停地告訴我們，我們已經上了死神名單，會被死神追殺。」
「你是心理醫生？催眠師，還是別的什麼鬼東西？這樣不停地暗示我們一切都是死神的追殺，讓我們以為所有的意外都是因為死神的設計，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沒有遭遇任何你說的那種事情，所以，拿著你的那套理論見鬼去吧，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死神的存在！」
尤金拿起外套準備離開，衣服口袋裡不知道什麼這時候裝進去的彈珠掉了出來，滾到了老鼠夾的旁邊，彈珠彈了起來，打到了吊著小船模型的繩子，小船晃動了起來，發出吱吱呀呀地聲響。
房間裡的這些人都嚇了一跳，回頭看著那蕩來蕩去的小船模型。
尤金見房間內的人臉上全都變了，臉上的表情更加的不屑，彎腰撿起重新滾到他腳下的彈珠，嘲諷地說道：「你們繼續待在這裡吧，我可沒有時間和你們這群人浪費時間。」
見尤金準備走，克雷爾還是提醒了他一句：「你要小心，死神已經盯上你了。」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娜拉準備離開。
柏麗攔住了她，想讓她和他們一行人待在一起，畢竟她是下一個人，和他們待在一起，也許她會活得久一些。
娜拉慘然一笑：「我的丈夫四年前就死了，我的兒子今天也死去了，我並不在意死亡，也許我死了，我們還可以再另外的世界相會。」
「你別這麼想，活著總是好的。」
柏麗的安慰有些蒼白無力，失去了活下去信念的人又怎麼是她幾句勸說就能勸回來的？
娜拉沒有說話，和尤金一起離開了這裡。
其餘的幾個人決定留在這裡，若是平安地度過幾天，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他們就會回歸各自的生活。
柏格的房子足夠大，住下七個人綽綽有餘，不過許多房間並沒有床單被褥，需要去櫃櫥裡面取。
羅瑞自告奮勇去取那些被褥，櫃門剛剛被打開，裡面堆得滿滿地被褥便一股腦掉了出來，羅瑞被埋在了下面。
看到了這一幕，其餘幾人嚇得不輕，急忙跑過來，將被被褥壓住的羅瑞救了出來。
羅瑞的神情有些不對勁，驚慌地看著四周，喊叫了起來：「我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刀子，到處都是刀子，天啊，太可怕了！」
羅瑞顯然嚇得不輕，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柏麗立刻便明白了，羅瑞應該是看到了死亡預兆，想起下一個死亡的人是娜拉，柏麗立即撥打了娜拉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那邊終於有人接通了，娜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
「喂？」
柏麗沒有時間和娜拉廢話，告訴她羅瑞看到的死亡預兆，讓她必須遠離刀子。
柏麗的話沒有說完，便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巨大的撞擊聲，之後便是一長串的忙音，柏麗手一松，電話從手中掉落下來，砸在了地上。
娜拉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柏麗面如死灰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房間裡的其它幾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惶恐不安，對死神的說法原本保持懷疑態度的他們現在卻已經開始相信了。
十幾分鐘後，已經離去的尤金敲響了柏格家的大門，他樣子十分狼狽，神情慌亂不安，像是見到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從他語無倫次的話中，眾人知道了娜拉死亡的經過。
他們兩人在外面的街道上等車時，娜拉接到了柏麗的電話，一個推著購物車老頭子從娜拉身邊走過，他購物車上堆著的東西太多，放在最上面的幾把刀掉了下來。
娜拉看到那些刀子，被嚇壞了，不管不顧地朝馬路對面跑過去。
一輛疾馳而來的小型貨車將娜拉撞飛出去，娜拉當時並沒有死去，結果小貨車的司機跑過來查看娜拉傷情的時候，放在他外衣口袋裡的瑞士軍刀掉落下來，直直地插入了娜拉的心臟之中。
有些事情，親眼目睹與從別人嘴裡聽到的，受到的震撼完全不同。
剛剛還信誓旦旦說不信死神的尤金被嚇破了膽，他嘴裡叫嚷著自己要掌握自己的命運，然後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把□□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秦月被尤金的舉動嚇了一跳，她離尤金最近，抬腿便朝著尤金拿槍的手踹了過去。
克雷爾顯然也想起卡特當初想要自殺，卻造成比利死亡的事情，臉色立即變了。
若是他不是下一個死的人，這房間裡任何人都可能因為他的魯莽而死去。
秦月的力氣很大，這一腳直接將尤金的手腕踹得脫臼了，手裡的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尤金痛得臉色發白，捂著受傷的手腕叫了起來。
人尋過一次死之後，就沒有勇氣再一次去死，尤金也是這樣，雖然情緒仍舊不太正常，可比剛剛那種崩潰得要自殺的樣子好了許多。
在秦月幫尤金接上脫臼的手腕時，尤金看著秦月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想起她踹自己時那兇殘的魔域，尤金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在異形的世界，秦月當了許久的醫生，雖然很多東西沒有高科技的醫療器材輔助，基本沒有什麼用處，不過這種將脫臼的手腕重新接回去的小傷，根本難不倒她。
尤金的手腕被接好了，柏格也接到了朋友的電話，他們已經找到了伊莎貝哈遜，此時她正在綠湖的警察局裡面。
得到這個消息後，眾人因為娜拉死亡而低落的情緒振奮了一些。
新生可以戰勝死亡，等到伊莎貝哈遜的孩子出生後，他們就安全了。
這一夜，眾人因為擔心，都睡得不太好，秦月倒是睡得挺不錯。
死神不知道何時會來收割他們的性命，他們想得再多，也阻擋不了死神的腳步，與其這樣，不如不想，一切順其自然吧。
柏格的家庭條件不錯，昨天撞壞的車還沒修好，他又從車庫裡開出一輛七座的白色保姆車。
原本柏格準備開車的，不過凱特說她坐車的話會暈車，開車的話就不會有這種感覺，為了照顧她，開車的人換成了凱特。
他們起來的很早，避開了早高峰，很快便出了城，朝著綠湖行駛過去。
凱特的駕駛技術很不錯，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許是因為昨夜沒有睡好，車上的人精神都不太好，不過死神的事情如同一團烏雲籠罩在眾人心頭，在這樣的情形下，誰也不敢再車上補眠。
也許是為了活絡氣氛，柏格突然說起來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他說這並不是自己第一次死裡逃生，
然後尤金，凱特，羅瑞以及柏麗各自也說了自己的經歷。
他們這些人都有過死裡逃生的經歷。
無數的巧合彙集在一起，便不在是巧合，尤其是這幾個人死裡逃生都與當初180空難的那幾個倖存下來的人有關係。
如果不是那幾個倖存者，他們這些人早就死了。
秦月和克雷爾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
必死之人因為某些應該死去的人的插手而改變了死亡的命運，從一開始，車上的這些人就在死□□單裡面。
原本想要聊天緩解氣氛，誰知道卻扯出這樣的事情來，眾人的心情越發地沉重起來，想到已經死去的那三個人，他們這些人不知道還可以活多久。
人總歸會死，當死亡降臨的時候，誰都會害怕，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逃離死亡的陰影。
然而，人真的能勝過死神麼？
天色突然暗了下拉，烏雲籠罩了天空，刺目的閃電劃破天空，雷聲轟隆，大雨瞬間傾瀉而下。
突如其來的大雨擾亂了開車人的視線，即使雨刷器已經打開，也無濟於事。
他們所處的地方時一片曠野，四周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凱特慢了車速，靠著公路邊緩緩前行。
秦月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遠處的樹影被雨霧籠罩，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
一種奇異的念頭浮現在心頭，秦月眯起眼睛，看向窗戶。
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現在雨幕之中，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巨大的黑色鐮刀，不緊不慢地朝著秦月他們所乘坐的車子走來。
雨下得很大，可是卻沒有一絲雨水落在那個黑影的身上，他像是在這個世界之中，卻又處於這個世界之外，這個世界的東西沒有辦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的速度看起來很慢，可是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到了車子跟前，秦月看到他低下頭，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窗，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巨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除了露在外面那白得進驚人的下巴之外，秦月什麼都看不到。
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那個身影舉起了手中的黑色鐮刀，朝著車子輕輕一劃。
暗色的光芒閃過，行駛中的車子被斬成兩段，車子裡面的人尖叫著，滾下車去。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長空，落在了汽車的油箱上面，轟然一聲巨響，炸成了碎片，那些跌落在地還未逃離的人瞬間失去了生命。
在這樣的爆炸之中，沒有任何人可以逃脫，秦月也不例外。
她的身體被炸得粉碎，在那之前，她的靈魂已經被一隻蒼白的手掌扯了出來。
靈魂可以感覺到寒冷麼？？
可以。
從那只手上傳來的冷意幾乎將秦月的靈魂凍僵了，她幾乎無法思考，愣愣地看著抓住她的那個神。
死神。
「終於抓你了。」
死神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為了抓捕這個奇怪的靈魂，他費了許多力氣，她從他手中逃了無數次，這一次，他不想在玩那些無聊的遊戲，借助那些小手段根本無法抓住這個靈魂。
他已經厭倦了這樣的遊戲，只好稍稍違背一下這個世界的規則，親自出手將這個靈魂抓捕。
可以分裂出無數個個體的靈魂，有這樣的能力在，他可以有數不清的靈魂可以吃了吧？
人類的靈魂對於死神來說，像是美味的食物，特別的靈魂就像是頂級的美味。
已經嘗過各種分裂體靈魂味道的死神，迫不及待地想嘗一嘗這個主靈魂的味道。
湊近嗅了一口，嗯，好香......
在死神忍不住想要先嘗一嘗這個靈魂味道的時候，被他握在手中的靈魂，突然消失不見了。
死神看著空蕩蕩的手心，怔愣了許久，最終，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化作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麼美妙的靈魂，又不見了啊，到底要多久，他才能真正地品嘗到這個特殊的靈魂的味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2
第85章 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
秦月沒想到，這次的任務自己竟然會完成。
躺在地上的秦月一點兒都不願意去回想在上一個世界經歷的事情。
在那個世界裡面死亡無處不在，如影隨形。
最後被死神抓在手裡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印在秦月的心底，無法忘記。
秦月覺得，如果不是最後關頭，她脫離了那個世界，她的靈魂一定會遭受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將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壓進心底，秦月吐出一口氣，查看自己的人物屬性。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2（100滿分）
體力：40（100滿分）
武力：29（100滿分）
魅力：15（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
這一次她的屬性點沒有什麼太大的增長不說，魅力值中有一點兒已經成為了灰色，秦月看到十五個點中灰掉的那兩個，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猜測。
那個神秘的存在沒有給秦月太多的思考時間，下一個任務出現在秦月面前的虛空之中。
本次任務：獲得金福南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韓國，首爾。
一間狹小的公寓之中，敲門聲驚醒了癱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宿醉剛醒的她覺得頭疼得厲害，只是敲門聲一聲連著一聲，女人只好吃力地爬起來，搖搖擺擺地走過去開門。
許是原主的一些本能還存在，門只開了小小的一道縫，透過門縫，秦月看到了門外站在的男人。
從腦海裡翻出原主的記憶，秦月想起了，門外站在的人似乎是公寓的保安大叔，他手裡拿著厚厚的一疊信，看見秦月，他露出一絲笑容來：「你好，我看你的信箱都被塞滿了，特意拿上來給你。」
秦月接過了那疊信，忍著頭疼，向保安道謝。
保安似乎有些意外，撓了撓頭，說了聲不客氣後，便轉身離開了。
關上房門，秦月背靠在門上，閉上了眼睛。
在秦月來之前，原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看著茶几上歪歪倒倒堆滿的酒罐，秦月歎了一口氣，認命地過去收拾。
將一切都收拾好，洗去一身的酒氣，秦月穿著舒適的睡衣，窩到了沙發上面。
癱坐了半天，秦月拿過那堆成一堆的信，翻看了起來。
這些信全部都來自同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做金福南。
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便找到了關於任務物件的資訊。
秦月經歷了不少的世界，對於自己的任務多多少少瞭解了一些。
不管她穿進什麼人的身體，哪怕她什麼都不做，她始終會碰到她的任務物件。
也許這是那個神秘的存在給她開的金手指什麼的。
沒有細想，秦月將信封撕開，將裡面的信取了出來。
這一疊信大約有數百分之多，若是要看完，估計今天這一天就白白浪費了，而原主的假期，只有一個禮拜。
秦月撿了最開始和最近幾封信，看了起來。
金福南信裡面說的都是些家長里短的東西，詢問原主在首爾過得習不習慣，什麼時候有時間回去看看她之類的。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不過從字裡行間可以看出，金福南對原主的感情極深。
不過原主鄭海媛似乎並沒有將金福南當做朋友。
一方熱情如火，一方卻冷若冰霜，如果不是金福南一直堅持不懈地打電話，寄信來鄭海媛怕是早已忘記了這個朋友。
秦月收拾了行李，準備去鄭海媛的家鄉見見金福南。
她要獲得金福南的感情，不是金福南對於原主的那些，而是金福南對她所產生感情。
鄭海媛的故鄉在無島，是海上面的一座小島，島上的居民不多，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小島，島上的居民變得越來越少。
鄭海媛上中學之後便離開了那個地方，之後許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一次。
金福南是鄭海媛幼年時的朋友，她沒有離開那裡，選擇留在了島上，早早地便結婚生子。
許是因為生活的差異，原來還會和金福南有些聯繫的鄭海媛漸漸地和她斷了聯繫，不過金福南一直都會寄信過來，開始的時候鄭海媛還會看看，不過卻不會會信，到最後，她乾脆連信都不再看了。
因為無島並不是什麼旅遊勝地，前往那座島一天只有一般船。
開船的是一個卷髮的男人，他的話很多，一直喋喋不休地和秦月搭著話。
天空很美，大海很藍，帶著海腥味的風吹拂在身上，舒服極了。
秦月愜意地眯起了眼睛，如果忽視男人粗嘎難聽的聲音的話，這段海上旅途會變得非常的美好。
「那座島上的人越來越少，現在只有六戶九口人，你為什麼去那座島上面？」
秦月睜開眼，看了從駕駛室探出頭的男人一眼：「我的外公在那裡住過。」
聽到秦月的話，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伸出一隻手，指著秦月喊道：「你外公是召南，叫金在煥，是吧！」
秦月挑眉，看向這個咋咋呼呼的男人。
他更加地興奮了起來：「你是海媛吧？我還在想到底是不是你，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得修啊。」
腦海裡有模模糊糊的記憶閃過，秦月從原主記憶裡翻找了一番，卻沒有找到這個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
大約是因為從來沒有放在心上，所以，對這個人的基本沒什麼映象。
雖然不記得這個男人是誰，不過既然知道原主的名字，大約是認識原主的人，秦月保持最基本的禮貌，朝他點了點頭。
「你好，得修。」
「你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現在長得比小時候更漂亮了，你結婚了麼？」
秦月搖頭，冷淡地說道：「沒有。」
得修笑得更加誇張了起來，臉上的五官幾乎擠到了一起。
「我也還沒結婚呢！」
秦月覺得自己和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什麼好聊的，她對這個男人的感覺很不好，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不過秦月仍舊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再看她時，眼中那異樣的情緒。
船開得很快，遠遠地已經看到了小島的輪廓。
小島看起來很美，入眼處盡是一片蒼翠之色，在這藍天碧海之中，它如同鑲嵌其中的綠寶石一般，美得讓人心動。
只是距離這島越近，秦月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像是害怕，又像是厭惡。
那是屬於原主的情緒，秦月很清楚，所以她並沒有被那些情緒擾亂思緒。
那座島上，怕是有鄭海媛厭惡的東西存在。
只是不知道，倒是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這具身體在原來的靈魂已經不存在的情況下，還能產生這樣負面情緒。
離得小島近了，秦月看到碼頭前的那顆松樹下，一個穿著灰撲撲的女人正蹦跳著朝船的方向揮手。
船還未停穩，那個衣著破舊的女人便跑上船來，一把抱住了秦月。
「海媛，是海媛吧，你來了！！！」
得修從一旁擠了過來，罵道：「福南，別用你髒兮兮的手抱海媛。」
秦月感覺到福南的身體瑟縮了一下，然後，放開了抱著她的胳膊。
一張燦爛的笑臉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哪怕她現在灰頭土臉，衣著破舊不堪，秦月也能可以看出，她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女人。
「海媛，你是海媛吧~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你的朋友，金福南啊！」
鄭海媛腦海裡關於金福南的記憶少得可憐，秦月想起自己讀的那些信，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福南，我是海媛。」
秦月伸出手，握住了福南還未曾縮回去的手掌，感覺到手掌與自己截然不同的粗糙，秦月握著她的手不由得一緊。
看到秦月溫和的表情，金福南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眼中似有水光浮現，她笑得更加燦爛，用力地握著秦月的手。
感受到那只白皙細膩的掌心裡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力，金福南升起了小小的希望。
她的朋友回到了這裡，是不是代表著，她的那些願望，那些請求，可以實現了？
金福南領著秦月，朝自己的家中走出。
島上的風景如同秦月所看到的那般，非常的漂亮。
走了一段路程，繞過一片小樹林，就看到一片平緩的坡地，坡地上種著許多秦月認不出的蔬菜，幾個大嬸在菜地裡忙活著。
她們看到秦月，連忙朝她走了過來，隔得老遠，便大聲地招呼起來。
「呀，金家的外孫女回來了啊。」
「哎呦，你是海媛嗎？」
「是她是她，就是她，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真不愧是首爾的人，這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
「哎呦，海媛，你還記不記得我們？」
三個大嬸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面對她們的問題，秦月只能尷尬地笑笑，她是真的不記得這些人是誰。
許是看到了秦月的尷尬，金福南突然插嘴，指著不遠處站在田埂上，居高臨下看著她們的兩個男人說道：「海媛，你還沒有見過我的老公吧？」
秦月抬頭，看到站在那裡的那兩個極為相似的男人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左邊那個是我的老公萬宗，右邊的那個是我的小叔子，鐵宗。」
還未等秦月說些什麼，一個嚴厲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你這個孩子在胡亂說些什麼，誰讓你指著丈夫和小叔子，喊他們的名字的？」
秦月感覺自己握著的那只手溫度陡然降了下來，秦月看了金福南一眼，發現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畏畏縮縮地，不敢看出聲的那個女人。
「還有你，你來這裡幹嘛，這山溝裡有什麼好看的？」
秦月挑眉，看向那個面容嚴苛的女人，正想說些什麼，一直圍著她們的那三個大嬸率先開口：「大姐啊，城市人不就喜歡到我們這種地方來，看看風景，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什麼的。」
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越加地嚴肅，看著秦月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隻闖入她領地的什麼髒東西一般；「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看的？你準備待幾天？」
「看心情。」秦月將目光移開，看向不遠處的藍天大海：「也許一個禮拜，也許更長，誰知道呢。」
「我看你能待得了一天就算不錯的了。」
說著，這個被大嬸們稱為大姐的女人喊道：「趕緊幹活去吧，下雨了，地裡的蘿蔔可就壞了。」
大嬸們笑了起來，招呼金福南一起去幹活：「小侄子，你不來幫忙麼？」
金福南朝她們喊道：「我將海媛送到住的地方，一會兒就過來了。」
秦月發現，不論是之前的那三個大嬸，還是後來的那個女人，誰都沒有喊站在田埂上的那兩個男人去幹活。
一絲說不出的違和感從心底升起嗎，在沒弄清楚這個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之前，秦月準備按兵不動。
「福南，你的小叔子和那個老爺爺在嚼些什麼呀？」
「你不知道麼？」
秦月搖頭。
金福南笑著說：「那東西嚼得越多，人就越笨，所以就叫笨笨草。」
秦月也笑了起來：「居然有這樣的東西在，明知道會變笨，還一直嚼，他們難道是傻子麼？」
金福南歎了一口氣：「誰知道呢，男人在想些什麼，我們這些女人哪裡會知道？」
兩人聊著天，很快便到了鄭海媛外公的家。
許是因為這裡的地並不值錢，鄭海媛外公的家非常大，比起鄭海媛在首爾那鴿子籠似的小房間，要寬敞無數倍。
金福南對待秦月非常的熱情，絮絮叨叨說起兩人小時候的事情，她指著木質地板上刻著的兩個名字，笑嘻嘻地說道：「這名字還是我們小時候刻上去了，你記不記得，爺爺還因為這個罵了我們一頓。」
細長的手指摩挲著那兩個歪歪扭扭的字跡，秦月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鄭海媛和金福南原本是極其要好的朋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的關係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與其說鄭海媛不喜歡金福南，倒不如說鄭海媛似乎在畏懼見到她。
因為不知道怎麼面對她，所以才會抗拒和她有任何接觸。
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曾經發生過。
思索間，屋子裡突然出現另外一個稚嫩的聲音。
「媽媽。」
秦月抬頭，看到那個站在院門口的小姑娘，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這個小姑娘應該就是金福南在信裡面提到的女兒，燕兒。
金福南看到燕兒，連忙招呼道：「燕兒，快過來，這就是媽媽的朋友，海媛阿姨。」
某些時候，秦月婦女之友的這個光環挺好用的，這個看起來膽子很小的姑娘，聽到媽媽的話，乖乖地走了過來，依偎在媽媽的懷裡，怯生生地看著秦月。
秦月笑了起來，將自己的行李拖了過來，從裡面翻找出自己帶來的禮物，遞到了燕兒的面前。
秦月來的匆忙，不過仍舊細心挑選了禮物，那是一套芭比娃娃的禮物盒，包裝的非常精美，正是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喜歡的。
看到秦月準備的禮物，金福南愣了一下，隨即連連擺手，說道：「海媛，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可不能收，你趕緊拿回去吧。」
秦月不在意地笑笑：「這是給燕兒的，又不是給你的，燕兒喜歡麼？」
小姑娘看看媽媽，又看看對面笑起來十分溫柔的漂亮阿姨，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接過了秦月手裡的禮物盒。
秦月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頭髮，放柔了聲音：「燕兒，去玩吧。」
自己的女兒已經接過了禮物，看她那喜歡的模樣，金福南也說不出讓她還回去的話：「燕兒，這是海媛阿姨送給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它，不要弄壞了。」
小姑娘用力地點點頭，乖乖巧巧地說了一聲謝謝阿姨，這才抱著自禮物盒跑出了出去。
「福南，燕兒看起來有八歲了，怎麼沒有去上學？」
金福南正收拾院子裡堆積的垃圾，聽到秦月的問話，她抬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說道：「我本來打算送她去學校的，可是萬宗和姑姑說沒必要，女孩子上學以後，見識多了，以後就不呆這兒了。」
秦月皺眉：「姑姑...是剛剛那個說話很難聽的人麼？」
金福南點頭：「是的，海媛，你很久都沒回來，連姑姑都忘了啊。」
秦月笑了笑，轉移話題：「不管怎麼說，學總是要上的，她總不能一輩子被困在這個島上。」
金福南說：「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明年不管怎麼說，也要讓燕兒去上學。」
「福南，你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的幫忙？」
聽到秦月的話，金福南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收斂了起來，她看著秦月那張熟悉的漂亮面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才剛來，說這些幹嘛，你也餓了吧，我去給你準備點兒吃的。」
說完，金福南便準備往外走，結果還沒等她站起來，便被秦月重新扯了回來。
第86章 金福南殺人事件始末
金福南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秦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有些事情，當事人不願意說，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
趕了半天路，昨夜原身又喝了不少的酒，秦月到現在都有些昏沉沉的，隨便取了條毯子，蓋在身上，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已經離開的金福南又重新走了回來，看到睡在那裡的秦月，她微微愣了一下，在門外站了許久，方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佈滿老繭手在身上擦了又擦，金福南緩緩地伸出手，將覆蓋在秦月臉上的黑髮捋在耳後。
秦月呼吸綿長，顯然睡得很熟，金福南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她看起來柔軟的不可思議的皮膚。
她的皮膚比燕兒的還要柔，還要軟，摸起來像是她小時候吃過一次的棉花糖一般。
金福南的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她慢慢地低下頭，在秦月白皙細嫩的肌膚上落下一個吻。
謝謝你，來到了這裡，我最親愛的朋友，海媛。
金福南離開之後，秦月睜開了眼，她撫上剛剛被金福南柔軟嘴唇所觸碰過的地方，臉色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
金福南，她對海媛抱著的是這樣的感情麼？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秦月活動了一下因為睡在地板上而有些僵硬的身體，想了想，走出了家門。
秦月暫時不想去見金福南，很多東西，她需要捋一捋。金福南對原主的感情有些太深了，她有些怕和她相處久了，金福南會看出些什麼。
許是因為四面環海的原因，到了夜晚，島上的氣溫有些
這個島並不大，十五年的離別並沒有讓這個海島改變太多，除了人更少了，樹木更高更茂盛之外，似乎與海媛記憶裡的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夜色不錯，圓圓的月亮懸掛在天邊，柔和的月光灑落下來，漫步在月色之中，呼吸著帶著些微海腥味兒的空氣，秦月的心情好了許多。
比起上一個危機四伏稍不留意便會丟失性命的世界來說，這個世界美好的不太真實。
島上的人似乎睡得很早，一路過來，秦月沒有見到一個人影，島上雖然通了電，卻並沒有路燈這樣公共設施的存在，想來也是因為根本沒人需要這些東西。
已經走了半個小時，秦月隱隱約約聽見海浪的聲音，她停下了腳步，猶豫著是不是去看一眼夜色下的大海。
遲疑了不過幾分鐘，秦月便決定往海邊走走，雖然夜晚有些涼，海邊的溫度會更加低上一些，不過卻在秦月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這麼折返回去，卻是有些遺憾了。
順著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了約摸三四分鐘，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
夜色中的大海，比白天看起來似乎危險了許多，因為黑暗，海水看起來如同墨汁一般。
風更大了，秦月露在外面的皮膚泛起細小的疙瘩，她不由得抱緊了胳膊，有些後悔跑到這裡了。
正當秦月準備離開的時候，她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了過去，那是一大一小兩根釣魚竿，目光緩緩移到了旁邊，秦月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鐵桶。
秦月並不認為這是有人不小心遺忘在這裡的東西，她站在那裡，耳邊除了海浪拍打的聲音之外，還有其他的，不屬於大自然會有的聲音。
男人毫不壓抑的喘息聲順著風聲傳入秦月的耳中，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小女孩特有的軟綿綿的痛呼聲。
「爸爸，燕兒不舒服……」
女孩嬌弱無力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樹叢中傳了出來，伴隨著她稚嫩聲音的，還有男人粗噶的安撫聲。
「燕兒不怕，很快就會舒服的，爸爸愛你，爸爸不會欺騙燕兒的……」
從這隻言片語之中足以瞭解到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想到下午時見到的那個羞澀文靜的小姑娘，無法遏制的憤怒從心底翻湧而出。
很多男人總是喜歡仗著自己天然的優勢去欺負弱者，倫理，道德，人性，丟失了這些人類獨有東西的人還能配稱之為人麼？
秦月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嚇人，月光將她的背影拉的極長，黑色影子扭曲成猙獰的模樣，如同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魔一般。
既然已經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又何必披上這一層代表人性的人皮？
憑藉秦月的本事，面對一個普通的男人，想做什麼是一件非常容易事情。
鬼魅一般的身影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掠去，隨手撿起的兩顆石子兒打暈了樹叢中的那兩個人。
將男人的身體拎起來隨手扔到一旁，秦月輕輕地將被他壓在下面的小女孩抱了起來。
看著小女孩稚氣未脫的面孔秦月心裡難受得厲害，傷害已經造成，哪怕她此刻並不知道被她稱作爸爸的人所做的一切代表著什麼，等到她長大到足夠知道一切的年紀，她該如何面對這樣的自己？
將女孩放到柔軟的沙灘上，將她被扯的淩亂不堪的衣服整理好，脫下自己的薄外套蓋在女孩的身上，秦月最後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小姑娘，慢慢地站起身來，朝著另一邊死狗一樣躺在那裡的男人走了過去。
在上一個世界之中，秦月學到了許多的東西，如何利用各種意外造成一個人的死亡，這樣的事情經歷得多了，秦月慢慢地也就會了。
秦月大概知道了金福南想要她來到這裡的原因，那些信裡面並未提及，她無法親口說出來的原因。
被困在這個島上，無法離開，也無法尋求任何人幫助的金福南，她唯一可以請求的人，便只有她了吧？
毫不費力地將那個男人提起來，扔進了海水之中。
被秦月用了十層力氣打暈了的他，即使被海水淹沒，也無法清醒過來。
這麼毫無痛苦的死去，似乎太便宜他了。
秦月看著被大浪捲入海底的男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隨即扯開胖子喊了起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
尖利的女聲在寂靜的夜色中穿得極遠，似乎要將整座小島上的人吵醒一般。
只是她等了又等，叫了又叫，卻沒有一個人過來查看，整座島上的人像是完全睡死了過去一般，沒有任何一個人前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走過去將昏睡中的小女孩抱了起來，慢慢地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沒人來麼？那麼她便自己去尋吧。
懷裡抱著這麼一個輕飄飄的小女孩走這麼一段高低起伏極大的小路，對於秦月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對於首爾來的，缺少鍛煉的女白領來說卻足以要了她半條命。
秦月覺得自己的演技很不錯。
當她抱著小姑娘趕到金福南的家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打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因為沾了汗水而貼在臉上，身上的衣衫因為跑動而顯得有些淩亂，此刻的秦月看起來比下午金福南見到她時狼狽了許多。
和小叔子從一間屋子裡跑出來的金福南看到秦月的樣子，愣住了。
「海媛，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燕兒？燕兒怎麼和你在一起？她不是和她爸爸一起釣魚去了麼？」
看到衣衫不整的金福南以及同樣衣衫不整的小叔鐵宗，秦月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
金福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呵呵，釣魚麼？
秦月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廢了好大力氣才冷靜了下來，她神情驚恐地看著金福南和鐵宗，結結巴巴地說道：「福南，你的丈夫萬宗好像掉到海裡去了！！」
聽到秦月的話，金福南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像是在高興，又像是其他的什麼，秦月不知道該用何用語言去表達。
聽到自己哥哥落海的消息，嚼著笨笨草的鐵宗愣了片刻，嘴裡的笨笨草殘渣掉的滿身都是。
怔愣了片刻，他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嘶吼了一聲，推開擋在他面前的秦月，瘋了一般朝海邊跑去。
秦月被鐵宗推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金福南扶了她一把，秦月這才沒摔倒。
「海媛，你沒事吧？」
金福南將秦月抱在懷裡的女兒接了過來，憂心忡忡地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秦月，出聲詢問道。
秦月將汗濕的頭髮捋到一旁，抬頭看著金福南，許是因為她背對著房門，哪怕兩人此刻距離離得極近，秦月也無法看清她面上的神情。
「福南，我看到你的丈夫掉到了海裡，你不需要去看看麼？」
秦月又問了一遍，只是語氣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慌張。
金福南愣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出許多灰暗的記憶，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露出一個細小的弧度。
「真的嗎？那我要看看，海媛，你幫著我照看一下燕兒，我很快就回來。」
金福南將燕兒抱回自己的房間，仔細地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起身，朝著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做這些事情的秦月點點頭，說了一番請她幫忙的話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在她的身影即將被黑暗籠罩的時候，秦月突兀地開口問道：「福南，你是不是盼著他死掉？」
你是不是盼著他死掉？
聽到這句話，金福南有些恍惚。
怎麼能不盼呢？
從十五年前開始，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盼望著他死去。
金福南的聲音很輕，飄飄渺渺，好像是從地底深淵中傳出來一般。
「當然。」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經沒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秦月站在門口，呆愣了許久，腦海之中有些刻意被原主深深掩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被翻了出來。
那些骯髒的，醜陋的，不堪的，讓人無法忍受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腦海之中重播。
淚水順著面頰滑落，秦月為自己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懷疑而感到愧疚。
金福南，她怎麼能將她想的如此不堪？
******
萬宗的屍體到底沒有找回來，大海將一切罪惡全部吞噬，萬宗的死亡最終被歸結於意外。
作為最後一個見到萬宗的人，秦月理所當然地被島上的人責難。
年紀最長的婦人指著秦月的鼻子喝罵：「你見到萬宗掉進海裡，為什麼不去救他？你作為一個低賤的女人，居然看著男人死在你面前，你怎麼還有臉活下去？」
剩餘的那幾個女人也紛紛責怪秦月，埋怨她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那麼重要的男人去死。
在這樣的文明社會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將男人放在女人頭頂上，恨不能頂禮膜拜的女人存在，秦月表示：呵呵。
「我喊了救命，」秦月的目光從那幾個女人蒼老的面孔上掃過：「可是，沒人過來。」
叫囂著讓秦月償命的女人們瞬間禁聲。
昨夜的求救聲她們都聽見了，因為齷蹉的心思而不願意出來插手。
被她們看著長大又如何？女人的地位始終比不上男人。
年長的女人逼迫秦月離開這裡，她的到來已經帶走了島上的一個壯年男人，僅剩下的那一個絕對不能再出什麼差錯。
這世界的大部分事情，只有男人才能辦到，她們離不開男人。
秦月不肯離開，她表示假期還有一大半，她要在這裡渡過剩餘的時間，才會回去。
「我外公是這裡的人，我在這裡生活過很長時間，你們沒有資格趕我走。」
秦月的態度激怒了那些女人，可是她們卻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她曾經生活在這裡，後來卻已經成為了首爾的人，她們最多嘴上占佔便宜，真要做什麼，卻是沒有那個膽子。
她可不是那個任由她們拿捏的金福南。
秦月回到外公家不久，金福南端著做好的飯過來。
金福南臉上傷痕累累，顯然是剛剛被人揍過一頓，她卻像是習慣了，招呼著秦月吃飯。
秦月沒有動，看著金福南臉上的傷口，半響沒有作聲。
金福南被秦月那似乎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的極為不自在，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海媛啊……」
「誰做的？」
「那個我……」
「是鐵宗。」
「……」
金福南不再說話了，有些難過地低下頭，長長的黑髮遮掩了她的面孔，秦月根本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福南，我要走了。」
秦月說道，看著金福南猛然抬起的的臉上露出的參雜了無數痛苦情緒的複雜表情，秦月抬起手，摸了摸她粗糙的面龐：「跟我一起吧，帶著燕兒，在首爾生活的雖然也艱難了一些，不過只要勤快一些，總能活下去的。」
金福南就那麼看著秦月，淚水瑩潤了眼眶，盼望了那麼久，祈求了那麼久，老天爺中午聽見了她的祈求麼？
金福南撲進了秦月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十五年，為了她的朋友，她墜入地獄之中，她卑微地祈求了那麼久，久到自己都放棄了希望，曾經獨自離開的朋友終於回來了。
她要將她從地獄的深淵裡帶出去。
得知金福南要離開這裡，去往大都市首爾，反應最激烈的是金福南的小叔子，鐵宗。
「我不同意，金福南怎麼能離開這裡，她走了，我怎麼辦？」
秦月看著鐵宗的目光很冷，鐵宗卻像是根本察覺不到一般，淫邪的目光在秦月的身上繞了一圈：「要讓她走也可以，你留下來，要不然，就把燕兒留下來。」
鐵宗理直氣壯地說著無恥至極的話，金福南氣憤不已，恨不能生撕了這個可惡得令人髮指的男人。
秦月攔住了衝動的金福南，臉上帶著醉人的笑容，朝著鐵宗靠了過去。
手指輕輕地在他身上點了一下，鐵宗不受控制地往後邁了一步，右腳踩在了地上的玉米上，腳下不由得一滑，他的身體立刻便往後面仰倒下去。
磨的鋒利無比的鐮刀正巧在他倒下的地方，尖利的刀尖刺破了鐵宗的脖子，鮮血立即便從傷口處噴湧而出。
鐵宗還未死去，巨大的疼痛根本讓他無法好好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是男人，他怎麼可能會死？？？？
哪怕島上的那幾個女人信誓旦旦的說著秦月和金福南殺了島上最珍貴的男人，前來辦案的員警卻沒人相信。
「那是意外。」
他們如是說，然後輕輕巧巧結了案子。
秦月和金福南離開島上的時候，這些攔不住她們的女人們一直詛咒她們會不得好死。
秦月絲毫不在意。
金福南和燕兒兩人也不在意。
「海媛。」
「嗯？」
「謝謝你。」
第87章 僵屍先生
在與世隔絕的島上困了三十年，剛剛進去社會的金福南表現的甚至不如燕兒。
恐懼，彷徨，對所有接近她的人全都無法信任，她只相信秦月，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金福南只要看不到秦月便會緊張不已，只有在她的身邊，她才會平靜下來。
海媛的工作因為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公司辭退了她，不過她的工作經驗豐富，想要重新尋找一份工作，並不困難，只是因為金福南母女的事情，秦月暫時不打算找工作。
秦月所住的公寓很小，新入住了兩個人使得原本就狹小的公寓更加的擁擠了，秦月索性賣了這個小公寓，重新租了一間三室兩廳的大公寓。
相比較金福南，燕兒的問題更加大一些，因為島上的扭曲的環境，以及經歷了她這個年紀不該經歷的的事情，燕兒的性格出現了扭曲。
對於基本的倫理道德，燕兒似乎並不清楚，對於男人，尤其是年長的男人燕兒總抱著不切實際的感情。
她想要獲得那些男人的愛，為此，她願意付出一切。
為了幫助燕兒恢復正常，秦月做了很多的努力，只是收效並不太好，小孩子的是非觀在幼年形成，想要改變她根深蒂固的想法，是非常困難的，不過秦月有足夠的耐心。
一切並不是她的錯，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的時間，她不需要背負那些惡毒的人為她所套上的枷鎖。
秦月動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模糊了燕兒關於幼年期的那些記憶，那些她所不曾明白的醜惡經歷，完完全全被其他的記憶所覆蓋——美好的，快樂的，獨屬於小女孩所有的記憶。
對於秦月所做的一切，金福南什麼都沒有問，哪怕她心裡不止一次的懷疑，眼前這個善良美好的女人，真的是她少女時期的好友鄭海媛嗎？
秦月可以感覺到金福南的疑惑，不過她並沒有解釋什麼，兩人已經有十五年未曾見面，十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的事情，包括一個人的性格。
她真心誠意地對她，金福南也會對她付出相應的感情。
愛，從來都是相互的。
鄭海媛留下的爛攤子，秦月去處理了。
那幾個殺了人的混混，因為鄭海媛的懦弱與懼怕，不敢指認他們，因此他們逃過了法律的制裁，沒有絲毫收斂的繼續作惡。
秦月找到了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將他們作惡的根源切除。
什麼是男人？少了那個代性別的器官，他們還能被稱之為男人麼？
報警將三個混混送入警局，秦月指證了他們，三個在鄭海媛記憶裡囂張的不可一世的混混因為少了男性重要的器官而變得萎靡不振。
嘴角勾起，秦月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來。
她想不通島上那些女人的想法，她也不想去明白。
缺了男人就無法存活下去，男人就是天，可以主宰女人的一切，她們願意卑微地匍匐在男人腳下，任由他們欺淩，甚至幫著他們，去欺辱自己的同類。
這樣的女人，已經生生把自己變為了沒有思想，只為男人思想服務的奴僕。
秦月很慶倖，金福南並不是這樣的女人。
脫離了那個噩夢一般的地方，她慢慢地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
在首爾這樣的大都市，哪怕沒有文化，只要足夠勤勞，總能生存下去的。
許是因為太過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活，金福南將自己逼得很緊，哪怕在秦月說她有錢，足夠讓她們三個人過上不算貧窮的日子的時候，金福南仍舊在工作之餘，打幾份零工，不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工作。
秦月沒有繼續矯情地說什麼我會養你，我會照顧你們之類的話，金福南始終是要自己立起來的，她不是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她很堅強，她會用自己的雙手，為自己和燕兒撐起一個未來。
在首爾生活的久了，金福南褪去了在島上時的土氣，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她有了追求者。
男人信誓旦旦，說會照顧金福南和她的女兒一生一世，他會為她們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地。
金福南最終還是拒絕了他，男人的表白沒有打動她一絲一毫。
她終究是被那些噁心的男人傷害到了。
哪怕身體的傷痕早已經癒合，心靈上的傷疤卻始終存在。
她無法再接受任何的男人。
「海媛，那個男人很好，可是我無法想像自己跟他生活在一起後的景象。」金福南茫然地看著秦月，喃喃地說道：「可是燕兒需要一個爸爸，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金福南難得流露出的脆弱之色讓秦月有些心疼，她摸了摸金福南變得細膩的皮膚，告訴她：「福南，你並不需要男人。」
燕兒被送進了學校，她很快就適應了學校的生活，和同齡人待在一起時間長了，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她現在的燕兒和普通的小姑娘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有沒有父親，對於燕兒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甚至因為之前的事情，秦月並不希望燕兒生命裡再有以父親身份出現的男人。
那些記憶被秦月用特殊的辦法清洗掉了，她不知道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裡，燕兒那些記憶會不會再一次喚醒。
女人必須要依存于男人，才能活下去麼？
並不是那樣，沒有男人，她們依舊可以活的很好，甚至比依附男人活的更好。
如果不是因為愛，而和自己的愛人相結合，那麼男人這種生物，並不是女人生命的必需品。
金福南很快就想開了，她在首爾生活了將近一年時間，沒有男人，她和燕兒生活的比在島上強無數倍，她需要男人麼？
並不需要。
「海媛呐，你會一直陪著我和燕兒的吧？」
「當然。」
秦月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
金福南笑了起來，依偎進秦月的懷裡：「海媛呐，我想學豎笛。」
秦月愣了愣，臉上的表情越發地柔和：「好，我教你。」
*****
回到神秘空間的時候，秦月有些微的恍惚。
在上一個世界，她一直平平安安活到了八十歲，她沒有結婚，像是她曾經承諾過的那樣，一直陪著她到老。
她和金福南都沒有結婚，她們之間的感情真摯而又純粹。
無關愛情，只是友情。
燕兒長大成人，像每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戀愛結婚生子。
她生活的很平淡，也很幸福。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2（100滿分）
體力：40（100滿分）
武力：29（100滿分）
魅力：16（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
這一次，除了魅力點增加了一點之外，其餘的並沒有什麼變化，秦月覺得這很正常，畢竟上一個世界，相對來說非常的簡單，獲得的點數不多也是正常。
新的任務出現在面前的虛空上面：獲得正英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看到正英兩個字時，秦月有些晃神，這個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麼時候她曾經遇到過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
沒有時間給她思考，任務已經開始了，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猛的下墜，意識變得模糊了起來。
****
再次醒來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之內，她的身子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一絲的重量。
黑暗會勾起人心底那些不太美妙的記憶，秦月閉上眼，皺起眉頭，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接收屬於原主的記憶。
董小玉，年齡二十歲，生卒年月不詳，生平事蹟不詳。
秦月睜開眼睛，眉頭皺得更緊了。
除了原主的姓名年紀，以及她現在鬼魂的身份，秦月沒有得到任何一點有用的資訊。
不過……既然她是鬼，又在這麼一個似乎只能盛下一個人的地方，身體下方像是有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存在……
嗯，她，似乎，大概，可能，也許正待在棺材之中？
想到此，秦月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成為鬼什麼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被困在棺材裡和一具屍體待在一起，實在有點挑戰她的下限。
秦月不想待在這裡。
秦月沒有做過鬼，不過她見過挺多的鬼，對於鬼這種由人變成的生物多多少少瞭解一些。
鬼沒有實體，它的存在原理是什麼，秦月並不清楚，不過鬼似乎可以無視所有物理攻擊，嗯，也就是說一般的人或者東西沒有辦法傷害到她，厲害一點的鬼物甚至可以傷害人類。
傷害人類這一條，秦月基本無視了，基本上來說，她還是一個好人。
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秦月動了動身子，從棺材中鑽了出去。
然後，她看到了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燦爛無比的陽光，以及不遠處那個墓穴之前圍著的那一群人。
鬼魂懼怕陽光那是本能，秦月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躲在了墓碑投在地上的那一小片陰影之中。
剛剛藏好，秦月便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秦月猛的抬頭，朝著那邊站著的那堆人看了過去。
看到那個穿著明黃色道袍的男人時，秦月愣住了，目光僵硬地移開，她看到站在男人身邊那兩個年輕的小夥子，秦月徹底地呆住了。
穿著道服的男人收回目光，盯著面前的任老爺家的墓穴，歎了一口氣。
任老爺頓時緊張了起來，出聲詢問道：「師傅，我爹的墓穴可是有問題？」
「這不可能啊當初我可是請了最有名的風水師傅看過的，他說這是蜻蜓點水的墓穴，對後代子孫萬分有利。」
被任老爺稱為師傅的男人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那這些年，你家的生意如何？」
任老爺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了起來：「不瞞你說，自打我爹死後，我們任家的生意是越來越差了。」
「是不是那個風水先生與你們任家有仇？還是與先老太爺有過節？」
任老爺躊躇了半天，拉著師傅走到一旁，低聲說道：「實不相瞞，這塊寶地是先父從那風水先生手裡買來的。」
師傅挑眉，嗤笑一聲：「先老太爺必定是強取豪奪，否則那風水先生不會做出這種兩敗俱傷的事情。」
「蜻蜓點水穴用水泥封頂，應該是雪花蓋頂，蜻蜓點水才對，這棺木都見不到水，又怎麼會蜻蜓點水？」
「你應該慶倖，這個風水先生還算有良心，只害你半生，沒有害你一輩子，害你一代，不害你祖宗十八代。」
任老爺被說的啞口無言，躲在不遠處看著這邊的秦月也是無語。
明明得罪了人家，居然還敢讓人指點埋先輩兒，這任老爺一家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夠用。
秦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個道袍男人身上，埋藏在腦海深處的那些記憶被翻了出來。
正英師傅，秋生，文才……她居然又一次進入了這個世界。
難怪她會覺得正英這個名字有些眼熟，當初她穿成僵屍的時候，和他們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
秦月低頭，略微有些透明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腹部，她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濃濃的苦澀之色。
秦安，媽媽回來了，你還會認得我麼？
一股濃郁至極的腐臭之氣飄入秦月鼻子之中，她猛的睜開眼睛，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圍在那個墓穴前的人太多，秦月只看到那些人的背影，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東西，她根本看不清楚。
即使看不到，只憑著這味道，秦月也知道，從墓穴裡挖出來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僵屍……那麼濃郁的屍臭味兒，以及那幾乎形成實質的邪惡之氣，這個僵屍還未清醒，便已經比當初在騰騰鎮的那個僵屍王要厲害的多。
正英師傅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扭頭看著任老爺，沉聲說道：「任老爺，這個穴已經廢掉了，我建議，立刻將先老太爺火化。」
任老爺想都不想的拒絕了：「不行，家父當初最怕火，他必定不同意火化。」
當事人如此說，正英師傅也沒辦法強拉著把人家的老爹給燒了，無奈之下，只能妥協。
「先將任老太爺的屍體停入義莊，等找到合適的墓穴在下葬。」
正英師傅有些不放心，叮囑秋生和文才：「你們兩個在這裡燒個梅花陣，燒成什麼樣回來告訴我。」
「記住，這裡每個墳頭都要上柱香，切莫遺漏一處。」
見兩個徒弟乖乖巧巧點頭答應，正英師傅這才放心，帶著任老爺一行人，抬著任老太爺的棺木往義莊去了。
秦月躲在墓碑後面，看著忙忙碌碌的秋生和文才，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太對勁兒，她記得自己死去的時候秋生和文才兩個已經二十七八歲了，現在這兩個人的模樣看起來卻非常的年輕。
一絲不妙的預感浮現在心頭，當秋生走到秦月所躲藏的那個墓碑前，一人一鬼之間僅僅只隔了一個墓碑罷了。
秦月聽到秋生的聲音在墓碑那頭響起，他說：「這麼年輕就死了，真可惜。」
秦月忍了半天，到底沒有忍住，悠悠地開口：「秋生，你……」
秦月的話還沒說完，秋生變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朝著文才跑去。
「文才，文才，這裡好邪門兒！！！」
秋生剛剛跟著正英師傅沒多久，道術只是半吊子罷了，現在陡然碰見這種詭異的事情，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正巧文才那邊的香燒完了，跑過來尋找秋生，兩人撞成一團，滾做一堆兒。
正在此時，秋生又聽見剛剛那聲音又叫了一聲，只不過，名字從秋生，變成了文才。
明明是青天白日，陽氣最盛的時候，被這鬼氣森森的聲音一喊，秋生頓時覺得三魂七魄都飛了一大半兒。
師傅，救命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
秋生扯著似乎還鬧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文才，連滾帶爬地朝著山下跑去。
被日光逼得只能躲在墓碑後的秦月：「呵呵……」
當初她還是僵屍的時候，明明秋生還對她產生過不可描述的感情，現在她變成了鬼，秋生的態度就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凸(>皿<)凸
區別對待不要太明顯好麼！！！！
第88章 僵屍先生
原主所葬的地方，是個風水寶地，四周的墳墓不少，不過這裡的陰氣卻並不太重，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個山頭上裡三層外三層，墳墓倒是不少，不過鬼，倒是只有秦月一個，秦月一直在這兒待到太陽落山，月亮升起，這才從墓碑後面出來。
銀白的月光落在半透明的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鑽進身體之中，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凝實了幾分，就連因為不肯回到墳墓中而導致被陽氣所傷的精神似乎都好了許多。
秦月低下頭，朝著自己伸出的雙手看了過去，絲絲縷縷有如實質的光芒沒入她的手心之中。
那並不是幻覺。
秦月抬頭，朝著天上的一輪圓月看去。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日月精華？？？？？
秦月覺得自己的猜測很靠譜，只是不知道原主到底是個什麼路數，死後魂魄沒入地府不說，甚至可以自己修行。
她可不認為是個鬼就有原主這樣的本事，沒見周圍這麼多墳墓只有原主這麼一個鬼物存在？
只是可惜秦月並沒有原主的記憶，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何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想不清楚的事情秦月向來懶得去糾結，身子飄飄蕩蕩地朝山下飄去，她要去尋找正英師傅他們。
義莊這樣停放屍體的地方自然不會建在小鎮之中。
活人和死人之間，自有其界限，生不擾死，死不擾生，天道自有其規則，若是混在一起，倒是亂了陰陽。
眼下這世道，並不是什麼太平光景，義莊停放的屍體不少，那樣濃郁的陰氣，哪怕隔著老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作為一個鬼，還是一個明顯有些道行的鬼，順風飄著走這樣的小事情，自然不在話下，秦月一路輕飄飄地飄下了山，臉不紅，氣不喘，悠閒極了。
遠遠的，秦月看到離著鎮子有一段距離的那處房子上籠罩的極其濃郁的陰氣，她立即便明白了，那地方怕就是正英師傅所說的義莊。
猶豫了片刻，秦月朝著義莊飄了過去。
義莊占地面積非常大，除了一個不大的院子之外，便只有一個大的過分的屋子了。
想來也是，義莊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像是普通人家一樣有各種堂屋正房偏房這樣的東西存在，畢竟，這裡是存放屍體的地方，難道屍體還要區分個高低貴賤，然後按照各自的身份分別放在不同的屋子裡？
這樣的事情，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義莊的庭院有些破舊，角落裡雜草叢生，一條佈滿灰塵的青石板路直直得通向義莊的大門。
屋簷下掛著著幾個慘白的燈籠，燈籠上用黑筆寫著大大的義字，這幾個燈籠看起來倒像是新的，墨蹟似乎還未幹透，也不知道是誰掛上去的。
義莊裡沒有電燈這種奢侈的東西存在，也不會有誰想不開往義莊拉電線，難道屍體還要燈不成？
燈籠裡點著蠟燭，昏暗的光芒勉勉強強照亮燈籠下面小小的一片地方，一陣風吹過，燈籠隨風擺動，那些光芒也晃動了起來。
秦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窗戶邊兒上，蠟燭的光芒透過她的身體照在地上，沒有留下一絲的影子。
鬼，是沒有影子的。
察覺到屋子裡面有人，秦月並不敢貿然進去，借著風聲，輕輕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正英師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什麼都沒有，正英師傅皺眉，沒有放在心上，轉頭看著兩個徒弟拿回來的香。
「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家門出此香，必定有人喪。」
文才愣了愣，傻乎乎地問道：「師傅，你是說任老爺家裡會出事？」
正英師傅狠狠地瞪了文才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然你以為呢？難道是這兒麼？」
文才頭一縮，不敢在吭聲了。
秋生有些著急了，急急忙忙地開口：「那任老爺的女兒婷婷會不會有危險？」
不等正英師傅說什麼，秋生繼續說道：「姓任的都會有危險那婷婷……」
說到這兒，文才抬起頭，看向秋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秋生打斷了：「你可是說過事不關己己不勞心。」
聽到秋生如此說，文才立刻便急了：「那怎麼一樣，救自己心上人一命，可比什麼都重要。」
秋生切了一聲，指著文才說道：「公平競爭，不許耍詐。」
文才點頭答應。
師兄弟二人在這邊鬧著，正英師傅卻在思考如何救下任老爺一家。
師兄弟兩人一左一右現在師傅身邊，央求自家師傅：「師傅，您快想想辦法。」
正英師傅沒好氣地瞪了兩個徒弟一眼，說道：「我早就想過辦法了，只是屍體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秋生文才聞言，兩人一起推開了棺材蓋，朝棺材裡面的屍體看了過去。
棺材蓋打開的瞬間，秦月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惡臭撲鼻而來，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誰知道這細微的聲音卻驚動了屋子裡面的正英師傅，他身子一扭，飛快地閃到窗邊，一把將露出一條小縫隙的窗戶推開。
屋外寂靜無聲，剛剛出現的那聲驚呼之聲像是幻覺一般。
正英師傅皺眉，目光在不大的院子上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義莊的陰氣太重，就算有什麼東西存在，被這陰氣一遮掩，就算是正英師傅這樣的道行，也是看不出來的。
正英師傅被兩個徒弟的叫聲引了回去，秦月臉色發白，從牆角的陰影出現出了身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躲。
明明她曾經是他的徒弟不是麼？為什麼，她要躲著他？
秦月不知道，再次看到正英師傅和秋生文才三人，心底的那種不安更加的濃郁了。
他們三個人比她所認識的，要年輕了許多，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所進入的這個世界的時間，與她曾經進入的那個世界並不相同？
他們還沒有去過騰騰鎮，還沒有遇到過懷著孕的她，他們沒有一起去收服惡嬰，惡嬰也沒有進入她的身體，成為她的孩子。
秦安，秦安，秦安……
她的孩子，是不是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
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明明是相同的世界，她卻見不到自己最在意的人。
秦月的心已經亂了，茫然地站在那裡，腦子裡各種紛亂的思緒糾結成一團，怎麼也捋不出頭緒。
在那個時間段裡，秦月沒有看到有現在的這個她跟在正英師傅身邊。
也許是因為任務失敗脫離了這個世界，也許是因為她不小心死了，也許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過去的秦月沒有見過未來的秦月。
這也就代表著，她，不可能再見到秦安了。
想到這一點，秦月心裡一陣陣的疼。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那是唯一一個讓她如此掛念的人，可是她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鬼會有感覺麼？鬼會流眼淚麼？
秦月不知道，她很難過，很痛苦，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了起來，意識有些飄忽，恍惚間，她似乎看到有灰色的霧氣侵入她的身體之中。
屋內，正英師傅正在開壇做法。
任老太爺的屍體已經發生了屍變，他變成僵屍已經是毫無疑問的事情，現在最好的做法是在他未曾完全轉化之前將他的屍體燒掉。
沒了屍體，自然也不會有僵屍。
只是任老爺不肯將自己老爹燒了，正英師傅只能想其他的辦法。
「用墨斗將棺材全部彈上，不要遺漏一處。」
正英師傅囑咐兩個徒弟，用這方法，封了棺木，任憑任老太爺再厲害，也出不了這棺材，等選好墓穴，將任老太爺埋了，在開壇做法，利用天地正氣，慢慢地也就將他這屍氣磨去，到時候任老太爺慢慢地也就變成了普通的屍體，再往後屍體腐了爛了，就算想變僵屍也不成了。
正英師傅預想的很美好，可是他這兩個徒弟實在有些不靠譜了些，棺材面倒是彈滿了，可偏偏這棺材底卻給忘記得一乾二淨。
兩人就這麼丟下幹了一半兒的活計，打打鬧鬧地跑了出去，慌亂間，秋生不小心用掃帚打中了正英師傅的頭，這下子，他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嚇得不敢在待在義莊，急急忙忙朝外面跑。
文才急忙跑過去挽留秋生：「秋生，天這麼晚了，你現在回去，怕是會遇到鬼哦。」
秋生朝義莊內看了一眼，看到正英師傅的身影，嚇得他又把頭縮了回來，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
「和師傅比起來，我寧願自己遇到鬼。」
說著不等文才在阻攔，跨上自行車便走。
文才攔不住他，也沒什麼辦法，轉身想往回走，一陣風從他身邊刮過，文才只覺得身上一涼，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泛起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真邪門兒。」文才咕噥了一聲，眼見自家師傅往屋裡面走，文才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朝正英師傅跑去。
不遠處飄在樹梢上的秦月看到這一幕，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心頭的那絲鬱氣消散掉不少。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無用，怪只怪她和秦安之間母子情緣太薄。
正英師傅和鷓姑的人品她是相信的，她死之後他們二人定然不會虧待秦安，他們定然會將他照顧的極好。
知道秦安在未來沒有她存在的時間裡會活的很好，這就已經足夠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見秋生騎車已經走遠，秦月急忙跟了過去。
畢竟當初秦月和秋生之間發生過什麼，雖未挑明，不過確實有那麼點曖昧的感情存在，如今又進入這個世界，面對的是還未遇見她的秋生，秦月的感覺有些複雜。
這種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感覺實在有些不太美妙。
秦月飛過樹梢，輕飄飄地落在秋生的後座上。
鬼魂的身體沒有一絲重量，秋生自然感覺不到什麼，只是覺得背後有點涼，秋生渾不在意，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自行車上已經多了一個不屬於人的其他物種。
鑒於之前突然出聲嚇跑了秋生，秦月沒敢貿然開口，要是再嚇到人，可就不太妙了。
晚風徐徐，白天的燥熱被吹散得一乾二淨，秋生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朝著自己家趕去。
幸虧他夠聰明，要是他現在還待在義莊裡，哪裡能有現在舒服？
正騎著車，秋生突然感覺到自己腰上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撫上了自己的腰部，他僵硬地低下頭，看到自己腰上多出來的一條不屬於自己的胳膊，秋生嚇得不輕，只覺得渾身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凸(>皿<)凸
文才你個烏鴉嘴，他真的遇見鬼了啊啊啊啊啊！！！！！！
秋生怪叫一聲，身子一軟，騎著車子歪歪扭扭地朝著不遠處的樹撞了過去。
秦月飄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暈倒在地的秋生。
她依稀記得，秋生的膽子似乎沒有這麼小，當初他和文才兩人裝扮成僵屍混入騰騰鎮，可沒有表現的像現在這麼不中用。
秦月卻不知道，現在的秋生才跟了正英師傅沒多久，還是個半調子，這麼深更半夜腰上突然出現條胳膊，沒把他嚇死已經算是他膽子大了。
此時已經是夏末，夜裡涼皮很重，秋生要是這麼躺在地上暈一夜，明天他這條命非的去掉一大半兒不可。
總歸認識一場，今兒這事兒說起來也是她造成的，把人嚇暈也就算了，這麼把人折騰掉半條命，這仇說不定便結下來了，到時候秋生將這事情去和正英師傅一說，她要獲得正英師傅的感情可就難了。
文才和秋生兩個人雖然不靠譜了些，經常做些坑師傅的事情，不過正英師傅卻是極為護短，自己欺負徒弟可以，旁人欺負他的徒弟可是萬萬不行。
身為鬼還是有些神通在的，弄醒一個昏過去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一陣又一陣的涼風吹過，秋生冷得受不了，哆哆嗦嗦地睜開了眼睛。
好黑，好暗，好冷，他現在是在哪兒啊？
迷迷瞪瞪地從地上站了起了來，看著四周有些眼熟的環境，秋生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正在騎車回家的路上。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就暈了過去？
秋生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頭，哆嗦了一下，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真特麼邪門兒了，回去還是用柚子水洗個澡的好。」
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車，秋生跨了上去，歪歪扭扭地朝家騎去。
秦月坐在樹梢，看著秋生遠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這傢伙的膽子現在這麼小，從他這裡切入的計畫似乎已經不成了，現在還是去正英師傅那裡看看，說不定，她可以直接攻略正英師傅。
夜色更深了，也許因為自己現在是鬼，秦月對黑暗多了一些天然的親近感。
慢吞吞地飄回義莊，秦月看了已經熄滅掉的白色燈籠，遲疑了片刻，朝著屋子飄了過去。
夜色已深，屋子內的兩個大活人已經睡熟了，正英師傅睡在另外隔出的小房間內，文才卻睡在堆滿了棺材的大房間內。
對比，秦月並沒有太大的感觸。
在這個時代裡，師傅的地位很高，正英師傅對待兩個徒弟已經非常不錯。
這個房間裡放著約有三十幾個棺木，整個房間顯得鬼氣森森。
秦月一眼便看到了任老太爺的棺材。
也難怪她能看到，這個房間內，數那個棺材上面的陰氣最重，加上棺材上面那縱橫交錯的紅色線條，她若是看不見才是奇怪。
秦月的目光在任老太爺的棺材上繞了一圈，便移開了目光。
棺材裡關著一個僵屍，這事兒她很清楚，畢竟她也是曾經做過僵屍的人，不過，既然正英師傅已經做了法，想必已經沒什麼大礙，那個僵屍想要作妖，也是難了。
畢竟正英師傅的本事，她還是很清楚的。
正當秦月猶豫著是不是去見見正英師傅，刷刷好感度的時候，裝著任老太爺的棺材突然動彈了一下。
秦月臉色一變，她清楚地聽見指甲刮過棺材蓋的聲音，任老太爺怕是已經徹底屍變了。
剛剛成為僵屍的任老太爺並沒有太多理智，他聞到了棺材外面的活人氣息，憑藉著本能想要衝出來，誰知道棺材上面的那些紅色的線條突然亮起了金光，任老太爺的手猛地縮了回來，推開一小半兒的棺材也落了回去。
聽到這邊的動靜，正英師傅驚醒過來，提起燈籠便跑了出來。
第89章 僵屍先生
正英師傅出來前，秦月早已經躲進了一旁的棺材下麵，借著義莊陰氣的遮掩，小心翼翼地掩飾著自己身上的鬼氣。
秦月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她明明是要去找正英師傅聯絡感情的不是麼？
還沒見到人就躲起來什麼的，(ノ=Д=)ノ┻━┻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秦月不知道原主經歷過什麼事情，她想從藏身的地方出去，不過身體卻怎麼也不聽她的指揮，只要她流露出一點要在正英師傅面前現身的想法，這具身體便拒絕執行她的命令。
秦月沉默了下來，窩在那裡一動不動。
身體不聽從指揮的事情，似乎她之前從未經歷過，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讓人細思極恐。
秦月躲在棺材下面，因為視線所限，只能看見一雙穿著麻布鞋的腳從自己面前走過，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那雙腳的主人朝任老太爺的棺木走去。
正英師傅繞著任老太爺的棺木走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兩個徒弟雖然不靠譜了些，不過他們能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想必不會像平日那般馬虎大意。
義莊的過重的陰氣干擾了正英師傅的判斷，使得他沒有察覺到棺材裡面的任老太爺已經完全屍變，他朝著睡在一旁木床上的文才走去，發現他蓋在身上的被子已經完全被踢到地上，挨著床放著的小方凳也被落下來的被子帶的翻到在地。
剛剛的動靜怕是文才弄出來的。
「你這傢伙，心還真是大，最適合看守義莊這種工作。」
正英師傅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燈籠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撿起地上掉落的被子，輕輕地蓋在文才的身上。
看著文才熟睡的模樣，正英師傅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繞著屋子走了一圈，察看了一番屋子裡放置的這些棺材的情況，正英師傅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他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頭，轉身回了自己所住的小房間去了。
正英師傅離開之後，秦月從躲避的棺材下面飛了出來，落在了義莊高高的房梁上面。
居高臨下地看著這滿屋子的棺材，明明知道這棺材裡面的東西傷害不了現在的她，秦月仍舊覺得有些滲人，呃，滲鬼。
她搓了搓胳膊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收回目光，不再往下看。
秦月猜測，秦小玉原來大約一直是居住在自己的棺木裡面，她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不曾投胎，魂魄一直不曾離開自己的屍身，直到秦月到來，占了她的魂魄。
穿成僵屍樹妖這樣的生物，秦月還能理解，畢竟這些生物是有實體存在的，她應該是以靈魂的狀態進入他們的身體，可是鬼魂本來不就是靈魂狀態麼？她又怎麼能進入旁人的魂魄之中？
秦月有限的知識根本解釋不了這複雜難懂的問題，她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
她現在成為了秦小玉，一個不知是何原因死去的女鬼，她要獲得一個德高望重法力高深的道士的愛。
(╯‵□′)╯︵┻━┻，想想都不可能的好麼？正英師傅會耐心的坐下來聽她解釋而不是一見面就滅了她麼？
秦月覺得，自己的未來真的是一片漆黑，看不見一絲的光明。
她怎麼就忘記了，當初她身為僵屍的時候，之所以能混到正英師傅的身邊，還是因為拖了秋生和文才兩人的福。
剛剛一時頭腦發熱，跑來找正英師傅，也虧得身體突然出了問題，否則這麼貿貿然沖到正英師傅面前，說不得要被正英師傅出手給收到罎子裡面去。
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隨即秦月被自己發出的如泣似怨的聲音嚇了一跳，險些從房梁上摔落下去。
ヾ(｡｀Д´｡)，不過歎一口罷了，要不要這麼勾人！！！
正下方的文才似乎聽到了這聲音，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著一雙迷迷濛濛的眼睛，朝著四周看去，想要尋找自己在夢中剛剛聽到的發出那銷魂蝕骨聲音的女人。
秦月翻了個白眼，默默地將身子縮了回來。
文才睡得迷迷瞪瞪，又哪裡能找到那聲音的主人？就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看到一排排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棺材，文才的那點兒瞌睡勁兒瞬間嚇飛了。
在義莊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女人的歎息聲？
他該不能見鬼了吧？！
文才嚇得要命，哧溜一聲縮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即使這樣，他仍舊覺得害怕，在被窩裡面抖成了一團。
秦月：「......」
這師兄弟兩個還真是沒差，這麼怕鬼還跟著正英師傅學個毛線的道術？！
第二天，一夜好夢的正英師傅看到頂著一雙熊貓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文才，著實嚇了一跳：「文才，你昨夜睡得和豬似的，今兒怎麼還是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文才打了個哈欠，眼裡擠出幾點淚水來，聽到師傅的問話，他想了想，將昨夜的事兒潤色了一番，才說了出來。。
文才自然沒敢說自己是因為聽見美女聲音才醒過來，只是說自己夜裡醒過來，聽到有女人的聲音，也不敢驚擾師傅，自己膽戰心驚地守了一夜，生怕那個女鬼害了師傅。
自家徒弟是個什麼德性，正英師傅自然清楚，不過他卻沒戳穿文才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話，給自家徒弟留了點兒面子。
在文才口中變成了隨時可能會害了正英師傅的可怕女鬼秦月：「呵呵。」
她原來怎麼沒有發現文才的這張嘴這麼會說呢？
沒一會兒功夫，秋生騎著自行車趕到了義莊。
正英師傅看見他，臉頓時拉了下去，沒好氣地瞪著這個昨夜闖了禍就跑的徒弟。
秋生討好地笑了起來，捧著自己剛剛買的早點，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正英師傅跟前：「師傅，這是我在陳記包子鋪買的您最愛的白菜豬肉包，還熱乎著呢，您嘗嘗？」
正英師傅看了一眼秋生捧在手裡還冒著熱氣的的肉包子，矜持地點了點頭。
「做的不錯。」
正英師傅誇了一聲，也不將包子拿過來，就這麼讓秋生捧著，他慢慢悠悠地將那幾個包子吃了下去。
幾個包子自然沒有什麼重量，可正英師傅吃的有著實有些慢了，秋生這麼平舉著包子，沒一會兒，胳膊便有些受不住了，他苦哈哈地看著正英師傅，也不敢吭聲，生怕又招了師傅的不快，到時候挨上一頓打，可就得不償失了。
好容易，正英師傅吃完了包子，秋生急急忙忙地縮回了手，甩了甩有些難受的胳膊，見正英師傅斜眼朝他看過來，秋生福至心靈，立馬懂了師傅的意思，從口袋裡掏出洗的乾乾淨淨的手帕，乖乖地遞了過去。
擦乾淨嘴上手上不小心沾染的油漬，正英師傅將弄髒的手帕放到秋生的手中，慢騰騰地往義莊外走去。
秋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知道昨夜的事情是徹底揭過去了，師傅不會在追究了。
當了半天背景的文才可憐兮兮地看著秋生，問道：「師兄，我的早飯呢？」
秋生看了文才一眼，從胸口處掏出一個大大的油紙包，文才的眼神亮了起來，待看清油紙包裡包裹著的硬邦邦的餅子時，臉瞬間垮了下去。
「師兄，我也想吃陳記的白菜豬肉包。」
秋生將餅子塞進文才的嘴裡，沒好氣地說道：「有的吃你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了。」
文才委委屈屈地咬著乾巴巴的餅子，跟在秋生的身後走出了義莊。
躲在屋子裡目睹了全程的秦月：「......」
如果不是之後文才和秋生各自都結婚生子了，秦月一定會認為這兩人之間有什麼□□存在。
義莊內捆著任老太爺的棺材又一次動了起來，這次的動靜可比昨夜的動靜大多了，沉重的棺材激烈地晃動起來，裡面的東西像是隨時都會蹦出來一樣。
棺材上描繪的紅線發出刺目的金光，慢慢地將棺材的動靜壓了下去，只拿金光卻淡了幾分，給人一種隨時會消失的感覺。
看著那似乎已經徹底沒了動靜的棺材，秦月總覺得裡面的那個僵屍沒有消停下來的意思，之所以沒有動靜，該不能是再憋大招吧？
想到這個可能，秦月有些害怕，雖然她曾經做過僵屍，不過那些記憶太過久遠，很多細節她都已經忘記了，她並不太清楚，僵屍能不能傷害的她。
秦月相信正英師傅的道術，不過她不太相信秋生和文才那兩個不靠譜的傢伙。
遲疑了片刻之後，秦月從屋子裡飄了出來。
今天是陰天，厚厚的烏雲遮擋了陽光，秦月除了些微的不適之外，並沒有其它的感覺，她松了一口氣，朝著義莊外飛了出去。
秦月離開後不久，裝著任老太爺的棺材猛烈地晃動了起來，因為棺材的底部並沒有彈上墨線，封住棺材的法咒並不完全。
棺木上的金光在任老太爺的攻擊下明明滅滅，最終金光消失不見，棺材瞬間炸裂開來，任老太爺從棺材之中直挺挺地蹦了出來。
天更加陰了，狂風呼嘯，地上的枯枝敗葉被風席捲著飛上天空，從秦月的半透明的身體裡穿透過去。
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穿過去，並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秦月悻悻地從半空中落下來，心情瞬間變得不太美妙。
怎麼就突然刮起這麼大的風了？
秦月正想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風毫無預兆地停止了，秦月心底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下一秒，那些被風卷到上空的東西劈裡啪啦全都掉落下來。
站在下方被砸了個正著的秦月：「(╯‵□′)╯︵┻━┻。」
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秦月心情不好，蹲在樹林裡生了半天悶氣，好容易將氣兒捋順了，慢吞吞地朝著不遠處的小鎮子飛去。
正英師傅和秋生文才他們似乎是去任老爺家裡商量遷墳的事情，秦月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去任老爺家裡晃一圈兒，想想辦法和秋生文才那兩個傢伙套套關係。
畢竟直接走正英師傅的那條路已經被堵死了，秦月只能選擇迂回前進。
許是因為昨夜和秋生有過短暫的肉體上的接觸，秦月覺得自己和秋生之間多了一些若有似無的聯繫——這為她找到秋生他們提供了很好的便利。
畢竟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對這裡的一切都不熟悉，憑藉著這一點兒的聯繫，秦月順利地摸到了任老爺的家中。
任老爺是鎮子上有名的土財主，所住的地方自然是鎮子裡最好最繁華的地方。
秦月飄過任老爺家大大的花園，來到了那棟歐式風格的三層小樓前。
遠遠地，秦月便看到了秋生和文才兩個人的身影。
他們兩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事情，鬼鬼祟祟地縮在窗臺下面，秦月看到秋生將一個黃紙符塞進了文才的嘴裡面，文才說了些什麼，可抵不過秋生的威逼利誘，苦著一張臉開始掐指念咒。
秦月左右瞧了瞧，並沒有發現正英師傅的蹤跡，她稍稍放下心來，悄無聲息地飄了過去，想要看看這兩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還未等她靠近，便看見文才劈裡啪啦開始朝自己臉上扇，秦月有些發懵，這傢伙是在鬧哪樣？
卻在這時，秦月聽見屋內同樣傳來男人的痛叫聲，秦月飄了過去，透過玻璃窗，看到一個穿著米色西服的眼鏡男掄圓了胳膊朝自己臉上招呼，他旁邊坐著的漂亮小姑娘被他的樣子嚇壞了，驚恐不安地看著眼鏡男。
看到這一幕，秦月瞬間便明白了外面這兩個傢伙在幹嘛。
年輕了幾歲，好色的毛病倒是不改，他們怕是因為那個漂亮小姑娘，在那個眼鏡男手裡吃了虧，這才想辦法來折騰他。
秦月瞟了一眼臉已經紅腫起來的文才，有些無語，用這樣傷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真的好麼？
文才大約也覺得自己這樣子有些傻氣，關鍵是他剛剛下手扇自己的時候沒有一點兒留手，他現在這臉疼得厲害，若是一會兒腫起來了，該怎麼去見任小姐。
文才想說什麼，可是他的臉有些腫了，說話含含糊糊不太清楚，秋生卻不願意就此停止，拉著文才的手繼續往他臉上招呼。
文才掙扎著，後腦勺撞到了後面的牆壁，疼得他眼淚瞬間飆了出來，淚眼朦朧之中，他看到了一個窈窕的身影站在秋生的身後，靜靜地看著他們。
文才嚇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指著秋生背後吚吚嗚嗚地說著什麼，秋生現在的精神全都放在如何作弄樓高南的身上，哪裡注意到文才的不同，只是一個勁兒的想要抓著文才亂擺的手往他臉上招呼。
一時不察被糊了兩巴掌的文才徹底懵逼了，秋生你個蠢貨嗷嗷嗷！！！你的背後有只鬼啊！！！
秦月發現文才似乎看到了她，想到文才那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性格，秦月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最美最漂亮的笑容。
然而，此時的文才被秋生揍得有些發懵，眼睛腫的厲害，透過眯成了一條縫的眼皮看到臉色蒼白，嘴唇鮮紅的女人or女鬼露出的笑容來，他眼皮一翻，硬生生地被嚇暈了過去。
秦月：「......」
(╯‵□′)╯︵┻━┻她到底是笑得有多醜！！！！
秋生：「......」
ヾ(｡｀Д´｡)，玩笑開過頭了，他該不能是把自己的小師弟給揍暈了過去吧？！！！
耳邊聽見正英師傅和任老爺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秋生毫無兄弟愛地丟下文才，自個兒溜之大吉。
眼下這樣的情景若是被師傅看到了，他不死也要褪掉一層皮，還是快點兒跑吧。
秦月看了一眼暈過去的文才，又看了看秋生離開的背影，毫不猶豫地跟在了秋生的背後。
(ˉ▽￣∼) ~~她貌似剛剛把正英師傅的小徒弟給嚇暈了，還是跟著一起闖下禍的秋生去避一避的好。
秋生離開了任老爺家，騎著自己的自行車朝自己姑媽開的脂粉店騎去，他想得很美好，躲到姑媽那裡，等會兒師傅來找他的時候，看在姑媽的面子上，說不定他受的罪會少一點兒。
秦月坐在秋生的後座上面，白色的裙擺隨風飄舞，她抬起手，壓住了飄起的裙擺，朝著馬路對面目瞪口呆看著她的小胖墩噓了一聲。
小胖墩：「/(ㄒoㄒ)/~~」
麻麻，我撞鬼了嗷嗷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很多很多年後，終於將秦月逮住的惡魔君將秦月軟綿白嫩的身體壓在身下，做盡了自己曾經想做卻沒做完的事情。
被折騰得全身無力的秦月想起許久之前的事情，詢問：「話說，當初你到底對我的影子做過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由人類負面情緒集結而成的惡魔君深知女人嫉心的可怕，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只對膩做過不可描述的事情，你的影子我碰都沒碰過！」
被惡魔君這樣那樣的影子君：「呵呵。」
秦月：「(ˉ▽￣∼) 切~~」
總覺得自己曾經的癡漢行為似乎已經暴露的惡魔君「_(:з」∠)_」
無責任番外，與正文無關~~(づ￣3￣)づ╭❤∼
本文無CP ~~~~~
第90章 僵屍先生
到了姑媽的胭脂鋪子，秋生倒是挺老實的，規規矩矩地幹活，熟練地招呼著進店的客人。
老實說，見慣了秋生不著調的樣子，現在再看他這麼一副老實幹活的模樣，秦月覺得有些不習慣，她百無聊賴地坐在貨架上的最高處，撐著頭看著下麵和顧客聊天打諢的秋生。
秋生其實挺好色的，當初之所以那麼快接受秦月的僵屍身份，甚至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完全是因為秦月那時候所占的身體長得足夠漂亮。
色迷人心，恐懼之類的感情自然也就淡了許多。
秦月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憑藉著她現在的身體優勢去勾搭一下秋生？那傢伙應該很容易就會上鉤的吧？
秦月想著，目光落在下方下方正和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姑娘聊得正歡的秋生身上。
說起來，秋生的長相確實出色，他又是喜歡打理自己的，眼下他穿著一身米白色的西服，更是將他挺拔的身姿襯托了出來。
這年代的人並不喜歡奶油小生的長相，秋生這種硬氣硬朗的男人更加招人稀罕，只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傢伙的感情路似乎一直都不太順暢，對他有好感的女人並不多，秦月覺得，這大約是和秋生的性格有關。
外貌長得是過關，不過那性子確實沒法給女人太強的安全感，也虧得秋生後來娶的媳婦兒沒有嫌棄他，否則這傢伙說不得要頂著這副英俊的皮囊打一輩子光棍兒了。
屋外太陽不知何時冒了出來，金燦燦的陽光穿透烏雲灑落下來，秦月皺眉看著外面的太陽，打消了出去逛一逛的想法。
說起來，秦月似乎並不懼怕陽光，不過這具身體卻十分厭惡陽光，秦月覺得，這大約是鬼魂的本能作祟。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繼續在這裡待著，只不過鬼魂並不需要睡覺，她又沒有現身讓人看見，實在是有些無聊。
秋生跟著正英師傅學了沒多長時間，現在還是個半吊子，自然發現不了店裡面坐在他不遠處的秦月，除了覺得身上莫名其妙的冷了幾分之外，秋生沒有其它任何的感覺。
「咦，太陽出來了，怎麼屋子裡還是這麼冷？難不成是我病了？」
秋生縮了縮肩膀，咕噥了一聲，見又有客人上門，急忙迎了過去，熱情地介紹店裡的東西。
接下來的時間裡，秦月就這麼一直看著店鋪裡的人來來去去，秋生的臉幾乎都快笑僵了，好容易得了空子，整個人癱坐在椅子裡，不願意爬起來。
正在這時，秋生的姑姑從店外走了進來，看到秋生這副模樣，姑姑有些生氣，聲音也提高了幾度：「秋生，你看你像什麼樣子？你就是這麼給我看店的？」
秦月低頭看著這個陌生的中年女人，在她遇見秋生的那個時間段裡，她似乎並沒有聽秋生提起過這個姑姑，甚至在秋生結婚，有了孩子，她也不曾見過她。
兩人的關係看起來還不錯，否則姑姑也不會放心將這麼大個店交給秋生幫忙，只是不知道後來出了什麼差錯，兩人沒有再繼續走動。
秋生見自家姑姑似乎真的生氣了，也顧不上累不累了，急急忙忙起身跑到姑姑身邊：「那個，姑姑，我今天忙了一天，到現在才有功夫休息一會兒，不信的話你可以看錢櫃裡的錢，是不是比你離開的時候多了？」
姑姑挑眉，不信任地看了秋生一眼，見秋生沒有一絲心虛的模樣，她這才信了，左右錢在那兒也跑不了，她稍後再去看也不遲。
「那個，秋生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哥哥嫂嫂也都去了，我這個做姑姑的于情於理都要給你張羅親事，我跟你說啊......」
聽到自家姑姑提起親事兒，秋生的頭皮都快炸了，也顧不得蹭一頓晚飯，急急忙忙地喊了一聲：「姑姑，我想起來，師傅晚上叫我還有事兒，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幫忙。」
說完，也不等姑姑回答，轉身一溜煙的跑掉了。
「你這孩子！」
姑姑氣得不輕，這孩子只要一說到親事兒，溜得比兔子都快 ，前兩年看起來還算好的，去年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偏偏鬧著要去和九叔學道術。
本事她倒是沒見學到什麼，成日裡在義莊裡面轉悠，和那些屍體打交道在，這麼長久以往，哪裡還會有好人家的姑娘會要嫁給他？
自己為這個外甥操碎了心，可這傢伙卻根本不領情，姑姑也有些生氣了，朝著秋生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罵道：「小兔崽子，成成成，是我多事兒，以後我才不管你這破事兒。」
說著，轉身朝著櫃檯去了，那小子說今兒生意不錯，她可要好好算算，賺了多少。
秦月跟著秋生一起離開了胭脂鋪子。
「姑姑說給我找媳婦兒，可每一次找的姑娘要不就是富態的過頭，那身架子能抵得上我兩個，要麼就是木頭人似的，半天都蹦不出一個屁來，和這樣的女人過上一輩子，我怕我活不到老，就嗝屁兒了！」
秋生邊走邊吐槽自家姑姑的眼光，走了一大半兒的路，眼看快要到家了，才發現自己的自行車還丟在姑姑的店裡面，他氣得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暗罵一聲好蠢，正準備折回頭去騎，不遠處的，院子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準備出門去採買東西的正英師傅一眼便看到了秋生，以及坐在他肩膀上的白衣女人。
正英師傅的臉色一變，大喝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紙，朝著秋生肩膀上的女人甩了過來。
輕飄飄的符紙被正英師傅灌注了法力，朝著秦月直射而來。
那符紙還未靠近，秦月便趕緊到其上附著的強大力量，她身子順勢一矮，從秋生的肩膀上滑落下去，堪堪躲過了射過來的符紙。
一擊不中，正英師傅沒有絲毫遲疑，朝著秋生跑了過來，秦月見狀，叫了一聲不好，身形一閃，化作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正英師傅趕來，看到那女鬼已經失去了蹤跡，氣得跺了跺腳，又見秋生一副茫然的模樣，似乎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頓時覺得氣不打一出來，抬手，狠狠地給了秋生一個爆栗。
「我怎麼收了個你這麼蠢的徒弟？」
秋生捂著打紅的額頭，委委屈屈地問道：「師傅，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打我？」
聽到自家徒弟這傻不愣登的問話，正英師傅更加生氣，抬手想要再給他一記，秋生伸出手捂住了額頭，叫道：「師傅，別打了，再打就把我這聰明的腦袋瓜子打得像文才一樣了。」
正英師傅見秋生還這麼一副模樣，又氣又笑，罵了一聲兔崽子，領著他一起回了家。
從正英師傅口中得知，自己剛剛肩膀上坐了一隻女鬼，秋生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張嘴便問道：「師傅，那女鬼漂不漂亮？正不正點？」
正英師傅：「呵呵。」
(╯‵□′)╯︵┻━┻，兔崽子學了一年道術，鬼都坐到身上都沒察覺到，現在還來問她美不美，靚不靚？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得有點太長了？
秋生秒懂自家師傅眼中的含義，整個人瞬間變得正經了起來：「不管那鬼漂不漂亮，正不正點，我都不該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師傅，我該打，請您責罰。」
秋生說著，跑到牆角拿起藤條，接著跪在了正英師傅的面前，恭恭敬敬將藤條舉了起來：「師傅，我有負您的教導，請您責罰我吧。」
正英師傅臉上嚴肅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正想做做樣子，那藤條輕輕抽兩下也就算了，誰知道，在他的手即將觸及到藤條的前一刻，秋生突然將手縮了回去，朝正英師傅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師傅，您向來體恤徒弟，想來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兒來責罰徒兒的，對不？」
正英師傅：「呵呵。」
他想放過徒弟是一回事兒，被徒弟用話架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本來不想揍他，現在是非揍不可了。
秋生藏藤條的速度快，正英師傅搶藤條的速度更加快，身為徒弟的秋生哪裡鬥得過自家師傅，身上很快便被抽了兩下。
「師傅師傅，饒命啊，我知道錯了！！！」
「小兔崽子，我讓你花言巧語，我讓你不學無術！」
「啊啊啊！！疼疼疼！！！師傅！！！！」
遠處，從黑暗中顯出身形的秦月聽著這邊的動靜，默默地將自己的身子往小樹林裡縮了縮。
_(:з」∠)_，正英師傅好兇殘！！！！！
有正英師傅坐鎮，秦月不敢冒險進到他家裡去，想也知道，身為一個道士，還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道士，正英師傅的家裡該有多少強大的符紙法器，她要是敢作死跑進去，保證下被發現後立刻會被揍得魂飛魄散。
正英師傅可不會對女鬼憐香惜玉。
正英師傅家不能去，秦月也不想露宿在荒郊野外，更不想回還有僵屍存在的義莊裡面，雖然那個地方有利於身為鬼物的她修行，不過想到要和一屋子屍體待在一起，秦月立馬就打消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
雖然她現在是個鬼，可本質上，她還是個小姑娘，在義莊過夜什麼的，實在有些太過於兇殘了。
將自己可以去的幾個地方扒拉了一番之後，秦月決定去任老爺家裡。
那地方她白天去過一次，任老爺家夠大，房子夠多，也並沒有什麼厲害的鎮宅之物，她可以隨便找個屋子窩上一晚。
秦月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正英師傅的家，轉身朝著任老爺的家裡飛去。
在義莊裡，秦月沒有見到什麼鬼，在鎮子上，秦月倒是見到了幾個孤魂野鬼，不過那些傢伙的道行明顯沒有秦月深，見了秦月，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跐溜一下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秦月：「呵呵。」
鬼飛得很快，沒一會兒，秦月便看到了任老爺家那惹眼的歐式建築，她沒有絲毫停頓，朝著任老爺家裡飛了過去。
今夜的天氣不太好，厚厚的雲層將月亮星子全部遮擋住，沒有星光月光的夜晚，四周陰暗的嚇人，樹木的影子在風中搖擺，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形狀猙獰的鬼影。
作為鎮子上的首富，任老爺的家裡自然是通著電燈的，整個三層小樓燈火通明，與周圍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月的身子輕輕地落在任老爺家花園中的大樹上，透過玻璃窗，她看到任老爺的女兒任婷婷正躺在床上看書。
一樓的書房之中，任老爺趴在桌子上，似乎在寫著什麼東西。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任家的傭人打理好一切，仔仔細細地鎖了院門，這才回房去休息。
秦月在樹上等了片刻，直到大部分的人都睡了，這才進入了任家。
雖然她現在做了鬼，可是一些人類的習慣秦月仍舊保留著，比如走正門，雖然她是直接從門裡穿過去的；比如和任家的當家任老爺打聲招呼，雖然她說自己要借住的時候並沒有顯露出身形......
秦月最終選了二樓的一間客房住了下來。
許是因為任家經常會有人來住，人家的客房被打掃的很乾淨，床褥被子非常柔軟，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
雖然秦月並不需要睡覺，不過，躺在床上和蹲在樹上是有非常大的區別的。
在柔軟的被子裡翻了個身，秦月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秦月對自己所占的這個名叫秦小玉的鬼魂產生了一絲好奇心。
據她所知，鬼魂是沒有實體的，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是無法觸碰到人類的，可是秦小玉卻和秦月的認知完全不同。
她，似乎，是擁有實體的。
再一次摸了摸身下柔軟的床鋪，秦月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思之色。
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秦月並不太清楚，雖然當初跟了正英師傅一段時間，不過因為僵屍的身體所限，很多東西她並不能施展，加上之後又經歷了幾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學到的東西也忘記了很多。
所以她並不是很明白，自己身體的這種狀態到底正不正常。
許是因為想的有些多了，秦月的腦子有些昏沉沉的，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幾分鐘後，床上的女人似乎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沒過多久，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時，女人愣住了，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窗外突然傳來什麼東西的咆哮聲，女人愣住了，感覺到那強大的陰氣，女人臉色大變，身子一晃，從窗戶飛了出去。
半空中的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闖進了一樓的書房之中，尖叫聲剛剛響起，便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地掐斷了，只餘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嗅到空氣中浮現出帶著鐵銹味的甜膩氣息，女人臉色有些發白，轉身朝遠處飛去。
***
第二天，任家的僕人發現任老爺慘死在書房之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沒過多久，任老爺的表侄子，鎮子上的治安主任樓高南便帶著隊伍趕到了任老爺家。
任老爺的屍體已經被白布蓋上了，任婷婷跪在一旁，哭得死去活來，她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過一夜之間，她的父親就死了，還是那樣淒慘的死狀，想到自己見到的那一幕，任婷婷悲從心來，哭得更加傷心了。
樓高南對自己表姑父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掀起白布，看了一眼被遮蓋住的屍體。
任老爺那恐怖的樣子落入樓高南的眼中，他嚇了一跳，若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險些尖叫出來。
抖著手放下白布，樓高南扭過頭，看著任婷婷那張即使在哭泣中都漂亮的不可思議的臉，剛剛的那點兒害怕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婷婷表妹，表姨夫已經死了，我們還是趕快把表姑父安葬了，然後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樓高南說著，伸手便想來拉婷婷的手，誰知道，手還沒碰到婷婷那白白軟軟的小手，便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任老爺是被僵屍給殺死的，不能簡單的就這麼埋了。」
好事兒被打斷，樓高南也來了脾氣，回頭看到來的人是正英師傅，臉上頓時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說是僵屍殺死的，簡直一派胡言，我表姑父是這樣子明顯是被人用飛刀殺死的！」
樓高南不喜歡正英師傅，他認為正英師傅的那些東西全是裝神弄鬼的把戲，對他的說法自然嗤之以鼻。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番外
許多許多年後，穿越了無數個失控的死神君終於將自己的小獵物抓住了，向來不怎麼和其它神來往的死神君破天荒地發出求助資訊：「獲得美味的食物該如何烹調才會保持食物最完美的味道？」
萬年潛水的死神冒泡了，眾神沉默了半響之後，炸了，熱情地回復各種烹調方法。
最終，死神選擇了冥王哈迪斯提供的辦法：「生吃。」
即將被死神塞進嘴裡的秦月：「呵呵。」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3
第91章 僵屍先生
這個鎮子裡，相信正英師傅的人很多，同樣的，不信他的人也很多，樓高南就屬於不相信他的那一種，哪怕正英師傅說得再多，眼前的表姨夫的屍體都證明正英師傅說的話可能是真的，樓高南也是不相信。
「我的表姨夫是被人用飛刀殺死的。」
樓高南堅定地相信自己的推理，趾高氣揚地看著正英師傅。
正英師傅覺得樓高南已經蠢得無藥可救，掀開蓋著任老爺的白布，指著任老爺脖子上猙獰可怖的傷口，問道：「你說他是被飛殺死的，那你怎麼解釋這傷口？」
樓高南回答的理直氣壯：「兇手的飛刀全都命中一個地方，自然會成這個樣子。」
正英師傅已經被氣到無力，周圍圍著看熱鬧的鎮民門指著樓高南竊竊私語，樓高南覺得有些丟臉，自己剛剛說的似乎確實有點不可思議了些，於是便咳嗽了一聲，問正英師傅：「你說他不是被飛刀殺死的，那我表姨夫是怎麼死的？」
正英師傅嚴肅地說道：「任老爺是被僵屍用手指甲硬生生地掐死的，就像這樣。」
正英師傅比了個掐脖子的動作，結果，卻被樓高南一把抓住了手腕：「哦，你說我表姨夫是被人用指甲戳死的，全鎮子上只有你的指甲最長，是你殺了我表姨夫的，你就是兇手。」
樓高南沒有給正英師傅解釋的機會，直接讓手下的兵將正英師傅給綁了，正英師傅知道自己和這傢伙說不通，也懶得再和他說些什麼，囑咐自己的兩個徒弟幾句。
「文才，你留在這裡保護婷婷，秋生今晚你帶齊傢伙到大牢裡面來找我。」
話剛剛說完，正英師傅便被樓高南一群人給帶走了，不過好在樓高南手下的那些傢伙對正英師傅名氣有所耳聞，他們不敢把一個風水師傅給得罪狠了，因此，並沒有對正英師傅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情來。
從任老爺家到大牢，幾乎隔了大半個鎮子，正英師傅被一群大兵圍著，朝著大牢走去。
樓高南趾高氣昂地走在最前方，周圍的鎮民攝于樓高南的淫威，不敢大聲議論，只不過心裡面對這個敢綁了正英師傅的樓高南默默地點了一排的蠟燭。
小鎮並不大，任老爺家裡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鎮子，大部分的鎮民對正英師傅的話還是比較信服的。
正英師傅道法高強，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說任老爺是被僵屍咬死的，那事情的真相估計八九不離十，只是不知道，那個僵屍還會不會威脅到鎮子上其它人的安全。
想到此，有些膽子大的鎮民朝著被大兵圍在中間的正英師傅喊道：「九叔，有什麼法子可以對付僵屍？」
有一個起了頭，剩下的那些鎮民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紛紛詢問正英師傅該怎麼做，畢竟僵屍不是普通人可以對付得了的。
正英被綁著，倒也不急，仍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這副樣子，不像是犯人，倒像是被下人簇擁著走在街上的達官貴人一般。
只這一份氣度，便甩了樓高南不知道多遠。
見詢問的人多了，正英師傅告訴大家，可以去他家裡求到符，貼在門上面，雖然殺不了僵屍，不過卻可以趕跑它。
聽到正英師傅的話，街上的人瞬間空了一大半，樓高南回頭，狠狠地瞪了正英師傅一眼：「裝神弄鬼。」
正英師傅也不搭理他，仰著頭朝天上看去。
一道有些眼熟的白色身影從天空飛過，看前進的方向，正是任老爺的家中。
正英師傅的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便要丟出一張符紙，結果他卻忘記自己的手還被捆在身後，又哪裡扔的了符紙？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不遠處，正英師傅恨恨地跺了一下腳，罵了一聲冤孽，卻也無計可施。
不過既是女鬼，秋生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只等到晚上見了他交待幾句剩下的，等他出了大牢再說。
秦月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剛剛和這次要攻略的人擦肩而過。
早上醒來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陌生的小院之內，周圍的裝飾擺設像極了舊時大家小姐的閨房。
秦月險些以為自己在睡夢中又換了一個世界，不過當她發現自己還是鬼的時候，便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昨夜明明是在任老爺家裡睡過去的，怎麼一覺醒來，卻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秦月有些惶恐，尤其是她隱隱約約記得昨夜似乎是她在操控著這身體，可又好像並不是她。
那段記憶有些朦朦朧朧的，像是被一層厚重的濃霧所籠罩，只是隱隱約約能看清一些輪廓，究竟發生了何事，卻是根本不清楚。
那種不確定的感覺，讓秦月有些慌亂，她想回到任老爺家裡去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在那裡找到線索。
身為一個鬼還會夢遊這種事情，秦月覺得以自己的智商，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不靠譜的解釋的。
也許昨夜在她莫名其妙睡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奇怪事情。
秦月原以為自己是到了什麼其它奇怪的地方，結果，出了小院兒才發現，原來自己仍舊在鎮子上，不過，確是鎮子最西邊幾乎已經快要脫離了鎮子的一棟破舊宅子之中。
這個宅子並不大，只有三間房子，以及一個小小的庭院，宅子看起來有些陳舊，不過裡面倒也乾淨。
只是秦月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違和，可若是讓她說哪裡不對，她又無法說出來。
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秦月站在樹下的陰影中，看著眼前這棟處處透著詭異的宅子，猶豫了片刻之後，轉身，踏入了陽光之中。
陽光穿透她的身體，照射在地上，秦月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身後並沒有影子的存在。
她仍舊是只鬼，並沒有變成什麼其它莫名其妙的東西，只不過，對陽光的厭惡感，似乎少了許多。
想不清楚，秦月也懶得再去想，輕飄飄地飛了起來，朝著任老爺的家裡飛了過去。
秦月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刻鐘，便感到了任老爺的家中，只是在看到佈置起來的靈堂，以及披麻戴孝的任婷婷的時候，秦月愣住了。
秦月的第一反應便是，難道是她在昨夜狂性大發殺了任老爺？
下一秒，秦月便否決了自己這個不靠譜的猜測，昨夜的事情她雖然記得不太清楚，不過並沒有她確定自己並沒有殺人，否則她的身體上必然會沾染怨氣。
最重要的是，秦月看到了任老爺的魂魄正站在婷婷的身邊，茫然地看著為自己佈置的靈堂，似乎根本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任老爺的魂體顏色很淺，幾近透明，那樣子看上去像是魂魄不全，三魂七魄丟了一魂一魄，整個魂體都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秦月瞟了過去，在任老爺面前站定，任老爺眼神散亂，茫然無神，看到秦月，他的眼神亮了起來，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秦月立即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真是她殺了任老爺，任老爺是不會接近她的。
兇手另有其人。
任老爺抓住了秦月的胳膊，卻並不說話，只是比剛剛的茫然無措，要好了許多，整個人，不，應該說是鬼，變得平靜了許多。
秦月猶豫了半響，剛想詢問任老爺是怎麼死的，另一邊陪在任婷婷身邊的文才，已經將任老爺的死因說了出來。
任老爺是被僵屍給咬死的。
而那個咬死任老爺的僵屍，是任老爺的爹，任家的老太爺。
文才說，人變成僵屍之後，因為血緣的關係，第一個殺的就是與它有直系血緣的人。
任老爺已經被殺害了，任老太爺一定會回來找任婷婷的。
秦月對僵屍這種生物已經無語了，虎毒還不食子呢，這僵屍是專門挑自己家裡面禍禍。
秦月突然有些同情起這個被自家老爹弄死的任老爺，人家坑爹，他這是被親爹直接坑死了。
任老爺是個孝順的，當初正英師傅說要燒了任老太爺的屍體，因為任老太爺身前怕火，所以任老爺不願意這麼做，結果最終卻害了自己的性命。
秦月大約也知道了任老爺為何魂魄會丟失，那一魂一魄應該是被封在他的屍體之中了。
任老爺被僵屍殺了，屍毒入體，他也會同樣變成僵屍，只是不知道，他的屍體在何處，有沒有被處理掉。
文才將秦月的疑惑解開了。
樓高南說正英師傅是兇手，將正英師傅，以及任老爺的屍體帶回了大牢。
秦月：「呵呵。」
樓高南簡直就是作死小能手好麼！
想也知道，正英師傅被當成兇手帶進大牢，樓高南是不會將正英師傅給供起來的，說不定為了讓正英師傅認下殺害任老爺的罪名，還會對正英師傅嚴刑逼供......
秦月覺得這是自己刷好感度的好機會，現在趕過去，在樓高南下手傷害正英師傅的時候，她出手幫忙救下正英師傅，以正英師傅愛恨分明的性子，說不準他立即就會對她產生好感。
秦月的眼睛越來越亮，此刻她完全將自己來到任家的目的拋之腦後，滿腦子全都是要去大牢裡面刷正英師傅好感度。
正當秦月準備起飛的時候，她被墜在自己胳膊上的任老爺扯了下去。
沒成功起飛的秦月：「......」
ヾ(｡｀Д´｡)，她忘記了，像任老爺這樣剛剛成為鬼的鬼是沒有外掛的。
他不會飛！！！
秦月溫言勸說任老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人，請任老爺放開她，誰知道看起來傻不愣登的任老爺將她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別以為你年紀大就可以耍流氓了！
好言好語無用，秦月使用了暴力強制手段，掙脫開了任老爺的束縛。
新鬼對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老鬼，不用想也知道，結局一定是完敗。
也不知道是秦月運氣不好，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明明大牢距離任老爺家並不算太遠，可是秦月硬是找了一天，直到天色擦黑，才找到了地頭。
看著眼前這棟完全與大牢沾不上邊兒的宅子，秦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這宅子若是隨便掛個什麼招牌，說是哪個大官的宅院秦月都信。
秦月覺得用這樣的房子坐大牢的人腦子絕對不正常，簡直是暴殄天物好麼。
也難怪秦月找不到這地方，她從這裡經過了三次，都沒有想到這裡會是大牢，如果不是看到穿著夜行衣的秋生爬到這宅子的屋頂上，嘟嘟囔囔說救師傅之類的話，秦月怕是還要多跑幾圈冤枉路。
秦月跟在秋生的身後，進了大牢。
牢房的地方挺大，外面關押著一些小偷小摸的犯人，只有兩個大兵在來回巡邏。
秋生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士兵，朝著裡面的牢房摸去。
秦月跟在秋生身後飄著，看著他靈活的動作，秦月覺得，這傢伙雖然道術不怎麼樣，不過手腳功夫倒是不錯。
走了沒有幾分鐘，便到了裡面的牢房之中。
這裡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只有三四個牢房，其餘空著的地方擺著各種刑具，除了角落裡放著的那個類似釘板的東西，其它的，秦月看不出那些刑具的作用。
任老爺的屍體被放在另一邊，秦月飄了過去，看了任老爺的屍體一眼。
任老爺的死狀有些淒慘，脖子上的猙獰的傷口沒有人處理過，即使已經不流血了，看起來仍舊十分可怕，他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他的屍體泛著不正常的青白之色，指甲變得又黑又長，嘴裡的獠牙也長了出來，他這模樣，明顯已經屍變了，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秦月有些著急，朝著正英師傅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英師傅被關在牢房裡面，外面只有秋生一個人在，以他那半吊子的水準，對付的了僵屍麼？
正在此時，正英師傅不經意地抬頭，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任老爺屍體旁的秦月。
秦月發現正英師傅看到了她，條件反射般露出一個笑容來，誰知道，正英師傅好似誤會了什麼，直接將手上的符紙甩了出來。
秦月：「......」
(╯‵□′)╯︵┻━┻，正英師傅，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秦月往旁邊一閃，避開了那道符紙，不過她忘記了，她旁邊的桌子上躺著任老爺的屍體。
被她身上的陰氣一浸染，已經徹底變成了僵屍的任老爺瞬間從桌子上跳了起來。
秦月：「......」
ヾ(｡｀Д´｡)，她覺得自己現在真的解釋不清楚了，明明是來刷好感度的，為毛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剛剛清醒過來的僵屍，本能地尋找血肉的氣息，這牢房裡唯二的兩個活人，便是正英師傅和秋生。
正英師傅顧不得對付那個女鬼，將一道符紙塞進秋生的手裡，語氣焦急地說道：「秋生，將這道符紙貼到任老爺的頭上，快點！」
秋生接過符紙，沒有絲毫猶豫地朝任老爺跑過去，飛起一腳，直接踹到了任老爺的胸膛上面。
任老爺蹬蹬蹬地退後了幾步，很快便站穩了身子，吼叫了一聲，朝著秋生蹦了過去。
秋生的拳腳功夫很厲害，可是他面對的是一隻力大無比的僵屍，雖然這只僵屍打鬥全憑本能，毫無章法，可是因為它的力氣夠大，秋生又要防著不被僵屍抓到咬到，一時間，竟然奈何不了這個僵屍。
刷不了正英師傅的好感度，那就先把秋生的好感度刷了吧，秦月顯出了身形，飛過去，想要困住僵屍。
「秋生，小心！！」
正英師傅看到這一幕，以為秦月要和僵屍聯合起來對付秋生，他嚇得不輕，想也不想地將手中拿著的裝著黑狗血的小竹筒朝著秦月扔了過去。
秦月哪裡想到這種時候正英師傅還想著對付她，一時不察，身上濺上了許多黑狗血。
這黑狗血為至陽之物，秦月沾染上之後，身上立即便冒起了黑煙。
秦月慘叫一聲，身子朝前撲了過去，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任老爺的身上，任老爺被她這麼一撞，往前一倒，瞬間便將秋生壓在了下麵。
香甜可口的氣息近在眼前，任老爺哪裡會管其它，張開大嘴便朝著秋生的脖子咬了下去。
秋生大驚，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抬起腳，猛地用力，將任老爺掀翻了過去。
任老爺掙扎著想要起身，秋生反應極快，立即將手中的符紙貼到了任老爺的額頭上，任老爺瞬間便停止了一切動作。
秋生喘了一口氣，慢半拍地發現，還有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倒在不遠處。
這是什麼情況？！
第92章 僵屍先生
秋生剛剛忙著和任老爺打鬥，哪裡能注意到秦月，眼下看到這陰森森的大牢裡，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秋生有些好奇，朝著那似乎昏了過去的女子走了過去。
剛剛邁了兩步，便聽見樓高南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秋生臉色一變，左右看了一下，縱身一躍，躲到了角落裡的釘板下面。
樓高南領著兩個手下進來，看到牢裡的場景時，愣了一下。
他不過出去了一小會兒，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表姨夫的屍體怎麼會躺在地上？那邊兒趴著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兒？
樓高南瞟了一眼悠閒地坐在地上，吹著口哨四下張望的正英師傅，知道問這傢伙定然問不出什麼，也懶得去問這個裝神弄鬼的神棍，指揮著兩個手下將他表姨夫的屍體抬回一旁的桌子上放好，而他自己，卻朝著地上躺著的女人走了過去。
這女人雖然看不清長什麼樣子，不過只看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便已經知道是個極品，管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占佔便宜，他就不叫樓高南。
罪惡的雙手伸向昏迷不醒的女子，樓高南臉上露出一絲貪婪之色，幻想著軟玉溫香在懷，會是何等銷魂模樣。
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女人的身體前，她動了動，清醒了過來。
女人從地上坐了起來，恰巧此時，樓高南的手因為女人突然起來的動作，而伸向了不該伸向的地方，女人臉色一變，抬起手來，一巴掌扇到了樓高南的臉上。
樓高南的臉霎時間便紅腫了起來，他呆呆地看著女人那張漂亮的面孔，理智似乎已經完全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樣的美人，就算是被打死了他也甘願。
目睹了這一切的正英師傅對上趕著找死的樓高南徹底無語，他蠢得真是讓人不敢直視，連女鬼都敢調戲，也是色膽包天了。
正英師傅難得好心，朝著樓高南喊了一句：「樓隊長，你面前的那個女人可不是人。」
樓高南輕輕地碰了一下自己紅腫起來的面龐，嘶了一聲，聽見正英師傅的話，他回頭，瞪了正英師傅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當我是傻子，她怎麼可能不是人！」
正英師傅看了一眼那個趁著樓高南轉頭飛走掉的女鬼：「呵呵。」
若不是現在他被困在這裡，手頭也沒有趁手的東西，怎麼可能讓這個女鬼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樓高南懟完正英師傅之後，回過頭來，卻發現面前已經空無一人，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樓高南哆嗦了一下，被打腫的臉愈發的疼了。
媽的，他該不能真的遇見鬼了吧？
樓高南有些慫了，不過很快便將這個念頭丟之腦後，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剛剛那個女人一定是傳說中的那種武林高手。
那些話本中的武林高手可不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麼？
這麼安慰著自己，樓高南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他站起身來瞅了瞅坐在牢房地下的正英師傅，想到他剛剛那故意嚇唬他的話，惡從心底起，想要折騰他一通，以解他心頭之氣。
他帶來的這兩個手下，對正英師傅還是有些信服的，樓高南也不想他們留下礙事兒，將他們兩個打發了出去，並叮囑他們不管聽到了裡面有什麼聲音，一定不要將門給打開。
樓高南對自己的表姨夫到底還有幾分情誼，走到桌子旁，想要替他整理一下身上亂糟糟的衣服，只不過，在看到表姨夫腦袋上貼著那礙眼的黃符時，樓高南皺眉，一把將那符紙揭了下來：「這是什麼鬼東西？」
樓高南的動作太快，正英師傅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無力地拍了拍額頭，不忍去看樓高南的那副衰樣：「你表姨夫已經變成僵屍了，你小心一些。」
聽到正英師傅的話，樓高南有些生氣了，這傢伙剛剛說那漂亮女人是鬼，現在又說他表姨夫是僵屍，依照他看，這個大牢裡最有問題的就是他。
樓高南將自家表姨夫撇到一邊兒，朝著正英師傅走了過去，他沒有看到的是，背後那個原本躺在床板上的表姨夫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
夜色已經深了，秦小玉搖搖擺擺的朝著自己佈置的小院兒飛去，身上疼的厲害，比身體更疼的，是她的靈魂。
那種像是整個靈魂都要碎裂的感覺讓秦小玉驚恐不已，她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在墓穴裡呆的好好的，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任老爺的家裡；明明她記得自己在小院兒裡歇息，轉眼間卻出現在大牢裡面。
零零總總，交匯在一起，讓秦小玉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她，似乎患上了離魂之症。
鬼也會患上離魂之症麼？
哪怕這個結果是秦小玉得出的，她卻仍舊覺得十分的荒謬可笑。
秦小玉死了也有五十年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沒有進入地府，這麼日復一日地在人間待著，她自己胡亂修行，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道行。
許是因為並沒有和外界接觸多少，死去的時候年紀也不大，哪怕已經做了五十年的鬼，秦小玉仍舊有些單純，或者可以說是，有些傻氣。
受她自己的見識所限，她並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或者說是魂體是被別的靈魂給侵佔了，只是單純的認為，自己是患了如同幼年時聽老人說起的那種離魂之症。
當離魂之症發作時，她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意識也會有些模糊，往往會做出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來。
所以，當秦小玉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又開始離魂了。
秦月醒了過來，由於沒想到自己正飛在半空之中，秦月沒控制好身體，直直地從空中摔落下去。
好在，她現在的身體並不會因為這種傷害而感覺到疼痛，秦月若無其事地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衫。
剛剛又一次失去意識，不過發生了事情，卻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對於自己這種經常性控制不了身體的行為，秦月終於明白了原因。
原主的意識仍舊存在於這具身體裡。
這是秦月進入這些世界開始後，從未遇見過的狀況。
身體本來就是原主的，原主自然比她這個外來者更容易地控制她自己的身體，秦月覺得隨著時間的增加，她會越來越無法控制這具身體。
她的意識，會被原主擠出身體。
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秦月歎了一口氣，大約有些明白了一年後的自己為什麼沒有見到現在的她了。
那個時候，或許她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自然不會去和曾經的她碰面了。
時間緊迫，她必須要儘快獲得正英師傅的愛，否則，當她被秦小玉擠出身體的時候，她可能會立即被這個世界所排斥，從而強制性地脫離這個世界。
她不想任務失敗，她不想進入懲罰世界。
所以哪怕已經被正英師傅用符籙以及黑狗血丟過兩次，秦月仍舊義無反顧地折回頭往大牢裡飛去。
她要去刷好感度，她要獲得正英師傅的好感，她才不要再次經歷可怕的懲罰世界！！！
秦月回來的時候，大牢裡面熱鬧非常。
任老爺追著秋生以及樓高南兩人在牢裡面轉著圈兒的跑，秋生獨自一人或許能對任老爺造成什麼傷害，加上樓高南這麼一個拖後腿的，兩人就只有逃跑的份兒。
正英師傅看到去而複返的女鬼，頭都有些大了，這傢伙不是跑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她就那麼看重那個僵屍麼？
完全弄錯了方向的正英師傅以為秦月和任老爺有什麼關係，此刻他還關在牢裡面無法出去，眼看著任老爺已經占了上風，一旁又有一個女鬼虎視眈眈，自家徒弟的性命有些堪憂。
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貌似秋生那邊的情況更加危急一些，秦月決定，仍舊按照之前定下的計畫，以秋生作為突破口，迂回進攻。
秦月朝著正和任老爺變成的僵屍纏鬥在一起的秋生飛了過去，借著秋生將任老爺踹出去的空隙，擋在了僵屍和秋生的中間。
秋生打著打著，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略微有些眼熟的纖細背影擋在了他的面前，秋生眨眨眼，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女人，搞不清楚這又是什麼情況。
任老爺對秦月沒有絲毫興趣，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背後那個散發著香甜氣息的人類，黏膩的口水從他嘴裡滴滴答答落了下來，他從喉嚨裡發出呵呵地叫聲，似乎在威脅秦月。
可惜的是，變成鬼的秦月已經聽不懂僵屍的語言，她也不想去知道這個僵屍在說些什麼，合身朝著僵屍撲了過去。
秋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許久沒有回神。
這又是什麼情況？
正英師傅見他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這種時候他還顧得著去看熱鬧？
「秋生，趕快過來，放我出去！」
正英師傅不知道這個女鬼為什麼會和僵屍打起了，不過眼下的情況確是對他有利，趁著這機會，趕緊從牢裡出去，才是正事兒。
秋生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那個和任老爺纏鬥在一起的女人，見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這才朝師傅跑了過去。
樓高南親眼見著了僵屍，這才相信了正英師傅所說的話，此時他怕的厲害，整個人抖成篩糠樣，他毫無形象地趴在門上，嘶聲力竭地喊著，讓外面看守的手下開門。
門外的兩個手下卻說剛剛樓高南說了，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許開門，所以他們現在，堅決地執行樓高南的命令。
樓高南氣得罵娘，他手下這群人的德行他又哪裡不知道，不過是聽見大牢裡面鬧僵屍，不敢開門，怕誤傷了他們而已。
樓高南不死心地大吼大叫，卻被秋生一把給拖了過去，命令他趕緊開門，將正英師傅趕緊放出來。
樓高南的眼睛亮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手腳俐落地打開了牢房的大門，恭恭敬敬將正英師傅請了出來：「九叔，剛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和我計較。」
樓高南是個識時務的人，眼下，他們被困在這個大牢裡面，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正英師傅了，他的命現在全靠人家來救，面子自尊這種東西，在性命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麼。
樓高南奉承的話源源不斷地從嘴裡往外冒，恨不能將正英師傅說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只求他趕緊出手弄死那只僵屍，好保全他的性命。
對於樓高南這樣反復無常的小人，正英師傅懶得搭理他，此刻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打鬥中的那一僵屍和一女鬼身上。
他們不是一夥兒的麼？為何會鬥在一起？
正英師傅百思不得其解，一時竟然忘記了出手對付僵屍。
僵屍是純物理攻擊的生物，而秦月卻走的是法術攻擊。
法師懟戰士，按理說這應該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秦月輕鬆吊打僵屍，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小玉的意識仍舊存在，秦月無法完全控制這具身體，許多法術她根本使不出來，大部分的時候，她必須要和僵屍近身搏鬥。
皮薄血脆的法師被戰士近了身，想也知道結果是什麼。
僵屍的哪裡會有憐香惜玉的意識，拳腳毫不留情地朝著秦月身上招呼，雖然秦月並沒有太多疼痛的感覺，不過被人這麼壓著打，實在有些不爽，尤其是旁邊還有三個大男人袖手旁觀的時候。
(╯‵□′)╯︵┻━┻，你們真的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四個字怎麼寫的麼？！！！看著一個弱質女流被人暴揍，你們的良心過得去麼？！
已經從師父口中得知了秦月女鬼身份的秋生有些於心不忍，眼看著僵屍的手臂又一次穿透秦月那單薄的身體，秋生忍不住說道：「師父，我們是不是該過去幫幫忙？」
正英師傅還沒說話，樓高南已經叫了起來：「秋生，你開什麼玩笑，那個可是只女鬼，你難道要讓九叔去救鬼？」
哪怕那個女人生得再美，再媚，得知了她真實身份的樓高南已經無法對她產生一絲旖旎心思。
誰他媽會看上一個鬼啊！嫌死得不夠快麼？！
秋生沒好氣地瞪了樓高南一眼，轉頭看著自家師傅，轉了轉眼珠，換了一種說法：「師傅，文才和婷婷還留在任家呢，任老太爺說不定會跑到那裡去......」
正英師傅哪裡不瞭解秋生那點兒小心思，也不戳穿他，拿起傢伙，加入了戰鬥之中。
有了正英師傅的加入，場中的局勢瞬間逆轉，一腳踹飛撲過來的任老爺，正英師傅喊了一聲：「秋生！刺它！」
秋生從背後抽出桃木劍，看准機會，刺入了任老爺的胸膛之中，正英師傅用法力燃起一張符咒，扔到了任老爺的身體上面。
火焰熊熊燃燒起來，不過片刻之間，任老爺的屍體已經化為一灘灰燼。
目睹了這一切的秦月：「......」
(╯‵□′)╯︵┻━┻這麼簡單就解決的問題，剛剛正英師傅你為啥一直袖手旁觀？
看著我被揍你很有成就感麼？
感覺到秦月控訴的眼神，正英師傅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他咳嗽了一聲，扭頭盯著秦月，臉上的表情嚴肅至極：「你有什麼目的？」
秦月：「what？」
直到這時，秋生才真正地看清秦月的臉。
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杏眼如春水一般，似乎蘊含著無數的情意，尤其是那一張紅豔豔的櫻桃小嘴，說話時一張一合，更是惹人心動。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身段，一襲白衣飄飄，配上她那飄逸出塵的氣質，說是仙女也不為過。
秋生有些心動了。
看到這一幕的樓高南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愧是九叔的徒弟，膽子大破天，明知道是女鬼還能心動......
正英師傅如此和顏悅色，秦月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她剛剛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熟悉的眩暈感傳來，讓秦月暗叫一聲不妙，再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秦月朝著正英師傅喊了一聲：「等一下不管我做了什麼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秦月昏睡了過去，秦小玉醒了過來，她看到眼前站著的手拿符紙的正英師傅，尖叫一聲，袖子一甩，大牢裡頓時狂風大作，屋裡的這幾個人一時不察，被風吹翻了過去。
正英師傅離得最近，想當然，受到的影響也是最大，整個人直接被風掀翻了過去，險些砸到身後不遠處的釘板上面。
正英師傅：「......」
他就知道有陰謀！陰溝裡翻船，他的臉面全都丟盡了！
他剛剛就不該手軟！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小劇場《來自讀者九尾妲己娘娘的腦洞》
生吃的最高境界是慢慢舔！用舌頭一寸一寸的舔過！品嘗那世界上最美味的靈魂味道！
秦月以為自己會被死神一口吃了，誰知道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她的預料，為什麼死神吃靈魂是要用添的？
啊啊啊啊！！她的臉，她的脖子，她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秦月氣暈了過去，死神君細細地將這美味的食物添了一番，然後放進斗篷裡藏起來，他捨不得一下將她的味道全部吃完，剩下的那些，等想吃的時候再拿出來舔舔！
至於什麼時候將她吃幹抹淨，也許，等到她那無以倫比的甜美滋味被舔舐乾淨的時候吧.....
第93章 僵屍先生
秦小玉和秦月不同，她是貨真價實的鬼，還是一個活了幾十年，有些道行的老鬼，對於正英師傅這樣的道士，她本能的懼怕，不願接近他。
秦小玉隱約記得自己離魂之後發生的事情，那個她的行為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兒，她似乎對那個厲害的道士有什麼想法。
她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一張俏臉變得煞白。
凸(>皿<)凸
想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喜歡什麼不好？偏偏要去喜歡一個糟老頭子？
她的口味才沒那麼重！！！
秦小玉將這一切全部歸結於自己在墳地裡待著的時間長了，身上的陰氣太重，導致她陰陽失調，所以才會產生了找一個男人獲取陽氣的可怕念頭。
秦小玉為自己的不正常找了一個勉強合理的解釋，她努力將那老道長那張鬍子拉碴的臉從腦海裡刪除，絕對不允許他在自己心裡留下一絲一毫的印記。
她可不想在自己下次離魂醒來時發現她和一個老道士躺在一起！
此時天還未亮，鎮子上卻已經有了幾分人氣，下田的，趕路的，都已經起床，那些早餐鋪子的老闆起的更早，急急忙忙張羅好一切，將營生支應起來。
張家包子鋪的老闆剛剛把一籠蒸好的包子從灶上端了下來，蒸籠屜打開，白色的蒸汽瞬間彌漫開來。
幹了十幾年，張老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揮了揮手，將蒸汽驅散了一些，看到蒸籠裡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張老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老闆，麻煩給我兩個包子。」
女子的聲音酥麻入骨，張老闆聽到這聲音，還未見到人，身子便已經軟了一半。
扭頭看去，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的模樣生的極美，眉毛又細又長，一雙桃花眼波光粼粼，眼光輕輕一掃，似能將人的魂兒都勾了去一般。
張老闆有些癡了，傻呆呆地看著女人，張大的嘴巴隱約有幾絲透明的黏液滑落。
秦小玉皺眉，又喊了一聲老闆，那張老闆這才回神，察覺到嘴角的濕意，張老闆老臉一紅，抬起胳膊，用袖子在臉上用力地蹭了幾下，直把嘴角蹭的通紅，險些破了皮，這才作罷。
特意選了兩個個頭比較大的肉包子，用油紙包了，遞到秦小玉的手中，張老闆臉上掛著比往日真誠了許多的笑容，詢問道：「姑娘，你就要這些麼？小店還有熬了一夜的稀飯，你要不要來一點？」
「不用了。」
秦小玉神情有些冷淡，接過油紙包，將手中的錢遞了過去。
張老闆接過錢，也沒細看，隨手放到了一旁的錢盒裡面，他的目光膠著在秦小玉纖細曼妙的身姿上，呼吸聲不由得重了幾分。
天已經濛濛亮了起來，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清晨霧氣太重，人的影子隱藏在霧氣之中，朦朦朧朧，像是隔了一層輕紗一般。
秦小玉漫步在街上，朝著自己前夜佈置好的院子走去。
在墳墓裡待的久了，也會覺得孤獨，想要沾些人氣兒，即使她早已經融不進人的世界，也想要用這樣方式，欺騙自己。
太陽升了起來，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霧氣卻沒有一絲消散的跡象，反而越加的濃了，街上的人哪怕面對面站著，都看不清對面人的面容。
人和鬼多少有些不同，不過因為這大霧，秦小玉行走在人群之中，倒是沒有將她的身份給暴露了。
一路走回自己的住處，油紙包著的肉包還冒著熱氣，秦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肉包裡的食物精華吸去，肉包看起來還是那個肉包，卻已經是寡淡無味。
隨手將肉包丟到了一旁的地上，秦小玉走進了自己的宅院中。
沒一會兒，一個小乞丐走到這邊，看到地上丟棄的兩個肉包，眼睛一亮，撲過去將肉包撿起來，急急忙忙地往最裡面塞。
雖然感覺吃到嘴裡的東西無滋無味，可對小乞丐來說，能有口吃的已經不錯了，哪裡又會計較別的？
卻說正英師傅那邊，他們趕到任老爺家中的時候，任老太爺已經到了這裡，他已經成了跳屍，自然比任老爺更加的兇殘狠厲。
好在任老太爺只認任家血脈，任家大宅裡面的僕人倒是沒有什麼傷亡。
文才為了保護任家小姐，被僵屍抓傷。
危機時刻，正英師傅和秋生趕到，他們重創了任老太爺，結果一時不察，卻讓任老太爺給跑了。
親眼見著了僵屍，又看到正英師傅大發神威，將僵屍重創，樓高南對正英師傅徹底信服了。
樓高南是鎮子上的保安隊長，不管他平日裡為人如何，這種要命的時刻，他還是有幾分責任心的，帶著自己手下的兵，去搜尋僵屍的蹤跡。
正英師傅對樓高南的觀感好了幾分，叮囑他們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切不可冒進。正英師傅又說若是不小心被僵屍給傷了，糯米可以拔出屍毒，只要當時沒被屍毒入心，回來之後他就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將人救回來。
當兵的也是普通人，自然也會恐懼害怕，正英師傅的話無疑給了他們一個定心丸，對於搜尋僵屍的事情，多多少少安心了一些。
任老爺已經死了，任家只剩下任婷婷這麼一個直系血親，正英師傅不放心任婷婷一個人待在任家的宅子，請她去和他們住在一起。
論理來說，任婷婷這麼一個黃花大閨女，住進三個大男人的家裡，哪怕是事出有因，也對她的名聲造成很大的影響，不過，任婷婷接受西洋教育，對這些虛名倒是不太在意。
自己爺爺變成了僵屍，咬死了自己的爸爸，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對任婷婷的打擊很大，尤其是任老爺死之後，他一些生意上的夥伴欺負任婷婷年幼無知，侵吞了任家不少的財產，家裡的工坊也因為無人坐鎮，無限期停工了。
短短幾日時間，任家便敗落了下去。
任婷婷從一個大家小姐，淪落到現在需要寄人籬下求生，也虧得她的心裡足夠強大，才沒有被壓垮。
正英師傅對任婷婷很滿意，尤其是她一個千嬌萬寵的小姑娘，到了他家裡之後，卻不擺什麼架子，住的環境差了，非但不說什麼，反而勤快地掃地做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英師傅對她更滿意了，可惜的是任婷婷對他的兩個徒弟都沒有別的心思，秋生和文才他們都沒有福氣，娶到這麼好的姑娘。
對此，正英師傅也沒什麼辦法，雖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正英師傅覺得自家這兩個徒弟實在是抓不住機會，討好人只會嘴上說說，行動上卻沒啥表示，使得任婷婷對他們只是當兄長一樣看待，其餘的感情，卻是沒辦法產生。
秋生和文才平日裡打打鬧鬧，互相使絆子，看起來關係不怎麼樣，可文才受傷之後，最擔心的他的，卻是秋生。
文才屍毒入體，傷口處已經潰爛，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正英師傅說他正在向僵屍轉變，若是不將屍毒拔除，文才便要變成僵屍了。
正英師傅之前說糯米可以拔除屍毒，因此，鎮子上的米店的糯米都被賣光了，正英師傅吩咐秋生去隔壁鎮子採買，並再三叮囑，一定要是糯米，不能摻雜任何的黏米，秋生應了，帶著錢離開了小鎮。
***
秦月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
秦月坐在紅木架子床上面，看著隨風飄動的粉色床幔，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原主的意識還存在，她這個外來者，佔據這具身體的時間越來越短，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她的時間不多了。
秦月從床上坐起來，朝著屋子飄去，趁著她清醒的時間，她得去正英師傅那裡刷好感度。
今天天氣不錯，厚厚的烏雲籠罩著天空，太陽被雲層遮掩，日光無法穿透烏雲落下。
對於鬼來說，這是個好天氣。
也許是巧合，秦月剛剛從大門飄出去，便看到了騎著自行車過去的秋生，秦月頓了頓腳步，猶豫了片刻，轉身朝秋生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之前在大牢裡發生的事情，秦月隱約還有些印象，她記得秦小玉似乎做了什麼，現在她貿然跑到正英師傅面前，說不定正英師傅直接就用符籙滅了她，還是繼續從秋生這裡入手，有秋生做個緩衝，她方便接近正英師傅。
秋生車騎得很快，很快便離開了鎮子，秦月坐在秋生的車後座上，四下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其它人的蹤跡，秦月想了想，顯出了身形。
風陡然大了起來，小路兩旁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秋生頂著風，吃力地瞪著自行車，突然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後背涼絲絲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貼在上面一般，那冷意透過衣服，直往人骨頭縫裡面鑽。
秋生哆嗦了一下，正巧此時，自行車軲轆碾到一個小石子兒，車子顛了了一下，與此同時，秋生清楚地聽到自己背後有人驚叫了一聲。
「哎呀！」
嬌嬌軟軟的聲音，甜甜膩膩的，那一聲呀的尾音似乎打了幾個旋兒，撩撥得人心癢癢的。
這荒郊野嶺的，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還離得這麼近，近到就像是在他的耳朵邊旁響起的一般。
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順著鬢角滑落下來，秋生不敢亂動，麻木地蹬著自行車。
車軲轆碾在地上的枯枝上面，枯枝不堪承受車子的重量，發出啪嗒的斷裂聲。
秋生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臉，柔軟細膩的觸感從臉頰上傳來，他感覺到那只手的主人靠近了他，涼絲絲的風吹過他的耳廓，他聽到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秋生~~~」
秋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會被人用這種纏綿入骨的聲音喊出來。
他的身子已經酥了，恍惚間，他竟然覺得喚他名字的這聲音，有幾分耳熟。
秋生停下了車子，迫不及待地轉過身來，想要看看擁有這種聲音的人會是何種模樣。
然後，他看到了秦月，那個有著一雙杏眼的漂亮女鬼。
秋生張了張嘴，緊繃的神情突然鬆懈了下來：「是你啊。」
秋生的態度，讓秦月的心定了下來，果然，對於秋生來說，只要長得漂亮，是人是鬼是僵屍都沒有關係。
他就是這麼膚淺直白的男人。
自行車軲轆繼續轉了起來，秋生低頭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腳下蹬得更加用力了。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秦月怔了怔，恍惚間似乎想起了什麼，她低下頭，抿了抿嘴角，說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秦月。」
「秦月，這是個好名字，我能不能叫你小月？」
「可以。」
「小月，鬼不是白天都不出來麼？你怎麼大白天就跑出來了？」
秦月怔了片刻，她總不能實話實說她原本打算去勾搭正英師傅的吧？
「我只是隨便晃晃，正巧看見你，就跟了過來。」
聽到秦月的話，秋生更加高興了，嘴角差點裂到耳朵根上。
之前在大牢的時候，秦月就救過他們，秋生那時候便對她有好感，今天又一次遇見她，又聽見她說是專門跟著他的，秋生頓時便覺得有些飄飄然。
將兩件事兒聯想到一塊兒，秋生覺得秦月這個漂亮的女鬼，應該是對他有好感，否則不會這麼特意往自己跟前湊。
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的秋生對秦月的態度更加的好了。
秦月哪裡想到秋生在想些什麼，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秋生聊著天。
有人陪著，漫長的道路也顯得沒有那麼的長了，遠遠的，已經看到了隔壁鎮子的房屋，秋生停下車子，叮囑秦月隱去身形，別嚇到旁人。
秦月點點頭，乖乖地隱藏了身體。
看著空蕩蕩的後座，秋生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心慌，喊了一聲小月，你在麼？
秦月的聲音很快便傳了過來：「秋生，什麼事兒？」
聽到秦月的聲音，知道她就在自己的身邊，秋生安下心來，囑咐秦月就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哪裡都不要去，得到秦月的回答後，秋生騎著自行車進了鎮子。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秋生跑了幾家米店，都沒有買到糯米，店鋪老闆告訴他，最近隔壁鎮子鬧僵屍，傳言說糯米可以防僵屍，信的人買了很多回家屯著，就是不信的人也買了一些，聊勝於無。
米店的老闆倒是挺高興，僵屍不僵屍的他們不在意，這糯米價格高，利潤也大，往日裡除了端午節賣得快些，平日裡哪裡能賣得出去，眼下往年沉下來的米都賣盡了，積壓的貨變成了錢，他們哪裡能不高興？
秋生哪裡想得到師傅的話傳著傳著就變成這樣，文才還等著糯米救命呢，若是這裡買不著，不知道文才能把能等到他從更遠的地方把糯米給帶回來。
好在秋生的運氣還算不錯，在最後一家鋪子裡面買到了糯米。
因為這是救命的東西，秋生特意叮囑店家一定要全部都是糯米，不能摻雜一點兒黏米，哪裡知道店家利益熏心，五十斤的糯米摻雜了三十斤的黏米，若不是隱身在一旁的秦月發現了不妥，提醒了秋生，這一袋子米背回去，文才的命就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了。
店老闆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被當場抓包之後，老老實實地裝了五十斤的糯米，另外又送了秋生不少的米餅，這才把這事兒揭了過去。
買好了米，已經到了中午時分，秋生肚子餓得厲害，想了想，便留在了鎮子上，打算吃過東西再回去。
這個鎮子要比秋生住的那個鎮子繁華的多，街上的店鋪自然也更多，秋生尋了一處乾淨的小麵館坐下，點了一份牛肉麵。
想到隱身跟在自己身旁的秦月，秋生頓了頓，叫小二又加了一碗。
鬼並不能吃凡間的食物，不過卻可以吸取食物精華，秦月對秋生的難得的細心有些驚訝，不過卻沒說什麼，安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吃飯間，秋生聽到隔壁桌子上的人談起鎮子上發生的事情，他們說鎮子上羅老爺家的女兒一病不起，一日消瘦過一日，羅老爺請了許多大夫看了，都看不出什麼，最終請了一個有些道行的風水師傅去看，據說那羅家小姐似乎被鬼迷住了，吸了精氣，才變成那副樣子。
那個風水師傅不是鬼怪的對手，沒能收服鬼怪不說，反而惹怒了鬼怪，那鬼怪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不知纏著羅小姐，那羅家的女人似乎全都被他給纏上了。
羅老爺發了告示，言明若是有人可以收服禍害羅家的鬼怪，羅家將支付一千塊大洋。
第94章 僵屍先生
一千塊大洋可不是小數目，為錢所動的人不少，可有本事的人卻不多。
羅老爺家裡面的鬼怪沒有被收服不說，鬧騰的更加厲害，家裡的面年長的女眷已經死去了幾個，剩下的那些也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
羅老爺將賞金提高到了兩千大洋，可卻沒有人再上門來了，有些本事的人都清楚，鬼怪已經沾了人命，凶戾之氣更甚以往，接了這活，說不定命都保不住，更別提拿錢了。
到現在，賞金已經漲到六千塊大洋了。
秋生聽到這消息，有些心動，六千塊大洋可不是小數目，自家師傅的本事他非常清楚，就算不能將那鬼怪殺了，全身而退不是問題。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鎮子上的僵屍問題，等到將任老太爺解決了，他在和師傅說說這邊的事情。
秋生很快將剩下的牛肉麵吃完了，被秦月『吃』掉的那一碗，他並沒有動，他可沒有虐待自己的胃的愛好。
結了錢，將五十斤糯米放在車後座上面，秋生蹬著車子朝鎮子外去了。
出了鎮子，四下無人，秦月便顯出了身形，後排已經放了糯米，秦月害怕自己坐上氣，陰氣滲入糯米之中，也許就沒了拔除屍毒的效果，想來想去，秦月坐到了秋生扶著車把的手臂上。
秋生哪裡想到秦月會如此大膽，手那麼一抖，車子險些騎到坑裡面去。
「小月，你這樣，我沒辦法騎車。」
秋生難得臉紅起來，秦月低頭看他，長長的黑髮從耳邊垂落下來，輕輕地掃過秋生的面頰：「我重麼？」
秋生搖頭，一個鬼又哪裡有什麼重量？
「那你怎麼不能騎車？」
秦月說著，意識有些模糊了起來，身體有些不受控制了起來，她感覺到自己飄了起來，換了個姿勢，坐到了車子的橫樑上面，身子自然地靠在了秋生的懷裡面。
秦月混沌的思緒被這一連串的動作嚇得清醒過來，接管了身體之後，她清洗地感覺到從後背傳來的熱氣，以及頭頂上方，秋生呼出來略顯灼熱的氣息。
她是打算用利用自身優勢獲得秋生好感，好方便她接近正英師傅，可是她真沒有打算假戲真做，和秋生來段兒什麼！
現在這樣的情況要她怎麼解釋？難道說她剛剛精分了？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是她？
呵呵，這種話鬼都不信好麼！！！
糾結著該如何化解眼前有些曖昧得過分的姿勢時，秋生卻陷入了軟玉溫香在懷所帶來的美妙感受中。
她果然是喜歡他的！
秋生已經完全忘記了懷中這種女人是個女鬼，滿腦子裡面裝的全都是各種各樣和諧或不和諧的畫面。
感覺到身後人的體溫似乎又升高了幾度，秦月臉色大變，感覺再這麼繼續發展下去，若是秋生對她對了感情，正英師傅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秦月沒出息地隱了身形，用極快地速度逃離了秋生的身邊。
她覺得自己似乎想了個爛招，迂回進攻這條路子還是不要繼續走下去了。
秋生正美滋滋想著各種不靠譜的念頭，誰知道懷裡的人突然不見了蹤跡，秋生眨眨眼，喚了幾聲小月，卻沒有人回應他。
「跑哪兒去了？」
秋生咕噥了一聲，卻在此時發覺太陽從烏雲後跳了出來，傍晚橘黃色的陽光從天空中灑落下來，驅散了了空氣中的冷意。
難怪她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秦月是鬼，怕光也是正常。
秋生搖了搖頭，哼著歌，繼續蹬著車子往回走。
帶著五十斤的糯米，到底沒有早上來時騎得快，等到秋生趕到鎮子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天色一黑，路更不好走，好在秋生對小鎮上的路極為熟悉，尋了一條捷徑，推著車子穿梭在小巷之中。
「救命啊！！！」
走了沒一會兒，秋生隱隱約約聽見遠處有女子呼救的聲音，秋生加快了腳步，推著車子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
拐了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秋生只看見更夫趴在一個女子身上，正撕扯著她的衣衫。
秋生見狀，將自行車丟到一旁，跑了過去，一把將更夫從女人身上揪了起來，不待他解釋，三拳兩腳便將更夫打得哭爹喊娘。
身後傳來女子小聲的啜泣聲，秋生顧不得再揍那更夫，轉過身來，朝著軟倒在地的女人看了過來。
銀白的月光下，女人因為剛剛的掙扎而□□出大片的肌膚，秋生連忙轉過臉去，卻怎麼也忘不了女人胸口處那片似乎比雪都要白上幾分的皮膚。
「小姐，你的衣服。」
秋生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說，怕女子會尷尬，身後的哭泣聲頓了頓，接著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不消片刻，女子軟糯的聲音便從背後傳了過來：「我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秋生聞言，轉過身來朝著女子看了過去。
剛剛離得較遠，也未曾看清女子生得是何模樣，眼下這麼一細看，卻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然與秦月有幾分相像。
不過秦月是杏眼，眼前這女子確是桃花眼，而且秦月的臉型是標準的鵝蛋臉，這個女子卻是瓜子臉。
女子臉上的驚慌之色未退，因為剛剛哭過，眼中喊著淚珠，她這麼仰頭看著秋生，月光之下，眼中波光閃動，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面對美人，秋生本就沒有多大的定力，在女子小聲央求下，秋生跟著女子回了家。
這個自稱為秦小玉的姑娘家住的並不遠，拐了幾道彎便到了，秋生看著眼前這棟略顯陳舊的宅子，臉上露出些許訝異之色。
這裡不是個荒廢的宅子麼？怎麼還會有人住在這裡？
正在此時，秦小玉恰巧轉過頭來，看到秋生的神情，秦小玉眼神閃了閃，開口說道：「秋生，怎麼了？」
秦小玉的聲音很輕，秋生聽到她的聲音，神情有些恍惚，很快便將剛剛的疑惑丟至腦後，看著秦小玉那張漂亮的面孔，秋生咧開嘴，笑了起來：「沒事。」
秦小玉聞言，不再做聲，領著秋生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佈置得卻用心，秋生掃了一圈，透過屏風看到後面的那張帳著粉色床幔的架子床，眼神微微閃了閃，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扭過頭不敢再亂看。
秦小玉端了熱茶上來，目光在秋生身上繞了一圈，對這個男人更加滿意了。
秦小玉自編自導了這一場英雄救美的戲，自然不是為了讓秋生進來喝口茶就算了的，借著倒茶的機會，小手指從秋生的掌心劃過，看到秋生紅了的臉龐，秦小玉垂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笑容來。
這樣的男人可比之前的那個鬍子拉碴的道士強多了。
秋生本就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秦小玉有意無意的勾搭，讓秋生的心思活絡了起來，想來想，怕自己會錯意，鬧了笑話，秋生說道：「你知不知道救命之恩應該怎麼報答？我剛剛救了你，于情於理，你都該以身相許......」
秋生說著，看了一眼秦小玉，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倒要看看，話說的這麼明白，這個姑娘要怎麼做。
若是平常女子，被人這麼直白的調戲，不說扇這登徒子一巴掌，也要罵上幾句，秦小玉又哪裡是普通的女人，秋生的話正和她意，只說了一句稍等片刻，便扭轉身進了屏風後面。
秦小玉這麼豪放，倒讓秋生起了疑心，被美色沖昏了的頭腦勉強恢復了理智。
「這麼好的事情，不是走運就是見鬼，走運是不可能的了，我怕是撞了鬼了！」
秋生想了想，總覺得有些不妥，還是先回家再說吧。
「那個，秦小姐，剛剛我說的以身相許什麼的，都是開玩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秋生說著，轉身便準備離開。
肥肉已經入口，在讓秦小玉吐出來，又怎麼可能？
秋生已經堪堪走到了門口，屋外突然狂風大作，不過片刻間，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
走是走不成了，秋生只能退回屋內，正在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藏藍色衣衫的秦小玉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秦小玉身上的那件衣服說是衣服，倒不如說只是一塊布料罷了，布料看似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行走間筆直修長的一雙玉腿若隱若現。
秋生的眼有些發直，只覺得口乾舌燥，尤其再看到秦小玉露在外面那飽滿的半邊胸脯，秋生更是覺得渾身發燙，整個人似乎都要燃燒起來一般。
理智幾乎被焚燒殆盡，僅存的一絲清明讓秋生艱難地挪開視線，不去看她的身體。
繼續看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秦小玉並沒有給秋生找回理智的機會，嘴唇微微張開，一絲白煙從口中冒出，鑽入了秋生的鼻子之中，秋生的目光瞬間渙散了起來，秦小玉揮手，秋生不受控制地飛了過來，落入了秦小玉張開的懷抱之中。
秋生~~~
女人的呢喃聲纏綿入骨，化作細細的絲線織成一張密密的大網，將男人的身心全部纏繞。
色不迷人人自迷，欲望主宰了理智，讓人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半夢半醒之間，秦月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的場景光怪陸離，荒誕無比，她深陷其中，怎麼都找不到出路。
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困在其中，讓她掙脫不得，她用盡渾身力氣，好不容易從夢中掙脫出來，睜開了眼睛。
身上多了一隻不屬於她的手臂，那手臂又粗又壯，明顯屬於一個男人所有，秦月有些發懵，僵硬地轉過頭去，再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秦月覺得自己一定還在噩夢之中，沒有醒來。
為什麼秋生會在她的床上？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秦月無法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若是讓正英師傅知道了她做了什麼，她完全可以預感到自己黑暗的未來。
以鬼的身份睡了人家的徒弟，這還讓她怎麼去好好的攻略人家的師傅？！
她一定會被正英師傅打得魂飛魄散，絕對！！
秦月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腦海裡浮現出幾幅畫面，那樣的姿態，那樣的神情，那樣柔媚的聲音......
打住打住，她為毛會覺得渾身發熱？恨不能再撲過去來一發？！
秦月將腦子裡突然出現的瘋狂念頭丟至一旁，眼見秋生有醒來的跡象，秦月毫不猶豫地再一次打暈了他。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秦月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秋生相處。
在床上坐了許久後，秦月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低頭看了一眼，未著寸縷的身軀映入她的眼前，白皙的肌膚上面，斑斑點點的紅痕分外刺眼。
呵呵，戰況還真是激烈。
秦月撇嘴，招招手，丟在地上的衣服飛了過來，自動地裹在了她的身上。
秦月從床上下來，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床邊，她皺眉，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的秋生，眉頭越皺越緊。
嚴格來說，昨夜和秋生顛鸞倒鳳的人並不是她，而是秦小玉。
這具身體，也是屬於秦小玉的。
只不過，她現在有著這具身體一半兒的使用權，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她和秦小玉屬於同一個人。
她所占的這具身體和秋生髮生了關係，不管當時操控這身體的人是不是她，正英師傅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到她的頭上。
尤其是在兩人發生的不可言說的關係，不是因為兩情相悅，而是因為秦小玉使用了手段，迷惑了秋生。
主動和被動，是有非常大的區別的，正英師傅絕對會對她出手。
如果不是因為正英師傅正好是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物件，秦月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正英師傅偏偏是她要攻略的人。
想也知道，做出了這種事情之後，正英師傅對她的觀感會掉到什麼地步。
越看秋生那張臉，秦月越覺得生氣，雖說秦小玉使了一些手段，可若是秋生真的不為美色所動的話，秦小玉也不一定可以得手，她可是記得，最後的那幾次，秦小玉的魅惑術已經失效了，秋生也沒有停下他的動作。
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是無益，還是看看有什麼可以補救的方法。
秦月又看了一眼睡在那裡的秋生，只覺得他身上的那些痕跡十分礙眼，使了個小法術，消除了他身上的那些斑斑點點，秦月這才覺得順眼了一些。
秋生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床上和他共度良宵的女人已經不見了蹤跡，回味起昨夜的銷魂滋味，秋生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掃過牆角堆著的那袋糯米，秋生終於想起文才還在家等著救命，急急忙忙穿衣起床，扛著米袋便往外走。
走了一半兒，秋生又折了回來，尋了筆墨寫下幾句話，將紙筆放在桌上，這才推著車子，帶著糯米一起離開。
秋生離開之後，秦月這才顯露出身形，看到紙上寫的那幾行字，秦月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秋生說，他並非不告而別，而是因為事出有因，等稍晚一些，他還會回來這裡。
這傢伙怕是食髓知味，說是會回來，可是誰知道，他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秦月將紙燒了，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這個傢伙，簡直是被美色迷昏了頭，明知道處處透著詭異，可仍舊要送上門來，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秦月氣悶不已，卻也無可奈何，秋生的性格便是這個樣子，又哪裡能輕易地更改掉？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秦月隱了身形，跟在了秋生身後回了家去。
正英師傅在家，秦月沒敢跟進家裡面，只躲在牆外最不起眼的角落裡，朝著院子裡面張望。
她聽見正英師傅的聲音從屋子裡面傳來，詢問秋生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秦月有些緊張，害怕秋生將一切吐露出來，等了半天，卻聽見秋生扯謊說昨夜下了大雨，他被雨困住了，躲在破廟裡面過了半宿。
這種一聽就知道是謊言的話，正英師傅自然不會相信，不過他沒在秋生身上看出什麼不妥，便也沒有追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生只是他的徒弟，又不是兒子，刨根問底多了，便是父子都傷感情，又何況是徒弟？
見師父不再多問，秋生松了一口氣，他可不敢跟師父說實話，若是被師傅知道昨夜的事情，他非得挨一頓好大不可。
秋生打著哈欠走到牆邊，準備打些井水洗漱一下，不經意地抬起頭，看見牆頭上露出的那半張臉，秋生一驚，臉色頓時變了。
小月，她怎麼在這裡？
秋生覺得有些尷尬，昨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對自己有好感的女鬼。
第95章 僵屍先生
此時秦月並不知道自己主導身體時與秦小玉主導身體時的相貌並不相同，秋生發現了她，還露出那種有些不太對勁的神奇，似乎是愧疚，又似乎是別的什麼。
昨夜兩人才經歷過親密的接觸，現在又被人抓包到自己在偷看他，哪怕她其實看的並不是他，可眼下的事實卻讓她無法辯駁。
秦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見秋生朝著她擺手，無聲地說著快走，正巧此刻秦月發覺到正英師傅有轉頭朝這邊看的跡象，也不多說什麼，乾脆俐落的離開了。
正英師傅轉頭，看到秋生提著水桶呆呆愣愣地站在那裡，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向來不靠譜，平日裡不著調也就算了，眼下這種時刻，他仍舊是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生氣。
「秋生，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過來幫忙！」
聽到正英師傅不耐煩的聲音，秋生正處於糾結之中，聽到師傅的聲音，以為他發現了什麼，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手中木桶啪嘰一聲掉在地上，好巧不巧地砸在他的腳趾上面，秋生痛叫了一聲，抱著腳蹦了起來。
正英師傅看到他這樣子，也是無語，搖了搖頭，叮囑任婷婷去廚房熬些糯米粥來，自己拿著一些糯米去幫著文才拔除屍毒。
院子裡只剩下秋生一個人，他放下腳，看著空空的院牆發呆。
秦月那樣子，明顯是對他情根深種，為了看他一眼，甘願冒險跑到這裡，原本他對她也有幾分心思，可是發生了昨夜那樣的事情，他已經與小玉成了姻緣，又哪裡能回應她的感情？
秋生歎了一口氣，難得產生了些許愧疚之心，也怪他生得太過俊美，這一個兩個的桃花才招惹上門，若是像文才那樣，又豈會有這樣的困擾？
明明剛睡起來不久，可他這身上卻疲乏的厲害，倦意一陣陣地襲來，上下眼皮支撐不住開始打架，他甚至來不及回到自己房間，歪倒在院子裡擺放的搖椅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等到正英師傅處理完文才的事情從屋子裡出來，看到的便是睡得昏天黑地的秋生。
正英師傅皺眉，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兒？這天雖然不算冷，可這麼什麼都不蓋睡在外面，非得生病了不可，搖了搖頭，正英師傅轉身回屋內取了一床厚厚的毯子，正準備給秋生蓋上的時候，正英師傅看到秋生耳朵後面有個紅色的印記，那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唇印。
正英師傅的臉色微微一變，仔細地將秋生打量了一番，這一看不要緊，正英師傅立刻便察覺到了不妥之處。
眼角含春，眉中帶煞，秋生這怕是沾上桃花了，可惜這桃花的路子不正，否則秋生眉眼間也不會透露出衰敗之氣。
秋生怕是已經泄了身，被那東西吸食了精氣，否則他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自家徒弟的德行，正英師傅十分瞭解，那個纏上他的東西定然美貌非常，否則秋生也不會輕易地著了道。
美色誤人。
以秋生的性子，食髓知味，今天必定會忍不住再去找那東西，正英師傅沉思了片刻，用朱砂調了墨，加入幾滴黑狗血，解開秋生的衣服，在他的胸口上畫了一個驅鬼符籙。
秋生失了精氣，幾乎是睡死了過去，絲毫不知正英師傅在他身上的動作，文才和任婷婷兩人從房間裡出來，看到正英師傅在秋生身上畫的的符籙，文才不解地問道：「師傅，你在做什麼？為什麼在秋生身上畫符？難道他也撞了邪不成？」
正英師傅正巧畫完了最後一筆，也不急為他拉上衣服，就那麼讓秋生敞著懷晾著，待到身上的墨蹟幹了，這才為他將衣服穿好。
「秋生可比你幸運的多。」
正英師傅如是說道，將厚毯子蓋在了秋生的身上。
看著熟睡中的秋生，正英師傅歎了口氣，他收的這兩個徒弟簡直就是討債的，他是操不完的心，頭上的白頭發越來越多，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他省心一些。
文才得知秋生是被女鬼纏上，不知怎麼的，心底居然有些羡慕之意，不過看到旁邊的任婷婷，文才的那點羡慕也就散了。
人鬼殊途，鬼再好，也比不上活生生的人好。
秦月坐在距離正英師傅家不遠的大樹上，怔怔地盯著正英師傅家的房子發呆。
時間拖得越久，這事情越是複雜，她不知道正英師傅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之後又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直接去找正英師傅刷好感，也好過讓自己落入這種不尷不尬的境地。
她強行給自己加了那麼多的戲，反倒是弄巧成拙。
秦月躲著的地方正好，茂盛的樹冠完全將她的身形遮擋了起來，她就這麼坐著樹上，一直待到了天黑。
月亮升了起來，繁星佈滿天空，四周漸漸安靜了下來，只聽見草叢裡的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正英師傅家的門開了，秋生推著車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走後沒一會兒，一個穿著道服的人也從院子裡閃了出來，秦月定睛一看，發現那人居然是正英師傅。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從樹上飛了下來，朝著正英師傅飛了過去。
正英師傅察覺到身後濃郁的陰氣襲來，全身戒備了起來，手裡拿著桃木劍，迅速地轉過身來。
身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除了一絲殘餘的陰氣之外，他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
正英師傅皺起眉頭，來不及細想，回頭見秋生的背影越來越遠，他顧不得什麼，追了上去。
秋生說是去姑媽的店裡面，卻騎著車七拐八拐，到了秦小玉的家門口。
看著眼前這棟略顯陳舊的宅院，秋生心裡覺得有些不妥，可想起秦小玉那柔弱無骨的身段，那一絲的猶豫瞬間便被他拋之腦後。
輕輕敲了敲門，黑色的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秋生推著車子走了進去，大門無聲無息地合攏，將秋生的身影徹底掩蓋。
正英師傅追到這裡時，已經不見了秋生的蹤跡，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羅盤拿在手中，羅盤中的指標轉動了幾下，指向了身側的宅子。
正英師傅收起羅盤，縱身一躍，翻過牆頭，進入了庭院之中。
進入院子之中後，正英師傅四下看了一番，只覺得這裡的陰氣濃郁得嚇人，他微微皺眉，貓下/身子,朝著屋子走了過去。
從屋內傳來的男女說話的聲音，正英師傅側耳傾聽，只能模模糊糊聽個大概，具體說了些什麼，卻是不知。
正英師傅起身，悄無聲息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朝著屋內看了過去。
秋生已經倒在了床上，白衣長髮的女子伏在他的身上，輕輕解開了他的衣衫。
畫在秋生胸口的符籙起了作用，金光亮起，秦小玉一時不察，被這光芒一照，摔倒在地上。
秋生急忙起身，看著倒在地上的秦小玉，慌慌忙忙地想要去扶她，秦小玉面上露出驚慌之色，尖聲問道：「秋生你不要過來，你胸口的是什麼東西！」
秋生聞言，停下了腳步，他疑惑地低下頭，待看到自己胸口畫的符籙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師傅是什麼時候在他胸口上畫上這東西的？
「小玉，你別怕，這是師傅給我畫的，如果你不喜歡，我擦掉就是。」
秋生說著，將胸口畫的東西胡亂地抹去。
窗外看到這一幕的正英師傅氣得仰倒，這傢伙真是要色不要命了！
「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正英師傅說著，從袖中掏出兩片柚子葉，分別從兩隻眼上抹過，念了一聲咒語後，感覺眼前的世界略微有些不同，正英師傅沒有任何遲疑，朝著屋內的纏著秋生的女鬼看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正英師傅有些發懵，一體雙魂，這又是怎麼回事兒？想他學藝三十餘年，哪裡見過這樣的情形？
卻說屋子裡面的秋生，原本身上的人正親吻著他，正覺得飄飄然間，身上的人卻突然退了開去，秋生睜開迷蒙的雙眼，朝著秦小玉看去，這一看，他卻生生將那點旖旎的心思嚇飛了。
眼前的女人又哪裡是秦小玉，分明是那個暗戀著他的女鬼，秦月。
秋生眨眼，張了張嘴，許久都沒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面孔，目光在她身上繞來繞去，發覺她穿著與秦小玉一模一樣的衣衫，露在外面的肌膚上的吻痕也與昨夜他留下的一模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情？究竟是誰睡了他？！！
「你，那個，小玉，呃，小月，小玉呢？」
秋生已經語無倫次，眼前的場景是在讓人尷尬，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秦月攏了攏衣衫，將露在外面的肌膚裹得嚴嚴實實，她的目光飄忽，四下張望，不敢去看幾近半裸的秋生。
居然在這種時候掌控了身體，這讓她該如何去收場？
視線不小心瞄到躲在窗外的正英師傅，秦月的身子越發地僵硬起來。
即使還沒真正來得及發生什麼，這也算是抓奸在床了吧？
秦月極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鎮定地從床上這種極容易讓人產生不好聯想的地方下來，拉開了與半裸秋生之間的距離，做出一副我與他完全沒有關係，剛剛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覺的假像。
她不指望騙過正英師傅，此刻所做的事情，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見到秦月的動作，秋生找回了幾絲理智，抓起床上脫掉的衣服穿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扣好扣子。
衣服穿整起來，秋生似乎也將自己丟掉的智商找了回來，他坐在床邊，看著不遠處的秦月，猶豫了片刻後，開口問道：「小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低著頭，正思考著該如何將這個謊給圓過去，聽到秋生的話，她抬頭，看了秋生一眼，眼中似乎包含著千言萬語一般。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必須要另闢蹊徑，搏上一搏，賭上一賭，說不得運氣夠好，會獲得正英師傅的好感也說不定。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秦月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昨夜的那人是我，卻也不是我，白天和你一起去隔壁鎮子的人是我，晚上的那個和你一起的人，卻並不是我。」
「我們是一體的，卻各自擁有各自的思想 ，秋生，我不知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好怕......」
秦月的聲音中充滿了惶恐不安，她抬頭看著秋生，死死地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掉落下來。
秋生已經被秦月話給繞暈了，他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不過，根據秦月話中的意思，那個暗戀他的和睡了他的人似乎用的是同一個身體。
信息量有點大，秋生有些反應不過來，茫然地看著秦月那張美得不似真人的面孔，嘴巴開開合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卻在此時，眼前的人突然又變了一個模樣，瓜子臉，桃花眼，眼角眉梢帶著勾人心魄的嫵媚神情，薄唇輕啟，喚了一聲秋生，只是一個名字，卻被她用那種百轉千回的語調喊了出來，生生地多了幾分勾人心魄的魅惑。
秋生的眼神恍惚了起來，燈光之下的女人美得驚心動魄，他渾身的骨頭瞬間地酥軟下去，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理智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他伸出手，接住了那個撲進他懷中的女人，手掌觸碰到那細膩綿軟的肌膚，心底被壓下去的火焰立時便燃燒了起來。
白色的煙霧從她的紅唇總吐出，秋生吸入這霧氣，無聲無息地暈了倒在床榻之上，秦小玉整了整衣衫，起身朝窗外看了過來。
「出來。」
嬌軟的聲音帶著幾分煞氣，秦小玉美目之中不帶絲毫情意，冷冰冰的地看著那個從窗外翻進來的男人。
「是你。」
秦小玉咬牙，面對這個道士，心中有仍舊有幾分懼怕，只不過秋生是他的弟子，想要得到秋生，定然要過了他這一關。
秦小玉雖然有些道行，可惜她卻並不是正英師傅的對手，正英師傅不像秋生，對於女鬼，根本沒有一絲憐香惜玉之心，基本上她就是被正英師傅吊打，各種被虐，打著打著，秦小玉昏迷過去，醒來的人換成了秦月，面對此刻的情形，秦月欲哭無淚。
(╯‵□′)╯︵┻━┻，她是要獲得正英師傅好感的人！！！！要不要這麼坑她啊！！
秦月幾乎給秦小玉跪了，明知道不是人家的對手，為什麼要這麼想不開去對付正英師傅！！！
再一次被正英師傅踹飛出去，秦月咬牙，將床上被秦小玉弄暈過去的秋生喚醒了。
「秋生，救命啊！！！」
秦月喊了一聲，將整個人全都縮了秋生的身後。
秋生剛剛清醒過來，人還有些混沌，看到拿著銅錢劍站在床前的正英師傅，想也不想地張開雙臂，護在了秦月的身前：「師傅，求你放過小月吧。」
正英師傅哪裡想到這個徒弟糊塗至此，這種時候居然還要護著那個女鬼，他看著秋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秋生，你讓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見師傅動了怒，秋生有些猶豫，感覺到身後的秦月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他一咬牙，心一橫，梗著脖子看著自家師傅，大聲說道：「師傅，我讓，小月她並沒有做什麼壞事，求您不要收了她。」
不管怎麼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秦月也好，秦小玉也罷，哪怕她們並不是人，可她們卻從來都沒有害過他，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傅傷害她們。
「師傅，您就放過她們吧。」
正英師傅覺得秋生已經完全被鬼物迷得失去了理智，他不想再和這個徒弟說什麼廢話，料定秋生不會對他出手，正英師傅抬起手來，將秋生推到一旁，舉起手中的銅錢劍朝秋生背後的秦月刺了過去。
「秋生！！！」
秦月驚叫，秋生聽到秦月的聲音，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把將正英師傅推到了一旁。
正英師傅哪裡想到秋生竟然會對他出手，一時不察，踉蹌了一下，手中的銅錢劍擦過秦月的胳膊，刺入了床鋪之中。
趁著正英師傅往外拔劍的空檔，秋生拉著秦月，越過正英師傅，往屋外跑去。
見秦月想跑，正英師傅也顧不得在拔劍，從懷裡掏出幾張符籙，朝著秦月甩了過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5
第96章 僵屍先生
秦月覺得，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沒事兒別強行給自己加戲。
如若不是她想著從秋生這邊切入，以期獲得今天正英師傅的好感，也不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
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符籙落到身上，蒼白的皮膚瞬間便冒氣黑煙，無法言喻的疼痛感一波一波地襲來，秦月慘叫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動彈不得。
聽到秦月的叫聲，秋生大急，回頭一看，發現秦月倒在地上，身上貼著的幾張黃色符籙連接成一張細密的網，將她的整個身子牢牢困在。
原本凝視的魂體在符籙強大的威力下變得透明了起來，那張漂亮的面孔上佈滿痛苦的神情，秋生心裡一痛，想也不想地便去撕扯秦月身上貼著的符咒。
正英師傅趕來過來，一把將秋生從地上拉了起來，見他還想去扯那女鬼身上的符籙，正英師傅怒從心起，反手一記耳光甩到了秋生的臉上。
「孽障，你鬼迷心竅，是非不明，現在還想繼續錯下去麼？！」
正英師傅顯然怒急，下手極重，這一巴掌過去，秋生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鮮血從他的嘴角滑落下來。
秦月看到這樣的情形，忍著身上撕裂靈魂的疼痛，朝著秋生喊道：「秋生，你不要管我......」
秦月如此說，自然不是因為她甘願就這麼赴死，只不過是因為她對正英師傅多多少少瞭解一些，對於害人的鬼怪，正英師傅或許毫不手軟，可是對像秦小玉這樣，並沒有沾染人性命的鬼物，正英師傅並不會真的要她魂飛魄散。
此刻正英師傅之所以對她下如此重手，是因為秦小玉吸食了秋生的精氣，秋生的表現又讓正英師傅以為他是被迷惑的，這才對她下重手。
此刻她做足了姿態，完美了演繹了一個為了愛人願意去死的癡情女鬼，秋生那樣多情的人，定然會對她產生更多的憐惜。
有了秋生在中間調和，正英師傅就算不會接受她，也不會就這麼把她打得魂飛魄散。
只要不死，她的任務總歸是有機會完成的。
果然不出秦月的所料，在秦月說完這句話之後，原本有些動搖的秋生重新堅定了起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正英師傅的大腿苦苦哀求起來：「師傅，求你放過小月吧，她是無辜的，求求你了。」
因為嘴角腫了起來，秋生說話有些含糊不清，他抱著死死抱著正英師傅的腿，不讓他接近倒在那裡的秦月。
秋生很清楚自家師傅的性子，他表面上看上去嚴厲不講情面，可最是心軟不過，他哀求一番，說不定師傅也就放過了小月。
正英師傅哪裡想到自己這徒弟是真的對女鬼動了真情，眼下他這麼抱著自己的大腿，他就是想要去對躺在那裡的女鬼補刀都做不到。
見正英師傅被秋生攔住了，秦月掙扎了起來，付出一些代價之後，終於將身上的符籙掙脫下來，只是魂體卻變得透明了許多，她看了正英師傅一眼，咬了咬牙，知道眼下並不是刷好感的好時機，轉身從窗口飛了出去。
秦月離開之後，屋子裡狂風大作，屋子裡的擺設因為沒有秦小玉的法力支撐，瞬間衰敗了下去，待到狂風停止，屋子裡面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秋生抱著師傅的大腿，看著屋子裡破敗的景象，眨了眨眼睛，腦子還有些發懵，回不過神來。
雖然知道鬼怪本事挺多，可親眼所見總是比聽到的要震撼許多，剛剛分明還是佈置溫馨的女子閨房，眨眼間就變成這種鬼樣子，也虧得秋生心理足夠強悍，沒被這樣的落差給嚇著。
見那女鬼跑了，秋生仍舊抱著他的腿不撒手，正英師傅有些生氣，抬起手朝著秋生的腦袋瓜子拍了下去。
啪嗒一聲響，秋生捂著腦袋，看著正英師傅那張佈滿怒氣的臉，心裡一虛，不敢吭聲。
剛剛一時衝動，攔住師傅的動作，若說後悔，那倒不是，只不過想到回去之後可能會有的懲罰，秋生便覺得腿有些發軟。
師傅收拾人的那些手段真真讓人消受不了，也不知回去服個軟，陪個不是，師傅能不能原諒他。
領著秋生回了家，文才見著秋生這狼狽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詢問秋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生哪裡會將自己幹的蠢事兒說出來，支支吾吾，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的廢話，沒一句說在點子上。
正英師傅將直接捉鬼的傢伙事兒全都歸整回原位，扭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秋生，哼了一聲，將秋生做的那些事兒一一說了出來。
文才張大了嘴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秋生一圈兒，目光著重於他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重點部位。
秋生被文才飽含深意的目光看得發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捂著臉回房去了。
文才也不著惱，見正英師傅眼刀掃了過來，縮了縮脖子，灰溜溜地蹦著回房去了，
正英師傅搖了搖頭，扭頭卻看見任婷婷端著託盤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剛剛的話聽去了多少。
自家徒弟幹的好事兒總歸是不太光彩，被人小姑娘聽去了，正英師傅覺得臉上有些無光，略微有些尷尬地和任婷婷說了幾句話，便轉身回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任婷婷低頭，看著託盤上還冒著熱氣的糯米粥，搖了搖頭，將剛剛聽到的那些話拋之腦後。
左右那些都和她沒什麼關係，等到僵屍的事情解決了，她也不會在這裡繼續住下去，想那麼多幹嘛？
**
卻說被正英師傅的符籙傷到的秦月，她受了重傷，卻因禍得福。
這身體本來是秦小玉的，受傷之後，秦小玉意識所受到的傷害要比她眼中的多，或許是為了恢復身體所受的傷害，也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秦小玉的意識陷入了沉睡之中，這具身體現在完全由秦月所掌控。
完全掌控身體，對於秦月來說無疑是件好事兒，她不用擔心自己在事情做到一半兒的時候突然失去意識，導致之前所作所為完全功虧於潰。
秦月被正英師傅傷得太狠，魂體有些不穩，隨時可能有崩潰的跡象，秦月沒有辦法，不甘不願地回到了秦小玉的墳墓之中。
和她的屍骨待在一起，方便汲取陰氣，彌補身體因為符籙而受到的損傷。
處於地底下陰暗狹小的密閉空間之中，與一具已經完全化為枯骨的屍體待在一起，並不是什麼讓人感覺到愉快的事情，秦月努力讓自己將思想放空，不去想那些不太美妙的回憶。
人若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那便不是人了，哪怕一再告誡自己不要亂想，可是處在這完全沒有一絲光亮的空間之中，秦月仍舊不可避免地想起許多事情。
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人和事，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秦月閉上眼睛，她已經是鬼，連呼吸都不需要，四周寂靜得嚇人，這種安靜得過分的環境，讓秦月產生了一種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的荒謬之感。
孤獨麼？寂寞麼？害怕麼？
秦月想不清楚，感覺到身體恢復了一些之後，她從墳墓裡爬了出來，看著頭頂漫天星光，感受到風從身體穿透而過，那種因為黑暗而產生的負面情緒轉瞬間煙消雲散。
站在山頂上面，看著山腳下小鎮裡面星星點點的燈光，秦月臉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淡然的笑容。
秦小玉不知道何時會醒來，重新掌控這具身體，在那之前，她要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
三天的時間，足以讓正英師傅將文才體內的屍毒完全拔除。
沒了屍毒困擾，文才重新變得活蹦亂跳起來，只不過秋生卻像是害了相思病，沒什麼精神。
文才不免有些擔心，再三勸說秋生，說什麼人鬼殊途，人鬼相戀不會好結果的，又說那女鬼被師傅打傷了，好不容易逃得一命，說不準再也不敢回來了，秋生這麼等著，有些傻乎乎的。
好賴話說盡了，秋生只是不理，被念叨的煩了，秋生就說去姑媽的鋪子幫忙，騎著車子就跑。
文才氣結，卻拿秋生沒有任何辦法，回頭想和師傅說道說道，卻見師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只是畫符佈陣，弄些他看不明白的東西。
文才覺得，只有他最關心秋生，可惜秋生卻不領他的這份情，文才也懶得再去管秋生的事情，看見任婷婷從屋子裡出來，文才立刻顛顛兒地趕過去獻殷勤。
正英師傅看著文才的模樣，搖了搖頭，繼續忙著手頭的事情。
他並不認為那個女鬼會就此放棄，他需好好佈置一番，將那女鬼捉住，否則放這麼一個覬覦秋生的鬼物在外面，他實在不放心。
深秋時節，天黑很快，秋生從家裡出來時，天色還亮著，等到他特意繞了幾圈，趕到那個破舊的宅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月亮升起，星子悄悄地佈滿天空，月色朦朧，破舊不堪的宅院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秋生將自行車靠牆放好，推開斑駁的木門，走了進去。
若說秋生對秦月有太多感情，倒也不至於，不過那是第一個對他產生感情的女人，秦小玉又是他這輩子第一個女人，那些記憶太過美好，讓他也產生了一種他已經愛上她的錯覺。
這棟承載了那美妙夜晚的庭院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沒有一絲他記憶裡面的模樣，秋生站在門口，目光透過荒草叢生的院子，看向對面的房屋。
她已經不再這裡了。
秋生想著，情緒低落了下去，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該忘的，還是忘記了吧。
騎著車，晃晃悠悠地往姑媽的鋪子趕去，秋生沒有發覺，自己離開之後，一個纖細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那裡。
秦月看著荒蕪破舊的庭院，歎息了一聲，身形一閃，融入了夜色之中。
熱氣騰騰的飯菜擺放在了桌子，簡單的三菜一湯，主食是饅頭，是任婷婷親手做的，賣相雖不大好看，不過味道卻還不錯。
任婷婷說，這是她原來是為了讓任老爺嘗嘗她的手藝，特意和家裡的女傭學的。
說到任老爺，任婷婷的情緒有些低落，正英師傅見狀，安慰了她幾句，任婷婷勉強一笑，只說自己無事，只不過眉眼間的憂傷之色，任憑誰都能看得出來。
喪父之痛，哪裡是旁人安慰幾句就能撫平的，正英師傅也沒什麼好辦法，拿了一個白胖的饅頭吃了起來。
文才原想說什麼，只是被正英師傅瞪了一眼後，什麼都不敢說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嘴裡塞饅頭，哪知道饅頭吃得太快，噎得他直翻白眼，正英師傅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文才將卡在嗓子裡的饅頭吐出來，猛烈地咳嗽起來。
正英師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樣，剛想說什麼，卻聽見門上掛著的一串鈴鐺叮叮噹當響了起來，。他臉色一變，放下手中的饅頭，抄起放置一旁的桃木劍，朝著大門處走了過去。
鈴鐺響的越發的厲害了，正英師傅神情戒備，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夾在手中，朝著一旁傻站著的文才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開門。
文才難得聰明了一回，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院門。
月色正好，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靜立在月光之下。
黑髮白裙，月光之下的她美得驚心動魄。
文才張大了嘴巴，臉上流露出癡迷的神情，掛在門上的鈴鐺響的更急了，文才回神，想到自己剛剛的失態，背過臉去，不敢再去看她。
面對這樣的美人，人總是會多幾分包容之心，哪怕，這個美人，並不是人。
正英師傅原本就打算收了這女鬼，眼下雖然不知為何她就這麼光明正大地送上門來，不過這卻並沒有什麼妨礙。
收了她，一切就結束了。
在正英師傅準備出手之前，秦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神色哀戚地看著正英師傅。
「道長，求您幫幫我。」
正英師傅已經懵了，手保持著舉著桃木劍的姿勢，就這麼愣愣地看著秦月悲悲切切地說自己的悲慘遭遇。
死後不得投胎，在人世間飄飄蕩蕩幾十年，好不容易碰上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可是卻因為人鬼殊途不能在一起。
在正英師傅面前，秦月並沒有使用什麼小伎倆，她說道話是真的，不過那些感情，那些痛苦，那些悲哀，全部來源於秦小玉，而不是她。
她就這麼哀求正英師傅，說想要投胎，請求正英師傅幫助，她說她想要投胎，想要再世為人，她不想再經歷一次想要和愛人在一起，卻因為身份而不能在一起的痛苦。
秦月知道自己很卑鄙，卑鄙地利用她所知道的，從未來得知的關於正英師傅和她初戀的那段往事，以此來博得正英師傅的同情。
超度她這樣的女鬼，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相處時間久了，以正英師傅那樣心軟的性格，她很容易就可以獲得他的感情。
眼前的女鬼沒有做過惡事，她身上雖然有陰氣，可並沒有邪氣，冷靜下來的正英師傅收起來桃木劍和符籙，可卻沒有讓她進來的打算。
「你走吧。」
正英師傅如是說道。
「我不收你，可也不會幫你超度，秋生那傢伙，他對你有幾分感情，若是你留在這裡，時日長了，總歸是不好。」
「你走吧。」
秦月跪在那裡，愣愣地看著正英師傅，臉上的表情從哀戚變為了絕望，她慘然一笑，一行清淚從眼眶之中滑落下來。
文才有些不忍心，背過臉去，哀求地看著正英師傅，張了張嘴，想要求情，可是卻被正英師傅一眼瞪了回去，不敢再說什麼。
聽到了全部對話內容的任婷婷也心生不忍，幫著秦月祈求正英師傅幫忙。
正英師傅十分堅決，不同意將秦月留下來。
眼見最後的機會也沒了，秦月臉上絕望之色更濃，見正英師傅更是背過身去，命令文才關門，秦月咬牙，身子一閃，朝門內撲了過來。
正英師傅對秦月仍有幾分方便，察覺到背後陰氣來襲，轉身甩出幾張符籙，金色的光芒大盛，將秦月包裹在其中，絲絲縷縷的黑煙從她身上不斷的冒出。
秦月痛到極致，卻不喊叫，空洞地雙眼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呢喃道：「既然轉生無望，倒不如就此魂飛魄散。」
第97章 僵屍先生
對付正英師傅這樣心軟的人，苦肉計這種用爛的計策往往會達到絕佳的效果。
秦月尋思的心是真的，決絕到不留一絲餘地，本就不穩的魂體散了大半，整個身體顯得越發的虛無縹緲起來，就像是一個佈滿裂紋的瓷器，輕輕一碰，就會碎成齏粉。
以她的性命為賭注，她終究還是贏了。
正英師傅將她留了下來了，雖然他並未承諾什麼，可秦月卻很清楚，正英師傅已經默許了她的懇求，他會幫她重新轉世投胎。
但凡道門中人，不論修得是正道邪道，總是有幾個養鬼的方法，秦月被符籙傷得奄奄一息，險些魂飛魄散，若不休養好，哪怕投了胎，下一世的命數也不會太好。
要麼早夭，要麼病怏怏地活下去，一生命運多舛，不得善終。
既然答應了這個女鬼要幫她轉生，正英師傅自然就不會隨隨便便打發了她。
這一世她活著時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做鬼之後也沒有為非作歹禍害人命，她的下輩子，不該那麼淒慘。
正英師傅囑咐文才去屋裡取了一把油紙傘，文才快步去了，很快便拿著油紙傘出來，交到了正英師傅手中。
正英師傅撐開傘，看著地上躺著魂體渙散的秦月，硬邦邦地說道：「你若信我，就到這傘裡面來。」
話音未落，秦月已經化作一道暗光沒入撐開的傘中，正英師傅愣了愣，哪裡想到這女鬼會如此信他，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也不多言，重新將傘收了起來，從懷中掏出幾張符籙，仔細看過之後，選出一張，貼在了傘上。
淡淡的金色光芒閃過，這把略微有些破舊的油紙傘瞬間變得燦然如新，一旁的任婷婷已經看呆了，見正英師傅將油紙傘遞過來，慌忙伸手接住，只是想到這傘裡面封著一個女鬼，任婷婷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很快又穩住了，只不過拿著傘的手微微顫抖著，洩露出她心底的懼怕。
正英師傅不是什麼細心的人，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兒，只是囑咐任婷婷去將這傘供在桌案上，早晚上香，切莫忘了。
不是正英師傅不想將這事情交代給文才，只是文才是男人，向來馬虎大意，不及任婷婷細心，這事情交代給任婷婷他才能安心。
任婷婷將傘放在了屋子角落裡的桌案上，取了香爐，燃了三炷香 放在其中，見淺淡的煙霧嫋嫋升起，如同有意識一般纏繞在油紙傘上，那普普通通的紙傘在這煙霧繚繞之中，竟然隱隱透出幾分貴氣。
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荒謬之感驅逐，想起那個黑髮白衣的清麗女鬼，任婷婷心中不由得一軟，那恐懼之意散去了幾分，忍不住低聲開口，說了聲：「你別怕，九叔是好人。」
任婷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兒，明明傘裡面裝著的是個女鬼，她明明該害怕的，可是現在，她卻在這裡安慰她。
過了許久，在任婷婷以為傘裡面的鬼不會回應她的時候，傘裡面傳來女子略顯清冷的聲音：「謝謝。」
任婷婷愣了一下，臉上隨即露出欣喜的笑容：「不用謝，我也沒有做什麼。」
傘裡沒有聲音再傳出來，任婷婷也不在意，心情莫名覺得很好，轉身回了桌子旁，繼續吃飯。
剛剛這麼一折騰，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不過正英師傅沒好意思讓任婷婷去重新熱一下，就這麼就和著吃了下去。
文才倒是咕噥了幾句，說菜都涼了，不好吃了，可是見自家師傅和任婷婷都不說話，他也就消停了下去，默默地啃著乾巴巴的饅頭。
吃過飯，收拾了桌子，任婷婷看了文才一眼，文才乖乖地端著碗筷去清洗。
文才立刻之後，任婷婷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被煙霧纏繞著油紙傘，躊躇了片刻，方才開口詢問道：「九叔，你會幫她的吧。」
雖然知道正英師傅的性格，可是任婷婷卻仍舊不太放心，總想著要聽到正英師傅親口承諾了，才能安心。
正英師傅看著任婷婷，目光沉沉，他有些不解，這個大家小姐，對那女鬼為何如此關心？
想不通，也不好去問人姑娘，正英師傅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任婷婷的話。
任婷婷松了一口氣，總算安下心來，見正英師傅回房去了，她頓了頓腳步，走到放著油紙傘的桌案前，見香快要點完，那些迷蒙的煙霧變得淺淡了許多，任婷婷重新取了香點上。
煙霧又變得濃郁起來，一層又一層地籠罩在油紙傘上，任婷婷呼吸間全是香火的氣息。
有些意外的是，原本極為不喜歡的煙氣也變得沒有那麼討厭了，皺起的眉舒展了一些，任婷婷看著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的油紙傘，輕聲說道：「九叔說了，他會超度你的，你放心。」
油紙傘內的女鬼許久都沒有回音，任婷婷也不在意，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紙傘，可是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將伸出的手縮了回來。
弱不可聞的腳步聲慢慢對遠去，屋子裡只餘一片寂靜，除了屋外偶爾傳來的蟲鳴聲之外，在沒有別的聲音。
秦月被封在傘裡，讓她覺得意外的是，傘裡面的空間並不黑暗，有微弱的光線從傘外透了進來，足夠照亮這狹小的空間。
秦月受的傷挺重，意識模模糊糊的，外面的聲音傳進來，似乎在說著什麼，可她卻怎麼都沒有辦法聽清楚。
她太虛弱了。
恍惚間，似有溫暖的液體將她層層包裹了起來，靈魂像是徜徉在溫熱的水中，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秦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色已經深了，姑媽的鋪子已經關了門，秋生吃過飯後，謝絕了姑媽留他住一夜的好意，騎著自行車，歪歪扭扭地往家去了。
鎮子並不是很大，從姑媽家到他自己的家也沒有多遠的距離，秋生卻硬生生地騎了一個多小時。
騎得再慢，也終歸是要到的。
院門並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秋生知道，這是師傅特意給他留的門，他將車子推了進去，轉身銷上了門栓。
師傅他們應該已經睡下了，除了大廳裡那橘色的光芒外，其餘的幾間屋子都黑洞洞。
秋生原本打算回房去的，往回走的途中卻改變了注意，腳步一轉，進了大廳。
大廳裡面，三清像前，一排蠟燭已經燒了一般，紅紅的蠟泥軟在短短的蠟燭下面，火苗跳動，發出細微的劈啪聲，秋生站的極近，身體擋住了燭光，拉得長長的影子幾乎占滿了大半個房間。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想，只是想在這夜色裡安安靜靜地待上一會兒。
從抽屜裡取出新的蠟燭，依次將那些已經燒得只剩一半的蠟燭換下，想到明天可能會有的一通臭駡，秋生聳了聳肩，臉上露出無所謂的神情。
他的美人被師傅嚇跑了，總要讓師傅也不舒服一下才好。
蠟燭換上，屋子裡比剛剛亮堂了許多，秋生舒了一口氣，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轉身準備離開，卻看見牆角放著的桌案上擺著的那把油紙傘。
秋生跟著正英師傅已經有一年了，雖然學藝不精，可對以這種姿態擺放著，並且前面還擺著香爐的油紙傘，還是知道的。
這裡面，怕是被師傅關著一隻鬼，只是不知道，裡面關著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不是想秦月她們那樣，溫柔多情。
秋生想了很多，神色有些恍惚，他倒是沒有做出將裡面的鬼物放出來的混帳事兒，只是取了桌案上放著的香，點燃了三根，插入了已經有一小撮香灰在裡面的香爐之中。
「算你好運吧。」
秋生如是說，雙手合十朝著油紙傘拜了拜，轉身離開了大廳。
煙霧升騰而起，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細細對纏繞在油紙傘上面，一點一點的浸入傘中。
秦月渙散的魂體一點一點的被修復，她卻仍舊陷在深度睡眠之中，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夜色更濃，被霧氣所籠罩的深山之中，傳來類似野獸的嘶吼聲，幽深黑暗的山洞之中，恐怖的黑影從中一閃而出，朝著山腳下處於沉睡之中的小鎮奔去。
天剛濛濛亮起來，正英師傅家的大門便被人用力的敲響。
文才打著哈欠從屋子裡出來，揉了揉松惺的睡眼，慢吞吞對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在的是背著□□的保安隊，領頭的人是樓高南。
文才瞬間就被嚇醒了，嘴裡發出比女人還要尖利的叫聲：「師傅，救命啊！！！！！」
樓高南此時急得要命，見文才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將他扒拉到一旁，領著自己的手下進入了院子之中。
「九叔，九叔！九叔！」
樓高南還記得正英師傅的手段，沒敢亂闖，只是扯著嗓子在院子裡喊叫，沒過一會兒，正英師傅以及秋生任婷婷三人從各自的房間裡出來。
見到這滿院子的人，正英師傅也是一愣，板著臉喝斥道：「你們這是幹嘛？！」
樓高南哪裡會計較正英師傅的態度，見他出來，急忙就跑過去，將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小鎮子上死了人，樓高南去看過，全身的血都被吸幹了，樣子可怕極了，若不是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怕是誰也認不出這和乾屍沒兩樣的人是誰。
發生這種怪異的事情，尤其是鎮子上鬧僵屍的事兒還沒解決，樓高南不敢大意，立馬就來找正英師傅。
聽到樓高南的所描述的事情，正英師傅臉色嚴肅了起來，指揮秋生和文才帶上傢伙，他和樓高南先行一步，去現場查看。
一院子的人片刻間走得乾乾淨淨，秋生和文才兩人各自回去準備東西，只留下任婷婷站在那裡，她想了想，轉身進了大廳，將裝著秦月的油紙傘抱在了手裡。
秋生和文才兩人走得很急，誰都沒有注意到任婷婷居然將油紙傘給帶上了，等到了案發現場，任婷婷看到那死狀淒慘的屍體，差點吐了出來。
她不由得抱緊了手中的油紙傘，淡淡的煙氣鑽入鼻中，任婷婷的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剛剛的那種想吐的感覺似乎全都消失不見了。
再去看地上那具屍體的時候，已經再沒有了害怕的感覺。
正英師傅仔細查看了一下屍體，確定這具屍體是被僵屍吸幹了血液，為了防止屍變，屍體必須燒乾淨。
這年代講究個入土為安，誰也不想死後被挫骨揚灰，然而，形勢逼人，活著的人誰也不想有個隨時會屍變的東西威脅他們的安全，就連那個死者的家人，再得知僵屍第一個要找的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就不再阻止，默許了將屍體燒掉。
死人總歸沒有活人重要。
僵屍重新出現，正英師傅從死者脖子上的傷口形狀看出，做下這事的人是任老太爺。
他之前被正英師傅他們重傷，也不知道怎麼恢復了行動能力，安生了這麼久後，重新出現，甚至比從前更加兇殘幾分。
正英師傅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之中抱著油紙傘的任婷婷身上。
任家的血親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不管怎麼樣，任老太爺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任婷婷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
察覺到正英師傅眼中的擔憂，任婷婷笑了起來，抱緊了手中的油紙傘，她輕聲說了一句：「我不害怕。」
任婷婷相信正英師傅的能力，她也相信，自己懷裡抱著的油紙傘裡面所封印的那個女鬼。
她會保佑她的。
任婷婷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就這麼堅信著。
正英師傅又開始忙碌了起來，連帶著秋生和文才兩個都忙了起來，只除了任婷婷，她對道術一無所知，又因為是要被重點保護的人，倒是四個人中最輕鬆的。
見正英師傅他們忙得團團轉，自己卻只能在一旁看著，任婷婷有些過意不去，正英師傅見她如此，便囑咐她去多給那傘裡的女鬼燒幾炷香，讓她早日恢復，以便能及早投胎。
任婷婷應了下來，轉身進了大廳，正常裁剪符紙的秋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看著正在抬筆劃符的正英師傅，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傅，那把傘裡面關著的是誰？」
正英師傅提筆的手頓了一下，符紙上的靈氣散去，這張符籙是費了。
正英師傅將符紙團成一團，扔到了腳下，他看也未看秋生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跟你沒關係。」
文才似乎想說什麼，可看著在那裡畫符的正英師傅，又什麼都不敢往外說。
秋生沒看到文才的模樣，見師傅不說，也不在意，繼續低著頭忙碌起來。
任憑秋生腦洞再大，也絕對想像不到，師傅竟然會把秦月留在家裡，留在他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地方。
天色暗了下來，陽氣消弱，陰氣滋生，隨著太陽墜入山中，最後一絲光明消失，黑暗籠罩了大地。
黑暗為那些生活在陰暗之中的生物提供了最好的掩護，人的眼睛被黑暗蒙蔽，看不清暗處隱藏了什麼東西。
眼睛看不到，耳朵卻變得更加的靈敏起來，隱隱約約，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嘶吼聲，正英師傅交代秋生和文才照顧好任婷婷，自己提著桃木劍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
家裡被正英師傅佈置下了天羅地網，只要關死了門窗，不與僵屍正面硬杠，哪怕是秋生和文才這兩個菜鳥，也足以支撐到他回來。
正英師傅離開之後，任婷婷立即便去了大廳，將放在桌案上的那把油紙傘抱在了懷裡。
秋生決定任婷婷實在有些奇怪，這種時候不忙著關門關窗，去抱一個裝著女鬼的油紙傘做什麼？
只是他心在忙著去關門關窗，也顧不得去詢問什麼。
有了秦月她們，秋生對任婷婷的熱情飛快地消減，雖然她生得也非常貌美，可是她身上卻沒有那兩個人的風情萬種。
美人也是要比出來。
秋生想著，手上的動作慢了下去，卻在這時，院子的大門砰得一聲飛了出去，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跳了進來。
遮住了月光的烏雲飄走，皎潔的月色之下，任老太爺那張可怕的面孔映入秋生的眼中。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空氣中濃郁的腐臭氣息險些將他熏得暈厥過去。
秋生臉色難看異常，加快了手上關門的動作。
結實的木門吱呀作響，任老太爺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響，飛身一躍，朝著這邊撲了過來。
任婷婷嘴裡發出一聲短促對尖叫聲，卻又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右手死死地抓著手中的油紙傘。
油紙傘似乎不堪重負，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響，任婷婷卻好似完全沒注意到一般，手上的力氣沒有半分鬆懈。
啪嗒一聲脆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極其淺淡的灰色煙霧充斥在空氣之中。
秋生眼前一花，然後，他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他和那個撲過來的僵屍的身前。
第98章 僵屍先生
「小月。」
恍惚間，眼前的畫面與記憶中的一幕重合，那一日在大牢之中，她也是這樣突然出現擋在了他的面前。
回憶和現實混淆，他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秋生覺得眼睛有些乾澀，心裡的苦澀之意蔓延上來，他忘記了手上的動作，就那麼呆呆怔怔地看著她。
她瘦了，魂體也比從前淡了許多，也不知道這些天她受了多少罪……
秋生在這裡感慨萬千，秦月已經與任老太爺鬥成一團。
秦小玉的意識已經處於沉睡之中，這具身體現在由她全部控制，以前有些晦澀的法術使用起來通暢了許多。
只不過任老太爺是跳屍，比起當初的任老爺更加兇悍，秦月根本奈何不了它，眼下只是勉強將他纏住，不讓它去找秋生他們幾個的麻煩。
只要拖到正英師傅回來，也就安全了。
僵屍的破壞力很強，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院子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
見秋生愣在那裡，似乎看呆了一樣，文才有些著急，推了他一把，喊了一聲快關門，秋生這才回神，也不說話，握著門栓的手緊了緊，到底沒有沖出去。
鬼沒有屍體，僵屍傷不到她的，他現在出去反倒是給她添亂，秋生如此說服自己，可是微微顫抖的手卻洩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將門嚴嚴實實堵了起來，文才終於喘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耳邊傳來門外僵屍一陣陣的嘶吼聲，文才頭皮有些發麻，只是想到秦月那個女鬼擋在外面，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秋生，那女鬼對你也真是情深義重，見你有難，立即便出來救你，你小子可真有福氣。」
文才說著，扭頭看去，卻發現秋生整個人貼在門上，透過門縫朝外面張望著，那模樣竟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文才覺得有些無趣，摸了摸鼻子，又朝著任婷婷看過去。
任婷婷倒是不像秋生那樣不顧形象貼在門上，只不過仍舊是一臉擔憂的模樣，手裡拿著的帕子險些被她擰爛了。
「秋生，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她能不能鬥得過那僵屍？要不然叫她走吧，不要管我們。」
任婷婷擔心擔心地厲害，不由自主地在房間裡轉來轉去，雖然昨日才見，也不曾相處多長時間，可是任婷婷對秦月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她依賴她，擔心她，她想保護她。
這種詭異的心情無法和人訴說，只能深深壓在心底，任由它瘋狂滋長，將她整個人密密麻麻地包裹在其中。
秋生也是焦急不已，眼見秦月被僵屍打飛出去，掉到院牆之外，許久都不曾折返回來，這讓秋生勉強維持的理智險些崩潰，若不是旁邊的文才死死抱著他，他怕是早就沖出去了。
「秋生，你冷靜一下，不能開門，師傅讓我們保護婷婷，你若是開了門，婷婷遭遇危險怎麼辦！！」
秋生掙扎的動作弱了下來，回頭看著滿臉惶然之色的任婷婷，終於停止了掙扎，頹然地垂下頭去。
活人比死人，誰更重要？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任婷婷的生命比秦月那個女鬼來說，重要的多。
見秋生冷靜下來，還沒等文才松一口氣，那邊的任婷婷又作起妖來。
一把將撲過去想要開門的任婷婷揪了回來，文才問道：「我的姑奶奶，你這又是幹嘛？」
「她有危險，我要去救她。」
任婷婷甩著胳膊，想要掙脫文才的鉗制，可她的那點兒力氣，又怎麼能掙脫得了？
文才已經被折磨得沒了脾氣，你說秋生和那女鬼有一腿，失控想要去幫她也是情有可原，你一個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又去湊什麼熱鬧？？？
屋子裡正鬧得厲害，屋外的僵屍少了秦月這個礙事的女鬼，騰出手來抓屋裡面的這幾個人。
僵屍的力氣極大，大門被他撞得砰砰作響，搖搖欲墜，若不是之前正英師傅在門上各處貼了符咒，怕是這門早就在僵屍的撞擊下散了架。
僵屍的吼叫聲近在咫尺，哪怕是已經見過僵屍的任婷婷也被嚇得不輕，俏臉慘白得嚇人，一雙手死死抓著文才的胳膊。
文才覺得自己胳膊快要被任婷婷掐斷了，可是看到任婷婷那張漂亮至極的面孔，文才將那幾乎快要衝口而出的慘叫又生生忍了下去。
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怎麼能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露怯？
秦月被任老太爺踹出院子之後，凝實的魂體又有消散的跡象。
她本就舊傷未愈，那任老太爺攻擊她的時候甚至用上了屍氣，物理攻擊秦月並不怕，可是屍氣對她還是有影響的，秦月分明看到，自己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膚上泛起了詭異的綠色光斑。
屍氣已經侵入了她的魂體，若是秦小玉這身體全盛時期，自然不怕這小小的屍氣，可現在她接二連三的受傷，魂體已經不穩，雖然被正英師傅用秘法將養了起來，可是時日太短，她損掉的根基又哪裡能補得回來？
掙扎得從地上起身，耳邊聽到院內傳來的巨大撞擊聲，秦月咬牙，罵了一聲冤孽，起身飛進了院子裡面。
黑色長髮瘋狂地生長著，秦月掐訣念咒，指揮著自己的黑髮去將撞門的僵屍捆了起來。
任老太爺雖然已經生出了一些靈智，可受限於僵屍的身體，想要躲避的動作慢了半拍，被秦月發出去的頭髮裹了個正著。
黑髮越縮越緊，細細的髮絲變得堅硬無比，深深地勒進僵屍的身體之中，黑色的血液滲出，浸透了纏繞在它身上的黑髮，濃郁的惡臭瞬間彌漫出來。
任老太爺似乎被秦月激怒了，嘴裡發出憤怒的咆哮聲，劇烈地掙扎了起來，那些綁著他的黑髮根根斷裂，很快又有新的長出，重新覆蓋在斷裂的地方。
秦月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凝視的身體晃動了起來，身體有些部分已經變得透明了起來。
她咬牙硬撐著，死死地將僵屍困在那裡。
僵屍的嚎叫聲越來越大，將遠處被調開的正英師傅吸引了回來，他一趕到，便看到了秦月困住僵屍的畫面，明明魂體已經有潰散的跡象，可她卻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
正英師傅的木管剛從緊閉的房門上掃過，瞬間清楚了她的用意。
秋生在門裡面。
她在保護他。
正英師傅震撼于這女鬼的深情，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任何停歇，提起桃木劍，朝著僵屍露在外面的頭顱刺了過去。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從僵屍腦中升起，在危機面前，僵屍爆發出了所用的潛力，身體猛地脹大，硬生生地將捆在身上的黑髮震斷。
與此同時，秦月被法術反噬，哇得一聲，噴出一口淡紅色的氣體，身體瞬間變得透明起來。
此刻，正英師傅卻根本沒時間去查看秦月的情況，僵屍被秦月接二連三的阻撓，生生地將它的凶性全部激發出來，它嚎叫著，朝著躺在那裡動彈不得的秦月撲了過去，想要將這個可惡的鬼東西撕扯成碎片。
正英師傅自然不會讓那僵屍傷到秦月，在它撲過來的瞬間，提著桃木劍擋在了秦月的面前，接下了僵屍憤怒之下的一擊。
桃木劍刺在僵屍的身上，只通刺入個劍頭，便再也插不進去。
跳屍的身體比行屍更加強悍，這把普通的桃木劍不足以刺穿它的身體。
被桃木劍刺中的身體滋滋冒著白煙，僵屍痛極，怒吼一聲，揮手朝正英師傅打了過去。
正英師傅下意識地朝後避讓，腳跟碰到地上柔軟的物體時，正英師傅愣了一下，使了個千斤墜，定在當場，抽出桃木劍橫了過來，堪堪擋住了僵屍那一擊。
桃木劍不堪重負，哢吧一聲斷裂開來，正英師傅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聞到血腥之氣，僵屍的眼珠變得通紅，渾身的暴戾之氣更甚，嘴裡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猙獰可怖的面上流露出貪婪的神情來。
沒有絲毫遲疑，它張開大嘴，朝著正英師傅的脖子咬了過來。
這一下若是咬中了，正英師傅不死也要重傷，倒臥在正英師傅身後的秦月看到這一幕，咬了咬牙，忍著渾身撕裂般的劇痛，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僵屍的身後，四肢像是失去了骨頭一般，牢牢地纏繞在了僵屍的身上。
秦月幾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將僵屍禁錮在那裡，從僵屍身上不斷湧出的屍氣將她的魂體浸染成詭異的銅綠色，原本透明的魂體已經若影若現，似乎已經支撐不下去，隨時都可能會魂飛魄散。
正英師傅看到這一幕，駭然大驚，從懷中摸出一把黃色符籙，手一抖，符籙化作流光激射而來，分別貼在了僵屍的額頭手臂和雙腿上。
金色的光芒瞬間亮了起來，僵屍掙扎不休的身體立刻便不動了。
見正英師傅控制住了場面，秦月松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從僵屍身上滑落下來，此時的她屍氣入體，魂體被污染，眼看著便要消散開來。
跳屍強悍無比，又哪裡是這幾張符籙可以消滅掉的？只見那僵屍的身體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連帶著符籙的金光也如水波一般晃動了起來。
貼在雙臂上的符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帶變為黑灰色，當符籙完全變為黑色之時，僵屍便會脫離危險，逃出生天。
正當這時，緊閉的大門打開，秋生率先沖了出來，他也不看那邊的正英師傅，撲到秦月身邊，將她已經變極為淺淡的的魂體抱了起來。
任婷婷緊跟其後，看到奄奄一息的秦月，任婷婷心中大震，眼淚霎時間便湧了出來。
「師傅，師傅，求求你，救救她。」
秋生學藝不精，面對快要魂飛魄散的秦月，已經是六神無主，只是神情慌亂帶看著正英師傅，苦苦哀求著。
正英師傅正朝那任老太爺的僵屍身上重新貼符籙，聽到秋生的聲音，他狠狠地皺起眉來，再看他懷中那快要消散的女鬼，正英師傅心中一緊，喝到：「若你想救她，便用你的心頭之血來喂她。」
被貼了滿身符籙的僵屍安生了下去，正英師傅松了一口氣，看向那似乎快要哭出來的大徒弟，聲音冷硬至極：「若你用心頭血救她，必然會對你有所損耗，你的壽命會縮短，你要想清楚，救還是不救。」
聽到會損陽壽，文才當即便反對：「秋生，你可不能發渾，她只是個女鬼而已，為了她你真的要折壽麼？」
秋生有片刻的猶豫，只是在看到秦月那淺淡的已經看不出模樣的魂體，他的那一絲猶豫瞬間飛到九霄雲外。
「我要救她。」
秋生如是說，不給眾人阻攔的機會，逼出心頭血，塗在了秦月嘴唇的位置。
血光閃動，消散的魂魄重新凝結了起來，已經模糊不清的面容慢慢帶變得清晰起來，只是受了那麼重的傷，屍氣入體，身上的銅綠色未曾褪去，原本的美人已經面目全非，整個人顯得分外的可怖。
文才已經背過臉去，不敢看下去，秦月現在的容貌是在太過嚇人，他怕看多了，晚上會做噩夢。
失了心頭血，對秋生的傷害也很大，他的臉色白得嚇人，精神有些萎靡，可卻強撐著不然自己昏過去，抬眼看著一旁的師傅，秋生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師傅，小月她有救麼？」
正英師傅沉默了半響，點了點頭，秋生如釋重負，身子一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正英師傅清楚，這是因為秋生失了心頭血才會如此，囑咐文才將秋生背回房間，又讓任婷婷取了一把新的油紙傘，將昏迷不醒的秦月收了進去。
處理好這一切，樓高南帶著保安隊的人趕到，看到被定在院子裡的僵屍，樓高南嚇得不輕，下意識地便想開槍射擊。
正英師傅攔下他，吩咐樓高南去找一些桃木枝和黑狗血來。
樓高南得了吩咐，也不問緣由，命令手下去將正英師傅要的東西尋來。
不過一刻鐘，正英師傅所要的東西便準備好了。
正英師傅已經換了道袍，用毛筆沾了摻了朱砂的黑狗血，在任老太爺的屍體上畫了一個符咒。
待畫外符咒之後，便將任老太爺放到桃木枝堆成的架子上，一把大火，將它燒了個一乾二淨。
因為符咒的壓制，焚燒的途中並沒有再出什麼差錯，確定了任老太爺已經被燒成灰燼，正英師傅這才徹徹底底放下心來。
樓高南仍舊有些不放心，再三詢問正英師傅，僵屍的問題是不是解決了。
正英師傅十分肯定地告訴樓高南，任老太爺已經被燒成灰了，再不會作惡，樓高南這才放下心來。
心腹大患解決了，樓高南的那點小心思又一次活絡起來。
「九叔，任老太爺已經解決了，你看，是不是讓婷婷回家去住？她一個黃花大姑娘，和你們住在一起總歸是合適。」
樓高南的聲音在正英師傅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中越來越小，最後不敢再繼續吭聲了。
正英師傅掃了一眼樓高南，對他那點兒小心思一清二楚，只不過他和任婷婷非親非故，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才讓她住進了家中。
樓高南有一點兒說的沒錯，之前住在他家裡，還可以說是為了安全，眼下，僵屍的問題解決了，任婷婷再繼續住下去，確實有些不合時宜了，為了她的閨譽著想她還是要儘早搬出去的好。
正英師傅將磨磨蹭蹭不願意離開的樓高南趕走了，這才走進了大廳之中。
裝著秦月的那把油紙傘已經被任婷婷放到了原位，香也被點了起來，正英師傅看著香爐裡堆著的那小堆香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冤孽，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也不知道他將這個女鬼留下來的舉動到底是對還是錯。
秦月剛剛的那模樣實在是將任婷婷嚇壞了，她站在桌案前，憂心忡忡地看著那被煙霧籠罩的油紙傘，聽到身後的歎息聲，任婷婷回頭，看向正英師傅，低聲問道：「九叔，她，會不會有什麼事？」
正英師傅這才將注意力放在了任婷婷身上，想到剛剛樓高南說的事情，正英師傅覺得有些頭疼。
事關任婷婷，他也不好擅自做主，還是問問她是怎麼打算的。
「婷婷，僵屍已經被消滅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聽到正英師傅的問話，任婷婷一時間愣在了那裡，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來。
她有什麼打算？
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那把油紙傘，任婷婷沉默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第99章 僵屍先生
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只要人活著，日子總歸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任婷婷在正英師傅家裡面又住了大半個月，在樓高南的三催四請之下，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正英師傅的家。
任老爺已經死了，任婷婷一個小姑娘在這樣的世道裡面，不足以頂門定居，哪怕心裡再是不願意，為了守住任老爺留下來的家產，任婷婷最終仍舊是嫁給了樓高南。
樓高南這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平日裡仗勢欺人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可是他最基本的倫理道德善惡是非觀念還在，對任婷婷的感情也非常深。
任婷婷嫁給他，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剛剛好，正正巧，能在合適的年紀，合適的時機，遇到與自己真心相愛，能過相伴一生的人？
在這樣的小鎮裡面，擁有著雖然縮水了，仍舊是非常龐大的一筆錢財的嬌嬌小姐，就像是一塊讓人垂涎三尺的肥肉一般，若沒人護著，怕是早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拆吞入腹。
經過了僵屍的事件，正英師傅對樓高南也有了一些改觀，這人平日裡雖然膽小怕事，可真正當危險來臨的時候，哪怕怕得厲害，仍舊是擔當起自己身為保安隊長的責任。
婷婷嫁給他，雖然有些委屈，可這也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任婷婷出嫁的前幾日，秦月也清醒了過來，在任婷婷再三請求下，秦月作為了娘家人出席了這場婚禮。
被任婷婷喊做姐姐的秦月一臉懵逼：到底在她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一個大家小姐讓一隻女鬼做娘家姐姐真的沒問題麼？？？
但凡參加過任婷婷和樓高南婚禮的人，都無法忘記那個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的那個穿著一身紅色紗衣的女人。
並不是誰都有機會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見到鬼的。
原本熱鬧的禮堂瞬間安靜了下來，觀禮的鎮民們看著那個牽著新娘一步步走來的女鬼，嚇得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
正午時分，屋外的陽光正烈，燦爛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落入房間之內，秦月牽著任婷婷的手，一步步朝著站在那裡的樓高南走去。
樓高南之前在大牢裡與秦月照過面，此時再見到她，有些發懵，又見她牽著自己媳婦兒的手，樓高南嚇得渾身冒汗，若不是因為知道這女鬼已經被正英師傅所收服，樓高南怕是早就嚇得暈了過去。
丟人不丟份，這是自己的婚禮，哪怕怕得渾身發軟，樓高南依舊強撐著，臉上沒有露出分毫怯意，只是從額頭上流淌而下的汗水卻洩露了他心裡的緊張懼怕。
隨著秦月越走越近，樓高南的身體繃得越來越緊，當秦月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樓高南緊張地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秦月微微皺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感覺到握在手心的小手有些顫抖，秦月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何滋味。
這樣的時代，她有再強大的能力，也無力改變什麼。
這是任婷婷的選擇，而她，無權干涉。
從文才那裡，秦月得知，在自己重傷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任婷婷對她照顧頗多，事事親力親為，為了回報她這一分情誼，秦月也要護著她。
秦月看著樓高南，黑色的眼睛越發深邃，像是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一般。
「你要好好待她。」
秦月說著，臉上帶出一絲笑容來，只是那笑容冷冰冰的，沒有絲毫的溫度。
「否則，我不介意在你陽壽未盡的時候帶走你。」
秦月用嫵媚勾魂的聲音說著令人膽寒的威脅話語，卻沒有人懷疑她話裡真實性，鎮民們同情的目光瞬間落在了被秦月威脅的樓高南身上，這傢伙也是個倒楣的，結婚當日婚禮上有個女鬼便罷了，這個女鬼上來就開口威脅。說對新娘不好就要了他的命。
這堂還沒拜，就被一隻鬼來了個下馬威，就在鎮民猜測著樓高南會不會就此不娶這媳婦兒的時候，樓高南慘白著臉點頭，從女鬼手裡面牽過了了自己未來媳婦兒那白嫩細滑的手。
被威脅一下又算得了什麼，他好不容易才娶到了婷婷，他怎麼可能對她不好？
樓高南的父母在另外的城市，因為要趕在任老爺五七前結婚，婚禮趕得很急，樓父樓母來不及趕來參加婚禮，高堂的位置無人坐，便暫且由正英師傅頂替了。
證婚人是秋生，他嘴裡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眼神卻不住地往站在邊上的秦月身上瞟。
秦月注意到秋生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移開了視線。
老實說，秦月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秋生，為了救她，秋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為此折壽幾年，秦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報答這份恩情。
因為秦小玉，秋生完全會錯了意，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加之秦月因為要博得正英師傅的好感而做了許多事情，樁樁件件，都讓秋生的誤會更深。
因為之前為了保護秋生他們而差點喪命，便是正英師傅現在都認為自己對秋生情根深種，偶爾地會勸上她一兩句，說什麼人鬼殊途，待她養好魂體，就要去投胎，切莫對這凡事產生太多留戀，影響了來世的人生。
對此，秦月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解釋，只能選擇沉默。
正英師傅之所以同意讓秦月出席婚禮，為的也是讓任婷婷能有一個保障。
任婷婷父母雙亡，家中又沒有厲害的長輩庇佑，嫁給樓高南之後，開始的時候，樓高南或許會因為喜愛她而對她很好，可之後漫長的日子裡，若是樓高南變了心，沒有了家族庇佑的任婷婷，日子怕是就不那麼好過了。
有了秦月這個女鬼站在任婷婷的背後，以樓高南那樣性格的人，哪怕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不會虧待婷婷的。
做一些自己所能做的事情，保障任婷婷之後生活，也算是全了這些日子的情分。
婚禮結束之後，秋生默默帶撐開了油紙傘，秦月的腳步頓了頓，化作一道青煙，鑽入了油紙傘中。
秋生合起傘來，珍重地抱在懷中，冰冰冷冷的油紙傘，在他的體溫熨燙下，溫暖了起來。
自己愛著的人嫁給了別人，文才有些懨懨的，從熱鬧的屋子裡出來，便看到了抱著傘站在太陽底下的秋生。
在失戀的人面前，秋生那副樣子著實有些礙眼，文才心裡發堵陰陽怪氣地說道：「秋生，你抱著你媳婦兒在幹嘛呢？怎麼不叫她出來曬曬太陽？」
秋生覺得，身為人生贏家的自己沒有必要搭理文才這樣的冒著酸水的話，斜眼瞅了他一眼，抱著雨傘，哼著歌離開了。
文才被秋生這態度氣得不輕，扭頭便去找師傅告狀，話剛開了個頭，便被師傅喝斥了一頓，讓他沒事多練練道術，別去攪合別人的事情。
文才：「呵呵。」
感覺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實在是深的可怕。
***
任婷婷離開之後，家裡瑣碎的事情沒有去做，不過幾天的時間，原本整整齊齊的屋子變得亂糟糟的，伙食也由香甜可口變成了勉強入口。
所謂由奢入儉難，習慣了任婷婷在的時候所過的日子，正英師傅他們倒是不適應了現在這種生活。
家裡沒個女人，真是不行。
三個光棍漢如是想。
秦月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刷好感度的機會，默默帶做起了田螺姑娘。
掃地做飯，收拾家務，打理三個男人的瑣碎事情。
開始時，正英師傅他們都覺得彆扭，還會客氣幾分，後來看到秦月用法術輕輕鬆松解決了他們費盡力氣還弄得一團糟的家事之後，默默地閉上了嘴。
幾天後，秋生突然想起半月前聽過的羅家的事情，他又跑了隔壁鎮子一趟，發現賞金已經又翻了一倍，秋生更加心動，扭頭便去將這事兒告知了正英師傅。
為了那麼一大筆錢，秋生不遺餘力地攛掇地正英師傅，讓他去隔壁鎮子將那作作惡的鬼物收服了。
正英師傅知道秋生心裡打著的那點兒小九九，卻並沒有戳穿他，思考了一番之後，帶著秋生和文才一起去了隔壁鎮子。
這件事他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便不能讓那鬼物繼續作惡，壞了這天地陰陽。
如果秋生知道，這次的捉鬼之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哪怕賞金再高，他也不會去的。
可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他也不可能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他就那樣，帶著自己愛著的人，一步步地走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正英師傅約見了羅老爺。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再去隱瞞什麼，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羅家鬼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羅家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羅老爺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去現在看上去卻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
「正英師傅，我也不瞞你，我家裡的那個東西實在厲害，我用了很多辦法，都對付不了它，我實在是沒轍了。」
站在一旁的文才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羅老爺，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搬家，還要住在那個地方？」
秋生瞪了文才一眼，騰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朝著臉色不太好看的羅老爺道歉。
羅老爺擺擺手，並不在意：「我不是沒想搬家，可是只要我一提到搬家的事情，家裡的女眷就會有人死去，我的幾個小妾都死了，我便再也不敢提搬家的事情，連想都不敢再想。」
從羅老爺的嘴裡，怎樣師傅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資訊，整合了一番後，心裡大約便有了計較，與羅老爺約好了前去收鬼的時間後，正英師傅帶著秋生他們回了家。
剛一進門，秦月便從油紙傘裡鑽出來，站在了正英師傅一行人的面前。
正英師傅看了看似乎有話要說的秦月，開口：「你想說什麼？」
秦月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師傅，剛剛羅老爺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只從他身上沾染的陰氣就能看出，他家裡的鬼物必然十分厲害......」
秦月的話未說完，便被秋生打斷了：「小月，你別擔心，有師傅在，沒問題的。」
秦月看著秋生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又想到一年之後，過去的她再次與他們相逢時，三個人都活的好好的，沒有缺胳膊少腿，便住了嘴，不在多說。
秋生看著秦月恬靜的側顏，有些癡了。
哪怕這些日子再也未曾近她的身，秋生卻一點兒都不生氣，師傅說了，秦月看起來像是無事，可畢竟受了幾次傷，魂體不穩，他有什麼想法，還是等她大好了之後再說。
秋生頭一次乖乖地聽師傅的話，乖巧得不像是他自己。
秋生想著，以後相守的日子還多，並不在意這一兩天，總歸是有機會的。
這次的事情有些困難，正英師傅做了十足的準備，光是符紙便準備了厚厚的一遝，分別教給秋生文才兩個徒弟隨身帶著。
桃木劍，墨斗，銅錢劍，黑狗血，零零總總一大堆。
這些東西對鬼物有克制，秦月並不能幫著收拾，正英師傅只能自己動手，不過這是他做熟了的事情，很快便將東西整理好了。
做足了準備之後，三人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天剛濛濛亮，便往羅老爺家趕去。
正英師傅原打算讓秦月留在家中，只是秋生不願意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家裡，硬是將她寄居的油紙傘帶在身邊，正英師傅無法，只能由他去了。
文才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兒，覺得自己的師兄自打和個女鬼戀愛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文才看了一眼抱著傘笑得臉都皺起來的秋生，打了個寒顫，默默地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談戀愛還是要找個正常人，否則變成秋生那個樣子，還不如打光棍一輩子。
三人很快便趕到了羅老爺的家。
和任老爺家的歐式建築不同，羅老爺的家完全中式的宅院。
三進的宅子占地面積很廣，是羅家傳了幾代的老宅，因為祖訓，除了必要的修整之外，羅家人並沒有對宅院進行太大的改動。
因為出了那樣的事情，宅子裡的下人們跑了很多，留下來的都是簽了死契的人，宅子太大，人太少，陽氣不足，陰氣大盛，整個宅子顯得陰森森的。
正英師傅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神態自若地跟著羅老爺往宅院深處走。
秋生和文才兩人有些緊張，不過想到懷裡面的那些符籙，便鎮定了許多。
這樣陰氣重的地方，對於秦月來說，正方便她補全受損的魂體。
在進入宅院之後，秦月便從傘裡鑽出來，只是顧忌著羅老爺，秦月並沒有顯出身形。
秋生雖然看不見秦月，卻知道她就在他的身邊，他心裡有些甜，低聲囑咐秦月要小心一些。
秦月沉默了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羅老爺帶著正英師傅他們在宅院裡轉了一圈，正英師傅最終找到了陰氣最盛的地方，詢問了羅老爺之後，得知這個地方，正是羅家小姐的閨房。
羅家小姐被那鬼物纏得最久，可卻一直吊著一口氣，不曾死去，如今瘦的像是枯骨一般躺在床上，若不是胸口處微微起伏著，怕是會讓人以為床上躺著的是具屍體。
正英師傅在羅小姐的閨房裡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他皺起了眉頭，眼神變得有些怪異，看向床上躺著的羅小姐。
這些日子以來，羅小姐滴水未進，只靠著吊瓶維持著基本的營養，她閉著眼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了一般。
正英師傅看了一眼站在秋生身邊的秦月，示意她上前，站到羅小姐的身邊。
秦月雖不明白正英師傅的意思，照著他的指示做了，挪動身體，來到了羅小姐身邊。
剛剛站穩，秦月便感覺到有一陣吸力從羅小姐身上傳來，秦月神情微變，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吸力消失了。
這一下子，便是秦月也看出了不妥來。
這個羅小姐，怕是有問題。
秦月的反應證實了正英師傅的猜測，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羅老爺，沉默了片刻之後，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羅老爺，有些話，你可能無法接受，不過，我說的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謊言。」
「貴府作惡的，怕不是什麼鬼物，而是你的女兒，羅小姐。」
第100章 番外番外
很多很多年以後，秦月終於收集到了足夠地方愛，從那個世界裡面脫離出來。
得到嚮往已久的自由，秦月以為自己可以過回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最終，她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砸任務世界活得太久，雖然她的外貌仍舊是十八歲的少女，可是她自己卻非常清楚，這樣稚嫩的外表下包裹著是怎樣蒼老的靈魂。
毫不費力地從青木療養院出來，將那些曾經還害過她的人送入地獄，秦月覺得生活，似乎變成了一灘死水。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在那個神秘空間裡面去執行那些任務的時候，秦月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到現實，得到自由，可當自由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卻覺得有些茫然無措。
習慣了那樣驚險刺激的生活，現在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卻有些寡淡無味，可若是讓秦月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也不會選擇重新回到從前的那種日子。
生活平淡，卻也安穩，哪怕她並沒有學歷，以她得到的能力，在這個世界裡可以肆意的生活著。
最終，秦月選擇了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努力活著。
她的父母定然希望，她可以健健康康的長大，一生不需大富大貴，只要健康常樂便好。
秦月去了學校，在動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之後，成了一所高中的一名普通學生。
經歷了太多的時間，她的靈魂已經蒼老，融不進那些稚氣的靈魂中間，她被排斥，被孤立，卻泰然自若，並不在意。
不過是些小孩子的玩笑罷了，並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她融不進他們之中，也不能強求那些人來遷就她。
高三的生活平淡如水，很快便過去了，高考過後，秦月以全省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全國知名學府 。
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在開學前幾日，秦月坐著火車，來到了自己學校所在的城市。
火車站的人熙熙攘攘，秦月順著人流，擠出了車站，站在廣場上面，看著與自己出生的城市完全不同的景象，秦月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
這是她將要生活四年的地方。
和從前的每一次都不同，她經歷過無數個世界，用過無數人的身體，上學，工作，這是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身體，經歷那些平凡人經歷的生活，秦月莫名地有些激動。
火車站的人實在太多了一些，秦月拎著包的手被人撞了一下，高大的身影從她旁邊走過，沒有回頭的意思。
秦月皺眉，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疼痛個，低頭看去，蒼白纖細的手臂上，一道刺目的紅痕觸目驚心。
秦月的皮膚柔嫩異常，手臂似乎是被鐵絲劃過，傷口處滲出殷紅的血跡，她皺眉，看向不遠處那個高大的身影，咬了咬嘴唇，大步朝那人跑了過去。
若是普通的女孩，在這陌生的城市裡，怕是沒有攔下一個陌生人的勇氣，然而，秦月並不是普通的人，她擋在那人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秦月身高只有一米六，眼前的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目測估計有一米八幾左右，秦月站在他的面前，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被人攔住了去路，男人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孩。
「什麼事？」
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東西一般，秦月看著那張完全陌生的面孔，眼神微閃，恍惚之間，她感覺眼前的這個人似乎被層層黑色的陰影所包裹，再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刺耳的笛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秦月眨眼，那團將男人籠罩的霧氣消失不見，眼前的這個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修長，眉眼溫和，渾身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書卷氣，他看著她的目光非常溫柔，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樣。
「小姑娘，你有什麼事兒麼？」
秦月回神，往旁邊側了一步，連聲道歉，男人並不在意，笑了笑，拎著手中的行李包，朝前走去。
秦月抬頭，舉目四望，剛剛那個劃傷了她胳膊的男人不見了蹤跡，而她胳膊上的那些傷口，血跡，已經消失不見，手臂上的皮膚細膩光滑，看不出一絲的傷痕。
秦月愣住了，在她所在的世界之中，她得到的那些能力被壓制到了最低限度，而根據她這些年的觀察，這個世界中並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力量存在。
為什麼會這樣？
是她出現了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想到那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秦月的心底升起莫名的寒意。
經過那麼多世界的錘煉，若是她還不能發現不妥，她也是白活了那麼久的時間。
只是不知道剛剛的那個男人到底是敵是友，是什麼來路，有什麼目的。
她對他一無所知。
***
學校附近的房子總是供不應求，秦月找了幾處，都不太滿意。
回到自己存在的世界之中，她並不想虧待自己。
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可以過得瀟灑肆意，又何必來委屈自己？
最終，秦月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找到了合適的房子。
兩室一廳的格局，傢俱一應俱全，直接便可以拎包入住，許是因為價格開得太高，這個房子一直就這麼空著，直到秦月這麼個並不在意房租的，這間房子，才有了新的主人。
讓秦月比較意外的是，房東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長了一張稚氣的娃娃臉，看起來倒是要比秦月小上幾歲。
陽光俊朗的男孩領著秦月看了一下房子，定好合同，交了房租，才將鑰匙交到秦月的手上。
秦月的全部家當都帶在了身上，拎著小包直接住了進來。
對於自己將要住上四年的地方，秦月廢了一番心思，精心打理了一番，窗簾被罩等等都換上自己喜歡的。
她的眼光已經被養得很叼，雖不追求什麼大牌子，可選的也都是些信得過的品牌，這一筆花費自然不菲，不過收拾了自己舅舅那一家子，手裡的錢財足夠她盡情揮霍，秦月倒也並不在意。
一個小女生獨居在外，自然要格外注意安全，哪怕秦月這個其實已經不小了的小女生，也將左右鄰居調查了一番。
她住在三樓，這一層，住了四戶人家，除了她所在的302房外，301住了一對年老的夫妻，秦月和他們照過一次面，兩人已經七十多歲，面目慈和，看起來像是很好相處的人。
303是空著的，房主買下後就扔在了這裡，也不裝修，只等房價漲了之後再賣出去。
304號住著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是個自由職業者，標準的宅男，戰鬥力基本為負五。
周圍住著的人都沒有什麼威脅力，秦月很滿意，已經脫離了那個世界後，她再也不想處在危機環繞的地方裡面。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開學的日子，秦月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裙，及腰的長髮只用一根桃木簪子挽了起來，這麼對鏡一照，整個人瞬間多了幾分慵懶的氣息。
秦月點了點頭，滿意地背起了書包，出了門，她租的地方距離學校有幾站地，她不打算搭公車，準備地走過去，因此出門的時間早了一些。
夏季天長，現在不過剛剛五點鐘，天色已經大亮，社區的空地上有許多早起的老人在鍛煉著，這麼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一個年輕人，秦月眨眨眼，覺得身處於這麼多老年人之中的自己有點兒奇葩。
她是不是真的起的有點兒早了？
然而，已經出了門，秦月也沒有回去在睡一覺的打算，就這麼慢慢地朝著社區大門走去。
剛剛走到大門口，一輛拉滿了傢俱的小火車從外面開了進來，秦月往旁邊讓了一下，不經意地抬起頭，此時從減震帶上過的車子也減慢了速度，透過打開的車窗，秦月看到了一個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注視，轉過頭來，那張俊朗至極的面容就那麼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他的皮膚很白，頭髮是淺金色的，，眼睛是大海般的深藍，嘴唇的顏色很淺，透著一種淡淡的粉。
那人看到她，嘴角微微勾起，略顯冷硬的面容柔和了許多。
「你好，甜心。」
字正腔圓的中文從一個外國男人的嘴裡說出，透著一股濃濃的違和感，秦月皺眉，想說些什麼，那火車突然加速，從她眼前駛了過去。
被一個陌生人這麼調戲了一下，秦月的心情有些微妙，她的實際的年紀已經非常非常大了，那個男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對她來說，也只是個小孩子罷了。
小孩子的惡作劇，年長的人總不會那麼在意。
將這段兒小插曲拋之腦後，秦月慢騰騰地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
辦理完入學手續之後，秦月領了東西，到了自己的宿舍裡面。
學校規定，新生入學必須住校，秦月沒和那些老師據理力爭，爭取自己的權益什麼的，老老實實交了錢。
錢交了，住不住又是另外一回事，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秦月也懶得去多說什麼。
學校的住宿條件倒是不錯，四人間的房子，方方正正的，帶著一個浴室和一個不算太的陽臺。
秦月來得最早，選了靠近陽臺的床鋪，將新買的被褥等東西鋪在了床上，忙了一會兒，其餘的三個室友都到了，她們是被父母送來的，三個小姑娘坐在那裡玩著手機，她們的父母倒是忙前忙後地收拾著，秦月笑了笑，拎著自己的包出了寢室。
轉眼間，在大學裡生活了也有一段時間，經過了軍訓之後，其餘的三個小姑娘迅速地結成了一個小團體，秦月這個經常不在宿舍住的姑娘自然而然地被她們排斥在外，秦月也不在意，她的年紀，和這些小姑娘們也實在相處不到一起。
在秦月軍訓的那段時間裡面，303室搬來了一個新鄰居，秦月打探了一番，發現新的鄰居，正是那天她遇到的那個調戲她的外國人。
秦月覺得，這世界實在是有些太小了。
那個自稱為西蒙的男人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哪怕秦月一直擺著冷臉，他也絲毫不覺，有事無事地往秦月身邊湊。
秦月有些無奈，她很清楚，這個男人怕是對她有些意圖，可是秦月實在對他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一個小男孩罷了，秦月不會也不可能對他有意思。
秦月不可能對這男人做什麼，為了躲開他，回去住的時間越來越少，大部分的時候，都住在宿舍裡面。
寢室裡面的那三個小姑娘雖然和她的關係不怎麼樣，不過也不會專門針對她做些什麼，與其待在家裡被那男人騷擾，不如留在學校裡面的好。
哪知道，西蒙卻是個鍥而不捨的，秦月在英文課上，看到了鬍子花白的老教授不見了，換成了一個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男人。
秦月僵在了那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呵呵笑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講臺上的男人。
西蒙，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雖然不太喜歡這個西蒙，可無可否認的，比起滿臉皺紋，鬍子花白的教授，西蒙這樣年輕英俊的教授更是招人喜歡，原本只坐了一半兒人的大教室，不過小半個鐘頭，便全都坐滿了。
呵呵。
英文課是主課，秦月沒打算掛科，雖然憑藉她的水準，考試成績拿滿分不成問題，可是如果學時不夠，她依舊是要掛科的。
西蒙在追求她，不是那種默默無聞地追求，他的所作所為，沒有絲毫遮掩，就那麼大喇喇地告訴所有人，他在追求她。
拜他所賜，秦月出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所有的人，都認為秦月和他兩個人是男女朋友。
秦月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流言從哪裡傳出來的，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了一個男朋友？
開什麼玩笑？
西蒙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影響到了秦月的正常生活，秦月不勝其擾，準備去找西蒙去當面談談。
如果他在這麼繼續胡攪蠻纏下去，秦月並不介意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讓他老實下去。
像是預料到秦月會去尋他，在秦月到達303室前，還未敲門，房門已經吱呀一聲打開，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照了出來，秦月微微一愣，推開門走了進去。
讓秦月非常意外的是，房間裡面，沒有任何的傢俱，天花板，牆壁，地板全都貼滿了鏡子。
秦月看到無數個自己臉上露出了相同的震驚之色，危險的感覺洶湧而來，幾乎將她的神智衝垮，秦月勉強鎮定了下來，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離開這個房間。
身後的們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面平滑的鏡子，秦月看著鏡中的自己，身體一寸寸冷了下去。
這是她的世界，這是她真正的身體，她以為這個世界裡面沒有不可思議的力量，然而，現在她所經歷的這些又是什麼？
冰涼的手臂從背後纏繞過來，她整個人瞬間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之中，秦月瞪大了眼睛，透過眼前的鏡子，看到自己背後突然出現在哪裡的西蒙。
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日那種陽光俊朗的模樣，明明是同樣一張臉，整個人卻顯得陰鬱至極，渾身上下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你好，甜心。」他說著，嘴巴咬住了她的耳朵，用力地咬了一口，秦月只覺得耳朵一痛，接著便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西蒙抬頭，因為沾了她的鮮血，原本略顯粉嫩的嘴唇染上了一抹豔色，他看著她，深藍色的眼眸中似乎壓抑著無數狂風暴雨。
「為你，我壓抑本性，變成你最愛的樣子，為什麼，你還是要躲著我？」
他說著，舔舐著秦月耳朵上被他咬出來的傷口，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聲。
「我追逐了你那麼久，花費了那麼多的力氣，付出了數不清的代價，終於抓到了你。」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寒意從心底升起，秦月用力地掙扎起來，西蒙卻將她抱得更緊，他的臉貼在秦月的臉上，強迫她看著鏡中的他們。
「甜心。」
他的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令人迷醉的蠱惑意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和我在一起。」
秦月的神情漸漸地變得迷茫起來，眼神毫無焦距地看著鏡中交纏在一起的人影。
「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7
第101章 人工智慧
這話一說出來，莫說是羅老爺，便是秦月也驚住了，只是明白正英師傅並不會無的放矢，秦月轉頭，朝著床上躺著的羅小姐看去。
這一細看，秦月便察覺到了不妥之處。
羅小姐身體機能維持在最低限度，死不了，可也活不成。
人若未死，靈魂定然會被封在身體之中，哪怕身體已經殘破不堪。
然而，羅小姐的身體未死，可靈魂，卻並不在身體之中。
床上躺著的這個人只是個驅殼罷了。
在秦月的眼中，房間裡的陰氣幾乎凝結成實質，床上躺著的羅小姐，整個身體已經被層層黑色怨氣所包裹，若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屋子裡的這些陰氣的源頭，來自於床上躺著的羅家小姐。
難怪秦月剛剛站在羅小姐身邊會感覺到一股吸力。
這具身體沒了靈魂，卻不知道為何還活著，它憑藉本能想要獲得一個靈魂，而恰巧在此時，秦月站到了它的身邊。
一個沒有驅殼，一個沒有靈魂，沒有什麼比她們更相配，若不是秦月察覺不對，脫離了吸力的範圍，此時此刻，她怕是早就被容納進那具殘破不堪的身體，然後，隨著它一起痛苦的死去。
秦月臉色有些白，往後退了一步，身體突然像是陷入一團黏稠的液體之中，原本輕得沒有任何重量的身體被一層層看不見的東西所束縛。
秦月駭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透過毛孔進入她的身體之中，秦月低頭，看到自己魂體上纏繞著無數黑色的長髮，那些黑髮蠕動著，糾結成詭異至極的模樣。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秦月心神大震，意識有瞬間的恍惚，在那一瞬間，黑色的長髮瀑布一般從屋外湧了進來，將秦月整個人全部包裹在內。
如同有生命一般的黑色長髮交織成黑色的大繭，將秦月包裹在其中。
濃烈的的腐臭氣在房間內彌漫，羅老爺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在秦月被裹進去的時候，秋生下意識地想要撲過去救她，卻被文才眼疾手快地抓了回去。
「秋生，別過去！！！」
秋生眼睜睜地看著秦月被那些詭異的黑髮包裹，任憑他喊啞了嗓子，都沒有任何的回音。
她死了麼？
秋生不敢去想，轉頭朝師傅看去，想要向師傅求救，卻發現他的師傅已經將所有保命的傢伙全都拿出來了，他的臉上流露出秋生所從未見過的凝重之色。
師傅救不了她。
這個念頭在心底瘋狂的滋長，秋生身子晃了晃，臉上一片煞白之色。
頭頂的燈泡發出刺耳的滋滋聲，在所有人未曾反應過來之前，砰得一聲炸裂開來。
屋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片刻之後，一道火光突然亮了起來，原來是正英師傅點燃了符籙。
這個已經成了氣候的鬼物，或者說是地縛靈，由陰氣所形成的黑髮自然也是怕火的，符籙激射出去，來不及褪去的黑髮瞬間燃燒了起來，一股更加刺鼻的味道瞬間彌漫。
秋生文才兩人險些吐了出來，正英師傅早有準備，沒被這氣味熏暈過去。
火光將屋內的所有一切都染上了詭異的紅色，正當正英師傅戒備帶看著那燃燒起來的頭髮，防備著那地縛靈突然攻擊的時候，背對著他們的床上，羅小姐那如同枯骨一般的身體突然坐了起來。
細微的哢嚓聲從背後傳來，正英師傅心中一驚，猛地轉過頭來。
羅小姐睜開了眼睛，目光與正英師傅相對，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盛滿熊熊燃燒的火光。
正英師傅怔住了，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名字：「秦月？」
他看到她突然笑了起來，死期沉沉的面容因為這笑容而多了幾分鮮活的生氣。
「正英師傅。」
他聽到她的聲音，然後看到了她的身體猛地脹大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她的體內掙脫出來一半。
她嘴角的笑容加深，脹大的身體一寸寸地縮小，正英師傅看到整個羅家大宅的陰氣瘋狂的朝著她的身體內湧去，她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半，吸收著這些似乎永無止境的陰氣。
終於，最後一絲的陰氣沒入她的體內，她甚至來不及說一聲什麼，那殘破不堪的身體悄無聲息地碎裂開來。
眼前發生一切那麼的不真實，像是一場荒誕的噩夢，正英師傅伸出手，他似乎接住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接住。
她死了。
人死為鬼，鬼死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眼前浮現出那個跪在他的面前求著他幫她超度的身影。
正英師傅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地縛靈消失了，羅家的日子恢復了平靜，羅老爺帶著倖存的家人，搬離了老宅，去了省城。
只不過，這一切都和正英師傅他們都沒有什麼關係了。
再多的痛苦，再多的苦難，只要人不死，總歸是會過去的。
一年之後，秋生似乎已經完全將秦月死去的傷痛忘記了。
然後，他遇到了她，一個僵屍，一個叫做的秦月的女僵屍。
「小月。」
他喊，女子回頭，露出秀麗的面容，秋生笑了起來，心口處裂開的縫隙慢慢的癒合。
你又回來了，真好。
****
回到神秘空間的時候，秦月癱軟在地上，不斷地喘著粗氣。
這一次，她與羅家宅院的地縛靈同歸於盡，死狀不可謂不淒慘。
以這種慘烈的姿態死在正英師傅的面前個，可想而知，正英師傅所受到的觸動有多大。
付出自然會有回報，秦月看向面前的自己的人物屬性。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1（100滿分）
體力：41（100滿分）
武力：30（100滿分）
魅力：17（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
秦月的目光死死盯著屬於智力的那一行，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她的智力點是42，這一次怎麼變成了41？
點數也會掉的麼？
秦月想著，不由得問了出來。
在她以為不會有人回答她的時候，那個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回應了她，
「是的。」
冰冰冷冷的兩個字，沒有任何的相應的解釋，秦月也不在意，休息了片刻之後，新的任務發佈了。
本次任務：獲得大衛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二十一世紀末期，由於溫室效應嚴重，導致冰川融化，許多陸地都被海水浸沒，社會資源變得十分匱乏，為了限制人口的增長，懷孕必須經過嚴格法定程式。
人口大量減少，為了保持社會不至於崩潰，機器人被研發出來之後，由於不會浪費資源，浪費糧食，於是便成為了社會構架中最重要的一環。
擁有人工智慧的機器人甚至可以擁有人類人的反應，然而，這些機器人只是人類的感官玩具而已，為了滿足那些無法生育孩子的父母需求，一家公司繼續研究，最終研究出會愛人的孩子形態的機器人。
他們擁有人類的感情，會有自己的內心世界，還會做夢，他們從誕生之初，擁有意識的那一刻開始，便決定了他們漫長的一生只會愛一個人。
矢志不渝，永遠不變。
這些機器人被賣給那些沒有辦法擁有自己孩子的夫妻，彌補了他們沒有孩子的遺憾。
擁有一個一生一世只愛他們的孩子，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這一次，秦月成為了一個機器人。
機器人，秦月曾經也做過，不過這一次，卻與上一次並不同。
上一次的秦月至少還有人類的外貌，而這一次，她的意識卻被裝入了一個玩具熊的軀體之內。
毛茸茸的身體，永遠奶聲奶氣的聲音，與其說是機器人，倒不如說她只是一個擁有教學功能的玩具罷了。
已經被坑習慣的秦月很快便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比起真正的玩具熊來說，她還算好的，至少會跑會跳會動，還可以開口說話。
秦月如此安慰自己。
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二天開始，秦月便被一個男人從公司帶回了家裡，作為禮物，送給了這個家庭裡三歲的小男孩，馬丁。
馬丁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不過因為莫妮卡費盡千幸萬苦才生下他，對於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莫妮卡溺愛非常。
作為一個三歲的，不懂事的，被溺愛著長大的孩子手裡的玩具，秦月的處境可想之。
在這個家裡的漫長時間內，秦月被無數次送回工廠返修。
雖然身為機器人，秦月沒有痛覺，可一次次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拆解開又重新組裝起來，秦月仍舊覺得十分不爽。
不是秦月不想逃，然而，逃離這裡，她還能去哪裡？
機器人被人類創造出來，它們存在便是為了人類而服務，一旦人類不需要它們之後，它們便會被銷毀。
秦月的意識被困在玩具熊的身體裡，沒有任何的戰鬥力，逃離這個家之後，她可以想像自己會遭受什麼可怕的事情。
逃不了，便只能忍受，慢慢的，隨著馬丁越長越大，秦月被返修的次數越來越少，只不過馬丁不止一次提過，已經不再喜歡她，讓自己的媽媽將她送進機器人屠宰場裡面去。
秦月看到這家的女主人莫妮卡抱著馬丁，輕聲安慰，她說她會將玩具熊送到屠宰場裡，她永遠都不會拒絕馬丁的任何要求。
然而，沒有等到莫妮卡將秦月送到機器人屠宰場裡面去，馬丁便得了重病，生命危在旦夕。
醫生判了馬丁死刑，他說馬丁可能永遠不會醒來，莫妮卡接受不了這個事情，險些崩潰，在醫生的建議下，將馬丁冷凍了起來，寄希望于未來科技發達，可以治好馬丁的病。
失去兒子的莫妮卡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去，若不是未來還有兒子可能會醒來的信念支撐著，她怕是早就死去了。
面對著這樣的莫妮卡，秦月不知道如何安慰。
莫妮卡有多愛馬丁，沒有人比秦月更加清楚，所以她更加明白，莫妮卡在這樣的狀態下，撐不了多長的時間。
家裡的氣氛一天天的低沉下去，半個月後，莫妮卡的丈夫亨利，帶著一個小男孩回到了家。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年紀與馬丁差不多大，他有著一頭金色的頭髮，雪白細嫩的肌膚，湛藍色的眼睛如同世界上最漂亮的藍水晶一般，冰冰冷冷，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存在。
這是一個機器人。
再看到小男孩那雙眼睛的時候，秦月便已經知道了，沒有一個人類的眼睛，會像他的那樣，純淨的沒有任何的雜質。
「他叫大衛。」
亨利如是說道，他看向莫妮卡，眼神似有亮光閃動：「他會代替馬丁，陪在你的身邊。」
莫妮卡尖叫起來，惡狠狠地了一眼那個站在亨利身旁的孩子，然後朝著亨利咆哮起來：「沒有人能夠代替我的馬丁，沒有人！！！」
「不管你從哪里弄來他的，現在，立刻，馬上，把他送回去，我不需要替代品！！！」
莫妮卡的情緒激動，身形晃了晃，險些摔倒在地，亨利急忙伸手扶她，卻被莫妮卡一把推開，莫妮卡眼神冰冷，厭惡地看著那個孩子。
她的馬丁是獨一無二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亨利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卻適得其反，他著急了起來，保證自己會在明天將他送回去。
莫妮卡的情緒這才平穩了一些，她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大衛。
「他看起來好像一個真人。」
莫妮卡說著，轉頭看向站在沙發前的秦月一眼：「他真的是機器人麼？真的很不可思議。」
在亨利說出眼前這個機器人的名字時，秦月便已經明白了，眼前的這個機器人，就是他這次要攻略的物件，大衛。
她該怎麼獲得一個機器人的愛？秦月有片刻的迷茫，很快便又鎮定了下來。
因為亨利說，大衛的硬碟被輸入了感情程式，一旦啟動，他變能像人類一樣擁有感情。
擁有人類的感情，獲得他的愛，怕是不會有什麼困難。
秦月如是想。
天很快暗了下去，黑夜到來，亨利和莫妮卡夫婦另外收拾了一間房間，安置大衛。
大衛的感情程式還未曾啟動，所以，他對待亨利和莫妮卡兩人並不熱情，他喊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按照自己的程式設定做著事情，沒有任何親近二人的意思。
對於小孩子，尤其是和馬丁一樣年紀的小孩子，哪怕明知道大衛只是一個機器人罷了，莫妮卡仍舊控制不住的心軟。
「你一個人帶著，或許會害怕，讓泰迪熊陪著你好嗎？」
「好。」
大衛簡潔的回了一個字，於是秦月便被莫妮卡拎著，放到了大衛的床上。
作為一個連人形都沒有的機器人，想來只被當做玩具對待，自然也沒有詢問她，想不想和別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亨利和莫妮卡二人離開了，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大衛靜靜地躺在床上，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不吵不鬧，乖乖巧巧待在哪裡。
「大衛。」
秦月聽到自己軟綿綿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你好，我是秦月，NS311號機器人。」
大衛沒有回答。
秦月：「......」
大衛不搭理她，不過秦月並不在意，他不說話，她說就是。
「很高興認識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你是什麼型號的機器人？」
「你是什麼時候被生產出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夜，秦月問了許多的問題，可是大衛卻沒有回答過她一句，直到陽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驅散了屋內的黑暗。
大衛悄無聲息地起身，朝著房間外走去，秦月急忙擺著小胳膊小腿，跟了上去。
大衛是去衛生間洗漱。
秦月看著那個站在那裡認認真真刷牙的小身影，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感從心底浮起。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麼多年，秦月也見過不少的機器人，沒有一個機器人像是大衛這樣。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秦月怕是會以為，他是一個人類。
將一個機器做成人類的外貌仍舊不甘心，甚至還要強行讓他擁有人類的行為方式。
當人和機器人的界限模糊了，任何機器人，又有什麼區別？
這樣深奧的問題不是秦月可以想清楚的，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環境，身後大力傳來，秦月不受控制地朝前飛去，噗通一聲栽倒在衛生間的門口。
大衛已經洗漱完畢，跨過躺在地上的秦月，朝外面走去。
秦月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了大衛的身後。
亨利聳聳肩，覺得大衛和秦月的模樣有些怪怪的。
果然，不是人類，就是不一樣。
歎了一口氣，亨利走進了衛生間，將敞開的大門關了起來。
大衛不知在想些什麼，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亨利和莫妮卡的房間之內。
莫妮卡仍在沉睡之中，大衛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的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莫妮卡。
秦月站在大衛的身邊，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大衛，你在幹什麼？」
大衛沒有回答她，只是專注的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
秦月很清楚，大衛的感情程式還沒有啟動，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機械行為，沒有任何的意義。
大衛不回答她，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是無趣，秦月閉上嘴，在另外的小板凳上坐下，和大衛一起看著熟睡中的莫妮卡。
當莫妮卡醒過來時，看到面前坐在那裡的一大一小，著實嚇得不輕。
「你在幹什麼！」
莫妮卡自動地將秦月忽略過去，只認為她是被大衛擺放在那裡的。
秦月原本以為大衛不會回答莫妮卡的問題，沒想到他卻開口了：「我在看你，莫妮卡。」
他說著，微微側頭，精緻的小臉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莫妮卡，睡覺是什麼感覺？」
坐在一旁的秦月(╯‵□′)╯︵┻━┻，區別待遇要不要這麼明顯，昨夜我問了你一夜的話，你什麼都不說，人家只問了一句你就開口回應！！！
這個殘酷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秦月並不知道，機器人被人類創造出來，設定的程式中，人類排在第一位。
感情程式未曾啟動，大衛對莫妮卡並沒有什麼感情，不過是尊重程式的設定，回答她的問題罷了。
對於大衛闖入房間看她睡覺的事情，莫妮卡感覺到很生氣，將大衛連同秦月一起關到了衣櫃之中。
衣櫃裡面沒有燈，黑乎乎的，不過對於秦月和大衛的身體並不是人類，所以黑暗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因為沒有感情，所以並不知道恐懼害怕是什麼，他只是以為，莫妮卡是在和他玩一場遊戲。
莫妮卡最終選擇了啟動大衛的感情程式，這個程式一旦啟動，便會刻在他的硬碟上面，直到他漫長的生命走到盡頭，才會終止。
秦月知道莫妮卡為何會如此選擇，大衛的模樣有些像馬丁，他因為不明白而做的很多錯事，像極了馬丁小時候的樣子。
在她的孩子不能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她需要一個替代品，寄存她的感情，直到她的真正的孩子醒來，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媽媽。」
啟動了感情程式大衛變得更像一個人類，一個人類的孩童。
「媽媽。」
大衛看著莫妮卡那張漂亮的面孔，輕聲喊道，原冷漠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情。
他看著莫妮卡，眼裡，心裡，全部都只有她一個人。
他是那麼的愛她，他也希望，媽媽可以，永遠的愛著他，就像現在，此刻，永遠不變。
秦月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有些心酸，不過，大衛變得更有人味，對她來說算是個好消息。
獲得他的愛，這樣的事情或許會變得更加容易。
然而，事實證明，秦月將一切想得太過美好。
大衛擁有了感情，可是他全部的感情全部灌注到了那個被他稱之為媽媽的女人身上。
再一次被大衛忽略的秦月：「呵呵。」
機器人沒有人類那麼複雜的心思，大衛的愛是這世間最純粹的，他全心全意地愛著莫妮卡，他將莫妮卡當做了自己的母親，每一聲媽媽，都飽含著濃郁的化不開的深情。
莫妮卡對大衛也很好，她似乎將自己無處寄託的感情全部寄託在了大衛的身上，她好像已經完全的將大衛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莫妮卡的身體慢慢的好了起來，精神一天天的恢復了過來。
對於這樣的情況，亨利樂見其成，原本對大衛產生的那些抵觸，也消散了一些。
雖然大衛的到來讓自己深愛的妻子恢復了健康，可是亨利卻並不願意莫妮卡對大衛投入太多的感情。
「親愛的，他只是一個玩具。」
亨利的話未說完，便被莫妮卡打斷了：「他是一個禮物。」
莫妮卡看了一眼站在樓梯上的大衛，眼神柔和得似能滴出水來一般：「他是這世間最珍貴的禮物。」
大衛聽到莫妮卡的話，臉上的笑容更大，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媽。」
「我愛你。」他說。
莫妮卡也笑，聲音柔和：「我也愛你，我的寶貝。」
亨利和莫妮卡各自都有工作，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家裡陪著大衛，於是，秦月便被莫妮卡當做禮物，送給了大衛。
「大衛，你要乖乖的，媽媽去上班了，就讓泰迪陪著你，好麼？
大衛抱著秦月，臉上露出乖巧惹人心疼的笑容來：「好的，媽媽，我會乖乖地等著你回來的。」
莫妮卡在大衛頭上印下一個吻，大衛感覺到額頭上那溫暖的觸感，臉上的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你好，泰迪，我是大衛。」
大衛很聽媽媽的話，媽媽讓他和泰迪熊玩兒，哪怕沒有人看著他，他依舊照著媽媽的吩咐去做。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大衛第一次和她說話，秦月竟然莫名地覺得有些激動：「大衛，你好。」
大衛的眼睛裡終於看到了秦月，對於秦月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棒的事情，這麼天長日久的相處下去，大衛總歸是會對她產生感情的。
事情也如秦月想的那樣，再朝好的方向發展著。
莫妮卡陪伴大衛的時間有限，大部分的時間裡，都是秦月在陪著大衛。
天長日久的相處之中，秦月漸漸地對大衛產生了感情。
大衛是一個很單純的機器人，許是因為作為孩童設計的原因，大衛很單純，像是孩子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很多機器人應該知道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那些東西，在他的思想裡，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愛他的媽媽。
這樣濃厚的感情，是秦月從未接觸過的，他的感情純粹的不夾雜一絲雜質，是她所見過的最真摯的感情。
秦月不知道莫妮卡對大衛的感情有多深，她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莫妮卡的孩子回來了，作為替代品的大衛會經歷什麼。
秦月不敢深想下去，她看著大衛那張純真的小臉，由衷的希望，莫妮卡可以一直保持著對大衛的愛，永遠都不要收回。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秦月和大衛之間的相處越來越融洽，雖是如此，秦月卻能感覺到，大衛對她，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情。
她在大衛的心裡，是媽媽送給他陪伴他的禮物。
秦月很清楚，走進大衛心裡面的路程會很漫長，然而，她有時間，也有耐心。
人類的生命總是會有盡頭的，已經三十多歲的莫妮卡還會再活多長時間，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
她若一直就這麼陪著他，那麼漫長的未來裡，她總是能讓他對她產生感情的。
秦月將一切都想得很美好，然而，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她所設想的一切都建立在現在這種生活的前提下面。
然而，巨變突然發生，將一切全都改變了。
被醫生判定了死刑的馬丁醒了過來，莫妮卡血肉相連的孩子，重新回到了這個家裡面。
這是莫妮卡盼望已久的奇跡，確是大衛苦難的開始。
當正品回歸，作為替代品的大衛還能得到那些原本就不是給他的感情麼？
大衛尤然懵懵懂懂，然而，秦月看著抱頭痛哭的一家三口，毛茸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巨變已經發生，未來，又會變成何種模樣？
大衛從未和別的孩子接觸過，他不知道真正的孩子是什麼樣子，他表現得再像人，終究也不是人類。
人類是這世界上最善變的生物，他們希望能獲得永恆不變的愛，然而自己卻又吝嗇於付出。
讓機器人有了人類的感情，這樣做的人，他們可曾考慮過，那些一心一意愛著開啟自己感情程式的人，若是有一天，不再愛那些機器人了，那些會痛苦，會傷心，會難過，生命悠遠漫長的機器人，該怎麼活下去？
小孩子對母親總有一種奇特的獨佔欲，他們希望媽媽只愛他們一個人，不希望有別的人分去媽媽的愛。
馬丁是個八歲的孩子，在他未曾生病前，莫妮卡將全部的感情全都灌注在他的身上，他一直以為，媽媽愛的人並且唯一愛著的人，只有他。
所以，當自己醒來時，發現家裡面多了另外的孩子，分去了媽媽的一些注意力之後，馬丁非常生氣，尤其在得知大衛只是一個機器人的時候，馬丁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點。
秦月陪在馬丁身邊有五年的時間，對於馬丁這個小孩子，秦月可以說非常瞭解。
他絕對無法忍受像大衛這樣的機器人分走媽媽的愛，他並不會直接做什麼，反而會用一些小方法，去算計大衛。
馬丁他，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大衛的智商很高，智商高並不代表他就會是馬丁的對手，或許是同為小孩子，馬丁很瞭解大衛的弱點。
他想要變成一個人類，他想要媽媽永遠愛他，可是這偏偏是馬丁最無法忍受的事情。
所以，馬丁故意在吃飯的時候挑釁，讓大衛因為強行吃下自己不能吃的人類食物，而導致身體損壞，被送進了工廠維修。
大衛一旦固執起來，沒有人能將他勸說回來。
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從馬丁回來之後，莫妮卡對他的感情就變了，或許還有一些，可是比起從前，卻少了很多很多。
媽媽為什麼不像原來那樣愛他？只是因為他不是人類麼？
如果他可以變成像馬丁那樣的人類的話，媽媽是不是會像從前那樣的愛他？
大衛已經入馬丁的引誘下，犯下了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莫妮卡夫婦的厭惡。
自己的孩子，和一個買來的機器人，他們會信誰？
所以，在被莫妮卡訓斥的時候，大衛想要解釋，可是莫妮卡卻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解釋，甚至因為大衛扯上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孩子馬丁，而對他大發脾氣。
「媽媽，你不愛我了麼？」
大衛臉上流露出絕望的神情，淚水從眼睛裡流了下來，他想要抓住莫妮卡的衣角，卻被一邊站著的馬丁擠開了，馬丁依偎在莫妮卡的懷裡，挑釁地看著大衛：媽媽是我的，她愛的人，永遠都是我。
你永遠不可能再獲得她的愛。
大衛很傷心，他抱著莫妮卡送給他的泰迪熊，躲在房間裡無聲地哭泣著。
「泰迪，為什麼媽媽不再愛我了？」
大衛抬頭，哀傷地看著秦月，喃喃地說道：「她說她會永遠愛著我的，永遠只有兩個月這麼短麼？」
秦月歎氣，伸出手放在大衛的臉上，毛茸茸的的身體將他臉上的淚水吸幹，胳膊上的絨毛很快便被打濕了，秦月有些難過，可她的這具身體沒有大衛的那麼高級，她不可能流淚的。
「大衛，馬丁是莫妮卡的孩子，你無法阻止她愛他。」
「莫妮卡也愛你，不是麼？如果不是你聽從馬丁 攛掇坐下錯事，莫妮卡也不會這麼生氣的。」
「大衛，你聽我說，不要再去做那些無謂的事情，你乖乖的，聽話一些，莫妮卡仍舊會愛著你的，雖然不會有從前的那麼多，可是只要她愛你，就沒有關係，不是嗎？」
經過這兩個月時間的相處，大衛和秦月之間也有了一些感情，對於秦月的話，大衛也願意聽取她的意見。
「你說的對，泰迪，媽媽說，她喜歡聽話的小孩子，只要我乖乖的，媽媽就會繼續愛我。」
從那之後，無論馬丁再如何挑釁，大衛都不理睬，時間長了，莫妮卡也想起大衛的好來，對他的態度和緩了一些。
大衛很開心，他很容易就會滿足了。
只要媽媽愛他，哪怕只有小小的一點兒，也沒有關係。
就在秦月以為事情會這麼平淡的解決的時候，大衛被馬丁帶出了家門。
秦月原本想陪著一起去，可是卻被馬丁強制性留在家中。
作為兒童玩具被設計出來的秦月根本就沒有太高的攻擊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衛被馬丁帶走了。
秦月心裡有些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她極力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馬丁年紀還小，或許會做一些惡作劇，真正傷害人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去做。
秦月想得很好，可是她卻忘記了，大衛，並不是人類。
馬丁或許不會對人類做什麼事情，可是一個人造的機器人，又怎麼會是人類？
馬丁被送到了醫院搶救，他們說，馬丁是被大衛拽到水裡面去的。
身為機器人的大衛不會被水淹死，馬丁卻會。
好不容易才回來自己身邊的孩子，差點被大衛害死，莫妮卡終於做了決定，她不能再讓大衛繼續留在家裡面。
她或許對大衛有感情，可是那些感情抵不上對自己孩子的，她知道大衛不會故意推馬丁下水，可是，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已經造成了惡劣的後果。
她不能再留下他了。
這一夜，馬丁還在醫院裡面，亨利在醫院陪著馬丁，莫妮卡卻留在了家裡面，和大衛擠在同一張床上。
床尾處，秦月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看著莫妮卡拿著書，講述著已經說了無數遍的童話故事。
「匹諾曹找到了藍仙女...藍仙女非常感動...將匹諾曹變成了人類...」
秦月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巨大的悲傷將她籠罩，她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卻無力去阻止。
世上最殘酷的事情是什麼？
曾經深愛的人不再愛你，而你，卻仍舊深愛著她。
一生一世，永恆不變。
第102章 人工智慧
莫妮卡在馬丁回來之前，某些時刻，確實將大衛當做了自己的孩子，投入了感情。
可是，這感情非常薄弱，如同浮在冰面上的霧氣，風一吹，便散了，尤其在亨利強烈要求，讓莫妮卡送走大衛的時候，莫妮卡妥協了。
若是說莫妮卡曾經將大衛當做過孩子，亨利則是從頭到尾，都只是將大衛當做一個讓自己妻子放鬆情緒的玩具罷了。
尤其是亨利身為科技公司的程式師，直接或間接的設計了無數類似大衛這樣的機器人，他更是沒有辦法將大衛當做一個真人。
哪怕他表現的再像一個人類，會哭，會笑，會痛苦，會難過，他也只是一個注入了設定好程式的的金屬罷了。
天亮了，莫妮卡說要帶大衛出去野餐，大衛高興極了，抱著被媽媽塞進他懷裡的秦月，乖乖地坐到了副駕駛位上。
「媽媽，你為什麼流淚，那是高興的眼淚嗎？」
大衛很興奮，自從馬丁回來之後，媽媽再也沒有和他單獨相處過，現在媽媽要帶他到外面去，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什麼比這更棒的事情了！
對人類沒有絲毫瞭解的大衛沉浸在和媽媽單獨待在一起的喜悅心情之中，沒有注意到媽媽臉上越來越悲傷的神情。
秦月看到了，可是對即將到來的一切，無能無力。
莫妮卡要拋棄大衛。
本來就只是一個替代品罷了，她真正的孩子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她怎麼可能還會繼續留下大衛？
她現在表現得再傷心，再難過，也無法掩蓋她接下來要做的殘酷事情。
秦月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五年多的時間，她到外面的時間寥寥無幾，周圍那些冷冰冰的建築讓她看花了眼，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她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巨大的標誌。
擬真電子公司。
寒意瞬間從心底彌漫出來，秦月猛地扭過去頭，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開車的莫妮卡。
她要銷毀大衛！！
大衛絲毫不知即將到來的事情，他將秦月轉了過來，面對他放在膝蓋上面：「泰迪，今天我要和媽媽好好的玩上一天，你待在車上，乖乖的聽話，不要打擾我和媽媽。」
大衛像每一個人類小孩一樣，對最愛的母親有著獨佔欲，哪怕現在的秦月只是一個機器玩具，他也不願意讓泰迪分走莫妮卡的關注。
「大衛是媽媽的孩子，泰迪不是，所以，你要乖乖的。」
聽到大衛稚嫩的話語，莫妮卡渾身一震，臉上的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回想起這兩個月裡發生的種種事情，她到底狠不下心來，眼睜睜地看著大衛被銷毀。
她做不到。
莫妮卡咬牙，拐上了另一條陌生的小路上。
不知開了多久，直到車子再也開不進去，莫妮卡停下車，扭頭看向抱著泰迪熊乖巧地坐在那裡的大衛，啞聲說道：「大衛，我們到了。」
只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地上堆積著厚厚的落葉，空氣中滿是潮濕的氣味，莫妮卡抱著大衛下了車，將他放在了地上，她看著大衛興沖沖地鋪好野餐墊子，乖乖地坐在上面，仰頭望著她，眼裡滿是孺慕之情。
莫妮卡心中一窒，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遠處已經升起一絲薄霧的樹林深處。
「大衛，我要走了。」
莫妮卡輕聲說道。
大衛有些不開心，不過卻不會違逆莫妮卡的話，哦了一聲，乖巧地站起來，準將野餐墊收起來。
莫妮卡攔住了他：「大衛，我是說，我要回去了，而你要留在這裡。」
「你什麼時候回來接我？」
大衛已經察覺到了不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下來，他看著莫妮卡那張依舊漂亮的面容，聽到她嘴裡說出殘酷至極的話語。
「我永遠都不會回來。」
大衛哭了起來，他朝著莫妮卡撲了過去，哀求著莫妮卡不要拋棄她他。
「媽媽，對不起，我不該剪你的頭髮，我不該傷害你和馬丁，媽媽對不起，不要拋棄我。」
「媽媽，如果我想匹諾曹一樣變成真人，是不是就可以回家？」
「媽媽，很抱歉我不是真人，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做你真正的兒子。」
......
大衛哭得撕心裂肺，莫妮卡臉上流著淚，卻沒有一絲的動搖，她不可能再將這個機器人留在家裡，哪怕他現在仍舊全心全意地愛著她。
莫妮卡離開了，臨走之前，將秦月留了下來。
「泰迪會陪著你的。」
大衛呆呆地坐在鋪好的野餐墊上，沒有一絲焦距的眼睛看著莫妮卡離去的方向，直到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他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大衛，你的媽媽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秦月有些難過，她將自己小小的身體放進大衛的懷中，就那麼靜靜地陪著他一起。
莫妮卡是大衛的全世界，可是大衛，卻連莫妮卡的世界都未曾走進去過。
莫妮卡做錯了麼？站在她的角度來看，大衛只是一個擁有感情程式的人工智慧罷了，她或許對他有些感情，可是那份感情，不足以讓她將大衛留在身邊。
沒有將他送去銷毀，已經是莫妮卡最大的恩賜，即使她知道，被啟動感情程式的機器人不可能再認另外一個人做主人，而沒有主人流落在外的機器人，會永無止境地陷入被人抓捕的境地。
當月亮落下，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秦月動了動身子，仰頭看著大衛。
他仍舊保持著昨天的模樣，呆呆地看著前方，秦月心疼得厲害，伸出胳膊，碰了碰他的臉。
「大衛。」
秦月喊，大衛沒有任何回應，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一般，秦月並不在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大衛的名字。
「大衛。」
「大衛。」
「大衛。」
「大衛。」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樹林中回蕩，久久不停，大衛終於回神，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泰迪熊。
這是媽媽送給他的，唯一還留在他身邊的禮物。
「泰迪，為什麼媽媽不要我，是不是哦做錯了什麼？」
「是不是等我找到藍仙女，變成真正的小孩，就可以回家，回到媽媽的身邊？」
「泰迪，我好難過......」
秦月抬起胳膊，摸了摸大衛柔軟的金髮。
亨利和莫妮卡都說，大衛不是真的，他所有的反應都是程式控制的，他是機器人，他永遠都不會有人類才有的感情。
可是，什麼又是真，什麼又是假？人類憑什麼認為機器人不會有感情？如果他們不接受機器人的感情，那又何必賦予他們感情？
傷心，難過，痛苦，唯獨沒有仇恨，哪怕莫妮卡拋棄他，不再愛他，他也沒有一絲的怨恨。
犯下錯的人，從來都不是大衛。
當天再次黑下去的時候，大衛默默地站了起來，扭頭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媽媽已經不會在回來接他的，大衛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他卻抱著另外的希望。
媽媽給他講過的那個故事，故事裡的匹諾曹也不是人類，他找到了藍仙女，然後，變成了人類。
故事都是發生過的事情，只要他變成了真正的人類孩子，媽媽一定會重新接受他。
秦月的實際年齡不知道比大衛大了多少，她沒好意思讓大衛抱著，自己跟在大衛的身邊走朝黑暗的深處走去。
今夜沒有月光，樹林裡黑漆漆的一片，四周一片寂靜，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安靜得嚇人。
大衛作為小孩子被設計出來，面對黑暗，他本能地懼怕，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秦月的胳膊。
「泰迪，我好害怕。」
玩具熊的身體沒有手腳這種東西存在，四肢都是光禿禿的棍子樣的東西，這讓秦月沒有辦法拉住大衛的手。
「別害怕。」秦月稚嫩的聲音裡面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堅定：「我會保護你。」
握著秦月胳膊的手更緊了，大衛低頭，看著不足自己腿高的泰迪熊，心裡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她是媽媽留給他的，她說她要保護他，這是不是代表著，媽媽還愛著他？
秦月哪裡知道大衛又想到了別處，許是因為已經走進了樹林深處，腳下的枯葉越來後，有時候踩下去一腳，半邊身子都陷了進去，若不是大衛拉了她一把，她怕是要被這些落葉給埋了。
秦月有些鬱卒，她現在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過廢材，又小又醜，還沒有任何攻擊力。
得虧她現在是機器人，不需要進食，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帶著大衛能不能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裡活下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耳邊突然傳來汽車的轟鳴聲，秦月神情一凜，拉著還未反應過來的大衛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
刺目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一輛大卡車開了過來，將滿滿的一車東西傾瀉了下來。
秦月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不敢伸頭去看，直到汽車走了一段時間後，這才探出頭去，朝剛剛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入眼處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待看清坑裡堆積成山的那些東西時，秦月倒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去捂大衛的眼睛。
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大衛的眼中。
那些堆積在一起的東西，全部都是殘破的機器人，他們有的還勉強保持人類的外型，大部分的卻是支離破碎的樣子，合金的支架在黑暗中散著幽深的光芒。
人類的繁衍被人為扼制了，沒有新的人類誕生，這個種族的人數銳減，與之相對的，是機器人大量的誕生。
只要有材料存在，機器人可以無限制的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機器人的數量已經非常龐大，已經超過了人類數倍，如果不是在誕生之初便被套上了不許傷害人類的枷鎖，這個星球的主人，怕是早已經變了。
人們依賴機器人，卻又防備著他們，人們設下重重的枷鎖，不許使用武器，一輩子只能擁有一個主人，如果被拋棄，便會被扔進機器人屠宰場銷毀。
秦月聽到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她扭頭看了過去，發現走出了的那些，都是機器人。
這裡是機器人的墳墓，也是苟延殘喘的機器人繼續存活下去的希望。
那些聚集而來的機器人已經非常破舊，型號都是幾年前的舊款，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外面流浪了多久，裹在骨架外面的模擬皮膚已經爛成一團，勉勉強強掛在身上。
他們走到廢墟之上，翻找著合適自己的部件，沒有人說話，除了金屬零件碰撞的聲音之外，這裡再沒有其它的聲音。
之前從未離開過家的大衛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他愣在那裡，呆呆地看著一個掉了一隻手的機器人在廢墟中翻找著，撿起一個個手臂，往手上安著。
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手臂，那個機器人將手臂安裝到自己的身上，活動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這裡。
這樣殘酷的畫面，對大衛的衝擊力可想而知，殘酷的現慢慢地在他面前顯露出猙獰的模樣。
活著已是如此艱難，大衛他真的還有再次回到他所愛的人身邊的機會麼？
秦月不知道，她看到前往坑洞中翻找著替換零件的機器人越來越多，一股莫名的危機感在她心中蔓延，秦月扯了扯還在愣神中的大衛，示意他趕快離開這裡。
大衛低頭，茫然地看著秦月，喃喃地說道：「我和他們不同，我是獨一無二的，我是小孩子，我不是機器人，我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
眼前的一切顛覆了大衛的認知，他無法想像自己在未來，也許會變成他們那種模樣。
變成那個樣子，媽媽會認不出他來的。
「大衛，我們快走，這裡很危險。」
秦月總覺得這裡有些不對勁兒，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她的神色瞬間變了。
莫妮卡說，機器人屠宰場就在附近，那些成堆的機器人殘肢足以說明一切。
這裡，怕是人類設下的陷阱，為了抓捕流浪在外的機器人而埋下的誘餌！
然而，秦月想到這一點兒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一輪巨大到不可思議的明月從小山包的背後升了起來，設下這誘餌的人類站在飛行器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聚集在廢墟處的那些機器人。
「今夜的收穫不錯。」
秦月聽到一個人的聲音那麼說著。
人們說，機器人，沒有恐懼，不會害怕，他們是一群沒有感情的玩偶。
然而，圍在這裡的這群機器人並不同，他們很清楚的知道，被那些人抓回去會有什麼樣子的下場。
他們無法攻擊人類，只能四下奔逃，刺目的燈光下，映出他們毫無波動的面龐。
人類創造了機器人，自然也有很多很多扼制他們的手段，沒有辦法使用武器的機器人，在人類的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們根本逃不掉的。
秦月清清楚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她拉著大衛，躲在大樹後面，粗壯的樹幹將兩人小小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多多的機器人從他們身邊跑過去，跌倒，爬起來繼續奔逃。
人們賦予了他們智慧，可是卻沒有給打開使用智慧大門的鑰匙，慌亂的奔逃沒有絲毫的用處，他們一個個的被重新抓了回去。
地上的機器人越來越少，秦月的神經繃得越來越緊，就在她以為他們逃過去的時候，她聽見一個人的聲音在他們頭頂上方響起。
「這裡還有兩個。」
心瞬間冷了下去，秦月抱緊了大衛，有什麼東西從天空掉落，粘在了他們的身上，兩個人控制不住地離開了地面，朝著那個巨大的明月形的飛艇飛去。
「泰迪，我好害怕，救救我，媽媽，你在哪裡......」
男孩淒厲的呼喊聲，讓抓他們的人楞了一下，仔細地用儀器掃描了一變。
「沒有熱量，他是機器人。」
「太奇怪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機器人。」
「從來沒有機器人會求救，他們也不會叫喊，這個特別的機器人說不定會讓我們大賺一筆。」
大衛嚇得不輕，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秦月用力抱著他，擦去他臉上的淚水，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說道：「大衛，別害怕，我會保護你，我一直都會在你的身邊。」
機器屠宰場。
這是由厭惡機器人的人類所建造的場地，他們回收被拋棄的機器人，抓捕那些逃離在外沒有主人的機器人，用各種各樣殘酷的方法，虐殺他們。
機器人在社會中的地位極其低下，人們可以對這些機器人做出任何可怕的事情，而不會遭到法律的制裁。
所有人性的醜惡在這裡被全部的釋放，傷害那些與人類有相同外貌的生物不會讓他們產生任何的愧疚感。
那些只是機器罷了，會哭會笑會走會跳會思考，卻不會有感情的東西而已，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人類服務。
誕生之極是這樣，死去的時候，也是這樣。
這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秦月和大衛兩個人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鐵籠之中。
這是一個類似小型足球場的地方，場地面積很大，最中央的地方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舞臺，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燈光很亮，將周圍的一切照得纖毫畢現，讓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一個人的表情。
瘋狂，扭曲，每一個人都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嘶吼著，叫嚷著，命令舞臺上的人快點殺死那些機器人。
秦月捂住了大衛的眼睛，不想讓他看到這些東西。
這裡聚集了世界上最醜陋的東西，而大衛他只是個孩子，他不應該看到這些。
然而，眼睛看不見，耳朵裡卻能聽見，那些他聽不懂也聽不明白的話語從四面八方湧入他的耳中，大衛茫然無措，雙手緊緊抱著秦月軟綿綿的，似乎想要從她的身上汲取力量。
媽媽，你在哪裡，我好害怕。
小小的鐵籠裡面擠滿了各種各樣的機器人，他們每個的功能都不相同，有的型號很老了，身體破敗的不成樣子，有的型號是最新款的，身體也沒有任何的破損，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自己的主人所拋棄。
秦月的目光從那一張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掃過，他們知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可是沒有一個人哭泣，或者求饒，，只是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身為機器人的他們明知已經逃脫不了，便不會在做無用功，淡然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會痛苦麼？會害怕麼？會悲傷麼？
這些都只是人工智慧而已，他們所作所為全部由設計好的程式所控制，害怕這樣的情緒他們不可能也不會擁有。
然而，沒有人比秦月更清楚，在人類創造出機器人，並且賦予他們智慧開始，機器人，便形成了新的物種。
人類為什麼會有感情？就連人類自己都不清楚，他們有怎麼能斷定，機器人，不會有感情？
感情，並不是人類所獨有的。
秦月想了很多，眼見籠子裡的機器人被一個個帶出去，原本擁擠的籠子變得寬敞了許多，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出去的機器人都被人用各種奇怪的方式殺死了。
機器人沒有血液存在，哪怕被工具砸的粉碎，也不會有鮮血流出，死了這麼多的機器人，空氣中卻沒有一絲血腥氣存在，秦月扭過頭，不忍心再去看，她終於知道了那個坑洞裡面的機器人殘肢從何而來。
那樣大的深坑，到底死了多少的機器人才填滿了那裡？
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哪怕不是為了任務，她也不能讓大衛這個孩子死在這裡。
秦月放下了捂著大衛眼睛的胳膊，大衛眨眼，他迷茫地看著不遠處舞臺周圍堆積的那些機器人的殘肢碎片。
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媽媽，你在哪裡，我想回家，我好害怕......
秦月捧住大衛的臉，強行讓他看著自己，當看到他那雙純淨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時，秦月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大衛，你聽我說。」
「我有辦法離開讓你離開這裡。」
聽到秦月的話，大衛的眼睛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麼辦法？」
「我能離開這裡麼？太好了。」
大衛很興奮，他已經知道死亡代表著什麼，他不懼怕死亡，可是在沒有找到藍仙女，變成人類小孩的時候，他不想死。
他想回家，重新回到媽媽的身邊。
許是因為機器人被抓住後便會規規矩矩呆在那裡，不會求饒，也不會逃跑，所以，鐵籠旁並沒有看管他們的的人存在。
秦月請求一個保姆型的女機器人幫他們掩護，讓她可以幫助大衛順利地逃出去。
保姆型機器人被設計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看護孩子，而大衛，正好是一個孩子，保姆機器人在看到大衛的那一刻，便欣然應允了秦月的請求，默默地站在了他們的身前，將他們兩人的身影擋住了。
周圍的機器人默默地看著他們，有幾個機器人挪動了一下身體，幫著那保姆型的機器人遮擋著他們，隔絕外面人的視線。
沒有人會注意到籠子裡面的這些機器人的動作，他們都認為這些機器人已經是砧板上的肥肉，不可能會逃跑，誰也沒有想到，這群被抓回來的機器人裡面，會有秦月和大衛這兩個異類存在。
秦月讓大衛將自己放下來，她站在鐵籠跟前，看著眼前手指粗細的鐵欄杆，，深吸了一口氣，伸出胳膊，放進了兩根欄杆的中間。
大衛看到秦月的動作，緊張了起來，他不敢說話，也不敢詢問什麼，怕打擾到秦月，他的目光落在秦月那個看起來軟綿綿的胳膊上面，眼神有些微的迷茫：那樣柔弱的胳膊，真的能把這堅實的鐵欄杆撐開嗎？
奇跡發生了，隨著秦月的動作，那看起來堅實無比鐵欄杆朝著兩邊分開，空隙越來越大，直到可以容納一個小男孩通過，才堪堪停了下來。
大衛的眼睛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從那裂開的縫隙鑽了出去。
不過只隔了幾根鐵欄杆而已，大衛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他轉身，朝著站在欄杆那裡的秦月伸出手，小聲喊道：「泰迪，快出來，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沒有人回答，大衛心底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他的聲音大了幾分，一把拉住了那個身影的胳膊，將她從籠子裡面拽了出來。
「泰迪，你怎麼了？泰迪？」
大衛神情有些慌亂，看著秦月失去光澤的眼睛，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她不在回應他？
她死了麼？
前所未有的恐慌將大衛籠罩，這是媽媽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現在，她死了，是不是代表著媽媽已經不再愛他了？
似乎有人發現了這邊的不妥，朝著這裡走了過來，保姆型機器人有些著急，催促著大衛趕緊離開，大衛抬頭，湛藍色的眼睛內水霧彌漫，保姆型機器人渾身一震，本能地感覺到心疼，她放軟了聲音，告訴他，那個泰迪熊還沒死，只是能量耗盡了，只要她的能量恢復了，她就能活過來。
大衛相信了她的話，轉身，朝著遠處的人群跑去，小小的身影很快融入了人群裡面，再也看不到了，保姆機器人勾起嘴角，目光落在那個被撐得變型的鐵欄杆上面。
機器人從來不會說謊，可她卻騙了那個孩子。
那個泰迪熊，怕是不會醒過來了。
***
秦月在做夢。
明明身處於夢中，可是夢裡發生的事情，她卻根本看不清楚，四周全是模糊的畫面，只能看到憧憧人影，卻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她聽到很多人在說話，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很長很長，長到她都不知道多久的時間，秦月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呼喚著她的名字。
「泰迪，求求你，醒過來，泰迪......」
秦月掙扎著從夢中醒了，睜開眼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空。
湛藍的，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卻清清楚楚地映出了她的影子。
毛茸茸的腦袋，黑漆漆的眼珠。
她，還是泰迪熊的樣子。
秦月有些發懵，很快又清醒了過來，剛剛被她看成是天空的藍色，原來是一個人的眼睛。
「大衛......」
秦月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原本稚嫩的聲音變得嘶啞了起來，她愣了愣，目光落到大衛身上，待看清楚他現在的模樣時，秦月的心猛地一揪。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若不是那雙眼睛，秦月絕對不會認出來，眼前這個蓬頭垢面，衣著破爛的孩子，會是那個漂亮的男孩，大衛。
在她昏過去的那段時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衛守在秦月身邊，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呼喚著她的名字。
那個保姆型的機器人告訴他，泰迪還沒死，只是失去能量了，只要她的能量恢復了，她就能醒過來。
大衛逃離了屠宰場之後，被一個人類救了，他被那個人類帶回了家，囚禁了起來。
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她帶大衛回來，只是因為他孩子的外貌。
沒有資格孕育孩子的她想要一個孩子，哪怕這個孩子，只是一個機器人罷了。
開始的時候，女人對大衛很好，可是大衛始終不願意開口叫她一聲媽媽。
大衛的媽媽只有莫妮卡一個人，他這一生，只會愛她一個人。
女人漸漸失去了耐心，將大衛囚禁在陰暗潮濕的小屋子裡面。
屋子裡面什麼都沒有，黑漆漆的，十分嚇人。
大衛抱緊了秦月，縮在角落裡面，透過狹小的視窗看著外面的藍天。
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找到藍仙女，變成人類孩子，回到自己媽媽的身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衛趁著女人不注意的時候，帶著秦月逃走了。
他不敢去人類聚集的地方，因為媽媽告訴過他，那些人都是壞人，他們會抓住他，將他銷毀。
他還有願望沒有完成，他不想被銷毀。
大衛在叢林裡四處遊蕩，碰到其他的機器人時，他會問他們，藍仙女在哪裡。
沒有一個人知道藍仙女在哪裡，大衛並不氣餒，匹諾曹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藍仙女，他也一定會找到。
泰迪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很多機器人告訴他，泰迪已經壞了，讓他丟棄她，大衛從來都不曾答應。
這是媽媽送給他唯一的禮物，哪怕他死去，也不會將她丟棄。
**
距離秦月昏迷過去，已經過了七年的時間，秦月聽著大衛的訴說，心裡酸酸的。
七年的時間裡，大衛就這麼一直尋找著那並不存在的藍仙女，想要回到媽媽身邊的願望從來未曾改變過。
那一次，幫助大衛逃脫，已經耗盡了秦月全部的能量，她以為自己會就此脫離這個世界，可是沒想到，她還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
秦月看著大衛那張髒兮兮得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小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秦月暗自做出了決定，她要幫助大衛完成他的願望。
大衛想要的，不過是獲得媽媽的愛罷了。
如今已經過去了八年的時光，當初的馬丁已經長成了少年，這樣年紀的男孩已經過了獨佔母愛的年紀，此時，若是大衛回去，莫妮卡怕是會重新接受他。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瞭解人類是怎麼樣的一種生物。
當初拋棄大衛，莫妮卡心中一定會有愧疚存在，這份愧疚會一直糾纏著她，越積越深，最後成為心底一塊去不掉的傷疤。
如果大衛一直不曾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個傷痕或許會慢慢地淡去，直到被她遺忘。
可若是，大衛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呢？
若是她知道，八年的漫長時光裡面，大衛一直尋找著並不存在的藍仙女，想要變成人類，重新回到她的身邊，莫妮卡，又會如何去做？
哪怕這世界上最冷酷的人，恐怕都無法拒絕這樣真摯的感情。
秦月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大衛，她相信，大衛會有自己的判斷。
「可是媽媽......」
大衛有些心動，可是想到當初分別時媽媽的樣子，大衛又有些退縮。
秦月將自己的胳膊放在了大衛的身上，雙眼盯著大衛那雙毫無雜質的雙眼，問道：「大衛，告訴我，你還愛著媽媽麼？」
「當然。」
大衛毫不猶豫地回答，秦月笑了，黑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嘶啞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絲蠱惑的意味：「大衛，你知道，人總是善忘的，已經已經過去八年的時間，媽媽不會記得你當初犯下的錯，你不在她的身邊，她記得的，只有你的好。」
「相信我，大衛，媽媽一定在想念著你，我保證。」
大衛最終被秦月說動了，這八年的時光裡麼，他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媽媽，他想回到她的身邊，聽她再叫一聲他的名字，他想她可以將他抱上床，用她甜美的聲音為他講睡前故事。
他想她。
八年的時光裡，大衛帶著秦月一直在叢林裡繞來繞去，他們早已經不知道到了那裡，距離當初被他們丟棄的地方，有多遠。
尋尋覓覓，找了很久，詢問了很多其它被丟棄的機器人，最終在一個道路指揮機器人的帶領下，他們回到了最初被丟棄的地方。
那塊藍白格子的野餐墊被落葉埋在下面，只留一個小角在上面，大衛將它抽了出來，抖落了上面的泥土，重新鋪在了地上。
找了一處小水潭，讓大衛將自己清洗乾淨，然後讓大衛換上他們撿來的破舊衣衫，秦月帶著大衛，走出了樹林。
洗乾淨的大衛，看上去就是一個人類小孩的樣子，而對待孩子，人類總是不自覺地會心軟。
好心的大叔將他們兩個人送到了他們所說的地址，再三詢問，確定他們並不需要幫助之後，那個滿臉鬍子的大叔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這裡。
大衛將秦月抱在懷裡，看著眼前這棟熟悉又陌生的大廈，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走了進去。
馬丁昨日因為小事和莫妮卡大吵一架，莫妮卡被氣得不輕，早上起來的時候頭有些發昏，因此請了假，並沒有去上班。
躺在床上的莫妮卡迷迷糊糊地聽到門鈴聲響起，她揉了揉發脹的額頭，走出臥室，下樓去開門。
房門打開，莫妮卡看到門外站著的那個小小的身影時，愣在了那裡。
怎麼可能會是他？
「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妹子們平安夜快樂~~~~
我想了很多結局，有虐莫妮卡的啦，有兩千年後外星人將秦月意識注入莫妮卡複製體內的，還有就是秦月帶領機器人起義大殺四方統治人類的等等等等，可最終，卻選定了這個結局，大衛最想要的是什麼？
是莫妮卡，他的媽媽，秦月將大衛帶回去，在合適的時間裡，重新帶回了莫妮卡的身邊，已經丟棄過大衛一次的莫妮卡，恐怕不會再一次丟棄他，畢竟，莫妮卡對大衛還是有幾分感情存在的。
這一部分埋了一些伏筆，等到寫終結者的時候，可能會用到~~~~
第103章 致命ID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樣，對於重新回到身邊的大衛，莫妮卡很快便接受了他。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一份濃烈到極致的感情。
人類吝嗇於付出愛，卻又想得到一份永恆不變的愛。
莫妮卡她曾經將這一份真摯的沒有任何雜質的愛拋棄了，現在，他又重新會來到她的身邊，失去過才知道珍貴，她怎麼可能再一次丟棄他？
「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
相對于機器人漫長的生命，人類的壽命實在太過短暫，感覺好像並沒有渡過多長的時間，莫妮卡便已經垂垂老矣。
大衛還是幼年時的模樣，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他坐在莫妮卡的床邊，靜靜地看著那張已經不在年輕的面容，他的小手握著莫妮卡如枯木一般的手掌，一如當初軟綿柔嫩的手指輕輕地刮過她乾癟的皮膚。
「媽媽。」他喊，眼睛滿滿的都是濡慕之情。
幾十年的時光，他對她的愛，沒有一絲的改變。
莫妮卡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混濁的雙眼已經看不清那個熟悉的身影。
大衛，大衛，大衛……
幾十年的相處，莫妮卡對大衛的感情早已經深入骨髓，從他歷經千辛萬苦回家的那一刻開始，莫妮卡就已經決定了，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在丟棄他。
她做到了。
「對不起。」
她說，她不能在陪伴著他了，她希望他可以永遠這麼單純地活下去。
莫妮卡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在她失去氣息的那一刻，大衛毫不猶豫地啟動了自毀程式。
媽媽，我來陪你了。
從始至終，秦月一直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她沒有阻止大衛的動作，對於大衛來說，莫妮卡就是他的全部，是他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他愛的人已經死亡，他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許多許多年以後，原本應該徹底毀滅的晶片被人輾轉得到，在得知這個晶片的主人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擁有感情的人工智慧的時候，那個男人用這個晶片重新做了一個機器人。
他賦予了他新的生命，他讓他稱自己為父親，他為他取名為大衛。
又過了很多年，普羅米修士號上的飛船裡，大衛看到了從睡眠艙清醒過來的那個女人。
明明沒見過，卻覺得她的眼神有些熟悉。
「福德，你好，我是大衛。」
***
秦月回到了那個神秘空間裡，然而沒有等她回過神來，一個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任務失敗，進入懲罰世界。」
秦月的腦子嗡得一聲，瞬間空白。
她竟然沒有獲得大衛的愛！怎麼可能？
然而事實擺在面前，沒有等她回過神來，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蜿蜒的盤山路上，一輛破舊的中巴車快速地行駛著。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中巴車昏暗的車燈無法穿透黑暗，只能勉強照亮面前一小片地方。
雷聲轟隆作響，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下來，瞬間連成了一片。
中巴車上零零散散坐著十個客人，許是因為路程太久，山中手機信號很弱，旅途枯燥無味，這些人都昏昏沉沉地睡著。
一道刺目的閃電撕裂長空，炸雷聲響起，最後排坐著的一個長髮女人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茫然地看著四周。
女人的動作太大，將她身邊坐著的同伴驚醒了過來，淺金色長髮的女人揉了揉眼睛，看著坐在那裡發愣的好友，咕噥了一句，然後推了她一把，問道：「阿月，你怎麼了，做惡夢了？」
被她換做阿月的女子聽到這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渾身一震，僵硬地轉過頭來，在看到那女人的容貌時，女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聲喊道：「克雷爾？！」
秦月看著眼前這個與克雷爾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她又回到了死神存在的那個世界中？
這個想法在秦月腦海中翻騰而起，怎麼也壓不下去，直到眼前的這個克雷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阿月，你是睡得迷怔了吧？我是爾萊，米爾萊，你的好友兼同事，不是什麼克雷爾。」
秦月聽到這個自稱爾萊的女人嘴裡冒出來的流暢的漢語，沉默了下去。
她不是克雷爾，克雷爾根本不會說中文。
許是被兩人的聲音吵到了，前排坐著的男人扭頭，看向她們，沒好氣地說了一聲：「別吵了，耳朵疼。」
秦月的眼睛微微瞪大，瞳孔驀地緊縮起來。
秋生......
此時和他坐在一起的女孩抬起頭來，看向秋生，小聲勸道：「阿秋，你別亂發脾氣。」
被女孩換做阿秋的男孩扭頭，看向自己的女朋友，寵溺地笑道：「好好好，小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秦月的目光從那個長得像極了伊莉莎白的女孩臉上收了回來，她低頭，看著自己腿上穿著的深色破洞牛仔褲，許久沒有出聲。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克雷爾，伊莉莎白，秋生......
他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秦月腦袋突然一陣針紮似的疼痛，她悶哼了一聲，捂住了頭，與此同時，一段文字出現在她的腦海字。
「找出殺人兇手，若是判斷錯誤，宿主將會死亡，沒有複生機會。」
旁邊坐著的爾萊看到秦月的模樣，嚇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觸手處一片冰冷，爾萊一驚，慌忙詢問道：「阿月，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疼痛感褪去，秦月抬頭，看到眼前那張與克雷爾一模一樣的面孔，那張臉上佈滿了擔憂之意，沒有一絲摻假，完完全全地法發自內心。
「我沒事。」
秦月搖了搖頭，靠在了椅背上面，合起眼來，整理自己剛剛獲得的記憶。
她現在所佔據的這具身體，名字也叫作秦月。
她和米爾萊是好朋友，兩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最近休了年假，兩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去自由行，在進入澄縣這個小城的時候，在當地報了個旅行團，和人拼團，去澄縣下屬的一個位於深山之中的小村莊去探險。
拼團的一共有十個人，除了秦月和米爾萊兩個人之外，還有剛剛說話的陳生和伊白，他們兩個是一對大學生情侶。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叫楚陽的男人，他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是漫畫家，此次是去采風的。
另外還有一大一小母女兩個人，叫什麼名字，原主沒什麼記憶，想來是並沒有介紹自己。
剩下的三個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原主只記得他們的個頭很高，叫什麼，長得什麼樣子，卻並不清楚，想來那時候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他們身上，所以才不曾記住他們。
十個人裡面，已經有三個長得與秦月曾經遇到過的那些人相同，剩下的那些人裡面，還會看到熟悉的面孔麼？
秦月心裡有些發寒，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尤其想到自己的任務時，秦月心裡更是冰冷。
找到殺人兇手。
那是什麼意思？
睜開眼睛，她的目光從前排那幾個人的身影上掃過。
兇手 ，會在這些人中麼？
窗外大雨嘩嘩地下著，中巴車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在這雨中的盤山路上疾馳。
秦月的心情很差，他透過窗戶朝外面看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這輛車，這車上的這些人，似乎已經陷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之中。
身上突然一暖，秦月扭頭，爾萊將薄毯子仔仔細細地蓋在秦月的身上，將她嚴嚴實實包裹了起來。
「山裡的夜晚很涼，讓你多穿一點你也不聽，你看看你的臉都白成什麼樣子了。」
秦月聽著爾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一股暖流從心底深處升起，冰寒的身體變得溫暖了起來，她朝著爾萊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輕地喊了一聲：「小萊。」
「嗯？」爾萊抬頭看著她，湛藍色的眼睛裡面似乎盛滿細碎的星光。
「謝謝你。」
秦月說完，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爾萊似乎看了她很久，然後才收回目光，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接著便是細細的咀嚼聲。
心底有些失落浮現而出。
長得再像，她終究不是克雷爾。
秦月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可能睡過去，誰知道，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
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天就要亮了。
盤山公路的盡頭是一片荒草叢生的小路，司機師傅喊了一聲，到了，車上的人陸陸續續醒了過來，待看見那荒蕪的小路時，一群人不由得抱怨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不是說到了嗎？這又是什麼地方？」
「就是就是，你該不是唬人的吧？」
鬍子拉碴的司機師傅開了一夜車，脾氣有些暴躁，朝著這群人吼道：「你們這些城裡人不就願意跑到鳥不拉X的地方來旅遊？甭跟我說這些，順著小路往下走，約摸一個小時就到地方了，我的任務就是將你們送到這兒，三天之後再來接你們，別的，什麼都別說，跟我沒關係，想回頭的，現在就跟我回去，不過我醜化可說在前面，現在回去了，這錢也是不會退的。」
透過車窗，他們看到了處在山坳裡面的那個小小的村落。
隔得太遠，村落裡面的建築物看得不太清楚，只是覺得很美，很有意境。
已經到了這裡，眾人自然不會在掉頭回去，抱怨了一通之後，拎著自己的包下了車。
一行人全部下車之後，司機師傅調轉車頭，開著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十個人站在山頭上面，互相看了看，最後，身材最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環顧一圈後，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叫林槐，是一個資深驢友，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的話，這次短途旅行由我帶隊怎麼樣？」
秦月的目光落在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懼意，她移開了目光，落在站在旁邊的那對母女身上。
過於高大的女人即使比起最高的林槐也不遑多讓，被她牽在手裡的男孩顯得分外的嬌小。
雷普利，還有，大衛。
又是兩張熟悉的面孔，秦月苦笑了起來，目光落在那個站在那對女子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那是秦日。
秦月的神情有些恍惚了起來，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背後，到底又隱藏著什麼，看是平靜無波的現實，又隱藏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林槐的目光從秦月發白的臉上一掃而過，很快便又移開，站在秦月背後的那個男人抬頭，看著林槐的目光陰鬱至極。
對於林槐的自告奮勇，眾人沒有什麼意見，商量了一通之後，便順著小路朝山下走去。
小村子處在山坳之中，從這裡下去只有一條佈滿雜草的小路，為了保證安全，自稱是資深驢友的林槐走在第一位，負責探路。
第二個，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長得偏陰鬱，卻並不顯得娘氣，渾身透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的自我介紹也是冷冰冰的，只有兩個字：「申毅。」
其餘的，什麼工作，什麼年齡倒是一概不提，不過人不願意說，其餘的人自然也不會去追問，他看起來便不好相處，沒有人願意去招惹他。
排在第三的男人是那個長得與秦日一模一樣的男人，他是一個漫畫家，名字叫做楚陽。
走在中間相對安全地方的，是雷普利和大衛，他們一個叫雷麗，另一個，叫做衛東。
母子兩人身後跟著的，是伊白，她原本不願意和陳秋分開，不過陳秋好聲好氣哄了許久，這才乖乖地跟在後面。
之後，便是爾萊和秦月兩人，爾萊在前，秦月在後，她的背後，是陳秋。
最後面的那個男人，是一個自稱是小模特的男人，他長得非常出色，比起許多電影明星來更要漂亮，只不過，這些人都沒有見過他所說的那些他拍過的雜誌之類的東西，所以也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昨夜下過一場雨，小路泥濘濕滑，並不好走。
林槐走在最前方，倒是盡職盡責，挑的下腳的地方，還算是乾淨整潔，勉強可以行走。
雜草長得並不高，只是剛剛及人的小腿處，不過因為下雨，草葉上沾滿了雨珠，從草叢中走過去，沒過一會兒，褲子便濕噠噠的，貼在了身上。
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天剛剛亮起來，山裡的溫度比外面還要低上幾度，秦月覺得寒氣順著小腿慢慢地往上爬，沒多長時間，整個人都像是泡在了冰水裡一樣，冷得厲害。
大衛的年紀還小，走了沒一會兒，便受不了了，哭鬧著要人抱，雷麗默不作聲地將他抱了起來。
只是下山的路一個人走著已經是很勉強，哪怕雷麗人高馬大，抱著一個孩子走路，仍舊是有些吃力了。
沒有人伸手幫忙，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自顧自都已經來不及了，又哪裡會去幫一個陌生人？
秦月倒是有心幫忙，可她現在這身體，嬌嬌小小，別說幫忙，不添亂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最終，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看起來一臉陰鬱，極為不好相處的申毅伸出了援手。
「給我。」
申毅的聲音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雷麗有些尷尬，搖了搖頭，說了聲不用了。
只是申毅伸出的手沒有收回的意思，就那麼杵在雷麗的面前，雷麗咬牙，看了申毅一眼，她似乎看到了申毅眼中的堅定，猶豫了一會兒後，考慮到自己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太適合抱著大衛，於是便將大衛交到了他的手中。
「謝謝。」
雖然申毅的態度並不怎樣好，不過他到底是幫助了她，雷麗仍舊是十分感激。
申毅沒吭聲，抱著大衛繼續跟在林槐的身後往下走。
他人高腿長，力氣又大，抱著個小孩沒有任何的影響，雷麗看他走得極穩，被他抱著的孩子也不哭鬧了，雷麗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伊白是個嬌氣的，走了一多半的路程，眼看就快要到村子裡了，她喊腿疼，鬧著不願意繼續往下走，陳秋趕緊越過秦月和爾萊兩個人，蹲在坐在那裡耍賴的伊白身前，柔聲細語地哄著她。
看到頂著秋生臉的男人用那樣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哄著有著伊莉莎白面孔的女人。
秦月覺得腦袋有點兒轉不過彎兒來，這畫面帶來的衝擊力實在太過強大，秦月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有崩塌的跡象。
呵呵，這個世界太神奇了，無論她怎麼樣告訴自己，他們只是長得相同的人罷了，可是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用自己不熟悉的語氣做著他們不可能會做的事情，秦月仍舊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絲毫波動。
她已經脫離了那些世界，那些曾經在她生命裡出現過，留下深深印記的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
這些人，他們都不是他們。
哪怕長得相同，他們，也不是同樣的那個人。
伊白只是鬧著，不願意繼續走下去，此時距離村子已經不遠了，秦月，爾萊，和那個叫黑山的男人三人越過他們，朝著已經走遠的那些人追去。
走得遠了，秦月仍舊能聽到陳秋仍舊在溫言哄著伊白，那樣輕柔的語氣，是她從未在秋生嘴裡聽到過的，秦月心中動了動，扭頭，朝後面看了過去。
陳秋俯身將伊白抱了起來，他低下頭，在伊白的嘴上親了一下，伊白瞬間紅了臉，整個人立馬乖巧了下來，不吵也不鬧，乖乖巧巧地窩在陳秋的懷裡。
兩人站在蜿蜒的山路上面，四周是翠綠的青草，微風吹過，草葉晃動，一切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卷一般。
「阿月，趕快走啊。」
耳邊傳來爾萊熟悉的聲音，秦月轉頭，跟在爾萊身後，朝著不遠處的小村子走去。
白色的大霧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陳秋和伊白的身影被霧氣所吞噬，霧氣順著山坡蔓延下來，一寸寸帶吞噬著所能看見的東西。
秦月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了起來，她眨了眨眼，呼吸間，淡淡的水汽湧入鼻端，細密的睫毛上，凝結出小小的水珠。
抬頭看去，天空已經看不見了，太陽變成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起霧了。
霧氣越來越大，霧氣之中，有人拉住她的手，朝前走去。
那雙手很大，很寬，並不是屬於爾萊的，事實上，那是一雙男人的手。
秦月被拉進了村子裡面，村子的霧氣似乎比外面淡了許多，秦月抬頭，看到握著自己手的男人。
申毅。
秦月瞪大了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清澈的褐色瞳眸中，映出了她的影子。
秦月想說些什麼，申毅已經放開了她的手，站到了一旁，秦月摸了摸鼻子，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人家只是順手而已，剛剛，她看到的，怕是幻覺而已。
「謝謝。」
秦月誠心誠意地道謝，原以為申毅不會回應，誰知道，他低下頭，看著她，許久後，嗯了一聲。
秦月莫名地覺得臉有些熱，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申毅看著她，茶褐色的眼眸裡面似乎裝了一片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
站在另外一旁，正在看著地圖的林槐似乎不經意地抬頭，朝著兩人站立的方向看來，在看到那挨得極近的二人，林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申毅。」
他喊著，聲音裡聽不出任何其它的情緒：「幫我看看地圖，看看這家村子裡的旅館在哪裡。」
站在林槐身邊的楚陽眉頭微挑，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這個村子很小，不過幾十戶人家，這樣的地方，想找到村子裡唯一一家旅店，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情？又何必硬要叫其它的人來幫忙？
雷麗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妥，不過人不說，她也不問，只是用從包裡掏出來的幹毛巾，幫著大衛吸著褲腳上的水。
爾萊似乎感覺到了這氣氛有些怪異，從旁邊蹭了過來，整個人幾乎貼到了秦月的身上，她附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吹拂在秦月的耳朵上面，酥□□癢。
「哎，阿月，這氣氛有點兒不對啊，你不是說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麼？現在這是怎麼搭上的？」
秦月推了爾萊一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她倒是說得有鼻子有眼，也不怕人聽了笑話。
許是因為她長得和克雷爾太過相像，和原主又是好友的關係，秦月對她的態度很親昵。
兩人的打鬧，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卻生出了異樣的滋味，黑暗在人心底最深處翻湧，誰也不知道，隱藏在最深處的黑暗何時會出現，將毫無所覺的人拉入萬丈深淵之中。
大霧不知道何時退去，將青山綠水重新露了出來，陳秋抱著伊白從村外走了進來，看到站在村口的一行人，伊白有些不好意思，掙扎著從陳秋懷裡跳了下來，臉紅紅地躲在了陳秋的背後。
陳秋倒是並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和眾人打招呼：「HI，你們還沒去旅館麼？」
林槐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說道：「我在等你們，大家一起來這裡的，總不能丟下你們先行離開。」
沒等陳秋說什麼，林槐已經不再看他，朝著其餘的人大聲說道：「旅館就在村子西頭，我們趕快過去。」
眾人應了，拎著行李，跟在林槐的身後，朝著旅館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路程，秦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她朝周圍看了一眼，白牆灰頂的建築小巧精緻，栽種在門外的柿子樹果實累累，因為沒有人採摘，果實落了一地，秦月正在走神間，腳底下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啪嘰一聲，發出細微至極的聲響。
秦月低下頭，看去，卻發現是一個已經熟透了柿子，不知怎麼的滾到了路中間，被她一腳踩得稀碎。
看著那橙黃色的柿子肉，秦月腦海中靈光一現，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些不妥了。
這村子裡面，居然沒有人！
一股寒氣從心底爬了出來，秦月拉住了爾萊的胳膊，在爾萊回頭看她的時候，秦月說：「爾萊，這個村子裡，沒有人......」
爾萊卻似乎好不驚奇，切了一聲後，點了點秦月的額頭，理所當然地說道：「這個村子當然沒有人，事實上，它已經被廢棄了，不過後來有土豪看中了這裡，重新修整了一下，通了電，建了賓館，方便向我們這樣的人來遊玩。」
秦月愣住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再看周圍的那些建築，確實有翻新的跡象，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小題大做了。
走在他們前面的陳秋聽到兩人的對話，扭過頭來，看著秦月，說道：「你不會不知道這事情吧？這種深山老林，做什麼都不方便，像我們這樣的人偶爾圖個新鮮來玩玩兒，那些在這裡住了十幾甚至幾十年的人，哪裡會願意繼續待在這裡？」
秦月沉默，沒有吭聲，陳秋以為她生氣，切了一聲，回頭去和伊白說著話，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伊白捶打了陳秋幾下，陳秋卻並不惱怒，嘻嘻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樣的陳秋，與秦月記憶裡的那個男人重合了起來，她搖了搖頭，將那荒謬的想法拋之腦後。
他不是秋生，秦月告訴自己，目光落在那個側頭望著秋生，臉頰上染滿紅暈的女人身上。
她也不是伊莉莎白。
秦月如此告訴自己，移開了目光，再看到不遠處的那棟二層小樓時，秦月愣了一下。
那是一棟典型的徽式建築，白色的外牆，青灰色的磚瓦，大門是黑色的，門上是兩個青銅色的怪獸門環。
秦月離得有些太遠了，看不清那兩個門環是什麼怪獸，等到走得近了，才看到那雕琢的栩栩如生的門環並不是什麼怪獸，而是獅子。
青山綠水，這麼一棟灰瓦白牆的旅店矗立在這裡，總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明明是極其有意境的地方，秦月卻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她也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兒，只不過感覺這間旅館，這個村子，處處透著怪異。
也許是她想多了吧。
秦月如是想。
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大雨頃刻間便落了下來，十個人擠在狹小的屋簷下面，身子很快被雨水淋透了。
林槐摸了一把臉，用力地扣起門環，其餘的幾個人也叫嚷著，讓老闆趕快開門。
旅店內傳來人走動的聲音，片刻後，大門被人從內打開，一個嬌嬌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屋子裡面。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梳著兩條麻花辮子，身上穿著一身合體黑白格子的長裙，白色的襪子包裹著她纖細的小腿，小巧玲瓏的腳丫套在一雙棕色的皮鞋之中。
秦月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個長著與伊斯特一模一樣面孔的女孩像極了扮演乖巧小女孩的伊斯特，只不過，她的年紀看上去，比伊斯特要大了許多。
被雨淋透了的一行人擠到了大廳裡面，好在地上是光滑的石板，並沒有像別的那些旅店鋪著柔軟的地毯，否則被他們這群人身上的水一淋，那地毯可就要報廢了。
那個長得和伊斯特非常相像的小女孩，皺眉看著石板上流淌開的水漬，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再看這麼一群人滿身都是雨水，俱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她更是覺得厭煩，只不過因為良好的教養，才沒有發作出來。
林槐等人等了半響，仍舊沒有人出來招呼他們，整個旅店內似乎只有眼前這個小姑娘一個人一般，林槐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姑娘，這裡就你一個人麼？這裡的老闆呢？」
小姑娘皺起好看的眉，想要發作，可似又想到了什麼，忍著沒有發作出來：「叔叔，不要叫我小姑娘，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伊思。」
林槐愣了一下，眉頭挑起，額頭上的雨水順著面頰滑落下來：「好吧，伊思小姑娘，請問這旅店裡就你一個人在麼？」
伊思點點頭：「旅店的老闆是我的爸爸，他和媽媽有事兒一起出去了。」
「你們是昨天訂了房間的客人吧？爸爸已經交代好了，我這就將房間鑰匙拿給你們。」
伊思說著，轉身跑到了櫃檯後面，片刻後，拿出了十把掛著房間號的鑰匙。
「這裡面是十把鑰匙，樓上樓下都有客房，樓下四間，樓上六間，房間大小沒什麼區別，你們商量一下，看怎麼住吧。」
說著，伊思將手中的鑰匙一一交到幾人的手中，在伊思準備將鑰匙遞給伊白的時候，陳秋阻止了她：「伊思小姑娘，你不用給她鑰匙，她和我一起住。」
伊思皺眉，看了紅了臉的伊白一眼，默默地將那把鑰匙裝進了裙擺的口袋之中。
這年頭，婚前同居並不算什麼，陳秋和伊白本來就是情侶，住在一起，也無可厚非。
伊思將鑰匙分發完畢之後，便回到了櫃檯後面，帶上耳機開始看電視。
眾人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手裡的鑰匙，想了想，沒有再去找她。
大家都是成年人，旅店不知道住了多少次，鑰匙已經拿到手了，便各自回房去休息。
伊思說房間都大同小異，因此，誰也沒有提要換房間的事情。
秦月和爾萊兩人的房間在樓上，她是201，爾萊是203，她們中間住著的是那個叫黑山的男人。
204住著的是林槐，申毅住在他隔壁，205號房間。
樓下101住著的是陳秋和伊白兩人，雷麗和大衛兩人住在102,103號房間住著的人是楚陽。
房間的格局如同伊思說的那樣，大同小異，一張雙人床，一個衛生間，裡面簡單的擺放著一個櫃子，和一個沙發，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的東西。
房間佈置的雖然簡潔，不過裝飾得卻很不錯，地上鋪著酒紅色的木質地板，牆壁貼著水藍色的壁紙，燈是花瓣狀的，六角的花瓣，粉嫩的顏色，看上去，像是桃花，又或許是櫻花，秦月並不太清楚。
床鋪也並不是酒店那種白色的，而是天藍色的小碎花，許是被褥剛剛曬過，蓋在身上暖暖的，床單上有淡淡的香氣，聞起來並不刺鼻，非常好聞，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牌子的洗衣粉清洗的。
秦月去爾萊的房間裡逛了一圈，她的房間和她的差不多，不過牆壁是粉色的，床單被罩是橘黃色的，看起來，整個房間像是小女生的臥室。
爾萊很滿意這個房間，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見到秦月進來，爾萊一骨碌坐起來，伸開胳膊擋著自己的床。
「阿月，不許覬覦我的床，我是不會和你換的！」
秦月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阿萊，我沒有你那麼沒出息，我是問你，要不要下去問問，有沒有什麼吃的 ？」
爾萊遲疑了片刻，同意了秦月的邀請，拎著隨身的小包，跟著秦月一起出門，剛剛鎖好門，旁邊的門也開了，林槐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秦月和爾萊兩人，林槐笑了起來：「我想去吃點兒東西，你們要不要一起？」
秦月和爾萊對視一眼，欣然同意。
三人一起朝樓梯走去。
不過是二層的小樓，又是在這樣的深山老林之中，自然不會有電梯這種東西存在的，三人順著樓梯往下走，林槐落後了兩個臺階，居高臨下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那兩個女孩。
秦月是麼？
走到櫃檯前，伊思聽到聲音，抬起頭看來，見是他們，伊思的眉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麼？」
看到這張與伊斯特一模一樣的面孔，秦月總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鬼畜事情，她咳嗽了一聲，略微有些彆扭的說道：「那個，伊斯特...呃，伊思，我想問問，這裡有飯菜賣麼？」
伊思抬頭，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秦月：「你在開玩笑麼？這裡怎麼可能有飯菜賣？」
許是感覺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伊思有些彆扭地轉身，從背後的櫃檯中拿出幾桶速食麵，擺在了秦月他們面前：「飯菜沒有，有泡面，你們要麼？」
秦月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想來也是，這旅館裡現在只有伊思一個小姑娘在，飯菜這種東西，自然是不會有的。
「有開水麼？」
第104章 致命ID
客房裡並沒有電水壺這種東西存在，事實上，整個旅店之內，只有伊斯特這裡，有個不大的電水壺。
水燒開還有一段時間，秦月和爾萊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面，林槐站了一會兒，在秦月的身邊坐了下去。
三人沙發本來就不大，加上林槐的身材高大，一個人占了大半個沙發，他幾乎是緊貼著秦月坐在那裡，秦月甚至能感覺到透過薄薄的衣衫傳來的熱度。
這樣近的距離，讓秦月感覺到極為地不自在，她看了林槐一眼，卻發現他的神情坦蕩，並沒有一絲猥瑣之意，秦月覺得，自己若是現在起來，倒是顯得太過於矯情了。
屋外狂風大作，門口栽種的兩棵白楊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雷聲轟隆隆響起，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秦月看了一眼雪白牆壁上掛著的鬧鐘，指標指向十點鐘方向，現在才是上午，屋外的天卻已經完全黑了下去，透過窗戶望去，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
秦月微微皺眉，總覺得有些怪異，爾萊膽子不大，見狀往秦月身邊靠了靠，秦月被她擠得往旁邊一歪，身子朝林槐倒了過去。
一雙大手扶住了她歪倒的身體，林槐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小心。」
秦月略微有些不自在，坐穩了身體，林槐的手在她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有意無意地摩挲了一下秦月圓潤的肩頭，感覺到手下的肌膚似乎緊繃了起來，林槐呼吸一頓，將手慢慢地收了回去。
一時間，大廳內的氣氛陡然變得尷尬了起來，爾萊在翻看著手機上的小說，那邊的伊思戴著耳機，似乎在聽歌，整個大廳除了外面傳來的雨聲之外，竟是沒有其它的聲音，秦月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這種情況下似乎說什麼都有些不太對，她從外衣口袋裡掏出手機，翻看起來。
原主使用的手機是一個很普通的智慧機，看樣子像是剛買的，手機裡面除了存著幾個手機號碼之外，乾乾淨淨的，什麼應用都沒有。
打開圖庫，裡只有幾張系統自帶的圖片外，沒有其它的照片，秦月的手指劃過螢幕上的相機圖示，點開。
前置攝像頭打開，秦月看著螢幕上那張熟悉的面孔，寂然無聲。
那是屬於她自己的臉。
怔愣了片刻後，秦月打開四G網路，想要上網查看一些東西，網路無法連接。
秦月拿著手機的手緊了一下，隨即，看向手機螢幕正上方的信號欄。
沒有信號。
在這樣的地方，手機沒有信號，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秦月皺眉，想起自己的任務，面色陰沉了下去。
在這深山野嶺之中，明明是白天，天色缺如黑夜一般，而他們並沒有合適的照明工具，那條通往村子的山路狹窄陡峭，十分難走，現在雨又下得這麼大，能見度已經降到了最低，在這樣的情況下，走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十一個人，困在這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地方，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殺人兇手...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秦月腦海中交錯而過，秦月臉上的神情越發地凝重起來。
林槐背靠著沙發坐在那裡，他看著僵坐在那裡的秦月，目光微微閃動。
「水開了。」
伊思從櫃檯後站了起來，朝著秦月他們喊了一聲後，也不等他們答應一聲，又重新坐了下去。
秦月正準備起身，林槐已經站了起來，走過去將泡面和水壺拎了過來。
泡面的的香氣十分誘人，秦月心思不寧，沒有吃東西的欲望，勉強吃了幾口，便放在那裡，目光盯著不銹鋼水壺上自己略微有些扭曲的影子，神情有些怔愣。
「阿月，你怎麼不吃了？」
爾萊將最後一口泡面送入嘴裡，看到坐在那裡發呆的秦月，含糊不清地問道。
秦月回神，看到爾萊擔憂的目光，搖了搖頭，沒有說出自己的擔心。
也許，是她多想了。
整個旅店只有大廳裡有台壁掛式的電視，不過電視的信號並不好，打開之後裡面的畫面斷斷續續地，秦月他們也歇了看電視的心思，起身各自回房。
走到樓梯拐角的地方，秦月感覺身後有人在注視著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朝後面看了過去。
大廳空空蕩蕩，除了坐在那裡靜靜看書的伊思之外，再沒有其它的人存在，秦月的目光在伊思身上多停留了幾分，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她收回目光，看著鋪著厚厚地毯的樓梯，抬步走了上去。
伊思抬頭，朝著左側的樓梯看了過去，耳邊聽到樓上傳來的關門聲，伊思垂下眼眸，看著眼前翻開的書頁上的字跡，眼中閃過晦澀不明的光芒。
雷聲已經停止，屋外的雨卻越下越大，天沒有一絲亮起來的跡象，秦月站在窗邊，透過玻璃看著屋外連綿成片的大雨，玻璃窗映出她蒼白的過分的面容。
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秦月有些焦躁，耳邊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那絲焦躁之意越來越盛。
這裡會有兇殺案發生，然而，她卻什麼都不能做。
這些人裡面，除了爾萊之外，其它的人都只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她現在去說會有危險發生，且不說會不會驚動那個隱藏其中的殺人兇手，這些人信不信她都是問題。
一個陌生人的胡言亂語，誰又能相信？
秦月心煩意亂，想不出解決的方法，她將自己及腰的長髮抓得亂糟糟的，伸手拉上了厚重的窗簾。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雨聲似乎小了一些，秦月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
房間內並沒有空調，秦月覺得身上有些冷，她拿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後，鑽進了被子裡面。
身上暖和了一些，秦月睜著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頭頂有些發黃的天花板。
意識變得有些模糊，窗外的雨聲變得更大了，似乎就在耳邊響起，秦月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十分沉重，怎麼也睜不開，最後，意識慢慢地歸於混沌之中。
她睡著了。
房間內的燈光暗了下去，隨後又亮了起來，緊鎖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抹黑影從屋外走了進來。
黑影走到床邊，停下了腳步，他打量著床上熟睡的人，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卻在觸及她皮膚的時候堪堪停了下來。
指尖與她的皮膚只隔了幾釐米的距離，只要在往前伸一下，便能觸碰到那柔嫩的皮膚。
黑影的手顫抖了一下，最終沒有摸上去，只是在虛空，描繪著她的眉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影癡迷地看著昏睡過去的女人，最終忍不住心底的渴望，細長的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柔軟的肌膚。
溫熱，軟綿，如同他記憶中的一樣，他屏住呼吸，直到胸腔裡的空氣用盡，胸口憋悶得像是要炸裂開來一般。
胸口的疼痛讓他有了一種真實的感覺，讓他覺得這一切並不只是他的夢境和幻想，他又見到了她，活生生的她，這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
屋外暴雨如注，屋內的人卻絲毫不受這狂風暴雨的影響，他就那麼將手放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感受著從掌心傳來的溫熱感，內心的荒蕪一點點的被填滿。
床上的人動了動，人影一驚，霍然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見她只是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只是再不敢上前觸碰她，他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未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讓她發現他，人影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女人，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她的房間。
走廊裡靜悄悄的，頭頂的白熾燈將狹長的走廊照亮，他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面，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
這一覺，秦月睡得很沉，待她從夢中醒來，摸過扔在枕頭邊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鐘。
這一覺，她整整睡了六個小時。
睡得太久，頭有些疼，秦月躺了一會兒，方才從床上起來。
拉開窗簾朝外看去，外面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大雨扔在下著，沒有一絲停歇的跡象。
秦月心浮氣躁，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這個村子地勢很低，處在一處山坳之中，周圍的上坡上雖然栽種了許多樹木，可是誰也不能保證，這場雨一直下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
更何況，旅店裡並沒有太多的食物，與外界的道路不通，他們十一個人的飲食也成了問題。
越想越是心煩，秦月放下窗簾，看著略顯空曠的房間。
沒有電視，網路也連通不上，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總是會胡思亂想，秦月吐出一口濁氣，簡單洗漱了一番，拿著手機和鑰匙，去找爾萊。
爾萊住在203號房間，距離秦月的房間並不遠，走幾步便到了。
秦月站在爾萊的房間門口，愣了一下。
門沒關。
房間門開了一條一指寬的細縫，橘色的燈光透過門縫照了出來，秦月沒有多想，推開了房門，喊了一聲：「爾萊。」
沒有人回答，撲鼻而來的血腥氣讓秦月的臉色徹底變了。
房間不大 ，站在房門口足以將屋內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爾萊身上穿著粉色的吊帶睡裙，仰面倒在床上面，她脖子被割斷了，血液將她身底下的床單浸透了，濃烈到刺鼻的甜膩氣息充斥在整個房間之內。
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彌漫至整個身體，秦月站在那裡，怔怔地看著爾萊的屍身，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
秦月很快便鎮定下來，迅速分析起眼前的情況。
很顯然，那個殺人兇手已經開始行動，這個村子裡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兇手，就掩藏在他們一行人之中。
這個兇手，到底會是誰？
秦月並沒有進去破壞案發現場，她就那麼站在門口處，看著躺在那裡的爾萊，眼神幽暗，沒有絲毫情緒存在。
兇手的殺人手法老練，秦月從傷口上可以判斷出來，爾萊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割斷了喉嚨，當場便斷了氣。
一刀斃命。
這個兇手比秦月所想的還要更加兇殘。
此刻的秦月十分冷靜，她和爾萊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哪怕有原主的記憶存在，對她也沒有太多的感情，這讓她可以冷靜地對待她的死亡。
爾萊身上穿著半透明的睡衣，裡面並沒有穿內衣，以秦月對她的瞭解，穿成這樣的爾萊是不會見陌生人的。
殺人兇手是在爾萊睡夢中潛入進房間中，在她還未清醒的時候將她殺死的。
秦月的目光掃過爾萊放在床頭櫃上的背包上，背包似乎沒有被動過，爾萊最新款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面，並沒有被人拿走。
不是求財。
她的目光落在爾萊的身體上面，她身上所穿的那件真絲的睡衣已經被鮮血浸透了，緊緊地貼在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上面。
不是為色。
秦月很確定，原主和爾萊並不認識其它的幾個人，他們來自天南海北，只是臨時拼團，彼此並不熟悉，更不可能會有財務上的糾葛。
不是仇殺。
鼻端的血腥氣越加濃郁，秦月心底泛起噁心感，她強忍了下去，再看一眼爾萊那死不瞑目地模樣，倏地握緊了雙拳。
「啊啊啊啊啊！！！！」
秦月閉上眼睛，張開嘴，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發出淒厲之極的慘叫聲。
旅店的隔音效果並不怎麼太好，秦月的慘叫聲將房間裡面的人全都驚動了，許是因為她的叫聲太過滲人，所有人全都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來。
林槐和申毅是最先趕到的，兩人看到站在203門口的秦月，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趕到她的身邊，一左一右站到了她的身體兩側。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槐和申毅兩人齊齊開口，對視一眼後，複又垂下眼眸，看著滿臉惶恐之色的秦月。
「她，她，她...死，死，死......」
秦月神情慌亂至極，白皙的臉上已經佈滿淚水，整個人顯得柔弱無比。
林槐的目光微微閃動，伸手想要扶她，卻被申毅突然伸出的手隔開了，林槐不動聲色地看了申毅一眼，臉上閃過一絲陰鬱之色，申毅卻像沒看見他的不愉一般，將他的胳膊擋開後，自己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秦月。
林槐和申毅兩人順著秦月手指的方向，看到屋內的情景，兩人俱是一驚，下意識地護著秦月往後退了一步。
樓下的幾個人也趕了過來，他們看到房間內的情景後，臉色瞬間變了。
雷麗離開捂住的大衛的眼睛不讓他再看，伊白膽子最小，看到這一幕後，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聲後，暈倒了過去，一旁的秋生堪堪接住了她，將她抱在了懷裡。
楚陽，黑山兩人的臉色雖然也不太好看，不過他們畢竟是男人，顧及臉面，雖然被這可怖的場景嚇到了，可誰也沒有做出失態的舉動。
秦月無聲地流著淚，目光從這群人的臉上掃過，想要找出隱藏在其中的兇手。
所有人的表現全都無懈可擊，慌亂，害怕，強自鎮定。
秦月垂下眼眸，任憑淚水一滴滴掉落。將腳下的地毯暈染出一團深色的痕跡。
發生了兇殺案，不破壞現場是基本常識，誰也沒有進入爾萊的房間之中，大家商量了一通後，絕對將那間房間封閉了。
隨著房門合攏，空氣裡的血腥氣似乎淡了一些，只是爾萊那淒慘的死狀卻在眼前揮之不去，眾人的神情難看，互相看了一眼，又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只是下意識地遠離了別人。
誰都可以想到，在這個可以說是封閉的地方，有人突然被殺害了，兇手很可能就藏在眾人中間，誰也不想去冒險。
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眾人下了樓梯，來到了大廳之中。
伊思也聽到了剛剛的慘叫聲，不過她的好奇心不重，根本不想上去查看，現在看到這群人個個神情恍惚臉色難看，她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揚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死了。」
見沒有人回答伊思的問題，林槐開口說道：「住在203號房間的米爾萊，被人殺了。」
伊思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臉色的惶恐之色更重，她慌亂地收回目光，拿起放在櫃檯上的固定電話，撥打了報警電話。
嘟嘟嘟的忙音從聽筒裡面傳了出來，伊思的臉色蒼白無比，握著電話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電話打不通......
第105章 致命ID
屋外大雨滂沱，雨珠從天而降，砸落地面，狂風呼嘯，門外栽種的白楊樹細嫩的樹枝被風刮斷，砸落在木質的窗棱上，發出砰得一生巨響，屋內眾人神情越加慌亂。
親眼目睹慘死之人的屍體，對他們的衝擊可想而知，雷麗抱著大衛，神情惶然，秦月看著她那驚慌的模樣，眼神微微晃動，想到那個堅韌的女子，她垂下眼眸，歎息一聲。
長得再過相似，也終究不是她。
伊白嚶嚀一聲，醒了過來，她看到陳秋那張英俊的面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隨後似又想起什麼，慌亂地朝四周看去，發現自己正處在旅館的大廳之中，她微微松了一口氣，在得知那具可怕的屍體還在旅館之內時，伊白扯著陳秋的衣服哭鬧了起來，不願意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陳秋為難地看著伊白，知道這種時候和女朋友根本講不通道理，只能不停地哄著她。
伊白鬧個不停，只說一定要離開這裡，眾人被她略顯尖利的哭叫聲吵得頭疼不已，厭煩地看著她。
伊白卻像是毫無所覺，又好像是知道，卻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秦月被伊白吵得頭疼，伸手按了按漲得難受的額頭，林槐看到她的動作，眼神倏得閃過一絲暗芒，他起身，走到伊白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伊白不過一米六五，林槐的身高卻足有一米九幾，站在伊白的面前，足足比她高了兩個頭，身高的差距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哭鬧不休的伊白瞬間卡殼，往陳秋身後躲了躲，不敢面在繼續吭聲。
陳秋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五，身量不及林槐，站在人高馬大的林槐面前，顯得十分弱小，然而，他卻要護著自己的女友，於是便仰著頭看著林槐，強忍著心底的懼意，問道：「你想幹什麼？」
雖是努力告訴自己別怕，可是氣勢上不由自主地矮了幾分，說出的話也是底氣不足，帶著幾分顫意。
林槐的目光從陳秋的身上掃過，臉上露出一絲鄙夷之色：「管好你女朋友，別讓她瞎叫喚，煩，她是你的女友，可不是我們的。」
從見面開始，林槐一直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熱情爽朗的樣子，現在陡然露出這幅尖刻的模樣，不免讓人有些意外，然而發生了殺人事件，所有人的情緒都不太穩定，因此，也沒有人注意到林槐的改變。
陳秋被林槐這毫不留情的話說得臉色發紅，不由得握緊了雙拳，然而看著林槐小山一樣的身軀，他不得不將那口氣忍了下去，拉著伊白站到了另外一旁。
伊白被嚇得不輕，也不敢再繼續鬧下去，剛剛林槐看她的那種眼神非常嚇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殺了她一般...伊白的身體一震，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身體不可遏制地顫抖了起來。
她不敢再朝林槐那方向看一眼，整個人縮在陳秋的懷裡，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陳秋心疼不已，將她抱得更緊。
林槐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那二人，重新又回到了秦月的身邊。
申毅挑眉，默不作聲，放在秦月肩膀上的手一直未曾收回。
電話不通，伊思不信邪，一次又一次地按著那三個數位，電話裡的忙音始終如一，她終於絕望了，一把將話筒摔到了電話上面。
伊思抬頭，眼睛裡佈滿紅血絲，看起來有些嚇人。
「這裡只有除了我之外只有你們這些人，殺人兇手就在你們這群人中間。」
伊思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發生這種事情，神經早已經繃到了極點，加之報警電話無法打通，她更是覺得焦躁，不管不顧地將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嚷嚷了出來。
兇手就在他們中間，這樣的事情房間內的人都清楚，只是無人提起，便只當做不知，竭力維持表面的和平，然而，此刻伊思卻將這層假像撕破了，眼下的情形變得詭異了起來。
眾人不過是萍水相逢，誰都信不過對方，當勉強維持的平靜假像被捅破，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大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除了窗外的風雨聲之外，竟是再沒有其它的聲音，伊思吼完之後，看著站在那裡神色各異的眾人，身子踉蹌了一下，一張笑臉蒼白無比，她咬著嘴唇，看著這些人，淚水迅速地在眼眶之中凝聚，她努力忍著，不讓淚水掉出來，吸了吸鼻子，啞著嗓子開口，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秦月看著伊思那張與伊斯特如出一轍的面孔，雖然告訴自己這些只是長相相同的人罷了，可是她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去亂想。
伊思，伊斯特，殺人兇手會不會是她？
這家旅店是伊思的，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環境，房門的鑰匙也只有她有備份，她擁有最大的嫌疑。
秦月咬著嘴唇，耳邊突然響起那個冰冷的聲音：「是否確認兇手？」
眼前的虛空之中出現了兩個選項，秦月猶豫不決，複又看了一眼站在櫃檯後面的伊思，她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一片堅定之色。
她不是她，她不能僅僅只因為她長得像伊斯特，就判定了一切都是她做的。
秦月選擇了否，柔和的白光閃過，眼前那透明的面板已經消失，她吐出一口氣，抬起頭來，眼睛通紅地看著周圍的人。
「現在該怎麼辦？」
其餘幾人都知道死去的人是秦月的朋友，也不知道是否秦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些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
秦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兇手可能只有一人，其餘的那些人，怕是以為她才是兇手。
她和爾萊是朋友，兩人住的地方只隔了一個房間，她又是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人，樁樁件件，聚合在一起，指出了一個荒謬的可能。
直到這時，秦月才發現，除了申毅和林槐之外，其餘的幾個人離得她都很遠。
秦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這樣的事情就算她解釋了，這些人也不一定會相信。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秦月沉默無語，看著神態各異的眾人，分析他們誰會是兇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略微有些稚嫩的童音打破了這一室寂靜：「媽媽，我餓了。」
說話的人是大衛，他睜著一雙霧濛濛的眼睛，扯著雷麗的衣襟，細聲細氣地說道。
雷麗有些慌亂地抱緊了大衛，像是害怕有什麼人會突然冒出來傷害她們母子一樣。
「大衛，忍一忍，好不好？我們待會兒就去吃東西。」
大衛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可是知道媽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於是便乖乖地待在媽媽懷中，再不吭聲。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時鐘，指標已經指向了七點鐘的方向。
秦月恍然，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也是餓得厲害。
她早上只吃了幾口泡面，一直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也難怪會覺得胃裡餓得難受。
現在這種情況，誰都沒有胃口，作為爾萊朋友的她若是說餓了想吃東西，秦月完全可以想像，這群人會用什麼樣的目光看她。
自己的朋友不明不白地死了，她還有心情吃東西？
林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秦月的身上，見她有意無意地揉著自己的腹部，林槐立刻便明白了，她怕是餓了。
呼出一口氣，林槐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我建議，大家今晚聚集在一起，兩個人為一組，輪流守夜，挨到天亮，我們就離開這裡。」
林槐說完之後，眾人沉默了片刻 ，再三考慮之後，同意了林槐的提議。
兇手隱藏在他們這些人之中，單獨在一起被害的幾率要比他們聚在一起時要大的多，人多眼雜，兇手怕是不會輕易出手，只要離開這個地方，報了警，查看現場之後，那個兇手怕是很快就被抓出來了。
只是旅館內的房間很小，擠不下他們這十個人，眾人商量了一通之後，各自回房，抱了被子出來，鋪在了客廳地上。
伊思咬了咬嘴唇，神色變了一變，也跑到自己的房間裡，抱著被子出來，選了一個角落鋪好自己的被褥。
也許是巧合，伊思鋪著被子的地方，正正好緊挨著秦月，秦月抬頭，看了一眼伊思緊繃著的面孔，又垂下頭，整理著自己的鋪位。
秦月另一邊的人，是申毅。
申毅的個子很高，和人高馬大的林槐不相上下，不過申毅的身材比林槐瘦弱了一些，整個人顯得纖細修長，看起來倒沒有林槐顯得那麼扎眼。
相比較熱情爽朗的林槐來說，申毅顯得有些沉悶，這麼長時間，秦月基本上沒聽見過他說幾句話。
似乎察覺到秦月在看他，正在鋪著被褥的申毅轉頭，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秦月。
秦月渾身一涼，只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一股難以言喻的懼意從心底升騰而起，她看著申毅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要被那雙眼睛吸入其中一般。
正在此時，林槐突然出現，坐在了秦月鋪好的被褥上，好巧不巧地擋住了申毅的目光，秦月喘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背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申毅看了一眼林槐的背影，收回了目光，默默地整理著自己的鋪位，林槐似乎沒有察覺到申毅的注視，低頭看著神情有些萎靡的秦月，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秦月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剛剛真的被申毅給嚇住了。
這個看起來陰鬱至極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愣神間，林槐遞了什麼東西到她面前，秦月微微一怔，低頭看去，卻發現林槐的遞到她面前的是一包壓縮餅乾。
「吃吧，你不是餓了麼？」
林槐如是說，見秦月並不伸手來接，林槐乾脆將餅乾放到了秦月的腿上：「旅館裡也沒什麼好吃的，總吃泡面不好，你先吃這個墊墊。」
秦月看著林槐那張俊朗的面孔，沉默不語。
從原主記憶裡得知，原主並不認識這個林槐，可他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
一見鍾情？還是另有圖謀？
秦月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腿上放著的那袋未拆封的壓縮餅乾，腦子飛快地轉動著。
林槐的長相非常陌生，並不是秦月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世界裡與她有過交集的人。
原主並不認識他，他對她又多有照顧，若說其中沒有原因，秦月定然不信，他一定有所圖謀，只是不知道，他所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林槐見秦月不動，又催促了一句：「你趕快吃吧，是不是覺得很幹，我去給你那些水來。」
林槐說著，不待秦月說些什麼，起身去朝櫃檯方向走去。
伊思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林槐那高的嚇人的身體，又硬生生地將話憋了回去，只是到底覺得不甘心，扭頭狠狠地瞪了秦月一眼。
秦月只覺得背後一涼，回頭一看，伊思正低頭整理著自己的鋪位，她怔楞了片刻，轉過頭來，又盯著自己手裡的壓縮餅乾看了起來。
若是林槐是兇手，他應該不會在壓縮餅乾裡面動什麼手腳，這樣很容易就將他暴露了，秦月稍稍遲疑了片刻，肚子裡實在是餓得厲害，於是便撕開外包裝，吃了起來。
其餘的人也整理好各自的鋪位，取了攜帶的東西吃了起來。
黑山一直奉行著有卡走遍天下，別說食物了，就連換洗衣服都沒有帶，現在別人吃的香甜，他卻只能眼巴巴看著，黑山肚子餓得咕嚕作響，原本還想死撐著，可是摸了摸乾癟的肚子，他妥協了。
從自己的鋪位上站起來，黑山邁著模特步，走到了伊思的鋪位前，許是覺得居高臨下看著伊思有點兒不禮貌，黑山蹲下身子，略帶討好地看著伊思，開口道：「小老闆，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
黑山的外貌生得實在太好，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像是會說話一般，伊思最是喜歡這樣的花美男，白皙的臉上不自覺染上一抹紅暈。
「有，泡面，餅乾，火腿腸，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伊思說著，覺得有些不對，又加上一句：「不過都是要收錢的。」
黑山不在意地笑了起來，將垂下的一縷黑髮捋到耳後：「沒關係，我有錢。」
伊思的臉色更紅，起身朝櫃檯後跑了過去，黑山吹了一聲口哨，扭頭，朝著正看著他的秦月眨了眨眼睛，然後起身，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朝著櫃檯走去。
秦月默然，總覺得伊思這明顯動了春心的樣子有些違和。
再一次告訴自己，那人不是伊斯特，秦月心裡仍舊堵得厲害，將手裡的壓縮餅乾咬得嘎嘣作響。
壓縮餅乾吃多了，嘴有些發幹，正巧這時，林槐端了水回來，秦月接過杯子，灌了下去，總算覺舒服了幾分。
林槐看著秦月，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茶褐色的眼睛裡似有光芒閃爍。
一通忙碌，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鐘，秦月沒有任何的睡意，躺在床鋪上閉目養神，身邊的伊思已經睡熟了，嘴裡發出細微的鼾聲。
另一頭，申毅背對著她，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8
第106章 致命ID
屋外的雨嘩嘩地下著，沒有一絲停歇的跡象的，大廳之內的地板上，擠滿了人。
守上半夜的人是林槐和楚陽，其餘的人胡亂吃了些東西後，便睡倒了。
山裡的夜實在太冷，這裡也沒有空調可以取暖，只能躺在鋪位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汲取熱量。
沒有人說話，屋子裡安靜得嚇人。
秦月閉著眼睛躺在那裡，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面，可仍舊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地板上的涼氣透過被褥滲透出來，哪怕穿著衣服，秦月仍舊感覺到身體冷得厲害。
這樣的惡劣的情況下，秦月不認為自己能睡得著，然而，躺下去沒有多久，被子仍舊涼絲絲的，沒有一絲熱氣，，秦月卻已經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中的秦月感覺到身上越來越冷，她費了一番力氣，才從夢中掙脫出來。
睜開眼睛，看著頭頂上慘白的燈光，秦月有些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秦月坐起來，扭頭看向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是夜裡三點鐘了。
守夜的人已經換成了申毅和陳秋，見到秦月坐起來，坐在沙發上的陳秋問了一句：「你怎麼不睡了？」
秦月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悶悶地說道：「太冷了，睡不著。」
秦月說著，從地上站起來，裹著被子來到了沙發前。
客廳只有一個三人沙發，陳秋和申毅一人坐了一邊兒，只餘下中間的位置，秦月下意識地掃了那二人一眼，走過去，坐在了他們中間。
申毅和陳秋的身材偏瘦，秦月這副身體也是瘦瘦小小的，哪怕裹著一層被子，坐在中間也並不顯得擁擠。
陳秋看了秦月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另一邊的申毅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秦月一眼，好像她並不存在一般。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因為無聊，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申毅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支煙，點燃後放進了嘴裡。
淡灰色的煙霧嫋嫋升起，申毅清俊的面容在煙霧的籠罩下多了幾分迷蒙之意，秦月並不太喜歡煙味，然而，也不知道申毅抽的煙是什麼牌子，煙味倒是並不難聞，反倒帶著一絲薄荷香氣。
秦月低頭，眼角餘光掃到他夾著香煙的細長手指，一絲莫名的奇妙的悸動升起，秦月收回目光，想起睡覺之前那讓她感覺渾身發寒的目光，心不由得一沉。
陳秋年紀不大，卻也是個老煙民，不過平日裡，因為伊白不喜歡煙味兒，他很少會吸，現在在這樣的地方，發生了兇殺案件，陳秋心底有些發慌，被這飄過來的煙味一撩撥，煙癮也上來了。
躊躇了片刻，陳秋側頭，看向那邊靜靜吸煙的申毅，開口問道：「申哥，能不能給我一支煙？」
申毅夾著煙的食指微微一緊，香煙顫了一下，煙灰飄落下來，落在了他黑色的西裝褲上。
「可以。」
申毅聲音清清冷冷，他從外衣口袋裡掏了片刻，拿出一個紅色的煙盒，扔給了一旁的陳秋，陳秋急忙接住，看了一眼牌子，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這麼好的牌子？
猶豫了片刻，最終煙癮還是佔據了上風，陳秋只拿出一根，將剩下的遞給申毅：「申哥，我要一根就行了。」
申毅看也未看他一眼，冷淡地道：「拿著。」
陳秋也不是那種矯情的男人，從申毅的穿著打扮上，陳秋能看出這人的家境不錯，這樣的煙在他眼裡或許高大上的，在人家眼裡，也不過是個隨手可以送人的玩意兒罷了。
有煙無火，陳秋有些窘迫，看了申毅一眼，期期艾艾地開口：「申哥，借個火成不？」
申毅轉頭，看向陳秋，漆黑的眼眸沒有一絲光彩，陳秋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躥了上來，他僵在那裡，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申毅只是瞟了秋生一眼，便將手頭的打火機扔給他，目光掃過裹著被子坐在那裡的秦月，他的目光微微閃動，眼底似有暗芒浮動。
在好聞的煙味，聞得多了，也覺得嗆人，左右不斷飄過來的煙霧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眼前的景物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睡在大廳正中的一個人突然站了起來。
秦月愣了一下，從被子裡探出手來，驅散眼前的煙霧，朝那邊一看，卻並未發現有人起身，地上的那些人裹著被子睡得很熟。
心底升起一絲怪異之感，秦月怔怔地看著躺著的那些人，剛剛莫非是她的錯覺？
許是睡了太長時間，秦月現在並沒有一點兒睡意，在沙發上幹坐許久，秦月覺得有些內急，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哪知道她坐的太久，腿已經麻了，現在這麼猛地一下站起來，兩腿一軟，又往後倒了過去。
身後就是沙發，秦月並不擔心自己會摔到哪裡，誰曾想到，她沒有落到沙發上面，反而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之中。
秦月下意識地抬頭，待看到申毅那張清俊的面容時，秦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申毅看著秦月蒼白的面容，眼神幽暗，卻什麼都沒有說，待她站穩了，便放開了扶著她的手，重新坐了回去。
秦月僵立在那裡，沒有回頭去看申毅的表情。
她在懼怕著他。
屋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屋內的溫度似乎又比剛剛低了幾度，沒了被子的遮擋，秦月感覺露在外面的皮膚泛起一粒粒細小的顆粒。
跺了跺腳，感覺麻掉的腿好了一些，秦月腳步匆匆地朝樓上跑去。
旅館內並沒有公共的衛生間，想要去衛生間，必須要進到房間裡面去，然而，樓下的房間全部被鎖上了，沒把鑰匙都被各自房間的旅客收著，秦月只能到二樓自己的客房解決生理問題。
憑藉經驗，秦月斷定這一次的世界，並沒有不符合科學邏輯的能力出現，殺人兇手是人類，就在剩下的這十個人當中，只要兇手是人，以她現在的身手，並不擔心兇手會傷到她。
「唉......」
陳秋見秦月朝樓上跑去，連忙朝她喊了一聲，只是突然間，想起自己好似忘了她的名字，頓覺得有些尷尬，接下來要說的話卡在嗓子裡，再也說不出來。
申毅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申毅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露出一個略顯冰冷的笑容。
躺在地上的林槐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上方略微有些刺眼的白熾燈，耳邊似乎聽到了樓上傳來的那微弱至極的腳步聲。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目光好似要穿透那鋼筋混凝土的天花板，看到樓上的那個人。
201房間。
秦月解決完生理問題後，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她抬起頭，看著鏡子中那張熟悉的面孔，神情有些怔愣。
浴室內很安靜，隔了一道房門，外面的暴雨聲變得很小，秦月雙手撐著洗手台，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個兇手，到底會是誰？
現在幾乎沒有任何的線索，秦月也無法推斷，哪個人會是兇手，難道要等離開這裡之後，憑藉員警的手段查出兇手是何人？
秦月覺得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她很清楚地記得，她之所以進入這個世界，是因為上一次的任務失敗。
這是懲罰世界，那個神秘的存在不會讓她如此簡單地找到兇手。
在浴室裡待了片刻，秦月打開門，走了出去，房間的床上坐著一個男人，見她出來，低著頭的男人抬起頭，看向她。
秦月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身體的溫度陡然消失，怔怔地立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申毅站起身來，邁動長腿，朝著秦月走了過來，最後在她身前十公分處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僵在那裡的秦月。
申毅的身材高大，秦月的只堪堪及到他的胸口處，秦月的身影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身高上的差距，再加上申毅身上那種冷漠的氣質，給秦月帶來極其濃重的壓迫感，她覺得自己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
這人怎麼會在這裡？
申毅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注視著秦月，秦月無法從他那平靜無波的眼神裡面，看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也無法想像，他來到這裡，是要做些什麼。
他，會是兇手麼？
亂糟糟的想法充斥在腦海之中，秦月卻聽見申毅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你在做些什麼，獨自一個人離開大家，這麼長時間沒被兇手抹了脖子，算你好運。」
秦月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她認識申毅開始，聽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申毅如此說，怕是因為不放心她，而專門跑到這裡來找她的。
秦月心底隱隱升起怪異的感覺，總覺得申毅現在的所作所為，與他給人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他看上去是那種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男人，怎麼會因為擔心她而跑到房間裡專門等她？
這種事情，若是陳秋做，秦月或許不會那麼意外，換成了這個渾身散發著冷漠疏離氣質的申毅，秦月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
見秦月不說話，申毅轉身，邁開長腿，朝門外走去。
「跟上。」
清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秦月回神，跟上了他的腳步。
剛剛走出房門，卻聽見不遠處發出一聲細微地啪嗒聲，像是房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秦月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朝申毅看了過去。
申毅顯然也聽到了這聲音，他停下了腳步，遲疑了片刻，掉轉方向，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秦月緊隨其後，跟了過去。
沒走兩步，申毅停下了腳步，跟在申毅背後的秦月也同樣停住了腳步，然後，她看到了203號房間打開的房門。
寒意從背後升起，尤其在看到屋內的景象時，秦月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房間內什麼都沒有，牆面乾乾淨淨，被褥整整齊齊，像是剛剛整理好的，還未住人的屋子。
然而，秦月卻清清楚楚地記得，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這個房間裡還躺著爾萊慘不忍睹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死死地咬著嘴唇，看著203號客房。
床褥之類的或許可以更換，可是牆壁，天花板上面噴濺而上的血液，又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消失得一乾二淨，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明明是一個沒有任何不科學力量的世界，陰氣，死氣，怨氣，秦月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什麼也沒有看到，那為什麼，又會出現這種詭異的事情？
申毅看著乾淨整齊的過分的房間，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神卻變得晦暗不明，他微微側頭，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秦月，她的臉色白得嚇人，似乎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般。
這種時候，申毅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極為怪異的笑容，他沒有說話，突然伸出胳膊，將站在那裡僵立不動的秦月攬在懷中。
「別怕。」他說：「有我。」
略顯曖昧的話，被他用這麼清清冷冷的聲音說出來，卻沒有一絲曖昧的意思。
秦月被他這麼摟著，沒有感覺到一絲安全感，反而覺得被他觸碰到的地方似乎有寒意順著那裡流淌入她的身體之中。
秦月覺得有些不安，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可是摟著她肩膀的手用得力氣極大，哪怕她已經用盡全身力氣，卻也根本掙脫不得。
直到此刻，秦月才清清楚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戰鬥力居然如此低下，若是申毅是那個殺人兇手......
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就被申毅半拖半抱地朝樓下帶去。
此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鐘，屋外的天依舊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下了一夜的大雨似乎小了一些，就連狂風也停止了呼嘯，天氣，似乎在好轉。
也許，等到天亮，他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秦月模模糊糊地想著，被申毅帶著朝沙發走去。
陳秋歪倒在沙發上，身上蓋著秦月丟在那裡的被子，睡得正熟，地上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人清醒過來，屋子裡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還醒著。
秦月目光掃過地上的那些人，眼神落在一處空著的床鋪上，臉色突然一變。
仔細看了一圈，除了秦月，申毅，和秋生的空位外，地上又多了一處空位。
伊白不見了！
秦月心底浮現出不祥的預感，又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陳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從伊白的表現上，秦月可以看出，伊白的膽子很小，若是她想要去方便，不可能不叫上陳秋，現在陳秋還在這裡，伊白卻不見了蹤跡。
想起203號房間看到的景象，此刻又見到同樣消失不見的伊白，秦月的神經繃得很緊，她抿了抿嘴唇，看著地上那些似乎全都陷入深度睡眠之中的人，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出事了，快起來！！！！」
秦月的聲音非常大，一連叫了許多聲，地上的那些人才接二連三地醒過來。
剛剛從夢中醒來的人，神智還有些混混沌沌，聽到秦月說的話，大腦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滿臉迷茫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
林槐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沉沉地看著申毅放在秦月肩膀上的手臂。
申毅恍若未覺，沒有一絲放開她的跡象。
林槐握緊了拳頭，大步走到了秦月身邊，伸出手，放在了申毅的手臂上。
「放開。」
林槐用只有他和申毅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兩個字，申毅扭頭，看向林槐，和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林槐那張剛毅的面龐。
他垂下眼眸，慢慢地將手臂縮了回來。
秦月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清醒過來的人身上，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動作，只是申毅禁錮著她的手終於離開，這讓一直繃著的秦月稍稍放鬆了一些。
片刻之後，混沌的大腦終於恢復清明，眾人聽明白秦月話中的意思之後，臉色登時變了，黑山失聲叫道：「不可能，你在開玩笑麼？又不是再拍玄幻劇！」
其餘幾人也七嘴八舌說了起來，並不相信秦月所說的話。
秦月也不辯解，只是冷著臉看著這些人：「若是不信，去203號房間看一下就清楚了。」
眾人一滯，竟是無一人願意上樓去看。
躺在那裡的陳秋終於醒了過來，看到大廳裡的場景時，他愣了愣，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伊白身影。
「伊白呢？」
第107章 致命ID
伊白在哪裡？
這間旅館就這麼大，秦月和申毅剛剛從樓上下來，沒有看到伊白的蹤跡，樓下睡了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伊白不見了。
秦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細細想來，旅店裡發生了兇殺案，這些人卻都睡得很熟，秦月喊了幾聲，才清醒過來，就算一個人心大，總不能全部的人都是粗神經的人吧？
秦月回想起昨夜的事情，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昨夜她到底是怎麼睡著的，就算她和爾萊沒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原主的情緒還殘留著一些，最好的朋友無辜枉死，她卻能酣然大睡？
這不符合基本的邏輯。
隱藏在他們這群人裡面的兇手，一定做了什麼。
眼下，根本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關鍵是要將伊白找出來，秦月記得她上樓的時候，伊白還在，不過是短短的十幾分鐘，伊白就消失不見，她，極有可能還活著。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陳秋會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內睡著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伊白的離開，此時根本沒有時間讓她去詢問這些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伊白。
已經死去了一個人，不能再有第二個人死了。
殺掉的人越多，兇手便越會殘暴嗜血，到最後，他們這些人，很可能全都逃不出兇手的魔爪。
視線在面前那些或坐或站的人身上掃了一圈，秦月沉聲說道：「我們一起去找找看。」
人命關天，哪怕這些人心底再不情願，也跟著陳秋一起，搜尋伊白的蹤跡。
一樓的客房門全部打開，包括伊思住著的房間，所有人都仔細搜尋了一番，沒有發現伊白的蹤跡。
一行人出來後，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還有樓上，未曾搜尋。
想到秦月剛剛說過的話，眾人雖是不信，可心底卻忍不住一陣發寒，若是她說的是真的呢？
人多了，膽氣自然也就會變得多一些，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林槐領頭，率先朝樓上走去，陳秋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來到二樓，將所有的房間全部打開，仍舊沒有見到伊白的蹤跡，此時，陳秋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他緊緊握著拳頭，壓抑著自己心中翻湧的情緒。
找不到伊白，眾人心裡沒有太多感覺，不過是個陌生罷了，哪怕她失蹤了，生死未明，也不足以讓這些人產生什麼悲傷難過的情緒。
此時他們已經看到203號房間內的情景，原本以為秦月在說謊的這些人，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幾個小時前的一幕歷歷在目，那樣怵目驚心的場景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心底，無法忘記，眼下只不過隔了短短的幾個小時，屋內已經恢復了原樣，好像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為什麼會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超出人類基本常識的事情，讓這些普通的人心底生出無盡的恐懼感，他們再也不願意在這個詭異的旅店裡繼續待下去。
受到驚嚇的眾人朝樓下跑去，不肯在這裡繼續停留下去，剛剛還鬧哄哄的二樓安靜了下來，只餘下秦月，林槐，和申毅三個人待在這裡。
哪怕剛剛已經見過了一次，可現在，看到那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房間，秦月仍舊覺得渾身不自然。
經歷了太多的世界，秦月的神經已經被鍛煉得無比堅韌，只不過，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這讓她覺得這起事件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陰影，讓人無法看清，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見秦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203號房間，林槐沉默了片刻，伸出手，碰了碰她。
「我們也下去吧。」
秦月收回目光，將自己腦子裡那些理不清楚的思緒扔到一旁，點了點頭，三人一起朝樓下走去。
樓下的大廳，已經鬧成一團。
黑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說不管怎樣，都要離開這個地方，他詢問其他的人，有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離開這裡的。
雷麗抱著大衛，神情猶豫，她也想離開這個地方，可是外面天色很暗，雨又一直下著，那麼陡的一段山坡，她帶著兒子，能不能爬上去是一說，就算能爬上去，從這裡到下一個能見著人煙的地方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憑藉兩條腿，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到？
可是一想到這個處處透著詭異的旅店，消失的人和屍體，以及潛藏在他們這群人裡面的兇手。
雷麗很快便做出了決定，收拾了行李，打算和黑山一起離開。
外面的道路就算再難走，也總比在留在面對那未知的兇手要強。
楚陽看了黑山一眼，移開了目光，落在大衛的身上。
小孩子覺多，現在不過是淩晨四點多鐘，大衛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被母親拉了起來，他的意識到現在都沒有清醒過來，好不容易，重新待在了一個地方不不動了，大衛坐在那裡，頭一點一點的，身子往旁邊一歪，倒在了床鋪上，片刻後，便有鼾聲傳了出來。
「下著這麼大的雨，你帶著孩子離開，是不是有些不妥當？還是等天亮了再走。」
雷麗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打算喚醒睡著了的大衛，楚陽出聲，阻止了她。
雷麗抬頭，看著楚陽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容，見他眼中滿滿地都是關心之意，雷麗心中一動，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低頭看到兒子睡得紅撲撲的小臉，雷麗遲疑了起來。
就像是楚陽說的那樣，現在離開，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見唯一願意和自己離開的雷麗猶豫了起來，黑山有些著急，他雖是男人，可一個人走在黑得看不清前路的夜裡，也是覺得心底發怵，有個人陪伴著一起，哪怕只是婦女兒童，沒什麼戰鬥力的存在，可心理上，有人和自己在一起，總歸覺得不會那麼害怕了。
「雷麗對吧，這裡很不對勁兒，繼續待在這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一句話，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你不走的話，我可要走了。」
雷麗仍舊在猶豫之中，看看睡得正熟的大衛，又看看屋外黑沉沉的看不見一絲光亮的天，終於還是妥協了。
「我等到天亮再走。」
黑山愣在那裡，他沒有想到，已經決定離開的雷麗現在竟然不願意離開了，難道他真的要一個人出去？
黑山沉默了片刻，回到自己的鋪位處，將攤在那裡的被子重新又裹在了身上。
「那我等天亮，在陪你一起離開。」
雷麗感激地看了黑山一眼，雖是明白他可能是因為自己也不敢在天沒亮的時候跑出去，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願意留在這裡等著她一起上路，足以讓雷麗感激了。
伊思在那兒坐了一會兒，看著周圍這些陌生的人，心裡越想越覺得害怕，跑到櫃檯後面，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報警電話。
電話裡傳來的始終是忙音，伊思握緊了話筒，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她好害怕。
伊白失蹤，旅館內遍尋不見她的蹤跡，陳秋著急得要命，可怎麼也想不出伊白會去哪裡。
憑藉陳秋對伊白的瞭解，她是絕對不可能獨自一人離開這裡的，在她睡著的那幾分鐘內，到底翻發生了什麼事情？伊白到底去了哪裡？
她不在旅館內，會不會是被帶到了外面？
陳秋眼睛發紅，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咬了咬牙，站了起來，大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此時，秦月他們三人正好從樓上下來，看到陳秋準備開門的動作，林槐腳步一頓，接著，大步走了過去，抬手按住了大門。
「陳秋，你準備做什麼？」
陳秋拉了兩下，卻無法將門打開，他心中更加焦躁了起來，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林槐，一字一頓地說道：「讓開，我要去找我的女朋友。」
林槐比陳秋還要高上一個頭，此時他站在陳秋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將陳秋籠罩，在他強大的氣勢逼迫下，陳秋剛剛鼓起的那點兒勇氣又散了，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去：「求求你，讓我出去，伊白還等著我去救她。」
陳秋說著，聲音裡已經帶著哽咽之意，他眼中隱隱露出些許絕望之意，陳秋自己心裡其實隱約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可是他卻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去信那個可能，伊白一定還活在，就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救她。
看著這樣的陳秋，林槐擋著門的胳膊慢慢地收了回來，陳秋趁著這機會，猛地拉開了大門，跑了出去。
屋外下了一夜的雨已經停了，只是天色仍舊黑得嚇人，不遠處的景物被夜色籠罩，看不清楚模樣，陳秋的身影很快被夜色所吞噬，再也看不見了。
隨著門被打開，屋外的寒氣湧了進來，使得屋內本來就不高的溫度又降低了幾度，秦月正好站在門口處，哪怕林槐的身體遮擋了大部分的冷風，可是她卻仍舊感覺到了那似乎要透入骨頭縫中的冷意。
秦月哆嗦了一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看到秦月的模樣，林槐反手將門關上了，將黑暗與寒氣隔絕在了門外。
也許是心理上的原因，關了門，秦月覺得比剛剛暖和了一些，只是身上仍舊覺得有些發冷，於是快步走到了沙發前，將陳秋丟在那裡的被子拉出來，裹在了身上。
申毅看到裹得像個球型的秦月，眉頭微挑，在林槐未曾反應過來前，走了過去，坐在了秦月的身側。
「好些了麼？」
申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不過秦月卻好像從其中聽出了一絲關懷之意，她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目光看著坐在地上的那些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現在，屋子裡面，只剩下了楚陽，林槐，申毅，黑山，伊思，秦月以及雷麗和大衛母子。
伊白失蹤，生死未明，陳秋不顧安危去尋找他的蹤跡，完美表現出了一個深愛女友的男人形象。
只不過，他是真的擔心女友，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從時間上來看，陳秋最有嫌疑，申毅去樓上尋她，樓下只有陳秋一個人醒著，現場沒有掙扎打鬥過的痕跡，如果伊白不是自己離開的，那就是一個和她極為熟悉，讓她不會有任何防備的人帶走她的。
在這個旅館內，最符合條件的人，只有陳秋。
他們是男女朋友，伊白自然不會防備陳秋。
也許陳秋之所以會對伊白出手，就是因為昨天殺害爾萊的時候，伊白是知情者，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陳秋才下手害死伊白。
秦月之所以會有這個猜測，是因為經過這短短一天時間的觀察，秦月發現，陳秋很愛伊白，可是伊白，卻並不怎麼愛陳秋。
也許是因為不信伊白會保守秘密，所以，陳秋才下手害死伊白的。
腦中又想起那個冷冰冰的聲音，詢問她是否確定兇手是陳秋，秦月猶豫了半響，終究還是選擇了否。
事關重大，一切只是她的猜測罷了，機會只有一次，若是猜錯了，等待她的，便是消亡的命運。
她不敢輕易做出選擇。
申毅一直子啊不動聲色地看著秦月，不知為什麼，再看到秦月的第一眼，申毅心中便有了一個不可言說的念頭，初時，那個念頭只是模模糊糊的，隨著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那個念頭倒是越來越清晰。
殺了她。
申毅眯起眼睛，神情有些晦澀不明。
只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罷了，他很確定，自己從前從未見過她，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產生？
申毅不明白。
長指輕輕地敲擊著木質沙發的扶手，申毅就那麼打量著秦月，猜測著自己那個念頭會產生的原因。
「喝點熱水，會暖和一些的。」
林槐將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遞到了秦月的面前，秦月回神，下意識地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
林槐說著，然後極其自然地在秦月的左手邊坐下。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這麼坐下來，本來就不大的沙發顯得擁擠了起來，秦月感覺到林槐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氣，臉色微紅。
雖然隔著一層被子，可這樣的距離，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因為林槐坐下來的原因，秦月被擠得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了靠，原本和申毅之間有一指長的空隙，被這麼一擠，那空隙消失了，兩人隔著被子，靠在了一起。
申毅敲著扶手的動作頓了一下，目光越過秦月，看向坐在那頭的林槐。
雖然兩人是朋友，不過，申毅並不喜歡林槐，他也很清楚，林槐同樣也不喜歡他。
明明是相看兩厭的人，卻成為了朋友，這世界上大約再沒有他們這樣奇怪的友誼。
林槐察覺到了申毅的目光，扭頭看向他，眼中是毫不掩飾地警告之色。
申毅嘴角微微勾起，收回目光，看向被他們夾在中間，有些坐立難安的秦月。
他想做的事情個，沒有人可以阻止，林槐也不行。
坐在他們對面的楚陽看著沙發上的那三個人，總覺得他們的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
是他的錯覺麼？
楚陽想，隨即苦笑了起來，這種時候，他怎麼有心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移開目光，看向另一旁毫無形象躺在那裡的黑山，楚陽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該收拾收拾，等到天亮之後，和黑山他們一起離開這裡？
伊思哭了半天，眼睛有些紅腫，她不願意讓這些陌生人看到她這幅樣子，一直躲在櫃檯後面，等到情緒穩定了一些，眼睛也沒有那麼紅腫了之後，才從櫃檯後出來。
將房間內的人打量了一通，伊思的目光最後落在了躺在那裡的黑山身上，她吸了一口氣，走過去蹲在了黑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張清逸俊朗的面容。
「黑山哥哥，等到天亮的時候，你也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少女的聲音嬌嬌軟軟，配上她那一副楚楚可憐表情，黑山的心軟了下來，他是要離開的，留一個小女孩在這裡確實不太人道，反正都是要走的，多她一個也不多。
「沒問題。」
黑山說著，坐起來，揉了揉伊思棕褐色的卷髮：「天亮之後，你和我們一起走。」
到了此刻，還沒有決定要不要離開的，只有秦月和林槐申毅三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屋外的天空漸漸地亮了起來，陽光穿過窗戶灑落進來，似乎將眾人心頭遮蓋的一層陰霾驅散了許多。
今天是個好天氣，他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只是，昨夜離開尋找伊白的陳秋，卻一直沒有回來。
第108章 致命ID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也沒有什麼心思吃東西，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便準備離開旅店。
打開旅館的大門，外面混合著土腥氣的空氣湧了進來，秦月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來這裡旅行的人圖的就是個新鮮，若是和城市裡一個樣子，倒是沒有了意思，畢竟，跑到深山老林裡，可不是為了看與城市差不多的景物，所以當初整改這裡的人也沒有破壞這裡獨有的田園風光，所以，地面沒有鋪設水泥路，而是保持原來的那種泥土路。
若是一直晴天，這泥土路走起來倒是沒有關係，只是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這土路已經變得泥濘不堪，黃黃的泥水蜿蜿蜒蜒地朝著低窪處流去。
看到這樣的道路，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只覺得自己當初腦子抽了才跑到這種地方找罪受。
腳踩進泥水裡，很快便陷了下去，冷冰冰的泥水立即便灌進了鞋子當中。
山中天氣寒冷，泥水灌滿鞋子，又濕又滑，不過片刻時間，便覺得兩隻腳已經凍僵了，完全沒有了知覺。
眾人的心情變得十分惡劣，臉色難看異常，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村外走去。
村子並不大，從旅館到村口不過十幾分鐘的距離，因為道路泥濘，他們走了半個小時，才到了村口。
剛剛到村扣處，走在最前面的林槐突然停下了腳步，埋頭走路的眾人被迫停了下來，抬頭想說些什麼，可是在看到掉在村口牌樓上面的那具屍體時，眾人嚇得魂飛魄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具屍體，是陳秋。
陳秋與爾萊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樣，都是被人割斷喉嚨，失血過多而死。
一根粗麻繩，將陳秋掉在了牌樓上，從傷口處湧出的鮮血將他身上的衣衫浸透，血液順著褲腳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他身下的那片泥水，已經被鮮血染紅了，濃烈的血腥氣四下彌漫。
雷麗將大衛的頭死死按在懷裡，不讓他看到這可怕的一幕，她的臉色白得嚇人，牙齒死死地咬著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尖叫出來。
伊思見到陳秋的屍體，發出一聲淒厲地尖叫聲，撲到一旁黑山的懷裡，死死地摟著他的腰，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胸前，可即便這樣，也無法遏制心底的恐懼，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黑山也同樣害怕，可到底是個男人，強撐著不讓自己臉上露出一絲的怯意，他伸出手，摟住了伊思，避開目光，不去看陳秋的屍體。
申毅和林槐二人倒是極為鎮定，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神色各異的眾人，開口問道：「回去，還是離開？」
沒有人回答，片刻之後，楚陽最先回過神來，開口道：「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秦月不發一言，看著陳秋吊在那裡的屍體，心裡隱隱作痛。
雖然知道這人並不是秋生，可是看著與秋生一模一樣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秦月仍舊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這麼短的時間內，是誰殺了陳秋？又將他吊在了這裡？
秦月想起從陳秋出去，到他們這群人出來，這一段時間內，大家都是待在一起的，沒有人單獨離開過。
那麼，陳秋是被誰殺死的？
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裡面，除了他們這群人之外，是不是還有另外的一個人潛伏在暗處，等待機會將他們拖入地獄之中？
一陣秋風吹來，陳秋的屍身被風吹得晃動起來，他低垂著頭，眼睛睜得極大，一縷鮮血從眼眶之中緩緩流淌了下來。
陳秋的死亡更加堅定了眾人離開的心思，他們不發一言，繞開牌樓，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通往山頂公路的小道走去。
氣氛沉悶得嚇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除了腳踩進泥水中發出的吱呀聲外，在沒有其它的聲音。
秦月心裡悶得厲害，一股鬱氣集結在心中，怎麼也無法驅散。
她原本以為陳秋會是兇手，可是陳秋卻被人殺死了，她的推斷不成立。
那個兇手，到底會是誰？
真凶被一層又一層的迷霧所掩蓋，讓人猜測不出他的身份，所有的蛛絲馬跡，在沒有任何高科技設備的輔助下，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秦月心底煩躁難安，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東西，可是仔細去想，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正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尖叫聲，秦月回神，抬頭看去，卻發現他們來時的那條小路已經被山坡上滾下來的泥土衝垮了。
村子處於山坳之中，進出的路只有這麼一條小路，現在，小路被泥石流衝垮，他們出去的路被徹底斷絕了。
他們被困在了這裡。
太陽升高，陽光灑落下來，周圍的景物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溫暖的陽光將山間的寒意驅散了一些，然而，站在村外的這群人，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出去的道路被封住了，山裡沒有信號，他們也無法向外求助，難道他們真的要被困在這裡不成？
困在這個有殺人惡魔存在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那個藏在暗處的魔鬼奪去了性命。
絕望從心底升騰，眾人看著那片陡峭的山壁，哪怕知道不可能從這裡爬出去，他們也不願意離開這裡。
林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臉上佈滿絕望之色的眾人，眼神微微閃動，目光收回，落在他旁邊站著的秦月身上，林槐眼中多了一抹暗色。
「慌什麼，我們和司機約好了，三天后就會來接我們，我們不會永遠被困在這裡。」
聽到林槐的話，眾人神情一振，他們也想起來，那個司機說了，會在三天后接他們。
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時間，後天，那個司機就來了。
司機會發現這裡的情況，到時候他們可以讓他幫忙報警，叫員警來幫助他們。
這大約是這一連串糟糕的事情裡唯一的一個好消息，眾人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出不去，也不能繼續在待在這裡，大家商量了一番後，決定回到旅店裡面去，還要在待兩天時間，除了旅店，這村子裡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住了。
經過了陳秋的事情之後，已經將這裡全部人的嫌疑全部排出掉了，大家都知道，陳秋出去的那段時間裡面，沒有人離開過旅店，所以兇手不會是他們中的人。
現在情況不明，一直防備著身邊的人也是太累，現在，他們需要團結起來，挨過這兩天的時間。
眾人又折返回去，走到村口的牌樓時，眾人齊齊停下了腳步，駭然地看著那空蕩蕩的麻繩。
陳秋的屍體，地上的血跡，全都消失不見了，除了那根曾經吊過陳秋屍體的麻繩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
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裡距離那處離村的小路並不遠，加上他們在那裡耽誤掉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是誰跑來帶走了陳秋的屍體，並且處理好了案發現場？
眾人心底發寒，身子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從這裡到那個小路之間並沒有任何的遮蔽物，只要剛剛他們有一個人回頭，就能看的是誰做了這一切，那個兇手膽大包天到如此境地，竟然絲毫不在意他們這一群人，就這麼在他們的身後不遠的地方，做了這些事情。
寒意一陣陣從心底升起，秦月握緊了雙拳，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那一灘泥水，剛剛被鮮血浸染成紅褐色的泥水已經變了樣子。
泥水中的血色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像之前從未出現過一般。
秦月見過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眼前的這一幕，絕對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屍體或許可以再這麼短的時間內被轉移到別處，可是地上的血水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處理掉。
爾萊，陳秋，與其說他們的屍體是失蹤了，倒不如說，他們的屍體，是消失了。
秦月想起爾萊那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客房，腦子裡似乎閃過了什麼東西，可是仔細去想，卻抓不住那個念頭，她覺得，自己剛剛，似乎已經隱隱觸碰到了真相。
站在秦月身側的林槐似乎注意到了秦月的走神，他低頭看向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別害怕，有我在。」
站在另一側的申毅看到林槐放在秦月肩膀上的手，臉上的神情一愣，嘴角繃了起來，他盯著林槐修長白皙的手指，順著他的胳膊，看向了林槐。
林槐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神情專注地看著秦月。
放在自己肩頭的手掌傳來的熱力驚人，秦月的臉微微一紅，整個人覺得極為不自在。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雖然在感情方面比較遲鈍，可是林槐的表現太過明顯，秦月覺得，自己大概沒有會錯意。
這個林槐，是不是對她有別的心思？
這麼一想，剛剛摸到的那一點兒思緒瞬間被嚇飛了，秦月仰頭，怔怔地看著林槐那俊朗剛毅的面容，許久之後，呵呵了一聲，極為平靜地說了一句：「很抱歉，我並不害怕，麻煩你可以放開我麼。」
在秦月說完這一句話之後，秦月清清楚楚地看到，林槐的眼中浮現出些許慍色，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緊了緊，在秦月察覺到疼痛前，便放開了她，將手臂收回去，雙手插入了西裝褲的口袋之中。
「抱歉。」
他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怒意，秦月松了一口氣，跟著眾人一起朝旅店走去。
原本心情有些不好的申毅美目舒展開來，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極為淺淡的笑意。
一行人重新回到了旅店。
原本的十一個人，死了兩個，一個下落不明，現在只剩下了八個人。
將門窗關緊，大家害怕那兇手會躲在旅店之中，於是樓上樓下搜查了一番，每個房間全都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眾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聚集在大廳之中。
還有兩天時間，司機才會來，眼下除了防備那個殺人兇手之外，最重要的，要查看一下他們還有多少吃的東西。
伊思是旅店裡的小老闆，她告訴眾人，桶裝的泡面只有兩箱，二十四桶，其它的鹵蛋香腸之類的，也沒有多少，根本不夠他們這八個人吃。
他們這些人也沒有帶多少吃的東西，原本以為旅館會包餐，哪裡想到，這裡卻不提供食物？
對於這些，伊思解釋說平日裡都是她的父母準備的，這次正巧父母外出，東西自然也就沒有準備了。
很顯然，這一點食物並不足以他們全部人吃飽，不過他們沒有其它的辦法，只能將就了。
忙碌到現在，已經到了九點多鐘，大家肚子裡都有些饑餓，不過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大衛和伊思都是小孩子，受不了餓，這些大人也不會和他們計較什麼，孩子，現在情況還沒到最危險的時候，誰也不會計較兩個孩子，多吃了食物。
泡面的香氣在房間內縈繞，秦月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她揉了揉餓得生疼的胃部，沒有吭聲。
楚陽坐的距離秦月並不遠，看到她揉肚子的動作，楚陽眼中浮現出一抹心疼之色，他想起自己似乎帶了幾塊巧克力，於是拿過包，翻找了一通後，將找出來的巧克力遞給了秦月。
「給你。」
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秦月抬頭，看到楚陽那張熟悉的面孔時，秦月呆愣了片刻，隨即推脫道：「不用了，我不餓。」
秦月嘴上這麼說著，肚子卻並不爭氣，咕咕地叫了起來，秦月頓覺有些尷尬，白皙的面龐上染上一抹紅霞。
楚陽笑了起來，聲音愈發地柔和起來：「沒關係，我不喜歡吃甜食。」
秦月知道這是藉口，楚陽遞來的巧克力是包裝紙上寫滿了英文，和平日裡那些小店裡面販賣的並不相同。
大約是進口的那種純正的黑巧克力，沒有添加糖精之類的東西，味道不會很甜。
秦月並不是那麼矯情的人，自然地接過巧克力，拆開包裝紙，小口小口地咬著，任憑苦澀的滋味充斥在整個口腔內。
申毅和林槐二人坐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不遠處那兩個挨得極近的那兩人。
二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二人對秦月抱著的心思並不同個，唯一相同的就是，不願意看到她的身邊出現除了他們之外的其它男性生物。
她，只能是他的。
一塊巧克力下肚，秦月覺得胃裡沒那麼難受了，秦月笑著決絕了楚陽再吃一塊的提議。
「不吃了了，這東西不錯，可是卻有點膩了，我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你先留著，等會兒餓了我在找你要。」
許是因為他長著和秦日一模一樣的面孔，再加上饑餓時候遞來的巧克力，無形中拉進了秦月和楚陽之間的關係。
秦月去櫃檯處，用一次性杯子裝了兩杯水，一杯遞給楚陽，另一杯被她捧在手裡，小口小口地抿著。
「秦月，你是做什麼的？」
楚陽拿著杯子，並沒有喝水，他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目光閃動，輕聲詢問了起來。
「公司小職員。」秦月喝了一口水，將口中的苦澀之意壓了下去，抬頭看著楚陽，眼神晶亮：「你呢？你是做什麼的？」
「畫漫畫的。」
說起自己的職業，楚陽眉宇間更顯柔和，就連聲音，似乎都比更加柔和。
兩人就這麼聊了起來，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小心地避開了對方可能會感覺到敏感的內容。
和楚陽聊天，是種享受，秦月對楚陽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她將他當做好友對待，楚陽也亦然。
兩人相處融洽，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卻顯得十分地礙眼。
林槐的神情陰冷至極，若不是還有幾分理智存在，早就上前將那個笑得十分礙眼的男人揍趴下了。
申毅的情緒要內斂許多，目光沒有留給那個叫楚陽的男人分毫，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秦月的身上。
看著她越久，那種想要殺了她的欲/望便越強烈，尤其是在見到了兩場死亡場面之後，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經。
那麼輕易地讓她死去，並不符合他的審美，只有經過環環相扣的精心設計，讓她一步步走入死亡，那樣，才會是最美妙的事情。
秦月，我已經迫不及待，你，準備好了麼？
第109章 致命ID
山中天氣總是多變的，剛剛還是萬里無雲的大晴天，不過一會兒，烏雲便聚集過來，堆滿了天空，一連串的雷聲炸開。整個房子似乎都被這炸雷聲震得搖晃了起來。
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狂風呼嘯而過，門口種著的那兩棵白楊樹再也經受不住這狂風暴雨的摧殘，哢吧一聲，從中間斷裂成兩截。
大雨嘩嘩地落了下來，透過窗子往外看去，整個村子被雨霧籠罩著，黑暗之中，遠處的房屋影影綽綽，像是一個個潛伏在暗處的古怪生物一般。
隨著天色變化，屋內眾人的情緒又低落了下去，一個個或坐或躺，靜默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突然感覺腳底有些發涼，低頭看了過去，卻發現地面上不知道何時已經汪起了一灘薄薄的水漬。
身下鋪著的被褥沒有倖免於難，被泛起的水珠浸透，潮噠噠濕漉漉的，源源不斷的涼意從被褥之中透了出來，隔著一層衣衫，侵入人體之中，將好不容易聚集的熱量驅離。
秦月打了個寒顫，站了起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褲子後面已經被浸透了一大片，難怪她剛剛會感覺到冷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地上的水漬，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瞪著已經被水浸濕的被褥，原本已經十分惡劣的心情更是蕩到了穀底。
山裡潮氣大，接連下了這麼兩場大雨，地上回潮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只是這個樣子，他們便沒有辦法在待在大廳裡睡覺了，然而，距離那個司機到來，還有一天半的時間。
他們還要在旅店裡待上兩夜，才有可能離開這裡。
有可能......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鐘，眾人腹中饑餓無比，實在熬不下去，紛紛去拿了泡面來吃，只不過因為對能否順利離開還有顧慮，這些食物是唯一能食用的了，這些人倒是還有些分寸，只少少吃了一些，稍微安撫了一下造反的胃部。
吃過之後，眾人的情緒稍稍好了一些，將地上鋪著的那些被褥挪到了牆角——這些被褥已經濕透了，顯然是不能在繼續用了，大家也沒什麼心思整理，就那麼淩亂地扔在那裡。
大廳裡除了櫃檯後面的一個高背靠椅，和擺在大廳中間的三人沙發外，便沒有了其它坐的地方。能坐的地方自然分給了弱小的人，比如，婦女，比如兒童，剩下的四個高大男人就那麼杵在大廳中間直挺挺地站著。
四個男人都是一流水兒的高個兒，往那兒一站，大廳裡多了幾分說不清的壓迫感，原本挺大的地方因為這幾個人，似乎顯得小了許多。
秦月有些不太自在，動了動身子，坐在她和雷麗中間的大衛仰頭看向她，湛藍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秦月的身影。
「阿姨，你是不是害怕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秦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然後，她扭過頭，看向這個從她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就下意識地避開，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的孩子。
他有著和大衛一模一樣的面孔，當他睜著那藍色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那種無辜的眼神也與大衛一模一樣。
可是，他並不是大衛。
秦月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可是面對這個孩子，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和機器人大衛一起經歷的那些事情。
在那個世界之中，她為大衛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她對那個孩子投入了很深厚的感情，她以為，那個孩子，哪怕他是個機器人，也至少對她有一絲絲的感情。
可是，她的任務失敗了，然後被投入了這個懲罰世界之中。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大衛所有的感情全部都給了莫妮卡，他的媽媽，而她，沒有在大衛的心裡留存下一絲的痕跡。
怨恨麼？
秦月覺得她自己並不恨大衛，只是在面對這個與大衛有著相同容貌的孩子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避開他。
終究，還是被他傷了心。
雷麗聽到大衛的話，許是覺得冒昧，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拉了大衛一把，朝他搖了搖頭，大衛低下頭，乖乖地坐在那裡，不再吭聲了。
雷麗這才抬頭，看向秦月，臉上帶著客氣而又疏離的笑容：「很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計較。」
老實說，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對雷普利的記憶已經變得極為淺淡，腦子裡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她那堅強到似乎沒有任何人能打倒的模樣，眼下，冷不丁地見著這麼一個頂著她的面容，卻做出完全不可能在她臉上出現的神色的人，秦月有些怔然。
她很快回過神，朝雷麗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沒關係，又低頭看著大衛那柔軟服帖的金色小腦瓜，順嘴誇了一句：「他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對於一個媽媽來說，誇孩子要比誇她更讓人覺得舒服，雷麗笑了笑，眉眼間的疏離淺淡了幾分。
屋外的天色越來越暗，地上回潮十分厲害，水已經漫了上來，淺淺地鋪了一層，腳踩在上面，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空氣中多了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埋在地下，腐爛之後發出的氣味。
這些從大城市裡出來的嬌生慣養的先生小姐紛紛捂住了鼻子嘴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我們上樓去吧，樓下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林槐最先開口，目光掃過屋子內的眾人，最終落到了拐角的樓梯處。
「大家應該沒有意見吧？」
待在充滿了古怪味道的一樓，還是去那個死過人的二樓，眾人只猶豫了片刻，便下了決定。
二樓雖然死過人，可是屍體已經不見了蹤跡，他們只要不去203號房間就好。
說做就做，大家收拾了一番，帶著自己的行李以及僅存的食物，朝著二樓走去。
樓上的空氣要比樓下乾爽許多，並且那種難聞的氣味似乎被隔絕在樓下一般，樓上除了劣質的檀香味之外，沒有其它的味道。
樓上有五間客房，除了203號房間之外，其餘的幾個房間都可以住人。
為了安全起見，眾人決定兩人一間，相互間也能有個照應。
四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性，一個身材不相上下的雷麗，以及，一個看起來嬌嬌小小，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成年女性，外加兩個更加弱小的未成年孩子。
如何分配房間，成了一個問題。
雷普利表示，她要和大衛待在一起，她可以照顧好大衛。
伊思整個人都死死扒在黑山身上，任憑黑山怎麼勸，怎麼哄，都沒辦法把她從身上撕下來，最終，無奈地同意了和伊思待在一間房裡——事實上，如果不是伊思扒著他不放，黑山更願意和看起來就十分有安全感的林槐待在一起。
四個婦女兒童，已經有三個有了分配，剩下的，只有秦月這一個看起來弱弱小小的女人。
秦月其實不介意自己待在一個房間裡面，不過，房間容量有限，她必須要選一個男人，與他共度一夜——為了保衛自己的安全。
她的目光從林槐，申毅臉上滑過，最終落在了楚陽那溫潤如玉的身形上。
「我可以和你住一起麼？」
楚陽自然不會拒絕，笑著答應了。
林槐的臉色陰沉得似乎能滴下水來，如刀似的目光從楚陽那俊俏的上剜過，楚陽神情一凜，轉頭看向林槐，林槐卻已經移開了目光，看向了秦月。
申毅倒是內斂許多，不過渾身散發的那種冰寒氣息，似乎要將整個過道凍結一般。
選好各自的室友之後，便是房間分配。
申毅和林槐兩個人選了201號房間，202號房間住了雷麗和大衛母子，黑山和伊白兩個人選了204號房間，最後的205號房間，則是秦月和楚陽的住處。
分配好房間之後，另外的一件事情，更加難以抉擇。
那些不多的食物，應該被誰帶在身邊。
說起來，這些人的關係只是比陌生人好上一些罷了，這些食物的重要不言而喻，交給誰保管都不能讓人安心。
大家相顧無言，微妙的平衡隱隱有打破的跡象，最終，還是林槐開口，打破了一室寂靜。
「食物不多，我們平均分了，各自保管各自的口糧。」
對於林槐的提議，眾人都沒有什麼意見，就地將食物分了，這才安心帶著食物回了房間。
205號房間，和秦月之前住的房間相比，除了牆壁和床單的顏色不同之外，沒有其它太大的區別。
兩個並不是很熟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屋外的雨聲沒有一絲停歇的跡象，反倒比剛剛，似乎更加大了一些，房間裡的溫度似乎比剛剛低了一些，秦月搓了搓毛奇雞皮疙瘩的胳膊，覺得有些冷。
楚陽見她這樣子，默不作聲地從背包裡取出一件黑色的衝鋒衣，遞給了秦月。
「穿上吧。」
他說。
秦月沒有矯情，接過衣服套在了身上。
楚陽的身材高大，衣服穿在秦月的身上，下擺直垂到了大腿處，過分寬大的衣服襯得秦月的身子越發的小巧玲瓏。
秦月身上暖和了一些，心底卻仍舊冰冰冷冷，沒有一絲的熱度。
她還是沒有猜到兇手是誰。
陳秋的死亡，將所有人的嫌疑全部剔除掉了。
他死在旅店外面，而剩下的那些人，全都在旅店之中。
難道，真的還有一個她不曾見過的人，躲在暗處麼？
秦月想起伊思所說的父母，她說父母外出，不在這裡，誰也不知道，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在知道了有客人回來的前提下，把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姑娘，留深山之中的旅館中，這是正常的父母會做的事情麼？
伊思的父母是這裡的老闆，他們對這裡非常熟悉，他們完全有可能在所有人察覺不到的時候，殺了爾萊，騙走伊白，將落單在外的陳秋殺死。
然而，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沒有確實的證據支持，秦月面對那個只有她能看見的選項，又一次選擇了否。
她只是懷疑，並不能確定，嫌疑人就是那對兒只存在于伊思嘴裡的父母。
秦月歎了一口氣，收回思緒，卻發現，楚陽已經坐到了床上，就在挨著她不足十釐米的地方。
他什麼時候坐到這裡來的？
秦月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呆呆地看著楚陽那張俊朗的過分的面容，已經被遺忘許久的記憶恍惚間，又從腦海深處翻了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和記憶中的那個影子重合了起來。
眼睛有些酸澀，秦月眨眼，將那陡然出現的酸意壓了下去，再看向楚陽的目光，已經恢復了平靜。
「楚陽，我們聊聊吧。」
兩個不算熟悉的男女，共處一室，聊天無疑是緩解尷尬的最好辦法，楚陽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兒，沒有提出什麼意義。
兩人各有分寸，說話聊天的內容不涉及對方一點兒的隱私，且沒有一絲曖昧之意，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雨聲小了很多，窗外的天卻依舊是陰沉沉的，看不見一絲的光亮。
小小的山村裡，只有旅館裡二樓的四間屋子亮著燈光，昏黃的燈光穿透層層雨幕，像是一盞啟明燈，指引著潛伏於黑暗之中的人。
201號房間。
林槐毫無形象地躺在床上，過於高大的身子將本就不大的雙人床佔據了一大半的面積，堪堪只留下勉強能躺下一個人的一縷地。
申毅居高臨下地瞟了一眼林槐那睡成大字型的身體，眼神淡漠無比，不像是再看自己的朋友倒像是再看一灘醜陋噁心的肉一般。
屋子裡很安靜，極其淺淡的劣質檀香味兒充斥在整間屋內，申毅有些厭惡這味道，眉頭皺微微皺了起來。
林槐躺了半天，見申毅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裡，沒有一絲搭理他的樣子，也覺得有些無趣，慢騰騰地坐了起來。
林槐在口袋裡摸了一通，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抬頭看向西裝筆挺人模狗樣的申毅，無端端地覺得有些厭煩：「有煙麼？」
雖是討厭這個人，要煙的語氣倒是毫不客氣，申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有些發皺的煙連帶著打火機一起扔了過去。
林槐接住，看了一眼煙盒，挑眉看他：「那個XX呢？」
申毅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眼睛像是再看著林槐，又像是透過他在看著別的什麼：「給了陳秋。」
林槐罵了一句什麼，滿臉嫌棄地抽出一根煙，叼在了嘴裡，打火機冒出幽冷的光芒，煙被點燃，淡淡的薄荷香氣與空氣中的檀香味兒纏繞在一起，糾結成另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申毅的眼神冷了下去，眉目間的嫌惡之色毫不掩飾，他將放在櫃子上的包拎了起來，轉身準備離開這間讓他覺得不愉快的房間。
「你去哪裡？」
林槐在他身後開口，呼出的煙氣散在空氣之中。
申毅吐出一口濁氣，回答：「我去203。」
林槐夾著煙的手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神色，不過卻沒有阻止申毅。
申毅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同樣的，他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尤其是，再得知他對秦月也抱著某種莫名其妙的心思的時候。
那個女人是他的，沒人可以和他搶。
屋外的天色從午時開始，一直便是黑沉沉的，讓人無法從天色分辨現在是什麼時候，秦月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居然已經到了下午六點鐘。
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秦月有些訝然，抱著僥倖翻看了一下手機信號欄那一格，依舊是沒有信號。
預料之中的結果，秦月沒有太多的意外，歎了一口氣後，將手機放在了身側。
聊了這麼長時間，秦月和楚陽之間的那一點兒僅存的尷尬感也煙消雲散，兩人相處得極為融洽。
在床上坐的太久，秦月腿有些發酸，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起來，楚陽去衛生間處理生理問題，現在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秦月來回走動著，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有人不斷地在她耳邊叫著什麼，秦月愣住了，四下張望，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耳邊的那個聲音停頓了片刻，又開始叫了起來，秦月隱隱約約聽見，他似乎再叫著一個叫做克萊恩的名字。
克萊恩，那又是誰？
第110章 致命ID
「克萊恩，克萊恩......」
隨著那個呼喚著她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所處的空間裡的時間流速像是突然加快了無數倍，周圍的景色迅速地褪去原有的色彩，變得枯萎灰敗起來，天花板，牆壁，床鋪，屋子裡的一切化作細小的顆粒四下飛散。
秦月睜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此刻她身處於一片蒼白的空間之中，冷冰冰的白色光芒朝著四面八方蔓延，恍惚間，秦月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那個神秘空間一般，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只是很快地，她便又回過神，認清了現實。
這裡並不是在那個空間之中。
四周的光芒陡然亮了起來，刺目的白光讓她眼前變得白茫茫地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須臾之後，白光散去，她已經完全換了一個地方，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她坐在椅子上面，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束縛在上面，動彈不得，長長的黑木桌子擺放在她的面前，隔著一道厚厚的防彈玻璃，秦月看到對面坐著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
秦月愣神，看著那個男人一張一合的嘴巴，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到了這裡。
那個黑衣人面相看起來很嚴肅，嘴角緊繃的線條都在訴說著他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然而，他看到秦月亮起來的眼睛，卻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樣子，只是卻並不成功，整個人透著一股怪異的扭曲感。
秦月已經經歷了太多千奇百怪的事情，這一次的事情，雖然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可是仍在可接受範圍內，她冷靜地看著男人，眼神中的光芒亮得似乎能將人的靈魂灼燒成灰燼一般。
秦月感覺，自己和那個男人之間像是存在於同一個世界中的不同次元，中間隔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他明明就在她眼前不遠處的地方，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
他說，主體出來了，時間緊迫，不要說什麼廢話。
她聽見那個男人叫她克萊恩，讓她保護好楚陽的安全，不能讓他被人殺了。
男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句話，讓她保護楚陽，不要讓楚陽出任何的意外。
秦月茫然地瞪大了眼睛，腦子嗡得一聲響，眼前的一切迅速地化為虛無，刺目的白光又一次亮起，周圍的一切重新染上原來的顏色，不過是眨眼之間，她又回到了深山之中的那間旅館的205號房間之中。
好好的一出懸疑劇，生生地朝著玄幻劇拐去，秦月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跟不上趟，傻呆呆地坐在那裡，頗有幾分今夕是何年的迷茫。
楚陽從衛生間出來，見到秦月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擔心地走過來，隔了一個不遠不近地距離，低聲詢問道：「你怎麼了？」
秦月抬頭，看向楚陽那張俊逸無暇的面容，腦子裡立即便跳出那個陌生男人洗腦式兒的聲音：保護好楚陽，別讓他出了意外。
所有的事情全都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真相被掩藏在霧氣之後，若是不將這擾人視線的濃霧驅散，便無法看清真相到底是什麼。
秦月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扭頭朝未拉起窗簾的窗戶朝外面看了過去。
窗外的天如同被濃墨浸染過一般，黑暗中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大雨嘩嘩地下著，沒有一絲收斂的跡象，活似要將整個大地全部淹沒一般。
房間的密封性顯然並不怎麼好，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有道人眼看不見的縫隙，屋外的水汽夾雜著泥土腥氣絲絲縷縷地鑽了進來，與著屋內那劣質檀香的味道混合成另外一種更加怪異的氣味兒。
秦月打了個噴嚏，覺得更冷了，她看了看身下厚厚的被子，猶豫了起來，又朝站在離她不遠不近地方的楚陽看了一眼，雪白的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身上無端端地多了一種我見猶憐的氣息。
看到秦月這樣子，楚陽的心瞬間柔軟了下來，聲音變得更加柔和，那雙藍色的眸子裡麼盛滿了弄得化不開的溫柔之色。
「怎麼了？」
秦月片刻猶豫後，便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我有些累了，還有點兒冷，我想睡覺。」
楚陽愣了一下，藍色的眼睛裡波光晃動，秦月的身影隨著這晃動的波光輕輕浮動。
不大的房間，不大的雙人床，兩個不算太熟的年輕男女，秦月這話說出來有些歧義，不過，楚陽並不會誤會什麼，秦月的樣子太過坦蕩，坦蕩到讓他無法生出任何的旖念。
「可以。」
他說，然後便轉身躲進了衛生間之中，直到外面傳來秦月說好的聲音，這才從衛生間裡出來。
秦月已經上了床，她只是除去了外套外褲，裡面的衣物倒是一點兒沒動，線衫線褲整整齊齊。
楚陽的目光閃爍，很快又沉寂了下去，就那麼看著秦月，什麼話也沒有說。
身子一挨到床鋪，秦月的頭便覺得有些昏沉沉的，睡意無法遏制地湧了上來，那股檀香味兒似乎更加濃郁了幾分，呼吸間全是那種濃的讓人有些噁心的香氣。
秦月咬了一下舌尖，強烈的疼痛感讓她的神智清醒了幾分，她撐起身子，看向楚陽，想要說些什麼，睡意卻猛地襲來，她猝不及防間，身子往後一倒，昏睡了過去。
楚陽看到以怪異姿勢躺在那裡的秦月，猶豫了片刻，走過去，輕輕地將她放平，仔仔細細地蓋好被子。
手指不小心劃過她柔嫩細滑的肌膚，楚陽愣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在她臉上摩挲了幾下，然後臉色猛地漲紅，觸電一般地收回了手指。
傻呆呆地在那兒站了半天，楚陽感覺的眼皮有些沉重，高大的身子晃了幾晃，朝著床鋪上倒了下去，細微的鼾聲很快便在房間內響了起來。
雨下得更加大了，雨水連接成一片，像是在天地之間拉起了一片透明的橋樑。
雨幕之中，一個黑影緩緩地朝著寂靜無聲地旅店走了過來，他穿過雨幕，跨過地上的小水窪，濺起的泥水沾在他光裸在外的兩條腿上，很快又被大雨沖刷乾淨。
那人走得很慢，邁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堅定從容，好像並不是走在滿地污泥的山村小路上，而是燈光閃耀的T型台，他的手垂在身側，手中似乎握著什麼東西，他就那麼沒有任何遮掩地朝著旅館走去，似乎並不擔心旅館之中的那些人發現他。
終於，他走到了旅館門前，仰頭看著門上那兩個在夜色中更顯可怖的獸環，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他抬起手，朝那緊閉的大門推去，看似關的嚴實的大門被他這麼輕輕一推，吱呀一聲打開了，雪白的燈光透了出來，照亮了那人的面容。
他，是個女人。
女人有些不適應這突然出現的光線，眯起了眼睛，抬起右手遮擋了一下，被她握在手裡那把三寸長的尖刀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森冷的光芒。
女人適應了這光線，走了進去，轉身將開啟的大門合攏，將屋外的寒風冷雨阻隔在外，她在門口處站了片刻，毫不遲疑地朝著櫃檯處走了過去。
地面上的水已經積了一層，堪堪漫過女人小巧玲瓏的腳踝，刺骨的寒意順著皮膚浸入她的體內，弓起的腳面被凍得發青，女人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般，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不適。
大廳裡面很安靜，就連屋外的雨聲似乎都沉寂了下去，聽不見分毫，女人已經走到了櫃檯裡面，她低頭，看到放在角落裡那個形狀怪異的香爐，嗤笑一聲，將它踢翻在水中，香爐裡面燒著的東西掉了出來，浸入了水中，發出嗤的一聲響，冒出一股淡灰色的煙霧之後，便悄無聲息地沉入了水底。
女人似乎極為熟悉這櫃檯擺放東西的位置，熟門熟路地拉開第三個抽屜，將裡面的鑰匙取了出來。
將那五把鑰匙攤在桌子上，女人隨意地選出了一把，之後將其它的那些塞進了外衣口袋。
女人抬起頭，露出一張乾乾淨淨的臉，她看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咧開嘴，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燈光下折射出森然的光。
女人嘴裡哼著莫名的歌，白皙細長的手指上套著鑰匙環，隨意地甩動著，201三個數字若隱若現。
她朝著樓梯走了過去，光裸的腳踏上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朝著二樓蔓延而去。
掛在雪白牆壁上的時鐘滴答作響，紅色的秒針一格一格地往前跑，一短一長的兩個指標分別指向了八和十二兩個數字。
剛剛已經偃旗息鼓的雨聲不知怎麼的突然大了起來，雨珠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從萬米高空之中砸落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201號房間的門被人從外打開，女人似乎根本不怕人發現她的蹤跡，她慢吞吞地走到床邊，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床鋪上躺著的那個身形高大健碩的男人，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
高舉的尖刀在燈光下閃過一抹亮光，狠狠地朝著似乎毫無所覺的男人脖子抹去，女人幾乎可以看見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時那美妙至極的景象，她似乎已經嗅到了那甜膩的讓人心醉的芬芳氣味。
躺在那裡的男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眸裡沒有一絲迷茫之色，他抬起手，精准地抓住女人纖細的手腕。
女人似乎沒有料到男人竟然會醒過來，瘋狂地掙扎起來。
然而，她的力氣在比她健碩數倍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很快便被人制服了。
她的手被男人折斷了軟綿綿地垂在身側，疼得厲害，男人沒有一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思，四十二碼的鞋子踩在她的腦袋上，她的臉頰被迫貼在冰冷的木地板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動的大腦重新恢復了運轉，然後，她扯開嗓子，發出淒厲之極地慘叫聲！
「啊啊啊！！！」
旅館內的膈應並不怎麼好，女人堪比音波武器的叫聲生生將陷入不正常睡眠之中的人從夢裡生拉硬拽了出來，他們揉著混沌的大腦，順從著身體本能的意識，聚集到了201號房間。
房間內的情景堪稱驚悚，扔在地上的尖刀，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女人，以及人高馬大存在感異常強烈的男人，搭配上女人那慘烈至極的叫聲，足以讓人產生一些不怎麼太好的猜測。
林槐看著擠在門口，神色各異的人，慣常掛在臉上的那種熱絡的笑容已經不知道被扔到了那個犄角旮旯，一張俊臉寒冰籠罩，生生將房間內的溫度拉低了幾度。
「她想殺我。」
林槐如是說。
眾人沉默，目光掃過被他踩在腳底的女人：眼前的這種情景和他說的似乎出入很大。
林槐見眾人不信，懶得說什麼，彎下腰，毫不留情地扯著女人的頭髮，將她拽了起來，將她那張略微有些紅腫的臉露了出來。
眾人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時間呆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這個女人，赫然便是已經失蹤了一天時間的伊白。
秦月住在205，睡得最沉，來得最晚，前面已經擠滿了人，她透過擠在一起的人群的縫隙，勉勉強強看到了那個被林槐抓在手中的女人。
秦月怎麼也想不到，兇手居然會是伊白，電光火石間，之前的些許疑問有了解釋。
爾萊的死亡，伊白的失蹤，以及陳秋的死。
爾萊和陳秋死去之後，他們的隨身攜帶的物品也同樣悄無聲息地不見了，就像之前從未曾出現過一般，只有伊白的背包，還在，就在樓下，和那些被水浸透了的被褥裹在一起。
秦月之前一直有些懷疑，卻是不敢相信，她總覺得那或許會是巧合，伊白，那個柔弱膽小嬌花一樣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又怎麼會是手段兇殘的殺人兇手？
可是，眼前的事實擺在這裡，伊白被林槐抓住了。
秦月並不認為林槐再說謊話，如果林槐是兇手，他不可能會讓伊白有叫喊出聲的機會。
秦月的身上有些冷，心裡更是一陣陣發寒，她看著伊白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明明知道她們並不是一個人，可是她卻仍舊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久遠之前的的記憶。
那個哪怕知道她是生化人，也義無反顧地走入了危機四伏船艙內尋找她的女人。
伊莉莎白......
秦月閉上眼睛，將內心翻湧的感情壓了下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已經是一片平靜無波。
腦中又一次想起那個冷冰冰的聲音，秦月看著虛無之中出現的那個選項，是否確定伊白是兇手？
是，還是否？
秦月的目光在兩個選項上遊弋，最終，選擇了否。
她有種直覺，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沒有之前見到的那個突然出現讓她保護楚陽的黑衣人，秦月或許會將眼前這明晃晃的事實當做事實，確定兇手。
可是她卻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伊白殺了爾萊，殺了陳秋，她是兇手...她真的，就是兇手麼？
也不知道伊思從哪裡翻出一卷細細的電線交到了林槐手中，林槐用這種結實的電線將伊白嚴嚴實實地捆了，毫不憐惜地扔在了地上。
秦月看了一眼林槐十分有技巧的捆人方法，這種捆法，沒有外人幫助，伊白沒有一絲掙脫的希望。
小小的201房間裡，大大小小擠了一堆人，原本就不大的房間裡更顯得擁擠起來，人多擁擠，原本稍顯清冷的房間瞬間變得溫暖了起來。
伊白被扔在地上，林槐，申毅，黑山以及楚陽四個大男人坐在她對面的床鋪上，冷漠異常地看著她。
秦月她們幾個婦女兒童站在床鋪的另一邊，隔著四個大男人過於寬大的背影，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伊白的身影。
伊白是躲藏在暗處的殺人兇手，她嗜血兇殘，沒有絲毫人性，對待這樣一個人，怎麼樣都不為過分。
躲藏在暗處的兇手終於被抓住，眾人一直有些惶惶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伊白這麼做的原因，可是能抓住她，已經是一件足以讓人振奮的事情了。
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坐成一排，光是視覺上，便有著極強的壓迫感，不過伊白卻好似全然感覺不到一般，只是低著頭，看著身下暗紅色的木質地板。
「為什麼要那麼做？」
林槐的聲音冷得似乎能將空氣凍成冰渣，不過伊白仍舊充耳不聞，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49
第111章 致命ID
無論林槐幾人問什麼，伊白什麼都不肯回答，逼問得急了，便會用一雙淬了毒似的怨毒眼神看著那幾個男人，直把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看的頭皮發麻，心底發寒。
這樣的一個女人，怕是沒心沒肝的人，她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些，都只是她的偽裝罷了，能對自己的男友下毒手的女人，還指望她能有心？
反復問了半天，伊白一聲不吭，眾人也覺得和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手共處一室，實在是讓人覺得極為的不舒服，於是，便將她捆得嚴嚴實實的伊白丟進了203室，爾萊死去的地方。
被扔進去的時候，伊白似乎有些觸動，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那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掃過這一群人的時候，卻仍舊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203號房間的門被鎖上了，鑰匙放在了林槐的身上。
他是這群人當中最強壯的了，理論上來說，鑰匙放在他的身上，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此時已經是夜裡，眾人睡了一覺，也不覺得困倦，因為兇手被抓住了，警報算是解除了，之前為了安全分配的房間，又要重新分配一番。
201和202號房間的人並不需要調換，只有秦月和伊思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需要換一下房間。
秦月覺得，自己應該搬到204號與伊思一間房，不過她想得挺好，伊思卻明顯不願意換房間，扒在黑山的身上不肯下來，黑山又哄又勸，可伊思充耳不聞，就那麼死死地抱著黑山的腰不撒手。
黑山頭疼不已，對這個蠻不講理的漂亮小姑娘，沒有一點兒的辦法。
雷麗早已經帶著大衛回了房間，她不怎麼願意和眾人有太多的接觸，整個人帶著許多淡漠的疏離感。
申毅和林槐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沒有離開，就那麼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哭鬧不休的伊思，臉上的表情一水兒的陰沉晦暗，顯然極不耐煩哭鬧個不休的伊思。
鬧到最後，房間自然還是沒有換成，伊思心滿意足地跟著苦著一張臉的黑山回了房間，留下不尷不尬站在那裡的秦月和楚陽。
楚陽低頭看著不言不語的秦月，低聲說道：「秦月，你要是在意，那我去樓下湊合也可以。」
秦月心中仍舊有些許疑惑，聽見楚陽的話，急忙抬頭看他，見他一臉的情真意切，顯然剛剛的那句話並不是說說而已，他真就打算去樓下湊合著休息。
秦月想到那個黑衣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又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擺在明面上的兇手就是伊白無疑，可是背地裡，會不會還有另外一個看不見的黑手在虎視眈眈？
她不敢冒險。
「樓下太潮了，睡久了對身體不好，左右最多不過兩夜，湊合一下就好。」
秦月說著，主動伸出手，扯了一下楚陽的胳膊，拉著他準備回房。
剛剛邁出一步，身後突兀出現的聲音讓她已經邁出去的腳步生生地停了下來。
「別走。」
說話的人是林槐，秦月回頭朝林槐看去，看到他那雙佈滿陰鬱之色的眼睛，秦月微微一愣，心底陡然升起一絲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那樣的眼神，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可是仔細去想，卻又想不到，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
秦月心裡不舒服，說話的語氣不免帶出來幾分：「有事麼？」
林槐的目光落在秦月的身上，帶著極強的侵略感，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從裡到外全部看透一般。
秦月有些受不了他的注目，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楚陽察覺到了秦月的不愉快，下意識地擋在她的面前，阻隔了林槐的目光。
林槐收回了目光，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小心，以及晚安。」
說著，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就走，申毅的腳步頓了頓，微微側頭，看向站在楚陽背後的秦月，嘴角稍稍勾起，露出好看的弧度，眼神卻像是被萬年寒冰冰封住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生氣。
「晚安。」
他的聲音也想是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一般，冒著絲絲縷縷的白煙，順著空氣飄入耳中，順著蜿蜒的朝著腦部蔓延，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銳不可擋，轉瞬間便將人的整個大腦連接思想全部凍結。
申毅說完這兩個字，看著兩個神情呆滯的人，嘴角的笑意擴大了幾分，轉身，跟上林槐的腳步，離開了這裡。
關門聲響起，走廊裡的兩個人終於回神，二人對視一眼，看見彼此眼中如出一轍的驚慌失措。
秦月回了房間之後，仍舊有些驚魂不定，將門反鎖之後，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她之前便覺得申毅有些不對勁兒，之前的申毅還會遮掩一二，現在卻已經懶得在做偽裝，撕開他那層冷淡偽裝的斯文外皮，露出下麵猙獰可怖的獠牙。
秦月對申毅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罷了，可是秦月卻怕他。
申毅，到底會是誰?
他是那個她所懷疑的隱藏在暗處的兇手麼？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怎麼也壓不下去，在她心底翻騰著，叫囂著，衝擊著她的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是兇手嗎？
秦月呆呆地看著眼前浮現的兩個選線，目光遊移不定，落在是那個選項上的的時間越來越久，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去選擇那個看起來最可能的答案。
僅有的理智拉回了秦月衝動之下的選擇，秦月喘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冷汗涔涔，剛剛的那一個瞬間，秦月覺得自己像是著了魔似的。
她怎麼會如此衝動？
秦月百思不得其解，一身冷汗幹了之後，只覺得涼意從骨頭縫裡往外冒，她打了個噴嚏，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此時，去衛生間的楚陽出來了，他剛剛洗了臉，臉上還掛著水珠，看到坐在那裡渾身顫抖的秦月，臉上閃過慌張之色，幾步跨到秦月面前，迭聲詢問道：「秦月，你怎麼了？」
秦月克制不住地顫抖著，眼前的一切變得混亂不堪，周遭的景物，面前的楚陽，全部開始分崩離析，她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這有些熟悉的一幕，神情有些呆滯。
她又回到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房間，又看到了那個隔著玻璃坐在她對面的黑衣男子，那個男子的臉色比她之前見到的嚴肅了許多，看到秦月出現，男人沒有在做出什麼怪異地表情，直截了當地開口，告訴秦月：「你是一名罕見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你分裂出了十一個人格，你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格，現在，我們需要你找出那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的人格，將他消滅，將善良的人格楚陽保留下來。」
男人說了很長的一句話，包含了無比巨大的信息量，秦月愣了片刻，臉色倏地變了。
這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等秦月詢問，四周的景物又開始變化，強光閃過，她又回到了205號房間，面前的，是楚陽那張放大的俊臉，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呼吸噴在她臉上時帶來的那種溫熱感。
想到剛剛那個黑人所說的話，秦月的思緒有些混亂，腦子裡各種各樣的思緒糾結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死去的爾萊和陳秋，他們的屍體消失得乾乾淨淨，就連他們攜帶的物品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一切，似乎已經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現在所在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世界，而是克萊恩大腦所幻想出來的空間，他們這十一個人，全部都是克萊恩分裂出來的人格。
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十一個模樣性格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這大約可以解釋了為什麼死去的人會消失，本來就是分裂出的人格，死亡之後，自然便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痕跡留存下來。
想到那個人所說的，找出毫無人性的殘暴人格，將他殺死，秦月便覺得頭隱隱作痛。
現在的一切更加的撲朔迷離，那個毫不留情殺死其它人格的兇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還是只是因為想要殺戮，而做出了這些可怕的事情？
秦月想不清楚，也無法分辨，所有的事情錯綜複雜，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想要從這些散亂的線條中，找出源頭，是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
秦月想了很多，然而現實過了不過幾秒鐘罷了，楚陽不停地詢問著她，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那焦急的模樣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偽。
「我沒事。」
秦月輕聲說了一句，顫抖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纏繞在身上的冷意似乎也消散了許多。
楚陽仍舊不放心，仔仔細細將秦月打量了一番，發現她的臉色確實比剛剛好了許多，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渾身發軟，力氣幾乎已經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剛剛實在是太過緊張了一些。
楚陽站起身來，癱坐在床的另一側，距離秦月的位置隔了有一段距離。
秦月喘了一口氣，轉過頭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楚陽。
雖然覺得那個黑衣人沒必要騙她，可秦月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鮮活的一個人，真的只是分裂出來的人格麼？
第112章 致命ID
秦月腦子裡亂得厲害，恍惚間，又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檀香味兒，秦月眼前發黑，腦子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往一處黏，眼看著又要睡了過去。
混混沌沌間，秦月覺得有些不對，發狠勁兒咬了自己舌尖一口，鮮血瞬間在口腔中彌漫，劇烈的疼痛感讓她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那淡淡的檀香味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化作連綿不斷的網將人纏繞其中。
躺在床上的楚陽已經昏睡了過去，秦月要要黃歡地起身，撩起下擺捂住口鼻，四下尋找那檀香味的來源。
屋子總共就這麼大，裡面除了一張床和兩個床頭櫃外便再沒有其它的東西，秦月找了一圈，腦袋更加昏沉，她雖捂了口鼻，可總是要呼吸的，不可避免地便吸入了那明顯有問題的檀香香氣。
秦月翻找了一通，最終在床底角落裡翻出了那個燃著檀香的香爐，強撐著一口氣，將香爐扔到了窗戶外。
狂風卷著雨珠落入屋內，站在窗口處的秦月身上瞬間濕了一半兒，整個人也比剛剛清醒了許多，只是身上仍舊疲軟得厲害，直不起腰來。
不多時，屋內的僅餘的香氣全都散了一乾二淨，而站在視窗處吹了半天冷風的秦月渾身濕透了，冷冰冰的雨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秦月打了冷顫，哆哆嗦嗦地關上了窗戶。
在原地活動了一下手腳，凍僵的身體血液重新流動了起來。
一個高大的黑影無聲無息地從屋外走了進來，在秦月未曾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到了她的面前。
秦月察覺不對，猛地抬起頭，還未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樣，便被人打暈了過去。
黑暗將她的意識吞沒前的最後一秒，秦月似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怎麼會是他？！
男人穩穩地接住了女人倒下來的絲毫不在意女人身上潮噠噠的衣服，就那麼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低下頭，琥珀色的眼眸裡倒映出女人蒼白的面容，視線在女人粉嫩的唇瓣上面停留了許久，喉結微微滾動，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了起來。
那些久遠模糊，似乎並不屬於他的記憶從腦海深處翻騰上來，他愣了片刻，抱著女人的手緊了幾分。
直到男人將秦月帶離了房間，躺在床鋪上的楚陽依舊無知無覺，似乎根本沒察覺到屋子裡已經少了一個人。
原本已經暗極了的天色似乎比剛剛更加黑了一下，濃墨一樣的黑色將屋外的世界嚴嚴實實籠罩起來，除了風聲雨聲，再聽不見一絲其它的聲響。
男人抱著毫無知覺的秦月，穿過長長的走廊，朝樓下走去。
201號房間的門打開了，申毅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樓梯下方的的男人，神情淡漠，眼神卻冰冷至極。
「我說過，她是我的，林槐，你是不是忘記了？」
林槐對申毅的質問充耳不聞，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給他，就那麼抱著秦月走下了樓梯，走出了申毅的視線範圍。
申毅萬年不變的淡然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陰鬱之色佈滿他清俊的面龐，他整個人像是籠罩在一層黑色的霧氣之中，讓人不寒而慄。
腳步聲想起，申毅追了下去，他不可能放任林槐和他的秦月待在一起。
兩人離去後不久，一扇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身影從門後閃了出來，徑直朝203號房間去了。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纏綿了一夜的大雨終於停歇，天邊亮起了魚肚白，雨後特有的清醒空氣從打開的窗戶湧了進來，將床上昏睡的人喚醒。
秦月睜開眼睛，看著頭頂造型簡潔的壁燈，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半響之後，混沌的思緒終於變得清明起來，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面前漆成淡黃色的牆壁。
昨夜，她似乎被人打暈 ，那個人是誰?
有道模糊的影子在腦海中閃過，秦月想要抓住，卻發現自己根本摸不著任何的頭緒。
楚陽從衛生間內出來，看到坐在那裡發愣的秦月，臉上閃過些許擔憂之色：「秦月，你怎麼了？」
秦月仰頭，看著楚陽那張熟悉的面帶擔憂的面孔，有些怔然。
她還在205號房間，昨天那個男人進來，只是為了打暈她不成？
「我沒事......」
秦月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一聲尖銳至極地慘叫聲從外面傳來，她臉色瞬間變了，倏地站起來，順手扯了楚陽一把，便朝門外跑去。
203號房間門口，伊思捂眼睛放聲尖叫，濃郁得讓人無法忽視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快步走了過去，朝著203號房間內看了過去。
伊白死了。
她的死狀極為淒慘，噴濺而出的血液幾乎將整個房間浸染成地獄一般的顏色。
濃郁得讓人作嘔的血腥氣充斥在鼻端，秦月的眼睛似乎都被這滿目的鮮紅染上了血色，她瞪大眼睛，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伊白，她身上綁著的白色電線已經被血染成了深，一道道緊緊箍在她的身上，將她纖細的身子緊緊束縛著。
哪怕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很可能只是分裂出來的人格而已，她們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死亡一段時間之後，屍體也會消失得一乾二淨。
可是，看到她這樣慘烈的死狀，秦月仍舊覺得有些沒有辦法接受。
她有著一張和伊莉莎白一模一樣的臉，她以這樣慘烈的姿態死去，就好像是伊莉莎白在她面前死去一般。
楚陽看秦月呆在那裡，似乎被嚇壞了，伸手想要將她攬進懷裡，哪知道，他還未觸碰到她的身體，便被另外一個男人隔開了。
林槐警告性地掃了楚陽一眼，強勢地插入他和秦月中間，將兩人硬生生地隔開，他的手極為自然地搭在秦月的肩膀人，不容拒絕地將她攬進了懷中。
楚陽伸出去的手垂了下去，目光掃過那抱在一起的二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幕實在是有些礙眼，只是性格使然，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神色黯然地站在那裡。
其它的幾個人都趕到了，待看到203號房間內的景象時，眾人也被嚇得不輕。
伊白不就是那個躲藏在暗處的兇手麼？她又是被誰殺死的？
下一秒，所有的懷疑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林槐的身上，眾人似乎想到了什麼，齊齊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林槐的距離，滿臉戒備地看著他，神色間是掩蓋不住的慌張與懼怕。
昨夜，是林槐抓住伊白的，也是林槐將伊白關進203號房間的，同樣的，203號房間的鑰匙也在林槐的身上，如果說兇手另有其人，林槐便是頭號的嫌疑人。
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兒，秦月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的思緒瞬間回歸，她瞪大了眼睛，僵硬地扭頭，看向抱著她的男人。
「林槐，你幹什麼？」
對於其他人的戒備，林槐並不在意，他低下頭，在秦月黑色的頭髮上落下一個溫柔纏綿的親吻。
「你好，甜心。」
聽到林槐用這樣的語氣說著溫柔甜膩的話，秦月渾身的汗毛瞬間站了起來，她用力掙脫出林槐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已經進入了203號房間之內。
「林槐，你發什麼瘋！」
林槐並沒有阻擋秦月逃離的動作，看到她進入了203號房間，自己卻沒有絲毫察覺，琥珀色的眼中閃過一抹暗紅色的光芒，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發地深了。
「OK，我不說了，不過，甜心，你是不是要從那個房間裡出來一下？」
他說著，頓了頓，語氣變得極為古怪，似乎摻雜著幾分興奮之意：「還是你就是喜歡那樣的地方？」
此刻，楚陽也終於回過神來，看到整個人已經進到凶案現場的秦月，一顆心頓時拎了起來，顧不得去想秦月和林槐之間那怪異的關係，急急忙忙地出聲喊道：「秦月，你快出來！」
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在剛剛不曾察覺的狀態下進入了203號房間內，那刺鼻的血腥氣瞬間將她整個人包圍，似乎要穿透她層層疊疊的衣服，浸入她的皮膚之中。
秦月立即便從房間裡跨了出去，林槐等在門外，沒有讓開的打算，秦月這一走，差一點又撞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秦月眼睛裡是掩蓋不住的厭惡之意，她往旁邊跨了一步，避開了林槐張開的懷抱，站到了一旁。
林槐也不覺得尷尬，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側頭看著秦月，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笑意：「甜心，你生氣了？」
秦月被他這一聲接一聲的甜心叫得頭皮發麻，高聲喝到：「林槐，我們不熟，別用那種噁心的名字喊我。」
林槐挑眉，並不生氣，他完完全全遮罩了那些等著他給出解釋的眾人，滿心滿眼全都是秦月的身影。
「甜心，你不喜歡我這麼喊你，那我喊你什麼，寶貝兒？親愛的？還是心肝兒？」
秦月只覺得一陣惡寒從心底升騰而起，昨夜被遺忘的那個記憶重歸腦海，眼前林槐的影子與昨夜打暈了她的那個男人重合到了一起。
「林槐，你到底想幹什麼？」
秦月強壓下心中的怒意，滿臉厭惡地看著林槐。
第113章 致命ID
林槐笑意盈盈，一張過分俊朗的面孔，因為這笑容，更顯英俊，他並不多言，只是看著秦月的那雙眼中佈滿了秦月看不明白的繾綣深情。
秦月只覺得頭皮發麻，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將她整個人層層包圍起來，她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這個林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有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這個人，這張臉，她之前從未曾見過，她很確定自己和這個人，或者說，這張臉曾經的主人有過任何的交集。
站在秦月身後的楚陽將手搭在秦月的肩膀上，輕聲安慰她，聽到楚陽的聲音，秦月過於激動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她沒有再看林槐，將黏在他身上的視線扯了下來，看向了別處。
四下掃了一圈，秦月才發現，申毅並不在這裡她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臉色陰沉地可怕，越過林槐，快步走到201號房間，一把推開了緊閉的房間大門。
房間裡沒有人，也沒有屍體，秦月維持著推門的動作，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臉色越發地難看起來。
申毅沒死，這裡也沒有人，那，殺死伊白的兇手會是他麼？
正在此時，林槐悄無聲息地從後面走了過來，身子緊緊貼在了秦月的後背上，他低下頭，嘴唇貼著秦月的耳朵，輕聲問道：「甜心，你在找誰？」
秦月只覺得一股熱氣灌入耳中，她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立即便冒了出來，秦月往前邁了一步，轉身看向林槐：「你到底想做什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還有功夫發、情？！」
秦月已經氣急，有些口不擇言，脫口而出的話十分難聽，然而，林槐卻並不生氣，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深了起來，他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察覺到不對的秦月阻止了，秦月越過她，走到了另一旁，和已經看蒙了的其他人站到了一起。
「林槐，請你解釋一下，伊白為什麼會死。」
秦月的聲音很冷，她看著林槐的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像是剛剛的那些憤怒，厭惡，全都是錯覺一樣。
其餘的幾人心中也是存疑，戒備地看著林槐，等待他的解釋。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林槐，鑰匙在他那裡，他和伊白髮生過衝突，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林槐臉上的笑意褪去，目光在對面的那群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秦月的身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
「如果是我，她死得不會那麼容易。」
這話一說出來，秦月身後的這群人頓時騷動了起來，他們又往後退了退，拉開了與林槐之間的距離。
雷麗抱緊了大衛，神色有些惶恐不安，她覺得眼前的這個林槐，似乎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與之前他所表現出的那種熱情爽朗的模樣完全的不同。
他雖是在笑著，可是那原本看起來正氣十足的臉孔卻因為這笑容染上了幾分邪氣，他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一變，變得陰鬱邪惡起來。
伊思躲在黑山的身後，小手緊緊抓著黑山的衣擺，似乎被嚇壞了一般，不敢吭聲。
楚陽也被這突然變了樣子的林槐嚇了一跳，微微愣了一下之後，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了秦月的面前，將她的擋在身後。
林槐看了楚陽一眼，嗤笑一聲，也不多言，轉身朝樓下走去。
另一旁的這些人看著林槐離去的背影，噤若寒蟬，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前去阻止他。
直到林槐離開了這一層，眾人這才敢開口說話：「天啊，兇手居然是林槐，實在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能平安活到明天麼？」
「那個說來接我們的司機明天會不會來？要不然我們在找找，有沒有另外的道路離開這個村子？」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說了半天卻拿不出一個有用的章程，他們也不敢下樓，害怕一下去就看見林槐拿著刀在下面堵著他們。
人人都怕死，那種為了大家安全奮不顧身沖出去找死的人或許有，可絕不是他們這群人裡會存在的。
秦月一直沒有說話，雖然現在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了林槐才是兇手，可是秦月覺得，林槐，並不是兇手。
林槐若是殺人，並不會讓那人如此輕易死去，定會百般淩虐，讓人痛不欲生地死去，這樣乾淨俐落地殺人手法，不是他會做的。
秦月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卻相信自己的直覺。
兇手不是林槐。
可兇手如果不是林槐，又會是誰？
秦月想起那個所謂的司機來，如果這裡真的只是克萊恩大腦虛構出來的世界，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是克萊恩分裂出來的人格，那個司機並不會是憑空出現的，他也是所分裂出來的人格之一。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裡面，不是十一個人，而是十二個。
一直被遺忘的那個大鬍子司機，是第十二個人。
兇手會是那個司機麼？
秦月看著面前浮現的選項，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她想不顧一切地點是，可是理智卻將她拉了回來。
不能這麼草率。
除了司機之外，其實，還有另外的一個人，更符合兇手的特徵。
秦月想起屋子裡放在床底下的香爐，以及那讓人陷入昏睡的檀香，心思微動，轉頭看了過去。
雷麗，大衛，黑山，伊思。
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眼前閃過，她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那個緊緊貼在黑山身邊的小姑娘身上。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長袖連衣裙，腳上套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靴，棕色的頭髮綁成兩條整齊的麻花辮，垂在肩膀兩側。
她整個人看上去乖乖巧巧，文文靜靜，讓人沒有辦法將她和那個兇殘可怕的殺人惡魔聯繫到一起。
伊斯特，秦月想起那並不愉快的記憶，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伊思抬頭，眼神與秦月未曾收回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伊思瑟縮了一下，似乎被秦月嚇到了一般，神情慌亂，大大的眼睛裡水光飛速聚集，她就那麼看著秦月，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
最先察覺到伊思異狀的是黑山，伊思纏著他久了，黑山也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有了些許好感，當然這好感只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並不是什麼其它古怪的感情。
黑山將伊思當做了小妹妹，見伊思哭了起來，頓時有些慌神，他慣常會哄人，可平日裡哄的都是些成年的女子，哪裡哄過這樣小的女孩？
「伊思，你怎麼了？是不是嚇到了？你告訴我，怎麼了？」
黑山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伊思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似的，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大哥哥，我好害怕，那個姐姐看我的眼神好害怕。」
看著伊思手指指向的方向，黑山和雷麗兩個人身子一僵，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
剛剛林槐對秦月的態度，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雖然秦月沒有給那個林槐什麼好臉色，可是，誰又知道，秦月的那番作態是不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
雖然明白眼前的這群人是NPC一樣的存在，可是被那些熟悉的面孔用這樣懷疑的目光盯著，秦月仍舊覺得很不舒服。
她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楚陽，見他的目光一如平常，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之色，有些受傷的心這才好了許多。
秦月並不想解釋什麼，她看著楚陽，詢問道：「楚陽，跟我一起下樓可以嗎？」
楚陽遲疑了片刻，點頭，和秦月一起朝樓下走去。
臨走之前，秦月看著自己對面那四個人，目光在伊思臉上停頓了片刻，這才說道：「你們自己小心。」
她的原意是讓這些人注意安全，不過漢語實在博大精深，小心兩個字所能代表的涵義實在太多，她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出來倒有些弄巧成拙，那四個人看著她的目光瞬間變了，裡面包含了太多她不想看懂的含義。
秦月歎了一口氣，轉身，毫不猶豫地朝樓下走去。
樓下漫起的水已經退了，地上幹乾爽爽，如果不是堆在角落裡那些潮噠噠的被褥，或許會讓人以為昨天地上漫起的水都是他們的錯覺一樣。
林槐似乎早就預料到秦月會下來，他坐在沙發上面，笑著凝望著秦月，完完全全將她一旁站著的楚陽忽略掉了。
「甜心，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秦月的臉一黑，對上這麼個沒臉沒皮的男人，就連生氣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
「林槐，你一定要這樣麼？」
秦月看著林槐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比剛剛暗了幾分。
「林槐，申毅呢？」
聽到秦月口中說出申毅的名字，林槐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退，琥珀色的眸子裡面似有暴風雨在凝聚。
「他死了。」
林槐如是說道。
聽到林槐的話，秦月悚然一驚，想也不想地說道：「不可能，申毅怎麼會死？」
這話一出口，別說林槐，就是秦月，也愣住了。
申毅怎麼會死？申毅怎麼不會死？
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秦月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林槐已經被她說的話氣到了，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原本距離秦月有五六米的距離，瞬間便到了她的面前。
秦月駭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被林槐死死扣住了腰部，整個人被他帶進了懷裡。
秦月：ヾ(｡｀Д´｡)，這特麼什麼鬼情況！！！！！
楚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驚住了，立即便要上前，解救秦月，哪知道他看起來人高馬大，戰鬥力卻是渣渣，林槐一拳過去，直接放到了他。
秦月看著暈過去的楚陽：「呵呵。」
第114章 致命ID
保衛自己的騎士暈了，秦月只好自己面對林槐這個明顯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惡棍。
奈何，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十分的骨幹，秦月這小身板兒，壓根兒就不是林槐的對手，她用盡了全力掙扎，所有的格鬥技巧全都用上了，可惜，在林槐絕對的武力壓制下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秦月整個人被林槐禁錮在懷裡，動彈不得，身後的人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一般，源源不斷的熱力從他身上傳來過來，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燙得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要燃燒起來似的。
林槐將秦月困在懷裡，剛剛跌落到底的心情瞬間回暖，他低下頭，伏在她的耳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香。」他說：「真想一口把你吞進肚子裡面。」
說著，林槐伸出舌頭，在秦月白皙的耳垂上輕輕添了一口，細白的牙齒將那片薄薄的軟肉咬在嘴裡，細細地啃咬著。
秦月已經徹底蒙圈了，她覺得身為一個純潔美好的如同一朵盛世白蓮的女子的她，根本不知道林槐現在這色氣滿滿的模樣到底代表著什麼。
她根本不！知！道！
(╯‵□′)╯︵┻━┻，去他娘的不知道！！
秦月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被這般折辱，她氣得渾身直哆嗦，牙齒用力咬破了嘴唇，腥甜的鮮血湧入了口腔之中。
「林槐，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槐似終於折騰夠了秦月，放開了對她的禁錮，秦月轉身，舉起手來，想也不想地朝林槐臉上揮了過去。
哪怕秦月已經用盡了全力，在林槐看來，仍舊是軟趴趴的一巴掌，他很容易便能躲過去，然而，他並沒有躲避，任由她這一掌甩到了他的臉上。
秦月打得手疼，林槐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眉毛微微挑起，像是再看一個鬧情緒的小孩兒似的，問了一句：「甜心，你高興了麼？」
秦月已經被林槐這恬不知恥的模樣鎮住了，她經歷這麼多世界，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沒遇見過？林槐這樣死不要臉的，她倒是頭一次遇見。
這樣的人已經豁出去臉皮，什麼都不在乎，你氣得要死，人卻不痛不癢，得意於自己的不要臉造成的結果。
秦月這一口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沒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恨恨地瞪了一眼笑得痞裡痞氣的林槐，轉過去查看被他打倒在地的楚陽。
林槐臉上的笑意加深，琥珀色的眼睛裡浮現出濃重陰鬱之色，與他那笑得燦爛的臉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陽的身體素質倒是不錯，暈了那麼一小會兒，被秦月連搖帶晃的，又折騰地醒了過來。
「小月，你沒事兒吧？」
楚陽醒來之後，頭一個問的便是秦月，那滿臉的關心之意似乎能溢出來一般。
秦月勉強笑笑，說了聲無事，攙扶著楚陽從地上站起來。
林槐已經回了沙發上，規規矩矩坐在那裡，見到二人，他點頭，算是打個招呼，那一臉偉光正的的樣子絲毫不見剛剛調戲秦月時的那輕佻模樣。
秦月對他這浮誇的演技表示無語，哪怕他現在再是做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她也不會信他。
楚陽顯然也是如此想，剛剛林槐那一拳直接把他揍暈了過去，哪怕現在已經醒了過來，他身上被打中的地方傳來的疼痛感都在昭示著，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槐，申毅真的死了麼？」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直要糾結申毅死沒死的問題上，明明死的不止他一個，她為何單單對他如此在意？
林槐看著和楚陽站在一起的秦月，眼睛眯了起來，整個人散發出一絲危險的意味。
秦月的神經立即緊繃了起來，戒備地看著林槐，防止他又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然而，出乎她預料的是，林槐並沒有做出什麼動作，只是看著秦月，不冷不淡地說道：「這是秘密。」
他瞟了秦月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我不告訴你。
秦月：呵呵，好想打人哦，如果她打得過的話。
因為林槐的性格太過變幻莫測，秦月和楚陽兩人不敢和他坐在一起，兩人去樓下的客房裡搜尋了一通，最後拖著一個席夢出來充當座位。
秦月坐下之後，便開始整理腦子裡的思緒。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其實秦月大約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只是又一些小細節，她並未想清楚，因此，她沒有貿貿然按下那個是的選項。
秦月以為自己的時間還很充裕，然而，恍惚間，她又被從克萊恩的意識世界中拉了出來，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同樣的黑衣人，只是這一次，黑衣人帶給她的消息卻並不太美妙。
那個黑衣人告訴她，克萊恩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兇手，然而，因為她是嚴重的精神分裂病人，所以有了一次免除死刑的機會，如果秦月在下一次天黑之前，沒有殺死那個殘暴的人格，那麼，克萊恩便會被處以死刑。
法律已經因為克萊恩病人的身份額外開了一次恩，若是她的主人格沒有殺死那個殘暴的副人格，克萊恩這個人便不會存在了。
克萊恩死了，那些分裂出來的人格們自然全都不會存在了。
林槐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秦月身上，注意到她的眼睛突然變得無神起來，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抽離了靈魂一般，林槐有些緊張了起來，剛剛想去查看她的情況，卻看見她又恢復了正常，那雙木然的眼睛重新注入了靈動的色彩。
林槐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樓下的那幾間客房。
剛剛秦月和楚陽兩個區那幾個客房看過了，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
申毅，他是不是已經消失了？
林槐並不清楚，在這個世界裡，他和申毅的力量被壓制到最低，全盛時期的申毅他自然不會是其對手，不過現在在這個被壓制了力量的世界裡面，他卻勝過了申毅。
他消失了，他留了下來，這個女人，現在屬於他了。
林槐想著，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隱隱泛著紅光的眼睛 。
秦月沒有發現他的不妥之處，從那黑衣人處得知了眼下的處境，秦月有些焦躁了起來。
現在，她不止要保護楚陽，還要殺了那個兇手。
問題是，她能下得去手麼？
秦月正想著，樓梯處卻傳來腳步聲，秦月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見伊思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拐角處。
伊思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精緻的小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她的目光在房間裡的三人身上掃過，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慢吞吞地朝他們走了過來了。
秦月注意到伊思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原本的白色裙子換成了同款的黑色裙子，原本穿在腳上的黑色小皮靴變成了白色。
她似乎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她也沒紮起來，就那麼披散在身後，過於濃郁的沐浴露香氣從她身上絲絲縷縷溢了出來。
秦月有些受不了這香味，打了個噴嚏後，捂住了鼻子。
見到秦月這模樣，伊思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聶諾了半響，方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姐姐，對不起，剛剛我不該那麼做的，可是，我實在是被嚇壞了。」
伊思說著，身體又抖了起來，整個人像是一朵身處於狂風暴雨之中的小花朵似的，隨時都有凋零的危險。
看著這樣的伊思，秦月總覺得她渾身透著一股濃濃的違和感，她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伊思，有意麼？」
伊思愣了一下，抬起頭朝秦月看了過來，大眼睛裡盛滿了淚光，像是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秦月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懲罰世界不同於任務世界，一旦克萊恩被處以死刑，那麼這個由他的意識所構建出來的世界自然會崩塌，他們這些主副人格全都會消亡。
「伊思，殺了那麼多的人，你還會害怕麼？」
秦月的話一說出來，林槐只是看了她一眼，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楚陽震驚不已，不可能三個字脫口而出。
伊思顯然也被秦月說的話嚇到了，眼裡面聚集的淚水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姐姐，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思思做錯了什麼嗎？」
楚陽也在一旁幫腔：「小月，你在說什麼胡話，伊思怎麼可能會是兇手呢？」
楚陽說著，又看了伊思一眼，怎麼也沒有辦法將這個小姑娘和手段兇殘毒辣的殺人兇手聯繫到一起，完全沒有可能，不是麼？
秦月也不理楚陽的話，只是看著伊思，一字一頓地道：「伊思，或者說，司機先生，你不是說三天后來接我們的麼？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這句話包含的資訊是在太多了，楚陽有些懵了，完全消化不了秦月話裡面的資訊。
眼前這個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那個鬍子拉碴的司機？
開什麼玩笑？
伊思不說話，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著。
秦月搖頭，覺得這個小姑娘不愧是長著和伊斯特一模一樣的臉，神經是如出一轍的強大。
她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伊思還死咬著不鬆口，難怪她會是那個隱藏在背後的最兇殘的人格。
伊白和她想必，弱了不止一個層次。
第115章 致命ID
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伊思的？
大約是在第一個被害人出現的時候，秦月就已經懷疑伊思，只是那時候，秦月不太敢確定，其餘的那些人也不是沒有嫌疑。
伊白失蹤後，秦月對伊思的懷疑又加深了，只不過因為秋生死去的時候，伊思和他們在一起，她沒有作案的時間，秦月對伊思的懷疑才消減了一些。
她懷疑過兇手另有其人，之後黑衣人卻告訴她，他們所處的世界只是克萊恩的意識構建的世界，是虛擬的世界，除了他們這些分裂出來的人格之外，沒有其它的人存在。
兇手就隱藏在他們這群人裡面。
除了秦月之外，其它的人都有嫌疑。
然而，伊白出現了，失蹤許久，被眾人認為已經死亡的伊白再次出現，手中拿著尖刀，準備對林槐下手，最終卻被林槐反制，抓了起來。
理所當然的，眾人便將兇手當成了她，陳秋是因為尋找伊白，才離開了旅店，當時，山路被封，外面只有他們兩個人，陳秋不會對自己的女朋友有防備之心，伊白輕而易舉地就能殺了他。
人都是有慣性思維，陳秋是伊白殺的，理所當然的，爾萊的死亡也被安到了伊白的頭上。
他們將伊白關了起來，認為危機已經解除了，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第二天，現實狠狠甩了他們一巴掌。
殺人兇手，伊白也死了。
有203號房間鑰匙的林槐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最關鍵的是，和他住一起的申毅也消失了，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地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不辯解更加讓人惶恐，越發認定了他是兇手。
於是，懼怕他的人躲在了樓下，不願意面對，秦月和楚陽兩個被當做了他的同夥，被逼離開了看似安全的樓上。
若是將所有的線都串聯起來，每一個事件的背後，其實都有伊思的影子。
如果不是昨天發現的藏在床底下的香爐，秦月怕還是無法確認，伊思就是這一切事件的元兇。
最初爾萊死亡的時候，屋內沒有任何掙扎打鬥的痕跡，房門也沒有暴力破壞的痕跡，證明兇手是拿著鑰匙進入房間內的。
不是劫財，也不是劫色，兇手只是為了殺人罷了。
伊白的失蹤，選的時間點兒很巧合，醒著的三個人中，有兩個去了二樓，剩下的人當中，只有陳秋還清醒著。
然而，等到秦月和申毅下來的時候，陳秋已經睡了過去，與此同時，伊白也不見了蹤跡。
陳秋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他們離開的這十幾分鐘的時間裡面睡過去，這其中定然有貓膩存在。
雖然，在陳秋死亡的那段時間，伊思是和他們在一起的，可是這只能說明，陳秋不是她殺的。
沒有人規定，兇手只能是一個人。
秦月很確定，在他們離開旅店的時候，整個旅店並沒有檀香味道，然而，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屋子裡卻多了檀香香味。
那個時候，伊思和他們在一起，並不曾離開過，一切只會是伊白趁著他們離開的時機，佈置的。
早在他們到達那個出村的小路前，伊白和伊思兩個，就已經知道了出去的路不通了。
秦月記得，為了安全，旅店的大門是反鎖的，能進出的門窗也被從內鎖住了，伊白是怎麼進入旅店內的？
有人，在她到來之前，就打開了大門，給了她方便。
伊白被抓住了，秦月記得當時在離開關押她的203號房間時她的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秦月依稀記得，那個時候，伊白目光注視的地方，站著的人就是伊思。
克萊恩分裂出來的人格裡面有情侶，有母子，有朋友，那麼，為什麼，不能有姐妹？
伊白，伊思，兩個如此相似的名字，因為先入為主的印象，又因為兩人相處時的完完全全的陌生感，才誤導了秦月，讓她以為，這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
伊白會死，應該是因為伊思害怕伊白將她暴露出來，先下手處理了她。
伊思很聰明，她應該是從伊白那裡得知了陳秋的屍體莫名其妙消失的事情，她下手殺了伊白，以為伊白的屍體會在他們發現之前消失，沒想到的是，伊白的卻沒有如她所料一般的消失不見。
伊思乾脆將計就計，做出被案發現場嚇到的樣子，引出了所有人，然後三言兩語，將嫌疑推到了林槐的身上。
只有林槐有鑰匙，昨天說伊白要殺他的人也是林槐。
所以，林槐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之後，伊思又故意讓人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說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放聲哭了一通，就分化了秦月和那幾個人之間的關係。
秦月覺得，伊思就算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也應該察覺到了什麼。
殺死所有的人，只剩下她成為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但凡人類，大抵都有一個共同性，對於老人，小孩，漂亮的小姑娘這類的人，應該有的防備心和警惕心很容易便被丟棄。
伊思年紀不大，長得漂亮，頭腦聰明，手段狠辣，加之她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地步，那些對她不設防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明明剛剛起來不久，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她為什麼要洗澡換衣服？
答案，已經十分明顯。
雷麗，大衛，黑山，那三個倖存的人，怕是已經遭了她的毒手。
「這間旅店是你的，所以，你有所有房間的鑰匙，房間裡的檀香爐是你放的，裡面有可以讓人昏睡的東西，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式聯繫了伊白，讓她趁著所有人昏睡的時候回來，可惜，你所料錯誤，林槐並沒有被殺死，反而抓住了伊白，為了防止你的身份暴露，所以，你先下手，殺了伊白。」
秦月站了起來，看著捂著臉站在那裡的伊思，沉聲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在昨夜將我們這些人全部殺了？」
楚陽聽了秦月的分析，雖然覺得有理有據，可仍舊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不可能是兇手，聽到秦月說樓上的人都遭了難，楚陽不信邪，起身朝樓上跑去。
「你還要繼續裝下去麼？」
楚陽上樓之後，自然會發現一切真相，其餘人都死了，剩下的那個，哪怕看起來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秦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伊思的距離，防止她突然發難，對她出手。
林槐坐在那裡，對秦月說的話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早就察覺出了伊思的不對勁兒，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小兒科罷了，對於他這樣的存在來說，伊思所做的一切，微不足道。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繼續偽裝下去，也沒有了意義，伊思將捂著臉的手放了下來，小巧白皙的臉蛋乾乾淨淨，哪有一絲哭泣的痕跡？
真相已經被揭露，她也沒有必要披著那一層令人作嘔的假像，伊思臉上露出怨毒至極的神情，淺褐色的眼睛裡像是淬了毒似的，惡狠狠地盯著秦月。
眼前的這個人奇異地與記憶中的伊斯特重合起來，秦月眨眼，將腦中紛亂的思緒壓了下去。
正在這時，去樓上查看的楚陽也跑了下來，他臉上佈滿驚慌之色，看著伊思的眼神，像是在看地獄裡爬出了的惡魔。
「小月，你全都說對了，雷麗他們全都死了，天呐，你離她遠一點！！」
這樣看起來軟綿綿甜絲絲的小姑娘救人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楚陽心裡發汗，將秦月扯過來，嚴嚴實實地護在了身後。
被人這麼護著，秦月心中一暖，臉上緊繃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下來，看到這一幕，林槐神色微冷，坐在那裡的身體緊繃了起來，不過他卻沒有動，除了一雙越發陰冷的眼睛外，再沒有其它的變化。
「為什麼殺人？他們和你無冤無仇！」
楚陽質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毫無愧疚之心的少女，他怎麼也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一個小姑娘，殺了這麼多人，卻沒有絲毫的愧疚不安，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伊思笑了起來，像是楚陽問了一個十分可笑的問題：「殺人要理由麼？想殺就殺，要什麼理由？」
這話從伊思嘴裡說出來，秦月並不覺得意外，根據那個黑衣人所說的，那個兇殘的人格已經控制著克萊恩的身體殺了許多的人，她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沒有人類基本的感情，殺人對她來說，和吃飯喝水一樣，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看出來，那個司機是我的？」
伊思實在好奇，她覺得自己偽裝的□□無縫，改變了外貌，改變了年齡，改變了性格，這個女人，又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秦月沉默，她自然不會告訴伊思，黑衣人告訴她，克萊恩只分裂出了十一個人格。
他們當初進入村子的時候，十個人都在一起，只有伊思，是最後才遇到的，司機只會是她。
見秦月不答，伊思也不在意，她往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到了身後。
危機感襲上心頭，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起來，她想也不想地推開了擋在她面前的楚陽。
砰得一聲巨響，劇痛從胸口處蔓延開來，秦月低下頭，看到胸口處湧出的鮮血，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這是被槍打中了？
說好的冷兵器殺人的？熱武器什麼的不是太犯規了！！！
有槍你直接將這些人全都突突突了不就得了，費那麼大的勁割喉幹嘛！！！！
林槐也沒有預料到伊思手裡居然有槍，在她想開第二槍的時候，林槐已經到了她的面前，劈手將她手中的槍奪了過來。
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槍聲響起，伊思的頭顱直接被林槐打成了蜂窩狀，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林槐隨手將槍甩到了一旁，看也不看伊思一眼，幾步跨到了秦月的身前，將倒在血泊裡的她抱了起來。
楚陽被秦月推了一把，倒在了一旁，他眼睜睜地看著秦月被打中，倒了下去，楚陽狼狽地爬起來，想要去抱那個倒在那裡的女孩子，卻被林槐毫不猶豫地一掌推開。
秦月失血太多，意識已經有些渙散，她看到自己面前出現的面板，選擇了答案。
伊思，伊白，林槐，他們的手上都有人命，他們都是殺人兇手。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務到底完沒完成，這可能是她存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時光了。
努力瞪大了眼睛，秦月看到旅館的四壁開始崩塌，她愣了愣，突然想起來，自己所進入的這個人體，似乎是克萊恩的主人格。
主人格怕是支撐這個意識世界的支柱，她開始消亡，這個世界，自然也就維持不住，開始毀滅。
只是，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意思消散前的最後時刻，秦月恍惚間，聽到了林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甜心，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我會找到你的......」
**
楚陽醒了過來，看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她有些發懵。
從醫生那裡，楚陽得知了更加殘酷的真相。
他所經歷的一切，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是克萊恩幻想出來的。
他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只是一個人格，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楚陽無法接受這一切，尤其是他知道自己所使用的這具身體，曾經沾染了無數的鮮血。
他無法接受，哪怕自己是這個人分裂出的人格，他也無法接受使用這樣一個人的身體。
楚陽選擇了死亡，帶著這具罪惡的身體，永墜深淵。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1
第116章 恐怖遊輪
直到回到那個神秘的空間，秦月才確定了，這次的任務自己是完成了。
秦月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一次的懲罰世界，雖然沒有惡鬼之類的兇殘生物，可秦月仍舊覺得，這個世界裡的一切事情，都是那麼的驚心動魄，從開始之處，秦月的神經就一直緊繃著，那些輪番登場的人物，與記憶之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依次重合。
秦月閉上眼睛，將腦海裡那些紛亂的記憶重新壓進腦海最深的地方。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她既然已經完成了任務，那便沒有必要去回想起那些與她有過交集的人。
已經再無相見的可能，又何必留著那些美好的回憶，除了徒增煩惱，再沒有其它的意義。
秦月收斂了自己的思緒，睜開眼睛看去，屬於她的人物屬性面板，出現在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2（100滿分）
體力：41（100滿分）
武力：30（100滿分）
魅力：17（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
智力漲了一點，從原來的41點重新漲回了42點，其它的屬性沒有變化，秦月並不覺得有什麼遺憾，能從懲罰世界裡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其它的，不能再過多的奢求。
這一次，那個神秘的存在留給她的休息時間很長，緊繃的神經慢慢舒緩了下來了下來，秦月已然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與此同時，新的任務出現在她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薇薇安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美國，紐約。
當秦月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正坐在一輛行駛中的計程車上，許是因為剛剛進入這具身體，靈魂和身體還未完全融合進一起，秦月覺得腦子裡面嗡嗡作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著什麼。
機械地低下頭，秦月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
黃色短袖，白色熱褲，露在外面的皮膚白得驚人，許是因為司機的冷氣開得有些太大，秦月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她抬頭，朝坐在前排的司機看去，待看清他的樣子時，秦月愣了一下。
後視鏡裡面清清楚楚地映出司機的樣子，黑色的巨大寬沿禮帽，黑色的高領風衣，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鏡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面孔。
司機的打扮和秦月現在這樣子像是處於兩個不同的季節，他這麼嚴嚴實實地包裹著自己，秦月甚至分辨不清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司機似乎發現秦月在看他，秦月看到他側頭，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秦月只覺得身上莫名地一涼，她打了個哆嗦，搓了搓已經變得冰冷無比的手臂，開口問道：「能不能把冷氣開小一點兒。」
粗嘎的聲音一出來，秦月嚇了一跳，看她這樣子分明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怎麼聲音這麼粗啞？活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奶奶發出來的一般。
秦月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剛剛還有些混沌不明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靈魂和身體完全的融合之後，秦月感覺到那種冷意更甚，她看了看那司機，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麻煩能把空調關小一些嗎？」
這一次，聲音雖然還有些粗啞，可比起剛剛的那種蒼老無力要好了許多。
司機沒有說話，伸出手在控制台上點了幾下，不過片刻間，車內的溫度升了上來，秦月舒了一口氣，道了一聲謝。
司機沒有出聲，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重新握上了方向盤，他看似正在專注的開著車，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卻在通過後視鏡看著那個坐在後座上的金髮女人。
她再一次變了模樣，只是無論她的皮囊如何的變化，包裹在其中的靈魂卻並不會改變。
剛剛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干擾了這個世界的運行，原來的那個靈魂被抽離出去，注入全新的靈魂。
那個他所熟悉的，追尋了許久的靈魂。
最近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司機黑漆漆的眼中浮現出絲絲波瀾，他想著看她，這一次，如何從她的手裡逃脫。
身體暖和了一些，秦月閉上眼睛，開始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做薇薇安，秦月眉頭擰了起來，根據她從前的經歷，這具身體，很可能就是她這次的任務物件。
秦月沒有細想，繼續整理從薇薇安記憶裡得知的資訊。
薇薇安是一個單身母親，她有一個八歲的兒子，這次，薇薇安和朋友出海去玩，並沒有帶兒子一起前來。
關鍵的一些記憶整理好之後，其它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秦月粗略看了一下，便將其壓在了心底。
秦月睜開了眼睛，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身邊應該有個人在那裡，秦月扭頭，看著身側空蕩蕩的座位，眼中間閃過一絲疑惑。
為什麼，她覺得自己身邊應該坐著一個金髮的小男孩？明明薇薇安的記憶已經明明白白地說明了，她的兒子維斯特不會跟來的。
想不清楚的事情，秦月向來不會深想，她吐出一口濁氣，朝窗外看去。
外面天氣正好，天空如同水洗過的一般，沒有一絲雲彩，金燦燦的陽光從天空灑落，將不遠處的海面染上一層絢爛的金色光芒。
道路的兩側栽種著高大的棕櫚樹，寬闊的樹葉在陽光下舒展著。
明明是一副很漂亮的初夏美景，秦月卻總覺得有些違和，似乎在平靜的表面下，隱藏著巨大的危險，心底隱約有種不安的感覺升騰而起，已經溫暖起來的皮膚又一次感覺到了寒冷。
秦月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細微的刺痛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此時，秦月才發覺到車子已經停了下來，前排的司機正扭頭看著她。
「到了。」
秦月聽到了那司機的聲音，低沉，悅耳，像是大提琴彈奏出來的那種音調。
秦月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愣了愣，抬頭看著那司機。
墨鏡阻擋了秦月的視線，豎起的衣領遮住了他下半張臉，秦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到了。」
司機又重複了一變，秦月這才回神，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見不遠處的碼頭處擠滿了船隻，各種造型奇特的小型遊輪遊艇令人眼花繚亂。
秦月看了一眼碼頭的名字，與薇薇安記憶中的對應一番，確定了這個地方就是薇薇安和朋友們約好的集合地點。
「總共是十三美元，請問刷卡還是付現？」
司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秦月回頭，看向司機，愣了愣，隨即低下頭，開始翻找起來。
褲子口袋空空如也，身邊的座位上也沒有包包外套之類的東西，秦月這才發覺，薇薇安出來玩，竟然是什麼都沒有帶。
怪異的感覺浮上心頭，秦月來不及去細究，現在司機等著收錢，她卻身無分文，她該如何去說？
秦月有些窘迫，臉上浮現出一抹緋紅之色，猶豫半響，方才開口：「對不起，我錢包忘帶了，我朋友就在碼頭上面，麻煩你和我一起去取一下錢好麼？」
秦月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說完這段話的時候，車內的氣溫陡然降低了幾度，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秦月看不見他的樣子，可是她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似乎正處於憤怒之中。
秦月心中一緊，正想借這司機的電話CALL薇薇安的那些朋友，讓他們過來付錢的時候，原以為不會開口的司機說話了：「沒關係，你去取錢，我在這裡等你。」
秦月下意識地說道：「這樣不太好吧？」
明明是在生氣，現在卻又改口，現在這樣人情薄弱的社會，他怎麼能輕易地相信一個陌生的人？
雖然秦月覺得，只是十三美元，她不會欺騙這個司機，可是內心深處，卻覺得十分不妥，總覺得司機如此信一個陌生的旅客，是一件非常怪異的事情。
「你會回來的吧？」
司機又問了一句，像是要確定秦月是不是會帶著十三美元的車費回來，秦月壓下心中的怪異之感，朝著司機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我會回來，你在這裡等我。」
秦月說完，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
熱浪席捲而來，將秦月整個人包圍，剛剛還感覺有些冰冷的身體瞬間回暖，極冷極熱的變化讓秦月覺得有些不舒服，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身後的車窗打開了，一股涼氣吹拂出來，秦月回頭，看見司機的那張被遮住了大半的臉露了出來，他再次詢問了一遍：「你會回來的？」
秦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司機，點頭。
「我會回來的。」
秦月說完，轉身，快步朝碼頭處跑去。
司機並沒有搖上車窗，他的目光一直追逐著秦月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被人群遮擋住，這才收回了目光。
她會回來麼？
司機嘴角勾起，眼神中卻是一片冷寂，沒有一絲的笑意。
答案顯而易見，她不會，也不可能回來。
太陽漸漸升高，那個說好會回來的人一直未曾回來，司機沉默片刻，關上車窗，將車子發動了起來。
關閉的車窗將窗內窗外隔絕成兩個世界，他坐在這裡，看著那個變得模糊起來的世界，笑了。
這一次，你還能從我的手中逃脫麼？
***
距離碼頭越來越近，帶著魚腥味的海風鋪面而來，水波晃動，停在海面上的遊艇隨著水波輕輕晃動著。
秦月已經看到了那艘停在岸邊的遊艇，遊艇前站著的那幾個人也似乎也看見了她，正朝著她拼命地揮著手。
秦月腦子裡嗡的一聲，身子晃了幾晃，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了起來，片刻之後，世界又恢復了清晰，而她，也走到了那些朋友面前。
「薇薇安，你怎麼現在才來？」
大衛正整理著要帶的行李，看到滿臉茫然之色的秦月，關心地問道：「薇薇安，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恍惚的神智瞬間回歸，秦月眨眼，那些突然浮現出的不真實感瞬間消失，她看著大衛那張俊俏的面孔，笑了起來：「沒事，天氣有些太熱了，我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大衛仍舊有些不放心，憂心忡忡地詢問著。
約翰和凱特夫妻兩個見到大衛這副樣子，笑著道：「大衛，你對薇薇安可真關心。」
大衛臉一紅，瞪了那夫妻二人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和薇薇安是朋友，你們別亂說話。」
「哦，只是朋友，我們和你也是朋友，怎麼沒見你那麼關心我們？」
大衛對薇薇安的心思，就是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大家都是朋友，他們也樂見其成，自然幫著大衛追薇薇安。
已經上了遊艇的科爾和愛麗絲聽到了下面的笑鬧聲，從甲板上探出頭來，見到站在那裡的秦月，他們兩個大聲招呼道：「薇薇安，你來了。」
秦月抬頭，逆著光，她看不太清楚那兩個人的容貌，只是憑藉著模糊地印象，和他們打招呼：「科爾，愛麗絲，你們好。」
人員已經到齊了，大家收拾了行李上船，愛麗絲看到兩手空空的秦月，有些疑惑地問道：「薇薇安，你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有帶？」
秦月神情一頓，略顯猛然地看著愛麗絲那張漂亮的面孔，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麼東西。
她似乎，忘記了什麼。
大衛見不得秦月這副迷茫地樣子，連忙說道：「薇薇安的東西我都幫她準備好了。」
想當然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大衛又被眾人取笑了一番，秦月臉上也浮現出些許笑意來。
船離開了港口，秦月站在甲板上面，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迷茫之色慢慢地爬上面龐。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呢？為什麼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第117章 恐怖遊輪
上了游輪，秦月看著忙碌的眾人，咋弄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融入他們之中。
薇薇安和他們是朋友，可是她不是，她雖然有薇薇安的記憶，卻並沒有她的感情，這些人對她來說，都只是一些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罷了。
秦月站在甲板上面，金色的長髮被海風卷起，視線被頭髮阻隔，遠處的景物變得模糊了起來。
秦月見遮擋著視線的頭髮撥開，沉默地看著蔚藍的大海。
海上的氣溫偏低，加之海風太大，秦月穿的衣服又太少了些，她感覺到一絲涼意襲來，秦月抱緊了雙臂，轉身想要回去。
大衛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看見她的動作，於是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秦月的身上。
剛剛脫下的外套還帶著大衛身上的體溫，微涼的肌膚暖和了起來。
面對這個明顯對薇薇安有好感的男人，秦月不知道說什麼號，唯有沉默以對。
自己心愛之人就在眼前，大衛想起約翰凱特夫妻和自己說過的話，心中有了決斷。
「薇薇安，維斯特呢？他怎麼沒有跟著一起來？」
秦月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維斯特正是這具身體的兒子。
「維斯特不太喜歡出海，他在學校上課。」
秦月根據原主的記憶做出了回答，說到兒子在學校上課的時候，秦月只覺得胸口處隱隱作痛，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之中撕裂出去似的。
秦月覺得有些不妥，將薇薇安的記憶翻找一通，維斯特確實是在學校，那是薇薇安在來之前特意送去的，因此才耽誤了與朋友會和的時間。
到底，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秦月又開始走神，大衛看著心愛女人那張迷人的面孔，有些癡了。
不遠處約翰和凱特看著站在一處的大衛和秦月二人，只覺得他們無論是從各方面都是十分相配的，他們兩個都是他們的至交好友，能走到一起的話，他們也是樂見其成。
海上天氣變幻莫測，開出港口一段時間之後，科爾設好目的地，將遊艇改為自動駕駛模式後，從船艙內走了出來。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濃重的黑色烏雲不知道從何處飄來，頃刻間佈滿整個天空，電閃雷鳴間，傾盆大雨砸落下來。
風漸漸地變大，海風卷起大浪，朝著遊艇上撲來。
大浪撲來，秦月身子一歪，險些掉落水中，若不是身旁的大衛恰恰好將她抱進懷裡，秦月怕是早就滾進了海裡。
風雨太大，一張嘴，雨水便直接灌進了嘴裡，秦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和大衛兩人相互攙扶著朝船艙內挪去。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類的力量十分渺小，狂風卷起滔天巨浪，遊船被巨浪打翻了，海水鋪天蓋地洶湧而來，船上眾人連一聲救命都未曾喊出來，便直接被大浪拍暈了過去。
聚集在天空中的烏雲飛快地消散，剛剛還波濤洶湧的海面變得安靜下來，陽光燦爛，海面風平浪靜，剛剛的狂風暴雨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一般。
除了剛剛那艘船上的那些人，沒有人知道這裡剛剛曾經發生了什麼。
秦月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奇異的夢境之中，夢境之中是一片虛無，除了無邊無盡的黑色之外，再也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秦月感覺自己一直在向前走，不知疲倦，沒有參照物的世界裡，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覺好像一直要走到天荒地老一般。
越往前走，越是黑暗，秦月的腳步慢了下來，混混沌沌的腦子有片刻的清明。
她怎麼會在這裡？噶不應該在這裡？
巨大的黑影從她身後的黑暗之中浮現，無聲無息地朝著她纏繞過來，那黑影即將觸碰到她的身體時，秦月渾身一顫，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冰冷的海水讓她混沌的思維清醒了過來，秦月這才發現，自己趴在翻倒的遊艇上面，不遠處橫七豎八地躺著薇薇安的那些朋友。
大衛，愛麗絲，凱特，約翰，科爾，所有的人都在這裡。
秦月松了一口氣，見眾人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於是便大聲呼喊了起來。
昏迷不醒的人慢慢地清醒了過來，他們發現自己此時的處境，頓時驚慌了起來。
遊艇翻了，他們也不知道隨著洋流飄到了哪裡，現在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求救設備，根本沒有辦法和外界聯繫，這條撿來的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再一次丟失了。
也許是外國人天生的神經粗大，又或許是因為此時還未到走投無路的境地，眾人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湊到一起，勉強在這小小的一塊兒地方坐好，商量起了對策來。
大家都覺得，他們出事的地點距離港口並不遠，就算洋流將他們卷到其他的地方，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必定也離港口沒有多遠，海上的搜救隊或許很快就會找到這片區域，將他們救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心底那微弱的希望一點一點的熄滅，他們真的能等到救援的到來麼？
正當眾人心中惶惶不安之時，遠處，一艘巨大的郵輪悄無聲息地行駛了過來。
眾人歡呼了起來，拼命地揮著手，想讓郵輪上的人發現他們。
秦月沒有動，這艘船出現的時機實在太過巧合，秦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尤其是當她看到郵輪巨大的船身上寫著的名字時，那種不安感越發地強烈。
AEOLUS。
艾俄洛斯，希臘神話中風□□字。
秦月總覺得眼前的這艘船有種莫名地熟悉感，她似乎曾經登上過這一艘船。
怎麼可能？
秦月才進入這個世界幾個小時，又怎麼會見過這艘船？
將腦中荒謬的想法拋去，恍惚間，秦月看到船最高的那層甲板上似乎站著一個人。
那人好像發現了他們，正朝著他們揮著手，似乎是在招呼著他們上船，其他的人顯然也看到了那個人，越發地激動了起來，拼命地大喊大叫起來。
船上的那人似乎沒有聽見他們的聲音，又好似聽見了，只是除了更加用力地揮舞著雙手之外，再沒有做出其它的反應，到最後，那人乾脆從甲板上縮回身子，不再看他們。
眾人有些發懵，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意識，只是待在這艘已經翻了的遊艇上實在太過危險，稍微一個大點兒的海浪過來，這群人便會葬身海底，眾人沒有任何遲疑，頗費了一翻力氣之後，登上了那艘郵輪。
上了郵輪之後，眾人一番折騰，已經是筋疲力盡，毫無形象地癱軟在甲板上面。
刺目的陽光灑落下來，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很快便被曬乾了，秦月喘了一口氣，吃力地坐了起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燙手，似乎是發燒了。
大衛的注意力一直在秦月的身上，看見她的動作，大衛有些擔心，湊了過來，關心地問道：「薇薇安，你怎麼了？」
秦月搖了搖頭，原本就昏沉沉的腦袋更加地混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重影，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她隱隱約約似乎看到上層的甲板上有人在朝著他們張望，那人的身影莫名地有些眼熟，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只是等她仔細去看，卻發現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影存在。
是她看錯了嗎？
大衛摸了摸秦月的額頭，發覺手下的溫度燙得驚人，他有些著急了起來，彎腰將坐在地上的秦月抱了起來。
薇薇安身材高挑纖細，大衛人高馬大，抱起來並不顯得如何吃力，秦月有些不適應，略微掙扎了一下，卻因為她這動作，腦子開始隱隱作痛，秦月不敢在動，乖乖地待在大衛的懷中。
難得和自己心愛的女人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大衛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他揚聲招呼還七倒八歪在地上的朋友，準備進到船艙裡面去看看。
這麼大的遊輪，按理說，應該有醫生護士在，薇薇安正在發燒，大衛想找醫生幫她看看。
大家都是朋友，眾人聽到大衛說薇薇安生病了，不免有些擔心起來，聽到大衛說要去找醫生，眾人沒有意見，跟著大衛一起朝船艙走去。
秦月燒得厲害，腦子昏昏沉沉的，耳邊傳來的說話聲像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地聽不清楚，只是隱約聽到那幾個熟悉的聲音說著，沒人，不太對勁之類的話。
秦月勉強睜開眼睛，朝四周看去，只見大衛抱著她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之中，走廊兩邊是一間間緊閉的房間，科爾挨個試了試，卻發現房門被鎖了起來，根本打不開。
喊也喊過，叫也叫過，裡面若是有人的話，早就把門打開了，然而，沒有一扇門打開過。
這些房間裡都沒有人在。
眾人察覺到不妥，變得安靜了下來，沉默地朝前方走去。
走廊的盡頭掛著一幅哥特風格的畫，眾人停了下來，看向那副畫。
這幅畫的畫風極為陰暗，黑紅兩色構成了這幅畫的主基調，畫中畫的是一座燃燒著烈火的山峰，一個人正往山上推著一塊巨大的石頭。
秦月強撐著精神，打量著這幅畫，這幅畫給她的感覺並不太好，畫中傳達的那種壓抑感讓秦月覺得極為的不舒服。
第118章 恐怖遊輪
愛麗絲向來喜歡這種哥特風格的畫作，她走過去，神色癡迷地看著著這幅畫。
「天哪，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畫。」
愛麗絲的手指輕輕撫上畫，順著那些線條遊走：「畫這幅畫的人真是天才......」
在畫的右下角，她觸摸到了幾個凸起的點，愛麗絲湊過去，細細查看。
「T...h...a..n..a..t..o...s，納塔托斯，這名字好熟悉。」
愛麗絲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皺眉凝思，她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名字。
跟在愛麗絲身後的科爾開口，說道：「納塔托斯，是希臘神話中死□□字，作畫的這人也真是瘋狂，居然會用死□□字。」
科爾神色有些不耐，催促著愛麗絲，他向來不喜歡這種暗沉沉的畫，只是看著那些黑黑紅紅的線條，就讓人心裡極為不舒服。
「納塔托斯。」
愛麗絲豁然開朗，看著畫中的情景，她腦中靈光一現，瞬間明白了這幅畫的內容是什麼。
「這幅畫的內容畫得是西諸福斯，傳說中他是希臘風神艾俄洛斯的兒子，因為觸犯了冥王哈迪斯和死神納塔托斯，所以被死神拖入地獄之中，他受到的懲罰是手腳並用，從平地往高山推滾一塊沉重的巨石，如果他可以將這塊巨石推到山頂，死神便答應放過他，然而，每當他以為已經把它滾到了山頂時，這塊石頭便會翻轉過來，重新滾落到山腳下。」
「死神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膽敢冒犯他的人，所以，西諸福斯就這麼一直留在地獄之中，重複著周而復始徒勞無功的動作。」
愛麗絲的聲音甜美動聽，然而，她說起這個傳說的時候，無端端多了幾分陰森森的味道，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看著這副畫的目光多了幾分驚懼。
秦月想起自己上船之前看到的那寫在船身上的英文，腦子嗡嗡作響：「這艘船的名字，好像是叫做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希臘神話中的風神，西諸福斯的父親。
一股莫名的涼意從心底升起，站在一旁的約翰臉色突然變了，他神色驚慌地看著走廊裡略顯過時的裝飾，眼中浮現出慌亂之色。
「艾俄洛斯號，我知道這艘船，天啊，它在1930年便宣告失蹤了。」
約翰有些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拉扯著：「天啊，這艘船已經失蹤了快一百年，它怎麼會出現這這片海域？這根本不可能！！！」
凱特抱住了變得神經質的約翰，輕聲安撫著他：「沒事的，約翰，你別怕，我在這裡，約翰。」
約翰將頭埋在凱特的懷裡，身子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被大衛抱在懷裡的秦月呆了一瞬，看到其餘的幾人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又默默地將那點兒疑問咽了下去，從混沌的大腦裡翻找了一通關於約翰凱特兩夫妻的記憶，發覺約翰似乎有輕微的抑鬱症，時不時地就會發病。
約翰夫妻兩個應該隨身帶著藥，不過經歷了風暴之後，大家的東西都遺失了，藥品自然也落入了大海之中。
正在此時，前方拐角處突然傳來什麼東西跌落的聲音，一個青色的花瓶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這艘船上居然還有其它的人！
眾人一驚，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眼前仍舊是一條與剛剛無異的走廊，一個木制的置物架倒在地上，證明著這裡剛剛確實有人在。
艾俄洛斯號，這艘船消失了將近百年，卻嶄新如初，時間像是在這裡停滯下來，不再前行。
鮮亮的紅色地毯將走廊鋪滿，兩側棕紅色的木門散發著淡淡的油漆味道。
他們像是走入了時空的縫隙，來到了幾十年前的。
各種詭異的海上傳說控制不住地浮現在腦海之中，眾人的臉色青青白白，難看得嚇人。
見到眾人情緒不太穩定，科爾開口，打破了沉默：「別想那麼多，這世界上人類無法用科技解釋的事情太多，失蹤許久的飛機輪船重新出現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我們想想看，若是能把這艘船弄回港口，我們就出名了！」
被科爾這麼一說，眾人緊張的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想來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們之前從未經歷過這種離奇古怪的事情，現如今，乍然遇到，自然慌亂無比，冷靜下來之後，便也覺得實在沒什麼。
他們發現了一艘消失了近百年的船，這樣的事情不是誰都有幸可以遇到的。
眾人鬆懈下來之後，臉上的神情好了許多，就連一直緊張不安地約翰都冷靜了下來。
凱特松了一口氣，開口說道：「科爾說得有道理，我們在找找，船上有什麼可以用的東西。」
眾人點頭稱是，愛麗絲將倒在地上的置物架扶起來，又將滾落一旁的花瓶撿了起來，重新放回了架子上面。
秦月燒得昏昏沉沉的，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嗓子幹啞得厲害，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秦月經歷了太多離奇古怪的事情，這艘突然出現的郵輪處處透著詭異，況且，這些人似乎選擇性地忽略了，這裡剛剛有人在這裡。
除了他們這些人，這艘消失了快一百年的船上，還有其他的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存在。
獲得薇薇安的愛，根據秦月以往的經歷，這次的任務不會那麼簡單，薇薇安有什麼心願未了？她所經歷的事情是不是和這艘船有關係？
秦月無法得知，她進入的是薇薇安過去的身體，獲得的記憶裡沒有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對於薇薇安會有的遭遇，秦月一無所知。
秦月閉上了眼睛，頭無力地靠在大衛的胸口處，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秦月突然覺得心口一疼，她睜開眼睛，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從大衛的肩膀處朝後看去。
走廊的盡頭處，一個穿著黑衣的人站在那裡，正在看著他們。
秦月心底陡然升起一絲涼意，凝神看去，卻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剛剛她看到的人影，像是幻覺一般，可是秦月卻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不是幻覺。
這條走廊的盡頭處，是一道向上的樓梯，樓梯上鋪著厚厚的大紅色地毯，上面用金色的絲線描繪著奇異的花紋。
這是唯一的一條路，眾人對視一眼，邁步走了上去。
科爾在最前面開路，愛麗絲緊隨其後，之後是抱著秦月的大衛，最後跟著的是約翰凱特夫妻兩個。
一行人上了樓之後，發現這一層依舊是客房區，只不過與上一層不同的是，地上鋪著的地毯變成了金黃色，兩側的客房門則是換成了米黃色。
這一層的地毯和牆壁都顯得有些陳舊了，像是使用了許久一樣，與剛剛那一層嶄新如初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眾人心中覺得怪異，轉念一想，失蹤了許久的船都能再次出現，這一點兒的怪異與之相比，卻也算不了什麼了。
這一層的構造與剛剛那一層截然不同，剛剛的樓層通道是筆直的兩條路，這一層，卻出現了四條通道。
此時，眾人站在通道的交匯處，看著四條一模一樣的路，竟是不知道該選哪條路走。
愛麗絲提議大家分頭尋找出口，卻被科爾拒絕了。
「現在情況不明，我們最好不要分開行動。」
凱特和約翰覺得科爾說得有道理，附和道：「愛麗絲，科爾說得對，大家還是在一起的好，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大衛，你說是不是？」
約翰說著，回頭看向大衛，卻發現大衛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胳膊也在微微顫動著，約翰愣了一下，剛想說讓大衛將薇薇安放下來，可是看到大衛懷裡燒得臉頰通紅的薇薇安，他又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雖然他們都是朋友，可是約翰顯然和大衛的關係更好一些，兩人從小一起玩兒到大，感情非常好。
薇薇安是他的朋友不錯，可她同樣也是大衛的心上人，作為好兄弟的他得避嫌，哪怕兄弟累得要死，也不能說出幫著抱的話來。
科爾等人也發現了大衛的異狀，見他實在累得厲害，便勸他先將薇薇安放在地上。
大衛看著地上髒兮兮的地毯，搖了搖頭：「沒關係，我還能堅持一下。」
眾人勸說無效，只能由著他去了，選了左邊的一條路，拐了進去。
這一次，他們的運氣比較好，走了一半兒之後，發現了一間打開門的客房，眾人走了進去，發覺這間客房看起來還算乾淨整齊，於是便讓大衛將昏迷不醒的秦月放到了床上。
大衛全副心神全都放在了秦月的身上，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只覺得她的額頭燙得厲害，大衛憂心忡忡地看著昏迷不醒的秦月，擔憂不已。
「天啊，薇薇安這麼燒下去，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眾人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在這種地方，缺醫少藥的，他們也是無計可施。
「不能讓她這麼燒下去了，我們找找看，這裡有沒有水，沒有藥的話，物理降溫也行，先把她的高燒退下了才行。」
這間客房雖然不大，不過卻有著獨立的浴室，愛麗絲和凱特兩人走了進去，然後，傳來了兩聲高亢地尖叫聲。
「啊！」
第119章 恐怖遊輪
房間內的眾人聽到二人的尖叫聲，急忙跑了過去，不大的衛生間瞬間被擠得滿滿當當。
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衛生間的牆壁上，地面上，到處噴濺著鮮紅的血液，血液還未乾涸，看上去極為新鮮，像是不久前剛剛濺上去的一樣，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待看清鏡面上寫著的東西時，眾人更是覺得脊背發寒。
鏡子上面被人用血液寫了四個字，離開這裡。
那字跡有些潦草，像是倉促之間寫下來的，未幹的血液順著鏡面流了下來，那幾個字跡更顯得陰森可怖。
約翰看到這一幕，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尖叫了一聲，騰騰騰地往後倒退了幾步，他的臉色白得嚇人，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著，那濃郁的血腥氣從衛生間內飄了出來，順著呼吸鑽入他的身體之中，約翰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一邊嚎叫著一邊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約翰！！」
凱特大驚失色，叫了一聲，見約翰仍舊頭也不回地離開，她頓時慌了神，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約翰早不發病，晚不發病，偏偏在這種時候發病，科爾咒駡一聲，到底不放心，跟在後面追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大衛，愛麗絲，以及昏迷不醒的秦月，大衛見愛麗絲也想跟著出去，連忙制止了她，讓她待在這裡看著秦月，他出去看看。
愛麗絲想了想，眼下也確實只能這樣了，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衛再三叮囑愛麗絲小心一些，這才出了房間。
愛麗絲站在床邊，打量著陷入昏睡之中的秦月，她對大衛有些小心思，然而，大衛喜歡的是秦月這縱看起來嬌弱無力，隨時都會暈倒的女人。
愛麗絲越看躺在那裡的秦月，越覺得她礙眼，然而她又不能對她做些什麼，愛麗絲越發覺得氣悶不已，哼了一聲，撿了房間角落裡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些跑出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愛麗絲有些焦躁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屋子裡的溫度似乎比剛剛要低上許多。
愛麗絲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胳膊，目光落在那半開的浴室門上，想到裡面的情景，愛麗絲打了個冷顫，很快又移開了目光，不敢再繼續看下去。
一個人待得時間長了，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愛麗絲咽了口唾沫，目光挪到躺在那裡的秦月身上，她忍下心底的厭煩，悄悄地挪了過去。
「薇薇安，薇薇安，醒一醒。」
愛麗絲一邊搖晃著秦月，一邊喊著她的名字，見她仍舊沒有動靜，愛麗絲皺眉，大拇指狠狠地掐上了她的人中。
劇痛襲來，昏迷中的秦月打了個激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此時，愛麗絲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秦月的身上，並未注意到，她身後不遠處的大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個帶著黑色頭套的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愛麗絲的身體將秦月的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加上她燒得厲害，腦子有些昏昏沉沉，也未曾注意到房間裡多出來的那個人，等到她發現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進入房間的人一把拉住了愛麗絲的長髮，她猛地一個用力，便將愛麗絲從床上扯了下來，愛麗絲陡然之間遭遇襲擊，頓時嚇得尖聲叫了起來。
剛剛醒過來的秦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下意識地想要去拉扯被抓下去的愛麗絲，然而，她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此時渾身無力手腳酸軟，沒抓住愛麗絲不說，自己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了地上。
那帶著頭套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月，他的臉全部被頭套遮擋，只露出一雙眼睛，逆著光，秦月看不清她眼裡的神色，她只覺得一陣陣莫名地寒意不由自主地從心底躥了出來。
秦月咬牙，還想去拉愛麗絲，然而，那個帶著頭套的人一腳踢到了秦月的手臂上面，他用得力氣極大，秦月悶哼了一聲，冷汗瞬間從額頭上流淌下來。
那人沒有停留，拽著愛麗絲的頭髮往浴室去了，愛麗絲掙扎得更加厲害，手指在木質的地面上抓住深深的痕跡，然而，她根本沒有辦法抵過那人的蠻力，被他帶進了浴室之中。
尖利地慘叫聲戛然而止，那熟悉的血腥氣撲鼻而來，秦月臉色猛地變了，愛麗絲，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若是秦月全盛時期，對付這人自然不在話下，然而此時此刻秦月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刻，哪裡會是那人的對手，她費勁全身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朝著門外跑了過去。
這一層的船艙通道四通八達，秦月拐了幾道彎之後，便徹底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她喘著粗氣，腳下不敢有絲毫停留，快步朝前跑著。
身後沒有傳來腳步聲傳來，也不知那人是追丟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秦月跑了許久，終於找到了通往上一層的樓梯，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只覺得兩條腿酸軟得厲害，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走廊空空蕩蕩，除了她的呼吸聲之外，似乎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秦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抬步朝樓上走去。
樓梯又高又陡，秦月抬著像是灌了鉛似的腿一層一層往上挪，好不容易挪到了樓梯拐角的地方，秦月隱隱約約似乎聽見了樓上有人說話的聲音。
秦月神情一凜，腳步停頓了下來，凝神細聽，卻發現樓上傳來的聲音，似乎是科爾他們的，秦月神情一振，身上似乎多了幾分力氣。
秦月很快便到了樓上。
樓上似乎是一個宴會大廳，裡面的空間很寬廣，大廳的左側擺放著一個十幾米長的桌子，上面琳琅滿目地擺滿各種水果食物。
那些水果看起來十分新鮮，像是剛剛採摘下來的似的，盛在盤裡的食物也冒著熱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這艘船已經快消失了一百年，這些食物應該早就化為塵土，怎麼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這完全不科學的一幕讓秦月心底陣陣發寒，這艘船處處透著詭異，這次她的任務，可能也與這艘船上發生的事情有關係。
獲得薇薇安的愛。
她代替了薇薇安，來到了這裡，在這艘船上，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許是剛剛那一陣劇烈的奔跑，秦月出了一身大汗，軟綿無力的身體似乎也好了許多，秦月抬起手背，碰了碰額頭，發現熱度已經退了下去，秦月松了一口氣，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她多幾分實力，總歸是好的。
正當秦月愣神間，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秦月神情一變，霍然轉身，然後，她便看到了科爾。
「科爾......」
秦月喊了一聲，卻突然發覺有些不對，科爾看她的眼神很危險，不像是再看朋友，倒像是在看仇人，與此同時，秦月也嗅到了一股極濃的血腥氣從科爾的身上飄了過來。
「科爾，你想幹什麼？！」
秦月說了一句，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與科爾之間的距離。
科爾人高馬大，若是秦月全盛時期，對付他自然不在話下，然而秦月現在病體未愈，若是科爾想對她做些什麼，秦月一定不會是科爾的對手。
科爾看著秦月，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她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怎麼還能擺出這麼一副無辜的表情？
科爾恨得要命，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斷地流逝，面對死亡的恐懼感讓他喪失了理智，他完全忽略掉了那一絲細微的不妥之處，只想將眼前的這個禍害殺了，以防船上的其他人在受傷害。
科爾踉踉蹌蹌地朝秦月走出，在快到她面前的時候，猛地伸出手，朝她的頸部掐去。
秦月早有防備，身子往後退了幾步，科爾這一撲直接撲空了，他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瞬間栽倒了下去。
直到科爾倒下之後，秦月才看到了他後腦的傷口，與此同時，她也明白了科爾身上的血腥氣到底從何而來，秦月倒抽了一口冷氣，看著科爾腦後的傷口，愣在了那裡。
科爾倒下去之後，掙扎了幾下，似乎想要爬起來，然而他傷得太重，沒一會兒，便不在動彈，似乎已經徹底失去了呼吸。
傷在這樣的地方，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秦月呼了一口氣，彎下腰，想要查看一下科爾還有沒有呼吸。
頸部的脈搏已經停止了跳動。
他死了。
秦月臉色很難看，她剛剛醒過來，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愛麗絲和科爾就已經遭了難，那其它的人呢？他們有沒有危險？
正當秦月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兩聲槍響，秦月朝那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科爾的屍體，咬了咬牙，果斷地朝那邊跑了過去。
她必須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的速度很快，拐了幾道彎之後，便到了另一個更大一點的大廳。
這個地方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劇場，分為上下兩層。
秦月沒有仔細打量這裡的環境，她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約翰夫妻。
「約翰，凱特！」
秦月朝著那二人喊道。
約翰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渾身劇震，嘴裡發出撕心裂肺地喊叫聲。
第120章 恐怖遊輪
這是秦月第一次聽到男人發出如此慘烈的尖叫聲，此時秦月才發覺，極度恐懼之下，男女的叫聲差異已經基本聽不出任何的區別。
約翰叫得太慘，秦月的腦子震得嗡嗡作響，她莫名其妙地看著約翰，鬧不清楚這人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頭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叫得比女人還響的，這人也真對得起他那一米八零的個頭。
凱特也被約翰地叫聲鬧得心煩意亂，她站起身來，死死地看著秦月，那目光流露出極為怨毒之色，像是恨不能將她撥皮拆骨了一般。
秦月注意到凱特白色的衣衫上面沾滿了大片暗紅色的血跡，她的臉色頓時一變，目光下移，立即便看到被椅子擋住的地面上露出的一雙穿著深灰色運動鞋的腳。
心底升起極度的不安感，秦月死死地盯著那雙灰色的運動鞋，腦子一陣陣的發暈。
凱特身上的血不是她的，那還會是誰的？
約翰的叫聲如此中氣十足，這些血定然不是他的，科爾已經死在了另一旁的宴會大廳之中，愛麗絲也被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殺死了。
能讓凱特如此失控的人還能有誰？
大衛。
「凱特，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是不是大衛出了什麼事情？」
想到大衛對她的照顧，秦月臉上浮現出一絲焦急之色，急聲詢問道。
聽到秦月提到大衛的名字，凱特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地朝著秦月大喊起來：「薇薇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大衛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要對大衛下手？你怎麼忍心？」
聽到凱特的話，秦月心裡咯噔一下，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對大衛下手？怎麼忍心？
難道凱特竟然以為傷大衛的人是她？
「凱特，你在說些什麼，我聽到槍聲才從宴會廳那邊過來。」秦月一把抓住了凱特的肩膀，厲聲說道：「凱特，你清醒一下，我怎麼可能對大衛出手？你是不是看錯了？！」
約翰的尖叫聲持續不斷地傳來，讓凱特根本沒有辦法冷靜地思考，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已經讓這個從小從溫室裡長大的女人處於崩潰的邊緣，她瞪著一雙佈滿血色的眼睛，陰森森地看著秦月，尖聲叫道：「大衛說是你殺了她，你有什麼好說的？大衛總不會來冤枉你！！」
聽了凱特的話，秦月只覺遍體生寒，然而，此時此刻，容不得她辯解什麼，不經意地抬頭間，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二樓欄杆旁邊，一個帶著頭套的人正舉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
「小心！」
秦月喊了一聲，只來得及抓著凱特，兩人一起倒進了過道旁邊擺放的長椅之中。
長椅的椅背遮擋住了那人的視線，他接連打了兩槍之後，見無法打中秦月和凱特兩人，便不再繼續浪費子彈，舉槍瞄準另一邊站在那裡尖叫不已地男人。
砰砰兩槍，正中男人的胸口處，鮮血瞬間飆了出來，約翰痛得大叫，高壯的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槍聲響過之後，約翰的尖叫聲便消失了，再傻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若不是秦月死死壓著凱特，她怕是早就不管不顧跑了出去。
「約翰！不！！！約翰！！！」
凱特嘶聲力竭地叫著，拼命地掙扎著，想要出去看看自己的愛人。
秦月用盡了全力，才堪堪將她壓制住：「凱特，別去，那個兇手有槍，他還在外面，你現在出去，會有危險！！！」
凱特掙脫不得，外面一點聲息也無，她的一顆心一點點地冷了下去，凱特崩潰至極地大聲嚎哭了起來，像是要將自己的痛苦全部宣洩出來一般。
待在這裡，並不是長久之計，這個劇院是環形的，也就是說，若是那兇手換個位置，很可能就會發現他們的蹤影。
秦月冷靜地想了一下自己進來時的方向，又計算了一下從這裡過去的距離，很快便下定了決心。
「凱特，我們要離開這裡！」
凱特仍舊陷在約翰的死亡之中，無法自拔，她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在那裡，動彈不得，椅子遮住的燈光，哪怕兩人之間隔得距離極近，秦月也看不清凱特的表情。
「凱特，那個兇手隨時會再來，你要待在這裡麼？你真的想和約翰死在一起麼？」
秦月感覺到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身子顫抖了一下，半響之後，那人沒有回答，身子卻扭動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向前蠕動的動作。
這世上，生死相依的感情很多，然而，當那一瞬間的巨大悲痛過去後，求生的本能仍舊高高佔據上風。
誰都不想死。
秦月放開了對凱特的壓制，低聲告訴她出去的方向，看著凱特默不作聲朝前爬的背影，秦月竟是察覺出了些許淒涼之意。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她只是一個外來者，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沒有繼承原主的感情，所以，那些朋友接二連三的遇害慘死，無法掀起她任何的感情波動。
可是，對於凱特來說，親眼見著自己的朋友愛人慘死在自己面前，她受到的衝擊何其大？
對於自己未曾經歷過的事情，秦月無法體會感同身受這四個字的意義，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被巨大的悲傷淹沒的凱特。
不要傷心，不要難過，這些輕飄飄的話如此蒼白無力，哪怕秦月情商再低，也清楚，在這種時候，這樣安慰的話說出來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兩人爬過長長的椅子，終於打了通往宴會大廳的門前。
秦月觀察了一番，兩人處在的這個地方正好是視線死角，樓上的兇手應該無法發現她們，秦月拉起了凱特，兩人一起沖了出去。
一路有驚無險地到達了宴會大廳，剛一進來，凱特就像是喪失了全身力氣一樣，癱軟在地上。
她想起死去的愛人朋友，頭埋在膝蓋裡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凱特的哭聲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裡面回蕩著，秦月皺眉，擔心她這哭聲引來了那個頭套殺手，可是，看著凱特那悲坳至極的身影，秦月心一軟，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彎，輕聲勸道：「凱特，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那個兇手可能很快就會追來了，我們待在這裡很危險......」
秦月說的話，凱特聽在耳中，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甚至覺得，就這麼被那兇手打死也比她苟延殘喘活著的強。
約翰死了，她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完全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剛剛跟著秦月逃出來，完全是求生的本能作祟，她寧願自己和約翰死在一起。
這麼想著，凱特停止了哭泣，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扭頭便往剛剛的劇場走去。
約翰和大衛的屍體都在那裡，她要回去。
凱特的情緒明顯不對勁，秦月反應極快，一把扯住了凱特的手腕，硬生生地將她拉了回來。
秦月的身高比嬌小玲瓏的凱特要高上半個頭，這麼用力一拉一扯，直接將毫無防備的凱特扯入了懷裡。
薇薇安的身體十分有料，被凱特這麼大力一撞，胸口的兩坨肉疼得厲害，秦月強忍著疼痛，臉龐微微扭曲了一下，這樣子的表情，看上去倒像是朋友死後強忍悲痛的模樣。
凱特被秦月禁錮在懷裡，混沌的大腦倒是稍稍冷靜了一些。
「薇薇安，你放開我，約翰和大衛都死了，我也不想繼續活下去了！！」
凱特說著，淚水順著沾滿血污的臉頰滾滾而下。
她的眼神悲坳至極，像是凝聚了這世間所有的悲傷一般，她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秦月，任憑眼淚糊滿整張面孔。
凱特是典型的美國人長相，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嘴唇殷紅，整個人豔麗張揚至極，然而，此時此刻，她那張美麗的臉孔被一團一團的血污糊滿了，卻多了另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秦月對女人向來狠不下心腸，她歎了一口氣，伸手擦拭著她臉上的血污。
「凱特，約翰他們已經死了，我們更要好好活下去，你願意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到最後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麼？」
「凱特，約翰死了，你還有父母，還有女兒，想想珍妮，你難道要她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母親嗎？」
但凡做母親的，除了那些被愛情沖昏了頭，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或者是天生冷血無情的；對於從自己身上誕下的血脈，所抱有的感情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
聽到自己女兒的名字，凱特渾身一僵，剛剛浮現出的那些要隨約翰一起去死的念頭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她要活下去，她必須要活下去，珍妮還那麼小，她怎麼忍心讓她獨自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沒了父母的庇佑，珍妮的未來會是什麼模樣？
眼見凱特恢復了冷靜，秦月舒了一口氣，放開了她，凱特整理了一下身上淩亂的衣服，抬起胳膊擦去臉上的淚痕，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除了紅腫不堪的眼睛之外，她的神情已經變得一片堅定。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她要活下去，活著回去見自己的女兒。
為母則強，大約便是如此，所以，在看到科爾的屍體的時候，凱特除了顫抖了幾下之外，沒有別的反應。
只是在秦月說出愛麗絲也死去的時候，凱特沉默了許久，方才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
「薇薇安，我們真的能活下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了很多的母親傷害孩子的新聞，有帶著孩子跳樓的，有捅了自己孩子幾十刀的，很多評論說產後抑鬱症如何如何可怕，要多多重視女人的產後抑鬱症的，其實我想說的是，產後抑鬱症真的應該被重視，因為很多女人，包括渣作者，曾經深陷其中，無法走出來，然而產後抑鬱症真的不能成為萬能的免死金牌。
那些殺死自己孩子的人難道不是殺人兇手麼？因為她們是母親的身份，因為現在被頻繁提起的產後抑鬱症，所以就能成為一塊遮羞布，擋箭牌，擋住這些女人猙獰可怕的面孔麼？以後是不是所有殺自己孩子的女人都可以用一句產後抑鬱症來為自己脫罪？
渣作者似乎跑題了，不過因為寫恐怖遊輪，看了傑西因為不願意面對兒子死亡而產生的執念，所以有感而發，妹子們可以自動忽略這麼一長串內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2
第121章 恐怖遊輪
凱特的表情十分迷茫，對於即將到來的未來她沒有一絲的信心。
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只有她們兩個沒什麼戰鬥力的女人，真的能從手裡有槍的凶徒手中逃脫嗎？
秦月抬起雙手，握住了凱特顫抖不已的肩膀，她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別擔心，凱特，我會保護你。」
許是秦月表現得太過鎮定，她的眼神，莫名地讓凱特多了一些安全感，凱特用力地點點頭，抬起手，擦去眼中沁出的淚水，臉上又恢復一片堅定之色。
「薇薇安，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這艘船。」
樓下情況不明，秦月也分辨不清兇手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細想之後，便決定帶著凱特往樓上去。
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秦月隱約聽到大衛說起來，這艘船的控制室在最高層，那裡或許有可以和外界聯繫的方法。
秦月和凱特兩人都是第一次登上這艘船，對這艘船的並不熟悉，兩人這麼橫衝直撞亂闖，很容易碰上那個神出鬼沒的殺人兇手。
然而，也不知道是否秦月的錯覺，她總覺得，這艘船對她來說，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好像無數次登上過這艘船一般，走過某個通道口的時候，腦子總會閃過某些模糊不清的片段。
為什麼會這樣？
秦月隱約覺得有些不安，憑藉著這些莫名出現的熟悉感，秦月和凱特很快跑上了第四層。
不管哪個時代，階級差異總是會存在的。
第四層仍舊是客房區，然而相比較一二層的那些狹小非常的客房，這一層的房間，比那些房間要大得多，這些從相隔甚遠的一道道房門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一層，很多房門並沒有上鎖，門微微開著，透過縫隙勉強能看到屋內的情景。
秦月想了想，特意放慢了腳步，將自己看到的那些開啟的房門全部關閉。
正在埋頭向前走的凱特發覺身後的人腳步慢了下來，回頭卻發現秦月正在關兩邊客房的門。
她不知道秦月如此做的用意，她擔心那個兇手隨時會追上來發現她們，對於秦月這種浪費時間的做法，凱特覺得十分難以理解。
「薇薇安，你在做什麼？不要浪費時間好嗎？」
此時秦月正好將最後一間開啟的客房門關閉了，聽到凱特的話之後，秦月快步走到凱特身邊，看著她恐懼擔憂混雜在一起的神情，秦月簡單解釋了一下。
「那人顯然對這郵輪十分瞭解，也許他知道這些門是關著還是開著，若是所有門都關起來，也許他會認為我們藏在其中的某一間房間內。」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現在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趕快趕到控制室，看看能否和外界聯絡上。」
經歷了這麼一場巨變，凱特已經下意識地將秦月當成了主心骨，秦月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耽擱了這一會兒，兩人又加快了腳步，繼續朝著主控室前行。
第四層的走廊縱橫交錯，岔路極多，稍不注意就又會繞回遠處，兩人走了幾圈，發現又回到了開始進入的地方。
秦月的身體本就未曾痊癒，這麼一番折騰，已經有些撐不住了，額頭上的汗珠滾滾下落，一張臉更是血色全無，竟是比白紙還要白上幾分。
與她想必，凱特也好不到哪去，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又是落海，又是被人追殺，凱特的身體素質本就不強，這麼連番折騰下來，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勉強靠著心裡那一點想要回家的信念強撐著，否則，她早就倒了下去。
兩個病怏怏的女人，面對一個或幾個手持槍械的敵人，結局如何，顯而易見。
當再一次回到入口處的時候，凱特已經撐不下去了，她雙腿一軟，倒在了鋪著厚厚毯子的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薇薇安，我已經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
「凱特，別這樣，我們得繼續找下去。」
秦月拉扯著癱倒在地上的凱特，然而，凱特像是再也受不了這無望的奔逃神經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薇薇安，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沒有你那麼堅強，薇薇安，我撐不下去了，不要再勉強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凱特哭了起來，即使這種時候，她仍舊沒忘記了還個躲在暗處的兇手，她不敢哭出聲，只是默默地流著淚，可是這樣子的她，卻更讓人覺得憐惜。
凱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對於她，秦月不能苛責太多，此時無論她說什麼，凱特也是聽不進去了，對於這種陷入自己世界，不肯出來的人，秦月也是莫可奈何。
「凱特，無論怎麼樣，你也不能待在走廊裡，我們先去客房裡休息一下，在繼續找出路......」
秦月連拖帶拽，好不容易將凱特拉了起來，選了走廊中間的一間客房走了進去。
秦月讓凱特待在房門處，自己將整個房間查看了一番，發現並無任何不妥之處，這才將房門鎖好，拉著凱特去床上休息。
凱特躺在床上，無聲無息地哭泣著，秦月坐在一旁，被她哭得有些心煩氣躁。
這種時候，她一個人應對已經有些吃力，還要帶上一個幫不上忙不說還跟在後面拖後腿的。
秦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凱特，目光透著些許冷意，然而，她到底狠不下那個心來，歎了一口氣之後，思考起別的事情。
艾俄洛斯號，這艘船已經消失了近一百年，再次出現的時候，船上的設施居然還嶄新如初，甚至連放在宴會大廳的食物都鮮嫩如初。
那，這艘船上的人在哪裡？那個突然拿槍追殺他們的人又是誰？
雖然這艘船的出現已經屬於超自然現象，然而，那個兇手，秦月卻可以斷定，他是一個普通人。
道理非常簡單，如果他是非人類，掌握著人類不曾擁有的能力，他不可能會用刀槍這種還屬於人類範疇的工具來殺人。
只要還屬於人類範疇，總歸是有一拼之力的。
秦月吐出了一口濁氣，抓了抓自己過長的金色長髮，手頓了頓，想起之前愛麗絲被那人抓著頭髮拖走的場面，秦月心裡微微一動。
高級客房裡面的配置齊全，哪怕是一百年前的客房也是同樣，秦月找到了一把打磨得極為鋒利的水果刀，俐落地將自己及腰的金色長髮割斷了。
原本躺在那裡默默流淚的凱特看到秦月的動作，連哭泣都忘記了，呆呆地看著她的動作，弄不清楚秦月如此做的用意。
薇薇安有多愛護那一頭長髮，凱特非常清楚，現在，她為什麼又將自己視若珍寶的頭髮割斷了？
「薇薇安，你幹什麼？」
凱特哭得時間太長，聲音有些無力，她看著散落一地的金色長髮一眼，又抬頭看著秦月那因為失去長髮而變得有些陌生身影，某一個瞬間，竟然生出了眼前這個女人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的荒謬感覺。
弄掉那礙事兒的長髮，秦月覺得有些昏沉的大腦似乎都清明了一些，抓了抓被割得亂七八糟的短髮，回頭看向從床上坐起來的凱特，笑了笑，說道：「這樣方便一些。」
凱特默然，一雙眼睛因為哭得太久而顯得紅腫不堪。
兩人又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兒，秦月見凱特似乎已經恢復了過來，便又提出繼續找出路。
誰曾想到，凱特雖然恢復正常，卻仍舊是拒絕了秦月的提議。
「薇薇安，我不想離開這裡，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凱特有些語無倫次，她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只有一個，她已經不願意出去了。
秦月勸了幾句，凱特只是搖頭，不願意離開這個房間，最終，秦月放棄了勸說，只她先出去，若是發出求救信號最好，若是發不出去，她在回來找她。
「凱特，把門鎖好，不管誰來，都不要開門，好嗎？」
離開之前，秦月再三交代，讓凱特將房門鎖好，凱特點頭答應，又叮囑秦月小心一些，看著秦月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凱特這才關上房門，遵照秦月的囑咐，將房門仔仔細細地鎖好。
秦月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凱特一個人，原本讓她覺得安全的房間，也變得不那麼安全，凱特變得極為焦躁，明明已經檢查了無數遍，將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查看了一番，都未曾發現不妥之處，可是凱特卻總是覺得房間裡似乎有個看不見的人存在一樣。
直到此刻，凱特才意識到，讓她覺得安全的並不是這個房間，而是秦月這個人，她想出去尋找秦月，可是想起臨走時的交代，又怕她回來時找不到自己，會為她擔心，凱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消出去的念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凱特再也忍受不了房間裡面的死寂，想要跑出去尋找秦月的時候，房門外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
「凱特，開門，是我，薇薇安。」
聽到薇薇安的聲音，凱特的神情變得激動了起來，她沒有注意到門外那人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喊她的名字時沒有任何的起伏。
凱特跑了過去，將上鎖的房門打開了，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站在門外的女人。
「薇薇安！」
凱特喊了一聲，然後想也不想地撲到了她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終於回來了，我好害怕。」
第122章 恐怖遊輪
出去的時候，秦月特意看了一下房間號。
413。
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秦月愣了一下，她記起薇薇安的房子住址似乎也是413號。
會有關係麼？
隨即，秦月便覺得自己有些瘋魔了，第四層，十三號房間，很正常的數字，她大約是被這艘詭異的船鬧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害怕留下線索被那個兇手發現，秦月不敢做什麼記號，她將腳步放得極輕，走在厚厚的地毯上面，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這一次，秦月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通往上一層的樓梯。
看著樓梯上又換了顏色的地毯，秦月心裡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這很不正常。
這樣的一艘郵輪，在百年前算是非常豪華的，裡面的設施不說是頂尖的，也是中上，各種顏色的搭配設計應該是和諧統一的。
這艘船上的各種顏色摻雜在一起，每一層，每一處，都不相同。
設計者會犯這種錯誤麼？
秦月覺得不會。
在這艘遊輪上呆的越久，越會發覺許許多多的不妥之處，各種古怪的念頭盤橫在腦海之中，有什麼答案就隱藏在那些看起毫無規律的念頭之後，只待她自己去尋找出來。
秦月腦中轉著各種念頭，腳步卻沒有停歇，徑直朝上一層去了。
拐過樓梯拐角，秦月看到了兩扇關閉起來的門，秦月在那裡站了片刻，之後，舉起手中拿著的水果刀，貓著腰一步步朝緊閉的大門走去。
未知總是會讓人心生恐懼，哪怕秦月已經經歷了許多的世界，仍舊沒有到那種無懼無怖的地步，她不知道門後面有什麼，不過，小心總是沒有什麼大錯。
那兩扇合起來的門看起來很堅固，門上有鐵制的門鎖，不過此刻並沒有鎖著，秦月走了過去，仔細聽了一下，發覺門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秦月耐心地等了幾分鐘，這才慢吞吞地直起身，透過玻璃窗朝對面看去。
玻璃窗是磨砂質地地，能看到的清晰度有限，秦月仔細觀察了一番，發覺外面似乎並沒有人存在，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海風夾雜著海水特有的腥氣吹拂過來，金燦燦的陽光毫無預兆地灑落下來，秦月有些不適應地眯起了眼睛，然後，發覺自己竟是到了船艙外面。
船艙內的氣氛太過壓抑，陡然見到這藍天白雲大海，秦月有些壓抑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看著波光粼粼地海面，將胸腔中憋了許久的濁氣緩緩地吐了出去。
不管前路多麼艱難，她總要繼續走下去的，只不過是寫手持兇器的普通人罷了，她連惡魔死神都硬杠過，又怎麼會怕這些普普通通的人物？
外面的這層走道並不寬敞，只有一米左右，大約是用來給人透氣用的，秦月不太想回去那壓抑地船艙內，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想要尋找通往上一層的樓梯。
距離秦月所站的地方不遠處，秦月看到了一個連接上下兩層的梯子。
秦月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發覺梯子很窄，是焊在欄杆外面的，秦月覺得，這應該是給船上的水手之類的人使用的。
正常的旅客大約不會爬上這樣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梯子往上爬的。
然而，秦月並不是正常的旅客。
秦月一把抓住了梯子，俐落地翻出了欄杆，輕輕巧巧地落在了梯子上面。
上下兩層之間的隔著的距離並不長，大約一米五左右，秦月很快便爬到了上一層，在她準備翻進去的時候，秦月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著她。
秦月心中一凜，抬頭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一抹燦爛地金色在她目光之中劃過，秦月眨眼，發覺那一層的欄杆處空空蕩蕩，並沒有人存在。
是她的錯覺嗎？
秦月腦子晃過這個念頭，想到那抹燦爛的金色，大約是陽光太過刺眼了。
這一層有一個非常大的甲板，甲板上擺著許多鐵制的桌椅，秦月走了過去，發覺那些桌椅並未變色腐朽。
大約是因為見過了這艘郵輪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再見到這在海上風吹雨淋一百年都不會腐蝕的桌椅，秦月也沒有了太多的感覺。
正當秦月走神的功夫，一聲槍響傳來，打在了秦月的腳邊，秦月臉色一變，身體迅速地朝旁邊撲了過去，躲在了一個高背椅子後面。
槍聲一聲接一聲地響起，幾發子彈打到了秦月躲著的椅子上面，鐵制的椅子被打穿，若不是秦月躲得快，怕是早已經中彈了。
接連幾聲槍響後，凶徒停止了射擊，秦月聽到悉悉索索子彈撞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兇手的子彈怕是打完了，他在更換子彈。
想到這一點，秦月飛快地站了起來，然後，她看到了那個距離她不足七八米的兇手。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秦月會如此快地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舉起槍想要朝秦月射擊，然而，後知後覺地發現，槍裡的子彈還沒裝好。
兇手怔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來不及裝子彈，便將槍當做棍子來用，揮舞著朝秦月砸了過來。
秦月的身手不錯，她不知這凶徒的底細，自然是不敢托大，身子一矮，躲過了朝自己頭部揮來的棍子，握著水果刀的手又快又狠地朝著兇手的胸口處刺去。
那兇手急急地用槍來擋，卻哪知秦月這看似兇狠的一刀只是虛招，手腕一翻一轉，刀尖便換了方向，朝那兇手的面部割去。
刺啦一聲輕響，罩在兇手臉上地布罩被鋒利地水果刀劃開，兇手地面孔赤果果地暴露在了秦月的面前。
是個女人。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秦月愣了一下，那人的反應卻是極快，趁著秦月愣神的功夫，抬起腳直踹到了秦月的肚子上面。
秦月遭此重擊，身體控制不住地彎了下去，與此同時，那人卻舉起了手中的槍托，重重地朝著秦月的腦袋砸了過去。
危機關頭，秦月強忍著疼痛，身子往前一撲，那人這致命一擊，便落在了她的背上，而秦月，也撲到了那人的懷裡，感覺到自己觸到了一處軟綿的所在，秦月想也不想地，張開嘴，狠狠咬了下去。
「啊啊啊！！！」
身體最為柔軟地地方被人咬在嘴裡，哪怕隔著幾層衣服，那人也承受不住，她哪裡想到秦月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她，驚嚇之下竟是連反擊都忘記了。
秦月趁著那人愣神的功夫，鬆開了嘴裡叼著的那塊肉，微微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一個左勾拳，重重地打在了那張熟悉的臉上。
怒急之下，秦月哪裡還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這人逼得她連下作手段都用上了，這一下她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保准讓她痛徹心扉，永生難忘。
將那人倒下時丟下的槍支踢到一旁，秦月回頭看著那個捂著臉往船沿爬的女人，冷冷地開口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人不回答，她已經到爬到了船沿，靠著欄杆吃力地站了起來。
秦月又逼問了一遍，她仍舊不肯吐露原因，只是用嘶啞地聲音一遍一遍地說著：「殺了所有人，這樣一切才能重來，我們才能回家。」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所有的人！！」
秦月皺眉，看著那張與薇薇安別無二致的面孔上露出來的癲狂之色，心底升起一股怪異至極地感覺。
為什麼會有兩個薇薇安？
如果她是薇薇安，那她，又是誰？
秦月還想再問什麼，那人的身子往後一仰，跌落下去，秦月快步跑了過去，只看到她的身影被海浪所吞噬，瞬間不見了蹤跡。
她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可是越來越多的謎團卻出現在她的眼前，秦月只覺得自己腦海中已經亂成了一團，找不出任何的頭緒。
那人到底是不是薇薇安，如果她是薇薇安，她又為什麼要對她的朋友出手？
秦月想起了對她起了殺心的科爾，見到她尖叫不止地約翰，以及說她殺死了大衛的凱特。
凱特說，大衛說是她殺了他，那是不是代表，大衛曾經看到了這個兇手的真面目？
所有的事件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如果真的是這個人做的，難怪那些人會以為是她下的毒手。
秦月歎了一口氣，眼下的事情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了起來，接下來，她該怎麼走下去？
正當秦月愣神間，隱隱約約，似乎聽到身後有音樂聲傳來，秦月微微一愣，想了想，決定過去看看。
那是一間不大的艙房，看上去倒像是雜物間，裡面放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老舊的唱片機，播放的是秦月不熟悉的曲子，秦月看了一眼後，便移開了目光。
然後，秦月看到一旁的欄杆上掛著一條金色的項鍊。
那項鍊的樣式看起來極為眼熟，秦月心底陡然浮現出一絲涼意，她走了過去，伸手想要將那條項鍊拿過來，誰知道，那條項鍊只是虛虛地搭在欄杆上，被秦月一碰，就掉了下去。
秦月有些懊惱，探出頭往下看去，然後，她看到了下一層小小的隔間內，堆積著無數條同樣款式同樣質地的項鍊，更加讓人覺得心底發寒的是，那些項鍊全都是打開的，露出了放在裡面的相片。
長得乖巧至極的金髮小正太，以及笑靨如花金髮女子。
秦月閉上了眼睛。
她身上，也帶著同樣一條項鍊。
這代表著什麼？
剛剛那個掉下海的，長得與薇薇安一模一樣的女人，她同樣也是薇薇安。
這艘船上，出現過無數個薇薇安，她們同樣來過這裡，丟下過同樣的項鍊。
那麼，那麼多的薇薇安，她們又在那裡？
又或者，出現在這裡的，只是同樣的項鍊，並不代表有同樣的多的薇薇安曾經來過。
聯想到那個掉下海的薇薇安曾經說過的話，秦月的臉色，變得更加地難看起來。
屋外似乎有嘈雜的聲音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秦月收斂心思，從船艙內走了出來，來到了船沿。
她看到了不遠處的海面上，一艘翻到的遊艇上面，幾個月又蹦又跳地揮舞著手臂。
扶著欄杆地手驀然抓緊，秦月的臉色變得極為地凝重。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物，不同的是，她變成了當初那個他們看到的出現在船上的人影，這一切背後所代表的含義經歷其中的人毛骨悚然。
第123章 恐怖遊輪
那些人已經接近了船，正準備登上船來，秦月手腳發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想起來之前上船時所看到的那副畫，畫中的的內容時關於希臘神話中欺騙冥王被死神懲罰的西諸福斯的故事。
不斷地往山上推石頭，卻總在即將成功地那一刻功虧於潰，石頭滾落山底，一切重頭來過。
薇薇安說，殺了所有的人，他們就會重新來過。
秦月想到自己看到地那一堆款式相同地項鍊，苦笑了起來。
這艘船上來過了無數的薇薇安。
那些薇薇安都在哪裡？
如果說殺了所有人，才能重新來過，那這艘船上，到底發生過多少屠殺事件？
秦月突然想到還在413號房間內等她回去的凱特。
一切已經重新開始，那麼，凱特呢？
秦月心底陡然升起不詳的預感，她跑到欄杆處，順著梯子爬到了下一層，回頭望了一眼遠處燦爛的陽光，秦月扭頭，鑽進了陰暗壓抑的艙房之中。
這一次，秦月沒有費多少力氣，便找到了413號房間，只是看到緊閉的房門開啟著，秦月便已經知道不好。
抱著一絲僥倖，秦月推門走進了房間，然後，她看到了地上大灘大灘已經乾涸的血液，而凱特，已經不見了蹤跡。
想到那個豔麗的女人，秦月心裡覺得有些不舒服，眼下地場景已經說明了一切，凱特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房間的空氣流通並不好，血腥味刺鼻無比，秦月坐在床沿上，呆呆地看著那一大灘血跡。
她真的不明白，薇薇安怎麼會對她的那些至交好友下手的，她想起愛麗絲被抓著頭髮拖進房間的那一幕，哪怕愛麗絲如何掙扎求饒，薇薇安都不為所動。
在原主的記憶裡，薇薇安的脾氣雖然算不上好，可卻也不像那個薇薇安表現出來得那麼狠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薇薇安又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如果這個輪回已經進行了很多次，那麼，那些早該堆積如山的屍體呢？
疲憊地揉了揉額頭，秦月臉上浮現出些許倦意。
那個殺人的薇薇安已經落海了，這些新上船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吧？
然而，事情地發展卻完全出乎了秦月的預料，在她休息夠了，來到第三層的宴會大廳的時候，她看到了受了重傷的科爾，同樣的，也看到了站在科爾面前的那個女人。
如此眼熟的場景正是不久前剛剛發生過的，秦月像是闖入了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過去，看著薇薇安和科爾兩人駭然大驚的表情，秦月詭異地覺得自己沉悶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秦月原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另一個自己，不過她一開口，秦月便知道了，這個人並不是她，準確的說，眼前的這個薇薇安的身體裡面並沒有她的靈魂存在。
她是獨一無二，無可複製的。
想到這一點兒，秦月心情好了不少，天知道，任何人面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自己時，感受最多的不是驚喜，而是驚恐。
薇薇安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秦月，除了那一頭參差不齊的短髮，眼前的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她自己，怎麼會這樣？這艘船上怎麼會有另外一個她存在？！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薇薇安看著秦月，強忍著心底的恐懼，質問道。
科爾踉踉蹌蹌往後倒退了幾步，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
「上帝，該死的，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血液的流逝讓科爾的腦子有些發昏，他記得剛剛在甲板上，薇薇安趁他不備襲擊了他，好不容易，他逃到了宴會大廳，想要質問薇薇安，卻發現，這裡居然又冒出來一個薇薇安。
見鬼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秦月沒回答薇薇安的問題，轉頭看向已經是一臉死氣的科爾：「你的傷是被薇薇安弄的？」
腦後的傷口太深，科爾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他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是啊，天知道為什麼又那麼多的薇薇安存在，是我瘋了麼？」
科爾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頭越垂越低，慢慢地沒了聲息。
薇薇安似乎有些無法接受科爾的死亡，她呆呆地看著科爾的屍體，成串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下來。
自打上了船之後，薇薇安便感覺到這船上處處透著詭異，她內心一直處在惶恐不安之中，看到另一個自己，又從科爾口中得知了，還有其他的自己存在，內心的那些惶恐不安瞬間膨脹起來，將她整個人全都拖入了恐懼的深淵之中。
秦月看著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的薇薇安，根本無法將她和那個出手狠辣無比的薇薇安聯繫到一起。
若說這些薇薇安都是薇薇安，那為什麼，她們的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秦月將自己所佔據的這個身體標記為一號，那個被她逼得跳船自殺的薇薇安為二號，眼前的這個薇薇安，是三號薇薇安。
科爾說，還有一個薇薇安傷了他，那個薇薇安，應該算是四號薇薇安，也就是說，那是會殺人的薇薇安。
秦月突然想起自己在爬上樓梯的時候看到的那抹燦爛金光，那個站在上一層的人，是不是就是這一次傷了科爾的這一個？
如果說這艘船的空間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的話，應該會有三個薇薇安同時處在船上。
那一個會殺人的薇薇安在哪兒？
想到這一點，秦月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瞬間變了，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聲槍響從劇場的方向傳了過來。
曾經發生的事情再一次重演，秦月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扯了一把還愣在那裡的薇薇安，吼道：「跟我來！」
薇薇安踉蹌了一下，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跟著秦月的腳步朝前跑去。
若說一切都是遵照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發生的話，大衛怕是已經被四號薇薇安殺死了，她現在要做的是，救下凱特和約翰兩人，將既定發生的事情打亂，然後，找出四號的薇薇安，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因為之前已經走過一次，這一次，秦月已經是熟門熟路，很快便到了劇場。
眼前的場景和之前秦月經歷過的分毫不差，只不過在看到秦月和薇薇安兩個人一起出現的時候，凱特被嚇住了，站在那裡不敢過來。
約翰如同之前一樣，放聲尖叫起來，秦月頂著他那魔音穿腦的聲音，快速地跑過去，一手一個，抓住兩個人的手腕便往門口處跑。
她很清楚，四號薇薇安很快便會出現，若是不趕快離開這裡，他們說不定很快就會四號用槍打死。
凱特和約翰兩人受的驚嚇太多，冷不防地被秦月抓住，踉踉蹌蹌跟著秦月跑了幾步後，才反應過來，尖叫著掙扎起來。
時間緊迫，四號隨時會出現砰砰砰地崩了他們，兩人就這麼一心作死，她卻又不能不管，秦月心煩氣亂之下，心中戾氣橫生，怒喝道：「閉嘴，跟著我走。」
秦月經歷了許多世界，靈魂強度比起這二人來說十分強大，怒急之下，氣場全開，立即便將這二人鎮住了，乖乖地跟著秦月跑到了劇場入口處。
薇薇安驚訝至極，看了秦月一眼，隨即又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浮現的晦暗光芒。
秦月沒有過多的注意三號薇薇安，四號隨時會出現，他們不能留在這裡。
招呼著三號薇薇安跟上，秦月扯著約翰凱特兩人，腳下沒有任何停留地朝宴會大廳跑去。
到了宴會大廳，秦月稍稍放心一些，鬆開了手，凱特和約翰兩人得了自由，立即便往旁邊退了幾步，拉開了與秦月之間的距離。
約翰原本想要尖叫，可是被秦月冰冷地目光一掃，那叫聲愣是卡在嗓子裡不敢冒出來絲毫，他瑟縮了一下，一米八幾的男人硬生生地將自己縮在了凱特的背後。
慫包樣子的男人，任憑哪個女人也不會喜歡，秦月吐出了一口氣，見三號薇薇安也趕過來了，這才開口說道：「這艘船上現在除了，我和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薇薇安存在，別問我原因，我不知道。」
「那個薇薇安因為某種原因，要將你們全部殺了，現在她已經殺了科爾，愛麗絲，還有大衛，接下來，她就要追殺你們三個。」
約翰沒有死在她的面前，凱特倒是很快冷靜了下來，雖然秦月說的話看起來完全是天方夜譚，可是現實擺在眼前，已經有兩個薇薇安出現在他們面前，再出現一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三號薇薇安目光微微閃動，率先開口，質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秦月的目光移到薇薇安的身上，她忽然想起自己這次的任務目標就是薇薇安，雖然已經弄死過一個薇薇安，不過，那跟這個薇薇安也沒關係，她應該好好表現，以期獲得這個薇薇安的愛。
「為什麼？因為我在不久前也經歷了同樣的事情，和我一起的你們，全都被上一個胡亂殺人的薇薇安殺死了，現在事件幾乎照著剛剛發生的事情重新發生著，已經經歷過一次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秦月這番話裡所包含的信息量太過龐大，眼前的這三個人似乎被她弄懵了，根本反應不過來。
秦月拍了拍手，看著那三個待在那裡的人，沒有留給他們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她話裡的內容。
「現在，跟我離開這裡。」
第124章 恐怖遊輪
秦月說完這句話，率先轉身離開，凱特反手拉住了身後約翰的手。
約翰手冰冷黏膩，沁出的汗水已經糊滿了他整個手掌，凱特手心的溫度同樣很冷，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些詭譎的事情，還好，約翰還在，哪怕他膽小無用，可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能安下心來。
對於那個突然出現的短髮薇薇安，凱特有種莫名地親近感，她只是遲疑了片刻，就拉著約翰一起，跟上了她的腳步，只是在路過科爾屍體的時候，她的身子抖了抖，不敢細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薇薇安落在最後，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通往劇院的路，藍色的眼眸中似有陰雲籠罩，她咬了咬嘴唇，轉頭，金色的長髮在燈光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等等我。」
她喊著，加快腳步朝著那三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秦月帶著他們幾人熟門熟路地來到了第四層。
如她所預料的一樣，第四層那些原本被她關上的房門又重新打開，秦月的記性很好，不過一個小時前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有些房門開啟的角度與之前她曾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並不是人力所致，而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影響了這一切。
剛剛在大廳的時候，秦月發覺上一個科爾的屍體已經不在那裡，而她很肯定，那個追殺她的二號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將科爾的屍體處理了。
那麼，科爾的屍體，是誰處理的？
是這一次開始殺人的四號薇薇安，還是這個艾俄洛斯號上的某種規則所致？
屍體可以處理，血跡卻並不好處理，如果是人為的，短時間內血跡無法輕易去除，只不過宴會大廳的地面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血液沾染到上面之後，並不容易被發現，所以秦月也無法確定，屍體的消失是人為，還是別的原因。
推開了413號房間的大門，秦月率先走了進去，凱特和約翰二人緊隨其後，三號薇薇安落在最後，她的目光在銅制的門牌上停留了片刻，這才收回了目光。
屋內的情形和秦月剛剛離開時的一樣，地上的那灘血跡並未消失，秦月若無其事地從那灘血跡上跨了過去，跟在後面的凱特，看到地上的已經乾涸的血跡，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腦子，腦子嗡的一聲響，嘴裡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聲。
凱特的尖叫聲像是刺激到了約翰，約翰的眼睛越來越紅，他盯著地上的那灘血跡，想起在劇場是渾身是血躺在自己懷中的大衛，兩個場景在他眼前交替出現，脆弱的神經根本無法承受這一切，他抱著腦袋，蹲下身去，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地尖叫起來。
「啊啊啊！！！」
三號薇薇安似乎被約翰這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嚇住了，臉色微微一變，張大嘴巴看著那個慘叫不已的男人。
凱特也顧不得去想自己心底那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她抱著尖叫不止的約翰，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他。
約翰卻始終無法冷靜下來，嘴裡的叫聲越發地淒厲起來。
秦月根本不想用約翰的叫聲來檢驗這艘郵輪上面房間的隔音性能，秦月走過去，乾脆俐落地劈暈了他。
尖叫聲戛然而止，約翰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世界終於清靜了下來。
三號薇薇安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將微微開啟了一條縫的房門關上。
房門發出了輕微的一聲哢噠聲，與此同時，三號薇薇安咳嗽了一聲，將這聲音遮掩了下來，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十分冷靜，全部的精神全都集中了秦月的身上，以防她發現她的動作。
好在，她似乎在忙著安撫凱特，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薇薇安松了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幫著秦月和凱特一起，將被秦月打暈的約翰抬到床上。
約翰的體重對於三個女人來說實在有些重了些，三人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他挪到床上。
秦月甩了甩似乎要報廢了的胳膊，看著癱坐在一旁的凱特一眼，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秦月的話並沒有說全，凱特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本來應該頂在最前方的約翰，卻是個名副其實的慫包，他的存在，除了拖後腿之外，似乎並沒有別的用處。
凱特臉色蒼白至極，看了一眼哪怕再昏迷中都緊緊皺著眉頭的約翰，她張了張嘴，顫抖著聲音問道：「上一次，在你所說的上一次，約翰他是怎麼，怎麼...死的？」
三號薇薇安的目光也移到了秦月的臉上，等待她的回答。
秦月的聲音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他在劇場就被打死了。」
凱特嚇得捂住了嘴，煙灰色的瞳孔中聚滿了水光，她看了看躺在那裡的約翰，一顆心慢慢地安定了下來，那個約翰與她完全沒有關係，她的約翰，還在這裡。
「你說那個人死在那裡，可是我們在劇場並沒有看到他的屍體。」
凱特並不想用約翰這個名字來稱呼那個死去的人，於是便用了那個人代替，即便這樣，她仍舊覺得心裡極為的不舒服，視線掃過地上的那灘形狀怪異的血跡時，凱特心裡更加的不舒服起來，也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凱特總覺得地上的那灘血跡似乎活了起來，正在那裡不斷地蠕動著，像是一個長著無數出手的巨大怪物，隨時都會伸出那細密的觸手，將她扯入深淵之中。
秦月的注意力一直在凱特的身上，她很快察覺到了凱特的不妥，伸手碰了碰她，詢問道：「凱特，你怎麼了？」
凱特渾身一個激靈，從幻覺中回過神來，她的臉色白得厲害，渾身大汗淋漓，只覺得手腳酸軟得厲害，連一丁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見到她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秦月難免有些擔心，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坐在凱特另一邊的三號薇薇安率先開口，憂心忡忡地問道：「凱特，你沒事兒吧？要不要緊？」
三號薇薇安說著，從外衣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條橘色的手帕，輕輕揩拭著凱特頭上的汗水。
與略顯冰冷的秦月相比，此刻尤為脆弱的凱特自然更親近溫柔似水的三號薇薇安。
看到被薇薇安捏在手裡的那條橘色的手帕，秦月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順著薇薇安的手臂上移，落在了她的臉上。
此刻的薇薇安正專注地為凱特擦拭著臉上的汗珠，一縷金髮垂落下來，薇薇安抬手捋了上去，將那縷頭髮別在了耳後。
她的皮膚白皙透亮，泛著晶瑩的光澤，一頭及腰的金色長髮更是將她的清純的氣質凸顯出來。
這樣滿臉溫柔的她，看起來就像是陷入凡間的天使。
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變成後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薇薇安？
秦月覺得，這艘船上總會有一個殺人的薇薇安的存在，那個薇薇安不會憑空存在，而是應該從一個一無所知的薇薇安，發展到那個最後要殺了所有人的薇薇安。
殺了所有上船的人，那些人之中個，也包括了重新登上這艘船的薇薇安。
秦月想起自己看到的那麼多的項鍊，那麼多項鍊的存在，代表著曾經有無數個薇薇安到達過這艘船上。
假設每一次都是所有人死完，一切才會重新開始，這些所有曾經上過船的薇薇安，是不是都曾經有意或無意地殺死過另外的一個薇薇安？
秦月想起了那個被自己逼下海的二號薇薇安，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薇薇安就是被她殺死的。
秦月雖然佔據著薇薇安的身體，可是她並不是真正的薇薇安，所以，她也無法體會薇薇安的感覺。
一個正常的人，如果突然殺死了自己，然後又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和已經被殺死的朋友們重新上船，她會怎麼做？
秦月看一眼半躺在三號薇薇安懷裡的凱特，見她似乎冷靜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沒將上一個凱特曾經死在這個房間裡的事情說出來。
她覺得自己如果把這事兒說出來，凱特恐怕得瘋。
房間裡沒有人說話，安靜得有些滲人，三號薇薇安咳嗽了一聲，看向對面坐著的秦月：「你準備怎麼辦？」
三號薇薇安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與另外一個自己面對面坐著說話。
「殺了那個兇手。」
聽到秦月乾脆地過分的回答，三號薇薇安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隨即又開口，聲音乾澀嘶啞：「那個人，不也是我們麼？你不要問問她原因麼？」
秦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對面似乎被她嚇到了的薇薇安：「她要殺了我們。」
秦月自然知道那個殺人的薇薇安為什麼如此做，她大概是想重新再開始輪回，只是秦月卻有些不清楚，殺了所有人，重新開始，那些重新來過的人還是會登上這艘船，那個殺人的薇薇安不應該想不到這一點兒，那她為什麼要殺這些人？
三號薇薇安的眼神似有水光晃動，她低下頭，遮掩住眼中浮現出的神情，她看著自己懷中似乎睡了過去的凱特，眼中浮現出與剛剛的溫柔完全不同的殘酷之色。
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有殺了他們，她才能回家，才有機會再次見到自己的孩子。
維斯特......
第125章 恐怖遊輪
這間房間並不是久留之地，若是手裡有槍的那個四號薇薇安有心要找，遲早會找到這裡來，到時候她往那門口一堵，他們這些人非得被她給一鍋端了不可。
閉目休息了一會兒，秦月感覺自己體力恢復了一些之後，準備將凱特叫起來，她的手剛剛伸過去，還沒觸碰到凱特，卻被三號薇薇安擋了下來。
三號薇薇安看著秦月，眼中有著深深地戒備之色：「你想幹什麼？」
秦月看著對面那那張臉，想起自己的任務，壓下心底浮現出的不愉，解釋道：「我們要離開這裡，那個薇薇安手裡有槍，被她堵在這裡，我們必死無疑。」
自從秦月說過要弄死那個薇薇安之後，這個三號薇薇安的態度就一直不太對勁，她那防備的態度，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
這外敵還沒來，內部倒先分化了，秦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表示自己只是自衛，並不是什麼殺人狂魔。
三號薇薇安咬著嘴唇，倔強地看著秦月，眼裡的防備之色沒有絲毫的減弱。
秦月扶額，她試著和這個三號薇薇安解釋：「我和你，我們是同樣的，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會保護你們，所以，別害怕我。」
三號薇薇安垂著頭不說話，像是被秦月說動了，慢慢地放開了抱著凱特的手。
凱特被三號薇薇安的動作弄得極為不舒服，甚至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因為睡得時間太短，凱特的腦子有些發懵，她直起身子，先是看了看三號薇薇安，又轉頭看了看另一旁的秦月，想到這一切並不是她的夢境，凱特的臉色灰暗了下去。
見凱特清醒了，秦月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我準備去殺了那個兇手。」
聽到秦月的話，凱特的反應要比三號薇薇安好上許多，那個人哪怕同樣也是薇薇安，可是對於他們來說，她殺了科爾，愛麗絲，大衛，她就已經不再是薇薇安了，殺了她，對於他們這些還倖存著的人，是件好事。
「可是，那個人有槍，你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凱特下意識地就將他們排除在外，秦月說她要殺了那個人，自然是由她動手，他們並不參與其中。
秦月明白凱特話中的意思，她也沒打算帶著這些人一起去幹掉那個四號。
帶他們去只是給四號送人頭罷了，這些人要是都死了，新的輪回就會開始，她現在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凱特，叫醒約翰，我們離開這裡，我們重新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著。」
聽到秦月說要離開這間房間，凱特明顯有些不情願，那個人手裡面有槍，他們貿貿然出去，若是被她發現了，那該怎麼辦？
「我們就留在這裡，不行麼？我看這裡的房門很結實，我們把門鎖上，料想那個薇薇安也進不來......」
凱特說著，看著秦月面無表情的臉，不知怎麼的，心裡一虛，聲音慢慢地變小了。
房間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秦月看了一眼有些囁囁喏喏的凱特。
上一次，她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哪怕房門緊縮，凱特仍舊被殺死了，這一次，她不能在繼續冒險，將他們全都留在這裡。
秦月的態度很強勢，哪怕凱特並不情願，可在秦月強大的氣勢下麵，只能乖乖地聽話，爬上床去，將暈過去的約翰弄醒了。
約翰醒了過來之後，情緒竟是意外的安穩了下來，不再繼續尖叫。
秦月舒了一口氣，要是這男人一直叫下去，秦月無法保證自己還能不能忍得下去。
約翰實在靠不住，秦月也不準備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只要他老實跟在後面不做妖，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房間裡秦月曾經用來削頭髮的水果刀再一次出現在它曾經出現過的位置，秦月摸了摸自己綁在腿上的那把硬邦邦的小刀，抬手將另一把水果刀也拿了過來，仔細地綁在另一條腿上。
三號薇薇安一直默不作聲，看到秦月這番動作，她忍不住，開口，用一種奇異地語氣問道：「你打算用這兩個東西去對付那個拿槍的兇手？」
三號薇薇安一臉你瘋了麼，這怎麼可能的表情，秦月看也未看她一眼，逕自將那把水果刀綁好。
三號薇薇安驀地握緊了手掌，指甲陷入手掌的軟肉之中，掐出幾個細細的印子。
疼痛感從掌心處傳來，三號薇薇回神，鬆開了緊攥的拳頭。
秦月抬頭，看了三號薇薇安一眼，見她安安靜靜站在那裡，並無什麼異狀，秦月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目光落在三號薇薇安掛在脖子上的金色項鍊上，停頓了片刻後，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
三號薇薇安被秦月的目光看得發毛，險些以為她發現了什麼，好在，她只是看了幾眼後便移開了視線，剛剛那種在打量她的目光，應該是她的錯覺。
秦月打頭，先將房門開了一條細縫之中，聽聽外面可有什麼動靜。
走廊裡安靜得嚇人，秦月微微松了一口氣，拉開門，率先走了出去，其餘三人跟在後面魚貫而出。
出了房間，明明走廊裡空無一人，可是凱特卻覺得那些或開或關的門後面似乎隱藏著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
她覺得自己像是脫離了殼的蝸牛，明明那張看起來堅固無比的殼只是一碰就碎的假像罷了，可身在其中，卻能給她極大的安全感。
「薇薇安，我們去哪裡？」
凱特死死抓著約翰的胳膊，亦步亦趨地跟在秦月的身後。
內心湧出的恐懼感幾乎將她整個人全都吞噬，若不是約翰撐著，她怕是早就軟倒在了地上。
恢復了正常的約翰，倒是顯出了幾分男人該有的氣概：「凱特，不要害怕，我在這裡，別害怕。」
自己丈夫終於恢復了正常，凱特一直強做的偽裝終於可以撕扯下來，她整個人都依偎到約翰的懷裡，小聲地啜泣起來。
上一次，秦月實在第五層的甲板上遭遇襲擊的，衡量一番之後，秦月決定帶著他們幾個人往下面走。
走到三樓的宴會大廳時，凱特約翰幾個都不敢往過看，生怕看到了科爾的橫在那裡的屍體，秦月卻是不怕，扭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看，她的心卻提了起來。
科爾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秦月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科爾的屍體已經不見了，劇場裡面大衛的屍體，怕也是被處理了。
此時距離科爾死去的時間並不長，秦月遲疑了片刻，走了過去。
秦月蹲下身子，伸手在厚厚的地毯上面摸索了起來。
科爾的腦後有個極大的傷口，血液流出來極多，若是人為挪動屍體，地毯上的顏色雖然看不出來，手指觸碰上去卻有些黏答答的，秦月抬起手，看到手指上面的暗紅之色，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一次，雖然有些非自然現象的存在，秦月覺得更像是空間和時間的錯亂，殺人的，拋屍的，都是人類。
秦月現在雖然還猜不透這些原因，只不過，相比較上一個世界那些離奇的經歷，這個世界，卻又是好上了一些。
好歹知道了兇手是誰不是？
秦月苦中作樂地想著。
她在這兒耽擱的時間有點長了，那邊兒站著不敢過來的人有些著急了，害怕拿槍的那個凶徒不知道會從哪兒竄出來殺了他們。
凱特心中著急，卻不敢大聲喊叫，怕驚動那不知躲在哪兒的凶徒，這麼一急一慌，眼淚瞬間就急出來了。
約翰現在倒是正常了許多，見秦月像是在查看什麼，怕打擾了她的思路，於是便寬聲安慰凱特，只說讓她耐心等等，秦月那裡怕是查探到了什麼事情。
好在，秦月也知道輕重，確定了心中所想，便也沒有在耽擱，隨意地將手指在身上蹭了蹭，便朝那三人走了過去。
三號薇薇安一直都不說話，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秦月將這幾人帶到了二樓，尋了一間房間，交代他們在這裡藏好。
「不管誰來都不要開門，哪怕是看到我，也不要開門。」
秦月覺得，上一次的凱特之所以會死，大約就是二號薇薇安冒充了她的樣子，騙開了她的房門。
這一次，秦月害怕那個四號薇薇安會故技重施，騙他們開門，因此再三交代。
人人都是惜命的，關乎於自己的生命安全，誰都不敢馬虎大意，對於秦月的交代，那三人自然遵從。
秦月細想了一番，覺得應該沒有了什麼遺漏，便朝樓上去了，尋找那個躲藏起來的四號薇薇安。
這一層的房間比不上第四層的大，不過勝在乾淨整潔，三個人在裡面雖然略顯擁擠了些，卻也不至於轉不開身。
約翰環抱著凱特，坐到了床上面，輕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許是重新進入了房間裡面，沒有了來自兇手的威脅，凱特慢慢的恢復了過來，她抬頭看著約翰，勉強笑了起來：「約翰，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平安回去？」
「傻瓜。」約翰的眼神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來：「我們當然可以......」
約翰接下來的話沒有機會說出來，從他背後探出的細白手掌，手握著鋒利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割斷了他的脖子。
這一下，直接割斷了約翰的頸部大動脈，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在約翰正對面的凱特被這溫熱的鮮血噴的滿頭滿臉都是。
眼前的世界已經被一片血色染紅，凱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約翰高大的身子轟然倒下，露出了後面的手拿尖刀的那個身影。
鋪天蓋地的恐懼瞬間席捲而來，她甚至連一聲慘叫都無法發出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3
第126章 恐怖遊輪
薇薇安站立的地方很巧妙，所以，凱特和約翰噴濺出的血液並沒有沾染到她的身上。
薇薇安神色漠然地看著還在垂死掙扎的凱特，又在她的胸口處補上了一刀，親眼見著凱特漸漸停止了呼吸，薇薇安吐出一口氣，看著那倒在床上的夫妻二人，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只是想回去。」
薇薇安說完，轉身離開了這間房間。
她很清楚，一旦殺死了所有人，輪回就會重新開始，到時候，她只要阻止了他們上船，她就可以回家去了。
這裡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它可以將好好的人變成惡魔，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她的身後已經是屍山血海，再沒有了回頭的路。
有過一絲後悔麼？
沒有，她的心中唯有一個信念，她要回家，她要回到維斯特的身邊，她只能對不起這些曾經被她當做朋友的人。
***
在這艘船上待得越久，秦月就越覺得有些奇怪，她眼睛，她的巫力，完全失去了作用，現在的她，只是一個伸手比普通人稍微厲害一點兒的女人罷了。
秦月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專心開始尋找四號薇薇安的蹤跡。
這艘郵輪非常大，可以藏人的地方非常多，如果四號薇薇安有心要躲，秦月未必能找得到她，然而，四號薇薇安的目的是殺了他們這些人，所以，她一定不會躲藏起來，秦月只要將自己暴露出來，四號薇薇安總歸會找上來的。
沒了巫力，秦月也就沒有了作弊的手段，只能靠著兩條腿，往四號薇薇安可能出現的地方晃蕩，三層的大廳和劇場，都沒有四號薇薇安的蹤跡，秦月試著叫了幾聲，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想來那人也不會眼巴巴守在這裡。
秦月在劇場晃了一圈，只看見那幾個桌椅之間的血跡，大衛的屍體卻因不見了，想必也被四號的薇薇安給處理了。
在海上，處理屍體再是容易不過，只需往水裡一扔，這一個人存在的痕跡，就被抹了個乾乾淨淨，再也尋不著了。
秦月又想起頂層看到的那麼多條的項鍊，也不知道這海裡面，吞噬了多少大衛他們的屍體？
一想到這海水下面掩埋著無數相同的白骨，秦月就覺得極為的不自在，哪怕她經過了這麼多個世界的磋磨，神經已經堅韌到一定地步，雖是不怕，只不過對於這種詭譎的事情，仍舊抱著幾分敬畏罷了。
這麼走走停停，不知怎麼的，秦月又從另一條路，繞到了第五層的甲板上面。
甲板上那些因為她和二號薇薇安的打鬥桌椅重新恢復了原狀，秦月愣了愣，心中浮現一絲極為怪異的感覺，她如同之前做過的那樣，走到了那嶄新如初的椅子面前，做出一副仔細查看的樣子。
如同曾經發生過的一樣，槍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秦月早有準備，再不像上一次那樣狼狽。
費了一番力氣，制服了四號薇薇安，秦月還記得上一次的二號掉下海之後，新的輪回就開始了，這一次，她可不能再讓她給死了。
將四號薇薇安敲暈了，秦月扒了她的外套，用繩子將她仔細地綁了起來，確定她不能掙脫開之後，秦月松了一口氣，掐著她的人中將這人給弄清醒了過來。
四號薇薇安還有些發懵。
明明前一刻她還拿著槍威風凜凜地追殺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怎麼下一秒，她腦袋一痛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她居然被人給抓住了！
四號薇薇安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結果，用力地掙扎了起來，秦月的繩子綁的極為有技巧，越掙扎收的越緊，這樣一來，倒是將她細細的手腕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四號薇薇安吃疼，知道逃脫無望，索性不在繼續掙扎了，就那麼癱在那裡，仰望著上方的藍天白雲。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總會害怕的，殺得多了，倒也是麻木了，幾個小時之前，她又哪裡想過，自己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殺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到最後，只需要扣動扳機就好......
秦月看著躺在那裡默默流淚的薇薇安，無神地歎息，這樣的人，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已經被一種她所不知道的執念給困住了，旁人再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秦月也不想浪費那個功夫，歇了半響，感覺恢復了一些力氣之後，便準備帶著四號去和凱特他們會合。
正當秦月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幾隻白色的海鳥從天空中撲了下來，落在了不遠處那郵輪最高的房子頂部。
本來是極為正常的場景，可是秦月想起之前曾經在那裡看到過的金色光芒，心中有了些許懷疑。
那個地方，會不會還有一個薇薇安在那裡，看著這一切？
心中有了猜疑，秦月看到不遠處通往那一層的樓梯，思索了片刻之後，便拖著四號薇薇安朝那邊去了。
四號薇薇安本來不想動彈，然而秦月卻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被她牽著走，要麼被她放倒在地拖著走。
四號薇薇安很沒骨氣地選擇了第一個。
若是乾脆俐落的被弄死了，倒也罷了，一番磋磨死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月有些訝異地看了這個四號薇薇安一眼，總覺得這個薇薇安，和她曾經遇到的二號三號，性格上似乎又有一些差別。
四號薇薇安自然是知道房頂上有什麼，不過她清楚，眼前的這個薇薇安想必不知道那上面有什麼，於是便什麼都沒有提，只是走在前面帶路，她的兩隻手在背後綁的緊緊的，想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房頂上有什麼？
剛剛走到一半的路程，秦月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極為難聞的腐臭氣，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上面幾層樓梯的四號薇薇安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月，臉上竟是帶了幾分莫名的笑意。
「這上面，都是凱特，你要來看嗎？」
秦月看著笑靨如花的四號薇薇安，金髮碧眼的美人站在日光之中，美好得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到底該扭曲到了什麼樣的地步，才能用那樣的表情，說出那樣的話來？
知曉上面是什麼，秦月自然也就沒打算繼續上去毒害自己的眼睛，她靜默了半響，便又原路退了回來，重新來到了甲板上面。
還沒等秦月站穩身子，一聲槍響，剛剛還笑靨如花的女人，額頭上綻開了一個巨大的血洞，紅紅白白的東西灑落得滿地都是。
秦月渾身的血液霎時間凍結了一般，危險的感覺席捲而來，她想也不想地朝旁邊撲了過去。
就在她剛剛躲開的那一刻，一發子彈打到了她剛剛站立著的地方。
殺人的四號薇薇安在這裡，這個開槍的人又是誰？
只是此刻情況危急，秦月哪裡有時間細想這些，那子彈一發接著一發地打過來，甲板的空間又極為空蕩，躲避的地方少之又少，秦月幾次險些被那子彈打中，若不是她躲得及時，她這兩條腿非得交代到這裡不可。
秦月心中鬱結，聽到槍聲停止，計算了一下打出來的子彈數量，心中便有了計較，立即便從藏身的地方沖了出去。
只要近了身，她總能對付的了那人。
槍聲響起，正中秦月的大腿處，劇痛從腿部蔓延而出，瞬間席捲全身，秦月悶哼了一聲，身子停滯了一下，第二發子彈隨即打中了秦月另一條腿上，雙腿遭了槍擊，秦月血肉之軀，又哪裡能支撐的下去，甚至一軟，撲到在地。
直到確定了地上這人再沒了戰鬥力，那個躲在暗處的兇手才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今天天氣極好，陽光燦爛得耀眼，那人一頭金色的長髮披散在身後，身材高挑纖，美得驚心動魄。
秦月吃力地抬起頭，看到那人的模樣時，突然愣住了，想到自己的種種猜測，秦月的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個乾乾淨淨。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要這麼做？」
事實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秦月之前總覺得剛剛上船的三號薇薇安有些不妥之處，心中暗自防備了一些，可也並未當成什麼大事，可眼下，就是這麼一個女人，拿著兩杆槍，將她逼到了絕境。
一個剛剛上船的女人怎麼會輕易地在這艘船上找到兩杆槍？？
她一個人出現在了這裡，對著她和四號薇薇安毫不猶豫地下殺手，想必，凱特和約翰那夫妻二人，也已經被她殺了。
只是此時此刻，她又哪裡能管得著那些？這人對她出手毫不容情，想必已經存了殺心，她更應該擔心擔心自己的處境。
難道，這次的任務，她又要失敗了不成？
秦月咬牙，心底怒氣翻湧，掙扎著撐起身子，坐在地上，只是這番動作撕扯到了大腿上的傷口，鮮血流的更多了。
血液的流失，讓秦月的身體一陣陣發冷，神智似乎也變得有些模糊，秦月強打著精神，看著越走越近的三號薇薇安，質問道：「約翰和凱特呢？」
三號薇薇安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心中浮現出一絲怪異，她已經聽到了重新到來的那些小船上的人的呼喊聲，只是現在，她卻沒有心情去搭理那些。
「你是誰？」
薇薇安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所以，眼前這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絕對不會是她。
若是她怎麼可能把自己視若珍寶的頭髮剪去？
若是她，怎麼會提出獨自一人去殺了另一個殺人的薇薇安？
無論船上的幾個薇薇安再怎麼變化，她們都是薇薇安，她們心底的願望，永遠都只有一個。
回家。
已經知道了真相的薇薇安，怎麼可能還會保護那些朋友？
「你是到底是誰？」
第127章 香腸派對
三號薇薇安能毫不猶豫地下手殺了四號薇薇安，又廢了秦月的兩條腿，自然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主，見秦月不說話，怒從心起，反手用槍托狠狠地朝秦月頭上砸了過去。
秦月受此重擊，腦子嗡的一聲響，身體不受控制地朝旁邊到了過去。
三號薇薇安這一下用的力氣極大，鮮血登時就從腦袋上流了下來，秦月痛極，悶哼了一聲，咬牙硬撐著沒讓自己叫出來。
身上疼的厲害，腦子卻意外地清醒，秦月覺得這個三號薇薇安相比較二號四號，都要更加兇殘冷血，想起她所接收的那些關於薇薇安的記憶，秦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到底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柔弱的女人變成這幅模樣？
秦月不知道原因，此時此刻也無法去細究原因，蓋因這三號薇薇安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對她這麼一個已經是廢了半條命的人拳打腳踢。
秦月自打開始任務之後，什麼樣兇險的事情都經歷過，每一次，她都還有幾分還手之力，唯獨這一次，卻是被人壓著打，她也被三號薇薇安打出了火氣，在她再一次彎下腰朝著秦月頭上招呼的時候，秦月張開唯一還能動的嘴巴，死死地咬住了她身上最是雄偉壯闊的地方。
同樣的一招，同樣的地方，就連疼痛與之前也是一般無二。
鑽心的疼痛從身體最柔軟的地方傳來，叫三號薇薇安無法忍受，她痛得大叫起來：「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秦月已經是恨極，知道這次的任務十之八九是不可能完成了，索性徹底豁了出去，不管不顧了起來，任憑三號薇薇安如何尖叫，只是死咬著不鬆口。
有時候，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人總是會不擇手段，這種略顯下流的事情，在生死關頭，卻也顧不得了。
一面倒的情形，因為秦月的這突如其來的一手，卻被攪亂了。
秦月咬得時間太長，腮幫子都酸了，牙齒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三號薇薇安被她咬得徹底沒了脾氣。
第二次栽在了同樣的手段上面，她怕是跟這個披著她皮的人犯沖，明明該是一槍斃了她，一了百了，臨下手時，卻又不敢了。
她現在占著先機將她廢了，下一次，她再回來的時候，有了防備，她又哪裡會是她的對手？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秦月到底是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只憑著一股勁兒撐著，隨著血液流逝得越來越多，身上的越來越冷，力氣流失的越來越多，哪怕心裡萬分不甘願，可身體，確實是撐不下去了。
秦月一鬆開嘴，三號薇薇安便蹬蹬蹬往後退了幾步，腳下絆到四號薇薇安的屍體，她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隔著兩層衣服，三號薇薇安的那團肉是保住了，不過胸口處實在疼的厲害，她也顧不得別的，掀了衣領往裡看，只見原先一層牙印外面一些，又多了一層印子，她痛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只恨不能將地上躺著的這個女人殺了，好解了她的心頭之恨。
她已經聽到了那些重新到來的人的聲音，此時，她已經無力阻止他們上船，登上了這艘船，除了將他們全都殺了，讓輪回重新開啟，再沒有其它的辦法。
她的雙手已經染滿了血腥，早就洗不淨了，只是為了她的孩子，為了改變那已經發生了的命運，她一次又一次踏上這場似乎永無終點的輪回。
恍然間，薇薇安似乎記起來送自己去往港口的那個司機。
「你會回來的嗎？」
「我會的。」
她毫不猶豫地欺騙了他。
哪怕知道前路是什麼，她也永遠不會回頭。
痛得狠了，慢慢地也就麻木了，三號薇薇安起身，跨過另一個被爆了頭的自己的身體，慢慢走到秦月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此時的秦月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眼前的世界似乎被籠罩上了一髒兮兮的布，她看不清這個世界，也看不清站在自己頭頂上方的男人。
視線模糊之中，秦月似乎看到了有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慢慢地顯現出來，恍惚間，秦月心底竟是伸出了一股怪異的感覺，這個黑影似乎將這艘船，包括這艘海域全部籠罩其中，許許多多透明的靈魂從海底，從船上，升騰而起，朝著那個黑影湧了過去。
巨大的黑色鐮刀劃過長空，幽暗的刀尖對準了地上躺著的人。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輕，靈魂被莫名的力量從這具身體上剝離出去，那些似乎要將她逼瘋的痛苦瞬間遠離，她的身看到自己的身子穿過四號薇薇安的身體，朝著天空中的黑色影子飄了過去。
魂體狀態下的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控制，心中駭然，下意識地便掙扎了起來。
她不知道那個黑影是什麼，只是本能的覺得危險，若是被那東西抓住，她怕是會死。
不是像每一次的死亡，都會回歸神秘空間的那樣，這一次若是她被帶到那個東西的面前，她一定會徹徹底底的消亡。
秦月掙扎得更加厲害，然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那東西的能力顯然在她之上，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罷了。
哪怕只是徒勞，秦月也不曾放棄，她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了，她所遭遇的一切，所忍受的磨難，難道就要就此終結了麼？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暗了下去，海上掀起巨大的風浪，狂風卷起巨浪衝擊著艾俄洛斯號，那艘看起來堅固無比的輪船，在這風浪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突然出現在空中的黑色旋渦，將那個顏色奇異的靈魂吞沒。
巨浪將艾俄洛斯號拖入了深海之淵，海面漸漸恢復了平靜，陽光升起，海面波光粼粼，誰也不知道這看似風平浪靜的海域，到底隱藏著什麼。
一艘小船從遠處駛了過來，船頭上站立的金髮及腰的女子懷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微笑著對他說著些什麼。
「媽媽，海上真的有幽靈船嗎？」
「是的，維斯特。」
***
秦月回到神秘空間之後，仍舊有些呆呆愣愣的，無法回神。
上一個世界最後發生的那一幕，帶給她的影響極大，只要一想到，黑色旋渦稍稍出現遲一些，她就要落入那個黑影手裡，秦月便覺得一陣後怕。
經歷了無數死亡的她已經不再懼怕死亡，她害怕的是靈魂的消亡。
若連靈魂都不在了，她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便徹底被抹除了。
秦月很清楚，最終是神秘空間背後的強大存在救了她，哪怕那個存在另有所圖，可救了她的事卻做不得假。
「謝謝。」
秦月的聲音有些幹啞，她道了聲謝，那個存在卻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秦月並不在意。
她這樣的人對於那個存在不過是螻蟻一般，她只要心存感激敬畏便好，其它的，實在不能奢望。
當秦月鎮定了下來之後，已經刷新了的人物屬性面板出現在她的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3（100滿分）
體力：42（100滿分）
武力：30（100滿分）
魅力：17（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
這次的任務完成的稀裡糊塗，智力和體力分別增長了一點，魅力值卻並沒有增長。
她並沒有獲得薇薇安的愛，卻完成了任務。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空蕩蕩天空，低下頭去，沒有細究這些。
讓親月覺得有些無語的是，新增的那個特殊稱號。
猥瑣之徒。
秦月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這種仿佛日了全宇宙的心情。
呵呵，想也知道，之所以會有這個稱號，是因為她做了什麼。
想到自己為了求活命所做下來的兇殘之事，秦月便覺得胸口疼得厲害。
那樣的事情，正常情況下的她根本不會去做......她是被逼的！！！
秦月的心情極度不爽，在看到了新的任務時，這種不爽的心情達到了頂點。
本次任務：獲得番茄醬的愛，任務時間，九個月。
秦月看到這個任務以及頭一次出現的任務時間，整個人處於一種玄奧至極的懵逼狀態。
那個強大的神秘存在被病毒入侵了麼？
這個任務，是她眼瞎了還是別的什麼？
(╯‵□′)╯︵┻━┻，這特麼是什麼鬼！！！！
沒有人會顧忌秦月的想法，哪怕她的腦內已經被彈幕瘋狂刷屏吐槽，大腦幾近死機。
任務開始。
冰冷無機質的聲音響起，秦月只覺得身下一空，身子猛地朝下墜落而去。
天旋地轉之間，秦月腦子裡只剩下那奇葩鬼畜的任務。
獲得番茄的愛。
***
沃爾超市是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大型超市，裡面的品種齊全，日用百貨，家用電器，各種食物食材等等...幾乎囊括了人類居家過日子所需要的所有必須品。
因為這是鎮子上唯一的一家超市，這間超市的生意非常好，從早上八點開門，到晚上七點關門，超市裡面的人總是絡繹不絕，尋找自己適合的物品。
沃爾超市的服務態度很好，並不因為是小鎮唯一的超市而敷衍客人。
超市的地面總是光可鑒人，一排排的貨架坐落整齊，分門別類的放置著各種食品。
零食區，生鮮區，家電區，所有的商品都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等待人類的選擇。
秦月是被周圍的吵鬧聲驚醒的，她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隻手突兀地從旁邊伸過來，拉住了她的胳膊：「三三，你終於醒了，超市的大門即將開啟了，上帝馬上就要，我們很快就有機會到天堂去了，你怎麼還在睡覺？」
秦月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細長條的東西上鑲嵌著人類一樣的眼睛鼻子嘴巴——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眼前的這個東西是個香腸吧？！！
ヾ(｡｀Д´｡)，香腸成精了啊啊啊！！！！！
秦月震驚得無以復加，下意識地往旁邊躲，剛剛動了一下身子，便感覺到了身後傳來卡啦卡啦的聲音，她渾身一僵，似乎想到了什麼，僵硬地低下頭，朝自己的身子看了過去。
(╯‵□′)╯︵┻━┻，這特麼是怎麼回事兒？
當秦月發現自己變成了香腸精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秦月機械地轉動著身子，看到對面貨架上那些乖乖地待在那裡，看起來與平常食物無異，卻長著眼睛鼻子嘴巴，身子旁邊有著細細火材棍一樣的胳膊腿時，她覺得自己的三觀徹底地震碎了。
古人曾經說過，萬物有靈，可古人卻沒有說過，這些食物也是有靈性的。
他！們！全！都！是！活！的！！！
你見過會賣萌的威化餅乾麼？
你見過講起話來嬌滴滴甜膩膩的棒棒糖麼？
你見過一言不合就來段rap的黑色巧克力棒麼？
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秦月見識了各種性格鮮明的食物，他們待在自己的貨架上面，並不亂動，嘴裡卻沒有一時的停歇，天南地北地瞎扯淡。
當你的三觀歲的不能再碎的時候，就會重新開始塑造。
秦月以極其強悍的接受能力，接受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她是香腸兄弟中的老三，名字就是三三，其餘的幾個分別是大大，二二，四四，五五，六六。
大大是最長的最粗的香腸，性格最是沉穩，在一眾七嘴八舌的食物之中，沉默寡言的他尤為惹眼。
二二是香腸兄弟之中最為活潑的，剛剛和秦月說話的那個就是他。
四四五五五六六的性格和二二大同小異，自打秦月醒過來之後就沒有見過這三個人的嘴巴閑過，他們從隔壁蔥小姐的身材最正點，說道包菜小姐的顏色最漂亮，從西班牙牛肉醬的包裝最惹眼說到了隔壁水果區的青蘋果最水靈。
拜這三兄弟所賜，秦月知道了許多各種各樣不知道真假的消息。
秦月終於知道了，這次自己的任務是怎麼回事了。
難怪會有獲得番茄醬的愛這種奇葩的任務出現，她本人都變成了一條香腸精，與這個相比，獲得番茄醬的愛這種小事真的算不得什麼。
此時超市的大門還未開啟，整個超市裡面，除了食物食材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外，再沒有其它的聲音，秦月重新塑造了三觀之後，對這個食物成精的世界設定基本上已經接受了。
只是，秦月想不通的是，這些食物一個個精神抖擻，活蹦亂跳，除了外貌與人類不同之外，言行舉止像極了人，人類怎麼能將這些食物吃下去的？
對於這個問題，秦月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超市的大門緩緩開啟，人類說話的聲音從門縫的那邊傳了過來，就在聽到人聲的那一刻，秦月覺得，自己所看見的這些食物們，似乎變得更加狂熱激動了起來。
當超市大門完全開啟，人類推著小推車進入其中，開始選購物品的時候，這些原本就十分瘋狂的食物更加瘋狂了起來，整個超市內都回蕩著他們狂熱地尖叫聲。
「選我選我選我選我！！！！！！」
被選中的食物躺在購物車內，得意地看和貨架上的食物們，對著他們揮手致意，沒被選中的食物氣餒不已，大聲嚎哭著。
然而，行走在貨架之間的人類，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們像是完全看不見也聽不見這些食物的呼喊聲一樣。
秦月突然明白了過來，人類怕是看不見也聽不見這些食物的動作，在他們的眼中，貨架上的這些東西，只是一些死物罷了。
這也就說通了為什麼這些食物瘋狂地喊叫聲都快將整個超市的屋頂都掀翻了，這些行走其中的人類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袋子裡的香腸兄弟同樣激動不已，在不大的袋子空間內蹦跳著，喊叫著，想要被人類放入購物車之中。
就連看起來最為成熟穩重的大大，此時此刻也揭下了那層穩重的外衣，和其餘的香腸弟兄們一起尖叫呐喊。
秦月只覺得此時此刻的情景尤為的荒謬，去往人類的購物車中，被人類帶回家中，這些食物會有什麼下場？
秦月想不明白，躲在袋子的最邊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她還沒活夠，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去送死，被人類吃下肚這種死法，只是想想便覺得一陣惡寒，她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落到這樣的地步。
然而，越是害怕什麼，越是會發生什麼，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在這排貨架前停了下來，她的目光落在激動得快要昏過去的香腸兄弟上，伸出手來，朝著包裹著它們的袋子拿了過來。
那兄弟五人尖叫不已，激動地渾身發顫，只有秦月一個，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幕，內心深處不斷地祈禱著，將滿天神佛都拜了個遍，只希望她的運氣不要這麼坑......
那只手最終落在了隔壁的麵包上面，秦月陡然松了一口氣，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兄弟五人眼見著屬於他們的機會被奪走，頓時蔫吧了下來，失望地看著那人推著小推車越走越遠。
香腸四四最是脆弱無比，眼見沒有立刻的希望，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不選我們，我們又苗條又漂亮，這一排的貨架上面，數我們兄弟最出色，為什麼不選我們！！！」
四四一邊哭著，一邊口齒清晰地說著話，五五六六被他的話勾出了傷心的事兒，也哭了起來。
秦月被這幾根香腸哭得頭皮發麻，呆呆愣愣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說什麼似乎都不太對勁兒。
大大倚在包裝袋上，看著遠去的人影，又恢復了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二二是兄弟幾個裡面最開朗的，見四四五五六六哭得實在傷心，於是便出生安慰著他們，只說機會還多得是，人類天天都會來，他們這麼出色，早晚會被人類帶回去的。
在二二的勸說下，兄弟幾個好不容易停止了哭聲，只是仍舊抽抽噎噎的。
沒被帶走，二二心裡也不是不難受，只不過向來樂觀的他很容易就將自己的情緒調節好了，勸慰好這兄弟三個，二二的目光又落到了角落裡面三三的身上，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兄弟變得有些奇怪，難不成是變質了？！
二二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仔仔細細地將縮在那裡的三三打量了一通。
身子顏色正常，也沒有出現莫名其妙的斑點，沒有萎縮，沒有變形，基本上排除了變質的可能，二二松了一口氣，若是三三變質了，他們這些香腸可就再沒有了被選走的資格了。
二二越過四四五五六六，挪到了三三跟前，他伸出自己柴火棒子樣的手，拍拍三三的身體，輕聲問道：「三三，你是有什麼心事兒麼？跟二哥說，二哥幫你做主。」
見三三不答話，二二的目光往旁邊一瞅，發覺到了對面麵包一一的目光，他的臉陡然一紅，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起來：「三三，你怎麼了？」
秦月抬眼，看了一眼眼前這根渾身變得通紅的香腸精二二，只覺得他的目光飄忽不定，雖是在和她說著話，目光卻並不在她的身上，秦月心中一動，視線往旁邊一挪，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那袋子夾心麵包。
如果她的眼神沒有出問題的話，那袋子的麵包的性別似乎為女。
秦月：「......」
她都變成香腸了，似乎，香腸愛上麵包，也不是那麼難以讓人接受。
二二的手一直放在秦月的身上，注意力卻完全被麵包一一所吸引了，他的眼裡全是一一那曼妙無暇的身體，若不是透明的包裝袋阻隔著，他早就奔到麵包一一的懷裡。
「二哥？二哥？哥哥？」
突破了自己的羞恥心之後，秦月的下限已經掉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叫一個香腸二哥這種事情，對於她將來要做的事情，真的算不上什麼。
二二終於從麵包一一的魅力中脫離出來，聽到秦月的聲音後，他咳嗽了一聲，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三三，你有什麼話要說？」
秦月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她都叫了這麼長時間，這傢伙現在才注意到她，也真是夠了。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食物區，而番茄醬所處的地方應該是調味區，她想獲得番茄醬的愛，就要去往調料區，而她一則不知道調料區在哪兒，二則是，大家都在一個袋子裡裝著，她想要單獨離開，憑藉著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做起來也是有相當大的難度。
既然大家都是兄弟，這幾個總要幫幫忙的。
羞恥心一旦被扔了，再說出什麼話來也就順當了許多，秦月看著眼前一根根的香腸兄弟，說道：「我喜歡上了番茄醬小姐。」
這話一說出來，別說香腸二二，其餘的那幾個兄弟也是愣住了，面面相覷了一番後，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
被幾個香腸用這種詭異的目光盯著，秦月感覺十分的怪異，她咳嗽了一聲，看著這幾根香腸，暗自思索了一番後，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什麼歧義，這些香腸用這種眼光看她，是怎麼回事兒？
四四湊到五五的身邊，用袋子裡的香腸都能聽到的聲音咬耳朵：「天啊，三哥瘋了麼？誰不知道這間超市裡面辣椒醬小姐和番茄醬小姐是最野最辣的，三哥怎麼就想不開看上她了？」
香腸六六也湊過去咬耳朵：「是啊，我記得前段時間生鮮區的雞蛋小哥兒看上了番茄醬小姐，結果求愛不成，殼都被番茄醬小姐敲破了，險些被扔出去。」
香腸五五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巴驚呼起來：「三哥是怎麼了，難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比雞蛋小哥兒還要堅硬不成？」
秦月聽著香腸兄弟七嘴八舌的話語，十分無語。
這番茄醬小姐再野再辣，事關她的任務，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往上沖。
聽了兄弟們的話，香腸二二覺得自己要儘快打消三弟這不靠譜的念頭，隔壁的麵包小姐們香香軟軟的，可不比那火辣的番茄醬小姐們好？他們之間又離得如此近，怎麼看也是麵包小姐們最合適他們。
為了打消自家兄弟不靠譜的念頭，香腸二二苦口婆心地勸說起秦月來：「三弟，番茄醬小姐也很好，可是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我們和她之間隔了七八個貨架，先不說怎麼能跑到那裡去，就算到了那裡，番茄醬小姐也未必能看得上你，聽哥哥一句勸，咱們不想她了成不？」
秦月靜默，只拿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香腸二二看，二二被她的目光盯得腦袋發懵，想自己對麵包一一的一番情誼，以己度人，他是最喜歡麵包一一的，自家兄弟實在喜歡那番茄醬小姐，也是勸不過來的。
二二歎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說道：「現在人類還在這裡，我們可不能亂跑，等稍晚一些，超市關了門，我們再去過去調味區尋找番茄醬小姐，成不？」
見秦月臉上露出了小模樣，二二歎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是操不完的心，他又往隔壁看了過去，麵包一一正巧也看了過來，二二的整個身子瞬間變得通紅，能言善道的嘴巴此時此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一旁的秦月看著兩個不同食物之間那幾乎凝結成實質的粉紅泡泡，垂下頭去。
耳邊傳來黑色巧克力棒的rap聲，那極富節奏的韻律讓秦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秦月：「呵呵。」
「喲喲喲喲喲，美麗的人類喲，你們什麼時候來？帶我們離開，帶我們走，帶我們前往最美妙的天堂！！」
「喲喲喲喲喲，上帝喲，人類喲，你什麼時候來到這裡，帶我們離開，帶我們走，帶我們前往最美妙的天堂！」
一整排的食物跟著巧克力棒的節奏開始瘋狂地舞動起來，喧鬧著，叫囂著，想要前往想像中的天堂。
通過這一段震撼人心的rap，秦月大約明白了為什麼人類到達之後整個超市的貨物都嗨了起來。
在超市的傳說之中，被人類選中帶走，就能進入傳說中的天堂。
這個傳說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整個超市裡面的所有食物，貨物，都以被人類帶走為榮，他們堅信著，被人類帶走，就可以進入天堂。
人類靈魂香腸身體的秦月：呵呵。
對於這些食物來說，人類應該算是惡魔一樣的存在，人類買他們回去，目的只有一個。
吃掉他們。
如果進入人類的肚子當中被食物們當做是進入天堂的話，食物們如此嗨也情有可原，可是這麼短時間的接觸，秦月卻也知道了，這些食物，應該並不清楚被人類帶走後會有的下場。
他們同樣懼怕死亡。
秦月親眼看到不遠處放在冰櫃中的優酪乳因為過期變質而慢慢失去了生命。
食物的死亡無可避免，標在包裝袋上的保質期就是他們可以存活的時間。
傳說中，進入天堂之後，就可以永生不死，對於生命短暫的食物們來說，這是他們最大的願望，所以在人類到來時，他們才會如此的癲狂。
香腸的保質期有九個月，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這次的任務有時間限制，過了保質期，可不就得死了？
加上他們在超市裡面，又擺在貨架上面，指不定哪天就被人類挑走了。
被人類帶走有什麼後果，這些傻兮兮的香腸不知道，秦月可是一清二楚。
她的時間看起來挺多，仔細一算，卻真是沒有多長的時間。
這一天過得極為心驚膽戰，好幾次，這袋子香腸都險些被人給挑走了，秦月的心一直跟著七上八下的，生怕被人帶走了，到時候，逃都沒辦法逃。
就這麼膽顫心驚地挨過了一天時間，等到晚上超市關了門，超市裡面的工作人員整理好貨架，將賣掉的食物重新補齊，待一切都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沒有了人類，整個超市略顯得安靜了一些，只是好在，這安靜的假像只維持了不過一刻鐘，超市裡面的燈重新亮了起來，困在貨架上一天的食物們開始串門了。
那些零散放在外面的生鮮食物活動起來倒是方便，像他們這樣裹在包裝袋裡，又放在貨架上最高處的食物，想要動彈一下，卻是十分的費勁兒。
若是往常，這些香腸弟兄們自然是懶得費勁兒爬出袋子，可是自家的三兄弟著了魔似的，非要去調料區找那番茄醬小姐，他們也是沒轍，只能跟著一塊兒去了。
番茄醬小姐的潑辣勁兒他們可是十分清楚，雞蛋小哥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裡放著，他們可不放心自家兄弟一個去，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到時候他們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準備離開袋子之前，香腸二二不死心，又問了一遍：「三弟，你可想好了，真要去找番茄醬小姐？」
秦月盯著他看，雖未說話，那眼神卻分明在說：是的。
香腸二二歎了口氣，覺得自家這弟弟是魔怔了，那番茄醬小姐他也曾經見過，那身子線條雖然不錯，可是卻硬邦邦的，一點兒都不軟和，脾氣也是和她的身體一樣，又臭又硬，也不知道自家這兄弟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兒了。
香腸二二又看了一眼隔壁的麵包一一，她正和另外一頭的餅乾小姐說著話，並未注意到他們這邊，香腸二二歎了一口氣，不再糾結，請上一格的臘腸先生幫他們把袋子上面的繩子給解開了。
臘腸先生欣然應允，三兩下就將綁成蝴蝶結的袋子解開了。
兄弟六個互相幫著出了袋子。
雖然僅僅只是隔了一層袋子，可是外面的空氣跟袋子裡面的明顯是不同的，秦月貪婪地吸了深吸了一口氣，有點不想回那個擠成一團的袋子裡了。
其餘幾根香腸自然是不知道秦月心中所想，見她站在那裡不動，連忙催促著她趕緊走。
「三哥，你一天都急的跟什麼似的，怎麼到了晚上卻又不著急了？」
香腸六六見秦月站在那裡不動，推了她一把，催促道：「我們得在明天超市開門前回來，否則整理超市的人類發現我們的空袋子，非得給扔了不可，到時候我們沒了住的地方，可就更不可能被人類帶走了。」
被人類帶走，前往天堂，這可是每一個食物都心心念念想著的事情，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可就不得了了。
其餘兄弟幾個也催促起來秦月，只說她若不去，就感覺回袋子裡待著。
秦月哪裡可能不去，急急忙忙開口：「唉唉唉，我哪裡說不去了，四弟五弟，你們別往回鑽了，趕緊出來陪我一起。」
這麼一番折騰，又是耽誤了一段時間，周圍的食物都看了過來，詢問他們幾個要做什麼，香腸六六大大咧咧，直接將秦月的老底兒兜了出來：「我家三哥不知咋滴看上了番茄醬小姐，這不我們不是陪著他一起去看番茄醬小姐。」
這話一嚷嚷出來，這一排貨架上的食物全都靜默了一秒，番茄醬小姐的大名整個超市里的食物就沒有不知道的。
自打發生了她打破了雞蛋小哥兒的殼，害得他差點不能被人類挑走的事兒後，番茄醬小姐的大名可就在這超市里傳開了。
就算曾經有那些心思的，想想番茄醬小姐做過的事兒，都紛紛打消了那念頭，沒成想到，現在居然又出了一個不要命的。
一眾食物看秦月的目光充滿了同情之意，直把秦月看得頭皮發麻——如果她有頭皮的話。
這下子，可輪到了秦月催促那幾根香腸兄弟了：「咱們快點兒去調料區吧，這麼等下去，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到了。」
想來也是，從他們這食物區到調料區，可得穿過不少的貨架，這麼一來一回，耽誤掉的時間可不少，他們不能在繼續浪費時間了。
想清楚了這一點兒，眾香腸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往調料區去了。
一根不怕死的香腸看上了番茄醬小姐的事兒，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超市，閑極無聊的商品食物們居然開了賭盤，賭那香腸會被番茄醬小姐怎麼收拾。
調料區的番茄醬小姐很快得了信兒，聽到是有根香腸要來跟她表白，這番茄醬小姐頓時就炸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就跑來跟本小姐表白，他是不知道本小姐的厲害麼？」
番茄醬小姐氣得跳腳，若不是被身邊的橄欖菜小姐攔著，早就忍不住沖了出去。
第128章 香腸派對
番茄醬小姐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暗自決定，不管那個香腸小子說得如何的天花亂墜，她一定要讓他好看。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秦月現在變成了一根香腸。
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的香腸。
現在的她正跟著自己的香腸兄弟們前往調料區，一路上，秦月遇到不少千奇百怪的食物們。
原來身為人類的時候，秦月看這些食物，只是食物罷了，除了品牌包裝味道不同之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差別。
然而，當角色調換，她變成了食物的時候，秦月覺得這些原本看起來挺無趣的商品們，變得鮮活靈動起來。
在人類的身體看來，貨架的空間並不大，對於這些長寬高都保持在二十釐米之內的商品們，這貨架的空間卻是足夠了。
商品的世界是十分單純的，日用百貨和飲料食物之間相互都看不上眼，除了偶爾使使小絆子，相互鬥鬥嘴之外，也做不出別的過分的事情。
倒是食物之間摩擦很大，生的看不上熟的，成品看不上半成品，就連品牌不同的餅乾之間，也是劍拔弩張，若不是隔著一層塑膠袋，都能撲上去和對方撕扯起來。
秦月跟著香腸兄弟，心驚膽戰地走過了混戰的餅乾區，她剛剛親眼看著，一盒子威化餅乾將另一盒夾心餅乾從貨架上硬生生地推了下去。
那麼高的地方落下去，脆生生的夾心餅乾頓時給摔得四分五裂，頓時沒有了聲息。
香腸四四被這兇殘一幕嚇得夠嗆，尖叫一聲，跳到了了香腸大大的懷裡。
「大哥大哥，我好害怕！！」
五五六六也是膽小無比，一左一右扒著香腸大大的身體，細細的胳膊腿全纏到了香腸大大的身體上面。
香腸大大懷裡抱著老四，身上掛著老五老六，得虧他的身子是兄弟裡面最健碩的，否則這一下子，就得把他給壓趴了下去。
香腸大大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瞪著走在前方的那兩根兄弟，粗聲粗氣地喊道：「二弟三弟，你們回來！」
秦月和香腸二二聞言，回頭一看，立即便發現了香腸大大的慘狀，香腸二二叫了一聲，瞪著一雙大眼睛，不解得看著香腸大大：「大哥，你這是在做啥？」
香腸大大被自己這蠢二弟氣得不輕，硬聲硬氣得說道：「感覺把他們給我弄下去。」
香腸二二似乎還想說什麼，秦月卻發現香腸大大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似乎有些撐不住了，她心中一動，扯了扯準備說些什麼的香腸二二，小跑過去將掛在香腸大大身上的四四五五五六六給撕了下來。
香腸大大只覺得身子一輕，臉色瞬間變得舒坦了許多，斜睨了秦月一眼，滿意地點點頭，邁著八字步往前面去了。
香腸二二後知後覺地發覺到不妥，逼問了那兄弟三人，得知他們因為夾心餅乾和威化餅乾的戰鬥而害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叉著腰，指著那三個垂頭喪氣立在那裡的香腸兄弟罵道：「瞧瞧你們那些出息，咱們可是□□無比的香腸，你們怎麼膽子那麼小！簡直把我們香腸屆的臉都丟盡了！」
香腸二二劈裡啪啦不喘氣的說了一大推，直把那兄弟三人說的恨不能將頭塞進褲襠之間，若不是秦月出聲打斷香腸二二的長篇大論，他能在這兒說道明天天亮。
「二哥，我們該去調味品區了。」
香腸二二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的正事兒還未辦，哼了一聲，扭著身子繼續前行，那兄弟三個還將頭塞在腿中間，動也不動，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香腸二二的扭頭吼道：「還不趕緊跟上？！」
四四五五六六甩著胳膊，著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秦月搖了搖頭，準備繼續往前走，剛剛往外邁了一步，胳膊卻被斜刺裡伸出來的一隻手抓住了。
秦月嚇了一跳，急忙回頭去看，卻見一個四四方方的傢伙紅著一張臉，扭扭捏捏地看著她：「香腸小哥兒，我看上你了，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秦月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袋二十五克的番茄味薯片，然後，殘忍無比地拒絕了她的表白：「對不起，我喜歡的是調料區的番茄醬小姐，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款。」
殘酷的事實讓薯片小姐無法接受，她撒開拉著秦月胳膊的手，嚶嚶嚶地哭倒在旁邊燒烤味薯片的懷裡：「燒烤哥哥，他不喜歡我咋辦？」
燒烤味的薯片是七十五克的大包裝，整個比二十五克的番茄味薯片妹妹大了一整套，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秦月一眼，低下頭輕聲細語地安撫著自己的喜歡的姑娘：「別哭別哭，他不喜歡你，我喜歡你。」
「嚶嚶嚶，燒烤哥哥最好了！！」
被兩包薯片喂了一嘴狗糧的秦月：「呵呵。」
剛剛確定了感情立即便朝著不可描述的方向進行發展，秦月覺得這些食物的奔放程度完全是她一個假食物真人類完全無法理解的。
眼見著香腸兄弟越走越遠，秦月生怕跟丟了，急急忙忙朝他們喊了一聲，追了上去。
這一路，除了在餅乾區發生了一些小插曲外，倒是再沒有別的問題，快到淩晨的時候，秦月和香腸兄弟們終於到達了調味品區。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調味品區的調味品們早就知道了有一個不知死活的香腸小子看上了他們調味品區區花之一的番茄醬小姐，見到正主兒到來，貨架上的調味品們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們的身上。
竊竊私語聲從四面八方傳入他們的耳中。
「哎呦喂，就是他們這幾根小香腸麼？」
「他們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兒，往番茄醬小姐身前湊，簡直是不要命了。」
「誰說不是呢，是不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被人類給選走，他們瘋魔了？」
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眼神投注到秦月他們幾個身上，哪怕秦月心理足夠強大，此時也有些繃不住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堆堆有鼻子有眼的調味品品頭論足。
這種日了狗了的心情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的臉色很難看，這種時候，香腸兄弟們反過來安慰起了她：「三三，你別害怕，大不了等會兒番茄醬小姐揍你的時候，我們幫你擋著些。」
秦月：「......」
這算是安慰麼？
番茄醬小姐放在調味品區的最中央的貨架上，從一溜黑不溜秋的調味品之間穿行而過，陡然看到一抹靚麗至極的紅色，香腸兄弟們頓時激動了起來。
哪怕很清楚番茄醬小姐的兇殘，可是，當他們看到番茄醬小姐那曼妙的身體線條時，身子頓時酥了。
四四五五六六軟成一團，用夢幻般的聲音呢喃道：「天啊，番茄醬小姐實在太美了。」
香腸兄弟六個，四個陷在了番茄醬小姐的魅力之中，只有冷靜自持的香腸大大，以及心有所屬的香腸二二倖免。
他們這六根香腸，在調味品區這一眾瓶瓶罐罐之中十分打眼，加之早有其它的調味品向那番茄醬小姐報信兒，所以，在秦月剛剛進入番茄醬小姐所在的貨架時，還沒等到她開口，身子便懸空而起，被貨架上面的番茄醬小姐們抬起來扔到了貨架下面。
其餘的幾根香腸兄弟得到了和秦月一樣的待遇，身嬌體弱的他們哪裡會是玻璃瓶裝的番茄醬小姐的對手，尖叫著被扔下了貨架。
香腸的身體彈性足夠好，從這麼高的地方跌落下來，除了身體上多了點兒灰之外，再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
秦月從地上爬起來，仰頭看著眼前高大的貨架，擺在最頂層貨架上的番茄醬小姐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狼狽不堪香腸們，傲嬌地哼了一聲：「癩□□想吃天鵝肉，呸，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是什麼樣的貨色。」
就算是食物，也是有自尊心存在的，被番茄醬小姐這麼羞辱了一番，哪怕番茄醬小姐長得再是正點，這些香腸們也忍受不了。
「走走走，趕緊走，三三，你看上的是什麼玩意兒，我們趕緊回去！」
香腸二二連拖帶拽，將不肯離開的秦月拖著往外走。
「三弟，你可別死心眼了，等回去我給你介紹些軟綿綿的麵包小姐，你要是不喜歡，三明治小姐我也認識幾個，要不介紹給你？」
其餘的香腸兄弟也跟著幫腔，拉拉扯扯地將秦月朝調味品區外拖去。
秦月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連拉帶拽地帶走了。
秦月時不時地回頭張望著，眼見那番茄醬小姐的身子越來越遠，秦月有些著急了，她來這晃了一圈兒，甚至都沒能和番茄醬小姐說上一句話，她怎麼能甘心？
她的任務還在那兒擺著呢！
這麼想著，秦月掙扎著，扭頭朝著番茄醬小姐的方向喊著：「番茄醬小姐，我喜歡你！！！」
秦月這一嗓子不管不顧的喊出來，香腸二二頓時著急了，他真怕番茄醬小姐跑下來揍他們一頓，連忙堵了秦月的嘴巴，連背帶拽地將秦月帶離了調味品區。
番茄醬小姐活了幾個月，還從沒有人這麼大膽的向她告白，就連當初被她打破了蛋殼的雞蛋小哥兒，也只是偷偷摸摸地和她說聲喜歡。
這個香腸小子倒是與眾不同，番茄醬小姐想起香腸小子那細長的身子，粉嫩的皮膚，一張紅彤彤的臉更是紅上了幾分。
站在番茄醬小姐旁邊的辣椒醬小姐，察覺到了番茄醬小姐的變化，她扭頭一看，番茄醬小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團火焰在其中跳躍。
辣椒醬小姐對番茄醬小姐十分瞭解，她這副模樣，明顯是動了心思，想到剛剛被扔下去的的那根香腸小子，辣椒醬小姐的心裡火氣直冒。
那麼一個瘦巴巴軟綿綿的傢伙，居然就把自家的小妹妹給拐走了，簡直不可原諒。
辣椒醬小姐心裡轉著念頭，卻沒和番茄醬小姐說，兩人雖是關係不錯，可有些事兒是不能說的。
跑去告白的香腸小子被番茄醬小姐扔下貨架的事情，不過片刻之間，便傳遍了整個超市，等到他們往回走的時候，見著他們的食物商品，紛紛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路過滷味區的時候，散發著濃濃香氣的滷味們紛紛從鍋裡面爬了出來，撐著頭和秦月他們說話。
秦月有些心不在焉，懶得搭理那些八卦的食物們。
香腸二二倒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笑著和鹵豬蹄打招呼：「嗨，小豬豬，今天你們的姐妹們被人類選走了多少？」
又粗又長的鹵豬蹄嘿嘿直笑：「今兒我的姐妹們都被選走了，只剩我和幾個兄弟還在，不過待上一晚，我們更能入味，等明天一開門，立馬就能被人類給選走。」
鹵豬蹄對自己非常有信心，比起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們，他更粗更壯，他的那些小夥伴們都能被選走，他被選走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聽到鹵豬蹄的話，香腸二二的心情莫名地低落了下去，轉念一想，他們處的位置不錯，周圍的食物們都被人類選走過，他們說不定什麼時候也就被人類給選走了。
這麼想著，香腸二二的心情好了許多，和鹵豬蹄又說了兩句之後，便帶著兄弟離開了。
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他們終於回到了自己貨架的位置，在旁邊食物的幫忙下，重新進入了自己的包裝袋內。
回了自己的地方，香腸兄弟們這才放下心來，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
秦月的性質實在不高，想到番茄醬小姐對待自己的態度，秦月便覺得未來實在是一片渺茫。
天慢慢地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到來了，時針指向八點鐘的方向，超市的大門緩緩開啟。
如同每一個早晨一樣，人類的到來讓超市裡面的商品們沸騰了起來，他們歡呼著，叫嚷著，祈求人類將他們帶離這裡。
秦月緊張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暗自祈禱著，他們的運氣不要那麼差，不要被人類選中。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與人期望背道而馳。
秦月所在的這一包香腸居然被人類選中了。
騰空而起的那一刻，香腸兄弟的興奮的尖叫聲讓秦月根本無法冷靜的思考，他們被放進了購物車之中，挑選他們的這個年輕的婦人推著他們繼續前行。
購物車裡已經有不少的食物商品，他們興奮無比，嘰嘰咋咋一刻不停地說著被人類帶往天堂後會發生的事情。
唯一知道所謂天堂真相的秦月處在這一堆興奮地過頭的食物之中，實在想叫嚷一句，那些所謂的人類天堂根本就是虛假的不存在的。
可是秦月卻覺得，自己根本不能說。
如果這些食物知道，自己信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嚮往的天堂不是天堂而是地獄，這些食物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們想要永生不死，可被人類選中之後，面臨的卻是死亡。
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將他們信仰的一切全部打碎，秦月看著那一張張夢幻狂熱的臉，胸口處堵得厲害，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個婦人將他們帶到了調味品區，一瓶芝麻醬被選中放入了購物車之中，然而，與這些狂熱的食物不同的是，這瓶芝麻醬卻大聲叫嚷了起來：「人類的世界不是天堂，我被人類帶走過，又被退了回來，我見過人類的世界，那是我們食物的噩夢！！」
芝麻醬瘋狂地爬上了購物車的邊緣，縱身一躍，跳出了購物車。
芝麻醬是玻璃瓶的包裝，足有一米的高度足以讓他粉身碎骨。
芝麻醬死得太過慘烈，購物車內的原本聊得熱火朝天的食物瞬間沉默了下來，驚恐地看著芝麻醬粉身碎骨的身體。
人類女人見到地上碎裂的芝麻醬，眉頭皺了起來，招呼了超市的保潔過來清理衛生。
芝麻醬的屍身被保潔員打掃地乾乾淨淨，除了彌漫在空氣內的芝麻香氣之外，再也看不出來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秦月心裡五味陳雜，作為人類的時候，死在她手中的食物多不勝數，她不曾知道這些食物是有生命的時候，她不會有任何的感觸。
然而，當她成為了食物的時候，對那死去的芝麻醬卻有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芝麻醬的死亡對購物車內的食物們造成的衝擊很大，直接讓他們對自己一直堅信的事情開始懷疑了起來。
被人類選中，真的可以到達天堂麼？那為什麼被選中的芝麻醬卻選擇了自殺死亡？
沒有人能回答他們的問題，那些被人類選走的食物商品幾乎沒有回來過，只是關於人類世界就是天堂的傳言一代代地在超市內流傳下來。
最終，一直堅持的信仰戰勝了心底的懷疑，購物車內的食物們仍舊相信隨人類一起，會到達天堂。
一個袋子裡的香腸兄弟，也產生了分歧。
秦月鬧著不肯跟著一起去人類的世界，一直對人類世界嚮往不已的香腸二二也產生了懷疑。
「兄弟們，芝麻醬說的話可能是真的，我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人類的世界。」
香腸二二勸說著自己的兄弟們，四四五五六六三根香腸動搖了起來，然而作為老大的香腸大大卻頭一次提出了反對意見：「我好不容易才盼來了被人類選中的機會，我一定要去人類的世界。」
香腸大大又勸說著四四五五六六，那三根香腸的意志力向來都不堅定，大哥二哥產生了分歧，他們竟然不知道該選擇哪個才好。
跟他們一起選中進來的麵包小姐們也產生了分歧，麵包一一鬧著要離開，不肯跟著到達人類世界，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竟然從包裹著她們的包裝紙內跑了出來。
麵包一一的行為讓香腸二二生出了莫大的勇氣，他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同樣撕扯開了包裝袋，跑了出去。
秦月趁著機會，跟著香腸二二一起出去。
四四五五六六仍舊猶豫不決，看著二哥三哥離去的背影，又看看大哥那沉默不語的聲音，最終還是選擇了和大哥待在一起。
芝麻醬說的那些話，也許都是假的，做不得數，他或許是瘋了，或許是受了刺激，他說的那些話自然也做不得真。
如果像他所說的那樣，人類世界是食物們的地獄，那他們一直以來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香腸二二拉著麵包一一從購物車上跳了下來，這樣的高度對兩個彈性十足的食物來說並不算什麼。
秦月也隨後跟著一起跳了下去，只是她下落的方式似乎不太對，身子在光潔的地板上滾出去極遠。
這麼一折騰，秦月頭昏腦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卻險些被人類的腳踩到。
秦月倒抽了一口涼氣，身子緊緊貼著貨架站好。
因為這麼一波人群的到來，原本追著秦月過來的香腸二二和麵包一一被沖散了。
香腸二二費了一番功夫找到了麵包一一，回過神來再去找自家兄弟，卻哪也看不到他了。
香腸二二和附近貨架上面的食物們打聽秦月的消息，哪知道這些食物的注意力全都在人類的身上，哪裡注意到一根香腸的動向？
香腸二二變得頹喪起來，坐在冷冰冰的地上，看著面前來來去去的人類大腳，生出了幾分迷茫的感覺。
麵包一一坐下來，柔聲細語地安慰著香腸二二，美女在側，香腸二二很快就振作了起來，他覺得芝麻醬說的那些話不會是無的放矢，人類世界是天堂的傳說不知道從何而來，這個超市裡面的所有食物都堅信著這個傳言。
然而，如果這個傳言是假的呢？
香腸二二不敢細想下去，他想要去尋求一個真相。
「一一小姐，你會陪我一起麼？」
麵包一一笑著點頭，展開雙臂抱了一下香腸二二。
「我相信你會找到真相的。」
且不說這邊的一對香腸麵包情侶如何去尋找真相，另一邊的秦月卻陷入了麻煩之中。
她擺著兩條小細腿瘋狂地在前面跑著，一直細短腿的臘腸犬流著口水追逐著她小小的身影。
秦月覺得這一定是大宇宙的惡意！！！
說好了超市不許狗進入的？？？這只臘腸犬到底是從哪個旮旯裡冒出來的！！！！
秦月覺得自己簡直倒楣到家了，成為一根香腸不說，還要去獲得番茄醬的愛，眼下更是被一條狗窮追不捨。
秦月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被狗一口吞了的這種死法光是想想就不能忍了好麼！！！！
為了逃命，秦月幾乎將自己兩條火材棍似的腿跑出了風火輪似的架勢，即便這樣，種族優勢擺在那裡，她與臘腸犬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她甚至能聞到臘腸犬張開的嘴巴裡散發出的那中腥臭味兒。
就在那臘腸犬甩出去的舌頭即將碰到秦月的身體之時，一股黏稠的紅色液體從天而降，好巧不巧地落入了臘腸犬張開的嘴巴裡面。
臘腸犬發出嗷嗚一聲慘叫聲，夾著尾巴扭頭便逃。
死裡逃生，秦月身子一軟，倒了下來，灘在一旁的手觸碰到一灘黏答答的物體上面，秦月愣神，抬起手，愣愣地看著自己手指上沾著 東西。
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秦月打了個噴嚏，只覺得觸碰到那紅色粘液的手指上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居然是辣椒醬。
秦月的手指辣的火燒火燎的疼，她的粉紅色的腸體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終變得像是被煮熟了一樣，隱隱約約還冒著熱氣。
一聲輕笑聲從頭頂上方傳來，秦月抬頭一看，上面貨架上一個紅彤彤的影子正側著頭往下瞧。
一瓶辣椒醬，秦月實在是看不出什麼身姿曼妙，美麗動人來，只覺得她的聲音是十分的好聽，清脆悅耳，如同玉石相擊，只聽著便讓人十分舒坦。
辣椒醬小姐的瓶子同樣也是玻璃的，透過晶瑩透亮的玻璃外表，可以看到她裡面裝著的紅彤彤的黏稠液體。
秦月的目光極好，自是看得分明，辣椒醬小姐的瓶子裡，少了一小截，剛剛出手幫她的人，就是辣椒醬小姐。
「謝謝你。」
秦月認真地道謝，辣椒醬小姐眉眼彎彎，不甚在意地說道：「沒關係，大家都是一個超市裡面的，怎麼著也不能看你被狗給叼了去。」
秦月覺得這個辣椒醬小姐十分的有意思，原想和她多聊幾句，只是現在時間緊迫，她得趕快找到那番茄醬小姐。
她可還記著，這次的任務可是獲得番茄醬小姐的愛。
這麼想著，秦月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仔細一打量，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是跑到了調料區來。
難怪在這裡碰到了辣椒醬小姐。
秦月一邊和辣椒醬小姐說著話，一邊仰頭打量著四周的貨架。
貨架上面一排排地整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調味品，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秦月找了一圈兒，才堪堪看到了番茄醬小姐所在的地方。
她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決定跑過去在番茄醬小姐面前刷刷存在感。
愛分為很多種，說不定她在番茄醬小姐面前晃悠得多了，自然而然地也就能獲得她的感情了。
秦月再三謝過了辣椒醬小姐，表明自己還有事情要做，便邁著腿朝番茄醬小姐所在的貨架上去了。
辣椒醬小姐看到她走的方向，哪裡不知道她準備去哪裡？
辣椒醬小姐心中大恨，眼睛憋得通紅，這傢伙簡直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早知道這樣，剛剛就該叫他被臘腸犬給吞了。
辣椒醬小姐心中這麼想著，面上就帶出了幾分，見旁邊的幾瓶醬看她的神色有異，辣椒醬小姐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就往番茄醬小姐所在的地方跑去。
話說昨天番茄醬小姐經過了香腸小子的那番告白，心裡一直都是七上八下。
老實說，番茄醬小姐的年紀也不大，她的保質期足有十八個月，而她進入這個超市也不過才兩個月而已，如果以人類的年齡來算，她現在，也只是個小姑娘罷了。
但凡小姑娘，對愛情總有那麼一星半點的憧憬的，番茄醬小姐也不例外，只是她中意的對象，是想甜麵醬先生，活著是沙拉醬先生那樣子的，其餘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不能入了她的眼。
只是秦月昨天那毫不顧忌的大聲告白，卻將番茄醬小姐的心湖給徹底攪亂了。
她喜歡那香腸小子麼？
毫無疑問的，番茄醬小姐並不喜歡，只不過是因為那是頭一個對她大聲喊出喜歡的男性，所以番茄醬小姐才會對他上了心。
此時正是超市開業的時候，其餘的那些醬料們都巴望人類的到來，將他們選走，沒有人注意到一根香腸的到來。
秦月順順當當地摸到了番茄醬小姐的貨架下面。
只不過她雖是到了這裡，可看著那小山似的貨架，秦月心裡有些發怵。
她就這麼丁點兒高，怎麼樣才能爬到最高的地方去？
番茄醬小姐可是放在最頂層的那格。
沒有捷徑可走，那只能用老法子，慢慢爬就是了。
等到秦月吭哧吭哧爬上了貨架，已經是快到了晚上。
她剛一爬上去，就瞅見了對面站著的番茄醬小姐，以及她身邊的那個少了淺淺一層的辣椒醬小姐。
秦月累得直喘氣兒，癱在貨架上面，半晌沒動彈，好容易緩過神來，秦月坐起來，看著仍舊是剛剛那副樣子，動也沒動的番茄醬和辣椒醬小姐，總算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妥。
秦月眨眼，左右打量了兩瓶醬一番，實在無法從她們那紅彤彤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只好開口問道：「番茄醬小姐，怎麼了？」
聽到香腸小哥兒第一個問的是自己，番茄醬小姐眼中的光芒閃爍，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辣椒醬小姐，又回頭看向秦月，難得的露出一個笑模樣：「沒什麼，你怎麼過來了？」
昨天才毫不客氣地把她從貨架上扔下去，怎麼到了今天，這態度卻像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秦月實在無法理解一瓶番茄醬的內心想法，只是憑藉著自己的本能回答道：「我想你了。」
然後，秦月將自己今天經歷的事情全部說給番茄醬小姐聽。
「我被人類選走了，當時我心裡只想著要回來見你一面，所以，我從人類的購物車上跑下來，找到這裡來見你。」
秦月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十分的有歧義，然而，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想要獲得番茄醬小姐的愛，就得兵行險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說這些，倒也算不得欺騙。
她真的就是想要來見她一面。
秦月這番掏心掏肺的話說出來，番茄醬小姐還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另一邊兒的辣椒醬小姐，不知道怎麼，卻火了起來，她性子本來就暴躁，剛剛不過是強行壓抑著罷了，此時此刻，不管不顧地爆發出來。
辣椒醬小姐也不多言，往前一步，用力推了秦月一把。
秦月哪裡曾想到這個曾經救過她一次的辣椒醬小姐竟然會出手來對付她，一時不察之下，被辣椒醬小姐推了個正著。
秦月不受控制地朝後面倒了過去，急速的下墜感讓她有些慌神，隨即想起自己此時此刻的形態，秦月頓時又放鬆了許多。
噗通一聲，秦月又一次摔倒在了地上，她現在這身子又軟又彈，這麼高掉下來，也沒有受到什麼樣的損傷。
秦月仰頭看著高高的貨架，莫名地有些悲涼感從心底升了起來。
她剛剛爬了那麼長時間，現在又要再爬那麼長時間上去麼？
此時已經到了晚上，超市即將關門，客人已經少了很多，不過仍舊有三三兩兩的人類閒逛著。
一個肥肥胖胖的女人逛到了調味品區，想起自己家中的番茄醬似乎用完了，女人在貨架上選了一瓶，放進了購物車之中。
躺在地上的秦月看得分明，被那女人拿去的分明就是番茄醬小姐。
秦月心中大急，她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個番茄醬小姐的好感度她已經刷的極高，若是再換一瓶重新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任務給完成了。
秦月可是知道，被人類帶去可不是進入什麼人間天堂，對於食物來說，被人類帶走就等於一隻腳步入了地獄。
她得去救這個一隻腳步入地獄的番茄醬小姐。
秦月想著，細細的身子一滾，便滾到了購物車的下方，細細的胳膊腿攀著購物車的支架往上爬。
秦月頗費了一番功夫，才爬到了購物車裡面，她扒在購物車邊上，看著那個躺在最上面笑得一臉蕩漾的番茄醬小姐，朝她伸出手來：「番茄醬小姐，趕快跟我一起離開這裡。」
番茄醬小姐見到秦月，吃了一驚，驚訝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見番茄醬小姐不過來，無奈之下，只能自己湊了過去，雙臂一用力，順勢滾入了購物車裡面，番茄醬小姐伸手去接，秦月軟軟的身體就那麼撞入了番茄醬小姐硬邦邦的懷裡面。
「番茄醬小姐，人類世界可不是天堂，我聽芝麻醬說，人類世界是地獄，我們這些食物過去，就是被殺的命運，你趕快跟我逃，趁著還有機會。」
時間緊迫，秦月將之前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番，哪知道番茄醬小姐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你發什麼瘋？被人類帶走就是進入天堂的途徑，我盼了好久才盼到這個機會，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聽秦月勸說她回去，番茄醬小姐頓時就不高興了，冷著一張臉看著秦月，這一刻，番茄醬小姐只覺得原本看著還不錯的香腸小哥有些面目可憎了起來。
對於超市裡面的這些食物，人類等於天堂，已經是他們根深蒂固的信念了，想要改變他們的信念，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番茄醬小姐的身體是玻璃的，秦月也不可能在她不願意的情況下，帶著她一起跳車。
眼見著老婦人推著他們往收銀台去了，秦月越來越著急，又勸了番茄醬小姐幾句，她索性徹底不搭理她了。
車子已經推到了收銀台，此時已經到了超市快要關門的時間，收銀台處並沒有幾個人，老婦人推著小推車，很快便到了她結帳。
將推車裡面的食物一個一個的拿出來，收銀員有些疑惑地看著手中綁在一起的兩樣東西，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超市里把香腸和番茄醬綁在一起做活動了麼？」
老婦人見她遲疑了起來，於是便催促了起來，收銀員壓下心底的疑惑，將價格一個個的算好，然後將那些老婦人購買的物品全都裝到了塑膠袋裡面。
老婦人付了錢，接過塑膠袋便朝超市外面走去。
秦月和番茄醬小姐綁成一對，柔軟的小身子被番茄醬小姐硬邦邦的身子咯得極為難受。
第129章 香腸派對
白色的塑膠袋裡面，裝著不少的東西，有吃有有用的。
大家都是一個超市里出去的，相互之間雖然有些陌生了些，不過沒一會兒，就熟悉了起來。
番茄醬小姐一直沉浸在即將要到達天堂之中的夢幻心情之中，直到秦月扯了她一把，將她從夢幻之中拉了出來。
「番茄醬小姐，趁著現在還有機會，我們趕快回去吧......」
秦月還想再勸，結果番茄醬小姐卻翻臉了。
番茄醬小姐因為秦月幾次三番的舉動，原本對她心存好感，只是秦月這幾次接二連三的說被人類帶走並不是去往天堂，而是會到地獄裡面去，這下子，可是惹怒了番茄醬小姐，那點兒子好感也飛到了九霄雲外。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好不容易才盼到被人類選中，帶走了，我可不會在回去！！」
番茄醬小姐氣呼呼地大聲叫了起來。
袋子裡面的空間本來就這麼一點兒，番茄醬小姐的叫聲很快便讓其他人從美夢之中清醒了過來。
見是超市女神番茄醬小姐，其餘的那些食物們紛紛詢問起番茄醬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情。
番茄醬小姐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這下子，可是捅了馬蜂窩，其餘的那些個食物的脾氣瞬間被點炸了。
他們將秦月從番茄醬小姐的身上撕下來，團團圍在中間，舉起手來便準備將她給暴揍一通。
秦月現在的這具身體可是身教體軟，若是被打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秦月急急忙忙地舉起手來投降。
秦月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在這會兒全都給丟盡了，不過丟臉總比被食物揍死強。
秦月絕對不會接受自己被食物給打死這樣的憋屈的死法。
所以能屈能伸的秦月立馬屈服在這些食物的淫威下面。
她將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說她之前被選中了，結果一瓶芝麻醬卻在他們面前跳車自殺了，說人類是壞蛋，人類世界不是天堂的話都是她從芝麻醬嘴裡聽來的。
食物們好心地放過了秦月，不過卻將她和番茄醬小姐隔開了，不許她去番茄醬小姐的身邊。
秦月被催地被擠在了袋子的最邊緣，哪知道她身邊卻待著一瓶有些漏了的黑胡椒粉，那刺鼻的味道撲鼻而來，秦月忍不住狂打噴嚏。
秦月的噴嚏聲卻是惹怒了黑胡椒粉，他覺得自己的味道如此好聞，秦月卻這麼不給面子，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黑胡椒粉將自己堅硬的身子死死地擠在了秦月的身上，秦月只能憋屈地待在袋子和黑胡椒粉的中間，鼻子裡是無處不在的刺鼻味道。
秦月頓時覺得有些生無可戀了起來。
食物們圍著番茄醬小姐熱熱鬧鬧地說著話，根本懶得搭理被擠在角落裡的秦月。
有幾個活潑過頭的食物詢問包裹著他們的白色塑膠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白色塑膠袋打從出生起，就一直待在超市裡面，這也是他第一次離開超市，進入人類的世界。
剛剛進入人類世界的白色塑膠袋對什麼都好奇，恨不能長了一百八十雙眼睛，只覺得周圍五光十色的燈光十分漂亮，他只顧著看了，哪裡有功夫去回答自己肚子裡的這些食物們的問題？
食物們討了個沒趣，也不在問他，只是相互開始猜測起來，人類世界到底會是什麼樣的。
老婦人的家距離超市並不遠，一堆食物大約在袋子裡面待了又十分鐘，秦月便聽到了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接著哢噠一聲輕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
食物們屏息凝視，期望自己看到天堂的樣子。
發覺天堂的樣子似乎和自己想像中的不同，食物們有一瞬間的不開心，然而他們已經被人類選中了，或許什麼時候就能到達天堂了也說不定，這麼想著，食物們又激動了起來。
看著這些激動得無以復加的食物們，香腸身體人類心的秦月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悲涼感。
食物將人類當做了帶他們進入天堂的使者，他們抱著激動的心情跟著人類離開，然而之後，卻要面臨殘酷至極的現實。
人類會怎樣對待食物？
那些食物以為的天堂，只是他們以為的罷了。
老婦人開了燈，拎著袋子進了客廳，她將袋子裡面的零食之類的東西放在了茶几上面。
東西一掏出來，袋子裡面瞬間就空了一大半，秦月也終於從黑胡椒粉的禍害中逃離出來。
秦月被黑胡椒粉堅硬的身子壓了許久，身子都有些發僵了，活動了許久，才感覺活了過來。
此時，老婦人又將袋子拎了起來，朝著廚房走去。
許是食物們的天性，一進廚房的大門，食物們瞬間安靜了下來，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食物的心中蔓延開來。
一隻佈滿皺紋的蒼老大手從天而降，將袋子裡面的番茄醬小姐拿了出去。
直到此時，一隻想著要進入天堂的番茄醬小姐開始慌亂了起來，她細細的胳膊腿無力地擺動著，卻無法掙脫老婦人的手掌。
正在此時，秦月踩著黑胡椒粉的身子，縱身一躍，抓住了番茄醬小姐的手臂。
然而，秦月這細細小小的身子根本不是人類的對手，她無法控制地跟著番茄醬小姐一起被帶了出去。
老婦人看到和番茄醬黏在一起的香腸，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老婦人向來愛乾淨，這個香腸看起來卻髒兮兮的，她將香腸從番茄醬的身上撕了下來，翻來覆去地查看了一番，發現香腸上面只是沾了一層浮土而已，只要洗乾淨了就成。
秦月作為人類的時候，曾經洗過不少的食物，然而，當她作為食物的時候，卻發現，對於食物來說，被水沖洗絕對是滅頂之災。
秦月軟軟的身子被老婦人翻來覆去的揉搓著，原本光潔的身子有細小的碎屑被搓了下來，老婦人手上的的老繭剮蹭著秦月細嫩的身子，很快就將她光溜溜的身子剮得坑坑窪窪。
這短短的十幾秒鐘，對於秦月來說，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等她終於被從水龍頭下拿出來，放到了一旁趕緊的砧板上面，她這一條命已經是去了大半條。
處理好香腸之後，老婦人拿起了番茄醬，打開上面的櫃櫥門，將番茄醬小姐放了進去。
隨著櫃櫥門的合攏，黑暗瞬間襲來。
番茄醬小姐害怕極了，然而，就在此刻，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櫃櫥深處傳了出來。
「呵呵，沒想到在我死之前，還能看到有新的同伴來。」
番茄醬小姐瞪大了眼睛，此時的她已經適應了黑暗，然後，她看見了一個略顯扭曲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番茄醬小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出來的那個身影，似乎不敢相信她看到了什麼。
兩個月前，番茄醬小姐第一次進入沃爾超市，那時候，塑膠瓶裝的沙司小姐就擺在距離她貨架不遠處的地方。
那時候的沙司小姐可是整個超市裡面最耀眼的明珠。
她的身體線條十分流暢，皮膚比起番茄醬小姐柔軟了許多，她的性格也十分溫柔，整個沃爾超市的食物，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只是不過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沙司小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番茄醬小姐看著沙司小姐原本飽滿的身體變得乾癟，身體裡面曾經裝著的那些耀眼的紅色黏稠液體，只剩下淺淺的一層鋪在她身子的底部，她的身體不知道被誰扭曲成怪異的模樣，只看一眼，便讓人覺得渾身發寒。
沙司小姐顯然也認出了番茄醬小姐，她突然笑了起來：「美麗漂亮的玻璃瓶裝的番茄醬小姐。」
「歡迎來到天堂。」
伴隨著沙司小姐的聲音，櫃子裡更黑暗的地方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許多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調味品出現在了番茄醬小姐面前。
那些番茄醬小姐認識或不認識的調味品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他們的身體已經乾癟了，那些支撐著他們生命的粉狀或液狀的物體全都消失不見了。
番茄醬小姐嚇壞了，她活了兩個多月，哪裡見到過這樣的陣仗？
番茄醬被嚇得瑟瑟發抖，山呼海嘯一般的恐懼感幾乎將她全部吞噬，這些調味品的生命已經要走到了盡頭，他們想要對她做些什麼？
極度的恐懼感讓番茄醬小姐被番茄醬塞滿的腦子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她張大嘴巴，驚慌失措地看著這些快要死去的調味品，尖聲叫了起來：「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她的聲音軟弱無力，又哪裡能阻止得了那些調味品們的步伐，番茄醬小姐一退在退，身體緊緊靠著櫥櫃的門，緊緊咬著牙齒，看著對面的那些調味品們。
救命啊，誰來救救她，隨便誰偶讀好，救救她......
櫥櫃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刺目的光芒從櫥櫃外面照射了進來，剛剛還氣勢洶洶地這些個調味品瞬間變了一副模樣，尖聲叫著四下逃竄。
番茄醬小姐正靠著櫥櫃的門，櫃門一開啟，她不可避免地朝外面倒了下去。
櫥櫃距離地面足有一米五的高度，番茄醬小姐的身體是玻璃製品，這麼掉下去，定然會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了。
尖叫音效卡在喉嚨裡，幾欲衝口而出，然而，卻在她的胳膊被人抓住的那一刻，她再也喊叫不出來了。
番茄醬小姐抬起頭來，想要看看是誰拯救了她。
廚房裡的燈光亮得刺眼，那根粉色的條狀物在燈光的照射下似乎閃耀著刺目的光芒。
就在那一瞬間，番茄醬小姐的心徹底的淪陷了。
事實證明，不管是哪一個物種，哪怕是食物這種奇葩的物種，英雄救美這種用爛的橋段仍舊是十分好用的。
秦月一隻手拉扯著百葉窗的繩子，另一隻手用力抓著番茄醬小姐，隨著百葉窗嘩嘩作響，秦月的身子緩緩下降。
另一旁的包菜花菜等食物尖聲叫了起來，根白葉綠的幾根大蔥也在那裡吹起了口哨，整個檯子上面熱鬧得不得了。
秦月和番茄醬小姐平安地落在了檯子上面。
劫後餘生，番茄醬小姐心中充斥著巨大的喜悅，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秦月，眼睛裡浮現出的光芒幾乎能將秦月給閃瞎了。
秦月覺得，自己這次這個奇葩的任務，大約是已經攻略成功了。
此時此刻，秦月正在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要自殺，結束自己這荒唐的身份。
然而，這個念頭在秦月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便很快被她自己給否決了。
自殺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做的，哪怕現在她變成香腸這麼奇葩的生物，她也不會選擇自殺。
反正她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九個月，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正當秦月思考著自己未來的時候，激動不已的番茄醬小姐嘟著嘴在秦月臉上親了一口。
秦月：「呵呵。」
你高興就好。
秦月覺得，既然獲得了番茄醬小姐的愛，那就和她在一起好了，反正兩人現在的這種形態，也只能談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在想做些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身體的構造已經徹底隔絕了她們做汙汙的事情的可能。
此時此刻的秦月如此單純，以至於在將來，她看到了香腸二二和麵包一一之間進行不可描述行為的時候，整個世界觀完全的崩塌了。
那個時候，秦月非常慶倖，他十分感謝上帝，感謝老天，感謝她所知道的那些滿天神佛。
幸虧她要攻略的對象不是番茄，而是番茄醬，否則一字之差會帶來截然不同的後果。
此刻的秦月當然不知道未來的事情，她在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和番茄醬小姐自然不能繼續待在這裡，當務之急，她們應該回到超市裡面去。
這一點，是秦月經過深思熟慮的出來的結論。
事實證明，在人類和其它動物的眼中，她和番茄醬小姐只是可以果腹的食物罷了。
在人類的眼中，她們是死物，可以隨意處理，弄死她們人類不會有絲毫的愧疚感。
在人類的世界裡面，她們寸步難行，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
沃爾超市裡面是食物的聚集地，雖然那裡面的食物們堅信著人類世界就是天堂，可是無可否認的是，那裡，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證她們的安全。
沒有哪個人會在超市裡面又吃又喝，只要她們小心避開，不要被人類挑選走就好了。
秦月見給自己的打算和番茄醬小姐說了，番茄醬小姐沒有任何的意見。
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之後，番茄醬小姐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現在的她全心全意地信任著秦月，秦月就是她的指路明燈。
她會堅定不移地跟著秦月的步伐。
買他們回來的這個老婦人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又出門去了，秦月這才有機會救下番茄醬小姐。
此時她們既然準備離開，秦月想了想，詢問和她們一起來的包菜花菜大蔥等食物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回去。
這些食物們雖然覺得人類的世界和他們所想像中的天堂似乎並不相同，即便是這樣，長久以來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他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秦月的提議。
「我們好不容易才被挑選到這裡，我們才不會離開。」
圓滾滾的包菜先生如此說道。
秦月歎氣，領著番茄醬小姐準備離開。
真要打算離開了，怎麼樣從這裡到地面上也是一個大問題。
秦月這具香腸的身體又Q又彈，從這麼高的檯子上跳下去也沒什麼問題，然而，番茄醬小姐就不同了，她的身體是玻璃的，這麼高跳下去，她的小命可就報銷了。
正當秦月猶豫的時候，檯子旁邊放置的一卷廚房紙開口了：「香腸小哥兒，你要離開這裡麼？或許我有辦法可以幫你們。」
秦月的眼睛一亮，拉著番茄醬小姐朝廚房紙走了過去。
「你真的有辦法幫我們麼？
秦月有些不確定地詢問，廚房紙點點頭，展開自己的身體，得意地說道：「我可以用我的身體捆綁著番茄醬小姐，我的身體足夠長，足以將番茄醬小姐放下去。」
廚房紙之所以會幫忙，大約也是看在番茄醬小姐的面子上，這並不是秦月胡亂猜測，而是因為廚房紙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黏在番茄醬小姐的身上，恨不能將兩雙眼珠子長在她身上似的。
番茄醬小姐對這樣的目光極為熟悉，她在超市里就是個風雲人物，愛慕她的食物商品不知道有多少，廚房紙喜歡她，在番茄醬小姐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時間緊迫，那個離去的老婦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秦月也不願意耽擱下去，她先是扯了兩三章廚房紙，將番茄醬小姐細細地包裹了，然後才用把廚房紙的身體擰成細繩樣，一點兒一點兒的放了下去。
秦月的心一直拎著，生怕這廚房紙半截兒承受不住番茄醬小姐的重量，把她給摔了下去，好在，一切有驚無險，番茄醬小姐安安全全地落到了地面。
秦月吐出一口氣，謝過了熱心幫忙的廚房紙先生，又將他的身體重新裹好了，這才縱身一躍，直接從檯子上面跳了下去。
番茄醬小姐驚呼一聲，見秦月安全落地，這才松了一口氣，小跑著來到她的身邊，黏著她細聲細氣地說著話。
秦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賤皮，番茄醬小姐這麼小意溫柔，她覺得渾身的不自在，將番茄醬小姐往旁邊扒拉了扒拉，見她露出受傷的表情，秦月無奈，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廚房外跑去。
秦月她們的運氣實在不錯，廚房通往客廳之間的門沒有關緊，她和番茄醬小姐很順利地就來到了客廳。
客廳鋪著厚厚的紅色地毯，人類走在上面極為舒服，只是這樣，卻苦了秦月和番茄醬小姐，她們都是細胳膊細腿的，地毯的絨毛極長，她們的半個身子都陷在長長的絨毛裡面，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愣是只走出了不到一米的距離。
秦月和番茄醬小姐累得不輕，只覺得胳膊腿似乎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們在這長長的毛地毯裡艱難地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們兩個剛剛走到客廳的茶几邊上，只聽見房門嘎吱一聲開啟了，一股冷風從屋外吹了進來。
秦月扯著番茄醬小姐躲到了茶几腿跟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那人類婦人發現她們的蹤跡。
好在，那老婦人進門之後，也沒往茶几這邊來，徑直去了廚房。
廚房的門沒有關，水流沖喜東西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過來。
靜默了片刻後，食物們地尖叫聲從廚房裡傳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食物們臨死前的慘叫聲刺激著秦月和番茄醬小姐的神經，番茄醬小姐當時便撐不住了，捂著耳朵尖聲叫了起來。
雖然對所謂的天堂，番茄醬小姐已經有了懷疑，可親耳聽見食物的慘叫聲，對番茄醬小姐的衝擊尤為強大，她纖細的神經根本接受不了信仰的崩塌，她捂著耳朵，似乎想要遮罩掉那些淒厲地慘叫聲。
身為人類的秦月，頭一次以一個食物的立場去看人類的行為，對於這些一心信任著人類可以帶他們去往天堂的食物們來說，當人類露出自己猙獰的面孔時，對食物們的衝擊可想而知，他們甚至根本逃脫不了人類的手掌，只能被人類殘忍地殺害。
那些食物的尖叫聲很快就停歇了，廚房裡安靜得嚇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濃郁的香氣從廚房內傳了出來，番茄醬小姐忍不住探出頭去，只見那個人類雙手端著一個漂亮的白瓷盆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白瓷盆的目光很尖，立即便發現了站在茶几邊角的番茄醬小姐，她叫了一聲，細聲細氣地和番茄醬小姐打招呼：「你好，我是白瓷，你是誰呀？」
白瓷盆表現得無比單純善良，像是一個不韻世事的單純小姑娘似的，這樣的她極容易勾起人的好感，番茄醬小姐正想說什麼，卻被秦月一把扯了回來。
秦月朝著番茄醬小姐搖了搖頭，制止了她。
看著番茄醬小姐不解的神情，秦月解釋道：「那個白瓷盆肚子裡面裝的都是包菜他們的屍體，她會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善良麼？」
秦月的話提醒了番茄醬小姐，她渾身一僵，瞬間想起來剛剛食物們那些絕望地尖叫聲。
這個白瓷盆是個幫兇，她不是好人。
番茄醬小姐瞬間就給白瓷盆貼上了壞蛋的標籤。
白瓷盆見番茄醬小姐不上當，心裡極為不舒服，她轉了轉眼珠，眼見著即將到達茶几，白瓷盆身子一歪，一些熱湯便撒了出來，落在了老婦人的腳上。
老婦人被燙得嗷嗷叫了一聲，將白瓷盆放在了茶几上面，彎下腰查看腳下的被燙到的地方。
這麼一彎腰，一低頭，老婦人眼角餘光掃到茶几腿那兒似乎有什麼東西，目光往那兒一掃，老婦人立即便看到了躲在那裡的香腸和番茄醬。
老婦人順手將這兩樣東西撿了起來，將它們翻來覆去地看了一番，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來：「這兩個東西怎麼會在這裡？剛剛我明明放在廚房的，難道是我記錯了？」
老婦人自言自語著，瞄了一眼剛出爐的蔬菜湯，想了想，決定等會兒在將這兩樣東西放回廚房。
順手將番茄醬和香腸放到了茶几上，老婦人端起了冒著熱氣的白瓷盆，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唔，真好喝，在加點兒番茄醬就好了。」
老婦人說著，目光落在了放在一旁的番茄醬小姐的身上，她想起櫥櫃裡面放著的番茄醬，都已經見了底兒了，這瓶是新買回來的，正好能用。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老婦人拿起番茄醬小姐，擰開了她的蓋子，將裡面的番茄醬倒入了白瓷盆中。
白瓷盆發出了惡毒的笑聲，她嘲諷地看著站在那裡無能無力的秦月，眼神流露出一絲輕蔑：「你能做些什麼的？愚蠢的食物，你們天生就是被人吃掉的命！！！」
番茄醬小姐的尖叫聲連綿不絕，秦月看著她體內的那些黏稠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少了一大截，頓時心痛如絞。
該死的，她該怎麼辦？她能怎麼辦？
秦月恨極了自己的無能無力，番茄醬小姐的尖叫聲越來越弱，最後變得細不可聞，秦月只聽見白瓷盆那刺耳的笑聲在客廳內回蕩著。
放在秦月旁邊的那個和秦月一個袋子來到超市的壓縮餅乾輕聲安慰起了秦月。
「小香腸，別擔心，番茄醬小姐不會那麼容易死的，頂多會送半條命罷了。」
秦月狠狠地瞪了那袋壓縮餅乾一眼，麻蛋，不會安慰人別安慰成不？你現在這麼說是火上澆油你知道麼？
老婦人倒了益達的番茄醬，終於停下手來，將番茄醬的蓋子松松地擰了，隨手放在了茶几上面。
秦月急忙跑了過去，扶住了身子酸軟無力的番茄醬小姐。
「番茄醬小姐，你沒事兒吧？」
番茄醬小姐睜著毫無焦距的眼睛看著秦月。
體內液體的流逝，對番茄醬小姐造成的傷害十分的巨大。
看著這樣子的番茄醬小姐，秦月覺得十分地難過，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番茄家小姐的名字。
許久之後，番茄醬小姐動了動，無神的眼睛裡面恢復了一點兒光彩，她看著秦月，張了張嘴巴，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別難過了，我沒事兒。」
這一句話，卻讓秦月感覺更加的難過起來，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番茄醬小姐，沒事的，她們會立刻這裡的，她們會回到超市裡面去的。
番茄醬小姐虛弱極了，勉強朝著秦月露出一絲笑容來，秦月心中一堵，險些哭了出來。
那白瓷盆看到這一幕，笑得更加地倡狂起來，秦月恨得厲害，卻拿那白瓷盆沒有一點的辦法。
白瓷盆的身高體壯，秦月哪裡會是她的對手？
老婦人唏哩呼嚕將一大碗的湯喝完了，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她看了一眼秦月和番茄醬小姐，將她們拿了起來放到了廚房。
此時天已經十分晚了，老婦人懶得洗碗，將白瓷盆放進洗碗池裡面，就不再管了，原本她打算將番茄醬放進櫥櫃裡面的，想了想，到底沒有放進去，隨意地將她放在了廚房的檯子上面。
廚房的燈關閉了，之後，門也被老婦人關上了，秦月抱著番茄醬小姐的身體，看著那緊閉的大門，絕望從心底升了起來。
難道她們真的逃不掉了麼？
正在這時，番茄醬小姐扯了扯百葉窗旁的繩子，百葉窗嘩嘩作響，一陣涼涼的夜風從外面吹了進來。
秦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窗戶還開著，她們可以從這裡離開。
秦月將自己的發現和番茄醬小姐說了，番茄醬小姐神情有些懨懨的，聽到秦月的話，她勉強笑了笑，灰暗的眼中有亮光浮現。
秦月看著她這副充滿死氣的樣子，心中一痛，握著她細細的胳膊保證道：「番茄醬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帶回去的。」
番茄醬小姐勉強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正準備離開，一根根白葉綠的大蔥從角落裡探出頭來，怯怯地看著她們：「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麼？」
剛剛這根大蔥親眼目睹了那些食物如何喪命在人類的手中，他已經徹底了清醒了過來，明白他們堅信的天堂並不是天堂，而是地獄，他想要逃離這裡。
有新的小夥伴加入，秦月沒有拒絕，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大蔥笑了笑，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來。
剛剛為他們逃離提供了有力幫助的廚房紙又一次幫了他們。
誰也不知道玻璃窗後是什麼，為了防止番茄醬小姐脆弱的身體被磕破，癡心的廚房紙先生一層又一層地提供著自己的身體，將番茄醬小姐一層又一層地裹了起來。
確保番茄醬小姐不會輕易地被磕破之後，廚房紙先生粗粗的身體只剩下了細細的一截。
看這他的樣子，秦月有些難受，提出讓他一起離開的邀請。
廚房紙先生搖了搖頭，原本有力的聲音似乎變得虛弱了起來：「我不想離開這裡。」
秦月看著他的樣子，心中默然，最後說了一句保重，便帶著裹成了木乃伊的番茄醬小姐還有一旁沒什麼大用的大蔥，從視窗處翻了出去。
萬幸的是，視窗距離地面並不高，番茄醬小姐身上又裹了厚厚的廚房紙，掉落下來之後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秦月松了一口氣，和大蔥一左一右地架起了番茄醬小姐，快步朝超市的方向跑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天空中繁星閃爍，皎潔的月光照亮著大地，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途。
離開了那老婦人的房子以後，番茄醬小姐似乎變得精神了起來，她將頭靠在秦月的身上，輕聲問道：「香腸哥哥，人類世界並不是天堂，回去之後，我們要告訴超市里那些蒙在鼓裡的食物。」
秦月苦笑一聲，對番茄醬小姐的話不置可否，當初她也曾經告訴過番茄醬小姐，人類世界並不是天堂，然而，那時候的番茄醬小姐並不相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自己的信仰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呢？
曾經的番茄醬小姐不會信，未來的超市食物，也不會相信。
番茄醬小姐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兒，頓時沉默了下去，不再說話。
秦月被這詭異的沉默壓得心裡沉甸甸的的，最終忍不住，小聲安慰道：「不管他們信不信，我們回去總是要說的，有一個信，便能救上一個......」
「香腸哥哥。」
「嗯？」
「你真好。」
「......」
被她們喂了一嘴狗糧的大蔥：「呵呵。」
(╯‵□′)╯︵┻━┻，他不是隱形的好麼？！能不能不要把他給忽略了！！！！
從老婦人家到超市，要十分鐘的路程，然而秦月他們人小腿短又要躲避路上的危險，足足走了一個小時，才到達了超市的大門口。
超市的大門就在眼前，秦月的神經振奮了起來，她松了一口氣，拍了拍番茄醬小姐的肩膀，說道：「番茄醬小姐，我們到了。」
番茄醬小姐抬頭，看著超市開啟的大門，神色間流露出幾分疑惑之色。
「超市不是八點關門麼？為什麼現在門還開著？」
番茄醬小姐的話讓秦月一驚，她朝著超市內看了進去，之間超市裡面影影綽綽有許多人的影子在其中，食物的喊叫聲隱隱約約從裡面傳了出來。
秦月的臉色猛然一變，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人能回答他們，秦月咬牙，看了一眼超市大門，說道：「我們進去看看。」
三個食物貼著牆，小心翼翼地往超市內去了。
一進入超市，三個食物頓時驚呆，他們看著一片狼藉的超市，以及地上面橫七豎八的躺著那些人類以及食物的屍體，似乎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在愣神間，一個人類倒在了他們的眼前，秦月心中一驚，瞪大眼睛看著那個人類。
那個人類似乎也被下了一跳，尖叫著朝秦月他們揮舞著尖刀。
刀子揮來的那一刻，番茄醬小姐擋在了她的面前，只聽見一聲脆響，番茄醬小姐悶哼了一聲，玻璃制的身體上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縫隙。
秦月心中駭然，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這個人類居然看得到他們！！！
這不可能！！
突如其來的衝擊讓秦月腦子有些發懵，眼見著那人又揮著刀朝秦月砍來，秦月咬牙，抱著番茄醬小姐往一旁滾去。
那人的刀砍了個空，心中大恨，眼見旁邊的那根大蔥似乎被嚇壞了，根本不知道逃跑，反手朝他劈了過去。
大蔥尖聲叫了起來，之後，他的身體被砍成了兩段，蔥綠蔥白分離，大蔥倒了下去，像是死了一般。
人類見砍死了大蔥，心裡似乎終於找到了平衡，哼了一聲，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又加入了團戰之中。
那人離開之後，躺在地上原本死去的大蔥一骨碌爬了起來，他看了看一旁的已經不再鮮嫩的蔥葉一眼，咬了咬牙，連滾帶爬地跑了。
卻說秦月抱著番茄醬小姐滾了一番，正巧滾到了一處貨架倒塌產生的空間之中。
暫時安全無虞，秦月想起番茄醬小姐的傷勢，擔憂地看著她身體上的縫隙，心疼地說道：「番茄醬小姐，你怎麼那麼傻？」
番茄醬小姐溫柔地笑了起來，輕聲道：「沒事的，反正我身體夠硬，能擋得住那刀，若是換了你，你這條命怕是要交代了。」
聽到了番茄醬小姐的話，秦月說不感動是假的，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唯有沉默以對。
第130章 香腸派對
對於變得沉默起來的秦月, 番茄醬小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體內的紅色液體少了將近三分之一，這樣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她原本就不太夠用的腦子更加不夠用了。
番茄醬小姐沒有察覺到秦月的不妥之處, 又因為體內液體的消失，連帶著她的恐懼感似乎都消失了很多，明明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人類的喊殺聲和食物們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克是番茄醬小姐看著面前渾身坑坑窪窪的秦月, 竟是一點兒都不覺得害怕。
番茄醬小姐覺得, 只要能和香腸哥哥待在一起, 她就永遠都不會害怕了。
番茄醬小姐眼睛亮晶晶的，體內的液體隨著她的情緒波動蕩漾起細細的波紋, 秦月覺得有些頭皮發麻，覺得被一瓶番茄醬用這麼情意綿綿的目光看著，實在是讓人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隨即, 秦月便為自己的渣渣思想狠狠地唾棄了一下自己，人家剛剛為她擋了致命一刀, 她現在居然在這裡嫌棄人家的物種, 秦月唾棄了自己一把之後, 將目光落在了番茄醬小姐身上。
如果拋開人類的審美來看, 其實番茄醬小姐長得是十分漂亮的。
光潔的身體，流暢的線條，以及身體內那些鮮豔的紅色液體, 都是那麼的美麗耀眼。
難怪當初番茄醬小姐會被超市的食物們追捧，憑藉著她這外在條件，在食物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極其高大上的。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裡建設，將番茄醬小姐當成一個極其要好的朋友之後，秦月在和番茄醬小姐相處，便覺得不那麼彆扭了。
雖然外面已經亂成了一團，不過秦月她們藏身的地方位置很好，到現在為止，沒有遭遇到什麼危險。
亂糟糟的環境，倒是讓秦月一直處於混亂之中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說起來，為什麼食物還會區分男女？
秦月覺得自己似乎自打進入了香腸三三的身體之後，就自動接收了自己性別男愛好女的設定，去追求番茄醬小姐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抗拒，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去做了。
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可以說是癡漢的事情，秦月內心是崩潰的。
秦月早就知道了自己進入原主的身體時，或多或少會受到原主情緒性格的影響。
所以，秦月為自己做出的坑爹事情找出了完美的解釋。
一定是因為香腸三三就是這樣的猥瑣癡漢屬性，她受到影響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將一切不好歸咎于原主帶來的影響之後，秦月很快將這些東西丟之腦後。
丟開這些之後，秦月開始琢磨起來，這超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她們離開超市，到回到這裡，不過過了短短的幾個小時，到底在這幾個小時裡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原本在人類的眼中，他們這些能說會跳的食物只是死物罷了，可剛剛那個人類卻對他們動手。
除非是腦子有泡，否則不再廚房，不是做飯的時刻，沒有哪個正常的人類會用一把刀來對付食物。
秦月想到那個人類剛剛看她的眼神，他分明是看到了她，不是作為死物，而是一個能說會動的活物。
如果有一天，人類發現自己吃掉的食物，香腸，麵包，餅乾，番茄醬......全都是活著的生物，人類會變成什麼樣？
秦月覺得，人類大約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有些心理陰影，之後就會理所當然地接受這個設定。
食物之所以是食物，不管他們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有胳膊有腿有思想，人類也不會把他們當成平等的物種對待。
人類對待自己的同類尚且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更何況是面對著作為果腹之物存在的食物？
哪怕他們能言會道，和人類的分別只在於外貌和構造，人類也不會將他們當做與自己相同的存在對待。
秦月腦子轉得很快，從外面混亂之中傳進來的隻言片語之中大概將事情的經過推斷了出來。
某些被人類帶走的食物重新回到了超市，人類世界並不是天堂，而是食物的地獄，被選走的食物全都被殘忍地殺害。
這些食物們帶回來證據，讓超市裡面的食物相信了人類是兇殘可怕的存在。
超市里的食物開始了暴動。
也不知道哪個食物發現了某種藥品可以讓人發現食物是活生生的存在，並不是死物，通過特殊手段，食物們得到了那種藥品。
食物發起了與人類之間的戰鬥。
然而，當人類發現自己吃下肚的食物全都是活著的時候，也陷入了崩潰之中。
沃爾超市徹底地亂了。
越來越多的人趕到了超市，然後被沾著藥水的牙籤們刺中，見到了食物們的真面目。
一場惡戰就此展開。
秦月他們到來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誠然，人類十分厲害，然而，在奇招迭出的食物和其它的各種商品面前，人類卻是節節敗退，很快便被這些食品貨物趕出了超市的大門。
一切漸漸歸於了平靜，片刻之後，山呼海嘯一般地歡呼聲在超市內響了起來。
秦月拉著番茄醬小姐的手，從她們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
經歷了這一場的惡戰，超市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
有許多人類的屍體倒在地上，殷紅的鮮血將超市的地面染成刺目的紅色。
刺鼻的血腥氣在超市內彌散開來，那些食物和商品們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樣，抱在一起歡呼著。
他們為自己講人類打退，而歡呼雀躍。
就連秦月身邊的番茄醬小姐，臉上也難掩激動之色：「香腸哥哥，太好了，我們將那些可惡的人類打敗了！！！」
番茄醬小姐說著，回頭去看秦月的表情，卻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看不出一絲欣喜，番茄醬小姐心中一緊，小手死死抓著秦月的手，顫聲問道：「香腸哥哥，你怎麼了？」
秦月低下頭看著番茄醬小姐慌張不已的神情，暗自歎了一口氣，勉強笑道：「沒事的，我只是太驚訝了。」
就像是人類不會把食物的生命當做生命看待，同樣的，食物也不會將人類的性命當做是性命看待。
殺人對於食物們來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他們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安全，才對人類出手的。
食物們在殺人的時候，大概是這麼想的。
這些食物雖然會思考，然而被困在超市裡面，他們對人類的瞭解緊緊限於人類會將他們代入天堂。
對於人類的稟性，食物們根本不瞭解。
他們以為人類兇殘無比，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人類的兇殘根本不是他們這些被困在這裡的食物們可以想像的。
當人類在這些被他們當做果腹之物的食物們手裡吃了大虧的時候，為了人類的尊嚴和地位，人類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人類的手段並不是這些腦袋簡單的食物們可以去想像的，秦月幾乎可以預料到即將到來的淒慘未來。
秦月腦子裡亂成一團，理不出來一絲頭緒，最終索性將一切都拋之腦後。
未來如何，以她現在一個小小香腸的身份根本無力扭轉，趁著現在還有機會，能活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算死亡秦月也可以安全回到神秘空間，這麼想著，秦月心底最後的那一點兒擔憂也扔到了九霄雲外。
左右不過一個死，糾結也是無用，不如笑著面對......
(╯‵□′)╯︵┻━┻，笑著面對個球啊！！！
秦月看著眼前笑得一臉猥瑣蕩漾的香腸二二與麵包一一，瞬間崩潰。
誰來告訴她這羞恥爆表的一幕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這些食物們到底還有沒有下限了！！！
秦月整個腸都不好了，手腳僵硬地看著面前的群魔亂舞，香蕉和柿子，香腸和火龍果，黃瓜和番茄......
對面前這不可描述的畫面，秦月感覺到了來自這個世界最深的惡意。
正在和麵包一一小姐膩歪在一起的香腸二二發現了秦月和番茄醬小姐，他眼睛一亮，抬起手和秦月打招呼：「三弟，真高興還能見著活著的你。」
秦月：「呵呵。」
難為你在這種時候還能惦記著我。
香腸四四也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見到秦月和番茄醬小姐站在一起，香腸四四的表現比香腸二二還要更加不堪。
秦月沉默地看著緊緊抱著番茄醬小姐細細大腿的香腸四四。
當著兄弟的面泡兄弟明面上的女朋友真的好麼？
秦月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理解這些食物們的腦回路。
接連三天，都沒有人類在進入沃爾超市，超市裡面的商品們以為他們已經將人類嚇破了膽子，他們不敢再到這裡來。
然而，身為人類的秦月，卻知道，這一切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一個星期之後，在超市裡面的所有商品都將人類的存在遺忘掉的時候。
人類悄無聲息地攻入了沃爾超市。
面對裝備精良的人類，食物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一批成功反抗過人類的食物全被處理掉了，沃爾超市的貨架上面全部擺放著新出廠的食物。
在食物們之間，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被人類選走，就可以進入天堂，獲得永生。
所有的食物們都相信這個傳言，他們盼望人類的到來，以被人類挑選走為生命中最大的願望。
新的輪回，重新開始，或許有一天，食物們又會發現隱藏在美好之下的殘酷真相。
那個時候，又會發生什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5
第131章 林中小屋
這一次, 秦月死得比較憋屈。
嗯, 她是被人類用火焰槍給燒死的，那時候，番茄醬小姐像上一次一樣擋在了她的身前, 然而，這一次，她卻沒有了上次那樣好的運氣，火焰槍極高的溫度的溫度瞬間將她的身體燒得融化掉了，她身體裡面的紅色液體幾乎在身體融化掉的那一瞬間, 便被蒸發得一乾二淨。
番茄醬小姐死了, 秦月也並沒有活更長的時間, 她幾乎是和番茄醬小姐同一時刻死去的。
死得太快，秦月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麼太大的痛苦, 靈魂便已經回歸到了神秘空間。
秦月低頭，看著自己久違的人類身體，突然升起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穿成食物, 尤其是香腸這種極容易讓人思想發汙的奇葩物種，並不是一件愉快的回憶, 秦月決定將這些記憶塵封在腦海最深處。
然而, 秦月想到最後堅定不移擋在自己身前的番茄醬小姐時, 神情有些微的怔愣。
人類總以為, 只有人類自己才會有各種真摯的感情存在，然而，被人類當做食物調味品的番茄醬小姐, 她所擁有的感情甚至要比人類更加真摯，更加的熱烈。
她真的要選擇忘記她麼？
呆愣了許久，秦月歎息一聲，將那些並不算是太愉快的記憶壓在了心底。
當秦月徹底平靜下來的時候，屬於她的人物屬性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3（100滿分）
體力：42（100滿分）
武力：30（100滿分）
魅力：18（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
這一次，只有魅力點增加了一點兒，她那些本來就奇葩至極的特殊稱號之中，又多出來一種更加的奇葩的稱號。
好色之腸。
秦月面無表情地瞪著那四個與猥瑣之徒並排在一起的大字，明明只是幾個簡單至極的漢字，可組合在一起形成的意思她卻不會也不想明白。
這一次，許是因為照顧她的心情，又或許是因為其它的什麼秦月並不知道的原因，這一次，留給她休息的時間很長。
神秘空間不分白天黑夜，在這裡，時間的界限似乎已經模糊了，秦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裡待了多久，只是感覺到自己原本有些疲憊的靈魂已經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
當秦月恢復了精神的時候，新的任務也隨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小活屍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秦月呆呆地看著自己這一次的任務物件，經過了上一次任務的摧殘之後，秦月竟然感覺到這次的任務物件實在是讓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畢竟連番茄醬這種奇葩的物種她都成功攻略過，別的那些，真的算不得什麼。
冰冷機械的聲音在神秘空間內響起：任務開始。
秦月的身子猛地朝下墜落，她閉起了眼睛，等待著進入新的身體之中。
***
佛羅里達州立大學。
此時正值春末，為期兩個禮拜的漫長春假開始了。
假期剛剛開始，學校便已經空了一大半，年輕的學子們開始享受這難得的假期，離得遠的學生已經返家了，剩下的除了將學習當成生命中最重要事情的學神學霸之外，就是那些住的並不遠的學生。
此時已經是春末夏初，午後的陽光散發著炙熱的溫度。
高大英俊的男生手抱著一摞書從圖書館走了出來，撲面而來的熱浪讓男生微微皺起了眉頭，只是想起與女友約好的事情，原本打算繼續看書的男生忍著熱氣，離開了圖書館。
男生抱著書來到了女生寢室，學校放假後，寢室值班的大媽對這些擅闖女生寢室的男生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像之前那樣把關嚴苛。
英俊小哥兒很容易地就進入了女生的寢室。
此時，大部分的女生已經離開了，整個女生寢室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英俊小哥兒抱著書，熟門熟路地上了三樓，來到了301寢室面前。
寢室的大門並沒有上鎖，英俊小哥兒推開了大門，閃身走了進去。
寢室是雙人間，另一個女生已經回去了，只剩下他的女友一個人在這裡。
寢室的冷氣開得很足，女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英俊小哥兒看著女友那甜美的睡顏，心底一陣發軟。
他沒捨得叫醒女友，在一旁的座位坐了下來，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女友那張漂亮的面孔，小哥兒轉過身，將從圖書館帶來的書擺在了桌子上，認真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小哥兒看得入迷，似乎已經忘記了身在何處，他沒有看見，身後床鋪上躺著的女友緩緩睜開了眼睛。
秦月醒來的時候，還有些發懵，剛剛在睡夢之中，她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記憶。
原主的名字叫做朱爾斯，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她現在就讀于佛羅里達州立大學。
朱爾斯人長得很漂亮，性格開朗，在大學裡也算是風雲人物，喜歡她的人不少，朱爾斯也談過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現在，她固定交往的物件是一個叫做科特的男生。
簡單瞭解了一下朱爾斯的記憶之後，秦月便將那些不太重要的封存在腦海裡，她睜開眼睛，打量著頭頂粉色的床帳。
粉粉嫩嫩的顏色，十分符合朱爾斯的審美。
經歷了香腸之身之後，重新擁有人類的身體，秦月說不激動是假的，她原本想叫上兩聲發洩一下胸中的歡喜之情，然而，沒等她叫出來，秦月便感覺到了屋子裡另外一個略顯熟悉的氣息。
秦月眨了眨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寢室的床並不怎麼結實，隨著她的動作，床板吱呀作響，原本坐在那裡看書的男人被這聲音驚動了，回頭朝著床的方向看了過來。
見到自己的女友醒了過來，男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起身走了過來，姿態極為自然地坐了下來，伸出手親昵地攬住了秦月的肩膀。
「親愛的，你醒了。」
擁有朱爾斯記憶的秦月自然也認出了，眼前的這個濃眉大眼的英俊小哥兒正是朱爾斯的男朋友，科特。
雖然擁有朱爾斯的記憶，可是秦月並不是朱爾斯，科特的親密舉動讓她覺得極為的不適應，秦月動了動身子，想要掙脫開科特的懷抱，科特卻在這時，吧唧一口親在了秦月的臉上。
秦月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如果不是朱爾斯的記憶存在，她和眼前這個名叫科特的男人不過是剛剛見過一面罷了，哪怕知道這人的親密舉動是對待自己女朋友的正常行為，已經換了靈魂的秦月仍舊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你......」
秦月剛想說些什麼，腦子卻突然迷糊了一下，等到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將科特壓在了床上。
眼前的這一幕讓秦月覺得無比的震驚，她明明想要拒絕科特的親近，現在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看這樣的體位，只會是她壓倒了科特，而不是科特做了什麼。
秦月的臉有些發燒，感覺到科特看著她的眼神閃閃發亮，放在她腰部的手灼熱的嚇人，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曖昧無比。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兩人又是男女朋友，現在又是這樣的情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用腦子去想都可以猜到。
秦月覺得尷尬無比，臉漲得通紅，在科特有下一步舉動之前，率先從科特身上爬了下去，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剛剛進入這個世界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這讓秦月覺得十分的彆扭，她現在的腦子裡有些亂糟糟的，很多事情捋不明白。
然而，此時此刻，並沒有足夠的時間給她去細想那些事情，科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因為剛剛秦月的舉動，科特身上單薄的襯衫顯得有些淩亂不堪，下面的幾個紐扣不知道怎麼解開了，露出了他線條流暢的腹肌。
科特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什麼不妥，見到秦月臉紅紅地站在那裡，科特的眼神一軟，朝著秦月張開了雙臂：「親愛的，過來。」
看到眼前這個荷爾蒙爆棚的男人，秦月的腦子又開始犯迷糊，感覺到不對勁兒的秦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傳來，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個，不用了，我該去洗漱了。」
秦月說完這句話，逃也似地跑到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玻璃門被她用力地甩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鑲嵌在門上的玻璃抖了抖，險些掉落下去。
科特收回了張開的手臂，扭頭看著緊閉的衛生間大門，想起秦月剛剛怪異的舉動，科特有些不放心，站起身來，朝著衛生間走去。
「親愛的，你沒事兒吧？」
科特略顯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秦月抹了一把臉，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面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姑娘，她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鼻樑高挺，嘴巴紅潤。
這是一個美人。
秦月抓了抓一頭金髮，將原本就不太整齊的金髮抓得亂糟糟的。
剛剛她又將朱爾斯的記憶翻看了一通，並未找到任何不妥當的地方，這具身體表現出的怪異，讓秦月覺得十分的彆扭。
現在她是這具身體的使用者，然而，她的思想還會被這具身體所干擾。
是原主的意識在作祟，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
秦月並不清楚，也找不出任何的頭緒，整個人變得有些心浮氣躁了起來。
第132章 林中小屋
秦月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具身體的不對勁兒, 可是她卻找不出任何的原因,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覺得心煩意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暴躁了起來。
秦月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狀態不對，她的思維很清楚, 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心底一股想要發洩的欲望折磨著她的神智。
秦月看著鏡中那個臉頰通紅，眼睛亮得驚人的女人，咬牙，將水龍頭擰到最大, 水池內很快放滿了掠水, 秦月想也不想地將頭埋入了那略顯冰涼的水中。
清澈的水從四面八方襲來, 淹沒了她的呼吸，理智似乎慢慢回籠, 將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緒控制住，秦月閉上了眼睛，感覺四周似乎變得安靜了下來。
她在衛生間裡待著的時間太長, 外面站著的科特有些不放心，揚聲問道：「親愛的,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衛生間內安安靜靜, 沒有任何的回應, 像是並沒有人存在其中一般, 科特越發地擔心起來，他心底隱隱升起一些不安感，接連喊了幾聲, 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正當他準備不管不顧地闖進去的時候，衛生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他看到自己的女友黑著一張臉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的頭髮被水浸透了，濕漉漉地披在身上，水珠順著發梢滾落，將她身上淺色的衣衫浸透，露出裡面深紅色的內衣輪廓，科特瞬間覺得口乾舌燥了起來，咳嗽了一聲後，視線微微往旁邊轉移了一下，隨即想起眼前這個春光乍泄的女孩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女朋友，科特咽了一口唾沫，重新轉回了目光。
秦月並未察覺到科特的目光，隨手從床頭扯過放在那裡的大毛巾，也不管它是做什麼的，兜頭罩了下來，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長髮。
毛巾很厚，十分吸水，不過片刻，頭髮便被擦得半幹，秦月舒了口氣，將毛巾扯了下來，抬頭一看，卻發現科特已經逼近了她的身前。
科特的身材高大，比起朱爾斯，足足高了十公分，他就那麼站在秦月的面前，帶來的那種莫名的壓迫感，讓秦月感覺極為的不舒服。
「科特，你幹什麼？」
秦月的聲音有些冷，可是朱爾斯的音色清亮嫵媚，用這種冷冰冰硬邦邦的語調說出來，卻憑空多了幾分誘惑感。
科特的眼睛暗沉，看著秦月的目光讓她覺得頭皮發麻，屬於女性的直覺讓秦月第一時間便猜出了科特此時此刻的想法。
秦月不動聲色，仰頭看著科特，眼神乾乾淨淨，不摻雜一絲感情，科特看到這麼一雙乾淨的眼睛，心底升起的那些齷蹉思想瞬間煙消雲散。
他本就不是那種喜歡強人所難的男人，朱爾斯當初和他在一起，他的這種性格 為他加分不少。
科特吐出一口濁氣，往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秦月凹凸有致的身體後，慢慢地說道：「親愛的，你的衣服濕了，你不需要換一下麼？」
直到科特提出來，秦月才發覺自己身上的不妥之處，秦月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看了科特一眼，科特立即便明白了秦月眼中的意思，遲疑了片刻後，仍舊是轉身離開了房間。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後，秦月仍舊不放心，走過去反鎖了房門，這才回去，在衣櫃裡翻找一通後，找出一件深色的T恤以及一條湛藍色的九分褲換上。
科特站在門外，聽到房門反鎖的聲音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只是想到朱爾斯的性格，科特又釋然了。
朱爾斯本來就不是那種開放的女孩，她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麼問題，是他想多了。
科特在褲兜裡翻找了一通，找出一盒皺巴巴的香煙盒，打開後發現裡面還有一根香煙在，科特眼睛一亮，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並沒有人在，科特便將香煙取了出來，放進了口中。
淡灰色的煙霧嫋嫋升起，科特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地安靜了下去，他吐出一個煙圈，看著那圈煙霧慢慢上升，擴散，心底最後一絲不愉快，也隨著煙霧的消失而消散。
遠處的大樓之上，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高倍望眼鏡。
「報告，目標人物似乎有些不對，請允許加大藥物劑量。」
「收到，同意請求。」
「是。」
男人關了耳麥，拿起手中的高倍望遠鏡，看著鏡頭那邊的女人，男人的臉上一片冷漠，看不出一絲屬於人類的情緒。
秦月急匆匆地換好衣服後，方才發覺屋子裡面的窗簾並沒有拉好，秦月臉黑了一下，走了過去，將窗簾拉開，往外看了過去。
女生宿舍樓外是一排香樟樹，再往外便是空闊的學校操場，最近的樓也在一千米開外。
這麼遠的距離，應該沒有人會看到這邊，秦月松了口氣，將有些淩亂的頭髮捋順，站在那裡想了片刻，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情緒，這才走過去拉開了寢室的房門。
科特聽到門想，摁滅了手中的香煙，想起朱爾斯並不喜歡自己吸煙，科特連忙背過手去，將手中的剩下的半截煙頭扔在了地上，用腳踩在了上面。
秦月一出來便聞到了外面淡淡的煙味，她看了科特一眼，見那人露出一絲帶著討好的笑容，秦月也生不起氣來，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進來。
見秦月並沒有發現他偷偷抽煙的事情，科特松了一口氣，哪料到背對他的女友突然冒出來一句：「你身上的煙味很濃，下次別在我面前抽了，我不喜歡。」
科特邁出去的腳步僵了一下，做了壞事卻被人現場抓包，這種感覺實在談不上什麼美好。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科特走進房間，順手把身後的房門合攏。
秦月聽到關門的聲音，身子微微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走到了書桌旁。
淺粉色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打開的英文書，秦月隨手翻看了一下，發現裡面的內容生澀拗口，語句似乎也並不連貫，秦月微微皺眉，沒有繼續看下去。
「你對這個感興趣？」
見秦月翻看自己看著的書，科特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是霍金的《時間簡史》，親愛的，你喜歡麼？喜歡的話我可以......」
「我不喜歡。」
秦月說著，合上了書，然後，回頭看向了站在那裡距離她不足一米遠的科特，臉上的表情非常的嚴肅：「科特，請你叫我朱爾斯，或者叫我韋斯特也可以，親愛的，實在有些肉麻。」
科特臉上的笑容凝滯了片刻，隨即說道：「可是，是你讓我這麼喊你的......」
這明顯是原主遺留下的問題，不過秦月並不想順應著原主之前的生活繼續保持著原主的習慣。
她並不是朱爾斯，所以，她也不喜歡科特，她不想和原主的男朋友攪合在一起。
「抱歉，我現在不喜歡了。」
秦月的語氣生硬，乾巴巴地說道，見科特沉默不語，秦月又扔出了另一個重磅炸彈：「科特，我們分手吧。」
秦月已經將一切都想得很清楚，她並不可能和科特在一起，她進入這個世界，為的只是任務，和原主的那些朋友，愛人糾纏太多，對她並沒有太大的好處。
這次的任務物件是小活屍，從字面上就能看出來，那玩意兒是多麼的兇險可怕。
她已經占了原主的身體，不能在將原主的朋友和愛人拉進這個泥潭之中。
秦月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科特陷入了混亂之中，他看著秦月那張冷漠的面孔，想起昨天這個女孩明明還依偎在他懷裡，說著愛他的話，怎麼今天就完全變了一個態度。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親愛的，你到底怎麼了？」
科特說著，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月的胳膊，憤怒之下的科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力氣，秦月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感覺似乎連骨頭都要被他折斷一般。
「科特，你放開我。」
秦月哪裡想到這個看起來很溫和的男人居然會動手，男女之間先天的差異讓秦月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開他的桎梏。
「科特，你放開我！」
秦月的聲音尖利了起來，見科特的眼睛越來越紅，似乎有失控的跡象，秦月心中發狠，想也不想地抬起膝蓋，狠狠地朝著科特最脆弱的地方撞了過去。
幾乎快要失去理智的科特哪裡想到秦月會這麼對他，立即便鬆開了握著秦月的肩膀，捂著自己被擊中的地方倒了下去。
看著臉色發青地科特，秦月的臉色也同樣的難看，她覺得自己自打經歷過薇薇安的那個世界之後，似乎變得越來越猥瑣了......
將跑遠的思緒拉了回來，秦月低頭看著那個躺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男人，思考著該如何將他給扔出去。
房頂上白熾燈旁邊的牆壁突然悄無聲息地開啟了一個小小的四方出口，一個黑色的管狀物從中間探了出來，乳白色的煙霧從管狀物中飄散出來，瞬間盈滿了整個房間。
秦月察覺到不對勁兒，立刻捂住了口鼻，然而這種氣體直接作用於人體，皮膚上沾染上這種氣體後，其中的藥效立即發生了作用，哪怕秦月再不甘願，意識仍舊慢慢地消散了。
倒下去的那一刻，秦月看到了緊閉的房門開啟了，三個從頭到腳武裝整齊的黑衣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秦月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接著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液體傾倒在了自己的頭上，秦月的頭皮接觸到這液體，意識有瞬間的清明，她剛剛掙扎了一些，露在外面的胳膊卻是一痛，溫熱的液體湧入她的身體之中，意識重新消散，她再也感覺不到外界的情形，很快地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抱著秦月的黑衣人將插入秦月體內的針管拔出，見懷中的女人徹底陷入昏迷之中，黑衣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他出了這麼多次任務，頭一次見到這麼耐藥的任務物件，將那強效濃縮昏迷藥劑紮入她體內的時候，黑衣人真怕將她折騰出個好歹。
旁邊的兩個黑衣人已經見昏倒在地的科特帶走了，留下的這個人抱著秦月，走進了浴室之中。
他將秦月放在浴缸之中，從懷中取出一瓶噴劑，熟練地對準了秦月的頭髮。
仔仔細細地將眼前這個女人的頭髮重新噴了一遍，確定藥效被完全吸收之後，眼見著女人的金髮越發顯得燦爛耀眼，襯得她那張漂亮的面孔越發得白皙細膩，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在女人臉上摸了一把，聽到耳機內傳出來的警告聲，黑衣人神情一凜，將秦月從浴缸內抱了出來。
將昏迷不醒的人安置在床上，黑衣人熟練地將屋內人了來過的痕跡消除，查看一番後，確保沒有任何遺漏之後，黑衣人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女人，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房門合攏後，發出一聲輕微的啪嗒聲，床上的女人似乎聽到了這聲音，掙扎了一番後，卻仍舊無法從黑色的噩夢之中逃脫，屋頂上的黑色管狀物已經縮了回去，牆面也恢復了正常，看不出絲毫痕跡。
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指針滴答作響，紅紅的秒針一格一格地往前跳動，不知疲倦地跑了一圈又一圈，粗長的黑色指針挪動了一格之後，女人終於從噩夢中掙扎了出來。
她睜開了眼睛，水晶似的藍色眼睛內一片迷茫之色，眨了眨眼睛後，那絲迷茫消退，她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
秦月閉上眼睛，開始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
十幾分鐘後，接收了原主全部記憶的秦月再次睜開了眼睛。
她現在所進入的這具身體名字叫做朱爾斯，是一個女大學生，她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名字叫做科特。
正想著，房門吱呀一聲開啟，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親愛的，你醒了。」
濃眉大眼的短髮小哥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他極為自然地走了過來，彎下身子，抱了抱坐在床上的秦月。
被陌生男人抱了個滿懷的秦月：「呵呵。」
別以為你長得帥就能耍流氓了！
在秦月以為自己會揍這個冒犯自己的登徒子一拳的時候，她的雙手卻不受控制地抱住了英俊小哥兒的腰，隔著衣服感覺到小哥兒有力的腰腹力量，秦月心底竟然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感覺。
秦月：「......」
這不對勁！
秦月腦中警鈴大作，然而，身體的反應卻完全不受她思想的控制，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自然而然地在小哥兒臉上親了一口。
秦月被這樣的發展已經完全弄懵了，腦中的危險信號已經飆升至紅色，她根本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爾斯的意識還存在於這具身體之中麼？
秦月仔細感應了一番，並沒有感覺到這具身體內有另外一個靈魂的存在，那麼為什麼，她的身體會不受控制地做出違背她意願的事情？
好在，這具身體並沒有再做什麼讓秦月無法接受的事情，就當秦月快要暴走的時候，英俊小哥兒放開了秦月，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
看著秦月有些呆滯的神情，英俊小哥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探過身子，伸出手指點了點秦月的臉頰。
「親愛的，你怎麼了？還沒睡醒麼？」
此時秦月終於重新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她往後靠了靠，避開了男人過於親密的舉動，她看著男人那熟悉的面孔，半響後，終於和朱爾斯記憶中的那個人對上了號。
這個長得陽光英俊的小哥兒正是朱爾斯的男朋友，科特。
在朱爾斯的記憶裡面，科特是一個很棒的男朋友，學習好，體育好，性格好，幾乎是完美的好好先生。
朱爾斯對這個男人的評價很高，她覺得這個男人會是她以後共度一生的男人。
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和這個男人共渡一生，秦月就進入到了朱爾斯的身體之中，代替了朱爾斯的存在。
對於這個朱爾斯愛著的男人，秦月沒有任何的感覺，他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秦月完全沒有辦法像是朱爾斯一樣和這個男人相處。
秦月張張嘴，正想說些什麼，誰知道，張嘴間，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咳咳咳......」
秦月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似乎連自己的心肝兒脾胃腎都要咳出來一般，她咳得太過厲害，白皙的面頰漲得通紅，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狼狽。
科特被秦月這樣子嚇了一跳，急忙起身過來，幫著她順氣。
感覺到科特的手毫無章法的在自己的身前背後胡亂的拍打，秦月咳得更加厲害了。
好一會兒，這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方才停止，這一番折騰下來，秦月渾身已經是大汗淋漓，金色的頭髮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臉頰因為劇烈的咳嗽而通紅無比。
科特有些心疼了起來，擔憂地詢問道：「親愛的，你沒事兒吧？」
秦月搖了搖頭，沒吭聲，她剛剛咳得太過厲害，嗓子火辣辣地疼，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接連問了幾句，秦月只是搖頭，表示自己無事，科特這才放下心來，和秦月說起這次的打算。
「這次的春假時間很長，我們準備一起出去遊玩。」
「戴娜，霍登還有馬蒂，他們都會一起前去。」
「我表哥在山裡有座小別墅，他說那裡的環境棒極了，十分適合度假，他已經將別墅鑰匙給了我，而且也將他那輛廂式轎車借給了我，說我們想待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科特說著說著，越發地興奮起來，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像是有火光在其中燃燒似得。
秦月回憶了一番，朱爾斯的記憶裡面，似乎也有度假這回事兒。
如果只是她和科特兩個人一起出去，秦月一定不會同意，只是同行的還有其他的朋友，秦月覺得應該不會發生什麼讓她不愉快的事情。
在朋友的面前，科特的這種讓她不舒服的親昵行為絕對會收斂一些。
既然佔據了原主的身體，總要為原主做些什麼，雖然並不會像原主一樣，過她原來想要過的生活，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總要做些什麼事情。
哪怕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罷了。
秦月同意了科特的邀請，說好了明天早上七點鐘過來接她之後，科特便離開了寢室。
秦月並沒有去送他，她怕自己這具身體控制不住地會對科特親親抱抱。
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她一定不能去做。
科特離開之後不久，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秦月細想起來，朱爾斯似乎一天都沒有進食了，腹中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饑餓，正巧秦月經歷過上一個世界之後，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心理陰影，她覺得自己短期內根本沒有辦法正視那些食物。
不吃也好。
秦月爬上床，躺了下去。
她並沒有關燈，柔和的燈光將房間內的物品染上一層淡淡的光芒，秦月看著頭頂上方粉紅色的紗帳，腦子裡各種紛亂的思緒不停地往上湧。
然而，明明腦子各種思緒亂成一團，秦月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的盯著紗帳的目光顯得有些空空洞洞的。
不知什麼時候，秦月睡了過去，房間的門悄無聲息地開啟了，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熟門熟路地走到了床上躺著的女人身邊，在她床邊站立許久，方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噴霧罐，對著女人的臉碰了起來。
淡粉色的霧氣湧了出來，在女人臉上覆蓋了薄薄了一層，白皙的面頰染上瀲灩的顏色，原本就漂亮非常的女人更加顯得妖嬈了幾分。
黑衣人的呼吸一窒，握著噴霧罐的手一緊，然而，他卻什麼也沒有做，看著女人臉上的粉色被吸入肌體之內。
女人的面頰又恢復了白淨，剛剛的瀲灩之色像是幻覺一般。
女人呼吸綿長，睡得極為香甜，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
淡淡的香氣從女人身上逸了出來，甜膩的氣息帶著一股誘惑人心的香甜，黑衣人看了一眼手中儀器上顯示出的數值，確定了藥效已經發揮了，這才從房間內退了出去。
屋外，走廊上燈光昏暗，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朝樓下走去。
宿管大媽坐在那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視螢幕，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一個陌生的人從女生宿舍裡出來。
黑衣人的身影沒入了黑暗之中，很快便與黑暗融為一體，像是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
***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秦月便醒了過來，進衛生間洗漱一番後，秦月裹著浴袍從衛生間內走了出來。
拉開衣櫃的大門，秦月挑挑揀揀了一番，選了一件細吊帶的碎花背心，以及一條深藍色的高腰熱褲出來。
既然度假，自然就要穿得漂漂亮亮。
秦月換好衣服後，在鏡子面前擺弄了許久，這才開始收拾行李。
這次去度假不知道要待多長時間，秦月帶了不少的衣物，將一個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
直到實在塞不下東西了，秦月看了看才空了一小半兒的衣櫃，戀戀不捨地關上了衣櫃的門。
剛剛弄好行李，寢室的房門便被人從外敲響，秦月眼睛一亮，蹦跳著跑過去開門。
房門拉開，科特那張俊臉出現在秦月的面前，她跳起來，雙手攬住科特的脖子，兩條纖細筆直的腿順勢盤在科特的腰上。
「親愛的，你來了~」
秦月的聲音甜膩異常，科特也被秦月的熱情弄得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起來。
「親愛的，你今天是吃了什麼藥了麼？怎麼這麼的熱情，我都有些消受不了了。」
科特開玩笑地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並不客氣，順勢在女友挺翹的臀部拍了一把。
秦月笑得歡暢，頭伏在科特的耳邊，輕聲說道：「親愛的，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麼？」
沒有男人可以抗拒這樣又甜又媚的聲音，科特的半邊身子都酥了，若不是現在時間緊迫，他真想順勢和自己的女友發生些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然而，時間並不允許科特做些什麼，他頗有些遺憾地拍了拍女友的臀部，說道：「親愛的，你的熱情來得太不是時候，現在我們該走了，蒂娜還在等著我們。」
科特說著，將黏在自己身上不願意下來的女友連哄帶勸地弄了下來。
秦月從科特身上跳下來，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衫，檢查了一番後，發覺東西都已經帶全了，這才準備出發。
科特四處看了看，發現扔在書桌上面的時間簡史，科特有些驚訝，將那本書拿了起來，朝著秦月揮了揮：「親愛的，你現在對這個感興趣？」
秦月回頭，看到科特手中拿著的那本書，腦海中似乎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然而，那畫面閃得太快，她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
來不及細想，科特已經將那本書順手放在了一旁，他走過來，一手攬著秦月，一手拉著那二十八寸大的拉杆箱往外走。
靠近了科特之後，秦月腦子便有些混混沌沌的，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以前的她根本不會做的事情。
「親愛的，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
「沒有。」
「真的。」
「當然。」
「那我現在說了。」
「我聽到了，我也很愛你，甜心。」
**
蒂娜租住的地方距離大學並不遠，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便到了。
秦月親了科特一口，才從車上下來，朝著樓上跑去。
蒂娜租住的地方是一個單身公寓，地方不大，不過對一個單身的女孩來說，已經足夠了。
門鈴響了幾聲後，房門便被人從內打開，一個漂亮的棕發女孩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很快便認出了這個男人，正是朱爾斯的閨蜜，蒂娜。
蒂娜看到秦月，愣了一下，指著她金燦燦的頭髮尖叫了一聲：「朱爾斯，你染頭髮了？！」
蒂娜記得很清楚，朱爾斯的頭髮是紅褐色的，現在卻變成了金黃色，原本就極為漂亮的她因為這頭金髮又增色不少。
秦月笑了起來，轉了個圈兒，風情萬種地撩了一下剛剛過肩膀的金髮：「怎麼樣，漂亮麼？」
蒂娜被好友這幅樣子逗笑了，推了她一把，笑駡道：「朱爾斯，你在幹什麼。」
秦月極為自然地介面：「我在調戲你啊。」
蒂娜：「......」
也許是蒂娜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自己這位好閨蜜的畫風似乎有點兒不太對。
然而，不等蒂娜細想，秦月已經拿起一旁的素描本看了起來。
素描本的第一頁便畫了一個帶著眼睛的男人。
蒂娜的畫畫功底不錯，完全將畫中之人的□□畫了出來，以至於只看一眼，秦月便認出了這個男人是誰。
「蒂娜，你還沒忘記他？」
蒂娜將畫冊搶了過來，纖細的手指撫過畫冊上面男人的臉，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懷念的神情來。
「我喜歡他，朱爾斯。」
秦月不置可否地咧咧嘴，沒說什麼，畫中的人曾經是他們的導師，蒂娜和他有過一段關係，不過在他們發生過關係之後，這人便從學校裡消失了，蒂娜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不過朱爾斯卻覺得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吃過就不認帳的人渣。
不過感情這種事情，外人並沒有資格置喙什麼，哪怕那男人的年齡是蒂娜的一倍。
朱爾斯認為那男人欺騙了蒂娜，不過蒂娜並不這麼認為，她覺得她們只是談了一場沒有結局的戀愛罷了。
秦月正坐著和蒂娜說著話，在樓下等著不耐煩的科特也跑了上來。
蒂娜站了起來，笑著和科特打招呼，秦月笑嘻嘻地說道：「科特，蒂娜還是忘不了那個男人，天啊，真不知道那個老男人有什麼好的。」
蒂娜瞪了秦月一眼，回頭看著科特，欲蓋彌彰地將手中的素描本放在一旁：「我沒有忘不了他，只是偶爾會想他罷了，畢竟我們曾經談過，想想前男友也沒有什麼關係。」
蒂娜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科特卻並不在意女生之間的那點兒小心思。
「沒關係，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有了他，以後你就不會在想你那個前男友了。」
科特說著，從書架上翻出一本書，放到蒂娜手中：「你帶這本書去，霍登會覺得你很有內涵，我保證這本書他沒看過。」
對於科特的提議，蒂娜興趣缺缺，顯然對那個叫做霍登的男人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科特也不在意，繼續和蒂娜聊著一些關於霍登的話題。
秦月覺得自己插不上話，有些無聊地坐在一旁，四下翻動著蒂娜床頭書櫃上的擺設。
翻開兩本厚厚的書籍，秦月看到書本後面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攝像頭，攝像頭上面的紅點兒一閃一閃的，顯示著這個攝像頭正在工作之中。
鏡頭那邊的人發現了這邊的秦月，有些慌亂了起來，領頭的禿頂男人倒是沒有一絲慌亂，呵斥了那幾個慌亂的工作人員之後，在一旁一整排按鈕之中按了幾個。
秦月正打量著那攝像頭，冷不防一股灰色煙霧噴了出來，秦月一口吸了個正著，咳嗽了兩聲之後，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要說的事情。
正巧這時候，樓下傳來了霍登的聲音，他已經到了。
秦月起身，和蒂娜招呼了一聲，朝樓下跑了過去。
科特緊跟著往外走，走到門邊的時候，科特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朝著蒂娜喊了一聲：「蒂娜，你沒有穿褲子。」
蒂娜低頭一看，發覺自己身下只穿著一條薄薄的褲子，臉刷得一下漲得通紅，罵了兩句之後，急急忙忙地換上衣服，又將收拾好的行李帶著，鎖好了房門下樓。
科特和秦月站在車子跟前，見蒂娜下來，科特立即朝霍登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上去表現。
蒂娜長得不錯，加之之前科特已經推銷了很久，霍登沒見蒂娜之前，便已經對她心生好感，見過她之後，心中的好感更甚，忙不迭地過去幫忙。
霍登的長相與教授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皮膚微黑，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分明，與教授那種文質彬彬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蒂娜對他不怎麼感興趣，只不過礙於科特和朱爾斯的面子，保持著表面上的客氣。
然而，也不知道是霍登太過遲鈍，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霍登並沒有因為蒂娜的冷淡而露出什麼不愉的神情。
科特開來的廂式車足夠大，塞了幾個人的行李之後後備箱仍舊有不少的空餘之處。
四人上了車，各自選了位置坐好。
開車的人是科特，秦月自然而然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蒂娜選了第二排的位置，霍登就坐在她的旁邊。
霍登一直找著話題和蒂娜搭話，蒂娜只是客氣地應付著，並不熱絡，霍登的熱情一直沒有打消，努力找著蒂娜感興趣的話題。
蒂娜被堅持不懈的霍登攪得沒有了脾氣。
人家一直那麼熱情，她就這麼冷冷淡淡的，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於是便用了心和霍登聊起來。
這麼一聊天，蒂娜才發現，自己和霍登有許多共同的話題，這一下子，蒂娜來了興趣，和霍登聊地話越來越多。
見二人聊得投機，科特和秦月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當初朱爾斯請科特幫忙介紹朋友給蒂娜的時候，科特也是用了心的，不論是從長相還是其它的什麼方面，霍登和蒂娜都是最相配的。
當然，兩人到底合不合適，還要看雙方的感覺，不過兩人若是能在一起，科特和朱爾斯也是樂見其成的。
正在這時，一輛破破爛爛的小車從不遠處駛了過來，馬蒂一邊開著車，一邊在那裡吞雲吐霧，整個車廂裡被他折騰得煙霧繚繞。
馬蒂吸得正嗨，車子險些撞到了前方的車上面，馬蒂暈暈乎乎地踩了刹車，將車子停了下來。
「嗨，朋友們！！」
馬蒂看到了這邊的眾人，從車子裡鑽了出來，大聲地打著招呼。
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男人從副駕駛上出來，拉著馬蒂朝他們的車子走了過來。
車上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
馬蒂他們都認識，那個和他一起的陌生男人又是誰？
正疑惑間，那兩個人已經走了過來。
馬蒂正是雲裡霧裡，不過還有幾分理智存在，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個男人。
「他是我的表弟，葉林，來自Z國這次我們出來，我媽讓我帶著他一起來玩玩。」
既然是馬蒂的表弟，眾人也不好說什麼，讓二人上了車。
相比較馬蒂而言，葉林這個人要討喜很多，不過短短的十分鐘內，便讓車內的人接受了他的存在。
第133章 林中小屋
葉林能言善道, 加之長相俊美, 卻並不顯淩厲，很快的，便獲得了車內眾人的好感。
蒂娜原本對霍登有了幾分好感, 然而，有葉林這樣一個更加出色且符合她審美的男人存在，蒂娜的那點兒小心思便煙消雲散了。
霍登顯然也察覺出來了蒂娜變化，然而他和蒂娜之間並不存在什麼，嚴格來說, 兩人甚至連朋友都談不上, 他自然也不能對蒂娜的變化多說什麼, 只是因為蒂娜的改變，霍登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葉林生出了幾分敵意。
霍登雖然不喜歡葉林, 不過他卻保持著幾分風度，只是漠視了葉林的存在罷了，並未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只是他這樣略顯小氣的做法, 讓他在蒂娜心裡本來就不高的分數瞬間又降低了幾分，相對的, 葉林那溫文爾雅的模樣勾得蒂娜更加心癢。
秦月倒是知道一些分寸, 雖然很想和科特膩歪在一起, 不過他在專心開車, 她只能乖乖巧巧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不過性格使然，安靜了幾分鐘後，秦月便耐不住性子, 解了安全帶，轉身趴在了座位上面。
朱爾斯的身材很好，以這樣的姿勢趴在座位上時，挺翹的臀部被緊身熱褲包裹著，兩條又細又長的腿搭在座位上面，惹得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心猿意馬起來。
科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往秦月那圓潤的弧度上面飄，只覺得整個人有些口乾舌燥了起來。
幸虧蒂娜住的地方距離城外並不遠，否則有這麼一個心猿意馬的司機在，車上這些人的性命實在堪憂。
秦月對科特的心不在焉毫不知情，她趴在那裡，湖綠色的眼睛裡似有波光閃動，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後排座位上的那些人，牙齒輕咬嘴唇，欲語還羞。
這麼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哪怕已經名花有主，仍舊勾得車上的幾個男人有些心猿意馬了起來。
蒂娜看著這樣的好友，心裡咯噔一下，莫名地升起了一絲不太好的感覺，明明是相同的一張臉，可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孩卻與她記憶裡的完全不同。
她真的是朱爾斯麼？
蒂娜腦海中浮現出荒謬的猜想，很快又被她自己否決掉了，這個人不是朱爾斯，又會是誰？
「朱爾斯，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蒂娜到底忍不住，輕聲詢問了起來。
秦月歪頭，看向坐在那裡的蒂娜，幾縷金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面孔，使得她那張漂亮的小臉看上去多了幾分怪異之感。
「蒂娜，我很好啊，我從來沒有過這樣棒的感覺。」
秦月的聲音柔軟得一塌糊塗，在這狹窄的車內空間，落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聽到她聲音的眾人內心滋生出莫名的心思，只是礙于現實，強自壓抑在心底深處。
作為朱爾斯男友的科特感觸最深，他們已經交往了幾個月的時間，他還從未聽過朱爾斯用這樣的語調說話，身體頓時便起了反應，恍惚間，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歪，險些撞到路邊的樹上。
科特回神，猛地踩下刹車，橡膠輪胎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車子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車上坐著的人哪裡想到車子行駛間會突然停下，由於慣性猛地向前撲去。
一時間，車內哎吆哎吆的叫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秦月摔得最慘，其餘幾個要不有安全帶保護，要不就是撞到前面的座位墊，她是背對著前方，車子猛地一停，她的身子朝後仰去，後腦勺重重地撞在了車子的前控制台上。
後腦勺傳來的劇痛讓秦月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之中，黑暗之中，似乎有一連串的畫面飛速閃過，畫面中的情景有熟悉的，有陌生的，秦月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被塞得滿滿當當，越發地沉重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聽到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響，似乎有人在呼喚著她的名字。
男男女女的聲音在她耳邊閃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唯有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透過層層迷障，刻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朱爾斯，朱爾斯，朱爾斯......」
耳邊的聲音慢慢地變得清晰了起來，秦月睜開了眼睛，看著上方的廣闊的藍天，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後腦處連綿不斷的疼痛傳來，秦月嘶了一聲，抬起手想要觸摸一下傷處，哪知道動了幾下都沒將手拿起來，秦月有些訝然，她的手怎麼了？
難道剛撞到頭部導致她全身癱瘓了？
秦月腦海中浮現出這麼一個不靠譜的猜測，隨即被自己否定了。
只聽過碰到後腦死人的，還沒聽過摔癱了的，她應該不會這麼幸運，成為那個史無前例的第一個的。
秦月腦子裡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眼珠子卻是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被抽取了靈魂的傀儡娃娃一般。
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四周傳來，秦月心中一緊，危險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的身體重新恢復了控制，猛地一個用力，從地上坐了起來。
坐起來的秦月看到周圍橫七豎八躺著的幾個人，科特，馬蒂，霍登，蒂娜，葉林......
秦月的臉色瞬間地變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車禍麼？
秦月看到不遠處完整無缺的車子，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是車禍，車子不會保持得那麼完整。
那麼就是人禍了。
是誰幹的？
秦月的後腦處實在疼得厲害，眼前的景物都有著幾重重影，她似乎看到了幾個武裝整齊的黑衣人從四面包圍了過來，他們的手中握著的東西，似乎是槍......
槍！！
秦月腦子一個激靈，冷汗瞬間冒了出來，剛剛有些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
朱爾斯他們都是學生，怎麼可能惹到這些荷槍實彈的人？難不成是那個叫葉林的男人招惹來的？
秦月心中懷疑，看著那些快速接近的人，心中的疑惑越加的濃郁。
這些人訓練有素，分明是隸屬於什麼組織，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耳邊有破空聲傳來，秦月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有什麼東西從她耳邊飛了過去，深深地插入了不遠處的泥土地上。
□□！
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隨即感覺到胳膊處一痛，冰冷的液體流入了身體之中，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秦月心中暗叫一聲不好，發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劇痛傳來，鮮血盈滿整個口腔，意識終於恢復了清明，然而，下一刻，更多的麻醉劑紮入了她的體內，秦月根本沒有辦法抗衡如此大的藥量，身子晃了晃，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幾秒鐘，秦月看到了一個黑衣人跑到了自己身前，拿出一罐小小的噴劑朝著自己面上噴著。
甜膩的氣體湧入她的鼻腔，秦月原本就已經渙散的神智更加得昏昏沉沉起來。
十幾個黑衣人訓練有素，很快便將各式各樣的藥劑噴在了地上躺著的這些人身上，確定他們的身體已經將藥劑完全吸收了，這才將幾人重新挪回車上，還原成剛剛的模樣，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幾分鐘後，車上的眾人全都清醒了過來，他們似乎忘記了剛剛發生過的事情，七嘴八舌地指責著開車的科特。
科特被這些人數落得心煩氣躁，咒駡了一聲後，又見一旁的秦月仍舊沒有醒過來，心底更加焦躁了起來，耳邊在聽著這些人吵吵嚷嚷的聲音，科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朝著幾人吼了起來：「閉嘴，不要說了！！」
車上眾人被科特突然爆發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他，科特也是一驚，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咳嗽了一聲，放低了聲音：「朱爾斯還沒醒，我有些著急。」
霍登幾人紛紛表示理解，葉林卻不說話，黑色的眼睛裡似有暗色的流光閃過。
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昏迷不醒的秦月弄醒，她那一臉迷茫不知道身在何處的神情，竟是讓科特越發覺得心癢難耐，忍不住在她嘴上親了一口。
秦月的身體想要回應他，然而意識深處卻十分排除這種接觸，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起來，科特以為是他觸碰到了秦月的傷口，連忙放開了她，輕聲詢問她到底有沒有事情。
秦月勉強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後腦處，明明鼓起了一個小包，她卻沒感覺到怎麼疼痛。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秦月想著，感覺到手指遊戲不舒服，抬起手一看，秦月發現自己長長的指甲縫之間夾著一層黑色的東西。
她臉色黑了一下，明明出來之前剛剛洗過澡的，這些是什麼？
秦月想著，抬起手來細細打量，卻發現指甲縫隙中的東西是一層泥土。
怎麼會有泥在？
從學校離開後，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泥土，她指甲裡面的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秦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明明覺得這些泥土出現得很奇怪，她卻不願意去深究這些東西是從何而來，仿佛為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浪費腦力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秦月抽出幾張面巾紙，面無表情地擦去了指甲中的泥土，看著恢復乾淨整潔的指甲，秦月滿意地笑了起來，她扭頭，看向一旁重新扣上安全帶，準備開車的科特，笑眯眯地抬起手給他看：「親愛的，你說我做一個水晶美甲好不好？」
科特聞言，扭頭看了過來，看到秦月那白淨細長的手指，科特眼神一軟，傾身在她的手指上落下一個吻：「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秦月笑了起來，點了點科特的額頭，笑駡道：「好好開車~~~」
短短幾個字，卻被她用那嫵媚十足的語調轉了無數道彎兒，那聲音化成了一雙雙看不見的小手，勾得人心裡癢癢的。
蒂娜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排那兩個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男女，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寂之色。
霍登察覺到蒂娜的情緒變化，想了想，仍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蒂娜，你怎麼了？」
此時此刻，受了刺激的蒂娜並不想說話，她搖了搖頭，低頭看著自己隨身背著的書包，想到那人溫文爾雅的面容，以及兩人之間溫柔繾綣的纏綿，她心中更是鬱結。
那人為什麼會不告而別？
他對這段感情，真的只是當做一場打發寂寞的遊戲麼？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馬蒂又開始吞雲吐霧，□□麻痹著他的神經，讓他陷入一種奇妙的世界之中。
坐在馬蒂身邊的葉林周身被一層又一層的煙霧環繞，那張英俊的面容隱藏在煙霧之後，只有一雙黑色的眼睛，在煙霧之中閃著灼灼光芒。
車子繼續行駛了起來，這一次，倒是沒有再出什麼么蛾子，車子很快便到了目的地附近。
眼見著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便能到達了地方，車子卻在這個時候，沒油了。
科特咒駡一聲，用手機搜索了一下，發現附近有一個加油站村子。
科特大喜，開車來到了地圖上標注的那個加油站。
車子到了加油站，車上的眾人全都下了車。
這個加油站十分破舊，四周雜草叢生，不遠處的那棟房子也是破破爛爛，像是隨時要倒掉一般。
蒂娜有些懷疑，這種一看就像是已經快要荒廢的加油站，會有人在這裡麼？
蒂娜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其餘幾人雖然也懷疑，只不過這個地方是離得最近的加油站，還是找找看有沒有人在這裡。
於是眾人便四下散開，尋找這裡可能存在的工作人員。
對於找人這種事情，秦月興致缺缺，甚至因為這裡的環境太過髒亂，秦月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她只是隨意地看了看，便站在一旁，看著其他人尋找，自己確是不願意在動彈。
這地方雖然荒涼，不過遠處的環境卻是不錯。
放眼望去，遠處的群山連綿不絕，深深淺淺的綠色覆蓋在蒼山之上，形狀各異的山峰像是一隻只收起了獠牙的巨獸盤踞在那裡。
很美麗，卻也很危險。
秦月想著，眼神卻開始渙散了起來，隱隱約約的甜膩香氣從她身上逸散了出來，融入了空氣之中。
不遠處，正準備朝她走過來的葉林腳步微微一頓，看著她那窈窕的身影，靜默了片刻，到底還是朝她身邊走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葉林來到她的身邊，另一個人的速度，卻比他要更快一些。
「朱爾斯！」
蒂娜喊著，小跑著來到秦月身邊，她看到秦月在愣神，拍了拍她的肩膀，將走神的秦月喚醒了。
「朱爾斯，你在這裡發什麼呆？」
秦月恍然回神，回頭看著蒂娜，眼神仍舊有些呆呆的，碧綠的眼眸中沒有什麼神采。
看到她這幅模樣，蒂娜有些擔心，輕聲問道：「朱爾斯，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感覺你有些怪怪的？」
秦月愣了片刻，眼中浮現處些許光亮，她笑了笑，攬著蒂娜的肩膀，扒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哪裡怪了，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呀~~」
秦月這像是繞了一百八十道彎的語調讓蒂娜覺得極為得彆扭，她打了個激靈，推了秦月一把，笑著罵道：「朱爾斯，你能不能把你舌頭捋直了說話！」
對於蒂娜的話，秦月恍若未聞，整個人恨不能黏在蒂娜的身上。
「人家不嘛，人家就是這個樣子，舌頭怎麼能捋直？要不你來幫幫我？」
秦月說著，伸出手去抓蒂娜的手，蒂娜被秦月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縮回手。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你可別在瞎鬧了！！！」
兩個姑娘在一旁笑鬧不聽，悅耳的笑聲為這荒涼詭異的加油站增添了幾分鮮活的色彩。
葉林站在那裡不動，目光一直黏在那邊的女孩身上，不遠處的霍登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十分的刺眼。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大步走了過來，抬起手朝著葉林的肩膀拍了過去。
葉林像是早就察覺到了霍登的接近，往旁邊讓了一步，躲開了霍登的手掌。
霍登一掌落空，有些訝異，不過只是以為是葉林僥倖罷了，並未放在心上。
他看著葉林的目光有些不善，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們都在找人，你不過來幫忙，在這裡看些什麼。」
「沒什麼。」
葉林回答道，態度坦坦蕩蕩，對自己剛剛的摸魚行為沒有任何的愧疚。
看到他這樣一副欠揍的模樣，霍登覺得自己不揍他絕對是因為他的涵養足夠好。
「沒什麼好看的，都不會是你的。」
霍登意有所指，葉林卻像是根本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目光掃過那邊的兩個女孩，在霍登即將暴走之前，轉身離開。
霍登看著葉林離開的背影，握緊了拳頭，若不是顧忌著馬蒂，他的拳頭怕是早就招呼到了這個小白臉的那張俏臉上了。
他就沒有見過比他更招人揍的人！
霍登強忍著不耐，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實在是不想在看見這個討人厭的男人了。
科特進了那個看起來隨時要倒塌的房子裡面。
這間屋子只有一扇門，並沒有窗戶存在，整個房間顯得十分的陰暗。
科特站在門口，喊了幾聲，並沒有人回應，他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這個屋子的實際面積要比在外面看起來的要大得多。
屋子裡沒有點燈，就著門外照進來的陽光，科特勉強能看到屋內的景物，屋子只有幾個破舊的傢俱，看起來像是隨時快要散架的樣子，斑駁的牆壁上掛著許多模樣稀奇古怪的用具，科特看了幾眼，認不出那些黑乎乎的是什麼東西。
他看了一圈，發現了一道關閉的木門，科特下意識地覺得這門後應該有些什麼東西存在。
人類的好奇心很重，很多時候，當好奇心出現的時候，意志力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身體的本能。
正當科特準備推開那扇緊閉的木門時，身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要幹什麼？」
哪怕科特是個男人，也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出了一身地冷汗，他猛地轉過身來，便看到一個身材分外高大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前。
科特身材高大，這個男人卻要比科特足足高了一個頭，和他相比，科特像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小毛孩子。
房間本就不算太大，這個男人往那兒一站，房間顯得更加地陰暗逼仄，科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看到他身上穿著加油站特有的橙色工作服時，科特稍稍松了一口氣。
「你不要誤會，我是來加油的，我進來只是為了找人，沒有別的意思。」
那男人並不說話，像是在估量科特話中的真實性。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那人又背對著燈光，科特完全看不見他的容貌，可是他卻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科特只覺得毛骨悚然，恨不能立即從這個昏暗的房間裡逃出去，然而，這個男人擋在他的面前，封閉了他所有逃走的路線，科特心中升起濃郁的不安，就在他準備不管不顧地喊叫起來的時候，那人突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科特一直憋著的一口氣松了下去，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上。
那人走了幾步，發覺科特並沒有跟上了，他停下佳偶，粗嘎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著：「你還不出來？」
科特一驚，將腦中那烏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一旁，立即便跟了上去。
出了門，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科特這才有了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明明不過才進去短短的十幾分鐘，他卻生出了一種恍若隔世的荒謬感。
這個工作人員的塊頭太過高大，氣場也是十足，霍登他們注意到了他，立即便走了過來。
男人掃了一圈兒，目光越過幾個男人，落在站在稍遠地方的兩個女人身上，他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嘖嘖兩聲，說了兩聲可惜。
幾個男人被他這兩聲可惜說得頭皮發麻，硬著頭皮問道：「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這人眼神輕蔑地掃了他們幾個一眼，說了一句分馬牛不相及的話：「我要是你們，就早早滾回城裡待著了。」
科特他們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正是衝動好鬥的時候，男人的話惹怒了他們，幾人圍了過去，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模樣。
男人倒是很能看清形勢，他的雖然比這幾個男孩都要壯碩，單打獨鬥他絕對是碾壓性地完虐他們，然而，他們人多，他只有一個。
識時務者為俊傑，男人立即便道歉。
四個準備動手的男孩子：「......」
你剛剛那麼囂張，現在這麼慫真的好麼？
人家已經道了歉，並且不準備在繼續惹事，他們也沒有必要揪著不放，哪怕心裡覺得有些憋屈，可也只能這麼硬生生忍下去。
將郵箱加滿了油，眾人上車，準備離開。
那個男人看了看車上眾人，目光在秦月臉上停留的時間最長，在科特變了臉色準備不管不顧地下來和他決鬥的時候，男人收回了目光，又說了一句：「我是好心，你們最好現在就回家去，否則你們絕對會後悔的。」
對於男人的話，回應他的是科特豎起的中指。
車子絕塵而去，男人吃了一嘴的灰塵，臉上卻沒有惱怒之色。
待那車子朝著既定的方向而去，再也看不到一絲影子的時候，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藍牙耳機，掛在了耳朵上面。
「目標已經前往目的地。」
「重複，目標已經前往目的地，請做好準備。」
耳機內傳來沙沙的聲響，半響之後，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收到。」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加油站的影子已經被甩得不見了蹤跡，只是剛剛那人的話卻對這些人造成了一些陰影。
秦月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她黑著一張臉，看著自己乾乾淨淨的手指甲，想起剛剛在加油站時，那個油膩膩的男人盯著自己看的那一幕，打心裡便覺得犯噁心。
「親愛的，你剛剛為什麼不揍他？」
忍了一會兒，秦月到底沒忍住，扭頭，氣鼓鼓地看著開車的科特，生氣地說道。
科特心情也不太好，此時強打著精神哄勸著秦月。
他本就是能言善道的人，很快，就把氣鼓鼓的秦月哄好了。
見著自己女友重新露出了笑容，科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見剛剛的小插曲拋之腦後。
馬蒂癱在後座吞雲吐霧，葉林坐在他旁邊閉目養神，蒂娜坐在那裡，翻看著手中厚厚的書籍。
霍登原本想和蒂娜搭話，然而，蒂娜全副身心像是完全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了，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旁邊坐著的霍登。
霍登喊了蒂娜兩聲，見她不搭話，便也覺得無趣，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車內安靜了下來，除了秦月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外，在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
又過了約摸大半個小時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大山，大山中間被掏出了一個長長的隧道，公路筆直地通往其中。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秦月停止了說話，她看著眼前漆黑一片的隧道，心底升起一絲濃郁的不安感。
還未等秦月說些什麼，科特已經駕駛著車子駛入了隧道之中，進入隧道的一刹那，秦月明顯感覺到身體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掃過，極度的不安感讓秦月變了臉色。
正當秦月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腦子一陣陣的發暈，待到暈眩感褪去之後，她又恢復了正常。
此時，車子也駛出了那條長長的隧道，眼前的路已經不在是柏油馬路，變成了泥土路。
好在最近並沒有下雨，泥土路面還算結實，車子駛過去，揚起大片的塵土。
又開了約摸十幾分鐘，車子在一棟小木屋前面停了下來。
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那棟近在咫尺的房子，抬起手指指了指那看起來完全與別墅不搭邊的房子，開口說道：「是我眼睛有問題，還是你的腦子有問題，這就是你所謂的山間別墅？」
科特也有些驚訝，他記得自己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在他的記憶裡，這裡分明是一棟別墅，怎麼現在會變成一棟小木屋？
面對女友的質問，科特也有些不確定，想要聯繫表哥詢問，掏出手機一看，卻發現手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信號。
科特尷尬地摸了摸頭，將手機在秦月眼前晃了晃：「沒信號了，對不起，寶貝兒，別生氣，我們先進去看看，也許裡面會出人意料呢？」
蒂娜也在後面幫腔：「是啊，朱爾斯，我們先看看，要是實在不行，我們在離開也不遲。」
兩個人連哄帶勸，秦月臉上好歹是露出一點兒笑容來，跟著科特他們下了車。
幾人在不確定屋子裡面是什麼樣子的時候，也沒有將行李帶下來，科特拿著鑰匙，率先走了過去，打開了房門。
出乎眾人的預料，房間裡的裝飾擺設竟然還不錯。
蒂娜在門口櫃子上摸了摸，發現並沒有灰塵，她滿意地點了點，扯了扯秦月的胳膊，說道：「朱爾斯，這裡雖然不是別墅，不過也還不錯，我們的春假就在這裡度過吧。」
秦月看到一塵不染的屋子，以及牆壁上掛著的那些狼頭鹿首，心中已經是極為滿意，又聽到蒂娜如此說，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好的。」
兩個姑娘都沒有問題，其餘的幾個男孩子，自然也沒有任何問題。
搬行李這種小事情自然有男士代勞，秦月拉著蒂娜，興致勃勃地參觀起來。
這個小木屋看起來不大，裡面的空間卻不少，除了一個大客廳外，還有六個客房，正好住下他們六個人。
蒂娜聽到秦月的分配，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來：「朱爾斯，來這裡度假，你不準備和科特發生些什麼麼？」
聽到蒂娜的話，秦月臉一紅，白了她一眼，嬌嗔道：「蒂娜，你在胡說些什麼？」
蒂娜切了一聲，捏了捏秦月傲人的地方，笑著說道：「你和科特黏糊的厲害，在不發生點兒什麼，我怕科特會被自己身上的火給燒著了。」
這下子，秦月可是真的惱怒了，追著蒂娜想要教訓她，蒂娜嬉笑著朝外面的客廳跑去。
兩個姑娘打打鬧鬧跑了出去，正巧幾個男人扛著行李走了進來。
一股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幾個男人的臉上染上一絲淡淡的紅暈，看著那兩個姑娘的眼神亮得驚人。
作為女孩子，對男人的目光總是是分敏銳，尤其是長期被男人行注目禮的美女，對這種別有含義的目光更是敏銳。
蒂娜和秦月停止了打鬧，看向那四個扛著行李傻乎乎站在那裡的男人。
秦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你們不累麼？」
秦月的聲音將這些理智飄忽的人拉回了現實，他們察覺到自己此刻尷尬的狀況，咳嗽了一聲，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科特扔下行李，走過去抱住了站在那裡的秦月，遵從心底的欲望，低頭吻了下去。
秦月的身體期待著他的熱吻，然而意識卻隱隱透著幾分抗拒，左右糾結之間，秦月微微側頭，讓他這個原本會落在她唇上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面。
濕熱的觸感從面頰處傳來，秦月皺起了眉頭，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厭惡之色。
這幾分厭惡之色被站在另一旁的葉林看得正著，他的眼神微微一暗，似乎想到什麼別的東西，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人家小情侶在這邊親熱，他們一群人圍著看似乎有些不太妥當，其餘幾人各自拎著行李回房間去了。
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科特更加激動了起來，離得秦月近了，那股甜膩的香氣越發地誘人，似乎能將人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欲望全都勾出來。
科特的呼吸越發地粗重起來，抱著秦月的胳膊越收越緊，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嵌進他的身體中一般，灼熱的呼吸噴在秦月的耳側。
耳後的肌膚極為敏感，被科特的呼吸掃過，秦月顫慄了一下，心底升起了一種陌生的渴望。
極度的危機感升騰而起，秦月感覺到場面有些失控，在察覺到科特想要將她攔腰抱起來的時候，秦月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從科特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科特喘著粗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秦月，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秦月看到這麼一雙眼睛，腦海深處浮現出一段支離破碎的片段，她的腦子嗡的一聲響，針紮似的劇痛傳來，她嘴裡發出一聲慘叫聲，抱著頭蹲了下去。
秦月的叫聲將科特幾乎快要失控的理智重新拉了回來，他看到蹲在那裡，臉色蒼白得嚇人的秦月，心中一緊，急忙蹲了下去，關心地詢問道：「親愛的，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天啊，你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
這疼痛來勢洶洶，將秦月折騰得死去活來，不過短短的幾分鐘，秦月卻覺得像是過去了幾個世紀，待到疼痛褪去，秦月渾身已經是沒有了一絲力氣，她癱坐在那裡，金色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浸透了，絲絲縷縷地黏在臉上，整個顯得說不出的狼狽。
見到這樣的秦月，科特心疼至極，此時此刻，他哪裡有什麼心思想些別的，見秦月好了一些，他將秦月從地上抱了起來。
秦月想要掙扎，然而渾身實在酸軟無力，就連動彈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又哪裡能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你放開我......」
秦月的聲音軟綿無力，聽起來倒像是在撒嬌。
科特有些無奈，既是心疼，又是好笑，見她明明已經沒有了力氣，卻還是想從他懷裡掙脫下去，科特抱緊了她，無奈地說道：「親愛的，我沒有那麼禽獸，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相信我。」
秦月沉默無語，想起科特往日的作為，到底是選擇相信了他。
這人的人品不錯，應該不會趁著她手腳酸軟無力的時候做些什麼事情。
其他的幾個人已經選好了房間，似乎是因為他們剛剛二人在客廳裡的表演，住了人的房門都是緊閉著的，只有盡頭的兩個對門房間還開著門。
科特選了一間房間，將秦月抱了進去。
也不知那幾個人是不是故意的，這間房間的床很大，足夠兩個人翻滾，看到這張床，科特眼中浮現出些許笑意，然而，想到此時此刻的情景，那絲笑意上又添了幾分苦澀之意。
秦月被放到了床上，雖然從精神到肉體都覺得十分的疲憊，然而，她對這個男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強打著精神看著他。
看著她戒備十足的樣子，科特頗有些無奈，他舉手來，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在你好起來之前，我絕對不會碰你的，你放心，好不好？」
第134章 林中小屋
雖是相信了科特的保證, 不過秦月仍舊不願意在自己昏睡的時候有個陌生男人在房間裡。
這個人和原主之間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誰也不知道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這個男人會不會做些別的事情。
看著秦月明明已經疲憊得要命，卻強打著精神不願意睡過去, 科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說道：「親愛的，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有什麼事情你可以過來喊我, 我就在隔壁房間。」
話說到這份兒上, 秦月也不好在冷著臉，她點點頭, 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知道了。」
科特又待了一會兒，見秦月真沒有挽留他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過顧忌她的身體，科特沒說什麼, 將薄被散開仔仔細細蓋在秦月的身上, 這才離開了房間。
房門合攏的聲音響起, 腳步聲遠離, 片刻後，對面傳來關門的聲音，秦月終於松了一口氣, 強撐著精神從床上下來，挪到門邊將房門反鎖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現在實在是虛弱的厲害，不過是走了這麼幾步，便喘得厲害，手腳更是酸軟無力，像是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一般，若不是靠著極高的意志強撐著，她怕是根本回不到床上待著。
這麼一折騰，雖然身體疲憊得厲害，不過那種隨時都要昏睡過去的感覺倒是消失了。
秦月躺在鬆軟的被褥上面，開始思考起自己進入這個世界之後發生的事情。
秦月將自己進入這個世界後的記憶一遍又一遍地開始梳理起來。
她是昨日進入這個世界的，到現在為止，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扣除她睡覺的時間，實際上，只有七八個小時。
這七八個小時的記憶並不多，秦月卻反反復複回憶了無數次。
秦月感覺自己的這具身體，有些不太對勁兒。
朱爾斯的性格雖然開朗外向，卻並不是一個開放的女孩，她和科特交往了幾個月，做得最親密的事情也不過是親吻罷了，這對於開放程度極高的美國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好在對於朱爾斯的保守，科特並未有什麼不愉快，科特很尊重朱爾斯，並不會做什麼過火的事情。
然而，就在秦月進入朱爾斯的身體，清醒著的這七八個小時內，有幾次都險些和科特擦槍走火。
這不正常。
若是說年輕人氣血旺盛，容易控制不住自己，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兩個小男女都控制得很好，那麼為什麼，在她進入這個身體之後就開始失控了？
是她的問題嗎？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便被秦月自己否決了。
這不可能。
秦月對自己很瞭解，雖然科特的長相挺符合她的審美的，然而，她很清楚一件事情，她是這個世界的入侵者，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她有自己的原則。
科特是朱爾斯的男友，是她的愛人，她雖然擁有朱爾斯的全部記憶，可並不代表，她一併繼承了朱爾斯的那些感情。
她對科特沒有感情，她不會也不應該被科特所誘惑。
那麼，她的那些失控，到底是什麼原因？
這個世界的任務，是獲得小活屍的愛。
既然有小活屍的存在，側面說明了這個世界是有鬼怪存在的不科學世界，既然是不不講究科學的世界，自然會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神秘力量存在。
只不過，以她現在的能力，會是什麼樣的力量可以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之下干擾她的思維？讓她做出各種她之前不可能會做出的事情來？
屋子裡的燈光很亮，牆壁的隔音並不怎麼好，隱隱約約可以聽見隔壁房間內傳來人走動的聲音。
閉著眼睛的秦月沒有看到，牆壁上掛著的一副油畫悄悄地往旁邊移動了幾釐米，一個細長的管狀物從裡面探了出來。
淡淡的白色的煙霧從那個管子裡面噴了出來，很快便充斥在整個房間之內。
床上躺著的秦月對此一無所覺，只是覺得思維有些遲鈍，她打了個哈欠，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疲憊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底浮現出怪異的感覺，秦月來不及去想，無法遏制的困意席捲而來，將她徹底拖入了黑暗之中。
床上的人沉沉睡了過去，緊閉的窗戶不知道何時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一陣風吹拂進來，白色的窗紗浮動，反鎖的房門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小小的空隙。
有細微的腳步聲從走廊外傳了進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了下來，片刻之後，開啟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修長的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人進入房間之後，腳步停滯了片刻，目光在正對面的油畫上面停留了片刻，方才收回了目光。
他反手關上了房門，一步步朝著床上躺著的女孩走了過去。
男人人高腿長，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不過十來步便跨越了過來，他在床邊停了下來，低下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女孩。
這是一個非常美的女人，男人卻並沒有在意她的外貌，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女孩那張漂亮的臉孔，男人歎息了一聲，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女孩柔軟細膩的肌膚。
這是他的任務物件，然而，一番觀察之後，他卻發現這個任務物件與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是這個世界因為他的入侵而產生了偏差，還是這個任務物件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男人有些摸不清楚，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讓他很清楚，這個房間裡遍佈攝像頭，而他的能力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在不離開，怕是就會被發現了。
他雖然有些能力，可是卻也知道，與這個世界裡最強悍的組織對上的後果。
他不想去挑戰。
纖細的手指在女人臉上細細摩挲了一下，男人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
等到秦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鐘。
睡得時間太久，秦月腦子有些昏沉沉的，她從床上坐起來，覺得酸軟無力的身體似乎恢復了正常。
秦月抓了抓頭髮，沒什麼形象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從床上下來。
剛剛穿好鞋子，便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伴隨著敲門聲的，是科特那清亮的聲音：「親愛的，你醒了沒有？」
聽到科特的聲音，秦月眼睛一亮，赤著腳跑過去，將反鎖的房門打開。
「親愛的~~」
秦月跳了起來，雙腿環在科特的腰部，雙手攬著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剛剛醒來的美人帶著一種別樣的慵懶氣質，美人在懷，又是早晨這樣的特殊時刻，科特若是沒有反應，才是不正常。
他想也不想地低下頭，親吻著女孩紅潤的嘴唇，秦月熱情地回應著他。
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四周的溫度似乎都升高了幾分，就在情況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將快要迷失的兩人拉了回來。
「大清早的，你們兩個就這麼火熱，能不能考慮我們這些單身狗的感受？」
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終於分開，扭頭朝著出聲的人看了過來。
葉林端著咖啡杯，身子倚在牆壁上，看著站在秦月房門口的二人，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秦月臉一紅，莫名的羞恥感升騰而起，她慌忙鬆開手，從科特身上跳了下來，轉身回了房間。
房門砰得一聲被關上，若不是科特躲得快，關閉的房門怕是要砸到他的鼻子上面。
好事被人破壞，科特一身火氣無處可泄，只是葉林也沒說錯什麼，他不好發火，又見他那雙似笑非笑地目光在他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掃了一圈，那似乎是意有所指的目光讓科特臉一紅，整個人都變得尷尬了起來。
哪怕兩人都是男人，很多事情不用說就能明白，只不過明白是一回事兒，被人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科特垂下手，遮掩著令人尷尬的部位，硬邦邦地岔開話題：「那個，葉林，你的咖啡是從哪里弄來的？」
葉林收回目光，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待唇齒之間佈滿咖啡香濃的氣息，方才開口，回答科特的問題：「廚房裡有咖啡豆和咖啡機，我剛剛磨了一杯，味道還不錯，你若是想喝的話，可以嘗嘗。」
科特對咖啡並不感興趣，只不過現在這是他逃離此刻尷尬境地的藉口，於是便點點頭，說了一聲好，又見女友的房門始終沒打開，科特覺得，剛剛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大約不會繼續發生了，於是揚聲喊道：「親愛的，你要喝咖啡麼？我去幫你煮一杯。」
說完，也不等秦月回到，自己急匆匆地離開了。
葉林看著科特離去的背影，低下頭，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發燙的咖啡，黑色的眼睛裡似有波光閃動。
秦月背靠著房門，拍了拍自己紅得似乎要燒起來的臉頰，想到剛剛自己和科特親熱被人撞見，秦月就有一種想要拿頭撞牆的衝動。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饑渴了？？？？
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砍掉，秦月吐出了一口濁氣，感覺臉上的熱度似乎消退了許多，她這才打開行李箱，挑選著衣服。
大紅色的絲綢吊帶連衣裙，只堪堪能蓋住大腿的位置，秦月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秦月洗漱了一番，換上衣服，將金髮松松地挽起來，看著鏡中腰細腿長的美人，秦月挑眉，露出一抹嫵媚至極的笑容。
將自己打理好，秦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科特已經不在外面了，秦月有些奇怪，想起剛剛科特說的要去給她煮咖啡，秦月笑了起來，扭著腰往客廳去了。
客廳裡面，蒂娜他們早已經到了，秦月是最晚出來的。
聽到人的腳步聲，眾人回頭，看到大紅裙裝的秦月時，在場的男人眼神俱是一亮。
朱爾斯長得本來就極為惹眼，合體的紅裙將她美好的曲線完全勾勒出來，這群男人雖然並不會有什麼齷蹉心思，不過出於男性本能，仍舊是被她所吸引。
見自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秦月滿意至極，娉娉婷婷地走到科特的面前，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科特伸手拉了她一把，秦月順勢倒了下去，膩在了科特的懷裡。
「親愛的，你給我煮的咖啡呢？」
秦月窩在科特的懷裡，手指在科特的胸膛上繞著圈圈。
科特只穿了一件薄T恤，被秦月這麼一撩撥，血氣方剛的男人立即便有了反應，兩人距離如此接近，秦月哪裡感覺不到科特的變化，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斜睨了科特一眼，嗲聲喊道：「親愛的~~~~~~」
科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坐在一旁的蒂娜微微皺眉，看著好友的那有些過火的動作，想要說些什麼。
沒等她開口，另一邊的葉林倒是開口了：「嗯，雖然我覺得你們兩個應該繼續下去，不過，昨天到現在你們什麼都不吃，真的不需要一些東西補充補充體力麼？」
秦月從科特懷裡抬起頭，朝著那邊坐著的葉林嫣然一笑：「吃什麼，你麼？」
葉林的目光從秦月身上掃過，並未多留，他看著臉色變得微微有些難看的科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我很樂意，不過科特怕是不太樂意。」
科特放開摟著秦月的雙手，將兩條胳膊搭在沙發的靠背上面，他看著坐在對面的葉林，挑眉：「我怕你沒那個福氣。」
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了起來，就連抽□□抽嗨了的馬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他睜著迷蒙地眼睛，目光在科特和葉林身上掃了掃去，似乎弄不明白這倆貨為什麼一副要掐起來的樣子。
蒂娜急忙打圓場：「剛剛只是開玩笑而已，我做了早餐，你們要不要吃一些？」
蒂娜說著，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見秦月歪在沙發上朝著葉林拋媚眼，頓時覺得頭都大了，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拉起她，說了一句過來幫忙，便扯著她往廚房去了。
禍害源頭離開了，剩下的那些人，也就鬧不起來了，葉林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哼著歌看著落地窗外的景物，像是剛剛那類似挑釁的舉動並不是他做出了的一樣。
馬蒂有些奇怪地看了葉林一眼，覺得自己這個來自神秘國度的表弟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兒。
他記得表弟是個溫文爾雅懂事知禮的好孩子，為什麼他會做出調戲自己表哥前女友，表哥朋友現女友的舉動來？
察覺到自己表哥的注視，葉林轉過頭來，看著馬蒂，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怎麼了，我親愛的馬蒂表哥？」
馬蒂抖了一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自己的這個表弟不正常。
他明明正常得要命好不好？
讓他抽口□□冷靜會兒。
馬蒂拿出自己的特製杯子，又開始吞雲起霧。
科特哼了一聲，別開臉去，不想搭理葉林。
葉林昨天積累起來的好感度，就在這麼短短的幾分鐘內，跌到了最低點。
葉林喝了一口咖啡，已經冷掉的液體順著喉嚨滾入胃裡，苦澀的味道充斥在整個口腔之中，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並不在意那些失去的好感度。
不過是些NPC罷了，任務對象又不是他們，他何必在意？
秦月被蒂娜拉到了廚房裡面。
吃的東西是他們帶來的，都是些麵包三明治之類的，廚房裡有微波爐，簡單熱一下就好。
蒂娜關了廚房的門，盯著秦月的眼睛，臉上的表情極為嚴肅：「朱爾斯，你怎麼了？你剛剛為什麼要那麼做？」
秦月眨眼，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碧綠色的眼睛裡水光瀲灩，蒂娜看見自己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對方的眼中，哪怕她是個女人，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剛剛，你和那個葉林，你怎麼能當著科特的面說那些話？」
秦月眨眼，臉上的表情極為無辜：「我說了什麼？」
蒂娜有些無語，伸出指頭戳了戳秦月腦袋，見她捂著頭呼痛，蒂娜心一軟，急忙伸手揉著她被戳紅了的額頭。
秦月笑了起來，趁著蒂娜不注意，吧唧一口，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讓蒂娜的臉莫名地一紅，她瞪了秦月一眼，被她的無賴打敗了，說了一聲過來端飯。
秦月顛兒顛兒的過去了，拿著託盤，和蒂娜一起端著早餐去了客廳。
客廳裡的氣氛恢復了正常，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恢復了正常。
大家以極快的速度解決了早餐，之後便開始商量起了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這個地方是科特選擇的，在場的眾人裡，唯有科特一個對這裡比較瞭解。
見眾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科特低頭在秦月的頭上親了一口，這才說道：「我記得，在樹林旁邊有一個湖泊，那裡的環境很不錯，我們去那裡游泳吧。」
大家商量了一下後，便同意了科特的提議。
泳衣這種東西，眾人也都帶了，據科特所說，湖泊距離這裡並不遠，大家索性回房換了泳衣。
秦月帶來的泳衣只有薄薄的兩片，勉強遮住重點部位，她換上之後，盯著鏡子中的火辣美女，總覺得有些彆扭，想了半天，翻出一件半長防曬衣套在了泳衣外面。
大約是她在房間裡面待著的時間太長了，外面的已經換好衣服的眾人等得急了，科特敲了敲秦月的房門，催促道：「親愛的，你可以快一些麼？」
「我來了。」
秦月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小跑著出去了。
科特看到穿著防曬衣的秦月，有些訝異，開口詢問道：「怎麼了？游泳你還穿這個？」
秦月推了科特一把，佯裝生氣地說道：「我怕曬不行麼？」
秦月那點兒力氣哪裡能推得動科特，科特長臂一伸，將秦月攬進了懷裡：「好好好，你說得都有理，你怕曬，等會兒我幫你把太陽擋著。」
秦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在科特腰間掐了一把，笑駡道：「還不趕緊走。」
眾人離開了小木屋，說說笑笑地往湖邊去了。
穿過枝葉茂盛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碧綠的湖水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燦爛的陽光從天空灑落，湖面波光粼粼，有不知名的小魚在湖中遊弋著，吐出一串串小小的氣泡。
這片湖並不大，看起來倒是挺乾淨，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水生植物，霍登活動了一下身體之後，一頭紮進了湖水之中。
兩分鐘後，霍登在湖中心冒出了頭，他浮在水中，朝著岸上的幾個人招手，示意他們趕緊下來。
葉林看了膩歪在一起的科特和秦月一眼，笑了笑，和霍登一樣紮進了湖水之中。
葉林的游泳姿勢很漂亮，像是一尾漂亮的魚。
蒂娜看見他游泳的動作，眼睛一亮，一雙眼就那麼黏在了葉林的身上。
霍登看到這一幕，心中有些不快，又見葉林在自己身邊冒了出來，霍登忍不住開口，說道：「這麼游泳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來比一場？」
葉林看著他，黑色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太多的情緒。
「有什麼彩頭？」
「輸了的人要為贏了的人做一件事。」
「不論什麼事都可以？」
「都可以。」
霍登的游泳技術很不錯，然而，葉林比他更甚一籌，比賽結果很快便出來了。
葉林上了岸，看著還泡在水裡的霍登，挑眉問道：「還不上來？」
霍登看著蒂娜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葉林吸引，心中越發的氣悶起來，又見葉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猜中了他比試的真實目的，霍登更是覺得心情惡劣。
葉林和霍登之間的齟齬自然影響不到旁人，馬蒂一直都處在半夢半醒之中，秦月和科特兩個卿卿我我都不夠，又哪裡有功夫注意到他們？蒂娜的注意力全在葉林身上，此時她對葉林有些心動，自然是看他什麼都好，至於霍登，已經完全被蒂娜忽略了。
一群人各懷心思，玩得倒也還算盡心，中午的時候，午餐問題就在樹林裡面解決了。
葉林贏了，也沒有為難霍登，只是讓他準備燒火用的木材。
霍登原本以為葉林會為難他，哪知道他只是提出這麼一個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要求，對葉林的那點兒成見稍稍減輕了一些。
湖邊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玩的，只不過這群人一直都生活在城市裡面，鋼筋水泥的都市叢林待久了，來到這深山野林裡面，自然是玩野了。
等到日落西山，這群人才戀戀不捨地回了小木屋去了。
在外面瘋了一天，眾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污漬，各自回房洗漱了一番後，方才重新回到了客廳。
晚餐仍舊是簡單的麵包牛奶，不同的是，馬蒂從包裡面拿出來許多啤酒放在了茶几上面。
霍登拿了一罐啤酒，撬開拉環，灌了一口啤酒下去後，方才開口：「馬蒂，你怎麼想起來帶這個？」
馬蒂攤手：「來玩怎麼能不帶酒？大家儘管喝，我帶了很多。」
科特拿過兩罐啤酒，打開之後遞了一罐給秦月：「嘗嘗？」
秦月搖頭：「我不喜歡喝這個。」
科特繼續哄勸：「你嘗一嘗，味道還不錯。」
蒂娜已經喝了小半罐，見秦月還在猶豫，也勸說了起來：「是啊，朱爾斯，你少喝一些，沒有關係的。」
秦月猶豫了片刻，接過了啤酒，看了一眼科特之後，秦月猶猶豫豫地喝了一口。
唔，味道居然還不錯。
眼見著秦月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抱著啤酒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科特笑了笑，仰頭將一罐啤酒灌了下去。
十幾分鐘後，地上橫七豎八地扔了許多空掉的啤酒罐。
酒能助興，雖然這些啤酒的度數並不高，可是架不住這群人喝水一樣的往肚子裡面灌。
興奮起來的眾人決定玩真心話大冒險。
幾罐啤酒下了肚，許是因為興奮，又或許是因為其它的原因，秦月的意識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從之前那種奇異的狀態之中脫離出來的秦月立即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她為什麼會像是沒骨頭一樣的扒在科特的懷裡？
這不科學！！！
秦月被眼下的情形下了一跳，立即便從科特的懷裡鑽了出來。
大家原本玩得正嗨，秦月的動作便顯得尤為地突兀起來，懵然地看了她半響，正好滾動的酒瓶口對準了她的方向。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馬蒂叫了，其它的幾個人也因為馬蒂的叫聲回過神來，齊齊指著秦月喊道：「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秦月：「......」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怔愣了片刻，剛剛發生的事情浮現在秦月的腦海之中，她終於記了起來，現在他們似乎是在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
這次被選中的人是她。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秦月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我選真心話。」
眾人愣了愣，沒想到秦月竟然會選擇真心話，只是片刻後，便釋然了，真心話，大冒險，選什麼都正常。
喝過酒之後，馬蒂的眼神亮得驚人，想起曾經和朱爾斯發生過的事情，馬蒂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你還是原包裝麼？」
在秦月看來，這問題問得有些過火了，然而，其餘幾個人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就連朱爾斯的男友都不覺得又什麼，反而興致勃勃地看著秦月，等待著她的回答。
秦月的眼睛抽了抽，沉默了片刻後，開口：「是的。」
科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把拉住秦月的手，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她扯進了懷裡。
「我很高興，朱爾斯。」
科特說著，在秦月臉上親了一口。
秦月的臉瞬間黑了下去，腦海裡浮現出越來越多的畫面，看著畫面中的那個人做著她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秦月整張臉的表情都扭曲了起來。
她這副樣子落在了坐在對面的葉林眼中，葉林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朱爾斯沒有選擇大冒險，親吻狼頭的那個事件並沒有發生，而且，之前明明還和科特如膠似漆，現在對科特的親吻和懷抱卻如此抗拒。
這個人，是真正的朱爾斯麼？
一個人就算演技在完美，對待自己的愛人也不會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葉林想到了一種可能。
能在兩種不同的性格來回切換的，除了精神分裂，大約沒有別的了。
難道他這次的任務物件是個精分患者？
葉林有些不淡定了，若是正常人，攻略起來的難度並不會很大，然而，一個精神病患者的話，他要如何獲得她的愛？
葉林想了很多，然而此時此刻，他根本做不了什麼，大戲即將登場，作為一個只能參與，卻不能改變世界大體走向的入侵者來說，他能做的，只是順應劇情發展，在其中尋找機會，完成自己的任務。
葉林決定靜觀其變。
***
被科特親了一口，秦月覺得渾身極為地難受，掙扎著從科特懷裡鑽出來，秦月捋了捋有些淩亂的頭髮，坐到了蒂娜的旁邊。
科特有些發懵，張開手看著秦月，問道：「親愛的，你怎麼了？」
此時的秦月只覺得親愛的三個字尤為的刺耳，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又會中招，然後就會和科特發生各種不可描述的事情。
直到此時此刻，對於自己為什麼會性情大變，秦月也找不出任何的頭緒，哪怕這具身體並不是她自己的，只要想到這具身體會在她意識迷失的時候和科特發生些什麼，秦月便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見秦月不答話，科特也有些生氣，他實在被秦月這反反復複的態度折騰得有些疲倦，剛剛明明還好好的，他甚至覺得今天晚上他們就能進入本壘，為什麼，她現在又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科特不耐煩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灌了下去，黑著一張臉不說話。
客廳裡面的氣氛沉悶了下來，馬蒂連忙打圓場：「來來來，我們繼續玩。」
說著，也不等眾人回答，徑直轉動起了酒瓶子。
酒瓶子在桌子上骨碌碌地轉動著，慢慢地停了下來，瓶口的方向正對著蒂娜的方向。
「哈哈！！」馬蒂一拍手，指著蒂娜說道：「蒂娜，趕快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蒂娜看著對準著自己的酒瓶，猶豫了片刻後，開口說道：「我選擇大冒險。」
馬蒂有些訝異地看著蒂娜，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選大冒險：「我以為你會選真心話。」
蒂娜笑了笑，說道：「剛剛朱爾斯已經選了真心話，所以我選擇大冒險。」
真心話問的問題總會有些過火，蒂娜不想回答讓自己尷尬的問題，於是便理所當然的選擇了大冒險。
馬蒂有些發愁，手杵著頭，思考著該出什麼問題。
見馬蒂半天想不出來大冒險的內容，蒂娜笑了，說道：「如果你選不出來，那麼我就......」
沒等蒂娜將話說完，只聽見砰得一聲巨響，客廳正中央的一塊地板彈開了，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冬菇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遲疑了片刻，眾人起身，來到了那個洞口旁邊。
這個洞口有一米見方，看起來像是個類似地下室的地方，長長的水泥臺階斜著向下，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將目光移到了科特的身上，霍登開口，詢問道：「科特，這裡是什麼？通往哪裡？」
科特抓了抓頭，看著這個黑洞洞的入口，他記得自己上次來似乎是很久之前了，他只是大概記得這裡的環境，至於別的，他實在是記不清楚了。
「這個應該是個地下室，至於裡面有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馬蒂看著這個不知通往何處的洞口，眼睛轉了轉，抬頭看向了蹲在那裡，一臉茫然之色的蒂娜。
「我想到讓你做什麼了。」
蒂娜茫然地抬起頭，看向了馬蒂，看到他臉上的笑容，蒂娜心底咯噔一下，一絲不太好的預感浮現在心頭。
果然，下一秒，她便聽到了馬蒂開口說道：「蒂娜，你下去看看這裡通向哪裡。」
蒂娜：「呵呵。」
她可以選擇真心話麼？
閑著也是無聊，眾人最終決定，和蒂娜一起下去探險。
蒂娜稍稍松了一口氣，能有人和她一起下去就好，雖然打頭陣的還是她，不過比起來剛剛讓她一個下去，已經好了很多。
秦月看著這個入口，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然而，她怎麼看，也看不出這裡面有什麼。
鬼氣，怨氣，什麼都沒有，除了略微有些陳腐的空氣之外，這裡面聞不到任何其它的怪味。
其它的人都開始去尋找照明工具，然而秦月卻站在那裡，沒有動彈。
同樣沒有離開的，還有葉林。
葉林看著站在那裡，像是在想什麼事情的秦月，眼神閃了閃，抬步走到了她的身邊。
「你在做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秦月回頭，看向葉林，發覺他站得距離實在有些近了，秦月有些不太自在，往旁邊挪了一步。
葉林像是沒有察覺到秦月的小動作，繼續問道：「你在幹什麼？怎麼不去找照明工具？難道你不想下去麼？」
葉林一邊詢問著，一邊打量著秦月的神情，想要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接下來的劇情。
如果知道，她知道多少，如果不知道，那她現在的猶豫又是因為什麼？
秦月皺眉，並不太想回答葉林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葉林有些不太對勁。
他雖然長了一副平易近人的皮囊，可是秦月卻覺得，那只是他的偽裝而已。
這個人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好相處。
「沒什麼，我只是怕黑，我不太想進去。」
秦月沒有再看葉林，目光在那打開的地下室門上遊移。
這個門為什麼會突然打開？是有其他的原因，還是只是因為這門壞了？
秦月更偏向於前者，一定是有她所不知道的力量操縱著這一切。
從她偶爾會迷失神智，做出以她本性根本不會做的事情來看，這個世界應該有一個強大的力量在操縱著這一切。
那個東西的力量非常強大，秦月覺得，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抗衡那股力量。
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改變她的思想，行為模式，讓她像是變成了一個陌生人，這樣強大的力量到底會是誰擁有的，那個存在又為什麼要對付她？
第135章 林中小屋
秦月陷入沉思之中, 並沒有察覺到葉林的靠近, 等到科特等人找到幾盞煤油燈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秦月和葉林兩人極其親密的靠在一起的畫面。
他們是當他不存在麼？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肆無忌憚？
科特覺得自己腦袋上的顏色有點不對，他臉上的表情沉了下去, 大步朝那似乎黏在一起的二人走了過去。
蒂娜看到這樣的科特，有些擔心，害怕憤怒之下的科特會對自己的好友做些什麼，連忙出聲喊道：「朱爾斯！」
蒂娜的喊聲將秦月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抬頭, 險些撞進葉林的懷裡, 秦月皺了皺眉, 往後退了一步，正巧這時, 科特也走了過來，看到秦月臉上那帶著厭惡的神色，科特心中一松。
他該相信她的。
剛剛他看到的兩人像是抱在一起的畫面, 應該是角度的問題，哪怕朱爾斯有些什麼心思, 也不會對這葉林這個只算得上認識的男人出手。阿
科特雖然相信秦月, 可並不代表他相信葉林, 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猶如一根刺紮在他的心裡, 聯想起早晨葉林說的那些話，科特十分肯定，這個葉林, 對他的女朋友有企圖。
科特走過去，將秦月擋在身後，他看著葉林，不客氣地說道：「朱爾斯是我的女朋友。」
葉林眨眼，看著科特臉上掩飾不住的怒意，說道：「我知道。」
葉林說著，表情極為認真地看著科特，開口：「我什麼都沒有做，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你的女朋友。」
葉林的態度坦蕩得過分，科特不免有些懷疑了起來，莫非真的是他疑神疑鬼，想多了？
雖是這麼想著，科特仍舊警告了葉林一句：「請和朱爾斯保持距離。」
葉林舉起手來，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OK，我明白了。」
對於科特的態度，葉林並不在意，對於知曉劇情的他來說，眼前的科特已經與死人畫上等號。
一個快要死的人，他又何必和他計較？
蒂娜幾個人也過來打圓場，這件事就算這麼過去了，眾人圍成一圈，打量著這個黑洞洞的入口。
大約是覺得這裡是科特表哥的別墅，就算是地下室，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大家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打頭陣的人自然是蒂娜，她選擇了大冒險。
蒂娜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燈光亮了起來，周圍的人臉上被這黃色的燈光暈染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秦月心中有些不安，見蒂娜準備往下走，秦月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蒂娜的胳膊。
蒂娜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抬頭，不解地看著秦月。
「朱爾斯，怎麼了？」
此時的秦月，狀態有些不對勁，汗水已經將她的後背浸透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光潔的面頰滾落下來。
「我們還是別玩了，這畢竟是別人的地方，萬一下面有什麼主人不想讓我們看見的東西，我們這麼貿然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蒂娜感覺到秦月握著自己的手微微顫抖著，想到自己好友似乎對黑暗的空間有種本能的恐懼，蒂娜心一軟，細聲細氣地說道：「朱爾斯，如果你害怕，留在這裡等我們就好了。」
危險的感覺一波波地席捲而來，秦月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明明周圍什麼都沒有，她卻覺得又什麼東西潛伏在黑暗之中，等待著將她們這群人拆吞入腹。
秦月相信自己的感覺。
不能下去，底下會很危險。
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卻不知怎麼的，拐了個彎，變成了另外的一句。
「你小心一些，慢慢走，我們的時間還有很長，不要著急。」
這話一說出口，秦月心裡咯噔一下，渾身冷汗直冒。
這不是她想說的話。
沒等秦月再次開口，科特已經拉住了秦月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扯入了懷裡。
「親愛的，你不要擔心那些事情，這是我表哥的房子，下面能有什麼東西？你看看你，渾身都濕透了，要是著涼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秦月被科特扯了過去，眼睜睜地看著蒂娜舉著油燈走進了那黝黑的走道之中。
完了。
她心中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來，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完了。
霍登跟在蒂娜後面走了下去，接著是馬蒂，三個人走進去幾分鐘後，葉林才舉著油燈下去，臨走之前，葉林看了一眼被科特抱在懷裡，臉色不太好看的秦月，好心地建議道：「科特，我覺得朱爾斯的情況似乎不太好，要不，你們留在上面？」
科特瞪了葉林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不用擔心，朱爾斯她好得很。」
葉林聳聳肩，沒說什麼，順著水泥的臺階往下走。
知道這個世界的劇情是一回事兒，親身經歷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些可以召喚出可怖生物的道具，如果有機會，說不定他還可以帶回去一兩件。
科特雖然懟了葉林一句，不過到底還是擔心女友的身體，見葉林下去了，科特低頭，看著女友白得過分的面孔，輕聲問道：「親愛的，如果你不舒服，你可以在上面等，沒關係的。」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出了這麼一身汗，她現在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只是現在這種情況，讓她待在上面等待結果，根本不是她的作風。
「我沒事，我和你們一起下去。」
見秦月堅持，科特也沒在勸說，聽到下麵傳了馬蒂的喊聲，科特點燃了油燈，遞給了秦月一盞，拉著她的手一起往下走。
秦月心裡裝著事情，對於拉拉小手這種事情已經選擇性忽視了。
更過分的事情她都做過，何必矯情到在乎這個？
油燈的光芒並不強烈，只能勉強照亮眼前不足兩平米的地方，秦月發現這地下室的牆壁並不是平平整整的水泥牆，上面雕刻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浮雕，秦月拿了油燈湊近去看，卻看不出來那些浮雕是什麼東西。
順著水泥的臺階往下走了兩三米，燈光已經照不到這裡，只能憑藉著手中的油燈照亮。
腳下的道路趨近平坦，前方一片黑暗，只能聽見馬蒂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從不遠處傳來，卻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秦月和科特二人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尋去，走了十幾米的距離後，眼前出現了一個彎道，拐過了這個彎之後，便看到了之前下了的那些人手裡面的燈光。
秦月有些心驚，這個地下室到底有多大？
科特的表哥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修建一個這麼大的地下室？
秦月朝著一旁的科特看了過去，卻發現科特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神情。
油燈的火苗忽明忽暗，科特的那張原本陽光俊朗的面孔多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科特，你不覺得奇怪麼？這裡已經不像是地下室，看起來像是個小型的地下堡壘，你的表哥到底是做什麼的？」
面對秦月的疑問，科特理所當然地回答道：「親愛的，你知道的，但凡富豪，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愛好，這片山屬於我的表哥，他別說修建一個地下堡壘了，就算是修建一個城堡，也沒什麼。」
秦月沉默了下來，心底的不安卻越來越多。
這真的只是一個富豪為打發無聊而修建出來的東西麼？
又走了約摸幾百米的距離，秦月感覺到四周的空氣似乎有些濕潤了起來，秦月微微皺眉，手指在一旁的牆壁上摸了一把。
冰涼的觸感透過手指傳入身體之中，秦月打了個冷顫。
前方傳來蒂娜的驚叫聲，秦月心中一凜，顧不得去想剛剛浮現出來的奇異感覺，加快腳步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跑去。
跑了十幾米後，眼前豁然開朗，那是一個非常大的房間，足有六七十平米。
房間並不空蕩，琳琅滿目的物品幾乎堆滿了整個房間。
牆角處放著一個穿著婚紗的木頭人，木頭人旁邊是一個石頭雕刻的人魚雕像，在往旁邊是一個五層的櫃子，上面也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
他們手裡的燈光不足以照亮整間屋子，除了那些大件物品，其它的，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想要知道是什麼，非得舉著油燈到跟前去看。
秦月舉著油燈走到蒂娜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後，方才開口問道：「蒂娜，怎麼了？」
蒂娜有些激動，一雙水藍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天啊，這些東西實在是太精緻了，真想不到地下室裡面居然會有這些東西。」
秦月也想不到，科特的表哥修建了這麼大的一個地下室，目的只是為了收藏這麼些千奇百怪的東西。
此時科特也趕到了，看到這滿屋子的東西，科特也是一驚，他真沒想到表哥會在地下室裡面藏著這麼些東西。
那條長長的通道只通向這裡，除了他們進來的入口外，這裡再沒有別的出口，眾人閑來無事，索性在這裡面翻看那些東西。
面具，木偶，小丑服裝，女巫掃把......所有的東西都做的無比精緻，每一件看起來都像是全新的，完全沒有被人使用過一般。
主人將東西保護得如此好，大家也不好胡亂翻動，拿起來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會造成什麼損傷。
葉林看著這滿屋子的東西，哪怕早有心裡準備，暗暗吃了一驚。
這麼多的物品堆放在這裡，如果說每一件物品都對應著一種奇異的生物的話，這裡面該有多少種奇異生物存在。
葉林有些心驚膽戰了起來，想起最後的那一幕，失控的怪物，慘死的幕後操縱者，以及這個世界最終的滅亡。
葉林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浮現而出的陰鬱之色。
劇情已經進行到了這一幕，過不了多久，朱爾斯就會死亡，他的時間不多了。
***
一間足有幾百平方的房間之中，四周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電子螢幕，每一個螢幕上的畫面全都不同。
幾十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聚集在一個電子螢幕前，聚精會神地看著螢幕中的那幾個人影，等待著他們最終的選擇。
看到畫面之中的蒂娜拿起一本厚厚的日記本，並且念出了裡的內容之後，一個禿頂的男人興奮地大叫了起來。
「是邦克家族！！！」
與男人興奮相比，是其餘那些人的失落表情，他們悻悻地從口袋裡掏出錢，放到了男人的手中。
男人看著手中厚厚的一遝錢，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
高大的黑人男子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人那張滿面笑容的臉，開口質問道：「他們就要死了，你居然還拿他們的命運來打賭？」
禿頂男子毫不在意，將手中那疊票子收入口袋之中，這才抬頭看向那個義憤填膺的黑人。
「夥計，你應該早些習慣這些，這種場面你見過一次或許會為他們即將到來的遭遇而揪心，只不過如果你看過十次，百次，上千次，就會麻木了。」
「你總會習慣這些東西的。」
一旁的黑髮美女為新上任的保全隊長解釋：「我們處理的這些東西都是上一個世界的殘留物，鬼怪，魔法，神，所有你能想像的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東西。」
「他們全都存在，如果不是我們進行獻祭，將這些東西壓制下去，相信我，這個世界，早就完了。」
他們做的都是正確的事情，他們是為了全人類而做這些事情的，手上沾染鮮血並不是他們所願意的，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死去，他們並不能完全做到無動於衷。
只是，除了這樣，他們還能如何？
上個世界遺留下來的生物太過強大，如果不用獻祭的方法讓他們安靜下來，整個人類世界全都會被這些傢伙所顛覆。
與全人類的幸福相比，幾個人的死亡，真的算不得什麼。
黑人男子沉默著，看著螢幕中那幾個懵懂的男男女女，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他那些無謂的同情心根本毫無作用，他根本救不了那些孩子們。
監控室內的狂歡還在繼續，螢幕另一面的那些人卻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麼即將到來。
或許，有一個知道。
葉林看著蒂娜如同劇情中的那樣選了邦克家族的日記，想到那幾個渾身散發著難聞氣味的東西即將出現，葉林歎了一口氣，趁著這些人不注意，將幾個不大的小物件收了起來。
他的動作做得極為隱秘，加之這裡的光線並不太好，竟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動作。
日記上記錄的內容太過荒誕詭異，眾人又身處於地下室這樣的地方，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會有什麼，仍舊覺得十分彆扭，總覺得黑暗之中似乎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在蒂娜念出那本日記上的內容時，秦月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原本只是充滿潮濕氣息的房間裡，莫名地多了一種腐臭味，那腐臭味道的來源正是蒂娜手中的那本日記。
秦月原本以為自己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詭異之處，是因為她的那些能力失效了，然而，此時此刻，秦月卻突然明白了過來。
那些東西降臨到這個世界，是需要媒介的，而點手裡拿著的東西，怕就是一個媒介，只是不知道，被這個媒介召喚而來的東西是什麼。
秦月想到自己的這次的任務物件，小活屍。
空氣中那種充滿墓土氣息的腐臭氣息似乎更加濃郁了幾分，秦月腦海之中浮現出一些久遠的回憶，她似乎曾經聞到過和這極為相似的味道。
腦子靈光一閃，秦月大約明白了以這本日記本為媒介，召喚而來的是什麼東西。
活屍。
她這次要攻略的任務物件。
秦月有些失神，想到這滿屋子千奇百怪的東西，她突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說蒂娜手裡的日記本是一個召喚怪物的媒介，那麼，這個屋子裡其它的那些東西呢？
它們為什麼會存在於這裡，是誰將它們放在這裡的？科特的那個表哥，到底是什麼樣的來路？
秦月腦子裡被各種各樣的思緒塞滿了，她跟著大部隊，順著那條長長的走廊，重新回到了客廳之中，眼見著厚重的木地板被重新關上，那些帶著陳腐的氣息似乎也被完全隔絕了，回到光明的地方，哪怕秦月明知道在這裡也並不會是完全安全的地方，也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氣。
下面的空間讓人覺得十分壓抑，果然，人類還是習慣待在地面上。
大約只有死人才會喜歡地底的環境。
這麼一來一回，雖未做什麼劇烈運動，秦月卻是出了一身的汗，剛剛喝下去的那些酒隨著汗水被排出了體外，秦月覺得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身子晃了幾晃，歪倒在一旁的科特身上。
「親愛的，我好熱~~」
秦月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呢喃出聲，柔弱無骨的小手隔著衣服輕輕描繪著科特腹肌的紋路。
科特被秦月撩撥得心猿意馬，一雙眼睛亮得嚇人，看著秦月的目光似乎像是要將她拆吞入腹一般。
「親愛的~~~~~」
秦月只覺得渾身燥熱無比，身子毫無章法地在科特身上磨蹭著。
被人這麼撩撥，哪怕是聖人也忍受不了，更何況，科特也並不是什麼聖人。
「親愛的~~~」
纏綿悱惻的聲音如泣如訴，勾得人心癢難耐，她的眼神，動作，無一不在訴說著她的請求，科特忍受不住，攔腰將秦月抱了起來。
秦月嬌呼一聲，伸開細長的雙臂，攬住了科特的脖子。
「你好壞~~」
「我會讓你見到更壞的。」
科特說著，抱著秦月就往門外走去。
蒂娜見狀，愣了愣，開口阻攔道：「科特，你要將朱爾斯帶到哪裡？」
科特頭也不回，扔下兩個字：「你猜？」
蒂娜呆了一下，隨即漲紅了一張俏臉。
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出去能做什麼？
只是這樣，真的好麼？
想到朱爾斯的樣子，蒂娜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她總覺得，朱爾斯並不是這個模樣的，她雖然開朗，卻並不放蕩，這個在朋友面前肆意調情的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朱爾斯麼？
和她抱有相同想法的人還有馬蒂，不抽大麻的他智商倒是上線了。
「蒂娜，你有沒有覺得朱爾斯和科特兩個不太對勁？」
蒂娜並不喜歡馬蒂，對於這個一天中有大部分時候都昏昏沉沉的男人，蒂娜十分反感，哪怕她也懷疑朱爾斯的反常，可是馬蒂這麼說，她卻又覺得，是她想得太多了。
「那很正常，馬蒂，朱爾斯和科特是男女朋友，他們做什麼事情都
很正常，你不要胡亂猜測。」
馬蒂抓了抓頭髮，有些煩躁地說道：「可是朱爾斯不應該是那個樣子，我們曾經有過一段，我們也很親密，可是朱爾斯從來不會像現在對待科特一樣對待我。」
蒂娜被馬蒂說得有些心煩氣亂，忍著心裡的怒氣，轉身看著馬蒂，認真地說道：「這也許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好好想想。」
蒂娜看了一眼被馬蒂扔在座位旁邊的特製大煙杯，馬蒂愣了愣，臉色變得灰暗了下去。
當初朱爾斯和他分手，未嘗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馬蒂頹然地走回沙發，將自己扔了上去，伸手摸到了大煙杯，剛想抽上兩口，只是想到那兩個一起出去的人，他又沒有了心思，悻悻地將被子擱在了一旁。
「你們看到葉林了麼？」
霍登突然開口問道，馬蒂和蒂娜俱是一愣，這才發現，除了朱爾斯和科特之外，連葉林都不見了蹤跡。
三人面面相覷，許久之後，馬蒂才開口說道：「也許葉林困了，回房去了。」
馬蒂覺得，以自己小表弟的人品，應該不會做出偷窺人家的事情...吧？
(╯‵□′)╯︵┻━┻不會才怪啊！！
就在科特抱著秦月出去的時候，葉林也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跟了出來。
葉林將一切都計算得很好，熟知劇情為他提供了極大的便利，他很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想要攻略朱爾斯，這種時候正正好。
朱爾斯會在和科特進行不可描述的時候被活屍襲擊，他只要在這個時候救下朱爾斯，朱爾斯一定會對他產生好感，只要獲得了朱爾斯的好感，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等到那些活屍再一次襲擊的時候，他就不會出手在救她。
他不能干擾這個世界的發展規律，如果只是小規模的改變，並不會造成太大的變動，而他要完成任務，也只能趁著這種時候。
一路跟著兩個人往小樹林深處走去，四周的光線突然亮了起來，有淡淡的白色霧氣從樹叢中升騰而起，在銀白色的月光下，這片不大的空地被渲染得如夢似幻。
生命大和諧如果發生在這種地方，確實可以讓人終生難忘，如果沒有之後的那些事情發生的話，這會是一個極為美妙的夜晚。
葉林像是一個冷漠地旁觀者，看著那滾做一團的兩個人，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濃霧之中走出來的幾個高大的黑色影子，濃郁的腐臭氣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葉林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等待著合適的救援時機。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放置在了柔弱的草坪上面，隱藏在草坪之中的細小石子兒咯著她嬌嫩的皮膚，微微的刺痛感從身體各處傳來，秦月張了張嘴，呼出一口帶著甜膩氣息的香氣。
科特伏在她的身上，啃食著她脖子上的的肌膚，細膩的肌體被堅硬的牙齒咬出細小的痕跡，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秦月歎息了一聲，微微眯起了眼睛。
意識與身體似乎完全分裂開來，身體的迷醉影響著她的意識，秦月的思緒有些渙散，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強烈至極的腐臭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秦月幾欲窒息，意識有瞬間的清明，耳邊傳來什麼東西呼嘯而來的聲響，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強烈的危機感讓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感覺到身上的這個男人仍舊一無所覺，憑藉本能坐著他想做的事情，秦月咬牙，抱著科特朝旁邊翻滾了過去。
砰得一聲巨響，一個鐵制的捕獸夾砸落在他們剛剛躺著的地方，塵土四下飛揚，科特一時不察，被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秦月哪裡顧得上他，猛地一個用力，將科特從身上掀翻下去，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一站起來，秦月便覺得身上有些涼颼颼，她看了一眼，臉黑了一瞬，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趴在那裡的科特。
這傢伙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她扒的只剩下內衣內褲！
此時此刻，秦月哪裡有功夫去找科特算帳，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三個從霧氣之中蹣跚而出的身影，緊握著的手心裡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三個身高馬大的活屍，手裡面還拿著各種兇器，她現在赤手空拳，根本不會是它們的對手！
身體內倒是有些巫力存在，然而，她現在根本無法發揮出來那些力量，只憑藉她的身手，若是只有一個，怕還是有一拼之力，三個活屍一起出現，她唯有逃跑一途。
被掀翻在地上的科特顯然也看到了那三個傢伙，他怪叫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些東西失聲叫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秦月看也不看科特一眼，只是盯著那三個活屍看，嘴裡說道：「那是活屍。」
活屍與喪屍不同，喪屍只是憑藉著本能活動，沒有自己的意識存在，它們只是一團團會動的死肉罷了。
然而，活屍卻不一樣，活屍有意識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活屍和人，其實是同一種生物，不同的是，人類還有人性存在，可以控制自己的陰暗面，不讓那些隱藏在骨子裡面的嗜血兇殘暴露出來，活屍卻是拋卻了人性，將靈魂獻祭給了惡魔，獲得了永生不死的能力。
這些都是秦月作為女巫存在的時候瞭解到的。
如果她現在的能力是女巫時期的三分之一，根本不會懼怕這種低等級的活屍，然而，現在的她只要一絲女巫之力存在，根本就不是這些活屍的對手。
該怎麼辦？
這邊秦月正想著辦法，另一邊，躲在暗處原本準備出來英雄救美的葉林卻被詭異的發展弄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劇情明明不是這樣的，朱爾斯明明就會在這裡被活屍殺死，留下科特一個僥倖逃脫，眼下的這種狀況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些兇狠殘暴的活屍為什麼不對朱爾斯出手？
不對！
葉林的目光移到了朱爾斯的身上，他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著那個挺直了身體站在那裡，與活屍對立的朱爾斯。
朱爾斯不會是這個樣子，任何一個女人，面對活屍的時候都不會表現得如此鎮定，這個女人是什麼來頭？
想到他曾經對朱爾斯是精神分裂患者的猜想，葉林覺得，朱爾斯現在這個人格非常的不簡單。
活屍的本能是獵殺人類，然而，眼前這個站著的人類卻有著屬於同類的氣息，活屍猶豫了起來，不大的腦容量想不清楚為什麼這個人類會突然擁有了和他們一樣的氣息。
明明剛剛還沒有的......
秦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三個活屍的身上，發覺它們有些猶豫，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攻擊她，秦月心中一動，一把抓住了站起來的科特，扭頭就往小木屋的方向跑去。
一時猶豫，竟然讓獵物跑掉了，三個活屍不甘地怒吼起來，然而，僵硬的身體限制了它們的活動力，它們根本沒有辦法追上那兩個眨眼之間就跑得不見了蹤跡的人。
活屍的鼻子動了動，嗅了空氣之中殘留著的人肉香氣，僵硬的頭顱嘎吱嘎吱轉了過來，看向了葉林藏身的方向。
身材最為高大的活屍揮動著手中的鐵鍊，朝著葉林砸了過去。
巨大的捕獸夾呼嘯著朝著葉林的頭部沖了過來，若是被這東西砸中了，葉林當場便會死亡。
葉林縱身一躍，身子輕飄飄地升了起來，躲過了攻擊，他站在樹梢上面，看著下面的那三個活屍，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活屍在發動攻擊的時候，力量敏捷都會相應地增加，一擊不中，那個活屍很快便收回了捕獸夾，掄圓了朝著葉林砸過來。
葉林腳下一點，躍到了另外的樹梢上，剛剛他所站立的那個樹梢被活屍的蠻力直接砸斷了。
葉林不欲與這些活屍纏鬥，幾個起落，便離開了這裡。
又一個獵物逃走了，活屍們憤怒地叫了起來，移動著僵硬的身子，朝著小木屋的方向去了。
那個方向傳來的肉香像是黑暗裡的指路明燈，它們不會迷路。
三個活屍的身影慢慢地被樹影遮住了，四周的光線似乎黯淡了下去，不遠處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響，砰得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了出來，幾分鐘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梳著麻花辮的小活屍從霧氣之中走了出來。
小活屍手裡拖著一個有它半個高的斧頭，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比自己先行一步出來的父母兄弟跑到了哪裡。
小小的鼻子抽了抽，嗅到了空氣之中的香甜氣息，小活屍咧咧嘴，拖著蹣跚的步伐，朝著香氣的源頭走去。
**
秦月一路拖著科特回到了小木屋。
小木屋的房門緊閉著，裡面傳來馬蒂等人說話的聲音，秦月喘了口粗氣，砰砰砰地砸起門來。
「蒂娜，霍登，馬蒂，快點開門！！」
秦月害怕聲音將活屍招來，壓低了聲音喊道，不一會兒，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蒂娜看到門外站在的滿身狼狽的秦月和科特，似乎弄不明白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秦月拖著科特進了門，來不及細說什麼，轉身便把門關上了，想到活屍的力氣，那薄薄的門板根本擋不住它們的腳步，秦月跑過去，將沙發往門口處推去。
蒂娜他們看著秦月一個人將那沉重的沙發往門口推，一時間呆在了那裡，弄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
「到底怎麼回事兒？」
馬蒂看著渾身上下清涼無比的秦月，臉色有些發綠，看向科特的眼神有些不善。
科特這才回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可怖一幕，科特強壓著心中的恐懼，幫著秦月一起將門給堵上了。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似乎弄不清楚他們在做些什麼。
直到秦月將門堵好了，這才有功夫解釋。
「什麼，你們看到了活屍？怎麼可能？」
秦月的話無疑是天方夜譚，匪夷所思，接受著高等學府科學教育的幾個人根本不相信。
見他們不信，科特幫腔道：「我們真的見到了活屍，他們絕對不會是人，實在是太可怕，我們剛剛差點被它們給殺了！！！」
秦月見他們仍舊不相信，指了指被蒂娜放在茶几上面的日記本，說道：「那裡面的東西是真的，蒂娜，你剛剛念的那些拉丁語，將邦克家族從地獄裡招了出來，恭喜你們，我們中獎了，我們撞見了靈異事件，可能會將命交代在這裡。」
秦月和科特他們兩個根本沒有必要騙他們，房間裡的三人齊齊變了臉色，正在這時，又聽見外面傳來敲門聲，三人臉色大變，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把門打開，我是葉林！」
聽到是葉林的聲音，幾人松了一口氣，又合夥將沙發移開，放葉林進來。
葉林同樣帶來的活屍的消失，這下子，馬蒂他們是徹底相信了活屍存在的事情。
此時此刻，誰也沒工夫去想葉林為什麼會從外面回來，現在要考慮是該如何活命！
據和活屍正面接觸過的秦月他們說，活屍力大無比，手裡還有兇器，他們這幾個人根本不是活屍的對手。
「天啊，現在該怎麼辦？」
蒂娜看著那本攤在茶几上的日記本，身子抖了抖，想到是自己擅自念出那日記上的內容，才將活屍招出來的，蒂娜心中有些慌亂。
此時秦月已經穿上了外衣，她坐在蒂娜的旁邊，感覺到蒂娜的恐懼之意，秦月開口，輕聲說道：「別怕，我們大家都在一起，總會有辦法的。」
秦月嘴裡這麼說著，腦子裡卻在想自己的任務。
獲得小活屍的愛，剛剛她看到的那三個活屍裡面似乎沒有一個能和小對上號。
難不成是大個兒裡面挑矮子？選出裡面看起來最小的那個？
秦月覺得不會是這個原因，那本日記裡面說了邦克家族有四個人存在，她已經見到了三個，或許第四個就是她要找的任務物件。
「這裡不安全，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
商量了一番之後，眾人做出了決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6
第136章 林中小屋
當務之急, 便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月認為大家會直接出去，開車離開，誰曾想到, 商量過要離開之後，這群人居然不著急了，像是商量好計畫之後，就篤定了自己能逃脫活屍的追殺一樣。
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這群小夥伴的智商像是集體掉線一樣。
蒂娜伸了伸懶腰, 說道：「我回去收拾行李, 馬上過來。」
馬蒂, 霍登也站了起來，他們看了看站在秦月身邊驚魂未定的科特, 問道：「科特，你不需要去收拾行李麼？」
科特愣了一下，腦海中關於活屍那可怖的畫面變得模糊起來, 他臉上的驚慌之色緩緩地褪去，看著馬蒂和霍登二人, 點了點頭, 跟在他們身後往房間去了。
轉眼之間, 客廳裡面只剩下秦月和葉林二人。
秦月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種明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這麼發生在她的眼前，若是她還看不出不妥，她就白長了這個腦袋。
那背後的強大存在是當她是瞎子嗎？
還是因為, 它已經強大到足以忽略他們這些人，讓種種不合理的事情強行發生。
究竟是什麼，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那個存在的目的是什麼？
想到他們這些看起來活生生的人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縱著，他們這些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全部都是被那個存在所控制，秦月便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她知道那個存在的強大，她進入這個世界起，便不太對勁，思維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被影響。
「你怎麼不去收拾行李？」
葉林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秦月，這種時候收拾什麼行李？
秦月默默地轉過頭，假裝自己沒有問這麼蠢的問題。
葉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秦月。
這是他的任務物件，原本以為剛剛的那種情況下，他可以輕輕鬆松地完成任務，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
本該第一個死去的朱爾斯存活了下來。
獻祭的順序一旦被打破，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滅亡已經是註定的事情，第一個被獻祭的『當婦』如果不死，會不會加速這個世界的滅亡？
葉林很清楚，他並沒有做出改變這個世界進程的事情，那麼，問題的癥結怕是就在朱爾斯的身上。
他進行任務遊刃有餘，憑藉的就是對劇情的瞭解，如果劇情發展完全朝著未知的方向而去，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看著秦月那窈窕的身影，葉林眼中浮現出一絲殺機，在她察覺到之前，很快又將那股殺意收斂了。
他記得他的任務，在他完成任務之前，這個女人不能死，至於之後，她是死是活與他就沒有關係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那幾個說去房間收拾行李的人卻遲遲沒有出來，秦月不免有些焦躁了起來，扔下這些人獨自逃跑，並不是秦月的作風，她佔據了朱爾斯的身體，在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下，她做不到扔下這些人獨自逃生。
「科特，蒂娜，馬蒂，霍登......」
秦月一連喊了幾聲，卻並沒有傳來回應。
收拾行李再慢現在也該出來了！秦月的臉色大變，快步朝著房間的方向跑了過去。
葉林沒有遲疑，跟在秦月的身後跑了過去。
霍登的房間在最前面，秦月用力一推，卻發現房門被人從裡面鎖了起來。
「fuck！」
秦月咒駡了一聲，哪裡不清楚這裡面的不對勁，她抬起手用力地砸起門來，薄薄的門板被她砸的砰砰作響。
「霍登，霍登，霍登！！！！」
秦月高聲叫著霍登的名字，房間裡卻沒有傳來回應聲。
秦月又敲了馬蒂，蒂娜，科特的房門，那三人和霍登的情況如出一轍，哪怕房門都快被秦月敲碎了，裡面也沒有人回應。
秦月越發地焦躁起來，這些人說是回來收拾行李，卻將自己反鎖在屋子裡面，現在她敲門也不給一絲回應，裡面的那些人該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空氣中並沒有血腥氣，然而，有時候殺人卻不一定需要見血，房間裡面的人不知道是死是活，秦月心中著急，咬了咬牙，看著科特緊閉的房門，準備破門而入。
葉林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攻略朱爾斯，這種可以刷好感度的時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讓秦月一個姑娘去做撞門這樣粗暴的事情。
「你別動，我來就好。」
葉林攔住了秦月，自己往後退了一步，抬起腳，狠狠地朝著那扇關的緊緊的房門踹了過去。
那看起來十分脆弱的門板卻抵擋住了葉林這全力一擊，屹立不倒。
葉林對自己的力量很有數，這種力道卻踹不開一扇門。
這不正常。
葉林猜測背後的組織應該對這扇門做了什麼，此時此刻，那些人應該正在攝像機後面，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當婦沒有遵照他們的設定死去，這些人怕是已經開始著急了。
房間裡的人怕就是被組織裡的人弄昏迷過去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葉林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便明白了組織意圖。
『當婦』因為意外沒有死去，他們要修正這個錯誤！
強烈的危機感浮現在葉林心中，他猛地扯過秦月，朝旁邊退了一步。
秦月被他拉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正當秦月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一個看起來分外眼熟的巨大捕獸夾從她房間裡飛了出來，撞到了科特的房門上面。
活屍追來了！
秦月倒抽了一口涼氣，頭皮一陣陣發麻。
這些活屍居然來的這麼快！！！
木質的房門根本抵擋不住活屍的力氣，捕獸夾直接穿透了房門，砸進了科特的房間裡面。
如此大的動靜，科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秦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耳邊聽見活屍的腳步砸在地板上的悶響聲，秦月心裡咯噔一下，顧不得別的，拉著葉林便往客廳跑。
科特那裡出了問題，想必霍登他們也和科特一樣，眼下這種情形，她根本顧不上他們——她能不能逃過活屍的追殺還在兩可之間。
秦月和葉林來到了客廳，卻發現被他們用沙發堵住的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夜晚的冷風從外面刮了進來，頭頂上的白熾燈被風吹得左右晃動著。
秦月心中駭然，極度的不安感從心底升騰而起，她嗅到空氣中濃烈至極的腐臭氣，臉色猛地一變。
耳邊傳來細微的響聲，秦月身子往後一仰，將身子折成了九十度，就在她仰下去的那一瞬間，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從她的腰腹上空刺了過去。
眼角餘光暼到一個衣著破爛的活屍，秦月顧不得多想什麼，順勢倒在了地上，身子就勢往旁邊滾了過去。
秦月的身子撞到了一旁的沙發，停了下來，她哼了一聲，翻身站了起來，就在這時，腦後有風聲襲來，秦月低頭，躲過這一擊，手肘猛地向後擊去。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肘部似乎撞擊到一個極為堅硬的物體，劇烈的疼痛從手肘處傳來，秦月哼了一聲，身子往旁邊一讓，躲過了活屍劈下來的那一刀。
活屍的刀卡在沙發的扶手裡面，這給了秦月喘息的機會，剛剛的那一擊讓她清楚了自己與活屍之間的差距，索性不再費力去攻擊它。
另一邊的葉林和另外一個活屍鬥在了一起。
葉林的身手矯健，雖然力氣及不上活屍，不過技巧卻彌補了這一不足，那個活屍並不能奈何他。
為了不暴露自己，葉林並未使出全力，他分了一半注意力在秦月身上，見她躲過了那個活屍的攻擊，心中一定，手上一個用力，劈手奪過了眼前這個活屍手中拿著的匕首。
只看了一眼，葉林便估量出這把匕首的鋒利程度，並且確定用這玩意兒足以削下眼前這個活屍的頭顱。
葉林不再留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見一道寒光閃過，站在他面前的那個活屍的頭顱高高飛起，葉林抬腳一個飛踢，將活屍的頭顱踢飛了出去。
沒了頭顱的活屍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裡亂轉，已經徹底沒有了威脅，葉林呼出一口氣，快步來到秦月的身邊，拉著她的手便往屋子外面跑去。
秦月的目光掃過葉林握著她的手。
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分明，若不是親眼看到，誰也想不到，就是這個人，剛剛用這樣一雙手割斷了活屍的頭顱。
秦月並不是普通人，她很清楚活屍的厲害，面對活屍，葉林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冷靜，砍下活屍的頭顱時，他甚至沒有一絲的顫抖，那個動作熟練至極，像是他曾經做過無數次一樣。
一個十七歲的，堪堪能稱為男人的少年，他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身手？
他到底是誰？
兩人剛剛來到大門處，還未跨過大門，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叫喊聲。
秦月的腳步頓了一下，她聽出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馬蒂......
見秦月停下了，葉林有些急了，強壓著性子問道：「怎麼了？」
「是馬蒂！」
總共又三個活屍，兩個在客廳，還有一個在房間那邊，那個活屍怕是抓住了馬蒂。
馬蒂有危險。
見秦月準備往回沖，葉林抓住了她的胳膊，厲聲說道：「你瘋了，那個活屍手裡面有武器，你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秦月看著葉林那張俊秀之極的面容個，甩開了他的手：「總歸要試一試。」
秦月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著馬蒂的房間處跑了過去。
葉林看著秦月的背影，咬牙，眼中浮現出大片的陰霾之色。
這個女人，簡直自不量力 ，她回去非但救不了馬蒂，反而會將命送掉，然而，在他未曾完成任務之前，他不可能讓這個女人死去。
「媽的！」
葉林罵了一聲，抬步追了過去。
***
監控室中，白大褂的禿頂男人看著畫面中的情景，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將剛剛在客廳之中的那一幕來來回重播了幾遍，怎麼也無法相信畫面之中那個身手矯捷的女人是他們這次選中的當婦。
媽的，這個世界是瘋了麼？一個普通的人類居然三番兩次地從活屍手中逃脫，這是從前根本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正在這時，整個房間突然震動了起來，禿頂男隱隱聽到幾聲沉悶的吼叫聲，禿頂男臉上的神情猛地一變。
該死的，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作為第一個祭品的當婦卻還活得好好的，其它的幾個區已經接連失敗了，他們這裡，已經成了最後的希望。
不能再出什麼差錯。
禿頂男咬牙，聽著剛剛跑進來的白衣女人報告著地底的情況，他眼中閃過一抹凶光，雙手飛快地在眼前的鍵盤上面飛舞著。
隨著他的敲擊，監控畫面中的場景悄然發生著變化。
肉眼可見的淡藍色煙霧從房頂上彌漫而出，很快便佈滿了整個房間。
在藍色煙霧出現的那一刻，秦月便感覺到了不妙，她立即屏住呼吸，想要隔絕這煙霧的影響，然而，這些煙霧直接作用於人體，並不是單單只是通過呼吸。
很快的秦月便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得遲鈍起來，連邁動雙腿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秦月心中打急，然而，藍色煙霧不止讓她的身體變得麻痹，煙霧同樣影響了她的視線，四周一片藍色，她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秦月恨不能破口大駡，然而此時此刻，就連張張嘴，都是一種奢侈。
她聽見有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沉悶的獨屬於活屍的腳步聲讓秦月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紅色的危險信號在她腦海中瘋狂的閃動著，然而，此時此刻，全身僵硬的她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明明知道敵人就在身邊，卻不知道它的攻擊何時會到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秦月覺得無比憤怒。
藍色的煙霧漸漸地變得淺淡，刺鼻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霧氣之中顯露了出來。
秦月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活屍那醜陋不堪的面容，看著它高高舉起的砍刀朝著她劈了了過來。
無力的感覺幾乎將秦月整個人淹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憋屈的死法，秦月恨不能一頭撞死在這裡。
眼見那把砍刀即將落在自己的頭上，秦月幾乎可以想像到自己被一劈兩半時的可怖場景，就在這時，葉林及時趕到，一腳踹飛了秦月面前的活屍，將秦月救了下來。
哪怕對葉林這個人並無太多好感，此時此刻，對於這個救了自己的男人，秦月仍舊升起了一絲感激之情。
葉林聽到耳邊傳來的系統提示音，心中稍定。
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也不枉費他故意挑選這樣的時機來出手。
但凡是女人，總是逃不過英雄救美這一套。
在生命遭受到強大威脅的時刻，他仿若天神從天而降，將她從絕望的深淵之中拉回來，這種時刻，所獲得的感情是最純粹的。
任務已經完成，葉林便對秦月沒有了興趣，接下來他還有一些時間，可以在這個世界搜尋一下他所需要的東西。
葉林看了秦月一眼，轉身大步離開，很快便消失在了屋外的黑暗之中。
不遠處被葉林踹飛了的活屍再一次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他呵呵地叫了幾聲，蹣跚著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砍刀，放在手中顛了顛。
活屍轉過頭，黑漆漆的眼睛裡邊流露出滲人的光芒。
秦月心中不由得一緊。
該死的，葉林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救了她，又這麼扔下她一走了之，他明明知道將不能動彈的她和活屍扔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該死的！為什麼她到現在還不能動！！！
眼見著那活屍再一次朝著她走過來，就在這時，秦月身後不遠處的房門打開了，霍登從裡面走了出來。
霍登一出來，便看到了眼前這危險的一幕，霍登想也不想地沖過來，將秦月一把推開，而他自己躲避不及，被那活屍手中拿著的刀將身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鮮血頓時湧了出來，霍登痛叫一聲，抬腳朝著活屍踹了過去。
活屍蹬蹬蹬地倒退了幾步，身子撞到了那個沒了頭的活屍，兩個活屍滾做了一團，半天沒爬起來。
秦月被霍登這麼一撞，摔倒在了地上，原本僵硬的身體因為撞擊，居然恢復了正常，她從地上爬起來，扶住了霍登。
「霍登，你怎麼樣？」
看著霍登傷口處湧出的鮮血，秦月心中大急，用身體內僅有的巫力，勉強封住了霍登的傷口，讓他不至於流血過多而失去戰鬥力。
現在這樣的情況，能有一個幫手也是好的。
蒂娜，科特兩個人也從各自的房間裡出來，看到客廳裡的這一幕，兩人倒抽一口冷氣，快步來到秦月他們身邊。
看到霍登身上的傷口，蒂娜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她捂著嘴巴，叫道：「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指著那兩個滾在一起還沒有起來的活屍，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
科特之前見過活屍，接受程度較高，蒂娜是畢竟女人，雖然之前已經聽過又活屍出現，然而，第一次見到活屍的真面目，而且是沒有頭的活屍，對蒂娜帶來的衝擊是極為強大的。
「天哪！」
因為害怕，蒂娜的聲音有些扭曲變形，她捂住了嘴巴，害怕自己的驚叫聲將那兩個活屍在招過來。
「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見這這幾個小夥伴的智商似乎重新上線了，秦月開口說道。
這三個人似乎忘記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對於秦月的要求，三個人沒有什麼異議。
「可是，葉林和馬蒂呢？」
在他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蒂娜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秦月想到之前聽到的馬蒂的慘叫聲，神色黯淡了下去。
「馬蒂已經被害死了，至於葉林，那傢伙自己跑了，你們不用擔心他，他比我們想像的厲害的多。」
眼見那兩個活屍有重新爬起來的跡象，秦月催促了一聲，蒂娜他們來不及細想，扶著受傷的霍登朝外面的車子跑去。
幾個人上了車，開車的人是科特，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後面坐著霍登和蒂娜。
車子很快便啟動了，發動機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身後房間裡面的活屍終於爬了起來，邁著蹣跚的步伐朝外面追了過來。
從倒車鏡看到了那兩個活屍的樣子，科特倒抽一口冷氣，腳下猛地一踩油門，車子飛一般地朝前面沖去。
車子的大燈開啟，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梳著麻花辮的小女孩，科特下意識地想要踩刹車，結果卻被秦月阻止了。
「科特，撞過去！！」
科特身體的反應要比腦袋要快，車子沒有一絲停頓，瞬間便將那個小姑娘撞飛出去。
蒂娜尖叫了一聲：「天啊，科特，你撞死人了！」
這時車子顛簸了一下，像是從什麼東西上碾壓過去，科特有些愣愣地，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撞到人了？」
「不是，那是邦克家族的，和那幾個活屍一樣，也是一個活屍。」
秦月的臉色說不上好看，她實在不敢相信，就在剛剛，自己居然讓科特將自己的任務物件撞飛了出去。
呵呵，小活屍，她的任務物件居然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出現，也是夠了，別以為天黑她就看不見那小活屍手裡拎著的那個碩大的斧子。
這麼兇殘的傢伙，她真的有本事可以獲得她的感情麼？
因為山林裡存在的活屍，科特生生地將車子開出了飛機的感覺，一路風馳電掣地朝山外開去。
眼見著入山的隧道口近在眼前，幾個人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科特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的發動機不堪重負，發出劇烈的轟鳴聲，車子往前一躥，駛入了隧道之中。
剛剛開進去不過十分鐘，眼前的隧道開始了崩塌，科特猛地踩下油門，絕望地看著被堵住了的粗口。
轟隆隆的響聲連綿不絕，若是耽擱下去，他們會被活埋在這裡，科特掛了倒擋，踩下油門，車子飛一般地朝後倒退。
車子退出隧道之後，眼前的隧道徹底崩塌了，眾人絕望地看著眼前隧道崩塌後產生的長達十幾米的深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蒂娜捂著嘴巴，淚水奪眶而出。
他們出不去了......
秦月的臉色難看得嚇人，從藍色的霧氣到倒塌的隧道，背後的那個東西的手筆越來越大，它到底想要幹什麼？
它的力量那麼強大，直接殺了他們不就結束了？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折騰這麼多的事情？
秦月怎麼也猜不透那個傢伙的意圖，她想起那可以將活屍召喚出來的日記本，腦子裡靈光一閃，難道背後的那個東西的目的，是讓他們這群人死在活屍的手中？
秦月覺得自己的猜測很靠譜，想起那個落在活屍手中生死不明的馬蒂，秦月心中一緊。
活屍的手段兇殘狠辣，他們這些人沒有趁手的武器存在，怎麼可能會是活屍的對手？
這根本就是一邊倒的虐殺。
秦月腦子轉得飛快，想要找出合適的解決辦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群人死在活屍的手中。
「科特，你曾經來過這裡，出來這條隧道，還有沒有其它的出口？」
科特臉上滿是迷茫之色，他明明來過這個地方，對那個小屋，湖水，都有著印象，可是他卻記不清，這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道路。
科特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含糊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不太清楚，我記得這裡好像只有這一跳路通往外面。」
科特的話讓眾人的心如墜深淵，如果這裡是唯一的出口，他們要怎麼逃出去？
科特看著眼前的這長達十幾米的深坑，目光落到對面還未曾崩塌掉的那一半隧道上面，他快速地在心裡計量了一番，然後開口說道：「我還有一個辦法。」
見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科特開口說道：「我的摩托車在車子後面，我算了一下，從這裡到對面，我完全又把握騎過去，等我出去找人幫忙，然後回來救你們出去。」
這是一個極為冒險的提議，中間不能出任何的差錯，科特幾乎是拿自己的命在賭。
這似乎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可是秦月卻總覺得有些不妥。
那個存在，真的能讓事情如此簡單解決麼？
哪怕秦月對科特並沒有其它的心思，這種時候，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
「科特，我不放心，我們再想想其它的辦法，沒有必要拿著你的命去賭。」
秦月拉著科特的胳膊，勸說道。
然而，科特已經做出了決定，無論別人在說什麼，他是完全聽不進去了。
「親愛的，別擔心，我會成功的，你等著我找人回來救你。」
科特說著，抱了抱秦月，不由分說地在秦月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霍登幫著科特將綁在車子後面的摩托車解了下來，科特跨上了摩托車，加速朝著對面騎去。
車子騰空而起，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這邊的三個人屏住呼吸，看著科特朝著對面的落去。
刺目的金色光芒突然亮了起來，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金色巨網，科特騎著車，撞到了網上，巨大的衝擊讓科特當即斃命，連人帶車地落入了深淵之中。
蒂娜慘叫出生，淚水撲簌簌地掉落下來，霍登攬著蒂娜的肩膀，忍著心中的難過，輕聲勸慰著他。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在她的眼前逝去，秦月死死地咬著嘴唇，翻江倒海的悔意充斥在她的內心之中。
如果剛剛她在堅定的攔著她一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科特是被她害死的。
這樣的認知讓秦月有些無法接受，然而，此時此刻的情景根本不是讓她愧疚的時候。
秦月抹了一把臉，眼睛通紅地看著霍登和科特：「我們離開這裡，在去找別的路。」
剛剛科特撞上的那個東西，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個強大的神秘存在應該並不是她之前所認為的那樣，是一股神秘力量，而是一個龐大的組織。
他們有很強的科技力量，可以隨時隨地地監控著他們的行為，他們並不是通過神秘力量控制他們，而是通過藥物進行控制。
之前因為活屍這種不科學的存在，秦月理所當然的將那個存在當成了擁有強大神秘力量的東西，現在看來，那個組織應該是靠著藥物控制他們的。
秦月想到朱爾斯從前的那些記憶，聯想到這兩天她用著這具身體做出的種種不符合原主本性的舉動，猜測著那個組織的目的。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難道只是想要肆意玩弄別人的人生麼？
秦月覺得不會是這麼膚淺的原因，然而事實如何，卻不是她可以猜想出來的。
一切謎題只等她見到那個組織裡面的人才能有解答。
車子行駛在顛簸的馬路上面，蒂娜的情緒很不穩定，霍登一直在溫言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們逃不掉的，這一切都有人在背後操控著，我們沒有辦法逃離的。」
「蒂娜，別擔心，我們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霍登，你不明白，就像剛剛隧道塌陷一樣，那些操縱這一切的人不會讓我們輕易地離開這裡的，他們想讓我們死在這裡......」
霍登還想再說什麼，然而，就在這時，秦月嗅到了一股濃烈至極的腐臭氣，她的臉色登時變了，叫了一聲：「小心！！」
一把鋒利的看到穿透了車頂，插入了霍登的腦袋裡面。
霍登哼都未哼一聲，立時斃命。
蒂娜尖聲慘叫了起來。
駕駛員死去，沒有人控制的車子失控了，朝著不遠處的湖水沖了過去了。
「蒂娜，跳車！！」
秦月喊道，探過身去，打開車門，將蒂娜推了出去，自己跟著翻過副駕駛的靠背，身子一躍，跳了出去。
秦月的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她強忍著疼痛，滾了幾圈，撞到了一旁的大樹上面。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腰似乎都被撞碎了，她悶哼了一聲，扶著大樹爬了起來。
蒂娜要比秦月幸運一些，她落地的地方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她滾落下去之後，除了身上有些疼痛之外，沒有傷到分毫。
見秦月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蒂娜跑過去，扶住了秦月：「你沒事吧？」
天色太暗，蒂娜看不到秦月身上的傷口，她隱隱約約聞到一些血腥氣，知道秦月應該是受了傷，於是便開口詢問道。
秦月的腰撞到了樹上，疼得厲害，她嘶了一聲，吸了幾口涼氣，開口說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話還未說完，秦月只覺得背後一陣劇痛傳來，接著她的身子直接飛了出去。
蒂娜看到那個拿著鐵鍊條的活屍，害怕到極點，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那個活屍的注意力並不在蒂娜的身上，秦月後背被捕獸夾刺中，鋒利的鋸齒割破了她的衣服，刺入了她的身體之中，溫柔的鮮血從她身體內湧了出來，將她的後背浸透了。
伴隨著香甜的血氣的，是一種同屬於黑暗的氣息，活屍有些迷茫了起來，它想不通，這個人類女人身上，怎麼會有它的同類氣息......
秦月身上流出的鮮血浸透了身下的泥土，她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像是已經死去了一般。
活屍猶豫著看著秦月，不知道該不該下手殺她，它們的同類已經不多了，它們同是上個世界遺留下來的傳說生物，彼此之間並不會互相傷害，眼前這個生物身上有著隸屬於同類的氣息，它不能傷害她......
活屍猶豫著，想要取回紮在秦月身上的捕獸夾，正在這時，一道暗色的光芒閃過，活屍的頭顱高高的飛起，男人飛起一腳，將活屍的頭顱踹入了一旁的湖水之中。
趁著活屍身體亂轉的時候，男人抬起一腳，將活屍的身體一起踹入湖中，與它的頭顱作伴去了。
乾淨俐落地料理完活屍，男人回頭，露出了他的面容，赫然便是剛剛不知所蹤的葉林。
蒂娜原本就對葉林心有好感，眼下，葉林又救了她們，蒂娜心中更是感激，她看了葉林一眼，跑過去查看躺在地上的秦月。
葉林這時才看到了躺在那裡的秦月，他有些訝異地挑眉，原以為這傢伙已經被活屍殺了，沒想到她居然活到了現在，她的也真夠頑強的。
這時候，馬蒂也一瘸一拐地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馬蒂心中一緊，開口詢問道：「朱爾斯怎麼了？」
蒂娜此時已經小心翼翼地將秦月身上的捕獸夾取了下來，發現秦月雖然呼吸微弱，卻還是活著的，蒂娜稍稍放心了一些，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葉林和馬蒂，開口說道：「她還活著。」
聞言，馬蒂松了一口氣，喃喃地說了一聲：「活著就好。」
葉林不置可否，活著不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反正最終都是要死的，只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馬蒂又詢問起了霍登和科特，得知他們兩個人死了之火，馬蒂難過至極，他抹了一把臉，啞著聲音說道：「我們不能留在這裡。」
在場的人中，唯一沒有受傷的就是葉林了，帶著秦月的任務自然交給了葉林。
葉林原本不想帶著渾身是血的秦月，受了這麼重的傷，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然而，眼前的馬蒂和蒂娜是重要的劇情人物，他不能在他們面前將自己的冷血無情暴露出來，只能忍著心底的厭惡，將氣息微弱的秦月抱在了懷中。
馬蒂打頭，帶著葉林和蒂娜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梳著麻花辮的小活屍拖著長長的斧頭，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
馬蒂將葉林和蒂娜帶到了墓地。
葉林是知道劇情的，明白這個墓地是進入那個基地的入口，可是蒂娜不知道，她有些害怕，不敢下去。
「蒂娜，你放心，相信我。」
蒂娜看了看馬蒂，又回頭看了看抱著秦月的葉林一眼，咬咬牙，跳了下去。
葉林抱著秦月，不費力氣地便跳了下去。
與蒂娜想像中的不同，墓地下面居然是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走道，走道的牆壁上佈滿了各式各樣的線路，幾盞白熾燈安在牆壁上面，昏黃的燈光將不大的照得亮堂堂的。
墓地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存在？
第137章 林中小屋
真正的墓地裡自然不會有這種東西存在, 線路, 壁燈，活屍們並不需要這些東西，需要這些東西的, 只有人類。
所以這裡並不是真的墓地。
馬蒂將自己的發現簡單說了一遍，在聽到馬蒂所說他們住的房間裡佈滿攝像頭時，蒂娜捂住了嘴巴。
種種不合理的解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他們所經歷的這一切，所遭受的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的。
科特的死, 霍登的死, 他們的慘死都是被人為設計的。
蒂娜有些無法接受, 如果一切都是人禍，那些人為什麼要如此殘忍地對待他們？
聽到馬蒂的話, 葉林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他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
眼前的這一幕與他所熟知的劇情相同, 沒想到拐了幾個彎後，事情的發展仍舊按照著它該有的軌道。
不過與劇情中不同的是, 這裡多了他和被他抱在懷裡的朱爾斯這兩個異數。
本來該第一個死去的人卻苟延殘喘的活到了現在, 加上第二個死的愚者仍舊活著, 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世界還能支撐多久？
葉林並不知道, 他對這一切也不關心，這個世界毀滅與否，這些人的生死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對他來說，這只是他進行任務的世界罷了，這是一場真實的遊戲，他是遊戲之中的玩家，對待遊戲之中的NPC，誰也不會投入太多的感情。
馬蒂已經打開了通往基地的電梯口，他看著蒂娜和葉林，用眼神詢問他們的打算。
到了這種地步，其實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此時他們這些人已經算是走投無路，進入這電梯之中，說不定還有活著的希望。
他們像是玩偶一樣被人擺弄著，生生死死全由著別人控制，在死亡之前，他們想要看看，那些玩弄著他們命運的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
蒂娜吸了吸鼻子，惶惶不安的表情慢慢褪去，臉上的神情變得堅定起來。
她第一個跳入了電梯之中，葉林抱著秦月跟了進去，馬蒂呼出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地上被他切成碎肉塊的活屍，也進入了電梯之內。
**
秦月的身體陷入了昏迷之中，意識卻變得清醒了起來，她的身體和靈魂像是完全分割開來，脫離了身體的桎梏後，靈魂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葉林率先察覺到不對，懷中的人呼吸越來越弱，屬於人的生氣慢慢的消失不見。
她要死了。
這個念頭浮現在葉林腦海之中，他卻沒有任何的觸動，完成了任務之後，這個任務物件只不過是毫無用處的NPC罷了。
察覺到懷中之人徹底停止了呼吸，葉林頓了頓，開口說道：「朱爾斯死了。」
電梯裡的空間並不大，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外面有什麼，葉林的清清冷冷的聲音在電梯內響起，馬蒂和蒂娜兩人聽到葉林的聲音，回頭朝他看了過去。
葉林又重複了一遍：「朱爾斯死了。」
蒂娜呆呆到看著葉林懷中的好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馬蒂對朱爾斯仍舊是舊情難忘，聽到葉林的話，哪怕之前早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朱爾斯真的死去的時候，馬蒂仍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怎麼可能，朱爾斯怎麼會死？」
馬蒂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他走到了葉林身邊，看著被葉林抱在懷中的秦月，只見他懷中的人雙眼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原本那張鮮活的面孔此時卻是一片灰白之色，馬蒂顫顫巍巍到伸出了手，將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方。
「馬蒂......」
蒂娜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絕望，她看著馬蒂，等待著他的回答。
馬蒂縮回了手，怔怔地看著朱爾斯的屍體，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不！！」
蒂娜尖聲叫了起來，不敢相信著殘酷的事實。
朱爾斯怎麼會死？她怎麼可以死？
然而，無論蒂娜和馬蒂如何不肯相信，朱爾斯死去的事實並不會因為他們的不相信而發生任何的變化。
「她受的傷太重，失血過多......」
葉林說了兩句，見馬蒂和蒂娜兩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一般，便不在開口，人已經死了，知道她是如何死的，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既然人已經死了，葉林自然不可能抱著一具屍體在懷裡面，電梯裡面的空間就這麼大，如果將人放在地上，實在有些占空間，葉林趁著屍體還未僵硬，將朱爾斯的屍體放著靠坐地上。
到底是自己這次的任務物件，葉林看著朱爾斯的屍體，原本想念一句阿彌陀佛，然而，想到西方人似乎大部分都信仰上帝，葉林便改了口，說道：「希望你可以早日到達天堂。」
話音剛落，葉林便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許多，他心中一動，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到朝著電梯左邊角落看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團灰白色的煙霧出現在那裡，煙霧的形狀不停變幻著，最終形成了一個纖細窈窕的人影。
葉林的記憶力很好，他立即便認出了這個熟悉的人影是誰，葉林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到往旁邊看了一眼。
朱爾斯的屍身靜靜地靠在電梯壁上，與剛剛相比，沒有任何的變化。
葉林想到這個世界的不同，想到似乎已經改變了的劇情走向，他很快便鎮定了下來，看著那個灰白色的影子喊了一聲：「朱爾斯.....」
那個影子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倒是陷入痛苦之中的馬蒂和蒂娜兩人朝葉林看了過來。
「葉林，怎麼了？」
葉林指了指角落裡的那個人影：「你們看。」
兩人順著葉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二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失聲叫了起來。
「朱爾斯！！」
這個灰白色的影子自然不會是朱爾斯，她是秦月。
當朱爾斯的身體機能徹底停止的時候，秦月的靈魂便從朱爾斯的身體裡彈了出來，原本她以為自己這次的任務失敗了，然而，她卻仍留在這個世界之中，以魂體的形態。
秦月並不清楚這是何緣故，她以為自己的魂體是自己本身的模樣，然而，那三個人的叫聲卻讓秦月否定過了這個猜測。
她魂體的模樣仍舊是朱爾斯的樣子。
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保持著朱爾斯的模樣，這省了她解釋的功夫，秦月默認了自己朱爾斯的身份，見那馬蒂和蒂娜兩個那恐懼中透著欣喜的神情，秦月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蒂娜，馬蒂。」
若是平常時候，自己的好友變成了鬼，身為普通人類的二人自然會懼怕，然而，眼下他們連活屍都遭遇過了，自己的朋友變成了鬼似乎不是那麼難以讓人接受了。
蒂娜想要拉住秦月的手，她的手卻從秦月的身體裡面穿過，組成她身體的灰白色煙霧波動了一下，又重新恢復了原狀，蒂娜呆呆地看著秦月霧狀的魂體，眼淚險些掉落下來。
秦月看著傷心欲絕的蒂娜，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姑娘，半晌之後才從嘴裡擠出一句乾巴巴的話來：「蒂娜，你別傷心......」
蒂娜背過臉去，不願意讓秦月看到她的眼淚。
秦月有些無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馬蒂。
馬蒂有些渾渾噩噩的，看著秦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馬蒂扯了扯嘴角，問了一句：「如果你能變成鬼，那麼科特和霍登呢？」
秦月沉默無語，科特和霍登死去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到他們的靈魂出現，她會以魂體的形式存在，大約是因為她靈魂的特殊性，至於科特他們，他們的屬於這個世界，自然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這個世界的人死之後，應該是不會變成鬼魂存在的。
見秦月不說話，馬蒂也不逼問，他撓了撓亂蓬蓬的頭髮，目光落向了電梯外面的黑暗之中。
突然之間，電梯震動了一下，電梯之中的幾個人臉色一變，緊貼著電梯壁站在那裡。
電梯緩緩開始移動，馬蒂和蒂娜兩人臉色變得一片慘白，他們抓住了對方的手，看著電梯外面那似乎可以將人吞噬的黑暗，一顆心慢慢到提了起來。
幾分鐘後，電梯停了下來，對面的黑暗之中，出現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看到這個影子，馬蒂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呆呆到看著那個在黑暗之中翩翩起舞的小姑娘，刺骨的涼意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他響起自己在那個地下室之中拿到的音樂盒，眼前的這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姑娘與音樂盒中的何其相似，小姑娘轉過頭來，馬蒂看到了她的臉，或許那不應該稱為臉，那是一張佔據了整張面孔的巨大嘴巴，嘴巴裡面是一層一層鋒利的鋸齒。
馬蒂僵在那裡，各種念頭在腦海之中瘋狂的閃現。
秦月也看到了對面的那個小怪物，已經成為魂體的她臉上自然不會有什麼表情，她木著一張臉，看著那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大嘴鋸齒怪轉著圈兒隱入了黑暗之中。
左邊的黑暗之中出現了幾個滿身是毛的怪物，如果秦月的眼神沒有出問題的話，那些怪物應該是西方傳說之中的狼人......
右邊的空間出現了幾個白灰色的身影，秦月覺得那些看起來就不太好相處的東西應該是鬼......
隔著透明的牆壁，秦月看到了正前方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那個人長得極為英俊，然而他的臉上身上卻插滿了大大小小的鋸齒。
那個應該成為怪物的人隔著透明牆壁看向這邊，他的目光越過蒂娜，落在了後面的秦月身上，秦月看著那個人影，心底有種怪異的感覺升騰而起，明明她是不認識他的，為什麼，那個人會用那種似乎可以被稱為懷念的眼神看著她？
是她的幻覺麼？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存在？
電梯還在緩緩移動著，各式各樣的怪物從黑暗之中出現，看到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以及恐怖故事之中的怪物活生生到出現在他們面前，馬蒂和蒂娜兩個從小接受唯物主義教育的孩子信仰開始崩塌。
原來那些活屍還不是最厲害的，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更加恐怖的存在，馬蒂和蒂娜都不是笨蛋，剛剛看到的許多怪物都能和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東西對應。
邦克家族的日記本召喚出了邦克家族的活屍，若是他們選擇了別的，現在怕是早已全軍覆沒了。
到底是誰做了這一切？是誰講這麼多的怪物關押在這裡？
那些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想要做什麼？
沒有人可以給他們解釋，原本以為進入這個電梯會讓他們更加接近真相，然而，更加殘酷的事實卻險些將這兩個年輕人壓垮。
「不！！！！」
蒂娜哭嚎著撲了過去，雙手用力地砸在了透明的牆壁上面。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他們？為什麼要讓他們遭遇這麼可怕的事情？
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看到那些層出不窮的怪物時，葉林心中難免有些激動了起來。
他原本早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然而，為了想要獲得一些他想要獲得的東西，他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下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或許會相當的危險，一個不慎，他或許可能會交待在這裡，不過富貴險中求，危險有多大，相應的回報就會有多高。
葉林看著又一個從自己眼前轉過去的怪物，眼中流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他終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怪物們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在秦月眼前轉來轉去，秦月看到那一個個被困在小房間之中的怪物，心中浮現出一抹莫名的悲涼感。
秦月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她竟然覺得那些被關在方寸之間的怪物們有些可憐，突如其來的悲涼感讓她覺得十分難受，煙霧狀的形體因為她情緒的波動而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這種情況很不對勁兒！
強烈的不安感從腦海深處升起，秦月努力地壓抑著心底浮現出的悲傷絕望之意......
秦月的魂體晃動得更加厲害了，煙霧狀的身體隱隱有渙散的跡象，馬蒂注意到這一幕，心中大駭，驚叫道：「朱爾斯，你怎麼了！！！」
蒂娜木然地轉過頭，看向秦月變得稀薄的魂體，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朱爾斯！！！！」
誰也不知道秦月是怎麼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魂體劇烈波動，隨著每一次波動，她的身體都要渙散一些，原本還算凝實的身體變得透明了許多。
馬蒂和蒂娜兩個不知道秦月怎麼了，葉林卻對此知曉一些，他看著秦月那像是要魂飛魄散的樣子，微微皺眉，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她怎麼一副受了重創的模樣？
事不關己，葉林也沒有那麼好心，他並沒有打算出手救她。
秦月覺得痛苦至極，那種痛是她從未經歷過的，甚至超越了她從前經歷過的那些痛苦，痛苦的根源是什麼，秦月根本不知道，她的意識已經被痛苦所填滿，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秦月以為自己會硬生生得痛的魂飛魄散的時候，那股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秦月的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陡然輕鬆了下來，那些被痛苦吞沒的意識漸漸回籠。
此時，秦月才發覺自己的身體顏色已經淺淡得不像樣，她心中暗道一聲僥倖，若是再有幾分鐘，她怕是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蒂娜和馬蒂一直關注著秦月，見她的身體不在顫抖，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意識，兩人松了一口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朱爾斯，你怎麼樣了？」
蒂娜不敢伸手觸碰秦月，就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講秦月已經變成薄霧一樣的身體吹散了。
「我沒事了。」
秦月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縹緲了起來，若不仔細去聽，根本聽不到她說話的聲音。
蒂娜滿臉茫然，秦月明明就在她的面前，她也看到了她的嘴巴在動，可是卻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
見蒂娜似乎聽不見她的聲音，秦月加大了音量，幾乎是用吼得把話說出來，這一次，蒂娜勉強聽見了秦月的聲音，聽到她說無事，蒂娜雖然仍舊擔心，不過卻稍稍放下心來。
自己的好友雖然成了鬼，可是蒂娜仍舊希望她好好的。
馬蒂搓了搓手，看了看秦月那副隨時要消散的模樣，想到傳說中女鬼補充精力的辦法，猶豫了片刻，方才期期艾艾地開口，說道：「朱爾斯，如果你...我可以幫你的...」
秦月還沒有什麼反應，倒是葉林，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馬蒂，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原劇情之中，馬蒂似乎和蒂娜有些什麼，現在的這種情況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轉念一想，葉林便覺得釋然了，事情發展到這一幕，劇情什麼的已經成了浮雲，雖然大體的走向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改變，不過一些細微之處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這個世界的改變並不是由他出手干預的，想必這筆賬也算不到他的頭上來。
葉林移開了目光，不再去看那兩人一鬼，他計算著時間，估摸著組織裡面的人應該很快就會將他們放進組織內部去，這也就代表著，距離這個世界毀滅的時間不長了。
葉林莫名地有些興奮了起來，想到自己可以親眼看到怪物齊齊出動的那一幕，葉林便覺得熱血沸騰。
這邊葉林激動著，那邊的馬蒂還在向秦月推銷著自己。
秦月廢了半天勁，才從馬蒂吱吱嗚嗚的說話聲中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人讓秦月吸取他的精氣，補充魂體。
對馬蒂神來一筆，秦月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且不說她並不會吸食人的精氣，就算是她會，馬蒂怎麼會認為，她能對自己的朋友下手？
秦月不想搭理馬蒂，雖然知道他是好心，不過秦月仍舊不想理他。
見秦月不理睬自己，哪怕是馬蒂再遲鈍，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想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讓秦月吸食自己精氣，確實是有歧義，馬蒂漲紅了臉，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正在這時候，只聽見叮的一聲響，電梯門緩緩開啟了，刺目的燈光從外面照射進來，電梯內的幾個人不適地眯起了眼睛。
電梯門已經開了，外面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危險，待在這裡總歸不是辦法，三人一鬼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因為秦月的特殊性，身為魂體的她並不懼怕物理攻擊，便由她打頭陣，先飄出了電梯。
在秦月出了電梯的那一刻，一直注意著電梯情況的工作人員臉色立即變了。
「該死的！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跑出來！！！」
秦月走出電梯的那一刻，一個舉著槍的黑衣男人出現在秦月的面前，他似乎根本沒有預料到出來的竟然會是秦月這樣的東西，臉色頓時一白，握著槍的手一抖，砰地一聲巨響，子彈穿透了秦月的身體，射入了電梯之中。
秦月的臉色一變，憑藉身體的本能，張開嘴，尖叫了起來。
肉眼可見的音波擊向那個男人，他的身子立即飛了出去，撞到了對面堅硬的牆壁上面。
砰地一聲巨響，男人的身子嵌入了牆壁之中，他渾身的骨頭盡數碎了，嘴裡噴出一大口鮮血來，立時便沒有了呼吸。
秦月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竟然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她愣了片刻，隨即轉過頭，不再去看那個人淒慘的模樣。
馬蒂和蒂娜兩人攙扶著彼此從電梯裡出來，葉林緊隨其後，電梯門在他們身後合攏。
看到那個黑衣人的屍體，馬蒂和蒂娜才真實感受到了秦月與他們的不同。
她是一個鬼。
好在，兩人都不是什麼聖母的性格，秦月並不是濫殺無辜，他們心中有數，並不會對她升起什麼嫌隙。
見二人神色並無異狀，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這兩個傢伙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胡亂殺人。
好在，他們並沒有讓她失望。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足有二十米寬的金屬走廊，走廊的兩邊有八扇門，模樣與他們剛剛走出來的電梯門類似。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玻璃圍起來的透明房間，裡面放著許多閃爍著紅光的儀器。
「你們不應該在這裡。」
正在他們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在他們頭頂上方響起。
「我可以預見你們的痛苦和疑惑，然而，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你們看到很多的恐怖事物，我們的任務就是安撫它，也就是將你們獻給它。」
禿頂男人看著畫面中的那三人一鬼，臉色變得極為凝重，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勢示意下屬去將那三人一鬼抓捕回來。
這邊，馬蒂他們已經被這些突如其來的真相弄懵了。
這些話中的信息量實在太多，什麼叫安撫這些怪物？什麼叫將他們獻給它們？難道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給怪物們做食物，做玩物的麼？
正在這時，眾人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幾人齊齊變了臉色，馬蒂吼了一聲：「到那邊的房間裡面去！！！」
三人一鬼剛剛跑進了房間，便看到了一群武裝整齊的黑衣人出現在走廊的盡頭，他們手中拿著槍，沒有絲毫猶豫到朝著他們躲避的房間射擊。
這樣下去，他們會被打死的！
人在生死關頭，總會做出許多平時不敢也不會做的事情，這間房間裡面有許許多多的監控畫面，每一個小格子裡面都有一個他們見過或沒見過的畫面。
他們所在的那個小格子可以進入到這裡，那麼其它那些裝著怪物的小格子呢？
摁下那個猩紅色的按鈕時，他們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然而，隨著電梯鈴聲響起，那些被關押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沖出了牢籠，朝著那些武裝整齊的人類撲了過去。
鮮紅的血染紅了整個走廊，人類的殘肢碎肉被甩得到處都是，看到這血腥一幕，秦月心底竟然升起一絲暢快之感。
秦月心知不好，然而，身體卻根本由不得她的意志控制，煙霧狀的身體穿過了透明的玻璃牆，與那源源不斷從電梯內走出來的怪物們混合到了一起，再也看不見她的蹤跡。
「朱爾斯！！不要！！！」
自己的好友雖然成為了鬼，可到底是和那些怪物不同的，落入怪物堆裡的秦月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蒂娜不敢去想那個畫面，從失而復得，再從得而復失，蒂娜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她還想再喊，哪料到卻被人反手甩了一巴掌，蒂娜的臉瞬間腫了起來，她捂著腫起來的右臉，不可置信到看著葉林，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打了她。
葉林的聲音冷酷至極：「想死的話你自己出去，不要拖累我們。」
聽到葉林這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聲音，蒂娜身子下意識地抖了一下，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葉林哼了一聲，徹底撕去了偽裝，劇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既繼續跟著這兩個劇情人物已經沒有了意義，他的目標在那些怪物身上。
馬蒂也被葉林的態度嚇了一跳，他感覺到葉林身上流露出來的危險氣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他的表弟麼？
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馬蒂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仔細回想起來，關於這個表弟的記憶變得模糊了起來，只記得他似乎有一個表弟，長什麼模樣，來自哪裡，卻全然都忘記了。
葉林等到怪物出來得越來越少，這才從藏身處出來，選中了一個合適的怪物之後，葉林隱匿了身形，跟在那個怪物的身後，伺機而動。
房間裡只剩下馬蒂和蒂娜兩個人，他們茫然地看著對方，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該往何處走。
秦月不由自主地跟著怪物們四處衝殺，看著那些怪物手段兇殘地對待著這個基地的那些人類，鮮紅的血液四處噴濺，因為死的人太多了，地面已經是血流成河。
這些人活著的時候被怪物們殘忍殺害，死後的屍體也不會得到什麼好下場，被那些大型的怪獸吞入腹中。
讓秦月覺得奇怪的是，怪物們之間卻並不會相互攻擊，哪怕有些怪物的外表與人類無異，其它的那些怪物也不會將它們當做人類。
為什麼會這樣？
秦月心中不解，剛剛那種無法控制身體的感覺褪去，秦月停下了腳步，略微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些怪物們的狂歡。
怪物殺人，身為人類的她應該感覺到憤怒，然而，她卻沒有任何的感覺，心底卻有一種極為痛快的感覺，這些人類的死亡，這些人類的鮮血，讓她覺得開心，快樂......
這不是她的感受！
聯想起之前在電梯內感覺到的那些不屬於她自己的痛苦，秦月的神色微微一變，莫名的焦躁感從心底升起，這個可以影響她情緒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死去的人越來越多，秦月穿過那肆意放縱的怪物們，想要尋找到這個可以影響她情緒的東西。
拐過幾道彎，秦月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面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石頭臺階，臺階彎彎曲曲的向下，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秦月心中一動，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呼喚著她，她遲疑了片刻，順著臺階往下飄。
臺階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頭洞穴，洞穴的四壁畫著看不明白內容的壁畫，洞穴的正中央是一個極其巨大的深坑。
秦月看到兩個人影站在那個深坑的不遠處，他們對面站著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女人。
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在洞穴之中響起。
「每個文化的做法都不同，唯一不變的是，需要的都是年輕人。」
「五種人，缺一不可。」
「當婦，愚者，運動員，學者，最後是處女......」
秦月越聽越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她不由自主到飄了過去。
「如果獻祭沒有完成會怎麼樣？」
「上古統治地球的神會發怒，毀滅所有的人......」
秦月的身影出現在哪高大女人的面前，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時，秦月有些驚訝，久遠到有些模糊的記憶重新被塗上了色彩。
「雷普利......」
眼前的這個女人有著與雷普利一模一樣的容顏，不同的是，這個女人已經老了，當年的雷普利在老之前就已經死去了，秦月沒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會見到年老的雷普利。
那個長得像是雷普利的女人往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
身為這個基地的負責人，她自然是見過這一次的祭品的。
死去的當婦怎麼會變成了鬼？
這不可能！從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
這個人不是雷普利，秦月苦笑了起來，煙霧組成的身體繞著這個女人轉了幾圈，最終停留在她的面前。
「為什麼要這麼做？」
秦月開口。
「這是必要的犧牲，如果不獻祭的話，上古的神明就會毀滅這個世界......」
負責人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錯誤的，少數人的死亡只是為了大部分人可以活下去，這樣的選擇題，誰都會選擇正確的答案。
他們選取合適的人選，將他們變成祭品該有的樣子，他們將他們獻祭給神明，保衛著世界的安全。
他們是英雄。
至於那些被他們選為祭品的年輕人，誰會在乎他們在想些什麼？
如果將一切攤在明面上，告訴這些祭品，如果他們不死，世界就會毀滅，想必很多人都會為了自己的親人朋友慷慨赴死，然而，誰也不會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秦月他們三人誤闖進這裡，恐怕他們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知道了真相，抉擇的權利交給了馬蒂和蒂娜。
殺了馬蒂，結束這一切，至於處女，他們需要的只是她經歷的這一切，她死不死，意義並不大。
蒂娜到底拿起了槍，對準了一路扶持而來的小夥伴。
然而，扳機始終扣不下去。
「還有十分鐘，太陽就會升起，世界會不會保留下來，就看你們了。」
此時此刻，負責人仍舊一片淡然，哪怕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她仍舊可以肯定最終的結果，會是她想要的那樣。
她有這個自信。
一切的原本如同負責人所預料的那樣進行著，然而，她卻忘記了，那些被他們關起來的怪物們會來這裡拯救他們的神明。
進入這個洞穴的入口太小，大部分的怪物並不能進來，能進入這裡的怪物寥寥無幾。
一個狼人沖了過來，咬住了背對著入口處的蒂娜。
蒂娜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馬蒂大急，想要去救她，誰料到一直站在一旁的負責人卻突然發難，攔住了馬蒂。
負責人的身材高大，與馬蒂這個男人不相上下，馬蒂常年吸食□□，體力不濟，雖然負責人的年紀大了，仍舊能牽制住馬蒂，兩個人鬥再一起，難解難分，馬蒂根本抽不出手去救蒂娜。
秦月飄了過去，想要救下蒂娜，然而，她唯一可以使用的尖叫攻擊因為蒂娜和狼人在一起而無法使用。
眼見著蒂娜的呼吸越來越弱，秦月心中大急，眼角餘光掃到被蒂娜甩到一旁的□□，秦月立即便有了主意。
鬼魂的身體無法拿起實物，不過秦月卻可以將這把槍吹到蒂娜的身邊。
蒂娜的手胡亂揮舞著，摸到了被秦月吹到她手邊的□□，蒂娜拿起□□，抵著狼人的腦袋，想也不想到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響，紅紅白白的腦漿噴了蒂娜滿頭滿臉都是，她肩膀的骨頭已經被狼人咬碎了，左肩根本抬不起來，蒂娜卻根本顧不得這些，她喘著粗氣，咬牙從地上爬起來，踉蹌了幾步，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身子。
她得去救馬蒂。
剛剛自己被狼人襲擊時，馬蒂第一時間就想過來救她，蒂娜已經不可能在對他舉起一次槍。
秦月看著那邊纏鬥在一起的馬蒂和負責人，只覺得馬蒂的狀況有些堪憂。
兩人就在那個深坑旁邊翻滾著，一個不慎就會落入深坑之中，那坑底據說有上古的神明存在，落下去馬蒂會有什麼好下場？
秦月想要幫忙，卻不知道從何幫起，為了全人類，她應該就這麼看著馬蒂去死，這才符合利益最大化。
世界毀滅，馬蒂也總歸要是死的，現在他死了，還能拯救一下人類，這樣不是很好麼？
然而，秦月腦海裡卻有一個念頭瘋狂叫囂著，讓她去救他。
不能讓他死，不能讓獻祭完成......
第138章 林中小屋
這樣的念頭在秦月的腦海裡不斷地翻騰著, 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險些沖了過去。
灰白色霧氣組成的身體不住地抖動著，絲絲縷縷的霧氣朝著四周逸散開來。
她不能過去。
那些怪物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那個被這些組織的人成為上古之神的存在又會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如果獻祭沒有成功，他們破除封印從地底深處沖了出來, 這個世界的人類就會遭受到滅頂之災。
數十億的生靈，和一個人的命比起來，孰輕孰重，根本不用去分辨。
遠古神靈出世，他們也活不成, 不如以祭品的身份死去......
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地顫動了讓起來, 刺耳地咆哮聲從地底深處翻湧而出, 無數的白色霧氣從那巨大的深坑之中翻湧而出，整個洞穴被濃濃的霧氣所遮掩。
這些霧氣湧入了秦月變得稀薄的身體之中, 她原本快要渙散的魂體重新凝結了起來，她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注入到自己的身體之中，獲得這份力量的同時, 她的意識被另外一股更加強大的意識壓了下去。
秦月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朝著滾在一起的馬蒂和負責人飄。
白色的霧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等到蒂娜能看清楚東西的時候, 那邊, 秦月已經將馬蒂救了下來。
秦月現在的身體已經有如實質, 輕而易舉地便分開了馬蒂和負責人, 她一隻手便將那個長得像極了雷普利的負責人舉了起來。
那負責人的腳下就是一片看不見底的深淵，連綿不絕的咆哮聲從她的腳底下傳來，從下方湧上來的氣浪將她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負責人臉上出現一絲驚慌之色, 她在這裡待了一輩子，生生死死已經見慣了，獻祭未成功，他們都會死的。
負責人很快卻又鎮定了下來，她看著秦月那張冷漠的面孔，開口說道：「你會後悔的。」
秦月咧開嘴，笑了起來，握著負責人衣領的手一松，負責人慘叫一聲，掉落下去。
「我怎麼會後悔？」
秦月輕聲說了一句，感覺到底下的震動聲越發的強烈，秦月臉上的笑容更加強烈。
他們已經被關了太久，是時候回到這個曾經被他們統治了數萬年的地方......
穿著白色裙子的小蘿莉出現在入口處，她看到了洞穴中的兩個人類，歪了歪頭，一側的麻花辮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
秦月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來，立即便看到了那個對著蒂娜舉起斧頭的小小身影。
被壓制下去的意識瞬間回歸身體，秦月來不及說些什麼，身子一閃，身體化作流光，擋在了蒂娜和那個小蘿莉的中間。
蘿莉舉起的斧頭砸到了秦月的身上，她凝實的身體如同水波一般晃動了幾下，重新恢復了正常，只不過小蘿莉的斧頭卻陷入了秦月的身體之中，被牢牢地卡在裡面，再也拔不出來。
小蘿莉疑惑地看著自己再也拽不動的斧頭，抬起頭，滿臉迷茫地看著秦月，似乎不太明白這個鬼魂為什麼要救一個人類。
馬蒂之前已經受了傷，經歷了剛剛一場惡戰，已經是傷上加傷，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因為角度的問題，他並沒有看到在蒂娜身後的那個小活屍，直到秦月突然沖過去，擋在蒂娜身前，他才察覺到了不妥。
「蒂娜！！」
馬蒂驚叫一聲，蒂娜茫然地看著馬蒂，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此時，地面再一次震動了起來，這一次的震動比剛剛的幾次更加強烈，蒂娜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秦月現在的身體身體雖然看起來與真人無異，然而，她到底是個鬼魂，並沒有實體存在，地面的震動根本影響不到她。
不過站在她面前的小活屍就要倒楣一些了，小活屍的身體僵硬，地面的強烈震動讓她根本沒有辦法保持站立的姿態，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小活屍正上方的一塊巨石被這接連不斷的震動震得鬆動了，在一次猛烈的震動之後，那塊巨石不堪重負，掉落下來。
小活屍被地面的震動攪合的根本站不起來，頭頂上的巨石落下，她哪裡能躲得開？眼見著那巨石即將砸落到她的身上，小活屍只覺得腳腕一緊，接著身子被人拽了過去。
巨石落在了小活屍剛剛躺著的地方，深深地嵌入地面之中，無數道細碎的裂紋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小活屍根本不會覺得恐懼，只是有些奇怪，是誰出手救了她。
小活屍抬起頭，看了過去，只看見一個極為漂亮的鬼魂正冷著一張臉看著她，那張形狀美好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麼。
小活屍雖然有思維，然而，因為變成活屍前是個小姑娘，變成活屍之後腦子又萎縮了一些，原本就不太聰明的小活屍變得更加愚笨起來。
她根本就聽不懂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好看的鬼魂在說些什麼。
「你怎麼這麼笨，看見石頭落下來不會躲麼......」
秦月說了半天，眼前的小活屍卻仍舊是一臉迷茫的表情，秦月有些挫敗，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和一個看起來就腦子不太好使的活屍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
呵呵，她的腦子也變得不太好使了麼？
秦月基本已經確定了眼前的這個小活屍就是她此次的任務物件，她要做的就是獲得這個小活屍的愛，然而，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太陽就會升起來，那個被關押了很久的上古神明就會出現，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
這麼短的時間內，秦月不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可以攻略這個小活屍。
馬蒂爬到了蒂娜身邊，兩個人坐在了洞穴入口處的階梯上面，看著眼前那個冒著騰騰熱氣的巨大坑洞，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朱爾斯，到這裡來。」
馬蒂朝著秦月招招手，又看了一眼她旁邊的那個一臉呆像的小活屍，罵了一聲娘後，說道：「帶著那小傢伙一起過來，我們馬上就要死了，管它是人是鬼，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多一個伴兒總歸是好的。」
秦月不置可否，帶著小活屍走到二人身邊。
對於小活屍而言，人類就是美味的食物，兩個人又是渾身的鮮血，那甜美誘人的味道勾得小活屍饞蟲不斷往上湧，香噴噴的食物擺在自己的面前，若是不做些什麼，哪裡對得起她自己的身份。
小活屍根本不知道世界要完，眼裡只有距離自己不足一米遠的兩個人類，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秦月一眼，目光移到了被秦月卡在身體內的斧頭上面。
爸爸說，殺人的時候一定要帶武器，可是她的武器被這個鬼給夾住了，她該怎麼辦？
活屍爸爸並沒有教給自己女兒從鬼身體內取出武器的技能，小活屍用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思考了一番，伸出手，摸上了露在秦月身體外面的斧頭把柄。
她還是先將自己的武器取出來的好。
小活屍賣力地往外拉扯著自己的斧頭，然而，也不知道是秦月夾得太緊，還是小活屍的力氣太小，她已經用盡了全力，卻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斧頭從眼前這個鬼的身體裡抽出來分毫。
明明該是悲傷絕望的情景，然而，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扒在秦月身上，用力地拽著陷入秦月體內的斧頭，馬蒂和蒂娜盡然感覺到一陣詭異的喜感。
呵呵，他們馬上就要死了，居然還會感覺到高興，果然是瘋了麼。
「馬蒂，你後悔麼？」
蒂娜突然開口問道，感覺到地面一波強似一波的震動，蒂娜突然有些後悔。
世界毀滅，他們也沒有辦法活下去，既然如此，他們的抗爭又是為了什麼？
馬蒂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根煙，叼在了嘴裡面，他顫顫巍巍地用火機點燃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覺到熱辣辣的煙氣順著氣管鑽入肺中，馬蒂喃喃地說道：「後悔，誰知道呢，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
他說的是事實，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說後悔，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世界就要滅亡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大地劇烈地顫抖起來，洞頂上的石頭劈裡啪啦掉落下來，馬蒂抱著蒂娜，用自己的身體遮擋著那些掉落下來的石塊。
他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數也數不清的石塊砸落下來，又哪裡是他這樣的血肉之軀可以抵擋的？
馬蒂已經被石頭砸得渾身是傷，腦袋嗡嗡作響，鮮血像是不要錢似的從頭上湧了出來，視線被鮮血染紅。
他看到一個巨大到不可思議的手臂從地底深淵中爬了出來，從靈魂深處彌漫而出的恐懼感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馬蒂的身體無法遏制地顫抖起來，他還未看到那個存在的真面目，便感覺到如此恐怖，這難道就是上古神明的威壓麼？
馬蒂的腦袋嗡嗡作響，意識開始混亂了起來，鋪天蓋地的石塊從頭頂上方呼嘯著砸落了下來，將他們這些人所在的地方堆得嚴嚴實實。
龐大無比的上古神明重見天日，帶領著他的子民朝著佔領了這個星球幾千年的人類發動了攻擊。
×××
２０１３年四月一日，愚人節的這一天，當人類為了慶祝這個節日，互相之間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的時候，災難悄然降臨。
除了極少部分知道真相的人，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那些只存在於神話傳說之中的恐怖怪物降臨世間，在人類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對人類展開了慘烈的追殺。
人類曾經是處於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然而，不過一夕之間，人類卻變成了被獵殺的食物。
那些千奇百怪的怪物們肆意地掠奪著人類的生命，以各種殘酷的手段虐殺著人類。
不過短短三天時間，世界上的所有國家全都陷入了混亂之中，大量的平民死在了混亂之中，等到國家組織起有效的抵抗的時候，這個世界上的人口已經不足之前的四分之一。
人類摒棄了之前國家的界限，聯合了起來，抗擊著那些怪物。
曠日持久的戰爭開始了。
這是一場極為慘烈的戰爭。
狼人，蛇怪，巨蟒，人魚，這樣的怪物可以用熱武器消滅他們，然而，面對女巫，樹妖，鬼魂這樣憑藉魔法攻擊的生物，人類的武器往往對他們產生不了太大的效果。
而他們的攻擊防不勝防，人類面對這樣的怪物時，所有的防護全無作用，傷亡極其慘重。
好在這一類的怪物並不多，否則人類根本撐不下去。
世道徹底亂了，之前建立起來秩序全部崩塌，在死亡的威脅面前，許多人拿起武器抗爭，還有一部分人卻是將心底的邪惡全都釋放了出來。
×××
距離那噩夢般的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曾經繁華的城鎮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廢棄的車輛，曾經修建地極為漂亮的房屋，已經被毀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塔拉雜湊曾經是美國東部地區最繁華的城市，常住人口達到十八萬，它距離墨西哥灣非常近，加之附近有許多世界級的旅遊景點，因此遊人常年不絕。
然而，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裡卻變成了一座空城。
曾經繁華無比的城市變成了一座廢墟，這裡是最早遭到怪物攻擊的城市，死去的人也是最多的。
十幾萬的人，逃出去的，不足六分之一。
一輛越野車從坑坑窪窪的道路上開過，車上坐著的人被顛得七倒八歪。
坐在後排梳著麻花辮的小姑娘像是再也忍受不了，朝著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呵呵的叫了幾聲，語氣之中的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男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威脅，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見小姑娘白白淨淨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他撇撇嘴，說道：「你也就在安靜的時候能看得出來像個人．．．．．．」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小姑娘的痛處，她伸出手，不管不顧地朝著馬蒂的脖子掐了過去。
馬蒂開著車，頭也不回，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很清楚，哪怕這個小姑娘氣的再厲害，也沒有辦法傷害到他。
「小小．．．．．．」
果然，一聲有些縹緲的聲音在車廂內響了起來，聽到這個聲音，小姑娘怯怯地縮回了手，一張木然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委屈的神情。
「呵呵。」
是他先來招她的！！！
一隻白皙到透明的手掌從旁邊伸了出來，摸了摸了小姑娘的頭髮，小姑娘將頭在那人的手掌之中蹭了蹭，乖順得像一隻小貓。
手掌的主人笑了笑，目光移到了開車的男人身上，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男人從後視鏡掃了一眼，看到那人漂亮的面孔時，男人瑟縮了一下，收回了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半晌之後，方才訥訥地開口：「對不起，朱爾斯，是我錯了．．．．．．」
那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蒂娜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有出聲，她扭過頭，看向窗外那些變得陌生的景物，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那一天，就在他們以為自己會死在哪裡的時候，秦月救了他們。
對於鬼怪的力量，蒂娜是完全陌，她不知道秦月是怎麼做到的，可以在那幾乎是必死的情況之下救下了他們。
使用那樣的力量，秦月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她凝實的身體幾乎完全潰散了，幾乎看不出人形來，若不是從亂石堆爬出來時，有些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白色物體填充進她的身體之中，她怕是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個基地已經被怪物們破壞殆盡，他們廢了一番力氣才從基地裡出來，原本環繞四周的大山已經被移為了平地，他們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然而，他們曾經住過的木屋碎片卻提示著他們，這裡仍舊是之前他們住過的地方。
想到最後時刻看到的那個大到不可思議的手臂，秦月他們心中了然。
這是上古神明的力量造成的。
被關在這個基地裡面的所有怪物全都跟著神明離開了，這裡反而成為最安全的地方。
秦月用一些非人類的方法治好了馬蒂和蒂娜身上的傷，休養了大半個月後，才從山裡面出來。
進入山林的時候，還是春末時分，等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夏初。
當初六個人進到這裡，現在，死的死，散的散，還能被稱為人的，只有馬蒂和蒂娜兩個。
看著已經完全變了樣子的景物，二人心裡不知道是何滋味。
如果當初他們乖乖的獻祭了，安撫了上古神明，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那個時候，被憤怒驅使的他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放出了上古的神明，他們以為自己會在那個時候死去，他們以為自己不會見到神明被放出後的世界。
如果不曾見到，或許不會這麼後悔，可是，他們活了下來，看到了他們錯誤選擇後所造成的後果。
那些已經乾涸的血液，那些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屍體殘渣，那些變得破破爛爛的房屋，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他們，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事情。
馬蒂和蒂娜兩人的糾結秦月看在眼裡，不過，經歷了太多風浪的她對此無動於衷。
既然腦袋發熱的時候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讓這個世界跟著他們一起陪葬，那麼，清醒過來之後，就要接受這個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
說起來，秦月也沒有料想到自己居然會活下來。
當初石塊砸下來的時候，秦月的只是在做最後的掙扎，她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小活屍，至於馬蒂和蒂娜那兩個傢伙，只是順帶而已。
秦月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夠好，差不多每一個世界她都會以各種各樣坑爹的原因丟掉了性命。
不過這一次，秦月的運氣很不錯，她把小活屍連帶著馬蒂和蒂娜兩個傢伙一起救了下來。
之前秦月就已經發現了，英雄救美這種已經爛大街的手段，某種時候非常有用。
番茄醬小姐那一次是這樣，小活屍的這一次，也是同樣的。
因為秦月『捨身』相救，小活屍對秦月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之後在長達一個月的相處之中，秦月又將彼此之間的關係鞏固了一番，等到出了山之後，秦月和小活屍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恩，雖然秦月和小活屍的種族不同，不過奇怪的是，秦月可以聽懂小活屍話中表達的意思。
對於這種意外的福利，秦月表示很滿意，兩人相處，最怕的就是交流不暢，能和小活屍互通語言，這對秦月完成任務很有幫助。
雖然小活屍現在表現的對秦月極為親近依賴，不過秦月卻有種感覺，小活屍似乎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喜歡她。
秦月並不清楚其中原因，活屍畢竟不是人類，想要獲得她的感情，怕是還要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
塔拉雜湊已經成為了一座空城，他們的親人已經不在城市之中，馬蒂和蒂娜都不願意相信親人已經死去，抱著渺茫的希望去尋找自己的親人。
第139章 林中小屋
怪物之間並不會相互攻擊。
有秦月和小活屍在, 馬蒂和蒂娜他們一路上並未遭到怪物的攻擊。
相比起那些千奇百怪的怪物們, 人類反而成了他們要防備的對象。
因為需要補充物資，馬蒂開著車子，駛入了一個並沒有遭到太大破壞的小鎮之中。
這個小鎮保持得比較完整, 應該是沒有遭到過怪物的襲擊，不過，小鎮裡卻十分安靜，大約是因為這裡的人類已經跟著大部隊撤離了。
沒了人氣滋養，小鎮看起來分外的荒涼, 沒有人類在這裡, 自然也不會有怪物存在, 畢竟，怪物們的食物就是人類, 他們只會追尋著人類的蹤跡。
這輛悍馬是小活屍選的，之前的那輛車，小活屍覺得坐的極為不舒服, 看到這輛加大加長的悍馬之後立馬就賴在了地上，死活就要這輛車子。
秦月又不因為任務的原因極為寵著小活屍, 哪怕馬蒂說了, 悍馬極為耗油, 對他們逃亡非常不利。
對於馬蒂的說出來的一大堆理由, 秦月只說了三個字：「就要它。」
秦月油鹽不進，小活屍也因為有了秦月的撐腰，越發地肆無忌憚起來, 呵呵叫著威脅著馬蒂，馬蒂頓時就慫了，乖乖地將他們的物資移到了悍馬車上。
小活屍滿意了，馬蒂卻是極為不爽，然而，他們這個隊伍裡面，他是最沒有發言權的，只能憋屈地捏著鼻子忍下來。
悍馬轟隆隆地開進了小鎮裡面，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小鎮之中回蕩著，隱藏在暗處的人偷偷地窺視著他們。
車子停在了小鎮中心的超市前，馬蒂倒是挺遵守規則，規規矩矩地將車子停進了了超市前面的停車場中。
秦月拎著小活屍下了車，瞥了一眼馬蒂停的四方四正的車子，眉頭微微挑起，看著從駕駛座上跳下來的馬蒂，開口問道：「你有錢嗎？」
馬蒂啊了一聲，滿臉疑惑地看著秦月，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秦月抬起手，素白的手指指了指馬蒂旁邊的那個收費器：「這麼守規矩，不如把停車費也交了吧。」
一旁的蒂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馬蒂哼了一聲，抬手錘了一把旁邊的鐵制收費器，收費器發出哐當一聲響，下方的蓋子突然打開了，裡面裝著的錢稀裡嘩啦掉落下來。
看著滿地的紙幣硬幣，馬蒂：「呵呵......」
站在秦月旁邊的小活屍呵呵地叫了兩聲，像是在嘲笑馬蒂一般。
馬蒂瞪了小活屍一眼，威脅地舉起拳頭，結果，被秦月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過，瞬間慫了。
嚶嚶嚶，好可怕，曾經的他怎麼會喜歡這麼可怕的女孩子？朱爾斯她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馬蒂有些方，事實上，自打放出了上古神明之後，馬蒂就一直方個不停。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是他們的錯麼？
好像是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不肯按照那些人的設計死去，上古神明怎麼會出來？他們所熟悉的世界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時衝動之下，選擇了讓整個世界陪葬，然而，冷靜下來之後，無邊無際的後悔幾乎將他吞沒。
若不是有蒂娜她們幾個陪著，馬蒂怕是早就選擇了自殺了事。
蒂娜走了過來，輕輕地拉住了馬蒂的手，馬蒂低頭看著蒂娜，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笑容。
蒂娜踮起腳尖，在馬蒂唇上印下一個吻，馬蒂抱住了蒂娜，加深了這個吻，兩個人立時便吻得難解難分起來。
已經走出去幾米遠的小活屍的頭突然哢吧哢吧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直愣愣地看著那抱著互相啃的人。
什麼時候人也會吃人了？
小活屍正疑惑間，一雙冰冰冷冷的手落在了她的頭上，強硬地將她的頭轉了過去。
「這些東西不是你這樣年紀的小姑娘該看的。」
生於1820年的活屍小姑娘：「......」
秦月的瞟了一眼那兩個膩歪在一起的人，感歎著人類感情的多變。
當初的蒂娜有多瞧不上馬蒂，身為蒂娜好友的朱爾斯一清二楚，沒想到兩人經過這麼一場大難，倒是迸發出了愛情的火苗，就這麼乾柴烈火的燃做了一堆。
說起來，朱爾斯似乎曾經和馬蒂也有過一腿，兩個人雖然沒有發展到最後一步，不過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他們又是天天待在一起，蒂娜馬蒂兩個人不會覺得膈應麼？
想到這兒，秦月低頭看了看自己此時的身體，雖然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不過到底已經屬於怪物那一掛。
她都成了怪物，也不太可能和馬蒂死灰復燃，所以，這麼一群關係混亂的人和怪物才能和諧的相處在一起。
馬蒂和蒂娜兩個親夠了，戀戀不捨地分開，此時的蒂娜臉上已經染滿紅暈，身子有些發飄，馬蒂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的。
秦月領著小活屍已經走到了超市門口，她原打算領著小活屍進去，只不過到底不放心那邊還在膩歪的兩個。
這個小鎮雖然看起來很太平，不過，萬一有怪物躲在暗處窺視著，到時候，這倆貨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既然救了他們兩個，自然不會希望他們這麼早就領了便當。
「蒂娜，馬蒂，你們親夠了麼？親夠了就趕快過來！！」
秦月揚聲喊道，那邊的兩個人像是終於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鎖了車子，小跑著來到秦月和小活屍的身邊。
馬蒂剛剛站穩，小腿上便挨一下，他痛叫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罪魁禍首。
幹了壞事的小活屍根本不怕馬蒂發現，屍慢吞吞地收回了腳。
馬蒂指了指小活屍，滿臉控訴地說道：「朱爾斯，你也不管管她！！」
秦月伸出手，摸了摸小活屍有些乾枯的頭髮，慢悠悠地說道：「她還小，你一個大人和她計較什麼？」
小活屍那張木愣愣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抬起腿，又踹了馬蒂一腳。
馬蒂：「......」
他有一句粗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你見過一個年紀能當他祖宗的小孩子麼？
長得像小孩就能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當做小孩了麼？
馬蒂覺得很憤怒，馬蒂覺得很悲傷，馬蒂很想暴揍經常欺負他的小活屍。
然而，小活屍有秦月護著，他根本不敢，也敢不了——秦月一張嘴，就能將他給拍牆上去，他能有什麼辦法？
馬蒂憋得內傷，蒂娜有些無奈，安撫性地拍了拍馬蒂的肩膀。
秦月有多護著小活屍，他們兩個都很清楚，蒂娜甚至覺得，秦月對待小活屍要比對待他們這兩個朋友更上心。
蒂娜覺得，這大約是因為秦月從人類的變成了鬼魂，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小活屍才是同一個物種，她們兩個人親近一些，也是無可厚非。
只不過，也不知道馬蒂如何得罪了這小活屍，這個小傢伙心心念念總是想著找馬蒂的麻煩。
雖然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情，對馬蒂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不過次數多了，總是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說到底，小活屍又和秦月不同，在變成鬼魂之前，秦月是他們的好朋友，然而這個小活屍，卻是那些曾經想要要他們命的一員。
蒂娜心中有些擔憂，看了一眼外表看起來已經與人類無異的小活屍——秦月將她照顧的很好，原本從墳墓裡鑽出來的小活屍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秦月將她清洗乾淨了，換上漂亮的小裙子，若是她不說話，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小姑娘。
只不過，她的外表再像人，蒂娜也總是忘不了她真實的身份。
所以蒂娜和小活屍的關係並不太好，雖然大家一起行動，蒂娜和小活屍之間的交流卻幾乎為零。
小活屍雖然遲鈍，不過並不傻，蒂娜的疏遠小活屍很清楚，只是人類對於小活屍而言只是食物罷了，誰會去管一個食物喜不喜歡自己？
秦月再三叮囑她，這兩個食物她不能吃，小活屍雖然饞的厲害，可是她打不過秦月，只能放任著這兩個越來越香甜可口的食物在自己周圍晃蕩。
幾個人在超市門口鬧了一通，推開了蒙上一層灰塵的超市大門，走了進去。
超市的大門合攏了起來，遠處的一棟房子頂部，穿著黑色皮夾克的大鬍子男人將手中的望遠鏡放了下來。
一邊站著的穿著花襯衣的光頭男湊了過去，急急地詢問道：「老大，看清楚了嗎？有沒有女人？」
大鬍子男人擦了擦嘴角可疑的水漬，整個人略顯亢奮。
「怎麼沒有，媽的，素了大半個月，就算是母豬都能成絕色。」
聽到老大如此說，花襯衫男的臉色有些垮，母豬都成絕色，他已經完全不敢奢望那些女人的長相了。
自家小弟是什麼德行，鬍子男怎麼不清楚，見他那張垮下去的臉，鬍子男伸出大手，啪的一下打在了花襯衫的光頭上。
花襯衫被鬍子男打得有些發懵，呆呆愣愣地看著他，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挨打。
鬍子男罵道：「有女人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
花襯衫沉默了下來。
距離怪物襲擊人類，秩序崩塌的時間不過才一個多月，他好好的一個大男人，顯然審美觀還沒崩塌到是個女人就成的地步。
說起來，怪物並沒有襲擊過他們這個小鎮，只不過半個月後，小鎮上的民眾接到了通知，又看到了衛星傳來的畫面，知道了小鎮外發生的那些可怕事情。
小鎮還沒有被怪物襲擊過，小鎮裡面的人類並沒有見過怪物的樣子
然而，誰也不知道小鎮會不會一直這麼安全下去，若是有一天怪物來到了這裡，手裡面沒有武器的小鎮居民能不能活下去還是未知，所以小鎮上的居民們在國家的號召下，前往了國家建立起來的大型基地裡面。
花襯衫和自己的老大大鬍子並沒有跟著一起去，他們兩個留在了這個鎮子上。
這兩個人沒什麼文化，對國家發佈的那些畫面也只當做是電影畫面而已，他們固執的認為，國家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欺騙他們這些人，讓他們去做某些可怕的實驗。
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那樣，怪物襲擊了無數城市，殺死了無數的人，那麼為什麼，他們所居住的鎮子沒有怪物到來過呢？
這大約便是所謂的無知者無畏，因為無知，所以才會無所畏懼。
只不過，這兩個人嘴上雖說不信，可是，心底總是有些懷疑，他們不敢出這個鎮子，躲在這個鎮子上面。
像是為了證明他們的選擇沒有錯似的，他們竭力地維持著表像，按部就班地過著從前的生活，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眨眼之間，便過了大半個月，前幾天的時候，鎮子裡闖進來一對逃難的年輕男女。
男的渾身是血，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女的情況也不太好，身上的傷痕雖然不多，不過她神情惶恐至極，像是隨時都要崩潰一般。
從這對男女的口中，花襯衫和大鬍子知道了外面的事情，他們一直竭力偽裝的平靜被撕碎了。
男人身上奇奇怪怪的傷痕證明了他說的話。
這個世界，真的出現了怪物。
當虛假的信念崩塌，一個人可以邪惡到什麼樣的地步？
花襯衫和大鬍子不想相信，然而，事實卻讓他們不得不相信。
支撐著他們保持正常生活的支柱塌了，原本還算善良的兩個人一夜之間，完全變了。
第140章 林中小屋
秦月和小活屍並不需要進食, 準確的來說, 是秦月不需要進食，至於小活屍，她的食物是人類, 然而，在秦月的高壓政策下，她別說吃人了，每天聞聞人肉味兒都是奢侈。
馬蒂和蒂娜和她們兩個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雖然身上還有人肉香氣, 然而, 隨著時間的推移, 他們身上沾染了她們兩個人的味道，那人肉的香氣慢慢地也就變淡了。
吃不了人, 小活屍退而求其次，想吃野獸的肉。
這一次，秦月倒是同意了她的請求, 只不過，給她的那些野獸肉都是經過處理的, 最差也是七分熟, 這讓向來是生吞活吃的小活屍十分不滿。
小活屍表達過自己的不滿, 可是, 向來順著她的秦月卻在這一件事上，堅決不讓步。
吃肉可以，只能吃熟的, 生血生肉，沾都不許沾。
不能吃人肉，不能吃生肉，小活屍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變成了一片灰暗，沒有絲毫意義。
小活屍不是沒想過逃跑，然而，跑了幾次，次次都被逮回來，小活屍悲憤地發現，自己這副僵硬的小身板兒完全就是個累贅。
跑不快，跳不過，除了力氣大些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優點了。
被逮回來幾次後，小活屍也喪了氣，不再費力氣繼續逃了。
熟肉就熟肉吧，總歸還是肉，雖然這肉實在不太合她的口味。
小活屍雖然長年累月木著一張臉，不過她的那些情緒卻極好猜測。
秦月不是不知道小活屍不高興，只不過，她多少要顧忌著馬蒂和蒂娜兩個人的安全。
小活屍是以血肉為食，那些血腥氣太濃的血肉極其容易刺激小活屍的凶性，若是她吃了太多血肉，凶性大發起來，馬蒂和蒂娜兩個就有危險了。
雖然她現在可以輕而易舉攔住小活屍，可是她並不敢保證，小活屍能不能從血肉之中汲取力量，若是小活屍的能力超過她的，跟在她們身邊的這兩個普通人類可就危險了。
這個小鎮並不算大，這個超市卻並不小，因為災難發生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超市裡面並沒有被大肆破壞過，電器之類的還能使用，繼續維持著運轉。
進入這個超市之後，秦月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她看著貨架上面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想起自己上一個世界的那些經歷，那些普通的食物商品，在她眼中似乎活過來了一般。
這些東西都是有生命的......
這個念頭一浮現，便被秦月壓了下去，她已經脫離了那個世界，這個世界之中，有妖有鬼有神，食物精想必是沒有的。
秦月的目光從超市入口擺放著那些醒目的杜蕾斯上面掃過，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就算這些東西是活的，她既然看不見，也就將這些當做死物了。
小活屍對生人的味道感覺最敏銳，秦月示意小活屍聞一聞，超市裡面有沒有其他人存在。
小活屍有些不願意，只不過看到秦月那張平靜的面孔時，她哆嗦了一下，不情不願地開始聞味道。
嗅了半天，這裡面除了她身邊站著的這兩個人類之外，再沒有其它的味道。
小活屍呵呵叫了幾聲，示意秦月這裡沒有人。
秦月點點頭，看著跟在身後的馬蒂和蒂娜，說道：「超市里沒有人，也沒有怪物，這裡面看起來很安全，你們兩個去選一下物品吧。」
秦月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伸手在旁邊的櫃檯上扒了了一下，拿了幾個綠色包裝的小盒子塞到了蒂娜手中。
「留著用吧。」
蒂娜的臉漲得通紅，手裡被硬塞進來的這些東西仍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能用無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馬蒂。
馬蒂的臉皮經過千錘百煉，已經是厚如城牆，他淡定地扯過一個塑膠袋，將那些小盒子裝了進去，想了想，覺得這些東西多備一些總沒有壞處，乾脆將貨架上擺著的全都掃進了袋子裡面。
面對馬蒂這完全不要臉的行為，秦月呵呵了一聲，領著小活屍進了超市。
這世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之前的樣子，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何必再造一條命出來。
蒂娜顯然也明白這一點，雖然有些害羞，不過到底沒讓馬蒂將那一大袋子各式各樣的小盒子放回去。
超市的燈都亮著，整個超市被照得明晃晃的，貨架上的商品落了一些灰塵，除了稍顯淩亂了些外，倒是沒有被破壞過。
想他們奔逃了這麼久，進過不少的超市，這一個算是唯一一個保持得比較完好的。
因為感覺超市里沒什麼危險，秦月領著小活屍單獨行動。
秦月覺得自己很體貼，畢竟現在世界變成這個樣子，能正正常常談一場戀愛已經是奢望了，她該給那兩個傢伙提供一點兒單獨相處的機會。
從超市入口處拖出來一個購物車，秦月看了看購物車上專供兒童坐的位置，突然來了興致，將小活屍放了進去。
正正好，秦月滿意極了，摸了摸小活屍枯黃的頭髮，哼著歌推著小活屍往超市里走。
坐在兒童位上已經活了快兩百年的小活屍：「呵呵。」
感覺自己宛如智障的小活屍看著滿臉興奮之色的秦月：你高興就好，真的。
小活屍的身體本就僵硬，身子卡在這麼一個小小的位置上面，讓她覺得極為的不舒服。
她動了動身子，許是用得力氣大了那麼一丟丟，不太結實的購物車嘎吱作響。
秦月低頭，看著瞬間乖巧了下來的小活屍，問道：「你在幹嘛？」
小活屍面無表情地將自己剛剛不小心掰斷掉的一根細鐵絲扔到了地上，空口白牙說瞎話。
「呵呵。」我沒幹啥。
秦月瞪著豁了一個小口的購物車，挑眉，這就是你說的啥都沒幹？
小活屍裝作一副看不見的樣子，拒絕承認那個小豁口是她弄出來的。
秦月搖了搖頭，覺得已經沒人看守的超市並不會跑出來一個讓她賠錢的售貨員，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兒，得罪自己的任務物件，並不是一件聰明的事情。
此時此刻的秦月，似乎終於想起眼前這個弱逼小活屍是自己的任務物件，她覺得自己這樣大度的行為能刷滿小活屍的好感度，卻不知地，在她有意無意之中，已經將這個不太聰明的小活屍給得罪光了。
若不是小活屍幹不過秦月，她怕是早就跑得人影都見不著了。
秦月並不需要吃東西，衣服之類的，她也不需要，畢竟她已經沒有了實體，現在這副身體全都是由霧氣組成的，想要什麼衣服，自己動手就成，方便快捷還省錢。
搜集物資那塊兒，自然由馬蒂和蒂娜兩個自己負責，她要負責的，只有小活屍罷了。
許是因為小活屍是個小姑娘，秦月覺得自己消沉許久的愛美天性全都爆發了出來，齊齊堆據在了小活屍的身上。
各種各樣閃亮的發飾，各種各樣漂亮的蕾絲裙子，秦月像是在打扮一個洋娃娃一樣打扮著小活屍。
小活屍死的時候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是一生之中最臭美的時候，雖然當了活屍快兩百年，腦子也變得不太聰明，然而，這愛美的小心思，一直深刻在她的腦海深處。
一鬼一屍難得在一件事上達成意見統一，在服裝區挑選小裙子的時候，分外和諧。
和諧到小活屍發現了超市里出現了陌生人的氣味之後，都不曾告訴秦月。
小活屍覺得，反正都是弱雞人類，也傷不到她們，說不說都沒有大礙，因此，小活屍繼續愉快地和秦月挑選著小裙子。
直到一聲槍響在超市內響起。
秦月的神色一僵。
馬蒂他們手裡沒有槍！這個超市里還有其他的人！
能對同為人類的馬蒂和蒂娜開槍，還未照面，秦月已經自動地將那一方的人類歸於邪惡的那一掛的。
秦月瞪了一眼拿著一條白色蕾絲裙往身上比劃的小活屍，來不及說什麼，身體已經朝著槍聲發出的方向去了。
身體穿過一層層厚厚的貨架，那種被物體穿身而過的感覺讓秦月十分不爽，然而，此刻時間緊迫，她也顧不得那些，接二連三的槍聲響起，巨大的槍聲在寂靜的超市內回蕩著，秦月聽到了蒂娜的尖叫聲，臉色變得更加地難看起來。
是她大意了，原本以為這裡沒有危險，哪料到這他們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若是他們有什麼好歹，若是他們有什麼好歹......
秦月咬牙，加快了速度。
超市實在太大，秦月憑藉槍聲尋人，總是會出現些許偏差，等到她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躺在血泊之中的馬蒂。
馬蒂身邊的購物車在剛剛的躲避之時被打翻了，上面堆得滿滿的食物撒了一地，有幾個沒有包裝袋的麵包滾落在馬蒂身邊，不過片刻便吸滿了鮮血。
秦月被這一幕刺激地眼睛發紅，她蹲下身子，看著馬蒂那滿身是血的淒慘模樣，伸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馬蒂身上中了三槍，不過並沒有打在致命處，除了血流的有點嚇人，他的生命安全卻是無輿。
受了這麼重的傷，馬蒂卻沒有管自己的傷口，他死死抓住秦月的手，邊咳邊說道：「朱爾斯，咳咳咳，救救蒂娜，她被那兩個人帶走了......」
馬蒂說著，指了指那兩個人逃走的方向，讓秦月不要管他，趕緊去救人。
馬蒂並不傻，那兩個人只沖著他開槍，卻並沒有傷到蒂娜，他們強行帶走了蒂娜，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馬蒂不敢再想下去，此時此刻，他深恨自己的無能，他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
蒂娜被人帶走了，秦月哪裡顧得上去開解眼前這個陷入悔恨痛苦之中的男人？將身上的霧氣分出一些，草草地止住馬蒂流血不止的傷口，秦月又飄過去將小活屍提溜了過來。
小活屍看到渾身是血癱坐在那裡的馬蒂，口水立馬就流了出來，她哧溜一聲將流出來的口水吸了回來，貪婪地看著地上那深紅色的血液。
不讓她吃人，喝點兒血總沒事吧？反正人流出來的血也塞不回去......
小活屍想得很美好，然而秦月又哪裡會如她所願？
秦月抬起手，提溜著小活屍的後頸上的衣服，將沒出息到準備撲過去吸血的小活屍提了起來。
小活屍頓時急了眼，嗷嗷叫著，僵硬的四肢胡亂地撲騰著。
「呵呵呵呵呵呵！！！！」
小活屍朝秦月露出威脅的神色，呲著牙朝她呵呵叫著，她原本水綠色的眼睛裡面染上了一抹猩紅之色，隨著那抹紅色越來越盛，小活屍的理智在逐漸地消失。
人類的血液對活屍的吸引力何其強大，眼見著小活屍就要失控，秦月交代了馬蒂一聲，提溜著小活屍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眼見著離那美味的食物越來越遠，小活屍掙扎得更加厲害了，秦月提著她的手穩穩當當，沒有一絲的動搖。
直到出了超市的後門口，再也聞不到那甜膩的血腥味，小活屍才慢慢地安生了下來，她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吊在那裡。
如果小活屍的淚腺功能還完好的話，她此時此刻怕是早已經委屈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秦月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些不地道，強行違逆活屍的天性什麼的，只不過，她雖要攻略小活屍，可總也不能完全由著她的性子來。
馬蒂是朱爾斯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平日裡鬥嘴是一回事，讓小活屍生啃了他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有些東西的原則，是不能改變的。
秦月拍拍小活屍的腦袋，讓她尋找蒂娜的蹤跡，哪知道小活屍頭一邁，拒絕了秦月的要求。
剛剛將人從一頓美餐跟前硬生生地提溜走，小活屍覺得自己的心還沒大到立馬就能不計前嫌答應這人，哦，不，這鬼去尋找那個向來都不喜歡她的食物。
於是在秦月讓她幫忙聞聞人類氣味的時候，小活屍選擇了罷工，擺出了一副拒不合作的姿態。
秦月：「......」
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的做法有點兒渣渣了。
這時候，秦月又記起來這是自己的任務物件，要獲得她的感情得哄著捧著，順著她，想到此，秦月繼續提溜著小活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說著讓她幫忙。
小活屍的腦容量有限，秦月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小活屍一個都沒有聽進去，只有最後一條，小活屍聽了進去。
「如果你幫我救人回來，我就給你吃一頓一分熟的牛肉大餐。」
小活屍的眼睛亮了起來，想到血水橫流的牛肉大餐，嘴角沒出息地流出來一串透明的水漬。
仔細想想，小活屍覺得自己挺悲催的，雖然這個鬼救了她的命，可是自打跟著她之後，吃人肉已經成了妄想，就連吃生肉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好容易人松了口，她立馬就顛兒顛兒地答應了人家的請求。
好在，小活屍的腦容量並不高，為著一點兒生肉而委屈求全什麼的，根本不算事兒。
在秦月許諾了尋到人之後，立馬就給她吃牛肉大餐後，小活屍幹勁兒十足，開始尋找獨屬於蒂娜身上的氣息。
蒂娜因為跟著小活屍她們，除了身上的人味兒，還沾染了小活屍和秦月的味道，這獨一份的氣味讓小活屍很快便找到了她的蹤跡。
小活屍指指鎮子的西南方向，示意秦月，蒂娜就在那個方向，秦月了然，提著小活屍朝那邊飄去。
小活屍極不喜歡被人這麼提溜著走，抗議了幾聲，然而秦月此時急著尋找蒂娜的蹤跡，對於小活屍的抗議，選擇性的忽視了。
若是以小活屍的速度，等她們趕到了，黃花菜怕都會涼了。
秦月這時候根本顧忌不到小活屍的想法，一路飛快地朝著小活屍指的方向飄。
小鎮並不大，一條馬路通到頭，盡頭處是一棟非常漂亮的兩層別墅，別墅前面的草坪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了，上面長滿了雜亂的野草，一輛大紅色的吉普車大喇喇地停在草坪上面，兩道新鮮的車轍印想讓人認錯都難。
秦月也不用小活屍再指路，她基本上可以肯定了擄走蒂娜的兩個人就在這裡。
拎著小活屍飄過去，房門就那麼虛虛掩著，似乎並不怕人闖入。
秦月藝高人膽大，仗著現在鬼魂的身體，就那麼大喇喇地闖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一間極大的客廳，裡面擺放著沙發茶几餐桌等一應傢俱，這些傢俱都是核桃木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看起來價值不菲，然而，此時這些傢俱上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破衣服爛襪子，以及各種各樣的沒洗沒刷的飯碗盤子，好好的一個客廳，硬生生地給糟蹋得不成樣子。
因為堆積得垃圾太多，房間裡散發著一股讓人無法描述的臭味，秦月很慶倖自己現在是個鬼，哪怕不用呼吸也憋不死，封閉了呼吸之後，直接將這堪比生化武器的臭氣遮罩了。
小活屍對著味道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他們一家子都是活屍，之前在墳墓裡待著，後來被抓住了之後，關在那一方不足十平米的房間裡面，算起來，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洗過澡了，若論味道，這些人還真比不上他們邦克家族。
不過這樣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奇異地生出一種讓小活屍覺得極為熟悉的味道，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起自己的父母親人，眼中亮起的微弱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也不知道，她的爸爸媽媽哥哥在哪裡......
想到自己的親人，小活屍的情緒有些低落，在秦月再一次詢問她蒂娜具體在什麼地方的時候，小活屍沒什麼精神地指了指二樓方向。
秦月察覺到小活屍的情緒有些不對，然而，此時她卻沒有什麼時間分給小活屍，提溜著她的身子便往樓上躥去。
小活屍小小的身體吊在半空中來回晃蕩著，只聽見一聲細小地刺啦聲響起，小活屍的身體頓了一下，接著直直地從樓上跌落下來。
只聽見哐當一聲巨響，小活屍的身體將樓下的玻璃茶几砸得稀碎。
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別說是小活屍了，就連秦月都蒙了，她因為慣性又往上躥了一截，這才停了下來，又急匆匆地落下來，將小活屍從滿地的玻璃渣子中抱了起來。
小活屍的身體足夠堅硬，這些玻璃渣子自然傷不到她，加之她感覺不到疼痛，對摔了這麼一下，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只是，雖然小活屍沒感覺，秦月心底卻難得升起了一絲愧疚之意，說起來，是她疏忽了，小活屍身上的衣服只是最普通的料子，哪裡經得住她這麼拽？
秦月難得愧疚，小活屍卻懵懵懂懂，她沒受傷，也就不知道自己剛剛是吃了虧，見秦月只是抱著她發愣，小活屍呵呵叫了幾聲，催促秦月趕緊去救蒂娜。
救了那個不討活屍喜歡的食物，她才能早早吃到牛肉大餐不是？
樓下這麼大的動靜，除非樓上那兩個是聾了，才會聽不到，秦月只聽見樓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接著兩個身影便出現在了樓梯的拐角處。
秦月仰頭看去，目光正巧與那兩個男人對了個正著，秦月看著他們，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朱爾斯這幅皮相生的實在太好，變成鬼後，更是多了一絲常人沒有的縹緲氣質，豔麗的容貌與脫俗的氣質糅雜在奇異，形成了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花襯衫和大鬍子這兩個男人哪裡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和她一比，那個剛剛被他們搶來的女人頓時就落了下風。
被美色迷暈了頭的兩個男人哪裡能想得到其它，恨不能立即將這美人撲倒在地，進行各種不可描述的行為。
這麼想著，身體便控制不住得熱了起來，看著那女人的目光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侵略光芒。
秦月嘴角的笑意冰冷了下去，那二人卻毫無所覺，快步從樓梯上下來，一步步逼近站在那裡的秦月。
被美色迷住眼的男人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的思考，他們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掩藏著多麼大的秘密。
直到他們靠近她的身前，伸出罪惡的手掌，眼見美人即將落入他們的手中，二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灰白色的煙霧飄蕩，美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一股寒氣從二人的心底翻湧而出，那些丟失的理智瞬間回籠，恐懼洶湧而來，兩人只覺得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來，兩股戰戰，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呵~~」
一聲輕笑聲在二人耳邊響起，兩人頓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在超市中拿槍殺人的勇氣消失的一乾二淨，兩人抱在一起，齊聲哀嚎著。
「求求你，饒了我們，不要傷害我們，求求你了......」
二人叫的淒慘，臉上已經是涕淚縱橫，想到剛剛二人色膽包天的模樣，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除了求饒之外，旁的話是一概說不出來。
看到他們這個慫包樣子，秦月有些疑惑了起來，這麼慫的人真的能幹出來開槍殺人的事情麼？
「朱爾斯！！」
樓上傳來一聲淒厲的喊叫聲，秦月抬頭，看到衣衫破碎不堪的蒂娜跌跌撞撞地從樓上跑了下來。
蒂娜在這裡，這二人怕就是馬蒂說的那個開槍搶人的傢伙，眼見著蒂娜不管不顧地沖過來，秦月急忙放下懷裡的小活屍，接住了撲過來的蒂娜。
落入秦月軟綿綿的懷抱裡，蒂娜終於感覺到了安全，所有的害怕委屈全都從心底湧了出來，她死死抱住秦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朱爾斯，我好害怕......」
蒂娜哭的好不傷心，秦月無奈，柔聲安慰了幾句，此時忙著安慰蒂娜的秦月忽略了身邊的小活屍，乃至兩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聲響起，秦月猛地回過神來，臉色登時變了。
蒂娜也被這兩聲慘叫聲嚇得哆嗦了一下，忘記了哭泣，剛想抬頭去看發生了什麼，卻被秦月用一隻手死死按在了懷裡面。
「不要看！」
秦月將蒂娜的頭壓在自己的懷裡，不讓她抬頭，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趴在那兩個男人身上撕扯著他們血肉的小活屍，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的難看。
誠然，對於小活屍吃人這件事，秦月根本沒有權利去指責她什麼。
她是活屍，她的食物本來就是人，之前她壓制著小活屍不許她吃馬蒂和蒂娜，小活屍乖乖順從了。
秦月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嚴格把控，至少能稍稍改掉一些小活屍的天性。
然而，秦月卻忘記了，天性之所以被稱為天性，是因為它根本沒有辦法更改，強行去改變她的天性，只會將其越壓越深，等到反彈到時候，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眼前的畫面太過血腥，刺鼻的血腥氣已經在房間內蔓延開來，蒂娜在秦月懷裡掙扎著，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秦月乾脆俐落地打暈了蒂娜。
她不能讓蒂娜看到小活屍吃人的這一幕。
蒂娜原本就不喜歡小活屍，若是看到小活屍這兇殘的樣子，她定然不會再願意跟著小活屍一起上路。
從前的蒂娜雖然排斥小活屍，只不過因為一直沒有見過小活屍兇殘可怖的樣子，尚且可以勉強接受她，若是她看到了這一幕......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
令人牙酸的啃食聲在客廳內回想，已經封閉了嗅覺的秦月看著滿地猩紅之色，哪怕胃部已經喪失了功能，她仍舊覺得一陣陣反胃。
眼前的畫面實在是血腥兇殘，她覺得以自己這麼粗大強悍的神經，都有些接受無能。
眼看著小活屍的吃相更加野蠻了起來，秦月實在怕這傢伙吃得興起，等會兒見到了馬蒂和蒂娜兩個在忍不住，先將被她打暈的蒂娜放到一旁的餐桌上，這才從身體裡分出一絲煙霧來，強硬地將小活屍從屍體上扯了下來。
小活屍許久沒沾肉味，正吃得興起，秦月這麼一拉扯，便將小活屍的凶性完全激發了出來，她一雙眼睛已經是變得血紅一片，裡面看不出有一絲理智存在。
秦月心底咯噔一下，若是小活屍就這麼一直喪失了理智，她的任務該如何完成？
小活屍被秦月捆著，齜牙咧嘴地朝威脅著秦月，裂開的嘴裡面掛著許多紅彤彤的肉絲，秦月心裡有些不舒服，好言相勸定是勸不回來小活屍，她只能使用特殊的手段。
小活屍的身體感覺不到疼痛，就算是將她肢解了，她也不會感覺到痛苦，她的靈魂雖在肉體之中，然而，卻像是被完全分割開來的兩個不同的個體。
靈魂可以操縱肉體的行為，肉體受傷害卻無法讓靈魂感知道。
傷害她的肉體，並不會讓她感覺到疼。
小活屍已經失去了理智，秦月準備從她的靈魂入手，將她喚醒。
所謂鬼魂，其實也就是靈魂的另一種稱謂，秦月現在是鬼魂之體，以她的靈魂強度，攻擊小活屍的靈魂需得把握好一個度，稍有不慎，小活屍就得交待在這裡。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組成她身體的煙霧突然開始劇烈的波動了起來，絲絲縷縷的霧氣從她身體裡湧了出來，朝著小活屍包圍了過去。
小活屍像是察覺到了危險，嚎叫了起來，然而，她身上捆著的煙霧看似極其淺淡，韌性卻是十足，任憑小活屍如何掙扎，都掙脫不得。
煙霧從小活屍的七竅中鑽了進去，小活屍的掙扎更加厲害了，嘴裡發出瘮人的尖叫聲，顯然是痛到了極致。
秦月的魂體晃蕩得更加厲害，隨著小活屍的掙扎越來越弱，秦月終於松了一口氣，緩緩地將那些刺入小活屍腦內的煙霧收了回來。
那些煙霧重新聚攏在秦月的身邊，組成她的身體，只是那身體看起來，卻比之前要顯得淡薄了一些。
小活屍靈魂受傷，已經混了過去，秦月看了一眼滿身是血昏倒在那裡的小活屍一眼，又看了看另一邊衣衫破爛的蒂娜，任命地一手夾了一個，走出了這棟別墅。
至於別墅裡面那兩個男人支離破碎的身體，秦月並沒有打算收拾，就那麼大喇喇地扔在了那裡。
她實在是沒那個精力再給善後了。
小活屍這個樣子很明顯有問題，秦月又尋了一個乾淨些的房間，將滿身是血的小活屍洗刷了一番，在這家主人的房間裡尋了一間連衣裙，給小活屍換上。
折騰好小活屍，秦月瞅了瞅蒂娜那副淒慘無比的樣子，覺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又吭哧吭哧拖了蒂娜去搭理，等到折騰好她們兩個之後，原本在東邊掛著的太陽已經移到了西邊兒。
此時，秦月終於想起來，超市里還躺著一個馬蒂，她出來這麼久，馬蒂怕是等得急了。
等秦月扛著兩個姑娘回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身是血的馬蒂再悍馬車前來回踱著步。
看著馬蒂那副焦急不已的模樣，秦月心裡有些發虛，正猶豫著是不是該過去的時候，馬蒂已經看到了她。
「朱爾斯！！！」
久等不來的人終於出現，馬蒂懸著的一顆心燒好放了下來，然而，看到被秦月一左一右夾在咯吱窩裡面的人時，馬蒂臉色的表情頓時變了，連聲音都因為極度震驚而走了調。
「朱爾斯！！發生了什麼事情？蒂娜怎麼了？」
馬蒂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伸手便想將蒂娜抱過去，秦月連忙阻止了這個莽撞的傢伙，他那一身傷還沒好，這不是過來添亂麼？
「馬蒂，住手，蒂娜沒事兒，她只是昏過去了！！」
秦月實在怕了馬蒂這個衝動起來立馬就不管不顧的男人，急急忙忙地解釋道：「馬蒂，蒂娜沒受傷，她什麼事都沒有，跟她比起來，你傷的要重了幾十倍。」
秦月的話讓馬蒂稍稍冷靜了下來，細細打量了一番後，確定蒂娜並沒有受什麼傷，馬蒂這才放心，有閒心去管另外一個昏過去的姑娘。
「這傢伙怎麼了？」
馬蒂指指小活屍，詢問道。
秦月的嘴巴撇了撇，她總不能告訴馬蒂小活屍這是吃人肉吃嗨了，被她給折騰成這樣的吧？
「沒事，她剛剛被那兩個人的血刺激到了，險些失控，被我打暈了。」
秦月將小活屍做的事情稍稍修飾了一下。
馬蒂想起小活屍之前看著他滿身血就要撲過來的模樣，信了秦月說的話。
馬蒂剛剛松了一口氣，又想起什麼，指著自己身上血跡斑斑的衣服，問道：「等她醒來，再看到我這樣子，不會發瘋吧？」
秦月回答得模棱兩可：「也許。」
見馬蒂變了臉色，秦月好心地提醒道：「或許你可以去換件衣服，你身上的傷口我處理過了，不會再流血了。」
得了秦月的建議，馬蒂急匆匆地往超市里跑去。
看著他那副生龍活虎的模樣，秦月有些感慨，雖然她處理過了馬蒂的傷口，又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不會感覺到那麼痛苦，只不過他到底流了那麼多的血，能撐到現在還有這麼大的精力，也是萬中無一的了。
馬蒂受了傷，蒂娜受了驚，小活屍被秦月攻擊過之後，一直沒有醒來過，一行人暫且決定在這小鎮上住下來。
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次發生，秦月廢了一番力氣，將整個小鎮仔仔細細地搜尋了一番，確定這個鎮子上再沒有其它的人存在了，馬蒂他們這才安下心來。
因為在超市遇襲的時候，馬蒂再一次表現出了他的英勇，雖然最終蒂娜仍舊是被擄走了，不過，這卻也無法抹去馬蒂為蒂娜做的。
馬蒂和蒂娜之間的感情更是突飛猛進，關係好得像是蜜裡調油，黏糊的不得了。
身為單身狗的秦月，整日被秀恩愛的兩人荼毒眼睛，險些暴走。
好在，最終她控制住了自己，做到了哪怕兩人在她面前親的快要擦槍走火，都能做到鎮定自若波瀾不驚。
小活屍醒來之後，對秦月多了幾分懼怕之意，她雖然記不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不過那種靈魂似乎都要撕裂一般的痛苦卻深深地刻入她的腦海之中，怎麼也無法忘懷。
小活屍變得更加乖巧了起來，哪怕秦月日日給她吃全熟的肉，小活屍也沒再說一句怨言。
轉眼間，他們在這個小鎮上停留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因為有秦月的幫忙，馬蒂身上的傷很快便痊癒了。
馬蒂痊癒之後，一行人便準備啟程，離開這個小鎮。
這個小鎮看似安全，短期內住在這裡並沒什麼問題，若是長期待在這裡，怕是不成。
秦月決定將馬蒂和蒂娜他們送到人類建立的基地裡面去。
因為秦月突然發現，如果一直和馬蒂蒂娜在一起的話，她怕是很難成功攻略小活屍。
她和小活屍之間的相處，始終隔著兩個人類，無論秦月做什麼，小活屍怕總是會猶豫，很難付出她的真心。
她的腦容量雖然不太夠，卻並不蠢笨，基本的好壞可以分辨出來。
當然，小活屍的這種好壞，是基於她自身的身份而來，與人類的標準，卻是截然相反的。
有蒂娜和馬蒂在，秦月總歸會有些估計，小活屍若是這麼一直被壓抑著天性，遲早還會像上一次一樣爆發出來。
那時候，她就不一定能攔得住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7
第141章 犯罪心理學
人類的基地十分好找, 畢竟, 怪物肆虐了也有兩個月的時間，原本多得快要將地球擠爆了的人類死了不少，倖存下來的人類不足從前的百分之二十。
為了更好的活下去, 人類聚集在了一起，建立起了基地，與怪物們展開了拉鋸戰。
怪物的能力千奇百怪，攻擊的手法也是讓人防不勝防，只不過, 怪物的數量有限, 在最初的時候, 人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等到反應過來之後，擁有高科技武器的人類漸漸地也就抵擋住了怪物們的攻擊。
人類進化到現在，雖然自身並沒有什麼太過強大的力量, 不過借助發明出來的各種武器，堪堪能抵擋住那些怪物。
怪物的死亡率開始上升, 加之原先鎮壓這些怪物的組織成員有倖存者, 他們提供了抓捕這些怪物的工具。
怪物壓著人類打的局面終於被打破, 雙方恢復了詭異的平衡。
原本混亂的世界, 終於進入了短暫的和平期。
怪物們的數量相比較人類而言要少得多，加之怪物的繁衍艱難，有些怪物成千上百年才能出現一個, 若是在舊的怪物死亡之前，沒有新的怪物誕生，那就代表著這個怪物就此滅絕。
上古神明並不是萬能的，若是他的能力足夠強大，當初也不會被封在地底那麼多年。
為了保證自己子民不至於滅絕，上古神明選擇了妥協。
將蒂娜和馬蒂送往人類基地的路上，秦月他們再沒有遇到什麼麻煩，順順當當地將他們送到了目的地。
距離災難發生，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的時間，因為怪物們停止了攻擊，人類慢慢地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除了不能出基地之外，和之前的生活方式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雖然人類和上古神明已經簽訂了和平協定，然而，因為某些外貌與人類無異的怪物經常會混入人類世界，捕獵人類，對於這些怪物，哪怕是上古神明也沒有辦法完全約束他們。
人類自己研究出來一套儀器，可以將那些怪物掃描出來。
在距離基地外幾公里的地方，秦月帶著小活屍下了車。
雖然知道遲早有這一天，他們的朋友已經變成了鬼怪，再也不可能回到人類正常的世界，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馬蒂他們仍舊有些無法接受。
馬蒂和蒂娜他們都很清楚，這一別，怕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
蒂娜已經是泣不成聲，拉著秦月的手不願鬆開，坐在駕駛座上的馬蒂也是一臉悲傷之色，他看著秦月，以及被秦月拉著的小活屍，低聲問道：「真的不能跟我們一起麼？「
秦月歎了一口氣，鬆開拉著小活屍的手，摸了摸蒂娜哭花了的臉。
「蒂娜，別哭了。」
蒂娜哭得更加厲害了，整個人險些背過氣來，秦月無奈，將蒂娜拍暈了過去。
馬蒂：「......」
說好的依依不捨淚灑千行呢？
朱爾斯你被小活屍帶壞了！！！
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真要分開了，馬蒂便覺得萬分不舍，就連那個一直找他茬的小活屍，馬蒂都覺得順眼了起來。
「朱爾斯，分開了以後，你們準備去哪裡？」
秦月捋了捋自己垂落下來的頭髮，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天大地大，去哪裡不行？」
馬蒂心裡難過得厲害，想了又想，勸說她們留下來的話到底沒說出來。
他和蒂娜兩個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流浪，人類總歸是群體性的生物，脫離人類世界太久，對他們並沒有好處。
馬蒂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放下來的時候，眼睛已經是紅了一大片。
「保重。」
***
和馬蒂他們兩個分開之後，秦月領著小活屍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活。
因為沒有了馬蒂蒂娜兩個人在身邊，秦月對小活屍管的也沒有那麼嚴了。
除了仍舊不許小活屍吃人之外，對她狩獵那些動物後生吞活吃之類的，秦月倒也沒有管得那麼嚴格了。
鬼魂的壽命有多長？
秦月並不知道，她在這個世界待了太長的時間，長到這個世界的人類和怪物開始真真正正和平相處。
這個世界，被分為了兩個國度，一個是人類組成的國家，另一個，是怪物組成的國家。
兩個國家之間互不來往，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
秦月帶著小活屍來到了由神明統治的怪物國家，在這裡，她看到了與人類世界完全不同的景象。
上古神明將這裡管理得很好。
經過這麼漫長的歲月，小活屍已經完全習慣了秦月在她身邊，已經變成了活屍的她不可能再繼續生長，她的時間，永遠地停止在了八歲。
秦月覺得，自己的任務，大約是完成了。
在怪物國度，秦月巧遇了當初那個手拿魔方的怪人。
滿臉鋸齒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月，那雙深邃似海的眼睛裡盛滿了她的身影。
「我終於見到了你。」
他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一直跟在了秦月身邊。
秦月趕也趕不走這個男人，見他也沒有什麼壞心，秦月索性由著他去了。
又過了很多很多年，秦月漫長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彌留之際，她的意識已經模糊，腦海裡只留下那麼一雙似乎承載了無數情意的眼睛。
他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秦月至死都不曾知曉。
****
在上一個世界呆的太久，久到秦月都有些忘記了自己從何而來。
回到神秘空間的時候，秦月有些發懵，似乎不清楚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地方。
許久之後，那些快要被她遺忘的記憶重新回歸腦海之中，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
回想起自己的身份之後，秦月便將上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封在了記憶深處。
所有的感情都在她離開那個世界的時候，被秦月刻意的遺忘了，愛也好，恨也罷，她既然已經離開，就已經沒有必要再去記得。
她只需要記得自己是誰就好。
屬於秦月的人物面板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仔細地看了起來。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4（100滿分）
體力：43（100滿分）
武力：32（100滿分）
魅力：19（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
這次的任務，秦月覺得自己完成得還算不錯，雖然最初的時候吃了一些虧，不過，到底還是獲得了小活屍的感情。
秦月抓了抓頭髮，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黑髮黑眼的男人，秦月遲疑了片刻，方才開口詢問道：「那個葉林，他是什麼身份？」
秦月在上個世界呆的太久，險些把這麼一個舉止奇怪的男人給忘了，她現在想起來，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不對勁兒，他和周圍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只是後面他們走散了，也不知道那人如何了，不過秦月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的死去。
秦月以為那個聲音不會回答，只是這一次，她卻猜錯了。
「他和你一樣。」
冷冰冰的聲音只說了這麼幾個字，便沒有聲音。
秦月愣了一下，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和她一樣？
那個人，難道也是在各個世界裡面收集感情的任務者麼？
秦月將自己的猜測問了出來，不過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秦月也不氣惱，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她猜測應該沒有錯。
沒有留給她太多休息的時間，新的任務發佈了。
本次任務：獲得受害人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熟悉的天旋地轉襲來，秦月閉上了眼睛，放空思維，等待著下一個世界的到來。
****
清晨的陽光從視窗照射進來，照亮了這間被粉色包圍了的公主房。
躺在鋪著粉紅色蕾絲床單小床上的小姑娘動了動身子，扯過被踢到一旁的被子，將頭蒙起來，繼續呼呼大睡。
不多時，房門被人敲響，床上躺著的小姑娘動了動身子，仍舊賴在那裡，不願意起來。
門外站著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小姑娘的舉動，索性直接推開了房門，闖了進來。
棕色卷髮的女人無奈地看著賴床不起的小姑娘，大聲喊道：「愛麗絲，你該起床了，傑克在樓下等了你許久，你們今天不是約好了出去玩的麼？」
見床上躺著女孩仍舊沒有動靜，女人搖了搖頭，走過去拉開被子，將貪睡的小姑娘扒拉了出來。
「愛麗絲，醒醒。」
被這麼一通折騰，小姑娘哪裡睡得著，她不甘不願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媽媽，咕噥了一聲：「媽媽，我還想在睡一會兒，你告訴傑克，不用等我了，我今天不去了。」
女孩說著，又往床上倒去，女人急忙扶住了小姑娘，用嗔怪地語氣說道：「你上個禮拜就約了傑克，他特意推了朋友的約會，你怎麼能說不去了呢？快起來，快起來。」
女人說著，便開始扒拉女孩身上的睡衣，女孩被鬧得實在沒辦法，不甘不願地睜開了眼睛。
「好了好了，媽媽，我知道了，你別催了，我馬上就下去成麼？」
小姑娘怕自己媽真把自己的睡衣給扒拉乾淨了，她下面可什麼都沒穿！
從床上趴下來，趿拉著小拖鞋，小姑娘慢吞吞地朝著衛生間走去。
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嘩地湧了出來，小姑娘就著冷水洗了一把臉，迷迷糊糊的神智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抬起頭，看著鏡中那個嬰兒肥還未褪去的小姑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
這個剛剛十歲的小姑娘，正是進入這個世界完成任務的秦月。
這一次，秦月進入這個身體的時間很早，早到什麼地步呢？
在這個身體還是胎兒的時候，秦月就已經穿了過來。
那實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秦月在傑西的肚子裡面呆了整整七個月，才降臨到了這個世間。
嬰兒時期已經成為了一場噩夢，秦月覺得如果再經歷過一次那樣的日子，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看破紅塵，四大皆空。
這一次的情況很特殊，她進入這個世界，靈魂進入這個身體，與其它幾次不同的是，這個身體，沒有原來的靈魂存在。
胚胎形成的時候哪裡有靈魂？
她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沒有原來的靈魂，也就代表著，秦月沒有辦法接收原主的記憶，對於這個世界，她要自己摸索。
好處就是，沒有原主存在，她不用顧忌原主的那些親友關係，只要做自己就好。
這個世界，秦月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爸爸媽媽都是普通的職員，家庭條件說不上太好，也說不上太差，算是普通人家。
科爾和傑西生了兩個孩子，秦月是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大她四歲的哥哥，斯考特。
斯考特雖然性子有些調皮了些，不過對待秦月這個懂事聽話的妹妹是極好的。
秦月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
秦月在這個世界裡生活了十二年，平平淡淡的生活，對於有些人來說，或許枯燥無味，不過秦月對此倒是適應的極好。
當然，秦月並不是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只不過，她現在還是小孩子，小孩子自然要做小孩子的事情，其他的，還是等以後再說。
秦月洗漱好之後，換了外出的衣服後，才從衛生間走出來。
傑西看著穿著小碎花裙子的秦月，眼神柔軟了下來：「愛麗絲，過來。」
秦月乖乖地走了過去，傑西抱住了秦月，在她的額頭上面落下一個吻。
「愛麗絲，早餐放在廚房，牛奶加煎蛋，別忘了吃。」
秦月點頭，乖乖地答應了，傑西催促著她趕緊下去，自己去整理秦月亂成一團的床鋪。
秦月下了樓，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坐在沙發上面的金髮小男孩。
小男孩正喝著果汁，看到秦月下來，眼睛一亮，朝著秦月熱情地喊道：「愛麗絲！！！」
眼前的小男孩，或者應該被稱為少年。
他的名字叫做傑克，是隔壁鄰居家的孩子，若認真計較起他和秦月的關係，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傑克比秦月大上一歲，今年已經十三歲了，這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國內算是個小屁孩子，到了這美國，這個年紀，也是能開個情竇談談戀愛了。
只不過，這傢伙情竇初開的對象是秦月。
最開始的時候，蘿莉身體老太心的秦月並沒有察覺到傑克的不對勁兒，她活得太久，傑克這樣的年紀，都不足她真實年齡的零頭，哪裡會想到這個小傢伙居然會對她動了心？
秦月發現傑克對自己有心思，自然不是因為她感覺敏銳，而是因為，在她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傑克拿著十二朵玫瑰花向她告白了。
秦月：「......」
看著傑克期待的神情，秦月實在不忍心拒絕這個小男孩，怕傷了他脆弱的少男心，默認了兩人的關係。
然後，秦月就多了一個十三歲的小男朋友。
兩家的父母倒是樂見其成，樂樂呵呵地接受了自己孩子早戀的事實。
秦月：「呵呵......」
傑克見到秦月，臉上綻放出的笑容閃得人眼花。
秦月被傑克這燦爛的笑容閃了一下，心底竟是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緒來，隨即唾棄了自己那些禽獸心思。
人家還是個孩子，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秦月和傑克打了聲招呼，跑去廚房，三兩下解決了自己的早餐，覺得肚子還有些空，又開了櫥櫃，取了幾片麵包，塗了滿滿的番茄醬，塞進了肚子裡面。
這下子，秦月才覺得飽了，從廚房裡出來。
斯考特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看到客廳裡站著的傑克，斯考特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去，沒好氣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對於妹控的斯考特來說，傑克這傢伙就是來拱自家小白菜的豬，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妹妹，這傢伙一聲不吭地就拐了去，實在讓人覺得不爽。
原來斯考特挺喜歡這個小了自己三歲的鄰家小弟弟的，不過自打他拐了自己的妹妹之後，斯考特對傑克便再也沒有了好臉色。
傑克摸了摸鼻子，討好地看著斯考特，叫了一聲：「哥哥。」
斯考特的臉更黑了，原想沖傑克兩句，哪知道，這時候妹妹卻從廚房裡出來了，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恩。」
不情不願應了一聲，斯考特轉過臉，面對妹妹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愛麗絲，今天你要去哪兒？跟哥哥一起去看電影怎麼樣？」
秦月甩了甩手，將掛在衣架上的雙肩包取了下來，背在了身上，聽到斯考特的話，秦月眨眨眼，開口：「可是我今天和傑克約好了一起去遊樂場。
斯考特：「......」
感覺妹妹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了，咋辦？
斯考特回頭，狠狠瞪了傑克一眼後，轉過頭看著秦月，說道：「那我和你們一起去。」
秦月挑眉：「可是，哥哥不是約好和同學一起去踢球嗎？」
斯考特：「......」
完全不想去了好麼!!!
斯考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從樓上下來的傑西揪住了耳朵，一米八幾的男孩子，被媽媽揪著耳朵往樓下拖，那畫面美的有些辣眼睛。
傑西邊走邊數落：「你妹妹和傑克去談戀愛，你跟著去幹嗎？當電燈泡麼？有你這麼當哥哥的麼？」
「媽媽媽媽，痛痛痛，我知道錯了，放開我，放開我！！！」
斯考特叫得慘烈，震得秦月耳朵發疼，她有些無奈，回頭看著同樣無奈的傑克，說道：「傑克，我們走吧。」
傑克點點頭，走到秦月身邊，極其自然地拉住了秦月的手。
秦月看了看兩人握在一起的雙手，沒有說什麼。
秦月起來的不算早，出門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初夏的太陽有些刺眼，秦月眨眨眼，有些不適應地眯起了眼睛。
傑克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把遮陽傘，撐開了遞給秦月。
秦月看著粉底白花蕾絲邊的小傘，默默地接了過來。
這種少女心爆棚的遮陽傘，看著就是給她這樣的小姑娘用的，傑克雖然年紀不大，不過撩妹的技巧卻挺嫺熟的。
秦月他們所居住的城市不大，比起紐約曼哈頓那樣繁華的城市自然不如，不過城市雖小，該有的東西樣樣不缺，他們要去的遊樂場在城市的最東頭，距離他們的家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秦月和傑克年紀都不大，零花錢不多，秦月原以為兩人會坐巴士過去，哪知道傑克卻攔下一輛計程車，示意秦月上車。
秦月看著傑克，有些遲疑：「很貴的。」
傑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口袋，笑著說道：「我有錢。」
秦月也沒再多問，坐上了車。
計程車內的冷氣開得很足，秦月從外面的太陽地進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露在外面的皮膚浮起一個個細小的疙瘩。
傑克極為細心，看到秦月似乎有些冷，於是便朝開車的司機說道：「先生，麻煩能將冷氣開高一些麼？」
司機聞言，將溫度往上調了一些，秦月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告訴司機地址，車子平穩地行駛了起來，秦月靠在靠背上，和傑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傑克，我記得你的零花錢和我一樣的，你怎麼會有閒錢的？」
秦月歪頭看著坐在旁邊的傑克，好奇地問道。
傑克被心愛的女孩這麼盯著，耳朵有些發紅，他耐心地解釋道：「我找了一份工作，已經做了一個多月了，今天剛剛發了工資，雖然錢不多，不過坐一次計程車卻足夠了。」
秦月有些訝異地看著傑克，問道：「你剛剛上了中學，有時間去做兼職麼？」
傑克摸了摸頭，笑了起來：「中學的課程並不難，而且我做兼職是在六點到九點，並不會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
傑克要上學，又要兼職，自然是十分辛苦的，只不過，談戀愛，是要花很多錢的，雖然秦月沒有和他要過什麼，可是人家女孩有的，他也想送給秦月，他不想讓自己愛著的女孩比別的女孩有太大的差別。
今年是他和秦月在一起的第一年，他想在耶誕節的時候送秦月一份特別的禮物。
秦月並不知道傑克在想些什麼，不過因為身邊很多孩子都在做兼職，秦月也沒有多想，她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該去找個工作，畢竟零花錢實在太少了。
計程車要比巴士快上許多，不過半個多小時，便到了遊樂場的門前。
此時正是假期，遊樂場的人不少，傑克買好了票，拉著秦月的手進了遊樂場。
許是因為當了十幾年的小孩子，某些時候，秦月會覺得自己變得幼稚了許多，比如說現在。
和傑克在遊樂場瘋玩了一天，等到天色擦黑，兩人才戀戀不捨的出來。
秦月原本打算是接著玩兒夜場的，只是家裡的大人不太放心，接連幾個電話催促著他們趕快回去，兩人無奈，打消了繼續玩的心思。
回去的時候傑克還想打車，，不過秦月覺得天色有些晚了，他們兩個半大的孩子，坐車有些不□□全，於是便阻止了傑克，坐上了回程的公車。
公車走走停停，速度比他們來時要慢了許多，等到了他們家所在的街區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亮了起來。
初夏的夜，還有幾分涼意，秦月露在外面的胳膊有些發涼，她搓了搓胳膊，加快了步伐。
路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傑克指著那家便利店，告訴秦月那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秦月停下腳步，朝著那邊看了過去，正巧這時，便利店的門開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從店裡面走了出來。
路燈的燈光昏暗，加之那個男人背著光，秦月看不清他的容貌。
傑克見那人出來，大聲喊道：「瑞恩老闆，你好。」
那個被傑克稱為瑞恩老闆的男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熟稔地招呼道：「是小傑克啊，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你身邊的這個漂亮小姑娘是你的小女朋友麼？」
傑克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啊，她叫愛麗絲。」
瑞恩爽朗地笑了起來，身上的肥肉隨著他的笑聲顫動了起來：「真是個好名字，和她的人一樣的漂亮。」
被人這麼直白的誇漂亮，秦月禮貌性地紅了紅臉，傑克見秦月紅了臉，以為她是害羞，便和瑞恩說了一聲再見，拉著秦月的手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瑞恩在便利店門口站了許久，直到有顧客進入便利店中，方才轉身回去了。
傑克將秦月一直送進了家門，婉拒了傑西和科爾邀請他吃晚飯的好意，轉身回家去了。
浪了一天，秦月心情不錯，洗了手之後，跑到餐桌旁坐了下來，準備吃晚餐。
剛剛坐下了，秦月便察覺到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秦月拿著刀叉的手頓了頓，臉上露出無奈之色，她轉過頭，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哥哥斯考特，有些無奈地說道：「哥哥，傑克是我的男朋友。」
斯考特臉上的哀怨之色絲毫不減，他今天早早就回來了，結果自己的妹妹被那個臭小子拐出去，到了現在才回來，斯考特覺得自己受到極大的傷害。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覺得這樣的斯考特有些忒不講理了。
她只是談個戀愛而已，好吧，雖然她才十二歲，可是她的爸爸媽媽也是同意了她的戀情的，她的哥哥擺出這麼一副樣子算是怎麼回事兒？
「哥哥~~~愛麗絲最喜歡哥哥了，下次愛麗絲會和哥哥一起出去的，好不好~~~」
秦月面無表情地說著撒嬌的話，險些被自己那些帶著波浪線的語調噁心過去。
斯考特卻是極為吃這一套，立馬滿血復活：「那我們兩個明天去遊樂場玩。」
秦月：「今天我已經去過了，換個地方。」
斯考特：「那就去海洋館！那裡的海豚表演很好看。」
秦月點頭，同意了斯考特的提議。
斯考特笑得見牙不見眼，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補上一句：「不許叫傑克一起來。」
秦月點頭，答應了下來，看著那個笑得憨傻無比的斯考特，秦月拒絕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有著和她一樣的基因。
這人絕對是基因變異的產物。
秦月現在這具身體到底是小孩子的，比不得成人的精力，一頓飯吃完，秦月已經是哈欠連天，困得要命。
傑西看到秦月這個樣子，心疼的不得了，連連催促她趕快回去睡覺。
秦月揉了揉眼睛，強打著精神說道：「今天輪到我洗碗了，我洗完再去睡。」
傑西摸了摸秦月的頭髮，笑著說道：「不用了，我怕你洗著洗著睡著了，到時候還要讓我把你給抱上樓去。」
秦月也不矯情，吧唧親了傑西一口，這才拎著自己的雙肩包，蹦蹦跳跳上了樓。
傑西看著秦月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坐下了繼續吃飯。
正在看著報紙的科爾合起了報紙，瞪了傑西一眼，說道：「你就知道寵著著她。」
傑西翻了個白眼，湯匙在碗裡攪了一圈：「說的好像你不寵著她似的。」
科爾：「......」
秦月回了房間，洗了個澡後，清清爽爽地回了床上。
頭髮剛剛洗過，只吹了半幹，這時睡了，明天定然會頭疼，秦月靠著床頭，等著頭髮幹。
屋子裡很安靜，秦月沒有開燈，月光透過沒有拉嚴的窗簾照了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隨即傳來叮咚一聲響，提示著秦月有短信發了進來。
秦月摸過手機，看了一眼，發資訊中的人在她的意料之中，是傑克。
想到小男孩那張精緻漂亮的面孔，秦月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來，點開了短信，看著裡面的內容。
「睡了麼？」
「沒有，剛剛準備休息。」
傑克看著短信上的內容，想像著距離電話那頭秦月的模樣，臉頓時漲的通紅，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麼。
「哦，今天玩得開心麼？」
秦月活了這麼久，不管在哪個世界裡，不是忙著保自己的命，就是忙著保其他人的命，哪裡有功夫和人談戀愛，沒想到，她這開天闢地頭一回，倒是和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少年。
想到對方的年紀，秦月只覺自己是在造孽，她這牛也太老，那草也太嫩了。
只不過，這種年紀的感情最是純粹熱烈，讓秦月也產生了貪戀，哪怕知道，這段感情，其實並不會維持太久——她總不會和他走到最後的。
越想，秦月便覺得自己越渣，看著傑克發來的那些資訊，她長長的歎了一口，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做得有些過分了。
若是三個月前，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就好了。
秦月本來累得厲害，只是後來想到和傑克之間的關係，秦月愁的厲害，翻來覆去了大半夜，直到到了淩晨四點鐘，方才睡了過去。
秦月覺得自己剛剛閉眼，天就已經亮了。
她是被斯考特給折騰醒的。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我親愛的妹妹......」
秦月睡得不夠，只覺得頭疼欲裂，她扯過一旁的枕頭，蓋在了腦袋上，阻止斯考特的魔音穿腦。
看著妹妹死賴著不起來的樣子，斯考特覺得十分委屈。
昨天和傑克那小子一起出去的時候，明明起來的那麼痛快，今天輪到他了，妹妹倒是死賴著不起來了，差別待遇要不要這麼明顯？！！
斯考特換了個方向，蹲在另一邊，朝著自家妹妹喊道：「愛麗絲，起來了，你今天答應和我一起去海洋館的！！！再不去海洋館就要關門了！！！」
被人在耳邊這麼叫著，秦月哪裡睡得下去，她坐了起來，頂著一雙熊貓眼，狠狠地瞪了斯考特一眼，不情不願地跑去洗漱。
雖然妹妹剛剛瞪了他那一眼，讓斯考特覺得十分難過，不過妹妹終於起來了，斯考特覺得很開心，朝著衛生間的方向喊了一聲：「妹妹你快點兒，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三明治配果汁，我幫你拿著，我們路上吃。」
秦月：「呵呵。」
洗漱完畢之後，秦月好歹是清醒了一些，看著鏡子中自己臉上掛著的那兩個淺淺的黑眼圈，想到自己造的那些孽，秦月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臉，走了出去。
昨天秦月玩了一天，晚上又沒休息好，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海豚表演確實不錯，秦月也沒有太大的興致。
她實在是太困了。
斯考特看著秦月那沒精神的樣子，有些心虛，剛剛過了中午，就領著秦月回去了。
秦月神情有些懨懨的，不太想搭理斯考特，路過那家傑克工作的便利店時，秦月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面忙碌著的傑克，秦月腳步頓了頓，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掛在店門口的風鈴叮噹一聲響，傑克下意識地說了聲歡迎光臨，一回頭，卻看到了秦月，傑克臉上立馬露出燦爛的笑容來：「愛麗絲，你怎麼來了？」
秦月笑了起來：「正好路過這裡，看你在，進來和你打個招呼。」
跟在秦月身後的斯考特看著妹妹與剛剛截然不同的神情，只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
(╯‵□′)╯︵┻━┻，差別待遇不要太明顯好麼！！！
斯考特心情不好，看著傑克的眼神也很危險，然而，傑克眼裡只有秦月一個人，哪裡注意到站在秦月身後的斯考特。
被臭小子無視的斯考特：「......」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傑克在上班，秦月也不好耽誤傑克的工作，剛剛說了要離開，傑克卻說自己也要到了下班時間，讓秦月等他一起回去。
斯考特狠狠地瞪了傑克一眼，從這兒到家不過兩條街，要等他個毛線啊？
秦月同意了，在便利店為顧客提供的座椅上坐了下來，等著傑克下班。
斯考特滿臉不爽地坐在她的身邊，臭著一張臉，等待秦月過了哄他。
然而，秦月心裡卻在琢磨另外的事情，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自家哥哥的心情。
於是，被忽視了徹底的斯考特更加的不爽起來。
過了半個多小時，到了傑克下班的時間，那個胖胖的瑞恩老闆從店後面的倉庫裡轉了出來。
瑞恩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了店裡面的秦月和斯考特，他的目光在斯考特身上停留了片刻後，移到了傑克身上。
「小傑克，下班了。」
第142章 犯罪心理學
傑克笑了起來, 將身上的便利店的工作服脫了下來, 瑞恩走過去，順手接過他的衣服，掛在了一旁的衣帽架上。
現在還是初夏十分, 天氣並不算太熱，傑克工作服裡面還套著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脫掉外套之後，少年特有的纖細身姿便露了出來。
傑克身材高挑，十三歲的少年已經有了一米七的身高, 他的四肢極為修長, 線條流暢, 白生生的肌膚在白熾燈的照射下似乎在閃著微光。
瑞恩眼神微閃，若無其事地將傑克的外套遞了過去, 傑克道了聲謝，將自己的外衣穿上。
少年美好的身體被衣服掩蓋，瑞恩低下頭, 撩起圍裙擦了擦自己的手，接著抬起頭, 看向傑克, 笑著說道：「傑克, 明天店裡可能會忙一些, 你早些過來幫忙。」
瑞恩頓了頓，又加上一句：「這屬於額外的工作，我會另付你工錢, 一個小時五美元怎麼樣？」
傑克原本打算明天和秦月一起出去約會，然而，聽到瑞恩開出的工錢，傑克又猶豫了起來，要知道他在便利店打工，每天也只有十美元的薪資，一個小時五美元，已經抵得上他平時一半的工錢了。
傑克有些心動，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坐在門邊的秦月身上，想到自己要準備的耶誕節禮物，傑克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那我明天幾點過來？」
訂好時間後，傑克總算是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傑克快步走到秦月的身邊，笑著說道：「愛麗絲，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斯考特早就憋了一肚子，沒等秦月開口，他先沖了傑克一句：「等你請，等你愛麗絲的肚子早就餓扁了。」
傑克不敢和斯考特頂嘴，有些委屈地低下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秦月。
被傑克那濕漉漉的像是金毛犬一樣眼神盯著，秦月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念了一聲造孽後，秦月瞪了斯考特一眼，氣鼓鼓地說道：「哥哥，你怎麼能這麼對傑克？」
斯考特：「......」
妹妹，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對你的親愛的哥哥哥？
秦月懶得搭理斯考特，總覺得這哥哥什麼地方都好，只是偶爾的會有神經搭錯線的時候，比如說現在。
秦月拉著傑克的手，輕聲說道：「你還沒有吃飯吧，不如到我家去，我親手幫你做，義大利面怎麼樣？」
秦月覺得最近傑克似乎有些缺錢，便體貼的沒有說去外面吃，她的廚藝還算不錯，傑克往常也吃過幾次，想來他也不會不同意。
果然，聽到秦月要親自下廚，傑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忙不迭的點頭說好，絲毫不管旁邊那個眼睛都要瞪出來斯考特。
「愛麗絲，你不是說你累了麼？」
他體貼自己妹妹，連下午的表演都沒看，就匆匆帶著妹妹回來了，妹妹現在說要給那個臭小子做午飯。
呵呵，小子，你真是好樣的。
傑克覺得身上有些冷，他哆嗦了一下，牽著秦月的手往外走。
斯考特氣鼓鼓地跟在他們身後，眼睛死死盯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
便利店門口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隨著三個人的離去，店內恢復了一片安靜。
瑞恩站在櫃檯前，呆立了許久，這才慢吞吞地轉過身，整理架子上的貨物。
科爾和傑西還沒有下班，家裡面很安靜，斯科特回來之後，像是在和誰在賭氣似的，蹬蹬蹬地跑上樓去了。
秦月聽到樓上傳來的關門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囑咐傑克在客廳坐著，自己跑去廚房裡忙活起來。
傑克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耳邊聽到廚房裡傳來的動靜，他想了想，沒有繼續坐下去，起身朝廚房去了。
廚房裡，秦月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她雖然披了這身小姑娘的皮，裡面裝著的靈魂，到底不是小姑娘，對下廚這種一般小姑娘不喜歡的事情，秦月倒是輕車路熟。
剛剛把肉醬炒好，面還未下鍋，秦月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轉過身看了過去，見是傑克，秦月笑了笑，問道：「你怎麼不在客廳裡待著？面馬上就好......」
傑克看著秦月，只見小姑娘皮膚白白嫩嫩，棕色的卷髮乖乖巧巧的攏在背後，只有兩縷調皮的碎發垂在臉頰邊上。
許是因為廚房裡有些熱，小姑娘臉上出了些汗，小巧秀氣的鼻尖上面掛著幾滴小小的汗珠。
十三歲的少年，正是容易衝動的時候，自己心愛的少女就在他的面前，傑克硬聽不到秦月在說些什麼眼中只有女孩那張紅潤得像是嬌豔欲滴花朵的嘴唇。
好想嘗嘗她的嘴唇是什麼味道，是不是像她的人那麼甜。
傑克著了魔一樣的靠近秦月，雙手撐在了她的身側，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似乎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氣味。
秦月活了這麼久，雖未經歷過什麼情情愛愛，可是獨屬於女性的本能讓秦月猜到了此時面前這個少年想做的事情。
秦月莫名地覺得有些緊張，腳趾蜷縮了起來，一張俏臉慢慢地染上兩抹紅暈。
少年的心思如此直白，眼中那熾熱的感情像是要將人燒化一般，他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那驚惶無措的樣子，臉更加紅了。
在少年嘴唇落下的那一刻，秦月硬生生轉開了臉，少年的柔軟的嘴唇落在秦月的臉頰上面，那灼熱的溫度從二人接觸的地方傳來，秦月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只覺得，這輩子，大約沒有什麼時刻比現在更加美好。
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縈繞在傑克鼻端，嘴唇下面軟綿綿的觸感，讓傑克這個單純的男孩紅了臉，剛剛的勇氣似乎消失掉了，他尷尬地維持著這個姿勢，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被人用這麼個姿勢親著臉，就算傑克不累，秦月自己也累得慌，她伸手推了傑克一把，輕聲說道：「水開了，該下麵了。」
秦月的聲音打破了魔咒，少年回過神來，慌亂地起身，手臂險些將放在一旁的肉醬碰掉，他急急地伸手扶住，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秦月扶額，將這個慌亂地像只小老鼠的少年推了出去。
「你去外面等著，面馬上就好了。」
秦月有些無奈地看著手足無措的少年，也不知道這人剛剛那親人的膽子是從哪兒來的，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被親的那個人是他似的。
「你乖乖的在外面等著，面馬上就好。」
秦月說完，關上了廚房門，自己開始忙碌了起來。
剛剛那個落在臉上的吻，像是一個羽毛掃過秦月心間，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不多時，面已經煮好了，秦月端了出來，將面放在餐桌上面。
「傑克，過來吃面了。」
秦月將傑克當做孩子，剛剛的那個不算吻的吻，她並沒有放在心上，面對傑克的時候仍舊是神色如常。
傑克的臉一直紅紅的，吃面的時候眼角餘光一直偷偷瞄著秦月，見她不似生氣的樣子，傑克才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她沒生氣就好。
一碗面下肚，傑克飽了，秦月洗了盤子出來，兩個人就那麼窩在沙發上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燦爛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了進來，最好年華的少男少女湊在一起，偶偶細語，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卷畫。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漫長的暑假到了尾聲，再過幾天就是開學的日子了。
秦月挺喜歡上學的。
難得來到這麼一個沒有妖魔鬼怪的世界裡面，秦月很享受這種悠閒的生活，她幾乎把自己的任務給忘記了。
這些天，傑克忙得厲害，快開學的時候，便利店總是比平常的時候更加忙碌一些瑞恩給傑克的工錢提高了一些，傑克留在便利店裡的時間越來越長。
馬上就要開學了，傑克也想趁著假期還未結束的時候多賺一些錢。
當琥珀警報拉響的時候，秦月並不知道失蹤的人是傑克，等到她從當員警的爸爸嘴裡面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傑克失蹤了。
傑克的父母很忙，他們晚上六點鐘到家，等到九點鐘傑克下班的時候，他還未回來，夫婦倆著急了，跑去便利店詢問，卻得知了傑克早就回去了。
瑞恩說：「今天店裡面不忙，七點鐘的時候，我就讓他先回去了，難道他沒有回家麼？」
傑克的父母慌了神，打電話給科爾，告訴了他傑克失蹤的事情。
科爾讓兩個已經慌了神的夫婦冷靜一些，他先是詢問了自家兩個孩子，得知傑克並沒有在他們家。
按照瑞恩的說法，傑克已經失蹤了兩個小時，足夠引起人的重視。
傑克還是未成年的孩子，他可能遭遇到任何事情。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關於傑克資訊快速地發佈了出去，收到消息的民眾若是有傑克的消失，會立即報警。
漫長的一夜過去了，傑克仍舊沒有任何的消息。
傑克的母親已經崩潰了，哭暈在了傑克父親的懷裡。
這兩天秦月生了一場病，整個人燒的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傑克失蹤的事情，等到她知道的時候，傑克已經失蹤了三天了。
傑克的父母已經問遍了傑克的同學朋友，所有的人都說沒有見過傑克，員警也在尋找，卻沒有找到一絲線索，傑克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當員警的都很清楚一件事情，如果一個孩子失蹤超過了七十二消失，他活著的幾率已經是十分渺茫。
警察局擴大了搜查範圍，在附近的河流森林裡開始尋找傑克的蹤跡。
傑克的父母仍舊抱著最後的希望，希望傑克只是離家出走了，並不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然而，誰都清楚，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傑克的身上沒有帶多少錢，他也沒有帶著行李，他能去哪裡？
七十二小時後，傑克的案子，被併入了刑事案件之中。
員警開始朝著兇殺的方向開始偵查。
傑克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失蹤的，員警將那條路上的攝像頭翻看了幾遍，發現傑克在拐入一條巷子後，就不見了蹤跡。
那條巷子很窄，裡面很黑，沒有路燈，也沒有攝像頭，，
員警查看過之後，確定傑克走這條小巷應該是為了抄近路，因為出了這條巷子不遠，就到了傑克家所在的街道。
糟糕的是，那條街道上面的攝像頭壞掉了，因為一些問題，很久沒有更換了。
沒有攝像頭，案子似乎又進入了死角，傑克到底去了哪裡？
因為忙著傑克的事情，科爾幾天都沒有睡好覺，等到他終於撐不下去，被同事趕回來的時候，一進家門，看到的就是自家姑娘那張白得像是白紙一樣的臉。
科爾的心咯噔一下子，沉入了水底。
他還沒有告訴自家閨女傑克的事情，只是看她現在的樣子，怕是已經知道了。
科爾揉了揉臉，看著秦月，不知道怎麼開口，半天之後，才喊了一句：「愛麗絲......」
秦月打斷了科爾準備說的話，直接了當地問道：「傑克有消息了麼？」
秦月說著，拳頭緊緊握了起來，她想起自己這次的任務，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
攻略被害人，被害人，會是誰？
秦月死死地咬住嘴唇，想到那個笑容燦爛的少年，一雙眼睛暗沉的可怕。
難道，這個世界，她的任務物件會是傑克？
一股涼氣從腳底躥起，被害人三個字在她的腦海之中，變成了血紅之色。
被害人，被害，被害，被害....被誰害？害成什麼樣子？是死還是活？
秦月不敢想下去，她的心一陣陣揪著疼，像是有人拿著刀子在一下下往她心上面戳，不過片刻，便已經是鮮血淋漓。
看到科爾的神色，秦月已經是猜想到最壞的可能，她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睛裡面已經是一片死寂之色：「找到屍體了？」
科爾嚇了一跳，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找到。」
見閨女似乎松了一口氣，科爾違心地安慰道：「愛麗絲，沒有找到屍體，或許傑克還活著，你不用擔心......」
話說到這裡，看著閨女那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科爾接下來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已經三天了，傑克活著的希望，基本為零了，他們雖然還在尋找著，可自己卻很清楚，那個孩子，怕是已經死了。
傑克算是科爾從小看著長大的，他雖然和科爾沒有血緣關係，不過科爾卻一直將他當另一個孩子看待，傑克和自己女兒交往，科爾也是樂見其成，他很喜歡這個孩子。
揉了揉發脹的額頭，科爾倒在了沙發上面，他抬起手遮住了眼睛，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月已經從科爾的神色之中猜到了什麼，她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了樓梯上面。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想到少年那張熟悉的面孔，淚水奪眶而出。
片刻之後，秦月擦乾了眼淚，起身回房去了，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後，除了略顯通紅的眼睛，秦月看起來，倒是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
科爾累得狠了，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秦月看了科爾一眼，沒有打擾他，輕手輕腳地朝門外走去。
剛剛走到門邊，手觸到門把，身後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來：「你到哪裡去。」
秦月的身子頓在哪裡，半響之後，轉過身來，看著站在那裡的斯考特。
斯考特的臉色比起秦月來說，好不到哪兒去，他平日裡雖然極為不待見傑克，可是他真出了事兒後，斯考特的擔心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傑克只比斯考特小了三歲，在傑克還未同秦月在一起的時候，他和傑克玩得也是極好的。
「愛麗絲，你去哪裡？」
斯考特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下面厚厚的黑眼圈分外顯眼。
他這樣子，顯然是幾天沒有睡好。
「我想出去走走。」
至於去哪兒，秦月卻沒說。
斯考特卻猜到了秦月想做什麼，看著妹妹憔悴的樣子，斯考特有些心疼，他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說道：「我陪你一起吧，外面不安全。」
秦月沒有拒絕，雖然，她覺得以自己的身手和能力，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她不安全的人，應該並不存在。
此時剛剛過了中午十二點，太陽很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兄妹兩個人沉默著往前走，誰都沒有說話。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兩人來到了傑克工作的便利店前。
便利店還是那個便利店，可是裡面卻沒有了那個忙碌著的身影了。
斯考特以為秦月來這裡只是來懷念傑克，哪知道秦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後，便徑直朝著便利店走了過去。
斯考特愣了一下，眼見秦月已經推開了便利店的門，他忙加快了腳步，跟了過去。
第143章 犯罪心理學
便利店門外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 正在忙著算帳的瑞恩習慣性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抬起頭來, 看到秦月，瑞恩臉上的表情未變，仍舊是熱情地招呼道：「你好, 請問有什麼需要的？」
他那副樣子，像是根本不認識秦月是誰似的。
秦月最近忙著開學的事宜，一直沒有到便利店裡面來，瑞恩老闆平日裡見許多的顧客，不記得她, 也是正常。
秦月臉上沒什麼表情, 看著瑞恩老闆那張胖嘟嘟的臉, 開口問道：「我是傑克的女朋友，我來這裡, 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瑞恩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
這時，斯考特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站在了秦月的身後。
十六歲的少年，躥得很快, 現在已經有一米八幾的個頭, 身材與成年男子無異。
瑞恩低下頭, 將剛剛收的錢放好, 這才抬頭，看向秦月，臉上帶著一抹恰如其分的悲傷：「傑克的女朋友啊, 傑克找到了麼？我經常聽他提起你，上次見你似乎是在一個月前，你最近怎麼沒有過來找他？」
瑞恩身子比起秦月上一次見他，似乎又胖了一些，站在狹小的收銀台後面，將那小小的空間堆得滿滿的。
秦月沒什麼心情和瑞恩繞彎子，詢問起他傑克失蹤那天的事情。
瑞恩揉了揉額頭，臉上表情更加悲傷了：「傑克是個好孩子，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我記得那天本來是九點下班的，不過店裡面不忙，七點鐘的時候我就讓他先回去了。」
事情在三天前發生的，瑞恩記得很清楚，他甚至記得傑克那天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
聽到瑞恩描述傑克的穿著打扮，秦月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她看了瑞恩一眼，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
眼前這個小女孩的眼神太過銳利，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會有的眼神，瑞恩被她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覺得店裡面的冷氣似乎壞掉了，他的身上已經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月收回了目光，又問那天傑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瑞恩一一回答了，又指了指傑克離開的方向，告訴秦月瑞恩是從哪個地方離開的，秦月將瑞恩說的話全部記在了心裡，又在便利店裡轉了一圈，四處看了看，之後才和斯考特一起離開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瑞恩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他搓了搓手，歎了一口氣，像是在可憐傑克的遭遇，愣了一會兒後，又開始繼續忙碌了起來。
從開著冷氣的店裡面出來，熱浪撲面而來，冷熱交替，讓秦月覺得極為不舒服，她打了個冷顫，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雞皮疙瘩，抱著雙臂朝著傑克那天晚上走過的路慢慢地往前走。
斯考特並不知道秦月要做什麼，他只是默默的跟在秦月的身邊，跟著她的腳步，看著她要做的事情。
秦月他們所在的街區地段並不算太好，已經算是城市邊緣地區，不過好在這裡的環境還算不錯，治安很好，平日裡就連偷竊案都很少發生，這片兒街區的員警平日裡接的最多案子就是幫人開門，找貓之類的瑣碎事情。
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拉響琥珀警報，為的是找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可是那個少年卻沒有找到
越想，秦月的臉色越難看，她根本不敢去想傑克遭遇了什麼事情，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尋找細枝末節，推斷出傑克是在哪裡失蹤，是被誰帶走的。
然而，秦月將那條路來來回回走了無數趟，從白天走到黑夜，卻沒有發現一絲的線索。
強烈的挫敗感幾乎將秦月壓垮，她以為自己很強大，她以為自己足夠應付所有的事情，然而，現實卻甩了她無數個大嘴巴子，用血淋淋的現實告訴秦月，她有多麼的沒用。
從前的那麼多世界，她仰仗著自己得到的能力，仰仗著那些對她好的人，從來沒有一次真真正正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事情。
這一次，當那些能力成了雞肋，毫無用處的時候，她只能像是個廢物一樣，幫不上任何的忙。
傑克，傑克，傑克......
秦月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面，怎麼也走不出來，她的腦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走著傑克失蹤前最後經過的地方。
她那如同魔怔一般的樣子嚇壞了斯考特，斯考特不停地勸說著秦月，可是她卻像是根本聽不進去似的，最後，斯考特無可奈何之下，打暈了秦月。
秦月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被斯考特抱在了懷裡，斯考特看著妹妹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心疼得無以復加。
當斯考特將昏迷過去的秦月帶回家裡面的時候，科爾和傑西兩個人都嚇壞了。
「斯考特，愛麗絲怎麼了？」
傑西看著昏迷不醒的女兒，眼淚頓時便滾了下來。
斯考特抹了一把臉，眼睛紅的厲害，他將秦月今天做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
聽到秦月在傑克失蹤的地方來來回回的走動的時候，科爾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摸了摸女兒汗濕了的頭髮，科爾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似的，臉上露出深深的疲憊之色。
現在，傑克只是失蹤，若是確定了死亡，愛麗絲能接受那樣的結果嗎？
她和傑克的感情那麼深，若是傑克死了...科爾沒有繼續想下去。
秦月的身子本來就沒好透，又在太陽底下轉了整整七八個小時，她病得更加厲害了，整個人燒得渾渾噩噩，險些救不回來。
等到秦月的病情好了之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距離傑克失蹤，也已經過了十天了。
傑克仍舊處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態，科爾一直安慰秦月，找不到屍體，已經是最好的情況，說不定，傑克還活著。
秦月不是小孩，她很清楚，科爾這麼說，只是在安慰她罷了。
傑克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一場大病，秦月迅速的瘦了下去，整個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原本肉嘟嘟的臉頰迅速退去了嬰兒肥，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秦月原本還想去尋找傑克，然而，學校已經開學了，她之前因為生病已經耽誤了幾天的學業，現在病好了，卻是該去學校了。
秦月不是小孩子，她沒有哭鬧，乖乖去了學校，只是在放學之後，又開始照著傑克最後走過的路一遍又一遍地來回走。
十天的時間，不足以讓傑克的父母相信兒子已經死亡，他們固執地尋找著傑克，範圍從本城市擴大到其他的城市，夫婦二人將自己全部家產拿了出來，發佈了懸賞，承諾若有人可以提供有用線索，必有重金酬謝。
為了錢，很多人會昧著良心做很多的事情，原來不存在的目擊者蜂擁而至，提供傑克的線索。
有的煞有其事，有的卻完全是胡說八道，說什麼的人都有，每個人都振振有詞，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親眼看到失蹤前的傑克。
整個城市的人似乎都看到過失蹤前的傑克，東南西北各個街道好像都出現過傑克的身影。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陷入絕望之中，傑克的父母慢慢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之中。
警方這邊，也陷入了僵局之中。
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沒有案發現場，沒有人，也沒有屍體。
他們已經聯繫了其它警局，請求協同調查，然而，卻仍舊沒有任何的頭緒。
那個少年，就像是憑空消失在這個世界，尋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
員警基本上已經判定了傑克的死亡，現在他們所做的，也就是為了找到傑克的屍體，查清楚他到底是他殺，還是意外。
作為最後一個與接觸過的人，瑞恩被員警盤問了無數次，瑞恩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樣。
瑞恩看起來沒有問題，傑克失蹤的時候，他正在便利店裡忙活著，直到十二點的時候，才關門回去。
店裡的監控證實了這一點，更何況還有其它的客人，證明了那段時間瑞恩在店裡面。
瑞恩，基本已經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因為傑克的事情，科爾最近的忙得昏天黑地。
然而，陷入僵局的案子，讓科爾覺得很難受。
科爾當員警這麼多年，一直過得很平淡，從來沒有碰到過什麼大案子，沒想到，他第一次碰上的案子，受害人卻是自己的親近之人。
這種感覺很不好。
科爾覺得自己很無能，他找不到傑克，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傑克絕望的父母。
想到自己那日漸消瘦的小女兒，科爾心中一緊，他歎了一口氣，將傑克錄入失蹤兒童資訊之中。
科爾看了看失蹤兒童資訊庫上那些失蹤的孩子們，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難看起來。
那一張張的照片，代表著一個個鮮活稚嫩的生命，他們在最好的年華裡面失去了蹤跡，再也尋不回來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科爾的心情越發沉重，電腦螢幕上的那些孩子在看著他，他甚至不敢仔細看那些孩子的面孔。
準備退出頁面的時候，科爾眼角餘光掃過一片金色，他微微一愣，轉過頭去看剛剛自己不敢看的那些頁面。
滑鼠無聲無息地滑動著，頁面上的那些照片也隨之滾動著，科爾的眼睛驀地瞪大了，點開那一張張極為相似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下面都有失蹤孩子的資訊，包括年齡，身高，失蹤的日期。
科爾仔仔細細將近十年的資訊翻看了一遍，然後，發現了一件讓人遍體生寒的事情。
十年時間，這個小城裡面，失蹤的孩子有兩百多個，其中有男孩有一百五十個，女孩有六十個。
失蹤女孩的年齡在七歲到十五歲不等。
失蹤男孩的年紀從兩歲到十七歲都有。
然而，在這些失蹤的男孩裡，最多的，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科爾將這些少年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五十六個少年，都有著一頭燦爛的金髮，秀氣的面容，當這些照片放在一起時，乍一看，就像同一個人。
辦公室裡只有科爾一個人在，四周安靜的嚇人，頭頂上的風扇嗡嗡作響，科爾的心裡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仔細細翻看那五十六個少年的資料。
第一個少年，名字叫做艾倫，是在十年前失蹤的，那天他和父母發生了爭吵，一怒之下跑出了家門，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第二個少年，叫做克裡斯，是同年六月份失蹤的，他適合同學一起出去踢足球，晚上的時候，同學回去了，他卻不見了。
從1993年到現在，每一年都有五六個金髮少年失蹤，到現在，加上傑克，已經足足有五十六個。
這些都是有報案記錄，很多孩子無父無母，寄養在親戚的家中，哪怕失蹤了，親戚怕是也不上心。
失蹤的孩子可能比五十六個更多。
科爾不敢繼續往下想，他將那些孩子的照片全都答應出來，按照他們居住的地址，貼在了牆上的地圖上面。
密密麻麻的紅線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圖案，科爾看著地圖上被紅線包圍在中間的區域，一顆心瞬間沉入了穀底。
這可能並不是一件簡單的兒童失蹤案。
年紀，外貌，頭髮，那麼多相似的少年全都是一樣的下場。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些少年，他們會在哪裡？
發現了這樣的線索，如果這些失蹤案相互有關聯的話，那已經不是他們一個小小街區警察局可以管的了。
科爾將自己的發現抱了上去。
五十六個少年，五十六個鮮活的生命，足以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視。
從口袋裡翻出一根煙，叼在了嘴裡，點燃香煙，科爾深深的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煙氣順著氣管沖入肺中，科爾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一把將手中的煙扔在了地上，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
在學校裡煎熬了一天，終於到了下學的時候，下課鈴剛剛響起，秦月就背起書包，沉默著往外走。
鄰座的珍妮拉住秦月的胳膊，詢問道：「愛麗絲，你最近是怎麼了？一放學就往外跑，明天是星期天，今晚不用寫作業，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秦月回頭，看著珍妮，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手裡抽了出來：「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秦月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珍妮有些奇怪，總覺得一個暑假過完，愛麗絲似乎變得很奇怪，好像比從前更加沉默了。
另一邊的克雷爾湊了過來，她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愛麗絲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珍妮搖頭，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克雷爾就住在秦月家附近，她自然知道秦月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珍妮捂住了嘴巴，將自己的驚叫聲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你是說，愛麗絲她......」
珍妮看著秦月離去的方向，臉上滿是同情之色。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難怪她會變成這個樣子。
十二歲的小姑娘，心裡裝不了多少事情，感慨過了之後，便丟到了一旁，聊起接下來到市區玩什麼的事情。
秦月沒有坐校車，她背著書包徑直朝家的方向慢吞吞地走著。
路上騎著自行車的少年說說笑笑的從她身邊劃走過，秦月抬頭，看到中間那少年隨風揚起的金髮，眼睛有些模糊。
秦月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將那絲淚意生生地壓了下去。
眼淚，是最沒有用的。
一路走回來秦月家所在的街區，秦月停住了腳步，沒有回家，繞到了傑克曾經工作的便利店去了。
便利店的生意不錯，瑞恩又找了一個心的幫工。
那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長得極為漂亮，十四歲少女已經發育的極好，便利店那寬大的制服穿在她的身上，都遮不住她那美好的曲線。
秦月在便利店門口站了許久，一直看著便利店裡面的那兩個人。
瑞恩老闆似乎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哪怕女孩做錯了什麼事情，也只是好脾氣地讓她多多注意。
秦月在門外站了很久，直到天色漸漸黑了，秦月才轉身，循著傑克最後走過的路往前走。
秦月離開之後，瑞恩扭頭，看向便利店外面。
外面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馬路對面那一小片地方，想到剛剛站在那裡的女孩，瑞恩微微皺眉，覺得那個孩子，實在太固執了。
她怎麼等，她想等的那個人也不會回來了。
第144章 犯罪心理學
這條路秦月已經走了無數遍, 她已經熟悉到哪怕閉上眼睛, 都能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地方的每一樣東西。
秦月的腳步停在了傑克失去蹤跡的那條巷子，停頓了片刻後，走了進去。
巷子並不寬, 只有兩個人可以並肩行走的寬度，說是巷子，其實是兩棟樓宇之間的夾縫。
巷子裡面沒有燈，入口處照進來的燈光不足以照亮整條小巷，秦月慢慢地走著, 腳步聲在巷子內回蕩著。
烏雲不知何時在天空聚集, 細細的雨絲飄落, 從小巷裡出來的秦月身上已經濕了一大片。
出了那條巷子，再往前不遠, 就是秦月他們所住的街區。
傑克的身影最後一次被攝像頭拍到，是在他進入巷子前，之後, 便在沒有他的身影。
到了這裡，其實已經距離他們家已經不遠了, 秦月甚至能看到傑克家屋頂上那只漂亮的鐵公雞——那是八歲的傑克親手做的。
距離家這麼近的地方, 傑克能去哪裡？
雨越下越大, 秦月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淋透了, 濕透了的衣服貼在身上，讓人感覺幾步舒服，然而, 秦月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般，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慢吞吞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長的時間，足夠秦月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傑克的事情。
傑克的年紀雖然不大，身高卻已經有一米七三，若是拐賣兒童的，應該不會對他這樣年紀的下手。
一來他年紀大了，不好控制，而來，他的身高也不好讓那些拐賣他的人下手。
一米七幾的男孩，若是掙扎起來，不可能不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秦月呼出一口濁氣，想到另外一個可能。
熟人作案。
若是熟人作案，要麼求財，要麼是與傑克家有仇，然而，傑克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家，平日裡不可避免的和人發生口角，然而，那夫妻二人的性子很好，不會和人產生大的摩擦，不至於讓別人冒險綁架夫妻倆的兒子來威脅他們。
如果是夫婦倆的仇人，綁架了他們的兒子，怎麼也會做些什麼，不會這麼悄聲無息的，什麼都不留下。
秦月的頭隱隱作痛，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
那個帶走傑克的人，或者組織，他們為的，是傑克這個人。
秦月經歷了太多世界，看過了太多醜陋的人性，人性中最骯髒的一面，她不知道經歷過多少。
如果為的是傑克......
秦月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想到傑克可能會遭遇的事情，秦月便覺得自己無法承受。
她已經用盡了辦法，她的那些能力，除了手腳功夫，其它的那些超自然的能力，都不能使用。
她找不到傑克，找不到那個一心愛著她的男孩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秦月站在街角的公交站牌下麵，茫然地看著前方，似乎有些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覺得自己身上有些冷，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濕透的衣衫，轉身，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出去兩步，一個人擋在了秦月的身前，秦月有些遲鈍地抬起頭，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時，秦月無意識地勾了勾嘴角，輕輕喚了一聲：「哥哥。」
斯考特舉著傘，遮住了從天而降的雨水，他低頭看著自己妹妹，看著她那像是丟失了魂魄一樣的模樣，斯考特心裡一陣陣發疼。
他還記得妹妹之前的模樣，她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斯考特一把將秦月摟在了懷裡，哽咽道：「愛麗絲，你別這樣，我難受，愛麗絲，你還有我們，你還有我們，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了，好嗎？」
傑克已經找不回來了，妹妹她要將自己困在傑克的陰影裡多久？
「愛麗絲，你還有我們......」
秦月將頭埋在斯考特的懷裡，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斯考特不會懂，他也不會明白，他的妹妹十二歲的身體裡，住著的是一個蒼老的靈魂，他不會知道，傑克對她的意義有多重要。
傑克活也好，死也好，她總要找到他的。
斯考特將渾身濕淋淋的秦月帶回了家，一進家門，看到秦月這幅樣子，傑西當即便哭了出來。
「愛麗絲......」
傑西將秦月抱在懷裡，失聲痛哭，她看著自己的女兒這麼折磨自己，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女兒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極為好說話，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一般，然而，她一旦固執起來，沒有誰可以說服她。
傑西將秦月帶到了樓上，將浴缸裡放滿了熱水，她脫去秦月的衣服，將渾身冰涼的女兒放入了浴缸之中。
傑西囑咐秦月快些洗，自己去樓下張羅著給秦月準備吃得。
身體的溫度慢慢的恢復過來，冷掉的心，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暖和起來。
她的心，已經空了。
洗好澡，換上舒服的睡衣，秦月在房間呆立了片刻，打開門朝樓下走去。
傑西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正準備上樓去叫秦月，見到秦月已經下來了，傑西忙跑過來，拉著秦月過了，將她按坐在椅子上面。
「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義大利面，你嘗嘗媽媽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傑西強顏歡笑，將熱騰騰的麵條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拿起叉子，將面在叉子上繞了幾個圈，肉醬面的香氣鑽入了秦月的鼻中，她的神情微怔，突然沒有了胃口。
「爸爸回來了嗎？」
秦月抬頭，看著傑西，輕聲問道。
傑西見秦月的神情，哪裡不知道她是沒了胃口，眼見女兒已經瘦的脫了相，原本圓潤的臉只剩下了巴掌大小。
傑西心裡難受的厲害，聽到女兒問起丈夫，傑西勉強笑了笑，說道：「你爸爸還沒有下班......」
因為傑克的案子，科爾忙得焦頭爛額，每天天不亮就走了，晚上快要到淩晨才會回來。
傑西心疼得厲害，只覺得他們這一家子人，被傑克的事情折磨得快要丟了半條命。
「那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傑西搖頭，見秦月只是握著叉子不動，於是便催促道：「愛麗絲，你多多少少吃一些，這麼下去，你怎麼能受得了？」
秦月實在吃不下去，只是見傑西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她不忍心讓傑西因為自己的事情而難受，強忍著不適，硬生生地將那一盤面都吃了下去。
見秦月終於把飯吃了，傑西松了一口氣，剛想說什麼，卻見秦月捂著嘴朝衛生間跑去，沒過幾分鐘，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從衛生間內傳了出來。
傑西的眼淚刷的一下便流了下來，她跑到衛生間，抱著虛弱無力的秦月，哀聲哭道：「愛麗絲，你是想把我折磨死麼？」
「媽媽，對不起......」
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痛痛快快哭了一場，秦月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回房重新洗了個澡後，秦月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秦月做了個噩夢，醒來的時候，渾身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來一樣。
呆呆地看著粉色的天花板，秦月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夢到了什麼，唯一記得的，便是夢中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驚醒過後，秦月便怎麼也睡不著了，她在床上躺了半晌，平復了一下跳得太快的心臟，耳邊似乎聽到樓下門鎖開動的聲音，秦月愣了愣，猛地坐起來，顧不得穿鞋子，秦月赤著腳朝樓下跑去。
科爾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家門。
今天一天，他實在是忙得厲害，發現了不妥之後，他便將事情報了上去，很快的，便有了回音，上面的人讓他整理好資料，說是很快便會有人來接手這個案子。
案子似乎有了新的進展，然而，科爾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所為，如果那五十六個少年都是被那個人帶走的......
當了十幾年員警的科爾雖然沒有辦過多少大案子，不過警局內部的資料他也看過不少。
那五十六個少年的面孔在他腦海之中一一劃過，最終定格在傑克的那張臉上。
曾經還有渺茫的希望，現在，那最後的希望怕是已經要被無情地掐滅了。
連環殺手......
科爾聽到樓梯響動的聲音，他抬起頭，看到從樓梯上跑下來的身影：「愛麗絲......」
「爸爸，找到了嗎？」
這句話，秦月已經問過了無數次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對不起，愛麗絲......」
眼看著女兒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科爾心疼得厲害，他想抱抱自己女兒，可是自己身上已經被雨水澆透了，哪裡能觸碰她？
「愛麗絲，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嗎？」
科爾只能這麼安慰秦月，他新發現的線索還不能和秦月說，如果真的是連環殺手，兇手很可能就在他們的身邊，若是女兒無意中說了什麼，讓那兇手有了準備，會為警方增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科爾欲言又止，秦月猜測出科爾似乎有什麼事情隱瞞著她，只是科爾不想說，秦月也不好逼問，她勉強笑了笑，讓科爾去洗澡，自己去廚房裡忙碌起來。
晚上傑西做的肉醬還剩一些，秦月用微波爐熱了，又燒了水下面，等到將熱騰騰的義大利面端出來的時候，科爾也正好洗好了澡出來。
傑西睡得正熟，被科爾折騰地也醒了過來，她打著哈欠從屋子裡出來，準備為丈夫準備晚餐，哪知道一出來，卻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已經將晚餐做好了。
傑西的眼睛瞬間便紅了，她看著秦月眼睛下面那濃重的黑眼圈，知道秦月定然是沒睡好，傑西吸了吸鼻子，說道：「愛麗絲，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
秦月搖了搖頭，輕聲道：「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
傑西愣了愣，這才想起來，明天確實是星期天，女兒不用去學校的。
是她糊塗了。
秦月原本還想問些什麼，然而看著科爾那疲憊至極的模樣，秦月忍了下去，沒有追問下去。
見科爾吹過了，秦月將盤子收到廚房，放到了洗碗機裡面，在傑西再三催促之下，秦月回房去了，只是卻再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夜，天濛濛亮才眯了一會兒。
七點半的時候，秦月便起來了，一夜沒怎麼睡，秦月有些昏昏沉沉的，洗了個冷水澡後，秦月清醒了很多。
秦月下樓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鐘了，科爾和傑西他們已經上班去了。
秦月簡單做了早餐 ，草草的吃了一些，剩下的用保鮮膜封了，放進了冰箱。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燦爛，萬里無雲，秦月出了門，徑直朝著科爾所工作的警察局去了。
BAU的調查組來的很快，科爾剛剛到警察局沒有多久，那三個特別行動人員便到了警察局，科爾看著面前的兩男一女，隱隱升起了一絲期待。
有他們在，傑克的案子，怕是能破了。
來的三個人是BAU的精英，每個人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都是頂尖的存在。
曼特高登，三十二歲，資深側寫師。
漢娜羅斯福，二十七歲，性犯罪專家，尤為擅長兒童誘拐案件。
威廉洛斯特，二十八歲，專長是角色扮演，他會在犯罪現場或者疑犯家中，從一個罪犯的角度去思考，重現罪犯的一舉一動，研究這些舉動背後的心理狀態。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出場的三個人，借了犯罪心理學主角的設定，分別對應的是詹森·高登，艾麗·普蘭蒂斯以及德瑞克·莫根~~
第145章 犯罪心理學
三人沒有和科爾多寒暄什麼, 現在這種時候, 哪裡有功夫說些別的，找些找到兇手，說不定最後失蹤的那個孩子還能活著。
三人進了科爾的辦公室, 科爾將自己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了他們。
這份資料科爾重新整理過裡，裡面增加了那些少年們的全身照，方便幾個BAU的成員查看。
曼特接過資料，開始翻看了起來，厚厚的一遝資料,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 曼特便看完了, 他閉上眼睛，腦海之中浮現出五十六個少年的面容。
這些少年都是白人, 金髮，藍眼睛，年紀在十三四歲。
由於每個人的發育情況不同, 有些會快，有些會慢些, 同年齡的孩子外貌有時候看起來差別會極大。
然而, 這五十六個孩子, 無論是從身高, 還是外貌，都沒有明顯的區別，其中的差異基本上可以忽略。
這些少年們的共通處很多, 很顯然是經過精心挑選過的，這個案件，基本上已經符合了連環殺人案的特性。
這些少年的失蹤，應該是一個人所為。
曼特將手中的資料放下來，看向另一邊坐著的漢娜，開口問道：「漢娜，你怎麼看？」
漢娜和曼特已經一起工作多年，彼此一個眼神便知道了對方在想些什麼。
曼特這麼問，心裡顯然已經是有了底，漢娜將思緒整理了一番，開口道：「根據已經有的線索，可以得出兩條結論。」
「這個案子，並不是拐賣案件，因為一般的拐賣案件，是以女童和成年女性為主，一來是這些人的受眾面比較廣，方便出手，二來，女性的體能性格和男性有先天差異，比較方便控制。」
「如果這些男孩是被拐賣的，五十六個少年並不會選擇外貌特徵如此相似的。」
漢娜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將目光移到了曼特臉上個，曼特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
「我仔細看過這份資料，發現1993年到1997年這五年的時間內，發生的少年失蹤案件最多，每一年都有8個少年失蹤，這四年的時間，失蹤的人數達到四十個人。」
「1998年到2001年，這四年的時間，失蹤的人數最少，每年最多只有兩個人失蹤，當然，這四年間，失蹤的人數只有六個，當然這並不排除其中有孩子失蹤，卻沒有人報警，所以沒有記錄留下來的情況。」
「2002有七個少年失蹤，2003年，有三個少年失蹤，這兩年的失蹤的人數，加起來比之前的四年還要多。」
曼特說著，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他看著自己的兩個同伴一眼，目光移到了科爾的身上：「這是一宗情節惡劣的連環殺人案，必須加大警力排查。」
科爾臉上露出苦澀之意：「沒有屍體，沒有證據，排查，我們怎麼排查？」
科爾在這裡幹了十幾年，從一個小員警幹到了警察局長的位置，他雖然未辦過什麼大案子，可也清楚，像這種案子，沒有屍體，沒有案發現場，沒有嫌疑人的案子根本無從入手。
曼特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他看著科爾，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不儘快找出兇手，還會有更多的孩子遭受不測，那個兇手從1993開始朝第一個孩子下手，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拖得越久，就會有更多的人遇害，更多像傑克，像那些照片上的金髮少年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漢娜將手中的資料又翻看了一遍，抬頭看向了曼特：「能給出心理側寫嗎？」
曼特點頭，這樣詳細的資料，足夠他刻畫出那個兇殘之人的心理畫像。
「嫌疑人為男性，他的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五歲之間，最多不超過五十歲，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間，他有穩定的工作，經營便利店，或者文具店。」
「犯罪嫌疑人的性格熱忱開朗，喜歡幫助別人，口碑很好，他在1997年結婚，在2002年婚姻遭遇到某些意外，可能是婚姻關係破裂，也可能是妻子孩子或者是其他的親人發生了什麼危險。」
曼特說完，銳利的目光移到了科爾的身上，他看著科爾，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個犯罪嫌疑人，就在你所管轄的這個街區。」
科爾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覺得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僅僅只是一份資料，就能讓他推斷出如此多的東西，有了這份心理畫像，找出嫌疑人似乎變成了一件極為容易的事情。
正在這時，科爾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穿著背帶牛仔褲的小姑娘從門外走了進來。
「愛麗絲，你怎麼來了？」
看到走進來的小姑娘，科爾愣了一下，隨即站起來，快步走了過去，將秦月拉到了身邊。
「愛麗絲，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秦月沒有回答，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高大的黑人男子，開口問道：「傑克還活著嗎？」
曼特看著面前這個漂亮女孩，微微皺眉，目光看向另一邊站著的科爾，開口問道：「她是誰？」
科爾也覺得頭疼，他知道自己女兒對傑克的在意，傑克出事後，女兒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因此，科爾對女兒暗中調查傑克的事情，並未說什麼，因為他覺得，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查出連員警都查不出的東西。
自打傑克出事之後，秦月就一直沒有來過警察局之中，科爾以為她不會過來，誰知道，今天她卻突然跑來，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前來協助調查的BAU成員。
見曼特詢問，科爾害怕他責怪自己的女兒，急忙解釋道：「她是我的女兒，愛麗絲。」
曼特眉頭微微舒展一些，只是表情仍舊不太好看：「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一個小姑娘該來的，輕科爾警官讓她離開。」
曼特的語氣生硬，讓人聽起來極為不舒服，秦月知道一般有才的人都會有些傲氣，更何況，自己一不是員警系統內的人，二來又是個小姑娘，曼特覺得自己冒犯了也是正常。
然而，此時此刻，秦月不可能離開這裡。
秦月站在那裡沒動，她微微仰頭，盯著曼特那張嚴肅的面孔，說道：「請您告訴我，傑克是不是還活著。」
曼特的眉頭皺得更緊，自己的趕人離開的話已經說得如此明白，這個小女孩卻仍舊賴在這裡不走，這讓曼特覺得極為的不舒服。
正當他開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威廉洛斯特搶先開口，打斷了曼特準備說的話。
「愛麗絲對嗎？能告訴我，傑克和你是什麼關係嗎？為什麼你會如此關注他的消息？」
見威廉開口了，曼特便坐了回去，不再說話，威廉擅長角色扮演，他的性格多變，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性格是什麼，此時既然他開口，便將這事交由他辦，想必他很輕易便能將這個難纏的小姑娘打發走。
你和傑克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秦月有些恍惚，眼前浮現出幾個月前自己生日時的畫面，金髮碧眼的男孩子神情羞澀不安，手裡拿著幾朵紅色的玫瑰花，詢問她是否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那時候，她是怎麼回答的？
「我和傑克一起長大，他是我的男朋友。「
秦月沒有任何的隱瞞，說出了自己和傑克的關係。
那邊還在看資料的漢娜抬頭，透過鏡片看了一眼那個渾身籠罩著巨大悲傷的小姑娘。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本可以長成參天大樹的初戀卻在半途夭折，難怪她會如此執著想要知道答案。
見過了太多殘酷的案件，漢娜已經太過清楚，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奇跡的。
見三人沉默了下來，科爾解釋道：「傑克的失蹤愛麗絲的打擊很大，她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我先將她帶回去了。」
科爾說著，低頭對秦月說道：「愛麗絲，你先回去好不好？」
秦月沒有動，她死死地咬著嘴唇，倔強地看著面前的三個人，想要從他們嘴裡得到一個答案：「傑克還活著嗎？」
秦月的聽力很好，哪怕隔著厚厚的門板，她依舊聽到了門內的那些聲音。
連環殺手，特定目標，那是屬於她完全陌生的領域，她根本無從得知那個世界的東西，她想要一個答案。
「傑克還活著嗎？」
女孩的神情太過絕望，像是被巨大到無法承受的悲痛所籠罩，漢娜面露不忍，她很清楚，有時候知道真相，比無望的追尋更能讓人接受。
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畫像已經如此清晰，那失蹤的五十六個少年清清楚楚地將他的冷漠殘酷勾勒了出來。
哪怕沒有屍體，他們也很清楚，那個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很抱歉。」漢娜說：「雖然我很想告訴你，他還活著，可是根據現在的情況看，傑克，不可能還活著。」
哪怕心裡早有了猜測，可真正聽到傑克的死訊，秦月仍舊無法接受，她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上，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傑克，傑克，傑克......
秦月是被科爾的屬下送回家去的，她不是員警，不能參與接下來的搜查，甚至連具體的佈置，她都不能知道。
秦月回到家，幽魂似的飄回了房間，她躺在床上，懷裡抱著傑克送給她的粉色毛絨玩具，眼神渙散地看著頭頂粉色的屋頂。
那三個人是BAU的成員，BAU是行為調查支援科（Behavioral Analysis Unit）的簡稱，FBI組織之一。
那三個人明顯與街道警局的人不同，他們的氣場要強大許多。
傑克失蹤的案子，若只是簡單的案件，怎麼會請來他們的支援？
秦月想到自己剛剛無意間看到的那些資料，雖然那些東西看得並不完全，只是幾張照片罷了，不過，卻足以讓秦月知道一件事情。
失蹤的少年不止傑克一個人，秦月會議起自己看到的那幾張照片，照片中的男孩都是金髮碧眼，乍一看，與傑克極為相似，或者說，傑克長得和他們很相似。
秦月從床上坐了起來，將手中的毛絨玩具小心的放在一旁，她打開一旁的電腦，侵入了警局的失蹤兒童資料庫之中。
在大衛的那個世界，秦月作為人工智慧出現過，她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駭客技能，雖然達不到頂尖的地步，不過卻足夠讓她侵入警方的資料庫之中。
將自己記憶中的那幾個照片翻了出來，秦月看著照片中的那些少年，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五十六個少年。
秦月想到自己聽到的數字，聯想到後來的那連環殺手四個字，哪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電腦螢幕上的那幾個少年身影，滑鼠往下滑動，落在了最後那個少年的身影上面。
照片中的少年靜靜地看著她，好像下一秒就會張開嘴，喊她的名字。
秦月在電腦旁坐了許久，她想了很多的事情，徹骨的寒意將她整個人所籠罩。
耳邊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那個叫曼特的人勾勒出的心理畫像。
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經營便利店或文具店，性格開朗，樂於助人，口碑很好......
秦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是如此愚蠢的一個人。
符合其中一兩條的人很多，完全符合的，秦月知道的，就只有一個。
她站了起來，換了一身合適的衣服，走出了房間。
斯考特從隔壁房間裡出來，看到穿戴整齊的秦月，斯考特愣了愣，脫口而出道：「你又要去找傑克？」
秦月看著斯考特那睡眼朦朧的樣子，輕聲說道：「哥哥，我去將傑克帶回家。」
秦月說完，在斯考特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朝樓下跑去。
斯考特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不知道秦月所說的話裡的意思，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月早已經跑出家去。
斯考特原想追出去，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背心花褲衩，轉身回房換衣服去了。
等斯考特換好衣服，在跑出去的時候，秦月早已經不見了蹤跡，斯考特想也不想地朝著秦月這些天經常去的街道跑去，哪知道找了幾圈，卻始終找不到秦月的身影。
斯考特有些著急了起來，妹妹不在這裡，，她會在哪裡？
她說要講傑克帶回家來，她找到傑克在哪裡了嗎？
找不到妹妹，斯考特有些不安，撥通了爸爸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斯考特氣的險些摔了電話。
愛麗絲，你到底去了哪裡？
***
秦月之前，一直都沒有將傑克的失蹤與便利店老闆瑞恩聯繫到一起。
瑞恩老闆熱忱善良，誰有什麼困難，只要他知道，多多少少，都會幫一些忙，而起每逢節假日的時候會在廣場上裝扮成小丑，免費為孩子們表演。
他經營的便利店，給的工資是所有便利店之中最高的。
這樣一個看起來善良無比的人，任憑誰也不會相信，他會與傑克的失蹤有關係。
就連員警調查他的時候，也會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一些小問題。
秦月一直都沒有將瑞恩老闆列入自己的懷疑物件之中，直到，她聽到了曼特說的那些話。
在傑克失蹤之前，傑克偶爾會和秦月聊起瑞恩老闆，在傑克嘴裡面，瑞恩老闆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秦月從傑克那裡，知道了瑞恩老闆很多事情，之前，秦月聽過之後便扔到了一旁，現在回想起傑克說過的關於瑞恩老闆的事情，秦月只覺得手腳冰冷。
傑克說，瑞恩老闆在兩年前和妻子離了婚，兩個孩子年幼，撫養權被判到了妻子的手裡。
那時候，傑克說，瑞恩老闆也很可憐，他雖然經營了那麼大的一間便利店，可是除去每月要給妻子的贍養費後，就沒有什麼了，不過雖然這樣，瑞恩老闆卻沒有克扣過他們的工錢，每次都會按時結清，有些時候，甚至會額外多付給他們一些。
在傑克的嘴裡面，瑞恩老闆是一個善良大方，值得讓人相信的人。
如果是瑞恩的話，很輕易地便能騙過傑克的吧？
秦月竭力克制自己顫抖的身體，一雙眼睛變得通紅，想到傑克對那個人的信任，秦月恨不能將他撕扯成碎片。
瑞恩布萊斯的家，距離秦月和傑克他們家，只隔了一條街，秦月很快便來到了瑞恩的家門前。
現在剛剛過了十一點，瑞恩布萊斯還在店裡面忙碌著，他和妻子離了婚，現在，這棟房子裡面，只有他一個人住著。
秦月拿了一根鐵絲，很輕易地便打開了瑞恩家的大門。
秦月沒有覺得自己闖空門有什麼不對，如果她猜錯了，她自然會去向瑞恩請罪，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確的，她也就不需要再向瑞恩交待什麼了。
瑞恩的家裡面很乾淨，地板，傢俱，全都是深深淺淺的白色，秦月站在入口處，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白色，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了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消毒水的氣味，又像是混合了其它的什麼東西，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異地氣味，呼吸得久了，便會讓人覺得頭隱隱作痛。
秦月聞過比這更加奇怪的味道，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帶上手套膠套，秦月開始在房間裡翻找起來。
客廳，臥室，餐廳，廚房，每一個地方，秦月都不曾放棄，想要找到她想找到的東西。
太陽漸漸升高，又漸漸落了下去，稀稀落落的星子爬上了夜空。
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穿透了玻璃窗照了進來。
秦月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這個房子太乾淨了，沒有一點不該存在的東西存在。
這正常嗎？
這不正常。
沒有一個正常的人會住在這樣的房子裡面，或者說，這個房子裡面的一切，與瑞恩在外面表現出來的樣子格格不入。
瑞恩不像是會住在這個房子裡面的人，或者說，瑞恩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像是會住在這個房子裡面的人。
秦月幾乎已經肯定，瑞恩就是抓走傑克的人。
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離開，瑞恩就會回來，雖然秦月很想就這麼將瑞恩暴揍一頓，詢問出傑克的下落。
然而，她不敢去賭。
變態的思維與正常人是不同的，若是瑞恩死都不肯說出傑克在哪裡，她又該怎麼辦？
她答應要將傑克帶回家的。
秦月準備離開，她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只要輕輕一扭，便能離開這個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的房間。
寂靜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什麼東西敲擊在空牆面上發出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這個聲音像是敲擊在秦月的心上，秦月心裡升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她的手從門把手上移開，轉身，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了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響著，像是在指引著秦月去尋找。
秦月繞過餐廳，走到了走廊盡頭，那是一個儲物間，秦月剛剛查看過，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現在，聲音發出的方向，就是從這個儲物間裡面發出來的。
秦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呆怔了片刻，推開了儲物間的門，走了進去。
五平米的儲物間，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和她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
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0:59
第146章 犯罪心理學
曼特給出了心理畫像之後, 科爾沒有猶豫, 便將犯罪嫌疑人的特徵告訴了警局裡面的同事，所有的員警全都開始忙碌了起來，開始排查犯罪嫌疑人。
其他人忙忙碌碌的時候, 曼特他們三個人，倒是相對清閒一些。
威廉將正將自己代入罪犯的角色之中，揣摩這個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推測著這個兇手會做出什麼樣的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如果他是兇手，他會如何誘拐少年, 殺人, 處理屍體？
曼特翻看著那厚厚的資料, 完善著關於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畫像，當他看到最後一個那個叫做傑克的少年時, 曼特手指頓了頓，想起剛剛見過的那個女孩子。
曼特是資深的側寫師，很多時候, 他只要見過那個人，說過幾句話, 便能勾勒出那人簡單的心理畫像來。
然而, 在面對那個小姑娘的時候, 曼特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給出小姑娘的畫像來。
或者說他所做的畫像之中, 小姑娘根本不是小姑娘，若是說她早熟，未免熟的也太過了。
那樣稚嫩的身體裡, 卻裝著一個蒼老無比的靈魂。
曼特有些好奇，卻並不重，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人太多，側寫師也並不是萬能的。
興許是出了什麼差錯。
曼特這麼想著，又將思緒轉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上。
曼特雖然給出的畫像已經十詳細，然而，他們所管轄的這片街區的常住人口已經達到了兩萬人，一層層篩選下來，也要耗費不短的時間。
整個警察局裡的人全都忙碌了起來，等到最終確定了幾個嫌疑人的時候，已經到了將近晚上七點鐘。
科爾將整理好的幾個嫌疑人的資料交個了曼特他們三人過目。
符合心理畫像的人有四個，瑞恩赫然在列。
在沒有見過真人之前，曼特他們也不能確定嫌疑人到底是誰，仔仔細細詢問了這四個人的情況，曼特他們將一個叫做路易士的男人從嫌疑人中剔除了出去。
「我也覺得不會是他。」科爾在這片街區工作了十幾年，對這片街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我記得路易士早些年出過車禍，一條腿被壓斷了，截肢之後靠著經營一家小文具店為生。」
漢娜點頭，說道：「是的，犯罪嫌疑人不可能是殘疾人，他的腿腳不便，作案不方便，受害人又都是些身體健康的少年，殘疾人哪怕借助藥物，也不可能輕易制服這些少年。」
剔除路易士之後，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的嫌疑都很大，必須要和真人接觸過，才能確定嫌疑人是誰。
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一切只能等到明天再說，幾個人商量了一番之後，定下了明天的行動。
科爾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結果卻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你說什麼，愛麗絲不見了？你怎麼不早些打給我？」
聽到自家女兒不見的消息，科爾的臉色徹底變了，他看著滿臉惶惶不安之色的斯考特，恨不能一巴掌將這人拍到地板上去。
「你是怎麼照顧妹妹的？她為什麼會失蹤？她到了哪裡去？你有沒有去找過她？」
斯考特跑了一天，將秦月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幾遍，都沒有發現妹妹的影子，這麼長的時間，斯考特水米未進，嘴巴急的起了幾個大燎泡，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心全都撲到了妹妹的身上。
傑克剛剛失蹤，如果妹妹遭遇什麼不測的話......
斯考特完全無法接受這個可能，哪怕只是猜測一下，他都覺得心臟疼得厲害。
愛麗絲，愛麗絲，你到底在哪兒？
***
咚咚咚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這一次，秦月聽清楚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是從她腳下傳出來的。
秦月的目光移到了地面上個，咚咚咚的聲音乍然而止，房間裡安靜了下來，除了秦月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其它的聲音，像是剛剛出現的聲響，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這個房間裡面，那種詭異難聞的氣味更加濃重，仔細去聞，會發現，那聲音正是從腳底下的木板之中散發出來的。
秦月身體緊繃了起來，她突然想起了那種被消毒水摻雜之後變質的氣味是什麼。
屍臭......
莫名的寒氣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秦月感覺這個房間裡的空氣似乎變為了實質，將她困在其中，無法呼吸。
窒息的感覺傳來，秦月的身子晃了晃，想起剛剛一直指引著她到這裡的聲音，秦月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空氣流入了肺腑之中，秦月眨眼，迫切地開始尋找入口。
白色的木地板嚴嚴實實地覆蓋在地面上，似乎沒有任何一處可以開啟的地方，秦月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摸索著，想要尋找出其中的關鍵。
這下面，一定有些什麼東西存在。
秦月的耐心很足，她一遍遍摸索著，最終，找到了地面上一處微不可查的凸起，秦月暗了下去，身後的牆壁悄無聲息地開啟，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入口。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從那入口處沖了出來，秦月屏住呼吸，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瑞恩不在這裡，這下面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存在。
秦月很清楚，現在她應該退出去，尋找員警的幫忙，然而，秦月已經等不及了。
傑克很可能就在下面，他可能還活著，也許拖延幾分鐘，傑克就死了，她不能冒這個險。
秦月沒有任何地遲疑，順著那個黑黝黝的入口，走了下去。
***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便利店裡面的生意正忙，瑞恩和心來的店員忙得團團轉。
正在幫著一個顧客拿東西的瑞恩突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朝店外看了一眼，沒有發現那個每天都會出現在這裡的身影，瑞恩有些訝異，覺得那小姑娘如此輕易就放棄，實在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
那個小姑娘很固執。
瑞恩正想著，卻見店外跑過幾個身影，其中一個，是那個小姑娘的哥哥，看他的樣子，似乎在找什麼。
瑞恩心中一動，和客人說了一聲抱歉，推開店門走了出去。
「斯考特。」瑞恩喊，見那孩子回過頭來，露出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瑞恩嚇了一跳，急忙開口問道：「斯考特，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斯考特看見瑞恩，急忙開口問道：「老闆，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妹妹，就是這幾天經常在你店外徘徊的那個小姑娘，她不見了......」
斯考特著急得厲害，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爸爸已經拉響了琥珀警報，然而，到現在，卻依舊沒有了妹妹的消息。
斯考特很害怕，如果妹妹像傑克一樣，再也找不到了，那他該怎麼辦？
瑞恩愣住了，胖胖的臉上露出一絲了然之色。
難怪她今天沒出現在這裡，只是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遭遇了意外，還是跑到哪裡去玩了。
瑞恩聲音柔和了下來，臉上露出和斯考特如出一轍的焦急之色：「沒有，我沒有看到她，你在找找，也許小孩子貪玩，跑到哪裡也說不定。」
見斯考特準備離開，瑞恩又加上一句：「我會拜託店裡面來的顧客，讓他們幫你一起找。」
瑞恩的模樣，態度，像極了一個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好人。
斯考特到了一聲謝，帶著和他一起來幫忙的同學快步離開了。
瑞恩站在那裡，看著那群人離開的方向，目光在其中那個少年燦爛的金髮上停留了許久。
「希望能找到吧。」
他小聲地說了一句，轉身回了便利店。
***
那條入口一直往下，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這裡沒有燈，沒有任何的光線，秦月翻出手機，想要照明，卻發現自己的手機沒有電了。
昨天晚上，她忘記了給手機充電。
將沒用的手機重新裝回了口袋，秦月摸索著牆壁，慢慢地向下走。
走了約摸十幾個臺階，秦月到了底部，四周仍舊是一片讓人心慌的黑暗，她瞪大了眼睛，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房間大致的輪廓，其它的，被黑暗所籠罩，什麼都看不到。
秦月心底升起莫名的心悸感，她想起剛剛莫名出現的咚咚聲，一顆心漸漸沉入了穀底。
從上面，到下面，足有七八米遠，那聲音怎麼會從這裡，傳到外面？
秦月開始在牆上摸索著，想要找到電燈的開關。
瑞恩修建了這麼一個地方，不可能不用照明的方式，蠟燭手電筒之類的照亮的地方有限，不方便他想做的事情，所以這地方，會有燈。
秦月在身側的牆上摸索了片刻，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想也不想的按了下去。
燈光亮起，房間內的黑暗被驅逐，秦月有些不適應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房間裡的景物。
這是一間足有五十平米的房間，四周的牆壁和上面的一樣，都是慘白的顏色，不同的是，腳下鋪著的地板卻是炫目的金色。
燈光亮了起來，金色的地板將整個房間都映照成淺淺的金，秦月看到房間正對面的地方，擺放著一張一米八的大床，床單和地面一樣，都是金色的，那耀眼的金色看看在人的眼裡，讓人心底莫名地發慌。
被單下面鼓起了一個人形，他安安靜靜躺在那裡，像是陷入了熟睡之中。
秦月站在那裡，呆立了許久，她心底升起一絲荒謬的猜想，期望那是真的，又不希望那是真的。
秦月慢慢地朝床鋪上躺著的那個人走了過去，腳步很慢，很慢，不過七八米的距離，她卻足足走了十分鐘。
走得再慢，也終究會到的，秦月已經站在床邊上，她看著那個被金色被單籠罩著的人形，伸出去的手懸在被單的上空個，久久沒有落下。
還在奢望什麼？
秦月問自己，蒼白的手掌下落，抓住了被單的一角，用力地拉了起來。
金色的被單在空中劃出一道燦爛的金光，輕飄飄地落在了金色的地板上面。
秦月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少年，渾身的血液霎時間像是被人抽得一乾二淨。
他們都在告訴她，傑克不可能活著，他已經死了，他回不來了。
沒有找到傑克之前，秦月固執地不肯相信，她覺得傑克那麼好的一個男孩子，不可能會遭遇那樣的事情。
他才十三歲，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他怎麼會死在十三歲，這樣美好的年齡裡？
他說他們會一起長大，他說他們會結婚，他說他們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他說了很多很多，可是現在，他說的那些美好願望，不可能再實現了。
他死了。
床上的少年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熟睡了一般。
這是秦月第一次看到傑克的LUO體。
他的身體白皙細膩，有著少年特有的纖細。
這是一具非常美好的身體。
美好到，會讓人產生強烈的破壞欲望。
那個人，就是那麼做的。
除了傑克那張臉外，他的身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傷痕，有被煙頭燙的，有被什麼東西抽打的，那些怵目驚心的傷痕映入秦月的眼底，勾起她心底最殘暴的欲望。
這麼長的時間裡面，他到底遭受了多少的苦難，如果她可以早些發現不對，早些發現不妥，他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月的眼睛變得赤紅一片，她呆呆地看著少年那張熟悉的面孔，緩緩地低下頭，在少年已經失去血色的嘴唇上碰了碰。
「傑克，我來帶你回家。」
第147章 犯罪心理學
便利店平日裡關門的時間很晚, 不過今天, 瑞恩做事的時候總有些心不在焉，哪怕店裡的生意很好，瑞恩也提不起來興致, 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心裡裝著事情，瑞恩讓店員早早回去了，自己簡單收拾了一番，便關了便利店回家。
瑞恩離婚之後, 平日裡很少回家, 一般都是住在店後面的倉庫裡面, 只不過最近家裡有些事情，他又搬回家裡面去住了。
從便利店到家裡, 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瑞恩沒有開車，慢吞吞地往回走。
路燈的燈光將他胖胖的身影拉得極長。
現在已經入了秋, 天氣轉涼，夜裡的氣溫比白天低了許多, 瑞恩走了一會兒, 身上感覺熱了很多, 他扯開衣襟, 露出裡面發黃的白色背心。
街上的行人不少，瑞恩低下頭，將衣服後面的帽子蓋到了頭上, 寬寬的帽檐遮住了他的面容，瑞恩呼出一口氣，加快了步伐。
回到家後，瑞恩打開房門，那種怪異的味道撲鼻而來，瑞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他愛極了這種氣味。
燈光亮起，房間內熟悉的景色出現在他的面前，瑞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脫掉腳上的鞋子，赤著腳朝客廳走去。
一串灰色的腳印印在白色的地板上面，酸臭氣在空氣中彌漫，房間裡的味道更顯怪異，瑞恩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一般，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啤酒。
刺啦一聲響，瓶蓋開啟，白色的泡沫湧了出來，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瑞恩低頭，看了一眼被啤酒玷污了的木地板，微微皺眉，歎了一口氣，仰頭將一罐啤酒喝了下去。
冰冷的液體順著食道滾入腹中，瑞恩打了個冷顫，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形本就偏胖，平日裡又喜歡眯著一雙眼，久而久之，人們也就習慣了他那個姿態，誰也不曾想過，那雙眯起來的眼睛裡，藏著些什麼。
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睛往往會暴露很多的東西，將眼睛完全睜開的瑞恩，渾身的那種和善氣息退的一乾二淨。
殘酷，無情，冷漠...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一毫正常人類會有的感情。
啤酒下肚，瑞恩在沙發上坐了片刻，起身，朝著房間盡頭的儲藏室走了過去。
他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不是白天那些虛偽的話，而是真真正正，發自他內心的言語。
他需要一個傾聽者，可以聽聽他心底那些壓抑許久的聲音。
儲藏室的門打開著，牆壁上黑黝黝的洞口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巨大怪物。
刺骨的涼意從心底升騰而起，瑞恩僵立在那裡，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怎麼會這樣？
****
少年的身上不著寸縷，秦月不可能帶著這樣的他出去，地上那金燦燦的被單十分礙眼，可卻成了唯一的遮蔽物。
金色的床單將少年那慘不忍睹的身體包裹了起來，只留下那張沒有任何傷痕的臉露在外面。
秦月將少年背在了身上，慢慢地走出了這個地下室。
她要帶他回家。
秦月將傑克帶回了家中，然後，撥通了科爾的電話。
「我找到傑克了。」
短短幾個字，讓已經急瘋了的科爾瞬間失聲。
傑克找到了？
太好了！
科爾撥通了妻子和兒子的手機，告訴他們，秦月已經回了家。
三個在外面找得快要崩潰的人急匆匆地朝家的方向趕去。
夜色已經很深了，客廳裡的燈光很亮，傑克就那麼被秦月擺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面，秦月盤膝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著傑克，腦海裡空蕩蕩的一片，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她找到了他，可她也失去了他。
為什麼會這樣？
秦月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死亡，可是，當她在意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時，秦月發現，哪怕她已經經歷了無數的輪回，她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傑克，傑克，傑克...
秦月一遍又一遍地念著他的名字，直到淚流滿面，直到痛不欲生。
未上鎖的大門被人砰得一聲推開，科爾三人帶著滿身寒氣從外面跑了進來。
「愛麗絲！！！」
三人異口同聲地喊道，目光落在自己女兒單薄的身影上面，心疼得無以復加。
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女兒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沙發上那個被裹在金燦燦被單裡面的人。
傑西和斯考特撲了過去，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地上坐著的秦月，眼淚不受控地流了下來。
「愛麗絲，你跑到哪裡去了？你嚇死我們了，愛麗絲......」
秦月不知道飄到何處的靈魂終於回歸了身體，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就在她對面的少年。
「我找到傑克了。」
秦月說著，掙脫了母親和哥哥的懷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找到傑克了。」
秦月又重複了一遍，抬起手臂，指著距離他們不足一米遠的那個人：「你們怎麼都看不到呢？我找到傑克了。」
那三人愣了一下，順著秦月手臂方向看了過去。
「傑克？！」
她說她找到了傑克，她沒有撒謊，她真的找到了他。
傑克已經死了。
科爾沒有想到，自己女兒失蹤了幾個小時，回來之後，連帶著失蹤已久的傑克也一起待了回來。
她從哪裡找到他的？
她是怎麼將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的他帶回來的？
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許許多多的疑問在心底翻騰，然而，她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的寶貝，他們永遠都不會懷疑她。
「愛麗絲，告訴爸爸，你是從哪裡找到傑克的？」
耐心問了無數次，終於從秦月最裡面問出了事情的真相。
瑞恩布萊斯。
傑克是在他家裡面的地下室裡找到的。
科爾愣在了那裡，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跑到瑞恩的家裡去的。
電光火石間，科爾想起了曼特給出來的那些心理畫像，以及他們最終調查出來的那三個嫌疑人。
在他們調查出來之前，他的女兒，就已經找到了真凶。
科爾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待在家裡了，傑克的屍體被帶了出來，瑞恩一定會發現不對勁，若是被他跑了，再想要抓住他，就難了。
科爾帶著傑克的屍體去了警局，曼特漢娜威廉三個人很在科爾到達警局的同一時刻趕到了。
他們看到了傑克，失蹤的五十六個少年中，唯一一個重新出現的少年。
哪怕，他只是一具屍體。
太多的事情，根本來不及去解釋什麼，科爾召集了警局的全部警力，去往了瑞恩布萊斯的家。
他們不可能讓他跑掉。
坐在警車裡面，外面的霓虹燈呼嘯而過，車內眾人的臉上被霓虹燈染成了奇異的顏色。
「發現自己敗露了，犯罪嫌疑人會不會畏罪自殺？」
漢娜開口，低聲問道。
他們見過太多案發之後畏罪自殺的嫌疑人，這個男人，會不會是其中的一個？
曼特的臉上的表情很凝重，聽到漢娜的話，曼特輕聲說道：「不會，他沒有死的勇氣。」
「瑞恩殺了很多人，他自己，卻是個膽小鬼。」
看過傑克的屍體後，曼特已經完善了罪犯的心理畫像，他冷血，殘暴，卻是貨真價實的膽小鬼。
他沒有自殺的勇氣。
漢娜不在說話了，她是性犯罪專家，她很清楚，傑克遭遇了什麼。
傑克屍體上的那些傷痕，已經將罪犯的心理訴求完完全全暴露了出來。
那樣的人，那樣的人......
漢娜死死咬住了下唇，臉上的血色退得乾乾淨淨，哪怕已經經歷了無數的案件，她都無法讓自己做到心平氣和。
對孩子的犯罪，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饒恕的罪行，哪怕他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痛苦，再多的身不由己，都不是他傷害孩子的藉口。
警車包圍了瑞恩布萊斯的家，在他的家中，他們找到了那個癱坐在地下室的中年男子。
一切和秦月所說的一模一樣，白色的牆壁，金色的地板，一米八幾的大床。
還有什麼懷疑？
瑞恩布萊斯被帶上了手銬，壓到了警車之中，他一直都沉默不言，直到上了警車，他才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傑克是被你們帶走的？」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抓著他員警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再看污水裡骯髒的臭蟲。
那些久遠的，已經被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翻湧而出，瑞恩的眼睛染上了猩紅之色，他嘴裡發出野獸般地呵呵聲，無法控制地朝著車廂壁撞去。
砰砰砰！！！
車子被他撞得搖晃起來，那兩個員警費了一翻力氣，才將發瘋的瑞恩壓制了下來。
瑞恩喘著粗氣兒，眼睛紅得像是野獸一般，此刻的他，哪裡有一絲平日裡那種和善模樣的影子？
這一場大張旗鼓的抓捕行動，驚動了周圍的鄰居，他們看到那個被黃色隔離帶圍起來的房子，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瑞恩布萊斯，他做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員警會將他帶走？
這個街區裡面，大部分的人都認識瑞恩，畢竟他在這裡經營便利店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生活在這個街區的人多多少少的和他都接觸過。
在這些人的心裡，瑞恩留給人的印象，就是好人。
一個好人，他又會做出什麼事情，才會讓警察局出動了這麼多的警力，大張旗鼓地帶走了他？
沒有人知道原因。
被帶回了警局之後，瑞恩被關進了審訊室，有兩個專門的審訊員進去，開始審問瑞恩。
「姓名。」
「瑞恩布萊斯。」
「年齡。」
「四十三歲。」
例行的詢問之後，審訊員的問題變得尖銳了起來，然而，無論審訊員問什麼，除了最開始的性命年齡之外，瑞恩什麼都不肯說，他就那麼低頭坐在那裡，整個人像是游離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一般。
審訊進行了整整兩個小時，結果，什麼結論都沒有的出來，兩個審訊員無功而返，出了審訊室。
「他什麼都不肯說。」
審訊室外，科爾和曼特他們幾個一直全程密切關注著瑞恩的一舉一動。
曼特將瑞恩的神情動態盡收眼底，他拍了拍手，轉頭看著一旁的科爾，開口說道：「我們去先去看看傑克的屍檢結果，這個人就是兇手，我們現在不需要聽他說什麼，關鍵的，是找出更多的證據。」
科爾也很清楚一件事，他們都能肯定瑞恩是兇手，然而，他們卻沒有關鍵的證據。
秦月將傑克的屍體從瑞恩家裡面帶出來，經過二次移動後，指證瑞恩的證據變得有些薄弱了。
秦月和傑克是男女朋友，她又破壞了現場，她的證詞並不能作為證據。
況且，就算瑞恩承認了傑克的屍體是在他家裡發現的，最多，只能判他一個猥褻屍體的罪名。
沒有證據證明，瑞恩是他殺的。
殺人動機，作案手法，殺人現場......現在這些東西全都不清楚。
想要讓瑞恩認罪，還需要更多有利的證據。
傑克的父母得知了傑克的死訊，原本支撐著他們的信念瞬間崩塌，傑克的母親哭得暈厥了過去，傑克的父親也是一臉強忍悲痛的模樣。
傑克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傑克的死亡對夫妻二人的打擊可想而知。
員警說要解剖傑克的屍體，尋找他的死因，夫妻二人同意了。
他們的孩子已經死了，他們不能讓他不明不白的死去。
解剖進行的很順利，傑克身上的傷痕，讓已經見過了無數屍體的法醫也有些心驚。
「這個孩子活著的時候，遭受了很多痛苦。」
年輕的法醫心腸還未被鍛煉得冷硬，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小法醫的心裡覺得很難受。
死因很快被找出來了，他是被注射了一種藥物，死亡的——在他經歷了數不清的痛苦之後，那個凶徒，又殘忍地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個藥品並不是很常見的，他們已經知道了嫌疑人是誰，順著這條線去查，早晚能查出來。
三天之後，他們查出來的那藥物的購買記錄，順藤摸瓜，摸到了瑞恩的身上。
面對這樣的一份證據，瑞恩仍舊沉默著，不發一言。
一番交流之後，漢娜進入了審訊室，坐在了瑞恩的對面。
漢娜沒有說話，打量著對面坐著的那個男人。
在警察局關了三天，男人的氣色很不好，那肥胖的身體似乎消瘦了許多，原本因為肥胖而略顯油膩的五官，也稍稍露出了一些清秀的模樣。
這麼幾天的時間，足夠他們將瑞恩的底細查個一清二楚。
這麼一查，他們才發現，瑞恩布萊斯，這個人人眼中的老好人，原來早在十八年前，就有過犯罪前科。
十八年前，他曾經暴力性侵過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那個少年因為他的行為，而造成了生殖系統損壞，因為情節太過惡劣，他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然而，瑞恩在監獄裡的表現很出色，最終，只蹲了一年半的大牢，便被放了出來，又因為出獄後的表現良好，兩年的保釋期如期結束。
之後，瑞恩便在這個街區經營了一家便利店，幾年之後，他遇到了自己的命定天女，兩人結了婚，有了自己的一雙兒女，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只不過，兩年前，瑞恩卻和妻子離了婚，兩個孩子也被判給了前妻。
兩人離婚的原因表面上說的是因為感情破裂，然而，漢娜和曼特兩人去詢問了瑞恩的妻子，卻從她妻子口中得知，瑞恩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幾次三番對她動手，為了兩個孩子的身心健康。她不得已之下，才選擇和瑞恩離了婚。
然而，雖然和瑞恩離了婚，前妻卻說，除了打人之外，瑞恩是個好人。
漢娜第一次覺得，好人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有了那麼一絲諷刺的意味。
瑞恩曾經有過前科，他們終於向法庭申請到了搜查令，徹徹底底地將瑞恩的家搜查了一番。
這麼一番搜查，讓他們發現了很多之前不曾發現的東西。
在瑞恩主臥室的衣櫃後面，有一個夾層，夾層裡放著許許多多的東西，都不是屬於瑞恩這個人的。
那些偏小的衣服，染血的帽子，短了一截的領帶夾，少了許多頁的作業本。
每一個東西，後面都站著一個失蹤的少年，這些，是他們曾經留下來的痕跡。
漢娜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相片，低頭看了片刻，然後將照片轉了過去，正對著瑞恩，漢娜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很柔，甚至還帶著一種哄小孩似的綿軟：「你還記得這張相片嗎？說起來，我還有些不相信，這照片上的孩子，和你長得真的不太像。」
「我怎麼也想像不到，一個那麼漂亮的少年，在幾十年後，會變成你這個樣子。」
「瑞恩，你看一看，這張照片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上面還有你的繼父，約翰康納森......」
聽到約翰康納森這個名字，瑞恩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噩夢一般的記憶從那些被他丟棄了的回憶中席捲而來，他猛地抬起頭，刺目的燈光下面，那張全家福照片之中，那個男人的身影就那麼闖入了他的眼中。
幾十年的老照片，因為保存的不太好許多地方已經掉了色，他看到照片之中，那個金髮碧眼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十三歲的少年，他的右手圈在少年的腰上，左手搭在少年的腹部，他看著鏡頭，微微笑著，露出幾顆細白的牙齒。
記憶霎時間回轉到幾十年前。
他記得那是耶誕節，天氣很好，和他的母親組成了家庭不到一年的繼父，說要照一張全家福。
耶誕節那樣的節日，沒有人會拒絕繼父的提議，他們拍下了那張照片，然後，在耶誕節的那天晚上，餐桌上的氣氛很好，不勝酒力的母親被繼父勸著早早回房休息，然後，從來沒有喝過酒的他，被繼父勸著喝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
他遺傳了母親的體質，只是一杯啤酒而已，就讓他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再然後，在他意識模糊的時候，他的繼父，那個他曾經想要當做父親一樣愛戴的男人，侵犯了他。
噩夢一般的經歷，他記住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疼痛，他掙扎著，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逃脫。
噩夢一般的夜晚過去，第二天，面對他的時候，繼父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仍舊笑著和他打招呼，像往常那樣，熱情，體貼。
那時候的他，膽小懦弱，強壯的繼父威脅年幼的他，如果他將一切說出去，他的母親，他更加年幼的妹妹，會遭遇一些他更加可怕的事情。
噩夢持續了整整四年時間。
十三歲，到十七歲，他的少年時代完完全全被繼父的陰影所籠罩著。
直到他十七歲的那年夏天，繼父出車禍死亡，他才終於從噩夢中掙脫，然而，那場噩夢糾纏他的時間實在太長，太久，那些記憶已經深深地刻入他地靈魂深處，無法磨滅。
他曾經想過，等到他長大之後，會如何報復那個傷害了他的男人，然而，沒有等到他有能力報復他的那一天，那個男人就已經死去了。
命運朝他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心口被剜掉的那個巨大傷口，再也沒有補齊的那一天。
直到他長大成人，遇到了和繼父那麼相似的少年。
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麼？
因為曾經虧待了他，所以給了他一個可以彌補缺憾的機會。
第148章 犯罪心理學
少年時的經歷, 會對一個人產生難以預計的影響。
十三歲的少年, 正處於青春期，生理上和心理上遭受著巨大的變化，在這個階段, 由於身體的第二性征開始發育，對異形開始產生了朦朧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瑞恩遭受到了來自同為同性，並且是長者的繼父的侵害, 這對於剛剛開始發育的少年來說, 無異於滅頂之災。
十三歲到十七歲, 整整四年的時間，漫長的青春期, 來自繼父的侵害一直未曾停止，瑞恩的心理在絕望之中漸漸地開始扭曲。
哪怕後來，約翰康納森已經死了, 瑞恩也無法從陰影當中走出來。
被害者，終於變成了害人者。
有了突破口, 撬開瑞恩的嘴巴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瑞恩交代了自己殺害傑克的事情, 只是對於之前的那些少年, 他拒不承認是自己的做的。
然而,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輪不到瑞恩承認不承認。
威廉揣摩了瑞恩的心理狀態，和曼特一起透徹分析了瑞恩, 認為，他這樣的人，為了滿足心理慰藉，是不會將那些被他殺害的少年屍體處理掉的。
瑞恩的殺人手法採用的比較溫和的毒殺，他沒有那個膽子對處理掉屍體。
那些屍體應該是作為『收藏品』被他藏了起來。
想到瑞恩家那股濃郁的消毒水味道，曼特和威廉他們一致認為，瑞恩將少年的屍體藏在了他的家中。
員警申請了第二張搜查令，將瑞恩房子的地板和隔斷牆全部拆除。
將關押過傑克的那個地下室的地板拆除掉之後，員警看到了那些失蹤的少年。
一層又一層的屍體整整齊齊地鋪在地板下面，最上面的屍體還能分辨出面容，往下面的屍體，已經看不出腐爛的不成樣子。
大部分的屍體上面都沒有衣服，少部分的屍體還保留著衣服，因為埋在地底的時間太長，衣服已經破爛不堪。
有的屍體的脖子上還捆著皮帶，最裡面還塞著內褲。
哪怕是已經見慣了死亡的員警，也被這些密密麻麻地屍體嚇到了。
那個傢伙，到底殺了多少的人？
用了幾天的時間，才將地下的屍體全部挖了出來，數量龐大的屍體將警察局的停屍間停得滿滿的。
埋葬的屍體已經遠遠超出了五十五個，整整一百零八具屍體，一百零八個少年，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了瑞恩的手中。
員警找來了那五十五個少年的親人，經過DNA比對之後，將那些少年的屍體，還給了一直在尋找他們的父母親人。
剩下的五十三具屍體，已經化為了白骨，他們的是誰，來自哪裡，已經無從知曉了。
屍體已經被發現，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瑞恩也打破了沉默，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滔滔不絕地說起了這些被他殺害的這些少年。
在瑞恩的嘴裡面，這些這些少年都是男妓，騙子，噁心的人渣，他殺了他們，是替天行道。
他沒有錯。
這樣的案子，已經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街道員警可以處理的了，就連BAU的那三個探員也無權處理，曼特將這起案子上報到了FBI，之後，FBI很快便派了人過來處理後續。
殺了這麼多的人，瑞恩知道，自己已經再沒有了出監獄大門的希望，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對前來審訊他的員警細緻地描寫自己殺人的經過，他是如何騙取那些孩子的信任，又是如何在他們的稚嫩的身體中宣洩他的欲望。
「你們根本不瞭解，沒有什麼比少年的身體更加讓人著迷。」
面對狀似癲狂的瑞恩，漢娜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冷漠而又平靜：「當年的約翰康納森，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漢娜的這句話，直接刺入了這個完全變態了男人的心底最薄弱的地方，他瞬間失去了聲音，臉上浮現出無法遏制的恐懼感。
與約翰康納森不同，瑞恩並不是天生的戀童癖，他甚至不是一個同性戀，他對那些少年做的事情，完全是因為他心理受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哪怕他已經長得足夠強壯，哪怕他成了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他的內心，一直被困在了十三歲那年的聖誕夜，那個已經死去的金髮碧眼的男人，成為了他一生之中永遠無法磨滅的噩夢。
所以當他看到與那個男人相似長相的少年時，埋藏在他心底的恐懼感爆發，他殺了那個少年，獲得了一絲平靜，之後，便一發不可收。
他已經變成了強壯的男人，那個傷害了他的男人，卻變成了當初無力反抗的他，角色的調換，讓男人沉溺其中。
虛幻的報復感，讓他一再沉淪。
傷害那些少年的時候，他得到了救贖，他認為自己已經將少年時期那個無能無力的自己拯救了出來。
幾十年的一場悲劇，早就了長達二十多年的漫長殺戮，那些丟失了孩子的家庭，他們陷入絕望的深淵之中，終其一生，都無法掙脫出來。
瑞恩布萊斯，他的少年時期的悲劇，終究以另一種方式展露了出來，以一百零九個少年的生命為代價。
瑞恩被判處了死刑。
然而，美國的法庭，死刑判決全部都是自動進行上訴的，這個上訴的程式要走很久。
瑞恩被關進了監獄之中，等待他執行死刑的那一天。
這樣的判決結果，對那些被殺害的少年的父母何其不公平，他們恨不能生啃了瑞恩的肉，尤其是住在瑞恩家附近，在尋找孩子的過程中，還與瑞恩打過交道的父母，更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你能想像，丟失的孩子，就在距離極自己家不足五百米的房子裡面，在他遭遇那些傷害的時候，他們的父母還在不停地找尋著他，甚至，祈求著那個傷害他們孩子的兇手，幫忙尋找他們的孩子。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對於那些父母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們要求對瑞恩立即執行死刑，然而，法庭卻駁回了他們的訴求。
瑞恩已經被判了死刑，法庭不可能第二次判決一個人死刑，這些父母只能等待，等待著法律真正執行的那一天。
傑克的屍體被他的父母領了回來，下葬的日期，就在今天。
天飄著濛濛細雨，秦月沒有打傘，就那麼站在雨中，任由雨聲打濕她的面孔。
墓地之中，傑克的母親撲在傑克的棺木上面，嚎啕大哭著，不肯將自己的孩子埋入冰冷的地下，傑克的父親在一旁低聲勸著她。
秦月看到，那個堅強男人落下的淚水，一滴一滴砸落在裝著傑克的那個黑色棺木上面。
再如何不舍，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他活著的時候已經遭遇了太多苦難，現在的他，要入土為安。
人世間太過污濁，他要到達另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
細細的雨絲不知何時轉為了滂沱大雨，一把黑色的的打傘遮擋住了從天而降的雨水，秦月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愛麗絲，別難過......」
科爾輕聲說著，語氣中帶著微不可查的哽咽。
傑克的死亡，給他的女兒帶來了巨大的打擊，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原本愛笑的女兒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她雖然活著，靈魂卻像是已經死去，存在這世間的身體，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傑克不可能回來了，她的人生卻還有那麼漫長的幾十年，她難道要將自己永遠困在傑克的陰影下面嗎？
科爾不知道如何勸慰秦月，直到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不曾瞭解過他的女兒。
傑克的棺木要下葬了，這是她這一生最後一次看到他。
秦月掙脫了科爾的懷抱，沖進了雨幕之中，她穿過泥濘的草地，跑到了那黑色的棺木面前。
抬著棺木的人愣了一下，不知道眼前這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小姑娘想要做什麼。
秦月靜靜地看著棺木上那簡單的花紋，然後，低下頭，在傑克頭部上方的棺木上，落下一個吻。
你曾經給予我的感情，我無從回報，這一輩子，我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再見了，我心愛的少年。
看到這一幕，送葬的人怔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秦月抬起頭，手指在冰冷的棺木上輕輕撫摸過，她想起少年那溫暖的笑容，想起在廚房裡落在她面頰上面的那個吻，積聚在眼眶之中的淚水湧了出來。
溫熱的淚水，落在棺木上，已經變得冰冷，秦月咬牙，退後了一步，看著傑克的棺木被埋入了墓地之中，她看著泥土覆蓋在棺木上面，她看著傑克長眠於地下，她就那麼，一直靜靜地看著。
再見了，傑克。
***
傑克下葬之後，秦月病倒了，這場病來得又凶又猛，秦月險些撐不下下去。
十幾年的安逸生活，讓她忘記了任務世界的殘酷，傑克的死亡，給了她重重一擊，身體上的疾病治癒了，精神上，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
秦月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半月，等到她徹底好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十月末。
病痛的折磨，讓秦月生生又瘦了幾圈，整個人像是紙片兒似的。
傑西心疼地厲害，為了照顧女兒，辭了工作，專心致志地照顧著秦月。
秦月變得更加沉默了起來，哪怕斯考特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讓她開懷。
斯考特變得消沉了下去，他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的妹妹重新快樂起來。
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人意願而停留，轉眼間，秋天過去了，冬天到來了。
耶誕節就要到了。
耶誕節的那天晚上，秦月收到了一件禮物。
放在門外的那個禮物盒子上面的字跡如此熟悉，熟悉到秦月看到那字跡的那一刻，便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秦月在門口站立的時間太長，科爾他們察覺到了不對，趕到了門口。
「愛麗絲，怎麼了？」
傑西看著秦月呆愣的樣子，心中一緊，這孩子怎麼了？
斯考特性子最極，見秦月站在那裡不動，伸手便想看看被她抱在懷裡的是什麼。
哪知道，斯考特的這一舉動卻像是觸碰到了秦月的禁忌。
「不要碰！」
這一聲尖叫讓斯考特愣在了那裡，一張俊臉霎時間變得一片慘白。
秦月喊出來之後，也是愣在了那裡，她抬頭，看著斯考特那受傷的表情，抱緊了手中的禮物盒。
「對不起。」
秦月說了一聲，抱著盒子越過他們三個人，朝著樓上跑去。
科爾他們看著秦月那瘦弱的背影，心裡堵得難受。
科爾見斯考特的臉色不太對，出聲安慰道：「斯考特，你別放在心上，愛麗絲她......」
科爾說不下去了，拍了拍斯考特的肩膀：「你是哥哥，她心情不好，你別埋怨她。」
斯考特搖了搖頭，擔心地看著秦月離開的方向：「我怎麼會埋怨她，我只是擔心，傑克......」
剛剛說出這個名字，便被傑西大聲制止了：「不要再提這個名字，斯考特，將他忘了吧，不要在家裡提起他的名字，愛麗絲她已經走不出來來了，我們不能讓她越陷越深。」
那件事發生之後，傑克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禁忌，他像是一個巨大的傷疤，橫在所有的心間，沒提一次，便會將那個傷疤撕開一次，露出下面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們的女兒已經被那個傷口困住了，他們不能在讓自己也困進去。
那樣的話，誰來將他們的女兒從絕望之中拯救出來。
三個人沉默了片刻，關上房門，回去各自忙碌。
本來該是歡聲笑語的聖誕夜，卻變得如此冷清。
傑西站在廚房 之中，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飄揚的雪花。
「下雪了啊。」
傑西呢喃了一句，低下頭去，眼前已經是一片朦朧。
那個孩子，他的生日，就在今天。
這樣美好的節日，他卻再也看不到了。
秦月關上了房門，仍不放心，反鎖之後，又推了書桌堵住了房門，這才抱著禮物坐在了床上面。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禮物盒子，正方形的，上面系著漂亮的粉色緞帶，緞帶的末端夾著一個心形的紙片，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一句話。
「給我心愛的女孩：聖誕快樂~~」
秦月眼睛裡面已經蓄滿了淚水，輕輕一眨，便落了下來。
秦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起來，淚水這樣無用的東西，為什麼會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哭泣有什麼用？
流淚有什麼用？
痛哭一場，眼淚流幹，痛苦仍舊在，悲傷依舊無法消失。
既然這樣，她為什麼還要哭？
秦月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那一行字，淚眼朦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愛笑的少年。
「傑克......」
秦月呢喃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臉上的淚水幹了，只剩下淺淺的淚痕，秦月睜開發紅的眼睛，伸出顫抖的手，慢慢地解開了盒子上面綁著的緞帶。
盒蓋被拿到一旁，露出盒子裡面的東西。
鮮亮的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睛，秦月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手。
那是一件漂亮的紅色毛呢連衣裙，剪裁簡單別致，秦月在櫥窗裡看到它的時候，便喜歡上了。
這是傑克送給她的耶誕節禮物，在他死去三個月後。
秦月的臉色蒼白得厲害，她記得這條裙子的價格，根本不是她和傑克這樣年紀的孩子可以承受的。
秦月哀嚎一聲，心如絞痛，刺骨的寒氣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順著皮膚刺入她的五臟六腑。
傑克為什麼會去便利店打工，他為什麼會遭遇那樣的不幸，他為什麼會在最美好的年紀就失去了他的生命。
因為這條裙子，因為他想將它送給她做耶誕節的禮物。
秦月已經哭不出來了，事實的真相原來如此簡單，只是因為一條她喜歡的裙子，他就丟掉了他的生命。
你能想像一個人身上背負著另一個人生命的感覺麼？
盒子的最底部，還放置著一個散發著淡淡香味的信箋，上面仍舊是秦月熟悉的花體字。
「愛麗絲，你能在我聖誕夜，我生日的這一天，穿上這條裙子與我共進晚餐嗎？」
秦月完全可以想像到少年寫下這句話時那期待的神情。
他的眼睛一定很亮，他的嘴角一定掛著醉人的笑容，他一定在想像著，他們成為情侶後共度的第一個耶誕節。
那一定會是能成為最美好記憶的一夜。
那時候的他，應該是如此想像著的。
那是他最後的願望。
秦月怎麼可能不答應？
她洗了個澡後，換上了那件紅色的裙子。
裙子是比照著她之前的身材買的，這幾個月，她瘦了許多，這條裙子也顯得不那麼合身了。
秦月站在鏡子前，打量著鏡子中的那個漂亮女孩。
去約會，怎麼能素面朝天呢？
秦月將自己及腰的頭髮仔細梳理整齊，畫了一個淡淡的妝，看著鏡子中氣色好了許多的女孩，秦月勾勾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我來了。
她說。
***
雪下得更大了，天地間已經變成了一片瑩白。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不過片刻，秦月身上便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聖誕夜，街上的情侶很多，他們似乎毫不在意寒冷的天氣，依偎在一起偶偶細語。
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越少，到最後，已經是一個人都沒有了，昏黃的路燈光芒下，只有她孤零零的身影在冒著風雪前行。
黑色的皮靴踩在雪地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一長串小小的腳印彎彎曲曲地通往墓園的方向。
今天是聖誕夜，常年守著墓園的守墓人也難得放假。
這樣的節日，這樣的天氣，誰又會跑到墓地裡面來？
墓園很大，裡面安葬著許許多多的人，因為瑞恩那件案子，這個墓園裡新添了許多的墓碑。
墓碑上那稚嫩的面容，與那些蒼老的容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月穿過一個個或新或舊的墓碑，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墓碑前。
墓碑的前面擺放著一個小巧精緻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著十四根已經燒盡了的蠟燭。
蛋糕上面已經落了一層雪，放置蛋糕的人怕是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
秦月呼出一口白氣，抬起手，抹去墓碑上面的雪，少含笑的面容落入了她的眼中，秦月也笑了起來，嘴角彎彎，露出一抹過分燦爛的笑容來。
「傑克，我來了！！」
秦月歡快的聲音打破了墓園死氣沉沉的氣氛，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墓園裡面回蕩著。
「傑克，你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來這裡？」
「傑克，你看，這是你送我的紅裙子，好漂亮，我很喜歡，真的。」
「傑克，今天是耶誕節，也是你的生日，不過我忘記給你準備聖誕禮物，你不會生氣吧？」
「哈哈，騙你的啦，我怎麼會忘記給你聖誕禮物？」
秦月盤膝坐在傑克對面的雪地上，看著墓碑上傑克的照片，喋喋不休地說著話。
傑克沒有回應，秦月卻毫不在意，他只要聽著她說就好。
傑克曾經說過，他很喜歡秦月唱歌，從前的秦月因為不太喜歡，一直很少唱歌。
如果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秦月一定不會拒絕少年的要求。
秦月唱了很多歌，一首接著一首，英文歌，漢語歌，韓文歌，她所會的，全都唱了一遍。
到最後，她所知道的歌全都唱完了，她的嗓子，也變得嘶啞了起來。
雪下得更大了，秦月在雪地裡坐了幾個小時，身上已經被雪蓋滿了，因為長時間不動，手腳的血液不流通，秦月廢了很大力氣，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秦月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墓碑上的傑克，勾勾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來。
然而，她在雪地裡凍得太久，似乎連表情都被凍僵了，秦月最後放棄了，她低下頭，冰冷的額頭抵著傑克更加冰冷的墓碑。
「我好想你。」
秦月呢喃了一句，費力地直起了身子。
「我要回去了。」
秦月說。
「耶誕節已經過去了，你十四歲的生日也過去了，所以，再見吧。」
秦月朝著傑克的墓碑揮揮手，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墓園外走去。
有時候，很多事情，明知道毫無意義，卻仍舊要去做。
為什麼？
大約，只是為了心安罷了。
秦月帶著滿身風雪回了家，看到她這個樣子，科爾他們險些崩潰。
「愛麗絲，你去了哪裡？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愛麗絲，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是怎麼了？」
「愛麗絲......」
科爾他們原以為秦月在房間裡面，哪裡知道，她卻從外面跑回來？
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秦月不說話，她看著父母哥哥那擔憂的面容，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女兒已經道歉了，他們又哪裡忍心去追問她跑到了哪裡？
洗了個熱水澡，躺在了溫暖的被子裡面，被凍僵了的身體漸漸回復了溫暖，秦月看著坐在床邊的傑西，突然發現不到四十歲的傑西蒼老了許多。
秦月抬起手，放在了傑西的臉上。
「媽媽，對不起。」
「我以後會好好的。」
聽到女兒的話，傑西心中酸澀難忍，她抱著秦月瘦弱的身體，嚎啕大哭了起來。
「愛麗絲，不要在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
「讓他過去吧，愛麗絲，求求你了......」
傑西的聲音悲傷至極，像是藏著世界上最沉痛的絕望。
秦月抱住了傑西，輕聲說了一句。
「好的，媽媽。」
***
那個耶誕節過後，秦月如同她所承諾的那樣，恢復了正常。
最開始的時候，科爾和傑西擔心秦月是強顏歡笑，時間長了，卻發現，她確實是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夫妻二人仍舊不放心，帶著秦月去看了心裡醫生，從醫生那裡，他們得知秦月的心理創傷已經好了，只要不再受什麼刺激，便沒有事了。
夫妻二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加上醫生的提醒，對待秦月也不像從前那麼小心翼翼的了。
一家人，總算又回到了正常的相處模式。
「媽媽，我走了。」
秦月背著書包，和傑西打了聲招呼，走出了家門。
斯考特這時才慌慌張張從樓上跑下來，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傑西，連忙問道：「媽媽，愛麗絲呢？」
「已經走了。」
斯考特慘叫一聲，接過傑西遞過來的早點，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秦月的身影已經走遠，斯考特大聲喊道：「愛麗絲，等等我！！！！」
秦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斯考特，有些無奈地說道：「斯考特，你快一些，校車要來了。」
斯考特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跑到了秦月身邊，他喘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咕噥了一聲：「愛麗絲，你為什麼不等我？」
秦月有些無奈地看著斯考特，開口：「誰讓你起來那麼晚？」
斯考特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他晚上貪玩，時常到後半夜才睡覺，早上起不來也是正常。
黃色的校車已經從街角處開了過來，兄妹二人一起上了車。
車子平穩地向學校駛去。
人們總是善忘的，那轟動一時的大案子，最終還是被人遺忘掉了，除了那些被害孩子的父母，誰也不曾在關注瑞恩布萊斯。
他的死刑仍舊未曾執行，能言善道的他在監獄裡面的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秦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什麼話都沒有說，等到第二天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眼睛周圍的黑眼圈似乎比從前重了一些。
春去秋來，十三歲的秦月選擇了跳級。
她直接越過了中學三年，跳到了高中部。
又過了一年，秦月再次跳級，和哥哥斯考特成為了同學。
得知妹妹跳級到自己班級的時候，斯考特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明明都是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兩人之間的差距怎麼會如此大？
原本學習吊車尾的斯考特，在天才妹妹的對比之下，日子過得實在艱難。
不過，超級妹控斯考特，對於這些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
妹妹聰明能幹，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去嫉妒妹妹？
十五歲的秋天，秦月考入了馬里蘭大學，成為了一名年輕的大學生。
和她同年考試的斯考特，在秦月的幫助下，考入了員警大學。
十五歲的秦月，還未成年，傑西不放心她去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上學。
三年的時間，瘦弱的女孩已經長成了漂亮的姑娘，她看著滿臉擔心之色的傑西，輕聲說道：「媽媽，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然而，無論秦月如何保證，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傑西卻怎麼也放不下心來，鬧著要陪著秦月一起去上學。
秦月有些無奈，將目光移到了站在傑西身邊的科爾身上，示意他去勸勸自己的妻子。
科爾雖然也放心不下秦月一個人跑去那麼遠的地方上學，然而，他卻也清楚一件事情。
他們的女兒，不會答應他們跟著去的。
以秦月的個性，她決定的事情，是不會那麼容易更改的。
況且，他工作的調動，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成功的。
想要從他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調動到馬里蘭大學所在的華盛頓地區，他若是有那樣的人脈，也不會在這個城市待了十幾年了。
最終，傑西還是沒能跟著秦月一起去上學，究其原因，不是因為秦月不肯，也不是因為科爾的工作調動問題，而是因為，傑西懷孕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打亂了傑西所有的計畫。
懷著孕跑去照顧女兒？也不知道到時候被照顧的人是秦月還是她了。
傑西的陪女行動，還未開始，便付諸流水了。
傑西哭了一場，第二天，紅著眼睛開始幫秦月整理行囊。
這也要帶，那也要帶，最終塞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行囊。
秦月頭疼地看著那個比她還大的行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同樣要出遠門上大學，卻完完全全被父母忽略掉的斯考特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他看著秦月那大大的行囊，歎了一口氣，羡慕地說道：「愛麗絲，好羡慕你啊......」
秦月斜睨斯考特，呵呵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喜歡這給你好了。」
聽到這話，斯考特連連擺手，他可不想有這樣的待遇。
距離入學還有近半個月的時間，那原本就很龐大的行李體積還在繼續增加著，秦月到最後，已經無力阻止。
傑西他們愛女心切，她要理解......
出發的第三天，秦月看著已經比之前足足多了兩倍的行李，無語。
最後出發的那一天，秦月果斷地沒有帶那兩個巨大的行李。
「有錢就行了。」
秦月這麼說著，然後，科爾傑西一人塞了她一張信用卡。
坐在秦月旁邊的斯考特摸了摸鼻子，覺得和妹妹相比，自己像是撿來的。
這麼想著，斯考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信用卡，塞到了已經拿了兩張卡的秦月手裡面。
「這張卡你拿著，裡面錢不多，不過夠你吃幾頓好的了。」
斯考特說著，鼻子有些發酸。
妹妹將自己逼得太狠了。
和她同齡的孩子，還沒有上高中，她卻要去離家那麼遠的地方。
斯考特很清楚，妹妹表面上是從那件事裡走了出來，可是他卻知道，他的妹妹，一直都沒有出來。
她只是將悲痛放在了心底，換了一種傷心的樣子，讓他們這些關心她，愛著她的人安心下來。
他的妹妹，一直都是這麼的善解人意。
從他們所在的城市，到馬里蘭大學，坐飛機也需要兩個小時。
旅途漫長，不過身邊有家人的陪伴，卻並不覺得枯燥。
大約是覺得和自己女兒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傑西一直喋喋不休地和秦月說著話。
每一句話，都是在叮囑秦月，注意身體，注意安全，好好照顧自己......
秦月心裡有些發酸，她摸了摸傑西還未凸起來的肚子，輕聲說道：「媽媽，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放心。」
傑西又想哭了，她強忍了下來，抹了抹眼角，將那抹濕潤擦去。
科爾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又看向自己年幼的女兒，一顆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愛麗絲，不要太逼迫自己，課程要是跟不上，也不打緊，你年紀小，在學幾年也沒關係。」
秦月：「......」
爸爸的意思是她掛科重修也沒關係麼？
許是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了，科爾咳嗽了一聲，臉有些發紅。
「總之，你不用太逼著自己，就算畢不了業，爸爸也能養得起你......」
秦月的臉黑了一瞬，覺得科爾的話越說越不著邊了。
斯考特的心情原本有些沉悶，結果，被自家老爸幾句話一說，那點兒鬱悶之意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爸，妹妹還沒去呢，你就盼著他畢不了業？」
科爾正為自己說錯了話覺得尷尬不已，斯考特卻巴巴地往槍口上撞，科爾瞪了斯考特一眼，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大學的課程你給我抓點兒緊，要是掛了一門，我可不會給你繼續交學費。」
無辜躺槍的斯考特：「......」
(╯‵□′)╯︵┻━┻，區別對待能不能不要這麼明顯！！！
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飛機在華盛頓的機場落了下來。
一家四口，拎著行李出了機場。
因為是開學季，機場有專門通往馬里蘭大學的大巴車，一家四口人上了車。
車上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見到他們上車，看了一眼後，便不在關注。
秦月他們選了中間的座位坐了下來。
傑西坐在秦月的身邊，又開始交代起來，讓她在學校注意，不要和人起衝突，受了委屈要和家裡說，零零碎碎，說了很多事情。
秦月耐心地聽著，知道這是傑西的一片好心，並未打斷她。
傑西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因為車廂裡很安靜，倒是顯得有些突兀了。
坐在前排的金髮男人突然站了起來，轉頭看著後排坐著的秦月和傑西，客氣地說道：「能不能請你們安靜一些？」
秦月和傑西抬頭，看到那人的面容時，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那張熟悉的臉孔闖入傑西的眼中，傑西愣了片刻，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傑克！」
第149章 犯罪心理學
傑西的喊聲將科爾和斯考特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他們看到了站在那裡的男人。
那張與傑克如出一轍的面孔讓他們愣在那裡, 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人是鬼。
傑克在三年前已經死去，眼前的這個人又是誰？
來不及多想，斯考特將目光轉到了妹妹的身上, 害怕她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後，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反應。
秦月抬頭，看著面前這個讓父母哥哥吃驚不已的男人。
他長得很像傑克，或者說，他現在這個樣子, 就是傑克成熟後的模樣。
若是傑克可以長大, 大約就是現在這副模樣。
秦月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扯了扯失態的傑西，輕聲說了一句：「媽媽, 你認錯人了。」
傑西有些驚慌失措，拉住了秦月的手，她腦海裡浮現出秦月幾年前的樣子, 生怕女兒會在看到這人時失控。
秦月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傑西冰冷的手背, 然後, 她抬頭看向那個男人。
「對不起, 是我們的錯, 是我媽媽認錯人了。」
秦月誠心道歉，語氣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
那個長得像極了傑克的男人微微皺眉，見傑西的情緒似乎不太對, 也不好繼續在說什麼，點點頭後，便坐了回去。
車廂內恢復了寂靜，除了書頁翻動的聲音外，再沒有其它的聲音。
科爾和斯考特兩人神色各異，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乘個車而已，怎麼就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秦月的表情太過冷淡，像是那張相同的面容沒有任何的意義一般。
科爾和斯考特兩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秦月表現出的樣子，像是完全的不在意，他們想要說的那些話，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靜默了下來。
傑西慢慢地冷靜下來，她憂心忡忡地看了身側的女兒一眼，見她神色冷淡，沒有絲毫波動，傑西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若說哪裡不對，她又說不出來。
傑克的影子從她女兒心裡抹去，這是一件好事，她應該開心的。
傑西喘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秦月柔軟的棕色頭髮：「愛麗絲，別想太多。」
秦月側頭，看了看傑西，突然笑了起來：「媽媽，我什麼都沒有想，真的。」
秦月覺得，傑西他們似乎小心過了頭。
世界上這麼多的人，有一兩個長得完全一樣的人，並不稀奇。
他不是傑克，她很清楚。
車子上的人漸漸多了一些，秦月抬起手，看了看時間。
已經到了發車的時間。
車子緩緩行駛了起來，順著平坦寬闊的馬路，駛向了馬里蘭大學。
這輛車子是馬里蘭大學接新生的車子，理所當然的，車子上的這些人，都是要前往馬里蘭大學的。
秦月粗略看了一下，發現車子上的女生極少，準確的說，是除了她之外，便沒有其它的女生了。
萬綠叢中一朵花，秦月腦海裡莫名地浮現出這麼一句話，她失笑，搖了搖頭。
從機場到馬里蘭大學，大巴車足足開了兩個小時，抵得上他們從小城到達華盛頓的時間。
雖然道路很平坦，不過坐車的時間長了，秦月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大巴車直接從雄偉的大門駛入了馬里蘭大學，秦月有些好奇地看著窗外的情景，想到這裡會是她之後四年生活的地方，臉上不免浮現出一絲期待之色。
看到這一幕，傑西的心柔軟了下來。
這樣的她，看起來才像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報到交錢分配宿舍，一系列程式走完，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馬里蘭大學是世界知名學府，能入這個學校的基本上都是天才型的人物，秦月的年紀雖然不大，不過往年入學的，比她更小的不是沒有，因此倒是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注意。
秦月所在的宿舍是兩人間，空間很大，有獨立的衛生間。
秦月很滿意，秦月的父母哥哥同樣滿意。
同寢室的姑娘還沒來，傑西讓秦月坐在一邊，自己忙前忙後地收拾著衛生。
傑西做慣了這些，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宿舍便煥然一新，秦月看著自己佈置得粉粉嫩嫩的床鋪，沉默不語。
你高興就好。
科爾他們在學校裡呆了兩天時間，幫秦月打理好一切，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離開之前，傑西又抱著秦月哭了一場，秦月有些無奈，算起來，也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罷了，傑西這樣子，好像是他們要生離死別一般。
科爾和斯考特兩人也是眼睛紅紅的，到底是忍住了，沒有像傑西那樣哭出來。
送走了三人之後，秦月覺得輕鬆了許多。
大學的生活，比起高中時，要忙碌許多，授課的教授並不會因為秦月年紀小，而額外開恩，在這樣的地方，你若不動，便會落後他人。
秦月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之中，在天才遍佈的學校之中，她若是想跟上那些人的腳步，必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大學的生活平淡無波，那個長得和傑克一模一樣的男人，成了秦月的同班同學，秦月得知了他的名字，亨利哈特。
秦月笑了笑，沒放在心上，對待亨利和其它的同學，沒有任何的分別。
一個三十七個人，秦月是最小的，其它的同學因為她的年紀，多少會照顧她一些，對於這些同學釋放的善意，秦月並沒有拒絕，欣然接受。
分到秦月寢室的，是一個紅發模樣，名字叫做凱麗，生得圓圓潤潤，很是討喜。
凱麗的性格很好，講話細聲漫語，溫溫柔柔的。
秦月和她相處的很不錯。
就這麼一直過了大半學期，學校裡來了一個很有名的客座教授。
秦月聽同學說，那個客座教授很有名氣，年紀不過三十多歲，卻已經是BAU的資深探員。
秦月聽到這人的來歷時，總覺得有些耳熟，後來被凱麗拉著去上課的時候，秦月終於看到了這個鼎鼎有名的客座教授。
秦月眨眨眼，看著站在講臺上那個高大的黑人教授。
曼特高登，居然是他。
秦月有些恍惚，想起自己當年查過的那些資料，她低下頭，看著桌子上擺放的空白筆記本。
曼特高登也是從馬里蘭大學畢業的，認真算起來，也算是她的學長，以他的成就，到這裡做教授，確實夠格。
秦月正想著，放在一旁的胳膊被人碰了碰，秦月抬頭，正巧這時，曼特的目光恰巧落在了她的身上。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長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
曼特高登認出了秦月，他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訝異之色，沒想到，三年前在那個小城見到的小姑娘，居然成了馬里蘭大學的學生。
想到幾年前做的那個心理畫像，曼特的目光微微一暗，隨即移開了目光，開始講課。
曼特高登在BAU工作多年，經辦了無數的案子，他的經驗豐富，結合著現實案子，為這些天之驕子授課。
兩小時的課程下來，學生們學會了許多東西，原本不太清楚的理論終於融會貫通了，學生們抱著厚厚的筆記本，魚貫離開了教室。
原本坐滿了教室，瞬間空了下來。
凱麗催促秦月離開，秦月說自己還有事，讓凱麗先行離開，凱麗囑咐秦月快點回去，自己先行離開了。
偌大的教室空了下來，曼特送走了最後一個詢問他問題的學生，停頓了片刻之後，慢慢地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秦月仰頭看著曼特，笑了起來，她的皮膚很白，眉眼彎彎，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似的。
「曼特教授，好久不見。」
曼特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小姑娘個，神色複雜。
三年前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就是這個看起來像是個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將那個男孩的屍體從殺人魔的屋子裡帶了出來。
「是啊，好久不見，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秦月笑了笑，站了起來，將記滿了的筆記本收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曼特的目光掃過秦月抱在懷中的棕色筆記本，嘴角微微上揚：「若是有不懂的，可以直接來問我，我會在這裡待到學期末。」
秦月挑眉，看著曼特，臉上的笑意更深：「我知道了，謝謝教授。」
兩人的年紀相差了十幾歲，也不是相熟的人，聊了幾句之後，便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沉默下來之後，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半響之後，曼特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知道那人最後怎麼了麼？」
秦月愣了愣，幾乎在瞬間明白了曼特所說的那個他是誰。
「瑞恩在監獄裡心臟病發，送進了醫院，結果，在醫院之中，因為青黴素過敏，他死在了醫院裡面。」
聽到瑞恩的死訊，秦月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她看著曼特，眼神平靜無波：「如果他不是因為藥物過敏，要等多長時間才會執行死刑？」
曼特沉默了下來，某些時候，法律的條文規定確實讓人有種無力的感覺。
「他有一個很好的律師。」
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瞭。
瑞恩有一個好律師，所以，如果他活著，可以在監獄裡逍遙地活上十幾年，甚至，在十幾年後，被判了死刑的他，也不一定會執行死刑。
那些被壓在布萊斯家地板下的一百零八具屍體，去不足以讓那個十惡不赦的兇手遭受到嚴懲。
秦月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光芒。
曼特經歷了太多慘烈的案件，許多案子的兇手被抓捕歸案，可是等到的懲罰，卻不是每一次都能讓人滿意。
曼特歎了一口氣，伸出手，遲疑了片刻後，落在秦月的肩膀上面。
「不管怎麼樣，那個兇手已經死了。」
秦月沒有吭聲。
幾分鐘後，像是終於收拾好了情緒，秦月抬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極為的正常：「曼特教授，我先回去了，等會兒我還有課。」
曼特沒有挽留，他看著秦月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站立了許久後，才離開了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教室。
是他想多了吧。
曼特想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後，從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
「喂，曼特。」
***
耶誕節很快便到，提前一周，學校便放了假，秦月在傑西他們的再三催促下，收拾了行李，準備回家。
「凱麗，明年見。」
凱麗的家就在華盛頓，不過，放假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家，卻在寢室裡住了下來。
秦月看出來，凱麗心中似乎藏著什麼事情，不過凱麗沒說，她也就沒有問。
聽到秦月的話，凱麗從被子裡鑽了出來，睜著迷蒙的睡眼看著秦月：「明年見，愛麗絲。」
秦月拉著自己的天藍色小行李箱，帶著買給秦月的禮物，踏上了回程的飛機。
下了飛機，科爾和傑西兩個早就等在了那裡，他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月，急急忙忙地朝她跑了過來。
傑西懷孕六個月了，肚子看起來已經很明顯了，秦月見傑西蹬著高跟鞋跑來，一顆心都飛了起來，三步兩步跑到傑西的面前，扶住了她。
「媽，你肚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傑西不在意地揮揮手：「我這一胎懷的很穩，不礙事的。」
秦月：「......」
你高興就好。
秦月回去後沒兩天，斯考特也從學校裡回來了，他們放假的時間比秦月遲一些，所以，哪怕他離家比秦月近得多，回來的卻比她晚的多。
幾個月不見，斯考特似乎又高了許多，原本秦月到他的肩膀處，現在，卻只到他的胸口處，身高上的差距，讓秦月有些鬱悶，傑西安慰秦月，說她年紀還小，還有長的餘地。
秦月覺得很有道理，然而，之後的幾年，她的身高卻像是受了詛咒一般，一直沒有再增長過。
假期的生活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2007年。
新年剛剛過去三天，秦月便準備啟程回學校，傑西捨不得秦月，拉著她的手默默地流淚。
秦月覺得，自打懷孕之後，傑西似乎越來越愛哭了。
她被傑西哭得頭疼，勉強又在家呆了一天。
那天晚上，科爾很晚才從警察局回來。
原本傑西在客廳裡等著，只不過，時間太晚了，懷著孕的傑西困得厲害，最後，秦月催促著傑西回房，自己在客廳裡等著科爾。
十二點鐘剛過，房門被人從外面開啟，科爾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秦月放下手中的書，走了過去，自然地接過科爾遞過來的外套，將放在壁爐旁烘烤了許久的居家服遞給了科爾。
「爸爸，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秦月關上房門，看著疲憊不堪的科爾，輕聲問道。
科爾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沙發旁，坐了下去，秦月遞過去一杯熱可哥，坐在了他的身邊。
「出了一起命案，我們正在排查兇手。」
「有頭緒了嗎？」
「沒有。」
科爾喝了一口熱可哥，將白瓷的杯子隨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面。
「這個案子，很難辦。」
秦月挑眉，示意科爾繼續說下去。
科爾原本不想和女兒談論這些的，只不過，女兒是馬里蘭大學的學生，學的又是犯罪心理學專業，她以後，遲早是要走上這條路，這些案子，和她說說也無妨，至少還可以聽聽她的建議。
「死者是一名未成年女性，十七歲，被人用利器殺死，一刀斃命，乾淨俐落，現場被處理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科爾看著秦月，不抱希望地問道：「你能做出關於罪犯的心理畫像麼？」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見過被害人的屍體，也沒有見過案發現場，只憑藉你的訴說，我沒有辦法做出判斷。」
秦月頓了頓，問了一句：「死的人是誰？」
「娜塔羅斯福，你應該知道她。」
秦月確實知道這個人。
半年前，娜塔羅斯福因為涉嫌殺死她三歲的女兒，被員警逮捕，最後，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秦月曾經見過娜塔羅斯福的女兒，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做珍妮。
娜塔生下她之後，從來沒有管過她，小姑娘被扔給了娜塔的父母，不過她被她的外公外婆養得很好，聽話懂事，像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半年前，娜塔帶著珍妮出去，結果，珍妮卻失蹤了，半個月後，才在河邊的樹林裡，找到了珍妮的屍體。
很多證據都指向了娜塔，然而，因為之前指證她殺了珍妮的父母改變了證詞，再加上因為管理員操作不當，許多證物被污染損毀，娜塔最終被無罪釋放。
「會不會是孩子的父親做的？」
秦月提供了另一條思路，如果娜塔真的殺了她的女兒，作為父親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女兒將娜塔殺了。
科爾搖搖頭，說道：「不是那個男人，娜塔死亡的時候，他有不在場的證明，我們排查過和娜塔有關係的男性，他們全部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秦月沉默了下來，這個案子，似乎已經陷入了死局。
見女兒思考起關於這個案子的事情，科爾摸了摸秦月的頭，催促她趕快上樓睡覺。
「愛麗絲，你明天還要回學校，快點去睡吧。」
「這件案子我會解決的，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他總歸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秦月也不多說什麼，等了這麼久，她確實也累了。
秦月上了樓，洗過澡之後，卻又清醒了許多，抱過放在床頭櫃上的筆記型電腦，秦月打開，輸入娜塔羅斯福殺女案。
許多網頁彈了出來，秦月點開最上面的那一頁，她看到頁面上珍妮那漂亮的面容時，沉默了許久後，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想要好好活著，真的挺不容易的。
第二天，秦月很晚才起來，險些誤了飛機。
秦月坐在飛機上面，透過視窗看著外面的碧藍的天空，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秦月回來的很早，同寢室的凱麗還沒有回來，秦月將寢室打掃了一通後，拿著筆記去了圖書館。
學業繁重，她不得不要努力。
雖然假期還未結束，不過很多人都已經回了學校，這個點兒，圖書館裡已經有了不少的人在，大家安安靜靜地，除了書頁翻動的聲音外，再沒有其它的聲音。
秦月選了一個位置坐下，翻看著手中厚厚的專業書籍，她一邊看著，另一隻手在筆記本上塗塗畫畫著，不過片刻，就已經記了滿滿的一大頁，秦月正準備翻頁，一隻手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伸了過來，按住了秦月準備翻頁的手。
秦月愣了一下，抬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瞳孔微微一縮，秦月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亨利。」
秦月喊了他一聲，以眼神詢問，他是什麼意思。
亨利抽出秦月手中的筆，在她剛剛寫過地方又加了幾句。
「關於戀童癖這一部分，你寫得有些模糊......」
亨利說著，便開始在紙上塗塗畫畫，將秦月剛剛模糊的那一部分，補齊了。
秦月目光落在亨特拿筆的手上。
細長的手指，在燈光下似乎閃著微光。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秦月眨了眨眼，見那亨利已經寫完，低聲道了一聲謝。
亨利嗯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插著口袋朝那成排的書架去了。
秦月看了他修長的身影一眼，低下頭，繼續開始看書。
知識就是力量。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就是她現在要做的事情。
回了學校，秦月又開始按部就班地開始了之前的生活。
學校的生活說起來，其實也挺枯燥無味的，每天除了學習，似乎就沒有了別的事情可以做。
開學已經有一個禮拜，凱麗一直都沒有回來，秦月覺得有些不對勁，撥打凱麗的手機，得到的回應卻始終是對方已關機。
這不對勁。
秦月從導師哪裡得知了，凱麗並沒有請假。
作為一個乖乖女，凱麗如果家裡有事，怎麼可能不向學校請假？
秦月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之後，曼特的到來，證實了她的預感。
凱麗失蹤了。
聽到這個消息，秦月的臉白了一瞬。
一個大活人，失蹤了兩個禮拜，這其中代表著什麼意義？
凱麗並不是那種叛逆的女孩，她的生活軌跡很簡單。
假期的時候，凱麗去了一家咖啡館打工，她的性格很好，人又勤快，和店裡面的人關係都很不錯。
她失蹤的那天，是去咖啡店裡面結算工資，據店裡的人說，她的表現很正常，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她甚至提出來下次假期的時候還繼續到店裡面打工。
最後見到凱麗的人，就是咖啡店裡面的那些雇員，之後，凱麗便失去了蹤跡。
一個大活人，就好像是那麼憑空消失掉了，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凱麗的母親久等女兒不回來，直到第二天上午，凱麗的母親選擇了報警。
然而，凱麗已經屬於成年人了，她可能會去任何的地方，也許幾天後就會回來，警方沒有受理凱麗的案子。
最後，還是凱麗的繼父，一個FBI的編外人員，對警方施加了壓力，員警才受理了這個案件。
凱麗所在的那個街區，是華盛頓比較繁華的地段，那裡的監控器很多，警方調出了監控攝像，找到了凱麗的影子。
那天，她從咖啡店出來後，就上了一輛黃色的計程車。
員警根據那個計程車的車牌號碼，找到了司機。
這個司機也是倒楣，他一天接待的客戶太多，哪裡能記得有誰坐過他的車。
案子似乎在這裡陷入了僵局。
因為沒有出人命，只是失蹤，警方的人力緊張，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去排查計程車的行駛軌跡。
司機被關了二十四小時，實在找不出什麼問題，時間一到，便將他放了出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凱麗一直未曾出現，開學的時間到了，凱麗也沒有去學校，凱麗的母親更加心急，她覺得，自己的女兒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事情。
然而，警察局一個月不知道要接到多少這樣失蹤的報警，絕大部分的人都會在一到兩個月後，重新出現。
發展到最後，對於這種失蹤的案子，員警都有些不太上心了。
如果不是凱麗繼父的關係，怕是員警連監控都不會查。
凱麗的母親終日以淚洗面，神情恍惚，若不是凱麗的繼父在旁邊安慰著，她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秦月去凱麗的家中看過一次，凱麗母親那憔悴不堪的模樣，讓秦月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她只去了一次，之後便在沒有去過了。
***
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春天到了，河面上的冰水消融，一個釣魚愛好者，在城外的小河裡面，釣上來一個很大的編織袋。
編織袋落在岸上時，破了一個大口子，露出裡面的東西，那個釣魚愛好者嚇壞了，當即便報了警。
發生了命案，員警來得很快，他們將裝著屍體的編織袋帶回了警察局，經過一番調查之後，他們發現了這個屍體的身份。
凱麗埃倫斯，那個在一個多月前失蹤了的姑娘。
法醫的鑒定結果很快出來了，凱麗埃倫斯的死亡時間為一個月前，也就是說，在她失蹤的第二天，她就已經遇害了。
屍體被破壞的很嚴重，又在河水裡泡了一個多月，找不出任何有用的證據來。
找到了凱麗之後，警察局便通知了凱麗的家屬，在看到凱麗的屍體時，凱麗的母親哭暈了過去，凱麗的繼父盧卡斯一直在旁邊，寸步不離。
這是一件兇殺案，員警開始立案偵查。
毫無頭緒的員警，只能從凱麗從咖啡店出來之後開始偵查。
凱麗最後登上的那輛計程車的司機，成為了頭號嫌疑人。
他又被抓回了警察局。
司機不承認自己是自己殺害了凱麗，之前因為凱麗的事情被調查過，司機回去之後，特意回想了一下凱麗的事情，模模糊糊，似乎記起來有凱麗這麼一個人，他想起來凱麗在哪裡下車。
員警調了凱麗下車的那個地方的監控視頻，監控證實了司機的說法，凱麗在那個地方下了車，之後司機開車離開，凱麗接了一個電話後，走入了監控的死角。
那是凱麗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之中。
司機的嫌疑被洗清了，放出了警察局。
殺了凱麗的人可能是任何的人，也許是見財起意，也許見色起意，也許是別的原因。
總之，這個案子陷入了僵局之中。
***
秦月剛剛下課，出了教室門，她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眨眨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曼特教授，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有些疑惑，她記得，曼特高登只當了一個多月的客座教授，就離開了馬里蘭大學，想來也是，BAU的事情那麼多，他哪裡有時間長期待在這裡。
上次見到曼特高登還是在一個多月前，是他告訴了她，凱麗失蹤的消息的。
再次見到曼特，秦月心裡一跳，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曼特教授，凱麗她找到了？」
曼特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孩，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來找她，為什麼會和她說起凱麗的事情，曼特只是覺得，這個女孩的身上，似乎藏著什麼秘密，那個秘密吸引著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想要解開那個秘密。
「凱麗死了。」
秦月之前已經有了猜測，雖然如此，從曼特嘴裡面聽到凱麗的死訊時，秦月仍舊覺得有些不真實。
想到她和凱麗說得最後那句話，秦月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些翻湧的情緒已經被她壓了下去。
「為什麼告訴我這個？」
雖然凱麗和她是室友，不過，秦月覺得，這應該並不是曼特專程過來找她的原因。
他還沒有那麼閑。
果然，如同秦月猜測的那般，曼特很快說出了原因。
「你想讓我跟著一起查案？」
秦月覺得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聽。
她還是個大一的學生，雖然學的是犯罪心理學，不過她很清楚自己的水準，並不是那種驚才絕豔到讓BAU資深的側寫師都為之驚歎的地步。
所以，曼特為什麼會找上她？
秦月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出來。
曼特呼出一口氣，說道：「你還記得傑克麼？」
秦月呼吸一窒，隨即恢復了正常：「當然記得。」
「當初傑克的那個案子，我只是做出了心理畫像，你就已經準確的找到了兇手，甚至在三年後，跳級進入了馬里蘭大學。」
「我想讓你在畢業之後加入BAU，現在，我是請你作為我的助手，參與這起案子。」
因為這件案子太過棘手，幾乎沒有任何的線索，警方無奈，向BAU尋求幫助，希望借助BAU成員的能力，找到突破口。
曼特給出的條件很誘人。
BAU，對於馬里蘭大學裡面犯罪心理學專業的學生來說，是最好的地方，她才剛剛大一，便有了進入這個地方的路徑。
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秦月答應了曼特的要求，和導師請了假之後，秦月跟著曼特一起，坐上了他的車。
「我們現在去哪兒？」
秦月側頭，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曼特。
曼特沉默了片刻，開口：「去警察局。」
曼特說完，便發動了車子，車子很快便駛出了馬里蘭大學。
秦月在馬里蘭大學生活了幾個月，然而，對於華盛頓這個城市，秦月仍舊十分陌生。
學校裡面的課業繁忙，秦月沒有什麼時間出來閒逛，加上學校裡幾乎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到，秦月基本上不會走出校門，這導致了她來的這個城市這麼久，只認得從機場過了的那條路。
秦月側頭，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但凡繁華的城市，大抵都是相同的，秦月看多了各式各樣的城市，對於華盛頓這個美國的首府，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左右不過是些高樓大廈罷了。
曼特將車開得很快，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什麼交流，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到達了警察局，秦月下了車，跟在曼特的身後，進了警察局。
曼特是UAB的成員，警察局的人自然認得他，只是對於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小姑娘，員警們不免有些好奇。
這小姑娘一看就未成年，她跟著來這裡是幾個意思？
曼特冷著一張臉，帶著秦月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警察局專門為他們開闢的一間辦公室。
秦月看到掛在門上的牌子，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UBA特案組。
秦月覺得，這名字有些不倫不類的，也不知道掛這個牌子的人是怎麼想的。
曼特顯然也不喜歡這幾個字，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看到這幾個字後，顯得更黑了。
呼出一口氣，曼特壓下心中的不愉快，伸出手，推開了房門，秦月跟著他走了進去。
曼特的身材太過高大，將秦月嬌小的身體完全擋在了身後，以至於房間裡面的一男一女根本沒看到他後面還有一個人。
「曼特，你去哪裡了？」
漢娜將手中的資料放到了一旁，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曼特，等待他的解釋。
曼特沉默不語，讓開了身子，露出了站在他後面的秦月。
漢娜眨眼，眉頭微微挑起，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曼特，又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
「你將她帶來了？」
漢娜顯然沒有認出秦月是誰，只不過，從她和曼特的對話中可以得知，她是知道曼特要將她帶來的事情的。
秦月猜測的沒錯。
曼特點點頭，說道：「這是愛麗絲，我之前說過的，這次的案子，她會做我的助手，協助我們。」
威廉從大堆的卷宗之中抬起頭，與三年前相比，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臉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鏡罷了。
「愛麗絲？當年的那個小姑娘？」
威廉挑挑眉，將手中的筆轉了幾圈，又穩穩地接住了。
「你好，愛麗絲，我是威廉，BAU的成員。」
威廉推了推眼鏡，將手中的筆放在一旁，朝著秦月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秦月點點頭，說道：「你好，我是愛麗絲。」
秦月說著，頓了頓，開口：「不過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威廉剛剛的話已經透出了一個意思，他們知道她的身份。
第150章 犯罪心理學
能在這裡的, 都是聰明人, 簡單的介紹之後，便開始了忙碌。
秦月名義上雖說是曼特的助理，實際上, 大家都清楚，曼特是在教秦月學東西。
理論上的知識學得再多，也比不過親身實踐一次。
曼特將厚厚的一遝資料遞給了秦月，示意她查看，秦月接了過來, 低頭翻看了起來。
曼特在秦月身邊站立了許久, 走過去和漢娜低聲討論起這次的案件來。
遞給秦月的卷宗, 第一頁，簡單介紹了這凱麗的基本資訊, 秦月看著左上角貼著的凱麗那張二寸照片，沉默了片刻，翻到了第二頁。
第二頁一打開, 便是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那個溫柔善良的姑娘, 被塞進了破爛的旅行包, 在河底沉了一個月的時間。
秦月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仔仔細細地看著下麵的描寫。
曼特抬起頭, 看到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秦月，眼神微微閃動。
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看到自己的室友慘死, 居然還能保持鎮定，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屍體照片時的樣子，曼特腦子裡轉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出了人命，這件案子已經交由了凶案組，他們三個人是協助辦案。
主辦案件的人並不是他們。
距離凱利失蹤，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兇手悠閒地將一切作案痕跡抹除。
凶案組為了獲得線索，將這起案件的細節透露了一些，希望可以獲得一些有用的線索。
新聞已經在報紙上登了出去，卻沒有得到一絲的回應。
畢竟，距離凶案發生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正常的人並不能記清楚一個月之前發生的事情。
秦月很快便將凱麗的卷宗翻看完畢了，她的低著頭，看著卷宗上凱麗的照片出神。
曼特結束了和漢娜的交談，走了過來。
「說說你的看法。」
秦月將卷宗上看到的東西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開口說道：「我認為，是熟人作案。」
曼特挑眉，看著秦月，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秦月翻看卷宗，指著司機所說的凱麗下車的地方，繼續說道：「根據計程車司機的證詞，加上監控畫面拍到的畫面，凱麗最後消失的地方，是這裡。」
秦月的手指在一旁的地圖上指了指。
羅克克裡公園。
秦月拿出筆，將凱麗工作的咖啡店標注出來，又用紅筆將凱麗家所在的地方圈了出來。
「凱麗為什麼會到這裡？根據她母親的說法，凱麗那天去結過工錢後，就會回家，這一點，證明她並沒有約了別人，員警調查過她的通話記錄，從她離開家之後，並沒有並沒有人給她打過電話，也沒有人發過短訊，她為什麼會繞那麼一大段路去這個公園？」
「我認為，應該是有人當面當面跟她約好在公園見面，並且，這件事是在凱麗告訴她母親自己會很快回來之後發生的。」
曼特敲擊桌子的手頓了一下，低頭看著秦月，眼中流露出一絲訝異之色。
這個女孩，比他料想中的，更為的出色。
秦月將自己的推測全都說了出來，然後抬頭，看向曼特，似乎在等待他的點評。
秦月所分析出來的，與曼特做出來的分析，相差不大，曼特肯定了秦月秦月的推斷，不過仍舊是問了一句：「你怎麼肯定是熟人作案，也許她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人，或者因為手機沒電，借用店員的手機和其他人聯絡。」
秦月肯定地說道：「這不可能，，凱麗的性格乖順，如果和別人約好推遲回家的話，她會告訴自己的母親。」
「她沒有告訴自己的母親，直接打車去了公園，當時她應該是覺得，很快就能回家，又因為約見面的人是相熟的人，所以並沒有告知母親自己的去向。」
凱麗最後去的公園，距離她屍體發現的地方並不遠，那個季節，河面已經結冰，兇手將她殺死後，用工具打開冰面，將她的屍體扔了進去。
華盛頓的冬天很冷，那條小河的人跡罕至，冰面破開口子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夜時間過去，冰面重新結冰，凱麗的屍體被封在冰面下面，直到春暖花開，冰水消融，才重新浮出水面。
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屍體上殘存的一切痕跡，全都消失了。
兇手早有準備，他計算好了一切。
兇手不可能徒手鑿開冰面，他攜帶有工具，加上裝著凱麗屍體的編織袋，若是徒步，他這樣鮮明的特點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他一定借助了交通工具。
只不過，現在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所有的痕跡全部被時間掩蓋，想要找出那個殺人拋屍的兇手，十分困難。
曼特之前已經將他分析的結果交由的凶案組，凶案組已經開始排查和凱麗關係相熟的人。
比起之前那種無頭蒼蠅似的亂轉，有了明確目標之後，案子終於有了進展。
凱麗上了大學之後，就與之前的同學沒有了聯繫。
她的人際關係很簡單，在別人的口中，她是一個懂事乖巧的女孩。
然而，員警深入調查之後，卻發現了凱麗並不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是一個乖巧文靜的乖乖女。
中學時期的凱麗因為父母離異，變得無比叛逆，抽煙喝酒打架無所不做，後來更是因為吸食□□，幫人販賣□□被關入了少管所。
若不是凱麗的繼父有些關係，她怕是會留下不乾淨的案底。
後來，凱麗的母親因為凱麗做的事情自殺，險些沒有搶救回來，深愛自己母親的凱麗後悔不迭，發誓再也不會吸食□□。
她如同她所說的那樣，與過去的自己斷了個乾乾淨淨，高中三年，她刻苦學習，最後考上了馬里蘭大學。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這一定是個非常勵志的故事。
秦月看著叛逆時期的凱麗，完全無法將照片中這個穿著清涼，頂著五顏六色頭髮的姑娘和凱麗聯繫在一起。
這完全就是兩個人。
漢娜走過來，見秦月臉上的神情異樣，她拍了拍秦月的肩膀，說道：「誰也不知道一個人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秦月沒吭聲，將那張照片放到了一旁。
警方深入調查之後，發現，凱麗和母親的關係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麼好。
因為凱麗吸食大碼的經歷，凱麗的母親一直沒有辦法相信她，哪怕凱麗考上了馬里蘭大學，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大學生，她仍舊對凱麗抱著濃濃的懷疑。
她總是認為，凱麗會在某一天，又變回那個墮落不堪的小姑娘。
所以，在家裡凱麗的壁櫥裡面發現了兩包大碼之後，凱麗的母親和凱麗大吵一架，凱麗的母親甚至說出了『你就是狗改不了吃**』這樣嚴重的話。
凱麗憤怒之下離開了家，去了咖啡館結算工錢。
在凱麗死亡一個月後，凱麗母親將那天發生的事情真相說了出來。
凱麗是在憤怒之下離開家的，所以，她領完工資後，沒有回家也在情理之中。
羅克克裡公園裡面的風景很好，凱麗去那裡，可能是單純的為了散心罷了。
因為凱麗母親突然改口，他們之前所做的推測似乎完全不成立了。
案子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凱麗的身體被人侵犯過，她的身上有掙扎產生的傷痕，她是被人勒死的，在她死後，那個兇手同樣沒有放過她。
那個兇手侵犯了凱麗，在殺死她之後，猥褻了她的屍體，之後，他將凱麗塞入了巨大的袋子裡面，扔進了河裡。
曼特心中已經有了推斷，他看著坐在一大堆資料之中的秦月，開口問道。
「你怎麼看？」
秦月放下手中的資料，抬起頭來，這幾天翻看資料，跟著曼特他們跑前跑後，饒是秦月身體素質不錯，此時也有些吃不消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在眼睛下面。
「我仍舊認為，只是熟人作案。」
「如果說殺死凱麗的兇手是臨時起意，他並不會準備的如此充分，一月份的天還很冷，如果不借助工具的話根本沒有辦法鑿開冰面，再有一點，就是裝著凱麗屍體的那個袋子，那個袋子並不是隨處可見的，我查了一下，那個袋子是在體育用品店購置的，價格不菲，如果是臨時起意，他不會準備的這麼充分。」
「如果說兇手是早就將凱麗作為了獵物，他肯定跟蹤過凱麗，知道凱麗常去的地方，那麼他下手的地方一定會是凱麗經常會去的地方，凱麗那天去羅克克裡公園是臨時起意，兇手不會那麼湊巧趕到。」
「所以，我認為那天是有人約凱麗去了羅克克裡公園公園，他準備充分，將凱麗引入了偏僻的地方，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打暈了她。」
「不過凱麗中途應該醒來過一次，掙扎之間，她抓傷了兇手，兇手覺得冒犯，在憤怒之下失手殺了她。」
聽到秦月的分析，威廉走了過來，訝異地看著她，問道：「愛麗絲，你之前說兇手準備好了工具，他本來就是要準備殺死她的，怎麼最後又說，兇手憤怒之下失手殺了她？」
秦月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將想到的細節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才開口說道：「我覺得兇手並沒有準備在第一時間殺死凱麗，他將凱麗當做了一道美味的大餐，想要慢慢享受之後才吞入腹中，只不過，中途這個被他視作大餐的獵物傷到了他，男人憤怒之下，毀掉了凱麗。」
「殺掉凱麗之後，兇手又後悔了，大餐死去後，沒有了原來的美味，不過他仍舊不捨得，再次侵犯凱麗，最後因為心裡上沒有得到滿足，兇手折磨著凱麗的屍體，宣洩心中的憤怒。」
秦月指著照片之中，凱麗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除了一些細小的傷口外，其餘的那些傷痕都是凱麗在死亡之後一段時間內才出現在凱麗身上的。
秦月推測得沒錯，曼特和漢娜他們同樣認為兇手是認識凱麗的人。
漢娜是性犯罪方面的專家，通過凱麗身上遭遇的傷害，漢娜已經將兇手的大致性格推斷了出來。
凱麗的X器官損壞嚴重，兇手不止用身體，還用其它的東西侵犯凱麗，凱麗遭遇了巨大的折磨之後，才會從昏迷之中醒來。
這個兇手有較強的攻擊性，性格衝動易怒，卻有縝密的思維能力，對警方的辦案手段很熟悉。
員警在羅克克裡公園的一處隱蔽的樹林裡面發現了疑似案發現場，螢光測試後顯示出這個地方有大片的血跡，只是，這些血跡被氨水和漂白劑清洗過，血跡已經被污染，沒有了用處。
這裡距離發現屍體的小河處並不遠，警方初步判斷，這裡就是案發第一現場。
發現了案發現場，案子看似已經邁出了一大步，然而，案發現場的血跡並不能確定屬於凱麗，加上在現場並未發現其它的東西，這個案子，又回到了原點。
眼下，似乎只有調查凱麗的熟人這一跳路可以走。
然而，幾天之後，因為在那個小河附近發現了兩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使得這起案子變得更加地複雜起來。
那兩具腐爛的已經看不出模樣的屍體，經過調查之後，員警查明了那兩個女人的身份。
兩個女人，一個名字叫做珍妮，三十一歲，是一名家庭主婦，育有一一子一女。。
另外一個的名字叫做露絲，二十二歲，是一名幾女。
兩個受害人的年齡身高膚色職業完全不同，死亡的時間更是相隔了半年之久。
看起來，並不像是同一個人所為。
之所以讓員警將這兩起案子並到一起的原因，是因為她們的遭遇，和凱麗的相似。
她們生前遭遇了侵犯，死亡原因都是窒息，她們的身上的傷痕是在死亡之後造成的。
唯一與凱麗不同的是，在她們死後，並沒有再繼續被侵犯，而且她們的身體並沒有移動過，只是淺淺地埋了，就那麼大喇喇地丟在了案發現場。
連環殺手挑選受害者的時候，都有一定的特徵，受害者之間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相似之處，然而，這個案子的死者之間無論是外貌還是年齡職業都沒有相似之處。
秦月翻開著最新的卷宗，心中有些疑惑，這真的是同一個人所為麼？
秦月的資歷尚淺，滿打滿算，加上這起案子，也才經過兩個案子，她雖然進入了馬里蘭大學，可是她才是大一的新生，所學的東西並不全，能做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讓曼特驚歎了。
見秦月像是走入了誤區之中，曼特開口，為秦月解惑。
「你有什麼問題，可以來問我，我會為你解答的。」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沒有矯情什麼，將自己不解的地方問了出來。
「這三起案子的犯案手法相似，可是死者之間，卻沒有任何的共同點，而且，凱麗的遭受的傷害比之前的那兩個死者更加殘暴，如果說是連環殺手的話，他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了作案手法？」
「之前的那兩個死者，屍體直接被扔在了案發現場，對待凱麗，那個兇手卻大費周章，將凱麗的屍體沉入了河裡面。」
「我不明白，這個兇手如此做的意義是什麼。」
這些天忙得太狠，秦月瘦了一大圈，原本就偏瘦弱的身軀，現在看起來，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曼特想起四年前見到的那個少女，心中有些唏噓。
看著女孩閃著光芒的眼睛，曼特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他是不是不該過早地將這個姑娘拉入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面。
相處久了，秦月的心理畫像越加完善，曼特便越發地後悔起來。
只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他只希望這個聰明早熟的顧念個，不要走上彎路。
見曼特愣神，秦月眼神閃了一下，喊道：「曼特教授？」
曼特回神，看著秦月那瘦的沒有了幾絲肉的臉頰，突然說了一句：「明天是星期天，你可以休息一下。」
秦月愣了一下，哪裡想到曼特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來。
「好。」
秦月回答，她跟著曼特離開已經快半個月了，也該回學校去看看了。
曼特回答了秦月剛剛提出來的問題。
「這三起案子，基本上確定了為一人所為，不過，他並不是連環殺手，或者說，他在誤導我們，讓我們認為他是連環殺手。」
「不管是珍妮，還是露絲，她們兩個應該說只是被他用來練手的，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凱麗。」
「別讓那兩具屍體誤導了你的判斷，最初你認為兇手是誰？」
秦月恍然大悟，最初，她判斷兇手是凱麗身邊的熟人。
若是這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為了更好地品嘗她的味道，他選擇了兩個人練手，等待時機成熟後，便對凱麗下手。
露絲死亡時間在一年前，換句話說，兇手已經注意了凱麗很長時間，在一年前，他就已經確定了對凱麗出手的時間。
只是，如果那個兇手的目標一直都是凱麗的話，為什麼要選擇在一月份動手？
秦月低頭沉思了起來，目光掃過放在桌子上面凱麗的卷宗時，秦月腦中靈光一閃，她低下頭，將凱麗的資料翻看了一遍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她似乎終於知道了那個兇手選擇一月份對凱麗出手的原因了。
一月八號，是凱麗十八歲的生日。
那個兇手，等待了很久，直到青澀的果實成熟，才迫不及待地採摘下來。
凱麗出事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因為大麼的事情，凱麗和母親鬧翻，憤而出門，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秦月拿著卷宗的手握得很緊，指節出因為用力而透出青白之色。
為什麼兇手總是會朝無辜之人下手？
人性，是這世界上最難琢磨的東西，凱麗怕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信任的人，會對自己出手，秦月閉上眼睛，似乎感受到了凱麗死亡時的那種絕望驚恐。
她一定要將兇手找出來。
***
警方找了珍妮露絲的親人，告訴了他們珍妮和露絲的死訊。
由於還未抓到兇手，所以珍妮和露絲她們的屍體還要在警察局停留一段時間。
失蹤與死亡，完全是兩個概念，若是一直找不到，他們還能安慰自己，他們的親人或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面，哪怕再也見不到，只要他們活著就好。
然而，現實卻如此殘酷，她們的屍體擺在他們的面前，讓他們無法在自欺欺人。
他們的愛人親人已經死去，不是因為意外，而是謀殺，這更讓人無法接受。
員警對他們的親人進行例行詢問，原本不抱什麼希望，結果，卻從珍妮丈夫的口中得知了一條線索。
「珍妮失蹤前幾天，似乎說過有個FBI的人找過她，他告訴她，珍妮之前犯了一些事，留下了案底，他可以幫忙解決。」
得知妻子死訊的男人，蒼老了許多，面對員警的詢問，這個叫漢克的男子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了在妻子失蹤之前的一些不妥之處。
員警對視一眼，看向漢克，詢問道：「你說FBI？是誰？叫什麼名字？你有沒有見過他？」
漢克搖頭，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悔恨之色：「那時候，她剛剛生過孩子不久，情緒有些不太穩定，醫生說她有輕微的妄想症，我以為那個人是她妄想出來的。」
漢克說不下去了，他捂著臉，哀聲哭了起來：「若是當初，我早些發現珍妮的不對勁兒，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看著嚎啕大哭的男人，員警安慰了幾句，見他的情緒一直穩定不下來，便讓他先出去了。
接下來，是露絲的男朋友，一個二十五歲的街頭混混，從他的嘴裡，員警也得知了一個消息。
「露絲那兩天說她接了一個大客戶，好像是FBI的，叫什麼我不太清楚。」
這個叫做梅根的男人顯然對露絲的感情並不如何深，提起露絲接客戶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
「你有沒有見過這個自稱為FBI的男人？」
員警問道，梅根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詢問他的小員警。
「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去見幹我女朋友的男人？」
員警眼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絲鄙夷，叫自己的女朋友去賣，這樣的男人還會介意見女朋友的那些男人？
從梅根這裡問不出來什麼消息，員警讓梅根出去。
這麼一番問詢，讓他們找出了一條新的線索。
珍妮和露絲失蹤之前，似乎都遇到過一名自稱為FBI的男人。
那個男人會不會是殺死她們的兇手？
曼特他們很快就得知了這一條線索。
FBI的成員嗎？
秦月似乎想起了什麼遲疑地開口：「凱麗的繼父，那個叫盧卡斯的，似乎就是FBI的人......」
房間內瞬間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威廉罵了一聲，撥通了頭頭的電話，讓他去查FBI是不是有個叫盧卡斯的男人。
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
FBI並沒有一個叫做盧卡斯的男人，不過FBI的編外人員，那些為FBI工作，臥底的人之中，有一個叫做盧卡斯的，現在所在的位址就是華盛頓。
掛掉電話，威廉呼出一口氣，說道：「那個盧卡斯是FBI的編外人員，他曾經是某個探員手下的線人，因為幫忙破過很多的案子，所以成為了FBI的編外工作人員。
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盧卡斯是凱麗的繼父。
兇手會是他麼？
案件有了新的突破口，盧卡斯被當做了頭號嫌疑人。
一月八號那天，凱麗和她的母親爆發出了劇烈的爭吵，盧卡斯作為繼父，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如果是他，完全可以不通過電話短訊聯繫凱麗，讓她去公園。
盧卡斯約好凱麗在公園見面，然後帶著凱麗去往僻靜的地方，在那裡，他殺害了她。
然而，這只是他們的推測而已，盧卡斯雖然只是編外人員，真論起來，也算是他們的同事，對待盧卡斯這件事上，必須要慎重。
他們要找到證據。
秦月想要幫忙，結果卻被曼特趕回了學校裡面。
「你的教授打電話給我，說是明天有一門重要的課程，你先回去，等課程完了再過來。」
事情發展到現在，秦月在不在這裡，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兇手就是盧卡斯，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出證據來定盧卡斯的罪。
秦月沒有說什麼，第二天搭乘最早的一班車回到了學校，曼特他們要查案子，顧不得來送她。
天剛濛濛亮，路燈已經關了，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因為時間太早，車上並沒有什麼人，秦月坐在最末的位置，眼睛看著窗外的情景，腦海裡卻一遍又一遍地重播著關於這件案子的細枝末節。
凱麗那天離開家，是因為凱麗的母親在她的房間裡面發現了大碼，因為女兒曾經有過前科，凱麗的母親並不相信凱麗，兩人爭吵一番後，凱麗離家。
因為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秦月一直都不曾注意到這個地方。
如果說，大碼不是凱麗的，會是誰放在那裡的？
秦月腦海中浮現出凱麗繼父盧卡斯的那張臉。
她記得之前她曾經去過凱麗的家裡面，那一次，除了凱麗的母親，秦月也見到了盧卡斯。
盧卡斯的年齡有四十五歲，身材並沒有走形，實際年齡看起來要比他的真實年齡小上許多。
除了那副還算可以的身材外，盧卡斯的長相並不出眾，甚至說得上是醜，不過他很擅長穿著打扮，將他外貌上的缺陷掩蓋了下來。
與盧卡斯形成對比的，是凱麗的母親薇薇安。
薇薇安的年紀不大，她在十七歲的年紀生下了凱麗，現在，不過三十五歲，她長得極為漂亮，不過身材卻偏胖，加上秦月見她的那天，她因為女兒的失蹤而焦心不已，根本無心打扮，原本十分的容貌，硬生生地被壓成了五分。
之前秦月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想來，盧卡斯的表現倒有些太過刻意了一些。
他雖然表現出了傷痛，可那傷痛卻流於表面，他還能耐心打扮，挑選搭配的衣服，行為與他所表現出的那種悲傷完全不搭調。
秦月覺得，盧卡斯就是殺死了凱麗的兇手。
盧卡斯和薇薇安結婚，是在凱麗十四歲的時候，他見過凱麗叛逆的時期，也知道凱麗曾經做過的事情。
他知道薇薇安極度厭惡凱麗吸食大碼，所以在凱麗的房間內發現了大碼之後，根本不聽凱麗的解釋，就將她趕了出去。
之後，盧卡斯找了些理由，將凱麗矇騙到公園之中。
只不過，這一切的推測，全部建立于盧卡斯是兇手的前提上。
如果他不是兇手呢？
秦月想得入神，沒有注意到車子已經到了站，直到司機按了按喇叭，才將秦月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秦月朝窗外看了看，看到了馬里蘭大學那宏偉的大門，她拎起一旁的背包，朝著司機道了一聲謝，下了車。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秦月看了看手錶，發現距離上課的時間還有一會兒，於是便先回了宿舍。
大半個月沒回來，宿舍裡已經落了一層灰，秦月簡單清掃了一番，將宿舍打掃地乾乾淨淨。
秦月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看著對面空著的鋪位，神情有些恍惚。
學校裡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凱麗死亡的事情，宿舍的管理員曾經想要調一個人填上凱麗的空缺，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忌諱什麼，沒有人願意過來住。
凱麗的位置就那麼空了下來，她的母親自打知道凱麗的死訊之後，就病倒了，也沒有來寢室收拾凱麗的東西。
秦月坐在那裡，看了許久，將凱麗的床鋪，衣櫃，全都收拾了一番。
既然沒有人願意住到這裡，那就當凱麗還活著罷。
將一切都收拾好，已經快到了上課時間，秦月還沒吃飯，肚子裡有些餓了，她在櫃子裡翻了翻，找出一塊麵包，看了看日期，發現已經過期半個多月了。
秦月盯著麵包的包裝袋看了一會兒，撕開吃掉了。
將課本筆記全都翻出來，秦月換上雙肩包，將這些東西全都裝進去，背著書包朝著教室的方向去了。
兩百人的大教室，基本上已經坐滿了，秦月找了一圈兒，終於找到兩個空位，她坐了下去，剛剛放好課本，一個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秦月側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她愣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將書翻開了。
不過大半個月沒來上課，秦月已經不知道課程進展到哪裡，她只憑著大概的印象，翻到了七十八頁。
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將秦月攤在那裡的書又翻了幾頁，落在了108頁。
「是這裡。」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起：「已經到了這一頁。」
男人的手沒有收回去，秦月看著那細長白皙的手指，沉默了片刻後，說了一聲：「謝謝。」
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幾分鐘，教授還沒有來，偌大的教室裡面到處都是人的說話聲，嗡嗡嗡的聲音吵得秦月有些頭疼
她微微皺眉，揉了揉發脹的額頭，長歎了一口氣。
實在太吵了。
亨利坐在一旁，表面上看起來是在看書，然而，書上的東西他卻一個都沒有看進去，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秦月的身上。
亨利看著秦月眼底下的青黑色，猜測著這幾天她到底去了哪裡。
想到自己那天看到的，亨利的目光微閃動。
那一天，他看到了秦月上了曼特教授的車，兩人一起離開了馬里蘭大學。
他們去了哪裡？
曼特教授和秦月的樣子，應該是之前就認識的，他們是什麼關係？曼特教授為什麼會對秦月另眼相看？
誠然，十五歲考上馬里蘭大學，秦月算得上是天才，然而，馬里蘭大學並不缺天才，比她小的，比她聰明的人不是沒有。
為什麼曼特教授獨獨會將她帶走。
曼特教授是BAU的資深探員，秦月跟著他一起離開，是去辦什麼案子了麼？現在秦月回了，是案子辦完了，還是其他的原因？
亨利腦海裡轉過無數的念頭，一時間想得有些入神了，知道右臂被人碰了碰，他才回過神來，低頭看著那個觸碰自己的小姑娘：「什麼事？」
秦月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想了想，也沒拐彎，直接了當地開口問道：「亨利，我能不能借你的筆記看看，你知道，我缺了很多課，想要補一補。」
亨利眨眼，他覺得，自己和秦月似乎並不怎麼熟，她怎麼會如此直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各式念頭在亨利腦海裡轉了一圈，他看著小姑娘那張漂亮的面孔，開口說道：「如果你告訴我，這些天你去了哪裡，我就將筆記借給你。」
亨利也不知道怎麼了，也許是被秦月直白的態度感染，他直接就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秦月跟著曼特去辦案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開口，說道：「這兩天，我一直跟著曼特教授。」
曼特教授是BAU的成員，跟著他，又能做什麼？
秦月已經告訴了亨利答案。
亨利沒問秦月跟著曼特教授做什麼，也沒問曼特教授為什麼單單叫她去，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並不需要問出口。
「好的，這節課結束我就將筆記給你，不過你後天要還給我。」
秦月點頭，有一天半的時間，足夠她將那些筆記抄下來了。
上課鈴聲響起，教授走了進來，教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兩人沒有在說話，開始認真聽課。
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期間，秦月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有一條資訊傳了進來。
秦月沒有看，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教授離開了，秦月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查看。
亨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有離開，他的視力很好，站在那裡，將秦月手機上的內容完全納入眼底。
『兇手不是盧卡斯，他有不在場證明。』
看到這句話，秦月愣在那裡，居然不是盧卡斯，那又會是誰？
亨利也愣住了，他看到了發信人的名字：曼特高登。
曼特教授為什麼會發這樣的資訊給秦月？兇手不是盧卡斯，他有不在場證明，這又是什麼意思？
曼特到底帶著這個小姑娘參與了什麼案件？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01
第151章 犯罪心理學
秦月看著手機上的那行字, 許久沒有出聲。
目前的證據看來, 盧卡斯的嫌疑是最大的，然而，他卻有不在場的證明。
如果盧卡斯不是兇手, 那兇手會是誰？
真的是連環殺手麼？
可是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這三起案子，都不符合連環殺手的特徵。
或者，三個人並不是被同一個人殺死的，拋屍現場相同, 只不過是巧合。
然而, 這種巧合的概率實在太低, 不到萬分之一。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從案發現場和屍體受到的傷害來看，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
秦月覺得，自己在這裡想破頭, 也不會想出結果，一切還是等明天去了凶案組再說。
翻了翻課程表, 明天的幾節課不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秦月做了決定, 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 她剛剛站起來，卻發現，亨利竟然還站在旁邊, 並未離開，秦月有些奇怪，問了一句：「你怎麼還在這裡？」
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亨利的身高超出秦月太多，秦月不得不仰頭看她。
身高上的差距帶來的壓迫感，讓秦月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她往後退了一步，琢磨著是不是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亨利看著秦月的動作，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些什麼，亨利沒說話，將一本厚厚的筆記本遞給她。
「這是這些年的筆記，你可以看一下，等兩天記得還我。」
秦月恍然，她才想起，自己剛剛似乎向這個男人借過筆記。
因為盧卡斯的事情，她竟然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謝謝。」
秦月接過筆記，放進了包裡面，朝著亨利道了一聲謝。
亨利神色不明，目光掃過秦月那瘦小的身體，眼神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浮現出來。
將那種莫名的感覺壓了下去，亨利看著秦月，開口：「快到午餐時間，不如一起去食堂？」
秦月微微一愣，仰頭看著亨利，男人的臉上的神情十分坦蕩，好像說的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
秦月現在的這具身體已經十六歲了，不過也不知道她是發育得太遲，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這具身體瘦瘦巴巴，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
她覺得，以亨利的條件，應該不會看上她的。
只是同學之間普通的用餐罷了。
秦月如此想著，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請客。」
她借了人家的東西，請人吃頓飯是理所應當的。
亨利明白秦月的意思，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兩人出了教室，朝著食堂走了過去。
他們來的時間不算早，食堂裡大部分的位置都坐滿了人，兩人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一處空位。
這頓飯算是答謝亨利的幫忙，自然不能太過簡單，秦月的荷包癟下去不少。
秦月和亨利兩人實在算不上熟悉，雖然已經做了一個學期的同學，然而，平日裡課業繁重，很多選修的課程也不相同，一個學期，也說不到幾句話。
若不是亨利那張長得與傑克過分相似的面孔，秦月覺得，自己八成也記不得這個人是誰。
秦月也不知道該和亨利說些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沉默得讓人尷尬。
半響之後，還是亨利打破了這種沉默，他抬頭看著對面那個正喝著玉米濃湯的小姑娘，開口問道：「剛剛，是曼特教授的資訊麼？」
秦月愣了一下，這是在和她聊天麼？
秦月點了點頭：「是，說是案子有了一些新的進展。」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秦月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示意他繼續。
亨利沉默了半響，開口問道：「不知道，曼特教授現在查得是什麼案件，有什麼眉目了麼？」
秦月眨眼，看著亨利，覺得他應該不是這麼八卦的人，他這麼追問，是有什麼其它的原因。
熟人作案，大學同學，也是熟人。
凱麗的死亡，會不會與亨利有關係？
這個猜測讓秦月渾身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她看著亨利的眼神也產生了一些變化。
亨利察覺到秦月的情緒變化，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看到的那條資訊。
兇手不是盧卡斯，他有不在場證明。
盧卡斯，那又是誰？
「若是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回答，沒有關係的，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傑克說完，低下頭，繼續吃著牛排。
現在剛剛開春，天氣卻並不算太暖和，人們身上的厚厚的棉襖還未脫去，雖然食堂裡開著暖氣，不過亨利盤子裡的牛排仍舊是有些涼了。
涼掉了的牛排，味道沒有了原來那麼好，亨利吃了幾口，便放在一旁，不在動了。
剛剛的幾分鐘時間內，秦月腦子裡轉了無數的念頭，她和亨利接觸的實在不太多，除了他那張臉，對他這個人，秦月是完全陌生的。
這只是她憑空而來的猜測罷了，亨利他表現出的性格，完全與那個兇手不符。
他怎麼可能是兇手？
秦月沒什麼胃口，草草吃了一些後，也放下了刀叉，兩人坐在這裡，不動也不說話，氣氛越發顯得尷尬起來。
正當秦月正想著該如何緩和一下氣氛時，一個披著金色卷髮的年輕女孩從旁邊走了過來。
她看到坐在那裡的亨利，眼睛一亮，加快步伐走了過來。
「亨利，你好巧，我找不到位置能不能在這裡坐一下？」
秦月眨眼，看著那個站在桌子旁邊的姑娘，她長得很漂亮，目光下移，重要的是，她的身材也很惹火。
亨利的福氣不淺。
那姑娘說了幾句話，像是才發現亨利對面還有一個人似的：「愛麗絲，原來你也在這裡。」
秦月扯了扯嘴角，謝謝你還能看得見我，她朝女孩笑了笑，招呼道：「瑞茜，是你啊。」
瑞茜的性格開朗大方，和秦月的性格並不相合，兩人只不過是認識的關係，談不上相熟。
「你要找位置對吧，正好我吃完了，你可以坐在我這裡。」
秦月說著，站了起來，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瑞茜眼神一亮，道了一聲謝，順勢坐了下來。
秦月看了看坐在她對面的亨利，見他似乎沒有立刻的跡象，秦月了然，和她這樣的小姑娘坐在一起沒什麼胃口，換了個美人相陪，怕是他有了用餐的心思。
秦月和亨利招呼了一聲，端著自己的餐盤離開了。
走了沒兩步，身後傳來二人的交談聲，亨利的聲音明顯比和她聊天時有朝氣。
秦月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下午的課上完之後，秦月便回了宿舍，她已經和教授請過了假，明天就可以回到凶案組那邊，離開之前，她得先把借來的筆記先記下來。
翻看筆記，看到上面漂亮的花體字時，秦月有些恍惚。
字如其人，亨利的字和他的人一樣出色。
收斂了雜亂的心思，秦月發了個短信告訴曼特，自己明天就會過去，曼特沒有回信，秦月也沒在意，案子又陷入僵局，曼特那邊怕是已經忙翻天了。
筆記記載得很詳細，秦月廢了一番功夫，直到淩晨三點鐘，才將筆記抄好，將水筆扔到一旁，秦月揉了揉酸疼的手腕，覺得自己的這只手都快要廢了。
手機傳來悅耳的提示音，有新的資訊進入，秦月拿起手機，看到曼特的名字。
『好的。』
這是回復她之前的消息，秦月看了看時間，回了一個字。
『好。』
曼特的資訊很快傳了過來。
『還沒睡？早點休息，睡得太少，可是會長不高的。』
這句話，直接命中紅心，秦月發過去一長串的省略號，關掉了手機。
將筆記本收拾好，自己抄好的裝進背包，亨利的那本放到了書架上面。
剛剛放好，秦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臉上的表情瞬間黑了下去。
其實，她可以將亨利的筆記本拿去複印的。
秦月覺得，一定是這段時間她用腦用得太多，否則，怎麼會犯下這樣弱智的錯誤？
帶著快要廢掉的手腕，秦月去浴室洗漱過後，將自己扔到了床上。
算了，睡吧。
昨天熬夜熬得晚了，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早上七點鐘，秦月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人像是走在雲端似的。
遊魂似的飄到了浴室，洗漱一番後，總算似從雲端落了下來，秦月歎了一口氣，看著鏡中自己眼中大大的黑眼圈，覺得短時間內，這倆眼圈兒怕是消失不了了。
秦月出了學校，也不耐煩等公車，打了一輛計程車，朝著警察局趕去。
高大的身影從校門處走了出來，他看著秦月離開的方向，久久無言。
秦月在警察局待了大半個月，警察局的人都認識了她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秦月一路走過去，收穫了不少善意的話語。
秦月臉上的笑容有點兒僵，一路走到了掛著BAU牌子的門前，笑僵了的臉終於恢復了正常。
原來保持笑容也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情。
房門沒鎖，秦月推開門，走了進去。
漢娜看到秦月，打了一聲招呼，秦月環顧一下四周，發覺只有漢娜在這裡。
「曼特教授和威廉教授呢？」
以威廉的能力，秦月稱他一聲教授，並不為過。
漢娜從厚厚的檔中抬起頭來，接連半個月的忙碌，她清瘦不少，不過精神卻是不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他們去核實盧卡斯的證詞，不過，我覺得，帶回來的消息並不會太好。」
漢娜說著，推了推臉上的眼鏡：「珍妮，露絲，以及凱麗，她們幾個人死亡的時候，盧卡斯正在執行任務，他沒有作案的時間。」
「當然，並不排除他做了假的不在場證明，他有那個智商，不過，這種可能很低，我比較傾向於，他不是兇手。」
「他隸屬於FBI，雖然是編外人員，不過他為FBI工作了很多年，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他所經手的每一個任務，都會有詳細的記錄。」
「很多事情，並不是聰明就能做得了假的。」
這些事情，秦月自然知道，盧卡斯的嫌疑，基本上已經被清洗了，如果證實了他的話，他便徹底排除了嫌疑。
如果，他不是兇手，兇手又會是誰？
秦月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面孔，又被她壓了下去。
不會是他。
秦月這麼告訴自己，心底，卻不免產生了懷疑。
曼特他們還沒回來，秦月索性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翻看起了比之前厚了兩倍的卷宗。
那些慘不忍睹的屍體照片在她面前一遍又遍地出現，想到她們曾經遭遇過的事情，秦月心裡便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弱者總是會受傷，那些自恃強大的人，肆無忌憚地傷害著她們，宣洩自己心中的憤怒。
秦月將卷宗翻看了一遍後，眼前浮現出三個女人的相似的屍檢報告，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將幾人的屍檢報告翻了出來，仔仔細細對比了一番。
這些女人曾經遭遇過暴力侵害，身體的隱秘處撕裂情況極其嚴重，這不會是男人的掛件可以做到了。
三具屍體，全都是同樣的情況，這其中代表了什麼含義？
秦月看向那邊坐著的漢娜，她是性犯罪的專家，對於那些暴力性侵害，她應該知道地更多，她有沒有發現這一點？
秦月將那幾份屍檢報告抽了出來，拿到了漢娜面前。
「漢娜教授，我發現了一些問題。」
秦月指著報告上面的幾行字，開口問道：「這些死者身上私密處的撕裂傷很嚴重，屍檢報告指出，這並不是直接X行為產生的，兇手可能使用了器具，從死者的體內發現了木屑，應該是兇手用木棍之類的東西，侵犯了她們。」
漢娜臉色陡然一變，接過秦月手中的屍檢報告，仔仔細細看了起來，待將屍檢報告全部看完，漢娜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地凝重。
「是我疏忽了。」
這幾天，她實在太忙了，屍檢報告並沒有仔細查看，忽略了這一點。
不是用身體直接侵害，這代表著什麼？
那個兇手，新功能障礙，他沒有能力侵犯這些女人，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宣洩心中的憤怒。
漢娜掏出手機，撥通了曼特的電話，幾分鐘後，曼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
「喂，漢娜，什麼事？」
「我們剛剛發現了新的線索，你們可以直接去詢問凱麗的母親薇薇安，盧卡斯是否有眼中的新功能障礙。」
曼特沒有詢問原因，和開車的威廉說了一聲，車子在前方的路口轉了一個彎，朝著凱麗的家中駛去。
這樣的問題雖然唐突，不過，薇薇安仍舊回答了曼特他們的問題。
「盧卡斯他很正常。」
知道女兒的死訊之後，薇薇安憔悴了許多，整個人比她的實際年齡蒼老十幾歲，她雖然不知道曼特他們為什麼詢問自己丈夫的事情，心裡卻也明白，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
薇薇安說，前幾個月他們一起去做過全身的體檢，盧卡斯很健康，他將體檢單子找出來，交給了曼特他們。
曼特接過體檢單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家很有名的醫院。
曼特告別了薇薇安，和威廉一起朝著這家醫院去了。
經過調查，這份體檢證明並不是偽造的，盧卡斯的身體很健康。
他並不是新功能障礙患者。
回到辦公室後，曼特將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告知了秦月她們。
「盧卡斯並沒有嫌疑，雖然露絲和珍妮的家屬口中都說過她們在失蹤前都遇到過FBI的人，不過，這很有可能是巧合，與兇手並無關係。」
「畢竟，這個念頭，喜歡冒充FBI詐騙的人有很多。」
曼特說的不無道理，騙錢或者騙色，總要頂著一個讓人信服的身份。
只是，秦月仍舊懷疑這個曾經出現在受害者親人口中的FBI。
確實有這麼一個男人存在。
她總認為，這個男人，會是這次案件的關鍵點。
這是一種直覺，沒有任何的證據，可是秦月經歷了這麼多世界，很多時候，靠得就是直覺。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曼特教授，我覺得，和受害者接觸過的這個頂著FBI身份的男人，應該和案件有著極大的關係，我建議重新詢問受害者家屬，或許能從他們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曼特低頭看著秦月，從她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他似乎看到三年前的那個姑娘。
只憑著他做出的心理畫像，她準確的從兇手家中找到了那個受害人。
也許，在某些事情上，她有著獨一無二的天賦。
曼特答應了秦月的請求，他帶著秦月，前往第一個被害者，珍妮的家中。
今天是星期五，因為大女兒生了一場病，漢克不得不請假在家照顧她，秦月他們到達的時候，漢克剛剛帶著女兒從醫院回來。
打開房門，見到站在門口的曼特和秦月的時候，漢克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的神情。
「你們找到兇手了嗎？」
看著漢克那希冀的模樣，曼特搖了搖頭，回答道：「很抱歉，並沒有，我們得到了一些新的線索，有些疑問想要來找你解答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聽到兇手未曾抓到，漢克臉上的表情瞬間灰暗了下去，他強打著精神，讓曼特和秦月兩人進來。
因為失去了女主人，房間裡稍顯淩亂了一些，漢克將秦月和曼特帶到了客廳，正準備幫兩人倒水的時候，另一邊虛掩的房門裡傳來小孩的哭聲。
漢克說了聲抱歉，匆匆趕了過去，不多時，便從那間房間裡抱出一個約莫一歲大小的嬰兒來。
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哭得十分厲害，白胖的臉憋得通紅。
漢克有些手忙腳亂，他用盡了方法，小孩卻哭得越發地厲害起來。
漢克這樣子，顯然是沒有過帶孩子的經驗，秦月皺眉，見那孩子哭得實在傷心，於是便開口，說道：「他是不是餓了？或者是拉了，你看看，別這麼晃著他。」
秦月年紀雖小，到底是個女孩子，聽她說話，像是很有經驗，漢克也是病急亂投醫，急忙將手中的孩子塞到了秦月的手中。
「這位小姐......」
「我叫愛麗絲。」
「愛麗絲小姐，請你幫幫忙，我去幫他弄些奶粉來。」
漢克說著，將苦惱不已的兒子塞到了秦月的懷中，說來也奇怪，在漢克懷裡哭個不停的小傢伙，到了秦月懷中，卻止住了哭泣，眨著一雙藍汪汪的眼睛看著秦月。
秦月當初做僵屍的時候，也有過一個孩子，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孩，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當初那個孩子的模樣。
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見兒子終於止了哭聲，漢克松了一口氣，去廚房將牛奶沖好，遞給了秦月，小男孩窩在秦月的，乖乖巧巧喝著牛奶。
漢克臉上的疲憊之色更重，他揉了揉淩亂不堪的頭髮，歎了一口氣：「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之前我太太在，孩子一直由她照顧著，珍妮不在了之後，孩子由我的母親照顧著，我工作很忙，一直都沒有怎麼幫忙。」
曼特點點頭，沒有細問漢克的家庭問題，他將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問了出來。
「你上次說，珍妮失蹤之前，曾經提到過一個自稱FBI的男人，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男人的事情。」
聽到曼特的問題，漢克愣了一下，開口道：「這和珍妮的案子有關係嗎？」
曼特點頭：「是的。」
秦月目光移到了漢克身上，想起之前漢克曾經說過，那個自稱FBI的男人說可以消除珍妮的案底，珍妮應該做過什麼事情，留下了案底，那個FBI的男人應該說出了珍妮犯的事情，所以，珍妮才會相信那個男人。
秦月輕輕拍著懷裡的孩子，突然開口問道：「我能問一下，珍妮之前，是不是做過什麼不合法的事情?」
漢克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一下，臉上閃過掙扎的神情，想起妻子那支離破碎的身體，漢克覺得，隱瞞下去，似乎沒有了什麼意義。
「珍妮年輕的時候，犯過一些錯誤......」
漢克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說了起來。
「她曾經涉及信用詐騙，上了銀行的黑名單，不過並不嚴重......」
見對面兩個人沉默不語，漢克想起他們的身份，歎了一口氣，索性破罐子破摔。
「好吧，我承認，很嚴重，她詐騙了大約幾十萬美金。」
曼特皺眉，他們只調查了受害者的身份，沒有深入調查過，卻不知道，珍妮曾經有過這樣的案底。
「雖然後來她將那些錢都還上了，可是這已經成了她的一塊兒心病，所以，有人說可以幫她消去案底的時候，珍妮心動了。」
曼特聽著漢克的訴說，等到他說完了，才開口問道：「你有沒有見過那個男人？」
漢克搖頭，說道：「珍妮一直有些精神方面的問題，她有些輕微的妄想症，生過孩子之後，復發過一次，所以，我以為那只是她的妄想而已，畢竟如果真是FBI的人，怎麼可能幫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
曼特看了秦月一眼，又詢問了漢克一些問題，這才帶著秦月離開。
坐在車上，漢克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秦月，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看你照顧小孩的樣子，你很有經驗？」
秦月扣好安全帶，抬頭，看向曼特。
「我曾經照顧過親戚家的孩子。」
曼特挑眉：「看你那熟練的樣子，不像是只照顧過一兩天的樣子。」
秦月整理了一下有些發皺的裙擺，頭也沒抬的說道：「我姑姑他們去旅行，所以，年幼的小表弟就被扔到了我家。」
這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秦月沒有隱瞞的必要。
曼特笑了笑，沒有在繼續問下去，他將話題轉到了珍妮身上。
「珍妮有妄想症，那個自稱是FBI的男人可能是她妄想出來的。」
秦月眨眨眼，翻看著手中的資料，找出那個叫梅根的小混混的地址。
「我們先到梅根那裡，珍妮是妄想症患者，露絲可不是。」
曼特沒有說話，啟動了車子。
秦月仍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那厚厚一遝資料，曼特瞟了她一眼，路口處的紅燈恰巧亮了起來，曼特停車，伸出手拿過了秦月手裡的資料。
「坐車的時候不要看東西，傷眼睛。」
秦月：「可是......」她還想找出更多的線索。
曼特將資料扔到後座上面，他看著眼前跳動的數字，淡淡地說道：「查案是急不來的，若是受害人活著，你必須要爭分奪秒，然而，現在那些受害人已經死了，他短期內不會開始新的殺戮，你這麼逼迫自己，很可能會將一些重要的線索忽略掉。」
曼特說著，轉頭看著秦月，黑色的眼睛裡印出秦月小小的身影來。
「況且，你只是我的助理，其它的事情，有漢娜和威廉他們在。」
秦月沉默了下來，沒有吭聲。
曼特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髮，見眼前的紅燈變綠，他收回手，啟動了車子。
今天是陰天，天氣有些涼，車內的空調開得很足，暖氣從空調口鑽了出來，將秦月層層包威爾。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靜靜地看著窗外繁華的街景，那些穿著光鮮亮麗的人，他們的皮囊之下，隱藏著什麼？
有時候，人比鬼怪更加的可怕。
秦月想起自己在上個世界裡面的那些經歷，神情有些恍惚。
說起來，在那個世界之中，她遭遇最多的，就是來自人類的傷害。
那些記憶已經被她刻意遺忘，記得不太清楚了，只是那些來自人類的傷害，她雖然忘記了，可是留下的傷痕，一直都在。
十幾年的幸福生活，將那些傷痕慢慢抹平，然而，傑克的慘死，卻讓秦月從虛幻的幸福之中清醒過來。
這個世界的殘酷一直都在，她從虛幻中走出，看到的越來越多。
「到了。」
曼特的聲音將秦月從沉思中換了出來，她看著眼前破破爛爛的房子，眨眼，那個梅根就住在這種地方？
像是察覺到秦月的疑惑，曼特解釋道：「梅根是從平民窟裡面出去的，之前，露絲一直做幾女養著他，他生活的很好，然而，露絲死去之後，他揮霍無度，將露絲攢下的那些錢全都花完之後，就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這裡的環境實在太差，道路坑坑窪窪的，兩側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原本不寬敞的街道被堵的更加狹窄了，他們的車子根本開不進去，只能在這裡下車，步行進去。
秦月一下車，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撲鼻而來，秦月面不改色，跟在曼特的旁邊，走進了污水橫流的貧民窟。
曼特在BAU待了有十來年，他比這裡更難聞的地方他也去過，即便這樣，他也有些不適應這裡的氣味。
曼特微微皺眉，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發現她臉色如常，像是根本嗅不到這些味道一般。
曼特的心微微一沉。
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小姑娘了。
平民窟魚龍混雜，能在這裡活下來的人都是些狠角色，一路走來，各式各樣的目光黏在秦月的身上，秦月不想去想那些人目光中的含義，如果不是有曼特在身邊，怕是這些人能將她活吞了。
曼特突然伸出手，攬住了秦月的肩膀，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中。
秦月知道曼特的意思，沒有掙扎，跟著他的腳步朝著梅根住的地方去了。
走了十幾分鐘，終於到了梅根的家門前。
看著眼前這棟像是隨時會倒的木屋，秦月眨眼，真的有人會住在這裡？
正想著，眼前的木門突然被人從內打開，一個穿著清涼的女人罵罵咧咧從裡面出來。
「沒錢還學人招妓，呸，什麼東西，要是活好老娘倒貼都成，也不知道當初的露絲到底看上你什麼！！」
女人出來，抬頭，露出一張濃妝豔抹的臉，她看到眼前這兩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人，下意識地收斂了一些，匆匆地從二人身邊走過去。
秦月掃了一眼女人露在外面的兩條大白腿，沉默不語。
聽了一耳朵的污言穢語，曼特覺得有些尷尬，身邊的小姑娘再怎麼成熟，也只是個沒成年的女孩罷了。
秦月倒是不在意，站在門口，喊了一聲：「梅根在麼？」
剛剛被一個幾女奚落了一通，梅根正憋著一股氣，聽到秦月的聲音，梅根沒好氣地吼了一句：「不在，死了。」
秦月：「......」
最終還是曼特出馬，將梅根從屋子裡揪了出來，看到曼特，梅根慫了，討好地朝曼特笑了笑。
曼特懶得和這人多廢話，問起他關於露絲所說的那個自稱FBI男人的事情。
「對於那個男人，你知道多少？露絲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梅根撓了撓頭，眼神飄忽：「都快半年多的事情了，我哪裡記得那麼清楚？」
曼特皺眉，冷聲說道：「這個男人很可能就是殺死露絲的兇手，如果你交待出什麼線索，我們就能將他抓捕歸案。」
梅根剛想說一句關我毛事，結果看到曼特的臉色，梅根又咽了回去，他本來對露絲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只不過，露絲活著的時候，他日子過得極為瀟灑，露絲長得漂亮，收益不錯，收到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他。
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人殺了露絲，他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就連一個幾女都能奚落他？
梅根心裡憋著一股氣，仔細回想了起來。
曼特耐心地等著，過了十幾分鐘，梅根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亮了起來：「對了，警官，我雖然沒見過那個男人，不過露絲曾經跟我說過，那個男人似乎沒有能力，只能依靠器具來折騰她，不過露絲也說了，那個男人說是嫌棄她髒，切，這話誰信，要是嫌髒，怎麼會來找幾女？他要真是FBI，要什麼乾淨女人沒有？」
「我看，他就是不行，硬不起來，沒有辦法讓女人......」
梅根說到最後，有些收不住了，一些髒話夾帶著冒了出來，曼特見他越說越不像話，下意識地捂著了秦月的耳朵。
秦月眨眼，她挺想告訴曼特，他這麼做就是掩耳盜鈴的。
她聽力很好，這麼近的距離，哪怕曼特捂了她的耳朵，她仍舊將梅根說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梅根說那個自稱FBI的男人很年輕。
梅根說那個男人無法□□。
殺害露絲她們的兇手也是新功能葬愛，他無法以自己的身體侵犯她們，所以用木棍虐待她們。
那個男人，很可能就是兇手。
曼特帶著秦月離開了貧民窟，上了車之後，外面那些腐臭的氣味完全被隔絕在外，他們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驅車回到了警局。
將新的線索告知了凶案組，曼特帶著秦月回了辦公室。
「犯罪嫌疑人的年齡在十九到二十三歲之間，白人，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他有較高的學歷，並且精通駭客技術，他外表出眾，能言善辯，很受女人歡迎。」
曼特為兇手做出了簡單的心理畫像。
漢娜接著說道：「犯罪嫌疑人並不是天生的新功能障礙，應該是後天出了意外，這段時間發生在他的青春期，使他失去性功能的人來自異性，這造成了他心裡的扭曲，對女性產生了強烈的憎恨。」
「兇手對性有著強烈的渴望，由於得不到發洩，他變得暴躁易怒，不過後來應該有什麼事情，使他壓抑了自己的性格。」
漢娜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擊著。
「他的攻擊目標很明確，全部為女性，第一個受害者是珍妮，三十幾歲的中年婦女，第二個受害者是露絲，卻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女人，第三個受害者是凱麗，她不到二十歲，剛剛成年。」
秦月看向漢娜，臉色有些發白：「這些受害者的年齡在遞減，下一個受害者，會不會是未成年的少女？」
房間內的三人沉默了下來，根據這個人的犯案規律，很可能下一個受害者，就是未成年的少女。
秦月心中有些急躁，這個兇手，可能真的是連環殺手。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推測，心裡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妥當。
「犯罪嫌疑人是凱麗的熟人，我還是相信我之前的判斷，這個人的目標一直都是凱麗，他之前殺的人，很可能是偽裝。」
「這個人的智商很高，他會不會偽裝成連環殺手，誤導我們的偵查方向？」
秦月想起漢娜關於那個犯罪嫌疑人的推測，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漢娜，你說，那個犯罪嫌疑人是人為造成的新功能障礙，那個讓他失去了性功能的女人，會不會就是凱麗。」
有時候，偵辦案件，需要的就是一些想像力。
凱麗並不是一直都是乖乖女，青春時期，她是一個非常叛逆的姑娘，會不會在那個時候，她做了什麼？毀了一個男孩的新功能？
第152章 犯罪心理學
洗心革面, 改邪歸正, 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認為自己改過了，人生可以重來，那些被你傷害過的人呢？傷害已經造成, 他們的人生，還有重來的機會麼？
那時候，她從地獄裡離開，卻將原本身在人間的人拉入了地獄，永遠不得解脫。
曼特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 移開的目光, 示意威廉查凱麗過去的事情。
威廉的速度很快, 一個小時候後，他便查出了凱麗全部的過往。
凱麗少年時完全就是個叛逆不良少女, 十四歲的年紀，不知天高地厚，跟著一些人做了許多不怎麼合法的事情, 她因此幾次三番進入獄。
威廉掉出了她那幾次的案子的卷宗，發現其中有三起是因為攜帶大碼, 最後一起案子, 則是因為重大傷人, 造成被害人不可逆傷害。
這一次, 她被關押的時間很長，在關押青少年罪犯的監獄中待了三個月的時間。
威廉將那份卷宗列印了出來，一式四份, 交給了秦月他們幾人。
卷宗中詳細記錄了那次事件的經過，只不過，受害者的照片和名字，卻沒有出現在卷宗之中。
秦月抬頭，看著威廉，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個案子的受害者是誰？」
威廉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為了保護受害人的隱私，所以這份卷宗上面並沒有記載受害人是誰，甚至，連受害人受了什麼樣的傷害都沒有寫清楚，只是用『重大傷害，不可逆轉』這樣的詞來表示被害人的傷勢。」
見秦月皺眉，為了開口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很多時候，案件涉及到被害人的隱私，他們不願意在卷宗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傷情，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是他們的權利，警方不可能在他們不願意的情況下暴露他們的隱私。」
秦月溫聞言，低下頭來，目光落在那重大傷害，不可逆轉幾個字上面。
這簡單的幾個字，背後卻承載著一個男孩最悲切的傷痛。
秦月呼出一口氣，看向漢娜：「漢娜教授，這個卷宗上的被害人，他所受到的傷害，極有可能造成了他新功能喪失，如果是其他的傷情，不會這麼遮遮掩掩。」
漢娜點點頭，認同了秦月的說法：「而且，這個受害人應該是男性，根據調查發現，很多時候，男性要比女性更加在意自己的新功能，如果被害人是女性，她或許會崩潰，絕望，但是絕對不會因為喪失新功能而感覺到羞恥。」
「這個被害人，很有可能是殺死凱麗她們的兇手。」
然而，這些只是他們的推測而已，身體上的創傷會給受害人帶來巨大的心裡傷害，尤其是在青少年時期，性格成型的時候，這種傷害導致精神變態的可能很大。
然而，這並不是絕對的。
有的人無法接受身體的殘缺，選擇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的人堅強地活了下來，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慢慢地恢復正常的生活。
最後一種，因為身體上的殘缺，造成精神扭曲，對造成自己傷殘的人和與之同類的性別的人產生厭憎心裡，將自己的憤怒以另一種方式宣洩出來。
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受害人，是哪一種。
只是，現在在沒有任何有用證據的情況下，案件的突破口，似乎全都在這個不知名的受害者身上了。
曼特出去了一趟，將他們的發現告知了重案組，讓他們查找這個四年前的受害者資訊。
凶案組根據檔案的裡面的資訊，聯絡了當初偵辦這起案子的警察局，然而，從那裡傳來的消息卻並不容樂觀。
當初這起案子，因為涉及到了被害人的隱私，所以，當時偵辦這起案子的員警，只從醫生的報告中得知了受害人的傷勢，他們並未見到受害人。
案發當時，學校裡有錄影，有利證明了凱麗的犯罪行為，因此，被害人的證詞並不重要，他們尊重了受害人的意願，沒有去打擾他。
凶案組要求對方提供當初的那份監控視頻，然而，對方卻告知他們，已經過去四年時間，當初的案子宣判過後，作為證據的監控視頻並沒有被妥善保管好。
存放視頻的那台電腦，年久失修，裡面的錄影已經被毀了個乾乾淨淨。
曼特聽到凶案組的答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會是巧合嗎？
「當初不是有份醫生報告作為證據，開出那份報告的醫院是哪一家？」
只是個醫院地址，那邊的警察局倒是知道，他們將醫院名字告訴了重案組。
「聖彼得私立醫院。」
曼特知道這家醫院，只是華盛頓很有名的一家醫院，他是由一名叫做彼得的人開辦的，接收的病人非富即貴，一般家境的人根本沒有資格進入這家醫院。
天價的醫療費用已經阻擋了大部分人的腳步。
那個被害人，當初是被送入了這家醫院。
曼特想起裝著凱麗屍體的那個價值不菲的旅行包，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這起案件的兇手。
在秦月的強烈要求下，曼特帶著秦月一起驅車趕往聖彼得醫院。
威廉和漢娜兩人，前往凱麗曾經就讀的學校，調查當初的那起案子。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柏油馬路上面，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秦月有些疲倦，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曼特注意到秦月的小動作，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如果困了，你可以休息一會兒，後座有毯子。」
秦月搖了搖頭，她腦子裡裝的事情太多，哪裡有一絲睡意。
曼特也不勉強，目光盯著前方連成一串的車子，微微有些出神。
他有種感覺，這次他們到達聖彼得醫院，很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
聖彼得醫院接收的病人非富即貴，他們不可能輕易透露關於病人的隱私，如果，那個受害人真的是受到那樣的損傷的話，為了保護他的隱私，聖彼得醫院更是不會提供他的資料。
他們只能讓聖彼得醫院的人配合調查，卻不能讓他們違背職業操守，洩露病人的隱私，更何況，這個醫院情況特殊，若是將那人的隱私洩露出去，這個醫院，也就走到了頭。
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隱藏的秘密越是多，他們要保證，自己的隱私被人牢牢地捂著，不會洩露出去一絲一毫。
聖彼得醫院很快便到了。
這家醫院位於華盛頓西北角，距離羅克克裡克公園並不遠。
進入醫院的大門時，兩人的車子被安保人員攔了下來。
穿著墨綠色制服的安保朝著曼特他們敬了個禮，示意他們出示證件。
曼特掏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那個安保看到曼特證件上那FBI三個字時，瞳孔微微緊縮，他客氣的和曼特說了一句抱歉，之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秦月和曼特聽著那個安保向著電話那頭的人彙報著這裡的情況，不過片刻後，那個安保走了過來，將手機遞給了曼特，客氣地說道：「這位警官，我們的負責人想和您對話。」
曼特看了那個安保一眼，接過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清冷的女聲：「你好，曼特警官，我是聖彼得醫院的負責人黛麗絲，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曼特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後，說了一聲可以。
曼特將手機遞還給那個安保，他接過去，聽到黛麗絲的聲音。
「讓他們進來。」
「是。」
眼前的大門緩緩開啟，曼特踩下油門，車子很快便駛入了醫院的大門。
秦月坐在副駕駛上，沉默地看著環境清幽的聖彼得醫院。
她有種感覺，他們這次，怕是會無功而返。
**
黛麗絲是一個幹練的中年女性，她對待曼特他們的態度客氣而又疏離，在他們詢問是否可以調出四年前的一起病例時，黛麗絲拒絕了。
「曼特警官，我想你也很清楚，作為醫療組織，洩露病人的隱私是違法的。」
「這個病人很可能與一件連環殺人案有關，我們需要得到他的資料。」
黛麗絲笑了起來，卻是寸步不讓：「對不起，曼特警官，只是可能而已，也就是說，他不一定是殺人兇手，就算他是殺人兇手，我們也無權洩露了他不想洩露出去的隱私。」
談話進行到這裡，已經是僵持住了，曼特已經亮出了FBI的身份，黛麗絲卻絲毫不懼。
他們已經不可能從她這裡得到一點兒關於那個受害人的資訊。
曼特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也不多言，帶著秦月離開了聖彼得醫院。
回程的路途上，車內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電話鈴聲響起，是曼特的，打電話的那個人，是漢娜。
得知了從漢娜他們那裡傳來的消息後，車內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四年的時間，不足以消磨掉人的回憶，尤其是四年前的那樁案子，鬧得動靜很大，那個男孩原本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因為這個事情，他從學校裡退學，跟著家人離開了華盛頓。
那個孩子的名字，叫做摩根哈特。
學校裡的老師，對那個孩子的印象不太深，因為他雖然品學優良，不過，性格沉默內向，若不是那次的事件，老師們也不會注意到他。
四年的時光，足以將老師腦海裡關於摩根那些模糊的印象抹去，誰也不曾記得，那個孩子的模樣，唯一記得的便是，那個男孩，長得很出色。
在學校裡，摩根沒有什麼朋友，他也不喜歡參加什麼社團活動，因此他竟然是一張照片也不曾留下來。
不過，總算這一趟沒有白去，雖然仍舊不知道那個人的長相，不過得知了他的名字，也算是邁出了一大步。
摩根哈特。
秦月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她的心裡便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也許只是巧合而已，姓哈特的人很多，也許，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聯繫。
秦月如此告訴自己，腦海中，卻又將他們之前關於那個罪犯的心理畫像翻了出來。
年齡在十九歲左右，身高一米八幾，長相出眾，能言善辯，很受女人歡迎。
智商很高，精通駭客技術.....
除了那個精通駭客技術外，那個人條條件件都很符合兇手的特徵，再加上那個姓氏。
秦月心裡有些煩躁了起來，理智告訴她，要將這個發現說出來，然而，那張和傑克極為相似的臉，卻讓她無法說出口。
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前方的紅燈亮起，曼特停下了車，他扭頭看著靠在那裡的秦月，見她的眉頭緊皺，像是被什麼問題困擾著一般，曼特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是不是，他想得太多了？
她只是一個過於聰明的小姑娘罷了，他的那些猜測，那些想法，是不是，都是錯的？
後面接連不斷的鳴笛聲將曼特驚醒，眼前的信號燈早已經轉為了綠色，他踩下油門，汽車的發動機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聲，飛一般地駛了出去。
無論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將她帶入了這個世界裡面，她的表現，更是證明了，她適合這個世界。
一番奔波下來，天色已經很暗了，街邊的路燈依次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從車窗灑落進來，秦月看著外面的籠罩著街道的燈光，突然覺得，這些燈光，竟是讓這個冷冰冰的城市，變得溫暖了起來。
是錯覺吧，秦月如此想著。
車子停了下來，冷冰冰的空氣從打開的車窗透了進來，秦月眨眼，目光穿過車窗，看到對面穿著橘色制服的速食店員。
曼特扭頭，看著秦月，開口問道：「愛麗絲，你吃什麼味道的漢堡？」
「雙層牛肉芝士漢堡。」
秦月沒有矯情什麼，點了自己要的漢堡。
曼特轉頭看向那個店員，要了兩份漢堡，一份香辣雞翅，外加一杯咖啡和一杯奶茶。
食物很快便從視窗處遞了進來，秦月接過曼特遞來的漢堡，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她確實是餓了。
曼特將車子停在了路邊，解決完晚餐之後，才重新啟動了車子。
他們還要回警局，有些事情還需要處理。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到達了警局，秦月和曼特兩人下了車，快步朝著警局裡面走去。
漢娜和威廉兩個人已經回來了，此時正窩在辦公室裡面吃速食。
見到秦月和曼特兩人，威廉招呼了一聲：「還有兩個漢堡，要不要吃一些？」
秦月搖搖頭：「我已經吃過了。」
威廉聳了聳肩，哦了一聲，繼續啃著手中的巨無霸漢堡，漢娜吃得倒是秀氣些，不過速度很快，一個大份的漢堡，不過兩三分鐘就解決了。
處理好垃圾，漢娜抬頭，看向曼特，詢問道：「查到了嗎？」
曼特搖頭：「聖彼得醫院拒絕提供病人的資訊，我們沒有拿到關於那個受害者的資料。」
站在醫院的角度，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只不過，這卻對他們案情的偵辦帶來很大的困難。
「不過，我們查到了那個男孩的名字，這算是個好消息，而且，根據那些老師的描述，基本可以肯定，那個男孩的生殖器官遭到了巨大的傷害。」
「聯繫卷宗上面的那個傷勢嚴重，不可逆轉的描述，他應該是徹底失去了新功能。」
到了這一步，其實，他們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兇手就是這個叫做摩根哈特的男孩。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將這個人揪出來。
威廉終於吃完了自己那份晚餐，他擦了擦嘴，將紙巾扔到垃圾桶中：「我已經通知了妮可，讓他幫忙查這個叫做摩根哈特的資訊，不過，我覺得，遭遇了這種事情，這個人應該會將自己的名字改掉。」
「他不可能繼續使用摩根哈特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這個名字代表著屈辱，站在他的角度來看，他是不會讓這個名字跟著他，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曾經遭遇了什麼。」
曼特點了點頭，認同了威廉的說法，接著轉過頭，看向秦月，問了一句：「你有什麼看法？」
威廉和漢娜都清楚，曼特有心栽培這個小姑娘，她這些日子的表現十分出色，沒有辜負曼特的另眼相待。
秦月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已知的所有線索全部串聯了起來，一個更加豐滿的人物形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根據眼下查到的線索，基本可以確定，凱麗曾經傷害過的摩根哈特為犯罪嫌疑人。」
「摩根哈特的身體遭受重創，喪失了作為男性的基本能力，這對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來說，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這造成了他的精神扭曲，對女性充滿了憎恨。」
「不過，他應該很好地掩蓋了這一點，對待他所厭惡的女性，反而會比從前更加關心，從心理學上分析，這是因為失去新能力後，從內心深處產生的卑微感，因為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法使女性得到滿足，所以在表面上對待女性，會顯得比較柔和，不太會拒絕女性的要求。」
秦月的分析有理有據，曼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不過，他雖然對哪個女性都很好，不過，卻不會交女朋友，他對距離把握的相當精准，並不會因為拒絕了追求他的女性而讓對方產生怨恨。」
「只不過，過於受女性歡迎，這對他來說，卻是一種折磨，因為無法釋放欲望，所以他的創傷後遺症會變得十分嚴重。」
「犯罪嫌疑人受傷之後，被送入了聖彼得私立醫院，這可以證明一點，他的家庭條件非常好，不過，家庭條件不錯的他，上的卻是公立學校，學校裡的老師並沒有對他進行特殊照顧，這一點，可以看出來，他的家庭並不是那種暴富的土豪，而是經過兩到三代的沉澱。」
「自己的孩子受了這樣的傷害，摩根的家族卻並沒有對凱麗進行暴富，我認為，這其中有兩點原因。」
「第一，這個家族並不只有摩根哈特一個繼承人，摩根應該有兩到三個兄弟，摩根哈特，一直都不是繼承家族的人選，他最大的可能這個家庭的次子，因為，一般來說，家庭裡面最中間出生的孩子，往往得到的關注會是最少的。」
「第二，還記得凱麗的那個繼父，盧卡斯麼？從調查中得知，這個繼父對凱麗很好，所以，為了凱麗，盧卡斯應該做了什麼事情，以一些東西威脅了摩根的父母，讓他們不得不放棄追究凱麗的責任。」
秦月說完，抬頭看著曼特他們，淺褐色的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所以，我認為摩根哈特的父母的公司應該存在一些比較嚴重的灰色行為，所以，只要查出來，四年前，有哪家經營了超過七十年的公司轉移了業務重心，移到了其它城市，並且，那家的董事長，或者擁有股權最多的大股東叫做XX哈特的，應該就可以查出來摩根的父母是誰。」
查出摩根父母的身份，想要找出摩根哈特，會變成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曼特看著秦月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這個小姑娘，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預料。
秦月在分析摩根哈特，曼特卻在分析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她的談吐，見識，行為方式，完完全全與十六歲的小女孩不同。
有很多事情，並不是說一句天才兩個字，就能完全地遮掩過去的。
越是接觸，便越覺得，她很不簡單。
在秦月察覺之前，曼特收回了目光，這樣一個小姑娘，若是不加以制衡，誰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後悔將她拉入他們的世界麼？
曾經後悔，現在，他卻已經沒有了一絲悔意。
她原本就該存在於這樣的世界之中。
秦月的分析幾乎將方方面面考慮到了，曼特補充了幾點，示意威廉將秦月說的回饋給妮可。
威廉點頭，撥通了妮可的電話。
秦月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女聲，嘴角微微勾了勾。
說起來，她跟了曼特身邊也有半個月了，除了威廉和漢娜，她似乎還不知道BAU還有什什麼其它成員。
曼特不知道秦月在想些什麼，今天的工作差不多已經結束了，有了這麼多的線索，以妮可的能力，最遲明天早上，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愛麗絲，你今天晚上回學校嗎？」
曼特扭頭，看了一眼又在翻看資料的秦月，問了一句。
秦月原本想要搖頭，不過，眼下案件已經有了眉目，她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況且明天還有兩節挺重要的課程，她不想耽擱。
「明天還有課，我想回學校，等下我出去打車就好。」
秦月決定回去，除了那兩節課之外，她說好明天就將亨利的筆記還回去，若是遲了，倒是有些不太好。
許是案件終於有了進展，漢娜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看著站在那裡，嬌嬌小小的秦月，笑了笑，說道：「還是讓曼特送你回去吧，華盛頓的治安，可不像你想像中的那麼好。」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于情於理，他們都不可能讓秦月這麼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單獨坐車回去。
確定了回去，秦月也不好讓曼特等太久，這裡放的資料，她也不能帶回去，畢竟，真論起來，她只不過是曼特帶來的所謂助理，是沒有資格將這些資料帶出警局的。
況且，宿舍那樣的環境，並不是十分安全，若是這些資料洩露出去，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
從警察局到秦月的學校，不堵車的情況下，約摸四十分鐘可以到達，他們的運氣比較好，從警察局出來後，路上便沒有什麼車了。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地朝著馬里蘭大學行駛而去。
秦月坐在車上，腦子裡又將這次的案子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梳理了一番。
這畢竟是她參與經辦的第一個案子，對她來說，有著很大的意義。
這是真正意義上個，她用自己的能力，不依靠任何其它外力解決的任務。
她希望，這個案件可以完美地收場。
秦月將案件前前後後想了幾遍，她突然想起之前懷疑盧卡斯時，那兩包出現在凱麗房中的大碼。
如果說，那兩包大碼不是盧卡斯放進去的，又會是誰？
秦月覺得不會是凱麗，凱麗洗心革面，徹底與過去的自己斷絕了聯繫，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吸食大碼，甚至還放在家裡面那個極容易讓人發現的地方。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了。
秦月想到凱麗和母親薇薇安的爭吵，她憤而離家，去咖啡店結算工錢，之後坐上出租車前方羅克克裡公園。
一個女孩，和母親發生了矛盾之後，她最想傾訴的物件是誰？
誰能讓她如此信任，給予她常人無法給予的安全感。
她的愛人。
秦月渾身的血液瞬間涼了下來，她似乎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仔細將腦海中的思路梳理了一下。
犯罪嫌疑人接近凱麗，和她成為男女朋友，凱麗一定非常信任這個男人。
凱麗當天的通話記錄沒有異常，著只能說明，當天那個人並沒有和凱麗通話，他們很可能在前一天，或者更早的時候約定好了。
凱麗失蹤的那一天，正是凱麗十八歲的生日，男朋友提前約她出來，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呢。
秦月握緊了放在腿上的背包袋子。
如果說，那個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凱麗曾經傷害過的摩根哈特的話，他會怎麼報復凱麗？
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同樣的，他也要奪走凱麗最重要的東西。
他和凱麗是同學，知道凱麗曾經做過的事情，他也知道，凱麗的母親極為厭惡她沾染大碼，所以，他去過凱麗的家中，將兩包大碼藏在凱麗的房間裡面。
想到這裡，秦月睜開了眼睛。
犯罪嫌疑人無疑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從珍妮到露絲，最後到凱麗，他看似丟下了很多線索，可是仔細想來，那麼多的線索之中，卻沒有一個有用的，他的心思縝密，將一切都設計得滴水不漏，若不是那個釣魚愛好者偶然釣上來凱麗的屍體，怕是到最後，凱麗的案子也會以失蹤案結束。
她現在所做的推測，全部都建立在，犯罪嫌疑人是摩根哈特，如果不是他，所有的猜測將會全部被推翻。
秦月隱隱覺得有些頭疼，她揉了揉發脹的額頭，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明天她抽時間去凱麗的家中詢問一下凱麗的母親，在凱麗失蹤之前，是不是有男性朋友曾經找過她。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在了她的頭上，秦月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到了她宿舍樓下。
曼特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別想太多了，明天有什麼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秦月點點頭，應了一聲，和曼特說了一聲再見後，便打開車門下了車。
夜晚的空氣很冷，乍然從溫暖的車子上下來，秦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身後傳來曼特那低沉的聲音：「愛麗絲，趕快上去吧。」
秦月回頭，看著坐在車裡的曼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曼特教授，路上開慢一點，再見。」
車窗搖了上去，曼特教授朝她揮了揮時候，啟動了車子。
看著車子開遠了，秦月跺了跺凍得有些發僵的腿，轉身朝宿舍內跑去。
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之後，身上的寒意總算退去了，秦月換上睡衣，鑽進了被子裡面。
宿舍的燈很亮，白瑩瑩的光芒照在四周的白色牆壁上，秦月莫名地覺得有些冷。
她扭過頭，看著對面那整整齊齊的床鋪，神色有些怔愣。
凱麗，那個殺了你的人，到底是誰？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熟悉的俊臉，秦月臉色露出一絲苦笑來。
她真的不想懷疑他，然而，他的嫌疑卻已經變得越來越大。
秦月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編輯短信。
那個名字在手機上刪刪寫寫，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亨利哈特，我懷疑這個人就是當初的摩根哈特。'
短信發出去之後，那邊很快有了回應。
『我知道了，早點休息。』
秦月合上手機，臉上露出深深的疲憊之色。
世事難料。
這天晚上，直到後半夜，秦月才睡過去，第二天險些沒爬起來。
趕到教室的時候，裡面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秦月找了半天，才找到位置，坐下之後，秦月便開始環顧四周，尋找亨利的身影。
秦月很快便看到了亨利，他坐在距離她不過三排遠的位置，身邊一左一右坐在兩個漂亮的姑娘，其中一個秦月認得，正是那天在食堂遇到的瑞茜，另一個，秦月卻有些面生，怕是其它專業的學生。
秦月低下頭，看著自己打開的書頁，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因為先入為主的懷疑，才將亨利哈特列為了嫌疑人，還是因為，他符合心理畫像上的所有描寫，才認定了是他？
秦月不知道，正在這時，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秦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來自曼特的資訊。
「哈特製藥，董事長羅根哈特，育有三子一女。」
「亨利哈特是羅根哈特的次子。」
看到這兩條資訊上的內容，秦月歎了一口氣，合上了手機。
果然是他。
秦月的目光落在亨利的背影上面，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讓人完全沒有辦法將他和那個兇狠殘暴的殺人兇手聯繫到一起。
秦月食指無意思地敲擊著桌子，將亨利代入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在凱麗生日前約好和凱麗見面，然而提前一天去凱麗的家中放下大碼，造成凱麗和母親薇薇安的爭吵，之後，凱麗獨自一人坐車前往羅克克裡公園。
疑似案發現場的地方，是公園內一處很偏僻的所在，人跡罕至，若是陌生人，或者不太熟的人，凱麗不會跟著他進去。
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想到隱秘的地方親密，凱麗怕是不會拒絕。
只不過，現在一切只是猜測而已，並沒有確實的證據。
證據......
秦月渾身一震，哪怕他們推測出兇手是亨利哈特，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警方也沒有辦法抓捕亨利哈特。
秦月的盯著亨利哈特的背影，心底一陣陣發寒，他如此有恃無恐，是不是已經確定了，警方不會發現任何的證據？
秦月手心冒出一層薄汗，為自己的猜測而心驚不已，前方坐著的亨利像是察覺到了秦月的注視，轉過頭來，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
秦月臉色有些發白，看著亨利那張臉，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亨利朝她點點頭，旁邊坐著的瑞茜拉了她一把，說了些什麼，亨利轉過頭，和瑞茜湊在一起，說著些什麼。
秦月呼出一口氣，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個了曼特。
『查查凱麗失蹤前幾天，亨利有沒有去過她家。』
曼特的短信過了一會兒才回來。
『我們正在調查，你好好上課，不要輕舉妄動。』
如果亨利哈特是兇手的話，秦月若是做了什麼，激怒亨利的話，誰也不敢保證，他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秦月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亨利哈特只是犯罪嫌疑人，她不是員警，不能對他做些什麼，若是引起他的警覺，後果難以預料。
這一節課，秦月沒有聽進去多少，她一直在走神，腦子裡許多念頭轉著，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亨利哈特，摩根哈特，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麼？
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秦月看到亨利和瑞茜以及另一個女生說了些什麼，兩人便一起結伴離開。
秦月坐在那裡沒有動，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亨利走到秦月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聽教授說你請了假，我以為你不會這麼快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月想得多了，總覺得眼前這人話中有話。
她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亨利的筆記，遞給了他。
「我今天原本沒有打算回來，只不過我想起筆記說好今天要還給你，所以才特意回來一趟。」
秦月說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像是要往外走，哪知道，她的腳突然被椅子絆了一下，身子控制不住地朝前倒去。
這樣的角度，這樣的位置，秦月完全預料的到，自己落下去時會碰到什麼地方。
亨利眼神微閃，在秦月倒下來的那一瞬間，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一些。」
他說。
第153章 犯罪心理學
秦月穩住了身子, 她低著頭, 像是感覺到害羞，不敢看亨利的眼睛。
亨利的雙手在秦月的肩膀上停留了一會兒，方才慢慢地收了回去。
秦月一直低著頭, 目光盯著亨利某個部位，在看到那個部位凸起的不正常的弧度時，秦月愣住了。
他們推測中的兇手是一個性功能障礙的人，然而，眼前的這個嫌疑最大的人, 卻可以正常的□□。
這個男人...他真的是兇手嗎？
秦月有些不確定了。
亨利放開了秦月, 往後退了一步, 充滿磁性的聲音從秦月頭頂上方傳來：「愛麗絲？」
秦月收起心中那些紛亂的情緒，抬起頭, 看向亨利。
面前英俊的男人微微笑著，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竟讓人覺得眼前這人有了幾分可愛的感覺。
「快到了午飯時間, 一起去吃個午飯如何？」
秦月原本很確定，亨利這樣的男人, 對她應該沒有任何的意思, 然而, 此時此刻, 她卻突然有些懷疑，這個在她面前有反應的男人，真的對她沒意思麼？
秦月將自己和亨利的幾次有限的接觸翻了出來, 從圖書館那次開始，亨利就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她。
看著亨利那熟悉的眉眼，秦月心裡轉了無數個念頭，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內響起，她說：「好的。」
見秦月答應下來，亨利臉上的笑容更深，那雙藍色的眼睛像是盛滿了璀璨的星光，閃亮而又奪目。
兩人並肩，一起朝著教室外走去，二人的身高差距太大，秦月走在亨利的身邊，感覺到路過的人偶爾投來的目光中包含的含義，秦月便覺得渾身極為地不舒服。
秦月長得不錯，可這具身子發育得實在太晚，沒有任何的線條起伏，和亨利這樣可以直接去走T台的男人站在一起，顯得極為地不搭調。
秦月眼角餘光一直在偷瞄著亨利，她覺得亨利有些不對勁，可他那至關重要的一點兒，卻並不符合。
他的性功能正常，這代表著，他並不是當初的那個摩根哈特。
他，可能，並不是兇手。
正在這時，秦月手機震動了一下，秦月從口袋裡掏出來，看到曼特的名字，秦月心中莫名地一緊，想到之前曼特傳來的消息，他們正去凱麗的家中調查，現在，是不是調查結果出來了？
『他沒有去過。』
看到這幾個字，秦月驀地握緊了手機，眼睛控制不住地朝著身邊的男人看了過去。
因為分神，秦月並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臺階，她被絆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超前倒了過去。
亨利的反應速度極快，迅速地接住了倒下去的秦月。
秦月被亨利抱在了懷中，手中拿著的手機被甩到了一旁，砸落在堅硬的地面上，立即便散了架。
秦月從亨利懷中掙脫了出來，跑過去撿起散架的手機。
手機的螢幕已經碎成了渣渣，顯然是不能繼續使用了，秦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
這時亨利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拿著手機殘骸悶悶不樂站在那裡的秦月，開口說道：「我看這手機只是螢幕壞了，其它的並沒有什麼問題，我有一個朋友是經營手機的，他那裡有你手機的型號，不如你將手機給我，我拿去幫你換個螢幕？」
亨利說著，極為自然地伸出手，等待秦月將手機放入他的手心之中。
秦月微微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用了，反正這手機也舊了，我早打算換個新的，不用拿去修的。」
見秦月如此說，亨利沒再繼續糾纏，自然地收回手，□□了褲兜裡面。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想買新手機的話，也可以找我，我那個朋友，可以幫你拿最高的折扣。」
「謝謝。」
秦月道了聲謝，將自己已經四分五裂的手機塞進了背包裡面。
亨利看著秦月的動作，藍色的眼睛裡面有暗色的光芒浮現，他眨了眨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純粹的藍色。
秦月收拾好之後，抬頭看向亨利，看見他臉上那淡淡的笑容時，秦月因為手機摔壞而變得惡劣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長得好，確實有種別人沒有的優勢，至少不會讓人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
秦月的懷疑，有些微的動搖。
看來，她還是要去曼特那裡，聽聽他的意見。
這一餐，是亨利請的，和上次不同，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好了許多，雖然討論的都是一些專業上的問題，不過比之之前，兩人的關係似乎進了一步。
秦月發現，亨利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秦月很多覺得不太明朗的案例，亨利往往可以一針見血地指出來其中關鍵。
很多問題，經過亨利的解釋，秦月便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一頓飯，他們吃了很長的時間，直到下午上課時間快到了，兩人方才停止了交談。
亨利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微笑著說道：「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來找我，我隨時都可以幫你答疑解惑。」
秦月挑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還是算了，我若是經常麻煩你，你的女朋友怕是會不高興的。」
亨利失笑：「這點，你可以放心，我還是單身。」
他說著，目光在秦月身上停留了許久，那灼灼的目光裡似乎帶著些別的含義：「至少目前，我還是單身。」
秦月眨眼，沒有接他的話：「快要上課了，我們是不是趕快去教室？」
亨利也不在意，像是不曾說過剛剛那些暗示性極強的話。
「當然，一起去，趕得快的話，我們可以在教授進教室之前進去。」
***
下午的課上完之後，秦月拒絕了亨利晚餐的邀請，離開了學校。
坐在前往警察局的計程車上，秦月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面。
腦子裡面亂七八糟的線團實在太多，秦月必須將其一條條全部順清楚。
目前為止，亨利哈特是最為符合犯罪嫌疑人心理畫像的人。
他有作案的動機，作案時間。
然而，他卻有一點，完全不符合他們的推測。
他們所推測的那個兇手，是性功能障礙的男人，他完全不能通過自身侵犯那些受害者。
然而，亨利的身體很正常。
可是，就是太過正常，卻讓秦月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秦月清晰地記得，亨利之所以有反應，是因為秦月和他有了身體上的接觸。
男人的生理反應並不能根據主人的意志而控制。
所以，亨利對她產生反應，這證明了著什麼？
秦月的頭有些疼，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接近了事情的真相，然而，真相的面前卻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紗，她根本看不清那後面到底隱藏著什麼。
高智商的罪犯，□□無縫的作案手段，沒有任何有效線索的案發現場.....
秦月睜開眼睛，眼底似有暗色的流光閃過。
如果，這一切，全部都是那個兇手精心設計的呢？
如果他完全知道，他們會有怎樣的推測，會查到什麼樣的線索，以及他們所懷疑的犯罪嫌疑人呢？
如果，他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全部是被那個人精心設計的呢？
想到這個可能，秦月只覺得遍體發寒，她似乎看到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兇手得意的笑容。
他們推測到的，都是他想讓他們推測到的，他們所查到的，都是他想讓他們查到的。
他將他們完全地玩弄於鼓掌之中，揉圓戳扁，完全隨著他的心意而動......
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車子已經到了警察局的前面，秦月結了錢，下了車，走進了警局之中。
辦公室裡面，曼特和漢娜都不在，只有威廉在翻看著資料，看到秦月進來，威廉明顯有些意外：「愛麗絲，你不是說今天不會過來的嗎？」
秦月走了過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翻看起眼前這堆明顯比昨天更厚了一些的卷宗：「 我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所以今天過來，想要問問曼特教授。」
威廉挑眉，詫異地看著秦月：「哦，你在學校，發現了什麼？」
威廉說完，想到秦月和那個亨利哈特是同班同學，臉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你做了什麼？」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抬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威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了另外一件事情：「威廉教授，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犯罪嫌疑人故意偽裝成性功能障礙的人，從而來掩飾他的身份。」
聽到這個問題，威廉皺眉想了一會兒，方才說道：「理論上來說，這種qiangjian殺人案件，犯罪嫌疑人是為了正常性行為並不會帶來的那種巨大的刺激感，如果他有能力，一般來說，並不會用其它的工具代替自己。」
「我記得曾經有一起類似案件的兇手，他的是身體健康，卻用工具侵犯受害人，不過，與這次不同的是，那個兇手，有嚴重的精神認知障礙，他完全無法分辨什麼是自己身體的部分，什麼不是，用工具，和用自己，帶給他的感受是一樣的。」
「不過那個兇手的邏輯思維能力極為混亂，案發現場不像這一次的如此『乾淨』，在他殺了兩個人之後，警方很快便逮捕了他。」
「這次的兇手，思維能力縝密，從他的作案手段，以及留下的現場看，他並沒有那種精神病態特有的淩亂感。」
威廉說完，又看向秦月，輕聲開口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秦月猶豫了片刻後，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威廉，聽到秦月的話中的內容，威廉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根據他們查到的線索，威廉哈特，最為符合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畫像，他很可能就是四年前被凱麗傷到的摩根哈特。
然而，秦月卻說，亨利哈特的新功能並沒有障礙。
難道他們查案的方向錯了？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珍妮，露絲，凱麗，這三個死者之間，或者有他們不曾查到的共通之處。
威廉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將這起案件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他將自己代入了兇手的身份，揣摩兇手的性格，行為方式，殺人時候的心理波動。
秦月沒有打擾威廉，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著那桌子上厚厚的卷宗。
隨著案件的推進，資料越來越多，桌子已經有些堆不下了，秦月翻出最初關於凱麗的卷宗，開始仔細查看起來。
從凱麗失蹤，到她的屍體被發現，期間隔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的屍體隱藏在冰冷的水底，兇手殘留下的痕跡，被河水沖刷得乾乾淨淨。
秦月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著，她想起珍妮和露絲那兩個死者，她們被害之後，屍體並未被處理過，就那麼扔在那個地方，為什麼，單單凱麗的屍體，要被扔進河水之中？
為什麼，在凱麗死亡之後，兇手也不曾停止對凱麗的侵害？
相對于其它兩個死者，凱麗不論在生前還是死後，遭受的折磨是最多的，凱麗對那個兇手來說，一定是特別的存在。
秦月敲擊桌子的手停頓了一下，將凱麗的屍檢報告重新翻了出來，細細查看起來。
凱麗的隱私部位，是撕裂最嚴重的，甚至連子宮都產生了破裂，而之前的那兩名死者，雖然，身體受創嚴重，傷情卻不像凱麗的這樣嚴重。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鍵存在，秦月將自己之前的推論細細回想了一遍，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如果，兇手和凱麗是戀愛關係，他也沒有性功能障礙，在凱麗和他進入隱秘的地方之後，他們會不會發生了親密關係？
發生關係之後，凱麗身上必然會留下兇手的DNA，兇手之所以大費周章地將凱麗的屍體扔進水裡，是因為，他要徹底將湮滅掉凱麗身上的痕跡。
然而，這只是秦月的推測罷了，她只能從兇手表現出的行為方式來描繪兇手的心理畫像。
如果，兇手完全瞭解他們的手段呢？
他會不會，特意表現出來一些東西，誤導他們的判斷？
秦月並不是什麼天才，相反的，她其實並不算聰明，錯綜複雜的線索連在一起，已經讓她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她覺得，亨利就是兇手，然而，她卻沒有任何證據，去證明亨利是兇手。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可是破案，並不僅僅靠著直覺便可以了。
他們需要確實的證據。
如果說，從已知的條件推測不出答案，那就進行逆向推測。
假定，亨利就是真正的兇手，他的殺戮，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第一個死者是珍妮，一個三十多歲的家庭婦女，有過詐騙的前科，亨利偽裝成FBI的成員，騙取珍妮的信任，在羅克克裡公園殺害了她。
半年之後，亨利開始對第二個被害人下手，他裝作FBI的人，成了露絲的入幕之賓，然而，他卻從不和露絲過夜。
從梅根的嘴裡面得知，亨利的說法，是嫌棄露絲髒。
招妓，卻嫌□□骯髒。
秦月斂眉，攤開一張白紙，在上面寫寫畫畫。
亨利的智商非常高，他偽造FBI的身份，不與露絲發生關係，應該有特別的意義存在。
秦月拿著筆的手頓了一下，亨利偽造自己性無能的假像，在殺害兩個被害人時，使用的也是其它的工具，他這麼做，定然是讓他們相信，那個殺害露絲她們的兇手，是一個沒有性能力的人。
他如此大費周章，做下這些事情，單單只是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麼？
秦月想了想，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威廉，開口問道：「威廉教授，昨天你們查到的，關於哈特家族，他們家裡有三子一女，除了亨利哈特外，其它的幾個人是誰？」
威廉回過神來，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將查出來的資料發給了秦月。
秦月打開發來的檔，看到了上面關於哈特家族的調查結果。
哈特製藥現任的董事長，名字叫做詹姆斯哈特，今年五十歲，他的妻子名字叫做麗娜哈特，年齡二十七歲。
秦月眨眼，繼續看下去。
詹姆斯哈特的長子名字叫做蘇尼爾哈特，今年二十七歲，他畢業于哈弗大學商學院，現已經開始接手公司的事情。
詹姆斯哈特的次子就是亨利哈特，今年二十歲，去年剛剛考入大學，就讀于馬里蘭大學犯罪心理系。
詹姆斯哈特的幼子名叫查理斯哈特，於一年半前，死於一場車禍。
秦月微微皺眉，查理斯哈特那張長相與亨利哈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查理斯哈特，和亨利哈特，他們兩個莫非是雙生兄弟？
秦月看了一下兩人的出生年份，發現查理斯哈特，比亨利哈特小了兩歲。
兩人並不是雙胞胎。
詹姆斯哈特的小女兒蘿拉哈特，今年剛剛十六歲，是一個極為漂亮的金髮美人。
秦月的目光從她的照片上掃過，落在了那個已經死去的查理斯哈特的照片上面。
如果不是照片旁邊標注了他的名字，秦月一定會誤以為這個人是年少時的亨利。
他們實在太過相像了。
查理斯哈特一年半年遭遇了車禍，後來因搶救無效身亡。
珍妮被害的時間，在一年之前。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他們曾經推測的兇手是性功能障礙，他沒有性能力，然而，被當做頭號嫌疑人的亨利哈特，性功能卻沒有障礙。
腦中似乎閃過什麼，秦月瞪大了眼睛，查理斯哈特，會不會就是當初被凱麗重創之後失去了男性能力的那個摩根哈特？
如果說，查理斯哈特就是摩根哈特，他又早在一年半前去世，這三起案件，不可能是一個已死之人犯下的。
有人假借了查理斯哈特的身份，展開了殺戮，或者說，展開了報復。
牆上掛著的鐘錶指標已經指向了十一點，緊閉的辦公室大門被人從外推開，滿身疲憊的曼特和漢娜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到坐在那裡的秦月，曼特覺得十分地意外：「愛麗絲，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抬頭，看向走進來的曼特，將自己的來意解釋了一番。
聽到秦月的訴說，曼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他的臉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起來：「你說什麼？亨利哈特並沒有障礙，他會有反應？在你觸碰到他的時候？」
秦月覺得曼特的反應似乎太大了一些，難道是因為確定了的犯罪嫌疑人又洗清了的嫌疑的原因麼？
秦月點點頭，訥訥地道：「是的......」
沒等秦月繼續說話，曼特開口，打斷了秦月。
「我警告過你，不許輕舉妄動，你為什麼不聽？」
秦月不太明白曼特的反應為何如此大，她只是想確定亨利是不是他們所推測的那個兇手，這又有什麼錯？
見秦月的表情不太對，站在曼特後面的漢娜連忙打圓場：「曼特，你不要著急，你嚇到愛麗絲了，她還只是個小姑娘而已，你不能對她這麼嚴厲。」
見曼特還想繼續說什麼，漢娜制止了他，然後轉頭看向秦月，放低了聲音，輕聲說道：「愛麗絲，你記不記得，我們關於那個兇手，還有另外一種推測？」
秦月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了一下，並沒有想到什麼其它的推測，她看著喊你，略顯茫然地搖了搖頭。
看到她這個模樣，漢娜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曾經做過推測，這個兇手，可能是個連環殺手，他挑選被害人的順序，是從年齡從高到低排列，他如果再次犯案，挑選的人選，可能會是一個未成年的女孩。」
「愛麗絲，你才十六歲，假設亨利哈特真的是我們所推測的那個兇手的話，他對你產生了反應，你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秦月懵了，她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兒，如果說亨利哈特殺人並不是為了復仇，只是為了宣洩自己扭曲的欲望，作為連環殺手，他的下一個目標，很大的可能就是她。
秦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白皙的臉上隱隱泛著青色。
見她這幅樣子，漢娜以為嚇到她了，輕聲哄了幾句。
曼特見她這樣子，心不由得軟了下來，到底還是他太過急躁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常常讓人忽略了她的年兩，然而，說到底，她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罷了。
她還沒有成年，很多事情想不到其中的嚴重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曼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雖然語氣並不太好，卻沒有了剛剛那種疾言厲色的感覺。
「愛麗絲，你太莽撞了，不要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如果亨利哈特真的有問題，被他當做目標的你，會有什麼下場？」
秦月沉默良久，沒有做聲，她想到自己的那些推測，都是將亨利哈特代入了罪犯的身份，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自己的推測提出來。
最終，秦月還是沒有說。
案件的進度似乎停滯了下來，凶案組的人忙得團團轉，卻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隨著時間的推移，曼特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大，幾乎每天都要忙到淩晨三四點，才能入睡。
秦月陪著一起熬了兩天，就被曼特他們一起趕回了學校，他們說，秦月在這裡也是幫不上太大的忙，她也不是BAU的成員，他們不能因為這個案子，耽誤她的學習。
秦月沒有辦法反駁，在這裡的哪一個人，都是專業的人員，她一個半吊子，確實也幫不上什麼忙，秦月乖乖地回了學校。
曼特照例將秦月送到了宿舍樓下，在秦月準備下車之前，曼特攔住了她。
「愛麗絲，離亨利哈特遠一些，儘量不要單獨和他待在一起。」
曼特糾結了片刻，像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躊蹴了半天，還是開口說道：「我知道，亨利的長相很符合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口味，不過，目前為止，他的嫌疑仍舊是最大的，你自己要有些分寸。」
秦月眨眼，她覺得曼特的擔心有些杞人憂天了，別說她現在將亨利當做了兇手，就算亨利乾乾淨淨，完美無瑕的像是天使一樣，她都不會對他產生任何感情。
「曼特教授，你放心，亨利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
聽到秦月的話，曼特稍稍放心了一些，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很有主見，她既然說不會對亨利產生感情，那就一定不會愛上亨利。
又交代了秦月幾句，曼特讓秦月下了車，說了句有事電話聯繫，便驅車離開了。
秦月在樓下站了許久，突然想起來，這幾天她太忙了，居然忘記了去買手機。
秦月揉了揉額頭，看來她真的是忙暈了。
秦月轉身，準備上樓，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愛麗絲。」
聽到這個聲音，秦月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
亨利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藍色的眼睛裡像是盛滿了醉人的春風。
「你回來了，我剛剛看到曼特教授的車子，便想著該是你回來了。」
亨利說著，緩緩走進了秦月，在她身前一米處停住了腳步，他看著她，臉上笑容更深：「幾天不見，你似乎比前幾天更漂亮了。」
秦月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來，這兩天她日夜顛倒，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足六個小時，她只想想便知道自己現在是是什麼鬼樣子，也虧得這個人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些稱讚的話來。
「謝謝。」
想了半天，秦月也只能想出這麼兩個字來回答。
秦月此時並沒有什麼心情和亨利站在這裡聊天，她實在有些太累了，不想去猜測亨利到來的目的。
亨利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稍顯冷淡的態度，他往後退了一步，笑了笑，眯起的眼睛像是一雙彎彎的月牙。
秦月愣了一下，久遠的記憶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她看著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到底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
亨利站在那裡，看著秦月離開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樓入口處，他才轉過身，緩步離開了這裡。
回了宿舍後，例行打掃一番，秦月洗過澡之後，將自己扔在了床上面。
剛剛，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亨利的那個笑容，像極了曾經的傑克。
之前的亨利從未那麼笑過，是她的錯覺，還是亨利，有意為之？
秦月不太肯定。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亨利確實對她產生了興趣。
如果她曾經聽過的那些八卦不過時的話，亨利現在在做的，應該就是在追求她吧？
秦月閉上了眼睛，沒有繼續想下去。
她實在太累了。
秦月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覺，秦月睡得非常沉，她做了一個非常長的夢，夢裡面都是些光怪陸離的畫面，亂糟糟的連成一片，沒有絲毫的邏輯。
一場夢做下來，秦月醒了之後，覺得自己的頭更重了。
果然還是沒休息好。
今天是星期天，學校裡並沒有課，秦月懶得起來，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直賴到快中午十一點鐘的時候，秦月慢吞吞地爬起來，換了個衣服，準備去吃飯。
剛剛走出宿舍門，秦月便聽到了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
「愛麗絲！！！」
聽到這個聲音，秦月愣在了那裡，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等到那個聲音再次響起，秦月才確定，自己並沒有做夢。
她轉過頭，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哥哥！！」
斯考特跑過來，一把將站在那裡的秦月抱了起來，轉了個幾個圈兒後，在秦月的抗議下，才將她放了下來。
「哥，你怎麼想起來到我這裡來了？」
秦月開口，有些疑惑地問道。
聽到秦月的問題，斯考特沒好氣地瞪了秦月一眼，解釋了起來。
原來秦月這半個多月都不曾往家打過電話，傑西他們打電話過來，不是無人接聽，就是正在通話中，三天前，電話乾脆徹底不通了。
科爾和傑西慌了神，以為自己的女兒出了什麼事，想要跑過來看看，哪裡知道，臨出發前，傑西卻動了胎氣，不得不住院保胎，科爾要留在醫院照顧傑西，夫妻兩個根本沒有辦法過來。
不得已之下，他們將電話打給了斯考特，讓斯考特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所以，斯考特才會出現在這裡。
秦月眨眼，這才想起來，這半個多月，她一直在忙著凱麗的案子，確實忘了和家人聯繫，三天前，手機更是被她給摔壞了，又一直沒有時間買新的，這才鬧了這麼大的誤會。
「哥，我這半個月有些忙，忘了打電話回去，前兩天，又把電話給弄壞了......」
秦月說著額，莫名地有些心虛縮了縮頭，不敢去看斯考特的臉色。
斯考特見妹妹沒有事，已經是極為的開心了，又哪裡會在意其他的。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天知道我聽到爸媽他們說聯繫不到你的時候，我有多心慌。」
秦月摸了摸鼻子，更加的心虛起來。
「媽媽怎麼樣，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事情？」
「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需要臥床休息幾天，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問問？」
「好。」
秦月用斯考特的電話打給了傑西他們，報了平安。
聽到女兒沒事，夫妻兩人也放心下來，囑咐秦月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了。
秦月沒敢說自己這兩天在跟著BAU的成員在查案，她不想讓傑西他們擔心。
又聊了幾句，秦月掛了電話，和斯考特一起朝校門外走去。
她需要買部新手機，而且，斯考特難得來一趟，她怎麼著也要帶著他逛逛。
**
斯考特在這裡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便坐飛機離開了華盛頓。
送走了斯考特之後，秦月又開始了新的忙碌。
曼特他們從裝著凱麗屍體的旅行包下手，似乎找出了一些眉目來。
秦月沒有細問，事實上，這幾天，她一直都沒有去過警察局。
曼特他們忙得厲害，這兩天基本上已經斷了和秦月之間的聯絡，等到曼特終於抽出時間聯繫秦月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曼特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驅車趕往了秦月的學校，從秦月的同學口中，他得知了一個讓人吃驚的結果。
秦月已經有兩天沒有來上課了。
聽到這個答案，曼特只覺得遍體生寒，秦月，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
斯考特離開之後，秦月便投入了緊張的學習之中，在這段時間內，她和亨利之間的關係，也有了極大的發展——周圍的同學，都認為，秦月和亨利成為了男女朋友。
亨利會接秦月一起上下課，吃飯的時候也會坐在一起，他甚至在情人節的時候還送了秦月十六朵玫瑰花。
對於這麼兩個人湊在一起，同班的同學表示十分震驚。
誠然，秦月長得算是十分漂亮的，然而，她的那種漂亮，是屬於小女孩的漂亮，沒有一絲成年女性的柔美，她和亨利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十分怪異。
有亨利的追求者找上門來，詢問秦月和亨利的關係。
對於這些人的問題，秦月沒有做出什麼解釋，亨利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什麼都沒有說，兩人的沉默，算是變相默認了兩人正在交往之中。
周圍的人震驚過後，便也接受了這個結果。
秦月不知道亨利是怎麼做到的，那些亨利曾經的追求者們，並沒有怎麼為難過她。
二月二十號的那天晚上，亨利告訴秦月，明天是他的生日，他希望，秦月可以送他一份特殊的禮物，他約了秦月在羅克克裡公園的大門口處見面。
秦月答應了亨利的請求，並且在二十號這一天，坐車離開了學校，前往羅克克裡公園。
***
曼特驅車返回了警局，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然而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在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失蹤的不止有秦月，還有亨利哈特。
他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然而，她卻並沒有聽從他的話。
曼特想起四年前的那個敢於從變態殺手家中背出自己男朋友的小姑娘，他臉上的悔恨之意更濃。
如果他沒有將她帶入這個世界，她也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曼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曼特撥通了凶案組的電話，讓他發佈通緝令，全城通緝亨利哈特。
第154章 犯罪心理學
早在默許了亨利對她的追求之後, 秦月就知道, 會有這一天。
他到底還是忍耐不住，或者說，他對自己極為的有信心, 尤其是他知道，他的長相，和她曾經的男友一模一樣的情況下。
亨利認為獲得秦月的心，是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
二月二十號，今天沒有課, 秦月坐上計程車, 前往羅克克裡公園, 她其實很好奇，這個地方, 對於亨利來說，到底有什麼樣的意義，以至於他, 要將每一個受害者都帶到這個地方。
秦月覺得，自己大約很快便能得知了答案。
秦月翻出手機, 找出曼特的號碼, 她想了又想, 到底沒有對曼特說出她要做的事情。
曼特定然是不會同意的。
漢娜說, 如果亨利是兇手，那麼亨利便是將她當做了下一個獵物。
之前的案子，並沒有任何的線索, 即使他們抓住了亨利，也沒有辦法定他的罪。
美國的法律講究無罪推論，沒有確實的證據，即使抓捕了亨利，送上法庭，等待他的結果，怕會是無罪釋放罷了。
秦月決定以自己作為誘餌，將犯罪證據揪出來。
一個半小時之後，車子到達了羅克克裡公園的大門口，秦月付給了司機車費，下了車。
她看到了對面不遠處，亨利身穿黑色西服，手裡捧著一束玫瑰花站在那裡。
他的外貌極為的出眾，這麼一打扮，更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路過的小姑娘站在不遠處，對他指指點點，有些膽大的姑娘甚至會跑上去搭訕。
秦月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猶如眾星捧月的男孩子，心裡升起一絲無望的期待。
希望他不是那個兇手。
亨利看到秦月，眼睛微微一亮，他甩掉身邊的女孩，快步走了過去，將手中的鮮花，遞給了秦月。
「送給你。」
玫瑰花香撲鼻而來，濃郁的香氣中似乎摻雜著什麼怪異氣味，秦月微微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她抬起頭，看向亨利，笑著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說好要送你禮物的，怎麼反倒是你送我？」
亨利笑了笑，嘴角勾起動人的弧度。
「如果你答應成為我的女朋友，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如此直白卻不失浪漫的表白，讓周圍的女孩們爆出一陣陣呼聲，嚷嚷著讓秦月答應他。
秦月抱著玫瑰的手微微一緊，臉上的笑意卻越發深了。
「如果不答應，這玫瑰花，是不是就不會給我了？」
亨利臉上的笑容不減，藍色的眼眸裡面盛滿了細碎的星光。
「當然不會，鮮花配美人，既然已經給了你，我就不會在收回來」
秦月笑了起來，兩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他帶著她朝著公園內走出。
真論起來，秦月亨利並不算熟悉，兩人也沒有什麼好聊的話題，不過，亨利是一個非常會聊天的男人，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並沒有什麼意義，卻並不讓人覺得反感。
羅克克裡公園，秦月並沒有來到過這裡，對這個公園，秦月並不熟悉，只是知道這裡很大，裡面的環境非常不錯，他們一路走過來，見過不少牽手閒逛的情侶，秦月甚至看到一個抱著巨大等身玩具熊的姑娘從她身邊走過。
跟他們比起來，秦月覺得抱著一束花的自己，倒是顯得不那麼突兀了。
秦月並不認識這裡的路，不過，亨利帶著她越走越偏，秦月確是知道的，秦月不動聲色，等著亨利的下一步動作。
對付她這樣看起來嬌嬌軟軟的小姑娘，亨利一定不會使用什麼殺傷性巨大的武器，比如槍械之類的。
最大的可能，是使用迷藥，或者是到了偏僻的地方打暈了她。
這個公園實在太大，監控攝像頭並不多，攝像頭監控不到的死角極多，亨利隨便將她弄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就能解決了她。
縈繞在鼻端的玫瑰花香氣變得越發的濃郁起來，那種若有若無的怪異氣味越發地明顯起來，秦月瞳孔微微緊縮，目光掃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懷裡的玫瑰花。
原來是這樣麼？確實是個好方法。
秦月想著，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此時，兩人已經走入了一片小樹林之中，周圍已經沒有了人影，亨利接住了倒下來的女孩，看著她那張漂亮的面孔，亨利臉上的笑容斂盡，他伸出手，細長的手指掃過女孩光滑細膩的皮膚，感覺到手底下柔軟的觸感，亨利目光微微閃動。
亨利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打橫抱起她，朝著樹林深處走去。
穿過茂盛的樹林，眼前是一堵倒塌了一大半的圍牆，圍牆的對面，一輛深黑色的越野車靜靜地停在那裡。
越野車的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帶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極地，幾乎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他帶著一副大大的口罩，將自己半張面孔全部隱藏在口罩下面。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男人轉過頭來，看到抱著女孩從樹林中走出來的亨利時，男人有些激動，降下車窗，朝著男人揮了揮手。
亨利抱著秦月，徑直走了過去，他將秦月連同那一捧玫瑰花放在了後備箱之中呢，看著秦月緊閉的雙眼，亨利愣了片刻，關上了後背車廂。
亨利坐上副駕駛位，看著旁邊坐著的黑衣男人，開口說道：「趕快離開這裡。」
男人點頭，啟動了車子。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條小路上沒有一盞路燈，男人的車技並不太好，車子被他開得歪歪扭扭，幾次都險些撞到了樹上。
亨利揉了揉額頭，看了一眼緊張地握著方向盤的男人，開口：「查理斯，換我來吧。」
那個被喚作查理斯的男人慌亂地開口 ：「哥，我可以的。」
說著，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歪歪扭扭的車子變得平穩了起來。
亨利沒有在說話，他看著眼前的綿延一片，像是永遠穿不透的黑暗，藍色的眼眸轉為一片幽深之色。
查理斯一邊開車，一邊偷偷瞄著自己哥哥的神情，見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查理斯不敢繼續偷瞄，專心致志地看著眼前的道路。
他不知道這次的目的地在哪裡，不過，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去哪裡都沒有關係。
***
秦月醒來的時候，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似乎被人死死地捆在一張椅子上面，捆綁的人十分有技巧，並不讓她感覺到難受，可是想要掙脫，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月簡單瞭解了一下自己的狀況之後，便沒有做無用功，她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四周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不知道通向哪裡。
房間裡除了她坐著的椅子，只有對面距離她三四面的地方還擺放著一個三人座的皮沙發並一個小茶几。
房間的牆壁刷的挺白，秦月能聞到挺濃烈的油漆味，顯然這裡是剛剛裝修過的。
房間裡並沒有人在，秦月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她閉上了嘴巴，不在浪費體力。
秦月隨身帶著包被人拿走了，不過身上的衣服還算完整，秦月感覺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並沒有被人侵犯。
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她猜測的不錯，亨利有問題，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那個殺了珍妮，露絲，凱麗三人的兇手。
對於自己被捆在這裡，秦月倒是沒有太多的擔心，亨利既然沒有第一時間弄死她，定然有他的原因，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探尋這個原因是什麼。
過了約摸半個小時後，那扇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幾瓶啤酒，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沙發跟前，男人隨手將手中的啤酒放在了茶几上，有一瓶沒有放穩，晃了幾圈後，勉勉強強穩住了。
男人倒在沙發上面，看著對面捆在那裡的女孩子，開口說道：「抬起頭來。」
秦月聽到他的聲音，緩緩地抬起頭來，待看到對面坐著的那個人時，秦月愣了一下，瞳孔微微緊縮。
坐在秦月對面的男孩，長得像極了亨利，可是，他卻並不是亨利，亨利不會有這樣姿態，這樣的神情。
秦月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她看著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沉穩。
「查理斯。」
查理斯顯然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居然會知道他的名字，他突然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吐出來的話語，卻像是淬了毒似的。
「我喜歡聰明的小姑娘。」
他說。
「這會讓我感覺到更加的興奮。」
秦月沒有說話，仔仔細細打量著面前這個明顯神經有問題的男人。
那些困擾了她許久的問題豁然開朗。
難怪那些推測裡面會有矛盾的地方。
查理斯哈特，或者說，摩根哈特，這個人，他想做什麼？
秦月經歷過無數比這更加兇險的世界，眼前的男人不過是一個精神病態的男人罷了，根本不足以讓她產生恐懼之意。
她表現得極為冷靜，不哭不鬧，臉上沒有一絲絲驚恐絕望之色。
許是秦月的表情太過平淡，查理斯哈特被她的態度激怒了，他變得焦躁起來，從沙發上站起來，在房間裡面不斷地走來走去，原本帶笑的眉眼變得極為凶戾。
他轉了幾圈，轉過頭來，狠狠地看著秦月，藍色的眼睛裡染上了猩紅之色，他看了他許久，然後一步步地走向秦月，在靠近秦月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又停住了腳步，他歪著頭看著秦月，臉上的凶戾之氣突然一掃而光，那張英俊的面孔上帶著純真如孩童似的夢幻表情。
「你想聽個故事嗎？」
刺鼻的酒氣傳來，查理斯不等秦月回答，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這是一個如同愛情電影一樣的故事，然而，這個故事，卻只是一個披著美好愛情外衣的慘劇。
性格乖順內向的男孩，偷偷愛上了叛逆張揚的少女，他將那份暗戀偷偷地藏在心底，只敢在日記本上記下女孩的名字，寫下自己的那些暗戀和喜歡。
可是，男孩的日記被人發現，日記被公諸於眾，叛逆的女孩因為吸食了大碼之後，興奮過度，在自己的朋友的慫恿之下，對男孩出手。
處在叛逆期的女孩，心理變得極為扭曲，她覺得乖乖男孩的喜歡，讓人噁心，再加上大碼的刺激，她下手極重。
混亂之中，不知道誰遞過來了刀子，有些神智不輕的女孩，徹底被大碼控制了自己的思維，她在男孩的尖叫聲中，扒下了男孩的褲子，在他絕望地尖叫哀嚎聲中，砍了下去。
鮮血染紅了他的世界，從此之後，男孩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人生完全被她所毀滅，而她，卻只付出了幾個月失去自由的代價，從那個地方出來後，她便宣佈了與過去的自己斷個乾淨，洗心革面，重新開始。
兩個人的人生路程，完全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她似乎再也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了什麼，她也不記得，她曾經對一個愛著她的男孩，做過了什麼殘忍的事情。
那是他曾經偷偷愛著的女孩子，哪怕她將他毀了，他的心裡仍舊惦記著她。
父母想要報復那個女孩，然而，她的繼父手中卻握有父親公司曾經犯過的錯，父母不得不妥協，將他帶離了這個城市。
傷好之後，他曾經偷偷跑回來看過一次。
那時候，他告訴他自己，哪怕那個女孩對他說一聲對不起，他便原諒她對他做的事情。
那個被他記在腦海，刻在心裡的女孩，卻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她變得乖巧懂事，溫順和善，找不到那個張揚叛逆女孩的一絲痕跡。
當他站在她的面前時，她甚至沒有認出他是誰。
他記得那時候她對他說的那句話。
她看著他，臉上充滿濃濃地戒備之色，她問他：「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你知道地獄是什麼樣子麼？
那一刻，他知道了地獄的模樣，從此性格天翻地覆，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殺戮早已從兩年前，便已經開始了，他還記得，第一個受害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不過十三四歲，正是對愛情最為憧憬的時刻，他設下層層陷阱，迷惑著她，誘惑著她，將她勾入了自己早已訂下的劇本之中。
他殺了她。
嘗過那種掌控他人命運的滋味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陷入了這種虛幻的快感之中。
看到那些女孩們驚慌絕望的神情，他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殺死她們，就像是當初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殺死掉一般。
他以為自己做的足夠隱秘，然而，他的哥哥，卻看穿了他。
在他進行另外一次殺戮的時候，他出現了，就那麼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殺死那個漂亮的小姑娘。
他記得他當時的表情很冷漠，看著渾身是血的他時，眼中滿是一片冷漠之色。
「想要報仇嗎？」
他問他，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荒野之中回蕩。
「我害怕。」
殺了那麼多的人，他的骨子裡面，仍舊是那個懦弱的他，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她所在的城市。
他害怕。
他的哥哥，將他從恐懼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他精心設計了一切，將那個曾經毀了他的女人帶了出來。
當那個女人滿心歡喜地跟著哥哥進入那片小樹林的時候，她不曾想過，她會遇到什麼。
然後，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她一手造成的傷口，她想起了被她極力遺忘的那段過去，她崩潰，她崩潰絕望，她拼命地哀求，讓他放過他。
當他看到她跪倒在他的腳底下時，那糾纏了他四年的噩夢終於遠離，他從地獄裡爬了出來，將那個曾經害了他的人，推入了地獄。
他終於得到了解脫。
故事說完了，查理斯沒有提故事中最後那個女孩的結局，秦月卻很清楚。
凱麗，她曾經做過的惡事，終究以另一種更加慘烈的方式回報她的身上。
因為她曾經做過的惡，無數無辜的女人淪為了陪葬品。
秦月看著眼前這個純真似孩童般的查理斯，久久無言。
說什麼，其實已經沒有了意義，眼前的這個男人，一直困在十四歲的那天，永遠走不出來。
見秦月沉默不語，查理斯像是被激怒了，臉上的純真之意不在，他抓住了秦月的頭髮，逼迫她抬起頭，和他對視，他看著她那雙乾淨得不染纖塵的淺褐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臉上的表情越發地猙獰起來。
左手控制不住地舉了起來，他想撕扯她的衣服，可是左手在觸碰到她的衣襟時，卻強行停了下來。
「不能這麼做，哥哥會生氣......」
「為什麼不能？哥哥最在乎我了......」
「不不不，不聽話的話，哥哥會生氣，會再也不理我的......」
秦月冷靜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臉上兩種不同的神情交替變幻，那張英俊的面孔變得扭曲而怪異。
最終，他鬆開了抓著秦月頭髮的手，換換地朝後面退去，直到退到了距離秦月三米遠的沙發上。
查理斯坐了下來，他陰沉沉地看著秦月，眼睛裡像是淬了毒似的。
「為什麼哥哥要這麼在乎你？明明每一個被抓回來的女人，他都是交給我處理的。」
查理斯嘟囔著，將放在茶几上的啤酒瓶拿了起來，狠狠地灌了一口後，用力地將啤酒瓶摔到了地下，砰得一聲巨響，沒喝完的啤酒隨玻璃瓶渣四處飛濺。
查理斯的眼睛越來越紅，腳底下的碎片越來越多，濃郁的酒氣在密閉的房間裡面擴散。
秦月微微皺起眉，看著對面的查理斯。
這一連串的殺人案，兇手竟然是這個已經『死去』一年多的查理斯，秦月覺得有些荒謬。
從查理斯剛剛說的那些話中，秦月得到不少有用的資訊。
查理斯的殺戮在兩年前就已經開始，然而，亨利參與他的謀殺，卻是在一年半前。
秦月覺得，查理斯的死亡應該是亨利精心設計的，至於原因，秦月目前還不太清楚。
讓查理斯假死之後，亨利便開始幫著查理斯復仇。
珍妮和露絲應該是被亨利騙去的，因為查理斯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一般女性會對這樣的人防備心會比較高。
查理斯長得雖然和亨利極為相似，身上卻沒有亨利那種可以讓人信服的氣質。
所以，這是雙人作案，亨利負責欺騙，查理斯負責謀殺，兩人配合的□□無縫。
難怪他們做出的推測，有時候卻是南轅北轍的兩個結果。
秦月想得入神，沒有注意到查理斯又逼近了她，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捏到了自己的下巴上面，逼迫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
查理斯瞪著秦月，一雙眼睛紅的像是能滴出血來，秦月看著他，目光平靜無波，被綁在後面的雙手卻緊緊地握了起來。
查理斯什麼也沒有做，只是仔仔細細將秦月打量了一番後，便放開了她。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下巴有些疼，剛剛這然顯然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她吸了一口氣，盯著又開始絮絮叨叨念叨起來的查理斯，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接近珍妮和露絲的時候要裝作FBI的成員？」
查理斯回頭，想也不想地回答：「因為凱麗的繼父是FBI的人。 」
是為了嫁禍，迷惑警方的視線，還是為了偽造出連環殺手的特徵？
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聞到查理斯身上那沖人的酒氣，她又問了另外的一個問題：「凱麗家裡的那兩包大碼是你們放進去的？」
查理斯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找一個流浪漢，給他少少的一些錢，讓他做什麼都成。」
果然。
秦月吐出一口氣，沒有繼續問下去，知道這些已經足夠了。
想必當初的凱麗也是像她這樣被騙去了羅克克裡公園。
在和自己最愛的母親爭吵過後，又被自己喜歡的男人欺騙，最後，死在曾經傷害過的男孩手中。
凱麗死的冤枉嗎？
秦月並不覺得，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只是那些被查理斯殺害的女孩們，他們又何其無辜？
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秦月看著眼前的查理斯，想到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亨利，沉默無語。
從查理斯的隻言片語中，可以得知，亨利並沒有親自出手殺人，如果兩個人被逮捕之後，亨利很可能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
以查理斯對亨利的感情，他會承擔下一切罪名。
然而，查理斯卻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將他關入精神病院中。
亨利將一切設計得很好，他們犯下無數的錯誤，卻不用為自己曾經犯過的錯誤買單。
秦月低下頭，看著牢牢地將自己捆住的電話線。
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的代價，不是麼？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
距離秦月失蹤，已經超過了七十二小時，他們仍舊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通緝令已經發佈了出去，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亨利他們像是憑空消失在這個世界裡面一樣。
曼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了，閉上眼睛後，他便覺得自己看到了秦月那支離破碎的身體。
如果他一直將秦月留在身邊，留在凶案組，是不是秦月就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了。
漢娜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她，曼特的身體緊繃了起來，他握著椅背的手極為用力，害怕從漢娜嘴裡聽到關於秦月的消息。
漢娜看到曼特樣子，哪裡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沒有秦月的消息。」
曼特松了一口氣，沒有消息，已經是最好的消息，秦月很可能還活著。
「不過那個旅行袋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因為這樣型號的旅行袋很少有人買，這個袋子是那家店裡面的最後一個，加上這個袋子的價格很高，所以，那家店的老闆記得當天買走這個袋子的人的模樣。」
曼特強打起精神，示意漢娜繼續說下去。
「那個老闆提供了購買人的容貌特徵，根據他的描述，經過對比之後，那個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亨利哈特。」
亨利哈特。
聽到這個名字，曼特的心抽搐了一下。
這個人，到底將秦月帶到了哪裡。
凶案組的人已經忙翻了，舊案未結，新的受害人又出現，比之前要好一些的是，他們已經確定了兇手是誰，只要將曼特哈特找出來，就能結案了。
與BAU的那幾個人不同，凶案組的人認為，秦月已經死了。
畢竟，之前的幾個受害人，她們都是在失蹤後不久便遇害的，秦月已經失蹤超過了七十二個小時，她活著的希望已經十分渺茫。
***
被認為已經必死無疑的秦月，此時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亨利哈特，久久無語。
亨利哈特又換了一身衣服，白衣白褲的他坐在那裡，宛如一個墜入人間的天使。
亨利看著秦月，眼睛裡盛滿繾綣神情，那情意綿綿的眼神，像是在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一般。
「愛麗絲。」
亨利歎息一般地開口，語氣中帶著絲絲悵然和惋惜。
「我原本不想對女出手的，不過查理斯說，你長得很像十四歲的凱麗，所以，我只能遺憾地將你帶到這裡。」
見秦月不說話，亨利也不在意，他靠在沙發靠背上，以一個極為放鬆的姿勢坐在那裡，兩條修長的腿隨意地擺放著。
「剛剛你已經見過查理斯了吧？那是我的弟弟，不過看來，似乎你早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讓我想想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跟著曼特教授，查的就是凱麗的案子吧？不知道你們查到了什麼，是不是查到了查理斯的身份，是不是查到了他已經死了？嗯，看到一個死人重新出現在你的面前，有沒有覺得很吃驚？」
秦月盯著面前的這個男人，許久之後，在他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才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亨利挑眉，坐了起來，看著對面坐著的那個異常冷靜的小姑娘，她實在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到了這種地步，仍舊不哭不鬧，甚至像是平常那樣，冷靜地和他交談。
亨利興致很高，他已經是勝券在握，眼前這個女孩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為什麼？嗯，查理斯是我的弟弟，我是在幫他。」
「幫他殺人？」
秦月不置可否。
亨利卻是搖頭，淡淡地說道：「他喜歡殺人，與其讓他殺那些無辜的人，不如讓他處理些社會渣滓。」
秦月微微皺眉，哪裡想到亨利會是這麼一個答案：「社會渣滓？珍妮，露絲，凱麗，你是說她們？」
亨利最近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當然，珍妮是詐騙犯，有幾個人因為被她欺騙而選擇了自殺身亡，而她卻只被關了幾年時間。」
「露絲她是幾女，養了那麼一個廢物的男朋友，兩人合夥設計過幾場仙人跳，害死過幾個男人。」
「凱麗，那個女人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她做了些什麼，說起來，查理斯曾經殺的那些人，也是因為她，才被殺死的。」
「這些人，活著也沒有什麼好的，不如讓查理斯清理了，也好還這世間一個乾淨。」
秦月沒有聽亨利這些看似有理的大道理，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那麼，我呢？我也是社會的渣滓？」
亨利突然不說話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的奇怪，他看著秦月，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別的人，秦月的眉微微皺了起來，盯著亨利那張臉，心裡浮現出濃濃的厭惡感。
莫不成這樣長相的人，不是被人害，便是要害人麼？
秦月扭過頭，不想再去看亨利那張臉。
他的智商毋庸置疑，然而，秦月卻覺得，他的思想已經完全的扭曲了。
他將自己當做了什麼？
秦月閉上眼睛，想起自己曾經看到的那些驗屍報告，畫面中的那些女孩死狀太過淒慘，若是他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只是清理社會的渣滓，為什麼，他最先清理的不是沾染了無數無辜女孩性命的查理斯？
說得再漂亮，也不過是滿足自己變態私欲的藉口罷了。
到了這種地步，其實一切都已經明瞭了，秦月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這麼繼續委屈自己，被人綁在椅子上面，動彈不得，實在不是一件讓人覺得舒服的事情。
***
在秦月失蹤的第四天下午，曼特接到了一個電話，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曼特教授，我是愛麗絲。」
凶案組的人全盤出動，趕往了聖彼得私立醫院，在私立醫院地下三層的一處廢棄的屋子裡面，他們找到了失蹤了三天半的秦月。
當曼特他們從門外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秦月，以及地上躺著的那兩個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男人。
曼特仍舊有些發蒙，似乎不太明白，眼前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情況。
秦月見曼特在發愣，忍著身上的疼痛，站了起來。
「曼特教授。」
秦月喊了一聲，曼特教授回神，看到秦月不自然垂下去的左臂，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
「愛麗絲，你的胳膊怎麼了？」
秦月漫不經心地說道：「為了掙脫繩索，自己卸了。」
她的身手雖然不錯，不過，這具身體尚且屬於普通人的範疇，在她的特殊能力不能動用的情況下，對付亨利和查理斯兩人，秦月仍舊廢了一番力氣，雖然放倒了他們，不過她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簡單的交待了事情經過之後，秦月放心地暈倒在了曼特的懷裡。
該做的她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會有其他的人處理。
秦月突然暈倒，可是嚇壞了曼特，在確定秦月只是脫力之後，曼特稍稍將心放下來一些。
讓凶案組的人將地上躺著的亨利和查理斯帶走，曼特抱著秦月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漢娜有些擔憂地看著抱著秦月走在前方的曼特。
曼特他對愛麗絲這個小姑娘，投入的關注似乎太多了一些。
威廉走在漢娜的身邊，看到漢娜的表情，他嘴角微微緊繃，許久方才吐出一句話來：「曼特今年才三十二歲。」
漢娜腳步微微一頓，沒有任何遲疑地跟在了曼特的身後。
威廉的神色有些複雜，看著漢娜曼妙的身影，久久無言。
感情的事情，並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身處其中的人或許沒有發現，旁觀的人卻已經清楚感受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威廉吐出一口濁氣 ，快步跟了過去，可是那個小姑娘，才十六歲。
他的感情，會得到回應麼？
***
秦月睡了很長時間，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雙哭得通紅的眼睛，秦月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剛剛那個哭得眼睛通紅的人，正是自己的母親傑西。
看到秦月醒了過來，傑西愣了愣，接著抱住秦月嚎啕大哭起來。
「愛麗絲......」
秦月被傑西哭得有些心慌，手足無措地安撫著她。
「媽媽，別哭了，我沒事。」
秦月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傑西哭得更加厲害了，秦月有些頭疼，求助地目光看向了一旁站著的科爾和斯考特。
兩個男人移開了目光，不去看秦月，只是發紅的眼睛卻洩露了他們內心的真正感情。
天知道接到曼特電話的時候，他們心裡有多害怕。
曼特說秦月沒有事，只是受了驚嚇，然而，他們感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
傑西當時便崩潰了，若不是醫生再三保證，秦月只是脫力而已，傑西怕是早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不眠不休地守在秦月身邊，任憑誰勸說都沒有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她只吃了一些簡單的食物，除了上廁所之外，寸步不離。
科爾心疼傑西，讓她去休息，自己在這裡守著，然而，科爾一提讓她離開，傑西便拼命的哭，鬧到最後沒有辦法，他們只能讓傑西繼續守著。
這麼長的時間，因為擔心，科爾和斯考特兩人也沒有休息好，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在眼睛上面。
秦月醒來，讓愛她的人終於放下心來，然而，確定了她身體沒有問題之後，對秦月的審判才剛剛開始。
「愛麗絲，我才離開沒兩天，你就鬧出這樣的事情，我走之前，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你說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我該怎麼辦？」
最先發難的人，是斯考特。
第155章 犯罪心理學
這件事情, 確實是秦月做的不對, 她在去接近亨利的時候，並未想過父母哥哥得知這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事實上, 秦月並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面對斯考特的責問，秦月低垂著頭，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看到她這幅樣子，傑西最先心軟了下來, 她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 摸著秦月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 輕聲說道：「愛麗絲，你知不知道, 得知你出事的時候，我有多擔心，我好怕, 萬一你像傑克那樣，你讓我該怎麼辦 ？」
傑西說著, 又開始哭了起來, 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科爾走了過來, 拍了拍傑西的肩膀, 將她摟在了懷裡。
「愛麗絲，這次確實是你做的不對，你明知道那個叫亨利的有問題, 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出去 ？」
秦月沉默無語，她總不能說，因為沒有確實的證據，她以身犯險，就是為了找到證據的麼？
最終，秦月只說了一句：「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正說話間，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曼特，漢娜，威廉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秦月醒了過來，曼特臉上浮現出欣喜只是，只不過他的膚色成為了天然的掩護，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愛麗絲，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曼特輕聲詢問道。
秦月點了點頭，笑了笑：「我很好。」
見到曼特他們，科爾停止了對女兒的說教，和曼特聊了起來 。
漢娜不動聲色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小姑娘，除了臉色過於蒼白了一些，她看起來好極了。
漢娜微微垂下眼眸，想起那哈特家的那兩個兄弟。
他們的傷情比秦月要嚴重許多，查理斯哈特渾身多處骨折，一根肋骨插入肺管之中，險些要了他的命。
亨利哈特身上的傷勢比之查理斯哈特只重不輕。
昨天，兄弟兩人已經先後清醒過來，警方進行了簡單的詢問，那兄弟二人拒絕承認綁架了秦月，反而說是秦月綁架了他們。
漢娜想起查理斯的口供，他說：「如果是我們將她綁架了，現在受到傷害的就不會是我們了。」
更加麻煩的是，詹姆斯哈特聽聞了兩個兒子捲入兇殺案之中，立即請了極為厲害的律師來負責這起案件。
雖然抓住了兇手，可是，他們所面臨的麻煩，一點都不比之前少。
漢娜見曼特沒有提這件事的意思，索性也跟著閉上了嘴。
那孩子還在養傷，他們眼下也不好說這些事情。
看過秦月之後，曼特他們便離開了醫院。
坐在車子內，漢娜沉默了片刻，開口：「曼特，愛麗絲的重要的證人，而且，她也參與調查了這起案子，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告訴她眼下的情況。」
曼特手指敲擊著方向盤，半響之後，才開口說道：「我們都是知道，查理斯哈特說的都是謊話，不止是因為愛麗絲是我們的夥伴，重要的一點，愛麗絲的身上有繩索捆綁過後的淤痕，而自稱他們是被綁架的哈特兄弟，身上的傷情雖重，卻沒有被捆綁過後的痕跡。」
「而且，從案發現場提取的證據，足以證明，這場綁架案的兇手，是哈特兄弟。」
「可是，這些證據，想要指證那兄弟兩個殺人，卻有些薄弱了。」
漢娜接著說道，這件事情，他們都很清楚，他們手裡握著的證據，加上秦月這個證人，並不足以讓哈特兄弟認罪。
他們需要更多的證據。
曼特沒有說話，看了一眼醫院的方向，驅車離開了這裡。
剛剛回到警局，曼特便接到了秦月的電話，秦月告訴他，查理斯哈特早在兩年前便開始殺人，第一個死者，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
這一條重要線索，像是給凶案組的人打開了另一條的通路。
他們順著這條線查過去，果然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曼特聯繫了紐約方面，請紐約方面從兩年前的案子入手。
秦月說，查理斯哈特殺了不止一個人，受害者，全部都是女孩。
由於曼特給出的特徵太過明顯，不過三天時間，對方便給了回應。
在警方檔案之中，找到了幾起懸而未破的案子。
這些案子裡面的受害人，年齡全部在十三到十四歲之間，她們的死狀完全符合與曼特所描述的一一對應。
更加重要的是，在其中一個少女的血衣上面，兇手留下了一枚清晰的指紋。
經過比對之後，確定了這枚指紋的主人，就是查理斯哈特。
鐵證如山，查理斯哈特被提起了訴訟，他被指控以暴力手段槍堅謀殺了六個未成年少女。
相比較查理斯哈特，同為嫌疑人的亨利哈特，卻顯得極為棘手。
查理斯哈特將所有的罪責全都認了下來。
而且，他們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亨利哈特參與了那幾起謀殺，所以亨利哈特最多被指證涉嫌綁架未成年少女，根據美國法律，面對的最高刑法，不過短短十八個月有期徒刑罷了。
秦月的傷情並不嚴重，在醫院住了兩天之後，她便從醫院裡出來了。
在秦月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在以身犯險之後，科爾帶著妻子傑西，回到了小城。
警局的事情太忙，科爾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了。
斯考特在華盛頓繼續留了一天，和妹妹徹夜長談過後，他也坐飛機離開了。
送走了對她關心得過頭的家人，秦月終於松了一口氣，打車前往警察局。
這次的案件，基本上已經告一個段落，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了法庭。
哈特兄弟已經被檢方提起訴訟，只等三日後開庭審判。
辦公室門前，那讓秦月覺得彆扭的牌子已經撤掉了，秦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方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曼特他們三人都在這裡，房間裡的情形和之前差別不大，除了桌子上曾經堆著的那些厚厚卷宗全都不見了之外，這裡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秦月還從未見過這間辦公室如此乾淨整潔的樣子，一時間，竟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看到她到來，曼特將手中正在整理的資料放了下來，幾步走到她的面前。
「愛麗絲，你來了。」
曼特說了一句，低頭看著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弱的秦月，心底隱隱升起一絲心疼，然而，他卻只以為這是長輩對小輩的關心，並未往其它的方面去想。
秦月點點頭，說了聲是，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秦月有些不舍：「曼特教授，你們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曼特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凱麗的案子，現在，案子已經有了定論，他們也到了回去的時候，畢竟，還有許多其他的案子需要他們的協助，他們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
秦月很清楚這一點，正因為清楚，所以，秦月傷感了一下後，便將不舍壓在了心裡。
「不知道這次分開，下一次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半個多月的相處，秦月和曼特他們也生出了幾分感情，而且，她跟在他們的身後，學習了不少東西，讓她覺得受益匪淺。
秦月朝著曼特他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言辭懇切地說道：「謝謝你們。」
漢娜笑了笑，沒說話，曼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秦月的頭髮：「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學生，也許在你畢業之後，我們也許會成為同事也說不定。」
聽到曼特的話，漢娜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了起來，她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威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漢娜。
漢娜對曼特的心思，只不過，曼特在感情方面似乎非常遲鈍，他一直對漢娜沒有什麼表示，漢娜從前覺得相處久了，她總會有機會的。
然而，看著曼特和秦月的相處，漢娜有些不確定了。
他對她那麼特別，他顯然是動了心。
秦月現在年紀還小，可她總有長大的那一天，三年之後，她成年了，也畢業了，她和曼特之間的阻隔便再也不存在了。
她的這份感情，到底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曼特和秦月聊起哈特兄弟的這起案子，他告訴秦月，哈特家的律師出具了查理斯哈特的病例，以此證明他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根本沒有任何行為能力。
警方請了專業的醫生，對查理斯哈特進行鑒定，確定他的精神分裂的症狀確實十分嚴重。
法律對待精神病人，總會額外寬容許多，所以，查理斯哈特的判決結果，很可能是被判關入州立精神病院，終身監禁。
這起案件的另一個犯罪嫌疑人，亨利哈特，因為警方收集到的證據不足，加上哈特家族請來的那些律師，亨利哈特有很大的幾率會被無罪釋放。
對於這個結果，秦月之前早已經有了猜測，她表現得極為平靜。
有時候，法律並不能做到絕對的公正。
有些人殺了人，犯了罪，卻不用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們都很清楚，在之後的三起案件之中，那三個死者與亨利哈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然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奈何不了那個罪犯。
秦月看著曼特教授，輕聲開口：「曼特教授，我能見見亨利哈特嗎？」
曼特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開口：「你為什麼要見他？」
曼特以為秦月對亨利哈特動了心，然而想到亨利哈特身上的那些傷痕，曼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任憑哪個姑娘，都不會對自己心愛的人下那麼重的手。
她差一點兒，就要了他的命。
曼特帶著秦月去了監獄，她如願見到了亨利哈特。
秦月隔著長長的桌子，看著對面帶著手銬的男人，眨了眨眼睛。
那時候的秦月，已經打紅了眼，她只記得自己揍了亨利哈特挺久的，至於將他打成個什麼樣子，秦月倒是不太清楚。
看著眼前這個鼻青臉腫完全看不出他本來模樣的男人，秦月心裡卻極為地舒服。
她很不願意傑克的那張臉，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亨利哈特幾乎被秦月給揍死，然而，看到秦月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亨利哈特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兒都不怨恨眼前的小姑娘。
相反的，看著她那冷冷淡淡的樣子，亨利哈特卻越發地激動起來，若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怕是早就撲了過去。
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女孩。
她聰明，強大，與那些嬌嬌弱弱只會尖叫的女孩完全的不同，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她的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氣質。
他們是同樣的人。
秦月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法從他那張青青紫紫的臉上看出什麼來，雖是如此，她卻總覺得，這個男人看著她的眼神很不對勁。
秦月將那種奇怪的念頭壓在心裡，她看著他，開口問道：「為什麼約我在羅克克裡公園？」
亨利哈特挑眉，似乎早料到了秦月會問這個問題：「沒什麼特別的意義，我喜歡那裡，我想讓我們之間有個美好的開始。」
亨利哈特說著，看看對面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姑娘，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傷痕，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只不過，天不從人願。」
亨利哈特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不過扯動嘴角的動作卻牽扯到了嘴上的傷口，他嘶了一聲，卻變得更加的興奮。
這些傷口都是她帶給他的，這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他很滿意，非常喜歡，沒有什麼禮物比這個更加的有意義。
秦月敲了敲桌子，將亨利哈特不知道飄到哪裡的思緒喚了回來：「在公園門口，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亨利哈特看著秦月，許久之後才開口：「真的。」
秦月突然笑了起來，她深深地看了亨利哈特一眼，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
見秦月要走，亨利哈特站了起來，朝她喊道。
「愛麗絲，你的答案是什麼？」
秦月沒有回答，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亨利哈特看著她的離去的背影，眼中似乎湧動著無數暗色的光芒。
他總有機會得到那個答案的。
***
秦月和亨利哈特見面的時候，曼特並未跟進去，他站在會審訊室的外面，隔著單層玻璃看著裡面的兩個人，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中，聽到那些似乎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曼特心裡升起一絲煩躁之意。
秦月失蹤了整整三天，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他不知道他們曾經發生了什麼，那個小姑娘，在面對著哈特兄弟的時候，她的內心，在想些什麼？
曼特腦海裡又浮現出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
大約在那時候，她的影子便印入了他的心裡，所以在馬里蘭大學，他第一眼便認出了人群之中的她。
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審訊室的大門打開，秦月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那裡的曼特，秦月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曼特點頭，帶著秦月離開了監獄。
坐在車上的時候，曼特像是不經意一般，開口問道：「你們在羅克克裡公園外，說了些什麼？」
秦月愣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於是便如實回答道：「沒什麼，那時候，他送了我一束玫瑰花，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曼特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你答應了？」
秦月神色怪異地看了曼特一眼：「怎麼可能？他不過是借機把摻了迷藥的玫瑰花給我罷了。」
曼特不置可否，剛剛在審訊室外，他看得分明，那個亨利哈特，他對秦月的感情明顯不一般，這也許就是，亨利沒有讓查理斯第一時間對她下手的原因。
從監獄回去的路很長，秦月便將從查理斯聽到的故事告訴了曼特。
「說起來，其實那些死在查理斯手上的人，凱麗也要付一部分的原因，如果不是她，查理斯怕是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秦月將腿抬起來，放在了座位上面，頭擱在膝蓋上面，側頭看著開車的曼特教授。
「教授，你覺得，查理斯他情有可原麼？」
曼特沉默了許久，在秦月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曼特緩緩地開口說道：「在法律面前，從來都沒有什麼情有可原。」
「查理斯哈特，他認為自己遭遇了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所以，他才作出了這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如果他情有可原，那麼被他殺害的無辜之人呢？」
「如果查理斯哈特，他僅僅只是將害了他的凱麗殺了話，我或許會說他是情有可原，然而，他對無辜之人下手，卻不敢面對當初害了他的那個女孩。」
「本質上來說，他和傷了他的凱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秦月默不作聲，像是在沉思。
曼特側頭看了秦月一眼，目光移到了面前平穩寬敞的大陸上面。
「愛麗絲，我見過了太多像查理斯這樣的人，幾乎每一個兇殘的殺人兇手背後，都有一些殘酷悲慘的遭遇，可是這並不是他們傷害其他人的理由。」
「在他們開始傷害其它人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將自己變成了曾經傷害他們的那些人。」
「所以，愛麗絲，不要去同情那些罪犯，不要去可憐他們曾經的遭遇，不要被那些人所迷惑，在他們開始對無辜之人出手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可憐。」
曼特說了很多，像他們這樣的人，經歷過無數的案子，若是他們對那些罪犯產生了憐憫和同情，他們怎麼能對得起那些無辜慘死的生命？
那些受害者們，他們一直在背後看著他們，他們的身上背負著那些受害者們最深切的期望。
抓捕兇手，將他們繩之以法，這就是他們要做的事情。
那些多餘的同情心，早就在一次次的查案過程中，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們不需要知道那些兇手有多麼悲慘的過往，他們只要找到他們就好。
曼特說完，車內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兩個小時的行程中，兩個人一沒有再說一句話。
秦月反反復複回想著曼特所說的那些話。
只要問心無愧就行麼？
車子到了警察局，曼特將漢娜和威廉喊了出來，幾人驅車一起去了一家高檔的餐廳。
事實上，如果不是秦月未成年，他們去的地方怕就是酒吧，而不是餐廳了。
送別晚餐吃完，他們做了最後的告別。
曼特他們在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猶他州那邊似乎發生了一起案子，需要他們的協助，他們要儘快趕到那邊。
***
送走了曼特之後，秦月恢復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三天之後哈特兄弟的庭審，作為證人的秦月並未出庭，只是出具了一份口供作為證據。
她還未成年，法律對未成年的保護是極為嚴密的。
哪怕是證據確鑿，因為那些律師的不斷挑刺，想要最終定罪，仍舊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最快三五個月時間，若是那些律師足夠給力，拖上個一年半載，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秦月沒有繼續關注這起案子，曼特他們離開之後，秦月便恢復了正常生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秦月被捲入了一起綁架案的事情很快便在校園裡流傳了起來。
作為流言主角之一的秦月，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便聽到了幾個版本，每一個版本的說法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作為被害者的她，心機深沉，故意陷害了可憐的亨利哈特，讓他光鮮亮麗的人生蒙上了洗不掉的污點。
那些流言有鼻子有眼，甚至將秦月是怎麼勾引，怎麼設計，怎麼進行誣陷都說的一清二楚。
秦月覺得自己在這學校的名聲，似乎被潑了一層又一層的污水，已經是臭不可聞了，同班的同學看她的眼神十分怪異，原本對她多有照顧的同學一夜之間完全變了個樣，紛紛與她來開了距離。
對此，秦月只是笑笑，並不在意。
事情真相如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無需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秦月就這麼一直被周圍的人排斥孤立，甚至有人想要對她動手，對於這些腦子被蟲啃了人，秦月統統選擇了無視。
四個月後，判決結果下來了。
查理斯哈特的一級謀殺罪名成立，被判進入州立精神病院，終身不得出院。
亨利哈特綁架罪名成立，因未造成嚴重後果，加上認罪態度良好，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個月，緩期一年執行。
知道這個判決結果的時候，秦月趴在床上，看著雪白的牆壁，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只是很多時候，這些公平公正，可以因為一些特殊的外在因素而稍稍放鬆一下標準。
***
很快，便到了暑假，秦月收拾行李，搭乘飛機回到了久違的家。
傑西已經生了，秦月多了一個漂亮的小妹妹，莫妮卡。
傑西已經辭職，成了專職的家庭主婦，因為斯考特和秦月長期不在家，傑西將大部分的感情全都投入到了莫妮卡的身上。
對此，秦月自然不會在意，回家之後，她也沒有什麼事情，攬過了照顧莫妮卡的工作，讓傑西稍稍喘了一口氣。
在家待了一個月的時間，秦月每天除了帶孩子就是帶孩子，雖然莫妮卡很好帶，也不怎麼愛哭，不過接連一個月的時間，一直這麼跟在她身邊忙些瑣碎的事情，秦月不免覺得有些煩躁起來。
就在這時，秦月接到了曼特的電話，曼特邀請秦月作為他的助手，參與一起案件的調查。
剛剛聽到曼特聲音的時候，秦月還有些愣神，沒有聽出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自打上次從華盛頓分開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怎麼打過。
實際上，若不是曼特一開始便自報姓名，秦月怕是還不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
曼特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愛麗絲，幾個月不見，你是不是把我的聲音給忘了？」
「沒有，曼特教授，我怎麼會忘了你的聲音？」
秦月乾巴巴地回答，有些莫名的心虛。
「對了，曼特教授，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害怕曼特繼續在這個事上再說什麼，秦月連忙岔開話題，詢問曼特找他的原因。
曼特沒再糾纏，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曼特他們正在西雅圖查一起連環殺人案，受害人都是年輕的男性。
曼特覺得這次的案件很特殊，秦月若是過來，能學到不少的東西。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很想立刻答應下來，不過她到底忍住了，只說稍後會給他回復。
曼特知道，秦月是要徵求她父母的同意，也沒有多說什麼，囑咐她好好和自己的父母商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在最後快要掛電話的時候，曼特突然說了一句話。
「亨利哈特死了。」
秦月握著電話的手一緊，語氣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死了？怎麼死的？他不是在緩刑期麼？怎麼會死？」
「說起來，這算是一場意外，亨利哈特在去圖書館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了頭昏倒在地，由於他昏倒的地方太偏僻，等到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送進醫院後搶救無效身亡。」
秦月只覺得世事無常，他到底還是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秦月對亨利哈特的死亡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一句惡有惡報，便不在提他了。
曼特掛斷了電話，抬頭，卻看到了威廉正站在他不遠處。
曼特愣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叼在了嘴上，翻找了一遍後，曼特沒有找到火機，他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威廉，開口：「夥計，有火麼？」
威廉從口袋裡掏出火機，扔給了曼特，曼特一把接住，點燃了香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氣在肺中轉了一圈兒，又被他吐了出去，淡淡的灰色煙霧很快便被風給吹散了。
「威廉，找我什麼事情？」
威廉慢慢地走到曼特身邊，學著他的樣子，背靠在走廊的欄杆上面。
「曼特，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曼特吐出一口煙霧，扭頭看向威廉，示意他問。
「你是不是愛上了那個叫愛麗絲的小姑娘。」
威廉如此直白地問出來，已經讓曼特沒有了躲避的餘地，看著對方那張臉，曼特沉默了許久，直到夾在手中的香煙燃到了盡頭，通紅的煙頭灼傷了他的手，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指，燃盡了香煙掉落在了地面上，煙頭處的火光閃了閃，暗了下去。
最後一絲煙氣飄了上來，被風卷著，瞬間消失得無隱無蹤。
曼特看著威廉，搓了搓，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來：「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
威廉點頭，掏出兩根煙，遞給曼特一根，自己又點上另一根，煙霧再一次升騰而起，威廉的聲音有些淡漠：「你表現得還不明顯麼？」
曼特苦笑，許久沒有做聲。
威廉吐出一口煙圈，看著遠處紅彤彤的落日，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曼特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卻帶著濃濃的苦澀之意。
「我能怎麼做？她還只是個孩子，我卻已經快老了。」
威廉嗤笑一聲，顯然並不認同曼特的話：「三十二歲算老？你正值壯年，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你也對你自己太沒信心了。」
今天的風有些大了，外面街道上種植的梧桐樹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紅黃相間的樹葉被風卷著，不知道吹向何處。
「她太小了，她才十六歲，而我，卻比她整整大了十六歲。」
曼特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句話已經將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點了出來。
他們的年齡差距實在太大。
如果她二十二歲，他三十四歲，或許他可以鼓起勇氣去追求她，可是她實在太小了，他竟然會對未成年的她產生這樣的感情，他根本不敢去想，她知道他對她產生感情的時候，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段感情，註定只會是他的單戀，永遠不會有對她說出來的那一天。
威廉已經知道了曼特的決定，他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在香煙吸到盡頭的時候，他才說了一句：「她總歸會長大的。」
曼特笑了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討論下去。
一切順其自然吧。
***
晚上八點多鐘，科爾終於從警察局回來，秦月將曼特下午提出來的事情告訴了科爾。
卡爾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兒，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問道。
「 愛麗絲，你是怎麼想的？」
「爸爸，我想去，我專業學的是這個，我未來要從事的工作也會是這個，難得有人看上我的能力，願意帶我學習，我很珍惜這樣的機會，我想去。」
科爾揉了揉眉心，看向坐在另一邊的妻子：「傑西，你同意麼？」
傑西眼睛已經紅了一圈，她搖搖頭，咬牙說道：「愛麗絲，我不管你以後要做什麼，你還沒有成年，你還沒有畢業，這些事情不是現在的你可以參與的。」
說著，傑西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她想起幾個月前，女兒躺在病床上的模樣，那個畫面已經變成了一場夢魘，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她。
那次，她幸運地躲過了一劫，可是不是每一次，她都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躲過的。
「我不會允許你去的，你最好死了那條心，老老實實給我待在家裡。」
傑西抹了一把眼淚，發狠道。
坐在另一邊的斯考特也堅決地反對，不許秦月在攪合進去。
傑西或許不太清楚BAU是什麼樣的組織，斯考特卻很清楚，BAU所偵辦的案件，追查的兇手，都是最兇殘可怕的，他的妹妹還那麼小，那麼柔弱，他怎麼忍心讓妹妹去接觸那些東西。
秦月哪裡想到斯考特也會反對她，當即便瞪了斯考特一眼，沒好氣地喊了一聲：「哥......」
傑西打斷了秦月話：「別喊哥，斯考特也是為了你好，反正我不允許你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秦月又看向科爾，哀求了起來：「爸爸，這真的對我很重要，這是難得的機會，以後說不定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爸爸，你就答應我吧。」
秦月很清楚，這個家裡，最好講話的人其實是父親科爾，只要說服了科爾，媽媽傑西和哥哥斯考特，他們遲早會改變主意。
對於這個自己的這個女兒，科爾最瞭解不過，她聰明大膽，與其最後讓她偷偷摸摸地跑去，倒不如一開始就答應她。
「愛麗絲，你能保證，乖乖待在曼特他們的身邊，再也不獨自一人以身犯險。」
聽到科爾的話，秦月便知道有戲，她急忙舉起手來，保證道：「爸爸，我保證，這一次我肯定不會在擅自行動了。」
見自家老公這麼容易就鬆口，傑西氣急，她站了起來，手掌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面。
「我不同意，愛麗絲，你要是出了這個家門，以後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秦月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科爾，科爾示意秦月先回房間去，自己會幫著她說服傑西的。
秦月聞言，沒有留下來，乖乖地上樓去了，斯考特緊隨其後，跟著秦月上了樓進了她的房間。
秦月的房間一如從前，仍舊走得是少女風，到處都是粉粉嫩嫩的顏色。
在鋪著蕾絲花邊的床上坐下，秦月抬頭，看著站在那裡小山似的斯考特，有些無奈地開口：「哥，媽媽不同意也就算了，為什麼你也不同意，你知道，我遲早會進入這一行的。」
斯考特看著軟軟綿綿的妹妹，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喜歡明星，或者是電影，再或者是動漫之類的東西，他這個妹妹，喜歡的東西怎麼就那麼的與眾不同？
「愛麗絲，你才十六歲，你還沒有成年，我不想讓你的青春歲月被那些兇殘可怖的殺人案件堆滿，你應該去追求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追求的東西。」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可是，哥哥，這就是我喜歡的，你也知道，能得到BAU的青睞有多難得，曼特教授在培養我，也許在畢業之後，他會將我吸納進入BAU......」
斯考特說服不了自己的妹妹，最後，反而被秦月給說服了，迷迷瞪瞪地同意了她去西雅圖的事情。
從秦月房間出來的時候，斯考特仍舊有些發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都答應了些什麼事情。
說服了一個，剩下的，就是媽媽傑西了，秦月有信心，爸爸科爾一定有辦法說服傑西的。
果然不出秦月的所料，第二天，秦月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傑西就站在她的門口，她告訴秦月，她同意秦月去西雅圖，不過卻有一個附加條件。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02
第156章 犯罪心理學
傑西提出來的條件很簡單, 秦月若是執意要去西雅圖, 那麼，斯考特必須同她一起去。
秦月眨眼，想了想, 同意了傑西的要求。
西雅圖。
曼特正在辦公室裡翻看關於這次案件的資料，電話鈴響起，曼特百忙之中抽空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曼特。」
聽到小姑娘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曼特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
「愛麗絲, 是你啊。」
漢娜對這個聲音極為敏感, 聽到這三個字, 她抬起頭，看向坐在自己斜對面的曼特, 見到那人臉上柔和的表情，哪怕是早已經認清了現實，可自己喜歡的男人對著另外的女人柔聲細語時, 漢娜仍舊覺得心裡有些憋悶。
此時，威廉推開門, 看到漢娜的表情時, 立即便知道發生了說什麼事情, 見曼特掛斷了電話, 嘴角的笑意未曾收斂，威廉開口說道：「怎麼，愛麗絲答應過來了？」
曼特點頭, 將手中的資料收拾整齊，放到了一旁：「不過，這一次，還有一個人和她一起過來。」
威廉眼中有些訝異，挑眉看著曼特：「哦，是誰？」
「愛麗絲的哥哥，斯考特。」
話不用多說，他們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想必是因為上一次秦月受傷的事情，她家裡人不放心，這才讓她的哥哥跟過來。
威廉走了過來，將買好的早點遞給漢娜和曼特：「我記得愛麗絲的哥哥上的是員警學校。」
曼特咬了一口手中還冒著熱氣的漢堡，點點頭：「是的，說起來，大家以後怎麼也是一個系統內的，他來做個助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威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目光掃過坐在那裡埋頭喝著咖啡的漢娜，他的眸色微微黯淡了一下，很快便轉為了正產。
曼特對愛麗絲的感情已經十分明顯，只是，因為年齡的差距，他不會將自己的這份感情說出來，既然如此，又何必將愛麗絲弄到身邊。
喜歡的人在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他卻沒有辦法說出自己的喜歡。
即便是這樣的折磨，他怕也是甘之如始吧。
***
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和斯考特一起，乘坐當天晚上的飛機前往西雅圖的飛機。
飛機到達西雅圖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鐘，秦月以為曼特他們不會來接，哪裡知道她和斯考特兩人剛剛走出出口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那裡的曼特和威廉。
幾個月不見，那兩人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秦月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快步跑了過去。
「曼特教授，威廉教授，好久不見。」
威廉笑笑，摸了摸秦月的頭髮：「幾個月不見，小愛麗絲你可是什麼都沒變。」
曼特看著面前似乎比之前更加漂亮的小姑娘，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費了好大力氣，將心底的衝動壓了下去，不動聲色地張開雙臂，將秦月抱在了懷裡。
「愛麗絲，好久不見。」
他在秦月頭頂處輕輕吻了一下，在秦月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鬆開了她，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對這個擁抱，秦月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只是以為是長輩對晚輩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
然而，站在不遠處的斯考特卻將剛剛的一幕盡收眼底，他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看著曼特那張略顯嚴肅的臉，有些懷疑起自己剛剛看到的，是不是他的幻覺。
怎麼可能？
斯考特搖了搖頭，將自己荒謬的念頭驅逐出腦海。
加快腳步走到他們面前，斯考特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和曼特威廉兩人打招呼。
「曼特教授，威廉教授。」
曼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客氣卻並不顯得疏離：「你好，斯考特。」
簡單寒暄了一下，曼特他們便帶著秦月他們離開了機場，驅車趕往他們居住的酒店。
開車的人是曼特，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後排坐著的人是威廉和斯考特。
坐了將近三個小時的飛機，秦月有些疲倦了，她靠在椅背上，強打著精神，沒有讓自己睡過去。
「曼特教授，實在抱歉，這麼晚了還讓你們大老遠的跑來接我們。」
秦月知道曼特他們有多忙，這起案子既然由他們出手，案情定然十分複雜，他們來接她和斯考特，怕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直接從警察局裡過來的。
「客氣什麼，畢竟是我讓你過來的，這是應該的。」
秦月笑了笑，知道曼特的性格，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客氣的話。
過了一會兒，曼特開口說道：「如果你困了，就靠著椅背休息一會兒，從這裡到酒店，怕是要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秦月點點頭，實在覺得疲倦不已，原本想問問關於這起案子的內容，不過她現在腦子混混沌沌，怕是問了，她也記不住。
放鬆下來之後，秦月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見她睡著了，曼特將冷氣調高了一些，頭也不回地對坐在後面的威廉開口說道：「威廉，你旁邊的袋子裡面有薄毯。」
威廉沒做聲，依言從那個看起來嶄新無比的袋子裡掏出了一條畫著粉色Kitty貓的毯子。
見斯考特的臉色有些怪異，威廉解釋了一句：「曼特很欣賞愛麗絲，加上她年紀最小，我們都很照顧她。」
斯考特點點頭，看著威廉給自己妹妹蓋上了毯子。
是他的錯覺麼？為什麼感覺，曼特教授對他的妹妹似乎有些怪怪的。
秦月睡著之後，曼特便不在開口說話，威廉怕冷場，和斯考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等到車子到了酒店門前，秦月還沒有醒過來，曼特彎下腰，將秦月從副駕駛座上抱了出來，小姑娘的頭動了動，貼在了曼特的胸膛上面，許是因為睡得不太舒服，她的眉頭微微皺著，眉心凸起一個小小的川字。
曼特看了一眼懷中抱著的小姑娘，眼中浮現處一絲淺淺的笑意，也只有在睡著的時候，她的身上才會有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嬌憨。
見曼特似乎有些失了分寸，威廉眨眼，幫著斯考特一起將後備箱中的行李拿了出來。
門童將車子開到了地下車庫，威廉看了一眼那越走越遠的同事，暗自歎了一口氣。
那個小姑娘，怎麼就那麼小呢？
斯考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被人抱走，粗枝大葉的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威廉，斯考特斟酌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威廉教授，曼特教授他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這幾個字斯考特沒說出來，威廉卻明白，他看了一眼斯考特，臉上的神情冷淡了下來。
「斯考特，你妹妹才十六歲，曼特已經三十二歲了，他是BAU的資深行為分析師，你認為，他會對你的妹妹做什麼？」
威廉說完，拉著手中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斯考特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之色，他怎麼會想岔了，妹妹雖然長得很漂亮，人又聰明，可外表看上去還像個小女孩的樣子，曼特教授怎麼樣，也不會看上她的。
怕只是對小輩的欣賞吧。
***
曼特在確定秦月他們會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訂好了房間。
兩間相鄰的單人間，緊挨著他們所住的房間。
將秦月放在了床上，曼特教授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女孩，轉身離開了房間。
正巧這時威廉帶著斯考特也過來了。
斯考特看著站在外面的曼特教授，心中的愧疚更深，然而，道歉的話卻不好說出來，若是說了，倒是對曼特教授的侮辱了。
接過自己房間的鑰匙，斯考特倒了一聲謝，曼特笑了笑，拍了拍斯考特的肩膀，說了句好好休息，自己和威廉轉身回房去了。
斯考特看著他們進入了房間，這才進入妹妹的房間，見妹妹睡得正香，斯考特也沒喊醒她，將她的行李放在房間後，斯考特轉身離開了房間。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秦月便醒了過來，看到自己身處的陌生的環境，秦月眨眨眼，半天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倒了西雅圖，摸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秦月看了看時間。
此刻不過是早上六點鐘，她睡了才不到三個小時。
秦月打了個哈欠，沒有繼續在睡下去，去浴室洗了個澡之後，便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對曼特所說的案子興趣很大，她想儘快地參與進去。
秦月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撥通了曼特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便被人接了起來，曼特略顯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愛麗絲？」
曼特的聲音本就十分有磁性，這麼剛剛睡醒時，帶著一絲絲沙啞的聲音，更是添了幾分性感。
秦月沒想到曼特還未起床，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曼特教授，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沒有起來，打擾了，要不我待會兒再打過來......」
曼特翻了個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語氣溫和地說道：「不用了，我已經醒了，我就在你隔壁房間，馬上我過去找你。」
說完，曼特掛了電話，洗了個澡之後，圍著一個浴巾便出來了。
打開衣櫃，看著裡面清一色的正裝，曼特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他辦案的時候，準備的衣服大多都是正裝。
翻了一通，從角落裡找出一套棕色的運動服，曼特拿了出來。
換好衣服後，曼特出門時，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似乎比穿著正裝的時候，要顯得年輕了許多，曼特勾了勾嘴角，出了房門。
秦月掛斷電話，剛剛把濕漉漉的頭髮擦得半幹，便聽到門鈴聲響起，秦月將手中的毛巾放到一旁，走過去開門。
曼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外面，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喊了一聲：「曼特教授。」
看到曼特身上穿著的運動服時，秦月眨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說起來，自從她認識曼特教授，還未曾見過他穿得這麼休閒過。
察覺到秦月的目光，曼特教授覺得自己的小心思似乎被看穿了，他咳嗽了一聲，說了一句：「今天天熱，想換換衣服，找找思路。」
秦月：「......」
曼特覺得自己這麼一解釋，倒是顯得有些蠢了，索性岔開了話題：「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對於曼特的穿著打扮，秦月倒是沒有什麼意見，聽到曼特的話，秦月便將剛剛的話題放到了一旁。
「睡不著，醒了也沒什麼事，索性起來了。」
曼特跟著秦月身後走了進來，看到她似乎仍舊沒有什麼變化的身高，曼特嘴角微微勾起：「睡得不夠，可是會長不高的。」
「對於長高這件事情，我已經徹底放棄了。」
秦月將頭髮吹幹後，隨意挽了起來。
「對了，曼特教授，你們什麼時候去警局，我想一起過去。」
曼特坐在沙發上面，看著忙碌著收拾行李的秦月，介面道：「你不用多休息一天麼？」
秦月將行李箱中的衣服一件件放進衣櫃之中，收拾好之後，回頭看向曼特，走到他身邊坐了下去。
「我不累，一個月後我就開學了，到時候，我就要回去睡覺了，能跟在曼特教授身邊學習的時間不多，我不捨得浪費。」
曼特側頭，看著旁邊坐著的小姑娘，他明知她話中並未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可是聽到她說不捨得的時候，曼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他對她的感情，要比他想像中的更深，他是不是該爭取一下？
口袋裡電話鈴聲響起，換回了曼特的理智，他將手機掏了出來，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接通了電話。
「喂，威廉。」
「曼特，你在哪裡，又發現了一個死者，我們必須儘快趕過去。」
掛斷了電話，曼特站了起來，看著隨著他一起站起來的小姑娘，曼特那些心思被他重新壓入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愛麗絲，一起來。」
秦月笑了起來，跟著曼特離開了酒店。
而此時，隔壁房間的斯考特仍舊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從酒店裡離開了。
曼特帶著秦月下了樓，曼特的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已經停在了大門處。
坐在副駕駛上的漢娜看到那並肩走在一起的兩個人，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早餐袋。
威廉掃了她手背上爆出的青筋，歎了一口氣：「愛麗絲沒做錯什麼，不要遷怒她。」
漢娜抿唇不語，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將威廉的話聽了進去。
兩人剛剛上了車，威廉便啟動了車子。
秦月看到副駕駛坐著的漢娜，喊了一聲：「漢娜教授。」
漢娜笑了笑，轉身，將手中的裝著早餐的袋子遞給了秦月：「愛麗絲，好久不見，你還沒吃吧，早餐給你。」
秦月道了聲謝，接了過來。
漢娜掃了一眼穿著運動服的曼特，輕聲說道：「曼特，很抱歉，我不知道愛麗絲也會跟著一起來，所以早點只打包了一份。」
曼特搖頭，表示無事。
秦月拿著早餐袋，覺得有些尷尬，這早餐她吃不吃，似乎都不太好。
曼特看著秦月糾結的樣子，笑了笑，將袋子裡面的咖啡拿了出來，剩下的漢堡遞給了秦月。
「我喝咖啡就好，小孩子正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到了。」
秦月沒再多說什麼，接過漢堡吃了起來。
漢娜從倒視鏡看了一眼後面的那兩人，收回了目光，沉默了片刻後，漢娜說起了這次的案件。
這裡坐著的人，除了秦月，其它的人已經跟了這個案子有一段時間，對於這個案子自然是瞭若指掌，漢娜現在提起來，自然是說給她聽的。
秦月三兩下吃完了漢堡，認真地聽著漢娜的敘述。
一個月前，住在西雅圖XX街區的夫婦，他們遛狗的時候，小狗在公園的小樹林裡拖出來一截死人的腸子，夫妻兩人被嚇得不輕，當即便報了警。
員警很快便趕到了現場，將那片發現了屍體的小樹林圍了起來。
在小樹林中，他們發現了一具男性的殘屍。
之所以說是殘屍，是因為那具男屍的內臟已經被掏空了，只留下四肢驅趕還在。
現場沒有發現血跡，發現屍體的地方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警方很快便查到了那具男屍的身份。
男屍的名字叫做約翰，年齡二十歲，是一個大學生，他在七天前失蹤。
屍檢結果很快便出來了，看到那個屍檢報告的時候，警方十分震驚，迅速成立了凶案組，專職調查這起案件。
這起案件還沒有發現任何眉目，卻又發生了另外一起案子，在城市的另一邊，發現了死狀相同的男性屍體。
只是從屍體的情況上，便能看出來，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凶案組的人找不到任何頭緒，不得不求助BAU。
曼特他們到達之後不久，另外一具男屍也被人發現了。
那具男屍的情況與之前的屍體情況別無二致。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接連有三個男性受害，這已經是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案子。
曼特他們跟著凶案組的人一起查探現場，尋找證據，將有限的證據整合到一起，開始從中尋找出犯下這些案子背後的兇手。
「剛剛警方傳來最新的消息，從XX街區發現了一具新的男屍，那具屍體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而且，這起案子，有了目擊證人，有一個年輕人看到了拋屍的人。」
居然會有目擊證人。
秦月睜大了眼睛，扭頭看向身邊的曼特：「這對案子的偵破有極大的幫助。」
曼特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那麼樂觀，剛剛瑞斯警官告訴我，那個目擊證人，只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根本不清楚。」
秦月的心微微一沉。
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車上眾人沉默了下來，誰都沒有繼續說話，車子風馳電掣地行駛在馬路上，朝著XX街區前進。
四十分鐘後，一行人趕到了案發現場。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一個街心公園的小樹林之中，小樹林已經被黃色的隔離帶圍了起來，幾輛警車停在四周車上的員警阻擋著圍觀人進入案發現場。
曼特他們將證件掛在了胸口處的衣服上，曼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證件，掛在了秦月胸口。
四人一起朝著守著入口的員警走了過去，出示了證明之後，幾人走入了樹林之中。
這個樹林並不大，只是稀稀落落種著幾十顆白楊樹，許是因為缺水，這些白楊樹長得並不怎麼好，樹葉稀稀拉拉的，站在外面，甚至能隱隱約約看到裡面的情景。
秦月暗想，難怪外面圍了那麼多的人。
走了十幾米後，他們到達了案發現場，屍體周圍，幾個穿著嚴實的員警正在四下收集可能會有用的物證，兩個穿著白色制服的法醫蹲在屍體的面前，似乎在查看著什麼。
曼特接過一旁的員警遞過來的防護服，穿在了身上，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猶豫了起來。
那些屍體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別說是秦月一個小姑娘了，就算是已經見過了各式死者的漢娜，在第一次見到那些死者的時候，也有些接受不了。
「愛麗絲，要不你在這裡等著，那屍體，實在有些不太好看。」
秦月默不作聲地換上了防護服，很多時候，如果不親眼見到案發現場，描繪兇手的心理畫像時，或許會遺漏許多的東西。
「我不害怕。」
秦月抬頭看著曼特，淺褐色的眼睛裡是一片堅定之色。
曼特沒有再繼續勸說秦月，帶著秦月一起朝著受害人的屍體走了過來。
離得近了，一股濃郁的腐臭味撲面而來，秦月微微皺眉，覺得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剛剛漢娜說，受害人的死亡時間不長，那麼，如此強烈的屍臭味是從哪裡傳來的？
秦月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眼前是一具赤/裸的男屍，看他的樣子，年紀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
一道巨大的裂口從頸部直達盆腔，幾乎將他整個人劈成了兩半，猩紅的皮肉翻向兩邊，森白的肋骨被人為鋸斷了，露出參差不齊的斷口。
他的胸腹之間塞滿了數不清的心臟，有的顏色鮮豔，有的卻已經腐爛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只看到這屍體，便知道那兇手有如何殘暴，而且，他胸腔裡的心臟如此多，那麼多的心臟，是從何而來？
那些受害者們，真的只有四個人麼？
除了這具屍體，現場在沒有更多兇手留下的東西了。
秦月跟著秦月，見到了那個目擊證人，那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他會到小樹林來，也是陰差陽錯，沒想到，倒是看到了拋屍的人。
「我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只是看到他的背影。」
「從他的背影看，那人長得很高，估計有一米九左右，他將屍體扔下後，看也不看，就離開了這裡，我沒有趕追過去，不過我卻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想必在那邊有接應他的人。」
目擊證人只能提供這麼多的線索，其它的，他也不清楚，曼特讓他去警局再錄一次證詞，便離開了這裡，順著證人所說的兇手逃離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出小樹林後，外面是一條破破爛爛的小路，這裡的紅綠燈已經壞了，監控也不知道被誰打爛了，歪歪扭扭的掛在那裡。
曼特左右看了一下，周圍沒有商家住戶，顯然逃跑的路線是被精心設計過的。
這裡是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曼特的臉色有些難看，剛剛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曼特便知道了一件事情，這起案子，怕是沒有那麼的簡單，被殘忍殺害的人的數量，並不是表面上的四個。
被害人的數量絕對要比那多得多。
他們這次要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犯罪團夥。
***
回到警局之後，曼特召集了凶案組的成員，開了一次會議。
「根據目前發現的線索，我們基本可以確定，這次的連環殺人案，是團夥作案。」
「根據我們現在發現，死者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我們調查過他們的社會關係，這幾個死者都是在校大學生，他們的人際關係很簡單，沒有和人發生過大的矛盾。」
「這些死者相互之間並不認識，社會關係網也沒有任何重疊的地方，基本上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
「根據死者家屬提供的線索，這些死者都是在聚會之後失蹤的，並且，他們是在失蹤七天之後才被人殺死。」
「根據法醫的屍檢報告，這些受害人，都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被剖開了肚子，在他們的體內沒有發現麻醉劑的成分，所以，他們都是被活活痛死的。」
「這是一起有目的的連環殺人案，根據目前的線索，應該是團夥作案，這個團夥的成員不超過六個，其中至少有兩名成員從事醫生，或相關的工作。」
「二十歲的大學生，受到的教育很高，對陌生人的警惕心也很高，他們失蹤的時候都是在淩晨，那樣的時間，如果有陌生的男性接近他們，他們必然會產生警惕心，而且，這些受害者身上並沒有什麼外傷，所以，他們並不是被人暴力挾持，應該是有人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能讓這些男性放鬆警惕的，必然會是女性，而且是年紀不大，對他們產生不了任何威脅的未成年女孩。」
「受害者失蹤之後，家人並沒有接到任何索要贖金的電話；這些受害者也沒有遭到任何的侵害。」
「不是為財，也不是為色，這些人也沒有過多的折磨受害者，顯然並不是用殺人來滿足他們殺戮的欲望。」
「我認為，他們是為了獻祭，將這些受害人當做祭品貢獻給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
「這起案件帶著極為強烈的宗教色彩，我們查案的方向應該朝著這個方面努力，關於這些兇手的心理畫像，我會在之後交給你們的。」
散會之後，凶案組的人又開始忙碌起來，秦月和曼特他們一起回到了BAU專屬的辦公室之中。
偌大的辦公室裡面，擺了四張桌子，每張桌子的上面都擺放著成堆的資料，秦月看著那些桌子上堆滿的資料，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曼特教授，除了你們三個人，還有其他的人在嗎？」
曼特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那張桌子是給你準備的，這起案子的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查看。」
秦月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她的位置，愣了片刻後，臉上浮現一絲欣喜之意，快步走了過去，坐下來開始翻開這次案子的資料。
秦月翻看資料的速度很快，即便是這樣，她也足足看了一個小時，才將這些厚厚的資料查看完，秦月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抬起頭來，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堆滿了一個個黑色的小字。
半響之後，秦月的眼睛才恢復了正常，曼特走了過來，低頭看著她，開口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秦月搖搖頭，她得出的結論，和曼特差不多，再多的東西，她也是看不出來了。
「曼特教授，我有一條想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說，這是一起宗教性很強的案件？」
這是秦月想不通的，很多連環殺手，也不會圖財圖色，折磨被害人，為什麼這一次，曼特卻說這是一起宗教色彩很強的案子？
曼特耐心地解釋了起來。
「這些兇手殺人的時間很有規律，每七天為一個輪回，頭一個死者出現，便會有一個人失蹤，這些被害者被關了六天，在第七天被殺死，而且他們採用的還是開膛破肚這樣的殺人方式，將被害人的內臟取出，身體被丟棄。」
曼特在牆上掛著的西雅圖城市的地圖上面，用紅筆圈出了幾個大大的圓圈，裡面標注了拋屍點幾個字。
「你看這裡。」
曼特說著，將這幾個拋屍點連了起來，形成了一個五芒星的標誌。
「這些人並不是隨意將屍體丟棄的。」
「不論什麼類型的連環殺手，殺過人之後，都會極力隱藏屍體，掩蓋自己殺人的事實，然而這些人的做法卻是完全相反的，他們拋屍的地方並不是人跡罕至，相反的，都是些很容易被人發現的所在。」
「這代表著什麼？」
「他們在獻祭，或者說，他們是在召喚，召喚一個我們所不瞭解的東西。」
秦月神情有些微恍惚，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曾經經歷過的那個世界，那時候，她是作為祭品，被獻給上古神明，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肆意篡改他們的記憶，控制著他們的行為，讓他們一步步走向滅亡......
見秦月有些出神，曼特碰了碰秦月，有些擔憂地詢問道：「愛麗絲，你怎麼了？」
秦月回神，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瘋子，會為了自己所謂的信仰去犧牲一些無辜之人的生命，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放在口袋的電話催命般的響了起來，秦月掏出手機，看到螢幕上的斯考特的名字時，秦月渾身一個機靈，糟了，她忘了告訴斯考特了！
秦月連忙接通了電話，在斯考特還未出聲的時候，秦月率先開口，堵住了斯考特的話：「哥，我在警察局呢，你要不要過來啊？」
聽著妹妹撒嬌似的聲音，斯考特再多的氣也撒不出來了，問明瞭警局的位址之後，斯考特打車趕了過來。
掛了電話，秦月吐出了一口氣，先將人忽悠過來再說，反正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發脾氣的話，之後，估計也就沒機會發出來了。
曼特看著秦月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問道：「累了麼？」
秦月搖搖頭，她確實不累。
曼特沒有在說什麼，讓秦月繼續看資料，自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新發現的死者已經被送到了停屍間，法醫們正在查看那名死者腹腔內的心臟，曼特過去的時候，法醫們已經數清楚了那些心臟有多少個。
「總共三十六個心臟，其中有一個心臟，是屬於死者的，根據那些心臟腐敗的程度來看，第一個心臟主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一年前。」
三十六個心臟，代表著死亡人數在至少在三十六個。
曼特有些頭疼，某些宗教瘋子的思維，並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判斷，甚至不能以一些精神病人的思維來判斷，他們或許平時看起來像是正常人，涉及到自己的信仰時，便會變成不可理喻的瘋子。
這件案子，有些棘手了。
***
載著斯考特的計程車司機走錯了路，車子在警察局對面的馬路上停了下來。
這條馬路很寬，中間一道高高的隔離帶阻隔著，若是繞道對面，至少還要半個小時，走人行天橋的話，只要十分鐘就行了。
斯考特結了賬，下了車，朝著不遠處的人行天橋走了過去。
現在已經快到中午十二點了，這條路上的人不少，斯考特的怕撞到別人，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上了天橋，人似乎少了一下，斯考特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天橋剛剛過了一半，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匆匆從對面跑了過來。
在斯考特與那女人就要擦肩而過之時，她腳下踩到了一個石子兒，腳一歪，身子不由自主地朝著旁邊倒了過去。
斯考特的反應極快，立即便接住了倒下來的女人，他只感覺一種莫名的香氣沖入了鼻端，神情有瞬間的恍惚。
落在斯考特懷中的女人手像是不經意地滑過他的胸口，軟軟地垂在了他的腹部。
斯考特眨眼，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感覺到那只收過於灼熱的溫度，他臉頓時紅了，將女人扶著站穩了，這才放開了扶著她的手。
「你沒事吧？」
斯考特雖然急著去見妹妹，仍舊是問了一句。
女人搖搖頭，說了句我沒事，只是蒼白的臉色，卻洩露了她此刻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沒事。
然而，斯考特卻沒有管那些，聽到女人說她無事之後，斯考特哦了一句，大步朝前跑去，不過兩分鐘，便消失在了天橋的盡頭處。
白衣女人：「......」
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從女人身後走了過來，看到她高高腫起來的覺，男人微微皺眉，彎腰將女人抱了起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
女人似乎認識這個男人，見到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我剛剛沒有注意到，不過，這並不是壞事，我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東西。」
第157章 犯罪心理學
威爾曼大學。
查理的牙斷斷續續疼了一個多星期, 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查理終於決定去找牙醫看看。
正巧今天上午沒課，查理早早出了校門，去往附近的牙科診所。
查理早就和同學們打聽過關於那間診所的事情, 根據同學所說，診所的羅伯特醫生技術不錯，收費還算公正，他也懶得跑遠，騎著車去了羅伯特醫生開辦的牙醫診所。
診所距離學校只隔了一個街區, 查理騎著自己的自行車, 不過二十分鐘, 便趕到了診所。
他到達診所的時間很早，剛剛過了早上八點鐘, 診所的的門緊閉著，顯然還沒有開門。
查理將車子停在一旁，捂著臉坐在診所前的臺階上面。
他的牙實在疼得厲害, 只希望診所的羅伯特醫生趕快回來。
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在查理熬不下去準備走人的時候,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診所前的空地上。
查理神情一振, 從臺階上站了起來。
正對著查理的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紅發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看到查理那腫起來的半張臉，心中了然，女人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開口說道：「請問這位先生，你是來看牙的麼？」
查理點點頭，看著女人那漂亮的臉，猶豫了半天後，才開口問道：「你是羅伯特醫生？」
女人搖搖頭，笑著說道：「我不是，我是瑞秋羅伯特，這家牙科診所的護士。」
高大的白人男子從駕駛位上走了下來，他繞過車頭，走到了瑞秋的身邊。
查理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眼前的這個男子卻比他足足高了一個頭，身高上的差距帶來的壓迫感讓查理覺得有些不舒服，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站到了臺階上面。
瑞秋似未曾察覺到查理的動作，朝著查理解釋道：「我身邊的這位才是羅伯特醫生。」
羅伯特的態度很冷淡，朝著查理微微點頭：「你好。」
冷淡客氣的語氣，讓查理覺得更加的奇怪，然而，此時，查理的牙又開始疼了起來，他顧不得想些別的，央求羅伯特醫生快點幫他止疼。
「你將門擋著，我們怎麼進去？」
羅伯特漫不經心地掃了查理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緊閉的大門上面。
查理臉一紅，說了聲對不起，身子往旁邊挪了兩步。
羅伯特醫生大步走了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醫院的大門。
離得近了，查理問道羅伯特身上濃濃的古龍水香氣，他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噴嚏打得正巧，羅伯特身上沾了一些查理噴出來的東西，羅伯特皺眉，正想說什麼，瑞秋從快步走了過來，從包裡掏出紙巾，仔仔細細地將羅伯特身上的東西擦乾淨。
「他不是故意的。」
瑞秋說著，扶著羅伯特走進了診所。
查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灰溜溜地跟了進去。
他剛剛似乎將掌握著他牙齒生死大權的醫生給得罪了......
又一波的疼痛席捲而來，查理顧不得多想什麼，走進了牙科診所的大門。
這一會兒的時間，瑞秋已經換上了護士服，她的身材很好，護士服卻顯得有些小了，穿在她的身上，多了幾分誘惑的意味。
見到查理進來，瑞秋將查理帶到了一間診療室中，示意查理抽血。
查理有些疑惑，猶猶豫豫地問道：「檢查個牙齒，還要抽血麼？」
瑞秋舉著針管，微笑地看著查理，用柔和帶著讓人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是的。」
查理沒有吭聲，乖乖地讓瑞秋抽了一管血。
粘稠的血液很快將小小的試管裝滿，瑞秋拔掉針頭，遞給查理一根白色的棉簽，示意他將針孔按住，查理照著做了。
瑞秋拿著試管出去，半個小時後方才回來，將查理帶到了治療室中。
查理躺在冰冷的診療床上，看著自己正上方的羅伯特醫生，許是麻醉劑的作用，他總覺得眼前這個醫生的臉似乎變得扭曲了起來。
「放輕鬆，沒事的。」
羅伯特醫生冷冰冰的聲音似乎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查理神智有些迷糊，在麻醉劑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樣，斯考特趕到警局，看到乖乖巧巧坐在那裡的妹妹，頓時就什麼火都發不出來了。
「愛麗絲，沒有下次了，天知道在旅店的時候我急的都快要破門而入了。」
秦月略顯無辜地看著斯考特，討好地說道：「哥哥，我知道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
說著豎起三根手指，放在臉頰旁邊，那模樣說不出來的乖巧聽話。
威廉和漢娜看到秦月這樣子，不由得失笑，到底還是個沒成年的小姑娘。
秦月覺得吧，自己一個實際年齡不知道多少歲的老妖怪，這麼賣萌有點太過噁心了些，只不過，斯考特卻是非常吃這一套，可見什麼招數，不管惡不噁心，只要能夠管用就成了。
斯考特是秦月的哥哥，又是員警學校的在校學生，他自然是可以信任的，曼特有心照顧斯考特，便讓他加入這起案子的偵辦，至於他的身份，和秦月一樣，是他的助手。
這算是意外之喜，斯考特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參與這樣一起案件的偵破，心中自是感激。
「曼特教授，謝謝你。」
秦月誠心誠意地道謝，曼特想摸摸秦月的頭髮，不過人家哥哥在跟前，曼特到底沒有做出來這舉動，只是囑咐她繼續翻看資料，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有用的線索。
秦月點頭稱是，低頭翻看起成堆的資料，斯考特也沒閑著，搬過一把椅子，就坐在秦月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資料。
斯考特打開一份卷宗，裡面夾著的那些照片上 落入了他的眼中，斯考特看著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渾身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了秦月一眼，卻發現自己那個看起來嬌小柔弱的妹妹面不改色地盯著那些照片，甚至拿著放大鏡一點點尋找著照片上的蛛絲馬跡。
斯考特：「......」
怎麼感覺自己的妹妹比他更加像漢子？
妹妹都不害怕，當哥哥的也不能慫，斯考特強逼著自己查看那些照片，只不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不如秦月，只看了十幾張，便有些接受不了，匆匆地翻過那一頁。
斯考特的表現被曼特看個分明，曼特沒有說什麼，走到一旁和威廉他們討論起新發現的線索。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第二天，他們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曼特接到了妮可的電話。
「曼特，出事了。」
這起案子的一些細節，不知道被什麼人洩露了出去，甚至有人PO出了最後一個死者的清晰無大碼的照片，這照片一放出去，頓時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那張照片很快便被清理掉了，然而，越來越多的細節卻被爆了出去，網路上的人稱這起案子的兇手為七天殺人魔。
BAU的妮可順著那些發佈資訊的IP查了過去，卻發現那個發帖的人是借助外網的虛擬伺服器，每一個位址都是不同的。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根本查不到發帖的人是誰。
這些帖子在網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越來越多的帖子出現在各大論壇，各種真真假假的資訊被爆了出來，數不清的所謂死者照片被貼在了網上，雖然後來證實了那些照片大部分都是PS的，可是，它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無法挽回。
那些帖子的數量實在太多，各式各樣的所謂『真相』被披露了出來，有人說被害死的人已經超過一百多人，很多失蹤的人就是被他們殺死的。
□□的速度永遠趕不上發帖的速度，甚至因為警方刪除帖子的態度，激怒了民眾，他們認為，警方的態度表明了他們是心虛，那些帖子裡面說的事情是真的。
七天殺人魔肆意抓捕無辜的人，將他們殘忍殺害，警方無能，根本沒有辦法保護他們的安全。
網路上的暴戾發展到了現實之中，家中有親人失蹤去卻一直不曾找到了人跑到警察局大吵大鬧，讓員警給他們一個交代。
事件升級，衝突開始發生，在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之前，警方不得不召集媒體，召開新聞發佈會。
警方適當洩露了一些案件的細節，告訴民眾那個所謂的七天殺人魔，並沒有網路上謠傳的那麼可怕。
同時，警方負責人也提醒大家，若是最近家中有人失蹤，特別是年齡在二十歲左右的男性，只要超過十二個小時失去聯繫，必須要儘快報警。
警方的應對及時，新聞播出之後，大部分的人都冷靜了下來，網路上除了一小部分還在叫囂著警方哄騙他們之外，其餘的民眾已經冷靜了下來。
BAU臨時辦公室裡。
曼特掛斷電話，轉頭看向其它的幾個人，開口說道：「妮可說，那個最開始發佈帖子的人已經消失了，他同時刪除了自己發過的照片，現在，網路上剩下的那些照片，都是經過PS的。」
有些事情，警方並沒有告訴民眾。
在那些帖子裡面，有一個帖子發出的照片，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換句話說，那些照片上面的情景，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曼特將那幾張照片分給了眾人。
秦月接過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總共五張照片，雖然照片上都沒有露出死者的面容，而且，這五個死者的身材極為相似，不過，仍舊可以看出，照片上，是五個人。
照片上的屍體不屬於警方發現的那四具屍體中的任何一個。
這可能是最後在那名死者腹中發現的那三十六顆心臟其中五個的主人。
又或者，這是那三十六個人之外的受害者。
秦月看著那些照片上的死者。
拍攝照片的人選的角度很好，沒有露出周圍的環境，屍體躺著的地方鋪滿厚厚的枯葉，從照片上，根本看不出那些已經腐爛不堪的枯葉是屬於什麼種類的樹木。
照片拍的很清晰，清晰到他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死者身上的傷口，看到他們年輕的身體被剝開後露出的空蕩蕩的腹腔。
五具屍體，傷口如出一轍，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和這起案件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根據目前得知的線索，他們已經推測出，這次的兇手，屬於團夥作案。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選定的受害人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
從他們找到的四具屍體，以及照片上的這五具屍體來看，被害人全部為白人，沒有其它膚色的人種，加上他們推測的，這是一起帶有宗教性的殺人案，可以看出來，這些人選擇的被害人，應該是有一些相似性的。
如果他們是將這些人作為祭品獻給他們所信奉的神明，這些祭品，應該不是隨意選擇的。
秦月將三個被害人的屍檢報告拿了出來，仔細查看。
第四個被害人的屍檢還沒有完成，所以，屍檢報告還沒有送過來。
三名被害人分別是湯米，亞瑟，吉米，他們的年齡相同，不過生日卻不同，湯米生於元旦，亞瑟是五月一號，吉米是十月一號。
三個人的身高都是一米八三，體型勻稱，沒有一絲贅肉，手臂和腹部上結實的肌肉，證明了這三個年輕人活著的時候經常去參加鍛煉。
這三名死者的身上都沒有胎記和傷疤，屍檢報告上顯示，他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
身體健康，沒有不良嗜好，秦月握著屍檢報告的手一緊。
如果說，一個可能是意外，三個，便不可能是意外。
像他們這樣年紀的男人，因為經常熬夜，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身體總歸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然而，這三個死者的健康狀態卻非常好。
那些兇手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身體條件的？畢竟某些暗疾，如果不經過檢測，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想到曼特曾經說過的，解剖屍體的人手法非常專業，沒有經過專業學習的人不會將傷口切割的如此平整，並且將受害人的所有臟器完完整整地取出去的。
沒有經驗的醫學院學生也做不到，這應該是有過至少十年外科手術經驗的醫生，才能辦到。
這世界上的天才或許有很多，然而，在外科醫生這一行，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天才存在，只有拿著手術刀，做了無數次，才能練就出這樣的手法。
對了，醫生。
醫生的話，應該是有辦法可以知道三個人的身體狀況的。
秦月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曼特。
曼特神情有些疲憊，他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凶案組的人已經去查了，不過，找到那個醫生的可能性很小。」
秦月皺眉，有些不解地問道：「 為什麼會這麼說？」
曼特吐出了一口氣，說道：「因為，被害人的身體狀況，很可能是在他們失蹤之後，才知道的。」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愣在了那裡，剛剛確實是她想岔了，只要外表符合他們的挑選標準，其它的關節，自然輕易就能得知。
見秦月明白了過來，曼特也沒說什麼，轉了另外一個話題：「和這個比起來，愛麗絲，你認為，兇手為什麼要將照片發到公共網路上？」
那五張照片上面，被害人的屍體很完整，顯然不是失蹤一段時間後發現的，屍體上面沒有屍瘢，傷口處的血肉看起來很新鮮，顯然屍體是剛剛被丟棄的時候，就被人拍了照片。
那個人，應該就是拋屍的人。
可是，他們所發現的這四個被害人，並不是第一批的死者，他們之前瞞了那麼久，現在又為什麼大張旗鼓地將照片發到網上。
若是想引人注目，引起轟動，一開始在警方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時候，放出這些照片，那時候，警方完全處於劣勢，將這些照片發出來，造成的轟動會比現在更大。
從扔到顯眼處的屍體，到發出來的照片，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改變了他們的行為方式。
他們這麼做，是有絕對的信心，警方絕對找不到他們，還是說，有其它的特殊原因存在？
發佈照片的這個人，能讓BAU的妮可都查不到他的蹤跡，可見這個人的技術一定是非常高超的。
秦月不知怎麼的，想起一張熟悉的面孔來，那個人，也有很高的駭客技術。
不過，他已經死了，她親眼所見。
不會，也不可能是他。
等到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新的受害者的屍檢報告被松了過來。
和之前幾個受害人略有不同的是，除了內臟之外，這個受害人的生殖器官，也被人割除了。
和之前的三個受害人相同的是，這個人的身材也非常好，身上同樣乾乾淨淨，沒有胎記，紋身，傷疤。
他很健康。
秦月將四個被害人的照片排成一排，仔仔細細比對著。
法醫說，這些被害人是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面被劃開胸腔，他們是在極度的疼痛中死去。
可是，這些照片上的屍體，臉上的表情卻顯得非常平靜，若是只看著他們的臉，就好像他們只是睡著了而已。
這樣看似安詳的死狀卻更讓人覺得心驚。
受害人被關押了七天，他們的身體狀卻並不太糟糕，而且他們生前並沒有遭遇過身體上的虐待，除了腹部那條傷痕之外，沒有其它的傷痕，那些兇手，在盡力維持著他們的健康。
最後這個被害人的手背上發現了一些針孔的痕跡，手背處有一小片淤青，法醫說，這個受害人死前一直靠著營養液維持著生命。
如果是將他們□□著，為了逃跑，這些被害人可能會做出一些激烈的反抗行為，身體上不可能沒有淤痕，若是被捆綁著，他們的手腕四肢又沒有捆綁過的痕跡。
秦月認為，這些人從失蹤到他們死亡的這七天時間內，一直都是處在昏迷的狀態。
所以，兇手們才會用營養液補充他們所需要的營養。
兇手顯然已經計算好了一切，在將那些被害人抓到的時候，他們就沒有想過放過他們。
看了一天的資料，秦月有些頭昏腦脹，巴掌大的臉上露出深深的疲倦之色，她揉了揉眉心，繼續翻看著整理出來的檔。
斯考特累得夠嗆，將桌子上的資料推到了一旁，整個人像是死狗一樣的趴在桌子上面。
資料他看了不少，可是卻找不出一條有用的線索，甚至因為看那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看得太多，他現在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開膛破腹的慘烈畫面。
這只是從照片上看到，便讓他覺得有些受不了了，聽曼特他們說，妹妹可是跟著一起出了現場，見到了拋屍現場的。
想到這兒，斯考特睜開眼睛，扭頭看向一旁還在查看資料的秦月，猶猶豫豫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妹妹，你不怕嗎？」
秦月抬起頭，看著斯考特，目光平靜：「有什麼可害怕的？」
看著如此鎮定的妹妹，斯考特不免有些汗顏，他以後是要做員警的，說不定會見到比這更加慘烈的屍體，他若是害怕，員警這一行，他怕是做不了了。
此時，辦公室裡面只有秦月和斯考特兩個人在這裡。
最後一名受害者的身份已經查了出來。
他的名字叫做雅格達沃倫，是威爾曼大學的一名學生，他的家就在西雅圖，警方已經通知了他的父母，剛剛他的父母趕來，身後還跟著一大幫的人，此時他們正在前面鬧得不可開交。
曼特他們去處理雅格達父母的事情，因為害怕混亂之中傷到了秦月，曼特特意交代秦月在辦公室裡面待著，不要出來。
四十分鐘過去了，曼特他們還沒有回來，秦月有些擔心了起來，雖然在警局之中，那些人應該不會鬧出什麼事情，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在盛怒之下，會不會顧忌他們員警的身份。
甚至於，因為他們的員警身份，而遷怒於他們。
畢竟，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他們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秦月在辦公室裡待不下去了，起身準備出去。
斯考特拉住了秦月的胳膊，詢問道：「愛麗絲，你要做什麼？」
「我出去看看，這麼久他們都不回來，我很擔心。」
「可是曼特教授讓我們等在這裡...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斯考特說完，站起來，跟著秦月一起出去。
出了房門，便聽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喧鬧聲，秦月和斯考特對視一眼，快步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趕了過去。
***
大廳之中，擠滿了人，雅格達的父母帶來了二十幾個人，他們手裡拿著許多木棍鐵棒，嘴裡呼呼喝喝地叫喊著，看起來聲勢極為浩大。
穿著體面的中年婦女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著。
她是雅格達沃倫的母親，安娜沃倫，她剛剛見到了兒子的屍體，雖然屍體已經被法醫處理過了，可看到那長長的無法遮掩的傷口，安娜沃倫崩潰了，已經哭暈過去幾次。
安娜沃倫的丈夫布魯斯沃倫一邊安撫著自己的妻子，一邊朝著曼特他們咆哮：「都是你們這些無能的員警，要是你們早一點抓到兇手，我們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死！！！」
因為工作忙，加上兒子已經上了大學，並不需要他們怎麼操心，所以，一個禮拜都沒有兒子的消息，夫婦二人並未上心，直到剛剛接到員警電話，讓他們去認領雅格達的屍體，夫婦二人徹底懵了，他們原以為是騙局，可是，他們的小兒子卻拿出了一張照片，猶猶豫豫地告訴他們，這兩天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七天殺人魔事件，最開始的時候PO出的照片就是他的哥哥雅格達沃倫。
「我以為那只是長得很像的人，我根本沒想到那會是哥哥。」
夫婦二人趕到了警察局門口，遇到了這群拿著棍棒的示威者，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帶著這些人一起進了警局。
面對失控的父母，曼特覺得自己此刻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無用。
他們的兒子已經回不來了。
秦月和斯考特趕到的時候，安娜沃倫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到了曼特的身邊，她死死抓著曼特的手臂，一雙紅腫不堪的眼睛裡浮現出深深的仇恨之色。
「為什麼我的兒子會死，為什麼死的人是他？有那麼多的年輕人，他們為什麼要選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淒厲至極，像是從深淵地獄中發出來的一般，因為極度的用力，她抓住曼特手的幾根長指甲斷裂了，鮮血湧了出來，將曼特的白襯衫染上了大片的血色。
血腥味刺激到了安娜沃倫，她呆呆地看著那片血色，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流血了，哈哈哈......」
荒腔走板的怪笑聲回蕩在大廳之中，她突然低下頭，隔著白襯衫，狠狠地咬在了曼特的手臂上面。
曼特痛極，嘶了一聲，旁邊的員警想要過來幫忙，卻被曼特阻止了。
「有人在錄影。」
因為這個七天殺人魔的事情，警方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如果現在對受害人的親人做些什麼，被爆到網路上，到時候引發的後果不是他們能承擔的。
布魯斯冷眼看著被妻子咬著的員警，沒有一絲要過來幫忙的意思，他們的孩子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都是這些無能員警的錯，如果不是顧忌著身份，他也想撲過去咬那員警一口。
一隻素白的手從曼特身後伸了出來，乾淨俐落地砍在了安娜沃倫的脖子上面，安娜沃倫哼都未哼一聲，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秦月的速度很快，在她倒下來之前，將她抱在了懷裡。
只不過她的身材嬌小，安娜沃倫的身材高大粗壯，壓在秦月瘦弱的身上，像是要將她壓扁掉似的。
見自己的老婆被一個小姑娘打暈了，布魯斯沃倫極了眼，他跑了過來，將倒在秦月身上的妻子拉到了懷裡。
「你對我的妻子做了什麼？！」
布魯斯沃倫瞪著秦月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吃了似的。
秦月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布魯斯沃倫：「關於雅格達沃倫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這並不是曼特教授的錯，你的妻子不能將滿腔的憤怒都發洩到曼特教授的身上。」
目光掃過人群，見有人正拿著手機錄影，秦月拉過曼特的胳膊，掀開，他的袖子，一圈深深的牙印赫然映入眾人的眼裡。
那圈牙印極深，裡面已經冒出血來，可見剛剛安娜沃倫到底用了多麼大的力氣。
「安娜沃倫剛剛的行為屬於襲警，觸犯了美國聯邦法律，如果我們要追究，安娜沃倫會面臨這五到八個月的有期徒刑。」秦月說著，見布魯斯沃倫變了臉色，趁他開口之前繼續說道：「不過，我們理解你們的心情，並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所以現在，請你們離開警局，你們在這裡繼續鬧下去，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的正常工作，警方有權利追究你們的責任。」
布魯斯抱著昏迷不醒的妻子，搖了搖牙，轉身離開了警局。
兩個受害人的家屬已經走了，那些拿著棍棒的人沒敢繼續鬧下去，緊跟在他們的後面離開，原本擠滿了人的大廳瞬間空了下來。
現在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警局內留下來的人並不多，見人都散了，員警們松了一口氣，他們真害怕剛剛引起暴動，到時候，可就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秦月看了一眼曼特，木管滾落在他手腕上的那一圈深深的牙印上面。
「不讓我出來，說怕會傷到我，現在確是你自己受了傷。」
曼特臉色微紅，下意識地想要拉下袖子來，秦月阻止了他的動作，說道：「衣服不乾淨，感染了怎麼辦？回去處理一下再說。」
說著，率先朝著辦公室去了。
曼特看著她的背影，想到她剛剛護著自己的那一幕，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
漢娜看著這一幕，雖然她已經死心了，可是此時此刻看到曼特那柔和的神情，心裡仍舊有些不太舒服。
看來她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忘掉這段感情。
斯考特落在最後，他站在那裡，朝著剛剛離開的那群人的方向看了看。
剛剛他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大約是天賦使然，從小，斯考特便有一項別人沒有的本事，但凡他遇到過的人，只要有過接觸，哪怕說過一兩句話，他都會記下這個人的樣子，即使之後過了幾年，那人換了衣著打扮，他仍舊能認出他來。
剛剛那二十幾個人之中，斯考特很確定自己見過其中的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是在近期和他接觸過，雖然他變了樣子，可是斯考特仍舊認出他來了。
到底是誰......
斯考特皺眉想了一會兒，接著，腦中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兩天前，在警察局外的天橋那裡，他接住過一個摔倒的女人，他剛剛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她。
只不過，她剛剛的大半卻和之前他見過的完全不同。
她帶著粉紅色的假髮，臉上畫著誇張的朋克風妝容，身上穿著的黑色的破洞牛仔裝，那模樣姿態，根本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妹 。
斯考特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奇怪了一下她前後不搭的穿衣風格，就將其丟在了腦後，見大廳已經沒人了，斯考特急急忙忙地朝著辦公室跑去。
威廉將醫藥箱拎過來，放到了秦月的手邊：「愛麗絲，給。」
秦月接過來，打開醫藥箱，看了一下。
酒精，棉球，紗布，該有的東西都有。
曼特手臂上的這個牙印看起來嚴重，不過只是咬破了表皮，沒有傷到下面的血管肌肉，只要簡單處理一下就好，不用送到醫院裡面去。
秦月用棉簽沾了酒精，幫著曼特消毒，酒精觸及破掉的傷口，曼特疼得嘶了一聲，胳膊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秦月抬頭，橫了曼特一眼：「現在知道疼了，剛剛那個人撲上來的時候怎麼不躲？」
曼特看著秦月，解釋道：「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怕她在鬧出別的事情，反正她只是咬了一口，也沒有什麼關係。」
秦月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這時沒什麼關係？」
秦月說著，棉簽不小心在曼特的傷口上摁了一下，曼特忍不住痛叫一聲。
「活該。」
秦月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放輕了很多。
「之前三個受害人的家屬都像沃倫家這樣的麼？」
曼特搖搖頭：「不是，他們沒有帶這麼多的人來，看到屍體雖然也是痛哭了一場，可是還算冷靜，並沒有過多的為難警方，只是求我們儘快找出兇手。」
曼特說著，神情專注地看著秦月，看著她細心地幫他處理傷口，因為怕弄痛了他，纏紗布的動作分外地輕柔。
秦月將紗布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拍拍手站了起來：「好了，這兩天注意著不要碰水，要是發炎了可就不好了。」
曼特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秦月將用過的酒精，面前紗布重新放回了醫藥箱，交給了威廉，然後回頭看著曼特，說道：「那些兇手殺人很有規律，現在，會不會有被害人又落到了他們的手上？」
曼特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那可笑的蝴蝶結一眼，抬頭看向秦月，說道：「發佈了新聞發佈會之後，警方接到了很多失蹤人口的報警，不過，有一大部分是為了好玩而報假警，另外有一些，失蹤的是婦女兒童，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報失蹤的不到十起，我們查了一通，有八個失蹤的男人已經找到了，另外還有兩個，卻沒有線索。」
聽到這裡，秦月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曼特遞過來兩份新的資料，秦月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
失蹤的兩個人，一個叫泰森，是一名維修空調的工人，他在昨天出工之後，就失去了聯絡。
照片上的維修工人，個子看上去很矮，應該沒有超過一米七，而且他暴露在外的胳膊上有一片很大的綠色紋身。
他應該不會是那個殺人團夥會選擇的物件。
秦月翻到了下一頁。
另外一個失蹤人員，名字叫做查理，他在兩天前失蹤。
查理泰勒，是威爾曼大學的學生，身高一米八三，身體健康，沒有不良嗜好。
看到身高一米八三這個幾個字的時候，秦月心裡咯噔一下，又看到他失蹤的時間，正是兩天前發現雅各沃倫屍體的那一天。
秦月的心沉了下去，這個查理泰勒，怕是有危險了。
第158章 犯罪心理學
曼特和秦月的看法一樣, 這個叫查理泰勒的男人, 怕是已經被囚禁了起來。
從他失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換句話來說, 他活著的時間，剩下了不足五天。
他們必須要儘快將那些殺人兇手找出來，否則，這個男人的性命怕是會有危險。
「凶案組的人已經參與的調查，根據查理的同學所說, 查理因為牙疼去了附近的一間牙科診所。」
「他在牙科診所待了很長時間 , 直到晚上七點鐘才從牙科診所裡面出來, 之後他沒有去別的地方，騎車回學校。」
秦月抬頭, 看著曼特，問道：「他是在回到學校後失蹤的？」
曼特搖頭：「不是，他是在回學校的途中失蹤的, 警方查看了沿途的監控攝像，他一直沒有改變路線, 只不過, 快到學校的時候, 那個路口的攝像頭正巧損壞了, 並未錄下查理的身影。」
「他是在那個路口處失蹤的。」
「員警在附近的小巷子內發現了一輛九成新的自行車，經過比對之後，確定那是查理的車子, 和車子在一起的，還有查理的書包，裡面裝著的錢包和卡都沒有動。」
不是劫財。
查理失蹤的那個路口是一個交通要道，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又因為在學校附近，那裡的商鋪也很多，若是查理是強行被人擄走的話，掙扎的動作一定會驚動附近的人。
然而，員警去附近詢問了一番，並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查理似乎是自願被人帶走的。
秦月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自願被人帶走的？甚至將自己的車子和裝著財務的背包都扔了？
這件事怎麼想都不可能，然而事實放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們不信。
只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查理如此做，一定會有什麼特殊的原因，迫使他不得不將自己的東西丟棄。
到底是什麼原因？
秦月想得入神，細長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 ，她實在想不多，這件案子的死者很多，細枝末節的線索盤根交錯，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觸摸到了真相，又好像只是摸到了一層毫無意義的表像。
見她這樣子，曼特有些心疼，當初一時衝動，將她叫到了身邊，他告訴自己，是為了讓她學習更多的知識，掌握更多書本上不會交給她的東西，然而，無論說得如何冠冕堂皇，他卻無法欺騙自己。
他更多的，為的是自己的私心。
他愛上了一個小了他十六歲的小姑娘，他想讓自己擁有更多的關於她的回憶。
「愛麗絲，不要想太多了，明天我們去查理失蹤的地點查看一番，說不定會發現一些別的東西。」
秦月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在這裡想太多，也是無用，還是等明天去了現場再說。
折騰了一天，秦月臉上流露出幾分疲倦之意，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著還在忙碌的曼特等人，她強打著精神繼續翻看著資料，只不過，這具身體到底還未成年，體力有些不濟，看了一會兒後，眼前開始發黑。
秦月想著，稍稍休息一下也不礙事，和坐在一旁的哥哥說了一聲，趴在成堆的資料中睡了過去。
斯考特的體力雖然比妹妹好上一些，不過這麼多的資料，看得他頭暈腦花，妹妹又在旁邊睡著了，斯考特覺得自己被傳染了，睡意一陣陣地襲來，他忍不住，歪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等到曼特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睡得昏天黑地的兩兄妹。
曼特微微一愣，臉上浮現出些許懊悔之意，他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了，他平日裡忙得慣了，倒是忘了這兩兄妹的作息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曼特站了起來，他這動作驚動了一旁的威廉和漢娜，漢娜推了推臉上的無框眼鏡，問了一句：「曼特，這麼晚了，你準備做什麼？」
威廉的位置正好在秦月辦公桌的對面，他看到對面睡得昏天黑地的兄妹，心中便已經了然，打了個哈欠之後，威廉開口說道：「時間太晚了，我們先回酒店裡面去吧。」
漢娜臉上的神情不變，低頭查看著手中的資料：「我今天不回去了，等會兒要是困了，我在沙發上就和一下就是了。」
威廉眨眨眼，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漢娜，說道：「我怎麼忍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加班？我陪你一起吧。」
漢娜沒說話，像是沒有聽到威廉的話似的。
威廉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曼特走到兄妹二人，見兩人睡得正香，曼特有些不忍心叫醒他們，只是這麼大的兩個人，他也沒有辦法將他們都弄到車上去，曼特擰了斯考特一把，斯考特手臂上一痛，清醒了過來。
「是誰掐我？」
迷迷糊糊的斯考特，看到曼特將自己的妹妹抱了起來，心中感覺有些不舒服，連忙站起來朝他伸出手，說道：「曼特教授，哪裡能麻煩你呢，我來就好。」
曼特掃了斯考特一眼，說了一句：「不用了，我能抱得動。」
說著，也不理斯考特，抱著秦月就往外面走，斯考特腦子仍有些迷迷瞪瞪了，半響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哪裡是抱動抱不動的問題？
眼見自己的妹妹已經被抱得沒影子了，斯考特急急忙忙哪裡秦月掛在椅背上面的雙肩包，小跑著追了過去。
斯考特趕到停車庫的時候，曼特教授已經將他的妹妹放到了後排座位上面，斯考特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旁邊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曼特教授的那張略顯嚴肅的面容來：「還站在那裡幹嘛，上車。」
「哦。」
斯考特噢了一聲，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車子緩緩開出了警察局，融入了外面的車流之中。
一路上，斯考特想了又想，不知道該和曼特教授說些什麼，最後，斯考特不知怎麼想的，突然問了一句：「曼特教授，你覺得我的妹妹怎麼樣？」
曼特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飛快地瞥了斯考特一眼，見他臉上沒什麼其它特殊的表情，曼特微微松了一口氣，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回答道：「愛麗絲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堅強的女孩。」
斯考特哪裡想到曼特教授對自己妹妹的評價居然會如此高，他不由得笑了起來：「謝謝，沒想到愛麗絲在教授這裡會得到這樣的稱讚，如果愛麗絲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曼特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來，他愛著的女孩，比他說的還要好上千倍萬倍。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直到車子到了酒店，秦月才醒了過來，看著前排座位相談甚歡的兩個人，秦月有些發蒙。
是她沒睡好出現幻覺了，還是她走錯劇場了？現在這又是什麼樣的情況？
曼特雖然一直和斯考特聊著天，不過他的注意力卻放在後座的秦月身上，見她醒了過來，曼特開口說道：「你醒了。」
秦月點點頭，嗯了一聲：「我們怎麼回酒店了？警局那邊怎麼辦？」
「 回來了就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如果不休息好了，怎麼查案？」
秦月抓了抓頭髮，發現車上只有他們三個人，於是又問了一句：「威廉教授和漢娜教授呢？他們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警察局那邊有臨時休息的地方，他們今晚待在那邊，不會回來了。」
曼特說著，將車子穩穩地停入停車位之中。
秦月默然，如果不是她拖後腿，怕是曼特也不會特意回來一趟。
「對不起了，曼特教授。」
曼特回頭，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秦月，安慰道：「愛麗絲，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狠，如果這讓你產生了心理負擔，倒是我的錯了，是我讓你過來的。」
聽到曼特教授的話，秦月急忙說道：「不是，曼特教授......」
「不用說了，我知道，現在回房間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秦月沒在說話，三人下了車，各自回了房間。
洗漱一番過後，秦月倒是清醒了一些，她穿著寬鬆的睡衣，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
這一次的案子，相比起之前的亨利哈特的那一起，要更加的棘手一些，直到現在為止，發現了四具屍體，他們仍舊沒有做出一個罪犯的心理畫像。
這是團夥作案，而且宗教性質極為濃烈，根據他們現在已經知道的線索，四具屍體，三十六顆心臟，以及照片上的那五具屍體，死亡的人數保守估計在四十個人以上。
然而，直到現在，他們找到的屍體，才不過四具，而且這四具屍體，很可能是那個犯罪團夥的人故意讓他們發現的。
按照他們七天殺一個人的規律，四十多具屍體，殺戮至少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如此漫長的時間，被害死的人超過四十個，卻沒有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這代表著什麼？
沒有目擊證人，沒有案發現場，這個犯罪團夥的手段乾淨俐落，如果不是這一次暴露出來的屍體，怕是警方永遠都察覺不到，有一個可怖的殺人團夥，隱藏在暗處。
秦月實在想不明白，已經隱匿了這麼久的殺人團夥，為什麼要在此時暴露出他們的蹤跡——如果沒有這些屍體的話，短時間內警方不會將這些失蹤案與連環殺人案聯繫到一起。
他們不但丟出了四具屍體，甚至在最後出現的一具屍體之中塞了之前那些被害人的心臟，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穿越了這麼多的世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秦月，見過了形形□□的人類，怪物，她還從未遇到過信仰宗教到走火入魔地步的人類。
秦月不瞭解這一類人，她無法將自己代入他們，理解他們的想法。
兇手到底是誰，他們到底在進行一場什麼樣的陰謀，用這麼多的人命做獻祭，他們想要幹什麼？
想到最後一具失去生殖器官的被害人，秦月的眼睛動了動，他是個例，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秦月想的頭都痛了，卻整理不出任何的頭緒，他們所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根本不足以拼出一個完整的罪犯畫像。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起身，站在窗臺前，看著外面燈火闌珊的城市，想得那個被抓去，生死不明的查理，秦月心中升起了莫名的煩躁。
後半夜的時候，下起了雨來，起先不過是毛毛細雨，到後來越下越大，雨點擊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將睡夢中的秦月吵醒，她摸過手機看了一下，發現不過早上六點鐘。
秦月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水汽濛濛的世界，秦月心底沉了下去，這樣的一場雨下來，哪怕查理失蹤的地方曾遺留下什麼痕跡，怕也是被這大雨沖刷得涓滴不剩。
秦月生出手指，在浮現出一層淡淡水汽的窗戶上面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希望今天能有收穫。」
秦月說了一句，轉身朝浴室走去。
畫在窗戶上的笑臉慢慢地發生著變化，被她手指趕到一旁的水珠蜿蜿蜒蜒地流了下來，好好的一張笑臉，卻變得有些扭曲怪異了起來。
剛剛洗完澡出來，房門便被人敲響，秦月打開房門，看到站在外面的曼特。
「曼特教授，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秦月見曼特教授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心裡咯噔了一下，急忙開口詢問道。
曼特目光沉沉地看著秦月，在秦月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時，曼特卻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事。」
秦月將曼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發現他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著的西服也是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的褶皺，她甚至聞到了曼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嗯，若是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怕不會是這樣的打扮。
秦月呼出一口氣，瞥了曼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曼特教授，沒有什麼事情你擺出那個樣子幹嘛，白讓我擔心了一場。」
秦月說完，轉身往房間內走去，她頭髮還沒吹，濕噠噠的披在身上，實在是有些難受。
曼特站在門口，看著秦月的嬌小稚嫩的身體，想到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夢，心底升起一絲強烈的罪惡感。
「等你收拾好了，再過來找我。」
曼特說完，不等秦月說什麼，轉身回房去了。
秦月：「......」
這人是有毛病麼？
二十分鐘後，秦月將自己打理好了，這才去了曼特的房間。
曼特的房間和秦月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除了單人床變成雙人床之外。
秦月看著那張比自己大了一倍的床，挑眉問道：「曼特教授，這是特意為女朋友準備的？」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曼特想也不想地說道：「我還沒用女朋友。」
曼特的聲音有些大，說出來之後，看著愣在那裡的秦月，曼特有些後悔，他不該那麼大聲的。
秦月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感覺，說起來，曼特教授已經三十二歲的，他這樣的年紀，論理說應該連孩子都生了一打了，怎麼這人到現場還沒個女朋友？
秦月覺得自己有些八卦，忍不住問了出來。
曼特讓自己冷靜下來，解釋道：「一個是工作太忙，另一個是沒有遇到心愛的人。」
看了一眼滿臉懵懂的秦月，曼特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適，可是小姑娘的年紀卻實在太小。
他的情路也太過坎坷了一些。
兩人沒有在這件事上面糾纏太多時間，隨意聊了兩句，便準備出門前往警察局。
路過斯考特門口的時候，秦月按了幾次門鈴，斯考特卻像是誰死了過去似的，沒有任何的回應，秦月歎了一口氣，發了一條短信告訴斯考特醒了之後去警察局找她，這才和曼特一起離開。
坐上車後，曼特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秦月，說道：「 你和斯考特看起來不太像兄妹。」
秦月系好安全帶，回了一句：「有時候我也會這麼懷疑。」
曼特失笑，車子緩緩駛出了地下車庫。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雨滴砸落在車頂上面，發出巨大的砰砰聲，秦月坐在車裡，總感覺下一秒那些雨滴便要砸落車頂落進來似的。
「這雨下的也太大了。」
秦月咕噥了一句，沒再說話。
他們出來的還早，馬路上並沒有什麼車子在，不過因為雨下的太大，曼特的車速要比平時慢上許多，等他們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鐘了。
許是今天雨下的太大，又加上還未到上班時間，來到警局的人並不多，偌大的警察局，只有三三兩兩的值班員警在，倒是顯得有些空空蕩蕩了。
秦月和曼特到了辦公室，推開門一看，發現漢娜和威廉已經坐在那裡查看著資料，秦月心底升起了幾分罪惡感，覺得自己實在有些懈怠了。
曼特似乎猜到秦月心中所想，摸了摸她的頭髮，說了句：「別想太多。」
秦月笑了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將那幾個受害人的屍檢報告拿出來，秦月仔細看了起來，剛剛看到一半兒，秦月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坐在那裡的曼特，開口問道：「曼特教授，我能不能去看看那被害人的屍體。」
曼特拿著筆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她想去看屍體？
沒等曼特開口，威廉先開口說話了：「愛麗絲，那些屍體真不是你一個小姑娘可以去看的，要是做噩夢了可怎麼辦？」
秦月見過的屍體沒有一萬也有九千，比那幾具屍體更加慘不忍睹的屍體她也見過，甚至她曾經也做過一段時間的屍體，她又怎麼會害怕那些東西？
「威廉教授，我想看看，死去的人，在可怖，也不過是一團不會動的肉罷了，沒什麼可怕的。」
聽到秦月的比喻，曼特的臉色變了變，這個小姑娘，對待死亡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
漢娜也開口勸說道：「愛麗絲，你不必去看那些屍體，驗屍報告已經將所有的問題都標注了出來，你若是有不明白，問法醫也可以，為什麼非要去看屍體？」
那些屍體雖然被法醫處理過了，不復當初的血肉模糊，可是即便這樣，在冷凍庫凍了許久的屍體，仍舊不太好看，她真怕這個小姑娘一時衝動，要跑去看屍體，看過之後，卻又產生心裡障礙。
她還小，若是產生什麼心理障礙，這對她的前途是十分不利的。
更何況，該找的線索，他們都找過了，她去看那些屍體，也不會看出些什麼。
大家都不同意她去停屍房，若是她執意要去，似乎有些不太好，秦月歎了一口氣，低頭繼續看著資料，像是打消了要去停屍房的念頭。
曼特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心中有些不□□寧，總覺得，這個小姑娘應該不會如此聽話。
十分鐘後，秦月突然開口，問道：「曼特教授，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去查理失蹤的那個路口的麼？」
曼特微微一怔，他昨晚上確實說過這件事，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外面的雨下得似乎小了一些。
「好吧，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威廉和漢娜要留在這裡，繼續翻看那些資料，曼特帶著秦月離開了凶案組。
此時已經過了八點鐘，正是上班的時間，馬路上的車子多了許多，他們行進的速度慢了很多。
前方路口的紅燈亮了起來，曼特停下了車子，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秦月：「查案是不是很累？」
秦月搖搖頭：「還好，我可以接受。」
曼特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將自己想了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對於你以後的職業，你有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
秦月微微愣了一下，說道：「我學的是犯罪心理學專業，以後要從事的也會是這一方面的工作，能用我的能力，幫助那些受害者伸冤，找出殺害他們的兇手，在我看來，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曼特沉默了片刻，感覺握著方向盤的手滲出了黏膩的水漬，他方才開口，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小心翼翼：「你想不想進入BAU？」
秦月有些詫異，扭頭看著面色平靜注視著前方的曼特，開口問道：「這是我想就可以的嗎？我記得BAU的審核極為嚴格，我覺得，我大約是沒有希望能進入其中的。」
「你很出色，也很優秀，BAU會希望有你這樣的成員加入。」
秦月笑了起來，唇邊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真的麼？不過我還沒有畢業，說這些太早了，等我畢業，如果BAU還想要我，我自然會加入的。」
前方的信號燈已經轉為了綠色，車子緩緩地開動起來，曼特啟動車子，跟在前方車子的後面挪動著。
「我期待著那一天。」
期待你成為我的同伴，我的愛人......
十二點鐘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到了查理失蹤的那個路口。
因為下著大雨，又在上課時間，通過這個路口的車輛並不多，兩邊的商店裡也沒有什麼人在，曼特將車子停在停車位上面，和秦月一起下了車。
空氣有些涼，雨傘並不能將雨水完全擋住，不過片刻間，秦月的褲腳便濕了一片，貼在身上涼冰冰的，像是有兩條蛇盤踞在腳腕上似的。
秦月有些不舒服，隨後驚覺到，自己這些年過得太過舒服，將自己這身子養得太過嬌氣了一些，若是連這樣的辛苦都受不了，等到以後離開這個世界，再遇到比這更辛苦萬倍的事情，她又該怎麼辦？
她沒有說什麼，跟在曼特的身後，朝著發現查理車子的地方走了過去。
那是一條小巷子，裡面堆滿了垃圾，被雨水浸泡過後，從哪些垃圾袋子裡面流出了許多不明液體，空氣中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曼特指著巷子深處的角落，告訴秦月，查理的自行車就是在那裡發現的，昨天凶案組的人已經提取過現場的證據，在這裡只發現了查理的腳印，這說明，車子是被查理自己推進來的，不過從那個包放置的地方來看，似乎是從巷子外扔進來的。
曼特走過去，腳尖在地面上點了點，告訴秦月查理的包是在這個地方發現的，秦月仔細看了一下包和車子的距離，發現二者距離足有三米遠的距離，如果真的是查理將包放在這裡，他不會講包和車子分開來放。
也就是說，這輛車子是被查理自己推進來的，而包，確是別人扔進來的。
這條巷子很窄，勉強只夠兩個人並肩朝走，不過從巷子盡頭到巷子口，卻有十幾米的距離，秦月站在巷子口，大概計算了一番，如果從這裡扔進去，那個包落下的位置，就是在曼特剛剛點的那個位置。
曼特從巷子裡走了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唇色略微有些發白的秦月，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巷子距離路口有一段距離，而且這個方向並不是到學校的方向，為什麼曼特會拐到這裡來？」
秦月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曼特，說道：「他應該死看到了什麼，才轉到這裡，我個人認為，他應該是看到了熟人，這個地方距離威爾曼大學很近，在這裡碰到熟人也說得過去。」
曼特點頭，同意秦月的看法：「不過，如果是熟人的話，他為什麼要將車子藏在這裡？如果要去什麼地方的話，將車子送到學校裡不是更快更安全？而且，他怎麼會將裝著錢的背包都扔了？」
「也許扔背包的人並不是查理。」
秦月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我剛剛看了一下，這個地方有一個零時停車位，查理的那個熟人應該是開著車的，他也許是要將查理帶到什麼地方，而且那個地方距離這裡一定不會近，如果近的話，查理會騎車過去，不會將車藏起來。」
「那個人將查理騙上車後，迷昏了他，之後再將查理的包扔到巷子面去。」
曼特看著秦月，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之前已經推測出這次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是團夥作案，這個團夥裡面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他們分工明確，有自己一套嚴謹的程式。」
「之前的受害者都是在晚上參加過聚會失蹤的，這次的受害者，卻是在天還未黑透的時候失蹤，而且，受害人騎著車往學校的方向走，他的速度很快，如果用小女孩來誘騙他，他不一定能看到那個小女孩，所以，應該是一個成年人，站在街角處攔下了受害人。」
「如果不是熟人，受害者不會跟著那個人走到這裡，這說明他本身就和受害者認識，受害者不會對他產生警惕心，所以才會聽從他的意見，將車子放進巷子裡面，上車跟他離開。」
「而且，這裡是一個臨時停車位，如果停車的時間長了，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交警也會過來貼罰單，他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必然不會太長，所以，他應該很清楚，受害者會在什麼時候到達這個路口，他才能恰到好處地在那裡攔住了他。」
說到這裡，秦月心中隱隱約約升起一個模糊的念頭，只不過這個念頭太過模糊，秦月仔細去看，卻怎麼也看不清那是什麼。
「愛麗絲，你怎麼了？」
曼特發現秦月神情恍惚，有些擔憂地喊了幾聲，卻發現眼前的女孩沒有任何發回應，曼特有些急了，抓住了秦月的胳膊，秦月猛地回過神來，看到曼特那擔憂的神情，秦月開口說道：「我沒事，我剛剛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見秦月確實沒事，曼特松了一口氣，看看了時間，已經到快要一點鐘了，曼特四下看了看，指著斜對面的一家西餐廳，說道：「愛麗絲，我們去那邊坐一下，吃點東西。」
在這裡繼續看，確實也看不出來什麼，秦月點點頭，跟著曼特一起朝著對面的西餐廳走去。
因為下雨，店裡的客人並不多，秦月和曼特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正巧能看到對面的那個巷子口，兩人對視一眼，在服務業過來的時候，曼特開口詢問道：「小姐，請問三天前的晚上七點鐘左右，你有沒有看到對面巷子口有個推著自行車的男生？」
問這句話的時候，曼特原本沒有希望得到什麼回答，不過服務生的回答卻讓他有些吃驚。
「哎？那個人到底是誰，怎麼這一兩天總是有人來問有沒有見過他。」
曼特神情一凜，語氣卻是不變：「哦，還有誰來問過？」
店裡也沒什麼客人，小姑娘顯然是個極愛聊天的，見曼特詢問，小姑娘笑了起來，說道：「前天，昨天，都有人來問過。」
「你還記不記得來問的人是什麼樣子？」
「當然記得，我的記性很好。」小姑娘略有些得意地說道：「前天是一個帶著粉色假髮的小太妹，昨天是兩個高高大大的男生，長得倒是挺帥氣的，不過語氣不太好，樣子也有些嚇人。」
秦月開口問道：「那你是怎麼說的？」
小姑娘理所當然地回答：「我當然說沒看見了，那天晚上店裡面忙得很，我哪裡有時間去注意到店外面的事情？不過，那個男生到底是誰啊？怎麼你們都來問他的事情。」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我們點的餐什麼時候能上？」
支開了那個服務生小姑娘，秦月看著對面坐著的曼特，問道：「曼特教授，你怎麼看？」
曼特側頭看著斜對面的小巷，緩緩開口：「那個小姑娘沒有說謊，她確實沒有看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問題是，為什麼會有人來問她這個問題？」
秦月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半晌之後，方才開口：「一個女人，兩個男人，我認為，他們是那個犯罪團夥的人，而且，那兩個男人其中的一個，就是那天晚上將查理騙上車的人。」
「他們應該是要確定有沒有目擊證人看到他們，頭一天的女人先來探路，詢問一番，第二天，換那個騙走查理的人出面，再次確定他們是否看見了那天的事情。」
「待會兒我們可以在周圍的店鋪走一下，問問這邊的店主，有沒有人來問過同樣的問題。」
曼特點點頭，同意了秦月的說法。
秦月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秦月掏出手機，看到斯考特的名字，臉上露出略顯無奈的神情來：「喂，哥哥。」
斯考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愛麗絲，你又到哪裡去了？我在警察局沒有找到你。」
斯考特蹲在警察局的門口，神情有些委屈，他知道自己是睡得死了些，可是妹妹就這麼丟下他跑了，真的好嗎？媽媽當初答應她過來，是要他陪在旁邊保護她的，現在妹妹整天撇下他跑得不見蹤跡，若是被媽媽知道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我和曼特教授在威爾曼大學這邊，你不要擔心我，我們馬上就回去了。」
聽到妹妹的話，斯考特有些委屈，想到妹妹和曼特教授待在一起，斯考特便覺得渾身不舒服，雖然曼特教授表現得像是一個關愛小輩的長者，可是斯考特總覺得，曼特教授似乎對自己的妹妹存著什麼心思。
斯考特覺得，自己還是跟著去，陪在妹妹的身邊才能放心一些。
想到這裡，斯考特站起身，伸手攔了一輛車。
這是，威廉從警局內走了出來，看到準備上車的斯考特，威廉有些奇怪地問道：「斯考特，你要去哪裡？」
斯考特一隻腳已經邁進了計程車裡，聽到威廉的話，斯考特又將腳收了回來。
「愛麗絲和曼特教授在威爾曼大學那邊，我想過去看看。」
威廉剛想說有曼特教授在，你怕什麼，可是他突然想到曼特對愛麗絲的心思，那句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曼特教授對人家的妹妹有心思，人家的哥哥跟著過去查看，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
「那你小心一些，早點兒回來。」
威廉交待了一句，看著載著斯考特的計程車離開，這才轉身，朝著警察局裡面走去。
他是不是該告訴曼特一聲，那個有可能會是他未來小舅子的男人去找他們了？
威廉想著，撥通了曼特的電話。
「喂，曼特，斯考特去了威爾曼大學。」
接到電話的曼特：「......」
為什麼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出現？
放下電話，曼特看著坐在對面吃著牛排的秦月，開口說道：「斯考特過來了。」
秦月握著刀叉的手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神情來。
她都說了馬上就回去，這個哥哥怎麼還會跑過來？
「算了，來就來吧，我們等他一會兒。」
曼特點頭，等就等吧，左右他們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會兒。
第159章 犯罪心理學
這條街上, 由於角度的問題, 能看到那個巷子口的店鋪並不多，除了這間西餐廳外，還有另外的三家店鋪。
秦月和曼特兩人依次去店裡詢問了一番, 發現，除了那個西餐廳之外，其餘的那幾家店鋪並未有人過來詢問過。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秦月和曼特站在巷子口，看著對面的那幾家店鋪。
「你怎麼看？」
曼特從口袋裡掏出煙, 剛想點上, 想到身邊站著的女孩, 他又默默地將煙放了回去。
「那三個嫌疑人應該是在那天看到了什麼，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想, 所以才去西餐廳詢問那個服務員小妹。」
「晚上七點鐘左右，天色並不算太黑，不過西餐廳裡面絕對將燈點了起來, 而這個小巷口，路燈並不明亮, 加上有車子阻擋, 從對光線充足的西餐廳看過來, 大約只能看到個影子, 面容是絕對不會看清楚的。」
秦月頓了頓，方才說道：「那三個人之所以去找那個服務生小妹，想要確定的事情, 不是那天她有沒有看到查理，而是去確定，那個小妹，對他們有沒有印象，能不能認出他們。」
秦月皺眉，思考了片刻，將剛剛的幾點串連起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曼特：「那個服務員，應該曾經在某個地方見過他們三個人，雖然她沒有注意過，可是，那三個人卻記住了她的樣子，這一次，藉口查理的事情來試探她。」
很顯然，曼特也想到了這一點，只不過，從小姑娘的表現出來的神色動作來開，她對那三個人並沒有什麼印象，若是他們真的是兇手，小姑娘想必也記不起來她曾經看到過什麼。
從這裡，似乎找不出什麼線索，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掏出手機撥打斯考特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秦月看著自動掛斷的手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斯考特是生氣了麼？
秦月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
『哥，怎麼了？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生氣了嗎？』
短信發出去之後，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音。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自己的這個哥哥是什麼樣子，秦月非常清楚，他就算再生氣，也絕對不會不接她的電話，不回她的短信。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在心中，秦月心裡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斯考特。
見秦月變了臉色，曼特察覺到了不對，急聲問道：「愛麗絲，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沒有回答，再一次撥通了斯考特的電話。
和剛剛一樣，無人接聽。
秦月幾乎可以確定，斯考特絕對出了什麼事情。
「該死的！」
秦月咒駡一聲，臉上的神情陰森的嚇人。
見她這個樣子，曼特的心一沉，他抓住秦月的胳膊，開口問道：「愛麗絲，怎麼了，斯考特出了什麼事情？」
「車鑰匙給我。」
秦月的聲音冷得嚇人，曼特從未見過秦月這種樣子，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他沒有多說什麼，將車鑰匙遞給了秦月。
秦月上了車，取過後座放著的筆記型電腦，十根手指飛一般地在鍵盤上舞動著。
隨著她的敲擊，一條條長長的指令出現在電腦上面，隨後跟來的曼特看到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震驚。
她的電腦技術，甚至比妮可還要強悍一些。
這一刻，曼特突然感覺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有些陌生，他發覺自己的愛，似乎變得有些膚淺了起來。
他好像似乎從未瞭解過她，卻愛上了她，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糟糕，他不知道，自己愛著的姑娘，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越是靠近她，便越覺得她的神秘，很多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忽略掉她的年齡，沉溺於無可自拔的深淵之中。
他愛她，這份愛，現在看來，卻有些膚淺了。
電腦上的資料飛快地閃動著，秦月淺褐色的眼中像是有流光閃過，秀氣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秦月抿著嘴角，看著那些資料組成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東西。
下一刻，螢幕上那成片的資料消失不見，一段視屏出現在電腦螢幕上面，秦月將那段視屏調慢，一幀一幀地放著，她突然間像是看到了什麼，將畫面定住，不停地放大。
這段視頻太過模糊，截取的畫面也有些模糊不清，經過秦月一番處理之後，畫面的清晰度提高了一些，秦月將車牌號截取出來，然後抬頭看向一旁坐著的曼特。
「曼特教授，請幫我查一下這個車牌號，找出它的主人。」
曼特沒有多問，撥通了妮可的電話，告訴她這個車牌號碼，讓幫忙查找這個車牌號主人的資訊。
掛斷電話之後，曼特看著面色冷凝的秦月，壓下心底那些亂糟糟的念頭，開口問道：「愛麗絲，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臉上的表情實在有些難看，示意曼特先開車回警局。
「斯考特出事了。」
秦月揉了揉眉心，繼續追蹤著斯考特的信號。
在來西雅圖之前，秦月怕會出什麼意外，特意做了兩個定位儀，放在了斯考特的身上。
一個定位儀在斯考特的手機上面，剛剛她查看過，手機的信號已經停止不動了，顯然已經被人丟棄了，抓走斯考特的人顯然很有經驗，知道手機很容易被定位，在抓住斯考特的第一時間，就將他的手機丟棄了。
另一個定位儀，卻被秦月做成了耳釘的樣子，此時就戴在斯考特的耳朵上面——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愛好稀奇古怪，斯考特，最喜歡的就是耳釘，如果不是秦月和傑西竭力阻止，斯考特會將自己的耳朵整成一個移動的耳釘架子。
在斯考特第二次沒有接電話的時候，秦月就已經知道了不妙，她的反應很快，很快便定位了斯考特的位置。
從載著斯考特車子的移動路線來看，那輛車子正在朝著城西的方向移動。
秦月告訴了曼特那輛車行駛的大致方向，曼特通知了警方，請他們幫忙攔截車牌號為*****的車輛。
回去的路有些擁堵，曼特將警燈放在了車頂上面，拉響了警燈。
警燈呼嘯，前方的車子自動讓開了路，秦月盯著螢幕上代表著斯考特的那個紅點，突然開口說道：「曼特教授，我們去追他們。」
不是親自去，秦月不放心，如果斯考特出了什麼意外，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的幸福家庭就要破裂了。
她無法在承受一次那樣的打擊。
曼特看了秦月一眼，沒有說話，車子轉了個方向，朝著城西的方向駛去。
***
知道被針管插入身體的時候，斯考特似乎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著眼前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男人，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下一秒，卻陷入了沉睡之中。
男人扶著斯考特，走了十幾米，將他扶進了一輛黑色的皮卡車之中。
男人坐上車，駕駛座上的女人側過頭，在男人臉上親了一口，男人眼中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嘴上卻說道：「寶貝兒，我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為什麼還要他，你要知道，這樣我可是會嫉妒的。」
女人笑了起來，扭頭看著後座上面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的目光在那人耳朵上那個造型奇異的耳釘上掃過，落在男人那張英俊的面孔上面。
她對他很感興趣，若是能□□的好，就留在身邊，若是□□不好，倒也不會讓人覺得遺憾。
「走吧。」
女人說了一句，開車離開。
一個小時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女人覺得路上的員警似乎便多了一些。
敏銳的直覺讓女人察覺到不對勁，從後視鏡看到後座昏睡不醒的男人，女人咬牙，朝著旁邊坐著的男人吼道：「下車，我們離開這裡！」
說著，將車子靠邊停了，從腳邊放置的袋子裡取了一頂假髮帶上，用特製的化妝工具在臉上塗塗抹抹，不過幾分鐘，便換了一個模樣。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男人速度同樣很快，幾分鐘的時間內已經換了一副裝扮，口罩帽子幾乎將他整張臉嚴嚴實實遮了起來。
兩人下了車，沒有任何停留，朝著不同的方向快步離開，很快便消失在街角處。
不多時，一輛巡邏車發現了停靠在這裡的皮卡，這正是他們在排查的車輛，員警發現了後排座位上面的斯考特，在確定他只是昏迷過去之後，員警將他送到了醫院。
當秦月發現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頭皮瞬間發麻。
發生了什麼事情？車子怎麼會在那裡停下了？
秦月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幾乎沒有辦法冷靜的思考的，曼特看到秦月這樣子，心中一痛，開口問道：「愛麗絲，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咬了一口舌尖，劇痛傳來，她顫抖了一下，終於恢復了冷靜。
「載著斯考特的車子不動了，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秦月似乎已經亂了方寸，曼特安慰道：「現在是白天，停車的那個地方應該還是繁華地段，他們不敢做什麼，最大的可能是碰到了員警，他們下車逃了。」
就在曼特說完後不久，他們接到了警方的電話，他們發現了那輛車子，並且在車子上找到了失蹤的斯考特。
聽到找到了斯考特，秦月松了一口氣，急忙問道：「我哥哥怎麼樣？他有沒有出什麼事情？」
曼特告訴秦月，斯考特只是昏迷過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聽到曼特的答案，秦月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去，她身子虛軟地靠在椅子上面，喃喃地說道：「太好了，他沒事。」
知道秦月擔斯考特，曼特開車將秦月送到了斯考特所在的醫院。
他們趕到的時候，斯考特還未醒過來，醫生告訴他們，斯考特體內注射了一種藥物，五個小時之後才會清醒過來。
聽到斯考特被注射的藥物，秦月有些緊張，詢問道：「醫生，是什麼藥物，對人的身體有沒有影響？」
身材高大的金髮醫生看著眼前嬌小的姑娘，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說道：「這種藥物的藥性很霸道，已經被衛生部門明令禁止使用，因為這種藥物進入人體之後，可能會造成一些後遺症，這些後遺症有輕有重，根據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會出現不同的後遺症。」
「我無法確定，這個病人會有什麼樣的後遺症，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秦月的臉有些發白，隔著玻璃看著躺在那裡的斯考特。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卻紅的嚇人，紅白兩色強烈的對比讓人生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秦月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之中，疼痛感從掌心處傳來，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
斯考特，對不起。
秦月閉起了眼睛，如果不是她，斯考特也不會跑到這裡來，他也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看到秦月的樣子，曼特有些心疼，他在秦月身後站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從身後摟住了她。
「愛麗絲，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反應夠快，我們誰也不知道，斯考特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
秦月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熱度，冰冷的身體慢慢地回暖，她在斯考特懷裡轉了個身體，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處。
冰冷的額頭抵著的胸膛，源源不斷的熱力從他的心口處傳來，心底那些翻湧的情緒終於被壓了下去，秦月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似乎變得矯情了起來。
斯考特救了回來，她何必用那些不會再發生的事情去折磨自己。
「曼特......」
秦月從他懷裡抬起頭，剛想說些什麼，旁邊傳來物體落地的聲音，秦月扭頭，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漢娜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臉色有些發白，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麼？
威廉彎腰，撿起了漢娜掉在地上的包，順手塞進了漢娜了手中，他看著對面病房門口站著的那兩個人，什麼也沒有說。
這種情況，似乎說什麼都會讓人尷尬。
秦月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她從曼特懷裡退了出來，朝著威廉他們點點頭，說道：「你們來了。」
威廉的感覺何其敏銳，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簡單的問話，便讓威廉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兩個人之間，似乎完全不是他們剛剛看到的那個樣子。
看著秦月那雙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睛，威廉笑了笑，聰明地沒有提起那二人剛剛抱在一起的事情。
「斯考特怎麼樣？」
「醫生說他被注射了一種違禁藥物，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
秦月如實將斯考特的情況說了，詢問起威廉警方那裡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威廉搖了搖頭，說道：「剛剛那邊調查取證的員警，沒有在車上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那個車牌號所屬的人已經在兩年前死亡，他的車牌號不知怎麼沒有別註銷，反倒掛在了那輛皮卡車上面。」
「皮卡車裡面沒有指紋，除了斯考特留下的那些痕跡之外，似乎沒有其它人存在過的痕跡，螢光反應表明，那輛車上也沒有血跡。」
「那輛車子很乾淨，那是很普通的美國皮卡，美國境內相同的車子很多，我們也沒有辦法通過售賣車子的人找到他們。」
曼特直到此刻，才將自己那些紛亂的情緒收了起來，剛剛的那個擁抱，只在他的心裡掀起了波瀾，對於她來說，卻是沒有任何的意義。
她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
曼特呼出一口氣，開口說道：「這不像是臨時起意的綁架案看，這是有預謀的。」
漢娜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是的，警方在威爾曼大學門口附近的垃圾桶找到了斯考特被丟棄的手機，經過檢驗之後，那個手機上除了斯考特的指紋外，沒有其它人的指紋。」
秦月愣了一下，剛剛忙著定位斯考特的位置，她根本沒有去管斯考特被扔掉的手機在哪兒，現在聽到漢娜說的話，斯考特的手機是在威爾曼大學校門口附近的垃圾桶發現的。
換句話來說，斯考特被綁架的地方，也是在威爾曼大學。
秦月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站著的曼特，開口問道：「曼特教授，威爾曼大學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
曼特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幾變：「 威爾曼大學是一所醫科大學。」
兇手破開被害者腹腔的手法非常的專業，沒有十幾年的經驗根本達不到那樣的地步，除了醫生之外，醫科大學的解剖老師也可以擁有那樣的技術。
威廉立即拿起手機，撥通了凶案組的電話，讓他們開始排查威爾曼大學的老師和教授。
「不能大張旗鼓地排查，這只是我們的推測，沒有任何的證據，叫凶案組的人先將大學裡面的授課老師的簡歷調出來。」
威廉點頭，一旦警方調查醫科大學老師的事情爆出來，哪怕這些老師們是無辜的，他們的名譽仍舊會受到影響。
斯考特還有五個小時才會醒過來，曼特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最後被抓走的查理泰勒可能還活著，他們要儘快找出那個犯罪團夥，將查理泰勒救出來。
曼特他們離開之後，秦月走進了病房，在斯考特的身邊坐了下來。
看著斯考特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孔，秦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綁架斯考特的人，會不會是那個殺人團夥，如果是那個殺人團夥的話，他們綁架殺人的順序一直是以七天為一個輪回的，距離最後一個人被綁架的時間不超過三天，如果是他們的話，為什麼他們會輕易打破自己一直堅守的程式，破格抓走斯考特？
斯考特顯然符合那個殺人團夥的祭品要求。
二十出頭，身材高大，身體健康。
可是，如果是他們的話，他們為何又輕易地放棄了斯考特？之前那些被抓走的被害人，沒有一個逃脫掉的。
如果不是他們的話，又會是誰？他們綁架斯考特的目的是什麼？這次行動失敗，他們會不會有下一次的行動？
秦月腦子有些亂，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她坐在那裡，看著床上躺著的斯考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切還是等到斯考特醒過來再說吧。
五個小時後，斯考特醒了過來，後遺症，也出現在了斯考特的身上，他忘記了自己被綁架的事情，只記得自己似乎坐上了計程車，之後的事情，便完全不記得了。
醫生這時才告訴秦月，那種違禁藥品的後遺症，便是造成人中樞神經的損壞，破壞人的記憶中樞，造成部分或全部記憶的丟失。
「斯考特的後遺症比較輕，只是忘記了幾個小時內的事情，這表示，注入他體內的違禁藥品並不多，沒有過多的破壞他的中樞神經。」
聽完醫生的話，秦月開口問道：「這種後遺症，會不會影響他之後的生活。」
醫生搖頭，說道：「並不會，不過，有關他遺忘掉的記憶，是不會在想起來的。」
「那一部分的神經已經被嚴重破壞，理論上來說，他不可能再想起那段時間的記憶。」
聽到醫生的話，秦月沉默了下來，斯考特茫然地站在一旁，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醫生和秦月的話將他繞的雲裡霧裡，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失去了幾個小時的記憶。
斯考特雖然醒了過來，秦月仍舊不放心，讓醫生為他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他沒有事情之後，秦月才帶著斯考特離開了醫院。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晚上八點鐘，停了一下午的雨又下了起來，雨滴劈裡啪啦的砸落在樹葉上面，發出啪啪的聲響。
秦月和斯考特都沒有帶傘，兩人站在醫院門口的房檐下面，發愁地看著外面連成串的雨幕。
雨下的這麼大，看這樣子，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停止，，而且，雨下的這麼大，計程車怕是不太好找，他們該怎麼回去？
正當二人發愁之際，兩束燈光穿透黑暗照了過來，兩分鐘後，一輛有些眼熟的車子停在他們的面前。
秦月眨眼，看著面前的這輛車，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這輛車子應該是曼特的。
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曼特那張熟悉的臉，他看著站在那裡的兄妹二人，開口說道：「上車吧。」
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拉著斯考特坐進了後排座。
外面因為下雨而顯得有些冷，車子裡面卻是很溫暖，秦月舒服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前面坐著的曼特，開口問道：「曼特教授，你怎麼有時間過來？」
從警察局到這裡，估計要四十分鐘的路程，曼特特意跑這麼遠過來接他們，即便秦月再遲鈍，也能感覺出來什麼。
那個念頭一浮現出來，便被秦月否決了，且不說二人年齡上面的差距，只是她現在未成年人的身份，曼特就絕對不會對她產生什麼其它的心思。
曼特特意趕過來，應該是不放心他們兩個人，斯考特剛剛被綁架，她又是一個沒成年的姑娘，在西雅圖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兩個人在雨夜裡亂晃，他能放心才奇怪。
而且，斯考特見過綁架他的人，曼特應該也是認為綁架了斯考特的是那個殺人團夥的成員，他趕過來，估計是為了從斯考特這裡得到一些消息。
秦月猜想的沒有錯，曼特果然開口詢問起了斯考特。
「斯考特，你知不知道綁架你的人是誰？」
斯考特臉上浮現出愧疚之色，他搖了搖頭，說了一聲抱歉。
「對不起，曼特教授，我不記得了。」
曼特皺眉，不記得了？
秦月開口將醫生的診斷說了出來。
「這就是醫生說的後遺症，哥哥他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了，他最後的記憶，就是從警察局出來坐上了計程車，之後遇見了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全都忘記了。」
「還會想起來嗎？」
「不會了，醫生說這種藥物的傷害不可逆轉，他沒有恢復的可能。」
曼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樣麼？
「曼特教授，之前我還不敢確定綁架了斯考特的人是不是那個團夥的人，可是現在，我卻覺得，綁架斯考特的人，和那個殺人團夥的人是同一個。」
「他們手裡有這樣的違禁藥物，注射入人體之內，會讓人喪失短時間內的記憶，醫生說斯考特的注射量很少，只是忘記了幾個小時內的事情，我認為，那些人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種藥劑，知道注射多少，會讓人忘記大概多長時間的記憶。」
「曼特教授，有沒有可能，我們中午見到的那個服務員，曾經看到過什麼東西，所以，那一女二男才會藉口查理的事情，去詢問她？」
秦月想了很多，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那個小姑娘看到的東西一定很重要，所以那群人給她注射了藥劑，又害怕藥劑的效果不夠好，所以再次出現在小姑娘的面前，確定她確實失去了那些記憶。
這個推測的可能性很大，然而他們卻沒有足夠的證據去證明，這是事實，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小姑娘看到的那一女二男，絕對有問題。
曼特將秦月他們帶到了警察局。
凶案組的員警還沒有離開，整個凶案組的辦公室燈火通明，員警們在從數量龐大的資料之中賽選有用的證據。
曼特帶著秦月他們來到了BAU臨時的辦公室之中，漢娜和威廉兩人正埋頭忙碌著，聽到開門的聲音，兩人看了過來，見到秦月和斯考特兩人，威廉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來。
「斯考特，你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藥品後遺症的事情，威廉已經知道了，對於此，他很遺憾，不過斯考特沒有出事，已經是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情了。
曼特告訴秦月，威爾曼大學裡面的老師和教授包括助教的簡歷全都列印了出來。
秦月看到自己桌子上明顯又厚了一些的檔山，點了點頭，坐過去開始翻開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面只有翻看資料時發出的刷刷聲。
斯考特昏迷了很久，現在倒是感覺不到困倦，不過看著這堆積如山的資料，他仍舊有些頭皮發麻，見其他的人都在忙碌，他也不好幹坐著，只能硬著頭皮翻看了起來。
一個學校的老師教授助教加起來數量何其多，將一些年齡不夠，資歷不夠的人排除掉之後，剩下的人也有五十個人之多，這五十個人之中，有二十五個人不符合他們對那個解剖屍體的人的心裡畫像，剩下的二十五個人，都有嫌疑。
曼特將手中的資料放了下來，他揉了揉眉心，心底有了大概的推測。
「醫學生比一般的大學生的學習年限要長，這個人有十幾年的經驗，年齡至少在四十歲左右，他是一名堅定的信徒，但凡宗教，總會有各種各樣條條框框的約束，他信仰堅定，絕對會服從教義之中的信條，因此，這個人的性格古板，有些不近人情，和周圍人的關係並不太好。」
「因為性格的關係，他和同事相處的並不會太好，雖然他的技術很好，不過因為他性子，定然會得罪不少的人。」
「他遭遇過什麼事情，導致他失去了工作，妻子，生活一塌糊塗，所以他不得不求助自己的宗教，以尋求心靈的寄託。」
「醫科學校的工作，不會是他的第一份工，他是在幾年前進入這個學校的。」
「在這個學校裡，他並不起眼，也不會讓人注意到他，他潛伏在暗處，尋找自己的獵物。」
「不過，這個人，並不是這個犯罪團夥的主腦，他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能力，他沒有這樣的能力設計出這樣的案子。」
「根據我們現在收集到的線索，我認為，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殺人團夥的成員人數，有六個人，並且，這些成員之間有血緣關係。」
「換句話來說，這些人，是來自於同一個家庭的。」
斯考特已經完全的蒙了，他根本不知道，曼特怎麼就從這麼一堆資料中能推測出這麼多的東西，明明他將這些資料全都看過了，可是曼特說的那些話，他根本就不明白。
別說是斯考特，就連秦月，對於曼特的這些推論，也有些發蒙，她之前推測出這個犯罪團夥的成員可能是同一個家族，因為充當誘餌的那個小女孩，年紀應該是在十歲左右，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已經有了一定的是非觀，如果不是從小被灌輸著那些扭曲的宗教信仰，她是不可能自願充當誘餌這樣的角色。
除了這個誘餌之外，他們已經知道了還有一女二男兩個兇手，從那個服務員的口中他們得知了這三個人的年紀都不大，最多不超過三十歲，所以，這些人裡面，沒有那個解剖人。
解刨人的性格註定了他不可能是這些案件的謀劃者，所以，還有另外的一個人，隱藏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
他是那個讓這些人甘願以人命獻祭他們所信奉的神的人。
秦月想得太多，頭疼的厲害，揉了揉發脹的額頭，秦月再次翻看起手中的資料。
二十五個人之中，其中有一個人，符合曼特所勾勒出的心裡畫像。
傑森羅伯特，年齡，四十八歲，解剖學教授，于六年前進入威爾曼大學。
在尋找斯考特的時候，秦月已經暴露出了自己的駭客技能，此時索性也不再隱瞞，打開電腦開始查起傑森羅伯特的資料。
傑森羅伯特，畢業于XXX大學，畢業後進入聖母醫院，工作十六之後，因為某次失誤，被醫院辭退，一年之後，進入了威爾曼大學。
傑森羅伯特並未結婚，不過卻有一子一女兩個孩子，大女兒叫做潔西嘉羅伯特，年齡二十八歲，小兒子的名字叫做卡洛斯羅伯特，今年二十一歲。
潔西嘉羅伯特已經結婚，丈夫的名字叫做湯姆森羅伯特，兩人育有一個九歲的女兒，夫妻二人經營一家牙醫診所。
卡洛斯羅伯特，就讀於威爾曼大學的法醫系。
看到這裡，秦月心中大抵便有了推斷，這一家人，完全符合他們對兇手的推論。
牙醫診所，看到潔西嘉羅伯特夫妻經營的診所時，秦月愣了一下，查看了一下夫妻二人診所所在的位置，正是在距離威爾曼大學兩條街的地方。
查理失蹤前，去的就是這個牙醫診所。
而卡洛斯羅伯特，和查理泰勒是同班同學。
這時，坐在一旁的斯考特湊了過來，看著秦月電腦螢幕上卡洛斯羅伯特的照片，他咦了一聲，突然說道：「這不是卡洛斯麼？」
秦月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斯考特竟然會認識這個人，她轉頭看著斯考特，問道：「哥，你認識他？」
斯考特點點頭，說道：「你不記得他了麼？不過你不得他也正常，他的家原來住在外婆家的隔壁，我小時候去外婆家的時候，經常會找他玩，不過後來，他們一家都搬走了，我們也就失去了聯繫。」
秦月哪裡想到會有這一出，想到斯考特是在威爾曼大學大門口附近被綁架的，秦月的臉色瞬間暗了下去。
對於自家哥哥的認人天賦，秦月是知道的，哥哥應該是在學校門口看到了卡洛斯羅伯特，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後來卡洛斯羅伯特竟然會對哥哥下手。
如果不是秦月及時找到了斯考特，卡洛斯是不是準備將她的哥哥殺了？
秦月想到那個隱藏在背後的第六個人，扭頭問了一句：「對了，哥哥，你記不記得卡洛斯那時候和誰住在外婆家的隔壁？」
斯考特想了想，說道：「我記得那時候卡洛斯是和他的姐姐還有爺爺住在那裡的，卡洛斯還有一個姐姐，不過那個姐姐比我們大了很多歲，平時也不會和我們一起玩。」
卡洛斯的爺爺？不就是傑森羅伯特的父親？
「你記不記得卡洛斯的爺爺是什麼樣的？」
這一次，斯考特想的時間比較長，半晌之後，才回答道：「卡洛斯的爺爺，我沒有見過幾次，不過我記得我很怕他，卡洛斯也很怕他，卡洛斯說自己的爺爺是個瘋子，經常會買一些兔子什麼的，也不吃，只挖了內臟出來，兔子肉全都扔了。」
「卡洛斯說自己不喜歡自己的爺爺，因為卡洛斯的話，我也很怕他的爺爺。」
斯考特說到這裡，秦月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卡洛斯的爺爺，怕就是這些慘無人道案件背後的那一個謀劃者。
秦月抬頭，看著已經走到她身邊的曼特，說道：「曼特教授，我可能已經找出那個犯罪團夥了。」
第160章 犯罪心理學
傑森羅伯特的父親叫做湯瑪斯羅伯特, 秦月在網路上並沒有找到他的照片, 秦月將羅伯特家族其餘幾人的資料列印了出來，分給其餘幾人。
羅伯特家族的人長相都極為出眾，不過這些漂亮皮囊下到底隱藏了些什麼樣的東西, 沒有任何人能知曉。
這一切，只是他們的推論而已，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羅伯特一家就是七天殺人魔。
不過，有了具體的嫌疑人, 查起來, 比之從前輕鬆了許多。
查理泰勒的失蹤, 給了他們很好的切入口。
曼特去了凶案組，將此次的發現告知了凶案組的人, 讓他們開始著手調查查理泰勒失蹤時的那天，羅伯特家族幾個人的行蹤。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鐘，凶案組的人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疲倦。
自從發現第一具屍體之後, 他們就沒有睡過一次整覺，第四具屍體發現, 網路上的輿論爆發, 給他們帶來的壓力更大, 他們夜以繼日地調查, 想要找出那個隱藏在背後的兇殘犯罪團夥。
現在，有了明確的目標，案子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雖然知道隨之而來的工作量絕對比之前更加多，不過，總歸比之前無頭蒼蠅似的亂找要好了很多。
這世界上聰明人很多，對於秦月高超的電腦技術，威廉和漢娜並沒有多問什麼，有了具體的犯罪嫌疑人，兩人便開始著手分析這些人的資料。
秦月仍舊在找關於湯瑪斯羅伯特的資料，可是網路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秦月篩選掉大部分無用的資訊之後，找到了她想要找的資料。
怎麼會在這裡？
看到療養院的名字，秦月愣了一下，如果她所查到的資訊沒有錯的話，湯瑪斯羅伯特今年不過63歲，他怎麼會到療養院之中？
秦月只能查到湯瑪斯羅伯特在這家療養院之中，至於原因，她無法查到。
看來明天要去這家療養院去一下。
距離查理泰勒失蹤，已經有三天時間，他活著的幾率越來越低，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
第二天，秦月和斯考特一起去了這家名為克利夫蘭的療養院。
這家療養院是在西雅圖的郊區，占地面積極廣，周圍青山綠水，遠離城市的喧囂，是一個適宜人療養的地方。
這家療養院在西雅圖算得上是頂尖的，無論是從周圍的環境，還是療養院的設施，陪護人員，都能看得出來。
接待人員聽到秦月要找的人是湯瑪斯羅伯特的時候，神情微微一愣，神色略顯怪異地看著他們。
秦月抬頭，看著那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年輕接待員，開口問道：「怎麼了？是不允許探視嗎？」
聽到秦月的話，那個年輕的接待員臉上一紅，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樣的，只不過，湯瑪斯先生住在這個療養院已經兩年時間，除了他的子女之外還沒有人來探望過他，我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那個叫湯瑪斯的老頭，性格古怪孤僻，整個人都有些陰森森的，照顧他的小護士說他看人時候的那種目光像是要將人吃了似的，有膽小的護士甚至被他嚇哭過，再也不肯去照顧他。
這個人在療養院裡就是刺頭一樣的存在，療養院裡的人沒有一個人喜歡他的，如果不是他的家人給的錢足夠多，怕是沒有人願意去照顧他。
這麼一個性情古怪的老頭，居然還會有人來探視。
接待員將兩人送到了湯瑪斯羅伯特所在的房間。
「就是這裡。」
接待員打開了房間，自己倒沒有跟進去，告訴他們探視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後，她會過來帶他們離開。
療養院的房間都是根據每個住戶自己的意願裝修的，他們的家人願意付大筆的錢財讓自己的親人住的舒服，療養院的人自然不會拒絕他們的要求。
秦月以為湯瑪斯羅伯特的房間會是那種偏暗沉的風格，然而，和她預想中的不同，這間五十平米的房間色調卻是那種極為明亮鮮豔的。
房間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白色地毯，四面的牆壁塗著淺淺的黃色，牆面上畫著許多憨態可掬的小動物。
房間裡除了一張卡通樣式的床之外，就沒有什麼其它的傢俱，床的周圍堆著許多的泰迪熊，洋娃娃，小汽車之類的玩具。
這間房間，乍一看，像是一個孩子的房間，根本不像一個已經六十多歲老者住的地方。
明明是充滿溫馨童趣的房間，可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老者時，那種溫馨的感覺便蕩然無存。
湯瑪斯羅伯特。
那是一個非常瘦的老人，他的鬚髮花白，皺紋爬滿了他整張面孔，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膚乾癟的沒有一絲的水分。
他靜靜地躺在那裡，眼睛睜得很大，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是一個活人，而不是一具乾癟的屍體。
床旁邊坐著一個小護士，手裡拿著一本童話故事書，護士略顯僵硬刻板的語調，將一出宣揚真善美的愛情童話，講出了恐怖故事的感覺。
護士看到了兩人的到來，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講到了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快樂的生活，這才合上了故事書，站起身來。
「你們是來探望湯瑪斯先生的嗎？」
與剛剛講故事時那種僵硬刻板的語調不同，面對秦月他們的時候，這個護士講話的聲音要柔和許多。
秦月點點頭，說道：「是的。」
護士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對面兩個年輕男女一眼，她照顧湯瑪斯羅伯特先生也有兩個月的時間，這期間，除了每週六會來的羅伯特一家之外，在沒有其它的人來過，這兩個人又是誰？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護士小姐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她把躺在那裡的湯瑪斯羅伯特扶坐起來，在他的背後放上一個厚厚的靠枕，確保他坐著會舒服，這才往後退了一步，確保自己不會打擾到他們的談話。
在這期間，湯瑪斯羅伯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直到護士退開了，他才轉頭，看向站在床邊不遠處的秦月和斯考特。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
湯瑪斯皺眉看著對面站著的陌生男女，目光在斯考特身上一掃而過，注意到他右耳上帶著的耳釘時，湯瑪斯眼神微動，將目光移到了站在那裡的秦月身上。
「你們是誰？」
湯瑪斯的聲音略顯尖利，當他提高聲音質問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像是從人耳膜上刮過，讓人感覺極為的不舒服。
秦月面不改色，像是沒有察覺到湯瑪斯那惡劣的態度，開口說道：「湯瑪斯先生，你不記得我們了麼？我們是布萊克兄妹，我叫愛麗絲布萊克，這是我的哥哥，斯考特布萊克，他和您的孫子卡洛斯是好朋友，小時候他們經常在一起玩的。」
聽到秦月的話，湯瑪斯皺眉，像是在沉思著什麼，半響過後，他仍舊搖頭，說了一句：「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離開。」
之後，便什麼話也不願意再說，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護士小姐歉意地朝秦月和斯考特笑了笑，將他們請了出去。
站在房間門口，護士小姐輕聲說道：「很抱歉，羅伯特先生的態度有些不好，不過他向來都是那個樣子，就算是對自己的親人，也沒有什麼好態度，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眼前的護士小姐長相雖然普通，卻給人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秦月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又像是不經意一般問道：「對了，護士姐姐，羅伯特先生的家人通常多長時間會來看他一次？」
醫護人員並不能隨意暴露病人的隱私，不過，秦月所問的問題，並不涉及羅伯特的隱私，護士小姐沒有隱瞞什麼，回答道：「羅伯特先生的親人，每週六會來一次，通常會待上兩三個小時，偶爾待的時間會更長一些。」
護士小姐對面前站著的這個小姑娘很有好感，對於她的問題，回答的十分詳細，她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屋內卻傳來了湯瑪斯羅伯特尖銳地喊聲：「凱蒂！你在幹什麼！趕快回來！！」
這名叫做凱蒂的護士朝著秦月他們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轉身進了房間。
房門在二人面前關上，秦月看著房門上貼著的泰迪熊圖紙，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到十分鐘的相處，秦月沒有從湯瑪斯羅伯特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不過，她這次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哥哥，我們回去吧。」
秦月轉身，扯了扯斯考特的衣服。
當了半天背景板的斯考特回神，哦了一聲，跟著秦月離開了療養院。
他們這次出來，曼特將他的車借給了二人——他倒是對斯考特那半吊子的駕駛技術挺放心的。
兩人坐上了車，斯考特扣好安全帶，扭頭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秦月，開口問道：「愛麗絲，你有沒有覺得湯瑪斯羅伯特有些怪怪的。」
聽到斯考特的話，秦月挑眉，扭頭看著他：「什麼？」
「剛剛你在和湯瑪斯說話的時候，我有些無聊，看了一下四周的牆壁，那些牆壁上畫著的卡通圖案，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秦月問道：「什麼意思？」
斯考特說道：「我仔細數了一下，牆上總共有五十六個卡通人物，最邊角的地方，有一個地方，只是用黑筆劃了個輪廓，裡面的顏料還沒有填上，而且，那五十六個卡通人物的顏色新舊不一，並不是在同時畫上去的。」
秦月並未怎麼注意牆面上的那些卡通人物，此時聽到斯考特的話，秦月也覺得有些怪異：「你還注意到什麼了？總不能因為圖案的新舊不一，你就感覺不舒服？你什麼時候有了強迫症？」
斯考特白了秦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不知道，只是感覺，感覺你明不明白？」
秦月舉起手投降：「好好好，感覺，感覺，我知道，男人的第六感嘛。」
斯考特哼了一聲，懶得搭理秦月，發動了車子，猛地一踩油門，車子飛一般地駛了出去。
秦月：「......」
這傢伙是生氣了麼？
湯瑪斯羅伯特的家曾經在秦月他們所居住的小城，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搬離了那裡，斯考特說他們離開的很突然，他前一天和卡洛斯約好了第二天去遊樂場，卡洛斯已經答應了下來，結果，第二天，等到斯考特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跟著家人離開了。
他們離開的非常突然，那時候的斯考特因為沒有來得及和卡洛斯告別，哭過幾場，現在看來，他們突然離開，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曼特他們認為，去他們的故居，應該能查到一些東西。
凶案組的員警帶著斯考特一起去了湯瑪斯的故居。
斯考特原本不想去，可是，秦月卻說，時間緊迫，這早日抓到兇手，他們說不定能將最後失蹤的查理泰勒救回來。
一番糾結之後，斯考特還是跟著凶案組的員警去了。
但凡犯罪的人，總是認為自己的作案手法□□無縫，永遠不會被人發覺。
只不過，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無縫的案子只要做了，必然會有痕跡留下，之前警方沒有鎖定犯罪嫌疑人，一旦鎖定了他們，想要找出蛛絲馬跡，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雖然還找不到相關的證據，不過，經過這兩天的調查之後，警方發現了不少疑點。
查理泰勒失蹤那一天，卡洛斯羅伯特並不在學校，學校門口的監控顯示，卡洛斯羅伯特直到第二天淩晨六點鐘才回到學校。
警方從附近的一戶商戶的監控中，找到了一段監控視頻，從視頻之中，他們找到了一輛嫌疑車輛。
那是一輛棕色的越野車，監控拍攝到它從另一條路口駛入，二十分鐘後，又出現在監控之中。
由於監控視頻圖元不高，畫面經過處理之後，也看不清駕駛座上人的樣子，只是從他的身形上判斷出，那是一名男性。
警方鎖定了這輛車，查了各大路口的監控，發現它進入附近的一條小路後，便失去了蹤跡。
員警在那片區域尋找了一番，卻沒有找到那輛棕色車子，它就是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一輛車子並不會憑空消失，最大的可能，是藏在某一戶人家的車庫之中，只不過警方不可能將這片區域將近一百多戶人家的車庫全部搜查一番。
秦月通過網路，找到了這片地區幾乎所有人家的資料，警方以調查的名義對照一番，這裡的住戶和資料上的人基本吻合。
只有三個房屋，是空著的，裡面並沒有人居住。
如果兇手想要隱藏車輛，最大的可能是藏在這三處空房屋之中。
警方找到這三個房屋的屋主，一番交涉之後，屋主同意了警方的要求，同意他們對房子進行搜查。
前兩戶房屋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在距離馬路最近的一處房屋的車庫裡面，他們發現了目標車輛。
屋主看到不屬於自己的車子出現在他的車庫裡的時候，徹底懵了。
這怎麼可能？他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到過這裡來了，最近他準備將這屋子賣掉，怎麼偏偏這種時候出現這樣的問題？
四十多歲的禿頭屋主嚇得哭了出來，拉著員警的手，語無倫次地說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向上帝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這車子是怎麼到這裡面來的。」
被屋主拉住胳膊的小員警滿臉無奈，無論怎麼勸說，那個貌似被嚇蒙了的屋主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根據屋主所說，他已經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沒有來過這個房子了，可是車庫裡卻很乾淨，地上面沒有一點灰塵，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的。
員警在屋子裡搜查一番，發現這個空了許久的房子裡面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只是，雖然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可是房子裡卻很乾淨，沒有遺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
員警在車庫裡發現，地面上有兩道不同的車轍印子，很顯然，兇手在這裡將車子調換了。
線索到這裡似乎斷了，警方將屋主帶回去進行例行詢問，那個屋主五天前在另一個城市裡面，根本不可能回到西雅圖。
屋主的嫌疑被洗清了，只不過警方勒令他在短期內不許將房屋出售，屋主答應了下來。
秦月跟著曼特回了辦公室，漢娜和威廉兩個去查湯姆森和潔西嘉兩夫妻的牙醫診所，現在還沒有回來。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秦月和曼特兩人在這裡。
忙前忙後跑了一天，哪怕是秦月這樣的身體條件，也有些撐不住了，她坐在椅子上面，低頭揉著發酸的小腿。
曼特倒了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放到了秦月旁邊的桌子上面。
「累了？」
曼特的聲音從秦月頭頂上方傳來，秦月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腿有些酸。」
曼特喝了一口咖啡，沒有加糖的黑咖啡，味道很苦。
「你要習慣這些，查案並不是坐在辦公室裡面簡單的坐坐心理畫像就可以的。」
揉了一通，秦月感覺舒服了一些，她吐出一口濁氣，抬頭看向曼特，輕聲說道：「我知道，我有心理準備。」
曼特看著秦月那張明顯消瘦了許多的身形，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辛苦你了，好好的暑假，卻讓你跟著我東奔西跑。」
是他的貪心，將她再一次拉入了這樣的世界，直面人性的黑暗。
他總是會忘記她的年齡，忘記她只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
他是不是，不應該過早的將她扯入他所在的這個世界？
見曼特似乎在走神，秦月沒有打擾他，低頭翻看桌子上放置的那些資料。
現在，他們將這次的犯罪嫌疑人圈定了。
羅伯特家族。
這個家族人的嫌疑在七成以上，現在已經是星期五，距離查理泰勒失蹤已經整整五天了，明天就是週六，是羅伯特家族的人去看望湯瑪斯羅伯特的時間。
根據之前的經驗，如果他們下手殺害查理泰勒，動手的時間就在後天。
到了這個時候，秦月反倒有些不敢確定了，如果兇手不是傑森羅伯特他們......
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目前已有的所有線索全部指向羅伯特家族，他們的嫌疑是最大的。
秦月突然想斯考特所說的，湯瑪斯羅伯特病房裡面的那些動物的卡通圖繪，斯考特說，有一個動物的圖案只是畫了輪廓，還未塗上顏色......
一切只是她的猜測罷了，事實的真相如何，明日之後，定然會有決斷。
這天晚上，斯考特和凶案組的員警從小城趕了回來，他們帶來的消息，並不容樂觀。
斯考特曾經住過的房子，幾年前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他們詢問了周圍在這裡住了幾十年的老人，他們口裡得知，湯瑪斯羅伯特是一個堅定的XX教徒，因為他的信仰太過虔誠，導致了他的妻子和他離婚，扔下幾歲的兒子離開了小城。
只不過，有一戶人家卻說，湯瑪斯的妻子並不是離開了，而是被湯瑪斯殺害了，只不過因為找不到屍體，又沒有人報案，加上湯瑪斯一直堅稱妻子是自行離開，這件事情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了。
湯瑪斯的性格古怪孤僻，雖然在小城裡住了幾十年，不過周圍的人和他並沒有太多的來往，所以，根本沒有人知道湯瑪斯一夜之間搬離小城的原因。
傑森羅伯特的調查結果，也不盡人意，他的人生經歷很簡單也很普通，名校畢業，進入醫院工作了十幾年，因為性格的原因，雖然能力不錯，卻被周圍的人排擠，幾年之前，因為一場醫療事故，沒有能力沒有人脈的他背了黑鍋，被趕出了醫院。
後來，他憑藉著自己的能力，進入了威爾曼大學。
大學的環境相對於簡單一些，傑森羅伯特在威爾曼過得還算不錯。
傑森羅伯特住在大學為教師提供的單身公寓裡面，平日裡就住在那裡，不過週六周日，他會去女兒的家中，與他們同住，週一的時候，重新返回學校。
湯姆森和潔西嘉夫婦兩個經營一家牙科診所，由於夫妻兩個人的技術不錯，牙科診所的生意很好，夫妻二人的生活條件很非常不錯。
兩人育有一女，女兒在私立貴族學校上學，平日裡住校，只有在週六周日的時候才會回來。
當曼特他們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他們便知道，之前的推斷出了差錯。
湯姆森夫妻兩個的女兒住校，也就是說，她不可能作為誘餌引誘那些男性。
漢娜去過湯姆森他們女兒所在的學校，暗中觀察過他們的女兒。
親眼見過那個小姑娘之後，漢娜肯定了一件事情。
那個小女孩不會是他們曾經所想的那樣，作為誘餌引誘那些被害人。
是曼特的推論出了偏差，向來，湯姆森夫婦良心未泯，沒有喪心病狂到讓自己年幼的女兒手上沾染上人命。
雖然這裡出了偏差，不過，在調查卡洛斯羅伯特的時候，卻出現了新的線索。
卡洛斯羅伯特，和之前發現四個被害人，有過接觸。
警方將卡洛斯的照片給被害人的朋友辨認，被害人的朋友表示，曾經提被害人提起，他們認識了一個叫卡爾的有錢朋友，被害人所描述的卡爾的外貌特徵，分明就是卡洛斯的樣子。
這些人說，在被害人失蹤之前，卡爾經常約被害人出去泡吧喝酒。
他們之前的推測是錯誤的，原來，化名為卡爾的卡洛斯，充當的才是誘餌的那個人。
細想也是，男人之間的友情，往往發展的會比女性之間更快。
他們不會懷疑被他們當做朋友的卡洛斯。
只不過，雖然查到了這些，也只能證明卡洛斯和這些被害人認識，並不能證明他就是殺害這些人的兇手。
他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稍晚的時候，威廉和漢娜也趕了回來，他們以病人的身份進入了牙科診所，不過，在那裡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羅伯特夫妻所開的牙醫診所很大，不過奇怪的是，裡面除了他們夫妻二人之外，就沒有其它的工作人員，我問過潔西嘉羅伯特，她解釋說是她有很強的控制欲，受不了自己的地方有太多外人存在。」
「湯姆森羅伯特看起來為人並不好相處，我們在那裡待了四個小時，他只說了簡單的幾個字，就在沒有開過口。」
漢娜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發現，湯姆森羅伯特和潔西嘉羅伯特之間的感情並不好，兩人基本沒有任何的交流，無論是從眼神，還是語言，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極為僵硬，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對夫妻。」
威廉補充道：「而且，湯姆森羅伯特的手上雖然戴了戒指，可是和潔西嘉手上戴著的那枚婚戒明顯並不是同一個款式的，湯姆森手上的那枚戒指看起來年份已經很久，而潔西嘉的那枚戒指，從款式上來看，是去年S家出的最新款。」
可是湯姆森和潔西嘉這一對夫妻，在周圍鄰居的口中，卻是一對讓人豔羨的夫妻。
是他們感情太過內斂，還是說，他們所表現出的那種恩愛，都只是虛假的？
秦月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這一對夫妻之間，似乎又很大的嫌隙存在，明明已經是貌合神離，卻表現出非常恩愛的樣子，這會是什麼樣的原因？
曼特開口，打破了房間裡面的安靜。
「還記得我曾經劃過的五芒星圖案麼？五芒星有五個角，而我們發現的屍體只有四具，經過一方排查之後，我們在西北角發現了一具被掩埋的屍體。」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愣了一下，她想起來，在曼特最初的推測之中，說這起案子是宗教性質很濃的案件，根據屍體的位置，他在地圖上畫出了一個巨大的五芒星標誌，他標出了第五具屍體最有可能出現的區域。
那片區域在地圖上看起來很小，真正搜查起來，卻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沒想到，辛苦了這麼久，倒是真的被他們找到了那具屍體。
那具屍體在土裡掩埋了很長時間，腐爛程度很深，法醫鑒定，這具屍體死亡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年。
「一年？」
秦月提高了聲音，怎麼會是一年？其餘的四具屍體都是在這一個月之內死亡的，理論上來說，若是獻祭，屍體的死亡時間是有講究的，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具死了超過一年的屍體？
「是不是弄錯了嗎？」斯考特撓了撓頭，詢問道。
曼特搖頭，說道：「這個死者雖然身體腐敗極為嚴重，不過從他身上的傷口來看，他同樣是這起案件的受害人。」
秦月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她聽到曼特繼續說道：「警方已經封鎖了那片區域，挖掘還在繼續。」
秦月心中了然，一具一年前的屍體，足以證明，那片區域的地下，說不定還掩埋著更多的屍體。
那些失蹤不見的被害者屍體，也許就掩埋在那下面。
「其它的幾個拋屍地點，開始挖掘工作了嗎？」
拋屍地點是五個，沒有理由會將屍體全部掩埋在其餘的一個點，也許，別的地方，還有屍體存在。
曼特點頭，說道：「警方已經開始了挖掘工作，目前，已經挖掘出了三具屍體，腐爛程度都很深，死亡時間至少超過了五個月。」
隨著一具具屍體重建天日，那些掩埋起來的罪惡，也暴露在陽光下面。
網路上出現了新的圖案，高清□□大圖大喇喇地掛在網路上面。
畫面上是那些被挖掘出來的受害者屍體，他們腐爛程度各不相同，卻同樣的觸目驚心。
這些照片顯示出畫面比電影那些逼真特效之下更讓人心驚。
因為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
網路上再一次掀起了軒然大波，這一次，民眾們的情緒波動更加強烈，在某些有心人士的引導之下，人們開始衝擊挖掘現場。
他們要親眼見到那些被害人的慘狀。
他們說，他們再也不想聽員警粉飾太平，他們要看到他們想看到的真相。
挖掘現場的場面一度失控，有兩個現場的防線被衝開，無數的人湧進了挖掘現場，他們看到了他們想看到的。
人們在失去理智的時候總會生出許多一往無前的勇氣，當他們真正看到那些被掩蓋的畫面時，他們想要的真相，讓他們無法接受，變成了他們一生之中最大的噩夢。
整整齊齊擺放在那裡的屍體，沒有經過任何的掩蓋，印入他們眼中，那彌漫在挖掘現場的屍臭味讓他們幾欲昏厥，許多人當即便嘔吐了出來，現場一面混亂。
特警出動，好不容易將現場穩定了下來，將那些沖進來的人們趕了出來。
挖掘現場，卻已經被破壞得一塌糊塗，有兩具屍體腐爛的身體上甚至被人踩下了幾個深深的腳印。
如同最開始的那一次一樣，那個人發佈了挖掘現場的圖片之後，就銷聲匿跡，找不到他的蹤跡。
法不責眾，當犯法的人足夠多的時候，公正的法律也沒有辦法讓這些有罪的人接受處罰。
他們有罪，卻不用接受處罰，只是因為，他們的人數足夠多。
五個挖掘現場，有數以百計的人沖了進去，他們破壞了案發現場，損壞了很多可能會有的證據，對案件的偵破造成了巨大的影響，然而，警方卻拿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
因為，他們是『無辜的』民眾，他們只是被別有用心的犯罪分子利用了而已。
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極為惡劣，甚至驚動了西雅圖市的市政府。
針對這次的事件市政府召開了緊急新聞發佈會。
穿著西裝的市長一臉嚴肅的出現在鏡頭前，他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最終以一句話結束了這次新聞發佈會。
「我們會抓到兇手，給大家一個交代，所以，請大家保持冷靜，不要干擾警方的調查。」
民眾並不愚笨，這次的事件過後，警方大刀闊斧地抓了幾個還想闖進挖掘現場的人，並且以妨礙公共安全罪，判處了幾個月的有期徒刑。
殺雞儆猴，雖然仍舊群情激奮，咒駡**黑暗，警方無能，卻沒有人敢冒著留下案底的危險跑去發覺現場。
凶案組之中，曼特他們的臉色都非常難看，這一次挖掘現場照片的曝光，讓他們始料未及。
是誰洩露了挖掘現場的照片？明明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沒有任何閒雜人員的進入，是誰拍下了那裡的照片，發佈到了網上？
會是哪個殺人團夥的人麼？
秦月心中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她自己否決了。
不會的，將這些照片公佈出去，對他們這些人沒有任何的好處，他們比任何人更加不想這樣的照片曝光出去。
如果不是他們，又會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秦月想不清楚。
****
療養院之中，卡洛斯羅伯特關閉了電視，病房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湯瑪斯羅伯特閉著眼睛靠在枕頭上面，像是睡著了一般。
傑森羅伯特坐在湯瑪斯羅伯特的旁邊，為他揉捏著有些萎縮的腿部。
他閉著嘴，認真地揉捏著自己父親的雙腿，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潔西嘉羅伯特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掃過床上的那父子二人，目光落在牆壁上那個只花了輪廓的卡通圖案上面。
湯姆森羅伯特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妻子的身後，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背景板一般。
卡洛斯看到眾人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是誰做的？」
潔西嘉抬起手來，看著自己精心保養的雙手，像是沒有聽見卡洛斯的話似的。
卡洛斯又問了一次，仍舊沒有人回答，卡洛斯的眼睛慢慢的紅了，他看著自己對面的姐姐，冷聲問道：「姐姐，是不是你做的？」
潔西嘉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怎麼會是我？我沒瘋，況且，我也沒有那個本事，你認為，以為這樣中學肄業人的水準，能做出那種高技能的事情？」
「卡洛斯，你太高看我了？」
卡洛斯的目光移到了湯姆森的身上，湯姆森看也不肯卡洛斯，出神地盯著黃色牆壁上的卡通小熊。
潔西嘉甩了甩手，開口：「不會是他，他沒有那個本事。」
這句話一說完，湯姆森猛地握緊了拳頭，渾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像是在隱忍著什麼，然而，他的目光看到湯瑪斯和傑森那父子倆的時候，聚集在心底的怒氣瞬間散了開去。
不能生氣，不能憤怒，他不能做多餘的事情。
「不是你們，那又會是誰？他X的會是誰！！！」
卡洛斯的情緒劇烈波動起來，他一腳將腳下白色的兔子玩偶踢開，嘴裡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馬上就要成功了，我們就要解脫了！到底是誰做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04
第161章 犯罪心理學
憤怒之下, 卡洛斯的神情扭曲至極, 那張英俊的面孔變得有些可怖起來，他眼中透出的光芒像是要將人吞噬進去一般。
房間內的吵鬧聲傳了出來，門外站在的凱蒂歎了一口氣, 轉身離開了這裡。
床上躺著的湯瑪斯突然睜開了眼睛，陰鬱暗沉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卡洛斯的身上。
卡洛斯被他的目光一掃，渾身的汗毛頓時便豎了起來，雖然年老的他已經成了殘廢，只能躺在療養院的床上苟延殘喘, 可是長久以來的積威仍在, 他一時忘了身份張狂起來, 現在卻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見卡洛斯安生下來，湯瑪斯這才開口, 尖利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回蕩：「我們是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潔西嘉聽到家人兩個字，嘴角勾起, 露出一絲諷刺的弧度，她懶得看床上躺著的那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眼角沁出幾滴淚水來。
她昨天睡得太晚, 今天實在是沒有什麼精神。
湯瑪斯像是看不見潔西嘉心不在焉的樣子, 只是盯著卡洛斯，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要去在意那些東西，鬧得再大, 最多不過發現那些被丟棄的垃圾罷了，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解決了那最後一個，我們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
湯瑪斯說著，神情變得極為的亢奮起來，他一把抓住放在自己腿上，正在為他揉捏著腿部的兒子的手，那雙枯瘦的手掌用了極大的力氣，留的長長的黃褐色指甲，深深地掐入兒子的手背之中。
鮮血湧了出來，落在鋪著黃色海綿寶寶的被單上面，傑森羅伯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依舊沉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神情激動的父親。
「他們不會找到他們想要的，過去找不到，現在他們也不會找到，明天一切照舊舉行，已經到了最後關頭，誰都不許放棄！」
湯瑪斯說著，淬了毒似的目光掃過那邊站著的三個小輩，那尖利刺耳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飄出來似的，將他們的身體一圈又一圈地緊緊纏繞起來，將他們勒的皮開肉綻，四分五裂。
「是的。」
已經走到了如今，他們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他們的一生已經被牢牢拴在了他的手中，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四面牆壁上，五十六個形態各異的卡通圖案憨態可掬，黑漆漆的眼珠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它們無聲無息地看著房間內的這幾個人，像是一群淡漠的旁觀者。
三個小時之後，羅伯特一家離開了療養院，只剩下湯瑪斯羅伯特一個人，待在這個充滿童趣的房間之中，他靠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著正對面那個沒有塗上顏色的卡通圖案。
用不了多久，只要再等一天，一天就好，他就可以擺脫現在這樣悲慘的境地。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凱蒂端著熱氣騰騰的午餐從屋外走了進來，她走到床邊，看到黃色床單上面暈染的那斑斑點點的血跡，臉色微微一變。
「湯瑪斯先生，您受傷了？」
湯瑪斯看也未看她一眼，閉上了眼睛，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題似的。
凱蒂早已經習慣了湯瑪斯的脾氣，也沒在問什麼，將午餐放到一旁的地面，自己去叫了護工，幫忙將沾了血的床單換掉。
被膀大腰圓的護工抱下床的時候，湯瑪斯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那毫無感覺的下半身讓他有些暴躁起來。
馬上就要結束了......這可悲的人生，他就要重獲新生。
只要再等一天，一天就好......
****
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之後，挖掘現場的地面很快便被挖得面目全非，五十二具屍體，被送入了警察局的停屍間之中。
秦月不顧曼特的阻攔，跟著他們去了停屍間。
沒有處理過的屍體散發著濃郁的屍臭味，整個停屍間都被這濃濃的屍臭味所籠罩，他們站在其中，哪怕身上穿著防護服，臉上帶著防護面罩，仍舊能感覺到那似乎已經形成實質的屍臭氣透過衣服的纖維鑽了進來，牢牢地貼附在他們脆弱的皮膚上面。
五十二具屍體，加上之前的那四具屍體，整整五十六具屍體，將偌大的停屍房占得滿滿當當。
十幾個法醫粗略地檢查過一番，確定這無十二個死者，和之前的他們發現的那四個死者，死亡方式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被同一個兇手殺害，那原本可以救人的技術，卻成了奪走他們生命的元兇。
兇殘至此，已經是毫無人性可言，哪怕他們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迫不得已在這五十六具屍體，五十六個無辜靈魂的面前，都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罪無可恕，萬死不足以謝罪。
看著這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秦月眼睛紅得厲害，一張臉卻是煞白煞白，曼特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被他握住的手心處傳了過來，曼特皺眉，有些擔憂地說道：「愛麗絲，你先回去吧。」
執意要跟著妹妹過來的斯考特，已經被這慘烈的一幕嚇呆了，若不是強忍著，他怕是早已經吐了出來。
曼特的話將他的神智換了回來，斯考特拉著秦月另一隻手，開口說道：「妹妹，我們先回去，在這裡，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秦月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跟著斯考特一起回了辦公室。
遠離了停屍間，斯考特卻仍舊感覺屋子裡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他苦著臉，癱坐在椅子上面，看著坐在一旁不發一語的秦月，心中不免有些擔憂，強打著精神問道她：「愛麗絲，你沒事吧？剛剛說不讓你去，你偏偏擰著性子要跑去，那麼多的屍體，我看著都害怕，更何況你這樣的小姑娘呢？」
秦月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哥哥，你還記得傑克麼？」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斯考特的臉色微微一變，看著坐在對面的妹妹，恍惚間，他突然感覺，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屏障一般，明明處在同一個房間，卻像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斯考特心中發緊，莫名的心慌感抓住了他，他急急地開口，因為太過著急，聲音有些磕磕巴巴的：「愛麗絲，那個，你，我，怎麼突然起他了？」
傑克是妹妹心頭上的一道傷疤，他一直都很清楚，傑克死後，妹妹似乎再也沒有提起過他，像是她的生命裡從來都沒有過他的痕跡一般。
現在，在見過那五十二具屍體之後？她為什麼又突然說起了他？
秦月淺褐色的眼睛裡面，多了一些斯考特看不懂的東西，他聽到她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當初，瑞恩的房子下面，埋了一百零八具屍體。」
秦月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再沒有說什麼，低頭在鍵盤上敲打著什麼。
斯考特坐在那裡，神情有些微的恍惚，四年前的記憶洶湧而來，那些原本以為被他所掩埋，遺忘的記憶，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曾經去過瑞恩家的挖掘現場，他見過比這一次多了一倍的屍體，那些屍體的慘狀歷歷在目，鐫刻在了他的記憶深處。
那件案子，在他們的小城鬧得沸沸揚揚，誰也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忠厚老實，樂於助人的男人，會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
因為這個案子，之後的幾年，小城裡面人人自危，幾乎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人們相互之間的信任感跌到了最低。
誰也不敢輕易相信別人。
就連住在旁邊，十幾年的鄰居都可能是個連環殺手，那些其他的人，又怎麼可以讓人信任？
斯考特想了很多，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他想起卡洛斯羅伯特，自己幼年時的玩伴，妹妹說，卡洛斯曾經對他下手，斯考特不肯相信，又沒有辦法不去相信。
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自己對面站著的那個人，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內心。
叮咚一聲輕響，將斯考特的思緒喚了回來，他抬頭一看，卻發現坐在那裡的妹妹死死地盯著電腦螢幕，臉上一片鐵青之色。
斯考特心底咯噔一下，急急忙忙地起身跑了過去，他只來得及看到螢幕上有一張照片，還沒等到她看到照片之中的內容，螢幕閃了一下，瞬間黑屏，再次亮起來的時候，剛剛的那張照片已經消失不見了。
哪怕是遲鈍的斯考特，也察覺出來不對，他看著自己的妹妹，急聲問道：「愛麗絲，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沒有回答，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起來，幾分鐘之後，她停下了敲擊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見到她這個樣子，斯考特心急如焚，迭聲問道：「愛麗絲，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
秦月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剛剛有人發給我一張照片。」
照片之中拍攝的場景是秦月在挖掘現場時的樣子。
她穿著白色的防護服，正在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
那個將照片發給她的人對照片做過了處理，周圍的人和景物全部被虛化，只留下秦月一個真實的存在，清清楚楚地印在照片上面。
照片的下方還寫著一行小字『送給我最心愛的姑娘』。
從拍攝的角度來看，照片應該是人用高倍望遠鏡從遠處偷拍的，秦月覺得，那個人手裡應該不只有這一張照片。
準確的來說，那個人，應該是已經將她作為了目標。
照片是發到秦月郵箱裡面的，這個郵件被人動了手腳，只要她打開看過之後，十秒鐘之後便會自動銷毀，沒有一絲痕跡留下，哪怕秦月電腦技術在高超，也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
照片是誰發送的？他又為什麼將她作為目標，秦月並不知道，只是直覺地認為，她應該認識發送照片的人是誰。
那個人發照片過來，目的是告訴她，他在注意她，他想用這樣一張照片提醒她，有人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那個人是在威脅她，又或者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這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若是換了一個普通的女孩，怕是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手嚇到，不免忽視亂想起來。
然而，秦月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她並沒有被嚇到，也沒有開始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雖然剛剛只看到了那張照片不過短短十秒的時間，不過秦月的記性很好，她很快便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秦月從電腦裡翻出之前神秘人發在網路上面的那些挖掘現場的照片，和自己腦海之中印下的那張照片進行詳細的比對。
一番比對之後，秦月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
剛剛發照片的那個人，和在網路上爆出挖掘現場照片的人是同一個。
那個人為什麼會發照片給她，又為什麼將挖掘現場的照片暴露在網上？
秦月暫時想不到原因，不管那人針對的是她，還是這起案件，秦月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必然存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聽到秦月說，收到的是什麼樣的照片時，斯考特頓時著急了起來，看著秦月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斯考特點著她的額頭，氣急敗壞地說道：「愛麗絲，有人都給你發了威脅照片了，你怎麼還能這麼鎮定，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你？」
斯考特覺得，自打來到西雅圖之後，似乎就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現在妹妹又被人跟蹤，那變態甚至還發了照片過來耀武揚威，斯考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忍受下去。
他怎麼樣都沒有關係，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遭遇什麼危險。
「愛麗絲，我們回家，不要在參與這件案子了，這件案子已經快要水落石出了，等到明天，將那羅伯特家的那幾個人抓住了，一切就都結束了，我們回去吧，就算哥哥求求你。」
秦月看著為自己擔驚受怕的斯考特，心中一軟，她拉住斯考特的胳膊，細聲細語地勸慰道：「哥哥，沒事的，現在我們天天待在警察局，出入都和員警待在一起，沒有人敢對我做什麼的。」
斯考特雖然算不上聰明，可是他並不是一個傻子，秦月的話並沒有讓他冷靜下來：「哪怕和員警在一起，你的安全也沒有任何的保證，我問你，如果有用，那剛剛發來的威脅照片又怎麼解釋？！」
向來好脾氣的斯考特也發了狠，他瞪著坐在那裡的秦月，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跟我回家！」
秦月默然，半晌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如果那個人的目標是我，你怎麼能保證，回了家之後，那個人不會從西雅圖追到家裡面去？」
斯考特的臉一白，剛剛他下意識的忽略了這個問題，秦月卻又將這個問題赤果果地揭露了出來。
那個人的目標如果真的是秦月，就算秦月回到了小城，回到了他們的家，誰又能保證，她的安全？
此時，房門被人從外打開，曼特他們三人回來了。
一進門，曼特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到站在那裡的兄妹二人，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正常，曼特快步走了過去，停在了秦月的身邊，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沒等秦月開口，只聽見叮咚一聲響，有新的郵件傳了進來。
秦月和斯考特的臉色一變，對視一眼後，秦月挪動滑鼠，打開了那個郵件。
這是一張新的照片。
仍舊是在挖掘現場，不同的是，這一次拍攝的場景是那些被輿論引導的人衝擊挖掘現場的情景。
秦月看到了照片中的自己，正被曼特護在懷中，兩人之間的這個畫面，被拍攝之人拍出了一絲極為曖昧的感覺。
秦月目光下移，看到了照片下方的那一行小字『親愛的，你怎麼能允許別的男人擁抱你？我生氣了......』
那一長串的神略號印入秦月眼中，她甚至可以想像的出電腦螢幕的另一邊，那個人打出這行字時那種咬牙切齒的模樣。
如同剛剛一樣，十秒鐘之後，照片被銷毀了。
這一次，斯考特清清楚楚看到了照片上的內容，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抓著桌角的手青筋畢露，像是要將實木的桌角掰下來似的。
曼特同樣也看到了這張照片，他的臉色猛地一沉，低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開口問道：「愛麗絲，怎麼回事兒？」
和剛剛的不同，這次的照片沒有經過任何的處理，而且從距離上來看，照相的人當時與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六米。
六米......
秦月皺眉，回想起昨天的場景，那時候場面實在太過混亂，沖進挖掘現場的人很多，秦月根本沒有注意到是誰拍下了這樣的照片。
那個人是誰，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秦月將兩張照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曼特他們。
聽到秦月的話，威廉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那人在照片留下的話，看起來像是一個精神病態的偏執狂，因為喜歡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親密，而怒不可遏。
然而，跟蹤狂一般都是循序漸進，最開始發送的照片並不會太過出格，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思想越來越扭曲，才會發一些具有攻擊性的言語。
這個發照片的人，和之前在網路上爆出挖掘現場引導社會輿論的人是同一個。
兩張照片拍攝的間隔時間並不長，早上爆出了照片，下午，挖掘現場便遭到了衝擊，那個人很明顯知道秦月的確切位置，所以才會在混亂之中找到她的位置。
也就是說，在那些人衝擊挖掘現場的之前，那個人一直就待在附近，注視著挖掘現場的一舉一動。
他的真正目的倒是是什，是這起連環殺人案，還是秦月？那兩張照片，是不是在混淆視聽？
誰也不知道那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愛麗絲，你怎麼看？」
曼特看著一直不發一語的秦月，開口問道，作為當事人，她應該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秦月揉了揉額頭，想到那兩張先後發來的照片，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從自己的直覺。
「我個人認為，那個人應該認識那個作案團夥之中的人，他最初發出的照片，是在死者死亡當時拍的，那樣的照片，只有兇手才會有。」
「不過，兇手殺了這麼多的人，從來沒有洩露過一絲痕跡，他們不會將照片發到網路上，引起人們的注意，這對他們之後的行為會極為的不利。」
「這個人和殺人團夥之中的一個人很熟，兩人之間的關係很親密，親密到能讓兇手將這樣隱秘的事情告訴這個人。」
「最初將照片PO到網路上，兇手應該知道，不過第二次，PO出挖掘現場的照片，兇手應該並不知情，這是發照片的人私自動的手，而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拍下這兩張照片，發送給我。」
「我有種感覺，這個人，是沖著我來的。」
秦月的話語一落，房間裡安靜了一瞬，這個答案，在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事實上，在場的這麼多人，心裡都隱隱約約有著這樣的猜測，只是他們不願意去相信，那個人廢了這麼一番周折，目的，只是為了秦月這麼一個小姑娘。
為什麼？
這個答案，怕是出了那個發照片的人之外，沒有任何的人知曉。
出了這樣的事情，曼特嚴令秦月不許一個人單獨行動，外出必須有兩到三個人陪同。
那個人的目的不明，他們不能冒這個危險，讓秦月陷入險境之中。
事關自己的安危，秦月並沒有說些什麼，默認了他們對自己的保護，雖然秦月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需要人保護。
一夜的時間過去了，周日到了。
警方一直嚴密監視著羅伯特家的幾個人，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然而，和他們所推測的不同，這些人依舊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凶案組的組長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如果他們的推測錯誤，在他們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羅伯特一家身上的時候，那個真正的殺人團夥，說不定已經對查理泰勒下手了。
十點的鐘聲敲響，就在所有人以為他們錯了的時候，異動出現了。
羅伯特他們一家，從牙醫診所內出來，坐上了門口停著的黑色越野車，看樣子，像是要出門。
卡洛斯羅伯特，和湯姆森羅伯特從牙醫診所內抬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包裹，放在了後備箱之中。
一直注意著他們動向的員警精神一震，開車跟上了他們。
「曼特警官，目標已經上了車，朝著城外的方向移動，他們的後備箱之中放著一個非常大的包裹，看樣子，像是裝著一個人......」
跟蹤著羅伯特一家的員警發回了報告，曼特漢娜等人立即便準備出發。
秦月原本打算跟上，結果卻被曼特阻止了。
「愛麗絲，你和斯考特待在警察局裡面，聽話。」
在外面，他們可能遇到任何的事情，倒是後發生而來混亂，他們可能沒有辦法顧及到秦月他們。
三人離開之後，秦月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忽略了，一切進展的似乎太過順利了，順利到顯得有些虛假了一些。
秦月坐立不安，斯考特也被秦月的情緒攪得有些不太舒服。
「愛麗絲，這起案子很快就能結案了，你不要太擔心了，曼特他們不會有事情的。」
斯考特的安慰不得要領，秦月覺得越發地不安起來，她隱約覺得他們忽略了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正在這時，電腦又傳來叮咚叮咚兩聲輕響，有新的郵件到了。
因為昨天照片的事情，秦月對這聲音尤為的敏感，她立即撲到電腦面前，打開了郵件。
這一次，郵件裡面並沒有照片，只有兩句話在上面。
『我知道你曾經做過什麼。』
『為什麼不去牙醫診所看看？』
秦月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涼了下去，這沒頭沒尾的兩句話，裡面所包含的內容卻讓人細思極恐。
秦月咬牙，撥通了曼特的電話：「曼特教授，你們在哪裡？」
曼特他們正開車趕往羅伯特他們出城的方向，聽到秦月的問話，曼特心裡面咯噔一下，升起了一絲極為不妙的預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時間解釋了，我懷疑，查理曼特就在牙醫診所之中，曼特教授，你真的確定前面的車子裡面，坐的都是羅伯特家的人麼？」
曼特渾身一震，像是想到了什麼，剛剛跟蹤羅伯特一家的員警說，看到了湯姆森，潔西嘉，卡洛斯，以及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因為慣性思維，加上那男人的身形和傑森羅伯特極為相似，他們下意識地便將他當做了傑森羅伯特。
「糟了，」曼特說了一聲，示意漢娜打電話給跟著羅伯特一家的員警，讓他們將羅伯特他們攔下來。
「威廉，回去，去羅伯特他們的牙醫診所！」
威廉什麼話都沒有多問，方向一轉，風馳電掣地朝著牙醫診所的方向駛去。
電話還沒有掛，曼特聽著電話那頭秦月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急聲問道：「愛麗絲，你在做什麼？你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很快就過去！」
「曼特教授，來不及了！」
秦月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次抓捕行動，凶案組的人幾乎傾巢出動，警察局裡其它的人還有各自的案子忙碌著，以秦月的身份，根本找不到什麼人來幫忙。
她太過年輕，雖然說是曼特教授的助理，可是警察局的人不會將她說的事放在心上。
他們相信她，而她也沒有時間去說服他們相信她。
曼特教授他們已經出去很久了，這麼一來一回，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說不定一切都晚了。
他們賭不起。
斯考特跟在自己妹妹的身後，大聲問道：「愛麗絲，你要做什麼？！！！」
秦月根本沒有時間回答，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報了一個地名。
「愛麗絲！！」
斯考特慢了幾步，眼睜睜看著車子載著秦月離開，他登時急紅了眼，抬手開始攔車子。
然而，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路上幾乎沒有什麼空車子，斯考特越發地著急起來，正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從斯考特面前駛了過去，從半開的車窗裡面，斯考特眼角餘光掃到一個極為眼熟的人影。
不等斯考特細看，車子已經離開愣了斯考特的視線，他怔怔地站在那裡，神情有些迷茫。
剛剛，是他出現幻覺了麼？
等到斯考特終於攔住車子，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坐上車之後，斯考特終於想起來，撥通了曼特教授的電話。
「喂，曼特教授，愛麗絲一個人跑到牙醫診所裡去了。」
電話一接通，斯考特便喊了出來，曼特握著電話的手一緊，厲聲問道：「斯考特，你說什麼？你怎麼不攔著她？」
斯考特覺得自己丟人至極，因為他發現，人高馬大的他根本攔不住自己的妹妹。
「我攔不住她，愛麗絲要出了什麼事情，我該怎麼辦！！」
斯考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他根本不敢去想，他的妹妹要出了什麼事情，他該怎麼辦。
「斯考特，你不要著急，我們馬上就趕過去，你儘快過去，一定要攔住她，不能讓她出什麼事情。」
斯考特點頭，掛斷了電話，迭聲催促著司機：「先生，麻煩快一點，我趕時間！！」
司機是個熱心腸，剛剛斯考特在電話裡說的那麼嚴重，他二話不說，加快而來速度。
然而，下班時間，路上的車子實在太多，司機有心幫忙，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夥子，你不要著急，沒事的。」
斯考特根本聽不進司機說的話，他整個腦子都亂哄哄的，機械似地撥打著秦月的手機。
手機鈴聲響了又響，卻始終沒有人接聽，斯考特的臉越來越白，他死死地抓著手機，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著。
愛麗絲，你一定不能出事！！！
***
牙醫診所的門緊鎖著，裡面聽不到一點兒的聲音。
秦月從口袋裡掏出兩根鐵絲，一番鼓搗之後，將大門打開了。
站在門外，秦月呼出一口氣，推開了緊閉的大門，走了進去。
在她進去後不久，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停在了牙醫診所的大門之外，身材高挑的金髮青年從車子上下來，他看著秦月進去的方向，嘴角流露出一絲奇異的笑意。
親愛的女孩，許久不見，你仍舊如此讓人著迷。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癡迷地盯著照片上的人影，一個淺淺的吻，落在了那人的臉上，他輕聲呢喃了一句，低不可聞的聲音散落在微風之中。
「我...期待...你...」
牙醫診所內空無一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秦月走過空蕩的大廳，進入了診所的內部。
之前，秦月從未進入牙醫診所內，只不過她通過一些小手段，弄到了診所內的圖形，標注在明面上的東西，她一清二楚。
診療室，護理室，藥品室...秦月一一查探過，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不過，這個牙醫診所裡面的設備非常齊全，有很多看起來並不是用作牙醫的醫療器械都有，只不過那些東西，都放在後面的房間之中，並沒有擺在明面上。
牙醫診所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面是診所，後面是湯姆森潔西嘉他們居住的地方，秦月推開防盜門，走了進去。
房間的裝修的很奢華，透著一股暴發戶的豔俗，從那些深深淺淺的的金色就能窺見主人的審美。
秦月穿著軟底的運動鞋，走在鋪著厚厚金色地毯的地上，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站在客廳之中，看著左右兩邊的通道，秦月有些猶豫，不知道去往哪個方向，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秦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了一條來自陌生人的消息。
『為什麼不去地下室看看？左數第三間房，衣櫃後面的暗格之中，你會找到你想要找到的東西。』
秦月神情不變，依照著短信的內容，拐入了左手旁第三個房間。
這個房間很大，裝修風格卻是極為簡潔，與剛剛的富麗堂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月沒有注意其它的東西，她看到正對門的衣櫃門大開著，露出裡面那個打開的暗格門，黝黑的通道盡頭，隱隱約約透出一絲橘色的光芒。
如此相似的畫面，陡然間讓秦月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她抿了抿嘴角，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抹去，她沒有任何遲疑地，走入了那個黝黑的通道之中。
幾分鐘之後，秦月走到了通道的盡頭，橘色的光芒是從一扇未關緊的房門中透出來的，秦月聞到了門內隱隱約約透出來的血腥氣，她臉色微微一變，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內是一間手術室。
應該說，這是一間裝飾成手術室樣子的房間。
正中間的病床上，一個全身赤果的男人躺在那裡，他的四肢被四個鐵質的護腕牢牢地扣在那裡，脖子和胯骨上，分別被一條極粗的鐵鍊鎖著。
男人的神志清醒，臉上的表情驚恐至極，他想要掙扎，卻根本動彈不得，想要喊叫，嘴裡卻被塞著特質的木塞，根本叫喊不出來。
男人臉上已經是涕淚縱橫，見到有人進來，似乎升起了一絲希望，掙扎地越發厲害了起來。
拿著手術刀的男人站在手術臺前，似乎在琢磨著從什麼地方下手，然而，秦月的闖入，卻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轉過身，手裡拿著的手術刀在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芒。
他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闖進這裡來，他就那麼看著秦月，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你是誰，你不該來這裡，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男人說著，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秦月看著拿著手術刀的男人，神情戒備，哪怕這人穿著手術服，帶著大口罩，她仍舊認出了他。
傑森羅伯特。
手術臺上躺著的那個男人，就是七天前失蹤的查理泰勒。
秦月來得很及時，若是遲上幾分鐘，怕是查理泰勒救成了傑森羅伯特的刀下亡魂。
傑森羅伯特已經距離秦月很近了，他再一次說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你離開這裡。」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這個男人竟然還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這人是看不起她，還是別有用心？
對於這個問題，秦月很快便有了答案。
第162章 犯罪心理學
·········
鋒利的手術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冰冷的光芒, 傑森羅伯特突然出手, 逼近了秦月。
秦月心裡早有準備，往後讓了一步，避開了這一刀, 抬腳朝著傑森的腰腹踹了過去。
傑森的對戰經驗卻很充足，手腕一轉，夾在手中的手術刀朝著秦月的腳腕處的大動脈劃去。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醫生，對人體各個動脈血管瞭若指掌，知道劃到那裡會讓人重傷垂死。
秦月反應極快, 腿猛地下壓, 兩條腿劈成了一字型, 躲開這一刀後，秦月猛地出拳, 朝著傑森脆弱的腹部以下擊去。
傑森目光一變，往後急速後退，手術刀落下, 朝著秦月的胳膊滑了過去。
若是被那刀劃到了，秦月這條胳膊怕是會廢了, 秦月不得不躲, 堪堪收回了手臂。
兩人這麼一交手, 大約便知道了對方的深淺, 論拳腳功夫，傑森自然不如秦月，只是他的反應極快, 手中又有手術刀這樣的兇器加持，秦月想要放倒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月從地上翻身站起來，戒備地看著對面的那個男人。
這是秦月第一次見到傑森羅伯特，和他們推測中的一樣，這是一個看起來木訥寡言的男人，老實忠厚的長相，本來應該讓人感覺安心，然而，他眼中陰鬱的神色，卻將他身上的那種忠厚老實感毀滅得一乾二淨。
傑森知道自己短時間內不可能制服眼前這個小姑娘，他站在那裡，看著她，試圖用言語讓她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你知道的，留在這裡，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傑森原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男人，說出的這些話，無端讓人覺得可笑。
秦月既然能找到這裡，就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傑森隱約猜到她的身份，卻並不想去深究，他讓她離開，不過是為了爭取一些時間，讓他完成最終的獻祭罷了。
至於最終，他的下場會是如何，他已經不在意了。
然而，秦月不可能離開這裡，她看著對面站著的男人，看著他背後躺在手術臺上猶在掙扎的年輕男子，秦月開口說道：「那是查理泰特，你準備對他做什麼？像之前那五十六次一樣，破開他的胸腹，取出他的臟器麼？」
秦月的話如同一顆巨石扔進平靜的水面，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傑森最近抿了起來，瞬間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時為何而來，她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
說什麼也是徒勞，傑森再次沖了過去。
長久以來不間斷的鍛煉，在此時發揮了它該有的效果，秦月輾轉騰挪，如同一條光滑的泥鰍，在傑森密不透風的攻擊之中，遊刃有餘。
手術刀劃出的光芒讓人眼花繚亂，秦月被晃到了眼睛，動作慢了一瞬，與此同時，劇痛從秦月手臂上傳來，皮膚被生生劃開的痛苦讓她蒼白了臉色，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把手術刀已然切入了她的肌肉之中。
在他停頓的那個間隙，秦月忍著疼痛逼近到他的懷裡，抬起的膝蓋沒有一絲留情地撞入他最為脆弱的地方。
沒有一個男人能受得了這樣的疼痛，傑森羅伯特也不例外。
慘叫聲從他嘴裡發出，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拿著手術刀的手，捂著自己的外部掛件兒，痛苦地□□著。
高手之間的對決，只在分秒之間，傑森已然失了先機，沒有一絲還手的餘地。
秦月將刺入自己手臂的手術刀拿了出來，猩紅的鮮血，從她的傷口之中湧了出來，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血腥味湧入秦月的鼻中，她淺褐色的眼睛慢慢的染上一抹豔色。
秦月沒有任何地留手，卸了傑森手腳的關節，確保他不會再有任何的反擊之力，便將他像個破布娃娃似地扔在那裡。
勝負已定，床上躺著的男人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已經性命無憂，遲來地羞恥感，讓他漲紅了臉，嘴裡嗚嗚咽咽地說著秦月聽不懂的話。
秦月的目光從他刺果的身子上掃過，瞬間便明白了他的羞恥從何而來，隨手抄起一旁的白大褂，秦月扔到了他的身上，勉強遮住了他那已經碎裂完的羞恥。
地上躺著的傑森只餘下一張嘴還能自由活動，與剛剛的淡然木訥不同，此時的傑森像是完全變了另外的一個人，各種污言穢語從他的最裡面冒了出來，像是要用語言這種對於某些人會產生作用的重型武器將秦月絞殺。
只不過，如果嘴炮能將一個人說死的話，秦月也不用落得現在這種模樣。
這間小手術裡面的東西一應俱全，秦月將自己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確定自己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之後，秦月朝著地上還在謾駡不休的傑森走了過去。
秦月沒有受傷地右手把玩著那把剛剛傷到她的手術刀，過於鋒利的刀鋒上面，已經恢復了一片銀白，沒有殘留下她一絲鮮血在上面。
秦月蹲下身子，看在躺在那裡的傑森，眼睛裡似有層層疊疊看不見盡頭的陰雲在翻湧著。
傑森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那些咒駡終於消停了下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秦月，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恐懼之意。
「你想做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因為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
明明手上沾染了那麼多的人命，可是真正輪到自己的性命遭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卻沒有當初勸說那些受害者接受死亡的坦然。
「你要幹什麼！！」
在那把手術刀劃破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佈滿胸毛的胸膛的時候，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這一把解剖過五十六條年輕生命的刀子上，傳來的陰冷感。
心中的恐懼再也無法遏制，傑森死死地盯著秦月，虛張聲勢地呐喊：「**神不會放過你的！我是**神神使，你是在褻瀆神靈，你會不得好死，永墜地獄！！！」
秦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近似於諷刺的笑容，她歪著頭，看著躺在那裡的男人，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純真神情：「叔叔，你在說聲什麼？**神，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是秦月那句話，觸動了躺在那裡的男人，他臉上的驚恐之色瞬間消失，那張還算英俊的面孔上露出猙獰可怖的神情，他死死地盯著秦月，眼睛像是要從眼眶之中蹦出來一般：「**神是至高無上的神靈！！你怎能用東西這樣不敬的詞來形容**神，它無所不在，它會懲罰你，它會降下天罰，將你這個褻瀆神靈的螻蟻絞殺！！」
傑森臉上流露出的狂熱神情，讓秦月有些心驚，他嘴裡所說的那個**神，秦月從未聽過，他如此堅定地信仰著那個神靈，在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之力的時候，仍舊相信他的神靈會來救他。
秦月撇撇嘴，覺得有些無趣，手上微微用力，手術刀切入了他的皮膚之中。
從喉管，到腹部，秦月輕輕地劃出了一個長長的血痕，看著滲出來的血珠，秦月神情不變，輕聲細語地說道：「我的技術不如你的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完整整地將你的臟器取出來，不過，最後的一個祭品不能用了，總該要有一個補充上的，你說是不是？」
「既然你是神使，將你的身體獻給**神，它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狂熱的思緒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下來，胸腹處的疼痛將他的理智換了回來，傑森看著眼前這個拿著手術刀的女孩，臉上的神情扭曲了起來。
秦月沒有在說話，手術刀又往下壓了幾分，這一次，已經深入到了他的肌肉之中，秦月甚至感覺到了手術刀的刀頭似乎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肋骨。
疼痛從傷口處湧入他的大腦之中，傑森眼前模糊一片，似乎又回到了年幼之時，深深的恐懼感席捲而來，那些被他壓在心底最深處的絕望湧了出來。
他並不是一個堅定的信仰者。
他像是無懼死亡，卻在真正感覺到死亡來臨的時候，膽怯了起來。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真的會殺了他。
傑森崩潰了，眼淚鼻涕湧了出來，他絕望地嚎叫了起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秦月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為什麼要殺那麼多的人？為什麼選定的都是年輕的男人？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破口一旦打開，想要挖掘出更多的東西，便會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五十六個年輕男人的生命，不過是因為一個老人荒誕的奢望，便生生地被奪去了。
以年輕的生命為獻祭，**神便會降下神跡，讓他重獲新生。
這種幾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的事情，那個老者卻是深信不疑，並且付之行動。
查理泰勒，是最後一個。
秦月看著傑森羅伯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是一個講究科學的世界，它沒有一丁點不科學的神秘力量存在，誰能想到一個用手術刀救死扶傷的醫生，竟然會相信這樣荒誕的事情？
秦月聽到樓上有腳步聲響起，她看著躺在那裡，像是一灘爛泥似的男人，荒誕的不真實感，充斥在她的心中。
如果他一直緊咬著牙關，全程都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秦月或許還會相信，這個人是完全的宗教瘋子，已經失去了人類基本該有的感情。
然而，他最後的懼怕，卻讓他的所作所為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其實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可是，他卻仍舊舉起了手術刀，將原本救人的工具變成殺人的東西。
不過是人類的私心罷了，在那五十六條人命面前，他沒有任何可以被原諒的理由。
塵埃落定，曼特他們終於趕到，在看到地下室的情景時，他們便已經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查理泰勒身上並沒有太大的傷痕，不過因為這七天的囚禁，加之剛剛死裡逃生，精神狀態並不穩定，漢娜正在一旁做著安撫工作。
傑森羅伯特胸口上的傷勢不輕，他被員警帶上了救護車，傑森羅伯特根本不敢看秦月，那種瀕臨死亡的經歷，已經讓他嚇破了膽子，他再也不想去體驗一次死亡接近時的感覺。
這是多麼大的諷刺，殺人如麻的人，竟然還會懼怕死亡？
秦月被帶上了另一輛救護車，曼特和斯考特兩人坐在她的對面，看著護士在處理她手上的傷口。
那長長的傷疤映入二人的眼中，刺痛了他們的眼睛，兩同樣關心她的男人因為她的莽撞而感覺到生氣，卻又因為她的傷情，而感覺到心疼不已。
「愛麗絲，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怎麼和你的父母交代？」
曼特率先開口，臉上的表情嚴肅至極，只是握緊的雙手卻顯示出了他的緊張和關切。
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秦月不是傑森的對手，在他們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會不會是她已經冰冷的屍體。
斯考特已經紅了眼，他看著秦月，說話聲中帶著哽咽：「愛麗絲，我知道你自己有你自己的主意，可是，你能不能顧忌一下我的感受？就算你非要去，你就不能帶著我一起去麼？」
秦月知道這次是自己理虧，不過卻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當時若是再耽擱幾分鐘，查理泰勒的那條命，怕是會保不住了。
曼特和斯考特也知道這一點 ，雖然明白，可是卻不能接受，自己心愛的女孩，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冒著危險去救人。
「不會有下一次了，我保證。」
秦月舉起完好的另一隻手，做保證，哪知道，護士清理傷口的時候用的力氣大了一些，秦月痛得狠了，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算是再大的氣，曼特他們也生不起來。
她沒有事情，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再去糾結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秦月胳膊上的傷口看起來很嚴重，不過卻只是皮肉傷，並沒有傷到筋骨，醫生將傷口縫合過後，開了一些消炎藥，囑咐秦月這些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做劇烈運動，否則傷口崩開了，又要重新受罪縫合一通不說，以後留下的傷疤也會更大一些。
斯考特看著正在寫著醫囑的醫生，愣愣地問道：「醫生，我妹妹的胳膊上會留下傷疤？」
醫生的脾氣不錯，耐心地回答斯考特的問題：「這麼長的傷口，留下傷疤是一定的，不過，年輕人恢復的好，小姑娘也不是疤痕體質，疤痕不會太明顯。」
聽到此，斯考特瞪了秦月一眼，恨恨地說道：「叫你不聽話，現在可好，留下道傷疤，以後可怎麼辦才好？」
對於留疤這件事情，秦月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別說這傷疤只是留在手臂上，就是算留在臉上，毀了容破了相，她也不會在意。
左右她也不是靠著這個吃飯的。
秦月和斯考特兩人出了醫院，曼特正站在醫院門口處抽煙，他腳下已經扔了一堆的煙蒂，顯然已經是抽了不少的煙，濃烈的煙氣似乎將他所站立的這片空間全部侵蝕了一般。
秦月既不喜歡這煙味，她之前從未見過曼特抽過煙，眼下，曼特的樣子，顯然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困擾著他。
秦月走了過去，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拍了拍曼特的胳膊——她倒是想拍人家的肩膀，只不過身高差距實在太多，她夠不到。
「曼特教授，怎麼了？」
聽到秦月的聲音，曼特下意識地掐滅了香煙，揮揮手，驅趕走身邊的煙霧，他低下頭，看著秦月綁著厚厚繃帶的左臂，眉頭擰了起來：「怎麼樣？」
「小傷，幾天就好了。」
秦月隨意說了一句，又將話題轉到曼特的身上：「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你這樣子，顯然有什麼事情，是不是因為這次的案子？」
秦月的猜測正中紅心，曼特所擔憂的正是這次的案子。
他們可以確定，這次的案子羅伯特一家全部脫不了干係，然而，現在，他們抓到了正在作案的傑森羅伯特，羅伯特其它的幾個成員，出事的時候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他們也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羅伯特的家人與這起案子有關係。
靠推論是沒有辦法判決犯罪嫌疑人的罪，他們需要證據。
聽到曼特的話之後，秦月沉默了下來，有時候，法律就是這麼讓人無奈，明知道那些人有嫌疑，可是，因為關鍵證據的湮滅，他們卻沒有辦法將他們繩之以法。
見秦月的情緒低落了下去，曼特開口，安撫著秦月的情緒：「愛麗絲，別擔心，總會找到證據的，他們逃不掉的。」
秦月勾了勾嘴角，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露出一絲笑意，抓住傑森羅伯特的喜悅也掩上了一層陰霾。
事情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沒有人知道。
***
秦月受傷的事情，她和斯考特兩個根本不敢告訴傑西和科爾他們，如果被他們知道了這邊的事情，秦月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會面臨著什麼樣的下場。
因為秦月受傷，被曼特強制性地關在了旅店養傷，在她的傷勢恢復之前，不允許她隨便出門。
秦月頗為無奈，表示自己只是手受傷了，並不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地養著。
然而，沒有人肯聽她的意見，曼特和斯考特兩個像是獨斷專行的暴君，將她的意見全部鎮壓了下去。
見二人態度堅決，秦月無奈之下，只能乖乖地待在旅店裡面養傷。
曼特重新換了一個大房間，斯考特住進了秦月的房間，二十四小時全天監視著她。
秦月倒是難得乖巧了下來，沒有再鬧什麼么蛾子。
案件的進展並不太順利，因為除了最開始時將秦月送回旅店，之後一個禮拜的時間，曼特他們都沒有回到過旅店，秦月打過兩次電話詢問，不過曼特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掛斷了電話，顯然是忙得狠了，顧不上告訴她案件的進展。
那之後，秦月便再沒有打過電話。
她這傷口，要拆線也要一個星期之後，現在再著急也是無用，秦月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用斯考特買回來的一些報紙雜誌之類的東西打發時間。
斯考特買回來的報紙顯然是被精心挑選過的，除了些娛樂新聞之外，就沒有了其它的東西，那些雜誌也是些時裝雜誌，教人化妝穿搭之類的。
秦月對這些東西興致缺缺，翻看過兩次之後，便再也不肯去看，到最後，反倒是斯考特一個大男人，看得津津有味。
人從忙碌之中，陡然空閒下來，便會覺得極為的不舒服，秦月不知道現在案子已經進行到了哪一步，不過嫌疑人已經被抓捕了，接下來，大約便是找尋證據，以便之後再法庭之上定這些凶徒的罪。
秦月坐在窗邊，透過落地的窗戶看著下面馬路上奔流不息的車流，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想些什麼，也許什麼都在想，也許什麼都沒有再想。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將秦月發散的思緒喚了回來，她低下頭，看著手機上那個陌生的號碼，臉上的表情漸漸地變得凝重了起來。
點開那條短信，秦月看到了裡面的內容，極短的一行字，卻讓人有升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親愛的，我已經迫不及待。』
秦月愣神，手機又一次震動了一下，她點開新進來的短信，看到裡面的內容時，秦月的瞳孔瞬間緊縮起來。
『若是罪無應得，你會如何去做？』
秦月拿著手機的手驟然握緊，她看著那一行字，心裡掀起了一陣波瀾。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無縫，只要做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這個人，怕是找到了那些蛛絲馬跡。
秦月閉上了眼睛，遮掩住眼底掀起的驚濤駭浪，她的腦子飛快轉動著，想要將這個隱藏在背後的人尋找出來。
他是誰，他想要做什麼？
秦月確定，這個人，是那個在網上發照片的人，也是那個發郵件給她，指引她找到傑森羅伯特的男人。
他像是憑空出現，與這個案子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警方卻沒有找到他的一絲痕跡，在羅伯特一家落網之後，他便像是消失了一樣，尋不到任何的蹤跡。
他調查她，他知道她那些埋藏極深的隱秘，他在暗中窺探著她，像是一個隱藏在暗影深處的巨獸，等待著合適的時機，便要將她拆吞入腹。
他的目標，是她。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的眼中已經毫無波瀾，她將那兩條意味不明的短信刪除，像是從未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她何必著急，他的目標是她，他已經暴露了自己，必然不會隱藏在背後太久，他總歸會將自己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只要等著就好。
「哥哥。」秦月扭頭，看著趴在那裡看著美妝雜誌的斯考特，嚷嚷道：「我餓了，我想吃碳烤牛排和義大利濃湯。」
斯考特目光從印刷精美的雜誌上移開，落到了自己妹妹的身上。
「好，我帶你去吃。」
***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秦月拆線的日子，曼特百忙之中，終於抽出了時間，帶著秦月去了醫院。
幫著秦月拆線的醫生，仍舊是上次替她縫合的那個醫生，看著傷口的癒合的情況，醫生滿意地點點頭：「傷口恢復的不錯。」
秦月笑了笑，沒吭聲，一個禮拜的時間，像是廢了一樣養在旅館，傷口要是再恢復不好，她怕是要抓狂了。
拆線的時候，仍舊有些疼，不過比起手術刀割下去的疼痛，這點兒疼卻算不了什麼，幾分鐘之後，線拆完了，秦月看著略微有些紅腫的胳膊，嫌棄地撇撇嘴。
醫生看著這個一直都挺老持穩重的女孩終於露出一絲小姑娘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說道：「這是正常現象，稍等一會兒就沒事兒了，你不用太在意。」
秦月將卷起的袖子放了下去，將紅紅的胳膊遮住。
「我不在意。」
她說。
***
曼特實在是忙得很，秦月拆完線之後，曼特便將兄妹二人帶回了警察局。
凶案組的人仍舊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申請了搜索令，將羅伯特家的牙醫診所前前後後裡裡外外搜尋了無數遍，可是找到的證據卻寥寥無幾。
牙醫診所內到處都是羅伯特一家的指紋，只是在那個房間以及地下室之中，卻只有傑森羅伯特一個人的指紋。
潔西嘉和湯姆森夫妻，一口咬定，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做了什麼事情，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負責審訊的員警詢問他們，自己的房子裡有地下室，有裝備齊全的小手術室，他們作為房主，怎麼可能不清楚？
然而，潔西嘉和湯姆森卻告訴員警，那房子不是他們的，他們只是住在那裡而已，房子的真正主人是他們的父親，傑森羅伯特。
「警官，我不知道那個房子裡面有什麼，它是我的父親十幾年前買下的，裡面的裝修全是我父親一個做的，我和我的丈夫全程沒有參與過，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父親要裝修一個地下室，要將那里弄成那個樣子。」
「天哪，你說我的父親在那裡殺了那麼多的人，怎麼可能？我們居然生活在死了那麼多人的房子裡面？！」
潔西嘉的情緒激動了起來，整個人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幾次哭得背過氣去。
審訊顯然進行不下去了，員警不得不停止了審訊，將昏過去的潔西嘉帶了下去。
湯姆森那邊，審訊進行的並不順利，他和潔西嘉的說法如出一轍，堅稱自己對一切都毫不知情。
「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論審訊員問什麼，湯姆森的回答只有這一句話，他毫不配合，員警也拿他莫可奈何，只能將他重新關了回去。
對卡洛斯的審訊，倒是有些進展，卡洛斯承認自己和那些死者認識。
「這些都是這起案件的死者，他們都是和你喝過酒之後才失蹤的，對此，你有什麼解釋？」
審訊員疾言厲色，卡洛斯卻絲毫不懼，他坐在那裡，漫不經心地看著對面的審訊員，開口說道：「警官先生，總不能因為我認識這些死者，就認為我和這件案子有關係吧？我實話說了吧，我之所以接近他們，約他們喝酒，那是因為，我是一個gay，我喜歡他們，這個解釋，你們滿意嗎？」
審訊室隔壁的房間內，曼特和秦月他們看著監控器中卡洛斯的一舉一動，聽到卡洛斯的話，曼特愣了一下，仔細觀察著卡洛斯的神情。
卡洛斯扔在繼續說著：「我就是喜歡那個類型的男人，高大威猛，英俊瀟灑，你問我怎麼那麼容易喜歡上一個男人，我花心，我濫情，我就喜歡見一個愛一個。」
卡洛斯胡攪蠻纏，他們卻拿他沒有辦法，沒有確實的證據，警方也不能定他的罪。
卡洛斯被帶了下去，曼特轉身，看著皺眉思考的秦月，開口說道：「卡洛斯沒有說謊，他確實是一個gay。」
秦月點點頭，卡洛斯的性取向並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之內，他在性取向上面沒有說謊，可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在其他的方面說謊。
就憑他在幾個被害者失蹤之前約了他們喝酒，而且他是最後一個見到被害人的。
一次或許是意外，同樣的事情發生幾次，就不再是意外。
秦月跟著曼特出了審訊室，兩人回了辦公室後，曼特將傑森的口供交給秦月：「傑森羅伯特將一切全都招認了，他承認自己是殺了五十六個人的兇手，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不過，他說這些案件全是他一個人犯下的，和別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秦月翻看著手中的資料，頭也不抬地說道：「這是很正常的，他在準備殺查理泰勒的時候，將羅伯特一家全部支了出去，就已經表示了，他會將這罪責全部抗下來。」
「而且，確實是他殺了這些人，他並沒有說謊，至於有沒有幫手，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不過羅伯特他們極有信心，我們不會有證據抓捕他們，所以他們才會這麼有恃無恐。」
「將一個人扔出去頂罪，其它的人全都摘了出去，他們對法律瞭解的還真是透徹，知道奈何不了他們，所以，即便被抓進了監獄，仍舊這麼有恃無恐。」
聽到秦月的話，曼特有些不舒服，他皺眉，看了一眼秦月，見小姑娘低頭看著傑森的口供，剛剛說的那番話，像是隨口說出來的。
曼特眉頭微微舒展一些，怕是他想多了。
秦月將口供看到一半兒，她突然抬起頭，看向曼特，問道：「對了，湯瑪斯羅伯特呢？他怎麼樣？」
曼特沒有想到秦月突然會問到這個人，愣了一下，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湯瑪斯羅伯特，他瘋了。」
三天前，員警去療養院找湯瑪斯羅伯特瞭解情況，見到的就是一個瘋掉的男人。
他一直瘋言瘋語，說自己恢復了年輕，恢復了青春，他甚至試圖強X伺候他的小護士凱蒂，結果凱蒂反抗之時將他推到了床下，湯瑪斯羅伯特摔到了頸椎，原本只是雙腿不能動彈，現在卻變成了高位截癱。
躺在床上的湯瑪斯羅伯特像是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幾次咬舌自盡，卻被救了回來，員警去的時候，湯瑪斯羅伯特像是已經認了命似的，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聽到湯瑪斯羅伯特的下場，秦月沉默無語，她想起了自己在地下室對傑森羅伯特的逼問，他說，自己殺了這麼多的人，目的就是為獻祭，將這麼多年輕乾淨的靈魂奉獻給**神，以使得神明降下神跡，使自己的父親恢復青春。
秦月想起那個充滿童趣的房間，想起了牆上畫著的那些色彩鮮豔的卡通人物，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沉了下去。
五十六個卡通人物，是巧合嗎？
並不是。
秦月呼出一口氣，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曼特，曼特聽到秦月說的話，立即安排員警去療養院調查取證。
等到晚上的時候，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那五十六個卡通圖案，用的顏料之中摻雜著人類的血液，並且顏料之中血液的含量很非常高，經過比對之後，確定其中有一大部分卡通圖案中的血液屬於五十六個被害人，其餘的一部分，因為時間太長，已經無法進行比對。
員警將放在湯瑪斯房間裡面的玩偶全部帶回了警局，他們將玩偶全部拆卸掉，然後，在那些玩具的身體裡面，發現許多的東西。
那些被害人被取出來的內臟，經過特殊處理之後，塞進了這些毛絨玩具的身體之中。
聽到這個消息，秦月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她早應該想到的，如果為了獻祭，那些內臟並不會被輕易處理掉，而且傑森羅伯特說獻祭是為了湯瑪斯羅伯特，這些東西在湯瑪斯那裡，並不稀奇。
這些新出現的證據，對這次案件的偵辦，有了極大的幫助。
任憑潔西嘉和湯姆森如何狡辯，對於這些放在他們面前的已經拆分開的玩偶時，他們已經是無話可說。
療養院的人說，湯瑪斯羅伯特的房間裝修是潔西嘉和湯姆森一手操辦的，而且，那些毛絨玩具全是被潔西嘉帶來的，她再三交代療養院的人，不許清洗這些毛絨玩具，所以，每一次清洗，都是潔西嘉帶回家清理乾淨後，再送回來的。
潔西嘉說她對一切毫不知情，可是若是真的不知情，這些她親手清理的毛絨玩具，又作何解釋？每一個毛絨玩具的體內，都有被害人的內臟，她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那些卡通圖案的繪製，上色，全部是由湯姆森包辦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親手調配的顏料之中有什麼。
鐵證如山，夫妻二人根本無從狡辯，只不過，他們承認了知道傑森羅伯特殺人的事情，卻不承認，他們也參與了殺人。
「我們沒有殺人，我們向上帝發誓，一切都是我的父親做的，我們也是被逼無奈，他說，如果我們不按照他說的做的話，他會傷害我們的女兒。」
潔西嘉捂著臉嗚嗚大哭起來，像是被審訊員逼到崩潰，那情真意切的感情絲毫不像偽裝。
湯姆森仍舊沉默，他同樣承認知道那些顏料裡有人血，卻不承認自己知道這些血是哪裡來的。
「有些繪畫大師會在顏料裡加入動物的血液，從而獲得更多的色彩，著很正常，我用人血調色，並沒有做錯什麼。」
秦月對人類的無恥有了最新的認知。
用人血調製顏料，有錯嗎？
當然有，他用的那些血液，全部都是那些被殺害之人的鮮血，他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秦月抿著唇，看著畫面那頭那人的無恥的模樣。
第163章 犯罪心理學
人總是會為自己做的事情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 避重就輕, 將自己曾經受到過的苦難無限放大，避重就輕地減輕自己的錯誤，好像自己所做的錯事全部都是微不足道的, 只因為他曾經遭受過苦難，無法將痛苦宣洩出來，所以才會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
傑森羅伯特便是這樣的男人，認罪之後，他痛哭流涕, 哭訴自己父親的變態, 童年的黑暗, 哭訴自己被父親牢牢把控的成長道路，他說殺人是被逼無奈, 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這樣的男人甚至比剛剛那個湯姆森羅伯特更要讓人覺得噁心，人性的醜惡就這麼赤果果地展現在秦月面前，沒有一絲一毫地遮掩。
秦月沉默不語, 像是在看一出鬧劇，就連審訊員都聽不下去傑森羅伯特地狡辯, 將一摞摞受害者地照片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能在那些受害者清醒地時候活生生地解剖他們, 這樣的人, 心理素質何其強悍, 不過是無數張已經爛的看不出人形的屍體照片，他又如何會懼怕？
他仍舊喋喋不休地訴說自己的苦衷，說著自己地莫可奈何, 將童年所遭遇過地淒慘往事重複地訴說著。
秦月沉默片刻，抿起地嘴角洩露了她糟糕至極的心情，她想起那個在地下室裡面那個出手狠辣的男人，那個人，與眼前這個膽小怯弱的男人似乎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可他們分明又是同一個人。
秦月不想繼續看下去，轉身大步離開了審訊室。
更多的證據彙集在凶案組，療養院那間充斥著受害者血肉的房間，像是一把鋒利地尖刀，撕開了這看似毫無破綻的案子。
潔西嘉和湯姆森，他們這夫妻兩個已經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證據確鑿，他們切實接觸過受害者的鮮血，內臟 ，無論他們如何狡辯，都沒有辦法將這些證據抹去。
高位截癱的湯瑪斯羅伯特也被抓進了監獄，只是因為他身體不便，也無法說話，所以從他口中，似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雖是如此，只是因為這件案子實在鬧得太大，作為犯罪嫌疑人之一的他仍舊逃不了被提起訴訟的命運。
事情進行到這裡，似乎已經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這樁案子的前因後果已經大白於天下，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法官與律師之間的博弈。
曼特他們已經在這件案子上面耗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此刻抓到了兇手，也到了他們功成身退的時候。
臨時辦公室內，這裡堆積如山的資料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空空蕩蕩的房間讓秦月覺得有些不習慣，極為相似的一幕，讓她恍惚間想起了幾個月前查清楚亨利那件案子的時候，也同樣是這個樣子。
曼特低頭看著秦月，目光在她被襯衫遮掩的左臂上掃過，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此時說什麼，都並不合適。
他帶著她查了兩個案子，第一個案子，她被亨利他們綁架，失蹤了三天時間，雖然最後安全回來，可是渾身也是傷痕累累。
第二個案子，她獨自與那個殺人魔傑森羅伯特搏鬥，左臂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傷疤。、
他們的這個世界危機四伏，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實在太過危險。
她有能力，又太過聰明，直覺精准得嚇人，這是她的優點，可是那種一意孤行的性子，讓她的這些優點，都變成了缺點。
這兩次，她僥倖逃出，下一次呢？她還會有這樣的機會麼？
曼特盯著秦月的時間太久，久到秦月都覺得有些不舒服，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他的欲言又止已經讓她猜到了他想說的話。
秦月抬頭，看著曼特，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問道：「曼特教授，你是不是後悔承諾了我？以後我是不是沒有了機會進入BAU了？」
聽到秦月的話，斯考特的臉垮了下來，他根本沒有辦法想像自己妹妹加入BAU會是神馬樣子。
不是正式成員的時候，她已經如此拼命，若是成了正式的成員，她豈不要是將自己的這條命完全扔了？
斯考特想插嘴說什麼，可是房間內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奇怪，斯考特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說些什麼。
曼特的長久的沉默，已經給了秦月最好的回答，秦月勾勾嘴角，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想必這次分開之後，下一次，我們就不會有機會再見了。」
他是BAU的探員，她是馬里蘭大學的學生，如果不是他有意提拔她，他們怕是不會有這麼多見面的機會。
許是房間裡的氣氛太過怪異，威廉開口打圓場：「愛麗絲，你還年輕，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
能言善道的威廉，這次的圓場打得卻並不怎麼算好，氣氛似乎比剛剛更顯得尷尬了起來。
秦月覺得有些憋悶，她吐出一口濁氣，看著面前站著的高大男人，開口說道：「不管怎麼樣，曼特教授，我還是要謝謝你，跟著你，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這對我有極大的幫助。」
曼特終於開口，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正常，他看著秦月，黑色的眼睛裡面有什麼東西慢慢沉積了下去：「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你們該回去準備準備了，有事情的話，電話，郵件都可以，有時間我會給你回信的。」
秦月笑著點頭，又聽曼特問道：「你還有沒有收到奇怪的資訊？」
秦月面色不變，搖了搖頭：「沒有，那或許，是個意外。」
到底是不是意外，在場的人都清楚，只是現在，他們找不出那個人的蹤跡，他完全的銷聲匿跡，找不出一絲的痕跡。
曼特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尋找那個人，所以，除了讓秦月多加注意之外，他們似乎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一頓散夥飯之後，秦月和斯考特兩人回到了闊別了小半個月的家。
關於他們所調查的案子，所經歷的事情，不過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帶了過去，秦月和斯考特兩個人有志一同地沒有提起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
見兩個孩子安安全全回來，傑西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分外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科爾注意到女兒不合時宜地長袖，晚餐過後，將秦月堵在了廚房之中。
「怎麼回事兒？」
科爾的目光落在秦月的左臂上，嚴厲的語氣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接受謊言。
秦月知道瞞不過去，索性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傷疤，那個醫生過的縫合技術很好，那長達十釐米的傷痕沒有了當初的猙獰，雖是這樣，看到秦月白淨的胳膊上那礙眼的傷痕，科爾仍舊有些無法接受。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受傷？」
只是看那已經癒合的傷口，便知道了當初秦月受的傷有多嚴重，她卻仍舊是這麼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甚至不打算將受傷的事情說出來。
科爾抓住秦月的胳膊，手掌撫過那道傷疤，眼眶已經紅了一片。
「愛麗絲，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去。」
他怎麼會忘了，BAU追捕的都是最窮凶極惡的兇手，危險來臨之時，總會有顧忌不到的時候，他的女兒，他的女兒......
科爾咬緊了牙，通紅的眼睛瞪著秦月，一字一頓地說道：「愛麗絲，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
不知道真相的科爾已經是如此憤怒，秦月哪裡敢說自己單刀直入，一人獨闖龍潭虎穴，她敢保證，如果她將自己做的事情說出來，一定會把自己親愛的父親逼得昏厥過去。
秦月只是說是在混亂之中不小心被傷到的，看著嚴重，其實只是皮外傷，見科爾不信，秦月抓了斯考特來作證，斯考特有苦說不出，捏著鼻子幫忙做了偽證。
科爾將信將疑，秦月連哄帶騙，好歹是蒙混了過去。
科爾既往不咎，秦月保證下不為例，這件事情，便算是揭了過去。
從西雅圖回來之後，秦月便再也沒有收到過那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她曾經看到過的那些，就好似她產生的幻覺一般。
然而秦月卻很清楚，那並不是幻覺，有一個人潛伏在暗處，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只當她曾經做過的事情，他握著她的把柄，卻沒有叫嚷得人盡皆知。
秦月很清楚，這人有所圖謀，他這麼長時間的蟄伏，一定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只等最後爆發出來，將她拖入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害怕麼？
秦月笑了起來，她已經無所畏懼。
***
幾個月後，秋末冬初，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剛剛落下來，秦月看得知了西雅圖七天殺人魔案件的最終審判結果。
傑森羅伯特以謀殺罪被判處七十年有期徒刑，三十五年內不允許假釋。
他是這件案子的主謀，幾乎將大半的罪名全都背負了起來，以至於，作為同謀的潔西嘉，湯姆森，卡洛斯三個人，得到的刑期很短。
三個人分別被判處了八年，六年，以及十年的有期徒刑。
看到這個判決結果的時候，秦月臉上露出無意義的笑容。
在那個地下室見到獨自一人的傑森羅伯特的時後，對於這個結果，秦月便已經知曉。
法律公正無私，卻總會有一些讓人莫可奈何的漏洞存在，總會有人會找到這些漏洞，鑽了這些空子。
罪有應得麼？
或許吧。
人若想做成一件事情，總會有能想到辦法，那年冬天，最冷的時候，潔西嘉羅伯特死於監獄的一場暴動。
第二年的開春的時候，因為嚴重的肝臟問題申請了保外就醫的湯姆森羅伯特從醫院的頂樓墜下，當場死亡。
同年夏天，最熱的時候，卡洛斯羅伯特在浴室溺斃。
四個兇手，死了三個，活著的人只剩下傑森羅伯特一個人。
傑森羅伯特瘋了，他說他見到了鬼，見到了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在向他索命，獄警給他注射了無數的鎮定劑，卻無法讓他冷靜下來，他三番五次地試圖尋死，都被救了下來。
最後，他仍舊死了，用磨尖了的牙刷柄，刺入自己的喉管之中，搶救無效後死亡。
這些人的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本就是罪大惡極的人，死亡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學校的生活忙碌而充裕，秦月徜徉在知識的海洋之中，貪婪地汲取著。
大學四年，一晃而過，眨眼間，便到了畢業的時候。
十九歲生日剛剛過去不久，秦月便面臨著兩種選擇，是繼續往下讀書，還是進入社會工作。
秦月沒有任何遲疑地選擇了後者。
在她畢業的時候，秦月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秦月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愛麗絲，還記得我麼？」
那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秦月愣了許久，方才回過神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笑容來：「曼特教授。」
那年在西雅圖分開之後，秦月和曼特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又因為雙方太過忙碌，聯繫的時間便越來越少，最開始的時候，秦月還會發些郵件，這兩年，卻再也沒有通過消息。
秦月沒有想到曼特教授會在這時候給她電話，她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當初，這人給過她承諾，在畢業之後會讓她加入BAU。
兩人閒聊了幾句，最後，曼特說了一句話：「我在你宿舍樓下，不知可否有幸，約你共進午餐。」
秦月微微一愣，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戶朝樓下望去。
正午的陽光正好，那人穿著一身煙灰色的西裝站在那裡，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抬起頭來，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目光交匯，他抬起胳膊，朝著她招了招手。
秦月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他是亦師亦友的存在，許久不見，彼此之間的感情卻並未淡薄。
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將及腰的長髮綰了起來，看著鏡子中淺笑盈盈的女孩，秦月滿意地點頭，拎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包，朝著樓下走去。
三年未見，當年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大姑娘，時光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仍舊像是當初的模樣，沒有太多的變化。
曼特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從他的記憶之中走了出來，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那一刻，曼特險些失控，只是觸及她那燦爛的笑臉，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像是他從前經常做的那樣，曼特摸了摸秦月的頭髮，輕聲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我心愛的姑娘。
秦月不知道曼特隱秘的心思，她仰頭看著曼特，露出燦爛的笑容，嘴角梨渦若隱若現：「嗨，曼特教授，好久不見。」
再次見到她的笑容，曼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原本以為那些感情已經隨著時間而淡忘，可當她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卻清清楚楚地認識到，那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罷了。
他從未將她的身影從自己的心底抹去，那些奢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加，此時此刻，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他仍舊愛著她。
許久未見，曼特載著秦月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很有名的餐廳，那裡的煎牛排很好吃，不過秦月卻並沒有來過，一是因為課業繁忙，二是因為，這裡的價格實在讓人望而卻步。
秦月的穿著還算得體，沒鬧出被擋在餐廳外不許進來的烏龍。
餐廳的裝飾對得起它昂貴的價格，處處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
此時正是用餐時間，餐廳裡的人不少，曼特帶著秦月去了一間包廂，這是他提前定下的，目的，便是為了慶祝她的畢業。
秦月在真皮座椅的沙發上坐下，看著對面坐著的男人，臉上笑意盈盈。
「愛麗絲，你想吃什麼？」
曼特將菜單遞給了秦月，秦月看了幾眼，菜單上價格讓人有些接受不能，秦月咋舌，最終選定了一份牛排套餐。
曼特挑眉，看著秦月的選擇，失笑道：「不用替我省錢，一頓飯我還是吃得起的。」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喜歡這個。」
曼特沒說什麼，點了同樣的一份套餐。
服務生退出了房間，秦月挑眉，看著坐在那裡的曼特：「你吃這個就行？」
曼特的回答與秦月如出一轍：「我喜歡這個。」
秦月失笑，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隔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恢復到了當初的模樣。
「這次怎麼到了華盛頓，是又有案子要查麼？」
秦月覺得，大抵是這個原因，這人忙得要死，如果不是公事，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秦月猜錯了。
「我是特地為你而來。」
秦月眨眼，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為我而來？」
曼特點頭，在秦月詫異的目光之中，開口說道：「還記得當初我對你的承諾麼？」
秦月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在西雅圖的時候，我以為你已經將那個承諾取消了。」
曼特沉默了半響，最終開口說道：「 如果我說，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呢？你還會願意進入BAU麼？」
聽到曼特的話，秦月沉默了下來，久久沒有回答。
她真的沒有想到，曼特會邀請她加入BAU，當初，在西雅圖的時候，曼特的態度已經明明白白表現了出來。
從那之後，秦月的人生規劃之中，便再沒有了那個選擇，在她決定放棄了的時候，曼特卻又跑來，告訴她，希望她加入BAU，秦月突然感覺人生有些無償，任何的事情都可能會發生。
「為什麼？」
秦月最終，只問了這三個字。
當初在西雅圖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取消了承諾，現在，卻又要兌現那個承諾，秦月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她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的這個男人。
為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怕是曼特也不清楚，在西雅圖，因為她受傷，衝動之下，他做出了那個決定，之後，很長時間，他又陷入後悔之中，她的專業已經註定了她之後會走的道路，與其讓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如將她放在自己的身邊，至少，他還可以知道她的情況，可以保護她。
他矛盾的心思，和他的那些不能宣之於口的感情一樣，不知道該如何對自己面前的這個姑娘說，曼特沉默了許久，突然有些後悔了起來，臨行之前，威廉曾說過要和他一起來，卻被他拒絕了，或許，有他在這裡，這個問題，便不會那麼難以回答。
房間裡的沉默讓秦月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有多麼的難以回答，竟然讓眼前的這個男人沉默了這麼久，她側過頭，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繁華的街景，淡漠安寧的神情映入曼特的眼中，讓他生出一些歲月靜好感覺，他吐出一口氣，如實地將原因說了出來。
秦月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不想她加入BAU，因為他們面臨的罪犯一個比一個兇殘，他害怕她的衝動，會讓她遭遇更大的危險。
秦月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展顏一笑：「現在，你不怕了麼？」
曼特苦笑，沒有接話，只是問了秦月另外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你有男朋友了麼？」
秦月眨眼，不知道話題是如何跳躍到這個私人問題上的：「有過。」
兩個字，便讓曼特知道了她說的是誰。
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說道：「與其讓你在其它的地方折騰，倒不如將你放在眼皮子下面，至少能給你看住了。」
談話之間，秦月的未來就此定下了。
不過，她能不能加入，還要看她的考試結果，如果不成功，曼特也沒有辦法，他只是給了她一次機會。
秦月切著牛排，嘴裡嘟囔著說道：「我以為你是讓我直接加入，哪想到還要參加考試。」
曼特喝了一口香濃的苦咖啡，眉頭輕挑：「沒信心？」
秦月切了一聲：「怎麼可能。」
兩人邊吃邊聊，聊天的內容都是曼特這兩年偵破的案子，等到吃完了，秦月大抵也瞭解了曼特這些年做了些什麼。
曼特說完了自己，反問秦月這些年在做什麼。
「比不得你多姿多彩精彩紛呈，我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短短一句話，概括了秦月這三年的生活，曼特揉了揉秦月的頭髮，笑著說道：「這是你最舒服的日子，等以後你就知道了，當學生的日子有多舒坦。」
秦月奉送了曼特一記白眼。
曼特哈哈大笑起來。
**
第二天，曼特帶著秦月去了BAU總部，秦月這才知道，原來BAU總部就在距離華盛頓不遠的匡提科，驅車不過三個小時的路程。
秦月的神情有些複雜，瞥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曼特，沒有吭聲。
例行的審查，考試，折騰了兩天之後，秦月成為BAU的臨時成員，只等三個月的實習期滿了之後，便會轉為正式職員。
BAU的辦公場所極大，佔據了一棟獨立的三層別墅。
不過BAU的成員卻並不多，曼特，威廉，漢娜，以及妮可，都是秦月知道的，剩下的還有兩個成員，吉姆和艾倫。
BAU的每個成員都是天才型的人物，秦月的履歷和這些人比起來，實在是有些過於平淡了些。
不過秦月是被曼特特意爭取過來，這些成員對待秦月的態度還算友好。
例行的聚餐，曼特將秦月介紹給了這些成員，威廉和漢娜兩人和秦月一起偵辦過兩次案子，對於秦月的能力，倒是極為的認可。
妮可從漢娜口中知道秦月在電腦方面的才能，對她趕到十分的好奇，兩人交流了一番後，妮可發現秦月的某些理論超出了現在的科學範疇。
妮可的在電腦科技方面有著無以倫比的天賦，秦月所提出的觀念，在她面前展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大門後面，是另一番的天地。
妮可很快接受了秦月的存在，對她的態度比之前好了許多。
吉姆是BAU對外聯絡員，他本就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對待秦月的態度讓人挑不出任何的問題。
艾倫對秦月一直淡淡的，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親近，也不顯得冷淡，秦月對艾倫有種說不上的感覺，對他的態度，也並不在意。
總的來說，秦月在BAU的生活，過得還算不錯。
三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的改變，威廉和漢娜結了婚，兩人有了一個兩歲的女兒，最近，甚至有打算再要一個寶寶。
入職後第三個星期，漢娜約秦月去她家裡吃飯，秦月欣然應允。
秦月見過到了漢娜和威廉的孩子，小姑娘子長得像極了漢娜，是一個非常漂亮的金髮小姑娘。
聽著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叫著自己阿姨，秦月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一番感慨之後，秦月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老了。
漢娜將準備好的午餐端上了餐桌，色香味俱全的午餐讓秦月胃口大開，她和漢娜一家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日。
用過午餐後不久，小姑娘困了，漢娜使了個眼色，示意威廉帶著女兒去睡覺，威廉覺得他們要做的事情有些不妥，見妻子堅持，他到底沒說什麼，帶著女兒上了樓。
客廳裡只剩下秦月和漢娜兩個人在，秦月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勁，她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什麼變化，仍舊笑眯眯地看著漢娜。
漢娜看著面前的女孩。
她仍舊和三年前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三年的時間，她原本以為曼特可以將這份感情放下，可是現在看來，曼特是陷在裡面了，明知道是片沼澤，只會越陷越深，他卻沒有一一點兒抽身的意思。
漢娜雖然已經對曼特沒有了那種感情，可也不願意見自己多年的老友被感情折磨，她想幫他。
曼特顧忌的東西實在太多，很多事情，他不敢去問，任由時間白白浪費。
她還年輕，他卻已經耗不起了。
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不過漢娜心底仍舊有些惴惴，躊躇了半響，漢娜方才開口問道：「你覺得曼特怎麼樣？」
秦月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漢娜，有些琢磨不透她問這話的意思，斟酌了片刻後，秦月謹慎地說道：「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秦月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曼特教授教了我很多的東西，我很感激他。」
秦月的話讓漢娜的心涼了半截，話已經至此，漢娜乾脆將一切挑明瞭：「你認為曼特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
漢娜特意加重了男人的讀音。
秦月遲鈍的神經終於領會了漢娜的意思，然而，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秦月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如果她的理解能力沒有出錯的話，漢娜應該是在問她對曼特有沒有意思？
秦月沉默了下來，在漢娜殷切的目光下，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很尊敬曼特教授，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秦月不知道漢娜這次的問話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出自其它人的授意，不過秦月的態度很明確，她只是將曼特當做老師尊敬，再沒有其它的意思。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話，點到為止，再說下去，誰的臉面都不會太好看。
這頓飯，秦月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秦月心裡堵得難受，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後，發現從門縫裡塞進來的一個白色信封。
秦月彎腰撿起信封，打開之後，裡面裝著的東西掉落了下來。
秦月低頭，地上散落的一堆照片，那些照片裡的人都是自己，各種遠景近景，單人合照，秦月心中更是憋悶不已。
手機鈴聲叮咚作響，提示著秦月有新的消息傳進來。
打開手機，秦月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恭喜你加入BAU，這是我的賀禮，喜歡麼？』
那個變態已經糾纏了秦月三年，可是卻從來都沒有露過面，秦月用盡一切手段，都沒有找出來這個人是誰，這讓秦月感覺有些挫敗。
洗了個澡出來，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燒了個一乾二淨，秦月呼出一口氣，將自己扔到了床上。
這個人的耐心如此好，糾糾纏纏三年時間，卻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他偶爾會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就在秦月以為他不在出現時，又會弄出一些東西刷存在感。
上一次這人發資訊給秦月，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他做的這些事情，除了讓人噁心了一些，倒是無傷大雅。
秦月有時候，也會懷疑，她遇到的會不會真的只是一個變態跟蹤狂。
秦月想不清楚，也懶得去猜想，他想做的事情，遲早會暴露出來的，他不著急，她也不著急。
**
五點半的時候，秦月接到了曼特的電話，看到手機上熟悉的名字，秦月有些煩悶，想起中午時候漢娜說的那些話，秦月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接通了電話。
「喂，曼特教授。」
秦月的聲音和從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面對曼特的態度一如從前。
「愛麗絲。」
曼特絲毫不知道漢娜和威廉兩人做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隱藏的秘密已經被暴露了出來，他的聲音很輕，透著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柔。
「晚上一起出來吃飯，怎麼樣，附近開了一家不錯的中餐廳，我帶你去嘗嘗。」
「曼特教授，我已經吃過了，不好意思，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秦月婉拒了曼特的邀請，說實話，中午經歷了漢娜那一出，秦月還沒有緩過神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曼特。
「這樣啊，那下次再說吧。」
曼特又和秦月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之後，曼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他低頭，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剛剛電話之中，秦月雖然掩飾得很好，不過曼特仍舊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兒。
出了什麼事情麼？
曼特有些放心不下，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她。
她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城市，他有責任照顧她。
***
掛斷了曼特的電話，秦月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上方的天花板。
漢娜今天的問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她猜想的那樣麼？曼特對她的心思，竟然會是那樣的麼？
秦月仔細回想了和曼特之間的相處，並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妥，曼特也沒有流露出來任何的曖昧的姿態。
是她想岔了吧，曼特，怎麼可能會對她產生感情。
秦月覺得這是天方夜譚，覺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擾了，也許漢娜只是想問問她對曼特的看法，並沒有什麼其它的特別的意思。
秦月這麼告訴自己，在床上癱了半天，覺得肚子實在餓得厲害，她突然有些後悔推拒了曼特的邀請。
賴了半天，秦月爬起來，泡了一碗泡面。
等著面好的功夫，秦月聽到門鈴響起，這種時候，會是誰來找她？
房門打開，看到站在門外的曼特，秦月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呆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人怎麼會在這裡？
泡面的香氣實在太濃，秦月的謊言被戳穿了，曼特皺眉看著秦月放在桌子上的泡面，不贊同地問道：「你就吃這個？」
秦月有些訕訕的，剛剛說了謊，立馬就被拆穿了，她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免有些尷尬。
「那個，我吃過了，不過又餓了，所以才吃這個。」
秦月解釋，不過卻有點兒越描越黑的感覺，最後索性閉了嘴，不再說話。
曼特將秦月的泡面扔到了垃圾桶，拉著秦月的手腕準備帶她出去。
「我請你吃大餐。」
曼特如是說。
秦月被曼特拖著走了幾步，眼見快要被他拽出了門，秦月喊了起來：「曼特教授，放開我啊，我這個樣子怎麼出去？」
曼特回頭，看著秦月身上穿著的清涼款的睡衣，瞬間沉默了下去，默默地鬆開了握著她胳膊的手。
秦月瞪了曼特一眼，轉身回房間換衣服。
曼特張開手，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幾分鐘之後，秦月從房間裡出來，已經換上了外出的衣服，T恤衫加吊帶裙，她的長相本來就偏□□，這麼一打扮，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成年的小姑娘，和曼特站在一起，看上去有幾分父女的感覺。
她的青春靚麗，刺痛了曼特的眼睛，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二人之間那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可以走到她的身邊，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罷了。
秦月是特意將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的。
如果說，她剛剛只是懷疑，突然到來的曼特，便證明了她的猜測。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第164章 犯罪心理學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直到現在才替換，對不起了啊啊啊~~~~
這個世界，正式結束了，傑克的案子，是真實發生過的案子，他的原型是外國著名的小丑殺人案，這個世界的靈感來源是天涯的一個帖子，《另開一貼，圖文開8楓葉國那些個形形色色的案子，有詭異有唏噓》，樓主是moonella，非常好看，強烈推薦去觀看。
在我選取案件之前，我已經取得了樓主的授權。
＊
那家中餐館如同曼特所說的那樣, 距離秦月的家確實很近, 兩人都不用開車，步行五分鐘後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家餐館的位置選的倒是不錯，加上裝修得極富東方古韻, 更是分外引人。
「這兒開了家餐館，我天天從這兒來來去去，倒是沒有發現，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注意到這裡的。」
秦月扭頭，看著曼特, 細碎的光芒灑落在她的臉上, 使得她的整張臉似乎在發光一般。
曼特的眼神柔軟了下來, 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髮。
「走吧。」
中餐館剛剛開業, 生意倒是挺紅火的，裡面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華人, 一小部分是過來嘗鮮的美國人。
東西方口味的差異，造成了飲食習慣的不同, 真正喜歡正宗中餐的外國人並不多, 許是為了迎合這些人的口味, 餐館裡的飯菜做出來的味道有些奇怪。
雖是如此, 可到底是正宗的餐館做出來的，比秦月這半吊子的水準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面對一桌豐盛的晚宴，哪怕味道怪異了一些, 秦月仍舊是興致勃勃，比起自己家裡的泡面，這些飯菜算得上無上美味了。
見秦月吃的香甜，曼特也被勾起了食欲，一桌子菜，倒是被兩人解決了個七七八八。
吃過飯之後，天已經黑了下來，二人出了餐館，慢慢地往回走。
胃裡填滿了東西，秦月那些紛亂的思緒也慢慢地沉澱了下來，那些糾纏了她一下午的雜亂念頭，也恢復了正常。
曼特一直未曾表露出對她的感情，他將對她的態度拿捏的很好，沒有讓她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
曼特對待她，更像是對待一個欣賞的後輩，秦月覺得，兩人之間維持著這種關係很好。
漢娜和威廉兩人所做的事情，想必未曾經過曼特的同意，他們只是私下裡的試探，試探她對曼特的感覺，然而，從她這裡，他們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他們也不會對曼特說些什麼，而秦月，也不會自尋煩惱，和曼特提起這件事情。
五分鐘的路程，哪怕二人走的很慢，也很快便到達了，站在秦月公寓的樓下，曼特低頭，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他的眼睛裡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禁錮著，慢慢地恢復了一片平靜。
「愛麗絲。」
曼特開口，喚了一聲秦月的名字，秦月抬頭，看著曼特，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神情：「曼特教授，有事麼？」
夜風吹過，垂在耳邊的碎發被風吹亂，秦月順手將那不聽話的頭髮捋到了耳後，素白的皮膚在昏黃的路燈下，染上了溫暖的顏色。
曼特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他說道。
「有些事情我想對你說，關於工作上的，我們去你家說吧。」
秦月相信曼特的人品，他的感情內斂，自製力極強，他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秦月沒有理由不同意他的要求，欣然應允，帶著曼特回到了自己的單身公寓。
秦月在開放式的廚房裡煮著咖啡，曼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量著這個收拾得分外溫馨的房間。
曼特和秦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放在膝蓋上的手挪了下位置，不小心碰到了沙發上的一個粉色的毛絨玩具，曼特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容，隨手將那毛絨玩具拿了起來。
一張照片隨著他的動作掉落下來，曼特愣了一下，彎腰將照片撿了起來。
照片的背面用紅筆寫著兩個單詞。
My Love。
單詞的後面畫著一個小小的心形圖案。
一絲怪異的感覺浮現在心頭，曼特將照片翻轉了過來，看到照片中的內容時，曼特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那裡。
照片之中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秦月，而站在他她身邊的那個被黑色記號筆塗掉的人，是他。
曼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他記得，這是幾天前，他帶著秦月去查一起案子的情形，他們背後的那棟建築物，正是那天他們走訪的那戶被害人家屬住的地方。
而且兩人所處的位置，以及周圍景物的對照可以看出，這張照片明顯是被人從遠處偷拍的。
曼特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將照片翻轉過來，再一次看到那兩個單詞的時候，一股寒氣從心底升了起來。
曼特看了一眼在廚房裡忙碌著的秦月，拿著著照片站起來，大步走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正將煮好的咖啡倒進煮好的杯子裡面。
她難得有少女心，選的咖啡杯的造型是小貓樣式的，杯柄是彎曲的小貓尾巴，看起來極為可愛。
「這是怎麼回事兒？」
曼特的聲音從秦月頭頂上方傳來，秦月覺得有些不對，抬頭看了過去，她看到了那張放在自己眼前的照片，以及曼特那嚴肅的面孔，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沉了下去。
「什麼？」
秦月若無其事，鎮定自若地將手中的咖啡壺放到一旁，像是根本不明白那一張照片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愛麗絲！」
曼特提高了聲音，他從未以這麼嚴厲的語氣和秦月說過話，顯然，秦月不以為然的態度激怒了他，對秦月的關心，讓曼特沒有辦法忍受秦月此時的這幅毫不在意的樣子。
「到底怎麼回事兒？」
曼特的聲音有些冷：「這張照片是誰給你的？是不是當初在西雅圖的那個人？！」
當初偵查西雅圖殺人案的時候，有一個神秘人曾經發過類似的照片給秦月，他們一直都沒有查到那個人的蹤跡，這成了梗在曼特胸口的一根刺，這三年，他雖然和秦月聯繫的不多，可卻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她。
那個人一直都沒有做什麼，曼特卻從未掉以輕心，變態的思維是無法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猜測的，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
見秦月仍舊沉默無言，曼特動了怒，他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月的胳膊，厲聲問道：「愛麗絲，回答我！」
大部分的時候，沉默並不能解決問題，秦月很清楚這一點，她喘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曼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解釋這件事：「這是我今天下午收到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身為BAU的成員，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麼？」
曼特將照片轉了過來，將背面那紅筆寫著的字露了出來。
他的語氣仍舊嚴厲，卻沒有了剛剛的那種疾言厲色，握著秦月胳膊的手也鬆開了，看著秦月胳膊上那道淺淺的傷疤，曼特心裡憋悶得厲害。
他想保護她，可是她，卻不願意接受他的保護。
秦月明白曼特的擔心，可是，有很多事情，她沒有辦法告訴曼特，她隱瞞了太多的東西，那些隱瞞的秘密牽扯了太多的不能宣之於口的東西。
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告訴他。
「這是第幾次？這些年，你還收過其它的照片或者資訊麼？」
秦月並不是犯人，哪怕是為了保護她，曼特也沒有權利侵犯她的隱私，所以曼特並沒有監聽秦月的電話和郵件，所以他也並不曾知曉，這三年來，那個人有沒有在騷擾過秦月。
曼特所問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如何回答，秦月早已經有了準備，她不知房間裡面為何會有漏網之魚，明明所有的照片全部都已經被毀屍滅跡，這突然出現的照片，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秦月的目光掃過那張照片背後鮮紅的字體，她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來看著曼特，澄澈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雜質，她用堅定的語氣告訴曼特。
「這是第二次。」
她說。
曼特就麼看著秦月，想要從她的神情中分辨出她所說話語的真假。
秦月毫無畏懼，坦坦蕩蕩的態度似乎表明了一切。
這是第二次收到照片。
曼特相信了她。
那張照片被帶曼特帶了回去，因為擔心秦月的安全，曼特邀請秦月搬到他家裡居住。
「我沒有其它的意思，只不過，和我住在一起，比較安全一些。」
曼特看著秦月，神色間不由流露出一絲期盼。
秦月拒絕了曼特的好意：「曼特教授，我會照顧好自己，在學校的那三年，我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且平時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在BAU，待在家裡的時間並不多，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兩人之間既然沒有可能，何必留有希望，他有心，她無意，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安全，而毀了他。
曼特清楚知道秦月倔強的性格，他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囑咐秦月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通知他，這才帶著那張照片，離開了秦月的家。
送走了曼特，秦月在家裡翻找了一通，果然找到了不少本不屬於這裡的東西。
那個人已經按捺不住自己，他不願意在隱藏在幕後，慢慢地開始將自己暴露出來。
五十六個針孔攝像頭，四十多個竊聽器，這是秦月翻找出來的東西，想到自己的生活在那人的窺視之下，秦月便覺得有些煩躁了起來。
扔在一旁的手機叮咚作響，秦月隨手拿了過來，打開之後，看到了上面的資訊。
『滿意你看到的麼？』
秦月從這字裡行間讀出了那人的嘲諷，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卻對他一無所知，這種不對等的關係讓秦月感覺到了巨大的屈辱，讓她險些失控了起來。
秦月銷毀了那些監控設備，挫骨揚灰，毀屍滅跡，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折騰過之後，秦月已經沒有了一絲睡意，她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黑暗之中，似乎潛伏著一頭巨大的凶獸，它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獠牙，等待著時機將她拆吞入腹。
***
第二天，秦月來到了BAU。
其它幾個成員們已經知道了秦月的事情，紛紛過來詢問秦月。
艾倫站在人群之外，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注視著那個被人圍在中間的秦月。
秦月似有所感，抬起頭來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艾倫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轉身離開了。
可想而知，從那張照片上面，並沒有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照片上僅有的指紋，是曼特的。
他們根據照片的內容，找到了拍攝照片的位置，然而，從那裡，他們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那個人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他們會有的行動，將一切可能會有的痕跡清理得一乾二淨。
「愛麗絲，很抱歉，我們找不到他。」
漢娜握著秦月的手，充滿歉意地說道。
秦月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意，她找了三年，也沒有找出那個人是誰，BAU的人也不是神，找不出他完全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BAU的事情很多，在找不到任何有用線索的情況下，只能將這件事情先放到一旁，只等下一次再有照片出現的時候繼續追尋有用的線索。
秦月是實習人員，為了鍛煉她的能力，很多並不算太困難的案件，會讓秦月參與進去，剖析那些兇手，以此來鍛煉她的能力。
七月十二號，一名叫做艾曼達的十七歲少女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失蹤，僅僅一天之後，她赤果的身體便在距離她失蹤地點不遠處的樹林中發現。
她的死因是窒息，在死前遭受過侵犯。
這件案子很容易偵破，根據目擊證人提供的線索，警方很快便鎖定了嫌疑人。
雷蒙德，四十二歲，是一個「有高度危險性的性罪犯」，他這次犯案，距離他出獄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雷蒙德很快便被抓捕了。
受害人的體內有他的DNA，而且，案發現場有他的腳印，指紋，他甚至沒有對案發現場進行過一絲一毫的處理。
鐵證如山，剛剛出獄的他再一次面臨著牢獄之災。
秦月在審訊室見到了那個男人。
對於自己的罪行，雷蒙德供認不諱，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像是殺了一個年輕女孩，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罷了。
「我見她長得漂亮，控制不住自己，至於為什麼殺了她，嗯，因為她掙扎得太過厲害，又太喜歡叫了，我不喜歡。」
這些理由，成了他殺人的藉口，他理直氣壯地說：「這都是她的錯。」
秦月沒有興趣去知道雷蒙德童年時期那些痛苦的遭遇，她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經成了毫無人性的惡魔。
九月份的時候，雷蒙德以二級謀殺的罪名被判處終身□□，二十五年內不允許保釋。
雷蒙德已經在監獄裡待了二十二年，他在監獄裡面的日子甚至要比他在監獄外面的時間要長，對於這樣的判決結果，雷蒙德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回到監獄，對於他來說，倒是一件讓他極為高興的事情，畢竟，監獄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三個月後，雷蒙蒂死在了他的『家』裡面，因為吞噬異物，造成了呼吸困難，最終窒息而死。
那個異物，就是他身體的某個證明了他性別的零件。
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囚犯的死因，獄警草草查了一番，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這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秦月又收到了那個人的資訊，看著資訊上的內容，秦月笑了笑，隨手刪除了。
『我越來越愛你，我的天使。』
天使麼？
真是諷刺。
秦月已經成了BAU的正式成員，她和BAU的人相處的很不錯，幾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他們接受了她的存在。
那個叫艾倫的男人對秦月一直很冷淡，或者說，他一直都很排斥秦月，在秦月進入BAU的這半年的時間裡，艾倫從未和秦月說過一句話。
秦月不知道原因，或者說，她不想知道原因，平日裡一直都是曼特帶著她查案，她和艾倫幾乎沒有什麼接觸的機會。
艾倫對待秦月的態度，讓其他的成員覺得有些奇怪，無論他們怎麼問，艾倫始終不肯正面回答。
曼特也曾問過艾倫，艾倫說：「曼特，我不想騙你，愛麗絲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是什麼，我只能說，她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曼特和艾倫的談話不歡而散。
拋開曼特的私人感情不說，秦月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姑娘，她很聰明，正義感很強，為了查案甚至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隻身冒險。
這樣的一個姑娘，怎麼能讓人不喜歡？
很多年以後，曼特才知道，正是那過於強烈的正義感，將他所愛的姑娘一步一步拖入了深淵之中。
耶誕節的時候，BAU沒有接到什麼大案子，秦月難得有了假期，高高興興地回了家。
對於她的歸來，科爾和傑西兩個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歡喜，天知道這個女兒自從進入了BAU之後，就再沒有回過家來，甚至因為太過忙碌，他們都很少有機會通電話。
久別重逢，科爾將斯考特也叫回了家。
斯考特畢業之後，就回了小城，他成了一名員警，不過卻在另一個街區上班。
斯考特帶著一個漂亮的金髮姑娘回來，那是他的女朋友，安琪拉。
對於妹妹的歸來，斯考特激動地無以復加：「愛麗絲，你回來了，實在太好了！」
斯考特緊緊抱住了自己嬌小的妹妹，感覺到她似乎比從前更輕了一些，斯考特眼睛一紅，險些哭了出來。
秦月有些無奈，安撫地拍了拍斯考特的背：「好了好了，哥，你多大的人了，還哭？」
斯考特抽了抽鼻子，鬆開了秦月，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以為我像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一樣？」
秦月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聰明地沒有說話。
已經四歲的莫妮卡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抱住了斯考特的腿：「哥哥哥哥，莫妮卡也要抱抱。」
相比較秦月這個很久都不回家的姐姐，莫妮卡顯然更親近經常回來的斯考特。
斯考特彎腰將莫妮卡抱了起來，親了親她胖嘟嘟的小臉蛋：「莫妮卡，有麼有想我？」
莫妮卡在斯考特臉上塗了一圈的口水，奶聲奶氣地回答：「我想哥哥了。」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秦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吃過聖誕夜的大餐，秦月準備出門。
剛剛穿上鞋，斯考特從客廳裡走了過來，他看著捂得嚴嚴實實的秦月，顯然猜到了她要去哪裡：「愛麗絲，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秦月搖搖頭，說了一句：「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了。」
「那你小心一點。」
斯考特沒有堅持，目送著秦月的身影離開。
安琪拉走了過來，在斯考特的身邊站定，有些好奇地問道：「斯考特，愛麗絲去哪裡？」
斯考特看著屋外紛紛揚揚的大學，神情有瞬間的恍惚。
「她去看一個老朋友。」
安琪拉噢了一聲，沒有繼續問下去。
聖誕夜，外面的人不少，不過通往墓園的路上，卻沒有什麼人。
路燈將秦月的影子拉得極長，穿著雪地靴的腳踩在鋪了一層雪花的地面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秦月抬頭，看著飄落的雪花，心底升起了一絲形影孤單的淒涼之意。
她很快便走到了墓園，遠遠地，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傑克的墓碑之前。
那個身影極為熟悉，熟悉到讓秦月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傑克......」
秦月近乎呢喃地喊出了一個名字，低不可聞的聲音在她嘴邊轉了個圈兒，飄散在了風中。
不會是他，這是一個沒有不科學力量的世界，傑克已經死了，長眠於地下，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怕是早已化成了枯骨。
那個人不是他。
秦月慢慢地走進，那個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到來，轉頭看了過來，秦月看到了他的臉。
那張熟悉的，印在她記憶深處的臉。
理智終究是將感情壓了下去，這一刻，秦月想通了很多事情，她看著那個男人，目光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
「亨利哈特，沒想到會是你。」
秦月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已經死去的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裡，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他為什麼會死而復生？
亨利哈特看著秦月，微微一笑：「愛麗絲，好久不見。」
秦月點點頭，目光掃過傑克墓碑前放著的菊花：「確實是好久不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應該躺在墓地裡面，接受別人獻上的鮮花，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亨利哈特臉上的笑容更深，看著秦月的眼神裡盛滿醉人的深情：「我想，這大約便是奇跡吧。」
亨利哈特沒有具體說自己是怎麼死而復生，秦月也沒有問，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存在，沒想到，亨利哈特的運氣怎麼好，幾千萬分之一的幾率能被他遇上。
見秦月沉默無言，亨利哈特繼續說道：「我的弟弟查理斯哈特，他死了。」
秦月的情緒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是嗎，恭喜。」
亨利哈特也不惱怒，和秦月並肩站在一起，看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
「沒想到你的初戀情人和我長得這麼像。」
「哦，真是一件悲慘的事情。」
秦月想了很多次，這人出現時她會有的反應，可真當他出現在她的面前時，秦月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他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既然敢現身見她，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雪繼續下著，不多時，兩人的身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亨利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掃去了秦月頭上的積雪，他的動作很輕，語氣也很溫柔：「有什麼想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秦月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想做什麼？」
亨利臉上的笑容更濃：「我表達的意思還不夠明顯麼？」
「我和你在一起。」
他說。
秦月搓了搓自己凍僵了的雙手，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亨利也不著惱，語氣比剛剛更加的溫柔：「我手裡有很多的東西，我想，BAU的人一定很感興趣。」
「你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只是懇求，而且，我可以幫你。」
秦月沉默無言，那些被她掩藏的秘密已經被這個人發覺，他以此交換，想要得到她。
她會作何選擇？
亨利哈特很快便知道了秦月的選擇，他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臉色猛地一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然而，秦月的速度比他所想像的要更快，一道銀白的光芒閃過，他感覺到自己的頸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
亨利哈特瞪大了眼睛，俊臉扭曲成可怕的模樣，他的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那些話，隨著他喉管被割裂，再也說不出來了。
在他的鮮血噴出來的那一瞬，秦月已經遠離了他，那些血液噴濺在地面上，潔白的雪地被染成血色。
秦月的神情冷漠地看著猶在那裡掙扎的亨利哈特，手裡拿著的手術刀上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兒血液存在。
隨著血液的流失，亨利哈特只感覺自己的身上越來越冷，死亡近在眼前，他卻失去了對死亡的恐懼，他只想知道，為什麼。
她怎麼會殺了他？
她為什麼要殺了他？
亨利哈特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那個人卻殘酷至極，沒有滿足他最後的願望，亨利哈特帶著不甘，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著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的人，秦月皺眉，四下找了找，終於在不遠處的樹林裡面，找到了亨利哈特的車子。
用車上的衣服將亨利哈特的屍體裹了，扔到車子的駕駛座上，秦月將他流出的血液一併處理了。
最後，秦月連人帶車一起焚毀了。
熊熊燃燒的火光映紅了秦月的面頰，她的眼睛裡似乎有兩簇火焰在跳動著。
她可以殺了他以此，就能殺他第二次。
他以為他捏住了她的軟肋，可以以此來逼她就範，可是他錯了。
亨利哈特跟蹤了秦月四年的時間，用盡一切方法將她的秘密挖掘了出來，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瞭解過她。
一天之後，曼特的郵箱裡面接到了一份資料，寄件者的名字，是亨利哈特。
曼特打開了那個郵件，看到了裡面的內容。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些東西，可是一切都有理有據，容不得他不信。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這根本不可能！
同樣的郵件，BAU的成員全部都收到了，沒有人願意相信這份郵件裡的內容。
只是，他們根據郵件裡面的內容進行了調查，隨著越來越多的證據擺在他們的面前，哪怕他們再不肯相信，在鐵一樣的證據面前，也不得不相信。
曼特撥通了秦月的電話，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在曼特以為那人不會接聽的時候，電話被人接起，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喂，你好。」
曼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忍不住帶了幾分顫抖。
「愛麗絲，你在哪裡？」
長長久久的沉默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秦月的聲音。
「曼特教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的聲音太過冷靜，冷靜到讓曼特感覺自己原本還抱著希望的一顆心，慢慢地涼了下去，無邊無際的寒意將他籠罩在其中，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被凍結起來。
「愛麗絲，聽我說，你現在必須回到BAU，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曼特。」
只是秦月第一次真正喊曼特的名字，她握著方向盤，看著車窗外面荒涼的景色，緩緩地說道：「我已經回不去了。」
「再見。」
秦月說完，掛斷了電話，將手機從視窗扔了出去。
一切都結束了。
在準備殺了亨利哈特的時候，秦月便預料到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亨利哈特清楚地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他在來之前，一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他認為自己所擁有的籌碼一定可以逼迫秦月聽從他的指令。
他能威脅到她的籌碼是什麼？
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你做過，定然會留下蛛絲馬跡，這些痕跡若不是有心去查，怕是不會引人注目。
亨利哈特掌握了這些蛛絲馬跡，然後將它們彙集到一起，成為了用以威脅她就範的把柄。
他會將這些東西給誰？
曼特的反應已經告訴了秦月。
亨利哈特將那些東西傳給了BAU的人。
秦月知道自己會面臨著什麼樣的下場，哪怕她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也無法掩飾她是一個殺人兇手的事實。
任何人都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沒有人有權利奪取另外一個人的生命，哪怕這個人十惡不赦，罪無可赦。
殺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秦月清楚地記得，自己殺的第一個人是誰。
那個殺了一百零九個少年的惡魔，瑞恩布萊斯。
他被判處了死刑，可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並不會那麼容易的死去，他在監獄裡的生活過得很瀟灑，瀟灑到讓那些受害者的家屬看著分外的刺眼。
他沒有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任何的代價，監獄的□□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約束力，他在吹噓著自己的豐功偉績，和那些犯人詳細地描述自己犯案的經過。
他過得有滋有味。
秦月找到了某個受害人的家屬，那是一個醫生，秦月沒有讓他的手染上鮮血，只是讓他幫了一個忙。
很多人都會對藥物過敏，嚴重的，會產生致命的危害。
從醫生那裡，秦月得知了瑞恩布萊斯對何種藥物過敏，然後，她用那種藥物，結束了瑞恩布萊斯的生命。
對於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他的死亡方式實在太過輕鬆，秦月恨不能虐殺了他，可是，為了保護那些幫助了她的受害者家屬，她不能那麼做。
殺戮一旦開始，便難以停下來，第二個被她殺死的，是那個殘忍殺害自己孩子的女人。
娜塔羅斯福。
很多時候，明知道兇手是誰，可是因為證據不足，那些兇手會被無罪釋放，法律無法懲罰那些犯了錯的人，他們無需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秦月跟蹤，調查了那個女人，通過催眠，她得知真相。
然後，秦月毫不留情地殺了她。
為什麼那些母親可以對自己的孩子下手？秦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讓她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一命償一命。
後來，秦月陸陸續續又殺了很多人，亨利哈特也是其中的一個人，她偽造了一場意外，原本以為殺了他，結果他卻活了下來，不過沒有關係，最終，他還是死在了她的手裡。
秦月殺了很多人，她也記不清自己殺了到底多少，那些人都是曾經犯下錯，卻沒有為自己的錯付出足夠代價的人。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秦月也不例外。
她成了連環殺人犯，她被列為了高度危險分子，在必要的情況下，員警有權就地擊斃她。
隨著通緝令的發出，秦月的個人資訊也被挖掘了出來。
馬里蘭大學犯罪心理學的高材生，BAU最年輕的的探員，加上她所殺的人身份，她成為了最具爭議的連環殺人犯。
網路上的人分為了兩大派，一派認為她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她是在替天行道，清理渣滓。
而另一派，卻認為秦月將自己的意志淩駕於法律之上，以自己的準則去判定另一個人是否有罪，她並不是正義的代言人，只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
網路上兩派人馬展開了混戰，抨擊著對方的觀點。
秦月成了全美的大紅人，史上最年輕的，也最具爭議的連環殺手。
秦月一直都沒有被抓到，她總能在警方找到她之前，順利逃脫。
她鬧出來的動靜實在太大，造成的惡劣影響極深，網上支持她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認為，她代表著正義。
國家根本不可能允許她這樣人的存在。
任何人的意志，都不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
隨著死去的殺人犯增加，越來越多刑滿出獄的殺人犯跑去尋求警方的幫助，他們在殺人的時候無所畏懼，可是當自己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卻變得膽小如鼠。
他們想要活著。
個人的力量，在國家機器的面前，根本微不足道，秦月若是隱姓埋名躲藏起來，或許可以苟延殘喘地過完這一輩子，可是她卻選擇了另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
她會面臨的下場，早已經註定。
警方設下了陷阱，布下天羅地網，等待著她的到來。
秦月跳入了這個陷阱，然後，然後，她看到了曼特。
提出這個設下陷阱，抓捕秦月的人，正是曼特。
四面都是持槍對著她的員警，秦月抓著這個奸殺了十幾個未成年少女，卻因為家裡的勢力足夠大，而早早出了監獄的男人。
作惡多端，本應不得善終的人，卻過得瀟灑無比，那些稚嫩的女孩，卻早早地失去了自己鮮活的生命。
公平嗎？
不公平。
秦月的手術刀很鋒利，她的速度很快，可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那些人的子彈。
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一槍爆頭，可是他卻沒有能救下那個男人。
秦月死了，卻仍舊殺死了他。
「愛麗絲！！！！」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秦月似乎聽到了曼特的聲音，她想要笑，可是失去了大半個頭顱的腦袋，卻無法做出這樣簡單的動作。
對不起，曼特......
秦月想著，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165章 猛鬼街
秋去冬來, 日月交替, 時間緩緩流逝，慢慢地將那人存在的痕跡抹去，當初轟動全國的那起案子漸漸地被人所遺忘, 連帶著那個曾經被人稱為天使殺手的女孩也被人們所淡忘。
人都是善忘的。
漫長的光陰足以改變很多東西，BAU的成員來來去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退出，或加入，最後留下來的, 只有曼特, 威廉和和漢娜他們三個人。
威廉和漢娜的第四個孩子已經出生了, 可是曼特卻仍舊是孑然一身。
那個女孩的死去，像是將他所有的感情全部抽離了他的身體, 他愛人的能力，在她死去的那一刻，被徹底地剝離。
因為他的計畫, 他們將天使殺手繩之以法，他因此升官發財, 備受青睞, 然而, 這一切卻並不是他想要的。
曼特常常會想,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到那年冬天的時候，他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然而，無論他如何去想，那個答案，始終如一。
哪怕他因為她的死亡痛不欲生，不停地折磨著自己，他也沒有後悔過，他的選擇。
身為BAU的領導者，身為一個以將罪犯緝拿歸案為目標探員，他無愧於心。
他對得起所有的人，卻唯獨，對不起那個間接死在他手上的女孩，對不起他自己的心。
因為他的緣故，她的生命，永遠地停留在了二十歲，再也不會成長。
愛麗絲......
又是一年冬天，暴風雪席捲了大半個美國，為了安全，許多飛機火車因此停運，可是曼特卻要冒著風雪出行。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威廉便已經得知了消息，威廉放心不下，匆匆趕了過來。
屋外風雪交加，能見度極低，這樣的惡劣的天氣，曼特卻要開車前往那個距離這裡千里之遙的小城。
威廉攔住曼特，勸說道：「曼特，雪這麼大，不要去了。」
曼特看著威廉，手中的行囊卻並未放下：「威廉，你明知道的，這不可能。」
威廉咬牙，看著曼特那張平靜地面孔，最終還是將他藏了多年的話說了出來：「曼特，你明知道他們不可能會原諒你，你明知道他們不可能同意你的要求，你為什麼要去？他們不可能讓你見她的，你又何必這麼折磨你自己？」
已經過了十年時間，很多東西都改變了，可是那些人的仇恨卻始終不變。
十年前，是威廉陪著曼特一起，將那個女孩的屍體送回去的。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候的情形，一槍爆頭的女孩，屍體哪怕經過了化妝師的整理，也恢復不了她本來的面目。
那具殘缺的屍體就那樣被送到了她的家人面前。
她的家人沒有為難他們，他們清楚自己女兒所做的事情無可原諒，落得這個下場是罪有應得。
理智分得清楚，感情上，卻讓他們沒有辦法接受兩個間接害死他們女兒的男人出現在他們女兒的葬禮上面。
斯考特拿著槍將他們兩個逼出了葬禮，神色癲狂地青年瘋狂地朝著他們咆哮著，如果不是最後一絲理智猶在，他怕是早就沖他們開了槍。
她的家人，沒有辦法原諒他們做的事情。
曼特每一年都會在她的忌日，去往那個小城，想要得到一次祭拜她的機會。
他知道她葬在哪裡，卻從來沒有私下裡去過，他一直在請求她家人的原諒。
他想光明正大地去看她。
這世界上大約沒有什麼比這更痛苦的事情，自己全新心愛著的女孩，死于自己的手下。
曼特這些年每時每刻都在遭受著折磨，明明他比威廉大不了幾歲，可是看上去，卻像是生生地差了一輩，他的模樣，看起來像是他的叔叔。
「曼特，不要在折磨自己了，愛麗絲不會怪你的，她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她願意死在你的手中，這是她願意的。」
聽到，聽到這句話，曼特慘然一笑，他從來都知道她的性格，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就已經清楚了她的個性，她固執，執拗，決絕，認准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主意。
曼特想起在定下圍捕她的計畫之前，自己郵箱裡收到的那封郵件。
是她自己透露了自己會在什麼地方出現，會殺什麼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暴露了自己，他們可能還要耗費很長時間才會抓住她。
她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曼特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死寂之色，他的神情越發地滄桑起來，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深深的疲倦之色。
「我知道，威廉，你不必再來勸我，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威廉沒有攔下曼特，他看著曼特的身影被漫天的大雪掩蓋，他看到地上他踩出來的腳印重新被雪花所覆蓋，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威廉站在那裡，神情有些恍惚，他突然想起許多年前，第一次看到那個姑娘時的情形。
那樣一個特別的女孩，再沒有人像她一樣，她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是曼特全身心愛著的女孩，可是曼特卻親手扼殺了她，他怎麼可能會原諒他自己？
時間飛逝，歲月更迭，曼特已經忘記了太多的東西，然而她的身影，卻越發地清晰起來，他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畫面，他記得他們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每當夜深人靜，被痛苦蠶食著身心的時候，他都會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些畫面。
越是去想，他便越是心痛，越是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歡愉是短暫的，留給他的痛苦根本無法紓解，越積越多，幾乎將他整個人壓垮。
愛麗絲，愛麗絲，愛麗絲......
風雪太大，飛機已經停運，他開著車，風塵僕僕地趕到她安眠的小城，已經是三天以後。
曼特憔悴不堪，整個人顯得越發地蒼老起來，他如同之前的那些年一樣，站在了她的家門前，想要獲得去她安眠之地看望的許可。
曼特來得很早，天還未亮，路燈微弱的光芒勉強驅散了他所站立地方的黑暗，更遠的地方，卻無能為力，那層層疊疊的黑暗之中，似乎隱藏著什麼。
狂風呼嘯，刺骨的寒意透過他身上厚厚的衣衫，鑽入了四肢百骸之中，曼特站在那裡，看著不遠處的那棟房子，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她的影子，出現在了門前。
曼特眨眼，以為自己因為太過寒冷，而出現了幻覺，嘴角不自覺地勾起，呢喃了一句：「愛麗絲......」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驚到了這個幻影一般，哪怕知道她只是虛幻，他也想多看她一眼。
大雪紛紛揚揚地灑落，那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最終在他面前不足一米遠的地方站定。
曼特恍然回神，已然凍僵了的臉上，卻露不出一絲的表情。
那個像極了她的影子就那麼看著他，許久之後，他才聽到了她的聲音，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帶著超出自己年齡的成熟，與眼前這個軟糯甜美的聲音完全的不同。
「曼特教授，你何必這麼為難自己，我的父母是不會同意讓你去的。」
眼前這個像極了她的女孩，是她的小妹妹，莫妮卡。
莫妮卡像她，卻又不像她，她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從身體到靈魂，都是一個小姑娘。
莫妮卡看著渾身落滿了雪花的曼特教授，心裡有些難受，秦月死去的時候，她還太小，小到不足以對那個並不太熟悉的姐姐產生多麼深厚的感情。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父母哥哥，對眼前這個男人如此的排斥，他送來的那些錢財，禮物，他們從來沒有一次接受過，甚至不允許他去見自己的姐姐。
十四歲的少女，已經敏銳地感覺到了曼特對姐姐的不同，那不是上司對下屬的感情，也不是朋友之間的感情。
那樣的感情，不足以讓他做出這麼多的事情。
他深愛著她，深愛著自己那個已經死去，長眠于地下的姐姐。
大約是因為羡慕這樣的感情，也或許有別的原因作祟，莫妮卡是這一家子裡面，對曼特態度最好的人。
「曼特教授，你站在這裡也沒有用，回去吧，爸爸他們是不會讓你去的，已經十年了，你還不死心麼？」
莫妮卡見曼特的嘴唇已經被凍得烏青，她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長的時間，只是從那已經漫到他小腿的雪來看，他怕是已經站了很久很久。
「曼特教授......」
莫妮卡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曼特阻止了，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寒冷而帶著幾分難以遏制地顫抖：「我知道，莫妮卡，你回去吧，天太冷了，對你的身體不好。」
曼特的溫柔讓莫妮卡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只是看著這個頭髮已經花白的男人，心裡一陣陣揪心地疼。
已經折磨了他十年，還不夠麼？她的姐姐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爸爸媽媽為什麼還不願意放過他？
莫妮卡沒有再說話，她轉身，踩著厚厚的積雪，踉踉蹌蹌朝著家裡跑去。
十年了，已經夠了，真的已經夠了。
莫妮卡跑回了家，客廳裡面暖氣開得極大，暖烘烘的，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了強烈地對比。
莫妮卡看著坐在沙發上面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忍不住大喊起來：「這麼多年了，還不夠麼？天大的罪也該贖完了，你們為什麼還不願意放過他？他只是想去見見姐姐而已，為什麼不給他這個機會？」
莫妮卡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捂著嘴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她不懂，也不明白，她的父母兄長為什麼要對曼特那麼殘忍，明明他的願望是那麼的渺小，為什麼他們始終不願意原諒他......
看著崩潰地大哭的莫妮卡，斯考特恍然間似乎看到了曾經的愛麗絲，她的哭泣，質問，就好像是愛麗絲在質問，質問他們為什麼不肯原諒曼特。
明明他們收到了愛麗絲的郵件，明明愛麗絲說她不恨曼特，為什麼，他們還是不肯原諒他？
斯考特臉上露出些許不忍，只是在看到傑西臉上那死寂的神情，勸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記得得知愛麗絲死去時，母親崩潰的樣子，她險些撐不下去。
他們怎麼能原諒他，怎麼可以原諒他？那些被他帶來的痛苦，那些籠罩著他們的絕望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愛麗絲已經回不來了，他們的憎恨無法寄託，只能宣洩到他的身上，他們在折磨著他，也在折磨著自己。
他們不肯原諒他，其實是不肯原諒自己，如果他們早一些發現愛麗絲的不妥，是不是就會阻止悲劇的發生？愛麗絲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雪越下越大，天漸漸亮了起來，他們一家人走出了房間，看到站在不遠處那快要變成雪人的男人。
他比去年見到的時候，更加蒼老了，他的生氣被自己一點一點地磨去，日復一日的折磨，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斯考特想起多年前在西雅圖的日子，那時候的他與現在的樣子截然不同，斯考特的眼睛有些發酸，心裡升起一絲不忍。
他只是想去看她而已......
他們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交錯而過的那一瞬間，曼特聽到了一個沙啞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來吧。」
曼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莫妮卡甜美的聲音卻告訴他，那不是幻覺。
她的母親，終於鬆口，同意了他的請求。
曼特有些慌亂地動了動身子，想要跟上他們的腳步，卻因為身體被凍僵，控制不了他的身體，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一隻有力地胳膊扶住了他，將快要摔倒的曼特拉了起來，曼特抬頭，看到斯考特那張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謝謝。」
曼特站穩了身子，道了一聲謝，斯考特就那麼看著他，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一般，許久之後，曼特聽到斯考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你跟著吧。」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斯考特清楚地看到曼特亮起來的眼睛，他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只覺得眼前的這個被他們恨了這麼久的男人，有多麼的可憐。
雪不知何時停止了，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灑落下來，雪地折射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發疼。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墓園，穿過一個個的墓碑，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秦月在赴死之前，給他們發過定時郵件，在她死後，他們接到了她的郵件，她說自己死之後，想埋在傑克的身邊，他們滿足了她的願望。
斯考特仔仔細細擦去了妹妹墓碑上的積雪，將青色的墓碑露了出來。
曼特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墓碑上面秦月的照片，周遭的景色飛快的褪去了它們的顏色，曼特的眼裡，只剩下墓碑上那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
墓碑上貼著的，是秦月十二歲時候的照片，她在自己的絕命書中說，她要在墓碑上面留下自己最幸福時候的樣子。
十二歲，是一個風水嶺，傑克的死亡，將她平靜的生活打破，從此之後，她便邁入了萬丈深淵之中。
曼特愣愣地看著，眼淚不知何時滾落下來，一滴一滴砸落在腳下冰冷的雪地之中。
看到她的遺照，曼特才猛然發覺，他從未見過她笑靨如花的樣子，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就連笑容，也是清清冷冷，沒有一絲的溫度。
他以為自己愛著她，他以為自己瞭解她，可是他現在才發覺，他根本不瞭解他心愛的姑娘。
曼特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輕輕撫摸著墓碑上她的照片，他周身散發的那種絕望的氣息太過強烈，讓斯考特他們都不忍將他拉開。
斯考特他們不知道何時離開的，將空間留給了他們，曼特就那麼坐在她的墓碑前，額頭貼在那冰冷的墓碑上面，感覺到一陣陣刺骨的寒氣傳入他的體內，曼特慘然一笑，喃喃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要將自己的行蹤暴露？為什麼要將自己的性命送到他的手中，為什麼要給他留下那樣的一封郵件。
你說你不恨我，你說對不起我，你說了那麼多，為什麼沒有將你的目的說出來？
愛麗絲，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那些對他來說珍貴無比的回憶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中重播，最終畫面定格在他布下天羅地網圍捕她時的那一日。
她就在他的面前，被狙擊手擊碎了頭顱，她的面容一刹那之間四分五裂，像是一個碎裂的拼圖，再也拼不回原來的模樣。
那是她留給他最後的回憶，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永遠無法抹除。
天漸漸黑了下去，曼特在秦月的墓碑前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渾身冰冷，四肢僵硬，久到他無法看清楚墓碑上她的面容。
「愛麗絲，對不起。」
千言萬語，只彙聚成這六個字。
他以為自己不會後悔，可是此時此刻，在她的墓碑面前，他卻後悔了。
他如她所願，卻將自己拖入了萬丈深淵之中。
曼特回去之後，大病一場，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身體迅速地衰敗下去，去見了她之後，他的執念似乎消失了，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他的生氣。
第二年的冬天，曼特沒有能去秦月安眠的小城，威廉和漢娜兩人帶著一個小小的骨灰盒，來到了那個墓園。
曼特死了，他唯一的願望，便是想要埋在他心愛的姑娘身邊，永遠陪著他。
彌留之際，他說，他活著的時候，沒有能保護好她，他希望在自己死之後，可以守護著他。
秦月身邊的那塊墓地，曼特早已經買下了，空置了十年的墓地，終於等來了它的主人。
處理好曼特的後事之後，威廉和漢娜兩人站在了那兩塊冰冷的墓碑面前。
目光從女孩燦爛的笑容移到一旁曼特的墓碑上面。
曼特的照片是特意選的，照片中的他目光看著的不是前方，而是左邊的方向。
威廉吐出了一口氣，心裡憋悶得厲害，這是一份無望的感情，曼特從生到死，一直不曾釋懷。
看著自己丈夫的神情，漢娜明白他心中所想，只是這一切，都是曼特的選擇，他們無從置喙。
「這是他想要的生活，至少現在，他已經得償所願。」
永永遠遠地陪在自己所愛之人的身邊，這大約便是曼特最大的心願吧。
***
在上個世界裡待著的時間並不是最長的，不過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卻讓秦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槍爆頭之後，秦月回到了神秘空間，疼痛已經消失不見，她卻仍舊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厲害。
這大約便是後遺症吧。
秦月想著，懶洋洋地躺在那裡，一動不想動。
在上個世界裡面，雖然沒有什麼妖魔鬼怪，面對的都是些人類而已，可是鬥智鬥勇的日子，卻讓秦月覺得比鬼怪大戰一場還要辛苦。
智力上的消耗，可遠比身體上的消耗要勞累的多。
秦月想起最後看到曼特時，他臉上那絕望的神情，秦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了些，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卻以那麼慘烈的樣子死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那人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
心底翻湧的感情讓秦月的眼角有些濕潤，她強迫自己將那些回憶壓入腦海深處封存起來，各種各樣的情緒潮水一般退了下去，秦月終於恢復了正常。
屬於秦月的任務面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秦月仔細查看了起來。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49（100滿分）
體力：45（100滿分）
武力：35（100滿分）
魅力：21（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
這一次，秦月的收穫不小，只是智力那一個屬性，便足足多了五點。
秦月經歷了這麼多的任務，知道智力的屬性點增加起來有多麼困難，這個世界居然一下子漲了五點，這讓秦月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感歎了一番之後，秦月終於稍稍冷靜了一些，接著查看起其它的屬性。
除了智力之外，其它的屬性點都各自增加了不少，這讓秦月很滿意，雖然這個世界費腦了一些，不過收穫還是很大的。
看到特殊稱號裡面多了一個天使殺手的稱號，秦月愣了許久，隱隱猜到了這個稱號的由來。
那些不太愉快的記憶翻湧出來，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將那些記憶壓了下去。
都已經過去了。
秦月這麼想著，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許是體諒秦月用腦過度，那個強大的存在給了秦月挺長的休息時間，等到她感覺精神和體力完全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新的任務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弗萊迪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看到這一次的任務，秦月微微一愣，心底升起一絲不太好的預感，只是來不及細想，秦月身子猛地一沉，急速地下墜感傳來，天旋地轉之間，秦月失去了意識。
***
1.2，它會來找你.
3.4，鎖好你的門.
5.6，蓋上你的臉.
7.8，呼吸將停止.
9.10，你永遠失眠.
恍惚之間，秦月耳邊傳來怪異的歌謠聲，她吃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處在一個奇異至極的空間之中。
四周霧濛濛的，看不清遠處的景物，那些童謠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擾的人心煩意亂。
秦月從地上站了起來，愣愣地看著四周的情景，腦中空空蕩蕩，屬於原主的記憶並沒有被她接收。
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不知道原因，只是本能地覺得危險，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快逃！
秦月遵循身體的指示，朝著遠處的霧氣跑去。
那些霧氣無邊無際，好似永遠都沒有盡頭，她喘著粗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濕漉漉的空氣，一絲莫名的腐臭氣息突然在空氣中出現，接著急速地開始擴大，剛剛只是一絲絲，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像是將周圍地空間填滿了一般。
那些腐臭之氣越來越濃郁，熏得人給予作嘔，怪腔怪調的童謠變得越發地荒腔走板，那些童音陡然變得尖利起來，刺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秦月只覺得頭疼欲裂，身子酸軟無力，腳下一歪，倒在了不知何時出現的爛泥潭之中，腳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拉拽著她，身子不住地下沉，爛泥從四面八方湧來，牢牢地黏附在她的身上。
秦月心中駭然，難不成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便要領便當了麼？！
秦月突然感覺後背一涼，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浮現在心頭，她猛地抬起頭來，朝著四周張望起來，濃郁的霧氣似乎消散了一些 ，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霧氣之中，隨著他的出現，周遭的腐臭之氣越發的濃郁起來，秦月的臉色猛地一變，這些腐臭之氣的源頭，怕就在這個東西的身上。
『哈哈哈哈......』
古怪至極的笑聲陡然出現，秦月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黑色的影子慢慢地變得清晰了起來。
就在秦月即將看到他的真面目時，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在她耳邊響起。
『叮鈴鈴玲玲~~~~~~』
哪裡來的鬧鈴聲？
秦月有些發蒙，似乎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得扭曲起來，男人的咆哮聲響了起來，秦月恍惚之間，看到了一個帶著黑色禮帽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暗色的光芒閃過，秦月胸口一痛，接著，身子一個激靈，掙扎著醒了過來。
陽光毫無預兆地灑落下來，秦月被這強烈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眼淚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叮鈴鈴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著，身體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摸到了放在枕頭邊的鬧鈴上面。
關了鬧鈴，那刺耳的聲音終於消停了下來，四周恢復了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床上躺著的女孩坐了起來，呆呆地看著四周的景物。
粉色的牆壁，帶著花邊的蕾絲帳子，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熊佔據了大半個床鋪。
很明顯的，這是一個女孩的房間。
秦月仍舊沒有緩過神來，剛剛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她又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
秦月突然感覺胸口疼得厲害，低頭一看，卻發現胸前的衣服似乎被什麼東西劃破了，奶白色的肌膚上面浮現出三道長長的血痕。
秦月頭皮一陣發麻，想到剛剛最後時刻感覺到的疼痛，臉色頓時變了。
這個世界，有些不太對勁兒。
還沒等秦月細想，房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秦月想到現在自己模樣，隨手一撈，扯過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胸口。
女人注意到秦月的動作，有些無奈地皺起眉頭來：「南茜，你在幹什麼？你再耽擱下去，校車可就走了。」
秦月眨眼，噢了一聲：「我馬上就來。」
女人看著秦月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你快點，我幫你準備好了早餐，趕快下來吃。」
說完，女人和剛剛來的時候一樣，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秦月歎了一口氣，將被子放開，繼續研究自己胸口上的傷情。
她在床上醒來，身上穿著睡衣，而且剛剛聽到的明顯是鬧鈴聲，難不成，她是在做夢，剛剛的一切都是夢裡發生的，可是，如果真的是夢的話，夢裡的東西怎麼會傷到她？
秦月想不明白，想起剛剛那女人說的話，匆匆忙忙地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洗漱的空隙，秦月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原主的名字叫做南茜，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她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小姑娘，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因為意外去世，母親珍妮沒有再婚，含辛茹苦地將她養大。
南茜記憶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秦月暫且沒有發現不妥之處，換上校服之後，拎著書包下樓去了。
「媽媽。」
秦月喊了一聲，乖乖地在餐桌坐下，她現在扮演著南茜的角色，暫時還不能崩了人設，否則，被珍妮發現不妥之後，她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一心愛著女兒的母親解釋她的存在。
珍妮將早點端了過來，輕輕摸了摸秦月的頭髮，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南茜，快點吃，校車馬上就來了。」
溫熱的觸感從肌膚相接的地方傳來，秦月有些恍惚，眼前的女人和記憶中的傑西重合到了一起。
眼眶有些微的濕潤，秦月甩了甩頭，將雜亂的心思丟到一旁，低頭認認真真解決早餐。
秦月安安靜靜吃著早點，珍妮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著鎮子上發生的事情。
都是些瑣碎的事情，珍妮也不是為了得到秦月的回應，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罷了。
幾分鐘後，秦月解決了早點，聽到外面校車的喇叭聲響起，秦月起身，朝外面跑了過去。
「南茜，你慢一些，不要著急，小心摔了。」
珍妮說著，追了出去，眼見著自己女兒上了黃色的校車，這才松了一口氣，將餐桌收拾過之後，上樓去收拾女兒的房間。
珍妮注意到女兒破掉的睡衣，看著那像是力氣劃出來的破口，珍妮有些疑惑，想起前幾天女兒說過的，睡衣有些老氣，不想穿了。
這大約是她自己弄的吧。
珍妮想著，帶著破碎的睡衣出去了，準備縫補一下自己穿，至於女兒，還是再買一套給她吧。
房門合攏了起來，鋪著粉紅色床單的木床突然晃動了起來，床鋪中間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一個帶著黑色利爪的手臂突然從黑洞裡伸了出來。
坐在校車上的秦月突然感覺心裡一陣悸動，胸口處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該死的，怎麼會突然疼起來？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嘴裡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那傷口竟是變得灼熱了起來，像是用人在用燒紅的烙鐵在燙著她的皮膚一般，秦月甚至感覺自己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
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至潔白修長的頸項，最終順著領口沒入了胸口處。
那些灼熱感似乎消失了一些，秦月喘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汗濕的頭髮貼在臉上，看起來說不出的狼狽。
胸口處的灼熱感終於消失，秦月竟然升起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感覺，天知道剛剛熱得厲害時，她多想不管不顧脫光了衣服，好緩解身上的熱感。
這時，旁邊坐著的女同學似乎終於察覺到了秦月的不對，開口問道：「哎呀，南茜，你怎麼了？身上怎麼會這麼多汗水？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這姑娘的語氣溫柔一點兒，幸災樂禍的樣子收斂一些，秦月怕是會認為她真的在替她擔心，不過小姑娘的過於尖利的聲音已經完全將她的心思出賣了。
拜這個小姑娘所賜，車上大部分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秦月的身上，秦月狼狽的樣子就這麼落入所有人的眼中。
如果秦月真的是南茜，這幅淒慘的樣子被人看到，說不定會羞憤不已，覺得沒有臉面見人。
然而，秦月並不是南茜，她並不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有什麼丟人，她懶得和這個幼稚的小姑娘計較，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閉上眼睛休息。
那姑娘見到秦月這幅狼狽樣子出現在旁人面前，卻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心裡有些生氣，再次提高聲音問道：「南茜，你怎麼了？有沒有事情？要不要去看醫生？」
她扮演了一個關心同學的善良小姑娘模樣，可是秦月被她攪得頭疼，懶得配合她去演戲，掀起眼皮，掃了那還在賣力表演的姑娘一眼，秦月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我沒事，如果你的聲音可以降低幾度，我會更舒服一些。」
被秦月刺了一句，小姑娘的臉憋得通紅，那副善良的樣子是再也裝不下去，恨恨地瞪了秦月一眼，頭扭到一旁開始生悶氣。
世界終於清靜了，還沒等秦月安生一會兒，一個好聽的男聲在秦月耳邊響起。
「南茜同學，你怎麼樣，看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男聲語氣中的關懷不似作假，秦月睜開眼睛，循著聲音看了過去，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映入秦月的眼中。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雖然已經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是那個世界了，秦月仍舊有片刻的迷茫。
「傑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05
第166章 猛鬼街
猛鬼街劇情是原創的，看沒看過原著，都不影響閱讀
＊
金髮碧眼的小男生聽到秦月的聲音, 愣了一下, 臉上竟是露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
「南茜，我是丹尼爾，你忘了我的名字麼？」
恍惚的神智慢慢恢復了正常, 秦月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嘴角微微勾了勾，語氣裡帶著幾分歉意：「丹尼爾，抱歉，我剛剛有些迷糊了。」
南茜的記憶裡關於這個男孩的內容很多, 不過秦月並未細看, 剛剛他提到自己的名字, 秦月才想起他的臉與他的名字對應起來。
十六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 少男少女情竇初開，正處於朦朦朧朧互有好感的階段，不過雙方都未曾挑明, 保持著一種微妙的關係。
不過，秦月的到來, 將這種局面徹底打碎了, 這份剛剛萌芽的感情, 怕會是無疾而終。
秦月胸口仍舊隱隱作痛, 她沒有心情和丹尼爾說些什麼，索性露出一副疲憊的神情，閉上眼睛裝作休息的樣子。
丹尼爾見她這樣子, 果然不再說話，只是拿一雙充滿擔憂之色的水藍色眼眸看著她。
即使閉著眼睛，秦月也能感覺到那灼灼的目光，她有些無奈，實在想告訴這個大小夥子，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然而，她到底還是忍住了。
旁邊坐著的小姑娘憋了一會兒，越發地生起氣來，又見丹尼爾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更覺刺眼無比，她實在憋不住，陰陽怪氣地說著一些帶刺兒的話。
秦月懶得搭理她，好在車子很快便開到了目的地，秦月終於不用忍受著小姑娘怪腔怪調的聲音了。
校車到了學校，車子上的人陸續下了車，因為秦月坐在外側，擋了內側小姑娘的路，那嘰嘰喳喳說了一路的小姑娘沒好氣地說道：「南茜，別裝了，趕緊起來，你擋著我的路了。」
一路上車子顛顛簸簸，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顛碎了，她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準備讓路，然而，還沒等她站穩，那小姑娘似乎等不及了，用力地推了一把秦月。
秦月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小姑娘恨恨地瞪了秦月一眼，哼了一聲，扭著腰離開了。
秦月：「......」
這年頭的小姑娘都變得這麼不可愛了麼？
丹尼爾起身，扶住了秦月，擔憂地問道：「安琪實在太過分了，南茜，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秦月這才知道，那個頗為討人厭的小姑娘的名字。
安琪...名字倒是好聽，可惜，她的性格實在配不上這麼好聽的名字。
秦月察覺到自己還被丹尼爾抱在懷裡，她皺了皺眉，往前邁了一步，順勢從丹尼爾的懷裡出來。
「馬上要上課了，我們趕快去吧。」
秦月說著，率先朝著車外走去。
丹尼爾愣了片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竟是抱了南茜，丹尼爾的白皙的俊臉染上緋紅之色，回想起剛剛懷中柔軟的觸感，丹尼爾的臉色更紅，若不是司機催促著下車，他怕是還陷在旖旎的幻想之中回不過神來。
南茜和丹尼爾是同班同學，兩人都是高中一年級的學生。
事實上，他們兩家是鄰居，南茜和丹尼爾，從幼稚園開始便一直是同學。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難怪兩人會互生好感。
秦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她覺得以丹尼爾和南茜的關係，他對南茜的性格稟性極為瞭解，若是她現在就疏遠了丹尼爾，怕是他會看出什麼來。
秦月歎了一口氣，感覺胸口處又開始痛了起來，秦月捂著胸口，臉色慢慢地變得慘白一片，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頭上滑落下來，疼痛一波強似一波，秦月咬著嘴唇，感覺到腥甜的血液湧入口腔之中。
痛到極致，秦月險些叫了出來到底還是硬生生地忍了下來，只是身子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此刻還未到上課時間，班裡面人聲鼎沸，然而，不知何時，那些嘈雜的聲音卻是消失不見了，秦月心中一凜，覺得有些不對，她強忍著疼痛抬起頭來，發現教室裡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用。
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一股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這不對勁！
胸口處的疼痛感加劇，秦月低下頭去，看到自己胸口處的衣服不知道何時破裂開來，胸口的三道血痕破裂開來，傷口皮開肉綻，露出裡面森森白骨，殷紅的血液汩汩流出，秦月的身體很快被血液染紅。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不科學的一幕，各種念頭在腦海中不停地翻湧。
血液越流越多秦月覺得以這樣的出血量，自己早應該成了人幹，然而，她體內湧出的鮮血幾乎鋪滿了整個教室，可是她胸口湧出的血液卻沒有一絲停止的跡象。
秦月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紅褐色的籃球從自己面前漂了過去，她眨了眨眼睛，發現那個所謂的籃球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那是一顆......人頭？
秦月睜大了眼睛，哪怕那顆人頭已經被鮮血浸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只是從五官的形狀來看，秦月仍舊將他的身份認了出來。
丹尼爾.....
血液越流越多，地面上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上升，很快便沒到了秦月的大腿處，她的下半個身子完完全全浸泡在了鮮血之中，刺鼻的血腥味幾乎將她整個人熏得暈厥過去。
秦月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牢牢地束縛在座位上面，任憑她如何掙扎，都無法移動半分，反而因為她的動作，胸口血液噴出的速度越發地快了起來。
鮮血上升的速度加快了幾分，很快便蔓延到了秦月的胸口的位置，秦月心中大急，，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腦袋。
秦月所在的教室位於一樓，她清楚地記得，前後兩個門並沒有關閉，並且，教室裡的另一側有三面窗戶，窗臺距離地面的距離只有一米，而現在，血液蔓延的高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一米。
秦月轉過頭去，發現教室的門仍舊大開著，只是屋子裡的血液並沒有向外流失的跡象，門口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東西阻隔了血液的流失。
秦月瞪大了眼睛，這不科學的一幕讓她心底升起極度的不安，血液已經蔓延到了她的頸部，照這樣的速度進行下去，不過幾分鐘她便會被這些血液所淹沒。
正當秦月以為自己會被血液所淹沒的時候，已經蔓延到她頸部的血液突然停止了上漲，秦月面前不足三米遠的地方，血液開始緩緩流動，接著，一個小小的旋渦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旋渦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原本直徑只有二十釐米的旋渦飛快地擴大，旋渦的邊緣很快便到了秦月面前。
隨著旋渦的轉動，佔據了大半個教室的血液開始飛速地退去，旋渦的中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汲取著這些血液。
秦月再一次聞到了那濃郁至極的腐臭氣味，她死死地盯著旋渦的中心，心底的不安擴大到了極點兒。
片刻後，屋子裡的血液已經全部被吸到了旋渦的周圍，那個旋渦瘋狂地轉動著，隨著風力的加大，教室裡的那些桌椅不受控制地朝著旋渦飛去。
很快的，教室裡面的東西便被吸得一乾二淨，旋渦的轉動慢慢停止了下來，最後凝結不動，變成了血色的大繭。
在秦月的注視下，血繭開始顫動了起來，隨著顫動的頻率加劇，秦月感覺到整個屋子似乎都隨著血繭的顫動而顫抖了起來。
鋪天蓋地的復仇之氣噴湧而出，瞬間佈滿整個教室，淡淡的灰色霧氣不知道從何處升起，將整個教室籠罩在其中，教室內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秦月瞪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的眼前只剩下那灰色霧氣，那個近在咫尺的血色大繭已經被灰色的霧氣所吞噬。
屋子突然停止了震動，秦月聽到哢嚓一聲輕響，接著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耳邊傳來鞋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正朝著她走來。
霧氣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因為霧氣的遮掩，秦月無法看清那道影子的真面目，她嗅到原本濃郁至極的腐臭氣息隨著那影子的出現，又加劇了幾分。
秦月的身體霎時間緊繃了起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影子，看著他朝著她慢慢地走了過來。
在那道影子即將突破黑霧來到她的面前時，秦月耳邊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女聲在喚著她的名字。
「南茜，南茜，趕快醒醒，南茜，南茜......」
隨著那人的呼喚，秦月感覺眼前的景物開始扭曲了起來，身子猛地一顫，秦月睜開了眼睛。
喧鬧的人聲再一次傳入秦月的耳中，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姑娘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月。
「南茜，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秦月愣愣地看著面前和自己說話的姑娘，一時間，竟是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長相溫柔的小姑娘伸出手掌，探了探秦月的額頭，感覺到她額頭上過於冰冷的溫度，小姑娘越發擔心起來：「南茜，你看起來很不好，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下？」
周圍的喧鬧聲，終於將秦月拉回了現實，她低下頭，看了一眼，胸口處的衣服整整齊齊，沒有一絲破裂的痕跡，剛剛經歷的一切，像是一場噩夢一般，找不出一絲的蹤跡。
真的，只是一場噩夢嗎？
秦月看著面前面帶關心的姑娘，勉強笑了笑，說道：「愛瑪，我沒事。」
秦月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愛瑪顯然也被秦月的聲音嚇了一跳，越發認定，她說自己沒事兒只是安慰她的話。
「南茜有病可不能忍著，你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我陪你一起去醫務室。」
愛瑪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過來拉秦月放在桌子上的手。
剛剛觸及秦月的胳膊，曖昧只覺得手心一陣刺痛，她驚叫了一聲，縮回手來，只見她白嫩的手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殷紅的血液頓時便流了出來。
「愛瑪！」
秦月哪裡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掃了一眼愛瑪剛剛觸碰到的地方，卻並未發現有什麼東西存在。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心中有些驚異，來不及細想，急忙起身去查看愛瑪手心的傷痕。
愛瑪手上的傷口不大，卻極深，血液不斷地湧出來，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秦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乾淨地手帕，捂在了愛瑪的傷口上面：「愛瑪，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過幾分鐘，兩人的角色便對調了一下，原本病人是秦月，現在，卻變成了愛瑪。
醫務室的醫生是一個年輕的金髮美女，她看到急匆匆跑進來的兩個小姑娘，柔聲安撫著她們的情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月拿開捂著傷口的手帕，將愛瑪手上的傷痕展示給女醫生看。
看到愛瑪手上的傷痕，女醫生來不及說什麼，從一旁的櫃子裡面拿過了酒精，紗布剪刀等一系列用具。
「怎麼這麼不小心？是被什麼東西傷到的？如果是金屬的話，你就得打破傷風針。」
女醫生一邊麻利地幫愛瑪處理手上的傷情，一邊詢問她的傷勢來源。
愛瑪的神情有些茫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受傷的，她記得，自己剛剛只是去拉秦月的胳膊，並沒有感覺碰到什麼，可是手心卻莫名地多了一個傷口。
秦月微微皺眉，看著女醫生的動作，隨著愛瑪手心周圍的血跡被擦掉，那個傷口露了出來。
淺淺的一小道傷口，只是蹭破了一層油皮罷了，這樣的傷情只需要貼一層創可貼便能解決。
女醫生顯然沒有料到，傷口竟然只是這麼一點兒大，她略顯茫然地看了一眼放在操作臺上那塊已經被血液浸透了的手帕，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這麼點兒的傷口，甚至都沒有傷到毛細血管，怎麼就會出了這麼多的血。
這不科學。
然而，不科學的事情就這麼發生在了她的面前，她就算不相信也不成。
「到底怎麼回事兒？」
女醫生的語氣有些嚴厲了，她見過太多蹺課的手段，以為這兩個小姑娘也是找了藉口蹺課，對她們的這種行為，女醫生極為地不贊同，臉上的神情不免露出了一些不喜。
愛瑪顯然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傷口竟然如此淺，可是剛剛在教室的時候，明明流了那麼多的血，她看著自己掌心處那淺淺的痕跡，神色有些奇怪。
這件事情透著說不出的詭異，事實擺在面前，秦月甚至連一絲辯解地話都沒有辦法說，她清清楚楚地記得，剛剛愛瑪手中的傷口極深，怎麼不過短短的幾分鐘，那個像是要穿透了她手掌的傷口就不見了？
兩人拿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釋，於是便被女醫生『客氣』地請出了醫務室的大門，在她們身後甩上的大門，表明了女醫生對她們二人的態度。
愛瑪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覺得這一切的結果都是她造成的，愛瑪不免有些尷尬，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臉色不太好看的秦月，小心翼翼地說道：「南茜，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秦月轉頭，看著愛瑪愧疚的神情，心頓時軟了下來，她摸了摸愛瑪的頭，輕聲說道：「這不怪你。」
這種不科學事情的發生，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有著非自然力量的存在，換句話來說，這個世界可能存在著人類科學力量無法對付的妖魔鬼怪。
秦月想起自己的那兩個詭異的夢境，想到愛瑪手心處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傷口，總覺得危險已經降臨到她們的身邊。
上課鈴聲敲響，兩人沒有再說什麼，匆匆趕回了教室。
二人離開之後，醫務室緊閉地大門悄然打開，那團被女醫生扔進了垃圾桶的手帕，扭動了一下。
若有若無的笑聲在房間內出現，女醫生的神情微微一變，側耳凝聽，那笑聲卻已經消失不見，女醫生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是我聽錯了麼？」
***
高中的生活枯燥無味，上午的課對秦月來說，簡直是種漫長的折磨。
隨著智力值的增加，這些高中的課程，對於秦月來說，實在過於簡單了一些，枯燥無味的課程，不免讓秦月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即將墜入夢鄉的時候，一聲大喝將她的神智喚了回來。
「南茜！站起來，請你上來解答這個問題！」
秦月即將墜入夢中的神智被老師喚醒，她的耳邊似乎聽到了男人怪異刺耳的笑聲。
秦月眨眨眼，在老師第二次喊她名字的時候，終於回過神來，頂著老師烏雲密佈的臉色，秦月走到講臺上，幾筆解決了黑板上的問題。
老師掃了一眼答案，發現與正確答案相同，臉色稍稍放晴了一些，示意秦月回去坐好。
這麼一折騰，睡意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秦月撐著頭，看著老師講解黑板上的題目，腦子裡卻轉著其它的念頭。
這一次的世界是存在不科學力量的世界，而她自己本身所攜帶的特殊能力，卻可以忽略不計，秦月想起之前的那兩場夢境，她清楚地感覺到死亡近在咫尺，她卻沒有能力去反抗。
那種感覺實在糟糕透頂，秦月目前還不清楚，之前她所遭遇的，是偶然，還是必然。
這次她的攻略對象，是弗萊迪。
秦月心中隱約有個預感，覺得自己這次的任務物件，不是那麼簡單可以攻略成功的。
弗萊迪，弗萊迪......秦月將這個名字在心底反復念了幾遍，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突然出現，秦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極度危險的感覺浮現在心頭，秦月的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朝著四周張望。
她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可是那種陰冷的感覺仍然圍繞在她的身邊，刺骨的寒氣從腳底蔓延上來，她只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一般。
該死的！
秦月咒駡了一句，臉上浮現出一抹狠厲之色，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下課鈴聲響起，隨著老師的離開，教室裡變得喧鬧了起來，那種陰冷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被人窺視的感覺也消失不見，秦月像是溺水的人終於露出水面一樣，只覺得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從心底浮現出來。
秦月覺得荒唐至極，她甚至連敵人的面都沒有見到，便被逼到了這種地步，如果真的面對面杠起來，她豈不是會被瞬間秒殺？！
秦月的心情不太好，臉上便露了出來，坐在前排的愛瑪回過頭來，看到滿臉陰鬱之色的秦月，關切地問道：「南茜，你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
秦月壓下心底的煩躁，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大概是昨天沒睡好吧。」
秦月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愛瑪聰明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南茜！」
一隻手落在了秦月的肩膀上，秦月渾身一震，抬起的右手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入手處溫熱的感覺讓秦月恢復了理智，她覺得自己太過緊張，變得草木皆兵了起來。
丹尼爾顯然誤會了秦月剛剛的動作，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南茜，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今天有你喜歡的豬排飯。」
丹尼爾的聲音裡雀躍之意就連聾子都能聽得出來，秦月勉強笑了笑，答應了下來。
愛瑪和丹尼爾也是從小認識的，他們都是榆樹街上的居民，彼此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
三人一起出了教室，朝著食堂走去。
此時正是午餐時間，偌大的食堂擠滿了學生，鬧哄哄的一片。
秦月被這聲音吵得有些頭疼，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情緒變得暴躁了起來，一種想要破壞的欲望在她心底翻騰。
丹尼爾去打飯，愛瑪正拉著秦月尋找空位，只是食堂裡的人太多，他們來的也有些遲了，位置基本上都坐滿了人，空位實在有些不太好找。
正在這時，愛瑪聽見幾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愛瑪，南茜，這邊！」
愛瑪循著聲音看去，見到那邊坐著的幾個熟人，愛瑪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拉著秦月朝那邊跑了過去。
秦月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強制壓下心底的暴虐之意，剛剛平復好心情，秦月便聽到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正在喊著她的名字。
「南茜，南茜......」
秦月渙散的眼神恢復了正常，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愛瑪拉到了幾個人的面前。
正在喊著她的是一個留著波波頭的黑髮妹子，秦月認識她，她是南茜的好友，邦妮。
這一桌坐了不少的人，都是南茜的熟人。
穿著印著黑骷髏T恤的棕發男人，是阿佛蘭，他是邦妮的男朋友，兩人已經交往了三年。
阿佛蘭的旁邊坐著的是巴羅，一個紮著滿頭小辮子的黑人男。
這個位置正好還有三個位置，三人便招呼了秦月和愛瑪坐下。
大家都是朋友，彼此之間也沒有那麼多的客套，愛瑪拉著秦月順勢坐了下來。
他們三個人已經點好了餐，此時剛剛才吃了一些，秦月他們的飯還沒端來，三人索性不吃了，和秦月他們聊了起來。
邦妮看著秦月蒼白得過分的臉，有些擔憂地問道：「南茜，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沒等秦月回答，阿佛蘭在一旁接著開口問道：「是啊，南茜，你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這幾個朋友都覺得秦月是生病了，秦月覺得，自己的臉色大約真的不太好看，她將糊弄愛瑪的那套說辭重新說了一遍，畢竟，真正的原因，她也不好和這幾個人說。
「我沒事，昨天沒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所以今天才有些精神不濟。」
邦妮他們仔細打量而來一下秦月，看到她眼睛上掛著的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便相信了她的說辭。
愛瑪在一旁介面說道：「是啊，早上我到學校的時候，看到南茜靠著椅背睡著了，估計是真的沒有睡好。」
秦月想起早上的那段經歷，臉色微微一變，又聽愛瑪提起自己早上鬧得那出烏龍，說她莫名出現的傷口，火急火燎地跑去醫療室，結果卻被醫生攆了出來。
愛瑪說著，將自己的手心攤開，給對面坐著的幾個朋友看。
秦月掃了一眼，發現愛瑪手心手上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色圓點，那個圓點周圍，似乎圍繞著一圈黑色的霧氣。
秦月眨眼，再次去看的時候，發現愛瑪手心並沒有什麼圓點和黑霧。
難道又是她的幻覺？
秦月的臉色有些難看，盯著愛瑪手心的那處淺淺的痕跡。
阿佛蘭他們也在看愛瑪的手心，他們顯然並不相信愛瑪所說的話。
巴羅嗤笑一聲，說道：「愛瑪，你在開玩笑麼？這麼點兒的傷口能流出那麼多的血？那上個禮拜我手被美工刀割了一個大口子，豈不是要將全身的血都流幹了？」
巴羅說的話雖然不太好聽，不過確是事實，正常情況下，破了個皮兒流了一碗血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聽了巴羅的話，愛瑪氣鼓鼓地嘟起了嘴巴，見巴羅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愛瑪反唇相譏：「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南茜可以做證明，那塊兒被血浸透了的手帕還是她給我的。」
聽到愛瑪將自己扯了出來，秦月不得不為她作證：「愛瑪說的都是真的，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有了秦月作證，對面的三個人顯然是信了秦月的話，巴羅嗤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愛瑪洋洋得意，白嫩地掌心在巴羅眼前揮來舞去。
秦月看著因為無聊小事兒而鬧起來的那兩人，臉上的神情不免放鬆了一些。
年輕真好。
秦月已經太久，她現在的身體雖然仍舊是小姑娘的年紀，不過到底掩蓋不住她滄桑的靈魂，她有些羡慕他們青春肆意，無憂無慮的生活。
丹尼爾將飯菜取了回來，幾個人說說笑笑，將午飯解決了。
吃過飯，阿佛蘭提起這個禮拜六要舉行的篝火晚宴，極力邀請秦月和丹尼爾他們一起去。
「去年的篝火晚宴你們沒有參加，實在是太遺憾了。」
邦妮興致勃勃地說道：「除了我們學校，其它幾個高中的學生也會來，青藤學院有的帥哥可是很有味道！」
邦妮說著，朝著愛瑪拋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這果然勾起了愛瑪的興趣，她已經十六歲了，可是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交過，這對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可是一件十分丟人的事情。
「我去我去，我一定要去！」
愛瑪神情有些激動，她這副模樣，落在巴羅的眼裡，卻顯得有些礙眼，巴羅忍不住開口說道：「以你的樣子，就算去了，也找不到男朋友。」
秦月有些無語地看著毒舌的巴羅，她能感覺到巴羅對愛瑪的好感，只不過用這種語氣和喜歡的姑娘說話，他要是能討得愛瑪的歡心才怪。
如同秦月所料，巴羅幼稚地喜歡你就跟你對著幹的撩妹行為成功激怒了愛瑪，愛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巴羅，沒好氣地說道：「不會說話就憋著，我這樣的長相怎麼了？你說，你說啊？」
愛瑪有些生氣，她不明白為什麼巴羅要針對她，明明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巴羅剛剛說的這些話徹底激怒了愛瑪。
見到愛瑪似乎真的生氣了，巴羅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只不過愛瑪卻背過臉去，不想再聽他說話。
巴羅：「......」
他似乎做了一件挺蠢的事情。
阿佛蘭是知道巴羅的心思的，他已經無法用語言去形容巴羅愚蠢的行為，他這樣子，能勾搭到心愛的姑娘才怪。
充滿同情地拍了拍巴羅的肩膀，阿佛蘭什麼也沒有說，抬頭看著秦月和丹尼爾，問道：「南茜，丹尼爾，你們去不去？」
今天已經是週四，篝火晚宴就在後天舉行。
秦月考慮了一下，後天沒有什麼安排，便欣然同意了。
自己喜歡的姑娘要去，丹尼爾自然要去充當護花使者，理所當然的，他也表達了自己要去的意願。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幾個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了上課的時間，於是便各自分開，朝著自己的班級去了。
巴羅似乎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不過愛瑪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哼了一聲，扯著秦月頭也不回地離開。
巴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覺得自己將一切都搞砸了，情緒不免低落了下來。
丹尼爾拍了拍巴羅的肩膀說道：「兄弟，雖然我很同情你，不過兄弟，這次的事情確實是你做的不對，這你得承認。」
巴羅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看了一眼那二人離去的方向，掃了一眼丹尼爾，岔開話題：「說起來，你和南茜怎麼樣了？」
丹尼爾眨眨眼，想起早上的接觸，以及吃飯前秦月摸他手腕的動作，白皙的臉上染上紅暈。
見他這副桃花滿面的樣子，巴羅哪裡猜不到他們的結果，有了他做對比，巴羅越發覺得自己地處境淒涼。
他沒有再說什麼，和丹尼爾揮了揮手，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自己的班級去了。
別人感情的事情，丹尼爾也幫不上什麼忙，他聳了聳肩膀，快步朝著秦月她們離去的方向追去。
下午的課程和上午同樣無聊，秦月一下午都有些昏昏欲睡，不過她強打著精神，到底沒有陷入夢鄉之中。
難熬的時間總算過去了，放學的鈴聲在同學的期盼之中響起，學生們像是脫了韁一樣的野馬，背著書包朝著校外跑去。
放學了，秦月倒是精神了一些，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看起來沒有早上的時候那麼嚇人。
丹尼爾覺得自己和秦月的關係又拉近了一些，他想要更進一步，只不過，丹尼爾覺得，表白是一件大事，需要鄭重其事，而且環境氛圍缺一不可，他想給自己的這段戀情安排一個完美的開始。
丹尼爾破天荒地沒有等秦月一起離開，有些事情，他需要向有經驗的人請教。
和秦月打了一聲招呼，丹尼爾拎著書包離開。
愛瑪看著的丹尼爾的背影，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
「南茜，你有沒有覺得丹尼爾怪怪的？」
秦月正在收拾書包，聽到愛瑪的話，秦月愣了片刻，仔細回想了一下，丹尼爾怪嗎？她怎麼沒有發現。
秦月老實地搖了搖頭：「沒有，他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愛瑪切了一聲：「你真是太不關心丹尼爾了。」
秦月眨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關心他。」
愛瑪：「......」
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和秦月好好聊天了。
「算了算了，不和你說了，你收拾好了沒有？馬上校車要走了。」
「好了，我們走吧。」
秦月拎著背包，和愛瑪一起走出了教室。
她們兩個來得有些遲了，校車上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只有最後一排，還有兩個空位。
愛瑪拉著秦月坐了過去。
兩人剛剛坐好，車子便啟動了，由於慣性，秦月向前沖了一下，頭磕到了前排的座位上面。
秦月嘶了一聲，感覺自己額頭上似乎起了一個大包，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愛瑪看到她的囧樣，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南茜，你好笨。」
秦月捂著額頭，沒好氣地瞪了愛瑪一眼，愛瑪捂住了嘴，不再吭聲。
愛瑪感覺自己的嘴唇有些癢癢的，像是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掃過她的嘴唇一般，愛瑪嚇了一跳，將捂著嘴的手拿了下來。
掌心處乾乾淨淨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愛瑪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掌心，想起剛剛嘴唇上觸感，神情變得迷茫了起來。
剛剛的感覺，是她的錯覺麼？
許是盯著掌心的時間太長，愛瑪覺得掌心受傷的地方有些瘙癢了起來，她難耐地抓了抓，用的力氣大了一些，掌心被指甲抓破了，刮出一道淺淺的紅痕。
「嘶，好疼。」
愛瑪叫了一聲，生氣地盯著自己紅彤彤的掌心。
秦月扭頭朝她看了過來，問了一句：「愛瑪，你怎麼了？」
愛瑪怕被秦月嘲笑，哪裡好意思說自己把自己的手心抓破了？
她慌慌張張地將握起了拳頭，將通紅的掌心掩蓋了過去。
「我沒事。」
秦月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眼愛瑪，嘖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車子顛簸地朝著榆樹街的方向駛去，秦月坐在後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顛得散架了，詭異的是，車子顛得這麼厲害，秦月竟然覺得自己困得厲害，像是隨時都會睡過去一般。
淡淡的腐臭氣飄了過來，秦月神情一凜，轉過頭去。
一個帶著黑色禮帽的男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第167章 猛鬼街
一個帶著黑色禮帽的男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人低著頭, 秦月看不清他的樣子, 只看到他身上穿著一件紅綠相間的毛衣，毛衣很髒，上面沾染了許多奇怪的污漬, 他的下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褲，腳上沒有穿鞋，露出一雙青筋糾結的腳面。
秦月的目光落在他擱在膝蓋上的手上，待看清他右手上套著的造型奇特的鋒利指爪時, 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起來, 胸口處的那道傷痕開始隱隱作痛, 秦月甚至感覺到自己胸前的皮肉正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開。
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秦月僵在那裡, 盯著那人低垂著的頭，放在身側的手掌不由得握緊。
嘎嘎嘎地怪小聲響起，那人緩緩地抬起頭來, 黑色禮帽一寸寸地上移，被禮帽所遮擋著的臉慢慢露了出來。
秦月看到了半張佈滿的怪異傷疤的臉, 那些醜陋地傷痕牢牢地趴在他的下半張臉上, 看樣子, 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處一陣發癢, 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看到鐵制的車廂地面上，竟然生長出了一簇簇奇形怪狀的植物, 那些植物的顏色是肉色的，長長的葉子像是人類的舌頭，頂端卻分出了五個長短不一的小棍，樣子像極了人類的手指。
秦月感覺到的瘙癢就是那些『手指』在攀爬她小腿時所帶來的感觸。
秦月被這一幕噁心到了，伸手去撕扯那怪異的植物，手剛剛觸及到那植物，它們卻順勢爬到了秦月的手腕上，順著手臂朝上攀爬，那極富韌性的植物一圈圈纏繞著秦月的胳膊，它們的力氣不大，卻讓秦月的掙扎顯得徒勞無功。
那東西越越纏越緊，秦月的身體被那植物固定在座位上面，動彈不得。
這不科學的一幕讓秦月心底無端端地發慌，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想著如何能讓自己脫離現在的窘境。
旁邊坐著的男人突然逼近了秦月，鋒利的指爪在秦月的臉頰上滑過，秦月感覺自己面頰一痛，有溫熱的液體湧了出來。
黑色的指爪被鮮血沾染，男人收回了指爪，伸出長長的舌頭，輕輕舔舐著，令人生恐的臉上露出了迷醉的神情，他像是在享受著世界最美妙的東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秦月的身體動彈不得，只能從眼角餘光瞟到他的動作，那變態至極的一幕映入秦月眼底，讓她遍體生寒，她甚至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很快的，秦月便知道了答案，那人享受完秦月鮮血的美味之後，將頭湊到了她的耳邊，秦月感覺到有一個濕漉漉的東西舔過她的耳廓，她聽到那個男人粗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南茜，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原本該如情人之間的細語呢喃，卻因為此時的情境而變得陰森可怖。
耳邊濕漉漉的觸感讓秦月感覺到噁心透頂，極度的憤怒似乎將她身體內殘存的巫力喚了出來，淡紫色的火焰從她的體內透出，纏繞在她身上的藤蔓像滋滋作響，轉瞬間便化為飛灰。
不待秦月反擊，她便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在喚著她的名字，秦月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撕扯著，四周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那個帶著黑色禮帽的男人朝著她露出一個邪惡至極的笑容，他粗嘎刺耳的聲音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
「南茜，我還會找你的。」
秦月猛然睜開了眼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身邊的愛瑪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扯著她的衣袖，將她拉了回來。
「南茜，你怎麼了？」
秦月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舊在行駛中的校車之上，校車上面的人已經陸陸續續下完了，現在只有秦月和愛瑪兩個人還在車上。
秦月神情有些怔愣，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剛剛，她是在做夢？
愛瑪看著扔在魂遊天外的秦月，歎了一口氣，細聲細氣地問道：「南茜，你到底怎麼了？一上車就睡著了，怎麼叫也叫不醒，要是你再不醒，我可是要丟下你一個人回去了。」
秦月扭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愛瑪，問了一句：「我剛剛睡著了？」
愛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是啊，你睡著了，這還用問麼？你連自己睡沒睡著都不知道啊？」
秦月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想起剛剛在夢中經歷的一切，心底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校車已經到了榆樹街，愛瑪拉著秦月下了車，兩個人慢騰騰地朝著自己家走去。
榆樹街是一個很小的鎮子，鎮子上不過有數十戶人家，因為鎮子實在太小，除了幼稚園之外，小學初中高中，都要去臨近的大鎮子去上，好在有校車接送，倒也算不得辛苦。
鎮子攏共就這麼大，鎮民們彼此之間都相互認識，一路上走來，秦月和愛瑪遇到了不少鎮民，每個都不免要聊上兩具，等到秦月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屋子裡沒有燈光，黑洞洞的一片，秦月恍然間想起，珍妮似乎提過，今天晚上有夜班，不會回來了。
愛瑪家和秦月家只隔了兩棟房子，見秦月家黑著燈，愛瑪開口問了一句：「南茜，今天珍妮阿姨不在麼？」
秦月點了點頭：「是的，我媽今天值夜班，不回來。」
珍妮是一個醫生，就在秦月上學的那個鎮醫院裡面上班，她的工作挺忙，夜裡不回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愛瑪哦了一聲，隨後又提出了邀請：「那珍妮阿姨不在家，不如今晚你到我家去住。」
珍妮和愛瑪父母的關係不錯，連帶著愛瑪和南茜的關係也很好，往常珍妮值夜班的時候，南茜經常去愛瑪家和她同住。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去了，昨天沒睡好，今天我想好好睡一覺。」
愛瑪眨眼，又問了一句：「你確定不去？晚上你一個人在家不害怕嗎？要不我陪你一起住。」
愛瑪是真的好心，不過秦月要確定一件事情，愛瑪待在家裡，倒是有些不太方便了，秦月婉拒了愛瑪的好意。
「沒關係，我可以的。」
見秦月堅持，愛瑪也沒有再勸，轉身回家去了。
秦月目送著愛瑪離去，從包裡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醫生的收入條件不錯，南茜和珍妮兩個人的生活過得挺不錯的。
秦月摸索著打開了客廳的燈，柔和的燈光灑落下來，驅散了籠罩在房間內的黑暗。
明亮的燈光，讓秦月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看到冰箱上貼著的便利貼，秦月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南茜寶貝兒，晚餐和明天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在冰箱，你熱一下就可以吃了，若是一個人害怕，可以去吉姆叔叔家，愛你麼麼噠O(∩_∩)O~』
秦月有些羡慕珍妮對南茜的感情，對於佔據了南茜的身體，秦月有些愧疚，只是，這不是她能選擇的，她進入世界是隨機性的，那個強大的存在已經幫她選擇好了宿主，她只能接受，無從反抗。
將那些突如其來的傷感從腦海之中驅逐，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打開了冰箱門。
晚餐是煎牛排，搭配玉米濃湯，還有一小碗水果沙拉，秦月將這些東西解決地一乾二淨，將吃過的盤子清洗乾淨，放進了壁櫥之中。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在，顯得分外地安靜，秦月嘩嘩的水流聲與盤子碰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內顯得尤為的刺耳。
秦月有些莫名地煩躁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只覺得巨大的危險隨時會將她所吞沒，而她卻沒有任何反抗的辦法。
秦月走神間，只覺得手指一痛，她低下頭去，發現自己的食指被盤子邊緣細小的豁口割出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鮮血從傷口處滴落下來，落在了水池之中，被水流一沖，便不見了痕跡。
不過是一道極小的傷口，血液只留了兩三滴，血小板便已經使傷口凝固了。
秦月擰眉，看著自己手指上那淺淺的傷痕，一種莫名的不安將她整個人包圍其中。
將那豁了口的盤子扔進了垃圾桶之中，秦月喘了一口氣，慢騰騰地回到了客廳之中，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面，秦月看著清清冷冷的房間，神情怔愣。
胸口處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秦月發出了一聲悶哼，她扯開自己的衣襟，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胸口。
少女的皮膚光潔細膩，那三道紅色的痕跡烙印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上，顯得尤為地刺眼。
秦月伸手摸了摸，紅痕處的溫度極高，與周圍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秦月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那裡的溫度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焚燒殆盡一般。
若有若無地笑聲在房間內響了起來，秦月看到自己胸口處的那三道紅痕鼓了起來，皮膚被撐得極薄極透，她甚至透過自己的皮膚，看到那鼓起來的大包裡沸騰的血液。
你見過自己血液沸騰時的樣子麼？
饒是秦月身經百戰，神經粗大地可以跑太空船，見到這樣可怖的一幕，仍舊有些無法接受。
這樣的場面實在太過可怕，那三個大包還在慢慢地增大，包裹著那鼓包的皮膚越來越薄，越來越透，秦月感覺字跡胸口處的鼓包隨時隨地都可能炸裂開來。
就在她浮現出這個念頭的下一秒，她的皮膚的韌性已經繃到了極致，砰得一聲，炸裂開來。
殷紅的血液四下飛濺裝飾溫馨的客廳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四面八方全都是她的血液，那些血液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扭曲成怪異的模樣。
秦月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她看著周圍這無法用常理來解釋的一幕，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她身在夢中。
這是夢境，所以才會有這樣荒誕不經的事情發生。
這是夢，這是夢。
秦月不斷地告訴自己，四周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起來，灰色的霧氣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很快便充斥在整個夢境之中，秦月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從霧氣中走了出來，他那張猙獰可怖的臉上露出令人生畏的笑容：「南茜，你來了......」
秦月猛地睜開眼睛，從夢境之中清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面。
客廳仍舊是那個溫溫馨的客廳，沒有鮮血，也沒有灰霧，更沒有那個怪異的男人。
秦月吐出一口氣來，慢騰騰地坐了起來，扭頭朝牆壁上看了一眼，鐘錶上的指標已經指向了十點鐘的方向。
她的這場夢，竟是過了兩個小時。
秦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著的。
夢境和現實的界限似乎變得模糊了起來，秦月沒有自己入睡的記憶，意識卻被扯入了夢境之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那個怪人到底是誰？
秦月百思不得其解。
時間已經很晚了，秦月簡單洗漱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
只是，經過了剛剛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境，秦月現在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她睜著眼睛，看著頭頂那盞花瓣形狀的壁燈，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怎麼也理不清楚。
她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已經經歷了四場夢境，她感覺到了危險，卻又不知道，夢境會產生什麼樣的危險。
難道只是用那樣荒誕的場景來調劑人的神經麼？
秦月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可是她卻想不出來更多的東西，現在她手頭得到的線索實在太少了些。
秦月以為自己不會睡著，結果幾分鐘後便陷入了睡夢之中。
秦月以為自己會被噩夢所糾纏，結果這一覺她睡得極為酣暢，沒有被那些千奇百怪的噩夢所糾纏。
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吵醒的時候，秦月竟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大約是被那些噩夢折磨出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昨晚身上蓋著的被子有些厚了，秦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膩膩的，極為的不舒服，秦月看了一下時間，距離校車到來，還有一會兒，足夠她洗個澡了。
打理好自己，秦月擦著頭髮從浴室裡出來，迎面擺著的立式鏡子將秦月的身影映照了出來，秦月看著鏡子中身材纖細苗條的身影，目光微微閃動，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白皙的胸口處。
那三道紅色的痕跡已經消失不見了，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秦月伸手摸了摸，光潔細膩的觸感讓她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笑容。
那傷痕實在有些礙眼了些，沒有了也好。
秦月換上校服，拎著自己的背包出了房間。
房門合攏之中，鋪著粉色碎花床單的床鋪中間，陡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穿著紅綠相間毛衣的男人從黑洞裡面爬了出來。
「南茜，南茜，南茜......」
男人將這個名字含在嘴裡，反反復複地念了幾遍，怪腔怪調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他看著緊閉的房間大門，咧開嘴笑了起來，鋒利的指爪勾起被秦月隨意扔在床上的浴巾，哢嚓哢嚓幾聲輕響，白色的浴巾瞬間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布條，他嘎嘎怪笑了幾聲，沒入了床鋪的黑洞之中。
距離校車到來，已經沒有多長的時間，秦月從冰箱裡掏出珍妮準備好的三明治和牛奶，隨便熱了一下後，直接拿著早餐出了門。
她出來的時機正好，黃色的校車已經到站，秦月快步跑了過去，登上了校車。
「南茜，這裡！」
坐在中間的丹尼爾朝著秦月揮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秦月拿著早點過去，在丹尼爾身邊的空位坐下。
丹尼爾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一頭金髮梳得溜光整齊，秦月甚至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秦月扭頭看了一眼丹尼爾，挑眉問道：「你噴了香水？有什麼好事麼？」
聽到秦月的問話，丹尼爾的白皙的俊臉染上一抹紅霞，他有些窘迫，細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尷尬地繞著圈圈。
見到他這副樣子，秦月心裡咯噔一下，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
「你吃過了沒有？」
秦月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
聽到秦月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丹尼爾不經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去一些。
「我吃過了，你也趕快吃吧，馬上就要涼了。」
秦月嗯了一聲，開始解決自己的早餐。
說實話，秦月實在不知道該和這個愛慕南茜的男孩說些什麼，她不是南茜，這份感情，她註定沒有辦法回應。
這頓早餐，秦月吃得極慢，從上車開始，一直吃到了下車，才堪堪將最後一口牛奶解決。
丹尼爾欲言又止，最終按捺了下去，什麼話都沒有說。
秦月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對付過去了。
到了教室之後，秦月發現前排的位置空著，愛瑪沒有來。
秦月沒有在意，愛瑪早上都是跟著她爸爸的車順道來學校的。
可是到了上課時間，愛瑪的位置仍舊是空著的。
秦月心底隱隱浮現出些許不安，她說不清那種感覺，只是覺得，愛瑪似乎遭遇了什麼事情。
這一節課，秦月一直心神不寧，老師講了些什麼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下課時間到了，秦月忍耐不住，跑去教師休息室找了老師詢問愛瑪的情況。
秦月他們的老師是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做曼特，也是榆樹街的居民，秦月的母親珍妮和他的關係還算不錯。
曼特，當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秦月的心隱隱作痛，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在那個世界之中，她一手設計了自己的死亡，借由曼特的手，結束了自己生命。
因為察覺到自己的行為帶來的巨大影響，因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效仿她，打著懲奸除惡的名義，渾水摸魚。
一個人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來評價是非公道，每個人的標準都是不同的，或許他認為的罪大惡極，卻是別人眼中的罪不至死。
原本代表正義的屠戮，染上了其它的顏色，甚至成為了排除異己的手段。
那個時候，秦月便知道自己錯了。
她做的事情沒有錯，可是她的行為，卻對那些人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是她，讓他們認為，個人的意志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
她選擇了死亡，選擇了用那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欠曼特一句對不起。
曼特成了她心口上的一道傷痕，明明已經癒合了，提及之後，卻又覺得隱隱作痛。
「南茜？南茜？」
陌生的聲音將秦月的飄遠的神志喚了回來，她抬起頭來，眼神有片刻的茫然，在看到對面那人憨厚的面容時，那絲茫然便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曼特老師。」
那兩個字在秦月唇間一晃而過，她看著這個全然陌生的男人，清清楚楚地認識到，她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她的抱歉，再也沒有辦法向那人訴說了。
「愛瑪今天怎麼沒有到學校了？」
曼特算是從小看著南茜長大，對秦月的態度倒是挺和藹的。
「你說愛瑪啊，她的父親今天早上請了假，說她身體不舒服，所以沒有來上學。」
「不舒服？哪裡不舒服？」
秦月追問。
曼特撓了撓頭，稀疏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顯得更加地淩亂起來。
「吉姆說她昨晚高燒不退，連夜送到了鎮醫院裡面，現在燒是退了，不過仍舊昏迷不醒，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
曼特和吉姆也算是鄰居，加上又是愛瑪的任課老師，對愛瑪的病情倒是十分瞭解。
見秦月仍舊是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曼特勸慰道：「你放心吧，我問了過了你媽媽，她說愛瑪已經脫離了危險，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秦月沒有說什麼，謝過了曼特老師，慢騰騰地走出了辦公室。
愛瑪的病情來得蹊蹺，秦月仍舊有些放心不下，她想起自己的那些噩夢，總覺得愛瑪的病，和夢中的那個男人有關係。
秦月甩了甩頭，覺得自己是魔怔了。
那只是一個夢中的人物罷了，他能有什麼樣的力量，可以影響到現實中的人？
這麼想著，秦月放心了不少。
一上午的課很快便結束了，放學之後，秦月準備去鎮醫院看看愛瑪。
「南茜，你要去哪裡？」
秦月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丹尼爾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男孩，開口說道：「愛瑪生病了，現在在鎮醫院裡面，我準備去看看她。」
丹尼爾原本想和秦月一起去食堂，聽到秦月的話，丹尼爾沒有任何猶豫，說道：「那我也一起去吧。」
丹尼爾和愛瑪也是朋友，秦月沒有拒絕的理由，她點點頭，同意了丹尼爾的要求，兩人一起朝校外走去。
從學校到鎮醫院，走路過去，也不過是十五分鐘，兩人沿著小路，快步朝醫院的方向走去。
丹尼爾時不時地看一眼秦月，水藍色的眼睛裡盛滿了她的影子。
被人用這樣炙熱的目光看著，秦月哪裡感覺不到，她覺得極為地不舒服，只是不好說些什麼，畢竟丹尼爾只是看她，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鎮醫院是珍妮的工作單位，南茜來過很多次，對這裡也極為的熟悉，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珍妮的辦公室。
「媽媽。」
珍妮一邊吃著速食，一面看著辦公桌上的病例，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珍妮抬頭看了過來。
「南茜，你怎麼來了？」
珍妮有些驚訝，將手中的速食盒放了下來。
「聽說愛瑪生病了，我是來看她的。」
秦月將自己來這兒的目的說了。
跟在秦月身後的丹尼爾看著珍妮，臉更加紅了。
「珍妮阿姨，你好。」
丹尼爾的樣子說不出的乖巧，珍妮笑了起來，順手摸了摸丹尼爾的頭：「丹尼爾，好久不見了，你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到阿姨家來了。」
丹尼爾模樣生的討喜，又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珍妮完全將丹尼爾當做自己一個親近的晚輩看待，對待他的態度十分親昵。
「你也是來看愛瑪的吧？你們吃了沒有，要不要我叫兩份速食過來？牛肉漢堡可以吧，我記得丹尼爾你挺喜歡吃的，南茜就來一份豬肉漢堡吧，加上四個雞腿，足夠你們吃了。」
珍妮也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沒等秦月他們回答，快手快腳地訂了速食。
秦月下了課就趕過來，自然還沒有吃飯，她也沒和珍妮客氣什麼，，自然地接受了她的安排。
秦月沒意見，丹尼爾更是沒有意見，乖乖聽從了珍妮的安排。
趁著速食送來前的時間，珍妮帶著秦月和丹尼爾去了愛瑪所在的病房。
愛瑪的燒已經退了，可是仍舊昏睡不醒，珍妮給她做了全身檢查，發現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之所以沒有醒來，大約是因為太過疲倦了。
一進入病房，秦月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空氣中的那熟悉的腐臭氣息，讓秦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然而一旁的珍妮和丹尼爾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妥之處。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只住了愛瑪一個人，因為珍妮在這裡，加上醫生檢查過後說已經沒有了問題，愛瑪的父母便放心地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裡，拜託了珍妮照顧她之後，兩口子便回去上班了。
這間病房的採光很好，陽光透過偌大的玻璃窗照射進來，將整個房間都照的亮堂堂的。
病床就擺放在距離窗戶不遠的地方，明明沐浴著日光，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奇異地違和感，那原本該十分溫暖的陽光，卻像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
秦月走了過去。
隨著她的接近，她感覺到那種原本淺淡的腐臭氣變得濃郁了起來，而腐臭氣息的源頭，就在病床上的愛瑪身上。
秦月來到了愛瑪的病床前。
愛瑪靜靜地躺在那裡，她的臉色紅潤，看起來絲毫不像一個大病未愈的人。
秦月伸出手，摸了摸愛瑪的臉，入手處冰冷的感覺讓秦月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怎麼會這麼冷？
秦月正想著，四周的景色突然扭曲了一下，大片大片的灰色霧氣升騰而起，將她整個人團團包圍住。
秦月的視線被這些灰霧所遮蔽，眼前除了深深淺淺的灰色之外，再也看不見其它的東西。
幾分鐘後，灰色的霧氣散去，眼前豁然開朗，秦月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醫院之中。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廢棄的遊樂場，腳下的荒草長得極高，幾乎到了她的大腿處，看似柔軟的草葉鋒利至極，只是輕輕地動了一下，便將她皮膚劃出了一道口子。
不遠處的矗立著一個巨大的摩天輪，摩天輪的支架腐朽不堪，卻仍舊在轉動著，只是沒動一下，支架上面的鐵屑便像是下雨一樣撲簌簌地往下落，吱嘎吱嘎的聲音像是在昭示著這架摩天輪隨時都會倒塌一般。
秦月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場夢，只不過，她卻不知道，這場夢境，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秦月在半人高的草叢裡面艱難地行走著，遠處的過山車還在運轉著，伴隨著車子運行的轟隆聲，一道尖利地女聲遙遙傳了過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哪怕因為極度的恐懼，語調已經扭曲變形，秦月仍舊聽出那個聲音的主人。
是愛瑪！
秦月臉色一變，加快了腳步，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鋒利的草葉將她身上的衣服劃得支離破碎，只餘下幾片破布片勉強遮住身上重點部位，細嫩的皮膚被割出一道道的紅痕，真切的疼痛讓明知道這是夢境的秦月痛叫出聲。
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
秦月不斷地告訴自己，身上破裂地衣衫漸漸恢復如初，重新變得完整的衣服變得比之前堅韌了許多，草葉已經無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像是知道草葉已經無法傷害到她一樣，那些原本生機勃勃的草葉瞬間枯萎，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之中。
被草葉遮擋住的地面露出了它本來的模樣，一條寬闊的水泥地面直直地通向了過山車的方向。
秦月抿了抿唇，沒有任何猶豫地踏上了這條路。
她跑得很快，幾個呼吸間，便到了過山車前。
她的視力很好，她看到了距離她二十米高的地方，一個熟悉的身影被綁在了過山車的軌道上面。
「救命啊，救命啊！！！」
女孩絕望地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秦月耳邊響起，秦月咬牙，順著鐵質的支架便開始往上爬。
秦月剛剛爬了一般，過山車的入口處，一輛黃色的過山車緩緩駛了出來，那個過山車的造型奇特，它是懸浮在車軌上面的，秦月看到車子的下方，是三條閃著寒光的長刀。
一股寒意從秦月的心底升了起來，她倒抽一口涼氣，眼睛下意識地眨了一下。
過山車的座位上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紅綠相間毛衣的男人，他將頭上的黑色禮帽拿了下來，朝著秦月行了一個紳士禮。
秦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臉上充滿惡意的笑容，她聽到他的聲音順著風聲傳了過來，他說：「南茜，你救不了她的。」
話音剛落，過山車便動了起來，鋼刀與鐵軌相接，火花四濺。
過山車的速度極快，過不了多久便能到達綁著愛瑪的車軌前，而秦月，距離愛瑪還有十五米的距離。
這是夢，這是夢，這只是夢！
秦月不斷地告訴自己，可是心底卻有一種感覺，如果愛瑪死在這裡，她怕是會真的死亡。
夢境中死亡會造成現實的死亡，這種原本該是荒誕至極的念頭，秦月卻覺得，這是真的。
她賭不起，她不能用愛瑪的命去賭。
這知識一場夢而已，如果是夢，所有的科學邏輯可以全部被拋棄。
在夢裡，所有的不可能都會便成可能！
秦月這麼告訴自己，鬆開了握著支架的手，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之中，她看著快要到達愛瑪身邊的過山車，來不及細想什麼，身子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
吱吱吱吱！！！！
刺破耳膜地刹車聲響起，男人地咒駡聲從遠處傳來，秦月沒有時間去顧忌他的想法，低頭看著像是完全喪失了神志，只會尖叫不已的愛瑪。
「啊啊啊啊！！」
秦月被愛瑪尖叫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她將愛瑪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
「愛瑪，愛瑪，著只是夢而已，愛瑪，趕快醒來，愛瑪，愛瑪，著是夢，趕快醒來！！！」
秦月的聲音似乎有種奇特的魔力，愛瑪漸漸地冷靜下來，渙散的眼睛漸漸恢復了神采。
「南茜？」
愛瑪猶猶豫豫喊了一聲，似乎不敢相信秦月會在這裡。
感覺到懷裡的姑娘冷靜了下來，秦月松了一口氣。
「愛瑪，這是夢，趕快醒過來！」
從秦月懷裡抬起頭來，愛瑪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她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盯著秦月。
「這是夢？」
秦月堅定地點了點頭。
愛瑪突然笑了起來：「這是夢，這是夢，一切都不是真的，這是夢！！！！」
隨著她的話語，四周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秦月知道，這是夢境崩塌的徵兆，她們即將從夢境之中醒過來。
「你逃不掉的。」
在秦月脫離夢境之前，她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秦月打了個寒顫，終於清醒了過來。
「南茜，你在幹什麼？怎麼喊了你半天都不做聲？」
秦月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仍舊站在愛瑪的病床前，她的手仍舊擱在愛瑪的臉上，只不過，此時愛瑪的臉上的溫度不像剛剛的那麼寒冷，更重要的是，空氣中的那種無處不在的腐臭氣，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
「媽媽，我沒事，剛剛只是走神了。」
秦月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被拖入夢境之中的，只是直覺地覺得，應該是和躺在那裡的愛瑪有關係。
正想著，躺在那裡的愛瑪眼皮動了動，接著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醒過來的愛瑪眼神有些渙散，似乎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她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看到站在自己病床邊的秦月，愛瑪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猛地坐了起來，想也不想地撲進了秦月的懷裡。
「嗚嗚嗚嗚，南茜，我好害怕......」
秦月憐惜地摸了摸愛瑪的頭髮，柔聲說道：「愛瑪，別怕，我在這裡......」
秦月的語氣很溫柔，對待女孩子，秦月向來都是溫柔的。
秦月想起剛剛在夢境中的事情，眼神不由得暗了下去。
剛剛夢中的交手，讓她確定了一些事情，只不過，有些東西仍舊等待她去探尋。
第168章 猛鬼街
愛瑪的情緒很不穩定, 秦月安撫了許久, 愛瑪方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珍妮看到愛瑪的樣子，有些奇怪，不過卻並未放在心上, 生病的人總是會比平日裡脆弱一些，愛瑪和南茜的關係本來就好，現在生了一場病，情緒脆弱，她如此依賴她也是正常。
秦月沒有解釋什麼, 她找了些由頭, 將珍妮和丹尼爾支了出去, 她總覺得，那個東西的存在, 不能被其它的人知曉，否則會引起極大的麻煩。
珍妮沒有多問什麼，領著丹尼爾出了病房。
二人離開之後, 病房裡只剩下秦月和愛瑪兩個人，愛瑪死死抱著秦月, 頭靠在她的胸腹之間, 汲取著她身上的暖意。
剛剛秦月從天而降, 將她從恐懼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愛瑪覺得自己只有待在秦月的身邊，才能安心，想到此, 愛瑪將秦月抱得更緊了。
感覺到懷中的小姑娘身子仍舊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秦月歎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著愛瑪的頭髮。
愛瑪縮在在秦月的懷裡，身子慢慢地停止了顫抖。
「南茜，我好害怕。」
想起夢中的精力，愛瑪仍舊有些心有餘悸，那些場景太過真實，真實到讓她以為，自己會在下一秒就會死去。
夢中的場景變幻莫測，唯一不變的，只有心中不斷加深的恐懼。
愛瑪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傾訴的物件，而秦月，是最好的傾聽者。
聽到愛瑪的訴說，秦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那個人，或者說是人形的怪物，他想要做什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僅僅只是想讓愛瑪做一場肝膽俱裂的噩夢麼？
秦月覺得，一切都不會那麼簡單。
愛瑪現在惶恐不安，像是仍舊未曾那場噩夢之中回過神來，秦月耐心安撫她的情緒，告訴她那一切只是夢，夢醒之後，一切都會結束了。
時間過得很快，下午秦月還有課要上，她不能一直待在醫院陪著愛瑪。
愛瑪知道秦月要離開之後，死活不願意待在醫院之中，鬧著要跟秦月一起離開，好像只有待在秦月的身邊她才能安心一般，秦月被她纏得沒辦法，又怕她再次陷入噩夢之中，於是便答應了她的要求。
珍妮幫愛瑪做了檢查，確定她已經恢復了健康，也就同意了她離開的要求。
秦月和丹尼爾兩個人來探病，等到回去的時候，卻連帶著病人一起帶了回來。
愛瑪坐在秦月的前排，上課的時候，她根本聽不進老師講的話，頻頻回頭看向秦月，哪怕老師點了她幾次名，她也沒有一點兒收斂的意思。
老師拿她沒有辦法，只能由著她去了。
下課鈴剛剛響起，愛瑪便立即拖著座椅緊挨著秦月坐下。
秦月有些頭疼，她實在太過黏人了些，只是觸摸到愛瑪冰冷刺骨的皮膚時，秦月不免心生憐惜，她是被那些夢境嚇壞了。
「別怕，有我在。」
秦月拍了拍愛瑪的肩膀，將這句已經說了無數遍的保證再次說了一遍。
愛瑪展顏一笑，心裡稍稍踏實了一些。
坐在後面一些的丹尼爾，看著緊挨著的兩個姑娘，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來。
他今天原本打算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卻完全打亂了他的計畫。
丹尼爾完全相信，若是自己去找南茜表白，像是和南茜成了連體嬰的愛瑪一定會跟著去。
他可沒有在另一個姑娘面前表白自己心意的癖好。
他只能等待合適的機會。
課間時分，同學們忙著活動僵坐了四十五分鐘的身體，打打鬧鬧，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丹尼爾不知怎麼的，有些犯困，他看了一眼心愛女孩的背影，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這個哈欠像是打開了什麼東西的開關，倦意像是潮水一般，席捲而來。
丹尼爾很快便陷入到了睡夢之中。
坐在前面的秦月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腐臭氣飄來，就在她想要尋求根源的時候，那腐臭的氣息又消失不見了。
秦月神情微怔，仔細辨別一番後，確定了空氣中確實已經沒有了那種腐臭氣味。
莫非是她太過緊張產生的幻覺？
秦月腦中剛剛浮現出這個念頭，來不及細想，旁邊緊挨著她坐著的愛瑪，扯了扯她的袖子，秦月低頭，看向愛瑪，待看清她伸出的掌心裡那足有硬幣大小的黑色斑點時，秦月腦海中的那些猜疑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這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記得分明，昨天愛瑪手心裡還沒有這樣的東西，那時候她受了傷，流了很多血，被送去醫療室後卻發現只有淺淺的一道傷痕，不過一夜之間，她手心裡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秦月仔細查看了愛瑪手心處的那個黑斑，發現它像是長在皮膚下面的血肉之中，若是看得時間長了，會發現那塊黑色的斑點還有繼續往外生長的趨勢。
秦月很確定，愛瑪昨天手心裡並沒有這種東西，它像是憑空出現的東西，生長在愛瑪的手心之中，愛瑪的血肉為它提供了營養，讓它不斷地生長，擴張。
秦月被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見愛瑪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像是隨時都要哭出來似的。
「南茜，我好害怕，昨天還好好的，我剛剛突然發現，多了這麼一個東西。」
愛瑪的聲音有些發抖，透著極度的恐懼之意，她倉皇無助地看著秦月，像是要從她那裡汲取到力量一般。
秦月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愛瑪手心處的那個黑斑，她感覺到一股寒氣順著指尖傳入她的身體之中，秦月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沒有顯露出分毫，愛瑪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她不能再刺激她了。
「愛瑪，沒事的，別擔心，有我在。」
別擔心，有我在。
這句話像是成了萬能金句，愛瑪慢慢冷靜了下來，只是一雙手仍舊死死抓著秦月的衣袖，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秦月心中有些不安，仍舊打起精神安撫著愛瑪，現在情況不明，她必須要冷靜下來，尋找其中的關鍵。
丹尼爾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如果不是做夢，他所愛的姑娘又怎麼會這樣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身體？
「南茜，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麼？」
璀璨的星光下，在大片紫羅蘭的花海之中，丹尼爾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姑娘，將埋藏在自己心底許久的話語說了出來。
他看到南茜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聽到了他想聽到的回應。
「丹尼爾，我也喜歡你......」
巨大的幸福充斥在丹尼爾的心間，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激動地情緒，低下頭去，想要親吻自己渴望已久的女孩。
烏雲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將漫天的星光遮蔽，狂風呼嘯著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那些美輪美奐地紫羅蘭被狂風撕扯得支離破碎，丹尼爾被風吹得搖搖欲墜，下意識地想要抱住懷中的姑娘。
刺耳地笑聲突兀地響起，丹尼爾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感覺到懷中抱著的人似乎有些不對，丹尼爾低下頭去，他看到了一張佈滿了縱橫交錯傷疤的面孔。
丹尼爾駭然大驚，下意識地想要鬆開摟抱著那人的雙臂，誰曾料到，他的手，卻像是長在了他的身上，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挪動分毫。
恐懼在心底蔓延，丹尼爾死死盯著那個醜陋怪異的男人，顫抖著聲音開口：「你是誰，你把南茜弄到哪裡去了？」
男人哈哈笑了起來，那張可怖的面孔扭曲了一下，瞬間變幻成南茜的那張臉，『南茜』露出甜美的笑容，吐出的話語，卻像是沾滿了毒液：「我就是你心愛的南茜......」
丹尼爾心中的恐懼更甚，拼命地掙扎起來。
「放開我！！」
發現自己的掙扎只是徒勞無功而已，丹尼爾有些崩潰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怪物不知道從何處伸出一隻手來，生生地扯去南茜的臉皮，露出他自己那張傷疤縱橫的面孔，那血淋淋的一幕刺激到了丹尼爾，他掙扎地更加厲害起來。
「救命啊，放開我！！！」
丹尼爾崩潰地大叫起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只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境罷了。
狂風越加地猛烈起來，原本無形無質的風化作透明地刀刃，朝著丹尼爾的身上刺了過來。
緊緊束縛著丹尼爾的怪人似乎看到了丹尼爾的淒慘地下場，裂口大嘴，哈哈大笑起來。
秦月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氣，這不是幻覺！
她將胳膊從愛瑪的懷裡抽了出來，循著血腥味最濃的方向尋了過去。
秦月看到了昏睡不醒的丹尼爾，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存在，好像是一具毫無生氣的木偶娃娃一般。
血腥味就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丹尼爾此刻的情況似乎比之前的愛瑪還要糟糕，秦月不知道他夢境中是什麼樣的情景，不敢貿然進去，此時最好的辦法，是將他從睡夢之中喚醒。
「丹尼爾，丹尼爾！」
秦月喊了幾聲，丹尼爾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秦月嗅到他身上傳來的學習寧為似乎更加濃郁了一些，秦月心中焦急，伸出手抓住他後頸處的衣服，強制性地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這樣大的動作，仍舊沒有將丹尼爾喚醒，秦月目光微微閃動，感覺到自己體內那為數不多的巫力，將它們全部聚集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啪』得一聲脆響過後，丹尼爾白皙的面頰迅速地腫了起來，與此同時，他也終於從噩夢之中醒了過來。
丹尼爾對現實和夢境產生了混淆感，他有些呆滯地看著面前的女孩，有些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誰。
身體上的疼痛讓他有些混沌的神志徹底恢復了清明，丹尼爾忍不住痛叫了一聲。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其它同學的注意，幾個男生湊了過來，目光在丹尼爾紅腫的臉頰停留了很久：「丹尼爾，你的臉怎麼腫了？」
丹尼爾臉上的五指印太過明顯，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兒，不過，丹尼爾和南茜之間一直都很要好，南茜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對他動手？
秦月收回了揪著丹尼爾後頸衣襟的手，她皺眉看著丹尼爾，感覺到從丹尼爾身上傳來的血腥味似乎變得淺淡了一些。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丹尼爾捂著自己腫起來的臉，抿著嘴看著秦月，許是因為剛剛做的那場夢的原因，丹尼爾覺得自己竟然有些懼怕眼前冷著臉的秦月。
秦月看著丹尼爾，一雙好看的眉攏了起來。
「丹尼爾，你剛剛夢見了什麼？」
聽到秦月的問話，丹尼爾的臉色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麼糟糕至極的畫面，恐懼感從心底浮現出來，將他整個人團團圍繞在其中。
丹尼爾低下頭去，拒絕回答秦月的問話，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她看到丹尼爾露出的頸部上幾道紅色的痕跡時，瞳孔驀然緊縮。
那是......
秦月想要說什麼，這時候，上課鈴聲打響，學生們哄鬧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準備上課，唯獨秦月站在過道中間，顯得十分地礙眼。
從丹尼爾身上傳來的血腥味更加淡了，秦月掃了一眼低頭不語的丹尼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一節課，丹尼爾都有些心神不寧的，他的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坐在前方的秦月。
一場噩夢，讓丹尼爾對南茜的感情，產生了懷疑，夢中的場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陰影，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秦月。
那只是一場夢而已，丹尼爾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夢中的畫面卻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之中重播，想起夢中那個怪物傷痕遍佈的面孔，丹尼爾便感覺心裡一陣陣地發冷。
此時的丹尼爾，並未意識到那場噩夢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直到下午的課程結束，秦月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詢問丹尼爾。
丹尼爾在有意躲著她。
秦月仔細想了想丹尼爾從噩夢之中醒來後的反應，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莫非丹尼爾的噩夢，和她有關係？
否則這沒有辦法解釋丹尼爾對她的態度。
只是丹尼爾不肯和她正面接觸，秦月也拿他沒有任何的辦法，正主不肯說，她也無從去證實自己的猜想。
秦月有一些後悔，當初在丹尼爾陷入噩夢之中的時候，她應該進入他的夢中，看看他到底遭遇了什麼。
放學鈴聲響起，學生們如同脫了韁的野馬朝校外跑去。
秦月原想趁此機會攔下丹尼爾，哪裡想到這人一放學便拎著書包頭也不回地跑掉了，秦月想要去追，卻被愛瑪擋了下來。
「南茜，你要去哪裡？我害怕......」
面對如同驚弓之鳥的愛瑪，秦月有些心軟。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回頭她去丹尼爾的家找他就是。
秦月帶著愛瑪坐上了回榆樹街的校車，愛瑪恨不能將整個人黏在秦月的身上。
秦月有些無奈，只能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別的話，確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本也就不擅長安慰人。
校車快要啟動的時候，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姑娘上了車，秦月不經意地抬頭，看到那個人的樣子時，微微愣了一下。
居然是佩吉。
不太巧的是，校車的位置幾乎坐滿了，只剩下秦月身邊還有一個空位，而從這裡到榆樹街站，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如果不想一路站回去，佩吉只能坐在她身邊的位置。
佩吉雖然也是榆樹街上的孩子，不過和原主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秦月看過原主的記憶，佩吉和南茜之間，倒也沒有什麼大矛盾，說起來，也不過是小姑娘之間的摩擦罷了，不過佩吉的性子倔強，吃不得半點虧，因為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和南茜徹底鬧翻了。
秦月覺得小姑娘之間的這種小打小鬧實在不算什麼，若是平日裡，秦月說不定會和佩吉打好關係，只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秦月的心情不太好，臉上不免露出了幾分。
佩吉對於人的情緒反應十分敏感，秦月的這副樣子，讓佩吉誤以為秦月是針對她。
小姑娘哼了一聲，面色不善地掃了一眼膩在一起的秦月和愛瑪：「別擺出那副討人厭的樣子，你以為我想和你坐一起?」
秦月：「......」
這姑娘再說什麼？
秦月沒吭聲，看也未看佩吉一眼，佩吉氣悶不已，覺得這樣的秦月比之前更讓人討厭了。
佩吉有些氣不過，推了秦月一把，只是手剛剛觸及到秦月的衣服，卻感覺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十指連心，佩吉痛叫了一聲，急忙縮回手指。
「南茜，你在衣服上放了什麼？」
看到自己的手指腫了起來，佩吉有些生氣，大聲質問道。
秦月被這個胡攪蠻纏的小姑娘折騰的有些頭疼，語氣不免冷淡了幾分：「我衣服上能有什麼東西？」
「你衣服上有針，你看我的指頭都腫了。」
佩吉說著，將紅腫的食指伸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掃了一眼，發現佩吉的手指確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腫了起來。
秦月摸了摸剛剛佩吉觸碰到的地方，卻沒有發現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存在，她有些無奈地說道：「佩吉，你不要無理取鬧，我衣服上沒有東西，況且，剛剛是你先用手碰我的。」
佩吉詞窮，手上一陣陣傳來的疼痛讓她有些煩躁了起來，她狠狠瞪了秦月一眼，說道：「都是你的錯！南茜，你總是那麼討厭厭。」
佩吉說完，氣鼓鼓地轉過頭去，擺出一副不想搭理秦月的樣子。
窩在秦月懷裡的愛瑪有些氣不過，想要和佩吉爭論幾句，秦月將炸了毛的愛瑪安撫了下去。
她覺得為了這樣的小事爭吵，真的沒有必要。
秦月昨天睡得很好，今天沒有一絲困倦之意，愛瑪被車子顛簸地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她想到那場噩夢，便心有餘悸，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睡著。
「南茜，和我說說話吧，我好困，可是我不想睡覺。」
秦月明白愛瑪的感受，那樣的一場真實到令人髮指的噩夢所造成的心理陰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消除的。
秦月有一搭沒一搭和愛瑪聊著天，說的無外乎是一些小女生感興趣的東西。
身邊那熟悉的聲音有著不同以往的溫柔，佩吉心中一動，悄悄地轉過頭去，她看到自己討厭的那個人正低頭和愛瑪說著什麼，淺棕色的長髮從耳畔滑落下去，落在了愛瑪的臉上，愛瑪嘟囔了一聲好癢，她便伸出手刮了刮愛瑪的鼻子，將那縷頭髮重新別到了耳後。
佩吉看到了她的手指，修長纖細，漂亮的不可思議。
察覺到自己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她的手指，佩吉有些震驚，略顯慌亂地轉過頭去。
她那麼討厭她，怎麼會覺得她的聲音好聽？怎麼會覺得她的手指好看？她甚至想像愛瑪那樣躺在她的懷裡。
佩吉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到了，她怎麼會產生這樣可怕的念頭？
食指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佩吉低下頭去，看著自己腫起來的食指，她突然發現食指的頂端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小洞，一滴紅紅的鮮血從小洞裡面冒了出來。
佩吉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眼淚卻在眼眶裡打圈圈，她覺得有些委屈，扭頭看了一眼，秦月還在和愛瑪交談著，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佩吉覺得自己更加委屈了，她抽了抽鼻子，到底沒有忍住，眼淚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秦月正和愛瑪聊著天，聽到旁邊傳來細微的抽噎聲，秦月愣了一下，扭頭看了過去。
「你沒事吧？」
秦月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怎麼了，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哭成這個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秦月會想了一下，覺得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自己說了幾句話之外，似乎沒有再招惹過她，這人怎麼就哭了？
聽到秦月的問話，佩吉像是一個終於得到家長關注的小孩，哭得更加傷心了。
秦月：「......」
她真的沒有做什麼好麼！！！
最後，秦月仍舊不知道佩吉到底為什麼哭，看著小姑娘哭哭啼啼下了車，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秦月卻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好像她有什麼事情該做，卻沒有做一樣。
到了榆樹街，秦月原本打算將愛瑪送回家，自己再去找丹尼爾，哪裡知道，愛瑪死活不願意回去，她像是賴定了秦月，任憑秦月怎麼勸說，都不肯回去。
「蒂娜，我害怕，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安心。」
愛瑪扯著秦月的袖子，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秦月被她這樣子看得心都軟了，稀裡糊塗的答應了她的請求。
「南茜，我最愛你了。」
愛瑪跳起來，在秦月臉上印下一個吻。
秦月：「......」
感覺這發展似乎有些不對勁。
秦月先陪著愛瑪回家拿了東西，之後再回到自己的家去。
珍妮已經回來過了，只不過因為昨天值了夜班，早早地便回房休息了。
冰箱上貼著便利貼，告訴秦月晚餐放在冰箱，讓她熱一下就好。
愛瑪已經在南茜家住慣了，熟門熟路地拎著自己的東西去了秦月的臥室，秦月在樓下準備晚餐。
珍妮沒想到愛瑪會來，只準備了秦月一人的晚餐，秦月不得不為愛瑪另準備一份。
水燒開，將義大利面煮好，肉醬是之前準備好的，放在冰箱裡面冷藏著，拿出來熱一下就好。
秦月很快便準備好了晚餐，此時，愛瑪也從樓上下來了。
將熱氣騰騰的晚餐端上了餐桌，秦月招呼愛瑪過來用餐。
愛瑪看著在廚房裡忙碌著的秦月，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下來，她突然覺得，就這樣和秦月一起生活，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正從微波爐裡往外端牛排的秦月突然感覺脊背一陣發涼，她回頭看去，只看到愛瑪睜著一雙小鹿似的眼睛看著她。
秦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約是別接連的幾次意外折騰的有些神經衰弱了，總覺得危險隨時隨地都會發生。
一直到晚餐結束，都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屋外的天已經暗了下去，秦月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去問一問丹尼爾到底夢到了什麼。
丹尼爾的家距離秦月家並不遠。
榆樹街雖然不大，不過裡面的設施一應俱全，路燈的燈光驅散黑暗，照亮了通往丹尼爾家的路。
秦月帶著愛瑪前往丹尼爾家。
丹尼爾的父母兄弟都在，見到秦月和愛瑪，十分熱情地招待她們。
「南茜，你好久都沒有來約翰叔叔家了。」
丹尼爾的爸爸是一個長著鬍子的帥老頭，丹尼爾的模樣像極了約翰。
看著熱情爽朗的約翰，秦月神情有些恍惚。
丹尼爾，約翰，他們的長相和傑克如出一轍，她沒有機會能見到少年的傑克，卻見到了丹尼爾，約翰，他們的存在，像是將她的遺憾全都填滿了一般。
她到底還是見到了少年，青年，壯年的樣子。
秦月神情恍惚了片刻，很快便收斂了情緒，笑著詢問起丹尼爾的去向。
約翰眨眼，說道：「丹尼爾啊，他今天沒有回來。」
秦月沒想到丹尼爾竟然不在家，她愣了愣，表示知道了。
見秦月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約翰開口說道：「那個，丹尼爾在他的姑媽家，你找他有事麼？如果有事情的話，我可以把他姑媽家的電話給你。」
秦月搖了搖頭，說了聲沒事，又和約翰他們隨意聊了幾句，秦月帶著愛瑪離開了丹尼爾的家。
兩個小姑娘離開之後，約翰看了一眼繼續窩回去看電視的妻子艾麗莎：「小南茜找丹尼爾一定有事情。」
艾麗莎頭也不回地說道：「有事情又怎麼樣，她不說，你也不能強迫她說出來，好了好了，別想了，小孩子們的事情，看把你操心的。」
艾麗莎說的有道理，約翰沒有再去管自家兒子的閒事兒，跑去和老婆窩在一起看真人脫口秀。
出了丹尼爾家的大門，秦月心情有些沉悶，她覺得，丹尼爾似乎在躲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夜色已經很深了，星星點點的星光散落在黑天鵝絨布般的天幕上，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美好的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秦月心底總有些不安，她總覺得今夜似乎會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般，在光芒照不到的黑暗裡面，有什麼東西潛伏在那裡，它靜靜地窺視著站在光影下面的他們，等待著最佳的時機，便會將他們吞沒。
秦月有些愣神，她似乎看見不遠處的一棟房屋，似乎被巨大的黑影所籠罩，若有似無的腐臭氣味，順著夜風飄了過來，那味道太過淺淡，淺淡到讓秦月分辨不出，那到底是真實，還是她的錯覺。
風突然大了起來，夜裡的氣溫比白天低上許多，兩人身上的薄衫無法完全將寒氣阻隔在外面。
愛瑪無法忍受這冷意，凍得嘴唇發紫，她扯著秦月的衣袖，哆哆嗦嗦地說道：「南茜，我好冷，我們趕緊回去吧......」
秦月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棟房子上面，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現差錯的話，那棟房子，應該死佩吉的家.....
感覺到袖子被人拉扯著，秦月回過神來，低頭看向愛瑪，發現小姑娘的嘴唇被凍得發紫，渾身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秦月恍然發覺。
起風了。
「南茜，我們回去吧。」
愛瑪又說了一次，她覺得自己露在外面的身體已經被凍得毫無知覺了，明明是初夏的天氣，她怎麼還是覺得這麼的冷呢？
秦月再次朝著佩吉家的方向看了過去，剛剛那片似乎將她家籠罩的黑影消失不見。
大概是因為光影的問題而產生的錯覺吧。
秦月這麼想著，收回了目光。
「好，我們回去吧。」
秦月說完，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愛瑪的身上。
脫下的外套還帶著秦月的體溫，愛瑪披在身上後，立馬覺得溫暖了起來，她的骨架嬌小，比秦月整整矮了一個頭，秦月的外衣是長款的，穿在她的身上，幾乎將她整個人全都包圍在其中。
感覺到源源不斷的暖意從外套上傳來，愛瑪貪戀這份溫暖，感覺自己冰凍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秦月攬著愛瑪的肩膀，將她大半個身子圈在自己的懷裡。
做這事情的時候，秦月完完全全沒有其它的意思，愛瑪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她只是在本能地照顧愛瑪罷了。
然而，這幅畫面落入有心人的眼裡，卻變成了另外一種含義。
佩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站在陽臺上面，原本打算將自己剛剛洗好的衣服晾上，哪知道卻看到這樣的一副畫面。
其實佩吉的家距離那條街還有一段距離，正常情況下她完全不可能認出來那兩個人是誰。
然而，此時，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們，甚至連她們臉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佩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氣的將洗好的衣服扔到地上。
兩人依偎在一起的一幕刺痛了佩吉的眼睛，她咬了咬嘴唇，恨恨地看了一眼二人離開的方向，扭頭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被佩吉扔在地上的衣服突然之間蠕動了起來，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從地上直愣愣地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
若有似無的笑聲在房間內響起，頭頂上原本明亮的白熾燈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佩吉回了房間，仍舊覺得心裡堵得厲害，她趴在鬆軟的床鋪上，腦海中一幕幕地重播著剛剛看到的畫面，她不甘心地咬住了嘴唇，一種難以宣洩的委屈感浮現在她的心頭。
房間裡的燈閃了閃，忽然暗了下去，佩吉睜大了眼睛，剛剛想要叫喊，燈光突然亮了起來，過於明亮的光芒刺得佩吉眼睛發疼，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
佩吉愣了片刻，看到自己頭頂上方那張熟悉的面孔時，佩吉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她居然在回家的校車上面，而此時此刻，她如同自己所期盼的那樣，躺在南茜的懷裡。
佩吉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臉上慢慢地染上了一層紅暈，她看著那張臉上如同她所幻想中的那樣，露出了溫暖迷人的笑容。
佩吉聽到了她想聽到的聲音，那麼溫柔，像極了自己的媽媽——媽媽的聲音，是殘存在佩吉記憶裡面，唯一關於媽媽的印象。
佩吉的眼睛不由得紅了起來，她撲到了南茜的懷裡，緊緊環抱著她的腰。
「我好喜歡你。」
佩吉輕聲呢喃著，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你喜歡我？」
粗嘎的聲音打破了佩吉臉上的夢幻之意，她感覺到自己抱著的人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佩吉猛地睜開了眼睛，一件紅綠相間的毛衣印入她的眼中。
南茜穿的不是這樣的衣服！
佩吉駭然地抬起頭來，她看到了一張猙獰可怖的臉，那張臉上虯結的肌肉像是一條條噁心的大蟲子。
佩吉驚恐至極，嘴裡發出淒厲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
佩吉下意識地想要掙扎。
她成功地掙脫出了他的懷抱，落在了車廂的地面上。
四周明亮的日光突然黯淡了下來，周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原野，佩吉身下的地面變得泥濘不堪。
極度的恐懼已經讓佩吉無法思考，她甚至沒有辦法站起來，她手腳並用，徒勞無功地向後倒退，想要離開那個可怕的怪人。
地面鋒利的石子兒將佩吉嬌嫩的皮膚劃得傷痕累累，血液從她的傷口處湧了出來，浸入了身下的地面之中。
劇烈的疼痛讓佩吉的神志有些崩潰，待看到那人露出的右手上套著的鋒利指爪時，佩吉徹底被絕望所籠罩。
「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求求你！！！」
佩吉絕望地哭泣哀求著，她想要爬起來，逃離這個可怕的男人，然而，她的手和腳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一樣，她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手腳的動作。
泥濘的地面突然長出許多灰綠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發瘋似地長著。
藤蔓長得足有小孩的手臂粗細，上面佈滿了尖尖地倒刺。
佩吉看到這一幕，徹底崩潰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求求你了！！！」
那人不為所動，可怖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你不是說，最喜歡我了麼？」
「來，讓我看看你的喜歡，到底有多深......」
那些長滿了倒刺的藤蔓沖天而起，朝著佩吉撲了過去。
「不要！！！！！！」
第169章 猛鬼街
秦月原以為這一夜會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誰曾想到, 她這一夜卻睡得極為安穩。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秦月仍舊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原本整裝待發的士兵, 已經準備好了一場惡戰的準備，哪裡知道，最終卻是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秦月覺得自己大約是受虐狂的體質，風平浪靜不喜歡, 偏偏想要去追求驚險刺激。
她打了個哈欠, 重新躺了下去, 愛瑪翻了個身，滾進秦月的懷裡。
感覺到小姑娘的胳膊腿全搭在秦月的身上, 她像是一個無尾熊似的掛在秦月的身上。
秦月：「......」
總覺的這樣的姿勢有些不太對勁。
愛瑪這一夜顯然也睡得極好，沒有被噩夢所糾纏，她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 嘴角不由自主地掛上一抹甜蜜的笑容。
秦月的胳膊被愛瑪枕了一晚上，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睡著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 醒來之後, 卻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秦月動了動身子，慢騰騰地將胳膊拿了出來。
秦月的動作很輕，不過卻仍舊是驚動了愛瑪, 愛瑪咕噥了一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
秦月看著睡眼迷蒙的愛瑪，輕聲說了一句。
愛瑪眨眼，看著秦月近在咫尺的面容，明明那張臉已經看了很多年，早已經爛熟於心，可是現在湊得這麼近，愛瑪卻發現，自己的好友似乎比從前更加漂亮了一些。
「南茜，我好喜歡你。」
愛瑪撲進了秦月懷裡，將她摟得更緊了。
秦月拍了拍愛瑪的頭，沒好氣地說道：「趕緊起來，你壓到我了。」
「我不要。」
愛瑪說完，將秦月摟得更緊，頭顱在她的胸口蹭來蹭去，長長的頭髮從領口鑽了進去，觸碰到柔嫩的肌膚。
秦月癢得厲害，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在床上鬧了一會兒，愛瑪方才戀戀不捨地從秦月身上爬起來，秦月臉紅撲撲的，一雙漂亮的杏眼裡面像是漾著一層水光，身上穿著的睡衣在笑鬧間被扯開了，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膚。
情竇還沒開全的愛瑪看到這一幕，無端端地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整個人蔫巴巴的，像是一個做錯事兒的小孩子。
秦月攏了攏衣服，遮住胸沒什麼料的春光，掃了一眼站在床尾的愛瑪，秦月挑眉，開口問道：「怎麼不去刷牙洗臉？杵在那兒幹嘛？」
少女心思百轉千回，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愛瑪的臉更紅了，扭頭跑了出去。
秦月盤腿坐在床上，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她看到昨晚緊閉的窗戶不知道何時露了一條縫隙，幾片樹葉散落在窗臺之上，那幾片樹葉上沾染著一些暗紅色的痕跡，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
秦月起身，走了過去，她將那幾片樹葉拿了起來，放在手心裡面仔細查看了一番。
樹葉很像是橢圓形的榆樹葉，只是葉子的邊緣，卻是密密麻麻的鋸齒形狀，秦月的手指在沾滿了暗色痕跡的葉子上抹了一把，白嫩的手指上蹭上了一層暗紅之色，淡淡的血腥氣在秦月鼻端縈繞開來，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手指不小心劃過葉子的鋸齒邊緣。
原本柔軟的葉子卻變得鋒利無比，將秦月手上的皮膚割裂，殷紅的鮮血湧了出來，落在了那怪異的葉子上面。
那幾片葉子突然產生了變化，葉面上的紋路像是活了過來，將秦月落在葉子上的鮮血吸收了進去。
葉子吸滿了秦月的血，顏色變得更加暗沉，原本還有幾分淡綠之色，現在卻已經完全變成了鐵銹紅，秦月碰了碰，入手處黏膩的感覺讓她極為的不舒服。
這些葉子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裡，那個東西昨天晚上來過這裡？
秦月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危險已經降臨至她的身邊，她卻一無所覺，若是那個東西想做什麼......
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愛瑪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秦月極為迅速地將那幾片葉子從打開的窗戶扔了出去。
這玩意兒不能給愛瑪看見，她絕對會害怕的。
洗漱一番後，愛瑪恢復了正常，她看到秦月的動作，卻沒有注意到她將什麼扔了出去，愛瑪有些好奇地問道：「南茜，你把什麼東西扔出去了？」
秦月面不改色的撒謊：「沒什麼，幾個碎紙片而已。」
愛瑪眨了眨眼睛，指了指秦月腳邊的垃圾桶：「為什麼費勁兒從視窗扔出去？垃圾桶不是在這裡麼？」
秦月：「我忘了。」
愛瑪：「呵呵。」
兩人沒有在這問題上糾結多久，秦月去衛生間洗漱，愛瑪在房間裡收拾床鋪。
秦月進了衛生間後，便將門反鎖了起來，她伸出自己受傷的手指，仔細看了看，剛剛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光潔的皮膚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這不正常。
剛剛的痛感如此真實，她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流出自己的身體。
她的視力，嗅覺都沒有問題，那為什麼，手指上的傷痕會不見了？
秦月不經意地抬起頭，她看到了鏡中的自己，準確的說，她看到了鏡子中的南茜。
南茜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她發育的很好，身材高挑纖細，體型十分勻稱。
十六歲的小姑娘，已經能看出以後的風采，她會長成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
胸口處的衣襟因為剛才的打鬧有些松垮，秦月看到自己白皙的肌膚上面慢慢的浮現出三道紅色的痕跡，那三道紅痕突兀地出現，給秦月帶來了極大的疼痛。
她捂著胸口倒了下去，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幾乎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浴室內的景物開始扭曲變形，白色的瓷磚轉變成深褐色，原本極其堅硬的壁磚變得柔軟了起來，秦月一時不查，被那好似有了自我意識的壁磚裹了進去。
令人作嘔的惡臭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陷入了沼澤之中，越是掙扎，越是被束縛。
胸口處的疼痛似乎消失了，沒等秦月緩過神來，一波比剛剛更加強勁的痛感傳來，秦月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扔進了火爐之中，身體的血液似乎都開始沸騰了起來，她看到自己的皮膚鼓起一個個巨大的水泡，啪啪啪的破裂聲連綿不絕的響起，散發著惡臭的膿液充斥在這方小小的空間之內。
秦月很清楚，自己是被扯入了夢境之中。
夢境是大腦潛意識創造出來的，在夢中，人本來不會感覺到疼痛的，然而，此時此刻，在這樣的一場噩夢中，秦月卻在遭受著莫大的痛苦。
這些疼痛像是作用在她的精神體，夢中的身體，是她的精神體，也就是她的靈魂，這些折磨，是那個東西在消磨她的靈魂。
憤怒感從心底升騰而起，她甚至連敵人都沒有看到，便陷入這樣的折磨之中。
憤怒往往會讓人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秦月感覺自己從哪充滿了惡臭的沼澤之中掙脫了出來。
脫離了沼澤之後，秦月發現，自己仍舊在夢中，她的面前是一棟荒廢的房屋。
秦月呆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這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房子，正是南茜的家。
那東西到底想幹什麼？！！
秦月咬牙看著面前的這棟房屋，沒有進去的打算。
她的身後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地面上爬過的聲音，秦月回頭一看，臉色猛地一變。
「該死的，算你狠！」
秦月爆了一句粗口，不得不朝著面前像是隨時會倒塌的房子跑去。
秦月剛剛離開她所站立的地方不久，一片黑色的水流便淹沒了她剛剛站的地方。
若是仔細查看，便會發現，那些東西哪裡是什麼水流，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聚集在一起。
那些蟲子的長相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你特麼見過大自然的蟲子嘴巴裡面長尖刀的麼？！
秦月完全不懷疑，若是自己被那些蟲子淹沒的話，會遭遇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在睡夢中，她不會死去，可是她會疼，那些蟲子數不勝數，一個戳上一刀，她就得變成馬蜂窩。
秦月從破的像是一推就倒的大門跑了進去，幾個呼吸之後，那些蟲子已經到了門口，只不過門口處像是有什麼透明的屏障在阻隔著它們，將它們擋在了外面。
那個將她拉入夢境的東西是特意將她弄到這裡來的！
這裡面一定有比剛剛的蟲子更加危險的東西存在。
秦月暗自戒備，她打量著與南茜家完全相同的佈置，尋找可能掩藏著的危險。
腳下的木地板腐朽不堪，腳踩在上面留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腳印，抬起腳來，那陷下去的腳印裡面卻漫出了黃褐色的濃水。
秦月腳上的鞋子很快便濕透了，那些黃色的濃水接觸到秦月的皮膚，便像是發生了奇特的化學反應，皮膚被那液體灼燒的滋滋作響，白色的煙氣冒出，很快便腐蝕掉了一大片，露出下麵猩紅的血肉。
腿上的疼痛感，讓秦月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這是夢境，不是真的......
秦月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腿上傳來的疼痛感慢慢的減弱，那些被腐蝕掉的皮膚飛快地恢復原來的樣子。
夢境之中，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任何的不合理，在這裡都會變得合理，只要你相信，那些東西便會變成真實存在的。
秦月像是找到了竅門，腳步變得輕盈了起來，再也沒有在腐朽的地板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客廳，廚房，珍妮的臥室，秦月找了一通，什麼都沒有發現，當她的目光投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時，一個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了樓梯上面。
「南茜！！救救我！！！」
小姑娘尖利的求救聲在秦月的耳邊響起，她看到那個叫做佩吉的小姑娘渾身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從傷口處流出的血液已經將她染成了一個血人。
血液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身體內湧出，順著木制的樓梯流了下來，她站在樓梯的邊緣，整個人搖搖欲墜。
「南茜，南茜，救救我，我不想死，南茜.......」
佩吉喊著秦月的名字，朝她伸出了手。
就在此時，佩吉細長的手臂猛地脹大了幾十倍，那條手臂變得甚至比她整個人還要龐大。
佩吉驚恐至極，嘴裡發出淒厲地慘叫聲：「啊啊啊啊！！！」
因為重心不穩，小姑娘猛地從樓梯上跌落下來，那條脹大到極致的手臂在觸碰到樓梯的瞬間，猛地炸裂開來，血液混合著碎肉沫四下飛濺。
整個客廳瞬間被血液所浸透，站在樓梯下方的秦月沒有倖免於難，整個人被佩吉噴濺出的鮮血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血腥氣撲鼻而來，秦月給予作嘔，鋪天蓋地的血液刺激著她的神經，秦月的眼睛隱隱泛紅，一種強烈的嗜血欲望從心底升騰而起。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情況不對，生生地將那種欲望壓了下去，她喘了一口氣，將自己身上的血跡弄乾淨，這時候，佩吉也滾到了她的腳邊。
客廳裡已經被佩吉的鮮血浸透了，血液源源不斷地從她斷臂處湧了出來了，佩吉躺在血泊之中，她就那麼看著秦月，絕望慢慢爬上了她還帶著些許稚嫩的面容。
「救救我，救救我，南茜，救救我......」
佩吉一遍又一遍地祈求著，上升的血液就要蔓延過她的身體，她眼中最後的一絲光亮漸漸地湮滅。
「救救我......」
在血液即將吞沒佩吉的那一刻，秦月彎下腰，將她從血水之中抱了起來。
「別害怕，我會救你。」
秦月終於徹底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她有些氣息不穩地抱著懷中的姑娘，想要告訴她，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她還會好好的......
話還未曾說出口，異變突生，佩吉臉上突然冒出怪異的笑容，秦月心生不妙，下意識地想要將她扔出去，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佩吉那條已經爆炸掉的手臂突然重新長了出來，長出了的右手上面，套了一個鋒利至極的指爪......
「南茜，我抓住你了！」
佩吉的聲音變成了另一個沙啞怪異的男聲。
秦月的臉色大變，抬手要將『佩吉』扔了出去。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原本被秦月抱在懷裡的人身體以一個極其不可思的角度扭曲了一下，兩條腿死死地扣在了秦月的腰上面。
他的一條胳膊像是橡皮一樣不斷抽長，將秦月雙臂和上半身緊緊鎖在一起。
佩吉的那張臉炸裂開來，變成了另外一幅模樣，滿臉疤痕的男人朝著秦月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南茜，你逃不掉了......」
秦月的身上多了這麼一個人，她哪裡承受的了他的重量，身子晃了晃，朝後倒了下去。
那人卻並沒有放開秦月，他坐在秦月的腰腹之間，滿地的血液成為了他的武器，那些血液粘性增強，將秦月的身體牢牢地黏在地上，秦月無法根本無法掙脫他的桎梏，她告訴自己這是夢，這不是真實的。
身體似乎恢復了一些活動力，然而，她做的這一切只是徒勞無功而已，血液源源地冒出來，她掙脫一分，便加固十分，她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秦月咬牙，看著滿臉惡意的男人，開口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秦月竟然還有心思詢問他是誰，他臉上的笑容加劇，只是因為那滿臉的傷疤，使得他的笑容顯得越發地可怖起來。
「南茜，你不記得我了麼？我可是一直記得你，哪怕烈火焚身，哪怕身處地獄，每一時每一刻，我都在想念著你......」
男人說著，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他俯下身子，仔細打量著被他壓在身下的小姑娘，她比當年更加漂亮了。
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猩紅的舌頭伸了出來，朝著秦月的臉舔了過去。
充滿惡臭的口水塗滿了她的臉，秦月只覺得無比屈辱，她哪裡受過這樣的折辱？
憤怒往往會給人極大的力量，淡紫色的火焰從她的身體內冒了出來，纏繞在秦月身上的男人有些懼怕這些火焰，急速離開了秦月的身體。
血液的粘性消失，秦月翻身從地上一躍而起，她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穿著紅綠相間毛衣的男人，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憎惡。
「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這個東西的力量很強大，以秦月的靈魂強度，都險些在他的手裡吃了虧，秦月不想自己一直處在這種連敵人名字都不知道的境地裡。
剛剛在秦月手裡吃了點兒小虧，男人卻並不在意，反而顯得更加興奮起來，他伸出長長的舌頭，舔過右手上套著的鋒利指爪，那雙充滿暴戾之色的眼睛一直牢牢鎖定在秦月的身上。
秦月被他這令人噁心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秦月喊出了一個名字。
「弗萊迪！」
對面那個男人的反應讓秦月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露出一副什麼樣子的表情。
麻痹，這貨居然是弗萊迪？！！！！
弗萊迪比秦月更要震驚，他完全沒有想到，秦月竟然會猜到了他的名字。
在秦月念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弗萊迪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似乎增強了幾分，他桀桀怪笑起來，身子一閃，來到了秦月的面前。
在秦月反應過來之前，弗萊迪伸手掐住了秦月的脖子。
「我親愛的南茜，你居然記起了我，你果然沒有忘記我......」
弗萊迪手上加大了力氣，像是要將秦月的脖子硬生生折斷一般，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興奮，這讓他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右手的指爪靈活地飛舞著，秦月身上的衣衫被劃得支離破碎。
秦月覺得自己咽喉似乎要被掐斷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任務物件身上，在他準備對她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之前，秦月的身體化作青煙，消失在了弗萊迪手中。
弗萊迪看著秦月消失的方向，嘎嘎怪笑起來。
「南茜，你以為自己逃得掉麼？」
秦月從噩夢中驚醒，看著四周慘白的瓷磚，終於有了一種回到人間的感覺。
從冰冷的地磚上爬起來，秦月抬頭一看，發現鏡中的自己頸部出現了一道烏青的手指印子。
秦月的臉色猛地一變，喉嚨處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這一陣咳嗽聲，像是要將秦月的心肺全都咳出來一樣，她的眼角沁出些許淚水來，半響之後，堪堪停止了咳嗽。
秦月直起身來，看著鏡中自己身上那刺眼的手印，如果夢中受到的傷害可以影響到現實的話，那如果她在夢中被人殺死，現實中的她會不會同樣死去？
人類的夢境是大腦所衍生出來的附屬品，如果大腦斷定自己已經死亡，那麼這個人便永遠都不會從噩夢之中醒來。
秦月的臉色難看異常，她想到自己在夢境之中的遭遇，如果換成一個普通人的話，他們早就在夢中被殺死了。
那些夢境如此真實，真實到讓人分不清夢境和虛幻，在夢中被殺死的人認為自己死了，他在現實中的身體也同樣會死亡。
更加糟糕的是，夢境中的傷害可以反映到現實之中。
衛生間的門被反鎖著，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存在，她脖子上的傷痕不會是她自己掐出來的——那手印的大小已經和她的手印對不上了。
弗萊迪...
秦月將這個名字在心底念了一遍，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出來，她打了個寒顫，看著鏡子中臉色蒼白的自己。
將夢中弗萊迪說過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秦月找到了很多疑點。
弗萊迪說她終於記起他，他說她沒有忘記他。
這個她，指的不是秦月，而是真正的南茜。
秦月將南茜的記憶翻了一遍，卻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弗萊迪的消息。
南茜似乎並不認識一個叫弗萊迪的男人......
秦月將這個想法推翻了，有時候，人的記憶會出現差錯，也許南茜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忘記了弗萊迪，南茜的記憶裡沒有，作為接收者，秦月自然也不會有那段記憶。
大概秦月在衛生間裡待的時間太長了，愛瑪有些擔心，跑過來敲打著衛生間的大門。
「南茜，南茜，你在做什麼？快點出來啊，珍妮阿姨已經做好早餐了，你快點下來吃。」
秦月收斂了情緒，答應了一聲。
「好的，我馬上就來。」
因為脖子受了傷，秦月聲音有些沙啞，愛瑪有些擔心，隔著門板問道：「南茜，你怎麼了？怎麼聲音那麼奇怪？」
秦月呼出一口氣，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現在的情況，只能撒謊：「我沒事，剛剛嗆了一下，咳嗽了一會兒，我馬上就來，你先去吧。」
愛瑪哦了一聲，沒有細問，轉身下樓去了。
聽到愛瑪的腳步聲遠去，秦月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她脖子上的傷痕實在太過礙眼，若不是遮擋一下，她也沒有辦法解釋這傷痕的來源。
秦月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做賊似的偷溜回了房間，她從衣櫃裡翻出一件高領的無袖毛衣，勉強算是遮住了脖子上的指印。
現在剛剛入夏，她這麼穿倒也不會太過奇怪。
檢查了一番過後，確定不會有什麼遺漏，秦月方才轉身下樓去了。
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現在看到相同的場景，秦月不免有些心有餘悸，好在與夢境中的不同，客廳窗明几淨，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將整個屋子照的亮堂堂的，與夢境中灰濛濛的場景完全的不同。
秦月甩了甩頭，不小心扯到了脖子上的傷情，她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愛瑪對秦月的聲音分外敏感 ，聽到秦月的悶哼聲，愛瑪轉過頭，朝著站在樓梯處的秦月看了過來。
「南茜，你怎麼了？」
秦月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說道：「愛瑪，我沒事的，不要擔心。」
秦月說完，快步走了過來，在愛瑪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愛瑪仔仔細細打量了秦月一番，發現的她的臉色有些難看，愛瑪擔心不已，詢問道：「南茜，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這時珍妮端著做好的早點從廚房裡出來，見到坐在那裡的女兒，珍妮快步走了過來，將手中的早點放到了餐桌上面。
伸手試了試秦月的額頭，又讓她伸出舌頭看看，幾番折騰之後，珍妮說道：「沒有發燒，舌苔顏色正常，不過扁桃體有些腫大，估計是有些發炎了。」
家裡有醫生就是這一條好，生不生病立馬就能看出來。
「發炎的情況不眼中，你多喝些水，估摸著晚上應該就能好一些了。」
秦月點點頭，模樣說不出的乖巧，珍妮摸了摸她的頭，將做好的早點放到了秦月面前。
「對了，煎蛋你不要吃了，你扁桃體發炎，不要吃太過油膩的東西。」
說著，便將秦月盤中的煎蛋撥到了愛瑪的盤中。
秦月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粗糧麵包，略微有些無語。
這些東西，她估計自己是吃不飽的。
「媽媽，你今天不上班麼？」
秦月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錶，已經是八點多鐘了，珍妮怎麼還沒去醫院？
珍妮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秦月，說道：「我前天值夜班，今天休息一天，你忘記了麼？」
正啃著麵包的秦月愣了愣，她還真是忘記了。
看著秦月樣子，珍妮哪裡不知道她是在想些什麼，有些無奈地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丫頭，連我上班的規律都忘了麼？」
秦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默默地咬著自己手裡的麵包。
得知秦月沒什麼問題，愛瑪也放下心來，她有些好笑地看著母女二人的互動，沒想到看起來很強大的南茜還有這樣的一面。
早餐剛剛吃完，秦月她們便聽到了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警笛聲。
三人的臉色一變，相互對視了一眼，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榆樹街就這麼大，平日裡的治安情況很好，很少會有員警到這裡來，現在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有警笛的聲音出現？
秦月跑在最前面，她心底有些不安，總覺得著員警出現在這個和平的小鎮上，代表著某種不詳。
鎮上的居民聽到警笛聲，都從自己家出來，大家相互詢問著，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等到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才知道，是佩吉家出了事情。
眾人原本以為只是小案子，結果從相熟的員警那裡得知，是佩吉出了事情。
佩吉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佩吉怎麼可能會死？
開玩笑的吧？
然而，沒有人會用員警來開玩笑，那個和鎮民相熟的員警沒有透露案件細節，說的有些含含糊糊的，不過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卻知道了佩吉的死是他殺，而且她的死狀極為淒慘。
榆樹街的居民譁然大驚，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鎮已經十多年沒有出過什麼事情了，怎麼一出事就是這樣的大事兒？
秦月將一切全都聽在耳中，得知了佩吉的死亡之後，秦月第一時間便想起了自己的那場夢境，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她脖子上的指印隱隱作痛，想起夢中的情景，秦月幾乎咬碎了一嘴牙齒。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事件是弗萊迪的手筆。
他已經開始殺人了麼？
秦月四下張望了一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去確認一下。
小鎮上的居民幾乎都聚集到了這裡，後一步趕到的珍妮和愛瑪沒有找到秦月，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期間還夾雜著他們各種各樣的猜測。
秦月繞到了佩吉家的後院，後院種著一棵高大的榆樹，榆樹長得極為繁茂，樹冠鬱鬱蔥蔥，遮擋著了頭頂的陽光。
秦月挺慶倖自己今天穿了褲子，否則她也沒有辦法順著樹幹爬上去。
秦月的動作很迅捷，三兩下便爬到了書上，站在一根粗大的樹幹上，秦月探頭朝著屋子裡面張望著。
秦月的運氣很好，正對著她的那個房間，就是佩吉的房間。
房間裡有不少的員警，他們正在查探現場，佩吉的父親被隨行的法醫拉開了，佩吉的屍體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秦月的面前。
看到她的屍體後，秦月便肯定了，這起案子是弗萊迪所為。
佩吉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像是被利刃割破一般，噴濺出的血液將塗滿了她整個房間。
她身上的傷口太細太密集，露在外面的肌膚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以她的經驗來判斷，這樣的傷情不會是正常人類可以造成的。
法醫顯然也是這麼認為，屍體的身上的傷痕太過奇特，也不知道是什麼造成的，一切只能等解剖過再說。
佩吉的父親已經哭暈過去很多次。
佩吉的母親在她年幼時就已經死去，佩吉的父親一直都沒有再取，自己辛辛苦苦帶著女兒生活，眼看著女兒就要長大，卻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哭暈過去的佩吉父親清醒了過來他看到女兒慘烈的屍體，再一次崩潰地嚎啕大哭起來。
秦月有些無法面對這一幕，她默默地離開了那裡，回到了前院。
佩吉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她的性格或許有些刁鑽古怪，可是她卻不應該經歷這樣可怕的事情。
只是從佩吉身上的傷痕，秦月便知道她在死去之前遭受了多麼大的折磨。
弗萊迪，弗萊迪......
秦月想到這個名字，暗恨不已，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員警辦案的過程並沒有那麼快，小鎮的居民很快便散了，他們都還有自己的事情不能一直守在這裡，況且佩吉的父親剛剛經歷了喪女之痛，他們對此表示遺憾，卻沒有任何的辦法，甚至連安慰也不能。
佩吉是他殺，佩吉的父親也在嫌疑人的名單裡面，員警連同佩吉的屍體一起，將他們帶回了警察局裡面。
聽到佩吉的死訊之後，愛瑪有些沒有辦法接受，她雖然和佩吉不太合拍，可是也沒有想過她會死。
「南茜，怎麼會這樣？佩吉她......」
愛瑪說著，眼眶不由得紅了，一串串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湧了出來，愛瑪哽咽著說道：「怎麼會這樣呢？昨天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愛瑪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趴在秦月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秦月拍了拍愛瑪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她。
她想起昨天愛瑪和丹尼爾的遭遇，如果不是她插手，愛瑪和丹尼爾會不會落得和佩吉一樣的下場？
還有南茜，最先遭遇噩夢的是南茜，之後才是愛瑪，丹尼爾，佩吉，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關聯？弗萊迪為什麼會針對他們？
還是說，他們只是開胃小菜，弗萊迪還在籌謀著其他的事情？
弗萊迪到底是誰？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強悍？
太多的問題糾纏著秦月，她想不清楚，弄不明白，她不知道弗萊迪這麼做的根由是什麼。
如果南茜沒有關於弗萊迪的記憶，作為南茜的母親，珍妮會不會知道弗萊迪？
秦月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在聽到弗萊迪這個名字的時候，珍妮的反應完全超出了秦月的預料。
「弗萊迪，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像是察覺到自己失言，珍妮硬生生地岔開了話題：「弗萊迪，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這種奇怪的名字如果我聽過的話，我一定會記得的。」
秦月知道，珍妮沒有說實話，她知道弗萊迪是誰，而且，弗萊迪一定和南茜有關係。
秦月想起弗萊迪在夢中說的那些話，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弗萊迪和南茜之間一定有什麼糾葛存在。
「南茜，答應媽媽，別去管什麼弗萊迪，那跟你沒有關係，不管你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你要記住，這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珍妮現在是欲蓋彌彰，不過她的反應，卻更讓秦月確定了，珍妮認識弗萊迪。
既然珍妮認識弗萊迪，那麼弗萊迪就是一個人類，一個人類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秦月想起弗萊迪那張被毀掉的臉，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籠罩在她的心頭。
珍妮含含糊糊的態度，以及弗萊迪對她的糾纏不休，是不是因為他們曾經做過什麼事情傷害了弗萊迪？
第170章 猛鬼街
珍妮有意隱瞞, 無論秦月再怎麼詢問, 她定然是不會將答案告訴她的，秦月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知道他的名字, 想要將他找出來，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榆樹街不大，佩吉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鎮子，鎮上的居民人心惶惶，各種版本的所謂真相很快便在整個鎮子上流傳。
有的說鎮子上來了一個殺人魔, 有的說佩吉是被她的父親殺死的, 甚至還有人說, 佩吉的死亡是有惡靈作祟......
流言愈演愈烈，鎮子上人心惶惶, 對陌生人的防備達到了頂點。
出了佩吉的事情，今年的篝火晚會，榆樹街的少男少女們是沒有機會去參加了, 家長們根本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在晚上出去。
秦月原本就對這篝火晚會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參不參加, 對她來說沒有太大的干係。
愛瑪被她的父母領了回去, 他們的話說的漂亮, 說是愛瑪在這裡會打擾他們, 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秦月家只有連個成年男性都沒有, 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們母女兩個怕是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愛瑪的父母邀請珍妮和秦月一起去他們家，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珍妮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雖然是十幾年的鄰居，不過到底還是沒有血緣關係存在，平日裡相互幫忙還可以，若是真住到他們家裡面，怕是會不太方便。
見珍妮堅持，愛瑪的父母也沒有繼續在勸，只說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們幫忙，便帶著愛瑪回家去了。
鎮子上發生了凶案，真珍妮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有些害怕，她將房子前前後後全部檢查了一遍，將門和窗戶全都鎖上，這才稍稍安心一些。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珍妮也沒有心情準備午餐，草草吃了一些後，便對付了過去。
秦月現在身處的這個年代，是1996年，網路還不發達，很多資料都都沒有存在網路上面，想要查一個人的資訊，必須要去警察局，查戶籍檔案。
弗萊迪，弗萊迪，秦月將這個名字在嘴裡反復咀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名字，似乎蘊含著一種奇怪的力量。
秦月坐在沙發上，腿上攤放著一本書，她想得入神，已經很久沒有翻過書頁。
珍妮坐在秦月旁邊，她的心一直沒有辦法靜下來，她將從醫院帶回來的病例拿出來，翻看了起來，想要用工作安撫自己煩躁的心。
看了幾份病例後，珍妮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她看得入神，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坐著的女兒不知何時陷入了夢鄉之中。
南茜家客廳正對面安著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沙發就擺在窗戶邊上不遠的地方，午後的陽光穿透窗戶照射進來，舒適的溫度不免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何時，窗外原本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消失了，房間裡靜謐得嚇人，秦月覺得身上有些冷，她慢慢地回過神來，渙散的雙眼慢慢的聚焦。
以一個姿勢坐的太久，雙腿的血液不流通，秦月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像是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似的，稍稍動彈了一下，強烈的酸麻感傳來，秦月嘶了一聲，將腿上的攤著的書放到一旁，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雙腿，等待這那酸麻感過去。
「南茜，怎麼了？」
珍妮的溫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秦月繼續揉著自己的腿，頭也沒回地回答：「坐的太久，腿有些麻了。」
珍妮沒有說話，秦月感覺自己身邊的沙發往下陷了進去，一隻白皙細長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放在了她的大腿上面。
「我幫你揉揉。」
珍妮的聲音一如平常的溫和，秦月沒有多想，嗯了一聲。
珍妮是醫生，她怕是知道如何緩解腿上的酸麻。
如同秦月所料的那樣，珍妮的手開始揉捏起她的腿，她的力氣輕重適度，秦月感覺自己好了很多。
「謝.......」
最後一個謝字卡在了嗓子處，秦月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那張臉秦月已經減了無數次，怎麼可能認錯。
眼前這個滿臉傷疤的男人赫然便是弗萊迪！
這是一幅極其怪異的畫面，眼前的人除了頭之外，身體都是珍妮的樣子，他的手甚至還放在秦月的大腿處沒有移開。
秦月咬牙，抓住了放在自己腿上揉捏的手。
「弗萊迪，又是你！」
秦月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被拖入夢中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這讓秦月心底一陣陣發冷，這種沒有任何徵兆的入夢，對她來說極為的不利，若是剛剛弗萊迪想做什麼，沒有任何防備的她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秦月想起自己在佩吉家裡面看到的那一幕，她盯著弗萊迪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開口問道：「是不是你殺了佩吉？」
弗萊迪桀桀怪笑起來，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親愛的南茜寶貝兒，如果你親我一口，我便告訴你。」
弗萊迪將珍妮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若不是看到他的臉，秦月怕會是將他當成珍妮。
「別用我媽媽的聲音說這種噁心的話！」
秦月對弗萊迪厭惡至極，她根本不想獲得這傢伙的愛。
弗萊迪今天卻像是格外的好說話，他從善如流地將自己的聲音改變了：「你不喜歡麼？親愛的南茜寶貝兒，這樣的聲音你喜歡麼？」
甜美軟糯的聲音讓秦月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這個聲音分明是屬於已經死去的佩吉。
秦月的憤怒取悅了弗萊迪，他呵呵笑了起來，被秦月握在手中的胳膊突然變成了沙子，撲簌簌地從她手中滑落。
秦月面色不善地看著弗萊迪，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她想也不想地將匕首朝著弗萊迪的身上刺了過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挨得很近，秦月的這番動作，弗萊迪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秦月手中的匕首刺中了胸膛。
鮮血瞬間噴湧了出來，兜頭淋了秦月一身，弗萊迪的臉扭曲了起來，眨眼間便變成了珍妮的樣子，他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用絕望的語氣說道：「南茜，為什麼......」
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的心往下一沉，事情比她所想的要更加惡劣，弗萊迪的能力似乎比她所知道的更加強悍。
秦月站了起來，拉開了與弗萊迪的距離，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弗萊迪，面對他所化成的珍妮，眼中沒有半分的動搖。
「弗萊迪，有意思麼？」
剛剛還在痛苦身影的『珍妮』立即便收起了滿臉的悲傷痛苦絕望，『她』從被鮮血浸透了的沙發上站了起來，隨著『她』的動作，『她』身上沾滿鮮血的衣飛快地發生變化，整個人在幾秒鐘的功夫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弗萊迪不在偽裝，露出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高挑的男人站在那裡，飽含惡意的目光像是要將秦月從裡到外看個分明，他舉起了右手，紅的過分的舌頭一根根舔過手上套著的鋒利指爪。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實在太不可愛了，不過，我喜歡......」
秦月厭惡地皺眉，看著那人變態的舉動，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冷冰冰地說道：「哦，可惜我不喜歡你。」
弗萊迪也不惱怒，他呵呵笑了幾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秦月，眼神中流露出露骨的渴望。
「寶貝兒，我已經愛上你了。」
秦月注意到弗萊迪的胸口自從他變成了自己的模樣後，剛剛被秦月捅穿了的胸口也恢復如初，嵌在他胸口處的匕首也不知道被他弄去了哪裡。
秦月的心往下沉了沉，弗萊迪，他是無敵的麼？
弗萊迪的感覺何其敏銳，他察覺到秦月的目光注視的地方，明知道她看的不是那個，他卻仍舊曲解了她的意思。
右手手腕一個俐落的翻轉，鋒利的指爪對準了自己，弗萊迪看著秦月，裂開嘴笑了起來。
秦月防備地看著他，以為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哪裡想到弗萊迪指爪翻飛，轉瞬間將自己身上穿著的紅綠相間的毛衣割的支離破碎。
毛衣的碎片紛紛揚揚地灑落，被毛衣掩蓋著的身體露了出來。
秦月的眼睛猛地睜大，震驚地看著弗萊迪的舉動，見他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依樣將自己穿著黑色褲子也割成了碎片。
不過幾個呼吸間，弗萊迪幾乎已經變成了全果的樣子，他甚至還想對著他身上僅剩下的黑色內褲下手。
秦月的臉色大變，啐了一口，罵道：「你想幹什麼！」
這是頭一個在秦月面前脫成這樣的男人，秦月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如果可以忽略掉他身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疤的話，弗萊迪的身材其實還不錯。
弗萊迪最終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小片布料，他擺出一副誘人的模樣，粗嘎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誘惑人心的味道：「親愛的南茜寶貝兒，想要摸摸我的大寶貝兒麼？」
如果秦月的理解能力沒有出現差錯的話，這貨現在是不是在對著她耍流氓？
秦月完全不知道事態是如何發展到這個模樣，明明早上的夢境之中，弗萊迪還一副不弄死她不甘休的模樣，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秦月註定不會知道答案，弗萊迪不要臉的行徑激怒了她，秦月從口袋裡面摸出一把槍，對準了弗萊迪。
弗萊迪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道：「寶貝兒，不要在做無畏的掙扎......」
掙扎兩個字的話音未落，秦月已經扣動了扳機。
大口徑的□□，直接將弗萊迪的頭顱轟成碎片。
場面血腥無比，沒有了頭顱的身體晃了晃，轟然倒地。
秦月沒有片刻放鬆，繼續開槍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聲想起，弗萊迪的身體很快便被轟成了一團碎肉塊，秦月猶不放心，不知從哪兒掏出汽油，澆在了弗萊迪的身上。
火光沖天而起，空氣中傳來皮肉燒焦時散發的腐臭氣味。
秦月站在燃燒著的屍體旁，感覺到火焰散發的灼熱溫度舔舐著她的身體。
秦月甚至看到自己額前的頭髮在極高的溫度下扭曲了起來。
所有的感受都那麼的真實，真實到讓人無法分辨眼前的這一切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秦月覺得很熱，汗水不斷地從身體內湧了出來，汗水剛剛冒出身體，便被熱浪蒸騰，化作了白色的煙霧，秦月感覺到自己的皮肉在滋滋作響，一股詭異的肉香味兒從她的身體內散發了出來。
著很不對勁兒！
秦月感覺到極度的不安，她看著旁邊燃燒著的大火，弗萊迪分明已經被燒成了飛灰，為什麼，她仍舊感覺心神不寧？像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然發生著。
就在秦月以為自己會被烤成人肉乾兒的時候，一具冰冷的身體從身後貼了過來，秦月猝不及防，整個人被他牢牢鎖在了懷裡。
他身上的寒意順著兩人相接的地方傳到了秦月的身上，秦月體表的溫度迅速地降了下去，她低下頭，看到放在自己胸腹之間那只帶著鋒利指爪的右手，哪裡又不知道身後的這傢伙是誰。
陰魂不散的弗萊迪......
她剛剛明明已經將他毀得渣子都不剩，他卻又重新出現在了這裡。
他不會死麼？
弗萊迪不知道秦月在想什麼，及時知道，他也不會在意，他的頭擱在秦月的肩膀上，嘴唇湊到她的耳邊，看著那小巧可愛的耳垂，弗萊迪愈加興奮了起來，一些久遠的畫面浮現在他的眼前，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輕輕呼出一口氣，感覺到懷中抱著的人顫抖了一下，弗萊迪笑了起來，嘴唇貼在她的耳朵上，輕聲說道：「親愛的南茜小寶貝兒，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弗萊迪的態度親昵無比，秦月卻覺得變體生寒，他將她牢牢的固定在懷裡，秦月看不到他的模樣，只是從放在她腰腹處的手臂上□□著的肌膚，秦月得出了一個讓她憤怒無比地猜測。
(╯‵□′)╯︵┻━┻，這傢伙可能是全果著的！！！！
秦月沒有辦法忍受這樣親昵的姿態，她掙扎著想要從夢境中醒來，弗萊迪的粗嘎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他一遍又一遍地說道：「你逃不掉的......」
帶著指爪的右手從秦月衣服下擺探了進去，秦月猛地瞪大了眼睛，厲喝一聲：「弗萊迪，你敢！！！」
秦月沒有聽到弗萊迪的回答，她猛地睜開眼睛，從這場夢境之中脫離了出去。
懷中的人煙消雲散，原本想要割開她衣服的手落了個空，弗萊迪咂了咂嘴，有些遺憾地看著自己鋒利如初的指爪。
遲了一步啊......
秦月從夢中驚醒，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貼身的衣服濕噠噠地貼在身上，讓她感覺到極為的不舒服。
她的動作有些大，放在腿上的書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正在查看病例的珍妮被這聲響驚動了，她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南茜，怎麼了？」
珍妮看到地上掉落的書，問了一句。
秦月搖了搖頭，說了一聲沒事兒。
珍妮皺眉，覺得女兒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沒有什麼精神。
仔細一看，珍妮發現秦月的額頭上佈滿了汗水，珍妮有些焦急，將病例放在一旁，探身過來摸了摸秦月的額頭。
「怎麼這麼涼？南茜，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聽到珍妮語氣之中的關懷之意，秦月強打起精神，告訴珍妮她沒事兒。
珍妮不信，見秦月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她有些擔心，仔細檢查了一下，卻發現除了體溫過低了一些，秦月並沒有其他的什麼問題。
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出這麼多的汗？
秦月是她唯一的女兒，關心則亂，珍妮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醫術了，她催促秦月趕緊去洗漱換衣服，她要帶她去醫院裡看看。
「媽，不用了，我真的沒有事兒。」
秦月知道自己這是被那場夢折騰的，可是她不能將夢的內容告訴珍妮，且不說珍妮信不信，秦月只是覺得，如果讓珍妮知道弗萊迪的事情，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處。
珍妮聽不進秦月的話，再三催促她趕緊去洗澡換衣服，秦月拗不過珍妮，無奈地上樓洗漱。
半個小時後，秦月將自己打理地清清爽爽下了樓。
她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不像剛才懨懨的樣子，秦月再一次表示自己沒有事兒，剛剛只是太熱了。
珍妮將信將疑，到底不放心，帶著秦月開車去了鎮醫院。
一番詳細的檢查後，確定了秦月的沒有病，而且身體比一般的人還要健康許多，珍妮終於放下心來。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鐘，珍妮索性帶著秦月在鎮子上將晚餐解決了。
珍妮帶秦月下館子，去的自然是鎮子裡最好的餐廳，這家的香煎牛排做的很不錯，玉米濃湯的味道很合南茜的口味。
秦月她們來的比較早，餐廳還沒有到上人的時候，兩人選了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不過片刻，點的餐便送了上了。
牛排剛剛吃了一半兒，珍妮便接到了一個電話，醫院說有個危重病人送來，需要珍妮幫忙做手術。
身為醫生，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珍妮沒有理由推辭，她讓秦月在這裡慢慢吃，她很快就回來。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不要亂跑，也不要一個人先回家，等我做完手術就來找你。」
秦月點頭應下，珍妮摸了摸秦月的頭髮，從包裡掏出幾張紙幣塞到秦月的手裡，自己拎著包急匆匆地離開了。
作為一個醫生，珍妮經常性的會丟下南茜一個人，南茜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秦月也習慣這種生活。
她將自己和珍妮的牛排都解決了，吃得肚子有些發撐。
秦月沒什麼形象地癱坐在沙發裡面，目光落到窗外的馬路上面。
這家餐廳的位置不錯，正處在鎮子裡最繁華的地方，門外就是貫通了整個鎮子的主幹道。
馬路上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少年少女們，他們穿著漂亮的衣服，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秦月愣了愣，突然想起來，今天晚上有一年一度的篝火晚會。
榆樹街發生的事情影響不到這個鎮子的人，他們並不會因為佩吉的死亡而停止舉辦篝火晚會，畢竟，佩吉的事情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將許多年輕男女盼望的一年的篝火晚會取消。
天漸漸暗了下來，餐廳裡的燈光亮了起來，服務員過來將秦月吃過的盤子收了下去。
秦月沒好意思幹坐在這裡等著，又點了一份冰淇淋，一份甜點慢慢地吃著。
餐廳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空餘的位置很快便坐滿了人。
秦月正吃著冰淇淋，突然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
「哎呀，沒有位置了，這可怎麼辦？」
「要不我們去別家？」
「可是我就想吃這家的牛排。」
「那我們找找有沒有人願意和我們拼桌。」
「好吧。」
秦月聽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她站了起來，朝著站在店門口處的那兩個年輕男女招了招手。
「阿佛蘭，邦妮，這裡。」
那兩人聽到秦月的聲音，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再看到坐在視窗處的秦月時，二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南茜！！」
邦妮跑了過來，挨著秦月坐了下來：「哎，南茜，你怎麼在這裡？」
秦月指了指面前的冰淇淋和甜點，笑著說道：「吃東西啊，要不我能在這裡幹嘛？」
阿佛蘭在秦月對面的位置坐下，聽到邦妮的問話，阿佛蘭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邦妮，你說南茜在這裡還能幹嘛？」
邦妮氣鼓鼓地掃了阿佛蘭一眼，阿佛蘭立馬舉手投降：「好好好，我說錯了，行了吧？」
邦妮扮了個鬼臉：「本來就是你錯了。」
阿佛蘭沒和邦妮拌嘴，招呼了服務員過來。
將菜單遞給了邦妮，阿佛蘭開口問道：「南茜要不要在吃一些？」
秦月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們吃吧，我已經吃掉兩份了，可撐不下去了。」
「兩份？」邦妮驚呼，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你怎麼吃那麼多？」
「我和我媽媽一起來的，她臨時去了醫院，我也不能浪費了，所以......」
秦月解釋了一下，邦妮他們這才知道，原來秦月不是獨自一人來這裡的。
「南茜，你不是說要來參加篝火晚會的麼？待會兒和我們一起過去。」
秦月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她抬頭看了阿佛蘭一眼，開口問道：「你們今天不在家？」
兩人點點頭，回答道：「是啊，我們很早就出來了。」
秦月了然，難怪他們二人能來參加篝火晚會，想必他們是不知道佩吉的事情。
「我不想去了，等會兒我媽來，我就和她一起回去了。」
聽到秦月的話，邦妮有些著急：「你都答應好了要去，現在怎麼又說不去了？」
阿佛蘭藉口說道：「丹尼爾和巴羅他們都會去，你不如和我們一起去玩玩？篝火晚會一年只舉辦一次，錯過了，再想要去參加，就得等到明年了。」
秦月沒有猶豫，拒絕了阿佛蘭他們的邀請。
「我真的有事情，真的很抱歉，你們兩個好好去玩吧。」
見秦月堅持，兩個人也不好再勸，正巧此時點好的餐送上來了，兩個人開始吃了起來。
大約是礙于秦月在身邊，為了照顧她身為單身狗的情緒，兩個人倒是沒有秀恩愛撒狗糧，安安靜靜吃完了自己的晚餐。
時間已經不早了，篝火晚會眼見著就要開始，再不過去，可就要遲了，阿佛蘭和邦妮又邀請了秦月一次，秦月搖頭，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我真的去不了，你們去吧，祝你們玩得愉快。」
秦月朝著二人揮揮手，兩人終於離開的餐館。
終於將這兩個人打發走了，秦月松了一口氣，掃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發現已經到了七點半。
這麼晚了啊。
秦月決定去醫院裡等著珍妮，那台手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借宿，她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等著。
秦月怕和珍妮走岔了，走到櫃檯前和老闆說了一聲，如果他看到珍妮來，記得告訴珍妮，她去了醫院。
餐廳老闆在鎮子上住了不少年，他自然認得鎮醫院的珍妮醫生，老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天黑了，路上小心點。」
臨出門前，餐廳老闆交代了一句，秦月點點頭，謝過了老闆的好意。
初夏的夜晚，空氣帶著些許涼意，秦月穿著無袖的連衣裙，露在外面的胳膊被風一吹，體表的溫度立即便晚風給帶走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浮現在胳膊上，秦月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自己的肩膀。
有點兒冷了。
從餐館到鎮醫院，開車需要十分鐘，秦月要是靠著兩條腿走過去，得浪費大半個小時的時間。
其實有小路可以走，不過秦月經歷了弗萊迪的事情之後，並不想在這樣的夜晚裡穿過那些不會有什麼人煙的小路，如果在那種地方被拉入夢裡面，秦月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大路上的人挺多的，嘰嘰咋咋的說話聲在秦月前後左右響起，他們說的都是關於篝火晚會的事情。
秦月興趣缺缺，覺得這個年代的人娛樂設施實在少的可憐，否則也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篝火晚會而激動。
秦月在前方的路口拐了一個彎，她已經看到了豎立在鎮醫院頂樓上的那個巨大的紅色十字。
晚上，紅十字亮了起來，刺目的紅光將周圍的景物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秦月走得很快，身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手腳暖和了許多，她剛剛走了幾步，便看到黑暗中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看到那人影的時候，秦月的身體僵了一下，以為自己又被扯入了夢境之中，結果，仔細一看，卻發現那個人影沒有弗萊迪高，也沒有弗萊迪瘦。
那不是弗萊迪。
只不過，夢境和現實的界限變得有些模糊了，秦月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因此，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她可是記得，弗萊迪是可以變成其它人的樣子的。
那人走得近了，秦月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
居然是丹尼爾。
秦月眨眼，沒有吭聲，她仍舊不太確定，眼前的這個人是真的丹尼爾，還是弗萊迪變出來的。
「南茜，你怎麼在這裡？」
丹尼爾沒想到居然在這裡會碰到秦月，他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只不過天色太暗，他臉上的神情被夜色遮掩了一些，看得不太分明。
「我去找我媽媽。」
秦月的聲音淡淡的，帶著些許疏離，她仍舊有些戒備，她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孩，突然想起來什麼，雙手背在了身後。
片刻之後，秦月將手縮了回來，她抬頭看著丹尼爾，神情有些複雜。
這不是夢，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真正的丹尼爾。
確定了他的身份之後，秦月的聲音柔和了下來：「丹尼爾，你怎麼在這裡？」
「哦，我姑媽有些不舒服，我將她送到醫院裡了。」
「那她沒事兒吧？」
秦月又問了一句。
丹尼爾回答道：「沒事，醫生說她吃壞了肚子，吊點兒水就成了。」
話題說到這兒，秦月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她有心想問那天丹尼爾到底夢到了什麼，是不是夢到了弗萊迪，只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環境，將弗萊迪這個名字說出來，似乎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秦月猶豫了一會兒，說了一句：「丹尼爾，你要記住，夢只是夢，不是真的，你不要恐懼，也不要害怕。」
丹尼爾呼吸一窒，他想起昨天在課堂上的那個夢，夢境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他以為那就是現實。
也因為那個夢，他對自己喜歡的女孩產生了隔閡，原本準備的告白，也沒有說出口。
「我喜歡你，南茜。」
丹尼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居然在這個地方，這種時候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話一說出來，丹尼爾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的臉紅的厲害，滿含期待地看著秦月，等待著她的回答。
秦月猝不及防之下，收到了這一份表白，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月抬頭，看著丹尼爾那張熟悉的面孔，她想起那個與他有著相同容貌的男孩，想起他曾經真摯的表白。
那時候，她接受了他，可是現在，換了一個世界，換了一個身份，她已經沒有當初那樣柔軟的心。
「丹尼爾，我很高興你喜歡我，可是我一直都只是將你當成了哥哥。」
聽到秦月的話，丹尼爾的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臉上的紅暈飛快地褪去，只留下一片慘白之色。
他喜歡的女孩，拒絕的很委婉，可是即便再委婉，那也是拒絕。
她不喜歡他，她說她只是將他當成了哥哥一樣。
丹尼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沒有辦法繼續待下去，和秦月說了一聲再見，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秦月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現在拒絕，總比以後糾纏不休要好，她實在沒有時間，也沒有精神，再去談一場戀愛。
秦月轉過身，朝著醫院的方向去了，她和丹尼爾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沒有任何在一起的希望。
丹尼爾有些不甘心，他走了一半兒，回頭看去，卻發現已經看不到秦月的身影，丹尼爾有些怔怔地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她真的不喜歡他。
丹尼爾原本打算去篝火晚會的，可是現在，他哪裡還有心情去看別人的熱鬧？那種熱鬧的場景只會顯得他更加的淒涼。
丹尼爾從酒櫃裡面摸了一瓶酒出來，將自己灌了個昏天黑地。
從未接觸過酒的人敵不過酒精的力量，很快便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丹尼爾語氣說是睡覺，不如說是昏迷，腦子被酒精所麻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誰，身在何處，就連在夢境之中，整個人也是渾渾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
腦子不清醒的人是不會感覺到恐懼的，弗萊迪放棄了已經到手的獵物，尋找另外的獵物。
夜深了，篝火晚會已經進行到了最高/潮的時刻。
巴羅喝了一些酒，在酒精的刺激下，整個人變得無比興奮，他接受了一個年輕小姑娘的告白，跟著那個膽大火辣的小姑娘到了林子深處。
林子裡面很黑，他們離會場已經有一段距離，那邊喧鬧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聽得不太真切。
再往裡面走，可就真的什麼都看不到了。
巴羅停下了腳步，看著走在前面的小姑娘，他腦海裡突然晃過愛瑪的樣子，被酒精支配的大腦稍稍冷靜了一些，晚風一吹，最後的那一點兒酒勁兒也消散了七七八八。
巴羅沒有繼續走下去，他看著還準備往裡面走的小姑娘，開口說道：「我不想進去了，我想回去。」
巴羅已經十七歲了，他很清楚小姑娘把他往林子裡面帶的意思，剛剛酒勁兒上來的時候，他有些迷糊，現在，卻清醒了過來，他還想和愛瑪在一起，要是跟著去了，他和愛瑪，可就真的沒有可能了。
見那姑娘終於停下了腳步，巴羅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兒是自己理虧，聲音便沒有什麼底氣：「那個，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那邊挺熱鬧的。」
那個女孩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巴羅皺眉，他本也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他和這個姑娘也不過剛剛認識而已，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他對她更是沒有什麼耐心。
「你要是不過來，那我就先回去了。」
巴羅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四周不知道何時起了霧氣，濕漉漉的霧水粘在身上，讓人感覺極為的不舒服。
巴羅哆嗦了一下，罵了一句，到底不放心讓人一個小姑娘待在這裡。
他轉過身，朝著那姑娘剛剛站著的位置看了過去，卻發現原本站著那兒的姑娘不見了蹤跡。
巴羅有些疑惑，這人跑哪兒去了？
巴羅沒有想太多，以為那姑娘是先回去了，小樹林通往外面的路可不是只有他走的這一條。
也許她是從別處走的。
巴羅這麼想著，腳下加快了步伐。
林中的小路並不好走，地上藤蔓枯枝挺多的，巴羅一時沒注意，被一條粗粗的藤蔓絆倒在地。
「該死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06
第171章 猛鬼街
巴羅摔倒在了地上, 臉結結實實埋進了枯葉爛泥裡面。
泥土的腥氣兒順著鼻腔鑽入了巴羅的鼻子裡面, 他險些沒被這刺鼻的味道熏暈過去。
廢了一番力氣，巴羅才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臉上身上已經糊滿了爛泥, 怎麼也清理不乾淨。
巴羅只覺得晦氣至極，他現在這樣狼狽的樣子是不可能回到篝火晚會上去的，巴羅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那邊熱熱鬧鬧的人群，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四周的霧氣似乎更濃了一些。
天色太暗, 加上霧氣籠罩著四周, 巴羅有些辨不清楚方向。
原本還能隱約聽到的喧鬧人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巴羅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霧氣完全將天上的圓月遮蔽了, 四周看不到一丁點兒的月光，濃濃的霧氣籠罩著周圍，讓他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巴羅心裡有些害怕, 只是屬於男人的自尊心，讓他沒有辦法頂著這一身的枯葉爛泥去篝火晚會那邊, 猶豫了片刻之後, 巴羅繼續邁動腳步。
啪嗒一聲輕響, 巴羅感覺到自己邁出去的腳似乎落到了水窪裡面, 冰冷的液體從鞋子邊緣倒灌進去，巴羅嘶了一聲，忍不住罵了一句：「fuck！」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麼黴運, 今天居然這麼倒楣，將踏進水窪裡的腿抬了起來，巴羅脫下鞋子，將灌進去的水倒了出來。
黃褐色的液體從鞋子裡面湧了出來，嘩啦啦地傾瀉下來。
巴羅突然間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鞋子攏共就那麼點兒，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水？
刺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而出，巴羅下意識地想要將手中的鞋子甩出去。
運動鞋上的鞋帶突然間動了起來，它們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緊緊地箍住了巴羅的手腕。
巴羅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柔軟的鞋帶變得鋒利無比，輕輕一勒，便陷入了他的血肉之中。
手腕上的大動脈被勒斷，鮮血噴湧而出，巴羅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連皮帶骨的地被切斷。
「啊啊啊啊！！！！」
巴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扯著嗓子尖聲叫了起來。
「救命！！！！」
巴羅淒厲地慘叫聲在荒野之中傳得很遠，可是，卻沒有人給他回應。
他徒勞地捂著自己噴湧著鮮血的傷口，踉踉蹌蹌地朝著篝火晚會的方向跑去。
濃霧不知道何時散了開，他看到映紅了半邊天的篝火，希望湧上心頭，巴羅尖叫著，朝著燃燒著篝火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很快，斷腕處的血因為他劇烈的運動，流的更快了，巴羅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求生的意念支撐著巴羅朝著人群聚集的方向跑去，他不想死，他想要活下去......
巴羅距離人群越來越近，他感覺自己好像因為失血過多而產生了幻覺：他看到了無數穿著紅綠相間毛衣，帶著黑色禮帽的高大身影。
似乎感覺到了巴羅的到來，那些人動了，他們回過頭來，看向朝著他們跑來的巴羅，嘴角微微上揚，傷疤縱橫的臉上露出相同的嗜血笑容。
「啊啊！！！！」
***
秦月向來不喜歡醫院，她很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醫院裡面的生生死死悲歡離合實在太多，稍不注意，便能目睹一場生離死別。
隔著薄薄的門板，秦月聽到走廊裡傳來的尖利哭喊聲，那種絕望的情緒從她的聲音裡面便能聽出一二。
已經以各種姿勢死了很多次的秦月：「......」
死亡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只是活著的人，總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親人愛人離開自己。
將兩團棉花塞進耳朵裡面，女人的哭嚎聲瞬間消失了。
秦月呼出一口氣，拿過放在桌子上的病例翻看起來。
秦月記得在某個世界自己其實做過一段時間的醫生，只不過因為世界不同，很多常識性的東西也不相同，她會的那些未必能對得上這裡的病症。
珍妮進手術室已經四個多小時了，秦月問過值班的護士，護士說，大約有一個多小時，手術便結束了。
秦月在這裡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一會兒她就能回家了。
珍妮的辦公室收拾的整整齊齊，某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地方，擺著許多女人喜歡的小物件兒，不顯眼，卻能讓人感覺到她的用心。
辦公室並不大，攏共不到二十平米，除了辦公桌之外，還擺放著一張簡易的單人床，那是珍妮值班的時候睡的地方。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秦月有些困了，只是因為弗萊迪的事情，秦月不太想睡覺。
夢境之中，似乎是弗萊迪的天下，弗萊迪弄不死她，可同樣的，秦月也弄不死弗萊迪，而且，那是弗萊迪的主場，秦月的處境非常的被動，她不是弗萊迪的對手。
目前為止，秦月想不出對付弗萊迪的好辦法，暫避鋒芒，似乎成了最好的方法。
可是弗萊迪會給她喘息的機會麼？
弗萊迪對她，或者說，弗萊迪對待南茜有種超乎尋常的執著，南茜對弗萊迪來說，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秦月有種感覺，若是能揭開弗萊迪的身份，說不定，她就會找到對付他的辦法。
辦公室裡面很安靜，牆上掛著的鐘錶滴答作響，紅色的秒針一顫一顫地跳過一個個小小的表格。
秦月打了個哈欠，強打著精神看著手中的病例。
一陣風不知道從何處吹了過來，放在桌子上的病例被吹得嘩嘩作響，秦月皺眉，抬頭看了過去。
緊閉著的窗戶不知道何時打開了，帶著些微涼意的夜風透過打開的窗戶擠了進來。
秦月的胳膊上面浮現出細密的小顆粒，她的眼神暗了暗，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凝神戒備了起來。
那扇窗戶是鎖著的，秦月記得很清楚，它不會無緣無故地打開。
所以，她是在什麼時候被扯入夢境之中的？
這種時候哪有功夫想這些東西？秦月看到窗外的黑暗突然扭曲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慢慢旋轉著，速度越來越快，隨著旋渦旋轉速度的加快，從那邊傳來的吸力猛地增加，桌子上放的病例書籍朝著那個旋渦飛了過去，立時便被它吞沒了。
吞噬東西過後，旋渦的吸力猛然增加，小小的辦公室像是遭到了颱風過境，不管大的小的物品都不受控制地朝著那旋渦挪去。
在這樣瘋狂的吸力下面，秦月根本穩不住身體，她竭力站在那裡，抵擋著旋渦的巨大吸力。
她感覺弗萊迪的力量似乎又強悍了一些，原本秦月還能在夢中做的一些小動作，讓自己有力量和弗萊迪對抗，然而現在，她發現，自己改變夢境的能力，似乎被封印了。
沉重的辦公桌嘎吱嘎吱作響，下一秒便飛了起來，朝著秦月撞了過來。
秦月聽到風聲，有心想躲避，哪知道身體卻跟不上腦子轉動的速度，她的脊背被沉重地辦公桌撞了一下，她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經過這一下撞擊，便再也保持不住身體的平衡，踉踉蹌蹌地被吸到了那個巨大旋渦的面前。
眼見著她就要被那個巨大旋渦所吞噬，下一秒鐘，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秦月撞進了那人張開的懷抱之中，他的身體很硬，秦月柔軟的身體被撞得生疼。
能在她夢境之中自由來去的人還能有誰？
秦月掙扎著抬起頭，卻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時，僵在了那裡。
面容英俊的男人露出了秦月所熟悉的沉穩笑容，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愛麗絲，好久不見。」
他的話讓秦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愛麗絲，他居然知道這個名字？！
秦月咬牙，一把推開了他，從他的懷抱之中退了出來。
窗外的旋渦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那強烈的吸力已然消失不見，辦公室裡面一片狼藉，秦月的腳踩在滿地的病例上面，她看著那個變作曼特模樣的男人，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觸動。
極度震驚之後，秦月很快便冷靜下來，所謂夢境，是大腦所構建出來的世界，這是夢的世界，也是精神的世界，弗萊迪能在人的夢中來去自由，操控人的精神，想要獲得一些隱秘的記憶，並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只是，秦月不敢肯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東西？
除了愛麗絲，除了曼特，他還知道了什麼？
看到秦月戒備的模樣，『曼特』臉上露出了一絲受傷的神情：「愛麗絲，你忘記我了麼？到我的身邊來，愛麗絲，我不能沒有你。」
他用曼特的臉，曼特的聲音，說出深情款款的話來，秦月沒有任何的觸動，像是對面站著的那個人，只是一個與她完全無干係的陌生人。
她的理智無比的清醒，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個人不是曼特，曼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正的曼特也不會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
她只是過客，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那些世界的愛恨便已經與她無關了。
「弗萊迪，有意思麼？」
秦月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她看著那個距離自己兩步遠的男人，臉上露出譏諷的神情：「你只會用這種辦法靠近我麼？披上別人的皮囊，偽裝別人的身份，你到底有多麼厭惡你自己？」
秦月的話音未落，便看到了對面的男人臉上那偽裝出來的深情龜裂開來，那張熟悉的面孔從中間裂開，露出裡面血肉模糊的皮肉，血腥氣很快地充斥在小小的辦公室之內，秦月就那麼看著，面前的男人將那個熟悉的皮囊從他的身上剝離下來。
弗萊迪從那副皮囊之中走了出來，他渾身被血液所浸透，那張傷疤縱橫的臉上被鮮血所覆蓋，幾乎看不見他本來的樣子。
弗萊迪呵呵笑了兩聲，嘶啞的聲音在房間內響了起來：「南茜？愛麗絲？你到底是誰？」
秦月看著弗萊迪那張血肉模糊的面孔，回答他的問題：「我是南茜。」
聽到她的回答，弗萊迪桀桀怪笑起來，他甩了甩頭，將自己臉上的鮮血甩去，他想到自己窺視到的那些片段，眼中流露出嗜血的殺意。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確定，你真的是你麼？」
那些零星的記憶碎片，沒有讓弗萊迪對秦月產生懷疑，前世今生這種東西，他從前不信，不過現在，他卻信了。
弗萊迪沒有糾結于秦月的身份，他伸出套著指爪的手，將插在自己指爪上的東西甩到了秦月的面前。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送給你的禮物，我想你會喜歡的。」
弗萊迪扔過來的東西，秦月哪裡會伸手去接，她往後退了幾步，任由那個球形的物體掉落在地上。
那個東西骨碌碌地滾到了秦月的腳下，秦月低頭看了一眼，待看清楚那東西是什麼的時候，渾身的血液霎時間凝固了起來。
巴羅......
秦月的臉色一變，抬頭看向站在那裡舔著自己指爪的弗萊迪，開口問道：「弗萊迪，你殺了巴羅！」
弗萊迪哈哈大笑起來：「喜歡我送你的禮物麼？」
弗萊迪詳詳細細地將自己虐殺巴羅的經過說了出來，看到秦月終於不再無動於衷，臉上露出讓他愛極了的憤怒的神情。
「我殺了他，你不開心麼？」
弗萊迪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滿是鮮血的殘肢，指爪輕輕劃過，殘肢上面的碎肉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他的速度很快，血肉從骨骼上剝離下來，很快便只剩下一截白森森骨頭。
弗萊迪滿意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這根腿骨，從懷裡抽出一根紅色的緞帶，他在腿骨上面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獻寶似得展現在秦月面前：「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麼？」
秦月對弗萊迪的變態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弗萊迪，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珍妮那裡，弗萊迪的存在是一個禁忌，她甚至不允許秦月提及弗萊迪的名字，過去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弗萊迪身上那些燒傷的痕跡，他對南茜那種變態的執著，他殺了佩吉，殺了巴羅，甚至對南茜和丹尼爾也下過殺手。
秦月覺得這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弗萊迪，就是這個秘密的關鍵。
在秦月問出這句話之後，弗萊迪的情緒劇烈的波動起來，房間劇烈地震動起來，屋子裡的所有擺設全都化為齏粉。
他捏斷了手中的腿骨，那張傷疤縱橫的臉因為憤怒而越發顯得猙獰，他死死地看著秦月，那雙眼睛裡流露出濃烈的嗜血殺意。
秦月臉色微微一變，她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居然會讓弗萊迪如此生氣。
「你居然忘記了，南茜，南茜，你怎麼能忘記我！！！！！！」
火光沖天而起，很快遍佈了整間房間，秦月的身體被火焰層層包圍，火苗舔舐著她的身體，帶來讓人無法忍受的巨大疼痛。
她感覺到自己的皮膚被火焰燒焦了，皮肉在火焰的烤炙下散發出濃濃的焦糊味兒，弗萊迪站在烈火之外，冷漠地看著被火焰吞噬的秦月。
秦月明知道這是一場夢境，可是周圍的火焰如此真實，身體被烤炙的痛苦讓她產生了些許幻覺，以為自己真的身處烈焰之中。
不行，這是夢，這只是夢，她必須要從夢境之中醒過來。
無處不在的疼痛感讓秦月的思維有些渙散，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如果被這些火焰徹底吞噬，她怕是就會徹底死去。
周圍的空間被高熱灼燒地扭曲起來，秦月看到烈火外面站著的弗萊迪，眼中流露出濃烈的憤怒之意。
憤怒往往會產生極大的力量，秦月從烈火之中沖了出去，撲到了弗萊迪的身前。
弗萊迪沒有想到這樣的情境下秦月都可以掙脫出來，一時不察，被她撲了個正著。
秦月身上的火焰蔓延到了弗萊迪的身上，弗萊迪臉上的神情扭曲了起來，他想起了那些讓人不愉快的回憶，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火焰很快便將兩個人包圍起來，秦月感覺自己的血肉似乎都被燒成了黑炭，痛到麻木，已經感覺不到了疼痛，她死死地抓著弗萊迪的衣襟，紅綠相間的毛衣被她扯得扭曲變形。
屋內的火焰消失得一乾二淨，秦月碳化的身體飛速地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弗萊迪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頭髮，強迫她抬起頭來。
秦月看著弗萊迪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啐了他一口。
弗萊迪的瞳孔緊縮起來，抬起的指爪毫不留情地朝著秦月的臉上刺了過去。
如此近的距離，被那指爪刺中，秦月必死無疑。
秦月被弗萊迪抓著頭髮，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那指爪刺到了自己面前。
「南茜，南茜，醒醒！！」
珍妮的聲音在秦月耳邊響了起來，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
珍妮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月，伸手抹去她額頭上的冷汗；「南茜，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
秦月有些愣愣的，若是珍妮在遲幾秒喚她，她便會被弗萊迪給殺了。
「媽媽，我沒事兒。」
秦月的聲音有些嘶啞，她動了動身子，坐了起來。
剛剛她竟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感覺到自己手裡面似乎捏著什麼東西，秦月張開手心看了過去，待看清自己手裡面的東西時，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
一塊紅綠相間的毛衣碎片躺在她的手心裡面，那碎片上面沾染著奇怪的污漬，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是弗萊迪身上的毛衣碎片！
秦月只覺得渾身發冷，她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珍妮，有些無法分辨，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珍妮，還是弗萊迪所假扮的。
她真的醒了過來麼?這是現實，還是另一場夢境？
女兒的樣子實在太過奇怪，珍妮有些擔心，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問道：「南茜，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秦月恢復了冷靜，這是現實，眼前的這個女人，是珍妮。
「媽媽，我沒事兒，你忙好了嗎？我們可以回家了吧？」
見女兒的臉色恢復了正常，珍妮松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是啊，我們能回家了。」
秦月扭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指標已經指向了十點鐘。
她睡了一個小時。
珍妮的辦公室不大，裡面的床也只是一張單人床，睡不下她們母女，她們也只能連夜趕回家去。
珍妮換下白大褂，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帶著秦月出了醫院。
直到坐在車上，秦月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珍妮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問了一句：「南茜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秦月恍然回神，勉強笑了笑：「媽媽，我沒事兒，就是有些困了。」
見秦月不想說，珍妮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啟動車子朝著鎮外駛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公路上除了秦月她們這輛車之外，再沒有其它的車輛了。
公路上沒有燈，汽車的燈光勉強照亮了前方的路，再遠一點的地方，被黑暗團團包圍著，看不到裡面有什麼。
母女兩個都沒有說話，車廂裡面安靜地嚇人，許是受不了這安靜的氛圍，珍妮打開車載音響，柔和的鋼琴音傾瀉出來，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手心裡面的那片毛衣碎片，成了秦月心裡的一根刺。
弗萊迪存在於夢境之中的人物，這片碎片怎麼會出現在現實之中？
秦月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如果這片碎片可以穿過夢與現實的界限來到現實，那麼，弗萊迪呢？
在夢中弗萊迪是無敵的，他也不會死去，如果，將他拉到現實之中呢？
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無法再夢境之中戰勝弗萊迪，如果他來到現實，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鬼怪罷了，她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秦月將那片碎片塞進了隨身帶著的包裡面，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佩吉和巴羅已經死了，他的殺戮不會停止，他可能會對其他的人下手。
愛瑪，丹尼爾，邦尼，阿佛蘭......
她必須要儘快將弗萊迪弄到現實。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開到了家門口，秦月跟著珍妮一起下車回家去了。
珍妮晚餐沒有吃飯，便被叫去了做手術，在手術室裡站了四五個小時，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了，秦月見珍妮不打算吃飯就要去休息，連忙開口阻止了她：「媽，你肚子不餓麼？我做點兒吃的給你。」
珍妮臉上露出濃濃的疲憊之色，她看著秦月，開口說道：「親愛的，我吃不下，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秦月不贊同地看著珍妮，她這樣子會將身體熬壞的，秦月將已經踏上樓梯的珍妮拉了回來，讓她在沙發上坐著。
「媽，你就乖乖在這等著，我馬上就好。」
珍妮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忍心拂了女兒的好意，於是便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等著。
「好吧好吧，你感覺去做，我在等一會兒就是了。」
秦月去了廚房準備晚餐，珍妮打了個哈欠，掃了一眼放在她旁邊的紅色小包，鬼使神差一般，珍妮拿過包，打開看了起來。
包裡沒有裝什麼東西，只有一個錢包和一根口紅，珍妮看著那只口紅，笑了笑，伸手想要將它拿出來。
手指剛剛碰到那口紅，珍妮只覺得食指一痛，好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了一下，珍妮縮回手，看到手指上那道淺淺的傷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害怕傷了自己的東西劃到女兒的手，珍妮將包到了過來，將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錢包，口紅，以及一片小小的毛衣碎片掉落出來。
珍妮將空空的包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存在，她有些奇怪，倒也沒有在意，以為是錢包上的搭扣劃到的。
將錢包和口紅重新放回去，珍妮撿起那片毛衣碎片，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珍妮幹嘔了一聲，隨手將那碎片扔了出去。
「這是什麼鬼東西？」
珍妮哪想到自己女兒的包裡竟然會裝了這麼一個東西，身為醫生，珍妮有輕微的潔癖症，她感覺到自己拿過那碎片的手指都在散發著濃濃的惡臭，珍妮有些忍受不了，起身到衛生間去洗手消毒。
秦月做好了晚餐出來，發現沙發上已經沒有了珍妮的身影，秦月愣了一下，將餐盤放到茶几上面。
目光掃過，看到地毯上面的那片紅綠相間的碎片時，秦月臉色微微一變。
她清楚地記得這片碎片是放在包裡面的，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聯想起消失不見的珍妮，秦月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
秦月喊了幾聲，卻沒有任何的回音傳來，秦月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佛萊迪對珍妮下手了？！
秦月聽到嘩嘩的水聲傳來，似乎是在衛生間的方向，她拔腿朝衛生間跑了過去。
衛生間的門大開著，水龍頭被人擰開，嘩嘩地往外流著水，洗臉池被堵上了，水灌滿了洗臉池，順著邊緣流了下來，衛生間的地面已經被水浸透了。
珍妮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緊閉，臉色煞白，肢體不正常地抽搐著。
秦月心中發緊，彎腰想要將珍妮抱起來，她剛剛接觸到珍妮的身體，珍妮豁然睜開了眼睛，雙手死死地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秦月瞪大了眼睛，驚叫道：「弗萊迪！」
『珍妮』臉色露出邪惡的笑容，一把將秦月拉了下來，秦月跌在弗萊迪的身上，被他緊緊箍在懷中，秦月感覺自己正隨著他不斷地往下墜落。
刺骨的寒意從弗萊迪的身上蔓延出來，秦月身體和他接觸的地方結了一層厚厚的堅冰，秦月感覺自己的血肉似乎都被這寒冰凍得壞死過去，身體不受控制地瑟瑟發抖起來。
淡紫色的火焰從秦月身體裡冒出，身上的堅冰融化，血液重新恢復流動，紫色的光芒將這黑暗的空間照亮，她看到了弗萊迪那張令人作嘔的臉，秦月伸出手，想要抱住他，然而，弗萊迪卻像是猜到了秦月的意圖，他咧開嘴，朝著秦月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雙手用力一推，將秦月推離了他的身體。
弗萊迪的身體急速往下墜，很快便離開了秦月的視線，她聽到弗萊迪的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了出來，炸雷一般在她耳邊響起。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逃不掉的，我會找到你的......」
秦月身子一抖，猛地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正靠在沙發上面。
而珍妮正坐在她的旁邊吃著她做的晚餐。
珍妮將最後一口麵條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南茜，你醒了啊......」
秦月想到剛剛的那場夢境，臉色有些難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扯入夢中的，夢境和現實的界限似乎越來越模糊，她有些無法分辨，自己身處的世界，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媽。」
秦月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能不能告訴我，弗萊迪到底是誰？這對我很重要，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危險已經降臨了，秦月可以感覺到，珍妮似乎也被弗萊迪盯上了，她必須要儘快找出對付弗萊迪的辦法，否則弗萊迪很可能會殺了更多的人。
珍妮拿著叉子的手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秦月，眼中充滿了秦月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南茜，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沒有弗萊迪這個人，他根本不存在。」
珍妮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面多做停留，拿了吃過的餐盤準備去廚房洗刷。
秦月看著珍妮的背影，開口說道：「媽媽，佩吉是被弗萊迪殺死的，巴羅，他也被弗萊迪殺了，他一直在夢中追殺我。」
秦月的話讓珍妮僵在了那裡，她回頭看向秦月，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不可能，南茜，你太累了，我知道佩吉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你也不能這麼胡思亂想，弗萊迪不存在，沒有這個存在，至於你的那些夢，人人都會做夢，有美夢，也有噩夢，你只是做了噩夢而已。」
「那只是夢，你要清楚，你怎麼能把噩夢當做現實？」
秦月還想說什麼，可是珍妮已經擺出了拒絕的姿態，不願意和她交流。
她的這種態度，更加讓秦月確定了，珍妮一定知道些什麼。
珍妮洗過碗出來，看著仍舊坐在那裡的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好好去睡一覺，等睡著了，就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我怕我睡著了，就不會醒來了，就像佩吉那樣，我知道，她是被誰殺死的，弗萊迪，是弗萊迪殺了她，他也會像殺了佩吉一樣殺了我的。」
秦月步步緊逼，她想從珍妮口中得知真相，得知弗萊迪的來歷，得知他為什麼會這麼瘋狂的殺戮。
珍妮停住了腳步，轉身朝秦月走了過來，秦月仰頭看著珍妮，扯了扯嘴角，說道：「媽媽，你知道麼？弗萊迪對我有種變態的執念，他叫我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他說我逃不掉的，他說他會來找我......」
啪的一聲脆響，秦月沒想到珍妮會對她動手，臉被她打得歪了過去。
珍妮用的力氣極大，秦月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口腔裡彌漫出淡淡的血腥氣。
珍妮略顯冰冷的聲音在秦月頭頂上方響起：「南茜，這些話別讓我聽到第二遍，我再告訴你一次，弗萊迪不存在，沒有這個人，你經歷的一切都是噩夢而已！」
珍妮說完，看也不看秦月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珍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歸於了平靜，秦月捂著自己腫起來的臉頰，陷入了沉思之中。
珍妮對待弗萊迪的反應如此激烈，是不是弗萊迪曾經對南茜做過什麼？她說弗萊迪不存在，不相信佩吉是被弗萊迪殺死的，是不是因為，她知道弗萊迪已經死了？
秦月覺得自己已經觸碰到真相的一角，只要掀開它，真相便能大白。
秦月看著通向二樓的樓梯，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麼。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臉，剛剛珍妮揍她的那一下，可是沒有任何的留手，在南茜的記憶裡面，珍妮可是從來沒有動過南茜一根手指頭。
沒想到她成了南茜，卻被揍了。
秦月沒有回房睡覺，她在客廳裡面坐了一整夜。
那些夢境中的經歷實在糟糕透頂，秦月不太想睡覺，如果可能的話，再沒有找出來對付弗萊迪的辦法之前，她不想在入睡了。
一夜的時間，非常漫長，秦月坐在餐桌前塗塗畫畫，將弗萊迪的影像畫了出來。
珍妮一定知道許多至關重要的東西，她得從她那裡，撬出這些東西。
珍妮這一夜也沒有睡好，她知道女兒沒有回房間，她知道很多事情，可是這些東西，她不能告訴自己的女兒。
一切真相已經被時間所掩埋，她沒有必要去知道那些不堪的回憶。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珍妮便起了了，一夜未睡，她的頭有些昏沉沉的，換好了衣服，幽魂一樣的下了樓，珍妮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秦月，也看到了扔了一地的白紙。
珍妮渾身發冷，明知道自己不該去看，可是身體卻不聽從自己的控制，她彎下腰，撿起地面散落的幾張白紙。
白紙上用黑色的鉛筆畫著一個人，每一張紙上的人都是同一個。
各種各樣的姿態，各種各樣的神情，紙上的人形栩栩如生，像是隨時都會衝破紙面跑出來一樣。
珍妮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女兒竟然有這樣高超的繪畫技巧，她握著那些紙張的手不住地顫抖著，臉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去。
「南茜，你在做什麼？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畫中人右手上套著的指爪喚醒了珍妮久遠的記憶，那些殘酷的，絕望的回憶，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火光沖天，男人淒厲的慘叫聲在耳邊不斷地回蕩著。
她是無神論者，可是那人臨死前的詛咒卻讓她生出了一種極度的恐懼。
他說他還會回來，他說他會讓他們後悔......
珍妮的眼漸漸紅了起來，淚水順著面頰滾滾滑落，她看著坐在餐桌那頭的女兒，看著她在紙上描繪那人的模樣。
哪怕他已經面目全非，可是珍妮仍舊認出了他是誰。
弗萊迪格雷特。
是他回來了，他真的從地獄裡爬回了人間。
第172章 猛鬼街
不對, 這不是真的, 他已經死了，死在了十一年前的那場大火裡面，他不可能還活著, 這不是真的。
這只是畫而已，只是畫而已，不是真的，他被他們送進了地獄之中，不可能再回來。
珍妮很快便恢復了冷靜, 她彎下腰, 將地上的畫紙一張張撿起來, 摞成一疊，拿在了手中。
秦月最後一筆勾勒完成, 她抬頭，看著珍妮，二人的目光隔空相望, 她們都看到彼此眼中深藏的情緒。
珍妮攥緊了手中的畫紙，她啞著嗓子開口, 說道：「南茜, 你病了, 我需要帶你去看醫生。」
珍妮如此說道, 她走過去，將秦月手中的那張畫紙拿了出來，看著畫紙中那個穿著紅綠相間毛衣的男人, 珍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無意識的笑容：「南茜，你瘋了，你將太多的幻想當成了現實，你必須要經歷治療。」
剛剛珍妮的一切反應都被秦月看在了眼中，她沒有想到到了這種地步，珍妮仍舊不肯說出事情的真相。
她看著珍妮，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媽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沒有瘋，弗萊迪回來了，不管你承不承認，弗萊迪真的回來了。」
「佩吉，巴羅，只是一個開始，他不會放過我們。」
能讓父母竭力隱瞞的真相會是什麼？
秦月腦海裡隱約浮現出一個猜想，她抓住了那個念頭，並且將它說了出來。
「弗萊迪是不是已經死了，他是不是被你們殺死的？他是不是曾經做過什麼可怕的事情？針對我，針對我們榆樹街上的所有孩子？」
秦月的話一出口，珍妮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像是被刺到了痛處，整個人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夠了，南茜，不要再說了，那些都是你的臆想而已，弗萊迪不存在，他從來都沒有存在過，榆樹街上沒有一個叫弗萊迪的男人，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收起你那可笑的幻想，你已經魔怔了，南茜！！！！」
珍妮咆哮起來，眼睛裡一片赤紅之色，她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看著秦月，眼中的瘋狂之色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秦月覺得，如果自己繼續說下去，珍妮怕是會徹底發狂。
珍妮的反應證實了她的猜測，她不知道過去曾經發生了什麼，只是從珍妮的反應推測出一些東西。
弗萊迪的死與珍妮他們有關係，珍妮他們殺了弗萊迪。
這件事不可能只有珍妮一個人參與了，可能榆樹街上的所有居民都是害死弗萊迪的兇手。
他對榆樹街的孩子們下手，目的就是為了報復。
對於父母而言，沒有什麼比傷害他們的孩子更加讓人崩潰絕望的。
秦月低下頭，看著自己被顏料染得紅紅綠綠的手指，她沒有再說什麼刺激珍妮的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好像是一座沒有生氣的雕像一樣。
珍妮失去的理智慢慢地回歸，她呆呆地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似乎不敢相信，她剛剛做了什麼。
「南茜，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的，我剛剛只是，只是有些失控。」
珍妮語無倫次的解釋起來，可是她發現自己的解釋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傷害已經造成了，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頹然地低下頭，珍妮看著自己手中抱著的一摞畫紙，久久無言。
事情的真相已經被封存，那些殘酷的回憶，已經沒有被揭開的必要。
珍妮將那些畫紙全部燒毀了，看著畫紙上的人在火光中化作飛灰，珍妮如釋重負，好像那些不該存在的回憶都隨著這些畫紙，灰飛煙滅了。
今天珍妮還要去上班，叮囑秦月好好在家休息之後，珍妮便開車離開了家。
秦月站在門口，目送著珍妮的車遠去。
將那些畫紙燒掉之後，珍妮便恢復了正常，她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為秦月準備早餐。
秦月歎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如果逼得再狠一些，珍妮怕是會瘋了。
清晨的小鎮十分安靜，今天是星期天，大人孩子都不用工作上學，自然要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假日時光。
秦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準備回房間去，她有些東西需要理清楚。
「南茜，南茜！！！」
一個熟悉的女聲在秦月的身後響起，秦月回頭，看到穿著碎花連衣裙的愛瑪正朝著自己跑過來。
愛瑪臉上的表情十分驚恐，像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她跑到秦月跟前，撲進了她的懷裡，雙臂死死攬著秦月的腰，力氣大的像是要將她的腰掐斷一般。
「愛瑪，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放軟了聲音，柔聲詢問道，她感覺到懷中的女孩顫抖得十分厲害，像是狂風中的小樹一樣，隨時都有折斷的可能。
「愛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
秦月的聲音裡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愛瑪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只是仍舊不肯從秦月的懷裡抬起頭來。
她的聲音從秦月的胸口處傳來，因為口鼻都蒙在秦月胸口處，她的聲音有些沉悶。
「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又見到那個怪物，我看到他殺了巴羅，他還想殺了我，我不停的跑，他一直在我身後追著我，我怎麼也逃脫不了他的追捕，我能感覺出來，他要殺了我，像殺了巴羅一樣殺了我......」
愛瑪的聲音顫抖地厲害，她死死地抱著秦月，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因為極度的恐懼，她的身體很冷，與秦月溫熱的身體形成而來鮮明的對比。
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仍舊心有餘悸，怕那個恐怖的怪人會從夢中追殺出來，她的思緒亂得厲害，只是憑藉著本能，去尋找能讓她安心的存在。
她找到了秦月，在她的懷抱之中，那些恐懼像是被看不見的屏障隔絕在外，她不再恐懼，不再害怕，她知道，只要秦月在她的身邊，她就不會受到一絲的傷害。
愛瑪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只是本能地覺得，秦月可以保護著她。
從愛瑪顛三倒四的訴說之中，秦月得知了她的遭遇。
她夢到了弗萊迪，並且目睹了弗萊迪虐殺巴羅的經過。
秦月扶著愛瑪的肩膀，低頭看著她，出聲詢問道：「 這件事情，你還告訴了誰？有沒有其它人知道這件事？」
愛瑪看著秦月的眼睛，搖了搖頭：「我誰也沒有說，我醒過來之後就直接跑來找你了。」
愛瑪說著，痛叫了一聲：「我的腳好疼。」
秦月低頭看了過去，發現愛瑪居然是光著腳跑來的，她的腳上有幾道細小的劃痕，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劃的，右腳的邊緣那道傷痕很大，殷紅的鮮血已經滲了出來。
也難怪她會感覺到疼。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秦月嗔怪了一聲，彎腰將愛瑪抱了起來。
愛瑪哪裡想到秦月會將自己抱起來，一張俏臉頓時漲的通紅：「南茜，放我下來，我沒事兒的，你不用這麼抱著我，我自己可以走。」
秦月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安生一點兒，你腳都流血了，我帶你去消消毒。」
愛瑪還想掙扎，秦月有說道：「別再動了，你很重的，我馬上就抱不住了。」
愛瑪聞言，果然不敢在動，安安靜靜地窩在秦月懷裡，任由她抱著自己進屋去了。
她窩在秦月的懷裡，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力，心底的那些恐懼感徹底的煙消雲散了，愛瑪將頭擱在秦月的胸口，聽著她有力的心跳，內心一片安寧。
愛瑪：「南茜，我真的很重嗎？」
秦月：「不輕，你得有五十公斤吧？」
愛瑪：「......」
猜的好准。
秦月將愛瑪抱回了家，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了沙發上面。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拿醫藥箱。」
愛瑪點點頭，乖乖地坐在那裡，秦月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秦月離開之後，愛瑪覺得自己的腳開始疼了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皙腳面上的那幾條細細的劃痕，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好疼啊，我也沒覺得我踩到什麼東西，怎麼腳就被弄爛了？」
愛瑪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傷痕，下意識地想要伸手觸摸，手還未接近腳面出，愛瑪就看到腳面上那些原本細小的劃痕突然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劃痕裂了開來，變成了一張張長著鋸齒的嘴，那些嘴巴發出滲人的怪笑聲。
「哈哈哈哈，愛瑪，愛瑪，我要抓住你了，愛瑪，你逃不掉了！！！」
腳面上的那些鋸齒狀的嘴越來越多，它們異口同聲地說讓人脊背發涼的話。
愛瑪看到這可怖的一幕，嚇得驚聲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愛瑪的精神被這可怖的一幕嚇得崩潰了，嘴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她眼睜睜地看著腳上的那些大嘴互相撕咬著，吞噬著彼此，兩隻白生生的腳很快變得血肉模糊，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白生生的腳骨。
愛瑪被這一幕嚇得精神崩潰，嘴裡發出淒厲至極地慘叫聲。
「啊啊啊啊！！！南茜，你在哪裡，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南茜，南茜！！！」
愛瑪覺得自己已經被絕望吞噬，強烈的疼痛感撕扯著她的神經。
「南茜，南茜，救救我，南茜！！」
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著這個名字，期望著她將自己從這恐怖的地方拯救出來。
「南茜！！！！！」
秦月拎著醫藥箱回來，看到的就是躺在沙發上的愛瑪，她的身體不正常地抽搐著，臉上的表情扭曲猙獰至極，像是在遭受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秦月神情一凜，伸手握住了南茜的手：「愛瑪，我在這裡，不要怕，那只是夢，不是真的，那只是夢而已！！！！」
秦月體內的為數不多的巫力運轉著，透過與愛瑪接觸的手心傳了過去。
她不知道這是否有用，只是抱著一點兒期望，想要將她喚醒。
愛瑪的身體劇烈抖動了起來，像是在和噩夢做著搏鬥，秦月緊張的看著她，不停地喚著她的名字。
「愛瑪，愛瑪，愛瑪......」
噩夢之中的愛瑪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地掙扎起來。
「南茜，南茜，南茜!!!!」
愛瑪終於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劫後餘生，她看到了秦月那張令人安心的臉，強烈的委屈感席捲而來，愛瑪撲到秦月懷裡，放聲嚎哭起來。
「南茜，好可怕，真的太可怕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南茜，我好害怕......」
秦月摟住了愛瑪，低聲安撫起來。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離開了一會兒，愛瑪就被拖入了夢中，秦月不敢去想，若是自己再來遲一步，愛瑪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
「愛瑪，沒事兒了，我在這裡，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秦月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安撫著愛瑪，愛瑪哭了半響，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她小聲的抽噎著，將自己剛剛夢到的東西告訴了秦月。
秦月聽到愛瑪的訴說，抬頭朝著她的腳看了過去。
剛剛還是幾條小小的劃痕，此時已經是血肉模糊，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她的皮肉撕扯去了一般。
秦月的臉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妙。
沒等她做出反應，原本已經停止了哭泣的愛瑪放聲大哭了起來。
「啊啊啊啊！！！那不是夢，那是真的，我的腳，我的腳，好疼啊啊！！」
「南茜，我是不是要死了，南茜，我好疼啊，我是不是就要死了，為什麼我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愛瑪已經被這一幕嚇得快要崩潰，她的雙眼失去了焦距，語無倫次地說著。
秦月抱住了愛瑪，愛瑪在她懷裡掙扎了幾下，終於安生了下來，只是嗚嗚咽咽的哭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愛瑪，你的傷太厲害了，你必須要去醫院，知道嗎？」
愛瑪只是哭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秦月無法，彎腰抱起了愛瑪，朝著她的家走去。
愛瑪的傷勢有些厲害，不是醫藥箱能解決的事情，她得到醫院裡面接受治療。
秦月年紀不夠，不能開車，只得帶著愛瑪去找她的父母。
愛瑪的父母看到被秦月抱住懷裡的女兒，有些發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只能說愛瑪受了傷，需要治療。
愛瑪的父母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腳，頓時急了，什麼也顧不得問了，開車帶著秦月和愛瑪就往鎮醫院去了。
腳上的傷勢如此嚴重，愛瑪卻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好像那兩隻腳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了一樣，她有些慌亂，緊緊抓住秦月的手臂，不停地問著：「南茜，我怎麼感覺不到我的腳了，它們是不是已經不見了？」
愛瑪的母親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忍不住哭了起來：「愛瑪，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愛瑪也不理自己的媽媽，只是死死地揪著秦月的衣服，整個人都縮在秦月的懷裡面。
秦月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那麼重的傷勢，她怎麼會感覺不到疼？
「沒事兒的，你只是疼麻了而已，腳還好好長在你的身上，沒有事兒的，你不要亂擔心，愛瑪，別害怕。」
秦月覺得自己安慰人的能力似乎有了極大的長進，在她的安慰下，愛瑪瀕臨崩潰的情緒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愛瑪的父親將車開得極快，他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排抱著自家女兒坐在那裡的秦月，忍不住開口問道：「南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愛瑪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秦月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愛瑪父親的問題，反而問了另外一個不相干的問題：「約翰叔叔，你知不知道弗萊迪這個人?」
話一出口，約翰渾身一震，車子歪了一下，險些撞到了路邊的大樹上面，約翰踩下了刹車，將車子停在了那裡，他回過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開口問道：「弗萊迪，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他的聲音裡面帶著些許顫意，像是隱藏許久的秘密被揭開，暴露于陽光之下。
約翰這種模樣，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知道弗萊迪，甚至，他可能也參與了殺害弗萊迪的事情。
愛瑪的媽媽心理素質不強，聽到弗萊迪這個名字之後，身子便抖得像是風中落葉一般。
「你怎麼知道弗萊迪的名字？你都知道了什麼？天啊，難道你想起來了？」
心理素質低的人不太容易能保守秘密，稍稍遇到些風吹草動，就將一切都抖落出來。
秦月敏銳地抓住了她話中的漏洞，她說她都想起來，是不是代表著有什麼東西，她該知道，卻被遺忘了的？
「我該想起來什麼？關於弗萊迪的，關於他是怎麼樣被你們活活燒死的？」
「不！！！」
愛瑪的媽媽驚聲尖叫起來，像是沒有辦法接受秦月所說話裡面的內容。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愛瑪的媽媽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坐在駕駛坐上的約翰制止了她。
「南茜，你不用來套我們的話，如果你知道真相的話，你就不會來問我們，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到弗萊迪這個名字，相信我，追求真相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如果我說弗萊迪回來了，他殺了佩吉，巴羅也被他殺了，愛瑪的腳也是被他傷的......」
秦月的話沒說完，便被約翰打斷了，約翰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他已經被送入地獄，他不會回來的。」
約翰重新啟動了車子，車子飛快地朝著鎮子駛了過去。
秦月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約翰的反應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事情的真相已經拼湊了出來，也許有一小部分不太明朗，不過卻已經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弗萊迪是為了復仇。
用他們這些孩子的命，向他們的父母復仇。
秦月吐出了一口濁氣，低頭看著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的愛瑪，她睡的很安寧，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她沒有做噩夢，應該說，她的夢裡面，沒有弗萊迪。
車子很快便到了鎮醫院，約翰將愛瑪接了過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月，開口說道：「南茜，我最後在勸你一句，不要去追尋那些被刻意隱瞞的真相，我們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你們好。」
約翰說完，也不理秦月的反應，抱著愛瑪朝醫院內跑了過去，愛瑪的母親看了一眼秦月，眼中流露出惶惶之色，秦月還未開口，她便像是驚弓之鳥一樣跑掉了。
秦月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實已經沒有了追尋下去的必要，現在唯一要想的是，該如何去對付弗萊迪。
愛瑪仍舊陷在昏迷之中，秦月到底不放心，怕弗萊迪會繼續對她下手，眼見二人即將進入醫院的大門，秦月邁步追了過去。
愛瑪的腳看起來傷勢眼中，其實只是外傷，並沒有傷到骨頭，將傷口處理之後，縫合一下就成了。
處理愛瑪傷口的人是珍妮，她見到愛瑪血肉模糊的腳時，吃了一驚，詢問約翰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們也不清楚，她是被南茜抱回來的。」
約翰只是陳述事實，只不過因為心疼女兒，話語中不免帶著幾分責怪，像是自己女兒的傷情全都是秦月造成的。
隨後進來的秦月聽到約翰的話，沒有辯解，只是站在那裡，看著珍妮處理愛瑪腳上的傷口。
這期間，愛瑪一直都沒有清醒過來，秦月看著愛瑪慘白的臉色，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些大人們相信弗萊迪已經回來了，弗萊迪靠著夢境殺人，防不勝防，如果沒有其他人的幫忙，陷入夢境之中的孩子很容易就會被殺死。
秦月看著珍妮將愛瑪腳上的傷口處理完畢，包上了一層層的紗布，這才開口說道：「媽媽，約翰叔叔，不管你們相不相信，這就是事實，被你們送入地獄的弗萊迪回來了，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你們復仇，他在向你們的孩子下手......」
「夠了，南茜！」
珍妮突然爆發，舉起手來，扇了秦月一記耳光。
她這一舉動來得突然，誰也不曾想到她會突然打自己的女兒，愛瑪的目前艾米麗發出一聲驚叫，不可置信地看著珍妮，似乎不敢相信向來溫柔的珍妮會對自己的女兒出手。
秦月被打的偏過臉去，這是她第二次被珍妮打，哪怕頂著珍妮的女兒的皮囊，這兩巴掌，也還夠了。
「媽媽，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地步？相信弗萊迪回來有這麼困難麼？如果不是在夢裡被他所追殺，我怎麼會知道弗萊迪這個人？怎麼會知道他帶著的指爪？」
「你們曾經做了什麼，弗萊迪是怎麼死的，他的死是不是你們造成的？」
秦月不想再繼續拖下去，他們明明知道什麼，卻什麼都不肯說，難道非要等所有的孩子全都被殺死了，他們才會醒悟過來麼？
「南茜，你瘋了，夢中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殺人？佩吉是被變態殺手殺死的，巴羅，誰告訴你巴羅死了？你不要胡言亂語。」
珍妮極為固執，她不肯相信秦月的話，弗萊迪已經死了，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他們將他活生生地燒死了，他不可能，也不會回來這裡。
「南茜，我說過，弗萊迪只是你的臆想而已，他不存在，他不是真的，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
珍妮眼睛發紅，情緒出於崩潰的邊緣，她不肯相信秦月說的話，也不願意解釋弗萊迪的事情，弗萊迪這個人在她那裡，就是一個不能被提及的禁忌。
母女二人針鋒相對，劍拔弩張，誰都不肯相讓，一時間，診療室內的氣氛變得極為的古怪。
約翰不得不出來打圓場，勸說這都快要成為敵人的母女二人。
「南茜，不要再問了，那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珍妮，你也不要生氣，南茜她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了她好，可是，這種事情，越是瞞著，她越想知道，也許，告訴她真相比較好......」
約翰的話沒說完，便被珍妮打斷，珍妮回頭，惡狠狠地看著約翰，那模樣像極了一個被侵入領地的母獅子。
「 約翰，如果愛瑪問你，你會告訴她事情的真相麼？」
約翰的臉色迅速地灰敗下去，十一年的那些事情，成為了他們所有人的禁忌，他們誰都不能提及。
秦月看著房間裡的三個成年人，他們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他們自以為是地將真相隱瞞，不肯告知，殊不知，因為他們的隱瞞，將自己的孩子陷入了極度的危險之中。
秦月還想說些什麼，躺在那裡的愛瑪卻有些不對，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憑空出現了許多傷痕。
秦月臉色猛地一變，她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珍妮，撲到了愛瑪的身邊。
愛瑪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獻血從她體內噴湧而出，濺了秦月滿臉都是。
弗萊迪在她的夢中，他在虐殺愛瑪！
約翰和艾米麗看到這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一幕，徹底驚呆了，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秦月握緊了愛瑪的手，想要進入她的夢中，將她就出來，然而，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進入她的夢境之中，秦月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想像之前那樣，用巫力喚醒愛瑪，然而，她在早上的時候已經使用過一次力量，此時體內的巫力稀薄，根本不足將愛瑪喚醒。
眼看著愛瑪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她的氣息在慢慢減弱，秦月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席捲而來，秦月握緊了愛瑪的手，一遍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愛瑪，愛瑪，醒醒，愛瑪！」
「那只是夢而已，它傷害不了你，只要你醒來就好，愛瑪，愛瑪，愛瑪......」
許是秦月的身影起了作用，愛瑪地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眼珠在眼眶下面極速地轉動著。
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許多地方的血肉已經消失不見，只餘下白骨森森。
最終，她仍舊是從夢境之中掙脫出來，一睜開眼睛，她便看到了秦月，愛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她的胸口突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裡面跳動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活活地捏成了齏粉。
愛瑪瞪大了眼睛，噴出一口鮮血來，立時便斷了氣。
「不！！！！！」
自己承諾要保護的女孩，秦月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她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弗萊迪就在她的面前殺了愛瑪，秦月覺得，只是弗萊迪有意為之，他在恐嚇，他在示威，他在展示他強大的力量，他想讓她恐懼，害怕。
秦月趕緊一股大力從旁邊傳來，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旁，秦月一時不察，摔倒在地，手臂磕到一旁的桌角，立時便青了。
艾米麗握著女兒還帶著余溫的手，不敢相信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內，女兒便失去了生命。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愛瑪，愛瑪，你回答我，愛瑪！！！」
艾米麗崩潰了，抱著女兒血肉模糊的身體放聲大哭。
約翰站在一旁，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愛瑪怎麼會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結掉一般，連動彈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想要靠近自己的女兒，可是卻發現，他的力氣像是被不知名的東西抽幹了。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珍妮不停地告訴自己，秦月所說的都是假的，不可能的，弗萊迪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出現，可是擺在面前的現實，卻告訴珍妮，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愛瑪就在他們面前，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殺死了，他們甚至不知道她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
難道真的喜愛那個自己女兒所說的那樣，弗萊迪從地獄裡面爬回來，來向他們復仇了？
怎麼可能？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力量？？？？
沒有人能給珍妮答案，她看到摔倒在地的女兒，想去扶她，她卻已經自己從地上站起來了。
她表現的比他們所有的人都要冷靜，像是早已經知道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珍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終，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月像是察覺到珍妮的目光，回頭朝她看了過來，那目光裡面，沒有任何的情緒，像是再看一個陌生的人似得。
珍妮渾身巨震，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她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可是最終，她是不是做錯了這一切？
愛瑪死在了診療室之中，他們不可能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秦月報了警，員警很快便趕了過來。
案發現場被封了起來，愛瑪支離破碎的身體被員警帶走了，而他們四個人，作為犯罪嫌疑人，也被一起帶到了警察局。
四個人被分開審訊。
秦月沒有隱瞞，將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不過她沒有提及弗萊迪的名字，只是說愛瑪是被奇怪的力量殺死的。
其它兩個人的回答大同小異，他們說，愛瑪是被鬼怪殺掉的。
艾米麗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了，她嘴裡一直翻來覆去地念叨著女兒是被惡鬼殺死的。
員警自然不相信他們的鬼話，見他們不肯說實話，便將他們關了起來。
秦月出審訊室之前，問了一句：「榆樹街的巴羅是不是死了？」
那個審訊秦月的黑人員警愣了一下，眼中浮現出探究的神色：「你怎麼會知道？」
這個答案秦月早已經知曉，可是真正確定了，秦月仍舊有些無法接受，她歎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走出了審訊室。
四個人被關在相鄰的監牢之中，監牢裡的環境實在不怎麼樣，被褥之類的髒的厲害，秦月甚至看到一個黑色的蟑螂從自己的被褥下鑽了出來。
秦月：「......」
監牢裡只關了他們四個人，秦月窩在床鋪上面，看著牆壁上斑駁的污痕，腦子力紛紛亂亂的。
愛瑪的死亡，讓秦月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她沒有辦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愛瑪那麼相信她，相信她會保護她，然而，她卻辜負了她的信任。
空蕩的監牢裡面，艾米麗淒厲地尖叫聲連綿不絕，她眼睜睜看著女兒死在自己面前，卻沒有辦法挽救她的生命，艾米麗被巨大的愧疚感硬生生地逼瘋了。
艾米麗的哭嚎聲如同杜鵑啼血猿哀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秦月被她的哭嚎聲鬧得心裡發堵，覺得她每一聲哀嚎，都是在控訴，控訴她的無能，控訴她的弱小.....
秦月將頭深深地埋在雙臂之中。
愛瑪，對不起，我很抱歉......
不知何時，耳邊的哭嚎聲突然之間遠離，四周變得極為的安靜，秦月心裡一突，接著便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之中。
秦月渾身的寒毛霎時間豎了起來，她猛地抬起頭，朝旁邊看了過去，弗萊迪那張佈滿傷疤的臉映入了秦月眼中。
秦月看到他的模樣，想到慘死的愛瑪，眼睛登時紅了。
「弗萊迪！！」
秦月咬牙切齒，質問道：「為什麼殺了愛瑪，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弗萊迪低頭看著秦月，像是她問了一個極為可笑的問題，他呵呵笑了起來，粗嘎的聲音在秦月響起：「我為什麼不能殺她？」
秦月問了一個蠢問題，弗萊迪本就是一個惡魔，復仇便是他的理由。
當初他曾經遭遇了不公正的對待，被活生生地燒死了，所以當他有了足夠的力量之後，便向著當初那些人的後代復仇。
秦月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對那些殺了他的人出手，為什麼要對那些無辜的孩子下手，他們何其無辜？
弗萊迪將秦月抱得更緊了，他臉上露出癡迷的神情，鋒利的指爪在秦月的胳膊上輕輕摩挲著。
細膩的皮膚被他的指爪劃出豔紅色的痕跡，他愛極了這樣的顏色，這會讓他變得越加的興奮。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不管你跑到哪裡，你永遠都沒有辦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弗萊迪沙啞地聲音在秦月耳邊響起，他俯身，想要親吻秦月，胸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陡然變了臉色。
弗萊迪低下頭，看到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處。
秦月推了弗萊迪一把，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
第173章 猛鬼街
秦月厭惡地看著弗萊迪, 她知道他對她的心思, 骯髒，邪惡，他叫她親愛的, 叫她寶貝兒，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她。
如果他可以做到，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弗萊迪，你讓我覺得噁心！」
這是夢境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唯一真實的存在, 就是她和弗萊迪, 她不想和他玩什麼你追我逃的遊戲。
他是她的任務物件，可是她卻不想去獲得他的感情。
她憎恨那些對孩子下手的人, 不管他有什麼苦衷，都不能成為他虐殺那些孩子的理由。
弗萊迪將刺在他胸口處的匕首拔了出來，暗紅色的鮮血從他的傷口處冒了出來, 弗萊迪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呵呵怪笑起來。
他那張佈滿傷疤的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 一雙眼睛在燈光地照耀下散發著灼灼光芒, 極度的興奮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眼前站著的小姑娘, 似乎與十一年前的那個小小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左手一個用力，堅硬的匕首在他的手中化為齏粉，他一步步地逼近秦月, 逼近那個讓他心心念念了十一年的小姑娘。
秦月戒備地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
監牢就這麼大的地方，秦月退了一步後，身體直接靠在了監牢的牆壁上面，原本堅硬無比的牆壁，卻變得極為地柔軟，像是一大片散發著惡臭的爛泥潭，秦月的身體一靠上去，便被黏在了那裡。
爛泥快速地湧動著，將她的四肢牢牢固定在了牆壁上面。
秦月敏銳地察覺到，弗萊迪的力量似乎比從前更加強大了，她掙扎了一下，那些爛泥收縮地更緊，身體有一種快要被勒爆了的感覺，秦月立即便停下了掙扎，不在做徒勞無功的舉動。
弗萊迪靠近了秦月，他有些得意地欣賞著秦月臉上憤怒的神情，右手的指爪伸出，輕輕地在秦月沒有被爛泥纏住的身上輕輕滑動著。
他的指爪鋒利異常，即使沒有用力，秦月脆弱的衣服在他的動作下化為碎布條，勉勉強強掛在身上，至於遮擋的作用，基本上已經是零了。
秦月的巫力所剩無幾，她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開弗萊迪的桎梏，在這個夢境世界中，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可以隨心所欲地支配著這裡的一切。
曾經的秦月可以操縱一些夢境，然而，隨著弗萊迪力量的增強，她發現，自己的能力被一些莫名的力量禁錮住了，在弗萊迪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她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衣衫破碎之後，弗萊迪臉上的笑容加深，他像是在欣賞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一般，眼中流露出癡迷之色。
指爪上的力道加深了，白皙的皮膚被劃出五道深深傷痕，皮肉翻卷，傷口處血肉模糊，鮮血湧了出來，順著身體的曲線蜿蜿蜒蜒地滑落在地上。
甜膩的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散，弗萊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回右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指爪上的鮮血，伸出舌頭舔舐了起來。
珍妮的監牢就在秦月的對面，親眼目睹了愛瑪的死之後，珍妮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巨大的懷疑，她沒有辦法去相信自己女兒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血淋淋的事實擺在她的面前。
弗萊迪格魯特，那個男人，他真的回來了。
「不！！」
珍妮尖叫一聲，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冷靜下來。
秦月說，弗萊迪一直都在夢中追殺著她，已經十一年了，他仍舊沒有放過她的女兒，哪怕他被他們殺死過一次，仍舊從地獄裡爬回來，纏著他們的孩子。
曾經以為親手終結的噩夢，卻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降臨，他們殺死了他一次，還有機會殺死他第二次麼？
珍妮不敢繼續想下去，她不經意地抬起頭來，隔著鐵制的欄杆，看到了對面監牢中的秦月。
「天啊！！！」
珍妮撲了過去，雙手死死地抓著鐵欄杆，她駭然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兒身體上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傷疤，殷紅的鮮血湧了出來，將她身下薄薄的被子浸透。
這一幕刺激到了珍妮，珍妮崩潰哭嚎起來：「來人啊，救命啊！！救救我的女兒！！！」
瘋癲的艾米麗已經慘叫了大半個晚上，所以，珍妮的呼救聲並沒有引起員警的注意，她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湧出來的鮮血幾乎將她染成一個血人。
巨大的絕望將珍妮整個人所包圍，她瘋了一樣撞擊著鐵欄杆，想要去將自己的女兒救出來。
「求求你，放過她，求求你！誰來救救我的女兒，誰來救救她......」
珍妮已經撞得頭破血流，然而，鐵欄杆依舊紋絲不動，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氣息越來越微薄。
「不要啊！！！南茜！！！」
如同杜鵑泣血地哀叫聲在監牢內響起，額頭上流下來的鮮血已經將她的視線遮蔽，她入目處盡是一片血色，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女兒。
「南茜，南茜，南茜......」
夢境之中的秦月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痛到極致，痛覺神經似乎已經失去了作用，她就那麼看著弗萊迪在她的身上施暴。
夢境之中的牢房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血液已經到了秦月的腰部，牆面，天花板，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液，甜膩的血腥氣熏得人幾欲暈厥過去。
疼得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掉的時候，秦月也沒有吭過一聲，現在，感覺不到疼痛了，秦月自然更不會出聲了，她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看弗萊迪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弗萊迪施暴的速度慢慢變緩了下來，長長的指爪陷在秦月的身體之中，他甚至感覺到她的心臟仍舊在有力地跳動著。
那種極度的興奮過去之後，留下的，只有巨大的空虛。
他殺不死她。
已經做到了這樣的程度，換做了任何一個人，都足夠死千百次，然而她卻依舊活得好好的。
除了身體千瘡百孔，支離破碎之外，她像是沒有受到一絲的傷害。
弗萊迪甚至感覺不到她的恐懼。
她不害怕他。
弗萊迪心底升起一股焦躁之意，十一年前時這樣，十一年後仍舊是這樣。
不管他對她做了什麼，她都不怕他。
「弗萊迪！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小女孩稚嫩地尖叫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他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那個破敗不堪的鍋爐房之中，他看到了那個打扮的像是一個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她是那麼的漂亮，漂亮的讓人控制不住地產生一種破壞欲。
弗萊迪一閃神的功夫，面前的空間扭曲了起來，那個被牢牢固定在牆上的女孩如同青煙一般消失不見了。
監牢內血海如同潮水一般湧去，片刻之後，便消散地一乾二淨，空氣中甜膩的血腥氣消散了許多，弗萊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子扭曲了一下，消失不見了。
***
夢境總歸是夢境，不論是美夢還是噩夢，總歸會有醒來的時候。
秦月從噩夢之中掙扎著醒了過來，還未睜眼，便聞到了一個濃郁至極的血腥氣，她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自己仍舊身陷夢境之中，略微有些慌亂地睜開眼睛，秦月看到了汙跡斑斑的房頂。
血腥氣是從她身下傳來的。
秦月坐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看，發現自己剩下鋪著的褥子已經被血浸透了。
難怪她剛剛會聞到血腥味兒。
夢境之中的遭遇會反應到現實之中，秦月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想必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很清醒冷靜，知道那一切都只是夢，夢醒了，那些傷害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監牢裡面沒有鐘錶，秦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不過隔壁監牢裡面的艾米麗已經不再哀嚎，想必已經過去不短的時間了。
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作為嫌疑人，他們只能被關押二十四小時，秦月估摸著他們很快就能被放了出去。
和那些比起來，秦月覺得，更加重要的是，她到底該怎麼和員警解釋她這浸滿了被褥的鮮血？
正當秦月琢磨著怎麼將這塊兒被褥毀屍滅跡的時候，一聲尖利地慘叫聲突然響起。
「南茜！！」
秦月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手一哆嗦，那塊沾滿血的被褥掉在了地上。
她朝著聲音發出的放心看了過去。
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映入她的眼中，秦月倒抽了一口冷氣，快步走了過去，隔著鐵欄杆看著對面的女人。
「媽媽，怎麼了？」
她只是做了一場噩夢，怎麼珍妮卻變成了這幅樣子？難不成弗萊迪去找她了？
「媽媽，怎麼了？」
秦月有些焦急地喊著珍妮，珍妮卻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似的，嘴裡發出野獸一般地哀嚎聲。
「南茜，南茜，南茜......」
珍妮一聲迭一聲地喚著女兒的名字，她的眼睛已經被鮮血浸透了，看不到眼前的東西，所以，她也沒有看到秦月已經醒了過來。
秦月眉頭緊皺，珍妮現在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秦月猛然間想起那一褥子的鮮血，她現在完好無損，可並不代表之前她沒有受傷，珍妮現在這一副失心瘋的樣子，是不是表示，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秦月提高了聲音，又喊了幾聲。
隱隱約約的，珍妮似乎聽到了自己女兒的聲音，渙散的理智慢慢回籠，她真真切切地聽到了秦月的聲音。
「南茜，南茜，是你嗎？南茜？」
珍妮惶然地詢問著，怕這一切只是她的夢境而已。
「媽媽，是我，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確認自己女兒還活著，珍妮喜極而泣，放聲痛哭起來。
秦月看著伏在那裡痛哭不止的珍妮，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告訴她，她沒事了，不要擔心。
「媽媽，不管你看到什麼，那都不是真的，我沒事兒，真的。」
哭了一通之後，眼睛裡的血總算是沖乾淨了，視線恢復了正常，珍妮也看到了對面監牢之中的秦月。
她活生生地站在那裡，身上沒有那些可怖的傷痕，就像是她說的那樣，她沒事兒。
「南茜，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我不該不相信你的，南茜......」
珍妮已經語無倫次，經歷了剛剛一場驚嚇之後，她覺得自己從前真的做錯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女兒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在女兒向她訴求，尋求答案的時候，她甚至不肯告訴她真相。
「對不起，南茜，對不起。」
秦月被珍妮哭得有些心酸，她突然開始對自己之前的推測產生了懷疑。
弗萊迪，真的是回來復仇的？他真的是無辜枉死的麼？
第二天早上，秦月他們幾個被員警放了出去，雖然沒有找到確實的證據，可是愛瑪死的時候，只有他們四個在案發現場，他們是最大的嫌疑人，大鬍子警官顯然並不相信秦月他們所說的，愛瑪是被夢中的惡魔殺死的鬼話。
「你們的嫌疑沒有被洗脫，最近一段時間，我希望你們安分守己地待在家裡，隨時等待員警的傳召。」
不過一夜之間，約翰和艾米麗兩個已經蒼老了十幾歲，他們彼此攙扶著，蹣跚著離開了警察局。
愛瑪的死疑點太多，員警不可能將她的屍體還給她的父母。
秦月扶著珍妮從警察局裡面出來，看到外面的陽光，竟然生出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出乎秦月預料的是，員警並沒有問那條被血浸滿了褥子的事情，出來時候，秦月隱約聽到兩個員警的對話聲。
「生理期...晦氣...扔了。」
秦月為這些員警的生理知識感覺到擔心，這樣的出血量，如果真的是生理期可以解釋的話，那這個人怕是早就成了人幹兒了。
秦月不知道出了那麼多的血自己為什麼還活著，不過在這個世界，連夢中殺人的不科學事情都出現了，這種小bug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計。
珍妮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開車，秦月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
坐上車的時候，秦月眼角餘光掃到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她扭頭朝那邊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人在那裡。
看錯了麼？
秦月搖了搖頭，沒有心思去細想。
四十分鐘後，車子開到了秦月的家門前。
她付了車錢，帶著珍妮一起下了車，這期間，珍妮一直渾渾噩噩的，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直到進了家門，倒了杯水喂了珍妮喝下去，珍妮才慢慢緩過神兒來，她看著面前全須全尾的秦月，眼睛一紅，又想要哭了。
「媽媽，別哭了，在哭下去，你的眼睛就要保不住了。」
秦月的安慰根本無濟於事，她歎了一口氣，看著珍妮頭上的傷口，跑去將醫藥箱拿了過來。
珍妮頭上的外傷看著嚴重，其實並不礙事兒，怕就怕她昨天撞鐵欄撞得太猛，傷到了腦子，腦震盪可不是從表面就能看出來的。
「你頭暈不暈？想不想吐？會不會覺得有些難受？要不然我們還是去醫院裡面看看吧。」
秦月有些不太放心，是她大意了，剛剛在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就應該先帶珍妮去檢查一下。
想做就去做，秦月伸手去拉珍妮，想要帶她去看病，聽到要去醫院，珍妮的反應極大：「我不去醫院，我沒事兒，我不去。」
在診療室的那一幕刺激到了珍妮，她是醫生，見慣了生死，可是愛瑪的死得太離奇了，她就死在她天天為病患看病的地方，這讓珍妮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見珍妮的反應激烈，秦月只好作罷，細聲細語地安撫了一通，珍妮總算平靜了下來，只是她卻抓著秦月的手不放開，那力氣大的像是要將秦月的手掐斷一般。
「南茜，真的是你麼？你還活著，你沒事兒，是不是？」
這句話，珍妮已經翻來覆去地問了無數遍，秦月體諒她的感受，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
半個多小時後，珍妮的情緒總算是徹底穩定了下來，她鬆開了抓著秦月的胳膊的手，看著她手腕上浮現的深深的五指印，珍妮有些慌亂地說道：「對不起，南茜，我不是故意的。」
秦月將自己的手縮了回去，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兒。
見珍妮的情緒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秦月稍稍猶豫了片刻，仍舊是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現在，你相信了弗萊迪的存在了麼？你可以將弗萊迪的事情告訴我了麼？」
聽到弗萊迪的名字，珍妮瑟縮了一下，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像是恐懼，又像是厭惡。
許久之後，珍妮方才開口，她的聲音因為哭得太久，嘶啞得厲害：「弗萊迪格魯特，他的全名叫做這個。」
秦月沒有想到，真相與自己所猜測的那些完全不同。
大約在十二年前，小鎮上陸續有孩子們失蹤，人們惶惶不安，勒令自己的孩子不許出門，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去防範，孩子們的失蹤依然沒有停止，人們往往會在幾天之後，在荒野或者樹林之中，發現孩子們的屍體。
「在懷疑弗萊迪之前，我一直都很恐懼，害怕那個不知名的殺手將你抓了去，那時候我常常做夢，夢到你小小的身體被丟在野地之中......」
珍妮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她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因為小鎮突然出現的殺手，而惶恐不安。
那個時候，警方的偵查方式嚴重落後，又因為在偵辦一起連環殺人案，孩子失蹤的案子，自然被放到了一旁，到最後，還是家長們聯合起來，通過層層排查，鎖定了兇手。
弗萊迪格魯特，他原本是榆樹街上幼稚園裡的老師，開始的時候，誰也不敢相信，那個兇手會是他，他的長相很秀氣，脾氣也很溫和，對待孩子總是細聲漫語的，榆樹街的孩子和家長對他的觀感都很不錯。
然而，不管他們相不相信，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他們從弗萊迪的家中翻出了許多小孩子的衣物，在他家的地下室裡面，找到了滿滿一箱子的照片。
看到那些照片之後，家長們崩潰了，被憤怒沖昏了頭的家長，險些將弗萊迪殺了，結果還是趕來的員警救下了他。
員警帶走了弗萊迪，可是，幾天之後，又傳出來弗萊迪越獄逃跑的消息......
像是為了報復榆樹街上的居民，弗萊迪又綁架了幾個孩子，這一次，家長們的理智徹底被焚毀了，他們將弗萊迪堵在了一間廢棄的鍋爐房之中，將他活生生地燒死了。
「十一年前，榆樹街上的所有居民，全都參與了那場謀殺，弗萊迪罪有應得，為了保護孩子們，我們只有殺了他......」
將埋藏了十一年的秘密說了出來，珍妮輕鬆了許多，她想起那一天沖天而起的火光，臉上的神情有些扭曲。
「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回來，他甚至擁有了那麼強大的力量，上帝為什麼要將這樣的惡魔放回人間？他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本應該永墜地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會回來？」
珍妮有些神經質地反復問著為什麼。
沒有人可以回答她的問題，因為誰也不知道，已經被活活燒死的弗萊迪，為什麼還可以重返人間。
「南茜，能給我一些酒麼？」
珍妮看著秦月，眼睛紅腫的厲害，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慌無助。
酒能麻痹人的神經，讓人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哪怕這份遺忘，只能保持極短的一段時間。
秦月去櫥櫃裡面拿酒，打開碗櫥的時候，秦月突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弗萊迪是一個專殺小孩的變態，而南茜，十一年前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她最初詢問起弗萊迪時，南茜的反應，還有約翰所說的，真相未必是她想要知道的......
秦月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心底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想起弗萊迪對她的態度，秦月又覺得，那猜測，或許並不荒謬。
十一年前的南茜，是不是曾經被弗萊迪抓住過？在她被抓住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南茜，南茜，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珍妮只聽見廚房裡櫃門打開的聲音，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了，她有些心慌，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
秦月將酒拿了出來，回頭看著站在廚房門口的珍妮，她的臉色白得嚇人，那句話卡在嗓子裡面，怎麼也吐不出來。
如果那是真的，她怎麼忍心再次揭開這個母親心口的傷疤？
「酒拿到了。」
秦月說著，將珍妮扶到了餐桌坐好。
酒能消愁，珍妮的酒量本就不好，哪裡架得住這麼不要命地往下灌？
半瓶酒下去，珍妮已經是爛醉如泥，人事不知了。
秦月將珍妮送回了房間，自己卻沒有一點兒想要睡覺的意思。
夢境之中，有那麼一個變態等著，她實在不想在見到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弗萊迪是專殺小孩的變態，他從地獄裡回來，並不是為了復仇，而是滿足他變態的殺戮欲望，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之後，他更加肆無忌憚了，佩吉，巴羅，兩條年輕的生命無辜枉死，接下來，他還會對誰下手？
秦月很快便知道了答案，下午三點鐘的時候，幾輛警車呼嘯著駛入榆樹街，刺耳的警笛聲在整個小鎮上空回想著。
小鎮的居民全部聚集到了警車停靠的地方。
秦月也跟了過去。
警車停靠在一戶人家的前院，秦月看了一眼，從南茜的記憶之中翻找了一通之後，找到了關於那戶人家的記憶。
那是邦尼的家。
秦月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弗萊迪，是對邦尼下手了麼？
事情果然沒有出乎秦月的預料，一個小時之後，員警抬著一個屍體袋出來，隨後被帶出來的，是帶著手銬的阿佛蘭。
阿佛蘭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申請惶恐不安，他一直在掙扎著，嘴裡喊著：「不是我做的，不是我，真的。」
然而，他滿身滿臉的鮮血，卻讓他的話沒有了一點兒的信服力。
秦月僵著身子站在那裡，渾身一陣陣地發冷，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傳入了她的耳中，一切顯得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秦月幾乎可以肯定，邦尼是被弗萊迪殺死的，然而，她卻沒有任何證據，去證明阿佛蘭是無辜的。
弗萊迪的殺戮不可能停止，他生前便是一個殺人狂魔，死後有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如果不儘快消滅他，會有越來越多的孩子死在他的手中的。
午後的陽光正暖，可是站在烈日下的秦月渾身卻感覺不到一點兒暖意，想到弗萊迪漸漸增強的力量，秦月覺得自己沒有一絲的把握。
事情發展到現在，秦月已經完全放棄了獲得弗萊迪的愛，這樣的一個人，他根本就沒有心，想要獲得他的愛，無異于天方夜譚，既然已經獲得不了，那倒不如徹底將他消滅了。
秦月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她堅定了目標之後，便不會猶豫改變，哪怕任務失敗之後，面對的會是懲罰世界，她也認了。
一個專門對小孩子下手的變態，這樣人的愛，即使他有，她也不願意去要。
警車封鎖了邦尼家，他們將邦尼的屍體和阿佛蘭一起帶回了警察局裡面去。
邦尼和阿佛蘭的父母出去工作了，只留兩個孩子在家裡面，想要聯繫上他們的父母，還得需要一段時間。
下定了決心之後，秦月便開始了準備，她要將弗萊迪拉出夢境，帶入現實。
弗萊迪每次出手都是在夢境之中，然而，秦月曾經將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帶出過夢境，這證明弗萊迪是可以來到現實世界的，他之所以不過來，可能是兩個原因。
其一，夢境之中殺人的花樣比現實之中多上很多，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的線索。
第二點，秦月認為，極有可能他在現實之中的能力並不強悍，非常容易被人類所殺死。
秦月認為這兩點原因都有，而且，具體原因更偏向於後一個。
他是夢境的主宰，來到現實裡，卻不能那麼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這是一場豪賭，只不過，即便秦月猜測錯誤，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弗萊迪殺了罷了。
如何能控制自己自由地來去夢中，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了，鬧鐘之類的工具可能會留有破綻，不能及時喚醒她，她需要人的幫忙。
秦月率先想到了珍妮，只是想到珍妮的精神狀態，秦月又猶豫了起來。
對女兒的愛讓珍妮不可能會同意她的以身犯險，尤其在昨天目睹了監獄之中的情況之後，她更不可能同意了。
珍妮這個選項被秦月勾去了，除了她之外，秦月還能選擇什麼人來做這件事情？
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秦月瞬間做了決定。
秦月去了丹尼爾的家，萬幸的是，丹尼爾已經從學校裡回來了。
「丹尼爾，看誰來了？」
丹尼爾的母親看到秦月到來，朝屋子裡喊了一聲。
屋裡傳來了丹尼爾的回應，長相溫婉的婦人朝著秦月笑了笑，示意她進門去等。
「南茜，你進來吧。」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找丹尼爾有些事情，我還是不進去了。」
丹尼爾的母親也不勉強，和秦月隨意聊了幾句之後，丹尼爾便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看到秦月，丹尼爾有些不太自在，想到那天的不成功的告白，丹尼爾的臉有些發熱，只是看到心愛姑娘那張漂亮的面孔時，丹尼爾的心底的那些不愉快，不自覺地消散了許多。
他總是對她無法硬起心腸的。
跟著秦月走了一段路之後，丹尼爾終於開口問道。
「南茜，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走了這麼一會兒，丹尼爾總算恢復了正常的模樣，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秦月打招呼，只是微微顫抖著的身體洩露了他的緊張。
丹尼爾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問了一句：「你今天怎麼沒去上學？」
這話一問出來，丹尼爾便想甩自己一個大耳瓜子，早上他去上學的時候，分明看到了她和她的模樣狼狽的從警察局裡面出來，現在他居然還問這種問題，不是在朝人傷口上撒鹽麼？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的。」
丹尼爾有些慌亂，一張白淨的臉因為緊張而憋得通紅。
看到他的樣子，秦月了然，早上在警察局外看到的那個人果然是他。
住了一夜監牢，似乎沒有什麼不可以對人說的，秦月簡單地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下。
聽到愛瑪的死訊時，丹尼爾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有辦法相信秦月所說的話。
「這不可能，愛瑪怎麼會死？怎麼可能？」
丹尼爾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瞭解秦月，她從來都不會撒謊騙人的，更何況，愛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更不可能信口雌黃地詛咒自己的朋友。
「怎麼會，怎麼可能？愛瑪，愛瑪她是怎麼死的？」
愛瑪和丹尼爾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對一直將愛瑪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她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像是怕丹尼爾接受的打擊不夠多，秦月接二連三地扔下去幾個炸彈。
「巴羅也死了，就在前天晚上篝火晚會的那一天，而今天下午，邦尼也死了。」
「不！！」
聽到自己的幾個朋友的死訊，丹尼爾拼命地搖頭，不肯相信秦月所說的話。
「怎麼會，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會死呢？」
丹尼爾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秦月所說的事實，他臉上的血色退得一乾二淨，一張臉蒼白地嚇人。
眼中隱隱有淚光浮現，丹尼爾有些哽咽，拒絕相信秦月所說的那些話。
「南茜，你在騙我，對不對？他們怎麼可能會死呢？愚人節已經過去很久了，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與快要崩潰的丹尼爾相比，秦月冷靜地嚇人，她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丹尼爾，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真的，他們都死了，是被夢中的惡魔殺死的。」
見丹尼爾整個人搖搖欲墜，秦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個惡魔，你也見過他了吧，他滿臉都是被燒傷後的傷疤從，穿著紅綠相間的毛衣，右手上還帶著一套鋒利的指爪.....」
隨著秦月的描述，丹尼爾的臉色越來越白，他想起幾天之前做的那場噩夢，身子晃了幾晃，險些摔倒在地。
「那只是個夢，他是夢中的人物，怎麼可能殺死他們？這不可能！」
丹尼爾不願意相信秦月的話，可是內心卻隱隱有些信了。
那場夢境中的場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他想起來便感覺到一陣陣地心悸。
這荒謬的一切都是真的麼？怎麼可能？
秦月知道丹尼爾一時間可能沒有辦法消化這麼多的消息，可是，時間不等人，弗萊迪的殺戮越來越瘋狂，很可能下一個人就會是丹尼爾，她必須要得到他的幫助，將弗萊迪從夢境之中抓出來。
「丹尼爾，我沒有欺騙你，弗萊迪，那個在十一年前死去的人，現在變為惡鬼回來了，他是一個變態，生前殺了很多的孩子，現在，他又來找我們了，找我們這些曾經的漏網之魚。」
秦月將那塊從弗萊迪身上扯下來的毛衣碎片展現在丹尼爾面前。
看到那熟悉的毛衣碎片，聞到上面傳來的那種詭異難聞的氣味兒，丹尼爾終於相信了秦月的話。
丹尼爾認為自己是瘋了，如果不瘋的話，他怎麼會信了秦月的話，怎麼會想要和她一起去對付那個夢境之中的惡魔？
「南茜，你害怕麼？」
丹尼爾看著秦月，開口問道。
秦月抬頭，看著丹尼爾，開口說道：「你只要記得，那一切都是夢，都是不真實的，夢境之中的死亡，並不代表你真的死去了，你要相信自己還活著，弗萊迪就不可能殺死你。」
丹尼爾將秦月所說的話記了下來，他雖然信了秦月的話，可是仍舊有些懷疑。
如果那個惡魔真的像他所說的那麼強大，他們真的能那麼簡單的對付他麼？
丹尼爾不知道，可是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已經有幾個朋友死在了弗萊迪的手中，他們會是下一個被害者，是奮起反抗，還是任人宰割，答案根本不用去選擇。
事不宜遲，秦月決定，今天晚上便展開行動。
弗萊迪隨時都有可能對他們下手，在那之前，他們要先將弗萊迪從夢里拉到現實。
第174章 番外啊
那塔托斯是冥界的死神, 掌管人的死後的靈魂。
與生命之神阿芙洛狄特不同, 身為死神的那塔托斯在人間挺不受歡迎的，他獲得的信仰之力很少，除了少數標新立異展示自己與眾不同的人之外, 信仰死神的人寥寥無幾。
對於人類的信仰之力，那塔托斯也並不怎麼在意，他的能力並不需要從人類的信仰之中獲得——當人類死亡之時，散發出來的死靈之氣，就是他的能量源泉。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 他的力量源源不斷, 幾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那塔托斯活了多久, 他自己都不知道，從這個星球出現第一個生命開始, 他就已經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在生命開始的時候，死亡就已經如影隨形，死神的影子籠罩在每一個生命的頭頂, 等待著攫取他們的生命。
身為一個強大的神明，那塔托斯手底下有不少的死神存在, 畢竟人類這麼多, 要讓他一個個去收取靈魂, 哪怕身為神明的他, 也是分身乏術。
那塔托斯其實很少去人間晃悠，與人間相比，他更喜歡冥界的氛圍, 這裡沒有他不喜歡的陽光，沒有讓他討厭的綠色植物，冥界的天空和大地，都是深深淺淺的紅，像極了人類的血液。
人類的發展日新月異，很多東西，是神明都會感到好奇的，比如手機，比如電腦，比如各種各樣有著奇奇怪怪功能的家用工具。
為了幫助冥王哈迪斯治理好冥界，那塔托斯每隔幾百年也會到人間待一段時間，看一看與冥界完全不同的景象。
距離上一次去人間，已經過了幾十年，這本來不該是那塔托斯去人間的日子，不過某一天，命運女神諾恩斯來到了冥界。
諾恩斯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和那塔托斯打了一個賭。
對於這個獨居，那塔托斯原本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不過諾恩斯壓的賭注極大，若是那塔托斯贏得了這場獨居，諾恩斯便許諾送給那塔托斯一瓶生命之樹的新鮮汁液。
那塔托斯動心了，同意了這場賭局。
見那塔托斯同意了，諾恩斯笑了起來，翠綠色的眼睛裡落滿了璀璨星光。
「如果你輸了，那麼你必須將你的長髮給我。」
那塔托斯有一頭非常漂亮的黑色長髮，他養了數萬年，從來沒有剪斷過，有著翠綠色長髮的諾恩斯很早之前便看上了那塔托斯這頭長髮。
那塔托斯掃了諾恩斯一眼，語氣淡漠：「你不會有機會得到它。」
諾恩斯目光灼灼：「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那塔托斯沒有再說話，周身圍繞著黑氣似乎比剛剛更加濃郁了一些，諾恩斯明白，這是送客的意思，也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那塔托斯的居所。
對於那塔托斯的那頭黑色長髮，諾恩斯志在必得，這場賭局，她必勝無疑。
諾恩斯離開後沒有多久，那塔托斯也離開了冥界，哈迪斯知道了那塔托斯離開冥界後，臉上露出了奇異的笑容。
那塔托斯的性格，沒有人比哈迪斯更清楚，那塔托斯看起來或許是一個非常冷漠，像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神明，不過，只有哈迪斯知道，那塔托斯爭強好勝的性格。
只要他想要，用盡一切辦法，他都會得到那件東西。
他看膩了那塔托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他真想看看，那塔托斯露出冷漠之外的其它表情。
他拭目以待。
***
幾十年沒來人間，比起那塔托斯上一次過來，這個被人類成為美國的國家，似乎比從前更為繁華了，人也之前似乎更多了一些。
人類對於那塔托斯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不管是老的少的，美的醜的，變成了靈魂之後，就只是一團散發著光芒的魂球，唯一的區別，大約就是魂球光芒亮度強弱的區別。
魂球看得多了，再看那些不會發光的人類，那塔托斯總覺得他們似乎少了些什麼。
造物主很神奇，誰也不會想到，脫去了礙事的皮囊之後，人類的靈魂會變成那般光彩奪目。
華盛頓，這是那塔托斯與諾恩斯那個所賭的那個人類所在的城市。
那塔托斯打發了這個區域的死神，自己親自收割靈魂。
死神的工作其實挺無聊的，那塔托斯很久都沒親自動過手，不過，他的技術卻沒有生疏。
死神收割人的靈魂，不過人類的死法卻並不是由死神所決定的，在人類出聲之時，命運女神便將這個人的一生的命運決定了，從生至死，全部由命運女神所掌控。
對於命運女神，那塔托斯其實有些小成見，決定一個生死的，並不是死神，而是命運女神，死神只負責將人死去的靈魂從體內勾出，至於他們什麼時候會死，會以什麼方式死去，都不是死神能決定的。
然而，人類卻很厭惡死神，認為是死神奪去了他們的生命，可是對待真正決定他們生死的命運女神，人類卻恨不能跪伏在她的腳下，祈求她的垂憐。
與死神不同呢，命運女神的信仰之力，是眾神之中最濃烈的。
揮了揮鐮刀，將不願意從自己身體內脫離出來的靈魂勾了出來，那塔托斯看著那個閃著微光的魂球，面無表情地將它收入了衣袖之中。
這個魂球光芒很弱，味道也很難聞，生前肯定做了不少的惡事。
那塔托斯很久沒有做過這種基層的工作，有些地方難免有些疏漏，這也就造成某些時候，他沒來得及將已死之人的靈魂勾出身體，導致他們多活了一段時間。
這樣的小失誤，引起了命運女神的注意，那塔托斯冷著臉，聽著手機那頭諾恩斯帶著嘲諷意味的聲音。
「那塔托斯，想不到你還會犯這樣弱智的錯誤......」
那塔托斯沒有等諾恩斯的話說完，便單方面切斷了通話。
那些失誤並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諾恩斯也太小題大做了些。
陰森森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那塔托斯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方那張碩大的人臉，慢騰騰地接通了電話。
「那塔托斯，別忘了我們的賭局。」
那塔托斯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捏成了渣渣。
這種人類的通訊工具方便是方便，不過總是覺得像身上裝了一個定位儀，讓別人隨時都能知道你在哪兒，身為一個注重隱私的神明，這種暴露自己行蹤的感覺並不怎麼太好。
命運女神最近閑極無聊，翻看自己書寫的命運之書，在書中，她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變數。
命運女神掌管世間萬物的命運，在這個世界裡面，沒有任何一個生物可以逃離她的掌控，然而，她的命運之書上面，卻出現了一個不受她控制的存在，那個東西的力量很強大，似乎連帶著她周圍那些人的命運一起被扭曲改變了。
諾恩斯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去將這個異數勾除，而是那塔托斯那頭漂亮得讓人窒息的黑色長髮。
她和那塔托斯打賭，如果他可以成功取到這個人的靈魂，便會送他一瓶生命之樹的汁液。
那塔托斯果然上當了。
諾恩斯的心情很好，她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躺在那黑色緞帶一般的頭髮上的日子。
嗯，那一定很美好。
***
那塔托斯見到了他的目標。
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類，那塔托斯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去形容，若是真的要計較，大約便是，那個人類的靈魂，很耀眼，即使人類的那副禁錮靈魂的皮囊也遮掩不住她靈魂的光芒。
那塔托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靈魂，她的味道也很好聞，像是月光的味道，清清冷冷。
那塔托斯迫不及待地想將她的靈魂取出來，看看沒有了皮囊禁錮之後，她的靈魂會是什麼樣子。
然而，那塔托斯卻看不見她的命運線，死神勾魂書上面，也沒有她死亡的具體時間。
一切如同諾恩斯所說的那樣，這個人類的命運線似乎已經亂了套，連帶她周圍那些人的命運線，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塔托斯來了興趣，他活了不知道多久，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情景，他想看看，這些人的命運最終會變成什麼模樣，他們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
鎖定了目標之後，那塔托斯又將分管這片兒的小死神叫了回來，告訴她，除了這些人之外，其它的靈魂依舊歸他收割。
那個小死神千恩萬謝地去了，靈魂就等於力量，收割的靈魂越多，小死神可以獲得的力量就更強，他也就可以變得更加的強大。
打發走了小死神，那塔托斯充滿興味地看著那個叫做秦月的人類女孩，想要看看她能給他帶來怎麼樣的驚喜。
神明的生命太過漫長，活得太久，總也會寂寞，總歸是要找些樂子看看的。
接下來的幾天，那塔托斯看了幾場大戲，不得不承認，命運女神將這些人類的命運終結點兒設計地跌宕起伏，環環相扣，以為是峰迴路轉，結果卻是陷入了下一個深淵之中。
那塔托斯看得津津有味，不過也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將那一個個光芒或強或弱的靈魂拯救下來。
那個特別的人類，也被那塔托斯殺了一次，只是取出來的魂球，卻與他之前看到的，略顯有些不同。
這個魂球的光芒很亮眼，然而，卻沒有那個靈魂特有的月光香氣。
明明是同一個靈魂，不是麼？
那塔托斯有些不解，不過很快地，他便知道了問題的緣由在何處。
那個人類的靈魂，可以分裂，或者說，她的靈魂，包括身體，都可以無限複製。
那塔托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能力，就連他們這些神明的力量，可以創造出人類，卻沒有辦法創造出無數個相同的靈魂。
那塔托斯來了興趣，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極為新鮮有趣，像是變成了一汪死水的漫長生命，重新掀起了波瀾，雖然這片波瀾，實在小的可以忽略不計，不過卻讓對漫長生命產生了厭倦的神明提起了探究的欲望。
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神明和人類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這些相似的靈魂，沒有被那塔托斯送回冥界，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另外一種，他已經有數十萬年沒有做過的方式。
他將這些高度相似的靈魂全都吃了。
數十萬年沒有享受過的美味喚起了他的一些回憶，那些好的，或者壞的回憶。
那塔托斯對她投入了更多的注意力，然後，他發現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力量在注視著他看中的獵物。
身為一個神明，很多事情並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去做的，世界對他們的限制並不多，不過他們卻仍舊需要遵守一些規則。
那塔托斯找到了那個東西的身份。
一個惡魔，一個由人類邪惡面集結而成的惡魔。
那個惡魔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之中，由鏡面為媒介，連通兩個世界。
作為這個世界的神明，那個可以說是虛擬的世界，並不是他在他所管轄的範疇，所以那塔托斯並不能插手那個世界中的事情。
同樣的，那個鏡中世界的惡魔，也沒有辦法插手這一邊的世界，他們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那塔托斯並未將那個惡魔放在心上，認為他沒有能力，將他看中的東西搶過去。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他的預料，再一次擊殺了那個人類之後，異變突生，她的靈魂被吸入到了鏡子之中，成為了那邊世界的人。
他的賭局似乎輸了。
死神那塔托斯會這麼輕易地認輸麼？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會。
他用了五個月的時間，打破了兩個世界的媒介，將秦月從鏡中世界拉回了現實世界之中。
他贏了，惡魔憤怒也好，詛咒也罷，他總歸是重新將她帶了回來。
將她帶回了這邊世界之後，那塔托斯發現她身上的那種奇特力量在消失，她已經沒有辦法分裂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個體來。
享受過美餐之後，就要重新回到過去那種索然無味的日子裡去麼？
那塔托斯不願意。
她失去那種力量之後，命運線慢慢地也就恢復，只不過，她的靈魂光芒依舊璀璨無比人，讓人恨不能將其納入囊中。
那塔托斯沒有遺忘自己的職責，他想要得到她的靈魂，無比迫切地想要得到。
然而，當最終，他要將她的靈魂勾出體外之時，異變發生。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靈魂被一股強大的不知名力量所帶走，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在這個世界之中，看到過她的蹤跡了。
這個賭局，他輸了，養了幾萬年的黑色長髮被命運女神諾恩斯帶走了。
在她離開之前，那塔托斯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她的特殊，知道她不是他們世界的人物，知道他不可能抓住她。
諾恩斯得了黑髮，心情正好，她回頭，看著坐在王座上的那塔托斯。
眾神之中，除了美神維納斯，那塔托斯是最美麗的存在。
諾恩斯無法用語言形容他的美麗，如果非要說的話，諾恩斯覺得，如果他在勾魂的時候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那些本不願意死去的靈魂，一定會極為樂意地跟著他離開。
「我不知道。」
諾恩斯回答地理智氣壯，她知道那個叫做秦月人很特別，特別到，她的出現擾亂了她既定的命運之書。
不過諾恩斯沒有想到的是，那塔托斯，居然對這個普通人產生興趣。
「作為得了你頭髮的回報，我提醒你一句，那個叫秦月的人類，非常非常的特別，我能感覺到，她的身後，還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力量存在。」
「所以，就讓一切在這裡結束吧，不要再探究下去。」
幾天之後，諾恩斯從冥王哈迪斯那裡得到了一個消息。
那塔托斯離開了冥界，不知所蹤。
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將跑了，若是說冥王不急是假的，那塔托斯不在，他手底下的那群死神都得交由他來負責了。
已經清閒了太久的冥王：他得把這個偷懶不幹活的傢伙找回來。
***
穿梭世界之間的壁壘，這對那塔托斯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他是一個神明，在突破規則做這些事情的事情，他仍舊要付出一些代價。
那塔托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申毅，這是他的名字的。
申毅覺得自己的名字應該沒有這麼短，他隱約記得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很長的一段，然而仔細去想，卻怎麼都想不清楚。
申毅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然而，具體是什麼問題，他自己卻不明白。
他記得，旁邊站著的這個高大的男人，似乎是他的好友，名字叫做林槐。
不過說是好友，申毅卻覺得林槐對待他的態度並不正常，似乎在防備著他，又似乎在忌憚著他。
這不是正常朋友會有的表現。
申毅暗自留心，將林槐打上了重點懷疑對象。
過了幾分鐘後，申毅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身處於一輛高速行駛的中巴車上面。
申毅眨眼，有些遲鈍，在他的記憶裡面，似乎他從未搭乘過這樣的交通工具。
申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腦海中的記憶有些混亂，他似乎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又被強制塞入了一部分的記憶，兩廂混合在一起，讓他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是幻覺中的東西，它們本來不應該存在的。
這種念頭一浮現，申毅的臉色微微一變，旁邊坐著的林槐像是察覺到了申毅的不對勁兒，關切地詢問道：「申毅，你怎麼了？」
申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林槐眨眼，笑了起來，那笑容原本應該十分溫暖的，然而，落入申毅的眼中，卻讓他覺得那是來自他的挑釁。
申毅沒有說話，這一切都顯得分外地詭異，他說不出來原因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喜歡。
原本安靜的車廂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聲：「克雷爾？你怎麼在這裡？」
申毅的身體震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力量吸引著，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車廂的燈光很暗，坐在後排座的那個女人，她的臉大部分隱藏在黑暗之中，可是申毅的目光分明穿透了黑暗，看到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很清秀的臉，長得並不漂亮，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申毅神情有些恍惚，一些碎裂的畫面從腦海中劃過，沒等他去抓住那些畫面，便看到了身邊坐著的林槐也同樣回過頭去。
申毅覺得有些不太舒服，覺得自己的所屬品被別人覬覦了。
「林槐，你在看什麼？」
在申毅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問出了口。
林槐挑眉，看著申毅，渾不在意地說道：「漂亮的東西人人喜歡，你說，是嗎？」
他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隨口所說，真真假假，讓人分辨不出。
申毅不想去細究，腦子裡又浮現出了不少的東西。
連綿不斷的畫面湊成了一個男人的前半輩子，從出生到死亡，完美的現實命運女神寫出了的命運之書。
申毅愣了一下，命運女神？命運之書？那些又是什麼？
腦子有些混亂，申毅揉了揉太陽徐，感覺像是有種力量極力想讓這些記憶變得真實，可是觀看這一幕的人，卻覺得這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層霧氣一樣，飄飄渺渺看不真切。
他叫做申毅，可是他自己卻覺得自己並不叫申毅，腦海中那些完美無瑕的記憶，讓他沒有一絲的代入感。
車子行駛在顛簸的盤山公路上面，外面的天如同潑了厚厚的墨汁，黑得厲害。
瓢潑大雨嘩嘩嘩地下著，沒有一絲停歇的跡象，申毅莫名地覺得有些困倦，他合上了眼睛，墜入了夢鄉之中。
這一覺，申毅睡得極熟，等到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
從車上下來，帶著泥土腥氣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瞬間振奮了起來。
申毅覺得，自己與周圍的所有一切全都格格不入，他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一樣，注視著這些人，這些事兒。
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落在那個長相秀氣的小姑娘身上，總覺得，她的身上有種東西是他想要得到的。
到底是什麼呢？
申毅陷入了沉思之中，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林槐投射過來的探究目光。
這是一個身處於大山深處的小村莊，為了體驗這裡的山村風景，他們特意拋棄了大城市污濁的空氣，來到這個地方洗滌心靈。
這是來自申毅腦海中的念頭，不屬於他自己的，像是被人偷偷塞進來的。
這種任由人折騰的感覺讓申毅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感覺像是被人冒犯了一樣，心底飛憤怒壓抑著，越積越多，只等著到達零界點，變會爆發出來。
接下來的行程，並沒有什麼意思，山間的風光，其實每個地方都差不多，習慣了城市生活的人，跑到這種地方，不過是自找罪受，受了幾天苦之後，回去就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
很多事情的發生，往往是不受控制的。
當第一個死者出現的時候，申毅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那個死者身上沒有死氣，也沒有魂球出現。
申毅不知道這兩個詞是怎麼冒出來的，死氣這種字面上就可以理解的東西，他很清楚，那麼魂球，又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說這個死者身上沒有魂球？
這兩個詞像是一把鎖，打開了鎖住他記憶的鑰匙，那些被封印了的記憶慢慢復蘇，他想起了不少的東西。
申毅，或者應該說是那塔托斯，身為神明的他竟然會被其他東西所創造出來的虛擬記憶所迷惑，對他來說，是極大的恥辱。
只不過，在看到鏡中惡魔仍舊在那虛擬的人設之中沒有掙脫出來的時候，那塔托斯多了一種奇異的平衡感。
並不是他一個被耍了。
即使身為神明，也有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比如這個奇怪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面，除了他，鏡中惡魔，以及秦月之外，其它的人都是沒有靈魂存在的。
每個世界的力量和規則都不相同，可是，只要是人，或強或弱，或好或壞，都一定會有靈魂存在。
這些人都沒有靈魂，他們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傀儡，那麼他們，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存在？
那塔托斯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他穿過世界之間的壁壘，目的只有一個，將秦月這個擁有璀璨光芒的靈魂帶走。
然而，每當那塔托斯想要有什麼動作的時候，林槐總會恰如其分地出現，阻止他的動作。
那塔托斯對林槐的行為表示不滿，可是他卻並不能對他做什麼。
這並不是他的世界，他可以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不穩定，如果他和林槐動手的話，這個小世界可能會承受不住他們的力量而崩塌。
毀掉一個世界，對神明來說是嚴厲禁止的行為，規則擺在那裡，若是觸犯了，他們會被剝奪神格，成為一個普通的人。
成為神明的人沒有一個想要變成普通人，曾經有一個神明一意孤行，接連毀掉幾個世界，結果最後被降下天罰，抹去的神格，成為了一個病弱殘疾的普通人。
死神在勾魂的時候見到過那個曾經威風凜凜的神，他死的很慘，結成的魂珠光芒黯淡無比，沒有一絲的生氣。
有了他這樣的前車之鑒，後來的神明想要搞事情的事情，總要想想那個神明的下場。
那塔托斯忍下了這口氣。
不想落得被命運女神編織命運的地步，就要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地守規矩。
當人死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塔托斯終於瞭解了這個世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居然是人腦幻想出來的世界，難怪那些人沒有靈魂存在，他們都只是分裂出來的人格而已，沒有靈魂也是正常的。
隨著那些人的死亡，這個世界開始崩塌，那塔托斯再一次眼睜睜地看著秦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已經到手的東西再一次從他的手中逃脫，那塔托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忍下去。
漫長的生命太過無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感興趣的存在，他對她，志在必得。
***
欺騙死神的人類，會有什麼樣子的下場？
死神依憑著一艘遊輪，早就成了一個迴圈的世界，那個犯錯了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欺騙死神，她自然就要在這痛苦的輪回之中一次又一次地重複。
這就是欺騙神靈的下場。
那塔托斯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收尾了，那個女孩變了一副模樣，可他仍舊從她那璀璨的靈魂光芒中，認出了她的身份。
「秦月......」
這個世界是他所熟悉的世界，這裡面有他所熟悉的力量。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自己的力量。
已經死去的靈魂被他抓在了手中，然而，沒等他將她做成魂珠，巨大的吸力陡然出現，手中的那團靈魂脫離了他的力量，進入了那個漩渦之中。
若是神明有了執念，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那塔托斯跟著那個靈魂，進入了漩渦之中。
不管前路有什麼，他永遠不會懼怕。
***
強行進入那個漩渦之中的代價便是，所有的力量全部被封印，他不得不以一個被人看不見的狀態，陪伴在她的身邊，經歷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他看著她無數次死裡逃生，哪怕受盡了一切磨難，都不改本心。
那塔托斯終於明白了她靈魂的璀璨光芒從何而來，經歷這麼多千奇百怪的任務，她的靈魂早已經被磨礪出來了。
那塔托斯一直被鎖定在秦月身邊，寸步不離。
這是那個比他更加強大的存在給予他的懲罰，因為他的擅自闖入，那個存在封存了他的一切能力。
那塔托斯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麼長的時光，對於擁有漫長人生神明來說，其實並不算神明。
可是對於一個人類來說，這些時間還是太長了一些。
那塔托斯以為，經過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世界的磨礪，她的選擇會動搖。
然而，當她真正完成了一切任務，站在了那個存在的面前時，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這個女孩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都當做了一場虛幻的夢境，她不願意，也不會停留在這個世界，享受那些人虛假的溫暖。
她要回到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回到她的身體之中，過她想要的生活。
那個存在滿足了她的要求，並且因為她的出色表現，額外附送了許多獨一無二的福利。
成熟了許多的小姑娘離開了這個世界，回到了她的世界之中。
而一直作為她背後靈存在的那塔托斯，也被強大的存在歸還了他的力量。
每個人都有願望，每個神也會有各自的願望，人拜神，神拜更加強大的存在，那塔托斯尋求了那個存在的幫助，交換了條件之後，追入她所在的世界之中。
***
秦月從青木療養院逃出來之後，便過上了自己想過的生活。
她將父母的財產全部收了回來，將狼心狗肺霸佔她的家財，並且她扔進療養院的舅舅一家趕出了這個城市。
秦月沒有因為自己的力量而變成特殊的存在，她像是每一個普通人一樣，開始上學。
不知道活了多久，智力點點滿的人，對付高中的課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秦月很順利地便成了學霸之中的一份子。
有錢有顏有智商，秦月幾乎成了完美的代名詞，許多男生都對她有好感，有些膽子大的，常常還會堵住秦月表白。
對於這些小男生，秦月的態度始終如一，不接受。
沒有定性的男孩子，對她來說，麻煩程度不亞於還不會走路的嬰兒。
一學期過去了，第二學期開學的時候秦月便聽到同學們說，班上回來一個非常非常帥氣的英文老師。
對此，秦月不置可否，老的少的，英俊的，醜的，在她眼裡的區別並不大。
什麼樣的絕色她都見過了，對於這些學生嘴裡面的那個英俊瀟灑風流的外教，秦月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上課的時間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一遝教案走了進來。
同學們看到他的樣子，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什麼話都不敢往外說了。
那是一個非常非常英俊的男人，這些孩子們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去形容他的英俊。
他英俊的就像是從電影海報裡走下來的電影明星，瞬間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月聽到彼此起伏的驚呼聲，不免感覺有些奇怪，有些好奇地抬起頭，秦月看到了那個人的樣子。
如同同學們所說的那樣，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外國男人。
他的眉毛又細又長，眼睛大而有神，鼻樑高挺，嘴唇紅潤。
秦月腦子裡不知怎麼的，突然蹦出了秀色可餐這個成語。
她愣了愣，臉莫名地有些發燒。
她都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蘿莉皮老妖怪了，看到一個英俊的小夥兒竟然還會有種心悸的感覺。
是她瘋了麼？
秦月想得入神，並沒有收回目光來，那人注意到了秦月，目光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在看到秦月的模樣時，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冰藍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水光湧動。
「秦月。」
他極為熟稔地喊出這個名字，從講臺上走下來，走到了她的身邊。
秦月眨眼，她很確定，不管是在任務世界還是在現實世界，她都不認識這麼一個英俊的過分的男人。
他是誰？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那人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行的看著她，因為你逆著光，秦月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了那一雙似乎漾著水光的眼睛。
「我叫那塔托斯。」
「希臘神話中死神的名字？」
秦月覺得起這名字的父母大抵是有些腦抽，叫什麼不好？偏偏要叫自己的孩子死神？
然而，那塔托斯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不妥，他微微勾起嘴角，點了點頭：「我就是他。」
那個時候，秦月並不瞭解那塔托斯話裡面的意思，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秦月發現了那塔托斯的真實身份。
彼時，秦月不依不饒地質問那塔托斯為什麼不告訴她他真正身份？
那塔托斯有些無奈，覺得小姑娘和自己在一起時間長了，倒是有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
「我告訴過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秦月愣神，回想起當初的事情。
「我叫那塔托斯。」
「我就是他。」
原來他早已表明身份，而愚蠢的她卻在很多年後才知道這個事實。
秦月覺得自己的點的滿點的智力值有些岌岌可危。
「沒關係，我愛你就好。」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的靈魂，永遠都不會改變。
而我，永遠都愛著你的靈魂。
第175章 猛鬼街
事不宜遲, 拖得越久, 對他們來說越沒有好處，秦月能感覺到弗萊迪的力量在不斷增強，若是強大到一定地步, 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脫離夢境的限制，來到現實之中。
秦月並不知道，出了夢境弗萊迪的力量會有多大，以防萬一, 還是要做一些準備。
丹尼爾在家裡搜羅了一通, 找到不少鐵絲, 鋼鋸，以及一大桶的汽油, 將這些東西搬到秦月家的後院時，看到後院擺著的一大堆危險物品，丹尼爾有些擔心, 開口詢問道：「南茜，這真的沒有關係麼？我是說, 如果弗萊迪知道這些東西, 他會不會就不來了？」
「不會的。」
秦月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她在現實中所發生的事情, 弗萊迪知道的並不多，他可以入侵秦月的夢境，從她的靈魂深處得知一些東西, 然而，那都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全都清楚，最近幾次夢境，弗萊迪並沒有再爆出什麼其它的東西，秦月已經有了防備，他侵入她的夢境，卻沒有辦法侵入她的意識之中，所以秦月並不擔心弗萊迪會知曉她要做什麼。
丹尼爾仍舊不放心，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月，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南茜，要不算了，我們去找驅魔人，或者主教什麼的，他們一定有辦法對付弗萊迪。」
秦月手中的動作不停，用老虎鉗將細長的鐵絲剪成合適的長度。
「丹尼爾，不要天真了，榆樹街沒有教堂，隔壁鎮子上有教堂存在，可是那個神父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麼？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找到驅魔人，就算我們找到了，你能保證他們就一定是弗萊迪的對手？而且，在尋找驅魔人的這段時間裡面，你能保證我們不會睡覺？不會夢到弗萊迪？」
一連串的問題，將丹尼爾問倒了，他沒有辦法做出保證，秦月所說的每一條都是他們沒有辦法回避的問題，丹尼爾頹然地低下頭，眼睛隱隱發紅。
巨大的無力感將丹尼爾整個人所包圍，他從未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的懦弱無能，現在，秦月變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主心骨，是她想出對付弗萊迪的辦法，也是她作為誘餌，將弗萊迪拉出夢境之中。
丹尼爾連說一句我來做誘餌，把弗萊迪從夢中拉出來的話都不敢說。
秦月家的後院有一間不大的儲藏室，裡面放了許多雞零狗碎的東西，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騰出一個能容下一個人睡覺的位置。
秦月權衡過利弊之後，決定將戰場設在後院裡面，她家的院子夠大夠空蕩，雖然佈置的陷阱很可能會露餡，不過，秦月有信心，有她做誘餌，從夢裡出來的弗萊迪不會注意到這些的。
弗萊迪狂傲又自大，對自己力量的極度自信會讓他忽略掉很多的事情。
儲藏室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裡面的灰塵很多，收拾了一通後，秦月灰頭土臉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漬，幾道黑黑的指印出現在了秦月的臉上面，她沒有察覺，催促著丹尼爾趕緊佈置陷阱。
「南茜，你的臉......」
正在後院裡面刨坑的丹尼爾抬頭，看到秦月像是花貓一樣的臉，忍不住開口說道。
秦月打斷了丹尼爾的話，催促道：「丹尼爾，你能不能快一些？這個坑還不夠大，不夠深，馬上天就要黑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秦月現在哪裡顧得上自己的臉，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等到徹底黑下來的時候，她隨時都可能會被弗萊迪扯入夢境之中，在那之前，她必須做好所有的準備。
「好好......」
丹尼爾答應了一聲，繼續挖坑的動作。
秦月看了他一眼，又在後院了轉了一圈兒，記住所有鐵絲放置的位置，到時候從夢境裡出來，可就全靠記憶了，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樂子可就大了。
秦月將鐵絲佈置的位置一一記了下來，確認無誤之後，便過去幫著丹尼爾挖坑。
有了秦月的加入，地上的坑很快就挖好了，秦月估摸了一下深度，覺得已經夠了，兩人從坑底爬出來，張開一塊塑膠布鋪在了坑上面，之後再往上面撒了一層薄薄的土，坑慢慢被遮住了。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秦月仔細查看了一番，將幾處明顯可以看出問題的地方補了一些土。
陷阱總算完美無缺了。
秦月松了一口氣，忙活了這麼長時間，總算將一切都收拾好了。
兩人將工具收拾了，回到了儲藏室。
秦月擰開燈，昏暗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將這片小小的空間照亮。
事情進行到現在，只差了臨門一腳，秦月吐出了一口濁氣，看著對面站著的丹尼爾。
「丹尼爾，你聽著，我現在開始入睡，等我睡著後五分鐘，你一定要將我喊醒。」
見丹尼爾略顯驚慌的神情，秦月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丹尼爾，現在沒有時間讓你調整心情了，你一定要記住，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在這期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輕舉妄動，五分鐘一到，你立刻將我喊醒，我會將弗萊迪從夢境之中帶出來的！」
丹尼爾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她臉上流露出的堅毅之色，是他之前從未見到過的，丹尼爾心中有些動搖，忍不住開口說道：「南茜，要不還是我來。」
這話一出口，丹尼爾心裡陡然一松，原本被恐懼愧疚不安壓抑著的內心，終於輕鬆了一些。
有了開頭，接下來要說的話就順暢了許多，丹尼爾繼續說道：「南茜，我是男人，我不能讓你去冒險，我也可以將弗萊迪從夢里拉出來......」
丹尼爾的眼睛越來越亮，渾身的怯懦之色一掃而光，他認真地看著秦月，語氣之中帶著一種奇異的迫切之意：「南茜，還是讓我來做吧。」
秦月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丹尼爾，你不行，只有我可以將他拉出來。」
秦月的話一出口，丹尼爾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他的聲音有些發抖，說道:為什麼我不可以？南茜......「
難道你也認為我是一個可悲又可笑的懦夫麼？
丹尼爾的情緒不太對，秦月卻沒有時間去安撫他，時間緊迫，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弗萊德從夢境之中拉出來。
「丹尼爾，我沒有辦法和你解釋原因，如果我可以成功將他拉出來，必須要依靠你的幫助。」
丹尼爾的臉色仍舊不太好看，他咬了咬牙，看著秦月淡薄瘦弱的身體，顫聲道：「那你小心，南茜。」
秦月點點頭，躺了下去。
現在還沒有到睡覺的時間，秦月並沒有太多的困意，她以為自己不會那麼快進入夢鄉，結果，閉上眼睛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便進入了深度睡眠。
丹尼爾緊張地守在秦月的身邊，發現她的呼吸變得悠遠綿長後，丹尼爾喊了幾聲，秦月沒有回應，他便知道，她已經進入夢鄉了。
丹尼爾立即便緊張了起來，也許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小小的儲藏室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許多，他壓下心中升起的恐懼感，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
指標指向八點鐘的方向。
五分鐘，五分鐘......
因為極度的緊張，丹尼爾身上冒出了許多的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錶上的時間，生怕自己錯過。
秒針滴滴答答地向前走，一圈兒，兩圈兒......
正在這時，躺在那裡的秦月突然顫抖了起來，丹尼爾渾身一個激靈，慌忙看了過去，只見秦月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突兀地出現了許多深深的劃痕，殷紅的鮮血一股股地往外冒，狹小的儲藏室被噴濺的到處都是鮮血，就連丹尼爾的身上也未能倖免。
溫熱的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丹尼爾只覺自己肝膽俱裂，這恐怖的一幕在他的心裡印刻下深深的痕跡，明明那裡除了秦月，什麼人都沒有，可是卻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對這她施暴。
極度的恐懼感死死地撅住了丹尼爾的心，他呆愣在那裡，茫然地看著女孩的身體被鮮血浸透。
「不！！！！」
丹尼爾突然慘叫出聲下意識地想要撲過去，然而，秦月那嚴厲的聲音卻在他耳邊浮現：「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你看到了什麼，不到五分鐘，不許將我喚醒。」
丹尼爾猶豫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他心愛的姑娘正和邪惡的魔鬼做鬥爭，而他卻只能像是一個廢物一樣在這裡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
已經到了八點零四分，還有一分鐘。
秒針仍舊不緊不慢地跳動著，丹尼爾看著身上持續在往外冒著血水的秦月，只覺得這一分鐘的時間變得無比的漫長，度日如年，也不過如此。
滴答，滴答，滴答......
秒針終於跨到了最後一格，丹尼爾撲了過去，用力地搖晃著秦月的身體：「南茜，南茜，你醒醒，快點醒過來啊，南茜！！！」
丹尼爾的聲音變得有些尖利了起來，他的手上身上沾滿了秦月的血，他用力搖晃著秦月的身體，想要將她從夢境之中喚醒。
南茜，求求你，快點兒醒過來，南茜，南茜，南茜！！！！！！！
秦月剛一進入夢境之中，還未等她睜開眼睛，便感覺到一具沉重的身體重重的壓了下來，男人嘶啞刺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親愛的南茜寶貝兒，我真的恨不能將你吞進肚子裡，這樣，你就沒有辦法再逃走了。」
話音剛落，秦月便感覺到自己的頸部傳來一陣劇痛，她猛地睜開眼睛，弗萊迪就趴在她的身體上面，他濕冷的呼吸噴在秦月的頸側，牙齒死死地咬著秦月的皮肉。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那團血肉和身體斷開了聯繫，弗萊迪猛地用力，生生地撕扯下一大塊兒血肉，他的身體仍舊死死壓著秦月，只是微微起上半身，拉開了與秦月之間的距離，方便秦月看清楚他此時的模樣。
弗萊迪嘴裡叼著一大團的鮮血，半張臉都被鮮血染成了詭異的紅色，他眼中的殘暴之色越加濃郁，他就那麼看著秦月，像是在打量一盤美味的大餐一般，嘴巴蠕動著，將那團血肉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弗萊迪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南茜，你逃不掉了......」
秦月就那麼看著弗萊迪，看著他那張筋肉糾結的臉，她看到他的牙齒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到了他齒縫之中夾雜著從她身上撕扯下的肉絲。
秦月突然笑了起來：「弗萊迪，你永遠都得不到我，十一年前是這樣，十一年後，也同樣是這樣。」
十一年前的事情，秦月隱隱能猜出發生了什麼，南茜失去的那些記憶裡有什麼，秦月大約已經知道了，因為知道，因為明白，所以更加沒有辦法原諒弗萊迪的所作所為。
她厭惡一切針對孩子犯罪的人。
弗萊迪是天生的的變態，幼稚園的老師為他提供了保護色，讓他方便對孩子們下手，被理智攔住的罪惡一旦放出，便沒有了收回去的可能。
一個又一個的孩子，被他抓住，淩虐，最終殘忍的虐殺，南茜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十一年前，她逃出了弗萊迪的魔爪，十一年後，卻又被從地獄歸來的弗萊迪抓住了。
可惜的是，南茜已經不在了，現在掌控南茜身體的人是她，秦月。
被弗萊迪壓制住了身體，她的頭還能動，秦月猛地抬起頭，朝著弗萊迪地咽喉咬了過去。
弗萊迪發出野獸一般地嚎叫聲，指爪揮舞著，在秦月身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秦月死死咬著他的喉嚨，無論他怎麼折騰她的身體，她都不放開。
散發著惡臭的血液倒灌入她的口腔之中，秦月的眼睛發紅，上下兩排牙齒更加用力地撕咬著。
時間變得極慢，又像是極快，秦月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丹尼爾在喊她的聲音，她反手抱住了弗萊迪，整個人死死地纏繞在了他的身上。
弗萊迪像是猜到了秦月想要做什麼，指爪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劃過，鮮血噴濺，血肉橫飛，秦月感覺到了什麼，鬆開了咬著弗萊迪咽喉的牙齒。
「弗萊迪，歡迎回到人間！」
畫話音未落，周圍的景物便開始了扭曲變形，弗萊迪想要掙脫秦月的懷抱，可是秦月抱得實在太緊，整個人恨不能黏在弗萊迪的身上，一時之間，弗萊迪竟然無法將秦月從他的身上撕下來。
「南茜，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弗萊迪的咆哮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秦月的意識模糊了起來。
***
丹尼爾仍舊在呼喚著秦月的名字，可是她卻沒有醒來的跡象，正當丹尼爾準備抱著秦月去尋找其他人的幫助時，異變突生。
狹小密閉的儲藏室中突然刮起了大風，這陣風來得突然，風力極大，儲藏室的東西被吹得東倒西歪，劈裡啪啦地掉落下來。
這裡的灰塵非常大，狂風卷起了這些積聚在各處的灰塵，整個儲藏室裡變得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丹尼爾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眯起了眼睛，等到狂風停歇，丹尼爾再次睜開的眼睛的時候，發現儲藏室裡憑空多了一個人。
黑色的禮帽，紅綠相間的毛衣，以及他右手上套著的指爪都表明了他的身份。
丹尼爾僵在了那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她真的將弗萊迪從夢境之中拖了出來！
雖然早就有了準備，可是真正看到只存在噩夢之中的人出現在現實裡面，丹尼爾受到了衝擊可想而知，眼見那人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似乎有醒來的跡象，丹尼爾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隨手摸過旁邊放著的鐵棍，朝著弗萊迪的後腦勺揮了過去。
砰得一聲巨響，弗萊迪哼都未哼一聲，暈倒了過去。
丹尼爾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鐵棍，心底突然生出一些勇氣。
他並不是無敵的，離開了夢境世界之後，他再也不能為所欲為了！
這種念頭在丹尼爾心裡瘋狂的滋長，被噩夢嚇破了膽子重新恢復了，他沒去管倒在那裡的弗萊迪，跑過去將仍舊未醒來的秦月抱了起來。
剛剛將秦月抱在懷裡，丹尼爾便感覺到了有些不對，他的目光落在秦月的胳膊上，發現剛剛佈滿了她手臂的傷痕已經消失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丹尼爾被這一幕驚到了，如果不是秦月身上的鮮血太多，丹尼爾怕是會以為自己剛剛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那些傷痕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正常的人類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
丹尼爾沒有去細想，他焦急地喊著秦月的名字，為什麼，弗萊迪已經被拉出來了，可是她卻仍舊沒有醒來？
如果不是秦月的胸膛還在起伏著，丹尼爾怕是會以為秦月已經死了。
「南茜，南茜，快醒醒！」
直到將弗萊迪拉出夢境的那一刻，秦月才知道，將這一個隻存在於夢境之中的惡魔拉出來，是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的。
秦月原本堅韌至極的靈魂顯然被兩個夢境和現實這兩個空間交錯的規則撕扯成碎片。
靈魂快要碎裂的痛苦讓她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之中，如果不是心底的信念支撐著她，她怕是早就昏死了過去。
「南茜，南茜.......」
丹尼爾的聲音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秦月掙扎著從昏睡之中醒來，她猛地睜開眼睛，胸口處氣血翻騰，她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南茜！」
丹尼爾尖聲叫了起來，慌亂地開口問道：「你怎麼了，南茜？！！」
秦月吐出這口血來，整個人輕鬆了一些，渙散的眼睛恢復了焦距，她看著丹尼爾的那張佈滿交集之色的臉，開口問道：「丹尼爾，弗萊迪呢？」
丹尼爾呼吸一窒，她分明已經受了重傷，卻還在關心自己有沒有將弗萊迪拉出來，丹尼爾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內響起：「南茜，你成功了，弗萊迪真的被你從夢境之中拉了出來......」
聽到丹尼爾的話，秦月渾身一震，她成功了！
秦月翻身從丹尼爾的懷裡起來，朝著丹尼爾目光盯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弗萊迪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像是昏死了過去一般。
秦月眨眼，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這麼容易就將他拽出來了，看他現在的樣子，似乎也被兩個空間的力量傷到了。
見秦月盯著弗萊迪的身體不放，丹尼爾鬼使神差地開口說道：「剛剛你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弗萊迪像是要先一步醒過來，是我用鐵棒將他打暈了。」
「做的不錯。」
秦月誇了一句，湊了過去，將弗萊迪踢得翻了一個身，弗萊迪那張筋肉縱橫的臉露了出來，秦月看到他帶在手上的指爪，想也不想地脫了下來，帶在了自己的手上。
「南茜，你要幹......」
最後的兩個詞沒有說出來，丹尼爾駭然地看著秦月帶上了弗萊迪的指爪，毫不留情地朝著弗萊迪的胸口處插了過去。
「啊啊啊！！！！」
劇烈地疼痛生生地將弗萊迪從昏迷之中喚醒，他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秦月那張染滿了鮮血的面孔，她的右手上，帶著一個讓他萬分熟悉的指爪，那個指爪上面佈滿了黑紅色的鮮血，一團拳頭大的血肉被她握在了指爪之中。
弗萊迪駭然地瞪大了眼睛，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自己胸口處的劇痛，他吃力地低下頭來，看到自己胸口處破開的大洞。
「南茜！！！我要殺了你！！！」
弗萊迪瘋狂地扭動著身子，秦月臉上露出殘獰的笑容，右手猛地用力，將從弗萊迪胸口處掏出來的心臟捏碎了。
換了是個普通人，心臟被捏爆，怕是早就失了性命，然而弗萊迪並不是普通人，他根本就不是人，失去了心臟會讓他痛苦，卻絕對不會讓他死亡。
「南茜，南茜，我要殺了你！！！我早該殺了你！！！」
弗萊迪仍舊瘋狂叫囂著。
秦月冷漠地看著他，看著他破裂的傷口遲遲沒有癒合的跡象。
看來，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在現實世界之中，弗萊迪的力量被大大的消弱，沒了心臟他不會死，若是整個人都沒了呢？秦月不信他不會死。
弗萊迪從秦月的目光之中猜到了她想要做什麼，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浮現在心頭，弗萊迪尖聲吼叫了起來，沙啞的聲音刺耳至極。
「南茜，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那麼的愛你，南茜，我愛你，不要這麼對我，南茜！！！！！」
對於弗萊迪的喊叫求饒聲，秦月無動於衷，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弗萊迪，在他的喊叫聲中，將他的兩條胳膊並一條腿切了下來。
弗萊迪的指爪非常的好用，鋒利尖銳，只要輕輕一劃，便會讓人皮開肉綻，再一用力，就連骨頭都會被輕鬆地切斷。
秦月將割下來的胳膊腿扔到了丹尼爾的懷裡：「拿著，跟我來。」
丹尼爾抱著那三條胳膊腿，整個人的腦子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到了什麼？那個人，真的是他愛著的南茜麼？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濃烈的血腥氣一陣陣地飄來，丹尼爾低下頭，看到自己懷裡抱著的東西，那血肉模糊的胳膊腿刺痛了他的眼睛，丹尼爾尖叫一聲，將那些殘肢扔了出去。
「啊啊啊！！不要啊啊啊！！！！！」
丹尼爾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竟然會覺得躺在那裡的弗萊迪很可憐，渾身是血，手上還帶著指爪的秦月變得像是一個可怕的惡魔。
「你不是南茜，你不是南茜！！」
丹尼爾收的刺激太深，有些無法接受這現實，他瞪大眼睛，看著拖著弗萊迪一條腿站在那裡的秦月，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感。
「你不是南茜，南茜不會是你這個樣子的，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丹尼爾的情緒明顯已經處在了崩潰邊緣，他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已經顛覆了他以往的所有認知，對他的世界觀人生觀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十六歲的男孩子，此時此刻，變得無比地脆弱起來。
秦月看著被丹尼爾扔了一地的肢體，又看了看站在那裡的丹尼爾，他臉上涕淚縱橫，那張英俊的面孔扭曲成怪異的模樣。
秦月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對他的打擊如此大，竟然會讓這個年輕的男孩子神智瀕臨崩潰的邊緣。
失去了兩條胳膊一條腿的弗萊迪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南茜，你看，你看啊，這就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男孩子，他在害怕你，我能聞到他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甜美的恐懼氣息，他把你當成了惡魔，把救了他性命的你當成了惡魔，南茜，你何必要委屈自己這麼做？只有我是愛你的，南茜，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放了我，讓我們一起回到夢中，永遠在一起......」
弗萊迪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蠱惑之意，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被他的聲音所蠱惑，和他一起回到他的世界，然而，秦月不是普通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因為別人的態度而改變自己的做法。
「丹尼爾，這是弗萊迪，那個夢中的惡魔，殺了我們幾個朋友的惡魔，你忘了我們今夜要做什麼麼？我們要消滅他，消滅弗萊迪，你忘記了麼？」
少年已經被這可怕的一幕嚇得崩潰了，思維混亂神志不清，秦月明白，自己大約是指望不上這個男孩子幫忙了，她將地上的兩條胳膊並一條腿撿了起來，抱在了懷中，左手托著弗萊迪的身體，朝著儲藏室外走去。
經過丹尼爾身邊的時候，丹尼爾渾身顫抖，蹬蹬蹬地退了幾步，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麼，噗通一聲摔倒了下去。
秦月沒有回頭看他，拉著弗萊迪出了儲藏室。
弗萊迪不知道秦月想要做什麼，只是直覺的覺得，那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南茜，南茜，我愛你，只有我愛你，跟我一起回到夢境之中，好不好？」
「南茜，你這個賤人BIAO子！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南茜，甜心......」
弗萊迪一直喋喋不休，或是咒駡，或是求饒，秦月只是充耳不聞，將弗萊迪拖到了下午時候他們挖的深坑面前。
秦月將弗萊迪最後一條腿也卸了下來，將他沒了四肢的身體推到了坑裡面，接著將他的四肢也扔了進去。
「南茜，你想要幹什麼！！！」
看到秦月舉起的紅色汽油桶，弗萊迪的瞳孔猛地緊縮起來，那些久遠的記憶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不要！！！南茜，不要這麼對我，求求你了！！南茜，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南茜，放過我！！！！」
弗萊迪尖聲叫道，顫抖的聲音洩露了他的懼意，哪怕已經成了惡魔，臨死前的那些慘痛的經歷，仍舊讓他無法釋懷，他又會以相同的方式死去麼？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啊啊啊啊！！！！」
秦月不為所動，將汽油傾瀉了下去，散發著刺鼻氣味的汽油佈滿了弗萊迪的全身，他仍舊不放棄最後的希望，尖聲叫著，求饒著。
秦月點燃了火柴，看著坑底那個狼狽不堪的人影，嘴角浮現出惡毒的笑容來。
「弗萊迪，我說過的，我會殺了你。」
話音未落，那根燃燒著的火柴已經被秦月扔了下去。
火焰騰地一下躥了起來，弗萊迪的身體被熊熊烈焰所包圍著，淒厲的慘叫聲從坑底傳了出來，弗萊迪的慘叫聲，咒駡聲，久久不停。
「南茜，南茜！！！你以為你能殺了我麼？我還會回來的，南茜，我還會回來的！！！！」
「啊啊啊啊！！！！！」
火越少越大，弗萊迪的慘叫聲漸漸地消失了，除了肉體燃燒時發出劈啪聲外，再也沒有了其它的聲音，秦月脫下了自己帶在手上的指爪，看了一眼上面佈滿的斑駁血跡，輕輕說了一句：「我為你們報仇了。」
秦月說完，將那奪走了無數人生命的指爪扔進了烈火之中。
火焰燃燒了很久很久，方才漸漸熄滅，秦月朝著坑底看了一眼，裡面除了一堆散發著惡臭的灰燼外，已經沒有了弗萊迪的身影。
他死了。
壓在秦月心頭的那座大山終於消失了，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被扯入噩夢之中了。
真好，都結束了。
秦月將坑填了起來，她看著那塊比周圍顏色深了許多的地面，突兀地笑了起來。
「弗萊迪，再見了。」
秦月把自己這次的任務物件給殺了，她這次的任務，怕是以失敗告終了。
不過秦月並不在意，最慘不過是被扔進懲罰世界罷了，和獲得弗萊迪的愛相比，進入懲罰世界並不算什麼了。
埋好坑，填好土，秦月低頭看了看自己被鮮血浸透了的身體，她這個樣子若是出去了，怕是會將人嚇死的吧？
將後院佈置的那些陷阱全部拆除了，秦月拿著一堆鐵絲，回到了儲藏室。
讓秦月意外的是，丹尼爾竟然還未離開，他縮在儲藏室的一角，像是一個被嚇破了膽子的小老鼠似的，臉上佈滿驚慌恐懼之色。
看到那張臉上露出那樣的神情，秦月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他們雖然長了同樣一張臉，可是性格完全不相同，如果是傑克的話，他一定不會懼怕她，反而會因為她的遭遇，而心疼的吧？
她成功的殺了弗萊迪，可是情緒，卻跌到了穀底，看著這個被嚇破了膽子的男孩，秦月開口喊了一聲：「丹尼爾。」
聽到秦月的聲音，丹尼爾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猛地抬起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待看清楚秦月的樣子時，丹尼爾尖叫一聲，抱著頭瑟瑟發抖起來。
這一幕，刺痛了秦月的臉，讓她無端端地覺得憋悶，她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受了這麼多的罪，甚至險些死在了弗萊迪手裡面，為的就是看這個人這副慫樣麼？
秦月沒有了安慰人的心思，她直起身子來，冷冷地看了丹尼爾一眼，開口說道：「丹尼爾，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弗萊迪不是人，他是夢境之中的惡魔，我殺了他，為我們的朋友報仇，我不知道，這竟然會讓你嚇成這個樣子，丹尼爾，一切都結束了，你回去吧，洗個澡，睡一覺，明天會是新的一天。」
秦月說完，不再搭理丹尼爾，自顧自地整理起雜亂不堪的儲藏室。
丹尼爾在那兒抖了半天，終於緩了過來，他看了一眼秦月，想起她挖心斷腿的那一幕，無邊無際的恐懼感包圍著他，他不敢再看秦月，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儲藏室，朝著他家的方向跑去。
這一切都是噩夢，等到睡一覺，天亮了，一切都會結束的。
南茜還是那個漂亮的，溫柔的，可愛的南茜，他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丹尼爾離開了，秦月感覺自己終於舒服了一下，地面上的血跡隨著弗萊迪的死亡，也消失不見了，她身上的那些血液消失了，儲藏室除了亂了一些外，再沒有其它的不妥之處。
秦月拍了拍手，鎖上了儲藏室的門，快步回了家。
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玫瑰精油的香氣帶走了滿身的疲倦，秦月躺在浴缸之中，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沒有了弗萊迪，她還能好好活個幾十年，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懲罰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在那之前，她還是好好享受一下這難得的清淨日子吧。
噩夢離去，美夢降臨。
這一夜，秦月睡得極為香甜。
第二天，秦月被鬧鐘吵醒，一睜開眼睛，便看到珍妮坐在自己的床前，秦月嚇了一跳，看著珍妮紅腫不堪的眼睛，秦月有些擔心地問道：「媽，怎麼了？」
「阿佛蘭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秦月渾身劇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麼？阿佛蘭死了？什麼時候？」
怎麼可能？弗萊迪已經被她殺了，阿佛蘭怎麼會死？
珍妮的臉色難看的厲害，說出的話也帶著一絲顫抖：「昨天晚上七點鐘，阿佛蘭在監獄裡面畏罪自殺了。」
七點鐘，聽到這個時間，秦月松了一口氣，是在她殺死弗萊迪之前。
「南茜，阿佛蘭是不是被弗萊迪殺死的？他會不會對你下手？南茜，南茜，我們該怎麼辦？」
酒精只能帶來片刻的麻醉，等到清醒之後，那些災難仍舊不曾消失。
「媽，弗萊迪已經死了，他再也不可能傷害到我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08
第176章 猛鬼街
「媽, 弗萊迪已經死了, 他再也不可能傷到我了。」
秦月抓著珍妮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道。
珍妮渾身劇震，渙散的眼神恢復一絲清明, 她看著秦月，似乎沒有聽明白她剛剛話中的意思。
秦月將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她沒有說那些過於血腥的過程，只是說她在丹尼爾的幫助下，將弗萊迪拉出了夢境, 徹底殺死了他。
弗萊迪他再也不可能威脅到他們的生活。
秦月的聲音有種特別的力量, 慢慢地將陷入慌亂之中的靈魂安撫了下來。
珍妮相信了秦月所說的話, 弗萊迪，那個惡魔終是不會在到他們的生命之中來了。
弗萊迪所犯下的四起兇殺案, 因為找不到線索，最終成為了懸案，在被害者家人的強烈要求下, 員警將佩吉，巴羅, 愛瑪, 邦尼以及阿佛蘭的屍體歸還了他們的父母。
他們都是榆樹街上的孩子, 葬禮選在了同一天舉行。
下葬的那一天, 下了很大的雨，鎮子上所有的居民都參加了這場葬禮。
秦月身穿黑色的連衣裙，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她和珍妮站在一起，看著那五具棺木被埋入了地底。
五個年輕的生命，就那麼死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神父念著冗長的悼詞，雨下的太大，秦月根本聽不清他在念些什麼，黑色的泥土覆蓋住棺木，墓碑上少年少女們的照片鮮活如初，誰都知道，他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在葬禮上，秦月見到了丹尼爾，丹尼爾似乎恢復了正常，只是見到秦月的時候，眼神依舊躲閃，不過卻不像那天晚上那麼恐懼崩潰。
他依舊懼怕她，不過，卻勉強能以平常心面對她。
秦月不知道該和這個少年說什麼，禮貌性地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身後的少年叫住了她。
「南茜......」
秦月回頭，看著站在那裡的少年，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疑惑之色。
丹尼爾握緊了拳頭，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晚上，秦月兇殘虐殺弗萊迪的那一幕，他呼吸一緊，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強制性地壓下心底的懼意，丹尼爾抬頭，看向秦月，沙啞著聲音說道：「南茜，謝謝你。」
秦月知道丹尼爾話中的意思，她勾了勾嘴角，說道：「不用謝。」
丹尼爾看著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姑娘，他心心念念喜歡了她那麼多年，可是最終，他卻發現，原來他從來都不曾瞭解過她。
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之中，丹尼爾握緊了拳頭，心中的不舍到底敵不過他的恐懼，他沒有挽留她。
她離開了他的世界，再也不會回來，那些剛剛萌芽，還未生長成參天大樹的愛情，生生地被他自己掐滅了。
再見了，南茜。
丹尼爾低聲呢喃了一句，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
只要人活著，就不可能永遠陷入痛苦之中，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時間可以將一切傷痛抹平。
半個月之後，籠罩在小鎮上空的陰雲似乎徹底消散了，沒有了新的孩子死亡，除了那幾個慘死孩子的父母，其他的居民，已經漸漸遺忘了那幾個死去的孩子。
半個月的時間，秦月再沒有被弗萊迪無緣無故地扯入夢境之中，她終於確定了，弗萊迪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騷擾她的生活了。
秦月很開心，沒有了噩夢滋擾，在這個世界的生活，還是很讓人舒服的。
「媽媽，再見~~」
珍妮微笑著看著秦月，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周圍的空間突然扭曲了起來，這熟悉的一幕，讓秦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畫面像是碎裂的鏡面一般，破裂成細小的碎片。
刺目的強光從那些碎片之中射了出來，秦月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待到強光散去，秦月終於可以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變了。
她身處於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之中，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電影螢幕，螢幕之上，正播放著讓秦月感覺萬分熟悉的畫面。
南茜，佩吉，愛瑪......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螢幕上出現，秦月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
弗萊迪，南茜，丹尼爾，他們只是電影中的人物麼？
那她呢？她又是誰？她所經歷的那一切，又算什麼？
看著電影最後，南茜消滅了弗萊迪，從噩夢中醒來，她死去的那些好朋友重新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然而，依託南茜恐懼而生的弗萊迪並沒有被消滅，南茜以為自己沒有了恐懼，然而她自己卻不知道，恐懼一直如影隨形，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滋生。
弗萊迪重新回來了，將他們拖入了噩夢之中。
影片落幕，電影的名字出現在了大螢幕上。
猛鬼街
看到那三個血紅色的大字，秦月心裡升起一絲荒謬的感覺，她猜不出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演員表隨後出現在了秦月的眼前，那些電影人物扮演者的名字，也出現在了螢幕上。
南茜——扮演者艾娃布魯斯。
弗萊迪——扮演者安東尼格魯克。
接下來的那一長串的名字，秦月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意識像是被扔進了強力洗衣機之中，昏昏沉沉之中，秦月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下墜，下墜。
意識模模糊糊之時，秦月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地沙啞聲音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響起。
「南茜，南茜，你逃不掉的，我會找到你的......」
****
裝飾豪華的公寓之中。
躺在藍灰色床單上的女人動了動身子，悠悠地醒了過來。
女人剛剛清醒過來，意識有些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絲綢面的被單從她身上滑落下來，露出她豐滿迷人的上半身。
女人伸了一個懶腰，寬鬆的睡衣袖子滑落下來，露出她光潔細膩的雙臂。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身材修長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女人已經清醒，男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柔和地問道：「 艾娃，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今天是星期天，你不用起這麼早的。」
聽到這個聲音，女人僵在了那裡，混沌的思緒瞬間恢復清明，她抬起頭，朝著站在那裡的男人看了過去，待看清那張屬於陌生男人的英俊面容時，女人臉上露出一副見了鬼似的模樣。
女人，也就是秦月，她呆呆地看著那個男人朝著她走了過來，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夠用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又是誰？他怎麼會在這裡？
腦子裡雜亂的記憶湧了進來，秦月粗粗掃了一遍之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原主的名字叫做艾娃布魯斯，是一個電影明星，這個進來的男人，名字叫做安東尼格魯克，同樣也是一個電影明星。
男人已經走到了秦月身邊，彎下腰在秦月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秦月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她仍舊有些發懵，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
秦月身上穿著的這件睡衣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胸口處的那片雪白勾起了男人的欲望，他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呼吸慢慢地加重。
「艾娃......」
安東尼的聲音變得更加地有磁性，他探過頭，在女人耳邊輕蹭，嗅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安東尼越發地興奮起來。
現在時間還早，足夠他們做一些增進彼此感情的事情。
就在安東尼想進行下一步的時候，秦月一把推開了他，略微有些狼狽地從另一邊下了床，秦月甚至連鞋子也沒有來得及穿，就那麼光著腳跑進了浴室之中。
安東尼躺在床上，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大門，悻悻地閉上了眼睛，還真是掃興。
浴室裡面有一面很大的鏡子，秦月看到了鏡子中的女人。
那是南茜，或者說是長大以後的南茜。
可是她又不是南茜，她叫艾娃克魯斯，一名電影演員。
秦月很清楚，自己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那麼，現在這種情況，又是怎麼回事？
秦月看著鏡中的那個女人，仔仔細細地將她的記憶梳理了一番。
十分鐘貨，秦月總算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艾娃克魯斯，她是童星出道，參演過許許多多的電影，因為外形不錯，在圈內還算有些名氣。
真正讓艾娃大火起來的，是在她十六歲時接的一部恐怖電影。
她飾演其中的女主角，南茜，是榆樹街上的一個普通的女孩，通過自己的聰明才智，與夢中惡魔弗萊迪鬥智鬥勇的故事。
艾娃演活了南茜，憑藉這個角色，她拿下了那一年奧斯卡的最佳女主角的桂冠，。
之後艾娃趁勢參演了猛鬼街五部續集，雖然之後五部比不上最開始的高度，不過也為艾娃攢足了人氣。
猛鬼街不止為艾娃帶來了名氣，也為她帶來了愛情。
艾娃與飾演弗萊迪的演員，安東尼格魯特墜入愛河，在猛鬼街第四部上映的時候，二人宣佈了婚訊。
猛鬼街系列成了了恐怖片的經典，除了那些出其不意的劇情之外，夫妻檔精湛的演技也為人津津樂道。
許是因為艾娃飾演的南茜太過深入人心，從此之後，她的星途變得坎坷了起來，無論她接演什麼角色，人們總是不自覺地會將她代入南茜的角色。
之後，無論她演過多少部電影，被人們記住的，始終只有猛鬼街這一部。
明星的形象拘泥於一個角色，對於明星來說，這是大忌。
慢慢地，艾娃的片約越來越少，最近兩年，基本上沒有人來找她出演主角，就算有人來找她，給的也不過是一個只有幾句臺詞的小配角。
艾娃既是憎恨南茜這個角色，可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她這輩子，所飾演的最出彩的角色，她演了很多年的南茜，從十六歲，到二十二歲，她一直都在扮演者南茜，很多時候，她也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艾娃，還是南茜。
與艾娃不同的，是安東尼。
他扮演的弗萊迪的角色非常出彩，同樣躲得那年奧斯卡的最佳男主角的桂冠。
在劇中，安東尼一直畫著特效裝扮，觀眾只記得弗萊迪的角色，卻並不知道他的長相。
安東尼的身上並沒有被打上弗萊迪的烙印，他因為這個角色的出色表演，後來又接了不少電影，基本上每部電影的票房都會大賣，他因此斬獲了各式各樣的獎項，成了美國炙手可熱的明星。
他們參演了同一部電影，可是夫婦二人之後的境遇卻是天差地別。
關係的不對等，讓這對夫婦產生了嫌隙，雖然他們還在竭力維持著表面的恩愛，可是他們都清楚，這份感情有多麼薄弱，經不起任何的波折。
就在昨天，猛鬼街的導演送來了新的劇本，邀請夫婦二人繼續飾演劇中主角。
這是猛鬼街的收官之作，導演表示，這一部過後，就不會再拍攝新的續集，他希望安東尼和艾娃可以從一而終，讓猛鬼街這部系列電影可以完美收官。
安東尼只是猶豫了片刻，便同意接下這部電影，然而艾娃的反應卻完全超出了安東尼的預料，艾娃拒絕繼續參演南茜這個角色。
「安東尼，我受夠了，我出演了那麼多的電影，每一個人提到我的時候，都是猛鬼街的南茜，好像我的身體已經被打上了南茜的烙印，我只能演她，只能是南茜，而不能是其它的角色。」
安東尼讓導演先行離開，自己勸說艾娃，然而，艾娃的意志堅決，沒有任何的動搖，最後，安東尼也動了火氣，摔下一句話，如果她拒絕參演這個角色的話，那麼他們的婚姻就此結束。
秦月抬頭，看著鏡中的那個面容略顯憔悴的女人，她覺得這一切都像是老天給她開的天大的玩笑。
南茜嫁給弗萊迪，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麼？
那她經歷的那些又算是什麼？
愛瑪，佩吉，丹尼爾，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真的只是虛構出來的電影人物麼？
秦月的腦子亂得厲害，思維像是被貓抓亂的毛線團，理不出一絲頭緒。
南茜，艾娃，她們誰才是真實的？這個世界，就一定會是真的麼？
許是秦月在浴室裡待的太久了，安東尼有些擔心，從床上起來，慢騰騰地走過來，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推門進來的，哪裡知道浴室的門居然上了鎖，安東尼心裡有些不愉快，聲音不免帶出來幾分。
「艾娃，你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知道外面站著的那個人，是弗萊迪的飾演者時，秦月便覺得整個人都不太舒服。
在電影的世界，姑且算那是電影世界，在那個世界裡，她和弗萊迪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狀態，現在秦月竟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安東尼，如果說他不是弗萊迪，可是他又是弗萊迪，說他是弗萊迪 ，可他又分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秦月覺得自己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夠用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安東尼，我沒事。」
秦月回了一句，看著鏡子中那張熟悉的臉孔，那些亂糟糟的思緒終於冷靜了下來。
她進入過這麼多的世界，應該瞭解，很多事情並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在這個世界裡面，弗萊迪是虛構出來的人物，是由這些電影明星所扮演的。
然而，秦月自己卻很清楚，她所經歷的那些都不是虛假的，那個世界依憑電影而誕生，在那個世界裡面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想通了之後，秦月整個人倒是輕鬆了許多，事不過，幾個小時前，她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現在，卻變成了二十四歲的女人，明明使用的身體並沒有太多的變化，秦月仍舊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不習慣自己新身體的秦月在浴缸裡面泡了一個熱水澡，感覺緊繃的身體松泛了很多，她滿足地歎了一口氣，暫時將那些亂七八糟地念頭拋之腦後。
這邊秦月泡的舒服，等在外面的安東尼，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幾年，安東尼和艾娃的感情淡了許多，加上他的事業蒸蒸日上，艾娃卻是每況愈下，開始的時候，有愛支撐著，一切都好說，可是，隨著艾娃的性子越來越古怪，安東尼也有些受不了了。
他現在已經在影視圈佔據了一席之地，艾娃這個過氣的影星已經襯不上他的地位，如果不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安東尼早就以艾娃分道揚鑣。
這次的猛鬼街第七部的電影劇本很不錯，兩人都是靠著這部電影獲得了最佳男女主角的稱號，于情於理，都應該參演這部締造出他們的電影。
安東尼在電影圈混了這麼久，也鍛煉出了一些眼力，猛鬼街第七部完全顛覆了之前的劇情，可以說是一個全新的開端，他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參演這部電影，他的演藝事業還可以更上一層樓。
然而，艾娃也不知道到底抽了什麼瘋，死活不願意參演這部電影。
安東尼有些煩躁，他的弗萊迪，和艾娃的南茜是猛鬼街這部電影的核心存在，如果最後一部，南茜換人參演，這部電影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雖然安東尼不想承認，可是艾娃的南茜，確實是非常出色，好像她已經和南茜這個角色融為了一體，除了她，任何人都演不了南茜。
為了自己的事業，安東尼決定還是繼續勸說艾娃，爭取讓她繼續參演南茜這個角色。
等了二十幾分鐘，艾娃仍舊沒有出來的跡象，安東尼有些發困，昨天從家裡出去之後，他在自己的好友處瘋了一晚上，現在興奮勁兒過去，困意一波波地席捲而來，安東尼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打了個哈欠，隨手將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
眼睛剛剛合起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安東尼便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暖氣開得很足的房間不知怎麼地，突然變得陰冷了下來，一陣風從不知何時打開的窗簾吹了進來，白色的窗紗隨著風輕輕飄動著。
安東尼躺在那裡，神情安寧，也不知道他在夢裡看到了什麼，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道淺淺的弧度。
幾分鐘後，安東尼的身體突然抽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至極，他的脖子上面，突兀地浮現出兩個深深的五指印，像是有什麼人，在掐著他的脖子一樣。
可是，這間房間裡分明一個人都沒有！
安東尼掙扎地越來越厲害，整張臉因為窒息而憋得紫紅紫紅的。
正在這時，秦月泡好澡從浴室裡出來了。
門鎖開啟時，發出啪嗒一聲輕響，房間裡的種種異像霎時間消失不見。
剛剛還掙扎不休的安東尼安靜了下來，臉色恢復成正常的顏色，只不過脖子上那深深的五指印卻留在了那裡。
雖然知道這個安東尼其實和弗萊迪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是想到他曾經扮演過弗萊迪，秦月便覺得有些膈應，更加膈應人的是，艾娃和他還是夫妻關係。
秦月越想越覺得頭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裹著浴巾去旁邊的更衣室換衣服。
原本陷入夢境之中的安東尼渾身冒汗地從夢境之中醒來。
安東尼已經忘記了自己夢到了什麼，只是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心有餘悸。
他的嗓子火燎燎地疼，就連吞咽這麼簡單的動作都變得極為地吃力，安東尼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摸過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起來。
脖子上兩道深深地五指印映入了安東尼的眼中，他駭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的脖子上怎麼會有這東西出現？
安東尼想到自己剛剛那瀕臨死亡的感覺，想到了艾娃不太穩定的精神狀態，幾乎立即便有了判定。
艾娃，她居然敢這麼對他！她是想殺了他麼？
被憤怒沖昏了頭的安東尼沒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五指印大的厲害，根本不是一個女人會有手指，然而，被憤怒所支配的安東尼急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聽到更衣室傳來的聲音，安東尼想也不想地朝著那邊走了過去，看著緊閉的房門，安東尼怒從心起，想也不想地抬起腳，朝著門上踹了過去。
更衣室的門只是虛掩著，哪裡經得住安東尼這種力道，立時便被踹開了。
秦月剛剛換好衣服，安東尼便怒氣衝天地闖了進來。
「安東尼，你幹什麼！」
秦月仰頭看著安東尼，大聲質問道，這人是怎麼回事兒？現在就這麼撕破臉了麼？
安東尼沒有想到，做出要殺人這種犯罪行為的人居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質問他，安東尼怒極反笑，譏諷道：「我能幹什麼？反正我不會幹你，你這種心如毒蠍的女人實在讓我噁心透頂！！！」
秦月哪裡想到，安東尼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明明之前，他還維持著恩愛的假像，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面，發生了什麼讓他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目光下移，秦月看到安東尼脖子上青紫色的指印，臉色微微一變，開口問道：「安東尼，你脖子上印子哪裡來的？」
這個房子裡面只有她和安東尼兩個人在，她沒有對他做過什麼，安東尼也不會自己抽風掐自己，聯想起自己剛剛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安東尼正在睡覺，秦月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弗萊迪......
安東尼聽到秦月提起自己脖子上的指印，怒氣更深，如果不是他不打女人，怕是早就對秦月動手了。
「艾娃，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的演技爛透了？這個房子裡面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不是你掐的還會有誰？」
憤怒之下的安東尼已經聽不進任何解釋，他看著穿著寬鬆連衣裙站在那裡的秦月，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厭惡之色。
秦月看著安東尼怒氣勃發的樣子，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甚至不去對比指印的大小，就率先過來訂了她的罪，在他的心裡，到底有多討厭艾娃這個妻子？
秦月指了指安東尼脖子上地指印，冷聲說道：「安東尼，看看你脖子上的印子，你認為我的手能憑空變得那麼大麼？」
安東尼表情一滯，目光落在秦月身後的大立鏡上面，鏡子之中清清楚楚地印出了他的模樣，他脖子上的指印大小，根本不可能是秦月的。
他愣在了那裡，臉上青紅交錯，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子的表情來。
秦月哼了一聲，大步走出了更衣室。
臥室並不是一個好地方，萬一一會兒安東尼那個男人信奉什麼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想要對她做些什麼事情的話，她可不敢保證自己可以按奈得住自己的性子，到時候下手重了一些，廢了他，那樂子可就大了。
安東尼和艾娃都不是缺錢的人，住的地方自然是十分講究，很多東西表面看不出來什麼，離得近了，便能看出來不同。
秦月挺慶倖，這夫妻二人的審美正常，若是換了那些土豪風的裝修，她怕自己連一天都住不下去。
根據艾娃的記憶，秦月從廚房的壁櫃裡面取出咖啡豆，倒進了咖啡機裡面。
咖啡機嗡嗡嗡地開始工作，秦月背靠著料理台，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個世界明顯和她之前待的世界不同，在這個世界裡面，弗萊迪是電影之中虛構的人物。
可是秦月現在，卻不敢肯定了，真實和虛假，到底考什麼來辨別？
她怎麼就能保證，她現在的身份是真實的？
安東尼脖子上的傷痕到底從何而來，是不是弗萊迪出手的？可若是弗萊迪出手，安東尼怕是早已經喪命，難道不是弗萊迪？而是其它的神秘力量作祟？
現在能知道的線索實在太少了，秦月找不出原因，她並不希望是弗萊迪，因為她知道，弗萊迪到底有多難對付，依憑夢境而生，靠別人對他的恐懼而壯大自己的力量。
若是真的是他，秦月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有能力再一次殺死他。
秦月想到入神，身後的咖啡機已經停止了工作，秦月將散發著香濃氣息的咖啡倒進了杯子之中，端起來，趁熱喝了一口。
苦澀的咖啡瞬間彌漫在整個口腔之中，秦月微微皺眉，低頭看著白瓷杯中乘著的黑色液體。
無論經過多少個世界，她的愛好，始終不會變化，咖啡這種飲品，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她更喜歡甜食。
安東尼剛剛鬧了那麼大的烏龍，幾乎和秦月撕破了最後一層遮羞布，夫妻二人維持的恩愛假像徹底被他給毀掉了，安東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自己頸部出現的掐痕，如果不是艾娃的話，又會是誰？
鬼使神差的，安東尼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頸部的掐痕上面。
他像是活見鬼似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鏡中的那一幕。
怎麼可能？
那兩個五指印和他的手指嚴實合縫地拼湊在了一起。
是他的指痕印，是這傷，是他自己造成的。
安東尼有些發蒙，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是他瘋了，還是眼前的都是幻覺？他怎麼可能想要掐死自己？
安東尼在更衣室裡面愣了許多，太多的疑問一下子擠進他的腦子裡面，讓他理不出任何的頭緒，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剛剛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居然對艾娃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如果換了平常，或許沒有什麼，可是，現在猛鬼街的劇本擺在他的面前，他想要參演這部電影。
猛鬼街，要有他的弗萊迪，也要有艾娃的南茜！
一杯不太好喝的咖啡喝下了肚，秦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這杯咖啡醃成了苦的，就連呼出的空氣都帶著一股濃濃的苦澀味兒。
自討苦吃，大約便是如此。
秦月正準備將用過的咖啡機和咖啡杯清洗一下，水還未放開，便聽到了有腳步聲從臥室的方向傳了過來。
秦月將那些要清洗的東西放在了那裡，快步走到了客廳之中。
她過去的時候，正巧安東尼也從臥室裡面走了出來，他看到站在那裡的秦月，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愧疚之意。
「艾娃，對不起，剛剛是我太過分了，我不該那麼對你，艾娃，我知道錯了，看在我們相愛的份上，請你原諒我這一次。」
不得不說，影帝安東尼還是頗有幾把刷子的，這麼聲情並茂的一番表演，換了一個單純點兒的，不管他坐了什麼，立馬便能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可惜的是，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歲的秦月並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寶寶。
「哦，看在我們相愛的份兒上？安東尼格魯克，剛剛你在質問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秦月覺得安東尼這人的臉皮足夠厚，性子能屈能伸，是一個可以成大事兒的人，她都將他擠兌成這個樣子，就差沒指著他的鼻子罵人渣了，他居然都能將這份屈辱忍下來，低聲下氣地和她賠罪。
這樣的人，也難怪他能混到現在這種地位。
「對不起，艾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好嗎？」
安東尼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讓秦月消了這口氣兒，把這一篇兒給掀過去。
秦月倒是很想看看這人的極限到底在哪裡，她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安東尼在她的眼前將自己影帝的演技發揮地淋漓盡致。
他說了很多，回憶過去的美好，展望未來的幸福生活。
所有話連起來的中心思想只有一個，讓秦月原諒他剛剛的所作所為。
秦月的目光落在他頸部的掐痕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的他的這些掐痕的顏色，似乎比剛剛淡了許多。
安東尼一面表明心跡，一面注視著秦月面上的表情，他知道艾娃對他的感情，她或許會一時氣憤生出要離開他的念頭，不過，若是真讓她離開，她必然不會捨得的。
只不過，他已經說得口乾舌燥，毒誓發了一個又一個，她的表情永遠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安東尼覺得今天的艾娃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可是真讓他去說，卻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
大概是他的錯覺吧，安東尼想著。
就在安東尼準備繼續發誓作保證的時候，秦月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我原諒你了。」
正準備發毒誓的安東尼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欣喜若狂。
他的演技已臻化境，若不是秦月的感覺敏銳，怕是會被他現在這幅癡情的樣子騙了過去。
原諒安東尼，秦月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安東尼身上出現的莫名掐痕到底是不是弗萊迪出的手，如果是他，他又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他想要在這裡做什麼？
得到秦月的原諒後，安東尼便想得寸進尺，更進一步，和秦月床頭吵架床尾和。
秦月伸出手，推開了安東尼：「我雖然說原諒你了，可並不代表，我就要和你發生些什麼，你剛剛在更衣室說的話我還記得，等我什麼時候忘記了，我們什麼時候再談這種事情。」
安東尼眼中浮現出一絲不愉，隨即又被他遮掩了過去，他也不是非他不可，只要達到了他的目的，他便能將這個女人毫不留情地扔了，她現在且得意著，只看到時候，哭的人會是誰。
安東尼去了廚房準備早餐，秦月坐在餐桌旁翻看著今天的報紙，娛樂版塊頭版頭條用黑色大字寫著一條新聞。
猛鬼街近期將開拍第七部，安東尼格魯克，艾娃布魯斯或將繼續領銜主演。
標題下面，搭配著最經典的第一部的兩張劇照。
一張是南茜將弗萊迪從夢境之中拖出來的照片，另一張是弗萊迪在夢中完虐南茜的照片。
看著報紙上弗萊迪的樣子，秦月久久無言。
原來猛鬼街竟然拍了六部麼？
秦月有些好奇，沒有她介入之前，世界劇情原本是什麼樣的。
身為猛鬼街的領銜主演，家裡自然有猛鬼街的光碟，秦月翻了出來，放進了電視之中。
畫面是高清的，不過秦月的運氣似乎不太好，拿出來的這張光碟裡面的視頻，是沒有進行過特效處理的。
秦月：「......」
感覺自己宛如智障。
好不容易選到了正確光碟，還沒來得及細看，安東尼已經走了過來。
「艾瑪，你在看什麼？」
安東尼自然之道秦月在看什麼，他有意問出這個問題，好方便他接下來要講的事情。
第177章 猛鬼街
「猛鬼街。」
秦月晃了晃手中的光碟, 將它又放回了碟片盒中, 轉身坐回了沙發上。
「艾娃，猛鬼街這部電影，可以說是我們的定情之作, 我們最美好的年華都留在了這部電影裡面，是它成就了現在的我們。」
安東尼在秦月的面前蹲了下來，抓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將它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艾娃，答應我, 接下這部電影好嗎？它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南茜這個角色只有你能演, 如果南茜不是你，猛鬼街也就不是猛鬼街, 你忍心讓你的心血，付之流水麼？你忍心，讓其它的人來糟蹋南茜這個角色麼？」
安東尼知道, 南茜這個角色對艾娃有多重要，某種意義上來說, 南茜, 其實就是艾娃自己的投影, 她只是一時鑽了牛角尖, 她不可能放棄這個角色，讓別人去演。
「艾娃，我知道你很矛盾, 可是，身為演員，一輩子有一個可以讓所有人銘記的角色，這不是我們最大的追求麼？你完美地塑造了南茜，我希望，你可以為這個人物畫出最完美結局。」
眼看艾娃的眼中浮現出些許掙扎之色，神色間出現了明顯的動搖，安東尼再接再厲，添上了另一把火。
「導演說，最終章會請回最初猛鬼街的那些演員。」
猛鬼街這部電影，除了弗萊迪和南茜這兩個常駐演員之外，其餘的配角，每一部都不相同。
艾娃最開始拍攝猛鬼街的時候，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其餘的幾個演員，也都是同齡的少男少女，一部電影，將大家的關係聯繫地緊密起來。
少年時期的他們，還保留著孩子特有的純真，沒有摻雜利益糾葛的感情，最是純粹。
猛鬼街第一部拍攝完畢之後，除了安東尼和艾娃之外，其餘的幾個少年少女，都淡出了影視圈，沒有在參演其它的電影。
大家不是一個圈子的人，聯繫慢慢地便斷了，開始的時候還會經常發發郵件，打打電話，隨著安東尼的名氣越來越大，他們也就徹底斷了聯繫。
但凡系列電影，第一部往往是最經典的，猛鬼街的導演想要最後一部大放光彩，動了許多心思，請回第一部的主演，便是第一步。
聽完安東尼的訴說，秦月沉默了半響，最後開口說道；「安東尼，我考慮一下。」
聽到秦月只是說考慮一下的時候，安東尼有些不快，不過，他知道艾娃的個性，若是逼得狠了，她說不定就徹底撂挑子不幹了。
現在答應考慮，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安東尼沒有再逼秦月，起身從地上站了起來，不過因為蹲的時間太久了，安東尼的腳有些酸，他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看了一眼繼續翻看報紙的秦月，安東尼將自己的那些不愉快壓了下去：「艾娃，我今天上午還有個通告，我先走了，你等我回來，我陪你一起吃午飯。」
「哦。」
秦月淡淡地回了一聲，安東尼嘴角繃了起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月，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大步離開。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電視機裡面還放著讓人尷尬的無特效畫面，秦月看到螢幕那頭的弗萊迪從煙霧中走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看不出本來面目的人頭——那人頭顯然並不是真的，而是從塑膠模特身上拆下來的，帶上假髮套，潑上人造血液，後期處理過之後，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只不過，秦月正在看的這個片子，沒有經過後期處理，所以，看著弗萊迪用這個塑膠假人頭恐嚇南茜的時候，秦月莫名地有些想笑。
她不得不佩服演員的敬業，這種時候，能不笑場，還要演出角色的那種恐懼絕望，南茜，或者說是艾娃，她的演技真的是非常的厲害。
電影中的情形，與秦月所經歷的不同，不過，如果不是她，換做是真的南茜的話，一切的發展很可能就是按照那樣的劇情往下進行。
她進入了影片形成的世界，改變了那個世界的劇情發展。
螢幕中的弗萊迪已經對南茜舉起了右手，鋒利地指爪在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芒，南茜發出淒厲地慘叫聲......
「哢，過！」
畫面中傳來這樣的聲音，秦月沉默地看著南茜停止尖叫，若無其事地從地上站起來，弗萊迪也取下手上的指爪，交給了走過來的助理，自己卻幫著南茜清理身上沾染著的草屑泥土。
南茜推了弗萊迪一把，嗔怪地說道：「弗萊迪，你別碰我，再碰我可要叫了。」
弗萊迪也不惱，笑眯眯地走過去，繼續幫她清理：「你叫吧，這可是我的世界，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看著畫面中兩個相處的十分和諧的男女，秦月覺得有些辣眼睛，她認為自己如果繼續再看下去，自己對弗萊迪的認知說不定就崩了。
關了電視，客廳裡安靜了下來，秦月低頭，將那疊報紙拿過來，繼續翻看起來。
秦月看得入神，並沒有注意到，已經關了的電視螢幕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的影子，而在她的身後，一個高大的黑影矗立在那裡。
房間裡的溫度似乎變低了一些，秦月感覺有些冷，她走過去，看了一下空調顯示的溫度，十六度，這麼低，難怪她會覺得冷。
秦月覺得安東尼的行為實在有些幼稚，她懶得吐槽什麼，轉身回了臥室。
臥室的床，秦月覺得自己有點兒睡不下去了，安東尼和艾娃在這床上發生了很多不和諧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在兩個人曾經滾過的床上睡下去。
身為影帝的安東尼錢賺的不少，自然也不會委屈了自己，他將這一層買了下來，原本是四套公寓，被他打通連成了一套，除了他們住的主臥室之外，還有其它的幾個客房。
秦月將朝陽的一間收拾了出來，見艾娃的衣服從主臥室挪到了這間房間來。
一切都忙好之後，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秦月接到了安東尼的電話。
「艾娃，很抱歉，我的工作還沒忙完，不能陪你一起吃午飯了，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吃吧，等我晚上回去，和你一起共進晚餐。」
電話那頭很安靜，並沒有太多嘈雜的人聲，不過秦月聽到背景有小提琴的音樂聲，她心中了然，並沒有戳破，只是嗯了一聲，說自己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
嘟嘟的忙音從電話中傳來，安東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底浮現出一絲不安，是她發現了什麼嗎？
這個念頭一浮現，便被安東尼否認了，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什麼，以艾娃那樣的性格，怎麼會如此冷靜。
是他多疑了。
「哈尼，你在幹嘛呢，人家都等不及了啦。」
對面坐著的金髮碧眼的大胸美人嘟起了嘴巴，像是在生氣，只是被餐桌遮掩的地方，穿著絲襪的腳已經順著安東尼的褲腿爬上了他的身體。
「哈尼~~~~」
千嬌百媚的聲音，讓人的骨頭都要酥了，配上她挑逗性的動作，安東尼的呼吸頓時沉重了起來，桌子上擺放著的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已經失了吸引力，他滿心滿腦地只裝滿了另一種食欲。
安東尼霍地站了起來，繞過餐桌走到了金髮美人面前，美人咯咯笑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抓住了他暗紅色的領帶，輕輕一扯，將他的身子扯了下來。
「哈尼~你想要對人家做什麼？」
美人濕熱的呼吸吹拂在安東尼的耳邊，他的眸色轉深，彎下腰，將肆意點火的美人抱了起來。
「我想做什麼，你很快就知道了。」
美人也不害怕，笑得更歡，雙手柔弱無骨地爬上了他的肩膀。
「我等著你對我做什麼......」
小提琴悠揚地聲音仍在繼續響著，這一對男女卻沒有了欣賞的心思，另一種不和諧的聲音，破壞了這美妙的琴音。
***
食色性也。
秦月對安東尼釋放天性沒有什麼太大感觸，她不是艾娃，對安東尼沒有一點兒的感情，之所以還留在這裡，不過是為了看看，造成安東尼脖子上傷痕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不是弗萊迪。
收拾了一早上，秦月肚子也有些餓了，她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去吃飯。
剛剛走到大門處，秦月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艾娃是一個明星，還是一個挺有名氣的明顯，若是她這麼大喇喇地走出去，會不會被人像看猴子一樣地圍起來？
想起從電影電視裡面看到的那些瘋狂粉絲圍堵偶像的畫面，秦月的臉黑了一瞬，默默地回房去取了墨鏡圍巾，將自己這張臉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看了看鏡子裡面自己的打扮，秦月確定，她這樣子就算是愛瑪最親近的人來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這才放下心來，離開了家。
艾娃喜歡熱鬧，他們的房子並不是私人豪宅別墅，而是市中心的一棟高級公寓，這裡的安保措施做的不錯，夫婦兩人在這裡住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曝光。
這棟公寓位於市中心，周圍的配套設施齊全，想要找一個吃飯的地方，並不難。
秦月沒打算開車，這個點兒開車出去，完全是自找苦吃，單是找停車位的時間，都夠秦月吃一頓了。
猛鬼街那部片子的時間，是在1995年，而現在，卻是2015年，二十年的時間差距，單是從周圍人的衣著打扮，便能看得出來。
紐約這樣的大城市，與榆樹街那樣的小鎮有很多的不同，秦月雖然有艾娃的記憶，可那些記憶得到的時間太短，沒有徹底融匯，她開始的時候，極為不習慣，總覺得自己和周圍的一切都那麼的的格格不入。
秦月仰頭，看著頭頂灰濛濛的天空，突然生出了一種孤單的感覺。
她像是一個異類，闖入這些世界之中，佔據了別人的身體，接收了別人的記憶，大部分的時候，她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誰，來自哪裡，可是這一次，秦月卻覺得自己有些不太對勁，她覺得自己是南茜，又好像是艾娃，那些錯綜複雜的記憶糾纏在一起，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混亂。
她是誰，來自哪裡？她記得自己是榆樹街上一個叫南茜的十六歲女孩，為什麼現在，又變成了艾娃？
秦月的腦子隱隱作痛，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煙霧，周圍嘈雜的人聲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地聽不真切。
腳下的高跟鞋鞋跟突然斷裂，秦月的身子晃了晃，朝著旁邊的車道倒了過去。
「小心！」
秦月感覺自己被人抓住，拉了回去，身體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混沌的大腦有片刻的清明，秦月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金髮碧眼的男人臉上帶著關切地神情，好聽的男聲在她的耳邊響起：「小姐，你沒事吧？」
記憶開始混亂，交雜在一起的畫面讓她有些分辨不出眼前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秦月張了張嘴，呢喃了一聲：「丹尼爾......」
聽到這個名字，男人神情浮現出些許訝異，他低下頭，仔細打量懷中女人露出的眼睛——剛剛拉扯時，她的墨鏡掉了，被過路的車子壓成了碎片。
那雙淺褐色的眼睛瞳孔有些渙散，男人看的她眼中的自己，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來：「艾娃，是你。」
幾分鐘後，理智終於慢慢回籠，秦月已經被男人帶到了一旁的咖啡廳之中。
坐在包間之中，秦月取下了自己臉上的圍巾，放到了一旁的座位上面，對面的男人笑了起來，說道：「我就知道是你，艾娃，好久不見。」
金髮男人，也就是克裡斯，丹尼爾的扮演者，他沒想到自己不過好心幫忙，幫的人卻是一個好久不見的老熟人。
秦月揉了揉發脹太陽穴，神情有些懨懨的。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兒，應該是那次將弗萊迪拉出夢境所造成的後遺症——靈魂撕裂的傷害，可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克裡斯，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第一部猛鬼街拍攝完之後，克裡斯沒娛樂圈，他回到學校繼續上學，現在經營著一家律師事務所。
兩個人雖然在同一個城市，甚至克裡斯的律師事務所距離艾娃的家並不遠，可是兩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面。
認真算起來，他們已經有九年未見了。
克裡斯的性格和丹尼爾完全不同，秦月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丹尼爾一點兒影子，她有些怔然，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丹尼爾只是克裡斯所扮演的一個角色，他的那些性格稟性，都不是真實的。
秦月頭疼得厲害，實在提不起什麼精神來，丹尼爾看著她的樣子，關切地問道：「艾娃，你怎麼樣？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然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秦月搖了搖頭，她的問題並不是在身體上，而是她的靈魂出了問題，去醫院並不能解決她的問題。
「我沒事，大約是昨天沒有睡好的緣故吧。」
秦月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見秦月不想說，克裡斯也沒有多問什麼，他們曾經是好友，不過到底九年不見，彼此之間已經生疏了許多。
「這家咖啡廳的抹茶蛋糕不錯，你要不要吃一些？我記得你很喜歡吃這個的。」
克裡斯笑著詢問道，那雙碧色的眼睛裡波光粼粼，秦月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那水光之中蕩漾。
克裡斯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秦月看著他的那張臉，有些恍惚了起來，記憶之中，似乎有人用同樣的面孔，同樣的語氣，和她說過同樣的話。
那個人是誰呢？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恍惚之間，各種各樣奇怪的畫面在她腦海之中浮現，畫面中的場景已經模糊了，關於那些畫面的記憶在慢慢消退，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浮現又隱去，最終變為一片虛無。
「艾娃，艾娃，艾娃？」
男人略帶焦急的聲音將秦月恍惚的神智換了回來，她眨眨眼，看著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
「克裡斯，好久不見。」
克裡斯愣了一下，覺得眼前的女人有哪裡變得不同，可是細看之下，卻又沒有察覺到什麼地方不同，她還是她，除了更加漂亮之外，和九年前沒有任何的區別，克裡斯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語氣之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溫柔：「艾娃，你比從前更漂亮了。」
秦月白皙的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嗔怪道：「克裡斯，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克裡斯笑了，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克裡斯喜歡艾娃，在拍攝猛鬼街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個活潑開朗的姑娘，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卻已經有了超乎同齡人的冷靜，他喜歡她，可是他卻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
艾娃喜歡娛樂圈的生活，喜歡將自己暴露在大銀幕下，可是克裡斯卻並不喜歡，他參與這次拍攝，不過是因為伯父的邀請——他的伯父，是這部片子的導演。
演完這一部片子，他還是克裡斯，會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之中，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人生。
他和艾娃，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明知無望的感情，一開始，克裡斯就不會踏入其中，他將自己的感情深埋心底，只是見艾娃當做一個普通的好友。
只是，大約便是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吧，年少時的感情是最純粹的，因為在心底埋藏的時間太久，慢慢地開始發酵，等到他察覺的時候，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
他知道了她的住處，選擇了距離她不遠的地方，開辦了律師事務所。
她已經結了婚，嫁給了當年扮演弗萊迪的那個演員，安東尼。
她過的很幸福。
當初的克裡斯沒有傾訴自己的感情，現在的克裡斯，更不會讓自己的感情，成為她的困擾，他就這麼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邊不遠的地方，知道她過的很好，他就已經知足了。
克裡斯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她。
他更沒有想到，她的生活，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幸福。
克裡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他只是遵循著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抹茶蛋糕很快送了上來，克裡斯看著秦月亮起來的雙眼，笑著說道：「你嘗嘗。」
秦月的神智完全被抹茶蛋糕吸引，聞著那香甜誘人的味道，她忍不住，用叉子插了一塊，放進了嘴裡。
「好吃。」
秦月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眼前的女人，和九年前的那個女孩重疊在了一切，克裡斯的目光微微閃動，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抹茶蛋糕。
「好好吃~~~」
最後一塊蛋糕下肚，秦月滿足地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整個人已經被那甜膩香氣息所所包裹。
克裡斯將紅豆奶茶遞了過去，秦月道了一聲謝，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當明星的人，胃口都不大，這麼一大塊蛋糕下了肚，秦月覺得自己有點吃撐了。
「那個，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半杯奶茶喝下肚，秦月才想起被自己不知道丟到哪裡的形象，她的臉更紅了，看著對面男人笑意盈盈的臉，秦月頓時覺得手足無措起來。
看著她這個樣子，克裡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艾娃，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什麼都沒變。」
秦月尷尬地笑了起來，解釋道：「蛋糕實在太好吃了，我沒有忍住，讓你見笑了。」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這麼見外？」
說來也是，拍攝猛鬼街的時候，大家年紀都不大，比這更丟人的事情都做過，她又何必拘泥於這些？
秦月最近沒有什麼工作，有大把閒暇時間，不過，克裡斯似乎挺忙的，這麼一會兒功夫，秦月看他已經接了不下於十個電話。
「克裡斯，你很忙麼？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沒關係的。」
秦月體貼地說道，她現在是閒人一個，克裡斯可不是。
克裡斯掛斷了電話，順手將手機關機。
「沒關係的，我大小也是個老闆，要是事務所的事情都由我一個人去做，那我豈不是要累死？」見秦月還想說什麼，克裡斯沒等她開口，便說道：「就算有什麼事情，我一下午不去，事務所也不會倒閉的。」
見他如此說，秦月便沒有在繼續吭聲，誰也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因為秦月的身份限制，兩人也不能這麼上街，若是被人認出來，傳出什麼緋聞，對秦月來說或許沒什麼，對克裡斯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了。
兩人決定就這麼在咖啡廳裡面坐一下午，聊聊這些年彼此的生活。
九年不見，兩人之間原本有些生疏，不過，克裡斯是一個極會說話的人，不過半個小時，二人之間的那若有似無的生疏感便消失不見了。
克裡斯說起自己這幾年經手打過的官司。
很多時候，現實生活要比電影精彩很多，那些生活中普通人的故事真的是跌宕起伏，讓人歎為觀止。
「我有一個委託人，他發現自己妻子所生的五個孩子全部都不是他的，一怒之下，提出離婚，根據法律，他名下的財產要分割出一大半給自己的妻子，而且這些不屬於他孩子的贍養費，也必須由他自己支付，如果他的妻子一直不結婚，他要一直負擔自己的妻子生活，直到她結婚為止。」
秦月眨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女方明明是過錯方不是麼？」
克裡斯喝了一口咖啡，覺得屋子裡的溫度有些高了，他松了松領帶，靠坐在沙發上面，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閒適。
被他的神態所感染，秦月不自覺地也放鬆了下來，她毫無形象地靠在沙發上面，吸溜吸溜喝著奶茶，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後來怎麼了？」
但凡學法律的，研究那些法律條文透徹了，總能找出一些漏洞來。
那個委託人申請了破產，秘密將自己的財產轉移到了父母的名下，而且以夫妻的名義借了一大筆的貸款，等到徹底撕破臉開庭的時候，委託人已經負債累累。
女方什麼東西都得不到。
女方請來的律師認為男方轉移財產，隱瞞自身真正的的財產，然而，女方的錢沒有男方多請來的律師也沒有男方給力，男方能想出這樣的辦法，自然也不怕女方去查。
最終，女方選擇淨身出戶，而且放棄了接受男方贍養費的條件——她不得不拒絕，因為，如果她不淨身出戶，那麼，她必然要背負上巨大的債務。
秦月對法律上的事情不太清楚，雖然克裡斯說的輕描淡寫，可是這其中真正操作的時候，遇到的困難定然不少，他不過二十六歲，便能將律師事務所經營的有聲有色，並且在業內小有名氣，想來也是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秦月也說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包括被南茜角色限制住了發展，接不到新的電影，名氣一日不如一日，而她的丈夫安東尼的事業卻蒸蒸日上，不對等的關係，讓夫妻二人漸行漸遠。
秦月的情緒低落了下去，喃喃自語道：「猛鬼街第七部的劇本送來了，安東尼想要接下這個劇本，可是我不想在接了，我的一輩子已經被南茜這個角色困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他們稱呼我為南茜，不管我參演哪部電影，他們始終認為，我是南茜，而不是艾娃。」
眼前的世界已經模糊了起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是哭了出來，秦月抬起手，怔怔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滿手的濡濕感，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竟然哭了，為什麼？
意識有些混亂，唯有臉上的淚水接連不斷地滑落，秦月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泣不成聲，哭得不能自抑，心臟處一陣陣抽痛著，只覺得巨大的悲痛將她整個人所包圍。
看到這樣的秦月，克裡斯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猶豫了片刻，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別哭了，艾娃......」
接下來的話，被卡在了喉嚨處，再也說不出來，秦月撲到了他的懷裡，雙手死死抱著他的腰，淚水透過薄薄的衣衫，沾染到了他的身上，他只覺得自己被淚水浸透的地方，燙得厲害。
她離他那麼近，近到他只要伸出手，便能觸碰到她，克裡斯臉上上過一絲掙扎之色，舉起的手最終落了下去，放在了她的身上。
克裡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鬆軟的頭髮，無聲地安撫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她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此時正埋在克裡斯的腰腹之間，一張臉頓時燒了起來。
她到底幹了些什麼？
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變得僵硬起來，克裡斯知道她已經恢復了冷靜，兩人此時的樣子實在有些尷尬，克裡斯定了定神，雙手放在秦月的肩膀上，慢慢地將她推開。
秦月借著力，離開了克裡斯的身體，她不敢抬頭去看克裡斯的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剛居然會那麼失控，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也不知道克裡斯會怎麼樣看她。
「那個，我，剛才......」
剛剛哭得太久，秦月的聲音嘶啞地厲害，她低著頭，雙手手指無措地攪在一起，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剛剛的行為，克裡斯會怎麼看她？會不會認為她剛剛是在有意勾引？
秦月腦補了很多有的沒的，原本通紅的臉生生地嚇得慘白了起來。
她是有夫之婦，又是公眾人物，這件事情要傳出去，她的名聲可就徹底完了。
正當秦月還在糾結著怎麼解釋剛剛的事情時，克裡斯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他雙腿交疊在一起，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著對面恨不能將頭低到肚子上的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來。
「艾娃。」
秦月哆嗦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抬起頭來，朝著坐在那裡的克裡斯看了過去。
克裡斯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像是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一般：「我們是朋友對吧，剛剛的事情，只是身為朋友的我對你的安慰，如果你覺得我冒犯了你，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秦月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語。
看到她這個樣子，克裡斯的眼神微閃：「你這個樣子，是在怪我乘人之危麼？」
剛剛明明是她主動，現在，克裡斯卻將一切錯誤承擔了過去，秦月覺得自己做的是在有些過分了，她抬起頭，看著坐在那裡的克裡斯，勉強笑笑，說道：「克裡斯，你再說什麼胡話，我怎麼可能怪你，剛剛是我的問題，對不起，是我失控了。」
做演員那麼久，秦月很快便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克裡斯：「對不起，讓你見笑了，希望我這個樣子，不會嚇到你。」
克裡斯笑了起來，擺了擺手，渾不在意地說道：「艾娃，當初拍戲的時候，你什麼狼狽的樣子我沒見過？」
當初拍猛鬼街第一部的時候，特效沒有現在這麼發達，他們也不是什麼大牌明星，沒有替身之類的，很多場景都要親身上陣。
那時候年紀小，拍的又是恐怖片，很多場景都會把自己弄得無比狼狽，秦月那時候年紀也不大，有時候實在是被折騰的狠了，在片場哭了不知。
那時候，克裡斯和秦月的關係很不錯，每一次哭得收不住的時候，都是克裡斯安慰她的。
比這更狼狽的時候，克裡斯也見得多了，她現在計較這些，確實有些矯情了。
秦月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好看一些，克裡斯看著她的那些小動作，覺得時光好像一下子倒轉回了九年之前。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還會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克裡斯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如果。
秦月眼睛哭得腫起來了，短時間呢消除不到，她若是這個樣子出去，保不齊被哪個狗仔拍到，到時候照片往外一丟，娛樂新聞保不齊會編造出什麼樣子的『事實』。
克裡斯出去了一趟，不過片刻後拿著一副墨鏡並一個巨大的遮陽帽遞給了秦月。
他出去的這段時間，秦月補了個妝，剛剛哭了那麼久，再好的化妝品，也得哭花了。
克裡斯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氣色好了許多的秦月，他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順口問了一句：「補了妝？」
秦月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剛剛的樣子實在太難看了，若是給我的影迷看到了，那我的臉往哪兒放？」
克裡斯笑了笑，說道：「難看我也看了那麼久，你只想著你的影迷，就沒顧慮一下我的感受？我可也是你的影迷，猛鬼街的續集我可是一集不落地看完了。」
秦月的情緒穩定了許多，聽到了克裡斯的話，她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的影迷，得了吧，你來紐約這麼久，可從來沒想找過我。」
「你可是大明星，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只能從大銀幕裡面瞻仰你的英姿，哪裡敢奢望與你面對面的接觸？」
秦月：「那我們現在是在做什麼？」
克裡斯：「這是意外。」
秦月：「呵呵。」
兩人就這麼在咖啡廳待了一下午，克裡斯順勢邀請秦月共進晚餐，秦月原本想要答應，只不過中途卻接到了安東尼的短信，約她晚上一起用餐。
秦月看著手機螢幕的上的字，臉上的表情冷淡了許多。
「對不起，克裡斯，今晚我要和安東尼一起，很抱歉，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不如下次我們在一起共進晚餐。」
克裡斯交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孔，又慢慢鬆開了，他若無其事地說道：「沒關係，畢竟，安東尼才是你的丈夫。」
這句話說的有些奇怪，不顧秦月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安東尼在資訊裡面說已經派了車過來，她得趕緊回去換衣服。
兩人出了咖啡廳，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去，克裡斯將和秦月交換了電話號碼。
「有時間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秦月晃了晃手機，笑著說道。
克裡斯點點頭，看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秦月，笑了笑。
「再見，艾娃。」
「再見，克裡斯。」
看著秦月的背影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見，克裡斯低下頭，攤開手掌，看著手心裡躺著的一枚鑽石耳釘。
總歸還是會再見的。
艾娃，這一次，我不會再選錯。
第178章 猛鬼街
回家之後, 時間還早, 秦月洗個澡，換身衣服，信息裡面說, 是要帶她去個高檔的餐廳用餐，讓她必須穿正裝出席。
從衣櫥裡面挑了一件紫色掐腰小禮服換上。
這件衣服還是當初兩人情意正濃時，安東尼送她的結婚一周年禮物，秦月有心和安東尼重修舊好，特意選了這件有著特殊意義的禮服。
不過, 幾年前的衣服她仍舊能穿上, 也就是說, 她這些年的身材並沒有什麼變化，秦月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下午的時候, 哭得太狠，眼睛腫的厲害，秦月用冰敷了一下, 好歹消了一些，為了遮擋自己憔悴的神色, 秦月不得不將妝畫得濃了一些。
剛剛打理完畢, 門鈴聲便響起, 秦月拎著珍珠小包, 來到了房門口。
透過防盜門上的貓眼，秦月看到外面站著的男人。
是安東尼的專車司機，傑森。
坐上車的時候, 秦月問前排開車的司機傑森，安東尼在哪裡。
傑森從後視鏡看了秦月一眼，笑了笑，說道：「艾娃小姐，等您到了就知道了，安東尼先生說，要給您一個驚喜。」
秦月愣了一下，眼中浮現出一抹喜色，安東尼說要給她一個驚喜，會是什麼樣的驚喜呢？
安東尼選的地方是一家豪華的五星級大酒店，秦月和安東尼曾經來過幾次，不過她不太喜歡這裡的味道，可是安東尼卻很喜歡。
他將驚喜準備在這裡麼？秦月的臉色暗淡了下去，安東尼為什麼要選這樣一家酒店？
秦月不知道，傑森一直保密，什麼話也不願意說，一切只能憑藉她的猜測，對與不對，也沒有個判斷。
已經到了這裡，雖然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不過，折回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秦月跟著傑森一路上了二十三樓。
「傑森，安德森會選在這裡嗎？是不是你記錯了？」
二十三樓，是一個挺大的宴會大廳，安東尼怎麼會將兩人的約會定在那裡？
秦月心底隱隱約約有了些許猜測，不過到底還不敢去確定，仍舊抱著些許小小期望。
「艾娃小姐，我的記憶很好，我確定是這裡。」
秦月沉默了下去，雙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裡面的珍珠小包。
安東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安東尼想做什麼，秦月很快就有了答案，兩個穿著粉色小禮服的服務員，推開了宴會大廳的門，輕柔的鋼琴聲從大廳內傾瀉出來。
看得清宴會大廳內的情景時，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厚厚的脂粉遮擋不住她略顯蒼白的神情。
這就是所謂的驚喜麼？
傑森已經離開了，秦月抿著嘴角，站在大門處，沒有進去的意思，她已經看到大廳裡有幾個熟悉的面孔，看到那些人的時候，秦月已經猜到了安東尼想要做些什麼，他竟是不惜用這樣的方式來逼她就範麼？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大廳裡那些人的注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南茜，是南茜！！」
幾聲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秦月看到有三個穿著禮服的女人朝著她這裡走了過來。
「南茜，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們麼？」
良好的修養讓秦月做不出來當眾甩臉的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已經是被架在了火堆上面，進退維谷，大約便是她現在的狀態。
秦月整理了一下心情，朝著那三個女人迎了過去。
佩吉，愛瑪，邦妮，她們都是猛鬼街第一部的演員，猛鬼街上映之後，她們幾個也火了一把，只不過，她們對娛樂圈似乎不太感興趣，接了幾部電影之後，便慢慢地退出了娛樂圈。
秦月之前和她們還有一些聯繫，等到她們退出娛樂圈的時候，已經許久沒有聯繫過了。
「佩吉，愛瑪，邦妮。」
看著那幾張熟悉的面孔，秦月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響，許多陌生的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那些畫面中的場景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她的記憶混亂成一團，那些真實的，虛幻的交雜在一起，讓她分辨不出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秦月的腦子亂的厲害，她來到了那三個女人的面前，渙散的目光投到了那三人的身上。
「邦妮，愛瑪，佩吉。」
秦月喊了她們三人的名字，意識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她們已經有五六年未曾聯繫過了，秦月並不記得她們的本名是什麼，只能叫出她們在電影之中的名字，只不過，她們喊秦月，也是南茜那個名字，想來她們也是不記得秦月的真名叫什麼了。
曾經的朋友漸行漸遠，連彼此之間的名字都已經忘記了。
三個女人已經聚集到了秦月身邊，圍著她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恭維的話，從她的妝容誇到她的服飾，從她佩戴的首飾談到了她的儀容姿態。
秦月處在她們中間，怎麼也找不回當初的那種感覺，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不認識她們幾個人了。
時間，真的能改變太多的東西。
明明長著同樣一張臉，那下面裝著的靈魂，卻好似換了一個似的，曾經認識的人，已經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出一絲熟悉的痕跡。
許是秦月疏離的神態太過明顯，那三個人也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終變為一片沉默。
場面似乎比剛剛還要更加尷尬幾分，三個人就那麼站在秦月的面前，無言以對。
這邊怪異的場景，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秦月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聽到身後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艾娃，你來了。」
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霍地轉過頭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時，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起來。
「克裡斯？你怎麼會在這裡？」
與秦月的震驚相比，克裡斯倒是淡然許多，他聳了聳肩膀，說道：「我來參加《猛鬼街》上映八周年慶典。」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八周年慶典，這種事情她怎麼會不知道？
秦月並不是傻子，聯想起安東尼的所作所為，秦月立馬變猜到了前因後果。
這一切，都是安東尼一手策劃的，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她拉到了《猛鬼街》的慶典上面。
他是想逼她答應接下《猛鬼街》第七部的劇本。
秦月想不通，為什麼安東尼心心念念想著這部電影，以他現在的成就，哪怕接拍了這部電影，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並不會讓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那他到底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來逼迫她？逼迫她去演繹一個她已經不想去演繹的角色？
秦月的思維再次陷入混亂之中，她有些分辨不清楚自己身處的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一場夢境，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脖子，空氣慢慢變得稀薄了起來，所有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有什麼強大的力量，在撕扯著這片空間。
秦月的眼睛越瞪越大，像是一隻缺氧的魚，張開嘴巴，竭力想要呼吸到新鮮的氧氣。
死亡的陰影籠罩住她，意識模糊間，她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南茜，我找到你了......」
嘶啞的聲音像是淬了毒液一般，在她的耳邊響起，秦月感覺到有什麼冰冰冷冷的東西劃過她的面頰，臉頰上傳來的濡濕感，讓她整個人覺得極為不舒服。
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誰？到底是誰？
秦月劇烈掙扎了起來，她所看到的世界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巨大縫隙，那些黑洞的裂縫將整個空間分割成支離破碎的模樣，她聽到嘩啦一聲脆響，眼前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
那只扼住她咽喉的手放開了對她的禁錮，新鮮的空氣瘋狂地湧入口鼻湧入她的胸腔之中，秦月貪婪地喘著氣，感覺自己像是終於活過來一般。
混亂不堪的意識慢慢重回平靜，秦月渙散的眼睛恢復了正常，她看到邦妮她們已經不知所蹤，她的面前，只站著克裡斯一個人。
感覺到秦月似乎恢復了正常，克裡斯緊繃的軀體終於放鬆下來，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扶秦月的肩膀，只是想到現在所處的環境並不是在咖啡廳的包廂中，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不能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
「艾娃，你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秦月意識剛剛回籠，反應能力比平常要慢上幾分，她愣愣地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克裡斯，那種茫然的眼神讓克裡斯的心猛地揪了起來。
「克裡斯？我沒事，剛剛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秦月卻說不出來，她忘記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周圍宴會上的人，秦月眼中的茫然之色更濃，她甚至有些記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克裡斯，我......」
秦月還想說些什麼，安東尼卻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將站在那裡的秦月攬在了懷裡。
「親愛的，你終於來了。」
安東尼說著，在秦月臉頰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秦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感覺自己被這人抱在懷裡，渾身都不舒服。
秦月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幅度不大，就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被克裡斯看在了眼裡，看來秦月對安東尼，真的是像她所說的那樣，沒有了太多的感情。
「安東尼，好久不見。」
克裡斯朝著安東尼伸出了右手，安東尼不得不放開攬著秦月的手，來和他握手——他可是知道克裡斯的真實身份，他是導演的侄子，雖然他已經不混演藝圈，不過安東尼關於他的背景，聽過一些，據說是好像出身於某個豪門大家，是那個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這樣一個可能大有來頭的人，安東尼自然不會輕易去得罪他。
趁著安東尼和克裡斯握手寒暄的機會，秦月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安東尼之間的距離。
她和安東尼已經做了四年的夫妻，可是她現在卻開始排斥起安東尼的親昵行為，她這是怎麼了？
秦月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秦月找不原因，情緒波動地不免有些厲害。
到底是怎麼了？
沒有人能給秦月答案，她覺得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強烈的違和感，他們叫她艾娃，叫她南茜，可是她自己卻記得，她的名字，分明是秦月。
秦月......嗎？
秦月頭疼得厲害，她覺得像是有人生生地劈開了她的頭骨，將她脆弱的腦漿攪拌成了一團爛泥，明知道有什麼地方出了什麼問題，可是她自己，卻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何處，出現了不妥。
身體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周圍的談話聲漸漸遠離，她像是一個入侵者一般，慢慢地被剝離出這個世界。
最先注意到秦月不對勁兒的，是克裡斯，他雖然和安東尼聊著天，注意力卻一直放在秦月的身上，感覺到站在那裡，整個人搖搖欲墜，克裡斯心中著急，面上卻是不顯，只是說了一句艾娃好像不太舒服。
安東尼皺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艾娃她很好......」
安東尼的話沒說完，克裡斯已經越過他走向了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秦月，安東尼臉色微微一變，到底是顧忌克裡斯的身份，沒有將心底的佈滿發洩出來。
混在這個圈子裡這麼多年，他很清楚，什麼樣的人可以得罪，什麼樣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克裡斯，就屬於他得罪不起的那一類人。
「艾娃，艾娃.....」
克裡斯又喊了幾聲，秦月這才回神，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克裡斯，愣了片刻，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克裡斯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著秦月臉上那不似作偽的神情，眸光變得幽暗起來。
她現在的這副樣子，有些不太對勁兒。
「艾娃，你怎麼樣了？如果感覺不舒服，我先讓人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聽到克裡斯的話，秦月笑了起來：「我哪裡有不舒服，哪有人一來就將人送回去的道理？哎，安東尼，我在這裡。」
秦月說著，看到從克裡斯身後走出來的男人，她的眼睛一亮，走到安東尼身邊，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安東尼，這是克裡斯，你還記得他吧？《猛鬼街》第一部電影，他是飾演丹尼爾的那一個。」
不待安東尼回答，秦月又轉頭看向了克裡斯，開口說道：「安東尼，想必我不用介紹，你也知道他的名字吧？」
克裡斯點點頭，算是回答秦月的問題，秦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臉上流露出的淡淡情意不似作假，克裡斯目光微微閃動，想起剛剛秦月避開安東尼摟抱的小動作。
艾娃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心裡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可是卻不敢去深想，明明下午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真的，是好好的嗎？
九年的時光，他並不能時時刻刻地關注著她，他知道許多關於她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的事情，會更多。
曾經的他看到的那些，知道的那些，瞭解的那些，就是真實麼？
克裡斯有些動搖了。
兩人又和克裡斯聊了一會兒，安東尼說還有事情要做，便帶著秦月離開了這邊，克裡斯站在那裡，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眼神暗了下去。
將秦月帶到宴會的角落裡，安東尼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下頭，看著黏在自己身上的妻子，強忍著怒氣，儘量用心平氣和的語氣問道：「艾娃，你剛剛是怎麼回事兒？你實在是太失禮了。」
安東尼說著，將自己的胳膊從秦月的懷裡抽了出來。
秦月有些受傷，臉上流出不解地神情來：「安東尼，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指責我？」
秦月長得無疑是非常漂亮的，只是這麼一張漂亮的臉，看得時間太久，便也沒有了太多的感覺，曾經的激情消磨掉之後，再去看那張讓他心動的臉，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觸動。
想到自己帶她來的目的，安東尼強忍住心底厭煩，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下來，他雙手扶著秦月的肩膀，輕聲說道：「艾娃，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麼？馬上就要到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了，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參演《猛鬼街》這部電影，這是我們的定情之作，對我們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我希望，你可以將它，送給我做我們結婚四周年的禮物。」
見秦月的神色有些動搖，安東尼再接再厲，扔下了最後一個重磅炸彈：「如果，你同意的話，我保證，這部電影上映之後，我會給你一個孩子。」
孩子......
聽到這兩個字，秦月渾身一震，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她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再三詢問安東尼，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確切的答案。
「你說什麼？孩子，你真的答應和我一起生個孩子麼？」
看到秦月激動的樣子，安東尼的底氣更足，他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孩子啊......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他又怎麼會想要一個孩子呢？
心裡的想法，並沒有反應在臉上，安東尼完美地扮演了一個深情款款的丈夫，他眼中的情意像是要將人溺死在其中一般，他就那麼看著秦月，眼裡滿滿地都是她的影子。
「我答應你，艾娃，等到電影上映，我們就要一個孩子。」
男人在想要騙女人做一些女人不願意做的事情時，總會花言巧語許下各種各樣的諾言，然而，這些諾言，就如同風中的殘葉一般，風輕輕一吹，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從來都不會記得，自己家曾經承諾過什麼，等到女人終於完成了他們想要做的事情時，等待女人的，往往並不是諾言的兌現。
見秦月終於鬆口，安東尼為了以防夜長夢多，將秦月帶到了導演的面前。
「格恩導演，艾娃答應繼續出演南茜這一角色了。」
秦月看著面前花白鬍子的導演，笑了笑，說了一聲：「格恩導演，你好。」
格恩今年已經六十十歲了，在拍攝《猛鬼街》之前，他一直籍籍無名，猛鬼街這部電影，讓他的名聲大噪，接連六部電影的成功，將他送上了神壇。
《猛鬼街》這部電影，成了格恩人生最巔峰的存在，他的所有才華，心血，全部投注於這部電影之中，之後，他所拍攝的其它電影，雖然仍舊出彩，可再難超越猛鬼街系列這一經典。
《猛鬼街》第七部，是這個系列的終結，也是他的收官之作，他希望，這部電影可以做到盡善盡美，為他的導演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南茜，不，艾娃，我真的太高興了，很高興你同意繼續參演南茜這個角色，你要知道，這個角色是這部電影的靈魂人物，如果缺了南茜，缺了你扮演的南茜，這部電影，就不會完整了。」
格恩抓住了秦月雙手，枯瘦如柴的手指與秦月白皙充滿彈性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用的力氣有些大了，秦月的手被他抓的有些不太舒服，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卻又不太好意思說出自己的感受，格恩是導演，也是前輩，她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默默地忍受著。
安東尼像是完全看不到秦月已經變得慘白的臉，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格恩的身上，時不時地插上一句，說著自己對劇本的看法。
「伯父。」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從旁邊傳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搭在了格恩的的手腕上面。
格恩愣了一下，扭頭看去，見是自己的侄子 ，格恩頓時笑了起來，他鬆開抓著秦月的手，反手握住了克裡斯的手。
「我以為你今天的宴會你不會來了。」
克裡斯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伯父，這種場合，我怎麼可能不到？」
他的目光掃過站在那裡的秦月，發現他白皙的手背已經紅了一大片，剛剛自己的叔叔抓著她手的時候，確實是用了不小的力氣。
「伯父，我們到那邊去聊。」克裡斯溫言軟語地勸著自己的伯父。
「好好好。」格恩答應著，回頭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和安東尼，開口說道：「艾娃，你的合同我很快送去，報酬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格恩導演，我相信你。」
秦月將紅腫的手背背在身後，笑眯眯地回答道。
身為一個演員，大部分的時候，秦月還是很懂得分寸的。
再次得了她的保證，格恩終於放下心來，跟著自己的侄子離開了這裡。
目送他們二人離去，秦月臉上的笑容徹底收斂，她將手從背後伸了出來，看著紅腫的手背，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他年紀雖然大了些，可是這手上的力氣可一點兒都不少，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被他給捏斷了。
秦月揉捏著自己紅腫的手背，扭頭看了過去，原本想要和安東尼說些什麼的，可是回頭一看，卻發現，安東尼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
秦月愣在那裡，安東尼，他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秦月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她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許多陌生的畫面若影若現，她覺得自己快要被腦海裡時不時出現的這些畫面給折磨瘋了。
好在，這一次頭疼的時間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很快便過去了，秦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紅彤彤的雙手，眼中浮現出些許困惑之意。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兩隻手怎麼腫的和豬蹄似的？
秦月看了看周圍，並沒有發現疑似造成她雙手紅腫的嫌疑物件。
大約是她不小心碰到那裡造成的吧，秦月這麼想著。
這個宴會是為了慶祝《猛鬼街》 上映八周年舉辦的，邀請的人都是猛鬼街這部系列參演過的演員。
秦月是猛鬼街一到六部的主演，大部分的人她都認識，有些不認識的，經過提醒，也能記起來他們是誰。
她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晚會，好在，禮儀之類的並沒有生疏，雖然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參演過什麼電影，不過她的名氣畢竟擺在那裡，他的丈夫現在又是炙手可熱的演員，自然沒有什麼人會不開眼的得罪她。
這種場面，秦月應該遊刃有餘的，可是現在的她，卻感覺有些吃力，她並不太想和這些只是看著面熟的人一起談論著莫名其妙的話題，現在的她只想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覺。
她在宴會大廳之中尋找安東尼的蹤跡，可是，他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秦月遍尋不到，到最後，她乾脆放棄了去尋找。
秦月原本想要提前離開，可是她身上沒有帶著手機，隨身帶著的小包也只是個裝飾品，裡面除了一支口紅，一個粉餅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她就算想要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月矜持地和面前這個正在口若懸河的男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這個人是猛鬼街第三部的一個配角，和秦月演過對手戲，不過秦月並不太喜歡這個人，拍戲的時候，他總是會趁機對她動手動腳，若不是因為他是投資商塞進來的人，秦月早就忍不下去了。
這人雖然喜歡占些便宜，不過到底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第三部電影結束之後，他約了秦月幾次，都被秦月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慢慢地，也就斷了聯繫，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這裡碰見他。
她今天的運氣，實在是不怎麼太好。
秦月尋了最角落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她穿著細高跟站了太久，腳疼得厲害，她實在不想委屈自己，再去和那些她不願意接觸的人聊些莫名其妙的話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晚宴慢慢地接近了尾聲，格恩上臺講了幾句，很感性，很有煽動性，秦月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太大的觸動，其餘的那些人，卻是又哭又笑，呐喊呼叫。
秦月不知道這些人中有幾個是真心，有幾個是假意，反正大家都挺為自己參演過猛鬼街這部電影兒自豪，並且紛紛自薦，願意參演第七部的收官之作。
半個多小時後，晚宴徹底結束，秦月又找了一圈，仍舊是沒有發現安東尼的蹤跡，此時，宴會上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寥寥無幾，就在秦月思考著是不是找人借部手機撥打安東尼的電話時，克裡斯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送您回家。」
聽到這個聲音，秦月回頭看了過去，穿著黑色格子西服的克裡斯就站在她的身後，微笑著看著她。
秦月被他的笑容所感染，臉上不由得也帶出了幾分笑意。
「當然可以，美麗的小姐允許你今夜成為她的司機。」
克裡斯沒想到秦月會是這個回答，他挑眉看著秦月，碧色的眼眸中似有水波蕩漾。
克裡斯的外貌很出色，秦月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哪怕知道這人其實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心跳仍舊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想起下午時在咖啡廳的相處，秦月臉微微一紅，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那麼，我們可以走了麼？」
克裡斯感覺到秦月的不自在，眼中的笑意更深，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秦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昂首挺胸率先朝大廳外走去。
克裡斯看著她挺得筆直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柔和了下來，只是想到剛剛在衛生間看到的那一幕，克裡斯的臉又冷了下去。
安東尼不在這裡，他自然是知道他去了哪裡，扔下自己的妻子不管，去做另一個女人的護花使者。
克裡斯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情告知秦月，想到秦月下午在咖啡廳所說的那些話，以及剛剛在宴會上時她的表現，克裡斯覺得，如果秦月繼續和安東尼待在一起，她的問題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克裡斯？」
秦月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克裡斯這才發覺秦月已經距離他有一段距離，他應了一聲，快步跟了過去，和秦月一起並肩朝電梯走去。
按下負一層的案件，電梯門緩緩合攏，不大的電梯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待在裡面。
秦月仰頭，看著銀幕上紅色的數字一個一個地跳動著，許是她盯著那些數位看得時間太長而來，眼前的東西有些花了，她眨了眨眼，收回了目光。
這時候，身邊的克裡斯開口，問道：「艾娃，你真的要接這部劇麼？」
「唉？誰說的？」
秦月眨眼，她沒有說過要接這部電影，克裡斯是從哪裡聽來這個消息的？
「我不太想參演這個角色，我不想一輩子都困在南茜這個角色裡面。」
秦月說著，低頭看著自己穿著黑色高跟鞋的腳尖。
「扮演一個人待久了，很容易會混淆彼此的身份，南茜，艾娃，有時候，我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來自己是誰，我已經陷在這個角色裡面了，我不想在繼續陷下去。」
「我不管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我明確告訴你，我不會參演這部電影的。」
克裡斯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來，他欲言又止，半響之後，方才說道：「可是剛剛，你已經答應了我的伯父格恩導演會參演這部電影，你腫起來的手，就是格恩導演驚喜之下抓的。」
「這不可能！」
秦月立即反駁道，她怎麼會答應參演這部電影，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秦月的樣子根本不似作偽，克裡斯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秦月抬頭，看著克裡斯變得嚴肅起來的臉，一時間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克裡斯，怎麼了？」
克裡斯看著秦月，啞聲開口：「艾娃，我沒有騙你，你答應了格恩導演，明天他就會將合同給你送去。」
見秦月似乎要說話，克裡斯阻止了她：「別急著說，你答應格恩導演的時候，我也在旁邊，這是我親耳聽見的，我可以作證。」
秦月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灰暗了下去，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她答應了出演這部電影，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秦月茫然地抬頭，看著克裡斯，只覺得他的那張臉，也變得陌生了起來。
「克裡斯，不要開玩笑了，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秦月掙脫了克裡斯的手，雙手環抱在胸前，她背對著克裡斯，看著光可鑒人的電梯門上清清楚楚地印出她的影子，在那一瞬間，秦月突然感覺到，電梯門上的那個影子，是如此的陌生。
她的長相，是這個樣子麼？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愣神間，電梯發出叮咚一聲輕響，電梯門朝著兩邊劃去。
負一層到了。
秦月愣了一下，率先走出了電梯，克裡斯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出來。
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裡面空空蕩蕩的，並沒有幾輛車子，他們下來的算晚的，該走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克裡斯帶著秦月來到了一輛黑色悍馬前。
秦月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扭頭看了一眼打扮得溫文爾雅的克裡斯一眼：「看不出來，你居然會喜歡這樣的車子。」
克裡斯打開車門，示意秦月上車。
秦月沒有矯情，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克裡斯從另一邊坐上了車。
「那你認為，我應該喜歡什麼樣的車？」
「寶馬或者賓士什麼的。」
秦月對車研究不深，唯一有印象的豪車，就這兩個牌子。
克裡斯笑了笑，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揉了揉秦月的頭髮。
這個動作，有些過於親密了一些，秦月覺得有些不太適應，微微動了動身子。
克裡斯倒是沒有其它的什麼感覺，他若無其事地縮回手，系上安全帶後啟動了車子。
「艾娃。」
「嗯？」
「你真的不記得了麼？」
秦月有些疑惑，不知道克裡斯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克裡斯歎了一口氣，扭頭看著一臉懵懂的秦月，剛剛發生的事情，她轉臉就忘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克裡斯覺得，秦月的問題有些嚴重了，已經開始影響她的正常生活，她必須要去醫院裡檢查一番，確定她的病因到底是什麼。
「沒什麼，我想不起來了。」
她已經忘了，克裡斯再說什麼也是無用，等到明天合同送到的時候，她大約便會發覺了，到時候，他提出帶她去看醫生，想來她也不會拒絕。
秦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克裡斯一眼，咕噥了一句什麼，只不過，那聲音太小了一些，克裡斯並沒有聽清她說了什麼。
第179章 猛鬼街
宴會結束的時候, 已經到了淩晨時分, 秦月感覺自己的精神疲倦的厲害，她強打著精神，和旁邊坐著的克裡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前方的信號燈閃了閃, 綠燈變成了紅燈，克裡斯踩下刹車，將車子停了下來。
「艾娃。」
克裡斯扭頭，朝著副駕駛坐著的秦月看了過去，卻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她這一天, 怕是累得狠了, 即使在睡夢之中, 仍舊是眉頭緊皺，像是有什麼解不開的事情在困擾著她一般。
克裡斯將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 他靜靜地看著秦月熟睡的面容，眼中的情意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來。
一個人的感情，可以存在多長時間？克裡斯並不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對秦月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 也許是愛情, 也許是因為年少時的遺憾, 再次相見時, 那些情感變得有些無法控制。
他想要她。
克裡斯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臉頰。
「艾娃，你知不知道我......」
最後的兩個字, 被克裡斯含在嘴裡，沒有吐露出來，他已經成年，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
紅燈閃爍，綠燈亮了起來，克裡斯收回了手，啟動了車子，黑色的悍馬在空曠的馬路上飛馳出去。
午夜時分，馬路上的車子少了許多，這座擁堵的城市難得變得通暢起來，克裡斯一路將車開到了秦月他們所在的公寓樓下。
「艾娃，艾娃，醒醒，你到家了。」
看著依舊陷入沉睡之中的秦月，克裡斯有些不忍心，只是，現在時候還沒到，他不能做出那些過線的舉動。
輕輕喊了幾聲，躺在那裡的女人卻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克裡斯熄了火，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身體。
電光火石之間，原本垂在她身側的手抬了起來，準確地鉗住了他的手腕，劇痛從手腕處傳來，克裡斯哼了一聲，抬頭看去，卻發現剛剛還昏迷不醒的女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淺褐色的眼睛裡面一片冷漠，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她就那麼看著他，冷冷地開口問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
克裡斯心裡咯噔一下，他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可是那神情，眼神，卻與他所認識的艾娃完全不同。
艾娃不會擁有這麼冷的眼神。
「艾娃，我是克裡斯，我是你的朋友。」
克裡斯冷靜地說道，碧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慌亂，秦月現在的模樣，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他只是沒有想到，她的情況，比他所猜測的還要更加嚴重。
精神分裂......麼？
「克裡斯？」
這個名字被秦月從口中念了出來，她抓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一下，頭部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冷汗瞬間便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無邊無際的疼痛撕扯著秦月的神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人不斷地撕裂又重組，許許多多的畫面從她腦海之中浮現出來，那些美好的，痛苦的，悲傷的記憶讓秦月陷入了混亂的旋渦之中，她有些分辨不出來，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之中滑落出來，秦月覺得自己這輩子的淚水似乎都在這幾分鐘流乾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之中的疼痛感如同潮水一般地褪去，那些畫面也如同被時光侵蝕的照片，慢慢褪去了色彩，沉入了記憶最深的地方。
混亂的思維慢慢恢復了正常，秦月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哭。
眼睛一陣陣地刺痛，眼前的一切都門上了一層迷蒙的水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覺得的自己這一雙眼睛，似乎都要廢了。
「艾娃，艾娃，你怎麼樣了？」
克裡斯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秦月愣了愣，想起自己似乎是坐在克裡斯的車上，她剛剛狼狽的樣子，全部都被克裡斯看在了眼中麼？
想到這一點兒，秦月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臉，含糊不清地說道：「克裡斯，對不起，我失態了。」
說著，一隻手摸摸索索地打開車門，踉踉蹌蹌地下了車。
她的身子有些發軟，偏偏這個時候，腳下的高跟鞋還要和她作對，細長的鞋跟咯嘣一下斷裂了，秦月站立不穩，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朝旁邊的臺階倒了過去。
「艾娃，小心。」
秦月揮舞的胳膊被人抓住了，猛地一扯，將歪倒的她扯了回去，秦月感覺到自己撞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男人抱住了她，不等她掙扎，又將她放開了。
「艾娃，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克裡斯將分寸拿捏的很好，不會讓秦月產生任何的不舒服，他像是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引誘著他看中的獵物一步步邁入他設下的陷阱之中。
鞋子已經壞了，秦月乾脆脫下來，拎在了手中，她腳上只穿了絲襪，踩在冰冰冷冷的地面上面，只覺得寒氣從腳心處往上蔓延，不過片刻間，身上的溫度便消散了大半。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不敢抬頭去看克裡斯。
剛剛哭了那麼久，臉上的妝怕是早已經花的不像樣子，她不能用這種模樣對這克裡。
「那個，謝謝，我，我先回去了。」
秦月說著，轉身便想離開，克裡斯伸出手，拉住了秦月。
秦月整個人僵在那裡，沒有回頭，各種各樣的念頭在心中浮現，又被她自己壓了下去。
不會的，那不可能。
「艾娃，再見。」
克裡斯說完便鬆開了拉著秦月的手，看著她略微有些狼狽的身影，克裡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
秦月家的門挺高級的，門鎖是指紋加聲控，安全又方便。
屋子裡的燈沒有開，很顯然，安東尼並沒有回來，秦月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去追究安東尼去了哪兒，隨手將壞了的鞋子扔在門邊，秦月拖著疲憊的身子去了浴室。
冒著熱氣的誰嘩嘩地流淌著，很快便注滿了浴缸，秦月撒了幾滴玫瑰精油下去，熱氣很快便將玫瑰花的香氣逼了出來，秦月褪去了衣衫，將自己整個人都浸入了熱水之中。
疲憊的身體得到了緩解，秦月舒了一口氣，怔怔地看著水汽彌漫的浴室。
此時此刻，秦月覺得自己的腦子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與自己疲倦的身體不同，秦月感覺自己的精神很亢奮，亢奮的有些不太正常。
秦月並不傻，這一天已經出現了很多異常之處，她知道有些東西不太對勁，可是仔細去想，卻找不出來任何的不妥之處。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秦月抬起手，手指無意識地在水面上滑動著，一圈一圈的漣漪以她的手指為中心，朝著四面蕩去，碰到白色的浴缸壁，又蕩了回來。
舊的漣漪和新的漣漪撞擊在一起，引起更大的波紋。
秦月愣愣地看著水面上撞來撞去的波紋，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周圍的一切都透著一種古怪的違和感，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艾娃，可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再告訴她，她並不是她。
秦月，秦月，秦月......
秦月的頭靠在浴缸壁上，閉上了眼睛。
沒有了秦月攪動，浴缸裡面的波紋漸漸停止了，水面恢復了平靜，片刻之後，一個小小的旋渦出現在了浴缸的另一頭。
初始的時候，那個旋渦不過拇指大小，轉動的速度很慢，浴缸裡面的水流幾乎沒有任何的波動。
隨著那個旋渦越來越大，轉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浴缸裡的水掀起了波瀾，可是躺在那裡的秦月，像是陷入沉睡之中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
旋渦擴大到整個浴缸，秦月整個人已經被旋渦所包裹，浴缸之中，陡然出現了一隻帶著黑色指爪的手臂。
房間內的溫度迅速地下降，四周的牆壁上結滿冰霜，浴缸之中的水凍結了起來，秦月整個人被扯入浴缸之中，連人帶水凍成了一塊巨大的冰坨。
高大的身影慢慢地在浴室之中顯出了身形，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筋肉糾結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男人蹲了下來，鋒利的指爪在冰面上輕輕滑動著，那張熟悉的臉被凍在冰面下面，他貪婪地看著她，看著這張已經褪去了稚氣的面孔。
她已經長成了這個樣子，再也不是榆樹街上面的那個勇敢漂亮的小南茜了。
男人眼中浮現出一絲不滿之意，不過他似乎想到什麼，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我們很快就能再見，我期待著，與你的重逢。」
隔著厚厚的冰面，男人親吻了一下女人的嘴唇，他的身影變得扭曲起來，房間裡面的寒冰迅速的消融，浴缸裡面的水重新流動了起來，只是再也不復剛剛的溫暖。
秦月是被硬生生地凍醒的。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浴缸裡睡過去，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浴缸裡面的水已經涼透了，可是，這浴缸明明是帶著自動加熱功能的，難道是壞了麼？
秦月想著，哆哆嗦嗦地從浴缸裡面爬了出來，厚厚的浴袍裹在身上，卻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秦月也沒工夫去管浴缸壞沒壞的問題。
抖著身子哆哆嗦嗦地回了房間，秦月抽空往桌子上放著的鬧鐘瞟了一眼。
淩晨三點半。
真不是什麼吉利的時間。
秦月想著，爬上了床，裹著被子睡了過去。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其香甜，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點鐘，如果不是持續不斷的門鈴聲吵得她不得安寧，其餘怕是還會繼續睡下去。
秦月洗漱了一下，整個人精神了許多，她換了件亮粉色的連衣裙，聽見門鈴扔持續不斷地響著，連忙小跑著過去開門。
來的人是猛鬼街的導演格恩，至於另一個，卻是克裡斯。
看到這兩個人一起出現的時候，秦月有些奇怪，不過臉上仍舊帶上客套的笑容招呼他們。
「格恩導演，克裡斯，沒想到你們會來。」
秦月泡好咖啡，端了上來，因為不知道他們的口味，秦月將糖罐一併帶了過來。
格恩是直來直往的性子，最不耐煩那些彎彎繞繞，見秦月在一旁的座位坐下來之後，格恩從隨身的包裡面拿出了合同，遞給了秦月。
秦月眨眼，目光從合同上移到了格恩的身上：「格恩導演，你這是......」
格恩打斷了秦月的話：「所有的準備活動我已經做好了，只等著你簽下合同，猛鬼街第七部便會正式開拍。」
這一下，秦月是真的愣住了。
《猛鬼街》第七部？她已經明確拒絕了不會參演這部電影，格恩導演為什麼會把合同送過來？
「格恩導演，我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
秦月的話沒說完，便被克裡斯打斷了，克裡斯看著秦月，輕聲說道：「艾娃，我能不能和你單獨聊一下？」
秦月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個時候克裡斯會單獨找她聊些什麼。
見秦月有些猶豫，克裡斯加重了語氣：「很重要的事情，必須現在說。」
人老成精。
格恩又是在娛樂圈這樣的大染缸裡面混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看到自家只知道模樣，他哪裡又猜不到他的心思。
「艾娃，沒關係，我可以等一會兒，不礙事的。」
格恩摸了摸自己在下巴上的小鬍子，笑眯眯地說道。
秦月的身子抖了抖，感覺格恩的笑容飽含深意。
秦月帶著克裡斯去了廚房。
家裡的廚房很少開火，也不怕有油煙什麼的，秦月特意將它做成了開放式了，方便又美觀。
這地方，距離客廳有一段距離，在這兒說話並不會傳到那裡，又因為開放式的空間，並不會造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
克裡斯顯然沒想到秦月會把他帶到廚房來，對於她的用意，他倒是猜到了一二，克裡斯有些無奈，覺得秦月的防備心實在是有些過重了。
「你有什麼事要說？」
秦月倚著灶台，姿態極為閒適，亮粉色的連衣裙將她的身體曲線完美地勾勒出來。
克裡斯目光微暗，嗓子莫名有些發幹，他暗自嗤笑一聲，明明都不是什麼純情小夥子，卻又擺出這麼一副樣子，這簡直可以成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艾娃，你真的忘記了，昨天，你答應了格恩會簽下合同的。」
聽懂克裡斯的話，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解地看著克裡斯：「克裡斯，你在說些什麼？我從來沒有答應過這種事情。」
克裡斯看著秦月，她的演技遠沒有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否則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南茜這個角色之中，造成現在這種不尷不尬地境地。
如果不是演戲，那她就是真的忘記了。
克裡斯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昨天晚上參加的宴會，你還記得麼？」
秦月有些茫然地瞪大了眼睛：「昨天和你分開之後，我就直接回家了，之後，我再也沒有出過門。」
果然。
克裡斯深深地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可是，艾娃，昨天你參加了猛鬼街上映八周年的慶典，很多人都可以證明，如果你還是不信，昨天晚上的錄影可以證明。
秦月不想相信克裡斯的話，可是，這一切卻由不得她不信。
克裡斯沒有欺騙她的必要。
明明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卻被她徹徹底底的遺忘，秦月想起自己腦海中偶爾會浮現的陌生畫面，那些畫面中的場景，是不是她曾經經歷過，而被她自己忘記了？
秦月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腦子一陣陣地抽痛著，眼前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她感覺自己像是在不停地往下墜，四周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突然，四周有亮光出現，那些光芒閃得極快，像是流星一般。
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畫面走馬燈一樣地在她眼前劃過，秦月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根本記不住那些畫面中有些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她到底是怎麼了？
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朝她湧了過來，一種強烈的窒息感將她整個人團團包圍住。
四周的流光黯淡了下去，那些閃爍著光芒的畫面被黑暗一點點地吞噬。
疼痛慢慢減弱，秦月渙散的目光慢慢恢復了正常，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克裡斯，有一瞬間，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是那麼的陌生。
「艾娃？你怎麼了？」
秦月覺得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其實不過是她一愣神的功夫，想到克裡斯說的那些話，秦月的內心有些沉重，她勉強笑了笑，開口說道：「克裡斯，我最近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醫生給我開了一些藥，那些藥的療效很好，相對的，後遺症也有點兒多，大約是我吃的藥太多了，這才造成我短期的記憶喪失。」
秦月是個明星，她很清楚，如果她的精神出了狀況，她的前途就會徹底毀了，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與其讓克裡斯胡亂猜測，倒不如給出一個確實的理由，將一切都推給藥物後遺症，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對於秦月的解釋，克裡斯並不相信，她的種種異狀，以及昨夜抓住他胳膊時的那種截然不同的神情，足以證明一件事。
秦月很可能患上了極其嚴重的精神疾病。
克裡斯沒有戳穿秦月的話，他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放鬆了一些：「是麼？我還以為最近你壓力太大，精神上......」
「不是的，只是身體原因而已，你不是說我答應了要簽合同麼？我們快過去吧，不要讓格恩導演等長了。」
秦月說完，也不等克裡斯回答，快步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
克裡斯站在那裡，看著秦月將合同接了過去，她甚至沒有細看其中的條款，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若是正常情況下，她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克裡斯垂眸，遮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緒，她昨天下午的反應那麼激烈，強烈表示出自己不願意繼續參演猛鬼街的意願，當天晚上，卻答應了參演南茜這一角色。
一夜之間，她將自己做的事情全都忘記了，不承認昨天晚上做過的事情，卻又在他詢問的時候，慌慌張張地簽下了合同。
碧色的眼中有暗色的光芒湧動，克裡斯覺得，這個被他埋在心底九年的姑娘，越來越有意思。
看到秦月看也不看就簽下了合同，格恩有些意外，他看著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的秦月，開玩笑地問了一句：「艾娃，你就不怕我在合同裡設下什麼陷阱？」
秦月將簽好的合同遞給了格恩：「格恩導演，我們合作了這麼多年，我信得過你。」
奉承的話人人愛聽，格恩也不例外。
他將合同放進隨身帶著的包裡。
猛鬼街第七部的劇本寫好之後，便開始了準備工作，到現在，基本上已經完成個差不多了，場地，演員基本到位，唯一差的，只有秦月這個女主角，現在秦月答應出演女主角，猛鬼街的拍攝便正式提上了日程，格恩告訴秦月，她還有三天的準備時間，三天之後，便要進劇組進行拍攝工作。
秦月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格恩沒有多留，電影即將開拍，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克裡斯是和格恩一起離開的，在克裡斯臨走之前，秦月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克裡斯，你會參演猛鬼街的終結篇麼？」
克裡斯給了秦月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也許。」
兩人離開之後，房間裡恢復一片寂靜，秦月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看著擺在茶几上面的合同。
人都走了，她也冷靜了下來，看著合同上那熟悉的字體，她仍舊有些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她居然會答應繼續飾演南茜這個角色。
南茜......腦中傳來針紮一般的疼痛，秦月捂住了頭，低低地呻/吟了一聲，她耳邊似乎聽到一個粗嘎的聲音用一種怪異的語調喊著：親愛的南茜寶貝兒......
秦月冒出了一聲冷汗，頭部傳來的疼痛感，讓她將自己的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白色的地毯上血色暈染開來，好似一朵朵漂亮的梅花。
頭部的疼痛感慢慢地減弱，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疲倦地厲害，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戰一般，她沒有處理自己嘴唇上面的傷口，只是怔怔地看著地毯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腹中傳來的一陣陣的絞痛將秦月的神智喚了回來，此時天色已經徹黑了下來，秦月不知道自己居然呆坐了這麼久。
秦月站起來，摸黑將客廳的燈打開。
在黑暗中待的太久，秦月有些不太適應強光，眼睛下意識地閉了起來，再次睜開的時候，她看到一個黑影坐在自己剛剛坐過的沙發上面。
秦月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那個黑影卻消失不見了。
錯覺麼？
秦月不知道，只是心底卻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來，總覺得有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會發生。
胃裡的絞痛將秦月的神智拉了回來，她恍然記起來，自己似乎已經有一天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了。
打開冰箱，拿了一盒牛奶以及幾片全麥麵包，簡單的熱過之後，便打開吃喝了起來。
有了東西墊底，鬧革命的胃總算是消停了下來，秦月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安東尼還沒有回來。
秦月皺眉，她突然響起來，安東尼曾經說過，如果她答應接下猛鬼街的電影，他會給她一個孩子。
她已經簽了合同，這個做出了承諾的男人，卻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
秦月大概知道安東尼在哪裡，夫妻之間，想要瞞下什麼事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東尼的那些自以為她不知道的小秘密，其實秦月一清二楚，不過之前懶得去計較罷了。
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鈴聲想了許久，都沒有人接聽，秦月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著，到了最後，那邊的電話乾脆顯示已關機。
秦月摔了手中的電話，看著地上支離破碎的電話殘骸，秦月心裡堵著的那口氣，稍稍松了一些。
掛斷的手機割斷了秦月心中最後一絲念想，對於安東尼這個男人，她已經徹底放棄了。
孩子，呵呵。
洗過澡，裹了被子蒙頭大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秦月發現安東尼已經回來了。
秦月沒洗臉沒梳頭，邋邋遢遢地從自己臥室裡走出來，結果，她看見了消失了一天多的安東尼出現在客廳之中。
秦月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斜睨了安東尼一眼，慢騰騰地去了廚房，將咖啡豆放進全自動的咖啡機之中，秦月依靠著料理台，看著坐在那裡翻看合同的安東尼，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弧度。
「安東尼，好久不見，真是稀客。」
秦月笑眯眯地說著帶刺兒的話。
見了這份合同，安東尼心情不錯，也沒計較秦月的怪腔怪掉。
「馬上就要進猛鬼街劇組了，我還有寫工作要處理，所以昨天才沒回來。」
不管這個解釋是真是假，安東尼好歹是給了秦月一個理由，這讓秦月感覺越發地稀奇起來，要知道，安東尼這個人，從和她戀愛，到結婚四年，從來都沒有和她解釋過他做的事情。
秦月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年，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一個愛字，真的能包容許多的東西，不過現在，她懶得去包容了。
咖啡已經煮好了，秦月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她這幅懶洋洋的樣子，讓安東尼看得有些礙眼，他忍不住開口說道：「艾娃，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歹你也算是個明星不是？」
秦月拿著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斜眼掃了安東尼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不過一天不見，安東尼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看著她那雙清清冷冷的眸子，安東尼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我今天回來，是來拿些東西，等會兒就走，今晚我不會回來，明天我還有一個活動要參加，大約也不會回來，所以，後天去劇組的時候，你一個人過去，我會直接從工作的地方出發。」
「隨便，我無所謂。」
秦月如是回答。
一杯咖啡很快見了底，秦月的眸色加深了一些，看著杯底殘存的一些咖啡，她的眼中浮現出些許困惑之意。
她記得，自己似乎不大喜歡咖啡的味道。
見秦月沒有一點兒搭理自己的意思，安東尼有些生氣，他從未被自己的妻子如此忽略過，努力壓下心底的不愉，安東尼轉身回了房間。
她已經接下了猛鬼街的劇本，此時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一切只等電影上映之後再說。
安東尼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走之前，甚至都沒有和秦月打一聲招呼。
對於安東尼的態度，秦月沒有任何的觸動，好似那個她曾經深愛到無法自拔的男人，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快中午的時候，秦月接到了克裡斯的電話，克裡斯約她中午出去吃飯。
「很抱歉，克裡斯，我中午還有些工作要做，下次有時間再說。」
秦月拒絕了克裡斯的邀請，克裡斯倒也不惱，和秦月聊了幾句之後，掛斷了電話。
***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第四天早上，秦月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下了樓。
一輛有些熟悉的黑色悍馬停在了秦月面前，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了克裡斯那張英俊的面容。
秦月眨眼，沒想到格恩所說的來接她的人，會是克裡斯。
「怎麼是你？」
克裡斯臉上的笑容更甚：「看起來，你似乎不太想見到我。」
秦月連連搖頭：「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你的工作不需要做了麼？」
如果秦月沒有記錯的話，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的老闆，他拋下自己的工作不做，跑來這裡做司機真的好麼？
秦月眨眼，想起了什麼：「你覺得參演猛鬼街？」
克裡斯點頭：「否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是，你的工作不用做了麼？」
克裡斯不在意地擺擺手，案子隨時都能接到，可是拍電影的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這部電影對我的意義很重要，所以，我有什麼理由決絕參演呢？」
秦月還想說什麼，克裡斯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接過了秦月手中的行李箱。
「美麗的小姐，和你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我想，我們路上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聊天，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這裡。」
克裡斯說著，將秦月的行李放進了後備箱。
秦月的臉有些紅，繞過去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車子駛出了社區，融入了馬路上的車流之中。
他們出來的時間不太巧，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塗，車子行進的速度還沒有行人步行的速度快。
「克裡斯，劇本你看過了麼？」
車子再一次停了下來，秦月扭頭，看著開車的克裡斯，出聲詢問道。
克裡斯點頭：「看過了，老實說，第七部的劇本寫得很出彩，完全出乎人的預料，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它上映的時候一定會大放異彩。」
克裡斯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秦月，輕聲說道：「艾娃，這部電影結束之後，你或許就能從南茜這個影子裡擺脫出來。」
秦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勉強說道：「希望如此。」
猛鬼街第七部，和之前的幾部電影有很大的不同。
在第七部電影之中，秦月扮演的並不是南茜，而是她自己。
第七部電影，混淆了電影和現實之間的界限。
劇本之中，她飾演的是一個叫做艾娃的演員，她是猛鬼街六部曲的扮演者，第七部的電影開拍，導演邀請了艾娃繼續參演南茜這一角色，艾娃答應了下來。
然而，在她答應之後，意外頻出，先是在她的家裡發現了弗萊迪這個角色的指爪道具，再然後，艾娃的丈夫被人殺死，身上的那些傷痕像極了那些指爪的痕跡。
其餘幾個猛鬼街電影的扮演者陸陸續續地被殺死，死亡方式千奇百怪，猛鬼街第七部電影的拍攝被迫停止。
然而，就在第二天，猛鬼街這部電影的導演，被人發現死在家中，而他的死亡方式，與第一部電影之中，南茜的男朋友丹尼爾的死亡方式如出一轍。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艾娃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這些殺戮方式，像極猛鬼街所塑造出來的那個夢中惡魔，弗萊迪。
開始的時候，誰也不願意相信艾娃的話，因為，弗萊迪分明只是個電影中的人物，他怎麼可能會在電影外殺人？
艾娃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他們說她因為巨大的刺激，導致了精神失常。
艾娃被關進精神病院之後，殺戮繼續進行，所有參演過猛鬼街系列的演員全都被殺死了，人們這時才不得不相信，弗萊迪，這個虛構出來的惡魔真的出現在了現實之中。
當弗萊迪是電影中虛構出來的人物時，喜愛他的人有很多，然而，當他成為了真實存在的任務之後，那些喜愛便全部變成了恐懼。
世界上沒有人不會睡覺，只要進入夢鄉，便會做夢，而夢境，便是弗萊迪的主場。
恐懼是弗萊迪力量的來源，這些人的恐懼為他帶來了更多的力量，他的殺戮更加瘋狂。
艾娃成了唯一的倖存者，所有人都認為，艾娃是對付弗萊迪的關鍵。
人們將她從精神病院裡面帶了出來，告訴她，只有她才能對付弗萊迪。
最終，在猛鬼街拍攝的榆樹街小鎮，艾娃和弗萊迪展開了大戰。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知道，最後，艾娃和弗萊迪兩個人同歸於盡，榆樹街被劇烈地爆炸徹底毀去，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猛鬼街第七部的這個編劇極為有才，能寫出這樣的劇本。
難怪安東尼一定要讓她接下這部電影。
這部電影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為她量身打造的，除了弗萊迪之外，她是猛鬼街這個系列當之無愧的主角，如果沒有了南茜，沒有了她，這部電影達到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秦月歎了一口氣，說道：「劇本真的很不錯，可我也真的厭倦了飾演南茜這個角色。」
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合同已經簽了，反悔的話，那大筆的違約金，她可賠償不起。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第180章 猛鬼街
這次地片子, 格恩是沖著奧斯卡去的, 自然想要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因此，拍攝起來, 比往常要嚴格許多。
為了力求真實，格恩決定不使用現在的綠幕技術，而是選擇全實景拍攝，他大手筆地建了一個攝影棚，幾個主要場景已經搭建了出來, 其餘一些小場景, 仍舊在建設之中。
秦月和克裡斯兩個人來的比較晚, 其餘的演員早已經到了劇組之中，秦月看到了安東尼。
他站在一棟房子前, 正和一個漂亮的女人聊著天，秦月認得那個金髮碧眼的女人，她是安東尼的經紀人, 跟了安東尼不短的時間。
那兩人的距離挨得極近，以秦月這個角度看過去, 他們像是在親吻一般。
秦月撇撇嘴, 這兩個人還真是肆無忌憚。
見秦月停住了腳步, 克裡斯目光閃了閃, 他拍了拍秦月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她。
秦月轉頭，看著克裡斯, 笑了笑，表示自己無事。
她朝著那兩個人走了過去，快到他們跟前的時候，安東尼才發現了秦月，他伸出手，將自己的美豔經紀人往旁邊推了推，看著冷著一張臉站在那裡的秦月，解釋道：「我們在商量一些事情。」
秦月挑眉，不置可否：「安東尼，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倒是不講究。」
漂亮的經紀人梅蘭高傲地仰起頭，露出她猶如天鵝一般的頸項。
她看著秦月的眼神，帶著淺淺地蔑視，像是在看一個微不足道地螻蟻一般。
當人小三，囂張到她這種地步，也是少有，不過，若不是安東尼給了她什麼承諾，她想必也不會這麼急切地露出這種模樣。
秦月覺得很無聊，她完全無視了梅蘭的挑釁，只是看著站在那裡的安東尼，開口說道：「在劇組的這幾個月，我不想你鬧出什麼緋聞，你最好能安分一些，管好你自己的腿，等到拍攝結束之後，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至於談什麼，秦月並沒有說，她看了看安東尼那張長得挺俊俏的臉，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種詭異的感覺。
明明曾經愛他愛到無法自拔，恨不能將自己的尊嚴驕傲全都捨棄了，可是現在，這麼看著他，除了厭惡之外，竟是沒有了其它的感覺。
秦月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安東尼，轉身離開了。
克裡斯還在一旁等著她，秦月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克裡斯點頭，跟著秦月一起離開。
安東尼看著兩人一起離開的背影，莫名地覺得有些扎眼，梅蘭在一旁火上澆油：「我看，艾娃和克裡斯的關係很不錯。」
安東尼皺眉，猛鬼街第一部拍攝結束之後，他們和克裡斯基本上就徹底斷了聯繫，艾娃她怎麼會和克裡斯在一起的？而且看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關係還不錯。
安東尼從來都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粹的友誼存在，想到自己頭頂上的顏色可能變了，安東尼心裡覺得極為地不舒服。
哪怕他已經厭倦了自己的妻子，身為一個男人，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有染，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恥辱。
秦月絲毫不知道，安東尼將她和克裡斯的關係腦補出什麼樣子，就算她知道，他也不會在意，她看著周圍略顯熟悉的建築，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這個地方，給她的感覺很熟悉，明明她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可是卻有種自己在這裡生活了很久的感覺。
秦月的腳步在一棟二層的小樓前停下，她的目光穿過白色柵欄的縫隙，朝著院子離看去。
院子裡面的草坪剛剛撲上不久，綠油油的顏色充滿了勃勃生機。
秦月的神情有些怔忪，有些模糊地片段從她腦海之中浮現，她轉過頭來，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身旁站著的克裡斯。
「丹尼爾，一切都結束了。」
看到秦月這個樣子，克裡斯心裡咯噔一下，他的臉色微微一變，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肩膀。
「艾娃，艾娃，你在說什麼？我是克裡斯。」
克裡斯抓著秦月的肩膀微猛地用力，劇烈的疼痛感秦月渙散的神智瞬間恢復了正常，她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克裡斯，開口問道：「克裡斯，你怎麼了？」
秦月嘶了一聲，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像是要斷了一般：「好痛，克裡斯，你幹什麼？」
克裡斯觸電一般地鬆開手。
秦月今天穿了一件純黑色的吊帶連衣裙，剛剛克裡斯的動作，在她肩膀上留下了兩個紅紅的手掌印，秦月感覺自己的肩膀處火燎燎地，疼得厲害，也不知道剛剛克裡斯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對不起，艾娃，我不是有意的。」
克裡斯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他們已經到了格恩現在所住的地方，他不能讓格恩看到秦月的異狀，如果格恩知道秦月精神出了問題的話，秦月一定會遇到很大的麻煩。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秦月的肩膀已經腫了起來，她疼得厲害，埋怨地看了一眼罪魁禍首。
克裡斯只能不停地道歉，祈求秦月原諒他的無心之失。
「你剛剛要摔倒了，我想扶你，可能是我力氣用的大了一些。」
最終，克裡斯給出了這麼一個解釋。
秦月用一種古怪地眼神看著克裡斯：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蹩腳地藉口麼？
克裡斯歎了一口氣，說道：「艾娃，你的那種會造成人短期失憶的藥還在吃嗎？」
秦月僵在那裡，她想起自己幾天前糊弄克裡斯的話，吃藥的事情是假，她記憶出了問題的事情，卻是真的，難道她剛剛真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事情？
秦月不知道，她也不能去問克裡斯，她勉強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道：「沒有，我的身體好了許多，藥已經停止吃了。」
秦月說完，將這個話題岔開，開口說道：「我們先去格恩導演那裡，他想必已經等急了。」
見秦月準備離開，克裡斯開口，說道：「你打算這樣去見格恩導演？」
克裡斯指了指秦月的肩膀，秦月腳步停了下來，從行李箱之中翻出一件長袖罩衫套上。
這樣就可以了。
兩人十分默契地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繼續糾纏下去。
剛剛發生的小插曲像是不存在一般，兩人拎著行李，朝著眼前這棟房子的大門走去。
秦月看到特意做舊的門牌上，刻著珍妮布魯克幾個字。
眼前浮現出一個有著淺棕色卷髮的女人，她有著一雙很美麗的淺褐色眼睛。
「南茜......」
歎息一般的聲音在秦月耳邊響起，秦月神情恍惚了片刻，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看著眼前鐵銹紅的大門，秦月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色。
周遭的那種違和感越來越重，她覺得自己像是深處於一團濃霧之中，無論朝著哪個方向走，都看不到盡頭在哪裡。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一切，只能等待她自己去探尋。
鐵銹紅的大門被克裡斯推開，她和克裡斯一起走了進去。
眼前的一切擺設都是那麼的熟悉，淺棕色的地板，田園風的碎花沙發，淡粉色的窗簾隨著窗外吹進來的風輕輕飄動著。
秦月愣在那裡，看著這熟悉的一切，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什麼東西來。
那些東西只隔了一層細細的薄紗，她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些影子，就在她想要撕開薄紗看到那後面隱藏著是什麼的時候，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男聲將這一切都毀了。
「艾娃，你覺得這一切怎麼樣？這可是我按照當年猛鬼街第一部南茜所住的家復原的，你看看，我將這一切全都原封不動地恢復了。」
猛鬼街......
秦月恍然回神，終於察覺出，為什麼進入這個攝影棚後，會有一種熟悉感。
這裡是榆樹街，猛鬼街故事的發源地。
準確的來說，這是第一部電影裡面的那個榆樹街，因為，從第二部開始，拍攝便換了地方，雖然故事仍舊是在榆樹街發生，可是這個榆樹街，已經不是最初的榆樹街。
猛鬼街第一部拍攝結束之後，作為拍攝地的榆樹街，遭遇了一場大火，整個小鎮都被燒毀，這件事情，為猛鬼街這部電影染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第一部的榆樹街被燒毀，所以第二部開始的時候，不得不選了另一個場地作為榆樹街，只不過當初那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鎮，已經擴大到了幾百戶，原本連小學都沒有的榆樹街，也有了自己的小學，中學。
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有第一部的榆樹街，才是真正的榆樹街。
秦月沒有想到，格恩竟然有這麼大的手筆，完全將第一部地榆樹街複刻了出來。
克裡斯顯然早就知道自己伯父做的事情，他看著目光灼灼的伯父一眼，歎了口氣，說道：「格恩伯父，你顯然嚇到艾娃了，你應該早些告訴她這件事情的。」
格恩笑了起來，得意地說道：「若是早就知道，豈不是沒有了意思？將這裡重建出來，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神色有些複雜，她透過打開的落地窗，朝著外面看了過去。
榆樹街啊......
今天舉行開機儀式，所有的演員正式進組，接下來的半年時間，他們基本上會待在這個地方，進行拍攝。
劇組的演員連帶工作人員等等，加起來足有兩百人，加上設備工具等東西需要安置，這裡的房子便有些不不夠住了。
攝影棚搭建的地方最近的酒店距離這裡也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格恩不允許演員擅自外出居住，格恩的後臺極硬，在大牌的演員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只能委屈自己，和別的演員同住。
對於居住環境，秦月不太挑，原本格恩安排她和安東尼同住，不過卻被秦月推了。
「我和安東尼之間的關係有些問題，現在我們處於分居狀態。」
秦月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說挑明現在她和安東尼的關係，她是這部劇的主演，其餘的配角可能演完自己的劇情後就離開，而她必須要在這裡待半年，她不想隱瞞什麼，畢竟，在電影裡面，她還是要和安東尼飾演夫妻，有些恐怖電影裡面，會加一些不太和諧的畫面，與其事到臨頭來拒絕，倒不如最開始將一切都說清楚。
格恩沉默了片刻，將秦月安排進了自己所住的這棟房子。
對於格恩這個決定，秦月沒有任何抵觸，她和格恩合作了很多年，對於格恩的人品，她很相信，若是他想對她做什麼，之前的那些年就下手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秦月的房間在二樓，格恩給她安排的房間是第一部南茜所住的房間，推開門走進去的那一刻，秦月感覺自己像是穿過了時間的屏障，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明明已經過了九年時間，她卻清楚地記得房間裡面的佈置，鋪著白色蕾絲花邊的大床，牆上的壁畫，書桌上擺著的相框......
這一切，都和記憶之中的畫面完全重合，她好像又變成了南茜，那個榆樹街上十六歲的小姑娘。
頭部傳來一陣針紮似的疼痛，秦月捂著頭跪倒在地，各式各樣的畫面在她腦海之中輪番出現，她記得自己在這張床上發生過什麼，弗萊迪，惡魔，胸口的爪印......
那些畫面如此真實，真實到像是她親身經歷過一般，疼痛讓秦月的神智有些混亂，可是她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演戲，她真的經歷過，經歷過被弗萊迪拉入噩夢之中折磨......
胸口處的疼痛加劇，秦月悶哼一聲，她低下頭，朝著自己的胸口看去，只見原本整齊的衣服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三道整齊地裂口。
秦月的瞳孔驀然緊縮，透過破碎地衣衫，她看到自己白皙的胸膛上面，出現了三道深深的紅色傷痕，鮮血汩汩地從傷口處流淌出來，穿透衣服，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秦月疼出了一身冷汗，頭部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濃濃的疲倦感傳來，秦月哼了一聲，軟軟地倒在地上。
「南茜，南茜，南茜......」
睡夢之中，秦月聽到有一個刺耳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耳邊喚著她的名字。
南茜，那又是誰？她是艾娃......不對，她不是艾娃，她是秦月......
秦月掙扎著從夢中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泥濘的水坑之中，冰冷的泥水浸透了她大半個身子，秦月凍得渾身直哆嗦。
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秦月環抱著雙臂，看著四周的景物。
她現在身處於一片荒地之中，四周全都是足有一人高的荒草，腳下的地面泥濘不堪，秦月站在那裡，感覺自己的鞋子裡面已經灌滿了泥水。
她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秦月有些茫然，她記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叫做艾娃的女人，正在參加一個電影的拍攝。
秦月感覺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一陣風吹過，那個沙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南茜，南茜，南茜......」
秦月皺起眉頭，覺得此時的情景透著濃濃的違和感，南茜，那不是艾娃所飾演的電影角色麼？是誰在叫她？
聲音開始時很小，慢慢地開始變大，秦月只覺得四面八方全都是那個人的聲，秦月感覺自己的腦子被吵得嗡嗡作響，一種莫名地情緒在心底翻騰著。
秦月的身上已經被泥水浸透了，冷風一陣陣地吹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了。
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她怕自己會被活生生地給凍死。
秦月四下看了看，找了一處荒草比較稀疏的地方走了過去。
天空被濃濃的烏雲所覆蓋，四周陰沉地厲害，秦月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眼前的這條路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似的，她感覺自己已經走了有一個多小時，可是，卻始終看不見出口在哪裡。
是她走錯了方向麼？
就在秦月心底產生懷疑的時候，眼前的荒草變得稀疏了起來，秦月撥開眼前的草叢，走了出去。
海浪聲嘩嘩地湧入秦月耳中，她怔怔地看著眼前一望無際地大海，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怎麼會來到這裡？海浪聲這麼大，她剛剛怎麼一點兒都沒有聽到。
秦月心底升起一絲不安來，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隱藏在暗處，窺視著她。
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月抬步走了出去，叫踩在鬆軟的沙灘上，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腳印。
天空越來越暗，天邊閃過一道銀色的亮光，雷聲轟隆隆地滾過天空，傾盆大雨瞬間落了下來。
空曠的沙灘上沒有任何的遮蔽物，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很快便被大雨淋得透心涼。
冷...無邊無際的寒冷順著毛孔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之中，秦月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凍結一般。
好冷啊，意識在極度地寒冷下變得模糊起來，隱約間，秦月感覺到有人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艾娃。」
低沉悅耳的男聲在秦月的耳邊響起，大雨似乎停歇了，秦月抬起頭來，發現一把青色的大傘出現在她頭頂上方。
視線下移，秦月看到了一個長相極為英俊的男人，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就那麼看著秦月，眼底似乎氤氳著數不清的情誼。
「艾娃，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將秦月抱在了懷裡，男人身上的溫暖透過秦月濕透的衣衫傳了過來，秦月感覺到自己凍僵的皮膚恢復了些許溫度，血液重新流動了起來。
「安東尼。」
秦月呢喃了一聲，記憶開始混亂起來，她伸出手，緊緊地抱著男人的腰，想要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雨越下越大，碩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雨傘上面，秦月感覺到男人身上的溫度在迅速流失，她有些驚慌，將他抱得更緊。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這是你第一次對我投懷送抱......」
滿是惡意的沙啞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起，她豁然抬起頭來，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滿臉傷疤的男人。
秦月的瞳孔猛地緊縮起來，嘴裡發出一聲尖叫聲。
「啊！！！！」
秦月開始拼命地掙扎起來，男人鬆開左右，青色的雨傘被風卷走，被遮擋住的大雨毫無預兆地傾瀉下來，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有些看不清那人的模樣，耳邊只聽到他在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南茜，南茜，南茜.......我抓住你了......」
「不要！！！！」
秦月尖聲叫了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眼前這個男人。
脫離了他的禁錮之後，秦月蹬蹬蹬地倒退了幾步，戒備地看著他。
狂風夾雜著暴雨劈裡啪啦灑落，秦月纖細地身子被風刮得搖搖欲墜，空氣中不知何時浮現出一種濃郁至極的腐臭氣息，秦月被這氣味熏得幾欲作嘔，她死死地盯著站在狂風之中地那個穿著紅綠相間毛衣的男人，腦海中有零星的畫面浮現出來。
「弗萊迪......」
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脫口而出，秦月清楚地看到，在自己說出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對面男人的身形似乎比剛剛凝實了許多。
他桀桀怪笑起來，帶著鋒利指爪地右手抬了起來，猩紅的舌頭從嘴唇裡吐了出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秦月，舌頭一點一點地舔舐著那鋒利無比的指爪。
秦月的身體升起一陣惡寒，她看著距離自己不足五米遠的男人，心底浮現出濃濃的厭惡感。
弗萊迪，弗萊迪，弗萊迪，這個男人，分明已經被她殺死了，為什麼，他還會出現在這裡？
夢，夢，一切都是夢，這裡是夢境，這一切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她在夢裡，她要醒過來，她必須要醒來。
秦月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一個熟悉的男聲在喚著她的名字。
「艾娃，艾娃，趕快醒醒，艾娃，你怎麼了？趕快醒來，艾娃！」
周圍的一切開始扭曲變形起來，狂風暴雨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眼前的世界迅速褪去了色彩，秦月隱隱約約地看見，那個穿著紅綠相間毛衣地男人站在那裡看著她，那張佈滿了傷疤的臉上露出了邪惡至極的笑容。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跑不掉的，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之後的聲音，秦月再也聽不到了，她從夢境之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秦月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她的神智像是還未從剛剛的那場噩夢之中回過神來，瞳孔渙散沒有焦點。
見秦月醒了過來，克裡斯松了一口氣：「艾娃，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秦月眨眼，神智慢慢回籠，她看著克裡斯那張英俊的面孔，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她的房間，克裡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克裡斯歎了一口氣，解釋道：「我就住在你的隔壁，剛剛我在收拾行李的時候，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一看，就發現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秦月眨眼，像是想起來什麼，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胸口的衣服完好無損，秦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拉開衣襟，朝胸口處看了過去。
胸口處的皮膚白皙細膩，沒有一點兒的傷痕存在，秦月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破裂的衣服，受傷的胸口，現在，衣服是好的，胸口也沒有傷痕存在。
那一切，只是她的幻覺麼？
秦月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她呆愣在那裡，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憐的克裡斯哪裡想到秦月竟然會如此奔放，他根本來不及阻止，秦月便已經在他面前做出這種動作？
克裡斯咳嗽了一聲，轉頭避開了目光。
「艾娃，你在做什麼？我還不至於那麼禽獸，對昏迷不醒的你做些什麼。」
聽到克裡斯的話，秦月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剛剛的動作讓克裡斯產生了誤解，秦月坐了起來，解釋道：「克裡斯，你不要誤會，我剛剛並不是針對你，我只是...只是...總之你要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秦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衣服沒有破，身上也沒有傷口出現，她之前的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她的幻覺麼？
秦月沉默了下去，低頭看著被子上麵粉紅色小花。
克裡斯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心軟了下去，他猜測，秦月的反常應該是與她的精神分裂有關係，現在，她這個樣子，應該是察覺到什麼東西。
克裡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下去，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月：「既然你已經醒了，應該就已經沒事了，午餐已經準備好了，你要不要下去吃一些？」
秦月點點頭，嗯了一聲。
克裡斯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房間，臨出門前，他朝著秦月露出一抹笑容，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秦月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女性意識突然地覺醒了，她突然感覺，克裡斯，他是不是喜歡她？
秦月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她還是有夫之婦，克裡斯年輕有為，家境不錯，又有才華，怎麼可能喜歡上她？
秦月腦子裡有些混亂，說起來，她為什麼會躺在床上面？剛剛，她似乎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夢，至於夢境的內容是什麼，她已經遺忘了。
想起剛剛克裡斯說的，已經到了午餐的時間，秦月收拾了一下，重新換了一件衣服，下樓去吃飯。
午餐是格恩親自下廚做的，他的廚藝倒是挺不錯的，只是看著，便讓人食指大動。
說起來，秦月和格恩也認識了挺長的時間，從第一部接下南茜這個角色，到現在，也有九年的時間。
對格恩這個人，秦月也有幾分瞭解，除了對電影的追求之外，格恩最喜歡的，就是美食，他會吃，也會做，做出來的東西不比一些飯店的大廚差。
秦月下來的時候，格恩和克裡斯已經在餐桌前坐下，看到秦月下來，格恩笑著招呼道：「艾娃，就差你一個了，快點過來，等會兒牛排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格恩導演，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吃到你做的飯。」
秦月快步走過去，在克裡斯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去。
格恩切著盤中的牛排，聽見秦月的話，他抬頭，看了一眼秦月，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知道的，每次開機之前我都會做一次菜，既然你想吃，之前為什麼不願意參演這部電影？」
秦月臉上流露出些許尷尬的神色，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麼想的，一直不答應繼續飾演南茜這個角色：「那個，格恩導演，我不是簽了合同麼？您大人有大量，將這一茬翻過去成麼？」
格恩倒不是真的要和秦月計較，她之所以不同意的原因，格恩大抵猜到一些，不管過程如何，最終她還是答應飾演南茜這個角色，這已經夠了。
「艾娃，我們認識已經九年了，你十六歲的時候參演猛鬼街第一部，到現在，你已經二十五歲了，可以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
格恩看著坐在對面的秦月，臉上的表情很認真：「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你的天賦很好，南茜這個角色被你演活了，可以說，猛鬼街這部電影的成功，有你的一大半功勞，我希望，你不要排斥南茜這個角色，身為演員，你也很清楚，如果你打心眼裡面抵觸你所飾演的角色，你就無法演繹出這個角色的精髓，我希望，我們的南茜，一直都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不會變成另一個我們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秦月點點頭，她已經答應了繼續飾演南茜這個角色，自然會將她完美演繹出來，畢竟，南茜這個角色，包含著她無數的心血，既然已經答應了飾演這個角色，她就不會毀了她。
克裡斯看了一眼秦月，開口說道：「牛排涼了可就不好吃了，艾娃，你不準備吃嗎？」
秦月點點頭，低下頭開始認真地切牛排。
格恩瞥了克裡斯一眼，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來的溫柔之色，格恩暗自歎了一口氣。
九年前，他就已經動了心，卻不知道因為什麼樣的原因放棄了她，以艾娃的身份，未曾結過婚的時候，都沒有嫁給克裡斯的資格，現在的她，結果一次婚，更沒有那個資格了。
上流社會，並不是那麼好進入的。
克裡斯的事情，他沒有辦法插手，且看他最終怎麼處理吧。
吃完飯，秦月幫著收拾碗筷，拿進廚房裡面洗刷。
格恩和克裡斯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坐下。
「克裡斯，如果我記得不錯，你事務所的工作應該挺忙的。」
克裡斯喝了一口咖啡，感覺到苦澀的香氣在自己口腔之中蔓延開來，他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最多，只能騰出一個月的時間，下個月的有一個大案子，必須我親自去處理。」
格恩挑眉看著克裡斯：「其實你沒有必要來的，我記得，你之前已經拒絕我了，這次為什麼又突然答應了？」
克裡斯不在意地笑了笑：「做人要有始有終，我不希望，其它的人飾演丹尼爾這個角色。」
克裡斯給的理由很完美，不過，身為克裡斯伯父的格恩卻並不相信他的話，他乾脆將那層窗戶紙捅破：「你是為了艾娃而來。」
被揭穿了心思，克裡斯沒有太多的反應，他並沒有太過遮掩自己的心思，能被格恩看出來，並不意外。
「我喜歡她。」
秦月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格恩和克裡斯兩個正坐在沙發上討論劇情。
「丹尼爾是最先被弗萊迪殺死的，他將他死亡的場景設定在了停車場之中，他在車裡打了個囤，然後被弗萊迪侵入夢境之中......」
聽到弗萊迪這個名字，秦月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一個帶著黑色禮帽穿著紅綠相間毛衣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南茜，我來找你了......」
若有似無的聲音在秦月耳邊響起，她哆嗦了一下，莫名地覺得房間裡面有些冷。
是她的錯覺吧。
秦月搖了搖頭，在旁邊的沙發上面坐了下來，聽著格恩和克裡斯的交流。
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格恩將安東尼找了過來，安東尼是弗萊迪的扮演者，他的表演關係著整部電影品質。
拋開安東尼的人品不說，他的演技很扎實，弗萊迪這個角色他已經扮演過了無數次，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他並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不過雖是如此想，在格恩面前，安東尼也不敢托大，乖乖地聽著格恩的指導。
在安東尼來之前，秦月就已經回了房間，除了拍攝之外，她不想和安東尼有任何的接觸。
時間過得很快，今晚的月朗星稀，天氣非常不錯，格恩帶著幾個演員去拍攝一場戲。
秦月的戲份明天才會有，她在房間裡面翻看著劇本，反復背誦著自己明天要拍攝場景的臺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轉眼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鐘，秦月打了個哈欠，將劇本合攏。
洗過澡，換上舒服的睡衣，秦月躺在了床上。
剛剛還困得要命，洗過澡之後，睡意像是跟著洗澡水一起跑掉了一樣，秦月睜著眼睛，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
明天就要正式開始拍攝了，秦月歎了一口氣，她又要變成南茜了。
南茜...想到這個名字，秦月赤著腳下了床，走到書桌旁，拿過了放在那裡的相框。
相框之中，是一張劇照。
相片之中的南茜，身上帶著少女特有的青澀，她看著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在南茜的身邊，站著一個面容柔美的女人，她微微側頭，看著自己身邊的女兒，臉上的笑容溫暖至極。
秦月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相片上那個女人的面頰。
三年前，南茜母親珍妮的扮演者，在一次車禍之中意外身亡。
她死亡的時候，才剛剛過了四十歲的生日。
世事無常，秦月歎了一口氣，將照片放了回去。
看著房間裡面的佈置，秦月的那些模糊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她記得自己在這間房間裡面做過很多的事情。
那些回憶之中，應該是有攝影機的存在，可是秦月的記憶裡面，卻沒有那些東西的存在，她好像真的變成了南茜，變成了那個榆樹街上的十六歲少女。
這不正常！
秦月努力將渙散的思維集中起來，可是，疼痛一波波傳來，將那些她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畫面打碎。
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11
第181章 猛鬼街
秦月覺得, 被自己遺忘的那些記憶, 關係著非常重要的東西，她一定要將那些東西想起來。
頭部的疼痛越來越重，秦月疼得在床上不住翻滾著, 床的空間只有那麼大，眼看著已經滾到了床邊，秦月地身子顫抖了一下，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及頭上來的多，秦月咬著牙硬撐著, 身體緊緊地蜷縮在一起, 她的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進入了眼睛裡, 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不能睡！
這個念頭在秦月的腦海中不斷地翻騰著，疼痛感加劇, 秦月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被這些疼痛感撕扯成碎片一般。
秦月軟倒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顱，她感覺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她的腦海裡用力地翻攪著, 各種各樣的畫面從靈魂深處翻湧出來，秦月看到那一幅幅畫面, 竭力尋找著自己熟悉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些疼痛感慢慢地減弱, 最終歸於平靜, 秦月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像是昏死過去一般。
她的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渾身的力氣因為剛剛與那些剝奪她記憶的疼痛搏鬥，而消失地一乾二淨，她現在，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身體雖然疲憊不堪，秦月的精神卻很不錯，破而後立，大約便是如此，她從來都沒有覺得如此舒服過。
她的靈魂比從前凝實了許多，靈魂的強度和從前不可同日而語，如果以現在的狀態將弗萊迪從夢境之中拉出來，她一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導致靈魂崩潰受損。
當初在榆樹街將弗萊迪拉出夢境的時候，秦月的靈魂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這直接導致了她喪失了很多重要的記憶，因為靈魂受損，使得秦月的精神出現了混亂，分辨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的腦海裡有南茜的記憶，也有艾娃的記憶，她以為自己是南茜，以為自己是艾娃，關於自己真正的身份，卻完全忘記了，除了秦月這個名字，從前的種種全部被遺失，處在這個世界之中，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分辨不出來自己到底是誰。
那種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思維像是隨時隨地都處在混沌之中，無法集中精神思考，哪怕懷疑了什麼，因為精神的不穩定而無法深入思考下去。
秦月模模糊糊地記起來自己精神錯亂的時候做的那些蠢事，恨不能將那時的自己給掐暈過去，那些東西絕對是她生命之中無法剔除的黑歷史。
在地上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大半天，她身體的力氣好歹恢復了一些，秦月喘了一口氣，吃力地從地板上爬起來。
手腳仍舊酸軟無力，挪動一步都要費上極大的功夫，汗水劈裡啪啦地從頭頂上往下落，秦月感覺自己走過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條汗水組成的小河。
好不容易進了浴室，秦月放好水，費力地挪進了浴缸之中，溫熱的水流包裹著她的全身，秦月感覺身體的疲乏感消退了許多。
洗過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秦月覺得自己終於徹底活了過來，她將自己扔到了鬆軟的大床上，舒展四肢躺在那裡。
看著周圍的熟悉的佈置，秦月不勝唏噓，物是人非，大抵便是如此。
除了她，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變化，哪怕這裡的一切在相似，也與當初的榆樹街不同了。
她最初進入的那個世界，是電影的世界，那個世界既是虛幻，也是真實的，它由電影之中衍生出來，變成了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
秦月將弗萊迪殺死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從電影世界中出來，變成了飾演南茜的女演員艾娃。
世事難料，任憑秦月的腦洞再大，她也無法想像，在這個世界裡面，飾演南茜的演員竟然會與飾演弗萊迪的演員結婚。
不過，在這個世界之中，對於艾娃和安東尼來說，猛鬼街只是他們飾演的一部電影，弗萊迪，並不是一個殺人惡魔，而是一部經典恐怖電影之中的人物而已。
秦月翻了個身，看著牆上掛著的粉色碎花窗簾。
因為精神錯亂的原因，在這個世界裡面發生的很多事情，秦月都記得不太清楚，她穿過兩個次元的屏障來到這個世界之中，那麼，被她殺死的弗萊迪呢？
她進入的那個世界，是猛鬼街第一部電影，雖然她殺死弗萊迪的方式和南茜略有不同，可是最終結果是一樣的，弗萊迪死了。
可是，在猛鬼街第二部裡面，弗萊迪再次復活，在榆樹街上掀起腥風血雨。
到目前為止，猛鬼街一共有六部電影，和南茜一樣，弗萊迪這個人物一直貫穿始終，他不斷地被殺死，又不斷地復活。
之前的那個世界，和猛鬼街這部電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秦月有很大的懷疑，弗萊迪並沒有死。
如果他沒有死的話，他又在哪裡？
既然她可以打破兩個世界的壁壘，來到這裡，那麼，弗萊迪呢？他是不是也來到這邊的世界？
秦月想起猛鬼街第七部所描繪的事情。
電影中的弗萊迪，因為得到了太多人的喜歡，而來到現實世界，展開了血腥殺戮。
秦月覺得，這個劇本像是一個高高豎起的flag。
弗萊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一直都沒有開始殺戮，秦月隱隱約約有種感覺，她恢復正常的時候，也許弗萊迪就會出現。
秦月的身體太過疲倦，哪怕她的精神仍舊亢奮，可是身體已經提出了抗議，秦月不得不讓自己進入睡夢之中。
弗萊迪會來找她麼？
***
樓下的客廳之中，安東尼和格恩一直談論著明天要拍攝的劇情。
安東尼已經成功飾演了弗萊迪無數次，對於弗萊迪這個角色，他有很大的感觸，對於劇本中某些細小的地方，安東尼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對於安東尼的建議，格恩從善如流，更改了一些，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安東尼知道格恩晚上還有拍攝進行，於是起身告別。
安東尼住的地方，距離格恩家並不遠，那是猛鬼街裡面，丹尼爾住的地方，因為住的地方不夠，安東尼不得不和其它的人共同擠在一棟房子裡。
不過，身為這部電影的主演，安東尼仍舊有些特權，他單獨佔據了一間有獨立衛生間的臥房。
這棟房子在電影中要使用，裡面的東西他們可以使用，卻不能破壞。
因為在劇組，同住的人不少，安東尼也不好將梅蘭喊來，他就算不顧及艾娃的臉面，也要愛惜自己的羽毛，這種時候傳出緋聞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洗漱完畢之後，安東尼上了床，翻看手中的劇本，弗萊迪這個角色對他來說，很重要 ，他不希望出什麼差錯。
牆上掛著的鐘錶滴答作響，秒針一格一格地往前跳動著，夜漸漸深了，安東尼已經看了很長的時間，安東尼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抬頭看了一樣牆上的鐘錶，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十一點。
該睡了。
將手中的劇本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安東尼躺了下去。
身下的床墊，柔軟地不可思議，安東尼感覺自己像是躺一片鬆軟的沙灘上面，身體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屋子裡的燈光閃爍了一下，慢慢地暗了下來，淡淡的黑色霧氣順著未關嚴的窗戶湧了進來。
那些黑霧凝結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它懸浮在床鋪上方，像是在打量著躺在那裡的男人似的，幾分鐘後，黑影緩緩地下降，將躺在那裡的男人牢牢地覆蓋起來。
黑霧順著男人的毛孔侵入到他的身體之中，男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來，臉上的血色飛快地褪去，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在和那些霧氣做著搏鬥。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黑色的霧氣已經變成淺淺的灰色，男人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慢慢地歸於了平靜，待到霧氣消失，男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
第二天，天剛剛濛濛亮，秦月便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秦月原本以為，這一夜，弗萊迪會出現在她的夢中，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是她想多了麼？秦月並不這麼認為，弗萊迪一定還活著，現在說不定正躲在哪個角落裡面窺視著她。
該來的，總會來的，以弗萊迪對她的執著，若是他活著，一定會來尋她，秦月只要等著就好。
秦月起身，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一套普通的運動服。
電影的拍攝，導演會準備適合的服裝，並不需要她另行準備。
秦月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那張成熟女人的面孔，南茜已經長大了。
時間剛剛到六點鐘，秦月已經下了樓，原本以為她起來的足夠早，哪裡想到，格恩和克裡斯兩個已經在餐廳裡用餐了。
「艾娃，你醒了，過來吃早餐。」
格恩笑著招呼秦月，秦月點點頭，走了過去。
早餐很簡單，三明治加牛奶，秦月很快便吃完了。
簡單收拾了之後，三個人一起出了房間，朝著今天要拍攝的地方走去。
現場的工作人員已經將現場佈置好了，只等著演員到位便可以開拍。
秦月過去不久，安東尼帶著他的經紀人梅蘭也趕了過來。
今天的一場戲，拍攝的是艾娃和安東尼兩個人舊地重遊，回到兩人相知相戀的地方。
劇本之中，榆樹街因為猛鬼街的大熱而成為了一處很有名的旅遊景點，艾娃和安東尼兩個人的感情出現了問題，所以回到榆樹街來，尋找當初戀愛的感覺。
再次見到安東尼的時候，秦月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明明還是那張臉，秦月卻感覺，安東尼的身上好像多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秦月皺眉，打量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安東尼。
和往日西裝革履的樣子不同，安東尼今天穿的很休閒。
上身是一件粉色的POLO衫，下面穿的是一件草綠色的運動褲，這兩種顏色穿在他的身上，卻讓人感覺意外的和諧。
許是秦月盯著安東尼的時間太長，安東尼看著秦月，笑了起來：「 親愛的，你在看什麼？」
秦月被親愛的這三個字噁心到了，身上泛起細小的雞皮疙瘩，她轉過頭，不在去看他。
雖然知道，安東尼和弗萊迪完全是兩個人，可是，想到安東尼就是弗萊迪的扮演者，秦月心底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濃濃的厭惡感。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不可能和安東尼繼續做夫妻的，等到這部電影結束，就提出離婚。
秦月和安東尼的演技線上，這一幕場景很快便拍攝完畢，簡單休息一會兒之後，便進行下一個場景的拍攝。
除了拍攝的時間，梅蘭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安東尼，好似生怕秦月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接近安東尼一般。
秦月覺得有些好笑，說起來，艾娃和安東尼才是真正的夫妻，梅蘭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而已，現在擺出這麼一副正室防備小三的樣子，實在讓人覺得可笑。
對於梅蘭的近似挑釁的行為，秦月沒有任何的反應，之前精神不正常的時候，擁有艾娃記憶的她對他們的關係就不在意，現在換成了秦月，她更是不會去在意他們。
她不是艾娃，安東尼對她來說，什麼都不是。
不過，秦月的心理顯然沒有人知道，劇組的人都不是瞎子，梅蘭毫不遮掩的針對，誰都能看得出來，大家對秦月很是同情。
梅蘭這種宣誓主權的行為惹怒了安東尼，午飯過後，梅蘭便不見了蹤跡。
安東尼解釋了一句：「梅蘭有些事情要處理。」
梅蘭是安東尼的經紀人，她的消失，對劇組的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影響，大家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人對她投入太多的關注。
秦月乖乖地坐在化妝間裡，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描畫。
化妝師是一個很年輕的妹子，她是猛鬼街系列的忠實粉絲，電影之中，她最喜歡的角色便是艾娃所飾演的南茜。
劇組的化妝師很多，小姑娘原本只是想遠遠地看自己的偶像一眼就好，哪裡知道，偶像竟然會指定她為她的化妝師。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小姑娘激動地險些暈過去，有生之年，能有幸近距離接觸自己的偶像，甚至可以為自己的偶像化妝造型，小姑娘的激動之情可想而知。
「艾娃小姐，告訴您一件好消息，那個叫梅蘭的女人，已經被安東尼先生趕跑了。」
艾曼達一邊幫秦月整理著頭髮，一邊將剛剛的得知的消息告訴了秦月。
秦月睜開了眼睛，看著鏡子中的艾曼達，開口問道：「你說什麼？」梅蘭離開了？怎麼會這麼突然？
見秦月似乎不信，艾曼達放下手中的定型水，急切地說道：「是真的，有人看到梅蘭開著車離開的，據說離開的時候，她是哭著的，說是被安東尼先生罵了一頓。」
艾曼達不相信安東尼和梅蘭之間有什麼，畢竟自己的偶像這麼年輕，這麼漂亮，比那個梅蘭強多了，安東尼就算眼瞎，也能看的出來兩人的差距，他怎麼會去選擇梅蘭？這完全不可能。
秦月沉默了下來，她打量著鏡中臉色過於蒼白的自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梅蘭離開的太過突然，完全不像是安東尼會做出來的事情，安東尼不會做出這種欲蓋彌彰的舉動。
那麼，梅蘭的離開，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秦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至於那裡不對，她暫時還不清楚，只是覺得，安東尼，似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下午又拍了兩場戲，一場是秦月和安東尼兩個為是否參演猛鬼街七而發生爭吵，另一場戲，卻是他們接下劇本後，在家中的儲藏室中發現了弗萊迪所使用的指爪。
在劇本之中，不想繼續參演猛鬼街的人是安東尼，因為演繹弗萊迪這個角色的次數太多，安東尼有些入戲太深，偶爾產生一種自己是弗萊迪的錯覺。
「艾娃，夠了，我知道你有多想接下這部戲，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臥室之中，安東尼正朝著秦月咆哮著，他的眼睛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露，顯然已經處於失去理智的邊緣。
秦月站在他不遠處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同樣難看：「安東尼，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我們的財務出現了危機，我們需要這筆錢。」
安東尼的眼睛更紅，看著秦月的目光像是要將她撕成碎片一般，深棕色的眼睛裡隱隱浮現出瘋狂之色。
他吐出一口氣，暴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原本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髮被他抓成了稻草樣。
許久之後，安東尼頹然地開口，說道：「好吧，艾娃，我們接下這部戲。」
說完，他便像是被抽盡了全身力氣一般，坐倒在床上面，他捂著自己的臉，脊背拱了起來，整個人顯得無比地脆弱。
秦月走了過去，抱住了他的頭，低聲說道：「安東尼，沒事的，很快就都過去了，我們在堅持一下......」
安東尼抱住了秦月的腰，臉埋在她的腹部，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像是在哭泣一般。
秦月感覺到安東尼滾燙的呼吸透過薄薄的衣服噴在了她的腰部，被他呼吸沾染到的那一小塊皮膚燙的厲害。
秦月微微皺眉，臉上仍舊保持著那種憂心忡忡的神色，感覺到男人得寸進尺，伸出了舌頭，輕輕舔舐著她的衣服，輕薄的布料很快便被他的唾液浸透了。
這人在調/戲她！
就在秦月準備推開他的那一刻，這一幕總算拍攝完成了。
秦月立即便推開了安東尼，身子往後倒退幾步，拉開了與安東尼之間的距離。
安東尼若無其事地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可以地水漬，他看著秦月，目光灼灼，像是包含著無數的濃情蜜意。
秦月不為所動，低頭看了看自己腹部濡濕的一小塊衣料，秦月皺眉，聲音冷硬地說道：「安東尼，我不希望有下次，請你不要在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安東尼眨眼，臉上露出無辜地神色來：「艾娃，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麼？如果有，請你告訴我，我下次一定改正。」
周圍的工作人員被二人的對話聲吸引，目光紛紛移了過來。
秦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甩了一句：「你自己清楚。」
便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安東尼仍舊坐在床上，他看著秦月離開的背影，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真是讓人懷念地甜美味道，他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休息了一會兒，秦月補過妝之後，便準備去拍攝下一幕場景。
出了化粧室，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秦月的身前，秦月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克裡斯？你怎麼會在這裡？」
今天克裡斯需要拍攝的部分已經結束了，明天也沒有他要拍攝的場景，秦月記得，他已經開車回去了，現在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之前的秦月，或許不清楚克裡斯的意圖，現在，她已經恢復了正常，自然明白克裡斯對她的意圖。
克裡斯喜歡她，應該說，克裡斯喜歡艾娃。
秦月不是艾娃，她不可能會回應克裡斯的感情，既然無意，秦月不會給對方留下幻想的空間。
克裡斯敏銳地察覺到，秦月似乎發生了某些變化，可是仔細去看，她似乎與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是他多心了麼？
「我回去的路上，發現有些東西沒有拿，所以回來來取那些東西。」
克裡斯說著，將手中的咖啡遞給了秦月：「我剛剛在路上買的，現在溫度正好，你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秦月的低頭，看著克裡斯伸出的手，她搖了搖頭，說道：「克裡斯，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太喜歡喝咖啡，我還有場戲要拍，先過去了，稍後見。」
秦月說完，越過克裡斯，朝著下一幕拍攝的片場快步走去。
克裡斯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拿在手中的咖啡，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終於察覺到了麼？
「艾曼達，我多買了一杯咖啡，送給你。」
「克裡斯先生，謝謝你！」
***
這一幕要拍攝的是，他們在儲藏室發現了弗萊迪的標誌性地指爪。
這一幕場景，是發生在晚上，他們在睡夢之中聽到了儲藏室發出了響動，夫妻兩人從夢中驚醒，決定去儲藏室看個究竟。
秦月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真絲吊帶睡裙，外面披了一件同色的真絲睡袍——睡袍是秦月臨時加在身上的，那件睡裙是修身的，完美地將她的身材勾勒了出來，而且睡裙的下擺實在在太短，只堪堪到了大腿根部，動作稍稍大上一些，必然會走光。
秦月沒打算在電影之中出賣自己的色相，交涉無果之下，格恩不得不同意秦月在那件惹火的睡裙之外，添上另一件衣服。
兩人出了臥室，慢慢地朝著儲藏室走去，房間裡很安靜，除了兩人的腳步聲之外，在沒有其它的聲音。
艾娃有些緊張，抓緊了安東尼的衣服下擺，兩人慢慢地來到了儲藏室的門外。
正在這時，頭頂的燈光閃了閃，暗了下去。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艾娃呼吸一窒，恐懼感從心底升起，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安東尼像是察覺到了艾娃的恐懼，轉過身拍了拍艾娃的肩膀。
「別怕，有我在。」
安東尼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在黑暗之中，給人一種奇特的安心感，艾娃慢慢地鎮定了下來，朝著安東尼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我沒事兒了。」
安東尼放下心來，將儲藏室的門打開了。
屋子裡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兩個人剛剛從黑暗之中出來，適應不了著刺目的光線，眼睛下意識地閉了起來。
就在這時，只聽見哐當一聲響，一個黑色的盒子從櫃子的最高處掉了下來。
艾娃嚇得尖叫一聲，躲在了安東尼的身後。
安東尼的身子僵在了那裡，他看著盒子裡面滾落出來的東西，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這個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艾娃察覺到安東尼的不妥，從他身後探出頭來，朝著地上的東西看了過去。
一個鋒利地指爪在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芒。
艾娃倒抽了一口冷氣，尖聲問道：「這個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安東尼搖了搖頭，臉色白得嚇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安東尼那張白得嚇人的臉上，這一幕的劇情算是拍攝完畢了。
安東尼和秦月兩個人的狀態都很不錯，今天拍攝的部分基本上是一條過，沒有需要重拍的地方。
對於他們的表現，最滿意的人無疑是導演格恩。
「艾娃，安東尼，你們兩個人的演技實在太棒了！」
格恩誇讚了兩人一句，交待他們好好回去休息，明天還有重要的一幕要拍攝。
秦月點點頭，裹緊了身上的睡袍。
今天他們的拍攝已經全部結束了，接下來的場景是別的演員要拍的，兩個人已經可以收工了。
秦月並沒有走，她看著那個已經被工作人員收進盒子裡面的指爪，心裡隱隱有種不安地感覺浮現出來。
像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
會是什麼呢？
秦月想到弗萊迪，他的存在完全是一個定時炸彈，他存在於人的夢境之中，如果他不率先暴露自己，他們很難發現他的蹤跡。
可是，弗萊迪一旦暴露，那就代表著，有人會死。
秦月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她回過頭去，發現安東尼正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秦月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安東尼的目光侵略性很強，讓她感覺極為的不舒服。
指爪已經被工作人員帶走了，秦月沒有繼續在這裡停留，準備去更衣室換回自己的衣服。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秦月停下腳步，回頭了過去，安東尼站在秦月身後不遠處，笑眯眯地看著她。
「安東尼，你跟著我幹什麼？」
安東尼眨眼，指了指自己身上藍白格子的睡衣，無辜地說道：「艾娃，我也要去換衣服，你總不能讓我穿著睡衣就回去，不是麼？」
秦月皺眉，看著滿臉無辜之色的安東尼，開口說道：「你先走。」
安東尼沒說什麼，率先進了更衣室。
秦月看著他高挑修長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
「艾娃，你確定你要穿著那件睡衣繼續在外面站著麼？」
安東尼的聲音從更衣室中傳了出來，秦月吐出一口濁氣，走了進去。
換上自己的衣服，秦月感覺舒服了許多，那件睡衣實在太過貼身，穿在身上讓她感覺極為地不舒服。
換好衣服，秦月從女士更衣室走了出來。
「艾娃。」
熟悉的聲音在傳來，秦月身體僵了一瞬，她抬起頭來，朝著對面更衣室門口站著的男人看了過去。
看到他的樣子時，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起來。
他穿著一件紅綠相間的短袖襯衫，腿上套著一件黑色長褲，他沒有穿鞋，赤著腳站在那裡。
他的腳很漂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和弗萊迪那滿是傷疤的腳完全的不同。
秦月呼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做這副打扮的安東尼，什麼話都沒有問，轉身準備離開。
安東尼快步走了過來，攔下了準備出去的秦月。
「艾娃，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安東尼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秦月抬頭看著他，只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清清楚楚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安東尼人高腿長，將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實，秦月跟沒有辦法出去，她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安東尼之間的距離。
「安東尼，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拍攝結束之後，我會和你辦理離婚手續。」見安東尼想說話，秦月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分割你的財產，我只要我自己的那一份就行，離婚之後，我也不會捆綁著你炒作，這一點兒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和你簽訂合同。」
安東尼挑眉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我不想離婚，我想和你在一起，親愛的艾娃寶貝兒，我發現我又愛上你了，我們或許可以重新來過。」
安東尼說著，慢慢逼近秦月，他的眼睛很亮，看著秦月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一般。
安東尼和秦月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長，他很快逼近了秦月的身邊，就在他張開雙臂，準備將秦月攬入懷中的時候，秦月一矮身，從他的雙臂下面鑽了出去。
「安東尼，已經遲了，我不在愛你了，所以，請你不要做這種無用的事情，這些無謂的事情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秦月說完，也不等安東尼回答，轉身離開了更衣室。
安東尼一直背對著秦月，沒有轉身，直到更衣室的大門關閉，他才慢吞吞地轉過身去，看著那扇合攏的黑色大門。
安東尼淺棕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暗色的光芒，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怪異至極地笑容。
艾娃，你逃不掉的。
***
格恩晚上還有拍攝的工作要做，因此根本沒有時間準備晚餐，秦月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住所，從冰箱裡面拿出麵包和牛奶，隨便熱了一下，將晚餐對付了過去。
演戲，比秦月想像之中的還要累人，秦月拖著疲倦的身子，洗漱一番後，回到了床上。
距離拍攝結束，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開頭拍攝的部分還是很容易的地方，今後要拍攝的部分，要比今天更要麻煩。
已經接了這份工作，自然就要做到最好，原主的本能雖然還在，若是她不努力，之後的拍攝會越來越吃力。
秦月再次翻看起劇本來，熟悉明天要拍攝的劇情。
時間已經很晚了，秦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將劇本放在了床頭櫃上面。
放下劇本，倒是感覺不那麼困了，秦月想起安東尼今晚在更衣室的裝扮，他穿的衣服，很像弗萊迪的模樣。
他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為之？
秦月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個離開了劇組的梅蘭，她是真的離開了，還是被弗萊迪殺了？
這個念頭一浮現出來，秦月便愣在了那裡，她怎麼會認為，梅蘭被弗萊迪殺了？艾曼達明明說了，有人撿到梅蘭開著車離開了這裡。
秦月覺得有些煩躁不安，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想到安東尼對她說的那些話，秦月越發焦躁起來。
安東尼，弗萊迪，弗萊迪，安東尼，明明是兩個人，為什麼她會有種他們是同一個人的錯覺？
如果，安東尼真的是弗萊迪的話，他怎麼可能忍到現在不出手？
而且，弗萊迪是存在於夢中的人物，被拉出夢境之中後，便會失去夢中的那些能力。
他不可能是安東尼。
是她想多了，如果弗萊迪真的出現了，她不會察覺不到的。
秦月腦子裡亂糟糟的，各種各樣的念頭不斷浮現，又被她壓了下去，等到她真正進入夢鄉，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鐘了。
四個小時後，秦月醒了過來。
今天七點鐘的時候，有一場戲要拍，她要早些趕到片場做準備。
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秦月的精神卻很不錯，她坐在那裡，任由艾曼達給她上妝。
「艾娃姐，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也許是我電影看多了，昨天晚上，我竟然在夢裡面看到弗萊迪了......」
艾曼達是個話癆，幫秦月化妝的時候嘴裡一刻不停地說著，她也不知怎麼的，突然說起來自己昨晚做的夢。
「那個夢好真實，弗萊迪用刀把我給殺了，我以為自己死了，記過，硬生生地被嚇醒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連道疤痕都沒有。」
艾曼達的語氣有些遺憾，像是沒有被夢中的弗萊迪殺死，是一件讓她覺得很不開心的事情似的。
聽到艾曼達的話，秦月心裡咯噔一下，艾曼達夢到弗萊迪，這是巧合麼？
見秦月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艾曼達不敢再說話了，悶不做聲地幫著秦月化妝。
畫完臉上的妝，在整理頭髮的時候，秦月開口問了一句：「艾曼達，你不害怕弗萊迪麼？」
艾曼達瞪大了眼睛，看著鏡中的秦月，說道：「怎麼可能會害怕呢？因為我知道，弗萊迪，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任務而已，他是假的，我怎麼會怕他？」
秦月沉默無語，她有些不太確定，在這個世界裡面，弗萊迪，真的還有力量，在夢境之中殺人麼？
他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人們對他沒有恐懼感，沒有力量的來源，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殺人麼？
第182章 猛鬼街
察覺到秦月的情緒不對勁, 艾曼達閉上了嘴, 只是，她到底年輕，加上這兩天的接觸, 覺得秦月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艾曼達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艾娃姐，你該不會認為弗萊迪是真實存在的吧？」
秦月從鏡子裡看了一眼艾曼達，那張年輕的臉上流露出對弗萊迪的不在意, 她並不相信這個虛構的人物是真實存在的。
這樣, 其實是好事, 她從心底不相信弗萊迪，所以, 哪怕弗萊迪真的進入她的夢中，殺了她，因為不信, 所以，她也不會死。
秦月沒有說服艾曼達相信弗萊迪, 只是閉上了眼睛, 擺出一副不想交談的模樣, 艾曼達倒也知趣, 接下來的時間，不再提弗萊迪的事情。
今天要拍攝的場景依舊是日常場景，劇本中, 因為發現突然出現在家中的指爪，安東尼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他產生了退縮之意，不想繼續參演弗萊迪這一角色。
「艾娃，我求求你，不要在逼我了好嗎？那個東西你已經看到了，弗萊迪，弗萊迪它出來了，他會殺了我們！！」
此時的安東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滿臉都是驚恐之色，他裹著一床厚厚的羽絨被，卻像是感覺不到任何溫暖，身體仍舊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今天的這場戲，安東尼需要披著被子拍攝很長時間，現在的已經是初夏時節，天氣炎熱，為了保證安東尼臉上的妝不會被汗水染花，房間裡的冷氣開得非常的低。
在場的工作人員穿的都很多，溫度調低對他們的影響不大，只是苦了秦月，在室溫降低到快要零度的時候，仍舊穿著單薄的睡衣，和安東尼對戲。
劇情需要，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鏡頭拍攝安東尼的時候，秦月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襖站在他的對面，等到鏡頭移到她的身上時，秦月脫了棉襖，開始演戲。
「安東尼，你是不是瘋了？弗萊迪只不過是你飾演的一個角色而已。」
屋子裡的冷氣開得太低，不過短短幾分鐘的世界，秦月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被凍僵了，她強忍著不適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帶著顫意：「安東尼，我再說一次，我們沒有選擇，這是唯一的機會，而且，我們已經簽了合約，如果現在反悔罷演的話，要賠償一大筆的違約金，你能拿得出拿筆錢麼？」
艾娃的話，像是刀子一樣刺入安東尼的心中，他的臉霎時間變得一片慘白，他的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他感覺到，自己正處在一處萬丈深淵的邊際，只要往前在邁出一步，他便會粉身碎骨。
弗萊迪是虛假的，並不存在的，它只是他塑造出來的人物罷了，它並不存在，他的恐懼根本是毫無由來。
安東尼終究還是說服了自己，只是他的臉色仍舊難看的厲害，恐懼被他壓制在了心底最深處。
***
安東尼的表演對得起他影帝的稱號，完全將劇本中安東尼的那些恐懼惶然完美展現了出來。
與他相比，秦月的表現要遜色許多——雖然有艾娃的記憶存在，可是她不是真正的艾娃，她遵循著身體本能去表演，到底還是失了幾分靈氣。
這些日常的場景這樣的演技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真正進入電影的高潮部分，她的演技，怕是會達不到導演的要求。
格恩導演為了追求完美，客廳裡面的這一齣戲，反反復複地拍了十幾次，終於達到了他滿意的地步，而此時，秦月渾身已經被凍得毫無知覺，好不容易，格恩喊了cut，安東尼率先站了起來，將身上披著的羽絨被裹在了秦月的身上。
安東尼連人帶被的將秦月摟在懷中，他低下頭，在秦月凍得僵硬的耳朵上面輕輕咬了一口，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辛苦了，甜心。」
秦月被他這一聲甜心喊得渾身發麻，若不是現在身體冷得厲害，她怕是早就一把推開了他。
「安東尼，你不要太過分。」
周圍的工作人員很多，現在鬧開了，兩人的面上都不好看，秦月咬牙，喝斥了一聲。
安東尼卻是不為所動，反倒變本加厲起來，他的頭伏在她的耳邊，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秦月的耳垂：「親愛的，你不喜歡我這麼對你麼？」
安東尼的語氣刻意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讓人作嘔的曖昧氣息，他這種不顧臉面的行為，讓秦月無法繼續忍受下去。
「安東尼，請你放尊重一點！」
秦月的聲音加大了幾分，工作人員的目光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安東尼從善如流地放開了秦月，雙手高舉了起來，那張英俊的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OK，寶貝兒，我不碰你就是，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更加襯托出了秦月的氣急敗壞，秦月沒想到，這人顛倒黑白的本事一流，明明是他在騷擾她，現在卻變成了好似她在無理取鬧一般。
秦月狠狠地瞪了安東尼一眼，將披在身上的羽絨被扯了下來，扔到了安東尼懷裡，轉身離開了片場。
安東尼看著秦月離開的背影，最近微微勾起。
格恩親眼目睹了這一場鬧劇，看來，秦月和安東尼之間的關係，確實如她所說，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不過，看安東尼的樣子，像是對秦月餘情未了。
格恩想起剛入劇組時，安東尼對秦月的樣子，與現在相比，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格恩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今天還有幾幕場景需要拍攝，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接下來的一幕戲是今天的重頭戲，拍攝的內容時艾娃和導演發現了弗萊迪的留留下的痕跡。
劇本中飾演導演的，也是好萊塢一個老戲骨，巧合的是，他的外形和格恩導演有幾分相似，經過化妝師的巧手改造之後，他和格恩的相似程度已經達到了八成，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怕是會分辨不出兩個人誰是誰。
這一幕戲講述的是艾娃和導演從飯店裡出來，結果距離二人不遠處出了一場車禍，一輛紅色的甲殼蟲轎車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橫衝直撞地朝著路邊的電線杆撞了過去。
此時馬路上行人不多，艾娃和導演一起跑過去，想要將困在車上的傷者救出來，結果他們發現，坐在車裡面的人，是猛鬼街第一部電影中飾演佩吉的演員。
佩吉傷得很重，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她的身上，有幾道醒目的抓痕，像極了弗萊迪鋼爪留下的痕跡。
佩吉因為搶救無效死亡，醫生告訴導演和艾娃，導致佩吉死亡的並不是車禍，而是她身上的那些抓痕。
因為安東尼的緣故，艾娃心中已經有了懼意，現在看到了佩吉身上的傷痕，艾娃也萌生了退意。
錢固然重要，可是錢再多，也要有命去拿。
一手創造了弗萊迪這個角色的導演並不相信弗萊迪的存在，他認為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他動用手段見佩吉死亡的真相掩蓋了下去，因為害怕夜長夢多，導演提前開始了猛鬼街第七部的拍攝。
這一幕戲拍攝，並不是在攝影棚中完成的，格恩導演在昨天已經在附近的一個比較繁華的鎮子裡面佈置好了今天要拍攝的場景，等到演員到位之後，就可以進行拍攝了。
沒有了安東尼在身邊，秦月的演技發揮的很穩定，這一場戲，只拍了一次便通過了。
不得不說，特效化妝師的技術很高超，佩吉身上的那些傷痕看起來十分逼真，當打開車門時，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佩吉仰面躺在作為上面，渾身沾滿了鮮血，她的身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抓痕，血液從傷口之中汩汩地流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秦月產生了錯覺，以為佩吉真的快要死了。
這一幕場景結束，佩吉從車子裡面鑽了出來，她身上的人造血液已經幹了，整個人看起來極為的可怖。
秦月看著這樣的佩吉，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心裡仍舊有些不太舒服，不過佩吉倒是挺高興的，拿著手機哢嚓哢嚓地拍個不停。
這一幕拍完之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今天的拍攝告一段落，秦月身上也沾了不少的人造血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地狼狽，好在，格恩導演倒是挺有人情味，在鎮上包了一間旅館，供他們這些人洗漱。
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劇組的人決定就在旅館之中住下，明天再回去攝影棚那邊。
拍了一天的戲，秦月身體疲倦的厲害，草草吃了一些之後，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間房並不大，不過卻有獨立的浴室，秦月將浴缸放滿了水，整個人浸泡在了浴缸之中。
溫暖的水流包裹著她全身，秦月覺得疲乏的肌肉得到了紓解，疲憊的身體似乎輕鬆了許多。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秦月閉上了眼睛。
原本她只打算眯一會兒，哪知道，一合上眼睛，卻是睡了過去。
密閉的浴室像是有風吹過，水面泛起陣陣漣漪，房間裡面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秦月像是毫無所覺，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
秦月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和導演坐在街邊的咖啡廳之中，她愣了一下，覺得眼前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見她似乎在走神，坐在秦月對面的導演皺了皺眉，喊了一聲：「艾娃。」
秦月恍然回神，看著對面坐著的導演，臉上流露出些許歉意：「很抱歉，導演，我走神了。」
導演並不在意，繼續和秦月說著猛鬼街第七部的電影劇本。
秦月無端端地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曾經發生過一般。
她轉過頭，朝旁邊看了過去，距離她不遠處的地方，擺放著一個很大的仿古青花瓷瓶。
怎麼會是花瓶？
秦月覺得那個白底青花的花瓶放在那裡，有種濃濃的違和感。
不是花瓶，又該是什麼？
腦海中有模糊的影子劃過，不待秦月細想，又飛快的消散，秦月神情怔怔地，兀自出神。
導演說了一大篇，卻發現秦月又在走神，他臉上浮現出些許不愉之色：「艾娃，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秦月被導演的聲音拉回了理智。
「對不起，導演，我走神了，很抱歉。」
秦月真心誠意地道歉，導演也不好繼續追究，兩人繼續討論劇本的事情。
天慢慢地暗了下去，窗外的路燈亮了起來，他們的討論終於告一段落，兩人叫了晚餐，吃過之後，走出了餐廳。
時間已經很晚了，馬路上空空蕩蕩的，出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就連車輛都很少。
之前他們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車子都停在距離這裡有一段距離的停車場，現在，他們必須要過去開車離開。
信號燈亮了起來，兩人剛剛邁出腳步去，便看到馬路對面，一輛紅色的甲殼蟲速度極快地朝著對面的路燈撞了過去。
砰得一聲巨響，甲殼蟲的車頭迅速地癟了下去，濃濃的煙霧從車頭處冒了出來，火星四處飛濺。
兩人臉色頓時變了，快步朝著馬路對面跑了過去。
車頭處已經冒出了滾滾濃煙，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秦月和導演兩人心中著急，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幾分。
兩人沖到車子前面，透過碎裂的車窗朝著車內看了過去，一個滿頭是血的女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駕駛位上，像是昏死過去了一般。
看到這一幕，秦月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她愣愣地看著那個女人的臉，一個名字從她嘴裡面冒了出來。
「佩吉......」
導演正想辦法撬開變形的車門，聽到秦月的聲音，他回頭看了旁邊呆站在那裡的秦月一眼，急聲問道：「你說什麼？」
得知裡面的人是他們認識的人之後，兩人更是著急，兩人一起用力扯開了變形的車門，將駕駛座上的佩吉拖了出來。
佩吉傷的很重，渾身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秦月的臉色登時變了。
導演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試了試佩吉的脈搏和呼吸，確定她還活著之後，便從從衣服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打醫院的急救電話。
秦月在一旁照顧著佩吉，她看到她衣服破爛的不成樣子，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破一般。
鬼使神差一般，秦月掀開了佩吉的衣襟，然後她看到了讓她遍體身寒的一幕。
佩吉的身上有許多深可見骨的傷痕，這些像是抓痕一樣的傷痕絕對不是車禍造成的，這更像是野獸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抓出來的。
一種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的腦子嗡嗡作響，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之中呼之欲出。
濃烈的血腥氣一陣陣地湧入她的鼻端，秦月臉色白得厲害，她看著佩吉傷口處不斷湧出來的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這一切都顯得那麼地不真實，這樣嚴重的傷情，這麼可怕的出血量，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佩吉怕是早就死了。
她還有呼吸，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秦月臉色難看至極，她低著頭，看著被鮮血浸染地看不出本來模樣地佩吉。
她為什麼會知道她是佩吉？晚上燈光晦暗，她的臉上又被鮮血所覆蓋著，她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
秦月越想越覺得不安，她聽到有腳步聲在慢慢接近她。
噠，噠，噠...
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顯得分外地清楚，一下一下地重重砸在她的心頭之上，秦月猛地抬起頭，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看到一個穿著紅綠色毛衣，帶著黑色禮帽的男人站在那裡，他的右手上，套著一個造型奇特的指爪。
寒意瞬間遍佈秦月的四肢百骸，她僵在那裡，腦海之中被掩蓋的記憶瞬間湧了出來。
「弗萊迪！」
秦月咬牙，喊出了這個名字。
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緩緩地抬起頭來，露出被黑色帽檐遮擋著的醜陋面龐。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秦月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已經將弗萊迪殺了，可是，他現在又好好的出現在這裡，出現在她的夢境之中，這代表著什麼？
噩夢沒有終止，重新降臨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不再一次展開越弗萊迪的爭鬥。
秦月從地上站了起來，充滿戒備地看著站在那裡的弗萊迪，他雖然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是秦月卻很清楚，他們兩人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弗萊迪，他再一次來尋找她了。
弗萊迪看著秦月戒備地模樣，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露出一絲譏誚之意，猩紅的舌頭，從嘴巴裡面探出，舔舐著右手帶著的指爪。
秦月這時才注意到，弗萊迪的指爪上面，已經被血染得通紅。
她低下頭，看著腳下佩吉不成人形的屍體，瞬間明白了過來。
「是你殺了佩吉。」
將指爪上面的鮮血舔舐地乾乾淨淨之後，弗萊迪臉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聽到秦月的質問，弗萊迪輕笑出聲：「是我做的。」
「將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再次殺死一次，你不覺得，很有趣麼？」
「除了你這樣的變態殺人狂，誰會覺得有趣？！」
這個世界，和他們之前所在的世界不同，在這裡，那些曾經死去的少男少女，還好好地活著，他們健健康康的長大，娶妻生子，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
榆樹街，弗萊迪，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年少飾演過的一部電影之中的虛幻角色而已。
嗜殺成性的弗萊迪，怎麼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以佩吉為開端，殺戮重新開始。
秦月的身體像是被浸入寒冰之中，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凍結。
她該怎麼辦？再一次，將弗萊迪殺死麼？
夢境之中，他不會死，被拉入現實之中，他也同樣不會死，究竟怎麼樣，才能殺死他？
似乎猜到秦月心中所想，弗萊迪的身形一晃，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秦月的身邊。
秦月手中出現一把尖刀，她拿著刀，反手朝著弗萊迪刺了過去。
感覺到刀刃刺入肉體之中，秦月臉上卻沒有一絲欣喜之意，弗萊迪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讓秦月握在手中的刀穿透他的身體。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手像是陷入了一團爛泥之中，那團爛泥緩緩蠕動著，將她的手全部包裹而來起來，之後順著她的手臂朝蔓延而上。。
「親愛的南茜寶貝兒，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麼？好想將你融入我的身體之中，讓你成為我的一部分。」
「南茜，親愛的，我愛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瘋狂地愛著你。」
弗萊迪說著，從背後將秦月牢牢地抱在懷裡，他的身體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地朝著秦月身體之中滲透。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顫動著，排斥著弗萊迪的侵入。
這個傢伙，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他竟然想將他的靈魂，和秦月的靈魂融合到一起。
秦月絕對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融合了弗萊迪的靈魂，那時候的她，絕對不會是現在的秦月。
弗萊迪的身體已經完全地融化了，一點一點地纏繞著秦月的身體，慢慢地朝著她身體之中滲透進去。
不行，不可以，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秦月拼命地掙扎起來，然而，弗萊迪的靈魂強度，比她的要強大一些，哪怕經歷了一場磨礪，秦月的靈魂強大了許多，終究，還是比不過弗萊迪的能力。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之中，多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回憶，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那些屬於弗萊迪記憶。
她看到了五歲那年的南茜，那個真正的南茜。
她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小姑娘，哪怕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仍舊不放棄逃跑的信念。
「弗萊迪，我會殺了你，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稚嫩的童音在秦月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蕩著，秦月有些渙散的神志恢復了一些，她掙扎地更加厲害。
弗萊迪，她怎麼可能允許這樣一個骯髒腐朽的靈魂侵入她的靈魂之中？
一種莫名地強大力量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那些纏繞著秦月靈魂的粘液像是陽光下的冰雪，迅速地消融。
恍惚之間，秦月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她的面前，一聲尖利地慘叫聲響起，之後，一切歸於平靜，這個夢境構建而成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秦月剛剛看到的那個黑影像是幻象一般消失不見。
秦月的意識徹底歸於虛無，最終消失的那一刻，她似乎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
**
從夢中驚醒過來，洗澡水已經涼透了，她居然在浴缸裡睡著了！
秦月打著哆嗦，從浴缸之中爬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擦乾身上的水漬，換上乾爽的睡衣，秦月好歹緩過一些勁兒來。
她剛剛好似做了一場夢，可是夢的內容，卻被秦月忘光了。
大約是太累了吧，秦月如是想著，打著哈欠窩到了床上。
剛剛睡了一覺，秦月以為自己不會那麼快地入睡，結果，沒過幾分鐘，秦月便陷入了香甜的夢境之中。
**
攝影棚之中。
安東尼從夢中醒了過來，他張開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屋內的光線黯淡，落在地上的那灘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扭曲成奇怪的樣子。
安東尼坐在床邊，透過半開的窗戶，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黑壓壓的雲層遮擋著夜空中的星星，燥熱的空氣讓人心浮氣躁，感覺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安東尼在床邊坐了很久，當房間內鐘錶的時間指向夜半三點鐘的時候，安東尼從床上站了起來。
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黑洞洞的房間霎時間被照的雪亮，安東尼那張原本英俊至極的面容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縱橫交錯的醜陋傷疤遍佈他整個面頰。
天黑了，弗萊迪要來了。
1.2，它會來找你.
3.4，鎖好你的門.
5.6，蓋上你的臉.
7.8，呼吸將停止.
9.10，你永遠失眠.
沙啞的聲音唱出這個詭異的童謠，刺耳的笑聲在房間內回蕩。
恐懼，是他力量的來源，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已經厭倦，現在，他要褪去一切偽裝，展開一場殺戮的盛宴。
他來了，你們做好了迎接的準備麼？
弗萊迪，來找你們了！
***
一夜無眠，秦月從睡夢之中醒來，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
洗漱完畢，秦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了房間。
一行人吃完早點，便坐上車子，朝著攝影棚趕去。
今天他們還有很多拍攝工作要做，回去晚了，可就耽誤了。
秦月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黑壓壓的烏雲，心裡莫名地覺得有些壓抑，她感覺，像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坐在秦月身邊的艾曼達，看著秦月凝重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問道：「艾娃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看。」
秦月壓下心底的不安，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艾曼達，我沒事兒，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的關係。」
車子開得很快，越接近攝影棚，秦月便越覺得心裡不安，等遙遙看到攝影棚的時候，秦月心裡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她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快到攝影棚的時候，積聚了大半夜的暴雨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狂風呼嘯，道路兩邊的樹木被風吹得枝折葉落。
暴雨使得能見度降到了最低，加上道路泥濘，劇組的車子陷在了泥水裡面，艱難地超前挪動著。
薄薄的一層鐵皮，將窗外的狂風驟雨隔絕在外面，秦月看著車窗上的雨水，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
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狂風停歇，暴雨終止，車子也終於到了攝影棚，然後，秦月終於知道了發生了什麼的事情。
留在攝影棚裡面的，包括演員，工作人員，清潔工人，總共超過兩百多人，全部都死在了這裡。
這些人的死狀千奇百怪，每一個人的死法全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是被殘酷至極地虐殺掉的。
他們的屍體，就擺在格恩導演仿造的榆樹街的大馬路中間，正對著入口處，他們剛剛下車，便看到了這一幕。
一場大雨沖刷，血液四處流淌，整個攝影棚像是變成煉獄一般，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崩潰了，沒有一個人能保持著理智。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在短短一夜之間，殺死這麼多的人？
秦月心中一驚有了答案，這些屍體的特徵太過明顯，只有一個人可以辦到，只有一個人有能力辦到。
弗萊迪，是弗萊迪，他從電影之中，來到了現實世界，展開了瘋狂地殺戮。
恐懼在這二十幾個人心底肆意蔓延，崩潰，絕望，尖叫，他們用各種方式宣洩著自己的恐懼。
這一切，和他們所拍攝的劇本內容何其相像？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弗萊迪，那個殘忍的，毫無人性的殺人惡魔。
格恩導演看到這一幕之後，便愣在了那裡，像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他終於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警察局麼？這裡發生了兇殺案，死者在有兩百多個......」
在員警到來之前，這些人需要安置，只是他們尖叫個不停，秦月也不敢打暈他們——弗萊迪是夢境的主宰，若是在昏睡之中被拖入夢境之中，她可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些人看到滿地的屍體之後，便被嚇蒙了，沒有仔細去看屍體的樣子，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人全都是被弗萊迪殺死的。
秦月廢了很大功夫，安撫下這群人。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也許他們是團夥作案，如果他們還留在這裡，我們的處境就糟糕了。」
這些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現在又一個主心骨出現，他們自然而然地便聽從了秦月的意見，跟著秦月一起開車離開了這裡。
距離攝影棚五公里的地方，他們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恐懼讓他們的理智全無，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驚動他們。
和平年代長大的人，哪裡見過這麼多的死人？他們會害怕，也是理所當然的。
讓秦月比較意外的是，格恩導演，最先恢復了冷靜。
他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那一群人，然後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是弗萊迪做的。」
格恩導演沒有給秦月開口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是他做的，對不對？艾娃，你告訴我，是不是？」
秦月不知道格恩導演是怎麼猜到是弗萊迪做的，他怎麼會相信，一個電影中的任務，竟然有殺人的能力？尤其是，這個電影人物，還是他一手創立出來的。
秦月沉默了許久，方才回答道：「格恩導演，我不想騙你，可是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秦月的回答，已經間接承認了，那些人的死亡，都是弗萊迪一手造成的。
格恩沉默良久之後，捂著眼睛，崩潰大哭起來。
「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死了他們......」
***
員警來得很快，一個小時之後，他們便趕到了這裡，報案的人說，死者足有兩百人，這已經是一起特大案件，員警來的人很多，單單是警車，便來了有十幾輛。
除了員警之外，來的人還有特殊辦案組的成員。
所謂的特殊辦案組，偵辦的案件都是一些不符合科學常理的特殊案件。
特殊辦案組的成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秦月不知道他們的能力怎麼樣，不過在看到秦月的時候，那個鬍子花白的年長者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之後，那個特殊辦案組的人便再也不搭理秦月。
案子到底如何，他們並不清楚，這個案子被警方嚴密封鎖起來，沒有洩露一絲消息洩露出去，而作為目擊者的他們，也被警方警告了一通。
「這起案子是一個流竄的殺人團夥犯下的，你們的同事朋友，都是被那些窮兇惡極的凶徒殺死的。」
如此官方的解釋，沒有人會相信，可是卻又不得不信，真相已經被他們掩蓋起來。
死了這麼多人，這部戲徹底黃了，報紙上關於這部戲的資訊，被人掩蓋了下去，網路上沒有任何的不和諧的聲音傳出去。
秦月猜想，那個所謂的特殊辦案組應該已經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特意做這些事情。
弗萊迪是依靠恐懼而壯大力量，若是這件事情洩露出去，會在民眾之間造成恐慌，到時候，弗萊迪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後果會越發不堪設想。
這些天，秦月一直在想那個人所說的，一切因你而是什麼意思。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弗萊迪進入她的夢境之中，糾纏著她，想要和她的靈魂交融在一起時，秦月才知道，那個人說的意思是什麼。
弗萊迪，是依託恐懼而生，恐懼不消失，他便永遠不會死去。
真正的弗萊迪，早已經被一場大火燒盡，這個夢中的惡魔弗萊迪，他是被恐懼所創造出來的噩夢。
當初榆樹街被弗萊迪抓去的孩子，唯一活下來的，只有南茜。
弗萊迪是南茜的噩夢。
南茜忘記了小時後的事情，可是潛意識卻一直記得，她的那些恐懼，創造出了弗萊迪。
南茜的恐懼有多深，弗萊迪便會有多強大。
南茜的精神力量很強大，秦月進入南茜的身體之中後，她的精神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弗萊迪才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秦月穿透了電影和現實的壁障，來到了現實之中，所以，弗萊迪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因為，弗萊迪，是被她所創造出來的，他一直都潛藏在她的噩夢之中。
只要她還活著，那段可怕的記憶還存在著，弗萊迪，便永遠不會消失。
荒蕪的夢境之中，秦月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弗拉迪，突然笑了起來。
弗萊迪莫名地覺得有些驚慌，覺得秦月現在的樣子有些奇怪。
「弗萊迪，我說過，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弗萊迪看到，眼前的女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五歲大的小姑娘，她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弗萊迪，眼中流露出濃濃地譏誚。
「弗萊迪，我不害怕你了，消失吧，永遠消失。」
像是猜到了她要做什麼，巨大的恐懼感席捲而來，弗萊迪尖聲叫了起來。
「不要！！南茜，不要這麼做!！！南茜！！！！」
第183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秦月和弗萊迪同歸於盡, 由他們兩人的力量所構建成的的巨大夢境世界瞬間土崩瓦解。
現實中的一切與夢境中的完全不同, 那些被殺死的人從噩夢之中掙脫出來，除了殘留心底的恐懼之外，夢境的內容已經被他們忘的一乾二淨。
現實世界和電影世界的通道封閉, 沒有了他們兩個人，所有的一切重新歸於了正規，再沒有人記得，榆樹街上一個人叫南茜的姑娘，也沒有人記得, 曾經早就了無數殺孽的弗萊迪。
校車上, 佩吉和愛瑪坐在一起聊著昨天看的電影節目。
坐在前排的丹尼爾回頭, 笑著看著笑鬧成一團的兩個姑娘，恍惚之間, 他似乎想起，自己曾經喜歡過一個漂亮的姑娘。
記憶像是出現了一塊空白之處，他怎麼也想不起, 自己喜歡的那個姑娘的樣子。
大概是曾經做過夢吧。
丹尼爾神情怔怔地，坐在他旁邊的阿佛蘭碰了碰他的胳膊, 將失神的丹尼爾喚了回來。
「你在發什麼呆？」
「沒什麼。」
****
秦月在上個世界裡面待的時間並不長, 統共加起來不超過兩個月的時間, 可是耗費的心神, 卻是她所經歷過的那些世界之中最多的。
弗萊迪由南茜的恐懼滋生而出，當她變成南茜的時候，便換成了她提供支撐弗萊迪行動的力量。
她是在和弗萊迪做鬥爭, 也是在和自己的力量做鬥爭。
回到神秘空間的時候，秦月整個人都虛脫了，精神上的難以言喻的疲倦讓她癱倒在那裡，動彈不得。
回到這個世界之中，她沒有第一時間被送去懲罰世界，這也就代表著，她的任務完成了。
弗萊迪是汲取她的力量而催生出來的怪物，他對秦月，可以說是愛恨交加，獲得他的感情，並不困難。
秦月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感覺自己疲累的精神恢復了一些，她坐了起來，看著虛空之中出現的屬於她自己的人物屬性。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0（100滿分）
體力：45（100滿分）
武力：36（100滿分）
魅力：22（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
這一次的世界，秦月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不過付出的多，得到的收益卻並不多，除了智力值，武力值，魅力值，分別增加了一點之外，其餘的屬性並沒有明顯的變化。
這種情況，秦月也沒有任何辦法，屬性的增長並不是她主觀可以控制的。
回到神秘空間之後，在那個世界之中經歷的事情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她沒有刻意去記住那些經歷，對她來說，那只是她做任務的場所罷了，離開之後，一切便已經與她沒有任何的干係。
秦月在神秘空間之中休息了很久，直到她的精神和身體恢復到最完美的狀態，這才準備進入下一個任務。
本次任務：獲得貓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看到自己這次的任務物件時，秦月愣了一下。
貓的愛？
沒有留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秦月的身子猛地下沉，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任務開始了。
***
韓國，首爾。
一條陰暗的小巷之中，人類丟棄的垃圾堆滿了這個小小的巷子，各種各樣難聞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味道。
巷子最深的地方，堆放著一個小小的紙箱，箱子之中，鋪著一層破舊的衣服，幾團小小的毛球蜷縮在一起，相互取暖。
其中一隻橘色的毛球動了動，乒乓球大小的頭顱抬了起來，露出一張皺巴巴的臉。
剛出生不久的小貓，樣子實在說不上漂亮，那個橘色毛球晃了晃，細細的脖子像是支撐不住腦袋的重量，啪嘰一下，又摔了回去。
其餘的幾隻小貓，蠕動了幾，將不老實的小橘貓緊緊地擠在其中，小橘貓動彈了幾下，奈何身體實在太小，力氣不足，掙扎了幾下之後，力氣被折騰的一乾二淨，只能重新乖乖地躺了回去。
日升月落，沒有了母貓餵食取暖，除了那只橘色小貓之外，其餘幾隻小貓身上的溫度慢慢流失。
哪怕現在已經是初夏時分，溫度算不得低，可是對於這些小貓來說，卻不足以讓它們撐到最後。
五個小小的身影擠在一起，慢慢地變得僵硬了。
橘色的小貓舔了舔它們的毛髮，想要喚醒它們，然而，死亡已經帶走了它們稚嫩的生命，它們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次，秦月變成了一隻剛剛出生不久的橘色小貓，這不是秦月第一次成為人類之外的生物，可是這卻是秦月第一次，成為動物。
一隻貓，一隻幼貓，一隻沒有任何攻擊能力，甚至不能自己去覓食的幼貓，她眼睜睜地看著和自己一同出生的兄弟姐妹失去生命，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她的能力，緊緊只能保護她自己，不被饑餓寒冷奪去生命，想要保護那些小貓，是不可能的事情。
貓兄弟們死去之後，秦月從那個小箱子裡爬了出來，她出生已經半個多月，身體勉強可以行走，只不過因為許久沒有進食，她的身體，比之一般的小貓幼崽更加瘦弱。
這條巷子，對於人類來說，並不算太長，可是對於現在身體不足人類手掌大小的秦月來說，這條巷子實在太長了一些，加上巷子裡面垃圾遍佈，污水橫流，等到她從巷子裡面出去，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
這具身體實在太過幼小了，從巷子裡爬出來，幾乎耗盡了秦月全部的力氣，她趴在巷子口，呼呼地喘著氣。
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趴在巷子口的秦月，或許有人注意到了，不過秦月現在的樣子實在有些不盡人意，沒有人願意帶她離開這裡。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巷子口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卻帶不來一絲暖意。
初夏的天氣，夜晚仍舊有些寒冷，秦月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
許是因為在地上趴的時間太長，四條纖細的腿晃了晃，啪嘰一下又摔倒在了地上。
秦月被摔得眼冒金星，感覺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意識快要消失之前，秦月被一雙溫暖的手從地上捧了起來。
那雙手心裡面的溫度實在太過溫暖，是秦月變成貓咪之後從未體會過的，她敵不過貓咪身體的本能，身體再那個人手心裡蹭了蹭，嘴裡發出細細地貓叫聲。
「喵嗚~~~~」
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女人看著被自己捧在手心裡面的小貓，耳邊聽著它那細不可聞的貓叫聲，一顆心頓時便軟了下來。
這只小貓剛剛才出生不久，看它的樣子，毛髮稀疏，渾身髒兮兮的，手指觸碰到的地方，瘦骨嶙峋，顯然沒有經過很好的照顧。
如果她不把它帶回去，這只小貓，很可能會活不下去。
沒有太多的遲疑，年輕的女人捧著小橘貓，將她帶回了家中。
女人是寵物店裡面的店員，照顧小動物本就是她極為拿手的事情，將小貓帶回去之後，女人開始打理這只小貓。
它身上實在太髒了，需要好好清理一下，將小貓放進水裡的時候，它醒了過來，一雙圓溜溜地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女人。
女人輕聲安慰道：「別怕，我幫你洗一下，很快就好。」
也許是聽懂了她的話，小貓果然乖巧，在她為它洗漱的時候，一聲沒有叫過。
洗乾淨之後，小貓本來的樣子露了出來，這是一隻橘色的小貓，看樣子，剛剛出生半個多月，不過因為嚴重的營養不良，身體很小，不足女人的手掌大。
小貓乖巧的樣子讓女人心生憐愛，煮了幼貓喝的寵物牛奶，喂它喝了下去。
秦月不知道自己餓了有多久，肚子空的厲害，暖烘烘的牛奶入了肚，她有些控制不住身體的本能，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
然而，女人卻嚴格控制了秦月的飲食，一次並沒有喂給她多少。
「你還太小了，不能吃太多，否則胃會撐炸的。」
女人的說話聲輕輕柔柔地，她將秦月抱了起來，放進了一旁墊了厚厚棉墊子的紙盒裡面。
「小貓咪，很抱歉，我家裡並沒有合適的貓窩，你先湊合著用，等到明天，我在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女人聽到小橘貓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像是在感謝她一般，她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地觸碰著小橘貓柔軟的身體。
「晚安，小貓咪。」
***
幾天的相處時間，秦月基本上摸清楚了這個女人的底細——她實在是太喜歡對著她說話，她的底兒也在喋喋不休的說話聲中交代的一乾二淨。
女人的名字叫做姜素妍，年齡二十四歲，是一家寵物店的店員，她獨自一人居住在一棟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裡面。
姜素妍沒有男朋友，不過似乎有暗戀著的人，她有一個好朋友，名字叫做寶姬，不過秦月並沒有見過她，只是從姜素妍的電話之中，得知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姜素妍似乎患有幽閉恐懼症，她不能獨自一人待在密閉的空間之中，所以，姜素妍的家裡面，除了防盜門之外，沒有其它的門存在。
姜素妍的幽閉恐懼症症狀極為嚴重，應該是幼年時期遭遇過什麼事情，才會造成如此大的心理創傷，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正在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不過看起來，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太好。
這幾天，姜素妍一直事無巨細地照顧著秦月，臉上從來沒有流露過一絲厭煩之色，她對動物的喜愛，是發自內心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姑娘。
有了人照顧之後，秦月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起來，剛剛被姜素妍帶回家的時候，還沒她的手掌大，現在，卻已經有她一個半手掌的大小。
姜素妍很喜歡秦月，她買了不少貓喜歡的東西，貓爬架，逗貓棒，滾球之類的東西，每天下班之後，最喜歡的事情，便是逗弄秦月。
秦月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貓咪，除了偶爾有控制不住自己身體本能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她表現樣子完全與普通的貓咪不同。
逗貓棒什麼的，她才不屑於玩這些東西。
而在姜素妍看來，自己帶回來的小貓，實在太過於文靜，她覺得，一定是小貓咪年幼時的記憶太慘痛，所以才會早就它今天的樣子，貓咪還是要活潑一些，才會有生氣。
姜素妍認為，秦月多和自己同類待在一起，說不定就會變得活潑外向起來，她偷偷摸摸地將秦月帶到了寵物店裡面，將她和一個性子比較溫和的小奶貓關在了一起。
秦月看著所在籠子一角的灰色小奶貓，頗有些無語。
這個姜素妍，她到底是什麼意思？讓她帶小貓玩兒麼？
說這只小奶貓文靜，不過是相對而言，事實上，和秦月比起來，灰色小奶貓實在太過活潑了一些。
往日裡，這個籠子裡還有其他幾個小奶貓和它作伴，可是這些天那幾隻小奶貓陸陸續續地被人買走，到最後，只剩下這只灰色的小奶貓在這裡。
它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沒有了玩伴，不得不變得文靜起來，然而，秦月的到來，讓小灰貓又恢復了活力。
「喵嗚喵嗚~~」你是誰？你叫什麼？你的毛色好漂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秦月從來不知道，原來一直被人類稱為傲嬌貨的貓咪也會是話癆。
成了貓之後，貓類的語言秦月自然也就會了，然而，她寧願自己不會貓的語言，這只小灰貓實在鬧騰的厲害，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小灰貓再一次朝著秦月撲了過來，結果卻被秦月一爪子扒拉到一邊兒去。
被姜素妍餵養了這麼多天，秦月的身體力量恢復了很多，如果不是她壓抑著自己的力量，剛剛的那一下子，小灰貓怕是會被她直接拍在籠子上面。
小灰貓骨碌碌地滾到了柵欄旁，小小的身子軟軟地貼在了籠子的邊緣。
秦月剛剛的動作，像是一下子打開了小灰貓新世界的大門，它再一次顛顛兒地跑了過來。
「喵嗚喵嗚喵嗚~~~」好玩好玩，再來再來。
秦月一爪子過去，小灰貓骨碌碌地滾圓，身子再一次撲棱起來，樂顛顛地朝著秦月跑來。
秦月：「......」她為什麼要陪這個小傢伙玩這麼弱智的東西？？？？
然而，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口嫌體正直，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秦月一邊嫌棄著小灰貓的弱智，一邊一次又一次地揮動著爪子將她扒拉到一旁去。
店裡的生意忙完這一波後，終於清閒了下來，姜素妍抽空跑過來看自己的小貓好它的同類相處的怎麼樣。
她過來的時候，秦月正巧把小灰貓扒拉到一旁去，小灰貓樂此不疲，又樂顛顛地跑了過去。
姜素妍滿頭黑線地看著自己文靜的過頭的小貓將原本挺文靜的小灰貓調/教成這麼一副活潑過頭的樣子。
她原本打的主意是讓自己的小貓變得活潑起來，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橙汁，你不要欺負可樂！！」
忘了說，橙汁是姜素妍給秦月起的名字，對於這個名字，秦月已經無力吐槽。
橙汁就橙汁吧，總比什麼寶寶，貝貝，親親要順耳的多。
她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又湊到自己跟前的小灰貓，沒想到，陪她玩兒了半天的這個小傢伙叫做可樂。
嗯，名字不錯，這個小傢伙確實挺讓人可樂的。
姜素妍清閒的時間並不長，沒一會兒，店裡面又開始忙碌了起來，一個矮矮胖胖的貴婦人，送來了一隻白色長毛貓過來。
「我家布丁喜歡粉色，你給她洗完澡之後，一定要給她的臉頰染上兩點兒腮紅，否則布丁會不高興的。」
姜素妍將布丁接了過去，布丁伸出舌頭，在姜素妍的手上舔了舔。
張太太是寵物店的老顧客，經常將布丁送過來，布丁挺喜歡姜素妍的。
聽著布丁細聲細氣表達自己對姜素妍的喜愛之意，秦月懶洋洋地動了動身子，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秦月趴在籠子裡面，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那個張太太，聽布丁話裡的意思，她似乎不怎麼喜歡那個張太太，張太太不是它的主人麼？它怎麼會不喜歡她？
濃濃的黑色霧氣籠罩著張太太，秦月幾乎看不清她的樣子，一股寒氣從心底升騰而起，瞬間彌漫至四肢百骸之中，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
這個張太太的身上，怎麼會有如此濃郁的死氣？
小灰貓可樂像是感覺到了秦月的緊張，小小的身子往秦月身邊縮了縮。
「喵嗚~~~」
可樂怯怯地叫了一聲，像是有些害怕，秦月伸出了自己的小肉爪子，拍了拍可樂的頭。
「喵嗚~~~」別怕，有我在。
這麼短時間的相處，可樂卻和秦月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對於秦月的保證，可樂很是信任，它的身體不抖了，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地舔了舔秦月的臉。
秦月：「......」
身為一隻貓，她實在不太喜歡這種表達喜愛的方式，可樂你添了我一臉口水你知道麼！！
在人類的傳說之中，貓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人類看不到的東西，對於張太太身上的死氣，秦月並不怎麼在意。
死氣那麼多，代表著張太太的死期將近，她快要死了，只是不知道，會是意外，還是疾病。
生老病死，這是天地法則，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沒有什麼能逃脫的了。
誰都會死的，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小奶貓的身體，需要大量的睡眠，才能保證身體可以健康成長，陪著小可憐玩了這麼久，秦月的身體有些疲倦，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閉上了眼睛。
可樂拱了拱秦月的身體，見她睡著了，細聲細氣叫了兩聲，也依偎在她的身邊睡著了。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為香甜。
睡眠的時候，貓的腦電波並不怎麼活躍，因此，貓咪很少會做夢。
秦月很喜歡貓的這一特性，因為經歷了弗萊迪那個世界之後，對於睡覺，對於做夢，秦月本能地產生了一種抵觸感。
睡眠本來是讓人身心愉快的事情，然而，噩夢，卻生生地將這種愉悅感破壞掉了。
秦月是被食物的香氣喚醒的，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姜素妍那張放大的臉，秦月眨了眨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姜素妍。
姜素妍打開籠子，將秦月從籠子裡面抱了出來。
「橙汁，你睡了那麼久，肚子不餓麼？」
說著，伸出手指摸了摸秦月的腹部。
秦月估摸著自己這一覺睡了有兩三個小時，這麼長的時間，之前吃的東西早就消化完畢了，肚子自然是癟癟的。
「喵嗚~~」
秦月揮著小爪子，扒拉開了姜素妍的手，雖然你是個女人，可是摸人肚子仍是一種耍流氓的行為。
姜素妍眨眨眼睛，奇異地明白了秦月的意思：「你害羞？」
秦月：「......」
姜素妍覺得自己瘋了，一隻小貓還會感覺害羞？她不信邪地又摸了摸秦月的肚子，並且說了一句：「害羞的話，每天你洗澡的時候，我不都摸了個遍，那時候你怎麼補害羞？「
秦月無言以對，放棄了對自己肚子的護衛。
摸就摸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忍，忍還不行麼？
姜素妍覺得自己養的這只小貓和從前見到過的全都不同，她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
「麼啊~」姜素妍吧唧一下，在秦月的腦袋上親了一口，順手將她又放回了籠子裡，自己拿了倒好了牛奶的小碟子，放進了籠子裡面。
「好了，快點吃吧，可別餓壞了。」
看著兩隻小奶貓乖乖巧巧地喝起了牛奶，姜素妍心情大好，哼著歌進了里間，她還要去幫布丁洗澡。
人性本賤，之前那小半個月一直餓著肚子，秦月覺得只要能吃，她什麼都不嫌棄，結果，剛剛過上好日子沒幾天，每天寵物牛奶管飽喝，她倒是覺得喝膩了這些牛奶。
秦月的胃口很不錯，不過幾分鐘，就將盤子裡面的牛奶喝了個精光，可樂的身體比秦月小了一整圈，胃口自然也比不得秦月，盤子裡的牛奶還剩下一大半兒，它便飽了。
可樂也不護食，喵嗚喵嗚叫著讓秦月去喝它剩下的牛奶。
秦月能喝寵物牛奶，不代表她能喝一隻貓剩下的牛奶，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飽了，不需要它提供食物給她。
可樂沒有人類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它也不知道，秦月之所以不喝，是因為嫌棄它，見秦月確實沒有去喝的意思，可樂叫了一聲，又跑了過去，埋頭吃了起來。
眼看它的肚子越來越大，秦月生怕這小傢伙把自己撐壞了，過去咬著可樂的後頸把它給拖了過來。
可樂確實把自己給吃撐了，趴在那兒沒一會兒，嗷嗚一口，將剛剛喝下去的牛奶吐了出來。
秦月：「......」
呵呵。
可樂吐的時候倒是挺會選地方的，一肚子的牛奶，一滴不落地全都澆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覺得，自己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這個小傢伙真的不是故意折騰她的麼？
可樂吐了她一身，自己倒是叫得挺歡的，一點兒沒有不舒服的樣子，姜素妍被可樂的叫聲吸引了過來，然後看到自家的小貓那淒淒慘慘的樣子。
姜素妍有些著急：「橙汁，你怎麼吐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這只貓小時候遭了不少罪，雖然現在被她精心調養著，看上去和正常的小貓差不多，可是姜素妍自己卻很清楚，她的這只小貓的底子非常差，對於別的小貓可能沒什麼大事的病，很可能會要了它的命。
打開籠子門，姜素妍也不嫌棄秦月身上髒，將她抱了出來。
「橙汁，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是肚子麼？」
姜素妍摸了摸秦月肚子，發現她的肚子鼓鼓的，顯然是剛剛吃飽了，若是它吐的，它的肚子一定會癟下去，哪裡會是現在這種樣子？
「橙汁？不是你吐的嗎？」
如果秦月現在能翻白眼的話，她一定會翻個大大的白眼給姜素妍看，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還用問麼？她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蠢的事情？你沒看籠子裡面的那傢伙滿頭滿臉的牛奶麼？
知道不是秦月吐的，姜素妍松了一口氣，先用軟布沾了水，幫可樂的臉擦乾淨，又將籠子清掃了之後，才帶著秦月去了里間。
秦月身上被吐滿了牛奶，毛髮都結成了團，不清洗一下可不成。
那個叫布丁的貓已經被清洗乾淨，放在一旁的籠子裡面，秦月看到布丁的臉頰上面，像是日本藝伎一樣點著兩個粉色的圓點。
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屋子裡，除了姜素妍一個人類之外，就剩下秦月和布丁兩隻貓，秦月在笑誰，顯而易見。
原本因為被點了紅點兒，心情已經低落到極點的布丁更加生氣，朝著秦月喵嗚喵嗚地叫了起來。
「小傢伙，你在笑，我就把你吃掉。」
因為外形限制，布丁即使在張牙舞爪地威脅秦月，也並不會讓人感覺恐怖，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秦月笑得更大聲。
布丁氣極，奈何，隔著一層鐵欄杆，它除了朝著秦月齜牙咧嘴地叫上幾聲，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姜素妍很快便將秦月清洗完畢，用厚厚的吸水毛巾仔細地擦乾淨秦月身上的水漬。
秦月現在還太小，不能用吹風機吹幹，只能用這種辦法來弄幹。
但凡長毛的生物，被誰打濕了之後，樣子都不會太好看，秦月也不例外。
她的貓濕噠噠的貼在身上，整個身體比剛剛小了一圈。
像是為了報復秦月剛剛的嘲笑，布丁冷言冷語刺著秦月。
「小丑貓，小臭貓，你看看你的樣子，毛那麼短，顏色還那麼奇怪。」
對於一隻貓的嘲諷，秦月完完全全選擇了無視。
見秦月不搭理它，布丁有些生氣，朝著秦月喵嗚喵嗚叫了幾聲。
將秦月身上的毛髮弄幹了，姜素妍轉回身，將布丁從籠子裡面抱了出來。
「小布丁，你怎麼了，為什麼一直叫個不停？」
姜素妍聽不懂貓的語言，所以，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家的小奶毛將布丁撩撥的炸毛了，她一邊用手順著布丁身上的毛髮，一邊輕聲詢問著：「是不是因為布丁不喜歡臉上的紅點兒？我和你的主人說過了，可是她不願意聽我的意見，我也沒有辦法。」
秦月已經習慣了姜素妍的話癆屬性，她沒有什麼朋友，它們這些貓，就成了她傾訴的物件。
布丁實際上聽不太懂姜素妍的話，不過從她的語氣，它也可以分辨出來，她是在安撫它。
布丁得意地翹起鬍子，乖乖地趴在姜素妍的懷裡，金色的貓眼看著趴在那裡的秦月。
你的主人現在抱著的人可是我。
秦月繼續無視。
布丁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悻悻地窩在姜素妍的懷裡面，這個小奶貓絕對有毒！！！
洗過澡之後，睡意襲來，秦月張開嘴，打了一個不太優雅的哈欠。
眼睛眯起來的瞬間，秦月感覺到房間裡的溫度降了下來，有一道銳利的視線正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秦月猛地睜開眼睛，扭頭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一道黑影在窗外一閃而過。
透明的玻璃窗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兩個小小的手印赫然出現在窗戶上面。
這是屬於非人類的力量！
貓的嗅覺很敏銳，秦月聞到了空氣之中濃濃的腐臭氣味。
她的臉色變了，那個手印的主人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
布丁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變得有些焦躁不安起來，就連叫聲，都比剛剛尖銳了許多。
姜素妍顯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她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懷中的小貓。
秦月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姜素妍的反應，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她也可以看見剛剛的那個黑影。
這個世界，是有神秘力量存在的世界。
姜素妍能看到那個東西，無外乎兩個原因，第一，姜素妍有靈異體質，第二，那個東西，是故意在姜素妍面前顯露身形的。
秦月跟著姜素妍的時間不長，她並不清楚，到底是姜素妍有另一體質，還是因為另外一種原因。
如果是第二種，姜素妍怕是會有危險。
剛剛的事情，在秦月心上蒙上了一層陰影，平心而論，姜素妍是一個很美好的姑娘，她不希望她遭遇什麼可怕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秦月再是心大，也沒有辦法睡著了。
她被姜素妍抱了起來，送到了外面，和可樂關在了一起。
可樂仍舊在那裡呼呼大睡著，像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影響到它的心情。
秦月有些羡慕可樂，它的生活很簡單，不用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去百貨商場逛街的張太太拎著大包小包的過來接布丁。
秦月看到張太太身上的死氣比剛剛更加濃郁了一些，幾乎形成了實質，張太太的身影完全被這些人類肉眼無法看到的死氣所纏繞著。
這麼濃烈的死氣，秦月幾乎可以肯定，張太太活不過今天晚上。
姜素妍將懷中抱著的布丁遞給了張太太，許是因為張太太身上的死氣太濃，布丁有些不太情願接近張太太。
姜素妍開口說道：「張太太，可能布丁不太喜歡臉上的紅點，而且，燃料塗在臉上，小貓會添......」
接下來的話，姜素妍沒有說出來，便被店主給打斷了。
「張太太，你不要聽素妍她亂說，您的審美眼光絕對是最佳的，而且布丁是您的貓，您怎麼可能不知道它的喜好的，你說是吧？」
因為姜素妍的話，張太太原本有些不太高興，店主的話卻讓她很受用，她摸了摸布丁的貓，趾高氣揚地說道：「都說寵物隨主人，我家布丁的審美眼光，隨我，它也喜歡我給它的打扮。」
姜素妍還想說什麼，卻被店主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低下頭，閉上了嘴不在說話。
張太太抱著布丁離開了寵物店，店主點頭哈腰地送走了張太太，等人出了門，店主轉過頭來，已經換了一個表情。
「姜素妍，你想幹什麼？張太太一個月來我們店裡面多少次？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好歹？」
「可是老闆，那只貓它.......」
姜素妍還想反駁，卻被店主打斷了：「貓有人重要麼？最重要的是人的意識，貓，或者其它的什麼寵物，都是為了取悅人類而存在的，它們的想法不重要，你明不明白？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來了。」
店主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姜素妍抿起嘴角，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店主也不搭理姜素妍，開始忙碌其它的事情。
姜素妍很需要這份工作，她不能違背店長的話。
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濕意，姜素妍暗暗地給自己打氣。
不要緊的，姜素妍，沒關係的，姜素妍。
姜素妍拎著店裡的垃圾出去，準備將它們丟進垃圾桶之中。
她看到馬路對面張太太抱著布丁站在那裡，有一個穿著綠色裙子的短髮小姑娘在一下一下地順著布丁的毛。
正在這時，一輛車子開了過去，姜素妍仔細一看，剛剛還在那裡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蹤跡。
姜素妍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
發生而來什麼事情？那是她的幻覺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店裡面的，姜素妍將籠子裡面的小貓抱了出來，像是要在它的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秦月被姜素妍抱在懷裡，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強忍著恐懼一般。
秦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剛剛明明還好好的，不過是一個扔垃圾的功夫，她怎麼就變成而來這個樣子？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姜素妍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緒，等到自己稍稍平復了一些，她將小貓又放回了籠子裡面。
「橙汁，你乖一些，下班我就帶你回去。」
橘色的小貓蹲坐在那裡，藍綠色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姜素妍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她朝著小貓笑了笑，開始忙碌起來。
秦月看著姜素妍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84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姜素妍的身上, 纏繞著一絲死氣, 雖然這絲死氣很淡，卻很固執地纏繞在姜素妍的身上。
這麼淡的死氣，並不足以讓人死亡, 卻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秦月小小的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十分可笑。
姜素妍的靈魂本就有些脆弱，她極容易沾染一些不乾淨的東西，現在加上這些死氣作祟，她怕是更容易招惹一些不好的東西。
算了,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現在多說已經是無益, 她最近還是多跟緊姜素妍一些，以防止她發生什麼危險。
畢竟, 之前，姜素妍最多看見一些她所認為的幻覺，現在, 很可能會被這些東西傷到，有她在, 總歸會是安全許多。
今天店裡的生意比較忙, 賣出去不少的寵物, 可樂一直想著有人能買走它,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太小了些，買小貓的人, 很少選擇它。
快要關門的時候，可樂顯然也知道今天已經沒有了希望，蔫蔫兒地趴在那裡，一下一下舔著自己身上的毛。
秦月抬起爪子，拍了拍可樂的頭，可樂喵嗚一聲，在秦月的爪子裡蹭了蹭。
秦月想起這次自己的任務，獲得貓的愛。
她現在頂著貓的外殼，想要獲得貓的愛似乎還並不困難，她面前的這個小奶貓可樂，似乎已經被她攻略了下來。
可樂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秦月哄了它一會兒，它就將剛剛的不愉快忘掉了，小小的身子一直往秦月身上蹭。
半個小時候，姜素妍終於將寵物店的事情打理完畢，她將秦月從籠子裡抱了出來。
見秦月要走，可樂喵嗚喵嗚地叫了起來，撲騰著也想往外躥。
姜素妍摸了摸可樂的頭，輕聲說道：「可樂，不可以哦，橙汁要跟我回去了，明天我在帶她來和你一起玩兒。」
可樂實在太小了，聽不太懂姜素妍的話，見姜素妍一要將自己的玩伴兒帶走，以為它會像之前的那些小夥伴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樂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成串的淚珠從貓眼之中湧了出來。
看到它的樣子，姜素妍心疼不已，然而，她不能將橙汁放在這裡，店長就住在寵物店的樓上，明天早上要看到橙汁在這裡，說不定會將它給扔了。
橙汁只是只普通的小貓罷了，並不是名貴的品種，她在店裡的時候，店長看在她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要是她不在這裡，橙汁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至於將可樂帶回去，那更不可能，可樂現在的樣子雖然醜了一些，卻是品種名貴的貓，它的價格抵得上她一個月的工資，店長要是知道她私自將可樂帶回去，會很生氣的。
見可樂哭得傷心，秦月無奈，喵嗚喵嗚叫了幾聲，告訴可樂她明天還會來陪它。
可樂這才停止了哭泣，小小的身體蜷縮在那裡，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見可樂終於不哭了，姜素妍松了一口氣，將籠子的門關好，帶著秦月離開了寵物店。
姜素妍的家距離寵物店並不遠，她一路慢慢地走了回去。
一路上，秦月被姜素妍抱在懷裡，見到了不少的野貓。
這些野貓有大有小，毛色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大約便是它們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
貓並不能自己清理傷口，小傷能挨過去，一些大的傷口沒有經過及時處理之後，很容易將它們的生命帶走。
貓的生命力很強，可是，它們也很脆弱，來自大自然的危險它們或許可以規避，來自人類的傷害，它們卻無能為力。
路邊的花壇裡面，秦月看到了一隻氣息奄奄的小貓，它身上血跡斑斑，很多地方的毛髮被人為地剃掉了，，露出粉色的皮膚來，那些皮膚上面，佈滿了深深淺淺的刀痕。
這世界上，有那麼一小撮人，會將自己的不痛快發洩到小動物的身上，他們自以為自己掌控了這些弱小動物的命運，肆無忌憚地淩虐它們，這種變態的行為，會讓他們產生一種扭曲的快感。
這只貓是被人為虐待的，它身上的傷太多，已經活不了了。
姜素妍也看到了這只貓的慘狀，她捂住嘴巴，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對於一條將要逝去的生命，秦月無能為力，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痛苦地死去。
姜素妍將秦月放到了一旁的地下，用木棍在地上挖了個坑，將那只貓放進了坑裡。
她幫不了它什麼，至少可以讓它入土為安。
生前它已經遭受了太多苦難，只希望，它死後可以走得體面一些。
埋葬了那只貓之後，姜素妍將秦月抱了起來，秦月感覺到，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很冰，沒有一絲的溫度。
秦月有些擔心，仰頭看著姜素妍，輕輕地叫了一聲，像是在詢問她怎麼樣了。
姜素妍低聲說了一句：「橙汁，我沒事的，我們走吧。」
說著，邁開腳步，離開了這裡。
一陣冷風吹來，樹葉打著旋兒的從樹枝上掉落下來，秦月感覺到有些冷，似乎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
然而，她實在太小了一些，姜素妍的身體將她的視線嚴嚴實實地堵住了，她根本看不到那後面有什麼。
這不是她的錯覺，那邊一定有什麼東西存在。
秦月的身體一震，突然感覺到姜素妍身上的那絲死氣加重了一些。
究竟是什麼東西，纏上了姜素妍？
姜素妍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打了個哆嗦，看到懷裡的秦月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姜素妍有些心疼，輕聲說了一句：「橙汁，你忍著一些，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
說完，姜素妍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這裡。
前面路口拐彎的時候，秦月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她們剛剛埋葬小貓的地方，站了一個小小的黑色人影。
離得太遠，加上那邊的路燈太暗，秦月並沒有看清楚那人長什麼樣子。
不過，只是一眼，便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
剛剛姜素妍身上突然增多的那絲死氣，和那個人影有著很大的關係。
姜素妍抱著秦月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她所住的大廈樓下。
她跑得太急，呼吸有些不順暢，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不過這麼一番跑動之後，身上冒出了一些汗，剛剛的感覺到的冷意似乎消退了許多。
姜素妍低頭，親了親懷裡安安靜靜的小貓，輕聲說了一句：「橙汁，我們就要到家了。」
秦月沒吭聲。
姜素妍的家在七樓，這棟大廈雖然有電梯的存在，不過對於有著嚴重幽閉恐懼症的姜素妍來說，她根本不可能搭乘電梯。
一路順著樓梯爬上七樓，姜素妍累得不輕，回家之後便癱坐在沙發上面。
秦月從她的身上跳下來，安安靜靜地窩在沙發的另一邊。
歇了一會兒，姜素妍身體恢復了些力氣，她看著趴在那裡的秦月，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頭：「橙汁，乖，陪姐姐來做飯吧。」
說著，將秦月抱了起來，朝著廚房走去。
自打姜素妍將秦月帶回家之後，似乎就多了一個習慣，無論是做飯，吃飯，還是洗澡睡覺，都要將秦月帶在身邊。
只有姜素妍一個人吃飯，晚餐她做的很簡單，將昨晚剩的飯加上雞蛋火腿丁之類的炒了炒，便是她今天的晚餐。
做飯的時候，姜素妍就將秦月擱在在旁邊的灶台上面，大理石的灶檯面有些冷，姜素妍體貼地放了一個小抱枕，將秦月放在小抱枕上面。
變成了一隻貓，又是一隻不到一個月大的小奶貓，秦月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她乾脆給自己放了一個假，享受這種懶散的生活。
炒飯很快就做好了，雞蛋火腿的香氣飄了過來，鑽入了秦月的鼻子之中。
秦月動了動身子，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姜素妍將炒飯從鍋裡面盛到了碗裡。
吃了這麼久的羊奶，秦月覺得自己的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她想換換口味。
然而，姜素妍注意到她的樣子後，搖了搖頭，將秦月抬起的頭按了回去。
「橙汁，你還太小了，這些東西你消化不了，乖，我熱羊奶給你喝。」
秦月：「......」
變成貓，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姜素妍將做好的炒飯端到餐桌上，連帶著，也給秦月和她身下的小墊子挪了一個位置。
秦月百無聊賴地趴在那裡，看著姜素妍一口一口地吃的香甜。
嗯，不給她吃也就算了，這麼誘惑她算怎麼回事兒？
不是秦月不想離開餐桌，她現在的身體還太小，餐桌距離地面的高度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又寫太高了一些，她的小身板沒有辦法從這裡下去。
一個人的家，實在太過空曠了一些，姜素妍有些受不了這安靜的氣氛，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秦月說著話。
說她在學校的生活，說她的夢想，說她在寵物店裡面的工作。
姜素妍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沒有什麼邏輯存在。
秦月是個很好的聽眾，偶爾叫上兩聲，像是在附和姜素妍的話。
明亮的房間內，一人一貓坐在餐桌上面，女人絮絮叨叨說著些瑣碎的小事，小貓安安靜靜地聽著，這樣的場景格外溫馨。
吃過之後，姜素妍將秦月和自己都洗乾淨之後，抱著她上了床。
姜素妍的枕頭旁邊放了一個粉色的小貓窩，她將秦月放了上去，扯過粉色碎花的小毯子蓋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有些困了，打了個小小地哈欠，趴在那裡不動了。
姜素妍看著秦月小小的身影，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來。
「橙汁，我很開心，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我，真好。」
秦月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姜素妍，懶洋洋地抬起爪子，拍了拍姜素妍的胳膊。
第二天早上，姜素妍吃早飯的時候，看到了一條早間新聞。
秦月也同樣看到了那條新聞，原本懶洋洋趴在那裡的身子瞬間站了起來。
昨天的那個張太太，她居然死了？
姜素妍的反應要比秦月大的多，拿在手裡的勺子啪嗒一下掉在了湯碗裡面。
「張太太死了，怎麼會這樣？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
秦月慢慢地趴了回去。
昨天張太太身上的死氣已經變得極為的濃郁，她知道，她活不過昨天晚上的。
死亡是一件讓人很不開心的事情。
然而，死神的到來，卻並不會管人類的喜怒。
每個人都會死的。
因為張太太的事情，姜素妍的心情有些不太好，早飯也沒有吃多少，便帶著秦月離開了家去上班。
姜素妍出門並不晚，她不想搭乘公車，照例帶著秦月步行前往寵物店。
路過一棟豪華公寓的時候，姜素妍看到公寓的門口圍了幾個員警。
正準備移開目光，姜素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在那裡，她的腳步停頓了下來，不受控制地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身材高大的員警笨拙地抱著一隻白色的小貓，他顯然沒有怎麼接觸過小貓這樣的動物，白色的貓被他的姿勢抱得極為地不舒服，不停地在他懷裡蠕動著。
男人有些著急了，小聲和懷裡的貓說著什麼，然而，白貓顯然並不配合，扭動的更加厲害了。
姜素妍已經走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她遲疑了片刻，抱緊了懷裡的秦月。
秦月感覺到了姜素妍的緊張，看姜素妍的樣子，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應該對她很重要。
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手背，姜素妍終於鼓起了勇氣，喊了一聲：「俊石哥。」
被姜素妍稱為俊石哥的那個男人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了過來。
男人眼中浮現出些許迷茫之色，片刻之後，像是終於想起了她的是誰，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你是姜素妍，寶姬的朋友姜素妍！」
聽到那個男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姜素妍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紅暈，她看著男人身上的制服，問了一句：「你現在當了員警？」
金俊石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怎麼在這裡？」
姜素妍開口說道：「我在附近的一家寵物店上班。」
聽到姜素妍在寵物店上班的時候，金俊石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快步走了過來，在姜素妍的身前站定。
「素妍啊，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剛剛離得遠了，秦月並沒有注意到金俊石抱著的那只小貓是誰，等到金俊石走得近了，秦月這才看到，被他抱在懷裡的那只貓，原來是昨天張太太送到寵物店的布丁。
秦月喵嗚叫了一聲，算是和布丁打招呼。
然而，昨天還挺精神的小貓，現在卻有些懨懨地，耷拉著頭趴在金俊石的懷裡。
秦月皺眉，想起剛剛看到的新聞。
布丁的主人張太太，是一個比較有名的美食評論家，早上新聞只是提到了她的死訊，卻沒有說她到底因為什麼而死亡。
現在，看到一個員警抱著她的貓，難道，張太太的死亡，還有其它的原因不成？
姜素妍顯然也發現了布丁的身份，她有些驚訝，出聲詢問道：「俊石哥，布丁怎麼在你這裡？」
金俊石有些訝異：「你認識這只貓？」
姜素妍點頭：「張太太經常送布丁去我們那裡。」
提到張太太，姜素妍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新文，臉色頓時變了：「俊石哥，張太太的死，難道有其它的原因？」
金俊石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太清楚，昨天晚上我們接到報警，死者是在電梯內發現死亡的，已經初步排除掉了他殺，至於死亡原因，正在調查之中。」
姜素妍松了一口氣：「那你為什麼帶著布丁？」
金俊石將懷裡的小貓抱了起來：「那個，素妍呐，我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可不可以幫我們照顧這只貓幾天？」
姜素妍對金俊石懷著某些情愫，自然不會拒絕金俊石的要求，她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金俊石笑了起來，將這個讓他頭疼不已的小貓遞給了姜素妍。
「那麼，素妍就麻煩你了。」
姜素妍的臉有些發紅，嗯了一聲。
金俊石還有工作要做，將貓交給姜素妍之後就離開了，姜素妍看著金俊石的背影，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來。
這種小女兒的姿態，秦月不知道在多少個女人的臉上見過了，姜素妍，怕是喜歡那個叫金俊石的男人。
只不過，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金俊石對姜素妍並沒有一絲愛慕之意。
姜素妍的懷抱攏共就那麼大點兒的地方，秦月和布丁緊緊地挨在一起，她感覺身邊的這只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費力地扭過頭，朝它看了過去。
布丁烏黑的眼睛裡倒映出秦月的影子，她的呼吸不由得停滯了一下。
如果秦月沒有記錯的話，布丁的眼睛是金色的，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黑色？
正在這時，布丁眨了一下眼睛，它眼中的黑色褪去，變成了金色，與此同時，它張開嘴，叫了一聲，伸出紅紅的舌頭舔了秦月一下。
秦月意識沒有防備，被布丁舔了個正著。
秦月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這個傢伙！
布丁已經是一隻成年貓，秦月還是一個沒滿月的小奶媽，它一舌頭甩過來，秦月可是遭了秧，滿頭滿臉都是它的口水。
更加糟糕的是，她們都被姜素妍抱在懷裡面，秦月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布丁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一下又一下地不停地舔著秦月的臉。
等到了寵物店，秦月臉上的毛已經變得濕噠噠的，全是布丁的口水。
秦月生無可憐，只覺得貓生無望。
進了寵物店，布丁終於消停了下來，老老實實窩在姜素妍的懷裡面。
店長是認得布丁的，見姜素妍將布丁帶了過來，臉上頓時流露出厭惡的神色。
店長對寵物的喜歡，來源於它們能為他帶來多少利益，昨天，布丁是張太太心愛的寵物，店長對布丁自然喜愛有加，今天，布丁的主人去世，它算是變成了一隻沒有價值的貓，店長自然對它提不起一丁點的喜歡。
「姜素妍，你將它帶回來幹什麼？它跟著的主人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晦氣？」
姜素妍解釋是員警讓她帶來照顧，說是證物什麼的。
店長不為所動，明令姜素妍將布丁丟出去。
姜素妍沒有辦法，只好保證她下班以後會將布丁帶走的。
店長哼了一聲，勉強答應下來，轉身離開。
姜素妍歎了一口氣，將布丁裝進了籠子裡面。
「布丁，你在這裡乖乖的，等姐姐下班帶你回家好麼？」
布丁待在籠子裡面，有些不安地叫了幾聲，金色的眼睛裡隱隱有黑氣彌漫。
姜素妍並沒有注意到，她將布丁拎到了角落裡放著，又找了一塊白色的布將裝著它的籠子蓋了起來。
弄好之後，姜素妍準備將秦月放進裝著可樂的籠子裡。
然而，籠子裡並沒有可樂的影子，姜素妍有些驚訝，揚聲問了一句：「店長，門口這個籠子裡面的小奶貓去了哪裡？」
店長的聲音從里間傳了出來：「賣掉了。」
姜素妍哦了一聲，看著空空蕩蕩的籠子，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在寵物店工作了很長時間，姜素妍仍舊有些不習慣，小動物養得久了，她對它們有著很深的感情，既希望它們被人買去，又不想和它們分開。
有時候，動物的感情，要比人類真摯的多，你真心對待他們，它們自然會對你付出一片真心，從生到死，永不改變。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姜素妍將秦月放了進去，她摸了摸秦月悲傷柔軟的毛髮，輕聲說道：「橙汁，幸好你不會離開我。」
姜素妍並不擔心秦月被人買走，進來寵物店的，想買的都是那些血統純正的貓，橙汁這樣的普通貓，不會有人來買的。
安頓好秦月之後，姜素妍便開始忙碌起來。
寵物店除了店長之外，就只有姜素妍一個員工，店長為了省錢，並沒有多請職員，幾乎所有的工作都壓在了姜素妍一個人的身上，她從進了寵物店開始，便要一直忙碌著，很少有能休息的時候。
姜素妍離開之後，秦月趴在可樂曾經趴過的地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世事無常，昨天她還答應了可樂，今天會來陪它的，沒想到，它在自己來之前便被人買走了。
想到可樂傻乎乎的樣子，秦月歎了一口氣，只希望它能遇上一個疼愛它的好主人。
當貓的日子很無聊，尤其是當一隻小奶貓，還是不能活動的小奶貓，更是無聊透頂。
寵物店裡面的其它寵物們也很安靜，也不知道是不是經過訓練的，反正，不管貓也好，狗也罷，都很少叫喚的，大家趴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面，安安靜靜的。
秦月這才發現，原來可樂也是個例外，答應是因為年紀小，沒經過訓練，鬧騰的厲害。
想起可樂，秦月控制不住地又歎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還挺想那個傻乎乎的小傢伙的，至少它在這裡，能打發一下這無聊的時光。
秦月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寵物店的大門口掛的風鈴無風自動，發出詭異的叮鈴聲。
店裡面的溫度降低了許多，關在籠子裡面的寵物們感覺到了什麼，嘴裡發出不安的哼哼聲。
睡夢中的秦月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小小的身子蜷的更緊，
好冷...
秦月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對著自己吹氣，刺骨的寒意透過厚厚的皮毛鑽入了身體之中。
秦月身體顫抖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張黑色的臉出現在秦月的面前，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這特麼是什麼鬼！
出現在秦月面前的並不是人類，人類沒有辦法穿透籠子將頭探進來。
這是一個鬼，而且，是一個怨氣很深的厲鬼。
這只鬼的年齡並不大，看起來還未成年，五官生的不錯，不過因為她的皮膚實在太黑，秦月有些看不清楚她的樣子。
這是一隻厲鬼，只不過，奇異的是，秦月並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絲惡意——雖然她一直張著嘴朝秦月身上吹冷氣，凍得她渾身發冷，秦月卻能感覺的出來，這只鬼，只是在和她玩耍。
玩耍...有你這樣玩耍的麼！！！沒看到我快要被你吹出來的氣凍死了麼！！！！
大約是察覺到了秦月的情緒不太對勁兒，小厲鬼閉上了嘴，泛著綠光的眼睛怔怔地盯著秦月，秦月甚至感覺到，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委屈之意。
(╯‵□′)╯︵┻━┻，你委屈個毛線啊！！！
如果秦月可以說話的話，她一定將這個小厲鬼罵的狗血淋頭看，然而秦月並不能說話，罵人的話從她嘴裡出去，變成了賣萌似的喵喵聲。
小厲鬼像是被秦月逗樂了，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秦月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個傢伙，小傢伙長得太醜，也不討喜，身上的怨氣那麼多，也不知道到底造了多少殺孽。
殺孽多了，最終的下場都不會太好，天打雷劈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她可能會有的下場，秦月也有點心軟，轉頭，看著還在朝著她傻樂的傢伙。
這個小厲鬼渾身黑漆漆的，怨氣已經侵入了她的身體之中，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枉死的小孩子，很少會對這個世界產生怨恨的，他們的心靈很純淨，如果不是經歷了什麼，是不會變成厲鬼的。
「喵嗚？」你是誰？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小厲鬼顯然是聽不懂秦月的話的，她的嘴裂的更大了，如果不是秦月確定她沒有惡意，怕是會以為她露出這幅可怕的樣子是要吞了她。
小厲鬼沒說話，手從籠子外面穿了進來，想要摸摸秦月。
秦月看到她的動作，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現在這個小身板，若是被她摸到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籠子的空間總共就這麼大，又被小厲鬼的頭佔據了一大半的地方，能躲避的空間並不多，秦月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同樣漆黑的手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淒厲地貓叫：「喵嗚！！！！」
哐當一聲巨響，從外面傳了過來，小厲鬼的神情一變，瞬間離開了秦月所在的籠子。
秦月松了一口氣，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弄死了。
小厲鬼轉過身去，看到來人是誰之後，身子如同青煙一般消失了。
秦月這才看到對面的那人是誰。
姜素妍剛剛顯然是看到了小厲鬼，她嚇得扔了手中端著的東西，自己也摔倒在了地上。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里間帶著的店長，看著地上打碎的東西時，店長臉色頓時變了，厲聲呵斥著姜素妍。
店長雖然罵的難聽，可是他的存在，也給了姜素妍一些勇氣，讓她變得沒有那麼恐懼。
「對不起，店長，都是我的錯，我馬上收拾。」
姜素妍低頭認錯，她認錯的態度很好，店長也不好一直罵下去，瞪了姜素妍一眼後，轉身離開了。
姜素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個畫面，那個東西似乎趴在關著橙汁的籠子前。
橙汁！！
姜素妍的臉色一變，沒管地上的玻璃碎片，快步跑了過去，查看籠子裡面的情景。
秦月看著神情焦急的姜素妍，心裡不由得軟了下來，她明明怕的厲害，卻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跑過來看她。
「喵嗚~~」我沒事，你放心。
看到秦月沒事，姜素妍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放鬆了許多。
打開籠子，將秦月抱了出來，姜素妍輕聲說道：「橙汁，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我看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我想，我的病又嚴重了。」
秦月之前說過，姜素妍的靈魂很弱，她身上的陰氣很重，很容易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通常來說，人們管這種情況叫陰陽眼。
然而，姜素妍並不這麼認為，她覺得自己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她的幻覺，那些東西都是她幻想出來的。
姜素妍有看醫生的習慣，那些醫生根據她的病症，給她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藥物。
也許是那些藥物裡面有什麼東西存在，姜素妍吃過那些藥物後，就很少能看見那些奇怪的東西，這讓她更加相信，自己有輕微的妄想症。
秦月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姜素妍。
陰陽眼是天生的，對於秦月來說，這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然而對於姜素妍來說，陰陽眼的存在，就是一場噩夢。
地上的玻璃渣子還在那裡，姜素妍得快點兒收拾好，又摸了摸秦月的毛，姜素妍將她放了回去，開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秦月站在籠子口的地方，感覺屋子內的溫度仍舊不太正常，那個小厲鬼還沒有離開。
它在哪裡？？？
秦月四下尋找著，然後，在角落裡面，看到了那只小厲鬼。
它正蹲在布丁的籠子前面，原本蓋著布丁籠子的白布不知道被它扔到了哪裡去。
秦月看到，它的手穿過了籠子，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布丁身上的毛髮。
布丁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顯然覺得被撫摸的十分舒服。
秦月眼神暗了下去，想起布丁變幻的瞳色，心底有了一個猜測。
看布丁的樣子，像是是和這個小厲鬼很熟悉，布丁認識它麼？又是怎麼認識的？也許，她可以從布丁那裡套出什麼話來。
小厲鬼沒有在寵物店待多長時間，摸完了布丁之後，就離開了，，離開之前，她又跑到了秦月面前，沖她吹了幾口冷氣，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秦月：「......」
熊孩子變成鬼了也是熊孩子！
她討厭熊孩子！
除了上午那個小厲鬼出現過一次之後，接下來的一天時間，小厲鬼都沒有在出現，今天寵物店裡並不忙，姜素妍並不需要加班，結束工作之後，她帶著秦月和布丁一起離開了寵物店。
今天回去的時候，天色還早，姜素妍將布丁先送回了家，然後帶著秦月去了醫生那裡。
將自己今天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和醫生說了，那個心理醫生皺眉，說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話。
「你的壓力比之前更大了，你最近是不是沒有吃藥？我看你還是重新拿一些藥回去，如果吃的少的沒用，可以適當的加大劑量。」
秦月窩在姜素妍的懷裡，聽著醫生說的那些話，神情有些抑鬱。
秦月曾經也是被當做妄想症患者，被關進了精神病院，那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如果不是她父母的鬼魂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秦月怕是早就崩潰了。
甩了甩頭，將那些回憶壓了下去，秦月繼續聽著醫生在那兒勸說姜素妍。
藥最終還是買了，秦月看了一眼清單上面的價格，嗯，抵得上姜素妍半個月的工資了。
秦月其實很想說，這些藥物之前或許管用，可是現在姜素妍身上有了死氣，這些藥物能產生的作用已經很小了。
姜素妍拿了藥，帶著秦月回了家，她回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那些花花綠綠的藥片吞進了肚子裡面。
吃過藥之後，姜素妍一直緊繃的精神好了許多，她摸了摸秦月身上軟軟的毛髮，說道：「橙汁，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煮羊奶。」
秦月喵嗚叫了一聲，她想吃肉，不想喝羊奶。
姜素妍顯然聽不懂秦月的叫聲，就算聽懂了，她也不會給秦月這麼一個還沒滿月的小奶貓吃肉。
姜素妍去廚房裡面忙碌了，這次，她並沒有將秦月一起帶過去，秦月從沙發上跳下來，小小的身子在地毯上面打了個滾。
活動了一下四肢，秦月邁著小碎步朝著關著布丁的籠子走了過去。
因為害怕自己不在的時候布丁在房間裡折騰，姜素妍並沒有將布丁從籠子裡面放出來。
布丁仍舊沒有什麼精神，它趴在籠子裡面，看到秦月過來，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睛。
秦月隔著細細的欄杆看著布丁，開口問道：「喵嗚~~」今天摸你的那個小厲鬼你是怎麼認識的？
布丁不動，像是沒有聽到秦月的話似的。
秦月的小爪子穿過鐵欄杆，碰了碰布丁的頭。
「喵嗚~~~」別睡，回答我的問題。
布丁仍舊不搭理秦月。
貓小腿短，力氣也不足，戳布丁的那兩下就跟撓癢癢似的，布丁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輕易，嘴裡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秦月：「......」
這個該死的傢伙！
「喵嗚喵嗚喵嗚？」
秦月叫個不停，布丁被秦月擾得煩不勝煩，抬起頭來沖著她叫了一聲：「喵！！！」
滾開別煩我~~~
秦月：「......」
這貨和早上那個舔了她一頭口水的傢伙是同一只貓麼？
第185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秦月活了這麼大, 居然被一隻貓給凶了, 她覺得自己的面子有些下不來，朝著那只貓齜牙咧嘴，露出自己最兇狠的模樣。
然而, 她的樣子擺的再兇狠，再可怕，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隻還沒滿月的小奶貓罷了，身子甚至沒有布丁的腦袋大, 布丁完全不把秦月的威脅看在眼裡, 碩大的貓眼裡面, 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它哼了一聲, 轉過頭去，將頭埋在蜷起的肚子裡面，不在搭理秦月。
秦月覺得自己的一腔怒火堵在胸口處, 上不來，下不去, 整個人, 不對, 整只貓都憋得十分難受。
然而, 布丁的身子已經蜷縮進籠子靠裡面一點兒的地方，以秦月這樣的小身板兒，根本觸碰不到它。
秦月不死心, 朝著布丁喵喵叫著，然而，布丁充耳不聞，只當做聽不見她的叫聲。
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姜素妍，聽到這邊的叫聲，停下手中的活計，匆匆忙忙地趕了出來。
一進客廳，她便看見自己養的小奶貓正在關著布丁籠子的前面喵喵叫著，樣子看起來好不可憐。
姜素妍蹲下身子，彎腰將秦月抱了起來，摸了摸秦月身上軟軟的毛髮，姜素妍輕聲說道：「橙汁是想叫布丁陪你玩嗎？都怪姐姐不好，把布丁給忘了，姐姐這就將布丁放出來好不好？」
姜素妍說著，打開了籠子，將裡面臥在那裡的布丁抱了出來，放在了地毯上面。
她不敢將布丁放在沙發上，怕布丁玩起來沒輕沒重，再將橙汁給從沙發上扒拉下來。
貓在懂事，也是個寵物，比不得人能分清輕重，加上布丁又是剛剛抱過來的，她可不放心。
姜素妍摸著布丁身上的軟毛，叮囑著布丁，不要欺負橙汁，橙汁還小，布丁要讓著她之類的。
也不知道布丁聽懂了沒有，它叫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手背。
秦月看得出來，布丁挺喜歡姜素妍的，只不過，布丁身上有太多怪異之處，在弄清楚那些怪異的地方之前，她不想讓布丁和姜素妍有過多的接觸。
廚房裡還在煮著粥，姜素妍沒有待多長時間，便又回了廚房忙碌起來。
布丁在地毯上轉了幾個圈，嗅了嗅味道，選了一個舒服的角落窩了下去。
沒有了籠子阻礙，倒是方便了秦月的活動，她跑到布丁的跟前，抬起爪子碰了碰布丁的頭。
布丁撩起眼皮，看了秦月一眼，秦月發現，布丁原本金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暈染上一層黑色。
秦月心中一凜，有些戒備地看著布丁。
然而，剛剛還對秦月不理不睬的布丁，現在卻來了興趣，抬起爪子，輕輕扒拉了一下，秦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瞬間仰倒在了地上，不等她翻過身來，布丁的頭便伸了過來，紅紅的舌頭從它的嘴裡伸出來，一下一下地舔舐著秦月的身體。
猝不及防之下，秦月又被布丁的口水添了個滿頭滿臉。
秦月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小小地身體拼命地掙扎了起來。
然而，身為一隻小奶貓，秦月的力氣實在小的可憐，她根本沒有辦法掙脫出布丁的魔爪。
布丁像是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似的，用自己的舌頭給秦月洗了一個澡。
等到將姜素妍出來，將秦月從布丁的魔爪裡拯救出來，已經是二十分鐘的之後的事情了，經歷過布丁的蹂躪之後，秦月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這只貓比弗萊迪更加可惡好不好！！！！
秦月的心情不好，直接影響了她的胃口，加上，她的晚餐照例是羊奶，而布丁的晚餐，卻是一條煮的色香味俱全的魚。
秦月的心情更加惡劣，晚餐只吃了不到平日裡的一半。
見秦月懨懨的，似乎精神不太好，姜素妍有些擔心，怕她是得了什麼病。
像橙汁這麼大的小奶貓，是很難養的，一點小病小災都能要了橙汁的命。
姜素妍在寵物店工作了很長時間，對於照顧小動物很有經驗，她仔細檢查了一通之後，確定秦月並沒有生病。
沒有不舒服的話，為什麼會吃這麼少？
姜素妍將秦月抱在懷裡了，憂心忡忡地問道：「橙汁，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吃東西？不吃東西的話你就沒有辦法長大了，乖，聽話吃一點好不好？」
姜素妍說著，將裝著羊奶的盤子端了過來，湊在了秦月的嘴邊。
羊奶散發著淡淡的腥氣，秦月吃了這麼久，仍舊有些不太習慣，秦月看到布丁趴在那裡有滋有味地吃著魚肉，心裡更加鬱悶，她轉過頭去，還是不肯喝羊奶。
哄也哄了，勸也勸了，秦月始終不願意吃羊奶，姜素妍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起來，將裝著羊奶的盤子放到一旁後，掐著秦月的兩隻前腳，將她抱了起來，讓她面對面地對著自己。
「橙汁，告訴姐姐，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吃飯？」
像是想到了什麼，姜素妍眨眨眼，瞟了一眼在旁邊啃著魚的布丁，然後她將目光移回了秦月身上。
「橙汁，你是不是不高興我將布丁帶回來？」
秦月眨眼，喵嗚叫了一聲。
姜素妍歎了一口氣，將秦月放了下來。
「橙汁，布丁很可憐的，它的主人不在了，我幫著俊石哥照顧它一段時間，等過幾天，我就將布丁送回去了。」
姜素妍覺得，自己家的這只貓很聰明，聰明到不像是一隻貓，她直覺的覺得，橙汁是聽得懂她的話的，雖然，橙汁還沒有滿月，不過，姜素妍覺得，橙汁的智商比她所接觸過的所有的貓都要高。
秦月趴在姜素妍的腿上，靜靜地看著趴在那裡的白貓布丁。
剛剛的一瞬間，布丁身上溢出來一絲極其淺淡的死氣，那絲死氣飄出來之後，便散在了空氣之中。
這只貓，和那個小厲鬼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秦月陷入沉思之中，布丁突然抬起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那雙金色的貓眼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之色。
秦月瞪大了眼睛，仔細一看，布丁的眼睛卻恢復了之前的顏色。
秦月很確定，那並不是她的幻覺，貓的眼睛不會變色，剛剛這只貓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布丁抬頭，目光與秦月的對上，秦月清楚地看到，布丁的眼中出現了一絲譏誚之色。
她這是被一隻貓給鄙視了麼？
秦月朝著布丁叫了一聲：「喵嗚！！」
你瞅啥！
布丁張開大嘴，露出滿嘴白森森的牙齒：「喵嗚~~~」
小傢伙，瞅你砸滴？
秦月：「呵呵。」
姜素妍自然不知道兩隻貓之間的暗潮洶湧，見它們兩個相處瞅著對方叫著，以為它們相處的還算不錯，姜素妍決定讓秦月和布丁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姜素妍將秦月放在了布丁的身邊。
「布丁，你要乖乖和橙汁玩，不要欺負她哦。」
布丁像是聽懂了姜素妍的話，喵喵叫了幾聲，又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秦月。
布丁剛剛吃過魚，滿嘴都是魚腥氣，被它這麼一舔，秦月身上頓時沾滿了魚腥味兒。
秦月：「......」
這只貓一定是專門來克她的！
姜素妍感覺不到秦月的怨念，見兩隻貓相處的極好，姜素妍也放下心來，端著碗去廚房裡面洗漱。
姜素妍離開之後，布丁就變了一個模樣，金色的眼睛裡面染上了一抹黑色。
秦月渾身的毛髮頓時豎了起來，她往後退了幾步，戒備地看著布丁。
布丁喵嗚叫了一聲，聲音比剛剛要淒厲許多。
「喵嗚。」你不是布丁，你到底是誰？
布丁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是正常貓該有的樣子，有什麼東西進入了它的身體，操控著它的行動。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秦月想起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厲鬼，會不會是她在操控著布丁的行動？
秦月戒備地看著布丁，防備它下一步的動作。
然而，這個佔據了布丁的東西，對秦月這麼一個小奶貓卻沒有任何地興趣，漆黑的眼珠從秦月的身上移開，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過去。
秦月神情一凜，心中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這玩意兒的目標，莫非是姜素妍？
秦月倒抽了一口冷氣，跑過去擋在了布丁的面前。
『不許接近素妍。』
秦月表達的意識非常明顯，她擋住『布丁』的路，拱起脊背，做出了一副攻擊的姿勢。
『布丁』歪著頭，看著秦月，像是不明白她的意圖。
兩隻貓之間的距離很緊，秦月清清楚楚地看到，『布丁』黑漆漆的瞳孔裡，沒有一絲的光亮，秦月仔細看去，卻發現，那雙黑色的瞳孔是無邊無際的死氣凝聚交織在一起而形成。
這麼濃烈的死氣壓制在『布丁』的身體裡面，貓類羸弱的身體根本承載不了這些死氣，那個東西以『布丁』的身體為媒介，似乎沒有考慮過布丁身體的承受能力。
但凡活物，被死氣浸染時間久了，哪能有什麼好下場？
秦月擋著那東西的路不肯讓開，『布丁』慢慢地變得有些不耐煩，擺出了攻擊的姿勢，嘴裡面發出低低的咆哮聲，像是在威脅秦月一般。
秦月不為所動，這東西雖然看起來兇惡，不過卻沒有傷害秦月的意思，秦月料准它不會對她動手，因此有恃無恐，牢牢地擋在它的面前，堵住它的去路。
兩隻貓就這麼僵持不下，直到姜素妍的腳步聲傳來，『布丁』的身子一抖，眼中的黑色迅速的褪去，不過眨眼間，眼睛便恢復了本來的樣子。
秦月的目光一直落在布丁的身上，她看到在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布丁身體脫離出來，懸浮在布丁的上方。
那是一片人形的黑影，看身量，像是一個小孩子，秦月瞅著有些眼熟，白天那個渾身漆黑的小厲鬼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這個黑影的形狀與小厲鬼一般無二。
附身在布丁身上的東西，是那只小厲鬼。
秦月的心沉了下去，這個小厲鬼，她纏上姜素妍的目的是什麼？
那團黑霧在空中漂浮了片刻，之後便化為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布丁活動了一下身子，目光從秦月身上略過，落到了從廚房裡出來的姜素妍身上。
「喵嗚~~~」
布丁從秦月身上躍了過去，跑到姜素妍的腳邊，身子輕輕蹭著姜素妍的褲腳。
姜素妍是從心裡喜歡這些小動物的，布丁對她的親昵，讓姜素妍很是開心，她彎下腰，摸了摸了布丁柔軟的毛髮，輕輕說了一句：「布丁，乖啊。」
秦月舔了舔自己腳上的毛髮，斜睨了在那兒賣萌的布丁一眼，這傢伙別的本事沒有，爭寵的本事倒是一頂一的。
姜素妍喜歡布丁，倒也沒冷落秦月，順手將她抱了起來：「橙汁也是乖小貓。」
秦月：「呵呵。」
吃飽喝足，姜素妍抱著秦月在沙發上看電視，布丁窩在姜素妍的腳邊，閉目小憩。
因著小厲鬼的事情，秦月沒有什麼睡意，她睜著眼睛，打量著窩在那裡的布丁。
布丁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就是一隻很普通的寵物貓，若說血統稀有，倒也不是，它這樣的寵物貓，市面上很多，價格有高有低，平均價格大約在四千左右。
那只小厲鬼，為什麼會操控布丁？而且，布丁的主人張太太，她的突然死亡，會不會與那個小厲鬼有關係？
秦月腦子裡面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秦月抬頭，看著姜素妍。
她到姜素妍家裡面也有十來天了，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姜素妍家的電話鈴響過，會是誰來找她？
電話鈴響了幾聲，姜素妍探過身去，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我是姜素妍，請問你找誰？」
一個輕快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我是寶姬，素妍，除了我，還有誰會給你打電話？」
這個叫寶姬的姑娘聲音很好聽，不過說話的內容卻讓人很不舒服，姜素妍卻像是習慣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聲音裡帶著幾絲愉悅之情：「寶姬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兒麼？」
「素妍，你不是一直想領養一隻貓嗎？正好我最近也想養一隻，你明天有時間嗎？」
姜素妍低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窩在自己懷裡的秦月一眼，一顆心頓時軟了下去：「寶姬，我已經有了小貓，不需要領養了。」
「唉？你有寵物了？我怎麼不知道？嗯，我不管，我聽說動物保護中心可以免費領養小貓，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吧。」
姜素妍抿了抿嘴角，開口說道：「可是我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姜素妍。
從寶姬說話的語氣，以及姜素妍對她的態度來看嗎，這個叫寶姬的女孩，似乎是姜素妍的朋友，而且，是那種極為要好的朋友。
電話那頭寶姬的聲音變了，帶著一些可憐兮兮的味道：「素妍啊，你陪人家一起去好不好~~~」
聽到寶姬的聲音，姜素妍有些繃不住了，笑了起來：「好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不過，寶姬，你之前不是有一隻小貓嗎？怎麼突然想起來去領養了？那只貓是不是被你扔了？」
「哪有，素妍你不要亂說，它是自己跑的好不好。」
「信你才怪。」
姜素妍說著，想起來什麼，細長的手指將電話線繞了幾圈：「寶姬，我今天見到俊石哥了。」
「什麼？金俊石嗎？你怎麼會見到他的？」
「我不是在寵物店工作麼？他在我附近街區的警察局工作。」
說起金俊石的時候，姜素妍的眼睛裡面有亮光浮現出來，秦月看得出來，姜素妍，怕是很喜歡那個叫做金俊石的傢伙。
金俊石曾經是寶姬的男朋友，不過畢業之後，兩人便分手了，姜素妍一直默默地喜歡金俊石，只是因為寶姬的緣故，一直不曾開口表露過自己的感情。
對於姜素妍對金俊石的心思，寶姬心裡一清二楚，聽到姜素妍提到金俊石，寶姬脫口而出，說道：「你不是一直喜歡他麼？既然遇見他了，那不如好好的在一起，你不用顧忌我，我不在意的。」
自己的心思被寶姬戳穿，姜素妍有些尷尬，她急急地說了聲再見，慌亂地掛斷了電話。
姜素妍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哪曾想到，好友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姜素妍有些慌亂，抱著秦月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一些。
秦月被姜素妍折騰的有些難受，喵嗚一聲叫了出來。
聽到秦月的叫聲，姜素妍急忙鬆開手，看著秦月身上的毛髮被自己揉得亂糟糟的，姜素妍有些愧疚，低聲說道。
「橙汁，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有沒有受傷？「
秦月叫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手指。
姜素妍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理順秦月身上的毛髮，輕聲說著自己和寶姬之間的友誼。
「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感情，我喜歡俊石哥，我也知道，俊石哥喜歡寶姬，，雖然他們分手了，可是，俊石哥也不會喜歡我的，我長得沒有寶姬漂亮，也沒有她聰明，俊石哥怎麼會喜歡上我這樣普通的女孩。」
對於感情的事情，秦月向來不擅長，姜素妍的這種小女兒心思，她實在理解無能。
說實在的，也許是因為只見過一面的原因，秦月對那個叫金俊石的男人，沒有什麼太多的瞭解，嗯，單單只從外貌上來看，金俊石的長相，也說不上英俊，性格似乎也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姜素妍到底是怎麼喜歡上那個傢伙的？
小奶貓的身體，實在有些不爭氣，困意浮上來，怎麼也抵擋不住，秦月打了個哈欠，在姜素妍的撫摸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感覺到自己手掌下的小傢伙不動了，姜素妍抬起手來，看到橙汁眯起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她臉上浮現出一絲寵溺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來，將她放到了枕頭邊的小窩裡面。
「晚安，親愛的小橙汁。」
橘色的小貓翻了個身，睡得更沉了。
姜素妍臉上的笑容更甚，這個小傢伙，帶給她很多的歡樂，她真的是很喜歡它。
姜素妍正盯著秦月的睡顏看著，身後傳來一聲細細的貓叫聲，姜素妍轉身，朝著布丁看了過去。
布丁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它站在沙發的靠背上面，靜靜的看著姜素妍，那雙金色的貓眼裡面，似有流光浮動。
姜素妍覺得布丁的樣子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她沒有多想，只是以為布丁初來陌生的環境，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順手拿起擱在床頭櫃上面的逗貓棍，姜素妍朝著布丁晃了晃。
綁在逗貓棒下的鈴鐺隨著姜素妍的揮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來，布丁的目光被那五彩斑斕的逗貓棒所吸引，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逗貓棒。
姜素妍笑了起來，走了過去，在沙發上坐下，輕輕揮舞著逗貓棒，逗弄著布丁。
布丁的身子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姜素妍的心情被布丁可愛的樣子逗得舒緩了幾分。
果然，還是要和可愛的小動物在一起，才會讓人覺得舒心。
今天忙了一天，姜素妍也有些累了，想起剛剛和寶姬的那桐電話，姜素妍拿著逗貓棒的手一抖，布丁順勢一撲，身子咕嚕嚕地從沙發上滾了下去。
姜素妍一驚，將逗貓棒丟在一旁，去看掉在地上的布丁。
好在，沙發並不高，而且地上鋪著厚厚的長毛地毯，布丁掉下去，倒是沒有傷到什麼。
「真是對不起，小布丁，都是姐姐的錯。」
姜素妍說著，俯身想去將布丁抱起來，哪知道，布丁的身子靈活地往前一躥，跑到了床底下躲了起來。
到底不是自己養大的貓，剛剛讓它吃了虧，有小情緒也是正常，姜素妍也不生氣，跪在地上，彎腰喚著布丁的名字。
布丁躲在床底下，也不吭聲，像是沒有聽到姜素妍的呼喚聲似的。
姜素妍有些心急，將垂下來的床單掀了起來，床底的空間很暗，因為四周床單的遮擋，像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姜素妍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已經看到了蹲在那裡的布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姜素妍看到布丁的身後，還有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睛。
姜素妍心裡的緊張感升到了極致，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她知道這是自己幽閉恐懼症又發作了，再拖延下去，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姜素妍伸出手，將布丁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布丁喵嗚叫了一聲，身子輕輕巧巧地從姜素妍懷裡掙脫出去，它高高地跳了起來，腳在姜素妍的頭上踩了一下，朝著床上跳去。
姜素妍猝不及防之下，被布丁的重量壓了下去，身子倒在了地上。
她的臉貼在冰冷的地上，正好與床底下那雙綠油油的眼睛對個正著。
那雙綠色眼睛的主人動了，從床底下探出了身體，姜素妍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不知名地力量禁錮在那裡，極度的恐懼感將她整個人所吞沒。
她看到了那雙眼睛的主人，那是一個渾身漆黑的小姑娘，姜素妍曾經見過她，就在昨天下午，她曾經出現在張太太的身邊。
那個小姑娘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姜素妍，泛著綠光的眼睛慢慢恢復成一片黝黑之色。
恐懼感達到極致，姜素妍尖聲叫了起來，身子猛地從地上直起來，連滾帶爬的往後退。
直到脊背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面，退無可退之下，姜素妍看到那個小姑娘從床底下爬出來，慢慢地站了起來，她沒有靠近姜素妍，反而轉身，朝著床上看了過去。
鋪著粉色床單的小床上，布丁和橙汁都在那裡。
眼看著那個小姑娘伸出手，朝著躺在自己小窩裡的橙汁伸了過去，而橙汁仍舊一無所覺，睡得香甜，姜素妍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勇氣，朝著那個東西喊了一聲。
「住手！！你要幹什麼！！！」
那個東西的動作停了下來，它轉過頭來，看著狼狽不堪坐在那裡的姜素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怪異至極的笑容。
被那東西盯著，姜素妍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了起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東西慢慢地朝著她接近，周遭的空氣似乎被抽盡了，姜素妍徒勞地張開嘴巴，像是一條瀕死的魚。
「喵嗚！！！」
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在房間內響起，那個黑影頓了頓，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瞬間潰散。
新鮮的空氣湧入了肺中，姜素妍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要死了，那個東西，是什麼？
幻覺，是幻覺，姜素妍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將裝在包裡的藥拿了出來，哆嗦著將藥品裡面那些花花綠綠的藥倒出來，姜素妍也不管倒出來多少，全部將那些藥塞進了嘴裡。
那些藥實在太多，姜素妍險些被噎死過去，好不容易將滿嘴的藥咽下去，姜素妍終於覺得安心一些，她轉過頭，看著燈光明亮的房間。
橙汁和布丁兩個並排坐在床邊，歪著頭看著她，那個黑色的影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而已。
姜素妍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拖著疲軟的身子，走到了床邊坐了下去。
姜素妍將秦月抱在懷裡，汲取著她身上的暖意，布丁安安靜靜地趴在一旁，金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人一貓。
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姜素妍仍舊有些心有餘悸，她將秦月帶到了浴室裡面，將她安置在了洗漱臺上。
「橙汁，你在這裡，乖乖地等著姐姐好不好？」
秦月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手指，姜素妍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許多，她勉強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
「橙汁，謝謝你。」
洗了一個熱水澡之後，姜素妍覺得自己舒服了許多，將秦月抱了起來，姜素妍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橙汁，該睡了，我們回去吧。」
秦月的神情有些懨懨的，剛剛，那個小厲鬼又出現了，她甚至想對姜素妍下手，如果不是剛剛秦月勉強將用巫力驅逐那個小厲鬼，姜素妍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秦月現在所使用的是貓的身體，而且，這具身體還是一隻幼貓，她所能使用的力量有限，剛剛的勉勵透支了力量，她的羸弱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
勉強陪著姜素妍洗漱一番，秦月已經支撐不下去，被姜素妍放到床上之後，秦月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趴在床上的布丁瞟了姜素妍一眼，目光落在了那個昏睡過去的小橘貓身上。
因為剛剛的事情，姜素妍對布丁，有了一絲隔閡，她將布丁從床上抱了下來，放到了沙發上面。
「布丁乖，我的床太小了，今天晚上你就在沙發睡，好不好？明天我在給你買一個舒服的貓窩。」
布丁喵嗚叫了一聲，舔了舔姜素妍的手。
姜素妍心軟了下來，她摸了摸布丁的頭，回了床上躺好。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來，姜素妍神清氣爽，她看了看還在沉睡之中的秦月，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布丁早已經醒來，正趴在沙發上舔著自己身上的毛，看到姜素妍醒來，布丁站了起來，邁著貓步來到了床邊，它縱身一躍，跳上了床。
睡了一晚上，昨天的不愉快，姜素妍已經忘了差不多，看著布丁那雙漂亮的貓眼睛，姜素妍的心柔軟了下來。
「布丁，早安。」
布丁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臉，姜素妍被布丁舔了滿臉的口水，咯咯笑了起來。
嬉鬧了一會兒，姜素妍從床上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姜素妍離開之後，布丁便將注意力放到了躺在那裡的秦月身上。
它悄無聲息地接近她的身邊，低頭，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布丁那雙金色的貓眼中浮現出淡淡的黑氣。
它遲疑了片刻，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秦月的頭。
秦月是硬生生被布丁給舔醒的。
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一條猩紅的舌頭朝著她貼了過來。
秦月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避開了這條舌頭的襲擊。
「喵嗚！」你幹什麼！
見秦月醒過來，布丁頓時失了興趣，它往後退了兩步，趴在了床上。
睡了一夜，秦月的精神恢復了一些，只不過頭仍舊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甩了甩頭，看著趴在那裡的布丁。
秦月覺得，大約是因為那個小厲鬼的附身，這只貓變得有些精分了。
今天，寶姬約好了和姜素妍去郊外的動物救助所。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門。
姜素妍有些不放心秦月在家，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將她帶在身邊。
寶姬的家距離姜素妍家有一段距離，姜素妍搭乘公車，前往寶姬家。
姜素妍起來的比較早，公車上的人並不多，姜素妍緊繃的身體放鬆了許多。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很快便到了，姜素妍到了寶姬樓下，撥通了她的電話。
「喂，寶姬嗎？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
寶姬懶洋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素妍啊，你怎麼起來那麼早？嗯，我還沒洗漱呢，要不你先上來？」
姜素妍歎了一口氣，說道：「寶姬，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你家在十三層，我要爬多長時間的樓梯才能上去？我在你樓下等著你。」
「那好吧，我很快下來。」
寶姬說完，掛斷了電話。
姜素妍抱著秦月，尋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
以她對寶姬的瞭解，她說很快下來，估計沒有一個小時的折騰是下不來的。
等待的時間太長，姜素妍從包裡掏出手機，翻看了起來。
因為職業的原因，姜素妍加過一個救助小動物的交流群，她閑著無聊，打開了那個群。
翻了一會兒聊天記錄，姜素妍看到有一條新的資訊發過來。
發資訊的是一個匿名的帳號，姜素妍沒有見過，大約是新加入群裡面的人吧。
姜素妍想著，然後看到了那個人發來了一個視頻。
姜素妍手一滑，點開了那個視頻。
視頻剛剛打開，小貓尖利的慘叫聲便傳了出來。
姜素妍的臉色頓時變了，這居然是一條虐貓的視頻！
這條視頻一發出來，群裡瞬間就炸了鍋，群裡那些原本潛水的人全都冒了出來。
「誰這麼殘忍！？」
「實在太可怕了。」
「人肉他！」
......
姜素妍握著手機的手在發抖著，她將剛剛的視頻翻出來，重新點開。
小貓的慘叫聲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回蕩，姜素妍看著視頻中那個小小的身影，身子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秦月是聽得懂貓語的，姜素妍點開視頻的時候，秦月只覺得那個刺耳的叫聲有些耳熟，等到姜素妍重新再播放的時候，秦月終於聽出來那個身影是誰。
那是可樂的聲音。
「救命啊...」「好疼啊...」「誰來救救我...」
秦月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她探出身子，朝著手機螢幕看了過去。
視頻上面血腥的一幕印入秦月的眼中。
可樂之所以被起名為可樂，是因為可樂的胸口處有一撮白毛，很像可樂瓶子，所以姜素妍才給它起了一個可樂的名字。
視頻是在白天拍的，而可樂，是在昨天被人買走的。
想到可樂那蠢蠢的樣子，秦月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可樂是只幼貓，視頻只拍了它被虐待的樣子，除了露出的一隻手，並沒有看到拍照的人是誰。
遭遇了這樣的虐待，可樂怕是凶多吉少。
秦月完全不敢去想，可樂到底經歷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它抱著那麼迫切的心情，希望自己被人買去，然而，買它的人卻不肯好好珍惜它。
姜素妍慌裡慌張地關了手機，她不敢在去回想視頻的內容。
可樂，可樂，可樂......
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姜素妍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可樂自打出生起，便是她一手照顧的，姜素妍對可樂有著極深的感情，自己那麼愛護的寶貝，被人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殺死了，姜素妍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到底是誰幹的？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秦月趴在姜素妍的腿上，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可樂那支離破碎的身體，憤怒從心底翻騰而起。
她一定要找出那個虐殺可樂的傢伙。
一個小時之後，寶姬從樓上下來，看到雙眼通紅的姜素妍，寶姬嚇了一跳，開口詢問道：「素妍，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姜素妍擦乾眼淚，抬頭看著寶姬：「寶姬，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13
第186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姜素妍現在的樣子實在不像她所說的沒事, 她的臉色煞白, 眼睛紅腫的厲害，顯然是剛剛狠狠哭過一場，才會是現在這種模樣。
「素妍, 別騙我，你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沒事兒？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寶姬這人雖然有些心眼兒，不過對待姜素妍這個朋友，還算講義氣, 見她這麼一副被人欺負了模樣, 寶姬有些生氣, 逼問姜素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姜素妍被寶姬逼得急了，便將剛剛的視頻放給寶姬看了。
寶姬怎麼也沒有想到, 姜素妍竟然因為這麼一個視頻哭成這幅樣子，剛剛升起的憤怒霎時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素妍，那只是貓而已, 又不是人，你用不用得找哭成這副鬼樣？」
寶姬對視頻裡的內容沒有太多的感觸, 這世界上虐貓虐狗的人多了, 很多為了滿足別人獵奇的心裡, 在網路上面發很多這種視頻, 比這更血腥的更殘暴的多得是。
「姜素妍，你至於麼？」
姜素妍擦了擦眼睛，抬頭看了寶姬一眼, 抿著嘴不作聲。
她知道自己爭辯不過寶姬，也不想和她爭辯這些。
「好了，寶姬，我們走吧。」
姜素妍吸了吸鼻子，抱著秦月站了起來。
寶姬這才看到，姜素妍懷裡居然還抱著一隻小奶貓。
「唉，素妍，這就是你撿的小貓麼？挺漂亮的，是什麼品種的？」
姜素妍摸了摸懷中的小貓，鬱結的心情好了一些：「不是什麼品種的，就是普通的小野貓，如果它是血統純正的寵物貓，也不會被人當垃圾一樣的扔了。
寶姬點點頭：「嗯，說的倒也是。」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貓身上柔軟的毛髮。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趕快走吧，遲了班車可就搭不上了。」
寶姬拉了姜素妍一把，兩人一起朝著社區外走去。
秦月被姜素妍抱在懷裡，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寶姬。
寶姬的身上死氣很濃，而且，這種死氣，像是外來沾染上的，而不是由她身體所散發出來的。
秦月的頭隱隱作痛起來，寶姬怕是會遇到生命危險，而且，這種危險，是因為外在原因而造成，換句話來說，就是有東西盯上了寶姬，它會對她下手。
秦月覺得寶姬身上散發出來的死氣有些熟悉，像是在什麼地方接觸過，只是現在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裡接觸過這種死氣。
寶姬是有自己的車子的，不過姜素妍受不了這種狹小的密閉空間，兩人只能做班車前往郊區的動物保護所。
顛簸了一個半小時，車子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動物保護所位於郊區，地方很偏僻，這裡收容了不少被這人拋棄的流浪動物，這些動物被拋棄之後，在動物保護所只能存活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如果沒有人收養它們的話，這些動物將會被執行安樂死。
這種動物保護所是非盈利性質的，政府的撥款有限，所以動物保護所的環境可想而知。
所謂的動物保護所，總共一大一小的兩個房子，小的房子，是這裡的負責人居住的，看起來，收拾的還算齊整。
大的那間倉庫就是小動物們住的地方，外面看起來很是破舊，牆壁破舊不堪，有的地方的磚瓦已經脫落，露出一個個黑黝黝的小洞，也不知道裡面會是什麼樣子。
秦月很不喜歡這裡的環境，她能感覺到，整個動物保護所都籠罩著一層深深的怨氣。
昨天晚上的攻擊透支了秦月的力量，直到此時，她仍舊沒有恢復過來，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沒什麼精神，身處於這樣的地方，對於秦月來說，並沒有好處，幼貓的身體太過脆弱，被這些怨氣所侵蝕，會嚴重縮短她的壽命。
感覺到懷中的小傢伙似乎在發抖，姜素妍有些擔憂，將她放進了特質的寵物小包之中。
「橙汁，你乖乖地待在這裡，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將秦月放進去的時候，害怕她不適應，姜素妍輕聲安撫著她的情緒，秦月低低的叫了一聲，耳朵耷拉了下來，看起來精神狀態並不怎麼太好。
姜素妍不免有些擔心，快速地將她放了進去。
她的動作耽誤了兩人的行程，寶姬有些不太高興，看著姜素妍小心翼翼照顧那只小貓的樣子，寶姬覺得十分的礙眼。
「素妍啊，你在做什麼？」
姜素妍抬頭，看著寶姬，有些發愁地說道：「橙汁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我很擔心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寶姬皺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生病就生病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把它給換了，重新弄一隻貓來，要我說啊，素妍你就是對這些小東西太上心了。」
姜素妍不贊同寶姬的話，開口反駁道：「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既然養了它們，就要對它們負責，如果不負責任的話，你為什麼要養它們？」
頓了頓，姜素妍又說道：「寶姬，你為什麼想要來領養小貓，你之前不是很不耐煩養這些東西的嗎？」
聽到姜素妍的話，寶姬臉上流露出些許尷尬的神情來。
「我當然是因為喜歡這些動物了，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的。」
姜素妍皺眉，懷疑地看著寶姬：「我記得，你之前是在學化妝吧，原來的那只貓不是被你當做練手的工具麼？」
自己的謊話被戳穿，寶姬咳嗽了一聲，臉色微紅：「我把它們當做練手工具也沒有什麼大問題的，最多我以後對它們好一些就是了，跟著我，總比待在這個動物保護所強，我也是在拯救它們呢。」
將姜素妍還想說話，寶姬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好了好了，姜素妍，我知道你最有愛心，最喜歡這些小動物，最多我以後多多愛它們一些就是了，別再耽擱了，在耽擱下去，等會兒我們可是搭不上回去的班車了。」
寶姬說完，推著姜素妍朝著動物保護所走去。
姜素妍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寶姬顯然並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姜素妍歎了一口氣，閉上了嘴，不在吭聲。
兩人的腳步很快，十分鐘後，便到了動物保護所的前面。
離得近了，那個大的離譜的倉庫看起來更加的破舊，整個倉庫顏色發黑，像是被煙薰火燎過似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難聞氣味。
寶姬捂住了嘴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是什麼鬼地方。」
因為捂住嘴的原因，寶姬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聽起來很是怪異。
姜素妍也不太喜歡這裡的環境，小動物們在這裡，真的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麼？
兩人正在愣神間，一個滿頭油光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從旁邊的小房間冒了出來。
「你們有什麼事情麼？」
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透著一股陰沉沉死氣，加上他整個人都被黑色的衣物包裹著，看起來更是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因為工作的原因，寶姬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她的性格外向，比姜素妍更會做人一些。
「那個，先生，你好，我是韓寶姬，昨天我打過電話的......」
聽到寶姬的話，男人死氣沉沉的臉上多了一絲鮮活之色：「韓寶姬小姐，你是準備來領養一隻貓的，是吧？」
韓寶姬點點頭，說道：「是的，先生，如果有合適的話，我想我會領養一隻的。」
韓寶姬並沒有把話說死，如果這裡沒有她喜歡的，合適她的，她也不會去領養的。
男人陰沉沉的目光掃了韓寶姬一眼，沒有說什麼。
姜素妍覺得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只不過，既然能經營這麼一家動物保護所，想必，這也是個愛護動物的人。
能對動物有愛心的人，都不會是壞人。
姜素妍想著，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
這個動物保護所的負責與叫做韓成軍，年齡四十歲，經營這家動物保護所已經有很多年的時間了。
「我這裡的小動物很多，大部分都是小貓小狗，這些寵物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他們的主人所丟棄了，然後，那些專門抓捕流浪動物的人，就把它們送到了我這裡。」
「這裡的小動物很多，我也沒有時間清理它們，這裡的小動物看上去會比較髒一些，比不上寵物店裡面的乾淨，不過，將它們帶回去，好好洗漱一番，也是能看的。」
韓成軍打開倉庫的大門前，和韓寶姬以及姜素妍說了這麼一句話，算是給她們做了一個簡單的心理建設。
姜素妍點點頭，表示理解，根據韓成軍所說的，這個動物保護所只有他一個人在管理，有些東西照顧不到，也是正常的。
倉庫的鐵門打開了，姜素妍和韓寶姬兩個跟著韓成軍走了進去。
一進門，姜素妍便聞到了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她沒有防備之下，險些吐了出來。
韓寶姬比姜素妍更是不如，一張臉已經被這味道熏得發青，她看著韓成軍，開口問了一句：「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難聞？」
韓成軍在這裡待得久了，對於這樣的氣味已經十分習慣，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嬌氣的姑娘，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都是這些動物的排泄物，我還沒有來得及清理。」
倉庫裡面的環境，實在讓人憂心，倉庫恨大，一排排的鐵籠子並排放著，一眼望不到邊。
每個籠子裡面都關著一個小動物，這些動物被關的時間久了，精神都有些懨懨的，趴在籠子裡面一動不動的。
聽到有人進來，小動物們抬起頭來，朝著他們站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眼中似乎有亮光浮現，不過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這些動物被關的時間久了，明白韓成軍帶著陌生人的人過來，就是要挑選它們帶走。
然而，來的人寥寥無幾，被帶走的寵物也不多，它們這些動物的歸宿，最多的，還是那個倉庫最後面的小房間。
動物們精神不濟，韓成軍也不在意，這些動物是好是壞，和他的關係並不大，反正，它們的壽命也不長，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人來領養的話，最終也不過落得一個安樂死罷了。
「你們兩個慢慢看，我有事情要忙，等選好了，你們喊我一聲就行。」
昨天有不少的動物到了一個月的期限，韓成軍已經將它們全部處理好了，此時已經堆在了焚化爐之中，他現在該去將那些屍體處理了。
這個倉庫裡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韓成軍也不怕姜素妍和韓寶姬兩個女人做什麼，交待完之後，轉身朝著倉庫最後面的小房間走去。
小動物們目睹著他離去的背影，知道他要去做的事情，它們已經麻木了，誰都沒有吭聲。
明明關了這麼多的動物，卻沒有一個動物發出聲音的，這讓姜素妍覺得很奇怪，狗的不能就是親近人類，這裡面關了不少的狗，卻沒有一個叫上一聲，這完全不符合它們的天性。
姜素妍看著那些失去了活力的小動物們，眼睛有些發酸。
這些都是被主人拋棄的可憐傢伙，她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明明養了它們，卻又不肯珍惜它們，總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拋棄它們。
韓寶姬沒有姜素妍那麼多愁善感，這裡的氣味很難聞，她想儘快選好，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素妍啊，你快幫我看看，這裡面有沒有什麼血統純正的寵物貓。」
韓寶姬拉了拉姜素妍的衣服，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姜素妍四下看了看，有些無奈地說道：「寶姬，如果真的是純血的貓咪，它們的主人不會丟掉它們，會將它們轉手賣掉的，能送到這裡來的，不會是純血貓的。」
韓寶姬的臉耷拉了下來：「那我到底是圖些什麼？大老遠跑到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姜素妍聽了韓寶姬的話，有些不太舒服，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你是喜歡這些小動物才想收養它們的麼？血統純不純有什麼關係？」
韓寶姬瞥了姜素妍一眼，有些氣悶，不過，雖然運氣不好找不到純血的寵物貓，不過有些混種的小貓長得也挺可愛的，而且，這裡領養也不需要花上一分錢，倒是挺合算的。
挑來選去，韓寶姬最終選了一直灰色的長毛貓。
「韓先生，韓先生？我們選好了，能出來一下麼？」
選好之後，韓寶姬揚聲喊了起來。
倉庫太大，回聲讓韓寶姬元貝甜美的聲音有些失真，她喊了幾聲，卻沒有傳來回應，韓寶姬皺起眉頭，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這傢伙跑去幹什麼了？」
關著灰色長毛貓的籠子旁邊，躺著一個橘黃色貓，它的身體以一個不正常的姿勢伸展著，四肢僵硬地癱在身體旁邊，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
那只橘色的貓長得很像自己的橙汁，看著它的樣子，姜素妍心裡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打開包，看了看被她放在裡面的橙汁，發現它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著，顯然是正處於昏睡之中。
看到自己的小小寵物乖乖地躺在那裡，姜素妍的心情好了許多。
姜素妍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軟軟的毛髮。
看著姜素妍的舉動，韓寶姬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她的這個朋友，似乎已經走火入魔了，不過是個逗趣的玩意兒罷了，虧她這麼的上心。
這是，韓成軍也忙好了事情，從小房間裡出來了。
韓寶姬看到韓成軍，踢了踢自己面前的籠子，開口問道：「韓先生，這個小傢伙叫什麼名字？」
韓成軍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韓寶姬面前籠子裡裝著的那只灰色長毛貓。
「嗯，這傢伙叫做混球。」
他顯然不記得這只貓叫什麼，於是便胡亂取了一個名字。
「對了，你為什麼要領養混球？」
「當然是為了練...我喜歡它。」
韓寶姬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脫口而出，然而練字剛剛喊出來，她便感覺到不對，又硬生生地改了過來。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它，還能是什麼原因？」
韓成軍上上下下打量了韓寶姬一眼，顯然不太相信她說的話，不過既然有人願意領養，對於這些被遺棄的動物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在他這裡待著的話，生命只能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將灰貓從籠子裡拿出來的時候，韓成軍看到了旁邊籠子裡面那只已經死了的橘色貓，他低聲罵了一句：「該死，怎麼現在死了，剛剛才燒了一爐子的貓......」
姜素妍耳尖地聽到韓成軍說的隻言片語，她抬起頭，朝著韓成軍看了過去：「韓先生，你剛剛在說些什麼？」
韓成軍能看出來，姜素妍是真心喜歡小動物的，他也不想給自己惹事：「我沒有說什麼，好了，混球給你。」
說著，將拿出來的小灰貓遞給了韓寶姬。
這只灰貓送來的時間不太長，身上看起來還算乾淨，韓寶姬沒有什麼抵觸，便將灰貓抱在了懷裡。
「唉，你叫混球是吧？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了，我叫你小球好不好？」
韓寶姬對貓咪這樣的小動物倒是談不上多喜歡，之前她也養過幾隻，不過因為她折騰的狠了，都找了機會偷偷地跑了。
姜素妍說她不愛護小動物，韓寶姬也有些委屈，她明明挺疼那些小貓的，不過是在沒事的時候用它們練練化妝技術罷了，這些小貓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一個個的都跑了。
「小球啊，你可要乖乖的，姐姐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
選好了小貓，還有一些手續要辦，韓寶姬抱著小球，跟在韓成軍的身後往外走。
姜素妍在看那些被關在籠子裡面的小動物，心裡有些難受，腳步不免慢了一些，落後了韓寶姬一段距離。
兩人出了倉庫大門，那扇鐵門不知怎麼的，突然關上了，倉庫裡面的光線瞬間黯淡了下來。
這間倉庫除了那個入口之外，便沒有了其它的出口，而且，倉庫裡滅有窗戶，只靠著幾個白熾燈照明，這裡的燈光昏暗至極，那些或躺或臥在籠子裡面的小動物們睜著一雙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站在那裡的姜素妍。
姜素妍的幽閉恐懼症開始發作了起來，她渾身的力氣被抽盡，身子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
姜素妍跪倒在地上，嘶聲力竭地喊著韓寶姬的名字：「寶姬，救救我！！寶姬，快來救救我！！」
姜素妍的聲音越來越弱，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趴在地上，幹嘔了起來。
一團一團灰色的毛球從嘴裡面吐了出來，姜素妍瞪大了眼睛，看著從自己嘴裡面滾出來的毛球，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迷迷糊糊之中，秦月似乎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在呼救，她霍然睜開眼睛，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氣從四面八方朝她湧了過來。
那些寒氣透著一股怪異的陰冷，那並不是普通的寒氣。
秦月廢了一番力氣，從姜素妍的包裡爬了出來。
此時的姜素妍已經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她的嘴邊，堆滿了一團團的橘色毛球。
秦月神情一凜，目光朝著倉庫之中最黑暗的地方看了過去。
一個漆黑的身影緩緩浮現，她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秦月，秦月感覺到源源不斷的死氣正從她的身上傾瀉出來。
被她的死氣所沾染上的小動物，有些不安地躁動了起來，死亡的威脅，對於每一個生物來說，都是讓他們懼怕的事情。
那個小厲鬼，她為什麼要一直纏著姜素妍？
以秦月對姜素妍的瞭解，她應該不會做什麼傷害了小厲鬼，導致它變成這幅樣子的事情。
如果不是為了復仇，小厲鬼又為什麼要纏上姜素妍？
秦月小小的身體擋在了姜素妍的身前，做出一副保衛的姿態。
大約是她的這種努力守護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是可笑，小厲鬼裂開嘴，笑了起來。
她的身體實在太黑了，全身上下除了眼白之外，就只有剩下那些白得過分的牙齒了。
那只小厲鬼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它的身體飄了起來，似乎想要接近秦月和姜素妍，然而，她的身體剛剛飄起來，倉庫的大門邊被人打開了，小厲鬼的身體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月，身子化作煙霧消散在空氣之中。
剛剛抱著貓離開的韓寶姬發現姜素妍沒有跟出來，又跑了回來，發現倉庫的大門關著的時候，韓寶姬便知道不好。
姜素妍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如果在密閉環境下待的時間長了，她會有很大的危險。
「素妍，素妍，你怎麼了？」
韓寶姬將懷裡抱著的貓放到了一旁，將倒在那裡的姜素妍抱了起來，焦急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灰貓是只成年的貓，加上它的毛髮很長，整只貓看起來比秦月大了無數倍。
這樣一隻貓，站在秦月的面前，與龐然大物無異。
秦月害怕這貓一不小心踩到自己，喵喵叫了兩聲，算是和它提個醒。
灰貓的反應有些遲鈍，秦月叫了半天，它才反應過來，低下頭，看著自己身邊不遠處的秦月，灰貓眼中浮現出些許疑惑之色：「喵嗚？」你是誰？我之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這只灰貓看起來要比布丁好相處一些，秦月呼出一口氣，說道：「喵嗚。」我不是這裡的貓，我是被她帶來的，她是我的主人。
灰貓明白了過來，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秦月的頭。
「喵嗚。」我叫小球，這個女人是我的新主人。
秦月：「......「
為什麼她總是逃不開被人舔了一臉口水的命運？
小球已經做了自我介紹，秦月也介紹了自己。
聽完秦月的話，小球又不吱聲了，轉過身去，看著那邊自己的新主人。
小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自己的主人拋棄，明明前一天她還說她是愛它的，可是第二天，她卻把它給扔了。
小球流浪了沒有兩天，便被人送到了這裡，在這裡待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小球，卻把自己關於主人的記憶忘得七七八八了。
它本來也就不是一個聰明的小貓，它的記憶很差，只能記住對自己好，愛自己的主人。
它的新主人，會愛它麼？
韓寶姬掐了姜素妍的人中半天，終於將她從昏迷之中掐醒了過來。
姜素妍幽幽地醒轉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仍舊身處於那個密閉的空間，姜素妍忍不住叫了一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煞白的。
看到她這副樣子，寶姬有些心慌，急忙開口說道：「素妍，你別害怕，我來了，我在這裡，倉庫的門已經打開了，你不用害怕。」
失去焦距的雙眼慢慢恢復了正常，姜素妍看著自己面前的韓寶姬，不由得伸出手抱緊了她。
「寶姬啊，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寶姬......」
韓寶姬安慰了半天，姜素妍終於冷靜了下來，這個倉庫處處透著讓人不喜的氣氛，那些死氣沉沉沒有絲毫活力的動物，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姜素妍的心底。
韓寶姬將姜素妍攙扶著站了起來，姜素妍的身子晃了幾晃，總算是站穩了。
「素妍，你要不要緊？？」
姜素妍站穩了身子，雖然臉色還是白的厲害，不過精神卻比剛剛好了一些。
「我沒事了，寶姬，謝謝你，幸好有你。」
姜素妍沒事兒，韓寶姬便放下心來，彎腰將地上自己的新鮮出爐的小寵物抱了起來。
被小球擋住了的秦月露了出來，姜素妍一低頭，看到秦月站在那裡，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她的橙汁怎麼會在地上？
姜素妍彎腰將秦月抱了起來。
「橙汁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語言不通，麻煩實在太多了。
韓寶姬領養的手續已經全部完成了兩個人沒有在這個動物保護所多做停留，很快離開了這裡。
離得遠了，回頭再看那兩個黑乎乎的建築，姜素妍的心裡仍舊有些不太舒服。
動物保護所裡那麼多的動物，它們的生存條件實在堪憂，很多小動物在惡劣情況下已經支撐不住了。
姜素妍想了很多，卻沒有任何的辦法解決動物保護所的困境。
動物保護所是非盈利的機構，在這裡領養動物都是免費的，如果想要改善這裡的環境，需要大筆的錢物。
可是遮陽的機構，是為了動物提供福利的，並不會給人帶來什麼利益，因此，會給這個機構提供錢財支持的人並不多——但凡生意人，投資總是想著要回報的。
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姜素妍歎了一口氣，對於這些動物的處境，她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韓寶姬得了貓，正在興頭上，一路坐著班車回了市里，興趣倒是沒有減弱多少。
「素妍啊，你不是在寵物店裡上班麼？你店裡面有沒有什麼既實惠，又好吃的貓糧？」
韓寶姬問東問西，問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些，姜素妍沒有辦法，乾脆帶著韓寶姬回了寵物店。
今天是星期天，姜素妍休息的時間，店裡面只有店長一個人忙碌著，因為是周日，店裡的生意倒是比平日裡更忙一些，店長忙得是腳不沾地，他剛剛忙完一茬，送走了兩個買寵物的客人，這才得空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正在這時，店門口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提醒著有客人到了，氣還沒喘勻淨的店長不得不站起來，繼續接待客人。
「你好，請問需要點兒什麼？」
「店長，是我，姜素妍。」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店長抬頭，看了過去，發覺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今天休息的店員。
店長也不管姜素妍為什麼會在休息日跑來店裡，不管什麼原因，她來這裡，正合他意。
「素妍啊，既然來了，正好幫我忙一會兒，你看成嗎？」
「那個店長，我是來待朋友來買東西的。」
「唉，是嗎，那你更應該來上班了，好了好了，快換衣服，馬上客人就來了。」
店長沒有給姜素妍多說話的時間，自己藉口有事，離開了寵物店。
姜素妍：「......」
韓寶姬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姜素妍，她的老闆，確實有點兒不夠意思了。
店長自己都跑了，姜素妍也沒有辦法，治好去換了衣服，開始工作。
姜素妍照例將秦月放到了可樂曾經住的小籠子裡面，自己帶著韓寶姬和她的小貓去後面房間了。
韓寶姬的這只貓看起來是乾淨，到底是在動物收容所待了那麼長時間，它得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秦月趴在可樂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段視頻，心裡只覺得難受地厲害。
人們為什麼總是要對弱小的那些生物下手？
店長也沒敢跑遠，他看著姜素妍換上了工作服開始忙碌起來，這才放下心來，又從店外回到了店裡面來。
他剛剛進來不久，掛在那裡的風鈴叮叮噹當響了起來。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要的？」
進店的是一個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生的白白淨淨，樣子看起來有些靦腆，似乎不太愛說話。
店主看他的樣子有些眼熟，略略思考了一些，便想起了他是誰。
「唉，你好，你有什麼需要麼？我的店裡面品種齊全，一定有你需要的東西。」
「幼貓吃的羊奶要嗎？魚幹兒味道的磨牙棒怎麼樣？還有這些小玩具，都是幼貓喜歡的.....」
店長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那個年輕的男人似乎並不怎麼太感興趣，他的目光從那些裝著寵物的籠子上面一掃而過，尋找著他心儀的東西。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那個籠子裡面的橘色身影上面。
它的毛色很漂亮，很符合他的審美。
「老闆，那只橘色的小貓我要了，請問這只貓多少錢？」
店長順著那個男人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待看到籠子裡面裝著的小貓的時候，店長愣了一下。
這只貓店長也是認得的，它是姜素妍養著的小貓。
這只貓不過是只小野貓罷了，不是什麼值錢的品種，店長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會看上這只貓。
「那個，很不好意思，這只貓不賣......」
為了一點兒小錢的，得罪自己的店員，並不划算，反正這只貓也賣不出去多少錢，他又何必做惡人？
男人看著那只橘色小貓，黑色的眼中似乎有兩簇火焰在燃燒著。
他喜歡這只貓，他想要得到他。
「老闆，你說個數吧，多少錢可以將它賣給我？」
「對不起，這位客人，這個真的不賣，我們店裡面還有其它的小貓，如果您喜歡的話，不妨可以看一看。」
「3000元。」
男人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扔出了一個價格。
店長聽到這個數字，頓時愣在了那裡。
三千元，這只血統不純的小野貓居然可以賣出這樣的價位？這比昨天賣出去的那只灰色的幼貓價格還要更高。
他有些心動了起來，猶豫再三之後，同意了這筆交易。
收了錢，給了收據，店長將橘色貓從籠子裡取了出來，遞給了那個男人。
男人將橘色小貓抱在了懷裡，臉上流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來。
這人出手極為大方，為了一隻不值錢的小野貓能出這麼多的錢，店長覺得這人是一個很大的肥羊，於是賣力推薦起其它的東西。
然而，這個人似乎只對小貓感興趣，店長推薦的那些東西他都興趣缺錢，勉強聽了兩句，便抱著小橘貓離開了寵物店。
他剛剛離開不久，姜素妍便從小房間裡出來了。
小球看起來不太髒，不過身上卻長了蝨子，為了消滅那些蝨子，姜素妍費了不少的功夫，不過好在最終還是打理乾淨了。
韓寶姬養過幾隻貓，家裡的貓窩之類的東西都有，她又添了兩袋貓糧，幾個貓玩具，付了錢之後，便抱著小球離開了寵物店。
送走了韓寶姬之後，姜素妍從門外回來，結果，店長走了過來，將八百塊錢遞給了她。
姜素妍有些奇怪，看著店長問道：「店長，你給我這些錢是做什麼？」
店長不打招呼便將將姜素妍的小貓賣了，到底是有些理虧，原本只想給她五百塊錢，想了想，還是給了她八百。
八百塊，足夠她買十幾隻那樣的小野貓了。
「那個，素妍啊，說出來，你不要生氣，剛剛，我有個客人來，那個，他看上了一隻幼貓，所以，那個，我就將那只小橘貓給賣了。」
聽到店長的話，姜素妍的臉色瞬間變了，失聲叫了出來：「你說什麼！！」
第187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聽到店長的話, 姜素妍的臉色立時變了, 驚聲叫道：「店長，你說什麼？」
姜素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橙汁只是一隻不值錢的小野貓罷了, 誰會花錢買它？
然而，原本她安置橙汁的籠子已經空掉了，那個小小的橘色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店長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把橙汁賣了。
姜素妍的脾氣很好，性格溫順, 幾乎不會與人產生爭執, 然而, 店長不經過她的同意，擅自賣掉了她的寵物, 卻觸犯到了姜素妍的逆鱗。
就算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一個人？！
姜素妍忍著火氣，看著店長, 開口問道：「店長，你把橙汁賣給誰了？」
她還抱著一絲奢望, 店長如果說了那人是誰, 她說不定還能將橙汁找回來。
店長接下來的話, 卻將姜素妍打進了地獄之中：「姜素妍, 你在和誰說話？誰允許你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那只野貓是你的寵物不假，不過，這裡是寵物店, 是你上班的地方，你擅自將私人飼養的寵物帶來，這本就是你的不對，而且那只小野貓放在籠子裡面，我哪裡知道是你的寵物？有人想買，我自然就賣了出去。」
原本因為賣了姜素妍的寵物貓，店長還有些愧疚，然而，姜素妍咄咄逼人的態度卻讓店長的那點兒愧疚煙消雲散，本來就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罷了，能以三千塊這樣的高價賣出去，對於一隻野貓來說，它的生命也終於是值錢了一回。
「這是八百塊，給你。」
店長將八百塊錢甩到了姜素妍的懷裡，哼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姜素妍沒有接，幾張紅色的錢幣輕飄飄地灑落在地上，她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那張紅色的紙幣，眼眶漸漸地紅了。
「店長，等一下，能告訴我，是誰買了橙汁麼？」
店長停下了腳步，他聽到姜素妍語氣中的哽咽之意，心軟了一下。
「是昨天買走可樂的那個人，長得挺秀氣的，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人，他應該會對那只小野貓好的。」
聽到可樂的名字，姜素妍猛地抬起頭，她顧不得什麼，幾步跑了過去，死死地抓著店長的袖子：「你說什麼？買走可樂的那個人？」
姜素妍想起昨天自己看到的那個虐貓視頻，想到畫面中可樂支離破碎的身體，姜素妍只覺得刺骨的寒意從心底翻騰而起。
「店長，你告訴我，真的是昨天買走可樂的那個人！」
店長甩開姜素妍抓住他衣袖的手臂，沒好氣地說道：「你在發生麼瘋？是的，是那個男人，你有什麼問題麼？」
聽到這個回答，姜素妍的眼淚瞬間洶湧而出，淚眼朦朧之中，店長的那張臉扭曲成詭異的模樣。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姜素妍朝著店長咆哮，宣洩著她心中的恐懼和憤怒。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怎麼可以將她的橙汁賣給一個虐貓的男人？ 姜素妍現在的模樣簡直像個瘋婆子，店長心裡
有些發怵，這人發起瘋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想到這兒，店長的聲音不由得軟了下來」：「好了好了，素妍啊，不過是只小野貓而已，你如果喜歡，等兩天我給你弄一隻，保證一模一樣，看不出分別。」
姜素妍慘然一笑，抬頭看著店長，那雙黑色的眼珠裡面似乎湧動著無數怨恨。
「你什麼都不知道......」
姜素妍神情恍惚，換下了工作服，幽魂似的飄出了寵物店。
外面的天不知何時陰了下來，厚厚的雲層連成黑壓壓的一片，狂風呼嘯，道路兩邊的樹木被風吹得嘩嘩作響，不多時，大雨劈天蓋地地砸落下來。
姜素妍沒有帶傘，身子已經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她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自己身在何處。
以店長的那種性格，能給她八百塊，就證明了，橙汁至少賣出這個價格的三倍。
能花這麼多的價錢買一隻小野貓，那個人的經濟條件應該非常不錯。
寵物店選的地理位置很好，周圍有不少幾個高檔的社區，那個人在同一個寵物店買過兩次東西，證明他就住在這附近的社區。
姜素妍站在雨中，看著雨霧之中那連成一片的高樓大廈，內心一片堅定。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將橙汁帶到寵物店，放進那個籠子裡，橙汁一定不會遭遇這樣的危險。
她一定要將它救出來。
**
秦月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打了個盹兒，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給賣了。
她！被！賣！了！
秦月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身為一隻貓，是沒有人權的，沒有人會詢問她願不願意被人買走。
店長將她從籠子裡面拿了出來，交到了那個眉清目秀的男人手中。
貓的嗅覺很靈敏，秦月從那個男人的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可樂......
原本想要掙扎的秦月安靜了下來。
這個人身上有可樂的氣味。
可樂是在昨天被人買走的，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如此濃，他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那個買走可樂的人。
秦月動了動鼻子，他的身上噴了很重的香水味，不過，這些味道，卻遮掩不住他身上那淡淡的血腥氣。
秦月垂下眼眸，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懷裡，原本該是讓人覺得溫暖的懷抱，秦月卻覺得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從他手心裡面透出一股陰冷之氣。
很多時候，人類表現出來的樣子，和他們真正的模樣，完全不同，這個男人看起來溫文爾雅，人畜無害，可是秦月，卻從他身上感覺到那種讓人顫慄的危險氣息。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傢伙。
那人外表表現的在溫和，骨子裡面仍舊是冷的，店長喋喋不休的介紹，讓他有些不耐煩，不過像是在顧忌著什麼，男人到底沒有將自己的不滿發洩出來，客氣地和店長說了一聲再見，便抱著秦月離開了寵物店。
外面的天不知道何時陰了下來，秦月感覺有些冷，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男人像是察覺到了，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懷裡的小貓，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淺笑。
解開衣襟，將秦月小小的身子塞在了懷裡，男人輕聲說了一句：「小傢伙，舒服了一些麼？」
秦月沒吭聲，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
男人抱著秦月上了車，驅車離開了寵物店。
秦月被男人放在了副駕駛位置上面，他那處一盒小魚幹，打開放在秦月的面前。
「好了，小傢伙，吃些魚幹，我們很快就能到家了。」
說到家這個字眼，男人的語氣變得更加的輕柔起來，他伸出手，順了順秦月脊背上的毛髮。
身為貓類，秦月無法拒絕小魚幹的誘惑，她的理智明明在拒絕著，可是她的身體卻不受自己的理智所控制，等到秦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小口小口地吃著小魚幹。
明明該是讓人覺得噁心的魚腥味兒，秦月卻吃得津津有味。
秦月：「......」
費了一番力氣，讓自己的的注意力從小魚幹上面挪開，秦月開始打量起車內狹小的空間。
秦月對車子沒什麼研究，不過從這些車內的裝飾來看，這個車的價格怕是很不便宜。
車內挺亂的，操控臺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幾個可愛的光頭人偶隨著車的行駛一下一下的點著頭。
看到那幾個小擺件兒，秦月目光微微一頓，打量起別的東西。
車子的靠背是粉色蕾絲花邊的，上面畫著誇張的卡通人物，後座扔著幾個粉紅色的人形布偶，不過那些布偶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看起來有些怪異。
從車裡的這些東西，秦月大抵知道了這個男人的身份背景。
這個男人結婚了，並且有一個年紀在兩到三歲的小女兒。
有妻有女，車內的空間卻亂成這個樣子，如果有女主人存在的話，車子絕對不會被折騰成這個模樣。
如無意外，這個男人最近的家庭應該出了什麼狀況，或是分居，或是離異，也許還有其它的什麼原因。
秦月蹲在那裡，小圓臉皺成一團，開車的男人不知道何時將車子停了下來，扭頭看著蹲在副駕駛上的橘色小貓。
這只小貓可真是漂亮，男人想著，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他伸出手，摸了摸橘色小貓的頭，黑漆漆的瞳孔中浮現出晦澀不明的光芒。
車子一直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秦月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受限於小貓的身體，秦月對這個城市所瞭解的並不多，她根本不知道男人將她帶到了什麼地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男人的車上卻沒有備著雨傘，他解開安全帶，將秦月撈了過來，塞進了懷中。 「小傢伙，我們回家了。」
男人的語氣之中多了一種怪異的興奮感，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費了一番力氣，男人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他看著車窗外的雨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打開車門沖入了雨幕之中。
雨水劈頭蓋臉地砸落下來，男人的身體很快便被大雨澆透了，他緊緊護著懷中的小貓，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幾分鐘後，男人終於到達了自己家的樓下。
這個社區在首爾算得是高檔的了，社區裡的住戶不少，停車位很緊張，他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個停車位，不過，位置距離他家所在的這棟樓有些遠了，這麼一路跑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大雨淋透了。
男人在樓梯口處站著，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的小貓掏了出來。
剛剛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將小貓放在懷裡護著，雖然他的身體已經濕透了，不過因為有他的衣服遮擋著，小貓身上的毛髮除了潮濕一些，並沒有其它的問題。
「喵嗚~~」
似乎覺得冷了，小貓顫顫巍巍叫了一聲，小小的身子抖了抖。
男人摸了摸小貓的身體，低聲說了一句：「好了，小傢伙，我們就要到家了，馬上就不會冷了。」 男人的家在十四樓，當初買房子的時候，妻子並不喜歡這個數字，覺得很不吉利，不過男人卻很喜歡，這一層的房子要比其它樓層的要便宜許多。
電梯很快就到了，男人走進了電梯裡面，他按下了十四這個按鈕，電梯門緩緩合攏，幾個年輕的女孩正朝這邊跑來。
「等等，麻煩等一等！！！」
電梯門毫不留情地在她們面前合攏，幾個姑娘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不免有些憤怒。
「什麼嘛，不過是順手的事情，幹嘛不等等我們。」
「就是就是，而且，不等就算了，擺出那麼一副噁心人的樣子幹嘛，氣死人了。」
明明長了一副俊俏的臉，個性卻那麼的惡劣，簡直白瞎了那麼好的皮囊。
幾個小姑娘的議論聲，男人並沒有聽到，電梯的空間就這麼小，而她們實在太吵了一些，他並不想和她們待在一起。
電梯上的數字一格一格地往上跳動著，很快便到了十四層，叮咚一聲輕響，電梯門開了，男人抱著貓從電梯內走了出去。
這棟樓每一層有四間房，左右兩間房型最大，中間的兩間房型最小，男人買的是右手邊的那一間，1404，很不錯的數字，因為這個號碼，房子的價格又降了許多。
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男人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面黑漆漆的，空氣中漂浮著一種奇怪的氣味，像是什麼東西腐爛掉的味道。 「我回來了。」
男人輕聲說了一句，手在旁邊的開關上按了一下，柔和的燈光亮了起來，瞬間驅散了籠罩在房間內的黑暗。
秦月有些不太適應這燈光，眼睛下意識地閉了起來，所以，她也沒有注意到，客廳的角落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燈光亮起時，那條黑影同時消失不見。
男人將秦月放到了一旁的鞋櫃上面，自己就在門口，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個一乾二淨。
「小傢伙，乖乖待在這裡。」
男人拍了拍秦月的頭，用的力氣比剛剛大了一些，秦月脆弱的頭顱哪裡經得起他如此大的力氣，頭部傳來的疼痛讓她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來。
男人似乎很滿意秦月的反應，臉上的笑容更深，他將地上濕漉漉的衣服抱了起來，朝著浴室走去。
男人離開之後，秦月便直起了身子，開始打量房間。
這間屋子倒是挺大的，應該是三室兩廳的格局，餐廳和客廳挺大的，佈置的很溫馨，不過，這房間應該很久沒有人打掃了，房間裡面的各個角落裡堆了不少的垃圾。
秦月抬了抬爪子，看看腳下被自己踩出來的印子，灰都堆積成這個地步，足以說明，這個房子到底有多久沒有被清理過了。
鞋櫃距離地面的高度對於小貓來說，有些太高了一些，不過，秦月的跳躍的技能點已經點滿了，這點兒高度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活動了一下身子，秦月縱身一躍，從鞋櫃上面跳了下來，小小的身子在木質的地板上滾了一圈兒，卸去了衝力，秦月晃了晃頭，站了起來。
她身上的毛髮本就有些潮濕，地面上的灰塵堆積的挺多的，秦月這麼就地一滾，身上沾了灰塵，頓時就有些不太能看了。
她也不在意，邁著步子朝著腐臭氣味最濃的地方走去。
剛剛進到這個房間裡面的時候，秦月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這裡面實在太臭了，根本不像正常人家會有的味道。
如果不是這男人變態到在家裡面建了一個化糞池的話，那麼就是這個屋子裡面藏著有屍體。 秦月對腐屍散發出來的味道很熟悉，這裡的氣味，瞞不過她的鼻子。
氣味最濃的地方，是從主臥室裡面傳出來的，秦月走到了主臥室前，戒備地看著虛掩著的房門。 這個門裡面，會有什麼東西？
「小傢伙，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厲害。」
男人不知何時洗完了澡，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秦月的身後，他低頭看著地上那一小團髒兮兮的毛球，臉上露出興味的笑容。
這只貓比他之前帶回來的那些貓要聰明許多，不過，再是聰明，也不過是一隻小奶貓而已，能翻出多大的風浪？
男人彎下腰，提著小貓的後頸將她提溜了起來，手腕轉動了一下，將小貓的臉面對著自己，男人看著那雙清澈透底的貓眼，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你很好奇嗎？想知道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嗎？小傢伙，我來帶你看看。」
男人伸出手，將虛掩著的房門推開，拎著手中那團小小的毛球走了進去。
「嗚嗚嗚...」
秦月耳尖的聽到房間內有人的悶哼聲傳來，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個房間裡怎麼會有人？如果有人的話，這裡的燈怎麼會不開？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便揭曉了，隨著房間內的燈光亮起來，秦月看到了屋內的情景。 她的瞳孔驀地緊縮起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房間裡的佈置很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個大立櫃，以及一個梳粧檯之外，便沒有了其它的傢俱。 房間的床上鋪著白粉色的床單，上邊躺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年輕女人的身上都綁著厚厚的粗麻繩，麻繩勒的極緊，，她露在外面的肌膚上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跡。
發出聲音的人正是那個年輕的女人，她看到男人進來，眼淚流的更凶了，嘴裡嗚嗚咽咽地說著什麼，只是已經看不清原來顏色的布條堵住了她的嘴，讓她說不出她想說的話來。
秦月看到年輕女人身邊躺著的小小身影，她看起來不過兩三歲，小小的身體平平正正地躺在那裡，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然而，從她那發青的臉色，秦月卻看出來，這個小姑娘，已經死去多時。
男人走到小姑娘的身邊，彎腰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說了一句：「燕子，爸爸回來了。」
離得近了，秦月嗅到小女孩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屍臭氣，這個小姑娘死的時間不長，加上最近的天氣不算炎熱，小姑娘的屍身還未腐爛，不過，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了屍瘢，怕是保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男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小姑娘已經死了一般，親吻著她的額頭，又從旁邊的床頭櫃上拿過一本幼兒故事，開始給她將睡前故事。
躺在小女孩旁邊的那個女人開始拼命掙扎了起來，男人講故事的聲音，對她來說，卻變成了奪魂的咒語，眼淚順著眼眶不停地滑落，她嗚咽聲音更大，男人卻充耳不聞，繼續念著童話故事。 秦月就這麼一直被男人拎在手中，直到他將三隻小豬的故事講完，故事書收好，又在小姑娘的頭上印下一個吻，這才將秦月放到了那個年輕女人眼前。
「雅蘇，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小貓，你不是一直說想要一個橘色的小貓麼？我給你買來了，你開不開心？」
聽到男人的話，這叫雅蘇的女人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掙扎地更加厲害。
見到她的樣子，男人的聲音更加柔軟，像是情人之間的耳語呢喃一般。
「你不開心麼？你不是最喜歡這些小東西麼？為了它們，你不是可以連燕子都不在乎的麼？為什麼，我送給你，你卻不開心呢？」
男人將秦月放在了地上，然後將躺在那裡的雅蘇富了起來你，他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一個特質的鐵制項圈，卡到了女人的脖子上面。
項圈朝外的地方是光滑平整的，朝內的地方，卻嵌著不少的釘子，總共十八個釘子，齊齊對這女人纖細的脖子，她稍微動彈一下，脖子便會被這些頂尖刺到。
女人的眼淚流的更凶了，卻不敢動彈，任由男人將她扶著在床上坐好。
將女人扶著坐好之後，男人將女人最裡面的爛布條取了下來。
嘴巴得了自由，女人立即開始求饒：「宰炫，老公，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這麼對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女人的哭嚎聲卻沒有讓男人軟下心腸，他輕輕地撫摸著女人髮油發膩的頭髮，柔聲說道：「雅蘇，我對你怎麼了？我對你不夠好麼？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雅蘇的眼淚流的更凶了，自打女兒燕子因為意外死去之後，安宰炫便完全變了一個似的，他瘋了，他瘋了，他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鬼。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雅蘇嚎哭著，祈求男人放過她，她已經被她綁在家裡一個禮拜的時間了，在這麼折騰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老公，宰炫，看在燕子的份上，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聽到燕子的名字，安宰炫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死死地抓住了雅蘇的頭髮，強迫她抬起頭來，項圈上的釘子瞬間刺入了雅蘇的後頸之中，雅蘇疼得慘叫一聲，身子瑟瑟發抖起來。
血腥味刺激著安宰炫的神經，他的眼睛開始泛紅，抓著雅蘇頭髮的手慢慢鬆開，他彎下腰，將剛剛被他放在地上的小貓提了起來。
「雅蘇，夜還長呢，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期待嗎？」
「啊啊啊啊！！！！」
聽到安宰炫說的這句話，雅蘇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尖聲叫了起來。
安宰炫靜靜地看著崩潰喊叫的雅蘇，臉上流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來。
兩人剛剛的談話聲中，透露出了不少的資訊，秦月拼拼湊湊，大概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安宰炫和雅蘇是夫妻，那個叫燕子的女孩是他們的女兒，大約是因為雅蘇的粗心，導致了女兒產生意外，安宰炫受不了刺激，瘋了。
秦月仍舊有些不解，覺得其中有些關鍵的地方，她沒有想到。
房間裡面的腐臭味如此濃郁，可是，那並不是那個叫做燕子的小女孩身上散發出來。 這個房間裡面，應該還有其它的什麼東西......
安宰炫拎著秦月，拉開了那一扇厚厚的黑色窗簾，秦月以為窗簾後面是窗戶，結果卻發現，窗簾後面，還有空間，看到那裡面的東西時，饒是秦月見多識廣，仍舊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貓的屍體，數不清的毛屍體交纏在一起，層層疊疊的，堆成了小山樣子的。
這些貓死亡的時間有長有短，有的已經腐爛的只剩下半邊身子，有的卻像是剛剛死去。 在那堆貓屍中間，秦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可樂的屍體，它死去不過一天的時間，身體還未僵硬，小小的身體軟軟地搭在貓屍的最上方，它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血肉模糊。
秦月的眼圈紅了，她突然扭過頭來，狠狠地朝著安宰炫抓著她的手上咬去。
安宰炫一時不察，被秦月咬了個正著，疼痛感從手背傳來，安宰炫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秦月的身子落在了地上，她就地打了個滾，順著那成堆的貓屍體，朝著可樂跑去。
可樂的頭耷拉在那裡，眼睛睜得極大，那雙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裡面，清清楚楚地映出了秦月的影子。
安宰炫沒有想到，這只剛剛買來的小貓性子會這麼野，他看著那只小貓靈活地朝著那些貓屍體最頂端跑去。
安宰炫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最上頭的小貓屍體上面，他恍然想起，今天買的這只小橘貓和昨天買來的那只灰貓，是同一家寵物店買來的。
動物也會有感情麼？
安宰炫嗤笑一聲，轉過頭朝著床上看了過去。
原本坐在那裡的雅蘇已經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那個怪物有著雅蘇的身體，脖子上面，卻頂著一個巨大的灰色貓頭。
那只貓頭大的離譜，足足有身體的兩倍大，那雙金色的貓眼佔據了貓頭三分之二的部分，看起來格外滲人。
安宰炫感覺自己的身體僵在了那裡，根本動彈不得，他在那雙金色的貓眼裡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及自己旁邊站著的那個渾身漆黑的身影。
安宰炫的瞳孔驀然緊縮，他用盡全身力氣，轉過頭去，然後，他看到了渾身漆黑的小姑娘，正站著自己的身邊。
秦月已經到了可樂的身邊，她的低下頭，抵在可樂的額頭上面。
雖然她和可樂相處的時日很短，可是，那麼一個純白無暇的靈魂，誰又不喜歡呢？ 原以為在見很容易，那裡想到，離別之後，便是天人永隔。
它還那麼小，還不曾長大，見到這個世界的美好，便被殘忍地奪去了生命。
秦月低下頭，親了親可樂的額頭，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可樂，對不起......
房間裡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濃郁的死氣在房間內彌漫開來，秦月嗅到這熟悉的味道，神情一凜，扭頭朝著死氣最濃的方向看了過去。
秦月看到了那個渾身漆黑的小厲鬼，她正站在安宰炫的身邊。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秦月看了看自己身下成堆的貓屍，心底突然升起了一個詭異的猜測來，小厲鬼的出現，難道與貓有關係？
小厲鬼這次針對的目標明顯是安宰炫，秦月看到，小厲鬼身體中的死氣翻湧著，化為一隻黑色的大手，朝著安宰炫的掐去。
安宰炫的身子被這只由怨氣凝結而成的巨手舉到了半空中，他的臉色迅速地開始發黑，死氣侵入他的身體，開始破壞他的身體機能。
安宰炫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弱，眼看著他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正在這時候，一個閃著白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小厲鬼的身邊。
「不要欺負我爸爸！」
稚嫩的聲音響起，白色的光團朝著小厲鬼撲了過去，秦月看到被光團包裹著的小女孩張開嘴巴，死死咬住了小厲鬼舉起來的右手。 那些白光像是死氣的剋星，小厲鬼被小女孩咬到的地方，瞬間缺了一大塊。
一聲似人非人地尖利叫聲想起，由死氣組成的右手瞬間潰散，安宰炫從半空中砰得一聲跌在地上。
「爸爸！」
稚嫩的童音響起，泛著白光的小女孩朝著跌落在地的安宰炫撲了過去。
「爸爸，爸爸，爸爸......」
安宰炫的意識昏昏沉沉地，恍惚之間，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女兒的聲音，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安宰炫的身體裡突然生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支撐著他睜開了眼睛。 白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安宰炫看到了白光包圍中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燕...子？」 嘶啞的聲音透著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燕子，燕子，是你回來了嗎？
安宰炫顫抖地伸出手，想要觸碰眼前的這個影子，然而，他的手卻從小姑娘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燕子的身體晃了晃，白光有渙散的跡象，安宰炫慌了神，迭聲問道：「燕子，你怎麼樣了？你有沒有事？」
哪怕眼前的這個影子只是他的幻影，他也不想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爸爸，爸爸，不要打貓咪了好不好？答應燕子，好不好？貓咪會疼的......」
相傳，人死之後的第七天，他們的靈魂會重回人間，最後看一眼他們的親人。
今天，正是燕子的頭七之日，她回來了。 看見自己的親人，心願已了，她該回到她該去的地方了。
燕子看著躺在地上的安宰炫，淚水從眼眶中滑落，她的身影越來越淡，最終化為一陣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女兒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安宰炫崩潰地嚎哭起來：「燕子，燕子，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秦月目睹了這一切，從始至終，燕子的靈魂一直都沒有看綁在床上的雅蘇一眼，秦月不知道這一家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不想知道發生什麼。 失去女兒，安宰炫很痛苦，他選擇了一種殘忍的方式宣洩這些痛苦。
這成堆的貓屍體，都是他造下的孽。 他的痛苦，悲傷，絕望不能成為他作惡的理由。 剛剛，遭受了小女孩的攻擊，小厲鬼從房間裡消失了，等到女孩離開之後，她又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這一次，安宰炫沒有任何的掙扎，見過女兒的靈魂之後，他像是被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他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安宰炫任由小厲鬼操控著身體，汲取著他的生命力。 他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死亡對他來說，是種解脫。
窗戶打開，狂風夾雜著暴雨刮了進來，安宰炫看著那些貓的屍體，眼中流露出一絲悔恨。 『對不起。』
秦月看懂了他臨死之前的眼神，可是她卻沒有原諒他的打算。 錯了就是錯了，一句對不起，能換回這些被他虐待致死的生命麼？
不能。
安宰炫希望死後可以見到他的女兒，可是，孩子們純真無暇靈魂所到的地方，不是他骯髒污穢靈魂所能到達的。
他註定，再也見不到他的女兒。
這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懲罰。
雅蘇已經被嚇暈過去了，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小厲鬼的目光從雅蘇的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全身戒備地看著小厲鬼，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小厲鬼歪頭看著秦月，朝她伸出了手。 秦月看著她伸出的手，不為所動。
小厲鬼似乎有些受傷，她有些委屈地低下頭，沉默了片刻之後，房間裡面的死氣突然開始湧動了起來。
那些死氣湧入了小厲鬼的身體之中，不消片刻，房間裡便沒有了一絲死氣的存在。 小厲鬼將死氣全部壓在了身體之內，沒有洩露出來分毫，它仰頭，看著秦月，慢慢地朝著她走了過來。 秦月能察覺出來，小厲鬼對她並沒有惡意，她似乎只是單純地想要親近她。 秦月站在可樂的身邊，遲疑了片刻後，身體到底沒有動彈。 小厲鬼已經到了秦月的身邊，她伸出手，觸及到了秦月的身體。
收斂了死氣之後，小厲鬼與秦月接觸，便不會傷到她了。 秦月感覺到小厲鬼將她抱在了懷裡，帶著她離開了安宰炫的家。
雨下得很大，小厲鬼將秦月抱在懷裡，她的身體周圍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存在，將雨水隔絕在外。
處在小厲鬼的懷裡，秦月像是和她融在了一起，眼前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看不見一絲光明的存在。
她要將她帶到哪裡去？
秦月並不知道，小厲鬼一直在走，像是永遠沒有盡頭，等到她終於停下來的時候，秦月恍惚中以為，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秦月有些茫然，周圍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燈光亮了起來，秦月眨眼，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眼熟。
這裡是……
秦月真的沒有想到，小厲鬼居然將她送回了姜素妍的家裡面，她怎麼會這麼好心？
第188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小厲鬼將秦月放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子, 伸漆黑的小手，摸了摸秦月身上髒兮兮的毛髮。
秦月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厲鬼對她並沒有什麼惡意, 而她卻一直在防備著它。
「喵嗚~」
秦月低下頭，在小厲鬼的手心裡面輕輕蹭了蹭。
小厲鬼咧開嘴，笑了起來。
「喵~~」
秦月聽到一聲貓叫聲從小厲鬼的嘴裡發出，她神情一凜，抬頭朝著小厲鬼看了過去, 小厲鬼的眼睛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金黃色, 那樣子看起來像極了貓的眼睛。
小厲鬼的神情很愉快, 低下頭，在秦月的頭上印下一個吻, 秦月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小厲鬼嘴唇接觸的地方滲入了她的身體之中，秦月打了個寒顫，恍惚間, 似乎聽到一個稚嫩的女聲在說著什麼。
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小厲鬼的身體僵了一瞬, 隨即化為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秦月哆嗦了一下, 抬頭朝著樓梯口看了過去。
這棟樓裡面放著電梯不坐, 爬樓梯的只有一個人。
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秦月看到她，嘴裡發出一聲細細
的貓叫聲：「喵嗚~~~」
姜素妍拖著疲憊的身體跨上了最後一層樓梯, 耳邊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貓叫聲，姜素妍愣了片刻，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前面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搖搖擺擺地向她走來。
姜素妍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將那個髒兮兮的小東西捧在了手心裡面。
「橙汁，橙汁，是你嗎？真的是你麼？」
淚水控制不住地從眼眶中湧出，姜素妍哭得不能自抑。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奇跡，她的橙汁，回來了。
「橙汁，橙汁，對不起，我找了好久，可是都找不到你，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姜素妍冒著大雨，想要去那幾個高檔社區尋找橙汁，可是，那些社區的守衛嚴格，姜素妍的身體完全被大雨淋濕了，整個人顯得無比的狼狽，那些守衛根本不允許她進入那些社區，哪怕她如何祈求，他們都不同意她的哀求。
被拒絕了無數次之後，姜素妍絕望了，她完全不敢去想像，自己的橙汁落在那個人的手裡，會遭遇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可樂的視頻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眼前重播，幾乎將姜素妍逼瘋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想像，如果橙汁的視頻出現在那個群裡，她會不會崩潰。
「太好了，你回來了，真的太好了，橙汁......」
因為激動，姜素妍已經語無倫次了，她的衣服已經被大雨澆透了，渾身濕淋淋的，她不敢抱秦月，只是小心翼翼地將她捧在手心裡面。
打開家門，姜素妍抱著秦月進了家門，房門合攏時，姜素妍從門縫裡面看到了一個短髮的女孩正在看著她。
姜素妍愣了一下，臉色頓時變了，她朝著夢外看了過去，發現剛剛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已經消失不見了。
是她的錯覺吧，姜素妍如此想著，合攏了房門。
姜素妍帶著秦月進了家門，布丁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它邁著貓步走到姜素妍的身邊，在她身邊轉了兩圈，喵喵叫了幾聲。
姜素妍找回了秦月，心情很好，她蹲下身子，用空著的一隻手摸了摸布丁的頭：「布丁，你餓了嗎？稍等一會兒，姐姐馬上給你做飯。」
布丁叫了一聲，像是聽懂了姜素妍的話，它的目光與被姜素妍捧在右手中的秦月對上，金色的貓眼中浮現出一絲譏笑之意。
秦月：「......」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不太好看，不過這傢伙用的著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她麼？
秦月朝著齜了齜牙，布丁從喉嚨發出一聲不屑地咕嚕聲。
秦月：「呵呵。」
姜素妍沒有管濕噠噠的自己，將髒兮兮的秦月洗了個乾乾淨淨，之後才開始清洗自己的身體。
布丁不太喜歡洗澡，因此對於浴室，它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然而，姜素妍帶著秦月已經進去很長時間，布丁等得急了，在浴室的門口蹲下，朝著裡面喵喵叫了幾聲，催促姜素妍出來給它準備晚餐。
姜素妍身體素質本就不太好，淋了這大半天的雨，頭有些昏沉沉的，泡在溫暖的浴缸裡面不想出來。
秦月身上被姜素妍過著一層厚厚的毛巾，只露了一個頭在外面，她趴在浴室的洗手臺上，有些擔憂地看著浴缸中的姜素妍。
她的臉紅的厲害，神情也有些懨懨的，看樣子像是發燒了。
這樣不行，繼續躺在浴缸裡面的話，姜素妍說不定會昏睡過去，到時候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秦月有些著急，朝著姜素妍叫了幾聲。
「喵嗚，喵嗚，喵嗚~~~」姜素妍，趕緊醒來，不能睡啊！
姜素妍閉著眼睛躺在浴缸裡面，意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被這連綿不絕的貓叫聲吵醒，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看著洗手臺上只露著頭在外面的小橘貓，姜素妍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橙汁，你在擔心姐姐麼？你放心，我沒事兒的。」
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浴缸中出來，姜素妍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整個人走路都在打飄。
一個人獨自生活久了，自然也就會照顧自己，姜素妍知道自己怕是發燒了，從醫藥箱中翻出退燒藥吃了下去。
因為藥物的作用，姜素妍整個人更是覺得渾渾噩噩的，她也不敢開做飯，乾脆打開一瓶貓罐頭喂布丁，又將羊奶用微波爐熱了喂了秦月。
伺候完這兩個小傢伙，姜素妍方才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秦月窩在姜素妍枕頭邊的小窩裡面，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生病強撐著不去醫院真的好麼？
布丁吃完了自己晚餐，在沙發上繞了一圈兒，抬頭看了看對面床上的秦月和姜素妍，扭身跳上了床。
布丁順著姜素妍的身體走了下來，在秦月旁邊的一點兒的地方臥了下來。
姜素妍發著燒，身體的溫度很高，布丁趴在她的身邊，只覺得十分地愜意，它舒服地喟歎了一聲，眯起了眼睛。
秦月折騰了這麼一晚上，也有些累了，她原本想問布丁一些事情的，哪知道，她這小身板兒如此不爭氣，一合上眼睛便睡了過去。
秦月睡熟之中，布丁睜開了眼睛，原本金色的貓眼染上了絲絲縷縷黝黑之色，它直起身子，探過頭去，輕輕舔了舔秦月身上的毛髮。
秦月的身子動了動，沒有醒來，又沉沉睡了過去。
布丁眨了眨眼睛，扭頭朝著滿臉潮紅之色的姜素妍看了過去。
金黑色交雜的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情，布丁猶豫了片刻，在姜素妍的額頭上舔了舔。
睡夢中的姜素妍感覺到額頭處傳來清清涼涼的觸感，她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的身體舒服了許多，皺起的眉頭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一些。
一夜無話，第二天，秦月從睡夢之中醒來，她下意識地想要動彈一下身子，哪知道她的手腳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住了，動彈不得，秦月有些茫然得睜開了眼睛，然後發現了導致她動彈不得罪魁禍首。
秦月看著搭在自己胸口處的那條長了白毛的腿，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這條毛腿兒哪兒來的？
秦月很快便知道了答案，一聲熟悉的貓叫聲在她頭頂上方響起，秦月吃力地轉過頭，看到了布丁那張面癱貓臉。
秦月：「......」
為什麼這傢伙會抱著她睡了一夜？？？？？
秦月正想著，布丁突然收回了壓在秦月的胸口處的腿，然後，秦月感覺自己的脊背一痛，接著她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秦月小小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滾了一圈兒，撞到了姜素妍的身上。
雖然並不疼，可是秦月卻覺得極為地丟人，她居然被一隻貓給踢了？
秦月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扭頭看著趴在那裡一副若無其事樣子的布丁。
「喵嗚！！！！」你幹什麼？
布丁打了個哈欠，金色的貓眼裡面流露出些許不屑之意。
秦月被它這欠揍的眼神看得火大，不管不顧地朝著它撲了過去。
布丁的腿輕輕一抬，秦月沖過去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她再一次撞到了姜素妍的身上。
布丁喵嗚叫了一聲，像是在嘲笑秦月。
秦月：「......」
這傢伙簡直有病！
懶得繼續搭理這個神經有些不正常的傢伙，秦月扭頭，邁著小碎步朝著自己放在姜素妍枕頭邊兒的小窩走去。
布丁抬起前腿，惡劣地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
好像揍它，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布丁這傢伙居然這麼欠揍？
兩人正在僵持的時候，姜素妍從睡夢醒了過來。
「橙汁......」
姜素妍還沒睜眼，手下意識地便朝著床邊的小窩摸去。
秦月並不在小窩裡面，姜素妍摸了一手空，她心裡咯噔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
「橙汁！」
昨天發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姜素妍害怕那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也許橙汁並沒有找到......
「喵嗚~~」
一聲細細的貓叫聲從旁邊傳來，姜素妍低下頭，看到了自己正在床中間的小橘貓。
「橙汁！」
姜素妍叫了一聲，伸手將秦月撈了過去，太好了，那不是她的夢。
這一次，布丁沒有繼續作妖，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眯著眼睛看著那輕輕熱熱的兩個傢伙。
失而復得，姜素妍更是珍惜，趴在那裡不住地親著秦月的頭。
秦月感覺自己頭上的那撮毛已經沾滿了口水，她晃了晃腦袋，表達自己的抗議。
雖然知道你很激動，不過，姐姐你能不能收斂一下？
說起來，姜素妍燒似乎已經退了，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憔悴之意，秦月眨眼，看著姜素妍身上淡化的死氣，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然而，猜測只是猜測，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秦月也不好說什麼，她看了一眼趴在那裡舔著自己腿毛的布丁，這個傢伙裝瘋賣傻，什麼都不肯說，她得像個辦法從它嘴裡撬出來一些東西。
姜素妍揉了半天貓，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是要上班的人，她有些無奈地放下了秦月，自己起身去刷牙洗漱。
秦月蹲在床上，看著懶洋洋躺在那裡的布丁，開口問道：「喵嗚？？」那個黑漆漆的小姑娘，你到底認不認識？
布丁掀起眼皮瞥了秦月一眼，低頭繼續舔著自己的腿毛。
秦月：「......」
被人無視的感覺並不好，被貓無視的感覺更加不好，秦月心口堵得厲害，然而，之前布丁幾次殘酷無情的武力碾壓讓秦月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她現在這樣的小身板，想要鎮壓這個傢伙根本不可能。
秦月現在唯一的優勢大約便是智商上面的，然而，無論她問什麼，布丁全部保持沉默，秦月根本沒有辦法從他最裡面問出什麼來，這種無處入手的無力感讓秦月有些無奈。
打不過說不聽，她似乎拿布丁這傢伙沒有一點兒辦法。
這期間姜素妍已經做好了早餐，她將趴在床上的秦月抱了起來，看了一眼仍舊趴在那裡不動彈的布丁，姜素妍開口招呼道：「布丁，快來，今早上做了魚片粥，你要不要吃一點兒？」
布丁懶洋洋地抬起頭，瞟了姜素妍一眼，邁著優雅的步伐從床上輕輕巧巧地跳了下去。
看著那傢伙甩著尾巴一晃一晃地朝門外走，看起來心情似乎相當不錯，秦月撇了撇嘴，咕嚕了一聲。
她總會相處辦法來對付這傢伙的。
秦月的早餐照例是羊奶，昨天吃過安宰炫給的小魚幹兒之後，再讓秦月去喝羊奶，倒是有些不太適應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舔著魚片粥的布丁，又將目光移到了姜素妍的身上。
姜素妍被秦月的眼神看得心都要化了，然而，在她的吃食上面，姜素妍非常地堅持。
「橙汁乖~等你長大了，姐姐在給你吃好不好？」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秦月對姜素妍的脾氣瞭解不少，她看起來很好說話，不過，某些時候卻十分的固執，她既然認定的事情，別的人再說什麼，她都不會改變。
她說了不給秦月魚片粥吃，那就一定會做到，哪怕秦月賣萌撒潑，都不會達到她自己的目的。
秦月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喝著羊奶，她這具身體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經歷了昨天的事情，姜素妍不太敢將秦月帶到寵物店，然而，將秦月和布丁兩隻貓單獨放在家，姜素妍也不放心。
布丁到底是只貓，玩起來沒輕沒重的，若是她的橙汁在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將布丁關在寵物籠裡是個辦法，不過姜素妍卻不太忍心，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帶著秦月去上班。
將秦月放到特製的小包裡面，姜素妍蹲下身子摸了摸布丁的頭，輕聲說道：「布丁乖，姐姐很快就會來了，你要聽話哦。」
布丁舔了舔姜素妍的手，目光在她身上背著的挎包掃過，金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一絲淡淡的黑氣。
姜素妍並沒有注意到布丁的不妥，在它的貓食盆裡面添了貓糧和水之後，便鎖門離開了家。
布丁看了一眼合攏的房門，轉身回了房間，將放在枕頭邊秦月專屬的那個小窩從床上拖下來，布丁低頭嗅了嗅小窩裡面的味道，將頭枕了上去。
這個小貓窩是姜素妍給秦月特製的，小巧玲瓏，非常可愛，然而，布丁的身量卻比秦月大得多，它也只能勉強放一個腦袋進去。
***
昨夜的一場大雨，洗去了城市的浮躁，道路兩旁的樹木經過雨水的清洗，碧綠的葉子在陽光下煥發出勃勃生機。
姜素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雨後清新的空氣湧入身體之中，姜素妍覺得身體一陣輕鬆，心情似乎都變得好了許多。
姜素妍今天起來的有些晚了，步行去寵物店的話時間有些緊張，她稍稍猶豫了片刻，還是歇了搭乘公車的打算，加快腳步小跑著朝寵物店跑去。
七點五十分，姜素妍準時到達了寵物店，穿著綠色制服的店長掃了一眼姜素妍，發覺她的心情似乎不錯，於是開口說道：「姜素妍，今天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明明昨天因為那只小野貓要死要活的，結果一晚上的時間不到，倒是恢復了正常，看來，這丫頭對那只貓的感情，也並不怎麼樣。
姜素妍自然聽得出店長話中的意思，她也不辯解什麼，去了後面的儲藏室換了工作服。
見姜素妍不搭理自己，店長覺得有些無趣，昨天的事情他做的也有些不太地道，到底沒好意思指責姜素妍，他低聲罵了一句臭丫頭，低頭繼續忙碌著。
儲藏室中，換好了工作服的姜素妍將秦月從包裡邊掏了出來。
之前一時衝動，將橙汁給帶了過來，現在，她該將橙汁防到哪裡？
寵物店前面的籠子，她是不敢在放進去了，吃一塹長一智，她得防止店長再次將橙汁給賣了，這世界上，不是每一次都有奇跡發生的。
猶豫了片刻，姜素妍低頭，見著自己工作服前面的兩個大口袋，瞬間有了主意。
工作服的口袋很大，足夠裝下橙汁這麼大個小奶貓，將她放在這裡，既可以看著她，有不會耽誤工作，簡直是一舉兩得。
姜素妍摸了摸秦月的頭，輕聲說道：「橙汁，你要乖乖的，姐姐帶著你一起工作好不好？」
秦月喵嗚叫了一聲，算是回答姜素妍的話。
姜素妍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帶著秦月走出了儲藏室。
聽到關門的聲音，店長轉身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換個衣服而已，你在裡面是準備過年了麼？」
店長的目光落在姜素妍腹部的口袋上，看清楚口袋裡面露出的那個毛茸茸的的腦袋時，店長著實愣了一下。
「姜素妍，你速度這麼快，倒是又弄了一隻小野貓回來。」
難怪她不傷心，原來是因為有了替代品。
店長並不認為姜素妍口袋裡面的小貓還是昨天的那個，畢竟那只貓是他親手賣出去的，那個客人只來過兩次，並不像住在附近，姜素妍不可能將那只貓找回來。
「姜素妍，你帶著貓可以，不過，你可不能因為這只貓而影響工作，你聽到了沒有？」
姜素妍沒有辯解，橙汁的回歸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她認為是奇跡，其它的人或許不會那麼想，她也沒有必要和店長解釋什麼。
「我知道了，店長，我去工作了。」
姜素妍朝著店長鞠了一個躬，開始忙碌了起來。
店長看著她的背影，哼了一聲，埋頭繼續算帳。
這一天，寵物店的工作並不忙，下午五點半，姜素妍便下班了。
出了寵物店門，姜素妍接到了寶姬的電話。
「喂，素妍嗎？今天有沒有時間，跟我一起吃頓飯吧。」
「寶姬啊，你有什麼事兒麼？為什麼要一起吃飯？」姜素妍不太想去，寶姬的家距離這裡挺遠的，她坐公車一來一回，要耽誤不少的時間。
「你這丫頭，沒事兒的話就不能喊你吃飯了麼？」寶姬沒好氣地說道：「就算是謝謝你昨天陪我一起去領養小球吧。」
話說到這份上，姜素妍若是在不去，倒是有些矯情了些，她轉身，朝著公車站牌走去。
她的運氣倒是不錯，剛剛站穩了，一輛公車便駛了過來，姜素妍上了車，撿了一個空位坐下。
從這兒到寶姬那裡，得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姜素妍扭頭，看著車窗外的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
一個熟悉的人影闖入了姜素妍的眼中，她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打開車窗朝著窗外那人喊了一聲：「俊石哥！」
聽到姜素妍的聲音，金俊石轉頭，看著坐在公車內的姜素妍，嘴角揚起，朝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姜素妍的臉色微紅，眼中似有星光閃爍，她還想說些什麼，公車卻在這時開動了起來。
金俊石朝著姜素妍揮了揮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姜素妍趴在車窗上，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越走越遠，心裡也隨之丟了一塊，整個人覺得有些空空落落的。
她低下頭，看著懷裡抱著的橘色小貓，低聲說道：「橙汁，你說我該怎麼辦？」
秦月的頭在姜素妍的手心上蹭了蹭，算是安慰她。
感情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幫忙，姜素妍的喜歡太小心，掩藏的也太深，她沒有勇氣，向那個被她愛慕著的人告白。
姜素妍歎了一口氣，摸了摸秦月軟軟的毛髮，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她和俊石哥，大約還是沒有緣分吧，若是她晚一步上車，就能見到俊石哥了，哪怕不能做些什麼，說說話也是好的。
公車在馬路上行駛著，穿過小半個城市，來到了韓寶姬所在的地方。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道路兩旁的路燈亮了起來，柔和的燈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行人腳下的路途。
姜素妍抱著秦月，來到了和韓寶姬約定好的地方。
她並沒有等太久的時間，韓寶姬就到了。
「素妍！」
韓寶姬突然從姜素妍的身後冒了出來，姜素妍被她嚇了一跳，手裡抱著的貓險些掉在地上。
「寶姬，你太壞了！」
姜素妍低頭摸了摸秦月，見她沒有被嚇到，這才抬頭看著韓寶姬，沒好氣地說道。
韓寶姬切了一聲，盯著姜素妍懷裡的秦月，問了一句：「你怎麼又將這傢伙帶出來了？」
韓寶姬覺得自己的這個閨蜜有些走火入魔了，小貓小狗的，只是寵物而已，沒事兒逗個樂子也就算了，她倒是好，成天抱著這麼一個小東西，若是貴一點兒也就罷了，偏偏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我說姜素妍啊，你成天抱著這麼個東西，也不嫌麻煩？」
韓寶姬伸出手，戳了戳姜素妍懷裡的小貓，大約是她用的力氣大了些，小貓有些不太舒服，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威脅聲。
姜素妍見狀，急忙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韓寶姬之間的距離：「寶姬，你用的力氣太大了，橙汁會疼的。」
韓寶姬翻了個白眼兒：「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碰你的寶貝兒成了吧？」
看著姜素妍寶貝那只小貓的樣子，韓寶姬撇了撇嘴，咕噥了一句：「成天抱個貓在懷裡，哪個男人能喜歡上你。」
「寶姬，你說什麼？」
「沒什麼，好了好了，我們趕快去吃飯吧。」
韓寶姬的經濟條件不錯，對朋友也算打發，選的餐廳是附近比較豪華的一間。
不過，這樣的餐廳是不允許帶寵物進去的，姜素妍有些為難。
韓寶姬攛掇著姜素妍將小貓放到門外，反正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人會偷它，就算是被人偷走了，也沒大礙，左右不過是個不知道的小野貓罷了。
姜素妍怎麼可能扔下秦月自己一個人進去？她對韓寶姬的提議很不贊同：「寶姬，算了，既然不許帶橙汁進去，那我就不去了。」
韓寶姬的臉色沉了下去，她看著姜素妍，說道：「姜素妍，你什麼意思？我都訂好了餐廳，你這麼不給我面子麼？為了一隻貓，你就這麼折我面子？」
姜素妍見韓寶姬動怒了，連忙說道：「寶姬，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真的不能丟下橙汁，它......」
韓寶姬根本聽不進姜素妍的解釋，憤怒之下的她有些口不擇言：「是因為金俊石吧，所以你才這麼做，你喜歡金俊石追他就是了，我又沒有說什麼......」
從韓寶姬的嘴裡聽到金俊石這個名字，姜素妍的臉色瞬間白了，有種自己隱秘的心思被人戳破的感覺，。
「寶姬，不是這樣的，你誤會我了......」
姜素妍極力辯解著，然而，韓寶姬卻不肯聽她的解釋。
「好了，姜素妍，夠了，我不想在聽了，就當我爛好心吧，你就抱著你的貓去吃路邊攤吧！」
韓寶姬說完，轉身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姜素妍抱著秦月，癱坐在地上。
她不明白，為什麼鬧成這個樣子，她只是不想將自己的寵物丟在外面，這樣又有什麼錯？
「橙汁，我做錯了麼？」
姜素妍的頭輕輕抵在秦月的額頭上，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低落在秦月的身上。
秦月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臉，無聲地安慰著她。
韓寶姬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兒，她剛剛只不過是借機發作而已。
在剛剛見到韓寶姬的時候，秦月便看到了她身上纏繞著的濃濃的死氣，那些死氣秦月已經極為熟悉，是那個小厲鬼的。
小厲鬼為什麼又纏上了韓寶姬？韓寶姬的情緒是不是受到了那些死氣的影響？
秦月和韓寶姬接觸的時間不長，根本無從得知。
只不過，被那麼多的死氣纏繞著，韓寶姬的生機被侵蝕，遲早會出事兒。
姜素妍在道路旁的臺階上坐了很久，直到天色越來越暗，她慢吞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抬起手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水。
「橙汁，我們回家吧。」
跑了這麼遠，原本是要和自己的好友共進晚餐，哪裡知道，最終卻是落得個不歡而散的下場，早知道會這樣，倒不如一開始便不接受她的邀請。
姜素妍坐上了回程的公車，在距離家裡不遠處的的公園那一站，姜素妍下了車，準備從公園穿過去。
這個公園建立的時間不短，不過因為管理的好，公園倒是不顯得破舊，不過到底是時間長了，公園內路燈的燈光沒有外面的明亮。
姜素妍抱著秦月，順著小路慢慢地往前走。
此時的時間還不算太晚，公園裡有不少散步的人在，因為都是附近社區的居民，所以，認得姜素妍的人並不算少。
姜素妍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幾個鄰居，她的心情不太好，只是面對這些熱情的鄰居，姜素妍也不好冷著一張臉，只好強打著精神搭著他們的話。
和姜素妍說話的都是些五六十歲的大嬸，這個年紀的女人最喜歡的就是給小姑娘介紹物件。
姜素妍的年紀正好，她們也知道姜素妍並沒有男朋友，於是這些大嬸們便開始說哪家哪家的男孩不錯，她們認得哪個哪個的朋友家的孩子不錯......
性格使然，姜素妍不好斷然開口拒絕她們，只不過，到底有些不勝其擾，最後為了躲避麻煩，她跑到了一條很少有人走的小路上。
從這條小路到她所住的社區直線距離很近，白天的時候姜素妍經常會走這條小路，不過，她卻從來沒有在夜晚走過這條路，因為這條路很偏僻，所以並沒有路燈存在，道路兩邊的樹影遮蔽了頭頂的月光，整條小路看起來有些陰森森的。
姜素妍走了一段距離，周圍越來越安靜，那些嘈雜的談話聲被遠遠的拋在後面 ，她站在這裡，感覺像是身處於另外一個世界中一般。
一陣風出來，樹葉嘩嘩作響，月光之下，樹影婆娑，好像變成了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怪物一般。
姜素妍覺得有些害怕，只是想到那些熱情的過分的大嬸，姜素妍猶豫了片刻，決定繼續走下去。
周圍實在太過安靜，姜素妍有些害怕，為了驅散恐懼，姜素妍一邊走，一邊和懷裡的小貓說著話。
「橙汁，你說寶姬她為什麼要那麼對我？」
「喵嗚。」
「你也不知道對嗎？我覺得你也不知道，畢竟你才那麼一點點，腦袋還沒長全。」
「喵嗚~~」
姜素妍覺得懷中的小貓叫聲有些怪異，而且觸感似乎也有些不對勁兒，她慢慢地低下頭，發現自己懷中抱著的哪裡是自己的橙汁，而是一個碩大的黑色貓頭。
那個貓頭的斷口處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血，它卻還沒有死，一雙碧綠色的貓眼睜得極大，大張的嘴巴裡發一聲聲淒厲的貓叫聲。
極度的恐懼席捲姜素妍的全身，她尖聲叫了一聲，伸手將手中的貓頭扔了出去。
那個黑色貓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綠芒，跌落在旁邊的草叢之中，一聲淒厲地貓叫聲從樹叢之中傳了出來，這個聲音像是按下了開關鍵，此起彼伏的貓叫聲連綿不斷地響了起來。
姜素妍瞪大了眼睛，看著黑暗之中浮現出的那一雙雙顏色各異的貓眼，恐懼從心底蔓延而出，瞬間遍佈她的全身。
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這樣，誰來救救她？
「救命啊！！！」
姜素妍慘叫出聲，慌不擇路地逃跑，腳下不知道絆到什麼東西，她的身子往前一撲，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膝蓋處一陣劇痛傳來，姜素妍忍不住，慘叫了一聲，眼淚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
貓叫聲越來越多，姜素妍不用去看，都知道許多貓在朝著她靠近。
「橙汁，橙汁，你在哪裡？到姐姐這裡來。」
姜素妍想起自己的寵物貓，剛剛那個貓頭在她懷裡，那麼，橙汁呢，橙汁又在哪裡？
想到還沒有長大的幼貓橙汁，姜素妍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勇氣，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尋找自己的小貓。
「橙汁，橙汁，你在哪裡？」
四周的貓叫聲越來越密，姜素妍的喊聲被那些貓叫聲壓了下去，她只覺得，四面八方全都是貓的叫聲，她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囚籠困在那裡，上天無門，入地無路。
「橙汁！！！！」
姜素妍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正在這時，她突然聽見耳邊隱隱傳來一聲有些熟悉的貓叫聲，姜素妍的神情一振，她聽得出來，那是橙汁的聲音。
「橙汁！」
姜素妍又喊了一聲，她周圍的空間突然像是凝固住了一般，那些此起彼伏的貓叫聲瞬間消失無蹤，橙汁的叫聲越來越清晰，就好像是在她耳邊響起一般。
包圍著她的黑暗開始飛快地褪去，姜素妍覺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斷地下沉，不知道過了多久，姜素妍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亮了起來，她正坐在公園的那條小路上面，膝蓋處破了一個口子，鮮血已經凝固了，不過看起來，仍舊有些嚇人。
姜素妍有些發懵，一時間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明明是夜晚不是麼？現在怎麼到了早晨？發生了什麼事情？
「橙汁！」姜素妍喊了一聲，懷中傳來微弱的貓叫聲：「喵嗚~」
姜素妍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的橘色小貓，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橙汁！！！」
秦月神情有些懨懨的，身子軟塌塌地窩在姜素妍的懷裡，昨夜實在兇險，她險些就救不回來她了。
第189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剛剛進入這條小路的時候, 秦月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 走了幾分鐘後，姜素妍突然像是發瘋似的將秦月扔了出去，那個時候, 秦月才驚覺，姜素妍那邊出了問題。
進入這個世界之後，秦月的靈魂被困在小奶貓的身體裡面，她的能力被壓制到最低，有時候, 當事情發生的時候, 她才察覺到不對勁兒。
秦月突然被扔出去, 如果不是她及時調整了自己身體的姿勢，這一下子, 足以要了她的命。
秦月跌落在草叢裡面，體內氣血翻湧，渾身的骨骼像是被人打斷了一般, 疼的厲害。
姜素妍的尖叫聲傳來，秦月直起身子, 透過草叢的縫隙, 看到姜素妍的身體周圍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黑氣, 那些黑氣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秦月勉強能看到黑氣之中姜素妍。
她的狀況不太好，這麼繼續下去，姜素妍的性命怕是會有危險。
秦月跌跌撞撞地朝著姜素妍跑去, 那些黑氣形成的壁障實在太過強悍，秦月廢了一番力氣，勉勉強強通過壁障來到了姜素妍的身邊。
「喵嗚~」姜素妍，你醒醒！！
秦月將身體內緊存的巫力融入聲音之中，想要喚醒姜素妍。
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飛速的流失，如果姜素妍在不醒過來，她們兩個怕是都要交待在這裡了。
「喵嗚！！」醒過來！！
最終，姜素妍掙扎著醒了過來，圍在她周身的黑氣慢慢地消散，姜素妍的身子到了下去，膝蓋磕在地上的石子兒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她昏了過去。
秦月拖著虛弱的身子，勉強來到姜素妍的身邊，鑽入了她的懷抱之中。
秦月的體力已經徹底的透支了，她喘了一口粗氣，陷入了昏迷之中。
兩人就在這條小路上，一直躺到了天亮，姜素妍終於醒了過來。
昨晚發生的事情，姜素妍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她以為自己是不小心暈倒在這裡，並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姜素妍抱著秦月，勉強站了起來，膝蓋處的傷口因為她的動作裂開了，鮮血頓時湧了出來。
姜素妍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一瘸一拐地朝著家走去。
拖著一條廢腿，爬上七樓對姜素妍來說有些太為難了，她猶豫了片刻，終於決定坐電梯上去。
狹小的空間，讓姜素妍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緊緊抱著秦月，想要從她身上汲取歷練。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姜素妍缺覺得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有驚無險地到了七樓，姜素妍踉踉蹌蹌地從電梯裡面走了出去。
離開了電梯空間，姜素妍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她喘著粗氣，一手抱著秦月，一手扶著牆，慢吞吞地朝著自己的家走去。
打開房門，姜素妍走了進去。
布丁從房間裡面鑽了出來，它歪著頭，靜靜地看著走路有些不太正常的姜素妍。
空氣中多了一絲甜膩的氣息，布丁的眸色暗了下去，黑色的霧氣染上了金色的瞳孔。
「喵嗚~~~~」
布丁叫了一聲，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姜素妍的身邊。
姜素妍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將秦月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軟墊上面，自己癱坐在那裡，似乎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布丁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姜素妍的身邊，它看著姜素妍膝蓋上流出的血跡，眼中的黑色越來越重。
姜素妍只覺得自己的傷口處一陣刺痛，她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趴在她腿上舔舐著她傷口血液的布丁，臉色微微一變。
「布丁，你不能這樣，姐姐會生氣的。」
姜素妍以為布丁只是好奇，揮揮手，將它從給自己的腿上巴拉開。
布丁撐起的前腿原本搭在沙發上，被姜素妍著一扒拉，身子一歪，倒在了地毯上面。
「布丁，對不起......」
接下來的話，卡在了嗓子處，姜素妍看到布丁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兇殘之色，它的脊背弓了起來，做出一副攻擊的姿態，喉嚨裡不斷地發出威脅的呼嚕聲。
被布丁這樣的眼神盯著，姜素妍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布丁的嘴角還沾染著她的血跡，那張原本可愛的貓臉變得有些駭人了起來。
恐懼從心底升騰而起，姜素妍腦海中突然冒出許多淒厲的貓叫聲，她的臉色白得厲害，看著布丁的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恐懼之意。
布丁像是還想去吸食姜素妍腿上的鮮血，卻被姜素妍極力制止了，她彎下腰，抓住布丁，將它塞進了寵物籠之中。
「布丁，對不起，我想我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被關進了籠子裡面，布丁像是恢復了正常，它委屈地看著姜素妍，嘴裡發出細細的喵嗚聲。
剛剛布丁的樣子實在嚇人，姜素妍有些心有餘悸，不敢將布丁放出來。
她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朝著沙發走去，路過貓食盆的時候，姜素妍朝裡面看了一眼。
昨天放的貓食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一點兒殘渣也無。
姜素妍想起自己昨天早上離開之後，到現在才回來，布丁唯一吃的東西，就只有那些貓食了。
它是餓了吧？
姜素妍有些釋然，難怪布丁剛剛會是那個樣子，它怕是餓得狠了。
取了貓糧，倒入貓食盆之中，姜素妍走過去，將布丁放了出來。
布丁聞到貓糧的香氣，跑了過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看著布丁狼吞虎嚥地吃著貓食，姜素妍心裡的疙瘩消失了不少。
它是真的餓了。
安置好布丁，姜素妍取了醫藥箱，開始處理自己腿上的傷口。
腿上的傷口是被石子劃開的，大約是劃破了不少毛細血管，流的血有點兒多，不過，傷口卻並不深。
因為自己是獨居，醫藥箱裡面的東西很齊全，姜素妍很快便將自己腿上的傷口處理好了。
酒精的氣味將血腥氣徹底遮掩了下去，姜素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處理完傷口之後，姜素妍覺得肚子餓得厲害，說起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她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過了。
腿上有傷，姜素妍不想動彈，燒開水泡了一碗泡面，算是解決了自己肚子的問題。
放在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姜素妍掏出手機，手機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是寵物店的店長。
姜素妍神情一僵，目光落在手機上面的時間上。
八點半。
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難怪店長會打電話過來。
電話鈴響了很久，姜素妍有些頭疼，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店長......」
「姜素妍，你在幹什麼？已經八點半了，你怎麼還沒有來上班？宋太太的小狗要做洗護，是你預約的吧？人家已經到了店裡面等著了，你怎麼還不來？」
店長的聲音裡透著壓抑不住的火氣，姜素妍想請假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宋太太是店裡面的老顧客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養的那條京巴狗只認姜素妍做洗護，店長就算想接受也不成。
「好的，店長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姜素妍掛斷了電話，看著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歎了一口氣，一瘸一拐地去了臥室。
姜素妍用最好的時間換了衣服，拎著包準備出門。
她原本想帶著橙汁一起去的，可是橙汁像是累得很了，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姜素妍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不帶橙汁一起去了。
布丁已經吃飽了，姜素妍將它關進了寵物籠裡面。
「布丁，你乖乖的，等中午我就回來將你放出來。」
沒了自由，被困在這麼小的一片空間內，布丁顯然有些不太開心，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姜素妍，布丁沒吭聲，算是做無聲的抗議。
姜素妍苦笑，貓都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被關在籠子裡面，難怪布丁會不開心，只是為了橙汁，她也沒有辦法。
「對不起了，布丁，我該走了。」
姜素妍說完，匆匆離開了家。
姜素妍離開之後，房間裡面安靜了下來。
布丁的籠子正對著沙發，它可以將沙發上窩著的那個小傢伙看得一清二楚。
布丁伸出舌頭，將自己嘴角處沾染的血跡添的一乾二淨。
金色的眸子裡面染上了一抹赤色，黑色的霧氣從眼底升騰而起，很快便將整雙眼睛染成了墨色。
布丁叫了一聲，寵物籠上的鎖啪嗒一聲打開了，布丁邁著優雅的步伐，從籠子裡面走了出。
活動了一下身子，布丁晃了晃頭，目光落在了那個躺在沙發上面的小身影上面。
輕輕巧巧地躍上了沙發，布丁在秦月的身邊窩了下去，它低下頭，舔了舔她身上的毛髮，將那團小小的身影摟在了自己的懷中。
她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很誘人，布丁很喜歡她身上的味道，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
不過，這種味道只有她睡著的時候，才會濃郁一些，醒著的時候，卻並不明顯。
布丁舔了舔她頭上的皮毛，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面的溫度降了下去，睡夢之中的秦月覺得有些不太舒服，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熱烘烘的地方靠攏過去。
黑色的小身影憑空出現在屋子裡面，它低下頭，打量著沙發上躺著的那兩隻小貓，裂開嘴巴，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
***
姜素妍的腿疼的厲害，趕到寵物店的時候，已經到了九點鐘，宋太太已經等得著急了，見到姜素妍進來，原想沖她發脾氣，只是在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樣子時，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姜小姐，我可是等了你有一個小時，我們之前明明已經約好今天要來做洗護，如果你沒有辦法來的話，至少要提前通知我一聲。」
宋太太心裡憋著氣，說出的話硬邦邦的，自然有些不太好聽。
這次的事情，到底是姜素妍理虧，她低著頭，不停地和宋太太道歉。
宋太太看她的樣子實在可憐，也不好繼續說下去，只催促著她趕緊給她的愛犬做洗護。
姜素妍換了工作服，抱著京巴去了後面的工作間。
小京巴的洗護工作很繁瑣，等到姜素妍徹底完工，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姜素妍來的雖然遲了些，不過技術還是過關的，宋太太付了錢，抱著煥然一新的京巴離開了寵物店。
直到宋太太離開之後，店長才將自己的火氣宣洩出來：「姜素妍，你在做些什麼？無故翹班，遲到早退，你是不是不想做了？不想做的話，有的人願意做你這份工作。」
之前因為姜素妍沒有來，店長承受了宋太太不少的怒火，姜素妍來了，店長便將這些怒氣全都宣洩到了姜素妍的身上。
姜素妍的腿本來就受了傷，剛剛又站了那麼久，她有些支撐不住了，臉色白得厲害。
店長還想再罵，看到姜素妍的臉色不太好，店長將怒氣忍了下去。
到底是寵物店的老員工了，在寵物店的盡心盡力地工作了這麼久，平日裡很少出差錯，店長對她還是很欣賞的。
「好了好了，看見你就煩，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話就回家休息去。」
店長不耐煩地朝姜素妍揮揮手，見姜素妍，面露感激之色，店長又加了一句：「今天算是你曠工，今天的工資和提成沒有了。」
姜素妍：「......」
店長他就不能老老實實做個好人麼？
換了工作服，姜素妍和店長招呼了一聲，離開了寵物店。
回去的路並不算太遠，姜素妍一路慢騰騰地往回走，快到她所住的社區時，姜素妍聽到聲音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素妍！」
姜素妍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慢慢地轉過身來，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姜素妍白皙的臉上慢慢染上了一抹紅暈。
金俊石小跑著來到姜素妍的身邊，他在距離姜素妍兩步遠的地方站住了，笑眯眯地看著她。
「素妍，好巧啊，在這裡碰見你。」
再次見到自己暗戀那麼久的人，姜素妍有些緊張，她看著那張出現在自己夢中無數次的臉，臉上的紅暈更深。
金俊石沒有注意到姜素妍的不妥，他咳嗽了一下，想起自己特意尋來的目的，終於開口說道：「那個，素妍呐，你最近有沒有和寶姬見過面？」
聽到寶姬的名字從金俊石的嘴裡吐出來，姜素妍臉上的血色瞬間消退的乾乾淨淨。
寶姬昨天說過的話在姜素妍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姜素妍呼吸一緊，眼眶隱隱發紅。
「嗯，我們昨天才見過。」
聽到姜素妍的話，金俊石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追問道：「那你有沒有和她提起過我？我當了員警，你有沒有告訴她？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寶姬就說她希望自己愛人是員警。」
金俊石的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化作一把利刃，將她的一顆心插得千瘡百孔，姜素妍的臉色更白。
「嗯，寶姬都知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金俊石沒有繼續待下去，和姜素妍招呼了一聲後，匆匆離開了這裡。
從始至終，金俊石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姜素妍的腿受了傷。
姜素妍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她喜歡的人，對她沒有一點兒的喜歡，他的心，從始至終都在韓寶姬的身上。
姜素妍身心俱疲，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橙汁還沒有醒過來，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酣，布丁乖乖巧巧地待在寵物籠子裡面，見到姜素妍回來，朝著她喵喵叫了一聲。
姜素妍將布丁放了出來，摸了摸它背上的軟毛：「布丁，想不想吃魚？我做給你吃好嗎？」
布丁叫了一聲，舔了舔姜素妍的手，身子跐溜一下躥了出去，爬到了沙發上面。
姜素妍看著布丁在橙汁身邊趴了下去，頭緊緊挨著橙汁的頭，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姜素妍眨眼，她真的不知道，兩隻貓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姜素妍的心情雖然不好，不過在看到自己的兩隻小貓時，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沉，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睡得時間太長，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有些僵硬，從沙發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睡了這麼一覺，秦月的精神好了許多，之前因為救姜素妍所造成的損傷倒是恢復了不少。
廚房裡的燈亮著，有陣陣香氣從廚房裡面傳了出來，秦月從沙發上跳下來，慢吞吞地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布丁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一張嘴，叼住了秦月後頸上的那小團肉。
秦月：「......」
這貨想幹嘛？！！！
後頸被叼著，秦月所有的掙扎都無濟於事，她頗有一種虎落平陽被貓欺的感覺，似乎自打布丁住進姜素妍的家開始，她便在它手裡吃了不少的虧。
秦月沉默著，任由布丁將它叼進了廚房裡面。
布丁叼著秦月，將她放在了姜素妍的腳邊，爪子抬起來，碰了碰姜素妍的腿，姜素妍低下頭，看著自己腳邊的小橘貓，臉上頓時流露出欣喜的笑容：「橙汁，你醒了！」
彎腰將秦月撿了起來，姜素妍親了親了秦月的頭，笑眯眯地說道。
秦月睡了整整一天，姜素妍很是擔心，如果不是看她的呼吸體溫都正常，姜素妍怕是會將她送到寵物醫院裡面去。
秦月喵嗚叫了一聲，舔了舔姜素妍的臉。
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之後，姜素妍身上原本消散一些的死氣又重了一些，原本是淺灰色的死氣，現在幾乎已經變成了黑色。
秦月有些擔心，姜素妍現在的精神狀態還算可以，如果這些死氣繼續加重的話，她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姜素妍對此倒是一無所覺，秦月醒來之後，她便將一直溫著的羊奶倒入了秦月專用的盤子裡面：「橙汁，趕快吃吧，你睡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
大約真的是因為饑餓的原因，秦月覺得原本已經喝膩了的羊奶的味道居然變得不錯......
接下來的幾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姜素妍腿上的傷並不嚴重，幾天的時間已經癒合了，並且沒有任何的後遺症留下來。
姜素妍照例帶著秦月上下班，這幾天的時間，秦月也成功的從小奶貓進化成了小幼貓，她終於擺脫了天天喝羊奶的命運。
姜素妍很少給秦月喂貓糧，都是自己做特質的貓食喂秦月，秦月見過姜素妍做食物的過程，很繁瑣，往往秦月所吃的一小碟食物，都要耗費姜素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平心而論，喚作是她自己，都不一定能為一隻貓做這麼多的事情。
姜素妍很好，和她相處的時間越久，秦月便越喜歡她，溫柔，善良，美好，姜素妍擁有不少讓人喜歡的美好特質。
不過，姜素妍在情路上面，走的倒是挺坎坷的。
她一心愛慕那個叫金俊石的小員警，對於別的男人根本毫不在意。
可惜的是，金俊石的心全都在韓寶姬的身上，姜素妍對金俊石來說，身上的標籤永遠都是寶姬的好朋友。
姜素妍很好，可是，卻不是金俊石所喜歡的。
自打那天分開之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的時間，韓寶姬一直都沒有聯繫過姜素妍，姜素妍因為韓寶姬那天說的話，心裡也有了疙瘩，不願意率先低頭。
兩個姑娘就這麼僵持著。
一個禮拜前，見到韓寶姬的時候，那個女人身上的死氣已經極為濃郁，這麼長的時間，秦月並不清楚韓寶姬的情況如何，只不過，姜素妍沒事兒的時候經常會翻看韓寶姬的微博，她經常會在裡面發些自己的生活狀態。
最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姜素妍都是各種花式自拍，那只從動物保護所帶出來的長毛貓小球成了最佳的拍攝道具。
從照片上看，韓寶姬似乎將小球照顧的不錯。
從照片上面，並不能看出韓寶姬身上有沒有死氣的存在，不過能發微博，就證明她還活著，從照片上來看，她的氣色還算不錯。
也許，那個小厲鬼又因為什麼原因放棄韓寶姬。
秦月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大，只不過，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似乎這是唯一的可能。
這些天的時間，布丁也沒有再出現被附身的情況，它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貓一樣。
生活似乎已經步上了正軌，一切都在朝著好的一面發展著。
禮拜六的上午，姜素妍接到了韓寶姬的電話。
「喂，素妍嗎？你在忙些什麼，怎麼這些天都不找我了？」
電話接通，寶姬歡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她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鬧的那些不愉快，覺得自從未和姜素妍之間產生隔閡。
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姜素妍不由得握緊了話筒，她想起很多的事情，包括韓寶姬說的話，包括金俊石對她說的那些話，兩個人的身影交替出現在姜素妍的腦海之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說道：「寶姬啊，最近寵物店裡很忙，所以我才沒有時間找你。」
「你能有多忙？忙到連發一個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寶姬氣焰很高，逼問姜素妍的語氣透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姜素妍的脾氣很好，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可是，寶姬你不是也沒有打電話給我麼？」
韓寶姬沒想到姜素妍會如此說，聲音頓了頓，接著若無其事地開口，換了一個話題：「今天你有事情麼？不如到我家裡來，小球最近沒有什麼胃口，也不願意吃東西，你過來幫我看一看。」
韓寶姬嘴上說著懇求的話，語氣裡卻沒有一點兒的求人之意，她像是料定了姜素妍不會拒絕她的要求一樣，用的類似於命令一般的語氣。
平日裡姜素妍沒有太多的感覺，畢竟韓寶姬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這麼多年從未改變過，可是這一次，姜素妍卻覺得她的語氣讓自己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她想要拒絕，可是長久以來形成的慣性思維，在她拒絕之前，已經答應了下來。
「好，我馬上就去。」
「那我等你，拜拜~~」
電話掛斷後的忙音從那頭之中傳了過來，姜素妍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身子往後仰，倒在了床上。
順手撈過旁邊窩著的小貓，姜素妍將秦月抱在懷裡，喃喃自語道：「橙汁，我和寶姬她，真的是朋友麼？」
話一說出來，姜素妍失笑，怎麼可能不是朋友呢？她們兩個上中學的時候便待在一起，直到現在，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
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幾個十年？
姜素妍歎了一口氣，起床開始洗漱。
等到姜素妍抱著秦月站在韓寶姬的樓下時，已經到了早上十點鐘。
十四層的高度，姜素妍抱著秦月慢慢地爬了上去。
大約是因為經常爬樓梯的緣故，雖然韓寶姬的家比姜素妍的家多了一倍的數量，她從一樓爬到十四樓也不過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爬了這久的樓梯，姜素妍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臉上的妝都有些花了，若是換了平常，姜素妍或許就這麼進了韓寶姬的家門，然而，這一次，她卻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狼狽的樣子。
姜素妍休息了一會兒，等到呼吸恢復了正常，這才補了補臉上的妝，以最好的狀態按響了韓寶姬家的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之後，韓寶姬才將門打開，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姜素妍，以及她抱在懷裡的那只明顯大了一圈兒的小橘貓，說了一句：「進來吧。」
姜素妍換了鞋，走了進來。
兩人在沙發上面坐下，一時間有些相對無言。
在電話裡面的時候，不用面對那個人，她們說話的時候還會自在一些，真到了面對面的時候，兩個人卻發現，原本無話不談的朋友之間，似乎多了很深的一道溝壑。
韓寶姬有些受不了這些沉悶的氣氛，她看了看低頭坐在那裡，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姜素妍，突然開口說道：「十個橘貓九個胖，還有一個特別胖，這句話我原來不信，不過現在看來，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韓寶姬以姜素妍最喜歡的寵物入手，果然勾起了她的興趣，姜素妍抬頭，看著韓寶姬，開口說道：「橙汁她長得其實比她同類型的小了很多，大約是小時候傷了底子，她這兩天雖然長得快，不過身體到底還是比不上其它的那些貓。」
韓寶姬撇了撇嘴，不想聽姜素妍的長篇大論，提起這只小橘貓，她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嗯，我對貓瞭解不多，不過她確實比我之前養過的那些貓大了許多。」
姜素妍抿了抿嘴唇，沒有繼續爭辯下去。
韓寶姬想聊的，原本也不是這只貓。
如同姜素妍所想的那樣，韓寶姬對姜素妍的寵物橙汁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她今天交姜素妍來，是因為她從動物保護所帶回來的那只長毛貓不願意吃飯了。
「對了，寶姬，你在寵物店工作那麼久，你幫我看看，它是怎麼回事兒？」
韓寶姬說著，回了房間，準備將她養的長毛貓抱出來。
韓寶姬離開之後，姜素妍低下頭，摸了摸懷中秦月的皮毛，輕聲說道：「橙汁，我覺得，我和寶姬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
秦月窩在姜素妍的懷中，看著韓寶姬離開的方向。
剛剛見到韓寶姬的時候，秦月便感覺到了，韓寶姬身上的死氣似乎比之前更加濃郁，她整個人幾乎被一團死氣包圍著，濃烈的死氣讓房間內的空氣都變得死氣沉沉的，窗臺上放著的那盆吊蘭因為死氣的侵襲，已經枯萎了。
如此濃重的死氣糾纏，韓寶姬的性命怕是會有危險。
正想著，韓寶姬將小球從屋子裡抱了出來。
看到小球的時候，秦月嚇了一跳，這個五顏六色的傢伙是誰？！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小球應該是一身的灰毛，她身上這些七彩斑斕的色彩究竟哪來的？！
小球顯然不喜歡自己身上的這些顏色，神情懨懨的，被韓寶姬抱在懷裡，整只貓都沒有什麼精神。
許是因為有同類在，小球覺得更加彆扭——不是只有人類才有審美，貓同樣也有，它大約是覺得自己這身上的顏色實在醜的人神共憤，見到同類在場，頓時覺得悲憤不已，喵喵叫喚了幾聲，掙扎著從韓寶姬的懷裡掙脫出去，跐溜一下又躥回了房間裡面去。
韓寶姬還想去小球給姜素妍看，卻被姜素妍給制止了。
「好了，寶姬，我應該知道了小球為什麼不吃飯了。」
韓寶姬眨眼，臉上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來：「素妍，你不是在看玩笑吧，你甚至都沒有好好看過小球，你怎麼就知道小球為什麼不肯吃飯？」
姜素妍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我知道原因。」
見姜素妍如此確定，韓寶姬姑且相信了她所說的話：「好吧，那你告訴我，小球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看到小球的樣子，姜素妍明白了，韓寶姬一直都沒有改了自己的習慣，她仍舊拿貓來練手自己的化妝技能。
無怪乎她從始至終養的貓都是長毛貓，如果不是長毛貓的話，也確實不夠她折騰的。
「寶姬，你先回答我一件事情，你養貓，是不是就是為了鍛煉你的化妝技能？」
韓寶姬撇了撇嘴，不甚在意地說道：「我只是讓它幫幫小忙而已，平時我也將它照顧的很好啊，我們最多算是互利互惠吧。」
韓寶姬的觀念根深蒂固，在她看來，寵物就只是一個玩物罷了，怎麼樣對待它們都無所謂，給吃給喝，養著那些寵物，就已經是她給予的最大恩惠，她以為，養了這些寵物，就可以為所欲為，什麼事情都可以去做。
姜素妍沒有辦法改變韓寶姬的看法，她歎了一口氣，在韓寶姬的催促下，回答了她的問題：「你問我小球為什麼不願意吃飯了是嗎？」
韓寶姬點頭。
「你把小球的毛染成那個樣子，讓它覺得很丟人，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異類，它的心情一直處在低谷這樣子的它，怎麼可能會有心情吃東西？」
姜素妍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到了，可是聽到了，不代表她會相信，韓寶姬撇了撇嘴，說道：「素妍啊，你在開什麼玩笑？那只是貓而已，你以為它是人嗎？它還會心情不好？還會學人類絕食？你不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麼？」
姜素妍聳聳肩，說道：「無論你相不相信，這都是真相。」
韓寶姬有些遲疑，仍舊不太相信姜素妍的話：「在動物保護中心的時候，它住的，吃的，哪裡比的上現在？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她真的通人情的話，那它應該知道，是我將它從苦海裡面救了出來。」
韓寶姬從來都是伶牙俐齒，可以將人說的啞口無言，姜素妍不想和她爭論這些，她堅持著自己的看法，不會因為她說的話而產生什麼動搖。
「寶姬，如果你不信我，叫我來幹什麼？」
姜素妍問了一句，她叫她來，又不相信她說的話，那她何必叫她來這裡？
韓寶姬噎了一下，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煩躁的說道：「好了好了，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它身上的顏色我剛弄上去，想看看這些藥水大約什麼時候會掉色，我廢了很大力氣才弄好的，總不能現在就把它們洗掉吧？」
「貓的嗅覺要比人類靈敏的多，化學藥品在它們身上殘留下的氣味，會嚴重損害它們的嗅覺的，為了小球的健康，你應該儘快將那些染了色的長毛撿了。」
一只好好的長毛貓被折騰成了那個樣子，姜素妍有些不忍心，如果被韓寶姬領養來，會是這樣的下場，倒不如一直留在動物保護所裡面。
「我知道了，好了，不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你最近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韓寶姬突然岔開話題，詢問起姜素妍的生活情況。
姜素妍有些恍惚，往日裡，她們也經常會這麼的聊天，說說彼此的生活，談談彼此的工作，以及遇到的那些人。
姜素妍的心軟了下來，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咖啡的味道，仍舊是她熟悉的，她喝的咖啡習慣偏甜一些，韓寶姬泡給她的咖啡甜度正正好。
兩人之間的隔閡似乎少了很多，姜素妍將自己這幾天的事情說了一番。
「你呢？最近過的怎麼樣？有男朋友了麼？」
姜素妍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這個問題，金俊石的臉在她腦海中一晃而過，姜素妍搖了搖頭，將那不切實際的念頭驅逐出腦海。
明知不可能，便不要在存有絲毫妄想。
第190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韓寶姬長得漂亮, 個性活潑開朗, 周圍從來都不缺少追求的物件，這幾年來，她交完過幾個男朋友, 不過在一起的時間都不長，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分開，結果到了現在，仍舊是孤身一人。
韓寶姬在姜素妍的對面坐了下來，她看了姜素妍一眼, 那雙清淩淩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姜素妍心中所想。
姜素妍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韓寶姬的目光。
韓寶姬笑了笑, 抿了一口咖啡：「沒有, 我想拼拼事業，最近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
姜素妍哦了一聲, 又沉默了下去。
看著姜素妍的樣子，韓寶姬的眼神微微閃動，開口問了一句：「素妍啊, 你最近有沒有和金俊石見過面？」
姜素妍放在膝蓋上的手驀然握緊，想起之前金俊石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姜素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說道：「嗯, 見過了, 俊石哥讓我告訴你，他當了員警，他說, 你當初最喜歡的就是員警這份職業，我能看出來，俊石哥他還喜歡著你。」
韓寶姬挑眉，臉上沒有什麼觸動之色：「可惜的是，我已經不喜歡他了，我喜歡的是那種能帶給我激情的男人，金俊石，他給不了我那種感情。」
姜素妍低下頭，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懷中的小橘貓：「我覺得，你應該和俊石哥說清楚......」
韓寶姬起身，朝著浴室走去，她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提起金俊石這個名字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觸動：「我們當初分手的時候，我已經將一切都說的很清楚了，現在放不下的人是他，我能有什麼好辦法？」
兩個人在金俊石這個男人的身上僵了下來，她將他視若珍寶，她卻棄之如敝履，可惜的是，那個被她心心念念放在心裡的珍寶，喜歡的人並不是她。
姜素妍不想在金俊石的問題上面糾纏下去，她略顯堅硬的換了一個話題，和韓寶姬說起來最近看的新聞。
韓寶姬的聲音遙遙地從臥室裡傳來，因為隔得距離有些遠了，有些聽不太真切。
秦月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安，空氣中多了一種讓她熟悉的死氣，她直起身來，從姜素妍的腿上跳了下去，朝著韓寶姬所在的臥室跑了過去。
秦月看到，臥室的門在慢慢合攏著，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關閉著那扇門。
陰冷的氣息從未曾關閉上的門中滲透了出來，秦月的神情微變，暗道一聲不妙。
韓寶姬，怕是有危險了！
秦月加快了腳步，小小的身子像是閃電一樣躥了出去，她趕在房門關閉前，鑽進了臥室之中。
臥室的窗簾大開著，陽光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隔絕在外，無法照射進來，屋子裡的光線很暗，空氣中似乎飄著一層淡淡的灰色霧氣。
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層層疊疊地將秦月的身體包圍著，她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泥沼之中，動彈不得。
該死的，這裡的情況很不對勁！
經過這些天的修養，秦月身上的巫力恢復了一些，她操控著巫力，在自己的身體周圍覆蓋上薄薄的一層，那些緊緊束縛著她身體的力量被阻隔在外，她終於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有了巫力的加持，秦月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之前沒看到的東西，原本阻隔著她視線的霧氣變得稀薄了起來，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韓寶姬，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
是小厲鬼！
秦月能感覺到，韓寶姬雖然呼吸微弱，不過生氣卻並未消失，她還活著。
秦月精神一振，朝著韓寶姬的方向躥了過去。
小厲鬼舉起手來，手上的指甲變得又黑又長，它對準了韓寶姬的咽喉，狠狠地插了下去。
危機關頭，秦月趕了過去，小小的身子擋在了韓寶姬的脖子上空。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般，小厲鬼對她沒有殺意，她擋在韓寶姬的面前，小厲鬼的攻擊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鋒利的指甲懸在秦月的身體上空，只差一點兒便要刺入她的身體之中。
小厲鬼似乎被秦月的舉動惹怒了，張開嘴，朝著她發出了一聲淒厲的貓叫聲。
如同小厲鬼聽不懂秦月的叫聲一般，秦月也同樣聽不懂小厲鬼這聲貓叫的意思。
雖然聽不懂，不過猜也猜的出來，小厲鬼要表達的意思。
它讓秦月讓開，不要阻礙她殺死韓寶姬。
秦月根本不可能讓開，經過幾次和小厲鬼的打交道，她雖然不知道小厲鬼身上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卻明白了一件事情。
小厲鬼對貓有種特別的感情，在她的眼中，人類的性命比不上貓的性命，她喜歡貓，卻憎恨著人類。
在她生前一定遭遇過來自人類的傷害，而貓對她來說，確是特別的存在。
小孩子愛恨分明，變成鬼了也同樣，小厲鬼顯然將貓咪當做了她的朋友，見不得人做出虐貓的舉動。
所以，張太太會死，安宰炫會死，虐待了小球的韓寶姬也同樣會死。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擋在韓寶姬的身前，寸步不讓。
只是這兩個人的死亡，並不會讓小厲鬼的靈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一定造了很多的殺孽，所以才會罪孽纏身變成這幅模樣，如果任其發展，不去制止的話，她的理智會被那些怨氣所侵蝕，最終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冤魂厲鬼。
它會失去所有的理智，無差別的展開殺戮。
這個世界自有其的規則運轉，一旦有東西打破了這個平衡，便會被規則所抹殺。
小厲鬼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喵嗚！！」不要在殺人了！
秦月試圖讓小厲鬼明白她所說的話，然而，小厲鬼卻認為，秦月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在與它作對。
它所造下的殺孽太多，憤怒之下，理智被怨氣所侵蝕，原本漆黑的眼睛變成了一雙金色的貓眼，那雙貓眼之中流露出無窮無盡地怨毒之意，它的嘴裡發出憤怒至極的咆哮聲，右手高高地舉起，又狠狠地刺了下來。
這一下子，若是被它扎實了，秦月立馬便會血濺當場。
秦月瞪大了眼睛，電光火石之間，房間內的怨氣突然飛速地湧動了起來。
那些怨氣朝著秦月的身體湧了過來，將她連帶著她身下的韓寶姬一起層層疊疊地包圍了起來。
小厲鬼落下來的手指深深地陷入了這些怨氣形成的屏障之中，難以移動分毫。
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小厲鬼蒙了，它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被自己的怨氣所反噬。
「喵嗚！！！」
淒厲至極的慘叫聲在房間內響起，巨大的玻璃窗應聲而碎，玻璃碎片在房間內四下飛濺。
房間內很快變得一片狼藉。
小厲鬼拼盡全身力氣，卻沒有辦法攻破那層怨氣凝聚而成的屏障，它變得焦躁了起來，嘴裡面一聲迭一聲地尖叫著。
在她的音波攻擊下，房間內所有的玻璃和瓷器製品全部化為齏粉，整個房間像是颱風過境一般，亂成一團。
玻璃窗破碎掉之後，那層擋著陽光的透明屏障像是失去了作用，正午的陽光從視窗照射進來，屋內陰冷的氣息被驅散，小厲鬼看著眼前厚厚的怨氣屏障，不甘心地尖叫一聲，身子化作青煙消散在空氣之中。
那層包裹著秦月和韓寶姬的怨氣屏障動了動，從內部開始潰散，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消失得乾乾淨淨。
秦月軟軟地趴在韓寶姬的身體上，勉強使用這種力量，她只覺得自己體內氣血翻湧，一陣劇痛從胸口處傳來，秦月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正在這時，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秦月以最快地速度躥到了床底下面躲了起來。
她現在這種樣子可能給姜素妍看到。
和她同樣躲在床底下的，還有小球。
秦月默默地看了一眼小球身上那辣眼睛的毛髮，轉過頭去。
小球受了打擊，沒精打采地低下頭去，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身。
「喵嗚~」我也不想這個樣子的。
秦月沒回頭，抬起爪子，安撫性地拍了拍小球的頭。
剛剛已經有人幫你報了仇，那傢伙差點兒讓你的主人去見了閻王。
那個小厲鬼對貓倒是挺好，可惜用的方法卻錯了。
自古以來，很多人都將貓視為不祥之物，認為有貓出現的地方，一定會發生可怕的事情，這些虐貓，對貓不好的人，恰恰好養了貓，小厲鬼出手弄死了他們，卻正正好證明了那些傳言。
沒有人會去管是不是因為他們對貓不好，虐待貓才導致他們死亡，他們只會認為，因為這些死去的人養了貓，所以他們猜會死。
小厲鬼平白擔了罪孽，卻得不到它所想要得到的結果，一切只會朝著越來越糟糕的方向發展。
***
剛剛秦月從姜素妍腿上跳下來的時候，她便感覺到了不妥，心底浮現出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來。
她想也不想地追著跑了過來，眼睜睜地看著秦月小小的身體鑽入了臥室之中。
臥室的門在她的面前合攏，姜素妍心裡的不安升到了極點，她感覺到這扇門的背後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存在。
「寶姬！開開門，寶姬！！」
臥室的門已經打不開了，姜素妍急瘋了，拼命地敲擊著臥室的門，用力地撞擊著木門。
哪知道這扇在韓寶姬嘴裡面薄的像層紙的門卻變得意外的堅固，無論姜素妍怎麼去撞擊，門依舊紋絲不動。
不知道撞了多久，就在姜素妍快要絕望的時候，隨著她的撞擊，門開了，姜素妍一時不防，身子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倒在地上。
看著屋內一片狼藉，姜素妍驚叫出聲：「天啊，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看到了躺在玻璃碎片之中的韓寶姬，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她慌張地跑過去，跪倒在了韓寶姬的身邊。
「寶姬，寶姬，你怎麼樣？寶姬？！！！」
韓寶姬面如金紙地躺在那裡，如果不是她還有呼吸，姜素妍怕是以為她已經死了。
她粗略檢查了一下，韓寶姬身上並沒有外傷，右半張臉上卻沾染著一大團血。
「天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姜素妍不敢移動韓寶姬，她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因為太過恐懼，她撥打了幾次，才撥對了急救電話。
「喂！救命啊！！！」
在接線員的勸說下，姜素妍好歹恢復了一些冷靜，將自己所在的位置抱了出來。
「我在XX社區XX棟XX號，請你們快來，這裡有危重傷患！」
房間裡亂成一團，姜素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韓寶姬在這裡，橙汁呢？它又在哪裡？
姜素妍跪在地上，焦急地喊著橙汁的名字。
「橙汁，橙汁，你在哪裡？」
秦月在床底下趴了一會兒，感覺精神恢復了一些，聽著姜素妍焦急的呼喚聲，秦月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慢騰騰地走到了姜素妍的身邊。
「喵嗚~」
秦月叫了一聲，姜素妍立即發現了秦月，她一把將秦月摟在了懷裡，眼淚霎時間湧了出來。
「橙汁，你跑去了哪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姜素妍對待秦月是真的好，秦月可以感覺到她的真心，秦月感覺，姜素妍對待她，並不是像在對待一隻寵物，而是像對待一個朋友。
伸出舌頭，舔了舔姜素妍的臉，秦月抬起自己肉呼呼的爪子，摸了摸她的臉。
「喵嗚~」沒事兒了，放心吧。
救護車很快趕來了，隨車的醫護人員看到屋子裡面的情景，不免有些震驚。
只看這件屋子，像是經歷了一場地震一樣，然而，與這間屋子一牆之隔的客廳卻沒有遭到任何的波及。
病患的情況有些危險，這些醫護人員也沒時間問什麼，帶和韓寶姬火速前往醫院。
雖然秦月來得比較及時，韓寶姬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過，到底是被死氣侵蝕了那麼長時間，她的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整個人的狀態很不好。
韓寶姬的家人都在國外，就算通知了他們，等到他們趕來也得有一兩天的時間，姜素妍抱著秦月坐在手術室門外的椅子上，神情有些茫然無措。
此時此刻，姜素妍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樣，雖然韓寶姬和她鬧了矛盾，可是姜素妍卻不希望韓寶姬出什麼事情。
姜素妍想到一個人，她慌慌張張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可以倒背如流的號碼。
電話鈴響了幾聲後，被人接了起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姜素妍的眼睛立即紅了，她哽咽地說道：「俊石哥，寶姬她出事兒了......」
金俊石來的很快，在姜素妍掛斷電話後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金俊石便已經趕到了醫院。
他見到姜素妍的第一眼，便劈頭蓋臉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寶姬她怎麼樣了？」
姜素妍抱著秦月站了起來，看到金俊石焦急的樣子，姜素妍勸了一句：「俊石哥，你別著急......」
金俊石不耐煩地打斷了姜素妍的話：「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著急？寶姬她還躺在手術室裡面！！！」
看著姜素妍煞白的面孔，金俊石的心一軟，那些幾欲脫口而出的話又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姜素妍說，寶姬沒有生命危險，讓金俊石不要擔心，他放心不過，又去問了醫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這才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素妍啊，對不起，剛剛我是因為太擔心寶姬了，所以語氣才有些沖，我很抱歉，你能原諒我嗎？」
姜素妍壓下了心底的苦澀之意，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俊石哥你是擔心寶姬。」
金俊石沒再說什麼，將話題轉到了韓寶姬的身上：「素妍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常理，姜素妍解釋了一番，金俊石卻不太相信，以為姜素妍在胡言亂語，誇大事實。
「俊石哥，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寶姬的家裡面看一看，你就知道了。」
金俊石有些將信將疑，不過這件事情去了韓寶姬家裡面就能得到確認，他沒有著急去調查，守在手術室外等著韓寶姬從裡面出來。
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金俊石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手術室裡的韓寶姬身上，他沒有在和姜素妍說一句話。
明知道事實會是這樣，姜素妍仍舊覺得有些難受，她知道自己的這些想法不對，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念頭。
為什麼，她喜歡的人，不會喜歡她呢？
如果寶姬不在的話......
姜素妍腦海裡突然升起這麼一個可怕的想法，她為自己產生的惡毒心思而產生了濃濃的負罪感。
姜素妍，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實在太可怕了！
姜素妍抱緊了秦月，想要從她的身上汲取力量。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轉為了綠色，韓寶姬被醫生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
金俊石立即迎了上去，詢問醫生韓寶姬的情況。
醫生看了一眼金俊石，問了一句：「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男朋友。」
金俊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姜素妍的臉色灰暗了下來，她低下頭，擦了擦濕潤的眼角，上前兩步，站在了韓寶姬的另一側。
「醫生，她怎麼樣了？」
「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她的身體很虛弱，最近幾個月的時間要好好休養，否則以後會落下後遺症的。」
醫生簡單的說了一下大致情況，聽到韓寶姬沒有生命危險，姜素妍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她沒事，實在太好了。
姜素妍跟著護士一起推著韓寶姬回了病房，而自稱是韓寶姬男朋友的金俊石卻被醫生叫了去，說是要交待一些以後護理的注意事項。
住院手續是姜素妍辦理的，她帶的錢不多，給韓寶姬辦理的自然只能是普通病房了，不過好在，這間三人間的病房內暫時只有她一個病人在。
「護士小姐，寶姬她什麼時候會醒來？」
「估計要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也許會更長，病人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了一些，我也不知道她具體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護士掛好吊瓶，交待姜素妍看著，水吊完了就按鈴叫她過來。
姜素妍認真聽著護士的囑咐，一一記了下來。
護士臨出門之前，看到了姜素妍懷裡抱著的貓，她愣了愣，說道：「醫院裡面是不允許帶貓進來的。」
姜素妍愣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護士小姐，等會兒我的朋友來了，我就離開。」
護士沒有再說哈，腳步匆匆的離開了，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再這裡耽擱太長的時間。
半個多小時後，金俊石回來了，他走進病房裡面，徑直朝著韓寶姬的身邊走來，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落到過姜素妍的身上。
姜素妍已經習慣了被他忽視，只要有寶姬在，金俊石的目光永遠都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那個，俊石哥，我下午還有工作要做，我先走了，成嗎？」
姜素妍一直說了兩遍，金俊石才聽到她的話，他將自己黏在韓寶姬身上的目光撕了下來，轉頭看向抱著貓站在那裡的姜素妍。
「素妍啊，今天真的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和寶姬在一起，誰知道寶姬會發生什麼事情？。」
姜素妍勉強笑了笑，和金俊石高別，抱著秦月匆匆離開了醫院。
***
今天姜素妍休息，並不用去寵物店上班，她帶著秦月離開醫院，徑直回了家。
房門打開，布丁從臥室裡面迎了出來，看到姜素妍，布丁喵喵叫了幾聲，親昵地在姜素妍的腿上蹭了蹭。
姜素妍心一軟，將懷裡抱著的秦月放了下來。
「布丁，你一個人在家帶著是不是很無聊？對不起啊，下次姐姐帶你出去好不好？」
姜素妍揉了半天貓，和它拉拉雜雜說了一些廢話，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好了，你們兩個自己玩兒吧，我去做飯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如果細想，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各種各樣不靠譜的念頭浮現在腦海之中，姜素妍一走神，菜刀便切到了手指上面。
鮮血登時從傷口湧了出來，姜素妍痛呼一聲，捂著手去找醫藥箱。
廚房的地上汪了一小片血漬，淡淡的血腥味飄散開來。
原本正抱著秦月玩兒的布丁抬起頭，鼻子抽動了一下。
金色的貓眼之中染上而來一抹黑色，布丁叫了一聲，鬆開禁錮著秦月的前腿，站了起來。
它在原地繞了幾圈，似乎有些焦躁不安，秦月翻身站了起來，看著布丁的動作。
發生了什麼事情？
布丁突然叫了一聲，身子一轉，飛快地朝著廚房躥了過去。
秦月心中一凜，覺得有些不妙，她跟著布丁朝著廚房跑去。
不過秦月人小腿短，速度比布丁慢了一些，等到她趕到的時候，就只看到布丁趴在那裡，在舔著些什麼。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引起了秦月的注意，她的目光落在了布丁的身上，發現它嘴角邊的毛髮上似乎被什麼東西染成了暗紅色。
一絲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秦月暗道一聲不好，慢慢地朝著布丁靠近。
布丁察覺到了秦月的靠近，它突然轉過頭來，朝著秦月齜牙，露出兇狠的模樣。
秦月看到布丁金色的貓眼之中摻雜著許多黑氣，金黑兩色交雜在一起，使得布丁多了一種妖異的美感。
布丁的體內，竟然會有怨氣的存在！
現在的這種情況，布丁體內的那些怨氣占了上風，那些怨氣將布丁的凶性激了出來，它現在變得有些危險。
剛剛姜素妍切菜的時候受了傷，流出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布丁被血氣吸引了過來，是地上的那些血液激出了它的凶性。
「喵嗚~喵嗚~」布丁，我是橙汁，你怎麼了？醒醒啊布丁！
布丁嘴裡發出呼嚕呼嚕地威脅聲，眼中金黑兩色不停地翻湧著，慢慢地，它眼中的黑色徹底褪去了，只餘下一片燦爛的金色。
秦月松了一口氣，試探地叫了一聲：「喵嗚~」布丁，你怎麼樣了？
布丁晃了晃頭，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到這裡。
它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不遠處的秦月，眼睛亮了起來，它幾步跑到秦月的身邊，低下頭，一口叼住了秦月的後頸，將她提溜了起來。
秦月：「......」
蠢貨！
姜素妍手上的傷口挺深的，廢了一番力氣，止住了血，又用繃帶將手指細細地纏住了，她在寵物店裡工作，有時候也會客串一下寵物醫生的角色，簡單的包紮難不倒她。
手受傷了，午餐自然沒法做了，姜素妍和秦月以及布丁說了聲抱歉，用小魚幹味兒的貓糧打發了他們兩個。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姜素妍接到了金俊石的電話。
「喂，素妍嗎，我是金俊石，寶姬她醒了......」
聽到金俊石話，姜素妍精神一振，急切地問道：「是嗎？寶姬她醒了？真的太好了。」
醫院之中，金俊石看了一眼滿臉倉皇之色的韓寶姬，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心疼之色：「素妍啊，寶姬有事情想要找你，你能不能過一趟？」
姜素妍猶豫了片刻，考慮到韓寶姬的身體狀況，同意了金俊石的要求。
「好的，俊石哥，我馬上就過去。」
醫院裡面是不能帶貓過去的，姜素妍只能將秦月放在家裡。
這麼長時間，布丁已經習慣了和秦月相處，經過一番觀察，姜素妍發現，布丁挺照顧秦月的，因此，這次離開的時候，姜素妍沒有把布丁鎖到寵物籠裡面。
「橙汁，布丁，你們兩個要乖乖地待在這裡，姐姐很快就回來了。」
秦月覺得，每次姜素妍說很快會回來的時候，都不會回來的太早。
她很想去看看韓寶姬，不過醫院規定不允許帶寵物去，她也沒有任何的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姜素妍離開了家，秦月神情有些懨懨地，趴在長毛地毯上面，不想動彈。
布丁走了過來，在秦月旁邊繞了幾圈後臥了下來，它伸出兩隻前腳，將秦月的身體扒拉了過去，緊緊地抱在懷裡。
秦月：「......」
她不喜歡和布丁待在家裡面的也有這樣的原因，布丁這傢伙完全將她當成了一個貓形的抱枕！
「喵嗚~~」
放開我！
布丁：「喵嗚~~」
不放。
秦月：「......」
***
姜素妍出門的時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公車上滿滿當當，人擠著人，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坐了三站地，姜素妍實在受不了，下了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公車。
她下車有點兒早了，從這裡到醫院還有五六站地兒，姜素妍看了一下地圖，決定從附近的街心公園穿過去。
走到一半兒的路程，金俊石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喂，素妍啊，你在哪裡？怎麼還沒有到？」
因為走得急，姜素妍的聲音有些喘：「俊石哥，我很快就到了，再等我二十分鐘。」
「好了，我知道了，寶姬的情緒有些不太好，麻煩你快一點兒好麼？」
電話那頭，金俊石的聲音中透著急切，姜素妍咬牙，說了一句：「我很快就到。」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姜素妍看著黑下去的手機螢幕，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
金俊石將所有的喜歡全都傾注到了寶姬的身上，她又在期待些什麼？本來她在他的心裡就沒有一點兒位置，她又怎麼能奢望，他會關心她呢？
姜素妍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一些，穿過街心公園的廣場時，她看到一個老婆婆正站在廣場的岔路口四處觀望著。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了，老老婆婆的嘴裡咕咕唧唧地念叨著什麼，姜素妍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她的眼神沒有焦距，神情有些瘋瘋癲癲的，顯然有些不太正常，看她的樣子，似乎是迷路了，姜素妍四處觀望而來一下，沒有看到她的親人在身邊。
「算了，既然看到了怎麼可能不管？」
附近有警察局，姜素妍決定將老婆婆送到警察局後，再去醫院。
「老婆婆，你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去警察局好不好？」
姜素妍走過去，想要攙扶著老婆婆，哪知道老婆婆突然抓住了姜素妍的手，她的力氣大的過分，姜素妍的手被她掐的生疼。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忍著疼痛說道：「婆婆，您能輕點兒麼？我好疼啊......」
也不知道那句話觸到老婆婆的心，她觸電似的鬆開手，將兩隻枯爪似的手背到了身後。
「不疼，不疼啊，吹吹就不疼了......」
老婆婆鼓起嘴巴，朝著姜素妍紅腫起來的手背呼呼地吹著氣兒。
看到她這個樣子姜素妍莫名地覺得有些心酸：「婆婆，我沒事兒的，我送你去警察局。」
經過剛剛那一下，老婆婆安靜了許多，只是一雙手就那麼背在身後，怎麼也不肯伸出來。
為了就和老婆婆，姜素妍走得很慢，從這裡到警察局走了足足二十分鐘，這期間電話又響過兩次，姜素妍看了看電話號碼，並沒有接聽。
電話是金俊石打來的，他要說的事情是什麼，姜素妍不用猜便知道。
姜素妍將老婆婆送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的人顯然認識這個老婆婆，她得了阿茲海默症，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經常會迷路，她倒也不會跑遠，只是在街心公園到處亂轉，經常會有好心人將她送到警察局裡面來，附近的這些警察局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了老婆婆。
「這樣啊，員警先生，我還有事兒，我先離開了。」
姜素妍說完，又看了一眼那個老婆婆，轉身離開了警察局。
姜素妍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七點鐘，距離她接到金俊石的電話，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姜素妍是在病房外看見金俊石的，他拿著兩個飯盒，正準備進去。
「對不起，俊石哥，發生了一些事情，耽擱了一下時間。」
姜素妍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和金俊石道歉。
金俊石沒有說什麼，示意姜素妍進來。
「素妍，你來了！」
見到姜素妍的影子，韓寶姬激動地叫了起來，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然而她的身體太過虛弱，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韓寶姬的眼中沁出了眼淚，她看著姜素妍，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姜素妍見狀，快步走了過去，在韓寶姬的床邊坐下，握住了她沒有打吊針的那只手。
「素妍呐，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寶姬說著，哭得更加厲害了，姜素妍柔聲安撫著寶姬，廢了好大力氣，才讓她止住了哭聲。
「寶姬，到底發生聊什麼事情？」
等到寶姬平靜下來，姜素妍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聽到姜素妍的問題，寶姬的身體輕輕顫抖了起來。
「我看到......」
早上的時候，韓寶姬想抓小球出來繼續做美容實驗，可是誰知道，小球卻極力地反抗韓寶姬，它抓傷了韓寶姬的手之後，鑽入了床底下。
「素妍，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威脅了它一句，然後，然後......」
小球躲的太深了，韓寶姬根本夠不到它，它像是往常一樣威脅它，說如果它不出來，等到她抓到它就弄死它。
後來，一個漆黑的人影出現在了韓寶姬的面前，她列舉了韓寶姬一系列虐待貓的事情，有些事情，就連韓寶姬自己都忘記了她曾經做過。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用它們練習化妝技巧而已，我沒虐待它們，我甚至將它們從動物保護所帶了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韓寶姬的講訴有些顛三倒四的，不過姜素妍卻聽明白了。
韓寶姬看到了一個渾身漆黑的小女孩，這和她曾經看到的一樣。
如果她所看見的是幻覺產生的，那麼韓寶姬她為什麼又會看到同樣的東西？
姜素妍的腦子亂的厲害，只覺得現在的事情越發地撲朔迷離，讓人抓不到頭緒。
「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姜素妍接著問道，韓寶姬卻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將姜素妍一把推開。
「啊啊啊啊！！」
姜素妍沒有防備，被韓寶姬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尾椎骨重重地磕在地上，劇痛從尾椎處傳來，姜素妍悶哼一聲，臉色霎時間變得一片慘白。
站在一旁的金俊石直接從姜素妍的身上跳過去，將尖叫不已的韓寶姬攬在了懷中。
「姜素妍，夠了，寶姬她不想說，你不要再逼她了。」
姜素妍的尾椎痛的厲害，身子因為疼痛而不停地發抖，面對金俊石的指責，她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15
第191章 貓：看見死亡的雙眼
姜素妍疼得厲害, 一張素白的臉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變型, 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麼狼狽，明明不想哭，可是眼淚卻控制不住地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疼痛, 淚眼迷蒙中，姜素妍看著抱著韓寶姬輕聲安慰的金俊石，一顆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徹徹底底地死了。
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原來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她。
強忍著這一波的疼痛過去，姜素妍顫顫巍巍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 然而, 她的尾椎部疼得實在厲害, 她折騰了幾下，都沒能站起來。
就在她兩步遠的地方, 金俊石一直細聲細氣地安慰著韓寶姬，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窘迫。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姜素妍坐在地上，視線被病床擋著, 並沒有看到進來的人是誰。
除了病房門推開的聲音之外, 姜素妍再沒有聽到腳步聲, 她以為是有人推錯了門, 然而，下一秒，一個長相精緻的女人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
那人穿著一身橘色的V領連衣裙, 露在外面的肌膚像是牛奶一般白皙細膩，她有著一頭柔軟的金色長髮，眼睛和她的發色一樣，也是金燦燦的顏色，她看著姜素妍，眼神柔和，如同水波蕩漾，她開口問了一句，聲音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般清澈透亮：「你受傷了？」
姜素妍不知道這人是誰，她明明不認識她，可是對她卻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我的尾椎有些疼。」
姜素妍開口，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發顫：「我的尾椎有些疼......」
年輕的女人眨眼，金色的眸子裡染上一抹暗色，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那從始至終都未曾往這邊看過一眼的那兩個人，然後將目光重新落在了姜素妍的身上。
「疼得厲害？」
姜素妍點頭，下一秒，女人卻攔腰將姜素妍抱了起來。
姜素妍驚呼一聲，雙手環住了那個女孩的脖子。
姜素妍長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享受公主抱的待遇，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姜素妍有些局促不安地說道：「那個，其實我自己可以走的。」
女孩挑眉，側頭看著姜素妍：「你確定？」
女孩的眼睛清澈見底，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姜素妍說不出謊話來，她低下頭避開女孩的目光，輕輕嗯了一聲。
女孩沒說什麼，抱著姜素妍往病房外走。
姜素妍的體重並不算重，卻也有四十五公斤的重量，抱著她的女孩看起來嬌嬌小小，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能抱得動一個和她體重相當的女人。
韓寶姬在金俊石的安撫下，總算是安靜了下來，金俊石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面多了一個人。
他看著抱著姜素妍準備離開的女孩，皺眉喊了一聲：「你是誰？你要將素妍帶到哪裡去？」
那個金髮的女人背對著他，沒有回頭，抱著姜素妍大步離開。
金俊石有些不放心，想要追過去看看，哪知道韓寶姬卻緊緊拉著他的衣襟不肯鬆開：「金俊石，你不要走，我害怕.....」
金俊石只是猶豫了片刻，便做出了選擇。
抱走姜素妍的同樣是個女人，而且姜素妍也沒有反抗，她們應該是認識的。
姜素妍的事情並不重要，他現在該做的就是安撫寶姬的情緒。
「 別怕，寶姬，我在這裡。」
***
離開了那間病房，姜素妍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許多，尾椎處似乎也不那麼疼了，她看著抱著她的姑娘，臉頰微紅，輕聲開口說道：「小姐，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把我放下來吧。」
姜素妍能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在看著她們，她的面皮本來就薄，被這麼多人的目光注視著，她有些局促不安，紅暈爬滿了整張小臉。
若是一男一女，以這樣的姿勢抱著，怕是不會引起這麼多的注意，奈何，兩個人都是女人，模樣也是極為出挑的，這麼一個抱著一個，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女人低下頭，仔細打量著姜素妍，見她臉紅的實在厲害，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開口說道：「都是不認識的人，何必在意他們的目光。」
「可是......」姜素妍咬了咬嘴唇，想說些什麼，卻被女人打斷了。
「你尾椎受了傷，若是胡亂動彈，傷勢嚴重了，可就得不償失了，你不是還有兩隻貓要照顧麼？」
女人提到姜素妍的貓，她頓時愣在了這裡，她分明和這個女人並不認識，她卻像對她瞭解甚深，甚至知道她飼養了兩隻小貓。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姜素妍陷入了沉思之中，女人嘴角微微勾起，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她哼著不成調的歌，徑直抱著姜素妍去了骨科。
一番檢查過後，結果很快出來了，姜素妍的傷並沒有大礙，她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到骨頭。
雖然尾椎處仍舊疼著，姜素妍卻放心下來。
傷勢不重就好。
兩人出了骨科，，因為知道自己的傷勢不重，姜素妍拒絕了女人想要抱她的提議，自己忍著痛，慢慢地走出來。
女人看著姜素妍彆扭的姿勢，撇撇嘴，沒說什麼，她是知道這個女人的固執，她的強脾氣上來，可是誰的話都不肯聽的。
「那個，剛剛謝謝你。」
姜素妍不自在地看著面前漂亮的過分的女人，猶豫了半天之後，她才問了一個自己早想問的問題：「那個，我們認識嗎？」
女人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她看著姜素妍，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應該算是認識。」
姜素妍皺起眉頭，在自己的記憶之中來來回回地搜索了一番，可是卻找不到關於眼前的這個女人的任何畫面。
她長得這麼漂亮，如果她曾經見過她的話，一定會有印象的。
姜素妍正陷入沉思之中，放在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姜素妍低頭從包裡翻出手機，看到螢幕上的那個號碼，她下意識地想要掛斷電話。
對面的女人看到姜素妍的神色，眸色暗了下去。
姜素妍猶豫了片刻，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
金俊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素妍呐，你在哪兒呢？剛剛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是太擔心寶姬的緣故，希望你不要在意。」
聽到金俊石的話，姜素妍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苦澀之意，她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沒關係的，我不在意。」
「你在哪兒呢？寶姬說，她有事情想跟你說，你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想你才剛剛離開不久，應該還沒到家吧？」
金俊石說的理所當然，他的心全都在韓寶姬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剛剛姜素妍因為韓寶姬推的那一下而受了傷。
姜素妍的眼睛有些發紅，她悲哀地發現自己雖然已經對金俊石死了心，可是面對他的要求，她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拒絕。
「俊石哥，我......」
放在耳邊的手機被人奪了過去，姜素妍愣愣地看著那個金髮女人將電話放在自己的嘴邊，她聽到她說：「姜素妍身體不舒服，沒有辦法過去了，寶姬有什麼想說的，跟你說吧。」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俐落地關了機。
姜素妍有些茫然地看著女人動作，直到手機被塞回了她的手中，她仍舊有些迷茫。
剛剛，發生了什麼？
看著姜素妍傻不愣登的樣子，女人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姜素妍的頭，開口說道：「既然不想去，為什麼不拒絕呢？你付出那麼多，又有什麼用處？他看不見你的好，你再委屈求全，也是毫無用處。」
聽了女人的話，姜素妍的鼻子有些發酸，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淚水一滴滴地砸落在地面上。
「回家吧，家裡面還有兩個小可愛等著你呢，你該給它們準備晚餐了。」
女人說完，拉著姜素妍的手，帶著她離開了醫院。
走出醫院的大門，姜素妍回頭，看了一眼，抓著她手腕的手輕輕用力，姜素妍踉蹌了一下，不得不跟著她的腳步繼續前行。
女人一直陪著姜素妍回到了她所居住的社區樓下，站在樓梯口，女人和姜素妍揮了揮手，笑眯眯地說道：「回頭見。」
說完，也不等姜素妍的回答，那抹橘色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姜素妍的眼前。
姜素妍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已經消失不見了。
直到現在，姜素妍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她對她的態度極其熟稔，像是認識了很久似的，她給姜素妍的感覺很熟悉，姜素妍覺得，她自己應該是認識她的。
她到底是誰？
懷著這個疑問，姜素妍一路不停歇地爬上了七樓。
剛剛推開家門，布丁和橙汁兩個小傢伙便跑了過來，姜素妍彎下腰，摸了摸布丁頭，將趴在自己腳邊的橙汁抱了起來。
「橙汁你知道你嗎，今天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女人。」
姜素妍抱著橙汁，慢慢地走到沙發旁坐下。
大約是因為是皮肉傷，剛剛摔倒的時候，尾椎處疼得厲害，現在，倒是不怎麼疼了。
姜素妍坐在沙發上，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秦月身上軟軟的皮毛。
布丁晃著尾巴，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身子一躍，跳到了沙發上面，它在姜素妍的身邊握了下來，抬起爪子，扒拉著秦月垂在旁邊的尾巴。
秦月有些無奈，這一人一貓倒是喜歡她，一個用手摸，一個用爪子摸，她當了貓這麼久，仍舊有些不太習慣。
聽著姜素妍說到那個神秘女人的種種，秦月趴在那裡沒吭聲。
關於那個神秘的女人，她最有發言權，因為那個有著一頭金髮的神秘女人，正是她。
早上在救下韓寶姬的時候，秦月的身體吸收了不少小厲鬼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
秦月的特殊技能，除了女巫之力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能力。
厲鬼怨氣。
這個能力，之前秦月一直沒有使用過，沒想到，這一次陰差陽錯的，倒是將這些怨氣吸入了體內。
既然已經沾染上了，若是不使用，倒是有些矯情了，她發現布丁的身上存在著與那個小厲鬼同款同源的怨氣，乾脆將布丁身上的怨氣吸納過來。
布丁是只貓，這些怨氣在它的身上，對它並沒有什麼好處，它還是適合撒撒嬌，賣賣萌，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寵物貓。
將布丁身上的怨氣吸納過來之後，布丁身上那種精分的感覺倒是少了不少，怨氣讓它的智力提高了，同樣的，也讓它變得有些不太像貓了，姜素妍可能察覺到了些不對勁兒，對布丁並不像對秦月那麼在意。
秦月的這具身體實在弱小了一些，吸納了這麼多的怨氣，讓她很不舒服。
秦月曾經當過厲鬼，使用怨氣的方法，她自然也會，身體小承受不住怨氣，那麼就將身體變大一些。
秦月原以為，自己會變成一隻大貓，哪曾想到，也不知道哪裡出了意外，她倒是變成了人形。
秦月以貓的形態在這個世界裡面生活了一個多月，變成人之後，倒是有些不太習慣了。
秦月適應了一會兒，方才習慣了這具身體，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旁邊已經看得懵逼的布丁提溜了起來。
風水輪輪轉，曾經布丁仗著身高優勢將秦月叼來叼去，這一次倒是掉了個個兒。
布丁倒是乖順的很，喵嗚喵嗚叫著，睜著一雙金色的貓眼，滿臉無辜地看著秦月。
它這副模樣實在慫了一些，秦月失笑，她也不能真和它計較，畢竟布丁沒有惡意，即使在被怨氣操控的時候，也沒有對她做什麼事情。
韓寶姬雖然被救了下來，不過秦月卻不太敢肯定，那個小厲鬼還會不會找她的麻煩，但凡厲鬼，對殺人這種事情都挺執著的，韓寶姬有沒有脫離危險，還真的不好說。
秦月趕到了醫院，沒想到會看到那樣的畫面，姜素妍疼得臉色煞白，金俊石和韓寶姬兩個卻對她視若無睹，任由姜素妍一個人在地上狼狽不堪地掙扎著。
韓寶姬身上的死氣已經消弱了許多，雖然那些死氣還存在，不過對她卻不會有什麼影響。
秦月估摸著，應該是她從小厲鬼身上吸取的怨氣太多，導致了小厲鬼那邊出了問題，沒有辦法再繼續找韓寶姬的麻煩。
姜素妍照顧了秦月這麼久，秦月對姜素妍有了一些感情，她很喜歡姜素妍，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許是還沒開竅的緣故，秦月在這些世界裡面輪回了這麼久，從未對男人產生過感情，她不明白，姜素妍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金俊石，因為那份喜歡，把自己放到一個卑微的地步。
秦月不太想看到姜素妍那種委曲求全的樣子，她帶著她離開了醫院，將她帶回了家中。
在這個世界裡面，秦月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雖然已經變成了人，不過這人形需要靠怨氣維持著，她想了想，仍舊選擇做一隻貓待在姜素妍的身邊。
奔波了一天，秦月有些累了，她趴在姜素妍的腿上，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秦月睡得很沉，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現在不過剛剛六點鐘，姜素妍還沒有醒來，秦月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她慢騰騰地從自己的小窩裡面鑽了出來，扭頭朝著另一邊趴著的布丁看了過去。
往常，布丁很喜歡抱著秦月睡覺，不過昨夜，它倒是改了這個習慣，秦月慢騰騰地走到了布丁的身邊，抬起爪子，拍了拍它的頭。
布丁睜開眼睛，金色的貓眼之中倒映出秦月的身影。
「喵嗚~」你想幹什麼？
許是因為失去了那些怨氣的原因，現在的布丁性格倒是不像之前那麼傲嬌了，秦月覺得，現在自己應該能從布丁嘴裡問出些什麼。
「喵嗚~」你是不是認識一個短頭髮的小厲鬼？
布丁沉默了半響，沒有回答秦月的問題。
然而，它的態度，卻恰恰證明了，它是認得那個小厲鬼的。
秦月再接再厲地問下去：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裡？
布丁繼續保持沉默，它趴了回去，不在看秦月。
布丁不願提及小厲鬼，是因為什麼？
秦月湊了過去，扒拉了一下布丁的頭，身為小貓的她力氣不大，布丁紋絲不動，依舊不肯抬起頭來。
秦月蹲坐在那裡，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厲鬼為了保護貓而展開殺戮，那麼，這些被她保護的貓，是不是也同樣在保護著她？
秦月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她沉默了片刻，開口問了一句：布丁，你是不是在保護那個小厲鬼？
布丁的年紀，以貓類的壽命來算，已經不小了，根據姜素妍所說的，布丁其實是從動物保護所領養的，張太太領養布丁的時候，布丁已經有四歲了。
一般人很少會領養成年貓的，他們認為成年貓養不熟，無論怎麼對它們好，它們仍舊會想方設法的逃跑。
張太太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領養了布丁，並且它非常不錯。
那個小厲鬼的年紀，看上去不超過七歲。
她造了很多殺孽，已經怨氣纏身，不過，她雖然渾身漆黑，卻並沒有失去理智，秦月推斷，小厲鬼的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年。
布丁身上的怨氣根深蒂固，已經沾染了很長的時間，秦月覺得，布丁應該是在小厲鬼死前就認識她的，而且，在小厲鬼死亡的時候，布丁應該在小厲鬼的身邊。
換句話來說，布丁目很可能目睹了小厲鬼的死亡。
如果是正常死亡，小厲鬼不會變成小厲鬼，她應該是非正常的死亡。
小厲鬼現在的情況不太妙，她死去的時候年紀還太小，是非觀還未完全形成，變成了厲鬼之後，她有了能力，便隨心所欲地展開了殺戮。
這種殺戮如果繼續下去，對小厲鬼來說，無異於是滅頂之災。
她要找到小厲鬼，將她送入輪回之中。
布丁是能聽得懂她的話的，秦月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布丁，布丁仍舊沒有回答秦月的問題。
姜素妍被秦月和布丁接連不斷的貓叫聲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橙汁，布丁，早安。」
昨天發生的事情，像是已經被翻過去了，姜素妍的精神看起來倒是不錯。
秦月看了布丁一眼，轉身朝著姜素妍走去。
以布丁的智商，它可以分得清事情的輕重，如果它是真的想要保護小厲鬼的話，它會告訴秦月，小厲鬼在哪裡的。
早餐是姜素妍特意製作的，布丁的胃口似乎不太好，沒有吃多少，便回到自己的窩裡趴著。
秦月的胃口倒是不錯，魚片粥吃了不少，將小肚子撐得圓滾滾的。
安置好秦月和布丁之後，姜素妍便準備去上班。
自打發現布丁可以和秦月好好相處之後，姜素妍便沒有帶秦月去上過班了。
秦月是小奶貓的時候，她還能說是為了照顧奶貓，現在，眼見著秦月的身體吹氣似的長大，在帶到寵物店裡去，店長那裡怕是交代不過去。
之前因為照顧秦月的原因，店長已經頗有微詞，如果她繼續一意孤行，店長怕是會不顧這幾年的情誼，直接辭退了她。
***
姜素妍離開後不久，布丁從房間裡出來了，它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最終下定了決心。
「喵嗚~」 我帶你去找熙恩。
聽到熙恩這個名字，秦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熙恩，是那個小厲鬼的名字。
秦月笑了起來，周身泛起灰色的煙霧，片刻之後，那只橘色的小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身穿橘色連衣裙的金髮女孩。
秦月彎腰，將布丁從地上抱了起來。
「布丁，我們走吧。」
身為一隻貓，布丁並不知道坐車如何到達小厲鬼的地方，它指引著秦月走過一條條街道，穿過一條條小巷，最終，來到了一個老舊的社區裡面。
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布丁的情緒明顯低落了許多，它看著那一棟棟陳舊的樓房，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憤怒之意。
察覺到懷中的貓情緒不對，秦月低聲安撫了幾句，布丁緊繃地身體慢慢地放鬆了下去，它低下頭，舔了舔秦月的手，喵嗚叫了一聲。
「熙恩就在那裡。」
布丁抬起爪子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棟房子，秦月順著它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一棟六層高的樓房，暗紅色的牆體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秦月摸了摸布丁身上的軟毛，朝著那棟樓走了過去。
秦月原以為，布丁會將她帶到公墓裡面去，畢竟，哪怕是厲鬼，也要回到自己的屍體裡面去的，熙恩被她吸收了不少的怨氣，正是需要補充怨氣的時候，更是要待在自己的屍身之中。
布丁說，熙恩在這裡，那代表著什麼？
熙恩的屍體仍舊在這棟樓裡面。
已經死了兩年，她的屍體還在這裡，看來，熙恩的死亡果然有很大的問題。
這裡的社區建的時間很長了，居住在這裡的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這個社區很少有外人過來，所以偶然見到一個眼神的人，社區的居民都有些奇怪，在背後朝著秦月指指點點。
秦月的耳朵很尖，自然聽得到那些人在說些什麼。
只是，在看到她朝著五號樓的地下室入口處走去的時候，這些人的臉色瞬間變了，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幾分。
秦月皺眉，總覺得這些人應該知道些什麼？
難道，他們與熙恩的死亡有關麼？
秦月否認了這個猜測，這些人都住在這個社區裡面，如果真是他們害死了熙恩，已經變成了厲鬼的熙恩想要報復的話，這些人怕是都難逃一死。
真相已經近在眼前，她不需要向那些人打聽什麼，只要見到了熙恩，一切都會明瞭。
到了地下室入口，布丁從姜素妍的懷裡跳了下去，它轉頭看了秦月一眼，朝著地下室裡面跑了進去。
在秦月和布丁進入地下室之後，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許多野貓，它們不顧人們的呼喊尖叫，朝著地下室湧了進去。
圍觀的幾個居民臉色瞬間變了，他們看到這種情況，想起一年多前發生的事情，頓時作鳥獸散。
秦月跟著布丁一路走到了地下室之中。
這間地下室的面積很大，中間的地方放著一個碩大的廢棄鍋爐。
看到這個東西，秦月大約知道了這個地下室為什麼會這麼大。
這個社區建立的時間很長了，那個時候，大約是沒有暖氣公司的，這個地方與其說是地下室，倒不如說是鍋爐房，為這些樓裡面的住戶提供暖氣的。
不過，大約是因為後來通了暖氣，所以這個鍋爐房便廢棄了。
熙恩的屍體會在這裡麼？
進到了這裡之後，布丁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秦月喊了幾聲，並沒有聽到布丁的回應，她皺起眉頭，四下尋找了起來。
這間地下室很空，除了那個廢棄的鍋爐之外，並沒有什麼東西存在。
秦月剛剛準備繞到鍋爐後面去看看，卻聽見後面傳來此起彼伏的貓叫聲。
她轉過身來，看到幾十隻貓將她包圍了起來。
秦月看著這一幕，眨了眨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兒？
喵嗚！喵嗚！喵嗚！
秦月被這些貓淒厲的叫聲吵得頭皮發麻，這些傢伙居然在叫她趕快滾？？？？
這是非逼著她放大招麼？
淡灰色的煙霧升騰而起，將秦月的身體團團包圍住，幾秒鐘後，煙霧散去，一隻橘色的小貓出現在秦月剛剛站立的位置。
眾貓一臉懵逼：「......」
這特麼什麼神展開？？
一眾貓看著站在那裡的橘色小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它們得到的指令是驅逐人類，眼下這個人類變成了它們的同類，它們還要驅逐她麼？
秦月站在那裡，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那些貓終於不在沖著她叫喚，秦月的心情好了不少，四下開始尋找熙恩的屍體。
找了一圈，秦月沒有發現熙恩的屍體，她將目光投到了那個碩大的鍋爐上面。
熙恩的屍體，會在那裡面嗎？
秦月看到了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鍋爐上方。
是布丁。
秦月瞬間明白了過來，熙恩的屍體，應該是在鍋爐裡面。
以小貓的身體，是沒有辦法爬上這個大鍋爐的，秦月不知道布丁是怎麼上去的，不過，她自己倒是沒有那個本事爬上去，四下看了看，剛剛圍在這裡的小野貓們已經離開了，秦月搖身一變，又變成了人的樣子。
她順著旁邊的梯子爬了上去，來到了布丁的身邊。
「熙恩就在下麵嗎？」
秦月開口問道，布丁點了點頭，喵嗚叫了一聲。
這個鍋爐很深，很大，秦月看不到底下有什麼，她猶豫了一下，縱身一躍，從鍋爐的邊緣跳了下去。
秦月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四周一片黑暗，秦月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周圍的東西。
秦月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貓屍，那些貓屍體的中間，夾著一個畫著卡通圖案的粉色書包，秦月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秦月的身後傳了過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朝著她爬過來，秦月猛地轉過頭。
一張漆黑的面孔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的瞳孔猛地緊縮，看著眼前的小厲鬼恩熙。
恩熙直勾勾地看著秦月，她突然張開嘴，發出一聲淒厲至極地尖叫聲。
「喵！！！！」
秦月被她的聲音震的耳膜生疼，她強忍著不適應，伸出手，將熙恩抱進了懷裡。
熙恩被秦月的舉動弄蒙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的怨氣在源源不斷地朝著她的身體之中湧去。
「喵嗚！不要！喵嗚！！！」
貓叫和小女孩尖利的聲音來回切換著，熙恩在秦月的懷抱裡面掙扎了起來。
她的理智喪失了許多，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如果這些怨氣沒有了，她就不能再保護自己，保護貓咪。
熙恩掙扎的厲害，秦月卻牢牢地禁錮著她的身體，不曾鬆開。
淨化怨氣的方法有很多，以秦月現在的身體，最快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熙恩身上的怨氣吸納進入她的身體之中。
承接了她的怨氣，同樣也承接了那些罪孽，只有這樣，這個小姑娘她才可以乾乾淨淨地進入新的輪回。
隨著怨氣的湧入，秦月看到了很多的東西，那是熙恩這個小姑娘，短暫而悲慘的一生。
熙恩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已經離婚了，熙恩跟著自己的父親和奶奶一起生活。
熙恩的父親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傢伙，他無能，卻不肯承認自己的無能，明明靠著熙恩的奶奶養著，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
他不肯工作，整日裡除了賭錢便是喝酒，不管贏了還是輸了，他都要喝酒，喝醉了便會揍熙恩，揍熙恩的奶奶。
七歲的熙恩每次被打之後，都會跑到鍋爐房裡面來，和這裡的小貓說話，聊天。
這個鍋爐房被廢棄之後，就成了流浪貓的聚集地，社區的人都很討厭這些流浪貓，熙恩卻很喜歡這些小貓，她覺得，這些小貓比人要好，只要你對它們好，它們便會付出同樣的感情。
社區的管理人員不想讓這些流浪貓影響社區的環境，想要捕殺它們，為了救它們，年幼的熙恩決定將小貓們藏進廢棄的鍋爐之中。
然而，熙恩卻並不知道，那些要殺死這些貓的人把地下室的出入口封了起來，他們要將這些貓活活地餓死在裡面。
熙恩因為聽到那些人的聲音，不小心摔進了廢棄的鍋爐之中，她動彈不得，沒有辦法呼救，和這裡面的流浪貓一起，死在了這裡。
隨著怨氣不斷湧入秦月的身體，熙恩的身體也在慢慢發生著變化，因為怨氣侵蝕而變得漆黑的身體慢慢地變回了本來的顏色，等到最後一絲怨氣剝離她的身體，熙恩睜開了眼睛。
那雙金色的貓眼恢復了正常人類的樣子，她抬起頭，看著秦月臉上縱橫交錯的黑色網路，輕輕喊了一聲：「姐姐，謝謝你。」
秦月將那些怨氣壓制在身體的最深處，臉上的那些黑色脈絡慢慢地消失不見，她低下頭，看著懷中漂亮的小姑娘，臉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小熙恩，你自由了。」
不用被困在這裡，日復一日地經歷自己臨死前的那一幕，不用被執念和怨氣所控制，痛苦地去殺戮。
「小熙恩，你自由了。」
伴隨著秦月說話的聲音，熙恩的靈魂化作白色的光點，慢慢地消散，那些死而不腐的貓屍在瞬間化成了灰燼，秦月看到了那具被貓屍所掩蓋著的小小身影。
熙恩，她在這裡躺了這麼久的時間，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
有事情，找員警，秦月報了警，員警知道這裡有屍體之後，很快便趕來了。
秦月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是金俊石，這片兒正好是他所在的警察局負責的區域。
看到秦月的時候，金俊石只覺得面熟，並沒有認出她是誰，想來也是，昨天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韓寶姬的身上，又哪裡會注意到秦月？
秦月將如何發現熙恩屍體的經過說了出來。
當然，這些經過都是她編的，她總不能說自己是跟著一隻貓的指引來到這裡的吧？
秦月見到了熙恩的奶奶，她得了老年癡呆症，忘記了很多事情，卻唯獨沒有忘記自己一心愛著的小孫女。
「熙恩啊......」
熙恩的奶奶趴在她小小的屍體上面，哭得肝腸寸斷。
並不是每一個故事都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解決了熙恩的事情，秦月抱著布丁，慢慢地往家走。
布丁的心情比來這裡之前好了許多，熙恩重新入了輪回，不用再受那些折磨。
「喵嗚~」謝謝你。
秦月笑了笑，胸口處氣血翻湧，她默默地將湧上來的那些血氣咽了回去。
結局已經很好了，不是麼？
秦月將熙恩身上的怨氣全部吸納了過來，她已經變不回了橙汁，小貓的身體無法承受這些怨氣，她必須要以現在這種模樣生活下去。
姜素妍下班回家的時候，看到自己家門口坐著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她慢慢地走到了那人的跟前，那人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抬頭朝著姜素妍看了過來。
金燦燦的眼睛裡面清晰地倒映出姜素妍的身影。
姜素妍聽到那人的聲音，如同她初見的時候那般澄澈透亮，她說。
「我沒有地方去了，你能不能收養我？」
第192章 午夜凶鈴
布丁番外
布丁是一隻貓, 它是在養殖場出生的, 生下來之後，和媽媽待在一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它便被帶離了媽媽的身邊。
小布丁離開媽媽的身邊時太小了, 對於媽媽的記憶，布丁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留在它腦海中的記憶裡，只有母親看它時的那雙溢滿了溫柔之色的碧藍色眼睛。
布丁原本不叫布丁，那時候, 第一個買了它的主人, 給他取了一個名字, 叫做小白。
它的第一個主人，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 她對它很好，耐心地照顧年幼的它，她會抱著它睡覺, 會給它講很多它聽不懂的事情，她還會給它吃好多好多很好吃的小魚幹。
布丁將自己的滿腔喜歡, 全都給了這個主人, 它以為, 自己會和這個主人一起生活, 直到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
然而，當一年之後，它從小貓變成了大貓, 那個說要永遠愛著它的主人，又帶回來一隻新的小貓。
直到被拋棄的那一刻，它才知道，原來，在漂亮主人的心裡，它並不是唯一，而是隨時可以被代替的存在。
她喜歡的，只是可以被她照顧，全心全意依賴她的小貓。
只是那些的名字，並不是小白。
它成了一隻流浪貓。
從家貓變成流浪貓，開始的時候，布丁過得很辛苦，在第一個主人的身邊，它只要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主人，便會有好吃的小魚幹，漂亮的毛絨球，溫暖的小窩睡。
外面的世界很辛苦，它花費了很久，才學會了在垃圾桶裡翻東西吃，學會了如何躲避人類，躲避流浪狗的傷害。
曾經的布丁，並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會有季節的變幻，被丟棄的那一年的冬天，它差點兒死在了寒冷的冰雪之中。
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它只知道，在那個很冷很冷的冬天，曾經那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小白，已經徹底地死去了。
生活的苦難不止會讓人類成長，貓也同樣如此。
剛滿一歲的布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之中，迅速地長大了。
然後，它遇到了熙恩。
那天，因為和另一隻流浪貓爭奪一隻發臭的魚頭，它差點兒被一隻比它大了很多的流浪貓咬斷了腿。
貓的世界，也並不是一片平和，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流浪貓之間的鬥爭，只會更加殘酷。
它拖著流著血的傷口，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它暫時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個被人類廢棄的地下室，卻成了流浪貓棲息的地方，在這裡，可以躲避風吹雨淋，可以保證它們不會在寒冷的冬天失去性命。
這裡是流浪貓的樂園。
因為受傷，布丁今天回來的很早，地下室裡的流浪貓都出去找食物了，空空蕩蕩的地下室之中，只有它在。
布丁趴在地上，輕輕地舔舐著自己腿上的傷口。
如果平常，它可能不會和那只流浪貓爭搶，它比它大了太多，它知道，自己並不是它的對手。
可是，布丁沒有辦法，它已經餓了三天的時間，腹中饑腸轆轆，那是它最後的希望了。
結果，還是失敗了。
布丁知道，自己活不長了，它的腿受傷了，沒有辦法在出去尋找食物，生活在這裡的那些流浪貓，填飽自己的肚子都困難，更不要提來分一些食物給它。
布丁以為自己會死，結果，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闖入了這個地下室之中。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人類小姑娘，比布丁曾經的主人還要漂亮，然而，布丁已經遭受了太多來自人類的傷害，面對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小姑娘，布丁心裡只有防備。
在布丁的認知裡面，人類對流浪貓很不友好，他們不喜歡髒兮兮凶巴巴的它們，他們說它們的存在影響市容，污染環境。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它們這些流浪貓，之所以會成為流浪貓，都是因為被他們所拋棄。
他們買了它們，卻不珍惜它們，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隨意地將它們拋棄。
布丁拱起脊背，朝著那個小女孩發出威脅地叫聲。
小女孩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在距離它不遠的地方蹲了下來，她看著它，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叫熙恩，剛剛我看到你好像受傷了，我想幫你。」
布丁能聽得懂熙恩的話，可是它的戒心仍舊不曾放下。
曾經，有許多的流浪貓，都是被一些人類的小恩小惠勾走，然後，再次見到它們的時候，只有一具具殘破不堪的身體。
布丁不想死，它還想活著，雖然，這個世界對它來說，殘酷無比，可是它仍舊想活下去。
看到布丁戒備的模樣，小姑娘並沒有強行靠近它，她將自己帶來的小盒子打開，一股誘人的香氣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
那個味道是如此熟悉，布丁的神情有些恍惚，它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是瞬間，又被它自己壓了下去。
那個人已經拋棄它了，它為什麼，還要去想念她？
「這是小魚幹，我用自己的零用錢偷偷買的，不多，只有這麼一點點，你吃吧。」
小姑娘殷切地看著布丁，布丁拖著傷腿往後退，哪怕小魚幹的香氣在誘惑著它，它也不肯接近那個小姑娘。
人類太會偽裝，它分辨不出他們那張和善的皮囊之下，隱藏著什麼，它不能也不敢去賭，贏了，不一定會是美好的生活，輸了，卻一定會是萬丈深淵。
小姑娘最終還是走了，不過那盒小魚幹卻留了下來。
布丁掙扎了很久，確定那個小姑娘不會回來了，它才拖著傷腿爬了過去。
小魚幹的味道很香甜，沒有摻雜其它的味道，布丁遲疑了片刻，空了幾天的胃傳來了抗議，它低下頭，狼吞虎嚥起來。
之後的幾天，布丁沒有辦法出去找食物，它只能待在這個大的過分的地下室，慢慢地熬著。
自從那天來過之後，小姑娘沒有在出現過，布丁沒有絲毫在意，雖然她給過它小魚幹，免於它被餓死的命運，可是布丁對她，卻沒有太多的感情。
不過是一個突發善心的人類罷了，彰顯過她的愛心之後，便會將它們拋之腦後，它又何必去記得她？
那個小姑娘再次過來，是在三天之後。
還是上次的那個時間，其它的流浪貓都去找食物了，這個地下室裡面只有它一隻貓在。
地下室實在太空曠，除了中間的那個碩大的鍋爐之外，便沒有別的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小姑娘很容易便找到了布丁藏身的地方。
雖然吃過一次她給的小魚幹，不過布丁仍舊對她很防備。
小姑娘在布丁不遠處坐了下來，隔了這麼近的距離，布丁聞到了一絲淡淡地血腥氣從小姑娘的身上傳來。
布丁的耳朵動了動，扭頭朝著小姑娘的方向看了過去。
幾天不見，這個叫做熙恩的小姑娘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的右半邊臉腫了起來，左眼角青了一大片，如果不是布丁記得她身上的味道，它怕是認不出眼前這個小姑娘是誰。
見布丁在盯著她看，熙恩笑了起來，然而，她勾起嘴角的動作扯動了嘴上的傷口，鮮血頓時湧了出來，她疼得皺眉，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漬。
「你在看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醜？我的朋友也覺得我這樣子很醜，他們都不願意跟我玩兒呢。」
熙恩眼中浮現出些許落寂之色，她看著趴在那裡的布丁，解釋道：「前天我想來的，可是爸爸踢了我一腳，我的腿很疼，沒有辦法過來。」
布丁看著熙恩，沒有吭聲，像是沒有看到熙恩慢慢往它身邊蹭的動作。
熙恩一邊小心翼翼地接近布丁，一邊說道：「我腿只是青了，就疼了好久，一天都不能走路呢，你的腿都流血了，比我的傷嚴重的多，是不是更疼呢？」
布丁低下頭，舔了舔已經結痂的傷口，疼嗎？很疼，只是，它已經習慣了這些疼痛，流浪了這麼久，它若是還不習慣，怕是早早就死了哪個廢棄的角落了。
熙恩已經接近了布丁，她朝布丁伸出手，見布丁沒有反抗，這才將它抱在了懷裡。
熙恩從自己帶來的紅色背包裡面，取出來一小瓶酒精，一卷小小的紗布。
見布丁再看那些東西，熙恩解釋道：「這些東西，是我受傷的時候，奶奶給我包紮用的，只要包紮上了，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酒精消毒，布丁疼得厲害，爪子胡亂揮舞著，將熙恩身上的衣服抓爛了，熙恩並沒有放開它，耐心地給它將傷口處理好了。
「好了，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馬上你就會好起來的。」
熙恩笑了起來，將帶來的小魚罐頭打開，放在了布丁的眼前。
已經吃過了一次，再吃一次，並不困難，這個漂亮的，可憐的，年幼的小姑娘，對它並沒有惡意。
之後的一段時間，熙恩經常會來地下室裡面。
布丁的傷口慢慢地好了，便跑去出找食物裹腹。
熙恩來的時間有早有晚，並不是每一次都正好能碰上布丁的，她也不在意，這個地下室裡面有很多的流浪貓，熙恩經常帶吃的來喂它們，慢慢的，這些流浪貓和熙恩也熟悉了起來。
這些流浪貓們都很感激熙恩，因為她經常帶來的那些食物，因為饑餓而死掉的流浪貓少了很多，流浪貓也是知恩圖報的，它們經常給熙恩帶來一些東西，也許是死去老鼠的屍體，也許是一團看不出本來樣子的布團，也許是一個髒兮兮的毛絨玩偶。
除了死老鼠之外，熙恩會很高興收下它們送的東西。
布丁一直和熙恩保持著距離，並不疏遠，也談不上親近。
小姑娘總會長成大姑娘的，等到她開始分辨好壞的時候，她還會記得它們這些流浪貓麼？
若是不親近，等到她不再來的時候，便不會在傷心了。
布丁不是人類，它不知道有句話叫做世事無常，它們的小姑娘，甚至沒有來得及長大到嫌棄它們的年紀，便已經死去了。
社區的人封閉地下室的時候，它外出尋找食物，並沒有在地下室中，等到它回去的時候，一切已經太遲了。
熙恩，那個善良的小姑娘，和其它許許多多多的流浪貓一起，被人類封在了那個地下室之中。
布丁瘋了一樣的撞擊著地下室的窗戶，可是，那塊看起來脆弱無比的玻璃在它的撞擊下紋絲不動。
它進不去那裡。
布丁似乎聽到小姑娘絕望地求救聲。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貓會做夢麼？曾經的布丁不知道，後來，它知道了。
這三個字，成為了它揮之不去的噩夢。
直到現在，布丁才發現，除了熙恩這個名字，它對小姑娘一無所知。
它對她瞭解的太少了，除了知道，她有一個經常會打她的爸爸，有一個很疼愛的她的奶奶，別的，它什麼都不知道。
它不知道，她的爸爸和奶奶長得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它沒有辦法去找他們來救她。
布丁瘋了一樣，在社區裡面，看見人就往上面撲，它想帶他們去救它的小姑娘，它想讓她活著，哪怕她長大之後，變得討厭它們，它也願意。
然而，哪裡會有人願意去理會一隻髒兮兮的流浪貓？
布丁身上添了許多的傷痕，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跟著它來救它的小姑娘。
布丁站在地下室那扇玻璃窗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被困在裡面的流浪貓一個個地死去。
小姑娘的呼救聲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經聽不見了。
布丁看不見小姑娘的身影，可是它能感覺到，小姑娘的生命力在慢慢地流失。
她死了。
布丁被動物保護所的人抓了回去，關進了那個裝滿了流浪動物的大倉庫裡面。
在這裡，它們的生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之內，沒有人肯領養它們的話，它們便會被『安樂死』。
『安樂死』麼？布丁趴在髒兮兮的籠子裡面，雙眼無神地看著籠子對面關著的那只橘色的小貓。
既然是死亡，又怎麼會有安樂呢？
曾經拼命地想活下去的布丁，已經失去了那份堅持。
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它為什麼要堅持呢？
這個世界之給了它短暫的溫暖，又將它們收了回去，它那麼艱難地活下去，又為了什麼？
布丁以為它會死，它已經做好了死亡準備，可是這個世界，像是給它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一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它被人收養了。
布丁有了第三個主人。
它的感情，已經被之前的那兩個主人消磨乾淨了。
第三個主人對它很好，布丁卻沒有太多的感覺，它已經不在意了。
布丁沒有想到，它還會見到熙恩，哪怕現在的熙恩已經和當初的熙恩已經完全不同了，布丁仍舊認出了它的小姑娘。
害怕嗎？恐懼嗎？？
不會，因為那是它的小姑娘，是那個為了保護它們而死掉的小姑娘。
熙恩，熙恩，我的熙恩......
***
趙太太死後，布丁被姜素妍帶回了家，在那個家裡，還有一隻小貓存在。
那是一隻橘色的小奶貓，布丁覺得，它很特別。
它的身上，有種布丁很熟悉的氣息，布丁被她身上的氣息所吸引，總是喜歡跟在它的身邊。
那只叫橙汁的小橘貓，聰明的不像一隻貓，布丁覺得，如果不是貓的外表，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人。
人怎麼會變成貓呢？
貓又怎麼會變成人呢？
橙汁打破了布丁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它從來不知道，原來，貓居然會變成人？
橙汁身上那種讓它熟悉的氣息越來越濃，偶爾，布丁也會產生錯覺，以為這只有著熟悉氣息的小橘貓會是它的小姑娘。
橙汁似乎能見到熙恩，它在追問熙恩的事情，布丁什麼都不想告訴它，可是它卻說，如果它不告訴它，熙恩會魂飛魄散。
什麼是魂飛魄散？它所就是消失了，永遠都見不到了。
布丁已經失去過它的小姑娘一次，它又怎麼能再失去她一次？
布丁帶著橙汁去見了熙恩。
布丁不知道橙汁做了什麼，它的小姑娘慢慢地變回了最初相遇時的樣子。
它看到它小姑娘出現在它的面前，它聽見它的小姑娘笑著對它說：「 布丁，再見了。」
它的小姑娘，變成漂亮的星星，消失了。
布丁瘋了一樣去橙汁，它明明說，它會救它的小姑娘，為什麼，它的小姑娘，它的熙恩，還會消失？
「她沒有消失，她只是重新開始她的人生，新的人生，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的人生。」
從那之後，橙汁便一直保持著人形，她身上一直殘留著那種熟悉的氣息，布丁沒有離開，就那麼待在她的身邊。
只有待在她的身邊，它才能感覺到，它的小小姑娘一直在陪著它。
很多很多年以後，它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它似乎看到了它的小姑娘出現在了它的面前。，
「布丁，我來接你了。」
「熙恩......」
姜素妍的番外
金俊石將韓寶姬照顧地無微不至，她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健康，許是因為遭遇了熙恩的事情，她對自己的寵物小球倒是好了許多，再不敢拿小球做化妝實驗。
只不過，韓寶姬和金俊石兩人，到底沒有走到最後。
韓寶姬因為感激金俊石，而和他複合，只不過，兩人之間的分歧仍舊存在，哪怕金俊石如何伏低做小，竭力維持這段感情的發展，韓寶姬最終仍舊是提出了分手。
兩人分分合合鬧了許久，期間因為他們感情的問題，也找過姜素妍，姜素妍不忍心，參合其中，勸說過幾次，不過，最終卻落得個裡外不是人的下場。
最後一次爭吵中，韓寶姬將姜素妍的暗戀洩露了出去，她說她沒有辦法和自己好閨蜜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拒絕了金俊石提出符合的要求。
金俊石大受打擊，喝醉酒之後跑到姜素妍的寵物店大吵一通。
「姜素妍，你為什麼要和寶姬說那些話，你要知道，就算我不和寶姬在一起，我也不會和你這樣的女人在一起的。」
醉了酒的男人口不擇言，說著最傷人的話，姜素妍哪怕對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了那份感情，仍舊被他這絲毫不留情面的話傷到了。
「俊石哥，不是的，我......」
姜素妍臉色蒼白，無力地辯解著。
店長今天有事外出，今天寵物店裡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金俊石酒氣熏天，咄咄逼人，姜素妍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地爭辯著。
然而，已經失去理智的金俊石卻根本聽不進姜素妍的辯解，他一步步地逼近姜素妍，看著她那張蒼白無比的面孔，腦海中閃過韓寶姬所說的話。
「我不能和我閨蜜喜歡的男人在一起......」
金俊石的眼睛染上赤色，右手高高地舉起，朝著姜素妍揮了過去。
姜素妍尖叫一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姜素妍睜開眼睛，看到，金俊石那舉起的右手被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了。
熟悉的聲音從金俊石的背後傳來，她說：「金俊石，你是想打人麼？問過我的意見麼？」
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金俊石慘叫出聲，那張還算俊朗的臉孔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啊啊啊，好痛，你放手！！！」
疼痛讓金俊石的酒醒了大半，他痛苦地慘叫出聲，拼命地掙扎起來。
紮著馬尾辮的金髮女子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她抬腳朝著金俊石的膝蓋踹了過去，大力從膝蓋處傳來，金俊石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然而，他的右手手腕還被女子抓在手裡，他感覺自己的手腕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冷汗瞬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金俊石的酒氣消失的一乾二淨，他狼狽地看著抓著他手腕的女子，不住地求饒。
「放開我，放開我，我知道錯了......」
看著金俊石涕淚縱橫的樣子，姜素妍有些不忍心，她繞過地上的金俊石，走到女人的身邊，拽了拽她的胳膊，輕聲說道：「阿月，放了他吧......」
秦月轉頭，看著面露不忍之色的姜素妍：「你確定？他剛剛想對你動手。」
金俊石疼得已經快要昏厥過去，他的手仍舊被秦月抓在手裡，身體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掛在那裡，姜素妍看著金俊石的樣子，對他的那些感情徹底地煙消雲散了，他已經影響不到她了。
「阿月，放了他吧，他怎麼也是一個員警，若是傷害了他，我怕他會告你襲警。」
姜素妍的語氣裡滿滿的擔心，物件卻並不是她曾經喜歡過的那個男人，她對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秦月看了一眼姜素妍，鬆開了抓著金俊石的手。
「好，妍妍，我聽你的。」
對付金俊石的時候，秦月有分寸，並沒有下重手，他雖然疼得厲害，卻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抱著手腕嚎了半天，卻發現，手上的疼痛不止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
金俊石漲紅了臉，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秦月和姜素妍，臉上露出尷尬地神情來。
「素妍，對不起，剛剛我喝多了，我不是有意那麼對你的。」
傷害已經造成了，事後無論怎麼彌補，都無法抹消當事人的傷害，姜素妍背過頭去，不想看金俊石那張臉。
秦月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金俊石，你和韓寶姬的事情，麻煩你以後不要在找我們家妍妍，她對你們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感興趣。」
金俊石繼續留在這裡，只會越來越難堪，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狼狽不堪地離開了寵物店。
處理了不相干的人，秦月將姜素妍的身子掰正，開始教育起她來。
「金俊石想動手的時候，你不會躲嗎？傻乎乎得站在那兒，如果不是我來了，你是不是就要白給他揍一頓？」
秦月很鐵不成功，伸出手指點了點姜素妍的額頭。
姜素妍低眉順目地站在那裡，半天才從嘴裡吭哧吭哧憋出來一句話：「我忘了。」
秦月無語，姜素妍的性格太過軟綿，若非是這樣的性子，也不會被金俊石和韓寶姬兩個欺負到頭上來。
「算了算了，懶得說你了，那兩個人，你以後最好不要和他們繼續來往了。」
聽到這句話，姜素妍抬頭，怔怔地看著秦月：「可是，寶姬她是我的朋友.......」
秦月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沒好氣地說到：「姜素妍，看來你對朋友的定義很有歧義，我這樣的，才叫朋友，你將我和韓寶姬放在一起，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姜素妍啞然，無話可說。
那天在家門口撿到了秦月之後，她便一直賴在她的家裡，不願意離開。
姜素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她和秦月只有一面之緣，可是卻有種該死的熟悉感，她總覺得，自己是認識這個人的。
她將秦月留了下來，和她開始了『同居』的生活。
一個人生活的時間久了，姜素妍以為自己不會習慣和另一個人一起生活，結果，和秦月一起生活的日子，卻完全打破了她的認知。
姜素妍從來沒有見過秦月這樣的女人，在姜素妍的心裡，秦月幾乎無所不能，有了她的存在，姜素妍覺得自己的自理能力已經完全退化到了幼兒時期。
秦月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姜素妍，姜素妍待在她的身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姜素妍幼年的時候，曾經遭遇了一場火災，那場火災，奪去了她媽媽的生命，也讓姜素妍從此換上了幽閉恐懼症。
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敢待在狹小幽閉的空間裡面。
秦月耐心地幫助她，走出了童年的陰影，因為她知道，不論她在哪裡，秦月都會找到她，保護她。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秦月和姜素妍一起離開了寵物店，兩人一起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晚的月色很好，姜素妍看著自己身邊的女子，想起她下午將她從金俊石手裡救出來的英姿，臉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阿月。」姜素妍輕喚了一聲。
「嗯？」
秦月轉頭，看著姜素妍，那張漂亮的臉孔在月光下美得驚心動魄。
姜素妍的臉上發熱，視線飄忽，突然有些不敢看她那張令人心動的臉。
「認識那麼久，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你的家人，你的過去，除了你的名字，我對你一無所知，你能告訴我麼？」
秦月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姜素妍走了兩步，發現秦月沒有跟上來，她回頭朝著站在那裡的女人看了過去。
今天秦月穿了一身白色的束腰連衣裙，及腰的金色長髮披散在身後，月光傾瀉而下，她的周身像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姜素妍怔怔地看著秦月，在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和她之間，像是身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莫名地心慌浮現在姜素妍的心頭，她突然跑了過去，撲到了秦月的懷裡。
姜素妍緊緊摟著秦月的腰，淚水不知怎麼地從眼眶之中滑落而出，她低聲呢喃道：「阿月，不要離開我......」
秦月一怔，緩緩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姜素妍柔軟的長髮：「傻姑娘，我不會離開你的。」
姜素妍抬頭，眼中仍有淚光閃爍，她看著秦月那張素白的臉，破涕而笑。
「我們說好了。」
「嗯。」
五年之後，姜素妍養了很久的小貓布丁壽終正寢，姜素妍和布丁的感情很深，它死的時候，姜素妍傷心了很長時間，直到秦月抱回來一直剛剛滿月的橘色小貓，姜素妍的心情才好了許多。
姜素妍將橘色小貓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阿月，我跟你說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姜素妍撫摸著小橘貓柔軟的皮毛，抬頭朝站在她面前的秦月看了過來。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面，我養了一隻和這只小貓一模一樣的小橘貓，我還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什麼來著？讓我想想......」
姜素妍皺眉苦思，秦月看著她的樣子，開口吐出一個名字：「橙汁。」
「對！就是橙汁！」
姜素妍展顏一笑，臉上的笑容再沒有那種憂愁之色：「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直覺。」
後來，姜素妍遇到了一個男人，他並不是很優秀，可以說是普通，不過，他卻很愛姜素妍，他為姜素妍做了很多的事情，樁樁件件，皆擊中姜素妍最柔軟的內心。
姜素妍答應了和他在一起，兩人交往了一年時間後，男人便向姜素妍求了婚。
姜素妍已經三十歲了，她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了最合適自己的男人，她答應了男人的求婚，決定嫁給這個除了秦月之外，對她最好的人。
姜素妍想找秦月分享她的喜悅，可是，在回到她們的房子時，那個陪了她很多年的女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如同她突然出現一般，她消失的，也同樣的突然，這間她們已經住了很久的房子，沒有留下她存在過的痕跡。
姜素妍不知自己怎麼了，心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大塊，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在飛快地剝離，那些歡樂的，悲傷的，與那個人有關的記憶，慢慢地淡忘出她的腦海之中。
最終，她的記憶之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人是誰呢？
姜素妍已經忘記了，她感覺自己臉上濕漉漉的，抬手抹了一把，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她為什麼會哭呢？好像已經忘了。
***
從熙恩身上吸取的怨氣，支撐了秦月度過了七年的時間，然而，她獲得這些怨氣，使用這些怨氣，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七年的時間，她日日夜夜地遭受著痛苦，沒有一刻的停歇，她超度了熙恩，熙恩的那些罪孽，連帶著怨氣一起被她所接收。
七年之後，秦月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她知道姜素妍對自己的感情，她用盡最後的力量，將自己存在的痕跡抹除了。
與其知道她離開後會痛苦，倒不如一開始，便將她徹底的遺忘掉。
秦月脫離了那個世界，回到了神秘空間之中，已經習慣了的疼痛驟然消失，秦月有片刻的不適應。
她真的回來了。
秦月躺在地上，回想自己在上一個世界經歷的點點滴滴，慢慢地，將那些記憶，連同著感情，一併封印在了心底。
她已經離開了，那裡的一切，便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秦月在地上躺了很久，慢慢地平復著自己的心情，等到自己的情緒徹底恢復正常，秦月從地上坐了起來。
半空中浮現出屬於她的屬性面板。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1（100滿分）
體力：46（100滿分）
武力：37（100滿分）
魅力：23（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聖母白蓮花。
這一次的任務，秦月的收穫頗豐，基本上每個屬性點兒都漲了一些，而且，在她特殊稱號的一欄裡面，多出了一個聖母白蓮花的稱號。
秦月盯著那個稱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聖母白蓮花，秦月覺得這個稱號散發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維和感。
她隱隱能猜到這個稱號的由來，不過，她並不後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熙恩是一個好孩子，她的做法雖然過激了一些，可站在她的角度，並沒有錯，她不該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經歷的世界多了，某些時候，秦月的性格發生了一些變化，不過她從始至終一直堅持的事情，倒是沒有改變。
她從來沒有迷失過自己，她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休息的時間久了，秦月的身體狀態已經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
新的任務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貞子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
日本並不是一個讓人能產生好感的國家。
這是秦月第二次來到日本，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依稀記得，她在某個任務之中，做出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經歷的世界太多，秦月已經記不清曾經發生過什麼，不過，對待日本這個國家，秦月仍舊喜歡不起來。
秦月所佔據的這具身體，名字叫做山村花子，是一個十七歲的女高中生。
山村花子長得很漂亮，能歌善舞，學習成績在班裡面也是名列前茅，她在學校裡面算是個風雲人物。
第193章 午夜凶鈴
山村家總共兩個女兒, 與大女兒山村花子不同, 小女兒山村貞子比山村花子小了一歲，性格內向，容貌只是普普通通, 甚至可以說是醜陋，自然比不得山村花子招人喜歡。
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是兩碗水端的一般平，比起沉默寡言的山村貞子來說，山村花子自然更招父母的喜歡。
山村花子也不大喜歡這個妹妹, 總認為這個妹妹給她丟人, 總是竭力撇清與山村貞子的關係, 不想讓人將自己和山村貞子聯繫到一起。
秦月躺在鬆軟的小床上，接收完了山村花子的記憶, 對於這個女孩的所作所為，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明明是嫡親姐妹，卻因為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鬧成這樣, 山村貞子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因為相貌醜陋, 性格不討喜, 便被自己的父母姐妹如此輕視。
也許這個山村貞子便是秦月此次的攻略物件, 秦月有些頭疼, 之前的山村花子似乎將這個妹妹得罪狠了，她能挽回她在山村貞子心裡的形象麼？
正想著，房間門被人敲響, 秦月坐了起來，揚聲喊道：「是誰？進來吧。」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漂亮的婦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看見秦月，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來：「花子，你醒了？」
秦月愣了片刻，想起面前這人是誰，山村雅子，原主的媽媽，秦月張了張嘴，到底沒喊出媽媽這個稱呼。
「有事兒嗎？」
山村雅子倒也沒在意秦月的稱呼，她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額頭，感覺手心處的溫度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山村雅子舒了一口氣，說道：「太好了，燒總算退了，花子，你想吃些什麼，媽媽給你做。」
昨天放學的時候，突然下了一場大雨，山村花子淋了一場雨，早上便發起了高燒，結果，燒退了，殼子裡面也換了一個人。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吃。」
她是真的不餓，山村雅子不信，強制性讓秦月躺下，自己出去張羅午餐。
高燒雖然退了，不過這具身體仍舊有些無力，秦月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邊似乎站在一個人，陰冷的寒氣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秦月感覺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膚上似乎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猛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面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秦月顯然已經睡了很長時間。
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床尾，原本合體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空空蕩蕩的。
秦月醒來的那一刻，糾纏了她許久的陰冷氣息瞬間褪去，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秦月坐了起來，看著站在床尾的那個長髮及腰的女孩。
「貞子，你有什麼事麼？」
山村貞子頭髮很長，和山村花子染成紫色的頭髮不同，山村貞子的頭髮沒有折騰過，一頭黑色的頭髮烏黑亮澤，很是漂亮。
在山村花子的印象中，山村貞子身上唯一可取的地方，也只有這麼一把黑色長髮了。
山村貞子像是怕極了秦月，聽到秦月的聲音，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姐姐，這是你的作業，鈴菜姐姐讓我幫你帶來的。」
山村貞子的聲音細如蚊蠅，如果秦月不仔細去聽的話，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
鈴菜？作業？
秦月在記憶裡翻找了一番，總算找出了這個所謂的鈴菜是誰。
水野鈴菜，山村花子的好朋友，兩人從幼稚園便認識，一路從小學上到高中，關係很是親密。
可以說，在山村花子的心裡，水野鈴菜這個朋友的地位，比山村貞子要高的多。
房間裡的光線越來越暗，山村貞子的身影像是融入了黑暗之中一般，秦月的瞳孔微微緊縮，看著那個畏畏縮縮站在那裡的姑娘，開口說道：「貞子，幫我把燈開開。」
山村貞子嗯了一聲，磨蹭了半響，方才將屋子裡的燈打開。
柔和的燈光驅散了黑暗，秦月徹底看清了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
剛剛在她身上看到的黑影已經消失無蹤，就好像之前出現在她眼前的那個影子，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秦月不動聲色地將山村貞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山村貞子像是注意到了秦月的目光，身子緊繃了起來，頭垂得更低了，她像是怕極了秦月，纖細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秦月歎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我知道了，貞子，謝謝你。」
聽到這句話，山村貞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隨著她的動作，遮住了大半面頰的頭髮晃動了一下，露出了被黑髮遮掩的那張臉。
她的臉色像是許久不見陽光，透著一股不正常的蒼白之色，眉毛的顏色很淺淡，若是不仔細去看，根本看不見她的眉毛。
那是一張很普通臉，遠達不到山村花子所認為的醜。
剛剛只是驚鴻一瞥，來不及細看，飄起的頭髮已經垂落下去，重新遮住了山村貞子的臉。
「姐姐，那個，我，我，我先走了。」
山村貞子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秦月的房間。
房門因為慣性，發出砰地一聲巨響，秦月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去。
這個山村貞子，並沒有她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因為高燒，秦月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膩膩很不舒服，她拿了換洗衣服，走進了浴室之中。
山村花子很得山村夫婦的寵愛，她所住的房間帶著一個衛生間，不大，卻也足夠她用了。
打開淋浴頭，溫熱的水流傾瀉而下，沖刷著秦月裸/露的身體。
熱氣蒸騰，整個浴室變得水汽濛濛，秦月閉著眼睛清洗著自己的頭髮。
剛剛將洗髮露摸到了頭髮上，秦月感覺到浴室內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她打了個寒顫，想要睜開眼睛，誰知道，頭頂留下的泡沫浸入了她的眼中，秦月只覺得自己的兩隻眼睛火辣辣地疼，根本沒有辦法睜開。
淋浴頭花花地往外湧著水流，原本溫度正好的水流瞬間變得冰冷了起來。
冰冷刺骨的水流沖刷到身上，秦月牙齒凍得咯咯作響，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順著自己的腳踝蜿蜿蜒蜒地爬了上來。
被那東西所接觸到的皮膚慢慢失去了知覺，秦月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已經失去了控制，水流將頭上的泡沫沖刷乾淨，秦月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到纏繞在自己腿上那層層疊疊的黑色長髮。
秦月有種想要罵娘的衝動，這特麼居然又是一個擁有各種靈異神怪的奇葩世界！
憤怒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彎下腰，抓住了作怪的黑色長髮。
淡紅色的火焰從手心冒了出來，那濕噠噠的黑色長髮沾染上這火焰，瞬間燃燒了起來。
一股惡在浴室內彌漫開來，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黑色長髮像是活了過來一般，拼命地掙扎著。
然而，秦月巫力燃燒出的火焰哪裡會那麼容易地熄滅掉？不過片刻之間，佈滿浴室地面的黑色長髮一緊燃燒殆盡，變成了灰燼，被水流一沖，便沒入了下水道之中，消失不見了。
隨著黑髮的消失，房間內的溫度恢復了正常，從淋浴頭中灑出的的水流也重新變得溫暖了起來，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洗澡的心情被破壞地一乾二淨，匆匆洗漱了一番後，裹了浴袍走出了房間。
剛剛出現的那一幕並不是巧合，有什麼東西在針對她。
秦月第一時間，想到了山村貞子。
那個小姑娘，似乎並沒有她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秦月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放在白色書桌上面的課本。
那是山村貞子帶給她的。
今天沒有去上學，作業卻仍舊是要做的，秦月翻了翻那厚厚的一疊作業本，又重新扔了回去，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情做這些。
看了一下書桌上放著的鬧鐘，時針指向晚上七點鐘。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似乎在她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山村雅子似乎說過要給她準備午餐的。
現在，晚餐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山村雅子為什麼沒有來給她送飯？
秦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她想了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山村家的家境不錯，山村二郎是一個小公司的頭目，薪水很高，一家人的生活過得很是不錯。
山村家是一棟日式的建築，分為上下兩層，樓上有四間房間，大的一間是山村夫妻的臥室，稍小一間是山村花子的房間，另外還有一間，當做了客房，有客人來的時候招待客人用的，緊挨著山村夫婦的一個小房間，是山村二郎的書房。
樓下一層，是客廳廚房，以及儲藏室，還有稍小一點兒的一間房間，被收拾出來，當做了山村貞子的臥室。
山村夫婦二人的偏心由此可見一斑。
秦月在山村花子的記憶力搜尋了一番，山村貞子所住的那間房間，非常的狹小，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小小的衣櫃之外，就再也放不下任何東西。
山村貞子的臥室，甚至沒有山村二郎的書房一半大。
面對父母的這種苛待，山村貞子什麼話都沒有說，或許她表達過不滿，可卻對那對兒夫妻給忽略了。
正常情況下，父母應該不會如此苛待自己的子女，他們對待山村花子和山村貞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其中，應該隱藏著一些秦月並不知道的原因。
秦月順著木制的樓梯走了下去。
餐廳裡的燈光亮著，山村二郎和山村雅子兩人正坐在桌子旁用晚餐。
秦月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山村貞子的影子，她的目光轉到了山村貞子的房間，神情若有所思。
山村夫妻聽到腳步聲，目光齊齊轉了過來，看到秦月，山村二郎繃起來的臉不由得柔和了許多。
「花子，你起來了，感覺怎麼樣？身子好些了沒有？」
秦月走了過去，在山村二郎的對面坐了下來。
山村雅子急忙起身，去廚房裡張羅著給秦月盛飯。
秦月看著對面的山村二郎，笑了笑說道：「我沒事兒了，吹過藥睡了一覺，感覺好了很多。」
山村二郎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飯，沒有在說些什麼。
山村雅子將燉了一下午的雞湯倒了滿滿一大碗，端給了秦月。
雞是山村花子早上買的老母雞，已經燉了很長的時間，雞肉輕輕一撥，便從骨頭上卸了下來。
山村雅子甚至細心地將飄在湯上的油腥仔細地撇乾淨了，這才端給了秦月。
「雅子，趕快吃吧，中午我做好了飯，再去喊你的時候，卻發現你已經睡著了，我喊了你幾聲，你一直沒醒，我便沒再叫你了，你現在一定是餓壞了吧？先吃一點兒墊墊。」
雞湯的味道很香，山村花子的身體從早上起便沒有吃什麼東西了，已經整整餓了一天的時間，題呢你的饞蟲瞬間便被勾了出來，她沒有矯情什麼，三兩下便解決了這碗雞湯。
熱烘烘的雞湯下了肚，秦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舒服了很多，她喟歎了一聲，抬頭，卻發現山村雅子正一臉慈愛地看著她：「怎麼樣？味道不錯吧？還想不想吃？我在去幫你盛一碗。」
秦月制止了山村雅子的舉動：「對了，貞子呢？怎麼不見她出來吃飯？」
山村雅子拿碗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臉上的表情淡了下去。
「她已經吃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德行，她向來古古怪怪的，不願意和我們待在一起。」
山村雅子像是對山村貞子有著極大的意見，說了一半兒，她想起了什麼，瞥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山村二郎，接下來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此時，山村二郎已經吃完了晚餐，他將筷子放下來，抽出一張紙巾擦乾淨了自己嘴上的油腥，這才開口說道：「花子，你不用管那個丫頭，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說完這句話，起身離開了餐桌，朝樓上走去。
這一家人對打山村貞子的態度都很異常，秦月隱隱預約覺得有些不太妥當，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她自己又猜測不到。
山村花子的記憶裡面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她向來厭惡山村貞子這個妹妹，自然不會去注意她的事情。
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了，一切都理不出來頭緒，看來，她還需要慢慢查探，尋找其中的原因。
心裡裝著事情，這一頓飯秦月吃得沒滋沒味，隨便吃了一些後，便起身準備離開。
山村雅子見秦月朝著山村貞子的房間走去，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她努力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不那麼僵硬：「花子，你不趕快回去休息，你想要做些什麼？」
「我去看看貞子。」
山村雅子皺眉，問道：「花子，你什麼時候和貞子的關係那麼好了？」
聽到山村雅子的話，秦月的身子微微一僵。
是了，如果是真的山村雅子的話，她才不會去關心山村貞子的事情，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她已經問了很多關於山村貞子的事情，這並不符合山村花子的人設。
秦月呼出一口氣，腳步一轉，朝著樓上走去。
「算了，那我不去了，我回去睡覺了。」
山村雅子沒有動，她看著秦月離去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她的女兒，在病了一場之後，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山村雅子搖了搖頭，將自己荒謬的念頭扔到了腦海之外。
她怎麼能胡思亂想？那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她怎麼會變成其它的人？
大約是因為病還沒好透，性子發生一些變化，也是正常的。
山村雅子如此安慰自己，俐落地開始收拾飯後的殘局。
秦月徑直回了房間。
剛剛，她是露出了馬腳，山村雅子應該察覺到了什麼，不過，她有山村花子的全部記憶，完全可以打消山村雅子的疑慮。
秦月倒在了床上，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了身上。
不過短暫的接觸，就讓秦月發現了很多的問題，這一家人，看起來很正常，然而，各自之間，像是都在隱藏著什麼秘密。
山村花子的那些記憶，並不能完全相信，她只是個普通人，她所能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
一切都還需要她的探尋。
大病初愈，秦月的身體疲乏的厲害，她躺了沒一會兒的時間，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半時分，房間的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推開，一個纖細的人影從門外闖了進來，房間裡黑乎乎的，傢俱擺設只有模糊的影子，他像是對這裡面的擺設都極為熟悉，黑暗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他很快便來到了床邊。
床上躺著的女孩正處在深度的睡眠之中，她閉著眼睛，那雙扇子似的睫毛隨著她的呼吸聲輕輕顫抖著。
黑影在床頭站了許久，就那麼凝視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一個多小時後，黑影如同來時的那般，退出了房間。
躺在床上的那個原本熟睡的人睜開了眼睛，那雙清亮的眼睛裡面，哪裡有一絲睡意？
事實上，在那個黑影進入房間的時候，秦月便醒了過來，她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裝作熟睡的樣子躺在那裡，想要看看那人想做什麼。
結果，她什麼都沒有做。
秦月眨眼，山村貞子，半夜三更不睡覺，偷溜進她的房間，只是為了偷看她？
而且，秦月記得很清楚，自己在睡前，是將房間的門反鎖起來的，山村貞子，又是怎麼進入這間房間的？
謎團越來越多，事情的真相變得撲所迷離起來，一切都靜待著秦月的探尋。
下半夜，在沒有什麼么蛾子，秦月一直防備著山村貞子，然而，除了半夜跑來看她之外，她在沒有做出其它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麼折騰了一夜，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秦月哈欠連天，精神疲乏的厲害。
用冷水洗了個臉，好歹是清醒了一些，秦月盯著鏡子中那個頂著一頭妖嬈紫色頭髮的女孩，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也虧得山村花子這張臉足夠漂亮，否則頂著這麼一頭辣眼睛的紫色頭髮，出門得給人暴揍一通。
秦月醒的挺早，收拾一下，下樓的時候，也不過是剛剛早上六點四十。
山村雅子早就起床了，現在正在廚房裡張羅著早餐。
山村二郎正坐在椅子上，一邊翻看著早上的新聞報紙，一邊喝著山村雅子遞過來的黑咖啡。
剛剛喝了一口咖啡，山村二郎聽到腳步聲，從報紙中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花子，你今天怎麼起來這麼早？」
無怪乎山村二郎如此問，山村花子平日裡不睡到七點半是不會起床的，山村家距離山村花子所就讀的學校步行不超過十分鐘，也難怪她會如此懶惰。
秦月眨了眨眼，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今天醒的早，乾脆就起來了。」
秦月如實回答道。
山村二郎挑眉，做出一副誇張的訝異神情：「我們的小懶貓也會這麼早起來？難道天要下紅雨了麼？」
此時，山村雅子也端著早餐從廚房裡出來，她聽到山村二郎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啊是啊，我們的小懶貓難得這麼勤快，你可不能這麼打擊她。」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難得我勤快一次，你們就要這麼打擊我麼？非要我像從前那樣睡到上課鈴響起才爬起來麼？」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你天天能起來最好，省的我天天要費勁兒去喊你起來。」
一家三口笑鬧成一團，氣氛融洽，和樂融融。
吱呀一聲，房間門開啟的聲音響起，山村夫婦的笑聲像是按下了停止鍵一般。
夫婦二人像是變臉一樣，原本掛著笑容的臉上迅速地斂去了，變成了一片冷漠之色。
「貞子，你起來了。」
山村雅子扔下這一句硬邦邦的話，轉身去了廚房。
秦月扭頭，看到山村貞子在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她頭垂得很低，長長的黑髮垂落在她的面頰兩邊，擋住了她來的神情。
秦月沒有遮掩自己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將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掃視一圈。
山村貞子更顯畏縮，頭垂得更低了。
山村雅子從廚房裡出來，她將端著的早餐放到了山村貞子的面前。
「吃吧。」
山村雅子只說了這麼兩個字，便不再吭聲。
剛剛還笑得開懷的山村二郎也不在說笑，以極快地速度解決了自己的早餐。
「吃完了，我走了。」
山村二郎說了一聲，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秦月，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花子，你今天要是還不舒服，就不要去學校了，我會幫你請假的。」
秦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已經好了，我想去學校裡面。」
山村二郎沒有說話，走過來在秦月額頭落下一個吻，這才朝著門口走去。
山村雅子急急地跟了上去，幫著山村二郎拿公事包，整理衣服。
餐廳裡面，只剩下秦月和山村貞子兩個人在這裡。
山村貞子周身像是散發著一種奇異的氣場，隔絕著所有人的靠近，她默默地吃著白粥，聲音放的很輕，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秦月敲了敲桌子，打破了餐桌上的寂靜。
「貞子，今天我們一起去學校吧。」
山村貞子雖然比山村花子小一歲，不過，她上學時間也提早了一年，因此，她和山村貞子是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紀，同一個班級。
不過，如同在家裡面的情況一樣，在學校裡面，山村貞子也是被忽略掉的那一個。
高中上了兩年，除了幾個山村花子的死黨，班裡的其它同學，都不知道，其實，山村貞子就是山村花子的妹妹。
秦月像是心血來潮一樣的話嚇到了山村貞子，她的手一抖，拿在手裡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到了桌子上面。
剛剛，她聽到了什麼，那是不是她產生的幻覺？
山村花子，要和她一起去上學？這怎麼可能？
「貞子，今天我們一起去學校吧。」
見山村貞子沒有反應，秦月又重複了一次。
這一次，山村貞子終於給了她反應：「好。」
低如蚊訥的聲音響了起來，秦月勾了勾嘴角，興致盎然地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山村貞子。
這個姑娘的演技，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能做出在半夜三更跑到她床頭站著的舉動，她看起來並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懦弱。
現在剛剛過早上七點，時間還充裕的很，秦月慢悠悠地享受著自己的早餐時間。
山村貞子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自己的早餐，她原本想像從前那裡快速離開，然而，想起剛剛秦月和她說的事情，山村貞子又猶豫了起來。
姐姐說，要和她一起去上學呢......
山村貞子從頭髮的縫隙之中，偷偷地瞄著正在吃著蛋包飯的秦月。
秦月感覺到了山村貞子的目光，知道她在偷窺著自己，秦月不太瞭解這個姑娘心裡在想些什麼，被人這麼看著，原本美味的蛋包飯似乎都失去了它該有的味道，秦月暗自歎了一口氣，幾下解決了自己的早餐。
吃飽喝足，秦月和山村雅子招呼了一聲，背著書本離開了家門。
山村貞子幽魂似地跟在秦月的身後，
秦月回頭看她，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來：「貞子，人行橫道這麼寬，足夠我們兩個並肩走。」
山村貞子又猶豫了片刻，到底沒有敢上前：「我在後面就好。」
山村貞子似乎演戲演上了癮，將一個膽小如鼠的懦弱小姑娘刻畫的入木三分。
秦月翻了個白眼，挺想告訴這姑娘不用在她面前演戲，她已經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兩人正僵持間，秦月聽到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花子！」
秦月循聲看了過去，馬路對面一個梳著麻花辮子的小姑娘興奮地朝著秦月揮著手。
秦月在山村花子的記憶裡翻找了半天，找出了關於這個人的資訊。
水野鈴菜，山村花子的好朋友，好閨蜜。
綠燈亮了起來，誰也鈴菜快步穿過人行橫道，朝著秦月的方向跑了過來。
秦月臉上露出笑容，看著水野鈴菜，笑著說道：「鈴菜，早啊。」
剛剛跑了一通，水野鈴菜的臉紅撲撲的，像是染了一層薄薄的胭脂，她看著秦月，臉上的笑容更甚：「花子，你的病好了嗎？怎麼今天就來上學了？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嗎？」
水野鈴菜性格活潑，連珠炮似地問出了這麼一長串的問題，秦月一一地回答了。
聽到秦月的回答，水野鈴菜拖著長音哦了一聲。
她像是才注意到秦月身邊站著的山村貞子一樣，微微笑著和她打招呼。
「你好，貞子。」
山村貞子朝水野鈴菜鞠了一個躬：「鈴菜姐姐你好。」
水野鈴菜被山村貞子的動作下了一跳，翻了個白眼兒，說道：「貞子，我們都是一塊兒長大的，你這樣真的太客氣了。」
山村貞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水野鈴菜是知道山村貞子的性格的，見她這樣，也沒有多說什麼。
三個人一起朝學校走去。
秦月和水野鈴菜在前，山村貞子在後，三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朝前走。
現在已經是三月下旬，正是櫻花開放的時節，她們走的這條路，道路兩邊栽種的全都是櫻花樹。
粉色的花瓣隨著風飄落下來，地面上的花瓣還未來得及被環衛工人清掃走，她們就好像是走在櫻花鋪成的小路上似的。
這一幕哪怕每年都會有，水野鈴菜也難掩激動之色。
「花子，實在是太美了，天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花朵。」
水野鈴菜目光灼灼，她接了幾朵櫻花花瓣在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花子，這個禮拜天，我們去大阪城公園去賞櫻花好不好？」
秦月真的不知道，這姑娘的思維到底是怎麼跳躍到這上面來的，她眨了眨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山村貞子一眼。
「貞子，你想不想去大阪城公園看櫻花？」
「啊？」
山村貞子茫然地抬起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秦月又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這一次，山村貞子聽到了。
她的姐姐約她去看櫻花，這怎麼可能？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的話，她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山村貞子默默地祈禱著，她看著秦月，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山村花子與山村貞子兩姐妹之間的事情，身為山村花子好友的水野鈴菜自然是一清二楚，她看著秦月和山村貞子之間的互動，一種強烈的違和感浮現在她的心頭。
她從來沒有見過山村花子如此和顏悅色的和山村貞子說過話，她甚至還叫了山村貞子的名字。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水野鈴菜扯著秦月雞超前走了幾步，確定後面跟著的山村貞子聽不見她們的談話聲之後，她這才開口問道：「花子，到底怎麼回事兒？」
秦月裝傻：「什麼怎麼回事兒？」
「你和貞子啊，別跟我說你們之間沒問題，我不是瞎子。」
秦月歎氣：「鈴菜，你當初不是說，讓我好好對待貞子的麼？怎麼我現在對她好了，你到是要懷疑起來了？」
水野鈴菜：「......」
她琢磨著，秦月所說的也是這個道理，她們兩個到底是親姐妹，又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兩人關係緩和也正常。
這不過，這也太突然了，明明生病前一天，還對山村貞子橫眉冷對的，怎麼不過短短的一天時間，她的態度就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懷揣著這個疑問，誰也鈴菜跟著秦月她們一起，進入了學校。
***
身為班裡面的明星人物，秦月所坐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與她相反的是，山村貞子所坐的地方確是班裡面最角落的垃圾桶旁邊。
山村貞子默默地回了座位，看著眾星拱月的姐姐，淺褐色的瞳孔中，似有黑色的煙霧彌漫。
她低下頭去，將書包放進課桌裡面。
課桌裡似乎放著一個神明東西，山村貞子皺眉，取出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個純黑色的盒子，上面用一把精緻的小鎖鎖著，這個盒子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花紋，可是只是摸著，便能感覺出來，這東西的品質很不錯。
誰會放這麼一個東西在她這裡？
山村貞子很有自知之明，這樣的東西不可能是給她的，她想了想，抱著盒子去了講臺。
她將那個黑色的盒子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講臺最顯眼的地方，保證進來的人一眼便能看到。
如果這個盒子的主人看到了，他一定會拿回去的。
一個短頭髮的女孩看著山村貞子的一舉一動，臉上流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失敗了嗎？
為什麼她不打開？為什麼她不去拿？
小姑娘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恐懼感席捲她的全身，她突然有些後悔了起來，如果之前，沒有放進盒子裡面，沒有上把鎖，是不是，現在就已經將噩夢結束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為了她一圈兒的人，秦月喘了一口氣，朝著後面山村貞子坐著的地方看了過去。
說起來，她的任務，應該是獲得貞子的愛。
根據她經歷了這麼多世界所的出來的結論，她需要攻略的任務目標很快便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山村貞子，她會不會是她所需要攻略的人？
面對自己的攻略目標時，秦月是有感應的，她在見到山村貞子的時候，感應很強烈，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個女孩就是她的任務物件。
然而，一夜的時間過去了，再次看到山村貞子的時候，秦月卻有些不太肯定了。
她對她的那種感覺似乎便的淡了一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上課鈴聲響起，秦月心裡裝著事情，上課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整個人頻頻走神。
老師看到她的樣子，體諒她大病初愈，加之她平日的表現實在太好，因此並沒有說些什麼。
一上午的上課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放學的時間到了。
學校離家很近，山村花子一般都是回家吃飯，偶爾也會和朋友們一起去附近的小餐館用餐。
今天，她原本打算回去的，剛剛出了班級門不遠，便被人攔了下來。
「花子！」「花子！」
第194章 午夜凶鈴
聽到這幾聲耳熟的叫喊聲, 秦月莫名有些頭皮發麻, 然而，這麼大的聲音，這麼近的距離, 她就算是想裝聽不到也不成。
她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過去。
兩個穿著校服的少男少女朝著飛快地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看到那與自己的發色有的一拼的粉色長髮，秦月立即便認出了那個女生是誰。
火野美奈子，山村花子的好朋友，兩人上了高中才認識, 不過因為擁有挺多共同話題, 很快便成了不錯的朋友。
另外那個留著斜劉海的男人, 是火野美奈子的男朋友，小林俊介。
小林俊介, 火野美奈子，聽到這兩個熟悉的名字，秦月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久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她想起那個為了救她而魂飛魄散的女人。
美奈子......
那是第一個為了就自己而付出生命的女人, 她在秦月的腦海之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秦月怔怔地看著那年輕了許多的女人, 輕輕說了一句：「美奈子, 好久不見。」
火野美奈子愣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月：「花子，你怎麼了？說話的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現在的火野美奈子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並不是那個已經成為人婦的小林美奈子，未來的一切，都還未曾發生。
秦月很快便將自己情緒收拾好，她看著美奈子那張脂粉未施的臉，臉上帶著笑容多了幾分真心：「美奈子，喊我有事麼？」
以秦月現在的能力，看人並不只是從外表去看，她清楚的記得，美奈子靈魂的樣子，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未來那個為了她魂飛魄散的女人。
「你的身體好些了嗎？昨天你沒來上課，我很擔心，晚上我原本打算去看你的，只不過又害怕耽誤你休息，所以才沒去看你。」
火野美奈子上前兩步，抓住了秦月的胳膊，輕輕晃動了兩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秦月露在外面的胳膊感覺到從她手心裡傳來的熱度，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是啊，花子，昨天美奈子自責了很久，說自己應該去看你的。」
說話的人是小林俊介，老實說，他的長相很出色，聲音帶著些少年特有的清朗，他看著秦月，目光灼灼，眼神中似有水光浮動。
山村貞子看了一眼相處的和樂融融的幾個人，輕輕咬了咬嘴唇。
真讓人羡慕啊，她的姐姐，有那麼多的好朋友喜歡她，在乎她，而她，卻什麼都沒有。
眼底升騰起黑色的霧氣，又被莫名地力量壓制了下去，山村貞子低下頭，安安靜靜地站在秦月的身旁。
秦月曾經進入過小林俊介的身體，現在，看到真正的小林俊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難免覺得有些彆扭。
只不過，小林俊介既然在這裡的話，那麼，伽椰子......
秦月感覺渾身一冷，她抬起頭來，目光越過小林俊介，朝著他身後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正站在校門口的角落裡面，偷偷窺視著小林俊介。
那個女孩的穿著打扮，給秦月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山村貞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無論是那頭海藻般茂密的黑長直，還是那身顯得過於寬大的校服，都是那麼的相似，如果這兩人站在一起，更像是姐妹兩個。
佐伯伽椰子，這個看上去有些膽小怯弱的姑娘，卻在幾年之後，變成了一個兇殘可怖的厲鬼冤魂。
世事無常，大抵便是如此。
像是發現了秦月注意到她，佐伯伽椰子像是受驚一般，頭也不會地朝著學校內跑去。
秦月看著她纖細的似乎被風一吹就刮跑的背影，久久無言。
她有幸來到從前，一切都未曾發生的時候，她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麼，改變未來？
秦月的目光掃過拉著自己胳膊的火野美奈子，哪怕這個空間，和她所經歷的那個空間不同，她也要救下這個女人。
火野美奈子為了請罪，邀請秦月去附近的餐廳吃飯。
秦月猶豫了片刻，答應了下來。
「好的。」
山村貞子聽到這兩個字，頭垂得更低了。
見秦月答應了下來，火野美奈子便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催促著小林俊介，說是遲了就沒了位置。
秦月被火野美奈子扯著走了兩步，很快又停了下來。
「貞子，你怎麼補來？」
聽到秦月的聲音，貞子的身體一顫，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黑色的長髮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有右邊的眼睛露了出來，她看著秦月，眼睛裡浮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見她傻呆呆的樣子，秦月歎了一口氣，快步走了過來，想要拉住她的手。
哪料到山村貞子飛快地往後倒退了一步，雙手背到了身後。
秦月的手拉了個空，她微微一怔，低頭看著山村貞子的黑漆漆的頭頂。
「貞子？」
「我去。」
細如蚊蠅的聲音訥訥地響起，山村貞子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秦月之間的距離。
「我會跟著你的。」
山村貞子這種反應也是在意料之中，曾經的山村花子捉弄她很多次，明明她知道山村花子不安好心，卻每次都會上當。
這世界上，沒人是傻子，山村貞子會幾次三番的上當，說到底，還是因為對自己的這個姐姐有著奢望。
秦月也不好太過逼迫山村貞子，她想要修復關係，也得照著對方的適應程度來不是？
「那好吧，你跟著我一起，別走丟了。」
秦月叮囑了一句，轉身朝著看呆了的火野美奈子身邊走去。
「好了，我們走嗎。」
秦月推了一把發呆的火野美奈子。
火野美奈子回神，目光古怪地看著秦月：「花子，你轉性了？怎麼對那個討人厭的臭丫頭如此和顏悅色？」
身為山村花子的好朋友，火野美奈子自然也知道山村花子對這個妹妹的態度，她甚至也幫著山村花子捉弄過山村貞子幾次。
「貞子挺好的，怎麼說也是我的妹妹，我不會欺負她了，你們也別捉弄她了。」
秦月故意將自己說話的聲音放大了一些，這是她特意說給後面的山村貞子聽的。
之前的山村花子對貞子的傷害太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抹平的，秦月也只能潛移默化地改變，讓貞子對她慢慢產生好感。
小林俊介轉頭看向秦月，目光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晃動：「花子，你真好。」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月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火野美奈子抓著她胳膊的手一緊，隨即又快速的鬆開，接著，美奈子若無其事的聲音響起：「是啊，我們花子最美好，最善良了。」
秦月不動聲色地掃過美奈子挽著她胳膊的手。
看來，山村花子，對自己好友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
火野美奈子的家境不錯，請客吃飯的飯店自然不會太差，這裡的價格對於學生來說，有些貴了，不過，貴也有貴的好處，這裡的裝修明顯比周圍的飯店高了一個檔次，看起來窗明几淨，乾淨整潔。
他們來的不算晚，餐廳裡面的人並不算多，幾人找了靠窗的四人座坐了下來。
美奈子原本想和秦月坐在一起，結果卻被山村貞子搶了先，她恨恨地瞪了山村貞子一眼，不甘不願地在小林俊介的身邊坐下。
「花子~~」
美奈子拉長聲音喊了秦月一聲，往日裡都是她坐在秦月身邊，現在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占了位置，偏偏她還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勾腰含背地坐在那裡，活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受氣包樣。
美奈子對貞子的偏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秦月也沒有任何辦法，她可以左右自己的感情，可以不能左右別人，強制性地讓他們像她一樣，對山村貞子產生好感。
現在的情況，不去欺負她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美奈子和秦月聊著天說著最近的偶像團體，新出的電視節目。
小林俊介偶爾時不時地插上一句，他似乎對這些東西都不太精通，說出來的話牛頭不對馬嘴，惹得美奈子哈哈大笑。
雖然同處於一張桌子上，山村貞子卻沒有一點兒的存在感，她仿佛一個透明人一樣，被眾人所忽略。
幾人所點的餐很快送了上來，秦月將餐具筷子分給幾人，美奈子和小林俊介很自然地接過去，什麼話都沒有說，倒是山村貞子，接過筷子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她實在太客氣了一些。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被黑髮擋住的臉，覺得她這個樣子吃起飯來有些不太方便，於是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個皮筋，想幫她的頭髮紮起來。
她的手剛剛觸碰到山村貞子的頭髮，她突然尖叫了一聲，身子往後縮了縮，滿臉戒備地看著秦月。
秦月被她動作弄得尷尬無比，攤開自己的手掌，露出手心裡黑色的皮筋來：「貞子，我沒惡意的，我只想把你的頭髮紮一下。」
山村貞子的目光從秦月的臉上移到了她的手中，她盯著那黑色皮筋看了許久，方才伸手拿了過來。
「我自己弄。」
山村貞子悶聲悶氣地說道，將自己的黑髮用手扒了扒，然後用皮筋紮了起來。
黑色頭髮紮起來，露出了山村貞子的那張白得過分的臉。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只不過，貞子的臉色卻過於的蒼白，隱隱透著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看起來倒是嚇人了些。
往日裡，貞子很少將自己的臉露出來，哪怕是山村花子都不太清楚自己的這個妹妹長什麼樣樣子。
眼下這麼一細看，山村貞子的五官其實長得不錯，只不過因為她的眉毛顏色太過淺淡，整張臉因此顯得有些違和了。
說來也是，山村夫妻兩人的長相都是極為出色的，山村花子的樣貌更是結合了夫妻兩人的優點，美貌更上一層樓。
同樣是山村夫妻的孩子，就算基因在出差錯，這樣貌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眉毛的問題倒是挺容易解決的，不想文眉的話，每天畫一畫也就成了，照著山村貞子的臉型，若是搭上一雙柳葉眉，那種違和感怕是便不存在了。
大約是秦月盯著山村貞子看的時間太長，山村貞子有些不安，她恨不能將自己的整張臉都埋進飯碗裡面的動作，更是惹得美奈子嗤笑。
譏諷的話正準備說出口，只是看到秦月的眼神，美奈子又生生地忍了回去。
「好了好了，貞子是吧？花子怎麼說也是你的姐姐，她又不會吃了你，你擺出現在這個樣子幹嘛？」
貞子沒有出聲，頭垂得更低，只是扒拉著自己面前的那碗白飯，桌子上的菜是碰都不敢碰。
秦月暗自歎息，夾了些菜放進貞子的碗中。
「別光吃飯，吃點菜，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每一點兒都給你一些吧。」
貞子大口大口地扒拉著碗裡的飯，秦月夾來的菜她倒也吃了進去。
只是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秦月卻注意到了，她的嘴角勾了勾，臉上流露出些許笑意。
小林俊介的眼神時不時地瞟到秦月的身上，他自以為自己的動作□□無縫，卻不知道，他的這番小動作已經被火野美奈子看了個明白。
美奈子看了一眼對面靜靜吃著午餐的秦月，握著筷子的手驀地緊縮，嫉妒如同跗骨之蛆啃食著她的理智。
火野美奈子和小林俊介交往已經有一年的時間，小林俊介比他們高上一屆，他的成績優秀，樣貌出挑，性格也是溫柔敦厚，當初兩人是在學園祭上面相識的，小林俊介追了美奈子很長時間，美奈子才答應了和他在一起。
這一年的時間裡，兩人雖然偶有磕磕絆絆，感情卻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然而，現實卻給了美奈子重重地一擊，小林俊介居然對山村花子產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美奈子的外貌長得還算可以，不過她的美是屬於小家碧玉的那種，比不得山村花子燦若玫瑰的張揚，可是，一開始的時候，小林俊介喜歡上她，不就是因為她的溫柔麼？
見小林俊介的目光時不時地往秦月身上飄，美奈子恨得牙癢，可是，這事情和秦月並沒有關係，一切不過是小林俊介一廂情願罷了。
各種情緒在美奈子的內心翻騰著，她險些繃不住，將自己真實的情緒宣洩出來。
努力壓下心底翻騰的情緒，美奈子整理了一下心情，抬頭看著對面的秦月：「花子。」
秦月抬頭，看向美奈子：「什麼？」
「你有沒有聽說過最近校園裡面流傳的那個恐怖傳說？」
秦月搖頭，山村花子的記憶裡面並沒有關於什麼恐怖傳說的記憶。
坐在秦月身邊的貞子身體抖了一下，抬頭掃了一眼對面的美奈子，又匆忙低下了頭。
美奈子的眼睛眯了起來，可以放低了聲音，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傳說有一卷恐怖的錄影帶，收到這卷錄影帶的人，會在七天內死亡，如果不想死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這卷錄影帶轉送給其它的人，送走了錄影帶，詛咒自然也就轉移了，那個人就不會死了。」
美奈子說這話的時候，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幾度，秦月微微皺眉，就在美奈子說出這個故事的時候，她的眉心多了一些黑氣。
秦月還沒說什麼，倒是坐在美奈子旁邊的小林俊介開口了：「美奈子，你就喜歡聽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真有這樣的錄影帶，怕是早就鬧得沸沸揚揚，各個新聞台不都爭先播放？」
見小林俊介不信，美奈子急了：「誰說是假的，三二班的那個叫小泉彌椰的人，不就是收了一卷錄影帶後死掉的？我聽說，她的死亡時間正好是收了錄影帶的第七天......」
小林俊介臉上露出無奈地笑容，他看了看秦月，開口說道：「花子，你不要聽美奈子亂說，那個小泉彌椰，我也認識，她是因為突發的心肌梗塞才死掉的，和什麼錄影帶根本沒關係。」
秦月笑了笑，開口：「我從來不信這些的。」
一盤錄影帶會殺人麼？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秦月是相信的，畢竟就連夢境創造出來的怪物都是可以肆意殺人的。
見秦月不信，美奈子有些著急了，開口說道：「花子，你別聽俊介的，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反正你最近要小心一些，如果有人給你錄影帶，你一定不要接。」
美奈子是好心，秦月自然不會拒絕她的好意，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吃過飯，幾人有隨意地聊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便準備回學校上課。
剛剛出了店門，秦月的腳步一頓，眼角餘光暼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她轉過頭朝著牆角拐彎處看了過去。
黑色的裙擺一閃而過，秦月的眼神微暗。
那個人，怕是佐伯伽椰子。
她應該是跟著小林俊介跑到這裡來的。
秦月想起佐伯伽椰子對小林俊介的執念，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
這個姑娘對小林俊介如此癡迷，也難怪後來會變成了厲鬼之後，都不放過小林俊介。
秦月暗歎了一口氣，結餘的自己應該要早些解決掉伽椰子的事情。
現在，伽椰子應該認識小林俊介的時間並不長，執念未曾根深蒂固，她必定能解開她的執念。
如果伽椰子可以放開對小林俊介的感情，和合適的人談一場合適的戀愛，怕是以後，會平安快樂的過上一生。
那些硬她而死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秦月想得太多，沒留神前面的兩人已經停下了腳步，她一時不察，撞到了小林俊介的身上。
「姐姐！」
秦月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山村貞子驚呼了一聲，跑過去扶住了秦月。
小林俊介立即轉過身來，關切地看著秦月：「花子，你沒事兒吧？」
秦月捂住了自己撞疼的鼻子，擺了擺左手，甕聲甕氣地說道：「我沒事兒，剛剛只是走神了。」
小林俊介擔憂地看著秦月，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查看秦月的傷勢。
剛剛伸出手去，便被美奈子抓住了，小林俊介神情一凜，打消了剛剛的那個念頭。
美奈子臉上帶著甜美地笑容，關切地說道：「花子，你怎麼那麼不小心？有沒有傷到哪兒？」
秦月目光閃了閃，搖了搖頭。
許是當初美奈子留給她的印象太過美好，眼前的這個女孩，與她所遇見的那個美奈子像是兩個人，這讓秦月覺得很不適應。
接下來的路，秦月在沒有和美奈子他們說一句話，兩個小情侶依偎在一起，偶偶細語，間或傳來一兩聲略顯誇張的笑聲。
秦月看著那二人的背影，神情有些微的恍惚。
當年，她所佔據著的那具身體，是小林俊介，美奈子寧願魂飛魄散也要保護的人，其實也是小林俊介，她對小林俊介的感情如此深，也難怪會有現在的反應。
不管怎麼說，當初若不是美奈子，秦月怕是早就被伽椰子殺了，根本挺不過那個懲罰世界，哪怕她為的人其實不是她，這份情，她也要回報。
火野美奈子，她的性格如何人品如何，對她來說，其實沒有太多的關係。
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只要記得這個事實就好。
下午的課有些無趣，秦月聽得昏昏欲睡，她發現自己經過了這麼多世界的歷練，居然有些不適應學校的生活了。
秦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到放學時間的，反正，眼睛一閉一睜，幾個小時的時間，便這麼輕飄飄地溜走了。
放學的時候，秦月讓貞子先回去，自己打車前往神恩寺。
這個世界裡面，有伽椰子，有小林俊介，有火野美奈子，那麼，會不會，也有朗日禪師？
神恩寺的樣子，和秦月的記憶之中，沒有什麼太多的差別，順著臺階一路往上，秦月來到了寺廟的大門前，還未進門，一個小沙彌攔住了秦月。
秦月愣了一下，看著那個小沙彌，開口問道：「小師傅，有事麼？」
小沙彌朝著秦月施了一個禮，遞過來一個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白紙。
「女施主，這是本寺的朗日禪師讓小僧轉交給你的，禪師說，你看到這上面的字，自然會明白。」
說完，小沙彌朝著秦月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握在手裡的紙像是有千斤重，秦月看了一眼香火繚繞的大雄寶殿，低下頭，打了那張白紙。
紙上只有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塵緣已盡，不必再見。
秦月出神地盯了紙上的字跡許久，腦海中浮現出朗日禪師的那張俊秀的面孔。
朗日，秦日......
秦月來的時候霞光滿天，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沉沉，夕陽墜入天邊，一輪銀月升上了夜空。
坐在計程車上，秦月的頭靠在車窗上面，看著窗外五彩斑斕的夜景。
她突然覺得有些孤獨，這樣的旅途，什麼時候才會是終點？她在一個個的世界裡面輪回，經歷了世間百態，時間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如果有一天，她有幸回到自己的世界，她還能融入自己的世界麼？
車子開了很久，終於到了家門前，秦月付了車錢，從車上走了下來。
家門前，站著一個苗條的身影，似乎在朝著這邊張望著。
秦月加快了腳步，小跑著來到了那婦人的面前。
「我回來了。」
媽媽兩個字在舌尖繞了一圈，到底沒有吐露出來。
山村雅子看見秦月，臉上的焦急之色瞬間消散了。
「花子，你跑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秦月沒說實話，只說自己有些事情要做。
山村雅子對山村花子向來溺愛，見秦月不想說，她也不追問，拉著秦月朝家裡走去。
「你回來太晚裡，你的爸爸已經吃過了，飯菜在鍋裡面熱著，我等下幫你端出來。」
上村雅子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表現的像是一個寵愛女兒的完美母親。
踏進客廳的時候，秦月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她的瞳孔微微緊縮，目光快速地在客廳掃過。
茶几下鋪著的那塊白色的邊角處，有一塊暗紅色的血跡。
秦月看了一眼山村雅子，沒有說話。
她的鼻子很敏銳，聞得出來，那些血腥氣是從山村貞子的房間裡面傳出來的。
發生了什麼？貞子她是不是受了傷？
一頓晚餐，秦月食之無味，吃過飯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等到山村雅子回了房間之後，秦月悄無聲息地從自己的房間裡面溜出來，去了山村貞子的房間。
山村貞子的房間，是沒有門鎖的，曾家裡的人，都可以隨意進出她的房間。
秦月站在門外，敲了敲房門，裡面沒有傳來任何人的回應，秦月有些擔心，又敲了幾下。
房間內死一般的安靜，好像並沒有人在房間內一般。
秦月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山村貞子的房間實在太小了一些，一個人勉勉強強能夠使用，在加一個人，便顯得局促起來。
燈的開關就在進門處的牆上，秦月打開了房間內的燈。
昏黃的燈光驅散了黑暗，，正對門的床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濃重的血腥氣從床鋪的地方傳來，秦月兩步來到了床前，離得近了，床上的人看的更加的清楚，秦月看到貞子身上穿著的校服破破爛爛的，透過那些破洞，秦月看到了貞子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有的傷痕很深，鮮血從裡面汩汩地流了出來，有的傷痕很淺，看上去想要癒合了一般。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山村貞子身上這些奇怪的傷痕。
她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她現在的身體可以說沒有一塊兒好肉，這麼嚴重的傷，為什麼山村夫妻卻不將她送到醫院裡去，反而將她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他們想讓她死麼？
秦月百思不得其解，她伸出手，想要將山村貞子抱起來，然而，手指剛剛觸及到她的肌膚，秦月便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她抬起手指，原本白嫩的手指已經變得一片通紅，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起來。
這個是......
秦月的目光轉移到山村貞子的身上，只見她的身體上的傷口在緩慢地蠕動著，密密麻麻地肉芽從傷口處探了出來，糾結在一起，緩緩地融合起來，不過片刻之間，剛剛還深可見骨的傷痕便恢復如初。
這樣一幕映入秦月的眼中，她的喉嚨有些發緊，眼睜睜地看著貞子身上的傷痕全部恢復如初。
房間內的血腥氣淡了下去，秦月看到，那原本沾了大半個床鋪的血液蠕動了起來，朝著山村貞子的身上彙聚而去，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那些血液像是全部被山村貞子吸收了一般，接下來恢復的，是她身上穿的那破碎不堪的衣服。
幾分鐘之後，一件嶄新的校服出現在了山村貞子的身上。
秦月目睹了這一切，只覺心裡五味陳雜，她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山村貞子，她身上的體溫已經恢復如初，不復剛剛那般的炙熱。
看來，她已經恢復了正常。
秦月從山村貞子的房間裡退了出去，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現在，她要好好地捋順一下這其中的關係。
回到房間，秦月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睡衣，至於手上的燎泡，被秦月用針挑破了，將濃水放出來之後，貼了一個創可貼了事。
剛剛在山村貞子房間裡看到的那一幕，顛覆了秦月對山村貞子的認知。
那個膽小怯弱的姑娘，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秦月想起山村夫婦對待山村貞子的態度，之前她不清楚原因，現在卻已經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會那麼做。
山村花子的記憶裡面，山村貞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如果她知道山村貞子的能力，怕是不敢會欺辱她。
但是，與山村花子不同，山村二郎和山村雅子他們，一定知道山村貞子的不同。
有時候，與眾不同的能力，並不會讓人變得與眾不同，反而會因為恐懼那樣的能力，而憎恨那個擁有那種能力的人。
他們夫妻應該是在山村貞子小時候便發現了她的能力，他們覺得恐懼，覺得厭惡，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對待他們的小女兒。
秦月悠悠地歎了一口氣，被人這麼對待，山村貞子沒有發瘋，也真是奇跡，或許是因為從小開始，夫妻二人便開始塑造山村貞子的人格，所以才會導致現如今明顯有人格缺陷的山村貞子。
秦月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就在剛剛進入山村貞子的房間裡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山村貞子的身體雖然是昏睡著，可是她的精神卻是清醒著的。
換句話來說，秦月在她房間裡面的一舉一動，山村貞子都是一清二楚的。
秦月有些頭疼了起來，她目睹了山村貞子的特意，如果按照真正的山村花子的性格，一定會嚇得崩潰，然而，她剛剛表現的實在太過淡定了一些，也不知道山村貞子會不會對她產生懷疑。
秦月腦子裡轉著各種奇怪的念頭，她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秦月又感覺到那種陰冷的氣息席捲而來，這一次，那些陰冷之氣比之前更加厲害，它們來勢洶洶，像是要將秦月整個人吞噬掉一般。
秦月頗費了一翻力氣，才從夢中掙扎著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山村貞子正站在她的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山村貞子穿著一件白色的寬大睡裙，漆黑的頭髮垂在身體兩邊，房間裡的光線很暗，秦月看不清山村貞子的臉，只能看到她那雙閃著幽光的眼睛。
「貞子......」
秦月從喉嚨裡吐出一個字來，山村貞子的身體陡然一震，她往後蹬蹬蹬地倒退了幾步，身體撞上了後面的書架，實木的書架被她撞得搖晃了兩下，上面放著的書劈裡啪啦地掉落了一地。
山村貞子嚇了一跳，有些慌不擇路地朝門外跑去，驚慌之下，她沒有開門，直接穿門而過。
秦月坐了起來，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剛剛山村貞子的模樣分明有些狼狽逃竄的意思，她是在害怕麼？
第195章 午夜凶鈴
明明該是她害怕的, 山村貞子的反應卻比秦月大的多, 秦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山村貞子這種前後不一的表現，倒是很像是精神分裂的的樣子。
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被扭曲的父母教育成唯唯諾諾的樣子, 這種極端的反差，或許便是山村貞子精神分裂的誘因。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秦月的猜測而已，山村貞子到底是不是精神分裂，還有待她探尋。
下半夜的時候, 山村貞子倒是沒有來繼續搗亂, 秦月這一覺, 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秦月感覺自己神清氣爽, 精神倒是比昨天好了許多。
洗漱的時候，裹在手指上的創可貼掉了下來，秦月看著恢復如初的傷口, 臉上浮現出些許沉思之色。
她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並沒有治癒能力, 這個傷, 怕是山村貞子替她治好的。
秦月洗漱完畢, 下樓去吃早飯。
她是最晚一個到的, 其它的三個人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了。
山村二郎和山村雅子面前都擺放著早餐，只有山村貞子面前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秦月的眼神閃了閃, 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山村雅子起身去了廚房，端出兩份早餐分別放在二人的面前。
兩份早餐，樣式一樣，不過確是一冷一熱的，還散發著熱氣的那一份，自然是秦月的，冷的那份，是山村貞子的。
山村貞子像是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待遇，默默地吃著自己的早餐。
秦月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快速地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早餐。
一家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然而卻是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心思閒聊。
一頓飯吃的是沉悶無比。
山村貞子比秦月更快地解決了自己冰冰冷冷的早餐，她怯怯地看了秦月一眼，囁喏了許久，方才小聲地說道：「姐姐，你今天還是和我一起上學去嗎？」
今天的山村貞子與昨天的打扮稍有不同，她將原本遮擋著自己臉的頭髮在腦後綁成一個馬尾，整個人顯得清清爽爽的。
秦月點了點頭：「好。」
白天的貞子，似乎與昨天晚上的貞子又有些不同，秦月覺得，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的話，貞子的演技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讓人難辨真假的地步。
從貞子的種種表現，秦月更傾向於前者。
吃過早餐，一家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山村二郎去上班，秦月和貞子兩人去上學，山村雅子在家裡收拾家務打掃衛生，幾人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山村雅子平日裡不太喜歡去山村貞子的房間，她很少打理她的房間，那樣狹□□仄的空間，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就像是山村貞子這個人一樣。
明明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孩子，山村雅子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貼心，從察覺到她的異常開始，山村雅子更是將這個孩子當做了異類。
如果不是她的心不夠狠，這個孩子，絕對活不到現在。
推開房門，一股陳腐的氣味撲鼻而來，山村雅子皺眉，看著房間裡面洗的發白的床鋪。
床鋪上很乾淨，沒有點兒血跡存在，明明昨天晚上傷的那麼嚴重，感覺似乎連命都快要送掉了，結果，她還是活的好好的，就連一丁點的傷口都沒有留下來。
再次確認過之後，山村雅子關上了那扇灰撲撲的房門，開始打掃家裡的衛生。
她們的家離學校很近，兩人出門的時間不算晚，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學校晃。
今天與昨天又有些細微的不同，昨天山村貞子死活只願意跟在她的身後，不願意跟她並排前行，今天倒是想通了，走在了秦月的左手邊。
秦月看了一眼山村貞子露在外面的肌膚，那條胳膊光滑白皙，絲毫看不出昨天傷痕累累的樣子。
秦月現在所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少，沒有辦法判斷出，山村貞子的這種能力到底屬於哪一種。
而且除了自愈能力之外，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什麼其它的能力。
山村花子對她的這個妹妹瞭解的實在太少了，她的記憶裡面，關於這個妹妹的印象已經完全被顛覆了。
秦月心裡想著事情，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的，山村貞子看著她的樣子，心裡有些惴惴不安，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姐姐是不想和她走在一起嗎？她是不是厭倦了她？她是不是在討厭她？
山村貞子胡思亂想起來，她沒有注意到身後騎著自己行車過來的人。
山村貞子被自行車掛了一下，身子踉蹌了幾步，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殷紅的鮮血登時湧了出來。
貞子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個掛了她的人倒是不依不饒，指著山村貞子破口大駡：「你會不會走路！你知不知道我這車子有多貴？要是被你撞壞了，你賠不賠得起？」
明明是他的錯，那人卻咄咄逼人，不依不饒，伸出的手指差點指到山村貞子的額頭上。
山村貞子一直低著頭沒吭聲，只是顫抖著身體洩露出了她此時的情緒。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秦月察覺到山村貞子的情緒不太對勁兒，她的身體周圍溢出了普通人看不見的灰色霧氣，那些霧氣翻湧著，慢慢地朝著那個仍舊謾駡不停的那人卷去。
秦月並不知道那些霧氣是什麼，不過憑藉著她的見識，很清楚一件事情，如果被那些霧氣沾染上，這個男人怕是要倒大黴了。
秦月的神色微變，擋在了山村貞子的面前。
她想要確定一件事情。
那些霧氣在觸及秦月之前，急急地刹車，霧氣翻湧著，似乎有些著急，然而，眼前擋著的女孩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卻讓它們不敢輕舉妄動。
不能碰，不能碰，不能碰......
翻湧的霧氣慢慢地平靜下來，縮回了山村貞子的身體當中，與此同時，山村貞子痛的哼出了聲。
秦月擋在那個男生面前，看著他那張勉強算的上清秀的臉，開口質問道：「明明是你的錯，你把自行車騎到的人行道上，刮到了我的妹妹，害她受了傷，我還沒有找你的麻煩，你反倒是反過來咬人了！」
秦月的這具皮囊實在漂亮的過分，因為這外貌，山村花子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在十番高中裡幾乎沒有不認識她的人。
眼前這個男人顯然也知道山村花子是誰，見山村花子出頭，男人啞然，那些髒話怎麼也沒有辦法罵出口來。
加之秦月氣場全開，壓得男人抬不起頭來，他深深地低下了頭，囁喏了半響才說道：「對不起，山村同學，是我的不對。」
「你該像我妹妹道歉，而不是我。」
「對不起了......」
男生朝著山村貞子鞠了一躬，有些慌亂地扔下一句對不起，推著自行車轉身離開了這裡。
秦月：「......」
這傢伙跑的倒是挺快，是怕她們要他付醫藥費麼？
「貞子，你沒事兒吧？能不能起來？」
秦月蹲下身，看著山村貞子腿上的傷。
讓她覺得意外的是，山村貞子腿上的傷痕沒有癒合的跡象，她微微一愣，神色莫名地看了山村貞子一眼。
居然沒有癒合嗎？
山村貞子被秦月的目光看得有些惴惴不安，她忍著疼，囁喏著說道：「姐姐，我沒事兒的，一點兒都不疼......」
「胡說，怎麼可能不疼？都流血了？！」
秦月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想了想，彎腰將山村貞子抱了起來。
山村貞子的身體陡然騰空，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
「姐姐，你幹嘛？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的，真的，沒關係的。」
山村貞子急的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秦月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閉嘴，別動。」
山村貞子果然僵在那裡，乖乖地不敢動彈。
山村貞子的個頭不低，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女生之中算高的了，然而，山村花子的身高卻比山村貞子更高一些，她的身高已經達到了一米七五。
秦月將山村貞子抱起來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她的體重很輕，一米六五的身高，體重最多不超過四十公斤，足足比山村花子少了十多公斤。
這麼輕，也難怪校服穿在她的身上，顯得那麼的空蕩。
「你的腿蹭破了，我帶你去校醫室清理一下。」
如果山村貞子的傷可以自愈的話，自然不用這麼麻煩，只不過現在看來，她的自愈能力似乎除了些差錯。
她腿上的傷還是要處理一下的好，否則發炎了，受罪的還是她。
一個女人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另外一個女人，這種情況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加上秦月的身份，更是惹得其他人頻頻注目。
山村貞子長這麼大，從未如此被人注視過，她的臉漲得通紅，手捏著秦月胸前的衣服，因為太過用力，雙手的骨節泛著青白之色。
「姐姐，放我下來好不好......」
山村貞子小聲哀求著，她很害怕，這些人的目光讓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對於這些人的目光，秦月倒是不怎麼在意，
秦月是不太會在意其他人想法的人，如果是和她沒有關係的人，她哪裡會去管他們怎麼想怎麼看？
只不過，山村貞子似乎覺得很不自在，看她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會緊張的暈了過去。
秦月有些不太忍心，她不能一下子逼迫她太狠。
「怕什麼，姐姐在這裡，誰也不會傷害你的。」
從操場上到校醫室，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山村貞子要是這麼走過去，也不知道要耽誤多長時間。
「貞子，你不想我抱著，那乾脆讓我背著你算了，這樣就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
山村貞子躊躇了半響，不忍違背秦月的意思，相比較公主抱，趴在她的背上，似乎沒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
秦月將山村貞子送去了醫療室，校醫耐心地處理了山村貞子腿上的傷情，並且再三叮囑她，這兩天一定不能碰水，否則傷口發炎了，可就麻煩了。
山村貞子乖乖地點頭，將需要的注意事項一一記了下來。
兩人耽擱了這麼大一會兒工夫，上課鈴早已經響了起來，第一節課的時間，就這麼被耽誤了一大節。
既然耽誤了，索性就在這裡繼續待著，等到第一節課下了，她們在回去。
校醫是個性子溫和的男人，對她們這兩個姑娘家，倒是挺好說話的。
「說好了，在待二十五分鐘，等這時間到了，你們可就得回去了。」
秦月和山村貞子一起點頭。
校醫笑了笑，去忙自己的事情。
現在時間還早，校醫室裡除了校醫便只有秦月和山村貞子兩個人在。
山村貞子略顯局促地坐在病床上，手時不時地摸一下自己腿上裹著的紗布。
見她這樣子，秦月開口詢問道：「醫生才剛剛給你包好，你可別亂動。」
山村貞子抬頭看著秦月，聶諾地說道：「可是，好癢，我忍不住......」
秦月眼神微動，低下頭打量著她膝蓋上包著紗布的地方。
按理說，傷口經過酒精消毒處理，要麼疼，要麼腫，只有在傷口開始癒合的時候，才會感覺到癢，想到山村貞子那強悍的自愈能力，秦月覺得，她的傷口怕是在復原。
不過，很顯然，白天貞子的能力比不上晚上，昨天晚上那麼深的傷口，她不到半個小時，便全都癒合了，現在她腿上的這條傷口很淺，卻花了這麼長時間，才開始緩慢癒合。
「癢也別碰，要是弄破了留下疤我看你怎麼辦。」
山村貞子咬了咬嘴唇，輕輕嗯了一聲，之後果然不再去動她腿上的傷了。
下課鈴很快打響了，秦月帶著山村貞子，和校醫打了一聲招呼，便離開了校醫室。
來的時候，山村貞子的腿動彈一下都疼，等到回去的時候，她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
秦月估摸著，山村貞子腿上的傷口應該已經癒合了，不過她並沒有讓山村貞子取下紗布來。
剛剛進了教室，還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水野鈴菜不知道從哪裡跑了過來，扯著秦月離開了教室。
水野鈴菜的力氣大的嚇人，秦月被她扯得踉蹌了幾步，她想說些什麼，只是在看到水野鈴菜那發青的臉色時，又將那些話咽了回去，跟著水野鈴菜離開了教室。
兩人一直走到教學樓後面的拐角處，這裡是堆放垃圾桶的地方，平日裡除了清潔工，很少有人會來這裡。
「花子，花子，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水野鈴菜神色驚慌，語無倫次，像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秦月看到水野鈴菜的眉心中纏繞著濃濃的死氣，她身上的生氣羸弱，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消失一般。
昨天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的異常，怎麼不過一天時間，水野鈴菜便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水野鈴菜像是受了什麼大的刺激一樣，神經似乎都有些不正常了，她死死抓著秦月的胳膊，翻來覆去念叨著一句話：「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秦月皺眉，抬起手來，放到水野鈴菜的肩膀上面，她用力抓著她的肩膀，強迫水野鈴菜直視她的雙眼。
「鈴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水野鈴菜稍稍冷靜了下來，她看著秦月臉上那平靜的神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花子......」
水野鈴菜撲過來，抱著秦月哇哇大哭起來。
秦月任由她哭，手安撫性地拍著她的後背：「鈴菜，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水野鈴菜哭了半天，情緒慢慢地穩定下來，她趴在秦月的懷裡，將她昨天經歷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秦月。
學校裡的春季學園祭剛剛舉行過不久，因為水野鈴菜準備了獨舞表演，她特意請了自己一個會攝影的朋友給她錄影。
那個朋友錄好了之後，將視頻做成了錄影帶，他和水野鈴菜約好了，昨天下午要將錄影帶交給他。
見面的地方，是在學校附近的奶茶店之中。
放學的時間，奶茶店裡面的學生挺多，那個朋友除了水野鈴菜的獨舞之外，還錄了不少學園祭當時的場景，他索性將所有的畫面全都做成了錄影帶，一併交給了水野鈴菜。
錄影帶有四五盤，被裝在一個黑色的塑膠袋之中，那個朋友有事，先行一步離開了，水野鈴菜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也沒看袋子裡面裝著的錄影帶，拎著便離開。
「阿郎說，錄影帶總共只有五盤，可是我回家之後，卻發現錄影帶有六盤。」
前五盤錄影帶的內容都很正常，可是放到第六盤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開始的時候，畫面都是雪花點兒，我以為是錄影帶出了問題，也沒在意，繼續往下看，如果我知道會看見什麼，我一定會繼續看下去......」
水野鈴菜說著，又趴在秦月懷裡，嗚嗚大哭起來。
秦月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昨天中午的時候，美奈子和她說過的那個校園恐怖傳說。
可以殺人的錄影帶，難道就是水野鈴菜看到的這一盤？！
果然，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般，水野鈴菜收到的那一盤錄影帶，正是那盤擁有可怕詛咒的錄影帶。
「雪花點兒閃了很久，然後畫面突然變了，出現了一口枯井，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從井裡面爬了出來......」
「我很害怕，想要關了電視，可是我怎麼也關不了那電視，哪怕我將電視插頭拔了，錄影仍舊在繼續播放，那個女人一直在朝著我走過來，我覺得她在看著我，電視螢幕根本擋不住她，她會出來的，她會殺了我的......」
說道後來，水野鈴菜的情緒波動很大，她緊緊抱著秦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到底是誰這麼害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花子，花子，我該怎麼辦？」
如果美奈子所說的傳言是真的，那麼看了這盤錄影帶的人，會在七天后死亡，而水野鈴菜，現在已經被死氣纏身，命不久矣。
「鈴菜，那盤錄影帶呢？你放到哪兒去了？」
「我給扔了，扔進了垃圾桶，可是等我回去，卻發現它好好地待在我的書桌上面。」
那個恐怖的校園傳說，水野鈴菜也是聽過的，正是因為聽過，她才會如此的害怕。
關於錄影帶的內容，眾說紛壇，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錄影帶裡面，有一口井，井裡會有一個黑髮白衣的女人爬出來......
水野鈴菜沒敢將這件事情告訴父母，她很清楚地記得，如果想要破除詛咒，就要將錄影帶轉送給其它的人，死亡的詛咒自然便會被破除。
若是父母看到了錄影帶......水野鈴菜即便活下來，也不會原諒自己。
昨天一晚上，水野鈴菜都在驚恐中度過，她不敢睡覺，害怕那個女鬼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奪去她的性命，就這麼折騰了一夜，水野鈴菜的精神已經處於了崩潰邊緣，如果不將這件事告訴別人，水野鈴菜怕自己還不等被女鬼殺死，便要瘋了。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山村花子，她的好朋友，她沒有想過將被詛咒的錄影帶給她的朋友，只是想讓山村花子分擔一下她的驚慌和恐懼。
哭過一通之後，水野鈴菜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一些，上課鈴早就打響了，水野鈴菜也沒有回去上課的心思，她抬頭，惶惶不安地看著秦月，紅腫不堪的眼睛裡面流露出無數的驚恐之色。
「花子，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秦月沉默了半響之後，開口說道：「下午放學我和你一起回去。」
水野鈴菜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你說什麼？」
她以為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她說，要和她一起回去？是她所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秦月點頭，沉聲開口：「那盤所謂的被詛咒的錄影帶，我來看看。」
從水野鈴菜的描述之中來看，那盤錄影帶確實有問題，水野鈴菜身上的死氣，怕也是由那盤錄影帶帶來的。
秦月並沒有見到那盤錄影帶，不過，從水野鈴菜身上那濃郁的死氣判斷，如果錄影帶中真的寄宿著鬼魂的話，這個鬼魂怕是已經成了厲鬼。
能通過錄影帶來殺人，這個厲鬼應該是成了氣候，隨著她殺人越來越多，吸收的怨氣越來越多，最後恐怕會產生很大的麻煩。
當然，那些都是後話，現在要解決的，是水野鈴菜的事情，如果不想辦法解決水野鈴菜的詛咒，她怕是會難逃一死。
水野鈴菜的身體突然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眶之中湧了出來。
「花子......」
明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仍舊義無反顧地去做，能有這樣的朋友，她何其有幸？
水野鈴菜趴在秦月懷裡，泣不成聲，秦月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突然間，秦月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在注意著她，秦月回頭，看到拐角處站立的那個人影。
山村貞子？她怎麼會在這裡？
山村貞子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秦月，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月，以及被她抱在懷裡的水野鈴菜。
她們現在在教學樓的後面，前面幾步遠，就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
這地方安靜是安靜，不過環境倒是不怎麼太好，周圍淡綠色的垃圾桶環繞著，各種垃圾摻雜在一起的怪味道撲鼻而來。
山村貞子的現在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勁兒，秦月看著她，柔聲說道：「貞子，你怎麼補上課？」
山村貞子抿了抿嘴，冷冰冰地開口說道：「你也沒去。」
秦月啞然，解釋了一句：「鈴菜有事情找我。」
山村貞子陰沉沉的目光落在了水野鈴菜的身上，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滲人的笑容：「是嗎？」
說完這兩個字，她一步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現在這個貞子，非常的不對勁兒，她覺得貞子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低頭掃了一眼，秦月呼吸一窒，她的腳並沒有沾地兒，幾乎是飄著來到她的面前。
懷中的人已經許久沒有了聲息，秦月低頭一看，發現水野鈴菜不知道什麼時候暈了過去。
秦月不用去想，就知道，這一定是山村貞子做的手腳，她想幹什麼？
山村貞子很快便來到了秦月的身邊，綁著她黑髮的頭繩斷裂，那頭茂密的黑髮披散下來。
那頭黑髮無風自動，在她身後張牙舞爪地飄動著，山村貞子的眼珠變得一片漆黑，似有黑色的雲霧湧動著，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卻是一片血紅之色。
秦月甚至聞到了濃郁的血腥氣從山村貞子的身上散發出來。
山村貞子這個樣子，顯然是動了怒，秦月卻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這個樣子。
「貞子，你聽我說......」
秦月只說了一句話，山村貞子便逼近了秦月，兩人之間的距離只隔了不足一釐米的空隙，秦月甚至能感覺到山村貞子略顯冰冷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
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
她的眼中沒有一絲光亮，像是凝聚了無數的黑暗一般，痛苦，絕望，悲傷，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交雜在她的眼底深處，盯得時間久了，會讓人產生一種被拖入了地獄之中的錯覺。
秦月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山村貞子原本比秦月低了大半個頭，現在，卻是比秦月還要高上一頭，秦月必須要仰著頭看她。
她想做什麼？
秦月很快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山村貞子在飛快地在秦月唇上落下一個吻。
秦月懵了，愣在那裡，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山村貞子對她並沒有惡意，所以秦月也不曾對她防備，這麼猝不及防之下，被親了個正著。
山村貞子的嘴唇很冷，像是在冰箱裡面凍了很久的冰塊似的，秦月被這彌散的冷意凍得打了個哆嗦。
那個吻如同蜻蜓點水似的，一觸即離，山村貞子那雙黑漆漆的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著，秦月的嘴角緊繃了起來，看著飄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女孩。
「貞子，這個玩笑可不好玩。」
若是親吻別處，或許還有其他的意義，嘴唇上面的吻，總帶著某種特殊的含義，秦月驚覺，山村貞子對待她的態度，似乎有些怪異。
眼前的這個山村貞子，與她所熟知的那個山村貞子有極大的不同，她們是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
精神分裂出來的人格，可以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獨立個體，秦月有些發愁，自己的攻略物件，會是哪一個？
山村貞子顯然也懵了，她周身的氣息紊亂了起來，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在她身後張牙舞爪飄散的頭髮垂落了下來，乖順地披散在她的身後，她也從半空中落了下來，腳踩在地面上的時候，像是絆到了什麼，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原本漆黑的眼睛恢復了正常的樣子，她眨眨眼，茫然地看著抱著水野鈴菜站在那裡的秦月。
「姐姐，發生了什麼事情？鈴菜姐姐怎麼了？」
秦月吐出一口氣，彎腰，將水野鈴菜打橫抱了起來。
「鈴菜她昏倒了，你跟我一起將她送到校醫室裡面去。」
看著秦月的動作，山村貞子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眸光暗了下去。
「好。」
年輕的校醫正在幫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包紮著手上的傷口，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看了過來，見到進來的三個人，校醫愣了一下。
「這是又怎麼了？」
秦月將水野鈴菜放在校醫室裡面的病床上，抬頭看著校醫：「我的同學暈倒了，麻煩倉木醫生幫她看一下。」
校醫點了點，將女孩手上的紗布剪斷，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傷口不是很嚴重，不過還是要注意衛生，要小心注意不要沾水，否則是會留疤的。」
女孩低著頭，長長的頭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見她不說話，校醫也不在意，轉身去看水野鈴菜的傷勢。
女孩低頭，伸出手摸了摸手上那個漂亮的蝴蝶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她起身，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校醫，輕輕咬了咬嘴唇，感謝的話在嗓子裡轉了幾圈，到底沒有說出來，她低下頭，慢慢地朝校醫室外走去。
剛剛走了兩步，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女孩的身體瑟縮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秦月覺得，這個世界還真的挺小的，她居然能在校醫室裡面，看到佐伯伽椰子。
「你好，佐伯伽椰子，我是高二三班的山村花子，很高興認識你。」
伽椰子在這個學校上了三年學，一直都是一個透明人一樣的存在，這是第一個注意到她的人，她慌亂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秦月，又匆匆地低下頭。
可惜的是，她認錯了。
「我叫川又加椰子，你認錯了。」
伽椰子說完，繞過秦月，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難得有一個人想要靠近她，可惜的是，那個人，卻是認錯了人，她要找的人不是她。
秦月：「......」
川又加椰子？她的名字不是佐伯伽椰子麼？
秦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佐伯是伽椰子的夫姓，是她嫁給佐伯剛雄之後的名字。
她的真正的名字，是川又加椰子。
山村貞子站在秦月的身後，看著她跑去攔住伽椰子，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溫暖，可是那個笑容，卻不是給她的。
姐姐，姐姐她難道不喜歡她了麼？
山村貞子咬住了嘴唇，眼神變得執拗起來，姐姐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水野鈴菜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校醫說她因為受了刺激，情緒波動過大，才暈了過去。
秦月掃了一眼低垂著頭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一眼，看來，她剛剛並沒有對水野鈴菜下死手。
掐了人中虎口，水野鈴菜悠悠地醒了過來。
「花子。」
她一睜開眼睛，便喊了秦月一聲，秦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在這裡。」
山村貞子驀地握緊了雙拳，眼睛變得通紅。
她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秦月，咬了咬嘴唇，將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
姐姐會不高興的。
水野鈴菜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她稍稍休息了一下，三個人便一起回了教室。
這麼折騰了一趟，第二節課已經上了一大半的時間，講臺上的數學老師掃了他們一眼，示意她們進去。
沒坐多長時間，下課時間便到了。
第三節課是體育課，水野鈴菜請了假，沒有去上課。
秦月有些擔心，然而上午的課她就算是翹了兩節，第三節課若是在翹了，怕是說不過去了。
上課的時候，秦月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體育課結束，回了教室後，卻沒有發現水野鈴菜的身影，秦月心底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太妙。
第四節課，水野鈴菜的位置仍舊空著，她的人不知所蹤。
秦月不免有些擔心，她能跑到哪裡去？
上課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往教室外走去。
今天，山村雅子要參加同學聚會，沒有時間給她們準備午餐，秦月和山村貞子兩個便在學校食堂裡吃飯。
食堂裡面的人不少，秦月廢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個空位，她示意山村貞子在這裡坐著，自己去視窗打飯。
打飯的隊伍排得很長，不過打飯的阿姨速度很快，隊伍前進的速度倒是不慢。
很快便輪到了秦月。
食堂裡的食物，自然比不上家裡面精心烹製的，不過，看起來的賣相倒是不錯，秦月沒什麼胃口，只點了些飯團之類的東西。
她也不知道山村貞子喜歡吃什麼，各樣選了一些，餐盤便被裝的滿滿當當的。
端著餐盤擠出了人群，秦月朝著山村貞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食堂裡面人聲鼎沸，吵得人頭疼。
秦月遠遠地看到山村貞子的面前圍了幾個男生在那裡。
秦月臉色微微一變，加快腳步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醜八怪，趕緊起來，別占著地方！」
「就是就是，你看你那讓人噁心的樣子，趕緊給我起來......」
「滾滾，趕緊滾！」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17
第196章 午夜凶鈴
很多時候, 人們作惡, 是沒有任何原因的，善惡喜好，全憑自己的一念之間, 似乎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做什麼事情都不為過。
那些人開始的時候只是動動嘴巴，說著一些不堪的話，周圍的人很多，可沒有一個人山村貞子出頭。
山村貞子一直低垂著頭, 不說話, 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她的不反抗, 更加助長了這些人的囂張氣焰，他們越來越過火, 甚至開始拉扯著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纖細的身子被他們扯得動搖西晃，好不狼狽，那些人更是變本加厲, 一個染著黃色毛髮的男人朝著山村貞子披散在背後的頭髮抓了過去，看樣子像是要扯著她的頭髮將她從座位上拉扯下來一般。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砸了過來, 那個男生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便被砸了個正著。
男人被砸懵了, 餐盤裡面的湯湯水水順著他的頭淋了下來。
和他一起的朋友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弄懵了, 扭頭朝著將餐盤扔過來的人看了過去。
是誰做出這麼兇殘的事情。
一張燦若嬌花的臉映入他們的眼中，剛剛生出的怒氣瞬間消失地一乾二淨。
那個被餐盤砸了個正著的男人被那些菜湯糊了眼，看不清眼前站著的人是誰, 他怒氣勃發，嘴裡不乾不淨地咒駡了起來。
男人叫囂地聲音戛然而止，他捂脖子，從喉嚨裡面發出咯咯兩聲叫聲，身子直挺挺地朝後面倒了下去。
那幾個同來的男生一驚，顧不得他身上的髒汙，蹲了下去，推了推那個男生的身體。
「哎，醒醒，你怎麼了？」
有個個頭矮一點兒的男生不知怎麼的，腦袋一抽，伸手就往那個男聲的鼻子底下歎了過去。
沒有呼吸。
矮個子男人嚇得夠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聲叫喊了起來：「死了，死了，他死了。」
因為恐懼，他的聲音變得扭曲了起來，尖利的聲音在偌大的食堂響了起來。
原本人聲鼎沸的食堂安靜了一瞬，接著便炸開了鍋。
死人了？！
學校裡都是些不經事的學生，哪裡經歷過這種事情，頓時亂了起來，有在食堂裡吃飯的老師，聽到這件事，硬著頭皮穿過人群擠到了這裡。
地上躺著的男生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張臉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只是看著便讓人覺得心底發毛。
有膽大的老師試了試他的鼻息和脈搏。
人，確實是死了，連叫救護車都省了，還是直接報案吧。
目睹了這一切的人很多，第一次直面死亡，大家都慌了神，有幾個目擊證人，指著秦月尖叫，說是她將餐盤扔到了那個男生的身上，他才死掉的。
這麼一句話，便定了秦月的罪，圍在這裡的人像是在看殺人兇手一眼看著秦月。
原本在她身邊的人紛紛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個呼吸間，秦月身邊便空了一大片。
秦月沒有去看地上躺著的那個男人，她的目光，移到了那個仍舊低垂著頭坐在座位上的女孩。
周圍的混亂似乎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就好像，她身處的空間已經與這個世界分割開了似得。
秦月有些擔心，剛剛她並沒有看到山村貞子出手，可是憑著她這麼多世界歷練出來的直覺，她認為，剛剛，是山村貞子出了手。
是她殺了那個挑事的男生。
秦月慢慢地走了過去，將手搭在了山村貞子的肩膀上。
「貞子。」
秦月喊了一聲，山村貞子的身體一震，抬起頭來，那些黑色髮絲隨著她仰頭的動作，散落在身後，露出她那張白得過分的臉。
她看著秦月，眼睛黑白分明，看不出一絲的不妥之處。
她直愣愣地看了秦月許久，方才小聲地喊了一聲：「姐姐。」
秦月摸了摸貞子的頭髮，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且不說現在的地方不對，就算是她問了，山村貞子怕是也什麼都不會說。
出了命案，員警來得很快，案發現場被保護了起來，除了幾個目擊證人之外，其餘的學生都被趕出了食堂。
作為嫌疑人，秦月自然也被留了下來。
食堂裡是有監控存在的，不過不巧的，秦月他們這裡的監控是壞的，也就是說案發的過程只能從目擊證人最裡面得到了。
簡單地詢問了一番之後，那幾個目擊證人便被放了，秦月仍舊被留在這裡。
山村貞子自然也不會離開，就那麼沉默地跟在秦月的身邊。
秦月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番。
「這幾個人想對我妹妹動手，我一時著急，才將餐盤扔了過去。」
「妹妹？」
員警的目光落在了緊緊挨著秦月站著的山村貞子：「是她？」
秦月點頭。
隨行的法醫從屍體表面上的特徵，初步判斷出，屍體的死亡原因並不是因為外在因素造成的。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並不是被秦月給砸死的。
至於具體的原因，還要等屍檢結果，才能確定。
秦月的嫌疑基本上被洗清了，員警並沒有帶走她。
第二天，屍檢結果出來了，那個叫左田村正的男生，是因為突發的心肌梗塞而死，和秦月並沒有關係。
然而，雖是如此，關於秦月殺了人的流言仍舊在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
山村花子原本就是學校裡面的風雲人物，學校裡的學生大部分都認識她，之前那些同學有多喜歡她，現在就有多厭惡她。
流言愈演愈烈，他們不相信警方給出來的結果，認定了是秦月殺死了左田村正，鬧到最後，甚至有激進的人跑來想要殺害秦月。
這件事情鬧得太大，雖然與秦月並沒有太多的關係，只是，為了保證學校的風氣，校長和秦月談了談，委婉地表達了想讓她休學一段時間的意思。
上不上學，秦月倒是無所謂，只不過自己選擇不上學，和被學校這麼灰溜溜地趕回去，這完全是兩回事兒。
秦月的態度很堅決：「村田校長，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左田村正的死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如果我退了血，那豈不是證實了我殺人的傳言？」
秦月的態度堅決，並且放話出來，如果學校擅自開除了她，她一定會起訴學校的負責人。
村田校長頭疼不已，讓她休學的事情暫且放下了。
這件事情一直折騰了五六天，才慢慢冷了下來，那些激進的人沒有繼續找秦月的麻煩。
秦月終於能松了一口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水野鈴菜了。
算了一下時間，從水野鈴菜受到那個錄影帶開始，到現在為止已經整整七天的時間了。
那個詛咒！
秦月的臉色瞬間變了，下午的課直接翹了，翻牆離開了學校。
六天前她看到水野鈴菜已經被死氣環繞，命不久矣，這麼長的時間，她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秦月出了校門，打車前往水野鈴菜的家。
與此同時，水野鈴菜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面，任憑父母在外面如何呼喊，也不肯打開房門。
她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面，抱著頭蹲在那裡，身體抖得如同風中殘葉一般。
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這幾天，水野鈴菜並沒有去上學，她就這麼待在家裡面，將自己鎖在房間，一步都不曾走出過房門。
水野鈴菜的父母對她的狀況很是擔心，然而，無論他們如何詢問，水野鈴菜始終什麼都不肯說。
她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面，不肯出來，水野夫婦強行闖進去一次，哪知道，水野鈴菜卻像是發瘋了一樣，將他們趕了出來。
那時候她的樣子實在可怕，水野夫婦害怕傷到水野鈴菜，不敢在擅自闖進去。
水野夫妻都是小職員，不可能天天待在家裡看著水野鈴菜，不過好在，除了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之外，水野鈴菜也沒做什麼事情，水野夫妻雖然提心吊膽的，可看她沒鬧出什麼事情，便也沒有在意。
秦月到達水野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這個時間點，水野家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除了水野鈴菜之外，便沒有其它人了。
水野家的家庭條件比不上山村家，住的房子是公寓樓，十二棟柒零三，便是水野家的所在。
這個社區算是比較高檔的社區了，安保工作很不錯，陌生人出入社區內要做詳細的登記。
好在，秦月比較幸運，山村花子和水野鈴菜是好朋友，往常山村花子經常來水野鈴菜的家玩。
門衛對山村花子這個漂亮的過分的小姑娘印象非常深刻。
秦月和門衛打了一聲招呼後，便進入了社區之中。
接近這個社區之後，秦月便感覺到整個人極為的不舒服，社區的空氣之中，浮動著一種若有似無的腐臭氣，隨著秦月接近十二棟樓，那些腐臭氣變得更加濃郁起來。
遠遠地，秦月便看到了有一棟樓被淡淡的灰色霧氣所包裹著，她的瞳孔猛地緊縮起來，目光落到了樓牌號上。
十二棟。
是水野鈴菜家所在的地方。
十二棟的樓層不高，總共只有七層，從秦月的角度看去嗎，第七層的黑色的霧氣翻騰著，將那一層樓都遮擋得嚴嚴實實。
這麼重的霧氣，這麼深的怨氣，難道是她來遲了嗎？
秦月心中懷疑，腳下卻沒有聽不，徑直朝那棟被灰霧環繞的樓跑去。
七層的樓，是沒有電梯的，秦月不得不順著樓梯往上跑。
雖然秦月的身體素質不錯，可這七層樓跑下來，也是要了她半條命。
秦月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兒。
稍稍平復了一下跳的過快的心跳，之後慢慢地朝著703號房走了過去。
這一層的怨氣太過濃重，幾乎凝為了實質，秦月的視線被阻隔，只是憑藉著山村花子的印象朝著703號接近。
從樓梯口到703號，距離最多不超過十五米，可是秦月卻已經走了足足十幾分鐘，還未曾到達目的地。
秦月心知不妙，然而，這些怨氣層層疊疊交纏在一起，翻湧的速度極快，秦月根本看不到這些怨氣的源頭在哪裡。
這些怨氣形成的屏障已經凝結成了一個小小的世界，她可以說是在第七層，也可以說不在第七層，若是找不到這些怨氣的源頭，她怕是難以從這裡出去。
怨氣的主人應該知道她的目的，它費盡心思阻止她，怕是因為，水野鈴菜還沒有死。
她必須要快一些，否則，水野鈴菜的性命怕是會難保了。
秦月站在那裡，屏氣凝神，尋找怨氣最濃郁的地方。
這裡的怨氣實在太過濃郁，其中更夾雜著一些死氣，兩種氣息夾雜在一起，導致這個空間裡面的溫度變得極，秦月站在那裡，身體上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
被怨氣所環繞，秦月身體的某種力量在蠢蠢欲動，秦月強制性地將其壓了上去。
在上一個世界之中，雖然那些怨氣幫了她不少忙，可也同樣讓她付出了不少的代價，那種無時無刻都處在痛苦之中的感覺，她實在不想在經歷一次了。
這裡的怨氣太過龐大，秦月廢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那個怨氣凝聚最濃郁的地方。
秦月摸索著走了過去，看到了怨氣中心的動心，那是一把木梳，梳子的齒已經掉了幾個，看起來十分地破舊。
梳子上纏繞著一團濃郁的黑色長髮，那些黑髮看起來濕噠噠的，像是剛從水裡面撈出來似的。
秦月用巫力毀了那木梳和頭髮，她只聽到一聲淒厲地尖叫聲想起，層層圍繞著她的怨氣倏地散去，眼前的景物顯現了出來。
此時，秦月正站在703號房間的門口，秦月吐出了一口氣，廢了一些力氣，打開了上鎖的房門。
山村花子來過水野家很多次，對她家的傢俱擺設很熟，秦月腳步沒有多做停留，徑直朝著水野鈴菜的房間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秦月看到，水野鈴菜房間那扇原本粉色的木門已經變成了漆黑之色，絲絲縷縷的黑色怨氣從門縫之中滲透了出來。
秦月臉色一白，抬腳朝著緊閉的房門踹了過去。
她的腳上附著巫力，那扇房門挨了她這一腳後，依舊紋絲不動。
秦月額頭上有汗珠滲了出來，她體內的巫力並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加上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巫力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修煉。
剛剛破開怨氣屏障的時候，已經耗費了她許多巫力，剛剛的那一腳，已經用了她八層的的力氣，卻依舊踹不開這扇門。
水野鈴菜就在這扇門的後面，秦月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不過以這種怨氣的濃郁程度來看，處在房間之中的水野鈴菜怕是落不得什麼好。
該死的，難道，她救不了水野鈴菜了麼？
秦月想起那天下午，在教學樓的後面，明明她已經說了要去看那卷錄影帶，結果，水野鈴菜卻獨自一個人離開了。
她知道那卷錄影帶的可怕，她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意傷到了自己的朋友。
「鈴菜，鈴菜，你在嗎？回答我？！！」
秦月用力地捶著門，大聲地呼喊著。
隔著薄薄的一扇門板，裡面卻沒有傳來任何人的回應。
秦月的心沉了下去，頭抵在那漆黑的門板上面，水野鈴菜還活著，她要救她。
秦月凝聚起身體裡最後的巫力，將它們全部集中在右手拳頭上面，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若是再不曾，她怕是要動用那屬於冤魂的力量而來。
秦月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朝著門板砸了過去。
只聽見砰地一聲巨響，黑色的門板以她的拳頭為中心，寸寸龜裂，很快便形成了蜘蛛狀的裂網。
門板上的裂縫越來越多，秦月精神一震，有效果了！
秦月再次舉起拳頭，朝著蛛網的中心落了下去，又是一聲巨響，房門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擊打，瞬間碎裂。
屋內的腐臭氣息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秦月站在門口處，被這味道一沖，險些吐了出來。
那些味道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秦月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這些腐臭氣散發地如此快，這代表著什麼？
秦月走進了水野鈴菜的房間。
***
接到員警電話的的時候，水野夫妻兩個認以為自己接到了騙子的詐騙電話。
「你說什麼？鈴菜她死了？怎麼可能，你們不要胡說八道，我們是不會信的。」
「就是，鈴菜明明在家裡待著，怎麼會死？」
辦案的警官知道這樣的事情死者的父母很難接受，耐心的說了幾句，總算是讓水野夫妻相信了。
他們掛斷了電話，連假都沒有請，匆匆地趕回了家。
案發現場，是水野鈴菜的房間，水野鈴菜被人發現死在房間之中，根據法醫的初步認定，死者是因為腎上腺素分泌過高而死的，換句話來說，她是被活生生地嚇死的。
「鈴菜啊！！！」
見到了女兒屍體的時候，水野鈴菜的母親水野麻衣已經崩潰掉了，她抱著女兒冰冷的屍體嚎啕大哭了起來。
鈴菜怎麼會死？她怎麼會死？！
水野正雄的反應要比水野麻衣小的多，他通紅著眼睛，看著員警，開口問道：「你們說我女兒是被嚇死的對不對？怎麼可能，她是被什麼嚇死的？你們告訴我？告訴我啊？！」
說到最後，水野正雄已經是泣不成聲了，明明早上離開家的時候還還好好的，鈴菜她怎麼會死呢？
喪女之痛，確實讓人唏噓不已，員警輕聲慢語安撫著他們，卻又哪裡有什麼作用？
他們不可能讓死者復活的。
員警是秦月叫來的。
她進入水野鈴菜的房間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水野鈴菜已經死了。
在她死後，圍繞著這裡的怨氣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
少女的死狀很慘，她的身體上並沒有外傷，更多的，還是來自精神上的，那張漂亮的臉孔因為恐懼而變成了極為可怕的模樣。
這個姑娘，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怕是遭受了極為可怕的事情。
那個殺了水野鈴菜的東西已經不在了，她在房間裡面看了一圈兒，也沒有找到水野鈴菜所說的那盤錄影帶。。
是因為已經殺了水野鈴菜嗎？所以才消失不見的麼？
發生了凶案，自然要報告給員警，哪怕，這起凶案的兇手，其實並不是人類。
巧合的是，接到報警來的員警，正是幾天前在食堂裡面的那個員警，他顯然也認出了秦月，見到她的時候，臉上流露出古怪地神情。
一次兩次的，她怎麼都在案發現場出現？
如同上次一樣，死者死因並不是外力因素，秦月自然沒有了殺人嫌疑。
等著水野夫妻回來的時候，那個胖員警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問了秦月一句：「你是不是超能力者？」
秦月：「呵呵。」
她覺得，這個胖警官的想像力有些過於豐富了一些。
***
秦月將錄影帶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認為，是那盤錄影帶殺死了水野鈴菜。
這是真相，卻沒有人肯相信，員警認為她瘋了才會怪力亂神，水野鈴菜的父母也不相信秦月所說的話。
「花子，你不要說了，那種事情，怎麼可能？」
水野正雄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佝僂著腰坐在那裡。
水野鈴菜的死沒有什麼疑點，這起案子很快便結了，員警很快離開了水野家。
家裡只剩下秦月水野夫婦他們三個人。
水野麻衣抱著水野鈴菜的屍體，哭哭笑笑，狀若瘋癲。
水野正雄的情緒也不太穩定，不過到底是比自己的妻子好了許多。
他強打著精神將秦月送出了家門。
7.3號房門在秦月的面前合攏上了。
秦月在門外站了許久，方才轉身，慢慢地下樓。
折騰到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
今天的天陰的厲害，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擋著，露不出一絲的光亮，狂風呼嘯而來，秦月只覺得自己身上的體溫，被這風一併帶走了。
她感覺自己的身上很冷，很僵。
水野鈴菜的死，讓秦月覺得很不舒服。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和水野鈴菜並不認識，兩人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為什麼會傷心？為什麼會覺得難過？大約是因為原主的感情在作祟吧，秦月如是想著。
***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秦月出現在水野鈴菜死亡現場的事情，不知道何時被人傳了出去。
上一次左田村正的事情還沒有被解決，現在卻又多了這麼一件事情。
這個世界，發生了一件事情，人們還可以用巧合來解釋，當第二次再發生的時候，巧合，已經不能說明問題了。
秦月再一次被當成了殺人兇手，他們都認為，是秦月殺死水野鈴菜。
至始自終，秦月都沒有任何的解釋。
這些年年的男男女女腦補的能力也太強悍了一些，如果是她殺的人，那些員警又怎麼會把她給放了？
她已經滿十四歲了。
美人肯去追尋事情的真相如何，反正，秦月的名聲，徹底壞了。曾經的她有多麼優秀，多麼遭人喜歡，現在的她就有多麼的可憐，多麼的遭人唾棄。
好像所有的人不跟著一起唾棄她，辱駡她，便會成為像她一樣的人。
秦月在學校裡的處境越來越堪憂，針對她的人越來越多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那些人好像都能找出她的錯處來。
除了山村貞子之外，唯一一個說相信她的人，就是火野美奈子了。
放學的時候，美奈子約了秦月去附近一家咖啡廳。
之所以不去學校外面，就是因為，學校外面的學生太多了他，她害怕這些學生在見到秦月的時候，會因為不在學校內，而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行為。
山村貞子已經徹底成了秦月的小尾巴，基本上她走到哪裡，山村貞子就跟到哪裡，可以說是寸步不離了。
美奈子選的地方都是中高檔的，會來這裡消費的學生不多，她們三個穿著校服的姑娘，倒是成了店裡面的異類。
幾人選了一個半封閉的卡座坐了下來。
飲料甜點已經點好了，因為這個時間段的人比較多，所以東西上的時間會慢上一些。
許是因為察覺到了小林俊介對秦月的不同，所以這一次，美奈子並沒有帶著小林俊介一起過來。
「花子，你能告訴我，鈴菜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麼？」
因為秦月的關係，美奈子和鈴菜也是認識的，不過兩人之間的性格不太合拍，平日裡面也沒什麼太多的來往。
秦月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美奈子，說道：「學校裡的人都說是我殺的，你相不相信？」
美奈子搖頭：「花子，你不用來試探我，那些流言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你這人雖然張揚了一些，某些時候有些蠻不講理的，可是你的心其實挺軟的，你平日裡做實驗連青蛙都不敢解剖，更何況是殺人呢？」
聽到美奈子的話，秦月說不感動是假的，這段日子，她遭遇了太多冷言冷語，往日裡那些相處的還算不錯的同學，紛紛和她劃開距離，就好像和她待在一起，就會降低了他們的格調似的。
秦月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眾叛親離也不足為過，在學校這個地方，除了山村貞子，也就只有美奈子對她的態度，還沒有改變了。
「嗯，鈴菜她的死，是和那盤殺人錄影帶有關。」
錄影帶殺人的事情，還是秦月從美奈子那裡聽來的，很顯然，美奈子是相信這種事情的，她便將鈴菜的死因告知了美奈子。
美奈子只感覺，秦月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她都懂，可是那連在一起的意思，她卻不明白了。
她是說，鈴菜是因為收到了詛咒錄影帶而死的？
美奈子只覺得荒謬，那個詛咒錄影帶說起來很恐懼，其實破解的辦法也很簡單，只要將錄影帶轉送給被人，性命自然就會無憂了。
「鈴菜怎麼會那麼傻？如果那時候，她將錄影帶給別人了，她的詛咒也就沒有了，她自然也就不會死了，她為什麼會自己收著錄影帶呢？」
美奈子的話其實並沒有問題，為了自己能活下去，犧牲其它的人並沒有錯。
只不過，鈴菜卻做出了另外的選擇。
她怕是不想有人在遭遇像她一樣的事情了吧？
「對了，鈴菜死了，那盤錄影帶呢？那盤錄影帶去了哪裡？」
美奈子更關心那盤詛咒錄影帶的事情。
「錄影帶不見了。」
當時秦月在房間裡面並沒有發現錄影帶的蹤跡，也沒有發現任何散發著怨氣的東西，那盤錄影帶應該是憑空消失了。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了一些，他們並沒有在這個這個話題上面停留太多的時間，很快便轉到了另外的話題上。
「對了，花子，這個禮拜六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去大阪城公園看櫻花好不好？」
我們去大阪城公園看櫻花好不好？
同樣的一句話，卻被不同的兩個人說了出來，秦月神情有些恍惚，她想起了水野鈴菜，她還不曾赴約，她便已經香消玉殞了。
「好，沒問題，我一定會去的。」
現在已經是週四了，後天就是週六了，美奈子已經查了天氣預報，那天的天氣正好，正是適合踏青的日子。
山村貞子坐在秦月的身邊，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就好似一個沒有生命的背景板，很容易便被人忽略掉了。
飲料端了上來，美奈子才發現自己只點了兩份，她居然把山村貞子給忘了。
「那個，貞子，對不起啊，我把你給忘了。」
因著這些日子，山村貞子對秦月一直不離不棄的，美奈子對貞子的觀感比從前好了許多，加上秦月幫貞子拾掇了一下，用眉筆給她細細地畫了眉，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漂亮了許多。
「貞子啊，說起來，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漂亮。」
山村貞子掃了美奈子一眼，沒有出聲，只是低著頭攪著自己的手指。
秦月摸了摸山村貞子的頭髮，有些得意地說道：「你也不看她是誰的妹妹，我們家的基因擺在這裡，我長得這麼漂亮，貞子她又怎麼會差呢？」
美奈子招來服務員，重新點了香芋奶茶和一份甜點。
「貞子，你的東西還有一會兒才送來，我們先吃，你不介意吧？」
秦月照例點點頭，美奈子松了一口氣，小口小口地吃起自己放在面前的甜點。
秦月將自己的紅豆奶茶和綠茶小蛋糕推到了貞子面前。
「吃吧。」
這麼幾天時間，山村貞子已經習慣了秦月對她的親近，她沒有推遲，將東西拿了過來，默默地吃了起來。
兩人吃東西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等到秦月的奶茶和甜點上來，她們兩個人已經吃完了。
美奈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六點半鐘了，她約了曉林俊傑去看電影，現在就要過去了。
秦月沒有多做挽留，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也總不能讓美奈子不談戀愛只和她待在一起不是麼。
美奈子離開座位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想的，俯身在秦月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幾乎在那一瞬間，秦月便感覺到了身邊的山村貞子的氣息變了。
秦月想起那個蜻蜓點水似的吻，有些頭疼了起來。
貞子對她的感情和她所預期的，有一點點的偏差，她似乎不太能接受秦月和其它的人有接觸，那會讓發狂。
這種屬性，似乎是傳說之中的姐控？
秦月沒繼續往下想，她的主線任務，就是獲得貞子的愛，不管是姐控還是其它的什麼，只要貞子心裡面有她的存在就行。
貞子的人格一冷一熱，截然不同，她估摸著，自己要獲得的感情，應該是兩者都要有的。
秦月腦子裡面胡思亂想著，牙齒咬著習慣，吸溜吸溜喝著奶茶。
山村貞子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秦月的對面坐了下來，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看著秦月，像是永遠都看不夠似的。
被她用這樣目光盯著的秦月只覺得頭皮發麻，那些可口的甜點也沒有了滋味。
匆匆解決了桌子上的東西了，秦月帶山村貞子回家去了。
***
秦月在學校裡面的事情，山村夫妻是知道的，兩夫妻都氣炸了，自己寵在手心裡的女兒遭遇這種事情，他們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然而，他們的這個大女兒極為有主意，攔著他們不許他們去學校。
秦月這麼做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那個校長的口才不錯，她真的怕自己的父母過去，三言兩語地被繞進去，同意她休學的事情。
她不想休學，她不想被灰溜溜地從學校裡面趕出來。
看到秦月回來，山村雅子迎了上來，接過秦月手中拎著的書包。
「花子，今天在學校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了，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媽媽，我去找你們的老師去。」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媽，沒事兒，你看我這樣子，那裡會被人欺負的？」
秦月雖然如此說，山村雅子仍舊有些不放心，她將目光轉移到了山村貞子的身上。
「貞子，你姐姐今天在學校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她？」
山村貞子看了一眼秦月，見她搖頭，她也隨之搖了搖頭：「沒有。」
對待山村貞子，山村雅子的口氣就不那麼好了，她狠狠地瞪了山村貞子一眼，那樣子像是要將她吞下去一般。
「你最好不要說假話，若是被我發現你說了謊，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山村貞子沒吭聲，她對母愛早已經沒有了幻想，好在，她要有姐姐，只要姐姐對她好，喜歡她，一切就都足夠了。
山村二郎去東京開會了，家裡面只有秦月她們三個人在。
男主人不在，山村雅子做飯的口味全都是依照著秦月來做的。
秦月對食物不怎麼挑，只要是熟了，能入口，就成了。
山村雅子自然不會在乎山村貞子的口味。
好在，山村貞子也不挑，秦月吃什麼，她就吃什麼。
吃過飯，山村雅子拉著秦月去客廳坐著了，丟下滿桌子的杯盤狼藉。
山村貞子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母女二人，眼睛有些發紅，許久之後，方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開始收拾殘局。
「花子，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
秦月抬頭，看著山村雅子，示意她說下去。
「我和你爸爸給你重新聯繫了一間學校，要不你去那個學校裡上學，你覺得怎麼樣呢？」
「轉學？」
秦月眨了眨眼睛，覺得有些意外。
第197章 午夜凶鈴
山村雅子點了點頭, 聲音更加輕柔了幾分：「是的, 轉學，我們都已經聯繫好了，只等你同意, 就轉過去。」
「花子，你這些天在學校裡面遭遇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和你爸爸想著，給你換個環境, 也好讓你不要受到學校裡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
秦月沉默了片刻, 方才開口說道：「可是, 媽，我不想轉學。」
聽到秦月的話, 山村雅子急了：「什麼，不想轉學？這怎麼行呢？花子，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秦月知道山村夫妻是為了她好，可是目前, 她還不能離開這所學校。
伽椰子, 美奈子, 小林俊介, 他們都在這裡，如果不將他們之間的事情解決了，幾年之後的悲劇還會繼續上演。
「媽, 我已經高二了，突然轉學，我可能適應不了新的學校，你是知道的，每個老師都有每個老師的教學方式，我去了新學校，萬一學習成績跟不上，那怎麼辦？再過一年就要考大學了，我還想考上東京大學，如果因為轉學而造成影響，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秦月將自己不肯轉學的理由一一說了出來，這些理由都是擺在明面上的，至於真正的原因，她也不可能說出來。
秦月說的這些，都有道理，話雖這麼說，可是在這所高中，秦月的名聲已經壞了，勉強待下去，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處。
山村雅子權衡了一下利弊，還是傾向于讓秦月轉學。
「花子，你聽媽媽一句，不適應只是暫時的，習慣了不久好了，左右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媽媽相信你能跟上學習進度的。」
秦月暗自歎了一口氣，山村雅子這樣子，似乎已經是鐵了心讓她轉學，與其說是和她商量，倒不如說是來通知她的。
只不過，秦月決定的事情並不是那麼輕易能改變的，她看著山村雅子，伸出手，放在了她交疊在一起的手上。
「媽，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我真的不想轉學。」
「花子，你不要瞞著我了，你在學校裡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些人如此對待你，你讓我怎麼放心？」
山村雅子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她是真心疼愛山村花子這個女兒的，容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這次的事情，若是山村貞子遭遇的，山村雅子根本不會關心，那個孩子隨便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可是她的花子，她怎麼忍心讓她的花子遭遇這些事情？
「你聽媽媽的好不好？」
秦月最見不得女人在她面前哭，山村雅子這麼一哭，她倒是變得為難了起來。
「媽，你別哭了，我沒事兒的，那些流言蜚語傷不到我的......」
山村雅子越哭越傷心，根本聽不進秦月說的話，秦月有些無奈，將山村雅子攬了過來，任由她哭個痛快。
這次的談話，怕是進行不下去。
沒過一會兒，山村貞子從廚房裡出來了，她看到趴在秦月懷裡的山村雅子，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秦月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抬頭看去，發現山村貞子站在那裡，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懷裡的山村雅子。
秦月：「......」
這傢伙！
此時，山村雅子終於哭夠了，從秦月懷裡抬起頭來。
在自己女兒面前哭成這個樣子，山村雅子有些不好意思，素白的臉漲的通紅。
「花子，我失態了。」
山村貞子在一旁虎視眈眈，秦月沒敢伸手去揩山村雅子臉上的淚。
「媽，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那你答應我轉學......」
「轉學？」
話音未落，便被人打斷了，山村貞子看著山村雅子，眼中似有黑霧翻騰。
「誰要轉學？」
面對秦月的時候，山村雅子是個疼愛女兒的好母親，面對山村貞子的時候，山村雅子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貞子，誰教你的規矩？這是你和母親說話的語氣麼？」
山村貞子咬了咬嘴唇，垂下頭去，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山村雅子見她這樣子，更是煩躁，怒斥道：「滾，回你的房間去，看見你我便覺得噁心！」
山村雅子的話越來越刻薄，秦月有些聽不下去了，山村雅子對待兩個女兒的態度，兩極分化的太過厲害，難道只是因為山村貞子的特別，便要如此對待她麼？
「媽，別說了。」
秦月扯了扯山村雅子的胳膊，說了一句。
山村貞子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她怕山村雅子在繼續刺激她，會讓她的積壓的情緒徹底爆發，到時候，說不定會釀成慘劇。
山村雅子一驚，知道自己剛剛的樣子嚇到了自己的女兒，她轉過頭來，臉上刻薄的神情立馬褪去了：「花子，你別怕，貞子這孩子我是知道的，她的性格古怪，如果不好好教導，說不定會闖出什麼禍來。」
山村貞子以後會不會闖禍，秦月並不知道，不過，照著山村雅子這種樣子繼續刺激下去，山村貞子就一定會闖禍。
不過山村雅子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她的心裡，山村貞子雖然有那些魔鬼般的力量，不過，因為她從來沒有被那些力量傷害過，所以，潛意識裡面，她認為無論自己怎麼對待山村貞子，都是沒有關係的。
折磨一個強大的存在，看著她受盡屈辱卻不能反抗，這能讓人產生心理上的變態滿足感。
「是誰要轉學？」
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房間裡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秦月露在外面的肌膚上冒出了大片的雞皮疙瘩。
現在這種樣子，若是還察覺不到不對，秦月也就白活了這麼多年，她立即站了起來，朝著山村貞子走了過去。
「貞子！」
秦月的手搭在了山村貞子的肩膀上面，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凍得秦月打了個哆嗦。
「貞子！」
秦月又喊了一聲。
山村貞子抬起頭來，此時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變了，眼白已經消失不見，黑色的眼珠佔據了她整個眼眶。
秦月的心咯噔一下，抓住她的肩膀猛地用力。
「沒有人要轉學，媽媽她是開玩笑的。」
「沒有人要轉學？」
山村貞子重複了一遍，身上的冷氣稍稍減弱了一些。
秦月松了一口氣，她還有理智存在。
然而，這種時候，山村雅子偏偏看不清楚情況，跑來拖後腿。
「我已經給花子辦好了轉學手續，她很快就離開十番高中了！」
這一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山村貞子臉上的神情瞬間猙獰了起來。
刺骨的寒氣從她身上散發出去，房間裡面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十度以上。
山村雅子被凍得嘴唇烏青，直到此時，她才感覺到害怕，然而，長久以來對山村貞子的欺壓已經刻入了骨髓，即便到了這種地步，山村雅子仍舊不低頭，朝著山村貞子叫囂道：「山村貞子，收起......」
山村貞子一抬手，一指一晃，山村雅子的身體瞬間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牆上。
她哼都未哼一聲，眼睛一番，暈了過去。
秦月所預料的事情成了真。
見她還想繼續對山村雅子動手，秦月急了，出手攔住了山村貞子。
「貞子，住手。」
山村貞子轉頭，沒有一絲人氣的眼睛對上而來秦月。
被她的目光一掃，秦月壓力倍增。
「那是你的媽媽，你不能對她出手。」
「媽媽？」
山村貞子重複了一句這個詞，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神情。
山村貞子從來沒有從母親身上感受到溫暖，媽媽這個詞，對她來說，代表的只有痛苦，折磨。
眼看山村貞子還想繼續對山村雅子動手，秦月抓住了她的胳膊，開口說道：「貞子，我不會轉學，我會和你一起上學，一起上大學，我們不會分開的。」
山村貞子之所以會發怒，應該是聽到了她要轉學的消息，秦月並不知道山村貞子對她的感情是怎麼回事兒，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將快要暴走的山村貞子安撫下來。
果然，秦月的話很有效果，山村貞子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黑漆漆的眼睛恢復了正常的狀態。
秦月松了一口氣，拍了拍山村貞子的肩膀，然後跑過去查看山村雅子的情況。
山村雅子的情況很不好，剛剛山村貞子出下了重手，沒有一點的留情。
秦月簡單檢查了一番，發現山村雅子身上有多處骨折，傷勢非常嚴重。
山村貞子悄無聲息地跟了過來，垂頭看著幫山村雅子檢查的秦月。
「貞子。」
聽到秦月喊她，山村貞子蹲了下來，歪頭看著秦月，漆黑的長髮垂落下來，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開口問道：「能讓媽媽好起來麼？」
山村貞子的能力超出秦月的預計，她記得，山村貞子是可以幫助別人恢復的。
山村貞子直勾勾地看著秦月，目光落在了她花瓣一般的嘴唇上面。
秦月的唇形很漂亮，顏色也是漂亮的粉紅色，山村貞子模模糊糊地記起來，她的唇很柔軟，也很溫暖。
鬼使神差地，山村貞子傾身在秦月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被突襲的秦月：「呵呵。」
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她不計較。
山村貞子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抓住了山村雅子垂在身側的手，閉上了眼睛。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的側臉，內心一片平靜。
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罷了。
等到山村雅子的傷徹底好了，已經是一小時之後了。
將山村雅子治好，似乎並沒有浪費山村貞子多少的力量，這讓秦月對山村貞子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清理完畢之後，山村貞子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姐姐。」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嗯了一聲。
「你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秦月愣了一下，為了讓山村貞子恢復理智，她似乎說了什麼，不過，那句話的意思，似乎並不山村貞子所領會的那個意思。
「姐姐？」
山村貞子的頭髮開始飄，秦月真怕她又發狂，點了點頭：「是，我們會在一起。」
山村貞子突然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如此的燦爛，那張死氣沉沉的臉瞬間鮮活而來起來。
山村貞子看著秦月，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面似乎盛滿了漫天星光，璀璨奪目。
「說好了，永遠在一起！」
秦月：「......」
總覺得她自己似乎挖了坑，把自己給埋了進去。
「嗯。」
***
經過了昨天的事情之後，山村雅子是真的怕了，她依舊厭惡山村貞子，卻不敢再對她做些什麼，只是完完全全將她當做了空氣一般。
山村二郎也是一樣，也許是山村雅子將山村貞子做的事情告訴了山村二郎，原本就不喜歡山村貞子的山村二郎，更加不喜歡這個女兒。
秦月有些無奈，她想調和山村夫妻和山村貞子的關係，山村二郎的態度倒是軟化了一些，可是山村雅子對待山村貞子，卻是越來越憎恨。
山村貞子的心裡完全沒有自己的父母，她所在意的，放在心裡的，只有秦月這個姐姐。
只不過，山村貞子那種強烈的佔有欲，讓秦月感覺很不舒服。
她完全將秦月看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不許人和秦月有太過親密的舉動。
那天之後，山村貞子完全成了秦月的背後靈，基本上，秦月走到哪裡，山村貞子便跟到哪裡，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就算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山村貞子都會偷偷溜到秦月的房間。
幾乎每一次，山村貞子都會站到秦月的床頭，被秦月發現之後，秦月嚴厲地警告山村貞子，不允許她晚上站在她床頭的地方。
山村貞子很聽話，乖乖地照做了。
之後她果然沒有在秦月的床頭站過——她鑽進了床底。
秦月被山村貞子折騰的有些無力，這麼折騰下去，她怕是得瘋。
再一次將山村貞子從床底下拎出來的時候，秦月妥協了。
「貞子，我的床分你一半，我的房間也分你一般，你從樓下搬上來吧。」
山村貞子興奮過頭，秦月卻是苦笑連連，山村貞子癡漢一樣的行為，讓秦月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想法。
山村貞子對她，真的是姐妹情深麼？
兩姐妹的感情越來越好，山村夫妻卻發起愁來。
這天晚上，夫妻二人洗漱過後，躺在床上。
這些天，山村雅子心裡裝了事情，整個人憔悴了不少，原先她在山村貞子面前張牙舞爪地好不威風，現在卻懾於山村貞子的力量，伏低做小。
「老公，貞子那丫頭，似乎纏上了我們花子。」
山村雅子思前想後，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山村花子之前如何對待這個妹妹的，山村雅子一清二楚，可是，最近一個月的時間，她的態度卻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山村雅子沒有想到，自己女兒身體裡已經換了一個靈魂，只是認為是山村貞子對她做了些什麼。
「花子從前對貞子從來不假辭色，可是現在不但願意和她一起上下學，甚至讓貞子搬進她的房間和她一起住，這中間要是沒有鬼才怪。」
山村二郎雖然不喜歡山村貞子，可是也不像山村雅子一樣，完全將山村貞子當做眼中釘肉中刺。
「雅子啊，貞子到底是你的女兒，雖然她可能與眾不同了些，可你也不能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她。」
這些天，秦月經常在山村二郎面前念叨山村貞子的好，潛移默化地也改變了山村二郎一些固有的看法。
加上秦月將山村貞子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她身上原本那些讓人不太舒服的氣息似乎也減弱了一些，山村二郎不免也有些動搖了起來。
那到底是他的骨血不是？
聽到山村二郎的話，山村雅子神情有些激動，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狠狠地錘了山村二郎幾拳。
「你到底向著誰！」
山村二郎被山村雅子錘得火氣，罵了一句：「你是不是瘋了？」
山村雅子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邊哭邊捶打著山村二郎：「我瘋了，我是瘋了，在生下那個怪物的時候我就瘋了，當初我讓你殺了她，你偏偏不肯，都是你的錯！！！」
此時已經是夜深人靜，四周一片寂靜，山村雅子尖利地叫喊聲顯得尤為刺耳。
只有一牆之隔的房間之中，秦月和山村貞子已經醒了過來。
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好，兩人的聽力又是非凡，隔壁的聲音兩人全都聽到了。
在聽到山村雅子尖叫的時候，秦月下意識地伸出手，捂住了山村貞子的耳朵。
「貞子，別聽。」
房間裡沒有開燈，四周一片漆黑，山村貞子躺在那裡，看著近在咫尺的秦月。
她們兩人的距離挨得很近，山村貞子整個人幾乎都窩在了秦月的懷裡，她聞到秦月身上那淡淡的沐浴露香氣，那是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山村貞子將頭靠在秦月的胸口，感覺到她心口跳動的聲音，山村貞子咧開嘴，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
她不在意的，真的，只要她能和她在一起，她什麼都不會在意。
姐姐，姐姐，我的姐姐......
隔壁的爭吵聲持續了很久，秦月的手一直捂著山村貞子的耳朵，直到懷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秦月方才慢慢地縮回了手。
山村夫妻的對話，在秦月心裡留下了一個疙瘩，哪怕之後，山村雅子表現地在溫柔可親，秦月也沒有辦法繼續親近她。
秦月想不明白。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母，明明是他們的血脈，卻不會產生一點兒的愛憐，他們厭惡，討厭，恨不得殺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因為，他們的特別，讓他們沒有辦法接受。
山村雅子何其敏感，她察覺到了秦月的疏遠，山村雅子覺得很受傷，她並不憎恨秦月，反倒將所有的怨恨全部傾瀉到了山村貞子的身上，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那個死丫頭，她心愛的女兒怎麼會和她如此生疏？
憎恨積壓到一定的程度，便會爆發出來，山村雅子最終，還是對山村貞子下手了。
***
上個禮拜的大阪城公園，到底還是沒去成，好好的休息日，偏生下了兩天暴雨，秦月他們只能待在家裡，什麼地方都去不了。
火野美奈子打電話來和秦月抱怨，說下雨天什麼都不方便，她甚至不能和小林俊介出去約會。
對待火野美奈子，秦月總是多了幾分耐心。
她是不同的。
這份不同，山村貞子也能察覺到。
在火野美奈子接連幾天遇到意外之後，秦月和山村貞子進行了一次長談。
「貞子，美奈子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也可以將她當做朋友。」
山村貞子沒有吭聲，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指細細長長的，指甲圓潤整齊，很是漂亮。
對這樣的山村貞子，秦月有些無奈，很多時候，她什麼都不願意說，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都封閉在心裡面，秦月每每都要猜測，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貞子，我不希望美奈子出事，如果她出事的話，我會很傷心。」
秦月臉上的表情很認真，美奈子是不同的，她希望她可以平安終老。
山村貞子抬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月。
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帶了幾分委屈之意。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姐姐和我，我們兩個。」
沒有別人，只有她們兩個。
她不想有人來瓜分姐姐的注意力。
姐姐是她的，誰都不能搶。
秦月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山村貞子的頭髮：「我們當然會永遠在一起。」
「貞子，聽話，美奈子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希望，大家可以和平共處。」
秦月的這番話，山村貞子似乎聽了進去，之後，美奈子的厄運似乎已經離去了，再也沒有遇到什麼倒楣的事情。
***
學校裡面的流言總是層出不窮，很快的，秦月殺人的流言便被壓了下去，關於殺人錄影帶的流言，在學校裡面越演越烈。
這個禮拜，又有一個學生死了，他是死在多媒體教室之中的，法醫檢驗過之後，說他是因為突發的心肌梗塞而死。
這個學生家裡面有些勢力，在學校裡鬧了一通，學校廢了很大力氣，才將這件事情解決掉。
然而，第二天便爆出了一條更勁爆的消息。
有人說，這個男學生在七天之前收到過一盤黑色的錄影帶，他想將那黑色錄影帶送給別人，然而，詛咒的事情，已經有太多學生知曉哦，錄影帶到底沒有送出去。
男生死去的時候，有不少學生在，他死之前，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直大吼大叫著，最後活生生地被嚇死了。
有在場的學生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看到了一個黑髮白裙的無腳女鬼在追著那個男生。
這一個流言的真實性非常高，因為男生是死在學校的，死的時候又有那麼多人看到了，加上現場的幾個人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確實看到了什麼。
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似乎也就變成了現實，學校裡面的學生，很多都相信了流言裡面的內容。
一時間，學校裡面人心惶惶，很多學生轉學離開了這所學校，一時間，學校流失了許多學生。
眼看著情況越演越烈，有些收不了場，學校不得不召開了一場全校大會，平息這場流言。
為了平息流言，學校下了血本，不止請來了員警法醫，甚至還請來一個在大阪市頗有名氣的通靈者。
在員警法醫做過保證，說那只是一場意外的時候，通靈者壓軸登場了。
那是一個有了些年紀的女人，像是每個通靈者的通病，女人打扮地奇奇怪怪，臉上用油彩畫著很重的妝，讓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這個通靈者的本事不知道如何，不過架勢倒是擺的十足，學校裡面這些沒有什麼見識的學生們信了個七八成。
秦月太高了，一米七五的身高，甚至比班上大部分的男生都要搞，所以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後面。
山村貞子也沒在前面坐著，她緊緊挨著秦月，雙手攬著她的胳膊，將頭靠在了秦月的肩膀上面。
「姐姐。」山村貞子喊了一聲。
「嗯？」秦月轉頭，看著山村貞子。
「那個通靈者沒有本事，她是個騙子。」
山村貞子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原本沉浸在通靈者的演說之中，猛地聽到山村貞子說這個通靈者是個騙子，他們怎麼能不憤怒？
「你知道什麼？不懂就別說，醜八怪！」
說話是隔壁班的男生，長得人高馬大，皮膚很黑，身上的毛髮很旺盛，看起來像是一個毛茸茸的大猩猩似的。
秦月掃了他一眼，那個男人打了個寒顫，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秦月的目光，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在害怕。
見秦月替她出頭，山村貞子的心情很好，頭在秦月的身上輕輕蹭了蹭。
如同山村貞子所說的，那個通靈者並沒有什麼大本事，所靠的不過是一張嘴罷了。
在她舌燦蓮花之下，總算是打消了學生們的疑慮。
最後，校長上臺講話。
「各位同學，關於學校內最近幾天盛傳的流言，現在已經有了決斷，員警，法醫，還有這位通靈大師，都可以證明，我們學校，並沒有那些神神鬼鬼的存在，大家可以放心了。」
校長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等到結束這場會議，已經是下午四點鐘而來。
因為開了這麼一場會，學校提前放了學，秦月背著書包，帶著山村貞子朝著校門口走去。
美奈子約了他們去看電影，叫她們兩個在學校門口等著。
兩個人並沒有等多長時間，美奈子便到了。
讓秦月比較意外的是，小林俊介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秦月挑挑眉，美奈子已經很久沒有帶著小林俊介來和她們約會過來。
「小林桑，你好。」
秦月朝著小林俊介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個小林俊介山村花子似乎有一些心思，雖然表現的並不太明顯，秦月對他並沒有什麼意思，不過瓜田李下，總要是避諱一些的。
美奈子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小林俊介應該打消了那點兒小心思，然而，現在看來，他的那點心思，一直都沒有消散。
美奈子有些不開心，臉上便帶出來一些，笑容勉強了許多。
見她這樣子，秦月有些無奈，拉著她走到了一邊兒。
「美奈子，你今天怎麼會帶著小林俊介一起來？」
美奈子撅了撅嘴巴，沒好氣地說道：「我也不想帶他過來，可是他聽到我要和你去看電影，死乞白賴地要跟著。」
美奈子的語氣酸溜溜的，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和秦月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她難免會有些遷怒。
這話，秦月倒是不知道怎麼接了，沉默了半響後，方才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分開走吧。」
美奈子的眼睛一亮，隨即黯淡了下去。
「可是電影票已經買好了，不去看可惜了。」
秦月：「......」
「算了算了，我們一起去吧。」
正說著話，山村貞子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們的身邊。
「姐姐，你們在說些什麼？」
秦月的頭皮瞬間一麻，轉身拉住了山村貞子的手。
「沒說什麼，我們再說去看電影的事情。」
火野美奈子敢和秦月鬧脾氣，使小性子，可是面對山村貞子的時候，卻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美奈子小跑著去了山村小林俊介的身邊，挽著他的胳膊，和他咬耳朵。
「山村貞子好可怕。」
小林俊介挑眉，看了一眼那個瘦的像是一陣風就會被吹走的姑娘。
「害怕？你確定？你要是害怕她，之前還會去欺負她？」
美奈子無語。
她沒有辦法和小林俊介說，之前的山村貞子，和現在的山村貞子，完全像是兩個不同的人。
曾經的山村貞子膽小怯懦，誰都可以欺負她，可是最近，山村貞子身上的氣息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一種讓人看著，便覺得打心眼裡發冷的感覺。
美奈子有種感覺，若是她像從前那樣對待山村貞子的話，她一定會死。
感覺女友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小林俊介張開雙臂，抱了抱她。
「你怕什麼，不是還有花子麼？貞子她最聽姐姐的話了，有花子在，貞子是不會傷害你的。」
聽到小林俊介的話，美奈子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是啊，有花子在，她又怕些什麼？
然而，此時被寄予了厚望的秦月正在輕聲哄著自己的小祖宗。
「貞子，乖，我們真的沒說什麼。」
山村貞子不說話，拿著一雙黑烏烏的眼睛看著秦月。
秦月：「這青天白日的，就算我們想做些什麼，也不可能。」
山村貞子繼續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秦月，並且周身的氣息暗沉了下去。
秦月：「......」
她怎麼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抓了偷吃現場的渣男？
無奈之下，秦月使出了百試百靈的殺手鐧。
秦月展開雙臂，抱了抱山村貞子，並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貞子乖，姐姐疼你。」
山村貞子身上的陰鬱之色瞬間褪去，蒼白的小臉上染上一抹嫣紅。
秦月舒了一口氣。
這小祖宗終於哄好了。
只是背著她說了幾句話，又被摟了摟手臂，山村貞子就是這個樣子，若是下次再有什麼事情，她是不是就要獻身了？
秦月的臉一黑，將腦海裡面浮現出來的不良念頭拋之腦後。
這可是她的妹妹，想什麼呢！
折騰了這麼半天，學校門口已經沒什麼人，四人準備前往電影院。
走了兩步，秦月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學校門口看了過去。
一抹衣角消失在拐角處。
果然！
秦月歎息一聲，川又伽椰子。
但凡小林俊介在的地方，必然會有這個姑娘。
現在這種情況，並不適合去和她交談，秦月想了想，收回了視線，繼續前行。
山村貞子轉頭，朝著身後看了過去。
那個穿著寬大校服的女孩出現在她的眼中。
山村貞子清楚地記得她是誰。
川又伽椰子，當初在校醫室，姐姐特意上前和她打招呼，要和她做朋友的那個女孩。
山村貞子的眼睛一眯，眼中似有暗色的光芒湧動。
一陣風吹來，擺放在窗臺邊沿的花盆晃了晃，直直地跌落下來。
川又伽椰子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砰！】
陶瓷的花盆在川又伽椰子面前四分五裂，裡面的泥土濺得四處都是，一塊花盆的碎片飛濺起來，佐伯伽椰子只覺得小腿上一疼，她低頭看了過去，小腿上面多了一道常常的傷痕，殷紅的鮮血霎時間便滲了出來。
川又伽椰子心有所感，抬頭看了過去。
不遠處，一個穿著寬大校服的女孩直勾勾地看著她。
【離我姐姐遠一點。】
明明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算近，川又伽椰子卻讀懂了她的唇語。
姐姐？
視線往旁邊移去，那個女孩旁邊的女孩突然轉頭，和那個女孩說著什麼。
看到那個女孩的側臉，川又伽椰子臉上染上一抹紅暈。
是她！
那天的事情，川又伽椰子記得很清楚。
那是第一個想要和她做朋友的人，雖然，她認錯了人，找的是一個叫做佐伯伽椰子的女孩，可是對於川又伽椰子來說，這一幕卻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重播。
在她的腦海之中，那個那個女孩終於叫對了她的名字。
「川又伽椰子，我想和你做朋友。」
腿受了傷，繼續跟下去，已經是不可能了，川又伽椰子只能回家去了。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去世了，她不得不寄宿在姑母家裡面，至於父母留給她的房子，被姑母租了出去，房租用來當做她的生活費。
姑母對川又伽椰子很不錯，可是到底不是親生的，川又伽椰子覺得，自己和姑母一家人之間，始終隔了些什麼。
川又伽椰子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取了醫藥箱處理傷口。
她腿上的傷並不嚴重，用酒精擦洗了一下，便沒有問題了。
將醫藥箱放回去，川又伽椰子做好了飯餐，這才回房間。
姑母的家庭條件算不得太好，住的房子也不算大，三室兩廳的房子，側臥被隔成了兩個小一點兒的房間，一個給姑母的女兒住，另一間，便是川又伽椰子房間了。
川又伽椰子鎖了門，從櫃子裡面拿出日記本，開始記日記。
19xx年 星期四晴
今天，我跟著小林君出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
她說要和我做朋友，是真的麼？
......
我受了傷，很疼，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第198章 午夜凶鈴
美奈子選的電影是動作電影, 劇情挺老套的, 主角一正一反，一黑一白，再配上個為白主角送命的好基友, 整個片子的劇情基本上就完了，不過雖然都是寫老套路，不過槍戰畫面倒是拍的很不錯。
電影時長九十分鐘，看完了，劇情也就忘了個差不多了。
現在已經快七點鐘了, 四人乾脆在附近找了個小飯店吃飯。
之前都是美奈子請客, 秦月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就算是朋友，也需要你來我往, 這段友誼才能長久。
「今天晚上我請客，美奈子，小林桑, 你們想吃什麼，自己點。」
山村夫妻對山村花子向來大方, 秦月的零花錢不少, 一頓飯, 也吃不窮她。
一頓飯邊吃邊聊, 等到吃完了，也已經快到了晚上八點鐘。
秦月帶著山村貞子，和美奈子她們告別, 她們的家的方向完全相反，並不順路。
小林俊介偷偷地瞟了秦月一眼，都說燈下美人，長相一般的被路燈昏黃的燈光一照，都要比平日裡美上幾分，秦月原本生得就漂亮，昏暗的燈光一襯，越發地出眾了。
小林俊介的神情有些恍惚，脊背上突然躥起來的寒意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他收回了盯著秦月的目光，雙手搓了搓胳膊，朝著還在拉著秦月講話的美奈子喊了一聲：「美奈子，我們趕緊走吧，我有點兒冷了。」
聽到這句話，美奈子又和秦月說了幾句，小跑著來到小林俊介的身邊，她挽著小林俊介的胳膊，朝著秦月揮了揮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秦月呼了一口氣，也準備回去了。
「貞子，我們走了。」
秦月招呼了一聲，率先朝前走去，走了兩步，卻發現山村貞子並沒有跟上來，秦月有些疑惑，退了回去，發覺山村貞子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小林俊介和美奈子離去的方向。
秦月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妙，這小祖宗是又在鬧什麼脾氣麼？
「貞子，你在看些什麼？我們回去吧，天不早了。」
秦月扯了扯山村貞子的胳膊，山村貞子低下頭，看著秦月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臉上的神情柔和了許多。
「姐姐，我不喜歡他們。」
她討厭每一個對姐姐有企圖的人，小林俊介，那個男人看秦月的目光讓山村貞子十分討厭，她恨不能將小林俊介的那雙眼睛挖出來。
察覺到自己暴虐的思想，山村貞子小心地收斂了自己周身的氣息，不想讓秦月察覺到不妥來。
秦月摸了摸山村貞子的頭髮，柔聲說道：「不喜歡就不喜歡吧，你喜歡姐姐不就行了？不過貞子，哪怕你不喜歡他們，也不許對他們做什麼事情，否則姐姐我會生氣的哦。」
山村貞子點了點頭，伸出手，牽住了秦月的手。
秦月的手心很溫暖，與她冰冷的手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山村貞子貪戀這份溫暖，更貪戀這個帶給她溫暖的女人。
姐姐......
***
兩人回到家，已經是八點半了，山村二郎和山村雅子已經洗過回房間去了，客廳的餐桌上放著一個粉紅色的保溫桶，上面貼著一張白色的便利貼。
【親愛的花子，記得喝牛奶哦~~】
秀麗的字跡很明顯是出自山村雅子的手，秦月的嘴角勾了勾，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山村貞子看到她的神情，唇角緊繃了起來。
山村花子很喜歡喝牛奶，不過秦月並不喜歡這味道，她擰開保溫桶的蓋子，奶香味兒瞬間溢了出來，秦月吸了一口，皺了皺眉頭，想起身後站著的山村貞子，秦月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貞子，來，喝牛奶。」
山村貞子倒是聽話，一口氣將保溫桶的牛奶全都喝了下去。
秦月笑了起來，拍了拍山村貞子的頭：「真乖，好了，我們回房去休息吧。」
將保溫桶拿去廚房清洗了，秦月準備帶著山村貞子回房。
山村貞子沒動。
秦月回身，看著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怎麼了？」
山村貞子遲疑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姐姐，我今天想自己睡。」
秦月眨眼，倒是沒有追問原因：「可以，我來幫你把被子搬下來。」
山村貞子自然不會讓秦月動手，自己上樓將被子搬了下來。
大概因為這幾天山村貞子一直跟著她睡，陡然離開了，秦月還有些不太習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許久，秦月方才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夜深了，躺在床上的女孩睡得正熟，淡淡的灰色霧氣從門縫飄了進來，很快便佈滿了整個房間，睡夢中的女孩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眼珠在眼皮下面飛速地轉動著，可是，她的眼皮像是被強力的膠水粘合了一般，怎麼也睜不開。
灰色的霧氣越來越濃，它們像是被什麼人操控著，彙集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條灰色的長繩。
那條繩子像是一條長蛇，在女孩的身上蜿蜒地爬行著，將她的身體牢牢地困在床上。
灰色的霧氣順著女孩露在外面的肌膚滲了了進去，女孩的掙扎越來越弱，最終歸於平靜。
房間內響起了一聲若有似無地輕歎神，原本彌散在屋子中的霧氣消散在空中，那條幫著女孩的長繩也一併消失不見。
房間內又恢復了一片平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
小林俊介是個標準的夜貓子，每天晚上不熬到十二點是不會睡覺的，剛剛打完一盤遊戲，小林俊介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十一點半。
小林俊介打了個哈欠，拿了睡衣去洗漱。
小林俊介的父母已經睡下了，房間裡安安靜靜地，感覺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似的。
一股莫名地涼意從心底浮現出來，小林俊介的身體抖了抖，將腦子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之腦後。
浴缸裡放滿了熱水，小林俊介躺了進去，熱水沒過了身體，冷意瞬間消散，他舒服地喟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剛剛閉上眼睛不久，小林俊介便感覺到耳後有人在朝著他吹氣，森冷的寒意瞬間彌漫在四肢百骸，他哆嗦了一下，猛地睜開了眼睛。
浴缸裡面，原本透明的熱水不知道何時變成鮮血，血腥氣撲鼻而來，小林俊介幹嘔著，想要從浴缸中爬出去。
浴缸裡面的血水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著冒泡，，殘肢斷臂隨著血水翻湧，不斷地冒了出來，小林俊介駭然大驚，拼命地掙扎起來。
「救命......」
他剛剛喊出兩個字來，一隻血手便朝著他的口鼻捂了過來。
小林俊介拼命地掙扎起來，血水四處噴濺，四周白色的瓷磚壁很快便被染成了紅色。
原本明亮的燈光似乎也染上了一層血色。
越來越多的殘肢爬上了小林俊介的身體，那些殘肢將牢牢地抓著他的四肢，讓他動彈不得，一隻大的過分的殘肢從浴缸之中冒了出來，小林俊介瞪大了眼睛，無邊無際的恐懼感瞬間將他淹沒。
那只斷手放到了他的腦袋上面，小林俊介似乎猜到了它要做些什麼，臉上露出了驚恐至極的神情。
不要，救命啊，誰來救救他......
小林俊介內心的呼喊沒有人能聽到，那只斷手猛地用力，將小林俊介壓到了血水之中。
小林俊介的眼前一片血紅，口鼻已經無法呼吸，長久得不到空氣想，小林俊介的胸腔憋得險些炸裂開來。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那些糾纏著他的恐懼，也隨著意思的消散而遠離。
他就要死了麼？
「啊！！！」
小林俊介的身體一抖，從夢中醒了過來，剛剛清醒過來的小林俊介仍舊有些迷糊，似乎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那是夢麼？
一陣陣地冷意傳來，小林俊介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仍舊躺在浴缸裡面，那些血液，殘肢，全都消失不見了。
原來是個夢。
小林俊介想到夢中的情景，仍舊有些心有餘悸，那種瀕死的恐懼感緊緊地纏繞著他，他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己因為無法呼氣而憋得胸腔快要爆炸掉的那種感受。
真的只是夢麼？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浴缸裡面的水已經涼透了，他從浴缸裡面爬了出來，拿過浴袍披在了身上。
大約是在冷水裡面泡了太長的時間，小林俊介感覺自己的身體冷得厲害，哪怕是裹著厚厚的浴袍也不能給他帶來絲毫的溫暖。
他實在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地往回走。
剛剛他是摸黑過來的，客廳的燈並沒有開，現在陡然從光線明亮的浴室裡面出來，一時間眼睛有些適應不了黑暗。
小林俊介眨了眨眼睛。
客廳裡面的電視突然打開了，螢幕上閃爍著大片的雪花點，吱吱啦啦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小林俊介渾身一震，看著開啟的電視機，一雙腳像是定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
這是怎麼回事兒？
恐懼從心底開始蔓延出來，小林俊介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呆立了許久，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螢幕依舊是大片大片的雪花點，那些吱吱啦啦的聲音倒是小了一些，小林俊介勉強動了動身子，朝著電視機前走了過去。
他剛剛是被那個噩夢嚇到了，居然會變得這麼膽小。
小林俊介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幾步來到電視機的面前，他彎下腰，想要將電視的插銷拔了，等到他低下頭去，才發現，插銷根本沒有插在插座上面。
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電視機沙沙作響，裡面的畫面跳了跳，陡然變了。
畫面之中出現了一口枯井，枯井井口是白色石磚砌成的，上面長滿了綠色的青苔。
一隻白得嚇人的手從井裡面伸了出來，搭在了井沿上面。
小林俊介倒抽了一口冷氣，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到了，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小林俊介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然而，紅木地板上，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的頭髮，那些頭髮濕漉漉的，散發著一種讓人作嘔的氣味。
小林俊介駭然大驚，只覺肝膽俱裂，他順著這些頭髮生長地方向看了過去，發現，這些頭髮的源頭，在電視機裡面。
恐懼將他整個人層層包圍著，小林俊介只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呼吸，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人，慢慢地從井裡面爬了出來。
她慢慢地朝著螢幕走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她整個人貼在了螢幕上面。
小林俊介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他眼睜睜地看著，一隻蒼白的手從電視螢幕裡穿了出來，接著是胳膊，頭，身體......
那個女人從電視螢幕裡面鑽了出來，趴在了地上。
黑色的長髮開始瘋狂地湧動著，朝著小林俊介席捲而來。
小林俊介恐懼到極點，嘴巴裡發不出一絲地聲音，他掙扎著想要後退，想要離開那個女人遠一點，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勞。
腥臭的黑髮限制了他的行動，將他牢牢地綁在那裡，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小林俊介感覺到一隻冰冷地手抓住了他的腳腕，從那只手心裡面滲出的寒氣，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凍結掉一般。
心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峰，那個女人順著他的身體爬了上來，陰冷的寒意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蔓延。
那人終於到了他的面前，他看到了她被黑髮掩蓋下的一隻眼睛。
那只眼睛像是一個黑色的旋渦，裡面裝滿了無窮無盡的絕望與怨恨。
小林俊介的眼睛猛地睜大，眼珠像是要從眼眶中脫離出來一般。
那只眼睛形成的旋渦像是要將他的整個靈魂全部吞噬進去一般，他悶哼一聲，雙眼一番，暈了過去。
白衣黑髮的女人趴伏在小林俊介地身上，靜靜地看著昏死過去的小林俊介。
「...我的...不許看...再...死...」
佈滿了整個客廳的黑色長髮潮水一般朝著電視機裡面湧去，女人也想是被暗了倒退鍵一般，慢慢地退回到電視之中。
電視螢幕閃了閃，又變成了雪花點，吱吱啦啦的聲音響起，只聽見啪嗒一聲輕響，螢幕暗了下去。
唯一的光線消失，客廳裡恢復一片黑暗，小林俊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面，陷入了昏迷之中。
***
第二天，不到六點鐘秦月便醒了過來。
還沒睜開眼睛，秦月便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上面，似乎壓著什麼東西，這種熟悉的感覺，讓秦月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她睜開了眼睛，扭頭，朝著旁邊看了過去。
一張素白的臉映入她的眼中，山村貞子躺在她的身邊，酣然入睡。
山村貞子醒著的時候，哪怕是笑著，身上仍舊帶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唯獨她睡著的時候，周身的氣息收斂，簡單的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孩童一般。
昨天說要自己一個人，結果，還不是跑來和她擠同一張床？
秦月伸出手，碰了碰山村貞子的臉頰。
她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有褪去，摸上去細膩光滑，柔軟的像是棉花糖一般。
秦月忍不住摩挲了兩下。
她昨晚也是睡得太沉了，竟然連山村貞子什麼時候過來的都不知道。
放在山村貞子臉上的手頓了一下，秦月臉上的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她什麼時候，睡得那麼沉過了？
眼前沉睡的女孩突然睜開了雙眼，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清楚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姐姐。」
山村貞子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喊了一聲，小貓似地在她手心裡蹭了蹭。
秦月將剛剛升起的念頭壓了下去，捏了捏她柔軟的面頰，輕聲說道：「小懶貓，你醒了，不是說了自己一個人睡，怎麼又跑到我床上來了？」
山村貞子眨眨眼，臉上露出無辜的神情。
「我一個人睡不著。」
秦月笑了笑，將山村貞子搭在她肚子上的腿拿了下來，然後翻身坐起來。
如雲的紫發傾瀉下來，遮住了她雪白的脊背，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之中照射進來，將她周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山村貞子眼中流露出一絲癡迷的神情，她撲到了秦月的身上，從背後抱住了她。
山村貞子的頭擱在秦月的肩膀上，嘴唇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姐姐，我好喜歡你。」
所以，不要看別人，不要對別人笑，只對我好，只和我在一起。
好不好？我親愛的姐姐？
秦月抬起手，拍了拍山村貞子的頭，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別撒嬌了，起床了。」
山村貞子又在秦月背上膩歪了一會兒，直到秦月再次催促了她一聲，她才不甘不願地從秦月被上爬起來。
秦月房間裡的浴室不大，一個人在裡面洗漱略顯寬餘，兩個人擠在裡面，倒是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伸展不開了。
偏偏山村貞子不樂意一個人洗漱，要跟著秦月一起，秦月無奈之下，只能答應了。
四月的天，晚上還有些涼意，只不過，許是因為姐妹兩人擠在同一張床上的緣故，這一覺起來，秦月覺得身上有些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左右起來的時間挺早，秦月決定洗個澡。
因為浴室不大，裡面的浴缸自然也是極小的，泡一個人剛剛好，泡兩個進去，卻是勉強了一些。
山村貞子跟著秦月擠在浴缸裡面，兩人肌膚相貼，一個體溫稍高一些，一個體溫偏低一些，挨在一起，倒是正巧綜合了一下。
兩人雖然一起住了小半個月，不過秦月倒是真沒見過山村貞子脫了衣服的樣子。
山村貞子的看起來很瘦弱，不過這身材，倒是極為有料的，該有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這胸前飽滿，腹部平坦，兩條大白腿筆直修長，活生生一個尤物。
秦月在山村貞子細白幼滑的小腿上摸了一把，開口說道：「貞子，你要是打扮打扮，定然有很多人喜歡。」
若是換個形象，山村貞子怕是在學校裡比山村花子還要受歡迎。
山村貞子抿了抿嘴角，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秦月，浴室之中霧氣升騰，模糊了她的眉眼，原本稍顯陰鬱的面容，倒是柔和了許多。
「我不要其它人的喜歡，有姐姐喜歡我就好。」
秦月笑了起來，摸了摸她搭在自己腿邊的小腿，柔聲說道：「只有我喜歡怎麼行，我們家貞子這麼好，該有更多的人喜歡才是。」
和山村貞子相處了也有不短的時間，秦月發現，大約因為一直以來的遭遇，山村貞子的性格有些偏執扭曲，加上她又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任其發展下去，以後保不齊會發生什麼事情。
山村貞子是個好姑娘，她不想她造下太多的殺戮。
殺戮多了，孽障纏身，最後並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早上的時間不多，兩人並沒有泡多長時間，洗去身上黏膩的汗漬之後，兩人便從浴缸裡出來了。
等到收拾整齊下樓，時間已經到了七點整。
山村二郎和山村雅子兩人已經在樓下等著她們了。
「花子，貞子，你們起來了。」
山村花子破天荒的和山村貞子打了一聲招呼，不止秦月感到訝異，就算山村貞子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是轉性了？
面對兩道懷疑的目光，山村雅子倒是鎮定自若，起身從廚房裡端出兩份早點防到了秦月和山村貞子的面前。
兩人的早餐一樣，牛奶配麵包。
和從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山村雅子端給山村貞子的牛奶也是熱乎乎的。
山村貞子沒有說什麼，低頭認真地吃著自己的早餐。
秦月神色有些複雜地掃了山村雅子一樣，低下頭吃起了早餐。
自己放低姿態示好，這個死丫頭卻仍舊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山村雅子握緊了拳頭，臉上的笑容有些扭曲。
果然是討人厭的死孩子，怎麼都養不親。
山村雅子惡狠狠地剜了山村貞子一眼，臉上再次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柔聲軟語地和姐妹二人說話。
她表現的太過刻意了一些，難免讓人懷疑，這些溫言軟語背後藏著些什麼。
山村貞子喝牛奶的動作頓了頓，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山村雅子的問題，她低垂著頭，沒有紮起來的黑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
一頓早餐，卻是食不知味，匆匆解決掉之後，秦月帶著山村貞子出了家門。
今天的天氣不錯，天氣晴朗，溫度也很適宜，一陣微風吹過，碧綠的樹葉隨著風輕輕搖擺著。
自打秦月和山村貞子關係好起來之後，山村貞子會聽從秦月的建議，將頭髮梳起來，今天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那頭黑髮披散在身後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山村貞子的頭髮又黑又密，被風這麼一吹，便有些淩亂了起來。
秦月側頭看了山村貞子一眼，開口問道：「貞子，怎麼不把頭髮梳上去，這樣不會覺得不方便麼？」
「不會。」
山村貞子回答了一聲，緊緊地跟在秦月的身邊。
秦月也沒勉強她，看著她身上那不太合身的校服，想起被校服掩蓋的那惹火的身材，秦月眨了眨眼睛，說道：「貞子，要不，將校服修改一下吧？這校服對你來說有些太大了。」
關鍵是這麼遮著，有些暴殄天物了一些，明明有那麼好的條件，卻偏生將自己偽裝成不討喜的樣子。
說到底，人都是外貌協會的，若是貞子露出她的本來面目，便是她氣質再陰鬱，也有不少的人會趨之若鶩，想和她做朋友。
山村貞子搖頭：「我喜歡現在這個樣子。」
秦月有些無奈，倒是不好強制性讓山村貞子改變，只希望一點一點地慢慢來。
她總會將她改造成一個陽光燦爛的小姑娘的。
兩人來的很早，教室裡並沒有什麼人在，秦月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明明昨天晚上睡得挺早的，秦月卻覺得自己有些精神不濟。
摸了摸頭，涼涼的，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
還真是奇怪。
山村貞子的座位調到了秦月的旁邊，秦月趴在那兒養生，她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山村花子的皮囊生得很好，眉目如畫，很是漂亮。
山村貞子的目光從秦月光潔飽滿的額頭移到了她閉著的眼睛上面。
她的睫毛很長，像是小扇子一樣，在眼睛下方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陰影。
山村貞子看得入神。
明明是同樣的一具皮囊，她和她，卻是不同的。
原來的那個山村花子，眼睛雖然很大，裡面卻沒有神采，目光渾濁，看著人的時候，帶著一種兇狠的感覺。
現在的她，是不同的。
眼睛是人的心靈之窗，從一個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她藏在裡面的靈魂。
她的眼睛，像是盛放著漫天星光，璀璨炫目，當她的目光投向她的時候，她所感受到的，只有溫暖。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她，她是那麼喜歡她，喜歡到恨不能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之中，永遠地不分開。
「姐姐，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麼？」
山村貞子輕聲呢喃了一句，癡癡地看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班裡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了，原本安靜的教室變得喧鬧了起來，秦月皺了皺眉頭，緩緩地睜開眼睛。
「姐姐。」
山村貞子輕輕喊了一聲。
秦月坐起來，歪頭看了看山村貞子，笑了笑：「貞子。」
兩人隨意地聊了一會兒，上課鈴聲便響了起來，任課老師很快走進了教室，開始上課。
第一節是數學，數學老師是個古板的老頭，講的課也是枯燥無味，秦月原本精神就有些不太好，被這老頭平板的聲音一催，更是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堂課，下課鈴剛響，秦月便趴在了桌子上面。
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秦月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被人抓住了胳膊，連拖帶拽地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秦月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發現拉著她的人是火野美奈子。
「美奈子，你怎麼了？」
美奈子沒有回答，一路拉拉扯扯，帶著秦月去了教學樓後面的拐角處。
這地方的味道實在銷魂，秦月皺了皺眉，抬頭看著對面的美奈子。
這麼一看，卻嚇了一跳，美奈子神情慌亂，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哭了很久似的。
「花子......」
美奈子看著秦月，剛剛喊了一聲，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被她這麼一哭，秦月急了，開口問道：「美奈子，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美奈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說了一大堆，秦月卻一個字兒都沒聽清楚。
秦月被美奈子哭得心煩意亂，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
哪料到美奈子突然撲了過來，頭埋在秦月的懷裡，哭得更加厲害。
秦月感覺自己胸口的衣服已經濕了一大片，她條件反射地舉起雙手，不敢抱美奈子。
她可是記得她家那個小祖宗變態的佔有欲，若是看見她抱別人，小祖宗怕是得瘋。
四下環顧了一圈，沒看到山村貞子的身影，秦月呼出一口氣，手放了下來，虛虛地搭在美奈子的肩膀上面。
「美奈子，你別哭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刻意放柔了聲音，語氣之中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美娜子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哭聲也漸漸地變小了。
秦月呼出了一口氣，她總算是不哭了。
她又拍了拍美奈子的肩膀，聞言軟語哄了幾句，她總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不再哭了。
三樓的窗口處，山村貞子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樓下抱在一起的那兩個人。
她在那裡站立了許久，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方才慢慢地回到了教室。
山村貞子離開之後，窗臺前碧綠的牆皮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掉一半，飛快地剝落，露出下面暗紅色的磚瓦。
美奈子冷靜下來之後，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月。
美奈子說，小林俊介收到了詛咒錄影帶。
「怎麼可能？！」
秦月脫口而出，她記得在幾年之後，小林俊介和美奈子結了婚，他怎麼會收到詛咒錄影帶？
驚訝只是一時，冷靜下來之後，秦月便明白了過來。
詛咒錄影帶收到後七天之內，必死無疑，除非將錄影帶轉送給其他人，將詛咒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小林俊介雖然收到了錄影帶，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一定會死，應該是有什麼人替他轉移了詛咒，所以他才活了下去。
「美奈子，你冷靜一些，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美奈子抽噎了一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秦月。
早上的時候，小林俊介躺在自己的床上，他以為昨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夢境，結果，他卻看到了自己的書桌上面擺著一盤黑色的錄影帶。
小林俊介嚇瘋了，想到昨天晚上恐怖的一幕，抱著頭嘶聲力竭地慘叫起來。
父母聞聲趕來，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小林俊介多哆哆嗦嗦地，指著放在書桌上面的黑色錄影帶說不出話來。
結果，小林俊介的母親卻告訴他，這是昨天他的姑母送來的錄影帶，說是前幾天他堂哥結婚錄的畫面。
小林俊介和他的堂哥關係不錯，他結婚那天沒有小林俊介因為要上學，並不沒有去參加婚禮，他特意讓堂哥將錄影帶給他看看的。
只是小林俊介卻不肯相信，父母只能將錄影帶放進了小林俊介房中的錄影機之中。
出來的畫面，果然是婚禮當天的畫面，小林俊介這才松了一口氣，稍稍放下心來。
「可是，他的父母離開房間之後，錄影中的畫面卻變了。」
小林俊介看到電視中出現了一口枯井，井口是用白色的磚石砌成的，上面長滿了碧綠的青苔。
和他昨晚上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
第199章 午夜凶鈴
小林俊介到底還有些良心, 沒有讓自己的父母看到那盤錄影帶, 不過死亡的陰影仍舊籠罩著他，恐懼堆積到極點兒，會將人的理智壓垮, 小林俊介撥打了美奈子的電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說到最後，美奈子捂著臉，崩潰地大哭起來。
「花子，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
秦月突然想起, 曾經的水野鈴菜也是在這個告訴她, 她收到了詛咒錄影帶。
七天之後, 水野鈴菜死了，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只是這一次，遭殃的人變成了小林俊介。
秦月知道，幾年之後, 小林俊介仍舊活著，這次的他並不會死。
上課鈴聲早就響起, 美奈子現在這個樣子, 也沒辦法回去, 第二節課, 怕是要翹了。
安撫了半天，美奈子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 抬頭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杏眼已經哭得紅腫不堪，她的眼神亮得驚人：「我不會讓俊介有事的，他不該死，他還有大把到的美好時光，我不能讓他死。」
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念頭浮現在心頭。
反手抓住美奈子的手，入手處一片冰冷，美奈子的手冷得厲害，甚至還在微微顫抖著。
「美奈子，你想做什麼？你不要做傻事。」
美奈子將被秦月握在手裡的手抽了回來，她低下頭，不在看秦月。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不會讓俊介有事的。」
說著，眼淚又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滴落在腳下的泥土之中，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在說給秦月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秦月想到一個可能，有些急了，和小林俊介相比，秦月更在乎美奈子。
「美奈子，你是不是要將詛咒轉到你的身上？」
美奈子的渾身一震，她抬起頭來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鵝蛋臉上佈滿了淚水。
「我愛他，為了他，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秦月的身體一震，看到這個樣子的美奈子，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翻湧出來。
如果不是深愛至此，當初的美奈子，怎麼會為小林俊介做到那種地步？即使變成了鬼魂，她仍舊拼命地攔住了伽椰子的腳步，救下了她。
秦月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燦若星光的眼睛已經變得一片沉寂，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低聲說道：「美奈子，我陪你去。」
「花子，你......」
美奈子還想說什麼，卻被秦月阻止了，秦月抬起手，放在美奈子的嘴唇上面，感覺到她柔軟的嘴唇掃過自己的掌心，秦月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不要說了，美奈子，就這麼定了，放學的時候你等著我，我陪你一起去找小林俊介。」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將詛咒錄影帶拿來，可是，美奈子的心底仍舊有些恐懼的，現在秦月肯陪她一起去，她心底的那些懼意到底是少了一些。
「謝謝你，花子。」
這一刻，之前因為小林俊介產生的嫌隙瞬間煙消雲散，美奈子撲到秦月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她。
「花子，謝謝你。」
下課鈴聲響起，美奈子的情緒徹底穩定了下來，秦月將她臉上的淚痕擦乾，輕聲說道：「美奈子，先回去吧。」
美奈子點點頭，和秦月一起朝著教學樓走去。
走到教學樓拐角的地方，秦月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她愣了一下，有些頭疼了起來。
她的小祖宗到底還是跑來了，也虧得她能忍一節課。
秦月正想著該如何安撫山村貞子，結果轉過彎去，看到的人卻並不是山村貞子。
披散著黑色長髮的少女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月。
美奈子看了那個女孩一眼，很陌生，她並不認識，她繼續朝前走，秦月卻停了下來。
她知道川又加椰子對小林俊介的感情，她站在這裡，也不知道到底聽了多少去。
美奈子走了幾步，發覺秦月沒有跟過來，她回過頭來，看到秦月和那個陌生的女孩站在了一起，以為她們是認識的，美奈子便朝秦月揮了揮手，先行離開了。
美奈子離開之後，這裡沒有了外人，秦月低頭，看著川又加椰子，開口問道：「伽椰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就站在她面前不足一米遠的地方，川又加椰子有些緊張，抱緊了懷中的畫冊。
之前下課的時候，她看到秦月和美奈子拉拉扯扯地往教學樓後面走，鬼使神差一般，伽椰子跟了過來。
伽椰子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件事情。
小林俊介，他竟然會收到詛咒錄影帶。
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伽椰子險些沖了出去，她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失態，只不過，她的心因為這件事情，已經亂成一團，沒有辦法可以思考。
小林俊介，不可以死，他不可能死。
和美奈子一樣，伽椰子想到了同一個辦法，將詛咒錄影帶拿了過來，將那個詛咒轉移到她自己的身上，為了小林俊介，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去做。
決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後，伽椰子慢慢地冷靜下來，她緊緊地抱著懷中的畫冊，抬頭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山村同學，請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小林同學家。」
她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她就那麼看著秦月，黑漆漆的眼睛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湧動著。
「請你答應我。」
對於內向的川又加椰子來說，和秦月這個可以說是陌生人的人說出這番話已經是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她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她要救小林俊介，她不能讓他死。
想到自己所愛的人，川又加椰子心裡升起無盡的勇氣，她就那麼看著秦月，等待她的回答。
在川又加椰子提出自己的請求時，秦月已經猜到了她要做什麼，畢竟，小林俊介是川又加椰子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他已經成了她的執念，在她死去之後，對他的愛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髓，和她的靈魂交融在了一起。
秦月真的不知道，小林俊介到底有什麼好，會讓兩個女人癡心至此，為他寧願付出自己的生命。
只是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哪裡是外人能過置喙的？
「伽椰子，你都知道了？」
秦月看著伽椰子那張白得過分的臉，輕聲問道。
「可以，中午放學的時候，你來找我。」
川又加椰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看著秦月，難掩激動，只是到性格內向，她做不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只是不斷地朝著秦月道謝。
「你們在做什麼？」
森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秦月身體一抖，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側頭一看，山村貞子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她們。
周遭的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秦月知道這是山村貞子要發飆的前兆。
她這怒氣也不知道攢了多久，若是她不管不顧地瘋起來，秦月真不能保證自己能制得住她。
幾乎小跑著來到山村貞子面前，秦月一把將山村貞子摟進了懷裡：「貞子，我真的沒有做什麼，我只是在和伽椰子聊天而已？」
「伽椰子？」
山村貞子的聲音又冷了幾度，像是結了一層冰渣一般。
秦月沒出息地一抖，覺得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貞子，好妹妹，乖妹妹，姐姐的小寶貝兒，姐姐真的沒有做什麼，我連抱都沒抱她，你要相信我！！！」
川又加椰子看到這一幕，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寂之色，她低下頭，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準備離開這裡。
看到川又加椰子的離開的動作，山村貞子的眼中染上墨色，她死死地盯著川又加椰子，有些壓抑不住自己心底翻騰的怒氣。
感覺到山村貞子的情緒波動似乎變得不對勁兒，秦月急了，吧唧吧唧在山村貞子的頭上親了好幾口。
川又加椰子變成佐伯伽椰子的時候，或許還可以和山村貞子有一拼之力，可是現在，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不能讓山村貞子對她出手。
若是她被山村貞子弄死了，變成了那個當初虐的她死去活來的佐伯伽椰子，秦月真的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山村貞子被秦月親懵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兒似的，那些怒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她抬起頭，那雙染上了墨色的眼睛重新變得清澈起來，她看著秦月，咧開嘴笑了起來。
「姐姐，我好喜歡你。」
說著，踮起腳尖在秦月的唇上親了一口。
秦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貞子，我們商量一下成麼？以後不要親我這裡了，行麼？」
「為什麼？」山村貞子歪頭，做出不解的樣子。
她的眼神太過清澈，像是剛剛的那個動作，只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情不自禁。
秦月歎了一口氣：「親吻這裡，只有情侶之間才能做，我們是姐妹，這麼親，有些不合適。」
「可是姐姐，我們的關係比情侶還要更加親密。」
她抱緊了秦月，將頭靠在她的胸口處，輕聲呢喃道。
「我可是很喜歡很喜歡姐姐的。」
到最後，妥協的人還是秦月。
上課鈴聲很快打響了，秦月帶著山村貞子回了教室。
接下來的兩節課，秦月上的心不在焉的，美奈子和伽椰子兩個人的臉交替在她的眼前閃過。
她們兩個都要將詛咒轉移到她們自己的身上。
她們都要為自己的愛人而奉獻出自己生命，可是秦月，卻不能允許她們這麼做。
秦月在這裡，她便不會讓美奈子陷入危險之中，那個詛咒錄影帶，她是不會讓美奈子看的。
川又加椰子，秦月也不會讓她承受詛咒。
那個傢伙身前看不出什麼特別，死後卻變得厲害無比，對比幾年後她所做的那些事情，若是她死了，美奈子和小林俊介怕是都活不成。
唯一恰當的辦法，就是將詛咒轉移到她這裡，然後她在想辦法在這七天的時間之內，將詛咒破解了。
詛咒殺人，更像是厲鬼的手筆，秦月若是實在對付不了，最多將厲鬼的怨氣全部吸收了，怎麼也不會死的，再不濟，還有山村貞子做後盾，山村貞子的能力很強大，以她對她的在意，必然不會看到她陷入危險之中。
不過，尋求山村貞子幫忙，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秦月是不會將山村貞子捲入其中的，說到底，這些都是她要做的事情，她不能讓山村貞子為她所做的事情買單。
秦月一整節的課的時間都在走神，山村貞子也沒有仔細聽課，她的注意力全在秦月的身上。
看到秦月心事重重的樣子，山村貞子有些心疼，同時也有些憤怒，她很清楚，秦月所擔憂的事情必然與火野美奈子和那個叫川又加椰子的脫不了關係。
為什麼，姐姐會將注意力分給那些不相干的人？為什麼她的注意力就不能全都在自己的身上？
山村貞子垂下頭，黑色的長髮披散下來，將她臉上的神情遮擋的嚴嚴實實。
****
上午的課很快便上完了，放學時間到了，秦月背著書包準備往門外走。
山村貞子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秦月愣了一下，有些頭疼了起來，這一次去小林俊介家裡面，必然是不能將山村貞子帶過去的。
若是她知道了她要將小林俊介身上的詛咒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保不齊她當場發飆，直接弄死小林俊介。
之前她忘了交代山村貞子，事到臨頭，她也找不出什麼號的主意，思來想去，秦月決定還是如實說了算了。
「貞子，我有事情要和美奈子去做，你先一個人回去好嗎？」
山村貞子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秦月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毛，就在她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山村貞子開口說道：「那好吧。」
說完，越過秦月，朝著教室外面走去。
她答應的如此爽快，秦月倒是有些懷疑了起來，她真的沒有懷疑什麼麼？
秦月正想著，川又加椰子從教室外面走了進來。
「山村同學。」
川又加椰子小聲地喊了一聲，秦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伽椰子，你來了。」
川又加椰子點了點頭，看著秦月，開口問道：「我們還不去麼？」
秦月琢磨著剛剛離開的山村貞子與川又加椰子有沒有照過面，如果照過了，以山村貞子的性格，不會那麼乾脆地離開的。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沒有對上。
「嗯，我們走吧。」
兩人走出教學樓，穿過操場，來到了校門口處。
美奈子已經等在了那裡，看到秦月過來，她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只是在看到秦月身邊的伽椰子時，美奈子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花子，她是誰？怎麼跟你一起？」
看著美奈子的臉，秦月突然覺得，自己將伽椰子帶來的舉動似乎做錯了。
她該怎麼和美奈子說，難道要直接說這姑娘癡戀你的男朋友抱著和你一樣的念頭要去為你男朋友送死？
還沒等秦月想好怎麼說，伽椰子開口了：「我是川又加椰子，我有一些特別的能力，我想，我或許可以幫助小林俊介。」
秦月覺得自己的頭有點兒疼，沒想到川又加椰子竟然會這麼介紹她自己。
不過細一想，卻也合情合理，川又加椰子本來打定的注意就是要去代替小林俊介去死，這個理由更方便她做一些事情。
美奈子將信將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伽椰子一通。
伽椰子的身材消瘦，寬大的校服套在她的身上，有些空空蕩蕩，她的頭髮又長又黑，服帖地披散在身後，劉海很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這樣的川又加椰子，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神秘，美奈子不由得信了幾分。
若是不用死，又有誰不想活著，她若真有本事，將小林俊介的詛咒解了，那豈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美奈子沒有在說什麼，三人朝著校門外走去。
她們耽擱了一會兒，校門外已經沒有多少學生為了，因此她們很快便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美奈子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秦月和伽椰子分別坐在後排座的兩邊，中間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
三人心裡都裝著事情，一路上沉默無言，誰都沒有心思說話。
半個小時候，計程車到了小林俊介家所在的社區，美奈子付了車錢，三個人下了車，站在社區門口。
美奈子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棟樓，告訴秦月小林俊介的家就在那裡。
三人沒有停留，步履匆匆地朝社區內走去。
這個社區的保衛看上去沒有水野鈴菜家的負責，他們只問了她們三個找誰，聽到她們的回答，也沒求證，就將她們放了進來。
美奈子擔憂小林俊介，腳下的步伐不免快了幾分，幾乎是小跑著往那棟樓跑去。
伽椰子緊隨其後，秦月倒是落在了最後。
也許是因為詛咒剛剛開始，所以那棟樓的纏繞著的怨氣並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層，與秦月那天在水野鈴菜家看到的將整棟樓籠罩的怨氣完全的不同。
讓秦月有些以外的是，伽椰子似乎也能看到那些怨氣。
***
現在正是午飯時間，小林俊介的父母都在家，見到她們三個女孩，小林俊介的父母有些奇怪，問了一句：「你們是誰？」
小林俊介和美奈子交往的事情，他的父母知道，不過小林俊介一直沒將美奈子帶回來過，也沒有將美奈子的照片給他們看過，所以他的父母不知道美奈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俊介的女朋友，火野美奈子，這是我的朋友，山村花子，川又加椰子。」
聽到美奈子的介紹，小林俊介的父母恍然大悟，臉上的笑容不免真誠了幾分，將美奈子以及秦月和川又加椰子迎了進來。
在日本，女孩滿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小林夫妻看美奈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未來的兒媳婦，美奈子有些坐立不安，想要儘快見到小林俊介，可又不忍拂了小林夫妻的面子，強打著精神回答他們的問題。
川又加椰子有多喜歡小林俊介，秦月一清二楚，現在看著他的父母如此親熱地對待美奈子，秦月以為川又加椰子會忍耐不住。
然而出乎秦月預料的是，川又加椰子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她低垂著頭，安安靜靜地坐在秦月的旁邊，看不出有一絲的嫉妒和憤怒。
秦月歎了一口氣，對這個在未來害得她狼狽不堪的女人恨不起來。
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若是遇到了佐伯剛雄，她會擁有一個很幸福的人生的，對小林俊介的感情，也會被她深深地壓入心底，再也不會想起。
十幾分鐘後，美奈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叔叔阿姨，俊介他今天沒有來上學，我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他有事嗎？」
小林俊介的父母似乎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事情，聽到美奈子的問話，小林俊介的母親說道：「俊介那孩子啊，昨天他洗澡的時候睡在了，結果在冷水裡面泡了小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發了燒，胡言亂語的，醫生已經過來看過了，打了針之後，燒也就退了。」
「不知道他醒了沒有，我帶你們去看他。」
小林俊介的母親說著，站了起來，拎著秦月他們朝小林俊介的房間走去。
「只是小病而已，他年輕身體壯得很，睡一覺也就沒事兒了，你們何必這麼麻煩，特意跑來看他一趟？？」
「我擔心他。」
聽到美奈子的回答，小林俊介的母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很滿意美奈子對小林俊介的上心。
小林俊介的家並不大，幾人很快便到了小林俊介的門口，他的母親將房門打開一條小縫隙，朝裡面看了一眼，發現小林俊介正坐在那裡發呆，她便將房門徹底推開了。
「俊介，你這孩子，醒了也不說出來，美奈子她們來看你了。」
小林俊介的母親嗔怪地說了一句。
小林俊介轉頭，看到美奈子和秦月她們，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美奈子，花子，你們怎麼跑來了？」
剛剛聽到小林俊介母親說那些話的時候，秦月便覺得有些奇怪，現在看到小林俊介，聽到他中氣十足的聲音，秦月心底的懷疑更深。
小林俊介這種樣子，看起來並不像受到了詛咒錄影帶。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小林俊介的母親在房間裡面待了兩分鐘，便離開了，出去的時候還體貼地將門關上了。
美奈子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小林俊介。
小林俊介被她這一抱一哭弄懵了，拍了拍美奈子的背，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秦月，開口問道：「花子，美奈子是怎麼了？她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麼？」
聽到小林俊介的話，那種違和感越來越濃，秦月呼出一口濁氣，開口問道：「你還記得早上給美奈子打過的那通電話嗎？」
小林俊介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他看著秦月，似乎想不通她怎麼會這個問題？
「電話？不不不，我沒有打過電話，早上的時候，我已經燒糊塗了，神智都不太清醒，怎麼可能給美奈子打電話？」
聽這番話，美奈子從小林俊介懷裡爬了出來：「俊介，你早上明明給我打過電話，你告訴我你收到了詛咒錄影帶......」
沒等美奈子說完，小林俊介便打斷了美奈子的話：「等等，等等，你說什麼？我收到了詛咒錄影帶，怎麼可能？美奈子，發燒的是我，你怎麼糊塗了？」
小林俊介的語氣太過篤定，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聽到他的話，美奈子也有些動搖了起來。
小林俊介現在的模樣實在不像一個受到詛咒錄影帶的人表現出來的樣子。
難道真的是她記錯了？
不會的！
美奈子慌慌張張地從包裡面翻出手機來，開始查找通話記錄。
然而，手機的通訊錄裡面卻沒有顯示七點三十的那通電話。
這一下，美奈子徹底愣在了那裡，怎麼可能會沒有呢？
難道，真的是她的幻覺？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美奈子原本抱著破釜沉舟的信念來到這裡的，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事情的發展實在出乎秦月的預料，她皺著眉頭，看著小林俊介。
小林俊介的身上很乾淨，沒有一絲怨氣的存在。
真的是美奈子的幻覺麼？
秦月有些不敢肯定，那之前看到的那些淺灰色的怨氣又作何解釋？
無論如何，小林俊介沒有事兒，這多美奈子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她喜極而泣，抱著小林俊介哭了起來。
「太好了，俊介，你沒事兒就好，你沒事兒就好。」
美奈子又哭又笑，緊緊地抱著小林俊介。
小林俊介被美奈子的樣子弄懵了，擔憂地詢問道：「美奈子，你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美奈子突然抬起頭，狠狠地親了小林俊介一口。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吻，讓小林俊介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見秦月沒有在看這邊，小林俊介的暗自松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美奈子，你折騰夠了沒有？現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麼？」
美奈子將自己的眼淚擦乾淨，然後將這一早上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小林俊介。
在聽到美奈子說要來將詛咒錄影帶拿走，將詛咒轉移到她的身上時，小林俊介的心一下子便被觸動了。
沒有人能拒絕一份這樣真摯的感情。
為了他，她甘願赴死，這樣炙熱的感情，讓小林俊介感動不已。
「美奈子，你怎麼這麼傻？就算我收到了詛咒錄影帶，我也不可能將詛咒轉移到你身上的，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聽到小林俊介的話，美奈子感動至極，覺得自己所受的一切全都值得了。
「俊介！」
「美奈子！」
兩個人抱成一團，熱烈地擁吻了起來。
房間裡面其餘剩下的兩個人：「......」
他們是不是忘記了房間裡面還有其它人？
秦月倒是並不在意，只不過，她有些擔心伽椰子，她轉頭看去，發現伽椰子已經低下了頭，周身散發著一種陰鬱的氣息。
到底還是傷心了。
秦月歎了一口氣，拉住了伽椰子的手，帶著她走出了房間。
那兩個人正在勁頭上面，眼中只有彼此，怕是不會注意到她們的。
伽椰子沒有反抗，乖乖地跟在秦月身後走出了房間。
小林夫妻正在看電視，看到她們兩個人出來，夫妻二人有些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小林俊介的母親站了起來，招呼著秦月和伽椰子到沙發去坐。
秦月搖了搖頭，拒絕了小林俊介母親的好意。
「叔叔阿姨，既然小林同學沒有事兒，那我和伽椰子就先走了。」
「唉，你們怎麼那麼著急就走了？多坐一會吧。」
「不用了，阿姨，真的，我們走了。」
謝絕了小林夫妻的好意，秦月帶著伽椰子離開了小林俊介的家。
兩人坐著電梯下樓，走出這棟樓時，秦月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之前那些極淡的霧氣已經消散了，她愣了一下，目光微微閃動。
是巧合，還是意外？
***
她們放學之後就來到了這裡，午飯也沒有吃，現在回家吃飯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秦月索性在附近找了一家速食店，帶著伽椰子走了進去。
「伽椰子，你吃些什麼？」
現在已經過了午飯點，速食店裡面的人並不多，秦月拉著伽椰子，很快便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坐好之後，秦月開始詢問伽椰子想吃什麼。
伽椰子一直低垂著頭，心情似乎並不太好。
秦月歎了一口氣，坐在伽椰子的身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伽椰子，別難過了。」
秦月說完，看到有透明的水珠低落在桌子上面，一滴兩滴，很快便連成了一片。
她的那句話，像是打開了眼淚的開關似的，伽椰子哭了起來。
她也不出聲，就那麼默默地掉著淚，這種無聲無息流淚的樣子，更是惹人心疼。
秦月歎了一口氣，扯了幾張紙巾遞給了伽椰子。
伽椰子沒有接，仍舊在流著淚。
秦月沒有辦法，將伽椰子的身體掰過來面對著她，用紙巾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了。
「別哭了，伽椰子。」
伽椰子愣愣地看著秦月，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浮現出來，她的眼神微微閃動為了一下，撲了過去，抱住了秦月。
秦月被伽椰子撲了個滿懷，她愣了一下，抬起的手搭在了她的脊背上面。
「沒事兒了，別哭了，乖~~」
伽椰子就那麼抱著秦月很久，情緒終於慢慢地平復了下來，秦月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見伽椰子終於哭好了，她松了一口氣，看著眼睛都哭得腫起來的伽椰子，笑著說道：「這下子，該告訴我你想吃什麼了吧？」
伽椰子低下頭，半響之後，才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來。
「牛肉漢堡。」
秦月笑了笑，起身去點餐。
她餓得厲害，拉拉雜雜點了不少的東西，等端過來的時候，將面前的桌子擺的滿滿當當的。
「點的東西有點多了。」
秦月沒什麼誠意地感歎了一聲，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對面坐著的伽椰子。
「那麼久麻煩伽椰子幫我解決一些了。」
到最後，伽椰子除了牛肉漢堡之外，還吃了一些雞腿雞翅之類的東西，剩下的大部分，都進了秦月的肚子。
肚子填飽了，心情便也好了許多，兩人又在速食店裡坐了一會兒，便打車回學校。
半個小時候，她們到了校門口。
兩人下了車，並肩朝著校門口走去。
走得近了，秦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校門口處，她頓時便愣在了那裡，額頭有些隱隱發痛。
第200章 午夜凶鈴
秦月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 她說了是和美奈子一起, 結果卻被山村貞子看到，她和伽椰子待在一起。
秦月知道自己和伽椰子之間並沒有什麼，可是, 以山村貞子對她變態的佔有欲，秦月覺得這小祖宗發飆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山村貞子站在校門口最中央的位置，進出學校的學生在她身邊來來往往，卻沒有人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山村貞子明明站在那裡，卻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中一般。
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總覺得現在的山村貞子狀態很不正常。
伽椰子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秦月的衣擺。
周圍空氣溫度突然降了下來,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狂風呼嘯而來, 地上的沙塵被卷了起來，周圍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點。
秦月感覺不妙，反手拉住了伽椰子的手, 拽著她往後退了一步。
原本站在校門口的山村貞子出現在了秦月剛剛站立的地方，她披散在身後的黑髮如同長蛇一般在身後舞動著,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變成了一片血紅之色, 秦月感覺到黑色的怨氣從她的身體之中不斷地溢出來。
此時的山村貞子很不正常, 她分明是個活人, 可是，那些怨氣又是怎麼回事？
怨氣已經凝結成黑色，不知道造了多少的殺孽才會擁有這麼強大的怨氣, 秦月感覺到那些怨氣之中似乎夾雜著數不清的冤魂，它們哀嚎著，哭泣著，想要從那些怨氣之中掙脫出來。
伽椰子被這一幕嚇慘了，雙手抱住秦月的胳膊，整個人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花花花子同學，那是什麼？」
「貞子！」
秦月喊了一聲，想要喚回她的理智，然而，山村貞子卻對秦月的呼喚聲充耳不聞，那些如同長蛇一般的黑色長髮鋪天蓋地地朝著二人湧了過來。
刺鼻的腥臭氣息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
秦月神情一凜，反手將伽椰子抱在了懷中，她伸出手將伽椰子的頭按在了懷中，巫力透體而出，形成一層薄薄的隔膜，將兩人護在其中。
那些黑色長髮層層疊疊，將二人圍在其中，一波一波地衝擊著秦月結成的防護膜。
淡紫色的防護膜看起來薄弱，卻意外地堅硬，將那些黑髮的攻擊全都擋了下來。
黑色的長髮觸及到防護膜，便被巫力所點燃，那些黑髮燃燒起來，化作飛灰，存存斷裂。
只是，那些黑髮源源不斷，舊的被毀滅，便又有新的補充上來，一層又層，交疊在一起，形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秦月感覺自己像是海洋中的一葉扁舟，隨著海浪的翻湧，隨時都會有覆滅的可能。
她緊緊皺起了眉頭，看著那些黑髮源頭所在。
山村貞子靜靜地站在那裡，一雙血色的眼睛閃著妖異的光芒。
伽椰子被秦月死死按在懷裡，動彈不得，她聞到秦月身上那種淡淡的青草香氣，明明該是恐懼的，卻又莫名地覺得心安。
她會保護她的。
眼前的這個山村貞子，與秦月所認識的那個山村貞子有很大的不同。
那個喊著她姐姐少女，不會這麼對待她。
眼前的這個少女，雖然與山村貞子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孔，可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 ，卻與山村貞子不同。
只不過，她的靈魂，又與山村貞子的極為相似。
這個少女，定然與山村貞子有著某種關聯。
她是誰？為什麼要對她下死手？
秦月身上的巫力不多，在這個山村貞子的不斷攻擊之下，那層防護膜有些搖搖欲墜起來，秦月咬牙，瞳孔變得幽深起來。
再這麼下去，她怕是會被這個山村貞子給殺了。
秦月原本不願意吸納那些怨氣，只是此時此刻，她沒有其它的選擇，她不能死在這裡。
秦月眼睛已經轉為一片黝黑，眼白消失不見，黑色的眼珠佔據了整個眼眶，她吐出一口濁氣，渾身的氣息猛地一變。
對面的山村貞子渾身一震，那些持續攻擊著秦月的黑髮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停在了那裡。
那些密密麻麻地黑色長髮如同潮水一般飛速地退了回去，空氣中腥臭的氣息逐漸地消失不見。
秦月猜不到她突然停止攻擊的意圖，全神戒備地看著山村貞子，只待她又下一步的舉動，便開始吸收她身上的怨氣。
山村貞子眼中的血色稍稍褪去了一些，她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身體被層層怨氣包裹了起來。
待到怨氣散去，山村貞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秦月和伽椰子兩人仍舊站在校門外，只是那個擋在校門口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巫力收歸體內，她拍了拍伽椰子的肩膀，放開了她。
離開秦月懷裡的時候，伽椰子明顯有些不舍，只不過，她知道危險已經解除了，已經沒有理由繼續賴在秦月的懷裡面了。
伽椰子從秦月懷裡退了出來，低著頭沒有看她。
秦月沒有去管伽椰子在想些什麼，她目光沉沉地看著空蕩蕩的校門口。
剛剛，她和伽椰子應該已經被扯入了山村貞子所構建的異度空間之中。
她想殺了她們，這毋庸置疑，只是秦月猜不透這其中原因。
山村貞子，或者說，那個與山村貞子極為類似的少女，她為什麼會對她下手？
秦月正想著，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姐姐？」
秦月神情一凜，轉過身去。
身後，山村貞子俏生生地站在那裡，黑髮紮成馬尾垂在身後，額前的劉海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一張白皙的面孔。
她畫了眉毛，彎彎的柳葉眉，讓她臉上原本稍顯淩厲的五官柔和了許多，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個山村貞子身上穿著的衣服與剛剛的那個山村貞子不同，而且，她的身上也沒有那種讓人遍體生寒的怨氣，秦月看著她，許久沒有出聲。
是不同，還是經過了偽裝？
伽椰子被突然出現的山村貞子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靠近了秦月，然而，她剛剛邁出一小步，便感覺那個原本笑意盈盈的女孩變了臉色，目光移到了伽椰子的身上。
伽椰子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身體定在那裡，動彈不得。
山村貞子這才露出了笑容，快步跑了過來，挽住了秦月的胳膊。
「姐姐。」
她又叫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濃烈地似乎要溢出來一般。
秦月將自己的胳膊從山村貞子懷裡抽了出來，她往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著愣在那裡的山村貞子，開口問道：「剛剛是不是你？」
山村貞子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仰著頭看著秦月，臉上流露出受傷的神情。
「姐姐，你懷疑我。」
「是不是你。」
「不是。」
聽到山村貞子毫不遲疑的回答，秦月突兀地笑了起來，她深深地看了山村貞子一眼，轉身朝校園裡走去。
山村貞子的頭低了下去，綁在頭上的黑色皮筋突然斷裂，黑色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
伽椰子感覺自己的身體恢復了自由，她看了一眼立在那裡的山村貞子，什麼話也沒有說，朝著學校裡走去。
山村貞子猛地抬起頭，黑色的眼珠覆蓋了整個眼眶，她看著伽椰子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濃烈地怨毒之色。
都是你的錯......
伽椰子只覺得背後一涼，她沒有回頭去看，腳步卻加快了一些。
秦月來得並不算早，教室裡面已經坐了不少的同學，不過秦月之間因為那些殺人的傳聞，所以，班裡的這些同學只當她是空氣，基本上沒有人會好她打招呼。
秦月徑直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剛剛與山村貞子的對峙，耗費了她不少力量，秦月此時覺得渾身發軟，手腳都有些抬不起來。
剛剛在校門口和山村貞子的對話，已經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
兩個山村貞子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繫，秦月想到之前感覺到的那些東西。
對於自己的任務物件，秦月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秦月肯定山村貞子是她的任務物件，可又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剛剛遇到那個想要殺了她的山村貞子，秦月也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那種氣息。
她也是她的任務物件。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明白，在一個世界之中，她只會有一個任務物件，然而，在這個世界之中，卻出現了兩個。
想到她對山村貞子的懷疑。
她有雙重人格，之前她並不太清楚，山村貞子的雙重人格是一個靈魂分裂出來的正反兩面，還是兩個靈魂公用一個身體所產生的雙重人格。
現在，秦月清楚了。
正想著，山村貞子從教室外面走了進來，秦月掃了她一眼，見她剛剛梳起來的頭髮不知何時放了下去，剛剛那種陽光的感覺消失不見，整個人又恢復成死氣沉沉的樣子。
秦月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手中的書籍。
若是存在兩個山村貞子，那麼，她所要獲得的感情是不是也變成了雙份？秦月覺得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剛剛那個滿眼血色的山村貞子明顯對她存了殺意，獲得她的感情，怕是極為困難的。
抬起手，秦月揉了揉眉心，感覺自己身邊站了一個人，秦月不用轉頭，也知道自己旁邊站著的這個人是誰。
她的人格切換地倒是利索。
「姐姐......」
山村貞子輕喚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一些哭意，秦月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貞子，我現在不想說什麼，等我們晚上回家再說，可以麼？」
秦月沒看山村貞子，淡淡地說了一句。
山村貞子沒吭聲，半響之後，她離開了秦月的身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上課鈴打響，下午的課程開始了。
秦月強打著精神聽課，旁邊坐著的山村貞子目光一直黏在秦月的身上，整整看了她一節課。
秦月被她看得有些頭皮發麻，暗歎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這些任務，是越來越變態了一些。
下課鈴打響後，秦月起身，朝著教室外走去，山村貞子也跟了上來，亦步亦趨。
秦月只當她是空氣，什麼話也不想說。
剛剛這人還想殺了她，哪怕她們的靈魂其實不同，可是，長著同一張面孔，用著同一具身體，到底是讓秦月覺得有些鬧心了些。
剛剛走出教室，便看到一個熟人匆匆地跑了過來。
秦月眨眼，想到身後跟著的山村貞子，頭更疼了。
來的人是火野美奈子，她很顯然是來找秦月的。
美奈子的班級和秦月並在同一層，下了課之後，她便從樓上跑了下來，大約是跑得太急了一些，美奈子有些氣喘。
「花子，我有事情找你。」
「什麼事？」
他們去了小林俊介那裡，小林俊介已經說了，他並沒有受到詛咒錄影帶，既然如此，美奈子找她還有什麼事情？
走廊裡面人來人往，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美奈子準備拉著秦月去個僻靜點兒的地方。
手還沒碰到秦月的手腕，美奈子的手便被人抓住了。
山村貞子不知何時從秦月身後閃了出來，抓住了美奈子的手腕。
對於山村貞子，美奈子是有些發怵的，她的臉色白了一瞬，看著山村貞子那被黑髮遮擋了大半個的臉，顫抖著聲音問道：「貞子，你幹什麼？」
山村貞子沒有說話，握著美奈子胳膊的手像是鐵鉗一樣，牢牢地箍著她。
她的手看起來很瘦弱，如同她的人一般，沒有幾兩肉，可就是這麼一雙乾瘦的手，力氣卻大的厲害，美奈子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被她抓斷了一般。
美奈子痛得臉都變形了，她忍不住叫了一聲：「貞子放，放開我！」
秦月的手搭在了山村貞子的胳膊上面，冷冷地說了一句：「貞子，放開她。」
山村貞子沒有動，秦月又說了一遍，她才慢慢地鬆開了了美奈子。
美奈子將胳膊縮了回去，只見她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浮現了一個通紅的五指印。
秦月皺眉，站到了美奈子的身邊，她看著山村貞子，開口說道：「貞子，美奈子是我的朋友，你過分了。」
山村貞子咬牙，低下頭去，靜靜地站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圍在她周身的陰鬱之氣，似乎更加濃郁了幾分。
秦月沒有開解她的意思，她突然發現，山村貞子對她佔有欲越來越嚴重，她對她的感情已經扭曲到了一定地步。
兩個靈魂公用一具身體，彼此之間的情緒是會感染到對方的，另外一個山村貞子對她存了殺心，這未必不是受到這個山村貞子影響的原因。
秦月拉著美奈子離開了教室門口，山村貞子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那兩個離去的背影，眼中彌漫出淡淡的紅光。
那紅光一閃而逝，又被她壓了下去，她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只是那聲音微不可聞，沒有人聽到她到底說了什麼。
***
秦月又帶著美奈子來到教學樓的後面，這裡的味道不太好聞，因此，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願意來這裡。
美奈子的手腕已經紅腫了起來，她疼得不停地吸著氣。
秦月歎了一口氣，向美奈子道歉。
「對不起，貞子她不是有意的。」
美奈子看了看自己腫的老高的手腕，沒好氣地說道：「這還不是有意的？若是她有意，我這手腕是不是要被她折斷了？」
對於美奈子的怒氣，秦月只能受著，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對不起，美奈子，我回去會說她的。」
美奈子不置可否，轉了話題：「花子，你這個妹妹似乎變了很多，原來的她雖然陰沉了一些，可也不像現在這麼滲人，若是從前她就這個樣子，我哪裡敢和你一起欺負她？」
「花子，還有你，你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怎麼回事兒？明明你從前也是很討厭山村貞子的不是？你原來可沒少欺負她，怎麼你現在變得這麼多？原本我以為你只是心血來潮而已，想要體驗一把姐妹情深來著，不過，這都多長時間了，在新鮮也該膩了吧？」
美奈子拉拉雜雜問了一大堆，秦月被她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頭疼，急忙打斷她的話，開口問道：「別說這個了，美奈子，你找我什麼事？」
美奈子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花子，我突然覺得，俊介他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喜歡我。」
這話一出，秦月頓時懵了，她記得中午離開小林俊介家的時候，兩人還是你儂我儂的樣子，連她和伽椰子離去都沒有發現，現在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美奈子卻說，小林俊介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喜歡她？
難道在她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奈子不顧地下的髒汙，坐了下去，她看著秦月，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憂鬱之色。
「美奈子，我很愛他，雖然我現在只有十六歲，可是我已經知道了深愛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我不願意他傷心，不願意他難過，我想將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他，為了他，我寧願死了都甘願。」
美奈子將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裡面，聲音裡面染上了幾分哭意：「中午的時候，俊介他抱著我，他說他喜歡我，他會和我永遠的在一起......」
美奈子說了半天，仍舊沒有說到點子上面，秦月有些無奈，課間休息時間眼看著就過去了，她到現在都沒有說到點子上面，下一節課，她怕是又得翹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奈子抽噎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俊介他有其他的女人，他把別的女人帶回去過夜了。」
聽到美奈子的話，秦月愣在了那裡，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小林俊介有其它的女人？
「到底怎麼回事？「
美奈子抽噎了片刻，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中午秦月和伽椰子走掉之後，美奈子又和小林俊介膩歪了一會兒。
兩人都是氣血旺盛的少年少女，膩歪久了，便有些把持不住了，然而，小林俊介的父母都在外面客廳，隨時都可能進來，兩人也不可能做出過火的事情，他們卿卿我我的半天，小林俊介實在忍不住，跑去衛生間洗澡。
小林俊介離開之後，美奈子渾身燥熱，一顆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為了將心底的躁動壓下去，也為了表現自己賢慧的一面，美奈子幫小林俊介整理床鋪。
小林俊介在床上躺了一早上，床鋪實在是淩亂不堪，美奈子將堆成一團的被子掀開，結果，卻從被子裡面掉下來一團黑色的長髮。
美奈子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我是粉色的頭髮，那黑色的頭髮不可能是我的，俊介的媽媽是亞麻色的短髮，那團黑色的長髮也可能是他媽媽的，而且，頭髮是在小林俊介被子裡面發現的，如果不是關係極為親密的人，怎麼能在他被子裡面發現頭髮？」
遇見這種事情，美奈子怎麼可能忍下去？她拿著那團頭髮質問小林俊介，可是小林俊介卻死都不承認。
「美奈子，不要胡鬧了，我哪裡有什麼其它的女人？你不要胡亂猜疑了好不好？」
原本兩人之間的氣氛正好，卻因為這莫名其妙出現的頭髮而鬧得不歡而散。
美奈子和小林俊介大吵一架，不顧他父母的阻攔，離開了小林俊介的家。
「花子，你說俊介他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寧願他說是一時情不自禁，都不願意他撒謊來騙我。」
美奈子說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想到在小林家的那一幕，她感覺自己體驗了一把從天堂跌入了地獄的感覺，直到現在，她都有些緩不過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繼續堅持下去，堅持去愛小林俊介。
聽到美奈子的話，秦月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你說什麼？在小林俊介的被子裡面發現了一團黑色長髮？」
「是的，那頭髮一看就是女人的，而且她的發質一定很差，才會掉那麼一大團的頭髮。」
美奈子的聲音難掩嫉妒，她和小林俊介交往了那麼久，別說睡在一起了，就連小林俊介的家她都很少去，想到有一個女人和小林俊介一起睡覺，一起過夜，美奈子便覺得嫉妒難忍。
這一瞬間，秦月想了很多東西。
美奈子早上很確定地說接到過小林俊介的電話，小林俊介在電話裡告訴她他受到了詛咒錄影帶，可是等到她們去了小林俊介的家，小林俊介卻說，他根本沒有收到過詛咒錄影帶。
與此同時，美奈子手機上面的通訊記錄也消失不見。
在進入小林俊介家的時候，秦月一直有種違和感，而且，在那棟樓下，她確實看到了和水野鈴菜那時候相同的怨氣。
如果說，小林俊介沒有說謊的話，一定是有什麼力量篡改了小林俊介的記憶。
根據美奈子所說，那團黑髮是在小林俊介的被子裡面發現的，如果是之前留下的，那麼一大團黑髮，小林俊介不可能留在被子裡面的，那只會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可是，昨天晚上小林俊介的父母也在，他們說小林俊介燒了一晚上，導致今天都不能起來去上學。
他們昨天和小林俊介分開的時候已經八點鐘了，算是回去的時間，可以推測，小林俊介到家至少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那時候，小林俊介的父母應該還沒有睡覺。
小林俊介才十七歲，他的父母可以接受他交女朋友，不過應該不會開放到接受他帶女孩子回去過夜，所以，如果小林俊介要帶女孩子回去，應該是在父母睡下以後。
小林俊介父母要上班，晚上最遲十點鐘就要入睡，小林俊介如果瞞過父母，帶女孩回去，時間應該是晚上十點以後。
那時候已經算是深夜，十幾歲的女孩，不會在那個時間出門，去男生家裡面過夜，除非，小林俊介找的是成年人。
不過小林俊介還沒有成年，和他發生關係屬於違法行為，正常的女人不會和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發生關係。
還有一種可能，小林俊介叫了某種特殊服務者。
特殊服務者的話，價格低的，長相自然不會合心意，價格高的，小林俊介也消費不起。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美奈子長得非常漂亮，而且，她並不排斥和小林俊介發生些什麼，小林俊介就算是有需求，也不會捨本逐末去尋找那些特殊服務者。
綜上所述，秦月覺得，出現在小林俊介被子裡面的頭髮非常的詭異。
「美奈子，那頭髮呢？你拿來沒有？」
「那種髒東西，我怎麼肯能留下來？早就扔了。」
美奈子悶悶地說道。
秦月不死心，繼續追問：「些頭髮，有沒有特殊的地方？」
美奈子心情不好，秦月又不停地問那頭髮的事情，她有些急了，抬起頭來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著秦月：「花子，你到底怎麼回事兒？一直問頭髮的事情，頭髮能有什麼特別的？黑色算不算特別？」
秦月沉默了下去，她糾結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美奈子。
自己男朋友出軌和自己男朋友遇鬼，這兩種可能到底哪一種更容易讓人接受？
秦月思前想後，到底沒有將自己的懷疑告訴美奈子。
若是知道小林俊介被鬼纏住了，難保美奈子會不會又動了心思去用自己的命換小林俊介的命。
美奈子對秦月有恩，她要護她這一世周全。
美奈子的悲劇，終歸到底，還是因為小林俊介，如果她沒有嫁給小林俊介，那麼，變成厲鬼的伽椰子一家也不會找上她，那麼，她也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秦月安慰了美奈子半天，她的情緒緩和了許多，對小林俊介，她雖然仍舊放不下，不過現在她正為小林俊介有別的女人而傷心，短期內不會去找小林俊介。
等到美奈子的情緒徹底平復了下來，下課鈴聲已經敲響了，第二節課結束了。
兩人已經翹了一節課，在翹一節有些說不過去，兩人便準備回去。
走了兩步，美奈子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花子，那個叫川又什麼的......」
「川又加椰子。」
秦月沒想到美奈子會提到川又加椰子，她以為她已經把她給忘了。
「對，就是川又伽椰子。」美奈子接著說道：「那個川又加椰子不是說她是通靈者麼？她在俊介家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
秦月沉默了一瞬，回答道：「沒有。」
美奈子松了一口，見秦月看她，美奈子急忙解釋了起來：「花子，你別誤會，我不是還關心俊介，我只是隨便問問。」
美奈子的話不過是欲蓋彌彰，秦月沒有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兩人一起回去了。
***
最後一節課結束，秦月呼出一口氣來，趴在了桌子上面。
其它的人都在收拾書包準備回去，唯獨秦月一個還在那兒趴著，不過，班裡的人都將秦月當成透明人，自然不會有人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直到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收拾書包準備回去。
旁邊的桌位已經空了，山村貞子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秦月看著山村貞子空著的座位，歎了一口氣。
往常的時候，山村貞子像個小尾巴似得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現在突然少了她，秦月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秦月將書包收拾好，慢騰騰地走出教室。
除了教學樓，秦月穿過操場走到了校門口，她出來的時間有些晚了，學校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校門口的學生寥寥無幾。
秦月不經意地抬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垂著頭站在校門口處。
秦月眨眼，她該不會是特意等她的吧？
她腳步停頓了一瞬，然後朝著那人走了過去，到了她跟前，秦月停下腳步，和她打了一聲招呼：「伽椰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伽椰子聽見秦月的聲音，抬頭朝她看了過來，那雙漆黑的眼睛裡浮現出一絲亮光。
「山村同學。」
果然是在等她。
秦月看著伽椰子，開口問道：「伽椰子，我們好歹也算朋友了不是？你不用那麼生疏的叫我山村同學，你叫我花子就好了，我不是也叫你伽椰子麼？」
「朋友？」這個原本只是書本上冷冰冰的詞語，現在卻因為秦月的話而有了特別的意義。
川又加椰子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過朋友，秦月是第一個要和她做朋友的人。
「花子。」
伽椰子先是怯怯地叫了一聲，聲音小的像是生怕嚇到了秦月一樣，接著她又喊了一聲，聲音比剛剛大了許多：「花子！」
看到伽椰子臉上綻放出的笑容，秦月的心柔軟了下來。
她想到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個伽椰子，她和現在的她完全的不同。
心裡的那點芥蒂放下了，現在的川又加椰子，和未來的那個佐伯伽椰子，完全的不同，秦月或許可以幫助她，避開那樣的命運。
不止是為了美奈子，也是為了眼前這個有著羞澀笑容的女孩。
伽椰子專門等在這裡，是為了請秦月吃飯。
中午的時候，秦月請她吃過午飯，伽椰子有些過意不去，又是為了再次接近秦月，所以特意來等她，就是為了請她一起吃晚餐。
秦月欣然同意了伽椰子的邀請。
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回去面對山村貞子，說不定一頓晚飯，她會想出來方法。
***
山村貞子獨自一人回了家，剛剛進門，山村雅子便迎了過來。
「貞子，你回來了，花子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山村雅子往山村貞子身後看了看，並沒有發現自己大女兒的身影，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準備去拉貞子的手。
山村貞子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山村雅子伸過來的手。
山村雅子的臉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貞子，跟媽媽來，媽媽有東西要給你。」
山村貞子看著山村雅子臉上刻意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流露出一絲譏諷之意。
終究，還是要下手了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19
第201章 午夜凶鈴
山村貞子跟著山村雅子進了客廳, 山村雅子從包裡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來一個粉紅色的盒子。
看到那個粉紅色的盒子, 山村貞子的嘴角勾了起來，眼中的譏諷之意更濃。
山村雅子的情緒有些不太，她拿著盒子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像是怕極了盒子裡面的東西，偏生她又做出一副慈母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因此變得有些扭曲了起來。
「喏，貞子，這個給你。」
山村雅子幾乎是半強迫地將盒子塞進了山村貞子的懷裡面, 見山村貞子拿住了, 山村雅子松了一口氣, 整個人的情緒放鬆了許多。
山村貞子垂眸看，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盒子, 看得出來，盒子是山村雅子用了心選擇的，盒子長方形的, 小巧玲瓏非常可愛，盒子是粉底白花的, 中間還用白色的緞帶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看起來很是漂亮。
想來也是, 若是包著毒糖果的外皮醜陋, 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地吃下毒糖果？
山村貞子細長的手指在白色蝴蝶結上掃過，作勢要拆開它，山村雅子見狀, 臉色猛地變了：「別拆！」
山村貞子停下了動作，抬頭看著山村雅子，山村雅子被她那像是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睛一看，渾身的汗毛霎時間立了起來。
山村雅子咳嗽了一聲，莫名覺得有些心虛，她看著山村貞子手中抱著的粉色盒子，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定。
「貞子，這是媽媽給你的禮物，媽媽知道，從前我對你做的事情是有些過分，媽媽知道錯了，這個禮物是媽媽精心挑選的，你一定好好好收著。」
「還有，這是媽媽單獨給你的，只給你一個人的，就連花子都沒有，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所以，貞子，這份禮物，你一定要自己一個人看，誰都不能給他們看，花子也不行，你知道嗎？」
山村貞子沉默不語，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山村雅子。
她的目光有如實質，讓人覺得遍體生寒，山村雅子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山村貞子的距離。
「貞子，媽媽知道從前是媽媽做的不好，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保證，媽媽以後一定會好好愛你的......」
山村貞子突然開口，打斷了山村雅子的話：「就像喜歡花子那樣喜歡我麼？」
聽到山村貞子的問題，山村雅子懸著的一顆心，突然就放了下去，每個孩子都希望得到母親的愛，尤其是山村貞子這種缺愛的孩子。
花子她只不過稍稍對她轉變了態度，她便黏到了花子的身上，對她言聽計從，她是山村貞子的母親，她對她稍稍示好，她又怎麼能不飛蛾撲過地鑽過來。
「是的，我會像喜歡花子那樣喜歡你，所以，這個禮物，你一定要看，一定要在沒有人的時候再看。」
山村雅子臉上的笑容更深，她看著山村貞子，聲音裡充滿了蠱惑之意。
山村貞子沒有吭聲，抱著懷中的粉色盒子上樓去了。
在她離開之後，山村雅子癱軟在了沙發上面，她看著自己放在茶几上的黑色皮包，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她就要擺脫她了，山村家就要徹底擺脫她了，她的出生本來就是一場錯誤，現在到了該矯正這個錯誤的時候了。
「別怪我，我也不想的，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山村貞子站在樓梯地拐角處，靜靜地看著客廳中癲狂的山村雅子。
她從來都不明白，她的母親，為何會如此地憎恨她，憎恨這個由她血脈所誕生的孩子。
為什麼呢？
這個答案，她怕是永遠都得不到了。
***
川又伽椰子寄住在姑姑的家裡面，姑姑的家庭條件只能說是普通，而且家裡面也有兩個孩子要養，能留給伽椰子的東西自然也就不多。
伽椰子父母留下的房子租了出去，房租扣除了學費之類的，剩下的錢並不多，所以伽椰子的零用錢很少。
只不過，秦月是她第一個朋友，她並不想在自己朋友面前露出貧窮的那一面，所以伽椰子咬了咬牙，選擇了學校附近一家比較不錯的奶茶店。
「花子，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儘管點，不要客氣。」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金色的夕陽從窗外照射進來，為二人鍍上了一抹淡淡的橘色。
剛剛秦月看到伽椰子偷偷數錢，她的零錢包很破舊，看樣子已經使用了很久，秦月知道伽椰子囊中羞澀，也沒有點別的，只要了一杯香芋味的奶茶。
「一杯奶茶就好了麼？」
中午的時候，伽椰子見識過秦月的飯量，她知道她的胃口很好，現在，她卻只要了一杯奶茶，是因為知道了她沒有錢的緣故麼？
伽椰子的臉色有些難堪，她咬了咬嘴唇，看了秦月一眼，低聲說道：「花子，你不用為我省錢，我有錢的，真的。」
她是她的第一個朋友，也可能是唯一的朋友，她不想委屈了她。
看到伽椰子的樣子，秦月搖了搖頭，失笑道：「伽椰子，你想什麼呢？我最近在減肥，晚上吃的不多，一杯奶茶的脂肪含量已經超標了，真的不能再吃別的。」
秦月說的煞有其事，伽椰子將信將疑：「真的。」
秦月看著伽椰子，點了點頭。
伽椰子笑了起來，跑去吧台點餐。
秦月歎了一口氣，扭頭朝窗外看了過去。
這家店的位置選的不錯，玻璃窗正對著學校的大門，秦月不經意地一掃間，看到了兩個拉拉扯扯的人影。
她愣了一下，他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
「美奈子，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學校門口，小林俊介抓著美奈子的胳膊，想要和她說些什麼。
然而，美奈子被傷了心，此時卻不想和小林俊介有任何的接觸。
「俊介，你放開我，你解釋我就得聽嗎？對不起，晚了，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美奈子用力地甩脫小林俊介的手，惡狠狠地瞪著他，看著小林俊介那難掩蒼白的臉色，美奈子有一瞬間的心軟，然而，想到他做的事情，那點心軟又被她壓了下去。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結束了，我們分手了，我不想在見到你。」
面對如此不理智的美奈子，小林俊介也是有口難言，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肯相信他，那團黑色的頭髮，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他的被子裡面。
小林俊介承認，和美奈子交往的時候，他有過一些小心思，可是那些心思他從來都沒有付出過心動，他沒有背叛過她。
「美奈子，你冷靜一些，聽我解釋行不行？那頭髮我真的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聽到小林俊介說到頭髮，美奈子怒從心起，眼睛霎時間紅了起來。
「小林俊介，夠了，我不想聽你狡辯，你什麼都不用和我說，我們分手了，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
伽椰子端著兩杯奶茶回來了，看到秦月在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她循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學校門口那拉拉扯扯的兩人時，伽椰子愣了一下，眼中浮現出複雜的神情。
察覺到身邊有人，秦月回過神來，轉頭看了過去。
「伽椰子。」
聽到秦月的聲音，伽椰子身體一震，手中的奶茶灑出來一些，濺到了她的手背上面。
奶茶伽椰子要的是熱的，還有些燙，她嘶了一聲，連忙將奶茶放在了桌子上面。
秦月扯過兩張紙，擦乾淨她手背上的奶茶漬，只見伽椰子白皙的手背已經紅了一片。
「疼嗎？」
秦月擦乾淨之後，吹了一下，這才抬頭問了一句。
伽椰子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薄暈，她有些貪戀秦月手心的溫暖，並沒有將手縮回來，任由她握在手裡。
「有點疼。」
秦月低頭，吹了幾下，伽椰子覺得手背癢癢的，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偏巧秦月並沒有握很緊，這麼一縮，便從秦月手裡面抽了出來。
伽椰子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在秦月的對面坐了下來。
「現在不疼了。」
秦月朝窗外看了一眼，剛剛還在那裡的小林俊介和火野美奈子已經不見了蹤跡，她收回了目光，看著面前擺放的淺紫色的奶茶。
剛剛看到小林俊介的時候，秦月仔細查看了一番，卻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發現一點兒死氣的存在。
如果說，那些頭髮是鬼物所留下來的，為什麼，小林俊介的身上沒有死氣存在？
秦覺得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之前，她認為小林俊介可以活到幾年之後，和美奈子結婚生子，可是現在，她又懷疑了起來。
誠然，美奈子還是那個美奈子，可是這個世界，還會是她之後進入的那個世界麼？
過去有無數個變數，這些變數會衍生出無數個未來，有她存在的這個世界，似乎已經不會發展成她曾經所經歷的那個世界了。
小林俊介的命運也許和她知道的，已經產生了變化。
想到此，秦月歎了一口氣，小林俊介會變成什麼樣子，秦月並不擔心，她只要保護好美奈子就好。
秦月和伽椰子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兩人待在一起，誰也不曾先開口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沉悶了些。
秦月打起精神，找了個話題和伽椰子聊了起來。
伽椰子不善言辭，只是附和著秦月的話，說的最多的就是嗯，哦，原來是這樣。
秦月有些無奈，這麼下去，伽椰子比她還不會聊天。
秦月乾脆將話題引到了伽椰子的身上。
「伽椰子，你今年就要高中畢業了，你有什麼打算麼？」
伽椰子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對未來，其實還有些迷茫，姑姑的家庭條件不好，那些房租也不足夠她上大學的，姑姑的意思是，等她高中畢業了，就從學校裡出來，找個人嫁出去，專心當個家庭主婦。
如果當家庭主婦的話，學歷什麼的變得就沒有那麼的重要了，高中學歷，已經錯錯有餘了。
「高中畢業以後，我大概會結婚。」
「結婚？」
聽到伽椰子的回答，秦月愣住了，隨即想起來，伽椰子死亡的時候，是二十七歲，而那個時候，她的兒子已經有八歲了，換句話來說，伽椰子幾乎是一畢業就結了婚，並且結婚後沒多久便有了孩子。
現在已經是四月末了，距離伽椰子畢業，還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她會遇到那個叫佐伯剛雄的男人，和他結婚，然後，因為那個男人的猜疑，而被他虐殺，最終變成讓整個日本都為之色變的厲鬼，佐伯伽椰子。
「會不會太倉促了一些？伽椰子，你今年才十八歲，畢業就結婚，會不會太急了一些，你有男朋友了麼？你有喜歡的人了麼？」
伽椰子低下頭，吸了一口奶茶，略微有些燙的奶茶順著她的喉嚨湧進了胃裡面，身上的冷意被驅散了一些。
「沒有，可是，我沒有辦法。」
父母死後，她便被姑姑收養了，姑姑對她划算可以，可是在那個家裡，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外人，永遠融不入他們之中。
她想有個家。
聽到伽椰子的回答，秦月也沉默了下去，世界上，人總不會是事事如意，總有許多事情是不盡人意的。
還有時間，她也許可以改變伽椰子的想法，至少，也要讓她遠離那個悲劇的源頭。
只要不嫁給佐伯剛雄，伽椰子，或許就可以避開那一劫。
兩人又在奶茶店裡坐了一會兒，將奶茶喝完之後，便分道揚鑣了。
「花子，謝謝你。」
伽椰子朝著秦月輕聲道謝，坐上了回家的公車。
秦月朝著伽椰子揮揮手，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秦月進了家門，便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
家裡面實在太過安靜了一些。
山村家的晚餐時間實在晚上六點半，晚餐一般是半個小時，加上飯後收拾什麼的，等到忙好，已經快到八點鐘，通常這個時候，山村二郎會陪著山村雅子一起在客廳裡面看看電視。
然而，現在不過七點半，客廳裡面卻一個人都沒有，除了玄關處亮著一盞昏黃的燈之外，其它的地方都是黑洞洞的一片。
也許是出去吃晚餐了，往日裡，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山村夫妻感情很好，時不時地會有一些小浪漫，只當做是夫妻間的小情趣。
山村夫妻出去，是不會帶著山村貞子一起的，而且門沒鎖，玄關的燈光也亮著，山村貞子應該在家。
秦月換了鞋，走了進去。
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光，燈光亮起來的那一刻，秦月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沙發上赫然坐著一個人。
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她面前的茶几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個粉底白花的小盒子。
秦月看到那個盒子的時候，瞳孔緊縮了一下。
那個盒子的周圍，圍繞著一層濃濃的怨氣，看那些怨氣的形態，應該是從盒子裡面逸散出來的。
如此濃郁的怨氣，那個盒子裡面裝著的，會是什麼東西？
秦月腳步停頓了一下，慢慢地走了過去，不過幾個呼吸，便來到了山村貞子的面前，她隔著一張茶几，居高臨下地看著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將那個粉底白花的盒子拿了起來，放在手心裡面擺弄了起來。
「姐姐。」
山村貞子將那個盒子掀開，露出裡面放著的東西。
一盤黑色的錄影靜靜地躺在盒子之中。
那些怨氣，便是從這個錄影帶之中逸散出來的。
「姐姐。」
山村貞子又喊了一聲，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的大眼睛清澈見底，將她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來。
「這是媽媽給我的禮物，她交待讓我一個人看，不能給別人看見，姐姐也不行。」
秦月握緊了拳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山村貞子繼續說道：「很奇怪吧，姐姐，媽媽她送了我禮物，她說，以後會和喜歡姐姐一樣喜歡我呢。」
山村貞子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說一見稀鬆平常的事情，她將那盤錄影帶拿了出來，放在了手掌之中托著。
秦月看到從錄影帶之中逸散出來的怨氣源源不斷地湧入了山村貞子的體內，她的眼睛隱隱有些泛紅，無數的負面情緒在她的眼底深處不斷地翻騰著。
她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幾乎佔據了她整個眼眶。
秦月看到這個模樣的山村貞子，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山村貞子手中拿著的那盤黑色錄影帶，如果她沒有預料錯的話，那盤錄影帶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詛咒錄影帶。
山村雅子竟然會將詛咒錄影當做禮物送給山村貞子。
她瘋了麼！
「貞子，你冷靜一些，也許，媽媽她並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說出來，連秦月自己都不相信，山村雅子她，怕是真的想殺了山村貞子。
只是，讓秦月沒有料到的是，山村雅子居然想到用這樣的辦法對付山村貞子。
是因為知道她的特別，所以才會用這種特別的方式麼？
聽到秦月的話，山村貞子突然笑了，她站了起來，托著那盤錄影帶來到秦月的面前。
此時的山村貞子讓秦月有種非常危險的感覺他，她是山村貞子，卻又不是山村貞子，那兩種人格，似乎開始交融了了起來。
「姐姐，你在怕我。」
山村貞子的身形一晃，下一秒便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她一手托著錄影帶，另一隻手抓住了秦月胸前的衣襟，強迫秦月低下頭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山村貞子冰冷的呼吸噴灑在了秦月的臉上。
「姐姐，你很怕我麼？」
這麼近的距離，秦月看到山村貞子的身上開始有源源不斷的怨氣冒了出來，那些怨氣帶給她的感覺，和剛剛看到的那盤錄影帶來的一模一樣。
秦月的瞳孔緊縮起來，電光火石之間，秦月想到了什麼。
那盤詛咒錄影帶裡面的鬼物，難道會是貞子？
這怎麼可能！
秦月看到貞子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裡面摻雜的那些兇殘暴虐讓人心驚。
那又怎麼不可能！
「山村貞子，水野鈴菜是你殺的？」
山村貞子呵了一聲，一團黑氣從她嘴裡吐了出來，朝著秦月的面頰罩了過來。
秦月並不知道那黑氣是什麼，只是直覺得認為，那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巫力透體而出，擋在了秦月的面前，那團黑氣撲在了巫力形成的屏障上，發出呲呲的聲響。
屏障瞬間變得薄弱了幾分。
秦月的臉色變了，若是她的反應在慢上一些，這團黑氣撲在她的臉上，她不死也要重傷。
山村貞子還在抓著秦月的衣襟，這麼近的距離，對秦月來說極為地不利，她抬起手來，巫力覆蓋在上面，朝著山村貞子抓著她衣襟的手拍了過去。
山村貞子像是有些顧忌秦月身上的巫力，鬆開手，身子往後急退，拉開了與秦月只見的距離。
頭頂上方的水晶燈發出哢嚓哢嚓的碎裂聲，那些價格價格不菲的水晶燈瞬間炸裂開來。
客廳裡面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那些玻璃碎片四下飛濺，秦月的使用巫力所形成的屏障擋得住怨氣的侵蝕，卻擋不住這些玻璃碎片，她當即轉身，護住了頭臉。
一聲嗤笑在秦月的耳邊響起，她臉色一變，手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揮了過去。
秦月的手落了個空，什麼東西都沒有擊中，她站了起來，轉身，朝著山村貞子站立的方向看了過去。
水晶燈碎了，客廳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秦月的視線收到了一些影響，不過卻並不太嚴重，她看到了站在對面的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原本穿在身上的校服不知何時變成了一件拖地的白色連衣裙，那雙眼睛已經徹底地轉為了血紅色，漆黑的房間之中，那雙眼睛閃爍著滲人的紅光。
山村貞子垂落在背後的黑髮開始不斷生長，不過幾個呼吸間，黑髮已經在垂到了地面，那些黑髮仍舊在不停地生長著，它們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朝著秦月的方向湧了過來。
秦月往後退了一步，感覺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後的地面已經被黑色的長髮佈滿。
四周的牆面天花板，入目可及的地方已經全都被那些黑髮佈滿，那些黑髮蠕動著，交織成大片大片的黑色巨網。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明白眼前的這個山村貞子準備對她下死手。
山村貞子已經將所有的出路全都封閉了，避無所避，唯有一戰，或許還有幾分生還的希望。
淡紫色的巫力從體內湧了出來，化作火焰，照亮了秦月所處的空間，四周已經被山村貞子的黑髮所佈滿，濃郁的怨氣從那些黑髮之中滲透出來，很快佈滿了整個空間。
山村貞子處在怨氣的最中心，她周身的怨氣幾乎已經形成了實質，將她整個人團團地圍繞起來，秦月已經看不到山村貞子的身影，唯獨只能看見她那雙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黑髮湧動著，朝著秦月撲了過來，一圈一圈地將她圍繞了起來。
淡紫色的火焰灼燒著那些頭髮，圍上來的頭髮化作灰燼，飄落下來。
那些頭髮沒有留給她喘息的時間，一層燒盡了，立馬又有新的一層補上，層層疊疊永無止境。
秦月體內的巫力有限，這麼折騰下去，巫力若是被消磨乾淨了，她怕是會被這些頭髮撕成碎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紫色的光芒開始減弱，山村貞子臉上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她能感覺到那令人厭惡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弱，雖然弄死她會廢自己不少的力氣，不過，只要能殺了她，一切都值得。
突然之間，山村貞子感覺不到秦月的存在，她愣住了，看著那個黑髮圍成的大繭。
那個人，死了麼？
死了？
想到這個可能，山村貞子的身體一震，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身體深處湧了出來，她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眼中的血色迅速地褪去，身上的白裙也在轉眼之間變成了校服裙。
「姐姐，姐姐！」
山村貞子慌亂地大漢，黑髮所交織構建而成的世界瞬間土崩瓦解，那個黑色的大繭消失不見了，裡面裹著的那個人從中掉落了出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客廳裡恢復如初，那炸裂掉的水晶燈也便會了原來的模樣，燈光亮了起來，驅散了四周的黑暗，山村貞子跌跌撞撞地朝著躺在那裡的秦月跑了過去。
「姐姐，姐姐！！」
山村貞子將倒在地上的秦月抱在懷裡，顫抖地伸出了手指，放在了她的鼻子下面。
微弱的氣流掃過她的手指，山村貞子懸著的心放了下去。
她還活著，太好了。
「姐姐，姐姐......」
山村貞子喊了幾聲，秦月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她看著秦月那張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眼睛登時紅了。
差一點，她就殺死了她，雖然那個人並不是她，可是，她所使用的，確是她的身體，如果她死在自己手下的話，山村貞子根本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山村貞子將秦月抱了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小心翼翼地將秦月放到床上，山村貞子握住了秦月的手。
秦月的手很冷，甚至比她的手還要更加冷上幾分，山村貞子的眼睛有些發紅，想到剛剛的那一幕，只覺得肝膽俱裂。
為什麼，她會對秦月動了殺心？
山村貞子明白，如果不是受到她的情緒影響，那個山村貞子，不會對她下手的，她明明是那麼喜歡她，為什麼，在她心底最深處，卻存了殺死她的念頭？
秦月一直昏睡著，沒有醒來的跡象，山村貞子就那麼陪在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剛濛濛亮，秦月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秦月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著，秦月知道那人是誰，用力地將手抽了回來。
「姐姐。」
山村貞子低垂下頭，看著自己空掉的手心，低聲說道：「對不起。」
秦月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譏諷地笑容：「對不起什麼？是對不起差點兒殺了我麼？」
山村貞子咬了咬嘴唇，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秦月：「姐姐，那並不是我。」
躺著和人說話，總歸少了一分氣勢，秦月坐了起來，扭頭看著坐在床邊的山村貞子：「我知道，只是，貞子，你敢說你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山村貞子啞口無言，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見山村貞子沉默下去，秦月嘴角勾起的譏諷之意更濃。
昨夜在巫力失去的那一刻，秦月便開始汲取周圍的怨氣，她的身體被那些怨氣所覆蓋，氣息自然也被掩蓋了。
秦月吸收的怨氣不多，只不過，那些怨氣的純度卻不是之前的熙恩所能相比的。
她造了很多的殺孽，所凝聚而成的怨氣，自然比熙恩更加的強悍。
秦月吸收的怨氣並不多，山村貞子便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而秦月，也因為那些怨氣太過精純，而陷入昏迷之中。
昏迷之中的秦月看到了很多的東西。
兩個山村貞子的記憶交疊在一起人，讓人分不清她們誰是誰。
她們可以說是兩個靈魂，也可以說是同一個靈魂。
還保留著人類一絲理智的山村貞子是秦月所認識的這一個，那個憑藉詛咒錄影帶肆意殺人的山村貞子又是另外一個。
山村貞子是三十年前的人物，她天生便有超能力，能做到許多人不能做到的事情。
這種能力是從她母親那裡繼承來的，她的母親被研究機構抓走，進行研究，而山村貞子因為母親的保護而僥倖逃過一劫。
山村貞子的母親以為山村貞子的父親可以照顧好她，然而，山村貞子的父親卻將年幼的山村貞子鎖在了一口水井裡面。
開始的時候，山村貞子的父親還會送些食物過來，到了後來，他重組了家庭，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孩子，那個被鎖在井裡的孩子便被他給忘記了。
被父親所遺忘的山村貞子，下場可想而知，她死後，怨氣不散，變成厲鬼，屠了整個村莊。
她生前本來就是強大的超能力者，死後的力量更是強大，因為心底的怨氣難消，她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殺戮。
她造下的殺戮太多，引來了幾個道行高深的僧侶，那幾個僧侶甘願以自身的修行和性命為代價，將山村貞子封進了井裡面。
只不過，山村貞子卻在自己被徹底封印之前，分割了一部分的靈魂，逃了出去。
那部分的靈魂投生進了山村雅子的肚子裡面，成為了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
在山村貞子十歲的時候，山村夫婦曾經帶著姐妹兩個去了一個溫泉山莊。
三十年的時光，足以讓人遺忘很多東西，封印山村貞子的地方發現了溫泉，有投資商看准了這個地方，準備開發。
有知道往事的人勸過那個投資商，可是他卻不為所動，以為那只是無稽之談而已。
從開工到建成，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投資商更是認為之前關於這裡的傳說是假的。
溫泉山莊開始營業，山村夫婦是第一批來到這裡的客人。
十歲的山村貞子，還不像現在這麼陰鬱，仍舊有些小孩子特有的活潑，雖然，父母姐姐對她都不太喜歡，可並不妨礙山村貞子四處玩耍。
也許是命運使然，曾經分裂出來的兩個靈魂，最終還是遇見了。
曾經的三村貞子進入了小貞子的體內，兩人公用了一具身體。
只不過，另一個山村貞子殺戮太多，已經回不了頭了，殺戮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需要怨氣壯大她的力量。
她操控著小貞子的身體，錄製了那盤詛咒錄影帶。
第202章 午夜凶鈴
山村貞子的怨氣太過龐大, 秦月所吸收的怨氣不足十分之一, 能看到的東西有限，之後的事情，便無從得知了。
因為吸納了那些怨氣, 秦月身上的氣息變得陰鬱了許多，那雙燦若星光的眼睛也失去了一些光彩。
山村貞子心裡堵得厲害，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秦月放在被子上面的手，卻被秦月避了開去, 山村貞子心中酸澀, 頭低垂下去, 整個人透著一股濃濃的死氣。
「姐姐，對不起。」
秦月看著坐在自己床邊的山村貞子, 想到昨夜她要至自己於死地的那一幕，心頭的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她對山村貞子付出的那些感情是真的, 她不止是將她當做任務物件，她是真的將她當做了妹妹來疼。
她的那些變態的佔有欲, 控制欲, 秦月都忍了下來, 她一直將她當做一個缺愛的小姑娘看待。
誰曾想到, 山村貞子的內心深處，卻對她存了殺心。
兩個山村貞子公用一個身體，如果不是山村貞子對她存了惡意, 那個山村貞子不會來對付她的。
「貞子。」
秦月喊了一聲，山村貞子的身體一震，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乾淨透徹，滿滿的裝的全是她的影子。
「媽媽呢？」
山村雅子將詛咒錄影帶送到山村貞子的手中，她存了心要殺了自己的女兒，山村貞子從前念在那並不存在的母女感情而默默忍耐著，現如今，山村雅子親手斬斷了母女之前的最後一絲感情，秦月不知道，山村貞子會如何對待她。
山村貞子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眼中隱隱有紅光浮動，秦月立即戒備了起來，防備她的突然襲擊。
山村貞子什麼都沒有做，她看著秦月，眼中的紅光漸漸退去，陰沉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媽媽說，她以後會比喜歡花子更喜歡我。」
聽到這句話，秦月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正在此時，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人影隨之走了進來。
秦月看到了山村雅子。
她還沒有死。
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可是在看到山村雅子接下來的舉動時，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山村雅子徑直走到了山村貞子的旁邊，在秦月的注目下，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山村雅子的雙手放在膝蓋上面，朝著山村貞子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貞子，早飯已經做好了，是你喜歡的魚子醬壽司，請你下來用早餐。」
秦月看著跪在那裡的山村雅子，她的頭低垂著，身體看起來很僵硬，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
「貞子，你做了什麼？」
山村貞子抬起腳，踢了踢跪在那裡的山村雅子，山村雅子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臉上的笑容恭順謙卑至極。
「我收了她給我的禮物，所以，她也要遵守她的諾言。」
山村貞子回頭，看向了秦月：「她說從今以後會喜歡我，我只是讓她做到這一點兒而已。」
「我沒有殺了她，已經是看在她給了我身體的份上，姐姐，你還要我怎麼對待她？」
山村雅子做出那種事情，若是那個人不是貞子，怕是會被詛咒錄影帶給殺了。
她現在，不過是承受了作惡的後果罷了。
秦月抿了抿嘴角，沒有在說什麼。
站在山村貞子的立場上，她並沒有做錯什麼，秦月沒有立場來質問她。
秦月不說話，山村貞子也是沉默不語，房間裡面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沉悶了起來。
山村貞子覺得有些心煩氣躁，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山村雅子，更是覺得心煩氣躁，她開口罵了一句：「滾出去。」
對於山村貞子的叱駡，山村雅子沒有任何的反應，她恭恭敬敬地朝著山村貞子磕了一個頭，小碎步倒退著出了房間。
房門合攏，山村貞子心底的鬱氣消散了一些，她看著坐在床上的秦月，伸手抓住了秦月的手。
「姐姐，你昨天晚上就沒有洗漱了，不如我陪你一起。」
山村貞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期盼之色。
秦月默默地將手從山村貞子的手中抽了回來，山村貞子臉上的神情一寸寸地黯淡了下去。
「不必了。」秦月從床鋪的另一側下去。
山村貞子坐在那裡，周身溢出濃郁的黑氣，只是那些黑氣，很快又被她自己壓了下去。
「好的，姐姐。」
秦月沒有回頭，徑直去了浴室洗漱。
將身上的衣服褪去，秦月看到自己右胸口處的肌膚上浮現出一條條的黑色脈絡，那些黑色的脈絡糾結成一起，形成了一個詭異複雜的圖騰，秦月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伸手觸碰了一下那個圖騰，絲絲縷縷的涼意從圖騰上面彌漫了出來，寒意順著指尖滲入秦月的身體之中。
秦月打了個寒顫，只覺得這個圖騰莫名地有些眼熟。
她仔細搜尋了一下記憶，卻沒有找到關於這個圖騰的記憶，秦月甩了甩頭，沒有繼續想下去。
洗漱完畢之後，秦月換好衣服，從浴室裡面走了出去。
山村貞子已經不在房間裡面了，秦月沒有在意，將頭髮吹幹了，準備換校服的時候，秦月才想起來，今天是週六，不用去學校上課。
秦月將拿出來的校服又放了回去。
山村雅子變成那個樣子，早餐秦月是沒什麼胃口吃了，她懶得下樓，乾脆又回床上躺了下去。
剛剛躺倒，放在床頭櫃上面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秦月不太想接電話，只是那電話卻沒完沒了的響個不停，大有秦月不接就一直響下去的勢頭。
歎了一口氣，秦月翻身，爬了過去，拿起了話筒。
「喂？山村花子，請問你哪位？」
美奈子歡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花子，我是美奈子啊，我們約好了今天要去大阪城公園看櫻花，我和俊介已經出門了，馬上就到你家門口，你趕快出來。」
「你和小林俊介又和好了？」
明明昨天已經鬧成了那個樣子，怎麼不過一夜之間，美奈子就又和小林俊介攪合到了一起？
「花子，你說什麼呢，我和俊介君什麼時候鬧過矛盾？」
美奈子的聲音裡面透著幾絲羞澀，她說了一句後便轉移了話題，催促著秦月趕緊出門。
電話被掛斷了，嘟嘟嘟的忙音從電話裡面傳了出來，秦月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覺得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現在家裡面已經是一團糟，她哪裡有什麼心情去賞櫻花？只是，剛剛拒絕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便被美奈子給掛斷了，如果她不出去，美奈子那傢伙怕是會直接跑進來找她。
正是頭疼。
秦月爆了一句粗口，從床上坐了起來，在衣櫃裡面挑挑揀揀，找了一件簡單的襯衫牛仔換上，秦月將披散在身後的紫色長髮編成麻花辮，垂在身側。
山村花子的外形本來就好，哪怕只是隨意的穿穿，也別有一番風情。
秦月拎著雙肩包，將錢包裝了進去，又裝了一些小東西，這才準備出門。
剛剛打開房門，便看到山村貞子站在門外，她睜著一雙烏溜溜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秦月。
「姐姐，你要去哪裡？」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眉頭皺了起來。
「出門。」
山村貞子抬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面似乎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姐姐，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秦月的頭更疼了，她很想說，現在不是討不討厭的問題，你都要殺了我了，還管我討不討厭你？
「貞子，不要鬧了。」
「是不是火野美奈子和小林俊介？」
秦月：「山村貞子。」
「到底是不是？」
山村貞子現在像是一個蠻不講理胡攪蠻纏的小孩子，秦月覺得和她溝通似乎變得非常的累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這麼追著問有意思麼？」
得到秦月的回答之後，山村貞子突兀地笑了起來，秦月被她這陰森森的笑容折騰的脊背發寒。
「姐姐，你確定，還要和小林俊介一起出去？」
秦月心底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道：「你對小林俊介出手了？」
之前解釋不通的東西似乎有了解釋。
美奈子說小林俊介接到了詛咒錄影帶，可是，她們趕到的時候，小林俊介卻好像失去了記憶一般，說那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在那前一晚，山村貞子沒有像原來那樣纏著她一起睡覺，早上醒來的時候，卻又出現在她的床上。
秦月的睡覺向來很淺，如果不是山村貞子做了手腳，她不會連自己床上多了一個人都沒察覺。
而且，那天中午，山村貞子知道她和美奈子出去，卻沒有追出去，而且，在她和美奈子準備一起去小林俊介家的時候，山村貞子也出乎預料的沒有跟著一起去。
種種的不合理解釋，現在有了解釋，山村貞子，對小林俊介下手了。
「貞子，小林俊介的事情，是你做的？」
山村貞子臉上的笑容更深，她看著秦月，點了點頭。
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的兩種身份都被秦月發現了，隱瞞下去，似乎已經沒有了必要，而且，如果姐姐在意那些朋友性命的話，她就不會在和從前那樣一樣和那些人走的那麼近了。
她只有姐姐一個人，姐姐卻還有那麼多的人，這對她很不公平。
姐姐也只要她一個就夠了。
「為什麼？」
秦月和小林俊介並不熟，甚至沒有單獨相處過，山村貞子為什麼會對小林俊介下手？
「我不喜歡他看姐姐的眼神，我不喜歡有人覬覦屬於我的東西。」
山村貞子上前一步，抱住了秦月。
「姐姐是我的，你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好了，其它都是不相干的人，姐姐你只要有我就好了。」
「貞子最喜歡最喜歡姐姐了。」
山村貞子的告白，沒有在秦月心底掀起任何的波瀾，她任由山村貞子抱著，半響之火，才幽幽地說了一句話：「只喜歡我？喜歡到要讓另一個人格殺了我？」
山村貞子抱著秦月的手一緊，身體顫抖了起來，秦月的這句話，直擊山村貞子的內心，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她曾經有過想要殺了秦月的念頭。
「放開我。」
秦月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山村貞子像是觸電一般，放開了秦月，秦月上前一步，山村貞子往後退了一步。
秦月掃了一眼垂頭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一直到秦月下了樓，到了客廳，山村貞子都沒有從樓上追下來。
客廳裡，山村雅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面，對面的電視機裡面，播放著一檔收視率很高的綜藝節目，裡面的藝人不顧形象地做著一些惹人發笑的舉動，電視機裡面的那些笑聲穿透螢幕湧了出來。
山村雅子很喜歡這樣的電視節目，可是，她的笑點很低，常常會被那些節目效果逗得前仰後合。
可是現在，看著她最喜歡的電視節目，山村雅子卻沒有一絲的反應，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一般。
秦月歎了一口氣，山村雅子變成這個樣子，有一大半的責任，要她自己來背負。
山村貞子縱然不對，可是若是她對山村貞子有一丁點兒的慈母之心，山村貞子也不會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山村二郎在外出差，並不在家，只是不知道，等他回來的時候，看到這樣的妻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秦月換好了鞋子，走出了家門。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碧藍如洗，燦爛的陽光從天空灑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這是個出遊的好天氣。
小林俊介和美奈子就在門外，看到秦月出來，美奈子快活地朝著秦月招手。
秦月從院子裡面的儲藏室裡面推出一輛粉色的腳踏車，推著走出了家門。
秦月所住的地方距離大阪城公園並不遠，騎腳踏車過去的話，最多也不過四十分鐘便能到了。
「花子，你怎麼那麼慢。」
看到秦月出來，美奈子詳裝生氣地說道。
美奈子今天穿了一身粉色LO服，頭髮紮成兩個馬尾辮，整個人漂亮的像是從動漫裡走出來的角色一般。
相對於美奈子來說，秦月的穿著打扮倒是要普通了許多。
「唉，花子，你今天怎麼打扮地這麼樸素？」
美奈子開始吐槽秦月的穿著。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跨上自行車：「美奈子小姐，我哪裡能和你相比，你可是有人帶著，哪像我，還要苦命地自己騎車？你說，我要穿成你那個樣子，還能騎車麼？」
美奈子吐了吐舌頭：「那倒是。」
一直沒開口的小林俊介插嘴道：「花子，美奈子，我們該走了，去晚了，人可就多了。」
秦月掃了一眼小林俊介，想到山村貞子說的那番話，她暗歎了一口氣，若不是她的緣故，小林俊介怕是還不會被山村貞子給纏上。
只不過，現在，作為媒介的詛咒錄影帶不知道被山村貞子弄到哪裡去了，小林俊介身上的詛咒也不知道解了沒有，若是七天之後，他還是難逃被山村貞子殺死的命運。
到那個時候，她又該怎麼做？
那兩個山村貞子，說到底都是她要攻略的對象。
秦月想得出神，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車道上的人影，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已經遲了。
哪怕秦月已經捏了刹車，自行車的前輪還是撞到了那個女孩的後膝，她踉蹌為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抱在懷裡的東西也稀裡嘩啦掉了一地。
秦月急忙從車上跳了下來，跑過去將那個倒地的女孩扶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錯......」
「花子？」
秦月接連說了幾聲對不起，卻聽見那個被她撞倒的女孩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秦月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被自己撞到的人居然是川又加椰子。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此時，小林俊介也帶著美奈子追了上來，看到秦月放倒在地上的自行車和前面那些散落一地的東西，兩個人也急急忙忙地下了車，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奈子跑過來之後，問了一句。
「沒什麼，我不小心撞到人了。」
秦月如實說道，美奈子倒是潑辣地很，不管不顧地朝著伽椰子喊道：「這是自行車道，你走到了自行車道上面，嚴格說起來，也不完全是我們花子的錯......」
原本低垂著頭的川又伽椰子抬起頭來，美奈子看清伽椰子的面容之後，愣了一下。
昨天才剛剛見過，美奈子的記憶沒有差到昨天剛見過就忘了的地步。
「你是昨天的那個小靈媒？」
伽椰子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昨天為了去小林俊介家說的話，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美奈子喘了一口氣兒，整個人鬆懈了下來。
「哎呀，原來是你啊。」
既然是熟人，那這事情便是小事兒了，美奈子松了一口氣，朝著小林俊介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俊介，沒事兒啦，是花子認識的人」
這邊都是女孩，小林俊介到底還記著避嫌，知道沒事兒後，便站在那裡沒有過來。
小林俊介的眼神在秦月身上掃了一圈，見她沒有受什麼傷，便收回了目光。
昨夜小林俊介和美奈子兩個人徹夜長談了一番，交付了彼此，美奈子小意溫柔，小林俊介那顆原本還有些搖擺的心慢慢也就恢復了平靜。
他是真的喜歡美奈子，他想要娶她為妻，和她一起攜手走完這一生。
生活之中雖然難免有些小誘惑，只是終歸到底，那些誘惑都比不上美奈子重要。
伽椰子穿著裙子，摔倒在地的時候，膝蓋上蹭破一層皮，不過好在沒有流血，美奈子去了旁邊的藥店，買了一些紅藥水和創可貼，幫著伽椰子處理傷口。
秦月將伽椰子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仔細一看，發現那些都是附近一家餐廳的宣傳單。
看到秦月發現了自己拿的東西，伽椰子的臉漲得通紅，解釋了一句：「星期天我沒什麼事......」
看到伽椰子窘迫的樣子，秦月笑了笑，說道：「我偶爾也會發傳單，不過我這人比較懶，雖然發傳單給的工資還不錯，不過我嫌累，倒是不常去做。」
伽椰子臉上的紅暈褪去了一些，接過秦月遞來的傳單，看著和秦月站在一起的美奈子，伽椰子咬了咬嘴唇，問了一句：「花子，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秦月還沒有回答，美奈子搶先開口說道:「我們去大阪城公園看櫻花，伽椰子是吧，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伽椰子低頭看了看自己抱在懷裡的傳單，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去了，還有這麼多的傳單要散呢，祝你們玩的愉快。」
伽椰子說完，低聲和秦月道了一聲別，抱著傳單匆匆離開了。
美奈子聳了聳肩，瞥了站在旁邊的秦月一眼：「花子，你是從哪裡交到這麼些奇奇怪怪的朋友的？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提過？」
秦月咳嗽了一聲，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美奈子，你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哪裡會事事都告訴你？」
美奈子撇了撇嘴，切了一聲，小跑到小林俊介的身邊，一把抱住了小林俊介的胳膊：「美的你，我可是俊介的人。」
不過是一句話，小林俊介卻想歪了，一張俊臉漲的通紅：「美奈子！」
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秦月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剛剛美奈子的那句話是一語雙關。
什麼情況？！
美奈子到底是女孩，臉皮薄，一時嘴快把秘密冒了出來，現在看到秦月似笑非笑的樣子，美奈子臉也紅了。
「好了好了，趕緊走吧，等會兒去遲了，人都把好位置給占滿了。」
美奈子說完，推了一把小林俊介，小林俊介回神，騎上了單車，美奈子跳了上去，摟住了小林俊介的腰，車子歪歪扭扭地朝著前面跑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秦月吐出一口濁氣，這事情已經朝著她看不懂的方向發展過去了，她也不知道，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且走且看吧。
秦月跨上了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慢慢悠悠地朝著那兩人追了過去。
***
山村貞子將自己關進了房間之中。
她懷裡抱著秦月的被子，問著上面熟悉的氣息，感覺就好像她還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身體突然疼得厲害，像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地從體內剝離出一般，哪怕山村貞子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仍舊疼得渾身發抖。
幾分鐘之後，山村貞子渾身大汗淋漓地倒在床上，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人影在房間裡面顯出了身形。
山村貞子看到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怒從心起，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指著那人，憤恨地說道：「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姐姐怎麼會不理我？」
「姐姐她最喜歡我了，她會親我，她會抱我，她會溫柔的喊我的名字，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姐姐怎麼會這麼對我？」
對面的白衣女人靜靜地看著山村貞子發飆，直到她的指控告一段落，白衣女人方才開口說道：「這是你的選擇，我只是聽從你心底的願望而已。」
山村貞子的臉一白，尖叫出聲：「不是的！我沒有。」
女人笑了起來，那張慘白的滲人的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她模仿著山村貞子的聲音，陰沉沉地說道：「『我好像將姐姐吞進身體裡面，讓她和我融為一體，這樣，她就永遠屬於我了。』」
「這種話，難道不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共存一體，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只不過，你想要借我的力量，對付那些你恨的人。」
「貞子，你不知道這麼做的代價麼？」
山村貞子的身體晃了晃，虛弱地軟倒在地。
代價麼？她的靈魂本來就是從她身上分裂出來的，她是不完整的，這麼些年，她的靈魂始終沒有補全。
作為本體的山村貞子，隨時都可以把她吞噬，可是，這具身體是她的，若是吞噬了她，山村貞子也沒有辦法使用這具身體，她會重新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井中。
她不想在過那些日子，所以留下了她。
她們是同一個靈魂，卻是不同的兩個人。
山村貞子捂著臉，淚水無聲無息地湧了出來。
「如果活著讓你如此痛苦，為什麼不重新回到我的體內？」
白衣的山村貞子飄了過來，原本及腰的黑色長髮瞬間變便長，蜿蜿蜒蜒地纏繞在山村貞子的身上。
冷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山村貞子的神志恍惚了起來，耳邊只有那個蠱惑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句話。
「回來吧。」
「回來吧」
.......
一雙燦若星光的眼睛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混沌的神志瞬間清醒，山村貞子掙扎了起來，纏繞著她的黑色長髮寸寸斷裂，白衣的山村貞子往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經化為灰燼的黑髮，一雙血紅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殺意。
殺戮的欲望很快便被理智壓了下去，白衣的山村貞子看了一眼山村貞子，身子慢慢地消散，化作黑煙，沒入了山村貞子的體內。
撕裂般的疼痛從四肢百骸之中湧了出來，山村貞子明白是本體在生氣，用這種方式對她做出的懲戒。
被吞噬，和她自願回歸，帶來的後果是不同的。
前者會使這具身體毀滅，後者，卻會讓本體的山村貞子可以使用這具身體。
姐姐......
****
因為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他們花了一個小時，才到了大阪城公園，此時已經早上八點多鐘而來，公園裡賞花的人並不多，三人將單車鎖好，走進了公園之中。
大阪城公園的櫻花品種很多，大部分都是粉櫻，深深淺淺的粉色連成一片粉色的花海，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
幾人走在櫻花小道之中，一陣風吹過，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的灑落，不過片刻，頭上身上便落了許多的櫻花花瓣。
如斯美景，倒是讓人心情好了許多，秦月緊皺的眉舒展了一些。
美奈子已經跑到了前面，秦月和小林俊介落在了後面，兩人慢慢地走著，看著蹦蹦跳跳的美奈子，無奈地笑了起來。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秦月雖然披了一層少女的皮，內裡的靈魂卻已經蒼老無比。
這樣的她，大約是做不出來美奈子那天真不做作的樣子。
「花子，你有心事？」
耳邊傳來小林俊介的聲音，秦月微微一愣，扭頭看著小林俊介。
此時，正好一陣微風吹來，粉色的櫻花花瓣紛紛揚揚的灑落，少女那張豔若春花的臉印入了小林俊介的眼中。
小林俊介心悸動了一下，匆匆地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只是那顆心，卻砰砰砰地跳的厲害。
小林俊介一直都知道，山村花子很漂亮，只是那時候，她的美只是流於表面，可是就在剛剛，他與她的目光對上，那雙燦如星光的眼睛深深印入了他的心底。
美奈子，美奈子，他已經有了美奈子，小林俊介不斷地告訴自己，想要將秦月帶給他的影響抹去，只是越是想抹去，卻越記得清，那雙像是能看透靈魂的眼睛，讓小林俊介無法忘懷。
小林俊介僵在那裡不動了，秦月皺眉，看著他詭異的樣子，這人抽什麼瘋？
許久不見兩人跟來，美奈子又跑了回來，見到小林俊介愣愣地站在那裡，美奈子有些擔心，上前一步抓住了小林俊介的胳膊。
「俊介，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聽到美奈子的聲音，小林俊介回過神來，他低下頭，看著美奈子那張臉上關切的神情，紛亂的心緒被壓了下去。
他已經有了美奈子了。
「俊介，花子不是和你一起的麼？她人在哪兒呢？」
美奈子環顧一周，沒有發現秦月的蹤跡，她覺得有些奇怪，問了小林俊介一句。
小林俊介剛剛在胡思亂想，又哪裡知道秦月去了什麼地方。
「不知道，我沒看見她。」
「算了算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們繼續看花，等一會兒在電話聯繫吧。」
美奈子挽著小林俊介的手往前走，小林俊介因為剛剛的事情，心裡也有些發虛，沒有提要去找秦月的事情。
等到兩人離開之後，秦月從一棵櫻花樹之後轉了出來。
櫻花很漂亮，不過三人行，總歸是有些奇怪，倒不如自己欣賞來的妙。
秦月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阪城公園很多，裡面小路縱橫，很容易便會走錯路。
隨著時間的推移，賞櫻花的人越來越多，她不耐煩和這麼多人擠在一起，便專撿著小路走，不知不覺得，周圍的人變得少了，不過相應的，秦月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麼鬼地方。
小路的兩旁也種了不少的櫻花樹，與剛剛那些粉色的櫻花不同，這裡的櫻花花瓣顏是紅色的，花瓣飄落下來，在地面撲了厚厚的一層，走在上面，倒像是走在屍山血海上一般。
秦月壓下自己腦海之中冒出來的念頭，好好的賞個櫻花，她倒是自己給自己煞風景。
與剛剛的粉櫻相比，這裡的紅櫻要開得更加熱烈一般，一簇簇的，像是烈火在燃燒，很是漂亮。
秦月一路走走停停，欣賞著這美景。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條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小路盡頭處，栽種著一株的櫻花樹，樹冠如同一片巨大的紅雲，耀眼奪目。
櫻花樹下站著一個窈窕的人影，她穿著一襲單薄的白裙，微風吹過，裙擺飄揚，襯著身後的那株櫻花樹，美好的好像一幅畫卷。
秦月挺住了腳步，看著站在那裡的少女。
第203章 午夜凶鈴
山村貞子抬起頭, 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素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她抬起腳，慢慢地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風變得更大了, 地上的櫻花花瓣被卷起，兩人之間，像是下起了血色的大雨。
不祥的預兆。
秦月沒有動，她看著山村貞子來到自己的面前，看著她朝她伸出手, 看著她說：「姐姐, 原諒我好不好？」
山村貞子的手心裡面躺著一根已經斷成兩截的黑色橡皮筋。
秦月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了她的手心之中, 看著那根斷裂的皮筋，秦月的目光閃動了一下, 有些微的觸動。
山村貞子輕聲說道：「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我已經放了媽媽, 小林俊介身上的詛咒我也收回了，你原諒我, 好不好姐姐？」
秦月抬起頭, 看著山村貞子, 她雖然笑著, 可是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之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秦月沉默著看著她，沒有出聲，山村貞子固執地看著秦月, 等待她的答案。
「我原諒你了。」
秦月開口，說了一句，山村貞子眼睛一亮，撲了過來，緊緊地摟住了秦月的腰，她的頭靠在秦月的胸口，聽著她的有利的心跳聲，眼淚順著面頰滑落下來。
「姐姐，我好開心。」
秦月抬起手，摸了摸山村貞子柔順的黑髮。
喧囂的風漸漸停歇了，紅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地灑落，秦月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眼中似有黑色光芒閃過。
日頭漸漸升高了，粉色的櫻花花瓣被炙熱的陽光一照，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
山村貞子像是對這些小路極為熟悉，她牽著秦月的手，繞過那些彎彎曲曲的小路，來到了大路上。
喧鬧的人聲傳了過來，與剛剛的靜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遊人似乎比剛剛更多了一些，寬敞的大路上，到處都是拿著相機的人，哢嚓哢嚓的聲音不斷地響起，稍不注意，便會闖入其它人的相片之中。
人實在太多了，那些原本很漂亮的美景，因為這些人而變得不那麼漂亮。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低下頭，在山村貞子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們回去吧。」
灼熱的氣息拂過山村貞子冰涼的耳垂，白皙如玉的耳朵迅速地染上一抹紅霞。
「嗯。」
山村貞子輕輕應了一聲，握緊了秦月的手，感覺到從秦月手掌心裡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力，山村貞子握得更緊了，想要緊緊地抓住這一份溫暖。
她想和她永不分開。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便回到了公園的入口處，原本停車的地方已經停了不少的車子，秦月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將粉色的自行車從裡面推了出來。
剛剛放好了車子，秦月便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也從公園裡走了出來。
人多了，談起戀愛來也不方便，小林俊介和美奈子兩個便離開了公園。
「花子！」
遠遠的，美奈子便看到了秦月，她朝秦月揮了揮手，小跑著來到秦月的身邊。
「花子，你跑到哪兒去了？我們怎麼哪兒都找不到你。」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就不該答應你們來看什麼櫻花的，你們兩個倒是卿卿我我，只剩下我孤家寡人的。」
美奈子開口打斷了秦月的話：「這就是你獨自一人開溜的理由？」
秦月點點頭：「是。」
「你還敢說是？」
美奈子伸出手，佯裝要揍秦月，結果手指頭還沒挨到人，便被擋了下來。
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那種熟悉的疼痛感傳來，美奈子立馬便知道了抓著她手的人是誰。
「山村貞子？！」
美奈子疼得聲音都有些變調，臉上的血色迅速地褪去。
「你放開我，我是跟你姐姐鬧著玩兒的。」
面對山村貞子，美奈子立馬就慫了，昨天已經挨了山村貞子一下子，她的手腕還沒消腫呢，結果又來這麼一下。
秦月皺眉，看著山村貞子的背影，輕聲喊了一聲：「貞子。」
山村貞子的身體一顫，立馬鬆開了握著美奈子的手，美奈子得了自由，往後退了幾步，躲在了小林俊介的身後。
剛剛發生的事情不過一瞬間，小林俊介也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他轉過頭，看著躲在自己身後的美奈子，輕聲詢問了一句：「美奈子，你怎麼了？」
美奈子頭埋在小林俊介的懷裡，緊緊抓著她的衣服，身子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看到她的樣子，小林俊介更加擔心，接連問了幾句，美奈子只是發抖，卻一句話都不說。
小林俊介從來沒有見過美奈子這個樣子，他也不好追問，只是安撫性地拍了拍美奈子的後背。
山村貞子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似的，低眉順眼地站在秦月的身邊，秦月歎了一口氣，說道：「貞子，我說過很多次，美奈子是我的朋友。」
山村貞子垂著頭，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對不起，姐姐。」
秦月歎了一口氣，什麼話都沒有說，看著躲在小林俊介懷裡發抖的美奈子，秦月開口說道：「對不起啊美奈子，貞子她不是故意的。」
美奈子沒吭聲，小林俊介一頭霧水，開口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的目光落在秦月身邊的山村貞子身上。
山村貞子穿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長度到了小腿的位置，黑色的長髮沒有紮起來，披散在了生活，因為低著頭，有幾縷長髮從旁邊滑落，垂在面頰旁邊。
一股寒意從小林俊介的心底升了起來，幾個支離破碎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之中劃過，難以言喻的恐懼佔據了他所有心神，小林俊介臉色青白地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察覺到小林俊介的異狀，美奈子抬起頭來，見到小林俊介一副見了鬼似的模樣，美奈子也顧不得害怕，關切地詢問道：「俊介，俊介，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俊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奈子抓著小林俊介的手，搖晃了起來，結果，小林俊介雙眼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俊介！！！」
美奈子慘叫一聲，試著要將小林俊介扶起來，可想而知，她的小身板哪裡又能扶得動？
「俊介，俊介，你別嚇我啊俊介。」
美奈子已經慌了神，只顧得上哭。
秦月臉色一變，看了山村貞子一眼：「貞子，你做了什麼？」
山村貞子臉色發白，聽到秦月的質問，山村貞子搖了搖頭，說道：「姐姐，不是我做的，我已經說過了，我收回了他身上的詛咒，姐姐，你相信我。」
秦月深深地看了山村貞子一眼，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她幾步過去，來到了小林俊介的身邊。
秦月試了試小林俊介的呼吸和脈搏，發現他的呼吸紊亂，埋沒跳動的很快，她仔細看了一下小林俊介的臉，他的臉色青白，眼睛緊緊地閉著，眼珠卻在眼眶下不停地轉動著。
他這樣子，像是陷入了什麼可怕的夢境之中，身體甚至開始有輕微的痙攣症狀。
秦月伸出手，在小林俊介的人中處狠狠地掐了下去。
她的拇指指甲很長，這一下，直接將小林俊介人中的皮兒掐破了，一縷鮮血湧了出來。
「花子，你幹什麼？！」
美奈子尖叫起來，她可不認為秦月會什麼急救的本事，只是覺得她電視劇看多了，居然想出掐人中這一招，小林俊介的人中都被她掐流血了。
「花子，你......」
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來，小林俊介呻/吟一聲，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
見到小林俊介醒了，美奈子撲到了他的身上，又哭又笑地說道：「俊介，你醒了，我都擔心死了。」
小林俊介被美奈子哭得發懵，半響之後，方才回過神來，輕聲問了一句：「美奈子，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小林俊介這句話，秦月的眼睛一眯，仔細打量了一下小林俊介臉上的神情。
他不像是在撒謊，剛剛發生問了什麼，難道他真的忘記了？
秦月站了起來，看還撲在小林俊介身上哭的美奈子，無奈地開口說了一句：「美奈子，你是不是該讓小林先起來？」
美奈子這才回神，從小林俊介的身上爬了起來她抹了抹眼淚，拉了小林俊介一把，小林俊介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嘶，好疼。」
剛剛站起來，小林俊介便感覺後背疼得厲害，剛剛他是直挺挺地倒下去，地面又是青石板鋪成的，沒有摔成腦震盪已經是他走運了。
「俊介，你有沒有事？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小林俊介雖然已經醒過來了，美奈子仍舊擔心不已，一連串地問了幾個問題。
秦月也看著小林俊介，等待他的回答，山村貞子沉默地站在秦月的身邊，靜靜地看著站在那裡的小林俊介。
小林俊介也被美奈子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然後，他就被秦月給掐醒了。
「我真不知道怎麼了，也許是因為早上沒有吃飯，血糖低？」
小林俊介最終只能想到這麼一個理由，美奈子顯然是信了，拉著小林俊介嚷嚷著要去吃飯。
秦月並不相信，剛剛暈倒前，小林俊介的樣子可不像是血糖低，他那樣子，倒是像是被活生生嚇暈的。
嚇暈的......
秦月轉頭，看了一眼山村貞子，山村貞子察覺到秦月的注視，抓住了她的胳膊：「姐姐，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輕聲說了一句：「貞子，我相信你。」
山村貞子聞言，笑了起來。
小林俊介沒有什麼事情，這件事，看起來就算是揭了過去，只不過因為小林俊介說是因為沒吃早飯的緣故，美奈子便提議說去附近吃一些東西，然後在回去。
秦月思考了一下，同意了，山村貞子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
只不過，美奈子對山村貞子有些發怵，見山村貞子也要一起，她的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本想說不去了，只是看到山村貞子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不去了幾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真的是怕急了山村貞子。
小林俊介剛剛暈倒了，雖然他自己說不礙事兒，可是美奈子也不放心讓他繼續騎著車子，四人便推著車子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大阪城公園是個很有名的賞櫻低點，每到櫻花季節都有不少的人趕來賞花，因此，附近少不了餐館。
美奈子經常來這邊玩，對附近的餐廳很熟悉，她帶著秦月她們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日式料理店，這裡的金槍魚壽司味道做的很遞到，紫菜湯也是一絕。
大約因為還沒正式到飯點，所以店裡面的客人並不多，秦月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很快便拿著功能表過來，讓他們點餐。
美奈子先選了一些小林俊介喜歡吃的，自己點了一份三文魚刺身，點了一份金槍魚壽司，這才將菜單遞給了秦月。
秦月拿著功能表，側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的山村貞子，開口詢問道：「貞子，你想吃什麼？」
「姐姐點的，我都喜歡。」
山村貞子沒有看菜單，目光落在秦月的臉上，眼神專注地看著她。
坐在她們對面的美奈子壯著膽子掃了一眼山村貞子，見她周身的戾氣似乎收斂了許多，整個人變得柔和下來，看著秦月的目光裡面似乎充滿了別樣的光彩。
美奈子的心咯噔一下，總覺得這樣的山村貞子看起來十分地彆扭。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山村貞子是花子的親妹妹，為什麼她感覺山村貞子看著花子的目光，像是在看情人一樣？
美奈子被自己腦海之中冒出來的念頭嚇到了。
情人？怎麼可能？
她是被太陽曬昏了頭麼？
可是，真的是她看錯了麼？
山村貞子像是察覺到了美奈子的目光，微微側頭，看向了美奈子。
美奈子躲避不及，目光和山村貞子撞到了一起，她被她眼中瞬間湧出的凶戾之氣嚇到了，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好可怕......
美奈子的情形有些不太對，小林俊介推了推她，開口詢問道：「美奈子，你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
說著，手搭在了美奈子的額頭上。
「怎麼這麼涼？美奈子，你好好吧？」
小林俊介關切地詢問道，美奈子終於回神，整個人像是受驚的老鼠一樣，往小林俊介的身邊湊了湊，她低垂著頭，說了一聲沒事兒，眼睛不敢往對面瞟一眼。
她是真的被山村貞子嚇到了。
小林俊介拍了拍美奈子的肩膀，將她半抱在懷裡，柔聲細語地安撫著她的情緒。
兩人昨天剛剛身心交融，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在小林俊介的安撫下，美奈子的情緒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看到對面二人溫馨互動，山村貞子的目光閃了閃，她扭過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秦月，眼中浮現出細碎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了秦月放在身側的手，見秦月沒有反對她的觸碰，山村貞子臉上浮現出一淺淺的笑容，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因為客人不多，所以他們點的餐很快上來了，秦月嘗了嘗，味道果然不錯，不免多吃了一些。
食物的好壞，山村貞子吃不出來，對她來說，這些不過是果腹的東西罷了，她吃的不多，很快便放下了筷子，側著頭安安靜靜地看著秦月用餐。
秦月被山村貞子的目光盯得有些頭皮發麻，也有些食不下嚥起來。
最後的那塊金槍魚壽司拿起來，又放了回去，她吃不下了。
美奈子很喜歡金槍魚壽司的味道，見秦月不吃了，美奈子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想要將那個壽司拿過去。
她和山村花子是好朋友，兩個人經常會交換彼此喜歡的東西，所以說，吃掉秦月不吃的東西，美奈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她的手還沒碰到那塊壽司，便被人搶先了，一直素白的手伸了過來，將那塊壽司拿了起來。
美奈子看著山村貞子將那塊足有杯蓋大小的金槍魚壽司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朝著她露出了一個類似挑釁的神情。
美奈子：「......」
她一定是看錯了。
出於對山村貞子的懼怕，美奈子忍氣吞聲，什麼話都不敢說，一頓飯吃得是沒滋沒味。
吃完飯，準備結帳，美奈子原本說是她請客的，結果，秦月看過帳單後，拿出了一半錢，放到了桌子上面。
「美奈子，老是讓你請客，我也覺得不好意思，這次我們AA。」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美奈子也沒拒絕，兩人家庭條件都差不多，這麼一點兒錢誰也不在乎，若是拒絕了，倒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結了賬，出了日本料理店，美奈子張了張嘴，看到秦月身邊的山村貞子，邀請的話到底沒有說出來。
如果只是秦月一個人倒也罷了，多了山村貞子一個，美奈子覺得自己好好的星期天，一定會過的不愉快。
秦月察言觀色，知道美奈子在害怕什麼，沒等美奈子說話，秦月率先開口說道：「美奈子，我下午還有事兒，就不陪你們了，我和貞子現在就回去了。」
聽到秦月如此說，美奈子暗自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輕鬆了許多：「你有事的話，那我就不留你了，等下次有空我們在約。」
秦月點了點頭，說了句再見，跨上了單車，山村貞子坐後座上面，攬著秦月的腰，頭輕輕地靠在她的後背上面。
她略顯冰冷的目光掃過站在那裡的小林俊介和美奈子，垂下了眼眸，遮住了自己眼中的冷意。
她已經承諾了不會再對他們下手了。
姐姐，她的姐姐，什麼時候，她才會只屬於她一個人？
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浮現出一絲血色，又被山村貞子壓了下去。
不能想，不能想......
山村貞子摟緊了秦月的腰，將自己腦海之中浮現出的念頭壓了下去，她不能再給她可乘之機，她不可能次次都能那麼好運攔住她的。
姐姐，姐姐，我的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有多......愛你？
***
回去的路沒有來時的輕鬆，一個是因為回去的時候是上坡，另外一個，就是因為後座又多了一個人。
秦月的身體素質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四十分鐘的路程，多加了一個人，總共也不過多騎了二十分鐘而已。
一路上，秦月忙著騎車，一句話也沒有和後座的山村貞子聊，山村貞子也不在意，她能和自己心愛的姐姐挨得如此近，她已經極為滿足了。
等到了家，秦月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山村貞子從後座跳下來，體貼地接過單車，將它推到了儲藏室裡面去了。
秦月拖著發飄的身體，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花子，你回來了。」
剛剛進門，秦月便看到了山村雅子，正常的山村雅子。
和早上相比，山村雅子的臉色雖然仍舊有些發白，不過，卻比早上多了幾分生氣。
山村貞子果然沒有說謊。
「花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哎呀，你都出了一身的汗了，趕緊回房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煮了你最喜歡的銀耳蓮子羹，馬上你下來喝。」
山村雅子圍著秦月，絮絮叨叨地說著，秦月勾了勾嘴角，笑了笑。
此時，山村貞子悄無聲息地從屋外走了進來，山村雅子看到山村貞子，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不過卻也沒有像從前那樣熟視無睹：「貞子，你野回來了？」
山村貞子點了點頭，跟在秦月的身後，一起朝樓上走去。
騎了一個多小時的單車，秦月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進了房門取了換洗衣服，便準備進浴室。
山村貞子也拿好了衣服，準備和秦月一起進去。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的樣子，有些頭疼了起來：「貞子，你幹什麼？」
山村貞子看著秦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澈清透：「我想和姐姐一起洗澡。」
秦月：「......」
浴缸總共就那麼小，你能別來添亂了麼？
「貞子，我很累了，我想好好的洗個澡，你懂嗎？」
「可是，姐姐你說你已經原諒我了。」
「這和原不原諒沒關係好麼？你可以等我洗完之後再洗。」
山村貞子咬了咬嘴唇，有些受傷地低下頭去，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秦月歎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同意山村貞子的要求，她是真的累了。
山村貞子到底是沒能跟進去，她抱著自己換洗的衣服，躺在了床鋪上面。
看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山村貞子怔怔地出神。
其實，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秦月會那麼輕易地原諒她。
畢竟，她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甚至一度想要置她于死地，姐姐她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就原諒她？
「你就不懷疑，她有什麼企圖？」
陰惻惻的聲音在山村貞子的腦海中響起，她的臉色頓時變了。
「姐姐不會有什麼企圖，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有企圖的。」
「我喜歡姐姐，姐姐也喜歡我，她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山村貞子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之中沒有一點地遲疑。
姐姐對她那麼好，對她那麼的溫柔，她會抱她，她會親她，她會陪她一起睡覺，一起洗澡，她喜歡她，就像她喜歡她那樣喜歡她。
「呵呵......」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發出一聲輕笑，便沒有了聲息，山村貞子睜大了眼睛，繼續看著那慘白的天花板。
她不會懷疑她的姐姐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
浴室裡面的水聲很快便停止了，秦月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她換下了身上穿著的襯衫牛仔，穿了一件寬鬆的居家睡裙。
睡裙是粉紅色的，長度到膝蓋的部位，紫色的長髮濕漉漉地披散在背後。
秦月走到床邊，從床頭櫃裡面拿出吹風機，準備吹頭髮。
山村貞子坐了起來，將吹風機從秦月的手中拿了過來。
「姐姐，我幫你吹頭髮。」
秦月看了一眼山村貞子，沒有說話，將一旁的靠背椅子搬了過來。
秦月在椅子上面坐下，山村貞子笑了起來，動作輕柔地幫秦月吹起頭髮來。
秦月的頭髮很長而且很厚，要想全部吹幹，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山村貞子靜靜地幫著秦月吹頭髮，纖長的食指在她的頭髮中穿梭著，那種態度，就像是在呵護一個絕世珍寶一般。
「姐姐。」
山村貞子輕輕喊了一聲。
「什麼？」
「你喜不喜歡貞子。」
秦月沉默了一瞬，回答道：「喜歡。」
「真的麼？」山村貞子的聲音裡面難掩歡喜，她就知道，姐姐是喜歡她的。
「真的。」
秦月抬起手，不經意地在自己的右胸口處劃過，她感覺自己胸口處的那個圖騰變得灼熱了起來。
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秦月斂眸沉思，這個圖騰，會和山村貞子又關係麼？
半個小時之後，頭髮總算是吹幹了，山村貞子收了吹風機，從身後抱住了秦月，她的頭擱在秦月的肩膀上面，嘴唇挨著秦月的耳朵，她張開嘴，朝著秦月耳朵裡呼了一口氣。
淡淡的灰色霧氣一閃而過，快的像是幻覺一般。
「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
秦月的心中一跳，摸了摸山村貞子搭在她胸前的胳膊。
「乖。」
膩歪了一會兒後，山村貞子便拿著一副去浴室裡面洗漱，秦月拿著換掉的髒衣服下樓，準備放到洗衣機裡面清洗。
結果，剛剛下樓，山村雅子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將秦月手中衣服接了過去。
秦月有些發懵，看著山村雅子，從前的山村雅子對她也很好，可是也沒有像是現在這麼熱情。
「衣服媽媽來洗就好了，花子，你去吃銀耳蓮子羹，我已經幫你盛出來了，就放在餐桌上面，溫度剛剛好，你真好能吃。」
山村雅子見秦月還在發愣，笑著推了她一把，秦月踉蹌了一下，沉默地看著山村雅子哼著歌去了洗衣房。
銀耳蓮子羹已經熬了很久，銀耳已經被熬化了，秦月嘗了一口，味道不錯，她坐在那裡，不知不覺中吃完了一碗。
剛剛放下碗筷，山村貞子從樓上走了下來。
「姐姐。」
山村貞子喊了一聲，大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山村貞子也換了和秦月款式一樣的睡裙，不過，她的睡裙，顏色和秦月的不同，她的是純白色的。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笑了笑，問了一句：「媽媽做了銀耳蓮子羹，味道不錯，你要不要吃一碗？」
山村貞子的目光從秦月手中空著的碗移到了她的臉上，她點了點頭，順手接過了秦月的碗。
「我用這個碗吃就好，也省的待會兒在刷一個碗。」
秦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山村貞子吃東西的時候，秦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打開電視機，隨意找了一部電影看了起來。
電影的內容略顯狗血了一些，姐妹二人愛上了同一個男人，為了那個男人，原本親密無間的姐妹就此決裂，之後的劇情便一直圍繞著姐妹二人如何爭鬥，那個男人又如何在姐妹二人之間搖搖擺擺，今天覺得姐姐堅強，明天又覺得妹妹善良，誰都不忍心拒絕，卻又誰都不給她們答覆。
電影的劇情雖然狗血，不過裡面的演員顏值線上，演技也很不錯。
秦月看得津津有味。
山村貞子不知何時已經吃完了東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秦月的身旁。
秦月沒有回頭，只是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山村貞子坐下。
山村貞子看了看靠在那裡的秦月，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劇情正演到了姐姐因為男人在妹妹家裡面過夜而變得瘋狂了起來，開車準備撞死自己的妹妹。
結果，男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推開了妹妹，自己被姐姐撞飛了。
「那個男人可是男主角，不會死的。」
秦月剛剛說了一句，便被火速打臉，男人被送進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秦月：「呵呵。」
還真是神一般的劇情。
隨著男人的死亡，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如同脫了韁的野馬一般。
原本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姐妹突然發現對方才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們兩個人因為男人的死而冰釋前嫌，重新變得相親相愛。
十個月後，妹妹生下了一個女孩，孩子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取了姐妹二人名字中間各一個字，叫做百合。
最後的一幕是姐妹二人抱著孩子出現在男人的墓碑前，之後，電影便結束了。
電影看完了，秦月也覺得自己的三觀經歷了一次洗禮，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選了這麼一部片子來看。
這個編劇大概是有毛病。
山村貞子突然拉住了秦月的手，秦月扭頭看著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的眼睛亮得驚人，她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姐姐，我......」
「花子~~」
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來，便被人打斷了，山村雅子不知道何時從洗衣房裡面出來了，她站在那裡，笑意盈盈地看著秦月，開口問道：「花子，你晚上想吃什麼？」
秦月看著山村雅子，笑著說道：「隨便什麼都好。」
山村雅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樣啊，那我們晚上吃蛋包飯怎麼樣？」
秦月點了點頭：「好的，可以。」
「不過，花子，家裡沒有雞蛋了，番茄醬和沙拉醬也沒有了，你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去超市？」
山村貞子倏然握緊了秦月的手，她轉過頭來，看向站在那裡的山村雅子。
山村雅子的身體一抖，莫名的冷意從心底浮現出來，她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了起來。
「那個，如果花子你有事的話，就不必陪我一起去了。」
秦月的目光從山村貞子身上掃過，她將手從山村貞子的手中抽了出來，起身來到了山村雅子的身邊。
「我陪你去吧，還有貞子，她正好也想出去走走。」
「你說是吧，貞子？」
第204章 午夜凶鈴
秦月側頭, 看著坐在那裡的山村貞子, 微笑著說道。
山村貞子低垂著頭，沒有動彈，似乎沒有聽見說的話, 秦月也不惱，又重複了一次，山村貞子這才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好。」
雖然是去附近的超市，不過也不能穿著睡衣去, 兩人上樓去換衣服。
現在已經是半下午了, 天有些悶熱, 秦月換了一件無袖連衣裙。
連衣裙是大紅色的，兩側腰部是鏤空的設計, 露出細膩瓷白的肌膚。
山村花子長得漂亮，眼光也是極好，選的衣服與她的外形很搭, 完全地將她的身體的優點襯托了出來。
裙子的領口是V形的，胸口處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 秦月在鏡子前照了照, 看見領口邊緣的皮膚有些發黑, 她眉頭皺了皺, 扯開衣領看了一眼，原來纏繞在胸口處的那些黑色圖騰，似乎又變大了一些。
灼熱的感覺從胸口處傳來, 秦月皺了皺眉頭，將領口往上拽了拽。
山村貞子也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她身上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裙子的款式很寬鬆，完全將她姣好的身材隱藏在其中。
貞子的身上原本就有一種陰鬱的氣息，白裙黑髮一加持，身上便又多了一些鬼氣，這樣的形象若是晚上出去，怕是會嚇到不少的人。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貞子的打扮笑了起來：「貞子，你怎麼不將頭髮梳起來？」
貞子笑了笑，面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姐姐幫我梳？」
說著，攤開手掌，露出裡面的那把漂亮的木梳。
木梳的顏色是棗紅色的，不過巴掌大小，上面雕琢著繁複精緻的花紋。
與其說這是把梳子，倒不如說是一個藝術品。
看到這把木梳，秦月的瞳孔緊縮了一瞬，這把木梳上的花紋太過特別，見過一次後便很難忘記。
只是，這把梳子不是已經毀了麼？
秦月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淡去，深深地看了一眼山村貞子。
村貞子臉上的笑容更深，黑白分明的大眼之中波光粼粼，將秦月那張稍顯淡漠的臉孔倒映了出來。
「姐姐？」
她又喊了一聲，梳子朝秦月的面前遞了遞。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伸出手，將放在她手心的梳子拿了過來。
「坐吧，你站著，我不好幫你梳頭。」
秦月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山村貞子笑了起來，拉過梳粧檯前的椅子，坐了下去。
秦月走了過去，梳妝鏡中映出兩個人的身影，一紅一白兩個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涇渭分明。
不過簡單馬尾辮，梳起來很簡單，山村貞子那張乾乾淨淨的臉孔很快便完全出現在鏡子當中。
她一直在看著鏡中的秦月，目光專注，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好了。」
秦月說了一聲，右手自然地搭在山村貞子的肩膀上面，山村貞子抬起手，放在秦月的手背上面，她沒有回頭，看著鏡中的秦月，輕聲開口說道：「姐姐，我好喜歡你。」
秦月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將拿在手中的梳子遞給了山村貞子：「很漂亮的梳子，從哪裡來的？」
山村貞子愣了一瞬，臉上流露出懷念的神色：「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秦月沒說話，將右手抽了回來：「走吧，媽媽還在樓下等著呢。」
說完，率先轉身離開了房間。
山村貞子握緊了手中的梳子，她看著鏡中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姐姐，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呐。」
山村貞子低聲呢喃了一句。
秦月和山村雅子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山村貞子便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山村雅子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山村貞子，發覺自己的這個女兒似乎和從前有些微的不同。
她好像變得沒有那麼陰鬱了。
「貞子，走了。」
秦月招呼了一聲，山村貞子走了過來，挽住了秦月的胳膊，母女三人一起出了家門。
***
距離她們家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家很大的超市，山村雅子平日裡購買東西一般就在這家超市。
超市離得不遠，走路過去的話，也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山村雅子也沒開車，三個人慢慢悠悠地往超市走去。
今天是雙休日，加上超市做了不少的促銷活動，所以超市裡面的人不少，三人進去沒一會兒，便被人潮擠散了。
秦月四下張望了一圈，沒有看到山村貞子和山村雅子，乾脆四下隨便走走，左右超市就這麼大，總能找到她們的。
做促銷的總共就那麼幾個櫃檯，人最多的也在那裡，秦月看著烏泱泱的人群，換了個方向。
走了幾分鐘，繞過幾個貨架，人總算是少了一些，秦月吐出一口濁氣，覺得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一些。
秦月的腳步慢了一些，看著貨架上擺放的花花綠綠的食品。
她走到了零食區裡。
零食區裡面的食物包裝都做的很招眼，上面畫的東西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只不過，內裡包著的東西是什麼樣的，就無從得知了。
貨不對板，大抵是哪個國家都有的事情。
秦月沒有買的欲望，她對口腹之欲的追求不高，只不過隨便看看而已，一路邊走邊看，轉過一個彎，秦月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前面不遠的地方，放著一個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塊塊切得整整齊齊的蛋糕，蛋糕切得很小，每一個不過龍眼大小，粉紅的顏色，很是漂亮，每一個蛋糕上面都插著一根小小的牙籤，方便人的取用。
現在攤子面前沒有什麼人，一個穿著綠色制服的女孩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她一頭黑髮鬆鬆散散地紮在身後，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來。
秦月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像是聽到秦月的腳步聲，女孩轉過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伽椰子。」
秦月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招呼道。
「你怎麼在這裡？」
看到秦月，伽椰子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她偷偷地看了秦月一眼，然後低下頭去，抿了抿嘴角，輕聲喊了一聲：「花子。」
秦月走了過去，在伽椰子的身邊站定，看著她臉上的紅暈，秦月笑了起來，說道：「你不是在發傳單麼？現在怎麼又在這裡？」
秦月看了一眼伽椰子身側桌子上擺放著的那些蛋糕：「這是給人試吃的？」
伽椰子點了點頭，順手拿了兩塊蛋糕遞給秦月，雖然臉還紅著，不過講話卻正常了許多：「這個是剛剛出爐的蛋糕，味道很好，你嘗嘗。」
秦月接了過來，手指手指不經意觸碰到伽椰子的手指，伽椰子的手指顫抖了一下，險些拿不住那根細細的牙籤。
蛋糕不大，一口便能吃完，秦月吃了一塊，入口香滑細膩，帶著蛋糕特有的香甜。
她眯了眯眼睛，味道不錯。
「怎麼樣？」
伽椰子有些緊張地詢問道。
秦月將牙籤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面，笑眯眯地說道：「很好吃，我很喜歡。」
伽椰子笑了起來，臉頰邊兩個淺淺的酒窩若影若現。
此時也沒什麼人，秦月索性站在這裡和伽椰子聊了起來。
「伽椰子，你是在這家超市做兼職麼？」
伽椰子點了點頭：「是啊，我想多做幾個兼職，賺一點錢。」
「賺錢？」秦月重複了一遍。
伽椰子點點頭，說道：「是啊，賺錢，馬上我就高中畢業了，我的成績不太好，大概不會考上什麼好的大學，不過，我應該能考到職高，只是，我家裡的條件不太好，我想出來做些兼職，賺一些學費。」
秦月有些驚奇地看了伽椰子一眼，若按之前的軌跡，伽椰子會在畢業後和佐伯剛雄結婚，不過現在，她似乎改變了想法。
秦月不知道伽椰子因為什麼改變了想法，不過對於伽椰子來說，這樣的選擇相比較嫁給佐伯剛雄來說，要好上無數倍。
至少，在這個世界裡面，伽椰子不會死，美奈子和小林俊介兩個人應該可以平安幸福地過完一生。
秦月伸出手，拍了拍伽椰子的肩膀，開口說道：「伽椰子，你的選擇很正確，畢竟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年華。」
伽椰子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花子，你也支持我的選擇嗎？」
秦月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伽椰子。」
伽椰子展顏一笑，白皙的小臉燦然生光。
說話間，有不少的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試吃的人多了不少，伽椰子開始忙碌了起來。
從前的伽椰子性格內向，不喜歡和人交流，現在的伽椰子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努力克服了自己性格問題，整個人變了不少。
秦月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忙碌著招呼客人的伽椰子，笑了起來。
也許，伽椰子不會再變成後來那個可怖的女鬼。
秦月正想著，身後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身子貼在了秦月的背上。
秦月的身體一抖，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稍稍放下了些防備。
「貞子。」
山村貞子從背後抱著秦月，頭輕輕靠在秦月的脊背上面。
山村貞子的體溫太低，秦月感覺到一陣陣地涼意從背後湧了過來，與背後的冰冷相比，秦月胸口處的圖騰卻燙得驚人。
她低頭看了一眼，原本在衣領邊緣處的黑色彌漫了出來，胸口處白皙的肌膚上面有黑色的花紋在聚集。
秦月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冷熱兩種溫度在她體內不斷地交替，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山村貞子感覺到秦月的顫抖，低聲問了一句：「姐姐，你怎麼了？」
她口腔呼出的冷氣噴在秦月的脊背上，透過薄薄的衣衫浸透了進來，秦月哆嗦了一下，掙脫了山村貞子的懷抱。
秦月往前走了一步，轉身看著身後的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歪著頭看著秦月，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樣。
「姐姐你怎麼了？」
秦月的身體慢慢恢復了正常，她看著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有心裝傻，就算她問，必定也問不出來什麼。
她胸口處的黑色圖騰，和山村貞子應該有某種聯繫，秦月想到似乎是那天吸收了山村貞子的怨氣後便結成了這個圖騰，圖騰產生變化，也是因為和山村貞子有了身體接觸。
一切的根源都在山村貞子的身上，只是不知道，這其中隱藏著原因會是什麼。
試吃的一撥人走完了，伽椰子將桌子收拾了一下，又重新擺上新的蛋糕。
此時正好沒有什麼人過來，伽椰子走到秦月的身邊。
剛剛秦月背對著伽椰子，她沒有看到秦月的臉色，來到她跟前時，伽椰子才看到，秦月的臉色白得有些嚇人。
「花子，你怎麼了？」
伽椰子有些擔心，下意識地抓住了秦月的胳膊，急聲問道。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
山村貞子看到伽椰子放在秦月胳膊上的手，目光陡然一變，她眯起了眼睛，看著伽椰子放在秦月胳膊上的那只手，聲音比剛剛冷了幾度。
「你在做什麼？」
伽椰子滿眼只有秦月一個人，對山村貞子的問話充耳不聞，她踮起腳尖，探了探秦月的額頭，只覺得入手處一片冰冷。
「花子，你是不是生病了？額頭怎麼會這麼冷？我送你去看醫生。」
伽椰子焦急不已，拉著秦月便要帶她去看醫生。
此時秦月終於徹底恢復了過來，她抓住了伽椰子的胳膊，開口安撫道：「伽椰子，別擔心，我沒事兒的。」
伽椰子臉上的焦急之色沒有絲毫減弱，她看著秦月，黑漆漆的眼中泛起一層淺淺的水光。
「花子，怎麼會沒事兒呢？你的臉色這麼難看，額頭又這麼冷，還是看看醫生，要知道有時候看起來是小病，其實是大病的徵兆，還是要檢查一番才行。」
伽椰子看起來瘦瘦小小，力氣卻是極大，秦月被她拉著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兩步。
山村貞子目光沉沉地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那是她的姐姐，她的，為什麼她要觸碰到那具屬於她的身體。
正和伽椰子解釋的秦月察覺到不妙，臉色微微一變，想也不想地抱住伽椰子，朝著旁邊撲了過去。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剛剛她們二人所站立的那排貨架轟然倒地，上面放置的商品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若是剛剛兩人還站在這裡，怕是會被這些倒下的貨架以及商品砸個頭破血流，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秦月抱著伽椰子滾到了一旁，她的手下意識地護在伽椰子的頭上，伽椰子沒有傷到什麼，秦月的背撞到了另一邊的貨架上面，身上的衣服被貨架邊緣的鐵皮劃破，背部的皮膚也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秦月悶哼了一聲，臉色變了變。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伽椰子還未反應過來，直到嗅到秦月身上傳來的血腥氣，伽椰子方才回過神來。
慌張地從秦月懷裡鑽了出來，伽椰子爬起來，接著半攙半扶地將秦月從地上扶了起來。
她的手搭在秦月的背上，不小心碰到了秦月的傷口，秦月疼得哼了一聲。
伽椰子摸到滿手的溫熱黏膩，她的臉色頓時變了，整個人慌亂無比。
「天啊，花子，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伽椰子已經語無倫次了，她扶著秦月，也不敢觸碰她背上的傷口，只是眼角餘光掃到滿手的血色時，伽椰子打了個寒顫，恐懼從心底升騰而起。
這邊發生的動靜很快引起了超市的注意，超市的負責人很快趕了過來。
他們看到倒塌的貨架以及旁邊站著的那三個人時，臉色頓時變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小姑娘是不是受傷了，趕緊送她去醫院。」
超市的負責人並不覺得這些貨架會是她們三個小姑娘弄倒的，只是以為是貨架的原因，萬幸的是，倒下的貨架並沒有傷到人。
沒傷到人，事情便好處理了。
負責人指揮了幾個保安開車將三個小姑娘送到醫院，之後才開始處理這邊的事情。
山村家所住的社區屬於高檔住在區，附近的設施齊全，醫院距離這裡並不遠，開車的話不到十分鐘便到了。
秦月被送到了急診室裡面，山村貞子和伽椰子兩個人被攔在了外面。
伽椰子滿手血腥，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緊緊盯著急診室的大門。
剛剛她真的嚇壞了，如果秦月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她一定沒有辦法原諒她自己。
山村貞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急診室亮起的紅燈，眼睛在紅色燈光的映照下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血色。
山村貞子只從外表看，便沒有什麼傷，倒是伽椰子，頭髮散亂，滿手鮮血，看樣子像是受了傷，醫生護士將她帶過去處理她身上的傷口。
貨架倒塌的時候，秦月將伽椰子護在了懷裡，所以她的身上除了一些擦傷之外，並沒有別的傷害。
伽椰子的傷很快便處理完畢了，她又跑到急診室外等著，想要知道秦月的情況。
一個多小時後，秦月趴在病床上面，被推出了急診室。
山村貞子站在那裡沒動，伽椰子率先撲了過來，迭聲問道：「花子，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我好擔心你。」
說著，伽椰子哽咽了起來，眼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秦月背上的傷口又長又深，被醫生縫了有七八針，此時，麻醉劑的效果還沒褪去，背上倒是沒有感覺到怎麼疼，只是被伽椰子這麼一哭，秦月開始頭疼起來。
她趴在那裡，側頭看著身邊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女孩子，她這樣子，真的看不出來那個曾經虐的她死去活來厲鬼的影子。
秦月費力地伸出手，摸了摸伽椰子黑烏烏的頭髮，虛弱地說道：「伽椰子，我沒事兒的，別哭了。」
秦月不說話還好，她這麼一說，伽椰子哭得更加大聲了。
秦月：「......」
最終還是護士開口，讓伽椰子讓一讓，將秦月推到了病房裡面。
因為秦月的傷是超市方面的原因造成的，所以超市支付了所有的醫療費用，並且承諾會賠付秦月的精神損失。
病房雖然不是什麼特級病房，不過也是單人間，乾淨舒適，秦月覺得挺滿意的。
醫生和護士很快離開了，超市來的負責人因為還要處理別的事情，很快也離開了，病房裡只剩下，秦月，伽椰子，以及山村貞子三個人。
山村貞子一直站在距離秦月不遠不近的地方，她不上前，也不說話，對待秦月的態度顯得有些冷淡。
倒是伽椰子一直忙前忙後，照顧著秦月，若是不知道人，怕是以為伽椰子才是秦月的妹妹，而山村貞子，只是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麻醉劑的效果很快過去了，秦月感覺自己的背上的傷口開始疼了起來。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伽椰子發現了秦月的不對，憂心忡忡地問道：「花子，你怎麼了？是不是背上很疼？我去幫你叫醫生。」
她說著，便起身準備離開。
秦月急忙抬手攔住了她，因為動作過大，扯動了背上的傷口，秦月臉上的神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伽椰子，你別去，我沒事兒的，傷口疼正常的，待會兒就好了，你不要擔心。」
秦月雖是如此說，伽椰子仍舊不放心，想要去找醫生。
「伽椰子，我真的沒事兒，對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不用回家麼？」
為了打消伽椰子的念頭，秦月硬生生地岔開了話題。
伽椰子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已經暗了下去，時間確實是不早了。
她該回去了。
可是......伽椰子看了一眼秦月，咬了咬嘴唇，秦月現在這個樣子，她是真的不放心。
「伽椰子，我沒事兒的，貞子在這裡，而且超市的負責人說已經通知了我的媽媽，她很快就會過來了，你放心吧，有人會照顧我的。」
伽椰子將信將疑，掃了一眼站在窗戶前的山村貞子一眼，她那樣子，實在不像是會照顧人的，只是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若是她再不回去，姑姑會擔心不說，下一次，說不定就不會允許她出門了。
「那我走了，明天我會再來看你的，花子，你要好好休息啊。」
伽椰子說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
病房的門合攏了，恢復一片寂靜。
秦月沒有再開口說話，山村貞子仍舊不曾開口，她站在那裡，側頭看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空。
夜幕降臨了。
秦月背上的傷口疼得厲害，想睡也睡不著，整個人被這傷折磨得有些筋疲力盡。
剛剛在超市發生的事情，自然不是意外，秦月知道，那是山村貞子動的手。
山村貞子。
想到這個名字，秦月的頭開始疼了起來，山村貞子完全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簡直防不勝防。
秦月估摸著，這一次，她爆發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和伽椰子太過接近，只是兩人明明已經說開了，她也做出了承諾不會再對其他人動手，結果，不過短短的幾個小時，她卻破戒了。
或者說，山村貞子想對付的人，不是伽椰子？
秦月的眉頭緊蹙了起來，她記得，那個時候，她和伽椰子都在貨架旁邊，山村貞子想要對付的人，也許，並不是伽椰子。
山村貞子的身體有兩個靈魂存在，一個是三十年前的山村貞子，一個是現在的山村貞子。
過去的山村貞子一心想弄死她，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嘴上說著喜歡她，心裡卻也存著殺了她的念頭。
只是不知道，現在這兩個靈魂，到底又是哪一個占了上風？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病房裡的燈卻沒有開，整個病房裡面黑黝黝的，充斥著一種讓人極為不舒服的氣息。
超市的人說已經通知了山村雅子，可是到現在，山村雅子仍舊沒有過來。
這很不正常。
若是山村雅子知道了她受傷，不可能不趕到醫院裡來看她。
所以，難道山村雅子那裡也出了問題？
秦月正想著，病房裡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陡然從黑暗裡來到光明的世界，秦月有些不太適應，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等到再次睜開的時候，山村貞子已經到了秦月面前。
因為秦月背部受傷縫了針，她只能趴在那裡，山村貞子蹲了下來，直勾勾地看著秦月。
「姐姐，對不起。」
山村貞子的聲音有些嘶啞，她伸出手，想要觸碰秦月，卻在堪堪碰到她臉頰的時候，又縮了回去。
「姐姐，我很抱歉。」
山村貞子說著，聲音裡面已經帶上了哭意，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中蓄滿了淚水。
秦月就那麼看著山村貞子，沒有說話。
山村貞子臉上的神情變得落寞，眼淚順著光潔的面頰滑落下來。
秦月歎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睛裡面已經恢復了一片淡然。
「我不怪你，貞子，真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月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聖母光芒普照大地。
她真的不怪她麼？
這個問題，大約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了。
山村貞子停止了哭泣，一雙眼睛裡面仍舊蓄滿了淚水，她看著秦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真的不怪我？」
「真的。」
山村貞子破涕而笑，眯起的眼睛裡面一抹血色一閃而逝。
等到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山村雅子終於趕到了，她一進病房，看到趴在那裡的秦月時，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花子，花子，你沒事兒吧？」
山村雅子哭得傷心，眼淚將她臉上的妝容都弄花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地狼狽。
趴在那裡的秦月不得不又開始安撫起山村雅子。
好說歹說，山村雅子總算止住了哭聲。
秦月覺得，自己已經殘掉的血條又掉了不少，她真的怕了這些哭個不停的女人了。
***
原本今天晚上是準備做大餐的，不過秦月進了醫院，這大餐自然沒有了，秦月晚上吃的是醫院食堂賣的粥，賣相看起來不錯，不過味道卻是不盡人意。
秦月吃了一些，便沒有了胃口，山村雅子勸了幾句，秦月只是搖頭，說她吃飽了，山村雅子又開始抹眼淚。
秦月：「......」
將剩下的大半碗粥吃完了，山村雅子這才止了哭，拿著碗筷出去洗刷了。
病房太小了，旁邊只有一張陪護病床，山村貞子回去了，今天晚上陪護的人，是山村雅子。
對於山村貞子的離開，秦月總覺得有些不安，只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想要做些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山村貞子那邊就算是想做些什麼，她也沒有辦法去阻止。
出去沒一會兒，山村雅子便回來了，她順便打了熱水回來，幫著秦月洗漱。
秦月只是背部受傷，而不是手腳殘廢，在山村雅子的幫助下，她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開始洗漱。
因為背上的傷口不能沾水，秦月也不能洗澡，只能簡單地擦洗一下便成了。
她身上的那件紅色的連衣裙，在超市的時候已經被劃破了，剛剛醫生幫她縫合背上的傷口時，已經給她換上了醫院的病號服。
病號服很寬鬆，穿在身上，該遮的東西都遮住了。
山村雅子幫著秦月擦洗了手臉之後，便準備解了秦月的扣子，要為她擦洗身上。
秦月抬手抓住了衣襟，制止了山村雅子的動作。
她胸口處的圖騰大了很多，醫生只當她是小姑娘圖新鮮繡的紋身，若是被山村雅子看見了，她怕是要費上一番口舌解釋。
「那個，媽，身上不用擦了。」
山村雅子皺眉，不贊同地看著秦月：「花子，身上不擦怎麼行？你難不成還怕羞啊？我是你媽，我什麼沒有看過，來來來，讓我幫你擦洗一下。」
秦月搖了搖頭，態度很是堅定地說道：「媽，真的不用擦了。」
秦月背上有傷，山村雅子也不敢用力去拉扯秦月，見她護著衣襟不讓她解，山村雅子只能作罷。
「你這孩子。」
山村雅子咕噥了一聲，端起臉盆走了出去。
山村雅子離開之後，秦月松了一口氣，她扯開衣襟往裡面看了一眼。
白皙的胸膛上面已經佈滿了黑色的花紋，那些花紋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繁複的圖騰，秦月看看，始終看不清楚那個圖騰到底是什麼。
秦月之前用的做多的就是女巫之力，對於另外一種特殊技能，她很少會使用，因此瞭解的並不多。
雖然不多，可是秦月也知道，自己身上出現這些圖騰絕對的不正常。
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月隱隱約約有種感覺，這種圖騰在她的身上絕對會惹出什麼事情來，只是現在，她卻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解決。
目前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秦月背上的傷並不怎麼嚴重，不過也要在醫院住上三天的時間，之後就可以出院了，不過七天之後，還是要回醫院來拆線。
這一夜，因為背上的傷，秦月睡得極為不踏實，一整個晚上，秦月斷斷續續做了許多的夢。
每一個夢境的內容都不一樣，只是等她醒來的時候，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麼。
睡得不好，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秦月臉上便多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山村雅子看到了秦月憔悴的樣子，心疼不已，眼淚險些又掉了下來。
秦月實在是被哭怕了，開口說道：「媽，我沒事兒，你別哭了，你這一哭，我心裡面也不舒服。」
山村雅子擦了擦眼淚，眼睛紅紅地看著秦月：「我沒哭。」
秦月：「好好好，你沒哭，你沒哭。」
正說話間，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山村貞子拎著一個保溫桶從外面走了進來。
第205章 午夜凶鈴
「姐姐, 我來看你了。」
山村貞子今天的打扮有些奇怪, 看起來不像是她的風格，她穿了一件紅色格子的襯衫，襯衫的其它部分中規中矩, 倒是領子，卻是有些誇張的荷葉領，她下身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牛仔工裝背帶褲。
背帶褲是九分的，恰到好處的將白生生的腳踝露了出來。
秦月被山村雅子扶著坐了起來，她看著山村貞子的打扮, 目光閃爍了一下。
這一身穿起來很漂亮, 可是卻完全不符合她的氣質, 看上去倒是有些不倫不類的，秦月的目光落在山村貞子的唇上。
山村貞子的唇色原本偏粉, 只是今天卻變成了大紅色，那豔麗的顏色襯得她整張臉都鮮活了起來。
她塗了唇彩。
不止是唇彩。
山村貞子的眉毛顏色很淡，今天卻是特意地畫了, 彎彎的柳葉眉，眉梢稍稍上挑了一些, 使得原本柔和的柳葉眉多了幾分淩厲。
山村貞子看著秦月, 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透亮。
不過一晚上不見, 秦月覺得, 山村貞子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奇特的變化。
「姐姐？」
山村貞子又喊了一聲，聲音輕柔婉轉，尾音上翹, 帶著一絲□□人的氣息。
秦月笑了起來，她看著站在床尾的山村貞子，示意她過來。
山村貞子沒有遲疑，拎著保溫桶走了過來。
「這裡面是什麼？」
秦月指了指那個粉色的保溫桶，笑著問道。
山村貞子將保溫桶放到了一旁的床頭櫃上面，山村雅子準備接手打開，卻被山村貞子制止了。
山村雅子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坐在了對面的陪護床上面。
保溫桶打開了，一股誘人的香氣在病房內飄蕩著。
「我燉了雞湯，是正宗的老母雞，昨天晚上我用小火煨了一夜，肉都化了，雞湯的油我已經撇乾淨了，不會太膩。」
山村貞子說著，用小碗盛了，端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低頭看了一眼，那碗雞湯清澈見底，果然如同山村貞子所說的，沒有一點兒的油腥。
「姐姐，這是我第一次煮雞湯，姐姐你快嘗嘗我的手藝。」
山村貞子目露期盼地看著秦月。
雞湯的味道很香，很濃，秦月輕嗅了一下，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雞湯的溫度正正好，不涼也不燙，秦月喝了一碗下去，胃裡暖融融的，似乎連背上的傷都變得不那麼難受了。
秦月將空掉的碗遞給山村貞子，她接了過去，順手放到床頭櫃上面。
「姐姐，好喝嗎？」
山村貞子開口詢問道。
秦月點了點頭：「味道不錯。」
山村貞子聞言，整個人的心情好了許多，她笑了起來，露出臉頰上面兩個小小的梨渦。
「姐姐喜歡就好。」
山村貞子又盛了一碗，這一次，她夾了不少肉在裡面。
「姐姐，你嘗一嘗，這些肉的味道也很不錯。」
秦月接了過去，又吃了起來。
保溫桶裝著的雞湯分量算不上多，不過，也不算少了，這麼一吃一喂，不知不覺的，秦月便將一保溫桶的雞湯都吃完了。
雞湯消滅乾淨了，秦月才覺得胃裡撐得厲害。
秦月：「......」
她也沒想到自己一夜未睡，還能有這麼好的胃口。
見秦月吃完了，山村雅子自動拿著保溫桶出去洗刷。
山村貞子在秦月的床邊坐了下去，手自然地搭在秦月放在床邊的手上。
秦月又感覺到胸口圖騰傳來的灼熱感，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些黑色的脈絡在擴大，延伸，糾結成更大的黑色圖騰。
她的眼神微微閃動，裝作不經意地樣子，將手從山村貞子手中抽了回來。
山村貞子恍若未覺，她看著秦月，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在看到秦月臉上大大的黑眼圈時，山村貞子眼中浮現出一抹心疼之色：「姐姐，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秦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是，大概是因為傷口太疼了，睡得有些不太踏實。」
山村貞子咬了咬嘴唇，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下去：「姐姐，都是我的錯，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會受傷。」
秦月笑了笑，對山村貞子的這句話不置可否。
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現在仍舊無從得知。
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到底是哪一個，秦月也不知曉，她想做什麼，有什麼意圖，她想在她的身上，得到什麼？
秦月心思百轉千回，只是在看著山村貞子的時候，臉上仍舊保持著淺淺的笑容。
未曾將一切全都撕扯開來的時候，她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吃過早飯之後，山村雅子便離開了，她說要去買些菜，為秦月補補身體，大約會等到中午的時候才過來。
病房裡只剩下秦月和山村貞子兩個人待在一起。
其實秦月和山村貞子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之前山村貞子性格內向，很少開口，今天卻不知怎麼了，變得極為的善談。
「姐姐，你受傷的事情，我高數美奈子和小林俊介了，他們說早上會來看你。」
聽到山村貞子的話，秦月頓時愣住了。
她把她受傷的事情告訴了小林俊介和美奈子？
為什麼？
山村貞子的行為模式，秦月越來越看不透了，山村貞子對那兩個人沒什麼好感，甚至一度想要殺了小林俊介，這樣的她，居然會約了他們來看她？
秦月掃了山村貞子一眼，看到她手上塗著的大紅指甲油的時候，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山村貞子現在，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她的所作所為，行為模式，似乎有些熟悉。
秦月思索了片刻，卻沒有想出來，山村貞子這樣子像誰。
正想著，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美奈子和小林俊介兩個人從病房外走了進來。
「花子！」
美奈子看見坐在床上的秦月，眼圈頓時紅了，她快步走到秦月床邊，心疼地看著臉色煞白的秦月。
「花子，你太可憐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聽說你背上縫了七針，以後留疤了怎麼辦？」
秦月：「......」這也是個會說話的。
小林俊介咳嗽了一聲，將買的鮮花果籃放在床頭櫃上面。
「花子，這是我和美奈子買來給你的。」
「是啊是啊，我原本想帶豬腳面線給你來去去晦氣的，可是俊介他非不讓。」
「豬腳面線等你帶來還能吃麼？」
小林俊介有些無奈地說道。
美奈子瞥了小林俊介一眼，哼了一聲：「你管我？」
小林俊介臉上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轉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溫言詢問道：「花子，你怎麼樣？背後的傷好點兒沒有？」
秦月點了點頭：「好些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小林俊介和美奈子的到來，讓秦月的心裡有些發毛，總覺得山村貞子將這兩個人叫到這裡，是在醞釀著某種陰謀。
這二人進來之後，山村貞子便一直沒有說話，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是一個背景板一般，而小林俊介和美奈子，也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病房裡還有一個人似的。
美奈子在病床上坐下來，拉住秦月放在被子上面的手。
「花子，你這兩天可得要好好休息，就算明天出院了，也別急著去上學，這傷可得好好養著，要不然，以後留了傷疤，可就難看了。」
秦月點點頭，嗯了一聲。
小林俊介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秦月的身上。
花子本來生的就很漂亮漂亮，受了傷之後，身形消瘦了一些，寬寬大大的病號服穿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身形嬌小了許多，那種難以言喻的病弱之美，勾得人心裡癢癢的，他愣愣地看著，一時間有些癡了。
房間裡面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一些，小林俊介只覺得背後一陣陣發涼，他猛地回過身去，看到對面陪護病床上坐著的那個女孩是，瞳孔驀地緊縮起來。
「啊！」
小林俊介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秦月的病床上面。
病床搖晃了一下，秦月臉色微微一變。
美奈子率先起身，抓住了小林俊介的手，她只感覺小林俊介手心處一片冰冷，美奈子有些心慌起來，急聲問道：「俊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尖叫過後，小林俊介方才看清對面的女孩是誰，他的臉霎時間漲得通紅。
那是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他竟然會失態地尖叫出來，小林俊介覺得有些汗顏，剛剛心底浮現出的那些恐懼被他無意識地忽略了。
「美奈子，我沒事兒。」
小林俊介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女孩，只覺得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了。
「沒事？沒事你亂叫什麼？」
聽了小林俊介的話，美奈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甩開握著的手。
小林俊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回頭看著坐在床上的秦月，開口問道：「花子，這個女孩是誰？」
房間裡除了他們幾個，剩下的那個，就只有山村貞子了。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淡淡地開口說道：「她是山村貞子，我的妹妹，我們昨天一起吃過飯的，你不記得了麼？」
山村貞子？
小林俊介將這個名字複述了一遍，又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的姑娘，實在沒有辦法將她和昨天那個滿身陰鬱之氣的小姑娘聯繫在一起。
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麼？
小林俊介的話，讓秦月心底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山村貞子說，是她通知了這他們過來看她。
怎麼看這兩個人的樣子，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對了，美奈子，你們怎麼知道我受傷住院了？」
秦月突兀的開口問道。
美奈子眨了眨眼睛：「今天早上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裡的那個人告訴我的。」
「打電話的人是誰？」
秦月追問。
美奈子：「不知道。」
秦月：「......」
面對這樣的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就相信了人家的說辭？
直到此時，美奈子才反應過來：「對哦，那人也不知道是誰，告訴我你所在的醫院，住的病房號碼，就把電話掛斷了，不過聽聲音是個女聲，還挺好聽的。」
電話應該是山村貞子打的，她怕是用了一些手段，才讓美奈子信了她在電話中所說的那些話。
秦月往後仰了仰，看著對面坐著的山村貞子，開口說道：「貞子，這是小林俊介和火野美奈子，你不和他們打聲招呼麼？」
山村貞子聞言，從床上站了起來，朝著二人走了過來。
直到此刻，美奈子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眨了眨眼睛，看著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山村貞子，下意識地就想往小林俊介的身後躲。
最近和山村貞子接觸過幾次之後，給美奈子心靈造成了嚴重的陰影，她潛意識地害怕著山村貞子，不敢和她有接觸。
山村貞子笑了起來，輕聲喊了一聲：「俊介哥哥，美奈子姐姐。」
她的聲音很好聽，美奈子的身上卻泛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小林俊介倒是沒什麼太多的感覺，他看著山村貞子臉頰上面那兩個可愛的梨渦，也笑了起來。
「貞子，你好。」
山村貞子沒在說話，側頭看著坐在病床上的秦月，小林俊介察覺到自己擋了她的視線，拉著美奈子往旁邊讓了讓。
山村貞子低聲到了聲謝謝，來到了秦月的身旁。
「姐姐。」山村貞子在秦月的身旁坐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秦月。
「你開不開心？」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山村貞子，像是不太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山村貞子笑了起來，臉頰邊的梨渦若影若現。
「有兩個好朋友陪著你，姐姐是不是會很開心？」
聽到山村貞子的話，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東西，山村貞子不會無緣無故地將這兩個人喊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
山村貞子在秦月床邊坐了一會兒後，又回到了隔壁陪護床上坐著。
她走了，美奈子才磨磨蹭蹭地過來，小心翼翼地挨著秦月坐了下來。
開始的時候，因為山村貞子在，美奈子還有些拘謹，只不過到了後來，山村貞子身上那種那人忽視的魔力發生了作用，美奈子慢慢地便忘記了房間裡還有一個山村貞子，整個人也放開了一些，和秦月有說有笑的。
小林俊介站在一旁，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到坐在那裡的山村貞子。
說起來，小林俊介也見過山村貞子不少幾次，可是不知為什麼，每一次，他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過山村貞子，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沒想到，她會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不過，想想山村花子的長相，小林俊介便釋然了，山村花子長得那麼漂亮，身為她的妹妹，山村貞子的長相又怎麼會差呢？
美奈子一直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秦月只是間或性地插上一兩句話，整個病房裡回蕩著美奈子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小林俊介覺得美奈子原本甜美的聲音讓人多了幾分煩躁之意。
他的注意力越來越多的轉移到山村貞子的身上。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只是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什麼話也不說。
山村貞子身上那種奇特的氣質讓小林俊介為止心動。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期間除了護士來換過幾次藥水，便沒有人過來了。
秦月掛了不少幾瓶水，意志抗不過本能，膀胱憋得實在有些難受，她不得不去衛生間解決一下。
她所在的病房雖然是單間，不過並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想要方便，還是要去這一層樓公共的衛生間，因為掛著吊瓶，秦月一個人拿著不太方便，美奈子自告奮勇陪著秦月一起去解決生理問題。
這麼一早上的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藥水起了作用，秦月感覺自己背上的傷口似乎不怎麼疼了，她走動之間也不必像昨天那麼小心翼翼的了。
下了床，穿上拖鞋，美奈子一手拿著吊瓶，一手扶著秦月往病房外走。
秦月走了兩步，腳步停頓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仍舊坐在那裡的山村貞子。
見秦月目光轉移過來，山村貞子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姐姐，有事嗎？」
美奈子也在催促著秦月趕緊去，秦月沒吭聲，跟著美奈子走出了病房。
她總覺得今天的山村貞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她到底在謀算著些什麼？
***
秦月和美奈子離開之後，病房之內安靜了下來，被吵了快一上午的小林俊介喘了一口氣，身子下意識地放鬆了下來。
一直坐在那裡沒開口的山村貞子突然開口喊了一聲：「俊介哥哥。」
山村貞子的聲音清冷冷的，帶著一種特別的空靈之感。
小林俊介被她這一聲俊介哥哥喊得骨頭都要酥了，臉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了許多。
「貞子，有事麼？」
山村貞子歪著頭看著小林俊介，臉上帶著一種天真不諳世事的懵懂：「俊介哥哥，你和美奈子姐姐是男女朋友麼？」
小林俊介沒有想到山村貞子會問這樣的問題，原本很好回答的問題，他不知怎麼的，卻遲疑了片刻，方才回答道：「是的，我們已經交往一年了。」
山村貞子哦了一聲，素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失落之意。
鬼使神差似的，小林俊介開口說了一句：「其實，我和美奈子的感情不是太好，她有些太鬧騰了，我比較喜歡安靜一點的女孩。」
這句話一說出來，小林俊介的神情有些恍惚，只是想到美奈子那咋咋呼呼的樣子，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一絲厭煩陡然擴大了許多，此時此刻，他滿腦子裡面裝著的，全都是美奈子的不好，那些曾經讓他愛上，讓他喜歡上的優點似乎一瞬間全都變成了缺點。
「真的嗎？」
山村貞子臉上的失落瞬間散去，她抬起頭，看著小林俊介，那張素白的臉上露出濃濃的歡喜之意。
她這一笑，臉頰上面的梨渦更深了，小林俊介像是受到了誘惑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朝著山村貞子走了過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挨得不遠，不過三四步，小林俊介便走到了山村貞子的面前。
他在她的身前站定，低頭看著那張素淨若白蘭的臉，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癡迷之色。
「貞子。」
小林俊介放低了聲音，像是怕嚇到自己面前這個精靈似的女孩。
山村貞子臉上的笑意更濃，原本黑色的大眼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血色，她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小林俊介的手臂，一絲黑氣透過衣服沒了進去，小林俊介的身體抖了一下，眼神變得渙散起來。
山村貞子站了起來，幾乎與小林俊介的身體挨著一起，她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勃勃熱氣，山村貞子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享受般的神情，黑色的長髮開始飛快地生長，很快便鋪滿了她身後的陪護床，那些黑髮蠕動著，散發出陣陣難聞的惡臭。
小林俊介對這一切全然無覺，他癡癡地看著山村貞子，滿心滿眼全都是她的影子。
「貞子，貞子，我的貞子......」
***
這一層少說有三四十個病房，所有的病人加起來，估計能有百八十個，這麼多人，公用一個衛生間，可想而知有多麼的擁擠。
秦月排了半天隊，好不容易才尋了個空位，解決了自己的生理問題。
美奈子靠在門板上面，右手高舉著吊瓶。
醫院裡面最是講究乾淨衛生，雖然這麼多人使用一個衛生間，不過因為打掃的勤快，這裡並沒有什麼難聞的味道。
美奈子的嘴巴閒不住，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將話題轉到了山村貞子的身上。
「花子，你最近和你那個古怪妹妹的感情真的挺不錯的。」
「什麼意思？」
「貞子身上穿著的那套衣服啊，那是去年XXX的最新款，你幾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零用錢買了，那個時候，我可記得你寶貝的很，我想借來穿一下都不成，怎麼，這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那套衣服就失寵了？」
「你說什麼？」
秦月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山村貞子的那套衣服是她的？
若不是美奈子提醒，秦月怕是想不到這一茬。
今天她看山村貞子的打扮有種古怪的熟悉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鬧了半天，山村貞子是在模仿她？不對，正確的說，她應該是在模仿山村花子的穿著打扮。
她想做些什麼？
想到小林俊介還和山村貞子待在同一間病房，秦月便覺得頭開始痛了起來。
似乎自從她們和好之後，山村貞子便沒有像從前那樣黏著她了，只是若說她的感情對她產生了變化，可又不像，昨天因為伽椰子的事情，她不是為此大發雷霆？
等等......
秦月的臉色突然變了，昨天山村貞子發狂弄倒了貨架，可是伽椰子沒有受傷，倒是她背後被劃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
山村貞子有幫助人恢復傷勢的能力，可是昨天，她卻沒有將她的傷口恢復，直到今天吃過了山村貞子帶來的雞湯之後，她才覺得背後的傷口沒有那麼痛了。
昨天晚上，山村貞子並沒有留下來陪她過夜，早上過來的時候，情緒也有些不太對勁，她甚至將小林俊介和美奈子兩個人都叫來了。
這些事情每一件看起來或許都不算什麼，只是樁樁件件聯繫起來，一切便都顯得極為的不尋常。
山村貞子一定在謀劃些什麼。
秦月想到她另一重身份，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一把扯掉了自己手上的針頭，飛快地跑出了衛生間。
美奈子被秦月的舉動弄懵了，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下意識地追了過去。
「唉，花子，你等等我，別跑那麼快。」
因為在醫院裡面，美奈子喊了兩聲之後，便不敢繼續大聲喧嘩，只是加快了腳步追著秦月。
這傢伙怎麼受了傷都能跑這麼快？！
秦月的病房在最西頭，衛生間卻在最東邊，她和美奈子走過來花了五分鐘，跑回去，卻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病房門被秦月大力推開，一股濃郁的死氣鋪面而來，秦月的臉色陡然一變，咬了咬牙，大步走了進去。
預計中的慘烈景象沒有出現，山村貞子和小林俊介仍舊保持著她們離開時的樣子，甚至剛剛那噴薄而出的死氣也消失不見了。
秦月的目光閃了閃，落在了坐在陪護病床上面的山村貞子身上。
山村貞子抬頭，黑白分明的大眼波光粼粼，映出秦月此時稍顯狼狽的身影。
「姐姐，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怎麼滿頭都是汗？美奈子姐姐呢？」
山村貞子說著，站了起來，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哎呀，姐姐，你流血了。」
山村貞子眼尖地看到秦月右手手背上面沁出的血珠，她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心疼之色。
「姐姐，你的手怎麼弄的？怎麼那麼不小心。」
山村貞子說著，白嫩的手掌覆蓋在秦月的手背上面。
秦月只覺得手背上面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山村貞子的手拿開了，原本因為她暴力拔針而滲出血的傷口已經恢復如初，就連這兩天扎針留下的青紫也消失不見了。
「好了，姐姐，你有沒有感覺舒服一點兒？」
山村貞子拉著秦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臉上流露出真切的歡喜之意。
秦月深深地看了一眼山村貞子，什麼話也沒有說。
正在這時，旁邊當了半天背景板的小林俊介開口說道：「花子，你怎麼自己回來了？美奈子呢？」
正說話間，美奈子從門外跑了進來。
一進門，看到站在房間中間的秦月和山村貞子，美奈子氣喘吁吁地，指著秦月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小林俊介看到美奈子這個樣子，急忙走了過去，扶住了美奈子。
「美奈子，你怎麼了？怎麼跑的這麼急？」
美奈子喘了半天氣兒，才堪堪恢復了過來。
「花子，你說你是發什麼瘋？跑那麼快幹嘛？我一個好胳膊好腿的，都跑不過你這傢伙。」
美奈子手裡還拿著秦月的藥水瓶子，隨著她手一點一點的，透明瓶子裡面的藥水不停地晃蕩著。
面對美奈子的怒氣，秦月只能受著，她的那些懷疑，對美奈子說出來也沒有任何的湧出，美奈子幫不上任何的忙不說，說不定還會因為知道了太多而遭遇危險。
「你到底是怎麼了？」
美奈子還是擔心秦月的，剛剛她跑得那麼快，背後的傷口也不知道扯開沒有，她可記得，秦月的背後可是瘋了七八針的。
美奈子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說著便過來動手，想要扒了秦月的病號服去看她背後的傷口。
秦月被美奈子攪得頭疼，無奈地說道：「美奈子，你冷靜一點兒，我的傷口沒事兒，你別擔心。」
「真的？」
美奈子不信，還想扒秦月的衣服，只是，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掃了美奈子一眼，明明她的眼睛那麼漂亮，可是被她那冰冷不含溫度的目光一掃，美奈子立馬僵在那裡，乖乖巧巧的，動都不敢動。
山村貞子將秦月扶到了床上。
剛剛坐好了，山村雅子帶著一個巨大的三層飯盒進來了。
見到病房裡面的人，山村雅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山村雅子是認識美奈子的，她笑著和美奈子打了一聲招呼：「美奈子，你來看我們家花子了。」
美奈子剛剛被山村貞子一嚇，整個人還沒緩過神來，一張小臉蒼白地嚇人。
山村雅子看到她這個樣子，又問了一句：「美奈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美奈子這才緩過神來，勉強笑了笑，說道：「雅子阿姨，我沒事兒，大約是因為溫度有些低了。」
美奈子扯了一個理由，她總不能說，我是被你的女兒嚇得吧？
「這樣啊，覺得冷的話，你應該多穿一點兒，這四月的天還有點兒涼，你穿的太少了。」
美奈子今天穿了一件中袖的連衣裙，漂亮是漂亮，不過卻並不擋冷。
理由是她自己找的，山村雅子說什麼，她也只能乖乖地聽著。
好在山村雅子並沒有多說什麼，便將目光移到了小林俊介的身上。
山村雅子並沒有見過小林俊介，看到他，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美奈子啊，這個孩子是......」
「雅子阿姨，這是我和花子朋友，小林俊介，俊介，這是花子的媽媽，雅子阿姨。」
「你好，雅子阿姨。」
小林俊介的樣子長得俊俏，氣質也屬於溫文爾雅那一掛的，很得中年婦女們的喜歡。
山村雅子也不例外。
她笑了起來，用空著的一隻手拍了拍小林俊介的肩膀。
「你好啊俊介。」
打過招呼之後，山村雅子走到病床前，將三層的豪華飯盒放到了床頭櫃上面。
山村貞子坐在秦月病床上，稍稍往旁邊讓了一下，騰出一個空位給山村雅子站立。
「花子啊，你感覺怎麼樣？」
山村雅子一邊將飯盒打開，一邊開口詢問道。
秦月說道：「媽，我好多了，後背已經不疼了，我覺得，我今天就能出院了。」
她有種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她不能繼續待在醫院裡面了。
「出院？這可不行，醫生說了，你最快明天才能出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0
第206章 午夜凶鈴
秦月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了問題, 想要出院, 不過山村雅子卻死活不同意。
「醫生交代了，你明天才能出院。」
山村雅子平日裡很好說話，在這件事情上面, 卻十分的堅持，不論秦月怎麼說，她死活不同意秦月今天就出院。
美奈子和小林俊介也在一旁勸說。
「花子，你就聽醫生的話，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要是留下疤, 以後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美奈子拉著秦月的手說道。
小林俊介也說道：「是啊, 花子，你要按照醫生說的去做, 左右也不過再多一天而起，你何必急在這一時。」
這群人倒是意見一致，都不許秦月今天就出院。
秦月煩躁的厲害, 這時，山村貞子輕輕握住了秦月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姐姐, 你看大家都這麼擔心你, 你就不要任性了好不好。」
山村貞子加重了任性這兩個字的讀音, 她就那麼看著秦月, 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
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秦月今天出院的可能已經徹底夭折，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山村貞子, 將另外一隻手搭在了山村貞子的手上。
「貞子，今天晚上你在醫院裡陪我可好？」
山村貞子愣了一下，隨即展顏一笑：「姐姐，我明天還要上學呢。」
秦月看著她，沒有說話。
山村貞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不過，明天早上從醫院裡去上學，也是可以的。」
「那今天晚上，就由我陪著姐姐了。」
這句話，是山村貞子對山村雅子說的。
山村雅子聞言，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奇怪的神情，她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月轉頭，看了一眼山村雅子，那張溫婉的臉上仍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見秦月看過來，山村雅子微微側頭，看著秦月，那雙茶褐色的瞳孔中，映出了她的影子。
秦月笑了笑，沒說什麼。
那個三層的豪華飯盒雖然挺大的，不過卻也並不夠他們這些人一起吃，最後山村雅子索性帶著美奈子他們去了醫院的附近的小餐館吃飯。
來看望的人都走了，病房裡面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在，她呆坐了一會兒，將病房的門鎖了，之後，解開病號服，查看自己背上的傷勢。
背上的傷口從肩膀靠下一點兒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快到腰部的地方，黑色的線縫合著傷口，像是一個巨大的黑色蜈蚣趴在那裡，純黑的顏色與秦月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已經縫合過了，傷口卻依舊猙獰，黑線的邊緣的皮膚有些紅腫，觸碰上去，卻並不感覺到疼。
秦月的手指劃過那條黑蜈蚣，用力地按壓了下去。
沒有感覺......
這樣的情況很不尋常，秦月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胸口處突然感覺到一陣滾燙的熱度傳來，秦月悶哼了一聲，低頭看了下去。
原本只在右胸位置的黑色圖騰已經蔓延到了秦月的腹部，光潔平坦的腹部肌膚完全地被黑色圖騰所覆蓋，秦月胸前唯一還存在的淨土，便是她左胸的位置，那裡還不曾被這些黑色圖騰所覆蓋。
秦月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那黑色的圖騰。
刺骨的涼意從指尖處彌漫而來，秦月打了個哆嗦，將手指縮了回來。
圖騰已經擴大到秦月整個前胸，如此大的面積，已經能看得出來這個圖騰是什麼。
那是一口黑色的水井。。
水井......
秦月想起自己吸收怨氣之後所看到的東西，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過去的山村貞子就是死在水井之中的，她死後靈魂不散，變成了兇殘的厲鬼。
這口井，和她在那些記憶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口井出現在她的身上，代表著什麼？
這口井最開始出現的時候，是在她吸收了山村貞子身上的怨氣開始便出現了，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小片而已，現在卻佔據了如此大的空間。
左胸口是心臟的位置，因為什麼原因，黑色圖騰並沒有覆蓋到那裡，因此，這口水井便缺了一角，若是那裡失守的話，水井便會被補充完整。
到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
現在山村貞子的態度非常的怪異，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定是在預謀著什麼。
秦月現在的處境有些危險，她體內的巫力很少，與山村貞子對上，討不到什麼好處，而且，吸收山村貞子的怨氣，會讓她的身體產生變化，這個技能也不能在繼續使用了。
將衣服重新穿好，秦月坐在病床上面發呆。
這一次的任務初時看起來簡單，結果隨著時間的推移，倒是越來越困難了。
秦月揉了揉眉心，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疲倦之色。
她怎麼感覺，這一次自己任務完成的可能性已經無限接近於零了？
秦月沒什麼胃口，雖然山村雅子帶來的午餐色香味俱全，不過她卻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便不想在吃了。
將飯盒收好，放在一旁，病房的門便被人敲響了，秦月愣了愣，想起來自己剛剛把病房門給反鎖了，於是便下床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山村貞子。
秦月看到她，目光微閃，臉上卻露出一絲笑容來：「貞子，你回來了？」
山村貞子點了點頭，素白的小臉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媽媽她回家去了，說是爸爸今天下午要回來，她開車去接爸爸了，至於俊介哥哥和美奈子姐姐 ，他們兩個說下午還有事情，便直接從飯店裡走了。」
山村貞子沒有等秦月來問，便將每一個人的去向以及離開的原因都交代地清清楚楚。
秦月臉上的笑容不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山村貞子挽著秦月的胳膊走進了病房，薄薄的病房門在她們身後合攏，將這間病房和外面喧鬧的走廊隔成了兩個世界。
沒了吵吵鬧鬧吱吱喳喳的美奈子，病房裡變得安靜了許多，山村貞子也不說話，就坐在陪護床上面靜靜地看著秦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掛的那些藥水裡面有安眠的成分，一下午的時間，秦月都混混沌沌的，疲倦的厲害。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病房裡面沒有開燈，黑洞洞的一片，秦月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朝著隔壁的陪護床上看了過去。
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存在。
秦月愣了一下，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貞子？」
秦月喊了一聲，卻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秦月的臉色變了變，一種莫名的心悸傳來，她下了床，卻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她感覺到有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自打小林俊介和美奈子的關係突破最後一層之後，兩人食髓知味，恨不能天天膩歪在一起，只不過，他們都還沒有成年，就算在一起了，也需要遮掩一下，所以，晚上最多遲一些回去，並不會夜不歸宿。
「俊介，我不想和你分開。」
小林俊介送美奈子回家，在距離美奈子家還有半條街的距離時，美奈子拉著小林俊介下了計程車。
「美奈子，你做什麼？」
美奈子拉著小林俊介進了旁邊一個小巷子裡面。
這條小巷很狹窄，勉勉強強只容下兩個人並肩站在裡面。
小巷又深又長，裡面沒有路燈，黑黝黝的，什都看不清楚。
美奈子拉著小林俊介往裡面走了幾步，確定外面大路上面的人不會看到他們之後，美奈子撲進了小林俊介的懷裡。
小林俊介抱住了美奈子，溫香軟玉在懷，年輕氣盛的小林俊介幾乎瞬間起了反應。
「俊介，我不想回家，我想永遠都和你在一起，俊介......」
美奈子緊緊抱著小林俊介，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氣，美奈子不知怎麼的，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慌，她將小林俊介抱得更緊了，恨不能整個人都嵌入小林俊介的身體之中。
「我不想和你分開.....」
美奈子說著說著，聲音裡面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哭意。
懷中抱著嬌嬌軟軟的少女，聽著她的那飽含情意的聲音，小林俊介一顆心瞬間柔軟了下來。
「美奈子，我也想永遠和你在一起，等你高中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小林俊介衝動之下說出來的這番話，已經近似於求婚了，美奈子的身體一震，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小林俊介那張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臉，一雙眼眸中慢慢蓄滿了淚水。
「真的嗎？俊介，你真的是這麼想的？結婚，是你和我嗎？我們會永遠都在一起嗎？」
因為激動，美奈子的聲音有些語無倫次的，她所愛的人，想要和她結婚，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這世界上，還能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嗎？
「俊介，你沒有在騙我吧？你是在說真的嗎？你想永遠的和我在一起？」
有些時候，行動比語言更加的有說服力，小林俊介抬起手，捧住了美奈子的臉，然後慢慢地低下頭去，親吻了她的嘴唇。
二人唇齒相依，氣息交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一個親吻足以說明很多的事情，美奈子的身體漸漸地軟了下來，若不是小林俊介撐著，怕是早已經倒在了地上。
漫長的一吻結束，美奈子氣喘吁吁，小林俊介也有些氣息不穩，小巷裡很黑，也很安靜，狹小的空間之中，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兩個熱戀中的男女，待在這樣的地方，若是繼續滯留下去，保不齊會出什麼事情。
小林俊介好歹還有幾分理智存在，知道這時間地點都不對，不適合在繼續深入下去，他拉著美奈子走出了小巷，回到了大路上面。
橘色的燈光驅散了曖昧的氣氛，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深情，他們相視一笑，牽著手慢慢地朝著美奈子的家走去。
目送著美奈子走進家門之後，小林俊介便離開了。
小林俊介的家距離美奈子的家有一段距離，打車的話，也要十多分鐘，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的車輛不多了，好在，小林俊介的運氣不錯，剛剛走出去不遠，便攔到了一輛空車。
他坐上了計程車，將自己的位址報出來之後，便坐在後座上閉目眼神。
折騰了一天，小林俊介也困了，他閉著眼睛，不知不覺地說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他所住的社區門口。
剛剛睡醒的小林俊介還有些發懵，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感覺，呆愣了半天，才緩了過來，他見車停了，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窗外的熟悉的大門提醒著他，已經到家門口了。
「司機師傅，已經到了啊，你怎麼沒有叫醒我？」
小林俊介含糊不清地說了一聲。
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沒有吭聲，小林俊介覺得有些奇怪，又喊了一聲：「司機師傅，多少錢？」
司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人，仍舊沒有任何的回應，小林俊介只覺得車廂內的溫度降低了下來，他打了個寒顫，手摸到了車門把手上面。
「司機師傅？」
小林俊介這一次，又將聲音提高了幾度，可是，駕駛座上的司機仍舊不動如山，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難道，司機也睡著了？
小林俊介咽了一口唾沫，拉了拉車門把手，吧嗒吧嗒的響聲在密閉的車廂之內響起，車子已經被司機鎖了，根本打不開。
小林俊介心底的恐懼感更濃，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在他心底浮現出來。
這一切都很不正常，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兒，小林俊介壯起膽子，起身扒住駕駛座的後背，推了推坐在那裡的司機。
「司機師傅......」
正在此時，司機的頭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轉了回來，那張慘白的面孔幾乎貼在了小林俊介的臉上。
極度的恐懼感席捲而來，小林俊介僵在那裡，從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那張臉，那張臉...怎麼會是她！
仍舊是早上見到的那張漂亮的讓他心動的臉，可是此時此刻，在這個地方，這種情景下面，那些旖旎的心思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小林俊介滿心剩下的只有恐懼。
他想要後退，可是她卻沒有給他機會，那些黑色的黑色的長髮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湧了過來，瞬間將小小的車內空間所佈滿。
濕漉漉的長髮散發著濃郁的腥臭氣，一層一層地將小林俊介的身體包裹起來，他拼命的掙扎著，可是他的力氣，在這已經超出了人類可以控制的力量面前，根本就無濟於事。
無邊無際的恐懼將小林俊介所淹沒，近在咫尺的死亡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別的東西。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誰來救救他？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身體上撕裂般的疼痛漸漸地遠離，小林俊介的靈魂脫離了他的身體，徹底被吞噬掉了。
***
醫院之中，秦月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面，渾身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著，胸前的那些圖騰像是活過來一般，慢慢地蠕動著，剜心挖骨般的疼痛一陣陣地傳來，秦月控制不住悶哼一聲，身子顫抖地更加厲害。
胸口處的黑色圖騰在慢慢地朝著左胸處壓擠壓過去，秦月似乎聽到那護著左胸處的的東西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聲響。
劇痛更讓秦月的理智有些崩潰，她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理智重新歸攏，體內的巫力運轉，兩種不同的力量在她體內交鋒，秦月感覺自己的整個人像是要被撕裂掉一般。
半響之後，所有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褪去，胸口處的圖騰也安生了下來，不再鬧騰，秦月喘了一口氣，渾身的力氣已經被抽幹了，她趴在那裡，動彈不得。
剛剛的疼痛來的突然，去的也同樣突然，秦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直覺的，這件事情與山村貞子脫不了干係。
秦月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只是根據外面靜謐的走廊推斷出來，現在的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快午夜時分。
秦月趴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許久之後，身體才堪堪恢復了一些力氣，扶著床沿，秦月勉強從地上起來，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了床上面。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秦月不知道，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是現在，自己這一番狼狽不堪的樣子，卻在不斷地提醒著秦月，她根本弱小地不堪一擊，她甚至沒有見到敵人，便成了現在這麼一副樣子，若是現在山村貞子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月恐怕自己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巫力在體內不停的運轉著，秦月身上的力氣慢慢恢復了，她從床上爬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感覺體力恢復的差不多後，秦月打開房門，走出了病房。
因為已經是半夜了，外面走廊的燈已經滅了一半兒，只有一半的燈還亮著，走廊裡的光線稍顯陰暗了一些。
電梯在最中間的位置，秦月沒有絲毫遲疑，朝著電梯跑了過去。
這一層住了不少的病人，因為是在夜裡，秦月特意放輕了腳步，怕吵到病房裡面休息的病人。
她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到了電梯面前。
按下往下的電梯按鈕，秦月站在那裡，有些焦急地等著電梯上來。
幾分鐘後，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秦月看也未看，準備往電梯裡面走。
「姐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一個熟悉的女聲突兀地響起，秦月的身體一僵，抬頭一看，只見山村貞子俏生生地站在電梯裡面。
邁出去的腳生生地停頓在那裡，秦月呆呆地看著站在電梯裡面的那個女孩，慢慢地將腳收了回來。
山村貞子也從電梯裡面走了出來。
她的左手拎著一個飯盒，右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秦月的胳膊。
「姐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你看你，臉色這麼差，還四處亂跑，你說你這樣怎麼能讓人不擔心呢？」
山村貞子一邊說著，一邊挽著秦月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她的手臂看著纖弱，力氣卻很大，秦月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開她的鉗制。
試了兩次之後，秦月便放棄了，任由山村貞子挽著她，姐妹兩個人一道回了病房之中。
****
病房裡面的燈打開了，雪白的燈光驅散了病房內的黑暗，山村貞子扶著秦月坐到了病床上面，她將手裡拿著的飯盒放到了床頭櫃上面，然後彎下腰，將秦月的兩條腿搬到了床上面，接著，將被子拉過來，給秦月鋪好蓋好。
「姐姐，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剛剛準備去哪裡。」
山村貞子站在那裡，笑眯眯地看著秦月，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面映出了秦月稍顯狼狽的身影。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抬頭看著山村貞子，面不改色地扯謊：「我沒打算去哪裡，不過是在床上待著有點兒悶，想去樓下的花園走走。」
山村貞子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黑洞洞的夜空，她挑了挑眉，回頭看著秦月：「半夜三更，去花園裡面散步？」
不過很顯然，山村貞子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她將放在床頭櫃上的飯盒拿了過來，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山村貞子帶來的飯盒，和山村雅子帶來的那個豪華版的飯盒不痛，這個雙層的飯盒要更加小巧精緻一些。
上一層擺放的是紫菜包飯，下一層，是海帶蛋花湯。
飯盒的保溫效果不錯，不論是紫菜包飯，還是海帶蛋花湯，都還冒著熱氣。
「姐姐，你半下午的時候睡著了，我看你睡得熟，也不敢打擾你睡覺，等到了晚上見你還不起來，我怕你肚子餓了，就回去特意給你做了晚餐過來。」
「姐姐，你餓不餓，我來喂你好不好？」
山村貞子說著，用筷子夾起一個制紫菜包飯，遞到了秦月的嘴邊。
「啊~~姐姐，吃一個好不好，只有肚子吃飽了，做什麼才有精神啊。」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突然間覺得有些無趣，山村貞子應該知道了她已經發現了她的不妥，可是她卻依舊裝出一副一無所覺的樣子，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全心全意喜歡著自己姐姐的好妹妹。
可是，她真的是喜歡姐姐的好妹妹嗎？
秦月也有些分不清楚了，現在的山村貞子，似乎和過去的那個山村貞子開始融合起來。
或者說，應該是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正被過去的那個山村貞子所吞噬。
嚴格意義上說來，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其實和過去的那個山村貞子是同一個靈魂，只是，過去的山村貞子為了求生，分裂出了一部分靈魂，形成了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
這個山村貞子既是山村貞子，又不是山村貞子。
錯綜複雜的關係攪合的秦月的頭都疼了起來，她歎了一口氣，看著山村貞子那張姣好的面孔，終究什麼話都沒有問出來。
雖然覺得這次的任務自己已經沒有了完成的希望，可是，不到最後關頭，還是要努力來爭取一下，也許什麼時候就能成功了。
「姐姐？」
山村貞子又喊了一聲，聲音軟軟綿綿的，像是浸了一層蜜糖似的。
「嗯？」
「姐姐，吃點東西吧，這是我特意為姐姐做的，等會兒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山村貞子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秦月心底發毛，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她張開嘴巴，就這山村貞子的筷子吃了一個紫菜包飯。
一個吃完，山村貞子很快又夾了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秦月擺手，表示自己實在吃不下了，山村貞子這才罷手，結果剛剛放下筷子，又將放在床頭櫃上面的海帶蛋花湯端了起來，放在了秦月的面前。
「姐姐，還有湯沒有喝。」
秦月看著飯盒裡面的海帶蛋花湯，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去。
「貞子，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們商量一下，可不可以不吃了？」
山村貞子的手仍舊舉著，沒有收回來的跡象。
秦月：「......」
那一飯盒的海帶蛋花湯，秦月只喝了一小半兒，便不在喝了。
「貞子，我真的喝不下去了，再喝的話，我估計得吐出來。」
聽見秦月如此說，山村貞子倒是沒有繼續勉強，她將飯盒轉了過來，對著秦月剛剛嘴唇粘過的地方，將剩下的一大半兒海帶蛋花湯喝了下去。
秦月看著她的動作，什麼話都沒有說。
吃過喝過，時間也過去了小半個鐘頭，秦月看著山村貞子，開口問道：「貞子，現在幾點鐘了？」
山村貞子抬起胳膊，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
「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山村貞子如實回答道。
「貞子，你不困嗎？現在應該睡覺了吧，明天你還要去學校裡面上學呢。」
秦月從下午睡到現在，睡了快有十個小時，現在精神倒是挺好的，一點兒都不感覺困倦。
山村貞子打了個哈欠，臉上顯出幾分疲倦之意。
「姐姐，我不困，你已經醒了，我就該陪著你，說說話，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
秦月擺擺手，說道:「不用了，你睡吧，不要耽誤了明天上學。」
山村貞子倒是固執地很，死活不願意睡覺，一心一意陪著秦月。
鬧到最後，秦月沒了辦法，自己在床上躺了下去。
「我陪你一起睡，這樣行了吧？」
看到秦月的舉動，山村貞子笑了起來，鞋子一脫，便爬到了秦月的病床上面。
醫院裡面的病床都是單人床，一個人睡正正好，兩個人睡，就顯得擁擠了一些。
山村貞子整個人都鑽進了秦月的懷抱裡面，雙手緊緊地環抱著她的腰部，頭貼在秦月的左胸處，聽著她有力的心跳聲，山村貞子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姐姐。」
半響之後，就在秦月以為山村貞子已經睡過去的時候，山村貞子突然開口，喊了一聲。
「嗯？」
「姐姐，貞子真的好喜歡你，姐姐喜不喜歡貞子？」
因為悶在秦月的懷裡，山村貞子的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秦月廢了好大勁兒，才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
秦月認為山村貞子在說夢話，並沒有給她回應，山村貞子卻不依不饒，再一次問了出來，這一次的聲音，比剛剛要清楚很多。
「姐姐，貞子好喜歡你，你喜不喜歡貞子呢？」
秦月無言，半響之後，感覺到山村貞子抱在她腰上面的手環緊了，力氣大的讓秦月感覺自己的腰似乎要斷成了兩截。
「我也喜歡貞子。」
秦月如是回答道。
山村貞子聽到這個答案，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她慢慢地鬆開了對秦月的鉗制，在秦月的懷裡面依偎地更深。
「我很喜歡姐姐，比姐姐喜歡我還要多無數倍，姐姐，你什麼時候才會像貞子喜歡你那樣喜歡貞子？」
秦月沒吭聲。
山村貞子的這句話，只是說給秦月聽，並不是想要她的回答，她說過之後，便不再吭聲，半響之後，秦月懷裡傳來了細微的鼾聲。
她睡著了。
秦月低頭，看著懷中的山村貞子，久久沒有出聲。
一夜無話，當天邊亮起來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山村貞子便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剛剛一睜眼，山村貞子百年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貞子，你醒了？」
山村貞子身體抖了一下，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秦月，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因為剛剛醒來，而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清澈透亮，沒有沾染任何的雜質。
秦月一夜沒睡，精神看起來卻很不錯，她和山村貞子打過招呼之後，率先坐了起來。
昨天晚上，她的右胳膊被山村貞子枕了一夜，整條胳膊似乎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山村貞子也清醒了過來，她捂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幾點了？」
秦月看著山村貞子，問了一句。
山村貞子抬起手，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然後回答道：「已經早上六點了。」
「貞子，你該回去了，等會兒就要上學了。」
秦月表現的像是一個關心著妹妹的好姐姐。
山村貞子目光閃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太多的變化。
「姐姐還沒有洗漱呢，我打水給你洗漱，把早餐給你買好，然後再去學校也不遲。」
秦月摸了摸山村貞子綢緞般的長髮，開口說道。
「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醫生說我今天就能出院了，你不用這麼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趕緊回去上課吧。」
山村貞子沒有在和秦月爭辯，乖乖地聽從了秦月的指揮。
拿著那把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梳子梳理了一下頭髮，山村貞子轉頭，看著坐在床上的秦月，開口說道：「姐姐，我今天還在醫院陪著你好嗎？」
秦月挑眉，看著山村貞子：「你不準備去上學了？」
山村貞子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去，開口說道：「可是，學校裡沒有姐姐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道該怎麼辦？」
秦月重複了一遍山村貞子的話。
山村貞子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月：「姐姐，我在醫院裡陪著你好不好，你就答應我吧。」
山村貞子居然開始撒起嬌來。
感覺她崩了人設的秦月：「......」
這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不可能同意山村貞子不去上學的要求，最終，山村貞子擰不過秦月，悻悻地離開了。
第207章 午夜凶鈴
山村貞子離開之後, 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 秦月喘了一口氣兒，跌坐在病床上面。
剛剛山村貞子在的時候，秦月一直在強撐著, 她的身體很不對勁兒，也不知道山村貞子對她做了些什麼，秦月脫了衣服，查看自己胸前的圖騰。
黑色的脈絡像是突破了左胸處的屏障，在雪色的肌膚上面蔓延著。
這些黑色蔓延的速度很慢, 只是, 她胸口處僅剩下的皮膚本來救已經不多了, 蔓延的速度再慢，最多不超過一天的時間, 便會將胸口處空白的肌膚全部占滿。
到時候，那口黑色的井一旦被補齊，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秦月不用去猜想, 便知道，最終會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貞子, 山村貞子, 秦月臉上的血色褪去, 她喘了口粗氣, 從病床上面慢慢地坐了起來。
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費了秦月很大的功夫，她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 額頭上的汗珠劈裡啪啦地往下掉。
該死的，秦月咬牙，將身體中的巫力全都集中在了心口處，護住了自己的心脈。
她的巫力是這些黑氣的剋星，不過這些天的消耗，她的巫力所剩不多，勉勉強強能護住那麼一點兒地方，想要驅散那些東西，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有了巫力保護，那黑色脈絡蔓延的速度停止了下來，秦月胸口處空白的肌膚只剩下不到巴掌大小。
黑色的花紋佔據了秦月整個前胸，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
黑色脈絡不再蔓延，秦月身體的力氣恢復了一些，她坐直了身子，將放在陪護病床上面的衣服拿了過來。
這些衣服是山村貞子昨天帶來的，秦月沒有看衣服的樣子，現在一拿出來，秦月便愣在了那裡。
這套衣服赫然便是昨天山村貞子穿著的那一套，有著誇張荷葉領的白色襯衫，以及深藍色的牛仔背帶褲。
秦月看了一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又將衣服放了回去。
她是不會穿的。
只是山村貞子只帶來了這麼一套衣服，若是不穿的話，她就只能穿著病號服出去了，不過，在交住院費的時候，這套病號服的費用也是折算在內的，所以這件衣服穿回去也沒什麼。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山村貞子步步緊逼，她所圖謀的東西，在她的身上，只是秦月不太清楚，以山村貞子的能力，弄死她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她留著她，到底是什麼原因。
正想著，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山村雅子和山村二郎兩人從病房外面走了進來。
「花子。」
夫妻二人站在距離秦月一步遠的地方，笑眯眯地看著秦月。
秦月轉頭看向他們。
那二人周身包裹著濃濃的死氣，渾濁的死氣圍繞在他們的周圍，幾乎讓人沒有辦法看到他們的樣子。
看到這樣子的兩人，一股寒意從秦月的心底彌漫出來。
這樣濃郁的死氣，所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
山村貞子要對他們下殺手。
秦月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對於山村夫妻，秦月也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幫他們。
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間跌入了谷底，秦月吐出一口濁氣，看著那渾身冒著黑氣的二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
今天已經可以出院了，山村二郎去辦理出院手續，山村雅子忙裡忙外地收拾著東西。
秦月只不過在醫院住了兩天，並沒有帶來太多的東西，山村雅子很快便收拾好了。
山村雅子身上的死氣源源不斷地冒出來，整個病房都顯得有些陰沉沉的，山村雅子雖然看不見這些死氣，不過她多少能感覺到一些。
「花子，我怎麼覺得這病房裡面有些冷啊，是不是冷氣壞掉了？」
山村雅子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疑惑地看著坐在病床上面的秦月。
「花子，你感覺到沒有？」
秦月搖了搖頭，啞著嗓子說道：「沒有，大約是因為你穿的少了。」
山村雅子看著秦月身上的長袖長褲，在看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短袖連衣裙，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我說呢，早上出來的時候，我看太陽挺烈的，特意換了這身衣服。」
秦月自然清楚，山村雅子之所以會覺得冷，是因為那些死氣已經侵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她就快死了，將死之人，體內的陽氣減弱，陰氣增加，此消彼長，自然會感覺到寒冷。
說話間，醫生進來檢查了一下秦月背上的傷。
「傷口恢復的很不錯，四周沒有紅腫的跡象，我估計四天之後差不多就可以回醫院來拆線。」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很負責人，將回去之後要注意的事項一一告訴了山村雅子。
「我知道小姑娘都愛美，回去之後肯定迫不及待地要洗澡，不過，我建議，這幾天傷口最好不要沾水，否則發炎的話傷口還要重新縫合，倒是要受的罪可就大了。」
山村雅子點點頭，認認真真地將醫生的交代記了下來。
「醫生，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不是你注意，是病人要注意。」
「好好好，醫生，我會讓她注意的。」
醫生檢查過後，就離開了病房，沒過一會兒，山村二郎便回來了。
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
「花子，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山村二郎看著秦月說道，只是在看到秦月身上的病號服時，山村二郎愣了一下，開口問道：「花子，你不準備換衣服麼？昨天晚上貞子不是已經將你換洗的衣服帶來了嗎？」
「對哦，花子，你怎麼不換衣服？」
山村雅子也反應過來，她看著仍舊穿著一身病號服的秦月，疑惑地開口：「對啊，花子，你怎麼不換衣服？」
「天有點兒冷，我的傷還沒有好。」
對於秦月的這個解釋，山村夫婦很快便接受了，山村二郎拎著秦月的東西，山村雅子扶著秦月，一家三口離開了醫院。
醫院距離山村家很近，不過幾分鐘，秦月他們便到了家。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秦月看著那棟熟悉的日式建築，秦月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個是......
不過兩天的時間，這棟房子所處的空間的時間流速像是加快了數十倍，原本嶄新的房子被時間所侵蝕，變得腐朽不堪。
整棟房子看起來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倒塌下去一般，牆面上裂開了無數道的縫隙，那些巨大的裂口像是一個個怪獸的嘴巴，等待這吞噬人的性命。
院子裡面的荒草叢生，那些雜草瘋狂地生長著，密密麻麻佈滿了整個庭院，一人高的雜草叢中似乎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這棟房子所處的時空像是與周圍隔離開一半，四周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一個人朝著那房子看過一眼，他們像是全部都被某種力量催眠，無意識地忽略掉了房子的異狀。
這樣一看就有問題的房子，還真的還能住人嗎？
秦月站在那裡沒有動，山村雅子和山村二郎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左一右地將秦月夾在中間。
兩人緊緊地抓住了秦月的胳膊，身體內的死氣陡然爆發出來，不斷地壓迫著秦月的身體。
「花子，我們該回家了。」
怪異至極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了起來，秦月的臉色瞬間變了。
抓著她胳膊的兩個人力氣大的像是要將她的胳膊折斷掉一半，疼痛感從手臂處傳來，秦月痛極，悶哼了一聲。
山村二郎和山村雅子兩個人的自我意識已經完全消失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被他們抓在手裡的這個女孩，正是他們一心疼愛了十幾年的孩子，他們遵從著刻在腦海中的指令，抓著她朝著那棟已經完全荒廢掉的院子走去。
秦月根本掙脫不了兩個人的鉗制，她的巫力已經全部被她用在保護心脈上了，這裡四周充斥的全部都是山村貞子的怨氣，她根本不敢貿然去吸收。
這麼下去，她真的要被帶入那棟房子裡面去嗎？
不行，絕對不可以！
當秦月被山村夫妻二人抓著，即將踏入那荒廢的宅院時，異變突生。
新的怨氣陡然出現，竟然將山村貞子的怨氣屏障沖散了一些，山村夫妻二人的動作僵了一瞬，就在這一瞬間，黑色的長髮不知道從何處湧了出來，牢牢地附著在秦月的身上，她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自己腰部一緊，腦子裡嗡的一聲響，接著，她便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昏迷之中。
渾身裹在黑色怨氣之中的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山村夫妻身後五米遠的地方，黑色的長髮源源不斷地從人影身上湧出，昏迷過去的秦月被拉扯了過去，扯入了那團黑色的怨氣之中。
山村夫妻嚎叫著撲了上來，想要搶奪秦月，然而，那個黑影卻並不與他們糾纏，秦月到手之後，身體便化作黑霧，消失在那裡。
失了秦月，山村夫妻頓時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秦月的氣息消失的時候，待在學校裡面的山村貞子立即感覺到了，她猛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朝著教室外面走去。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山村貞子的動作讓正在上課的老師皺起眉頭，眼看她就要走出教室，老師忍著怒火，喝了一聲：「山村同學，你要去哪裡？現在是上課......」
山村貞子猛地轉過頭來，任課老師只覺得眼前閃過一片漫天血光，她頓時僵在了那裡，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極度的恐懼攫取住她的身心，她只感覺到一波又一波的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了過來，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最終無法負荷，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山村貞子嘴角嘴角勾起，轉身，頭也不會地離去，她的身體在走廊裡面閃現了兩下，陡然消失不見了。
任課老師昏死在地上，教室裡面頓時炸開了鍋，有膽大的學生跑上去查看，卻發現老師雙眼怒睜，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之中蹦了出來，老師的臉已經變成了青色，哪裡還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老師死了！！！」
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教室裡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
郊區的一處兩層小樓之中，黑色的人影突然在客廳之中出現，黑色的霧氣圍繞在她的身體周圍，緩緩地移動著。
黑色的長髮不停地蠕動著，漸漸地散了開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慢慢地顯露了出來。
臉色青白的女人怔怔地看著雙眼緊閉昏死過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客廳裡的沙發上面。
年久失修的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個高壯的身影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從樓梯上面爬了下來。
活人的氣息如同最致命的□□，引誘著他，那個身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躥了過來，目標正是雙眼緊閉躺在那裡的女孩。
黑色的長髮化作長鞭，瞬間將撲過來的人影抽飛了出去。
一聲尖利地嚎叫聲響起，人影在地上滾了幾滾，撞到了牆壁，方才停了下來。
黑髮白裙的女人緩緩慢慢地站了起來，黑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在身後張牙舞爪地舞動著，趴在那裡的男人瑟縮了一現，貪婪地目光看著被女人護在身後的少女，他知道想要得到那個人類已經無望，不甘願地朝著樓梯上爬去，只是臨走前看著女人的眼睛裡，卻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怨毒之色。
女人對男人的怨毒沒有任何的感覺，見他乖乖地離開了，女人身後飄揚的頭髮慢慢地垂落下來，服服帖帖地披散在身後。
她蹲下身子，看著昏迷不醒的女孩，青白色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癡迷的神色。
***
山村貞子的身影出現在荒廢的宅院門口，山村夫妻看到山村貞子，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他們像是怕極了山村貞子，可是迫於她的威壓，又不敢擅自逃跑。
「姐姐呢？」
山村貞子的聲音很冷，沒有一絲的人氣兒存在，這三個字一問出來，山村夫妻噗通噗通地跪了下來，他們趴伏在地上，身體抖得像是篩糠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答我，人呢？」
「丟...丟...丟了...」
平地裡突然刮起一陣狂風，黑色的怨氣源源不斷地從山村貞子身上湧了出來，山村夫妻兩個人被黑色的怨氣層層疊疊地包裹在一起，淒厲的慘叫聲傳來，不過片刻間，慘叫聲戛然而止，黑色的怨氣散去，山村夫妻的身體已經化作了兩具枯骨，被風一吹，瞬間化為塵埃，消散在空氣之中。
山村貞子的頭髮開始不停地生長，眼中黑紅兩色不停地交替變幻，最終，紅色佔據了上風，她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變成了一片赤色。
「你逃不掉的......」
***
睡夢中的秦月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身體像是已經完全失去了重量，隨著風四處飄蕩。
秦月不知道自己會飄往何處，四周是一片幽深的藍色，除了這些藍，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她是誰？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黑色的泡泡不知道從何處湧了出來，那些泡泡不停地在她周圍飄蕩，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她層層疊疊地包裹在其中。
冷意越來越濃，秦月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被凍裂一般，四周已經被那些黑色的泡泡所擠滿，原本輕飄飄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重，身體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少，一種窒息的感覺席捲而來，秦月感覺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呼吸，肺部因為缺少空氣，像是要炸裂開來。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見到了一道白光出現在她的面前，包圍著她的黑色泡泡裹著她，一點點地朝著那白光存在的地方挪去。
她的意識好像要被凍結掉一般，思考的能力已經降到最低，秦月總覺得，那白光存在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存在，而那東西，會將她徹底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不要去，不要去......
秦月不停地告訴自己，可是身體被這些黑色的泡泡裹挾著，她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那道白光越來越近，隱隱約約的，秦月看到白光之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逆著光，秦月看不清她的樣子，只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個人影，會是誰？
耳邊傳來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似乎在喊些什麼。
秦月的神智已經有些渙散，聽不清那個聲音在說些什麼。
慢慢的，她距離那個白光越來越近，那個人影也漸漸地變得清晰起來，秦月看見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面似乎翻湧著無窮無盡的殺意。
秦月身體陡然一激靈，那個模糊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花子，回來，花子！！！！！」
僵硬的身體中突然湧出一種強大的力量，秦月掙脫開那些黑色泡泡的禁錮，正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腰部一緊，一股大力從身體下方傳了過來。
秦月的身體被扯了下去，急速加劇的墜落感讓秦月終於有了一種還活著的感覺。
「姐姐！！！」
她距離那白光越來越遠，耳邊傳來淒厲的喊叫聲，秦月看到那些黑色的泡泡排山倒海一般席捲而來，她的臉色猛地變了。
當那些黑色的泡泡即將淹沒她的時候，秦月身體哆嗦了一下，猛地清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睛，秦月便看到了一張青白的臉孔出現在她的眼前。
四周一片寂靜。
秦月倒抽了一口冷氣，看清那張臉孔時，她愣在了那裡。
「伽...伽椰子？！」
秦月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怎麼可能見到這個樣子的川又加椰子。
秦月猛地坐了起來，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不大的客廳，佈置的還算溫馨，與秦月記憶裡面的那一間大相徑庭。
這裡不是那間承載了佐伯伽椰子咒怨的屋子，為什麼，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伽椰子看到秦月的樣子，往後退了一步，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秦月。
秦月抹了一把臉，同樣看向伽椰子，開口問道：「伽椰子，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一回事兒麼？」
秦月的這一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東西的開關，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秦月感覺很冷，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
伽椰子看到秦月的樣子，身體顫抖了一下，收斂了滿身的寒氣，她低下頭，看著腳下的木地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月有些頭疼了起來，前天的時候，伽椰子分明還活得好好的，這才幾天的時間，伽椰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究竟發生了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秦月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想起自己受傷的那天晚上，山村貞子沒有立即治癒她，也沒有留在醫院裡陪著她。
是山村貞子殺了川又加椰子！
這個時空之中，川又伽椰子的命運拐了一個大彎兒，又回到了同樣的軌道上面。
更甚至，這一次，川又伽椰子的命運甚至不如另外一個時空。
她的死亡時間硬生生地提前了幾年，她的死亡方式，也變了。
曾經的川又伽椰子是被佐伯剛雄殺死的，這一次的川又伽椰子，卻是被山村貞子殺死的。
兩種截然不同的死法，所造成的後果卻出奇的一致。
川又伽椰子仍舊變成了咒怨，她現在的怨氣雖然遠遠比不上她所遇到過的那個佐伯伽椰子，不過相比較那些普通的鬼怪，卻是已經超出了許多。
「是你救了我？」
秦月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纏繞在身上的那些黑髮，想必是川又伽椰子將她從山村夫妻的手中救了出來。
伽椰子點了點頭，仍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看著她的樣子，秦月覺得自己的心裡很不舒服，伽椰子變成這個樣子，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自己有著很大的關係。
如果不是她和伽椰子太過接近，想必山村貞子也不會找上她，要了她的命。
「對不起，伽椰子，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秦月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疲倦之色，進入這個世界之中，她似乎變得很奇怪，她遇到了曾今救過她的人，她想要改變她的命運，結果，卻弄巧成拙，明明沒有那麼強的能力，卻偏偏硬要出頭。
她太過相信自己了，自信過頭的自負，將所有的事情攪得一團糟。
山村夫婦怕是已經被山村貞子殺死了，伽椰子也死了，美奈子和小林俊介呢？
以山村貞子的個性，怕是不會放過那兩個人。
伽椰子站在那裡，看著秦月臉上流露出濃濃的頹然之色，她有些心疼，躊躇半響，慢慢地飄了過去，蹲在了秦月的腿邊兒。
「那不是你的錯。」
秦月對自己的好，伽椰子樁樁件件都記在心裡，這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伸出友誼之手的人，對於秦月，伽椰子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她對她很重要，重要到，及時為她付出了生命，她也無怨無悔。
伽椰子想起貨架倒下的那一刻，秦月將她護在懷裡的模樣，如果不是為了她，秦月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那天離開醫院之後，她便回了家，因為她的晚歸，姑父對她很有意見，只不過礙于姑姑的面子，姑父什麼都沒有說。
那天晚上，姑姑找她談心。
「伽椰子，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實在無力支撐你繼續上大學了。」
「我自己會打工掙錢的......」
「你掙得那些錢，足夠大學的費用麼？伽椰子，你馬上就要成年了，你要認清事實，你的成績並不好，就算勉強上了大學，出了學校之後，你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
「上大學不過白白浪費你幾年的時間，到時候，等出了大學，你年紀大了，又沒有本事，哪裡再能找到合適的人？」
「聽姑姑的話，咱們不念書了，等到高中畢業後，姑姑就給你找個好男人嫁出去，到時候待在家裡伺候老公，照顧孩子，這樣的生活難道不好麼？」
......
那之後姑姑又說了很多很多的話，那些話組合在一起，就只有一個意思。
不要上學，畢業之後馬上結婚。
伽椰子第一次反抗了自己的姑姑，她從姑姑家裡面跑了出來，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面，城市這麼大，卻好像根本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能去哪裡？
天色越來越黑，伽椰子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等到她恢復了神志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自己曾經的家門前。
這棟房子承載了川又伽椰子很多的記憶，童年時期的那些記憶並不怎麼美好，卻是她唯一擁有的東西。
這棟房子和記憶裡面的沒有太多的區別，只是住在裡面的人，卻已經不是曾經的那些了。
川又伽椰子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物是人非。
她在門外站了很久很久，這棟房子的租客佐伯剛雄醉醺醺的從外面回來，他看到了站在院子外面的川又伽椰子。
酒壯人膽，佐伯剛雄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哪怕已經認出來眼前的這個女孩是這棟房子的小主人，川又伽椰子，那已經浮起來的色心，依舊沒有壓下去。
佐伯剛雄連拖帶拽地將川又伽椰子抓進了房間裡面，在那間承載了伽椰子回憶的客廳裡面，準備對她施暴。
伽椰子以為噩夢即將降臨，結果，到來的，卻是另外一場噩夢。
拔掉電源的電視機突然亮了起來，這詭異的一幕讓佐伯剛雄停止了施暴，只是被酒精麻木了的大腦反應要比平常慢上一拍，佐伯剛雄愣愣地看著電視螢幕，然後被螢幕裡面爬出來的女人，用黑髮活生生地勒死了。
佐伯剛雄死在自己的面前，伽椰子卻沒有感覺到一點兒的恐懼，她看著那個女人殺掉佐伯剛雄之後，帶著滿手的血腥朝著她走了過來。
那女人撩開遮住了面龐的黑髮，伽椰子便看到了她的樣子。
山村貞子。
伽椰子認出來她是誰，伽椰子沒有想到，學校裡流傳了那麼久的恐怖錄影帶裡面那個奪人性命的厲鬼竟然會是山村貞子。
哪怕山村貞子殺了對她施暴的佐伯剛雄，伽椰子也不會單純的認為，山村貞子是來救她的。
在死亡來臨前的那一刻，山村貞子心中所想的竟然是，花子知不知道山村貞子的身份，她會不會被她殺了？
伽椰子的身體之中隱藏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強大力量，因為執念，她變成了厲鬼，被困在了這間房子裡面。
在這個世界之中，伽椰子的執念是秦月，所以在秦月遭遇到危險的時候，伽椰子才會突破了束縛，趕到山村家救了秦月。
***
秦月低下頭，看著已經化為厲鬼的伽椰子，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伽椰子，這都是我的錯。」
伽椰子抬頭看著秦月，黑色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去，露出她那張青白的面孔。
她伸出手，放在秦月的手背上面。
「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許是因為變成了厲鬼，伽椰子的聲音變得尖利刺耳，沒說一個字，便刺得人耳膜生疼。
秦月的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欲墜。
見到她這個樣子，伽椰子有些著急，她伸出手，扶著秦月靠坐在沙發上面。
「不要擔心，不要害怕，我會幫你的。」|
伽椰子似乎知道自己的聲音對秦月的影響，刻意放低了聲音。
秦月的臉色仍舊有些發白，她感覺自己胸口處冷的厲害，那些黑色的圖騰似乎隱隱有突破她巫力封鎖的趨勢。
山村貞子的力量又增強了麼？
「花子，花子，你怎麼樣了？」
秦月現在的樣子，幾乎與死人無異，她的臉色白得厲害，體溫也變得極地，若不是她還在呼吸，怕是會讓人認為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伽椰子焦急不已，已經變成了厲鬼的她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秦月的意識還清醒著，她看著面露焦急之色的伽椰子，出聲安慰道：「伽椰子，別擔心，我沒事的。」
「怎麼可能會沒事兒？！」
伽椰子又急又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她身上的怨氣開始朝著四周彌散。
秦月已經閉上了眼睛，意識開始模糊起來，那些黑色怨氣像是被秦月所吸引，朝著秦月的身邊聚集。
看到這一幕，伽椰子有些急了，努力收斂那些怨氣。
只不過，怨氣收斂了之後，秦月的臉色比剛剛更加難看了，伽椰子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身上的怨氣，慢慢地裹上了秦月的身體。
那些怨氣一觸及到秦月的身體，便被她吸收了，速度快得讓人心驚。
看到秦月的臉色似乎好了一些，伽椰子心中一動，這一次，她釋放出了更多的怨氣。
怨氣依舊被秦月吸收了，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氣息似乎也比剛剛穩定了一些。
她的怨氣對她來說果然有用。
伽椰子沒有任何遲疑的，將自己身上的怨氣朝著秦月的身體輸送過去。
怨氣對於一個厲鬼來說，如同空氣之於人類，這些怨氣就是伽椰子的命，為了秦月，她沒有一點兒的遲疑，將那些寶貴的怨氣輸給了秦月。
得了伽椰子的怨氣，秦月慢慢地恢復了過來，一睜開眼睛，秦月便看到伽椰子正握著她的手，有什麼東西透過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傳遞了過來。
「你瘋了嗎？！」
察覺到伽椰子傳遞過來的東西時，秦月的臉色變了，用力甩開了伽椰子的手。
怨氣的傳輸頓時斷了。
伽椰子的身體晃了一下，很快便站穩了，只是她的身體卻比之前淡了很多。
看到她的樣子，秦月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208章 午夜凶鈴
「伽椰子, 你為什麼這麼做。」
秦月的聲音有些顫抖, 已經變成了厲鬼的伽椰子如何不知道怨氣的重要，她卻依舊將這些怨氣給了她。
伽椰子伸出手，觸碰了一下秦月的面頰。
「花子, 別難過，這是我自己願意的。」
伽椰子的這一句話沒有摻雜半點兒水分，對她來說，秦月的性命比她要重要的多。
她的性格本來就執拗，認准一個人之後, 很難再被改變, 秦月是她的執念, 她因為她而成了厲鬼，也因為她, 而甘願魂飛魄散。
秦月感受到伽椰子那濃烈而真摯的感情，已經盈滿眼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從未為伽椰子做過什麼，她卻為她付出這麼多, 深情如斯，她何德何能, 讓這麼一個美好的女孩子, 為她付出這麼多。
滾燙的淚水穿過了伽椰子透明的手掌, 跌落在地上。
伽椰子有些心疼, 原本因為怨氣消失而變得稀薄的身體，如同水波蕩漾，像是燈火中的幻影, 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了，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怕自己會傷到了秦月。
客廳裡安靜極了，許是因為伽椰子失了太多怨氣的原因，原本稍顯陰冷的客廳，溫度慢慢地回升。
閣樓上面躲藏在那裡的佐伯剛雄像是感覺到伽椰子怨氣的減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秦月聽到閣樓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臉色微微一變，伽椰子死得太早，佐伯俊雄還沒有出生，樓上發出聲音的是誰？
秦月想起租住在伽椰子故居的那個租客，她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那些淚水抹乾淨。
「伽椰子，這裡除了你，還有誰？」
伽椰子朝著通往閣樓的樓梯瞟了一眼，想起那個可惡的男人，伽椰子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個人生前便不是什麼好東西，死後因為怨氣沒有她深，所以一直被她壓著，翻不起浪花來，現在，她身上的怨氣大部分已經給了秦月，若是再這麼繼續下去，怕是不會是那個傢伙的對手。
若是她壓制不住他，到時候，秦月怕是就危險了。
伽椰子想了想，如實說了出來。
「那是佐伯剛雄，他和我一樣，也是被山村貞子殺死的。」
伽椰子身上的怨氣減弱了不少，原本粗嘎刺耳的聲音也稍稍恢復了正常。
秦月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下來，她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前一米處的伽椰子，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示意她過來坐下。
伽椰子青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猶豫之色，躊蹴著不敢上前。
她現在已經成為了厲鬼，而秦月卻還是個人類，她害怕，太過接近，會傷到了她。
伽椰子的躊蹴，讓秦月的心疼了一下，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雙燦若星光的眼睛就那麼看著伽椰子。
「沒事兒的，伽椰子，我連你的怨氣都可以吸收，你不會傷害到我的。」
伽椰子仍舊有些猶豫，只是那些猶豫抵不過心底的渴望，她慢慢地走過去，在秦月身邊的空位坐了下去。
秦月側頭，認真地看著伽椰子。
失了怨氣，伽椰子的魂體變得稀薄了許多，隱隱有些透明，秦月明白，伽椰子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若是遭遇什麼強烈的攻擊，她怕是會魂飛魄散。
剛剛伽椰子將那些怨氣輸入她體內的時候，她是屬於被迫吸收，因此技能並沒有發動，所以，伽椰子並不會像是曾經的熙恩一樣去轉世投胎。
「伽椰子，你想重新做人嗎？」
秦月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伽椰子愣了一瞬，青白色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還有機會做人嗎？」
對自己現在的情況，伽椰子多多少少瞭解一些，她明白自己已經不是普通的鬼魂。
這棟房子的地勢並不太好，屬於聚陰之地，死在這裡的人若是執念太深，很容易便會成為地縛靈。
伽椰子自身存在的怨氣並不可怕，問題是，這聚陰之地會源源不斷地將陰氣輸入到她的體內，伽椰子的魂體被陰氣不斷地沖刷著，原本的清明的神智會被慢慢地吞噬，最後剩下的只是一個滿腦子殺戮的冤魂厲鬼。
秦月不想伽椰子落到那樣的下場，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和她有很大的關係，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變成那個滿手血腥的佐伯伽椰子。
「伽椰子，你想重新做人麼？」
秦月又問了一次。
伽椰子被黑色覆蓋的眼睛浮現出一抹亮光。
重新做人麼？
伽椰子有些心動，這兩天她一直被困在這棟房子裡面，她沒有辦法出去，也沒有辦法和人交流，房子裡面除了佐伯剛雄那個厲鬼之外，便再沒有其它活著的生物了。
川又伽椰子的理智還在，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生活。
要作為厲鬼永遠被困在這棟房子裡面嗎？
她不願意。
伽椰子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秦月。
「還有機會嗎？」
秦月伸出手，抓住了伽椰子放在膝蓋上面的手。
她的手很冰冷，沒有一絲活人的溫度，秦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將那只手握得更緊了。
伽椰子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怨氣源源不斷地朝著兩人交握的手心湧了過去，對秦月的信任，讓她什麼都沒有做，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任由那些怨氣湧入秦月的身體之中。
她信她，不論她做什麼，她都會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隨著怨氣一起流走的，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伽椰子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越來越輕。
最後一絲怨氣流走，璀璨的白光亮了起來，纏繞在伽椰子身上的那些黑色怨氣消失地乾乾淨淨，她的靈魂，恢復了一片純白之色。
秦月拿走了伽椰子的怨氣，也拿走了她的執念，她可以重新進入輪回之中了。
生而為人，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背負罪孽，得了伽椰子的怨氣，相應的，秦月也將她的罪孽背在了身上，錐心刺骨的疼痛從身體各處湧來，秦月臉色蒼白的嚇人，一雙眼睛卻是璀璨至極。
伽椰子的魂體已經變得透明了起來，她似乎還沒有意思到發生了什麼，她看著秦月周身纏繞的那些怨氣，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秦月，只是失了怨氣的伽椰子已經變成了普通的靈魂。
而普通的靈魂，是根本沒有辦法觸碰到人類的。
「怎麼會這樣？」
空靈的女聲在客廳內響起，伽椰子惶然無措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秦月。
「花子，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體內承載的怨氣有點兒多了，秦月的身體很不舒服，只是看著伽椰子純淨的靈魂，那些疼痛感被她自動地遮罩了。
她伸出手，虛虛地摸了摸伽椰子的臉，溫柔地說道：「伽椰子，一切都結束了，你可以去投胎做人了......」
普通靈魂在這個世間不會存在太長時間，伽椰子的靈魂開始渙散，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在空氣之中。
此時的秦月和伽椰子已經被分割在兩個不同的時空之中，她們看得見彼此，卻聽不見彼此的聲音。
秦月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就那麼看著伽椰子的靈魂消散在自己的眼前。
都結束了，她所虧欠的，終究還是還給了她。
***
伽椰子消失之後，躲在樓上的佐伯剛雄按耐不住，從閣樓上爬了下來。
他的意志不如伽椰子堅定，變為厲鬼之後，被陰氣沖刷了兩天時間，神智已經損毀的差不多了。
能壓制住他的伽椰子的氣息突然消失了，佐伯剛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憑藉本能的吸引，迫不及待地從藏身處跑出來，想要殺了房子裡面的人類。
然而此刻，秦月剛剛吸收了伽椰子身上的怨氣，力量正處在最巔峰的時刻，佐伯剛雄貿貿然這麼跑出來，可想而知會有什麼後果。
秦月對怨氣的使用已經輕車就熟，不是佐伯剛雄這個半吊子可以相比的，佐伯剛雄堪堪露出身形，便被秦月身上怨氣化作的長繩捆了個嚴嚴實實。
失去理智的佐伯剛雄不停地尖叫著，秦月的耳膜被他的音波攻擊震得嗡嗡作響，體內氣血翻湧，操控著的怨氣出現了一些小失誤，直接將被怨氣捆住的佐伯剛雄弄得魂飛魄散。
秦月：「......」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佐伯剛雄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所遺留下的怨氣充斥在整個客廳之中。
秦月已經吸收過伽椰子的怨氣，短時間內沒有辦法再吸收另一份完全不同的怨氣，她的吸收的那些怨氣開始反噬，身體無一處不疼。
秦月悶哼了一聲，身體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面。。
客廳裡佈滿了灰色的怨氣，能見度變得極低，溫度也比剛剛低了幾度，秦月身上單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這些侵入骨髓的冷意，只是她身體實在疼得厲害，體內翻江倒海，有兩股不同的力量將她的身體當做了戰場，進行著拉鋸戰。
秦月的身體忽冷忽熱，難受的厲害，她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面，動彈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體內的進行的那場拉鋸戰終於停止了，秦月整個人像是從水裡面被撈出一般，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秦月的身體像是已經不屬於自己一般，許久之後，方才慢慢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
吃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秦月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慢慢地解開衣襟，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膚。
秦月看著自己前胸處光潔無暇的肌膚，神情有些怔怔的。
幾乎佔據了她整個前胸的黑色井已經消失地乾乾淨淨，就連一絲黑色的脈絡也沒有留下來，胸前的皮膚恢復了雪白乾淨。
秦月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光潔的皮膚。
再沒有那種陰冷的感覺從指尖滲入，那口井，是真的消失了。
秦月直覺的這與她吸收的伽椰子的怨氣有關係。
當初這口井的出現，與她吸收了山村貞子的怨氣不無關係，現在，她將伽椰子身上的怨氣全部吸收了過來，或許是伽椰子的怨氣將山村貞子的怨氣吞噬了。
秦月想起自己感覺到的那場拉鋸戰，那個時候，或許就是伽椰子的怨氣和山村貞子的怨氣在做決鬥。
佔據胸口的井消失，對秦月來說是件好事，之前因為那口井的存在，秦月一直覺得自己被山村貞子完全地掌握在手中。
秦月抹了一把臉，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酸軟無力的身體。
她有種感覺，山村貞子很快便會找到她的所在，到那個時候，山村貞子會做些什麼？
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事情未曾發生，多想也是無益，她現在該做的就養足精神，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伽椰子的怨氣剛剛被她吸收，想要完全發揮出這些怨氣的力量，還需要一些時間，她要將這些怨氣徹底融合成她的東西，到時候才能如臂指使。
秦月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起身，在這棟房子裡面開始四處搜尋起來。
山村貞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裡來，在她到來之前，她怕是要在這棟房子裡面生活上一段時間。
伽椰子的家很大，分為上下兩層，說是兩層的小樓，其實第二層，不過是間閣樓，房子租出去之後，佐伯剛雄只使用樓下的房間，閣樓被他當做了雜物間使用。
一個單身男人住的地方，可想而知會有多麼的髒亂差，秦月看過樓下的幾個臥室之後，便打消了住進臥室裡面的念頭。
那個佐伯剛雄明明只有一個人，卻將三個臥室全都糟蹋了一遍，裡面亂成一團，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到最後，唯一算的上乾淨的地方，卻是那個被佐伯剛雄當做了儲藏室的閣樓。
值得慶倖的是，閣樓裡面還有張床，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樣式雖然有些過時，不過卻勝在結實耐用。
秦月將整個閣樓簡單打掃了一番，當做了自己臨時的居所。
佐伯剛雄在廚房裡儲存了不少方便食品，秦月一個人吃的話，估計吃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沒有什麼問題。
房子的水電還沒有被掐斷，估計能堅持一段時間。
這棟房子橫死了兩個人，論理說，應該是屬於凶宅了，不過秦月現在怨氣纏身的樣子，和厲鬼冤魂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她就在這棟房子裡面住了下來，沒日沒夜地開始融合起屬於伽椰子的怨氣。
大約是因為伽椰子對她沒有任何的防備之心，所以在融合怨氣的時候，秦月並沒有遭遇到什麼問題，很快便將所有的怨氣全部容納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體內有了這麼多的怨氣，秦月心底也有了一些底氣，面對山村貞子的時候，就算她對付不了她，也不會像上次那樣變得那麼的狼狽。
三天時間轉眼而逝，秦月被困在這棟房子裡面，與世隔絕，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秦月也不知道，在這三天的時間裡面，以山村家為圓心，方圓幾千米的範圍內暴斃了不少的人。
死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因倒是出奇的一致，全都是因為心肌梗塞而死亡的。
死亡人數呈幾何狀增長，不過短短的三天時間，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數百人，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人們都在說，這個地方很邪門兒，是有冤魂在作祟。
流言越傳越廣，死的人也越來越多，有些人舉家連夜搬離了這裡，結果搬到新家的當天夜裡，便全都死了，死亡原因也和之前的如出一轍，都是因為心肌梗塞而死亡的。
人們發現搬離這裡也無法擺脫詛咒，甚至留在這裡，或許還不會那麼快死，一旦搬離，立馬暴斃，沒有一絲絲的餘地。
死掉幾家之後，再沒有人敢冒著風險搬離這個地方。
附近的居民花費大力氣請來了驅魔人，結果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之後，驅魔人便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從那之後，這個街區裡面的居民全都老實了下來，再不敢反抗。
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
曾今的山村家已經被強力的怨氣所侵蝕，腐朽的不成樣子，偌大的二層小樓已經不復當初的光鮮。
山村貞子一個人住在已經荒廢掉的山村家裡面，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與外面的荒蕪不同，屋子的內部，與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山村貞子坐在餐桌上面，側頭看著自己身邊的位置。
「姐姐，你在哪裡？貞子真的好想你啊......」
山村貞子喃喃地說道，黑白分明的大眼之中，慢慢地染上一抹紅色。
三天之前，山村貞子徹底失去了與秦月之間的聯繫，她的情緒產生了巨大的起伏波動，這讓一直在旁邊窺視的那個山村貞子有了可趁之機，操控著她的身體，展開了殺戮。
附近死掉的那些人，全都出自山村貞子的手比，她似乎放棄了以錄影帶殺人的手法，真身上陣，瘋狂地殺戮起來。
死的人越來越多，山村貞子身上的怨氣也越來越重，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保持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過去的那個山村貞子似乎慢慢地變成了這具身體的主導者。
山村貞子廢了很大力氣，才將另一個山村貞子的意識壓了下去，她趴在桌子上面，怔怔地看著空了許久的座位。
山村貞子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另外的那個山村貞子，對秦月不壞好意，她所想的東西，絕對和她所想的不一樣。
山村貞子喘了一口氣，緩緩地爬了起來，她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感覺意識有些模糊，耳邊隱約傳來一個帶著濃濃蠱惑意味的聲音。
「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體之中......」
山村貞子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眉目間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姐姐的，我發誓，我永遠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這句話一說完，耳邊那個帶著蠱惑意味的聲音瞬間消失了，山村貞子神情一振，準備繼續尋找秦月的蹤跡。
她要找到她，告訴她，她不用躲避她，她不會傷害她的，她會保護她。
山村貞子跑到了後院。
與荒草叢生的前院不同，後院乾淨的有些過分，地面上連一株小草的蹤跡也沒有，整個後院空蕩蕩的，除了院子正中那個黑色的水井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存在。
山村貞子的手搭在了井沿上面，陰冷的寒氣順著山村貞子的指尖鑽了進來。
這種對普通人危害極大的寒氣，對於山村貞子卻是極補的東西，她的手在井沿上面輕輕撫摸著，像是在撫摸著親密的愛人一般。
她的頭垂得很低，披散下來的長髮遮住了她的面頰，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
在井邊站了許久之後，山村貞子突然動了，她一手撐著寬大的井沿，微微一用力，白色的裙擺在陽光下畫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許久之後，只聽見噗通一聲響，山村貞子沒入了井水之中。
井水很冷，勾起山村貞子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她閉上眼睛，慢慢地往下潛。
這口關了山村貞子三十年的井，不單單只是一口普通的井，在山村貞子的控制下面，這口井可以通往任何一個她想去的地方。
之前被分裂出去的那個山村子一直在抗拒著她，不肯讓她使用她的身體，只不過，隨著殺戮的增多，她吸收掉的怨氣增長了許多，慢慢的，她在慢慢地回到巔峰狀態，到那個時候，她會讓山村貞子心甘情願地回到她的靈魂之中。
山村貞子不停地往下潛，她感覺到周圍的氣息開始紊亂起來，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出現在她的感應範圍之內，那種力量之中夾雜著一切讓她極度討厭的東西，山村貞子猛地睜開了眼睛。
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的空間之中閃爍著幽幽的紅光。
***
正在閣樓之中閉目養神的秦月突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悸，她猛地睜開眼睛，從鋪著硬紙板的床上面一躍而起。
那種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秦月明顯感覺到空氣之中似乎多了些什麼，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山村貞子怕是已經來了。
秦月沒有想到山村貞子來的竟然這麼快，她原本以為她至少還會在等上一段時間才能找到這裡。
不過，躲避並不是秦月的行為準則，既然找來了，她也不會做縮頭烏龜。
秦月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發皺的病號服，打開了閣樓的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樓下客廳正中央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口黑色的井，那口井的樣子看起來極為眼熟，與曾經出現在秦月胸口處的圖案一模一樣。
秦月沒有上前，就那麼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口水井。
井口處有白色的煙霧冒了出來，煙霧越來越濃，很快便鋪滿了整個房間。
這些白霧很潮濕，帶著濃濃水汽，呼吸間，鼻腔之中像是被灌滿了水一樣。
秦月微微皺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井口。
一隻蒼白的手突然從井裡面伸了出來，搭在了井沿上面。
接著是一顆濕漉漉的黑色腦袋。
她爬的很慢，從井裡面出來，便花費了很長時間。
秦月就那麼站在那裡，冷眼看著她的動作。
她看著她渾身濕噠噠地從井裡面爬出來，跪倒在了地上，身子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緩緩地朝著她爬了過來，隨著她的動作，一道長長的水漬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秦月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就在她快要到達自己面前的時候，秦月突然輕輕喊了一聲。
「貞子。」
那個人的身體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朝著她爬了過來。
不過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便讓秦月判斷除了正朝著她爬來的這個人是誰。
她是過去的山村貞子，不過，現在的這個山村貞子的意識也沒有消散，她的呼喚還能讓她產生反應。
「貞子，我是姐姐啊，你不記得我了嗎？貞子？？」
秦月的聲音又放柔了幾分，那個趴在那裡的身影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秦月看到她的樣子，緩緩地往前邁了一步，山村貞子抖得更加厲害了，兩個意識在爭搶著身體的控制權。
「貞子，我是姐姐。」
「貞子，我好想你。」
「貞子，你為什麼不理我？」
秦月的聲音越來越輕柔，她已經走到了山村貞子的身前，她慢慢地蹲下身子，伸出手去，像是曾經做過無數次那樣，輕輕撫摸了一下山村貞子的濕漉漉的黑髮。
「貞子，你來找我了嗎？」
「我好開心，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貞子了。」
最後這句話，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山村貞子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接著緩緩地軟了下去。
秦月眼睛閃了閃，摸著山村貞子頭髮的手更加的輕柔起來。
「貞子，你來找我了。」
原本趴在地上的山村貞子緩緩地爬起來，她將擋住面頰的頭髮撩到身後，露出那張素白的臉。
她看著秦月，黑白分明的大眼裡面充滿濃烈至極的感情。
「姐姐，我好想你，我找了你好久，原來在這裡。」
山村貞子的臉上難掩激動之色，她撲了過來，想要抱住秦月，卻又怯怯地縮回手去，不敢觸碰秦月的身體。
過去的那個山村貞子所做的事情，現在的山村貞子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她怎麼也想不到，另外一個她，會那麼對待她心愛的姐姐。
「姐姐，你背上的傷好了沒有？我很抱歉，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山村貞子說著，捂住了臉，眼淚從手指縫裡面湧了出來。
秦月靜靜地看著坐在那裡哭得不能自已的山村貞子，眼前的這個山村貞子，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對她有強烈佔有欲的妹妹，只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到曾經了。
秦月不動神色地看了一眼那仍舊存在於客廳中間的黑色水井，然後將目光轉移到了山村貞子的身上。
「貞子，你是怎麼找到姐姐的？」
秦月開口問了一句，山村貞子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衣衫，她身體僵了一瞬，慢慢地轉過頭去。
黑色的井闖入山村貞子的眼中，她的瞳孔猛地緊縮，腦子裡面不停地嗡嗡作響。
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她是怎麼找到秦月的？
各種各樣的念頭浮現在山村貞子的腦海之中，她想到了一種可能，臉色瞬間變了。
另一個山村貞子也要找她的姐姐，那個山村貞子甚至瞞過了她，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山村貞子的眼睛隱隱開始泛紅，這時候，秦月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山村貞子的手腕。
山村貞子的身體抖了一下，眼中的紅光瞬間消散。
「貞子，你在想什麼？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洗澡？」
山村貞子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麼，慘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
秦月笑眯眯地握著山村貞子的手，拉著她朝著浴室走去。
佐伯剛雄很會享受，浴室裡面裝了一個超大的按摩浴缸，秦月已經將浴缸打掃了很多遍，這幾天她用了不少幾次，感覺還算不錯。
將山村貞子帶到了浴室，秦月開始往浴缸裡面放水。
山村貞子愣愣地站在那裡，頭髮上面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很快便將她所站立的地方滴出一小窪的水來。
水龍頭嘩嘩地響著，浴缸很快便住滿了水，秦月伸手試了試水溫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來。
「貞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洗澡？」
「陪我一起洗澡？」
山村貞子重複了一遍，腦海中回想起兩人唯一一次共浴，臉不爭氣地變得一片通紅。
「想和姐姐一起洗澡嗎？」
秦月笑眯眯地看著山村貞子，提出了新的邀請。
山村貞子仍舊不說話，秦月看著她滿臉的紅暈，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那雙璀璨的眼眸像是會說話一般。
她沒有等山村貞子的回答，率先褪去自己衣服，邁入了浴缸之中。
「唔，好舒服~」
秦月喟歎一聲，掃了一眼仍舊呆呆傻傻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笑著說道：「貞子，你準備在那裡站到什麼時候？」
山村貞子終於動了，她慢吞吞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她看著已經泡在浴缸裡面的秦月，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秦月朝著她伸出手來。
山村貞子將手放在了秦月伸出的手中，秦月握住她的手，輕輕一用力，山村貞子的身體順勢倒了下來。
噗通一聲響，水花四濺，山村貞子掉入了秦月的懷中。
秦月的雙手從山村貞子光滑的肩膀往下摸，最終停在了她左胸處。
手心下面的心臟跳動的十分有利，秦月感覺到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從那裡湧了出來。
秦月抱著山村貞子的手更加的用力。
「貞子，我真的好喜歡你~~~」
秦月的嘴唇貼在山村貞子的耳朵上面，輕輕說了一句。
山村貞子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秦月的眼神猛地一變，身體中所積攢的巫力順著手心，全部湧入到了山村貞子的心臟之中。
「啊啊啊啊！！！！！」
淒厲地慘叫聲響起，山村貞子的身體觸電一般哆嗦起來，大量的黑氣從山村貞子的體內湧了出來，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兩人周圍的清水已經變成了一片墨色。
秦月的手像是粘在了山村貞子的身上一般，巫力源源不斷地朝著她身體之中湧了過去。
第209章 午夜凶鈴
無論是巫力還是怨氣, 都是屬於秦月自身可以操控的力量, 兩種力量一陰一陽，涇渭分明，若是想要相互轉換, 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吸收了伽椰子的怨氣之後，秦月體內的怨氣已經達到了頂峰，此消彼長，原本就已經不多的巫力已經微不可見。
然而，若是對付身為厲鬼的山村貞子, 巫力要比怨氣好用的多。
在察覺到山村貞子到來的時候, 秦月將體內的怨氣全部轉化成為了巫力, 她強制性的改變力量屬性，讓她的身體不堪重負, 外表雖然不顯，內裡已經被兩種利力量的轉變而變得千瘡百孔。
她只有一次機會。
體內的巫力洶湧而出，朝著山村貞子的體內湧了過去。
山村貞子的臉色陡然一變, 嘴裡發出淒厲地尖叫聲。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秦月被她發出的聲音震得血氣翻湧七竅流血, 整個人都已經不成人形。
然而, 放在山村貞子胸口上的手仍舊緊緊地貼在那裡, 沒有移動開分毫。
山村貞子的眼睛已經變成一片血紅, 她看著秦月，那張素白的臉扭曲成猙獰可怖的模樣。
「想讓我離開這具身體，你做夢！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源源不斷的黑色怨氣從山村貞子的身上湧出, 朝著秦月席捲而來，山村貞子披散在身後的黑色長發瘋了一般地生長，將兩人團團圍繞在其中。
黑色的長髮散發著難聞的腥臭氣味，原本柔軟的頭髮浸染了怨氣之後，變得鋒利無比，秦月露在外面的肌膚被黑髮割裂，殷紅的鮮血湧了出來，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中不斷地彌漫。
黑色的怨氣不停地朝著秦月身體中湧去，卻又被她體內的巫力逼了出來。
山村貞子眼中血色更甚，秦月的巫力帶給她的傷害同樣嚴重，若是巫力輸入的地方是其它的地方，也不會像是現在這個樣子，偏偏秦月巫力輸入的地方正是她的心臟處。
山村貞子的弱點兒就是心臟，她本就不是這具身體的主魂，全憑藉著與那個分裂體的聯繫，才能操控這具身體。
她想做些什麼？！
山村貞子感覺到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操控力漸漸減弱，臉色登時變了。
該死的，她知道她要做些什麼了！！
重新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井裡面，只憑藉那盤錄下了她身影的錄影帶才能活動，這樣的日子，山村貞子已經過夠了，她不想再變回那樣子。
山村貞子掙扎了起來，浴缸裡面的水隨著她的動作四處飛濺。
秦月已經遍體鱗傷，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她全憑著一口氣撐著，眼見眼前這個混合在一起的靈魂已經有分開的跡象，秦月加大了巫力的輸入。
想要將融合在一起的靈魂分開，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秦月也不過有兩成的把握，這次的任務進行到現在，完成的可能已經很低了，只是，她心底的不甘讓她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哪怕只有一分的機會，她也要去嘗試一番。
山村貞子那雙血色的眼睛漸漸發生了變化，左右兩隻眼睛變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顏色，一隻眼睛是紅色的，而另一隻眼睛，卻是正常的黑色。
「姐姐......」
一聲略顯虛弱的女聲在秦月耳邊響起，秦月的眼中浮現出一抹亮光，看著近在咫尺的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那只黑色眼睛裡面盛滿了無盡的哀傷之色，淚水從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面湧了出來。
「你要殺了我嗎？姐姐？」
山村貞子的聲音微不可聞，秦月張開嘴，噴出一口血來，那些摻雜著秦月內臟碎片的的血液剛剛沾到四周的黑髮上面，便被吸收的一乾二淨。
山村貞子右眼中的血光大盛，相應的，左邊正常的黑色眼睛之中的光彩暗淡了下去，隱隱有紅色的光芒閃爍。
秦月慘然一笑，開口說道：「貞子，一直都是你想要殺了我.....」
她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山村貞子左眼中的光芒陡然亮了起來，她死死地看著秦月，吃力地伸出手，抓住了秦月放在她心口處的那只手。
「姐姐，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山村貞子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我是那麼喜歡姐姐你，我怎麼會想要殺了你？姐姐，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山村貞子正說著話，語調猛地一變。
「我會殺了你的，你不要在掙扎！！！」
浴缸裡面的水流圍繞著兩人開始旋轉了起來，一個小小的旋渦出現在兩人之間。
秦月感覺到巨大的吸力從那個旋渦之中傳了過來，她的靈魂，她的身體，像是都要被那個旋渦吸納進入一般。
她的臉色猛地變了，抬頭一看，兩個山村貞子已經分開一些的靈魂隱隱又有合攏到一起的傾向，秦月咬牙，五臟六腑像是要燃燒起來一般，疼痛源源不斷地從四肢百骸傳來，她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山村貞子，巫力不要命地朝著山村貞子體內湧去。
「貞子，你是我的妹妹，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妹妹，不要讓那個傢伙將你吞噬了......」
現在的山村貞子只是從前那個山村貞子所分裂出來的靈魂體，她繼承了過去山村貞子的一部分能力，卻仍舊沒有過去的山村貞子強大。
兩個山村貞子原本是一體的，只是分裂出來的靈魂經歷了這麼多年，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是山村貞子，卻已經不單單再是過去那個山村貞子的分裂體。
她並不願意重新成為過去的山村貞子，所以，山村貞子的靈魂一直處於分裂狀態，這些日子，她一直想要吞併現在這個山村貞子，可是一直都沒有成功。
此時，她不過是強制性地將山村貞子融合了，因為山村貞子並不是自願被融合的，所以兩個靈魂融合的並不完美，其中仍舊有嫌隙存在，正因為如此，現在的山村貞子才得以保持了理智存在。
「貞子，你真的願意，讓她代替你，成為我的妹妹麼？你願意讓我以後喜歡的人變成她麼？」
旋渦的吸力似乎減弱了一些，秦月神情微動，知道自己所說的起了效果。
之前她不過在賭，可是山村貞子的反應，卻讓秦月肯了一件事情。
現在的山村貞子對她的執念仍舊在，她的佔有欲強到了她和美奈子她們稍稍有一些親密接觸，便恨不能將那些親近她的人全都殺了。
她怎麼可能允許，有人代替她，佔據秦月心裡那個妹妹的位置。
兩個靈魂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山村貞子開始掙扎了起來，想要擺脫過去那個山村貞子的控制。
秦月體內的巫力一刻不停地朝著山村貞子的體內湧過去，幫助山村貞子將靈魂從過去的山村貞子體內剝離。
她們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過去的山村貞子，一縷黑色長髮纏繞到了秦月的脖子上面，秦月只感覺到頸部傳來一陣劇痛，鮮血大量流失，讓她的眼前出現了重重幻影。
「姐姐！！不要啊！！！！」
山村貞子瘋了一樣地掙扎著，她不顧魂體會有怎樣的損傷，硬生生地從山村貞子的主魂上面剝離了下來。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山村貞子嘴裡發出一聲似人非人的吼叫聲。
隨著這一聲憤怒地吼叫聲，山村貞子右眼中的血色瞬間褪去，黑色的怨氣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身體之中湧了出來。
黑色長髮恢復了正常，纏繞在秦月頸部的黑髮瞬間枯萎斷裂，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沒有了黑髮的遮掩，秦月頸部的傷口露了出來。
被怨氣浸染的黑髮鋒利至極，秦月的頸部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只差一點兒，便將她頸部的大動脈割斷了。
流出的血液被黑髮吸收了許多，此時傷口處皮肉外翻，卻沒有一丁點的血色存在。
山村貞子的眼睛瞬間紅了，眼淚不停地往下砸落，她哽咽出聲，抱著昏迷不醒的秦月放聲嚎哭起來。
「姐姐，姐姐，你醒醒，不要嚇我啊，姐姐！！！！」
被山村貞子驅趕出身體的厲鬼貞子卻沒有給山村貞子更多的時間哭嚎，因為再一次失了身體，山村貞子感覺到了強大的力量從水井中傳了出來。
當初的那些得道高僧拼了命設下的封印哪裡是那麼容易能闖出來的。
之前厲鬼貞子隱藏在山村貞子的體內，因為兩人的靈魂太過相似，所以那口封印之井將她當做了活人，沒有將她重新抓回井裡面去。
現在，在秦月的幫助下，她被驅逐出了那具身體，封印之井自然感覺到了她的存在，想要將她重新拉入井中封印起來。
眼看便要成功，她可以藉由另外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活下去，結果在最關鍵的時候，卻功虧一簣，厲鬼貞子怎麼可能忍下去這口氣。
秦月傾盡全身的力量，方才將現在的山村貞子與過去的山村貞子分開，她現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具身體隨時都會死亡。
她不知道自己受到任務是否已經完成，死亡之後的她會不會回到任務空間去，畢竟，在這個世界之中，死亡並不是終點，還會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去。
譬如，成為鬼魂。
那具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咽下最後一口氣兒，秦月的靈魂飄出了山村花子的身體。
「貞子......」
山村貞子悲痛欲絕，抱著山村花子的屍體嚎啕大哭，秦月輕輕喊了一聲。
山村貞子的身體僵了一瞬，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山村貞子早就知道，她所喜歡的姐姐，並不是過去的那個山村花子，看到那個完全與山村花子不同的靈魂，山村貞子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恐懼。
那是她的姐姐，她全心全意喜歡著的小姐姐。
「姐姐......」
山村貞子輕輕喊了一聲，緩緩地朝著秦月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靈魂。
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秦月的魂體時，異變突生。
黑色的長髮突兀地出現，將秦月嚴嚴實實地卷在了其中。
山村貞子的眼睛猛地瞪大，想也不想地撲了過去。
然而，她的動作卻慢了一步，她倒在了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黑色的長髮卷著秦月離開。
「不！！！！」
山村貞子顧不得自己此刻什麼都沒穿，想也不想地從浴室裡面跑了出去。
她知道那是什麼，她知道她的姐姐會被帶到哪裡去，她怎麼可以這樣做？！她怎麼能這樣做？！！！
山村貞子追著那些黑色長髮跑到了客廳之中。
她看到了那個站在井口處的女人，她懷裡抱著的那個身影是如此的熟悉，正是她心心念念喜歡著的姐姐。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的姐姐！！！」
兩人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她想要做什麼，山村貞子如何能不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被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把姐姐還給我，我什麼都願意給你！！！」
山村貞子的速度很快，然而，厲鬼貞子的速度更快。
她抱著秦月，那張慘白的臉上露出惡毒的笑容來。
「你永遠都不會得到她，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她是我的了。」
厲鬼貞子的身體直挺挺地向後仰了下去，井裡面傳來的吸力拉扯著她不停地下墜，她抱緊了懷中的女人，臉上的神情扭曲而瘋狂。
「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不要！！！！」
山村貞子撲了過去，可是，她的動作卻遲了一步，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口黑色的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山村貞子趴在那裡，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要，不要，不要啊！！！！」
傷心欲絕的哭聲響了起來，山村貞子趴伏在冰冷的地板上面，痛哭失聲。
她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還要將她的姐姐奪走？
山村貞子的情緒處於失控邊緣，體內的力量開始了暴動，小小的客廳裡面刮起了狂風，擺放在屋子裡面的傢俱擺設在狂風的撕扯下，很快變化為了齏粉。
姐姐，姐姐，姐姐......
幾分鐘後，兩層的小樓轟然倒塌，塵土飛揚中，一抹纖細的黑影慢慢出現。
姐姐，我會救你出來，不論你是人是鬼，我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就好。
***
秦月沒想到，厲鬼貞子會在最後關頭把她一起帶回到井裡面去。
剛剛由人變成鬼的秦月沒有什麼特別的力量，面對已經成為厲鬼多年的山村貞子，她根本沒有一點兒還手之力。
她被山村貞子弄暈了過去，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處於幽暗的井中了。
明明已經變成了鬼，應該已經感覺不到冷熱，可是奇怪的是，在這個井裡面，秦月居然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體泡在陰冷的井水之中。
井水並不深，只到秦月的腰部，上半身倒是沒什麼感覺，兩腿腿卻像是被冰封了一樣，寒氣滲透入魂體之中，秦月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被冰凍住一般。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那個抓了她過來的山村貞子又在哪裡？
秦月正想著，之間身邊不遠處的井水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著水泡，接著，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從水裡面冒了出來。
秦月眨了眨眼睛，盯著那個從水裡面冒出來的傢伙。
得，原來她在這裡。
過去的山村貞子出現了，秦月覺得有些彆扭，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山村貞子，哪裡用什麼過去現在來區分？
秦月戒備地看著山村貞子，畢竟之前的山村貞子一直想殺了她，加上剛剛，她又將兩個山村貞子的靈魂剝離開來，想必她已經是恨透了她。
現在，她們被困在這麼一個狹小的空間之中，誰知道山村貞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然而，與秦月預想中的不同，山村貞子從水裡面冒出頭來之後，便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不動，也不出聲。
秦月猜不到這傢伙的心思，不過害怕有詐，也不敢上前去招惹她。
秦月可記得，現在的她就是一個毛用沒有的廢材鬼魂，和山村貞子這個鬼魂杠上，秦月覺得自己的下場一定不會太美。
秦月悄悄地往旁邊移了兩步，身子貼在了井壁之上。
然而，她的身體剛剛挨到了井壁，還未貼緊，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背後傳來，她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體便被彈了出去，撞到了對面的井壁，接著又被彈了回來。
劈裡啪啦來回彈了無數次，秦月普通一聲，落入了冰冷的井水之中。
陰冷的井水從四面八方襲來，將秦月整個身體包裹在其中，秦月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了過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是誰？她在哪裡？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些井壁上面應該附著了一層看不見的結界，那玩意兒的作用應該是讓鬼魂沒有辦法觸碰井壁。
秦月在井水裡泡了大半天，方才撲騰著站了起來，山村貞子仍舊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裡，像是已經變為了雕塑似的，一動不動的。
秦月繞著她走了一圈兒，發現山村貞子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她的意識，似乎被什麼力量給封印住了。
秦月摸了摸下巴，沉思起來。
三十年前，山村貞子瘋狂的殺戮引來得道高僧，那些高僧將她封印在了曾經關押她的水井之中。
山村貞子拼盡全力分裂了靈魂，之後又找上了那個已經轉生的靈魂。
她所圖謀的東西，應該便是重新為人。
變成厲鬼的靈魂，想要重新便成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山村貞子費盡心思，險些完成了這一壯舉，可是最後，卻被她給毀了。
秦月覺得，山村貞子一定恨毒了自己，否則也不會將她抓回井裡面。
秦月之前的擔心變為了現實，她死了，可是卻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反而以靈魂的狀態『活』在了這裡。
正常情況下，一個鬼魂可以活多長時間？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的閱歷增長了許多，她很清楚，鬼怪這種東西，根據各自的能力不同，生命少則百年，多則上千年，如果好運沒被道士什麼收了，估計生命還能無限的延長。
自己弄死自己這種事情，除非是為了任務不得已而為之，其餘的時候，秦月並沒有做過自尋死路這種事情，大約是因為經歷的太多了，秦月覺得活著很不容易，她不管是以什麼樣的形態存在著，都想認真的活著。
秦月想了很多，她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山村貞子。
這麼長的時間，她仍舊呆呆地站在那裡，姿勢與她之前看到的別無二致。
秦月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奇怪，山村貞子這個樣子，看上去並不是偽裝的。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山村貞子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弄死她，她根本沒有必要偽裝成這個樣子來誤導她。
這個井應該對山村貞子有著某種壓制。
鬼魂是不用睡覺的，加上井裡面暗無天日，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時間對於秦月來說，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她在山村貞子的身邊轉來轉去，查看她的情況。
山村貞子一直站在那裡，巍然不動。
秦月已經來到了山村貞子的面前，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不過寸許，只要她稍稍上前一些，便能觸碰到山村貞子。
然而，秦月並沒有貿貿然觸碰山村貞子。
山村貞子只是不能動而已，秦月不知道，她的意識是不是還清醒著，以一個鬼魂的軀體，去觸碰一個厲鬼的軀體，秦月覺得自己還沒活夠，這種蠢事，她是不會去做的。
不能摸也不能碰，只是看，秦月也看不出什麼來，她觀察了幾次之後，便失了性質，開始查看起四周的井壁。
對於一隻鬼來說，黑暗並沒有什麼影響，秦月可以清楚地看到井壁上面的花紋。
只是，越看，便越覺得那些花紋眼熟，秦月有些納悶，仔細地看了一番，之後恍然發覺，那些井壁上的花紋，與之前出現在她前胸處的那些黑色圖騰如出一轍。
看到這些，秦月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當初她吸收了山村貞子身上的怨氣，才導致身上出現了那些圖騰，到最後，那些圖騰便化成了一口黑色的井。
她胸前曾經出現的那口井，大約便是她現在所待的這個。
只不過，現在想那些也是無用，她被困在了井裡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脫困的一天，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這個世界，這麼一想，秦月覺得自己挺悲催的。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秦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井裡待了多長時間，寂寞如同雨後的荒草一般，瘋了一樣地生長著。
秦月整個人都泡在水裡，任由冰冷的井水將她包圍。
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些冰冷的井水，原來她很不喜歡這些似乎能凍結她靈魂的井水，現在，卻是天天地泡在裡面。
寒冷可以讓人的神志保持在清醒的狀態，尤其在秦月發現，因為時間的流失，自己的理智因為長久的寂寞而變得有些混亂的時候，她便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浸泡在了井水之中。
她是秦月，這裡只是她所經歷的一個任務世界而已，她不能讓自己迷失在這裡。
她還要回家。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包圍著秦月的井水開始湧動了起來，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井水之中，那個漩渦不停地旋轉著，漩渦的中心處，有一團絢爛的白色光團。
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猛地看見光芒，秦月還有些不習慣，她呆愣了許久，感覺到從光團那裡傳來一陣陣誘人的氣息，秦月發現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她順著水流，朝著那個光團飄了過去。
秦月還沒到達那光團的面前，有個黑影比她更快一步，穿過了那團光團。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那個黑影是誰。
這口井裡面，除了她之外，便只有山村貞子。
她怎麼突然能活動了？
秦月百思不得其解，眼見那光團有縮小的跡象，秦月咬了咬牙，不管那後面有什麼，總比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要好。
秦月加快了速度，從那團光團之中穿了過去。
四周仍舊是冷冰冰的井水，若是不是周圍的光線比秦月之前待著的那個地方亮上一些，秦月怕是會以為自己仍舊待在之前的那口井裡面。
秦月仍舊是待在一口井的井裡面。
不過不同的是，這口井的井壁，比之前的那口井要簡陋的多，之前的井壁雖然是黑色的，不過上面因為佈滿繁複的花紋，倒是顯得奢華了許多，而眼前的井壁，顏色是灰白色的，而且井壁凹凸不平，像是攀岩的那種牆壁似的，有著一個個的凸起。
秦月看著那些凸起，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想起來那些凸起是做什麼用的。
她能攀登著那些凸起出去！！！
因為之前處處碰壁，秦月心有餘悸，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牆壁。
她摸到了冰冷黏膩的井壁。
沒有被彈開。
秦月松了一口氣，順著井壁的小凸起，一步步地爬了上去。
身為一隻鬼，想要從井裡面出去，居然還得爬，秦月邊爬邊吐槽。
不過好在，這口井很淺，秦月花費了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便爬了出去。
四周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隨時都會下起一場暴雨似的。
這口井似乎處於一個荒蕪的小樹林之中，四周的枝葉枯敗，腳下的草地也是一片枯黃，沒有一丁點的生機。
秦月覺得有些彆扭，這個空間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沙沙沙的聲響，秦月愣了一下，循聲看了過去。
距離秦月不足五米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光幕。
四方四正的光幕閃爍著刺目的白光，將周圍昏暗的空間照得雪亮，秦月隱隱約約聽見有什麼聲音從光幕裡面傳了出來。
秦月盯著那個光幕許久，耳邊聽到的爭執聲越來越大，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有些不受控制地，朝著那個光幕走了過去。
五米的距離，秦月不過幾秒鐘便走了過去，站在光幕的面前，那頭的聲音越來越響，秦月深呼一口氣，鑽進了光幕之中。
***
略顯陳舊的客廳之中，兩個長著一模一樣的女人隔著一張小小的桌子對峙，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像是隨時都會打起來一般。
正當二人的氣勢飆到最頂點，準備動手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了。
老舊的電視機螢幕突然亮了起來，接著，一隻略顯蒼白的胳膊從電視機裡面伸了出來，接著是頭，然後是身體，腿，不過幾個呼吸間，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紫發女人從電視機裡面滾了出來。
「姐姐！！！」
山村貞子愣了一瞬，隨後變得欣喜若狂，朝著還趴在那裡的紫發女人撲了過來。
白衣黑髮的女人攔在了山村貞子的面前。
「她是我的。」
山村貞子的眼睛按兩下變得赤紅，她死死地盯著厲鬼貞子，大聲喊道：「姐姐是我的，是我的！！！」
厲鬼貞子嗤笑一聲，黑色的長髮開始不停地蔓延起來，她死死地盯著山村貞子，緩緩地開口說道：「我們一起生活了一年時間，在井底的世界，與世隔絕，只有我和她，我們兩個人。」
山村貞子被厲鬼貞子的話刺激地失去了理智。
當初，秦月被帶走的時候，山村貞子第一時間便去了當初發現厲鬼貞子的那個溫泉酒店。
然而，曾經發現她的那個地方是已經空空如也，別說是井了，就是那個溫泉山莊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山村貞子聽附近的居民說去年的時候這裡遭遇了罕見的暴雨，山體滑坡，淹沒了整個溫泉山莊。
山村貞子找不到井，她也找不到那個厲鬼貞子了。
那之後，山村貞子便開始尋找傳說中的那盤詛咒錄影帶，然而，她找了很久，大部分的時候，那些說受了詛咒的人都是騙人的，偶爾遇到幾個真的，她將錄影帶拿來了，卻沒有發現厲鬼貞子的身影。
她找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秦月卻音訊全無，山村貞子的情緒本來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現在，厲鬼貞子的這幾句話，更是火上添油，怒氣瞬間淹沒了山村貞子的理智。
她和厲鬼貞子打到了一起。
目睹了全部的秦月：「......」
秦月這一生經歷了無數次離奇古怪的事情，不過這一次，從電視機裡面爬出來，還是頭一遭，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光幕，居然會是電視機。
不過，之前那兩口井連通道了一起，該不能就是因為有人播放了這盤詛咒錄影帶吧？
從那口井裡面出來，竟然會如此簡單。
秦月覺得，事情應該沒有她所想的那麼簡單，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個被困在井裡那麼多年的山村貞子，應該早就脫離了那口井的禁錮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其它的什麼限制。
不過，那些東西能限制山村貞子，應該並不會限制她，所以，她得了機會從井裡面逃出來，現在是不是該找機會跑了？
她是真的不願意再回去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等到兩個山村貞子打完了，她們才發現，那個被她們兩個爭搶的女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兩個山村貞子：「......」
她居然跑了？！
***
之後數年，山村貞子一直在尋找秦月的蹤跡，然而，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哪怕她用盡所有辦法，都沒有找到她。
山村貞子從十七歲找到了二十七歲。
在她二十七歲那一年，山村貞子因為某場預謀的意外，死去了。
在她死後變成靈魂的時候，躲了她十年的秦月出現了。
第210章 末世之旅
「姐姐！」
山村貞子喊了一聲, 原本凝實的靈魂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猶如水波顫動起來, 她怔愣了片刻，然後想也不想地朝著秦月撲了過去。
然而，她的魂體卻穿過了秦月的靈魂, 撲倒在了地上。
山村貞子趴在那裡，腦子裡面嗡嗡作響，她根本不知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兩人明明都是靈魂，她為什麼觸碰不到她？
各種繁雜的念頭湧現出來, 山村貞子的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無窮無盡的怨氣從山村貞子的體內湧了出來, 將她層層包裹了起來，山村貞子那原本白色的靈魂很快便染成了墨色。
察覺到身後的湧動的怨氣, 秦月微微皺眉，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她看著渾身彌漫著黑氣的山村貞子, 緩緩地開口喊道：「貞子。」
山村貞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那些圍繞在她身體周圍怨氣似乎又凝實了一些。
秦月慢慢地走了過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 可是秦月卻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一般, 曾經種種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閃過, 秦月暗自歎了一口氣，蹲在山村貞子的面前，與她的目光平視。
「貞子。」
秦月伸出手, 虛扶在山村貞子的臉上。
兩人雖未確實的接觸，她卻感覺到山村貞子身上的怨氣開始朝著她身上湧了過來，秦月伸出的胳膊上面很快便染上了層層墨色，那些黑色的怨氣仍舊不停地彌漫，似乎想要將秦月整個人吞噬掉一般。
秦月突然笑了起來，她看著山村貞子，那雙燦若星光的眼睛染上一抹奇異的光彩，黑色的大眼中，似乎有水光流轉，山村貞子的神智恍惚了一瞬，那一瞬間，她以為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浩瀚宇宙。
「貞子，你在做什麼呢？」
秦月的聲音很溫和，沒有因為山村貞子的舉動而生氣，她就那麼看著山村貞子，似乎要將她的隱藏在靈魂深處的想法看清楚一般。
山村貞子沒有說話，她死死地盯著秦月，周身的怨氣仍舊在不停地朝著秦月身上湧去。
她想抓住她，想和她融為一體，永生永世不分離。
然而，湧去的怨氣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對面之人身上的氣息始終不變，沒有因為她輸入的怨氣，而沾染上她的氣味。
山村貞子預感到了什麼，她的臉色一變，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秦月。
這一次，她的手真實地觸碰到了秦月的胳膊，山村貞子立即緊緊抓住了她，力氣大的仿若要將她的胳膊折斷一般。
她失去她已經十年了，她不想再失去她，她不想在那些沒有她的日子裡面痛苦沉淪。
山村貞子抓住了秦月，然而，她臉上欣喜的笑容剛剛浮現出來，手下之人的身體突然顫動了起來。
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感浮現在山村貞子的心頭，她想也不想地伸出另一隻手，朝著秦月抓了過來。
只是這一次，她的手還未觸及到秦月的身體，她便在她的面前碎裂開來。
「不！！」
山村貞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徒勞地想要抓住自己面前的靈魂碎片。
那些碎片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從她的指尖穿過，她根本觸摸不到分毫。
明明她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抓住她。
「姐姐......」
為什麼會是這樣？她追尋了那麼就久，為什麼到最後，還是沒有追上她的腳步。
細碎的光芒穿過她的身體，山村貞子身上的怨氣被那些星光帶走，已經變為灰色的靈魂漸漸恢復了純白的模樣。
她是山村貞子分裂出來的靈魂，哪怕轉生為人，她的靈魂仍舊是不完整的，然而現在，這些碎片卻將她的靈魂修補了完全。
她是山村貞子，又不再是山村貞子。
「貞子......」
歎息一般的聲音在山村貞子的耳邊響起，山村貞子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似乎觸碰到了一個溫暖的東西，她的眼睛一熱，有什麼東西從眼眶之中滑落下來。
姐姐......
山村貞子的身體開始泛出瑩瑩白光，那光芒越來越亮，將這一片黑暗的空間照亮。
哢嚓一聲脆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白色的光團轟然炸裂，璀璨的光芒將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一瞬。
一切都結束了，她還是和她在一起，永不分離。
山村貞子死掉的那一瞬間，被困在井底之中的那個身影顫動了一瞬。
她，死了？
****
秦月沒有想到自己最終會以那樣的方式脫離上一個世界。
她躺在神秘空間的地面上，只覺得深深的疲倦感不停地從靈魂深處湧了出來。
她實在太累了。
秦月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她，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回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沒有第一時間被扔到懲罰世界裡面，想必是因為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秦月睡得很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足了的秦月幽幽地醒了過來。
一覺睡醒了，上個世界之中經歷的那些事情，以及產生的那些感情全部都被秦月刻意遺忘掉了。
昨日之事不可追，既然已經結束了，那便忘了吧。
半空中浮現出屬於秦月的屬性面板。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1（100滿分）
體力：47（100滿分）
武力：38（100滿分）
魅力：24（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聖母白蓮花。
這一次的收穫頗豐，各個屬性點雖然沒有什麼大幅度的增長，不過基本上每一個都漲了一點，秦月已經非常滿足了。
剛剛睡了一覺，秦月的精神恢復了一些，不過，她仍舊感覺有些倦意，詢問了那個神秘的存在之後，秦月得到了一些休息的時間。
這個空間裡面什麼都沒有，時間在這裡好像已經失去了意義，秦月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等到身體和精神全部都恢復到了最佳狀態，秦月方才選擇接受任務。
然而，這一次，卻並沒有任務出現，秦月只覺得腳下一空，身體急劇下墜。
發生了什麼事情？
****
2012年。
一年之前，日本島因為一場巨大的海嘯而沉沒。
除了少數人知道日本島沉沒的真相外，其他的平民百姓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本沉沒了，除了切身相關的人，貧民百姓們除了茶餘飯後多了一點兒談資之外，並沒有什麼影響。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日本沉沒的消息慢慢退出人們的視線時，災難悄然發生。
起初只是海邊城市的人發生了異變，慢慢地，便擴展到了內陸。
誰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只知道異變是從瞬間開始的，或許之前還在你面前談笑生風的人，下一秒，便皮肉褪淨，變成了一副骷髏骨架。
更加可怖的是，那些骨架還是活著的。
最初的時候，變成骷髏的人沒有多少，政府將事情壓了下去，網路上基本上沒有什麼流言傳出。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變成了骷髏，網路上的那些言論便再也壓不住了，越來越多的視頻出現在了網路上面，各種高清□□的視頻在網路上瘋了一般地流傳。
變成了骷髏的那些人最開始的時候，仍舊有自己的意識，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的思想慢慢地發生了改變。
憑什麼那些人可以好好的活著？而他們卻要以這樣的姿態活下去？
這些被稱為骷髏人的傢伙蓄謀開始攻擊活著的人類。
一開始，他們只是殺死人類，後來，有一個殘暴的骷髏人發現骷髏人若是將人類皮肉扒乾淨，這個被骷髏人殺死的人類也會變成新的骷髏人，並且，被殺死的人類會成為這個骷髏人的僕從。
這個消息飛速地在骷髏人之間傳播，很快的，越來越多的骷髏人知道了這一種方法。
產生變異的人越來越多，變成了骷髏人的人類仇視正常的人類，想方設法讓他們變成同樣的骷髏人。
為了維護國家安定，政府出動了軍隊對這些骷髏人進行了捕殺。
在人類熱武器的圍剿之下，戰爭幾乎是一面倒的形式，骷髏人大批大批的死去。
形式看起來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平靜的生活沒有過幾天，在某個看似平常的夜晚過後，形式立即逆轉了。
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類，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骷髏人。
這一批變成骷髏人的人類之中，有不少的高官政要，已經變成了骷髏人的他們，自然不會再對骷髏人下手，反而開始調轉槍口，對準那些剩下的人類。
骷髏人和人類的地位瞬間調轉，人類，成了要被消滅的存在。
***
遠離城市的一廢棄的小鎮之中，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踉踉蹌蹌地從長滿了荒草的地洞之中爬了出來。
耀眼的陽光從天空灑落下來，那人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陽光，抬起手掌遮住了雙眼。
最初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陰暗狹小的地方，那裡的光線實在太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進入的這具身體也不知道被關在那裡多長時間了，渾身散發著一種極其難聞的氣味，秦月聞到那股味道，險些沒給自己熏暈了過去。
費了不少力氣，秦月適應了那種味道。
這具身體的主人很柔弱，稍稍動彈一下，便氣喘吁吁的，秦月皺了皺眉，感覺了一下身體的情況。
很糟糕。
秦月心裡升起一種不太好的感覺，這具身體的狀況實在讓她有些頭疼。
每次進行任務的時候，她自身的能力多多少少會攜帶一些過來，然而這一次，也不知道哪裡出了意外，她的這具身體裡面，什麼力量也沒有。
單憑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就能看出來，原主的的處境有些危險，她若是沒有那些保命的能力在，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弄死了。
秦月向來不會認命，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摸索著四周的牆壁站了起來。
這裡的光線實在有些太暗，她這具身體的沒什麼夜視能力，哪怕在黑暗裡面待了不短的時間，秦月依舊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伸出手開始摸索著四周。
這裡的空間很小，秦月走了兩步，便碰到了牆。
牆壁很潮濕，摸到手裡潮噠噠的，有些刺手，秦月感覺到，自己摸到的所謂的牆壁，似乎並不是磚石什麼的，倒像是木頭做的。
她又依樣摸了摸其它三面牆壁，發覺那些牆壁的觸感與她之前摸到的一樣。
木頭？
難不成，她是被關在了一個木箱裡面？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秦月用力錘擊著牆壁。
砰砰砰的悶響證實了秦月的猜測。
她確實是被關在了一個木箱裡面。
證實了這一點之後，秦月便沒有再做其它的動作，她坐了下來，身子靠在箱壁上面，皺眉思考了起來。
剛剛不過走了幾步，錘了錘牆壁，她便感覺自己的胳膊和腿像是要廢掉了一樣。
秦月再一次深刻感覺到這具身體的廢柴程度。
怎麼能弱到這種地步？
閉上眼睛，秦月一邊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一邊準備開始接納原主的記憶。
然而，閉上眼睛之後，秦月卻發現，原主的腦海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沒有記憶？
這種情況，秦月之前不是沒有經歷過，只不過，這一次，因為所處的環境原因，倒是變得有些棘手了起來。
她不知道原主為什麼會關在這個地方，關著她的人是誰，他或他們又有什麼目的
秦月揉了揉眉頭，有些頭疼了起來。
歇了好大一會兒，秦月慢慢地緩過氣兒來，雖然手腳仍舊酸軟無力，可也不想剛剛那樣站都站不起來。
她再一次站起身，開始摸仔細摸索周圍的箱壁，想要找出口。
找了一圈兒，秦月並沒有摸到一處類似出口的地方，四周的牆壁非常光滑，平平整整的，沒有一點兒縫隙。
這個地方雖然狹小，卻並不會讓人感覺到憋悶，所以這裡的空間並不是密閉的，腳下剛剛她也摸過了，也是平平整整的，不像有開口的地方，唯一沒有摸過的，只有頭頂了。
秦月踮起腳尖，想要觸碰一下頭頂的箱壁，查看一下開口是不是在那裡。
其實秦月並沒有抱希望能觸碰到箱壁，抓了她的人，應該不會白癡到讓她能觸碰到頭頂。
然而，秦月那麼微微一用力，頭頂上面的箱壁便被她推開了一條縫隙，昏黃的燈光灑落了進來。
保持著推舉動作的秦月：「......」
原來真的有白癡存在。
秦月沒有敢貿然出去，她貼在箱壁上面，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外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的聲音傳來。
秦月等了許久，外面仍舊很安靜，什麼聲音也沒有，秦月喘了一口氣，用力推開了頭上的箱壁。
也不知道關著她的人怎麼想的，四周的木頭摸上去都很堅硬，唯獨頭頂的這一塊木頭很軟很輕巧，就像是專門為了讓她逃跑而弄出來的。
秦月攀著箱壁的邊緣爬了出來，身子輕輕巧巧的落在了地上。
她似乎身處於一個地洞裡面，不過奇怪的是，這個地洞的牆壁和地面都是水泥製成的。
地洞看起來不算很大，大約有三十平方左右，除了剛剛裝著她的木頭箱子和頭頂上的這個燈泡以外，便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距離秦月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斜向上的出口，一節節水泥臺階蜿蜒著向上，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秦月不知道抓了原主的人什麼時候回來，秦月不敢在這裡多做停留，快步朝著樓梯處走了過去。
整個地洞裡面，只有這裡一個出口，秦月不知道這個出口通向何處，她一路小心戒備，沿著樓梯慢慢地往上爬。
通往上面的樓梯很長，上面佈滿了青色的苔蘚，又濕又滑，秦月越走越覺得吃力，胸口處脹得像是要炸裂開一半，她的手腳酸軟的厲害，感覺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秦月不敢停留，咬牙堅持著往上走。
樓梯在長，總歸是有盡頭的，秦月看到了一絲絲地光亮從不遠處投了出來，她神情一振，幾乎是手腳並用的朝著亮光的方向爬去。
短短的一段距離，秦月卻爬了很長時間才出去，等到她整個身子全都被陽光所籠罩著的時候，秦月才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她放下遮擋著陽光的手臂，眯著眼睛打量著四周。
她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荒廢掉的村莊，不遠處有許多廢棄的房屋，那些屋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住人了，已經倒塌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兒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塌下去一般。
這裡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也沒有地標之類的東西，秦月也不知道自己身處於什麼地方，她朝身後自己跑出來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個入口並不大，四周被荒草掩蓋著，若不是她從裡面出來，怕是也不會注意到這麼一個地方。
秦月不知道關了原主的人跑去了哪裡，她不敢在這裡多做停留，等到體力稍稍恢復了一些後，便離開了這裡。
太陽越升越高了，秦月走了大半天，剛剛走到了這個廢棄小鎮的出口處。
看到小鎮外的景象時，秦月愣在了那裡。
小鎮外只有一條彎曲的柏油馬路穿過了漫天黃沙，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
秦月看了看那一望無際的荒漠，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廢材至極的身體，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
她剛剛不過是從那個地洞口走到了這裡，粗略計算了一下，不足三千米的遠的距離，她的腳底就已經磨出了幾個大水泡，她真的能靠著自己的兩條腿走出荒漠嗎？
答案顯而易見，她不能。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四下看了看，找了一個雜草最茂密的地方躲了進去。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連衣裙，這件連衣裙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已經破爛不堪了，只是勉勉強強遮住了她的身體讓她不至於裸/奔而已，露在外面的皮膚，比衣服遮住的地方多的多。
好在，這些雜草的葉子並不鋒利，秦月露在外面的皮膚只是留下一道道的紅色痕跡，並沒有被葉子劃破。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毫無遮掩地灑落下來，周圍的雜草葉子都被太陽曬得蔫兒巴巴的，蹲在雜草中間的秦月又熱又癢，忍不住從雜草叢裡面跑了出來。
天知道她剛剛發什麼瘋，居然會躲在雜草叢裡面。
被雜草劃過的地方養得厲害，秦月忍不住抓了兩把，哪知道越抓身體越樣，秦月的力氣不免大了一些，手臂直接被她抓出了兩道長長的血痕。
那傷口看起來不深，哪裡知道鮮血卻從傷口之中直接湧了出來，順著她的胳膊滴落下來，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她的胳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秦月：「......」
她是真的沒有打算自殘！
秦月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那些鮮血滴落在地上，很快便滲入了地上的沙土之中，帶著一絲甜膩氣息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
秦月沒有在這裡多逗留，捂著傷口往小鎮裡面走去。
秦月沒有看見的是，剛剛滴落鮮血的沙土地下面，突然伸出了一隻白色的骷髏手臂，那只骷髏手臂上面附著著一層淡淡的血色液體。
***
這個小鎮已經荒廢了，秦月走了半天，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整個小鎮沒有一絲絲的人氣存在。
小鎮裡面很多房屋已經倒塌了，不過還有一些，保持的還算完整，秦月找了一個看起來不是那麼像危房的屋子，走了過去。
右胳膊上的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止住了，甚至連疼痛的感覺都已經消失不見了，秦月覺得有些奇怪，用力擦乾淨手臂上的血後，猛然發現，之前她抓爛掉的那兩條傷痕已經不見了，原本傷口處的肌膚已經恢復如初，看起來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
秦月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具身體，擁有自愈的能力？
這個世界處處透著詭異，現在就連她所使用的這具身體，都有問題麼？
因為沒有原主的記憶，秦月對這個世界，短原主的身份並不太瞭解，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一層霧氣所掩蓋，裡面所隱藏著真相是什麼現在的秦月卻是無從知曉。
想不通，便不去浪費腦細胞去想，秦月推開了眼前稍顯破舊的門板，走了進去。
這棟房子從外面看起來，已經十分破敗了，然而，裡面的裝飾擺設，卻只是稍顯陳舊了一些罷了。
秦月皺了皺眉，手指在旁邊的鞋櫃上面抹了一下。
沒有灰塵。
這代表著什麼？
小鎮已經荒廢成這個樣子，難道這棟房子還有人在打掃嗎？
秦月的神經緊繃了一瞬，然而下一秒，卻放鬆了下來。
她這具身體雖然廢柴的厲害，她的很多力量都沒有辦法使用，不過，她卻仍舊可以感覺的出來，這個房子裡面，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氣息存在。
房子是要靠人養護的，有人居住的房子，自然會有人氣存在，相對應的，如果房子長久都沒有人在的話，房子裡面的人氣，自然也會消失了。
這個房子裡面，沒有人氣存在。
沒有人的話，房間裡面為什麼又會這麼乾淨？
秦月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走了進去。
這個屋子雖然讓人感覺到詭異，可是，卻沒有讓秦月有危險的感覺，至少現在，這裡是安全的。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秦月肚子餓得厲害，她在廚房裡翻找了一通，只找到了兩個已經過期很久的麵包。
麵包是密封的，雖然已經過了保質期很久，不過並沒有發黴變質，現在這種情況，能有填肚子的東西已經不錯了，秦月也沒那麼多的講究，拆開一個麵包吃了起來。
過期的麵包吃起來又幹又硬，還散發著一種奇怪的氣味。
吃了兩口後，這具身體本能性地開始反胃起來。
秦月皺了皺眉頭，她很確定，那種想要噁心反胃感覺並不是屬於她自己的。
對於秦月來說，她什麼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只是吃一塊過期的麵包而已，又怎麼會有這麼嬌氣的反應？
忍住不適，將麵包吃完了，剩下的那一塊，秦月沒有再吃，她也不知道要在這個小鎮上待多久，這塊麵包，就是她的存糧了。
在真皮沙發上坐了很久，秦月終於緩過氣兒來，腳上面長著水泡的地方已經恢復如初了。
這具身體雖然廢材，不過自愈能力卻非常不錯。
秦月又休息了一會兒，開始在這棟房子裡面四處查看起來。
她打算將這裡作為短期的落腳點，在那之前，她要好好地將這裡檢查一番，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存在。
這棟房子是兩層的，一樓是客廳廚房，以及一個不會客廳。
這三個地方秦月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她的目光轉向了通往二層的樓梯。
樓上，會有什麼存在麼？
***
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中，幾輛改裝過的車子在柏油路上面疾馳而過。
「琳達，你確定，斯諾德小鎮是安全的嗎？w我們已經經歷不了再一次的打擊了。」
開車的黑人大漢側頭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金髮女人。
被稱為琳達的女生將手中的地圖合了起來，她看著遠處已經顯出了輪廓的小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的，斯諾德小鎮處於荒漠之中，位置很偏僻，距離最近的城市，開車也要一天的時間，才能到，我們暫時可以去那裡落腳，等到我們尋找合適的地方，再做其他的打算。」
聽了琳達的話，黑人大漢沒有再說什麼，認真地開著車。
「琳達姐姐，我們真的逃出來了嗎？」
後排座位上面，坐了兩個約莫十一二歲的棕發小姑娘，她們兩個抱在一起，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猶如噩夢一般，在她們脆弱的心靈之中刻印下深深的烙印，她們已經被嚇壞了，哪怕已經遠離了那個地方，仍舊遏制不住心底的恐懼之意。
聽到兩個小蘿莉的聲音，琳達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她扭頭看著後排座位上面的兩個小姑娘，柔聲說道：「蒂娜，蒂亞，別害怕，都結束了，我們逃了出來，我們安全了。」
琳達的眼神堅定，那兩個小姑娘很信任琳達，既然她說安全了，那她們便不會在遭遇危險了。
她們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只是想到那些死在災難之中的親人朋友，眼睛一酸，淚水便湧了出來。
兩個小姑娘哭得傷心，看著她們的樣子，琳達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就在昨天，骷髏人發現了他們的基地，連夜帶人摧毀了他們的基地，數千人的倖存者基地，卻只有他們不到二十個人跑了出來。
骷髏人來的太過突然看，它們挖了一條長長的通道，從外面通入了基地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它們會從地下跑出來，沒有準備好熱武器的人類，在骷髏人面前，根本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人類產生變異變成骷髏人之後，便會出現各種各樣完全不符合科學的特殊力量，他們可以操控風火雷電，各種奇奇怪怪的可以成為魔法的力量，可是同樣的，它們不能再使用任何高科技的東西。
如果骷髏人可以使用熱武器的話，恐怕倖存的人類早就已經滅亡了，正因為它們不能使用高科技的武器，所以人來才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基地，艱難地存活了下來
骷髏人喜歡陰冷潮濕的地方，變成了骷髏人之後，它們捨棄了地面的空間，轉入了地下。
它們自詡為新興人類，是人類的未來，然而它們卻不過是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罷了。
骷髏人只能在晚上活動，白天被太陽暴曬的話，它們的骨骼會變得非常脆弱，稍稍一觸碰，便會化為齏粉，所以，在白天行車的話，他們並不擔心會碰到骷髏人。
斯諾德小鎮越來越近，琳達提起來的心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骷髏人沒有辦法使用汽車，火車這類的東西，它們想要趕到斯諾德小鎮，怕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這裡遠離城市，他們這些人在這裡，應該會得到很好的休息。
****
第二層是幾間臥室，秦月一一檢查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只是讓秦月比較奇怪的是，這裡原本住著的人，去了哪裡？
如果他們是自行離開的的話，那為什麼衣服錢包駕駛證之類的東西都沒有攜帶？
如果他們是被挾持的，家裡面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也沒有什麼血跡什麼的東西，看起來並不像有人挾持了他們。
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浮現在秦月的心間，她總覺得，這個地方很怪異，怪異的讓她頭皮發麻，感覺好像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秦月甩了甩頭，從衣櫃裡面選了兩件衣服，準備換下了身上那破破爛爛的連衣裙。
秦月拿著衣服去了浴室，她原本沒有抱什麼希望，可是擰開水龍頭，花灑裡面噴出水來。
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身上的味道實在是難以描述，她雖然使用著這具身體，卻仍舊是有些嫌棄這味道。
也不管水熱不熱，秦月乾脆俐落地脫了衣服，痛痛快快地開始洗漱起來。
洗刷乾淨，換上乾淨的衣服，秦月照了照鏡子，待看到鏡子裡面那個黑髮黑眼的女人時，秦月愣住了。
鏡中的女人很漂亮，她眼角下那顆妖嬈的淚痣喚醒了秦月久遠的記憶。
川上富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1
第211章 末世之旅
川上富江是秦月在第五個世界裡面的攻略物件, 對於那個世界裡面發生的事情, 秦月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不過，對於川上富江這個攻略物件, 秦月卻是印象深刻。
川上富江所擁有能力的副作用雖然非常大，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能力非常的逆天。
難怪她的傷口會癒合的如此迅速。
秦月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右臂，只是想起自己在小鎮出口那裡流出的血時, 臉色瞬間變得僵硬了起來。
川上富江的血液是可以重新生長為新的富江, 她流出了那麼多的血, 會有多少個富江出現？
川上富江的能力當初在死神的那個世界裡面幫了她很大的忙，秦月對川上富江的感覺不錯, 她左思右想片刻，還是決定返回鎮子的入口，去查看一下。
若是血液已經開始重新生長為川上富江, 她便將她帶回來。
所有的川上富江的記憶全都是共用的，然而, 秦月進入的這具身體卻沒有記憶, 秦月目前為止沒有發現這裡有活著的人類, 她需要對這個世界進行一下瞭解。
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 下了樓，從鞋櫃裡面翻出了一雙鞋子穿在腳上面。
川上富江的腳很小，這雙鞋子有些大, 並不合腳，不過對於秦月來說，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剛剛她從那個地洞裡出來的時候，是光著腳的。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鐘左右，驕陽如火，烤炙著大地，雖然穿著鞋子，秦月卻仍舊能感覺到熱氣一陣陣地從腳下傳了上來。
川上富江的身體太過嬌弱，這一點點的熱氣便讓她有些承受不了，秦月有些無奈，身體太過廢柴，她現在還沒有任何改變的方法，只能將就著用了。
走了約摸半個鐘頭，秦月終於到了鎮口，她在自己剛剛流血的地方尋找了一通，別說正在生長的川上富江了，她連自己留在這裡的血跡都找不到。
秦月覺得有些奇怪，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正在這時，她聽到了遠處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她神情一振，抬頭看了過去。
遠處的公路上面，幾輛改裝過的車子朝著這邊行駛了過來。
有人來了！
秦月神情一凜，猜不透這些人是什麼來路，在不知是敵是友之前，秦月覺得自己並不適宜和他們接觸。
這念頭在腦海之中轉了一圈，秦月立馬開始行動了起來，轉身朝著小鎮裡面跑去。
這一邊，琳達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看了一眼旁邊的黑人大漢，神情凝重地說道：「斯洛達，我看到小鎮裡面有人。」
斯洛達的臉色微微一變，側頭看了一眼琳達：「你確定是人類？」
琳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現在陽光正盛，骷髏人不會出現在地面上面，即使它們做出了可以以假亂真的擬人外皮，也不能長時間待在太陽底下。」
坐在後座的蒂娜和蒂亞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又抱在了一起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琳達從後視鏡看到她們的樣子，轉過頭輕聲安撫她們。
「不要害怕，斯諾德小鎮在荒漠地帶，這裡的氣候乾燥，那些骷髏人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我們在這裡會很安全。」
琳達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姐妹兩個的身體漸漸停止了顫抖，她們咬著嘴唇看著琳達，眼中滿滿地都是信任。
琳達暗自松了一口氣，回頭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小鎮。
剛剛還有一件事情，琳達並沒有告訴斯洛達。
她從望眼鏡中看到的那個女人的長相，和車隊裡面的一個名叫川上富江的女人非常的相像。
是她看錯了，還是，那個女人，和川上富江有著某種關係？
琳達感覺是後者。
她有一種預感，那個女人，和車隊裡面的這個川上富江之間，有種某種特殊的聯繫。
琳達吐出一口濁氣，腦子裡面有些亂。
車隊裡面有一個川上富江，已經非常的麻煩了，她不希望，再有一個富江出現在這裡。
中間一輛改裝過的房車上面，躺在柔軟床鋪上的黑髮女人眉頭輕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光亮，像是兩個小小的黑洞一般，似乎連人的靈魂都能吸納進去。
她眨了眨眼睛，眼中多了一絲光彩，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眼波流轉，奪人心魄。
「好累啊~」
婉轉嬌媚的聲音剛剛響起，與駕駛室相隔的那扇門便被打開了，幾個男人爭先恐後地擠了進來。
「富江，你醒了。」
「富江，你餓不餓？」
「富江......」
「富江......」
看著這些不停地朝著她獻殷勤的男人們，川上富江笑了起來，原本就十分漂亮的臉孔因為這笑容而多了幾分別樣的魅力。
著幾個男人的眼睛瞬間變得癡迷了起來，他們呆呆地看著坐在那裡的川上富江，見她抬起腿來，露出那雙瑩白如玉的小腳，男人眼中的癡迷之色更濃，爭先恐後地朝著她爬了過去。
有人幫她穿鞋，有人幫她捏腿，四五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為一個女人如此低三下四，卻仍舊甘之如始，只盼能得到她的垂青。
川上富江很享受這樣的服侍，她臉上的笑容愈加濃烈起來。
她是川上富江，她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這才是她要過的日子，被男人伺候著，捧在手心裡面，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小心呵護著。
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川上富江轉頭，看著站在旁邊那個正用手幫她扇風的男人，開口問道：「瑞恩，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這車子坐的讓人很不舒服。」
那個被川上富江點名的男人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得意地掃了一圈周圍的幾個男人，推開了擋在他面前正為川上富江捏腿的男人，湊到了她的面前。
瑞恩神情熱切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川上富江，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她那看起來吹彈可破的肌膚。
川上富江皺了皺眉頭，拍開了瑞恩伸過來的手，厭惡地說道：「好好說話，別拿你的手碰我。」
川上富江身教體軟，哪裡有什麼力氣，瑞恩手上挨了一下，不但不生氣，臉上的神情反而越發地癡迷起來：「剛剛琳達已經傳來了消息，我們就快到了斯諾德小鎮了。」
川上富江挑了挑眉毛，開口問道：「那裡的環境怎麼樣？房子幹不乾淨？有沒有超市賣場之類的東西？」
這一連串的問題將瑞恩問倒了，琳達只是告訴了他們就要到了目的地，別的卻什麼都沒有說，他們這些人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叫斯諾德的小鎮，又哪裡知道這裡的情況？
瑞恩期期艾艾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川上富江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背過臉去，嘟囔了一句廢物。
瑞恩的臉漲得通紅，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剛剛別人擠開了。
鐘斯一邊幫著川上富江揉著腿，一邊說道：「富江，你別擔心，我們會照顧好你的，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
「照顧我？我好好享受就成？你在開玩笑麼？我現在待在這麼一個連十平方米都不到的小破車上面，喝的是礦泉水，吃的是硬面包，我的胃都被這些東西給弄壞了，我要吃魚子醬，鮮鵝肝！」
富江說著說著，便來了脾氣，抬起腳朝著蹲在自己面前的兩個男人踹了過去。
正幫川上富江穿著鞋子的傑克和布朗兩個人一時不察，被踹了個正著，他們不敢用力抵擋，怕傷了川上富江嬌嫩的肌膚，仰面倒了下去。
見到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川上富江的心情好了起來，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川上富江笑得正歡，突然間，心中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她的臉色瞬間變了。
川上富江推開擠到她身邊獻殷勤的幾個男人，步履匆匆地朝著外面走去。
推開那扇與駕駛室相隔的門，川上富江朝著車窗外看了過去。
外面荒涼的景象讓川上富江厭惡地皺起眉頭來，她看著不遠處那廢棄的小鎮，眼中浮現出一抹奇怪的光彩。
她是所有川上富江的本體，對於那些由她血液所誕生出來的川上富江，她有一種特別的感應，當彼此進入一定範圍之內，她便能感覺到對方在哪裡。
只不過，自從日本沉沒以後，她幾乎再沒有見過其它的川上富江，沒想到，這個地處於荒漠裡面廢棄小鎮，居然還會有川上富江存在。
只不過，既然被她遇到了，等待那個冒牌貨的下場，只有死亡，她是川上富江，這個世界上，只能有她一個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身上散發出的悠悠香氣，引誘著開車的司機，他的眼神控制不住地朝著川上富江的身上飄去。
「富江，我......」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川上富江打斷了，她瞪了一眼那個滿臉油光的司機，轉身回了後面的房間。
「都給我出去，我想一個人待著。」
川上富江看著擠在自己身前獻殷勤的男人們，心裡升起了一種厭煩的感覺，她將他們全都趕到了前面的駕駛室，然後將中間的門鎖上了。
川上富江軟綿綿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面，她看著這狹窄逼仄的空間，白淨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之色。
她還要等多久，才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車隊很快便到了小鎮。
這個小鎮不知道已經廢棄了多久，許多的建築已經倒塌了，小鎮的主幹道已經被磚石堵滿了，他們的車子根本開不進去。
車隊的人不得不將車子停在了小鎮外面。
琳達雖然信誓旦旦地說這個小鎮不會有危險，然而，為了保證安全，他們仍舊是要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順便找到合適的落腳處。
這個臨時拼湊成的車隊總共只有二十個人，除去老弱病殘，能作戰的，不到十個人。
琳達讓這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人待在這裡，又留了兩個人來照顧他們。
現在是白天，日頭正烈，那些骷髏人是不會出來的，只不過，他們要防備的，不僅僅只是骷髏人。
即使已經到了要被滅絕的邊緣，人們總是會為了自己切身的利益，而自相殘殺，有些人不敢面對骷髏人，卻敢對著自己的同類下手，災難發生之後，有不少的人類不是死在骷髏人之手，而是死在人類自己的手裡面。
安排好之後，琳達便準備帶著人去小鎮裡面搜查，剛剛準備啟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
「琳達，我也要去。」
這理直氣壯的語氣讓琳達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轉過身來，看著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那裡，仿若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川上富江，沒好氣地開口說道：「川上富江，你老實待在這裡，這不是你能做的事情。」
琳達認識川上富江，或者說，從之前淪陷掉的基地裡面的人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她。
她年輕，漂亮，身上帶著一種會讓人瘋狂的魔力，基地裡面的那些男人，不管那些高層人物，還是那些底層的男人，沒有一個不為川上富江瘋狂的。
為了川上富江，他們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在基地淪陷掉的時候，因為有眾多男人的保護，身嬌體弱的川上富江才能逃出來。
可以說，她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裡，是因為有無數男人的血肉，為她鋪出來的一條路。
川上富江卻不理會琳達，慢慢地走了過來。
原本站在琳達身後的幾個男人立即迎了上去，猶如眾星拱月一般，將川上富江護在其中。
川上富江得意地掃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琳達，越過她，率先朝著小鎮內走去，那幾個護衛著她的男人立即跟了上去。
琳達的身邊，只剩下斯洛達一個人在。
琳達看著那一群人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難看，她握緊了手中的槍支，恨不能一槍打死川上富江，然而，理智卻告訴她，她不能那麼做。
斯洛達看著琳達，輕聲喊了一聲：「琳達？」
琳達將自己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斯洛達，我們走。」
斯洛達點了點頭，跟在琳達的身邊，一起朝著小鎮裡面走去。
蒂娜和蒂亞兩姐妹朝著他們喊了一句：「琳達姐姐，斯洛達叔叔，你們一定要平安地回來啊。」
琳達沒有回頭，舉起手揮了揮，算是回答了她們。
****
這個小鎮不知道已經荒廢了多久，到處都是殘垣斷壁，能住人的房子寥寥無幾。
腳下的柏油路已經很久沒有人養護了，雜草頂破了路面長了出來，各種各樣的小蟲子草叢中穿梭著。
琳達手裡拿著一個小巧的儀器，仔細搜查著。
這個不到巴掌大小的儀器，是人類發明出來的，專門用來探測骷髏人的蹤跡，琳達手中的這個儀器是最簡單的，探測範圍只有十五米，她聽說有高級一點兒的一起，探測範圍可以達到五公里，不過，她只是聽說，卻從來沒有見過。
整個車隊裡面，就只有她手裡有這個儀器，也只有她，會使用這個儀器。
因為一邊走，一邊要搜查骷髏人的蹤跡，所以他們兩個人的速度不免慢了許多，而之前進來的川上富江一行人，早已經走到了鎮子的中央地段。
這麼長的一段路，哪怕川上富江是被人抱著走的，她仍舊覺得累得厲害，她感覺大另一個川上富江就在這附近，便讓瑞恩將她放下來。
瑞恩緊緊抱著川上富江，沒有撒手的跡象，溫香軟玉在懷，川上富江身上那種特別的馨香勾得他神魂顛倒，只想要永遠將她抱在懷裡，融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感覺到瑞恩抱著自己的力氣大得驚人，像是要將她的身體折斷掉一般，川上富江的臉色倏然變了，想也不想地抬起手，甩到了瑞恩的臉上。
「我讓你放開我，蠢貨！」
川上富江怒氣衝衝地喝罵。
被川上富江甩了一巴掌後，瑞恩終於回過神來，他慌忙將川上富江放了下來，誠惶誠恐地說道：「對不起，富江，請你原諒我。」
川上富江正在氣頭上面，不願意搭理瑞恩，恨恨地踢了他一腳，自己大步朝著眼前這一棟還算完好的房子裡面走去。
身後的幾個男人準備跟上去，哪料到川上富江卻突然轉身，喝斥道：「都站在這裡，誰都不允許動！」
幾個男人聞言，乖乖地停下腳步，動都不敢動，川上富江滿意地笑了，轉身準備進去，然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走到距離她最近的男人身邊，從他的腰間拿出一把□□來。
這個叫亨利的小個子男人見川上富江拿著槍，頓時急了，慌忙開口說道：「富江，你幹什麼，槍很危險，你不會用，這樣會傷到你的！」
聽到男人的話，川上富江挑眉，看著眼前這個和她差不多高的男人。
「你說我不會用？」
川上富江在那男人的注視下，熟練地拉開保險，接下來，將槍口對準了亨利的頭。
「我不會用嗎？」
川上富江又說了一句。
「你說我扣下扳機，會不會把你的頭打出來一個洞？」
亨利清晰地感覺到從川上富江身上彌漫出來的殺意，他的身體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應該感覺到害怕的，只是看到川上富江那張漂亮的臉孔，所有的恐懼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富江，能死在你的手裡，我心甘情願。」
其餘的幾個男人也紛紛開口表態，願意被富江殺死。
川上富江嗤笑一聲，將槍口移開了，她懶得搭理這幾個男人，轉身進了身後的這棟房子。
一踏入這間屋子，川上富江便感覺到空氣中浮動著一股奇怪的氣味，那種味道很濃郁，充斥在這棟房子的每一個角落之中，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裡面只剩下一片漠然之色。
川上富江清晰地感覺到，另一個富江就躲在這裡，躲在這棟屋子裡面，她要將她找出來，殺了她。
這個世界上只能有她一個富江。
她是獨一無二的。
***
秦月跑回了自己暫時棲身的房子裡面躲了起來。
只是剛剛躲好，她便又後悔了，這棟房子在這座廢棄的小鎮裡面算是保存的比較完好的，那些人如果要選擇落腳地方的話，一定會選擇這裡。
她居然跑回來躲在這裡了？簡直是瘋了！
秦月從衣櫥裡面出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準備離開，剛剛走到樓梯拐角處，她便聽見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秦月的臉色頓時變了，她躲在窗簾後面，朝著樓下看了過去。
她看到幾個男人手裡拿著武器站在院子裡面，他們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著話，那人站在視線的拐角處，秦月看到他的樣子。
這些人，居然這麼快找到了這裡？
秦月心中一凜，繼續查看著。
川上富江的身體很廢材，待在這麼一具身體裡面，秦月的聽力變弱了，她能聽見那些人的聲音，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到最後，進來的人似乎只有一個。
秦月摸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不敢輕舉妄動，就算只是進來一個人，以她現在這個身體的廢材程度，人家要撂翻她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秦月躲在了樓梯拐角處，悄悄地探出頭，朝著樓下看去。
從她這個角度，只看到了一隻穿著米白色高跟涼鞋的腳。
高跟涼鞋？
是個女人！
秦月心底升起一種濃濃的違和感，只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外面那麼多的男人，怎麼最後只進來了一個女人？
能在這種時候還穿著這種高跟涼鞋的女人，要麼沒本事，要麼就很有本事。
秦月覺得，後者的可能似乎很大。
那人只在樓下停留了片刻，便朝著樓梯處走了過來，高跟鞋底敲擊在木質的樓梯上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秦月的神經緊繃了起來，這個人走路的聲音很重，腳步輕浮凝滯，並不像有功夫在身的人。
她進來之後，便直接上了樓，秦月心底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來，這個人，似乎知道她在哪裡？
這個念頭在秦月的腦海中浮現之後，便再也壓不下去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秦月躲在了樓上的拐角處，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她現在唯一的武器就是這個了，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只有一次攻擊的機會，若是失敗了，她不用去想，都知道下場是什麼。
腳步聲越來越近，秦月的心跳動地越來越快，她握緊了手中的棒球棍，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秦月的心咯噔一下，暗道了一聲不妙。
果然，下一秒，便有一個輕柔的女聲響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那裡，你說，是你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去找你？」
這話一說出來，秦月的神經立馬緊繃了起來。
這個人果然如同她猜測的一般，能感覺到她在哪裡。
秦月沒有動，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尋求解決的辦法。
那個女生停頓了片刻，然後再一次響了起來：「我數三聲，若是你不出來，我可要喊人進來了。」
「1，2......」
秦月咬牙，第三聲還未喊出來，她便拿著棒球棍走了出來。
然後，她看到了拿著槍站在樓梯上面的川上富江。
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看到這個人的那一瞬間，關於她的記憶湧現了出來，秦月心底浮現出複雜的情緒來，她看著她，開口喊了一聲：「富江，我們又見面了。」
川上富江愣住了。
在見到她之前，她以為，她會是一個由她血肉衍生出來的複製體，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川上富江又不確定了。
眼前的這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身上卻沒有一絲富江該有的氣質，反而多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味道。
她的眼神閃了閃，一個名字浮現在她的心頭，川上富江脫口而出，喊出了一個名字。
「秦月！」
***
川上富江沒有想到，自己會再一次見到秦月，對於這個帶領著她們將幾乎全部的日本人都變成了川上富江最終導致了日本島被各個國家聯手弄沉沒的女人，川上富江的感覺非常的複雜。
誠然，是這個女人毀滅了她的故鄉，可是原本對故鄉就沒有多少感情的川上富江，自然不會去憎恨她。
日本島沉沒之後，川上富江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M國的一個研究基地裡面。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與生俱來的魅力，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壓制住了，那些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被會為她的魅力所誘惑，他們在她的身上做著各種各樣的研究實驗。
她，川上富江，變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實驗題。
那些人為了研究，對她做了許多慘無人道的事情，她身體被無數次的割裂，又無數次地變得完好無損，她看到那些人眼中貪婪的目光。
在那一刻，川上富江感覺到了恐懼。
不死，無限重生，曾經是川上富江引以為傲的能力，可是現在，這種能力卻讓她變得痛不欲生。
她不會死，可是卻會感覺到疼痛，一次次地被分割，一次次地生長，幾乎將她的神智摧毀。
到後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復活的能力還在，那些被割下來的血肉，卻再也不會變成了新的富江。
所有富江的記憶都是共用的，那些新生的富江也被那些白大褂拿來做實驗，所有富江的痛苦都是共通的，當痛苦達到了頂峰，達到她們所能承受的底線時，她們自己便不願意再成為川上富江了。
那些割下來的血肉離開了她的身體之後，很快便會腐爛變質，化為一灘濃水，那些白大褂很快便調整了實驗方向，他們不在分割她，他們開始朝著她的體內注射各種各樣的東西。
當痛到極致，所有的感官，便全部都麻木了，川上富江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實驗室裡面待了多久，似乎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的實驗，已經讓時間變得毫無意義，她開始厭倦，痛恨自己的能力，她如此迫切地希望死亡的到來。
災難發生了，一夜之間，實驗室裡面的那些人全都化為了森森白骨，剛剛變成白骨的人接受不了這種現實，全都瘋了，他們顧不上實驗室的實驗體，整個實驗室全都亂作了一團。
川上富江趁機逃了出來，然後，她發現這個世界，似乎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原本川上富江以為自己的魅力已經失去了，可是，在她逃出去後，遇到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見到她開始，便中了一種名為富江的□□，他為了川上富江，拋棄了所有的一切，他的父母，妻兒，親朋好友，全部都抵不上一個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發現，她自己的魅力似乎因為壓抑地太久，反彈之後，到達了另一個高峰，曾經在她的魅力之下，很多意志堅定的人或許可以抵抗她的魅力，這一次，卻沒有男人可以擺脫她的魅力。
他們為了她，可以付出所有的一切，哪怕為她去死都在所不惜。
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對川上富江來說，只要有一個男人在，她就可以享受女王一般的生活。
***
舉著的槍始終沒有放下，川上富江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女人，神情變化莫測。
她不是川上富江，她又是川上富江。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久不見。」
秦月似乎感覺到了川上富江的情緒波動，她勾了勾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如同最耀眼的星辰一般，璀璨奪目。
川上富江靜靜地看著她，拿槍的手慢慢地放了下去。
原本打定了主意，要殺死她，可是事到臨頭，她卻又後悔了。
她下不了手。
川上富江慢慢地走了過來，在最上一層的樓梯時，轉身坐了下去。
秦月愣了一瞬，默默地在川上富江的身邊坐了下來。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
許久之後，川上富江開口，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秦月愣了愣，老實地回答道：「不到二十四小時。」
「在哪裡？」
「這個鎮子裡面的一個地洞裡面，我被人關在了一個大木箱裡面。」
川上富江嗤笑一聲，斜睨了秦月一眼，眉目間風情無限：「身為川上富江，居然能被人關起來，你真是糟蹋了我這麼一張漂亮的臉。」
秦月笑了笑，沒吭聲，她雖然進入了川上富江的衍生體體內，可是她卻沒有川上富江的記憶，她也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裡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嗎？」
川上富江的記憶都是共用的看，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許眼前的這個富江知道。
川上富江看了秦月一眼，撇了撇嘴，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川上富江沒有隱瞞，將現在的情況告知了秦月。
得知了她們身體的血液，頭髮，皮肉不會在變成新的川上富江時，秦月的感覺非常的複雜。
川上富江，是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嗎？
她不在這個世界的這些年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川上富江將這個世界現在的情況一一告訴了秦月。
「世界的秩序已經亂了，現在，地球的主宰已經不是人類了。」
「誰也不知道災難是怎麼發生的，起初人類佔據了上風，可是一夜之間，大部分的人類都變成了骷髏人。」
「所以現在，骷髏人才是地球的主宰。」
第212章 末世之旅
秦月真沒想到, 這個世界的發展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種魔幻主義現實風的骷髏人是怎麼一回事兒？
一副骨頭架子也可以保持自己的思想麼？這些連腦漿都沒有的傢伙靠什麼思考？
許是見到秦月臉上的糾結之色, 川上富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不相信？」
秦月搖頭，川上富江沒有理由騙她，她所說的這一切, 怕是都是真實的。
只是讓秦月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世界距離她離開，也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卻發生而來這樣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可以說是因此改變了。
骷髏人統治世界麼？
這個世界, 感覺像是秦月所經歷過的喪屍世界, 不同的是, 那個世界裡面的喪屍大部分都是沒有思維的，它們只是根據本能, 尋求血肉的存在，人類對於它們來說，只是食物而已。
同樣都是人類轉變而成的, 喪屍是死去的人類，可以說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物種, 可是骷髏人卻並不一樣, 它們存在的形態發生了改變, 可是曾經的記憶卻都還存在著。
它們曾經也是人類, 變成骷髏人之後同樣擁有著人類的記憶和感情，那麼為什麼，它們會對人類趕盡殺絕？人類和骷髏人, 真的沒有辦法和平共處麼？
像是猜到秦月的心中所想，川上富江開口說道：「骷髏人和人類之間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是它們滅絕人類，就是人類滅絕它們，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人類似乎是處於劣勢的。」
進入這個世界之後，秦月駭未曾見過骷髏人，她對骷髏人的瞭解基本上是一片空白，只是從川上富江那裡得知了一些骷髏人的資訊。
骷髏人是人類轉變而成的，變成骷髏架子的它們壽命會有多長？它們又靠什麼繁衍生息？每個骷髏架子都差不多，它們又是如何分辨彼此的？
秦月覺得自己想的有些遠了，眼下的情況還沒有捋清楚，想得再多也是白搭。
秦月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臉頰，側頭看著身邊的川上富江。
她從來都知道，川上富江很漂亮，只是現在的她，似乎比記憶之中的她更加的漂亮了，除了漂亮之外，她的身上似乎還多了一種特別的氣息。
川上富江，似乎又發生了一些改變。
「看我做什麼，你不是與我長得一樣麼？說起來，我真的挺討厭有人長著和我一樣的臉，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怕是早就用槍打死你了。」
秦月盯著川上富江看得時間太長了，川上富江有些彆扭，說起來，曾經的川上富江們不管本體還是衍生體，見到之後都是要鬥個你死我活的，自打秦月出現之後，她改變了她和那些衍生體的想法，她們一起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這件事情可比吸引男人，讓男人為她們爭風吃醋炫酷多了。
「對了，外面的那些人......」
秦月的話還沒說完，樓下的房門便被撞開了，幾個男人喊著富江的名字闖了進來。
「富江，你在哪裡？」
「富江，我來救你了！」
「富江！！」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喊著川上富江的名字，亂成了一團。
秦月聳了聳肩膀，看了一眼川上富江，開口說道：「喊你的。」
川上富江沒有應聲，扭頭看著秦月，認真地開口說道：「這個世界上，只能有我一個川上富江，我不介意你頂著我的樣子，不過，你不能用我的名字。」
秦月攤開手說道：「你知道的，我叫秦月。」
川上富江皺了皺眉，嫌棄地看了一眼秦月，感覺她雖然長得和她一模一樣，可是這周身的氣質可是與她大不相同。
她比她漂亮多了。
川上富江眼睛一轉，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遞給了秦月。
秦月接了過來，疑惑地看著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淡淡地開口說道：「你把頭髮割了吧，我不想讓這些人認錯人。」
秦月無語，不過仍舊照著川上富江的意思，將及腰的黑色長髮割斷了。
因為是用匕首割出來的，頭髮弄得並不整齊，有些亂糟糟的，不過秦月這具皮囊好的很，鎮得住這樣雜亂的髮型。
因為川上富江說，這些頭髮已經不會變成新的富江，秦月便將割下來的頭髮卷了起來 ，隨手扔到了走廊裡面。
剛剛弄好，身邊的川上富江突然站了起來，揚聲喊道：「我在這裡。」
樓下的男人聽到了川上富江的聲音，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通往二樓的樓梯並不是直上直下，而是<字型，之前那幾個男人在樓下的時候看不到樓上的情形，轉過一個彎，他們便看到樓梯上一站一坐的兩個人。
兩個富江......
幾個男人愣在了那裡，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地掃視。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裡怎麼會有兩個川上富江？
幾人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兩個富江，乍一看一模一樣，仔細一看，卻是有很大的不同。
站在那裡的川上富江白衣如雪，黑髮飄飄，清麗的面容上面帶著高傲的神情，宛若一隻漂亮的白天鵝。
秦月坐在她的身邊，哪怕長著同樣的面孔，卻依舊被川上富江全面碾壓。
幾個男人爭先恐後地上前，想要靠近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開口說道：「這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川上月子。」
幾個男人癡癡地看著川上富江，沒有一個人將目光投向另一旁的秦月，這些人的態度取悅了川上富江，她難得露出一個笑臉，這幾個男人頓時瘋了，站在最後的小個子男人亨利因為過於激動，腳下踩空了，瞬間從樓梯上滾落了下去。
好在樓梯並不陡，他並沒有傷到哪裡，身體的疼痛並沒有讓他清醒過來，他反而變得更加地癡迷了，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朝著川上富江擠了過來。
秦月再一次認識到了川上富江的妹子，她有些咂舌，看著這幾個瘋狂的男人，搖了搖頭。
好半響之後，在川上富江的罵聲之中，這些人勉勉強強冷靜了下來，乖乖巧巧地跟在川上富江的身後，走出了這棟房子。
秦月落在最後，看著前面如同眾星捧月的川上富江，目光微微閃動。
川上富江很享受這樣被眾人捧在手心裡的生活，秦月卻並不感興趣。
秦月原本是不打算跟著川上富江一起的，只不過，川上富江他們有車，有充足的食物，秦月現在只有一個已經過期不知道多久的麵包，獨自待在這麼一個荒廢的小鎮裡面並不安全，若是她的能力還在，倒是也不怕什麼，可惜她現在身嬌體弱，這個世界偏偏又是危機四伏，她這樣的小身板若是真遇到了什麼麻煩，可就危險了。
權衡了一下利弊，秦月選擇了跟著川上富江一行人。
剛剛從房子裡面走出來，秦月便看到一個打扮的非常爽利的金髮女人以及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男子走了過來。
那個女人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秦月，只是和川上富江他們一行人說話，只是後來，不知道誰提了一句川上月子，接著面前的這幾個人便齊齊地轉身，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
被眾人注目著的秦月：「......」
說實在的，她能吐槽一下自己這個名字麼？
川上月子到底是什麼鬼？！
對面站著的女人看起來不過約莫二十七八歲，模樣時典型的歐美人長相，眼大鼻挺，嘴巴有些厚，搭配著她的眉眼，看起來倒是有種別樣的美感。
這是一個冷美人，尤其是看著她的目光，更是蘊藏著深深的戒備。
秦月不躲不閃，與她的目光直視，哪怕她現在的身體身嬌體弱這周身的氣勢，卻不輸分毫。
琳達眉頭緊皺，死死地盯著秦月。
又一個川上富江？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與她之前在望遠鏡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她就是之前那個在鎮子入口處站著的女人。
她和斯洛達已經搜了大半個鎮子，並沒有發現有人類或骷髏人存在的痕跡，眼前的這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又為什麼會和川上富江長得一模一樣？
斯洛達沒有琳達想得那麼多，看到又一個川上富江的時候，斯洛達驚叫了出來：「見鬼了，怎麼又出來一個？」
斯洛達是隊伍之中，唯一一個沒有被川上富江魅力所吸引的男人，對於其他的那些男人對川上富江予取予求，為她要死要活的瘋狂勁兒勁頭，斯洛達很不瞭解。
琳達此時也回過神來，她大步走到了秦月的面前，低頭看著秦月。
琳達比秦月要高了一個頭，離得近了，她不得不仰頭看著她。
「你就是川上月子？川上富江的孿生妹妹？」
秦月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沒有和你的姐姐在一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你在這裡呆了多久？這裡除了你還有什麼人？」
琳達一口氣問了一長串的問題，這個鎮子已經荒廢了很久，看起來並沒有人生活的跡象，她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孩，怎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琳達對秦月的戒備很深，隊伍裡面有了川上富江這麼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已經糟了，她並不想再多一個川上富江進來。
琳達的排斥太過明顯，就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是秦月？
她一一回答了琳達的那些問題。
「我和姐姐走散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是被人綁到這裡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待了多長時間，這裡有什麼人我也不知道。」
所有的問題回答是回答了，可是每一個問題，說了都等於沒有說並沒有實質性的東西。
被瑞恩抱在懷裡的川上富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琳達，你是在審問犯人麼？月子是我的妹妹，我能保證，她沒有任何的問題。」
對於川上富江的話，琳達充耳不聞，只是拿著一雙充滿質疑的眼睛看著秦月。
「你說你被綁架了，誰會綁架你？你被關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這個琳達，似乎非常的不喜歡自己。
秦月有些奇怪，她似乎今天剛剛見到琳達，她為什麼會針對她？
太陽慢慢地往西邊滑落，剛剛還猛烈的日光慢慢地減弱了威力，琳達皺眉，看著在前面帶路的秦月。
「還有多遠才能到？」
秦月頭也不回地回答：「快了。」
川上富江閑閑地說了一句：「不是你非要去看關押月子的地方麼？現在這麼急做什麼？」
琳達恨恨地瞪了川上富江一眼，對她的惡感更深。
一個兩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走在前面的秦月很無奈，這個川上富江倒是無所畏懼，卻是把她的仇恨值拉得滿滿的。
圍著她的那五個男人眼裡心裡只有一個川上富江，而這邊兩個唯二正常的，卻是對她恨得厲害。
秦月倒是想走快，可是受限於她的身體，她實在是快不了。
結果到了最後，她幾乎是被那個叫琳達的居然半架著走。
秦月：「......」
她覺得自己的尊嚴似乎已經掉了一地，丟了個精光。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琳達立馬像是扔垃圾似的把秦月往旁邊一推，若是不那個叫斯洛達的黑人大高個扶了她一把，秦月怕是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心。」
斯洛達長得五大三粗的，聲音卻意外的好聽，低沉而富有磁性，當他說小心這兩個字的時候，讓人莫名的感覺有些蘇。
斯洛達扶著秦月站穩了之後，便鬆開了扶著她的手，又站回了琳達的身後。
琳達狠狠地瞪了斯洛達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獻殷勤的話就去，回我這裡幹嘛？」
斯洛達：「我沒有獻殷勤，她要摔倒了，我只是扶她一下。」
「那現在怎麼不繼續扶了？」
琳達不依不饒。
斯洛達節節敗退，僵硬的腦子終於轉過彎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扶她的。」
「哼。」
琳達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但是，剛剛斯洛達扶住秦月的那個畫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原本那些出生入死的朋友全都圍在川上富江的身邊，她很害怕，如果斯洛達也變成這個樣子，她該怎麼辦才好？
想到此，琳達握了一下斯洛達手，又飛快地放開了。
斯洛達心中一動，看著琳達的眼神柔和了下來。
川上富江勾起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不過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什麼拉仇恨的話。
看到進入那個地洞的入口之後，川上富江立即開口說道：「這個地洞看起來又髒又臭，我是不會進去的。」
她不進去，跟在她身邊的那五個人自然也不會進去的，到最後，進到下面的，只有秦月，和琳達斯洛達三個人。
從秦月逃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秦月也不知道綁了她的人會不會回來，她好意提醒琳達和斯洛達帶好武器，哪知道，換來的卻是兩個白眼。
秦月：「......」
「月子！」
身後傳來川上富江的聲音，秦月回頭，川上富江將手中拿著的□□扔了過來。
秦月伸出手，接了個正著。
川上富江看了秦月一眼，淡淡地開口說道：「給你防身用的。」
「謝了！」
秦月說了一身，跟在琳達他們身後，朝著地洞裡面走去。
水泥製成的階梯一路向下，上面長滿了青苔，又濕又滑，秦月扶著牆想，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前面的那兩人速度要比她快的多，很快便將她甩開了一大節。
秦月也不急，繼續慢慢地往下走。
又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秦月聽見下面傳來琳達的叫聲。
秦月愣了一瞬，腳下的步伐不免加快了一些。
等到她跌跌撞撞地到了下面，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地下的洞穴和她之前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陰暗潮濕，散發著一種讓人極為不舒服的味道。
秦月走到了洞穴口，看到裡面的情形。
琳達和斯洛達分別站在兩旁，手裡拿著槍指著地上面躺著的一個人...不對，那不是人。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套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長袍嚴嚴實實地將他的身體遮蔽了起來，他狼狽地趴在地上，右手的衣袖掀了起來，露出一隻白森森的右手來。
秦月愣了一瞬，臉色微微一變。
那個是...
露出來的那只手上沒有一絲血肉，只餘下白森森的骨頭。
這裡居然會有一個骷髏人！
琳達和斯洛達兩個對這個骷髏人顯然十分防備，手中的槍械緊緊地鎖定在骷髏人的身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殺了它。
那個骷髏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像是已經失去了生命力。
即便如此，琳達的戒備心仍舊沒有絲毫的減弱，她朝著斯洛達使了個眼色，斯洛達立即便領會了琳達的意思，他舉著槍，慢慢地朝著骷髏人走了過去。
秦月沒有出聲，靜靜地看著他們的動作。
骷髏人出現在了這裡，那麼之前將原主綁在這裡的，難道是一個骷髏人？
只是，如果是骷髏人的話，它為什麼沒有將川上富江變成骷髏人？反而將她困在這裡？
秦月想到富江強悍的恢復能力，也許，它並不是不想將富江變成骷髏人，而是因為富江的能力，沒有辦法將她轉變為骷髏人。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而已，究竟真相如何，還需要聽聽這個骷髏人如何說。
斯洛達已經接近了骷髏人，他的臉上滿是戒備的神情，緩緩地伸出手，抓住了地上那黑色衣袍的一角，猛地一個用力，將裹著骷髏人的衣袍撕扯了下來。
那個骷髏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們的眼中，秦月也看到了那個骷髏人的全貌。
它的樣子和擺在生物教師裡面的骷髏架子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大約便是它的骨骼有光澤一些，看起來不太像是骨骼，倒是像是玉石似的。
這個骷髏人的骨架看上去很小，不過一米二左右，它的骨架發育的很勻稱，沒有什麼畸形的地方，秦月覺得，這個骷髏人，在轉變之前應該是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
見到這麼小的一個骷髏人，琳達和斯洛達兩個微微皺眉，只是臉上的戒備之意沒有絲毫的減弱。
在變成骷髏人之後，人類便和它們站到了對立面上，雙方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這個骷髏人哪怕只是個孩子，他們也不能有絲毫的心軟。
斯洛達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圓形金屬來，扔到了那個骷髏人的身上。
那塊金屬在接觸到骷髏人的身體之後，便立即釋放出無數的電光。
骷髏人被這強烈的電光刺激地不停顫動起來，白色的骨頭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起來。
「啊！！」
一聲短促地尖叫聲響起，骷髏人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之後便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它已經清醒了過來。
琳達將手中的槍對準了那個骷髏人的額頭。
骷髏人黑洞洞的眼眶之中燃起了綠色的火光，它看著琳達，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怪異的聲調：「別殺我，別殺我。」
琳達不為所動，硬邦邦地開口說道：「告訴我，這個小鎮裡面有多少的骷髏人？！」
槍口指在自己的頭上，只要它稍稍有異動，便會被一槍爆頭，骷髏人因為剛剛的強烈電擊，自身的天賦能力已經失去了作用，它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地交代：「兩個，除了我之外，還有我的爸爸媽媽。」
「這個小鎮的人口至少有數千人，怎麼會只有你們三個？！別撒謊！」
琳達打開了槍支的保險栓，只要稍稍一個用力，便能將這個骷髏人的腦袋打碎。
轉變成骷髏人之後，人類的情緒仍舊保留著，被槍指著頭，哪怕是成年人也會恐懼害怕，更別提這個骷髏人，只是一個年滿十二歲的孩子。
骷髏人皮肉都已經沒有了，淚腺這種東西自然也不會有，恐懼讓它眼眶中的青色火焰變得忽明忽滅，被電擊的發黑的骨頭架子劇烈地顫抖著。
如此真實的情緒反應並不是偽裝的，琳達相信了它所說的那些話。
這個廢棄的小鎮並不適合骷髏人生存，小骷髏人說因為它的父母不捨得離開這裡，所以才沒有跟著骷髏人的大部隊轉移，反而帶著它留在了這裡。
「那她呢，是不是你們綁架的她？」
秦月沒有想到話題突然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看向了坐在那裡的小骷髏人。
骷髏人眼中的綠光明明滅滅，它看著穿著不合身衣服的秦月，想了半天，才認出她是誰。
「她是我爸爸從鎮子口撿回來的。」
這個小鎮位置處於荒漠地帶，災難爆發之後，小鎮有大半的人變成了骷髏人，剩下的人類有一部分被骷髏人殺死了，另外一部分則逃出了小鎮，骷髏人因為不喜歡這裡面的環境，也都離開了，只有小骷髏人一家還在這裡。
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年的時間，小鎮一直都沒有人類貨骷髏人造訪，所以，發現了一個活著的人類之後，骷髏人便將她帶了回來。
「爸爸是在一個禮拜之前將她撿回來的，自從撿了她回來之後，她一直都處於昏迷之中，這幾天一直都是我和媽媽在照顧她。」
琳達打斷了小骷髏人的話：「你們將她撿回來，還照顧她？開什麼玩笑？」
當人類轉化成為骷髏人之後，雖然還有人類的記憶和感情存在，可是性格卻變得非常殘暴，人類落在骷髏人中的手中，只有兩個下場，要麼被活剝了皮變成新的骷髏人，要麼就是被它們殺了。
琳達從來沒有聽過，還有骷髏人會照顧人類的。
琳達的聲音有些響，指在它頭上的槍動了一下，小骷髏人以為琳達要打死它，慌亂地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琳達：「......」
秦月覺得，小骷髏人說的那些話，應該並不是撒謊，只是不知道，這個川上富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小鎮裡面。
琳達的槍仍舊指著小骷髏人，她轉過頭，看向秦月，開口問道：「它說的是不是真的？」
秦月眨眼：「之前我一直昏迷著，我不知道它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過，我覺得，它應該沒有說謊，如果它們想殺了我，我現在應該並不能站在這裡。」
秦月從剛剛小骷髏人說的話裡面推斷出，這些骷髏人應該沒有對川上富江動手，因為如果它們動手的話，一定會發現川上富江的不妥之處。
若是它知道的話，它必定是不會幫她隱瞞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之後，琳達準備殺了這個小骷髏人。
秦月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她能看得出琳達對骷髏人的恨意，她不會因為這個骷髏人是個孩子，就放過它。
在她準備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斯洛達攔住了她。
「琳達，先不要殺它。」
琳達的眼睛紅了起來，她恨恨地看著斯洛達，神情激動地說道：「 斯洛達，你幹什麼，為什麼攔著我？你要為這麼個東西求情麼？！」
斯洛達臉色有些難看，他抓著琳達的手，認真地說道：「琳達，你冷靜一些，你現在不能殺了它。」
「為什麼不行？它是骷髏人，是我們的敵人，你要放過自己的敵人麼？」
「這個小鎮裡面不止一個骷髏人，它還有父母在，如果殺了這個小骷髏人，它的父母會怎麼樣？」
骷髏人雖然不能使用槍械之類的東西，不過它們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每個骷髏人幾乎都有各種各樣的特殊能力，哪怕有防備的情況下，人類都不能保證他們能躲過骷髏人的襲擊。
這一次，若不是因為這個小骷髏人的對陣經驗不足，他們怕是不會這麼容易地抓住它。
琳達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斯洛達說的很有道理，骷髏人沒有辦法繁衍生息，這使得他們更加重視自己的孩子，如果殺了這個小骷髏人，它的父母發飆的話，會讓情況變得很難控制。
琳達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骷髏人，從話裡掏出一條特製的繩索，將小骷髏人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
「有了它在，那兩個骷髏人也會投鼠忌器的。」
琳達不願意去觸碰小骷髏人，斯洛達便彎腰將它拎了起來。
沒有了血肉脂肪，只剩下一具骨架的小骷髏人變得非常的輕巧，斯洛達不費什麼力氣便能將它拎起來。
這個房間很空闊，除了曾經關秦月的那個木頭箱子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想必小骷髏人一家人應該是不住在這裡的，琳達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她便帶著斯洛達準備離開。
秦月站在入口處，一直沒有進去，琳達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月，眼中浮現出濃濃地厭惡感。
雖然她說的話是真的，可是出於對川上富江的厭惡，琳達對這個長得和川上富江一模一樣的女人也沒有什麼好感。
「讓開。」
琳達冷著臉吐出兩個字，秦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槍，側身讓開了路，琳達看也不看她，順著臺階往上走去。
斯洛達走了過來，他對秦月倒是什麼惡意，他看著垂著頭站在那裡的秦月，輕聲安慰道：「月子小姐，你不要太在意，其實，琳達她是一個好人。」
「斯洛達，你在幹什麼！」
琳達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聽到斯洛達和秦月說話，她心中難掩煩躁，難道，他沒有被川上富江吸引，卻要被這個叫川上月子的傢伙所引誘麼？
「我來了。」
斯洛達應了一聲，拎著小骷髏人，快步跟了上去。
秦月落在最後，對於斯洛達的話，她不置可否。
秦月跟在他們後面，艱難地爬了上去。
好不容易出了地洞，秦月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
她是真的沒有力氣了，這副身體廢材的厲害，爬了這麼多臺階，她感覺自己的命都要送去了半條。
秦月毫無形象地坐在那裡，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兒。
川上富江看著她頂著自己的樣貌，卻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模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嬌聲開口說道：「月子，你這麼坐在地上，也不嫌丟人？」
秦月瞟了一眼舒舒服服窩在高大男人懷裡周圍還有四個男人幫她捏腿揉肩的川上富江，沒好氣地說道：「反正丟的不是我的人。」
川上富江：「......」
若不是因為她是秦月，川上富江早讓身邊的這些追隨者去突突了她。
「趕緊起來，我讓傑克去抱你。」
川上富江看不過眼，指了指旁邊那個幫她揉腿的金毛男人，命令他去抱秦月。
傑克臉上流露出不情願的神色，他輕輕揉捏著川上富江白嫩滑膩的小腿，開口說道：「富江，我......」
話還沒有說完，川上富江便變了臉色，她瞪了他一眼，抬腳踢了踢他的胸口。
「你敢不聽我的話？」
傑克瞬間禁聲，不情不願地蹭到秦月身邊，彎腰準備將坐在地上的秦月抱起來。
在傑克的眼中，雖然秦月長得和川上富江一模一樣，可是秦月的身上卻沒有那種讓他為之癡迷和瘋狂的氣質。
秦月一把拍開傑克伸過來的手，沒好氣地說道：「別碰我！」
又看了一眼窩在男人堆裡的川上富江，秦月開口說道：「我不用人抱，我自己長著腿，我會自己走。」
川上富江撇了撇嘴，切了一聲：「你先站起來再說吧，我們這嬌嬌嫩嫩的腿，哪裡能走這種路？讓你享受你都不會，真是白瞎了你這張臉！」
「傑克，過來。」
川上富江喊了一聲，傑克立即轉身跑去了川上富江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揉起腿來。
秦月：「......」
第213章 末世之旅
這裡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川上富江的身上, 沒有人注意到琳達和斯洛達, 以及那個被他們帶回來的小骷髏人。
琳達的臉色非常難看，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那幾個人。
她根本不知道，川上富江到底有什麼魅力, 能讓她那些聰明勇敢的朋友變成這麼一副鬼樣子。
怒氣不斷地在琳達的心中翻湧著，將她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切斷，她舉起手中的槍，想也不想地扣下扳機。
砰砰砰幾聲槍響，子彈在落在秦月身前的草地上面, 濺起的泥土噴的她滿頭滿臉都是。
這樣的變故終於驚動了那五個圍著富江的男人, 他們幾乎下意識地擋在了川上富江的身前, 密不透風地將她擋了起來。
琳達一開槍，斯洛達便知道不妙, 他扔下手中的槍支，快步來到琳達的身邊，抓住了她還欲射擊的手。
「琳達, 你瘋了！」
琳達喘了一口氣，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槍, 她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斯洛達, 將頭抵在了他的胸口處。
「斯洛達, 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的情況很不對勁，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
琳達有些語無倫次, 她明明已經忍了這麼久，她以為她已經習慣了，可是秦月的出現，打亂了她的思緒。
琳達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恐懼，她不想承認自己在恐懼，自己在害怕，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感覺到自己胸口已經濕了，斯洛達有些難受，琳達一直都是堅強的，她從來沒有流露出這麼脆弱的樣子。
「琳達，沒事兒了。」
斯洛達輕輕拍著琳達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莫名其妙差點兒挨了槍子兒的秦月呸呸呸地吐出嘴裡不小心沾上的泥土，她看著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眼中流露出暗沉的光芒。
琳達這個女人，似乎鐵了心和她過不去，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卻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川上富江示意擋在自己面前的人讓開，她輕輕巧巧地從瑞恩的懷裡跳下來，在幾個男人的護衛下慢慢地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你還好嗎？」
川上富江看著比剛剛更加狼狽了幾分的秦月，開口問道。
秦月抹了一把臉上濺上的泥土，沒好氣地說道：「你覺得呢？我不覺得我現在的樣子能稱得上一個好字。」
川上富江也不惱，朝著秦月伸出手來。
秦月將手搭在川上富江的手上，借著她的力氣站了起來。
秦月的手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川上富江拉了她一把，手上不免沾上了許多泥，她皺了皺眉頭，有些嫌棄地瞟了秦月一眼，嬌聲嬌氣地說道：「你可真髒。」
說著，將自己沾了泥的手伸了出去，小個子的亨利立馬從懷裡掏出一條乾淨的手帕，仔仔細細地將川上富江的手擦乾淨。
秦月看著這一幕，兩隻手相互拍了拍，將手上的泥土弄乾淨了。
這大約便是傳說中的同人不同命，和川上富江比享受，她是拍馬也比不上的。
現在川上富江的魅力似乎比之前更加強悍了，從前的那些男人雖然瘋狂地愛慕著川上富江，到最後，卻會控制不住地將川上富江殺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人已經愛慕了川上富江不短的時間，他們成為了川上富江魅力的俘虜，只會心甘情願地為川上富江奉獻，而不會對她起了殺心。
「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川上富江掃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月，開口問道。
秦月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不用。」
川上富江切了一聲，略帶譏諷地說道：「秦月，幾年不見，你的膽子似乎小了不少。」
當年一言不合就帶著她們去放血，最終導致整個日本島沉沒的女人，似乎變了不少，也不知道她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秦月似乎猜到了川上富江的心中所想，富江以為她們分別了不過幾年，實際上，秦月已經經歷了無數的輪回，現在的她比從前成熟了不少，思考的東西也多了不少。
圍繞在川上富江身邊的那幾個男人，他們已經完全被川上富江迷惑了，智商這種東西，已經被他們完全的拋棄了，秦月覺得，這些人裡面，唯一比較清醒的只有琳達和斯洛達兩個人。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跟川上富江這夥人比起來，他們兩個要靠譜地多。
「不用就算了，機會只有一次，你已經放棄了，下次再有問題，可不要來找我了。」
川上富江示意瑞恩重新將她抱起來，她打了個小小地哈欠，歪在瑞恩懷裡不動了。
那一邊，琳達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從斯洛達懷裡直起身來，裝作不經意地樣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只是那雙紅腫的眼睛卻出賣了她。
「琳達，你應該向月子小姐道歉。」
琳達倒也不矯情，她對秦月討厭歸討厭，對於自己犯下的錯誤，她也不會逃避，琳達大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在距離她兩米遠的地方，站住了。
「川上月子，剛剛的事情，我很抱歉......」
琳達的話還沒說完，秦月抬起了右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站在那裡的琳達。
這把□□，是川上富江剛剛給她防身用的。
琳達臉上的神情不變，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秦月。
「你想做什麼？」
秦月微微一笑，槍口下調，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子彈射在了琳達身前的土地上面，泥土飛濺起來，琳達的褲子上面沾了不少的泥土。
「扯平了。」
秦月如是說道。
川上富江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秦月將子彈打在琳達的身前，川上富江翻了個白眼，又閉上了眼睛。
她還以為她會一槍崩了琳達呢，真沒意思。
秦月的這一舉動，卻讓琳達對她的觀感好了許多。
她雖然長著和川上富江一模一樣的臉，可是性格，卻與她完全不同。
「剛剛的事情，是我不對，希望你能原諒。」
秦月晃了晃手中的槍支，笑著說道：「我說了，我們兩清了。」
經過了這麼一出，兩人倒是頗有一種冰釋前嫌的意思，琳達對秦月的態度好了許多，再沒之前那種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樣子。
抓到了一個小骷髏人，從它嘴裡得知這個小鎮裡除了三個骷髏人外，便沒有了其它的骷髏人在，琳達和斯洛達多多少少放下心來，他們帶著小骷髏人去了鎮子入口，準備讓之前待在外面的人進來。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等到天色徹底黑透了，就是骷髏人出來活動的時候，有兩個骷髏人躲在暗處虎視眈眈，雖然有小骷髏人在手，他們也不能保證一定安全，現在應該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之後在商量接下來要該怎麼做。
回去的時候，秦月走得很慢，大大地拖了隊伍的進度，她不願意讓川上富江的那幾個男僕來抱，最後還是琳達半抱半拖地將她弄到了鎮子外面。
外面的人已經等了幾個小時，怎麼也不見他們回來，早已經是人心惶惶，加上剛剛聽見的幾聲模模糊糊的槍響，他們以為琳達他們是遇到了骷髏人，險些被嚇得開車逃跑了。
現在見他們平安回來，人們多多少少鎮定了下來，只是看到被斯洛達拎在手裡的小骷髏人時，那些人瞬間鬧翻了天。
這些人都是從被毀滅的基地裡面逃出來的，他們已經被骷髏人嚇破了膽子，現在陡然看見這麼一個骷髏人，哪怕它已經被琳達他們抓住了，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危險，這些人仍舊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亂成了一團。
「天啊，是骷髏人，怎麼會是骷髏人！我們要死了，我們要死了！！！」
膽小的婦女已經尖叫了起來，刺耳地慘叫聲在小鎮上空不停地回蕩著，年幼的孩子似乎被媽媽的樣子嚇到了，也抱著媽媽放聲大哭起來。
質問聲，吵鬧聲不停地響起，琳達被這些人吵得腦子嗡嗡作響，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蒂娜和蒂亞兩姐妹膽子稍稍大上一些，可是也不敢靠近琳達和斯洛達，她們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慘白著臉看著琳達，顫抖著說道：「琳達姐姐，你不是說這裡不會有骷髏人的麼？那它又是什麼？」
雖然那個骷髏人看起來又小又弱，可是蒂娜和蒂亞兩姐妹仍舊控制不住地害怕。
琳達的臉色不太好看，她耐著性子安撫著兩姐妹的情緒。
「蒂娜，蒂亞，你們不要害怕，這個小骷髏人已經被我們制服了，它不會傷害到你們的。」
雖然琳達再三保證，蒂娜和蒂亞兩姐妹卻仍舊不敢相信，她們怯生生地站在那裡，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到那個小骷髏人的身上，看到它眼中那綠油油的火焰時，姐妹兩個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她們是真的害怕。
秦月看著猶如鬧劇的一幕，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許多人在指責琳達和斯洛達，說他們不應該抓住小骷髏人，尤其在聽到斯洛達說，鎮子裡面還有兩個骷髏人時，這些人更不願意聽從琳達他們的意見，進入鎮子裡面去。
「我們不會進去的，你們這樣分明是想讓我們去送死，你們自己死就好了，為什麼要拉上我們？！」
各種質疑聲不絕於耳，這些人將矛頭全都指向了琳達和斯洛達，全然忘記了，如果不是琳達他們護著，他們根本不可能從基地之中逃出來。
面對敵人的時候，這些人個個都是慫包軟蛋，面對保護著自己的人時，那渾身散發出來氣息卻像是能毀天滅地一般。
琳達的臉色越來越黑，在一個婦人指使著孩子那石頭扔琳達的時候，她的怒氣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砰！砰！砰！
琳達朝天放了幾槍，圍著她的那些人瞬間禁聲，剛剛鼓起的勇氣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瞬間泄了個一乾二淨。
「願意跟我來的，你們就進來，不願意跟我進鎮子的，你們請自行離去，不過這些車子包括物資都是屬於我們的，你們什麼都不能帶走。」
這話一說出來，這群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敢冒頭出來。
從上一個落腳點到達這個小鎮，光是開車就開了幾天時間，這個荒漠如此大，他們這群人沒水沒食物也沒代步工具，怎麼可能走得出去？
留在這裡不一定會死，如果離開的話，不等走出荒漠，他們就被渴死餓死了。
這是一道非常簡單的選擇題，這些人很快便交出了自己的答案。
看著老實下來的眾人，琳達松了一口氣，只是眉目之間，卻帶了一絲疲倦之意。
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錯還是對，她和這些人非親非故，為什麼非要保護她們？
斯洛達拍了拍琳達的肩膀，琳達回頭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在骷髏人的圍剿之下，人類已經變得非常少為了，如果這種時候都不願意相互幫扶的話，人類距離滅種，也就不遠了。
見這些人老實下來了，琳達開始指揮他們從車子上面搬運物資下來。
這只是些他們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這些人做起來的時候，仍舊不情不願的。
他們都屬於老弱病殘，合該被人保護的，琳達她用槍嚇唬他們不說，還讓他們做這些活。
說什麼保護他們，其實不過是為了使喚他們罷了。
心底的不甘願不停地翻湧，這些日子裡面發生的種種事情被這些人翻了出來。
對琳達的不滿越來越多，他們認為琳達不過是仗著有武器而囂張罷了。
她的那些隊員，除了斯洛達一個還忠心耿耿地追隨著她，其餘的那幾個全都圍到了川上富江的身邊，經過這麼久的觀察，他們也看出來了，很多時候，川上富江的話都比琳達有用。
因為心底的盤算和小心思，這些人有意識地開始討好起了川上富江。
對於這些人的獻殷勤，川上富江也不拒絕，她很享受這些人卑微的趴伏在她面前的模樣。
秦月原本想要幫著搬東西，不過她的身體太弱，自己走都已經非常費勁了，更別提搬東西了，琳達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讓她去一邊兒玩去，不要耽誤他們做事。
被嫌棄的秦月摸了摸鼻子，乖乖地站到了一旁。
大家都在忙碌，川上富江只留下瑞恩一個人在她身邊照顧她，其它四個人都被她打發去了搬運物資。
她可不希望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其它人給弄走了。
被打發走的四個男人嫉妒地看了一眼能跟在川上富江身邊的男人，有心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川上富江掃過來的目光，他們卻什麼都不敢說了，俐落地去搬運東西。
只要儘快將需要搬運的東西都弄好了，他們就能重新回到川上富江的身邊伺候她了。
川上富江得意於自己的魅力，她看到秦月一個站在那裡，想了想，便慢慢地走了過去。
「秦月。」
川上富江喊了一聲秦月的名字。
秦月回頭，看著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的川上富江。
「什麼事？」
川上富江抬起手，將垂落在耳邊的黑髮撩到了耳後，隨著她的動作，如同天鵝一般修長的頸項露了出來，瑞恩站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臉上的癡迷之色越發的濃郁。
秦月的嘴角抽了抽，這人該不是特意過來讓她來看她釋放魅力的吧？
川上富江百無聊賴地看著那些搬運東西的人，用日語和秦月說起話來。
「別怪我沒提醒你，琳達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人，你被和她太過接近，對你沒有好處。」
秦月挑眉，懷疑地看著川上富江。
「怎麼說？」
她用的也是日語。
瑞恩聽不懂日語，臉上露出迷茫的神情，只是川上富江說起日語來，別有一番其風情，他臉上的癡迷之色更濃，眼睛像是黏在川上富江的身上，一刻都不願意離開。
川上富江挑了挑眉，沒有解釋什麼。
之前在基地的時候，川上富江和琳達並沒有什麼接觸，不過是因為骷髏人攻陷了基地，她才被這個小隊的人救了下來。
圍在她身邊的這幾個男人原本都是琳達隊伍裡面的人，這幾個男人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全都圍繞在她的身邊，琳達對此非常的不滿，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男人將她護得滴水不漏，琳達還不知道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她。
琳達對付不了她，不代表她對付不了秦月。
秦月用的是她的衍生出來的身體，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其實，也就是她。
琳達現在對秦月的態度很奇怪，川上富江不覺得琳達會有什麼好心。
對於秦月，川上富江還是有幾分感情的，她可不希望秦月無緣無故地死去。
「反正你小心點兒就是了，還有隊伍裡面的其它人，你可都要防著一些，別看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你現在這身板兒，可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川上富江記得，秦月曾經的身手是非常厲害的，可是這幾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居然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不過，她都能改變了，秦月發生改變，也不足為奇。
車上的物資很快便被搬運了下來，淩亂地擺在地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不能繼續在耽擱下去了，琳達示意這些人背起物資，她和斯洛達兩個子在前面帶路，帶著這些人去他們今天晚上要住的地方。
二十幾人的隊伍，只有秦月和川上富江兩個最清閒。
川上富江悠哉悠哉地躺在瑞恩的懷裡，看著那些背著大大小小包裹的人，漂亮的臉上流露出淺淺的笑意。
秦月站在一旁，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川上富江，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其實如果不是川上富江命令瑞恩放慢腳步的話，秦月是跟不上大部隊的。
川上富江側頭，看著走得氣喘吁吁的秦月，開口說道：「 嘖，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狼狽的自己。」
川上富江的魅力無以倫比，在被人殺了之前，哪個不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面，千嬌萬寵著的？偏偏這傢伙，腦子裡面就是一根筋，她好心讓人伺候她，偏偏她卻不願意。
秦月看了看川上富江：「我又不是你，我是川上月子。」
川上富江：「......」
他們的落腳點選在了秦月之前待的房子。
秦月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她能罵人麼？早知道要來這裡，她之前為什麼要來來回回跟著折騰？
琳達交代亨特和斯考特兩人帶著這些人去房子裡面，自己和斯洛達兩個人，拿著工具開始忙碌。
這麼幾年，人類和骷髏人發生過大大小小無數次的戰鬥，人類也研究出來不少針對骷髏人的東西。
之前對付小骷髏人的那個高壓電擊器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種。
她和斯洛達兩個現在正在佈置的，是骷髏人感應器。
骷髏人不能使用高科技武器，是因為它們周身的磁場與人類不一樣，這些感應器就是根據骷髏人的磁場所研發出來的東西，如果有骷髏人接近的話，警報器會發出響聲警告他們。
***
秦月選的這房子並不算大，二十個多個人擠在裡面，頓時顯得擁擠了起來。
在琳達和斯洛達兩個出去佈置東西的時候，裡面的這些人因為分配房間的問題，又吵了起來。
這個房子裡的房間滿打滿算也只有四個，根本不夠他們這些人分的，這些人這幾天都是在車上過夜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落腳點，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睡在床上，而不是在客廳裡面打地鋪。
這些人吵得不可開交，互不相讓，險些動起手來。
川上富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周圍護衛著一圈男人，她一邊哢吱哢吱咬著薯片，一邊看戲。
秦月就坐在川上富江身邊，比起川上富江的淑女坐姿，秦月的坐姿倒是豪放了許多。
走了這麼多的路，她已經累癱了，她幾乎是癱倒在沙發上面。
川上富江看著她的樣子，很是嫌棄，伸出手推了她一把。
「起來，起來，你丟不丟人？！」
秦月賴在那裡不願意起來，她都快累死了，哪裡管丟人不丟人？
川上富江見秦月如此糟蹋她身體，恨不能一槍崩了她。
這傢伙沒有了富江的魅力，難道連女人該有的姿態都沒有了麼？
「起來，起來，你趕緊起來。」
看著長相和自己一樣的人做出這種丟人的姿態，川上富江覺得很不舒服，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秦月丟的都是她的人。
秦月被川上富江鬧得沒辦法，乖乖地坐了起來。
「好了好了，這樣總成了吧？」
秦月現在坐著的姿態勉強能入眼，川上富江終於滿意了，好心地放過了秦月。
秦月：「......」她好想打人。
那群人吵得越來越激烈，有兩個婦女已經扭打在了一起，她們兩個的孩子也各自幫著自己的母親，場面混亂成一團。
秦月眨了眨眼睛，根本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群人怎麼就打起來了？
客廳總共就這麼大，若是繼續折騰下去，保不齊會影響到川上富江這裡，她朝著身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即會意，走過去分開了扭打在一起的人。
兩個女人還想繼續打，可是看到人男人兇神惡煞的表情，立馬熄火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此時，川上富江站了起來，在幾個男人的護衛下走到了客廳中間。
「樓上的房間都是我們的，你們這些人，都在樓下打地鋪。」
川上富江的話十分拉仇恨，然而，這些人卻不敢鬧，這個隊伍裡面最厲害的人不是琳達，而是川上富江，她身邊的這幾個男人都對她死心塌地的為了她什麼事情都敢做。
川上富江開口了，這件事情基本上就已經板上釘釘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兩個女人抱著自己的孩子站在那裡，敢怒不敢言。
正在這時，琳達和斯洛達兩個人從佈置好感應器，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客廳裡的情形，琳達的眉頭皺了皺，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川上富江自然不會回答琳達的問題，她帶示意幾個男人帶著物資，搖曳生姿地往樓上走去。
跨上兩個臺階，川上富江回頭，看著仍舊坐在那裡的秦月，開口說道：「 月子，你不來麼？」
秦月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鐘後，便做出了決定。
在川上富江和琳達兩個人之間，秦月自然要更信任川上富江一些。
秦月起身，朝著川上富江走了過去，在經過琳達身邊的時候，秦月說了一句。
「分配房間的問題。」
琳達很聰明，只是這一句話，她便知道了不少的東西，這些人，想必因為爭搶房間而吵起來的，只是到最後，還是川上富江占了上風。
想來也是，川上富江向來都要最好的，有那幾個男人保駕護航，這些人又怎麼能搶得過川上富江。
琳達看著抱著兩個孩子放女人，她們只是哭，也不說話，琳達不免有些頭疼，到最後，她也不想搭理他們了，轉身去了樓下的書房。
小骷髏人就被關在那裡，由斯考特在看管著。
斯洛達想說些什麼，只是看著周圍幾個老人臉上的神情，他又默默地閉上了嘴，轉身跟著琳達去了書房。
琳達走後，兩個女人抬起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她們對最後搶了所有房間的川上富江並不憎恨，反而憎恨起琳達這個所謂的隊長。
都是她的錯，她有責任照顧好他們這些人，現在，這就是她照顧的結果麼？
兩個女人抱著自己的孩子去沙發上坐了下來，剛剛還打成一團的女人，因為相同的心思，現在倒是變得像是朋友一樣。
「都是她的錯。」
「是的，沒有本事，當什麼隊長。」
「說什麼要保護我們照顧我們，結果呢？她做了什麼？」
兩個女人竊竊私語，被她們抱在懷裡的孩子聽著自己媽媽的說話聲，對琳達也起了憎恨之意。
幾個老人歎了一口氣，默默地找了板凳坐了下來。
沒本事的話，又何必拉扯這麼一個隊伍，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倒不如死在骷髏人的手裡面，倒還是落得個清靜。
***
對於這些人的想法，琳達一無所知，她打開書房門走了進去，斯考特見她進來，朝著她點了點頭。
琳達問了一句：「問出來了嗎？」
之前她去佈置感應器的時候讓斯考特詢問小骷髏人的父母在那裡，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成果。
「它什麼都不肯說。」
對於這個結果，琳達早就有了準備，倒是沒有什麼失落的感覺，這個小骷髏人在他們的手裡，他的父母遲早是要找過來的。
見到琳達進來，小骷髏人的身體瑟縮了一下，之前琳達拿槍指著它頭的一幕給它留下了濃重的陰影，它害怕她，對她的恐懼甚至超過了對那個用怪東西電它的人。
對於小骷髏人，琳達沒有什麼好，她厭惡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小骷髏人，若不是因為要用它吸引它的父母，她早就將它的骨架給打碎了。
琳達目光中的寒意，讓小骷髏人的身體顫抖了起來，骨頭之間相互磨損，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琳達的眉頭皺的更深，抬起腳踢了小骷髏人一腳。
她現在的心情煩躁的厲害，不能朝著外面的那些老弱病殘發火，只能將火氣全都發在小骷髏人的身上。
此時斯洛達也走了進來，見他進來了，斯考特便出去了。
書房的門合攏起來，將這裡的空間與外面的隔絕開來。
看著站在小骷髏人面前的琳達，斯考特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下來，他走了過去，將雙手放在了琳達的肩膀上面。
「琳達，你沒事兒吧？」
琳達搖了搖頭，又踢了小骷髏人一腳，這一次她用的力氣有些大，小骷髏人直接被她踢飛了出去，身子撞在了書架上面。
書架上面的書劈裡啪啦掉了下來，有一個相框砸到了小骷髏人的頭上，相框上的玻璃瞬間碎了，裡面的照片掉了出來。
那張照片上的是一家四口人。
坐在前面的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的身邊站了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照片中的人笑容十分燦爛，只是看著，便能感覺到照片之中他們流露出來的濃濃的幸福感。
小骷髏人眼中的綠色光芒跳動了幾下，它看著那張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斯洛達，我覺得，川上富江留在隊伍裡面會很危險，亨利他們全都圍在了她的身邊，只會保護她一個人，其餘與她無關的事情，根本不會去做，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會很麻煩。」
「你想怎麼做？以他們對川上富江的在意，如果川上富江離開的話，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我們兩個人的話，根本沒有辦法照顧這麼多的人。」
他們想要保護隊伍裡面的人，其餘的那些夥伴便不能離開，他們現在只是一時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迷惑，等到川上富江選擇了她喜歡的人之後，情況或許就會發生改變了。
斯洛達想得很樂觀，可是琳達卻不這麼想。
她總感覺川上富江很不對勁，她很害怕，有一天如果斯洛達也被川上富江吸引了，那該怎麼辦？
「琳達，你別擔心，總會想到解決辦法的，你餓不餓？我去做飯，我剛剛看過了，這裡的廚房裡的燃氣還能用，你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熱食了，我來給你做一些。」
琳達沒有胃口，只是既然斯洛達這麼說了，她也不會拒絕他的好意。
「好，我等你。」
斯洛達笑了笑，拍了拍琳達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第214章 末世之旅
二樓總共有四間房間, 最大的一間主臥自然是被川上富江占了, 不過她倒也厚道，將次臥分給了秦月，剩下的那兩間房間, 自然是給他忠實的男僕居住。
這一層，在川上富江他們到來之前，秦月已經檢查過一番，除了過於乾淨之外，並沒有什麼其它不妥的地方。
幾個男人簇擁著川上富江進了主臥室, 秦月看了一眼, 沒有過去, 往旁邊走了兩步，準備進入次臥。
她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面, 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總覺得自己忽略掉了什麼，秦月皺了皺眉頭, 側頭朝著來時的走廊看了過去。
紅木地板上面乾乾淨淨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秦月的目光在主臥旁邊的地面上掃了一圈, 突然想起來被自己忽略掉的東西。
她之前割斷掉的頭髮就扔在主臥門的附近, 現在卻消失不見了。
秦月清楚地記得, 之前她和川上富江離開之後, 便沒有人返回過這裡，那麼，那些頭髮會是誰拿走的？
秦月腦海中轉過各種念頭, 她腳步一轉，朝著主臥室走了過去。
推開臥室門，秦月看見川上富江悠閒地躺在鬆軟的床鋪上面，其餘的幾個男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整理帶過來的物資。
川上富江躺在那裡，嘴巴卻不閑著，將幾個男人指使的團團轉。
一會兒這個花瓶要放東邊兒，一會兒卻又說擺在角落裡面的桌子看著不舒服，讓幾個男人挪來移去的。
對於川上富江的指使，幾個男人沒有絲毫不耐，反倒甘之如始。
聽到開門的聲音，川上富江看了過來，見是秦月，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看著秦月。
隨著她的動作，白色的裙角向上抽了一些，露出細白修長的雙腿。
川上富江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誘惑人心的風情來。
秦月雖然頂著她的皮囊，卻學不來川上富江百分之一的韻味，她倒也不在意，幾步走到床邊，看著躺在那裡的川上富江，開口說道：「富江，我之前扔在臥室門口的頭髮不見了，你有沒有看到？」
「頭髮？」
川上富江重複了一次，慢慢地坐了起來。
「沒看見。」她瞟了一眼頂著一頭雜亂短髮的秦月，淡淡的開口說道：「你確定你扔到這裡了？」
「我很確定。」
秦月皺眉，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她怕說出來的話被那幾個人聽到，便用用日語說道：「那些頭髮會不會變成了新的人？」
「不會。」
川上富江斬釘截鐵地說道，見秦月似乎不信，川上富江抬起素白的手指，指了指秦月的亂糟糟的短髮：「我很確定，分裂的能力已經不在了，你的頭髮就是證據。」
秦月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川上富江說的沒有錯，若是分裂的能力還在，她的頭髮割斷之後，就會重新長出來。
如果頭髮沒有變成新的富江，那麼，她的頭髮是被誰帶走的？
之前守在鎮子外的人不可能進來，小骷髏人又說鎮子裡面除了它和它的父母之外，再沒有其它的人，難道，拿走她頭髮的是小骷髏人的父母？它們拿走她的頭髮，又有什麼意圖？
秦月想起這棟過分乾淨的房子，也許這裡之所以這麼乾淨，是因為留在鎮子裡面的骷髏人一直在打掃，這棟房子很有可能就是它們曾經的家。
秦月越想便越覺得不妥，這件事情應該告訴琳達和斯洛達，讓他們能有所準備。
見秦月準備離開，川上富江喊了一聲：「秦月，你幹嘛？」
秦月回頭，和川上富江解釋了一句：「這裡可能是那三個骷髏人的老巢。」
「那又怎樣，反正我們也不會死。」
川上富江不太在意，且不說她被這麼多人保護著，就算沒有這些人，那些骷髏人也不會殺她，她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對於川上富江的想法，秦月不太苟同，況且，她現在這身體廢材的厲害，若是這些人都遭了骷髏人的毒手，她也落不得一個好，她還想離開這個鎮子，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見秦月執意要去，川上富江也不勸她，她隨意地朝秦月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似的，讓她趕快離開。
「我還是那句話，小心琳達，她可沒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好。」
秦月點了點頭，領了川上富江的好意。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過客廳裡面卻還有一盞小小的燈亮著。
這個小鎮已經廢棄了許久，電力早就斷了，這盞小燈是琳達他們帶來的，使用的能源是安全環保無污染的太陽能。
這個客廳不算小，太陽能燈的瓦數有限，雖然能勉強照亮，不過，燈光卻昏暗的很，客廳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的人。
客廳裡面的人雖然不少，卻散發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這些人都沒有心情說話，整個客廳的氣氛十分壓抑。
秦月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躺著的這些人，她現在的目力並不好，若是不小心一些，很容易踩到這些人。
地上躺著的人裡面，不會有琳達和斯洛達，秦月尋了一圈，看到廚房裡微弱的火光，她想了想，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剛剛走進廚房，秦月便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氣，她的眼睛亮了一瞬，朝著站在灶台前的那個男人看了過去。
斯洛達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看了過來，見是秦月，斯洛達愣了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月子小姐，是你啊。」
「你好，斯洛達。」
說實話，秦月對斯洛達的觀感要比對琳達好上一些，這個人雖然長著一副大塊頭，不過卻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他和琳達的關係似乎不太一般，有些話，和他說，也是一樣的。
秦月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剛剛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聽到秦月說，這裡很可能是骷髏人的老巢時，斯洛達臉上的神情凝重了一些。
只是想到骷髏人的習性，斯洛達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月子小姐，我想，你可能有些杞人憂天了，這裡不會是骷髏人的老巢，骷髏人只能居住在地下，只有陰冷潮濕的地方，才適合骷髏人的生存，而且如果這裡是骷髏人的老巢的話，我們的感應器會發出警報的。」
「可是，我的頭髮.....」
秦月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斯洛達打斷了。
「月子小姐，你的頭髮，對骷髏人來說毫無用處，它們為什麼要你的頭髮？根據這個小骷髏人所說的，你是被它們撿回去的，關了有一個禮拜的時間，如果它們想要你的頭髮，何必等到現在？」
斯洛達看著秦月，輕聲說道：「別擔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秦月沉默了下來，斯洛達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她心中仍舊有些疑慮。
秦月相信自己的直覺，可是很顯然，她沒有辦法讓斯洛達也相信她的直覺。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繼續糾纏下去，秦月問了一句：「琳達在哪裡？」
「她在樓下的書房，和那個小骷髏人在一起，你要去麼？」
秦月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斯洛達看著秦月離去的背影，火光映照在他的眼中，似乎有兩團微弱的火苗閃動著。
書房中。
琳達的情緒漸漸平穩了下來，她看了一眼狼狽地躺在的小骷髏人，心裡控制不住地浮現出濃濃的厭惡感來。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琳達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她拉扯椅子的力氣有些大，椅子腿在木質地板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
小骷髏人的身體瑟縮了眼下，眼中綠色的火苗顫動了起來。
琳達看著小骷髏人懼怕的樣子，心情好了許多，她把玩著手中的槍支，斜睨了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你真的不說麼？」
小骷髏人緊緊閉著嘴巴，什麼話都不肯說。
琳達也不在意，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正是骷髏人活躍的時間，她就算知道了骷髏人的藏身之所，而已不會帶人過去的。
夜晚是屬於骷髏人的，在晚上，骷髏人的力量會比白日裡增強許多，與其主動出擊，倒不如以逸待勞，有這麼個小骷髏人在手，他們的勝算很大。
正想著，書房的門被人推開了，琳達以為是斯洛達，並沒有回頭去看。
「你來了，不是說要做晚餐的麼？晚餐呢？」
「是我。」
秦月說了一句。
聽到秦月的聲音，琳達回頭朝著她看了過來。
書房裡面同樣放著一個太陽能的小燈，燈光所照的範圍有限，琳達看不清站在黑暗處的秦月。
「你怎麼會來這裡？」
琳達雖然沒有再像之前對秦月橫眉冷對，不過因為她那張和川上富江一模一樣的臉孔，琳達對秦月仍舊沒有太多的好感。
對於琳達的態度，秦月並不在意，她看了看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想要說的話在嘴裡轉了一圈，說出來的，卻已經變了。
「我來看看，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
幫忙？她？
琳達的目光在秦月身上繞了一圈兒，之後便轉過身去，不在看她。
雖然琳達沒有說話，不過秦月卻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這具身體實在是廢柴了一些，也難怪琳達對她會是這樣的態度。
秦月也沒有離開，她慢慢地走了過去，在琳達的身邊站定。
她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小骷髏人身上。
小骷髏人的腦袋邊有不少的碎玻璃渣，一個破碎的相框摔落在它的頭的旁邊。
相框裡面的相片已經掉落了出來，秦月隱隱能看見照片上面的東西。
那似乎是一幅全家福。
秦月心中一動，朝著小骷髏人走了過去。
琳達看到了秦月的動作，卻沒有出聲阻止，小骷髏人已經被完全制服了，並不會再有什麼異動，不過，她仍舊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心一些，那個小傢伙，可不太好惹。」
秦月頭也沒回地道了一聲謝。
看到秦月走過來，小骷髏人眼中的綠光閃爍了起來，它突然開口，小聲地哀求起來。
「求求你，救救我。」
小骷髏人的聲音怪異異常，秦月的身上不由自主地滲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看了看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從一個骷髏頭上看出什麼情緒來，而且，它居然會讓她來救它。
秦月不太明白小骷髏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人類和骷髏人不是處在對立面上麼？它怎麼會認為她會救她。
「求求你，救救我。「
小骷髏人又說了一次，黑色眼窩中的綠色火焰顫動了起來，秦月的臉被這火焰所籠罩，素白的面容被染上淺淺的綠意。
「很抱歉。」
秦月說了一句，伸出手，將骷髏人腦袋旁邊的那張照片拿了起來。
她還未看清照片是什麼，一種強烈的危機感陡然升起，秦月的身體立即往後仰去，右腳抬起來踹了過去。
哢嚓一聲，張開大嘴準備撕咬她的小骷髏人被踹飛了出去。
秦月也倒在了地板上面，手肘撞擊到了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真的沒有想到，小骷髏人會突然暴起，如果不是她躲閃的快，以剛剛的那種角度，秦月的手腕怕是會被咬掉一塊肉。
手肘處傳來鑽心的疼痛，秦月微微皺眉，卻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被踹到了牆邊的小骷髏人，什麼話也沒有說。
問他為什麼會突然動手麼？秦月覺得小骷髏人並不會回答。
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手肘處的疼痛已經消失了，秦月活動了一下胳膊，感覺手肘處沒有任何的遲滯，心情稍稍好上一些。
雖然這具身體廢材了一些，不過這自愈能力卻是非常的不錯。
剛剛的那一幕，琳達看了個分明，秦月剛剛的反應能力讓琳達暗暗心驚。
她以為她會被那個小骷髏人咬中，可是，出乎她預料的是，她躲開了不說，甚至將小骷髏人踹飛了出去。
琳達並不認為那是巧合，從小骷髏人暴起到秦月將它踹飛出去，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普通人不會有這麼快的反應能力，她幾乎是在小骷髏人暴起的時候，就同時做出了反應。
琳達想起之前打在自己面前的那幾槍，她的拿槍姿勢很標準，射擊的準頭也很驚人。
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並沒有她看上去的那麼廢材。
她是在藏拙，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
琳達看著秦月的背影，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她站起身來，朝著秦月走了過去。
握著槍的手搭在了秦月的肩膀上面。
「你沒事兒吧？」
琳達開口，輕聲問了一句。
秦月感覺到琳達溫熱呼吸噴在自己光裸的後頸上面，一股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秦月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往前邁了一步，這才轉身看向琳達。
「我沒事兒，它沒咬到我。」
屋子裡的燈光太暗，秦月看不太清琳達臉上的神情，只是直覺地，眼前的琳達，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秦月戒備了起來，在這個房間裡面，拿著槍的琳達，要比小骷髏人要危險許多。
琳達正準備說話，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斯洛達端著一個餐盤走了進來。
「琳達。」
斯洛達喊了一聲，琳達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周身的氣息發生了些許變化，她回過頭，看向斯洛達，笑著說道：「你來了。」
秦月緊繃的神經放鬆過來一些。
斯洛達看到了站在那裡的秦月，笑著說道：「月子小姐，你也在，要不要喝一些粥？我煮了很多。」
琳達的臉色微微一變，在秦月開口之前說道：「斯洛達，月子可是川上富江的妹妹，她吃的東西，可比這粥好多了。」
「是嗎？」
斯洛達不置可否，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秦月的身上，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屋子裡面的氣氛很不對勁，琳達的情緒反反復複，秦月不想觸她的眉頭，幾番接觸下來，秦月發現，琳達的情緒易爆易怒，很多時候做出來的事情都不會經過大腦思考。
琳達對斯洛達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剛剛她所說的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秦月自然不會留下來拉仇恨。
「我已經吃過了。」
秦月說道。
「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那麼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
秦月如是說道，轉身離開了書房。
斯洛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秦月，一直看著她離開了書法，這才轉了回來。
琳達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她看著斯洛達，碧色的眼睛裡，似有暗色火光湧動。
「斯洛達，你喜歡她。」
聽到琳達的話，斯洛達愣了一下，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來。
「琳達，你在想些什麼，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琳達卻並不相信斯洛達的話，她的語氣咄咄逼人，那種盛氣淩人的氣勢不由得帶了出來。
「如果你不喜歡她，你為什麼一直看著她？你以為我沒有看到你看她的眼神？」
斯洛達有些無奈，他將餐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然後轉過身來看著琳達，她伸出去的手想要觸碰琳達，卻被她一把推開了，斯洛達也不惱，不顧琳達的反抗，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裡。
「琳達，我喜歡的人只有你啊，我們相互扶持了這麼久，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麼？」
這是斯洛達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心意，琳達掙扎的動作慢慢地停了下來。
感覺到她的變化，斯洛達將她抱得更緊，他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琳達，我愛你。」
琳達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斯洛達，我也愛你。」
聽到琳達的表白，斯洛達將她抱得更緊。
兩人相互扶持了這麼久，到今天也算是有了個圓滿的結局。
這種時刻，斯洛達的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了另一個身影，他的身體僵了一瞬，用盡全部的意志力，才將那個身影從他的腦海之中抹去。
我愛的人是琳達，只有琳達，才是我愛的人。
＊＊＊
秦月拿著照片往二樓走去。
剛剛踏上臺階，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人的叫聲。
「喂，你等等。」
秦月回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胖胖的婦人拉著一個□□歲的孩子走了過來。
秦月認得她是誰，她之前和另一個女人因為爭搶房間而打了起來。
「有事嗎？」
秦月隱約猜到這個婦人想做什麼，果然，她一開口，秦月便知道，她所猜想的並沒有錯。
「那個，今天晚上，我能和你住一間房間麼？我的孩子還太小，我們也沒有帶多餘的被子，荒漠的晚上的天氣很冷，我怕他會生病。」
女人說著，似乎要哭出來似的，秦月看到她放在小男孩背後的手似乎動了一下，那個小男孩臉上的神情扭曲了一瞬，接著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女人哀求起來，胖胖的身體朝著秦月擠了過來。
秦月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被臺階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在樓梯上面。
「求求你了！」
秦月的臉色有些難看，這個女人之前在鎮子外面叫嚷的最凶，也是她指使著自己的孩子用石頭去砸琳達和斯洛達。
她並沒有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這麼無害。
女人越逼越近，樣子不像是在請求秦月，倒像是在逼迫她一樣，事實上，女人打得也是這個主意。
基地淪陷時帶給她的心理陰影太重了，數不清的骷髏人從地底鑽出來的那一幕已經成為了她心底最深的夢魘。
睡在一樓的話，如果骷髏人從地底下鑽出來，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們這些在一樓的人。
睡在二樓的話，好歹有個緩衝，骷髏人若是真要來，這些人能拖延一些時間，而且，川上富江也在二樓，隊伍裡戰鬥力最強的男人都在她的身邊，真要有什麼事情，她跟在他們的身後，多少也能增加一些活下去的機會。
秦月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些汗珠。
這裡不止是這個女人，她不能開這個口，若是讓這個女人上去，那麼其它的人呢？她又該如何安置？
正在秦月頭疼不已的時候，樓梯上傳來一個嬌軟的女聲。
「你們在吵些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女人的身體微不可查地瑟縮了起來，碩大的身子也往後退了一步。
秦月有了喘息的空間，她直起身來，朝著樓梯上看了過去。
川上富江赤著腳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幾個男人跟在她的身後團團護衛著她。
「富江。」
秦月快步迎了上去，站在了川上富江的身邊。
川上富江嫌棄地瞥了秦月一眼，嗤了一聲：「瞧你那點兒出息。」
秦月：「．．．．．．」
川上富江只說了這兩個字，便不再看秦月，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著站在樓梯下面的胖女人。
「聽說，你想要上樓去？」
明明她說話的聲音是那麼輕柔，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任何的威脅之意，然而那個胖女人卻控制不住地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沒，沒有，我什麼都沒有說。」
她不敢看川上富江，也不敢再說去樓上的事情，連拖帶拽地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了。
秦月看著一句話就解決了這個胖女人的川上富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剛剛這個胖女人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結果川上富江一出來，她便安生了下來，夾著尾巴乖乖地跑了。
「謝謝。」
秦月誠心誠意地道謝。
川上富江嗤笑一聲，抬起柔弱無骨的手，摸了一把秦月光滑細膩的臉頰。
「秦月，頂著我的樣子，還能混成這種樣子，你也真是獨一份的了。」
川上富江說完，轉身朝著樓上走去，她這次下來，似乎就是專門替秦月解圍來的。
秦月看著川上富江那纖細窈窕的身影，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
川上富江，雖然這傢伙嬌氣又嘴欠，不過對她也算不錯了。
秦月沒敢在這裡多做停留，快步跟了上去。
「秦月，你過來。」
上了二樓，秦月原本打算直接回房間去的，不過沒等她往次臥走，就聽見主臥裡面傳來川上富江的聲音。
主臥室裡面燈火通明，放在房間裡面的太陽能足足有十幾個，房間各處還點著許多蠟燭和油燈，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在房間之中。
難怪這房間這麼亮，感情所有能照明的東西全都被弄到了川上富江這裡來？
川上富江坐在床上面，小個子的亨利正半跪在她的身前，幫著她揉捏著小腿。
川上富江朝著秦月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秦月走了過去，看著坐在那裡的川上富江。
「怎麼？」
「你的房間裡面沒有燈，你拿兩個過去照亮。」
話音未落，已經有人拿著兩個太陽能燈走了過來，遞到了秦月面前。
秦月接了過來，說了一聲謝謝。
川上富江瞥了秦月一眼，說道：「你倒是客氣，只不過你這要謝也要謝我啊。」
秦月從善如流地說道。
「謝謝你，富江。」
川上富江滿意了，她看到秦月拿在手中的東西，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手裡面拿著的是什麼？給我看看。」
另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將秦月手中拿著的照片抽了過去，雙手捧著送到了川上富江的面前。
川上富江接了過去，轉了過來。
不過是一張很普通全家福罷了，每一個家庭裡面，都會有這麼一張照片的。
「哪兒來的？」
川上富江晃了晃手中的照片，問道。
「從書房裡拿來的，為了這麼張照片，我差點被那個小骷髏人咬了一口。」
「咬到了？」
「沒有。」
「可惜。」
「．．．．．．」
秦月將手中的太陽能燈放了下來，朝著川上富江走了過去。
川上富江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了秦月，秦月低頭，看了起來。
照片中是一家四口人，一對容貌普通的中年夫妻，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相貌倒是挺出眾的。
秦月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最小的男孩身上，他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個子並不太高，從旁邊的參照物上可以看出來，他的身高最多不超過一米四。
不超過一米四．．．．．
秦月想到了那個小骷髏人，它的身高，似乎就只有一米三左右。
照片中的這個金髮小正太會是它麼？
秦月想到自己拿起照片時那個小骷髏人發狂的樣子，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小骷髏人應該與照片之中的這些人有著某種關聯。
秦月將自己的懷疑告訴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沒什麼太多的反應，只是說了一句：「它變成骷髏人前倒是能看，變成骷髏人後，實在太醜了一些。」
秦月：「．．．．．．」
你指望一個骨頭架子能有多好看？
川上富江對這些都不感興趣，秦月和她說也說不出什麼，至於琳達和斯洛達，他們對秦月並不太信任，秦月也不想再去找他們。
秦月又坐了片刻，便準備回房去了，川上富江拿了一些食物給秦月。
「晚餐，就這些，別挑剔，我也不會給你別的。」
秦月：「．．．．．．」
她連過了期的麵包都能吃，這些食物已經比她之前吃的好多了。
這傢伙明明坐了好事，卻還弄出這麼一副不討喜的樣子，也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秦月抱著食物，拎著兩個太陽能燈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將門窗都鎖好之後，拉上了窗簾。
這間臥室的主色調是灰白兩色，除了床之外，還有一個大大的書架，書架上擺了不少的書籍，秦月粗略看了一些，都是些科幻小說各國名著之類的書籍。
四面牆壁上貼了不少明星海報，海報中的人秦月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從他們穿著的足球衫籃球衫可以看出來，這些人應該都是些球星。
這個房間，應該是屬於照片中那個大一點的孩子的。
如果這張照片中的人就是小骷髏人一家的話，那麼，這個大一點的孩子，又去了哪裡？
小骷髏人說小鎮裡面只有它和自己的父母在，話語間並沒有提到這個大一點的孩子。
秦月一邊啃著鬆軟的麵包，一面看著手中的照片。
她越是看，便越是覺得，那個小骷髏人就是照片中的這個金髮的小正太。
這只是秦月的直覺，並沒有任何證據，秦月揉了揉眉頭，將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面去。
大約是因為之前睡了太久，秦月躺在床上面，卻沒有一點兒的困意。
這一次，她進入這個世界之中，卻沒有接到任務，她猜不到原因是什麼，只是隱隱覺得，這一次的世界，似乎是專用來給她放鬆的。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中一閃而過，又被她自己否決了。
如果是給她休息用的，這個世界選擇的實在不怎麼樣，她的這個身體廢柴成這個樣子，照目前的情形看，似乎連個逆襲的可能性都沒有。
秦月轉了個身，臉朝下趴在床鋪上。
床鋪上的被子很鬆軟，沒有一絲難聞的味道，像是有人經常洗曬。
她越發地肯定，小骷髏人一家，應該就是這棟房子原本的主人。
它們不肯離開這裡，守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小鎮生活著。
這些骷髏人，他們真的有惡意麼？
＊＊＊
夜漸漸深了，房間裡面的燈光暗了下去，只餘下院子裡面的感應器閃著微弱的紅光。
不遠處的草叢之中，地面的泥頭湧動了起來，接著，兩隻森白的手骨從泥土裡面伸了出來。
那些泥土不斷往旁邊湧動著，不過片刻之間，一個白色的骷髏架子從泥土之中鑽了出來。
「麗娜，麗娜，你在哪裡？」
骷髏人壓低聲音喊了幾聲，旁邊的草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個人影從裡面鑽了出來。
第215章 末世之旅
那個人影身上裹著厚厚的黑色披風, 將他整個人包裹地密不透風, 根本看不清楚披風下面有什麼。
從地底鑽出來的骷髏人看著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影，小聲地開口說道：「麗娜，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兒。」
被骷髏人喊做麗娜的人的聲音雖然有些尖細, 可是卻並沒有骷髏人那種古怪的摩擦聲，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一個人類。
「你的聲音......」
兩人是朝夕相處的夫妻，骷髏人怎麼聽不出自己妻子聲音的不妥，它伸出手，想要觸碰麗娜, 卻被她用力拍開了。
今晚夜色很暗, 不過, 對於骷髏人來說，黑暗並不算什麼, 它清楚地看到麗娜伸出的手上面，附著著一層薄薄的血肉。
骷髏人黑色眼窩之中的綠色火光猛然亮起，它看著近在咫尺地妻子, 顫抖著聲音開口。
「麗娜，你的手......」
「什麼事都沒有！」
不等骷髏人說完, 麗娜氣急敗壞地開口, 打斷了它的話 ：「弗洛德,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嗎？柯爾還在那些人類的手裡面！」
骷髏人弗洛德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
他們兩個人正是被琳達他們抓起來的小骷髏人的父母。
他們此次前來，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將小骷髏人救出來。
它們雖然藏身在這個小鎮裡面，可是它們也知道，人類和骷髏人之間，完全站在了對立面上，它們不會主動傷害人類，可是，人類呢，他們會不會傷害它們的孩子？
夫妻兩人潛伏在荒草之中，看著不遠處的那棟房子。
那裡曾經是他們的家，他們一家四口人曾經幸福的生活在那裡。
可是災難發生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們一家三口在一夜之間，轉變成了骷髏人，而他們的大兒子，卻仍舊保持著人類的模樣。
變成人類的兒子不願意和他們分開，留在了這個小鎮上面，他們原以為，他們還可以保持原本的生活，可是到後來，他們才發現，一切都只是奢望而已。
為數不多的人類倉惶逃離了這個小鎮，克萊恩不願意離開他們，留了下來。
偌大的鎮子裡面，只有他一個人類生活在這裡。
他們在自己曾經住的家的下面挖了一個地洞，供他們居住，而克萊恩就生活在他們曾經的家裡面。
一家四口人，就這麼生活了下來。
只是，所有的平靜全部都是假像而已，在一天夜裡，他們回到家裡面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的兒子已經不見了，克萊恩的房間裡面留下了一大灘血跡，而克萊恩，卻消失不見了。
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沒有見到自己兒子的屍體，不肯相信自己的兒子已經死去，夫妻兩個沒有隨骷髏人的大部隊離開這裡，反而帶著自己的小兒子留了下來。
他們相信，克萊恩，總有一天，會回到這裡來的。
***
夜色漸漸深了，窗外傳來陣陣蟲鳴聲，躺在床上的秦月睡得極為的不安穩。
一道閃電撕裂了黑暗的夜空，接著，雷聲轟隆隆地響了起來。
秦月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種莫名的心悸突然浮現，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屋裡面並沒有鐘錶，秦月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驚醒過後，她也沒有了睡意，摸索著拿過床頭放著的太陽燈點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瞬間驅散了屋子裡面的黑暗。
秦月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站了起來。
又一道閃電劃破長空，轟隆的雷聲接連而至，秦月搓了搓胳膊，朝著窗戶走了過去。
來看窗簾，朝著外面看了一眼，院子裡面的那些感應器上的紅燈閃爍不停像是一個個紅色的小眼睛。
又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秦月眼角餘光掃到了院子外面似乎出現了兩個身影。
電光一閃而逝，不等秦月看清楚，就已經熄滅了，滾滾雷聲響了起來。
不過片刻之間，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
碩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面，很快便連成了一片水光，外面的景象籠罩在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清楚。
秦月將掀起的窗簾放了下去，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兩個影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個荒廢的小鎮，除了他們之外，似乎只有小骷髏人和它的父母了。
外面站著的那兩個人影，會不會是小骷髏人的父母？
秦月覺得可能性非常的大。
他們來到這裡，是為了救小骷髏人。
秦月原本想去提醒琳達和斯洛達他們，只是想起琳達對她的防備，秦月又猶豫了起來。
對付骷髏人，琳達和斯洛達他們都比秦月有經驗，秦月覺得，自己這樣廢柴的身體，下去的話，似乎只有添亂的份。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轉動著，秦月最終還是沒有下樓去。
在之前琳達已經做好了準備，那些感應器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的有骷髏人來了，那些感應器怎麼會沒有反應？
以她現在身體的廢柴程度，就算下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是，甚至會成為拖後腿的存在，如果有什麼事情，琳達和斯洛達兩個是指望不上的，至於川上富江和她的那些男僕，秦月默默地將那幾個人的影子在自己腦海中抹去。
川上富江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正好趕到，救她於水火之中的。
屋外的雷聲漸漸小了，雨卻越來越大，嘩嘩嘩的雨聲，惹得人心煩氣躁。
秦月熄了燈，重新躺回了床上。
這裡明明是荒漠地帶，怎麼會下起這麼大的雨來？
秦月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兒的睡意，聽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雨聲，秦月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兩個身影。
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警報器仍舊沒有響起，難道是她看錯了？
秦月翻了個身，面朝著牆壁躺著，外面的雨聲太大，遮掩住了屋子裡面的聲音，等到秦月發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秦月只覺得後頸處傳來一陣劇痛，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
弗洛德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昏迷過去的女人，他眼中的綠色火焰因為激動而顫動著，想起麗娜所說的那些話，弗洛德渾身的骨架都在微微顫抖著。
變成了骷髏人的他們，還有重新變成人類的可能，他已經親眼目睹了麗娜的變化，對此，更加深信不疑。
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它們的計畫，弗洛德招呼麗娜和他一起順著挖出的洞穴回到它們居住的地方，結果，麗娜卻拒絕了他。
「對不起，弗洛德，我沒有辦法下去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麗娜的聲音又一次的發生了變化，那種尖利的感覺消失了，慢慢地變她從前的聲音。
這一次，弗洛德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他強制性地扯掉麗娜裹在身體外面的披風。
麗娜的身體暴露在了弗洛德眼中。
出現在弗洛德眼中的並不是一副骷髏架子，麗娜的身體上面，重新長出了血肉。
弗洛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震驚地看著麗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麗娜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麗娜，你......」
弗洛德的聲音遏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麗娜此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滲人，她的血肉沒有皮膚包裹，看起來十分的脆弱，像是輕輕觸碰一下，就會碎裂開一般。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麗娜，你告訴我？」
長出了血肉之後，麗娜再一次感受到了疼痛的感覺，她環抱著自己的身體，看著站著自己對面的弗洛德，開口說道：「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談？」
骷髏人之間在一定的距離之內，可以相互感應到對方，確定自己的孩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斯洛得帶著麗娜去了遠處一棟已經倒塌了一半的房子裡面。
大雨嘩嘩地下著，沒有一絲停歇跡象，自從災難發生之後，就連天氣，也發生了變化，荒漠之中經常會下這樣的大雨，他們已經習慣了。
弗洛德坐在沾滿灰塵的沙發上面，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麗娜，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丟出去，弗洛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麗娜，現在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兩人夫妻多年，感情很深，彼此從未隱瞞過對方什麼事情，弗洛德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也相信，麗娜會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麗娜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說道：「我會變成這個樣子，應該和一個人有關係。」
之前在鎮子入口處，秦月被荒草割傷，湧出的血液落在了麗娜的身上。
血液沾染到她的骨骼上面，立即滲透了進去，麗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身體難受地厲害。
她順著挖出的地洞回了他們一家人住的地方，然後發現她的骨骼上面，出現了一層薄薄的血膜。
這是麗娜變成骷髏人之後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她被這一幕嚇壞了，不敢告訴弗洛德，自己躲了起來。
等到血膜覆蓋了她整個身體之後，便有肉芽冒了出來，那些肉芽在她的骨骼上面縱橫交錯，鋪成一張巨網，將她全部的骨骼包裹在其中。
那些肉芽瘋狂地生長著，消失掉的血肉重新覆蓋到了她的骨骼上面。
「長出血肉之後，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待在地下，就從房子裡面的暗格裡面跑了出去。」
麗娜從臥室裡面出來，發現了扔在臥室門口的那卷黑色頭髮，鬼使神差一般，她將那卷頭髮拿了起來。
黑色的頭髮一入手，便化為灰燼，鑽進了她剛剛生長出的血肉之中。
「那一刻，我確定了，我身體上發生的變化，與之前我們撿回來的那個女人有關係，她的血，很可能讓我們重新變回人類。」
重新變回人類。
這是每一個變成了骷髏人的夢想，他們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變成人類，那並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美夢，麗娜的轉變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聽到麗娜說了前因後果，弗洛德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身上的血肉還在繼續生長著，皮膚從胳膊開始，慢慢地長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弗洛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它猛地站起來，起步朝著外面走去。
「弗洛德，你要做什麼？」
麗娜隱約猜到了弗洛德要做的事情，開口喊住了他。
「我要去將那個女人帶回來。」
那個女人是被他們從荒漠裡面救回來的，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上有這麼神奇的力量......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什麼如果。
「麗娜，你放心，我會將她帶回來的。」
弗洛德說完，身子一轉便鑽入了地下。
這幾年的時間，他們早已經將地下挖出了無數條通道，，他們在地底生活了這麼多年，那些錯綜複雜的道路通向什麼地方，他們都一清二楚。
弗洛德離開之後，麗娜慢慢地走到佈滿灰塵的沙發前，坐了下去，她低著頭，怔怔地看著自己正在生長著的皮膚。
他們真的可以得償所願嗎？
***
弗洛德通過地道回到了他們家下方挖出的地洞之中，做好了準備之後，方才順著密道，回到了他們的房子裡面。
變成了骷髏人的弗洛德之前覺得自己的能力有些雞肋，這一次，卻萬分感謝自己所擁有的能力。
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房子裡面這些人的所在，什麼地方人多，什麼地方人少，每一個人的戰鬥力也能大概地感應出來。
弗洛德選擇了人最少，力量最弱的一間房間，通過密道鑽了進來。
睡在他們兒子房間裡面的這個人，如同他所感應到的那一般，武力值非常地低下，他很輕易地便制服了她。
將背對著他的女人翻了過來，弗洛德看到了她的臉。
是她！
躺在床上的這個人與麗娜所描繪的一模一樣。
弗洛德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居然會這麼好，第一個進入的房間，就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
弗洛德將秦月從床上抗了起來，鑽進了密道之中。
主臥室中，睡夢之中的川上富江突然感覺到胸口處有些不適，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房間。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睡醒的川上富江有些迷糊，她感覺到房子裡面似乎少了什麼東西，可是她的腦子有些混混沌沌的，實在懶得去想少了什麼，慢慢地合上眼睛，不消片刻，又睡了過去。
樓下書房之中，琳達已經裹著睡袋沉沉地睡了過去，斯洛達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睡顏，臉上的表情越發地柔和起來。
現在這個世界，今日不知明日如何，他們能相伴的日子，也不知道能有多長時間，只是希望，在死亡來臨之前，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
斯洛達看得入神，並沒有注意到另一旁的小骷髏人。
原本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眼裡的火光已經消失了，只是它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眼中綠色的火光再一次地亮了起來，是爸爸的味道！
小骷髏人專注地看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等待自己父親的到來。
然而，原本濃郁的氣息卻慢慢地消失了，小骷髏人有些心慌，嘴裡發出嘎嘎地怪叫聲。
爸爸，爸爸，你在哪裡？柯爾在這裡，你難道不要柯爾了嗎？
***
大雨漸漸停歇了，弗洛德已經離開了一個多小時，麗娜身上的皮膚基本上都已經長了出來，她現在看起來已經沒有一點兒骷髏人的影子了。
麗娜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感覺，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境一樣，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她很害怕，夢境終究會有醒過來的時候，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變成了骷髏人的時候，她重新變成了人，如果，她再一次失去人類的身份，麗娜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堅持下去。
她現在迫切地希望有人出現，告訴她，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重新變回了人類。
「麗娜！」
一聲怪異的喊叫聲從外面傳了進來，麗娜下意識地站起身迎了出去。
她看到一個骷髏架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之中，麗娜的眼睛亮了起來。
「弗洛德！」
麗娜跌跌撞撞地朝著弗洛德跑了過去，她想讓他看到她，看到她此刻的樣子，然後告訴她，她真的重新變成了人。
「弗洛德！」
麗娜已經到了弗洛德的面前，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被弗洛德扛在肩膀上的那個人。
「弗洛德，她是.....」
麗娜有些不敢相信，弗洛德真的將那個女孩帶了回來，驚訝只是瞬間的事情，麗娜很快便激動了起來。
是她的血液讓她重新變成了人類，有她的血液在，弗洛德同樣也可以變為人類！
「麗娜，外面冷，我們回去再說。」
荒漠晝夜溫差大，麗娜身上只裹著一層薄薄的披風，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骷髏人感覺不到冷熱，只有人類才能感覺到，她真的，重新變成了人類。
麗娜跟著弗洛德回到了屋子裡面去。
身為骷髏人，弗洛德對人類有一種本能的抵觸，他原想將秦月扔在地上，不過麗娜卻阻止了他。
「將她放到沙發上面。」
準備扔到地上的手頓了一下，弗洛德深吸了一口氣，遵照麗娜的話將秦月放到了沙發上面。
「麗娜，你......」
麗娜將戴在頭上的帽子拿了下來，弗洛德看到麗娜此時的樣子，想說的話瞬間卡在嗓子裡面，一句也說不出來。
那是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那嬌嫩如花的容顏，讓弗洛德的神情有些恍惚。
變成骷髏人之前，麗娜已經有四十歲了，可是現在的她，分明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
她的血肉重新長出來不說，就連樣子，也變回了她年輕時候的模樣。
縱有千言萬語，最終也只彙聚成了一句話：「麗娜，你變回去了。」
淚水從麗娜碧色的眼睛之中湧了出來，白淨的面頰上面劃過兩道細細的水痕，麗娜哽咽地說道：「弗洛德，你也可以變回去的。」
弗洛德點點頭，目光轉到了躺在那裡的秦月身上。
麗娜身上一些列的變化都是從她的身上沾染了這個女人的鮮血開始的，現在，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重新變成人類。
右手的指骨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不過片刻之間，便化為了一把鋒利的骨刃。
他慢慢地接近秦月，看著她垂在身側那條白皙的手臂，弗洛德眼中綠光閃動，化作骨刃的手輕輕在她的胳膊上劃了一道傷痕。
腥甜的血氣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弗洛德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滲出鮮血的傷口，貼在了自己的胸口的骨骼上面。
她的血液比正常人要粘稠許多，一接觸到弗洛德的骨骼，便牢牢地附著在上面。
弗洛德的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胸骨，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緒更加激動起來。
血液滲入到他的骨骼之中，原本瑩白如玉的骨骼變成了血紅色，血色蔓延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他整個上半身的骨骼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
「弗洛德！」
麗娜看著弗洛德的變化，驚叫一聲，弗洛德回頭，看了站在身旁的麗娜一眼，眼中的綠色火焰灼灼燃燒了起來。
他將秦月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腿骨處，想要加快腿部骨骼的變化，結果，她的傷口卻已經沒有了血液滲出，弗洛德將秦月的手臂翻轉過來，看到原本被他用骨刃劃出來的傷口已經不見了。
弗洛德有些驚訝，化為骨刃的手還想再劃一次。
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被麗娜攔了下來。
「弗洛德，已經夠了，你會傷到她的。」
麗娜抓住了弗洛德猩紅的右臂，開口說道。
弗洛德眼中的綠色火焰晃動了一瞬，啞著聲開口：「為什麼？」
「我們還有柯爾。」
夫妻兩人重新變回了人類，他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孩子繼續做一個骷髏人？
弗洛德將秦月的手臂放了回去，看著昏迷不醒的秦月，弗洛德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這一夜的時間，過得格外的漫長，麗娜靜靜地看著弗洛德在自己的面前恢復成年輕時的模樣。
他所沾染的血液比她更多，恢復的速度也比她更快一些。
當天空現出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弗洛德身上的皮膚徹底長了回來，他恢復成了那個英俊而優雅的男人。
「弗洛德！」
「麗娜！」
夫妻兩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起來。
他們原本以為，自己要在陰暗潮濕的地下面過上一輩子，卻沒有想到，他們還能有機會，見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刻。
麗娜從這間廢棄的房子裡面找出兩件舊衣服來，兩人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躺在沙發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夫妻二人神情一變，立即分散開來，尋找秦月的蹤跡。
她的存在，關乎他們能否讓自己兒子重新恢復成人類，萬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
秦月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身處於一處廢棄的房屋之中，她的後頸疼得厲害，秦月伸手揉了揉，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經歷，秦月的臉黑了下來。
她被人打暈了。
秦月不知道那個打暈了她的人是誰，粗略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收到什麼侵害，只是右臂上面，卻有不少已經乾涸的血液。
這些血液，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秦月皺起眉頭，左手沾了一些唾液，在那些血液上面抹了一下。
白嫩的指尖沾上了血色，她抬起手來，放在自己的鼻端，一股甜膩的香氣將她的嗅覺緊緊地纏繞起來。
這些血液是她的。
這具身體的自愈能力很強悍，哪怕有傷口也會很快癒合，她身上的衣衫整齊，沒有任何破損的地方，也沒有沾上過血液，渾身上下，唯獨只有右臂上面沾染了這麼多的血液。
她受傷的地方，是在右臂上面。
血液流出來的並不多，除了她的小臂上，她所躺著的沙發，以及腳下的地面上，並沒有血液存在。
傷她的人應該並沒有存了要殺死她的心思，如果要殺了她的話，下手的地方不會是她的手臂，而是頸動脈了。
這間房子已經倒塌了一半，她從倒塌下的牆壁，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景象，距離這裡不足四百米的地方，就是她昨天所居住的房子。
是誰把她帶到了這裡？他或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已知的線索太少，秦月不知道是誰將她帶到這裡，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不管因為什麼，她留在這裡並不妥當，還是儘快回去的好。
秦月起身，發覺自己腳上並沒有穿鞋，地上的石子砂礫將她肉嫩的腳掌劃出細小的傷口。
腳上面的刺痛感不停的傳來，秦月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此時也顧不得那些，忍著那些疼痛往外跑。
左右不過是小傷而已，很容易便能癒合，她何必在意那些，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快回到川上富江他們身邊去。
跑出去一截之後，秦月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出現那種虛弱無力的情況，她心中浮現出一絲疑慮，很快又被她自己拋之腦後，現在顧不得去想那些。
四百米的距離並不算遠，只是地面的泥土砂礫太多，而且許多倒塌的房屋裡面的鋼筋被沙土半遮半掩的，稍不注意，便會踩到上面。
秦月的腳掌已經被割的傷痕累累，她已經疼得麻木了，腳上割出來的傷口除了讓她稍稍皺眉之外，並不能再給她帶來任何的感覺。
好不容易跑到了房子前面。
秦月松了一口氣，她站在門口處，腳在旁邊稍微柔軟一些的草地上面蹭了幾下。
腳底的沙石已經被擠壓了出去，她腳上面的那些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看不出之前受過傷的痕跡。
將沾在腳面上的泥土蹭蹭乾淨之後，秦月吐出一口氣，看著緊閉的房門，快步走了過去。
房門雖然緊閉著，卻並沒有上鎖，秦月用力推了一下，房門便打開了，屋子裡面的吵鬧聲瞬間湧了出來。
聽著這些亂糟糟的聲音，秦月微微松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進門口的鞋櫃裡面放著幾雙拖鞋，秦月找了一雙稍微小一些的女士拖鞋，穿在了腳上面。
幾步走到了客廳之中，客廳裡面那些人掃了秦月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他們和秦月並不熟悉，秦月雖然長著與川上富江相同的臉，身上卻沒有川上富江那種獨有的魅力，她像是一個做工不那麼精緻的複製品，這些人很容易便能分辨出誰是誰。
沒人注意到她，倒也是一件好事。
秦月踩著拖鞋，順著牆壁繞過客廳裡面的那些人，朝著樓梯走去。
沒走出兩步，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月子小姐！」
秦月的脊背僵直了一瞬，很快便又放鬆了下來。
在這些人裡面，會叫她月子小姐的，只有那斯洛達一個人而已。
秦月轉過身去，下意識地將右手背在了身後，她看著端著餐盤站在那裡的斯洛達，開口說道：「斯洛達先生。」
經過了這麼一番折騰，秦月的臉上出了不少的汗，白皙的臉頰上面染上了兩抹紅暈。
她現在的樣子，比起昨天，多了幾分鮮活的氣息，斯洛達看著秦月，黑色的瞳孔之中，似有暗光閃爍。
「你叫我先生也太過客氣了一些，你可以叫我斯洛達。」
秦月微微一愣，從善如流地喊了一聲：「斯洛達，早上好。」
她的聲音沒有川上富江的柔軟嬌媚，可是當她喊他的名字時，斯洛達卻感覺自己的心上面，像是有一根羽毛拂過，一股莫名的酥麻感瞬間佈滿全身，斯洛達的耳根紅了起來，聲音也比剛剛粗啞了一些。
「我看你剛剛從外面回來，這個小鎮我們並不太瞭解，可能會有危險存在，你最好和我們待在一起，我，我們會保護你的。」
秦月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斯洛達說出的這番話，似乎帶著些別的意思。
在某些方面，秦月的神經粗獷的可以跑火車。
不過從斯洛達的話裡面可以聽出來，似乎沒有人知道，她並不是自願離開這裡的。
秦月腦海裡轉過各種念頭，最終沒有將自己離開的真相說出來。
「斯洛達，謝謝你的好意，我下次會注意的。」
秦月笑著說道，看了一眼被斯洛達端在手裡面的餐盤，裡面擺放著一碗白粥，粥熬得很粘稠，看得出熬粥的人下了不少的功夫。
「這是給琳達的麼？那我不耽誤你了，我先回房間去。」
秦月說完，轉身便想離開。
斯洛達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灼熱的觸感，秦月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這傢伙難道是發現了她胳膊上的血跡？
秦月猜錯了。
斯洛達抓著秦月的胳膊，啞著聲音說道：「你還沒吃飯吧，這粥給你。」
秦月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若是斯洛達問她胳膊上的血從何而來，她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這個粥不是給琳達的麼？我怎麼好意思吃，我有食物吃。」
秦月拒絕了斯洛達的好意，她在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斯洛達對她，似乎有點兒不太一樣。
這個念頭一升起，便被秦月壓了下去。
斯洛達和琳達兩人的感情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他甚至都不會受到富江魅力的影響，這樣一個情深義重的男人，怎麼會對她有想法？
「沒關係，鍋裡面還有，我待會兒會給琳達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3
第216章 末世之旅
斯洛達放開了抓著秦月胳膊的手, 黝黑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給你。」
秦月有種感覺, 如果她一直不吃的話，斯洛達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們雖然站在角落裡面, 不過客廳裡面的那些人已經有幾個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繼續拖下去的話，對秦月並沒有什麼好處。
秦月伸出左手，端過了斯洛達放在託盤上面的碗，唏哩呼嚕地將那碗粥喝了下去。
粥還有些燙, 不過秦月也顧不得那些了。
一口氣喝完了粥, 秦月將碗放回了餐盤上面, 她抬起頭，看著斯洛達, 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淺淡了許多。
「謝謝你的粥，那麼我先回去了。」
秦月說完，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斯洛達再沒有攔住秦月的去路, 秦月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
好好的一個人, 怎麼一夜之間就變得這麼奇怪？
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秦月看了一下右胳膊上面的血跡, 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次臥的門緊閉著，秦月推了一把，門紋絲不動, 沒有一點開啟的跡象，秦月神情微動，手上的力氣又大了一些。
房間的門仍舊沒有打開的跡象。
門被人鎖上了。
秦月的臉上的神情發生了些許變化，房間裡會有其它的人存在麼？
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門，秦月側耳傾聽，裡面沒有任何動靜，秦月又喊了幾聲，房間裡面依舊靜悄悄的。
秦月沉默了片刻後，轉身推開了川上富江的房門。
她的房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打開了，秦月走了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川上富江已經起來了，她今天換了一身大紅色的連衣裙，修身的連衣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那耀眼的紅色更加襯得她膚白勝雪，美豔得不可方物。
她正坐在梳粧檯前化妝，剛剛畫好了眉毛，便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川上富江轉過身來，看著走進來的秦月，眼波流轉，燦若星光。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秦月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著坐在那裡的川上富江。
「你知道我昨晚不在？」
川上富江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你的身體是我的，我能感應到你的存在，昨天晚上你的氣息突然消失了，我就知道你不在了。」
這傢伙昨天晚上就知道她失蹤了，結果別提找她了，就連擔心似乎都沒有。
似乎察覺到秦月的情緒，川上富江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說道：「反正你也不會死，核爆那樣的災難你都活了下來，只不過是被綁了而已，就算被弄死了，也能重新活過來，我擔心你幹嘛？」
川上富江的話雖然不好聽個，不過卻是事實，死亡這種對於普通人來說非常恐怖的事情，在川上富江看來，卻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她不會死，哪怕身體只剩下一小塊指甲，一小截頭髮，她都能重新活過來。
秦月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她走了過去，在她的床上坐了下來。
川上富江嫌棄地看了一眼身上沾了不少灰塵的秦月，嘟囔了一句：「趕緊起來，你看不見你有多髒嗎？」
對於川上富江的話，秦月充耳不聞，依舊黏在她的床上不起來。
看到她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川上富江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秦月，你幹嘛？」
秦月伸出右手，將自己佈滿血跡的右臂給川上富江看。
「這裡並不安全。」
秦月說道。
「昨天晚上，我房間的門窗都是反鎖著的，將我帶走的人進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兒的動靜，他並不是用暴力將房門打開的。」
「那又怎樣？」
川上富江拿起放在梳粧檯上的口紅，對著鏡子開始塗抹了起來。
「我剛剛回房間，房門打不開，我看了一下門鎖，門鎖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而且之前我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看了一下房間的窗戶，那扇窗戶是關著的，這棟房子裡面的窗戶都是從裡面銷上的，要想從外面進入的話，除非暴力打破窗戶，所以，帶走我的人也不是從窗戶進去的。」
川上富江已經塗好了口紅，她對著鏡子照了照，對於自己的技術很滿意。
「你想表達什麼意思，帶走你的人是憑空出現在你房間裡面的？你以為他是鬼啊？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居然還信這個？」
秦月：「......」
這個世界都可以出現骷髏人了，鬼又算得了什麼？
「不會是鬼。」
秦月可以感覺到鬼氣的存在，如果是鬼帶走她的話，她的身上肯定會殘留有鬼怪留下的氣息，現在她的身體上什麼氣味都沒有，足以說明問題。
「不是鬼？那會是什麼？」
「這個小鎮已經荒廢了很久，房屋建築都倒塌的差不多了，唯獨這一棟屋子還保存完好，你也住了一晚上，你睡的床鋪，蓋的被子都很整潔乾淨，這說明什麼，這個房子一直都是有人在打理的。」
「昨天我們抓到那個小骷髏人，它說它和它的父母一起生活在這裡，我昨天拿走了它身邊的全家福照片，它就像是要發瘋一樣的來撕咬我，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這棟房子，就是屬於滯留在這個小鎮上的骷髏人一家。」
「哦？」川上富江挑眉，來了興趣，她懶得動腦筋，便讓秦月將一切都解釋清楚。
秦月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骷髏人一家因為某種原因，滯留在這個小鎮上面，這棟房子是它們的家，它們如此精心地照顧這個房子，必然不會離開這個房子太遠。」
「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它們一家人應該就住在這棟房子的底下。」
「這棟房子的底下？」川上富江重複了一遍。
秦月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個小鎮上並沒有其他的人存在，擄走我的人也不會是隊伍裡面的人，樓下的那些人沒有本事，樓上的這些有本事的，也都是你的裙下之臣，所以，也不會是他們。」
「如果我是骷髏人的話，會把地上地下的家打通，留下以供通行的通道。」
秦月說完，便從床上站了起來，開始在房間裡搜尋起來。
如果她推測的沒有錯的話，主臥的房間應該也有連通地下的出入口。
為了以防萬一，這些出入口做的不會很明顯，應該會有一些遮蔽物存在。
秦月在房間裡找了一圈，最終在步入式的衣櫃裡面，找到了她所猜測的入口。
那個入口處的木板與周圍木板的顏色明顯不同，秦月屈起手指敲了敲，門板發出噗噗噗的聲響。
後面是空的。
秦月看了跟過來的川上富江一眼，退出了這個衣櫃，她並沒有貿然將入口處打開，她和川上富江兩個人都是戰五渣的廢渣渣，如果木板後面有骷髏人的話，她們兩個立馬淪陷。
退出了衣櫃兩人並肩坐在床上面，這一次，川上富江也不嫌棄秦月髒不髒了，她看著秦月胳膊上的血跡，問了一句：「看樣子，抓走你的骷髏人傷了你。」
秦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昨晚被打暈之後，我到今天早上才醒過來，這些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也不知道。」
川上富江切了一聲：「你真沒用。」
秦月側頭，看著川上富江那姣好的面容，開口說道：「這是你的身體。」
川上富江：「．．．．．．」
見堵住了川上富江的嘴，秦月滿意了，又問了一句：「你的那些男僕呢？」
「我讓他們去睡覺了，我睡著的時候，不喜歡屋子裡面有其他的人。」
曾經的川上富江總是會覺得寂寞，如果沒有人陪著，就沒有辦法入睡，只是經過了實驗室那些暗無天日的生活之後，川上富江的這個習慣已經改變了。
秦月沒有問川上富江經歷了什麼，再次相逢時，川上富江發生了很多的改變，能讓她變成現在這樣，她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等到那些男人來了，你再讓他們去看看，如果如我猜測的那樣，骷髏人就生活在這棟房子底下，我們就沒有辦法繼續待在這裡。」
川上富江點頭，哪怕她其實並不怕骷髏人，不過生活在骷髏人的老巢上面，確實也挺讓人覺得膈應的。
兩人又坐了一會，門外傳來男人們吵吵嚷嚷的說話聲，接著，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六七個男人推推嚷嚷地從門外擠了進來。
多了這麼幾個男人，原本稍顯空蕩的房間頓時變得擁擠了起來。
幾個男人推推嚷嚷地開到川上富江面前，他們完全將川上富江身邊的秦月忽略掉了，眼裡只有川上富江一個人。
哪怕他們看的人其實並不是她，秦月依舊覺得十分彆扭，她朝著旁邊挪了一下，拉開了與川上富江之間的距離。
川上富江倒是極為享受這些男人的灼熱的目光，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眼波流轉，勾得人心癢難耐。
七個男人的眼神變得更加癡迷，七張不同的臉上面流露出如出一轍的癡漢神情。
川上富江的心情大好，伸出芊芊手指，點了點左右兩個身材最為高大的男人，示意他們去查看之前她和秦月發現的衣櫃裡面那塊有問題的木板。
被點到名字的兩個男人得意地掃了剩下的五個男人一眼，樂顛顛兒的去了，倘若他們身後有個尾巴，都能看見他們的尾巴已經翹上天去了。
剩下的幾個男人嫉妒的要命，眼巴巴地看著川上富江，等待她的指派，在他們的心裡，能被川上富江喊一聲名字，就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川上富江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她瞥了幾個男人一眼，淡淡地開口說道：「我餓了。」
只這三個字，卻像是有種神奇的魔力似的，將留在這裡的五個男人的理智瞬間攫取，他們爭先恐後地跑出去為川上富江準備早餐。
房間再次變得空曠了下來，川上富江掃了一眼已經快要坐到了床邊的秦月一眼，開口說道：「秦月，你在幹嘛呢？」
秦月摸了摸鼻子，默默地坐了回去。
川上富江的能力得天獨厚，這些男人已經被她的魅力徹底迷惑了，滿心滿眼全都是她，川上富江現在就是讓他們去死，這些人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不過，川上富江的這些能力，秦月卻並不羡慕，之前川上富江所經歷的那些，根本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她現在只是性格古怪，還沒有變成反社會反人類的變態。
「富江，我們找到了！」
步入式的衣櫃裡面傳來兩個男人的喊叫聲，秦月和川上富江對視一眼，起身走了過去。
那兩個男人已經退了出來，將空間留給了秦月和川上富江。
兩人之前發現的那塊有問題的木板已經被兩個男人卸掉了，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入口。
秦月猜測的並沒有錯，這棟房子確實有問題。
確定了有問題，接下來又該怎麼做？從這裡下去是不成的，且不說這洞口狹窄矮小，她和川上富江的小身板兒才能塞進去，其餘的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最多只能塞進去半個身子。
就算把這洞口擴大了，也只能勉勉強強容納一個人下去，這下面可能是那兩個骷髏人的老巢，一個人面對兩個骷髏人，到時候怕是會死的連渣渣都不剩。
左思右想，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秦月只能讓那兩個男人將木板先封上。
對於秦月的話，兩個男人恍若未聞，目光黏牢牢地黏在川上富江的身上。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和川上富江在一起，她似乎就完全變成了一個透明人。
川上富江得意地掃了秦月一眼，將秦月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兩個男人的聽覺恢復了，樂顛顛兒地過去將拆下來的木板重新放回去。
秦月和川上富江又回到了房間之中。
來回走了兩趟，川上富江覺得自己的小腿似乎都粗了一圈兒，她有些不樂意了，坐到床上，將兩條又細又白的腿搭在一旁的梳妝凳上面。
「好累啊。」
川上富江念叨了一句，兩個男人立馬跪了下來，動作輕柔地幫川上富江捏起了腿來。
伺候了川上富江這麼久，兩個男人的技術都已經練了出來，捏腿的力道正好，川上富江舒服地喟歎一聲，瞟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月，開口說道：「秦月，你要不要享受一下？」
秦月搖了搖頭：「我去找琳達和斯洛達。」
聽到秦月的話，川上富江皺起了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秦月，她突然開口說道：「秦月，你該不是看上那個叫斯洛達的傢伙了吧？」
秦月根本不知道川上富江從哪裡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看上斯洛達？開什麼玩笑？
秦月臉上嫌棄的表情太過明顯，川上富江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太靠譜了些。
再怎麼樣，秦月也不會眼瘸到看上斯洛達那個黑炭頭。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你要去就快點兒去，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秦月：「......」
離開了臥室，秦月覺得空氣似乎都清新了許多，再和川上富江待在一起，她覺得自己的思維都會被她拐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晃了晃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之中扔了出去，秦月準備下樓，剛剛走下去兩個臺階，吵吵鬧鬧的聲音又從樓梯下傳了上來，秦月果斷地退回了樓上。
果然，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剛去幫川上富江準備食物的幾個男人各自拿著不同的時候，擠擠攘攘地朝著樓上走來。
等到他們進了房間，秦月這才抬步朝著樓下走去。
之前擠滿了人的客廳已經少了不少的人，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個坐在沙發上面的鬍子花白的老人，開口問道：「老先生，這些人呢？」
那個老人抬眼看了秦月一眼，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生氣存在。
他周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死氣，整個人的氣息因為這些死氣而變得異常沉悶。
他只看了秦月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又低下頭去，整個人宛如一個毫無生氣的石像一般。
他不說話，秦月也沒有辦法從他嘴裡套出話來，她只是隨口一問，既然他不肯說，秦月也不強求，腳步一轉，朝著樓下的書房去了。
小骷髏人就被關在那裡，琳達或者斯洛達，總有一個人會在那裡。
書房的門緊閉著，也不知道裡面的人在做些什麼，秦月抬起手，敲了敲門。
叩！叩！叩！
秦月敲過門後，便耐心地開始等待，沒一會兒，裡面便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門沒鎖，你進來。」
是琳達的聲音。
秦月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早上和斯洛達打了個照面，那傢伙的態度有些怪怪的，若是房間裡面是他的話，秦月估計會考慮一會兒才會進去。
書房的門被秦月推開，她抬起腳走了進去。
書房並不大，站在門口就能將整個書法納入眼中。
小骷髏人被捆綁著，一動不動地躺在牆角處，看起來像是死了一般。
琳達坐在書桌前，拿著筆在一個本子上面寫寫畫畫。
斯洛達並不在房間裡面。
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整個人自在了許多。
「琳達。」
秦月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正在埋頭書寫著什麼的琳達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筆，回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秦月，那雙翠綠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浮現。
「月子，你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感覺到琳達對待她的態度似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秦月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怪異，尤其是她看著她的眼神，似乎蘊藏著什麼東西。
秦月正待細看，琳達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月，再一次開口問了一句：「月子，你來有什麼事？」
她的語氣神態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再沒有看出什麼不妥的地方，秦月壓下心底的怪異感覺，將自己剛剛的發現告訴了琳達。
原本躺在牆角的小骷髏人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骨骼摩擦間，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聽到秦月的話，琳達的眉頭皺了起來：「你說什麼？你確定？」
秦月點了點頭：「是的，就在富江的房間裡面，我們發現了一個向下的通道。」
琳達沉吟了半響，沒說不信，也沒有說相信，秦月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到琳達的回答。
她倒是想自己解決，可是她手裡要工具沒工具，要人力沒人力，說來說去還是需要靠琳達，別的東西不說，只院子裡放著的那幾個感應器，往那通道裡一扔，裡面有沒有骷髏人，便一目了然了。
哢嚓哢嚓哢嚓......
小小的書房裡面，骨骼摩擦的聲音不停地響起，秦月皺眉，轉頭看了過去，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周身的骨骼像是隨時都會散架一般。
它這是在幹嘛？
琳達顯然也發現了小骷髏人的不妥之處，她想起自己和秦月談話內容，目光閃動了一下。
琳達大步走到了小骷髏人面前，伸出卡主小骷髏人的脊柱骨，將它從地上提溜了起來。
「這裡是不是你的家？你的骷髏人父母是不是在這棟房子下面？！」
琳達的聲音帶著一種讓人脊背發寒的冷意，小骷髏人被她掐住脊舉了起來，因為手腳都被捆綁著，小骷髏人根本沒有辦法掙扎。
它倒也硬氣，無論琳達怎麼逼問，小骷髏人始終緊咬牙關，一句話都不肯說。
小骷髏人油鹽不進的樣子激怒了琳達，她臉上突然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舉著小骷髏人來到來到了窗邊。
小骷髏人像是知道了琳達想要做什麼，身子顫抖地更加厲害，雖是如此，它的嘴巴仍舊緊閉著，倔強地不肯開口。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是，還是不是？」
小骷髏人依舊不回答。
琳達笑了起來，一隻手抓住了窗簾，猛地往旁邊一掀。
陽光毫無遮掩地從窗戶外面照射進來，小骷髏人的整個身體都被陽光所籠罩，原本已經變成了漆黑之色的骨頭上面，冒出了陣陣白煙。
「啊啊啊！！！」
小骷髏人嘴裡面發出刺耳地尖叫聲。
陽光對小骷髏人的傷害非常巨大，原本堅實的骨骼慢慢變得脆弱起來。
骨骼收到傷害，對骷髏人來說是最致命的，哪怕小骷髏人再能忍，此時也忍受不住了。
小骷髏人身上冒出來的煙氣越來越多，淒厲地慘叫聲接連不斷地響起，骷髏人的聲音原本就極為怪異，痛苦之下的慘叫聲，更是怪異至極。
秦月沒有想到琳達會這麼折磨小骷髏人，她快步跑了過去，將窗簾拉上。
陽光被窗簾遮掩住了，小骷髏人的慘叫聲變弱了一些。
琳達扭頭看向秦月，漂亮的面孔上面烏雲密佈，那雙碧綠的眼睛裡面充滿了兇殘的殺意 。
秦月脊背一涼，戒備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琳達。
小骷髏人的慘叫聲漸漸地停止了，眼中綠色的火焰變得十分微弱。
它快死了。
琳達顯然並不是真想弄死小骷髏人，有它在他們這些人多少有個保障，若是它死了，他們這些人即便有武器，面對那些發狂的骷髏人父母，他們怕是也很難全身而退。
經過陽光照射，小骷髏人的骨骼已經變得十分的脆弱，琳達不敢像之前那樣將他丟回角落裡面，她小心翼翼地將小骷髏人放回了牆角處，確定它的骨骼沒有因為這番的動作而斷裂之後，琳達稍稍松了一口氣。
只要它不死，其它的，怎麼樣都沒有關係。
秦月站在視窗處，臉色有些難看，剛剛琳達所表現出來的暴虐樣子，實在讓人心驚。
人類和骷髏人處於對立面，若是琳達用槍殺了小骷髏人，秦月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是剛剛琳達的樣子，分明是在虐殺小骷髏人。
一股寒意從秦月心底升起，她猛然響起之前川上富江警告過她的話。
富江讓她小心琳達，是不是因為富江早就知道琳達的真實模樣？
書房的窗簾遮光性能很好，拉上之後，房間裡面的光線立即減弱了許多。
琳達吐出一口濁氣，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屋子裡面的光線很弱，琳達臉上的神情因為光線的問題，看起來十分的怪異。
強烈的危機感從秦月的心底升騰而起，她全神戒備地看著琳達，只待她有異動，便立即反擊。
書房的面積並不大，琳達很快便到了秦月的面前，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秦月，只是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秦月的身體，書房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琳達！ 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斯洛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琳達已經快要伸到秦月面頰邊的手又縮了回去。
琳達轉過身去，看著走進來的斯洛達，笑著說道：「親愛的，怎麼了？」
這一聲親愛的叫的略顯刻意，斯洛達愣在了那裡，有些弄不清楚琳達鬧的是哪一出。
沒等他反應過來，琳達已經快步跑了過來，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火辣辣的吻。
斯洛達猝不及防之下被吻了個正著，他有些發蒙，看見房間裡似乎還站著一個人，斯洛達的身體緊繃了起來。
琳達，這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斯洛達不知道琳達受了刺激，只不過在琳達終於結束了這個吻，放開他之後，他看到了站在視窗處的秦月時，斯洛達身體僵在了那裡。
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看到了？
事情發展的到現在，已經變得越來越詭異，秦月根本不知道琳達對她的殺意到底從何而來。
只是聯繫到剛剛琳達的刻意表現，秦月如同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過來。
琳達該不會以為她和斯洛達之間有些什麼吧？
秦月很少會對女人動怒，只是琳達的所作所為，卻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這傢伙根本就是一個神經病！
秦月冷著一張臉，朝著門口走去。
琳達看著秦月過來，抱緊了斯洛達的胳膊，她笑眯眯地看著秦月，開口說道：「月子，你現在要去哪裡？」
剛剛這人還想殺了她，現在卻對她露出這麼一副模樣，秦月不知道該為她的演技喝彩，還是該趁著現在這機會一槍爆了她的頭。
秦月將心底翻湧的情緒壓了下去，這才開口說道：「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我準備回去了，富江還等著我吃飯。」
「你不是已經喝過粥了麼？」
琳達看著秦月，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你的身材這麼瘦弱，胃口想必也不大，一碗粥不足以讓你吃飽麼？」
這番話一說出來，斯洛達和秦月兩個心思各異。
斯洛達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不過是一碗粥而已，給她喝了就喝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不過很顯然，琳達並不這麼想。
秦月沒有想到，不過是一碗粥而已，居然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她更沒有想到的是，琳達會為了一碗粥而對她動殺心。
「那碗粥只是勉強墊墊肚子，我還得需要吃些別的東西。」
秦月面不改色地說道。
琳達眼中的浮現出一道幽暗的光芒，她臉上的笑容幾乎有些維持不住了。
書房裡面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壓抑起來，斯洛達咳嗽了一聲，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胳膊的琳達，開口說道：「琳達，我們在鎮子裡面發現了兩個活人。」
「活人？」
琳達有些不敢相信，小骷髏人明明說了，這個鎮子上已經沒有人存在，可是現在，斯洛達他們又發現了兩個人。
難道，小骷髏人說的話都是假的？
琳達眉眼之間浮現一抹陰鬱之色，因為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類，琳達對小骷髏人之前說的話產生了懷疑。
小骷髏人說這個鎮子上面除了它和它的父母之外，就沒有其它的人和骷髏人了，可是現在，斯洛達卻又發現了兩個人。
會不會，小骷髏人一開始就在說謊，這個鎮子上，其實只有它一個骷髏人存在。
因為它的能力不強，殺不了那兩個人類，那兩個人類沒有趁手的武器，也殺不了小骷髏人，他們彼此之間，維持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小骷髏人之所以撒謊，說它還有父母，最大的可能就是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對它下手。
琳達越想越有道理，想到自己被小骷髏人欺騙了這麼久，立即就想跑過去，將小骷髏人扔到太陽底下去。
「琳達，你想做什麼？」
「殺了那個該死的小骷髏人！」
「你別衝動，那兩個人已經被我們帶回來了，現在就在院子裡面，我們先去看看，小骷髏人是死是活，等會兒我們回來再說。」
對於斯洛達的話，琳達還是能聽得進去的，她想了想，乖乖地跟著斯洛達去了院子。
被這對情侶忽略掉的秦月：「......」
秦月覺得，小骷髏人並沒有說謊，它確實有父母存在，昨天她就是被它的父母帶走的。
只是，這個小鎮除了三個骷髏人之外，居然還會有其它的活人存在。
秦月有些好奇，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
昨天晚上電閃雷鳴暴雨如注，今天卻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院子裡面站了不少的人，除了川上富江和她的那些男僕之外，其它的人都在這裡了。
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人，隊伍裡面的人都沒有任何的好感，多了兩個人，也就代表著，多了兩個人來分物資，他們的原本就已經非常糟糕的生活品質會再一次下降。
這個小鎮已經荒廢這麼久了，這兩個人及時還有物資，也不會有多少，吸納他們進隊伍，完全就是賠本的生意。
第217章 末世之旅
沒有人對他們兩個抱有善意, 所有的人都不希望他們加入隊伍, 分走他們本來就已經不太多的物資。
秦月站的比較遠，看不清被圍在中間的人的樣子，只能從周圍人的說話聲中得知, 被斯洛達帶回來的那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對兒夫妻。
現在已經快到九點多鐘，陽光變得有些刺眼，秦月站在在門口站了片刻, 思考了片刻, 還是慢慢地走了過去。
她總覺得那兩個人的出現非常的怪異, 心底的浮現的不安讓她對這兩個人升起了防備。
先秦月一步出來的斯洛達和琳達已經穿過人群，來到了那兩人的面前。
那對夫妻雙手交握在一起, 看到斯洛達和琳達兩個，他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身材高大的男人輕輕捏了一下妻子的手, 兩人很快便又鎮定了下來。
看著面前的這兩個人，琳達微微皺眉, 在他們身邊繞了一圈, 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這二人身上穿著不合體的衣服, 過於寬大的衣服襯得他們的身形瘦弱無比, 露在外面的手臂枯瘦如柴，好似只有一層皮裹在骨頭上似的。
兩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臉上沾滿了灰塵, 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唯獨那兩雙碧綠色的眼睛，灼灼有神。
琳達眉頭皺的更緊，鼻子抽動了一下，她似乎聞到這兩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酸臭氣。
她捂住了鼻子，往後退了一步，略微有些嫌棄地看著這兩個人。
他們的樣子，活像是幾個月沒有洗過澡似的。
琳達愛乾淨，雖然他們這一隊人逃了很久，不過她經常會抽空打理自己，所以身上雖然看起來也是灰毛毛的，不過卻沒有他們身上那樣的怪異味道。
「你們是誰？叫什麼名字？是怎麼來到這個鎮子上面的？」
一連串的問題從琳達的嘴裡冒了出來，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兩人的身上，查看他們的反應。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通過秦月血液重新變回人的弗洛德和麗娜。
在確定要進入這個隊伍之前，他們早就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回答他們的問題，兩個人甚至佈置好了一間保存的還算完好的房子，就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他們兩個是真的是生活在這個小鎮上面的。
之前他們刻意製造了機會，讓斯洛達看見他們，之後又將斯洛達引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斯洛達已經去看過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他基本上已經相信了他們所說的話。
畢竟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從前從未發生過，斯洛達自然也沒有懷疑過他們的身份。
他只是簡單詢問了一下，就將兩人帶了回來。
琳達提出的問題和剛剛斯洛達問的差不多，弗洛德和麗娜兩個已經回答過了一遍，再次回答，比剛剛又順暢了許多。
「我叫弗洛德，這是我的妻子麗娜，我們是這座小鎮上的居民，災難爆發之後，我們沒有躲在了家裡面的地下室裡面，一直躲了半個月才出去，那個時候，我們才發現，小鎮已經空了。」
「我們沒有離開，選擇待在了這裡，靠著搜集到的食物才活到了現在。」
琳達眼睛眯了一下，看著他們兩個人，似乎在判斷他們所說的話的真假。
面對琳達的目光，兩人不避不讓，他們所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隱瞞了最關鍵的一環罷了。
他們曾經是骷髏人這種事情，他們怎麼會說出來。
「昨天我們進鎮子的時候，那麼大的動靜，你們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出來？」
琳達突然問了一句。
麗娜看了弗洛德一眼，低下頭去，她不擅長撒謊，便不說話，只讓弗洛德去解決。
弗洛德沉默了片刻後，才回答道：「我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和人類接觸，所以，我們有些害怕，可是這幾年我們的食物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們也沒有代步的工具，繼續留在這裡的話，等待我們的下場只有一個死，我們想離開這裡。」
弗洛德說的合情合理，斯洛達也證明了他所說的話：「他們住的地方剩下的食物已經不多了，大多都是發黴變質的，所以，我覺得他們沒有說謊。」
琳達點了點頭，仔細將兩人打量了一番，最後決定接納他們進入隊伍。
這下子，其它的那些人不幹了，圍著琳達吵嚷了起來。
「憑什麼叫他們加入到隊伍裡面來？我們的食物和物資本來就已經十分緊張了，多兩個人，分走我們的食物，那我們該怎麼辦？」
這些老弱病殘叫嚷了起來，堅決不同意讓弗洛德和麗娜兩個加入到隊伍裡面來。
琳達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她環顧一周，看著吵嚷個不停的人，大聲說道：「如果下一次再遇到骷髏人的時候，你們可以跟著我一起去殺骷髏人，那麼，我可以考慮不許他們加入隊伍。」
琳達同意他們兩個加入也有她自己的考量，這兩個人雖然看起來瘦弱，不過到底年輕，養上一段時間也就能派上用場了。
現在隊伍裡面的幾個男人都圍著富江轉悠，其它的這些人都是要被人保護的，遇到骷髏人只會往身後躲，一點兒用場也派不上，如果再不吸收點兒新鮮血液，只靠她和斯洛達兩個，她害怕他們撐不了多長時間。
琳達仔細觀察過川上富江對男人的吸引力。
似乎那些有情侶或者心中有心愛之人的人，受到川上富江的影響會很小。
眼前的這一對男女是夫妻，看兩人的相處的細節，他們之間的感情很不錯，這個叫弗洛德的人可能並不會受到川上富江的影響。
權衡過利弊之後，琳達便決定要將他們吸納進入隊伍之中，雖然短期內可能會消耗一些事物，不過從長遠看來，好處卻是不少。
琳達的話一說出來，原本叫嚷著不許他們加入的人頓時萎了下來。
他們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沒有能力去對付骷髏人。
在他們對付骷髏人，和讓這兩個人加入對付骷髏人之間，這些人選擇了讓他們加入。
反正，最終他們兩個所保護的人也是他們，那些食物，就算是給他們的保護費用。
這些人安生了下來，也不願意在太陽底下待著，陸陸續續地回房間去了。
秦月正巧與人流逆行，她避讓開擦著她走過去的人，很快便到了琳達他們身邊。
斯洛達察覺到秦月的靠近，回頭看了她一眼。
秦月沒有注意到斯洛達，她的注意力被那兩個衣著破爛的夫妻所吸引。
那兩人在看到秦月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這細微的動作被秦月所察覺到，她神情一動，這兩個人，似乎有些古怪。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多少練出來一些看人的眼光，這兩個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非常奇怪，雖然他們已經極力克制，不過秦月仍舊察覺出來不對勁兒。
秦月不動聲色地將兩人打量了一番，她的目光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麗娜被秦月的眼神看得極為地不自在，身上的汗毛倒豎起來，她下意識地瞥了身邊的弗洛德一眼，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不安來。
他們是依靠秦月的血液才變成人的，秦月對他們，會不會有感應？
麗娜這麼一側頭，卻讓秦月看到了不妥當的地方。
麗娜臉上脖子上都是灰撲撲的顏色，像是沾了無數的灰塵，唯獨她耳後的肌膚，卻像是忘了抹灰一樣，透出晶瑩如玉的顏色。
在這個缺水的荒漠小鎮裡面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她的皮膚怎麼還會這麼好？
秦月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後，見到的唯一一個皮膚還保持著水潤光澤的人，就是川上富江，就連她這個複製體的身體，都變得乾燥粗糙了許多。
這個看起來膽小怯弱的女人，她的皮膚怎麼會這麼水潤。
疑惑在心底浮現而出，只不過秦月卻並沒有問出口，她的目光落在這二人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們。
她越來越感覺到好奇，這個小鎮上，到底還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小骷髏人原本說這個小鎮上已經沒有人類了，結果卻又冒出了這麼一對兒年輕男女。
而小骷髏人所說的骷髏人父母，在知道自己孩子失蹤之後，卻沒有來救它，反而將她帶出了這棟房子。
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大約是秦月盯著那兩人的時間太長了，斯洛達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轉頭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語氣不由得變得溫柔了起來：「月子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疑問？」
聽到斯洛達的話，琳達臉上的表情僵硬了起來，她默不作聲地掃了一眼身側的斯洛達，看著他盯著秦月那專注的目光時，琳達心底咯噔一下。
斯洛達沒有栽倒在川上富江的手裡，難道要被這個叫川上月子的女人俘獲麼？
沒等秦月說話，琳達率先開口說道：「弗洛德，麗娜，雖然我同意你們加入隊伍，不過有件事情我要事先說清楚。」
弗洛德和麗娜的目光落到了琳達的身上，努力忽略掉一旁一直在看著他們的秦月。
「什麼？」
「加入這個隊伍，你們兩個必須要聽我和斯洛達的指揮，隊伍裡面不養閒人，你們以後也是要參與殺骷髏人的行動中。」
弗洛德和琳達兩個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們變成骷髏人之後，就一直滯留在這個小鎮裡面，對於骷髏人，他們並沒有什麼歸屬感，夫妻二人一直沒有忘記自己人類的身份，白天他們待在地下，晚上會帶著柯爾回到他們曾經生活的房子裡面睡覺。
他們現在已經恢復成了人類，以後自然也會像人類一樣生活，對於殺骷髏人這件事情，他們並沒有什麼排斥感。
現在，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救出他們的孩子，然後用秦月的血將他變成一個正常的人類。
簡單交流了幾句之後，琳達帶著弗洛德和麗娜兩個朝著屋子走去。
斯洛達的沒有跟上去，他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遲疑了一瞬之後，朝著她走了過去。
「月子。」
這一次，斯洛達沒有在月子後面加上小姐兩個字，不免讓人有種極為怪異的感覺。
秦月默不作聲地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著斯洛達，這人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奇怪，原本覺得很溫柔的男人，卻像是被某種東西浸染，發酵成一種奇異的模樣。
「斯洛達先生，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的語氣客氣而又疏離，表明了自己不想和他過多交談的意思。
只不過，斯洛達像是沒有聽出她的意思，又或者，他聽出了她的意思，卻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月子，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其實我......」
這種情況，這種神情，這種語氣，哪怕秦月對感情這種事情一竅不通，大約也明白過來，這傢伙是想向她表白！
秦月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她根本不知道斯洛達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昨天他癡情於琳達，怎麼不過短短的十幾個小時，就變成了這麼一種鬼樣子？
眼見著他最後的那幾個字就要說出口，正在這時，一個嬌媚的女人突兀地出現。
「月子！你怎麼跑在這裡！我都找了你半天了。」
川上富江像是一朵豔麗的紅雲一般，從房子裡面走了出來，在她的身後，七個男人像是最忠實的騎士一樣護衛在她的身後。
弗洛德和麗娜兩個並沒有見到過川上富江，乍一見到一個與秦月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們頓時懵了。
怎麼還有一個？
懵逼只是一瞬間的時間，眼前的這個女人與昨天被他們帶回去的那個明顯不同。
一樣的模樣，一樣的身材，她們所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完全的不同。
眼前的這個女人張揚似火，注視的時間長了，似乎能將你的靈魂燃燒殆盡一般。
而昨天被他們帶走的秦月，卻如同溫柔的山泉水，當你注視著她的時候，你的靈魂像是被浸泡在溫暖的水流之中，靈魂的創傷似乎都能被她所撫慰。
這個女人，很危險。
弗洛德和麗娜兩人對視一眼，緊緊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川上富江腳下踩著一雙紅色的高跟涼鞋，搖曳生姿地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看到她這番作態，琳達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看著川上富江的眼睛似乎能冒出火來。
川上富江斜睨了琳達一眼，嬌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來，她微微仰頭，小巧的下巴微微揚起，露出一截光潔的頸項。
那如玉一般的肌膚在日光之下折射出溫潤的光芒。
斯洛達最後想說的那些話，終結沒有說出來，他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目光中閃過複雜的光芒，秦月壓根兒不想去解讀他這種眼神代表著什麼，轉身小跑著來到川上富江的身邊。
「謝啦！」
秦月低聲說了一句。
川上富江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這裡，她的房間有窗戶能看到院子裡面的情形，想必她是因為看到了她尷尬的處境，方才過來解圍的。
川上富江掃了秦月一眼，臉上流露出嫌棄的神情：「照你這麼丟下去，我川上富江的臉怕是早晚被你丟光，你真白瞎了我這張臉！」
秦月摸了摸鼻子，心底升起莫名的愧疚感。
想來也是，同在一個隊伍裡面，川上富江倒是混得風生水起，她白白頂了川上富江的好皮囊，卻是一點兒效用都發揮不出來。
川上富江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回房子去了。
秦月急忙跟了過去。
繼續待在這裡的話，誰知道劇情會朝著什麼奇怪的地方發展，斯洛達突然轉變一定有其原因存在，只是秦月現在卻並不想知道原因是什麼。
琳達對斯洛達的感情很深，在斯洛達還沒做什麼的時候，琳達就已經想弄死她了，如果斯洛達真的做了什麼，秦月怕自己會被發狂的琳達直接給突突了。
川上富江護得了她一時，可是卻護不了她一世。
「斯洛達，你怎麼了？」
琳達見斯洛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不免有些擔心，急急地跑了過去，關切地詢問著。
斯洛達眼中的黑霧褪去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滿臉關切之色的琳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親愛的，我沒事兒，可能是在太陽底下站久了，有些發暈罷了。」
琳達仔細一看，斯洛達的臉色確實有些紅，她稍稍松了一口氣，拉著斯洛達的胳膊回房子裡面去了。
弗洛德和麗娜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他們的孩子就在裡面，他們總要找到機會，將他給救出來。
三撥人前後腳進了客廳，原本還算大的客廳頓時被擠得滿滿當當。
川上富江皺了皺眉頭，不喜歡這麼喧鬧的環境，快步朝著樓梯處走去。
七個男人想跟過來，結果卻被川上富江給擋了下來。
「我現在不想看到這麼多人，傑克，克萊恩，你們兩個過來保護我，其它的人全都在樓下待著，不許上來。」
被點到名的傑克和克萊恩兩個喜笑顏開，急急地走了出來，跟在了川上富江的身後，剩下的五個人臉色灰敗地站在那裡，卻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惹了川上富江不快，他們不敢朝著川上富江發脾氣，嫉恨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傑克和克萊恩身上，如果不是富江在跟前的話，他們早就沖上去將那兩個可以跟在川上富江身邊的男人暴揍一頓了。
對於這些男人的心思，川上富江毫不在意，她朝著秦月招了招手，示意秦月跟上來，之後便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高跟鞋的鞋跟敲擊在木質的胎記上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響，每一下，都似乎敲在那幾個男人的心頭上似的，他們眼巴巴地看著川上富江的背影，盼望著她可以突然改變主意，讓他們一起跟上去。
結果到最後，川上富江也沒有叫他們的意思，幾個大男人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走到客廳地拐角處坐了下來。
川上富江不再身邊，他們的精氣神像是全都被抽乾淨了的似的，蔫巴巴地坐在那裡。
客廳的人太多，很多話也不方便說，琳達直接帶著斯洛達去了書房。
弗洛德和麗娜兩個緊跟了過去。
雖然已經變成了人，可是骷髏人的一些能力並沒有消失，他們夫妻兩個可以感覺到科爾的氣息，就在這個書房裡面。
然而，兩人剛剛走到書房門前，就被擋了下來。
「對不起，我們兩個有話要說，你們在客廳裡面待著。」
因為關心斯洛達的緣故，琳達說話的聲音也不太客氣，弗洛德和麗娜兩個雖然著急，可是也不敢有太多異動。
琳達和斯洛達的身上有熱武器，如果貿貿然的行動，他們救不出來孩子不說，甚至還可能將自己搭了進去。
他們強忍著心中的衝動，往後退了一步，那扇熟悉的紅木門在他們的眼前合攏，兩個人隔著門感受著柯爾的氣息，一顆心越發地焦躁起來。
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柯爾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了，不管如何，不論付出多少代價，他們也要將柯爾救出來。
夫妻二人也不去別處，就在角落裡面坐了下來。
他們的孩子與他們只有一牆之隔，他們可以感覺得到，他還活著。
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好。
***
琳達將斯洛達帶到了書房裡面，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下，又從一旁的書桌上面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斯洛達。
斯洛達看著她這緊張兮兮的樣子，一顆心柔軟越發地柔軟起來。
「琳達，我沒事兒的，你不用太擔心。」
琳達臉上的焦急之色，沒有絲毫減弱的樣子，她憂心忡忡地看著斯洛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斯洛達額頭上的溫度燙得驚人。
琳達的臉色立即變了，一把抓住了斯洛達的肩膀，聲音因為焦急而變得有些粗嘎了起來。
「斯洛達，你發燒了！」
斯洛達皺了皺眉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訥訥地開口說道：「不燙啊，你是不是感覺錯了？」
「你都快被燒熟了，還說這些話？！」
基地被骷髏人毀滅的時候，他們倉惶地逃出了基地，除了幾輛車子以外，其它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出來。
這些物資都是一路上收集來的，食物，水，衣服被子等等東西，他們都收集了不少，勉強可以供隊伍的人使用上一段時間。
只是，藥品一直都是稀缺資源，而且這種西藥的保質期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年，像酒精繃帶這些外用的東西還能多保存一段時間，大部分服用的藥品都已經過了保質期。
所以，他們的這個隊伍裡面並沒有什麼退燒藥之類的東西。
斯洛達的身上燙的厲害，體溫估計已經達到了四十多度，若是不儘快將燒退下來，斯洛達怕是會有危險了。
琳達將睡袋鋪好，扶著斯洛達躺了下來。
發著燒的斯洛達變得極為的乖巧，聽話地躺了下去。
「琳達。」
斯洛達喊了一聲。
「嗯？」
琳達應了一句，斯洛達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一句接一句地喊著琳達的名字。
琳達應了幾聲過後，便不在搭理斯洛達，將他安頓好之後，便準備出去拿酒精過來為斯洛達物理降溫。
沒有藥物的情況下，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斯洛達抓著琳達衣擺不允許她離開，在高燒的作用下，他的腦袋似乎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智商急劇下降。
琳達好聲好氣勸了半響，方才放斯洛達乖乖地放開了她。
害怕斯洛達又出什麼么蛾子，琳達急急忙忙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她要去放物資的地方找醫藥箱。
在廚房邊兒的儲藏室翻找了半天，除了食物和水之外，根本沒有找到醫藥箱的蹤跡，琳達的臉色變了，她記得，醫藥箱就放在這裡，現在怎麼會不見了？
黑著一張臉從儲藏室裡面出來，琳達看著一客廳七歪八倒的人，開口問道：「醫藥箱被你們誰拿去了？」
琳達是這個隊伍裡面名譽上面的隊長，對她，這些老弱病殘還有一丟丟的尊敬，聽到她的問話，這些人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醫藥箱在哪裡。
琳達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牆角處的幾個男人七歪八倒地坐在那裡，對琳達的話充耳不聞。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琳達心底的火氣蹭蹭蹭地躥了上來，這些人原本都是她出生入死的夥伴，現在因為一個川上富江，都變成了這麼一副鬼樣子。
她大步走了過去，在這幾個人面前站定，大聲問道：「醫藥箱是不是在川上富江那裡？」
屬於川上富江的物資從來都是單獨放置的，不與隊伍裡面的其它人混雜在一起。
她只有一個人，所擁有的物資卻比剩下的這些人加起來的都多，面對這樣的情形，隊伍裡面的其他人不是沒有怨言，只不過，川上富江的身邊有著這麼多男人的保護，這些人自然不敢鬧騰。
不過現在看到琳達似乎和保護川上富江的男人們對上了，客廳裡的那些老老弱弱們頓時來了精神。
已經年老的男人雖然也會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吸引，不過因為他們年紀大了，行動不太方便，比不上那些年輕的男人能獻殷勤，川上富江自然不會搭理他們。
川上富江的魅力對男人來說本來就是一種致命的□□，求而不得，心裡便扭曲了起來，現在看到琳達似乎要對川上富江的這些男人出手，這些人扭曲的心裡有了一種奇異的快感。
聽到川上富江的名字，幾個男人頓時來了精神，臉上的鬱氣一掃而空。
「富江？富江在哪裡？」
他們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四下環顧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川上富江的影子，臉色頓時變了。
「琳達，你什麼意思？」
「你怎麼能用那種語氣提富江的名字？」
這幾個人吵吵嚷嚷，全都在指責琳達不該用那樣的語氣來喊川上富江的名字。
琳達本就強壓著心底的怒火，被這些人一吵，怒氣瞬間從心底湧了出來。
衝動之下，琳達拔出了插在大腿槍套之中的□□，指向了自己的那些曾經的夥伴們。
這幾個男人為了保護川上富江，也是武裝的荷槍實彈，琳達先拿出了武器，這幾個人自然也不相讓，拔出武器對準了琳達。
客廳裡面瞬間安靜了下來，幾乎落針可聞，原本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些人瞬間安生了下來。
如果這兩方人打起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氣氛緊繃到了極致，幾乎是一觸即發。
五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琳達，她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手心裡冒出的汗珠沾染在槍柄上面，黏膩的觸感讓她的心底一陣陣發虛。
這幾個男人為了川上富江已經入了魔，琳達很清楚，若是她在說錯什麼話，或者提到川上富江的語氣不對，這幾個男人真的會對她下手。
想到躺在那裡高燒不退的斯洛達，琳達不得不放軟了語氣，開口說道：「斯洛達發燒了，溫度很高，我需要酒精為他散熱，如果不儘快退熱的話，斯洛達可能會撐不下去。」
「那又怎麼樣？」
身材最為高大的肯特說道。
琳達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肯特，當初肯特和斯洛達之間的關係最好，兩人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現在聽到斯洛達可能有生命危險，這個人居然毫無反應？
濃郁的悲傷之意從心底浮現出來，琳達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開口說道：「我只是想去拿醫藥箱，並不想做些什麼，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可以和我一起上去。」
一起上去？
那樣的話，他們就能見到川上富江了！
五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很快便有了決斷，他們收起槍支不在看琳達，轉身爭先恐後地朝著樓梯上跑去。
木質的樓梯被他們幾人踩得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像是隨時都要倒塌下來似的。
琳達低下頭，將□□重新插回了槍套之中，她抬起手，在眼角處抹了一把，然後跟在他們的身後上樓去了。
客廳裡喧鬧聲又響了起來，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起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個隊伍裡面，其實最厲害的人並不是琳達這個所謂的隊長，而是川上富江，那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人。
她將七個男人牢牢地捏在手裡，讓他們對她死心塌地，如果不是她對隊長這個位置沒有興趣的話，這個隊伍的掌權人還不一定會是誰。
書房門口處。
弗洛德和麗娜一直密切注視著琳達的動向，聽到她說斯洛達高燒不退，病的不輕，兩人對視一眼，那相似的綠色瞳孔中流露出同樣的神色來。
這是他們的機會。
感覺到屋子裡面，柯爾的氣息似乎變弱了一些，夫妻兩個有些安奈不住了，眼見著琳達和那些男人上了樓，夫妻二人便知道，他們的機會來了。
客廳裡面的人沒有一個注意到這裡，兩人起身，悄無聲息地打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夫妻二人便看到了躺在書房角落裡面的小骷髏人。
他的身上被一根怪異的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他身上原本瑩白的骨骼變成了焦黑色，眼中綠色的火焰也已經黯淡了許多，像是隨時都會熄滅掉一般。
看到他們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夫妻二人心中大痛，急急地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小骷髏人抱了起來。
「柯爾，柯爾？」
麗娜喊了幾聲，小骷髏人眼中的火焰閃了閃，重新亮了起來。
他看到兩個有些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愣了一瞬。
他們是誰？怎麼和他的爸爸媽媽長得一模一樣？
第218章 末世之旅
小骷髏人眼中的光芒亮了一瞬, 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他的爸爸媽媽和他一樣, 已經變成了骷髏人，哪裡又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察覺到小骷髏人的氣息在減弱，夫妻二人心中慌亂不已, 麗娜早已經泣不成聲，倒是弗洛德冷靜一些，先將小骷髏人身上捆著他的繩索解開了。
這繩索是特質的，上面時不時地就會有微弱地電流通過，小骷髏人一直被這繩子折磨著, 到現在突然得了自由, 整個人頓時覺得鬆快了許多。
「柯爾, 我的孩子......」
麗娜到底還記得，現在他們身處什麼地方, 也不敢大聲哭泣，只是小聲地啜泣著。
弗洛德到底是個男人，承受能力比麗娜要大上許多, 他雖然也心疼自己兒子的遭遇，只是現琳達隨時會回來, 他們要在那之前, 將兒子救出去。
弗洛德拍了拍柯爾的臉, 看到他眼中的火焰顫動了起來, 弗洛德稍稍放下心來，也不管柯爾能不能消化的了，將他和麗娜身上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地告訴了柯爾。
柯爾變成骷髏人的時候是十二歲, 自從變成了骷髏人之後，他的骨骼便停止了生長，一直保持著十二歲的樣子，不過他的外貌雖然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不過他的心智卻仍舊在成長著。
雖然弗洛德所說的話有些匪夷所思，不過柯爾卻相信了他。
他們的樣子和他的父母一模一樣，只不過是稍稍年輕了一些而已，如果不是他的爸爸媽媽，他們怎麼可能會救他這麼一個小骷髏人？
「爸爸，媽媽。」
柯爾小聲喊了一聲。
麗娜擦了擦眼淚，親了親小骷髏人的額頭，然後跑去將書房裡面的通道打開了。
弗洛德抱著小骷髏人走了過去，將它放進了通道裡面。
「柯爾，你待在下面，這兩天都不要出來，我們的地洞挖的很深，他們下不去的，你且放心在裡面養著。」
弗洛德的話音剛落，麗娜也開口說道：「柯爾，我和你爸爸拿到那個人的血液後，就會從這些通道扔下去，你拿到之後，離開地洞，跑去一個安全一些的地方，再將這些血液塗抹在身上，它會幫你重新變成人的。」
兩人各自交待了一番，科爾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時間緊迫，他們不敢讓柯爾多留，若是現在琳達回來，怕是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看著科爾鑽進了通道裡面，夫妻二人將入口重新堵了起來，只是在看到扔在那裡的繩子是，夫妻二人的臉色變了變。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夫妻二人已經來不及毀屍滅跡，他們快步來到斯洛達身邊，弗洛德將斯洛達半抱了起來，麗娜拿過桌子上的礦泉水，擰開之後往斯洛達的嘴邊湊。
琳達拿著酒精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也不知是關心則亂，還是因為這對夫妻的演技太好，總之琳達並沒有懷疑弗洛德和麗娜兩夫妻的意圖。
「斯洛達怎麼了？」
高燒的病人總會覺得口渴，礦泉水遞到斯洛達的嘴邊，他本能地開始吞咽起來。
只是麗娜用的力氣有些大了，斯洛達吞咽不及時，胸口處的衣襟被水浸透了。
琳達快步走了過去，將酒精放到了一旁，將被弗洛德半抱在懷裡的斯洛達接了過來，然後順手接過麗娜手中的水，小心翼翼地開始喂給斯洛達。
她的動作自然比麗娜要輕柔許多，斯洛達吞咽了幾口之後，便不肯在喝了。
琳達便將手中的瓶子放下，抬頭看了一眼弗洛德和麗娜，開口說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秦月跟著川上富江回到她的臥室之中。
她的臥室已經被打理過了，所有的物資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就連床鋪都換了一個花色。
黑色緞面的被子上面，一朵朵大紅色的牡丹花妖豔地綻放著。
川上富江倒是懂得享受，明明是在逃亡之中，卻仍舊享受著這種高品質的生活。
對此，秦月並不覺得羡慕，川上富江能有今天，她所付出的東西，定然也不少，雖然之前發生的事情，川上富江只是一語帶過，不過秦月從其中，也能聽出許多話音來。
畢竟，她也是川上富江的衍生體，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其實也是川上富江。
關了房門，川上富江指使著那傑克和克萊恩兩個去衣櫃那裡守著她和秦月早上發現的那個入口。
川上富江拉著秦月來到床邊坐了下來。
秦月身上仍舊穿著早上那身衣服，川上富江也不嫌棄她髒了，此時，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和秦月說。
川上富江少有的嚴肅神情讓秦月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富江，怎麼了？」
秦月開口問道。
「你沒有感覺到麼？」
川上富江的眉頭皺了起來，漂亮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絲困惑。
秦月一頭霧水：「感覺到什麼？」
聽到秦月的話，川上富江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秦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到底長到哪裡去了，那場核爆將你的腦子也爆沒了？」
秦月莫名其妙被川上富江刺了一頓，倒也不惱，詢問川上富江到底發現了什麼。
她有一種感覺，川上富江所發現的事情，一定非常的重要。
果然，川上富江沒有繼續繞彎子，將剛剛她發現的事情告訴了秦月。
「我發現了兩個衍生體的氣息，所以才下樓去查看一番，幫你解圍，不過是順便而已。」
秦月摸了摸鼻子，她剛剛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以為川上富江過去，是特意幫她的。
只不過，川上富江說她又發現了兩個衍生體，這是什麼意思？
「那兩個衍生體的氣息很怪，我下去之後，才發現，衍生體的氣息是從一對男女身上散發出來的。」
一對男女？秦月立即想起了被斯洛達帶回來的那對年輕的夫妻。
「你是說那對夫妻？」
川上富江點了點頭：「我是川上富江，我對得我血肉誕生出來的衍生體會有感應，我的感覺不會錯的，那兩個人的身上有衍生體的氣息。」
「可是，他們是夫妻，而且和我們長得一點兒都不像，你的血肉可以變成男人並且娶個同樣血肉變成的女人當老婆麼？」
秦月的話有些繞口，不過話中的意思川上富江卻理解了，她的臉色黑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你胡說什麼，我才沒有那麼重口味。」
「那這種情況怎麼解釋？」
秦月反問，川上富江啞口無言，賭氣似地推了秦月一把，轉過頭去不再搭理秦月。
她使小性子小脾氣，秦月卻沒心思去哄她，川上富江的感覺不會錯，可是，川上富江的血肉只會誕生出來新的川上富江，什麼時候，川上富江的血肉能變成另外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了？
想起麗娜耳後晶瑩如玉的皮膚，秦月的腦子越來越亂了。
小骷髏人說，這個鎮子上只有它和它的父母在，它說它的父母也和它一樣，是骷髏人。
小骷髏人說它的父母很愛它，可是昨天，小骷髏人的父母卻沒有通過密道帶走她，反倒將她給帶出了這棟房子。
秦月想起自己醒來是那棟倒塌了一般的房子，想起了自己手臂上面的凝固的那些血液。
一個念頭浮現在她的心頭，只是那念頭稍縱即逝，快的讓人抓不住，秦月覺得自己已經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只要輕輕一撕，就能看到真相到底是什麼。
那對突然出現的夫妻似乎認識她似的，看著她的眼神非常奇怪，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又下意識地逃避她的目光。
骷髏人夫妻，年輕夫妻......
秦月的眼睛驀然瞪大。
那對年輕的夫妻會不會就是那對骷髏人夫妻？
秦月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結果，卻被川上富江斷然否決。
「不可能，人類轉化成骷髏人是單向的，從來沒有聽過有骷髏人會重新變成人類的，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如果，有你我的血肉呢？」
秦月緩緩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川上富江愣在了那裡，她想起那二人身上的氣息，臉色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
她們的血肉之中有著強大的力量，從前的川上富江一滴血一根頭髮，都能化為新的川上富江，現在的川上富江已經失去了這種能力。
或者說，她們的能力並沒有消失，只是進化了。
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變成了骷髏人，若是她們的血液可以讓這些骷髏人重新長出新的血肉，變成他們原來的樣子，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哪怕膽大包天的川上富江也沒有敢繼續想下去。
「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而已，也許，也許他們身上只是攜帶了我們的血肉也說不定。」
川上富江說話的聲音有些氣短，這樣的話，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現在，她也只能讓自己相信，否則的話，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些什麼。
秦月揉了揉自己的右臂，上面的已經乾涸的血痂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她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一雙眼睛，卻亮的驚人。
「到底是不是他們，且看那個小骷髏人會不會消失便能知道，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裡來，如果他們真的是小骷髏人的父母，他們一定會救它的。」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繼續說道：「如果，他們真的是靠著我們的血肉變成人的，他們一定會為了他們的孩子來找我們。」
川上富江沉默了下來，現在她們兩個爭辯也爭辯不出來個結果，真相到底如何，還是要看那兩個人到底會怎麼做。
正說話間，房門被人敲響，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川上富江的心情正不好，聽到這些男人的吵鬧聲，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沒好氣地呵斥了一聲：「我不是讓你們待在樓下麼？誰允許你們跑到樓上來了？！」
門外安靜了一瞬，接著，琳達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川上富江，醫藥箱是不是在你這裡？」
川上富江翻了個白眼，她的物資都是被幾個男人收拾的，她哪裡知道會有什麼？
「你們進來吧。」
川上富江的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人推開，五個男人擠擠攘攘從門外擠了進來。
看到他們的樣子，川上富江來能上閃過濃濃的厭惡之意。
「富江。」 「富江。」 「富江。」
幾個男人小心翼翼地喊著川上富江的名字，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癡迷之色。
琳達看著幾個男人面對川上富江時的樣子，對川上富江的憎恨達到了最頂點，只是現在，她還用得上川上富江，自然不能翻臉不認人。
強壓著心底的厭惡，琳達刻意讓自己放軟語調，只是這聲音不是出自本意，便顯得有些硬邦邦的。
「川上富江，醫藥箱是不是在你這裡？」
如同琳達不喜歡川上富江一樣，川上富江也很不喜歡琳達，聽著她讓人彆扭的語調，川上富江懶得搭理她，只是讓這幾個男人去找醫藥箱。
幾個男人乖乖地應聲，跑去尋找醫藥箱。
川上富江的物資本來就是幾個男人整理的，他們很快便將醫藥箱拿了過來。
「你要什麼東西？」
小個子亨特捧著醫藥箱乖乖地站在川上富江的身邊。
川上富江看了站在那裡的琳達，開口說道：「琳達，你想要什麼藥？」
見川上富江似乎沒有將醫藥箱全部給她的意思，琳達暗恨不已，只是想起還在高燒中的斯洛達，琳達不願意與川上富江爭執，開口說道：「我需要一瓶酒精，和一點兒乾淨的紗布。」
川上富江原本想為難一下琳達，只不過坐在她旁邊的秦月扯了扯她的胳膊，川上富江只只好打消了為難琳達的意思，示意亨特將她需要的東西拿給她。
琳達接過東西之後，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轉身便匆匆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川上富江氣悶不已，恨恨地瞪了秦月一眼。
秦月：「......」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說是秦月和川上富江都處於危險之中，其實真正處於危險之中的只有秦月一個。
川上富江魅力無邊，很少有人能逃脫她的魅力，為了保護她，這些男人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
唯獨只有秦月一個人，她雖然頂了川上富江的皮囊，卻沒有她這樣的魅力，倘若那兩個人真是骷髏人，遭殃的物件也只會是她。
秦月皺著眉頭，將這幾件事情的糅合在一起，翻來覆去推演了幾遍，那兩個人是骷髏人的可能性越發地大了起來。
她想得入神，沒有注意到旁邊坐著的川上富江一直在看著她。
對於自己的身體，川上富江要瞭解的更多，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血肉是沒有辦法讓骷髏人重新變成人的，若是秦月推測的都是真的話，能讓骷髏人變成人的，緣故並不是在她的身體上，而是出在秦月身上。
川上富江一直都不知道秦月是誰，那一年她突然出來，帶著她和那些衍生體一起毀滅了日本。
她的骨子裡面雖然有瘋狂的因素，卻並不會像她一樣。
很多時候，川上富江以為秦月是地獄裡面魔鬼的化身，它聽到了她的祈禱，從地獄之中出來啊，用她的身體，幫她解決了她的噩夢。
她就這麼一直相信著，在實驗室被那些人類做著各種喪心病狂的實驗時，她也在祈禱，那個人能再次出現，帶著她脫離這噩夢一般的生活。
她日夜不停地祈禱著，她所希望的那個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直到現在，在她以為，她不會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仍舊是以她的衍生體的身份，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川上富江看著秦月的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黑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有水波在蕩漾。
她所期盼的，所真愛你的，仍舊是回到了她的身邊。
她那些日夜不停的禱告，終是傳達到了她的耳中。
只是這一次，她又會帶著她做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情？
***
麗娜被琳達客氣地請出了書房，只留下弗洛德陪著她留在裡面。
斯洛達的體溫非常高，需要儘快物理降溫，她繼續待在那裡已經不合適了。
麗娜扶著牆走出了書房，慢慢地蹲了下去。
坐在略顯冰冷的地板上面，麗娜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她的孩子，終於得救了，只是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拿到那個女人的血液？讓他們的孩子也能重新變回人類？
想到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女人，麗娜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那個女人的身邊有那麼多人的保護，他們能找到機會取到她的血液麼？
而且，她和弗洛德都是用的新鮮的血液，如果血液放置一段時間後，還能有這樣神奇的效用麼？
麗娜腦子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念頭。
哪怕前路困難重重，他和弗洛德兩個，也要為了柯爾拼上一拼。
這麼想著，麗娜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們已經邁出了一大步不是麼？他們混入了這個隊伍裡面，也將自己的孩子救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取得血液這一件事情了。
僵硬地轉過頭，看著通往二樓樓梯的方向，麗娜碧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堅毅之色。
***
書房之中。
琳達一顆心全都撲在了斯洛達的身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小骷髏人已經不見了，她將斯洛達的衣服都扒乾淨了，只餘下一件內褲遮住重點部位。
用紗布蘸了酒精，在斯洛達的頸窩腋下以及大腿根部不停地擦拭著。
斯洛達燒得厲害，已經開始說胡話了，琳達的眼睛憋得紅紅的，卻強忍著沒有讓自己露出脆弱之色來。
斯洛達的身體那麼好，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一定可以撐過去的。
弗洛德被琳達留下來，幫著她照顧斯洛達。
斯洛達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如果高熱持續不退的話，他很可能撐不過今天晚上。
從弗洛德的角度來說，他很希望斯洛達就這麼死去，和琳達他們接觸過之後，弗洛德發現，這個隊伍的領導者表面上看起來是琳達，實際上真正的操控人，其實是斯洛達。
如果斯洛達死去的話，琳達是壓制不住隊伍裡面的這些人的。
很多事情，只有在混亂之中才方便去做，斯洛達的死亡，就是一個契機。
變成骷髏人之後，弗洛德雖然並沒有動手殺過人，可是骷髏人做得久了，屬於人類的正常感情不免發生扭曲，除了自己的家人，他對其它的人類，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存在。
弗洛德盯著斯洛達那張燒得通紅的臉，目光變得幽深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劜，斯洛達的體溫慢慢地降低下來，琳達的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之中，察覺到斯洛達漸漸恢復了正常，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身子癱倒了下去。
「琳達，你沒事吧？」
斯洛達已經穿好了衣服，麗娜也就從客廳外走了進來。，夫妻二人一起幫著琳達照顧斯洛達。
斯洛達的燒已經退了，身上出了不少的汗，琳達用幹毛巾給他擦乾淨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似乎又有上升的跡象，琳達急的嘴裡冒泡，看了一眼旁邊已經空掉的酒精瓶子，琳達起身，準備去找川上富江再拿一些。
她強撐著精神站了起來，結果因為坐著的時間太長，雙腳一軟，又倒了下去，弗洛德伸手拉了她一把，才沒有讓她摔倒在地。
「謝謝。」
琳達的嘴唇已經起了一層表皮，她借著弗洛德的力站穩，搖搖晃晃地想朝書房外走去。
麗娜看了一眼弗洛德，追了過去，扶住了琳達。
「琳達你要去哪裡？」
琳達喘了一口粗氣，虛弱地說道：「我去樓上找川上富江，拿酒精。」
川上富江，是那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漂亮女人麼？
「你現在看起來很不好，我幫你去拿？」
琳達搖了搖頭，說道：「我去拿。」
看著琳達倔強的樣子，麗娜聞聲軟語地勸說道：「琳達，你必須要好好休息了，斯洛達還需要你的照顧，如果你倒下了，斯洛達怎麼辦？只是拿瓶酒精而已，我可以的。」
琳達扭頭，看著麗娜那認真的神情，沉默了半響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她說的有道理，斯洛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轉，她得養好精神照顧他，這種小事，叫麗娜去就可以。
「那好吧，麻煩你了，麗娜。」
麗娜扶著琳達回去做好，看了一眼站在斯洛達身邊的弗洛德，嘴角抿了抿，輕聲說道：「弗洛德，我去了。」
弗洛德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你小心一些。」
對於這棟他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沒有什麼人比麗娜更瞭解，她對這棟房子傾注了太多心血，這裡的每一個家居擺設，都是她親自佈置的，哪怕變成了骷髏人，她每天都要打掃這裡，努力保持著原來著原來的樣子。
順著木質的樓梯慢慢朝著樓上走，麗娜看著地上那些雜亂無章的腳印，臉上流露出一抹憤怒之色。
這是她的家，那是她的臥室，現在卻被一夥陌生人佔據了。
憤怒的情緒在心底翻湧著，慢慢地被她壓了下去。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緒，在川上富江那夥人的面前，不能洩露出任何的東西來，她不能讓他們看出來，她和這裡的關係。
站在那扇緊閉著的臥室門前，麗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恢復如初，她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有人在嗎？」
片刻之後，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現在麗娜面前。
「你是誰？」
男人的身形高大，足足比麗娜高了兩個頭，他站在麗娜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十分的不耐。
麗娜的身體抖了抖，低下頭，有些怯懦地說道：「是琳達讓我來的，她說，酒精沒有了，讓我過來拿一些。」
「酒精？剛剛她不是拿過一些了？」
男人臉上的神情更加不耐，聲音不由得大了幾分。
「爾格，你吵到我了。」
嬌媚的女聲從房間裡面傳了出來，麗娜看到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立馬換了一副表情。
「富江，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聲音瞬間低了十度，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讓她進來吧。」
那個嬌媚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告狀的男人聽話的讓開了路，讓麗娜進去。
麗娜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走進自己的房間，還需要他人的同意，怪異的感覺纏繞在她的心頭，讓她的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
原本熟悉的臥室，像是變了一個樣子，麗娜看著床上那妖嬈的牡丹花時，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自打麗娜進入房間之後，秦月一直在注意著她，她的這些小動作，自然也被秦月看在眼裡。
秦月的眼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什麼話也沒有說。
剛剛聽到麗娜的聲音時，秦月並沒有聽出來她是誰，倒是川上富江感受到了衍生體的氣息，這才讓格爾將她放進來。
秦月已經對麗娜產生了懷疑，自然要多觀察一下，只是沒想到，她還沒有什麼動作，這個人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麗娜站在電視櫃的前面，與川上富江和秦月之間隔了不到一米的距離，她的模樣有些拘謹，手腳似乎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川上富江看了秦月一眼，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開口問道：「你叫麗娜是吧。」
麗娜點了點頭。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麗娜給自己的年齡打了個折扣，她現在這模樣，說是二十三，都有些大了。
「結婚幾年了？」
「二...兩年。」
二十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結果卻又被她吞了下去，換成了兩年。
秦月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麗娜的身上，她這生硬的轉變，秦月自然也聽到了。
川上富江問的問題看似沒什麼意義，其實內裡埋藏著不少的陷阱，稍不注意，便會答錯。
秦月從那張全家福的照片上看到，骷髏人的父母已經是一對中年夫妻，而眼前出現的這對夫妻的年齡卻對不上，他們的長相也與小骷髏人哥哥對不上。
川上富江說，昨天她進入這個鎮子的時候，除了她之外，沒有感受到其它衍生體的資訊，他們這夫妻二人是突然出現的。
各個線索綜合到一起，形成的答案雖然不可思議，卻是最為接近事情真相的那一個。
現在，她們要做的，就是找出證據。
讓川上富江抓住他們逼問，固然也是一個辦法，只不過，若是他們死咬著不說，她們所推測的東西便得不到證實。
「你有沒有孩子？」
「沒有。」
「你有幾個孩子？你的孩子多大了？」
川上富江又拋出了兩個問題，哪怕麗娜回答沒有，不是，川上富江仍舊一遍一遍地詢問著。
麗娜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她問這些是什麼意思？她們知道了什麼麼？
心底有了懷疑，臉上便帶了出來，川上富江突然從手邊拿出一張照片，展示在麗娜的眼前。
「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們的全家福？」
麗娜的視力很好，她看清照片上的內容時，身體僵在了那裡。
她臉上的神情已經完全出賣了她，秦月的心中已經有了底。
麗娜和弗洛德，確實就是小骷髏人的父母。
只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仍舊需要證實。
「不是，你在開玩笑麼？那對夫妻已經四十多歲了，而我才二十多，他們的年紀都能當我的父母了。」
麗娜否認，不承認照片上的人是她。
「是嗎？」
川上富江將照片隨手丟在了床上：「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好了。」
麗娜原本以為川上富江還會繼續追問，沒想到最終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有些發懵，呆呆地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坐在川上富江身邊的秦月開口說道：「富江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她只是貪玩而已，沒有什麼惡意，你不是要酒精麼？醫藥箱就在那裡，我讓格爾給你拿一些。」
格爾不會聽秦月的話，不過川上富江使了一個眼色，他立馬樂顛顛兒地去拿了。
麗娜手足僵硬地站在那裡，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秦月和川上富江。
她現在心裡更加亂了，她根本沒有辦法從她們的臉上，分辨出她們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她們開始懷疑她和弗洛德的身份了麼？
如果懷疑的話，她們完全有辦法制服他們，可是她們並沒有那麼做。
難道，是她想多了？
麗娜想的頭都疼了，直到格爾將酒精塞進她手裡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
「斯洛達怎麼樣了？燒退了沒有？」
秦月開口問起了斯洛達的情況，麗娜完全摸不清她們的路數，乾巴巴地回應到：「剛剛燒已經退了，不過現在似乎又有燒起來的跡象，酒精已經用完了，所以琳達才讓我過來拿。」
秦月突然站了起來，漂亮的臉蛋上流露出關切之色：「這麼嚴重？我和你一起下去看看。」
「那個，不用了。」
麗娜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結果秦月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邁步來到她的面前，將被她抱在懷裡的酒精瓶拿了起來。
「我是個醫生，我也許可以幫上一些忙的。」
「你是醫生？」
麗娜明顯不信秦月的話，只是她不管她信與不信，秦月是鐵了心要和她一起下去，她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好。」
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川上富江坐在床上，沒有動彈，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對於秦月要做的事情，川上富江隱約猜到了一些。
因為猜到了，所以川上富江有些不太開心。
似乎自打重逢開始，兩人相處的時間便沒有多少。
川上富江很不開心。
第219章 末世之旅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川上富江氣急敗壞：「我都這樣了，你還能忍得住？你還是不是女人！」
秦月滿臉茫然：「你哪樣了？撓我癢癢？我明明沒人忍啊！」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秦月是個貨真價實的直女！！！
＊
兩人出了房間, 秦月卻沒有往樓下走去, 她轉了個身朝著不遠處的次臥走了過去。
麗娜的腳像是黏在了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琳達還等著這些酒精給斯洛達降溫呢。」
秦月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雙漂亮的面孔上面流露出一絲笑容。
「不著急，我有些話，想單獨對麗娜小姐說。」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麗娜似乎讀懂了秦月眼中的意思，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 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秦月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一定和他們夫妻有關係。
她是不是, 已經知道了？
麗娜最終還是跟了過去，很多事情, 躲避解決不了問題，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她且看看，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些什麼, 她又想做些什麼。
次臥的門是從裡面反鎖的, 不過, 這樣的門鎖難不倒秦月, 她從口袋裡抽出一根鐵絲，費了一番力氣後，將房門打開了。
麗娜就站在秦月的身後, 看著秦月的動作，麗娜的唇角緊繃了起來。
哢噠一聲輕響過後，秦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回頭看了一眼麗娜，笑著說道：「看來我的技術還沒有生疏。」
麗娜沒有回答，只是拿一雙碧色的眼睛幽幽地看著秦月。
秦月不以為意，率先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昨天來到這個房間裡面，秦月並沒有怎麼動房間裡面的東西，除了那張床上有睡過人的痕跡外，其它的並沒有什麼變化。
麗娜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秦月，等待著她要做的事情。
秦月的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最終落到了那個正對床鋪的那個書桌上面。
盯著那張書桌許久，秦月笑了起來，她走了過去，伸手搭在了書桌上面。
「昨天，你們就是通過房間裡面的地洞將我帶出去的吧？」
麗娜的身體緊繃了一下，仍舊什麼話都沒有說。
秦月也沒在意，她本也就不指望麗娜現在能老實地說出一切。
現在的主動權握在她的手裡，而不是在麗娜的手中。
秦月仍舊是背對著麗娜，她的手指在書桌上摩挲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
「如果我猜的沒有錯，你和弗洛德，就是小骷髏人的父母。」
秦月轉身，看向站在門邊的麗娜，目光灼灼有神。
秦月很不耐煩那些彎彎繞繞的，既然已經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便選擇主動出擊，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攤開了來說。
「是我的血液讓你和弗萊迪重新變成了人類。」
秦月篤定的語氣讓麗娜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僵直著身體站在那裡，不可思議地看著秦月。
她居然知道了？！這不可能。
麗娜的並不適合說謊，她的神情已經完全將她出賣了，秦月所料不錯，這一切果然與她有關係。
房間裡面的溫度安靜地嚇人，只能聽見麗娜那急促的喘息聲，秦月扔出這麼一個炸彈之後，便不在說話了，拉出凳子坐了下來。
秦月隨手抽出書架上面的一本書翻看了起來。
「你們夫妻二人想要什麼，我很清楚，我可以給你們想要的，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們必須告訴我想知道的。」
她已經將一切都挑明瞭，至於接下來的事情，便是看麗娜如何選擇了。
是將一切全都和盤托出，還是繼續死咬著不說。
答案在麗娜跟著她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就早已經註定了。
秦月原本不想自找麻煩，只不過，很多時候，她不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動找上門來，與其一直防備著，倒不如將一切全都挑明瞭，到時候，她也有談判的籌碼。
更加關鍵的一點兒是，秦月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麼，根據以往任務的尿性，這個世界既然有骷髏人這種完全不科學的東西存在，那麼她的攻略物件，硬就是骷髏人，本著就近原則，她最開始遇上的，一般就是她所需要攻略的物件。
這個小鎮上的骷髏人只有小骷髏人這麼一家，如無意外，她的任務物件應該就是這三個其中的某一個，秦月覺得，小骷髏人的可能性最大，不過也不排除其他兩個骷髏人的可能。
既然是自己的任務物件，讓他們對她產生感情是秦月應該做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幫助他們，讓他們對她產生感激之情。
與其讓他們偷偷摸摸從她這裡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給他們，兩種過程雖然最終所達到的目的一樣，不過她所得到的東西，卻並不一樣。
麗娜的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她不知道秦月到底知道了多少，她現在所說的一切是不是在設陷阱詐她，這是一場豪賭，賭注便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麗娜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來，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將她抹在面頰上面的灰塵沖刷了下來，瑩白如玉的肌膚慢慢顯露了出來。
麗娜最終做出了決斷，她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沉聲說道：「你所猜想的沒有錯，我們確實就是小骷髏人的父母。」
秦月笑了起來，這個答案她早就猜到了，不過現在卻是從麗娜嘴裡面得到了證實。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血可以讓你們重新變成人類？」
既然已經承認了她骷髏人的身份，便沒有什麼不可說的了。
「之前在鎮子口的時候......」
一切其實不過是陰差陽錯，秦月昨天在鎮子口的時候，手臂不慎被鋒利的草葉割破，低落的血液沾染到了了藏在沙土之中的麗娜的手骨上面。
接下來，她的身體便發生了變化。
昨天夜裡，他們本來是打算前來營救小骷髏人的，不過因為雨下得太大，她的身體又出了問題，所以到最後計畫作廢了，
之後，弗洛德發現了麗娜的身體變化，從麗娜口中知道了她可以變成人的原因。
「弗洛德通過房子裡面的通道將你帶了出去，然後，用你的血液浸染了他的骨骼。」
一夜之間，做了幾年骷髏人的麗娜和弗洛德兩個變成了人類，在他們去換衣服的空隙之中，秦月醒了過來，跑掉了。
兩人因為變成人類，骷髏人的很多能力便都失效了，他們房子裡面的通道都是根據骷髏人的體型修建的，秦月的身材苗條，才勉強能被弗洛德從通道內帶走，現在，他們變成了人類，體型比秦月壯碩許多，已經不能在使用那些通道了。
他們的孩子還在琳達他們手中，兩人不得不冒險，混入隊伍之中，伺機救出小骷髏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小骷髏人已經被你們救出去了，是不是？」
麗娜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秦月合上書，右手撐著頭，左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叩叩叩的聲響。
麗娜的一顆心都拎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將一切和盤托出到底是對還是錯，她不過是在賭。
眼前的女人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卻沒有讓那些人將他們抓起來，反而將她帶到這裡，選擇單獨和她說話。
她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只不過，為了他們的孩子，她願意去賭。
秦月接下來說的話，沒有辜負她的期盼：「我可以幫小骷髏人重新變成人，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我答應你。」麗娜迅速地回答道，沒有一點兒的遲疑。
秦月挑眉：「我還沒有說條件是什麼。」
麗娜臉上流露出堅定的神情來：「不管你有什麼要求，為了柯爾，我什麼都願意付出。」
秦月笑了笑，沒有說出自己想要什麼，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麗娜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走吧。」
麗娜有些發懵，訥訥地問道：「去哪裡？」
秦月晃了晃手中的酒精瓶子，開口說道：「去看斯洛達。」
說完，率先離開了這間屋子，她的目的已經完成了一半兒，接下來，她便要去完成另一半兒了。
麗娜在房間裡停留了片刻，環顧了一下牆壁上貼著的明星海報，她的眼中浮現出些許淚光，抬起手來，將眼角的濕意擦去，麗娜收斂了情緒，跟在秦月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樓下書房，琳達抱著又開始燒起來的斯洛達，臉上充滿了焦急之色。
「弗洛德，麗娜怎麼還沒有來，拿瓶酒精需要那麼長的時間麼？」
麗娜已經去了十幾分鐘了，弗洛德也有些著急，暗自猜測是不是麗娜的異常已經被她們發現了。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就不該同意讓麗娜去探查虛實，如果麗娜出了什麼事情，他根本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正當弗洛德按耐不住準備出去尋找琳達的時候，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麗娜！」
弗洛德叫了一聲，看到進來的那個身影時，弗洛德的瞳孔驀然緊縮。
怎麼會是她？麗娜呢？麗娜在哪裡？
弗洛德有些慌亂，臉上的神情不免帶出來一些，秦月看到他的樣子，想到昨夜就是他將她打暈帶走的，便故意開口說了一句。
「我已經知道了。」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弗洛德臉色大變。
她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麗娜到現在還沒有下來，是不是已經被她們給殺了？
弗洛德的身體晃了晃，理智被怒火所淹沒，他大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右手緊握成拳頭，朝著秦月揮了過來。
秦月這具身體雖然不頂什麼用，不過身體的戰鬥不能還在，雖然她放不倒弗洛德，不過他想要在她有所防備的情況下打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月身子一矮，往後退了兩步，避開弗洛的這一拳。
弗洛德一擊不中，沒有絲毫停留，握緊拳頭再次朝著秦月揮了過來。
這一次，沒等秦月躲開，匆匆趕來的麗娜已經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弗洛德，你幹什麼？！」
麗娜哪裡想到弗洛德會對秦月出手，一時間又驚又怒。
秦月已經答應了幫他們將柯爾變成人，弗洛德現在得罪了秦月，若是惹得秦月不快，不肯幫助他們，到那個時候，他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看著完好無損的麗娜，弗洛德臉上的青白交錯，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他剛剛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你發什麼瘋，為什麼突然對她出手？」
麗娜將弗洛德扯到一旁，出聲詢問道。
「我以為她們對你下了毒手。」
弗洛德訥訥地說道，剛剛秦月的那句話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和麗娜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彼此之間的感情已經刻入了骨血，他沒有辦法接受失去麗娜的可能。
面對這樣的弗洛德，麗娜怎麼忍心苛責，她歎了一口氣，囑咐弗洛德下次不要這麼衝動，便將這件事情揭了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弗洛德出聲詢問道。
麗娜將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兩人在這邊嘀嘀咕咕的，並沒有引起琳達的注意，她看到進入房間中的秦月，立即戒備了起來。
面對川上富江的時候，猶豫情勢所迫，琳達還會伏低做小，面對秦月這個長著與富江一樣面容，卻沒有富江那些能力的女人，琳達便不會太客氣，她在川上富江那裡受的氣，全都發洩在了秦月身上。
「川上月子，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琳達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斯洛達，她清楚地記得斯洛達看著秦月的眼神，記得斯洛達對秦月那與眾不同的態度，眼前的這個女人，比引誘了她的夥伴的川上富江更加的可惡。
因為被她所吸引的人，是她身邊唯一的夥伴，唯一的愛人。
因為照顧斯洛達的緣故，琳達的武器並沒有帶在身上，秦月看了一眼離琳達手邊有一段距離的武器，慢慢地朝著她走了過去。
沒武器在手，懷裡又抱著斯洛達這麼個大男人，秦月並不怕琳達對她下手。
「你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眼見秦月越走越近，琳達厲聲喝斥道。
秦月也不動怒，掃了疾言厲色的琳達一眼，開口說了一句：「我是醫生。」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精瓶子，繼續說道：「專業的。」
琳達臉上的神情變得很難看，有心想敢秦月走，可是想到斯洛達的現在的樣子，琳達也狠不下心來。
斯洛達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他需要醫生。
琳達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斯洛達生病了，你幫她看一看。」
她的語氣雖然仍舊硬邦邦的，不過比起之前那種很不能生撕了她的語氣好了許多。
對琳達的態度，秦月也不在意，這人現在就是拔了牙的老虎，看著張牙舞爪的嚇人，其實並不能對她造成實質上的傷害。
穿越了無數個世界，秦月點亮了不少的技能點，醫術只不過是秦月技能樹上的一點兒而已。
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秦月開口給出了診斷：「斯洛達是熱傷風，將體內的熱氣散出去就沒事兒了，你只是用酒精給他退熱可不行，叫人給燒些熱水，給他洗個熱水澡，去去汗。」
秦月說的頭頭是道，琳達雖然將信將疑，不過現在也只能聽她的了。
因為秦月在這裡，琳達不放心秦月和斯洛達待在同一個空間裡面，她指揮著弗洛德和麗娜去燒水，自己就那麼守在斯洛達的身邊，寸步不離。
秦月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掃了一眼書房角落裡那一團原本捆著小骷髏人的繩子，跟在弗洛德和麗娜身後離開了書房。
秦月之所以會救斯洛達，一來是因為她對斯洛達的印象不錯，不忍心這傢伙憋屈地死在一場高熱之中。
二來則是因為，她有些奇怪，斯洛達不會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吸引，那麼為什麼又會對她產生奇怪的感情。
秦月並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她雖然和川上富江長了相同的一張臉，不過，她遠遠比不上川上富江的風情，斯洛達面對川上富江都可以不為所動，為什麼單單被她所吸引了？
秦月離開了書房之後，琳達垂著頭坐在斯洛達的身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之後，琳達方才從嘴裡吐出一句話來。
「斯洛達，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她？」
斯洛達正是昏昏沉沉的時候，又哪裡聽得到琳達的話？
***
秦月跟著弗洛德夫妻去了廚房。
不大的廚房擠了三個人頓時顯得滿滿當當的，麗娜見秦月跟過來，便知道她有話要說，她朝著弗洛德使了個眼色，示意弗洛德先到外面等著。
弗洛德有些不太情願，看了一眼靠著灶台站在那裡的秦月，到底是出去了。
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能被外人聽去了，弗洛德的作用就是驅趕湊過來的人。
關了廚房門，狹小的房間只剩下秦月和麗娜兩個人，灶臺上的水壺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整個廚房裡面充斥著氤氳的白色霧氣。
「未免夜長夢多，今天晚上就讓小骷髏人去我的房間。」
麗娜已經變成了人，再次聽人喊她的兒子為小骷髏人，便覺得十分彆扭，她看著對面站著的秦月，開口說道：「他叫柯爾。」
秦月挑了挑眉，從善如流地說道：「好吧，柯爾，我知道你們之間有聯繫的方式，今天晚上，讓他從我房間裡面的通道裡面出來，我會讓你們得償所願。」
再次聽到秦月這麼說，想到過了今晚，兒子便能正大光明的跟在他們的身邊，麗娜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
看著她這副模樣，秦月歎了一口氣，不得不給她潑一盆冷水讓她冷靜一下。
「我可以讓柯爾變成人，不過憑空出現一個孩子，你們該如何解釋？」
弗洛德和麗娜兩個的模樣現在不過是二十出頭，他們怎麼會有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柯爾的身份會成為一個大難題。
不過這件事情，輪不到她來操心，麗娜和弗洛德兩個自然會解決。
不過，如果秦月早知道他們夫妻兩個人的解決方式的話，她怕是將腦細胞都死完了，也會替他們想出個辦法。
可惜，秦月不知道。
交代完這件事情之後，秦月便離開了廚房，她沒有回小書房，轉身去了二樓。
今晚她要做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川上富江一聲。
秦月也沒敲門，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川上富江的房間裡面靜悄悄的，那七個男人已經不見了蹤跡，只有川上富江一個人懶洋洋地躺在床上面。
若不是川上富江的衣衫整齊，床鋪也沒有淩亂之像，這樣的場景極其容易讓人想歪。
秦月關了房門，走了過去，看著懶洋洋躺在床上的川上富江，開口問道：「你的那些男僕呢？」
川上富江掀起眼皮掃了秦月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嫌他們吵，都攆走了。」
秦月：「......」
也只有川上富江才能這麼任性，卻不會被別人揍。
折騰到現在，秦月身上穿著的這身又是土又是灰的衣服還沒換，秦月瞅了瞅躺在那裡的川上富江，毫不客氣地說道：「富江，你有沒有多餘的衣服給我？」
「你確定要穿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可都是漂亮的小裙子。」
秦月的臉黑了一瞬：「沒有襯衫褲子？」
川上富江搖頭，她向來喜歡裙裝，一年四季都是單薄的連衣裙，褲子這種東西，她是不會有的。
得，她問錯人了，看來還是要穿麗娜留在這裡的衣服。
之前她穿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現在當事人就在眼前，她再穿著人家的衣服，總覺得有些彆扭。
從衣櫃裡面翻出一件白襯衫和一件牛仔褲，秦月拿著這兩件東西進了浴室，剛剛準備關門，就看見川上富江用手指挑著兩塊小小的布料走了過來。
「真空上陣，你也真夠可以的，喏，這個給你。」
秦月挑眉看著川上富江，並沒有接過來：「你的？」
川上富江的臉黑了一瞬，沒好氣地說道：「不是，沒穿過。」
秦月接了過來，朝著川上富江揮了揮手，道了一聲謝。
看著她笑容滿面的樣子，川上富江嗤了一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籠罩在心底上的烏雲瞬間煙消雲散，川上富江搖曳生姿地回到床上，在盛開著大多牡丹花的床上躺了下來。
她是川上富江，她想要的，不管是人，還是什麼，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
沒有穿過的麼？呵呵。
在荒漠小鎮裡面，能有水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想要洗個熱水澡，完全是奢侈，秦月匆匆地洗過冷水澡，裹著衣服哆哆嗦嗦地出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川上富江瞟了秦月一眼，掀開被子，拍了拍她身邊的空位，示意秦月過來。
秦月也沒多想，小跑著過去，爬上了川上富江的床。
川上富江替她將被子蓋好，又將秦月胳膊拿起來，擱在自己的頭下面，整個人依偎進了秦月的懷裡面。
川上富江的身體很熱，與秦月冰冷的身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秦月倒是沒有察覺出來川上富江有什麼別的心思，她的身體熱烘烘的，依偎在她的身上，倒是暖和的很。
躺了一會兒，秦月的身上便熱了起來，而此時，川上富江的手腳也開始不老實了，像是水蛇一樣在秦月的身上繞來繞去。
秦月被川上富江繞得渾身發癢，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富江...哈哈...別鬧了...好癢...」
秦月笑得眼淚都留了出來，身子扭來扭去，躲避著川上富江的手腳。
川上富江的頭貼在秦月的頸部，朝著她細嫩的皮膚噴了一口熱氣。
「秦月，你喜歡我麼？」
秦月被川上富江鬧得沒辦法，抓住她的手臂，翻身將她壓在了床上面。
川上富江的眼神亮了起來，看則會秦月的目光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的唇瓣殷紅，眼角眉梢滿是嫵媚之色。
「秦月，你喜歡我麼？」
川上富江的聲音本就柔媚至極，此時卻像是柔得能滴出水來一般。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如同天空中最亮的星子，漂亮的不可思議。
如斯美人，又有誰會不喜歡。
秦月笑了起來，雙眼晶亮，眉目間滿是一片溫柔之色。
「我自然是喜歡你的。」
川上富江的臉上的笑容擴大，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容顏，頭微微的抬起，將自己的嘴唇呈現出最美的弧度。
然而，秦月說完喜歡之後，卻鬆開了川上富江，翻身從床上下來。
川上富江躺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僵在那裡，似乎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傢伙，就這麼走了？！
(╯‵□′)╯︵┻━┻，這不科學！！！
秦月看著仍舊維持著原樣躺在那裡的川上富江，搖了搖頭，彎腰替她將被子蓋好，直到那絕美風光被被子遮掩，秦月方才開口說道：「富江，你不乖哦。」
川上富江喘了一口氣，想到剛剛的那一幕，翻身轉了過去，整個人背對著秦月躺在那裡。
看到川上富江渾身散發別理我，我很生氣的氣息，秦月無奈地搖了搖頭，川上富江的心思變幻的太快，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既然你不想理我，那我先走了。」
秦月說完，沒有在房間裡停留，轉身離開了房間。
聽到房門合攏的聲音，川上富江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狠狠地錘了一下被子，猶不解氣，將兩個枕頭全都扔了出去。
「有本事你走了就別回來！」
川上富江毫無形象地嚷嚷了一句。
然而此時已經下樓去了的秦月根本沒有聽見她的喊聲。
下了樓，秦月徑直去了書房，斯洛達怕是已經洗過澡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燒退了沒有。
書房的門關著，秦月怕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便沒有直接推門進去。
她敲了敲房門，沒過幾秒鐘，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漂亮的女孩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看到那個女孩碧色的眼睛，她立即便認出了她。
「麗娜？」
她把臉洗乾淨了？
麗娜點了點頭，將房門拉開，示意秦月進來。
秦月沒說話，走了進去。
「斯洛達洗過澡了，燒已經退了，他剛剛醒來一會兒，吃了一些粥，現在又睡了過去。」
秦月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因為秦月救了斯洛達，琳達對秦月的稍稍有了些好臉色，不像之前那樣橫眉冷對。
她態度改不改變，秦月不怎麼在意，琳達這人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失去，想要捍衛的東西，琳達已經失去了太多小夥伴，斯洛達是最後一個夥伴，也是她的愛人，她看重斯洛達也是正常。
秦月走了過去，幫斯洛達檢查了一通後，確定他已經沒有了什麼大礙。
「川上月子，斯洛達他怎麼樣？」
琳達的語氣又客氣了許多，秦月站起身來，看著滿臉緊張之色的琳達，說道：「他已經沒有大礙了，休息休息，睡一覺，也就沒事兒了。」
「真的？」
琳達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欣喜之色，她轉頭看著躺在那裡的斯洛達，聲音裡帶上了幾分哽咽之意。
「太好了，斯洛達，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秦月摸了摸鼻子，站得離二人遠了一些。
書房總共就這麼大的地方，秦月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弗洛德，秦月有些奇怪，看著身旁的麗娜，開口問道：「麗娜，弗洛德呢？」
麗娜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之色：「弗洛德去收拾東西了，我們之前住的地方，雖然沒有什麼吃的了，不過有許多東西還能用，他去收拾一下，馬上就帶過來了。」
秦月是知道弗洛德和麗娜的身份的，她這麼說，秦月立即便明白了過來。
弗洛德，他怕是去查看柯爾的情況了。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見秦月沒有繼續問下去，麗娜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
她轉過頭，悄悄地看著秦月那張嬌美的面容，想到他們之後要做的事情，麗娜有些不太自在，只是，他們那麼做也是不得已的，只希望，當事情發生以後，她可以原諒他們。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午飯和晚飯，秦月是跟著大家一起吃的。
川上富江似乎還在生氣，到了吃飯點兒也沒有來叫秦月，秦月也不好意思過去，便跟著大家一起吃了。
川上富江的食物是隊伍裡面最豐盛的，這些人的大鍋飯自然比不上她的，不過這種時候，有的吃已經不錯了，秦月倒是沒有挑剔什麼。
快到晚上的時候，麗娜跟著秦月一起上了二樓，昨天那個吵鬧著要去秦月房間睡的女人不幹了，又是大吵一通，秦月不勝其煩，從腰間掏出一把□□來。
那個女人立即安生了下去，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欺軟怕硬這種事情，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會發生，秦月表現出強硬的一面，那些人倒不敢再作妖了。
上了二樓，川上富江的房間緊閉著，秦月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心叫川上富江過來，卻怕她還在生氣之中，左思右想之下，秦月還是沒有敲響川上富江的房門。
她帶著麗娜回了房間。
站在門後的川上富江更加生氣了，氣呼呼地回到床邊坐了下來。
抓過放在一旁的枕頭，川上富江用力地捶打起來。
「笨蛋，白癡！不解風情的傢伙！！」
川上富江並不認為是自己的魅力失效，那個傢伙就是個不解風情的混蛋！
第220章 末世之旅
錘了半天枕頭, 心裡的鬱氣卻沒有絲毫的減弱, 川上富江將用力地將枕頭扔到了地上，用力地跺了幾腳。
她是川上富江，她想要的東西, 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秦月是她的，誰都不能搶！
川上富江想起秦月那雙清亮的眼睛，心裡堵得更加厲害。
剛剛，走廊裡傳來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那個傢伙把誰帶到房間裡面去了？
川上富江越想越覺得心煩, 乾脆起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她倒要看看, 那個傢伙想做什麼。
砰砰砰！！
秦月剛剛把房門鎖上不久, 便傳來大力的敲門聲，秦月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種時候，來敲門的會是誰？
「是誰？」
秦月揚聲問了一句，門外沒有傳來回應, 只是敲門的聲音更大了一些。
麗娜有些緊張地看著秦月。
今天晚上，她們要幫助小骷髏人重新轉變為人, 她們要做的事情至關重要, 不能不其他人知曉, 現在有人過來敲門, 看樣子來者不善，麗娜怎麼能不緊張。
早知道會這樣，應該叫弗洛德一起跟來的。
與麗娜的驚慌想比, 秦月倒是鎮定的多，現在她們還沒開始行動，屋子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就算有人闖進來也發現不了什麼。
秦月示意麗娜稍安勿躁，自己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川上富江那張漂亮的臉孔出現在門外。
秦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富江，怎麼會是你？」
川上富江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怎麼不會是我？你以為是誰？你還希望是誰？」
川上富江的聲音很沖，任憑誰都能聽出她聲音中的怒氣。
秦月摸了摸鼻子，聰明地沒和川上富江爭辯。
其實直到現在，秦月也鬧不清楚，川上富江到底在生氣些什麼。
和女人辯解是最不理智的事情，尤其是川上富江這種本人哄著捧著的女人。
秦月側身，示意川上富江進來，她要做的事情，川上富江也清楚，對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麗娜站在房間正中央，看到進來的人是川上富江，神情不由得放鬆了一些。
「富江小姐，你好。」
川上富江的目光在麗娜身上上上下下地繞了一圈，看到她露在外面那白皙細膩的肌膚時，川上富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麗娜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朝著站在門邊的秦月看了過來。
她這樣子的模樣，更是讓川上富江生氣：「已經晚上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房間裡面攏共只有這麼一張不到一米五的單人床，秦月不願意和她一起睡，反倒跑來和這個女人待在一起？
她有什麼地方比她好？
聽到川上富江的問話，麗娜愣在了那裡，川上富江不知道？
秦月鎖了房門，朝著兩人走了過來，聽到川上富江的話，秦月解釋了一句：「今天晚上小骷髏人會來。」
之前秦月原本是打算和川上富江說這件事情的，不過因為川上富江莫名其妙生氣了，秦月也沒機會說。
川上富江的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了，她轉過頭來，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秦月，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陰鬱之色。
「你說什麼？」
眼見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又開始生氣，秦月有些頭疼了起來，解釋了一句：「未免夜長夢多，早做早結束。」
也不知秦月說的那句話刺到了川上富江的點兒，她似乎更生氣了。
不過雖然生氣，川上富江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目光在房間裡面掃了一圈兒，最後落到那張被褥已經折疊整齊的床鋪上面。
川上富江扭著小腰走了過去，在床上坐了下來，抬眼一看，秦月仍舊站在那裡，與那個礙眼的麗娜間隔距離不超過二十釐米，川上富江皺了皺眉頭，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開口說道：「秦月，過來。」
秦月從善如流，乖乖地走過去，在川上富江的身邊坐了下來。
見她如此聽話，川上富江的眉眼舒展開了，眼中也帶上為了一絲笑意。
麗娜看著床鋪上面並排而坐的兩個女人，碧色的眼睛之中浮現出一抹不解之色。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感覺那個叫川上富江的，對秦月的態度有些奇怪？
晃了晃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甩了出去，麗娜搬過椅子，在書桌的旁邊坐了下來。
弗洛德已經通知過了柯爾，等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柯爾會通過房子內的通道來到這裡，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房間裡面的三個女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川上富江抓著秦月的右手，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每一下的勾撓著秦月的掌心。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手心出傳了過來，秦月癢得厲害，有些無奈地看著玩得入迷的川上富江，開口說道：「富江，我好癢，能別玩了麼？」
川上富江抬頭看了秦月一眼，眉眼間滿是醉人的風情。
「不要，待在這裡好無聊，我總要找些東西解解悶。」
川上富江說著，細長的手指彎曲了起來，順著秦月的手腕，一路慢慢地朝著手臂爬了上去。
似有若無的癢意從手指接觸的地方傳了過來，秦月的皮膚上浮現出一個個細小的顆粒，她哆嗦了一下，連連討饒。
「富江，富江，我錯了，你別這麼折騰我了。」
秦月護癢護得厲害，川上富江這麼折騰她，秦月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對勁兒，身上的汗毛都開始紛紛起義，豎了起來。
在秦月不停的討饒下，川上富江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開了她，那細細長長的手指離開了她的身體，不過，她身子一轉，整個人窩到了秦月的懷裡。
將秦月垂在身邊的胳膊拉過來，擱在自己的腰部，川上富江笑眯眯地說道：「我有點兒冷。」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川上富江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訥訥地開口：「床上有被子。」
「被子不暖和，我要你抱著我。」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從旁邊傳來，川上富江猛地轉頭，看著坐在椅子上面的麗娜。
麗娜咳得臉都紅了，她一變咳嗽，一邊擺手：「我，咳咳，真不是，故意的......」
川上富江眯起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危險的神情。
麗娜的身體僵了一瞬，努力止住咳嗽，只是一張臉卻因此憋得通紅。
見她老實了下來，川上富江便不再搭理她，轉過頭來繼續看著秦月。
「我要你抱著我。」
川上富江繼續撒嬌，兩條又細又長的胳膊搭在了秦月的肩膀上面。
秦月總覺得川上富江這麼做有些不太對勁兒，兩人的這種姿態，似乎有些怪異了些，只是川上富江臉上的神情太過坦蕩，秦月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川上富江似乎並沒有自戀這種屬性。
她現在所使用的身體，完全就是翻版的川上富江，而且她也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川上富江喜歡女人。
大約是這傢伙嬌氣的毛病又犯了。
秦月有些無奈，怕這傢伙又整什麼么蛾子，於是便伸出手抱住了川上富江。
「好好好，我抱，我抱行了吧？」
自己的目的達到，川上富江頓時笑了起來，那燦爛的笑容晃得秦月有些眼花。
川上富江將頭輕輕倚在秦月的肩膀上面，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的功夫，她便睡熟了，呼吸便變得綿長了起來。
川上富江略帶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秦月的頸側，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那一小塊兒肌膚的溫度升高了許多。
有些不太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川上富江發出了一聲不滿地嚶嚀聲，垂在腹部的手抬了起來，抓住了秦月胸口的衣襟。
秦月：「......」
懷裡抱著一個人，這種姿態讓秦月覺得有些彆扭，雖然川上富江並不算重，可抱著時間長了，秦月感覺到自己的兩條腿被川上富江壓的都快失去知覺了。
有心想將川上富江放到床上去，可是秦月悲哀地發現，自己現在的這小體格，根本抱不起來和自己同等重量的川上富江。
無奈之下，她只能繼續這麼苦逼地抱著川上富江。
「你還好吧？」
麗娜看著坐在床上的二人，臉上的神情有些糾結。
剛剛發生的事情她全都看在了眼裡，這對雙胞胎姐妹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她活了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哪對雙胞胎的相處模式是這個樣子的。
秦月僵直著身子坐在那裡，感覺渾身的肌肉都在叫囂著，聽到麗娜的話，秦月強撐著精神說著違心的話：「我還好，其實富江也不重。」
麗娜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一個多小時後，在秦月的胳膊和腿全都僵硬的沒有的知覺的時候，睡夠了的川上富江悠悠地醒了過來。
「好舒服。」
川上富江呻.吟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面的光線有些昏暗，川上富江好半天才適應了屋子裡的光線，她坐了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秦月，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秦月。」
秦月感覺這具身體已經不受她控制了，她勾了勾嘴角，勉強露出一抹笑容來。
「富江，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個多小時。」
「那你怎麼不叫醒我？」
看到秦月僵直的身體，川上富江有些心疼。
她從秦月的身上滑了下來，幫著她揉捏著僵硬的手腳。
川上富江從來都是被人精心伺候著的，哪裡又做過這種伺候人的工作，揉捏起來毫無章法，秦月覺得自己快要廢掉的手腳，被她這麼一揉搓，又廢掉了一半兒。
「富江，好了好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好。」
秦月阻止了川上富江繼續□□自己身體的動作，踉蹌著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感覺身體內的凝滯的血液重新流動起來，秦月方才停止了動作。
一回頭，卻看見川上富江氣鼓鼓地看著自己。
秦月：「？？？？」
這傢伙又是怎麼了？
秦月正準備說話，書桌那邊突然傳來叩叩叩的敲擊聲。
秦月的神情一動，也顧不得和川上富江說些什麼轉身朝著書桌的方向看了過去。
麗娜的反應比秦月更快，她已經站了起來，手腳並用地將書桌推開了。
一個半人高的洞口露了出來。
麗娜伸出手去，一隻白色的手骨從洞口內伸了出來，抓住了麗娜的手，麗娜用力往外一扯，一副白中泛黑的骷髏架子被她拽了出來。
小骷髏人撞進了麗娜的懷裡，麗娜張開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柯爾，你來了！」
麗娜的神情有些激動，她緊緊抱著懷裡的小骷髏人，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之中流了出來。
「媽媽。」
小骷髏人縮在自己的母親懷裡，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黑色眼眶之中的綠色火焰不停地顫動著。
之前在書房的時候，因為琳達隨時都會回來，母子二人並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麗娜根本沒有時間細看小骷髏人身上的傷勢。
此時看到小骷髏人身上那黑白相間的骨骼，麗娜只覺得心如刀絞，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之中掉落下來。
小骷髏人用怪腔怪調的聲音安撫著自己母親的情緒，白色的指骨摩挲著麗娜的臉龐，替她揩去從眼眶之中源源不斷湧出的淚水。
這一人一骷髏抱在一起的畫面實在有些詭異，秦月的眼角抽了抽，開口打斷了母子二人的情感宣洩。
「你們準備就這麼一直哭到明天？」
聽到秦月的話，麗娜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手忙腳亂地擦掉眼中的淚水，抱著小骷髏人站了起來。
「月子小姐，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
秦月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她的目光落在了小骷髏人的身上。
小骷髏人樣子實在有些淒慘了些，之前被琳達和斯洛達兩人抓住的時候，他的骨頭光滑白膩，看起來像上好的玉石一般。
現在被琳達折騰了一通之後，他的骨頭已經失去了光澤，一塊黑一塊白的，看上去很是脆弱，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般。
秦月打量的小骷髏人的時間太長了，麗娜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她微微側了側身，擋住了秦月看過來的目光。
面對麗娜防備的動作，秦月挑了挑眉，卻沒有說什麼。
「那個，月子小姐，我們時候可以開始？」
麗娜的語氣中有著壓抑不住地急切，她想要自己的孩子儘快變成人，這樣她才能將他留在身邊照顧著。
事情到了現在，就只差了臨門一腳，麗娜整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秦月不快，不肯幫柯爾恢復。
秦月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她既然已經答應了要將小骷髏人恢復，自然也就不會反悔，除了任務的原因，秦月也有些好奇，她的血液到底是怎麼讓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類的。
示意麗娜將小骷髏人放在地板上面，秦月蹲下身子，看著一言不發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
小骷髏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整幅骷髏架子顯得有些僵硬，眼眶中不停顫抖的綠色火焰表明了他此時緊張不安的情緒。
麗娜一直握著小骷髏人的手，她看到秦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用力地在自己的手掌中劃了一道。
疼痛感從掌心處傳了出來，秦月悶哼一聲，伸出手，按照麗娜所說的話，在小骷髏人的骨頭架子上面塗抹了起來。
看到秦月自殘的舉動，川上富江皺了皺眉頭，起身快步走了過來。
殷紅的血液附著在了小骷髏人的骨骼上面，很快便被他的骨骼所吸收，原本黑白相間的骨骼逐漸轉變成血紅色。
饒是秦月見慣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情景，見到這一幕，也難免有些驚異。
秦月手中心的傷口癒合的很快，不過幾分鐘，傷口便癒合了，血液再沒有能流淌出來，秦月拿起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再次劃了一道。
血液再一次地湧了出來，秦月將手掌貼在了小骷髏人的額頭處。
看到秦月的舉動，川上富江有些生氣，開口說道：「秦月，你是不是瘋了？你是嫌棄自己體內的血液太多了麼？」
秦月自殘的舉動讓川上富江很生氣，她想起昨天秦月所說的那些話，麗娜和弗洛德兩個也是依靠她的血液才變成人的。
一個這麼點兒大的小骷髏人尚且需要這麼多的血液，那兩個成年的骷髏人呢？他們又需要多少的血液？
越想越覺得不舒服，這個人是她的，憑什麼要付出血液，讓這些骷髏人變成人類？
川上富江是個想什麼就做什麼的女人，心裡不滿，便立即表現了出來，她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胳膊，連拖帶拽地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別在放血了，已經夠了。」
川上富江沒好氣地說道，見麗娜張嘴想要說話，川上富江瞪了她一眼：「一個小骷髏人而已，用得著這麼多血？你是想將她放幹了不成？」
麗娜看到小骷髏人的身上已經出現了血膜，便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一句話都不說了。
其實，秦月和川上富江不清楚，麗娜自己心裡卻明白，血液多少，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關係，她之前身上不過沾染了一些血液，便可以重新變成人類，後來弗洛德沾染的血液比她多上許多，所帶來的差別，也不過是時間的長短變化而已。
她想讓自己的孩子儘早變成人，所以這些東西，她並沒有說出來。
秦月大約明白這是川上富江在心疼她，便也不說破，手心中的傷痕很快便癒合了，疼痛感也消失不見，秦月低下頭，密切注意著躺在那裡的小骷髏人。
一層薄薄的血膜將小骷髏人的整個骨骼包裹了起來，那層血膜像是在呼吸一般，一張一合地鼓動著。
每一次鼓動，血膜便擴大了一些，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了血膜和骨骼的縫隙之中，那些東西飛快地生長著，填充在這縫隙之中。
小骷髏人的身體很快變得充盈了起來，那些充斥在血膜和骨骼之間的液體慢慢地變得凝實起來，消失的血肉開始生長出來。
川上富江見慣了自己衍生體的生長過程，倒也不覺得什麼。
這個小骷髏人好歹還有副骷髏架子在，從前的她，只是憑藉血液和頭髮，便能長出來一個新的川上富江，小骷髏人這個樣子，倒也算不得稀奇。
因為小骷髏人得到的血液充足，他的血肉增長的速度非常的快，等到淩晨三點鐘的時候，原本的小骷髏人已經變成了正常的人類小男孩。
他有著一頭淺褐色的濃密短髮，眼睛很大，鼻子很挺翹，兩邊臉頰上有幾顆小小的雀斑，看起來很是可愛。
他的樣子，與秦月看到的那張全家福的照片上面一般無二。
柯爾重新變成人之後，像是有些不適應自己人類的身份，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白白胖胖的雙手，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當夢寐以求的事情重新變為了真實，柯爾覺得自己像是處在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之中，他有些不敢相信所發生的這一切，卻又不能不相信。
他是真的變成了人類。
「媽媽！」
柯爾喊了一聲，聲音恢復了孩童特有的清亮，他撲進了麗娜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
麗娜抱著自己重新變成人類的孩子，哭得不能自抑。
看著這兩個哭個不停的母子，秦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待在這間房子裡面，可能一晚上都要伴著這母子二人的哭聲。
秦月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臉色異常難看的川上富江，開口說道：「富江，我們去你房間？」
川上富江斜睨了秦月一眼，黑色的瞳孔之中，似有暗芒閃過。
「可以。」
川上富江點了點頭，看也不看那抱頭痛哭的母子二人，拉著秦月的手便朝門外走去。
秦月跟著她走出去了兩步，扭頭看著還在哭著的麗娜和柯爾，說了一句：「今晚我去富江那裡，你們兩個就在這房間裡面，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麗娜只是哭，像是根本沒有聽見秦月的話，秦月不免覺得有些尷尬，川上富江瞟了秦月一眼，嗤笑道：「你最喜歡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秦月無語，她真不知道川上富江這個結論是從哪裡得來的，她什麼時候做過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兩人回到了川上富江的房間裡面，從來不鎖門的川上富江這一次倒是將門反鎖了起來。
屋子裡面的蠟燭，太陽能燈都在，只不過沒有了僕人在，川上富江自己也懶得去一一點上，根據印象從床頭櫃裡面拿出一個紫色薰衣草氛圍蠟燭點上。
昏黃的燭光亮了起來，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在空氣之中浮動，川上富江脫掉鞋子上床，柔軟的身體在床上伸展出妖嬈的姿態。
「秦月，你還不睡麼？」
川上富江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沙啞之意，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別樣的魅惑。
昏暗的燈光，氤氳在空氣中的淡淡香氣，躺在床上的美麗女子，整個房間都被營造出了一種略帶曖昧氣氛。
只不過，對於秦月來說，她根本不懂川上富江的這些小心思。
「富江，我記得你有幾個太陽能燈，怎麼不開呢？屋裡面太暗了。」
川上富江：「......」
秦月摸黑去了浴室洗漱了一番，回來之後，川上富江已經躺到了被子裡面。
秦月以為她睡了，也沒說話，掀開被子上了床。
剛剛躺下去，川上富江便立馬轉過身來，鑽進了秦月的懷裡。
秦月合上眼睛，順手拍了拍川上富江，沒過一會兒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她這一天，實在有些太累了。
川上富江在秦月懷裡躺了半天，她除了最開始拍了她兩下外，就沒有了別的動作，不多時，她甚至聽到了她的打鼾聲。
川上富江心裡有些煩悶，從她懷裡掙脫了出來，抬頭看著秦月。
見她確實已經是一副熟睡的樣子，川上富江憋悶地厲害，有心想要將她鬧起來，結果看到她眼睛下面那淡淡的青色，一顆心便軟了下去，到底是沒捨得叫醒她。
「算了，這就先放過你了。」
川上富江自言自語地道，又鑽進了秦月的懷裡，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因為昨天睡得太晚，第二天秦月和川上富江理所當然地起晚了。
所以她們也不知道，在她們睡著的期間，弗洛德和麗娜兩個做了些什麼。
兩個成年人出現在這個已經廢棄掉的小鎮上，勉強能說的過去，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出現在這裡便有些怪異了。
弗洛德和麗娜帶著柯爾出現在了琳達和斯洛達面前，在他們詢問之前，便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和盤托出了。
***
直到第二天早上，琳達和斯洛達兩個人才發現，小骷髏人不見了。
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琳達根本不知道小骷髏人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難道是小骷髏人的父母出現救走了他？
因為害怕引起恐慌，所以，小骷髏人失蹤的事情，琳達和斯洛達兩個隱瞞了下來，並沒有告訴隊伍裡面其他的人。
「斯洛達，你覺得小骷髏人會是誰帶走的？」
斯洛達昨天燒了一天，雖然燒已經退了，整個人仍舊有些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聽到琳達的問話，斯洛達強打起精神，開口說道：「你什麼時候發現小骷髏人不見的？」
琳達臉上的神情僵了一瞬，昨天她全部的心神全部都撲在斯洛達的身上，並不知道小骷髏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我最後注意到它，是在你回來之前。」
斯洛達皺眉思考了起來。
難道是在他們詢問麗娜和弗洛德的時候，小骷髏人被救走的？
琳達顯然也是這麼懷疑的。
兩人還準備說些什麼，房間的門卻被人敲響了，二人對視一眼，這麼早，會是誰來找他們？
琳達起身跑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大一小三個人。
弗洛德和麗娜，琳達已經認識了，被他們牽在手裡的這個小孩子又是誰？
琳達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她沒有說什麼，讓他們三個進到了書房裡面。
柯爾的長相和弗洛德很像，這兩個人站在一起，不用問，便知道他們之間絕對有關係。
斯洛達的目光在弗洛德和柯爾身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弗洛德的身上。
「弗洛德，這個孩子是誰？」
昨天將這對年輕的夫妻帶回來的時候，他們說這個鎮子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類，怎麼一夜之間，又冒出來這麼小的一個孩子。
琳達也站到了斯洛達的身邊，戒備地看著對面的這三個人。
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太對勁，琳達對弗洛德和麗娜兩個人的身份也開始產生了懷疑。
他們到底是誰？
弗洛德和麗娜兩人對視一眼，想到他們昨夜商量過後作出的決定，夫妻二人咬了咬牙，拉著柯爾跪了下去。
斯洛達和琳達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展弄懵，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眼，看著跪在那裡的三個人，一時間呆愣在了那裡。
他們這是在做些什麼？
趁著兩人吃驚的功夫，弗洛德將事情的真相全都說了出來。
「這不可能！」
眼前的這三個人居然是骷髏人，這怎麼可能？
斯洛達要比琳達冷靜一些，雖然弗洛德所說的話有些太過離奇了一些，讓人沒有辦法相信，可是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欺騙他們。
將自己編造成骷髏人，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他們根本沒有理由說這樣一個謊。
「你是說，你們之所以可以重新變成人類，是因為川上月子的關係？」
提起川上月子這個名字，斯洛達的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觸動，像是再說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似的。
琳達聽到斯洛達提起秦月的名字，原本還有些緊張，現在看來，斯洛達似乎對那個女人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有特別的情愫存在。
「為什麼要告訴我們，你們真正的身份，你們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們麼？畢竟你們曾經可是骷髏人。」
「我們雖然變成骷髏人，可是我們並沒有殺過人，而且現在我們已經是人類，你們不會對我們下手的。」
弗洛德和麗娜之所以將真相告知琳達和斯洛達，也是經過商量之後做出的選擇。
誠然是秦月將他們從骷髏人變成了人類，可是，擁有這樣能力的人類，她還是人類麼？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川上富江。
麗娜的感覺敏銳，她發現琳達對川上富江非常防備，而且那個川上富江似乎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可吸引男人的注意力，麗娜見過圍繞在川上富江身邊的那些男人的樣子，她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最終變成那個樣子。
弗洛德他們已經變成了普通人類，他們不敢過於接近像秦月和川上富江這樣特別的存在，與她們姐妹想比，斯洛達和琳達兩個人，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最佳的選擇。
「我們已經將所有的一切如實相告，我們希望你們可以讓我們加入隊伍之中，我們雖然變成了人類，可是身體素質比一般的人類要強悍許多，我們可以保證自己的忠誠，我們會站在你們這一邊。」
弗洛德所說的話觸動了琳達，他們曾經的夥伴已經全部變成了川上富江的忠實的僕人，現在他們迫切需要新鮮的血液加入。
弗洛德和麗娜兩個是很好的選擇。
他們曾經是骷髏人，有這樣的把柄握在他們的手裡面，琳達也不怕他們出什麼么蛾子。
考慮了一番之後，琳達和斯洛達兩個接受了他們。
「你們起來吧，我們同意你們加入我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5
第221章 末世之旅
現在地球上的人類有百分之八十已經變成了骷髏人, 人類在骷髏人的圍追堵截下不足百分之二十。
骷髏人並不是憑空而生, 它們是由人類演變而來，重新變成人類，是每一個骷髏人的夢想。
琳達和斯洛達清楚地知道, 一個能將骷髏人轉變成人類的人有什麼樣的意義。
災難爆發之後，人類建造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基地。
琳達和斯洛達之前所在的基地只不過是個小基地而已，武力裝備很弱，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被骷髏人攻陷。
除了這樣的小基地外, 還有人口達到數十萬的大型基地, 那些基地的防備力量不是他們這樣曾經的小基地可以比擬的。
琳達知道很多大型基地都在研究將骷髏人重新轉變成人類的方法, 不過這麼幾年的時間，卻一直都沒有什麼進展。
現在, 秦月的出現卻是一個契機。
根據麗娜和弗洛德所說，秦月的血液可以使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類，她的血液裡面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存在, 如果將那些東西研究出來，大批量的生產, 骷髏人就可以重新變成人類, 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也會恢復如初。
想到此, 琳達的神情變得異常的激動起來, 她轉身抓住了斯洛達的手臂，顫聲說道：「斯洛達，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去往大型的基地之中。」
斯洛達的反應比琳達慢上一拍，看到琳達激動的神情，斯洛達有些不解地詢問道：「為什麼？我們原本的計畫不是要在這個小鎮上修整一段日子麼？」
現在這個小鎮上的骷髏人全都變成了人類，這個小鎮裡面潛藏的危險已經不存在了，他們的食物還算充足，可以堅持一段時間。
「川上月子。」
琳達的眼睛亮得驚人，只這一個名字，便讓斯洛達瞬間明白了過來。
去往大型的基地，將川上月子交給那些基地裡面的研究人員，在他們的手中，川上月子能發揮的效用要大得多。
她的存在，對全人類都有著重大的意義。
一個人的性命，和數十億人的性命，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兩人商量了半天，初步制定了一個計畫。
兩人又將那骷髏人一家三口叫了進來，再三囑咐他們不能將秦月的特殊之處告訴其他的人。
「秦月的存在關係到全人類的未來，我們要將她護送到最近的大型基地裡面去，那裡的科研人員會研究出來她的特別之處，從而研製出藥劑，將所有的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類。」
「如果你們將這件事情洩露出去，我們的隊伍一定會遭受到其它人的襲擊，我們隊伍的實力並不強大，那些人在搶奪完川上月子之後，為了不將她的秘密洩露出去，一定會將我們隊伍的人全部殺了滅口。」
琳達雖然和這一家骷髏人接觸的不太多，可是經過了川上月子的事情之後，琳達便發現了，這一家人的智商，似乎受到了某種影響，因此，她有信心將這一家人忽悠住。
果不其然，琳達的話音剛落，這一家人便立即保證，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其他的人。
琳達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出去。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琳達喘了一口氣，回頭看著坐在靠背椅子上面的斯洛達：「搞定。」
斯洛達看了一眼合攏的書房門，猶豫地開口說道：「重新變成人類之後，他們的智商似乎沒有一併變回來。」
琳達不甚在意地揮揮手，說道：「你見過有腦子的骷髏人麼？」
兩人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多久，便開始商量起計畫的細節。
在他們看來，秦月好對付，麻煩的是她的姐姐，川上富江。
隊伍裡面的主站立全都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吸引，圍繞在她的身邊，這些人都是對川上富江馬首是瞻，有她在，想要動秦月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我們並不是要對川上月子動手，只要保證到達大型基地之前，她在隊伍裡面就可以。」
他們要做的事情，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並沒有任何的惡意，只要他們小心一些，想來川上富江她們應該也不會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未免夜長夢多，琳達決定今天便離開這個小鎮，前往大型基地。
「斯洛達，你的身體能撐住麼？要不然，我們明天再走？」
斯洛達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琳達，你去樓上通知川上富江他們，我來和其他人說這件事情。」
琳達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出了房間。
***
得知要離開這個小鎮之後，隊伍裡面的這些人有些不太情願。
「為什麼要離開，這裡很安全。」
白髮蒼蒼的老者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有些激動地說道。
他年邁體弱，很不喜歡坐著車子逃命，之前是因為無奈之舉，現在這個小鎮這麼安全，他好不容易過了兩天安穩日子，對於斯洛達突然說要離開的事情，他的反應非常大。
「是啊，為什麼突然要離開？之前琳達不是說要在這個小鎮上面待一段時間麼？」
「就是就是，你們說去大型基地，可是那基地距離這裡有幾百公里，誰知道路途中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你們能保證你們能保護好我們麼？」
這些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吵得人頭疼，斯洛達的病剛剛好，有些受不了這些人的吵鬧，心煩意亂之下，斯洛達直接丟下一句話。
「不想離開的話，你們就自己留在這裡。」
扔下這句話，斯洛達轉身離去。
客廳裡面原本吵吵嚷嚷的眾人安靜了下來，年輕的女人抱著懷裡的孩子，小聲咕噥了一句：「橫什麼橫，真以為自己是□□者了。」
他們這些人一直都被斯洛達他們保護著，漸漸的便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以為別人對他們的保護是應該的。
斯洛達剛剛說的話打醒了他們。
在這個隊伍裡面，他們其實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這些人安靜了片刻之後，便閉上眼睛開始抓緊時間休息。
一旦上路了，白天的時間都是要用來趕路的。
晚上有住宿的地方還好，如果沒找到地方，只能露宿荒野，哪怕他們不用與骷髏人戰鬥，也不敢睡實。
弗洛德和麗娜兩個，帶著柯爾躲在廚房之中，他們聽著外面那些人的交談聲，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琳達和斯洛達兩個，對隊伍的控制力似乎並不強。」
此時的麗娜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在琳達和斯洛達他們面前的那種傻氣，碧色的眼睛裡面，閃爍著灼灼光芒。
弗洛德輕輕敲擊著大理石的灶台，眉頭緊緊皺著，沒有舒展的跡象。
「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弗洛德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這個隊伍越亂，對我們來說，好處越多。」
麗娜點了點頭，低頭看著兒子消瘦的身體，眼中泛出點點淚意。
「川上富江對川上月子的感情很不一般，而且，她才是這個隊伍裡面最厲害的人，如果她知道琳達和斯洛達的謀算的話，以她的性格，一定不會放過那兩個人。」
麗娜摸了摸柯爾的頭，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
昨天晚上，柯爾將發生事情全都告訴了她，在知道自己的孩子險些死在琳達的手上時，麗娜便對琳達動了殺心。
如果不是他們一家人重新變成人類之後，身上屬於骷髏人的力量便消失了，他們會選擇親自動手。
夫妻二人費盡心思設了一個局，目的就是為了引這兩人上鉤。
麗娜低下頭，親吻了一下柯爾柔軟的額頭，輕聲說道：「柯爾，你放心，媽媽會幫你報仇的。」
柯爾點點頭，裂開嘴巴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個仇他們一定會報的。
***
秦月剛洗漱完畢，便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秦月以為是川上富江的那些男僕，並沒有多想，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過去開門。
房門拉開，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秦月愣了一下。
「琳達，你怎麼會來？」
琳達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月，想到弗洛德他們所說的話，臉上的神情難免有些不自然。
她真的能將骷髏人轉變成人類麼？
「琳達？」
見琳達似乎在走神，秦月開口喊了一聲。
琳達恍然回神，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孔，琳達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川上月子，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什麼？」
秦月以為是斯洛達又出了什麼事情，卻沒有想到，琳達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說我們要離開這個小鎮？為什麼，怎麼會這麼突然要離開？」
秦月皺了皺眉頭，不免有些疑惑。
之前川上富江分明說過，他們要在這個小鎮裡面滯留一段時間，現在琳達怎麼會突然提出要離開？
「那個小骷髏人不見了，估計是被它的父母救走的，骷髏人的報復心很嚴重，我害怕留下來，它們會對我們不利。」
這個理由非常的充分，秦月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反駁。
這個鎮子上的三個骷髏人都已經被秦月轉變成了人類，這件事情，琳達她們並不知曉，會有這種考量，也是極為正常的。
秦月壓根兒沒有想到那對骷髏人夫妻已經將她賣了個乾淨。
「琳達，你先進來坐一會兒，我來問問富江的意見。」
秦月將身子讓開，示意琳達進來。
琳達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臉上的笑容顯得越發地僵硬起來。
「我不進去了，如果你們商量好的話，等會兒下來告訴我。」
琳達說完，轉身離開了。
秦月看著琳達離開的背影，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秦月總覺得，琳達的態度變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月，是誰？」
川上富江帶著滿身水汽，從浴室之中走了出來。
秦月回頭看著只穿著一件吊帶睡衣的川上富江，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
「是琳達，她過來告訴我，今天要離開這個小鎮。」
「離開這個小鎮？」
川上富江走了過來，將手中的厚毛巾遞了過來，秦月順手接住，幫著川上富江擦頭髮。
「她有說原因麼？」
「她是說這個小鎮上有骷髏人，不安全。」
川上富江嗤笑一聲，說道：「她還真是敷衍，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地方沒有骷髏人的？別說這個小鎮上的骷髏人已經被你轉變成人了，就算沒有，小鎮上攏共也不過只有三個骷髏人而已。」
「琳達什麼時候變成這麼膽小怯懦了？」
秦月也覺得奇怪，只是想不通其中關節所在。
「那你的意思，離開這裡麼？」
川上富江很快回答道：「當然。」
「她不是說要去大型基地麼？我是在這個小破鎮子待夠了，房子破破爛爛的，吃的穿的用的，全都不盡人意，我可不想繼續待在這裡。」
「你就不怕她有陰謀？」
秦月開口詢問道。
「有陰謀？」川上富江臉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就憑她？」
川上富江的語氣之中滿是對琳達的不屑之意，秦月覺得，這兩人之間應該發生過什麼事情。
很顯然，琳達並不是川上富江的對手。
既然準備離開了，她這滿屋子的東西也是要人來收拾的。
川上富江自然不會動手，她也沒有讓秦月來動手。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掏出一個對講機來，按下了通話按鈕。
「過來。」
川上富江只說了這兩個字，不過兩分鐘的時間，那七個男人全都趕了過來。
川上富江慵懶地躺在床上，看著面前的幾個男人，開口命令道：「收拾東西，一個小時之後，我們離開這裡。」
男人們沒有問為什麼，麻利地開始收拾東西。
沒什麼事情做的秦月默默地坐回了床上，幫著川上富江梳理她及腰的黑髮。
「秦月。」
「嗯？」
「沒什麼。」
一個小時之後，東西全都打包整齊，七個男人扛著大包小包的物資下樓，秦月跟在川上富江的身後，不緊不慢地往樓下走去。
樓下眾人早已經收拾妥當，只等著川上富江他們。
「開路。」
琳達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秦月的身上，她嘴角勾了勾，轉身率先朝著門外走去。
一行人穿過鎮子，來到了鎮子外面。
將物資全都裝到車子上之後，隊伍便驅車離開了這這座小鎮。
弗洛德和麗娜兩個看著窗外漸漸被拋在後面的鎮子，臉上的神情五味陳雜。
他們終於要離開了，只是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能回來的一天。
想到那個失蹤的大兒子，夫妻二人心裡隱隱作痛。
他們還是骷髏人的時候，可以留在這個鎮子上等待，可是他們現在已經變成了正常人，小鎮已經不適合他們長期生存下去了。
「對不起。」
麗娜喃喃地說了一句，眼淚順著光潔的面頰滑落下來，弗洛德側頭看著她，伸出手，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麗娜，別傷心，我們一家人早晚都會團聚的。」
被麗娜抱在懷裡的柯爾仰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輕聲說道：「媽媽，我們一定會找到哥哥的。」
父子二人的安撫，讓麗娜好過了一些，她抽了抽鼻子，勉強露出一個笑臉。
「我沒事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琳達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排座上的一家三口，開口問了一句：「你們還有一個孩子？」
夫妻二人點點頭，說道：「當時，他並沒有變成骷髏人。」
一句話，道出了許多無奈。
琳達的神情有些觸動，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斯洛達伸出手，覆蓋在琳達的手背上面。
「有我在。」
這一句話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般，琳達波動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
她至少還有他在身邊，不是麼？
***
川上富江所乘坐的車子是一輛房車。
四個男人被川上富江趕到了前面的駕駛室裡面，她和秦月兩個人待在後面的房車裡面。
房車的空間挺大，秦月和川上富江兩個人待在裡面並不顯得擁擠。
只不過，川上富江的情緒似乎不太高，她沒什麼精神的躺在床鋪上面，有一句每一句的和秦月聊著天。
秦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翻看著帶來的書。
川上富江撇了撇嘴，見秦月的注意力都在書上面，和她說話也是心不在焉的，川上富江覺得很不爽，看著秦月的側臉，沒好氣地說道：「那些東西有我漂亮嗎？」
「什麼？」
秦月有些茫然地回頭，看著坐在那裡的川上富江：「你說什麼？」
川上富江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那些書有什麼好看的？你一直在那兒看個不停，我和你說話你都不理我。」
「我不是在陪你聊天麼？」秦月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她哪裡不理她了？
秦月感覺川上富江的脾氣似乎變得越來越古怪了。
面對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川上富江有些無力，她覺得自己的魅力在秦月的面前似乎沒有絲毫的用處，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就差直接明示了，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傻，沒有任何的反應。
川上富江這人的脾性有些邪性兒，若是秦月順了她，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她或許對秦月也就像對那些匍匐在她腳下的男人一樣，棄之敝履。
可偏偏秦月哄著她，照顧著她，卻是一點兒不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川上富江便有些欲罷不能了。
自己憋悶了半天，那人卻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裡翻著不知道寫了什麼東西的破書。
川上富江起身，赤著腳走了過來，一把將秦月拿在手裡的書抽了出來，順手扔到了一旁。
「你......」
川上富江跨坐在了秦月的雙腿上面，兩條細長白皙的手臂圈到了秦月的脖子上面，她就那麼看著秦月，眼波流轉，美豔絕倫。
「秦月，那破書有我好看麼？」
川上富江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她以這種姿勢坐在秦月的腿上面，饒是秦月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這傢伙在幹嘛？！
秦月腦海之中警鈴大作，接著便看見川上富江俯下身來，嫣紅的嘴唇朝著她親了過來。
秦月頓時蒙了，這種角度親過來，最終落下的地方一定是她的嘴唇！
秦月之前被山村貞子親過幾次，已經被親出來心理陰影，川上富江的神經病程度和山村貞子不相上下，若是被她親到了，後續一連串的麻煩便會纏了上來。
秦月反射性地轉過頭，原本預計落在唇上的親吻，落在了秦月的臉頰上面。
川上富江不甘心，雙手用力將秦月的頭轉了過來，她捧著她的臉，再一次親了下來。
這傢伙是準備霸王硬上弓了不成？！
秦月著急之下，猛地站了起來。
川上富江猝不及防，從秦月的腿上滑落下來。
「那個富江，這裡面有些悶，我去外面透透氣。」
秦月說完，也不看川上富江的臉色，快步走了出去。
川上富江的臉已經黑得如同鍋底一般，她恨恨地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抬腳，踹翻了椅子。
砰！
一聲巨響從門後面傳了出來，秦月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
那傢伙怕是真的生氣了。
前面的駕駛室已經有五個人了，再塞一個秦月，便顯得有些擁擠了起來。
那幾個男人眼裡心裡只有川上富江一個人，對於秦月這個長著和川上富江一模一樣的秦月，卻是敬謝不敏。
那幾個男人擠作一團，在狹小的空間之內，硬生生地與秦月拉開了有五公分的距離。
對此，秦月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們喜歡擠著就擠著，她反倒是樂得自在。
車子行駛在荒無人煙的公路上面。
車窗外黃沙漫天，遠處的景物全部被籠罩在黃沙之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秦月側頭看著窗外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川上富江似乎真的動怒了，一直都沒有出聲。
秦月歎了一口氣，川上富江的表現已經非常的明顯了，只是秦月不知道，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時候對她起的心思的。
要知道，她現在用的身體可是川上富江的衍生體的，面對這麼一具身體，川上富江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按照川上富江的人物設定，她應該做的不是拿著把刀殺了她麼？
自攻自受？
她的口味什麼時候重到這種地步的！！！
秦月不知道她空缺的這幾年，川上富江的心裡進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她現在寧願和這麼多男人擠在狹小的駕駛室裡面，也不願意去後面面對川上富江。
她現在的身體廢柴的厲害，怕是幹不翻川上富江，剛剛川上富江一時不防備，被她逃了出來，若是再進去，秦月可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出來。
因為急著趕路，隊伍並不會停下來浪費時間生活做飯，他們吃的都是些方便食品。
秦月原本以為，鬧脾氣的川上富江不會分食物給她，她已經做好了挨餓的準備，結果到了飯點兒的時候，旁邊的男人去了後面車廂一趟，回來之後便開始分發食物。
秦月得到了一塊麵包，一個鹵雞蛋，還有一根火腿腸。
她看了一眼其餘的幾個男人，他們手裡拿著的，只有麵包，沒有鹵蛋和香腸。
這兩樣東西，應該是特別留給她的。
秦月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只是想起川上富江的心思，嘴角的笑意便多了一些苦澀之意。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將麵包的包裝袋撕開，又將香腸夾在了裡面。
香腸的味道太過香濃，駕駛室內很快便被這股香味兒所佔領，幾個男人抽了抽鼻子，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大口大口地撕咬著手裡的麵包。
秦月三兩下解決了香腸和麵包，拆開鹵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其實這些食物已經放了有些年頭，早就已經過了保質期，不過，這些方便食品裡面的防腐劑添加了不少，雖然已經過期了幾年了，味道倒是與過了保質期前沒什麼太大區別。
剛剛吃完手裡的東西，坐在秦月旁邊的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默默地遞過來一瓶沒拆封的礦泉水。
秦月挑了挑眉，接了過來。
「謝謝。」
秦月道了聲謝，那個男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秦月聳了聳肩，也不在意。
川上富江的這些男僕們，滿心滿眼只有一個川上富江，哪怕她頂著和川上富江一樣的皮囊，可是，她只是形似而神不似，沒有川上富江的那種獨特的魅力，自然也吸引不到這些男人。
好在秦月對吸引男人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興趣。
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將嘴裡面的鹵蛋味兒香腸味兒全都壓了下去，秦月咂了咂嘴，低頭看了一眼瓶子上面的保質期。
得，這水也過期三年多了。
秦月撇了撇嘴，將礦泉水瓶放在了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飽喝足了，秦月的頭昏昏沉沉的，濃濃的倦意一陣陣地襲來。
上下兩隻眼皮開始打架，秦月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見她閉上眼睛不動了，坐在她旁邊的清秀男人吐出一口濁氣，伸出手碰了碰秦月。
沒有反應。
他不放心，加大了力氣推了一下，這一下，秦月的身子一歪，腦袋靠在了車窗玻璃上面。
清秀男人這才放心，這時其它的幾個男人也開口詢問道：「怎麼樣？她睡著了沒有？」
「睡了。」
清秀男人回答道。
「睡了，那還等什麼，趕緊的，把她給富江送過去。」
「是啊是啊，羅伯特，趕緊的。」
一番折騰之後，秦月被送回了後面的車廂之中。
五個男人擠在一起，討好地看著站在那裡的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的心情不錯，難得給了這幾個男人好臉色，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角眉梢皆是醉人風情。
這幾個男人的眼神瞬間沒了焦距，傻呆呆地看著川上富江，嘴角似乎有可疑的銀色水漬滑落下來。
看著這幾個男人的癡迷的神情，川上富江覺得自己的魅力並沒有絲毫減弱，她的心情不錯，將幾個男人打發了之後，哼著歌坐到了秦月的身邊。
其實現在秦月頂著自己的皮囊，她早已經看習慣了，本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反應的，只是，秦月通身的氣質，與這副皮囊格格不入，只看一眼，便能讓人分辨出她和她們的不同。
川上富江喜歡秦月，在當年她帶領著她們去做那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時，她就已經對秦月產生了好感。
她知道秦月不是她的衍生體，她的衍生體都和她本人的性格相似，秦月，她是不同的。
川上富江在水裡面加了安眠藥，她是鐵了心的想要得到秦月，伸出的手已經觸碰到了秦月的衣扣，正當她想要進行下一步舉動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人醒了過來。
安眠藥放了幾年，已經過期變質了，能把秦月藥倒已經是走了大運氣。
所以秦月只昏迷了一段時間，便清醒了過來。
一醒過來，她處於著麼一個尷尬的情況，秦月有些頭疼，從床上坐了起來。
「富江，你要幹什麼？」
「你。」
川上富江回答的理智氣壯，秦月被她這不要臉的回答震了一瞬，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這身體是你的。」
「我喜歡你。」
「我是女的。」
「我喜歡你。」
不管秦月說什麼，川上富江之說這麼五個字，秦月更加的頭疼了。
川上富江怎麼說都說不通，秦月越發地頭疼了，她坐了起來，看著坐在床邊的川上富江，開口說道：「可是我喜歡的是男人。」
川上富江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沒關係，我喜歡女人。」
秦月：「......」
秦月被川上富江鬧得沒了脾氣，不得不下了這輛房車，去了後面的車子裡面。
這是一輛SUV，蘇適度自然比不上川上富江的房車，不過在這裡，秦月倒是覺得自在了不少。
她真是怕了川上富江了。
從小鎮到最大的基地，也不過五六百公里，太平時期，十幾個小時也就到了。
不過現在，他們隊伍裡面老的老小的小，加上很多道路因為長時間沒有人養護，已經損壞了，他們不得不繞路，因此原本的時間又要硬生生地翻了一倍。
這輛車子裡面除了開車的兩個男人之外，後排座就只坐了秦月一個人，她看著窗外那些荒涼的景物，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人類文明綿延了數千年，才有了現在這種樣子，可是毀滅掉，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便分崩離析。
秦月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突如其來的傷感從何而來。
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進程，她一個人的力量何其的渺茫，她又能改變些什麼？
這一次，車隊的運氣不太好，晚上的時候並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歇腳，他們只能選擇露宿荒野。
燃起的火焰驅散了黑暗，秦月坐在火堆旁邊，看著跳躍的火焰，怔怔地出神。
「月子小姐。」
秦月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男人。
「斯洛達先生。」
秦月沒想到他會過來，下意識地朝他身邊看了看。
琳達居然沒有跟著他一起過來。
秦月摸不清斯洛達的來意，她看著他，臉上帶著客氣而又疏離的笑容。
斯洛達看著秦月，眼睛在火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他在秦月旁邊稍遠一些的地方盤膝坐了下來，隨手將一塊木頭扔進了火堆裡面。
骷髏人喜陰不喜熱，將這些火堆燃燒起來，骷髏人一般不會採取攻擊。
「明天我們就要到那個大型基地了。」
斯洛達突然開口說道。
「是嗎？那還不錯。」
看著秦月被火光映照著的身影，斯洛達的心變得柔軟了起來。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麼？」
第222章 末世之旅
川上富江的皮囊本生得極好, 火光這麼一映照, 白皙的面頰上染上薄薄的紅暈，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秦月原本稍顯清冷的氣質被這火光一照，便消減了許多, 整個人多了一種說不出的豔色。
斯洛達說不清自己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看到這樣的秦月，對琳達的那些感情，，如同冰雪消融, 轉瞬間便消失得乾乾淨淨。
斯洛達黑色的眼睛之中浮現出一抹赤色, 他癡癡迷迷地看著秦月, 像是要將她的身影，永遠印刻在心中一般。
秦月裝著心事, 眼睛一直定在火堆上面，倒是沒有注意到斯洛達的不妥之處。
斯洛達之前是對她有些心思，只不過一場高燒退後, 便恢復了正常，看著她的眼神裡面也沒有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什麼打算？」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問題, 她倒是真還沒有細想過, 之前只是以為她是川上富江的衍生體, 身嬌體弱廢材至極，可是昨天她發現，自己的血液能讓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類。
這兩天, 秦月和川上富江聊過不少，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場席捲全球的災難，似乎和她之前在日本做的那些事情有些關係。
如果不是她將日本的那些民眾全部變成了川上富江，恐怕其它國家的人也不會因為恐懼，核平日本。
日本島沉沒，看似解決了川上富江的危機，可是核污染，卻擴散開來。
人類由血肉之軀，變成了骷髏人，未必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秦月覺得，自己既然重歸了這個世界，身上的血液又能將骷髏人重新變為人類，冥冥之中，似乎已經註定了一些事情，若果她不做些什麼的話，于心難安。
秦月想得入神，沒有留意身邊斯洛達的動靜，他的身體悄悄地朝著秦月身邊移動。
一釐米，兩釐米，三釐米......他已經聞到了秦月身上那種淡淡香氣，斯洛達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那些香氣順著他的呼吸道湧入身體之中，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心底躥了出來，一顆心瘙癢難耐，他看著秦月火光下的側臉，目光灼灼，眼底像是有兩簇火焰在燃燒著一般。
「斯洛達！」
正當斯洛達準備要進行下一步舉動的時候，一聲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斯洛達的身體哆嗦了一下，霍然起身，拉開了與秦月之間的距離。
琳達大步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她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眉目之間盈滿壓抑不住的怒意。
她不過一個走神，斯洛達便不見了，她原本以為斯洛達是去看那些老弱病殘的，結果卻聽見蒂娜和蒂亞兩姐妹說，斯洛達和川上月子待在一起。
琳達立即丟下了手中的活計，腳步匆匆地朝著蒂娜所指的方向趕了過來。
她來的很巧，正正好看見斯洛達想要摟住秦月的動作，如果不是還有幾分理智存在，琳達早就一槍射了過去。
「斯洛達，你在幹什麼！」
琳達看著斯洛達那張黝黑的臉孔，大聲質問道。
明明早上的時候，他是那麼的柔情蜜意，怎麼不過一白天的功夫，他便故態復萌，找上了秦月？
沒有人在生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美麗，琳達也是如此，斯洛達看到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面目猙獰的琳達，心底剛剛浮現出的那一絲慌亂之色，瞬間煙消雲散。
「我什麼都沒有做，琳達，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不是你的下屬。」
聽到斯洛達的話，琳達的臉刷得一下白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斯洛達，似乎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他的嘴裡面說出來的。
琳達和斯洛達已經認識了十幾年，他在琳達的心裡，一直是一個很溫柔的男人，他從未對琳達說過一句重話，可是今天，他卻朝著她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眼前的男人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不再像那個她喜歡的男人，琳達的心徹底慌亂了起來，那七個夥伴的面容一一在她眼前劃過。
那些人也是這樣，因為川上富江的出現，他們全都失去了理智，眼裡心裡，就只有一個川上富江。
難道，斯洛達也要變成這個樣子麼？
不，不行，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琳達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想要抓住斯洛達的手，斯洛達卻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琳達。
琳達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來，眼淚迅速地積聚起來。
「斯洛達，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琳達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她只有斯洛達了，如果失去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燃燒的篝火映紅了琳達的臉，那些晶瑩的了火光之下折射出奇異的光芒，琳達脆弱的模樣深深地映入了斯洛達的眼中，那些被他所遺忘掉的感情從心底深處翻湧了出來，他臉上的厭煩漸漸消失不見了。
「琳達，你怎麼了？」
斯洛達的聲音又恢復了曾經的溫柔，他看著淚流滿面的琳達，心疼的無以復加。
「琳達，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斯洛達快步走到了琳達的身邊，張開雙臂，將她抱在了懷中。
「親愛的，你怎麼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是熟悉的語氣，還是那熟悉的懷抱，琳達鼻子一酸，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沒有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斯洛達好不容易變了回來，她又怎麼能提及剛剛的事情？
「斯洛達，斯洛達，斯洛達......」
琳達邊哭邊喊著斯洛達的名字，這邊的如此大的動靜，早就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有不少的人為了過來。
待看到火堆前的情景時，眾人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坐在火堆前的秦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乾脆坐在那裡，依舊保持沉默不語的樣子。
斯洛達前後不一的表現，讓秦月心中警鈴大作。
如果斯洛達不是有雙重人格分裂症的話，那麼，他似乎是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了。
對於這個猜測，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她記得，自己的這具身體，似乎並沒有川上富江的魅力，斯洛達能在川上富江魅力光環的籠罩下屹立不倒，沒有道理會被她這麼一個毫無魅力的所吸引。
秦月不自覺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光潔細膩的面頰，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被她給忽略了。
她身為川上富江的衍生體，真的沒有川上富江的魅力麼？這個結論，她是如何得出來的？
秦月想到那些圍繞在川上富江身邊的男僕，那些人對川上富江忠心耿耿，卻不肯看她一眼，這大約便是她認為自己沒有川上富江魅力的原因。
只是她卻忘記了，衍生體的魅力本就沒有本體強大，那些人既然已經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吸引，不會被她的魅力吸引也是正常。
那個小鎮裡面的男人總共就那麼些，除了斯洛達一個，幾乎所有的男人都被川上富江所吸引。
秦月側頭，掃了一眼那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些。
斯洛達可以抵抗住一個川上富江的魅力，那麼，兩個川上富江呢？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變得十分明瞭，秦月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團爛泥之中，川上富江，斯洛達，琳達，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麻煩。
應付這麼幾個人，秦月不勝其煩，她是不是該脫離這個車隊，單獨離開？
琳達哭了半天，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她擦了擦眼淚，從斯洛達的懷裡直起身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不過顧忌著斯洛達和琳達的臉面，到底沒敢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
經過小鎮之行，這些人發現了斯洛達和琳達對他們的態度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
原本盡心盡力保護著他們的人，卻對他們沒有了那麼多的耐心，琳達甚至開始讓帶小孩的婦人幫忙做飯，那些年邁的老者也被指派著去收集木材。
這些事情，原本都是琳達和斯洛達兩個人做的，他們這些人只要安安穩穩坐在那裡就行了。
現在兩個人的態度陡然轉換，這些一直被保護著的人，心底頓時生出許多不滿來，他們認為自己是被保護的人群，琳達和斯洛達有義務保護他們，盡心盡力地伺候著他們。
眾人心中不滿越來越多，可是他們卻不敢有任何的怨言，隊伍裡面的武器除了川上富江的那些，剩下的全都被這二人把控在手裡，眾人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眼見琳達的目光掃了過來，圍著看熱鬧的這群人頓時作鳥獸散，回了自己的帳篷處。
他們的這個隊伍並不大，整個隊伍也不過二十多個人，扣除那些老弱病殘，能抵得上用場的，也只有十來個人，這還是算上了弗洛德和麗娜兩個才有的人數。
川上富江的那些人只管護著川上富江的房車，並不搭理隊伍裡面的其他人。
真正巡邏的人，也只有琳達，斯洛達，弗洛德和麗娜四個人。
琳達帶著斯洛達回了他們點起的篝火旁，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和秦月說過一句話。
篝火中添加了不少的木材，燃燒的很旺盛，火光將帳前的空地照得亮堂堂的。
弗洛德和麗娜帶著柯爾坐在距離篝火稍遠一些的地方，雖然他們已經從骷髏人變成了人類，可是骷髏人的一些本本能他們還是留存了一些。
一家三口正說著些什麼，聽到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他們便住了口，不再說話。
琳達已經恢復了正常，除了略微有些紅腫的眼睛之外，她的臉上再看不出什麼不妥之處。
弗洛德和麗娜兩人對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琳達拉著斯洛達在篝火旁邊坐了下來，她像是怕斯洛達跑了一樣，一直緊緊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開。
斯洛達對剛剛發生的事情心中存疑，便任由著琳達去了。
「今天晚上的巡邏順序是這樣的，我和麗娜看守上半夜，斯洛達和弗洛德，你們兩個看守下半夜。」
琳達整理好情緒之後，開口說道。
對於這樣的安排，弗洛德和麗娜都沒有什麼意見，點頭答應了下來。
夜色是骷髏人最好的掩護，它們雖然討厭火光，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它們今晚會不會襲擊他們。
之前的那些感應器，在小鎮的時候，因為一場大雨損壞了不少，只有剩下幾個還能使用，雖然他們已經儘量將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可是總有感應器感應不到的地方，這些地方，也只能靠人來巡邏了。
天色越來越暗，一顆一顆的星星在天空之中亮了起來，圓圓的月亮掛在夜空之中，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將周圍的景物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秦月坐在篝火前，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臉上的神情忽明忽暗。
思來想去，秦月覺得自己獨自離開的可行性並不大。
在這個世界裡面，她沒有代步工具，沒有武器，沒有物質，若是就這麼直接跑了，秦月估摸著自己最終只有兩個下場。
一個是跑走掉不遠之後就被川上富江抓回來，另一種就是，她僥倖跑掉了，結果因為沒車沒武器沒物資，最後落得想之前的那個衍生體一樣的下場。
不管哪一樣，都不是什麼號選擇，秦月考慮了半響，權衡了利弊之後，決定暫時待在這個隊伍裡面。
斯洛達說，明天他們就可以到達那個大型基地，據他所說，那個大型基地是憑依著一個城市見著，基地內的倖存者人數達到了幾十萬。
等到了基地之中，她在想辦法離開這個隊伍。
夜色越來越深了，眾人趕了一天路，疲乏的厲害，簡單收拾了一下，給燃燒在帳篷前的篝火添了些木頭，保證篝火不會在天亮之前熄滅了，這才回了帳篷睡覺。
川上富江的房車旁邊圍了四個男人，手持著武器，戒備地看著四周。
剩下的三個男人在另一輛越野車之中睡覺，等後半夜的時候，和前面四個人換班。
秦月沒有帳篷，也沒有車子可睡，只能窩在篝火旁邊，湊合著過上一夜。
夜深人靜，除了篝火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外，再沒有其它的聲音。
他們早已經出了荒漠地帶，可是夜裡的空氣仍舊很冷，雖然面前燃燒著篝火，可是也不足以驅散夜裡的冷意。
秦月的身體嬌弱，明明身體已經疲乏的厲害，可是因為實在太冷，她想睡也睡不著。
很快便到了下半夜的時候，秦月實在困得厲害，身體蜷縮在火堆旁邊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秦月感覺有人靠近了她身邊，強烈的警惕感讓秦月立即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弗洛德正抱著一床被子站在她的面前。
秦月忍著身體的酸痛，從地上坐了起來，仰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弗洛德。
「有事？」
面對弗洛德，秦月不得不戒備，她可沒有忘記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身份。
他是一個骷髏人，雖然因為她血液的緣故轉變成了人類，可是誰也不知道，這種轉變是長期的還是短暫的，變成人類之後，他原本屬於骷髏人的那些凶性是否還存在。
看到秦月的眼中的防備之意，弗洛德也不在意，他晃了晃手中抱著的被子，開口說道：「說起來，我應該多照顧你一些，不過可惜的是，我也沒有帳篷，我能找到的東西，只有這床被子，先拿去用，多少能抵擋一下晚上的寒氣，你就這麼睡在地上，明天起來一定會生病的。」
秦月眯了眯眼睛，並沒有在弗洛德的身上感覺到任惡意，她吃力地站起身來，接過了弗洛德手裡的被子。
「謝謝。」
不管他以後會不會有什麼惡意，至少現在，他是好心的要幫助她，秦月誠心地道了一聲謝。
弗洛德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尖尖的虎牙來。
他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青春洋溢的氣息，加上這樣可愛的笑容，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秦月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也笑了起來。
弗洛德看著眼前的笑靨如花的女子，神情有些微的恍惚，身體之中有什麼東西叫囂著，想要破體而出，他碧色的眼睛隱隱浮現出一抹赤紅色，白皙的面頰上面，青色的經絡浮現了出來。
看到他的樣子，秦月心中一沉，收斂了笑容，目光幽深地看著面前明顯不對勁兒的男人。
弗洛德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想到剛剛發生的那一幕，他有些心有餘悸，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了起來。
就在剛剛，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了，他想要匍匐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腳下，變成她最卑微的僕人，親吻著她的腳趾，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
弗洛德說完這一句話，也不等秦月的回答，步履匆匆地離去了，那背影，似乎有幾分狼狽逃竄的意味。
秦月抱著手中厚厚的棉被，靜靜地看著弗洛離去的身影。
剛剛，她和弗洛德的身體似乎建立起了某種聯繫，秦月感覺自己似乎可以操控他的身體。
弗洛德的反應，證明了秦月剛剛的感覺，並不是錯覺。
弗洛德是因為她的血液而得以重新變回人類，是她賦予了弗洛德新生，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屬於她的。
這床被子又厚又大，足以讓秦月鋪一半蓋一半。
她往篝火裡面添了一些木頭，鑽進了被子裡面。
有了被子，雖然仍舊是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不過，好歹是感覺不到那咯人的石子兒砂礫了，秦月舒服地喟歎了一聲，整個人縮進了被子裡面。
另外一邊，弗洛德臉色發白地跑回了他們帳篷所在的篝火旁邊。
斯洛達看到他回來，立即站起來迎了過去。
「怎麼樣？她接受了？」
弗洛德喘了一口粗氣，你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的臉色雖然仍舊有些發白，不過比剛剛已經是好了許多。
「已經給她了。」
弗洛德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不過這麼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冒出來的汗水浸透了，冷風一吹，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只是這股冷意卻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清新了許多，剛剛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很清楚地明白，這一切，應該與那個看起來很柔弱無害的女人有關係。
在接近她之前，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現在接近了她，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了。
這件事情他必須要告訴麗娜和柯爾兩個人，他們以後一定要避開秦月。
弗洛德心裡百轉千回，轉著各種念頭，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斯洛達看了他一眼，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謝謝你，弗洛德。」
弗洛德聞言，勉強一笑，開口問道：「斯洛達，你為什麼不去送被子？」
斯洛達放在弗洛德肩膀上的手僵了一瞬，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想起琳達之前再三交代的事情，斯洛達眉目之間浮現出一抹濃濃的疲倦之色。
「你知道的，琳達似乎不太喜歡我過於接近了月子小姐，如果她知道我送東西給月子小姐，琳達一定會鬧脾氣的。」
弗洛德沉默不語，琳達對川上月子的似乎極其不喜歡，而斯洛達對待川上月子的態度，卻讓人極其的玩味。
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兩人開始四下巡邏了起來，看到有的篝火快要熄滅了，他們也會添上一些柴火，讓篝火重新燃燒起來。
弗洛德和斯洛達並不熟悉，兩個人湊在一起巡邏，場面不免有些尷尬，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弗洛德率先開口，詢問起來。
「斯洛達，這麼巡夜有些無趣，我們不如說說各自的生活？」
斯洛達轉頭，有些奇怪地看了弗洛德一眼：「你確定？」
斯洛達反問道：「有什麼不能說的？」
斯洛達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災難發生之前，我是一所學校的體育老師，那會兒剛剛大學畢業，懷著滿腔熱情，想要幹出一番事業來，結果，事業還不知道在哪裡，災難就已經發生了。」
「那你和琳達，是怎麼認識的？」弗洛德又詢問道。
「我和琳達上中學的時候就認識，我們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畢業之後，留在了同一所學校任教，她是那所學校的語文老師。」
災難發生之後的事情，斯洛達三言兩語的便帶了過去，逃亡途中的各種艱難困苦全都被他一語帶過了。
將自己的事情說完了，斯洛達開始詢問起弗洛德的過去。
弗洛德說起自己和妻子的相識相戀，說起他們的婚禮，說起他們的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
斯洛達的腳步頓了一下，扭頭看著弗洛德年輕的面龐，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一些事情湧入了腦海之中。
「弗洛德，你今年多大年紀。」
弗洛德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正常，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了，骷髏人都可以重新轉變成人類，他只不過是重新變得年輕了一些而已。
「在變成骷髏人之前，我已經四十二歲了。」
雖然心中隱約已經有了猜測，可是聽到弗洛德親口證實的時候，斯洛達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實際年齡卻已經五十多歲了？
斯洛達的神情有些怪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弗洛德，這件事情實在有些太過匪夷所思，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背後所代表的意義，讓人細思極恐。
秦月存在的意義，似乎比他們所想像的要更加的重要。
可以讓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類，甚至可以讓他們返老還童，重新恢復年輕。
斯洛達沒有繼續往下想，他現在的腦子有些亂，一雙清亮的眼睛在他的腦海鐘不停地閃現。
如果秦月的特別之處暴露了，她會遭受到什麼樣子的待遇？
現在這個世界，人類的數量還在不停的減少，骷髏人越來越多，它們在不斷地侵蝕著人類生活的領地，人類和骷髏人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可以將骷髏人轉變成人類的人，這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個人的體能能有多少的血液，她又能把多少的骷髏人轉變成人類，那些科研人員一定會研究她血液裡面的特殊性，到時候，等待她的結局只有一個，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裡面，日夜不停地被那些科研人員拿來做實驗。
全人類的未來全都系在了她的身上。
和全人類相比，她不管經歷什麼事情，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斯洛達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秦月的那張臉慢慢地在她腦海之中淡去了。
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兩人沒有在說話，繼續巡邏起來。
這一夜，他們比較幸運，並沒有遇到骷髏人來襲，等到天濛濛亮的時候，斯洛達和弗洛德兩個打著哈欠回了各自的帳篷。
現在天已經亮了，骷髏人不會再來了，熬了大半夜，他們的精神已經十分困倦了，需要補個覺，稍稍休息一下。
****
房車之中。
川上富江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夜不得安眠。
她知道秦月在哪裡，也知道秦月沒帳篷沒車子，無處可睡的窘境。
她以為秦月會熬不住，向她低頭，可是沒想到，那個傢伙寧願幕天席地地睡在野地裡面，也不願意向她低頭。
川上富江也來了脾氣，強忍著衝動，沒有讓秦月上車。
只是這一夜的時間，她不是在懲罰秦月，反倒是在懲罰自己。
她一夜未閉眼，那個傢伙倒好，裹著被子睡得香甜，想到那被子是誰送的，川上富江更加氣悶不已，一口氣堵在性扣除，險些將她憋暈過去。
川上富江透過玻璃窗朝著外面看了過去，秦月已經起來了，她將被子折疊地整整齊齊，抱起來朝著斯洛達他們所搭建的帳篷走去。
川上富江恨恨地錘了一下床鋪，一張俏臉繃得緊緊的。
她抬起手在車廂壁上用力敲了幾下，不過片刻間，車廂的門便被打開，七個男人從車廂外走了進來。
川上富江看著這一個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開口說道：「你們去把川上月子給我帶過來。」
七個男人沒有問什麼，，點頭應下，你推我攘地退了出去。
川上富江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臉上流露出愉快的神情來。
山不就她，她就直接把山給移過來，她就是對秦月太客氣了，那個傢伙才會那麼地肆無忌憚，她現在的身體弱的很，有這麼七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在，她能逃到哪裡去？
川上富江的心情好了許多，她哼著小曲兒，從衣櫃裡面挑選出一件天藍色的連衣裙換了上來。
***
秦月抱著被子，還沒有走到那兩個並排在一起的帳篷前，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便從帳篷裡面鑽了出來。
秦月的腳步頓了一下，她實在不想面對琳達，這個傢伙的性格反反復複，陰晴不定的，指不定會發什麼瘋。
有心想要避開琳達，可是她卻已經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秦月，琳達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了起來，再看到秦月抱在懷裡面的被子時，琳達的臉色更是黑得如同鍋底一般。
那床被子分明是斯洛達的，他難道又在她睡著的時候去見了秦月麼？
想到這個可能，琳達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殆盡，陰鬱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你來幹什麼？」
想起琳達身上那強大的能力，琳達生生地將心底湧動的殺人欲望壓了下去。
還有一天的時間，他們就能到達那個基地，只要進了那個基地，這個女人便不會在成為她和斯洛達之間的妨礙。
只要再忍一段時間，再忍一段時間就好......
眼前這人渾身流露出的暴虐氣息十分驚人，秦月暗暗心驚，防備著她暴起傷人。
只不過，也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琳達居然生生地人了下去，身上那暴虐的氣息減弱了不少，雖然語氣仍舊十分地不客氣，卻沒有秦月想像之中的殺意。
她是在顧忌著什麼？
秦月腦海裡轉著各種念頭，嘴上卻說道：「這是昨天弗洛德送給我的被子，我來送回給他。」
「弗洛德？」
琳達重複了一遍，懷疑的目光落在秦月的身上，顯然並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秦月點點頭，說道：「是的，弗洛德，這床被子是他昨天送過來的。」
琳達不太相信秦月的話，只是此時也不是糾纏她話中真假的時候，斯洛達睡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醒來，她可不想斯洛達見到秦月。
「把被子給我吧，等一會兒我會還給弗洛德的。」
琳達朝大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幾乎是用奪的將秦月抱在懷裡的被子搶了過去。
秦月被她的動作拽了一個踉蹌，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個傢伙還真是讓人討厭。
秦月正準備說些什麼，身後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她看到琳達臉上的神情變了，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難道是骷髏人？可是現在天明明已經亮了起來。
來不及 細想，秦月轉頭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川上富江的七個男僕正埋著頭朝著她沖了過來。
秦月：「......」
真是活見鬼了，這些人想要幹什麼？！
秦月很快就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了，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似乎是叫做傑克的清秀小男人最先到達她的面前，沒等秦月說些什麼，他便彎腰將秦月抱了起來。
秦月：「......」
這些人到底在發些什麼瘋？
「你們幹什麼？」
秦月大神叱問道，抱著她的男人卻並不回答，身子轉了一個圈，又朝著來時的方向跑了過去。
六個大男人簇擁在身邊，擁著他一起向前跑。
秦月享受了一把眾星捧月的滋味，可是天知道，她才不想享受這種滋味。
看著他們前進的方向，秦月心中了然。
只有川上富江才能讓這些男人做出這麼腦殘的事情。
川上富江又想出了什麼么蛾子？
秦月快要崩潰了，看這些人的架勢，川上富江該不是準備要讓這些人一起幫著她霸王硬上弓吧？
若是秦月在全盛時期，對付這幾個男人並不在話下，可是關鍵的是，現在的秦月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是這幾個男人的對手，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這些男人抱進了房車裡面，送上了川上富江的床。
秦月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川上富江的心情卻是很好，她笑眯眯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秦月，揮了揮手，示意那些男人出去。
幾個男人恭恭敬敬地朝著川上富江鞠了一躬，魚貫著退出了房車。
「秦月，我看你這次能跑到哪裡去。」
川上富江輕輕撫摸著秦月白皙的面頰，臉上帶著醉人的笑意。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抬手將川上富江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揮了下去。
秦月坐了起來，頭疼地看著川上富江：「富江，你到底想幹什麼？」
川上富江臉上的神情有些無辜：「我什麼都沒有幹啊。」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富江，你這樣有意思麼？我可是你的的衍生體，我倒不知道，川上富江什麼時候會喜歡自己的衍生體了。」
川上富江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表情極其認真。
「可是，你我都清楚，你並不是我的衍生體。」
不等秦月說話，川上富江又說道：「喜歡我有那麼難麼？我長得這麼漂亮，你見過比我更漂亮的人麼？」
「富江，這不是漂不漂亮的事情，你聽我說，我喜歡你，不過，這並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喜歡，我們做朋友不是很好麼？」
秦月苦口婆心地勸說起來，她覺得川上富江現在的想法很危險，這人的性子偏執，認准了一件事情，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現在，她將這股偏執用到了她的身上，對於秦月來說，這已經與噩夢無疑了。
她把川上富江當做朋友看待，川上富江想要的那種感情，秦月給不了，也不會給，若是繼續被她這麼糾纏下去，秦月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未來絕對會是一片黑暗。
「秦月，我是真的喜歡你，為什麼你不願意接受我？」
川上富江幾次三番的表白，秦月卻始終拒絕她，這讓秦川上富江很挫敗。
第223章 末世之旅
面對川上富江的質問, 秦月的頭更疼了, 她對女人向來心軟，只是，那些不過是因為同為女性而產生的感情而已, 沒有任何的特殊意義。
秦月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看著川上富江，認真地說道：「富江，我把你當做朋友，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 我喜歡你, 可是那是出於對朋友的喜歡, 並不是你想要的那種感情，我不會愛上你。」
川上富江的臉色沉了下去, 秦月的拒絕讓她難以接受。
秦月吐出一口氣，繼續說道：「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不漂亮, 所有的原因都在我的身上，我不會愛上你, 也不會愛上任何的人。」
聽到秦月的這句話, 川上富江的情緒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她的直直地看著秦月的眼睛, 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一般。
「你沒有騙我？你真的不會愛上任何的人。」
秦月點頭，許是因為幼年的經歷，又或者是因為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 她嘗遍了人生百態，世間冷暖，她有喜怒哀樂，可是屬於愛的那一部分感情，卻已經被剝離出她的身體。
她或許會同情，感激，心疼，喜歡，卻不會將這些感情轉化為愛。
秦月臉上流露出一種十分沉重的神情，川上富江心中一緊，她斂下眼眸，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那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聲開口說道：「秦月，我明白了，我以後不會在逼迫你。」
秦月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可是，你說過你不會愛上其他人，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別人，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殺了你所愛的那些人。」
川上富江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那張漂亮至極的臉孔上面散發著妖異的光芒，她說的這句話，更像是在立下什麼誓言，秦月清楚地看到川上富江的身體之中溢出了一股紅色的氣體，那些氣體在空氣中糾結成奇異的模樣，之後朝著她湧了過來，迅速地沒入她的身體之中。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之中似乎多了些什麼，她仔細搜尋了一遍，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秦月感覺到那股力量並沒有什麼惡意，便沒有放在心上，她看著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川上富江，笑了起來：「富江，你放過我了？」
川上富江沒好氣地瞪了秦月一眼，嫌棄地說道：「你的身上實在太髒了，趕緊下來，別弄髒了我的床。」
秦月：「......」
這傢伙的感情還真是收放自如，說不喜歡她了，轉眼之間就翻臉無情。
秦月從川上富江的床上下來，在床鋪對面的椅子上面坐了下來。
川上富江活動了一下身體，懶洋洋地躺了下去。
「昨天一夜沒睡，我現在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也不搭理秦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坐在椅子上面的秦月好笑地搖了搖頭，轉過身，翻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書籍。
已經閉上眼睛的川上富江再次睜開了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妖異的光芒。
不會愛上任何的人麼？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秦月，你終將屬於我。
天色已經大亮了起來，隊伍收拾了之後，簡單地吃過早飯，便坐上了車子，啟程前往大型基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今天下午就可以到達基地裡面。
得知很快就要到達基地之中後，隊伍裡面的人情緒高漲起來。
到了大型基地之後，他們的生活便有了保障，不用在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今天他們的運氣比較好，所走的道路破損的並不太嚴重，並不需要他們繞路而行。
今天開車的人換成了斯洛達，琳達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面，看著手中的地圖。
「斯洛達，前方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小鎮，我們是繞路，還是進入小鎮之中？」
琳達指了指地圖上的那個小鎮，詢問起斯洛達的意見。
經過了秦月的事情過後，琳達覺得自己的性格太過強勢了一些，斯洛達會被吸引，也許是因為她的性格問題，她努力地做出改變，希望兩人之間的感情可以持續下去。
斯洛達看著前方的道路，開口說道：「你決定就好。」
斯洛達顯然已經習慣了琳達做決定，現在她猛然間開始詢問他的意見，斯洛達有些不太習慣。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這個隊伍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也不能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
斯洛達像是接受了琳達的說法，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詢問道：「那個小鎮有多大，人口有多少？地理位置如何？」
斯洛達詢問了一大堆，樁樁件件都問到了點子上面，他只是習慣了讓琳達做決定，並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
琳達臉上的表情舒展了一些，刻意壓低了嗓門，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這個鎮子並不算大，常住人口在一萬人左右，不過小鎮的地理位置不錯，馬路四通八達，來往這個小鎮的人應該不少。」
斯洛達沉默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還有六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就可以到達那個大基地了，我不建議進入這個小鎮裡面，耽擱時間不說，我們也不會搜集到太多的物資。」
「畢竟這個小鎮是前往那個大基地的必經之路，在我們之前一定有不少的人進去過，就算有物資也差不多被搜□□淨了。」
琳達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地圖收了起來。
「我同意你的意見。」
斯洛達挑了挑眉，側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琳達。
「琳達，我發現今天的你時候和平常的你有些不同。」
琳達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來，她的臉有些紅，不太自然地開口說道：「你覺得是現在的我有沒有比過去的我更好一些？」
斯洛達顯然不太明白女人的心思，聽到琳達的話，斯洛達有些奇怪：「不都是你，有什麼好比較的？」
琳達還沒說什麼，便聽見後排座傳來幾聲悶笑聲。
琳達的臉一紅，嬌嗔地瞪了一天斯洛達，閉上嘴巴不在說話。
今天坐在後排座的人是蒂娜蒂亞姐妹，還有麗娜和她的兒子柯爾。
另一輛車子上原本開車的女人，兒子生了病，她要照顧孩子，沒有心思開車，弗洛德便被安排到那輛車子上去了。
原本斯洛達是準備讓琳達過去幫忙的，只不過琳達不放心將斯洛達和三個曾經的骷髏人待在一起，這才換成了弗洛德。
車子的行進速度並不快，二十分鐘之後，他們才看到小鎮的輪廓。
距離小鎮近了，開啟的車窗外飄進來一股奇異的味道，麗娜的臉色微微一變，低頭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兒子。
柯爾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碧色的眼睛裡面流露出和母親如出一轍的神情。
那個小鎮，有問題。
雖然已經從骷髏人變成了人類，屬於骷髏人的一些本能還在，麗娜和柯爾兩個感覺到那個小鎮上面，有許多的骷髏人存在。
那些骷髏人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們感覺很不舒服。
危險的感覺縈繞在心頭，麗娜越來越感覺到不安，眼見著小鎮越來越近，麗娜忍不住開口說道 ：「琳達，我們能不能繞開那個小鎮，走另一條道路？」
聽到麗娜的話，斯洛達放緩了車速，開口詢問道：「麗娜，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麗娜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她好不容易才變回人類，眼看著新的生活就在眼前，她不能容忍失去這一切。
「那個鎮子裡面，有骷髏人的存在。」
麗娜開口說道：「那些骷髏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感覺到它們非常的危險，我們不能進入那個小鎮裡面。」
斯洛達踩下了刹車，停了下來。
回頭看著坐在後排座上的麗娜，斯洛達開口詢問道：「麗娜，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的感覺對麼？」
麗娜點了點頭，臉色有些發白，現在比剛剛距離那個小鎮更加近了一些，那些危險的感覺也越發的濃郁起來，麗娜的神情變得十分地不安，她看著斯洛達，碧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濃濃的恐懼之意。
「那裡真的很危險。」
琳達也轉過頭來，朝著麗娜看了過來，她的目光在麗娜的臉上掃過，又落在了旁邊的柯爾身上。
柯爾臉上的恐懼之意，與麗娜如出一轍。
如果母子兩個是演戲的話，他們的演技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斯洛達覺得，這對母子也許真的感覺到了什麼東西。
「琳達，你覺得呢？」
琳達翻看了一下地圖，發現如果繞路的話，他們的路程會被延長許多，所花費的時間幾乎翻上一倍。
夜間他們不可能趕路，這樣的話，恐怕要到明天才會到達基地。
繞路走的話，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另一條路上也會遇到城鎮，若是這麼一味地繞開的話，這段路程會被拉得無限長，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基地之中。
猶豫了片刻之後，琳達還是決定要穿過小鎮前行。
「斯洛達，骷髏人懼怕陽光，白天的時候它們一定不會地底下出來的，我們並不會在小鎮之中停留，想來應該是不會遭遇什麼危險的。」
琳達說的話很有道理，斯洛達也認同她的話，如果繞路的話，別的不說，單單汽油便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他們的存量已經不多了，若是再繞路的話，勢必要尋找汽油，到那個時候，耽誤的時間只會越來越多。
見自己提出來不妥，那兩人卻仍舊一意孤行，麗娜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抱緊了柯爾，暗自思索著退路。
一旦發生危險的話，她還有一個殺手鐧可以使用。
這麼想著，麗娜慢慢地鎮定了下來，她畢竟曾經也當過骷髏人，對骷髏人多多少少也瞭解一些，骷髏人並不會一上來就對人類下殺手，它們更喜歡的，是直接將人轉變成骷髏人。
他們的車子是在車隊的最前面，他們停下來之後，後面的幾輛車子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秦月已經將帶來的書看完了一遍，現在正在看第二遍，剛剛翻了幾頁，便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秦月感覺有些奇怪，隨手將書本放在桌子上面。
看了一眼仍舊在睡夢之中的川上富江，秦月失笑，大步走了出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打開車廂的門，秦月來到駕駛座之中，透過玻璃窗看到了前面停下來的車輛，秦月開口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麼事情？」
車廂內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秦月不免覺得有些尷尬，這些人還真是把她當成了透明人。
「最前面的車子停了下來，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話的是那個曾經給了秦月一瓶加了過期安眠藥的礦泉水的清秀男人，秦月記得他似乎是叫傑克，川上富江懶得走的時候一般都是傑克出馬抱著她的。
「哦，這樣啊，謝謝。」
傑克的耳朵微紅，不在說話了，秦月笑了笑，也不在意，繼續透過玻璃窗看著前面的停下來的那些車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車子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停下來？
秦月的心裡浮現出一絲不安來。
正想著，前面的車子開始走了起來，開車的男人啟動了車子，跟了上去，車子又緩緩地開始了移動起來。
秦月仔細看著外面的景物，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有回到後面的車廂裡面。
那裡面只有一個小窗戶，能看到的東西有限，她心裡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總是要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車子的速度漸漸地加快了起來，開車的黑人罵了一聲，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如同箭一般地飛射出去。
秦月一時不察，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
她穩住了身子，臉色有些發白，一顆心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秦月對自己身體的廢材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
原本坐在前面的傑克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秦月的身邊。
「位置給你，你坐。」
傑克看也不看秦月，硬邦邦地說道。
秦月考慮了一下自己身體的廢柴程度，接受了傑克的好意。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車子再顛簸一下，她怕自己會直接飛出去。
秦月走了兩步，來到座位旁邊，她看了一眼坐在座位最邊上的那個矮個子男人，開口說道：「請往裡面擠一擠，我要坐在這裡。」
這些人雖然不搭理她，不過倒是挺聽話的，一個接一個地往裡面蹭，將最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秦月看了一眼座位上沾染的那些泥土，伸出手拍打了片刻之後，方才坐了下去。
這一次座位上面只有三個人，那兩個男人自發自地擠在了一起硬生生地將三人座的位置又空出了一個人的地方，秦月眨了眨眼睛，回頭看著站在後面的傑克，開口說道：「傑克，過來坐。」
傑克白皙的面頰上面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才開口說道：「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他不想過來，秦月也沒有強求，轉過頭來繼續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傑克的目光落在了秦月的身上，他看著她參差不齊的黑色短髮，想起了川上富江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臉上浮現出些許迷茫之色。
眼前的之人和印刻在腦海中的那個人的形象發生浪費混淆，傑克感覺自己已經分辨不出她們兩個人，卻又清楚地知道她們兩個是誰。
他的靈魂似乎分裂成了兩半，兩人身上那致命的吸引力撕扯著他的靈魂。
冷汗從額頭上面流了下來，傑克悶哼一聲，臉上流露出痛苦地神情來。
前排的人聽到傑克的動靜，扭頭看了過來，發現傑克的模樣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顏色各異的眼睛裡面流露出相同的漠然之色，他們像是沒有看到傑克糟糕的情況，又將頭轉了過去。
傑克咬住了嘴唇，沒有再讓自己痛呼出聲，除了川上富江，他們這些人額心裡再也裝不進其它的人，他們的身體，思想，全部屬於川上富江，那些兄弟情義全都在迷上川上富江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腦海中傳來的疼痛慢慢地褪去，傑克喘了了一口粗氣兒，感覺混沌的大腦似乎變得清明了一些，附著在眼睛上面的灰色霧氣似乎變得淺淡了一些，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駕駛室裡面的這些人，感覺有什麼東西似乎發生了改變。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藍色的眼睛裡面有薄薄的霧氣湧現出來，傑克的神情慢慢地發生著轉變。
****
幾分鐘後，斯洛達開著車駛入了小鎮裡面。
因為之前麗娜所說的那些話，斯洛達的整個身體都在緊繃著，全神戒備著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琳達已經將□□拿了出來，同樣戒備地看著四周。
這個小鎮要比麗娜他們的那個小鎮好上許多，鎮子裡面的建築物還保持著完好的形態，除了因為長久無人打理，稍顯陳舊了一些之外，便沒有其它的不妥之處。
他們走的這條路是小鎮的主幹道，雙向四車道的馬路上面空蕩蕩的，沒有一輛廢棄的車輛。
琳達皺起了眉頭，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浮現在心頭，這個小鎮實在太乾淨了一些，災難發生過之後，他們走過不少的地方，進過不少的城鎮，從來沒有一個城鎮像是這個小鎮一樣，這麼的『乾淨』。
事出反常必有妖，琳達全身心地戒備起來。
車廂裡面安靜地嚇人，蒂娜和蒂亞兩姐妹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她們相互捂著對方的嘴巴，害怕自己尖叫出來。
麗娜抱緊了科爾，默默地祈禱著。
希望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希望他們可以平安地離開這個小鎮。
麗娜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斯洛達心裡也躥出許多不安，他猛地踩下油門，發動機發出不堪重負地轟隆聲，車子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剛剛開出去不久，地面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排尖銳的鐵釘，斯洛達臉色大變，猛地踩下刹車。
然而，他的車速實在太快，車子朝著那些鐵釘沖了過去。
砰砰兩聲巨響，車子的前胎炸掉了，那些鐵釘已又消失不見了。
斯洛達努力控制著已經失控了的車子。
然而，車子的前胎已經廢掉了，哪怕他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車子打著旋兒地朝著路邊地電線杆兒撞了過去。
蒂娜和蒂亞兩姐妹已經被顛地七暈八素，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
麗娜緊緊地抱著科爾，護著他的頭，不讓他受到一點兒的傷害。
她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那些憑空出現的釘子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情，襲擊他們的是骷髏人!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細想什麼，失控的車子已經重重地撞到了電線杆上面。
砰得一聲巨響過後，車內的人因為強烈的衝擊和碰撞，全都暈了過去。
後面的那些車子也和斯洛達這輛車子的遭遇如出一轍。
幾輛車子全都失控撞了出去，裡面的人要麼暈倒，要沒受傷，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反抗之力。
秦月的這具身體實在廢柴的厲害，撞擊發生的那一刻，她感覺有個人撲了過來，護住了她的身體，接下來的發生了什麼，她便已經不清楚了。
她的頭被飛過來的礦泉水瓶子砸中，暈厥了過去。
秦月暈的快，醒的也快，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上壓了一個人，那人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眼熟，秦月看了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是傑克。
秦月真的沒有想到傑克會沖過來救她，畢竟，理論上來說，傑克已經被川上富江所的魅力所虜獲，應該不會正眼看除了川上富江之外的人。
或許是將她當做了川上富江？
秦月搖了搖頭，將這亂七八糟的念頭扔到腦後，現在情況不明，她想這些無用的東西做什麼？
秦月費了半天勁兒，又是拍又是打的也沒有將傑克弄醒。
傑克的長相雖然看起來清清秀秀的，可是這一身的重量可不輕，他就這麼壓在自己的身上，秦月感覺自己的腿都快要廢了。
「對不起。」
秦月喊了一聲，將傑克從腿上掀翻了下去。
揉捏了一下已經僵硬的雙腿，秦月慢慢地站了起來，小心跨過倒在地上的傑克，快步朝著後面的車廂走去。
通往後面車廂的門經過劇烈的撞擊，已經有些扭曲變形，秦月費了半天力氣，也沒有打開。
秦月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用力地敲了敲門，喊了幾聲：「富江，富江，你怎麼樣？」
門裡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的回應出來。
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她的這具身體廢柴的厲害，川上富江和她半斤八兩，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在後面車廂裡面，沒有人護著，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秦月看了一眼兩邊的車門，剛剛的撞擊讓這些車門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形，能不能打開還是未知數。
秦月試了試，兩側的車門紋絲不動，憑藉他的力氣根本打不開。
正當秦月一籌莫展的時候，耳邊傳來嗖嗖嗖的破空聲，緊接著，車門發出啪嗒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黏在了車門上面。
秦月的臉色立即變了，想也知道，現在能出現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正想著，只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車子開始顫動了起來，秦月的臉色大變。
不好，外面的那個傢伙似乎打著主意要將車門給弄開！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兩邊的車門便被拽飛了出去。
正午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落進來，秦月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抬起胳膊遮住這過於刺眼的陽光。
嗖嗖嗖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腰部一陣劇痛，她低頭看了看了過去，之間一道淡綠色的類似於粘液的東西粘在了她的腰部。
粘液的一頭黏在她的腰部，另一頭被拉得極長，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該死！」
秦月罵了一句，抬眼看去，車廂之內的幾個人身上都黏著類似的粘液。
想到剛剛被拽飛出去的車門，秦月暗叫一聲不妙，抬起手開始撕扯起身上的這些粘液。
然而，這些粘液的韌性極強，秦月撕扯了半天，仍舊無濟於事。
自己的兩隻手反倒也被黏了上去。
巨大的拉扯力傳了過來，秦月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飛了出去。
這東西拉扯的力量極大，秦月飛出去的速度也很快，幾秒鐘之後，秦月被這東西拽著，從一扇碎了半片的玻璃門飛了進去。
秦月只覺得臉頰擦過什麼尖銳的東西，一陣劇痛傳來，秦月感覺自己的半邊臉都被湧出來的血液沾滿了。
秦月被拽了進來，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傷口處的鮮血四處飛濺，站在她不遠處的幾個人身上都沾了不少的血液。
經過這樣的重擊，秦月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骼似乎都要被摔碎了一般，她趴在那裡，動彈不得。
秦月強忍著沒有暈過去，她感覺自己身體恢復的速度似似乎比之前又強悍了一些，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身體上的疼痛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眼下情況不明，秦月不敢擅自動彈，她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秦月可以感覺到這個房間裡有很多的人存在，可是除了她自己的呼吸聲之外，卻再沒有聽見其它人的呼吸聲。
這不正常。
屋子裡很暗，明明是正午時分，這間屋子除了剛剛破碎的那扇門投入進來的陽光之外，便在沒有其它的光線了。
剛剛進入小鎮的時候，秦月看過，臨街的都是鋪面，哪家會把自己的鋪面設計成黑洞洞的樣子？
設下陷阱，攻擊他們的人，估計都是骷髏人！
秦月的猜測很快便得到了證實，有腳步聲朝著她走了過來。
秦月吃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抬頭看了過去。
一個白色的骷髏架子朝著她走了過來。
真的是骷髏人。
秦月環顧了一下四周，屋子裡暗的厲害，秦月看不清有多少骷髏人，不過骷髏人的眼睛都是一團團綠色的火光，秦月粗略地看了一下，發現這間屋子裡面的骷髏人，怕是有十幾個子多。
這些骷髏人不在地下躲著，反倒生活在這些房子裡面，也算是稀奇了。
秦月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沉默地看著走到她面前的骷髏人。
「你叫什麼名字？」
粗嘎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了起來，秦月的目光閃動了一下，開口回答道：「川上月子。」
「奇怪的名字，你是日本人？」
秦月點點頭，川上富江確實是日本人。
「日本島在幾年前已經沉沒了，日本這個國家已經消失了，日本人，當然也就不存在了，你在撒謊。」
秦月沉默了下來，這個骷髏人分明在找茬，日本島確實已經沉沒了，可是在日本島沉沒不過是幾年前的事情，她現在的外貌看上去是十八歲，怎麼會不是日本人？
既然是找茬，骷髏人總能找出許多理由來收拾自己的獵物，那個骷髏人湊過的手裡憑空出現了一把匕首，它用手骨握住那把匕首，用力的朝著秦月的手腕揮了過來。
它這種力道，分明是想將秦月的手腕砍斷。
秦月身體廢材，反應速度確是極快，手腕很快縮了回來。
那個骷髏人一擊不中，眼中綠光大盛 ，它快如閃電地伸出左手，抓住了秦月的右手手腕。
「這一次，我看你還怎麼躲。」
骷髏人又揮起地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朝著秦月地手腕紮了下來。
這一次，它的力氣要比剛剛輕了一些，不過瞄準地地方卻是秦月手腕上面的大動脈。
鋒利地匕首割破了細嫩地皮膚，鮮血頓時噴湧了出來，骷髏人張開大嘴，桀桀怪笑起來，濺出的鮮血有不少落入了它的口中。
濺出的鮮血不少沾染到了旁邊地骷髏人身上，那些骷髏人有些嫌惡的看了一眼發瘋的骷髏人，罵了一具：「萊西，你正常一點兒。」
秦月的血液有著可以讓骷髏人重新變為人類的力量，血液越多，變回了地速度就越快，眼前這個叫萊西地骷髏人身上沾染了秦月不少地血液，剛剛更是喝了一口，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不過幾個呼吸間，他的身體就已經被一層血膜所覆蓋。
它變成人的速度像是開了十六倍速度，不過短短的五分鐘時間，剛剛還囂張地不可一世地骷髏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渾身□□的人類。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萊西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就已經變成了人類。
由於他變成了人類，剛剛由他的能力所化出來的匕首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
萊西怔怔看著自己充滿血肉的雙手，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尖叫聲。
「啊啊！！」
「萊西，你又發什麼瘋！」
其它的骷髏人轉頭看了過來，在看到光溜溜站在那裡的萊西時，這些骷髏人也僵在了那裡。
這個人類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屋子裡面的骷髏人相互之間都認識，只不過變成骷髏人幾年時間，他們差不多遺忘了彼此過去的樣子，不過雖然忘記了，那些記憶卻仍舊存在於腦海之中，塵封的記憶很快便被打開，眾人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
「萊西，萊西，是萊西！」
「天啊，怎麼會是萊西？他怎麼可能重新變成了人類？」
這些骷髏人全都圍了過來，無數雙燃燒這綠色火焰的眼睛看著赤條條站在那裡的萊恩。
第224章 末世之旅
萊西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在陡然間看到這麼多雙綠瑩瑩的眼睛看著他, 哪怕他早已經習慣了這些，此時不免有些頭皮發麻。
「別看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萊西叫了起來, 當他發現自己喊出來的聲音不再像骷髏人那樣沙啞刺耳時，心底五味陳雜，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喜還是悲。
周圍的骷髏人倒是沒有人在意他的心理變化，無數雙白骨手掌伸了過來，揉捏著萊西剛剛長出來的血肉。
剛剛長出來的皮肉還有些稚嫩, 骷髏人不知道收斂自己的力氣, 萊西身上很快便多了許多青青紫紫的印子, 早已經忘記了疼痛是什麼滋味的萊西耐痛力已經降到了最低，他揮舞著手臂, 尖聲叫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再這樣下去，我要被你們捏碎了！！|」
萊西一連尖叫了幾遍, 那些在他身上作亂的手才堪堪收了回去，那些骷髏人團團圍繞著萊西, 看著他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出現的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跡, 一時間難免有些心虛。
他們都是這個小鎮上的居民, 彼此之間多多少少掛著一些親戚關係, 加上這些年變成骷髏人之後他們在這個小鎮之中一直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感情還算不錯，剛剛激動之下傷了萊西, 現在稍稍冷靜了之後，便覺得有些愧疚。
當人還算骷髏架子的時候，那些羞恥之心似乎也隨著血肉的剝離一併被剝離出去了，當那些丟失的血肉重新回到身體上的時候，原本已經被拋棄的廉恥之心，又重新回到了身體之中。
房間裡這十幾個骷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一雙一雙燃燒著綠色火焰的眼睛全都黏在他的身上，萊西只覺得頭皮發麻，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身上的重點部位。
只不過照顧了前面，照顧不到後面，萊西窘迫至極，強忍著身體扇過的疼痛，羞憤地說道：「能不能給我一件衣服？」
這話一出來，房間裡面的骷髏人頓時有些發蒙，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這裡哪裡會有衣服？」
「是啊是啊，我們這些骷髏架子除了高矮之外沒什麼分別，穿什麼衣服？」
不過到底還想聽萊西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兩個骷髏人去了後面的屋子裡面，不多時，便扯了一塊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布出來。
那塊看不清顏色的布上面佈滿了灰塵，輕輕一抖，房間裡面便充滿了嗆人的霧氣。
骷髏人沒有嗅覺，可是現在的萊西已經變成了貨真價實的人類，他正巧站在灰塵散發出來的正中心地帶，那些粉塵順著鼻腔湧了進去，萊西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早在之前骷髏人圍過來的時候，秦月已經瞅准空隙離開了包圍圈，她踉踉蹌蹌地來到那扇破碎的玻璃門前，感覺到陽光照射在身體上面，溫熱的感覺驅散了身體之中的冷意，秦月喘了一口氣，沒有貿然出去，站在陽光之中看著屋內的失態發展。
之前除了萊西，還有不少的骷髏人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秦月的血液，這個房間裡面能倖免的骷髏人並不多。
那些骷髏人轉變成人類的速度不會比萊恩快，不過現在，它們應該也發生了變化。
幾分鐘後，萊恩終於止住了咳嗽，他也不嫌髒，將那塊看不出顏色的布圍繞在自己的腰部，遮住了重點部位。
身體有了遮蔽物，萊西感覺到自在了許多，他看著周圍的那些曾經的骷髏人夥伴，沉吟了片刻之後，方才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些骷髏人顯然並不相信，剛剛的震驚過後，面對房間裡面這個唯一變成了人類的萊西，這些骷髏人的思想慢慢地發生了改變。
人類轉變成骷髏人之後，性格本來就變得極為暴躁，加上這個小鎮的骷髏人因為己身的原因，仇視那些沒有轉變成骷髏人的人類。
它們守在這個小鎮裡面，捕殺那些過路的行人。
因為這個小鎮地處於交通要到，是前往那個大型基地的必經之路，因此，從這個小鎮上面來往的人類很多。
小鎮的居民很精明，面對那些從大型基地出來搜尋物資的人，它們並不會招惹，畢竟大型的基地裡面殺傷性的武器很多，小打小基地的人並不會注意到它們，若是惹了基地裡面的人，它們這些骷髏人怕是會遭遇滅頂之災。
它們下手的物件往往是那些前往基地的人類，這些人類的武器並不會很多，在它們的配合之下，幾乎每一個從這裡經過的人類倖存者隊伍，都會落到它們的手中。
落到骷髏人手中的人類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大部分的人類都被骷髏人轉化成為新的骷髏人，少部分的人類熬不過轉化的酷刑死去了。
這麼多年，死在小鎮居民手中的人類已經達到了一個可觀的數字。
即使是在骷髏人之中，也是又等級劃分的，小鎮的原住民自然是高級骷髏人，而那些被他們轉化成為骷髏人的人類，是低級的存在。
這些被後來轉化的骷髏人必須要聽從將他們轉化的骷髏人的命令，哪怕心裡再不甘願，身體的本能卻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
相識多年，萊西顯然十分清楚這些骷髏人的邪惡本性，原本他們同樣都是骷髏人的時候，他們可以相安無事的相處，可當一方發生變化的時候，這種平衡便會被打破。
萊西敏銳地察覺到周圍這些骷髏人的變化，一絲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
他的腦子在飛速地轉動著，猜想著自己轉變的原因。
這些天他和這些骷髏人都是同吃同睡，從來沒有沾染過什麼特別的東西，若是真要說特殊的事情，唯獨只有一件。
剛剛那個女人的鮮血！
萊西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環顧四周，在看到自己身側兩個骷髏人的骨骼開始轉變為紅色的識貨，萊西叫了起來：「你們看潔西嘉和瑞貝卡！」
其它骷髏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落在了那兩個骷髏人姐妹的身上。
潔西嘉和瑞貝卡兩個之前距離秦月身邊很近，它們的骨骼上面沾染了不少秦月的血液，現在，那些被血液沾染到的地方，瑩白的骨頭已經變成暗紅之色。
骷髏人姐妹眼中的綠色火焰顫動了起來，姐妹二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們兩個眼睜睜地看著血色朝著自己全身的骨架彌漫，不過片刻間，她們身上的骨骼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骷髏人駭然地往後退了幾步，有不少幾個骷髏人發現自己的骨骼上面也出現了同樣的血色，這些骷髏人頓時瘋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十幾個骷髏人中，只有三個人的骷髏架子沒有發生轉變，他們三人相視一眼，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離開這些情緒變得狂躁起來的骷髏人。
最開始的那兩個潔西嘉和瑞貝卡兩姐妹的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血膜，有什麼東西迅速地在血膜和骨骼之間填充起來。
姐妹二人尖聲叫了起來，用力地開始撕扯著自己身上的那層血膜。
血膜看起來很有韌性，實際上卻脆弱無比，姐妹二人輕輕一撕，那層血膜便被扯破了，濃稠的粘液從血膜的破口處流淌了出來。
濃郁的腥臭氣在整個房間裡面彌散開來，骷髏人沒有嗅覺，感覺不到什麼，可是這卻苦了剛剛變成人的萊西，他險些沒有被這臭味熏得暈過去。
正當那姐妹二人因為血膜破裂而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異變突生。
她們的骨骼發出劈裡啪啦地脆響，姐妹二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們身體之中最堅硬的頭骨硬聲而裂。
哢吧一聲脆響過後，房間裡面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姐妹二人的身上。
砰得一聲巨響，姐妹二人的身體瞬間炸裂開來。
離得最近的骷髏人被這炸開的衝擊波掀翻了過去，他們摔倒在地上，怔怔地被炸出來一個洞的地板，腦子空蕩蕩的，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啊！！！」
一聲淒厲地慘叫聲打破了房間裡面的寂靜，在那姐妹二人之後，另一個骷髏人身體上的血膜也開始膨脹了起來，他清楚地感覺到有液體充盈在骨骼和那層血膜的間隙之中。
「救命，救救我！！！」
有剛剛那姐妹二人的前車之鑒，這個骷髏人什麼都不敢做，他絕望地躺在那裡，任憑那些液體充斥在他的身體之中。
房間裡大部分的骷髏人身上或快或慢地開始發生了變化，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之前那姐妹的下場卻告訴了他們，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人在瘋狂之下往往會做出許多不理智的事情，更何況原本性格就暴戾的骷髏人？
這些骷髏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後，對房間內那三個倖存的骷髏人便產生了濃烈的不滿之意，它們嘴裡發出駭人的咆哮聲，朝著那三個骷髏人撲了過去。
為了活下去，那三個骷髏人開始反抗起來。
房間裡面的骷髏人頓時打做一團。
它們內鬥起來，秦月這個正宗人類和萊西這個剛剛轉變成人類的人類倒是被完全地忽略掉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雖然並不是秦月所為，可是這一切都與她有著至關重要的關係，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亂成一團的骷髏人，打開破碎的玻璃門跑了出去。
萊西在變成人類之後就發覺自己身上屬於骷髏人的能力已經消失了，若是他在繼續待在這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些骷髏人的手段，沒有人比萊西更加清楚，如果他說不出自己變成人類的方法，這些骷髏人會活剮了他，將他重新變成骷髏人。
萊西小心地繞過那些亂成一團的骷髏人，看準時機，從打開的房門跑了出去。
自從萊西成為骷髏人之後，便再也沒有接觸過陽光，陡然間沐浴在陽光之下，萊西激動地渾身顫抖了起來。
他強自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才沒有讓自己做出趴伏在地上親吻地面的舉動。
現在剛剛過了正午時分，陽光正烈，地面的柏油馬路被烤炙的灼熱無比，萊西沒有穿鞋，赤著腳站在柏油路上面，他感覺自己的腳底板似乎都要被燙掉了一層皮。
萊西的臉色變了變，退到陰涼一點兒的地方，剛剛挪動了一下腳步，萊西便停了下來。
街道兩邊的這些房子裡面藏了無數的骷髏人，若是發現了他，他怕是又會被捉了回去。
萊西剛剛變成了人，正是惜命的時候，他不敢去賭曾經那些朋友心底還殘存著的人性。
因為他知道，那些人性早已經被日復一日的絕望消磨乾淨了。
萊西四下張望了起來，尋找暫時可以讓他落腳的地方。
剛剛捕獵過人類，馬路上一片狼藉，凱西看到人類車隊的那些車輛都撞到了牆上或者看板上面，那些車的車門已經被骷髏人用能力卸掉了，只餘下殘破不堪的車子留在那裡。
車上的那些人類怕是已經被骷髏人抓去了，萊西現在已經是自顧不暇，哪裡顧得著那些無關的人，他找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了不遠處的一輛白色的房車上面。
那輛房車的駕駛室已經被破壞掉了，後面的車廂卻是沒有太多損壞的地方。
萊西的眼睛一亮，飛一般地朝著那輛房車跑了過去。
剛剛骷髏人已經攻擊過一次了，人類基本上都已經被抓去了，他們現在忙著處理那些人類，就算這些車子裡面有漏網之魚，他們短時間內也不會過來查看。
萊西覺得自己最好先躲避一段時間，至於之後的事情，他在好好想一想，到底該如何去面對那些曾經的親朋好友。
***
秦月趁機跑出了那間房間，她看了一眼對面自己乘坐的白色房車，見後面的車廂沒有損壞的跡象，秦月心中稍定，快步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剛剛那些骷髏人的樣子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自己血液轉變骷髏人的速度似乎加快了，而且這些轉變是不可逆的，一旦開始就不能阻止，否則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那一對兒粉身碎骨的骷髏人便是證據。
秦月三兩步便跑到了房車面前。
值得慶倖的是，房車尾部的車門並沒有扭曲變形，秦月拍打了兩下，喊了一聲：「富江你在不在？！」
這個車門沒有打開的跡象，川上富江應該還在車廂裡面。
果不其然，幾秒鐘後，房車的門被人拉開，川上富江看到秦月，眼睛一亮，朝著她伸出了手。
秦月借著川上富江的力，輕輕巧巧地跳上了房車。
她還未站穩，川上富江便鬆開了她，將房車的門順手關上了。
「秦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川上富江正在鎖門的時候，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回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你身上有血，你受傷了？！」
川上富江看著秦月沾了半邊臉頰的鮮血，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她知道那些骷髏人是如何將人類轉變成骷髏人的，秦月現在這個樣子，難道是那些抓她去的骷髏人對她下了手？
想到此，川上富江有些著急，伸手抓住了秦月的手臂，感覺到自己觸手處有些黏膩，川上富江低頭一看，看到了秦月被血液浸透的衣袖。
「天啊！」
川上富江捂住嘴巴，抑制住自己的驚叫聲。
流了這麼多的血液，哪怕她的身體上並沒有傷痕存在，也足以證明她剛剛傷的到底有多嚴重。
「那些該死的骷髏人真的對你下手了？！」
雖然川上富江對秦月的感情摻雜了許多別的東西，可是她對秦月的關心卻是貨真價實的，得知秦月剛剛受過傷，川上富江不免著急了起來，黑色的眼中隱隱有赤色浮現出來。
「我去找他們算帳！」
川上富江衝動之下就想下車，結果被秦月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富江，你別衝動！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月抓住了川上富江的胳膊，急聲說道：「你的魅力在骷髏人身上大打折扣，回頭再把你給折了進去！」
川上富江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便是別人質疑她的魅力，秦月的話沒有勸住川上富江，反倒讓她越發堅定地要去找骷髏人。
秦月好說歹說，終於將川上富江勸說住了，她拉著川上富江去了床邊，當她準備坐下去的時候，川上富江嫌棄地說了一句：「你身上有血，會弄髒我的床。」
秦月：「......」
這真的是那個剛剛因為她受傷，而要去找骷髏人拼命的川上富江麼？
秦月默默地在床鋪對面的椅子上面坐了下去，這裡似乎已經成為了她的專屬座位。
嘴角抽了抽，將腦子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壓了下去，秦月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剛剛在骷髏人那裡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剛剛說完，秦月便聽到轟隆轟隆地爆炸聲從外面傳了過來，房車被這衝擊力震得顫抖了幾下。
秦月穩住了身子，臉色有些驚疑不定，這裡怎麼會有爆炸聲？
這些爆炸聲顯然並不是那些骷髏人爆炸能產生的，秦月掀開了窗戶上面的布簾，朝著外面張望了起來。
房車上面的窗戶很小，從窗戶上面能看到的景物有限，秦月只看見一道刺目的亮光閃過，接著便是轟隆轟隆的響聲，那些看起來堅固無比的房子瞬間土崩瓦解。
是炸彈！
骷髏人是沒有辦法使用熱武器的，所以，是人類的大部隊來了！
秦月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回頭看著坐在那裡的川上富江，語氣又快又急地說道：「富江，有人來了。」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在周圍響起，磚石碎塊四下飛濺，房車的被那些磚塊砸的砰砰作響，車子開始搖晃了起來，秦月的身子一個不穩，朝著旁邊歪倒了過去。
外面的槍炮聲還在不停地響著，房子的震動一直都未停止下來，秦月乾脆趴在地上，等待著震動過去。
外面槍炮轟鳴，一直響了約摸十幾分鐘，方才停了下來，秦月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許久之後方才恢復正常。
車子已經停止了震動，秦月利落地從地上站起來，抬頭一看，卻發現車尾處的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躺著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
他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腦袋旁邊有有一瓶三升裝的礦泉水在滾來滾去的。
他這個樣子，怕是被這礦泉水砸暈過去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摸到車上來的。
川上富江揉著頭從床上坐了起來，剛剛的震動讓她覺得極為的不舒服，她張開嘴，幹嘔了幾下，見秦月正看著車位的方向，川上富江隨之看了過去。
「這人是誰？！」
秦月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正準備說些什麼，車頭處突然傳來嗤嗤拉拉的聲響，秦月和川上富江回頭看了過去。
車門被人用焊槍切開了，幾個武裝整齊的男人出現在她們的面前，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一眼這些人的裝扮。
他們身上穿著清一色的黑色制服，頭上戴著厚厚的頭盔，看起來有些相似特種部隊的裝扮，此時他們正舉著槍，對準著秦月和川上富江，
領頭的那個男人手裡面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儀器，朝著秦月和川上富江舉了起來，藍色的光芒從儀器之中射了出來，從上到下地將秦月和川上富江掃描了一遍。
「滴滴滴，人類，女性。」
甜美的機械女生從儀器之中傳了出來，領頭的男人收起了儀器，將手中的武器放了下來，他抬起手，在耳邊按了一下 ，頭盔前面的護鏡朝著兩旁打開，一張堅毅的面孔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拿到那個人的臉時，秦月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她在記憶裡面翻找了一通，立即便找到了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克萊恩，那對骷髏人夫妻的大兒子。
秦月是看過那張全家福的，眼前的男人面容雖然成熟了一些，可是和照片上面的那個男孩子沒有太大的區別，他應該就是克萊恩。
果然，男人接下來說道話便證明了秦月的猜想：「你好小姐，我是克萊恩，隸屬於飛天基地搜救隊。」
這句話不是對秦月說的，而是對秦月身邊的川上富江說的。
秦月的魅力本就不及川上富江，現在她滿臉滿身血污，更是將七分顏色遮成了三分，被人忽略掉也是正常。
川上富江展顏一笑，如同百花盛開，美豔絕倫。
克萊恩藍色的眼睛之中浮現出淡淡的霧氣，很快便遮蔽住了他的雙眼，克萊恩神色癡迷地看著川上富江，語氣不由得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可否有幸得知您的芳名？」
川上富江臉上的笑意更深：「我叫川上富江。」
克萊恩臉上的癡迷之情更重，眼裡心裡只容得下一個川上富江，就連自己來這裡的任務都險些忘記了。
「 克萊恩，你來這裡是做什麼，是特意來救我麼？」
川上富江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問道。
「不是...是...」
克萊恩的異狀被他身後的隊員注意到了，他們開口問了一句：「克萊恩少尉，發生什麼事情了？」
進入房車只有克萊恩一個人，其餘的十幾個隊員並沒有進入到房車內，克萊恩站立的位置很巧妙，完全地將川上富江遮住了，只露出一旁站立的秦月，這些隊員並沒有看到川上富江，因此並沒有受到川上富江魅力的影響。
此時聽到川上富江熟稔的語氣，這些隊員以為是克萊恩認識的人，便開口問了一句。
克萊恩剛剛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籠罩，所中的毒並不深，幾個隊員喊了幾句之後，。他便回過神來。
「這裡有兩個女性倖存者，立即將她們帶回車上妥善安置。」
聽到車上有兩個女性倖存者的時候，這些隊員們的神情立即變了。
女性！他們居然在這裡找到了兩個女性倖存者！
隊員們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災難發生之後，全球將近百分之八十的人類變成了骷髏人，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人口之中，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女性，扣除年幼和年老的女性，年輕的女性人數只有不到百分之三。
飛天基地是一個很大的倖存者基地，在這個基地之中，總共有超過二十幾萬的倖存者存在，然而，這些倖存者之中，女性的總人數不到四萬人。
基地之中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女性成為了比食物，水源，更加稀缺的存在。
這兩年，加入基地的人越來越少，每一次到達基地的人幾乎清一色的男性，他們這些搜尋倖存者的隊員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人類女性了。
克萊恩的目光從川上富江的身上移開，落到了車尾處，看到哪裡躺著的人時，克萊恩的眉頭皺了起來，眼中浮現出一絲厭惡之色，只是他們作為搜救隊員，救援人類是他們的職責，這個男人明顯還有生命跡象，他們必須要救他。
克萊恩從口袋裡面拿出了剛剛的探測儀，朝著那個男人走了過去。
探測儀投射出藍色的光芒，將克萊恩整個人籠罩在其中，這一次，探測儀所掃描的時間比秦月和川上富江兩個人加起來的時間還要長上許多。
秦月心中一凜，她想起來那個趴在那裡的男人是誰。
萊西，剛剛那個被她血液所轉換的骷髏人。
秦月轉過身去，朝著克萊恩的方向看了過去，她想要知道，這個探測儀最終會給出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滴滴滴滴滴滴，人類，男性。」
探測儀最終判定萊西為人類男性，秦月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她斂下眼眸，遮住自己眼中浮現出的情緒。
這樣看來，骷髏人轉變成人類之後，似乎與人類已經別無二致，克萊恩既然用這個探測儀來探測，那麼，這個探測儀的作用應該是分辨人類和骷髏人的，否則，探測儀不會給出那樣的答案。
現在這個世界，與人類對應的，只能是骷髏人。
克萊恩正在處理萊西，有三個搜救隊員走了進來，他們打開自己的頭盔，露出他們的面孔來。
「你好，我們是飛天基地搜救隊的隊員，我叫大衛。」
「我是安東尼。」
「我是吉米。」
三個男人爭先恐後地朝著川上富江做自我介紹，而秦月，又一次成為了那個被忽略掉的人。
秦月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
川上富江，果真是魅力無邊。
川上富江一向樂於展示自己的魅力，這一次，她卻有些興趣缺缺，她掃了一眼眼前的這三個熱情的過分的隊員，淡淡地開口說道：「克萊恩不是讓你們將我們帶到車上去麼？」
這輛房車被人這麼一折騰，已經是徹底廢掉了，之前是是沒有辦法，只能躲在這裡，現在既然有了人來接她走，川上富江自然是懶得待在這裡，催促著這些人趕緊帶她離開。
三個搜救隊員點了點頭，簇擁著川上富江離開。
又一次被忽略掉的秦月：「......」
秦月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前面的十幾個搜救隊員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護衛著川上富江，秦月像是個小可憐似的，墜在這些人的身後。
她對此倒也不在意，若是她和川上富江的角色兌換一下，她怕是也習慣不了那種被人眾星捧月的日子。
經過剛剛的一輪轟炸，原本乾淨整潔的街道已經是一片狼藉了，秦月看到有不少的搜救隊員拿著儀器在廢墟裡面搜尋著。
滴滴滴的聲音此起彼伏，吵得人腦門生疼。
秦月感覺，經過這麼一輪轟炸，連房子都被轟倒了，之前車隊裡面的那些人就算沒有死在骷髏人手裡面，怕是也是在了這一輪的轟炸裡面。
不過，她的猜測似乎並不準確，只是從房車走到搜救隊車子的這一截路程，秦月就看到了搜救隊員從廢墟裡面扒拉出不少幾個灰頭土臉的人類。
這個世界上的奇跡，還真是多得不得了。
搜救隊安置他們的車輛是一輛改裝過的大巴車，裡面的座位拆掉了不少，看起來顯得並不那麼擁擠。
只不過，剛剛上了車的川上富江的心情不爽了起來。
之前她住的那輛房車雖然並不大，可是有床有板凳，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廚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關鍵的是，那個房車裡面住著的人只有她一個人，現在換了這麼一個地方，一看就是要跟許多人擠在一起的，川上富江頓時不樂意了，一張俏臉緊繃了起來。
跟在川上富江身邊的幾個搜救隊員立即察覺到了川上富江的情緒變化，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富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喜歡這裡麼？」
川上富江毫不客氣地點點頭，開口說道：「我不要待在這裡，這裡的人太多了。」
十幾個搜救隊員圍繞在川上富江的身邊，秦月倒是被人擠在了外面，她摸了摸鼻子，離得這麼遠，她就是想勸川上富江也勸不到了。
十幾個搜救隊員七嘴八舌地提出各種解決方案，川上富江只是不許，到最後，那些隊員詢問川上富江到底要怎麼樣，川上富江給出了答案。
「除非這輛車子的使用權獨歸我一個人！」
這個要求一提出來，搜救隊的人員有些為難了起來。
他們這次出來只帶了這麼一輛安置倖存者的車子，若是川上富江要了去，其它的倖存者該怎麼辦？
只是，看到川上富江那張漂亮的臉孔，所有的理智全都被他們拋之腦後了。
只要川上富江開心就好。
第225章 末世之旅
剛剛上了車的秦月又被搜救隊員們不客氣地請了下去, 轉移到旁邊的一輛越野車上面。
對於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待遇, 秦月表示，她已經習慣了。
坐在越野車的後排座上面，秦月透過開啟的窗戶看著外面的情形。
這次所謂的搜救隊來的人員不少, 秦月粗略掃了一眼，約摸有一百多人，這些搜救隊員每十五人為一組，在廢墟之中搜尋著人類的倖存者。
對於這些人的做法，秦月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達, 之前先用炮火狂轟濫炸一番, 他們也不怕把倖存者給轟得渣都不剩。
要知道, 骷髏人的身體要比人類強悍許多，更重要的是, 它們有鑽地這種天賦異能，這些狂轟亂炸估計弄死的骷髏人數不超過二十個。
不過，這個世界似乎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秦月看到搜救隊從廢墟之中刨出不少的人類來，這些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不過身體卻並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傷害, 現在正跟在搜救隊員的身後往這邊走來。
秦月收回了目光, 閉上了眼睛。
剛剛她被萊西放了一回血, 雖然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不過精神上卻仍舊感覺疲乏地厲害。
休息了沒一會兒的功夫，秦月感覺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 淺眠中的秦月迅速地睜開了眼睛，朝著門開的方向看了過去。
克萊恩正將一個渾身上下只圍著一件破布的男人往後座塞，他的動作十分粗魯，男人的頭在門框上面撞了幾下，方才被他塞了進來。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就算是死人也能被折騰活了，況且萊西只是被礦泉水瓶砸暈了而已，他睜開了眼睛，感覺頭上一陣陣地疼痛傳來，萊西忍不住痛呼一聲，捂著額頭上腫起來的包叫了起來。
「是哪個混蛋揍我？！」
克萊恩已經離開了，自然沒有人回答萊西的問題，萊西的眉頭緊皺了起來，翻身坐了起來。
他的個頭很高，坐起來的時候碰到了車廂頂部，頭上的包從頂部擦過，他疼得哆嗦了一下，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起來。
秦月坐在一旁，掃了一眼身側的萊西，沉默不語。
這人雖然之前用刀傷了她，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骷髏人的身份，秦月並不是他的對手，反抗不得，不過現在，他已經藉由秦月的鮮血轉化成了人類，作為骷髏人的能力已經消失了，同時，與秦月建立起了某種聯繫，秦月感覺自己似乎可以操控眼前的這個男人。
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將坐在身側的這人仔細打量了一番，在看到他那雙碧色的眼睛時，秦月眸中的神色深邃了許多。
此時萊西額頭上的疼痛已經減弱了許多，他放下捂著額頭的手，打量四周的環境。
秦月就坐在他的身邊，萊西幾乎立即便感覺到了秦月，他轉過頭來，看著滿臉血污的秦月，從她身上的衣服認出了她的身份。
「你是那個該死的人類？！」
秦月挑眉，對眼前這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男人沒有任何的懼意。
這個男人雖然滿臉絡腮鬍子，可是他的皮膚實在白嫩的過分，像是剛剛做出來的水豆腐一般，看起來分外的香甜可口。
有著這麼白嫩皮膚的大漢，擺出兇惡的姿態，倒是讓人不覺得可怕，反而多了幾分反差萌。
秦月嘴角勾起，笑了起來，她記得，弗洛德他們一家，轉變成人類之後，似乎與這個萊西也是同樣的狀態。
肌膚水潤白皙有光澤，倒是比電視廣告中的那些代言化妝品的女星的皮膚，更加好上幾分。
「你現在，似乎也是人類。」
秦月抬起手，指了指萊西。
萊西的臉色立即變了，眼中閃過一抹凶光，他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朝著秦月的脖子掐了過來，那副模樣，像是要將秦月生生掐死一般。
萊西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他是認得飛天基地的搜救隊的，他很清楚，倖存者被這些搜救隊員找到之後，便會被帶回飛天基地之中，過上正常的人類生活。
萊西現在已經變成了人，之前那些知道他骷髏人身份的骷髏人已經全都死了，現在，除了眼前的這個人類，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萊西知道，若是自己骷髏人的身份洩露出去，會遭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有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他的秘密便會被永遠地掩蓋住了。
車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秦月坐在那裡，看著撲過來的萊西，瞳孔驀然緊縮。
萊西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般，撲過來的身體僵在了那裡。
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操控，萊西心中駭然，驚疑不定地看著秦月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
秦月黑色瞳孔中浮現出妖異的光芒，她看著萊西那種慢慢爬上恐懼之色的碧色眼睛，輕聲開口說道：「我既然能讓你重新披上這層人皮，自然也能把你這層皮囊扒掉。」
秦月抬起手來，放在了萊西的胳膊上面，輕輕地壓了下去，萊西看著自己地胳膊一寸一寸地被秦月壓了下去，心底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能變成人類，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的緣故？！
萊西不敢相信，可是細想之前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可能，沒有碰見這個女人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變成人的跡象，遇見她之後，他瞬間轉變成了人類，他想起了炸得粉身碎骨的潔西嘉和瑞貝卡，想起了那些身上被紅色血膜覆蓋著的骷髏人。
那時候，誰都不知道一切是怎麼樣發生的，原來，一切的緣由都在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
萊西轉動著自己唯一能動的眼睛，目光掃到了秦月光潔的手腕。
他記得之前，分明用匕首在她的大動脈上面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現在那裡的傷口卻已經完全地消失不見了。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萊西從喉嚨裡面發出了呵呵地聲音，眼睛飛快地轉動著，他相信了秦月所說的話，他害怕秦月真的會如她所說的那樣將他重新變成了骷髏人，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萊西覺得自己一定沒有辦法接受那樣的事實。
若是沒有重新變為人類，已經習慣了骷髏人身份的萊西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他重新擁有了血肉，他便再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變回那種可怖的模樣。
那樣的話，他寧願自己立即死在這裡。
秦月感受到萊西所傳遞來的情緒，她勾起嘴角，眼中的笑意更深。
「你不想變回骷髏人？如果是的話，轉兩下眼睛。」
聽到秦月的話，萊西的眼睛立即轉動了兩下，見秦月不說話，萊西心慌意亂，唯恐秦月將他變回去，眼睛不停地轉動了起來。
秦月沒有說話，移開了目光。
萊西的身體一僵，隨後感覺到身體又重新恢復了掌控，巨大的喜悅感從心底翻湧而出，萊西激動不已，他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的秦月，碧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奇異的神色來。
萊西是個聰明人，他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面，擁有將骷髏人重新變成人類的能力代表著什麼。
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但可以將骷髏人轉化成為人類，甚至可以操控變成了人類的骷髏人的身體，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
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類變成了骷髏人，如果她可以將這些骷髏人全部都轉化成為人類的話，她便可以掌控這些人類。
萊西地神情變得激動了起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啞著聲音說道：「女王大人，請接收您忠實僕人的跪拜。」
萊西說著，雙膝一彎，跪倒在了秦月的腳下，他的頭深深地低了下去，親吻著秦月的腳尖，身子因為激動而輕輕顫動著。
秦月被萊西的動作嚇了一跳，看著他那略顯龐大的身子跪在座椅之間的空隙裡面，只覺得十分地彆扭。
她真的不知道這傢伙到底腦補了些什麼，看著他那白皙似雪地脊背，秦月的嘴角抽了抽，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似乎除了那塊灰撲撲的破布之外，就沒有其它遮掩重點部位的布料了。
秦月地目光落在了對面地那扇車門上，如果這個時候，車門被打開，對面的人會看到些什麼？！
正想著，那邊的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一個灰頭土臉的男人出現在門外。
這一下，車子裡面的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尤其是秦月認出了站在門外的那個男人時，這種尷尬的感覺讓她恨不能立即將跪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重新變回骷髏人！
「對不起！」
斯洛達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畫面，強烈的衝擊力讓斯洛達的腦子瞬間短路，他僵硬地說了一句話，然後砰得一聲甩上了車門。
跟在斯洛達身後的琳達並沒有看到車內的情況，見斯洛達將車門甩上了，琳達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
斯洛達臉上的神情有些糾結，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剛剛看到的畫面，糾結了半響之後，斯洛達開口說道：「車裡面有人。」
聽到這個答案的琳達：「......」
那些搜救隊的人說這是安置倖存者的車輛，裡面有人不是正常的麼？
琳達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不方便。」
斯洛達不好對琳達說車裡面的情況，最後只憋出這三個字來，剛剛的畫面帶給他的衝擊力太強，斯洛達只感覺腦海之中一片白花花的東西在迅速地擴張蔓延，直到現在，他的腦子已經完全被嫩豆腐一樣地白色占滿了。
琳達奇怪地看了一眼有些不太正常的斯洛達，到底沒有說什麼話，陪著他站在了這裡。
之前，斯洛達和琳達被從廢墟之中救出來之後，便被搜救隊員送到為了另一邊的大巴車上面，可是，川上富江在那輛大巴車裡面，並且把那輛能裝下幾十個人的大巴車據為己有。
他們兩個人剛剛上去，還沒站穩，就被護在川上富江身邊的那些搜救隊員給趕了下來。
原本將他們送過去的搜救隊員上去理論，結果，上車之後，便再也沒有下來。
琳達很清楚，他們已經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虜獲，沉迷在她的魅力之中，無法自拔。
在與川上富江的數次交鋒之中，琳達已經領會到了一件事情。
永遠都不要試圖去和擁有無數個追隨者在身邊的川上富江作對。
正當二人尷尬地站在大巴車外面時，有個似乎被川上富江魅力影響不深的搜救隊員告訴他們兩人，這邊的越野車可以供他們乘坐，二人這才過來。
琳達和斯洛達在車外站了一會兒，另一邊的車門大開了，一個人影從另一邊下了車，她繞過車子走了過來，站在了斯洛達和琳達的對面。
「斯洛達，琳達，很高興還能見到你們。」
秦月現在的模樣實在有些淒慘了些，滿身滿臉的血污，讓人認不出她的模樣，如果不是她率先開口的話，斯洛達和琳達怕是不會認出來她的身份。
「月子小姐，你受傷了？傷到了哪裡？嚴不嚴重？天呐！你流了這麼多的血！！！」
斯洛達看到秦月的那一瞬間，黑色的眼睛裡面快速地湧出一層淡淡的薄霧，那層薄霧籠罩在他的眼球上面，原本清亮的眼睛瞬間變得渾濁起來。
若不是琳達抓住了斯洛達的胳膊，他怕是會直接沖到秦月的面前來。
琳達死死地抓住了斯洛達的手臂，顫聲問道：「斯洛達，你怎麼了？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見斯洛達只是癡癡地看著秦月，心底洶湧而出的怒火幾乎將琳達的理智摧毀，她霍地轉過頭來，死死地看著秦月，眼睛腫流露出仇恨的光芒來：「川上月子，你都對斯洛達做了些什麼？！」
莫名其妙被躺槍的秦月：「......」
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秦月真沒想到，這一次斯洛達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之前似乎受到了秦月魅力的影響，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並沒有像現在這樣，表現的如此露骨。
這是斯洛達的問題，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琳達像是要吃人的目光看得秦月極為不舒服，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有些後悔下車了。
正在這時，身後的車門被人打開了，萊西從車裡面鑽了出來。
琳達正對著萊西的方向，萊西一眼便看到琳達那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模樣，他心裡咯噔一下，腦子裡轉動著各種念頭。
「你是誰！要對月小姐做什麼！」
萊西沖了過來，擋在了琳達的面前，他的身材高大，將嬌小的秦月完全地遮擋住了，秦月看到自己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她皺了皺眉頭，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萊西現在已經變成了小白臉的樣子，可是之前作為骷髏人的時候，他殺了不少的人，身上的那種被鮮血浸染過的氣勢充滿著濃濃的煞氣。
琳達的臉色一白，咬著牙看著面前這個明顯有些不太好惹的男人。
琳達也殺過不少的骷髏人，可是她憑藉的都是武器，進行遠端攻擊，從來都沒有近距離地斬殺過骷髏人，她的氣勢自然比不上被人血浸泡出來的萊西。
「你是誰？」
琳達仰頭，看著萊西，疾言厲色地喝問道。
她看到只裹著一件破布的萊西，聯想到斯洛達之前的反應，以及他說的那句不方便，琳達的腦海裡面瞬間腦補出了一出不可言喻的香豔大戲。
「斯洛達，你剛剛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東西，為什麼還會對那個賤人有感覺？」
琳達不再看萊西，轉頭狠狠地掐了一把斯洛達，大聲質問道。
剛剛斯洛達明明親眼目睹了車內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他還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月的身體被萊西擋住了，斯洛達的理智慢慢回歸了，感覺到腰部傳來的劇痛，斯洛達痛呼一聲，皺眉看著身側的琳達，耐著性子問道：「琳達，你怎麼了？」
斯洛達似乎又恢復了正常了，琳達一口氣堵在胸口處，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沒什麼，斯洛達，我們走吧，我不想坐這輛車子。」
琳達說完，連拖帶拽地將斯洛達帶離了這裡。
到達飛天基地還有五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斯洛達只是見了秦月一面，就被她所吸引，如果和她一起在狹小的空間裡面待上五個小時的話，斯洛達說不定會被秦月完全的吸引，再也無法恢復清醒，到那個時候，她就真的失去他了。
想到那個可能，琳達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鬱了下來，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月，眼裡浮現出怨毒的光芒來。
她已經等不了了，這些搜救隊的人都是飛天基地的人，如果將秦月的特殊之處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會將秦月隔離開來，到那個時候，她的斯洛達才會真正的變得安全起來。
剛剛，她看到川上富江獨自一人霸佔著那輛大巴車，秦月是她的親妹妹，她都不許秦月上車，那姐妹二人之間的關係或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好。
她不一定會伸手來救她。
想到此，琳達的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她確定要做的事情，便不會再發生任何的改變。
她所做的這些，並不是為了私利，而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
那個女人是特殊的，她可以將骷髏人轉變成為人類，若是這種她這種能力的來源被破解出來，到時候，人類就有救了。
***
見那兩個離開了，秦月也並沒有阻攔。
不管是斯洛達還是琳達，兩個人都是□□煩，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和這兩個傢伙待在同一個空間之中。
秦月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臉上已經乾涸的血液，猶豫了片刻之後，看著已經轉過來面對她站著的萊西。
「去幫我找點兒水來，順便找套衣服換上，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有些礙眼了些。」
秦月說完，轉身上了車，繼續靠在那裡閉目養神。
這人叫她女王大人，自願匍匐在她的腳底下供她所驅使。
既然有人自願當僕人，秦月倒也不矯情，極其自然地指派著萊西做事。
萊西恭恭敬敬地答應下來，看著秦月上了車，這才轉身往搜救隊員那裡去了。
***
當被骷髏人抓住的時候，麗娜便做好了用秦月來交換他們生存下去的機會。
結果，沒等她抖出秘密，飛天基地的搜救隊就來了。
被搜救隊員救出來的時候，麗娜還有些不太敢相信，直到柯爾撲進她的懷裡，喊著她媽媽的時候，麗娜才有了一種真實的感覺。
麗娜抱緊了柯爾，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些隊員並沒有見到川上富江，對其它的女性仍舊抱有極大的好感，見麗娜的臉已經被淚水和灰塵糊的不像樣子，這些搜救隊員紛紛拿出身上帶著的水和紙巾，遞給了麗娜。
女人多是愛美的，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被這麼些陌生的男人看到，麗娜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用紙巾沾了水，仔仔細細地將臉上的灰塵擦乾淨了。
俗話說一白遮三醜，麗娜原本長得就不錯，經過秦月血液的改造之後，她的皮膚白皙水嫩的如同剛剛剝了殼的雞蛋一般，周圍的搜救隊員看到麗娜的真容之後，態度越發熱忱了起來。
麗娜正幫著柯爾擦洗臉上的灰塵，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男聲。
「這邊發現幾個倖存者。」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麗娜的身體劇震，她眼中浮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右手拿著的礦泉水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水瓶之中剩下的大半瓶的礦泉水汩汩地流了出來，浸入了腳下的泥土之中。
麗娜猛地轉過身來，朝著來人看了過去，待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麗娜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克萊恩！克萊恩！！！」
麗娜大喊出聲，踉踉蹌蹌地朝著克萊恩跑了過去。
那是她的孩子，她失蹤了幾年，以為早已經死在了骷髏人手中的孩子，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克萊恩人高腿長，聽到有女人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克萊恩的腳步停頓了一瞬，那個身影，莫名地有些眼熟。
克萊恩抬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影正踉踉蹌蹌地朝著他跑了過來，那個人的頭上身上都沾滿了灰塵，唯獨一張臉乾乾淨淨的露了出來。
看到那個女人的模樣時，克萊恩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這怎麼可能？！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克萊恩渾身僵硬，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朝著他撲了過來。
她緊緊地抱著他的身體，像是要將他嵌入骨血之中一般，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莫名地心悸從心底浮現出來。
麗娜抱住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兒子，只覺得悲從心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一邊哭泣著，一邊喊著克萊恩的名字，一聲又一聲，一遍又一遍，如同杜鵑啼血一般，在場眾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被她這悲切的聲音所感染，眼睛不免有些酸澀。
柯爾也看到了那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眼中浮現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怎麼會是他？竟然會是他？！
「哥哥！！」
柯爾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朝著克萊恩跑了過去。
「哥哥，哥哥，哥哥！！！」
柯爾邊跑邊哭，被淚水浸滿的眼睛險些看不見眼前的道路。
柯爾和克萊恩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並不大，兄弟二人的感情極好，克萊恩失蹤的時候，柯爾始終不相信他的哥哥已經死去了。
他現在終於又見到了他。
克萊恩已經被麗娜哭懵了，他不敢相信她是他的母親，畢竟他的家人都變成了骷髏人，就算沒有變成骷髏人，他的母親沒有這麼的年輕。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正想著，耳邊又傳來另一個人的呼喊聲，克萊恩循聲看了過去，在看到那個朝著他跑來的身影時，克萊恩徹底僵住了。
柯爾？
柯爾！！
今天發生的一切好像是夢境一般，克萊恩沒有想到只不過是一場例行的搜救任務，卻讓他碰到了兩個他做夢都想看見的人。
這是夢麼？如果是夢的話，請讓他永遠不要醒來，他想再一次看到自己親愛的媽媽，可愛的弟弟。
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遠，柯爾很快便跑到了克萊恩的面前，他站在那裡，看著穿著黑色制服的克萊恩，用力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咧著嘴巴笑了起來。
當他變成骷髏人的那一天，克萊恩絲扔像往常一樣地抱著他，他告訴他，他是他的弟弟，永遠都是他的弟弟，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他的弟弟。
克萊恩說，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幸失散，當他們再次相逢的時候，他們一定要笑著面對對方。
「哥哥，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柯爾的笑容，他的這一句話，徹底擊碎了克萊恩的心房，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柯爾，那張比柯爾記憶之中要成熟許多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笑容來。
「柯爾！」
克萊恩喊了一聲，柯爾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朝著克萊恩撲了過去。
「哥哥！」
克萊恩伸手抱住了柯爾和麗娜，數不清的情緒從心底翻湧了出來。
已經過去了幾年的時間，他的弟弟卻仍舊是曾經的模樣，歲月好像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柯爾仍舊是原來的柯爾，這個看起來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女人，會不會是他的母親麗娜？
周圍的搜救隊員有些懵了，他們看著那抱成一團的三個人，似乎有些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似乎是克萊恩的親人，那個男孩叫克萊恩哥哥，那個年輕的女人呢？她難道是克萊恩的姐姐？
激動了半天，克萊恩稍稍恢復了一些理智，他看了一眼還圍在四周的搜救隊員，咳嗽了一下，故作威嚴地說道：「你們還不趕緊繼續搜尋倖存者？你們耽擱的這些時間，說不定就有被埋在廢墟下的倖存者因此死去。」
克萊恩的官職在搜救隊之中顯然比較高，這些搜救隊員見克萊恩開始趕人，倒也沒有繼續看熱鬧，開始忙碌了起來。
打發了這些人，克萊恩松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懷中的兩個人，他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柯爾，這個是......」
克萊恩仍舊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女人會是他的母親，她的樣子看起來甚至比他還要年輕。
她真的是嗎？
聽到克萊恩的話，麗娜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她擦了擦眼淚，從克萊恩的懷裡抬起頭來，她看著克萊恩那張成熟的面孔，眼角又沁出了淚水來：「克萊恩，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沒有辦法接受，可是，我真的是你的媽媽。」
克萊恩看著麗娜那張熟悉的面孔，像是要在她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
這一切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克萊恩一時間有些沒有辦法接受。
「可是，你和科爾，你們分明是，怎麼會這樣？」
曾經變成骷髏人的親人又變成人類的樣子，重新回到克萊恩的身邊，他應該高興的，可是現在，他卻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他們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見克萊恩臉上浮現出猶疑的神情，麗娜心中一痛，她抓住克萊恩的手，急切地說道：「克萊恩，我知道你可能一時間沒有辦法接受，可是我要說的是，我和柯爾，還有你的爸爸，我們現在已經重新變回了人類。」
「我們一家人最大的夢想不就是一起生活在一起麼？你失蹤之後，我們不敢離開小鎮，一直在那裡生活著，就在我們家的下面，我們一直守在那裡，等著你的回來。」
「我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克萊恩，這是上帝賜給我們的福分，我們才得以重逢，克萊恩，你難道不要你的家人了麼？」
說到最後，麗娜已經是淚流滿面了，如此真摯的感情流露，讓克萊恩的心中大為觸動，他抓住了麗娜的手，看著麗娜那張年輕的過分的臉，張了張嘴巴，低聲喊了一聲。
「媽媽。」
麗娜喜極而泣，撲過去抱住了克萊恩。
正在這時，搜救隊又從另一邊的廢墟之中救出了一個男人。
他腦袋上受了點兒傷，已經暈了過去，搜救隊正在幫他做簡單的包紮。
麗娜嗅到了弗洛德的氣息，她從克萊恩的懷裡鑽了出來，回頭朝著氣息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待看到那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時，麗娜的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
克萊恩伸手扶住了麗娜：「怎麼了？」
麗娜借著克萊恩的力氣站穩了身子，她看著那邊躺在那裡生死不知的弗洛德，眼睛紅了起來。
「那是你的爸爸，克萊恩。」
克萊恩的臉色一變，和科爾一左一右扶著麗娜，朝著弗洛德走了過去。
看到有搜救隊員正在替他包紮傷口，克萊恩松了一口氣。
他還活著。
***
被秦月指派出去找水找衣服的萊西很快拿著東西回來了，除了水之外，萊西甚至死皮賴臉地找那些搜救隊員拿了幾個麵包回來。
打開車門，萊西鑽到了車上，將帶來的東西小心翼翼放到了秦月的身邊。
「月小姐？月小姐？」
萊西喊了幾聲，見秦月不動，萊西皺了皺眉頭，心底浮現出一絲怪異的感覺，他伸出手，悄無聲息地朝著秦月伸了過去，想要觸碰她的身體。
下一秒，他的動作僵在了那裡，整個身體又失去了控制。
秦月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哪裡像是剛剛睡醒的人。
她剛剛是在裝睡。
秦月的目的是什麼，萊西已經猜到了，想到自己作死的行為，萊西的臉上浮現出焦急的神情來。
他說不出話來，碧色的眼睛胡亂地轉動著，表達著他的悔過之心。
他真的錯了，剛剛他不該動歪心思的。
秦月感受到了萊西的情緒，卻並搭理他，這個男人骨頭裡仍舊存在著凶性，如果不好好地調焦一番，以後怕是會惹出大事兒來。
雖然這人的忠誠度不怎樣，辦事的能力倒是相當的不錯，不但找回來幾瓶礦泉水，幾塊毛巾，甚至還帶了一些吃的回來。
秦月拿起那麵包看了看，麵包的包裝袋很新，麵包看起來很鬆軟，並不是之前她在車隊裡面吃的那些過期了幾年的麵包。
這個東西，應該是飛天基地裡面自己產的。
秦月拿起礦泉水看了一眼，這個礦泉水瓶子沒有別的商標，只在礦泉水瓶子的底部上面印著飛天兩個字作為標記。
只從這兩個方面，便能看出來這個飛天基地的實力。
不靠吃老本，開始自給自足了，這個飛天基地，很不簡單。
秦月擰開瓶蓋，將水倒在了毛巾上面，仔仔細細地擦乾淨自己臉上神色的血跡。
萊西的眼睛都要轉的抽筋了，秦月卻始終不理他，萊西叫苦不迭，覺得這一次，自己怕是要在劫難逃了。
他明明已經決定了要跟著她，誓死效忠她，怎麼會腦子抽筋想要對她動手？
她還會放過他麼？
***
在搜救隊員的施救之下，弗洛德很快清醒了過來。
弗洛德一睜開眼睛，還沒有看清周圍的環境，便喊了起來：「麗娜，柯爾，你們在哪裡？！」
「弗洛德，你醒了！！」
麗娜撲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弗洛德扶了起來。
弗洛德抓住了麗娜的手，急聲問道：「麗娜，柯爾呢？他在哪裡？他有沒有事情？」
「爸爸！」
柯爾叫了一聲，抓住了弗洛德的胳膊，弗洛德回頭，看到了柯爾，立即張開手臂，將他抱在了懷中。
「太好了柯爾，你沒事兒就好。」
弗洛德現在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可是麗娜和柯爾的態度卻證明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他的父親，弗洛德。
克萊恩猶豫了片刻之後，蹲下身子，看著抱著柯爾的男人，開口說了兩個字：「是我。」
弗洛德的身體抖了一下，他抬起頭，朝著克萊恩看了過來，在看到他的臉時，弗洛德愣在了那裡。
是他被砸傷的腦子出現錯覺了麼？為什麼他會看見克萊恩？
看到他這幅樣子，克萊恩的眼角有些濕潤，周圍的人太多，克萊恩不好喊出那個稱呼，只能不斷地重複那兩個字。
「是我。」 「是我。」 「是我。」
眼淚從弗洛德的眼眶之中流了出來，他顫聲喊出了他的名字。
「克萊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6
第226章 末世之旅
弗洛德一家分開多年, 原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卻沒想到最終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原本變為骷髏人的父母兄弟又重新變回了人類，甚至恢復了年輕時的模樣，克萊恩的內心波濤洶湧, 久久無法平靜。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詢問，可是現在時間不對，地方不對，周圍又有這麼多的搜救隊員在，實在不是聊天敘舊的好時機。
克萊恩將弗洛德他們帶到了一輛越野車前, 將他們安置在了那裡, 再三交代他們不要擅自離開之後, 克萊恩方才繼續搜救工作。
琳達他們這個車隊裡面總共有二十多個人，最終被搜救隊員救出來的只有八個人。
人類死亡之後, 骷髏人也沒有辦法將他們轉變成為新的骷髏人，所以，那些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的人, 搜救隊員任憑他們被掩埋在廢墟之下。
這個世道，珍貴的只有活人, 已經死去的人類不過是一具毫無用處的屍體, 已經沒有了任何拯救的必要。
搜救隊員拿著探索儀在廢墟之上仔細搜查了兩遍之後, 確定了沒有生命跡象之後, 這才回到了車隊之中。
小鎮的建築物基本上都已經被炮彈損毀了，除了路面還保持完整之外，房屋之類的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這些日子以來, 前往飛天基地的倖存者似乎越來越少，最近幾個月，甚至沒有一個倖存者進入飛天基地，這讓飛天基地的領導者很是惱火，加之得知了之前琳達他們所在的那個小型基地被骷髏人攻破之後，飛天基地的領導者便決心整頓周圍的環境。
飛天基地雖然是一個裝備森嚴的大型基地，可是基地的領導人也不能保證，這個基地一定能防備住骷髏人的所有進攻。
現在這個世界，人類的數量已經急劇減少，原本氾濫的人類成為了稀缺的資源，飛天基地的領導者權衡利弊之後，開始有計劃地肅清周圍的骷髏人聚集處。
這一次，救下秦月等人，只是碰巧而已，搜救隊的目的，其實是為了破壞這個有著數千骷髏人的小鎮。
越野車之中，秦月將身上的血漬打理乾淨之後，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萊西。
萊西的身體恢復了自由之後，立馬又跪倒在了地上，賭天咒地地發誓，從今以後唯命是從，再不敢有二心。
對於萊西的誓言，秦月不置可否，左右這個人的命捏在她的手上面，倒也不怕他出什麼么蛾子。
秦月將袋子裡面的麵包拿出來，慢慢地吃了起來。
現在這個世界，更加注重的實用性，味道之類的東西已經被完全拋棄掉了。
這個麵包看起來香軟蓬鬆，結果味道卻是讓人不敢恭維，秦月皺著眉頭，強忍著吃掉了三分之一的麵包，又將一旁的礦泉水喝掉了一些。
胃裡面立即傳來了強烈的飽腹感，秦月打了個嗝，皺著眉看著手裡還剩下的那三分之二的麵包。
「你要不要吃一些？」
秦月將麵包遞給了萊西，萊西誠惶誠恐地接了過去，三下五除二便將麵包塞進了嘴裡。
他是真的餓了。
萊西已經有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他似乎忘記了人類進食的習慣，剛剛的麵包雖然只剩下三分之二，不過仍舊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他這麼硬塞下去，理所當然地便被噎住了。
看著萊西被噎得直翻白眼，秦月好心地遞過去一瓶水，萊西接了過去，咕嘟嘟地關了下去，總算是將卡在嗓子裡的麵包咽了下去。
不過，麵包摻水之後迅速地膨脹起來，他的胃頓時被塞了個滿滿當當。
萊西的臉色青青白白，捂著脹痛不已的腹部，痛苦地哼哼起來。
秦月感覺，萊西的智商實在讓人有些堪憂，他現在這麼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看起來沒有之前做骷髏人時的半分兇狠，現在看來，腦子似乎也不怎麼好用，她留這麼一個人在身邊，真的好麼？
正想著，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帶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傢伙走了過來。
萊西那一側的車門被搜救隊員打開，那個灰頭土臉的傢伙坐了上來。
這種模樣，這種造型，應該是搜救隊員剛剛從廢墟裡面刨出來的，秦月仔細打量了他一眼，越看越覺得眼熟，遲疑了片刻之後，秦月喊出了他的名字。
「傑克？」
那個男人轉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他的臉上佈滿了塵土，不過臉部的輪廓還能看得出來。
果然是傑克。
這人是川上富江的男僕，不是應該死乞白賴地跟在川上富江的身邊麼？怎麼會到她這裡來？
「你怎麼沒去富江那裡？？」
秦月有些奇怪地問了一句。
傑克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些難堪地低下頭去。
他沒有說話，外面的搜救隊員替他說了出來。
「富江嫌他太髒了，不許他上車伺候。」
說完這句話，那幾個搜救隊員轉身離開了這裡，看樣子，像是去富江所在的大巴車。
這幾個搜救隊員，和之前的那幾個搜救隊員又是不同，顯然是新近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吸引的。
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川上富江的魅力，川上富江的魅力，似乎又增強了許多。
這些搜救隊員顯然並不會有機會和川上富江相處，所以，他們應該是見到川上富江的第一面，便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俘虜。
秦月心底有些微的不安，川上富江的魅力如此強悍，似乎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的魅力不止可以吸引男性，甚至會讓他們的理智，思維，發生改變。
那些跟在川上富江身邊的男僕，秦月也相處過幾日，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完全以川上富江的意識為主。
秦月揉了揉額頭，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太遠。
川上富江的魅力是她得天獨厚的能力，她生得貌美，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如果沒有這樣的能力保護著她自己，她怕是早已經被拆吞入腹了。
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之腦後，秦月呼出一口濁氣，轉頭朝著窗外看去。
外面的搜救隊的工作已經進行到了尾聲，將道路上面的碎石塊清理過後，搜救隊員便回到了車隊這裡。
有不少的搜救隊員去了川上富江所在的大巴，只有一少部分回到了自己的車子上面，秦月眼尖地看到，克萊恩並沒有去川上富江的車裡，反而去了一輛越野車之中。
打開車門的時候，秦月看到了車子裡面坐了兩大一小三個人。
是弗洛德他們。
是了，克萊恩是弗洛德他們的大兒子，一家人久別重逢，自然有數不清的話要說。
秦月的血液能轉變骷髏人的事情，雖然警告過弗洛德他們不許外傳，只是那個時候，秦月並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是可以控制自己轉化的骷髏人的，因此，弗洛德他們雖然答應了秦月不會將這事情說出去，可是秦月卻不相信，面對自己孩子的詢問，他們會不說出來。
克萊恩是飛天基地的人，若是知道了秦月身上的秘密，他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主動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和被動被人說出來，所要面臨的結果完全的不同，尤其是，秦月的這種能力關係到全人類的未來。
她面臨的結果只有兩個，一個是被嚴密地保護起來，另一個，就是被送進實驗室中。
會是哪種結果，取決於基地的領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秦月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她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因為肚子撐得太厲害，而半死不活躺在那裡的萊西，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秦月可以感覺到自己和萊西之間的那種聯繫，她感覺自己完全可以操控萊西的身體，萊西的意識，她似乎可以進入到萊西的意識之中，接收他所有的感觸。
秦月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面。
她將自己意識沉到了腦海之中的最深處，靜靜地感受起來。
到現在為止，被她轉換而成的骷髏人，有四個。
秦月感覺到有四條細如髮絲的線條從的身體之中蔓延而出，連接到了四個不同的個體身上
那種聯繫非常微妙，若不是仔細去感受，根本感覺不到那種關聯。
秦月的心變得極其的安寧，她清晰地感覺到那四條細線盡頭所纏繞的那四個人。
弗洛德，麗娜，科爾，萊西......
秦月將自己的意識集中到一條細線上面，順著那條細線不斷地蔓延，最終來到了細線的終點處——柯爾的身上。
黑色越野車之中，坐在後排座上的柯爾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可是仔細去尋找時，卻又找不到那到底是什麼。
坐在柯爾身邊的麗娜發現了自己小兒子的不妥之處，關切地詢問道：「柯爾，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柯爾感覺到身體似乎沒有了異樣之處，他搖了搖頭，說道：「媽媽，我沒事兒。」
他以為剛剛的不妥只是他自己的錯覺而已，並沒有放在心上。
麗娜摸了摸柯爾的頭，轉頭看向了坐在前排駕駛座位上面的克萊恩。
「克萊恩。」
麗娜貪婪地看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兒子，像是怎麼都看不夠一樣。
克萊恩失蹤的時候，剛剛十七歲，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個俊朗的青年了，這些年他們不在他的身邊，這個孩子也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事情，才長成今天這副模樣。
這個世界的秩序已經混亂了，克萊恩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定付出了許多常人無法想像的東西。
可憐天下父母心，臉欣慰於克萊恩的成長，又心疼他這些年的遭遇，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
「克萊恩，我的孩子.....」
麗娜的聲音已經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眼淚順著面頰不停地往下掉。
克萊恩轉頭，看著又哭了起來的麗娜，有些無奈地說道：「媽，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你不要哭了。」
面對著麗娜這麼一張年輕的過分的臉，克萊恩始終覺得有些彆扭，當最初相遇時的那些激動褪去，那種彆扭感便被放大了許多。
他已經和親人分開了幾年時間，原本以為，他的父母兄弟變成了骷髏人，會一直留在那個小鎮裡面，此生他們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了。
這些年，克萊恩在基地之中摸爬滾打，好不容易爬到了了現在這種地位，支撐著他的一直都是那些美好的記憶。
人的總是會不停地美化自己的回憶，被克萊恩刻在心裡的，是自己不再年輕的父母，可是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兩個比他還要年輕一些的男女，克萊恩雖然嘴上說接受了，實際上內心深處，卻總覺得隔了一層什麼。
再好的感情，幾年的分別，也足以變得生疏起來。
克萊恩搖了搖頭，將腦子裡面浮現出的那些念頭壓了下去，他轉過頭，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面的弗洛德。
弗洛德從廢墟之中救出來之後，並沒有洗漱過，他的臉被塵土糊滿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克萊恩面對著這樣的弗洛德，總歸比面對麗娜那張年輕的容顏要自在許多。
「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和...媽媽還有柯爾，你們是怎麼重新變成人的？」
克萊恩在飛天基地待的時間很久，對這些東西的瞭解要比常人多許多，他所在的搜救隊出了搜尋倖存者，也會抓捕一些骷髏人帶回基地，他知道飛天基地一直在研究將骷髏人轉化成為人類的辦法 ，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其餘的幾個大型基地和飛天基地的狀況一樣，在這一方面沒有任何的進展。
這些研究設備齊全，聚集了無數科學家的基地裡面都找不出方法來，他的父母，又是怎麼變成人類的？
弗洛德靠在椅背上面，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地，難受得厲害，聽到克萊恩的話，弗洛德咳嗽了幾聲，有氣無力地說道：「是因為一個女人。」
弗洛德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雖然幾年未見，可是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弗洛德相信克萊恩。
弗洛德所說的事情簡直匪夷所思，所有的關鍵居然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個，只需要她一點點的血液，就可以讓一個骷髏人重新變回人類。
克萊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個可以將骷髏人轉變成人類的女人，若是飛天基地可以得到這個女人，那就等於掌控了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
「爸媽，你們骷髏人的身份，除了那個叫川上月子的女人之外，還有什麼人知道？」
「我們之前所待的那個隊的隊長，琳達和斯洛達，他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
這一次，回答的人是麗娜，她想要多和自己的兒子多說幾句話。
克萊恩沉默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爸媽，你們在車上稍等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克萊恩說完，百年下了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就已經不是了當初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少年了。
***
秦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感覺到身側有人在注視著她，秦月側頭看了過去，萊西見秦月醒了過來，臉上立馬露出諂媚的笑容。
「月小姐，您醒了，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幫您做的？」
秦月擺了擺手，這人細皮嫩肉的，卻頂了一臉的絡腮鬍子，看起來實在是礙眼了些。
克萊恩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現在，他突然離開了那輛車子，恐怕是要對琳達和斯洛達下手。
秦月知道自己能力的重要性，克萊恩這麼做，一來是為了爭功，二來，怕也是為了自己的父母打算。
他的父母都是骷髏人重新轉化成人類的，她的秘密洩露出去之後，基地的人不一定會對她下手，卻一定會將弗洛德他們抓去研究。
克萊恩倒是個孝子。
只是琳達和斯洛達，會那麼輕易的死掉麼？
之前因為斯洛達對秦月又起了心思，琳達對秦月憤恨不已，她想要將秦月與斯洛達完全隔開，讓斯洛達再也見不到秦月，再也不會受到她的影響。
琳達想到什麼便去做什麼，她乾脆帶著斯洛達去找了搜救隊的最高長官。
那個長官的年紀不大，面容卻有些嚴肅，他看著被搜救隊員帶到他面前的琳達和斯洛達，開口詢問道：「你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當面告訴我？」
斯洛達像是知道琳達想要說些什麼，他抓住了琳達的胳膊，低聲說道：「琳達，你......」
琳達沒有搭理斯洛達，她抬起頭，看著穿著黑色制服站在那裡的指揮官，直接了當的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我們隊伍裡面有一個人可以將骷髏人轉化成為人類。」
聽到琳達這句話，指揮官只以為琳達瘋了，可是看到琳達臉上那認真的神情，指揮官沉默了片刻，沉聲開口：「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自然有，弗洛德他們一家就是最好的證據。
琳達所說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匪夷所思，可是她信誓旦旦的模樣，卻讓指揮官有些摸不准了。
這個指揮官若是沒有魄力，也不會做到現在這個位置，權衡利弊之後，指揮官選擇相信琳達的話。
若是想證明琳達所說的真假，直接抓一個骷髏人用那個人的血試上一試便知道，只不過這件事情太過重大，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指揮官可以做主的。
指揮官安排幾個搜救隊員將秦月帶過來。
這裡距離飛天基地還有五個小時的車程，不管將那個女人安排到什麼地方，都不能讓人放心，指揮官所在的車子是保護最嚴密的地方，跟他待在一起，才能最好的保護她的安全。
***
這個搜救隊比秦月想像中的人數要多許多，各種車輛足足有四十幾輛之多，這麼多的車輛，這麼多的人，加上還有那些被川上富江迷住的不知道東南西北的人，整個車隊想要離開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
克萊恩知道了秦月的秘密，不過在到達基地之前，克萊恩並不會對秦月做什麼，反而要盡心盡力的保護著她，秦月要思考的，是進入基地之後該如何保護自己。
讓基地裡面的人將她像是籠中鳥一樣的關起來，或者是將她關進實驗室裡面，都不是秦月想要的結果。
秦月現在手裡面並沒有什麼可以談判的籌碼，只不過，她能控制那些被她轉換為人類的骷髏人，這一點兒，是萬不能被基地的那些人知道。
能坐上領導位置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若是這一點洩露出去，那些人怕是不會想著讓她轉化骷髏人，估計會將她給殺了，以絕後患。
正想著，秦月看到有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搜救隊員走了過來，秦月愣了一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些搜救隊員過來做什麼？
秦月很快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
「請我去指揮官那裡？」
秦月敏銳地察覺到這些搜救隊員對她用了一個請字，要知道，之前的那些搜救隊員對她的態度雖然說不上差，可也好不到哪裡去。
秦月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起來，嘴上卻說道：「我在這裡待著很好，不用那麼麻煩。」
領頭的搜救隊員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對待秦月的態度說不上冷淡，倒也談不上熱絡，客氣地像是對待一個有些特殊的客人一般。
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這個男人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這一趟，去不去已經由不得她了。
秦月從越野車上走了下來，萊西不放心，跟在她的身後下來，見她跟著那些搜救隊員走了，萊西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剛剛走出去兩步，他便被搜救隊員攔了下來。
萊西有些急了，朝著秦月喊道：「月小姐，請讓我陪您一起去！！」
萊西之前得罪了秦月，深感不安，他現在的身家性命全都捏在了秦月的手上，為了彌補之前損失掉的那些形象分，萊西自然要賣力地表忠心。
只不過，指揮官只吩咐了搜救隊員帶秦月過去，並沒有人說要帶其他去，所有，萊西自然被擋了下來，他急的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秦月回頭，看了一眼被兩個搜救隊員擋在那裡的萊西。
現在情況不明，實在不適合再攪合進來一個，尤其是萊西這種意志不堅定，隨時可能反叛的傢伙，秦月沒有絲毫猶豫，便拒絕了他要跟過來表忠心的舉動。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說完，不再搭理萊西，跟著搜救隊員大步離開了。
秦月被搜救隊員帶到了一個簡易搭建的帳篷前。
「進去吧，指揮官在裡面等你。」
秦月沒有遲疑，撩開布簾，走了進去。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面，正在翻手中類似平板電腦的東西。
帳篷裡面除了這個男人沒有其它的人在了，秦月估摸著，這個人怕就是這支搜救隊的最高指揮官。
「你好，我是川上月子，請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秦月沒有繞圈子，直接了當地問了出來。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問出來，也不過是想要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而已。
聽到秦月的聲音，那個男人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在看到秦月那張漂亮的過分的臉時，指揮官明顯愣了一下。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琳達所說的那個擁有神奇力量的女人會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嬌弱無比的亞裔美人。
「你好，我是這支搜救隊的指揮官，我的名字叫做漢克詹姆斯，你可以叫我漢克。」
秦月點了點頭，極其自然地喊了他的名字：「漢克，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情麼？」
漢克將手中的電子儀器收了起來，大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他在秦月身前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目光在秦月身上繞了一圈，最終定格在她的臉上。
「有人對我說了你的事情，我想知道是真是假。」
秦月倒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如此乾脆地說出來，她挑了挑眉，有些訝異，不過，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了隱瞞下去的必要，她在漢克的注視之下，點了點頭，回答道。
「是真的。」
秦月的爽快意外地符合漢克的胃口，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人有著與她外貌完全不同的個性，漢克不免對秦月高看了一眼。
「你確定？」
「我確定。」
兩人打著心照不宣的啞謎，聽到秦月的最終回答之後，漢克笑了起來，臉上流露出真心的笑容。
「這是人類之幸，不過，卻不一定是你的幸運。」
漢克欣賞秦月，卻不可能做出將秦月放走的事情，他只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讓秦月過地舒服一些。
「 馬上就要啟程回基地了，你跟我待在同一輛車上。」
漢克沒有說理由，不過秦月卻明白他的意思，這是一種保護，也是一種監視。
對此，秦月沒有什麼不滿，若是調換一個角度，她也會這麼做的。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什麼事？」
「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知道秦月秘密的，應該只有弗洛德一家，那一家人在另一輛車上沒有下來，克萊恩倒是離開了，不過看樣子是去找琳達和斯洛達的，那麼，這個漢克指揮官，是如何知道她的秘密的？
漢克沒有替琳達和斯洛達隱瞞的意思，將他們的名字告訴了秦月。
這兩個人實在出乎了秦月的預料，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竟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可是，是誰告訴他們的？
秦月揉了揉額頭，懶得去想，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糾結他們如何知道的，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她現在該考慮的是，進到基地之後，她的路該如何走。
***
克萊恩找了一圈兒，沒有找到琳達和斯洛達的蹤跡，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匆匆地折返回去，卻發現，自己剛剛待的那輛車子上面已經空空如也，自己的家人消失不見了。
克萊恩第一反應便是他們又變成骷髏人。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便被克萊恩壓了下去。
不可能的，這裡面有這麼多的搜救隊員，他們手裡都有探測骷髏人的儀器，如果他們真的變回了骷髏人，那麼，搜救隊的其它人一定會發現的。
他的家人到底去了哪裡？
克萊恩找了一圈，終於再一個搜救隊的隊員哪裡得知，自己的親人被指揮官派來的人帶走了，至於帶去了案例，這個隊員也不知道。
克萊恩的頭皮發麻，只覺得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消失的琳達和斯洛達，他不見了的家人......
克萊恩去了秦月之前乘坐的那輛車，結果發現，秦月也不在了。
「川上小姐去了哪裡？」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克萊恩從萊西嘴裡得知了，秦月也被指揮官派來的人帶走了。
那一刻，克萊恩便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琳達他們的手腳會那麼快，現在他完全地處在被動的位置，不管是秦月還是他的父母兄弟都已經被指揮官帶走了，在回到基地之前，甚至於回到基地之後，他都不可能見到他們了。
克萊恩難免有些慌亂，只是這種時候，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流露出來自己與弗洛德他們的關係，他有些心神不寧地回到了自己車上，想到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臉上的表情越發地凝重起來。
車隊終於將這裡的一切都處理好了，收拾完畢之後，便啟程會飛天基地。
因為車上帶著秦月這麼一個重要的人物，回去的時候，漢克特意加快了行程，原本五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地被他壓到了四個小時。
他們從小鎮離開的時候，剛剛過了中午，到達飛天基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
飛天基地是依憑著一座小城市建造的，最週邊一圈是通了高壓電的鐵絲網，通過了這層鐵絲網，才進到屋裡基地的週邊。
搜救隊的車輛上面都有標記，守門的工作人員驗證過之後，便讓車搜救隊的人進入了飛天基地之中。
漢克交代自己手下的人安置那些倖存者，自己帶著心腹手下，開車載著秦月以及弗洛德一家，前往基地領導者所在的區域。
秦月的事情關係重大，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搜救隊指揮官能解決的，他需要將這件事情儘快地上報上去。
車子一路暢通無堵地到達了基地的核心地帶。
基地的領導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足有四十多層高的大樓，這棟樓是整個基地防禦最好的地方，毫不誇張地說，就算整個基地都淪陷了，這棟大樓也不會淪陷。
將車子停在了大樓前的停車場，漢克帶著秦月下了車。
跟在漢克後面的那輛車上也下來三個搜救隊員，他們每一個人懷裡都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秦月看了一眼，發現被他們抱在懷裡的人正是弗洛德，麗娜，以及柯爾他們三個。
這個漢克，倒是將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無比。
秦月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棟大樓畢竟是基地領導人所在的地方，守衛自然無比森嚴，原本以漢克的官銜，最多只能到達第十層，再往上，他便沒有資格上去了。
不過，漢克和高層的某個領導人有親戚關係，那個人對漢克很照顧，給過漢克一張晶片，示意漢克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到三十二層找他。
用自己的身份晶片到達第十層之後，漢克掏出了那個領導人給的身份晶片，遞給了守門的工作人員。
這個身份晶片漢克極少使用，幾乎每一次來，都是發現了重要的事情，這次也不例外。
使用了身份晶片之後，那個領導人很快便知道了漢克的到來，他特意在辦公室裡面等待漢克的到來。
也不知道這一次，漢克會給他帶來怎麼樣的驚喜。
辦公室的大門發出叮的一聲響，緩緩地打開了，漢克帶著秦月，以及弗洛德一家進入了辦公室裡面。
這間辦公室非常大，足有四百個平方，他們這些人進來之後，也並不顯得如何擁擠。
這個領導人是掌管基地安全部門的，很有權勢，他的年齡不過五十歲，因為長居高位，身上自然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的氣勢很足，秦月卻也不怕，目光在那人身上掃了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地上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
漢克對坐在那裡的男人行了一個禮，開口說道：「科伯恩部長，下午好。」
那個被漢克成為科伯恩的人揮了揮手，開口道：「漢克，你我什麼關係，何必那麼客氣，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又發現了什麼？」
科伯恩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漢克身邊的秦月身上，那個身形，有些眼熟。
科伯恩的目光突然變了，他猛地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來。
漢克沒有想到科伯恩會不顧身份的過來，一時間有些發懵，在察覺到科伯恩的目標是秦月的時候，漢克心中不免有些焦急，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感覺到有一隻手朝著自己的臉伸了過來，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抬頭看了過去。
那張已經印刻入他靈魂深處的臉孔再一次地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富江，是你！」
科伯恩臉上的威嚴之色再也保持不住，他的神情激動異常，看著秦月的目光折射出灼人的光芒。
「富江，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居然又是川上富江招惹的風流債！
秦月有些頭疼，往旁邊讓了一步，躲在了漢克的身後。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川上富江，我是川上富江的妹妹，川上月子。」
秦月的語氣又快又急，生怕這個男人又做出什麼事情來。
科伯恩愣在了那裡，怔怔地看著秦月，像是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
她明明就是富江，這張臉，這個模樣，這個神態，她怎麼可能不是富江。
「你是富江，你就是富江，富江，回到我的身邊來。」
旁邊抱著弗洛德一家站在那裡的搜救隊員已經懵了，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太過詭異，這個被他們救回來的倖存者居然和安全部長科伯恩是舊識？
這人怎麼講不通？
秦月的頭更疼了。
好在，漢克比較給力，將科伯恩攔住了。
「部長，她真的不是川上富江，她是川上月子，我可以作證。」
科伯恩並不相信漢克的話，見漢克一直護在秦月的身前，科伯恩的臉色立即變了。
第227章 末世之旅
「漢克, 我命令你, 離開富江的身邊，否則的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漢克的臉上流露出些許震驚之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科伯恩, 身為基地的安全部部長，科伯恩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從來都沒有這麼失態過。
眼前的這個滿臉凶戾之色的男人，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安全部長，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遵命部長。」
科伯恩的級別比漢克要高上許多, 從前因為兩人之間的親戚關係, 科伯恩願意給漢克幾分臉面, 可是現在，因為秦月的關係, 他用了這種命令的語氣來說話，漢克不得不聽從科伯恩的命令。
他往旁邊邁了一步，讓開了身子, 將站在他身後的秦月完全的暴露在科伯恩的面前。
看到秦月那張完美無缺的臉，科伯恩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癡迷之色, 他上前一步, 站在了秦月的面前, 伸出手, 像是要觸碰秦月的身體。
「富江，你終於回來了。」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看著科伯恩那張佈滿了各種扭曲欲望的臉孔, 沉聲開口：「不要碰我。」
科伯恩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不敢再觸碰秦月，他有些惶恐地看著秦月，哀聲祈求道：「富江，我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求求你了。」
科伯恩已經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苦苦哀求著秦月。
一邊站立的三個搜救隊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的科伯恩，完全沒有辦法將這個男人與手握大權的安全部長聯繫到一起。
飛天基地的安全部長怎麼會是這種德行？
然而，這些人身份不高，知道有什麼話該說，有什麼話是不該說的，他們低眉斂目地站在那裡，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縮減到最低。
眼前的情況變得分外詭異，科伯恩一直糾纏不清，秦月的頭隱隱開始作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科伯恩的態度以及他所說的這些話洩露出了許多的資訊。
科伯恩是認得川上富江的，他曾經做了某些事情，失去了川上富江，所以才會在見到秦月的時候，說出那些話來。
可是問題的關鍵是，川上富江並未來過飛天基地，她之前是在一個小基地，那個基地被骷髏人攻破之後，她才跟著琳達的車隊來到了那個小鎮。
對了，那個荒漠小鎮！
之前，弗洛德就是在小鎮的邊緣救了秦月所使用的這個身體的。
那個荒漠小鎮，距離飛天基地其實並不算太遠，但凡是川上富江的衍生體，脾氣性格和川上富江的本體一般無二，她們喜歡享受，習慣被男人眾星捧月地護在手中。
她並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小鎮的週邊。
秦月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
科伯恩口中所說的那個川上富江，很可能並不是本體的川上富江，而是秦月所使用的這具衍生體的身體。
秦月並沒有衍生體的記憶，她並不知道在自己到來之前，衍生體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切只是她的推測而已，事實到底如何，秦月不得而知。
這些念頭在秦月的腦海之中轉過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秦月看了一眼科伯恩那佈滿祈求之色的臉孔，沉默了半響之後，開口說道：「科伯恩，讓這些人先離開，我有話要對你說。」
科伯恩對她的迷戀沒有絲毫的作假，秦月就算此時讓科伯恩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般，秦月提出了要求之後，科伯恩很快便做出了回應。
他立即下達命令，讓房間裡面的這些人全部離開。
搜救隊的成員很快抱著懷中的人退了出去，唯獨漢克有些遲疑，他擔憂地看了一眼站在科伯恩身邊的秦月，開口說道：「川上小姐，你......」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秦月打斷了漢克想要說的話，她有信心，科伯恩不會對她做些什麼的。
漢克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他欣賞秦月，卻並不會為秦月做出什麼威脅自身安全的事情。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秦月和科伯恩兩個人在。
科伯恩諂媚地看著秦月，恨不能匍匐在秦月的腳下，聽候她的差遣。
秦月掃了一眼模樣卑微的科伯恩，抬步朝著他之前坐著的位置走去。
折騰了一天，秦月的身體疲乏的厲害，能享受，她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科伯恩亦步亦趨的跟在秦月的身後，對於秦月坐在了自己的專屬位置上，科伯恩也沒有任何的意見。
作為基地的高層領導，哪怕這個世界中的人類處境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該享受的東西，科伯恩照樣享受著。
座椅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坐上去之後，身體幾乎陷在了座椅之中，秦月喟歎一聲，抬眼朝著站在自己身側的科伯恩看了過去。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科伯恩臉上流露出的迷茫之色，秦月加了一句。
「所有的一切，你為什麼對不起我，我為什麼會失蹤，我想要知道全部的答案。」
科伯恩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他有心想要隱瞞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可是面對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孔，科伯恩所有的防線瞬間瓦解，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出來。
衍生體的川上富江，在偶然的一次機會之中，被科伯恩遇到。
哪怕是衍生體的川上富江，身上所攜帶的魅力，也足以讓普通的人類男性癡狂。
科伯恩藉由愛的名義，將衍生體囚禁了起來，他給了她最好的一切，卻又將她的人身自由全部限制了，除了他之外，他不允許其它的任何男人看見衍生體。
衍生體哭過鬧過，科伯恩始終不為所動，到最後，衍生體似乎接受了她的命運。
然而，有人類存在的地方，就有爭鬥。
飛天基地不是只有科伯恩一個領導者，十個領導者負責基地的各個部門，將整個基地的力量分割為十分，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誰都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利，他們除了對待骷髏人的問題上保持高度的一致之外，其它的時候，都是在相互爭鬥著，想要吞噬掉對方的權利。
科伯恩掌管著基地的安全部門，掌管基地的生產部門的鐘斯富豪，是科伯恩的死對頭。
這個世界上，往往瞭解你最深的人，是你的敵人。
為了對付科伯恩，鐘斯針對科伯恩做了許多的調查，鐘斯發現了科伯恩的秘密。
原本的科伯恩手段狠辣，將自己護得滴水不漏，可是，衍生體的出現，卻讓科伯恩出現了漏洞。
鐘斯厭惡科伯恩，在知曉了那個人對科伯恩存在的重要意義之後，鐘斯設下了層層陷阱，將衍生體從科伯恩的身邊帶走了。
只不過，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意外，鐘斯並沒有被衍生體的魅力所吸引，他命令自己手下的人將衍生體帶出了基地，丟在了基地之外。
「之後，我一直動用自己的力量找你，可是卻沒有發現你的蹤跡，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你了，富江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我二人竟然還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說到動情之處，科伯恩的聲音裡夾雜了幾絲哽咽之意，他的眼眶紅彤彤的，眼中有水光浮現，卻是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看到這個樣子的科伯恩，秦月的心裡沒有絲毫的觸動。
若是科伯恩所說的是真的，從衍生體失蹤到現在，最多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科伯恩若是真的派出人去尋找，身為科伯恩下屬的漢克，怎麼會不知道衍生體的存在？
這人不過是被衍生體的魅力所吸引，當衍生體失蹤之後，她魅力的影響力降到了最低，科伯恩也就慢慢恢復了正常，現在，她又重新出現在了科伯恩的面前，他便又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心甘情願地匍匐在她的腳下。
秦月感覺，若是本體的川上富江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人有十成的可能被本體川上富江所吸引，成為本體富江最忠實的奴僕。
川上富江的能力太過強悍，她遲早會成為這個基地的風雲人物，到那個時候，科伯恩對待她，恐怕不會像現在這樣癡迷。
只不過，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在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前，秦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科伯恩，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秦月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
嚴格說起來，她的血液能將骷髏人轉變成為人類，已經不再是秘密，不過，由她親口說出來，和被別人挑明瞭，效果完全的不同。
科伯恩正是對她癡迷的時候，知道了這個秘密之後，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好似她所說的事情不過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罷了。
「富江......」
「我叫川上月子，我不喜歡你稱呼我富江。」
秦月打斷了科伯恩的話，開口說道。
科伯恩的神情微微一怔，眼中浮現出一絲怪異之色，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月，從善如流地改變了稱呼：「月子。」
秦月休息了片刻後，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示意科伯恩坐下。
科伯恩搖頭，不肯，秦月的臉立即緊繃了起來，用命令地語氣說道：「我讓你坐下。」
現在科伯恩的軟肋就是秦月，秦月說什麼做什麼，科伯恩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他怕惹怒了秦月。
秦月仔細交代了科伯恩一番之後，便回到了之前的位置站好，科伯恩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月，再發現她的臉色有些陰鬱的時候，科伯恩的身體抖了抖，立即收斂了臉部那癡迷的神色。
按下桌子上面的黑色按鈕，科伯恩沉聲說道：「漢克，進來。」
身後的門被打開了，漢克和其它三個搜救隊員又走了進來。
搜救隊員看到科伯恩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不免有些奇怪，然而，很多事情，並不是他們這樣的身份可以詢問的，三個搜救隊員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裡，完全將自己當做了背景板。
科伯恩略顯陰鬱的目光在那三個搜救隊員的身上掃過，警告了他們一番之後命令他們將懷裡的人放下。
搜救隊員乖乖地聽命，將懷裡抱著的人放了下來。
之後，科伯恩命令他們離開這裡。
三個搜救隊員很快離開了，今天發生在這裡的事情，他們不會洩露出去分毫，因為，早在他們離了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被科伯恩手下的人注射了一種藥劑，將這一個小時之內發生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房間之中清醒的人只剩下秦月科伯恩和漢克三個人。
漢克的目光在秦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有些好奇，科伯恩和秦月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並未將自己的好奇表露出來。
科伯恩已經恢復了之前那威嚴的模樣，他抬頭看著漢克，開口問道：「漢克，這次上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漢克的目光微微閃動，臉上浮浮現出一絲猶豫之色，沉默了片刻之後，仍舊是將秦月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件事情可能關係到全人類的未來，他不可能為了對秦月的那一點兒欣賞而隱瞞下來。
聽完漢克的報告，科伯恩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已經從秦月那裡得知了這件事情，身為當事人的秦月，說出來的內容可比漢克詳盡許多。
漢克可以說是科伯恩的心腹，科伯恩對他多有倚重，秦月的事情不宜讓更多的人知道，科伯恩思量片刻後，命令漢克將弗洛德一家送去實驗室中進行檢查。
他並未提及將秦月一併送去實驗室，漢克也沒有問，雖然秦月的這種能力關乎人類未來，可是漢克也不希望，秦月被關在實驗室中，被那些狂熱的科學家研究解析。
科伯恩在桌面上按了幾下，嘟嘟兩聲響後，電話通了。
「阿道夫，畢恩斯，帶一輛箱車上來。」
不多時，阿道夫和畢恩斯便推著一個巨大的箱車進來了，兩人在漢克的身邊站定，朝著科伯恩行了一個軍禮。
「部長。」
科伯恩點了點頭，命令那兩個人將地上躺著的三個人放進箱車。
阿道夫和畢恩斯也是科伯恩手下的心腹大將，這種送人的事情原本用不著他們兩個去的，只是，科伯恩為了確保事情萬無一失，卻讓他們兩個人也跟著漢克一起將這三個人送去實驗室中。
幾個人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秦月和科伯恩兩個人。
房間裡面沒了別人，科伯恩臉上的神情立即變了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匆匆地趕到秦月的身邊，他想要觸碰秦月，可是顧忌著什麼，又不敢碰她，整個人躊蹴不安地站在那裡。
秦月看了一眼科伯恩，越過他的身邊，朝著座椅走去。
科伯恩亦步亦趨地跟在秦月的身後，不停地訴說著自己對她的思念和愛戀。
秦月很清楚，科伯恩現在的模樣完全是受到了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影響，這些情情愛愛的，沒有一絲的真心，她並不在意這些，只不過聽得久了，便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秦月靠坐在椅子上面，出聲打斷了科伯恩的話。
「還有一個人，可能知道我的事情，科伯恩，你去處理一下。」
秦月態度極其自然地囑咐科伯恩做事，他現在正是被她的魅力所魅惑的事情，許多事情吩咐他去做，要比她自己去做效果要好上許多。
科伯恩癡迷秦月，對於秦月的吩咐自然是盡心盡力的完成。
他很快吩咐了下去，命人去尋找克萊恩。
然而，手下的人很快傳來了消息，克萊恩將任務交接之後，便失去了蹤跡，和他一起失蹤，還有一個名叫川上富江的女人。
這次出去的搜救隊有超過四十個搜救隊員鬧了起來，發瘋了一樣在基地裡尋找川上富江。
基地裡面混亂了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地便有人插手，清理了這些鬧事兒的人。
科伯恩將這些事情一一告訴了秦月，然而，秦月不過是剛剛來到這個基地，對基地內的勢力糾結完全的不清楚，她沒有隨意開口，只是將一切都交給了科伯恩。
科伯恩身居高位，他在這個基地裡經營了數年，勢力已經是根深蒂固，這些事情自然要交給他去辦。
科伯恩雖然被秦月的魅力所吸引，不過他的不正常只是在秦月面前表現出來，其餘的時候，倒是與之前無異，因此，秦月也不怕科伯恩出了什麼差錯。
科伯恩就住在這棟大樓裡面，三十二層，將近數千個平方的地方，都屬於科伯恩一個人，這裡守衛森嚴，防護嚴密，能進出這裡的人基本上都是科伯恩的心腹，秦月被科伯恩帶到了另一間佈置得極為奢華的房間安置了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科伯恩這一次，對待秦月，卻並不想之前對待那個衍生體一樣，將她囚禁起來，不許別人看見，秦月可以在這一層自由來去，只不過要離開這一層的話，需要有科伯恩的心腹陪同。
短期之內，秦月並不打算科伯恩的庇護範圍，所以，對於這些事情，她並沒有什麼不滿。
進入這個世界這麼多天，秦月一直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好不容易能有個安穩舒適的地方，秦月身體之中壓抑的疲乏感便暴露了出來，她將科伯恩打發走，自己躺在鬆軟的大床之上，不過片刻間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的身體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不過靈魂很清醒，她沉下心來，感受著與自己相連的那四條細線，最終選了一條，將意識浸入其中。
順著那條細線爬了許久，秦月終於到達了這條細線的主人身體之中。
是萊西。
只不過，此時萊西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好，他的意識昏昏沉沉的，身體像是被浸泡再說很慢粘稠的物體之中，他的口鼻被什麼東西覆蓋著，氧氣從中輸入進來，維持著他的生命。
秦月的意識在萊西的身體之中，她能看見的，感受到的，全都來自於萊西，此時的萊西眼睛緊閉著，她的眼前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麼都看不清楚。
耳邊倒是有聲音不停地傳來，除了咕嘟嘟的冒泡聲之外，還有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稍顯年輕的男聲說道：「教授，這個男人真的是骷髏人麼？」
聽到這一句話，秦月愣了一下，萊西是骷髏人的事情，只有秦月一個人知曉，這些人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秦月凝神細聽下去。
另一個略顯沙啞的女聲響了起來：「剛剛我已經提取了這個東西身上的頭髮，皮膚，唾液研究分析，發現他的基因與人類極其相似。」
「相似，也就是說並不是完全相同？」
剛剛的那個年輕的男聲問道。
「是的。」那個女聲繼續說道，我提取了他的骨髓，和骷髏人身體中提取出的骨髓基因進行比對，發現二者完全一樣。」
「骷髏人雖然是由人類轉化而成的，不過它的基因結構卻與人類完全不同，眼前的這個生物的外貌與人類無異，骨骼卻仍舊屬於骷髏人，他是骷髏人所轉變而成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耳邊又傳來了一些人的討論聲，所談所說都是圍繞在萊西的身上，秦月聽了半響，並沒有再得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便從萊西的身體之中退了出來。
她並不能長時間的待在萊西的身體之中，這對她的精神會造成一定的損害，秦月喘著氣從夢中醒了過來，她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感覺事情似乎變得越發地棘手起來。
萊西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出去，秦月並不知曉原因，不過卻覺得，應該是與克萊恩有很多的關係。
從目前得到的消息已經得知，克萊恩失蹤了，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川上富江，搜救隊的那些癡迷于川上富江的人，也在鬧過之後，全都消失了。
種種事情聯繫到一起，秦月心底升起一絲不安來，只不過她所瞭解的東西實在太少，也弄不清楚，這背後到底是哪方勢力在作怪。
秦月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痛，她強忍著腦部傳來的一波波的疼痛，慢慢地躺倒在了床上。
***
川上富江沒有想到，自己還會遇到完全不受她魅力所吸引的男人。
她站在不到二十平米的空曠房間之中，惡狠狠地瞪著站在自己對面的棕發男人。
「你想要做什麼？！」
川上富江的語氣仍舊是高高在上的，哪怕這個男人並沒有流露出一絲對她的愛慕，川上富江也不會放下自己的驕傲。
男人勾起嘴角，充滿興味地看著川上富江。
「我聽說，你的妹妹的血液可以讓骷髏人重新轉變成人類。」男人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川上富江，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妹妹？」
川上富江的臉色微微一變，再看到男人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鋒利的手術刀時，川上富江的臉色徹底變了。
「你要幹什麼？！」
川上富江的聲音帶了幾分顫抖，想要躲開這個朝著她慢慢逼近的男人。
「你想要做什麼？」
川上富江又問了一次，男人卻沒有任何的回答，他邁著兩條修長的大腿，來到了川上富江的身邊，在川上富江做出反應之前，男人已經抓住了川上富江的纖細的手腕。
「不要！」川上富江驚聲尖叫起來，隨後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上一陣劇痛，殷紅的血液霎時間噴湧而出。
男人將手術刀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透明的試管，接了半試管的鮮血。
川上富江的自愈能力強悍，手臂上的傷口很快便恢復如初，疼痛感也隨之消失不見了，她站在那裡，惡狠狠地看著這個剛剛傷了自己的男人，用自己所能想出的最惡毒的語言咒駡這個男人。
「你居然感這麼對我，你是惡魔，你是魔鬼，你是......」
對於川上富江的辱駡，那個男人不以為意，他將手中的試管拿了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
川上富江的血液並不粘稠，刺目的紅色如同最耀眼的紅寶石，在燈光的照射之下，閃爍著奇怪的光芒。
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她似乎怎麼也不會死去，從日本的核爆，到實驗室的大爆炸，太多的人死去了，可是川上富江卻始終活著。
男人臉上流露出意味不明地笑容，他拿著手中的試管，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川上富江跑了過去，想要從開啟的房門跑出去，然而，在她即將到達之前，那扇門毫不留情地合攏了，川上富江一時不察，撞了上去，強烈的電流從門上冒了出來，川上富江的身體抽搐了幾下，眼睛一閉，暈死了過去。
房間裡面變得安靜了下來，只有頂頭拐角處的那個攝像頭還在忠實地記錄著房間之中的畫面。
男人將試管帶到了實驗室之中。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立即上前，目光灼灼地看著手拿著試管的男人。
「部長怎麼樣？」 「部長拿到了嗎？」 「部長，我......」
男人揮了揮手，將手中的試管遞給了領頭的研究員。
那個研究員的神情立即變了，他顧得說什麼，拿著試管匆匆離開了，這些血液足夠他們做很多的事情。
男人在實驗室裡面停留了一段時間後，轉身離開了。
他並不需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有了結果，這些人自然會把最終報告遞上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
秦月這一覺睡得時間極長，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還未睜眼，便感覺到了似乎有人在注視著她，秦月神情一凜，立即睜開了眼睛。
科伯恩那張癡漢臉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從床上坐了起來，皺眉看著蹲坐在床邊的科伯恩，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富江，你真美，我真的好喜歡你，富江......」
科伯恩對秦月的稱呼又由月子轉為了富江，秦月看著科伯恩那張比昨天更加癡迷了幾分的面孔，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科伯恩，我讓你調查的事情呢？！」
秦月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科伯恩的身體抖了一下，眼鐘癡迷之色稍稍減了一些。
「我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克萊恩昨天回到基地之後就去了鐘斯那裡。」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鐘斯並沒有完全地做好掃尾的工作，所以才讓科伯恩查出了蛛絲馬跡。
只不過，鐘斯到底是和科伯恩一樣，是這個基地裡面的最高領導者之一，他的勢力和科伯恩不分上下，哪怕科伯恩知道是鐘斯帶走了川上富江和克萊恩，他目前也沒有辦法做些什麼。
弗洛德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克萊恩，他也清楚的知道秦月的能力。
漢克是科伯恩的人，克萊恩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被漢克帶去見科伯恩後，便知道不好，克萊恩倒也是個聰明人，猜到了科伯恩可能會對他下手，所以立即去投奔了科伯恩的對頭，鐘斯富豪。
在飛天基地之中，鬥得最厲害的領導者，就是鐘斯和科伯恩，其它的幾個領導者或許還有講和的可能，唯獨他們兩個，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鐘斯那邊似乎已經開始研究轉變成人的骷髏人，也不知道科伯恩這裡有什麼進展。
秦月詢問了科伯恩實驗室的事情，科伯恩只是說還再研究，其它的，他也不知道了。
想到川上富江可能在鐘斯的手裡，秦月的心情有些不妙，整個人變得心浮氣躁起來。
秦月指揮科伯恩去找了針頭試管之類的東西，在拿來之後，秦月毫不猶疑地將針頭刺入了自己的手臂上面，開始抽血。
豔紅的血液很快注滿了整個針管，接著秦月將這些血液放進了試管之中，幾次三番之後，試管總算是滿了大半兒。
「將這管血液帶給實驗室。」
因為秦月再三交代，科伯恩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科伯恩親自將試管送到了實驗室之中。
實驗室中其實有不少的骷髏人，為了驗證秦月血液的效果，他們用幾個骷髏人做了實驗。
血液只有一試管那麼多，並不足夠讓他們完成所有的研究，有些想要多一些的血液，可是在實驗室的研究員開口之前，科伯恩已經率先拒絕了。
「短期內只會有這麼一點兒血液，如何分配，你們自行決定。」
實驗室的研究員譁然大驚，然而，科伯恩積威已久，哪怕研究員在不滿，他們也不敢說些什麼。
小心翼翼地帶著那一管試管離開，他們這就決定，用這些血液來測試那些骷髏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科伯恩又回到了自己的樓層。
秦月已經洗過澡，精神恢復了不少。
這裡並沒有秦月的換洗衣服，她也不想穿科伯恩的那些，只好將自己身上原來的衣服又穿在了身上。
科伯恩看到袖子上沾了許多血污的秦月，臉頓時白了，火急火燎地吩咐手下幫秦月置辦衣衫。
秦月坐在屋子裡面的沙發上面，看著站在那裡的科伯恩，問道：「將東西送去了？」
「是的。」科伯恩點頭回答，呆呆地看著秦月。
秦月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盯著，覺得極為地不舒服，狠狠地瞪了科伯恩一眼後，秦月命令他趕快離開。
科伯恩不肯，秦月挑了挑眉，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怒意，科伯恩立即老實了下來，乖乖地離開了秦月的房間。
秦月歎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面，，現在的基地的水已經越來越混了，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只是覺得未來步步殺機，危機四伏。
等到這天下午時分，秦月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又多了幾絲連接的細線。
又有新的骷髏人轉變成為人類了！
***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實驗室的負責人通知了鐘斯，川上富江的血液雖然有些特別，可是，它卻不能讓一個骷髏人變成人類的。
對於這個結果，鐘斯很淡然地接受了。
他沒有去實驗室，反倒去了川上富江的房間。
打開房門，鐘斯走了進去，在看到鐘斯的身影時，原本懨懨地坐在地上的川上富江立即站了起來，朝著鐘斯沖了過來。
鐘斯輕輕一揮手，川上富江的小身板兒立即便被甩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到了特殊材質所做成的牆壁上面。
脊背上的疼痛一波波地傳來，川上富江因為這疼痛，一張漂亮的面孔變得扭曲了起來。
她這種樣子，倒是立即勾起了鐘斯的興趣，鐘斯走了過去，看看這川上富江那張扭曲的面孔，頭低了下去。
察覺到鐘斯的動作之後，川上富江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重重地咬了下去。
這一下，川上富江咬得正著，腥甜的血腥氣立即湧入了川上富江的口中，川上富江被這些味道熏得想要嘔吐，然而，她的嘴唇被鐘斯死死地堵著，想要吐出來也變成了奢望。
這傢伙真的是瘋了！！
川上富江恨得要死，可是卻拿鐘斯沒有任何的辦法，這個傢伙已經變天到一定的地步，明明嘴唇已經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卻一直親吻著她不肯鬆開。
等到一吻終了，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川上富江因為缺氧，只覺得自己的整個頭顱都在嗡嗡作響，嘴裡面的血腥氣一波波地傳來，川上富江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只是她被抓到這裡之後，便一直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胃裡面除了酸水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
「我要你不得好死......」
川上富江被折騰了這麼一通之後，就連咒駡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有氣無力的。
鐘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著彎腰在那裡嘔吐的川上富江，鐘斯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川上富江，看來，你不止能力不如你的那個所謂的『好』妹妹，就連你的魅力似乎都不如那個『好』妹妹。」
見川上富江不答話，鐘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你所謂的『好』妹妹 ，可是要比你強了無數倍。」
「進入基地之後，她便直接被基地安保部門的部門經理保護了起來，而你呢？卻成為了階下囚，這兩種完全不同的待遇，你能忍受麼？」
川上富江所在意的，不過是自己魅力而已，聽到自己被如此羞辱，川上富江怒急攻心，恨不能將眼前這個男人直接殺了。
「你說夠了沒有？！」
第228章 末世之旅
「你說夠了沒有！」
憤怒幾乎沖毀了川上富江的理智, 這麼多年, 她一直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的珍寶，幾乎所有遇見她的男人，都會被她的魅力所折服。
眼前地這個男人居然會如此待她？
川上富江現在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鐘斯根本不為她的魅力所動，在他的眼裡，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勉強算得上清秀的亞洲人罷了。
在災難爆發之前，鐘斯也是M國的高層領導，他知道很多的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日本島沉沒的真正原因, 比如富江計畫。
不死這樣的能力會讓每一個人為之瘋狂, 身居高位的人更是如此，之前研究川上富江那個實驗室幕後的的負責人, 就是鐘斯富豪。
他們想要得到川上富江的能力，卻又不想變得像川上富江一樣可以無限制地分裂。
他們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希望有與自己相同的人出現。
鐘斯看著狼狽不堪地站在那裡的川上富江, 原本以為，這個女人分裂的能力已經在無數次地折磨之中消失了, 可是沒有想到, 這種能力卻仍舊存在。
想到被科伯恩帶走的那一個川上富江, 鐘斯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神情, 到底是出生低賤，竟然會對這麼一個批量生產東西的魅力所吸引。
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川上富江並沒有那種可以讓骷髏人變成人類的能力, 那麼，能讓骷髏人變成人類的川上富江，應該就是科伯恩手裡的那一個。
川上富江再一次朝著鐘斯沖了過來，鐘斯抬腳，將川上富江踹飛了出去。
川上富江的身體重重地撞在特殊材料製成的牆壁上面，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鐘斯像是看死物一樣看著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川上富江。
原本以為，這個試驗品已經死了，不過，既然她重新出現了，當初的實驗，自然要繼續做下去。
鐘斯走出了關押著川上富江的房間，命令守在外面的兩個女性士兵嚴加看守川上富江。
川上富江的魅力對女人是無效的，所以，鐘斯並不擔心這兩個女人被她的魅力所吸引。
剛剛實驗室那邊傳來消息，對那個叫萊西的骷髏人的研究已經有了新的進展，他得過去看一看。
鐘斯走進電梯之中，看著電梯之中的按鈕。
鐘斯所在的樓層別科伯恩要高上一層，他在第三十六層，很吉利的數字，也是他的幸運數字，鐘斯很喜歡這個數字。
在這棟樓層裡面，三十一到四十層分屬於基地的十個領導者，進入每一個樓層都要有相應的卡片，像他們這樣的領導者是不能進入其他領導者的樓層的。
鐘斯看了一眼三十二層那個按鈕，嗤笑一聲，按下了負十八層的按鈕。
這個基地的實驗室是在地下，擁有整個基地最堅固的防護牆，別說是穿地打洞的骷髏人了，就算是核彈，也要經過數次轟擊，才能將實驗室的週邊牆壁打破。
電梯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分鐘，便到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鐘斯走了出去。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面銀色的牆壁，牆面光滑如鏡，清晰地找出了鐘斯的身影。
鐘斯站在牆壁的面前，伸出手按在了牆壁上面，原本光潔的牆壁上立即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圓點，圓點以鐘斯按在牆壁上的手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很快便將鐘斯籠罩在其中。
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打開了，一個黑色的掃描器伸了出來，藍色的光芒呈扇形，將鐘斯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
「滴滴滴，身份確認，生產部部長鐘斯富豪，身份等級，SS級。」
冷冰冰的機械女聲響了起來，之後，掃描器收了回去，鐘斯面前的銀色牆壁現出了一個圓形的入口。
鐘斯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收回手掌，抬步走了進去。
那扇牆壁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像是從來沒有打開過一般。
剛剛鐘斯經過的那不過是最週邊的檢查而已，之後還有十幾道身份驗證，等到鐘斯全部通過之後，才算是進入了實驗室的內部。
如同基地是被十個人分管的一樣，地下的實驗室也被基地的十個領導人硬生生地分為了十個，偌大的實驗室被迫分成了十個小型的實驗室，不過，這些實驗室雖然說是小型，實際上，裡面的實驗設備和末世之前的頂級實驗室也沒有太多的差別。
硬體沒有差別，區別就在於研究人員上面。
這些領導者手下的實驗人員參差不齊，畢竟，災難爆發之後，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類都變成了骷髏人，剩下的人類之中，這些科研人員的數量有限，飛天基地能搜羅到這麼多的科研人員，也算是難得了。
鐘斯順著通往自己所掌管的實驗室的銀色通道一路向前，很快便到達了實驗室的門前。
看著實驗室門上的數字6時，鐘斯嘴角勾起，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六號實驗室，他總有一天，會讓這個實驗室，變成一號，鐘斯富豪，不會永遠屈居於人下。
驗證過他的身份之後，六號實驗室的大門緩緩打開，鐘斯大步走了進去。
六號實驗室中總共有三十個科研人員，人數雖然不多，可是都是鐘斯精挑細選出來的，在他們各自領域之中都屬於拔尖兒的存在。
鐘斯將萊西送來之後，實驗室的科研人員便將手頭的工作全都停了下來，著手開始研究萊西的事情。
鐘斯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朝著101號實驗室走去。
塗刷成銀色的大門在鐘斯的面前打開，實驗室裡面的人聽到門開啟的聲音，轉頭看了過來。
「部長，你來了。」
實驗室的負責人是一個頭花白的老者，名字叫做道恩，他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不過身體卻很硬朗，他是生物基因學家，實驗室關於骷髏人的研究，一直都是他在負責。
面對道恩這麼一個有才有能力的老者，就算是鐘斯都要給他幾分面子，鐘斯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道恩教授，你有什麼發現？」
道恩帶著鐘斯朝著裝著萊西的容器走了過去，周圍的研究員讓開了道路，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不敢擋住他們的道路。
萊西被放置在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大容器之中，容器之中注滿了透明的營養液，萊西被浸泡在其中，雙眼緊緊閉著，露在外面的皮膚青白交錯，像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看到他這個樣子，鐘斯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沉聲問道：「 道恩，這是怎麼回事兒？他死了？」
鐘斯現在得到的只有這麼一個骷髏人轉變而來的人類，若是他死了，鐘斯去哪裡再找一個？
要知道，一個死去的實驗體和活著的實驗體的價值，是完全的不相同的。
聽到鐘斯近似於責問的話，道恩並沒有生氣，他一心撲在研究上面，對其它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存在。
「部長，他還沒有死，應該說，他的生命一度終結，不過確認死亡將近一個小時之後，他的身體機能又重新恢復了，並且我們取樣留下的傷口也恢復了原樣。」
泡在容器中的萊西渾身赤果，沒有一絲的遮蔽，道恩伸出手在鐘斯的臉部，胸部，以及四肢的幾個部分點了點，告訴鐘斯他們曾經在這裡留下過傷口。
「我們對他進行了仔細檢查，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狀態，而且，祛除麻醉劑的效果之後，他的思維也很清晰。」
道恩說著，示意旁邊的女性研究員遞過手中的平板電腦，他在上麵點了幾下，打了了一段視頻。
視頻之中，正是祛除麻醉劑效果後大喊大叫的萊西，在經過研究人員的『教導』之後，萊西不敢在吼叫，老老實實地回答研究人員的問題。
他吐字清晰，思維邏輯並沒有產生混亂，與之前沒有什麼差別。
之後，萊西又被注射了麻醉劑，放回了容器之中，之前所有的實驗全都做過了一次，萊西的身體比正常人類孱弱一些，沒有熬過去那些實驗，生命體征全部消失了，現在他重新活過來後，這些研究人員反倒不敢再用他做實驗了，如果他再次死亡，誰也不敢保證，他還能重新活過來。
道恩將實驗得到的結果一一告訴了鐘斯，六號實驗室隸屬於鐘斯，這裡面的研究人員全部都是鐘斯的手下，萊西這個實驗體非常的珍貴，鐘斯已經告訴他們，這是他得到的唯一實驗體，如若出了意外誰都擔待不起。
之前實驗體的死亡是意外，他們不敢告訴鐘斯，直到實驗體又恢復了生命體征，這才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鐘斯，等待他下一步的定奪。
這些研究人員都是珍貴的人才，很難得到補充，雖然因為他們之前的隱瞞，鐘斯有些生氣，可是他卻不能將自己的怒火發洩到他們的身上。
鐘斯看著容器之中緊閉雙眼的萊西，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說道：「繼續試驗，不過，這次試驗要在保證實驗體生命安全的情況下進行。」
道恩鄭重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鐘斯將投放在萊西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轉頭看著實驗室裡面的人。
三十個研究人員全都在這裡，其中男性有二十八個，女性研究人員只有兩個人。
這個世道，女性原本就極為稀少，更別提女性研究人員了。
川上富江的魅力非常強大，很少有男性可以逃脫她的魅力，所以，這二十八個男性研究人員都不能接手川上富江的研究。
這兩個女性研究人員是實驗室中能力最弱的，將川上富江交給她們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研究出來他想要的東西，只不過，目前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鐘斯的腦中轉著各種念頭，權衡利弊之後，決定還是要重新拾起來對川上富江的研究。
「麗娜，珍妮，你們跟我出來，我有事情要交給你們。」
鐘斯說完，率先走出了實驗室。
珍妮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黑美人，她看著鐘斯離去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臉上的神情有些緊繃。
金髮碧眼的麗娜掃了一眼珍妮，輕哼了一聲，身姿搖曳走了出去，寬大的白大褂也遮掩不住麗娜豐滿的身材，實驗室那兩個年輕氣盛的男人眼睛頓時直了。
站在他們身後的中年研究員看著他們沒出息的樣子，沒好氣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別看了，再看也不會是你們的，準備實驗吧。」
聽到他的話，兩個小年輕悻悻地低下頭，目光從還未離開的高挑黑美人身上掃過，跟著幾個年長的研究人員去忙碌了。
珍妮做好了心理建設，這才邁著長腿走了出去。
她出來的遲了些，鐘斯有些不悅，瞟了她那挺直的身材之後，淡淡地開口說道：「我有一個實驗體要交給你們，這個實驗只能你們兩個負責，106號實驗室就交給你們兩個了，以後那會是你們專屬的方便，只有你們兩個人可以進入，實驗室中其它的研究人員不可以進入其中。」
珍妮的目光微微閃動，只有她們兩個可以參與研究，是因為這次送來的實驗體比較特殊，還是因為鐘斯覺得她們兩個的能力太弱，不能參與到骷髏人的研究之中？
「部長，我想留下來研究一號實驗體，他的身體資料一直都是我在記錄，如果我......」
珍妮的聲音有些沙啞，有著一種別樣的心感。
麗娜低下頭去，藍色的眼瞳之中浮現出一抹濃濃的譏諷之色，這個珍妮加入實驗室不過一年的時間，她真以為自己能和鐘斯部長談條件麼？未免將自己看得太高了一些。
珍妮的拒絕讓鐘斯非常的不悅，他久居高位，並不喜歡這些不聽話的下屬，珍妮，還沒有到了那種讓他可以為之破例的地步。
「我想，記錄資料這種事情並不需要一個生物學女博士來做，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為我工作的話，這個實驗室的大門，以後不會再為你敞開。」
聽到鐘斯說的話，珍妮的臉色有些難堪，只是她有自己的驕傲，仍舊挺直了脊樑，倔強地看著鐘斯。
鐘斯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珍妮，我想，天使大廈應該是你想要去的地方。」
聽到天使大廈這個名字，珍妮的臉色徹底變了，她臉上的那強撐的鎮定表情再也維持不住，神情驚恐地看著鐘斯，無力地喊道：「不......」
麗娜的身體也顫抖了一下，天使大廈，擁有這麼美好名字的地方，卻是所有女性的噩夢所在。
男女比例的極度不平衡，導致了女人成為了極其稀缺的資源。
末世之前，男女比例還算正常的情況下，很多女性的權益都得不到保障，更何況是這種女性變成極其稀缺資源的末世。
所謂的天使大廈，是類似集中營的存在，裡面住著的女性所存在的意義，是為了讓男性宣洩欲/望，女性淪為了徹底的繁衍機器，每一個生活在那裡的女性基本上都處於不斷地懷孕生子之中這種不斷地輪回之中。
飛天基地之中，總共有二十個天使大廈，這些大廈裡面住了將近兩萬個女性，可以說，基本上基地裡面的女性都住在天使大廈之中。
若不是麗娜和珍妮是特殊的人才，她們也會被送進天使大廈之中。
正是因為知道天使大廈的可怕，所以珍妮才會如此地懼怕。
「現在，你考慮的如何？」
珍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她低下頭，不敢在看鐘斯，小聲回答道：「部長，我會聽從命令。」
鐘斯滿意地點點頭，他喜歡這種識時務的人。
將106號實驗室的許可權更改過後，鐘斯命令看守川上富江的那兩個女性下屬將川上富江帶過來。
半個小時之後，川上富江被送到了實驗室之中。
看到這次的實驗體是個女人的時候，麗娜和珍妮兩個有些吃驚，麗娜看了一眼鐘斯，開口問道：「部長，她也是骷髏人轉化成的人類麼？」
鐘斯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是的，不過，這個實驗體比一號實驗體更加重要，你們需要萬分小心。」
麗娜和珍妮兩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將川上富江送到實驗室之後，鐘斯便離開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並不能長時間地在這裡耽擱。
離開了實驗室之後，鐘斯回到了三十六層，將兩個跟在他身後的女戰士打發走了，鐘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剛在實驗室裡面的時候，鐘斯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不妥，可是當他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間時，鐘斯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之前研究那麼久都沒有突破的實驗，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有了新的進展！
之前道恩說萊西已經失去生命體征，一個小時之後，身體各項機能又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道恩他們測了萊西的骨齡，根據骨齡來看，萊西已經四十二歲了，可是，他的模樣卻十分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
永遠十八歲的川上富江，由骷髏人變成人類，年輕了二十多歲並且擁有了死而復生能力的萊西，種種事情都證明了一件事情。
他所追尋的長生，已經變成了一種可能。
鐘斯深吸了幾口氣，強自按捺下心底翻湧的情緒，慢慢地冷靜下來之後，鐘斯想起了被科伯恩帶走的那一個川上富江。
克萊恩說，車隊裡面只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在他手裡的這個是川上富江，而被科伯恩帶走的那一個，是所謂的川上月子。
川上富江的血液並沒有將骷髏人變成人類的能力，那麼，能將骷髏人變成人類的，就是另外的那一個。
鐘斯在椅子邊坐了下來，手指輕輕敲擊著紅木桌面。
經過了半個多月前的事情，科伯恩對三十二層的守衛更加森嚴，再想要從他手裡得到那個女人，必須要經過一番好好的籌謀。
***
科伯恩的效率很快，新置辦的衣服很快送了過來。
秦月面無表情地拎起來那些款式各異的裙子，開口問道：「這些是什麼？」
科伯恩的神情難掩激動：「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你之前不是最喜歡穿裙子麼？我......」
秦月將拿起來的裙子扔了回去，淡淡地說了一句：「現在，我不喜歡了。」
聽到秦月的話，科伯恩臉上的表情垮了下來，哀求地說道：「只穿一次，一次就好，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秦月沉默不語，目光沉沉地看著科伯恩。
被秦月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科伯恩敗下陣來，喃喃地說道:「我再去為你準備其它的衣服。」
不多時，新的衣物送來了，都是些休閒類的長袖長褲，樣式雖然略顯花哨了一些，不過卻比之前的裙裝好了許多，秦月沒有在衣服的問題上過多糾結，換上新衣服之後，便命令科伯恩將她帶到實驗室裡面去。
她想要看看自己對那些新變成人的骷髏人的控制力如何。
科伯恩想要和秦月單獨相處，並不想讓秦月去實驗室裡面，只不過，秦月並不理會他的請求，科伯恩無奈之下，只好帶著秦月去了實驗室。
他總是拒絕不了秦月的要求。
乘坐電梯到達負十八層的地下實驗室，科伯恩驗證了身份之後，帶著秦月走入了實驗室之中。
他所掌控的實驗室是五號實驗室，裡面的研究人員有整整四十個。
身為基地的安全部長，外出的搜救隊成員全部歸他所管，搜尋回來的人才經過他篩選之後，才會被其它的幾個領導者挑選，因為有著這樣的便利條件，所以，這一次，他實驗室中的研究人員是最多的。
秦月經歷了無數個世界，比這更高級的科技都見識過，所以實驗室之中這些超過了現在科技水準的東西並沒有讓她表現出任何的吃驚之色，畢竟，她就連太空船都駕駛過，這些小兒科的東西，還真的入不了她的眼。
科伯恩帶著秦月進入了110號實驗室，這個實驗室是五號實驗室之中最大的一間，對骷髏人的研究都集中在這一間實驗室之中。
自從送來了弗洛德一家之後，實驗室裡面其它的研究全部停止了，所有的研究人員全都集中精力，開始研究弗洛德一家。
在幾個小時之前，科伯恩送來了一管鮮血，並且囑咐她們用骷髏人做實驗之後，這群研究人員瞬間瘋狂了。
整整一試管的鮮血，讓九個骷髏人轉變成了人類，研究人員全程記錄了資料，幾遝厚厚的資料堆在桌子上面，昭示著他們的研究成果。
作為試驗品的骷髏人總共有九個，從男女老幼全部都有，為了測試血液效果，第一個骷髏人他們只用了不到一毫升的血液，第二個劑量加倍，第三個同樣如此......到了第九個骷髏人，他們把剩下的血液全都用上了。
血液的多少直接導致了骷髏人轉化的速度快慢，第九個骷髏人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之內轉變成了人類，其餘的幾個骷髏人在兩到三小時之內也轉變為了骷髏人。
唯獨第一個使用血液最少的骷髏人，直到現在，還在處於血肉生長的狀態。
四十個研究人員全都瘋了，他們研究了這麼就將骷髏人變成人類的方法，卻沒有任何的進展，現在，只是一管血液，卻讓九個骷髏人變成未來人類，這是什麼樣的概念，一毫升的血液就可以讓一個骷髏人變成人類，一個人的體內有多少的血液存在？！ 抽取過之後，血液是可以再生的，換句話來說，這個人，完全可能將所有的骷髏人全都變成人類，只要時間充裕，這件事情並非不可能完成。
試管裡面的血液抽取完之後，這些研究人員用營養液混合了試管裡面的那些血液，塗抹在了實驗室裡面最後一個骷髏人的身上，現在，它的骨骼已經全部轉變成了紅色，並且，血膜已經開始出現了，再過一段時間，血膜內的那種液體怕是會開始產生了。
換句話來說，這個被稀釋血液所塗抹過的骷髏人，同樣也可以變為人類！
八個已經重新變成人類的骷髏人已經清醒了過來，不過，卻被綁在了特製的椅子上面，手腳和和身體都被合金所製成的鐐銬牢牢地捆綁著，只剩下頭部勉強可以自由活動。
這些骷髏人在實驗室裡面待了一段時間，對實驗室的這些研究人員已經很熟悉了，原本這些研究人員對他們進行非人的折磨，讓這些骷髏人非常的憎恨，然而，這一次，也是這些人讓他們重新變成了人類，這些骷髏人的對研究人員的感情變得非常複雜。
實驗室大門開啟的時候，這些研究人員會得到提示，聽到提示音後，四十個研究人員全部回頭，齊齊朝著進門的人看了過去。
看到是科伯恩，實驗室的負責人湯尼臉上難掩激動之色，他快步走到了科伯恩的面前，說話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上為了些許哭意。
「部長，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科伯恩皺眉，看著湯尼，他還不曾知曉實驗室的進度，所以很不理解湯尼的的情緒變化。
「湯尼，怎麼回事？」
科伯恩皺眉看著湯尼，在他的印象之中，四十八歲的湯尼一直都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男人，怎麼現在卻是這麼一副失態的模樣？
聽到科伯恩的訓斥，湯尼勉強冷靜了下來，他看著科伯恩，快速地將研究成果告訴了科伯恩。
「你說什麼？！」
饒是已經從秦月那裡知道了她血液的神奇力量，科伯恩也難免吃驚，畢竟，眼見為實，聽到的東西總歸是有些發虛。
科伯恩顧不得什麼，跟在湯尼的身後，快步朝著那八個被綁在椅子上面的骷髏人走了過去。
在看到一溜唇紅齒白年輕地過分的人時，科伯恩有些發冷，不確定地看著湯尼：「這些都是骷髏人轉變的？」
湯尼點了點頭，語氣激動地說道：「是的，我們全程拍攝了過程，親眼看著他們由骷髏人轉變成了人類，人類的未來有希望了，這個該死的末世終於要結束了！！」
湯尼說到最後，語氣哽咽了起來，他的父母妻兒都在災難爆發的時候變成了骷髏人，那個時候，他就發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結束這個可怕的末世，讓世界重新恢復正常。
秦月一直跟在科伯恩的身後，因為她是跟著科伯恩一起來的，又是女人，這些男性研究員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並不敢去看秦月的臉，生怕惹出了什麼麻煩。
秦月沒有注意到科伯恩和湯尼的談話內容，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眼前的這八個人類身上。
離得近了，她對這些人的感應越發地清晰起來，她默不作聲地打量著他們，感受著她與他們之間的聯繫。
秦月試了一下，發現自己可以控制這些人，不過因為害怕有人發現不妥之處，秦月並沒有控制這些人多長時間，便收回了控制。
周圍的研究人員雖然沒有感覺，可是這幾個骷髏人卻能感受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的目光凝聚到了秦月的身上。
將骷髏人轉化成為人類，秦月同樣得到了不少好處，她身上的魅力值增加了許多，身體素質也有了顯著的提升，現在的她，再不是幾天前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那個廢材了。
沒有什麼比擁有力量更加讓人覺得心安了，秦月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的情緒。
這些骷髏人雖然已經變成了人類，不過他們的待遇，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差別，他們是難得的試驗品，仍舊會被留在實驗室中，進行各種實驗。
秦月腦海之中突兀地浮現出許多零碎的畫面，她看到不少的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正拿著各式各樣的工具朝著她走來。
突如其來的記憶讓秦月覺得十分難受，她悶哼一聲，捂著頭痛苦地呻/吟起來。
現在的秦月就是科伯恩的命根子，看到她痛苦的樣子，科伯恩嚇壞了，急忙伸手抱住了秦月，急聲問道：「富江，富江，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科伯恩的聲音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秦月不習慣被他抱著，開口想讓他放開她，可是她的聲音卻像是小貓在叫一般。
看到秦月臉色蒼白的樣子，科伯恩急紅了眼，厲聲喝道：「快過來看看富江怎麼了，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我要了你們的命！」
兩個醫學專業的博士立即湊了過來，想要查看秦月的病情，然而，他們在看到秦月那張漂亮的臉時，頓時如遭雷擊，只覺得靈魂都像是要從身體之中飄逸出來一般。
兩個年齡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醫學博士，卻像是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流露出癡迷之色。
兩個人竟敢垂涎他的富江！
科伯恩急紅了眼，朝著這兩個人斥駡出聲。
「看什麼看！小心我挖了你們的眼！」
頭部的疼痛漸漸消失了，秦月又恢復了正常，她從哪科伯恩的懷裡掙脫了出來，站直了身子。
看到秦月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科伯恩也顧不得再去斥駡那兩個研究人員，轉頭看著秦月，急切地詢問道：「富江，你怎麼了？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你的臉色好難看，我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科伯恩一聲疊一聲地不停地詢問著秦月，秦月被他的聲音吵得頭疼不已，轉回頭狠狠地瞪了科伯恩一眼：「我沒事，你不要再問了！」
看到秦月似乎動了怒，科伯恩立即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出聲說些什麼。
那兩個科研人員還想上前接近川上富江，卻被其它的人攔住了，沒看到科伯恩對那個女人癡迷不已，他們兩個敢去摸老虎屁股，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兩個男人掙扎不休，張開嘴巴就想呼喊秦月的名字，旁邊的人見狀不好，在他們叫喊出來之前，拿出了手中的麻醉劑，刺入了他們的身體之中。
這是強效麻醉劑，原本是打算對付那幾個骷髏人的，沒想到最後卻用在了他們的身上，兩人悶哼一聲，閉上眼睛，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研究人員中兩個身強力壯地接住了他們軟下來的身體，趁著科伯恩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時候，將他們帶了出去。
這些科研人員都是住在實驗室裡面的，這裡面自然有他們的房間，兩個科研人員將這兩個丟人現眼的傢伙送回了房間，丟在了床上面，這才轉身回到了106實驗室之中。
剛剛秦月雖然疼得厲害，不過意識卻仍舊清醒，剛剛那兩個男人的異狀自然也被她看在了眼中。
他們，似乎在看到秦月臉的時候，就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了。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川上富江，並不享受這種被人矚目被人瘋狂追求的生活。
許是因為並沒有和川上富江在一起的緣故，她一直被川上富江所壓制的魅力開始散發了出來，不過，讓秦月覺得比較奇怪的是，剛剛那些被轉化成人類的骷髏人，似乎並不受她的魅力所影響。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秦月轉過頭，看著被綁在椅子上面的那幾個男人。
男人們的目光集中在了秦月的臉上，秦月清楚地看到，他們的眼中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癡迷之色。
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原因？到底因為什麼，才造成了現在的情形？
秦月思考了片刻，覺得很可能是因為這些骷髏人都是得了她的血液才變成了人類，他們承接她的血脈，脫胎換骨，重新為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人，其實都是屬於秦月的一部分。
秦月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面糾結多久，她感覺自己好了一些之後，便將注意力放在了另一邊。
左邊靠牆壁的地方矗立著三個一人高的圓形容器，容器之中盛滿了透明的液體，裡面分別浸泡著一男一女一小孩的身體。
是弗洛德一家。
秦月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這三個人被送入實驗室到現在，不過是剛剛一天的時間，想必是因為實驗室的研究人員用他們做了不少的實驗，他們才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東西遮蔽，白花花的皮膚在那些液體的浸泡下顯得有些過於蒼白。
三個人身上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痕，弗洛德身上的傷口最多，麗娜的稍微少一些，柯爾的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傷痕。
這些科研人員多多少少還有一些人性，並沒有對柯爾這麼個孩子下手。
第229章 恐怖小故事
經過了上一次的事件之後, 秦月敏銳地發現, 宿舍裡面的小姑娘們對待她的態度似乎比之前熱忱了許多，就連之前那個稍顯冷傲的小美女冷清清都對秦月友好了不少。
秦月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後來, 白雪告訴秦月，是因為秦月一直都表現得很成熟，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太，宿舍裡面的小姑娘們其實都有點兒怕秦月。
秦月覺得挺無語的，她穿越了無數個世界, 雖然現在披了十六歲小姑娘的皮, 可是她的心理年齡在那裡, 想要變成真正小姑娘的樣子，確實是為難了她。
白雪說, 秦月之前看著一直都不好相處的樣子，不過最近，小姑娘們因為學校的恐怖傳說, 半夜都不敢獨自去上廁所，秦月卻願意在晚上陪她們一起去。
小姑娘們的友誼總是來得莫名其妙, , 就這樣, 秦月因為一件陪上廁所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俘獲了宿舍裡面一眾小姑娘的真心。
對於這個結果，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不過, 小姑娘喜歡她是好事兒，秦月欣然接受了，和這麼一群加起來年齡都沒有她大的小姑娘混在了一起。
解決了廁所賣馬甲女鬼的事情之後，挺長一段時間之內，秦月在沒有遇到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看來，這個世界雖然是屬於靈異世界，不過很顯然，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卻並不多。
秦月上一次的用朱少畫的符咒還剩了不少，乾脆折成了平安福的樣子，用精緻的小香包裝了，送給了宿舍裡面的七個小姑娘。
這些小姑娘們得了秦月的禮物，見是符咒，不免有些好奇，詢問秦月這些符咒哪裡來的，秦月也沒隱瞞，告訴她們這都是她自己親手畫的。
小姑娘們一臉懵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符咒是秦月親手所畫的？這怎麼可能？！
白雪捏著 小錦囊，癟了癟嘴巴說道：「月月，可是你上次還說，要我相信科學，怎麼你反而來弄這些東西來宣揚封建迷行？！」
面對白雪的控訴，秦月表現地極為淡然。
「我是說了要相信科學，不過我可沒說我不相信封建迷信。」
七個小姑娘一臉懵逼：「......」
這樣都可以？
雖然極力吐槽秦月，不過秦月所給的小香囊實在太漂亮了，不過指甲蓋大小的香囊上面繡滿了繁複的花紋，每一個人的香囊上面的圖案都不一樣，心思最細膩的秦思思眼尖地看到自己的香囊上面的花紋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思字，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嚷嚷著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其餘幾個小姑娘聞言，立即將自己的小香囊翻看了起來，這麼一看，立即發現了其中的妙處。
原來她們每個人的小香囊上面的花紋都嵌了她們的名字裡面的一個字。
這種東西，絕對不是外面能買的到的，小丫頭們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紀，感情豐沛，淚水也同樣豐沛，六七個小姑娘嗷嗷叫著撲過來，將秦月壓倒在了床上面。
小姑娘們都是弱柳扶風的身材，各個都不超過一百斤，不過六七個加起來，重量就變得非常的可觀了，秦月壓在最下面，感覺自己的這條小命都快被這些小丫頭們給折騰光了。
學校的床鋪品質實在承受不住八個人的重量，噗通一聲響，床板塌了下去。
被壓在最下麵的秦月：「呵呵呵。」
闖了禍的小姑娘們：「......」
看著一排低眉練目一副小可憐模樣的小丫頭們，秦月心裡的那點兒火氣瞬間煙消雲散了。
得，她就是對小丫頭們心軟沒轍。
將一群礙事兒的小丫頭們趕到一旁，全能秦月三下五除二地將塌掉的床重新弄好了。
小丫頭們臉上的鬱氣消失不見，歡呼一聲之後，便又想朝著秦月撲過來。
秦月沒好氣地瞪了她們一眼，小丫頭們頓時老實了，縮手縮腳地站在那裡，不敢上前。
這一次，為了保護自己剛剛修好的床鋪不會再一次的塌了，秦月心硬如鐵，完全地將這些小丫頭們可憐巴巴的模樣忽略了。
兩分鐘後。
「這個香囊好精緻好漂亮，我要去編個鏈子戴起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校門口東邊的那家精品店技術最好。」
「西頭的那個也不錯。」
「唉唉，我們趕緊去，等會兒要上課了。」
不到兩分鐘，宿舍便空了下來，剛剛還委屈巴巴的小丫頭們跑了個一乾二淨。
秦月：「......」
***
高一的課程並不難，以秦月的智商，輕輕鬆松地便能解決掉，她的考試成績牢牢地霸佔了全校第一名的寶座，遠遠甩出去第二名幾十分的差距。
若是差距不大，努力一下或許還可以追的上，然而，秦月的成績已經成了被人仰望的存在，無論第二名怎麼認真學習，都追趕不上秦月。
接連三次月考，秦月一直都很穩定地甩出去第二名幾十分，等到其中考試的成績剛剛出來的那一天，一直考第二名的那個小姑娘跳樓自殺了。
她自殺的時間地點顯然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秦月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長得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在自己的面前摔成了扭曲的模樣。
鮮血噴濺而出，秦月顧忌著周圍的人，並沒有及時走開，她白色的校服上面濺了許多的鮮血，溫熱的血液瞬間浸染了整個校服，她感覺到血液漸漸冰冷下去，如同她的人一樣，漸漸地沒了生機。
六樓的高度，足以奪去一個脆弱的生命，秦月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只是覺得，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選擇用這麼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一定是因為她遭遇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學校死了一個學生，並不是小事情，不管學生死亡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學校，因為在上課期間，又是在學校的教學樓跳下去的，所以，學校負起了全部的責任。
秦月知道死了人學校不好解決，不過並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那個女孩是死在她面前的，加之她又被濺了一身的血，在那個女孩的家長來之前，老師已經通知了秦月的家長，將她領回家去。
死人秦月見得多了，並且她曾經親手殺過不少的人，她的神經已經是百煉成鋼，堅韌得不得了，恐懼這種東西，已經完全從她的七情之中剝離出去了。
只不過她現在的身份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女，自然不能像真正的秦月那樣天不怕地不怕，膽氣沖天。
經歷了這麼多世界的錘煉，秦月的演技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此時的她披著一件過分寬大的衣服，呆呆地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面，她的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完美地扮演了一個被死人嚇壞了的小姑娘。
秦月的母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白領，聽到女兒出事之後，嚇壞了，丟下所有的工作趕了過來，在看到坐在椅子上面臉色慘白的秦月時，秦媽立即哭了出來。
被秦媽抱在懷裡憋得快要喘不過氣兒來的秦月：「......」
秦爸也很快趕來了，他倒是比秦媽鎮定一下，掃了一眼被自家老婆抱在懷裡的自家女兒，見女兒沒有缺胳膊少腿，也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秦爸松了一口氣，轉而去看打電話將他招來的老師。
秦月的班主任蔣老師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爸，並且叮囑秦爸這兩天要多多開導秦月讓她不要留下心理陰影，不行的話這兩天就待在家不要來上學了。
秦爸點點頭一一答應了下來，然後帶著哭得眼睛紅彤彤的秦媽以及笑臉白兮兮的秦月上車回家。
大約是因為秦月演得太過逼真，秦爸秦媽兩夫妻一合計，他們也不是會開解人的主兒，到時候再把女兒帶進坑裡了可咋辦？秦爸這麼一想，方向盤立即拐了個方向，去了市裡面有名的一家心理治療診所。
被打包送去見心理醫生的秦月：「......」
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和心理醫生周旋了一通，曾經是馬里蘭大學高材生的秦月遊刃有餘，成功地在這個年輕的心理醫生面前偽裝成了一個受到巨大驚嚇需要好好休養的未成年少女。
心理醫生囑咐秦月的父母這兩天要好好照顧她，不要給她任何刺激，一旦發現什麼不妥，立即要進行心理干預。
秦月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面，手捧著一杯熱熱的奶茶吸溜吸溜地喝著。
付了錢，秦家父母將秦月帶回家去，秦媽讓先是哄著秦月去洗了澡，之後寸步不離地陪著秦月。
秦月被秦媽像是保護珍稀動物的姿態弄得頭皮發麻，她又不是真的小姑娘，能被一個跳樓的嚇到？比那姑娘更可怕的死法她都親身經歷過，那樣的，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無奈之下，秦月只好裝睡。
秦媽看著女兒的呼吸漸漸變得綿長，像是已經徹底睡了過去，她呼出一口氣來，仔細地幫秦月蓋好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十幾分鐘後，確定秦媽不會再進來，秦月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今天跳樓死的那個小姑娘，秦月依稀有些印象，她和秦月同班，名字似乎叫做鄭豔，是一個性格非常的膽小內向的小女孩，這樣的小姑娘論理說很容易被那些調皮搗蛋的小男孩欺負，不過因著她成績不錯，性格又軟綿，老師對她多有照顧，那些搗蛋鬼自然不敢欺負她。
不是校園欺淩，從她的穿著打扮上來看，她的家庭情況似乎也還不錯，週五放學的時候，秦月見過幾次來接鄭豔的人，她的父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渾身充滿了書卷氣，鄭豔和她的父母相處時的親昵做不得假。
也不是家庭原因，那麼會是什麼讓一個小姑娘義無反顧地從六樓跳下去？
秦月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她是不想去探究鄭豔的死因的，只不過，在鄭豔死去的那一刻，秦月看到她的靈魂迅速地被怨氣所浸染，等到七日之後，若是怨氣不得消解，她會變作怨靈。
一般學校都是建在陰氣極重的地方，一來，學校本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自有一股浩然正氣，而來則是因為少年人的陽氣旺盛，可以震得住這些陰氣。
正氣和陽氣對陰氣有天然的壓制作用，時間長了，就算是陰氣再重的地方，也會被慢慢消磨乾淨了。
這不過不巧的是，秦月所在的這所學校是剛剛建成不過兩年的新校區，陰氣還未被消磨乾淨，所以才會有各種鬼怪存在。
鄭豔滿懷怨氣而死，又在這至陰之地，定然會化作厲鬼冤魂，到時候，苦的可就是學校裡面這些少男少女了。
秦月思前想後，實在找不出任何的頭緒，她和鄭豔並不熟，對她只有個大概的瞭解，實在不知道她會因為什麼樣的原因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在這裡胡思亂想也想不出什麼頭緒，秦月乾脆將所有的念頭全部拋之腦後，躺下去好好休息起來。
若要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去問鄭豔的鬼魂就是了。
她是自殺而死，七日之內靈魂會被困在她自殺而死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她死亡時的情景。
對於自殺的人而言，痛苦並不是一時的，若是沒有人幫助他們超度，或者沒有找到新的替身，他們會一直重複著自己死亡時的情景。
原以為死亡是一種解脫，可是實際上，卻是另外一種痛苦的開始，活著的時候，痛苦還會有過去的時候，一旦死去，這些痛苦便會鑽入靈魂之中，永遠不會消失。
秦月閉上眼睛，很快便陷入沉睡之中，平日裡起早摸晚上學，精力實在有些不濟，現在好不容易得了休息的時間，自然要好好睡上一覺。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沉，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窗外的街燈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從窗外灑落進來，照亮了小小的屋子。
秦月打了個哈欠，摸過放在床頭的手機。
她睡覺之前關了靜音，現在打開一看，手機上面受到了一百多條短信，少部分是學校老師發來的，讓她注意身體，好好休息，剩下的那些，都是宿舍的那些小丫頭們發過來的。
看著那些關心的話語，秦月的心不由得柔軟了下來，將一百多條短信全都翻了一遍，秦月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她一一回復了那七個小丫頭，隨手將手機扔回了床頭櫃上面，睡了這麼久，她的肚子真的餓了。
秦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秦爸秦媽聽到門開的聲音，扭頭看了過來。
「月月，你怎麼樣了？好些了沒有？」
雖然秦月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可是秦媽仍舊擔心不已，生怕自己女兒產生什麼心理陰影。
秦月笑了笑，拍了拍秦媽的手，說道：「媽，我已經好多了，你別擔心。」
秦媽仍舊不放心，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月，她原本想說些什麼，不過卻被秦月出聲打斷了：「媽，我餓了，有吃的麼？」
這句話徹底轉移了秦媽的注意力，女兒有胃口這是好事情，她立馬說道：「菜都是現成的，都是你喜歡吃的，你在這裡坐著，我立馬就去給你做。」
秦媽說完，步履匆匆地朝著廚房走去，生怕走慢一步，秦月就會說她又不想吃了。
秦爸招了招手，示意秦月到他身邊來。
秦月乖乖地走了過去，在秦爸的身邊坐下。
「爸。」
秦月軟軟的喊了一聲，聽到她的聲音，秦爸的心中一酸，想到女兒遭遇的事情，他更是心疼不已。
女兒已經大了，秦爸不好抱她，只能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面。
「月月，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和你媽媽都會在你的身邊，我們會保護你的。」
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讓秦月紅了眼眶，她經歷了無數個世界嗎，大部分的時候，因為她的強大，她一直都處在保護人的狀態，她很少被人保護，幾乎沒有人對她說過，會保護她的。
現在這一個普通的男人卻說，會保護她，秦月心中感慨良多，軟軟地依偎在秦爸的懷裡，撒嬌似地說道：「爸爸，我知道的，有你們在，我不會害怕的。」
秦爸低下頭，看著乖巧依偎在自己懷裡的女兒，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她是上天賜予他們的珍寶，他們會永遠地愛著她，保護著她。
秦媽很快準備好了晚飯，四菜一湯，都是秦月愛吃的。
坐在餐桌上面，秦爸秦媽不停地勸著秦月吃東西，不過片刻間，她面前的小碗便被堆得滿滿的了，秦月看那夫妻二人還有繼續加的趨勢，急忙說道：「爸媽，真的夠了，再多我就吃不下了，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兩個也趕緊吃，不要只顧著我。」
一頓晚飯吃得其樂融融，晚餐過後，一家三口去附近的小公園走了幾圈，這才回家。
等到洗過澡上了床，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鐘了。
秦月睡了一下午，根本沒有什麼睡意，她看著指標時間到了十一點，側耳傾聽了一下，隔壁房間的父母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秦月松了一口氣，換上輕便的衣服，背上塞滿了各種捉鬼工具的雙肩包，順著窗外的下水管道滑了下去。
她的身手很好，五樓的高度對她並不算什麼，不過幾分鐘，便平安落地。
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家黑漆漆的窗戶，秦月轉身飛快地朝著社區外跑去。
秦月的家距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為了掩藏行蹤，秦月也沒有打車，靠著兩條腿一路疾馳來到了學校門口。
學校裡面已經黑漆漆的一片了，發生了命案，學校放了一天假，此時學校之中除了門衛室的老頭之外，再沒有其它人的身影。
秦月抬起手錶，看了一下時間，此時已經是十一點四十了，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午夜了。
時間緊迫，秦月並沒有多做停留，俐落地翻過牆頭，進入了學校之中。
鄭豔跳樓的地方是在學校的二號教學樓，距離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秦月看了一眼方向，摸黑朝著二號樓的方向跑了過去。
現在是春末夏初，晝夜溫差很大，夜裡的空氣有些冷，一陣陣的冷風吹過，栽種在學校內的白楊樹嘩嘩作響，像是有人在鼓掌一般。
這樣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實在有些瘮人，不過秦月的膽子很大，對這些聲音並不如何在意。
她的速度很快，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就到了二號教學樓的下面。
今夜是個陰天，星月被烏雲所遮蓋，沒有一絲的光亮，教學樓矗立在黑夜之中，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物一般。
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午夜，那個時候，是陰氣最旺盛的時候，鄭豔的鬼魂一定會出來的。
夜裡的校園，沒有了那麼多的學生整個校園都顯得鬼氣森森的，秦月環抱雙臂，看著眼前的教學樓發呆。
冷風一陣陣地吹過，秦月感覺四周的空氣越來越冷。
十一點五十五分，距離午夜還有五分鐘。
秦月已經明顯感覺到學校裡面的陰氣開始朝著這裡彙集，二號教學樓的陰氣已濃度已經遠遠超出了秦月的預計。
著很不對勁兒，按理說，不該有這樣強烈的陰氣，鄭豔不過是個剛死的鬼魂，怎麼可能凝聚出如此強大的陰氣來？
十二點鐘到了。
二號教學樓被已經凝成實質的陰氣所團團圍繞，周圍的空氣已經降到了零度以下，秦月的睫毛上結成了一小片薄薄的寒霜，呼出的氣體也因為極度的寒冷變成了一片雪白。
體內的靈力在不停地運轉著，抵擋著寒氣的入侵。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教學樓的頂部，十二點一道，教學樓的頂端立即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因為整個教學樓都被灰濛濛的陰氣所籠罩，所以秦月雖然夜視能力極好，也只能勉勉強強看清楚那個人影。
不過這種時候出現在頂樓的，非妖即鬼，正常的人類是不會在這種時候來這個地方的。
那個黑影剛剛出現在樓頂不久，便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他墜落的速度很快，短短幾秒鐘便摔落在地上了。
秦月站在一旁，看著白天的情景在自己的面前重新上演了一遍，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時難免有些唏噓。
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罷了，何至於如此折磨自己？
鄭豔的鬼魂趴倒在地上，模樣與早上摔落地面時分毫不差，漂亮的小姑娘身體扭曲成怪異的模樣，紅紅的鮮血氤氳而出，將地面染成一片血色。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秦月屏氣凝息，朝著鄭豔的鬼魂走了過去，她既然來了，總是要弄清楚這個鄭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剛剛走出去兩步，鄭豔好似感覺到她的接近，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
自殺而死的人在怨氣未曾消散前，一直會保持著她死時的模樣，，鄭豔跳樓而死，死狀慘不忍睹，這麼猛地站起來，在這個無星無月的夜裡實在有些太過嚇人了些。
見她起身，秦月立即停下了腳步，體內靈氣瘋狂地運轉起來。
危險的感覺從心底升騰而起，秦月猛地側身，朝著旁邊躲去，下一秒，鄭豔已經惡狠狠地撲了過來，若不是她剛剛躲得快，這一下，她怕是會直接撲到她的身上來。
剛剛成為鬼魂的她戾氣居然會如此強大，秦月暗暗心驚，反手從後背的背包中抽出桃木劍。
這柄桃木劍是秦月在上次收了廁所女鬼之後特意買來的，倉促之下買來的桃木劍只有十年木齡，效果自然是比不上那些百年千年的桃木，不過秦月體內的靈力充沛，灌注在這個桃木劍之中，發揮出的效果也不比那些百年千年的桃木劍差上什麼。
女鬼鄭豔一擊不中，身體以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了一下，重新朝著秦月撲了過來，她周身怨氣環繞，部分魂體已經變成了漆黑之色，在耽擱下去，變成厲鬼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剛剛變成鬼物的人類並不可能無師自通學會許多害人的法子，鄭豔也是如此，她打起來毫無章法，不過是憑藉著滿腔怨氣而已，幾番交手，她未曾傷到秦月不說，反而被秦月用桃木劍在身上刺了十幾下。
桃木劍本身就是驅邪之物，加之秦月正宗的道法靈力灌注，驅邪能力更是強悍，若不是秦月收斂著一些靈氣，治平著十幾劍，就足以讓鄭豔魂飛魄散。
鄭豔軟綿綿地趴倒在地上，一雙怨毒的眼睛充滿憎恨地看著秦月，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秦月早不知道被鄭豔這種目光殺死了多少次。
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心中一突，腦中浮現出一個怪異的念頭來，這個鄭豔如此憎恨她，該不能，她死亡的原因跟她有關？
這個念頭一旦富起來就很難被壓下去，秦月打量著倒在那裡動彈不得的鄭豔，慢慢地走了過去。
鄭豔的魂體已經被秦月打散了許多，周身的怨氣也消散了不少，只是看到秦月，想到生前種種經歷，鄭豔心底的怨恨不停地滋長著，只不過她的魂體實在太弱下了，哪怕怨氣遍佈全身，也做不了什麼事情。
秦月在鄭豔的面前蹲下，看著她那張被血污糊滿的臉，原本的鄭豔是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現在的她卻找不出一絲生前的樣子了。
秦月歎了一口氣，語氣溫和地問道：「鄭豔，何事鬱結於心，便是做鬼也不遠放下？」
鄭豔惡狠狠地看著秦月，尖聲叫道：「我要殺了你，我要讓你為我陪葬！！」
原本的鄭豔說話溫溫柔柔的，哪裡事現在這種樣子，也不知道是她本性如此，還是因為被怨氣所困，導致心底的陰暗面不停地放大。
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還未來得及作惡，就被她收拾了，秦月對小姑娘向來有愛心，見她口出惡言，也不著惱，仍舊細聲細語地詢問：「你恨我？為什麼？」
秦月說著，將手搭在了鄭豔的額頭上面。
鄭豔張著嘴想要撕咬秦月，然而，秦月的桃木劍往她的嘴上一抵，呲呲地白氣兒冒了出來，鄭豔慘叫一聲，魂體哆嗦了一下，不敢再有異動。
秦月笑眯眯地看著鄭豔，語氣仍舊溫溫柔柔的：「聽話才是好孩子。」
鄭豔恨得要死，卻沒有辦法反抗秦月，只能拿著一雙怨毒的眼睛瞪著秦月。
秦月的手抵在了鄭豔的眉心處，她微微合上眼睛，感覺自己的意識侵入到了鄭豔的魂體之中。
秦月看到了一個小姑娘短暫的一生。
鄭家是一個非常大的家族，鄭豔他們這一系算是鄭家的嫡系，鄭豔的父親只得了鄭豔這麼一個女兒，對女兒的要求嚴苛到了變態的地步。
從小到大，鄭豔一直都在學校裡是拔尖兒的存在，幼稚園，小學，初中，她永遠都是第一。
然而，進入這所高中之後，每一次的考試，鄭豔的成績都被秦月壓在了下面，她盤踞了很久的第一名寶座每一次都被秦月搶走了，偏偏無論她如何努力，不管大考小考，她的成績總是落後秦月一籌。
鄭豔的父母並沒有說些什麼，可是眉目間的失望之色，卻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了鄭豔的心頭。
她的壓力一日大過一日，她拼命地學習，想要在期中考試上面重新奪回第一名的寶座，然而，鄭豔再一次敗北。
巨大的心理壓力已經讓鄭豔繃到了極點兒，成績發下來的那一天，回家之後，母親只是歎息了一聲，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她以後怕是要長居第二名的寶座。
這句話成了壓垮鄭豔的最後一根稻草，鄭豔徹底崩潰了。
她將所有的怨恨全都傾注在了秦月的身上，成績已經成了她的魔障，鄭豔選擇用最激烈的方式來報復秦月這個奪走她第一名寶座的人。
以生命為代價進行的報復，最終，卻沒有報復到她想要報復的那個人，反而是她自己，被怨氣侵蝕，不停地重複著自己死亡時的那一幕。
秦月收回了手，神色複雜地看著躺在那裡的鄭豔，她真的不知道，她竟然會成了鄭豔的執念，這個小姑娘一念之差，選擇了以死亡作為終結。
秦月歎了一口氣，目光悲憫地看著躺在那裡仍舊用怨毒的目光看著她的鄭豔，開口說道：「鄭豔，不過是幾次考試而已，你怎麼就知道，以後不會超越我了呢？你選擇死亡，是不是認定了你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超越我？」
鄭豔愣了一下，那張佈滿血污的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情來。
那個時候她已經被嫉妒蒙了心，只是一門心思要報復搶奪了她最重要東西的秦月。
跳下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後悔了，可是，如果不是她，如果沒有秦月出現的話，她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想到此，鄭豔周身怨氣湧動，原本已經動彈不得的身體恢復了控制，她想也不想地張開嘴，朝著秦月咬了過來。
秦月歎息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的遲疑，手中地桃木劍用力地拍了下去，鄭豔尖叫一聲，身體被死死壓在了桃木劍下。
已經變成了厲鬼，又哪裡那麼容易說服，秦月將鄭豔揍了一通，強制性地將她的怨氣全都打了出來。
原本染上黑色的魂體漸漸恢復了正常的顏色，秦月呼出一口氣，將鄭豔超度了。
她的靈魂重入輪回之際，鄭豔像是終於幡然醒悟，看著立在那裡的秦月，喃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話音未落，她的靈魂已經消散不見了。
秦月歎息一聲，百感交織，鄭豔的性格內向，在學校裡面沒有什麼朋友，學習成績成了她最看重的東西，為了這個東西，她最終陪上了自己性命。
她的死亡，最為痛苦的，還是她的父母，那夫妻二人只有她一個女兒，她這麼一死了之，那夫妻二人在以後漫長的人生之中，怕是要一直被喪女之痛折磨著。
人只要活著，總歸還是有希望在的，若是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解決了鄭豔的事情，纏繞在二號樓的陰氣慢慢地消散了。
秦月歎了一口氣，抬起手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
這麼折騰了一通，已經是晚上兩點鐘了，她該回去了。
依照原路翻牆離開的學校，回去的路上，秦月放慢了腳步。
淩晨兩點多鐘的馬路上，鬼要比人多得多，不過秦月滿身正氣，那些鬼怪倒是不至於不長眼地跑過來找她的麻煩。
到了自家的單元樓下，秦月順著水管爬了上去，從窗戶鑽了進去。
秦月洗了個澡，換上寬鬆的睡衣，感覺渾身沾染的那些陰氣徹底地被祛除了。
剛剛躺下來，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秦月閉上了眼睛，聽著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朝著她走了過來。
不多時，那個人停在了秦月的身邊，她伸出手，摸了摸秦月額頭，又將被子攏了攏，這才離開了。
秦月睜開眼睛，看著秦媽的身影，眼神不由得柔軟了下來。
現實之中，她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在這個世界裡面，她又重新擁有了父愛母愛。
他們說會愛她一輩子，永永遠遠的保護著她。
她也會愛著他們，永遠地保護著他們。
秦月在家休息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便回到了學校之中，她本來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一直留在家裡，還要自己的父母照顧著她，秦爸秦媽都是有工作的人，她也不能一直耽誤他們。
秦爸秦媽不放心，想讓秦月在休息幾天，秦月再三保證自己沒事兒了，秦爸秦媽他們方才將秦月送到了學校裡面去。
兩天的時間，鄭豔跳樓死亡的事情在學校裡面已經發酵出許多的流言，各種各樣的版本在學生之間流傳著，有不少學生信誓旦旦地說他們曾經看到了鄭豔的鬼魂在學校裡面出沒。
對於這些不著調的流言，秦月並不相信，不過宿舍裡面的那群小丫頭們倒是堅信不疑，尤其是鄭豔陰魂不散，一直在學校裡面徘徊，尋找下一個替身這個流言。
秦月有些無奈，不得不扛起了晚上陪小丫頭們去廁所的職責。
七個小丫頭更喜歡秦月了，秦月挺無奈的，感覺得到這些小丫頭們的喜歡真的太簡單了。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鄭豔的事情慢慢地被人遺忘了。
不過關於鄭豔鬼魂的流言雖然不在了，可是又有新的恐怖傳說在學校之中流傳著，苦逼的秦月不得不一直陪著這些小丫頭們半夜去廁所。
不過對於這些，秦月倒是無所謂，她的存在能讓小姑娘安心，其實她自己也很高興。
不過還是希望接下來的高中生活，不要在這麼『多姿多彩』了。
第230章 末世之旅
柯爾雖然沒有受什麼傷害, 不過眼下的情況卻不怎麼好, 小小的身體被水泡的有些發脹，看起來倒是有些嚇人了些。
秦月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是同情, 她也救不了這些人，況且之前這麼一家人商量著曝光她身份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沒有考慮過她會遭遇什麼事情。
秦月歎了一口氣，將視線從他們三個人身上移開。
「為什麼將他們放在這裡？」
秦月想到了自己意識進入萊西身體時感受到的東西，那個時候，萊西似乎也被關在了同樣的地方。
秦月問出的話, 這些研究人員自然不會回答, 科伯恩又重複了一次之後, 湯尼方才上前一步，替秦月解惑：「這三個人的身體很特殊, 我們需要隨時觀測他們的身體變化，這個容器裡面的營養液可以彌補他們經過實驗之後的身體損耗。」
秦月沉默不語，沒有再說別的什麼。
科伯恩不想這麼多人和秦月待在一起, 於是命令這些研究人員全都離開這間實驗室。
110號實驗室一直都是作為研究骷髏人的專屬實驗室，這裡承載著關於到目前為止所有的研究報告, 研究人員不太想離開這裡, 尤其是在最後一個骷髏人還在演變的時候, 他們更加想留在這裡, 記錄著實驗資料。
然而，科伯恩鐵了心地讓他們離開，這些科研人員都是科伯恩的手下, 無奈之下，只能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實驗室裡面很快就空了下來，只剩下科伯恩和秦月兩個人。
剛剛秦月的頭莫名其妙地疼了一場，現在還有些緩不過今勁兒來，站了這麼久，她感覺自己疲乏地厲害，在實驗室裡面掃了一圈，秦月朝著放置在不遠處的椅子走了過去。
科伯恩一路虛扶著秦月過去，因為秦月表現出了對他觸碰的厭惡，所以科伯恩並不敢觸碰到秦月的身體，小心地護著她來到椅子旁，科伯恩看著秦月坐下後，這才開口說道：「富江，這裡沒有什麼好看的，我帶你回去可好？」
秦月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額頭，沒有搭理科伯恩。
科伯恩也不氣惱，仍舊細聲細語地勸著秦月和他一起回去。
秦月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被捆在那邊地幾個骷髏人叫嚷了起來。
「我們現在是人了，放開我們。」
「我們有人權，你們沒有權利拿我們做實驗。」
「我們要過正常的生活。」
這幾個曾經的哭骷髏人身體被捆綁著，動彈不得，偏偏一張嘴卻是極為地空閒，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吵吵嚷嚷地亂成了一團。
秦月被他們嚷得頭疼，斜眼瞟了那些骷髏人一眼，他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再也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世界終於清靜了。
秦月吐出一口氣，將放在額頭上的手擱在了桌子上面，抬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科伯恩，秦月覺得，這傢伙在自己面前似乎智商下降得厲害。
萬事以她為主是好事，可是每一樁每一件都要她來做主，便讓人覺得有些不耐了。
秦月挺佩服川上富江的，她到底是怎麼做的，才能讓那麼多圍繞著她的男人老老實實，服服帖帖？
這個念頭在秦月腦海裡轉了一圈兒，便被她拋之腦後了，她並不靠男人，所以知不知道馴服男人的手法，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眼下重要的是，實驗室的研究。
秦月示意科伯恩將那幾個骷髏人的研究報告拿過來，她知道自己的血液可以讓骷髏人重新轉變成為人類，不過，更多詳細的資料，還是要靠這些科研人員來做。
科伯恩很快便將實驗報告拿了過來，秦月接了過來，仔細查看起來。
這些實驗報告上面有很多專業的術語，秦月並不能看懂，不過這並不妨礙她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將那八個骷髏人的資料看完之後，秦月看到有另外兩份研究報告還完成，秦月看了一眼上面的標碼。
一號和十號。
秦月看了一眼科伯恩，表示她想去看這兩個實驗體。
110號實驗室裡除了他們所在的這個最大的實驗室外，還分割出四五個小一點兒的實驗室，所以科伯恩並不知曉這兩個實驗體在那裡，可是秦月吩咐的事情，不管多麼困難，他總是要做到的，科伯恩將實驗室的負責人湯尼叫了進來。
湯尼在看到被秦月拿在手中的實驗報告時，臉頓時黑了下來，顧忌著科伯恩的面子，湯尼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不過語氣卻並不怎麼客氣：「這些屬於專業領域的東西，你能看得懂麼？」
秦月挑了挑眉，還未開口，科伯恩已經先一步開口，劈頭蓋臉地將湯尼責駡了一頓，並且勒令湯尼向秦月道歉。
湯尼是遺傳生物學博士，不論是末世前還是末世後，一直都被保護得極好，之前科伯恩對待湯尼的態度也很好，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現在卻為了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來叱責他，湯尼的脾氣上來了，立即便想要撂挑子不幹了。
實驗室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繃了起來，兩人誰都不肯退讓一步，秦月知道現在這種時候，能找到一個有本事有能力的專業人員有多困難，略一思考之後，便阻止了科伯恩繼續向湯尼宣洩怒火。
「科伯恩，夠了。」
秦月只說了這麼一句，科伯恩便立即收斂了渾身的怒氣，乖乖地站在了秦月的身邊。
湯尼和科伯恩相處也有幾年時間，對科伯恩，他自認為還算了解，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科伯恩。
作為基地的十大領導者之一，他怎麼會對一個小姑娘俯首貼耳？
湯尼只覺得現在的科伯恩看起來分外的違和，如果不是進入實驗室必須要經過層層的地關卡驗證，湯尼怕是會認為眼前這個科伯恩是被人掉了包的。
秦月拿著資料站了起來，她看了看湯尼一眼，笑了笑，說道：「湯尼教授，我想看看一號和十號實驗體的進程如何。」
湯尼的臉色不太好看，只是看到科伯恩又有想要和他爭吵的跡象，湯尼臭著一張臉，帶著秦月去了一旁放著一號和十號實驗體的房間。
一進到這個房間之後，秦月便聞到了一股難以言喻地惡臭氣，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不過卻沒有說些什麼。
湯尼看了秦月一眼，有些意外于秦月的鎮定，不過出於對她的厭惡，到底沒有說什麼。
秦月面前不遠處是兩張並排的鐵床，床上面躺著兩個勉強可以稱為人的生物。
左邊床鋪上標注著一號實驗體，他的血肉剛剛生長出來，血管和皮膚都未長出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血肉模糊的肉塊似的。
右邊床上躺著的是十號實驗體，他仍舊是骷髏人的樣子，不同的是，原本瑩白色的骨骼，已經變成了血紅之色，若是仔細看去，還能看見他的骨骼上面似乎生出了一層薄薄的血膜。
秦月是見過骷髏人吸收她的血液變成人的模樣的，只不過，讓秦月沒有想到的是，只不過少少一試管的鮮血，就足以讓十個骷髏人轉變成人類。
秦月想起弗洛德一家，除了麗娜是機緣巧合之下沾了她的血，弗洛德和柯爾兩個都是所使用的血液絕對超過了一試管。
對於骷髏人來說，她的血液量多量少並沒有差別，總歸最後都能變成人類，只不過，血液多一些，可以更快地催化他們，讓他們可以儘快地變成人類。
面對這麼兩個血肉模糊的骷髏人，科伯恩有些接受不了，他的眉頭皺的緊緊的，臉上滿是嫌惡之色。
「富江，這有什麼好看的，趕快離開這裡。」
說完便想用手來抓秦月，結果卻被秦月錯開一步躲開了。
「別碰我。」
秦月說了一句，目光落在十號實驗體的身上，這個骷髏人的轉變速度似乎極為緩慢，這是怎麼回事兒？
負責實驗的湯尼就在身邊，秦月也沒有去翻看手中的實驗記錄，徑直開口詢問道。
湯尼的臉色很難看，不過卻是很快便給出了回答。
「在進行最後的實驗時，血液已經不多了，所以，這個骷髏人所使用的是試管裡面殘餘的血液和營養液的混合液體。」
秦月了然，也難怪這個骷髏人會是這麼一種半死不活的模樣，原來是血液含量太少了，不過雖然血液含量少，他卻是仍舊在慢慢地轉化成人，只不過速度要比之前的那些骷髏人慢上許多。
這個實驗室裡面的味道實在有些不太好聞，秦月待了一會兒後，便離開了這間實驗室，到了外面那一間更大的實驗室之後，秦月極其自然地坐到了椅子上面，看到她的動作，湯尼的臉色更黑了。
忍了又忍，湯尼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忍下去。
「部長，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如果是無用的人，我不希望她繼續出現在實驗室之中，這會耽誤我們很多的實驗進程。」
科伯恩的臉色立即變了，原本想要說些什麼，結果卻被秦月給攔了下來。
秦月自己將自己的身份抖了出來。
「能將骷髏人變成人類的血液是來自於我的身體。」
秦月並不需要多說什麼，只這一句話，便能讓湯尼瞬間轉變。
湯尼目瞪口呆地看著秦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你是說，那一試管的鮮血來源於你？」
秦月點了點頭，承認了。
湯尼控制不住地叫了一聲，不停地開始在原地轉圈，轉了幾圈之後，湯尼終於冷靜了下來，神情激動地看著秦月。
「你知道你是什麼麼？你是救世主，你會拯救這個世界。」
說到最後，湯尼已經是語無倫次了，那管血液的威力有目共睹，他們原本已經停滯不前的實驗又有了全新的進展，這一次，只要他們破解了關於秦月血液的秘密，讓這個世界恢復正常的狀態不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太好了，你能提供給我們更多的血液麼？400毫升，不，300毫升就可以了，這是為了全人類的未來，只是一點兒血液而已，你應該不會在意的，對不對？」
湯尼的這話就有些道德綁架的意思在，不過秦月既然將自己的身份秘密暴露出來，她自然也就是為了讓這些專業人員儘快破解她血液裡面的秘密。
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後，秦月便同意了湯尼的要求。
這裡的設備齊全，湯尼很快便取來了全套的抽血設備，他做完了消毒處理之後，便準備開始抽血。
原本老師站在一盤過的科伯恩，這一次卻不肯老實了。
「湯尼，如果你敢用的手觸碰富江，我幹保證，我一定會將你的兩條手全部砍斷。」
湯尼的手僵在了那裡，不敢再觸碰秦月，猶豫了片刻之後，湯尼果斷走了出去，喊了一個女性研究員進來。
抽血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很快的，400CC的鮮血便被抽取了出來，看著放在密閉容器之中的鮮血，湯尼的眼睛都要直了，他顧不得別的，抱著鮮血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看著湯尼匆匆離去的背影，秦月隱隱有種感覺，這個人，或許真的可以研究出來改變人類現狀的東西。
只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是後話了，現在，還有別的問題需要解決。
隨著轉變成人類的骷髏人數量增多，秦月感覺自己的魅力似乎也增長了不少，至少，之前從未出現過男人看她一眼就被她魅力所折服的狀況。
現在的她，似乎越來越像是川上富江了。
說起川上富江，那傢伙似乎是和克萊恩一起失蹤的，憑藉著她對男人的那種無人可擋的魅力，就算是被別人抓住了，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秦月又在實驗室待了一會兒，等到第九個骷髏人也轉變成為人類之後，這才離開了實驗室，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湯尼特意趕來，請求秦月在實驗室裡面住下。
對於這個要求，秦月不可能答應，實驗室的進出太過麻煩，而且她也並不喜歡這裡的環境，所以秦月直接拒絕了湯尼的要求，湯尼有些不甘心，不過看著科伯恩似乎又有暴怒的傾向，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
科伯恩帶著秦月離開了實驗室，一路上他幾乎被心底浮現出的懊悔淹沒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景，他之前就不該答應秦月將她帶到實驗室裡面去。
他的富江是那麼的美好，他應該將她嚴嚴實實地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美好。
秦月敏銳地察覺到科伯恩對她的態度轉變，秦月感覺有些不妙，她看了一眼臉上神情不斷變幻的科伯恩，沉聲說道：「科伯恩，你在想什麼？」
「我想將你關起來，永遠不讓別人看見。」
秦月問得突然，科伯恩沒有任何的防備，將自己心底的念頭直接說了出來。
話一出口，科伯恩便知道不妙，他的臉色變了幾變，開口解釋道：「 富江，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月收回了目光，垂下頭去，許久之後，方才開口，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的名字，是川上月子。」
正當這時，電梯門開啟了，秦月抬起腳，率先走了出去。
科伯恩的臉色變了幾變，他神色癡迷地看著秦月搖曳生姿的背影，眼中的瘋狂之色已經有些壓抑不住了。
她是他的，只有他才能看到她的美好，其它的人都不能染指他的富江。
***
106號實驗室。
川上富江清醒過來的時候，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她身上的衣服似乎被人剝了個一乾二淨，四肢的骨骼像是被人打碎重組了一般，疼得厲害。
川上富江掙扎著醒了過來，再看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時，川上富江如遭雷擊。
這是什麼地方？！
入目處那刺目的白色喚醒了川上富江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她的眼睛瞬間染上紅色，拼命地開始掙扎起來。
然而她的身體呈大字型被固定在床上，就連脖子和腰部都有金屬環將她牢牢固定著，她的那些力氣根本沒有辦法撼動這些東禁錮著她的東西。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鐘斯，鐘斯！！
川上富江的腦海之中立即浮現出這個人的名字，她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會出現在這裡，一定是那個男人的手筆。
他瘋了麼？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川上富江很快便得到了答案，看著那兩個穿著白大褂進來的女人手裡拿著的那熟悉的工具時，川上富江如遭雷擊。
怎麼會這樣？這個東西不是已經隨著曾經那個基地的覆滅而毀滅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川上富江的魅力對女人是無效的，東西方審美的差異讓那兩個女人並不覺得川上富江有多麼漂亮，在她們的眼中，川上富江與小白鼠無異。
這是麗娜和珍妮兩個第一次挑大樑做實驗，實驗途中難免出現某些差錯，因為兩人的不和，誰也不肯告訴對方她們發現的不妥之處，這麼一番折騰下來，試驗結果可想而知。
川上富江已經送來三天了，這兩個女人除了得出來之前他就已經知道的結論之外，其它的方面根本沒有任何的進展。
只不過，現在鐘斯手底下能用的女性研究員只有她們兩個，鐘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由著他們繼續做實驗。
科伯恩那裡，他已經有了眉目，只要將科伯恩手裡的川上富江得來，他手裡的這一個川上富江，便沒有了什麼用處。
106號實驗室。
珍妮拿著一根足有一寸長的針管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有氣無力躺在床上的川上富江，沒什麼誠意地說了一聲抱歉，之後那根長針管便毫不留情地插入了川上富江的身體之中。
川上富江痛得打了個哆嗦，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叫出聲來。
這兩天川上富江被打了不少的麻醉劑，對這種使人昏迷的藥品已經產生了抗藥性，及時加大了劑量，也不會使她昏迷過去。
到最後，珍妮和麗娜兩個乾脆放棄給川上富江注射麻醉劑，想要取什麼東西直接從川上富江身體上提取就行——川上富江不死重生能力已經被她們發現了，既然實驗題不會死亡，她們講究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了。
抽出了滿滿一針管的綠色膽汁之後，珍妮拿著針管離開了。
川上富江還沒有喘一口氣，麗娜又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來到川上富江身邊，她招呼也沒有打一聲，手起刀落，直接從川上富江的身側割下來一塊血肉來。
估摸了一下重量之後，麗娜便拿著這塊肉離開了。
腰部的傷口不多時便癒合了，疼痛感也隨之消失不見了，川上富江喘了一口氣粗氣，感覺自己像是終於活過來一般。
被關在這個實驗室裡面已經三天時間了，除了這兩個女人之外，川上富江再沒有見到其他男人。
川上富江相信，憑藉她的魅力，只要有一個男人出現，她便可以藉由這個男人，打破眼前的困境。
然而，將她關在這裡的人似乎早有準備，這個實驗室裡面就只有那兩個女人而已。
隨著時間的推移，川上富江感覺自己的情緒越來越暴躁。
隨著研究的深入，這兩個該死的女人還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川上富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現在滿腦子裝著的就是該如何逃脫這個該死的境地。
川上富江蟄伏了許久，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機會。
第五天的時候，麗娜在抽完川上富江血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旁邊桌子上面放置的工具箱，裡面的東西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麗娜急忙將取好的血放在川上富江所躺的床上面，那個血袋好巧不巧地放在了川上富江的手邊。
機會只有一次，川上富江必須好好把握利用，她凝神屏氣，靜靜地等待著。
在麗娜收拾完地上的東西準備起身的那一刻，川上富江已經用長指甲劃破了那個血袋的外皮，之後手指用力一推，將血袋推了下去。
麗娜剛剛抬起頭，那個被劃破了的血袋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她的臉上，鮮血從劃破的口子裡面湧了出來，將麗娜的頭臉染紅了。
有不少的血液湧入了麗娜的嘴裡，她只覺得略微有些腥甜的血腥氣湧入了她的口腔之中，麗娜原本該是覺得噁心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她感覺湧入自己口中鮮血倒是有幾分甘甜的滋味。
麗娜只是將這當做了一場意外，並沒有深究，滿頭滿臉的鮮血讓麗娜覺得極為的不舒服，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匆匆離開了實驗室。
麗娜離開之後，被綁在床上的川上富江臉上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來。
她很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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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一直風平浪靜的，秦月過得還算舒坦。
實驗室那邊已經將全部的骷髏人都用完了，想要做實驗，還需要新的骷髏人，搜救隊再一次出發了，只不過這一次，他們要帶回來的不是倖存者，而是骷髏人。
這幾天裡，秦月只去過實驗室一次，那是湯尼通知秦月，第十號實驗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人類的模樣，秦月去查看了一番，發覺正如湯尼所說的，第十號實驗體用了她稀釋的血液仍舊可以變成人類。
再次見到湯尼，他和上一次見面發生了不少的變化。
上一次的湯尼打理的還算整齊，完全符合一個高學歷的博士該有的模樣，這一次，他的樣子卻是邋遢了許多。
秦月皺著眉看著湯尼鬍子拉碴的臉，開口問道：「這兩天你沒有休息？」
湯尼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時間太緊張了，我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修，這兩天我分析了你的血液成分，發現裡面有一種完全陌生的物質存在。」
秦月挑了挑眉，示意湯尼繼續說下去。
湯尼說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只有一個。
「我將那個物質提取了出來，經過比對之後發現，變成人類的骷髏人身上也有那種物質的存在，這種物質應該就是骷髏人可以轉變成人類的重要因素。」
「這種物質能合成麼？」
秦月又問道。
湯尼搖了搖頭，說道：「以我們現在的科技水準完全沒有辦法分析出來那種物質是什麼，所以...沒有辦法合成。」
換句話來說，骷髏人想要變成人類，必須要依靠秦月的血液才能完成。
對於此，秦月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她的血液稀釋之後一樣可以讓骷髏人變成人類，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既然如此，憑藉著她的力量，將所有的骷髏人全都轉變成人類，未嘗不可以。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一半，重新轉變成人類的骷髏人並沒有得到回到人類社會的機會，他們和弗洛德一家一樣，被關進了巨大的容器之中，方便實驗室的研究人員進行研究。
秦月在實驗室裡面沒有待多長時間，便回到了三十二層。
這一次，去實驗室是她一個人去的，科伯恩將他的許可權完全轉到了秦月的身上，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秦月才是基地之中真正的安全部長。
回了三十二層，秦月腳步停頓了一下，朝著科伯恩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將身份識別卡放在感應器的面前刷了一下，緊閉的門緩緩朝著兩邊劃開，秦月抬起腳，邁步走了進去。
辦公室之中除了科伯恩之外，還有秦月一個老熟人。
「漢克，你怎麼了？」
漢克此時的模樣說不出的狼狽，他的頭髮像是被炮火轟過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勉強可以遮蔽住他的身體。
看到他這副淒慘的樣子，秦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對勁。
看到秦月進來，原本不動如山坐在那裡的科伯恩立即起身，朝著秦月迎了過來。
「富江，你回來了，渴不渴？累不累？餓不餓？你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秦月掃了科伯恩一眼，看著他諂媚的嘴臉，秦月有覺得十分地彆扭。
沉默半響之後，秦月開口問道：「科伯恩，漢克這是怎麼了？」
科伯恩如實做出了回答。
原來這一次出去抓捕骷髏人的任務出現了一場人為的意外，他們原本已經抓到手的骷髏人被人搶去了，整個搜救小隊幾乎全軍覆，只剩下幾個人跟著他一起逃了回來。
「部長，我覺得這次的事件十分的蹊蹺，對方似乎早就知道我們要去那裡，早我們一步設下了埋伏。」
之前發生的一幕幕不停地在漢克的腦海之中浮現著。
那些人，他們到底是誰，他們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漢克認為，那些人並不會是其它基地的人，為了保證安全，以及儘快將骷髏人帶回基地來，他們所去抓捕骷髏人的地方距離飛天基地並不遠，八十公里的距離，開車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趕到。
那些人並不像是突然出現的，反倒像是埋伏在那裡，只是為了等待他們的到來。
漢克將這些懷疑全部告知了科伯恩，然而此時的科伯恩因為秦月的到來，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並未注意到漢克說了些什麼。
漢克的目光移到秦月的身上，黑色的眼睛之中隱隱有紅光浮現。
秦月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漢克，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漢克和那些襲擊之人有過最直接的接觸，憑藉武器之類的東西，應該能判斷出什麼。
「我不知道。」
漢克搖了搖頭，那些人使用的武器是普通的制式武器，穿的衣服也沒有特別的標誌，很難讓人判斷出他們是哪一方勢力的人。
飛天基地表面雖然看起來很太平，只不過，只要有人的地方，總是避免不了有爭鬥，基地的十個領導者之間次都像吞併對方，成為基地之中的最高掌權者，除了對抗骷髏人他們能聯合在一起之外，其餘的時候，這些勢力之間彼此之間的爭鬥十分激烈。
對於飛天基地，秦月只知道科伯恩和鐘斯兩個勢力，其它的勢力並不瞭解，不過，從漢克說的這一番話裡面，秦月得知，科伯恩和鐘斯在基地的勢力只能算是中游，最頂尖的勢力是掌管軍隊和最大研究室的那兩個領導者。
秦月並不擅長這種權謀爭鬥，她將目光轉到了科伯恩的身上：「科伯恩，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鐘斯。」
科伯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些年他和鐘斯之間的爭鬥最厲害，而且，這一次川上富江的事情知道的人只有鐘斯，除了他之外，不會有別人。
因為不想讓太多的人看見川上富江，所以這科伯恩並沒有留守衛在身邊，此時辦公室之中只有秦月，科伯恩以及漢克三個人，科伯恩的注意力全都在秦月的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漢克。
當秦月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
科伯恩的脖子上面紮了一根細細地針，他的臉色陡然變了，哼都未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科伯恩突然倒下，秦月的神情一凜，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戒備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漢克。
「漢克，你在做什麼！」
秦月全身緊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站在那裡的漢克，這個人不是科伯恩的心腹麼？他為什麼會對科伯恩下手？！
此時的漢克與剛剛的氣勢完全不同，好像在瞬間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冷冰冰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大步朝著她走了過來。
他來的速度很快，秦月未曾做出反應，他便已經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心知不妙，眼前的這個漢克給秦月的感覺非常的危險，她立即往後退了一步，抬手便想按桌子上的按鈕。
漢克的速度比秦月更快，一閃身便出現在了秦月的身前，他抓住的秦月的右手，裂開嘴笑了起來：「不乖的女人，可沒有人會喜歡。」
說完這句話，漢克便將一隻針劑刺入了秦月的體內。
秦月的身體晃了晃，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漢克接住了倒下去的秦月，看著她那張漂亮的面孔，漢克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還真是相像。」
漢克低聲說了一句，將秦月攔腰抱了起來，他掃了一眼像是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科伯恩，抬腳踢了他一下。
就是這樣一個蠢貨，也配做他的對手？
漢克抱著秦月大步走出了科伯恩的辦公室，這一層的守衛已經被科伯恩全都調走了，這正巧方便了漢克的行動，他一路暢通無堵地來到電梯裡面。
漢克看了一眼那整排的按鈕，按下了第三十六層的按鈕。
電梯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叮的一聲響，電梯門開了，漢克抱著秦月從電梯裡面走了出來。
這一層的守衛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出現在這一層，立即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漢克。
漢克一隻手抱著秦月，另一隻手從口袋裡面掏出一片小小的晶片遞給了那些守衛。
守衛驗證了晶片，確認了漢克的身份，這才將他放了進去。
漢克徑直朝著鐘斯所在的房間走去，守衛們看著他的背影，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仍舊什麼話都沒有說，身為守衛，他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們非常清楚。
漢克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鐘斯的房間。
剛剛走進去，頭頂上方便伸出來一個黑色的探頭，白色的霧氣從探頭之中冒了出來，漢克悶哼一聲，抱著秦月倒了下去。
黑色的探頭縮了回去，幾分鐘之後，臥室的門被打開，鐘斯從臥室之中走了出來。
他看到門口倒下去的漢克和秦月，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好像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到來。
鐘斯慢吞吞地走過去，低頭看著躺在那裡的兩個人，他的目光落在秦月的臉上面，許久之後，方才收回了目光。
這才是他想要的。
鐘斯通知了守衛過來，將漢克的身體拖了下去，秦月被兩個女性守衛，帶到了浴室清洗乾淨之後，方才送到了鐘斯的房間。
經過了這麼一番折騰，秦月身上的麻醉劑效果消失了，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發覺自己所處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秦月歎息一聲，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漢克，居然會是叛徒。
秦月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自己身上蓋著的白色被子，眉頭微微一皺。
這是怎麼回事兒？到底是誰買通了漢克，將她帶到了這裡。
正想著，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秦月抬頭看了過去，那個男人朝著秦月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你好，川上富江，我是鐘斯富豪。」
男人的態度溫和有禮，秦月卻感覺非常的不舒服，這個男人的溫和浮於表面，像是帶著一張面具，內裡真正的模樣，卻並未顯露出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7
第231章 末世之旅
秦月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著自己身上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衣服, 秦月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鐘斯。
「我的衣服？」
鐘斯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仍舊是那看著讓人覺得極不舒服的溫和：「不是我。」
鐘斯的表現讓秦月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個人並沒有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他的眼神太過清明，沒有一絲的癡迷之色，他和科伯恩是不同的。
「是漢克將我帶來的？」
秦月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問了出來。
這個男人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她送進實驗室中, 一定是有原因, 至少短期內, 他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鐘斯勾了勾嘴角，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味的神情, 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是我帶你來的。」
這話實在有些出乎秦月的預料，是他帶她來的，那個時候, 分明是漢克......
秦月想起自己見到漢克時的違和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那個漢克, 是鐘斯假扮的？
這怎麼可能？
進入三十二層, 除了身份晶片之外, 還需要指紋瞳孔驗證，如果不是真的漢克，是不可能進入其中的。
見秦月臉上流露出困惑之色, 鐘斯好心地解釋：「那個人可以說是漢克，不過掌控他身體的，卻不是漢克。」
克、隆技術一直是被靜止的，哪怕現在地球上的人類已經銳減到現在這種地步，這種技術仍舊是不被允許使用的，不過鐘斯的實驗室裡面卻私底下在進行著人體□□實驗。
當初能從科伯恩那裡帶出川上富江的衍生體，也是因為鐘斯使用了科伯恩一個心腹的克。隆人。
漢克的克。隆體在製造出來的時候出了些意外，他的身體被克/隆出來，不過意識卻沒有被同樣克、隆出，所以他的身體一直被當做廢棄物放在實驗室之中。
這一次鐘斯得到漢克出去捕獵骷髏人的消息，這才設局，將漢克替換掉了。
「真正的漢克在哪裡？」
「已經沒有了真正的漢克。」
鐘斯既然出手，自然要確保方方面面都不會出現差錯，真正的漢克已經死在了他的設計之中。
而漢克的克/隆體是一次性用品，承載過鐘斯的意識之後，那具身體便作廢了，不能在繼續使用。
這些東西，鐘斯只是簡單提了一下，並沒有和秦月細談。
秦月沉默了下來，想起那個爽朗的男人，不免有些黯然。
末世之中人類的數量本就已經減少了許多，偏偏要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互相殘殺。
人的劣根性，大抵便是如此。
「好了，既然我回答了你的問題，那麼接下來，也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鐘斯看著坐在床上的秦月，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你和川上富江是什麼關係？」
秦月心中一跳，川上富江果然在他的手裡，她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道：「川上富江是我的妹妹，我是川上月子。」
衍生體的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就算秦月說出來，鐘斯未必會相信。
秦月的回答並不能讓鐘斯滿意，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臉上流露出意味不明地笑容：「是麼？撒謊的女人可是不會招人喜歡的。」
鐘斯的話裡面透露出來的含義太多，秦月的心咯噔一下，面上卻絲毫不顯：「我沒有說謊。」
「是麼？」鐘斯不置可否，沒有再這個問題上面糾纏下去，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他和她都心知肚明，沒有必要去計較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鐘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繼續糾纏，秦月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安，這個男人，對川上富江的瞭解似乎比她所想的要多許多。
「既然你說你叫月子，那麼我便稱呼你為月子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要月子小姐幫忙，不知道月子小姐可否幫我一次？」
秦月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鐘斯，像是要從他那張溫和的臉上看出他在想些什麼，不過很顯然，秦月並沒有練出那種關面便知心的本事，她有些猜不透鐘斯想要做出什麼。
被人牽著鼻子走並不是秦月的性格，從鐘斯進來開始，秦月便感覺自己似乎一直都被鐘斯帶著走，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秦月沒有回答鐘斯的問題，反問了一句：「我的姐姐在哪裡？」
之前科伯恩只是說川上富江可能是被鐘斯帶走的，和鐘斯接觸過之後，秦月基本上可以確定，川上富江是被鐘斯帶走的。
鐘斯挑了挑眉，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秦月：「你和川上富江的感情很好？」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似乎每個川上富江之間的關係都並不怎麼和諧，這一個，會是例外？
「她是我的姐姐。」
秦月重複了一遍，這個男人見過川上富江，卻沒有被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吸引，川上富江最大的能力便是她的魅力，如果這個手握重權的男人沒有愛上川上富江，那麼現在她的處境怕是有些不太妙。
鐘斯眼中的興味更濃，他上下打量了秦月一番，半響之後，方才說了一句：「現在我開始相信你說的話了。」
至於是相信那一句，他卻沒有說。
「想見你的姐姐麼？」
鐘斯這便是承認了川上富江在他的手中，秦月掀開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
鐘斯雖然著人給秦月換了衣服，不過卻並沒有讓人給她準備鞋襪，秦月的腳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冷意順著腳心傳遍全身。
十個圓潤白皙的腳趾蜷縮了一下，像是有些受不了這冷意。
鐘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是個圓潤可愛的腳趾所吸引，他的目光在那玉雪可愛的雙腳上面停留了許久，直到她朝著他走了過來，鐘斯方才移開了目光，只是那雙白嫩的雙腳卻停留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秦月在距離鐘斯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她仰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鐘斯語氣淡漠地說道：「帶我去見川上富江，我可以答應你提出的要求。」
鐘斯挑了挑眉，為秦月這理直氣壯的語氣趕到有些好笑：「你似乎不太清楚你的身份，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你沒有資格和我提要求。」
秦月看著鐘斯那張不再年輕的臉孔，淡淡地開口說道：「階下囚，應該不會是我現在這樣的待遇。」
鐘斯勾了勾嘴角，藍色的眼睛裡面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比之前那一個要更加的討喜，明明是同樣一張臉孔，下面所裝載的靈魂卻完全不同，他從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很多的東西，那些東西比她的皮囊所帶來的誘惑更為讓人沉醉。
鐘斯沒有再說話，轉身朝著臥室外面走去。
秦月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鐘斯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個男人雖然不為她的魅力所獲，不過，他卻也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幾番交鋒，讓秦月看到了許多東西，這個男人，或許比他所表露出來的，更加地深不可測，與之交手，稍不注意，便會被他帶到萬丈深淵之中。
秦月看著他的背影，低下頭斂去自己眼中的情緒。
敵人的可怕並不能讓她退卻，她想要做的事情，仍舊會繼續做下去。
地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成的，赤著腳踩上去，冰冰冷冷的，極為的不舒服，秦月微微皺眉，卻並沒有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
鐘斯像是一直都不知道秦月未曾穿鞋一般，一路上都不曾流露出一絲關心之意，倒是幾個守衛被她的魅力所吸引，不過，他們未曾表露出自己的關心，便被鐘斯的一個眼神打壓了下去。
秦月跟在後面，默默地看著氣場全開的鐘斯，這樣的男人倒是比科伯恩更像是基地的領導者。
只不過科伯恩可能是被她的魅力所吸引，所才會智商急劇下跌，若是他一直都向和秦月在一起時這麼弱智，也不會在基地的領導者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怕是早就在和鐘斯的爭鬥中被滅了個乾淨。
上了電梯之後，鐘斯按下去往負十八層的按鈕，天梯們緩緩合攏，電梯上面的數字開始一格一格地往下跳。
跳到三十二的時候，鐘斯側頭看了秦月一眼，笑著說道：「你說，科伯恩現在醒來沒有？若是他發現你不見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秦月低著頭，不去看鐘斯。
科伯恩會怎麼樣？那個傢伙發現她失蹤之後，一定會發瘋吧，以他對她的迷戀，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事實上，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樣，在發現秦月不見了之後，科伯恩瘋了。
「是鐘斯做的，一定是鐘斯做的，我要殺了他！！！」
科伯恩的房間如同颱風過境，能摔能砸的東西全都被摔了個一乾二淨，整個房間一片狼藉，幾乎沒有人能下腳的地方。
科伯恩的幾個心腹垂手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嚇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部長會有這樣的一面。
將房間裡的東西全都砸碎了之後，科伯恩的情緒似乎慢慢地穩定了下來，原本赤紅的眼睛也慢慢地恢復了正常，他看著滿地狼藉，似乎不太相信這是自己做了。
之前的記憶一片混亂，科伯恩只是隱約記得他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可是仔細回想，那個人是誰，他卻不記得了。
科伯恩按了一下發脹的額頭，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心腹大將：「勞倫斯，這是怎麼回事兒？」
科伯恩的語氣不太好，任憑誰發現自己的記憶缺失了一塊兒後都不會太好過。
那個被科伯恩點到名的心腹硬著頭皮站了出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將他所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漢克叛變，從我這裡帶走了一個女人？」
科伯恩顯然不太相信，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坐到他這樣的位置，什麼女人沒有，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大發雷霆？
勞倫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部長。」
科伯恩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不太對勁兒，他的記憶停留在那一天，搜救隊的漢克出任務回來，似乎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之中。
那個時候，他見到了漢克帶回來的幾個人。
之後發生的事情，科伯恩便沒有了太多的印象，那些記憶像是被籠罩在厚厚的迷霧之中，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我。」
科伯恩明令道，沒有了秦月魅力的蠱惑，他又變成了那個殺伐果斷的安全部部長。
見科伯恩似乎恢復了正常，幾個心腹的眼睛一亮，立即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再聽到自己撤掉了三十二層所有的守衛時，科伯恩的臉色黑了下去，他居然會如此荒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雖然這棟大廈對外宣稱是固若金湯，可是住在這棟大廈裡面的領導者想要去其它領導者的樓層，也不是沒有辦法，將守衛全都撤掉，等於將自己暴露在其它領導者的面前，他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
然而，事實擺在面前，科伯恩不得不相信。
這些蠢事真的是他做的。
一個女人的出現，將他所有的理智全都攪亂了，讓他變成了一個十足的蠢貨。
科伯恩的額頭上青筋暴露，像是已經忍耐到了極致，片刻之後，他終於冷靜了下來，開口吩咐下去：「給我查清楚漢克的事情，我要知道，這一切的背後到底是不是鐘斯在搗鬼。」
如果是鐘斯的話，他為什麼要費盡心思搶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身上，又有什麼樣的隱秘存在？
幾個心腹點頭應下，轉身準備離開。
「叫人將這裡整理一下。」
「是。」
幾個心腹離開之後，科伯恩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額頭上隱隱傳來的疼痛讓科伯恩心煩氣躁。
叮鈴鈴，叮鈴鈴。
房間裡面傳來電話鈴聲，科伯恩皺眉，掃了一圈，在角落裡找到了那個被他扔出去的電話。
□□色的電話並不像是他的品味，那個女人......科伯恩的臉更黑了，盯著那電話許久，見它一直響個不停，方才按下了接聽鍵。
湯尼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了出來：「月子小姐！上次那四百CC的血液已經用完了，我的實驗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你方不方便再提供一些，不需要多，只要三百，不，兩百CC就好。」
湯尼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絲討好之意，這讓科伯恩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湯尼的脾氣一向又臭又硬，何時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湯尼，是我，科伯恩。」
那邊喋喋不休的人瞬間止住了話音，許久之後，湯尼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部長，是你！月子小姐呢？麻煩月子小姐接電話，我有事情要找她。」
科伯恩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會讓湯尼也另眼相看，她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
「她被人帶走了。」
科伯恩只說出這麼一句話，那邊地湯尼瞬間瘋了，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你說什麼？！月子小姐被帶走了？那我的實驗怎麼辦？你知不知道月子小姐有多重要！！」
科伯恩的耳朵被湯尼地尖叫聲吵得嗡嗡作響，許久之後方才恢復正常。
「湯尼，你冷靜一些，我馬上去實驗室找你。」
「你不要來找我，你最好馬上找到月子小姐，這才是正事！」
湯尼說完，掛斷了電話，科伯恩盯著嘟嘟作響的電話，臉上的神情漸漸地變得凝重起來。
湯尼所說的實驗，又是什麼，為什麼沒有那個女人，實驗便進行不下去？為什麼要那個女人的血液？
太多太多的謎團出現在了科伯恩的腦海之中，他感覺那些謎團之後隱藏著一個更加重要的秘密。
科伯恩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必須要去實驗室裡面，看看湯尼究竟在做什麼實驗。
***
電梯很快便到了負十八層。
這一層秦月已經來過很多次了，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會作為階下囚過來。
她的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經太久了，此時已經被凍得完全失去了知覺，她強撐著繼續走路，只不過身體難免有些踉踉蹌蹌的。
鐘斯像是終於注意到了秦月地不妥，看著她歪七扭八的身體，鐘斯笑著開口：「要我幫忙麼？」
秦月看了鐘斯一眼 ，神情淡漠地說道：「不用了。」
鐘斯垂下目光，掃了一眼秦月變得慘白的雙腳，那原本十分可愛的腳趾變得又紅又腫，礙眼至極。
鐘斯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真的不用我幫忙？」
他放低了姿態，秦月臉上表情卻沒有任何的鬆動。
「你不是要帶我找富江麼？何必繼續耽擱下去。」
秦月不領情，鐘斯自然也不會硬貼，他驗證了自己地身份之後，將秦月帶到了五號實驗室。
科伯恩的實驗室是六號，按理說應該距離五號實驗室不遠，只不過這地下的空間實在太大每個通道似乎都通往不同的，秦月就算認得路，以她的身體素質想要擺脫可鐘斯到達六號實驗室，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秦月也不會做無用功，默默地跟著鐘斯進了五號實驗室。
實驗室裡面空蕩蕩的，很安靜，沒有一個人在，秦月挑了挑眉，看著鐘斯的背影，沉默不語。
如果川上富江在這裡的話，她會經歷什麼？
鐘斯像是很習慣實驗室安靜的環境，那些人想必在101實驗室裡面觀察那個叫萊西的實驗者，至於川上富江，被他交到了麗娜和珍妮的手中，只是不知道她們今天在川上富江的身上做了什麼實驗，希望那些畫面不要太慘烈血腥了。
鐘斯沒什麼誠意地想著。
他很快到達了106號實驗室門口，，驗證了身份之後，實驗室的大門打開了，鐘斯帶著秦月走了進去。
106號實驗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裡面大大小小的儀器擺放了不少，讓人並不能一眼望到邊際。
鐘斯透過支架的空隙看到有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操作臺前，那人的身形高大，身材凹凸有致，捲曲的長髮披散在身後。
黑色的卷髮，那人應該是珍妮。
鐘斯喊了一聲：「珍妮。」
那人沒回頭，繼續忙碌著手中的實驗，鐘斯已經習以為常，這些研究人員一旦做起實驗來，精神高度集中，很難注意到周邊的事情。
他沒有在意，朝著珍妮走了過去，已經到了這種地方，沒有他的帶領秦月是出不去的，因此，鐘斯並沒有在意秦月沒有跟上來的事情。
秦月看著鐘斯朝著那個人影走去，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進入這間實驗室之中，秦月便感覺到了不太對勁兒。
她感覺到了川上富江的氣息。
不止一個川上富江的氣息。
這代表著什麼？這個實驗室裡面有三個川上富江存在。
川上富江不是說她已經失去了誕生衍生體的能力麼？為什麼還會有新的富江出現？
鐘斯已經走到了珍妮的身邊，他伸出手，拍了拍珍妮的肩膀，喊了一聲：「珍妮。」
這一次，珍妮聽到了他的叫聲，她的脊背順江繃緊，片刻之後，珍妮轉過身來，露出了自己的臉。
看到那張面孔時，鐘斯臉色大變，猛地退後一步，麗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鐘斯的身後，手中的麻醉劑刺入了鐘斯的身體之中。
強效麻醉劑的效果發揮的很快，鐘斯哼都未哼一聲，倒了下去。
砰地一聲巨響，鐘斯倒下去的時候碰倒了一旁的架子，上面擺放的瓶瓶罐罐劈裡啪啦地掉落下來。
珍妮和麗娜往後退了一步，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鐘斯。
穿著白大褂的川上富江幽靈一般地從麗娜的身後走了出來，她看了麗娜一眼，將手中裝滿紅色液體的針管遞給了麗娜。
「將這個東西注射進他的身體之中。」
「是。」
麗娜答應了一聲，接了過去。
她蹲下身去，毫不猶疑地將手中的針管刺入了鐘斯頸部的血管之中。
紅色的液體緩緩地注入到了鐘斯的體內，迅速地與鐘斯的血液相結合。
川上富江站在那裡，冷漠地看著身體不停地抽搐的鐘斯，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讓川上富江對鐘斯的恨意達到了頂峰，然而，現在就殺了他，實在太便宜他了，他不是想長生，想永葆年輕麼？她便讓他夢想成真。
秦月被這邊的動靜所吸引，快步走了過來，繞過一排架子之後，秦月看到了這邊的情形。
「這是......」
看著眼前這一幕，秦月瞪大了眼睛。
事情的發展實在太過離奇詭異，秦月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似乎變得有些脆弱。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三個川上富江，環肥燕瘦，各不相同。
「富江？」
秦月遲疑了一聲，看著中間的那個川上富江，開口喊了一聲。
川上富江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秦月，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秦月！」
川上富江喊了一聲，飛快地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秦月！！！」
川上富江撲了過來，狠狠地撞進了秦月懷裡，秦月被她撞得退後了幾步，勉強站住了身子。
「富江，你這是怎麼了？」
秦月遲疑了一下，問出問了出來。
秦月不開口還好，這麼一問，川上富江滿腹的委屈頓時宣洩了出來。
「秦月......」
川上富江抱著秦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很快便將秦月肩膀上的衣服洇濕了一片。
秦月從來都沒有見過川上富江哭過，她這麼一哭，秦月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好在川上富江自有分寸，哭了一會兒之後，便止住了哭聲，她從秦月懷裡面抬起頭來，盈滿淚水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秦月。
「秦月，我差一點兒就見不到你了！」
川上富江的眼神在秦月的唇上凝聚了許久，她心底的渴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兒，只是因為害怕做了什麼之後，兩人的關係便會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她不能，也不可以，做那樣的事情。
「富江？」
秦月有些疑惑地喊了一聲，現在的情況太過詭異複雜，她需要富江好好為她解釋一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川上富江慢慢地冷靜下來，她喘了一口氣，拉著秦月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倒，這才將這幾日的事情告訴了秦月。
「你是說，鐘斯就是末世之前拿你做實驗的那個幕後負責人？」
川上富江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鐘斯這個人特別喜歡傾述，將自己所做過的事情告訴那些被他禍害的受害者，大約是因為他自覺已經站在頂峰，能被他抓到的人都沒有翻身的餘地，所以才會將這些事情全都說出來，只不過他卻想不到，已經成為了定局的事情竟然還會有翻轉的那一刻。
「秦月，記得我們曾經在日本的自來水廠裡面做的那些事情麼？」
這件事情秦月怎麼可能不記得，因為將整個日本島的人全都變成了川上富江，所以才最終導致了其他國家核平日本。
「日本畢竟是我的故鄉，重生之後，我原本不打算再使用這個能力的，只不過，這一次我已經到了絕境，如果再不用的話，我怕我會永遠地陷在這個實驗室裡面。」
秦月抬起頭，朝著站在鐘斯身邊的兩個女人看了過去。
她們都長著和川上富江一模一樣的臉，可是身材和膚色卻仍舊是原來的樣子，她們像是川上富江，卻又不是川上富江，她們的意識並未被川上富江的意識全部吞噬，還留有自己的意識存在，只不過，那些意識已經很弱小了，川上富江的意識佔據了主導地位。
「你剛剛給鐘斯注射的，是你的血液？」
川上富江點了點頭，她恨極了鐘斯，自然不會讓鐘斯好過。
他不是想長生麼？她就滿足她的願望。
「那這個實驗室裡面其它的人呢？」
秦月開口問道。
珍妮和麗娜兩個在川上富江的指揮下，將川上富江的血液放到了實驗室的飲水器裡面，整個實驗室裡面，三十個人，怕是全都變成了川上富江的衍生體。
「富江，你太衝動了，將珍妮和麗娜兩個轉變，並不會引起什麼太大的反應，可是，這個實驗室裡面，整整三十個人，而且都是難得的科研人員，你有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川上富江做的這些事情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後果，現在被秦月一提出來，川上富江立即便想到了不妥之處。
長生和不死與同化其他人，所代表的的意義完全的不同。
之前那些人因為川上富江這可怕的能力，不息用整個日本為她陪葬，現在，若是川上富江的能力洩露出去，她的下場定然好不到哪裡去。
沒有人會願意自己變成其它的人，尤其是當權者，更不能允許這種力量出現。
「那現在怎麼辦？」
轉變已經發生了，已經沒有了逆轉的可能，這個實驗室裡面的科研人員，怕是全都變成了川上富江。
秦月深吸了一口氣，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現在她們還並沒有走到絕境之中。
這個實驗室是隸屬於鐘斯所有的，如果鐘斯將實驗室封閉，不許別人進來，短期之內，怕是沒有人會察覺到不妥，在這期間，她們只要處理了實驗室裡面的這些衍生體富江，到時候，即使其他人有懷疑，也查不到什麼證據來。
「可是，鐘斯已經被注射了我的血液，他也會變成衍生體的。」
事實卻是如此，鐘斯也成了川上富江，他是生產部門的部長，有很多的心腹手下，不可能一直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那個時候，鐘斯能盯著富江的臉出現麼？
現在問題已經陷入了僵局之中，秦月暫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
「對了，富江，那些喝了你血的人，是不是像那兩個女人一樣，只是臉變了，身材和膚色都沒有變？」
川上富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實驗室暫時不會有人過來，秦月決定去看看那些衍生體的情況。
川上富江表示要和秦月一起過去。
秦月沒有拒絕川上富江的要求，兩人一起朝著實驗室的大門走去，到了跟前，卻被擋住了，這個實驗室不止進來，出去也是要進行身份驗證的。
川上富江回頭喊了一聲：「珍妮，過來。」
身材高大的黑美人珍妮立即走了過來，不用川上富江交待，珍妮便驗證了指紋虹膜，又將自己的身體資料掃描了一通。
「滴滴滴，驗證通過。」
隨著甜美的機械女聲響起，緊閉的大門打開了，秦月看了站在一旁的珍妮一眼，示意她跟上來。
珍妮沒有動，川上富江開口說道：「珍妮，跟我們一起來。」
珍妮點了點頭，答了一聲：「是。」
川上富江解釋了一句：「我是本體，她聽我的。」
「從前你的血似乎沒有這種力量。」若是衍生體的富江都可以聽從本體的明令，當初也不會有那麼多的衍生體自相殘殺了。
川上富江臉上的神情黯淡了下去，片刻之後，方才淡淡地開口說道：「經過那麼多的實驗，若是再不發生什麼改變，那些實驗豈不是白做了。」
秦月突然想起之前在她腦海之中浮現出的畫面，她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些東西她不曾親身經歷，說不上什麼感同身受，現在的安慰，倒是顯得有些矯情了。
川上富江不太想提及曾經的那些回憶，稍稍提了一句之後，便轉移了話題。
「不是說要去看那些衍生體麼？我們快去看吧。」
秦月點了點頭，三人一起朝著101號實驗室去了。
在鐘斯到達之前，川上富江命令那些衍生體待在101號實驗室裡面，他們倒也聽話，並沒有出來。
「你沒有見到他們，怎麼能下命令？」
「不需要見面就可以。」
秦月想到自己和那些依憑她血液轉變成人類的骷髏人之間的聯繫，她也是不需要見面，便能操控他們的身體，川上富江想必也是如此。
三人很快便到了101號實驗室門口，珍妮驗證了身份後，實驗室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二十八個衍生體早已經得知了她們要來的消息，聽到門響之後，齊齊地轉過頭來，朝著她們看了過來。
二十八個男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可是卻都長了一張千嬌百媚的面孔，強烈的反差帶來的視覺衝擊極大，秦月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麼對的衍生體富江。
這樣的一張臉，搭配著這樣的身體，違和感實在太嚴重，秦月看了一眼後，便移開了目光，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自己的臉長在了一群糙漢的身上，川上富江也覺得彆扭至極，她冷著一張臉，狠狠地瞪了這群人一眼，明令他們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川上富江怕自己再繼續看下去，會忍不住弄死這些禍害她臉的人。
「怎麼會這樣！」
川上富江有些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撿了一張椅子，氣呼呼地坐了下去。
秦月歎了一口氣，輕聲安慰了川上富江幾聲。
川上富江的怒氣稍稍減弱了一些，眉目間染上一抹愁緒，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秦月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川上富江那麼愛美，自己的臉被這麼群男人糟蹋了，她能開心得起來才怪。
「對了，我們可以讓他們的臉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
川上富江突然想到什麼，開口說道。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川上富江，不確定地開口：「你在開玩笑麼？這種事情，可能麼？」
如果可能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秦月想到那些驗證指紋虹膜的儀器，變成川上富江衍生體的珍妮都可以通過，也許，這些人便會他們原來的樣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說可能就可能！！」
川上富江說完之後，立即站了起來，她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看著那些背對著她的男人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川上富江很快便感覺到了自己與那些人的聯繫，她的意識侵入了那些人的身體之中。
秦月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川上富江，並不敢出聲打擾她，直到一個小時之後，川上富江方才睜開了眼睛。
她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在地上，秦月急忙伸手，接住了她。
川上富江軟綿綿地靠在秦月的身體上面，虛弱地說道：「好了，這下可以了。」
「富江，你沒事兒吧？」
秦月關切地詢問道，川上富江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沒事兒的，秦月，你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變了回去。」
正說著，那二十八個人齊齊轉了過來。
第232章 末世之旅
那二十八人的模樣各異, 已經不再是川上富江的模樣。
他們恢復了。
秦月臉上流露出一抹喜色, 看著懷中的川上富江，開口說道：「太好了，富江, 你成功了。」
川上富江渾身酸軟無力，大部分的重量全都倚在秦月的懷中，她的神情有些懨懨的，聽到秦月話之後，勉強抬起頭頭, 看著秦月, 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真的嗎？太好了。」
秦月摸了摸川上富江的頭, 扶著她在一旁的椅子上面坐了下來。
川上富江的恢復能力很強悍，十幾分鐘之後, 便恢復了正常。
這些人外表雖然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不過內裡，卻仍舊是川上富江的衍生體, 不過他們留存了本體的一些意識，短期內糊弄一下, 並沒有什麼問題。
解決了這邊的問題, 川上富江和秦月一起回了106號實驗室。
還未進門, 秦月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川上富江顯然也感覺到了，她和秦月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川上富江拉著秦月退後一步, 示意珍妮上前開門。
珍妮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遲疑地走了過去。
一番驗證之後，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從門內飄了出來，珍妮往前邁了一步，剛剛進入的實驗室的大門，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珍妮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個人便將一柄尖刀刺入了珍妮的腹中。
鮮血瞬間殷紅了珍妮身上的白大褂，她痛叫一聲，捂著肚子倒了下去。
被珍妮擋著的人露了出來。
屬於男性的身體搭配著川上富江那張嫵媚的臉孔，強烈的違和感讓人覺得心底極為不舒服，尤其這個人的身上沾滿了鮮血，血液滴滴答答地順著他的衣擺滴落下來，他站立的地方已經汪了一小片血漬，刺鼻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106號實驗室裡面只有一個男人，生產部的部長，鐘斯。
他被注射入了川上富江的血液，應該已經被她轉變成了衍生體，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給秦月和川上富江的感覺非常的不好。
他似乎是川上富江的衍生體，可是他的自我意識似乎殘存了許多，他的改變只是身體上的，而不是靈魂上面的。
秦月伸手將川上富江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她看著鐘斯那張沾滿血污的臉，沉聲開口：「鐘斯。」
聽到這個名字，鐘斯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扭曲了起來，他一直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拿著尖刀對準秦月和川上富江，他拿著刀的手一直顫抖著，那把刀像是隨時都會被他抖落在地上一般。
「告訴我，你們對我做了什麼？！你們都對我做了什麼？！」
鐘斯嘶吼出聲，赤紅的雙眼緊緊盯著秦月，像是恨不能將她撕扯成碎片一般。
被注入了不明的液體之後，鐘斯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已經不完全屬於自己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裡面似乎分裂出了一個全新的意識，那個意識不停地想要搶奪他身體的控制權，卻又被鐘斯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鐘斯的意志極為堅定，之前他可以完全地不受川上富江的魅力所影響，川上富江的血液自然也不能將他的意識完全地壓下去，所以雖然他的臉已經變成了川上富江，可是意識，卻仍舊屬於他自己。
鐘斯醒過來之後，殺了看守他的麗娜，之後準備從實驗室裡面逃出來的時候，從監控器之中看到了外面有人過來，鐘斯雖然維持著自己的意識，可是腦海裡面的另一個意識一直在不停地攻擊著他，想要搶奪他身體的控制權，鐘斯完全沒有辦法正常思考，原打算藏起來伺機跑出去，結果卻在珍妮進來的時候，殺了她。
雖然鐘斯成功殺了珍妮，同樣的，他自己也暴露在了秦月和川上富江的面前。
看到這兩個人，鐘斯心底的怒氣翻湧，他對川上富江的瞭解很深，所以，在看清楚變成富江模樣的珍妮和麗娜的時候，他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鐘斯一直不敢去看自己此時的模樣，他心中雖然隱約已經有了猜測，可是卻不敢去深想，不管結果是什麼，他都沒有辦法接受。
與鐘斯的癲狂不同，秦月要冷靜的多，很顯然，現在的情況已經顛倒了過來，她和川上富江已然佔領了上風。
川上富江從秦月的背後走了出來，她看著渾身血污狼狽不堪的鐘斯，漂亮的臉上掛著甜美至極的笑容：「我給了你想要的，鐘斯。」
鐘斯的臉色巨變，嚎叫著朝著秦月和川上富江撲了過來。
下一秒，他的動作定在了那裡，維持著舉刀的動作，動彈不得。
川上富江對自己的衍生體有著絕對的控制權，哪怕鐘斯的意識還存在，他的身體也已經變成了川上富江的衍生體。
鐘斯睚眥欲裂，怨毒地目光落在了川上富江的身上。
川上富江不為所動，她腳步輕盈地走到了鐘斯的面前，伸出素白的手指，在鐘斯的臉上點了一下。
「即使你不願意承認，可是現在，你已經不再是你了。」
鐘斯恨毒了川上富江，可是現在，她們還不能殺了他。
鐘斯若是死了，他的勢力定然會被瓦解，到時候接掌他勢力的人，遲早會發現實驗室這些人的不妥，到那個時候，川上富江和秦月兩個未必能像現在這樣走運。
川上富江命令鐘斯更改了106號實驗室的許可權，她和秦月兩個可以自由出入之後，方才帶著鐘斯重新回到了106號實驗室之中。
實驗室的大門合攏，屋子內的血腥氣變得濃郁了許多，只看鐘斯身上沾染的那些鮮血，便能知道鐘斯殺人的現場有多麼血腥。
秦月開啟了實驗室的排氣系統，幾分鐘後，那些縈繞在鼻端的血腥氣變得淡了許多。
秦月呼出一口氣來，總算是可以正常的呼吸了。
鐘斯已經被川上富江徹底壓制住了，他倒是會審時度勢，不過短短的幾分鐘，他便將自己的憤怒全部收斂地一乾二淨，心平氣和地開始和川上富江談條件。
「放了我，我可以答應你們任何的要求。」
鐘斯鎮定地看著坐在那裡的川上富江，他很清楚，以他對川上富江做的那些事情，若是川上富江真要計較，他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川上富江沒有殺他，一定是因為他還有用處。
只要不死，他總能找到機會翻盤。
川上富江抬起手，看著自己白皙細長的手指，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還站在一個人似的。
她側過頭，看著坐在一旁的秦月，笑著說道：「秦月，你說我再做一次我們曾經做過的事情怎麼樣？」
秦月愣了一下，瞟了川上富江一眼：「你確定？」
川上富江的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她是認真的。
秦月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這個世界雖然不怎麼樣，不過我挺喜歡的，倘若真變成了那個樣子，倒也沒有意思，你喜歡有那麼多和你一模一樣的人麼？」
川上富江想到那個畫面，頓時一陣惡寒，好不容易她的血液以及身體組織不會再分裂出衍生體，她若是自己作死，弄出一堆長著和她一樣面孔人，到那個時候，鬧心的人還是她，
川上富江很快便將這個念頭打消了：「算了，這次還是聽你的。」
秦月：「......」
兩人打的啞謎，鐘斯並不清楚，川上富江對他的不理睬讓鐘斯很是惱火，只不過，他現在記得自己的身份，並不敢將怒火宣洩出來。
鐘斯強忍著怒氣，又將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川上富江終於捨得搭理他了。
「你現在好像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已經失去了和我們談條件的資本。」
川上富江示意秦月去取針管過來。
滿滿一針管的血液又被抽了出來，這一次，川上富江親自動手，將她的血液注入到了鐘斯的體內。
鐘斯的臉已經完全扭曲了，他死死地盯著川上富江，咆哮出聲：「該死的，你做了什麼！你又做了什麼？！」
川上富江將空了的針管隨手扔到了一旁，她笑眯眯地看著怒火中燒的鐘斯，開口說道：「不乖的男人，可是不會招人喜歡的喲。」
天道輪回，這是鐘斯曾經對川上富江說過的話，這一次，又被川上富江還給了鐘斯。
她向來記仇，得罪了她的人，她從來都不會放過的。
這一管血液注射進入鐘斯的身體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疼痛讓他控制不住地嚎叫出聲。
兩管血液的加強效果，成功地壓制了鐘斯的意識，這一次，他是徹底地變為了川上富江的衍生體。
川上富江控制著鐘斯變回他原來的樣子，這樣一來，應該可以遮掩一段時間，秦月和川上富江也可以藉由鐘斯的力量，滲透這個基地。
鐘斯轉變過不久，被捅了一刀的珍妮也恢復了正常，她從地上爬了起來，默默地走回了川上富江的身後站立著。
珍妮已經恢復了原樣，麗娜卻仍舊不見出來，想到鐘斯身上那大片的血跡，秦月沒有再說什麼，川上富江的能力很強悍，這一次，藉由她血液誕生的衍生體的能力似乎變弱了，麗娜沒有恢復，大約是因為沒有辦法恢復如初了。
秦月和川上富江商量了一通之後，最終做出了決定。
川上富江跟著鐘斯，而她，回到科伯恩的身邊。
這樣一來，她們就等於擁有了這個基地之中十分之二的力量，想要做些什麼，也比從前方便許多。
商量好之後，秦月便離開了五號實驗室，前往六號實驗室。
在她離開之前，鐘斯已經畫好地圖交給她，秦月並不怕迷路。
半個多小時後，秦月到達了六號實驗室的門口，驗證了身份之後，秦月走進了實驗室之中。
***
接到了湯尼的電話之後，科伯恩很快趕到了實驗室之中，見到實驗室的研究成果時，科伯恩有些發懵。
他看著那些並排躺在營養槽之中的人類，許久之後方才找回了自己語言。
「你是說，這些都是骷髏人轉變而成的人類？」
事實擺在眼前，科伯恩卻有些不太敢相信，若不是知道湯尼不會說謊，科伯恩怕是會以為湯尼在信口開河地欺騙他，如果完全掌握了這門科技，他會成為人類最巔峰的存在。
「湯尼，告訴我，這項科技成熟了沒有，是否可以大批量地轉化骷髏人？是依靠藥物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
科伯恩一連串地問了許多問題，湯尼的臉色卻變得極為地古怪起來，他看著科伯恩那張有些激動的臉孔，半響之後，方才說道：「我們的研究已經進行到了關鍵地方，我原本預計一個月內可以研究出來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實驗體不見了，所以，現在研究已經無法再繼續進行下去了。」
科伯恩並不是傻子，聯繫到之前接到了那通電話，他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所有的關鍵全部在那個被漢克帶走的女人身上。
想到那個女人，科伯恩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許多畫面在他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科伯恩有些不敢相信畫面中的那些人會是他。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是他。
見科伯恩的臉色不太好，湯尼不免有些擔心：「部長，你怎麼樣？」
「月子小姐她是不是真的被帶走了？」
聽到湯尼再一次提到月子這個名字，科伯恩的眉頭擰了起來，沉聲說道：「這個月子小姐，難道就是你研究的關鍵？」
湯尼不知道科伯恩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原本不是恨不能將秦月捧到天上去的麼？怎麼轉臉之間，他卻像是對她完全失去了興趣一般，就連她失蹤，他似乎都不怎麼在意了。
這怎麼可以？
湯尼不管秦月對於科伯恩的意義是什麼，對於他來說，秦月就是他研究的關鍵，如果沒有秦月，人類的根本不會有什麼未來。
「部長，不管怎麼樣，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月子小姐，如果月子小姐落到其它人的手裡，對我們會非常的不利。」
科伯恩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不管那個女人身上有什麼樣的秘密，現當務之急就是要將她找回來。
科伯恩起身準備離開實驗室，剛剛走到實驗室的大門口，那扇緊閉的大門由外開啟，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到那個身影之後，科伯恩如遭雷擊，臉上的表情立即發生了變化。
「富江！」
科伯恩驚叫一聲，快步走到了秦月的身邊，伸手便想將她抱進懷裡面。
對於科伯恩，秦月沒有任何的感覺，見他想要對她動手動腳，秦月冷冰冰地開口說道：「科伯恩，你想做什麼？」
科伯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裡，他看著秦月，臉上難掩激動之色：「富江，你回來了，實在太好了。」
科伯恩的聲音實在太大，另一間實驗室裡面的湯尼被他的聲音引了出來，待看到被科伯恩擋在身前的那個女人時，湯尼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月子小姐！」
湯尼叫了一聲，快步沖到了秦月的身邊：「月子小姐，你回來了，你沒事兒實在太好了。」
湯尼根本不管被人帶走的秦月是怎麼回來的，只要秦月回來，他的研究就能繼續下去，至於秦月身上其他的秘密，湯尼並不關心，也並不在意。
秦月對待湯尼的態度要比科伯恩好上許多，她越過科伯恩，跟在湯尼的身後，朝著實驗室走去。
科伯恩放下雙臂，亦步亦趨地跟在秦月的身後。
之前那些記憶又重新回到了科伯恩的腦海之中，經過了一次失而復得，科伯恩對秦月的感情變得更加濃烈起來，他再也沒有辦法忍受秦月從他面前消失了。
秦月跟著湯尼去了113號實驗室，這間實驗室裡面除了湯尼之外，還有三個女性助手。
大約是之前發生過男性助手被秦月的魅力所惑，性格大變的事情，從那之後，只要秦月過來實驗室，湯尼身邊跟著的始終都是女性助手。
秦月能感覺到三個女性研究員對她的敵意，不過秦月並不在意，配合著湯尼抽出400CC的血液之火，秦月一邊按壓著胳膊上面的傷口，一邊詢問道。
「湯尼，最近有沒有什麼進展？」
湯尼將抽出來的鮮血遞給了身邊的女研究員，囑咐她將血液收好之後，這才開始回答秦月的問題。
「我沒有辦法分析出你血液之中對骷髏人產生了作用的成分是什麼，不過這幾天，我做了很多實驗，發現將你的血液和xx摻雜到一起之後，效果會翻倍，根據我的預算，原本可以轉變三人的血液，添加了XX之後，至少可以轉變四個骷髏人。」
聽到湯尼的話，秦月的眼睛亮了起來急切地問道：「真的？」
湯尼點了點頭，回答道：「不過這只是我的推算結果而已，沒有經過具體的實驗，不過我反復驗證過，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他們實驗室裡的骷髏人已經全部都被轉化成了人類，經過了他們的研究之後發現，除了骨骼之外，其它的方面，那些骷髏人轉變成的人類與正常人無異了。
秦月血液的效果出乎預料的強大，並且還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基地之中沒有骷髏人，基地之外呢？
秦月想了想，很快便有了主意。
「你要離開基地？」
從實驗室回來之後，科伯恩聽到秦月的話之後，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之意。
「不可能，外面的世界太危險，只有基地之中才是最安全的。」
對於科伯恩的反對意見，秦月充耳不聞，這個人在她的面前不會有任何的堅持。
「我一定要去。」
秦月只說了這一句話，便不再言語，她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有別的考量存在。
單靠她的魅力吸引，安全並沒有太多的保障，她需要更多的力量。
骷髏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由她血液轉變而成的骷髏人會完全地受她的支配，她想要做的事情，如果只是依憑別人的力量，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完成，而她，不想繼續再等下去。
科伯恩拗不過秦月，最終同意了秦月的要求。
十天之後，由數百輛汽車組成的龐大車隊駛出了飛天基地。
安全部長科伯恩親自帶著搜救隊出城的事情驚動了各方勢力，他們紛紛猜測科伯恩此行的目的，然而，科伯恩將秦月的存在隱瞞的太好，這些人只是隱隱聽到一些風聲，事實究竟如何，卻並不知曉。
將近萬人的搜救隊伍，幾乎傾盡了科伯恩的全部力量，這是一場豪賭，如果失敗了，科伯恩怕是會失去基地領導人的位置。
這次搜救隊出去，專門去往了骷髏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到達目的地之後，科伯恩帶著幾個心腹與實驗室的一行人進入了這個骷髏人聚集的小城之中。
進入小城之後，秦月看了湯尼一眼，示意他將車上的東西拿下來，湯尼點了點頭，乖乖地照做了。
一個特質的擴音器被湯尼放在了地面上。
這個擴音器經過湯尼的改造之後，聲音可以傳到地面下面五十米的地方。
骷髏人喜陰不喜陽，陽光會對他們造成的很嚴重的傷害，一般來說，他們都會選擇生活在地底下。
湯尼調試了一下擴音器，將早已準備好的話稿念了一遍。
「人類已經研究出了將骷髏人轉變成人類的方法，若是想要重新變回人類，在下午一點鐘的時候到達城市邊緣的小教堂之中來。
湯尼重複喊了幾遍，確保地底的骷髏人可以聽到後，這才將擴音器收了起來。
一行二十幾個人前往了不遠處的小教堂之中。
教堂已經很久不曾使用，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一行人簡單地將教堂打掃過之後，便開始忙忙碌碌地安置各種東西。
骷髏人是由人類轉變而成的，但凡是骷髏人，沒有一個不想重新變回人類。
潛藏在地底的骷髏人聽到了湯尼的話之後，原本並不相信，可是上面房子裡面有潛藏的骷髏人告訴他們，人類的大部隊在城市週邊聽著，進入城市的只有二十幾個人，並且他們也沒有攜帶什麼大型武器。
沒有武器在手的人類不會是骷髏人的對手，思慮一番之火，有膽子大的骷髏人前往為了湯尼所說的小教堂。
即使變成了骷髏人，他們仍舊是惜命的，除了幾十個膽子比較大的骷髏人，其它的骷髏人都處於觀望之中，並沒有貿貿然地前往。
第一批到達小教堂的，有三十二個骷髏人。
看著一排白森森的骷髏架子站在面前，這些常年待在實驗室裡面的人類難免有些發毛。
他們既然肯來，便是相信了秦月他們所說的話。
「你們真的可以將骷髏人轉變成人類？」
領頭的骷髏架子又粗又高，看得出來他身為人類時，身材是非常壯碩的那一類。
再來之前，秦月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她朝著身後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最後面的萊西走了出來。
萊西是秦月從川上富江手裡面要來的，相比較其他的那些骷髏人，秦月要更加相信萊西一些。
「他就是被我們轉變成人類的骷髏人，你們可以問他，我想，骷髏人之間相互會有感應，你們應該感覺得出來，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麼。」
萊西原本就是骷髏人，面對這麼一群骷髏人倒也不怯，他大步走到了那些骷髏人的面前，仰頭看著他們，開口說道：「我是由骷髏人轉變而成的，你們能看出我與人類的分別麼？」
如同秦月所說的那樣，骷髏人之間相互之間是有感應的，他們能分辨得出來，眼前的是人類還是骷髏人。
眼前的這個人類，有骷髏人的氣息，他真的是骷髏人！
確定了萊西的身份之後，那群骷髏人再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他們的眼中綠色的火焰瘋狂地燃燒著，像是要將秦月他們焚燒殆盡一般。
想要變成人類麼？
想。
拇指大小的紅色藥丸被萊西分發到安歇骷髏人的手中，沒有辦法，除了萊西，這些骷髏人不會接受任何的人類靠近他們，而人類，顯然也不太想過於地接近骷髏人。
這些紅色的藥丸是要服食的，然而，骷髏人只是一副骷髏架子，皮肉內臟皆無，這些藥丸他們又該怎麼食用？
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秦月他們，秦月開口說道：「這個藥丸入口即化，不用擔心。」
猶豫再三之後，到底變成人的念頭壓過了心底的疑慮，這三十二個骷髏人仰頭將紅色的藥丸放進了嘴裡。
如同秦月說的那般，這些藥丸入口極化，很快便滲入到了他們的骨骼之中，原本瑩白的骨骼很快轉變成了紅色，之後血膜出現，血肉開始填充，當白皙的肌膚重新生長出來的時候，這群曾經的骷髏人喜極而泣，徹底地瘋狂了。
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這一幕的骷髏人看到了那些轉變成人類的骷髏人，迅速地將這個消息傳會了地底空間。
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小城數以萬計的骷髏人很快地全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這些骷髏人朝著小教堂擁擠而去。
然而，小教堂的空間有限，不到五百平米的教堂裝不下太多的骷髏人，每一次進入的骷髏人，最多不超過白人。
轉變成功的骷髏人自動離開了教堂，在附近的房子裡面找到了東西蔽體之後，便結伴朝著城外搜救部隊停靠的方向去了。
等到轉化了將近兩千人的骷髏人之後，他們帶來的藥丸已經用完了。
湯尼也沒有想到，不過五百毫升的血液竟然能夠轉化千人，雖然效果達不到他所預期的那樣，也算是超乎湯尼的預料了。
天色已經黑了，骷髏人紛紛從地底鑽了出來，沒有轉化的骷髏人堵在了教堂外面，不許秦月他們離開。
秦月不顧科伯恩的阻攔，走出了教堂的門外，夜色之中，一望無際的幽幽綠光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這些都是這個小城裡面的骷髏人。
秦月站在教堂的門口，纖弱的身子像是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般，她看著那些骷髏人，打開了擴音器。
「這次我們帶來的藥品已經全部使用完畢，十天之後，我們會帶來新的藥品過來。」
骷髏人顯然並不相信秦月的話，他們好不容易看到了成人的希望，又怎麼會輕易地放秦月他們離開？
「我們來自飛天基地，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跟著我們會飛天基地，每隔十天，我們都會投放可以變成人類的藥丸。」
一番思考之後，這些骷髏人決定跟著搜救隊前往飛天基地的週邊。
既然可以成人，沒有人再願意變成骷髏人。
秦月他們沒有回去，又去了幾個骷髏人所在的小型城鎮，這一千多個骷髏人轉變成的人類成為了最好的證明，這些骷髏人都願意相信秦月他們的話，跟著他們一起回到飛天基地。
一個月之後，等到搜救隊回到基地的時候，跟著他們一回來的，除了一千個人類之外，還有將近四十萬的骷髏人。
基地的領導人頓時坐不住了，這些骷髏人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基地的總人數，帶回這麼多的骷髏人，科伯恩到底想要做什麼？
很快的，基地的這領導人便知道科伯恩想要做什麼了。
他竟然研究出了可以將骷髏人變成人類的藥品！！！！
這下子，他們都知道了科伯恩帶回這麼多骷髏人的意義，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科伯恩的身後已經站了四十萬的骷髏人，並且這個骷髏人的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加，只要他掌握著將骷髏人變成人類的藥品，這些骷髏人便全是他堅實的後盾。
其它幾個領導人原本想要團結起來共同壓制科伯恩，然而這個時候，原本和科伯恩水火不容的鐘斯卻臨陣倒戈，表示他其實是和科伯恩一國的。
已經亂了方寸的領導者(╯‵□′)╯︵┻━┻，開什麼玩笑！！！
無論他們如何不願意相信，事實擺在面前，鐘斯真的和科伯恩站到了一起。
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全都沒有效果。
科伯恩保持著每十天投放一次藥物的規律，他手下的人越來越多，很快便佔據了整個基地的一半人數。
這些由骷髏人轉變而成的人類，為了區別于原來的人類，被稱為了新人類。
這些人類的力量比原本的人類更強，學習能力更快，關鍵的是，他們可以和骷髏人進行友好交流，他們被科伯恩派遣出去，帶回了更多的骷髏人。
十天投放一次的藥物，最後變成了五天，藥物的數量也從原先的一千，變成了三千。
每個月都有將近五萬個骷髏人重新變成了人類。
很顯然，飛天基地已經住不下這麼多的人類。
不過，因為有望變成人類，骷髏人和人類之間再不是對立的關係，新人類進入到了之前廢棄的城市，開始了城市建設。
原本荒廢掉的城市，在新人類的建設下，慢慢地恢復了生機。
三年之後，原本的飛天基地已經被廢棄掉了，基地的人類遷入到了距離這裡一百公里遠的S市，原本承載數百萬人的城市，現在不過只有一百多萬的人類，整個城市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
新人類和舊人類慢慢地開始有了摩擦。
因為曾經同是骷髏人，新人類之間的關係非常地密切，加之新人類的數量遠遠超過了舊人類，力量和智力又遠勝舊人類，新人類開始排擠那些遠遠不如他們的舊人類。
舊人類不得不搬出了新人類所建造的城市，重新選擇城市居住。
然而，智力和力量的差距很難補足，舊人類無論從哪一方便，發展都不如新人類。
二十年之後，地球上全最後一個骷髏人轉變成了人類，整個地球進入了全新的紀元。
這些骷髏人的轉變全都是靠著秦月的血液，每當一個骷髏人轉變成人類的時候，秦月的力量便會增強一分，當所有的骷髏人全都轉變成人類的時候，秦月的力量達到了最巔峰。
在這個世界之中，秦月成為了新人類當之不讓的女皇。
當然，她這女皇只是象徵意義的，新人類尊敬她，愛戴她，幾乎將她當做神一樣叩拜。
神是不應該管理人類的事情。
人類還是那個人類，劣根性永遠不會改變。
秦月也沒有想讓這個世界變成烏托邦一樣的存在，那畢竟不現實。
世界恢復正常之後，秦月過得非常的悠閒自在，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地位超然，在這個世界上面，只要她自己不作死，她可以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一生。
秦月走遍了世界各地，看遍了各國的風土人情，吃遍了各國的美食。
川上富江一直陪在秦月的身邊。
川上富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秦月，她有多喜歡她，她有多麼地愛她。
對於川上富江這過分執拗的感情，秦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拒絕的話她已經說了無數次了，川上富江卻一門心思地認准了她，不論她如何拒絕，她始終待在秦月的身邊。
秦月有心想躲，不過，身為川上富江的衍生體，不論她走到哪裡，川上富江總是能找到她在什麼地方。
折騰到最後，秦月放棄了玩這種你追我跑的遊戲。
「富江，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
「沒關係，我不在乎，你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時間荏苒，一百年的時光過去了，在這百年的時間之中，新舊人了展開了一場大戰，舊人類幾乎被新人類滅種，秦月最後出手干預了這場戰爭，優勝劣汰，是自然法則，可是殺戮卻並不是。
一百年後，那些曾經得了秦月的血液的新人類，慢慢地開始衰老，他們並不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他們只是比舊人類多了一次生命而已。
新人類死亡過一次之後，會重新獲得新生，然後他們就會像曾經的舊人類一樣，會老，會死。
生老病死，天道自然，誰都逃不過的。
末世過去後的第兩百年，秦月在睡夢之中脫離了這個世界。
第二天，川上富江來到秦月的房間時，看到的只是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陪了秦月兩百年，卻依舊沒有得到秦月感情的川上富江將秦月的身體火化之後，便消失無蹤了。
又過了一百年，地球進入了星際時代，川上富江隨著飛船，離開了地球。
守了百年，她已經不會再回來了，繼續待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我累了，不想繼續等下去了。
第233章 陰陽路
秦月在這個世界裡面待了很長的時間, 除了最初的那些日子過得辛苦了一些, 接下來兩百年的時光，她一直都過得挺悠閒自在的。
兩百年的時間並沒有在秦月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直到她死去的時候, 她的外表仍舊是十八歲時的模樣。
在死亡來臨之前，秦月的心中便已經隱隱有了感覺，她經歷了無數次的死亡，已經習慣了，只是不知道川上富江那個執拗的姑娘, 在看到自己屍體的時候, 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兩百年的時間太長, 秦月很多的記憶都模糊了，她花費了很長時間, 才將這百年的記憶淡忘。
那些記憶成為了她靈魂的養分，滋養著她的靈魂，讓她的靈魂變得更為的凝練, 每一個世界，每一段經歷, 都讓秦月變得更加的強大, 讓她能更好的面對接下來的任務。
徹底恢復過後, 屬於她的人物屬性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2（100滿分）
體力：48（100滿分）
武力：39（100滿分）
魅力：24（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厲鬼怨氣。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 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聖母白蓮花，救世主。
這一次，秦月幾乎每一個屬性點兒都增長了一些，唯獨魅力那一欄，卻沒有任何的增長，她想起自己進入上一個世界之前，似乎並沒有接到過任務，她有些奇怪，詢問了一句。
原以為那個神秘的存在不會給她回答，不過出乎她預料的是，它居然給了秦月答案。
上一個世界，是屬於獎勵世界，讓秦月放鬆精神的，因此並沒有安排任務。
秦月想起上一個世界裡面的那些悠閒的經歷，果然如同神秘存在所說的，那是一個讓人放鬆的世界。
秦月看到特殊稱號最末尾的地方出現的那個救世主的稱號，嘴角微微勾起，上一個世界裡面，她所做的那些事情，確實稱得上救世主這個稱號。
休息了足夠的時間之後，秦月感覺自己恢復了最巔峰的時候，這一次的任務，也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厲鬼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看到任務物件的時候，秦月愣了一下，厲鬼？她下次要進入的世界又是這種不講究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世界了。
任務開始。
***
香港九龍。
1990年的香港，比起內地來繁華許多。
九龍珠世界殯儀館。
冬天的夜來得很早，剛剛過了六點鐘，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殯儀館內的燈光又明又亮，明明開著暖氣，卻讓人感覺不出來一絲暖意。
穿著白大褂的短髮美人正收拾著辦工作上的東西，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材高挑的長髮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寒意從門外滲透了進來，短髮女人抖了一下，抬頭看著進來的女人，來能上流露出些許無奈的神情來：「蘇珊，你能不能快點兒將門關上，我很冷唉。」
蘇珊看了那短髮美人一眼，順手關上了房門，辦公室的溫度又恢復了正常，短髮美人舒了一口氣，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阿美，你特意打電話讓我早點兒過來替你班，是不是今天晚上有什麼活動？」
面對蘇珊的調小，阿美掏出化妝鏡，看了一下自己臉上的妝容，發覺唇上的顏色淡了些，急忙翻出口紅塗抹了起來。
「阿肯約我今晚去尖沙咀吃晚餐，人家不想遲到嘛，反正蘇珊你也沒有男朋友，閑著也是閑著，就算是幫我一個忙，我會記得你的人情的。」
蘇珊沒好氣地瞪了阿美一眼，嫌棄地擺了擺手：「去去去，趕緊去，小心去晚了阿肯不要你了。」
「蘇珊！！」
阿美尖叫，蘇珊不為所動，脫去黑色長風衣，露出姣好的身體曲線。
阿美嫉妒的地看了一眼蘇珊，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圓滾滾的身材，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蘇珊人長得漂亮，技術也是最好的，不像她，明明比人家多幹了兩年，可是卻是整個公司裡面墊底的存在。
見阿美竟然發起呆來了，蘇珊，也就是秦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阿美，你怎麼還不走，打算陪我一起值夜班麼？」
阿美回過神來，朝著秦月吐了吐舌頭，說道：「你想得美，我才不要呢。」
說完，阿美拎著自己的小包，匆匆跑了出去。
秦月好笑地搖了搖頭，工作服拿出來換上。
秦月進入這個世界已經一個禮拜的時間了。
這一次，她的身份是一個叫做蘇珊的二十四歲女人，她是一個遺體化妝師。
蘇珊的性格開朗，選擇遺體化妝師這個職業不過是偶然，接觸的時間久了，她便慢慢地愛上了這個職業。
秦月並沒有蘇珊的太多記憶，對於她為何會成為遺體化妝師，秦月並不太清楚。
接收了蘇珊的身份之後，秦月經過慎重考慮之後，還是決定繼續這個工作。
遺體化妝師的工作算不上很忙，不過因為行業的特殊性，工資倒是挺高的，蘇珊工作了兩年時間，就在九龍珠附近買下了一套不到七十平的小公寓。
殯儀館總共有五個化妝師，除了蘇珊和阿美之外，另外三個化妝師都是男性。
做這一行，成天和屍體打交道，一般很少會有女性從事這個工作。
今天原本不秦月值班的，只不過，阿亮說他要去深圳探望他生病的祖母，於是請了最好說話的秦月幫他帶一次夜班。
雖然這裡是殯儀館，晚上時候送屍體過來的也很少，一般情況下，倒是沒有什麼事情。
1990年，智慧手機還沒有普及，秦月用的手機還是老舊的直板按鍵手機，除了接接電話，發發短信之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辦公室裡面有一台老式電腦，開機速度很慢，除了一些簡單的單機遊戲之外，沒有任何可以消遣的東西。
好在秦月帶了不少的書過來，慢慢長夜，便靠著書本打發時間。
今夜的時間似乎過得格外慢，秦月翻完一本書的，才不過晚上九點鐘。
夜更深了，轟隆隆的炸雷滾過天際，傾盆大雨很快便落了下來。
秦月從床上下來，慢慢地走到窗邊，撩開粉底白花的窗簾，看著屋外連成一片的雨幕。
這場雨來得又快又猛，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會停歇了。
正當秦月準備放下窗簾的時候，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天地間被照得一片雪白，秦月看到雨幕之中，一個穿著大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正看著她的方向。
秦月的神情一凜，仔細看去，馬路對面又哪裡有什麼女人。
將窗簾放了下來，秦月感覺屋子裡面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幾分，她搓了搓胳膊，看了一眼室內溫度計。
十八度。
溫度確實是降低了一些，秦月歎了一口氣，幾步走回到床邊，剛剛準備上床，便聽到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秦月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
十一點。
這個點兒來敲門，怕是有工作要做了，秦月無奈地歎氣，揚聲喊了一句：「我馬上就來。」
因為怕晚上會有人來，秦秦月只脫了毛衣，褲子卻仍舊穿在身上，她套上毛衣之後，將白大褂穿在了外面。
整理好之後，秦月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打開辦公室的大門，秦月看著外面站著的佝僂著背的男人，喊了一聲：「求叔。」
求叔抬起頭來，看著秦月，開口說道：「蘇珊，有活來了，你趕快跟我過來。」
秦月點了點頭，跟在求叔的身後往二號冷藏室去了。
求叔一邊走一邊和秦月說著這次來的人是誰。
「這次送來的人小有名氣，聽說好像是一個明星，她的家屬給了一大筆的錢，讓我們務必連夜將她的遺體整理好，不要耽誤了明天的出殯。」
「如果不是她家裡實在催的急，我也不會來喊你，不過，今晚上不該是阿亮那個臭小子值班的，怎麼會是你呢？」
秦月解釋了一句：「阿亮去了深圳，說是外婆病了，要去看看。」
求叔嗤了一聲，說道：「也就是你這個傻丫頭相信他，阿亮那個傢伙的外婆早八百年就入了土了，他去看誰？我看，他怕是又去深圳找他的那個相好的了。」
秦月笑了笑，不怎麼在意地說道：「求叔，我沒關係的，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再說我也不是白乾，夜班費可不少。」
求叔回頭看了一眼秦月，開口說道：「你這丫頭怎麼張口閉口都是錢，錢能有時間重要？你這一個月值了幾天夜班了？」
秦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沒吭聲。
求叔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麼說了一路，兩人已經到了二號冷藏室。
求叔推開大門，兩人走了進去。
冷藏室的溫度要比外面冷得多，秦月有巫力護體，倒也不感覺寒冷，至於求叔，他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幾年，已經習慣了這溫度，他徑直到了冷藏櫃前，打開了214號冷藏櫃。
求叔拉開了冷藏櫃，露出了裡面的屍體來。
秦月看了一眼，說道：「是車禍？」
求叔點了點頭，說道：「她的遺體處理難度有些大，你一個人有沒有問題？」
秦月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一個人可以搞定。」
求叔沒有再說話，雙手合十喃喃念了幾句，之後朝著女屍鞠了一躬，將她從冷藏櫃裡面搬了出來，放到了床上面。
兩人推著床，進了一旁的遺容整理室。
這裡就是秦月的工作的地方。
房間裡面的溫度要比冷藏室稍稍高上一些，不過，而已高不到哪裡去，秦月帶上口罩手套，看了一眼躺在工作臺上的女屍，開始了工作。
這具女屍就是求叔所說的那個小有名氣的女星，不過她的臉已經完全被血污覆蓋，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是什麼，秦月只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只是在看到女屍身上穿著的那一襲大紅色的連衣裙時，秦月愣了一下，剛剛她在雨幕之中，看到的那個女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似乎就是這樣的。
秦月經歷了無數個世界，膽氣已經非常人能比，認出來之後，她也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依舊繼續忙碌著。
這具女屍的樣子實在太過淒慘了些，要是想要恢復之前的模樣，她今天晚上怕是不能好好休息了。
將女屍的衣服剪掉，幫她清洗身上的血污，之後開始幫她上妝。
遺體化妝師的工具箱所使用的化妝品可不少，秦月融合了蘇珊的記憶，做起來倒是得心應手。
等到徹底將遺體處理完畢，已經快到早上六點鐘了。
秦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開始收拾工具箱。
「謝謝你。」
陰森森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秦月將工具收拾整齊之後，這才抬頭，朝著不遠處那個已經站了大半夜的女人點點頭，說道：「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個女人的眼睛驀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你能看得見我？」
秦月聳了聳肩，回答道：「很顯然，你說對了。」
那個女人，或者說是女鬼，臉上的神情立即變了，她看著秦月，身上的鮮血汩汩地往外冒。
秦月看到她這個樣子，皺了皺眉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你應該能保持身前的模樣吧，弄出這麼一副樣子是做什麼？」
女鬼：「......」
她是真的看不出來她是在嚇唬她麼？
秦月自然是看出來了，不過對於這麼一個怨氣只有一丟丟的小女鬼，秦月並不感覺到懼怕。
這個世界的規則，秦月瞭解的並不多，不過從這個女鬼身上的怨氣來看，在這個世界裡面，人剛剛死去，並不會有太多的怨氣存在。
沒有太多怨氣的鬼魂，也弄不出太多傷人的法子，最多弄點兒幻象嚇唬嚇唬人。
「你在這兒守了一夜，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要是想說的話，你現在就告訴我，再遲一些，我可要下班了。」
女鬼沉默了片刻之後，收起那嚇人的血液，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我叫莫妮卡........」
秦月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著女鬼說起自己的生平事蹟。
「挑重點。」
女鬼噎了一下，恨恨地瞪了秦月一眼，若不是她把她的遺體整理得漂漂亮亮的，她一定會要她好看。
「這場車禍並不是意外，我是被人害死的，害死我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一個大明星，我懷了他的孩子，他不想讓我拖累了他的事業，所以在我的車子上動了手腳。」
女鬼將自己想說的話飛快地說完，她死後因為放心不下自己的男友，所以跑去看了自己的男友，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麼一個可怕的消息。
她的死亡並不是意外，而是別人的蓄意謀殺！
這個叫做莫妮卡的女鬼想讓秦月幫她報仇，抓住那個殺人兇手。
「只有你能看見我，只有你能幫我，如果你不肯幫我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說到最後，女鬼開始威脅秦月。
秦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已經是鬼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的話，怕是早就把弄死你的男朋友殺了。」
秦月一針見血的指出來事情的關鍵，這個女鬼顯然沒有多大的本事，否則也不會來找她幫忙了。
不過找人幫忙也要有找人幫忙的態度，莫妮卡現在這個樣子，秦月覺得自己還沒有聖母到那種地步。
莫妮卡不甘不願地低下頭，輕聲開口說道：「請你幫幫我。」
秦月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簡單收拾了一下離開了儀容整理室，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歸她管了，自有人會將屍體送往告別室。
「你別走啊，你到底幫不幫我！」
女鬼急了，朝著秦月飄了過來，她想要觸碰秦月，可是秦月的身上有種奇怪的力量，讓她沒有辦法觸碰到她，女鬼不死心，見秦月越走越遠，她一狠心，朝著秦月撲了過去，想要附身在她的身上。
女鬼被一道淡淡的紅光彈飛了出去。
電視裡面的女鬼附身都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怎麼到了她這裡，就變得這麼的困難？
「求求你，幫幫我！！」
被彈飛出去的女鬼委屈兮兮地飄了回來，在秦月的面前飄來蕩去，就是不敢觸碰秦月，她是真的怕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卻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並不是那麼好惹的。
一個女鬼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哪怕秦月並不害怕，也覺得有些礙眼。
「我會幫你的，不過現在，你能不能讓我回去休息一下？」
女鬼裂開嘴笑了起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秦月搖了搖頭，這個傢伙還真是意外的單純。
值班室裡面並沒有洗澡的地方，不過等到七點鐘的時候，她就能下班了，左右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她也不在乎。
想到自己答應女鬼的事情，秦月撥打了報警電話，將女鬼提供的線索告訴了員警。
在這個世界，只要做過事情，便會有痕跡留下，女鬼的男朋友並不是專業的罪犯，自然會留下各種各樣的破綻，相信員警叔叔會教他如何做人。
一夜沒睡，秦月的的精神卻還不錯，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的靈魂強度已經遠遠超過一般人，不過是一夜未睡而已，就算是幾天幾夜不睡覺，她也能熬得住。
七點鐘的時候，工作人員陸陸續續的來了，辦公室的其它幾個化妝師也趕來了。
阿豪，阿亮，阿皮三個男人都來了，向來不遲到的阿美卻沒有來。
秦月覺得有些奇怪，倒也沒有放在心上，昨天阿美是和男朋友阿肯一起出去了，今天來遲一些也是正常。
阿亮將從深圳帶回來的糕點遞給了秦月：「蘇珊，謝謝你昨天幫我帶班。」
秦月結果糕點，掃了一眼，糕點包裝的很精緻，看得出來花了不少的錢，她的心情好了一些，笑著說道：「玩得怎麼樣？」
「很不錯。」
阿亮脫口而出，一旁的阿皮和阿豪不給面子的大笑起來。
阿亮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和秦月說讓她帶班，找的理由是去看望生病的外婆。
說謊當面被戳穿，阿亮有些下不來台，追打著那兩個笑得前仰後合的朋友。
「笑笑笑，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哈哈哈哈！！！」
「阿亮還真是頭腦簡單啊，蘇珊稍稍一詐就詐出來了。」
「就是就是，阿亮白長那麼大個頭了。」
幾個加起來超過七十歲的男人鬧成一團，整個辦公室裡面被他們攪得雞飛狗跳。
秦月搖了搖頭，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拎著阿亮給的糕點離開了辦公室。
她的家距離殯儀館並不算太遠，走路的話也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
早上的空氣不錯，秦月想了想，決定走路回去，權當是散步了。
現在剛剛七點多鐘，路上的行人並不多，街道兩邊的商鋪除了早點攤子之外，其它的商鋪都沒有開門，秦月選了一家比較乾淨的早點鋪子走了進去。
「老闆年，我要一份雲吞面，一個茶雞蛋，雲吞面不要蝦皮不要辣椒。」
正在忙碌的老闆娘抬頭看了一眼，見是秦月，臉上的表情有些彆扭，只是出於生意人的天性，仍舊是笑著招呼道：「蘇小姐，下班啦，快快快，裡面坐，雲吞面馬上就好。」
秦月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這間早點鋪子並不大，不過三十幾平米，裡面擺了十幾張桌子，此時時間不早不晚，鋪子裡坐了不少的人，秦月掃了一眼，只剩角落裡面的一張桌子還空著，秦月抬步走了過去。
坐下來不久，雲吞面便送了上來，因為是熟客，老闆額外送了秦月一碟小菜。
水靈靈的白蘿蔔被切成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小塊，經過特殊手法炮製過之後，別有一番滋味。
秦月很喜歡這個小店裡面的蘿蔔，就著雲吞面吃，滋味更是不錯。
秦月吃得並不快，等到她吃完的時候，店裡面的人已經換了三波了。
將最後一個雲吞塞進嘴裡面，秦月滿足地歎了一口氣，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還沒有起身，包裡面的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秦月將包裡的手機拿了出來，看到手機螢幕上面顯示的人名時，秦月微微一愣，阿美？她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做什麼？
秦月接通了電話，還沒有說話，電話那頭便傳來了阿美的哭聲。
「嗚嗚嗚，蘇珊，我不想活了，我好想死........」
聽到阿美的話，秦月有些急了，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阿美居然想要尋死？
「阿美，你別衝動，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找你。」
阿美只是不停地哭著，翻來覆去地說著她想死，她不想活了，秦月急了，在這麼繼續下去，這個姑娘絕對會在一時衝動之下做傻事。
「阿美，不要哭了！」
秦月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秦月上一個世界當了很久的女王，當用明令的語氣說話時，，立即便將人鎮住了，電話那頭的阿美愣了一下，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
秦月放軟了聲音，哄勸道：「阿美，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這一次，阿美終於說出來她在哪裡，秦月松了一口氣，疾步朝著早點攤外走去。
「蘇小姐，你還沒有付錢......」
老闆娘喊了一聲，秦月從包裡掏出一張大鈔塞進了老闆娘的手中。
「不用找了。」
秦月說完，快步離開了。
她的運氣比較好，剛剛到了馬路邊，立馬就有一輛計程車停在了秦月的面前。
「去尖沙咀。」
秦月報了地址，計程車師傅看了秦月一眼，啟動了車子。
二十分鐘之後，車子到達了目的地，秦月付了錢之後，下了車。
計程車停在一處比較高檔的住宅區外，秦月掃了一圈，在距離門衛室不遠的地方，看到了阿美。
秦月快步朝著阿美走了過去。
「阿美，你怎麼了？」
阿美坐在臺階上面，頭埋在膝蓋裡面，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泣一般，聽到秦月的聲音之後，阿美抬起頭，見是秦月，眼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蘇珊！」
阿美撲進了秦月的懷裡，所有的委屈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她趴在秦月的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秦月摸了摸阿美的頭，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著，當她的目光落在阿美旁邊的那個巨大的粉色行李箱時，秦月心中便有了譜。
之前阿美已經和阿肯同居了，現在，阿美拉著這麼大一個行李箱出來，怕是和阿肯分手了。
只不過，阿肯和阿美同居所住的房子，似乎一直都是阿美在付房租，怎麼到最後，卻是阿美這個房主被趕了出來？
阿美現在哭得這麼傷心，秦月覺得自己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多鐘，社區出出進進的人變得多了，她們兩個在這裡，老是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們。
「阿美，先跟我回家吧。」
秦月拍了拍阿美的被，輕聲說了一句，阿美點點頭，答應了。
秦月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她所住的社區。
秦月的房子並不大，說是兩室一廳，小的那一間連張床都放不下，只能當做書房來使用。
不過與書房的狹小相比，臥室倒是大得多。
之前蘇珊睡得是一米二的單人床，秦月來了之後，便將一米二的單人床，換成了兩米的大床，雖然只有一個人睡，不過她也想要睡得舒服。
秦月一手拖著阿美的行李，另一隻手拉著阿美，將她帶進了自己的家。
阿美哭了一路，此時終於止住了哭聲，只是一雙眼睛因為哭得太久，腫的十分厲害，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歎了一口氣，拉著她去浴室洗漱。
跑了個熱水澡，換上乾乾淨淨的睡衣，阿美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她捧著秦月煮給她的熱奶茶，斷斷續續地將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昨天一切原本都挺正常的，只是晚上在他們兩人的家裡面，阿美發現了一條不屬於她的性感內褲。
「阿肯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對他那麼好，他為什麼要背叛我？」
阿美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她和阿肯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他們甚至都商量了什麼時候結婚，可是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阿肯承認了？」
秦月問道。
阿美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說道：「他說那個女孩是他的小學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是他的錯，是他一時糊塗，是他情不自禁，他讓阿美不要怪那個小學妹。
秦月無語，阿肯這個人，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評價他了。
阿肯秦月也見過一次，他長得並不帥氣，勉強算得上耐看的那一種，他的工作也算不上好，不過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工資很低，不足阿美的三分之一，可以說在一起的這五年時間，一直都是阿美在養著他。
阿美抽了抽鼻子，繼續說道：「我們去年都已經說好要結婚了，可是後來阿肯一直都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也沒有帶我去見他的父母，我之前一直欺騙自己，說是阿肯沒有準備好......」
「這次，我們吵得急了，阿肯才說了實話，他根本不是沒有準備好，他說他不想娶一個成天和屍體打交道的女人。」
說到最後，阿美崩潰地大哭起來。
她和阿肯的大學的專業並不好，若是按部就班的上班，她也會想阿肯一樣，賺那麼一點兒錢，他們的家庭條件都不好，想要買房，只能自力更生。
之前進入這一行的時候，她也和阿肯商量過，那個時候阿肯是怎麼說的？
「工作不分高低貴賤的，你若是真的喜歡，就去做。」
結果到頭來，這反倒是成了他嫌棄她的藉口。
整整哭掉秦月兩盒紙巾之後，阿美終於不哭了，她的嗓子已經哭啞了，一雙眼睛腫的嚇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又是可憐，又是可歎，不過是為了一個男人而已，何至於將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蘇珊，我和阿肯分手了，現在我沒有地方住，我可不可以先住在你這裡？等到這個月發了工資，我就會找房子，搬出去住。」
「阿美，別告訴我你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秦月的臉色變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阿美，這個死丫頭該不會像她想的那麼傻吧？
事實上，阿美比秦月所想的更要傻，這幾年工作賺的錢阿美全都給了阿肯，阿肯說，這些錢他要存起來，為他們以後做打算。
秦月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說阿美的蠢了。
她不過工作了兩年就買了房子，而阿美比她的工作的年限更長，她拿到的錢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數量，可是現在她卻告訴秦月，她沒有錢？
看著阿美可憐兮兮的樣子，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這個姑娘還真是傻得可憐。
阿美就在秦月的家裡面安頓了下來，吃她的住她的睡她的。
秦月曾經提起要去找阿肯將阿美這些年的錢要回來，可是阿美卻死活不肯。
「我和阿肯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錢沒了還可以在賺回來，可是感情要是染上污漬，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秦月：「呵呵。」
當事人都不肯出頭，秦月一個外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在秦月的陪伴之下，阿美漸漸地走出了失戀的陰影，臉上重新露出笑顏。
「蘇珊，我決定了，以後要像你一樣，做一個單身主義者，我要努力賺錢，努力工作，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秦月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這個姑娘向來都是三分鐘的熱度，口號喊得倒是響亮，真做起來，堅持不了幾天就放棄了。
不過這一次，秦月卻低估了阿美的恒心。
辦公室的三個男人發現了阿美的變化，不免有些奇怪。
「蘇珊，阿美和你最好，這幾天她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積極？」
阿亮看著跟著求叔離開的阿美，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要是換了從前，阿美從來都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自己上陣，可最近幾天的時間，只要有屍體，她必然第一個沖上去，他們三個大男人的工作都被搶走了不少。
要知道，他們這些遺體化妝師，將屍體處理的好的話，家屬額外給的酬薪可不少。
「她和阿肯分手了，現在正在發憤圖強，想要讓人刮目相看。」
阿亮了然，原來失戀了才會這麼反常，他瞬間原諒了阿美搶活幹的行為。
大家都是同事，阿美現在正有難處，他們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
阿亮阿豪阿皮他們三個人，雖然平日裡的時候有太多的不靠譜，不過關鍵的時候，倒是還挺講義氣的。
她們在殯儀館的工作是輪班制的，上一天夜班就有兩天的休息時間。
這天秦月剛上完夜班，特意調休的阿美找到了秦月。
「蘇珊，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看著阿美神秘兮兮的樣子，秦月抬頭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有什麼事？」
「今天下午你能不能陪我去元朗？」
「元朗？」
秦月挑了挑眉，看著阿美，示意她說下去。
阿美躊躇半響，眼一閉心一橫，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阿肯約了我在元朗見面，我不敢一個人，所以想讓你陪我一起。」
秦月不作聲，只是用一雙黑烏烏的眼睛看著阿美。
阿美被秦月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她知道自己不爭氣，可是她真的捨不得，她和阿肯那麼多年的感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蘇珊，求求你了，就一次，就這一次，我保證下一次我絕對不去了。」
看著阿美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秦月心軟了下來。
「好吧，我答應你。」
阿美歡呼一聲，沖過來抱住了秦月。
「蘇珊蘇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秦月嫌棄地推開了阿美。
「打住，別拍馬屁，我告訴你，僅此一次，再無下次了。」
阿美乖乖地點點頭。
昨天值了夜班，秦月打算休息一會兒，左右下午才去元朗，現在也不著急。
秦月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阿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月，拿著手機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喂，阿肯，我是阿美。」
阿美像是怕被秦月聽見，哪怕隔了一扇門，仍舊保持著小小的聲音說話。
「阿美，你那邊不方便嗎？」
「沒有，阿肯，沒有不方便。」
阿美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
第234章 陰陽路
現在是1990年, 交通並不像後世那麼發達, 從九龍珠到元朗，得倒兩次車，這麼一折騰, 怕是得三個小時才能到地方。
秦月的聽力很好，雖然阿美刻意避開了她，不過她的那通電話，秦月依舊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
只從通話的語氣和內容，秦月便知道了, 阿美怕是和阿肯又和好了。
秦月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和阿美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她可以為她做主的地步。
阿肯這人只憑他這次做的事情，便知道他並非良人, 阿美這丫頭卻是一門心思地陷了進去，之前還說不會回頭，結果這才幾天, 就又吃了回頭草？
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旁人插手, 未必會有什麼好結果, 秦月猶豫了片刻之後, 還是決定繼續觀望。
快到中午的時候，阿美做好午飯之後，喊秦月起來吃。
阿美做飯的技術不錯, 簡單的幾樣食材，倒是給她這騰出不下餘飯店大廚的美味，秦月嘗了一口，看著坐在對面的阿美，笑著說道：「阿美，你做的菜還是這麼好吃。」
聞言阿美得意地笑了起來：「那是，我幫阿肯做了五年的飯，早就練了出來。」
阿肯的名字自然地從阿美的嘴裡吐了出來，只是說完之後，看到秦月的表情，阿美感覺有些不太自在。
猶豫了片刻之後，阿美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對秦月隱瞞。
「蘇珊，其實，那個，我......」
阿美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最後眼一閉心一橫，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其實我已經和阿肯和好了，今天下午去元朗也是要去見他的父母。」
說完之後，對面的人許久沒有傳來回應，阿美緊張地睜開眼睛，看向秦月，卻發現她正一口飯一口菜吃得正歡。
阿美不知道自己此時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你就沒有想說的？」
秦月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抬頭看了阿美一眼：「我說你會聽？」
阿美呼吸一窒，說不出話來。
「既然不聽，我又何必再說。」
阿美想起自己這幾天秦月一直在安慰她，說她會遇到比阿肯更好的男人，而她也一直和秦月說她不會再回頭，就算阿肯跪下來求她，她也不會回心轉意。
結果阿肯剛剛找來，說要帶她去見父母，想要和她結婚，她便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他，她的臉有些發燒，感覺自己打臉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秦月看著她的樣子，歎息一聲，開口說道：「阿美，我還是那一句話，阿肯不是良人，你最好考慮清楚。」
阿美低下頭，看著自己圓潤的手指，期期艾艾了半天，方才說道：「阿肯說，那是他一時糊塗，他最愛的人還是我，他說他以後不會再犯了，讓我原諒他，給他一次機會，之前他不肯帶我去見他的父母，這一次卻帶我去見他的父母，並且要將婚期確定下來。」
阿美吸了吸鼻子，小聲地說道：「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做這個職業，除了阿肯之外，誰還願意娶我？」
「如果你真的那麼堅定的話，為什麼還讓我陪你一起去？」
阿美低垂著頭坐在那裡，沒有回答秦月的問題。
秦月不好說些什麼，看著桌上快要冷掉的飯菜，淡淡地說道：「快吃吧，要不然等會兒趕不上車了，你總不能到了晚上才去他家裡。」
阿美點了點頭，輕聲嗯了一聲。
她心裡裝了事情，也沒什麼胃口，匆匆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原本阿美想要拿去清洗的，卻被秦月攔了下來：「你不是要去見他的父母麼？東西都準備好了？」
秦月想起昨天阿美大包小包採購來的那些東西，她之前還在奇怪說要攢錢買房的阿美怎麼會大手大腳的買那麼好看卻不實用的東西，現在看來，那些東西，怕是給阿肯父母的見面禮。
阿美回房去收拾東西，秦月將桌子上面的飯菜收拾了，放進碗櫥之中，之後又將碗筷清洗了，剛剛弄好，阿美已經收拾好了，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出來。
秦月看著阿美提在手裡的東西，這些東西，抵得上她大半個月的工資了，她忙了這幾天，賺的錢全搭進去都不夠。
「阿肯將你的錢還你了？」
阿美抿了抿嘴唇，低聲回答：「他給了我一個月的工資。」
到了這種份上，秦月已經無話可說，阿美將自己的姿態放得也太低了一些。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一直到出門，上了車，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三個小時之後，兩人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下了公車。
元朗這地方是香港比較繁華的地區，下車之後，秦月感覺這裡的人明顯比九龍珠那邊多，她和阿美拎著東西，找了一處比較顯眼的商鋪門口待著。
「阿美，阿肯呢？他不來接你？」
秦月問道，語氣仍舊是淡淡的，她之前並不知道阿美是來見阿肯的父母的，她知道的時候，已經答應了阿美要陪她一起。
做人言而有信，是秦月的信條，既然答應了，就算心裡再不舒服，她也不會反悔。
阿美拿出手機，這個時代應該叫做大哥大，不過秦月已經習慣了手機這個稱呼，便沒改過來。
「阿肯嗎？我是阿美，我們已經到了，就在XX商店門口，你能來接我們麼？」
電話那頭的阿肯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阿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阿肯你什麼意思？我都到了元朗，你現在說不方便？之前你在說什麼？」
阿肯又說了些什麼，阿美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你趕快過來，我們在這裡等你。」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蘇珊，阿肯說馬上就過來接我們。」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做聲。
兩人到達元朗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鐘，她們整整等了兩個小時，阿肯才姍姍來遲。
阿肯從一輛明顯新買的車上下來，滿臉歉疚地看著阿美和秦月。
「對不起，阿美，我有事情耽擱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這樣的阿肯，阿美就算有再多的怒氣也發洩不出來，雖然讓她們等了很久，不過他到底是來了，不是麼？
「沒關係的，阿肯，我們也沒有等多長時間。」
阿美笑著說道。
秦月掃了一眼那輛騷包紅的車，挑了挑眉，說道：「阿肯，新車不錯。」
她的語氣太過淡漠，雖然說的是稱讚的話，卻讓人聽不出一絲讚美的意思。
阿肯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只是這事情到底是他理虧，他也不好說些什麼，他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謝謝。」
「多少錢？我也想買一輛。」
秦月如是說道。
「七萬塊，我挑選了最高配置，坐上去會很舒服的。」
說起自己的車子，阿肯臉上的笑容變得真摯了許多。
「七萬塊，哇哦。」
阿美察覺到不對勁兒，扯了扯秦月的胳膊，低聲說道：「蘇珊，你別這樣，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面。」
秦月掃了一眼滿臉祈求之色的阿美，果然沒有再開口。
阿肯幫著她們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搬上了車子，之後，三人坐上車子，準備出發。
秦月看了一眼正副駕駛座上的人，心情有些不太好，早知道會這樣，倒不如不來這一趟。
她已經陪了阿美來元朗，將她交到阿肯的手中之後，她的任務就結束了，接下來，阿美是和阿肯回去見阿肯的父母，她再跟著去就有些不太合適了，秦月原本準備搭車回九龍珠的，只是阿美卻拉著她的胳膊，死活不願意讓她離開。
「蘇珊，求求你不要走，我有些害怕，真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一次你一定要陪我一起。」
對女孩子，秦月向來心軟，看著阿美可憐兮兮的樣子，拒絕的話秦月實在說不出來，鬧到最後，便成了這個結果。
她陪著阿美一起去見阿肯的父母。
阿肯的開車的技術不錯，一路上開得很是穩當，他一邊開車，一邊和阿美說著自己父母的喜好，讓阿美注意對他父母的態度。
「我的媽媽不喜歡輕浮的女孩子，所以，等到見了我媽媽，你一定要表現得莊重一些。」
「我爸爸對未來兒媳的要求有些高，他希望我未來的老婆不要太強勢。」阿肯說著，扭頭看了阿美一眼：「阿美，你明白麼？」
阿美點了點頭說道：「阿肯，我們交往這麼久，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麼？」
「我當然知道，只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在我父母面前表現得更好，這樣，他們才可能同意我們的婚事。」
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得秦月胃疼，阿美卑微的姿態讓秦月很不舒服。
只是，她似乎已經認定了阿肯，她再說什麼，也是白搭。
秦月乾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阿肯的家距離元朗還有一段距離，他父母所住的房子，是那種老式的筒子樓。
筒子樓總共六層，阿肯的家住在最頂層，秦月幫著阿美拎著一些東西，跟在兩人的身後一起爬樓梯。
她的身體素質不錯，不過六層樓的高度而已，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只是，阿美的身體素質差一些，加上她的體型偏胖，剛剛爬了三層樓，便氣喘吁吁的。
偏偏阿肯說現在快到家了，為了不讓別的鄰居有說嘴的機會，不肯扶著阿美一起走。
「阿美，你不知道，住在這裡的鄰居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他們的思想老舊，若是看見我扶你，怕是會和我爸媽說......」
「沒，沒，沒事的，阿肯，我可以的。」
阿美累得不輕，仍舊十分體貼，她已經到了這裡，就算有再多的不情願，也回不了頭了。
秦月上前兩步，看了一眼站在臺階上面的阿肯，她的目光太過冰冷，阿肯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心底躥了上來。
秦月收回了目光，伸手扶住了阿美。
她人高腿長，力氣十足，阿美這點兒重量，她還不放在心上。
「阿美，我扶你。」
阿美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漬，她抬起肉呼呼的手抹了一把，側頭看著秦月，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來。
「蘇珊，謝謝你。」
秦月沒說什麼，扶著阿美一起上了六樓。
有了秦月幫忙，接下來的路，阿美省了不少的力氣。
三人很快便到了六樓。
阿肯帶著秦月和阿美，一路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這期間，他們碰到不少幾個人，那些人都熱情地和阿肯打著招呼，看到他身後的秦月和阿美，也會問上一句是誰。
阿肯只說是朋友，其它的沒有再多說。
這些人也沒有多想，如果只是帶著一個女的回來，那或許會是阿肯的女朋友，可是有兩個女孩在，怎麼也不會是女朋友了，畢竟，誰帶女朋友回來，還一次帶兩個？阿肯雖然有些本事兒，可是他的家庭條件在這裡，哪裡能像電視裡面的富豪一樣，還能左擁右抱不是？
都說人老成精，秦月的實際年齡已經不知道多少歲了，根據這些人的表情和反應，秦月隱隱猜到了一些東西。
她低頭看著半靠在自己懷裡的阿美，輕聲問了一句：「阿美，你老實告訴我，你這次讓我陪你一起來，是你的意思，還是阿肯的意思？」
感覺到懷中的女人身體僵硬了一瞬，秦月心中了然。
她居然被阿美給騙了。
秦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她在女人的手中吃了不少的虧，結果，到現在，還是控制不住的心軟。
秦月長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不太好看，只是都已經到了家門口，讓阿美一個去面對阿肯以及他的家人，秦月總歸是有些不放心的。
「阿美，下不為例，否則，我們這個朋友，沒得做了。」
秦月開口說道。
「對不起，蘇珊，我知道錯了。」
秦月沒有再說話，只是放開了攬著阿美肩膀的手。
從秦月溫暖的懷抱裡脫離出來，阿美感覺到一股冷意從腳底升騰而起，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有些惶恐地看著秦月。
「蘇珊......」
阿美喊了一聲，可是接下來想說的話卻卡在嗓子裡面，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秦月看了阿美一眼，臉上的神情有些冷淡。。
阿美只覺得心裡堵得厲害，在這一刻，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秦月這個朋友。
「對不起。」
阿美再一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秦月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軟了一瞬。
只是想起她對自己的欺瞞，秦月軟下去的心又硬了起來，總歸是要她知道厲害的，否則，有一就有二，下一次，她還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欺騙她？
兩人因為說話，腳步不免慢了幾分，而阿肯卻一直大步朝前走，並沒有發現她們兩個沒跟上來，等到了家門口，回頭一看，卻發現秦月和阿美已經停下來了。
阿肯臉上的神情有些不愉，只是想到了什麼，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揚聲喊了一句：「阿美，蘇珊，你們趕快過來。」
秦月拍拍阿美的肩膀，示意她趕快過去。
阿美低頭，揉了揉眼睛，快步朝著阿肯跑了過去。
為了阿肯，她付出了太多，她不能再失去她了。
秦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等到秦月到了跟前，阿肯方才抬起手，用力地敲了敲門。
「爸媽，開門，我回來了。」
喊了兩聲之後，房門打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阿肯，你回來了。」
女人是阿肯的母親，只不過，她的眼中似乎只有阿肯一個人，完全地將站在阿肯身邊的阿美和秦月忽略掉了。
秦月的眼神微微閃動，掃了阿肯一眼，只看他怎麼說。
阿肯倒還沒有渣到一定地步，向他的媽媽介紹了阿美和秦月。
「媽，這是我和你說過的阿美，這一位是蘇珊小姐，是阿美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阿肯母親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漫不經心地看了阿美一眼，看到她圓滾滾的身材，阿肯母親的臉色有些難看，只是顧忌兒子的面子，沒有說些什麼。
「阿美是吧，阿肯跟我提過你。」
阿肯母親只說了這麼一句，便將目光轉到了阿肯的臉上，她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語氣柔和了許多：「阿肯，你累了吧，要我說啊，現在的小姑娘還真是嬌貴，到哪裡都要車接車送的，也不知道長的那兩條腿是幹嘛用的。」
這一話一說出來，阿美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阿肯母親這是什麼意思，指桑駡槐嗎？
阿美咬了咬嘴唇，臉色白得嚇人。
阿肯也知道自己的母親說得有些過分了，他摟了摟阿美，輕聲說道：「阿美，我媽人挺好的，她就是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她是有口無心的，你別在意。」
阿美勉強笑了笑，低聲說道：「沒關係的。」
見自己的兒子居然出聲安撫阿美，阿肯母親的心情很不爽，她惡狠狠地看了阿美一眼，那目光像是淬了毒似的。
阿美的身體哆嗦了一下，抬頭看去，只見阿肯母親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
站在最後的秦月目睹了阿肯母親的變臉，她原本不打算插手阿美和阿肯的事情，只是看到阿肯母親剛剛的模樣，秦月卻下了決定。
阿美是個好姑娘，她該有自己的幸福的人生，而不是搭在阿肯這一艘破爛船上面。
阿肯母親擋了半天門，終於肯讓他們進去了。
阿肯的家還沒有秦月所買的公寓大，不到六十平米的家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顯得更加的擁擠了。
整個屋子的採光並不好，不到二十瓦的燈泡勉強照亮了不大的客廳，整個房子顯得陰暗而又壓抑。
阿美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遞給了阿肯的母親。
「伯母，這是我買的東西，送給你和伯父的，希望你們可以喜歡。」
阿美是真心希望阿肯的家人可以接受她的，然而，阿肯的母親顯然並不想接受她。
價值不菲的東西遞到她的面前，她看都未曾看一眼，臉上甚至連客套的笑容都不願意露出來。
阿美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她有些受傷地看了阿肯一眼，低下頭去。
這一切都和阿肯說的不一樣，阿肯說他會解決一切的，他說他的父母會接受她的，可是現在，他母親的樣子分明是十分不喜歡她，阿肯他真的有和他的父母說起她嗎？
秦月並沒有坐下。
一進入這個房子，秦月便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這個房間給她的感覺非常的怪異。
秦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四周，發現發黃的牆壁上面貼著許多佛主的畫像，神龕上面供奉著幾尊不同的神像。
如果真的是虔誠的信徒的話，不會在家裡放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神像的。
秦月低下頭，看著腳下的水泥地面。
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秦月將目光移到了阿肯母親的臉上。
阿肯的母親身形瘦弱，因為臉上沒有多少肉在，所以整個人的面相看起來有些刻薄了些。
她的身上穿了一套黑色的棉襖棉褲，襯得她整個人更加的死氣沉沉。
對了，死氣！
這個屋子的死氣太過濃郁，按照常理來說，屋子裡生活著兩個大活人，雖然他們的年紀大了，陽氣要比年輕的人弱上許多，可是，也不該有這麼多的死氣存在。
秦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發現天花板距離自己的頭頂不過二十公分的距離。
要知道，蘇珊的身高有一米七，加上這二十公分的距離，整個房子的高度才一米九。
像這樣的筒子樓，樓層高度都是統一的，正常來說，樓層的高度硬是兩米二。
如果是頂樓的話，樓層的高度還會稍稍高上一些。
然而，阿肯的家，房間的高度才不過一米九。
秦月看得很仔細，阿肯家並沒有做吊頂，並不存在，吊頂占了空間，而他們家的地面也沒有鋪地板，而是水泥地面。
水泥地面......
秦月霍然低頭，看著腳下的水泥地面。
換而言之，她腳下的水泥地面，最少有二十公分厚。
秦月想起自己進門時，似乎上了一個臺階，也就是屋內的地面水平，和屋外的走廊有落差。
如果是正常人的家裡面，會弄出二十公分厚的水泥嗎？
秦月的動作引起了阿肯母親的注意，她的目光落到了站在那裡的秦月身上。
「你是蘇珊對嗎？你也是和阿美一樣，是專門料理死人的？」
阿肯母親的話不太好聽，秦月不以為意，掃了她一眼之後，淡淡地開口說道：「我是遺體化妝師，我的責任，是讓人可以體面的走完人世間最後的路程。」
「你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成天和死人打交道，就連你這身上，都沾上了死人的臭味兒，你也不嫌晦氣？」
阿肯母親絲毫不客氣地說道。
秦月的目光閃了閃，深深地看了阿肯母親一眼，她的目光落在阿肯母親後面的那個稀薄的人影身上。
那個人影似乎在不停地抓撓著阿肯的母親，然而她的手卻一次次從阿肯母親的頭上穿過去。
阿肯的母親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喃喃地說了一句：「這才剛剛入冬，怎麼這麼冷？」
秦月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她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水泥地面，覺得這下面似乎掩埋著許多見不得人的東西。
之前秦月或許不確定，不過現在，看到那個白影的時候，秦月心中大約便有了譜。
剛剛的話，阿肯的母親雖然是和秦月說的，可是阿美心裡卻很清楚，那些話是對她說的。
她一個人受侮辱也就算了，可是秦月，她不該承受這一切的。
阿美已經不想繼續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她猛地站了起來，看著坐在那裡的阿肯母親，開口說道：「伯母，既然你不太喜歡我，那我想我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阿肯母親掃了阿美一眼，嗤笑一聲：「你的脾氣倒是挺大，這樣你就受不了了？你這樣的性子，怎麼有資格做我兒子的妻子？」
阿美的臉色白得厲害，阿肯母親如此看不上她，說的話越來越過分，而阿肯卻不肯幫她說一句話。
阿美的心裡有些淒然，她和阿肯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都不知道，阿肯會是這樣心狠的人。
「伯母，我想你誤會了，我和阿肯並不像是你想像中的那種關係，既然你不喜歡我，我想我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這些東西，我帶走了。」
關鍵時候，阿美還是有幾分骨氣在的，阿肯拿去的那些錢，她已經要不回來了，這些東西是她花了大價錢買的，包裝還沒有拆，拿回去也能退回一些錢來。
「蘇珊，我們走吧。」
阿美將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拎了起來。
「阿美，你別這樣.......」
見阿美似乎來真的，阿肯有些慌了。
他和阿美之間也是有感情的，除去這些不說，若是沒有了阿美，他以後去哪裡找一個對他千依百順，將所有錢都交給他的女人。
「阿美，你聽我說，我媽媽真的沒有被的意思，她就是嘴硬心軟，其實她很喜歡你的。」
阿美用力地甩開了阿肯的手，她的眼睛已經聚滿了淚水，她狠狠地瞪了阿肯一眼，啞著聲音說道：「阿肯，你有意思麼？你媽的態度擺在那裡，你還說這些話？」
阿肯還想說什麼，可是阿美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阿肯一把抓住了阿美的胳膊，急聲說道：「阿美，來之前我們不都說好了嗎？你難道不想和我結婚，不想嫁給我了嗎？」
阿肯用得力氣極大，阿美的胳膊被他抓得疼得厲害。
「阿肯，你放開我，你抓疼我了。」
阿美尖聲叫道。
阿肯母親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猛地 站了起來，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厲聲喝道：「阿肯，你夠了沒有，放開那個女人，她這個樣子，怎麼配進我們的家門。」
「媽，我求求你別說了。」
阿肯回頭看了一眼他的母親，又轉回頭去，看著阿美。
「阿美，你別鬧了，趕快和我媽媽道歉，她真的沒有惡意的。」
秦月目睹這荒唐的一幕，簡直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她上前一步，將阿美從阿肯的手中解救了出來。
「阿肯，你鬧夠了沒有，你對阿美做的那些事情，還不夠麼？你想壓榨到她到什麼地步？車你已經買了，難道還想靠她買套房子麼？」
對阿肯這個軟飯男，秦月沒有留絲毫情面，那輛七萬塊的車子，很顯然不是阿肯這樣月工資不到兩千的人能買的起的。
阿美說她的錢全部被阿肯拿了去，這輛車子是用誰的錢買的？答案可想而知。
阿肯的臉色變得極為地難看。
他疾言厲色地說道：「蘇珊，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哪怕是阿肯這個軟飯男也是一樣，他在所有人面前誇口，車子是靠著他自己的能力買的，現在秦月說這些話，將他光鮮亮麗的外皮扒了下來，露出裡面破爛不堪的內裡。
阿肯的母親護子心切，容不得旁人說一句自己孩子的不好，秦月和阿美兩個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你們兩個XXX，你們算是什麼東西......」
阿肯母親滿嘴污言穢語，秦月的眼睛眯了起來，怒氣從心底翻湧而出。
阿肯只覺得眼前一花，秦月便已經到了他的母親面前。
「蘇珊，你做什麼！」
阿肯尖聲叫道，秦月抬起手，啪啪啪給了阿肯母親幾個耳光。
她用的力氣很大，阿肯母親的臉立即腫了起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月退回到阿美的身邊，她看著捂著臉用惡毒眼光看著自己的阿肯母親，開口說道：「嘴巴這麼不乾淨，那就不用說話了。」
阿肯母親氣得嗚嗚叫了起來，推攘著阿肯，讓他去幫自己報仇。
阿肯哪裡有那個膽子，秦月只是一個眼神掃過來，阿肯立馬慫了，不敢上前。
秦月掃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阿肯母親身後的那個白影上面，許是因為秦月剛剛揍過了阿肯母親，那個白影對秦月很有好感。
秦月準備離開這裡，她朝著那個白影說道：「跟我來吧。」
那個白影猶豫了片刻，穿過阿肯母親的身體，來到了秦月的身邊。
秦月意味不明的話讓阿肯母親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打了個寒顫，用力地抓住了阿肯的手，嗚嗚咽咽地說了起來。
阿肯哪裡聽得懂他媽說了些什麼，見阿美真的跟了秦月離開了，阿肯有些急了，埋怨地說道：「媽，都怪你，我都說了，阿美很好了，我很喜歡她，為什麼你偏偏就不喜歡她？」
阿肯母親氣的拍打起阿肯來，阿肯梗著脖子，繼續說道：「媽，你說阿美有什麼不好，我從前帶回來的莉莉，你也不喜歡，阿美，你也不喜歡，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被你這麼鬧，我這輩子都別想結婚了！」
聽到阿肯提起來莉莉這個名字，阿肯母親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情緒激動之下，她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見自己母親暈倒了，阿肯也急了，吭哧吭哧抱著自己的母親下了樓，開車將她送完了醫院。
***
從阿肯家離開之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在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秦月和阿美走了許久，才攔到了一輛計程車。
已經這個點兒了，回九龍珠是不現實的，秦月決定先去元朗住上一夜，等到了明天再回去。
阿美上了車之後，整個人像是失了魂兒似的，渾渾噩噩的。
原本滿心歡喜地和阿肯一起回來見他的父母，誰知道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一次在阿肯的母親鬧得這麼厲害，她和阿肯之間，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想到此，阿美悲從心來，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有些心疼，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安慰著。
「阿美，別哭了，阿肯的父母不喜歡你，就算你進了家門，以後也不會幸福的。」
阿美只是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月歎了一口氣，只是拍了拍她的背，什麼話都沒有說了。
車子很快便到了元朗，秦月找了一家比較乾淨的賓館，開了兩個房間，住了進去。
之前已經分過一次手了，這次雖然傷心，，可也在承受範圍之內。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之後，阿美的情緒好了許多，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展現在秦月的面前，即便是之前已經有過一次，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年紀其實還比秦月大上兩歲，可是阿美有時候卻又感覺，秦月更像是一個姐姐一樣。
「蘇珊，我沒事兒了，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阿美哭得太久，聲音有些嘶啞，秦月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仍舊有些不太放心。
「阿美，你不要太傷心了。」
阿美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蘇珊，對不起了，今天連累你了。」
秦月摸了摸阿美的頭髮：「沒關係，誰讓我們是好姐妹呢。」
阿美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你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
秦月沒有再堅持，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還有事情要做呢。
那個白影是一個鬼魂，只是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事情，魂體已經非常的薄弱。
前幾天秦月遇到的那個女鬼還能說話，這一個，別說說話了，就連維持自己的身形都有些勉強。
秦月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快便有了決定。
「現在，我來問，如果我說對了，你就點點頭，明白嗎？」
女鬼點了點頭。
「你和阿肯有沒有關係？」
女鬼點了點頭。
「他的女朋友？」
女鬼點頭。
「你是不是被阿肯母親殺的？」
女鬼有些激動，原本淡薄的身體晃動了起來，她不停地點頭。
秦月想起阿肯家那與眾不同的水泥地面，開口問道：「阿肯有沒有參與殺你的事情？」
女鬼搖了搖頭。
秦月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的屍體是不是還在阿肯的家裡面？」
女鬼點了點頭。
「被封在水泥地面？」
女鬼頭點的更加厲害了。
秦月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她想起阿肯家裡那些各式各樣的神像，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做了虧心事，怎麼會放那麼多不同的神像在裡面？
只是阿肯母親的心理素質居然會這麼好，家裡地面裡面封了一具屍體，居然還敢生活在那個房子裡面。
正因為有冤死之人，所以他家裡的陰氣才會那麼重。
秦月想了想，還是決定報警。
這些事情，還是由員警叔叔解決比較好。
第235章 陰陽路
香港還沒有回歸之前, 香港的員警還是皇家員警, 雖然平日裡經常性的不靠譜，不過不論在什麼時候，發生命案, 都會引起員警高度重視。
尤其是這種地板藏屍案，運作好的話，會讓參辦此案的員警大出風頭。
秦月在電話裡面說得有理有據，甚至將受害人的被害的時間地點以及兇手全都說了出來，更加重要的是, 她告訴員警, 受害人的屍體還在兇手的家中。
這個年代, 人們對員警還是十分敬畏的，很少會有人報假警。
已經到了年底, 元朗警察局的人正在為年底的報告發愁，現在，有了這個案子, 他們立馬便不擔心了。
員警按照秦月提供的線索，連夜趕往了阿肯的家。
之前阿肯的母親被阿肯氣暈了, 已經送進了醫院, 阿肯和他的父親正在醫院裡面陪她, 所以家中並沒有人存在。
一般情況下, 沒有搜查令員警是不能隨便進入公民家中的，只不過特殊時期，自然按照特殊時期的方法, 員警強力破開了阿肯的家門。
根據秦月提供的線索，他們找到了埋屍的地方，用工具撬開了水泥。
當挖掘到最後的時候，一股塵封已久的惡臭氣撲鼻而來，現場的員警們屏住了呼吸，看著面前的腐爛了一半的屍體。
電話裡面的那個人並沒有騙人，原來真的有屍體。
員警立即封鎖了現場，帶頭的員警請求警察局的支援。
法醫隨後趕到，拍照取證之後，將屍體從水泥裡面分離出來。
這已經算是一場非常嚴重的刑事案件，員警很快便立案偵查，連夜趕往醫院，控制住了犯罪嫌疑人。
阿肯的母親剛剛醒來，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員警，她眼睛一翻，立即又暈了過去。
阿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神情，滿臉茫然之色，結果，員警告訴他，在他的家裡面發現了一具屍體。
阿肯不肯相信，然而，阿肯父親灰敗的臉色以及暈厥過去的母親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一切都是真的。
***
這一夜，秦月睡得倒是很踏實，第二天早早的便起床，剛剛洗漱完畢，房門便被人敲響了。
秦月走過去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人是阿美。
阿美看樣子像是一夜未睡，臉上的神情非常的憔悴，不過她的精神倒是不錯，看到秦月，阿美笑了起來，圓圓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狀。
「蘇珊，難得來元朗一次，今天我們出去逛街吧。」
秦月點了點頭，看著阿美憔悴的樣子，有些無奈地說道：「至少你要將自己收拾的精神一些吧？你總不會打算就這麼出去見人吧？」
阿美摸了摸自己的臉，偷偷地看了一眼秦月，躊蹴了半響之後，方才說道：「蘇珊，昨天的事情，你真的不怪我了？」
秦月伸手，將阿美拉了進來，順手將房門關上。
「我不怪你了。」
阿美聞言，臉上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只不過，下不為例，不許再騙我。」
阿美用力地點點頭，她看著秦月，突然朝著她撲了過來。
「蘇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秦月歎息一聲，摸了摸阿美的頭髮。
她在女人身上栽了太多跟頭，結果到現在，還是捨不得讓她們難過。
兩人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了，開開心心地在元朗逛了一天，快天黑的時候，秦月索性大方了一把，直接打車回了九龍珠。
阿肯家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被秦月帶回來的女鬼也入了輪回之中，秦月估摸著，發生了這種離奇古怪的案件，報紙上怎麼也會有報導的。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幾天之後，香港壹週刊頭版頭條報導了這起案子。
這起案子的殺人手法算不得什麼，關鍵在於，兇手殺人之後竟然用水泥將屍體封在了自己的家中。
原本只存在電影中的藏屍手法竟然真的在生活中出現了。
雖然報紙上面的兇手和案發現場都打上了馬賽克，可是阿美卻仍舊認出來為了照片上的兇手。
阿美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尤其在得知那個死者是兇手兒子的女友時，阿美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蘇珊，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怎麼會是阿肯的媽媽？天哪，這不可能。」
阿美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下來，她沒有錢租房子，只能繼續在秦月的家裡面住著。
秦月正在看書，聽到阿美的聲音後，將拿在手中的書放了下來。
「怎麼不可能呢？」秦月反問，有些不理解阿美的反應。
她已經和阿肯斷了，現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不是應該慶倖沒有跳進阿肯家泥坑麼？
阿美的呼吸一窒，想起這幾天阿肯不停地在聯繫自己，昨天甚至堵在了她下班的路上。
阿美不敢告訴秦月自己心軟了，明明當初那麼決絕地說不會原諒，結果阿肯稍稍說些軟和的話，她立馬就心軟了。
之前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和阿肯複合，看到這個新聞之後，阿美便徹底絕了心思。
她不可能和阿肯在一起了。
阿美沒有再說話，將手裡的報紙揉成一團，塞進了垃圾桶之中。
秦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阿美：「不看了？」
阿美點點頭，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晚上你想吃什麼？雜醬面怎麼樣？」
秦月將放在一旁的書重新拿起來：「可以。」
得了秦月的話，阿美便去廚房裡面忙碌了起來，半個小時之後，雜醬面端了上來，兩人吃過晚飯，洗漱之後，便上床休息了。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臘月，過完小年，殯儀館便放了假，秦月收拾了一下，帶著滿滿一箱子的年貨回了家。
阿美的家裡人已經不在了，闔家團圓的日子她卻無處可去，秦月邀請阿美去她家裡面過年，阿美卻拒絕了。
「蘇珊，我不去了，我已經接了過年期間的值班工作。」
死人是不會管過不過年的，更甚至，因為過年喝酒鬧事的人多，死的人倒比平日裡更多一些，殯儀館是不能缺人的。
秦月也沒有勉強阿美，坐車離開了。
過年的假期只有七天，不過秦月將年假也一起休了，這樣便有了半個多月的假期。
蘇珊的父母住在天水圍，從這裡過去，坐車的話得轉四個多小時，秦月拖著一大箱的行李，實在懶得倒車，直接打了一輛計程車。
她的薪資不菲，雖然打車奢侈了一些，不過仍舊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開車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他很是健談，哪怕秦月並不怎麼理他，他仍舊喋喋不休地說了一路。
秦月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秦月付了車費，拿著行李下了車。
那個叫做阿澤的司機從窗口探出頭來，笑眯眯地看著秦月：「美女，我們聊得這麼投緣，怎麼著也要留個電話號碼給我啊。」
秦月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坐個車而已，居然還能被人給調戲了，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看著印堂發黑的司機，開口說道：「電話就不必了，不過，作為補償，我誠心給你一個堅毅，等會兒回去的時候不要再拉人了。」
說完，秦月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阿澤喊了幾聲，見秦月連頭都不回，頓時覺得有些悻悻的。
想到剛剛秦月給他的建議，阿澤撇了撇嘴巴，有錢不賺是傻子，不拉人，不拉人他賺什麼吃什麼？
阿澤啟動了車子，離開了這裡。
走到半路的時候果然遇到了一個要搭車的女孩，阿澤猶豫了片刻，想起秦月那雙清冷的眼睛，到底沒有拉她。
「小姐，對不起了，我收班了。」
阿澤說了一聲之後，開車離開了。
一路上又碰到了不少幾個人，可是想到秦月的話，阿澤總覺得心裡彆扭的厲害，乾脆直接收車回家去了。
蘇珊的父母生育能力不錯，除了蘇珊之外，還有三子四女，蘇珊是最小的，因為和哥哥姐姐相差的年紀比較大，也是家裡最疼愛的小女兒。
之前秦月一直都是屬於寵人的，在這個世界裡面直接掉了個兒，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裡的，當成寶貝的感覺確實很不錯，這種新奇的感覺讓秦月很滿意。
熱熱鬧鬧地過完了新年，正月初六這天，秦月便開始收拾行李。
蘇家媽媽已經六十歲了，不過她的身體不錯，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她正幫著秦月整理行李。
「珊珊啊，你王叔叔給你介紹了一個不錯的工作，是一家公司的前臺，薪資雖然比不上你現在的這份工作，不過關鍵的是工作清閒，上五休二，你看，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秦月將疊好的衣服放進了行李箱，有些無奈地看著蘇媽媽：「媽，我這份工作真的很好，短期內我並不想換工作。」
蘇媽媽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自家女兒那張漂亮的臉孔，蘇媽媽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珊珊，你一個姑娘家，去做那種工作，成日裡和死人打交道，不吉利啊。」
「媽，現在都是新社會了，你怎麼還這麼迷信？我的工作很好啊，讓人有尊嚴地走完最後一程，不是很好嗎？」
蘇媽媽沒好氣地說道：「好什麼好啊，你做這份工作，我都曉得該怎麼和家裡面的親戚說，有人幫你介紹朋友，我也不敢應下來，你說你都老大不小了，總不能就這麼一個人胡混著吧？總歸還是要找個男人的。」
天下的母親嘮叨起來都是一個樣，秦月被蘇媽媽嘮叨的頭疼，敷衍地應了幾聲，卻沒有鬆口說要換工作的事情。
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攻略厲鬼，當遺體化妝師會很方便她的任務。
蘇媽媽也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見她不鬆口，頗為無奈，歎息一聲後，不再說話了，女兒大了不由娘，隨她去吧。
回去的時候，一家人都不放心秦月一個人回去，最終決定由秦月的大哥蘇東來開車送秦月回九龍。
蘇東來比蘇珊大了足足二十歲，蘇珊出生的時候，蘇東來已經上了大學，之後工作結婚，很少和這個妹妹來往。
雖是如此，蘇東來對這個妹妹的疼愛卻一點兒不少。
只不過，因為代溝的存在，兄妹兩人也沒有什麼話說，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就在沉默之中過去了。
蘇東來幫著秦月將行李搬上了樓。
打開房門的時候，一股沉悶的氣味撲鼻而來，秦月皺了皺眉頭，這屋子，怎麼像是半個月沒住過人的樣子？
阿美呢？
蘇東來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之前蘇珊說房子一直都是她一個人住的，半個月沒人在，房子氣味難聞一些，也是正常。
秦月感覺有些不對勁，只是蘇東來在這裡，她不好多說些什麼，帶著蘇東來進了屋。
屋子裡有些亂，餐桌上甚至擺放著吃過沒收的碗筷，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那些食物放了半個月，怕是早就臭了。
蘇東來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有些不贊同地說道：「珊珊，雖然你是一個人住，可是身為一個姑娘家，怎麼也要學會收拾東西不是麼？以後你要嫁了人，還不會做家務，可是要被婆家笑話的。」
秦月沒有想到，一路上沒有說幾句話的蘇大哥，卻因為看見亂糟糟的房子，解鎖了嘮叨的技能。
她有些無奈地看了蘇大哥一眼，默默地背下了這個不愛打掃的名聲。
「大哥，我知道錯了。」
看到秦月乖乖認錯的樣子，蘇大哥心軟了一些，聲音放柔了許多：「珊珊，你別怪大哥說你，大哥都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
秦月點點頭，真心與否，她能感受得出來，蘇家大哥對蘇珊的疼愛沒有任何的作假
因為蘇大哥還要趕回天水圍去，秦月也沒有多做挽留，她鎖上門下樓，將蘇大哥送走之後，這才回轉。
關上房門的時候，秦月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她看著亂糟糟的屋子，眉頭皺了起來。
阿美是個很愛乾淨的女孩，和她一起住的這些天，家裡的衛生一直都是阿美在打掃，家裡亂成這個樣子，不是阿美能做出來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大門，吐出一開口濁氣，大步地走了過去。
緊閉的臥室門被推開，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撲鼻而來，秦月的臉色頓時變了，用力一推，臥室門瞬間被她推開。
臥室裡面如同她離開時一樣，除了那濃烈的消毒水氣味之外，沒有任何的變化。
秦月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張兩米的大床上面，眼神暗了下去。
秦月活了這麼大的年紀，卻仍舊有一顆粉嫩的少女心，傳單被罩的顏色都是偏少女系的，各種粉藍，粉白，粉紅，然而，此時床鋪上面，卻鋪了一套黑色的床單被罩。
那樣沉悶的顏色，與四周鮮活的色彩格格不入。
那床被罩不會是阿美選的，阿美知道秦月的喜好，不會胡亂換她的被子的。
她的臥室有其他的人來過。
秦月的目光四下掃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的不妥之處。
可是正因為這樣，秦月才覺得更加的不妥。
這一切刻意佈置成原來的樣子，可是那床黑色的床單，卻又將這些可以打破了，做這些的人像是故意用這床被罩宣示他所做過的事情。
這些東西都是誰做的？阿美呢？阿美又在哪裡？
秦月轉身離開了臥室，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將自己的提包拿了出來，她從包裡面翻出自己的手機，撥打了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便被人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喂，這裡是世界殯儀有限公司，請問你找誰。」
「喂，阿亮，我是蘇珊。」
秦月沒有說什麼廢話，直接開口問道：「阿亮，阿美呢？她在不在辦公室裡？」
電話那頭的阿亮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蘇珊，你回來啦，我正想問你呢，阿美不是和你住在一起麼？過年這段時間說好她值班的，她怎麼一直都沒有過來上班？」
「你是說阿美一直都沒有去上班？」
秦月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可是聽得人卻能感覺到一些不同。
「蘇珊，你該不會也不知道阿美去了哪裡吧？怎麼可能？」
秦月沒有再說話，她掛斷了電話，回頭看了一眼打開的臥室門，那濃郁的消毒水氣息似乎從臥室之中逸散了出來，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那種刺鼻難聞的氣味。
到了現在，秦月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美她，怕是出事了。
秦月閉上了眼睛，心情變得壓抑了許多。
她緊緊握著手中的電話，許久之後，方才緩緩地鬆開。
秦月撥通了報警電話。
員警來得倒是很快，秦月一直站在門口等著，看見員警過來，沒等他們開口，秦月便直接說道：「員警先生，我房間裡面發生了命案，屍體很可能還在屋子裡面。」
領頭的員警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看著鎮定異常的秦月，不免有些懷疑：「你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秦月所說的話是真的話，一個年輕姑娘的房子裡面死了人，她居然還能表現得如此鎮定，這實在是太反常了一些。
秦月像是猜到了男人心中所想，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世界殯儀館的遺體化妝師。」
男員警訝異地看了秦月一眼，沒有再說話。
幾個員警帶著手套腳套進入了秦月的家中。
他們原本想從客廳搜查起，不過秦月卻說了一句：「屍體應該在臥室裡面。」
幾個員警面面相覷，最後將目光落在了站在秦月旁邊的員警身上。
那個員警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揚聲說道：「去臥室搜查。」
臥室的面積總共不到三十平米，幾個員警齊心協力，很快便找到了阿美。
兩米的大床被掀翻了過來，露出了被釘在床板上的阿美。
秦月不顧高警官的阻攔，大步走了進來。
阿美渾身赤果，身子呈大字型被釘在床板上面。
她的額頭，手掌，腳掌，都釘入了寸許長的鐵釘，被釘在床上的時候，阿美還沒有死亡，她是被活生生地餓死的。
秦月的心情很不好，阿美的樣子實在太過慘烈了一些，秦月閉了閉眼睛，轉身離開了臥室。
高警官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秦月的肩膀，輕聲安慰道：「蘇小姐，你別害怕。」
秦月沉默不語，一句話也不想說。
阿美會是被誰殺的呢？她的生活很簡單，人際關係也不複雜，誰能下這樣的狠手來對付她？
秦月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她轉頭，看著旁邊的高警官。
「警官，我可能知道是誰殺了阿美。」
高警官看了看秦月，沒有說話。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其實，她也屬於犯罪嫌疑人。
秦月並不在意，她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一番搜查之後，員警確定了秦月家為案發現場，只不過作案的人很小心，並沒有留下太多有用的東西，員警只在床沿地方提取到了半枚殘缺的指紋。
秦月作為重要的嫌疑人被帶回了警察局之中，一番審訊之後，秦月的回答□□無縫，加上她有許多不在場的證明，她的嫌疑最終還是洗清了。
高警官走進了審訊室，他看著坐在那裡神色淡然的秦月，開口問道：「之前你說，你可能知道是誰殺了阿美，那個人是誰？」
「阿肯，阿美的前男友，我認為他有很大的嫌疑。」
經過一番調查之後，阿肯被抓到了警察局裡面，他倒是沒有隱瞞，被抓住之後，便直接招了。
「阿美是被我殺的。」
自從阿肯的父母被捕入獄之後，阿肯在老家的名聲便一落千丈，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對殺人犯父母。
阿肯離開元朗，回到了九龍，他以為一切都可以就此結束，沒有人會知道他家裡的事情，然而，他的運氣非常差，很不巧的是，公司有職員是和阿肯是老鄉，阿肯的事情很快被爆了出來。
原本和阿肯有曖昧關係的女同事立即和他劃清了界限，公司的領導也找了由頭將阿肯開除了。
不過是幾天時間，阿肯的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想起了阿美，纏著阿美想要複合。
只是阿美看過了報紙之後，對阿肯產生了極大的抵觸心理，不願意再和阿肯在一起，阿肯怒急之下，殺死了阿美。
案子很快便結了，阿肯被判處了終身□□，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從監獄裡面出來。
因為阿美已經沒有了家人，她的身後事是由秦月辦理的。
阿美的骨灰就放在殯儀館的追思苑之中，秦月看著照片之中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子，心情難免有些抑鬱。
不過是談了一場戀愛而已，最終卻搭上了自己的生命，她的生命戛然而止，終止在最美好的年紀之中。
秦月在追思苑之中待了許久，方才回到了辦公室。
原本五個人的工作量，落在了四個人的頭上，殯儀館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替阿美的工作。
他們的工資雖然給得多，可是因為工作的性質問題，願意進入這一行的人不多，他們怕是還要多辛苦一段時間。
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之後，秦月開始整理桌上的檔，剛剛整理完畢，辦公室的門便被人推開了。
阿豪從外面走了進來。
秦月將整理好的檔放進了檔案袋之中，抬頭看了一眼進來的阿豪，開口說道：「阿豪，你又來晚了。」
阿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對不起啊，蘇珊，我有點兒事兒耽擱了......」
在秦月像是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阿豪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小。
「好吧，我承認，我去賭了一把，這才來遲了。」
到最後，阿豪眼一閉心一橫，直接將真相說了出來。
他實在是受不了秦月用那樣的目光看他。
秦月勾了勾嘴角，說道：「阿豪，你逢賭必輸，偏偏那麼喜歡賭。」
「我，我哪有逢賭必輸，我也有贏的時候好不好。」
阿豪梗著脖子說道。
秦月挑眉，看著阿豪：「哦？贏了二十，輸了兩千。」
阿豪頓時泄了氣，雙手合十，連連求饒：「好蘇珊，好珊珊，算我求你，你別說了成嗎？」
秦月不再逗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阿豪這人什麼都好，唯一的愛好便是賭，說一句嗜賭如命也不為過，如果不是這個愛好，他怕早就已經娶妻生子，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秦月將一切都整理好之後，起身準備離開。
阿豪遲疑了一會兒，開口說道：「蘇珊，你真的準備繼續住下去嗎？」
阿美在秦月家裡面被殺的事情，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了，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這件事情也太過殘酷了一些。
只是再聽到秦月準備繼續在那棟房子住下去的時候，殯儀館的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在殯儀館上班，雖然成日裡和死人接觸，可是接觸歸接觸，不害怕不代表不忌諱，秦月選擇在死過人的房子裡面繼續住下去，實在出乎他們的預料。
秦月看了阿豪一眼，說道：「不繼續住的話，還能怎麼樣？死過人的房子，已經是凶宅了，根本賣不出去。」
阿豪沉默了下來，秦月說的確實有道理，香港人很講究這些東西，死過人的房子很讓人忌諱，就算有人不計較想要買，所給的價錢也是極低的。
不過死了一個人而已，秦月對此並不怎麼在意，她連厲鬼都做過，又怎麼會怕死過人的房子？
秦月之前的床已經被當做證物帶走了，秦月乾脆重新買了一張床，放在了臥室之中。
只不過，房間裡面那濃郁的消毒水氣味一直都沒有消散，讓秦月感覺非常的不舒服，秦月想了不少的辦法，那消毒水的味道一直都沒有祛除，到最後，秦月索性不去管了。
距離阿美火化，已經七天的時間了，秦月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規上面。
臥室裡面的消毒水氣味已經消散了不少，只留下淡淡的一些，秦月點了一些檀香，濃郁的香氣便將消毒水的氣味徹底壓了下去。
這天晚上，秦月很早便睡了，只是睡到半夜的時候，秦月又被一股冷意硬生生地凍醒了。
「好朋友...背靠背...」
陰森森的女聲像是在秦月耳邊響起一般，秦月感覺似乎有人在朝著她的耳朵裡面吹著涼氣，一陣又一陣的冷風灌進秦月的耳中，刺骨的寒意慢慢地爬遍全身。
被這麼一番折騰，秦月哪裡睡得著，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睛睜開的那一瞬，剛剛那飄忽幽怨的聲音立即消失不見了，房間裡面的溫度也恢復了正常，好似秦月剛剛感受到的那些都是幻覺一般。
秦月的眉頭蹙了起來，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被破壞地一乾二淨。
夜裡的房間似乎和白天時有很大的不同，讓人心底升起了許多陌生感，秦月目光在房間裡面掃了一圈，之後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好朋友......」
幽怨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來，秦月霍然睜開了眼睛，那個聲音戛然而止，屋子裡面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秦月的心情已經惡劣到極點兒，之前她不想計較，可是那個傢伙似乎越來越過分了一些。
秦月從床上站了起來，打開了房間裡面的燈。
雪亮的光芒瞬間驅散了房間裡的黑暗，秦月彎下腰，朝著床底下看了過去，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秦月的冷著臉，巫力附著在自己的手上面，她一伸手，將床底下的那個白影拉了出來。
秦月的巫力精純，對鬼魂有著很大的殺傷力，躲在床底的女鬼尖叫著被秦月拖了出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
女鬼尖聲叫了起來，另一隻手用力怕打著秦月，然而，秦月有巫力護體，女鬼根本傷不到她，反而被她的巫力反彈，傷到了魂體，原本凝實的身體變得飄忽了起來，女鬼受了傷，叫得更加淒厲。
秦月將女鬼提溜了出來，看著女鬼那張熟悉的面孔，秦月開口說道：「阿美，你不去投胎，待在這裡做什麼？」
女鬼，也就是阿美，撇了撇嘴巴，突然哭了起來。
「蘇珊，嗚嗚嗚......」
面對哭得如此傷心的女鬼，秦月卻絲毫不為所動，之前她還在想方設法地嚇唬她，現在，卻又擺出這麼一副樣子，著實可笑。
「你哭什麼？該哭的人應該是我。」
一切的事情都是阿美找出來的，她的死亡和她沒有任何的關係，阿美不去找阿肯，卻纏上了她，是覺得她好欺負麼？
阿美癟了癟嘴巴，哭得更加傷心了。
一個鬼魂，卻在秦月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遭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秦月覺得莫名地心塞，她鬆開了握著阿美的手，阿美立即嗖的一聲，躲回了床底下。
秦月：「......」
「出來。」
「嗚嗚嗚。」
秦月被阿美哭得頭疼，火氣從心底冒了出來，她站直了身子，聲音冷了下去。
「阿美，出來。」
聽到秦月喊她的名字，阿美的身體抖了抖，她想起自己生前的那些事情，心裡堵得厲害，抽噎了半天之後，默默地從床底下鑽了出來。
「阿美，殺你的人已經被送進了監獄，你不去投胎，為什麼還繼續留在這裡？」
秦月又問了一次，阿美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肯說。
秦月的心情更加的不愉快，看樣子，阿美的鬼魂似乎是想要和她糾纏到底了。
「阿美，我們是朋友，可是，人鬼殊途，人有人路，鬼有鬼道，我已經幫你報了仇，你應該早些入了輪回才是。」
阿美依舊不說話，只是站著垂著頭站在那裡。
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秦月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讓阿美魂飛魄散，可是，她是她的朋友，並不是作惡多端的惡鬼，秦月不能用對付惡鬼的手段對付她。
「阿美，你想繼續待在這裡？」
秦月原本以為阿美不會回答，可是，出乎她預料的，阿美回答了秦月的問題。
「蘇珊，我捨不得離開你，我想繼續和你待在一起。」
秦月真沒想到阿美會是這樣的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合著她之前說的話 ，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阿美，你已經死了。」
「那又怎麼樣？」
阿美反問。
那又怎麼樣？秦月被阿美理直氣壯的話氣樂了，沒好氣地說道：「意思就是你是鬼，我是人，我們不可能繼續待在一起的。」
阿美臉上的神情變了，她死死地盯著秦月，就在秦月以為她下一秒就會動手傷她的時候，阿美的身子一晃，隱去了身形。
秦月：「呵呵。」
這麼一折騰，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秦月的睡意消失得一乾二淨，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
阿美，她到底再想些什麼？
還沒到六點，秦月便起床了，洗漱過後，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
剛剛換好了衣服，阿美的身影便從牆裡面鑽了出來。
「蘇珊，你今天穿的可真漂亮。」
秦月完全將阿美當做了透明，自顧自地忙碌自己的事情。
阿美覺得有些委屈，又有哭的跡象。
秦月哼了一聲，收拾了東西，準備去上班。
「蘇珊，你要去上班嗎？我陪你一起。」
阿美說完，便像是背後靈一樣，黏在了秦月的背後，只不過，在秦月跨出大門的那一刻，阿美的身體卻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攔了下去。
阿美氣得大叫起來，氣鼓鼓地看著站在門外秦月。
秦月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
看來，阿美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間屋子的。
秦月鎖上房門，離開了。
阿美氣得要命，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她離不開這間屋子，除了秦月之外，她什麼都沒有了。
她只有她了。
秦月來得很早，阿豪很高興，有人接班，他立馬便準備離開。
「阿豪，你該不是又準備去賭錢吧？」
聽到秦月的話，阿豪臉上的神情有些訕訕的。
「蘇珊，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只是想早點兒回去休息。」
秦月掃了阿豪一眼，見他的身體周圍浮現出一團淡淡的死氣。
「阿豪，下班之後你最好早點兒回家，不要到處亂跑。」
昨天看阿豪還好好的，怎麼今天身上突然會有死氣出現？
秦月並不清楚，這些死氣的濃度不大，不足以致死，不過卻會讓阿豪倒些黴，作為朋友，秦月提醒一句，盡到自己的心也就夠了。
至於阿豪肯不肯聽，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阿豪沒將秦月的話放在心上，和秦月打了一聲招呼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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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時間:
2017-10-6 21:29
第236章 陰陽路
但凡好賭之人, 想要戒掉賭癮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贏了還想贏, 輸了還想繼續翻盤，想要收手，卻捨不得之前投入的那些錢財, 總覺得自己只是時運不濟，總有好運來臨的時候。
阿豪的年紀雖然不大，卻已經是個老賭鬼了，他賭球賭馬，麻將牌九, 只要有賭局, 不管大小都會去。
但凡是賭, 自然是有輸有贏，阿豪堵了這麼多年, 出千不會，算牌不行，看人臉色也沒有學會, 自然是輸多贏少，若不是他有這屍體化妝的手藝, 日子怕是早就過不下去了。
今天阿豪下班早,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去睡覺的, 結果剛剛到家門口, 便被自己的老賭友攔了下來。
「阿豪，今兒這麼早，來來來, 正好三缺一，你來搭把手。」
聽到有賭局，阿豪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抬腳便準備跟著品叔走，只是剛剛走出去兩步遠，阿豪想起秦月在他臨走前說的話，一時間便有些猶豫不決。
品叔走了兩步，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頭朝著阿豪看了過來，見到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品叔皺了皺眉頭，粗聲粗氣地說道：「阿豪，怎麼了？我跟你說，今天的牌局可是不錯，我瞧你鴻運當頭，今兒的手氣鐵定不錯至少能贏回來這個數！」
品叔是阿豪的老賭友了，他對阿豪這個人十分瞭解，他年紀輕，耳根子軟，稍稍說些吉利話，立馬就不管不顧地跟了過來，最是好騙，結果今天說了賭局三缺一，他卻猶豫了起來。
品叔的眼睛轉了轉，幾步走到了阿豪的身邊，他伸出手，搭在阿豪的肩膀上面，笑嘻嘻地說道：「阿豪，你最近是不是手頭緊，不好意思來，你放心，品叔我這裡還有一些，要是不夠，我來給你湊點兒？」
這話一說出來，阿豪立即變了臉色，他這人，因為好賭，雖然工資挺高，可是卻經常囊中羞澀，他最受不了人說他沒錢，品叔這一句話，立即便將他的性子給激了出來。
「誰說我沒錢的，昨晚我剛剛接了一個大活，錢給的可不少。」
阿豪立即反駁道：「走走走，今兒我運氣好，鐵定能贏錢，到時候你可別嫌我贏得多了。」
聽到阿豪的話，品叔頓時笑了起來，用力地拍了拍阿豪的肩膀，說道：「走走走，小光他們估計等急了。」
兩人穿過兩條巷子，進了一家烏煙瘴氣的小賭坊。
品叔引著阿豪到了最裡面的地方，一張不大的方桌前坐了一老一少兩個人，見到阿豪和品叔過來，那兩個人急忙朝著他們招手。
「品叔，阿豪，我們在這裡。」
四人也不廢話，立即坐了下來。
品叔看了那兩人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那兩個人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開始的時候，阿豪的運氣確實不錯，接連贏了五把，賺的錢抵得上他小半個月的工資了。
阿豪樂得眉開眼笑，完全將秦月的警告拋之腦後，他現在正是賭運亨通的時候，自然要趁著機會大撈一筆。
阿豪想得很美，結果，從第六局開始的時候，他便開始不停地輸錢，很快的，他贏來的錢便輸了個一乾二淨，昨天晚上的錢也全都掏了出去。
若是錢沒進過自己的口袋，阿豪怕是很快就會罷手，可是錢經了他的手，便被阿豪認為是屬於他的了，剛剛贏的錢輸了不說，他自己的錢也輸了個一乾二淨。
阿豪賭紅了眼睛，身上沒錢，還想著要翻盤，品叔他們幾個人贏了錢，立即便要收手，阿豪扯著品叔的胳膊，不肯讓他離開。
「品叔，你做人實在有些不厚道，你贏了錢就想走，哪有這樣的道理？」
品叔贏了錢，心情正好，也不與阿豪計較，他笑眯眯地將阿豪抓著他胳膊的手拿了下去，開口說道：「阿豪，不是品叔我不想和你玩兒，可是你瞧瞧你，你身上已經沒錢了，我們總不能和你幹玩兒啊，我倒是沒有意見，可是這小光和阿良兩個，他們可未必願意。」
已經賭紅了眼的阿豪哪裡還有理智存在，他的眼睛裡佈滿紅血絲，看著品叔的眼神像是要將他吃掉一般。
「我有錢，我怎麼沒有錢，我有錢！」
阿豪一邊說著，一邊翻著自己身上的口袋，結果身上幾個口袋全都翻遍了，也只找出來幾枚硬幣。
小光和阿良看到這一幕，嗤笑一聲：「哎呀，阿豪，這就是你說的錢啊，嘖嘖，我長到這麼大，還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錢。」
兩個人的嘲笑聲如同火上澆油，阿豪為數不多的理智瞬間被焚燒殆盡，他嚎叫一聲，朝著小光和阿良撲了過去。
那兩個人也不是善茬，立即便和阿豪打在了一起。
阿豪只有一個人，對方卻是兩個，他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地便被他們打到在地。
拳腳毫不留情地砸在阿豪的身上，小光和阿良只是和阿豪是賭友，又哪裡有什麼情誼，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阿豪很快便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後被小賭坊的混混給扔了出去。
這條小巷又深又窄，小賭坊位於小巷的最深處，屋內屋外完全像是兩個世界。
阿豪被人扔在了污水遍佈的垃圾堆上面，整個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已經被打蒙了，記憶出現了斷片，總是認為自己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在賭桌上面。
阿豪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看到了一雙黑色的鞋子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阿豪茫然地看著那雙黑鞋子，黑烏烏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焦距。
穿著一襲黑衣的男人蹲了下來，看著躺在那裡的阿豪，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問了一句：「還想賭麼？」
阿豪呆呆地看著那個人，明明兩個人的距離挨得極近，阿豪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他的臉像是籠罩在一層黑色的霧氣之後，飄飄渺渺的，看不分明。
「還想賭麼？」
阿豪聽見那個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仍舊說的是同一句話，問得是同一個問題，就連語氣都與剛剛一般無二。
阿豪的神智有些混亂，許久之後，他方才說道：「想。」
說完這一句，他又想起了什麼，緊跟著說道：「可是我已經沒有錢了。」
那個黑衣人不以為意，他站了起來，幽深的目光將阿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不，你擁有的，比你想像的更多。」
「只要你贏了我，我便能給你數不清的錢財。」
聽到錢財兩個字，阿豪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多少？」
黑衣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許久之後，方才說道：「很多，很多，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加多。」
「不過。」男人的語氣一轉，變得有些陰森：「如果你說了，我便要拿走你擁有的一切。」
阿豪慘然一笑，說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黑衣人不置可否，他伸出手，輕輕一揮，阿豪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陡然一輕，身體上的那些疼痛似乎已經完全地消失不見了。
這種能力似乎已經超出了人類可以擁有放，阿豪有些怯懦，突然有些後悔了答應了和他賭。
「你後悔了？」
陰沉沉的聲音在阿豪的耳邊響了起來，阿豪打了個寒顫，從垃圾堆裡爬了起來。
他看著面前這個黑衣人，越看越覺得詭異，他越發地後悔起來，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黑衣人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放在了阿豪的面前。
他的手心裡面躺著三個色子，那色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做，白森森的顏色莫名地讓人覺得有些心底發寒。
三個色子全部都是一點朝上，那像是血一樣的顏色，好似活了過來一般，在色子上面緩緩地蠕動著。
阿豪咽了咽口水，不敢看那個黑衣人的眼睛。
「賭大小，你贏了，我放你走，你輸了，跟我走。」
阿豪的兩隻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答應了，自己便會走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可是，賭徒之所以是賭徒，是因為他們的身體和靈魂在看到賭具的時候，便會身不由己，控制不住自己。
阿豪便是這樣的，明明知道不該伸手，明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並非常人，可是看到那三個色子，聽到男人說賭大小的時候，阿豪便完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顫抖地伸出手去，將放在那人手中的色子拿住了，刺骨的涼意從色子上面蔓延出來，阿豪下意識地想要甩開那三個色子，可是那幾個色子卻像是嵌在他的血肉之中一般，怎麼樣也沒有辦法甩開。
「啊！！！！」
***
正在工作的秦月的手顫抖了一下，手下女屍的眉毛頓時畫歪了一些，秦月皺了皺眉頭，她不該有這樣的失誤的。
秦月擦去畫壞掉的眉尾，重新勾勒出新的眉尾。
穿著白色裙子的年輕女孩站在秦月的面前，喃喃地說道：「你把我畫的也太醜了，我不喜歡這樣的柳葉眉，我喜歡平眉，平眉看著英氣一些。」
秦月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快要將臉湊到她身上的女孩，淡淡地開口說道：「你的臉型是典型的鵝蛋臉，眼睛是杏核眼，配上柳葉眉的話，會顯得溫婉一些，平眉不適合你。」
秦月這一番說出來，那個女人頓時懵了，她看著秦月，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你能看得見我？」
秦月低下頭，繼續自己手中的動作。
「很顯然，你答對了，不過沒有獎勵。」
女人，應該說是女鬼，尖叫一聲，便想朝著秦月撲過來，秦月的頭頂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往後一退，讓出空間，女鬼從那條空隙之中撲了過去。
雖然鬼魂傷不到她，不過秦月並不喜歡被鬼魂穿過身體的感覺，那讓她會很不舒服。
這個女鬼的名字叫做梁敏，是一家小公司的文員，因為一場車禍而身亡。
車禍帶走了梁敏的生命，也毀了她的容貌，秦月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勉強將她的容貌修補如初。
從梁敏的穿著打扮上來看，她是一個非常愛美的女孩子，秦月希望她在這個人世間的最後一程，可以漂漂亮亮的離開。
女鬼梁敏並沒有什麼惡意，剛剛不過是激動之下，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情而已，將秦月讓開了，她便感覺到了不妥，乖乖地站在那裡，不敢再動。
秦月掃了她一眼，繼續回到屍體前忙碌著。
秦月也在這裡工作了很長時間，一般來說，屍體送來之後，鬼魂是很少會出現的，除非是有怨有恨，或者是心願未了的。
一般情況下，秦月都會出手解決他們的煩惱，讓這些鬼魂進入輪回之中。
畢竟這個世間，是屬於人類的。
人有人道，鬼又鬼路，陰陽相雜，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秦月一邊幫梁敏臉上塗抹腮紅，一邊開口問道：「你有什麼心願未了？」
梁敏愣了一下，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你能幫我媽？」
秦月沒看她，只是將她的嘴唇塗上了紅潤的顏色。
「說吧，如果能幫，我會幫你的。」
聽到秦月的話，梁敏笑了起來，飛快地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
「我上班三年了，攢了有三萬塊錢，原本打算過年的時候拿回去的，結果過年值班，我沒有來得及回去，等到我能回去的時候，卻又出了車禍，永遠都不能回家了。」
「那筆錢我放在存摺裡面，存摺在我租住的房子裡面的梳妝盒裡面，密碼是我媽媽的生日。」
梁敏說著，語氣有些哽咽，她看著自己的屍體，臉上充滿了濃濃的悲傷之色。
「幸好我媽媽不止我一個孩子，否則，我真的不知道，失去我的話，我媽媽該怎麼辦.......」
秦月處理好梁敏的屍體之後，跟著一起來到了告別室之中。
看到女兒栩栩如生的屍體，梁敏的母親崩潰地大哭起來。
死亡是人類必須要經歷的事情，秦月很清楚的知道，她經歷了很多死亡，卻仍舊習慣不了。
逝者已矣，傷心的人只有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面的親人。
梁敏的屍體被送進了火化室，被燒成了灰燼，她的骨灰被裝進了骨灰盒裡面，那麼大的一個人，最終被放在了這麼一個小小的骨灰盒裡面。
骨灰盒比交到了梁敏母親的手裡，她已經哭了太久，真正抱著骨灰盒的時候，她已經流不出任何的眼淚了。
秦月走了過去，將梁敏告訴她的事情告訴了梁敏的母親。
梁敏的母親呆呆地站在那裡，像是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接觸，扶著梁敏母親的年輕女孩看了秦月一眼，狐疑地說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是梁敏告訴我的。」
秦月說完，轉身離開了這裡。
悲傷像是一種有傳染性的病毒，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久了，自己的情緒也難免受到影響。
秦月回了辦公室，梁敏也跟了過來，她看著秦月，真心實意地道謝。
「謝謝你。」
秦月看著梁敏那張慘白的臉，開口說道：「不用謝，你的心願已了，儘早投胎去吧，人間已經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梁敏抿了抿嘴角，深深地朝著秦月鞠了一個躬，身影消失在了辦公室裡面。
秦月看著梁敏消失的地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她已經死了，就算對這個世間有太多留戀，也已經無濟於事了。
揉了揉眉心，秦月不再去想梁敏的事情了。
***
今天秦月殯儀館的工作忙得狠，整整一天的時間，秦月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候。
處理完最後一具屍體之後，秦月回到了辦公室之中，癱坐在椅子上面，動都不想動一下。
哪怕她的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坐下去沒一會兒的時間，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阿亮從外面走了進來。
「蘇珊，你今天看起來很累啊，是不是有太多的活要做？」
「你說呢？」
秦月沒好氣地說了一聲，抬頭朝著牆上掛著的鐘錶看了過去。
五點五十分。
她忙昏了頭，都沒有注意到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阿亮很快便換好了衣服，在另一張辦公桌上坐下，秦月打了個哈欠，掃了阿亮一眼，問道：「你和你那個小女朋友怎麼樣了？」
阿亮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比阿亮小了五六歲，脾氣嬌得很，動不動就跟阿亮耍脾氣。
阿亮倒是十分喜歡他的小女友，幾乎對她是千依百順。
正因為如此，原本只有五分嬌氣的小姑娘，硬生生地被阿亮寵成了十分。
提起自己的小女友，阿亮臉上的神情立即柔軟了下來：「你說芊芊啊，我們很好啊，我已經答應她了，下周陪她一起去韓國。」
秦月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阿亮，開口問道：「韓國？你請過假了？老闆同意了？」
因為阿美的事情，原本五個人的工作，落到了他們四個人身上，他們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又因為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假期基本上已經和他們拜拜了。
阿亮選擇這個時候去濟州島？估計假是很難請下來的。
阿亮臉上的神情僵了一瞬，當初答應芊芊的時候，他只是一時衝動，現在聽秦月這麼一說，他的韓國之行怕是很難成行的，可是若是不去的話，芊芊怕是會不開心的。
在工作和女友之間，阿亮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女友。
「那個，蘇珊......」
阿亮還沒有說話，便被秦月打斷了。
「如果是想讓我帶班的話，免談，我也要有自己的時間。」
「你又沒有男朋友！」
阿亮脫口而出，話說完之後，他立即便後悔了，忐忑不安地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
「對不起，蘇珊，我不是故意的。」
阿亮有些著急，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秦月挑了挑眉，掃了已經急出了滿頭汗水的阿亮，淡淡地開口說道。
「我是沒有男朋友，不過，我有女朋友。」
阿亮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覺：「女朋友？」
秦月沒有搭理阿亮，換了衣服之後，拎著包走出了辦公室。
阿亮喊了幾聲，秦月卻一直沒有回頭的意思，阿亮撇了撇嘴，將目標轉到了阿豪和阿皮的身上。
大家都是好兄弟，為了幫助他泡妞，他們一定會答應他的請求的。
***
下班之後，秦月原本打算直接回家去的，結果剛剛走了一半路程，秦月便想起一件事情來。
阿美已經死了，再不會有人做好熱氣騰騰的飯菜等待她回家了。
秦月的情緒低落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她找了一家乾淨整潔的小飯店，簡單吃了一些東西之後，這次啊回家去了。
剛剛打開防盜門，阿美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她堵在門口，不許秦月進來。
「蘇珊，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阿美此時的樣子像極了質問晚歸妻子的丈夫。
可是問題的關鍵是，阿美不是秦月的丈夫，秦月也不是她的妻子，她擺出現在這幅樣子來，倒是有些讓人無語了。
秦月看著阿美的如同水波蕩漾的魂體，淡淡地開口說道：「阿美，讓開。」
阿美的身體一緊，看著秦月淡漠的樣子，只覺得心底一陣陣地抽痛。
「蘇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秦月實在理解不了阿美的腦回路，原本活著的時候，阿美還算是正常，怎麼死了一遭變成鬼之後，這腦子便變得不太清楚了？
「阿美，朋友一場，別逼我對你動手。」
秦月和阿美相處了不短時間，對阿美，秦月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只是如若一直被阿美鬼魂這麼鬧下去，她和她的那點兒情誼怕是要被消磨得一乾二淨了。
阿美看了秦月一眼，咬了咬嘴唇，不甘不願地讓開了。
秦月這才得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阿美跟在秦月的身後，亦步亦趨，恨不能將自己的靈魂塞進秦月的身體，與她共同分享同一具身體。
秦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看著飄在自己身邊的阿美，淡淡地開口說道：「阿美，你已經死了，你是否有什麼心願未了？我會幫你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和你在一起。」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對阿美的話不置可否。
如若她的心願真的是這樣，倒是有些難辦了。
「只有這個心願？」
「只有這個！」
阿美回答的極為堅定，在被釘在床鋪上的那段日子裡，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那種痛苦鐫刻在她的靈魂深處。
她的執念太深，根本放不下這一切卻投胎轉世。
「蘇珊......」
阿美臉上的表情變得癡迷起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秦月，哪知她還未觸碰到秦月，秦月便站了起來。
「既然你不願意投胎，那便暫且在這裡住下，等到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我什麼時候再送你走。」
秦月是有法子將阿美的靈魂送到她該去的地方，只是，如果靈魂不是自己情願進入輪回之中，即使秦月強制性地讓她去了，下輩子她過得也不會太好。
秦月將客廳和書房化為了阿美的活動場所，臥室被秦月列為了禁地，不許阿美進來。
「為什麼？」阿美開口質問道：「為什麼不許我進臥室。」
秦月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美，開口說道：「因為你對我心懷不軌。」
阿美：「......」
很好很強大的理由，阿美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反駁秦月的話。
阿美原本想要陰奉陽違，她現在已經是鬼了，在這個家裡面，她什麼地方去不了？
結果，廚房客廳書房阿美都可以來去自如，唯獨臥室，阿美想盡一切辦法，卻進不去分毫。
折騰了幾次之後，阿美便老實了下來，老老實實是地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
秦月洗過澡，裹著浴巾躺在了床上。
關於阿美的事情，秦月經過慎重的考慮之後，決定暫且將她留下來，找出阿美滯留人間不肯離開的原因之後，再將她送進輪回之中。
阿美是個異性戀，秦月很確定，只是她現在表現的像是對她情根深種無法自拔，這種感情是秦月所沒有辦法理解的。
總歸是有原因存在的。
這天晚上，秦月早早的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的時候，秦月方才起床。
冬天還沒有過去，六點鐘的時候，天還沒有亮起來，秦月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裹著被子躺在那裡，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躺著，等會兒在起床、
阿美在門外守了一夜，秦月卻始終沒有出來，阿美的情緒越發地暴躁起來，身子如同水波一樣，晃動了起來。
她嘗試著暴力打開房門，可是如同昨天一樣，房門在她的攻擊之下依舊紋絲不動，她想要穿牆而過，可是牆上面卻像是有什麼東西附著在上面，任憑阿美怎麼折騰，都沒有辦法侵入進去。
她低著頭，整個人蜷縮在臥室門口，她的心底升起許多淒涼的感覺，想到心狠如斯的秦月，阿美又恨又怨，可是心底的那些喜歡，卻沒有一絲消散的跡象。
她仰著頭，看著緊閉的房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前還沒死的時候，阿美會為秦月準備一日三餐，可是現在變了了鬼魂，很多事情都已經坐不了了。
等到了七點鐘的時候，臥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阿美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從門內走出來的秦月。
「蘇珊......」阿美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雙眼之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秦月看了阿美一眼，暗自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阿美，你怎麼了？」
阿美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蘇珊，我沒事兒。」
「哦，沒事就好。」
秦月說了一句，拎著包就往外走。
看到秦月準備走了，阿美的臉色立即變了，她朝著秦月撲了過去，卻在即將碰到她身體的時候，僵在了哪裡。
眼前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膈膜橫在她和秦月之間，她根本觸碰不到秦月。
「蘇珊，你要去哪裡？蘇珊？」
「去上班。」
阿美碰不到她，自然也是秦月做的手腳，再怎麼說，阿美也已經是個鬼物了，觸碰到她對阿美並沒有什麼好處。
只不過，阿美很顯然並不知道這一點，她無法觸碰到秦月，這讓她感覺十分地絕望。
蘇珊！！！！
***
今天秦月去的比較晚，阿皮已經到了辦公室了。
「抱歉，阿皮，我今天來晚了。」
秦月有些歉疚地說道。
阿皮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沒事的，你也沒有遲到啊，來早來晚一樣的。」
兩人沒有多聊，開始忙碌了起來。
今天比起昨天來，工作要清閒許多，她和阿皮兩個總共也畫了不到十具屍體。
忙忙碌碌的一天過去了，晚上的時候，秦月收拾好東西，徑直回了家。
躺在床上翻看書籍的時候，秦月接到了一通的電話。
「蘇蘇！」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歡快的女聲，聽到這個聲音，秦月愣了一下，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能用這樣親昵的語氣喊她的名字，應該是蘇珊很熟的朋友。
秦月想了半天，終於想到那個人是誰了。
「珍珍，是你啊，好久沒有聯繫了，怎麼今天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是蘇珊的好朋友，名字叫做王珍珍，她是知道蘇珊做什麼工作的，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有些許的不贊成之外，後來見蘇珊實在喜歡，便沒有再說些什麼。
王珍珍是一家小學的語文老師，雖然學校不大，不過環境倒是不錯，王珍珍很喜歡那裡。
因為最近工作比較忙，加上原主的記憶並不是秦月的，難免有些疏漏，所以秦月已經是很久沒有和王珍珍聯繫過了。
王珍珍和秦月閒聊了一會兒，將此次打電話過來的目的告訴了秦月。
「蘇蘇，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請你做我的伴娘。」
秦月真沒有想到王珍珍打電話過來居然是為了這個原因。
「珍珍，你是知道我的工作的，我這去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電話那頭的王珍珍嗤笑一聲，沒好氣地說道：「蘇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地迷信了？」
「我一個當新娘的都不在意，你還在意這個？」
只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鐘通話時間，秦月便喜歡上了王珍珍這個姑娘。
她活潑開朗，善解人意，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朋友。
「就這麼說定了啊，後天你到我這裡來，我來幫你選婚禮時要穿的伴娘禮服。」
秦月想了想，明天晚上是她值夜班，後天正好下夜班，她有時間去王珍珍那裡。
「好，正好後天我不上班，那後天我去找你。」
「好！」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之後，秦月便掛斷了電話。
王珍珍麼？
秦月閉上眼睛，想起蘇珊記憶裡面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時，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她向來喜歡這些簡單善良的小姑娘，王珍珍，很符合她的喜好。
秦月合上書，隨手放在了床頭櫃上，熄了燈之後，很快便睡了過去。
***
第二天，秦月剛剛到了辦公室，阿皮便湊了過來。
「蘇珊，你在這兩天有沒有見到過阿豪？」
「阿豪？」秦月楞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我已經有幾天沒有見到他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皮皺起了眉頭，開口說道：「今天阿豪應該來上班的，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來，平日裡阿豪雖然不靠譜了一些，不過很少會遲到的，我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情。」
秦月想起自己曾經看到的那些纏繞在阿豪身上的死氣，她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不安的感覺。
阿豪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情？
「算了，問你你也不清楚，等會兒我去阿豪家裡面看看吧。」
阿豪爛賭，家裡面可以稱得上是家徒四壁了，電話這種奢侈品，他自然是不會有的，想要找到他，必須要去他家裡面。
秦月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去看看，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儘早跟我說。」
阿皮點了點頭，收拾了東西離開了。
秦月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阿豪那個傢伙，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不出秦月所料，一個小時之後，秦月接到了阿皮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阿皮冒出來的第一句話便是阿豪死了。
阿皮的聲音很不正常，似乎帶著濃濃的恐懼之意。
秦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開口問道：「 阿皮，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皮只說了阿豪死了，接下來的話便沒有再說了，案發現場實在太過殘淚了一些，阿皮害怕嚇到秦月，什麼話都不敢告訴她。
阿豪死了，死亡原因很蹊蹺，她渾身的血液被抽幹了，五臟六腑和身體內的骨骼全都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層薄薄的皮囊。
也虧得阿皮能從一層皮認出那是阿豪。
阿皮選擇了報警，員警開始偵辦這起案子。
因為阿皮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他被員警帶回去詢問了很多次，不過因為他有很多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員警並沒有將阿皮當做犯罪嫌疑人看。
阿皮並沒有和阿豪住在一起，對於阿豪的事情，阿皮很多都不太清楚，他能提供的線索也非常有限。
從警察局回來之後，阿皮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神經兮兮的。
他將案發現場的情形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殯儀館的同事。
秦月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更慘烈的屍體她都見到過，現在這個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只不過，根據阿皮的描素，能做出這種案子的並不會是正常的人類所謂。
秦月這次的任務是攻略厲鬼，她在殯儀館遇到的大部分的鬼魂的怨氣都不深，遠遠夠不上厲鬼的標準。
殺死阿豪的這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厲鬼。
下了班之後，秦月沒有回家，去了阿豪的家裡面。
因為發生了命案，阿豪的家已經被封鎖了起來，周圍的鄰居對著阿豪的家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阿豪住的地方是城中村，是他父母留下來的房子，雖然年月比較久了，不過除了外觀看起來老舊一些，倒是沒有別的什麼大問題。
阿豪的家已經被封住了，秦月想要進去的話，倒是要費上一番功夫。
她沒有貿然行動，仔細查看過四周的地形之後，心中很快便有了決斷。
等到稍晚一些，圍在這裡的人都各自回家去了，秦月這才翻牆進入了阿豪的家中。
第237章 陰陽路
從牆頭翻進來, 便是一間小小的院子, 院子裡面雜草叢生，堆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難以描述的臭氣在空氣中逸散開來。
秦月皺了皺眉頭, 巫力用作於鼻端，遮罩了這氣味，這是她閑來無事開發出來的最新方法，雖然沒有什麼攻擊力，不過用在這個時候, 倒是將將好。
秦月繞過那些荒草, 朝著屋門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 秦月才發現，屋子的門只是虛掩著, 輕輕一推，便開了，一股陳腐氣息逸散了出來。
秦月在門口站了片刻, 方才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情形比院子裡好不了多少，一樣的又髒又破, 秦月根本沒有辦法想像, 一個正常的人類怎麼能生活在這麼一種地方。
進門的地方是一個客廳, 因為擺放的東西太多, 顯得有些雜亂無章，秦月掃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那扇木門上面，直覺告訴她，那扇木門的背後有些什麼東西。
秦月的腳步停了一瞬，接著毫不猶豫地朝著那扇門走了過去。
她站在門外，看著眼前這扇紅漆已經掉了大半的木門，，她能清晰感受到有絲絲縷縷的死氣從木門之中逸散出來，根據那死氣的濃郁程度，秦月估計，存在於門後的人，怕是已經沒有了生機。
秦月猶豫了片刻之後，伸出手，推開了面前地這一扇木門。
濃郁至極的腐臭氣息撲鼻而來，秦月的面色微微一變，往後退了一步，眼前幾乎凝結成實質的腐臭氣像是有了自己地意識一般，呼嘯著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秦月的手抬了起來，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紅色的光芒乍然亮起，形成了一道薄薄的屏障，擋在了秦月的面前。
那些腐臭氣撞到了屏障上面，發出劈劈啪啪地聲響，很快便碎裂開來，朝著四周逸散而去，秦月面前的那扇看起來薄弱無比的屏障，卻連一絲地顫動也沒有。
等到那些腐臭氣體徹底消散之後，秦月舒了一口氣，巫力重新收歸體內。
她看了一眼已經恢復如常的房間，抬步走了進去。
這間屋子是一間臥室，佈置得非常簡陋，除了一張單人床，一個破爛不堪的衣櫃之外，便沒有了其它的東西。
秦月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身上。
他是阿豪。
或者說，他是阿豪的靈魂。
阿豪死的非常慘烈，許是因為這個樣子，他的靈魂也有些殘破不堪，秦月只看到了他的頭顱，脖子，和四肢，軀幹的部分卻不翼而飛。
他的靈魂像是被什麼東西禁錮在床上似的，動彈不得，那雙黑烏烏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地神采存在。
秦月看著阿豪淒慘地模樣，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
若是靈魂不全，阿豪是沒有辦法轉世投胎的。
秦月開口問了一句：「阿豪，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聽到秦月的聲音，阿豪的四肢抽搐了一下，他僵硬地轉過頭來，看到站在那裡的秦月之後，立即便嚎啕大哭起來。
「蘇珊！！救救我！！！」
哀嚎鬼哭狼嚎地聲音震得秦月的耳朵隱隱作痛，她看著阿豪，眉間的褶皺更深。
「阿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阿豪的反應可以看出來，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了的事實，秦月想了想，還是告訴他這個殘酷的真相。
「阿豪，你已經死了。」
聽到秦月的話之後，阿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說謊，我怎麼會死，我不會死的！！」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阿豪同樣也是如此。
只不過，無論他怎麼樣不肯接受，事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
對鬼魂來說，秦月的巫力是他們的剋星，而她身上的厲鬼怨氣，卻能很大程度上緩解他們的痛苦。
這些日子以來，秦月幫了不少的鬼魂，那些鬼魂回報給她的便是它們身上的怨氣，秦月的身體之中儲存了不少的怨氣。
她將自己身體之中的怨氣渡了一些到阿豪的魂體之中，處於崩潰邊緣的阿豪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睜開眼睛看著秦月，原本混沌不堪的眼睛，已經恢復了一些清明，已經失去的殘魂也恢復了一些。
秦月又問了依次，他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一次，阿豪終於能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詳細地說了出來。
「那天我回家之後......」
阿豪遇到了一個神秘的黑衣人，那個黑衣人救了被人揍得奄奄一息的阿豪，在那個黑衣人的誘惑之下，阿豪和那個黑衣人賭了幾場。
「開始的時候，我贏了幾局，那個黑衣人果然遵照之前說好的，給了我很多錢。」
秦月已經不知道該說阿豪什麼是好，明明之前她警告過阿豪，讓他下班之後立即回家，結果，他卻控制不住自己跑去賭錢。
他自己明明已經感覺到了那個黑衣人的不妥之處，可是卻仍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賭性。
這世界上，哪有人可以久賭不輸？
從第四局的時候，阿豪便開始輸了，那個黑衣人不要錢，取走的卻是阿豪的身體。
骨骼，血肉...生命。
黑衣人告訴阿豪，只要贏了，他便可以得回一切，阿豪繼續跟著那個人堵了下去，結果輸的東西卻越來越多......
失去了許多靈魂的阿豪變得有些渾渾噩噩的，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那個黑衣人或許已經厭倦了這種賭博方式，又或者說，阿豪身上已經沒有可以榨取的價值，他將阿豪關在了這個地方，便消失無蹤了。
從始至終，阿豪始終沒有見過那個黑衣人的真面目，他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聽完阿豪的訴說，秦月沉默了下去，那個黑衣人幾乎將阿豪所有的東西全都奪去了，他為什麼要留下阿豪的這些殘魂苟延殘喘？
那個傢伙並不像是如此心善的人。
正當秦月陷入沉思的時候，房間裡面的溫度突然降低了許多，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什麼東西，她的神情一凜，往前跨了一步，轉身看了過去。
一個黑色影子突兀地出現在秦月剛剛站立的地方。
秦月渾身地汗毛立即豎了起來，危險的感覺瞬間遍佈全身。
她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
這個念頭幾乎瞬間浮現在秦月的心中，她戒備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防備著他下一步會有的動作。
看到這個黑衣人出現，阿豪的反應比秦月大得多，他開始拼命地尖叫起來，僅存的頭顱和四肢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恐懼幾乎將他的理智吞沒，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地思考。
「你太吵了。」
黑衣人開口，說了一句，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阿豪的尖叫聲卻戛然而止。
秦月越發地戒備起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地這個傢伙。
黑衣人的周身圍繞著濃濃地黑色霧氣，那些霧氣在秦月的注視之一點點地被吸納入黑衣人的體內，他的聲音扭曲了起來，慢慢地開始拉長。
原本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八左右，這麼一番動作之後，身高卻已經超過了一米九。
隨著身形的改變，籠罩在他面上的黑霧也隨之消失不見，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孔映入了秦月的眼中。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卻無端地讓秦月有種熟悉的感覺，她有些怔怔地看著那個黑影，感覺到他身上洶湧而出的那些惡意，一個模糊的影子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她似乎曾經見過這個男人。
「你是誰？」
秦月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見過這個人，可是潛意識裡面卻覺得他們應該是認識的，既然已經忘了，那便直接開口詢問，或許能從這個男人的嘴裡面得到答案。
黑衣人低頭看著秦月，那張略顯陰鬱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奇怪地笑容，他就那麼看著秦月，像是在打量一個什麼稀奇的物件兒一般，許久之後，，他方才開口，聲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帶著一股陰滲滲的氣息。
「我的名字是那塔托斯。」
那塔托斯......聽到這個名字，秦月愣了一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塔托斯好像是希臘神話之中死□□字。
秦月的臉白了一瞬，她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似乎在她經歷過的某一個任務之中，攻略的物件便是死神。
那一個死神，和眼前的這個自稱為那塔托斯的人，是同一個麼？
考驗秦月演技的時刻到了，秦月看著面前這個模樣邪肆俊美的男人，開口說道：「禮尚往來，我的名字是蘇珊。」
聽到秦月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那塔托斯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
「蘇珊？」這兩個字在那塔托斯的嘴裡滾了一圈兒，又被他吐了出來。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真正屬於你的名字。」
秦月的眼中微微晃動，沉默片刻之後，回答道：「這就是我的名字。」
此時此刻，秦月基本上已經確定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她曾經攻略過的死神。
那個任務之中，秦月完成的莫名其妙，在那個世界之中，秦月被弄死了無數次，如果不是因為富江的能力，她怕是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可是最終，她的任務還是完成了，她成功地攻略了死神。
當再次面對自己曾經攻略的物件時，秦月感覺十分地彆扭。
她不知道到底什麼地方出了錯，死神，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
眼前的這個人可能是掌管死亡的神靈，面對他的時候，秦月難得流露出些許怯意，就是這些怯意，讓那塔托斯感受到了。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身子一晃，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的身體立即緊繃了起來，想要往後退，然而，她的腰部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條手臂，那條手臂的主人，很顯然是屬於面前這個看起來便很不好惹的死神。
在秦月未曾想到應對的辦法時，那塔托斯手臂微微用力，將秦月扯了過來。
秦月身體中的那些巫力對付普通的鬼魂或許有些效果，可是這一次，她所面對的人是掌管所有鬼魂的死神。
她的反抗與蚍蜉撼樹無異，跟沒有一絲的效果。
秦月的身體被扯入了那塔托斯的懷中，他身上那些陰沉沉的死氣瞬間將秦月包圍，秦月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涼意順著皮膚湧進了她的四肢百骸之中。
秦月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被這股冷意所凍結，她的臉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牙齒相互碰撞發出咯咯地聲響。
「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塔托斯又問了一次。
秦月顫抖著聲音回答道：「蘇珊。」
那塔托斯惱怒于秦月的不配合，為了尋找她，他頗費了一翻力氣，才在這個世界之中找到了她，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要知道，即使是神靈，也不是萬能的。
已經找到了她，她卻不肯告訴他她的名字，那塔托斯怒極反笑，低頭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面孔。
皮囊的美醜對於那塔托斯並沒有什麼意義，他看著她的眼睛，透過那雙清澈的目光，看到了隱藏在這具皮囊之下的靈魂。
比起那個時候，她的靈魂變得更加的璀璨耀眼，那塔托斯像是被她靈魂光芒所誘惑，他低下頭去，一個吻落在了秦月冰冷的嘴唇上面。
作為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神靈來說，想要有什麼嫺熟的技巧，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有些事情，向來都是無師自通的。
他已經靠近了她，兩人的距離那麼近，他想要更加地拉進兩個人的距離。
這個吻變得更深了，原本只是一個簡單的吻，到最後，卻摻雜了一些其它的東西進去。
秦月冰冷的身體漸漸回暖，她感覺到一個火熱的東西探入她的口腔之中，那個東西像是一條靈活的小蛇，追逐著她口中的那條更加細軟的小蛇。
一大一小的兩隻蛇追逐，嬉戲，最終融合成了一體。
秦月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理智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衝垮，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同樣睜著的那雙眼睛。
她看到了璀璨星光，看到了浩瀚的宇宙，看到了數不清地流星在她的面前墜落。
秦月的身體已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禁錮著她身體的手臂像是要將她嵌入他的身體之中，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人類的持久力顯然和神靈沒有辦法相比的，秦月受到的刺激太大，眼睛一閉，乾脆俐落地暈了過去。
感覺到懷中的女人失去了意思，那塔托斯抬終於捨得從她的口中抽離，舌尖眷戀著她的溫暖，不捨得離去，將她美好的唇形細細地描繪了一番。
看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女人，那塔托斯臉上的笑容柔和了許多，他將昏迷過去的女人打橫抱了起來，掃了一眼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阿豪，那塔托斯眯了眯眼睛，一把巨大的黑色鐮刀憑空出現，黑色的鐮刀揮舞下去，阿豪的靈魂化為一道光芒，融入了黑色的鐮刀之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塔托斯抱著秦月離開了這棟破爛不堪的房子。
***
這一覺，秦月睡得極沉，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奇怪的夢，夢境中有許許多多的人物出場，秦月覺得自己認識那些人物，可是，卻又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夢中是沒有時間觀念的，秦月陷在這場奇怪的夢境之中，無法掙脫。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絲絲縷縷的涼氣纏繞在她的身體上，順著她的毛孔，侵入到四肢百骸。
秦月打了個寒顫，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了慘白的天花板 ，以及掛在天花板上的骷髏形狀的吊燈。
秦月看著骷髏吊燈那黑洞洞的眼睛，許久未曾回神。
「呵~~」
一聲輕笑在秦月耳邊響起，冰冷的氣息吹拂在她的敏感的耳後，秦月打了個寒顫，瞬間回過神來。
感覺到自己身側似乎躺著一個人，秦月渾身僵硬了起來，尤其是在察覺自己蓋在被子下面的身體未著寸縷的時候，秦月的身體越發僵硬了。
她轉過頭，看到躺在自己身側的那個男人，許久之後，方才從嘴裡吐出一個名字來。
「那塔托斯。」
「早安。」
許是因為是掌管死亡的神靈，那塔托斯即使在笑著的時候，周身的陰鬱氣息，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
秦月抓緊了自己的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塔托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那塔托斯，你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飛，不用想都知道，是眼前這個神靈所為，秦月的心情抑鬱，感覺分外地憋屈，抓著被子的手因為用力，指尖隱隱泛白。
「什麼意思？」那塔托斯挑眉，伸出手指，在秦月□□在外的肩膀上面輕輕點了點：「你是說這個麼？」
秦月的臉黑了一瞬，看著那塔托斯，開口說道：「你不要太過分！」
那塔托斯並不在意秦月的怒火，他的手指輕佻地在秦月的肩膀上面摩梭了一下之後，方才收了回去，細長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鼻端，輕輕嗅了嗅。
原本略微有些猥瑣的動作，卻因為他俊美的外貌，以及那高貴的氣質，而變得不再猥瑣。
秦月的心情惡劣到極點，她抓被子，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告訴我你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
秦月咬牙，恨恨地說道：「我叫蘇珊。」
那塔托斯微微一笑，秦月感覺有些不妙，還未等她做出反應，那塔托斯已經有了動作。
大手一揮，蓋在秦月身上的被子瞬間被掀開，落在了床下的地毯上面。
秦月的身體完全地暴露在空氣之中。
饒是秦月性格堅韌沉穩，面對這種情形，也有些接受不了。
她下意識地想要護住自己的身體，然而，那塔托斯的速度卻比秦月更快。
那塔托斯翻身上來，將秦月的身體壓在了他的身體下面。
秦月的兩條胳膊被那塔托斯的雙手抓著，壓在了頭兩側，她的兩條腿也被那塔托斯修長有力地雙腿壓在下面。
此時，秦月才察覺到，那塔托斯的身上，也是未著寸縷。
兩人肌膚相接，一冷一熱的體溫流轉交替，彼此的體溫慢慢地變得相同。
秦月哪裡經歷過這種事情，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裡，此時此刻，秦月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根本想不到任何的辦法來應對此時的處境。
那塔托斯低下頭，緊緊地盯著秦月的眼睛，透過她的眼睛，他看到了讓他心心念念，追尋許久的那個獨一無二的靈魂。
「告訴我你的名字。」
那塔托斯重新問了一次。
兩人肌膚相親，秦月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塔托斯的變化，她的白皙的臉頰漲得通紅，恨恨地看著那塔托斯那俊美的面容。
他如此執著地想要得到她真實的名字是因為什麼？
秦月咬了咬牙，硬撐著說道：「我叫蘇......」
珊字還未說出口，那塔托斯已經壓了下來，冰冷的嘴唇準確地落在秦月的唇上。
秦月驀然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掙扎起來。
那塔托斯牢牢地鉗制住她的身體，秦月所有的掙扎在他的面前，完全地無濟於事。
神靈的學習能力很強，有了昨天的經歷，今天再一次出手，比起昨天的生澀，今天倒是嫺熟了許多。
靈活的小蛇撬開了她緊閉的嘴唇，侵入到她的口腔之中，守在洞裡的小蛇左躲右閃，想要逃開入侵者的糾纏，然而，無論它躲到哪裡，總歸會被另一條小蛇找到，兩條小蛇最終仍舊是糾纏到了一起。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從來都沒有被男人吻過，這是第一個入侵她領地的男人，秦月抵死掙扎，拼命反抗，然而，在那塔托斯強大的力量面前，秦月所有的反抗全都無濟於事。
一吻終了，那塔托斯抬起頭，看著秦月佈滿紅暈的面孔，輕笑一聲，開口說道：「告訴我你的名字，否則，我不敢保證，會不會更進一步。」
秦月感覺到那個緊貼在自己大腿根部的東西，那玩意兒的溫度已經遠超這個男人其它部位的溫度，秦月毫不懷疑，如果她再不說實話，這個不要臉的神靈絕對會用那個玩意兒來攻擊她的。
「秦月，我的名字叫做秦月！」
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那一刻，秦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湧了出來，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看到一個拇指大小的彩色光團從她的身體之中浮現出來。
秦月神情一凜，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了。
她後悔說出自己的名字。
然而，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可以賣，秦月眼睜睜地看著那團從自己身體之中溢出的彩色光團沒入了那塔托斯的眉心之中。
一個黑色的六芒星在那塔托斯的眉心之中浮現出來，他原本俊美邪肆的面容在這六芒星的襯托下，多了幾分妖異的美感。
那塔托斯湛藍色的眼睛染上了一抹墨色，他看著秦月，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
這一刻，秦月覺得自己的靈魂顫動了一下，理智似乎被美色所蠱惑，完全地被她拋之腦後，她就那麼看著那塔托斯，黑色的眼睛之中流光溢彩，盈滿了他的影子。
「那塔托斯.....」
秦月開口，原本清脆的聲音染上了沙啞之意，憑空多了幾分誘惑。
那塔托斯的目光閃動，看著秦月那絢爛多彩的靈魂。
他突然放開了秦月，黑色的鐮刀憑空出現在了那塔托斯的手中。
秦月怔怔地看著那塔托斯，似乎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麼。
下一秒，暗色的光芒在秦月的面前閃過，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陡然一輕，靈魂從蘇珊的身體之中脫離出來。
黑色的鐮刀隱沒不見，那塔托斯伸出手，抓住了秦月。
秦月抬頭，怔怔地看著那塔托斯，以靈魂姿態面對那塔托斯的時候，秦月無法忽略那塔托斯對她那致命的吸引力。
這樣是不對的，這樣是不應該的。
秦月不停地告訴自己，然而，她的靈魂卻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
她被那塔托斯扯入了懷中，周圍的環境陡然發生了變化，他們兩人像是身處於浩瀚星空之下，璀璨的星光墜落下來，將他們的身體染上一層淡淡的柔光。
那塔托斯低下頭，輕輕的吻住了秦月。
他已經追尋了太久，他穿梭在無數個世界之中，找尋著她的蹤跡，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他不想放開手。
他要得到她，完完整整的她。
她的靈魂是那麼漂亮，那麼美味，讓他魂牽夢繞，無法忘懷。
他的唇舌一寸一寸地親吻過她的靈魂。
靈魂與靈魂的直接接觸，所帶來的感覺遠遠超出了秦月所能接受的極限。
兩人十指相扣，親吻著彼此。
她的靈魂是他所見過的最美的，每一個地方都是得天獨厚，獨一無二的。
當他終於將她納入自己的身體之中時，那塔托斯的靈魂激動地顫抖了起來。
從地面，到雲端，從天堂到地獄，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極致的感覺讓身為神靈的他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邊緣。
漫天星光在他眼前炸裂開來，所有一切全都化為混沌，飄飄渺渺，迷迷茫茫，等到意識重新歸攏的時候，那些燦爛星光重新回歸天際。
那塔托斯低頭，看著懷中擁抱著的女人，低下頭，深深地親吻著她。
「秦月，秦月，秦月......」
他含著她的耳垂，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那一聲聲地呼喊，化作看不見的細線，將她密密麻麻地纏繞起來。
秦月感覺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著海浪飄蕩，不知何時才能靠岸。
她的意識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聽到了那塔托斯的聲音。
「叫我的名字。」
秦月的意識已經化為了混沌，她聽從身體的本能，輕輕地喊了一聲。
「那塔托斯......」
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那艘小船被捲入了海浪之中，幾欲滅頂的感覺席捲而來，將她僅存的意識吞沒。
等到風平浪靜，一切歸於平靜，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秦月的靈魂被那塔托斯送回了蘇珊的身體之中，明明身體沒有遭受過任何的折磨，可是回到身體之中的秦月，卻感覺自己像是被十台壓路機碾壓過一般，她躺在床上，看著頭頂上空那骷髏形狀的吊燈，只感覺那個吊燈似乎在嘲笑她一般。
秦月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月躺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
那塔托斯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已經完全地消失不見了。
秦月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這人算不算是拔鳥無情？
不過，秦月雖然號稱十八，可是論起實際年齡，其實已經超過了千歲，身為一個老妖怪一般的存在，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對秦月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到底不是身體受到的損傷，秦月忍著酸痛活動了一下身體，慢慢地便恢復了正常。
秦月裹著床單，去浴室洗漱了一通。
泡過熱水澡之後，秦月的身體徹底地恢復了正常，除了靈魂稍稍感覺疲倦之外，身體倒是沒有大問題了。
裹著浴巾從浴室裡面出來，秦月從空蕩蕩的衣櫃裡面找到了自己的衣服，看樣子，衣服似乎已經被清洗過了，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秦月勾了勾嘴角，臉上的笑容柔和了下來。
將衣服換上，秦月稍稍整理了一下，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的小窩大了許多，奢華了許多的房間，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出了門，秦月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竟然是高檔別墅區，秦月有些無語，看了一眼身後那棟漂亮的別墅，轉身大步離開了。
別墅區住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出出進進車接車送，這個地方基本上是不會有計程車存在的。
秦月的腳程很快，即便是這樣，也走了足足半個小時，才來到了山腳下。
秦月的運氣比較好，在馬路邊站了沒有多久，便有一輛計程車停在了秦月的面前，計程車司機打開車窗，探頭出來喊了一聲：「小姐，要不要搭計程車？」
看到那個司機的臉時，秦月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傢伙不就是年前拉她去天水圍的那個叫阿澤的話癆司機？
「阿澤師傅，又見到你了，我們還真是有緣。」
秦月的身上沒有帶什麼錢，原本是準備走路回去的，不過現在她看到了阿澤，倒是她的好運氣了。
阿澤顯然也認出了秦月，他立即笑著招呼道：「小姐，是你啊，很高興又見到你。」
「阿澤師傅，不好意思，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錢，你能不能將我送回家，之後我再拿錢給你？」
阿澤對秦月的印象同樣很深，這個姑娘之前包車從九龍到天水圍，顯然不是會坐霸王車的人，他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小姐，你上車吧。」
秦月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面。
扣好安全帶之後，阿澤便啟動了車子。
阿澤向來健談，此時也不例外，喋喋不休地和秦月說著各種八卦。
秦月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阿澤說得更加來勁了。
「對了，小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這麼小姐小姐叫著，總覺得不太舒服。」
聽到阿澤說的話，秦月的臉黑了一瞬，想起了之前那算不上愉快的經歷，秦月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我姓蘇。」
秦月只說了自己的姓，並沒有說名字，不過阿澤顯然並不在意這些，他笑了起來，喊了一聲：「蘇小姐。」
秦月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這裡到秦月的家並不遠，開車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便到了，送到自己家樓下之後，秦月讓阿澤和她一起上樓拿錢，阿澤搖頭拒絕了。
「蘇小姐，我們聊得那麼投緣，這次的車錢就算了，下次有緣再坐我的車，到時候再給也是一樣的。」
「阿澤師傅，那怎麼能行。」
秦月下意識地拒絕，只是阿澤卻沒有給秦月拒絕的機會，油門一踩，絕塵而去。
秦月看著黃色計程車遠去，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個傢伙還真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之後，秦月轉身上樓。
現在的時間早過了上班的時候，只不過她已經翹了幾天班，就算多翹一會兒，也沒有什麼關係。
打開家門，秦月剛剛走進去，一股濃郁的陰氣便鋪面而來，阿美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看到阿美的身影，秦月的頭開始疼了起來。
這一出接一出的，到底都是什麼事兒啊。
「蘇珊，這四天你都去哪兒了？」
阿美雙眼赤紅地看著秦月，勢必要從她的嘴裡得到一個答案。
自從四天前秦月出門上班之後，便一直都沒有回來，阿美急的要命，幾次三番想要衝出去去找秦月，然而，這棟房子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無論阿美怎麼做，都沒有辦法離開這棟房子。
阿美已經急瘋了，秦月的交際簡單，平日裡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她很少會離家這麼長時間的，是不是她出了什麼事情？
阿美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嚇到了，她被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嚇得不輕，整個靈魂都些混亂了。
「蘇珊，告訴我，這幾天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阿美見秦月不說話，又質問了一句，她的臉都快要抵到秦月的臉上去了。
她這番作態，讓秦月覺得很不舒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實在不能宣之于口，阿美這麼逼問，讓秦月的心情變得煩躁了起來。
「阿美，我去了哪裡，似乎並不需要和你報備。」
秦月的聲音冷了下去，她看了阿美一眼，越過她走進了房間裡面。
阿美的身體僵在了那裡，似乎不敢相信秦月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半響之後，阿美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飄到了秦月的面前，看著秦月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尖聲叫道：「蘇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是在關心你，我是在關心你！！！」
秦月面無表情，走進了臥室之中，將阿美的尖叫完全地隔絕在了臥室之外。
阿美被秦月的舉動氣瘋了，秦月的態度成為了壓垮阿美的最後一根稻草，源源不斷地怨氣從阿美地身體之中湧了出來，她看著那扇緊閉的臥室大門，只覺得壓抑不住的怒氣從心底翻騰而出。
第238章 陰陽路
阿美是被虐殺的, 她的怨氣極深, 之前因為某種原因，並沒有變為厲鬼冤魂，然而, 這一次，秦月對她的冷淡疏忽，卻讓阿美壓抑在心底的怨氣湧了出來。
此時的阿美，魂體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殷紅的鮮血汩汩地從她的身體之中湧了出來。
鮮血順著她的衣服往下掉落, 地面上很快便堆積了一大片血液, 那些鮮血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 順著門縫湧進了臥室之中。
阿美看著這一幕，那張慘白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纏繞在身體周圍的怨氣不停地攻擊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此時的阿美心中只有一個願望，那便是將秦月也變成同她一樣的存在，這樣, 她便再也沒有辦法離開她了。
臥室被秦月用巫力布下了結界，這層結界並沒有什麼攻擊力, 只是為了阻止阿美進入臥室之中而已。
秦月剛剛進到臥室之中, 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 秦月走過去, 接起了電話。
王珍珍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喂，蘇蘇！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前天怎麼沒有過來？」
秦月愣了一下, 隨即想起來自己答應過的事情。
「珍珍，實在太抱歉了，我這兩天有些忙。」
秦月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真實遭遇來，只好找了個理由遮掩一下。
好在，王珍珍的性子單純，對秦月也極為信任，並沒有因為秦月的一次失約，而對她產生嫌隙。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呢？再有一個禮拜就是婚禮了，你的伴娘禮服還沒試呢。」
王珍珍的聲音又軟又甜，秦月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下來。
「明天或者後天，我抽空過去一趟好不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之後，秦月掛斷了電話。
她長舒了一口氣，收拾了一下準備去上班。
剛剛轉過身來，秦月便看到了從門縫下面湧進來的鮮血。
這棟房子裡面，除了阿美之外，就沒有其它的鬼魂了，阿美她想要做什麼？！
秦月感覺到自己布下的結界正在被阿美攻擊著，整個結界搖搖欲墜，隨時都有破碎的可能性。
秦月閉上眼睛，感受到門外那濃郁的怨氣，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阿美，她變成厲鬼了。
但凡是變成厲鬼的鬼魂，基本上已經拋棄了屬於人類的所有感情，它們的心裡面只有殺戮這一個念頭，有些鬼魂變為厲鬼，只不過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去傷害那些曾經傷害過它們的人，而有的鬼魂，轉化為厲鬼之後，便會展開無差別的殺戮，吸納的怨氣越多，它們的理智便會越少，到最後，只會變成一個毫無理智的殺戮工具。
阿美她是被人虐殺的，秦月一直想要送她入輪回，可是阿美卻怎麼也不同意，如若鬼魂自己不願，秦月也是沒有辦法強自將她送入輪回之中的。
這件事便這麼耽擱了下來。
秦月並不知道阿美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厲鬼的，只是從她現在所做的事情看來，阿美像是要對她下手。
秦月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攻擊姿態。
再一次重重地撞擊之後，結界應聲而碎，阿美攜裹著滿身的怨氣沖了進來。
秦月看著阿美那張被怨氣籠罩的面孔，沉聲開口：「阿美，你想做什麼？」
阿美的原本黑色的眼睛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之色，她飄在半空之中，粘稠的鮮血不停地從她身體之中湧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入地面上的血水之中。
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微笑，阿美看著秦月，裂開嘴笑了起來，如同貝殼一般細白的牙齒化為了鋒利的獠牙。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張開黑洞洞的大嘴，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阿美已經完全變成了厲鬼，她現在的樣子，分明是想要了秦月的命。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秦月自然不會聖母心發作，她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結印，朝著撲過來的阿美印了上去。
黑色的光芒從秦月的掌心之中浮現，一道黑色的巨大虛影憑空出現，呼嘯著朝著阿美撲了過去。
阿美的慘叫一聲，魂體被那黑色虛影所吞噬，不過片刻，便消失得乾乾淨淨。
秦月仍舊保持著雙手推出去的動作，怔怔地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虛影是什麼？她記得，自己似乎並沒有那樣的力量。
因為阿美的消失，由她怨氣所構成的幻象也消失得乾乾淨淨，地面上的那些血液消失得一乾二淨。
秦月緩緩收回手，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心，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這之前，秦月很確定自己的身體之中並沒有這樣的力量，它像是憑空出現的...不對，這並不是憑空出現的力量！
這三天的經歷湧入了秦月的腦海之中，她的臉色黑了下去，想起那塔托斯所對她做的事情。
身為神靈的那塔托斯，靈魂比秦月要強悍得多，在這三天之中，兩人的靈魂多次融合在一起，他們彼此的力量自然也會交融在一起。
靈魂的交融，若是一方不夠強大，很可能會被強大的那一方所吞噬，不過，若是強大的那一方並沒有想要吞噬弱小靈魂的意思，靈魂交融之後，弱小的靈魂會從強大靈魂那裡得到許多的力量。
秦月閉上眼睛，感受自己的靈魂。
她的靈魂強度，似乎比從前強大了許多。
秦月說不出來自己此時是什麼樣的感覺。
那塔托斯，死神......兩個名字所代表的是同一個人，兩人之間最終發展到那種程度，並不只是那塔托斯一個人的原因。
若是秦月真的不願意，那塔托斯也不會如願以償。
將腦海之中那些亂糟糟的情緒拋之腦後，秦月揉了揉臉，背著包離開了家。
她翹了三天班，也不知道經理會怎麼對她。
被阿美耽擱了這麼一下，等秦月到了殯儀館，已經快到了中午了。
守門的求叔看到秦月過來，問道：「蘇珊，你這兩天怎麼沒有來上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秦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
聽到秦月說她不舒服，求叔急了，關切地問道：「身體不舒服？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去看醫生？現在好點兒了沒有？」
「只是發燒了，看過醫生，也吊過水了，現在好多了。」
秦月和求叔聊了兩句之後，便朝著辦公室去了。
剛剛推開辦公室的門，趴在辦公桌上的阿皮和阿亮看了抬起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見是秦月，兩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蘇珊，你怎麼現在才來？」
「你知不知道這兩天館裡面忙得要死啊？」
「阿美和阿豪兩個都不在了，館裡面本來就只剩下我們三個化妝師，你倒好，又翹了三天班，我和阿亮兩個人的皮都忙得掉了一層。」
阿皮將頭搭在辦公桌的邊緣，絮絮叨叨地抱怨著。
這次的事情到底是秦月理虧，她也不好說些什麼，換了工作服之後，便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坐下。
「阿亮，這幾天怎麼了？一般來說，館裡面並不會這麼忙的。」
香港並不是只有他們這一個殯儀館，分流之後，送到他們殯儀館的死者並不多。
而且，並不是每一個死者都會需要遺體化妝師的，所以他們的工作量向來不大。
阿亮趴在那裡，有氣無力地說道：「前兩天尖沙咀那邊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死亡人數達到了二十人，車禍的死者全都送到了我們館裡來了。」
「蘇珊，你也知道的，經理重大車禍的死者是什麼樣子，我和阿皮兩個人恨不能長出來八隻手來。」
秦月沒想到，自己沒來的這兩天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有些歉疚地看著阿皮和阿亮，開口說道：「對不起啊，這次都是我的錯，要不然，今晚我請客，補償你們一下？」
阿亮和阿皮兩個擺擺手，拒絕了秦月的提議。
「我不想吃飯，我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阿皮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有三天沒有見到芊芊了，今天下班回去，我得趕緊去找芊芊，否則我這女朋友，估計會保不住了。」
兩人都有事情，請客的事情便作罷了。
阿皮和阿亮兩個說這兩天殯儀館忙得厲害，結果，秦月一來，館裡面連一個死人都沒有送來。
既然館裡面沒有什麼事情，秦月便讓阿亮和阿皮兩個先回去了。
今晚應該是阿亮值夜班，不過既然秦月來了，這值夜班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的運氣比較好，這一晚上，都沒有死人送來，雖然是值夜班，不過秦月卻安安生生地睡了一夜，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
值夜班之後，原本該有兩天的休息的，不過秦月前兩天沒來上班，她便自動地將兩天的時間減為了一天。
早上八點鐘，阿亮和阿皮兩個準時來到了辦公室，秦月將自己的打算和那兩個人說了，他們沒有什麼意見。
「我有個朋友要結婚，請我去做伴娘，我得去銅鑼灣一趟，挑選伴娘禮服。」
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了王珍珍，秦月也不會休息一天。
好在，阿亮和阿皮兩個人很好說話，秦月解釋了緣由之後，兩個人也沒有什麼其它的想法。
「沒事兒的，蘇珊，你忙你的，要是來不及，你明天不來上班也可以的。」
阿皮對秦月有些意思，只不過因為秦月一直對待他和對待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所以，阿皮一直將這份喜歡壓在心裡面，他怕說出來了，大家連朋友都沒得做。
從前的蘇珊察覺不到阿皮的心意，換成了秦月靈魂之後，她更察覺不出來阿皮的心意了，秦月再三道過謝之後，方才拎著皮包離開。
秦月去老地方吃了一碗雲吞面，填飽肚子之後，這才回家。
洗過澡，換過衣服，收拾整齊之後，秦月準備出發了。
剛剛打開房門，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門口處，看到這人，秦月的身體僵了一瞬，她緩緩地抬起頭，看到那張俊美的面孔時，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是那塔托斯。
秦月揉了揉眉心，頭疼地看著那塔托斯，半響之後，方才開口：「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度，像是極不歡迎那塔托斯的到來。
事實上，秦月是真的不太想見到那塔托斯，他們之間的的事情，雖然她最後也並不是在強迫之下進行的，結束之後甚至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可是面對這麼一個太過強勢讓她沒有辦法反抗的神靈，秦月仍舊覺得非常地彆扭。
那塔托斯低頭看著秦月，那雙狹長的眼睛之中像是有星辰閃爍。
「你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低沉，尾音上翹，帶著一股別樣的誘惑。
秦月有些不自然地後退一步，避開了那塔托斯的目光。
「沒有。」
那塔托斯笑了起來，他的長相本就是屬於妖異的那一類，這麼一笑，更是魅惑人心，秦月眼角餘光暼到了那塔托斯的笑容，整個人更加地不舒服了。
半響之後，秦月終於鎮定了下來，她轉頭，看向那塔托斯，語氣淡漠，像是面對一個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麻煩你讓一下，我要出去。」
那塔托斯挑眉，看著秦月，目光深邃。
「秦月，你要去哪裡？」
當她真正的名字從那塔托斯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秦月的身體微微一顫，這樣細小的反應逃不過那塔托斯的眼睛，他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
秦月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那塔托斯長臂一伸，將秦月撈進了懷裡。
「我很想你，秦月。」
那塔托斯低頭，冰冷地嘴唇緊挨著秦月的耳垂，呢喃一般的話語從他的口中傾瀉而出。
稍顯冰冷的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垂，秦月打了個寒顫，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那塔托斯的觸碰。
這不像是她。
秦月側頭，雙手撐在那塔托斯的胸口，抗拒的姿態非常明顯。
然而，那塔托斯的力量並不是此時的秦月可以對抗的，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沒有辦法推開那塔托斯。
「放開我。」
推拒不開，秦月索性省了那番力氣，直接開口說道。
那塔托斯伸出舌頭，輕輕添了一下秦月的耳垂，感覺到秦月身體的細微的顫抖，那塔托斯輕笑一聲，將頭從秦月的耳邊離開。
他低頭，看著懷中滿臉淡漠之色的秦月，開口問道：「 討厭我？」
那塔托斯的臉上的神情明晃晃地寫著只要她敢說討厭，他立馬就讓她生不如死。
秦月向來能屈能伸，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不討厭。」
不討厭，也不喜歡。
那塔托斯低頭，輕輕吻了一下秦月的嘴唇。
「乖女孩。」
秦月：「......」
神他媽的乖女孩。
秦月以為那塔托斯想要做些什麼，不過，出乎她預料的是，那塔托斯很快便放開了她，並且幫她理了理身上有些發皺的外套。
秦月狐疑地看了那塔托斯一眼，聰明地沒有說話。
那塔托斯摸了摸秦月柔軟的頭髮，輕聲開口。
「你準備去哪兒？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我一起？」
秦月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塔托斯，弄不清楚這人到底鬧得是哪一出。
那塔托斯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
「又或者，你想和我一起待在家裡。」
「我們走。」
秦月乾脆俐落地回答道，率先走出了房門。
那塔托斯笑了起來，隨手關上房門，長臂一伸，將秦月攬進了懷裡。
「走吧。」
那塔托斯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長風衣，與秦月的紅色外套極為相配，兩人的外貌都是極為出色的，難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秦月在這個社區裡面住了不短的時間，周圍的鄰居大多都認識秦月，看到向來獨來獨往的秦月竟然和一個那麼英俊的男人在一起，八卦之魂頓時燃燒了起來。
幾個鄰居大媽圍在一起，對著秦月和那塔托斯的背影竊竊私語。
秦月的耳力很好，聽到她們說話的內容時，臉色黑了下去。
什麼叫男人很英俊，她配不上？
她壓根兒不想配好不好？！
秦月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那塔托斯自然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議論，感覺到秦月的情緒似乎有些波動，那塔托斯開口問道：「你不開心？」
秦月掃了那塔托斯一眼，沒吭聲。
和這人待在一起，她實在開心不起來。
那塔托斯摸了摸秦月的頭，沒有說話，帶著她朝著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賓士走去。
秦月狐疑地看了那塔托斯一眼：「你會開車？」
「神是無所不能的。」
秦月：「呵呵。」
秦月上了車，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那塔托斯幫她扣好安全帶之後，方才上了車。
「去哪兒？」
「銅鑼灣嘉嘉大廈。」
那塔托斯沒有再說話，啟動了車子。
豪車的價格很可人，性能自然也是非一般的普通車子可以比，加之那塔托斯出神入化的開車技術，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地被那塔托斯壓到了半個小時。
等到了目的地，秦月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那塔托斯走了過來，極其自然地將站在那裡腳下直打飄的秦月攬進了懷裡。
秦月靠在那塔托斯的胸口處，聽著他有利的心跳，半響之後，方才開口。
「你是故意的。」
那塔托斯沒有否認，承認了自己的小動作。
「我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可以在這個世界裡停留多長時間，這個世界裡面，是沒有神明存在的，他強行進入這個世界，本身的實力被壓制到極低的地步，雖然如此，他仍舊時時刻刻地再被這個世界排斥著。
在沒有神靈存在的世界裡面，他這樣的存在會破壞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行，世界意識為了保護本世界的正常運行，自然會排斥他這樣的存在。
那塔托斯低下頭，在秦月的額頭親吻了一下，昨天早上，他並非有意離開，只不過是因為終於如願以償，那些被壓制的力量洩露了一些出來，世界意識的排斥力達到了最強，如果不是他最後關頭壓制住了力量，他怕是會直接脫離這個世界。
找尋了那麼久，他終於得到了秦月，那塔托斯想要和她多相處一些日子。
對於那塔托斯經歷的這些事情，秦月一無所知，她覺得，以她和那塔托斯這麼親密的樣子，被王珍珍看到了，怕是會產生誤會。
雖然他們的關係已經十分親密，可是秦月仍舊不太想公開承認他們的關係。
說是掩耳盜鈴也好，說是自欺欺人也罷，秦月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和那塔托斯的關係。
那塔托斯察覺到秦月的情緒變化，他低頭看了一眼秦月，開口：「你在猶豫些什麼？」
秦月低頭，掃了一眼那塔托斯放在自己腰側的手。
「沒什麼。」
秦月沉默了半響，開口說道。
「那走吧。」
秦月沒有告訴那塔托斯王珍珍的家在哪裡，不過那塔托斯卻像是對這裡很熟悉，熟門熟路地帶著秦月去了王珍珍的家。
秦月站在604號房間的門口，沉默了片刻之後，抬起手按下了門鈴。
門鈴響了幾聲後，便被人打開了，一個穿著粉紅色睡衣的漂亮女孩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珍珍。」
秦月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看著眼前的漂亮女孩，喊出了她的名字。
看到秦月，王珍珍的眼睛一亮，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蘇蘇！」
那塔托斯皺眉，半抱著秦月往後退了一步。
王珍珍撲了個空，險些摔倒在地上，她踉蹌了一下，穩住了身子。
「蘇蘇。」
王珍珍有些委屈地看著秦月，目光上移，落在了半抱著秦月的那塔托斯身上。
「珍珍，對不起。」
秦月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她真沒想到那塔托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秦月側頭，狠狠瞪了那塔托斯一眼。
那塔托斯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見秦月看他，嘴角勾了起來，低頭在秦月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秦月：「......」
這人還要不要臉了？！
王珍珍看到那塔托斯的動作，愣了一下，目光在他們身上來來回回繞了一圈，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蘇蘇，這位是......」
王珍珍開口問道。
還沒等秦月開口，那塔托斯便說道：「我是她的男朋友。」
秦月：「那塔托斯！」
秦月之前還想隱瞞他們的關係，得，被那塔托斯這麼一鬧，他們的關係便算是見了光了。
秦月瞪了那塔托斯一眼，伸手將他放在自己腰部的手拿開了。
這一次，那塔托斯倒是沒有多做什麼，任由秦月將他的手拿開了。
「珍珍，這件事待會兒我在和你說，你不是要給我挑伴娘禮服麼？」
秦月說著，連拉帶拽地將王珍珍帶回家去，她原想將那塔托斯關在門外，不過那塔托斯的速度挺快，再秦月關門之前，便閃了進來。
看著那塔托斯那張妖孽的臉，秦月心裡更加地憋悶。
王珍珍看到秦月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拉拉扯扯地將秦月帶回了臥室之中。
「好了好了，蘇蘇，我不知道你和你男朋友是怎麼回事兒，不過看得出來，他似乎挺喜歡你的，你就不要和他鬧脾氣了好不好。」
秦月：「呵呵。」
因為準備結婚的事宜，王珍珍請了婚假，這兩天都沒有去學校裡上學，她和家人住在一起，因為忙著她的婚事，父母都出去了，家裡面只有她一個人在。
那塔托斯被王珍珍安排在了客廳裡面，她帶著秦月去了臥室之中挑選禮服。
王珍珍的家庭條件不錯，男方的條件比她家還要好上一些，兩家並不缺錢，加上兩家都只有一個孩子，在婚禮上面，自然是捨得花錢的。
王珍珍的新娘禮服就有四套，兩套婚紗，兩套敬酒服，用得料子都是極好的，看起來極為的漂亮。
王珍珍從衣櫃裡面抱出來十來套伴娘禮服，有長有短，顏色樣式各部相同。
秦月看著堆成一堆的伴娘禮服，遲疑地開口：「這些衣服都是給我穿的？」
王珍珍白了秦月一眼，說道：「美得你，你要從這裡面選出四套來。」
王珍珍說著，挑出一件交叉領的粉色小禮服遞給秦月。
「看也看不出來什麼，穿上試試。」
秦月接了過來，看了王珍珍一眼：「這些我都要試？」
王珍珍點頭，推了秦月一把。
「快去快去。」
秦月有些無奈，只是既然答應了人家，便要做到最好的。
秦月的身材極好，王珍珍挑選的禮服都是按照秦月的身材氣質挑選的，每一件都極為的合身。
秦月將床上的禮服試了個遍，終於挑選了四套禮服出來。
她只不過是穿穿脫脫這些衣服，便累了個半死，正當秦月準備脫下身上那件藍色露肩小禮服的時候，臥室外面傳來一聲男人的慘叫聲。
王珍珍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臉色立即變了。
「是阿泰！！」
說完，王珍珍便跑了出去。
秦月提起禮服的下擺，也追了出去。
有那塔托斯這個死神在，阿泰能出什麼事情？
看到客廳時的情景時，秦月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了過去，看著面無表情站在那裡的那塔托斯一眼，將目光轉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此時他雙眼緊閉躺在地面上，面色慘白如紙，情況看起來十分的不妙。
王珍珍已經慌了神，撲倒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哭喊著他的名字。
「阿泰，阿泰，你怎麼了阿泰？不要嚇我好不好，阿泰！！！」
「到底怎麼回事兒？」
秦月開口問道。
「他招惹了厲鬼。」
那塔托斯如是說道，附著在這人類身上的厲鬼似乎沒有認出他的身份，想要想要攻擊他。
一個鬼魂想要攻擊死神，結果可想而知。
厲鬼被那塔托斯收了，不過，那個厲鬼在阿泰的身上依附的時間太久，靈魂已經和阿泰融合在了一起，那塔托斯收了厲鬼，阿泰的靈魂同樣也受到了影響。
「他沒有事情，不過你的這個朋友，怕是有些麻煩。」
那塔托斯看著秦月露在外面那大片的雪白肌膚，眼神微微閃動。
那塔托斯說，王珍珍有麻煩，會是什麼麻煩？
秦月正想著，只覺得肩膀上一沉，那塔托斯將他的風衣罩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
王珍珍又哭又喊了半天，阿泰終於醒了過來。
他看到王珍珍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是誰？？」
王珍珍僵在了那裡，不可思議地看著阿泰，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阿泰，我是珍珍啊，你不認識我了？我們下周就要結婚了。」
然而，無論王珍珍怎麼說，阿泰始終是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
「你是誰？」
「王珍珍，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你說我們要結婚了，怎麼可能，我喜歡的不是你這種類型的。」
王珍珍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卻沒有辦法從他眼中找到一絲的情誼存在。
這個男人，真的不愛她了。
這個殘酷的真相讓王珍珍沒有辦法接受，她捂著臉，崩潰地大哭起來。
阿泰被王珍珍的樣子嚇了一跳，他搜遍自己的記憶，也找不出關於王珍珍的一絲一毫的畫面，待在這裡，只會是徒增尷尬。
「對不起，我先走了。」
阿泰說完這句話，逃也似地離開了王珍珍的家。
王珍珍哭得更加厲害了，秦月蹲下身，輕輕拍了拍王珍珍的肩膀，王珍珍撲進了秦月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蘇蘇，阿泰說他不認識我，他怎麼會不認識歐我，我們相戀三年，他怎麼能說不認識我？」
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從那塔托斯那裡，秦月得知，阿泰的身體被厲鬼所占，之前那三年，和王珍珍傾心相愛，準備和她共度一生的人是那個厲鬼，並不是阿泰。
王珍珍哭得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秦月將她抱了起來，送進了臥室之中。
她將藍色的伴娘禮服脫掉，重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那塔托斯。」
秦月的心情有些不好，事情的發展原本不該是這個樣子，如果她沒有來這一趟的話，阿泰，是不是仍舊會是那個真心真意愛著王珍珍的阿泰？
那塔托斯察覺到了秦月的心中所想，開口說道：「佔據阿泰身體的是一隻厲鬼，厲鬼的感情隨時都可能會消失，到那個時候，那個叫王珍珍的怕是會有危險。」
那塔托斯沒有說的是，他是死神，天生便是掌管這些靈魂的神靈。
一個身體之中只能有一個靈魂存在，這是自然法則，那個厲鬼佔據了阿泰的身體，是違背規則的。
兩人沒有再說話，客廳裡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沉悶了下去。
王珍珍的父母很快回來了，他們也是認得秦月的，看到秦月的時候，表現的非常高興。
「蘇珊，好久不見，你比從前更加漂亮了。」
「謝謝阿姨。」
秦月介紹了一下那塔托斯，只說是一個朋友。
不過顯然，王珍珍的父母並不相信，看著他們的目光十分促狹。
那塔托斯的心情不錯，秦月倒是很無語，想來也是，如果是關係一般的朋友，怎麼會帶到這裡來？
王珍珍和阿泰的事情，秦月並沒有告訴她的父母，這件事情，最好還是由當事人開口。
沒過多長時間，王珍珍便從臥室裡面走了出來，她的眼睛腫得厲害，聲音也因為哭得太久，而變得極為的沙啞。
「爸爸媽媽，沒有婚禮了。」
阿泰回去之後，便和父母說了取消婚禮的事情，雖然阿泰的父母非常喜歡王珍珍，可是，在兒子與兒媳之間，他們選擇的人，自然不會是兒媳。
因為是阿泰提出的退婚，阿泰家補償了王家不少的財物，只是這些東西，卻讓王珍珍相信了阿泰說的那些話。
他是真的不認識她，不再愛她了。
***
回去的時候，坐在那塔托斯的車上，秦月的心情仍舊不太好。
雖然和王珍珍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是，秦月卻知道，那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她不應該遭遇這樣的事情。
只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附在阿泰身上的那只厲鬼已經被那塔托斯送入輪回之中，不可能在回來了。
回程的時候，那塔托斯的車速終於降到了正常的速度，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個人都沒有說幾句話，等到回到九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因為出了這種事情，王家也沒有什麼心情招待他們，秦月中午只是隨便吃了一些，到了這個點，胃裡便覺得有些空空的。
那塔托斯帶著秦月去了一家比較高檔的餐廳，點了不少的東西投喂秦月。
「我不太想吃。」
秦月如是說道。
那塔托斯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如果你不吃的話，我就吃掉你。」
秦月：「......」
這句話倒是比什麼威脅都管用，秦月很快便將面前擺放的東西解決得一乾二淨。
那塔托斯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
吃過飯之後，那塔托斯沒有帶秦月回家，將她帶到了附近的商場。
秦月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塔托斯，開口問道：「帶我到這裡做什麼？」
那塔托斯理所當然地說道：「約會。」
秦月：「呵呵。」
秦月興致缺缺，不過卻拗不過那塔托斯，跟著他在商場裡面四處閒逛起來。
這家商場裡面賣的東西價值不菲，不過在這個世界裡面，那塔托斯是土豪一般的存在。
逛了一圈下來，秦月從頭到腳的東西都配齊了，秦月粗略算了一下，那塔托斯花掉的錢足夠讓她再買一套大房子了。
「這些東西我都用不到，你不如給我一套房子。」
「南山的那套別墅給你。」
怕秦月不知道那套別墅在哪兒，那塔托斯補了一句。
「就是上一次，我們在一起的那棟別墅。」
秦月：「你還真大方。」
隨手送別墅什麼的，那塔托斯表現的不像死神，倒像是一個腰纏萬貫的土豪。
「謝謝，我覺得我現在的家住著挺舒服的。」
那塔托斯挑眉，看著秦月，說道：「我也這麼覺得。」
秦月不置可否，她感覺自己和那塔托斯的腦回路似乎不在同一條線上。
大肆採購之後，那塔托斯帶著秦月回了家。
一進門，那塔托斯便將大包小包的東西隨手扔在了地上，長臂一伸，將秦月抱進了懷裡。
秦月的神經緊繃了起來，喝問道。
「你幹什麼......」
「你。」
那塔托斯低聲說道，然後低頭吻了下來。
「唔......」
第239章 陰陽路
身為一個憋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老神處, 那塔托斯剛剛開了葷, 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
一個吻，如同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神靈的能力有時候使用起來極為的方便, 不過眨眼間，兩人便出現了臥室之中，而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不翼而飛。
肌膚相親，彼此之間的體溫交融在一起, 觸碰在一起的肌膚像是有細小的火花在跳動。
那塔托斯沉溺其中, 不可自拔。
這種事情, 有一便有而二，曾經的靈魂交融, 讓秦月心底留下了一個黑色的痕跡，哪怕理智否認這份突如其來的悸動，感情上也沒有辦法否認。
她第一次主動回應那塔托斯的親吻, 卻因為她的這一主動，讓那塔托斯一發不可收拾。
靈魂上的交融或許會帶來無以倫比的強烈刺激, 然而, 身體的融合, 卻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由正變為負。
那塔托斯或許沒有什麼經驗, 不過，他是希臘神話體系中的神明，這種事情, 存刻在他的天性之中，無師自通。
纖細的手指在白玉之上飛舞，手指觸碰到的地方，像是燃起一簇簇的細小的火苗，身體的顫慄引起靈魂的顫抖，白皙的雙臂緊緊抱著那堅實有力的身軀。
平靜的海面掀起波瀾，沉淪起伏，掀起滔天巨浪，巨大的旋渦出現在海面之上，秦月的身體和靈魂被這旋渦吸附其中，隨之沉淪。
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
日夜似乎已經失去了它該有的意義，秦月的靈魂像是已經完全不屬於她自己，開始的時候，或許還有幾分理智存在，到最後，那些理智卻被那些濃烈至極的快感所吞沒。
堅強的靈魂變得柔弱起來，依附在那塔托斯的身上，和他一起沉淪。
等到一切終結，已經是五天之後。
那塔托斯抱著秦月柔軟的身體，在她的汗濕的額頭上面落下一個親吻。
懷中的女人咕噥了一聲，疲乏的精神無法支撐她睜開雙眼，她無意識地摟住那塔托斯的精瘦的腰，頭窩在他的胸口處，沉沉地睡了過去。
和神靈交合，給秦月所帶來的好處無疑是非常巨大的，她靈魂的光芒比從前更加的耀眼，也讓那塔托斯更加的癡迷。
那塔托斯的手在秦月的眼睛上面虛虛拂過，想到秦月那雙純淨澄澈的眼睛，那塔托斯的嘴角微微上揚。
世界意識的排斥越來越嚴重，那塔托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脫離這個世界，只是在那之前，他想要和他的姑娘多待一段時間。
看著秦月熟睡的臉，那塔托斯的身體蠢蠢欲動，只是這些天已經將秦月的精力榨幹了，如若繼續下去的話，會傷到她的。
如果他所料不錯，在這個世界之中，秦月應該會一直使用這具身體，直到走到生命的終點。
他希望秦月可以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
那塔托斯苦笑一聲，身為神靈的他何時為人如此著想過？當年在他的世界之中，他用盡各種方法弄死過秦月無數次，結果，到了這個世界之中，卻捨不得她受一絲傷害。
世事無常，大抵便是如此。
秦月昏睡了兩天，第三天早上四點鐘的時候，她終於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這幾天昏天黑地地折騰著，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散架了一般。
與上一次的靈魂交融不同個，這一次，是實打實的真身上陣，以普通人的身體承受神靈的欲念，結果可想而知。
秦月醒來的時候，床上就只有她一個人，旁邊的鋪位空落落的，那個應該躺在這裡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月此刻的心情非常微妙，那塔托斯，這個神靈紆尊降貴和她攪合在一起，結果每次結束的時候，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這傢伙對她有心還是無意？他到底將她當做了什麼？
秦月猜不到那塔托斯的想法，身體上的酸痛讓秦月無心去思考，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之後，秦月拖著疲乏的身子進了浴室。
蘇珊買的這間公寓不大，浴室也是小小的，不足以讓她放下一個浴缸。
秦月洗了個熱水澡，身體總算舒坦了一些。
只是，在照鏡子的時候，秦月看到自己身上深深淺淺的吻痕時，僵在了那裡。
她似乎遺忘了一件事情。
上一次是神交，並不需要擔心什麼，而這一次，卻是實打實的身交，那塔托斯雖然是神靈，可是也和每個正常男人一樣，該有的東西全部都有。
幾天的時間裡面，不知道有多少東西留在她的體內，她會不會中招？
秦月低下頭，看著自己白皙平坦的腹部，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不過，說起來，那塔托斯是神靈，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兩人的種族不同，應該有生殖隔離的吧？
秦月只能這麼安慰自己，裹了浴巾出去。
走到床邊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一掃，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張白紙。
秦月將白紙拿了起來。
紙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七個大字。
「我會回來找你的。」
看得出來，寫字的人用得力氣極大，那些字像是要透過白紙飛出來一般。
這些字沒有讓秦月的心情有絲毫的好轉，她將那張白紙揉成一團，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之中。
她巴不得這傢伙永遠都不要回來。
等到六點鐘的時候，秦月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出門上班。
在吃早點的時候，秦月聽到其它人的談話，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一周了。
秦月的臉徹底黑了下去，她居然沒有任何理由的翹了七天班。
她在殯儀館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秦月的心情不好，也沒有了胃口，草草吃了一些之後，便離開早點鋪，朝著殯儀館的方向走去。
求叔看到秦月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轉身進了屋子。
秦月的臉燒得厲害，這一次，雖然並不是她有意為之，可是，結果擺在面前，她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總不能說這幾天的時間她一直都在床上度過吧？這些人能信她才有鬼。
秦月垂著頭，去了辦公室 。
辦公室裡面只有阿皮一個人在，看到秦月進來，阿皮歎了一口氣，說道：「蘇珊，這一次我真的幫不了你了，你翹班的時間太長了，經理快要發瘋了，我看你還是去經理辦公室一趟吧。」
秦月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對不起，阿皮，這些天我有些事情......」
阿皮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幾天殯儀館裡面也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經理知道你這幾天都沒來上班，大發雷霆，你過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兒，不要觸了黴頭。」
經理是個年過四十的女人，一直都沒有結婚，脾氣有些古怪，平日裡即使他們這些員工沒有犯錯，對他們也是嚴苛的過分，更別提秦月這次確確實實犯下了錯。
秦月也想到了這一點兒，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
不過現在才剛剛七點鐘，經理還沒有來，秦月在換了工作服，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左右也沒有什麼事情，阿皮湊了過來，開口問道：「蘇珊，你這星期為什麼沒有來上班？」
秦月眨了眨眼睛，扯了個由頭遮掩了過去。
「我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
阿皮看著秦月似乎瘦了一圈的臉，有些擔心地問道：「身體不舒服？怎麼回事兒？哪裡不舒服？現在好些了沒有？」
「我看過醫生了，已經沒有大礙了。」
一個謊言總要有更多的謊言來圓，秦月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
「阿亮呢？他怎麼不在？」
「昨晚是我值夜班，阿亮當然沒有過來。不過蘇珊，這兩天阿亮的心情不太好，等會兒來了，若是說些什麼過分的話，你多多體諒他一些。」
秦月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阿亮的女朋友和他掰了。」
阿皮這麼一說，秦月是徹底愣住了。
「芊芊和阿亮掰了？之前不是好好的麼？」
阿皮說道：「還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阿亮那幾天忙得厲害，一直沒有時間陪芊芊，你也知道那個姑娘有多嬌氣，阿亮費了好大勁兒才哄好她。」
「這個禮拜，芊芊鬧著要去濟州島，說阿亮答應過她的，可是現在館裡面只有我們三個人在，而這禮拜你又一直沒有來上班，只有我和阿亮兩個人頂著，有哪裡勻得出時間來？芊芊上次的火兒還沒消下去，這一次因為這事兒，徹底和阿亮掰了。」
阿皮沒有說的是，因為和芊芊分手，阿亮這兩天雖然也照常上班，可是每天都是喝的醉醺醺的過來，到辦公室以後什麼也不幹，只是抱著他一個勁兒的哭。
搞得阿皮現在，看到阿亮就頭皮發麻，渾身發抖。
整天被一個大男人抱著哭，如果不是阿皮的心理素質夠堅強，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阿亮滿身酒氣地走了進來。
阿皮頭皮發麻，下意識地想要躲，然而阿亮卻準確無誤地撲到了他的身上，抱著阿皮哇哇大哭起來。
「阿皮啊，我對芊芊那麼好，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她，為什麼她還要和我分手？」
「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我的心好疼，好疼好疼啊......」
阿亮邊說便哭，鼻子眼淚糊的阿皮滿身都是。
阿皮被阿亮折騰的，一臉生無可戀地樣子。
秦月看到阿亮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阿亮和芊芊分手雖然有性格原因，可是追究到底，還是因為她的緣故，才讓他們分手的。
「阿亮，很抱歉，都是我的錯，要不你去和芊芊說，帶她去濟州島，所有的花費我出，怎麼樣？」
阿皮瞪大了眼睛，看了秦月一眼，開口說道：「蘇珊，你瘋了嗎？」
阿亮醉醺醺的，哭過嚎過之後，酒氣散了一些，聽到秦月的聲音之後，他像是終於注意到辦公室裡面還有一個人在，阿亮轉過頭，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看著秦月。
「蘇珊？原來你沒死啊？」
秦月皺了皺眉，看著阿亮，沒有說話。
阿亮繼續說道：「你沒死的話，這兩天怎麼不來上班？啊？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的話，芊芊不會跟我分手的！你怎麼不死？你怎麼不去死啊？！」
「阿亮，你在說些什麼？！蘇珊是因為生病了，所以才沒有來上班。」
阿亮說得話實在有些過分，阿皮怒喝道，只是在看到阿亮那紅彤彤的眼睛時，阿皮的心不由得軟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柔軟了一些。
「阿亮，你不要這樣，蘇珊她也不是有意的......」
阿亮的理智已經被酒精全部澆滅了，聽到阿皮的話之後，阿亮轉頭，惡狠狠地看著阿皮：「阿皮，你到底站在哪一頭？是了，你喜歡蘇珊嘛，當然聽不得人家說她一句不好，可惜的是，人家瞧不上你這個傻子！」
阿皮沒有想到阿亮居然會在這時候將自己的心思抖了出來，他有些惱怒地看著阿亮，一把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阿亮踉蹌了幾步，摔倒在了地上。
「呵呵，被我說中了，你生氣了是不是？阿皮，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為了一個女人，不顧我們兄弟這麼多年的感情.......」
說到最後，酒氣上湧，阿亮哇哇地吐了起來，辦公室之內一股酸臭的氣味瞬間彌散開來。
誰能和一個喝醉酒了的傢伙計較？
阿皮看著趴在那裡吐個不停的阿亮，歎了一口氣，半拉半拽地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送進了里間的休息室裡面。
阿亮的嘴裡仍舊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只是他說的話含含糊糊，聽不清他到底在罵些什麼。
阿皮在照顧阿亮，地上的這些髒東西便只能由秦月來收拾了。
秦月將自己的嗅覺遮罩了，將阿亮吐得一地的東西收拾完了。
剛剛打理乾淨，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經理大步走了進來。
看到秦月在辦公室裡面，經理有些意外：「蘇小姐終於有時間來上班了麼？」
秦月有些尷尬地喊了一聲：「秦經理，對不起，這兩天我......」
「不用解釋，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你這個月無故曠工十二天，這個月的工資全扣，並且，要交罰款一千元，以示懲戒。」
秦經理迅速地將對秦月的懲罰說了出來，她其實很想開除秦月的，只是，現在殯儀館裡面只有三個遺體化妝師了，肯做這一行的人很少，將她開除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招到人，秦經理只好捏著鼻子讓秦月繼續在館裡面幹下去了。
秦月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不過轉念一想，現在殯儀館裡面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開了她，想要在找一個立即能上手的也難，秦經理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在情理之中。
「謝謝秦經理，以後我會好好工作的。」
目前為止，秦月並不太想離開殯儀館去做其他的工作，所以暫且不用換工作，秦月的心情倒是不錯。
秦經理掃了秦月一眼，哼了一聲，不冷不淡地問道：「阿皮和阿豪呢？該不能你來上班了，那兩個傢伙倒是翹班了？」
「沒有，經歷，你誤會了，阿皮和阿亮他們在。」
阿亮現在的狀態實在不好讓秦經理看到，秦月動了一些小手腳，讓秦經理『看』到了坐在辦公桌前的阿皮和阿亮。
秦經理滿意地點點頭，不想在這裡多待，轉身離開了。
她剛剛走掉不久，阿皮便從里間出來了，看到站在那裡的秦月，阿皮開口問道：「蘇珊，剛剛是誰來了？秦經理嗎？」
秦月點了點頭：「是的。」
阿皮的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情：「怎麼樣，秦經理有沒有為難你？」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館裡面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秦經理不會開除我的，只不過是將我這個月的工資扣了而已。」
秦月沒說罰款的事情，一千塊錢雖然不少，不過她現在的經濟實力不錯，足夠支付這些錢。
阿皮松了一口氣，安慰了秦月幾句。
秦月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她看著阿皮，詢問起阿亮的事情。
「阿亮怎麼樣了？」
「他睡著了。」阿皮說著，看了秦月一眼，說道：「蘇珊，你不要責怪阿亮，他喝醉了，說的那些話都是有口無心的。」
「我知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對阿亮說的那些話，秦月並沒有太多的感覺，畢竟，阿亮對她來說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已，他所說的那些話，秦月並不放在心上。
今天殯儀館也沒有什麼事情，一上午不過送來兩具屍體，都是正常死亡的屍體，處理起來也不麻煩。
這兩個死者的家庭條件不錯，包給秦月和阿皮紅包不小，在這裡上班，就算是工資全扣了，靠著這些紅包也能過得下去。
兩人清洗之後回到了辦公室裡面，阿亮已經醒了過來，揉著頭從里間走了出來。
看到秦月的時候，阿亮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神情，他並沒有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早上的時候借著酒勁說出來的話，他記得清清楚楚，現在酒勁兒過去了，再看秦月，阿亮倒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蘇珊，早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說了很過分的話，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沒關係的，阿亮，你喝醉了，誰會和一個醉鬼計較。」
秦月這麼說，阿亮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其實阿亮這個人不錯，只不過，在喝醉的情況下，人性中的惡會無限地放大，他衝動之下說出那些話，應該不是他的本意。
只不過，話已經說出來了，再想要收回，便難了。
「對不起，蘇珊。」
阿亮又說了一遍，真心實意地表達著自己的歉意。
阿皮走過去，拍了拍阿亮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這件事，算是這麼揭過去了，辦公室的氣氛，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只不過，阿亮每每看到秦月的時候，都會想到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整個人都顯得很不自然。
面對這樣的阿亮，秦月也沒有什麼辦法，她是真不在意他說的那些話，可是阿亮自己偏偏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整個人彆扭地厲害。
阿皮也勸過阿亮，只是阿亮心思重，勸了也是白勸。
就這麼彆彆扭扭地過了一個多禮拜，阿亮總算是恢復了正常，面對秦月的時候也恢復了從前的態度。
秦月松了一口氣，天知道每天面的一個一見她就擺出扭捏神情的男人有多奇怪。
這一個禮拜的時間裡面，秦月又幫了不少的鬼魂達成心願，送他們進入輪回之中。
這麼長的時間，那塔托斯一直都沒有回來，對此，秦月倒是沒有什麼其它的感覺。
被那塔托斯折騰了那麼長時間，秦月雖然得到了不少好處，可是這種捷徑，秦月並不太想走。
得到的東西多了，付出的東西也同樣多，雖然不知道那塔托斯對她到底是什麼感覺，不過，秦月覺得，那個傢伙應該對她是有些喜歡的。
否則一個神靈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怎麼會獨獨找上她？
而且，如果那塔托斯只是為了發洩的話，是不可能讓她的靈魂力量跟著增長的。
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秦月停止了胡思亂想，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殯儀館。
秦月照例步行回去，因為懶得做飯，秦月乾脆在外面解決了晚餐，才慢慢悠悠地回了家。
雖然已經是冬末春初，不過天黑得仍舊很早，晝夜交替，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也出現在了街道上面。
也許是因為秦月的身上有死神的氣息，那些鬼魂並不敢太過靠近秦月，秦月倒也樂得自在，沒有主動出手去找他們。
等到了家門口，秦月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可憐巴巴地坐在她家門口。
「珍珍，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秦月的聲音後，王珍珍抬頭，用腫的像是核桃一樣的眼睛看著秦月。
「蘇蘇！」
王珍珍喊了一聲，站起來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秦月伸手接住了撲進她懷裡的王珍珍，輕聲開口問道：「珍珍，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王珍珍趴在秦月的懷裡，嗚嗚咽咽的哭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秦月有些無奈，一手抱著王珍珍，另一隻手費勁兒地將鑰匙從包裡面掏了出來，她打開房門，半拖半抱地將王珍珍帶了進來。
將王珍珍安置在沙發上面，秦月走出去，將她大得過分的行李箱拖了進來。
剛剛把行李箱放好，王珍珍又撲了過來，緊緊摟著秦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秦月挺喜歡王珍珍這個小姑娘的，她輕輕摸了摸王珍珍的頭，拍了拍她的後背，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問道：「珍珍，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還不好？」
王珍珍搖頭，也不說話，只是抱著秦月哭個不停。
秦月索性也不問了，抱著王珍珍在沙發上坐下，任由她用哭泣發洩自己的情緒。
等到她終於哭好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王珍珍哭得時間太久，有些脫水了，整個人懨懨地趴在秦月的懷裡，不想起來。
秦月摸了摸王珍珍的頭，輕聲說道：「珍珍，我去幫你倒杯水來，好不好？」
王珍珍在秦月的懷裡膩歪了半天，方才戀戀不捨地從秦月懷裡直起身來。
「嗯。」
王珍珍輕輕嗯了一聲，乖乖地坐好。
秦月去了廚房的，倒了一杯白開水，加了些糖和鹽之後，方才端給了王珍珍。
王珍珍接了過去，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她因為哭的時間太久，臉上的妝有些花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秦月歎了一口氣，去了衛生間，不多時，便端著一盆熱水出來。
王珍珍已經將水喝完了，看到秦月端著熱水出來，王珍珍想到自己此時狼狽的模樣，一張俏臉登時漲得通紅。
「蘇蘇......」
王珍珍聶諾地喊了秦月一聲，放在膝蓋上的手幾乎絞成了麻花狀。
看到這樣狼狽的王珍珍，秦月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她擰了一把熱毛巾，遞給了王珍珍。
「擦擦臉，你會舒服一些的。」
王珍珍看了秦月一眼，抿了抿嘴唇，接過了秦月手中的毛巾。
毛巾敷在臉上，被淚水和化妝品混合物堵塞的毛孔似乎張開了，她用力地擦著自己臉上的污漬，像是這樣就能把自己狼狽的模樣擦去一般。
「夠了，珍珍，你到底是怎麼了？」
秦月強制性地將王珍珍手裡的毛巾拿了過來，王珍珍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
秦月歎了一開口氣，將王珍珍攬進了懷裡。
「珍珍，到底怎麼了，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珍珍抽噎了半天，總算將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原來，阿泰退婚之後，王珍珍不肯相信深愛自己的男人會那麼快變心，她又跑去找了阿泰，卻發現阿泰的身邊已經出現了新的女人。
王珍珍終於相信了阿泰是真的不在愛她了。
更加糟糕的是，她和阿泰的婚禮在即，卻突然傳出了退婚的事情，王珍珍的名聲一落千丈。
在這個世界，女人總是比男人要吃虧一些，王珍珍回了學校，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對這王珍珍指指點點，學生的家長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王珍珍的事情，跑去學校大鬧一通，說王珍珍不檢點，不配為人師表。
王珍珍受不了壓力，辭職回家。
可是，輿論並沒有放過王珍珍，周圍鄰居，以及親戚朋友的閒言碎語幾乎將王珍珍逼瘋了。
原本因為阿泰的突然退婚，王珍珍便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之後又聽了太多的閒言碎語。
幾乎每一個人都說，是因為王珍珍不檢點，所以阿泰才會在快要結婚的關頭退婚。
在男女關係上，一旦發生什麼不穩定的因素，幾乎所有人都會把原因歸結到女人的身上，男人基本上是不會犯錯的，只有女人做了什麼，男人才不得不做這些事情。
王珍珍在銅鑼灣待不下去了，收拾了行李投奔秦月，想要等風聲過去了，在回家去。
聽到王珍珍的訴說，秦月有些心疼，這個世道對女人也太過嚴苛了一些。
「珍珍，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難過了，我會照顧你的。」
王珍珍又一次撲進了秦月的懷裡，摟著她的腰哇哇大哭起來。
秦月歎了一口氣，輕輕摸了摸王珍珍的頭髮。
許是因為脫離了那個環境，又或者是因為秦月的安慰起了作用，王珍珍的心情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因為之前的事情，王珍珍變得不太愛出門，也不願意與外人接觸，每天秦月上班的時候，王珍珍就待在家裡面，一步不肯離開。
這麼繼續下去，王珍珍的心理怕是會出問題，秦月下班的時候，會帶著王珍珍出去走走逛逛，不過大部分的時候，王珍珍都不願意出門，除非秦月強迫著將她拖出去，否則，王珍珍連房門都不肯邁出一步。
半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王珍珍在秦月這裡住了不短的時間，她好像是從失戀的陰影裡面走了出來，不過，卻變得很黏秦月。
秦月被女人黏習慣了，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直到某天晚上，王珍珍只穿著內衣鑽進秦月被子裡面時，秦月方才察覺到不對勁兒。
因為之前和那塔托斯在床上發生了許多不可描述的事情，在讓王珍珍和秦月同睡這張床，哪怕秦月不怎麼講究，也覺得有些彆扭，因此，秦月特意買了一張小床，放在了臥室裡面。
她臥室的空間原本還算大，只不過，加了一張床之後，倒是顯得擁擠了一些，不過王珍珍應該在這裡住的時間不會很長，忍一忍也就過去與了。
這天晚上，秦月睡得正熟，突然感覺有人掀開自己的被子鑽了進來，秦月激靈了一下，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原本以為是納塔托斯，可是擱在她腰部的手溫度有些高，納塔托斯的體溫沒有這麼高。
秦月睜大眼睛，低頭看了過去，發覺鑽進自己被子裡面的人是王珍珍。
秦月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開口問道：「珍珍，是你啊，怎麼了？」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秦月的聲音還有些嘶啞。
王珍珍鑽進了秦月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秦月。
「蘇蘇~~」
王珍珍拖長尾音，輕輕喊了一聲。
向來遲鈍的秦月突然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她掙開王珍珍抱著她的手，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秦月穿著睡衣睡褲，而王珍珍卻只穿著內衣內褲，秦月猛地掀開被子，冷氣一下子便湧了進來，王珍珍不爭氣地哆嗦起來，顫抖著說道：「蘇蘇，你做什麼？我好冷啊......」
秦月默默地用被子將穿的太過清涼的王珍珍裹成了一個繭子樣。
「珍珍，你怎麼不睡覺？」
秦月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
王珍珍此時的態度不明，若是她沒有那個意思，秦月貿然說開了，兩個人的相處怕是會變得非常尷尬。
王珍珍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這麼泄掉了，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裹著自己那粉藍色的被子，低聲說道：「沒什麼，我有些睡不著，想要你陪我聊聊，對不起，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王珍珍說的話與平日裡相比，有些太過刻意，像是故意要證明自己剛剛並沒有其它的心思似的。
秦月沉默了片刻，說道：「怎麼會睡不著？正好我醒了，我可以陪你聊一會兒。」
兩人就這麼坐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說到最後，王珍珍不知怎麼的，想起跟著秦月一起到她家來的那個俊美得過分的男人。
她在秦月家裡面住了半個多月，似乎一直都沒有見到他。
秦月，是和他分手了麼？
「蘇蘇，你的男朋友呢？怎麼最近都沒有看到他？」
秦月壓根兒沒有想到王珍珍竟然會將話題扯到那塔托斯身上，沉默了片刻之後，秦月說道：「他的工作比較忙，所以一直沒有過來。」
王珍珍點了點頭，情緒有些不太高。
因為提到了那塔托斯，秦月的心情也不是太好，也沒有和王珍珍多說些什麼。
聊了幾分鐘之後，兩個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王珍珍說了一句我困了，要睡了。便從秦月的被子裡鑽了回來，跑到小床上睡下了。
秦月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王珍珍，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第二天，秦月不用上班，她一直在床上躺到了九點鐘，方才起床。
秦月看了一眼對面床鋪上的王珍珍，見她睡得正沉，便也沒有叫她，輕手輕腳出了房間，去衛生間洗漱了。
秦月昨天下班的時候買了些面和餡料回來，秦月乾脆調了餡料，做了些餛飩出來。
弄好之後，王珍珍打著哈欠從臥室裡面走了出來。
秦月聽到臥室門開啟的聲音後，揚聲喊了一句：「珍珍，快點兒去洗漱，早餐我做好了，馬上就能吃了。」
「好的蘇蘇。」
王珍珍看了一眼在廚房裡忙碌的秦月，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
她去快速地將自己打理乾淨，走出浴室的時候，秦月已經將餛飩端到了餐桌上面。
「快來吃吧，馬上糊了就不好吃了。」
王珍珍看著擺在自己面前那些皮薄餡兒大的餛飩，一張俏臉染上了淺淺的紅暈。
「蘇蘇，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會做飯。」
一件小事兒被王珍珍用詠歎調的語氣說出來，倒是讓人感覺十分的奇怪。
秦月笑著說道：「人都是會變的，一個人生活久了，自然是什麼東西都要會一些的。」
「快吃吧，馬上就不好吃了。」
秦月又催促了一遍，這一次，王珍珍沒有再說話，拿起勺子舀了一個餛飩，慢慢地吃了起來。
秦月吃飯的速度很快，王珍珍剛剛吃掉了一半兒，秦月已經將碗裡的餛飩吃完了。
她收拾了碗筷，放進了廚房的水池之中，打算待會兒王珍珍吃完之後，一起清洗。
剛剛從廚房裡面出來，秦月聽到門鈴聲響了，秦月腳步一轉，朝著大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拉開房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現在秦月的面前。
因為那塔托斯的事情，秦月現在對身材高大的男人都有了心理陰影了，她抬頭一看，發覺不是那塔托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第240章 陰陽路
站著秦月面前的是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他留著一頭半長不短的頭髮, 用一根黑皮筋紮在了腦後，他的長相清秀，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吊兒郎當的, 整個人顯得流裡流氣的。
他看到秦月，裂開嘴笑了起來，張嘴喊了一聲：「小姑姑。」
秦月的表情僵了一瞬，從蘇珊的記憶之中翻找了一通，將關於這男人的記憶找了出來。
蘇諾, 性別男愛好女, 今年剛剛二十一歲, 是蘇珊大哥家的孩子。
蘇珊雖然只比蘇諾大了三歲，可是她卻是這傢伙的姑姑, 兩人的年齡相差不大，小時候蘇諾不懂事，經常動手捉弄蘇珊這個姑姑, 因此，蘇珊對蘇諾的感覺一直都不太好。
秦月勾了勾嘴角, 開口說道：「小諾真乖。」
聽到小諾這麼一個軟綿綿的稱呼, 蘇諾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那張還算清秀的臉皺成了苦瓜樣：「小姑姑, 算我求你，咱能不叫這麼軟趴趴的名字麼？我都二十一了。」
秦月挑了挑眉：「不喜歡？那麼我叫你諾諾？諾諾乖。」
這下子，蘇諾的臉垮的更厲害了, 他低頭看著秦月，連連擺手：「小姑姑，我可怕了您了，您還是叫我小諾吧。」
「好的，小諾。」秦月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側開身子，讓蘇諾進來。
秦月正在關門，蘇諾已經躥到了客廳之中，看到坐在餐桌前吃飯的王珍珍時，蘇諾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用誇張的語氣怪叫了一聲：「哇哦，小姑姑，這位美女好正點！」
王珍珍的心情正不爽，蘇諾這一聲，算是撞到了槍口上面，只是她向來溫柔，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狠狠地瞪了蘇諾一眼之後，轉過頭不肯搭理他。
秦月關好門走了進來，看到坐在那裡口無遮攔咋咋呼呼的蘇諾，伸手給了他一個爆栗。
「蘇諾，你太沒禮貌了，這是王珍珍，我的好朋友，論輩分，你應該叫她一聲小阿姨。」
秦月剛剛那一下子，用的力氣極大，蘇諾捂著頭叫了起來：「小姑姑，你一定是嫉妒我聰明的大腦，想要用這種方法殺死我的腦細胞。」
秦月翻了個白眼，抬起手來，作勢要打，蘇諾急忙抱住了頭，不敢繼續吭聲。
「你連大學都沒考上，還說敢說自己聰明？」
秦月早餐做的比較多，還剩下一些，便端了出來，放到了蘇諾的面前。
蘇諾見秦月沒有繼續動手的跡象，這才將手從頭上拿下來，聽到秦月提起他沒上大學的事情，蘇諾不幹了，反駁道：「誰說考上大學就聰明了？我的聰明可不在這個地方。」
秦月挑了挑眉，看著蘇諾：「那你說說，你的聰明都在什麼地方？」
蘇諾立馬得意了起來：「我現在可是紅星週刊的記者了！怎麼樣？羡慕吧？」
蘇諾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姑在做什麼工作的，遺體化妝師，聽起來怎麼也沒有記者來得體面，上過大學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找不到工作，淪落到與屍體為伴？
「記者？」王珍珍嗤笑一聲，說道：「紅星週刊，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家報社的名字？我看你哪裡是記者，估計是專拍明星緋聞的狗仔吧？」
蘇諾愣了一下，白皙的臉頰漲得通紅，他憤憤地看了王珍珍一眼，只覺得剛剛怎麼看怎麼好看的臉，現在看起來卻是哪哪兒都不順眼。
「什麼狗仔？我是記者，記者，記者，聽到沒有？不知道就別瞎說，阿姨！」
王珍珍剛剛的話顯然說中了，蘇諾有些氣急敗壞，哼了一聲後，扭頭不搭理王珍珍。
王珍珍拿著勺子攪著碗裡的白粥，抬眼看了看對面坐著的秦月，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許多。
「蘇蘇，你不問問你這小侄子來幹嘛麼？」
經過王珍珍的提醒，秦月總算想起來這一茬，側頭看向一旁坐著的蘇諾。
「對了，小諾，你來我這裡做什麼？我記得，自打我搬來九龍之後，你一直都沒有來過我這裡，現在怎麼想起來過來了？」
蘇諾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轉過頭，看向秦月，白淨的臉上流露出諂媚的神情來：「小姑姑，我能不能在你這裡住幾天？」
聽到蘇諾的話，秦月著實有些訝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之後，方才開口：「在我這裡住幾天？」
蘇諾用力地點點頭，想了想，反正人都已經丟了，乾脆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蘇諾在紅星週刊工作也有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和搭檔小P一起拍了不少獨家新聞，只不過他的資歷實在太淺，加上還在實習期，拿的工資不多，勉強只夠自己的花費。
為了方便工作，也是為了省些錢，蘇諾和小P合租了一間房子住在一起，只是最近幾天，小P的女朋友要過來住兩天，蘇諾在待在那裡，就顯得有些不太合適了。
小p的女友要待一周的時間，蘇諾捨不得住旅館，便想到了同在九龍的姑姑蘇珊，他的爸爸可是告訴他，有事兒可以來找自己的小姑姑，所以蘇諾才找上門來，想要借住幾天。
聽完了蘇諾的訴說，秦月眨了眨眼睛，臉上流露出為難之色：「小諾，你也看到了，我這裡就這麼點兒大的地方，而且，最近珍珍也住在我這裡，你來了，哪裡有地方住？」
見秦月似乎想要拒絕他住進來，蘇諾急了，一把抓住了秦月的手，哀求道：「小姑姑，你就讓我住幾天好不好？我睡沙發就行，好姑姑，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為了能在這兒住下，蘇諾可是完全地將自己的臉皮給扔了，就差趴在地上抱著秦月的雙腿了。
秦月被蘇諾纏得沒有辦法，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好好，我同意了，讓你住，讓你住還不成？你別晃我了，頭疼。」
怎麼說都是蘇珊的小侄子，蘇珊的大哥對她不錯，就算看在蘇諾爸爸的份上，秦月也得讓蘇諾在這裡住下了。
見秦月同意了，蘇諾歡呼一聲，抱著秦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秦月臉色一變，伸手將蘇諾推到了一旁。
坐在對面的王珍珍看到這一幕，驀然握緊了手中的勺子，眼睛死死地盯著蘇諾，那眼神像是恨不能將蘇諾吞下去一般。
「你都多大了，還撒嬌？滾滾滾，一邊兒玩去。」
秦月用力地蹭了蹭剛剛蘇諾糊在她臉上的口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蘇諾吐了吐舌頭，乖乖地坐在那裡，不敢在作妖，生怕已經同意他住下來的秦月再反悔。
「蘇諾，雖然我同意你住下來了，不過，我們得約法三章，如果你做不到，趁早走人。」
「行，小姑姑，別說約法三章了，就算是三十章我也願意。」
「第一，你在這裡住可以，不許帶亂七八糟的人回來，一旦被我發現，立即給我走人。」
蘇諾點點頭，說道：「小姑姑你放心，家裡面有倆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我不會帶那些傢伙回來的。」
「油嘴滑舌。」王珍珍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
蘇諾看了王珍珍一眼，嘿嘿一笑，並不在意。
「第二條，你不能白住在這裡，在你借住的這段時間，家裡的衛生歸你打掃。」
聽到這個條件，蘇諾的臉上的表情垮了下去，他一個大男人，哪裡會打掃衛生，之前和小P合租的時候，衛生都是專門找了鐘點工，兩個禮拜清掃一次的。
「你有意見？」秦月站了起來，作勢要走：「做不到的話，那就算了。」
「別別別，小姑姑，我答應，我答應還不成麼？」
蘇諾急忙抓住了秦月的胳膊，討好地說道。
打掃衛生就打掃衛生吧，反正最多也就一個禮拜的時間，就當是給的房租了。
秦月就知道蘇諾會答應了，她嘴角微微勾起，順勢坐了下去，抬起手來，拍了拍蘇諾的頭，笑眯眯地說道：「諾諾真乖。」
蘇諾苦著臉看著秦月，開口說道：「小姑姑，還有一條是什麼，你趕緊說了吧。」
「第三條，每天晚上十點前必須到家。」
聽到最後這個要求，蘇諾怪叫一聲，不滿地看著秦月，說道：「小姑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都二十一歲了，你還給我設宵禁啊？」
秦月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答應還是不答應？」
蘇諾想要說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兒，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秦月一眼，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那個，小姑姑，你看十一點怎麼樣？我保證每天十一點前到家，我也長大了，每天總不能不和別人交際吧，喝喝酒，唱唱歌，打打牌，這時間就嘩嘩地過去了......」
「十點。」
「小姑姑！」
王珍珍已經吃完了，將白瓷勺啪嗒一下放在了碗裡面，她掃了蘇諾一眼，涼涼地說道：「諾諾，你現在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王珍珍的聲音軟軟綿綿，叫諾諾這個名字的時候，尾音微微上翹，好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只是她說的話實在欠揍，蘇諾被她堵了一把，心情有些抑鬱。
「我知道，阿姨！」
蘇諾加重了阿姨兩個字，見王珍珍臉上浮現出怒色，蘇諾的心情立即好了起來。
秦月見狀，伸手拍了蘇諾的頭一把：「小諾，你要學會尊敬長輩。」
王珍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得意地看了蘇諾一眼，碗筷去廚房裡面洗刷。
蘇諾捂著頭，憤憤不平地看著王珍珍離去的背影，他不敢向秦月表達自己的不滿，只能將所有的不快全都發洩到王珍珍的身上。
秦月並沒有阻止蘇諾，這傢伙雖然不靠譜了些，不過本性卻是不壞，剛剛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對秦月來說，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而她對小孩子向來很有耐心。
「小諾，去把地上打掃乾淨。」
蘇諾哪裡想到秦月現在就讓他幹活，清秀的臉皺成了一團，苦哈哈地看著秦月。
「小姑姑~~」
「嗯？」
「拖把在哪裡？」
下午的時候，蘇諾就將自己的東西搬了過來。
他不過只借助一個禮拜而已，東西帶的並不多，只有一些洗漱用品，以及兩件換洗衣服。
怎麼說蘇諾也叫秦月一聲小姑姑，秦月自然不可能真的讓他睡在沙發上面，下午的時候，秦月去了附近的傢俱店，買了一個折疊的單人床回來。
將客廳的沙發挪了挪，騰出位置放下那張單人床，秦月又拿了被子床單，將床鋪好。
出於某種惡趣味，小床上的床單被褥，秦月選擇的是清一色的粉色。
當蘇諾看到粉粉嫩嫩的小床時，一張臉頓時皺了起來。
「小姑姑！！！！」
蘇諾喊了一聲，秦月抱著粉紅色小枕頭從臥室裡面出來，掃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蘇諾，開口問道：「怎麼？」
蘇諾啞然，憋了半天，吭哧吭哧地說道：「謝謝小姑姑，這床我很喜歡。」
秦月笑了起來，將懷中的枕頭遞給了蘇諾：「諾諾乖，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站在臥室門口的王珍珍看到這一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諾抱著粉色小枕頭，狠狠地瞪了王珍珍一眼。
只不過，這蠻有氣勢的一眼，因為他懷中抱著的粉色小枕頭，而生生地減弱了八成。
王珍珍渾不在意，朝著蘇諾做了鬼臉，轉身回屋去了。
「好了，小諾，今天是你第一天住進來，晚上姑姑做頓好吃的招待你。」
蘇諾懷疑地看了一眼秦月：「小姑姑，你會做飯？」
「怎麼，不相信你小姑姑的手藝？」
曾經的蘇珊確實是不會做飯的，只不過現在，蘇珊身體內的靈魂換成了秦月，身為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十八歲少女，做飯這個技能點，秦月早就已經點亮了。
「沒有沒有，我相信小姑姑的實力。」
蘇諾連連搖頭，想了想，還是決定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做最後的掙扎：「小姑姑，你都這麼辛苦了，還要給我們做飯，我哪裡忍心讓你這麼辛苦，要不然我們晚上出去吃？」
秦月挑了挑眉：「你請客？」
蘇諾噎了一下，想到自己扁扁的錢包，抱著粉色的小枕頭站在那裡，不在吭聲了。
既然說要親自下廚，少不得要去菜市場採購一番，秦月回房拿了錢包，準備出門。
「蘇蘇，你要出去？」
王珍珍正窩在床上看書，見秦月準備出門，急忙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
「是啊，晚上我準備親自下廚，招待招待我的小侄子。」
聽到秦月的話，王珍珍神情微微動，她低下頭，掩去眼中浮現出的情緒，半響之後，方才幽幽地說道：「我來的時候你都沒有親自下廚招待過我。」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好笑地搖搖頭：「珍珍，你該不能連我家小侄子的醋都要吃吧？雖然你來的時候我沒做大餐招待你，不過，這些日子你的早餐晚餐不都是我準備的？」
秦月說的沒錯，她在秦月這裡住了一個多星期，早晚餐都是她親自準備的，這麼一想，確實還是她重要一些。
王珍珍的心情好了起來，臉上的鬱色一掃而空：「好了好了，蘇蘇，我知道錯了，作為賠罪，我陪你一起去買菜，好不好？」
兩人手挽著手出了門，一起朝菜市去了。
蘇諾躺在粉色的小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一旁放著的報紙。
剛剛翻了沒兩頁，便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蘇諾愣了一下，翻身坐了起來。
門鈴響個不停，一聲比一聲急促，蘇諾被吵得頭疼不已，嘟嘟囔囔地過去開門。
房門打開，一個高大黑色身影出現在房門之外，蘇諾已經有一米八的身高，而門外這人卻要比他還要高上半個頭。
他站在那裡，目光沉沉地看著蘇諾。
蘇諾只覺得渾身發冷，恍惚間似乎看到無數的黑氣環繞在門外之人的身上。
蘇諾眼中浮現出驚駭之色，恐懼之意不斷地從心底湧現出來，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輕顫起來，許久之後，方才從嘴巴裡面擠出幾個字來。
「你是誰？你找誰？」
高大的男人的目光從蘇諾的身上移開，落到了房間之內，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蘇諾被他的氣勢所迫，控制不住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男人抬步走了進來，越過蘇諾朝著客廳去了。
蘇諾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自己整個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來一般，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淨了一般，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這個男人好可怕，他到底是誰？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蘇諾想起離家的兩個女人，強忍著奪門而出的衝動，一步一步地挪了回去。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他要弄清楚這個男人的來路，到底有沒有什麼惡意，他得保護自己的小姑姑。
***
一個多小時後，秦月和王珍珍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家。
當看到大開的房門時，秦月的面色微微一變，加快腳步走了進去。
王珍珍跟在秦月的身後，看著她的動作，急忙跟了上去。
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那個人時，秦月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秦月的聲音，那塔托斯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說過我會回來找你。」
王珍珍是認得那塔托斯的，看到他出現在這裡，王珍珍的身體僵了一瞬，她連忙低下頭，遮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緒。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麼？他現在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小姑姑！！」
被那塔托斯的氣勢壓制了一個多小時的蘇諾感覺自己的命都要去了一半，看到秦月的身影，蘇諾像是看到救星一樣，連滾帶爬地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小姑姑！」
蘇諾喊著，張開手想要去抱秦月。
然而，他的手還沒有觸及到秦月的身體，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僵在了那裡，動彈不得。
蘇諾的秀氣的臉扭曲成一團，拖著哭腔喊著秦月：「小姑姑，救我啊。」
秦月皺了皺眉頭，拉了蘇諾一把，她體內的巫力順著兩人相接的地方傳入了蘇諾的身體之中，蘇諾感覺到自己僵硬的身體溫暖了起來，原本動彈不得的身體也恢復了行動力，他急忙躥到秦月的身後，躲在了秦月的背後。
小姑姑明顯是和這個可怕的男人認識的，既然這樣，小姑姑也用不著他來保護，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躲在這裡為好。
「那塔托斯，你做什麼？」
秦月的語氣有些不太好，這個男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是將她當做了什麼？
那塔托斯的目光看向躲在秦月背後的蘇諾，開口問道：「親愛的，告訴我，這個傢伙是誰？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他是蘇諾，我的小侄子，你沒聽見他叫我小姑姑麼？」
秦月感覺自己此時和那塔托斯的對話有些太過奇怪，秦月沒好氣地瞪了那塔托斯一眼，說道：「那塔托斯，你嚇到他了。」
那塔托斯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秦月卻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這傢伙，似乎有些不太開心。
惹怒一個神靈，尤其是掌管靈魂的神靈，似乎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秦月想了想，開口說道：「那塔托斯，既然來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對了，你應該能吃東西吧？」
那塔托斯的目光落在秦月的身上，眼中似乎有暗沉的光芒在隱隱浮動，片刻之後，他方才開口：「好。」
隨著這一個好字，房間裡面的溫度似乎恢復了正常，剛剛那種讓人極為不舒服的壓迫感終於消失不見，被那塔托斯的氣勢壓到現在的蘇諾總算緩了過來，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一般。
「小姑姑。」
蘇諾喊了一聲，見坐在那裡的有著奇怪名字的男人朝著他看了過來，蘇諾立即禁聲，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現在屋子裡有王珍珍和蘇諾兩個人在，很多話並不方便說，秦月看著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的那塔托斯，晃了晃手中裝著食材的塑膠袋，開口說道：「那塔托斯，跟我到廚房裡來。」
聽到秦月的話，蘇諾驚了一下，扯了扯秦月的衣袖，小聲地說道：「小姑姑，你怎麼敢讓他去廚房？他真的不會在你做菜的時候偷偷下毒弄死我們麼？」
秦月橫了蘇諾一眼，對他的智商無語，那塔托斯是死神，想要一個人的命哪裡需要費這樣的功夫？
見那塔托斯坐在那裡不動，王珍珍怕秦月尷尬，急忙開口說道：「蘇蘇，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那塔托斯他剛剛過來，可能也累了......」
王珍珍遞臺階給秦月，不過她卻沒有接，只是看著坐在那裡的那塔托斯，又問了一句：「你來麼？」
最後，那塔托斯跟著秦月去了廚房，而王珍珍和蘇諾兩個人留在了客廳之中。
兩人不敢坐剛剛那塔托斯坐過的地方，極有默契地坐到了蘇諾那張粉紅色的小床上面，兩人看著緊閉的廚房門，臉上的擔憂的表情如初一則。
「小阿姨，你說我小姑姑會不會被那個男人揍啊？」
王珍珍橫了蘇諾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叫誰阿姨呢？我比你可大不了幾歲。」
蘇諾撇了撇嘴，說道：「不叫你阿姨，叫你啥，姐姐？那不就差了輩兒了麼？你願意跟著我叫小姑姑啊？」
蘇諾牙尖嘴利，王珍珍說不過他，她懶得搭理蘇諾，轉頭繼續盯著緊閉的廚房門。
王珍珍不搭理他了，蘇諾便覺得無趣了，伸出手捅了捅王珍珍的腰。
「小阿姨，你知不知道那傢伙和我小姑姑是什麼關係？」
「那是你小姑父。」
不知道是不是蘇諾的錯覺，他總覺得王珍珍說起小姑父三個字的時候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蘇諾看著王珍珍的眼神變得古怪了起來，王珍珍察覺到了，回頭看向蘇諾。
「你再看什麼？」
「沒什麼！」
蘇諾飛快地回答，迅速收回目光，轉移到了那扇緊閉的廚房門上。
小姑父麼？
他的小姑姑為什麼要找一個那麼可怕的男人來當他的小姑父？！！！！
***
秦月家的廚房不大，加上那塔托斯這麼一個身材高大的過分的男人，空間便顯得更加狹小了，兩個人待在廚房裡面，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
如此近的距離讓秦月感覺很不自在，秦月看了那塔托斯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那塔托斯，你不是離開了麼？為什麼還會回來？」
那塔托斯低頭看著秦月，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之中似乎有星光墜落。
「你在生氣？為我的不辭而別？」
秦月有些好笑地看了那塔托斯一眼，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對那塔托斯，秦月的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哪怕他們已經發生了極為親密的關係，秦月也不曾將那塔托斯放進心裡。
她的目標從頭到尾都很明確，她要回家，回到一切不曾發生的時候。
那個神秘的存在曾經說過，只要她完成了所有任務，就可以脫離這些世界，回到她自己本來的世界之中。
那塔托斯，他或許有一些特別，可是，秦月卻不會在他的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
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雖然因為某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出現在這個世界裡面，可是對於秦月來說，他只是某個世界曾經攻略過的任務物件罷了。
秦月側頭，避開了那塔托斯看著她的目光：「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說完，秦月轉身，準備洗菜做飯。
那塔托斯從背後抱住了秦月。
他的身上很冷，絲絲涼意順著厚厚的衣服侵入到秦月的身體之中，秦月打了個寒顫，開口說道：「那塔托斯，你太冷了，放開我。」
「冷麼？」
那塔托斯的唇親吻了一下秦月的耳垂，兩人身上的衣服瞬間消失。
肌膚相親，彼此的體溫瞬間融合，那塔托斯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悠悠想起。
「冷的話，那你就讓我暖和起來。」
說著，他的身子動了一下，秦月悶哼一聲，罵了一句：「無恥。」
那塔托斯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他伸出舌頭，舔著秦月細膩的耳垂。
「喜歡嗎？」
「不喜歡？」
「真的？」
「唔......」
廚房很小，這棟房子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廚房裡面的動靜很容易被外面的人聽到。
只不過，那塔托斯早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獨屬於死神的結界張開，將小小的廚房籠罩在其中。
在這個結界之中，時間的流速與外面並不相同，神靈的欲/望想要得到徹底的紓解，需要極為漫長的時間。
之前的那兩次，那塔托斯顧忌秦月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地放開自己，然而這一次，他卻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不知疲倦地運動著。
秦月從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靈魂力量的增強。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起起伏伏，像是完全不屬於自己，她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只有本能操控著這具身體。
一個低沉的男聲不停地在她耳邊響起，那個聲音在不停地呼喊這她的名字。
秦月，秦月，秦月......
當靈魂力量達到最強的時候，秦月睜開了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之中似有數不盡的流光閃過，那塔托斯那張妖孽的面孔映入秦月的眼底，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看著這個與自己合二為一的男人。
「那塔托斯......」
秦月張了張嘴，吐出了他的名字，只不過是一聲輕喚，卻讓那塔托斯的情緒產生了巨大的波動。
秦月的靈魂不停地顫抖起來，似有電流從兩人相接的地方傳遍全身，秦月哼了一聲，攬著那塔托斯肩膀的手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等到驚濤駭浪過去，已經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
躁動的心歸於了平靜，世界意識對他的排斥也達到了最頂點，那塔托斯感覺到自己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他低下頭，看著陷入餘韻還未回神的秦月，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一團黑色的光芒從那塔托斯的口中湧出來，渡入了秦月的口中，秦月白皙的身體在那一瞬間，轉為了漆黑之色。
那塔托斯抱緊了秦月，嘴唇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我會找到你的。」
強大的力量將那塔托斯排斥出了這個世界，離開的那一瞬間，那塔托斯將撤掉了結界，讓秦月的身體恢復了原狀，他看著那個漸漸變得模糊的身影，眼中浮現出一絲不舍之色。
我會找到你的，秦月。
秦月猛然驚醒了過來，酸痛的身體提醒著她發生了什麼，只是廚房之中，卻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影子。
秦月眨了眨眼睛，想起半夢半醒之間聽到的那句話，嘴角不由得抿了起來。
她有一種感覺，那塔托斯這一次，怕是真的離開了，至少在這個世界之中，她不會再遇到他了。
秦月有一瞬間的失落，不過很快卻恢復了正常，他本來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之中，離開了也好。
至於那塔托斯所說的，他會找到她的，秦月並沒有放在心上，她經歷了無數個世界，直到這個世界才遇到了他，等到下一次相遇，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許到那個時候，那塔托斯對她的這種莫名其妙的執念會就此消失，從此兩人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眼下，秦月要解決的事情就是，該如何和客廳裡面的那兩個人解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那塔托斯。
正想著，廚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王珍珍探頭進來，看著站在水池前的秦月，開口問道：「蘇蘇，你真的不需要我來幫忙麼？」
王珍珍並沒有因為廚房裡少了一個人而表現出什麼特別來，秦月立即便明白了過來，之前王珍珍腦海裡關於那塔托斯來過的這段記憶，怕是已經被抹除掉了。
省了自己解釋的功夫，秦月松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珍珍，買的菜太多了，你過來幫我吧。」
秦月如是說道。
王珍珍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還是需要我來幫忙的！」
兩人在廚房裡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做好了五菜一湯，端了出去。
之前蘇諾還不肯相信秦月的廚藝，現在這些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一端上來，蘇諾立即便被啪啪啪地打臉。
「哇哦，小姑姑，你的廚藝太棒了！如果你不是我的小姑姑，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天天給我做好吃的。」
蘇諾嘴裡塞了許多菜肴，含糊不清地說著。
秦月好笑地看著蘇諾，開口說道：「就算是你想娶，我也不會嫁給你的。」
王珍珍也翻著白眼兒看蘇諾，吐槽道：「你也不看看你的樣子，我們蘇蘇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能看上你才怪。」
蘇諾努力的將滿嘴的食物咽下去，不服氣地開口說道：「小阿姨，你這話說得就過分了吧？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哪兒不好了，你這麼嫌棄我？」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鬥著嘴，餐桌上的氣氛因此變得熱鬧了許多。
秦月笑眯眯地看著互懟的兩個人，意外地覺得他們兩個人挺相配的。
只不過，感情這種事情，講究一個順其自然，也許秦月現在說出來，原本可以發展處什麼的感情也因此枯萎在萌芽狀態了。
這頓晚餐吃了一個多小時，五菜一湯全都進了王珍珍和蘇諾兩個人的肚子。
這兩個人吃撐了，歪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即使這樣，仍舊在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著嘴。
「小阿姨，你還是不是女人？你吃的比我和小姑姑加起來都多！」
「小諾諾，怎麼樣，不服氣啊，你一個大男人還沒有我一個女人吃得多，也不嫌丟人！」
「切，吃吃吃，小心你嫁不出去。」
「你才要小心，瘦的和麻杆兒一樣，哪裡有女人能看得上你？」
兩人之間的鬥嘴極為幼稚，二十多歲的人表現的卻像是幼稚園的小朋友似的。
秦月有些無奈，懶得再聽他們鬥嘴，收拾了碗筷進廚房洗刷。
按理說今晚的衛生應該是蘇諾來打掃的，不過體諒到他頭一次進來，秦月便沒有強行讓他刷碗，只是福利只有一次，明天他就得老老實實地幹活。
等到秦月收拾好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戰場已經從餐桌移到了沙發上面，他們分坐在沙發的兩邊，繼續著沒有營養的爭吵。
「小阿姨！」
「小諾諾！」
秦月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這兩個傢伙，也真是閑的夠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0
第241章 陰陽路
王珍珍和蘇諾吵了半天, 也分不出個上下, 到最後，鬧得口乾舌燥，終於是安穩了下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 二人對對方的觀感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兒，只覺得對方怎麼看怎麼礙眼。
秦月覺得自己也是無聊，一直坐在一旁看著這兩人吵吵鬧鬧。
不過，原本稍顯清冷的家，因為這兩個傢伙的存在, 倒是熱鬧了許多。
見二人終於消停了下來, 秦月笑了笑, 開口說道：「怎麼？結束了，不吵了？」
王珍珍和蘇諾看了彼此一眼, 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秦月笑了笑，站起身來, 回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半個小時後, 秦月從浴室裡出來, 這兩個人又因為洗澡順序的先後掐了起來。
秦月無語, 也懶得搭理他們, 徑直回了房間。
沒了觀眾欣賞，兩個吵了一會兒後便消停了下來，蘇諾開口說道：「小阿姨, 要不這樣，我們劃拳，誰贏了誰先去。」
「沒問題。」
劃拳的結果顯而易見，王珍珍這個乖乖女哪裡會是蘇諾的對手。
三盤三敗。
蘇諾拎著自己的換洗衣服，得意洋洋地瞟了王珍珍一眼，搖晃著進了浴室。
王珍珍恨恨地瞪了一眼蘇諾的背影，心裡面一口氣堵在哪裡，不上不下的，憋悶得厲害。
等到王珍珍洗漱完回房，時間已經很晚了，秦月早已經上床，此時正靠在床頭櫃上翻看著手中的雜誌。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秦月抬頭，掃了一眼頂著濕漉漉頭髮進來的王珍珍，開口說道：「珍珍，你頭髮那麼濕，怎麼不用毛巾擦一擦？
王珍珍悶悶地說道：「還不是蘇諾那個臭小子，他洗個澡，把所有的毛巾全都弄濕了。」
秦月聞言，搖了搖頭，掀開被子下床，從櫃子裡面找出一條未拆封的毛巾遞給了王珍珍。
王珍珍接了過來，手指不小心到秦月的手指，她的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原本清秀的面容因為這抹紅暈而多了幾分豔色。
「謝謝。」
王珍珍的聲音柔軟了下來，她抿了抿嘴唇，裝作不經意地掃了秦月一眼，臉上的豔色更濃。
秦月沒有注意到王珍珍的不妥之處，她已經重新窩回了床上，撿起剛剛隨手放在一旁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王珍珍感覺自己的臉燙得厲害，那些突如其來的隱秘不可言說的感情讓她的一顆心如同置身於冰火兩重天，冷冷熱熱，膨脹冷縮，她感覺現在的自己似乎變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
王珍珍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妥，拿起毛巾蓋在頭上，胡亂地擦了起來。
秦月不經意地抬頭，看到毫無章法擦著頭髮的王珍珍，愣了一下，開口問道：「珍珍，你這麼擦，等一會兒可不好梳開。」
王珍珍拿著毛巾的手一頓，之後若無其事地放緩擦頭髮的速度。
「我想早點兒弄幹嘛。」
「想早點兒弄幹，也不能這麼折騰自己的頭髮啊。」
秦月有些不贊同的說道，王珍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兩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便睡下了。
王珍珍意外地失眠了，她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
從小到大她動過心的人從來都是男性，她之前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王珍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對秦月的感情並不是友情。
她想要得到她，想要永遠地和她在一起，這份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地增長著，明明知道這一切都不對，她卻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王珍珍方才沉沉睡了過去。
晚上睡得遲，可想而知，第二天醒來的定然會很遲，等到王珍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隔壁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王珍珍揉著昏沉沉的頭，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呆呆地看著對面空落落的床鋪，半響之後，方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王珍珍發現，自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想起阿泰這個人了，他對她的影響似乎已經完全地消失了，現在她的眼裡心裡，只有秦月一個人存在。
王珍珍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方才起身走了出去。
餐桌上面擺著早餐，一碗白粥，一碟小菜，以及幾塊攤好的蔥油餅。
粥和餅還有餘溫，顯然做飯的人才離去沒有多長時間，王珍珍抬頭朝著掛在牆上的鐘錶看了過去。
七點五十。
秦月往常上班七點就會離開，加上做早餐的時間，她估摸著六點就起來了。
王珍珍一邊為秦月對她的精心照顧而欣喜，另一邊卻又為自己讓秦月沒有辦法好好休息而心疼。
王珍珍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腳步輕快地去衛生間洗漱。
躺在粉色小床上的蘇諾被王珍珍的腳步聲吵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
當他看到鐘錶上的時間時，頓時急了。
該死的，已經這麼晚了，他馬上又要遲到了！
蘇諾飛快地換了衣服，他掃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罵了一聲，乾脆不去洗漱了。
睡了一夜，蘇諾的肚子餓得咕咕作響，他看到餐桌上的食物，三兩下吃了個乾淨，之後了便拎著包跑出了門。
王珍珍從浴室裡面出來時，看到的便是滿桌子的狼藉，王珍珍的臉色頓時變了。
「蘇諾！！！！」
已經跑下樓的蘇諾打了個噴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難道是感冒了？」
蘇諾咕噥了一聲，沒有在意，腳步匆匆地朝著公車站跑去。
****
秦月進了辦公室，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兒的阿亮抬起頭，看了秦月一眼，又趴了下去。
秦月看到他這沒精神的樣子，開口問道：「阿亮，怎麼了？昨晚很忙麼？」
阿亮有氣無力地說道：「別提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整整送來了三具不正常的屍體。」
在殯儀館裡，所謂的不正常屍體，都是那些因為意外死亡的。
但凡因為意外死亡的屍體，模樣都不會太好看，對他們這些遺容化妝師來說，這樣的屍體是很考驗他們技術的。
接了三具這樣的屍體，也難怪阿亮現在會是這麼一副被榨幹了的樣子。
「阿亮，我已經來了，要不你先回去？」
阿亮悶悶地答應了一聲，拖著沉重的身子去了里間換衣服。
秦月脫掉外套，換上工作服，剛剛穿好，辦公室的門便被人打開了，求叔看著站在屋內的秦月，開口說道：「蘇珊，你來了正好，有活了，你趕緊跟我過來。」
秦月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跟在求叔的身後朝著冷藏室走去。
求叔邊走，邊將這次的屍體的大致情況告訴了秦月。
「這次送來的是一個年輕人，死因似乎有些蹊蹺，不過他的家人不肯說，我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死的。」
「蹊蹺？」秦月重複了一遍，問道：「求叔，怎麼個蹊蹺法，你能具體地說說嗎？」
求叔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殯儀館幹了有二十年了，見過無數的屍體，你也知道的，在殯儀館這種地方工作，總會見到一些邪門兒的事情，我年輕那會兒，火氣旺，不在意這些，只不過後來年紀大了，陽氣弱了，身體差了很多，所以特意去廟裡面求了一個平安符。」
求叔說著，將掛在脖子裡面的那個黃色三角的平安符拿了出來。
以秦月的眼光來看，那個平安符上有微弱的靈力存在，雖然不足以對鬼物造成傷害，不過因為靈力這種東西，對鬼物有一定的傷害，所以一般來說，鬼物也不會接近身上帶有靈力物品的人。
求叔身上的這個平安符許是因為使用的年限有些久遠了，上面的靈力弱了許多，而且平安符的一角已經染上了一抹黑色，看樣子像是被陰氣所浸染。
秦月的眉頭微微一皺，目光落在了那變黑的平安福上。
「這個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問了一句。
求叔解釋道：「之前將那具屍體送進冷藏室的時候，我便感覺不太對勁兒，冷藏室裡面的溫度似比往日裡更冷，即使離開了冷藏室，我也感覺背後陰森森的，好似有什麼東西一直跟著我似的。」
「後來我去洗手的時候，平安符的紅繩子斷了，平安符也掉了下來，如果不是我手夠快，這個平安符已經毀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發現平安符的一角已經黑了。」
「當初我求這道平安符的時候，那個大師可跟我說了，平安符一旦變黑，那便代表著，有『那個』東西存在了。」
在殯儀館這種地方，鬼這個字眼是不能輕易提起來的，否則會被那些鬼魂察覺到，從而纏上這些人，所以，求叔便用那個東西代替了鬼這個字。
正說著，兩人已經到了冷藏室前，求叔看了秦月一眼，咬了咬牙，率先推門走了進去。
就算有那個東西存在，他們和它無冤無仇的，它總不會對他們下手。
求叔很快找到了存放那個年輕人屍體的冷藏櫃，將屍體從冷藏櫃裡面弄到了床上面。
秦月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屍體。
他的年紀看起來不大，臉還沒有長開，還帶著一些稚氣。
秦月細細地觀察了他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有些奇怪。
拿過求叔遞來的資料，秦月核對了一番，確定資料上的人和躺在這裡的屍體是同一個之後，便將這個叫做宋楠的男人推到了遺容整理室之中。
「蘇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求叔幫著秦月一起將宋楠的屍體推到了遺容整理室之中，他看著這嬌滴滴的秦月，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求叔，沒關係的，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你放心吧。」
就算這個宋楠有什麼不妥，以秦月現在的實力，他也對她構不成威脅。
不過求叔並不知道秦月的真實力量，在他的眼中，秦月就是一個需要被人照顧的女孩子而已。
「要不然，我把平安符給你，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妥當，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總不能讓人放心。」
求叔說著，便想將平安符塞進秦月的手中。
秦月好說歹說，求叔總算打消了念頭，只是臉上的擔憂之色沒有絲毫的減弱。
秦月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的，求叔這才離開了遺容整理室，他的事情很多，不能一直陪在秦月的身邊，現在只能希望，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吧。
***
求叔離開之後，房間裡面的溫度頓時又降低了幾度，秦月拿了工具，在宋楠屍體旁邊站定，準備開始工作。
宋楠的屍體從外表來看，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只要稍稍整理一下便可以了，秦月拿著眉筆，正準備下手，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人正站在她的身後。
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在身後那東西有什麼動作之前，秦月開口說道：「如果我是你，現在會停下想要做的事情，。」
秦月的聲音冷冷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站在秦月身後那人原本想要做些什麼，只是聽到秦月的話之後，他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黑色的霧氣在秦月的面前升騰而起，很快便凝聚成一個人形，那人形的樣子與躺在床上的宋楠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這個黑影便是宋楠的鬼魂，也是那個讓求叔平安符染上黑色的罪魁禍首。
秦月掃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這傢伙剛剛明顯是剛剛死亡不久，可是周身的怨氣卻十分濃郁，並且他的理智似乎被怨氣侵蝕掉一些，有攻擊活人的傾向。
若是剛剛站在這裡的人不是秦月，而是其他的人，此時怕是已經躺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眉筆落了下去，將宋楠原本略微有些淺淡的眉色加深了一些。
宋楠看著秦月的動作，魂體有些不太穩定，似乎極其反感秦月對他的屍體動手腳。
「啊！！！！」
一聲尖利地呼嘯聲響起，房間內陡然刮起了一陣陰風，擺放在屋子裡面的東西被這陣陰風吹得東倒西歪。
秦月額前的劉海被這陣陰風吹得飄動起來，她眯了眯眼睛，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將宋楠兩邊的眉毛細細塗染過之後，方才將眉筆放了回去。
她剛剛抬起頭，宋楠的鬼魂倏地出現在了秦月的眼前，看著那雙黑漆漆的似乎要將人的靈魂吸進去的眼睛，秦月抬起手來，點在了宋楠鬼魂的眉心之間。
人和鬼魂原本是觸碰不到彼此的，然而，秦月的手指卻並沒有穿過宋楠的身體，她微微用力，便將靠近的宋楠抵了出去。
「若有什麼冤情未明，你可以直說，擺出這人嚇人的陣勢，可不是求人之道。」
宋楠被秦月只用一根手指便輕輕鬆松推開，他像是遭受到冒犯一般，體內的黑氣不停地湧了出來。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宋楠的魂體已經完全地被裹在了黑氣之中，幾乎看不出他原本的樣子。
尖嘯聲再一次響起，宋楠下裹著滿身的怨氣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秦月的眼神一厲，抬手朝著宋楠揮去。
抬起的手看起來輕飄飄的，像是沒有用力，只是落在宋楠的身上時，他卻被秦月這看似很輕的一掌擊飛了出去，身上的黑色怨氣登時消減了許多。
秦月勾了勾嘴角，放下右手，看著趴在地上用兇狠眼光瞪著她的宋楠，開口說道：「若我是你，現在就不會擺出這麼一副樣子，你要知道，我若想要滅了你，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宋楠的魂體哆嗦了一下，圍繞在他周身的黑色霧氣慢慢地縮回了他體內，他的模樣變回了原樣，若不是那蒼白的過分的面孔，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
秦月朝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宋楠瑟縮了一下，悄悄地瞥了秦月一眼，將兩人之間的武力值評估了一下，最終不甘不願地朝著秦月飄了過來。
宋楠在秦月身前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與秦月隔了一張床遙遙相對，他看著秦月，眼中有憤恨，有不甘，可是攝于秦月的強大的力量，他什麼都不敢做。
眼前這個女人是真的有能力讓他魂飛魄散。
已經死過一次的宋楠懼怕再一次面臨死亡。
秦月拿著各種工具在宋楠的屍體上面塗塗抹抹，宋楠看著秦月的動作，氣得發抖，卻不敢說些什麼。
等到秦月完全將宋楠的臉部弄好之後，準備將家屬送來的衣服替宋楠換上。
當秦月的手觸及到宋楠衣領的時候，沉默了許久的宋楠突然崩潰似的大叫了起來。
「住手！！！」
秦月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宋楠，開口說道：「現在可以說出你的故事來了吧？」
宋楠握緊了雙手，盯著秦月懸在自己衣襟上的手，黑色的眼睛裡面漸漸浮現了一抹血色，身體內的怨氣控制不住地翻騰著，黑色的霧氣從他的體內絲絲縷縷地溢了出來。
他費了一翻力氣，終於將這些怨氣壓了下去，宋楠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沉沉地開口：「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的身體。」
秦月從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雙手。
「我可以不碰你，不過這衣服還是要換的，等會兒你的屍體會被推到告別室之中，如果你的父母發現我沒有給你換衣服，到時候我會很麻煩的。」
宋楠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我自己可以。」
秦月挑了挑眉，轉過身背對著宋楠。
「你可以開始了。」
一陣陰風吹過，房間裡面的溫度下降了幾度，秦月感覺到自己呼入肺中的空氣似乎都像帶著冰渣子似的，她搓了搓雙手，哈出了一口白氣兒。
房間內的陰風終於停了下來，秦月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已經換好衣服的屍體，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宋楠的身上。
「宋楠，你有什麼冤屈可以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宋楠帶著滿身的怨氣，是沒有辦法進入輪回之中的，除非怨氣散盡，否則，他只能日復一日地被怨氣折磨，最終只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宋楠沉默了下去，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將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告訴了秦月。
若是往日，秦月並不能如此輕易地讓宋楠開口，只是，作為一個和掌管靈魂的死神靈肉交融的人來說，她的身上，自然而然也攜帶了一些死神之力。
這些鬼魂對她既有恐懼，也有親近。
宋楠說出他經歷的那些事情，並不意外。
宋楠今年十七歲，是尖沙咀一家高中的高三學生。
宋楠的性格內向，不善言辭，在班裡面沒有什麼朋友，屬於邊緣人的那一種。
他的人緣不好，學習成績也不好，同學不喜歡和他接觸，老師對他也沒有什麼關注。
不知道什麼時候，宋楠成了班裡學生的欺壓對象，因為他不會反抗，也不會告狀，那些同學對他的暴力行為，越發地變本加厲。
半年前，宋楠的日記被人偷了去，貼在了學校的公告欄之中，日記中的內容全部是關於另外一個男孩子的。
那個男孩子是與宋楠完全不同類型的一個男孩，他的性格開朗，學習成績極好，班裡的老師和學生都很喜歡他。
這樣一個的風雲人物，出現在任何一個女孩的日記本中都很正常，然而，他的名字頻繁出現在一個男生的日記本中，便顯得不正常了。
同性之間的感情就算是在未來都很難讓人接受，更何況是在這更加保守的九十年代？
宋楠出名了，整個學校裡都知道了高三二班有一個覬覦男性同性的男生。
他成了學校的恥辱，幾乎每一個同學都在唾棄他。
宋楠的人生陷入了黑暗之中，在這個時候，學校裡面英俊的化學老師走到了宋楠的身邊。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都將宋楠當做恥辱，鄙夷唾棄他的時候，化學老師的出現照亮了宋楠灰暗的人生。
當你溺水之時，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會緊緊抓住。
宋楠以為化學老師是他的救贖，可正是這個被他當做救世主的男人，卻毫不猶疑地將宋楠推入了萬丈深淵之中。
九十年代，香港的三級片正是盛行的時候，即使在這個時代，男性的之間的片子也十分冷門，很少能找到合適的演員來飾演。
化學老師巧舌如簧，將宋楠騙入了這個劇組之中，拍攝了一本小成本的片子。
化學老師告訴宋楠，他會是這部片子的男主角，可是當宋楠喝下了化學老師給他的那瓶水，手腳無力地軟倒在地上的時候，走進攝影棚的，卻是幾個戴著面罩的陌生男人。
為了保持畫面的真實性，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真刀實槍的。
宋楠作為這部片子的男主角的替身，替他拍攝他不願意拍攝的戲份。
撕心裂肺的疼痛將宋楠徹底拖入了煉獄之中，那個被他尊敬著，全身心地信仰著的化學老師，就在一旁看著他在地獄之中沉浮。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宋楠徹底消沉了下去，可是，這個化學老師卻不肯放過宋楠，許是沉迷於掌控一個人命運的快感之中，這個化學老師將宋楠拍攝小片子的事情公佈了出去。
之前的那些日記或許可以說宋楠只是崇拜那個男生，可是這次的片子事件，卻是實打實的證據，宋楠被徹底釘在了恥辱柱上面。
學校方面為了自己的聲譽著想，將宋楠開除了。
宋楠的父母並不是只有宋楠這一個兒子，三個孩子的家庭，中間的那個孩子總是容易被忽略。
出了這樣事情，宋楠徹底的被父母厭棄。
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只是他的怨氣太深，即便是死亡，也無法讓他打開心結，所以他才會帶著滿身怨氣，滯留人間。
宋楠的這一生，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悲劇。
秦月不是沒有辦法用暴力手段強硬地驅除宋楠身上的怨氣，只是秦月並不想這麼做。
宋楠為了過去的那些經歷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依舊逍遙法外。
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並不會隨著宋楠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秦月看著周身散發著哀傷氣息的宋楠，開口問道：「你想要報仇嗎？」
宋楠的魂體一抖，霍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秦月，秦月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你想要報仇嗎？」
他想要報仇嗎？
他怎麼不想，若不是那個人面獸心的化學老師，他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他的人生還未開始，便強制性地被終結，他怎麼能甘願接受這一切？
「可是我沒有辦法離開我的身體太遠。」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在他死亡的時候，就會去找那個害了他的男人。
秦月不在意地笑了笑，朝著宋楠的方向伸出了手。
黑色的光芒從秦月的手心之中透了出來，宋楠的魂體被籠罩在這光芒之下，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秦月合起手來，宋楠的靈魂黑色光芒籠罩著，慢慢地沉入到了秦月的手心之中。
死神的力量，在這種時候，變得極為的好用。
秦月將宋楠的屍體做了最後的處理之後，便將他送到了告別室之中。
大約是因為覺得宋楠死得不太體面，來送他的人，除了宋楠的父母，便再沒有其它人了。
宋楠的父親看了一眼兒子栩栩如生的面容，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悲痛之色，反而因為這個恥辱即將消失，眉宇之間多了幾分輕鬆之意。
到底是從自己肚子裡面爬出來，哪怕從前宋楠母親再不喜歡宋楠，現在看到自己兒子毫無生機的屍體，宋楠的母親難免覺得有些悲傷。
「楠楠，希望你來生可以做一個正常的人。」
宋楠的母親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說不下去了，轉身趴在宋楠父親的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宋楠的父親朝著火化工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宋楠的屍體帶走。
焚化爐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著，進人得以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容器燒得乾乾淨淨。
秦月送完了宋楠最後一程，方才回了辦公室。
阿亮已經走了，辦公室裡面空無一人，秦月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撐著頭發呆。
宋楠的事情其實非常容易解決，讓他報了仇，消除了怨氣，便能將他送入輪回之中了。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很清楚，感激也是愛的一種，宋楠這個樣子，應該夠資格被稱為厲鬼了。
秦月的正義感雖然很強，可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任務，她怕是不會這麼大費周章讓宋楠消除怨氣的。
畢竟，他是個男人。
而秦月對男人，向來沒有多大的耐心。
除了早上接了宋楠這個活兒之外，接下來直到下班兒的時候，秦月都沒有什麼事情，等到了下午六點鐘，阿皮提前來了辦公室交班。
未免夜長夢多，下了班之後，秦月便直接打車前往尖沙咀。
宋楠的事情還是早些解決為好，拖得時間越久，那些怨氣便與他的魂體融合得越緊密，到時候再想要消除，便要費很大的力氣。
為了儘快趕到尖沙咀，秦月並沒有做公車，而是打了一輛計程車。
剛剛坐進副駕駛座，秦月便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喊了她一聲：「蘇小姐！」
秦月愣了一下，側頭朝著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人看了過去。
「阿澤師傅，是你啊，實在太巧了。」
秦月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再一次遇到了阿澤這個計程車司機，算上這一次，秦月已經坐了阿澤三次車，香港這麼大，能接二連三的遇見阿澤，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阿澤一如從前，仍舊是那麼健談，大約是因為覺得和秦月熟悉了，他說的話越來越多。
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裡，基本上全都是阿澤在說話。
秦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阿澤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如果他不是這麼喜歡聊天的話，秦月覺得，自己對阿澤的感覺要更好一些。
車子很快便到了那個化學老師居住的地方。
那個化學老師憑藉著宋楠狠狠賺了一筆，原本的老房子也賣了，換了一間更大一些的房子。
計程車停在社區門口的時候，正巧那個化學老師從外面回來，秦月抬起手來，將裝著宋楠靈魂的那個黑色光球彈了出去。
宋楠的魂體冒了出來，他低頭看著自己之前全身心信任的，最後卻將自己毀了的男人，心底的惡念不斷地翻騰出來。
就這麼殺了他實在太便宜他了，宋楠決定要好好地折磨他，以泄心頭之恨。
秦月看著宋楠的魂體融進了那個男人的身體之中，她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來。
冤冤相報何時了，可若是不報仇，那便永遠沒有了結的時候。
秦月的任務只是將宋楠送過來，至於宋楠要怎麼做，秦月並不準備插手。
這是獨屬於他的復仇。
「阿澤師傅，我們回去吧。」
秦月側頭看著滿臉茫然的司機阿澤。
阿澤整張臉幾乎皺成了一團，他不解地看著秦月，遲疑了片刻之後，開口問道：「蘇小姐，你這就回去了？」
秦月點點頭。
「那蘇小姐你來尖沙咀是幹嘛的？特意溜圈兒的？」
秦月臉上的神情雲淡風輕，沒有任何的波動。
「閑得無聊，出來逛逛。」
阿澤：「......」
這個世界上人的脾氣千奇百怪，也許有人就是喜歡乘著計程車四處瞎逛。
一個小時候，計程車停在了秦月家的社區門口。
秦月付了錢之後，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阿澤突然開口說道：「蘇小姐，你是不是有那種能力？」
秦月眨了眨眼睛，回頭看著阿澤。
「什麼？」
「蘇小姐，你是不是擁有驅鬼的能力。」
秦月真沒有想到阿澤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一時間有些意外：「你是什麼意思？」
秦月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她有些奇怪，阿澤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來。
阿澤面上的神情糾結了半響，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那個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
說完，便沒有在說話了。
秦月下了車，站在車外看著車內的阿澤，沉默了片刻後，方才開口說道：「阿澤師傅，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我或許可以幫你。」
阿澤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驅車離開了這裡。
秦月看著那輛黃色的計程車駛出了自己的視線範圍，許久之後，方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之前她並沒有細看，剛剛她仔細看了一下，阿澤身上似乎纏繞著一些淡淡的怨氣，只是那些怨氣不濃，最多讓阿澤走走揹運，倒不會讓他傷筋動骨，危及生命。
只是怨氣沾身時間太長，並不是什麼好事情，這個阿澤怕是很快就會來找她了。
腦子裡轉了半天念頭，秦月轉身，朝著自己家所在的那棟樓走去。
秦月家中。
蘇珊著急地在屋子裡面走來走去，時不時地看著牆壁上的鐘錶。
「都已經八點鐘了，蘇蘇怎麼還不回來？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蘇諾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面，看著不停地走來走去的王珍珍，沒好氣地開口說道：「小阿姨，我小姑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去玩玩兒不是正常的嗎？現在才八點鐘呢，你著哪門子急？」
王珍珍狠狠地瞪了一眼躺在那裡的蘇諾，開口說道：「你是怎麼當人家侄子的？蘇蘇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你不擔心不說，反而在那裡說風涼話！」
蘇諾抱著一個蘋果哢吱哢吱地啃著，聽到王珍珍的指責，蘇諾翻了個白眼兒，含糊不清地說道：「就你會瞎操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我小姑姑有一腿呢。」
蘇諾的話像是戳到了王珍珍的痛腳，她的臉色立即變了，她滿臉兇神惡煞地瞪著蘇諾，惡狠狠地說道：「蘇諾，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沒有聽過麼？」
王珍珍被蘇諾這死皮賴臉的樣子氣得半死，可是說又說不過他，動手吧，也不是她的性格，到最後，王珍珍只能憋在那裡，自己和自己生悶氣。
正在這時，大門那裡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王珍珍的眼睛一亮，快步朝著大門走去。
秦月剛剛打開大門，便看到王珍珍站在門內，她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珍珍，你怎麼在這裡？是準備出門去嗎？」
王珍珍搖了搖頭，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月一番，這才開口說道：「蘇蘇，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第242章 陰陽路
剛剛發生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和王珍珍說的, 秦月想了想, 找了一個由頭。
「沒什麼，剛剛出去逛了逛。」
秦月說著，走了進去。
將換下的鞋放到了鞋櫃裡面, 秦月一邊穿著拖鞋，一邊問道：「珍珍，你們吃過了沒有？」
王珍珍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在等你回來。」
「那正好, 我也沒吃, 等會我做蔥油面, 你看行嗎？」
王珍珍點點頭，看著直起身來的秦月, 笑了起來：「那我幫你一起。」
秦月點頭，拎著包進了臥室。
蘇諾窩在沙發上，聽到秦月進來的聲音之後, 掀起眼皮看了秦月一眼。
「小姑姑，你回來啦？剛剛是和我小姑父去約會了？」
秦月白了蘇諾一眼, 沒好氣地說道：「小姑父, 你哪兒來的小姑父。」
蘇諾愣了一下, 腦子裡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猶豫地開口問道：「小姑姑，真沒有小姑父？」
那塔托斯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也只有這人能被蘇諾稱為小姑父。
「沒有。」
站在秦月身後的王珍珍，聽到秦月的話之後，臉上的神情微變。
「蘇蘇，你和那個人分手了？」
王珍珍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絲欣喜之意，如秦月真的和那個男人分手了，那麼，她是不是就有機會和她永遠在一起？
秦月哪裡能想到王珍珍心裡的彎彎繞繞，那塔托斯是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理論上來說，兩人已經是徹底沒關係了。
「是的。」
秦月說道。
王珍珍笑了起來，語調都輕快了許多。
「你不要太難過了，分手了也沒有什麼的，我和阿泰都要結婚了，還不是分手了？」
秦月將提包放在了沙發上面，側頭看向王珍珍：「我並不覺得難過，一個人也挺好的。」
王珍珍嘴角上翹，臉上的笑容怎麼也遮掩不住。
蘇諾翻身坐了起來，驚訝地看著秦月：「不是，小姑姑，你還真有小姑父啊？誰眼睛這麼瞎看上你啊？」
秦月抬手給了蘇諾一個爆栗：「說什麼呢你。」
蘇諾捂著頭，叫了一聲，委屈地看了一眼秦月，咕噥了一句，到底不敢再說什麼了。
晚餐秦月只做了蔥油面，她的手藝不錯，做出來的蔥油面味道極為不錯，蘇諾一個人便幹掉了大半鍋，就連王珍珍這樣的小雞胃也吃了不少。
秦月只是隨便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王珍珍有些奇怪地看了秦月一眼，開口問道：「蘇蘇，你怎麼不吃了？」
「我吃飽了。」
秦月說著站了起來，囑咐蘇諾等會兒去將鍋碗洗了，蘇諾正唏哩呼嚕地吃著面，他胡亂地點了點頭，算是聽到了秦月的話。
秦月正準備去洗漱，剛剛邁出一步，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她收回了腳步，轉頭看向坐在對面的蘇諾。
蘇諾的身上憑空出現了一股死氣，那些死氣在他的身體之中不停地來回進出，一點點地侵蝕著他的生氣。
蘇諾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身子抖了下來，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什麼。
和這傢伙相處了一段時間，秦月覺得蘇諾除了嘴巴賤了一點兒外，就沒有什麼其它的毛病了，這些死氣來勢洶洶，若是不阻止，蘇諾怕是會橫死。
蘇大哥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死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傷心了。
秦月轉身去了臥室，從梳妝盒之中翻出一個白玉佛，這個白玉佛的玉質並不算太好，雕工也略顯粗糙了一些，當初蘇珊買回來的時候，只帶了兩次，便扔進了首飾盒的最底部，不再帶了。
用這個東西，正合適做一個護身符。
秦月將自己體內的一些巫力壓縮進著個白玉佛之中，原本白色的玉佛浸染了巫力之後，染上了淡淡的血色，看起來倒是比之前的檔次高了不少。
這個玉佛有了秦月的巫力加持，便成了護身符，若是蘇諾遇到了厲鬼攻擊，應該不至於丟了性命。
秦月拿著玉佛走出了房間，此時蘇諾已經吃完了東西，正準備端著碗筷去廚房收拾，秦月開口喊住了蘇諾：「小諾，過來。」
「小姑姑，幹嘛啊，我還有事兒沒幹呢？」
蘇諾不耐煩地說道。
秦月瞪了他一眼，厲聲說道：「叫你過來你就過來，哪裡有那麼多的廢話。」
見秦月似乎動了氣，蘇諾也不敢在說什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他現在寄住在秦月家裡面呢？
「來了來了我來了。」
蘇諾說著，快步走到了秦月的面前：「小姑姑，你有什麼事情吩咐？」
秦月白了蘇諾一眼，將手中拿著的玉佛遞給了蘇諾：「下個月就是你生日了，這是我提前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帶上吧。」
蘇諾接過秦月手中的玉佛，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番。
淡紅色的玉石蘇諾還是頭一次見到，玉石觸手生溫，明顯是極品中的極品。
蘇諾的眼睛亮了襲來，愛不釋手地翻看著玉石，他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月，開口說道：「小姑姑，你真大方，我真是愛死這禮物了。」
玉石被蘇諾拿進手中之後，他身上的死氣明顯減弱了一些，顯然是秦月注入玉石中的巫力起了作用，秦月稍稍放心了一些，見蘇諾拿著玉石翻來覆去地查看，便開口說道：「小諾，這塊玉佛你要片刻不離身地帶在身上......」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姑姑，我會待在自個兒身上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蘇諾說著，便將玉佛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玉佛緊貼著胸口處，陣陣暖意從玉佛之中滲了出來，蘇諾只覺得通體舒泰，這幾天一直感覺到的那種疲乏感似乎全部一掃而空了。
這真是個好物件兒！蘇諾如此想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真誠了許多。
「小姑姑，太謝謝你了，還是你最疼我了。」
對蘇諾所說的話，秦月不置可否，轉身去了浴室洗漱。
有了這個東西保護，蘇諾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秦月離開之後，蘇諾還在擺弄著胸口處的玉佛，原本坐在餐桌旁的王珍珍不知何時來到了蘇諾的身邊。
「蘇蘇給你的？」
王珍珍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來，她的眼睛盯著蘇諾掛在脖子上的玉佛，只覺得那淡紅色的玉佛變得十分地礙眼。
蘇蘇她為什麼要送這麼價值不菲的東西給這傢伙？他到底有什麼好，能讓蘇蘇給他這麼多的關注？
蘇諾被突然跑到自己身前的王珍珍嚇了一跳，見她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的玉佛，蘇諾連忙將玉佛塞進了衣領之中。
「這是小姑姑給我的，你再看也變不成你的，想要啊，自己買去！」
蘇諾說完，哼著歌去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得了這麼一個貴重的禮物，就連收拾桌子這種原本他極為討厭的活計也變得沒那麼討厭了。
小姑姑這麼大方，他就是多做一些又有何妨？
王珍珍驀然攥緊了拳頭，她的眼中漸漸染上了一抹紅色，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在不停地說話。
「蘇蘇是你的，她只能對你好.......」
「你們要永遠在一起，不能讓別的人插入你們之間......」
王珍珍的神情有瞬間的恍惚，眼前的地面扭曲成奇怪的紋路，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她整個腦子裡面只剩下三個字。
「殺了他。」
殺了這個奪走蘇蘇注意力的男人，只要殺了他，蘇蘇就只屬於她一個人的了。
王珍珍姿態僵硬地轉過身來，一步一步地朝著蘇諾走了過去。
蘇諾正背對著王珍珍，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之前他幾乎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不過幾個碗碟，倒是讓他有些手忙腳亂的。
王珍珍如同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來到蘇諾的身後，她抬起手來，柔嫩的手指似乎變得尖利了起來，王珍珍那無神的眼睛之中似乎閃過一抹掙扎之色，很快又被湧動的黑霧壓了下去，尖利的手指朝著蘇諾的後心處狠狠地插了下去。
淡紅色的光芒籠罩在蘇諾的身上，王珍珍的手還未觸及到蘇諾的身體，便被這光芒所形成的護罩彈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疼痛讓王珍珍清醒了過來，她的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躺在這裡。
這麼大的動靜引起了蘇諾的注意，他連忙回過頭來，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王珍珍，也有些發懵：「小阿姨，你躺在地上幹嘛？」
王珍珍的臉漲得通紅，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的直覺卻認為，這一切都和蘇諾脫不了干係，王珍珍恨恨地瞪了一眼蘇諾，手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
只是她的胳膊卻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地方，此時疼得厲害，連半分力氣也使不上，王珍珍試了幾次，除了讓胳膊更疼一些歪，沒有任何的用處。
王珍珍姿態狼狽的趴在地上，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淚說不爭氣地從眼眶之中流了出來。
蘇諾見王珍珍像是真的摔到了，也顧不得別的，急忙過來攙扶王珍珍。
王珍珍原本不想讓蘇諾扶她，只是她的胳膊疼得厲害，如果不靠外人幫忙，根本站不起來。
蘇諾彎腰將王珍珍抱了起來，走了幾步將她安置在沙發上面。
「怎麼樣？你摔到了哪裡？讓我看看。」
蘇諾說著，伸手想要解王珍珍的衣服。
王珍珍氣急，罵了一句：「蘇諾你幹嘛？！你還要不要臉了？！」
蘇諾愣住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王珍珍衣服扣子上面的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此時的行為確實是有些不太妥當。
他有些訕訕地縮回手：「小阿姨，對不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傷，之前我和小P一起住，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剛剛我忘了你是個女的了。」
蘇諾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說，卻像是火上澆油，徹底地將王珍珍的怒火點燃了。
「滾！！！」
王珍珍氣得不輕，眼淚不爭氣地從眼中流了出來，只是她現在胳膊疼得厲害，根本抬不起手來擦眼淚，只能側過臉去，不讓蘇諾看到她此時狼狽的樣子。
房子本來就不大，隔音效果也很差勁，客廳裡面的動靜引起了秦月的注意，她匆匆洗過澡之後，只裹了一件浴袍便走了出來。
一進客廳，看到裡面的場景時，秦月愣了一下，開口說道：「小諾，你做了什麼，怎麼把珍珍給弄哭了？」
蘇諾連連擺手：「小姑姑，真不是我，我什麼都沒有做！那個，碗筷還沒洗呢，我去洗碗了。」
蘇諾落荒而逃，將這裡的爛攤子全都扔給了秦月。
他是真怕了王珍珍，誰知道這個經常和他嗆聲的姑娘會這麼脆弱啊？哭成那副樣子，，若是不知情的，指不定會以為是他對她做了什麼。
蘇諾離開之後，秦月在王珍珍的身邊坐下，看著還在不停抽泣的王珍珍，秦月抽了幾張紙巾細細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珍珍，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蘇諾那個臭小子欺負你了？」
王珍珍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沒有亂往蘇諾的身上扣黑鍋。
「蘇蘇，我沒事兒的，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崴到了胳膊......好疼。」
其實胳膊最疼的那會兒已經過去了，現在不知是疼到麻木了，還是真的不疼了，反正是沒有太多的感覺，只是秦月在她面前，王珍珍總是忍不住想要撒撒嬌的。
「胳膊疼？」
秦月伸出手，在王珍珍的胳膊上輕輕捏了捏。
「是這兒疼，還是這兒疼？」
兩邊胳膊秦月都摸過了，沒有骨折也沒有錯位，估計是倒下去的時候撞到了，問題不大，休息一晚上，大約也就無礙了。
「沒傷到骨頭，只是肌肉的問題，你現在疼得是不是沒有剛才那麼厲害了？」
王珍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那就對了，等會兒你去個澡，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王珍珍咬了咬嘴唇，看了秦月一眼，輕聲說道：「可是我胳膊疼，使不上勁兒來，脫不了衣服。」
「我幫你。」
秦月說道。
王珍珍的眼睛亮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就連聲音都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之意：「真的嗎？」
看著王珍珍殷切的目光，秦月的背後莫名的發冷，總覺得自己親手挖了坑把自己給埋了進去。
「走啊，蘇蘇，去洗澡啊。」
「呃......好。」
等到蘇諾洗完碗，磨磨蹭蹭地從廚房裡面出來，客廳裡面已經沒有了秦月和王珍珍那兩個人。
臥室的門開著，從一眼便能看到裡面的情景，那兩個女人也不在裡面，蘇諾聽到浴室裡面傳來的水聲，不由得撇了撇嘴，那個女人剛剛還說自己胳膊疼得不能動，把他好一頓臭駡，現在看來，她剛剛的樣子怕是都裝出來的。
「女人......」
蘇諾咕噥了一聲，走到沙方上坐了下來，他從衣領裡面掏出那個紅色的玉佛，擺弄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玉佛的紅色比剛剛要淺淡了許多。
估計是他看錯了，玉哪裡還有褪色的？
****
今天報社裡面有事情，蘇諾特意起了個大早。
他從浴室裡面洗漱好出來，正巧秦月也端著一碗炒飯從廚房裡面出來。
蘇諾眨了眨眼睛，看著已經打扮得齊齊整整的秦月：「小姑姑，你不洗漱就吃早飯了？」
秦月翻了個白眼兒，說道：「我早就已經洗漱好了。」
蘇諾顯然不信，切了一聲，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秦月面前的炒飯上面。
炒飯是秦月現做的，裡面加了火腿番茄胡蘿蔔丁，看起來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
蘇諾被勾起了饞蟲，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小姑姑，有我的沒？」
秦月掃了蘇諾一眼，說道：「有，在廚房，自己去盛。」
「好嘞~！」
廚房的裡還有大半鍋的炒飯，蘇諾抽了抽比起，炒飯的香氣不停地湧入鼻子之中，蘇諾嘿嘿一笑，撿了一個盛湯的盆，裝了滿滿一大盆，鍋裡面的蛋炒飯幾乎被他給裝完了，若不是想著王珍珍醒來後還要吃，他怕是會將鍋都端去。
雖然已經盡力克制了，不過，鍋裡面剩下的炒飯不足一小碗兒，蘇諾想了想，又撥了一些回去，估摸著夠一碗了，這才端著湯盆兒走了出去。
秦月坐在那裡細嚼慢嚥著，陡然見到蘇諾端個大盆兒出來，不由得一愣。
「小諾，你一個人吃這麼多？」
蘇諾在秦月的對面坐下，理直氣壯地回答道：「是啊，小姑姑，你不知道，我們今天有任務，恐怕得跑一天呢，你不知道我們做記者的有多辛苦，為了跟一個新聞，一天不吃飯也是正常，我現在要是不填飽肚子，到時候要是餓了可怎麼辦？」
秦月切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就說你貪吃，找什麼理由？」
蘇諾嘿嘿一笑，拿著勺子舀著蛋炒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看著蘇諾吃得這麼香甜，秦月感覺自己的胃口似乎都好了許多，三兩下將碗裡的飯吃盡了，秦月擦了擦嘴，看著對面狼吞虎嚥的蘇諾，開口說道：「小諾，我今兒晚上得值夜班，就不回來了，晚飯你自己解決吧。」
蘇諾點了點頭，眉宇間原本淡下來的死氣似乎變多了一些。
秦月的眉頭皺了皺，想了想開口說道：「小諾，今兒晚上你儘量早一些回來，珍珍膽子小，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蘇諾吃力地將塞了滿嘴的飯咽了下去，嘟嘟囔囔地說道：「怕？她怎麼可能會怕？她的膽子可沒有那麼小。」
秦月挑了挑眉，看著蘇諾。
「嗯？？」
一個嗯字硬生生地被秦月弄出了百轉千回的語調，蘇諾抖了起來，急忙舉起手來，做出了保證：「小姑姑，你知道我最聽話的，我保證，今天晚上一定會早點兒回來的。」
秦月滿意地點點頭，她不好直接和蘇諾說他有大劫，只能用這種委婉一點兒的方式，希望可以讓蘇諾避開這一劫。
又交代了兩句之後，秦月便拎著包離開了家。
蘇諾看著緊閉的大門，撇了撇嘴巴：「早點兒回來？怎麼可能早點兒回來？」
三兩下解決了盆裡面的蛋炒飯，蘇諾將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放進了廚房的水槽之中。
探頭看了一眼客廳裡面的鐘錶，發覺時間已經指向了七點十分。
時間不早了，他得出門了。
看了一眼放在水池之中的碗筷，蘇諾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反正那個王珍珍也不上班兒，每天就在家待著，洗個碗也沒有什麼的。
***
紅星週刊的辦公場所也在九龍，距離秦月住的地方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今天蘇諾出門早，公車上沒什麼人，因此他很快便到了辦公室之中。
報社的上班時間在八點鐘，像他們這樣的小記者一般都在外面跑新聞，來遲來晚也沒有什麼人會計較。
七點四十分，報社裡面不過是小貓兩三隻，蘇諾滿面笑容地和他們打招呼，背過臉去時，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了。
大家是同事，也是競爭對手，相互之間只維持個面上的情誼，背地裡為了搶新聞，什麼損招爛招都做的出來。
蘇諾快步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剛剛坐下來，一個略微有些肥胖的男人便湊了過來。
「阿諾，你來了。」
蘇諾抬頭，看了男人一眼，見到他臉上那略顯油膩的笑容時，蘇諾撇了撇嘴巴，推了他一把。
「小P，你這幾天過得可是舒服，女朋友天天膩歪在一起，也沒把你給掏空了。」
小P嘿嘿一笑，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猥瑣。
「我女朋友難得來一次嘛，家裡面就那麼大點兒的地方，你待在那裡，不是不合適麼？」
「大家都是好兄弟，你總不能這一點兒方便都不給我。」
小P說著，伸出手拍了怕蘇諾的肩膀。
蘇諾哼了一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面多糾結出來，反正房子他也騰了，人也走了，說多了惹得小P不快，之前他做的那些豈不白瞎了？
「對了，小P，你今天讓我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兒？是不是找到什麼大新聞了？」
小P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嘴巴幾乎貼在了蘇諾的耳朵上面。
「阿諾，我告訴你，我可是發現了一個大新聞。」
兩個大男人湊在一起咬耳朵，畫面實在是有些辣眼睛，只是兩個當事人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妥一般。
隨著小P的訴說，蘇諾的眼睛慢慢地瞪大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小P認真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現在她真實炙手可熱的模特，身價不菲，若是這件事兒被爆了出來，你想想，我們報社的銷量會提高多少，我們的的獎金又會拿多少。」
「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才告訴你的，你可不能再告訴其他人了」
蘇諾用力地點點頭，再三保證不會將這件事情外傳。
辦公室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人便沒有在繼續說這件事情，將話題扯到了別處。
早上九點鐘的時候，兩人拿著相機，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報社，他們選擇了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會面。
等到蘇諾到的時候，才發現，咖啡館裡面除了小P之外，還有其它的兩個同事。
「阿梅，阿強？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那二人晃了晃手中的相機，開口說道：「我們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
蘇諾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小P：「你不是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的麼？你怎麼反倒告訴別人了？」
小P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說道：「阿諾，你以為這個新聞只靠我們倆就能拿的下來啊？找阿梅和阿強幫忙能更穩妥一些，你說是不？」
蘇諾噎了一下，他自認為自己和小P是好兄弟，可是小P卻明顯不這麼想，加上關於Tina的八卦線索是小p發現的，小P告訴他，雖然是抱著拉他入夥，讓他幫忙的心思，可是他不告訴他，找別人也是一樣的，他實在沒有資格在提什麼其它的意見。
「我知道了。」
蘇諾的情緒不太高，不過小P卻像是沒有注意到，拉著阿梅和阿強一起嘀嘀咕咕地說了起來。
後天就是報紙發行的日子了，他們必須要在今天和明天拍到他們想要得到的勁爆消息，到時候，若是能占個頭版頭條，他們可是能撈到不少的錢。
四個人商量了一通之後，兩人為一組，離開了咖啡館。
他們跟了Tina整整一天，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眼看著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蘇諾想起秦月交代的事情，猶豫了片刻之後，小聲地對蹲在自己身邊的小P說道：「那個，小P，今天可能拍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
小P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指了指自己的手錶，開口說道：「阿諾，你開什麼玩笑？現在才不過八點鐘，你就要走了？」
蘇諾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小P，我真的有事兒。」
小P臉上的神情有些不愉，他側頭看著蘇諾，聲音比剛剛冷淡了許多：「Tina已經去了酒吧，也許等一會兒她出來，我們就能拍到想要的東西，你確定你現在要走？若是我們待會兒拍到了什麼，你可不要後悔。」
一陣冷風吹過，蘇諾瑟縮了一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小P說得有道理，已經到了這種份兒上，現在離開了，他也不太甘心，王珍珍一個人在家能有什麼事情？他又不是一夜不歸了，晚一會兒回去也行。
這麼想著，蘇諾變做出了決定：「小P，我不會回去了。」
小P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蘇諾的肩膀：「這樣才對嘛，你看，你嫂子一個人在家獨守空房，我都沒說回去陪她，男人就該以事業為重不是。」
蘇諾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小P的說法。
幾個人沒有再說話，繼續蹲在樹叢裡面等著。
好在現在天氣還冷，樹叢裡沒有什麼蚊蟲蛇蟻，若是換了夏天，他們可就慘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眼看著便到了九點半，蘇諾蹲的腿腳發麻，感覺整個人都凍僵了。
他朝著手心裡面哈了一口氣，搓了搓雙手，已經凍僵了的手稍稍回暖了一些。
「阿強，我腿麻了，你幫我揉揉。」
阿梅和阿強是一對兒情侶，兩人在距離蘇諾不遠的地方蹲著，他們兩個人就在這種黑漆嘛唔沒有一點兒浪漫氣氛的地方開始膩歪了起來。
蘇諾到底是個年輕氣盛的大小夥子，被阿梅刻意發嗲的聲音撩撥的渾身燥熱，想入非非。
冬末春初的夜晚，天氣很冷，他們守小樹叢裡面，四周無遮無避，一陣陣的冷風吹過，幾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蘇諾剛剛升起的色念，被這冷風一吹，瞬間散了個一乾二淨，錢雖然好，可是，也得有命去拿，若是在繼續待下去，蘇諾怕自己會被凍出個好歹來。
「小P，我真的要走了......」
蘇諾的話還沒有說完，小P便抬手制止了他。
「你別說話，Tina出來了，趕緊跟上去。」
小P說完，率先鑽了出去，略顯肥胖的身體倒是靈活得很。
蘇諾咬了咬牙，跟了過去，那對兒正在膩歪著的小情侶也從樹叢中站起來，跟了過來。
幾人追了兩條巷子，卻發現Tina不見了蹤跡。
「該死的，居然追丟了！」
小P罵了一聲，一腳踢飛了地上面的塑膠瓶子。
阿梅和阿強兩個人臉上的神情也有些懨懨的，他們看了小P一眼，忍不住開口問道：「小P，你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們跟了Tina一天了，可是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小P聞言，轉過頭來，看著阿梅和阿強，厲聲說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怪我說假消息嘍？你們兩個也做了不短時間的記者了，怎麼會不知道要想拍出獨家新聞來有多費勁兒？」
像他們這樣的小記者，想要拍個獨家新聞，死守個七八天都正常，這次不過花費了一天時間，他們兩個人卻有些不耐煩了。
二人自知理虧，沒有敢繼續吭聲。
蘇諾歎了一口氣，緊了緊衣領，說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趕緊回去吧...」
吧這個字的話音未落，幾個人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四個人身體抖了一下，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姿態怪異的女人，從她的穿著的衣服來看，正是他們剛剛追丟的女模特Tina。
看她的樣子，像是從樓上跳下來的，身體被摔成這個樣子，怕是已經活不成了，四人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的神色。
雖然拍不到Tina做人小三的照片，不過，眼下的這組照片顯然比之前他們想要拍的更加勁爆。
小P只猶豫了片刻之後，便朝著躺在地上的Tina走了過去。
阿強也拉緊阿梅的手，帶著她一起走了過去。
「裙子掀上去一點兒，對對，衣領在往下拽一些，多拍一點兒，多拍一點兒......」
蘇諾站在馬路這邊，並沒有隨他們一起走過去，他的腦海中像是有兩個人在打仗，一個人告訴他趕緊過去，和那些人一起拍照，另一個人卻告訴他要留著人最後的基本道德。
Tina已經死了，他們卻用她死去時的照片，為自己謀前程個，謀錢財。
這樣是不對的。
蘇諾這邊正在天人交戰，那邊的三個人已經拍了足夠的照片，得到了這些有用的東西之後，他們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快步朝著蘇諾的方向走了過來。
小P看著站在這裡不動的蘇諾，皺了皺眉頭，粗聲粗氣地開口說道：「蘇諾，你怎麼回事兒？」
蘇諾咬了咬牙，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自己沒理，他低下頭去，輕聲說道：「 對不起。」
他只道了歉，卻沒有解釋自己剛剛沒有過去的原因。
小P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大步離開了。
蘇諾臨走前，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Tina，猶豫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報警。
如果報警的話，他們就有些說不清了，而且那些拍攝的照片，怕是也不能在使用了。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之後，小P和阿梅阿強他們很顯得非常的興奮，蘇諾的情緒不太高，一直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繞了幾圈，走到了大路上之後，四人便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現在已經十點多鐘了，公車已經停止運行了，從這裡回去，得走大半個鐘頭，蘇諾只能打車回去。
阿梅和阿強住的地方離這裡並不遠，他們兩個步行回了家。
蘇諾和小P兩個人站在路邊，等著計程車到來。
「阿諾，你剛剛為什麼不過來？」
兩個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後，小P方才開口，詢問蘇諾原因。
蘇諾咬了咬牙，低下頭去，做這一行他拍了不少名人的隱秘隱私，若是說他有什麼道德，那是在胡扯，可是這一次，蘇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上前，許是因為Tina的樣子太過慘烈，又或者是因為他的底線還沒有消失，沒有辦法容忍自己用死人來發財。
這些原因說出來倒是矯情了，蘇諾想了想，扯了另外一個理由：「我害怕。」
小P愣了一下，神色複雜地看了蘇諾一眼，這才開口說道：「阿諾，這一次你沒有出什麼力，恐怕分到錢的不會多。」
「我知道。」蘇諾低聲說道，臉上的神情有些低落的。
「你沒有拍照片，報紙上不會有你的名字出現。」
小P又說道。
「我知道。」
所有的事情蘇諾都很清楚，小P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正巧此時有一輛計程車駛了過來，兩人一起坐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沒有再說話，車內的氣氛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兒來。
車子先到了小P的家，之後才拐去秦月的家。
蘇諾坐在車上，看著窗外那些昏黃的路燈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十點半，車子在社區門口停下，蘇諾付了車費，下了車。
此時時間已經很晚了，除了幾乎人家還零零散散地亮著燈之外，其它的全都是黑洞洞的。
黑暗總是會讓人覺得很壓抑。
蘇諾的心情不太好，悶著頭朝著秦月家所在的單元樓走去。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要好好捋一下自己的思路。
蘇諾回去的時候，王珍珍已經睡下了，他忘了帶鑰匙，費了好大功夫，才敲開了房門。
「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
「你還知道時間？」
第243章 陰陽路
蘇諾的心情不太好, 懶得和王珍珍說些什麼, 他有些煩躁地看了王珍珍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才十一點而已，我今晚有事, 回來遲一些。」
「我沒心情和你廢話，讓我進去。」
蘇諾說著，伸手朝著王珍珍推去。
他用的力氣不大，只不過想把擋著路的王珍珍扒拉開，可是王珍珍卻誤會了蘇諾動作的含義, 臉色登時變了, 抬起手來, 用力地將蘇諾伸過來的手打落下去。
蘇諾的手背立即紅腫了起來，他抬起頭來, 怒視著站在門口處的王珍珍，想著這人是小姑姑的朋友，怎麼樣他都要讓著她幾分, 蘇諾強忍著怒氣說道：「你什麼意思？我都說了今晚有工作，不得已才回來遲的。」
聽了蘇諾的話, 王珍珍嗤笑一聲, 掃了因為鑽樹叢而沾了不少泥土落葉的蘇諾：「你一個狗仔能有什麼事情要忙？看你現在這樣子, 莫不是因為偷拍人家被人揍了一頓？」
蘇諾腦子嗡得一下, 想起了那具支離破碎的身體，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看到蘇諾這個樣子, 王珍珍也不好在為難她，側了側身子，示意蘇諾進來。
蘇諾低著頭，慢慢地走了進來，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進門時連鞋子都沒有換。
王珍珍關了門，低頭看著地板上被蘇諾踩出的一行你腳印，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蘇諾，換鞋！」
蘇諾卻像是沒有聽到王珍珍的聲音似的，幽魂似的朝著客廳裡走去。
王珍珍見狀，大步朝著蘇諾走了過去，她伸出手，抓住了蘇諾的胳膊，喝斥道：「蘇諾，你髒不髒，地板弄成這個樣子，你來拖麼？」
抓住蘇諾胳膊的時候，一股寒氣順著王珍珍的手心往上爬，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鬆開了抓著蘇諾胳膊的手。
也因為她這麼一拉一擋，蘇諾終於回過神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王珍珍，似乎不太清楚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蘇諾此時的樣子實在是有些不對勁兒，王珍珍皺了皺眉頭，心裡不免有些擔心，這傢伙怎麼說也是秦月的親侄子，他現在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若是不關心一下，倒是顯得她有些太過於冷血了一些。
「蘇諾，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具破碎的屍體在蘇諾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蘇諾甩了甩頭，將那些畫面硬生生地從腦海中刪去，他什麼都沒有做，那都和他沒有關係。
蘇諾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臉，疲倦地說道：「我沒事兒，只是今天有些累了。」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被自己踩髒了地板，低聲說道：「地上我會打理乾淨的，小阿姨，你回去睡吧，時間不早了，我回來這麼晚，打擾你睡覺了，實在對不起。」
蘇諾如此懂事的模樣讓王珍珍有些不太適應，她看了看蘇諾那蒼白的過分的臉色，猶豫了許久，方才開口：「那個，小諾，你有沒有吃過？要不我去給你下碗面？」
蘇諾搖了搖頭：「小阿姨，不用了，你去睡吧，我把地上清理乾淨之後，也就睡了。」
見蘇諾堅持，王珍珍也沒有說什麼，看了一眼蘇諾之後，轉身回了臥室。
臥室房門關閉的聲音在蘇諾的耳邊響起，客廳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此時在蘇諾的眼中，原本被傢俱擠得滿滿當當的客廳卻顯得空曠了起來。
他抬起手來，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面頰，讓自己清醒一些。
「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蘇諾低聲念叨了兩句，轉身去了玄關換鞋子。
將被他弄髒的地面清理乾淨之後，蘇諾去了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
略微有些發燙的水流沖刷在蘇諾的身上，似乎將那滲入骨髓的涼意驅散了一些，他閉著眼睛，摸索著去拿放在架子上面的洗頭膏。
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一個冰冷東西，那黏膩的觸感讓蘇諾渾身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掛在胸口處的玉佛亮起盈盈紅光，蘇諾只覺得心口一暖，剛剛那種涼意瞬間消失，他關了水，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睛朝著架子看了過去。
架子上面，洗頭膏沐浴露整整齊齊的擺在那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東西。
蘇諾伸出手，將洗頭膏拿在了手中，仔細翻看了一翻，並沒有找到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剛剛，應該只是他的錯覺吧。
蘇諾想起之前感覺到的那股熱意，低下頭，看著自己掛在身上的玉佛。
紅瑩瑩的玉佛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胸口處，因為沾了水，紅色的玉佛顯得越發地晶瑩剔透。
也不知道是不是蘇諾的心理作用，看到這玉佛之後，蘇諾的心便安了下來，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這玉佛在身邊，他便什麼都不用怕了。
水關閉的時間太久了，浴室裡面的熱氣散了一些，蘇諾感覺到有些冷，他急忙打開龍頭，洗了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蘇諾裹著厚厚的浴袍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
客廳裡面安靜得嚇人，雪白的燈光將客廳照得纖毫畢現，原本開著燈蘇諾是睡不著的，只是今天晚上，他卻沒有將燈關了。
躺在粉紅色的小床上，蘇諾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夢鄉之中。
***
秦月最近的運氣都很不錯，上了一夜班，倒是沒有什麼屍體送過來，雖是夜班，她卻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
早上六點鐘，秦月準時醒了過來，洗漱過後便去辦公室裡面忙碌起來。
從前的蘇珊沒經手過一具屍體之後，便會記錄下來，每一具屍體如何處理，如何儘量恢復他身前的容貌等等。
兩年下來，蘇珊經手的屍體有將近兩百來具，筆記已經記了厚厚一遝。
秦月接手了蘇珊的身體之後，也將她這個習慣一併保留了下來。
昨天秦月只處理了一具吊死的屍體，記錄起來並不如何費事，她很快便將筆記寫完了。
剛剛將筆記本收到抽屜裡面，辦公室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阿亮打著哈欠從外面走了進來。
秦月掃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鐘錶，七點十分，這人今天來的倒是很早。
阿亮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的秦月，晃了晃手中提著的包子，開口問道：「蘇珊，我剛買的肉包子，要不要吃一點兒？」
秦月搖了搖頭，謝過他的好意。
「不用了，我等會兒回去吃。」
正常夜班的下班時間是八點鐘，不過他們交班的時候都會來早一些，讓值夜班的人先回去。
阿亮也是如此，他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也沒有換工作服，先將裝包子的袋子解開了，一口一個地吃了起來。
七八個包子很快便被阿亮解決了，他吞下最後一個包子，看了一眼還坐在那裡的秦月，開口問道：「蘇珊，我都來了，你怎麼還不回去？」
秦月笑了笑，開口說道：「昨天晚上沒人過來，我睡了一整夜，現在也不累，不用那麼早回去。」
阿亮哦了一聲：「反正我來都來了，你提前回去唄。」
秦月搖頭：「算了吧，這兩天秦經理正盯我盯得緊，要是被她抓住了小尾巴，我怕是又要有小鞋穿，我可不想下個月還是白幹活。」
對於秦月的話，阿亮深以為然，秦經理的脾氣古怪，沒理也要攪三分，更何況這一次，她還占了理兒，折騰起人來更是理直氣壯。
「那你就待著吧，我先趴一會兒，昨天晚上和朋友出去喝酒，今天起來的又早，我實在沒有什麼精神。」
阿亮說完，在桌子上趴了下去，不過片刻便睡了過去，因為睡得姿勢不太好，鼾聲一陣又一陣的傳來。
秦月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傢伙怕是真的累了。
七點半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秦月正在查看蘇珊從前做的那些記錄，聽到敲門聲之後，抬頭看了過去。
「進來吧。」
話音未落，求叔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秦月將手中的筆記放進桌子裡面，站起身來，看著走過來的求叔。
「求叔，有什麼事兒嗎？」
求叔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趴在那裡睡覺的阿亮，開口說道：「蘇珊啊，有屍體送來了，你看是你過去，還是讓阿亮過去？」
求叔知道昨天晚上是秦月上的夜班，現在已經七點半鐘了，再過半個小時就下夜班了 ，而送來的那具屍體，想要處理完，可不是一兩個小時能完成的。
秦月知道求叔的顧慮，她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阿亮，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還是我過去吧。」
求叔點了點頭，帶著秦月一起出了辦公室。
兩人朝著冷藏室走去，秦月開口詢問求叔送來的這具屍體是什麼情況。
「蘇珊啊，我跟你說，你自己要有個心理準備，這次送來的是一具跳樓的女屍。」
「跳樓的屍體？」
求叔點了點頭。
「屍體情況怎麼樣？」
「還好，估計是從六七樓跳下來的，屍體還算完整。」
跳樓的屍體和車禍的屍體，處理起來很麻煩，一般來說，這兩種死法的人，屍體都不太好看，血肉模糊都算是好的，通常來說，這些屍體都是支離破碎，不成人形的，想要恢復成生前的樣子，得花費很大的時間和經歷。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冷藏室裡面，求叔將屍體從冷藏櫃裡面搬了出來，放到了床上面。
一看到這具屍體，秦月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是一具女屍，而且是一具很漂亮的女屍，雖然因為巨大的衝擊，她的頭顱已經扭曲變形，不過卻仍舊能勉強看出她之前的樣子。
這種情況下都能看出來是個美人，她活著的時候，又該是怎麼的傾國傾城？
秦月的目光掃過女人身上的紅色連衣裙，眼神凝固了一下。
跳樓，紅裙...這個女人莫不是想要成為厲鬼？
秦月仔細將屍體查看過，卻沒有發現她的身上有任何的怨氣，目光在冷藏室裡面掃了一圈兒，也沒有發現這具女屍的鬼魂。
也許是她猜錯了，穿著紅裙跳樓的也不一定都想要成為厲鬼。
秦月接過求叔遞來的資料，翻看了起來。
Tina，年齡二十三歲，職業是模特。
如同秦月所料的，照片上的Tina非常的漂亮，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人的時候，像是要將人的靈魂都吸入進去一般。
秦月將照片上的人和屍體對照了一下，確定這具屍體就是Tina，便將她推進了遺容整理室之中。
求叔看見這具屍體，心裡也有些不太舒服，他在殯儀館幹了大半輩子，各種各樣的屍體都見過，只是這種穿著紅裙的屍體，攏共也不過見到過五六回，幾乎每次有這種屍體出現，都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秋生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秦月，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那個，蘇珊啊，要不然，還是讓阿亮過來處理這具屍體吧，你一個小姑娘，陽氣弱，若是衝撞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那倒是我的罪過了。」
秦月知道求叔是在擔心她，她很感激求叔的好意，只不過，如果這具屍體真的有什麼問題，讓阿亮過來，反倒是害了他。
「求叔，沒關係的，前天的那具屍體，不也是我處理的，你放心吧，我沒關係的。」
求叔又勸了一會兒，見秦月堅持要留在這裡，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陪著秦月在遺容整理室待了一會兒之後，見沒有什麼怪事發生，這才離開了。
求叔在這裡，秦月總不好發揮，他走了之後，秦月倒是覺得輕鬆了許多。
秦月帶上手套，用剪刀小心地將女屍身上的紅裙剪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之中。
紅色裙子浸染了鮮血之後，顏色有些發黑，一股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秦月已經遮罩了呼吸，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用酒精將屍體身上的血跡仔仔細細清理乾淨之後，秦月開始處理屍體。
因為Tina是跳樓而死，身上的骨骼有很多都戳出了身體之外，秦月廢了一翻力氣，方才讓那些骨骼全部歸到正常的位置，這麼處理過之後，Tina的身體勉強算是恢復了正常樣子。
秦月也只能做到這一步，等會兒穿上衣服，看起來應該也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以秦月的本事，是可以將Tina恢復成本來樣子的，只不過，那些能力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若是使用了，倒是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因此秦月並沒有多做什麼，只是按照蘇珊原來的辦法，處理這些屍體。
正好骨骼之後，秦月開始縫合Tina身上的傷口，當她的手觸及到Tina腹部的時候，秦月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手順著Tina的腹部繞了一圈兒，輕輕按壓了幾下。
手下與其它屍體不同的觸感讓秦月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許多。
秦月的目光移到了Tina的臉上面，看著她那張扭曲的面孔時，秦月深神地吐出了一口氣。
Tina懷孕了。
一個懷孕的女人，會跳樓自殺麼？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不會的，愛護孩子，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天性。
Tina肚裡的這個孩子已經有三個月了，如果是因為傷害而得來的孩子，Tina不會將它留到三個月。
作為一個模特，二十三歲的Tina，正處於黃金年齡，她現在已經小有名氣，事業正處於上升期，這種時候懷孕，對她的事業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如果不是深愛著孩子的父親，Tina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
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懷孕的年輕女孩選擇用跳樓這種慘烈的方式結束生命？
秦月有些懷疑起來，Tina穿著紅裙自殺，是故意的。
她想要變成厲鬼。
若是講究科學發展觀的世界，鬼神可能是無稽之談，可是在這個世界之中，鬼神是真實存在的。
Tina應該已經變成了鬼，她沒有跟著屍體來到這裡，應該是因為她的怨氣非常深。
通常來說，厲鬼是不會受到屍身限制的，Tina的屍體上面沒有一絲的怨氣存在，她的鬼魂應該完全地放棄了她的屍體。
秦月慢慢地收回了放在Tina肚子上面的手，Tina的在什麼地方死的，她的仇人是誰，秦月一無所知，她從這具屍體上面是得不到任何的線索的。
若是想要知道Tina是不是變為厲鬼，少不得要費一番功夫，不過，秦月在曾世界的任務就是如此，倒也不會覺得費事兒。
秦月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開，認真地開始處理Tina的屍體。
等到她將屍體全部處理完畢，已經快到了中午。
秦月將屍體送到了告別室之中，看著Tina的母親和妹妹撲在她的屍體上面失聲痛哭。
眼角餘光似乎掃到一抹紅色的身影，秦月抬頭，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Tina站在人群之外，面無表情地看著悲痛欲絕的親人，她像是注意到了秦月的目光，扭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Tina勾起嘴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
大庭廣眾之下，秦月不能使用任何的力量，她眼睜睜地看著Tina的鬼魂裹挾著幾乎凝結成實質的怨氣消失在秦月的面前。
秦月看著Tina消失的方向
，吐出一口濁氣來。
這麼濃郁的怨氣，Tina是真的變成了厲鬼，只是，她現在還沒有開始害人，那些怨氣雖然濃厚，卻沒有沾染上血色，只不過，看著她的樣子，怕是很快就下手了。
秦月必須要儘快早到她。
看著Tina的屍體推入焚化爐之中，秦月這才回到了辦公室之中。
阿亮已經不在辦公室裡面了，估計是有屍體送過來，他去忙了。
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背著包離開了殯儀館。
現在已經快中午了，秦月懶得在買菜做飯，索性去飯店打包了幾樣菜，帶回家去。
***
大約是因為昨天洗澡的時間凍著了，第二天蘇諾起來的時候，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王珍珍看著他通紅的臉，拿著體溫計幫他測量了一□□溫。
三十九度二。
他在發高燒。
王珍珍瞪了蘇諾一眼，有些埋怨地說道：「你這傢伙，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蘇諾躺在床上，整個人都混混沌沌的，他能聽見王珍珍的聲音，可是自己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珍珍看著蘇諾這可憐巴巴的樣子，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去廚房倒了水，用勺子小心翼翼喂了他些水。
喝了水之後，蘇諾又睡了過去，王珍珍喊了他幾聲，他卻沒有任何的回應，王珍珍心地善良，雖然這兩天經常和蘇諾鬥嘴，可是對他，王珍珍也有幾分關心。
蘇諾昏睡著，喊也喊不醒，王珍珍自己也沒有辦法將他送到醫院裡面去，王珍珍摸了摸蘇諾的頭，感覺到那燙人的熱度，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麼燒下去，怎麼也不是個事兒。
王珍珍索性拿了錢包，去不遠處的藥房買了一些退燒藥回來。
費了一番功夫將藥喂了進去，王珍珍又將自己的被子抱了出來，蓋在了蘇諾的身上。
這麼一折騰，蘇諾還沒怎麼樣，王珍珍倒是出了一身的熱汗。
她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試了試蘇諾的額頭，發覺溫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藥大約是起了作用，蘇諾臉上的熱度退了一些，王珍珍松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不少。
王珍珍又擰了毛巾，放在蘇諾的額頭，幫著他物理降溫，這麼一折騰，等到蘇諾的熱度徹底降下來之時，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了。
王珍珍累得癱坐在沙發上，她不經意地掃過牆上的時鐘，看到現在的時間時，不由得愣住了。
秦月昨天晚上上的夜班，今天早就該回來了，可是現在已經到中午了，她的人怎麼還沒有回來？
王珍珍有些擔心，正準備去撥打秦月的電話，結果剛剛站起來，便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
王珍珍的眼睛一亮，從沙方上站了起來，轉身朝著大門處跑了過去。
剛剛跑到門口，秦月便打開門走了進來。
「蘇蘇，你回來啦~」
王珍珍的聲音裡透著掩蓋不住的欣喜，她彎下腰，拿出秦月的拖鞋遞了過去。
拖鞋是粉紅色的，和王珍珍腳下穿著的一模一樣。
秦月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謝謝你啊，珍珍。」
「你和我還客氣什麼。」
王珍珍說著，順手接過了秦月拎在手中的幾個速食盒。
「這是你買的？」
秦月點了點頭，將換下的鞋子重新放回鞋櫃裡面。
「今天早上比較忙，沒來及回來，現做飯是來不及了，所以打包了一些回來，不過你放心，這些菜都是你喜歡的，我吃過幾次，味道也很不錯。」
聽見秦月如此在意她，王珍珍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秦月一抬頭，看到傻樂的王珍珍，有些無奈地說道：「別笑了，快把菜拿去廚房，在飯盒裡捂著時間長可不好。」
王珍珍點了點頭，腳步輕快地朝著廚房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秦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和這王珍珍相處的時間長了，秦月倒是發現王珍珍的性格與蘇珊記憶之中的有不少的差別。
在蘇珊的記憶裡面，王珍珍是個非常溫柔內斂的女人，不過，秦月眼前的這一個，倒是活潑得有些過分。
只是說到底，王珍珍也不過才二十四歲，對秦月來說，她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姑娘，就算活潑一些，倒也沒有什麼。
秦月走進客廳之中，看到裹著兩床被子躺在小床上的蘇諾，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傢伙怎麼了？
正巧這時蘇諾醒了過來，他的燒已經退了，身上壓著兩床被子，實在是熱得夠嗆，只是他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根本沒有辦法掀開自己身上的被子。
蘇諾躺在那裡，哼哼唧唧地：「小阿姨，幫幫我......」
那聲音小的，像是貓叫一般，若不是秦月耳力夠好，怕是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小諾，你怎麼了？」
秦月走了過去，將蓋在蘇諾身上的那床被子抱到了沙發上面。
少了一床被子壓著，蘇諾感覺自己舒服了許多，他費力地掀開眼皮，看到秦月那張臉，鼻子不由得一酸。
「小姑姑。」
蘇諾喊了一聲，因為發燒嗓子幹啞地厲害，小姑姑三個字被他喊得支離破碎的。
「你發燒了？」
蘇諾嗯了一聲，眼巴巴地看著秦月：「水~~」
看著蘇諾可憐巴巴的樣子，秦月有些心軟，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半扶半抱地將蘇諾扶了起來，秦月讓蘇諾靠在自己的懷裡，一隻手端著水杯，將裡面的水給蘇諾喂了下去。
蘇諾是真的渴了，大半杯水就這麼被他咕嘟咕嘟地咽了下去。
蘇諾喝得有些急了，有些水撒了出來，落在了身上，胸口處的衣衫沾了些水，很快滲了進去。
秦月伸手扯過茶几上面的紙巾，幫著蘇諾擦了起來。
秦月將蘇諾當做小輩看待，並沒有覺得自己此時的姿態有什麼不妥，只是王珍珍從廚房裡面出來，看到這一幕時，臉上的神情頓時陰了下去。
王珍珍目光沉沉地看著靠在秦月懷中的蘇諾，白淨的面孔上面浮現出一抹濃濃的嫉恨之色。
秦月正幫著蘇諾擦拭胸口的水漬，突然感覺到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幾度，一股淡淡的怨氣在房間內逸散開來。
秦月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下意識地轉過頭，朝著怨氣散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王珍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快步朝著秦月和蘇諾走了過來。
「蘇諾，你醒了啊？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兒？」
蘇諾雖然燒得厲害，可也沒有燒到完全喪失理智的地步，他知道這一早上都是王珍珍在照顧他。
雖然這兩日，蘇諾和王珍珍之間有些嫌隙，不過王珍珍照顧了他一早上，蘇諾心底非常感激。
「小阿姨，謝謝你早上這麼照顧我。」
蘇諾喊了這麼多小阿姨，唯獨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
王珍珍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越發地溫和起來。
「你既然叫我一聲小阿姨，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王珍珍說著，又將目光轉到了秦月的身上：「蘇蘇，你要幫蘇諾喂水，怎麼不叫我一起來幫忙？」
秦月眨了眨眼睛，剛剛浮現出來的那些情緒被她壓了下去，她小心地將蘇諾放了下去，將他身上的被子仔細的蓋好。
看著秦月的動作，王珍珍的身體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秦月勾了勾嘴角，回頭看著王珍珍，說道：「沒關係的，我一個人照顧得了。」
王珍珍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話。
秦月也不看她，將目光移到了蘇諾的身上，她可以放低了聲音，柔聲詢問道：「小諾，你中午想吃些什麼？我幫你做。」
雖然蘇諾的燒已經退了，不過他的嘴裡仍舊沒有什麼滋味，蘇諾想了想，說道：「小姑姑，我想吃八寶飯，你給我做好不好？」
「八寶飯嗎？可以。」
家裡並沒有做八寶飯的材料，秦月拎起包，準備出去買。
剛剛站起來，王珍珍便攔住了秦月：「 蘇蘇，你累了一天了，我去買吧，左右超市也不遠，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了。」
「你去？」
「嗯。」
秦月也沒有推辭：「那正好，我去洗個澡，洗完了，你差不多也就回來了。」
王珍珍點了點頭，回屋去拿自己的錢包。
王珍珍現在的心裡有些亂，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思考自己的問題。
王珍珍離開之後，秦月也回了房間，拿了換洗的睡衣去了浴室。
溫熱的水流帶走了滿身的疲乏，秦月想起王珍珍的一舉一動，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王珍珍住到她這裡，也有小半個月了，她一直沒有發現王珍珍的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
只是，秦月剛剛察覺到的那些怨氣，並不是她的錯覺，她很確定，剛剛屋子裡面怨氣的來源，是在王珍珍的身上。
只是，秦月更加確定的是，王珍珍是個活人。
一個活人的身上，怎麼會有怨氣存在？
若是王珍珍的身體被厲鬼佔據了，倒是能解釋那些怨氣的來源，只是，這幾天以來，秦月基本上是和王珍珍朝夕相對，倘若她身體內真的有其他靈魂的存在，秦月不可能察覺不到。
秦月擠出了一些沐浴露塗抹在身上，細細回想著王珍珍這些日子的一言一行，想要找出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這麼想了大半天，仍舊沒有找出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秦月將身上的泡沫沖洗乾淨，將水龍頭關上。
想不清楚，便不去想，若是王珍珍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總歸是能讓她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換上厚厚的睡衣，秦月走出了浴室，王珍珍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裡面淘洗等會兒要做八寶飯的材料，蘇諾又睡了過去，秦月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很正常。
蘇諾到底是個年輕小夥子，身體恢復的很快，秦月估摸著等會兒在吃個飯，睡上一覺，等到晚上，應該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幫著蘇諾將踢開的被子重新掖了掖，秦月起身，去了廚房。
見秦月進來，王珍珍笑了起來，細聲細氣地說道：「蘇蘇，東西我已經都清理乾淨了，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做？」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王珍珍哦了一聲，讓開了地方。
秦月走過去，熟練地開始做八寶飯。
王珍珍並沒有離開，而是待在廚房裡面，陪著秦月，幫她打打下手，幫幫小忙。
「蘇蘇，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秦月在殯儀館裡面做遺體化妝師，王珍珍對她的工作並不反感，只是她膽子小，秦月平日裡也很少和她說工作上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王珍珍問起來的時候，秦月卻說了出來。
「今天我準備下班的時候，送來了一具女屍。」
秦月仔細地將自己如何處理女屍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她並沒有用什麼華麗的辭藻，只是如實複述了經過。
正是因為這樣，畫面感更強，更加顯得真實。
王珍珍應該是懼怕這些東西的。
只是，這一次，她臉上卻沒有出現任何的懼怕之意，反而興致勃勃地不停詢問秦月接下來的事情。
秦月背對著王珍珍，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看著放進蒸籠裡面的八寶飯，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
「珍珍，你不是很怕這些東西的麼？」
身後王珍珍的聲音戛然而止，廚房之中的空氣陡然安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王珍珍才開口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從前我的膽子是小了一些，不過，人總是會變的，不是麼？」
秦月默然，將蒸籠的蓋子蓋上，這才轉過身，看著王珍珍。
王珍珍低下頭，避開秦月的目光，她的雙手手指有些不安地絞在一起，整個人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王珍珍一番，她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個受驚的小姑娘，根本不像剛剛講出那個人總會變的女人。
看著這樣的王珍珍，秦月不好在說些什麼，她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拍了拍王珍珍的肩膀，輕聲說道：「你若是害怕，可以直說，我也不會和你說的這麼詳細。」
王珍珍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慢慢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秦月一眼。
「我想更加瞭解你。」
只有瞭解，才能更加的接近，她想侵入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和她永遠相伴在一起。
秦月猜不透王珍珍的心中所想，只是看著她那雙盈滿水光的眼睛，秦月的心柔軟了下來。
這個女孩的身上或許隱藏著什麼秘密，不過她對她，卻並沒有什麼惡意，若是探究真相會傷到她，倒不如裝作一無所知。
這麼想著，秦月拍了拍王珍珍的肩膀，笑著說道：「對了，珍珍，你在我這裡住了這麼久，真的不打算回家去麼？」
王珍珍眨了眨眼睛，像是沒有聽懂秦月話中的意思。
秦月繼續說道：「已經這麼長時間了，我看你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是時候找個工作了，要不然，成天待在家裡，很容易胡思亂想的。」
王珍珍咬了咬嘴唇，她看著秦月，聲音裡面不由得帶上了些許哭意。
「蘇蘇，你是在嫌棄我麼？」
第244章 陰陽路
「蘇蘇, 你是在嫌我麼？」
王珍珍哽咽地說道, 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美人如花，就算是在哭泣的時候，都無損於她的美。
秦月見狀, 眉頭微微蹙起，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秦月明白，這話，自己是不要像在繼續問下去了。
秦月的目光閃了閃, 上前一步, 扶住了王珍珍的肩膀。
「珍珍, 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呢？你想在我這裡住多久就住多久, 沒問題的。」
王珍珍聞言，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秦月：「真的？」
秦月點頭，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
「真的, 我從來都不騙人。」
王珍珍破涕而笑，撲進秦月的懷裡。
「蘇蘇,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秦月抱著王珍珍, 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只是她臉上的表情, 卻顯得有些凝重了。
王珍珍很不妥，只是秦月暫時還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她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眼前的這個王珍珍還是王珍珍，她不能用對付那些鬼物的手段對付她。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好了，珍珍，你去喊小諾起來，八寶飯馬上就好了，一會兒就能吃了。」
秦月輕輕地用力，將伏在自己懷裡的王珍珍輕輕推開，她低頭看著王珍珍，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
王珍珍的眼睛裡還有淚光，那雙黑色的眼珠被淚水清洗過，顯得分外的清澈透亮。
她笑了起來，臉頰上現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嗯，蘇蘇，我這就去叫他。」
「去吧。」
秦月看著王珍珍走到蘇諾床邊，推了推他，將蘇諾喊了起來。
秦月勾了勾嘴角，轉頭去將蒸籠裡面的八寶飯端了出來。
午飯很豐盛，不過因為蘇諾還病著，沒有什麼胃口，只吃了一些八寶飯，便又睡倒了。
剩下的那些菜肴，秦月和王珍珍兩個只吃了一小半兒，剩下的全都被秦月收到了碗櫥之中。
左右現在天氣涼，也不怕這些食物放在碗櫥裡面會壞了。
正當秦月準備洗碗的時候，王珍珍走了過來，將秦月從洗手台前拉開了。
「蘇蘇，你昨天上了一夜班，這些碗筷我來洗吧，你去房間裡面休息一會兒。」
「那行，交給你了，洗乾淨一些。」
秦月和王珍珍自然不會客氣，順勢將位置讓給了她，和王珍珍說了兩句話之後，秦月轉身回房。
路過客廳的時候，秦月過去看了一下蘇諾，見他睡得正熟，也沒有做什麼，轉身進了臥室。
其實以秦月現在的身體情況，哪怕熬個幾天幾夜也沒有什麼關係的，只不過既然現在有時間可以休息，秦月也不會矯情的熬著。
她原本是打算去調查Tina的事情，只不過，Tina今天剛剛火化，她的親人正處於悲痛之中，秦月即便是去問，都問不出什麼來。
左右明後天她都休息，到時候再去也是一樣。
Tina剛剛成為厲鬼，還有理智存在，應該不會那麼早的下手害人。
以秦月的推測，等到頭七之日，才會是Tina真正開始害人的時候。
頭七，是冤魂力量最強大的時候，在頭七那一日，心無冤仇的鬼魂會回家見自己的父母親人最後一面，而那些滿心怨氣的厲鬼冤魂，則會在這一天，選擇向那些他們所認為的仇人復仇。
秦月翻了個身，看著不遠處粉藍色的窗簾。
Tina是自殺的，這毋庸置疑，現在不過剛剛三月，天氣還有些冷，Tina死亡時身上卻穿著極薄的連衣裙。
若是這裙子是被人強迫著換上的，她的身上應該會有掙扎留下的痕跡。
如果是在她昏迷的時候被人換上衣服，然後帶去頂樓扔下去，Tina的屍體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而且，如若真是在昏迷之中失去生命的話，Tina的鬼魂會被屍身所禁錮，沒有辦法離開她自己的屍體。
然而，秦月看到Tina的時候，她的屍體上面沒有任何的怨氣存在，而她的鬼魂，卻被怨氣所籠罩。
種種證據，都說明了，Tina是自殺，而不是他殺。。
秦月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很多事情，沒有證據的話，只是憑空想像，是想不出原因的，Tina的事情，她得深入調查，才能知道她的死因是什麼，這樣的話，她才可以有針對性的幫助她消除怨氣。
秦月記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面的任務，攻略厲鬼。
她在這個世界也有不短的時間，除了前兩天遇到的宋楠之外，就沒有可以稱之為厲鬼的存在。
消除厲鬼怨氣，讓他們重新進入輪回之中，這樣，她應該可以獲得他們的感情。
秦月並沒有什麼睡意，只不過閑著無事在床上躺著，若是不睡一覺，倒是對不起這柔軟舒適的大床了。
幾分鐘後，秦月便陷入了睡夢之中。
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開啟，王珍珍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她站在床邊，怔怔地看著睡夢之中的秦月想，白皙的面頰上面浮現出極為複雜的神情來。
半個小時之後，王珍珍離開了臥室，而躺在床上像是在熟睡中的秦月，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王珍珍，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又想要做些什麼？
秦月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王珍珍。
想不出頭緒來，秦月也懶得繼續想下去，左右以她現在的能力，王珍珍就算有什麼小心思，也奈何不了她。
秦月閉上眼睛，再一次睡了過去，這一次，她睡了很長時間，直到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客廳裡面，隱隱約約傳來蘇諾和王珍珍的吵鬧聲，秦月慢慢地坐了起來，在床上待了片刻之後，方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客廳之中，王珍珍和蘇諾兩個人正擠在不大的沙發上面，他們像是在搶什麼東西，蘇諾的半躺在那裡，兩隻手緊緊地護在一起，而王珍珍整個人都趴在了蘇諾的身上，用力掰著他的手，想要拿到他手裡的東西。
看到這樣的畫面，秦月有些發懵，這兩個人的關係什麼時候親密到這種地步了？若是她眼神差上一點兒，怕是會以為他們在進行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秦月遲疑了片刻，方才開口說道：「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秦月的聲音，王珍珍的身體抖了一下，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和蘇諾的樣子有多麼的不妥當。
王珍珍慌亂地想要從蘇諾的身上爬起來，然而，她越是心慌，越是手忙腳亂，爬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從蘇諾的身上爬起來。
蘇諾不過二十一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王珍珍又是個漂亮有料的女孩子，她在自己身上這麼折騰著，蘇諾的身體很快便起了反應。
兩人挨得極近，蘇諾的反應自然被王珍珍察覺到了，她的臉色驀然漲得通紅，開口罵了一句。
「蘇諾你幹什麼？！」
蘇諾原本有些心虛，只是被王珍珍這麼一罵，也來了火氣，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怎麼了我？你說你一個女人家，趴在我一個男人的身上算怎麼回事兒？不害臊！」
蘇諾這麼一推，倒是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給分開了。
王珍珍退後了幾步，瞪著躺在那裡的蘇諾，氣呼呼地說道：「蘇諾，你說誰不害臊？」
「你說是誰？小阿姨！」
見兩人又有吵起來的跡象，秦月急忙過去，拉住了似乎要衝過去揍蘇諾的王珍珍：「珍珍，珍珍，算了，小諾還是個病人，你不要折騰他了。」
王珍珍氣得臉都紅了，指著慢騰騰坐起來的蘇諾，開口說道：「他這個樣子，哪裡像是病了？我看他比我還要強壯。」
蘇諾朝王珍珍做了個鬼臉，優哉遊哉地躺在那裡。
秦月這才看到，原來蘇諾剛剛抱在手裡的東西原來是電視遙控器。
「......」
「你們兩個就為了搶個遙控器弄成這個樣子？」
秦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王珍珍，這姑娘挺穩重的啊，怎麼會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看到秦月的眼神，王珍珍的臉一紅，低下頭去，聶諾地說動：「那個，今天是香港小姐的決賽，我想看。」
王珍珍要看香港小姐的總決賽，而蘇諾，卻要看今晚的賽馬，兩人就因為這個而搶起的遙控。
兩個小孩鬧矛盾，身為家長的秦月出來調停，偏向哪邊兒似乎都不好，秦月掃了兩人一眼，走過去從蘇諾手中拿過了遙控。
「小姑姑！」
蘇諾不甘地喊了一聲。
「嗯？」秦月淡淡地掃了蘇諾一眼，蘇諾想起自己正在秦月的屋簷下，瞬間萎了。
「好嘛好嘛，小姑姑最偏心了。」
見秦月拿著遙控過來，王珍珍笑了起來，得意地瞟了蘇諾一眼。
秦月見狀，淡定地將電視的頻道調了。
「靖哥哥！」
「蓉兒！」
電視中兩個穿著古裝的俊男美女摟抱在一起，親昵地喊著彼此的名字。
蘇諾和王珍珍：「......」
「射雕英雄傳，我喜歡，看著吧。」
房子是秦月的，在這個房子裡面，秦月擁有最高的話語權，兩個人不敢再什麼，乖乖地坐在沙發兩邊，看著電視螢幕上靖哥哥和蓉兒的愛恨糾纏。
看著兩個鬧人的小傢伙終於安生下來，秦月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做。」
王珍珍看不到自己想看的電視劇，便想從沙發上站起來。
「我幫你。」
王珍珍說著，便想朝著秦月走來。
秦月朝著王珍珍搖了搖頭，淡淡地開口說道：「珍珍，看電視。」
王珍珍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地看著秦月：「蘇蘇，我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嘛。」
「乖，姐姐給你下麵吃。」
秦月哄小孩似的說了一句，蘇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見秦月的目光掃過來，蘇諾急忙收了笑容，板起臉來，極力做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王珍珍不甘不願地坐了回去，恨恨地瞪了蘇諾一眼，鼓著嘴巴看電視。
見兩人老實了下來，秦月便去廚房裡面做晚餐。
中午的菜還剩了不少，不過飯卻不多了，秦月乾脆用清湯下了素面，加了些蔥花之後，味道便很不錯了。
做好之後，秦月喊了一聲：「開飯了。」
話音未落，蘇諾和王珍珍兩個人便爭先恐後地跑了進來。
「蘇蘇！」 「小姑姑！」
秦月好笑地看了那二人一眼，示意他們將做好的飯菜端到桌子上去。
人多手快，飯菜很快便上了桌，三人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秦月睡了一下午，沒有什麼胃口，只吃了一小碗兒麵條，便覺得飽了，而蘇諾今天一天都怎麼吃東西，現在病好了，胃口大開，一個人幹掉了大部分的晚餐。
秦月見蘇諾吃得有些太多，便好心地提醒道：「小諾，別吃那麼多，小心積食。」
蘇諾含糊地應了一聲，吃飯的動作慢了下來。
王珍珍坐在一旁，細嚼慢嚥的，與蘇諾餓死鬼一樣的吃相形成了鮮明對比。
將自己碗中的飯菜解決了之後，王珍珍抬起頭看著秦月，開口說道：「蘇蘇，聽說你們殯儀館再找遺體化妝師，你看我怎麼樣？」
王珍珍的話音剛落，蘇諾便被麵條湯嗆到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秦月見狀，急忙走過去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珍珍，你說什麼？你要做遺體化妝師？」
秦月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了一句。
王珍珍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是的，我想做遺體化妝師。」
「可是珍珍，你不是很怕這些東西的麼？」
王珍珍攥緊了拳頭，開口說道：「我現在不怕了，我想做遺體化妝師，像蘇蘇你一樣。」
蘇諾已經咳得緩過勁兒來，他抬起頭來，看著坐在對面的王珍珍，開口說道：「你？遺體化妝師？開什麼玩笑？你以為你是我小姑姑啊？這種工作你怎麼可能能做？」
蘇諾說的話雖然不好聽，可是卻極為在理兒，秦月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王珍珍，小學老師不是很好麼？你性子溫柔，有耐心，做老師這份工作體面又悠閒，何必要做我這一行？」
蘇諾也在一旁點頭：「是啊，小阿姨，雖然你這人嘴欠又毒舌，不過外表看起來溫溫柔柔，一看就是個膽小的女人，你去做遺體化妝師？再把你給嚇出個好歹來。」
見蘇諾越說越不像話，秦月抬起手，給了蘇諾一巴掌：「閉嘴，蘇諾。」
秦月連名帶姓叫自己，顯然是生氣了，蘇諾立馬捂住嘴巴，不敢再吭聲。
王珍珍看著對面挨得極近的兩個人，瞳孔驀地緊縮起來：「蘇蘇，我是認真的。」
秦月也收斂起臉上的神情，露出認真的神色來：「珍珍，我也是認真的，你不適合這一行，如果你要問我的意見的話，我的回答是不同意。」
王珍珍低下頭去，不再看秦月的表情，許久之後，她方才開口，說道：「我想去。」
只三個字，便表明了王珍珍的態度，秦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王珍珍的樣子，與其說是在和秦月商量，倒不如說是在通知秦月，她的已經做出了決定，現在只是將自己決定的內容告知秦月罷了，不管秦月的意見是什麼，她都不會採納。
嚴格說起來，秦月和王珍珍並沒有什麼關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秦月沒有再說話，將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端去廚房清洗。
等到秦月離開之後，蘇諾方才喘了一口氣兒，像是重新活過來似的。
「我說小阿姨，你怎麼就那麼擰呢？你看你看，把我小姑姑惹生氣了吧？」
王珍珍臉上的神情有些陰鬱，她抬起頭來，看著坐在對面的蘇諾，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刺骨的冷意。
蘇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一刻，他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女人顯得十分地可怕。
王珍珍只看了蘇諾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她起身，腳步略顯僵硬地朝著廚房走去，片刻之後，廚房裡面便傳來王珍珍刻意討好的聲音。
「蘇蘇，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蘇諾搓了搓胳膊，咕噥了一句：「女人心，海底針。」
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感覺胃裡有些發脹，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發現現在不過晚上八點鐘。
他得出去消消食，否則，晚上鐵定睡不著。
蘇諾想著，從自己睡的床上翻出錢包，揣進口袋裡之後，便離開了家門。
臨走前，蘇諾原想和秦月打個招呼，只是見秦月和王珍珍兩個把廚房的門關了，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蘇諾變打消了念頭，順手將放在玄關處桌子上的鑰匙拿了揣進口袋，這才慢吞吞地離開了。
……
廚房之中，秦月剛剛把碗筷放進洗碗池，王珍珍便從客廳裡走了進來。
「蘇蘇，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秦月頭也沒回地說道：「我沒有生氣，做什麼工作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干涉。」
王珍珍咬了咬嘴唇，看著秦月的背影，開口說道：「你還說你不生氣，你現在這樣子，分明就是生氣了。」
秦月對女人向來很有耐心，只是某些時候，她也會變得不太有耐心，秦月將手中的碗放進了洗碗池中，然後轉過身來，看著站在距離自己一步開外處的王珍珍。
「珍珍，我生不生氣，有關係麼？」
王珍珍敏銳地察覺到秦月情緒的變化，她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神情有些慌亂地看著秦月，不過片刻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面便積聚滿了淚水。
若是換了往日，王珍珍這幅泫然欲泣的模樣或許會引得秦月的憐惜，從而放棄自己想說的事情，只是這一次，秦月卻並不想那麼輕易地放棄。
「珍珍，我尊重你的選擇，畢竟這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想要做什麼工作，走什麼路，過什麼人生，都與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你並不需要我的意見，所以，我生氣與否，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你何必在意這些？」
「蘇蘇，不知這樣的，如果你不同意，如果你不喜歡我做這份工作，那我不做就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不要說我們只是朋友這種話好不好？」
王珍珍已經哭了出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上前一步，像是要抓住秦月的手。
然而，秦月的動作比王珍珍更快，在她的手觸及到秦月手腕的時候，秦月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純正的巫力從試探性地從秦月身體之中湧出，進入了王珍珍的身體之中。
王珍珍像是觸電一般，身體顫抖了一下，臉色迅速地變得蒼白起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王珍珍地聲音有些尖利得過分，她惡狠狠地盯著秦月，像是恨不能將秦月拆吞入腹一般。
秦月不為所動，加大了巫力地輸出，想要將潛伏在王珍珍體內的那個東西逼出來。
然而，秦月體內的巫力有限，三分之二的巫力進入王珍珍的體內之後，秦月便感覺到自己極為地不舒服，王珍珍的體內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王珍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呼吸卻越來越微弱。
若是秦月繼續輸入巫力，在逼出王珍珍體內那東西之前，王珍珍的性命怕是就已經保不住了。
權衡利弊之下，秦月不得已鬆開了王珍珍的手腕，切斷了巫力的輸入。
王珍珍的身體晃了晃，很快又站穩了，她抬起頭來，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之色。
「你逃不掉的。」
一個陌生的男聲從王珍珍的嘴裡吐了出來，她就那麼看著秦月，漂亮的臉孔上扭曲出一個猙獰可怖的笑容。
秦月的脊背莫名地發寒，她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王珍珍，只覺得此時的她顯得無比的陌生。
那個在王珍珍體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說完這句話之後，王珍珍雙眼一閉，身子直挺挺地朝著秦月倒了下來，秦月伸出手，接住了王珍珍，發覺她的呼吸綿長，像是睡過去的樣子。
秦月歎了一口氣，認命地抱起了王珍珍，將她送回了臥室去。
看著躺在床上面，睡得無知無覺的王珍珍，秦月的心情有些複雜，很顯然，王珍珍的性格受到了她體內那個東西的影響，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王珍珍對自己的奇怪態度，秦月不是感覺不出來，畢竟上一個世界裡面，她可是被川上富江追了很久，與川上富江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相比，王珍珍的手段，要顯得稚嫩了許多。
可是，王珍珍對待她，卻又與川上富江有很大的不同。
川上富江說喜歡她，就真的只喜歡她一個人，對那些圍著她的男人，沒有動過一點兒的心思，而王珍珍，對秦月有喜歡，可是她對蘇諾，也同樣是有著幾分喜歡的。
正是這種矛盾的態度，讓秦月對王珍珍產生了懷疑。
秦月又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王珍珍，沉默了片刻之後，離開了臥室。
廚房裡面還有那麼多的碗筷未洗，她得過去洗乾淨了。
在秦月離開之後，王珍珍便睜開了眼睛，只是她的那雙眼睛仍舊沒有一絲眼白存在。
她看著秦月離開的方向，唇角緊繃裡起來，片刻之後，王珍珍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了起來，她像是在經歷著極大的痛苦一般，纖弱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像是一條瀕死的魚一般。
數不清的黑氣從王珍珍的身體之中逸散了出來，那些黑氣在空中凝結著，慢慢地形成了一個高大的黑影。
隨著那些黑氣的抽離，王珍珍的身體漸漸地停止了顫抖。
空氣中的黑影在房間裡面繞了一圈兒，像是在查看房間內裝飾擺設，直到它聽到了房門被人扭動的聲音時，那黑影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附的東西。
那團黑影化作霧氣鑽入了梳粧檯上鑲嵌的鏡子之中。
原本普普通通的化妝鏡，卻因為這些黑氣的進入，而產生了些許奇異的變化。
房門被人推開，秦月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在房間裡面掃了一圈兒，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當的地方，秦月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剛剛在門外的時候，明明感覺到了房間內有什麼東西存在。
秦月的目光掃過那對著門擺放的梳妝鏡，她的影子被映照在梳妝鏡之中，許是因為角度問題，她落在鏡中的影子顯得有些不真實。
秦月的目光沒有在那鏡子上多做停留，很快便移開了。
又看了一圈兒之後，秦月還是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她吐出一口濁氣，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轉過身，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甜的王珍珍，秦月搖了搖頭，幫她將踢到床底下的被子重新蓋好。
王珍珍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嘴裡面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幾句。
秦月搖了搖頭，拿著換洗的衣服去浴室裡面洗漱。
洗漱完畢，走出浴室的時候，秦月後知後覺地發現，蘇諾居然不見了。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蘇諾那張粉紅色的小床。
這傢伙病才剛剛好，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只是，蘇諾也是個大小夥子了，雖然兩人掛著姑侄的名，可是這麼大的人了，就算是親娘老子的話，恐怕也不怎麼聽，更何況她這個只是大了三歲的小姑姑？
秦月搖了搖頭，懶得去管蘇諾跑到了哪裡，轉身進了臥室。
***
秦月住的地方有些偏，周圍是住戶不多，商業自然也就不發達，這麼一路走過去，那些臨街的商鋪大都關了門兒了，僅有幾個開門的，賣的也都是些小吃之類的，蘇諾走了十幾分鐘，才找到了一家小店。
這家商店並不大，統共也不過一間不到二十平方的門面，裡面滿滿當當地堆了不少的東西。
掌櫃的是個挺年輕的女人，畫著細細的眉毛，嘴巴塗得紅紅的，整張臉看起來漂亮是漂亮，可是因為那嘴巴太紅，看起來了倒是有些違和了。
蘇諾搓了搓手，看著坐在那裡織毛衣的老闆娘，開口說道：「老闆娘，有煙麼？」
老闆娘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蘇諾，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有是有，不過你等會兒，我把這兩針給織完了。」
蘇諾實在冷得厲害，便催促了一聲：「老闆娘，你快點兒成不，我冷得很。」
「哎，你這人，我說讓你等等再等等的吧？你急什麼急？」
老闆娘說著，沒有一點兒起來拿煙的意思。
「唉，老闆娘，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你這麼做生意的麼？」
蘇諾的心情有些不太好，語氣便沖了一些，老闆娘斜睨了蘇諾一眼，嗤笑一聲：「怎麼著，我就是這麼做生意的，你能怎麼樣？這方圓幾裡之內，就只有我這麼一家店，小心我不賣煙給你。」
蘇諾被老闆娘堵得噎住了，整個人憋屈的厲害，他倒是想要有志氣地甩頭離開，可是他這煙癮犯了，若是不抽一根兒解解癮的話，他回去一宿都睡不著。
蘇諾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縮著脖子在門口等著。
眼見著那個老闆娘一針又一針地戳著毛線，她像是有心，又像是無意的，不過三十幾針，卻整整戳了十幾分鐘。
蘇諾幾次想催促，可是想到老闆娘古怪的性子，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左右就這一遭，過兩天他就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忍。
二十分鐘後，老闆娘終於大發善心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線，她抬頭看著凍得臉色發青的蘇諾，挑了挑細長的眉毛，開口問道：「你要什麼煙。」
「紅梅。」
「沒有。」
「白沙。」
「也沒有。」
蘇諾一連抱了幾個煙名，老闆娘只說沒有，蘇諾急了，粗聲粗氣地說道：「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你到底有什麼煙？」
老闆娘扯了扯嘴角，沒好氣地說道：「沒有就沒有，你發什麼脾氣？那些破爛牌子的煙，我這裡才不會賣。」
蘇諾急了眼，又怕這老闆娘又做什麼妖，硬生生地將滿腔怒氣忍了下去。
「老闆娘，你這裡有什麼煙？」
「金聖，十塊一包，謝絕還價。」
聽到這煙的價格，蘇諾急了：「老闆娘，你以為我不知道這煙的價格麼？最多三塊錢，你居然賣十塊，你以為你打劫啊？」
老闆娘哼了一聲，細長地眼睛鄙夷地看了蘇諾一眼：「你若是買不起就直說，我這裡的金聖，就賣十塊錢。」
到了這個底部，蘇諾總算看清了，眼前的這個老闆娘是鐵了心的要宰他。
「我不買了，老闆娘，照你這樣做生意，遲早倒閉了。」
老闆娘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似的，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倒閉？我還怕倒閉，哈哈哈哈哈哈~~~」
老闆娘說著，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她的笑聲又尖又利，震得人耳膜生疼。
如此詭異的笑聲，讓蘇諾變了臉色，尤其在看到老闆娘臉上迅速蔓延地紅色斑點時，蘇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直到此時此刻，蘇諾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情況不對勁兒。
他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離開。
然而，原本待在商店裡面的老闆娘，卻變了臉色，她桀桀怪笑著，手腳並用地從收銀台後爬了出來。
蘇諾這才看到，那個老闆娘的兩條腿已經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東西碾壓過去一般。
這樣嚴重的傷勢，正常的人不死也要重傷，眼前的這個女人卻拖著這麼兩條腿，朝著蘇諾撲了過來。
蘇諾怪叫一聲，蹬蹬蹬地往後退，然而，那個老闆娘的速度卻極快，她的身子用力一彈，像是炮彈一樣地朝著蘇諾撲了過來。
她的嘴巴張得極大，尖銳鋒利的牙齒在燈光下閃著森然的光芒。
蘇諾嚇得三魂丟了七魄，，蹬蹬蹬地不停往後退。
他的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麼東西，噗通一聲，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那個老闆娘也撲了過來，蘇諾下意識地抬起胳膊來，護住自己的臉。
一道紅色的光芒從蘇諾的胸口處亮了起來，瞬間蔓延至他的全身，一層薄薄的紅光將蘇諾整個人籠罩在其中，那個老闆娘撞到了這層薄膜上面，很快便被彈飛了出去。
蘇諾原本以為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可是等了半天，原以為會落在身上的劇痛卻遲遲沒有落下來，蘇諾遲疑地放下擋著臉的雙手，四下掃了一圈兒，卻發現剛剛看到的那個老闆娘已經沒有了蹤跡。
而剛剛他看到的那家開著門的商店也是房門緊閉著。
蘇諾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下躥了出來，瞬間籠罩住他的全身，他僵坐在地上，好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他剛剛看到的，經歷到的那些，到底是什麼？
一陣冷風吹了過來，地上的樹葉被風吹了起來，打著旋兒地飄向遠方。
蘇諾渾身冒出了無數的雞皮疙瘩，被這冷風一吹，他總算回過神來，怪叫一聲之後。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
「小姑姑，救命啊啊啊！！！」
蘇諾一變叫著一邊朝著家的方向跑了過去，在待下去，他怕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這裡，哪裡還顧得上煙癮不煙癮的了？
氣喘吁吁地跑回家，蘇諾正準備開門，這才發現自己原本揣在衣兜裡面的鑰匙和錢包全都不見了。
蘇諾估摸著，應該是在自己剛剛逃跑的時候給弄丟掉的。
只是，在那種情況之下，他能僥倖逃出性命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又哪裡管得到那些身外之物？
沒了鑰匙，蘇諾只能按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房門才打開。
秦月冷著一臉，看著站在門外的蘇諾，開口問道：「蘇諾，這麼晚了，你跑去哪兒了？」
蘇諾眨了眨眼睛，愣愣地說道：「不晚啊，現在最多不超過晚上九點。」
「晚上九點？」
秦月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讓蘇諾自己看手錶上的時間。
「現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我跟你說過，晚上十點前必須到家，你說，你跑到哪兒去了？」
十二點？
看到這個時間，蘇諾也懵了，他離開家的時候不過八點鐘，加上一來一回還有剛才耽誤的時間，最多也就十點鐘，怎麼會是十二點？
他瞬間想到了自己剛剛的經歷，想到了自己聽到的那些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傳說，臉瞬間變得慘白。
「小姑姑！」
蘇諾喊了一聲，朝著秦月撲了過來，想要在秦月的身上尋求安慰。
秦月抬起手來，一把將撲過來的蘇諾推開。
「你給我站穩了，身上弄得這麼髒，還有股怪味道，你想幹嘛？」
「小姑姑！」
蘇諾滿臉委屈，迫切地想要得到安慰。
第245章 陰陽路
秦月仔細打量了蘇諾一番, 發覺他的身上沾染著一些極淡的怨氣, 又見他這麼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便猜到了他遇到了什麼？
「你可是撞鬼了？」
說到那個鬼字的時候，秦月特意壓低了聲音, 倒是顯得格外陰森。
蘇諾本來就被嚇得不輕，秦月這麼一開口，他更是怕的厲害，若不是還顧忌著自己的幾分臉面，怕是早就哭了出來。
「小姑姑！」
蘇諾喊了一聲, 感覺這空曠的走廊上似乎有陣陣陰風吹了過來, 他明明穿著極厚的衣服, 卻覺得那些冷意透過他的衣服，滲入了他的皮膚之中。
走廊的燈光很暗, 與屋內明亮的燈光形成了鮮明對比，明明只是一步之遙的距離，卻感覺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蘇諾怕得厲害, 不由得哆嗦了起來，他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月, 拖著哭腔說道：「小姑姑, 讓我進去好不好？」
蘇諾的臉色實在白得厲害, 周身有隱隱白光逸散, 這種模樣，顯然是驚嚇過度導致靈魂不穩，若是再出什麼事, 靈魂徹底離了體，就不太好辦了。
秦月側了側身，示意蘇諾進來。
蘇諾立即邁步，越過秦月，從昏暗的走廊走入了明亮的室內。
秦月正準備關門，眼角餘光卻瞟到右側似乎有個紅色的身影，秦月關門的手頓了頓，下意識地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大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走廊的盡頭，靜靜地看著秦月所在的方向，她周身傾瀉而出的怨氣，將原本黑暗的走廊映襯得愈發黑暗。
濃郁的腐臭氣息在空氣中彌散，那些腐臭氣攜裹著黑色怨氣，朝著秦月所在的方向逼了過來。
秦月目光一凜，周身溫和的氣勢瞬間變得淩厲起來，那些怨氣像是撞到了一扇透明的牆壁，瞬間被彈了回去。
紅衣女鬼的身形晃了晃，怨毒地看了秦月一眼，紅色的身影波動了一下，瞬間消失了。
秦月收回目光，關上了房門。
Tina，她怎麼會到這裡來？剛剛她的樣子，像是要攻擊她。
秦月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身為遺體化妝師，她的工作是讓死者可以有尊嚴的走完最後一層，哪怕再是窮凶極惡的鬼魂，也不會傷害遺體化妝師。
不是針對她，那麼，是針對蘇諾？
秦月走進客廳，看了一眼窩在沙發上瑟瑟發抖的蘇諾，沉思片刻後，開口問道：「小諾，你遇到的，是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鬼麼？」
聽到女鬼這兩個字，蘇諾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魂魄隱隱透出了身體之外，秦月皺起眉頭，上前一步，抬手在蘇諾的天靈蓋上拍了一下。
蘇諾只覺得頭懵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
秦月這一巴掌將蘇諾的靈魂重新拍了回去，他的靈魂穩固，自然也不會像剛剛那一副要被嚇暈過去的慫樣。
蘇諾的臉色仍舊很白，只是臉上的神情卻比剛剛好了許多，他回想了一下見到的那個女鬼模樣，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我遇到的那個，是穿著黑色大衣的。」
蘇諾不敢說女鬼兩個字，邊用那個代替了。
秦月沉思了起來，難道，是她猜錯了？這個Tina是沖著她來的？
思來想去，秦月想不出頭緒，便將這事兒放到了一旁，左右以她的能力，Tina就算是比現在更厲害百倍，也不是她的對手。
看了一眼還像是慫包一樣縮在那裡的蘇諾，秦月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去去去，洗澡去，你這滿身的泥，把我的沙發都弄髒了。」
蘇諾抖了抖，之前那老闆娘猙獰可怖的面孔在他眼前浮現出來，他抬頭看著秦月，可憐巴巴地說道：「 小姑姑，我能不能不洗澡？」
秦月哼了一聲，反問道：「你認為呢？」
蘇諾小心翼翼地看著秦月，哼唧道：「可以？」
「不可能。」
秦月斷然否決。
蘇諾咽了咽口水，看著浴室的方向，浴室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潛伏在黑暗之中的，等待著他的到來。
蘇諾的心又開始抖了起來，他實在是被嚇壞了，現在連抬起腳的力氣都沒有。
見蘇諾坐在那裡不動彈，秦月皺眉，涼涼地說了一句：「小諾，還不去？」
蘇諾鼓了半天勁兒，仍舊打不起半點兒的勇氣，他仰起頭來，擺出最可憐的表情看著秦月。
「小姑姑，可不可以不要洗？」
一個大男人做出這種撒嬌的姿態，實在有些辣眼睛，秦月面色沉了下去，冷冷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不可以。」
見蘇諾慫的連站都站不起來，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有小姑姑在，你怕什麼？」
蘇諾聞言，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小姑姑你要陪我一起洗？」
秦月一巴掌拍到了蘇諾的頭上，將他打了個踉蹌：「想什麼呢你，去洗澡，我就在門外站著，放心，有你小姑姑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來。」
也許是秦月的話起了作用，慫包蘇諾磨磨蹭蹭地去了浴室。
從進門到出來，不過短短的十分鐘，秦月沉默地看著水順著頭髮往下淋的蘇諾，將手中的大毛巾遞了過去。
折騰了一番之後，等到蘇諾躺到床上，已經快一點鐘了。
溫暖的被窩沒有辦法給蘇諾帶來一絲安心的感覺，他緊緊攥著秦月的衣襟，可憐巴巴地說道：「小姑姑，我害怕。」
蘇諾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鬼，而且這個鬼還想攻擊他，蘇諾所遭遇的衝擊可想而知，他的膽子一下子就被嚇破了，此時讓他一個人待在客廳裡面，他是萬萬不敢的。
「小姑姑，陪陪我，求你了，要不然，你讓我去臥室裡面睡，打地鋪也行。」
秦月給了蘇諾一個爆栗，沒好氣地說道：「珍珍還在臥室裡面，你一個男人住進去算怎麼回事兒？」
見他的臉白得厲害，仍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秦月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頭，開口說道：「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誰讓你是我的侄子，在這兒等著，我把被子抱出來。」
蘇諾終於鬆開手，眼巴巴地看著秦月朝臥室的方向去了。
因為王珍珍在睡覺，秦月並沒有開臥室裡面的燈，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將床上的被子抱進了懷裡。
客廳裡面明亮的光芒透過門縫照了進來，秦月就著這光芒，抱著被子朝門外走去。
走了兩步，秦月感覺脊背有些發涼，她不由得停了下來，轉身看了過去。
正對著門的化妝鏡中映出了一個抱著被子的身影。
許是因為光線太暗，鏡子中的人影顯得有些奇怪，秦月皺了皺眉頭，細細地看了一番，並沒有看出任何的不妥之處。
秦月站立了片刻，方才慢慢轉身，離開了臥室。
房門被人從外面關上，從門縫裡透進來的燈光被隔絕，房間內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化妝鏡的鏡面泛起淺淺的波紋，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鏡子中鑽了出來。
他靜靜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想到門後那人的模樣，由黑氣組成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神情。
正在此時，緊閉地房門猛地被人推開，房間內的燈被人打開，雪亮的光芒驅散了黑暗，將屋內的情景照得纖毫畢現。
熟睡中的王珍珍被這動靜驚醒了過來，她揉著惺忪地睡眼，慢慢地坐了起來。
「蘇蘇，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的目光在房間內掃了一圈兒，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她的神情有些凝重，將目光轉到了王珍珍的身上。
「吵醒你了嗎？很抱歉。」
王珍珍搖了搖頭，溫柔地說道：「沒關係的蘇蘇，現在幾點了？你怎麼還沒有過來睡覺？」
「沒什麼，小諾剛剛回來，他似乎遇到了什麼事情，我來陪陪他。」
怕嚇到王珍珍，秦月並沒有說蘇諾撞鬼的事情，王珍珍揉了揉眼睛，哦了一聲：「這樣啊，那你多陪陪他吧，我先睡了。」
說完，王珍珍便躺了下去。
秦月微微一愣，又聽見王珍珍說道：「蘇蘇，你走的時候把燈關上，有亮光我睡不著。 」
「好。」
秦月答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王珍珍，關了燈走了出去。
客廳裡面，蘇諾已經猶如驚弓之鳥，秦月這一進一出，又觸碰到了他纖細得過分的神經。
「小姑姑，怎麼了？房間裡有什麼？」
秦月將房門關好，掃了一眼緊張兮兮地蘇諾，沒好氣地說道：「有什麼？能有什麼？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現在膽子這麼小？」
蘇諾往被子裡面縮了縮，小聲地說道：「人家差點兒被那東西吃掉耶，能不害怕麼？要是你，你的反應恐怕還不如我。」
「哦？」秦月挑眉，作勢要抱起放在沙發上的被子：「既然決定我不頂用，何必讓我陪著你，我先走好了。」
「不要啊！！小姑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蘇諾連連討饒，一張秀氣的臉漲得通紅，他真是怕秦月會一走了之，不再管他。
「沒出息。」
秦月說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沙發的空間實在有些小了，秦月的個子又太高，躺在沙發上面，整個人極為的不舒服。
好在她經歷了太多事情，比這更艱苦的日子也不是沒過過，只是睡個小沙發而已，並不礙事。
蘇諾覺得，許久未見的小姑姑身上多了一種令人心安的氣息，似乎只要她在身邊，便不會感覺到恐懼，害怕，他閉上了眼睛，慢慢地睡了過去。
一夜酣睡，直到第二天天光亮起，蘇諾才醒來過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發覺現在不過早上七點鐘。
他只睡了不到六個小時，卻沒有一絲疲憊之意，精神和身體似乎完全處在了最佳狀態。
蘇諾側頭，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睡得正熟的秦月，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
說起來，自己的小姑姑也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只不過因為成日裡和屍體打交道，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陰森森的，原來蘇諾和蘇珊接觸的並不多，就連過年的時候，也不過是打過兩個照面，從未深入接觸過。
原本以為小姑姑是那種孤傲的冷美人，現在看來，小姑姑卻是外冷內熱，她真實的性格，要比她所展現出來的好的多。
這麼好的小姑姑，卻因為工作所累，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趕明兒遇見個好的，他幫個忙牽個線，若是真能成了，也算是還了這幾日小姑姑照顧他的人情。
蘇諾這麼想著，輕手輕腳地起床，去衛生間洗漱一通後在出來，沙發上躺著的人仍舊在熟睡之中。
蘇諾覺得，秦月昨晚兒陪了他一夜，今天他怎麼也要回報一番。
蘇諾拿了錢包下樓，去附近的早餐店買了三份早餐。
往回走的時候，蘇諾看到前面的報紙攤前圍了不少的人，他的腳步不由得一頓，想起來紅星週刊正是今天出刊的。
也不知道阿皮他們拍的那新聞到底能不能上頭版頭條。
蘇諾腦子裡轉了幾個年頭，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心底的好奇，朝著報紙攤走了過去。
他來的時機正好，剛剛買報紙的那波人已經走了，報紙攤前只剩下他一個人。
一米寬兩米長的攤子上面擺放了不少的報紙，最醒目的那一個，是紅星週刊的報紙。
一張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照片占了整整一面的篇幅，女人支離破碎的身體映入了蘇諾的眼中。
他的呼吸有瞬間的凝滯，他瞪大眼睛，看著報紙上面的那個人。
當時他站得很遠，並沒有看到Tina死時的場面，現在驀地看到，蘇諾受到的衝擊極強，Tina那張被鮮血覆蓋的面孔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現。
阿皮他們，怎麼能將這樣的照片拍出來？
賣報紙的男人四十多歲，眉毛很粗，眼睛很小，鼻子扁扁塌塌，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大衣，整個人的氣質十分猥瑣。
見蘇諾一直盯著紅星週刊，男人心中了然，他裂開嘴，露出一嘴的老黃牙。
「小夥子，你真有眼光，紅星週刊這一次的新聞做的可真不錯。」
「你看看報紙上面這照片，你看看這標題起的【明日之星Tina，裸死街頭】，雖然她穿著衣服，可是也和裸死差不多了，你看看這大腿，嘖嘖嘖，不愧是做模特的人，和普通女人就是不一樣。」
男人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蘇諾的臉色卻越來越白，他忍不住幹嘔了起來，眼淚都流了下來。
看到他這副慫樣，男人撇了撇嘴，揮揮手趕人。
「你還是個男人？看看你那慫包的樣子，去去去，一邊兒去，可別在我這裡吐起來，白白耽誤我的時間。」
蘇諾腳步虛浮地離開報紙攤，想起Tina那慘死的模樣，蘇諾的心始終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若是往常，蘇諾怕是不會這麼害怕，可是昨夜，他剛剛遇到了鬼，這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是有鬼魂的存在。
Tina身著紅裙，跳樓而亡，怎麼看怎麼都有成為厲鬼的潛質，而他們卻不怕死地拍攝她的屍體，甚至為了標題更勁爆，阿皮他們甚至可以將Tina的屍身弄成了豔屍的樣子。
雖然蘇諾並沒有參與照相的時候，可是當時他也在那裡，若是Tina懷恨在心，將他也當做同夥了該怎麼辦？
出了這檔子事，蘇諾心神不寧，回去的路上一直疑神疑鬼的，生怕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他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將打開門。
他的手抖得厲害，拎在手裡的早餐被顛地散落了一些，可是此時的他卻根本顧不得那些，強烈的恐懼感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
試了最後一次，終於將門打開了，蘇諾踉踉蹌蹌地走了進去，急促的呼吸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將躺在沙發上面閉目養神的秦月吵醒了，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像是一隻被嚇壞了小貓的蘇諾，就這麼映入了她的眼中。
秦月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沉聲問道：「蘇諾，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諾條件反射地想將剛剛的事情告訴秦月，可是話剛剛到嘴邊，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不能說，不可以說。
他做的事情，只能是秘密，要被壓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不能被人窺見，不能被人知曉，尤其是小姑姑，他不能將自己做過的事情告訴他。
「沒，沒什麼，只是剛剛走得急了，岔氣兒了。」
蘇諾低下頭，避開了秦月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又多麼的狼狽，他不想讓秦月窺見更多。
見蘇諾不想說，秦月也沒有再多問什麼，每個人都有秘密，若是當事人不想說，她問得再多，也問不出什麼。
伸了個懶腰，蘇諾掀開被子站了起來，她將被子抱了起來，朝著臥室走了過去。
剛剛走到臥室門前，臥室門便被打開了，王珍珍打著哈欠正往外走。
「唉？蘇蘇，你昨晚在哪兒睡的？」
「沙發。」秦月回答了一句。
王珍珍並沒有多說什麼，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路，秦月抱著被子走進了臥室。
「要我幫忙嗎？」
王珍珍問了一句，秦月搖頭，表示不用。
「那好吧，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我餓了。」
說完這句話，王珍珍便走了出去，不多事時，客廳裡便傳來她和蘇諾的談話聲。
臥室的窗戶被王珍珍打開了，清冷的空氣從窗外湧了進來，粉藍色的窗簾隨著微風微微拂動。
秦月將疊好，擺放整齊，將拉開的窗簾重新合攏，房間裡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秦月從衣櫃裡面翻出今天要穿的衣服，褪去身上的睡衣，將拿出來的衣服一一換上。
蘇珊衣櫃裡面的衣服顏色十分單調，除了黑就是白，要不就是淡淡的灰色，就算想要搭配，也搭配不出什麼花來。
白色的緊身毛衣勾勒出秦月嬌美的曲線，褲子是黑色的小腿褲，外面則是一件長極大腿的黑色風衣。
秦月在梳妝鏡前照了照，被這衣服一襯，鏡子中的女人顯得格外的精明幹練。
蘇珊的皮囊原本就生得極好，加上秦月的特殊的氣質，原本七分美色，硬生生地被提到了九分。
只是在這個世界之中，所面對的都是些鬼物之類，長得漂亮，似乎也沒有太多的作用。
秦月看著鏡中之人，勾了勾嘴角，轉身出了臥室。
蘇諾和王珍珍兩個已經坐在餐桌前。
秦月掃了一眼，在空著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珍珍將碗中的白粥喝完之後，這才抬頭看向秦月，見她這一身裝扮，王珍珍讚歎了一聲：「蘇蘇，你可真漂亮。」
秦月笑了笑，開口說道：「謝謝。」
蘇諾仍舊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勺子不停地攪動著碗裡的白粥，因為動作過大，濺得碗邊都是，他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一般，仍舊在不停地攪動著。
秦月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小諾，告訴小姑姑，你到底是怎麼了？」
聽到秦月的聲音，蘇諾的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手中拿著勺子啪嗒一聲掉了下去，撞在碗沿，發出一聲清脆地響聲。
他抬起頭，看著秦月，黑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的亮光：「我沒事兒，小姑姑，真的，我沒事兒的。」
蘇諾說著，勾了勾嘴角，努力想要露出一抹笑容，不過大約是他臉上的肌肉不太管用了怎麼無論他怎麼折騰，都沒有辦法露出一個笑模樣。
他這幅樣子，明顯是有事兒，只是秦月細細看了一番，卻沒有看到什麼怨氣之類的東西。
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原因，才弄成現在這副樣子？
王珍珍咽下口中的水煎包，看了一眼臉色白得嚇人的蘇諾，遲疑了片刻後，開口問道：「蘇諾，你是怎麼了？」
「別問了，和你們沒關係。」
極大的心裡壓力讓蘇諾爆發了出來，他猛地站了起來，轉身頭也不會地朝著大門處走了過去。
「蘇諾！」
「我去上班，你們別管我，跟你們沒關係。」
這句話音未落，蘇諾已經走出了家門，房門被重重地甩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秦月和王珍珍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蘇諾這鬧得是哪一出。
王珍珍又夾了一個水煎包放哢吱哢吱地吃著，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蘇蘇，你家侄子這是怎麼了？」
秦月搖了搖頭，她是真不知道蘇諾這是鬧得哪一出，她看著蘇諾剩下的那大半碗白粥，不免有些擔心。
這傢伙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月正想著，王珍珍已經解決了兩個水煎包，她抽出紙巾，將嘴角的油漬擦去，這才開口說道：「蘇蘇，我準備去找工作。」
秦月愣了一下，抬頭看著對面坐著的王珍珍：「找工作？什麼工作？」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王珍珍有些奇怪地看了秦月一眼：「我總不能天天就在你家這麼待著吧？我這兩年攢下來的錢財有限，可經不起這麼花銷。」
「那你準備找什麼工作？」
「學校老師啊，還能有什麼工作？」王珍珍理所當然地說道。
「老師？」
秦月看了一眼王珍珍，沒有說什麼。
王珍珍敏銳地察覺到了秦月的情緒，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地看著秦月：「蘇蘇，我怎麼感覺你有些怪怪的，怎麼了？」
秦月搖了搖頭，已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沒什麼，當老師很好啊，你那麼喜歡小孩子，當老師的話，倒是正正好。」
「是啊，我最喜歡小孩子了，小孩子的心性單純，和他們待在一起，我會感覺非常輕鬆自在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秦月也將自己的早餐解決了，正當秦月準備收拾碗筷去廚房洗刷時，王珍珍攔住了她。
「蘇蘇，我來我來，你穿成這麼漂亮，是要準備出門吧，別耽誤你的時間了。」
王珍珍笑眯眯地說道，順手將秦月手中的碗筷接了過來。
秦月目光微微閃動，並沒有和王珍珍爭些什麼，順勢將手中的碗筷遞了過去。
王珍珍接了過去，朝著秦月笑了笑，手腳麻利地拿著碗筷去了廚房。
秦月看著王珍珍的背影，手指頭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幾下。
王珍珍昨天說要去做遺體化妝師，不過一夜時間，卻又改變了念頭，她前後的表現差異太大，可卻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秦月眉頭輕蹙，陷入沉思之中。
之前秦月推測王珍珍的身體中應該有什麼東西，那個東西，或者說是力量，對王珍珍造成了影響，使得她的行為方式變得怪異起來。
現在，王珍珍已經恢復了正常，這是不是代表著，那個影響著王珍珍的東西，已經從她的身體之中脫離了出去？
正想著，王珍珍拿著抹布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看到還坐在餐桌前的秦月，愣了一下，開口問道：「蘇蘇，你怎麼還沒走？」
「我這就走。」
秦月說著，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之後，方才拎著包出了門。
秦月離開之後，王珍珍繼續清理衛生，洗過碗之後，她又將地上掃了一遍，然後開始用拖把清理地上的污漬。
臥室的空間不算很大，清理起來也不算麻煩，當王珍珍走到那梳妝鏡前時，臉上的表情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那面梳妝鏡，身體像是一個僵直的木偶一般，完全不受只的控制。
她慢慢地伸出手來，朝著鏡子探了過去，當手指觸及到鏡面的時候，平滑的鏡面泛起層層漣漪，刺目的白光亮了起來，王珍珍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來。
白光閃爍之中，將王珍珍整個身影包裹在其中，幾個呼吸之中，白光散去，王珍珍雙眼緊閉地坐在梳妝鏡前。
半響之後，王珍珍緩緩地睜開雙眼，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出現在鏡子當中，『王珍珍』看著鏡子中的人影，慢慢地勾起了嘴角，她眨了眨雙眼，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恢復成正常人的樣子，她看著鏡子中那個木愣愣的人影，嘴角的笑意越發濃郁起來。
他在這個世界待了有一段時間了，因為這個世界的的能量限制，他沒有辦法完全顯露自己的身影，唯獨只能借助人類的身體，才能自由地活動。
之前，這個人類的意識佔據了主導地位，雖然受到了他的影響，不過，她的意識卻仍舊繼續保持著。
這一次，他終於將這具身體搶奪了過來，至於這具身體原本的意識，已經被他封入了鏡中世界。
鏡中世界和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的不同，在那裡，她依舊可以過她想要的生活。
他將垂在臉頰上的黑髮捋到了耳後，看著鏡子中那張漂亮的臉孔，他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已經降臨，她還能逃得掉麼？
***
秦月今天準備去Tina的家裡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現在Tina還沒有開始害人，怨氣還能消除，若是等到頭七那日，她沾了人血，再想要消除她的怨氣，可就難了。
給Tina做遺體化妝的時候，秦月核對過她的身份，知道她住在哪裡，她走出社區，朝著外面的街道走去。
她住的地方位置比較偏僻，想要打車，得費一番功夫，倒不如往外走走，到大路上，打車會方便很多。
走過街角的報紙攤時，秦月的眼角餘光掃到大片的紅色，她的腳步頓了頓，側頭看了過去，當看到報紙攤上擺放的那些報紙時，秦月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
秦月走了兩步，來到了報攤面前，她伸出手，拿起一份報紙，低頭看了起來。
剛剛她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當看到報紙上的寫著的人名時，卻知道了，她並沒有看錯什麼。
紅星週刊，頭版頭條，刊登的畫面正是Tina跳樓而死時的場景。
新文的內容詳盡的寫了Tina的生平，曾經代言過的品牌，穿過的衣服，以及她交往過的物件。
對於Tina的死因，報紙上也做出了詳盡的推測，其中著墨最多的是Tina和某張姓富豪的婚外情。
這則新文言之鑿鑿地說Tina與張姓富豪暗通曲款，彼此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秦月拿著報紙的手驀地抓緊，手中的報紙被她捏的有些變形。
報紙攤的老闆看到秦月這個樣子，頓時皺起了眉頭，忍著怒氣說道：「小姐，你買不買報紙？」
秦月從包裡掏出錢遞給了報攤老闆，拿著那份報紙離開了。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蘇諾似乎就是紅星週刊的記者。
昨晚上她見到的Tina，今天早上蘇諾魂不守舍的樣子，都指向了一件事。
蘇諾與Tina的死有關係。
原本打算去Tina家的秦月改變了主意。
她要去找蘇諾，將這件事情弄清楚。
Tina已經成了厲鬼，她會放過那些侮辱自己屍體，並且將自己的私人事情刊登到報紙上面，讓普羅大眾全部看到的記者麼？
秦月所做的那個護身符或許能防得住普通的厲鬼，不過Tina，秦月卻不敢確定了。
現在正是早高峰的時間，打車的人不少，秦月等了半個小時，才攔到了一輛空車。
秦月上了車，報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後，便一直低頭看著手中的報紙。
「蘇小姐，好巧啊，我又遇見你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秦月愣了一下，扭頭看去，發現坐在駕駛座位上的司機是她曾經搭乘過幾次車的話癆司機阿澤。
「阿澤，是你啊，真巧。」
秦月笑了笑，客套了一句。
阿澤咧開嘴，嘿嘿笑了起來，模樣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傻氣。
「蘇小姐，你說我們之間也算是有緣分，香港這麼大，怎麼你一坐車就能攔到我的車？」
阿澤的話癆秦月深有體會，她不搭理他，他自己一個人都能絮絮叨叨說一個小時不帶停歇的。
現在秦月礙於情面，和他聊了兩句，這傢伙的話匣子便徹底打開了，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的東西。
秦月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會攔下阿澤的車，她倒不如多等一會兒，重新攔一輛車子。
前方路口的紅綠燈亮了起來，車子緩緩停了下來，阿澤側過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在看到她手中拿著的那份報紙的時候，阿澤眼睛一亮，找到了新的話題。
「蘇小姐，原來你也喜歡看八卦新聞啊。」
「偶爾看看而已。」
「哎，不過這個Tina也真夠可憐的，連死了都不得消停，這份報紙將人家的所有資訊全都爆了出來，也不想想人家的父母親人該怎麼辦。」
「這些狗仔們也是喪盡天良了，看到人家墜樓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報警，反倒是先拍人家的照片，嘖嘖，都說死者為大，他們倒好，一點兒都不尊重死者。」
阿澤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為了錢，為了報紙的銷量，他們倒是無所不用其極。
秦月將報紙折了折，放進了包裡面，這件事情，若是與蘇諾沒關係便罷了，若是有關係，她插手的幾率恐怕不大。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當初他既然敢做，就要承擔這樣的後果。
路上堵得很，等到秦月倒了紅星週刊所在的寫字樓前時，時間已經快到了十點鐘。
秦月下了車，將車錢結給了阿澤，她看了看眼前這棟十幾層高的寫字樓，大步走了進去。
阿澤的目光一直黏在秦月的背影之上，直到看不見了，方才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愛美之心人人有之，阿澤也不例外，秦月長得好，看性格也挺不錯，阿澤對秦月產生了一些朦朧的感覺。
「如果下次再搭到她，我就去追她。」
阿澤看了一眼倒視鏡，，自己長得也是人模人樣的，開計程車雖然累些，不過收益也挺不錯的，追她，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這麼想著，阿澤啟動了車子，油門一踩，車子緩緩地駛了出去，很快便匯入了車流之中。
紅星週刊是一家小報社，在這棟寫字樓的第七層，占了一間不到兩百平的辦公室。
秦月走進紅星週刊大門的時候，裡面並沒有幾個人在，她掃了一圈兒，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女人時，上前一步，將她攔了下來。
「小姐，請問蘇諾在麼？」
被秦月攔住的女孩抬起頭來，秦月這才看清她的樣子。
她長得並算漂亮，不過她的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看起來倒是挺可愛的。
「你是誰？你找蘇諾做什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2
第246章 陰陽路
「你是誰？你找蘇諾做什麼？」
女孩的聲音有些冷, 帶著一些細微的敵意, 看著秦月的目光也是充滿防備。
秦月微微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姑娘, 怕是喜歡她那個小侄子，所以才會對她有如此敵意。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姓蘇，是蘇諾的親戚，我找他有些事情, 麻煩你能告訴我小諾去哪裡了麼？」
聽到秦月親昵的稱呼, 女孩的臉上的客氣的笑容維持不住了, 她繃起臉來，硬邦邦地說道：「蘇諾出去了, 他不在。」
秦月對小姑娘向來有耐心，這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小姑娘說起話來並不那麼可愛，秦月也不在意, 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那他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小姑娘硬邦邦地頂了回來，轉身不再搭理秦月。
秦月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掃了一圈, 發覺不遠處站在一個矮個胖子, 她便朝著他走了過去。
女孩回過頭去, 看了一眼秦月搖曳生姿的背影，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
小諾，叫得那麼親熱, 這個老女人到底是誰？和蘇諾又是什麼關係？
秦月的腳步極快，此時她已經走到了那個矮胖男人的面前，那個男人背對著秦月，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秦月清了清嗓子，開口喊了一聲：「先生？」
男人的身體一抖，像是被秦月嚇到了一般，手中拿著的東西劈裡啪啦掉了一地。
他謔地轉過身來，看見秦月的模樣時，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那個，你好。」
男人之前背對著秦月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之處，現在男人轉過身來，秦月看到他的樣子時，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因為人有些胖，臉上的五官擠在一起，顯得有些油膩。
男人的眉心處纏繞著一股濃重的怨氣，那些怨氣顏色極深，根植在男人的眉心處，像是一個小小的旋渦一般，不停地旋轉著。
每一次旋轉，旋渦便會增大一分，怨氣也會更深一些，因為這些怨氣的緣故，男人的臉色顯得有些灰敗，透著一股濃濃的死氣。
秦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這男人一番，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男人應該是招惹了厲鬼冤魂，那只厲鬼已經鎖定了他，等到這些怨氣遍佈他整個面龐的時候，便是他喪命之時。
秦月並不知道這男人如何招惹上這些怨氣，因此並沒有貿然出手，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好，我找蘇諾，請問你知道他在哪裡麼？」
聽到秦月提到蘇諾的名字，男人臉上的神情一動，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月一番，然後才說道：「你找蘇諾？你是誰？」
「我姓蘇，是他的親戚，我找他有些事情。」
聽到秦月姓蘇，又聽到她說是蘇諾的朋友，男人立即明白了過來，張口便說道：「你是蘇諾的小姑姑吧？我聽阿諾提起過你。」
秦月看著他，有些遲疑地開口：「你是......」
「我是鄭則鵬，大家都叫我小P，我是蘇諾的朋友。」
原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蘇諾一起合租的物件。
秦月笑了笑，開口說道：「你好，鄭先生，我是蘇珊。」
「哎呀，您和我客氣什麼，我和阿諾是好哥們兒，你是阿諾的小姑姑，也就是我的小姑姑，您叫我小P就成。」
小P熱絡的樣子讓秦月有些不適應，她笑了笑，又問了一句：「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就叫你小P好了，你也不要叫我小姑姑了，叫我的名字蘇珊就好。」
「好，蘇珊，你是來找阿諾的是吧？他剛剛出去了，陰陽路那邊有一起車禍發生，他去現場了，估計有一會兒才能回來。」
小P說著，搬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在了秦月的面前。
「蘇珊，你在這裡坐一會兒，我估計阿諾那小子一會兒就能回來。」
小P說完，蹲下身子，將剛剛掉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秦月看到放在最上面的，正是今天紅星週刊的報紙，Tina死不瞑目的樣子赫然映入秦月的眼中。
「小P，這份報紙，是你們週刊出的？」
秦月指了指那份報紙，開口問道：「這份報紙，是你們報社出的？」
聽到秦月提起這份報紙，小P的臉上流露出自豪的神色來：「是啊，這份報紙是我們紅星週刊出的，你看到這頭版頭條的新聞，可是我拍到的。」
「你拍的？」
秦月將目光移到了小P的臉上，看到那濃郁的怨氣時，立即便明白了。
難怪這人會被怨氣纏上，原來是做了這樣的事情，連死者為大這樣的最基本的忌諱都都不知道，甚至用別人的死亡出新聞，博眼球，難怪會惹上大禍。
看著小P洋洋得意的樣子，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秦月興趣缺缺的樣子，小P也覺得有些無趣，抱著手頭的資料離開了。
秦月低下頭，琢磨了起來。
蘇諾的臉上並沒有怨氣存在，可是Tina卻已經找上門來了，那天若不是秦月在，蘇諾怕是已經招了毒手。
秦月聽蘇諾提起過小P，據他所說，兩人是朋友，也是夥伴，經常一起出去拍新聞什麼的，那麼這件事情，應該也和蘇諾有些關係。
至於蘇諾沒有被怨氣所纏繞，估計是因為秦月所給他的那塊玉佩起了效果，只不過，那塊玉佩擋得了普通的鬼魂，對厲鬼來說，效果怕是有些不太夠用了。
秦月正想著，門外烏泱泱地進來一大群人，吵吵鬧鬧的聲音讓秦月忍不住皺眉，抬頭看了過去。
十幾個穿著各異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秦月掃了一眼，準確地找到了人群中的蘇諾。
她站了起來，朝著蘇諾招了招手，喊道：「小諾！」
蘇諾的情緒不太高，剛剛出的車禍現場，他被那些殘肢碎肉嚇得不輕，直到此時都沒有緩過神來。
聽到秦月的聲音之後，蘇諾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
蘇諾的同事大部分都是男的，看到一個大美人兒出現在辦公室裡面，頓時來了興致，他們推了推蘇諾，開玩笑地說道：「唉，蘇諾，這麼漂亮的女人，可是你的女朋友，你小子藏得可真夠緊的，也不跟我們介紹介紹。」
「是啊是啊，蘇諾，你可真不夠意思。」
面對起哄的眾人，蘇諾的心情更差了，他懶得和這些人說些什麼，徑直朝著秦月走了過去。
「小姑姑，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一聲小姑姑叫了出來，偌大的辦公室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大家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掃了一圈，小姑姑？這是情侶之間最新的親昵稱呼麼？
這裡人多口雜，不方便說什麼，秦月便帶著蘇諾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兩人走之後，其它的人還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討論蘇諾和秦月之間的關係。
阿紅冷著臉從資料室走了出來，聽到眾人的議論聲之後，阿紅臉上的神情更臭，用力地將手中的資料摔在了桌子上。
哐當一聲，她的動作過大，將放在桌子邊沿的杯子碰倒在地上。
瓷杯瞬間裂成了碎片，辦公室的這幫人立即禁聲，想起這個阿紅似乎在暗戀蘇諾，他們這麼在她的面前討論蘇諾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眾人頓時覺得有些無趣，立即作鳥獸散，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阿紅的臉更黑了，恨恨地看著蘇諾和秦月兩人離去的方向。
他們之間，果然有問題。
因為最近熱播的神雕俠侶，有不少的年輕小情侶受到了楊過和小龍女的影響，稱呼自己伴侶的時候總是喜歡用姑姑這個稱謂，所以大家以為小姑姑只是情侶之間的愛稱，並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姑，確實只有小姑姑這個表面上的意思。
秦月將蘇諾帶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之中，她選了一個幽靜的雅座走了進去。
服務員很快便將單子遞了上來，秦月選了一杯黑咖啡，給蘇諾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服務員很快便下去了，卡座裡面只剩下秦月和蘇諾兩個人在。
秦月也沒有和蘇諾繞圈子，直接將放在包裡面的報紙拿了出來，推到了蘇諾的面前。
蘇諾看到這份報紙，臉色立即變了，他像是極為懼怕報紙上Tina的照片，如同遇見了洪水猛獸一般，立即將面前的報紙推開了。
蘇諾的動作充分證明了他的心中有鬼，否則，不會這麼大的反應。
秦月將手按在了報紙上面，纖細的手指與報紙上的血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諾，告訴我，你和Tina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聽到秦月提到Tina這個名字，蘇諾克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許久之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姑姑，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是不是看了報紙？」
秦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蘇諾，啞聲說道：「蘇諾，回答我的問題，Tina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蘇諾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在秦月的逼問下，原本已經繃到極點的神經瞬間崩潰。
「沒有，沒有，沒有，和我沒有關係，那天我看到她死了，可是她是自殺的，跟我沒關係，他們拍了照片，可是我沒有過去，我沒有拍照，小姑姑，你相信我。」
蘇諾說著，伸手去抓秦月放在桌子上面的手，哪知道秦月倏地將手縮了回去，蘇諾伸出去的手就落在了報紙上面。
慘死的Tina就在他的手下，他似乎能感覺到血液特有的黏膩感，鼻端似乎聞到了那濃郁的至極的腥甜氣息，他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天Tina趴在地上時的樣子。
蘇諾只覺得毛骨悚然，他抽回了手，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秦月看著哭得傷心欲絕的蘇諾，歎了一口氣，將桌上的報紙折了折，放進了包裡面。
「小諾，別哭了。」
「嗚嗚嗚~~~~」
蘇諾像是憋了許久，此時終於找到了宣洩的管道，哭聲怎麼也停止不下來，端著咖啡進來的服務員被眼前的這一幕弄懵了，神色詭異地看著他們二人。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大男人在咖啡館兒裡哭成這個樣子的。
秦月頂著服務員怪異的眼神，鎮定地開口說道：「他失戀了。」
服務員了然，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拿了一遝紙巾過來，放在了桌子上面。
「免費的。」
「謝謝。」
秦月道了一聲謝，服務員小哥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房間裡面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秦月歎了一口氣，看著像是要永無止境哭下去的蘇諾，放軟了聲音說道：「行了行了，小祖宗，別哭了成不成？我相信你。」
蘇諾哭得直打嗝，秦月看著他慘兮兮的樣子，扯了一把紙巾，遞了過去。
蘇諾將臉上的淚水鼻涕全都擦乾淨了，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小姑姑，讓你看笑話了。」
冷靜下來之後，蘇諾也覺得不好意思，雖然叫秦月一聲小姑姑，可是實際上她也只比他大了三歲，在她面前哭成這個樣子，他覺得十分丟人。
為了掩飾自己此時的狼狽的模樣，蘇諾端起杯子，將裡面的咖啡灌了下去，只是他喝得太急，咖啡又有些太燙了，蘇諾頓時被嗆得咳嗽起來。
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蘇諾的臉漲得通紅，他挫敗地看了一眼秦月，深深地低下頭去，他在秦月面前的形象，是徹底敗光了。
見蘇諾似乎徹底冷靜下來，秦月將Tina的事情又詢問了一遍。
「這條新聞是怎麼回事兒？Tina是怎麼死的？這上面的照片是誰拍的？新聞上面的這些東西有幾分是真的？」
面對秦月這麼一長串的問題，蘇諾沉默了下去，他躊躇了許久，方才開口，說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小姑姑，你為什麼想要知道這些？Tina和你有關係嗎？你認識她麼？」
秦月掃了蘇諾一眼，淡淡地開口：「我想要知道這些，是為了要救你的命。」
這話一說出來，蘇諾感覺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降低了幾度，讓他覺得渾身發冷。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姑姑，什麼是救我的命？我的命怎麼了？」
秦月真不想承認面前的這個慫包叫她一聲小姑姑，只是想到這人也不過才二十一歲，剛剛又經歷過顛覆他世界觀的事情，便多了幾分體諒之心。
「Tina被送到我工作的殯儀館，她的遺體是由我經手處理的。」
蘇諾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你你你，怎麼，怎麼可能？」
秦月的眼神很平靜，只是目光之中卻帶著許多說不清的東西，她看著蘇諾，反問道：「怎麼不可能的？九龍這塊兒知名的殯儀館也就我們這家世界殯儀館，Tina這麼說也是小有名氣的模特，不會送到那些私人殯儀館的。」
蘇諾的臉色白得厲害：「你昨天那麼遲回來，是在處理Tina的屍體？」
秦月點了點頭：「是的。」
蘇諾哀嚎一聲，趴在了桌子上面，他想起秦月就是用給Tina處理過屍體的手給他做的八寶飯，頓時覺得胃裡面一陣陣翻湧。
他趴在一旁，幹嘔了起來，只是他早上沒有吃什麼東西，這麼幹嘔了半天，也什麼東西都沒有突出來。
秦月看著蘇諾的樣子，眉頭皺的更緊：「蘇諾，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諾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朝著秦月直擺手，他不停地幹嘔著，像是要將自己的心肝兒脾胃腎都嘔出來似的。
「Tina已經變成了厲鬼。」
這一句話一說出來，蘇諾立刻停止了嘔吐，整個人僵在了那裡，許久之後，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靈魂，控制著僵直地身體慢慢地轉了回來。
「你說什麼？」
「Tina已經變成了厲鬼，並且開始找當初傷害過她的人報仇了，這張照片是你那個哥們兒小P拍的吧？他已經被怨氣纏上了，做多不超過七天，他就會被Tina的厲鬼索命。」
雖然昨夜已經見過了一次鬼，可是接受現代科學教育長大的蘇諾仍舊有些沒有辦法接受，秦月說的這一切都好像是天方夜譚，什麼冤魂厲鬼，什麼厲鬼索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蘇諾很想叱責秦月，說她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無稽之談，可是話到了嘴邊，吐出來的，卻變成了另外一句：「小姑姑，你知道這麼多，你是不是可以救我？救小P？我不想死啊，小姑姑，我爸爸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我爸爸的面子，看我奶奶的面子，小姑姑，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幫幫我，小姑姑......」
蘇諾已經語無倫次了，他現在腦子裡面已經亂成一團，滿腦子只有秦月所說的那些冤魂厲鬼，厲鬼索命的話，他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秦月看了一眼蘇諾，朝著他伸出了手。
蘇諾愣愣地看著秦月伸出了手掌，她的手心很白，像是最上乘的白玉一般，常人掌心有三條紋路，分別代表，事業，生命，愛情，而她的掌心，卻只有生命和事業兩條線，屬於愛情的那條線很淺很淡，靜靜地趴伏在掌心之中，若隱若現。
蘇諾呆愣了許久之後，方才木愣愣地開口問道：「小姑姑，你幹什麼？」
秦月看著傻不愣登的蘇諾，沒好氣地說道：「將我給你的玉觀音拿出來。」
蘇諾哦了一聲，手忙腳亂地將掛在脖子上面的玉佛拿了下來。
當玉佛放在秦月的手掌心時，蘇諾才發現，原本像是紅瑩瑩的玉石，不知道何時變成了白色。
蘇諾愣愣地開口說道：「小姑姑，這就是你給我的玉佛，我一直帶在身上的，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變成白色的。」
這玉佛到了他手之後，因為十分喜愛的緣故，這個玉佛一直都沒有離身過，它怎麼會從血色變成了白色？難道是這塊玉石掉色？
蘇諾很快便否決了這個想法，秦月不可能用一塊會掉色的玉石來敷衍他的。
「小姑姑，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月沒有搭理蘇諾，她將手縮了回來，雙手合十，將那塊玉佛納入了掌心之中。
體內的純淨的巫力開始朝著玉佛之中湧去，這一次，秦月將巫力壓縮了一下，使得這塊玉佛能容納更多的巫力。
隨著巫力的輸入，隱約有紅光從秦月的指縫之中逸散出來，秦月的面孔被紅色的光芒所籠罩，憑空多了幾分肅穆的氣息。
坐在秦月對面的蘇諾已經看呆了，他張大嘴巴，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許久都沒有找回自己的聲音來。
直到紅光淡去，秦月的面色恢復正常，蘇諾方才如夢初醒。
秦月已經將重新注入巫力的玉佛遞了過來，血色的玉佛靜靜地躺在秦月白玉一般的手掌心之中，玉佛之中像是盛滿了紅色的雲霧，若是仔細看去，那玉佛之中的紅霧似乎還在緩緩流動著一般。
只是這一眼，蘇諾的心神便被這玉佛吸引了過去，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玉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將玉佛拿了過來。
玉佛剛剛一入手，蘇諾變感覺到一股暖流從玉佛之中流淌出來，順著他的皮膚侵入進去，很快便滲透入了四肢百骸之中，他發出了一聲舒服地喟歎聲，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
秦月將已經冷掉的黑咖啡端了過來，剛剛蘇諾咳嗽的時候，秦月用巫力護著這杯咖啡，因此它並沒有遭到蘇諾口水的污染。
黑咖啡冷掉之後，苦味更濃，秦月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一口便將咖啡喝了下去。
黑咖啡入口苦澀至極，可是正因為有這苦澀做對比，等到苦澀褪去，咖啡卻更顯得醇香誘人。
秦月眉眼舒展了一些，抬頭看著對面傻呵呵的蘇諾，也覺得沒有那麼的礙眼了，見他似乎仍舊是一副魂遊九天的樣子，秦月開口，將他的靈魂從九天外扯了回來。
「蘇諾，醒醒。」
蘇諾的身體抖了一下，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他右手緊緊地攥著那玉佛，臉上的表情比剛剛要輕鬆許多。
「小姑姑。」
這一聲小姑姑喊得要比從前更加地真心實意，他就那麼看著秦月，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欽佩之色。
「小姑姑，你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我什麼都聽你的。」
秦月擺了擺手，說道：「這個玉佛給你護身用的，若是你說的是真的，Tina應該不會將你作為重點的報復對象，不過，厲鬼的思想往往是和正常人不同，也許你沒有參與進去，可是卻也沒有阻止你的朋友做拍照，從而使得全香港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蘇諾的臉白了一瞬，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個時候，他雖然沒有上前參與拍照，可是在他們褻瀆屍體，掀起她裙子進行拍照的時候，也沒有進行阻止，他到底是有愧的。
蘇諾低下頭去，僅僅地握著手中的玉佛，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小姑姑，你剛剛說小P被怨氣纏身，是不是真的？」
秦月點頭：「是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是那個拍照的人吧？除了拍照之外，他是不是還做了其它的事情？」
蘇諾臉色一白，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不敢抬頭看秦月，只是低垂著頭，悶悶地說道：「是的。」
秦月不用去問，就能猜到那傢伙做了什麼，報紙上面Tina衣不蔽體的樣子歷歷在目，就算是跳樓，也不會將衣服摔成那個樣子的。
「除了小P，還有沒有其它的人？」
「還有阿梅，阿強。」
秦月喘了一口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形容這些人了。
所謂的無知者無畏，大約就是說他們這樣的人的。
「我之前只見過小P，並沒有見到你所說的阿梅和阿強，不過根據你所說，他們也參與了拍照行為，我估計，他們兩個怕是也難逃一劫。」
秦月的聲音很冷淡，聽不出任何的起伏，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當初既然敢用死人作為噱頭，那麼，他們就必須要承擔來自死人的報復。
只是，秦月的任務是獲得厲鬼的愛，若是讓Tina殺了他們這些人，她怕是會永墜地獄，永遠都沒有辦法在轉世投生。
她的情況和宋楠不同，宋楠的死和那個化學老師有直接關係，而Tina的死因卻是自殺，他們三個人褻瀆屍體有罪，可是罪不至死，Tina殺了他們，倒是會犯了殺孽。
秦月站了起來，朝著蘇諾說了一聲：「走吧。」
蘇諾已經將玉佛重新掛在了脖子上，寶貝地用雙手捂著，這個玉佛在他的身上，會讓他覺得安心，不再感覺到害怕。
他跟在秦月的身後，朝著咖啡館外面走去，路過剛剛送咖啡過來的服務生身邊時，那個服務生突然伸出手，拍了拍蘇諾的肩膀：「先生，這個世界上好女人很多，你會找到更好的。」
「......」
蘇諾滿頭霧水，跟著秦月離開了咖啡館。
「那個服務員，他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說那麼一堆東西？蘇諾百思不得其解。
秦月當然不會告訴蘇諾，她說的話，只是帶著蘇諾腳步不停地朝不遠處的寫字樓走去。
快到樓前面入口的時候，蘇諾方才開口問道：「小姑姑，我們為什麼又到這裡來了？不是該想辦法祛除Tina的怨氣麼？」
秦月頭也沒回地朝著寫字樓內走去：「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說的阿梅和阿強，確定一些事情。」
蘇諾沉默了下來，進入電梯以後，他才開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小姑姑，你會幫我們嗎？」
秦月雙手環抱著，看著電梯上不停跳躍的數字，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如果不準備幫你們，我現在在做什麼？」
蘇諾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小姑姑，你真是個好人。」
「嗯，我也覺得我是個好人。」秦月掃了一眼蘇諾，又說道：「不過，如果你繼續作死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我以後還會是好人。」
「我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在作死。」
蘇諾舉手保證，發生了這這麼多事情，他是瘋了才會繼續做那些不長腦子的事情。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秦月沒有理睬蘇諾的話，抬腳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去兩步，秦月又停下腳步。
蘇諾走得急了，險些撞到了秦月的後背，他忙站穩了腳步，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秦月的距離。
「小姑姑，發生什麼事情了？」蘇諾有些緊張，整個人都有些疑神疑鬼的，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恨不能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藏起來。
秦月轉身，看著蘇諾這幅沒出息的樣子，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蘇諾之前哭得太狠，眼睛已經腫了起來，原本挺大的眼睛，被腫起來的眼睛擠得眯成了一條小縫，他這幅樣子，若是被他的那些同事看見了，指不定會說些什麼，秦月抬起手來，手中泛出紅色光芒，那些光芒從秦月的手中逸散出去，附著在了蘇諾的臉上，蘇諾只覺得臉上一熱，接著，便沒有什麼感覺了。
他看了看站在身前的秦月，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才問道：「小姑姑，你剛剛做了什麼？」
秦月淡定地收回手，看了蘇諾一眼，說道：「沒什麼，只是讓你能見人而已。」
蘇諾滿頭霧水，不知道秦月是什麼意思，只是見秦月沒有解釋的意思，他乖乖地閉上嘴，不敢再多問。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紅星週刊的辦公室，此時已經快到中午了，辦公室裡面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蘇諾找了一圈兒後，來到秦月的身邊：「小姑姑，阿梅和阿強他們出去了，不在。」
「小P呢？」
「他也不在，聽同事說，他好像是去跑什麼新聞了。」
想要找的人都不在，他們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
「不在就算了，我們走吧。」
秦月說道，蘇諾點了點頭，兩個人並肩朝著門外走去。
剛剛走出去兩步遠，秦月之前遇到的那個大眼睛黑制服的女人擋在了他們的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來者不善。
秦月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身邊的蘇諾，示意他去解決。
「阿紅，你有什麼事情麼？如果沒有，請你讓開，我們還有事情。」
蘇諾心裡有事情，臉上不免也帶出來，平日裡他和這個阿紅來往的並不多，兩人並沒有太多的交情，她現在突然出現擋在他們面前，倒是顯得有些突兀了。
阿紅咬了咬嘴唇，眼睛瞬間紅了，她極力忍著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啞著聲音說道：「蘇諾，這個女人是誰？」
蘇諾現在正是全新依賴秦月的識貨，阿紅的語氣讓蘇諾覺得很不舒服，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礙于同事的面子，他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只是語氣卻難免有些硬邦邦的。
「她是我的親戚。」
「你胡說，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喜歡她？她那麼老，你怎麼能和她在一起？」
看著這個突然發飆的女人，站在一旁的秦月覺得自己膝蓋上中了無數槍，她老麼？
秦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光潔柔嫩的肌膚，嗯，她覺得自己年輕貌美，青春正盛，與這個老字一點兒都沾不上邊兒。
「小諾，我們走吧。」
秦月淡淡地開口，說了一句。
眼前這個叫阿美的女人明顯有些不太對勁兒，秦月看到了淡淡的黑氣從她的身體上逸散出來，那些黑氣的目標，不是蘇諾，而是她。
像是不經意似的，秦月揮了揮手，驅散了那些黑氣。
之前還覺得這個小姑娘還不錯，現在看來，她的嫉妒心太強，又有些拎不清，邏輯也很奇怪，若是真和蘇諾成了，蘇家怕是要熱鬧了。
「阿紅，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蘇諾伸出手護著秦月，越過阿紅離開了報社。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阿紅死死地咬住了嘴唇，鮮血從嘴唇處流了出來，她充滿怨毒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二人的身上，像是要將他們的背影燒穿出一個洞來。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毀了他們，若是他不屬於她，那麼，他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兩人已經走出去很遠了，秦月似乎還能感覺到那個阿紅黏在他們身上目光。
阿紅是個普通人無疑，只不過，當一個普通人的怨氣足夠深的時候，也是可以讓人感覺到的。
秦月能感覺到那個阿紅的惡意，之前還是針對她，只是之後，針對的人卻換成了蘇諾。
得不到的，就要毀了麼？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蘇諾，實在想像不出來，有人居然會為了這麼一個人產生那麼強烈的執念。
「小諾，小心點兒那個阿紅。」
秦月提醒了蘇諾一句。
蘇諾立即緊張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阿紅不是人？」
他已經被鬼嚇怕了，秦月一說要小心，他條件反射性地便認為秦月說的是鬼。
秦月翻了個白眼，按下了電梯按鈕。
「不是。」
電梯門開了，秦月和蘇諾兩人走了進去。
「人的話，有什麼小心的？她只是個女人而已？」蘇諾不以為然，一個女人，能對他做些什麼？
「只是個女人而已？」秦月看了看蘇諾，挑了挑眉毛，語氣看似很平靜，不過蘇諾卻聽到了這平靜之下的波濤湧動。
他立即反應了過來，他的小姑姑，也是個女的。
「小姑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姑姑你就很厲害。」
蘇諾有些語無倫次，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來。
秦月笑了笑，說道：「信不信由你，到時候吃了虧，可別找我哭。」
見秦月如此說，蘇諾心裡也有些發虛，思前想後，覺得小姑姑應該不會害自己的，於是便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小姑姑，我會小心的。」
秦月沒有在說話，電梯很快便到了一樓，電梯門開啟之後，兩人便走了出去。
「小姑姑，我們現在去哪兒？」
「吃飯，你不餓嗎？」
「我不餓。」
「我餓了。」
「......」
這一帶蘇諾比較熟，他帶著秦月去了一家比較乾淨的小飯店，這裡的廚師做菜手藝不錯，菜肴的味道很不錯。
「小姑姑，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蘇諾拍了拍胸口，豪氣地說道。
秦月在蘇諾對面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小店，開口說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家物美價廉，人多得都擠不到位置的飯店？」
蘇諾也有些奇怪，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
「是啊，今天怎麼什麼人都沒有？」
第247章 陰陽路
現在已經是飯點兒, 若是往常, 他們怕是連個位置都搶不到，今天店裡面卻是空空如也，除了他和秦月兩個人之外, 沒有其它的客人在這裡
蘇諾有些奇怪，見老闆娘走了過來，急忙開口問道：「老闆娘，今兒店裡面怎麼沒有人來？」
老闆娘的臉色一白，佈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心虛之色, 想起這兩日店裡發生的事情, 有心想說實話,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沒什麼, 可能今天人來得晚吧，你也是常客，不是知道我們往日裡的情況, 許是因為今天是週五，周圍的公司都會忙一些吧。」
老闆娘的模樣難掩心虛, 只是蘇諾大大咧咧慣了, 卻看不出來什麼, 他哦了一聲, 算是相信了老闆娘的話，側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秦月，開口問道：「小姑姑, 你想吃什麼？這家店的牛肉火鍋不錯，要不要來一份？」
秦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個緊張得額頭都冒汗的老闆娘，她的身上纏繞著極淡的怨氣，那些怨氣在汲取著她的生命力，而她本人對此卻是一無所覺。
有意思。
秦月倒是想看看這家店是再作什麼妖，於是便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你看著點，我對這裡不熟，你覺得什麼好吃便點什麼。」
蘇諾頓時笑了起來，三葷兩素一湯，湊齊了六道菜。
他原本只想點四道菜的，只是經歷了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之後，他對四這個字倒是開始避諱了起來，這家店的的菜肴味道不錯，不過分量卻是不多，兩個人六道菜，應該差不多可以吃個七七八八。
老闆娘抱著功能表下去了，繞過一個破舊的木門，轉去了後廚。
後廚之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正站在灶台前，看著面前光潔的鍋鏟發呆。
老闆娘進來之後，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老者，揚聲喊道：「老張，來生意了，趕快做菜吧。」
被老闆娘換做老張的人身體抖了一下，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他轉過頭來看著老闆娘，那雙眼睛清清亮亮的，沒有一絲老人該有的渾濁。
「阿菜，你在說些什麼？最近店裡面發生這麼多事情，哪裡又有人會來？」
阿菜聞言，不耐煩地說動：「店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就沒有人會來？我都說了，那兩天是因為買的菜不夠新鮮，才會鬧出那種事情，今兒的菜我特意換了一家，從菜農的手裡面買來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是......」老張的臉上顯出猶疑之色：「若是不是菜的問題......」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阿菜打斷了，她重重地將菜單摔在了灶台之上，瞪著站在那裡的老張，尖聲說道：「你不想做？這麼兩天，好不容易才來了一桌客人，若是再讓他們跑了，我們這飯店也別開下去了，你不掛念著我，也總得掛念著你的兒子孫子，你那個大頭金孫可是要結婚了，沒錢的話，怎麼結婚？」
「好了好了，你別叫了，仔細叫外面的人聽了去，我又不是不做了。」
老張說著，拿過灶臺上的功能表看了起來，他仔細看了一眼，記住了那些菜名之後，便開始選取材料，準備做菜。
看到他這個樣子，阿菜的聲音也軟了下來：「老張啊，你莫怪我，這裡的租金這麼貴，若是一直沒有客人上門，我們怕是得關門大吉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將鋪子經營到今天這個樣子，若是就這麼黃了，豈不是可惜？」
老張側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老伴兒，笑了笑，說道：「阿菜，我們夫妻多年，我怎麼能不知道你的脾氣？你這人向來都是有口無心的......」
阿菜也笑了起來，佈滿皺紋的臉因為這個笑容，倒是顯得年輕了一些：「油嘴滑舌，都老夫老妻的了，你的嘴巴還是這麼會說話。」
夫妻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阿菜幫著打打下手，很快便將菜配好了。
水蔥白蒜，各個水嫩新鮮，她臉上的愁色舒展了一些，喃喃地說道：「這次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剛剛她雖是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有問題，可是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把那些配菜鮮肉仔仔細細翻看一番，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方才稍稍放下心來，看了一眼開始熱油炒菜的老張，阿菜開口說道：「老張，那我先出去了。」
老張點了點頭，沒有吭聲，將切得細碎的蔥姜蒜沫放入油鍋裡面，刺啦啦的響聲過後，淡淡的香氣在不大的廚房裡面逸散開來，阿菜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一些，轉身離開了廚房。
這一次，他們應該能挽回店裡面的形象。
阿菜離去之後，老張便開始專注的炒菜，火苗歡快地舔舐著鍋底，刺啦啦的聲響接連不斷地響起來，隨著菜肴的成型，廚房內的香氣更加的濃郁。
專注炒菜的老張並沒有注意到，廚房角落之中，有一團黑色的霧氣慢慢地冒了出來。
那團霧氣不停地扭曲著，很快便凝聚成一個小小的人形，那個人形不過一米高，全身被黑氣籠罩，唯獨一張臉，卻是十分清晰，那個人形黑影抽了抽鼻子，貪婪地看了一眼擺放在檯子上面的糖醋排骨，滴滴答答的口水從它的嘴裡不斷地湧了出來，很快便在腳下汪出一灘腥臭的水漬。
那人影站立片刻，等到房間內菜肴香氣最濃郁的時刻，小小的身影『嗖』的一聲躥了出了出去，幾乎眨眼之間，它便到了灶台之上，它繞著兩排菜肴走了兩圈，之後便埋頭在兩盤菜肴之中，唏哩呼嚕的聲音響了起來。
正在炒菜的老張手頓了頓，轉頭朝著灶台看了過來。
兩盤菜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色澤誘人，香氣撲鼻，沒有一絲不妥的地方。
他皺了皺眉頭，心中存疑，只是實在看不出任何的不對，鍋裡的菜肴香氣又彌漫開來，老張急忙轉身，開始添加各種作料。
黑影轉頭看了一眼忙忙碌碌地老張，嗤笑一聲，繼續埋頭苦吃，菜肴的熱氣不知不覺減少了許多，原本鮮亮的色彩也蒙上了一層，等到阿菜進來將菜肴端出去的時候，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已經是徒有其表。
咯咯咯地輕笑聲在廚房內響起，人影周身的黑氣更濃，隱隱有朝著四周逸散的跡象。
***
許是因為只有他們一桌客人，菜肴上來的倒是挺快，一盤糖醋排骨，一盤素炒蝦仁，很快便被擺在了秦月他們的桌子上面。
蘇諾殷勤地將碗筷擺放在秦月的面前，狗腿地夾了一塊排骨放入秦月的碗中。
「小姑姑，你嘗嘗，這排骨的味道很不錯的。」
秦月臉上的神情動了動，目光沉沉地掃過碗裡面的那塊排骨。
若是只看外模，倒是很不錯的樣子，只是這味道，怕是會不盡人意。
蘇諾一邊催促著秦月快吃，一邊用筷子夾了一塊排骨，迫不及待地塞入嘴裡。
剛剛嚼了一下，蘇諾的臉色便變了，哇啦一聲吐了出來。
「老闆娘，你賣的這是什麼鬼東西！！！」
見秦月將排骨夾起來了，蘇諾連忙出聲阻止：「小姑姑，你可別吃了，這排骨都餿了！」
蘇諾嚷嚷的聲音實在太大，一直關注著他們這邊情況的阿菜連忙走了過來，看到蘇諾吐在地上的那塊兒排骨的時候，阿菜的臉色登時變了。
蘇諾原想在秦月面前刷刷好感，結果入嘴的菜卻是這個味道，他只覺得自己的人都丟盡了，對阿菜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老闆娘，難怪你這裡沒有人來，你說，為什麼上餿掉的排骨給我們？虧你還做成這麼漂亮的樣子，結果呢，只是看著好看，吃都不能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阿菜喃喃地說道，下鍋之前她明明檢查過了，所有的蔬果肉菜全都是頂頂新鮮的，怎麼做出來，卻會是餿的？
她不信邪，也不管髒不髒，伸手抓了一塊排骨塞進了嘴裡。
一股酸臭味兒立即在口腔之中彌散開來，果然是餿了，阿菜的臉色扭曲了起來，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她猶不信邪，抓了一個蝦仁放進了嘴裡，仍舊是那股酸臭的味道，她的臉色登時青了，雙眼一番，竟是要暈過去一般。
蘇諾嘴上說的雖然厲害，可是心卻是不壞，見阿菜快要暈過去了，急忙伸出手，抱住了向後倒的阿菜。
阿菜一口氣兒緩了過來，嘴裡的酸臭味兒讓她陷入了絕望之中，她用力地捶打著胸口，嚎啕大哭起來：「這是做的什麼孽啊！！！」
阿菜的哭嚎聲又尖又利，震得蘇諾的耳朵嗡嗡作響，他似乎沒有見過這種架勢，頓時愣在了那裡，雙手僵直地扶著阿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姑姑......」
在此時蘇諾的心中，他的小姑姑就是萬能的存在，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正在仔細看那塊兒排骨的秦月，開口喊了一聲。
秦月嗯了一聲，慢慢地將排骨放回了碗中。
她正準備說些什麼，耳邊卻聽見急匆匆地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秦月側頭一看，見一個穿著廚師服的男人從側門走了過來。
這人，怕是就是這店裡的老闆了。
老張看到屋內的情景，也有些發懵，見阿菜哭得傷心，他急急地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哭嚎中的阿菜聽到了自己丈夫的聲音，哭得更加厲害，險些背過氣去，蘇諾急忙伸出手，掐了掐她的人中，努力讓她保持著清醒。
「老頭子唉，這生意可是沒法兒做了，我不活了啊，我不活了......」
見自家老婆這個樣子，有看見地上吐得那些排骨蝦仁，老張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身子晃了晃，踉蹌了幾下，眼中的亮光黯淡了下去。
他們今天檢查了又檢查，確定已經萬無一失，可是結果卻仍舊是這個樣子，看來，這就是他們的命啊，他們的這家店，怕是要徹底關門了。
老張抬起手，抹了一把臉，慢慢地走了過來，將靠在蘇諾懷裡的阿菜接了過來。
阿菜一靠近老張懷裡，便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有一聲沒一聲地哭嚎著。
老張的眼睛有些酸澀，眼淚鮮血落了下來，這家店他們老兩口投入了多少心力，才發展成如今的樣子，只是短短幾天時間，卻莫名其妙地衰敗了下去。
這都是命啊，他們沒那財運，賺不了這份錢了。
「先生，小姐，實在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們的錯，我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您看這樣，我賠些錢給您，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好不好？」
蘇諾剛剛吃了一口排骨，直到現在都是滿嘴的餿味，他噁心得要命，感覺自己這幾天甭想吃下飯了，聽到老張這麼說，又見他們夫妻倆可憐巴巴的樣子，蘇諾罵了一句晦氣，這才說道。
「算了，看在從前的面子上，我們也不用你們賠錢了，只是今後，我可是不會在踏入這裡了。」
老張苦笑一聲，澀然道：「哪裡還有今後，這家店我們怕是不會在繼續經營下去了。」
「不幹了？」
蘇諾原本想說你們生意那麼好，怎麼不經營了，只是現在看著空蕩蕩的飯店，這句話又咽了下去。
「不經營就不經營吧，你們有手有腳的，也能找到活計做。」
蘇諾說完，回頭看著依舊坐在那裡的秦月，開口說道：「小姑姑，我們走吧，這裡不能吃，我們去別家吃，對門的那家飯館也不錯。」
秦月並不理蘇諾，反而抬頭看著穿著廚師服的老張，她的手指在有些油膩的桌面上敲了敲，沉吟了片刻後，開口問道：「做好的菜肴莫名其妙餿掉的事情，發生了多長時間？」
老張愣了一下，不知道秦月為什麼會問這些，只不過，這樣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他想了想，開口說道，大約是在五天前。」
五天前的中午，他依照往常做好了菜端給了客人，結果有個客人吃了，卻說飯菜全都餿了。
老張怎麼可能相信，認定那人是來鬧事兒的，事實上，自從他們這家飯店有了名氣之後，鬧事兒的人也來過幾遭，不過因為他們所作的飯菜味道好，價格也實惠，那些人到最後也沒有得了什麼好。
老張以為這是和從前一樣，也是來鬧事兒的人，只不過從前的都說菜裡有蟲子，或者是菜肴不新鮮，卻沒有一個人說過飯菜餿了。
老張自是不信那人的話，周圍常來的客人也不信他的話，只是那盤菜就擺在那裡，那人又指天咒地地發誓，菜肴確實是餿了，老張為了證明清白，嘗了一口。
「如何，是不是真的餿了？」蘇諾問了一句。
老張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是的，那盤菜確實是餿了，可是那食材明明是我早上剛剛買的，做之前都明明好好的，可偏偏出鍋上桌之後，卻餿了。」
老張認為，那盤菜不是自己做的，一定是那個人趁機掉包誣陷他，可是除了那一盤菜之外，其它幾桌的客人也有不少說自己的菜是餿掉的。
有不少的客人都是老張的熟客，他們總不會一起來陷害老張。
面對這些人的指責，老張百口莫辯，最後陪了不少的錢，才把這件事壓了下去。
「自從那天之後，店裡面的生意便淡了下來，後來也有不知情的客人來過兩桌，可是和那天的情況一樣，只要飯菜上了桌，一定是餿的。」
秦月沉吟了片刻，心中大約便有了譜，她站了起來，看著站在那裡的老夫妻，淡淡地開口：「帶我去廚房看看吧。」
老張愣了愣，原本還在嚎哭的阿菜也止住了哭聲，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秦月。
看著那夫妻二人，秦月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她原本就生得極好，之前臉上的神情一直淡淡的，不免讓人有種疏離感，這麼一笑，臉上的神情便多了幾分生氣兒，風光霽月，煞是好看。
「我大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不過，我還需要去廚房裡確定一下。」
那對夫妻還沒說什麼，蘇諾已經湊到了秦月的身邊，小聲說道：「小姑姑，是不是有那個東西啊？」
秦月看也未看蘇諾，開口道：「你說呢？」
「我覺得是，就算老張再怎麼黑心，也不會專門弄出這種餿掉的菜，壞了自己的生意，斷了自己的財路。」
「聰明。」
秦月誇了一句。
如同蘇諾所說的，除非這對兒夫妻與錢過不去，否則，不會弄出這種看似好吃，實際上卻是餿了的菜肴出來。
根據阿菜所說，做菜之前，所選取的菜肴都是新鮮的，出了鍋之後，卻是餿的。
如果她所料沒錯，應該是在菜肴做好之時，有什麼東西，將菜肴的精華全部汲取了，留下的菜雖然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麼，實際上，內裡的味道卻是完全壞了。
老張和阿菜二人看到秦月的模樣，立即便意識到了，秦月很可能會解決他們的困境。
「小姐，不對，大師，你真的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麼？」
「那是，我家小姑姑可是大師，這種只是小Case而已。」
蘇諾對秦月現在已經是完全盲目的崇拜，這種能顯露秦月本事的時刻，自然是大力地推崇，直把秦月說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
他的口才不錯，直把那老兩口說得一愣一愣的，看著秦月的目光已經完全地變了。
聽到最後，阿菜突然推開了老張，噗通一聲朝著秦月跪了下來：「大師，我給你磕頭，只要你能讓我們的店恢復正常，我給你立個長生牌位，日日供奉。」
長生牌位？呵呵，她也真敢說。
秦月看著跪在那裡的阿菜，挑了挑眉頭，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
「廚房在哪兒，我們過去吧。」
這句話是對這老張說的，完全忽視了還跪在那裡的阿菜，阿菜的身體一僵，灰溜溜地站了起來。
「好好好，大師，我這就帶你去。」
老張說著，恭恭敬敬地將秦月請到了後廚。
廚房收拾的倒是挺乾淨，各種菜肴整整齊齊地碼在一旁，雞鴨魚肉生鮮果蔬分門別類，看起來一目了然。
許是因為最近都沒有什麼客人，所以，菜準備的並不多，秦月過去翻看了一番，發現如同阿菜之前所說的一樣，這裡的東西都非常的新鮮。
阿菜見秦月在翻看那些蔬菜，開口說了一句：「我沒有騙你吧，這些菜都是我早起去菜市，在菜農手裡面買的，都是頂頂新鮮的東西。」
蘇諾也跟在秦月的身邊，翻翻茄子，看看黃瓜，他對菜新不新鮮沒有什麼太多的瞭解，不過看著秦月的模樣，大約也知道了，這些菜，確實是新鮮的。
秦月在廚房裡轉了一圈，目光在角落的櫃子裡面停頓了片刻，又若無其事地轉開了。
她轉過身，看著老張，開口說道：「老闆，你現在做一盤菜出來。」
老張愣愣地看著秦月，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做菜？」
秦月點點頭，說道：「做你認為最拿手，味道最好的菜。」
老張不知道秦月是什麼意思，還想再問，阿菜卻拉了老張的衣袖一把，阻止了他再繼續問下去。
老張看了阿菜一眼，將要說的話咽了下去，從冰櫃裡面取出了之前煮好過的一團牛肉出來。
「小姑姑，老張最拿手的菜就是杭椒牛肉了，那滋味，想起來都流口水。」
蘇諾湊了過來，解釋了一句。
「你不怕餿了？」
秦月反問道。
蘇諾噎了一下，想起那讓人難以忍受的搜味兒，臉上的表情頓時扭曲了起來。
秦月不再逗他，拍了他的頭，說道：「放心，有你小姑姑在，這次不會讓你吃餿掉的東西了。」
蘇諾勉強笑了笑，臉上的神情依舊不太好看。
且不說老張的手藝如何，只這一手刀工，便稱得上是出神入化，巴掌大一團牛肉，很快便變被切成了一片片的薄薄的牛肉片。
秦月伸手拿了兩塊，仔細看了一下，發覺兩塊牛肉無論是大小薄厚幾乎是一模一樣。
「刀工不錯。」
秦月誇讚了一句。
阿菜得意了起來，開口說道：「那是，我家老伴兒年輕的時候可是飯店裡面的大師傅，他做的菜連那些外國當官的都要誇讚幾分。」
面對阿菜的炫耀，秦月不置可否，老張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也經得起這樣的誇讚。
牛肉切成片，杭椒切成不住一釐米大小的辣椒團，蔥姜蒜料酒油鹽醬醋全都備好，鍋燒得熱熱的，黃澄澄的花生油倒了下去，不過片刻便冒氣了白煙。
蔥姜蒜牛肉杭椒依次放了下去，老張拿著鍋鏟不停地翻攪起來，不過片刻間，一股誘人的香氣便在廚房內彌散開來。
蘇諾抽了抽鼻子，聞著這有人的香氣，嘴角不自覺地泛出一些涎液。
「真香啊。」
蘇諾咕噥了一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裡面的牛肉。
秦月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很香。」
隨著香氣的蔓延，廚房裡面突然多了一股旁人無法察覺到腥臭氣，秦月的嘴角微微勾起，眼角餘光掃過那個角落，見到一個低矮的人影漸漸成型，她心中便已經有了譜。
那東西凝聚成型之後，便迫不及待地朝著灶台撲了過來，它的速度極快，身子閃了幾閃便快到了灶台邊上。
秦月的速度卻比它更快，她快如閃電地伸出手去，精准無誤地卡住了那個東西的脖子。
刺耳地尖叫聲響了起來，秦月卻根本不為所動，右手在那東西的身上一揮，淡淡的黑光浮現，被秦月抓在手中的東西立即顯出了身形。
蘇諾原本站在秦月的身邊，看著她之前的動作原本有些奇怪，直到被秦月抓在手中的東西顯露了出來，他才反應過來，怪叫了一聲之後，身子火速地往後退。
「小姑姑，這是什麼？！」
因為恐懼，蘇諾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他的眼中流露出恐懼之色，只是看著秦月那淡然的樣子，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有小姑姑在，他有什麼可怕的？
蘇諾的反應大，那對兒老夫妻的反應更大，看見被秦月掐在手裡的這個東西時，阿菜當即慘叫一聲，雙眼一番，仰面倒了下去，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
老張原本也怕的厲害，只是見老伴兒暈了，他滿腦子只剩下擔心，哪裡有顧得著害怕，老張蹲下去將倒在地上的老伴兒抱在懷裡，喊了幾聲，見她沒有任何回應，不由得急了起來。
「大師，大師，快看看我的老伴兒怎麼了，要不要送去看醫生。」
顯然，比起這家店來，老張更加擔心的是自己的妻子。
秦月對這個老張的印象本就不錯，他現在的表現，讓秦月對他的感覺更好，重情的人總是會讓人不自覺地產生好感。
「她只是暈過去了，不礙事兒。」秦月說著，晃了晃被她掐在手裡的小人：「這個東西就是造成你做好的飯菜餿掉的罪魁禍首。」
聽到秦月的話，老張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被秦月掐在手裡東西。
那個小東西看起來像個人，有頭顱軀幹和四肢，只是身體的顏色卻是黑漆漆的，他的腦袋大得驚人，四肢卻是極瘦弱，整個身體顯得極為地不和諧。
這個東西沒有眼睛耳朵，大腦袋上只有一個扁塌塌的鼻子，以及一張幾乎佔據了大半張臉的嘴巴。
此時它正張著嘴巴，像是要撕咬秦月一般，老張看到它張大的嘴巴裡面呈螺旋狀，佈滿了一圈又一圈的鋸齒。
那張黑洞洞的嘴巴像是要將他吸入進去一般，老張身上冒出了一身冷汗，許久之後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個，這個是什麼東西？」
秦月見這東西被她抓在了手裡，仍舊一副不老實的樣子，便抬起右手朝它的頭上敲了過去，他張開大嘴，朝著秦月的手咬了過來。
「小心！」
蘇諾叫了一聲，卻見到秦月的手心之中綻放出了耀眼的紅色光芒，紅光沒入了那東西的身體之中，那東西慘叫一聲，紅色的光芒透體而出，它張大的嘴巴閉合了起來，頭低低地垂在那裡，像是死了一般。
蘇諾目瞪口呆，對秦月的崇拜又達到了新的高峰。
「小姑姑，你把它給殺了嗎？」
蘇諾看著秦月手中的那個東西，想要伸手去摸摸，卻又不敢，生怕它沒死透，再咬上他一口，那玩意兒嘴裡的那些尖牙可不是擺設。
「這個東西，是餓死鬼，它沒有什麼本事，害不了人，不過這東西有個特性，喜歡美味的食物，老闆你所做的那些菜被它吸去了精華，才變成那個樣子的。」
「餓死鬼？」老張重複了一遍，看了一眼秦月手裡的那個東西，遲疑地說道：「這個東西，它是怎麼來的？」
「通常來說，餓死鬼是會循著食物的味道追來的，不過這一次，卻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人禍？」
老張的臉色變了，他看著秦月，訥訥地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個餓死鬼是被人放到我家的飯店裡面的？」
秦月點了點頭，扭頭看著廚房角落的那個櫃子，示意蘇諾去打開櫃子。
蘇諾怯怯地看了秦月一眼：「小姑姑，我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麼？儘管去。」
「可是......」
「餓死鬼在我的手裡面，那地方的，不過是它容身的東西罷了，不妨事的。」
有了秦月的保證，蘇諾終於鼓起勇氣，快步走到了角落裡面的櫃子面前。
老張迫切地想要知道是誰害了他，於是小心翼翼地將阿菜放在了地上，自己慢慢地朝著蘇諾走了過去。
蘇諾站在那小櫃子的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一把拉開了櫃子。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可是櫃子裡面除了些油鹽醬醋之類的調料瓶之外，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小姑姑，什麼都沒有啊。」
蘇諾側頭，朝著秦月喊了一聲。
秦月捏著餓死鬼，慢慢地走了過去，目光在櫃子裡面掃了一圈兒，最終落在了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白色小罐子上面。
秦月指了指那個小罐子，詢問道：「張老闆，那個是什麼東西？」
這個櫃子是老張平日裡用來放調味品的櫃子，身為一個廚師，他可以說對這個廚房的所有東西都瞭若指掌，這個白色的瓷罐他之前從未見過。
「這不是廚房裡的東西。」
老張說道。
秦月點了點頭，示意蘇諾將那個罐子拿出來。
「小心點兒，別將裡面的東西給灑出來。」
蘇諾原本就極為小心，被秦月這麼一提醒，手上的動作更是慢了幾分，他感覺自己像是捧著一個□□一樣，直到將那罐子弄出來，放到地上，方才松了一口氣。
「小姑姑，是這個東西麼？」
秦月點頭：「沒錯，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個罐子裡面應該放著餓死鬼的骨骼之類的東西，蘇諾，將罐子打開。」
蘇諾的身體僵了一瞬，看了看站在那裡的秦月，不敢說什麼，憋著氣兒將罐子打開了。
一股濃郁的香氣逸散了出來，老張抽了抽鼻子，有些疑惑地開口：「 大師，這好像是香油的味道。」
秦月點點頭：「是香油的味道。」
「怎麼會是香油？大師，莫不是你弄錯了？」
秦月掃了一眼老張，沒有說話，一手掐著餓死鬼，另一隻手從筷籠裡面拿出一雙筷子，探入了瓷罐裡面。
筷子順著瓷罐攪了一圈兒，感覺筷頭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秦月微微用力，將那個東西夾了出來。
香油順著那個不過拇指粗的骨頭滑落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回了罐子裡面，等到香油滴盡，那塊兒骨頭也露出了他本來的樣子。
那塊骨頭的形狀是正方形的，顏色很白，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這塊骨頭也不知道被香油浸泡多久了，香油的香氣已經沁入骨頭之中，只是這香氣太過濃郁了一些，倒是顯得有些嗆人了。
蘇諾看著這塊四方四正的骨頭，訥訥地開口：「小姑姑，這是什麼？」
秦月心情不錯，便解釋了起來：「這塊是餓死之人的喉嚨處的骨頭，被法師處理過之後，將那餓死之人的鬼魂拘入這塊骨頭之中，用香油浸泡過三百三十三天之後，便成了。」
「這麼簡單？」蘇諾脫口而出。
秦月橫了蘇諾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簡單？單不說炮製鬼魂有多麼困難，但是想要將這餓死之人的喉嚨骨完整地取出來，便是大難題，稍有不慎，便會損毀了這塊骨頭，損壞的骨頭是沒有辦法讓餓死鬼依附的。」
蘇諾被秦月訓得抬不起頭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哪裡知道這些個彎彎繞繞？
老張遲疑地看著秦月，訥訥地開口問道：「大師，這餓死鬼已經被抓到了，以後，我做的菜是不是就恢復了正常？」
秦月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嘗嘗你做的那盤杭椒牛肉。」
老張一聽，急忙跑過去，也沒用筷子什麼的，直接用鍋鏟鏟了幾塊牛肉，塞進了嘴裡。
牛肉炒的時間有些長了，顯得有些老了，不過味道卻仍舊不錯，沒有了那種讓人作嘔的餿味。
果然是沒問題了。
老張喜極而泣，轉身朝著秦月跪了下去。
「大師，您就是我的大恩人，再生之恩沒齒難忘。」
秦月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不必跪我，我也不知白白幫你的忙，我是要收費的。」
老張愣了愣，從地上爬了起來：「應該的應該的，大師，您說，您要多少錢？」
「一千塊，並且這個餓死鬼我要帶走。」
一千塊雖然有些貴了，不過秦月幫他解決了飯菜餿掉的問題，也算是幫了他們的大忙，憑藉他的手藝，生意遲早還是能做回來的。
「可以可以，不過我店裡面沒有那麼多現金，需要去取，您看，是不是可以等一下。」
「可以。」
秦月說著，將手中的餓死鬼團吧團吧，重新塞入了罐子裡面。
將罐子封上之後，那膩人的香油味兒終於消失了，蘇諾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小姑姑，你要這餓死鬼幹什麼？為什麼不殺了它？」
「它並沒有傷人性命，我若殺了它，倒是犯下殺孽了。」
「哦，這樣啊，那你帶回去怎麼處理？」
「自然是超度，讓它重新做人。」
秦月說著，將罐子塞進了蘇諾的懷裡。
「抱著吧，小心別給打碎了。」
第248章 陰陽路
蘇諾哪裡想到秦月就這麼將罐子給了他, 頓時僵在了那裡, 兩隻說捧著罐子，跟在秦月的身後，慢慢地往外走。
老張這才想起躺在地上的阿菜, 連掐帶弄的，終於將她弄醒了過來。
「啊啊！！」
阿菜一睜開眼睛，想起自己見到的那個東西，立即便尖叫了起來。
「老張，老張, 救命啊, 救救我啊！！」
阿菜不停地叫喊著, 手腳一直胡亂撲騰著，老張費了好大勁兒才將阿菜安撫了下來。
「老婆子, 別怕，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都結束了，我在這裡。」
安撫了半天, 阿菜終於冷靜了下來, 再看廚房裡, 已經沒有了那可怕的東西, 她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老張啊，只是怎麼了？那個怪東西呢？」
「阿菜，你別怕, 那個東西已經被大師收走了，你放心，沒事兒了，我們這飯店可以繼續經營下去了。」
聽到老張的話，阿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用力地抓住老張的衣袖，顫聲說道：「真的嗎？是真的嗎？大師已經將那個鬼東西給抓去了？我們做好的菜不會在餿了嗎？」
老張握住阿菜的手，用力地點點頭，不停地說道：「是的，是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原本以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哪曾想到還會有柳暗花明的時候，夫妻兩個抱頭痛哭了一場，哭到半截兒，兩人想起來還在前廳坐著的秦月和蘇諾兩個，急忙擦了擦臉，相攜著走了出去。
秦月和蘇諾坐在飯館最中央的位置，那個白色瓷罐就那麼大喇喇地放在桌子上面。
蘇諾也不知道從哪裡倒騰來一壺茶，正殷勤著幫秦月倒茶。
「小姑姑，你真厲害，能不能教教我啊？」
蘇諾對秦月的能力羡慕極了，若是自己能有秦月的三分手段，哪裡還會苦哈哈的做什麼小狗崽？工資不高不說，為了那些個明星的花邊新聞，成日裡東躲西藏的，像是地溝裡的老鼠似的。
秦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泡水的茶葉顯然不是什麼好茶，茶水入口有種淡淡的澀味，秦月只抿了一口，便將茶杯放了回去。
「讓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這些本事可是傳女不傳男的，若是你能變個女人，我定然會教你。」
聽了秦月的這些話，蘇諾臉上的神情僵住了：「只傳女人？」
秦月點頭，笑眯眯地說道：「是啊，只傳女人。」
蘇諾的臉垮了下來，苦哈哈地看著秦月：「小姑姑，我真不能學？」
秦月點頭，她體內的力量一部分是巫力，而另一部分，卻是從死神身上得來的力量，兩種能力都不是蘇諾可以學的。
蘇諾鬱悶地灌了一口茶葉，又被那苦澀的味道嗆得咳嗽了起來，一張俊臉登時嗆得通紅。
秦月好笑地搖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不多時，老張和阿菜那對兒老夫妻終於從後廚出來，兩人對秦月又是一番感激，老張已經和阿菜說了秦月要收費的事情，阿菜覺得一千塊有些貴了，原本想要還價，只是老張卻阻止了她。
這個世界上，有些錢可以省，有些錢確是省不得，若是秦月一怒之下，又將那餓死鬼給放了回去，到時候，他們損失的可就不止一千塊了。
打發了阿菜去取錢後，老張想起來蘇諾和秦月來原本是打算吃飯的，便又去廚房，照著他們之前點的功能表燒了一份。
這一次沒有了餓死鬼作祟，老張的廚藝全部發揮了出來，秦月嘗了嘗，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也難怪之前蘇諾說這家飯店的生意極好，有老張這收益在，就是想要生意不好都難。
秦月難得多吃了一些，對做出這些美味的老張也多了幾分欣賞，想了想，秦月對從廚房裡出來，站在他們桌旁的老張說道：「老闆，這次的餓死鬼顯然是有人故意使壞，這次餓死鬼被我收走了，難保他們下一次還會不會使壞。」
聽到秦月的話，老張的心頓時拎了起來，急忙開口問道：「大師，您有沒有辦法幫助我們？我，我還可以多給你一些錢。」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錢的問題，這樣吧，我剛剛看過了，你的廚房並沒有祭著灶神，這店裡面供著的也只是財神，這個神雖可以保佑你財源廣進，不過若遇上些不乾淨的東西，卻沒有了多大用處，若是你信我，那邊在廚房之中供上灶神，這店裡面，也去請一尊關帝爺回來，這門兩邊，掛上兩副門神，有了這些東西，我不敢保證你以後諸邪不侵，不過像是餓死鬼這樣的鬼物，也不會進了你的店。」
老張一一記了下來，再三感謝秦月的幫助。
不多時，阿菜取了錢回來，一千塊錢交到秦月手中之時，阿菜難免有些不舍，只是事已至此，再是不舍，也是無用。
秦月和蘇諾兩人吃飽喝足，拿了錢之後便離開了老張他們的飯店，至於他們這一頓的菜錢，老張自然也不會要他們的。
折騰了這麼一通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點鐘，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何時暗了下來，黑沉沉的烏雲壓在天際，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風不知何時刮了起來，路上的行人腳步匆匆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兩人在街邊站了許久，蘇諾身上穿的衣服本就不多，被這冷風一吹，頓時覺得冷得厲害。
「那個，小姑姑，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在街邊而站著吧？」
秦月耳邊被風吹亂的頭髮捋到耳後，看了一眼天邊烏壓壓的黑雲一眼，方才開口說道：「我們去Tina家。」
「Tina家？」
蘇諾臉色一白，雙腳像是被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秦月走了兩步，發覺蘇諾沒有跟上來，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抱著白瓷罐站在那裡的蘇諾：「你怎麼不走了？」
蘇諾苦著一張臉，眼神閃爍地說道：「小姑姑，咱們不去行不行？」
「這個時候知道怕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若是你不跟我去，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別指望我會護著你。」
蘇諾的一張臉皺地更加厲害，磨磨蹭蹭地來到秦月的身邊。
「我去，我去還不成嗎？不過小姑姑，若果在Tina的家裡面遇到了什麼事情，你可得保護我。」
「放心，包你不死。」
「小姑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有了秦月的保證，蘇諾總算是稍稍安下心來。
秦月好笑都看了蘇諾一眼，搖了搖頭，她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個傢伙就是個缺心眼兒的貨。
秦月招了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來，秦月上車前特意看了一眼，開車的師傅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幸虧不是阿澤。
上車之後，秦月便將Tina家的位址報了出來。
「陰陽路斷頭街444號。」
九十年代的香港人多迷信，尤其是中年人，開車的司機師傅也不例外，聽到秦月抱的地名之後，計程車師傅便猶豫了起來。
「小姐，這個地方，實在有些邪門兒，那個，那個，我......」
司機吞吞吐吐，顯然是不想去，秦月還未說些什麼，蘇諾變皺起眉頭，大聲說道：「怎麼？你莫非是不想去？我看你工號是什麼？T800，徐浩，成，我這就舉報，說你拒載。」
「別別別，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司機見蘇諾像是來真的，立即阻止，若是被舉報一次，他這幾日的車可就勸白跑了。
「真倒楣。」
司機咕噥了一聲，啟動了車子。
蘇諾坐了回去，秦月側頭，看著蘇諾，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還挺威風的。」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誇是貶，蘇諾臉上 的得意之色斂去，灰溜溜地低下頭去。
秦月沒在說話，側頭看著車外飛馳而過的景物。
陰陽路地處的位置十分偏僻，計程車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地方，兩人下車之後，那司機師傅便迫不及待地驅車離開了，兩人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計程車，有些無語。
這個地方的房子不少，只是看起來倒是許久沒有人住過了，房子顯得十分破敗荒涼，兩人走了許久，方才到了444號門口。
那是一棟獨立的小院，院牆是白色的，只是牆皮脫落了許多，露出下面紅色的磚石，乍一看去，倒有些像是人類的血肉。
許是做賊心虛，蘇諾打一站到這門前，便覺得渾身不再在，總覺得有什麼人在暗中窺視著他，蘇諾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秦月。
這棟小院看起來十分破舊，黑色的鐵門也是鏽跡斑斑的，看上去像是許久都沒有人居住了，秦月仔細看了看，小院上空怨氣凝聚不散，想必這院中住著的人抱著極深的怨氣。
她輕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抬手握住門上的鐵環，用力地敲了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
鐵環撞擊著木門，發出沉悶的聲響，那聲音一下一下的，像是扣在人的心頭之上，合著心跳一下下的跳動著。
蘇諾的額頭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心底升起濃濃地懼怕，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瓷罐，只是片刻後又想起瓷罐中是什麼，立即鬆開了一些。
敲了許久門，就在蘇諾以為不會有人開門，想要勸說秦月離開的時候，門內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秦月握著門環的手頓了一下，緩緩地放了下去，門內的腳步聲再一次響起，那沉重的腳步聲，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在慢慢地朝著他們接近。
許是因為鏽了太久，鐵門開啟時，發出刺耳地吱呀聲，鐵門只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便停止住了，門內露出了半張蒼老的面孔，那人看著他們，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是誰？你們找誰？」
不知為何，聽到這聲音，蘇諾的心裡有些發酸，眼淚險些掉落下來，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自把自己的眼睛揉的紅彤彤的，方才作罷。
秦月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伯母，你好，我是Tina的朋友，聽說她出事兒了，我來看看。」
當Tina的名字從秦月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四周的空氣似乎寂靜了一下，秦月看到纏繞在小院上空的怨氣似乎又濃重了一些。
Tina是她們心底最深的傷痛，提及一次，便痛上一次。
若是只是普通的自殺，她們怕是傷痛過一次，便會慢慢忘懷，可是那些鋪天蓋地的報紙新聞，卻將她們徹底拉入了絕望的深淵之中。
「Tina的朋友？」
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提起Tina的名字時，聲音裡多了一種異樣的柔軟。
鐵門被開得更大一些，留下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縫隙，秦月看了蘇諾一眼，大步走了進去。
蘇諾心中發緊，看著秦月的背影，只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冷，他不想進去，可是一個人留在外面，他又不敢，躊蹴了片刻之後，終於抬起腳，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鐵門在他們身後合攏，不大的小院像是變得與世隔絕了一般，蘇諾被自己心中浮現的想法嚇了一跳，快步走到秦月的身邊，緊貼著她的身體站在了那裡。
開門的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婦，看上去似乎已經有六七十歲了，可是秦月卻清楚地記得，昨天在殯儀館時見到她的樣子。
不過短短一夜間，卻讓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變成這幅模樣，若是不是痛徹心扉，怎會讓人一夜白頭？
秦月暗歎了一聲，開口說道：「阿姨，你還認得我嗎？我是昨天送走Tina最後一程的化妝師，我叫蘇珊。」
蘇珊的母親突然笑了起來，渾濁的眼睛裡面陡然綻放出奇異的光芒，她就那麼看著秦月，開口說道：「你是來找蘇珊的嗎？她就在屋裡，我去幫你叫她。」
說完之後，也不搭理秦月，佝僂著身子朝屋內走去。
蘇諾嚇得夠嗆，一隻手用力地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小姑姑，你聽到她說的話了麼？她說，她說.....」
接下來的那幾個字，他再也說不出來了。
Tina已經死了，她卻說讓她出來見人，誰來見？來見誰？
Tina，Tina......
蘇諾心煩氣躁，只覺得這棟小院之中，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之中窺視著他。
「小姑姑，我們走吧......」
蘇諾拉了拉秦月的手臂，哀聲祈求道。
「走？去哪裡？」秦月神色淡漠地看著滿臉哀求之色的蘇諾。
「厲鬼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不論你躲在哪裡，她都可以找到你，若是不在源頭上解決了，你認為，你可以躲在什麼地方？」
蘇諾被秦月說得啞口無言，想到當初的事情，便悔恨不已，若是他可以堅定一些，早早離開，是不是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屋子裡面的光線很暗，他們站在門外，竟是看不清屋內的情形，蘇諾感覺那大開的屋門像是長著大嘴的巨獸，要將他們吞噬進腹中，他的小腿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下意識地扯著秦月的衣服，踉蹌地跟在她的身後，一步一步地朝著屋內走了過去。
剛剛踏進屋門，一股冷氣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看，穿透蘇諾身上的衣服，浸入到他的身體之中，蘇諾的後背瞬間冒出冷汗來，他低著頭，目光落在秦月的後背上面，壓根兒不敢四處張望。
恐懼在他心底滋生，很快便蔓延至全身，強烈到極點兒的恐懼感讓他完全沒有辦法正常地思考。
怎麼辦？好可怕，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不離開這裡？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的為什麼填滿他的腦海，他的眼中的光芒慢慢地散去，只剩下一片木然之色，突然間，胸口處傳來一片熱流，溫暖了他的全身，蘇諾打了個激靈，從剛剛那種奇怪的狀態之中掙脫了出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蘇諾恍然間，險些撞到了秦月的身上。
他有些慌亂地抬起頭來，當看到秦月面前站著的那個女人時，蘇諾的瞳孔驀然緊縮起來。
正在此時，秦月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你是Tina的姐姐吧？我們昨天見過面的。」
秦月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蘇諾卻覺得她的聲音像是天籟，將自己從地獄的邊緣解救了出來。
難怪如此相像，原來是姐妹的緣故。
秦月看著面前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女人，她的模樣與形容枯槁的老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想起在殯儀館裡面那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秦月不免有些唏噓。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Tina的姐姐，Anna，她雖然模樣長得和Tina相似，不過她卻並不想Tina那麼耀眼。
兩姐妹之間，若是勢均力敵，或許還能和平相處，一強一弱的話，感情多少會受到影響。
Anna和Tina之間，感情怕是不像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麼親密。
秦月無意探究兩人之間的關係，現在首先要解決的，是Tina的事情，這個小院的怨氣如此濃厚，就算Tina現在不在這裡，之前必然也在這裡逗留過不短的時間。
秦月腦子裡轉過各種念頭，有些事情，大家已經是心知肚明，沒有必要繞什麼彎子，她乾脆直接了當地，將一切都挑明瞭說。
「Tina是不是還在這裡？」
Anna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嘴角壓了下去，變作一副悲傷的神情：「剛剛那是我的媽媽，因為Tina的死，她受了刺激，現在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以為我妹妹還活著，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Anna眼中的悲傷濃郁至極，若是沒有見到她之前的模樣，怕是會以為她和妹妹的感情如何深厚，只是看到她這個樣子，在聯想起之前她的模樣，便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秦月沒有說話，就那麼一直靜靜地看著Anna，她的眼珠比旁人的要大上一些，如同孩童一般，又黑又亮，帶著一種懵懂的澄澈感。
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Anna臉上表演出來的悲傷之情有些掛不住了，她略微有些狼狽地側過頭去，避開了秦月看著她的目光。
秦月勾了勾嘴角，眼中有暗色的光芒浮現。
「Anna小姐，怎麼了？不舒服麼？」
Anna搖了搖頭，原本深徹入骨的痛苦只浮於表面，像是帶了一層虛假的面具一般。
「Tina的事情，報紙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我的母親已經受不了任何的刺激，不管你們是好心還是別的什麼，我只希望你們可以離開，不要再打擾我的母親。」
蘇諾再一次扯動輕的衣袖：「小姑姑，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走吧，好不好？」
秦月深深地看了一眼Anna，開口說道：「我是九龍世界殯儀館的遺體化妝師，我叫蘇珊，如果有一天你遭遇到自己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可以來找我，我想我可以幫助你。」
秦月說完，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大步離開了。
她走得太急，蘇諾一時沒有來得及抓住她的衣袖，見她走得遠了，急忙跟了上去。
走到院子的時候，秦月腳下踩到了一顆小石子，她的腳步頓了頓，體內巫力流轉，順著腳底傳入了石子兒之中。
她輕輕用力，將石子踩入了地面之中。
此時，蘇諾小跑著過來，緊緊地跟在秦月身後，亦步亦趨地離開了這間讓他感覺到毛骨悚然的院子。
只是一門之隔，蘇諾卻覺得自己像是重新獲得了生命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氣，目光閃閃地看著秦月。
「小姑姑，解決了嗎？」
秦月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你以為呢？」
蘇諾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秦月：「難道沒有嘛？那你為什麼在那個地方待了這麼長時間？」
「Tina已經成了厲鬼，而且她並不在家裡面，我想對付她，也要看到正主才是。」
「那你來這一趟是幹嘛的？」
「有意見？」秦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蘇諾。
蘇諾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處蔓延出來，瞬間遍佈全身。
「沒有沒有，我哪裡敢有意見。」
兩人說著，穿過小巷，朝著外面的馬路走了過去。
身後不遠處，那扇緊閉的鐵門不知何時又打開了，Anna木著一張臉，站在鐵門後面，靜靜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形容枯槁的婦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在Anna的身邊站定。
「媽媽，妹妹睡了嗎？」
「嗯。」
***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狂風呼嘯，瓢潑大雨頃刻而至，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非常荒蕪，計程車時機甚少過來，乾等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才攔到一輛計程車。
開車的司機師傅已經算是秦月的老熟人，阿澤。
「蘇小姐，好巧啊，又預見你了。」
阿澤從倒視鏡裡面看到後排座的秦月，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熱絡地打著招呼。
蘇諾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阿澤，在二人身上來來回回地繞了一圈，難道這個司機師傅就是他的小姑爺？
不是，以他的經驗，這個阿澤一定是暗戀小姑姑，不過小姑姑對他應該沒有什麼感情。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蘇諾便腦補出了能拍二十幾集的愛恨情仇。
秦月和蘇諾淋了雨，身上已經濕透了，雨水順著她的黑髮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秦月的心情並不太好，面對熱絡的有些過分的阿澤，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和他客套。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淋雨之後狼狽的模樣，都無損於她的美貌，阿澤有些心不在焉地，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往後視鏡上面飄。
車載空調打開了，溫熱的風呼呼地從出風口吹了出來，不大的空間很快便變得溫暖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下來，等到了秦月家的時候，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個七七八八了。
車錢是蘇諾付的，給錢的時候，阿澤突兀地問了一句：「你和蘇小姐是什麼關係？」
蘇諾看到阿澤眼中似有利芒閃過，他愣了一下，仔細去看，卻又發現他的眼神平和，笑容憨厚，剛剛他所看到的那些，好像是錯覺一般。
「哦，她是我的小姑姑。」
蘇諾說完，察覺到阿澤身上的氣息似乎變了，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阿澤，眼前這人看似忠厚，實際上卻是內裡藏奸，算不得好人。
若是小姑姑頭腦發熱，想和這麼個人在一起，他可得攔著一些。
因為雨下得很大，兩人又未帶傘，阿澤便將二人一路送到了單元樓下。
「不知道蘇小姐住幾樓？」
阿澤像是不經意地問道，蘇諾神情一凜，在秦月未曾開口之前，率先開口說道：「謝謝你送我們回來，雨下的太大了，我們也不留你坐了，你也趕快回去吧。」
說完之後，便急聲催促著秦月趕快下車。
身上的衣服哪怕已經半幹了，穿著仍舊極為不舒服，秦月朝著阿澤點了點頭，打開車門朝著樓道口跑了過去。
蘇諾緊隨其後，護著裝著餓死鬼的白瓷罐跑了過去。
阿澤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唇角抿了起來，他看著面前黑色的雨幕，啟動了車子，發動機發出刺耳的轟鳴聲，慢慢地駛入雨幕之中，不多時，便於黑暗徹底融為了一體。
***
天已經黑透了，屋裡的燈卻沒有開，整個屋子顯得冷清清孤寂寂的，好像少了許多生氣一般。
秦月覺得有些奇怪，去臥室繞了一圈，在房間裡面的梳粧檯上發現了一張字條。
王珍珍秀氣的字體印入了秦月的眼中。
「蘇蘇，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我決定回去了，我已經逃得太久，該去面對我面對的東西了，逃避始終不是辦法，哪怕是為了我的父母，我也要回去，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會銘記一生。」
字條並不長，寥寥數語，便交待完畢了，看著落尾處那個愛你的珍時，秦月沉默了許久。
珍珍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她體內的那個東西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而剝離，對她造成的影響想必已經消失了，她也該回到正常的世界，過她正常的生活了。
只是她這麼不辭而別，似乎不太符合她的性格，秦月想了想，拿過一旁的電話，按下了王珍珍家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便有人接聽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喂，這裡是王宅，請問你找誰？」
秦月和王珍珍的母親只見過一面，不過之前因為經常和王珍珍一起玩兒，蘇珊倒是對王珍珍的母親極為熟悉。
「喂，阿姨你好，我是蘇珊，珍珍的好朋友。」
「蘇珊啊，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讓你照顧我們家珍珍。你現在是找珍珍嗎？她剛剛才回來，淋了一點兒雨，現在正在洗澡，如果有事兒的話，我待會兒讓她打給你。」
「不用了阿姨，我只是看珍珍到家了沒有，她既然到了，那邊行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秦月才掛斷了電話。
秦月將電話放回去，怔怔地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
蘇珊的皮囊是極好的，美人如花顏如玉，只是看著這麼一張漂亮的臉孔，便覺得身心舒暢。
吐出了一口濁氣，秦月不再去想王珍珍離開的事情。
離開她倒也好，王珍珍和她不一樣，她總是要過正常人的生活的。
又坐了片刻，秦月便站起身來，拿著換洗的衣服走出了臥室。
蘇諾已經洗過澡了，此時已經換上居家服，正窩在小床上面看電視。
裝著餓死鬼的白色瓷罐被他放在了餐桌上最醒目的位置。
見秦月出來，蘇諾頭也不回地開口問道：「小姑姑，怎麼沒見到小阿姨啊？」
「她走了。」
蘇諾愣了一下，問道：「走了？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秦月扔下這三個字，腳步輕快地去了浴室洗澡。
蘇諾來上的神情黯淡了下去，想到那個嘴硬心軟的女人，蘇諾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來。
走了啊，以後怕是沒有什麼機會會見到了，還真是可惜，沒有人鬥嘴的日子，怕是會無趣許多。
酣暢淋漓地洗了個熱水澡之後，秦月只覺得渾身舒坦，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浴室，缺乏像剛剛還在看電視的蘇諾不知道何時睡了過去。
秦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進了臥室。
***
一夜時間很快便過去了，昨天下了一場大雨，今天卻是一個好天氣。
今天因為要上班，秦月早早地便起床了，洗漱之後，秦月原本想要去廚房做早餐的，只是王珍珍已經離開了，只有她和蘇諾兩人在，秦月便懶得在做什麼早餐，準備上班的路上隨便吃些什麼。
現在不過六點半，若是回去睡個回籠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底耽誤時間，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窩在沙發上看著書。
半個小時後，秦月合上書本，準備出門。
臨出門前，不知怎麼的，原本熟睡的蘇諾醒了過來，他睡眼朦朧地看著穿著整整齊齊的秦月，訥訥地開口問道：「小姑姑，你要去哪兒啊？」
「去上班啊。」
秦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也不與蘇諾多說什麼，打開房門離開了。
房門合攏的聲音終於將走神的蘇諾拉了回來，他怔怔地看著緊閉的大門，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
屋子裡面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對，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蘇諾將目光移到了裝著餓死鬼的瓷罐上面。
得，這次更怕了。
手忙腳亂地洗漱一番過後，蘇諾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家門。
今天還要上班，雖然蘇諾極其不想去，可是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蘇諾便老實了下來。
誰讓他窮呢。
***
秦月去了殯儀館，她來的時間不早不晚，正正好。
昨天值夜班的人是阿皮，大約是因為昨夜的事情比較多，阿皮沒有休息好，秦月來的時候，他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兒。
秦月看了他一眼，輕手輕腳地換上工作服，並沒有吵醒他。
八點鐘，阿皮醒了過來，擦了擦因為睡覺而留下來的口水，阿皮看著秦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啊蘇珊，我睡著了。」
秦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阿皮，你實在太客氣了，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不過看你累得要死的樣子，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多？」
阿皮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昨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晚上來了三具屍體，還都交待了今天早上要火化，我只能熬夜將他們給安置好了。「
「那你真是辛苦了。」
「是啊，我累得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我現在只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什麼都不管，好好地睡一覺就成。」
秦月笑了起來，說道：「你回去吧，現在已經下班兒了。」
阿皮點了點頭，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換下工作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和秦月打過招呼之後，阿皮便離開了辦公室。
秦月找出蘇珊之前的筆記，開始翻看了起來，活到老學到老，多學一會兒總歸是有些好處的。
八點半的時候，辦公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秦經理領著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蘇珊，這是丹尼爾，以後就是你的同事了。」
秦經理也沒有廢話，直接了開口說道。
秦月微微一愣，目光移到了丹尼爾的身上。
對他的第一印象，便是高
，很高，非常高。
秦月掃了一眼，粗略估計丹尼爾的淨身高怕是已經有一米九八。
他雖然長得很高，不過身材比例卻是很好，並不顯得笨拙，他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下..身套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下也是黑色的運動鞋。
打量過衣服之後，秦月便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臉上。
他生的極為俊俏，劍眉朗目，鼻子挺直，嘴巴略有些薄，倒是顯得略微有些淡薄。
他掃了秦月一眼，黑色的瞳孔之中似有笑意浮現，他朝著秦月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丹尼爾，新來的遺體化妝師，希望以後你可以多多照顧。」
這人客氣的過分，秦月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和他交談。
「你好，我是蘇珊。」
秦月伸出手，與丹尼爾握了握手。
兩人交握的手一處極分，秦月皺了皺眉，看著笑意依舊的丹尼爾。
剛剛在握手的時候，這人用小拇指掃了一下她的掌心，看著這人過分坦然的神情，秦月的眉頭蹙得更深。
第249章 陰陽路
「好了, 你們也算認識了, 蘇珊，你算是我們館裡比較出色的遺體化妝師，你的技術是公認的, 從今天開始，丹尼爾便交由你來負責，你需要在一個月的時間裡面，將他捋上路，可以獨當一面, 你能做到嗎？」
「秦經理, 你是讓我做他的師傅麼？我覺得阿皮或者阿亮他們都可以......」
秦月潛意識地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個麻煩, 她並不想沾手他的事情。
只是秦經理卻拒絕了秦月的要求：「不行，阿皮粗心大意, 阿亮又是毛手毛腳的性子，他們都不合適，只有你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這件事情交給你了，一個月之後, 我希望可以看到丹尼爾的出色表現。」
「可是......」
秦月仍舊不想接手這個麻煩, 剛剛開口說了兩個字, 秦經理卻已經轉過身不再搭理她。
面對丹尼爾的時候, 秦經理臉上的神情明顯柔和了許多，就連語氣都比平日溫和：「丹尼爾，你以後就跟著蘇珊, 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她，她雖然脾氣不太好，不過為人還算負責，跟著她，你能學到不少的東西。」
丹尼爾笑了起來，雙眸波光流轉，熠熠生輝。
「我知道了，秦經理，謝謝。」
一句普通不過的話，被他說得悠揚婉轉，帶著一股誘人的氣息，上翹的尾音像是一隻小手，撓的人心癢難耐。
秦經理臉上的笑容更甚，語氣越發柔和：「那今天你便可以上班了，實在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解決的。」
丹尼爾笑著點頭，他似不經意地抬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黝黑的眸中有點點亮光浮現。
秦月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埋頭翻看著蘇珊的筆記，聽到那二人你來我往膩膩歪歪的說話聲，恨不能將耳朵給堵上。
秦經理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也虧得她能將自己的聲音揉捏出軟萌少女的嗲音來。
她乾脆封閉了自己的聽覺，只當他們二人不存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感覺到辦公室裡面的人似乎少了一個，而她辦公桌前似乎多了一個人。
秦月眼神微動，將附著在自己耳上的巫力散去。
丹尼爾慵懶而富有磁性的的聲音瞬間侵入她的耳中：「蘇珊小姐，你在聽麼？」
秦月將手中的筆記本放下，微微抬頭，映入她眼中的是丹尼爾搭在桌上的手。
他的手指很漂亮，骨節分明，纖細修長，白皙的顏色與桌面的紅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手是美手，人是美人，只是秦月對他，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好感。
眼前這人雖然總是流露出一副無害的模樣，秦月卻能感覺到他無害表像之下，隱藏的威脅。
這個人穿著的體，只手腕上的那塊手錶便是價值不菲，加之他周身的與常人不同的氣質，都決定了這人不可能做一個遺體化妝師。
可是他偏偏做了，還以類似學徒的身份待在他的身邊，這代表著什麼？
這個地方，有這個人想要得到的人或東西。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來，正好與那人看過來的目光對上。
她微微愣了一下，在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間，她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什麼東西。
黑暗，暴虐，殘忍，殺戮......無數負面情緒在他的眼中翻湧著，只是一瞬間，卻又消失不見，那雙眼睛清澈透亮，乾淨純粹地像是一汪一眼便能見到底部的清泉。
秦月的嘴角抿了起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她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不妥，可是直覺卻告訴她，這個人身上有很大的不妥。
秦月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將自己手中的筆記拿了起來，遞給了站在那裡的丹尼爾。
「這是我這些年做的筆記，裡面有很多屍體如何處理的案例，你剛剛入門，這些對你有幫助。」
丹尼爾接了過來，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秦月的手背，秦月縮回手來，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丹尼爾。
「我希望你不要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丹尼爾挑眉，將手中的筆記合攏，抱在懷中。
「奇怪的事情，譬如說？」
秦月沒有說話，將目光從丹尼爾的身上移開。
「你我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
丹尼爾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笑意，他俯下/身來，似乎想要靠近秦月，然而此時，辦公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丹尼爾身上的氣息發生了些許變化，不過很快又被他自己壓了下去。
他直起身來，轉頭朝著推門而入的人看了過去。
求叔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丹尼爾身上掃過，似乎有些驚異於他過分俊朗的外貌，只是他很清楚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眼前這個男人，明顯是屬於不該問的那一類。
他徑直走到了秦月的桌邊，看著已經站起來的秦月，開口說道：「蘇珊，有活計要做了。」
秦月點了點頭，將桌上的東西規整到辦公桌裡面，便準備跟著求叔一起離開。
剛剛邁出去兩步，丹尼爾的手卻伸了過來，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他掌心的熱度很高，透過秦月的薄毛衫透了進來，秦月感覺那塊肌膚似乎都變得灼熱起來，她側頭朝著丹尼爾看了過來，眸光清亮，不見絲毫陰霾。
「你做什麼？」
丹尼爾勾了勾嘴角，輕聲說道：「我也去。」
秦月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後，方才開口：「可以，換衣服，跟上。」
丹尼爾笑了起來，微微低頭，像是想要做什麼，只是在看到秦月那張淡漠的面孔時，他又停了下來，鬆開了抓著秦月胳膊的手。
「等我。」
扔下這兩個字，丹尼爾轉身進了後面的換衣間。
求叔看了一眼丹尼爾離去的方向，壓低聲音問了一句：「蘇珊，那個人是誰？」
「新來的遺體化妝師。」秦月如實說道。
求叔愣了一下，看著秦月：「新來的？看著不太像。」
求叔在殯儀館待了這麼就，活人死人見了不少，他這一雙眼睛，已經算是練了出來，單眼一看，便能大概推測出這人的身份背景。
面前的這個男人言行舉止都不像是會來做遺體化妝師的人。
要知道，古往今來，不論在哪個時代，與屍體打交道的人，地位都不太高。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只是人卻總是下意識地回避死亡，他們這些人算是與死亡接觸最多的人，許多人會認為他們晦氣，身上有死氣，並不像與他們有太多的接觸。
丹尼爾明顯與他們不是同一個階層的人，可是卻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有些蹊蹺。
秦月拍了拍求叔的肩膀，開口說道：「求叔，何必想那麼多，他有什麼目的，與我們有何干係？也許是大家少爺圖新鮮，，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不管是什麼，總歸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我們又何必去猜想他的意圖。」
求叔贊同地點點頭，很快便將丹尼爾拋之腦後。
說話間，換衣間的門被人打開，穿著一身白大褂的丹尼爾從裡面走了出來。
但凡制服，總是抬人一些，丹尼爾原本就生得極好，穿上這一身白大褂，更是多了幾分別樣的禁欲氣息。
他這樣子，實在是不像一個遺體化妝師，不過長得再好，也沒有什麼人看，畢竟，他們是遺體化妝師，接觸的最多的，是屍體。
秦月的目光並未在丹尼爾的身上多做停留，只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走吧。」
秦月淡淡地說道，和求叔兩人一起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丹尼爾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在秦月的身上繞了幾圈兒，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
他有時間，也有耐心。
得到身體又如何？這具身體從來都不是她的。
見那二人已經走出了辦公室，丹尼爾很快便跟了上去，他人高腿長，不過走了幾步，便到了秦月的身後。
秦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感覺到那人落在她身上的那種灼熱目光，心底升起淡淡的不耐。
這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三人走的極快，很快便到了冷藏室。
求叔在過去的路上已經將這具屍體的情況告訴了秦月。
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因為某些事情，選擇了跳樓自殺。
許是見多了死亡，生生死死在秦月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雖是如此，卻仍舊可惜，十五歲的年紀，正是女孩一生中最美好的花季，卻因為一些成年人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人生在世，除死無大事，只是很多事情，卻容易鑽入牛角尖，輕易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女孩的身體從冷藏櫃裡面移了出來，秦月看到女孩那張扭曲變形的面孔，微微歎了一口氣。
耳邊有細弱的哭聲傳來，她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穿著校服的女孩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泣的。
死後後悔，又有何用？她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得回自己的生命。
女孩雖是自殺，不過她的屍體和靈魂上面並沒有太多的怨氣，等到屍體送入焚化爐，她大約便會重新投胎，進入輪回了。
跳樓而死的人，因為巨大的衝擊力，死相都不太好看，經過冷藏室冷藏過後，她身上的傷口凍得青青紫紫，更是可怖。
若是普通人見到這一幕，哪怕膽子再大，少不得會有恐懼害怕之類的反應，只是這個看起來像是富家貴公子的丹尼爾，卻表現得十分鎮定。
秦月可以感覺得出來，他的鎮定並不是偽裝出來的，而是真的從內心裡覺得，這並不算是什麼。
接觸的越久，秦月對這個丹尼爾越忌憚，她現在的能力已經非常強悍，卻對這個丹尼爾產生了忌憚的感覺，他的身上，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求叔原本想幫著秦月將屍體運到遺容整理室之中，然而，丹尼爾卻阻止了求叔。
「求叔，我來救可以，你可以去忙別的事情。」
原本客氣的語氣，從丹尼爾的最裡面說出來，卻多了一種威脅的意味。
求叔看著面前這個容顏俊美的男人，退卻了。
「那好吧，正好我也有別的事情要忙。」
求叔說完，便離開了。
少了一個礙事兒的人，丹尼爾的心情不錯，他看著站在一側的秦月，竟是笑了起來。
「蘇珊，我們走吧。」
秦月看了丹尼爾一眼，並沒有說什麼，轉身朝著遺容整理室走去。
丹尼爾推著裝屍體的車子，跟在秦月的身後。
女孩的鬼魂飄了過來，似乎想要觸碰秦月，丹尼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女孩的魂魄劇烈地抖動起來，魂體的顏色變得淺淡起來。
得了這麼一個教訓，她不敢在造次，遠遠地躲了起來，若不是因為她的靈魂和屍體沒有辦法相隔太遠，她怕是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走在前面的秦月察覺到了什麼，停下腳步，朝著丹尼爾看了過來。
丹尼爾唇畔露出淺淺的笑紋，朝著秦月眨了眨眼睛。
「蘇珊，怎麼了？」
「沒什麼。」
秦月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她轉過身去，繼續向前，不過幾秒鐘，身後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兩人很快便到了遺容整理室，將女孩的屍體安置好之後，秦月便準備開始處理屍體，她記得秦經理的話，知道丹尼爾是要跟著她學習的，不管這個丹尼爾到底有什麼問題，該教的事情，她始終是要教的。
「之前我們在冷藏室裡面已經核對過屍體的身份，開始整理屍體的儀容時，我們還要進行核對，確定屍體的身份。」
丹尼爾點了點頭，示意秦月繼續說下去。
「死者陳嘉，年齡十五，死因跳樓，根據母親所說，腰部左側有一個橢圓形的胎記。」
秦月說完，示意丹尼爾帶上手套，核對陳嘉的身份。
丹尼爾看了秦月一眼，將一旁的手套帶上，小心翼翼地掀開女孩的衣襟，查看她的左側腰部。
陳嘉因為跳樓而死，出了很多血，腰部已經被血完全糊住了，根本看不見她的腰部到底有沒有胎記。
丹尼爾直起身，看著秦月，開口說道：「看不到，被血糊住了。」
「酒精擦乾淨，繼續看。」
丹尼爾倒是聽話，用紗布沾了酒精，仔仔細細將她左側腰部擦乾淨了。
白色的紗布很快便被血液染紅了，少女白皙的肌膚露了出來。
丹尼爾仔細看了看，確實見腰部有一硬幣大小的橢圓形胎記。
屍體的身份被確認了之後，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處理屍體。
秦月毫不客氣地指揮丹尼爾做些簡單的事情。
「將屍體的衣服用剪刀剪開，全部脫掉，然後用酒精將她身上的血跡擦乾淨。」
看得出來，丹尼爾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手法有些生疏，不過，除了時間浪費地多一些，其它的，倒是沒有出什麼差錯。
等到將屍體處理乾淨之後，秦月便示意丹尼爾下來，換自己過去。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技術含量很高，丹尼爾一個從未摸過邊兒的人，怕是做不了什麼。
秦月一邊幫著屍體矯正骨骼，縫合傷口，塗裝打扮，一邊和丹尼爾介紹處理屍體的各個步驟。
丹尼爾看似認真地聽著，只是注意力卻全部在秦月的身上。
他不太清楚，擁有著強大力量的秦月為何會做這樣的事情，對於人類的種種行為，很多時候他都不曾瞭解。
不過，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比他上一次見到她時更加的強大了，若是她一直平庸無為，他怕是早已放棄自己的執念，只是在寥寥數次的相見之中，她都會發生讓他意外的變化。
他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無法自拔，若不是在這個世界之中無法將擁有強大力量的她拖入屬於他的世界之中，他也不會借著人類的身體來接近她。
陳嘉的屍體處理起來有些麻煩，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一點鐘。
秦月將最後一筆劃上，看著在她的手下恢復了原本容貌的陳嘉，長長地輸了一口氣，抬起手來，原本想要擦去額上滲出的汗漬，旁邊的人卻比她的動作更快，丹尼爾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塊手帕，動作輕柔地擦去秦月額上的汗水。
「辛苦你了。」
丹尼爾溫聲軟語，秦月卻不由得皺起眉頭，對他不打招呼的接觸行為，有些厭惡。
「別碰我。」
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秦月將一次性的橡膠手套退了下來，扔進了垃圾桶之中。
「將遺體送入告別室之中。」
秦月囑咐完這一句，轉身準備離開。
「告別室在哪裡？」
丹尼爾的聲音從秦月的身後傳來，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告別室在哪裡？我不知道。」
秦月的腳步沒有一絲停頓 。
「出門右拐進電梯，直達告別室。」
話音剛落，人已經離開了遺容整理室之中。
丹尼爾低頭看著，這個叫陳嘉的女孩那張恢復了本來面目的臉。
之前那血肉模糊的臉在他腦海裡沒有留下任何的印象，倒是這樣一張普普通通的面容，卻讓丹尼爾記住了。
化腐朽為神奇，大約便是如此。
每一次接觸，便有新的體驗，她的身上似乎藏著許許多多讓人驚歎的東西，每一次接觸，便能挖掘出來一些。
丹尼爾將陳嘉的屍體送到了告別室之中，這期間，陳嘉的鬼魂幾次想要來到她自己的屍體前，卻因為懼怕丹尼爾，而不敢上前，直到她的屍體被送到了告別室，見到了自己的親人，陳嘉的情緒方才徹底崩潰。
只是人鬼殊途，陰陽相隔，面對近在咫尺的父母，她卻再也沒有辦法觸碰到了。
丹尼爾將屍體送去之後，便離開了，這些人的痛苦是他力量的來源，只是在這個世界之中，他需要壓抑自己的力量，因此，並未去汲取那些力量。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丹尼爾看到秦月正抱著一碗泡面吃著，他愣了一下，幾步來到秦月的面前，開口問道：「你就吃這個？」
秦月將最後一口泡面放入嘴裡，抬頭看了一眼丹尼爾：「桶面簡單快捷味道也不錯，填飽肚子足以。」
見丹尼爾沉默不語，秦月又說道：「你若不想吃，可以去食堂，附近也有幾家飯店，不過距離有些遠，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丹尼爾仍舊沉默著，那雙黝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秦月。
見他始終不言不語，秦月也覺得有些無趣，起身將吃完的桶面扔進門外的垃圾桶之中，這才回轉。
丹尼爾仍舊站在秦月的辦公桌前，頭微微抵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人生得極其俊美，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便像是一幅體賞心悅目的畫作，只是秦月對美男向來不感興趣，又因為心底的忌憚，對他更是無一絲好感。
見這人站立不動，秦月也不多言，回了自己的桌位坐下。
之前蘇珊的筆記本已經給了丹尼爾，秦月只能從抽屜裡面拿出一本新的筆記，重新記錄起來。
將今日如何處理屍體的過程詳盡地寫下來之後。
秦月的字沒有什麼花花繞繞，方方正正的字，如同她的人一般，看似無趣，接觸久了，卻又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
丹尼爾就那麼一直站在秦月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書寫，直到秦月落下最後一筆，丹尼爾倏地伸出手去，將秦月手中的筆記本拿了過去。
「這本也給我。」
秦月抬頭，看著丹尼爾，他那張俊秀的臉映入了她的眼中，他的五官完美無缺，那雙黝黑的眼睛卻更為引人，盯著的時間久了，會讓人產生一種要被吸入他眼中的錯覺。
「可以。」
秦月隨手將筆扔進了筆筒之中，圓珠筆在筆筒之中轉了幾轉，慢慢地停了下來。
丹尼爾拿走筆記，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了下來，那是阿皮的位置。
剛剛坐下去沒有多久，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推開了，秦經理指揮著人將一張嶄新的辦公桌椅搬了進來。
阿皮和阿亮兩個人的桌子被搬到了另外一旁，這張又大又漂亮的桌子在丹尼爾的指揮之下，緊挨著秦月的桌子擺放了下去。
秦月的這張桌子已經不知道用了多久，桌面上的紅漆掉了許多，而丹尼爾的桌子卻是嶄新的，紅色桌面在燈光下似乎反射這幽幽的光芒，新傢俱特有的味道傳入了秦月的鼻中，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抬手捂住了鼻子。
她的小動作落入了丹尼爾的眼中，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不大的房間裡面像是有一陣風吹過，空氣變得清新了起來。
秦月放下了捂著自己鼻子的手，微微側頭，看向若無其事站在一旁的丹尼爾。
剛剛有人做了什麼事情，秦月沒有任何證據，只是直覺上認為，做這件事情的人，是丹尼爾。
桌子擺放整齊之後，秦經理又和丹尼爾聊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房間。
三人離開之後，辦公室裡面只剩下秦月和丹尼爾兩人，原本因為那幾人過來而形成的短暫熱鬧頓時煙消雲散，兩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面，忙著各自的事情。
秦月的心情不太好，趴在桌子上面閉目養神，結果不知不覺地，卻睡了過去。
丹尼爾正翻看著秦月的筆記，感覺到旁邊之人的呼吸似乎變得平緩了起來，他拿著筆記的手頓了頓，扭頭朝著秦月看了過去。
秦月趴在那裡，睡得正熟，她的臉壓在胳膊上面，有些微的變形，不過她所擁有的這具皮囊條件實在太好，哪怕是臉已經壓得變形，卻仍舊十分地賞心悅目。
丹尼爾看得入神，忍下心底想要接近的欲望。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秦月並沒有睡多長時間，二十分鐘之後，便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另一旁正在低頭看筆記的丹尼爾。
睡眼朦朧之際，秦月感覺丹尼爾的樣子有些熟悉，只是她的腦子裡裝了太多的東西，怎麼也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他。
腦子轉了一圈兒，沒有找到關於丹尼爾的記憶，不過卻讓自己變得清醒了起來。
秦月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時，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求叔又一次走了進來。
「求叔，又有屍體送來了？」
求叔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一次是因病死亡，處理起來不會太難。」
秦月點了點頭，跟著求叔往外走，丹尼爾將手中的筆記放了下來，極其自然地跟在秦月的身後。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對外宣稱的是來做遺體化妝師的惡，秦月暫時摸不清他的路數，便照著秦經理的吩咐，教他遺體化妝師該做的事情。
丹尼爾學的很認真，見識過秦月處理過兩個普通屍體之後，第三次，便直接由他出手了。
這人聰明的緊，第一次為屍體化妝，技術便與秦月沒什麼太大差別，若是他的動作還帶著幾分無法掩飾的生澀，秦月怕是以為這人之前做過這一行。
一下午的時間，處理完三具屍體之後，便到了下班的事時間，接班的人是阿亮，他看到辦公室的改變之後，有些發懵，再看到滿身貴氣的新晉遺體化妝師丹尼爾的時候，懵得更加厲害。
「這是什麼情況？」
簡單解釋了一番之後，阿亮邊明白了過來，這人真是他們的新同事。
有了這一層認識之後，阿亮倒是放開了一些，他的性子本就活潑外向，不拘小節，知曉了丹尼爾的身份之後，便將他當做了自己人看。
「你好，丹尼爾是吧，我是阿亮，算起來，也算是你的前輩了，你放心，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阿亮說著，朝著丹尼爾伸出手去，丹尼爾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陰沉沉的，只是阿亮的心眼兒大得有些缺了，倒是感覺不出來丹尼爾的不悅。
丹尼爾看了一眼秦月，最終還是伸出手去，與阿亮握了一下。
阿亮笑了起來，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倒是顯得更加傻氣了。
下班的時間已經到了，秦月簡單收拾了一下，換掉身上的白大褂，和阿亮打了一聲招呼，便拎著包離開了。
阿亮和秦月做同事也有一點時間了，秦月對丹尼爾的態度如此明顯，他又哪裡感覺不出來。
阿亮自以為是地拍了拍丹尼爾的肩膀，開口說道：「丹尼爾，蘇珊可能心情有些不太好，你不要在意啊。」
丹尼爾瞟了阿亮一眼，去後面的更衣室將衣服換了，離開了辦公室。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街道旁的路燈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照亮了腳下的空間。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這個時代空氣污染還沒有那麼嚴重，即使在城市之中，也能看到滿天星光。
秦月的腳步停頓了片刻，便聽到身後傳來不急不緩地腳步聲。
「漂亮嗎？」
丹尼爾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起。
秦月沒有回頭，繼續朝前走。
在殯儀館的時候，和他接觸是工作原因，現在，離開了殯儀館，時間已經完全屬於她自己了，她想要說什麼做什麼，全憑自己的意願。
她的腳步很快，丹尼爾的腳步卻比她的更快，他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秦月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許久之後，方才開口：「丹尼爾，你到底是誰？」
秦月懶得和丹尼爾繞圈子，她在這個世界裡面已經幫了不少的鬼魂，宋楠也算是厲鬼的一種，昨天半夜時分，宋楠了卻了心願，來找了秦月，感謝一通之後，便離開了這個世界，重新進入輪回之中。
秦月並沒有問宋楠做了什麼事情，他身上的怨氣已經散了，想必已經出了自己心頭的惡氣。
在這個世界裡面的任務，秦月覺得，大約是已經完成了，即便這個丹尼爾有些不對，她至多，也不過是被殺了，離開這個世界罷了。
「你到底是誰？」
秦月見丹尼爾不回答，又問了一次。
丹尼爾臉上的笑容已經斂去，他並沒有回答秦月的問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我是誰，並不重要。」
說完這句話，丹尼爾便轉身，徑直離開了，秦月看著丹尼爾大步離去的背影，沒有不由得皺了起來。
秦月想起之前讓自己毫無反抗之力的那塔托斯，這個人所掩藏的力量，似乎並沒有那塔托斯那麼強悍，可是卻也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
他到底是誰？來到她的身邊究竟有什麼樣的目的？
想的多了，卻沒有任何的頭緒，秦月乾脆將腦海之中的念頭全都拋到了一邊，不再去想那些東西。
這人若有所圖，遲早會將自己的目的露出來，她只要等著便好。
今天忙得狠了，秦月也懶得回去做飯，在小飯店解決了晚餐之後，方才回了家。
蘇諾被嚇了一次之後，乖得厲害，下班之後推掉了所有娛樂活動，直接趕回了家。
結果，秦月的下班時間比他要晚上許多，等到七點多鐘的時候，方才到家。
王珍珍已經離開了，家裡只有蘇諾一個人在，加之那個裝著餓死鬼的白瓷罐還放在家裡，蘇諾更是害怕，門裡門外的所有燈全都打開了，這才能安下心來。
秦月一打開門，看到燈火通明的家時，不由得愣住了，轉眼看見徑直朝著她跑過來的蘇諾，秦月的臉上閃過不悅之色。
「蘇諾，你做了什麼？」
蘇諾見秦月的臉色不太好，頓時蔫吧掉了，低垂著頭站在秦月面前，小聲辯解著自己的行為：「小姑姑，我害怕啊，你老是不回來，我只好將所有的燈都點了。」
秦月無語，抬起手給了蘇諾一個爆栗，她用的力氣有些大了，蘇諾捂著頭痛叫了起來。
秦月掃了他一眼，開口說道：「疼嗎？」
蘇諾捂著頭眼淚汪汪地看著秦月：「疼。」
秦月抬起手來，作勢要繼續揍他，蘇諾福至心靈，連忙搖頭：「不疼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秦月放下手去，順手關了房門。
房門合攏的那一刻，對面的門打開了，丹尼爾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面前那扇緊閉的房門。
總有一天，他會堂堂正正地進入那扇門內。
***
蘇諾還沒有吃晚飯，作為他的小姑姑，秦月拖著疲累的身子，跑去廚房下了兩碗素面。
蘇諾餓得很了，吃什麼都覺得香甜，更何況秦月做飯手藝極佳，簡單的素面都別有一番滋味，蘇諾稀裡糊塗地吃了一碗，又眼巴巴地看著放在秦月面前的那一碗。
「小姑姑，還有嗎？」
秦月搖頭，蘇諾咽了一口口水，盯著秦月面前的那碗面：「那小姑姑，你能再分我一點兒嗎？」
秦月掃了蘇諾一眼，將碗端了起來，放到了角落裡擺放著的白瓷罐前。
她將之前附著在瓷罐上面的巫力收了回來，，白瓷罐晃動了幾下，黑色的霧氣從白瓷罐中逸散出來，很快便凝結成了小小的人形，它被素面的香氣所吸引，下意識地想要朝素面撲去，只是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秦月時，它又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餓死鬼也是有理智存在的，它顯然還記得昨天被秦月掐住脖子的事情，那種無力掙脫的感覺讓它不敢造次，因為它很清楚，面前的這個人擁有著可以消滅它的力量。
餓死鬼低垂著大腦袋站在秦月的面前，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憐，秦月也不與他為難，淡淡地開口說道：「去吃吧，有什麼事情，吃完再說。」
餓死鬼聽懂了秦月的話，立即朝著那碗素面撲了過去，猩紅的舌頭從嘴裡探了出來，一吸一卷，便將食物的精華全部汲取走了。
得了食物精華，餓死鬼的大腦袋上流露出滿足的神色，在素面邊上繞了幾圈，又回到了白瓷罐前，規規矩矩地立在秦月的面前。
秦月將它吃過的素面扔進了垃圾桶，方才回來，看著老老實實立在自己面前的餓死鬼，秦月開口說道：「我準備將你重新送入輪回。」
餓死鬼小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秦月，似乎不敢相信它聽到了什麼。
重新進入輪回？它還有這個希望麼？
秦月看著餓死鬼期盼的神情，開口說道：「有些話說在前面，我並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地可以成功，失敗了有兩種可能，一則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二則是你還是繼續做你的餓死鬼，從今往後再沒有輪回的可能。」
餓死鬼並不會說話，秦月便將所有的可能一一說了，最後開口說道：「你若同意，便點點頭，若不同意，便搖頭。」
餓死鬼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
第250章 陰陽路
餓死鬼身前本就是因為饑餓而亡, 它的死亡是正常的, 並不是人為的，所以餓死鬼並沒有太多的怨氣。
死亡之後，它本可以進入輪回之中, 結果卻被人困在瓷罐之中，靈魂不得解脫，永遠都在饑餓之中沉淪。
時間長了，哪怕這個餓死鬼並無害人之心，最終也會因為永遠填不飽的肚子, 而變成了惡鬼修羅, 到那個時候, 它的食物便不是美食，而是人類。
這個罐子裡面的餓死鬼被煉製的時間並不長, 身上怨氣並未成型，此時將它送入輪回，秦月有六成的把握。
秦月身上有女巫之力與死神之力, 死神之力是因意外得來，秦月並不能完全地控制, 而女巫之力, 拿來驅鬼或許很管用, 只是將鬼魂送入輪回, 卻有些困難。
之前秦月曾經跟在正宗的道家傳人正英師傅的身邊學過一段時間，只是那個時候，她是僵屍和厲鬼, 由於先天條件所限制，正英師傅的那些道法符籙她只學了不到一層，不過是皮毛而已，此番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秦月思來想去，能用到的，也只有女巫之力了，不過要將它送入輪回，得準備不少的東西，至少三五天的時間，方能行事。
秦月將這些事情一一告訴了餓死鬼，並在此確認，它是否決定要賭這一把。
餓死鬼不停地點頭，它已經受夠了這日日夜夜的折磨，魂飛魄散，總好過日日夜夜被饑餓所折磨。
確定了餓死鬼的心意之後，秦月打開罐子，又將它收了回去，淡紅色的巫力附著在罐子之上，將它封在了裡面。
這餓死鬼現在看起來老實的緊，不過到底還是鬼物，不能不防，她家裡可是還有蘇諾這個小慫包在。
秦月之前與餓死鬼談話的時候，並未將它的身形顯露出來，蘇諾只能聽見秦月的聲音，並不能看到餓死鬼的反應，見秦月起身走了過來，蘇諾急忙湊了過去，小聲開口問道：「小姑姑，怎麼樣，那傢伙同意了？」
秦月點點頭，說道：「嗯，我準備一些材料，等到三天之後，我便開始超度他。」
蘇諾點了點頭，瞟了秦月一眼，躊蹴了半響之後，方才開口問道：「 那個，小姑姑，我們的事兒......」
他的聲音有些怯懦，帶著些許顫音，黑漆漆的眼睛裡面翻湧著各種各樣的情緒。
秦月掃了他一眼，開口：「什麼事兒？」
聲音淡淡的，像是根本不知道蘇諾說道是什麼事情。
蘇諾的臉色漲得通紅，嘴巴也鼓了起來，氣嘟嘟地看著秦月，那樣子，倒是像一個漲了氣兒的青蛙一般。
秦月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蘇諾，你放心，若你說的是真的，你並未直接參與Tina的事情，她並不會那麼快找上你。」
蘇諾的情緒仍舊不高，掃了秦月一眼之後，低頭悶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天的事情，已經成了一根刺兒紮在他的心底，拔不掉，弄不出，稍稍一碰，便痛徹心扉。
今天去上班的時候，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小P，阿強阿梅三個人的臉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死氣，看起來陰沉沉的，十分滲人。
因為Tina露骨的照片，昨天報紙的銷售情況超越了往期，報社老闆獎勵了他們四人不少的獎金。
在這次的新聞裡，出了大力氣的人是小P，之後是阿美和阿強，蘇諾因為最後沒有過去拍照，所以分得的錢最少。
那一疊錢被小P交到他手上的時候，蘇諾似乎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氣，綠色的鈔票在他的眼中也被血色所浸透，恍然間，他似乎看見了倒在血泊之中的Tina。
蘇諾到底是沒敢要那筆錢，只說自己什麼忙也沒有幫，不肯拿。
小P勸了他幾句之後，見他堅持不要，便也不在硬塞，將錢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蘇諾忍了許久，到底是沒有忍住，小心提醒了小P一句：「那個，小P，Tina的事情有點兒邪門兒，我看最近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然，去廟裡面拜拜？」
蘇諾本是好意，想要自己的好友避過這一難，只是小P卻並不領情，反倒將蘇諾奚落了一通。
「有什麼邪門兒的？我當了記者這麼些年，也拍了不少的『好』東西，比她這更嚇人的也不是沒有拍到過，若是她真有靈，且讓她來找我，說不定我還能再賺上一筆。」
小P上趕著作死，蘇諾也沒有辦法再勸，兩人反倒因為這一件事情，鬧得有些生分了。
原本小P說好了女朋友只住上七天，結果昨天卻告訴蘇諾，他女朋友的工作丟了，短期內怕是離不開了，讓蘇諾在秦月這裡多住一段時間。
「反正那是你小姑姑的房子，她也不會收你的房租，你反倒是能省下不少的錢來。」
小P說的話有些不太好聽，可是蘇諾卻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那房子原本是他和小P一起租的，現在他反倒是被趕了出來，小P只說他女朋友要住上一段時間，具體多久，卻沒有個准信兒。
說來，蘇諾因為Tina的事情，也不想離開秦月，只是自己決定留下，和被人趕著留下，完全是兩碼事兒，因此，蘇諾對小P不免也產生了些許埋怨之意。
見秦月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了，蘇諾慢慢地蹭到秦月身邊，猶豫了半天，才將自己要多住幾天的事情說出來。
秦月剛剛把電視打開，射雕英雄傳的主題曲便傳了出來，她掃了兩眼電視裡面的俊男美女，這才將目光轉到了蘇諾的身上。
「多住兩天？為什麼？不是說好只住一個禮拜的麼？」
蘇諾搓了搓手，乾笑道：「那個，小P那裡暫時騰不出來房子。」
秦月沉默了片刻，蘇諾已經知道了她的能力，待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她一個人住得久了，倒是覺得有些寂寞，蘇諾這傢伙雖然又慫又弱，不過有他在，這房子好歹多了一些人氣兒。
一番思慮之後，秦月點了點頭，答應了蘇諾的請求。
「可以，不過還是和之前一樣，清潔的工作全都交給你，不許帶亂七八糟的人回來，晚上十點前必須回家。」
能留下來已經是意外之喜，秦月的這些要求，根本算不了什麼，蘇諾用力地點點頭：「小姑姑，我會乖乖聽話的。」
秦月朝著餐桌的方向指了指，蘇諾立馬領會秦月的意思，顛顛兒地跑了過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因為心情不錯，蘇諾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兒，將碗筷端進了廚房裡面。
清洗碗筷的時候，蘇諾拿起之前餓死鬼吃飯用的那個碗，想了想，洗乾淨之後，單獨放在了一旁。
這個餓死鬼還要呆三天，這三天時間裡面，它總是要吃東西的，這個碗，便是它專用的碗筷。
將廚房整理乾淨之後，蘇諾走了出來，張開嘴喊了一聲：「小姑......」
看到眼前的一幕，最後一個姑字，又被他吞了回去。
蘇諾看到，此時的秦月，正歪倒在沙發上面，眼睛閉著，似在熟睡。
她的眉毛很黑，像是濃墨畫暈染上去的一般，她的眼睛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片小小的黑影，她皮膚很白，鼻樑很挺，嘴巴小巧紅潤，如同熟透了的櫻桃一般。
眉目如畫，大抵便是如此。
蘇諾有些看呆了，只是很快便想起來，眼前這人的身份。
她是他的小姑姑。
蘇諾抹了一把臉，苦笑了一下，輕輕地走過去，拿過一張薄毯，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呆立在秦月的身前，怔怔地看了許久。
睡著了的小姑姑周身的氣勢收斂了起來，倒是顯出幾分脆弱來，只是這幾分脆弱，倒是讓之前被她氣勢所壓的美貌凸顯了出來。
美人如花隔雲端，他也只能看著罷了。
蘇諾抱了自己的衣物，去浴室裡面洗漱了，等到出來的時候，沙方上已經空了，臥室的門緊緊閉著，看不到裡面的情形，蘇諾心底升起一絲淡淡的惆悵，將掛在脖子上的玉佛拿了出來。
血色的雲霧在玉佛之中緩緩地流動著，美得驚心動魄，親了親這塊玉佛，又將它塞回了衣襟之中，溫熱的觸感從胸口處傳了出來，蘇諾的心底一片安寧，俊秀的面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來。
躺在自己粉紅色小床上，蘇諾卻沒有什麼睡意，想起之前同住屋簷下的王珍珍時，蘇諾心中有些觸動，探出身子，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電話，撥打了王珍珍家的電話。
嘟嘟嘟的電話聲響了起來，幾秒鐘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喂。」
「小阿姨，是我，蘇諾。」
***
臥室之中，秦月閉著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她的眉頭卻緊緊皺著，臉上的神情也有些痛苦。
床尾處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陷入夢靨之中的秦月。
之前，他在鏡中看到了蘇諾看著秦月的神情，便趁著他去洗澡的功夫，將秦月抱入了臥室之中。
她一直昏睡著，沒有清醒的跡象，也不知道在夢中看到了什麼，她臉上的神情十分的痛苦。
黑影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上前，沒有觸碰她的身體。
他看到淡淡的黑色光芒在她的身體內不停地穿梭著，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令人厭惡的力量，佔據了她整個身體，一點點地滲透入她的靈魂之中，每融合進入一點兒，她的身體便顫抖一次，像是遭遇了極致的痛苦。
純淨的靈魂染上了點點墨色，卻變得更加地誘人，執念深入骨髓，恨不能將眼前這人徹底融入他的世界，時時刻刻放，分分秒秒，永不分離。
只是，這一次，他到底是遲了一步，被那個傢伙搶佔了先機，他將自己的力量融入了她的靈魂之中，哪怕離開這個世界，他還可以順著這力量，找尋到他。
本源之力，支撐著他神格的力量，他倒也捨得。
黑影靜靜地站立了許久，直到床上那人漸漸恢復了平靜，他方才出手。
黑色的霧氣從身體之中湧了出來，朝著秦月的身體卷了過去。
融入她身體的那些力量在抗拒著，抵擋著他的進入，黑影嘴角勾了起來，眼中浮現出狠厲的光芒。
這些力量的主人若是在這裡，他說不得要退後一步，只是，這些力量，已經脫離了那個人的身體，便再也不是他的對手。
屬於他的力量，最終打破了那些屏障，進入了她的身體之中，哪怕那些力量再是不甘願，也是無濟於事。
他的力量侵入秦月的身體，越來越多，而他的身體顏色，卻變得淡薄了許多，直到他的力量與那個傢伙的力量達到了同等的數量，便再也沒有辦法進入分毫，有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從秦月的身體之中透了出來，隔絕了他力量的輸入。
黑影笑了起來，切斷了力量的輸入。
若是他輸入她體內的力量達到了一定的數量，她便會被他所同化，沉入他的世界，從今往後，永不分離。
只是，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保護了他，他給予的那些力量，變成了她的，而她，卻仍舊是她不曾被他同化分毫。
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雖是不甘，卻也沒有什麼太的反應。
看著屬於他的力量融入她的身體，新一輪的痛苦開始了，她仍舊在沉睡之中，不曾蘇醒，黑影勾起嘴角，淺淡的身影消散在了空氣之中，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聲響起，最終歸於平靜。
***
秦月做了一場夢，夢中的她又變成了年幼時的樣子，八歲的小女孩，肉嘟嘟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年畫之中的胖娃娃的。
媽媽總是覺得她太胖了一些，日日想著讓她減去一些肉，爸爸卻總是說，小孩子還是要胖一點兒的好，媽媽不肯給她吃零食，爸爸卻總是偷偷地塞給她。
減來減去，肉卻有增無減，小小的她，卻更是圓潤了。
媽媽最終發現了爸爸偷偷做的事情，哭笑不得，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卻被爸爸又哄了回去。
那年暑假，爸爸媽媽帶她出去旅行，原本該是一場開心快樂的旅途，最終卻成為了一場噩夢。
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爸爸媽媽的生命，也將她的幸福生活奪走了。
舅舅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原本胖乎乎的年畫娃娃，迅速地消瘦下去，媽媽曾經努力想要得到的結果，卻以這樣的方式達到了。
之後的夢境變得混沌起來，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在她面前閃過，那些模糊的，忘記的人，一個個地浮現在她的面前。
遺忘了感情重新湧入身體，那些悲傷的，痛苦的，歡樂的，懷念的。
無數個人在喊著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卻知道，那些名字，都是她。
疼痛不知從何處湧來，滲入靈魂之中，撕心裂肺的痛苦讓遍佈全身，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從睡夢之中醒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又身在何處？
這個夢境太過漫長，在秦月以為自己永遠 都不會醒過來的時候，她卻睜開了眼睛。
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刺得她眼睛生疼，秦月下意識地抬起手來，遮住了陽光。
想起昨晚那個綿長的夢，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夢到了什麼。
秦月慢慢地坐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比從前更加輕盈，她微微一愣，伸出手，仔細看了一眼。
蘇珊的手又細又長，很是漂亮，大約是因為保養得宜，皮膚絲毫不顯粗糙，倒是顯得極為的光潔細膩。
手還是那雙手，秦月卻覺得有些不同，手上的紋路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嵌在其中，仔細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手指乾乾淨淨的，如同漂亮的玉石一般。
秦月的神色有些怔怔的，盯著雙手看了許久，方才慢慢地放了下來。
昨夜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秦月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到底是誰，在暗中做了什麼？他想要得到什麼？
秦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張俊美的面容，有什麼模糊的東西浮現在心頭。
很多時候，秦月相信自己的直覺，昨夜，那個人應該出現過。
腦子裡轉了許多念頭，卻找不出什麼頭緒來，秦月索性不再去想，起身走出了房門。
客廳之中，蘇諾正將買來的白粥倒進碗裡，看見秦月出來，便笑著說道：「小姑姑，你醒了。」
秦月勾了勾嘴角，笑著說道：「小諾兒，今兒怎麼這麼勤快？」
蘇諾摸了摸頭，嘿嘿笑了幾聲：「您不是我的小姑姑麼，孝敬您是應該的。」
他看著秦月的目光很坦然，看不出昨夜心底浮現出的那些小心思。
「乖。」
秦月不吝嗇的誇了一句，便去了浴室洗漱。
洗臉刷牙，給素面朝天的自己畫了一個淡淡的妝，看著鏡中那個漂亮的女人，秦月的心情好了許多。
沒有女人不愛美的，她也不例外。
打扮一番，秦月除了浴室，蘇諾已經將早點擺好，見到化過妝的秦月，蘇諾吹了一聲口哨。
「小姑姑，你今天可真漂亮。」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什麼時候不漂亮了？」
蘇諾撓了撓頭，憨笑一聲：「那是，我家小姑姑天生麗質，什麼時候都是美美噠。」
「油嘴滑舌。」
解決了早餐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半，秦月回屋換了衣服，出門上班。
走到社區門口的時候，秦月遇到了丹尼爾。
他身形頎長，人又長得極為出色，社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總是忍不住會看上幾眼。
秦月皺了皺眉，心底有個不太好的猜想，她的腳步停頓了片刻，又繼續朝前走過去。
經過丹尼爾的身側時，他像是早已經知道了秦月的到來，準確無誤地轉過頭，看著走過他身側的秦月，笑著招呼道：「早安，蘇珊。」
秦月面無表情地走過去，腳下沒有絲毫停頓：「早安。」
丹尼爾不以為意，長腿一跨，便走到了秦月的身邊，與她並肩而行。
「真巧，你也住在這個社區麼？我住在三棟703，你呢？」
秦月的目光微閃，703，她記得，那間屋子裡面住著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什麼時候變成了丹尼爾？
見秦月不回答，丹尼爾不以為意，仍舊不停地追問：「你呢，你住在幾棟？」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停下腳步。
丹尼爾也停下了步伐，側頭不解地看著秦月：「為什麼不走了？時間不早了，再耽誤下去，今天可要遲到了。」
「丹尼爾，你想幹什麼？」
秦月的目光清澈，看著丹尼爾的時候，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一般。
丹尼爾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眼睛裡面似有流光閃過。
「我喜歡你，我在追求你。」
秦月沒料到丹尼爾是這個回答，不由得愣住了。
丹尼爾的眼神清澈見底，秦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種感覺，像是自己的影子被禁錮在了他的雙眼中一般。
他的表現完美無缺，秦月卻並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謝謝你的喜歡，不過，我不喜歡你。」
丹尼爾聳了聳肩，不在意地說道：「現在不喜歡也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的。」
秦月覺得自己和丹尼爾完全是雞同鴨講，懶得搭理這人，轉身大步離開。
丹尼爾緊隨其後，不緊不慢地跟著秦月的腳步。
秦月可以感覺到他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脊背上，那種炙熱的感情來得太過兇猛，可是秦月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他的喜歡與否並不重要，她並不喜歡他。
這就是事實。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阿亮見到二人，吹了一聲口哨，促狹地說道：「蘇珊，你居然和丹尼爾一起上班，有情況哦。」
秦月掃了阿亮一眼，說道：「閉嘴。」
阿亮見秦月似乎動了怒，做了一個拉拉鍊的手勢，不在說話。
秦月將包放在桌子上，起身去了更衣室換衣服，她走之後，阿亮看著丹尼爾，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麼情況？」
「我們是鄰居。」丹尼爾如是說道：「我現在在追求蘇珊。」
「哇哦，我看好你喲。」
蘇珊長得雖然漂亮，不過阿亮卻並沒有對她動過心思，他喜歡小鳥依人型的女孩，秦月這種冷美人，不是他的那一口。
只是想到阿皮的心思，阿亮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表明一下他的立場。
「丹尼爾啊，你追蘇珊是追蘇珊的，不過我可告訴你，追求蘇珊的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丹尼爾不以為意：「我知道，她會是我的。」
阿亮：「......」
見丹尼爾回答的如此霸氣，阿亮倒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不論從哪個方面，阿皮都是完敗，蘇珊這個高嶺之花，怕是最終會落入丹尼爾的手中。
甩了甩頭，將腦子裡面那些想法拋之腦後，左右那些都與他沒有什麼關係，最近鄰居大媽給他介紹了一個女孩，長得嬌嬌小小的，卻喜歡些妖鬼神魔的東西，他這個遺體化妝師倒是正合了她的胃口，兩人現在正是甜蜜的時期，管自己的事情都來不及了，又哪裡管得到別人？
秦月已經從更衣室出來了，阿亮和丹尼爾一起進去，他脫衣服，丹尼爾穿衣服。
略微有些羡慕地看著穿上白大褂，顏值又高了幾分的丹尼爾，阿亮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覺得自己最近應該控制一下飲食，多多運動運動。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阿亮換好自己的衣服，跟著丹尼爾出了更衣室。
「蘇珊，丹尼爾，我走了。」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阿亮，朝他揮了揮手：「慢走不送。」
阿亮離開之後，辦公室裡面只剩下秦月和丹尼爾兩人，丹尼爾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搬了把椅子緊挨著秦月坐了下來。
秦月轉頭看他，丹尼爾微微一笑，朝她拋了個飛吻。
秦月厭惡地皺起沒有，冷冰冰地開口說道：「麻煩你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丹尼爾不為所動：「我喜歡坐在這裡。」
「我不喜歡。」秦月如是說道，對丹尼爾的厭煩已經到了頂點：「現在，立刻，馬上，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否則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見秦月似乎真的動了怒，丹尼爾舉手投降。
「OK，OK，你不要生氣，我回去就是。」
丹尼爾說著，拖著小板凳回了自己的座位坐好，只是他卻仍舊面對著秦月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秦月只將丹尼爾當做空氣，低頭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禽類五種，畜類四種，魚類三種，芨芨草三錢，夜明砂二兩......
拉拉雜雜列了一大堆，又塗塗畫畫抹去了不少，最終剩下的，也有二十幾種，這些東西要在三天內配齊，倒是有些緊張了。
秦月想了想，撥打了蘇諾的電話——Tina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秦月怕這傢伙出什麼問題，乾脆將自己的手提電話借給他用了。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便被接通為了，蘇諾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他倒是客氣得很，想必是怕打電話的人是秦月的什麼朋友。
秦月輕笑一聲，說道：「小諾，是我。」
丹尼爾的臉色暗了下去，目光沉沉地看著秦月。
秦月對他注視毫無所覺，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便告訴蘇諾要買的東西。
這傢伙的工作彈性很大，倒是個跑腿的好人選。
「小姑姑，我在上班啊，你讓我這麼翹班真的好麼？」
蘇諾抱怨了一句，卻聽見秦月開口問道：「那你去還是不去？」
她的聲音淡淡的，蘇諾卻聽出來平淡的語氣之下掩藏著的不愉，蘇諾打了個激靈，急忙開口：「去去去去，為了小姑姑你，別說是翹班了，就算是丟了工作又如何？」
「乖。」
秦月掛斷了電話，嘴角的笑意未曾消散。
「誰的電話？蘇諾？」
蘇諾的名字從丹尼爾的嘴裡吐出來，陰森森的，有些滲人。
秦月放下電話，唇畔的笑意收斂，轉身看向丹尼爾的時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冷意。
「與你何干？」
丹尼爾沒有在說話，他臉上的神情變幻，周身的氣息瞬間發生了變化。
陰鬱，冷漠，殘酷，血腥，種種負面情緒從他的身體之中湧了出來，瞬間佔據了整個空間，丹尼爾抬起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神情漠然，眼中卻像是有漫天火光。
「或許，我不該這麼溫和。」
丹尼爾說完，傾身上前，逼近了秦月，他的手按在秦月的椅子兩側，將她整個人困在了座椅之中，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寸許，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呼吸聲。
秦月戒備地看著丹尼爾，，防備他接下來的動作。
剛剛他身體之中流露出來的氣勢，讓秦月產生了某種熟悉感，像是曾經經歷過的某個世界曾經遭遇過的人。
只是來不及細想他的身份，這人已經逼近了她的身前，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腦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影子來。
秦月防備著丹尼爾，可是他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做，他緩緩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目光一寸寸地掃過秦月的身體，像是要透過她的皮囊，看進她的靈魂一般。
「神經病！」
秦月恨恨地罵了一句，轉身不在看他。
丹尼爾沒有在做什麼，打開抽屜，翻出秦月給他的筆記看了起來。
一時間，屋內除了紙頁翻動的聲音之外，便在沒有了其它的音響。
半個小時之後，求叔進來，告訴秦月有屍體送來，秦月起身，越過丹尼爾朝著求叔走去。
丹尼爾合攏了手中的筆記，跟了上去。
一路無言，直至進了冷藏室，秦月才看到送來的那具屍體。
支離破碎的身體，勉強堆積成人形。
這是被車子碾壓而亡的人，根據求叔所說，這具屍體似乎得罪了人，仇家用車子來來回回地碾壓，幾乎將他壓成了碎肉。
這樣的一具屍體，其實並不需要什麼遺體化妝師，就算有再高的技術，秦月也沒有辦法將一堆碎肉，還原成他本來的樣子。
渾身冒著黑氣的男人見到秦月進來，張牙舞爪地朝著她撲了過來，那模樣，似乎想要搶佔秦月的身體一般。
大約是因為死的太慘，這人已經變成了沒有理智的厲鬼，只想害人性命，不過，他生前死于男人之手，雖然已經沒有了理智存在，不過對男性的恐懼已經刻入了靈魂深處，所以他挑選了看起來最為弱小的秦月下手。
秦月的心情不太好，卻仍舊記著自己的任務，原本只想教訓一下這只厲鬼，哪知道還沒等她出手，丹尼爾倒是先一步出手了。
常人看不見的黑色霧氣從他的體內湧出來，朝著那只厲鬼卷了過去。
黑色的霧氣觸及到那厲鬼的身體便開始吞噬他的魂體，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厲鬼便被黑霧吞噬得乾乾淨淨。
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秦月看著這一幕，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丹尼爾，卻正好與他的目光對上。
那雙黝黑的眼睛裡面已經沒有任何光亮，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一般，要將人吞噬殆盡。
剛剛他展露的那一手，便已經證明了他並非常人，秦月對他的防備更深。
「蘇珊？蘇珊？」
求叔見秦月似乎在愣神，喊了兩聲。
秦月回神，看向求叔：「求叔。」
「蘇珊啊，我知道這具屍體難處理，只是，這家人和秦經理有些交情，她交代下來，讓你務必處理好這具屍體，再不濟，也讓他有些人樣。」
秦月點了點頭，應下了這個差事 。
將屍體推進遺容整理室之中，秦月帶上手套，開始處理屍體。
有些事情，常人不能辦到，非常人倒是可以做到。
秦月用了一些小『手段』，將這個被碾壓成肉泥的人，稍稍恢復了一些人樣。
她只是埋頭忙碌著，一句話都沒有和站在那裡的丹尼爾說。
這人已經展露了他非人的一面，秦月也沒有必要將他當做普通人看待。
拖拖拉拉，折騰了三個小時，總算處理好了，秦月直起身子，看也未看站在那裡的丹尼爾，只是開口說道：「去將屍體送到告別室。」
說完，便朝著門外走去。
丹尼爾沒有阻攔秦月的腳步，看了一眼那具被秦月處理過的屍體，黑霧從他的手中湧了出來，覆蓋在那人的臉上，不過片刻之間，那人已經恢復成了生前的模樣。
丹尼爾微微一笑，推著屍體去了告別室。
秦月回了辦公室，洗手消毒之後，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她還沒有歇幾分鐘，放在桌子上的電話便催命一般地響了起來。
秦月皺了皺眉，接起了電話。
蘇諾倉惶無措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小姑姑，死人了，死人了！！天啊，我該怎麼辦？小姑姑！！！」
蘇諾慌亂無比，已經是語無倫次了，秦月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小諾，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誰死了？」
聽到秦月的聲音之後，蘇諾稍稍冷靜了下來，快速地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之前蘇諾原本準備翹班去幫秦月買那些東西，結果還沒有從報社出來，便被小P給攔了下來。
「阿諾，被說哥們兒有好事兒不找你，來來來，跟我來，今兒正好有個大新聞，包管是頭版頭條，這次我只叫了你一個人，得了獎金咱倆平分。」
蘇諾原本不想去的，可是經不住小P三寸不爛之舌的勸說，還是跟著小P一起去了。
「小P說他得到可靠消息，在鴻霖大廈裡面，女性白豔豔和商業鉅子李明進行不可描述的交易，我們便一起趕去了鴻霖大廈。」
鴻霖大廈是集購物，住宿，吃完為一體的綜合大廈，二十二樓往上是一家很有名的賓館，因為保密性好，很多人都喜歡在這裡進行不可描述的交易。
小P也神通廣大，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通往二十二樓的電梯卡。
他們準備上樓的時候，旁邊的三個電梯莫名其妙地出了問題，只有第四個電梯能夠使用。
因為電梯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在，兩人等了許久，電梯才從樓上下來。
當電梯門開啟之時，蘇諾變感覺到自己胸口的玉佛燙的驚人，他察覺到有些不對，想要退縮，然而，小P卻在他往後退的時候拉住了他的手。
「電梯門開了，我們看到一個女人吊死在電梯裡面。」
蘇諾被嚇到了，死活不肯進去，小P卻像是著了魔似的，抱著相機進去，對著那具女屍一陣猛拍。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3
第251章 陰陽路
蘇諾心裡發虛, 不肯進去, 只是站在電梯門外，焦急地看著繞著屍體拍照片的小P。
「小P，快出來, 別拍了成不成？」
小P卻是頭也不回地說道：「不拍，為什麼不拍？這可是難得的新聞素材。」
說完，他伸出手，掀起了女屍的裙子。
紅色的長裙下面，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映入蘇諾的眼中, 蘇諾被那白生生的兩條腿晃暈了眼, 不由自主地往前去了一步, 只是剛剛跨過去，便覺得胸口處熱得驚人, 被他貼身帶著的玉佛不知何時變得滾燙。
被迷了神智的蘇諾瞬間回過神來，除了胸口處那一小片兒地方，身體其餘各處, 卻是是一片寒涼。
突然之間，蘇諾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 卻發現吊在那裡的女屍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睛。
女屍眼中流露出濃烈的怨毒之色, 蘇諾渾身的汗毛瞬間炸了起來，他想繼續後退，然而, 他的後背卻像是被什麼人推了一把，直直地撞入了電梯之內。
他的臉險些撞到女屍的腿上面，蘇諾慘叫一聲，扭頭便想跑，哪知道電梯門卻不知在何時合攏了起來。
「開門，開門呐！！！」
蘇諾慘叫不已，拼命地安著電梯的開門見，電梯門紋絲不動，沒有一絲開啟的跡象，蘇諾被嚇破了膽子，感覺電梯密閉的空間內似乎旋起了一陣冷風，他僵硬地轉過身軀，只見那個原本掉在那裡的女屍不知何時落了下來，她的手裡出現了一把紅色的雨傘，此時正舉著雨傘朝著小P身上不停地戳著。
小P的慘叫聲在電梯內回蕩著，那女屍卻沒有絲毫停手的跡象，直到將小p的身體戳的千瘡百孔，方才罷手。
從小P傷口內湧出來的鮮血已經佈滿了整間電梯，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蘇諾駭然大驚，睜大眼睛看著那女屍舉著雨傘朝他飄了過來。
電梯內的燈光忽明忽暗，發出滋啦啦的聲響，小P的身體軟倒在電梯的一角，手中拿著的相機浸泡在血水之中，明明小P已經死亡，那相機卻像是還有人在使用著一般，快門聲不停地想著。
頭頂的燈光閃了閃，最終歸於黑暗，那女屍已經來到了蘇諾的身邊，他最後看到的畫面，便是女屍高高舉起的紅色雨傘。
極度的恐懼之下，蘇諾雙眼一番，直接暈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之中，蘇諾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電話給他的小姑姑，秦月。
聽完蘇諾說的來龍去脈之後，秦月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小諾，你在哪個醫院？」
「聖母利亞醫院，小姑姑你快來，我好害怕。」
蘇諾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他是真的被嚇壞了，直到此時都沒有辦法恢復正常。
「你別怕，有我的給你的玉佛在，尋常鬼怪傷不到你，就算是厲鬼，那玉佛也能保你活下去。」
得了秦月的保證之後，蘇諾總算是稍稍鎮定了下來，想起自家小姑姑的手段，他心底又生出了些勇氣來。
「那小姑姑，你快來，我等你。」
「好。」
秦月掛斷了電話之後，便去了後面的更衣室換了衣服，剛剛走出來，便看見丹尼爾正坐在秦月的座位上面，翻看著她放在桌上的書籍。
秦月皺了皺眉，臉上流露出些許不愉之色，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過去，將放在桌子旁邊的包拿了起來。
丹尼爾抬頭，看向秦月，黝黑的眼中映出了她的身影。
「你要出去？」
秦月不答，拎著包大步朝著門外走去，丹尼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現在還沒有下班。」
秦月充耳不聞，推開門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在丹尼爾的面前合攏，他看著那扇合攏的木門，眸色更加幽深。
目光移到桌子上的電話，靜靜地看了許久。
一個電話能把她叫走的，大約也只有那個蘇諾了。
丹尼爾閉上眼睛，搜尋起來。
聖瑪麗醫院的某間病房的窗戶之中，清晰地映出了蘇諾的影子。
看著蘇諾那灰敗的臉色，丹尼爾嘴角上揚，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原來在那裡。
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丹尼爾並沒有跟上去，現在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他沒有必要做那些多餘的事情，平白惹她不快。
他已經將她撩撥得快要炸毛了，若是再多做一些，保不齊她會不管不顧地和他拼命。
上鎖的抽屜在丹尼爾面前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個精緻小巧的黃銅小鎖，便落了下去，丹尼爾伸出手去，將小銅鎖接在了手中，翻看了一番之後，便沒了興趣，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面。
抽屜打開了，裡面除了幾本筆記，幾個黑色的皮筋之外，便沒有了其它東西，乾淨整潔的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丹尼爾隨手翻了翻，最終只拿了兩根纏了幾根頭髮的黑色皮筋。
抽屜重新關上，將那黃銅鎖掛回原位，丹尼爾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
從殯儀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鐘，殯儀館的位置地處偏僻，很少有計程車過來，秦月等了許久，才攔到了一輛計程車。
開車的司機是個年過四十的男人，他從後視鏡瞟了秦月一眼，眼中閃過奇異的神色來。
「小姐，一位嗎？」
秦月點頭，嗯了一聲，目光不著痕跡地在那司機的身上轉了一圈兒。
司機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墨鏡的鏡框很大，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從秦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有些發青的下巴。
淡淡的血腥氣在密閉的計程車內逸散出來，而那些血腥氣的源頭，正是在坐在駕駛座位上的司機身上。
秦月看到這人周身的凶戾之氣環繞，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種時候，沒想到卻碰上這麼一個傢伙。
她吐出一口濁氣，看著朝著陌生道路上行駛的司機，淡淡地開口說道：「如果我是你，現在會把車子開回正確的道路上面。」
司機微微一愣，嘴角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容不得你。」
殯儀館所在的地方本就偏僻，這個司機倒是越開越偏，前方一個急轉彎，秦月掃到路旁矗立的路牌上面。
陰陽路。
車速越來越快，四周的荒草飛一般地朝後掠去，司機桀桀怪笑起來，在車速達到最快的時候，猛地踩下了刹車。
急速行駛下的車子，猛踩刹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車子瞬間失去了控制，朝著道路旁邊的山崖撞了過去。
秦月眸光微動，巫力瞬間遍佈全身，她一腳踹開車門，飛躍了出去，腳尖在地面上點了極點，卸去衝力，最終在馬路對面停了下來。
此時，那輛失控的車子已經撞上了山崖，瞬間被撞得四分五裂。
這麼強烈的撞擊，車上的司機絕無生還的可能，秦月在路邊站了片刻，卻沒有發現司機的鬼魂。
這件事情，不是意外。
秦月並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只是從他的手段來看，秦月覺得，這個人並不是普通人。
目前為止，秦月對幕後之人是誰並沒有一絲的頭緒，只不過他，他既然想出這樣的招數對付她，一計不成，定會再出一計，次數多了，自然會露出破綻來。
看了一眼已經燒起來的車子，秦月轉身離開了。
這條路十分偏僻，秦月走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一輛車，到最後他還是遇到一個在陰陽路上飆車的小夥子，『請』他幫忙將她送到了聖瑪麗醫院。
到了醫院的門口，騎著摩托車的小夥子將頭盔取了下來，露出一張姣好的臉龐來。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看起來像是一個乖巧聽話的男孩，只不過，能在那種地方飆車，這傢伙的真實性格與他所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
秦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從車上下來，作為他將她送到這裡的回報，秦月好心提醒了一句。
「明天你最好不要出來飆車，老老實實地在家裡面帶著，否則的話，你可要英年早逝了。」
年輕的小夥子唯唯諾諾地看著秦月，有些懼怕地說道：「那個，姐姐，我能走了麼？」
他擺出這麼一副慫包的樣子，倒是與蘇諾有幾分相似，秦月點了點頭，再一次提醒道：「記住我說的話，明天老實在家待著，不要出來飆車。」
「姐姐，我知道了。」
小夥子說完，戴上頭盔，油門一踩，飛一般地躥了出去。
直到離開了聖瑪麗醫院許久，他才松了一口氣，想起在陰陽路上發生的那一幕，他的一顆心仍舊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天知道自己正飆車的時候車後座上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險些沒將他給嚇出個好歹來，若不是現在是大白天，陽光燦爛，萬里無雲，他怕是以為自己撞見鬼了。
「明天不要出來飆車，我信你才有鬼咧。」
男人嘴上說著不信，第二天在朋友約去飆車的時候，下意識地便想起秦月說的那些話。
「算了算了，大包啊，我今兒不去了，身體不舒服，明天再說吧。」
掛斷電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身體似乎變得輕鬆了許多。
是錯覺吧。
等到第三天，聽到大包在陰陽路上飆車，被一輛計程車撞死的時候，小夥子懵了，隨即冷汗便從脊背上冒了出來，若是當初，當初他也跟著一起去了，死的人會不會是他？
英年早逝，果然是英年早逝。
後來，在殯儀館的遺體告別室之中看到秦月的時候，小夥子恨不能跪下給秦月磕幾個頭。
***
秦月來之前，蘇諾已經給了她詳細的地址，秦月不用詢問護士，很快便找到了蘇諾所在的病房。
病房裡除了蘇諾之外，還有幾個人在，秦月的目光掃過穿著警服的那幾個人，最終落在了病床上的蘇諾身上。
經過了這一番的驚嚇之後之後，蘇諾嚇得夠嗆，雖然實質上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是他那張臉，卻是生生地比平日裡白了幾個號。
見到人群中的秦月之後，蘇諾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叫了一聲之後，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起來。
「小姑姑，你終於來了！」
蘇諾叫著，越過人群，朝著站在最後的秦月撲了過來。
秦月皺了皺眉頭，仍是伸出手，接住了撲過來的蘇諾。
「小姑姑，我好害怕......」
幾個員警眼神詭異地看著抱著秦月痛哭流涕的蘇諾，這傢伙，還算是個男人麼？
站在最前面的男員警咳嗽了一聲，看向了秦月。
這個男員警的五官長得極為出色，只不過膚色卻略黑了一些，硬生生地將十分顏色壓到了五分。
這人的眉眼端正，加之員警的身份，自有一番正氣，只是他周身卻纏繞著著不少的怨氣，那些怨氣正一點兒一點兒地吞噬著他身上的正氣，等到那正氣全部被吞噬掉之後，這人怕是就危險了。
秦月朝著員警點了點頭，說道：「你好，我是蘇珊，蘇諾的小姑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為什麼會來找他？」
先前說話的黑面員警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好，我姓周，你可以叫我周警官，蘇諾與涉嫌一樁殺人案，我們想請他配合我們調查。」
「兇殺案？」秦月低下頭，看著抱著自己不撒手的蘇諾：「小諾，怎麼回事兒？」
「小姑姑，是吊死的女屍做的，不是我......」
香港人多信鬼神，不過身為員警，就算是私底下相信這些，明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
周警官皺了皺眉頭，看著蘇諾，語氣不善地說道：「你說是吊死的女屍做的，且不說女屍如何行兇，當時電梯內只有你和死者兩個人，並沒有其它的人或屍體存在，這一點兒，有許多目擊證人可以作證。」
聽到周警官的話，蘇諾嚇得不輕，抱著秦月色瑟瑟發抖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是鬼，是鬼做的！」
蘇諾已經是語無倫次了，他當初看得分明，電梯內明明掛著一個吊死的女人，並且她殺了小P之後還想對他下手，若不是如此，他怎麼會暈過去，可是現在，員警卻說沒有女屍，怎麼可能會沒有？
「小姑姑，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小姑姑。」
此時的蘇諾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誰的話都不想聽，只要抱著秦月，他才能感覺到安心。
秦月安撫性地拍了拍蘇諾的肩膀，抬頭，與周警官的目光平視，她的臉上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只是語氣卻是不卑不亢，沒有因為蘇諾被列為嫌疑人，而有任何的怯懦。
她相信蘇諾，這傢伙又慫又弱，根本沒有殺人的膽子，更重要的是，她沒有在蘇諾的身上看到任何一點兒怨氣。
若是小P正是被蘇諾所殺，他的身上一定會沾染上怨氣。
「周警官，你憑什麼將小P作為嫌疑人？據我所知，鴻霖大廈的電梯裡面都是有監控存在的，監控裡面顯示了蘇諾殺人了嗎？」
周警官搖了搖頭，說道：「電梯裡面的監控壞掉了。」
秦月沉默片刻，又說道：「那麼，殺死小P的兇器是什麼？」
「是一把紅色雨傘！」
這次說話的人是蘇諾，那把將小P戳的千瘡百孔的紅色雨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無法忘記。
周警官點頭：「確實，作為兇器，雨傘仍舊插在死者的身上。」
「我想，雨傘上面應該沒有指紋之類的東西吧。」
若是厲鬼所為，傘上定然不會有指紋存在。
「傘上確實沒有指紋，不過，擦除指紋的方法很多，也許是兇手將指紋擦去了。」
「蘇小姐，厲鬼殺人，實在太過荒謬，當時電梯內只有他們兩人在，所以說，蘇諾的嫌疑非常大。」
秦月沉默片刻，想起之前蘇諾所說，小P進入電梯之後一直不停地在照相，很多時候，厲鬼的影子人或許看不見，不過相機卻能將它們的影像捕捉下來。
「死者的相機，你們查看過麼？」
「技術部門正在查看，不過我認為，相機裡面的內容與本案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秦月出聲打斷了周警官的話：「那倒未必，也許兇手，就隱藏在相機之中。」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被秦月用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說出來之後，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病房內的幾個員警只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寒，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冷意侵入到他們的身體之中。
蘇諾一口咬定小P是被厲鬼殺死的，加之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他們也不能強制性地逮捕蘇諾，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周警官便帶著幾個員警離開了病房。
這些人走了之後，原本擁擠的病房顯得有些空曠，蘇諾被秦月連拖帶拽地弄回了床上，看著他越顯蒼白的臉色，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把我給你的玉佛拿出來。」
蘇諾聞言，乖乖地將掛在身上的玉佛掏了出來，這麼一看，卻發現原本玉佛之中的紅色已經褪淨了，玉佛的身體上，佈滿了許多細小的裂紋，秦月的手指輕輕一碰，玉佛便化為了齏粉。
蘇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許久之後，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的玉佛！」
蘇諾慘叫一聲，徒勞地想要抓住那些飄落下來的玉佛粉末。
「小姑姑，這是怎麼了？我的玉佛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自從得到了玉佛之後，蘇諾一直寶貝地厲害，就算是洗澡的時候也沒有摘下來過，結果現在，玉佛卻在他的面前化成了粉末，他怎麼可能不傷心？
秦月微微皺眉，伸出手指，沾了一些玉佛的粉末上來，用手指輕輕地碾了碾，濃郁的陰氣順著秦月的指尖朝著她的體內蔓延而去。
秦月呼出一口氣，吹散了指尖上的那些玉粉，見蘇諾似乎還想將那些粉末歸攏過去，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你若是想招鬼，儘管將這些粉末全弄去。」
聽到鬼這個字，蘇諾的身體僵了一瞬，觸電一般地鬆開了手。
「小姑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蘇諾委屈地要命，眼巴巴地看著秦月：「我的玉佛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月並沒有回答蘇諾的問題，反倒問了另外一句話：「你有沒有看到那個吊死女鬼的樣子？」
蘇諾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番，方才開口：「沒有，我那時候都被嚇死了，哪裡敢仔細去看，她的長什麼樣子我沒看到，不過身材挺好，身上還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
紅色的連衣裙......
蘇諾腦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念頭，接著，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Tina，是Tina......她跳樓的時候，就穿著那條紅色的裙子！」
果然！
一般來說，厲鬼通常是向自己的仇人復仇，之後才會開始對無辜之人開始獵殺，秦月給蘇諾的玉佛裡面灌注了她的巫力，防禦能力很強，可是也抵擋不住失去理智的厲鬼攻擊，這一次，只是玉佛化為齏粉，蘇諾卻沒有受到傷害，這便證明了，這只厲鬼，還有理智存在。
最近一段時間，蘇諾招惹到的厲鬼只有Tina一個人，所以，在電梯裡面設局，想要殺了他們的人，就是Tina。
蘇諾已經徹底慌了神，他抓住秦月的胳膊，顫聲說道：「小姑姑，你不是說頭七之日，才會是Tina展開報復的時候麼？現在總共才幾天，Tina，Tina她怎麼就開始殺人了呢？」
秦月也陷入了沉默之中，Tina身上的怨氣突然加重，直接毀了她給蘇諾的護身玉佛，厲鬼的怨氣增加也是有跡可循的，每七日，便是一個關鍵點，在這之前，怨氣即便有增加，也不會這強烈，除非，Tina在這期間遭受了什麼刺激！
已經變成厲鬼的Tina並沒有太多的理智存在，除了復仇之外，唯一在意的，大約便是她的血脈親人。
莫非是她的親人出了什麼事情？
秦月決定去Tina的家裡面查探一番。
見秦月站起來，準備離開，蘇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秦月的衣擺：「小姑姑，你要去哪裡！」
蘇諾慌亂地叫了起來，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秦月回頭，看著倉惶恐懼的蘇諾，開口說道：「我要去Tina的家裡面一趟，你是跟著我一起，還是留在這裡？」
「我跟你一起去！」
蘇諾想也不想地說道，Tina已經襲擊過他一次了，上一次還有玉佛護身，他得以逃出生天，這一次，若是Tina在找上門來，他哪裡又逃得掉？
小姑姑的本事那麼強，只有跟在她的身邊，他才能安心。
秦月點了點頭，指了指他身上的病號服：「不過，你就穿著這衣服跟我去？」
蘇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他的衣服，之前在電梯裡面已經被鮮血浸透了，他醒來之後，便讓護士將那些衣服全都扔了，此時除了病號服之外，他沒有別的衣服可穿。
「除了病號服，我沒有衣服穿了。」
蘇諾老實地說道。
秦月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那我去幫你買一套。」
「我跟你一起去！」
蘇諾現在哪裡敢落單，他緊緊地抓著秦月的衣服，固執地看著她。
秦月拗不過他，帶著蘇諾出了醫院，在附近的商店裡面買了一套衣服給他換上之後，這才前往Tina的家。
Tina家在陰陽路，斷頭街444號，他們攔了幾輛車子，在聽到這個地址之後，都不願意去，直到最後一輛，秦月承諾會加一倍的價錢之後，司機方才不情不願地載了他們。
上了車之後，蘇諾的心裡仍舊不踏實，他緊緊地抓著秦月的胳膊，小聲哀求道：「小姑姑，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玉佛，我害怕。」
秦月皺了皺眉，看著蘇諾：「我現在手裡面並沒有材料，怎麼給你做玉佛？」
蘇諾仍舊抓著秦月的胳膊不撒手，憋了半天之後，方才擠出幾個字來：「那，那你給我別的東西，有用就行，我不挑的，真的。」
秦月被蘇諾纏得有些頭疼，抬起手來，用力敲了敲他的頭。
「有我在，不比什麼玉佛有用？」
蘇諾的腦子這才轉過彎兒來，是啊，現在小姑姑就在他的身邊，只要有小姑姑在，可以說是諸邪不侵萬鬼不擾，他又何必本末倒置，要什麼玉佛？
他捂著自己被敲紅的額頭，可憐巴巴地看著秦月：「小姑姑......」
「別說話，煩。」
蘇諾：「......」
見秦月的臉色不太好，蘇諾不敢在說話，捂著嘴巴可憐巴巴地坐在一旁，不敢在吭聲。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了目的地，秦月付了錢之後，準備下車。
司機師傅倒是好心，收了錢之後，提醒了一句：「這個地方邪門兒的很，你們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最好趕快離開。」
「謝謝。」
秦月道了一聲謝，帶著蘇諾下了車，司機從開啟的車窗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方向，長歎了一口氣：「年輕人，到底是不知輕重。」
將車掉了個頭之後，司機踩下油門，離開了這裡，一路上他遇見不少幾個站在路邊攔車 的，司機並沒有絲毫停頓，絕塵而去。
但凡幹了有一段時間的計程車司機，都知道陰陽路這地方。
每年這條路上都要死不少的人，死法千奇百怪，所以，這條路上冤魂不少，含冤而死的人大都沒有辦法投胎，若是想要脫離，只能尋找替身
直到開出了這條路，司機方才松了一口氣，只是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倒視鏡，看到後座上面坐著的穿著白衣服的女人時，司機師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猛地踩下油門，車子發出吱呀一聲響，停了下來。
心裡明明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兒，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渾身顫抖著轉過身軀。
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臉上畫著濃重的妝容，眼圈烏黑，嘴巴血紅，看上去十分地可怖。
司機師傅駭然地睜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那鬼朝著他撲了過來。
下一秒，紅色光芒乍然浮現，白衣女鬼慘叫一聲，身體冒出陣陣青煙，不過片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司機師傅已經失去控制的身體重新恢復了活動力，他怪叫一聲，掛擋松離合踩油門，車子突突叫著，離開了這個地方。
陰陽路，果然是個邪門兒的地方！
***
這一邊，蘇諾看著秦月將一張畫著奇怪圖文的黃紙貼在駕駛位的靠背上，直到下車之後，他才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來。
「小姑姑，你剛剛貼的是什麼東西？」
秦月掃了蘇諾一眼，開口說道：「那是保平安的東西，我見司機眉眼間有黑氣，幫他一把，度過這一劫。」
蘇諾對秦月的話深信不疑，出聲誇讚道：「小姑姑，你人真好。」
秦月笑了笑，不置可否，她人好麼？那倒也未必，不過是因為是她讓這司機來這裡的，劫難本就因她而起，化解一下，也是為自己積福。
距離上次過來，不過兩天時間，這裡卻好像比上一次顯得更加的荒涼，兩人順著那天的路，慢慢地走到了Tina家的門前。
仍舊是破舊荒蕪的小院，仍舊是鏽跡斑斑的鐵門，纏繞在小院上空的怨氣更深，幾乎已經凝結成實質，秦月看到大門兩邊分別掛了兩個白色的燈籠，上面毛筆寫了大大的兩個喪字。
在Tina死去之後，這個小院裡面，又有新的人死去了。
秦月並沒有上前，只是站在距離小院七八米的地方，靜靜地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許久之後，秦月方才有了動作，她轉過身，朝著來時的方向去了。
蘇諾愣了片刻，急忙跟了過去。
「小姑姑，怎麼不過去了？」
不過去的話，怎麼去查是誰死了？他們怎麼能知道Tina為什麼突然開始殺人？
秦月開口說道：「不用去了，我已經知道了死去的人是誰。」
蘇諾愣了愣，他們還沒有進去，秦月她是怎麼知道的？
「是誰？」
「Tina的媽媽。」
上一次，秦月就已經看出來，Tina和姐姐Anna的關係並不好，姐妹二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深厚，若是安娜死了，Tina不會受到那麼強烈的刺激。
想到上一次見到的那個頭髮蒼白身形佝僂的老者，秦月歎息了一聲。
Tina母親的死亡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Tina是自殺的，只是她死後因為紅星週刊的報導，名聲一落千丈，這對Tina母親的打擊極大，她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死去了。
Tina受到這樣的刺激之後，將所有的怨恨全都爆發了出來，她提前展開了殺戮。
「你剩下的那兩個同事呢？叫阿強和阿梅的，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嗎？」
Tina已經對小P和蘇諾下手了，下一個物件，絕對是阿強和阿梅，若是不儘快找到他們，那兩個人絕對會被死去理智的Tina殺死的。
「阿強和阿梅？他們兩個好像是辭職了。」
「你知道他們家住在哪裡麼？」
「不知道。」
蘇諾搖頭，他和阿強阿梅兩個人不過是點頭之交，哪裡知道他們的住處？
「不過報社的經理應該知道，入職的時候我們都會填寫自己的家庭住址的。」
「我們去報社。」
這一次，兩人的運氣並不好，直到走出了陰陽路之後，方才攔到了一輛計程車，而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鐘，再有一個半小時，報社便要下班了。
秦月多付了司機一些錢，請他儘快將他們送到紅星週刊，司機得了錢，倒也盡責，四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地被他縮減到了二十分鐘。
四點二十，他們已經到了紅星週刊所在的寫字樓下。
秦月帶著蘇諾去了紅星週刊所在的樓層，現在這個時間，報社出去跑新聞的人大都已經回來了，將自己拍到的照片新聞全都匯總到一起，挑選出有爆炸性能吸引眼球的出來，刊登在報紙上面。
小P死亡的事情，報社的人還不知道，看到蘇諾和秦月進來，忙碌的眾人也沒有時間和他們打招呼。
兩人一路來到了報社老闆的辦公室門前。
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輕輕一推，兩人便走了進去。
正坐在辦公桌前查看資料的老闆抬起頭來，朝著秦月和蘇諾看了過來。
見是蘇諾，老闆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客氣地說道：「蘇諾，誰允許你擅自進來的？」
人命關天，蘇諾也懶得和老闆客套，直接開口索要阿強和阿梅的地址。
蘇諾的態度惹怒了老闆，他用力拍了拍桌子，罵了一句：「放肆，我的辦公室是你能隨便進來的麼？」
蘇諾還想說什麼，卻被秦月攔了下來：「洪老闆，有件事情我想你還不知道，上一次，你們週刊所刊登出來的報紙，將死者Tina的隱私全都爆了出來，Tina時候怨氣不消，已經變成了厲鬼，當初拍攝照片的小P已經被殺了，她接下來的目標就是阿強和阿梅，我們現在需要得到他們的位址，好對他們進行保護？」
聽完秦月說的話，洪老闆嗤笑一聲，臉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來：「厲鬼索命?你以為你在看香港恐怖片啊？開什麼玩笑，去去去，我沒有時間和你們胡鬧，趕緊離開。」
見洪老闆不信，秦月伸出手，虛空朝著洪老闆的眉心點了點。
洪老闆只覺得眉心一痛，在朝四周看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空蕩蕩的辦公室多了不少的影子，那些影子的樣子極為可怖，要不是腸穿肚爛的，要不就是寫缺胳膊少腿掉腦袋的，總之沒有一個正常的樣子。
洪老闆被這一幕嚇得夠嗆，叫了一聲之後，胡亂地揮舞著手臂。
「別過來，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蘇諾沒有開天眼，並不知道洪老闆看到了些什麼，只是此時見到他的樣子，總覺得有些奇怪：「小姑姑，老闆他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讓他看到些他該看到的東西。」
秦月語氣淡淡地說道。
這些年為了吸引人的眼球，洪老闆另闢蹊徑，頭版頭條的照片大多都是些車禍意外或者別的原因死亡的人類。
這些人並不是每一個都會變成厲鬼索命，只是照片將他們的一些怨氣留存了下來，這些怨氣少時還看不出來什麼，堆積多了，便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洪老闆被怨氣所纏，也是正常，秦月只不過是將那些怨氣形成的影像展露在洪老闆面前而已。
與其和他浪費唇舌，倒不如讓他親眼見到這些東西。
眼見為實便是如此。
第252章 陰陽路
秦月的手段簡單直白, 卻也非常有效, 洪老闆被嚇了這麼一通之後，剛剛擺起來的臭架子立馬就散了，他閉上眼睛, 胡亂地揮舞著雙手，最裡面不停地叫道：「我知道了錯了，我知道錯了，把這些東西都給我弄走！！」
秦月笑了笑，伸出手指, 點了點洪老闆的眉心：「好了。」
淡漠的聲音在洪老闆的耳邊響起, 他仍是有些懼怕, 不敢睜開眼睛，直到秦月說了第二次好了的時候, 他才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辦公室裡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了，剛剛塞滿整間辦公室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喘了一口粗氣兒,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幾近虛脫地說道：「他們兩個人住在嘉禾社區B區十三棟402室。」
得了準確的位址之後, 秦月和蘇諾兩個並沒有多留, 轉身離開了。
洪老闆癱坐在椅子上面, 想到剛剛見到的那一幕, 冷汗歷時便冒了出來。
到底不敢在辦公室裡面多待，看看時間已經是五點鐘了，洪老闆簡單收拾了一下, 便離開了辦公室，交代了報刊的林主編盯著明天要刊印的內容，洪老闆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公司。
他和秦月蘇諾兩人離開的時間間隔並沒有相差多少，其它人多少有些奇怪，只是工作繁重，八卦了兩句之後，便將精力轉到了工作上面。
五點鐘的天色，已經有些暗沉，半明不亮的天光籠罩著整個城市，晝夜交替，陽氣減弱，陰氣大盛，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其中間或夾雜著幾個沒多大的本事的小鬼，吸食著活人的陽氣。
秦月目光掃過那些小鬼，並未出手收了它們。
這些小鬼還在母體腹中，便被殺死，它們魂魄未能成型，雖有怨氣，卻並不深重，若是不吸食一些活人陽氣，倒是沒有辦法維持那些支離破碎的魂體。
等到吸食了足夠的陽氣，補全了魂魄，便可以重新進入輪回之中了。
正常人類的陽氣損耗之後，一夜休息之後，便會得到很好的補充，並無多大妨害，倒也算不得折損陰德。
現在還未到下班時分，計程車並不難攔，兩人在路邊站了不過片刻，便攔到了一輛空車。
坐上車之後，交代了位址，秦月便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蘇諾還在糾結秦月之前在洪老闆的辦公室裡做了什麼，忍了許久，到底是憋得難受，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秦月，蘇諾期期艾艾地問了出來：「小姑姑，你到底對我家老闆做了什麼？」
秦月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沒什麼，只是讓他看到自己所做的孽。」
秦月的聲音平淡無波，只是很短的一句話，卻讓蘇諾的背後迅速地泛起一層冷汗：「洪老闆他也做過缺德的事情？」
如若是這樣，倒也能解釋得了洪老闆為何是那麼一副驚恐的神情。
「蘇諾，人在做，天在看，洪老闆發的是死人財，自然要被那些死人所困，因果迴圈，便是如此。」
蘇諾哦了一聲，偷偷地看了秦月一眼，沒有在說話。
她說的看似淺顯，卻很深奧，因果迴圈嗎？若真是這樣，他並未直接沾染Tina的事情，為何又會被Tina追殺？
只是這話，他卻是不敢和秦月說的。
他不言，秦月不語，車子內的氣氛變得十分地沉悶，蘇諾有些受不了這過於安靜的氛圍，轉頭看向窗外。
隨著車子的行駛，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黑暗籠罩了天空，人間的燈火點亮了起來，驅散了黑暗，天空，大地，一明一暗，涇渭分明。
光明過後是黑暗，黑暗過後又是光明，輪回反復，生生不息。
蘇諾覺得這短短的幾天，他所經歷的事情卻比之前的二十年都要多，原本吊兒郎當的大男孩，迅速地成熟了起來。
他轉過頭來，看著似乎沉睡之中的秦月，路燈昏黃的燈光從車窗投射進來，照射在她的臉上，稍顯冷淡的面龐被染上了一層暖意。
蘇諾目光沉沉，像是在看著秦月，又像是在透過她看著什麼，他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另一邊的車窗，清楚地映出了兩人的身影，在車窗之中，似乎又有另一張模糊的臉孔浮現出來。
車內的氣溫下降了一些，許是感覺到了這溫度的變化，秦月皺了皺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睡醒的她，眼中還有一些迷茫，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嬌憨之色，只是那些嬌憨如同曇花一現，很快便被收斂，她又恢復成了那淡然強大的模樣。
司機將車停在了嘉禾社區門口，秦月付了車錢，與蘇諾一起下了車。
嘉禾社區是一個新建不久的社區，占地面積很大，整個社區分為ABCD四個區域，每個區域有十三棟樓，秦月詢問了門口的保衛之後，朝著B區十三棟走去。
因為是剛剛新建不久的社區，裡面的各種設施倒是沒有壞，只不過也不知是為了省電，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路燈的燈泡瓦數卻是極小，昏暗的燈光勉強只照亮路燈下麵的一小片兒地方，至於其它的地方，卻是處於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對秦月並沒有太多的影響，只是蘇諾不過是個普通人，燈光太暗，他的眼睛便幾乎沒有了用處，只能勉勉強強看清腳下的水泥路罷了。
社區的燈光不行，綠化卻是做得極好，鬱鬱蔥蔥的樹木在白天看來倒是極為地賞心悅目，只是到了晚上，這些樹木隱藏在黑暗之中，隨著風舒展著枝葉，倒是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一般。
社區入住的人不多，一棟棟樓房只有零星幾點燈光亮著，人少了，陽氣壓不住陰氣，整個社區都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蘇諾嚇得夠嗆，死死地抓著秦月的胳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側。
「小姑姑，我好怕。」
走了許久都沒有到達目的地，蘇諾心裡發虛，聲音顫抖得厲害。
秦月淡淡地開口：「有我在，你怕什麼？」
蘇諾訥訥地不敢多言，偷偷地看了秦月一眼，又低下頭去，只是雙手將秦月的胳膊抓得更緊了。
又走了十來分鐘，兩人總算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B區十三棟。
十八層的樓房，總共只有寥寥幾戶亮著燈光，秦月的目光落在了四樓，見有兩戶人家亮著燈，秦月估摸了一下方向，確定了亮著燈光的一戶人家正是阿強和阿梅所住的房子。
秦月拍了拍蘇諾放在自己胳膊上面的手，說道：「我們走吧。」
蘇諾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兩人進了樓房，卻發兩個電梯都壞了，二人對視一眼，看向旁邊的樓梯入口。
阿強他們在四層，爬上去也廢不了多少工夫，二人便進了樓梯間，順著樓梯往上走。
一到二層的樓梯燈都亮著，第三層的樓梯燈卻不知道被哪個熊孩子打破了，樓梯間裡面暗沉沉的，四樓的燈光透過樓梯的縫隙落了下來，勉強照亮了兩人了樓梯間。
秦月的視線並沒有受到阻隔，腳步沉穩地帶著蘇諾繼續向四樓走去，走到樓梯拐角處時，秦月聽到一聲女人的輕笑聲在耳邊響起。
「呵呵。」
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處吹了過來，將秦月垂在耳側的長髮吹亂了，陰冷的氣息順著秦月的面頰，侵入她的身體之中。
秦月神情微動，感覺到緊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指指甲驀然伸長，刺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血腥氣瞬間蔓延而出，秦月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轉過頭去。
跟在她身後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紅衣女人，她身上穿著一件血紅色的連衣裙，裙擺正滴滴答答得往下滴落著血液，濕漉漉的黑色長髮將她的臉遮住，只露出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無數的怨氣從她的身體之中湧了出來，順著秦月胳膊上被她戳出來的傷口，滲入到秦月的身體之中。
「你找死！」
秦月怒喝一聲，周身氣勢暴漲，黑紅色的光芒從她的身體之中透了出來，紅衣厲鬼沾染到這些光芒，身體便冒出來無數的白煙，她慘叫一聲，鬆開了抓著秦月胳膊的手，身形一閃，消失了。
秦月並沒有去追，因為，蘇諾不見了。
剛剛出現的那個女鬼，秦月很確定她的身份。
她是Tina，只是她能悄無聲息地接近秦月，替換掉蘇諾來到她的身後，便從側面證明了一件事情。
她的能力，已經增強了許多。
只是，不應該是這樣，厲鬼的能力增長是有限制的，理智存在，能力相應的便低上一些，理智不存在，自然能發揮出更加強大的能力，只是剛剛，她和Tina的一番交手，秦月能確定她還有理智存在。
這明顯說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秦月沒有來及細想下去，便聽見四樓傳來蘇諾微弱的呻/吟聲，秦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加快腳步朝著四樓跑了上去。
不過十幾級的樓梯，秦月幾個跨步，便到了頂端，她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蘇諾，他身上被戳了無數個血洞，粘稠的鮮血汩汩地從他的事情傷口之中湧了出來。
一把紅色雨傘斜斜地放在他的身側，鐵制的傘尖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著鮮血。
蘇諾已經氣若遊絲，生命力隨著血液的流失不斷地消散，他睜著茫然空洞地的眼睛，嘴巴一張一合，破碎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了出來。
「小..姑姑..救命...」
秦月臉上的神情極為難看，蘇諾傷得如此嚴重，若是再不救治，他這條命怕是要交代這這裡了，雖然這傢伙又慫又弱，可是他一直跟前跟後，喊她小姑姑，對她的那份真心實意，她不是感覺不到。
她不可能讓她死的。
秦月將手貼在蘇諾的胸口處，暗紅色的光芒從她的掌心處溢出來，進入了蘇諾的體內，蘇諾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而秦月因為巫力的流失，臉上流露出一絲灰敗之色。
損失了幾乎三分之二的巫力之後，蘇諾身上的傷口總算癒合完畢，他的呼吸雖然微弱，不過卻已經沒有了性命之危，秦月吐出一口濁氣，費了一番功夫，方才將蘇諾從血泊之中抱了出來，踉踉蹌蹌地移到了樓道之內，秦月將蘇諾放倒在地，目光不經意地掃過402，看到敞開的房門以及門透出來的濃郁血腥氣，秦月便知道了，阿強和阿梅已經遭遇了不測。
她到底還是來遲了。
不過，弄死了這四個人之後，按理說，Tina身上的怨氣應該會反噬，將她的理智徹底吞沒，可是為何，她卻仍舊保持著理智存在？
秦月從包裡面翻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員警嗎？這裡是嘉禾社區B區十三棟402，這裡有命案發生。」
確定了員警會出警之後，秦月掛斷了電話，她靠著牆，緩緩地坐了下去，又將蘇諾的上半身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雙腿上。
看著蘇諾慢慢恢復紅潤的臉頰，秦月苦笑一聲，說道：「小傢伙，為了你，我可是虧大了。」
嘴上雖是如此說，可對自己失去的那些東西，秦月並沒有太多的遺憾，巫力丟了，總歸還能再練回來，人若是死了，便再也回不來了，哪怕投胎轉世，同樣的靈魂，也不會再是過去的那個人了。
發生了命案，員警來得倒是很快，員警看到從三樓樓梯一直蔓延到四樓的血液時，登時愣住了，等到看到四樓樓道之中，渾身是血的秦月和蘇諾時，員警們更是震驚不已。
該是多麼慘烈的打鬥，才會弄成現在這樣到處是鮮血的樣子？
聽到員警的腳步聲之後，閉目養神地秦月慢慢地睜開眼睛，她的目光正好與轉頭看過來的員警對上，二人認出了彼此，同時出聲道。
「周警官。」
「蘇小姐？」
周警官大步走了過來，蹲下/身來，他看到秦月右臂上那十個血洞時，不由得愣了一下，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臉上。
受了這麼重的傷，她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痛苦之色，這個女人，若不是沒有痛覺，便是心性極為堅韌之人。
周警官深吸一口氣，開口問道：「之前是你報的警？」
秦月點頭：「是的，402室，李明的小夫妻被殺了。」
秦月並沒有說那對小夫妻是被誰殺死的，周警官卻下意識地認為，那兩個人是被窮凶極惡的凶徒殺死的。
周警官扭頭看著身後的幾個員警，示意他們去402室，而他卻蹲在秦月的面前，靜靜地看著她。
「你受傷了。」
周警官的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一絲關切之意，他的目光落在靠在秦月懷裡的蘇諾身上，見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液浸透，登時愣住了。
「他是兇手？」
上午小P的案件蘇諾也是渾身是血的躺在電梯裡面，等到晚上，他又是渾身是血的躺在案發現場附近，一個或者是巧合，兩個卻加在一起，卻無法讓人相信是巧合。
秦月像是看傻子似的看著周警官：「周警官，我覺得，你似乎對我的小侄子有偏見，如果他真的是殺人兇手的話，你認為我還會報警嗎？」
周警官一噎，轉念一想，確實是如此。
若是蘇諾真的是殺人兇手，秦月又怎麼會選擇報警？
可是，如果他不是兇手，他的身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鮮血？總不能這些血液都是他自己的吧？
秦月像是猜到了周警官在想些什麼，淡淡地開口說道：「這些血液是蘇諾的，而且，這次的兇手並不是人類，而是厲鬼索命。」
秦月的臉色極為的認真，她就那麼看著周警官，目光清澈。
周警官想要反駁，可是正在這時，卻聽見去402室查探的幾個員警傳來的慘叫聲。
周警官的臉色登時變了，起身朝著402室去了，裡面的幾個員警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他們的臉色青青白白，十分難看，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怖的畫面，有幾個心理素質差的員警甚至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見到他們這個樣子，周警官急聲開口詢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了？」
幾個員警吐得昏天黑地，根本說不出話來，有兩個膽子大的強忍著恐懼，開口說道：「碎肉，不成人形，到處都是血......」
周警官的臉色一變，推開那幾個員警走了進去。
客廳裡面乾乾淨淨的，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它們該在的位置，桌子上還放在一葷兩素三盤菜，兩碗吃了一半的米飯放在餐桌上面。
周警官的目光掃過客廳，最終落在了敞開的臥室大門，身為員警，對血腥氣的感覺極為敏銳，濃郁的血腥氣不斷地飄過來，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地凝重。
這麼濃重的血腥氣，臥室內又該是怎麼樣一副修羅場景？
周警官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分毫，半響之後，他終於提起了勇氣，抬起腳，朝著臥室走了過去。
周警官的心理素質比幾個小員警的好上一些，可是也強不到什麼地方，宛如煉獄一般的場景嚴重刺激到了周警官，鋪天蓋地的鮮血，隨處可見的碎肉，白色的骨骼被捏成了碎片，扔在了房間各處，臥室之中的床上面，擺放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的頭顱，他們臉上的神情凝固在死之前那一刻，極度的驚恐讓他們的臉扭曲成怪異的模樣，就好像是地獄圖上面兩個遭受了極大折磨的厲鬼似的。
看到現場的這一刻，周警官相信了秦月所說的話。
如果這不是厲鬼索命的話，又如何解釋這房間內的情形？
周警官白著一張臉，和之前的幾個員警一樣，退出了案發現場。
他只是一個小刑警，這樣的案子，已經不是他的能力範圍之內可以處理的了。
香港的警務系統之中，除了民警，刑警之外，另外還單獨設有一個特案組，特案組調查的案件，是他們這些普通員警沒有辦法處理的案子，之前周警官對特案組有所耳聞，只是對他們所謂的特殊案件，卻並不怎麼相信，經歷了這次的事件之後，周警官對特案組的人，有了別的想法。
幾個小員警已經吐完了，此時正萎靡不振地縮在另外一邊兒，見到周警官出來，幾個人的目光轉移到了周警官的身上。
「周警官。」
幾個小員警喊了一聲，周警官抬起手，制止了他們想要說的話：「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會通知特案組的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周警官大步走到了秦月的身邊，秦月仍舊維持著之前的模樣，除了臉色更顯蒼白之外，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
「蘇小姐，能否冒昧地問一句，您是做什麼的？」
秦月挑眉，周警官前後不一的態度讓秦月心中有了一些猜測：「周警官，看來你是相信我之前說的話了。」
周警官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我剛剛看到了案發現場...那確實不像是人力所為。」
秦月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後，方才開口：「周警官，案發現場是什麼樣子的？」
聽到秦月的問題，周警官有些訝異，剛剛明明是秦月說的是厲鬼索命，那她怎麼會沒有見到案發現場？
「你沒有去過現場？」
秦月點了點頭。
「那你是如何得知這一切是厲鬼索命？」
秦月沉默了一瞬，開口說道：「我見到了那只厲鬼，我胳膊上的這十個血洞，便是被厲鬼抓出來的。」
周警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
可是，秦月神色淡然，表情玉剛才並未一絲不同，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謊。
如果不是說謊，那她又是如何從厲鬼手底下逃生的，剛剛臥室的那一幕在周警官的眼前閃過，他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了起來。
「只是厲鬼所為，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幾個字周警官並沒有問出來，不過秦月卻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她看著周警官，黑色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
「其實，我是個女巫。」
這話一說出來，周警官立即便懵了，他感覺自己有些沒有辦法消化秦月所說的話。
女巫？開什麼玩笑？那不是歐洲中世紀的產物麼？怎麼會跑到香港來？
「你是女巫？」
周警官的聲音因為吃驚，已經有些變調了，秦月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來。
她本來就生得極為漂亮，這麼一笑，好似百花盛開，美豔不可方物。
周警官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好用，整個人飄飄蕩蕩的，半天沒有找回自己的理智。
秦月臉上的笑容很快斂去，她靜靜地看著周警官，開口說道：「周警官，這件案子，你是不是該對應的部門來處理？」
「你知道特案組？」
周警官脫口而出。
秦月搖頭：「我不知道，不過，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案件，我想員警部門應該有專人處理這樣的事情。」
周警官點了點頭，看著秦月拿在手裡的電話，開口問道：「蘇小姐，我能借你的電話一用麼？」
秦月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電話遞了過去：「可以。」
周警官道了一聲謝，撥通了自己頂頭上司的電話，將這裡的事情詳細地報告給了上司，上司又細細詢問了一番之後，方才答應了周警官的提議。
「特案組最多半個小時會趕到，你們那裡準備一下，將這次的案件交接給他們。」
「是，長官。」
掛斷電話之後，周警官將手機重新交回到了秦月的手中。
「謝謝你，蘇小姐，特案組的人很快就會趕到，到那個時候，你可以將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特案組。」
秦月點頭，失去了大部分的巫力，秦月感覺身體有些疲累，她閉上眼睛，休養精神。
周警官看到秦月臉上的倦意，不忍心繼續打擾她，他擔心秦月的傷勢，目光移到了秦月的受傷的右臂上面。
剛剛還在流血的幾個血洞已經結痂了，血液不再滲透出來，他微微愣了一下，不知怎麼的，便想起秦月所說的，她是女巫的那句話來。
傷口恢復的這麼迅速，也許，她真的是女巫也說不定。
周警官去和幾個小員警坐在了一起，並沒有打擾閉目養神的秦月，幾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四樓，等待著特案組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
剛剛壞掉的電梯不知道何時又恢復了運轉，電梯電梯螢幕上的數位很快便由1跳到了4，有人上來了。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響之後，電梯門打開了，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從電梯內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男人，他的長相十分英俊，只是臉上的神情卻顯得有些漠然。
一行五個人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腳步聲驚動了正在閉目眼神的秦月，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朝著來人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群人逆著光，秦月看不太清楚他們的容貌，只是覺得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的身影有些莫名地眼熟，等到那群人走進了，秦月才看到了最前面的那個人是誰。
「丹尼爾？」
秦月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喊了一聲那人的名字，便見他扭頭朝她看了過來。
「蘇珊。」
秦月的心一沉，這人果然是丹尼爾，只是，如果他是特案組的人，又怎麼會跑到殯儀館裡面，去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遺體化妝師？
秦月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之後，便低下頭去，不再做聲，丹尼爾看著鮮血浸滿衣袖的秦月，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他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領著特案組的人進了402室。
周警官原本上前去想要說些什麼的，只是還沒等他開口，丹尼爾便說了一句：「這裡交由我們接手，你們可以回去了。」
周警官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只是面對氣場強大的丹尼爾，卻不敢說些什麼，跟在丹尼爾身後的那四個人眼觀鼻鼻觀心，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周警官和他手下的那群小嘍嘍似的。
周警官有些難堪，只是想到這群人是特案組的人，他們只是普通的刑警，根本惹不起他們。
這口氣只能就這麼咽了下去。
周警官心裡憋悶得厲害，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人進入了案發現場。
回頭看了一眼七扭八歪坐在地上的手下，周警官強忍著心裡的怒氣，開口說道：「既然特案組的人已經來了，我們走吧。」
幾個人都是普通的小員警，平日裡哪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就被嚇壞了，現在見有人接手他們的工作，正是求之不得，周警官說了要離開之後，這些剛剛還沒力氣要癱坐在地上的人便都起身，腿腳酸軟地跟在周警官的身後，準備離開這裡。
走到秦月身邊的時候，周警官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秦月，開口問了一句：「蘇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們去醫院，你們兩個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
秦月沉默了片刻，腦子裡轉過幾個念頭之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可以，謝謝你了周警官。」
秦月只是胳膊受了傷，雖然巫力大損，可是並不妨礙她行走，只是蘇諾仍舊陷入沉睡之中，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
周警官身後的幾個小員警被剛剛的案發現場嚇到了，吐了半天之後，個個都是手腳酸軟，渾身無力，搬動蘇諾這麼一個大小夥子，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後，這個任務便落在了周警官的身上。
在幾個人的幫助下，周警官將渾身是血的蘇諾背在了背上。
蘇諾身上的血液已經乾涸了，只是血腥味卻仍舊十分濃重，周警官感覺自己背著蘇諾，像是背著一個血袋在身上似的，那些濃郁的血腥氣攪得他有些頭疼。
秦月看著周警官的樣子，默默地用巫力遮罩了他的呼吸。
縈繞在鼻端的血腥氣不見了，周警官的神情一振，下意識地看了旁邊的秦月一眼。
秦月捂著胳膊上的傷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周警官的只能看到秦月的那白皙的側臉。
他有些恍神，身後不知誰推了他一把，周警官踉蹌了一下，堪堪穩住了身形。
將煩亂的心神收斂起來，周警官將背上的蘇諾托了一把，幾個人一起走入了電梯之中。
他們的車就停在樓下面，好在來的時候特意開了一輛警車，否則多了秦月和蘇諾兩個人，怕是會坐不下了。
秦月蘇諾和周警官以及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員警待在一輛車子裡面。
秦月的胳膊受傷，蘇諾昏迷不醒，小員警剛剛又吐了個昏天黑地，手腳酸軟，提不起任何力氣，最後開車的任務又落在了苦逼的周警官身上。
他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坐在了駕駛座上面。
後面那輛車的員警自然是回警局報導，而周警官卻是要將他們送到醫院裡面去的。
「去哪個醫院？」
周警官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座的秦月，開口問道。
「青山醫院吧。」
秦月想了想，給出了答案，蘇諾的傷已經被她治好了，只不過因為血氣虧損太多，方才昏迷不醒，去醫院裡面輸兩袋血漿，再掉幾瓶葡萄糖水，便能恢復給七七八八的。
而她身上的傷看似嚴重，其實只是皮外傷而已，並沒有傷到骨頭，包紮一下之後，便沒什麼大礙了。
青山醫院距離她的住所最近，在醫院裡面住上一夜，明天她就可以帶著蘇諾回家去了。
「青山醫院，好，我現在就送你們過去。」
確定好目的地之後，周警官啟動車子，朝著社區外行駛過去。
四樓的一扇窗戶前，丹尼爾靜靜地看著那輛載著秦月離去的車子，沉默無語。
乾淨的玻璃窗映出了他的影子，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地收回了視線。
身後，身形嬌小的女人走了過來，她將案發現場的情形一一告訴了丹尼爾，最後，做了總結。
「這兩個人是被厲鬼所殺，克勞爾和傑西已經分析出了怨氣的特性，並且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追蹤到這只厲鬼。」
丹尼爾點了點頭：「那便讓他們去追。」
「是，長官。」
女人說著，目光在丹尼爾完美的面容上面繞了一圈，又收了回去，轉身去和傑西以及克勞爾確定追捕的事情。
長官的脾性原本就是陰晴不定的，最近幾日好像愈發嚴重了，之前白天長官還會來上班，只是這幾天，卻只在晚上過來，他們曾經問起原因，長官卻什麼都不肯說起。
女人收斂了自己發散的思緒，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起案件之上。
****
周警官將秦月和蘇諾送到醫院之後，幫他們墊付了醫藥費之後，便離開了。
他也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只是這次的案子雖然已經交由了特案組，他的小組畢竟是最先接觸的，連帶早上的那起案子，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同一個厲鬼所為，特案組的人有些情報，想要從他這裡獲得。
「那麼蘇小姐，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找我，我是九龍警察局的周朗。」
秦月點了點頭，朝著周警官道了聲謝。
周警官在這才上車，帶著小員警離開了青山醫院。
回去的路上，小員警已經恢復了一些精神，他看著正在開車的周警官，嘿嘿一笑，開口說道：「周警官，你是不是喜歡剛剛的那個蘇小姐？」
周警官皺了皺眉頭，喝斥了一聲：「小魏，你胡說些什麼？」
小魏吐了吐舌頭，卻並不懼怕周警官嚇人的神情，不怕死地繼續說道：「我都看出來了，你肯定喜歡這個蘇小姐，否則以你的性子，怎麼會對一個剛剛認識的女人這麼殷勤？」
周警官懶得搭理八卦的小魏，閉著嘴不再說話，小魏問了兩句，見周警官不答話，便也覺得有些無趣，訕訕地閉上問了嘴。
車廂內恢復了安靜，周警官的注意力卻飄到了別的地方。
對那個蘇小姐特別嗎？或許吧，她和他之前遇到的女人有很大的不同。
她的身上有一種其它女人沒有的神秘感，引誘著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尋。
只是周警官的理智卻告訴他，想秦月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也不會與他有太多的交集，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裡面的人。
周警官的情緒有些低落，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幾天前他從酒吧裡面出來，被車撞了一下，雖然傷得並不重，可是卻落下個頭疼的毛病，只要想的事情多了，便會感覺頭疼不已。
揉了揉眉心，周警官眼角余光瞥見車窗外有個紅色的聲音一閃而過，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踩下了刹車。
「周警官，怎麼了？」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魏問了一句。
周警官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麼紅色的身影。
許是他看錯了吧。
第253章 陰陽路
車子重新行駛了起來, 只是剛剛眼角餘光暼到的那個紅色身影卻讓周警官有些心神不寧。
兩人回到警局的時候, 已經十點鐘了，警局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除了兩個值班的小員警外, 再沒有其他的人。
跟著周警官回來的小員警被他打發走了，而他自己回了辦公室，開始寫今天這兩起案件的報告。
等到報告寫完，已經到了夜裡一點鐘，周警官揉了揉發澀的眼睛, 站了起來。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周警官將寫好的報告收到了檔案袋裡面, 放進了抽屜之中。
時間已經很晚了，原本周警官想要在警局湊合一晚上的, 只是想起家中喂著的那只小貓，到底有些不放心，拿起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周警官的車停在警局的露天停車場裡面, 停車場裡除了周警官的車之外，就只有兩輛警車存在, 大約是因為覺得警察局安全, 不會有人到這裡來偷東西, 因此, 停車站只有角落裡的一盞燈亮著，路燈下的那片兒地方，其餘的各處都陷在黑暗之中。
周警官憑著記憶, 摸黑來到自己放車的地方。
此時已經是深夜，四周寂靜無比，只有周警官的腳步聲在偌大的停車場內響起。
周警官走了幾步，腳步突然頓了下來，另外一個腳步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噠噠噠，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音，周警官渾身的汗毛突然豎了起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在心頭浮現。
現在這個時間點兒，這裡怎麼會有女人？
冷汗從額頭上流淌下來，一陣冷風吹過，攜卷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周警官的身體緊繃到極致，隨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
腳步聲最終在他的身後停了下來，周警官感覺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人，正靜靜地看著他自己，極度的恐懼從心底蔓延而出，他的身體終是遏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不知怎麼回憶起在嘉禾社區看到的那一幕。
厲鬼索命，他身後的這一個，又是什麼？
在周警官的恐懼達到頂峰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身後的那人突然消失了，凝固的空氣似乎又恢復了流動，那若隱若現的血腥氣也隨之消失不見，周警官的身體停止了顫抖，他顫巍巍地抬起手來，擦去額頭上的汗漬，慢慢地轉過身來，朝著身後看了過去。
預計中那恐怖的景象並沒有出現，他的身後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周警官提起來的心放了下來，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虛脫了。
剛剛的腳步聲不是他的幻覺，那血腥氣也不是他的幻覺，在那一刻，到底是誰站在了他的身後？
夜色更深，冷意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衣著單薄的周警官打了一個冷顫，搖了搖頭，將腦中那荒誕的想法拋之腦後。
什麼都沒有，他是員警，為人民伸張正義的員警，若真有厲鬼，又怎麼會找上他？
周警官快步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坐上了車，準備啟動車子的時候，周警官的身體僵了一瞬，陰冷的氣息不知從何處蔓延出來，他感覺到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
皮膚，血液，骨骼，寒意一層又一層地滲透進四肢百骸之中，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好像又另外一個意志，正在隨著這些冷意侵入他的身體之中。
恐懼如同潮水一般席捲而來，周警官的神經繃到了極致，他想要吼叫，想要怒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絕望從心底蔓延而出，一隻冰冷的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聽到自己耳畔有一個冰冷柔媚的女聲響起。
「找到你了呢~~」
如同情人一般的呢喃，帶來的卻是濃烈到極點兒的恐懼，等到懼意累積到頂點兒之際，周警官便被硬生生地嚇暈了過去。
那個東西似乎並不像就這麼要了周警官的命，見他昏迷過去之後，車內的冷意便盡數散去，又恢復成之前的模樣。
半個小時之後，周警官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周警官不敢在驅車回家，踉踉蹌蹌地下了車，回了警局，與那兩個值班的小員警擠了一夜。
***
秦月的傷勢看似嚴重，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醫生將傷口處理好，用消過毒的紗布一層又一層地仔細包裹好。
「這兩天注意傷口不要沾水，也不要吃辛辣的東西，等到一個禮拜之後，過來拆線便可。」
秦月點點頭，謝過了醫生。
醫生離開了病房，秦月便將注意力放到了蘇諾的身上。
這傢伙之前險些喪命，是被秦月用巫力搶救了回來，他的傷勢比秦月要嚴重的多。
醫生給他輸過血，也掉了葡萄糖，只是他到現在，卻都沒有蘇醒的跡象。
秦月坐在蘇諾的床邊，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蘇諾，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蘇諾這傢伙，沾了陰氣，最近的運道背得很，原本Tina就算是找他復仇，也不會下死手弄死他，可偏偏Tina的母親去死了，Tina的怨氣增長，理智隨即消減。
當初拍照的事情，蘇諾雖然不是直接參與者，可是他也沒有阻止那些人褻瀆Tina的屍體。
在人類看來，蘇諾做的事情談不上錯，可是在Tina的眼中，蘇諾卻變成了幫兇。
這一次，Tina對蘇諾下了手，蘇諾險些死去，這段因果算是瞭解了，以後哪怕Tina發現蘇諾並沒有死，應該也不會對他下殺手了。
秦月摸了摸蘇諾的頭，發覺他的體溫有些偏低，不過卻也仍舊在正常的範圍之內。
他應該沒有大礙了，最遲明天早上，就會醒過來。
秦月今天受了傷，又損耗了大半巫力，強撐到現在，精神已經有些熬不住了，確定蘇諾沒有什麼問題之後，秦月在旁邊的病床上躺了下來。
她閉上眼睛，將腦子裡面的思緒放空，慢慢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秦月入睡後不久，病房裡原本明亮的燈光黯淡了下去，一個黑色影子突然出現在了秦月的窗邊。
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慢慢地走到秦月的床邊，他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床上雙眸緊閉的女人。
大約是因為受了傷，她的臉色白得厲害，原本紅潤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
丹尼爾黝黑的眼神更顯幽深，他的目光慢慢地從秦月的臉上移到了她受傷的手臂上面。
一道黑色的光芒散去，裹住傷口的白色紗布掉落下去，露出下麵略顯猙獰的傷口。
那些傷口被醫生用黑色的線縫合了，醫生的縫合技術很好，不過，卻不太美觀，彎彎曲曲的，像是一條條黑色的小蟲子一般，趴在她的白皙的手臂上面，顯得格外地礙眼。
丹尼爾的目光微微閃動，探出手去，覆蓋在了她的胳膊上面。
她的身體之中本來就擁有他的力量，他探入進去的力量很快便引起她體內力量的共鳴，黑色的縫合線被擠出了她的身體，掉落在地上個，那些猙獰的傷口也慢慢地在癒合。
半個小時之後，她手臂上的傷口全部癒合，而丹尼爾黑色的瞳眸卻發生了些許變化，被黑色所掩蓋的瞳孔露出了淺淡的藍色來。
先前已經輸入了一些力量給秦月，這一次，又幫她恢復傷口，丹尼爾投影在這個世界中的力量本來就不多——若是多了，會被這個世界的意識發覺，從而驅離這個世界。
這具身體的原主本就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否則也不會成為特案組的組長，之前，惡魔還能用自己的強大的意識將丹尼爾的意識壓制下去，現在，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惡魔，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丹尼爾原本的力量。
丹尼爾眼眸中黑藍色不斷的交替變幻，原本被壓制在身體深處的丹尼爾開始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惡魔將放在秦月胳膊上的手緩緩地收了回來。
「找死。」
不遠處的窗戶中映出的丹丹尼爾的身體，在他的身後，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在不停地爭鬥著。
惡魔是積聚所有人類惡念所形成的能量體，丹尼爾雖有能力，可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罷了，又哪裡會是惡魔的對手？
丹尼爾的靈魂被鏡中的惡魔咬了一口，融進了惡魔的身體之中，丹尼爾嘴裡發出一聲似人非人的吼叫聲，眼中的藍色瞬間黯淡了下去，不過片刻之間，便被屬於惡魔的黑色所吞沒。
剛剛的丹尼爾發出的叫聲，將昏睡中的蘇諾驚醒，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房間內有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逝。
是做夢麼？
剛剛醒過來的蘇諾神智還有片刻的茫然，半響之後，方才漸漸地恢復了正常，他想起自己之前遭遇的那一切，啊的叫了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他掀開被子，看到穿在自己身上的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時，愣了片刻，之後便顫抖著手掀起了自己的衣襟。
被衣襟遮住的肌膚光滑如初，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
沒有血洞，沒有劇痛，原來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夢境......
蘇諾正盯著自己的肚子發呆，便聽見秦月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了過來。
「看夠了麼？連個腹肌都沒有，也不知道你看那麼長時間幹嘛。」
蘇諾的手抖了一下，連忙將自己撩起來的衣服放了下去，之後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去。
秦月躺在對面的床上，睜開眼睛看著蘇諾，她身上穿著與他同樣的病號服，略顯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的身上，倒是將她襯得多了幾分嬌小的感覺。
蘇諾眨了眨眼睛，看著秦月，遲疑了片刻後，開口問道：「小姑姑，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慢慢地坐了起來，她感覺到自己原本受傷的胳膊處的疼痛感消失了，她挽起病號服的袖子，朝著右臂看了過去。
胳膊上面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剛剛癒合的皮膚與旁邊的肌膚有些細微的差別，更顯細膩白皙。
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目光落在地面上的那些紗布和黑線上面。
這傷口的癒合明顯不是她自己的力量導致的，是誰出手幫她的？
秦月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身影便是丹尼爾。
這件事，會是他做的麼？
「小姑姑，小姑姑？」
蘇諾見秦月低頭看著地面，像是在走神，連忙喊了兩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秦月收斂了腦中的思緒，不管是誰做的，傷口癒合，總歸是好事兒，她抬頭，看著對面眼巴巴看著她的蘇諾，淡淡地開口說道：「小諾，你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
蘇諾的呼吸一窒，臉上的表情歷時變了。
那噩夢一般地經歷湧入了蘇諾的腦海中。
黑髮紅裙的厲鬼，鋒利無比的紅色雨傘，撕心裂肺的劇痛......
蘇諾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緊緊攥著床單，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小姑姑，我，我，我現在是死是活？」
被紅衣女鬼在身上戳了那麼多洞，哪怕被救回來，他的身上也不應該像這樣平整光潔，沒有一個傷疤。
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來，就怎麼也沒有辦法壓下去，他的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了，整個人哆嗦得不成樣子。
秦月看著他這個慫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你見過哪家死鬼還穿病號服的？」
聽到秦月的話，蘇諾立即不抖了，抬起手在自己的心臟處摸了摸。
還在跳著。
而且，他有呼吸，身上也是熱的，他還活著，他沒有死！！！
剛剛的恐懼感一掃而空，蘇諾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哽咽地說道：「小姑姑，太好了，我沒死，我沒死！」
「嗯，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不過被我給救了回來，Tina已經殺了你一次，短時間內，她是不會來找你第二次的。」
秦月還沒有休息好，聲音有些虛弱，神情也有些懨懨地 ，她這番樣子，被蘇諾看在眼中，又聽到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將所有的內容整合在一起，蘇諾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之前他確實是被Tina戳了一身的血洞，可是現在他身上毫無傷痕，他的小姑姑卻是一副虛弱無比的樣子。
他的小姑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讓他起死回生？
蘇諾的眼睛濕潤了，看著秦月白得透明的臉色，蘇諾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姑姑！！！！」
乍然想起的哭聲將秦月弄懵了，她神情詭異地看著對面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蘇諾。
這傢伙是怎麼了？剛剛不都還是好好的麼？
蘇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哭到最後，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竟是哭得暈厥了過去。
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秦月：「......」
認命地下了床，將被子拉好給他蓋上。
怎麼說也是她費了半天勁兒救回來的傢伙，可別因為傷風感冒，功虧於潰了。
她的身體虛的厲害，只是走了這麼兩步，便冒出了一身的冷汗，這種柔弱的身體讓秦月極為地不習慣，這個世界可不是什麼太平世界，沒有實力，說不準會被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鬼給弄死了。
秦月想著，回了自己的病床上躺下，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秦月和蘇諾便一前一後地醒了過來。
蘇諾醒來之後，感覺自己的臉緊巴巴的，十分不舒服，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最後做的事情，一張白皙的俊臉登時漲得通紅。
他跳下床來，連鞋都沒有穿，徑直跑去了浴室之中，將自己滿臉的不明物體清洗掉了。
在衛生間待了半天，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蘇諾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出來。
秦月穿著病號服，正坐在床上打電話。
「阿亮啊，我在青山醫院520病房，麻煩你能帶一些女士和男士的衣服過來嗎？」
「蘇珊，你住院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他昨天剛值過夜班，今天不用上班，此時還窩在床上躺著。
秦月沒有說自己遭遇的事情，只是說昨天遇到了小車禍，將衣服弄髒了。
阿亮不疑有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秦月掛斷電話，抬頭看著光著腳站在地上的蘇諾，皺了皺眉說道：「小諾，你怎麼不穿鞋？你的身體現在虛的很，這麼折騰你自己的身體，小心你以後落一身毛病。」
蘇諾嗯了一聲，走到床邊將鞋子穿上了：「小姑姑，你剛才在給誰打電話？」
「一個同事，請他送兩套衣服過來。」
阿亮住的地方距離這裡並不遠，快的話，估計半個小時就到了。
蘇諾哦了一聲，乖乖地坐在床上，只是想起昨天的事情，他時不時地偷瞄秦月一眼，滿肚子裝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蘇諾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秦月的眼睛，只是秦月現在身體還有些發虛，睡了一夜之後，雖然精神恢復了一些，可是仍舊比不得全盛時期，自然是懶得去管蘇諾在想些什麼。
只不過，她不問，蘇諾倒是忍不住，憋了半天之後，終於將自己想說的話憋了出來。
「小姑姑，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蘇諾的聲音有些緊張，還帶著些許顫音，秦月抬頭，看了一眼蘇諾：「問吧。」
蘇諾猶豫了許久，眼一閉心一橫，將自己想問的事情問了出來。
「小姑姑，你昨天救了我，是不是對你有什麼傷害？」
秦月微微一怔，沒有想到蘇諾這傢伙想問的居然是這樣的事情，雖然蘇諾慫包了一些，不過一顆心倒是不壞，也不枉她救了他這一場。
「不妨事兒的，等兩天就好了。」
秦月說的是實話，只是她慘白臉色和過於憔悴的神情卻讓她說的實話失去了信服力。
「小姑姑，你再騙我。」
不管是電視電影還是小說傳說之中，但凡行逆天改命之事兒，必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小姑姑保他不死，又付出了什麼？
蘇諾想著，眼圈兒又紅了起來，眼看著便要哭了出來。
秦月看著他這個樣子，不免頭疼了起來。
「小諾，我真的沒事。」
「小姑姑，你騙我。」
「......」
鬧到最後，秦月懶得在搭理蘇諾這個腦子疑似有坑的傢伙，若不是知道這傢伙的智商不可能會有什麼壞心，秦月怕是會以為他是巴著自己出事兒了。
阿亮很快便拎著衣服趕來了，見秦月除了臉色蒼白了一些，並無什麼大礙，阿亮松了一口氣，又想起來今天似乎輪到秦月值夜班了，阿亮想了想，說道：「那個，蘇珊，要不今天的班我幫你上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沒什麼大事兒，班還是要我自己去上的，我本來就在秦經理那裡掛了號，要是她知道我今兒沒去，指不定會想出什麼歪招折騰我呢。」
秦月是真的挺喜歡遺體化妝師這個職業的，看著那些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扭曲變形的屍體在她手底下恢復原來的樣子，讓秦月獲得極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她穿梭這麼多世界，雖然是為了執行任務，可是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她的生命可以算是永無止境了，若不是在任務之外找一些事情，體會正常人類的生活，秦月怕自己會脫離正常人的心態。
等到任務完成的那一天，若是她變得面目全非，又怎麼能回到她最初所在的那個世界？
見秦月堅持，阿亮也沒有再說什麼，逗留了片刻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秦月和蘇諾換好衣服之後，便去辦了出院手續。
兩人的身體已經無大礙了，尤其是秦月的胳膊，已經恢復如初了，若是被人察覺到了，秦月怕會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美玉無罪懷璧其罪，她不怕麻煩，怕得是那些不必要的麻煩，若是能避免了，豈不省事？
青木醫院距離秦月的家步行也就半個小時，秦月懶得費勁兒，打了一輛車，領著蘇諾回去了。
兩人在早點攤上解決了早飯之後，方才回了家，結果在家門口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王珍珍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白色裙子，外面罩了一件紅色的長風衣，腳下是同色的長筒靴子。
王珍珍原本就長得極為漂亮，這麼一打扮，更是出挑，蘇諾的眼睛恨不能黏在王珍珍的身上。
「小阿姨，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蘇諾在王珍珍的面前，向來是油腔滑調，沒個正形。
王珍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諾諾，你還是老樣子，沒有變。」
蘇諾撓了撓頭，嘿嘿嘿地傻笑起來。
隨意和蘇諾說了兩句話之後，王珍珍的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蘇蘇，好久不見了。」
秦月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王珍珍一眼，雖然最近發生了不少的事情，看起來時間挺長的，不過距離王珍珍離開這裡，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
何來這好久不見？
她沒有說什麼，打開房門，將王珍珍請了過來。
蘇諾也不知是為了表現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自告奮勇的去燒水泡茶。
秦月帶著王珍珍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王珍珍掃了一眼蘇諾那張粉嫩嫩的小床，抿了抿嘴唇，眼中帶出了幾分笑意：「蘇蘇，你家侄子還住在你這裡啊？」
秦月點點頭：「嗯，他現在算是無家可歸了，我怎麼說也是他的小姑姑，收留他一段時間也是應該的。」
王珍珍笑了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多久。
「珍珍，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王珍珍抬起手來，捋了捋耳邊的黑髮，她的袖口有些寬大，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去一些，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腕。
秦月眼睛不經意地掃過她的手腕，看到手腕上那幾個殷紅的印記時，秦月的目光緊縮了起來。
秦月倏地伸出手去，鉗住了王珍珍的手腕，王珍珍痛得叫了一聲，等著一雙杏眼看著秦月：「蘇蘇，你幹什麼！」
秦月伸出右手，將王珍珍的袖子往下扯了一些，大片大片的紅色痕跡露了出來，那些痕跡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歡愛過後留下的。
只是這些東西，若是出現在頸部胸口背部都屬於正常，出現在手臂上的話，便顯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秦月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抬起頭來，看著王珍珍，聲音裡透著一些冷意：「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兒？」
王珍珍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難看，有種自己秘密被發覺的難堪，她瘋了一樣地用力掙扎起來，嘴裡發出尖銳的叫喊聲。
秦月的身體還有些虛弱，根本制不住狀若瘋癲的王珍珍，她不得不鬆開了抓著她胳膊的手。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廚房裡面蘇諾的注意力，他急慌慌地關掉液化氣，從廚房裡面沖了出來。
「小姑姑，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諾分辨不出剛剛發出叫聲的女人是誰，只是潛意識之中，更關心秦月罷了，見秦月除了臉色難看一些，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他這才將目光轉移到了王珍珍的身上。
因為剛剛的掙扎，王珍珍的衣衫有些淩亂，她穿在裡面的連衣裙領口本來就開得很大，這麼一番折騰之後，更是往下垂落了一些，一抹豔紅色從衣領之中露了出來。
蘇諾看了個正著，臉色登時漲得通紅。
「那個，小姑姑，不是，小阿姨，怎麼了？」
秦月看了一眼蘇諾，開口說道：「蘇諾，你去廚房，不管聽到什麼動靜不要出來。」
王珍珍只是低著頭，烏黑的長髮垂落在面頰邊，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蘇諾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秦月的眼神，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咬了咬牙，低聲說了一句：「那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吵。」
說完之後，便轉身回了廚房之中，重新擰開液化氣灶燒水，只是他擔心秦月和王珍珍兩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水燒開了都不知道，險些釀成了大禍。
蘇諾離開之後，客廳裡只剩下秦月和王珍珍兩個人，秦月吐出一口濁氣來，看著垂頭不語的王珍珍，緩緩地開口說道：「珍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不說，我怎麼能幫你？」
秦月的聲音舒緩輕柔，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王珍珍咬了咬嘴唇，想到自己所經歷的那一切，有心想要傾訴出口，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她原本想要默默忍受這一切，可是誰料到那個傢伙卻越來越過分，甚至已經開始騷擾她的家人。
萬般無奈之下，王珍珍只能來尋求秦月的幫助。
王珍珍並不知道秦月的能力，可是卻下意識地覺得，只有秦月才可以讓她擺脫這些困境。
只是，恥辱已經烙印在了她的身上，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讓她羞於啟齒，她努力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可是最終卻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將一切都暴露在了秦月的眼前。
王珍珍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只是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眼淚大滴大滴地掉落下來，將很快便將她腳底下的踩著的地毯暈染出一片小小的水痕。
看著這樣的王珍珍，秦月索性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待王珍珍平復情緒。
王珍珍從最開始的無聲流淚，到後面小聲啜泣，在到最後崩潰地嚎啕大哭，秦月一直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宣洩自己的情緒。
等到一切風平浪靜，秦月方才開口：「珍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珍珍已經止了哭聲，只是仍舊時不時地抽泣一下，她慢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秦月，剛剛大哭了一場，她的眼睛紅腫得厲害，臉上精緻的妝容也被沖散了，整個人看起來越發顯得柔弱可憐。
秦月扯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王珍珍接了過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感覺自己的情緒緩和了一些之後，方才將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說了出來。
前幾天王珍珍回去之後，跟著父母去祭拜了自己的爺爺奶奶，哪知道，從墓地回來的那天晚上，王珍珍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有人進入了王珍珍的房間裡面，並且對她進行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我的身上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體內並沒有什麼東西，我以為自己是...畢竟我也算是個熟女了。」
王珍珍說得很含蓄，秦月卻明白了她話中所代表的含義。
「接下來呢？」
「我以為前一天只是
意外，可是第二天，同樣的情形再一次上演了，而且，那個時候，我的意識還清醒著，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那個看不見東西的存在。」
回想起那噩夢一般的經歷，王珍珍便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這種事情，她對自己的父母根本難以啟齒，除了默默忍受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可是在第四天的時候，為了霸佔王珍珍，那個東西便開始騷擾她的家人，她的母親在洗澡的時候原本調好的水流突然變燙了，母親因為燙傷被送進了醫院裡面。
而父親卻在送母親去醫院的時候出了車禍。
萬幸的是，父親和母親都沒有生命危險，他們只是受了些輕傷，可是兩人的年紀大了，被嚇了這麼一場之後，精神上便有些繃不住了，二老雙雙住進了醫院。
家裡面只剩下王珍珍一個人了。
那個傢伙玩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過分，王珍珍沒有辦法，便想著來找秦月求救。
聽完王珍珍的訴說之後，秦月沉默了下去，她仔仔細細打量了王珍珍一番，見她的身上並無多少怨氣存在。
沒有什麼怨氣，王珍珍又怎麼會遭遇這種事情？
秦月並不認為王珍珍是在說謊，一來她沒有必要說謊，二來則是，這件事□□情關係著她的名譽，她不可能自己給自己的名譽摸黑。
秦月皺眉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
有些特別的鬼物本身是沒有什麼怨氣存在的，譬如餓死鬼，又譬如說色/鬼。
根據那個傢伙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它必定是個色/鬼，只是色/鬼求色，又怎麼會下手傷人？
王珍珍原本喜歡的是素淡的顏色，可是這一次，她所穿的衣服確是極為鮮豔的大紅色。
這種極為鮮亮的顏色與王珍珍的溫婉的氣質並不搭調，看起來雖然漂亮，卻又充滿了濃濃的違和感。
「蘇蘇，你有沒有辦法幫幫我？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說到最後，王珍珍又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只是大致說了事情的經過，其中的細節卻並沒有說出來，她的身體上並沒有遭受到什麼傷害，可是精神上卻遭到了巨大的折磨，那些難以言喻的羞恥感形成滔天巨浪，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是真的撐不下去了，如果秦月都沒有辦法幫她的話，她唯有選擇一死了之。
「珍珍，這些衣服鞋子都是你的麼？」
秦月指了指王珍珍大紅色的外套和鞋子，開口詢問道。
王珍珍愣了一下，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卻發覺有些記不起來這些衣服是從哪裡來的。
她素來偏愛淡色，這種熾烈的顏色並不是她喜歡的，為什麼，她會穿成這個樣子？
王珍珍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一些破碎的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畫面之中的人是她，卻又不像她，她看到她走進女裝店裡面，買下這些她從前根本不會買的衣服......
「蘇蘇，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
王珍珍起身，踉踉蹌蹌地來到秦月的身邊，整個人撲進了她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抱住秦月的腰。
「我好害怕，蘇蘇，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秦月抬起手來，輕輕地摸了摸王珍珍綢緞似的長髮，輕聲開口說道：「珍珍，我會幫你的，別害怕。」
輕聲哄了半天，王珍珍總算是冷靜了下來，秦月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起來。
「這些衣服鞋子你都不要穿了，你去浴室洗個澡，我拿我的衣服給你。」
王珍珍倒是聽話，秦月說完之後，王珍珍便點了點頭，先將外套和鞋子脫了下來。
紅色鞋子裡面的襪子，仍舊是紅色的，王珍珍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將襪子也同樣脫了下來，若不是因為還記得廚房裡面還有一個蘇諾的話，王珍珍怕是會將衣服全都脫乾淨了。
秦月去鞋櫃處拿了拖鞋，示意王珍珍換上，又去臥室拿了兩件沒穿過的內衣內褲，以極其它的一些衣服。
王珍珍一直站在客廳裡，等著秦月。
第254章 陰陽路
不多時, 秦月便抱著衣服從臥室裡面出來了, 看著 臉色蒼白站在那裡的王珍珍，秦月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輕聲開口說道：「珍珍, 別想太多了，我會幫你的。」
王珍珍點了點頭，跟在秦月的身後去了臥室。
因為這兩天的事情，王珍珍有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洗澡的時候根本不敢一個人待在裡面, 秦月無法, 只能陪著她一起洗澡。
浴室的空間本來就不大, 兩個站在裡面，更是顯得擁擠, 狹□□仄的空間讓王珍珍的不安擴大到了極點兒，她隔著一扇薄薄的浴簾，看著外面站在的那個修長的身影, 方才安下心來。
王珍珍身上紅紅紫紫的痕跡很多，她的皮膚白皙嬌嫩, 那個東西卻根本沒有一點兒憐惜之意, 對於它來說, 王珍珍只是一個宣洩它欲望的工具罷了。
王珍珍不想看到自己身上的這些痕跡, 胡亂地清晰過之後，便裹著浴巾出去了。
將秦月帶來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換上，嗅著衣服上屬於秦月的味道, 王珍珍一直漂浮不定心漸漸地落了下來。
秦月的身材修長，王珍珍卻是嬌小型的美女，她的衣服穿在王珍珍的身上，有些不倫不類的，不過這個時候，王珍珍也不會計較那麼多的東西。
簡單整理了一下之後，秦月帶著王珍珍回了客廳，此時蘇諾也將熱水燒好了，泡了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放在茶几上面。
看著卸妝之後形容憔悴的王珍珍，蘇諾有些心疼，只是王珍珍遭遇的事情涉及隱私，蘇諾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朝著秦月打眼色，希望秦月可以幫助王珍珍。
秦月抬頭看了蘇諾一眼 ，朝著浴室的方向指了指說道：「你去把王珍珍換下的衣服洗了。」
蘇諾一愣，臉頓時漲紅了，期期艾艾地說道：「那個，這樣不好吧？」
秦月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王珍珍換掉的衣服除了外衣，還有內衣，蘇諾一個男人，去清洗王珍珍的這些貼身衣物確實不妥。
「算了，蘇諾，你陪著珍珍，衣服我來去清理。」
秦月說完，便準備起身，王珍珍倏地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手腕，秦月回頭，看著王珍珍。
王珍珍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沒入鬢角潮濕的黑髮之中。
「那些衣服，扔了吧，我不要了。」
王珍珍的臉色發白，抓住秦月胳膊的手用了極大的力氣，長長的指甲掐入了秦月的肉裡面，血珠從傷口處滲了出來，附著在王珍珍的指甲上面，將她原本慘白的指甲染上一抹豔色。
這些疼痛對於秦月來說算不了什麼，她皺了皺眉，看著惶然不安地王珍珍，輕聲開口說道：「珍珍，那些衣服不能扔，我留著還有用。」
聽到秦月的話之後，王珍珍咬住了嘴唇，她用的力氣極大，薄薄的嘴唇被她咬得鮮血淋漓，可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用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看著秦月。
蘇諾見秦月的胳膊已經被王珍珍掐爛了，急忙上前去，想要將秦月的胳膊從王珍珍的手裡面解救出來。
哪知道王珍珍經歷過那般刺激之後，整個人的神經已經繃到極點兒，對於蘇諾這個男性的接觸，極為地排斥，蘇諾的手還未觸碰到她的手腕，王珍珍便像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扯著嗓子尖聲叫了起來。
淒厲的女聲在房間內不停地回蕩著，秦月的耳膜被她的叫喊聲震得嗡嗡作響，見王珍珍的叫聲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秦月抬起右手，化手為刀，狠狠地敲在了王珍珍的後頸之上。
慘叫聲戛然而止，王珍珍眼皮一翻，身子軟倒了下去。
秦月抽出被王珍珍死死抓著的手，將她軟倒的身體平放在沙發上面。
被王珍珍的尖叫聲嚇蒙了的蘇諾這才回神，定定地看了昏過去的王珍珍許久，方才開口說道：「小姑姑，你怎麼把她給打暈了？」
秦月抱過蘇諾的被子給王珍珍蓋上，這才起身，看了一眼面露心疼之色的蘇諾：「不打暈了，她怎麼能冷靜下來？」
蘇諾哦了一聲，沒有在說話。
秦月示意蘇諾在這裡照顧王珍珍，自己去了浴室，將王珍珍換下來的衣服抱了出來。
這些衣服的料子極好，秦月看了一下牌子，是個很有名的品牌，從內到外，包括腳上的鞋子，都是這個牌子的衣服，這麼一套搭配下來，少說要數千元。
纏上王珍珍身上的這個色/鬼倒是極有品位，只可惜，這些品位，卻是用錯了地方。
鬼喜豔色，穿紅著綠，最 容易招惹鬼物，王珍珍說她在祭拜之後被這只色/鬼纏上的，而且，原本那麼喜歡素淨顏色的女孩突然換了與自己平日風格完全不同的衣服，從裡到外，一紅到底，那個色/鬼定然是對紅□□有獨鐘。
秦月估摸著，王珍珍再去祭拜的時候，身上一定穿了紅色的的衣服。
老一輩的人都知道，再去祭拜祖先的時候一定要著素色，一來是因為素色莊重肅穆，二來則是因為鬼物會被豔色吸引，若是穿了不恰當的衣服，極容易被這些鬼物纏上。
纏上王珍珍的這個，不過是個色/鬼而已，它為求色，並不會隨意傷人性命，等到王珍珍被他纏得滿身陰氣，姿色減弱，便會離開了。
若是招惹回去的是厲鬼冤魂，此時的王珍珍怕是早已經丟了性命。
秦月將這些衣服洗過之後，晾在了陽臺上面。
被鬼所纏，雖然不至於丟了性命，可到底對人無益，王珍珍算是她的朋友，秦月怎麼著也要幫她一把。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時間已經到了九點鐘，王珍珍一直在昏睡之中，還未清醒過來，秦月擦乾淨手上的水漬，朝著沙發上那二人走了過去。
蘇諾正坐在王珍珍的身邊，目光專注地看著昏迷不醒的王珍珍，就連秦月走到身邊，都未曾發覺。
他對王珍珍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秦月看著二人，覺得他們倒也算是相配，只是卻不知道，王珍珍是否能看得上蘇諾了。
輕輕咳嗽了一聲，將看得入迷的蘇諾喚回神來。
「小諾，我要去上班了，你陪著珍珍待在這裡，可好？」
「可是我也要去上班......」
蘇諾原本想說自己也要去上班，可是想起昨天的事情，蘇諾心底便有些發虛。
小P，阿強，阿梅，他們三個人全部被Tina殺了，而他也險些死在Tina的手裡面，紅星週刊已經成了他的噩夢，想起那幾個人慘死的樣子，蘇諾的原本剛剛生出來的膽子，便又萎靡了下去。
他不敢回去上班了。
「小諾？」
秦月又喊了一聲，蘇諾這才回神，猶豫了片刻之後，方才小聲地說道：「小姑姑，我想辭職。」
蘇諾原本以為聽到自己要辭職的事情，秦月會說上一堆的大道理，可是沒曾想，秦月只是哦了一聲，便準備回房換衣服。
蘇諾眨了眨眼睛，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秦月這過於平淡的反應。
「哦？這就完了，你不發表什麼意見麼？」
蘇諾的年紀不大，做出某種決定的時候總會有些猶豫不決，希望別人可以給他一些意見，或是贊同，或是拒絕，這樣他的心理才能有些譜，秦月一個簡單的哦便將他打發了，這讓蘇諾覺得極為地不適應。
秦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坐在那裡的蘇諾，見他一副想要讓她多說兩句多給些意見的神情後，便又說了一句：「你辭職也好，Tina的事情罪魁禍首雖然是小P他們，可是紅星週刊作為幫兇，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畢竟是紅星週刊刊登了那些照片，讓普羅大眾知道她的隱私的。」
「你在Tina的事情裡面也摻和了一腳，加之之前你險些被Tina奪了性命，雖然被我救了回來，可是你的身體卻極其虛弱，你體內陰氣盛，陽氣衰，繼續留在紅星週刊的話，被紅星週刊的運道所影響，你怕是會有性命之憂。」
說完之後，秦月看著蘇諾，問道：「我說完了，你可滿意？」
蘇諾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小姑姑，我......」
秦月沒有聽蘇諾說些什麼，回屋換了衣服後，交代蘇諾看好王珍珍，有什麼事情打她的電話。
蘇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秦月這才離開，徑直去了殯儀館。
她到達殯儀館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半，秦月推開門，便看到阿皮正坐在辦公桌前，百無聊賴地翻著書。
秦月掃了一眼，覺得辦公室裡面似乎少了什麼東西，細一打量，才發覺原來是屬於丹尼爾的那張嶄新的辦公桌已經不見了。
秦月微微一怔，想起昨夜得知的丹尼爾的身份，心中便有些了然。
身為特案組的領頭人物，丹尼爾怕是不會繼續留在這裡，做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遺體化妝師的徒弟了。
對於丹尼爾的離開，秦月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她始終記得，這人是個麻煩，不宜有過多的接觸。
秦月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先將提包放在了桌子上面。
阿皮將手中的書放了下去，抬頭看著秦月，臉上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意。
「蘇珊，我聽阿亮說你的身體不舒服，你既然身體不舒服，今天就不必來了，我幫你頂著就是。」
秦月笑了一下，原本想說不用，只是想到今天似乎是她輪值夜班，話到嘴邊便有改了口：「阿皮，我倒真有件事想要麻煩你幫忙。」
聽到秦月如此說，阿皮頓時精神一振，原本歪在椅子上的身體也坐直了起來。
「蘇珊，大家當了這麼久的同事了，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有什麼事你直說就是了，和我你客氣這麼多幹嘛？倒是顯得生分了。」
「今天白天的班我來上，夜班的話，能不能請你幫我值一下？」
今夜秦月要解決纏著王珍珍那只色/鬼的問題，而且超度餓死鬼所要準備的材料她也未曾準備齊全，後天便是她答應要超度餓死鬼的日子了，這麼一算，她的時間倒是緊張的。
「蘇珊，乾脆今天的白班我也幫你值了算了，昨天晚上都沒有屍體送過來，我睡了一夜，現在也不覺得累，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回家的好。」
阿皮見秦月的臉色不太好，原本紅潤的臉頰變得十分蒼白，下巴似乎也比從前更尖了一些。
他原本就對秦月有些心思，雖然未曾挑明，可是難免想要多照顧她一二。
阿皮苦口婆心勸了秦月半天，總算說動了秦月。
秦月仔細打量了阿皮一番，見他的精神不錯，眼睛清亮有神，臉上也沒有一絲疲倦之色，顯然就像是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昨夜確實休息好了。
「那真是謝謝你了，阿皮。」
秦月道了謝之後，便拎著包離開了殯儀館。
她並沒有直接回家，反而去了附近的香燭鋪子，買了一個真人大小的紙人，一疊紙錢，以及一盒朱砂。
紙人骨骼是用竹篾做的，外麵糊了一層薄薄的宣紙，師傅的手藝倒是不錯，紙人紮得栩栩如生，乍一看，倒像是活人一般。
抱著這麼一個紙人回去，一路上秦月收到了不少人怪異的目光，她倒也不在意，徑直抱了紙人回家去了。
一進家門，秦月發現，蘇諾仍舊坐在王珍珍的旁邊，癡癡迷迷地看著她。
秦月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她真沒看出來，蘇諾竟然還有這麼癡心的一面。
大門開啟的聲音驚動了蘇諾，他一抬頭，便看見那個放在門口處穿著粉色裙子的紙人，蘇諾嚇了一跳，怪叫了一聲。
「啊啊啊！！！」
正蹲著換鞋的秦月直起身來，看向怪叫不止的蘇諾：「叫夠了沒有？」
剩下的尖叫便這麼卡在了嗓子裡面，怎麼也發不出來。
蘇諾瞪大眼睛看著秦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
「小姑姑，你買這麼一個東西回來幹嘛？怪嚇人的。」
秦月一手拎著紙人，一手拎著紙錢和朱砂，將幾樣東西帶到了餐桌旁，靠著餐桌放好。
那紙人做得太過逼真，蘇諾看了兩眼，只覺得寒氣不停地往外冒，他悄悄地咽了咽口水，看著拿著筆墨從書房裡出來的秦月，小聲問了一句：「小姑姑，你弄這些東西，到底是想要幹嘛？」
秦月調勻了墨，用毛筆沾了墨水，在紙人的臉上細細地描畫起來。
許久沒有用毛筆作畫，秦月的動作稍顯生疏，不過握筆的手倒是沒有絲毫顫抖，毛筆柔軟的筆尖在宣紙上面輕輕地劃過，紙人被畫好的五官漸漸地改變了模樣。
十幾分鐘後，秦月將重新塗抹過的紙人轉了過來，面對著蘇諾的方向。
蘇諾的眼睛倏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手中的紙人。
「這個是，這個是......」
秦月手中的紙人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細細彎彎的眉毛，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
眼前的這個紙人面貌，竟然與躺在沙發上的王珍珍有八分相似。
「小姑姑，你，我，這個小阿姨......」
蘇諾已經語無倫次了，之前他分明記得，紙人並不是這個樣子的，結果經過秦月一番巧手，紙人卻變成了王珍珍的樣子。
紙人是燒給死人用的，秦月將紙人的樣貌弄成王珍珍的樣子，是想要做些什麼？
「小姑姑，你，怎麼能這樣？」
蘇諾氣紅了臉，對著秦月他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憋了半天，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秦月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效果不錯。」
「小姑姑。」
蘇諾大叫了一聲，眼圈有些發紅。
見他這個樣子，秦月也不再和他兜圈子，解釋了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纏著珍珍的是個色/鬼，你已經知道了，雖然那個鬼物不至於讓人死亡，可是被他這麼纏著，對珍珍沒有任何的好處，我之所以將紙人弄成這個樣子，便是為了將其作為珍珍的替身，誘使那個鬼物出來。」
蘇諾這才明白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秦月：「對不起，小姑姑，我誤會你了。」
對於他的歉意，秦月不置可否，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喜怒。
蘇諾有些忐忑不安，偷偷地瞥了秦月一眼，見她不像是在生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秦月將紙人靠著椅子放好，之後開始調配朱砂。
只是將紙人化成王珍珍的樣子，並不能將那色/鬼引誘過來，這紙人的身上還要用朱砂摻上王珍珍的血，再寫上她的生辰八字，之後用之前王珍珍換下來的衣服裹了，才堪堪能做成一個以假亂真的傀儡。
若是秦月未曾受傷之前，哪裡用這般大費周章？只是她昨日為救瀕死的蘇諾，耗費了許多精力，體內的巫力也失去了大半，對付這個色/鬼便有些力不從心了，需得接住些別的東西，方能成事兒。
將朱砂調好之後，秦月端著一個淺淺的白瓷小碟子，走到了昏睡不醒的王珍珍面前。
之前秦月下手略微有些重了，王珍珍直到此時還未曾清醒過來，秦月並不知道王珍珍的生辰八字，便準備將她喚醒，詢問一番。
掐了人中虎口，折騰了十來分鐘，王珍珍人中的細皮都被秦月的指甲掐破了，她這才悠悠地醒轉過來。
費了好半天勁兒，王珍珍才明白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睡了一覺之後，王珍珍恢復了些許理智，她擁著被子坐了起來，看著蹲在自己身前的秦月，輕聲開口問道：「蘇蘇，怎麼了？」
秦月將自己準備做的事情告訴了王珍珍，轉身將放在茶几上的小碟子拿了過來，又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根銀針拿在手裡面。
「珍珍，我現在需要你的一點兒血，我做了傀儡沾了你的血氣，才能以假亂真。」
王珍珍臉上的神情有些猶豫，怯怯地看了秦月一眼，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
蘇諾見狀，便在一旁幫腔：「小阿姨，小姑姑是不會害你的，只是一點兒血而已，你看小姑姑只是拿個針，估計也用不了幾滴血。」
王珍珍最終還是伸出左手手，放在了秦月的手心之中。
大部分人的心臟都在左邊，左手的無名指有根血管直通心臟，從這裡提取的血液，會帶著王珍珍的一點兒心頭血。
以心頭血為引，這個紙人傀儡會更顯的逼真一些。
銀針刺破了王珍珍手上的皮膚，秦月拇指和食指夾住王珍珍的無名指，用力地擠了起來。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聚集了七滴鮮血之後，秦月便鬆開了王珍珍的手。
王珍珍將手縮了回去，放進嘴裡輕輕吮吸著，見秦月起身，王珍珍鬆開了手指，開口問道：「蘇蘇，這樣便成了麼？你有幾分把握？我真的可以不用在經歷那些了麼？」
王珍珍臉上的慌張之色一覽無餘，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恐懼猶如荒草一般，在心底不斷地蔓延，她的無法言說的恐懼，害怕一點點地從腦海深處滲透出來。
她以為自己是相信秦月的，可是事到臨頭，她卻發現，自己對秦月的信任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深。
秦月給了她希望，告訴她一切都會終結，若是，若是噩夢仍舊不曾遠離，她怕自己沒有辦法在繼續支撐下去。
眼淚控制不住地從眼眶之中滑落下來，王珍珍卻不曾抬手擦拭，她固執地看著秦月，想要從她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秦月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臉上流露出自信地神采。
「珍珍，你放心，那個東西，不會再來找你了。」
秦月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王珍珍看著秦月那雙湛然有神的眼睛，一直緊繃的身體突然像是被人用什麼東西戳了一下，那些恐懼與不信隨著那個小小的破洞流淌出她的身體。
「蘇蘇，我信你。」
信你能拯救我，信你能將我從噩夢的泥沼之中拉出來。
我已經將所有的賭注全都押注在你的身上，請不要讓我的希望破滅。
將調好的朱砂導入了白色的碟子之中，與王珍珍的血混合在一起，秦月取了一塊手指粗細的玉條，慢慢地研磨起來，等到朱砂與血液完全混合在一起，秦月方才作罷。
取一隻新的毛筆拿在手中，秦月轉頭看著坐在那裡的王珍珍，開口詢問道：「珍珍，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麼。」
生辰八字並不能輕易給人，但凡有些道行的人，可以用生辰八字做許多的事情，不過在王珍珍的心裡，秦月是個可信之人，而且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只差臨門一腳，她自然也不會隱瞞什麼，直接將自己的八字抱了出來。
秦月用沾了血的朱砂筆將八字寫在了那紙人的胸口處，之後用一旁的扇子扇了扇，使得字跡幹得快上一些。
紙人傀儡已經做好了，前期工作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只帶晚上，便可以開始捉那色/鬼。
紙人的模樣與王珍珍有八成像是，王珍珍看著那紙人，總覺得有些彆扭，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秦月將紙人搬到了書房之中。
等到秦月處理完之後，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她懶得做飯，便決定帶王珍珍和蘇諾出去用餐。
王珍珍受了刺激，不願意去人多一點兒的地方，只說秦月簡單做一些，她在家裡吃就行。
蘇諾心疼秦月，好聲好氣地哄了王珍珍半天，總算是將她說動了，願意和秦月他們出去用餐。
秦月回屋拿了錢包，帶著蘇諾和王珍珍去了附近一家她經常回去的餐館。
為了照顧王珍珍，秦月特意選了餐館裡面的一個小包間。
王珍珍的胃口不加，吃不下什麼東西，秦月和蘇諾兩個因為元氣大傷，想要吃些東西補補，因此，點了滿滿一桌的菜。
大家彼此相熟，吃飯的時候倒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菜上齊之後，三人隨意寒暄了幾句，便開始埋頭苦吃。
王珍珍原本沒有什麼胃口，只是見秦月和蘇諾兩個吃得香甜，她也有了一些胃口。
到最後，滿滿一桌子菜，倒是被三人解決地一乾二淨。
結帳的時候，服務員看到滿桌子的空盤子，不免有些咋舌。
「蘇姐，看來您今天的胃口不錯。」
不管是以前的蘇珊，還是換了瓤子的秦月，都經常來這家店吃東西，店員和秦月已經熟了，說起話來也沒有那麼多的客氣講究。
秦月將錢遞了過去：「這只能說明你們飯店的廚師收益又精進了不少。」
好話人人愛聽，服務員聽得眉開眼笑，高高興興地將三人送出了餐館。
剛剛吃得太飽，回去的時候三人便走得慢了一些，權當做是在消食。
吃飽喝足，王珍珍的心情也好了許多，也能和蘇諾聊些她感興趣的東西。
蘇諾輕聲軟語的和王珍珍說著話，時不時地冒出兩句抖機靈的話，逗得王珍珍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秦月落後兩人一些，看著前面聊得熱熱鬧鬧的二人，臉上不由得露出淺淺的笑容。
心情好，鬱氣散的便快一些，不管是對王珍珍還是蘇諾，都是好事情。
他們都沾染過鬼物，身上的運道不強，若是心情在差上一些，那受到的影響便更大，鬱氣消散，他們體內的元氣便能更快地恢復，也能更快地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今天的天氣不錯，午後的陽光正暖，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秦月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心底的陰霾驅散了不少。
三人走到樓下的時候，秦月發現一輛有些眼熟的警車停在樓道口不遠的地方，秦月的腳步頓了頓，目光在纏繞在警車上面的那些怨氣上面繞了一圈。
那些怨氣給她的感覺很眼熟，像是屬於Tina的怨氣。
秦月的腳步停頓了下來，看著前面繼續朝著樓道走去的二人，揚聲喊了一句：「小諾，珍珍，你們先進去，我有些事情，等會兒在過去。」
蘇諾不疑有他，頭也不回地哦了一聲。
王珍珍倒是想留下來，不過卻被蘇諾幾句話說動，跟著他一起回家了。
看著兩人走入了樓道之中，秦月這才轉身，朝著，那輛警車走了過去。
還未走到警車前面，警車駕駛座那邊兒的門便被人打開了，周警官從車上走了下來。
看到周警官時，秦月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不過一夜未見，周警官整個人倒是憔悴了許多，那雙挺漂亮的大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
秦月看到濃重的怨氣縈繞在周警官的身側，那些怨氣越來越多，顏色也越來越濃，一點兒一點兒地蠶食著周警官身上的陽氣。
被如此多的怨氣所纏繞，也難怪周警官會變得如此憔悴了，只是秦月有些奇怪，這個周警官怎麼會被Tina的怨氣所纏上？
秦月本就是偏陰體質，因為元氣大傷，這些原本傷不到她的怨氣開始蠢蠢欲動，有朝著她身上蔓延的趨勢。
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停下了腳步，隔著兩米遠的距離看著站在車邊的周警官。
「周警官，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對這個周警官秦月並不熟悉，因為他身上沾染了Tina的怨氣，秦月對這個人多了幾分防備。
Tina還未到理智全消的地步，怨氣只會針對那些傷害了她的人，周警官的身上被Tina的怨氣所纏繞，便是證明了這個人，與Tina的事情有某種聯繫。
經過了昨夜的靈異事件之後，周警官一夜都不曾合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錯覺，他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挑對勁兒，脾氣也變得暴躁了起來。
聯想起昨晚經歷的那些事情，周警官立即便猜到了，自己可能是撞了邪了。
奇怪的是，周警官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特案組的人，反倒是那個自稱是女巫的秦月。
昨天，因為鴻霖大廈的事情，蘇諾曾經做過筆錄，留下了詳細的家庭地址，他記得，蘇諾是和秦月住在一起的，便請了半天假，驅車趕了過來。
他之前上了樓，發現房門緊鎖，便猜測秦月和蘇諾應該是去吃飯了，他便下了樓，在車裡面等了起來。
大半個小時之後，周警官等到了秦月，可是當他看到秦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和秦月說。
躊蹴了半響之後，周警官方才開口問道：「蘇小姐，你昨天說你是女巫，是不是真的？」
秦月哪裡料到周警官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半響之後，點了點頭：「是的。」
周警官的眼睛亮了起來，往前跨了一一步，他身上的怨氣隨之湧動起來。
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米，那些怨氣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探出細細的一縷來，朝著秦月刺了過來。
秦月的神情一凜，眼中浮現出淡淡的紅光，看不見的屏障在她的面前瞬間形成，擋住了那縷怨氣的去路。
怨氣撞到了屏障上面，瞬間消散了，而秦月所設的屏障也隨之消散。
大約是因為一擊不成，那那些怨氣老實了下去，蟄伏在周警官的身上，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次的進攻。
見周警官還有上前的打算，秦月伸出手，制止了周警官的動作。
「別動，站在那裡就可以，有什麼話，你站在那裡說。」
周警官已經抬起來的腳又落了回去，他看著秦月，嘴角繃了起來，因為這個動作，他臉上的棱角變得更加分明。
周警官沉默了片刻後，將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聽到周警官的訴說，秦月眉頭一跳，心中愈發地確定起來，這個周警官，和Tina的事情應該有某些關聯。
「周警官，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希望你可以如實回答。」
周警官點了點頭，神色認真地說道：「可以。」
秦月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將自己的問題詢問了出來。
「周警官，你認不認識Tina。」
周警官眨了眨眼睛，問道：「Tina？是前幾天跳樓自殺的那個Tina嗎？」
秦月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那個Tina，你是否認識她，和她有麼有過接觸，她跳樓自殺的那一天，你有沒有和她在一起？」
一連串的問題並沒有將周警官問懵，他幾乎想都沒有想的回答：「我不認識Tina，和她也沒有過任何接觸，她跳樓自殺的那一天，我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我並沒有和她在一起。」
周警官回答的很快，眼神真摯，語氣也沒有任何的遲疑，很顯然，他說的都是實話。
只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身上的這些怨氣又該做何解釋？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低頭沉思了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周警官的眼神突然發生了些許變化，原本清澈的眼睛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他的神情也變得陰冷殘獰。
正陷入沉思的秦月察覺到有些不對，霍然抬起頭來，便看到原本站在距離她一米遠的周警官迅速地朝著她撲了過來。
周警官扭曲的神情，惡毒的眼神映入了秦月的眼中，她心中一凜，腳下猛地一蹬，身子快速地朝後面退了過去。
秦月堪堪避開了周警官的這一攻擊，哪知道他的身體突然扭曲成正常人根本沒有辦法扭曲的角度，整個腰部整個轉了一百八十度，身子向後彎折，形成了一個怪異的模樣。
危險的感覺在腦海中不停地叫囂著，秦月快速地往後退，體內的巫力在手中凝結成紅色的火焰。
在周警官再一次撲過來的時候，秦月避無可避，手中的火焰印到周警官的額頭上面。
周警官嘴裡面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身子直接彈飛了出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周警官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臉上顯出不正常的青紫之色。
遭遇了這樣的重擊之後，周警官被徹底激怒，直挺挺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如同炮彈一般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他的手裡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般鋒利的匕首來，匕首在日光之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那匕首所對準的地方，正是秦月的心口處。
周警官這是想要秦月的命。
剛剛的那一擊耗費了秦月為數不多的巫力，面對撲過來的周警官，秦月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在周警官撲過來的那一刻，秦月的身體往旁邊閃去，避開周警官這致命一擊。
周警官的反應速度很快，手腕一轉，朝著秦月的腰部抹了過來。
秦月的眼睛倏地睜大，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翻湧而出。
黑色的光芒凝聚成一片小小的盾牌，擋住了周警官的這一擊。
第255章 陰陽路
周警官再一次被彈飛了出去, 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些黑色的光芒在周警官的身上開始蔓延，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周警官便被那些黑光所包圍。
淒厲地慘叫聲從黑色的光團之中傳了出來, 秦月被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被黑色光芒所包裹的周警官仍舊在不停地掙扎著，那些光芒看起來極為脆弱，實際上卻是堅硬無比，無論周警官如何掙扎, 否沒有辦法掙脫開那些黑色光芒的禁錮。
慢慢地, 周警官地掙扎幅度越來越小, 很快的，便不動了。
秦月心意有詐, 並不敢貿然過去。
這些黑色光芒很明顯不是死神之力，而是另外一種，她並不知道的力量, 幾分鐘後，周警官仍舊不動, 秦月隱約能看到被黑色光芒包裹著的周警官似乎陷入了昏睡之中, 她松了一口氣, 走了過去, 彎下腰想要查探周警官的情況。
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黑色的光芒，黑光便像是有意識一般，朝著秦月的手指湧了過去,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那些光芒便被吸入進了秦月的身體之中。
秦月眨了眨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反而因為這些光芒的回歸，而充滿了力量，那些損耗的精神和巫力似乎也補回來一些。
秦月皺了皺眉，覺得這股未知的力量有些不太妥當，只是目前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壞處，她想了想，便將疑惑放到一旁，查看起周警官的情況。
剛剛周警官的樣子明顯是被厲鬼附身了，那個厲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Tina。
秦月是天生的陰陽眼，凝目細看，果真在周警官的身體裡面看到了一紅一灰兩個靈魂。
灰色的領會是屬於周警官的，只是現在他的魂體光芒有些黯淡，龜縮在身體的一角，像是在昏睡之中一般。
紅色的靈魂佔據了周警官的身體的主導地位，只是剛剛與秦月的交手，Tina應該受了不輕的傷害，魂體上的怨氣被打散了不少。
將死神之力凝聚在手上，秦月伸手一抓，將Tina的靈魂從周警官的身體之中硬生生地扯了出來。
Tina的魂體還有意識，她察覺到了危險，死死地扒在周警官的身體之內，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體。
然而，剛剛與秦月的一番交手，她受了不輕的傷，死神之力又是這些鬼物的剋星，哪怕Tina再不情願，仍舊是被秦月給扯了出來。
Tina原本凝實的魂體被秦月體內那奇怪的力量腐蝕得有些渙散，看上去像是隨時都要散去一般。
怨氣是厲鬼力量的源泉，怨氣大失之後，Tina的魂體縮小了不小，被秦月拎在手裡之後，看起來像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幼童一般。
雖是如此，Tina仍舊兇悍無比，張著嘴巴想要嘶啞秦月的手臂。
她這般樣子，看起來是沒有辦法好好溝通，秦月也不手軟，右手凝聚出剛剛出現過一次的黑色光芒，在Tina的面前晃了晃。
Tina明顯還有理智存在，看見這黑芒之後，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秦月目光微閃，沉聲說道：「Tina，我知道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如果你在繼續冥頑不靈想要對付我，我不介意讓你嘗嘗這東西的厲害。」
Tina的掙扎減弱了一些，漸漸地便不動了，就那麼呆愣愣地被秦月提在手中，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可憐之意。
秦月自然不會因為她這幅模樣而有絲毫的心軟。
Tina已經下手殺了四個人，蘇諾如果不是有她耗費巫力去救，怕是也難逃一死。
只是秦月有一點兒想不通，她和Tina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交集，Tina為什麼會對她下手。
剛剛Tina附身在周警官的身上，明顯是想要了她的性命，如果不是秦月的反應夠快，怕是早就死在了她的手裡。
秦月低頭看著Tina，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殺我？」
Tina低垂著頭，什麼話也不說，纏繞在身體周圍的那層薄薄的怨氣慢慢地湧動著。
秦月笑了笑，右手手心之中的黑芒毫不猶豫地按到了Tina的身上。
Tina嘴裡發出一聲滲人地慘叫聲，她抬起頭來，充滿怨毒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秦月的身上。
秦月眼中的笑意更甚，晃了晃自己的右手，笑眯眯地說道：「Tina，我的耐心可是有限，我希望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Tina的身體抖了一下，懼怕地看著秦月手心中的黑芒，。
她已經是厲鬼，神智雖然有些混亂，可是她仍舊會恐懼 。
她並不怕魂飛魄散，她怕的是秦月會用這樣的方法不停地折磨她。
「說還是不說？」
受制於人，Tina權衡利弊之後，將事情的真相告知了秦月。
有人在Tina死去的地方玩筆仙，將Tina招了過去，她願意以自己的靈魂為獻祭，希望借助Tina的手殺死秦月。
Tina將那個女人的樣貌說了出來。
秦月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根據Tina的描述，腦子裡面勾勒出那個人的樣子。
細細回想了一番，秦月終於在腦海之中找出了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那個叫阿紅的，暗戀著蘇諾的女孩。
秦月能分辨的出來，Tina並沒有說謊。
阿紅，這個女人怎麼會對她抱有這麼大的仇恨，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與厲鬼簽訂契約，只為了要幹掉她？
「阿紅呢？」
「我答應她殺了你，她的靈魂已經被我吞了。」
Tina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秦月了然，難怪Tina後來的能力大增，吞噬了靈魂之後，卻是能增強厲鬼的能力。
正當秦月想問Tina為什麼要對周警官下手的時候，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快速地朝著這裡接近。
秦月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戒備之色，抬頭朝著來人的方向看了過去。
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呢並排朝著她走了過來，領頭的那個人，正是曾經在秦月手下當過兩天學徒的丹尼爾。
對方五人在秦月身前不足五米遠的地方站定，站在丹尼爾身體左側的那個女人看向秦月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毫不遮掩的敵意。
這五人是特案組的人，上次在阿強和阿梅兩個人家的案發現場他們曾經見過一面，既然那個案子由他們接手了，那麼這一次他們過來應該是為了秦月手裡面的厲鬼Tina。
在這個世界裡面，秦月的力量並沒有強大到可以藐視所有規則，在國家機器的面前，她根本沒有一拼之力，在那群人開口之前，秦月十分上道地將手中的厲鬼交了出去。
「你們來是為了這個東西吧，給你們。」
秦月並沒有上前，只是拎著Tina的拎子，伸直了胳膊，將她推到了那幾人面前。
顯然，這些人也沒有想到秦月會來這一手，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只是將目光轉向了站在最中間的丹尼爾身上，等待他的決斷。
丹尼爾看著對面的秦月，藍色的眼睛裡面泛起點點波光。
毫無疑問的，眼前的這個女人長得十分的漂亮，身上更是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神秘氣質。
這是一個能吸引住大部分男人目光的女人，只是丹尼爾在意的卻不是這些。
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將她牢牢地鎖入自己的身側，永生永世，絕不放開。
這個念頭不知從何而來，明明不過只是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罷了，何至於會在他的腦海之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丹尼爾不由得握緊了雙拳，克制自己想要上前的欲望，丹尼爾左側的常薇注意到了丹尼爾的情緒，她目光微變，眼神如刀朝著秦月刺了過去。
秦月只覺得好笑，她並未做什麼，這個女人卻對她有著如此大的敵意，看著她望向丹尼爾的目光，秦月心中了然。
女人的嫉妒心，荒謬而毫無道理可言。
見他們不動，秦月嘴角勾起，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要的不就是她麼？為何不過來取？」
丹尼爾的藍色的眼睛裡染上點點墨色，他笑了笑，抬步朝著秦月走了過去。
常薇見丹尼爾走過去，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她身側的男人攔住了。
「常薇，記得你自己的身份。」
常薇臉上的神情一變，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之色，她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冷冰冰地說道：「宋斌，這不關你的事情。」
宋斌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硬邦邦地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做蠢事。」
常薇恨恨地瞪了宋斌一眼，閉上嘴巴不再開口。
另一側的克勞爾和傑西兩個，倒是湊在一起，低聲談論了起來。
「克勞爾，老大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對。」
「你才看出來？剛剛沒到這裡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來了。」
「看來，老大的春天到了。」
兩人的竊竊私語聲傳入了常薇的耳中，她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恨不能過去堵上這兩個人的嘴巴。
那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女人，丹尼爾怎麼可能會看上她？
心底再多的不甘願，也只能忍下去，常薇看著那站在一起的二人，只覺得十分礙眼。
丹尼爾已經走進了秦月身前，兩人之間隔著一個Tina，遙遙相望。
秦月臉上的笑容已經淡了去，只餘下一片冷漠之色，丹尼爾表現得也像是毫不認識秦月一般，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面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秦月記得分明，她所認識的那個丹尼爾，眼睛是如墨一般的黑色，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睛卻是藍色的。
這人並沒有帶隱形眼鏡偽裝瞳孔的顏色，藍色便是他真實的眸色，只是秦月有些奇怪，這人的眸色為何會發生變化。
心中有許多的疑惑，卻並未問出口，秦月看著丹尼爾，開口說道：「Tina給你，我還有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在這裡耽擱。」
丹尼爾沒有說哈，也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銀色鏤空小球。
那小球做得極為的別致，鏤空的花紋看起來十分漂亮，秦月不免多看了兩眼。
她的小動作被丹尼爾看到，他的眼中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那笑意一閃而逝，快得好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喜歡？」
略顯冰冷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起。
秦月微微一怔，收回了目光：「並不，只是有些好奇。」
丹尼爾沒有說話，伸出手，將秦月拎在手中的Tina接了過去。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Tina便被他團成了小小的一團，塞進了那個銀色的小球之中。
他這番動作做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倒是極為漂亮帥氣，只是可惜，秦月對此卻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
見他收了Tina，便轉身準備離開。
回家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耗費在這裡。
剛剛邁出去兩步，秦月感覺身後有人接近，她立即往旁邊跨了一步，身子順勢轉了回來，看向身後的男人。
「東西已經給你，還有什麼事情？」
秦月的語氣不善，看著已經超過安全距離的丹尼爾，眉宇間閃過一絲厭煩之色。
丹尼爾對於秦月的厭煩熟視無睹，他指了指旁邊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周警官，開口說道：「你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麻煩你解釋一下，周警官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他被鬼附身想要殺我，結果鬼被我收了，他暈了，至於他是怎麼被鬼附身的，又為什麼要來殺我，對不起，這件事情你恐怕要問周警官，而不是我嗎，畢竟嚴格說起來，我是受害者，如果我不是有幾分能力，恐怕會被他殺了。」
「克勞爾。」
丹尼爾喊了一聲，站在後面一些的克勞爾立即趕了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周警官的情況。
「長官，這位小姐說的沒有錯，周警官確實是被附身了。」
「既然我沒有說謊，那麼現在，我是否可以離開了。」
秦月看著丹尼爾，目光清澈湛然。
「可以。」
他的話音剛落，她便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樓道內走了過去，正蹲在地上查看周警官狀況的克勞爾不經意地抬頭，看到丹尼爾嘴角那抹微笑時，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進入特案組這麼久，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家老大笑過，現在這麼冷不丁一瞧，倒讓他覺得有些驚豔。
克勞爾兀自出神，突然察覺到有一束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克勞爾的身體抖了一下，瞬間回神，暼到丹尼爾那淡漠的眼眸時，克勞爾慌亂地低下頭去，不敢在亂看。
常薇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丹尼爾的身上，哪怕丹尼爾背對著她，她仍舊敏銳地察覺到丹尼爾的情緒變化。
常薇有些心浮氣躁，緊緊握住了拳頭。
不過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而已，她何須太過在意她？
五人很快便清理好了現場，帶著周警官離開了這裡。
回程的路上，丹尼爾駕駛著車子，而常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一幕幕，自己隱藏的那些心思若再不說出口，她怕自己就會徹底沒有了機會。
「丹尼爾，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常薇第一次沒有用長官這個距離感十足的稱呼，而是喊了丹尼爾的名字，這個在私底下被她自己念過無數次的名字終於在他的面前的說了出來，常薇的心裡有瞬間的悸動，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拉進了許多。
「沒必要，我不想聽。」
冷冰冰的聲音打破了常薇的所有幻想和悸動，她呆呆地看著前方，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丹尼爾......」
向來堅強的常薇的聲音裡面帶著無法掩飾地脆弱，她不敢看他的身影，無神的眼睛盯著前方的車流，喃喃地喊出他的名字。
「長官。」
兩個字，打破了常薇所有的幻想，她慘然一笑，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那些奢望，到底是不會有任何的回應。
****
秦月回了家之後，看到蘇諾和王珍珍兩個正窩在沙發上面看電視，兩人的距離挨得極近，幾乎是緊湊在一起，蘇諾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王珍珍咯咯咯笑了起來。
兩人笑鬧間，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之後，齊齊朝著門口處看了過來。
秦月因為之前和周警官的一番纏鬥，頭髮和衣衫稍顯淩亂了一下。
蘇諾的觀察敏銳，看到秦月這個樣子，立即站了起來，開口問道：「小姑姑，你這是怎麼了？」
秦月換了拖鞋，朝著二人走了過來，看著面帶關心之色的蘇諾，秦月開口說道：「沒什麼。」
見蘇諾還想在問，秦月話鋒一轉，將話題扯到了王珍珍的身上。
「珍珍，你看起來心情好了許多。」
王珍珍的臉上染上一抹嫣紅之色，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蘇諾。
「我總不能一直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蘇蘇你不是說已經幫我想好了解決辦法了麼？」
秦月並未在王珍珍的事情上多做糾結，她的情緒好一些，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總歸是一件好事情，這對她後期的元氣恢復很有幫助。
蘇諾見秦月半天沒搭理他，便又默默地坐了回去，看著聊得起勁的秦月和王珍珍，他幾次想插口，卻發現自己好半天都插不進去話，蘇諾索性閉上嘴巴，不再吭聲。
秦月和王珍珍聊了幾句之後，王珍珍覺得有些困倦，自從被那東西纏上之後，她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了，現在到了秦月這裡，她的精神放鬆下來之後，疲倦感便一波又一波地湧了上來。
王珍珍打了個哈欠，有些懨懨地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杏眼裡面已經沒了亮光，卻仍舊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和秦月說話，只是因為太過疲倦，她的大腦有些紊亂，說出來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
見王珍珍實在困得厲害，秦月便將她攆到了了臥室休息。
之前王珍珍睡的那張小床已經被秦月處理了，房間裡面只有秦月睡著的那張床。
王珍珍脫了外衣，睡到了床上。
秦月的被子很輕很軟，上面都是滿滿的獨屬於她的氣息，王珍珍只覺得滿心的安寧，所有的恐懼不安全都消失不見了，她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
秦月將臥室的門輕輕帶上，走回沙發上坐好，蘇諾看了看秦月，嘟起嘴巴，擺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秦月看他這個模樣，只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臉頰：「小諾，幹嘛呢？」
蘇諾被秦月戳的疼了，捂著臉頰叫了起來：「小姑姑！」
秦月抬起手指了指臥室的方向，蘇諾的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小姑姑，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別想瞞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否則你不會弄成那麼一副狼狽的樣子。」
蘇諾不依不饒，想要得知事情的真相到底什麼。
若是不將真相告訴這傢伙，他怕是一直會糾纏下去，好在那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秦月索性將一切都告知了蘇諾。
秦月並沒有用什麼誇張的形容詞，一切都只是平鋪直敘，寥寥數語，便道盡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蘇諾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那個Tina為什麼要找小姑姑你啊，你和她死亡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關係啊。」
秦月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把阿紅以命換命的買通惡鬼想要殺了她的事情忘了，便將這事兒輕描淡寫地提了提。
阿紅是誰，蘇諾比秦月更加清楚，知道了是阿紅要弄死秦月之後，蘇諾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紅？她又不認識小姑姑你，為什麼要對你下手？」
秦月聳了聳肩，不甚在意地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只是單純的看我不順眼。」
她的目光在蘇諾的身上繞了一圈，這傢伙的外長相實在沒有到了那種讓人如癡如狂的地步，怎麼阿紅那小姑娘倒是死心塌地愛入骨髓，因為懷疑她是他的女友，竟是想出了這樣愚蠢的點子。
蘇諾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遭到了很大的顛覆，整個人窩在沙發上面，嘴裡念念有詞。
看著他這個慫包樣子，秦月有些無語，問了一句：「小諾，你在念些什麼？」
蘇諾抬頭，看了一眼秦月，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念叨的話說了出來：「我說有阿彌陀佛，有怪莫怪，千萬不要找我麻煩。」
秦月：「......」
這傢伙都念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懶得和蘇諾多說什麼，秦月去了廚房，準備做點兒吃的給餓死鬼。
這兩天秦月都沒有採買什麼東西，廚房裡面可用的食材少得可憐，秦月翻找了半天，只找出來一個番茄兩個雞蛋以及一把細麵條來。
食材有限，秦月乾脆做了番茄打鹵麵。
番茄鹵剛剛做好，原本在客廳裡的蘇諾聞著味兒便過來了。
「小姑姑，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香？」
「番茄打鹵麵，你要吃麼？」
蘇諾用力地點點頭：「 我要吃。」
秦月將西面下入了滾開的水之中，這才回頭看了一眼蘇諾：「這是給餓死鬼準備的，你也要吃？」
蘇諾的臉色頓時變了，眼巴巴地瞅了秦月一眼，那誘人的香味兒不停地往鼻子裡面鑽，蘇諾覺得自己忍不住了，擦了一把唇角可疑的水漬之後，說道：「分我一點兒兒就可以。」
最終一碗面還是分了蘇諾小碗兒出去，他端著碗，眉開眼笑地離開了廚房，坐在沙發上面，稀裡糊塗地吃了個精光。
秦月端著餓死鬼專用大碗出來，好笑地看了一眼蘇諾，搖了搖頭，這傢伙也是真是心大。
將瓷罐上面的巫力撤銷之後，餓死鬼便從罐子裡面鑽了出來，它已經餓壞了，只是在秦月的面前，仍舊不敢放肆，直到秦月說了可以吃了，它才扒在碗邊兒，將碗裡面的食物精華吸食得乾乾淨淨。
照例將碗裡已經餿掉的麵條倒掉，秦月捧起裝著餓死鬼的白瓷罐，開口說道：「小傢伙，明天我便準備為你超度，我再問你一便，你是不是確定了要這麼做？」餓死鬼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
它並不想再以這樣的姿態存在於世間。
秦月點點頭，將餓死鬼收回了瓷罐之中，用巫力封好瓷罐，重新將他放了回去。
明天就要超度餓死鬼了，可是她要準備的東西卻還沒有準備，秦月交代蘇諾在家守著王珍珍，自己拎著包出去了。
東南西北跑了幾個小時，等到天色黑下來的時候，秦月差不多將所有的東西全都買齊了，剩下的一些零散瑣碎的東西，就算是沒有，也沒有太多的妨礙。
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家，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王珍珍天一黑下來，便焦躁了起來，任憑蘇諾如何哄勸，都沒有什麼效果。
直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傳來，王珍珍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
「蘇蘇，你回來了！」
王珍珍神情激動地看著秦月，若不是秦月拿著的東西太多了，王珍珍怕是早就已經撲了過去。
「蘇蘇，我好害怕，天已經黑了，那個東西就要出來了。」
王珍珍說著，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緊跟著過來的蘇諾拍了拍王珍珍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珍珍，別怕，我小姑姑說會救你的，就一定沒有問題，你要相信我的小姑姑。」
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蘇諾對秦月極為推崇，在他的心裡，就沒有自家小姑姑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一隻色/鬼而已，還能有Tina那個厲鬼厲害？
「小諾，快幫我將這些東西都放進廚房收好。」
秦月的聲音從大包小包的東西後傳了過來，蘇諾這才回神，鬆開攬著王珍珍肩膀的手，快步走了過去，接過了秦月手裡面的那些東西。
秦月買的東西不少，蘇諾看了看，秦月買的那些東西像是草藥，他只認識其中一兩樣，其它的那些竟是一個都不認識。
蘇諾沒有多問什麼，徑直抱著這些東西去了廚房之中。
秦月帶回來的東西有點兒多，蘇諾來回倒騰了三四趟，才將所有的東西全都弄到了廚房裡面，當把最後一包東西搬進去之後，蘇諾幾乎是虛脫一般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
「小姑姑，你到底都弄了些什麼東西啊。」
蘇諾問了一句，秦月頭也不回地說道：「都是明天超度餓死鬼用的，你不用問那些是什麼，和你沒有什麼關係。」
蘇諾哦了一聲，走過去在王珍珍的身邊坐了下來。
秦月看著蘇諾的動作，又見王珍珍沒有說話，像是已經適應了蘇諾的存在，她便沒有多說什麼。
「等一會兒小諾你和珍珍去小書房裡待著，我會帶著紙人去臥室裡面，你們兩個要記住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許從小書房裡面出來。」
蘇諾和王珍珍齊齊點頭，表示明白。
秦月沒有多言，去了小書房將那個化成王珍珍樣子的紙人拿了出來，平平整整地放在床上面，她又去陽臺取了之前王珍珍換下來的衣服，從裡到外一一套在了紙人的身上。
紙人的身體是用竹篾和紙做的，又薄又脆，稍不注意便會毀了紙人，秦月的動作十分迅速，不消片刻，便將紙人打扮齊整了。
船上王珍珍的衣服之後，原本八成相似的紙人與王珍珍便有了九成的相似，已經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輕輕地將被子給紙人蓋上，秦月拿著剪刀從臥室裡面走了出來。
「珍珍，我需要你的頭髮。」
王珍珍的頭髮沒有染燙過，又黑又亮，十分漂亮，她也極為寶貝這麼一頭黑髮，已經養了三年多的時間，長長的黑髮已經堪堪到了腰部。
聽到秦月說要剪頭髮，王珍珍有些不捨得，聶諾了半響之後，方才小聲說道：「不剪頭髮可不可以？」
蘇諾也覺得王珍珍這麼漂亮的頭髮剪了可惜，便在一旁幫腔道：「小姑姑，你別剪珍珍的頭髮成不？你要真要頭髮，剪我的。」
秦月抬起手給了蘇諾一巴掌，沒好氣地說道：「如果能用別人的代替，我已經剪了我自己的頭髮，哪裡用得著你的。」
沖完蘇諾之後，秦月轉頭看著王珍珍，聲音倒是變得柔和了許多：「珍珍，頭髮必須要剪，紙人還沒有頭髮，我怕瞞不過那個東西。」
王珍珍猶豫了半天，不舍地摸了摸自己的黑髮，最後眼一閉心一橫，開口說道：「好吧，蘇蘇，你剪吧。」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不敢看自己頭髮被剪掉的那一幕。
秦月將王珍珍的頭髮齊折頸部剪了下來，黑亮的頭髮脫離了主人的身體之後，似乎連光澤都黯淡了許多，王珍珍感覺到自己的頭上一輕，知道是頭髮被剪了去，她的眼角便控制不住地滲出了淚水來。
蘇諾將王珍珍攬進了懷裡，輕聲說道：「珍珍，別哭了，你就算剪掉頭發，也是最漂亮的。」
王珍珍哭了一會兒之後，從蘇諾的懷裡抬起頭來，她看著的眼中任由淚光，那雙杏眼被淚水洗過之後，變得越發的清亮有神。
「諾諾，你怎麼不叫我小阿姨了？」
蘇諾哪裡料到王珍珍竟然會問這個問題，他的臉漲紅了，身體也變得僵硬了許多，好半天之後，蘇諾才開口說道：「那個，叫你小阿姨不是將你叫老了嘛，珍珍多好，又好聽又顯得親近......」
和蘇諾聊了兩句之後，王珍珍原本緊張的心情好了許多，她輕笑了起來，抬頭看著蘇諾，輕聲開口說道：「謝謝你，諾諾。」
秦月已經將王珍珍的頭髮粘到了紙人身上，有了這麼一把頭髮，原本九成像的紙人已經像了十成十。
這一下，秦月更加有把握，能引出那個色/鬼來。
以她的能力，想要收拾色/鬼並不難，關鍵的是那傢伙隱藏的十分深，需要將它引出來之後，才能展開動作。
將紙人規整好之後，秦月便出了臥室，準備將蘇諾和王珍珍兩個安置到小書房去。
結果剛剛一出臥室門，便看到那兩個傢伙膩歪在一起，深情款款地看著彼此，粉粉紅色的泡泡在兩人之間不停地蔓延。
秦月：「......」
現在已經到了八點鐘，那個傢伙隨時會過來，秦月也不得不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對視，將他們攆到了書房之中。
秦月家的書房並不大，擺了一個書櫃一個書桌兩把椅子之外，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原本不大的空間裡面，塞了三個人之後，便顯得有些擁擠了起來。
時間緊迫，秦月也懶得廢話，咬破手指之後，在王珍珍和蘇諾兩個人的額頭上面畫了兩個繁複的花紋。
蘇諾愣愣地看著秦月，開口問道：「小姑姑，這是做什麼？」
秦月瞥了蘇諾一眼，說道：「以往萬一。」
蘇諾哦了一聲，抬起手想要摸摸，結果卻聽見秦月略顯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動，弄壞了就不管用了。」
蘇諾的手僵在了那裡，片刻之後，方才訕訕地放了下來。
王珍珍坐在椅子上面，看著忙著給她額上畫東西的秦月。
「蘇蘇，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還從來都不知道你會道術。」
秦月收了最後一筆，站直了身子，聽到王珍珍說她用的是道術的時候，秦月笑了笑，說道：「珍珍，你猜錯了，我這個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巫術，我其實是一個女巫。」
王珍珍睜大了眼睛，看著一本正經的秦月，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蘇，你別騙我了，女巫？咱們可是中國人，中國哪裡有什麼女巫啊。」
自己說實話，王珍珍卻不相信，秦月聳了聳肩，沒有解釋。
交代兩人在這裡待好，不要出去，秦月這才關了書房門走了出去。
她拐進臥室裡面，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紙人，身子一矮，鑽到了床底下去。
不管是秦月還是蘇珊，都屬於極愛乾淨的人，床底下的空間也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兒的灰塵
秦月仰面躺在紅木地板上面，靜靜地等待著那個色/鬼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臥室的門秦月並沒有關，客廳裡面的時鐘走動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進來。
滴答，滴答，滴答......
一個小時過去了，房間內沒有任何的變化，秦月仍舊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動作。
她向來都很有耐心，她可以肯定，那只纏著王珍珍的色/鬼今晚一定會過來。
滴答滴答滴答......
當秒針走了六百圈兒的時候，房間裡面的溫度降了下來。
有情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4
第256章 陰陽路
秦月不知情況如何, 並沒有貿然開始行動, 她屏氣凝息，靜靜地躺在床底，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時間慢慢地流逝, 房間內的溫度變得越來越低，緊閉的窗戶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窗外進入了房間之內。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聲由遠及近，慢慢地接近床邊，秦月聽到一個有些粗嘎的男聲在房間內響了起來。
「親愛的寶貝兒, 我來找你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在秦月身體上空想起, 蓋在紙人上面的被子被扔在了地下。
色/鬼並未發覺它的目標已經變為了傀儡, 依舊遵照之前的行為對紙人進行不可描述的行為。
秦月的悄無聲息地從床底下滑了出來，她將自己所有的氣息全部掩蓋, 那個正在紙人身上為所欲為的色/鬼並沒有發現秦月的存在。
色/鬼的模樣生得不錯，濃眉大眼，容貌方正, 只是眉心之間的淫邪之氣卻將這方正之氣生生地破壞掉了。
秦月也不廢話，黑色的光芒從掌心處蔓延出來, 朝著色/鬼卷了過去。
這些能讓Tina那樣的厲鬼吃虧的黑芒, 對付色/鬼這樣沒有什麼怨氣的鬼物更是厲害, 黑芒沾染到那色/鬼的身上, 騰地一下燃燒起來。
色/鬼哪裡受過這樣的罪，嘴裡發出淒厲地慘嚎聲：「啊啊啊！！！！」
黑芒很快便將色/鬼整個身體包裹起來，那些黑芒不停地蠶食著色/鬼的身體,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它的魂體便被消融了大半。
色/鬼已經到了魂飛魄散的邊緣，現在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秦月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被黑芒所包裹的魂體，眸間一片冷然之色。
對色鬼，秦月厭惡感甚至超過了對Tina那樣的厲鬼，若說Tina她還有放過的可能，對於這麼一隻隨意侵犯女人身體的色/鬼，秦月沒有任何的憐憫之意。
秦月能看出來，這只色/鬼的身上纏繞著不少女人的陰氣，這證明了被它纏過的女人不止王珍珍一個。
因為沒有傷人性命，所以它的身上並沒有沾染什麼怨氣，只是那些被它所玷污過的女人，卻從此墜入噩夢之中，永遠無法逃脫。
黑芒一點一點兒地侵蝕著色/鬼的魂體，很快的，它的魂體便被完全地吞噬殆盡，從此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那些黑芒吞噬了色/鬼的魂體之後，顏色似乎變得更加幽暗，秦月與那黑芒的聯繫極為緊密，她甚至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那黑芒透露出的歡喜之意。
秦月挑了挑眉頭，招了招手，那些黑芒朝著秦月湧了過來，原本人形大小的黑芒在到達秦月手心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個不過乒乓球大小的圓球。
秦月看了一眼，手指合攏到一起，那黑芒乖乖巧巧地隱入到了秦月的身體之中，她感覺到自己損耗的精力又恢復了許多，雖然沒有全盛時期那麼強大，卻也比昨天受傷之後好了太多。
色/鬼的事情到此已經全部解決了，秦月看了一眼床上那個衣服已經被褪了大半的紙人傀儡，眉頭皺了皺。
這紙人耗費了她不少精力，它算是王珍珍的半身，若是處理不當，會直接影響到王珍珍的身體健康，秦月想了想，將紙人身上那淩亂的衣服重新穿好，用床單裹著紙人，出了臥室門。
想起小書房裡面躲著的那兩個人，秦月拎著紙人走了過去，抬起手來敲了敲書房的門。
「叩叩叩，是我，蘇珊，開門。」
屋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秦月眉頭一擰，心底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感覺，她加重了力氣，砰砰砰地敲了幾下。
「小諾，珍珍，開門！」
秦月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清亮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凜冽之意。
房間內仍舊沒有回音。
秦月心知不妙，沒時間去找書房的備用鑰匙，她抬起腳，朝著書房的門用力地踹了過去。
她的力氣用得極大，書房的門直接被她踹開了，書房內的景象映入了秦月的眼中。
不大的房間裡面，哪裡還有蘇諾和王珍珍的影子？
秦月看著敞開的窗戶，眸中氤氳出森冷的寒氣。
秦月和那二人分開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兩個房間只有一門之隔，她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邊房間的情況。
擄走那二人的不管能力如何，只這一份收斂氣息的本事兒，卻是遠遠超出了常人。
那人擄走蘇諾和王珍珍，定然是有所圖謀 ，蘇諾和王珍珍的家人都是普通人，而且兩家人也素不相識，他或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做這樣的事情。
這二人唯一共同認識的人，只有秦月。
目光在房間內繞了一圈，小書房的東西都是她親手佈置的，秦月對此非常熟悉，這裡面多了什麼少了什麼，秦月一眼便看出來。
書架上的兩本書之間多了一個粉色的信箋，幽幽的香氣從那信箋之上散發了出來，
不大的房間裡很快便充滿了一股清冷的香氣，秦月慢慢地走了過去，將那信箋抽了出來。
一行漂亮的花體字出現在秦月的眼中。
明日午夜，佳和大廈，不見不散。
信的拐角處沒有落款人，只有一個小小的粉紅色櫻花標誌。
在秦月看完信之後，那封信箋在秦月的手中騰得一下燃燒起來。
幽藍色的火□□勢洶洶地朝著秦月的面頰卷了過來。
秦月的反應極快，一道透明的屏障憑空出現，擋住了那幽藍色的火光。
火光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見似乎沒有辦法傷到秦月之後，那火光便倏地一下熄滅了。
那火將信箋燒得乾乾淨淨，就連一絲灰燼也沒有留下，房間裡那幽冷的香氣慢慢地散去，只餘下一室冷寂。
秦月眼中洶湧的情緒慢慢地淡了下去，她又恢復成了一片淡漠之色。
留下信箋這人並沒有提到蘇諾和王珍珍，不過秦月卻清楚，若是她明日沒有赴約，蘇諾和王珍珍他們兩個，怕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秦月吐出一口氣，走過去將大敞四開的窗戶關閉，將窗外湧入的冷風全部隔絕在外。
她帶著紙人傀儡下了樓，在不遠處的空地之中，用巫火將紙人連帶著被單燃燒得乾乾淨淨。
橘紅色火光將投射在秦月的面上，她的臉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抹暖意，只是這些火光卻沒有辦法驅散她那雙眼睛裡面的冷意。
背後之人行此下作手段，不管他是誰，有何目的，秦月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火光漸漸暗淡下去，紙人傀儡已經變成了一團灰燼，秦月在地上挖了個土坑，將灰燼埋入地下。
此時已經是深夜，黑暗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墨汁一般，秦月的身影被黑暗所籠罩，卻不曾融入到其中，她抬起腳，朝著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黑暗總歸會過去，如若黑暗不曾消失，那她便以一己之力，撕破這黑暗。
等到秦月到了家，已經是是夜裡十一點鐘。
秦月思慮片刻，將裝著餓死鬼的白瓷罐拿了出來，放到了餐桌上面，將附著在瓷罐上的巫力消除，秦月看著在白瓷罐外凝聚成型的餓死鬼，開口說道：「淩晨三點鐘，陰氣最盛之時，我會送你入輪回之中，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否要賭這一把？」
餓死鬼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長滿鋸齒的大嘴張著，發出呵呵的聲音。
秦月不再猶豫，將餓死鬼封入瓷罐之中，便開始做巫藥。
她將今夜買回來的各種材料融合在一起，分批分次加入，鍋中的湯汁變幻這各種顏色，咕嘟嘟地冒著氣泡，難以言喻的氣味兒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秦月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一刻不停地攪拌這鍋中的巫藥。
秦月買回來材料越來越少，鍋中的湯藥越發地濃稠，整整三個半小時的時間，秦月攪拌的動作一直都不曾停下來。
午夜兩點半，鍋中的巫藥翻滾地越發厲害，每一次翻滾，鍋中的藥汁便減少一份，等到藥汁收攏成一碗的量時，巫藥方才做成。
接連不斷攪拌了三個小時，哪怕是秦月這樣強悍的身體，也有些支撐不住了，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將鍋中的巫藥倒入了準備好的白瓷碗之中。
巫藥熬制完成之後，那種難聞的氣息便盡數斂去，白瓷碗中，綠瑩瑩的藥汁看起來倒倒是十分漂亮。
秦月將巫藥端到了餐桌上面，之後又將餓死鬼從白瓷罐裡面放了出來。
「喝了它。」
秦月指了指那碗綠瑩瑩的巫藥，餓死鬼沒有絲毫猶豫，低下頭，準備像之前一樣，吸取藥汁中的精華。
秦月制止了餓死鬼的動作，重複了一遍：「喝了它。」
餓死鬼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才伸出手去，想要端起那碗巫藥。
說來也怪，從前的餓死鬼只能吸取食物精氣，卻沒有辦法品嘗 食物，它變成了鬼物，無形無體，根本沒有辦法觸碰人類的東西，而這一次，也不知道秦月做了什麼手腳，它竟然能觸碰到那白色的瓷碗。
餓死鬼的臉上浮現出激動之色，它朝著秦月『看』了過來，端起那瓷碗將裡面的巫藥盡數倒入了口中。
巫藥下肚，很快便起了作用 。
餓死鬼的身上不停地冒出白色的煙氣，它的體內翻江倒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撕扯著它的身體，無法言喻的疼痛瞬間傳入了四肢百骸，餓死鬼張開大嘴，痛苦地嘶吼著。
餓死鬼痛得在桌子上不停地翻滾著，白色的煙氣越來越多，很快便將它整個身體包裹在一起。
夜半三點鐘。
白色的煙氣慢慢地散去，那個頭大如鬥，四肢細弱的餓死鬼已經消失不見了，出現在秦月面前的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袍，身材單薄的男人。
他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等他看到那已經變成正常人模樣的身體時，男人眼中閃出不可思議的光芒，等到確定了自己確實已經變了回來之後，已經不知道做了餓死鬼多少年的男人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秦月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
等到男人終於哭夠了，想起自己可以恢復正常，勸都依賴秦月的能力，他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朝著秦月跪了下來，不停地磕著頭。
「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姑娘有何差遣，小生萬死不辭，定為姑娘達成心願。」
男人說話文縐縐的，看得出來，身前受過良好的教育，只是不知道他最終怎麼會淪落到餓死的地步。
秦月沒有興趣知道他的過去，看著還想繼續磕頭的男人，淡淡地開口說道：「你現在已經不再是餓死鬼，儘早投胎去吧。」
男人愣住了，抬頭，眼中流露出震驚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秦月就這麼輕易地放他去投胎。
秦月沒有再看他，起身收拾剛剛熬制巫藥時弄髒的碗碟。
他已經不再是餓死鬼了，變成了普通的鬼魂，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像他這樣的身上沒有背過人命的鬼魂，很快就會被吸入輪回之中，並不需要她多做什麼。
男人仍舊呆呆愣愣地跪在地上，直到廚房裡傳來嘩嘩地流水聲，他才堪堪回神。
男人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跪了片刻之後，轉過身，朝著廚房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秦月的這份大恩他已經記在心裡，今生無法償還，來生來世，哪怕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她這一片恩情。
等到秦月收拾完畢，從廚房裡面出來的時候，屋子裡面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秦月將之前盛放餓死鬼的白瓷罐裡面的香油和骨殖一併焚毀了，算是徹底了結了餓死鬼的事情。
等到所有一切全都忙好，已經到了淩晨五點鐘，折騰了大半夜，又是收鬼又是超度的，秦月哪怕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了，去了浴室簡單洗漱一番之後，秦月換上乾淨舒適的睡衣，躺倒在了床上。
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早上七點鐘，周警官開著警車停在了秦月家的樓下。
周警官坐在車裡，看著面前這棟半新不舊的樓房，想起昨天特案組告訴他的事情，周警官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Tina的事情，在昨天被附身之後，因為車禍而失去的那些記憶便重新回到了周警官的腦海之中。
Tina之所以找上他，是因為Tina死的那天，兩人在酒吧裡面相遇，他喝多了一些，行事便有些放浪了。
Tina是跳樓自殺的無疑，只是在她死的時候，Tina曾經和他說，兩人要一起死，他以為Tina只是開個玩笑，哪知道，她卻是真的想死。
Tina跳了下去，而他的酒意也在她死亡之後，消散了 。
在去報警的時候，周警官遭遇了車禍，他傷得並不重，只不過因為大腦受創的緣故，他忘記了那天晚上的記憶。
周警官怎麼都想不到，Tina會佔據他的身體，想到她操控自己身體做的那些事情，周警官便覺得自己無顏面對秦月。
若不是秦月有自保的能力，他根本不敢想像，那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在車裡坐了許久，終於鼓起了勇氣，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昨天的事情並非他的本意，可是錯了便是錯了，一切到底都是因他而起，他總歸是要向秦月表達他的歉意。
周警官徑直去了秦月的家門前，他敲了許久的門，卻始終沒有傳來回應，周警官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之意，向來挺得筆直的脊樑，不由得彎了下去。
「蘇小姐，我知道你在門後面，我也知道你不想見我，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很抱歉。」
面前的門仍舊沒有開啟的跡象，周警官愣愣地站了許久，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腦海中浮現出秦月那張清冷的面容。
她沒有開門，拒絕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不會在和他有任何的接觸了。
周警官的心裡堵得厲害，他對秦月有些別的心思，只是那些感情剛剛處於萌芽狀態，還未長成，便被徹底摧毀了。
他不會再有機會了。
周警官在門外站立了許久，許久之後，方才頹然地轉身離去。
早上十點鐘，秦月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高品質的睡眠讓她的精神和身體都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
洗臉刷牙，秦月下了一碗素面，解決了自己的早餐。
今夜之行，勢必十分兇險，秦月到現在還不清楚，來的人是什麼路數。
她的敵人，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
他或他們，想要她，還是她的命？對這一切，秦月都一無所知，只不過，從他們綁走蘇諾和王珍珍來威脅她的手段來看，這些人必然沒存什麼好心。
秦月仔細回想了一番，在這個世界之中，她的行事低調，從未招惹過什麼人，怎麼會有人下手對付她？
昨夜她要對付色/鬼的事情並沒有告訴其他的人，那些人卻能趁著這個間隙擄走了蘇諾和王珍珍，若說他們是臨時起意，怕是說不過去。
思慮了半天，秦月沒有找到任何的頭緒，她索性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拋之腦後不再去想。
今晚怕是會有一番惡戰，她虛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她體內的巫力所剩不多，死神之力和那奇怪的黑芒對付鬼物力量極大，可是不知道，對付人類的話，又能起到幾分作用。
吃過飯，秦月將碗筷清洗過之後，拿出昨天剩下的朱砂並一疊黃紙出來。
那疊黃紙秦月之前已經裁剪好，此時只需要將符咒畫上去便成。
為了提高符籙的威力，秦月將在朱砂之中加入了她的鮮血。
秦月的體內並沒有靈力，不過巫力作為靈力使用，雖然效果要差上一些，不過這種時候，也顧不得許多。
當初跟在正英師傅身邊之時，秦月雖然不能親手畫符，不過理論知識卻學到了不少，她腦海中有不少的符籙圖形，細細回想一番之後，挑選中幾個威力相對比較巨大的符籙，秦月開始描畫了起來。
秦月將全部心神凝聚在筆尖，巫力灌注在筆尖之上，開始起筆劃了起來。
畫符講究一氣呵成，若是中間斷了，這張符便廢了，開始的時候，因為不太熟練，畫費了幾張，後來漸漸找到了感覺，廢掉的符便不多了。
從早上十點，到下午三點鐘，秦月畫了一百多張符籙，直到感覺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秦月方才停了下來。
一百多張符籙有強有弱，大部分都是攻擊型的，只有少部分是守護型的，秦月將符籙分門別類放好，自己回房休息了去了。
睡了四個小時之後，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全部恢復，秦月換好衣服，將符籙放在了身上。
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距離午夜，還有整整五個小時，秦月下樓去附近的餐館解決了晚餐，這才打車前往佳和大廈。
今天是週末，路上有些擁堵，等到車子到達嘉禾大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秦月付了司機車錢，準備下車的時候，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提醒了一句。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這個時候為什麼回來佳和大廈，不過我告訴你，佳和大廈這地方可是邪門兒的很，你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可千萬別進去。」
師傅的人不錯，秦月謝過了他的好意，仍舊是堅定地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不管前路有什麼，為了那兩個人，她總歸是要去的。
司機師傅透過車窗看了一眼秦月的背影，搖了搖頭，踩下油門，離開了這裡。
這個地方可是邪門兒的緊，他可不想在這裡沾上什麼晦氣的東西。
司機離開之後，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佳和大廈是一棟十五層的居民樓，從這裡到海邊，走路的話只需要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
佳和大廈選定的位置不錯，這裡面的住戶在家裡便能看到大海，屬於是名副其實的海景房。
當初開發商建立這棟居民樓的初衷，便是打著海景房的名義，想要賣出高價。
他的想法不錯，只可惜，時運不濟，從開工開始，這裡便接連不斷地出事，開始的時候，只不過是工人被建築材料砸到碰到，雖然見了血，不過卻沒有人喪命。
幹建築這一行的，難免有磕磕碰碰，工頭並未放在心上，只是隨著工程的推進，這棟樓出的事情越來越多，房子封頂的那一天，出了一起重大的事故，不少的工人死在了那場事故之中。
開發商有些背景，可是死的人實在太多，他也承擔不起責任，這棟花了鉅資建立的海景房，變成了爛尾樓。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打過這裡的主意，只是每每要開工的時候，必然會有事故發生，鬧到最後，便沒有人敢來了。
秦月站在大廈的入口處，因為是爛尾樓的緣故，裡面自然不會安裝燈泡之類的東西，事實上，這棟樓很層連牆壁都沒有蓋起來。
秦月的目光很冷，腳步卻極其堅定，眼前的入口像是兇手的嘴巴，等待著將她吞噬。
選在這樣的地方，又是陰氣最盛的午夜，那些人想要做什麼，已經是昭然若揭。
秦月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是想要了她的命。
秦月腳下沒有任何的遲疑，走入了大廈之中。
進入大廈之後，秦月便全神戒備了起來，防備著潛藏在黑暗之中的人。
一層，兩層，三層.....走到第五層的時候，秦月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她抬頭，看了一眼通往六層的樓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到五層雖然有怨氣，可是那些怨氣卻並不深，只不過從一層開始，怨氣是遞增的，一層最淺，二層加深一些，到了五層，怨氣已經比一層的時候翻了數倍。
這些怨氣並不能干擾秦月的感官，她的停頓了片刻，便朝著通往六樓的樓梯走去。
樓梯並沒有欄杆，若是不小心一下，怕是隨時會掉下去，秦月沉默著，一步一步地朝著六樓走上去。
走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秦月聽到了兩個帶著稚氣的女聲響了起來。
「姐姐，你來陪我們一起玩兒嗎？」
秦月抬頭，只見六樓的樓梯口處，站著一對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姑娘。
她們手拉著手站著那裡，歪著頭看著秦月，臉上的表情十分可愛。
「姐姐，來陪我們一起玩兒啊。」
隨著那兩個小姑娘的說話聲，秦月腳下原本堅實的樓梯突然陷了下去，她像是踩進了澡澤之中一般，動彈不得。
秦月沒有掙扎，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兩個小女孩，見她們臉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秦月輕聲開口，說道：「陪你們玩兒麼？抱歉，我沒有時間。」
秦月說完這句話，體內有黑色的光芒冒了出來，耳邊傳來一聲類似玻璃破碎的哢嚓聲，腳下原本便做澡澤的樓梯又恢復了成了堅實的模樣。
那兩個小姑娘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黑紅色的鮮血來，她們臉上的可愛神情已經發生了變化，怨毒地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身形一晃消失了。
秦月沒有在意那兩個小鬼的怨毒，腳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
從五樓開始，每一層通往上一層的樓梯都會有一個或兩個的鬼物看守，他們的能力有強有弱，不過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兒，他們並不正面與秦月接觸，只是進行遠端攻擊，哪怕沒有傷到秦月，他們也不在意。
這麼經歷了兩個鬼物之後，秦月心中便已經明瞭了，這些鬼物，怕是打的主意是要消耗她的力量。
秦月不動聲色，掩藏自己的勢力，慢慢地減弱自己的反擊。
在她的攻擊減弱之後，那些鬼物卻仍舊沒有靠近她進行攻擊，只是在不停地消耗她的力量。
等到了十五樓的時候，秦月已經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她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通往頂樓的樓梯走了過去。
這一次，沒有鬼物守在樓梯處，秦月很順利地便走上了樓梯。
一步，兩步，三步，秦月幾乎是用挪的，一步步地挪到了頂樓上面。
今夜月色很好，一輪明月掛在天空之上，點點的星光點綴在如同黑色綢緞般的夜空之上。
秦月剛剛踏上頂樓，便聽到一陣刺耳的鬧鈴聲響了起來，秦月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地面上面，放著一個銀灰色的鬧鐘。
時針和分針已經重合到了一起，顯示了午夜的到來，刺耳的鬧鈴聲劃破夜色，朝著四周飄散而去。
秦月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看著不遠處那個站在月色之下的女人。
她認得她的樣子，是昨天那個跟在丹尼爾身側的女人。
想到這人看著她時那怨毒的目光，秦月瞬間了然。
男色誤人，這個女人怕是以為她和丹尼爾之間有什麼不正常的關係，所以才會擄走了蘇諾和王珍珍，以此來威脅她，讓她前來赴約。
秦月的面色很白，語氣卻很冷，她看著站在那裡的常薇，沉聲開口：「蘇諾和王珍珍在那裡？」
常薇看著穿著一身黑衣站在那裡的秦月，眼中流露出刻骨銘心的嫉恨之意。
丹尼爾，她心心念念這麼多年的男人，她求之不得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她的容貌，她的能力，有哪一點兒及得上她？為什麼她所傾心愛著的人，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女人。
嫉妒讓人瘋狂，常薇已經失去了理智，在那天離開之後，她又偷偷地潛伏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只是在看到秦月開始驅鬼的時候，她心中便有了主意。
常薇擼走了蘇諾和王珍珍，她知道，這兩個人對秦月的意義，只要有他們在手，秦月一定回來這裡。
只要她來了，這裡便是她最終的葬身之地。
常薇看著略顯狼狽的秦月，勾起嘴角，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來：「你的侄子，你的好友，都在這裡，你選擇救哪一個？」
常薇說著，往旁邊跨了一步，讓開了位置。
被她擋住的東西露了出來，秦月看到兩條粗麻繩一左一右地綁在地上的鋼筋條上面。
兩條粗麻繩一直通向了樓梯的邊緣處，秦月看到繃直的麻繩，一股寒氣從心底蔓延出來。
像是要證明她心中所想一般，一男一女的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小姑姑，救救我！！！」
「蘇蘇，救命啊！！！！」
淒厲地呼喊聲在夜空中回蕩著，秦月的眼睛微紅，她握緊了拳頭，看著站在那裡的常薇，沉聲開口：「你想要做什麼？你是特案組人，你這麼做是知法犯法！」
常薇不在意的笑了起來，揮了揮手，一黑一白兩個影子從她的身體之中分離出去。
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起來，這個常薇的能力，應該是驅使鬼魂。
有些事情，她並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驅使鬼魂完成便行了。
就算殺了人，陽間的法律也落不到她的身上。
秦月臉上的神情十分難看，她看著站在那裡的常薇，沉聲說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常薇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看著秦月，開口說道：「我想要做什麼？我什麼都不想做，只不過，接下來，你可是有事情要做了。」
常薇掃了一眼那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那兩隻鬼立即明白了過來，身形一晃，來到了拴著麻繩的鋼筋面前，陰氣蔓延而出，很快便將麻繩腐蝕掉了。
「我知道你有很強大的力量，不過這一次，我倒想要看看，你的能力，能不能同時救下你在意的兩個人。」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麻繩應聲而斷。
「啊啊啊！！！！！」
蘇諾只覺得拴在手腕上的麻繩一松，接著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掉落下去。
恐懼瞬間佔據了蘇諾的全部身心，他張開嘴巴，發出一連串地慘叫聲。
旁邊的王珍珍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暈了過去，身子直直地落了下去。
常薇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兩條人命，在她的眼裡似乎如同草芥一般，她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殺手。
秦月沖了過去。
常薇笑了起來，身形一晃，無數條影子從她的身體之中冒了出來，團團朝著秦月圍了過去。
秦月眼睛瞬間漲紅，喝罵一聲：「找死！」
黑色的光芒透體而出，那些撲過來的影子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出去。
秦月已經撲了過去，先是抓住了左邊的一條麻繩，甚至一轉，又抓住了右邊的麻繩。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前沖了一段兒，眼看便要掉下去，秦月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身子一轉，兩隻手一拉一扯，硬生生地將另一頭的兩人甩了上來。
秦月的手被麻繩勒出了深深的血痕，鮮血染紅了粗麻繩，淡淡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散了開去。
周圍的那些黑影又聚集了過來，它們想要上前，可又懼怕秦月身上的黑芒，躊蹴著不敢上前。
常薇沒有想到秦月竟然厲害到如此地步，這種情況下都能將兩人救上來，她眼中的嫉妒之色更濃，越發確定了，今次絕對不能讓秦月從這裡活著出去。
「殺了她！」
常薇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她看著被那群黑影包圍著的秦月，臉上流露出壓抑不住的瘋狂之色。
死！死！死！！
只有她死了，丹尼爾才會是她的，任何覬覦丹尼爾的人，都只有這個下場。
去死吧！！去死吧！！！！
那些鬼物與常薇心神相連，常薇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傳入它們的意識之中。
所有被常薇指揮的鬼物全都變得瘋狂起來，毫不猶豫地朝著秦月他們三人撲了過去。
蘇諾沒有想到自己剛脫狼口又入虎口，看到這恐怖至極的一幕，蘇諾下意識地抱住了頭，淒厲地慘叫起來。
「啊啊啊！！！！」
剛剛攻擊，秦月體內的黑芒已經所剩不多，她乾脆將那一百多張符籙全都拿出來，朝著四周扔了過去。
「給我破！」
一聲厲喝，飛出去的符籙炸裂開來，散發出耀眼至極的紅色光芒。
漫天的紅光將頂樓空間全部淹沒，四周變得一片寂靜，聲音似乎已經全部消失了。
也許是一秒鐘，又或許是一個小時，等到紅光全部散盡，頂樓的情形慢慢地落入秦月的眼中。
剛剛圍繞在這裡的鬼物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而常薇，卻是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
她面色蒼白如紙，鮮血不停地從嘴裡溢出來。
哪怕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常薇眼裡的怨毒之色沒有絲毫減弱，她看著樓頂邊緣的秦月，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句。
「去死吧！！」
第257章 美國恐怖故事
橘紅色的光芒從她的體內冒了出來, 那些光芒化作利刃, 朝著秦月的方向刺了過去。
秦月反應極快，立即張開結界，護住了她和蘇諾王珍珍三人。
橘色的光芒將頂樓照得亮如白晝, 秦月看到不遠處匍匐在地上的常薇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她心中一跳，想到了什麼，只是那些橘色光芒傾注了常薇全部的力量，鋪天蓋地, 來勢兇猛。
一切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傾注了常薇全部力量的利刃便在秦月撐起的結界前不足十釐米的地方墜下。
一聲沉悶的巨響傳來, 這棟爛尾樓沒有人氣的滋養，又長期浸染在陰氣之中, 樓體的水泥已經變得極其薄弱，哪裡又經得住常薇這全力一擊？
秦月三人所待的地方瞬間崩塌，三人朝著樓底墜落下去。
十五層的高度, 足以讓一個人粉身碎骨，常薇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致, 那些鬼物被她所圈養, 鬼物死亡對她的傷害極大, 加上之前不顧性命的攻擊, 她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
「哈哈哈哈哈！！」
常薇趴倒在地上，嘴裡面發出暢快的笑聲，那個女人死了, 她不可能和丹尼爾在一起了。
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角滴落下來，生命的流逝讓常薇感覺到極度的寒冷，恍惚之間，她似乎看見了丹尼爾出現在她的面前。
常薇沒有想到自己臨時之前竟然可以見到自己所愛之人，她用盡全身地力氣，朝著站立在那裡的人爬了過去。
「丹尼爾，丹尼爾......」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著所愛之人的名字，每念一次，她的心便痛上一次，到最後已經是痛徹心扉，肝膽俱裂 。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在這個世界上面，沒有人比我更加愛你。
「丹尼爾 ......」
常薇已經爬到了丹尼爾的身前，她吃力地仰起頭，看著挺拔而立的男人，喃喃地開口：「我愛你，丹尼爾。」
她已經要離開這個世界，在那之前，她想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他。
丹尼爾神情冷漠至極，看著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下屬，臉上沒有任何的觸動。
「你做了什麼？」
常薇沒有想到，自己死前的告白竟然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她看著丹尼爾那張讓她為之癡迷的臉孔，腦海中閃過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孔。
無窮無盡的嫉妒摧毀了常薇的理智，她變得愈發地瘋狂：「我殺了那個女人。」
她看著丹尼爾，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殺了那個女人，那個你愛慕著的女人......」
話音未落，便有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了過來。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並沒有死。」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常薇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來。
已經被她打下樓的秦月毫髮無損的站在那裡，除了身上多了一些灰塵之外，並沒有其它的傷痕。
而她的腳邊，躺著那兩個和她一起掉下去的人。
「不！！！」
常薇沒有想到，自己費盡心機想要殺掉的人卻仍舊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她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包括性命都賠上了，為什麼這個女人還好端端地活著。
急怒攻心之下，原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常薇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氣絕身亡。
常薇的魂體很快便飄了出來，大約是因為死前怨氣太深，死去之後，常薇直接轉變成厲鬼，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對於常薇這樣死性不改的女人，秦月沒有絲毫手軟。
她或許對女人會習慣性的心軟，只是面對這個幾次三番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的女人，秦月卻沒有絲毫留手。
黑芒透體而出，攜裹著滿身怨氣氣勢洶洶撲來的常薇裹了個正著。
黑芒對魂體的傷害十分巨大，常薇剛剛變為厲鬼，雖然怨氣極多，可魂體到底比不得那些積年老鬼，她的慘叫聲漸漸減弱，最後消失不見了。
她徹底地被黑芒所吞噬，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那些黑芒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秦月抬頭，看向站在常薇屍體身邊的丹尼爾。
這個男人和常薇一樣，同為特案組的人，秦月並不認為他出現在這裡是巧合，她殺了常薇，並且將她的魂魄打散了，這個男人，會做些什麼？
丹尼爾什麼都沒有做，他站在那裡，靜靜地盯著秦月，那雙淺藍色的眼眸裡面流露出許多秦月看不懂的情緒，許久之後，他收回目光，彎下腰將常薇的屍體抱在了懷裡，轉身大步離開佳和大廈的頂樓。
直到丹尼爾的氣息完全的消失不見之後，秦月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她張開嘴，噴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迅速地軟倒在地上。
剛剛和常薇的一番爭鬥，秦月受傷不輕，最後掉下樓的時候，秦月為了救蘇諾和王珍珍，更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此時她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剛剛丹尼爾想要對她做些什麼的話，秦月怕是難逃一劫。
秦月的身體已經疲累到極致，別說將蘇諾和王珍珍兩個帶回去了，就是她自己回去都成問題，秦月索性閉上眼睛，躺在佈滿了碎石的房頂上面，抓緊一切時間，恢復體力。
月色西沉，天漸漸地亮了起來，躺在地上的秦月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費了一番功夫，秦月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她揉了揉疼得發脹的額頭，轉頭看了看身側的蘇諾和王珍珍。
許是夜裡氣溫寒冷，那兩個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抱在了一起，嬌小的王珍珍縮在身材高大的蘇諾懷裡，臉埋在他的胸口處，而蘇諾兩隻手緊緊抱著王珍珍，以一種守護的姿態將她護在懷裡面。
淬不及之下，秦月被這兩人喂了一嘴的狗糧，秦月覺得有些無奈，揚聲喊了起來。
「蘇諾，珍珍，你們醒醒。」
一連喊了幾聲，昏睡過去的那兩個人方才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發現自己此時的姿態時，二人不免有些窘迫，觸電一般地分開了。
王珍珍從地上坐了起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想起自己睡夢中覺得安心的所在原來是蘇諾的懷抱，王珍珍有些心慌意亂，甜絲絲的滋味兒從心底彌漫出來。
蘇諾到底是個男人，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他對王珍珍有好感，能有機會如此近距離接觸佳人，蘇諾自然是覺得十分高興，尤其是在王珍珍對他的接觸並不反感的時候，蘇諾更加高興。
兩人時不時地偷瞄彼此一眼，粉紅色的泡泡在空氣之中不停地炸裂。
「看完了沒？沒看完回家繼續看去。」
秦月涼涼地說道，率先起身，朝著樓下走去。
兩人被秦月這麼一調侃，頓時覺得更加的不好意思，眼見秦月越走越遠，二人顧不得別的，相互攙扶著站起來，慢慢地跟了上去。
***
這次的事情解決掉之後，秦月的生活便恢復了正軌。
蘇諾又找了一份工作，是一家小公司的文員，雖然工資不高，可是勝在安全，蘇諾對此十分滿意——他是真的對記者這樣的工作有了心理陰影。
王珍珍也在九龍這裡找了一份工作，她和蘇諾兩人經經歷了許多事情，兩人又是郎情妹意的，很快便走到了一起。
一年之後，蘇諾和王珍珍兩人結了婚，婚後第二年，二人便有了第一個孩子。
秦月的身份從小姑姑，升到了小姑奶奶。
蘇諾和王珍珍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她的性格不像蘇諾，也不像王珍珍，倒是像極了秦月，明明是小小的一個人兒，卻總是像個小大人似的，正是這種反差萌，更是惹人喜歡。
秦月挺喜歡自己這個侄孫女的，而且讓秦月意外的是，這個侄孫女擁有女巫體質。
對此，秦月十分欣喜，將這個叫蘇小小的侄孫女帶在身邊，用心教導。
這個世界並不是安全的世界，有各種各樣的鬼物存在，多一分力量，總歸是多一份自保的能力。
對於秦月的強大，蘇諾和王珍珍兩人深有體會，秦月願意教導蘇小小，兩人求之不得，並沒有因為蘇小小跟秦月親近，而產生什麼嫌隙。
之前與常薇的爭鬥，到底傷了秦月的根本，她只活到了三十五歲，生命便走入了終結。
彌留之際，秦月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摸了摸趴在自己身上痛苦的蘇小小 ：「小小，對不起，不能再繼續教你了。」
「奶奶！」
十歲的小姑娘趴在秦月的身上，哭得肝腸寸斷，她幾乎是秦月一手帶大的，對秦月的感情極深，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自己那個強大到似乎無所不能的小姑奶奶離開。
「別哭，我會回來看你的。」
秦月只留下這一句話，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蘇小小心中悲慟，趴在秦月的身上痛哭不止。
小姑奶奶，你說你會回來，你一定要回來，我會永遠等著你的。
秦月最終還是爽約了。
蘇小小從一個小姑娘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又從一個大姑娘，長成了一個老姑娘，可是那個承諾會回來看她的人，一直都沒有回來 。
她騙了她。
***
這一次的死亡，雖然是英年早逝，不過比起之前各種各樣的死法，已經是十分不錯了。
秦月很快便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準備將自己記憶封存的時候，秦月想起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最終還是將那段記憶保留了下來。
她最終，還是欺騙了她，也不知道那孩子最後會不會恨她。
秦月歎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全部收斂，抬起頭朝著半空中屬於自己的人物屬性面板看去。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3（100滿分）
體力：49（100滿分）
武力：40（100滿分）
魅力：25（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死神之力，惡魔之芒。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聖母白蓮花，救世主。
這一次，秦月的每個屬性點幾乎都漲了一點兒，只不過，秦月的注意力，卻被特殊技能那一欄出現的那兩個技能驚了一下。
死神之力，秦月可以理解，畢竟在上一個世界之中，她和死神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那個時候，她便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體內多了屬於那塔托斯的死神之力。
那個惡魔之芒，又是什麼？
秦月想起在上個世界之中突然出現在她體內的那可以吞噬鬼魂的黑芒，難道那個，就是所謂的惡魔之芒？
那塔托斯的力量進入秦月的身體，她可以感覺得到，可是那個惡魔之芒，出現得十分詭異，它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自己身體之中一樣。
惡魔之芒無疑是強大的，可是因為來歷不明，秦月對這股力量有些忌諱，思慮半天之後，秦月開口問道：「能告訴我，這個惡魔之芒從何而來麼？」
許久之後，神秘的存在給了秦月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它來自該來之處。」
秦月愣了一下，不知怎麼的，想起了上個世界之中，曾經跟在她身邊的做遺體化妝師的男人，丹尼爾。
這股力量，最有可能，來自於丹尼爾的身上，秦月想起丹尼爾前後不一的態度，越發肯定，這個力量，是屬於丹尼爾的。
嚴格說起來，是來自那個黑色眼珠的丹尼爾，而不是後來那一個，藍色眼珠的丹尼爾。
丹尼爾為什麼會給她這樣強大的力量，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隨著秦月脫離上一個世界，這些問題，都變成了無法解開的謎團。
沉思片刻後，秦月再一次開口：「這個惡魔之芒，會不會對我造成反噬？」
「不會。」
這一次，那個神秘存在回答的十分迅速。
秦月吐出一口氣，便不去想這個問題。
現在這股力量已經屬於她了，而且使用起來不會有副作用，她又何必去糾結這力量從何而來？
完成了上一個世界的任務之後，秦月在獲得了一段休息的時間，等到她的狀態恢復到全身時期，下一個任務也公佈了出來。
本次任務：獲得至尊女巫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女巫啊，秦月閉上眼睛，身體猛地朝下墜去。
***
美國路易斯安那州，新奧爾良。
秦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她的身上淋滿了不知名的液體，她的對面，站著一群衣著各異的人。
領頭的人是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禿頂神父，他拿著一本厚厚的書，最裡面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
眼前的處境十分危險，然而秦月的靈魂卻未曾與這具身體完全融合，原本屬於這具身體的靈魂似乎不願被秦月所佔據，正在拼命地掙扎著，與秦月搶奪著身體的控制權。
那個靈魂的力量並沒有秦月強大，只是她的靈魂之中似乎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連綿不絕地抗拒秦月的入侵。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秦月慢慢地將那靈魂壓制了下去，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那個神父模樣的人念完了咒語，嘴裡清晰地吐出一句話。
「我以主的名義，對眼前的這個邪惡生物，實行火刑，願熊熊烈火，驅散她靈魂的邪惡。」
話音剛落，一根燃燒著的火把便扔了過來，砸在了秦月的身上。
火苗騰地一下躥了起來，瞬間將秦月的身體所包裹，她的身體上被潑了汽油，燃燒的的很快，不過片刻之間，秦月的身體便被燒得只剩下骷髏架子。
那群行兇之人見秦月得到了懲罰，便轉身離開了這裡，捆綁著秦月的繩索已經被烈火燒斷了，漆黑的骨骼掉落下來，沉入了下方的泥潭之中。
泥潭吞噬了秦月的身體，將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全部掩埋，沒有人知道，叢林深處曾經發生了怎麼樣的惡行，那些將沾染上鮮血的劊子手離開叢林之後，又變成了普通人，團結，友善，和睦......
秦月以為自己這次的任務失敗了，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便被人活生生燒死了，秦月經歷這麼多世界，從來都沒有死得這麼憋屈過。
身體被燒成骨頭架子之後，秦月以為自己會死，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脫離出這個世界，她的靈魂被禁錮在這具骷髏架子上面，無法離開。
難道她沒有死？只是變成了一個有意思的骷髏？
秦月想起某個世界之中那些行動自如的骷髏人，很快便又將自己的這個猜測否認了。
她的靈魂並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她被禁錮在這具骷髏上面，卻沒有辦法操控這具骷髏的行動。
大約是因為一個骷髏架子沒有辦法承受兩個靈魂，那個比秦月弱上許多的靈魂脫離出去，進入了輪回之中。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秦月發現，自己被浸泡在泥潭之中的骷髏架子似乎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三個月之後，叢林深處的泥潭之中，一個滿身泥水的女人從泥潭深處爬了出來。
秦月坐在泥潭邊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裹著的厚厚的泥水，沉默了片刻之後，朝著樹林深處走了過去。
根據她的經驗，像這樣的樹林裡面，應該有伐木工或者護林人留下的房子，她的血肉重新長了回來，可惜那些被烈火燒毀的衣服，卻不可能重新變回來了，她這個樣子若是出去了，怕是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走了半個多小時，秦月果真在密林深處發現了一棟小木屋，秦月的心情不錯，快步走了進去。
小木屋並沒有上鎖，外面看起來破舊了一些，裡面倒是還算整潔。
小木屋並不大，只有四十個平方左右，大約是作為臨時歇腳的地方，木屋裡面除了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之外，便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秦月走進去，目光掃了一圈兒，最後朝著緊閉的衣櫃走了過去。
拉開衣櫃的門，一股陳腐的氣味兒鋪面而來，秦月捂住鼻子，咳嗽了幾聲，右手揮了揮驅散了蕩起的灰塵。
她的運氣還算不錯，櫃子裡面有一套男士衣服，秦月將衣服拿了出來，放到了床上。
但凡林中的木屋，一定會建在水源附近，秦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側耳傾聽了片刻，便朝著左邊走了過去。
走出去不過一百米，秦月便看到一個小湖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猜測的沒錯，這裡果真有水源。
秦月走了過去，將身體浸入了湖水之中，清洗起自己身上的污泥。
半個小時之後，身上的污泥終於被清洗乾淨，露出她本來的樣子。
秦月低頭，看了一眼，水面之上映照出容貌。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一頭燦爛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她長得非常漂亮，皮膚很白，眉毛細細長長的，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十分靈動，鼻尖挺翹，嘴巴小巧紅潤，看上去像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到底是犯了什麼樣的錯，才會被人活生生地燒死在十字架上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主靈魂被她擠出身體的緣故，秦月並沒有獲得原主的記憶，她並不知曉原主到底是因為被什麼燒死的，不過原主死亡之後，身體又能重生，加上燒死她的那人最後最裡面念的那句話，秦月推測，原主之所以會遭遇這些，大約是和她的能力有關係。
只是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測而已，若想要證實，還需要時間，秦月將自己洗乾淨之後，便回了木屋，將那套衣服穿在了身上。
這麼一番折騰之後，秦月的精神有些疲倦，她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不過片刻時間，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秦月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荒誕的夢境之中，夢中的景象，秦月看不清楚，只是感覺有許多奇怪的東西在她的身邊不停地穿梭遊走，竊竊私語聲傳入她的耳中，那些聲音古怪而晦澀，說的都是她聽不懂的語言。
秦月的眉頭越皺越緊，她感覺到有人似乎在呼喚她，請求她，那個聲音十分急切，裡面充斥著濃郁得化不開的憂傷。
「我願意將我的靈魂，我的身體，全都奉獻給你，請求你賜予我復活死人的力量！」
女孩尖利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秦月的耳中，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之中注入了兩股不屬於她力量，與此同時，她體內也有一股陌生的力量蔓延出去，順著那條看不清的連結，蔓延過去。
秦月猛地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處幽靜的小路上面，隔著一條馬路，她看到對面那棟造型奇特的建築。
停屍房三個字映入秦月的眼中，她瞬間想起夢境之中那女孩尖利的聲音。
「我願意將我的靈魂，我的身體，全都奉獻給你，請求你賜予我復活死人的力量！」
秦月握緊了拳頭，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停屍房裡面有古怪。
當她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停屍房的邊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金髮女孩從裡面走了出來。
女孩的臉上畫著極其豔麗的妝容，整個人看上去張揚而又性/感，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注視，那個女孩的目光掃了過來，在看到馬路這邊穿著男人衣服赤著腳站在那裡的秦時，女孩嫌惡地皺了皺眉頭，低聲罵了一句什麼。
她的聲音，與秦月之前聽到的那個尖利的女聲一模一樣，是她用靈魂和身體作為獻祭，想要獲得復活死人的力量。
她想要復活的人是誰？
秦月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剛剛從她體內被抽離出去的力量，是不是這個女孩所希望得到的？
正當秦月準備走過去的時候，一輛公車開了過來，秦月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等待公車行駛過去，等到公車離開之後，原本站在那裡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秦月低聲罵了一句，隨即想起來，當時她感覺到那進入自己體內的力量是兩個女孩的，除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女孩。
秦月穿過馬路，來到了停屍房的前面，她並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在門外等候著。
剛剛那個女孩是從這裡出來的，剩下來的這個女孩是和她一起的，定然不會從另外的方向離開。
十幾分鐘之後，秦月看到一梳著兩個辮子的褐發女孩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從停屍房之中走了出來。
秦月神情一凜，快步走了過去，擋在了那個女孩的面前。
女孩本就如同驚弓之鳥，被秦月攔住之後，更是驚慌，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嘴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生生地將那叫聲壓了下去，她抬起頭，見到是一個像是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小姑娘時，心中的恐懼稍稍褪去了一些，她疾言厲色地喝到：「讓開！」
秦月並沒有移開腳步，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女孩臉上的驚慌之色更重，她幾乎是半托半抱著懷裡面的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的身看起來極為的不協調，濃郁的血腥氣從他身體上彌散開來，男孩一直在掙扎著，又因為沒有辦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整個人扭曲成了怪異的模樣。
他一直在掙扎，女孩扶著他便有些力不從心，秦月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上面，有著黑線縫合的痕跡，鮮血遠遠不斷地從那黑線接縫之中滲透出來。
秦月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兩個姑娘，所想要復活的人是誰。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們的膽子竟然會大到這樣的地步，用兩具不同的屍體，拼合成一人。
見秦月只是盯著她們發呆，女孩有些著急，扶著女孩想要繞過秦月。
秦月伸出手去，攔住了女孩。
「我知道你做了什麼，我會幫你。」
秦月說了一句。
女孩的身體一震，她看了一眼秦月，那雙大得過份的眼睛有淚水不停地蔓延出來，她咬了咬牙，低聲說了一句：「好，請你幫我。」
秦月點頭，陪著女孩一起，扶著男孩朝著不遠處停著的那輛黑色的雪佛蘭走去。
女孩打開車門，在秦月的幫助下將男孩扶到了副駕駛座位上。
「謝謝你的幫忙，我們要走了，你也趕快離開吧。」
女孩飛快地說了一句，便要打開車門上車，秦月一伸手，將已經拉開了一半兒的車門重新關上。
女孩的臉色一變，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秦月，疾言厲色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我說過，我可以幫你。」
女孩咬牙，想起之前在停屍房裡做的事情，她現在必須要帶著凱爾離開這裡，否則他們會有□□煩的。
思前想後，女孩終於做出了決定，她一轉身，拉開了後排座的車門：「進去，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秦月嘴角微微揚起，閃身進了後排座坐好。
女孩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強自鎮定了下來，打開車門坐在了駕駛座上面。
啟動車子，踩下油門，車子飛一般地駛了出去，隨著停屍房越來越遠，女孩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副駕駛座上的男孩痛苦地嚎叫著，像是極不適應自己現在的身體，女孩淚如雨下，不停地勸說著：「我知道現在這樣讓你很難接受，你已經死了，出了車禍，你記得嗎？是我救了你，我復活了你，你現在是活著的。」
男孩的嘶吼聲越發地痛苦，女孩的眼淚流的更凶。
「凱爾，別這樣，你又活過來了，我會讓你恢復正常的，我保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勸說起了作用，這個叫凱爾的男孩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女孩仍舊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整個人表現的十分慌亂。
她從倒視鏡裡面看了一眼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秦月，所有的情緒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你是誰？你都知道些什麼？你想要幹什麼？」
「我是要幫你的人。」
「我聽到你們的呼喚，是我給了你們力量，否則，你以為這個男孩為什麼會重新活過來？」
女孩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她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邊緣，車子被她開得歪歪扭扭，幾次都險些撞到了路邊的燈柱上面。
「如果我是你，現在會冷靜下來，否則的話，不止你會死，你好不容易救活的這個男孩也同樣會再一次經歷死亡，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還會不會有人用靈魂和生命作為獻祭，救活他。」
也不知道是秦月的哪句話起了作用，女孩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神智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她仍舊是滿面淚痕，只是身體卻已經不再顫抖。
女孩可以感覺得到，坐在後排座上這個女孩，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存在，她根本沒有辦法對付她，甚至就連升起一絲反抗之意，似乎都是褻瀆一般。
「我是佐伊辦森，這是我的，我的朋友，凱爾。」
「我是moon。」
秦月並不知道原主的名字，便取了自己真實姓名的一個字為名。
moon，佐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奇怪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奇怪。
她靜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你真的有辦法幫助我們？」
秦月點頭，剛剛她的情況明顯不對勁兒，她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在叢林中的木屋之中沉睡，她做了一個真實的夢，夢中似乎有人將她召喚到了這裡。
她的起死回生的能力不止針對自己有效，針對其他人也同樣有效。
「你這個已經死去的朋友，是借助我的力量而重新活過來的，我聽到了你的召喚，回應了你的召喚。」
佐伊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你也是女巫！」
肯定的語氣，只有女巫才能有這樣的能力，只有女巫才能讓已經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
知道了秦月同為女巫，佐伊的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死死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放鬆了一些。
「我現在必須找到地方安置凱爾。」
佐伊喃喃地說道，扭頭看了一眼滿臉痛苦之色的凱爾，一陣陣揪心的疼痛傳遍她的全身，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將已死之人重新拉回這個世界，是不是做錯了。
「你有車，看起來條件不錯，不能將他帶回你住的地方嗎？我能看得出來，他對你似乎非常重要。」
佐伊下意識地搖頭：「我還在上學，他，他又是這個樣子，我不能將他帶回去。」
秦月聳聳肩，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沉默了片刻後，說道：「那麼將他帶到我那裡去吧。」
車子在林中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便再也開不進去了。
秦月大概分辨了一下方向，便和佐伊一起，扶著凱爾去了她暫時棲身的小木屋。
小木屋實在簡陋的過分，看起來並不像是長期有人居住的樣子，佐伊遲疑地看了秦月一眼，開口問道：「你就住在這裡？」
秦月點頭：「我之前出過一場意外，忘了很多事情，也記不清我自己的家人朋友在什麼地方，我暫時住在這裡。」
秦月說著，已經和佐伊一起將凱爾的衣服脫了下來，等到看到佐伊的肩膀，大腿上的黑色針線時，哪怕秦月見多識廣，也不免倒抽了一口涼氣。
「天呐，你們都做了什麼？」
佐伊的四肢軀幹頭顱，每一處的顏色都不相同，他像是一個拆得七零八落的破布娃娃，又重新縫合在一起，似乎除了頭顱之外，其餘的部分均來自不同的人。
「如此大膽，將這麼多人的軀體縫合在一起，你們竟然敢用復活死人這樣的巫術，你們是真的不怕招出來一個怪物麼？」
之前佐伊脫口而出，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她也是女巫，她用了也這個詞，便證明她之前見過其它的女巫，聯繫到她和之前那個女孩一起在停屍房做的事情，以及她聽到的那段話，秦月基本上可以確定，佐伊，她也時一個女巫。
佐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我做的，是麥迪森，她說可以用這樣的巫術復活凱爾的。」
「麥迪森？」秦月重複了一遍，想起之前看見的那個漂亮的金髮女孩：「是之前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子麼？」
佐伊瞪大了眼睛：「你見過她了？」
秦月點頭：「是的，在你出來之前，我見過她。」
兩人並沒有在麥迪森的問題上多說什麼，現在關鍵的是，該怎麼處理凱爾的身體。
他雖然已經活了過來，可是因為身體是重新縫合在一起的，他並不能完全地控制這具身體 ，若是想要讓他行動自如，必須要將他的四肢軀幹頭顱完全融合成一個整體。
秦月曾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女巫，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我需要一些工具和材料，明天你幫我帶來。」
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
「可是我......」
「沒有可是。」
第258章 美國恐怖故事
佐伊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又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凱爾, 心中很快便有了決定。
「好，我明天，不, 後天，我會帶著你要的東西過來的。」
秦月點了點頭，她能看得出來，這個佐伊對凱爾用情很深，為了凱爾, 她會重新回到這裡來的。
「除了這些東西, 你還要幫我帶一些生活用品, 食物飲用水過來，你也能看到, 這裡能用的東西並不多。」
佐伊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凱爾，輕聲開口：「凱爾, 我等兩天回來看你的。」
似乎知道了佐伊要離開，凱爾的反應十分激烈, 他睜著這想要從床上下來, 卻被秦月伸出的一根手指按倒在床上。
凱爾嘴裡發出野獸一般地呵呵聲, 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佐伊。
佐伊捂住了嘴巴, 淚水迅速盈滿眼眶，她不能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佐伊狠狠心, 轉身跑出了小木屋。
直到她跑出去很遠之後，似乎還能聽見凱爾那野獸一般的嚎叫聲。
復活之後的凱爾如此的痛苦，她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這個念頭在佐伊的腦海中剛剛浮現，便又被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不會的，她沒有做錯，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他不該就這樣死去。
佐伊狠狠地抹了一把臉，胡亂地將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抹去，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事情，是她欠了凱爾的，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也要讓凱爾活過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月光沒有辦法透過枝葉茂密的樹林照射下來，佐伊打開手機，依靠手機上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腳下的路。
回到羅比喬思女子學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佐伊將車子停在停車場之中，摸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和麥迪森住在同一間宿舍之內，因為不知道麥迪森是否睡下了，佐伊拿出備用鑰匙，插入了門上的鎖孔之中，還沒有等她轉動鎖孔，門便打開了，穿著大紅色蕾絲吊帶睡衣的麥迪森皺眉看著門外站著的佐伊。
「天呐，真不知道你都去做了些什麼？你怎麼弄成這個鬼樣子？」
麥迪森的聲音又尖又利，在寂靜的走廊裡回蕩著，佐伊的臉色微微一變，低聲說道：「一言難盡，你能不能讓我先進去。」
麥迪森嫌惡地看了一眼佐伊，讓開了身子，佐伊迅速地鑽了進去，麥迪森將門上的鑰匙拿了下來，這才將房門關上，她看著徑直朝著浴室走去的佐伊，開口說道：「佐伊，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說，你到底去了哪裡？」
雖然和麥迪森認識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佐伊卻對她的性格有幾分瞭解，如果她不說，麥迪森怕是一直會糾纏著追問下去。
佐伊簡單地將之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麥迪森。
「我答應了moon，後天會帶著她要的東西過去。」
麥迪森皺起沒，邁著貓步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兩條又細又白的腿翹了起來，吐著大紅色指甲腳輕輕地點著。
「你是說一個穿著襯衫牛仔褲的女人自稱說是她救了凱爾？」
佐伊老實地點點頭：「我能感覺得出來，她很厲害，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巫。」
麥迪森嗤笑一聲，說道：「她說什麼你便信了？明明是我做的，凱爾復活，是因為我。」
佐伊低下頭，沒有說話。
看著她這個樣子，麥迪森覺得有些無趣，沒好氣地說道：「懶得和你說，反正凱爾已經活過來了，我欠你的，就算是還清了，還站在那裡幹嘛，趕快去洗澡，你難道想一直頂著這一身亂七八糟的東西待在這裡麼？」
佐伊哦了一聲，轉身去了浴室洗漱。
麥迪森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仰面躺了下去，因為她的動作，原本就極短的睡裙又往上抽了一些，兩條細嫩白皙的大腿在燈光下反射出盈盈光芒。
moon麼？
等到佐伊清洗乾淨，從浴室裡面出來，麥迪森早已經睡著了，佐伊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邊，躺了下去。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夢境一般不真實，雖然出現了很多差錯，不過凱爾最終還是活了過來。
她想起那個叫moon的女巫交代的事情，那些材料似乎都是些稀鬆平常的東西，從藥店都能購買的到，佐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乾脆起身，將那些需要購買的材料寫在了紙上面。
如果明天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她明天就去將這些東西購置齊全了，早早送過去，凱爾也能早早恢復正常。
***
因為佐伊的離開，凱爾的情緒有些暴躁不安，嘴裡面一直發出呵呵的咆哮聲。
秦月被凱爾的叫聲吵得頭疼，乾脆俐落地將他弄暈了過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
秦月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凱爾的身體，確定他的身體是由不同的五個人的軀體縫合在一起的。
連帶上凱爾的頭顱，這具身體便是由六個人組成的，居然不會有排異反應。
這種巫術的力量實在太過神奇，尤其是，使得凱爾真正復活的力量其實是來源於她自己。
秦月想起之前聽到的那類似簽訂契約的咒語，佐伊，麥迪森，她們將自己的靈魂和身體都獻祭給了她，作為將凱爾喚醒的條件。
凱爾已經活了過來，她已經完成了她們的心願，這便代表著，契約已經成立了，那兩個人的靈魂和身體，已經屬於她了。
想到此，秦月隱隱覺得有些興奮，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讓秦月有些不太適應。
她為何會產生興奮這樣的感覺？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將剛剛升起的詭異情緒壓了下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凱爾，他身上的血污太多，而且床鋪總共就那麼大的地方，若是她在躺上去，兩人勢必要緊挨在一起。
秦月想了想，將凱爾從床上搬了下來，放在了地上，又將上面被他鮮血浸染的那一層褥子拿了下來，蓋在了凱爾的身上。
將自己的嗅覺遮罩掉之後，秦月躺在床上，沒過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這一夜，秦月倒是沒有在遭遇什麼奇怪的事情，只不過因為現在已經是十月末了，天氣有些寒冷，小木屋裡面也沒有什麼禦寒的東西，她雖然不懼怕寒冷，不過到底是有些不太習慣，這一夜，她睡得不太舒服，天剛濛濛亮起來的時候，秦月便醒了過來。
凱爾仍舊躺在地上，眼睛緊緊閉著，像是還未睡醒過來。
秦月瞟了他一眼，乾淨俐落地又補了一下，確保他這一天的時間都不會清醒過來。
秦月會的巫術不少，她是有法子讓凱爾的身體恢復正常，只不過，現在她手頭並沒有合適的藥物，就算想做什麼，現在的她也有些力不從心。
這裡已經是密林深處，沒有什麼人會來，秦月也沒有什麼想要探險的心思，在解決凱爾的事情之前，她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左右沒什麼事情，秦月乾脆開始研究自己的這具身體。
這具身體曾經化為一具白骨，又重新長回了血肉，秦月基本上已經確定了，這種起死回生的能力，是原主自帶的天賦技能。
之前她並未仔細查探體內的情況，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查探一番，秦月發現自己體內的巫力增多了不少。
充沛的巫力雖然比不上她全盛時期的，卻也比之前幾個世界裡多了許多。
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女巫，只有女巫的體內，才會有女巫之力。
在中世紀的時候，女巫雖然有強大的力量，不過卻是被教廷視為異類，發現女巫之後，會處以死刑。
只是秦月沒有想到，在千年之後的現在，女巫也會被人類視為異類，被人活活燒死。
原主的身份是如何被發現的，秦月並不知曉，只不過，經過這一番事情，秦月大約便清楚了，在這個世界之中，人們對女巫的存在，仍舊抱有極大的惡意，在她的能力強大之前，必須要好好隱藏自己的身份，她可不想再一次被送上火刑架。
秦月已經習慣了自己女巫的身份，在經歷的各種世界之中，她最常使用的便是女巫之力，因此對女巫之力如何使用，秦月可以說經驗十足。
秦月張開手掌，一簇火苗憑空出現在她的手心之中，秦月心念一動，燃燒的火苗迅速地被冰封起來，眼見那球型的冰塊就要落下來，秦月眨了眨眼睛，下落的冰塊硬生生地停了下來，懸浮在半空之中。
秦月滿意地笑了笑，眼睛眯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的冰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細碎的裂紋佈滿了整個球體，秦月的眯起的眼睛睜開了，揮了揮手，已經碎裂開來的冰塊瞬間化為了齏粉，撲簌簌地掉在地上。
秦月隨意地揮了揮手，一陣小型的旋風將地上的齏粉卷了起來，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地上便被掃的乾乾淨淨。
秦月心念一動，分出了幾股小旋風，在不大的木屋裡面繞了幾圈，很快的，原本灰濛濛，髒兮兮的小木屋很快便煥然一新。
環境變得乾淨了，連帶著秦月的心情都好了一些，她低頭看了看一動不動躺在那裡的凱爾，只覺得他渾身血污的樣子十分礙眼，不過礙眼歸礙眼，若是讓她去幫一個男人洗澡，秦月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看來也只能等佐伊過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而復生的緣故，從昨天到現在，秦月滴水未進，卻並不會覺得饑餓。
著對現在的秦月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她也不知道要在這個密林裡面要待多長時間，不用食物維持身體機能，倒是能省下不少的事兒來。
天色越來越亮，秦月百無聊賴地待在小木屋裡面，閒暇無事，倒是將自己曾經因為巫力不夠而沒有辦法使用出來的巫術重新熟悉了一次。
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五大能力，秦月使用得得心應手，只是一些比較冷門的巫術，因為許久不曾使用，秦月倒是有些生疏了。
房間裡沒有鐘錶之類的東西，秦月只能憑藉太陽的位置，大約推斷一下時間。
大約下午四點鐘的時候，秦月聽到遠處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傳來，她推開門走了出來，一眼便看見拎著大包小包東西走過來的佐伊。
佐伊拎了不少的東西，加之道路難走，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十分的吃力。
秦月挑了挑眉，朝著佐伊的方向抬了抬手。
佐伊今天東奔西跑，終於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採購齊全，原本麥迪森說要陪同她一起過來的，只不過後來有人約了麥迪森出去參加party，在party和去看佐伊復活的心上人之間，麥迪森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去參加party。
秦月要求買的東西十分瑣碎，每樣雖然都不錯，可湊在一切，數量便顯得十分可觀，佐伊的身體比尋常人好上一些，可也沒有強壯到可以臉不紅起步緩的拎起這麼多東西的地步。
短短的一段路程，佐伊已經累出了一身的汗，她將東西放了下來，正準備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放在地上的東西憑空飄了起來。
隔空移物！
佐伊心中一驚，抬頭朝著不遠處的小木屋看了過去，只見穿著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的秦月正倚在門口處看著這邊，她的右手虛抬著，像是在招引什麼東西，佐伊所採購的那些東西飄飄蕩蕩的朝著木屋的方向飄了過去。
佐伊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她的能力居然如此強悍。
佐伊想起有相同能力的麥迪森，麥迪森也可以隔空取物，不過看起來，麥迪森的能力似乎並不如這個叫moon的神秘女孩。
她顧不得在休息，跟著那些飄在半空中的東西，朝著木屋的方向走了過去。
秦月揮了揮手，將佐伊帶來的東西全都送進了木屋之中，之後方才轉過頭來，看著站著不遠處的佐伊。
「你來了？不是說明天才會過來的麼？」
佐伊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半響之後方才說道：「我將東西採購齊全了，所以就過來了......凱爾，凱爾他怎麼樣？」
秦月笑了笑，說道：「凱爾，他很好。」
佐伊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真的？」
秦月點頭，面不改色地撒謊：「昨天你走之後他便睡著了，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不過我想你來了，他應該就會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佐伊顯得非常開心，快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往旁邊讓了一下，佐伊便從她的旁邊走進了木屋裡面。
「凱爾！」
佐伊一進屋便看到凱爾被放在地上，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快步跑了過去，蹲坐下來查看凱爾的情況。
發現凱爾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之後，佐伊松了一口氣，她轉過頭來，看著隨後走進來的秦月，開口問道：「為什麼把凱爾放在地上？」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秦月回答的理直氣壯：「我總不可能讓他睡床，我睡地上。」
佐伊低下頭去，看著臉上佈滿血污的凱爾。
那些血是昨天的時候沾上的，現在已經乾涸了，沾滿了鮮血的凱爾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怖，佐伊卻並不感覺害怕，只有滿滿的心疼之意。
「天哪，你說你會照顧他的，你怎麼能讓他頂著滿身的鮮血睡在地上？」
大約是性格使然，即便是在質問的時候，佐伊的聲音都有些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兒的氣勢。
能做出拼接屍體的事情，現在卻又是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這個佐伊，倒是有幾分意思。
「佐伊，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況且，凱爾又是你的男朋友，我想，我不太方便和他有太多的身體接觸。」
秦月說的有幾分道理，佐伊對凱爾有幾分異樣的情愫，秦月又是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若是秦月真的對凱爾動手動腳，佐伊怕是心底也會有些不舒服的。
「附近有個小湖，你可以去打點水來幫凱爾清洗，我來看看你帶過來的這些材料，如果全部配齊了，巫藥便能開始配置了。」
佐伊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佐伊臉上的那些血污，從自己帶來的東西裡面拿了一個臉盆和一個毛巾，依照秦月的指示，去湖邊取水。
秦月是可以用巫力變出水來的，只是在佐伊的面前，秦月並沒有展現出過多的能力。
佐伊現在雖然表現的十分無害，可是秦月卻並不敢保證，之後她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佐伊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秦月和昏迷不醒的凱爾兩個人，秦月將佐伊帶來的那些日用品拿了出來，只剩下她所需要的藥物，查看了一番之後，確定她所需要的草藥基本上齊全了，剩餘的一兩種草藥，即使沒有也不會對她所要熬制的巫藥有多大的妨礙。
將巫藥熬制的步驟回憶了一番，反復念了兩遍，確定不會有什麼失誤之後，秦月拎著草藥出了小木屋。
佐伊去打水還沒有回來，秦月揮揮手，弄來一堆木材，，又控制著地上的泥土弄出來一個簡單的灶台來，將佐伊帶來的鐵鍋架在小灶台上面，注入巫力凝聚成的水流。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將所需要的草藥一一往鐵鍋裡面添加。
沒添加一次草藥，秦月便要念上一段咒語，四十四中草藥，四十四段對應的咒語，不能有一處咒語出差錯，否則便要前功盡棄。
秦月的全部心神全放在了這鍋需要熬制的巫藥上面，掐著時間一一放入草藥。
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打水回來的佐伊嗅到這種氣味，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她也知道熬制巫藥的時候最忌諱有人打擾，便沒敢上前，端著水進了木屋。
佐伊先將凱爾臉上的血漬擦乾淨，隨著血污被擦淨，凱爾那張秀氣的臉龐便露了出來，佐伊的手頓了一下，看著凱爾的那張臉，怔怔的出神。
他長大很秀氣，閉著眼睛的時候，臉上卻多了幾分稚氣，這是一個看起來漂亮又乖巧的男孩子，實在不該那麼早便失去生命，不過幸好，她又將他救了回來。
佐伊回過神來，繼續幫凱爾擦拭起來。
一盆清水很快便被血染紅了，凱爾的身體基本上已經被清理乾淨了，佐伊松了一口氣，端著血水走到了門外。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屋外已經沒有那種難聞的氣味了，佐伊將滿盆的血水倒了，她並沒有回屋，站在那裡朝著秦月的方向張望著。
巫藥的熬制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最後加入進的，是秦月的鮮血，她刺破手指，滴了幾滴鮮血進入巫藥之中。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是墨綠色的巫藥，加入秦月的血液之後轉瞬間變為了深紅色，四散的藥氣盡數收斂進了巫藥之中，原本液體狀態的巫藥已經變為了膏狀。
成了。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抬起手抹了一把額頭上面冒出來的汗水。
這一次巫藥的熬制時間雖然並不長，可是卻是最耗費精力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體內的巫力耗費了個七七八八，由於精神的高度集中，現在陡然鬆懈下來，秦月倒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秦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用勺子將鐵鍋裡面的膏狀巫藥盛了出來，放進了一旁準備好的木碗之中。
四十四種草藥，最後熬制出來的巫藥卻只有這麼一碗。
「成功了？」
佐伊不知何時走到秦月的身後，看著她拿在手裡的紅色膏狀體，出聲詢問道。
「是的。」
秦月點頭，轉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佐伊，臉上帶了幾分笑意。
她原本就生得極美，這麼一笑，清純之色掃了幾分，整個人多了幾分豔色。
佐伊有些恍神，腦子裡不知怎麼的蹦出來一個詞來。
國色天香，秀色可餐。
她晃了晃腦袋，將突然冒出來的詭異念頭拋之腦後。
她怎麼會對一個女人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秦月瞟了一眼站在那裡的佐伊，開口說道：「跟我來吧，我教你怎麼做。」
佐伊回神，一抹紅色慢慢地爬上耳垂，她嗯了一聲乖乖巧巧地跟在秦月的身後，一起進了小木屋。
凱爾已經被佐伊打理乾淨了，因為之前秦月說了要幫凱爾處理身上的那些縫合後的傷口，因此佐伊並沒有將凱爾的衣服穿上，他渾身上下，只有重點部位處有一片不大的衣料遮身。
秦月只看了一眼，便將手中裝著巫藥的木碗遞給了佐伊。
佐伊接了過來，看著神情淡然的秦月，訥訥地開口問道：「我該怎麼做？」
「將這些巫藥塗抹在凱爾用縫合的傷口處，最好每一處都塗抹地均勻一些，若是多了或者少了，效果怕是會打折扣。」
聽到秦月如此說，佐伊不免有些緊張：「要不還是你來吧？我怕我弄不好這些。」
秦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佐伊的要求：「不行，那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我的這藥自然該你塗。」
「moon，你誤會了，凱爾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只是，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在秦月像是看透一切的目光之下，佐伊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她和凱爾之間是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可是兩人都沒有來得及挑明，凱爾便出事了。
佐伊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軀，開始幫凱爾塗抹巫藥。
她的速度並不快，只是塗抹幾處傷處，便耗費了半個多小時，因為害怕塗抹不均勻會使得凱爾的傷口沒有辦法癒合，佐伊塗抹巫藥的時候便用了十二分的心，等到將所有的傷口全部塗抹完畢時，碗裡的巫藥也所剩無幾。
由於高度的集中精神，她現在難免有些疲憊，休息了片刻之後，方才站了起來。
「已經好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佐伊看著秦月，輕聲開口問道。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地走了過去，她在凱爾的身邊蹲了下去，伸出雙手虛空懸在凱爾身體上方三十釐米出。
凝神靜氣，將腦中的所有繁雜的思緒全部清空，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巫力集中於手掌之上。
「！@#%……&*（*（……**」
晦澀難懂的咒語被秦月用怪異的語調念了出來，紅色光芒從秦月的手心之中湧了出來，將凱爾的身體團團籠罩在其中。
隨著秦月念咒的速度加快，掌心透出的紅光越來越盛，不過片刻之間，整個屋子都被籠罩在這耀眼的紅色光芒之中。
紅光跳過刺眼，佐伊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滿屋紅光已經盡數斂去，佐伊顧不得別的，快步過去，查看躺在地上的凱爾。
之前塗抹在凱爾傷口處的巫藥已經消失不見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凱爾身上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那些拼湊在一起的身體，像是已經完全融合成了一個整體。
「天哪！」
佐伊驚叫一聲，捂住了嘴巴，淚水迅速盈滿眼眶，她幾乎喜極而泣。
這樣的凱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人，不再是那種胡亂拼湊起來的怪物模樣。
「moon，這是你做的嗎？謝謝你，實在太感謝了。」
佐伊有些語無倫次，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巨大的欣喜感完全地將她整個人所籠罩。
這樣的凱爾看起來已經完全與人類無異，這樣的他是不是就可以回歸正常的人類世界了？
為了恢復凱爾身上的傷口，秦月剛剛恢復的巫力又消耗了大半兒，折騰了這麼一番之後，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秦月看了一眼旁邊站立的佐伊，開口說道：「凱爾馬上就會醒過來，他應該可以恢復成正常人類的樣子，至於恢復到怎麼樣的地步，我並不清楚，畢竟這巫藥只能恢復他身體上的傷痕，靈魂上受到的損傷，我不敢保證可以完全恢復。」
秦月實話實說，慢慢地走回床邊，坐了下去，她現在得好好休息一下。
聽到秦月的話之後，佐伊的身體僵了一瞬，只是很快的便又恢復了正常，她看到凱爾的眼睛動了一下，像是隨時都要醒過來一般，佐伊顧不得別的，蹲下/身子，緊張地看著凱爾。
「凱爾，凱爾？」
佐伊喊了幾聲，凱爾的眼皮顫動的更加厲害，身體也隨之顫抖了起來。
佐伊心中大駭，扭頭朝著秦月喊道：「moon，他怎麼了？凱爾怎麼了？他怎麼會變得這麼痛苦？！」
與佐伊的驚慌失措不同，秦月的表現倒是極為的鎮定自若。
「這是正常現象，畢竟，除了頭顱之外，他的身體是由其他五個人拼接而成的，靈魂和身體的融合需要時間，你放心，痛苦很快便會過去，他已經死過一次，這樣的痛苦，他能承受的住。」
雖然秦月如此說，可是佐伊仍舊有些擔心，看著凱爾痛苦的樣子，佐伊心痛如絞，她緊緊抓著凱爾的手，不停地說道：「凱爾，我在這裡，凱爾，堅持住，馬上就好。」
凱爾身體的顫抖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方才慢慢地歸於平靜，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意識一點點地回歸自己的身體。
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面映出了佐伊的影子，她喜極而泣，俯下/身去，緊緊地抱住了凱爾。
「天哪，太好了，你醒過來了，太好了。」
佐伊說著說著，便哭了出來，凱爾有些愣愣的，似乎有些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哭了一會兒之後，佐伊終於冷靜了下來，她直起身來，看著滿臉茫然之色的凱爾，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凱爾，我有些太激動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此時的心情，我很高興，真的。」
凱爾仍舊一副愣愣地模樣，他想坐起來，然而由於剛剛融合了這具身體，他還未能完全控制身體，因此起身的動作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佐伊見狀，急忙探身過去，吃力地將他扶了起來。
「凱爾，你還認不認識我？我是佐伊。」
凱爾的仍舊是呆愣愣的樣子，只是那雙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佐伊。
佐伊心中一酸，眼淚險些掉了下來，她扶著凱爾坐好之後，便鬆開了扶著凱爾的手，稍稍與他拉開了距離。
因為佐伊的這個動作，凱爾顯得十分暴躁，嘴裡面一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見他仍舊不能說話，佐伊有些心急，回頭看著秦月，開口問道：「moon，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是說他可以恢復正常人的樣子麼？」
這個世界似乎是極適合女巫生存的世界，她不過休息了一會兒，體內的巫力便恢復了七七八八，秦月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了一些血色。
「我已經說過了，這具身體並不是凱爾原本的身體，靈魂和身體之間想要完全融合，還需要一些時間......」
「那是多久？」佐伊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很抱歉，我並不清楚。」
秦月如實回答道。
佐伊還想說些什麼，只是看到秦月稍顯冷淡的眼神時，佐伊的身體僵了一瞬，原本想要說的話也被她吞了下去。
秦月已經幫了她很多，她不能再要求更多的了。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了凱爾的身上，見他仍舊專注地看著自己，佐伊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凱爾。」
佐伊低低喚了一聲，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秦月眨了眨眼睛，感覺這個佐伊似乎很喜歡用哭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沉默了片刻之後，秦月開口問道：「佐伊，能和我說說女巫的事情麼？」
佐伊愣了一下，回頭看向秦月：「你不知道？」
秦月點頭：「嗯，我之前已經說過，我出了一場意外，很多事情都已經不記得了，除了女巫的身份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秦月回答的十分坦然，嚴格說起來，她並沒有說謊，對於這個世界，秦月確實是一無所知。
佐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對於女巫的事情，我也瞭解的不多，畢竟，我知道自己是女巫也不過剛剛幾天的時間。」
「哦？」秦月挑眉，來了興趣：「能告訴我你如何知道自己是女巫的麼？」
佐伊的臉一白，腦海中浮現出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她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不想說。」
女巫是可以窺視其它人的思想的，不過這個能力秦月很少使用，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訴其它的人的秘密，擅自侵入其它人的思想，是一種很不尊重人的行為。
「不想說的話沒有關係，能和我說說別的麼？」
「可以。」
佐伊和秦月說了許多東西，秦月一直安靜地聽著，將所有的資料全部整合到一起。
根據佐伊所說，她來自羅比喬思女子學院，那個學校表面上是一家女子學校，實際上卻是接收女巫，教導女巫的學習場所。
能在這所學校裡面學習的，都是女巫。
隨著時代的變遷，擁有女巫血統的人或是選擇不生育，或者選擇隱藏在普通人之間，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女巫變得越來越少。
女巫學校的人連帶老師和學生，總共只有五個人。
「學校的校長是科迪莉亞，她是一個很溫和善良的人。」
「麥迪森蒙哥馬利，你見過的，她是好萊塢的明星。」
「還有楠，奎尼。」佐伊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近科迪莉亞的母親菲歐娜也來了學校，她也是女巫，而且她的能力非常的強大。」
佐伊看了看秦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你和菲歐娜有些相像。」
秦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想起自己進入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秦月開口：「你是否知道至尊女巫？」
「至尊女巫？」
佐伊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她仔細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說道：「至尊女巫，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這個答案在秦月的預料之中，聽到她說不知道，秦月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她將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佐伊，你說你所在的是一所女巫學校，它也是女巫的庇護場所，那麼，身為女巫的我，是不是可以進入這所學校裡面？」
聽到秦月的話，佐伊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秦月，許久之後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想進入女巫學校？為什麼？」
秦月被佐伊的問題逗笑了：「為什麼？答案很簡單，我並不想生活在這樣的密林裡面，它並不適合人類的生存。」
待在這裡，她永遠別想知道至尊女巫的消息，這是最重要的一點兒。
「我要去女巫學校。」
佐伊沒有擅自同意，她告訴秦月，她要回去詢問一下科迪莉亞，學校能否接收秦月。
秦月點頭：「好。」
第259章 美國恐怖故事
這麼一番折騰, 天色已經黑了下去, 佐伊心思細膩，帶來的日用品之中有幾根蠟燭，她將蠟燭取了出來, 放在房間裡面的桌子上面，用帶來的火柴將蠟燭點燃了。
火苗騰地一下冒了出來，橘色的光芒驅散了房間裡面的黑暗，原本略顯清冷的房間頓時增添了幾分暖意。
佐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凱爾的身上，他依舊在看著她, 神情專注, 那雙淺藍色的眸子裡面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
佐伊的一顆心頓時柔軟了下去, 千言萬語凝聚在心間，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探出手摸了摸凱爾的臉龐，柔聲說道：「凱爾, 你會好起來的。」
凱爾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佐伊的話，臉貼在佐伊的手上輕輕地蹭了一下。
佐伊的眼睛一酸, 眼淚便流了下來, 她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怕繼續待下去, 自己便捨不得離開，她廢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的手從凱爾的臉上移開。
佐伊站了起來, 看著坐在床上秦月，開口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秦月看著滿臉糾結不舍的佐伊，挑了挑眉，說道：「你不再待一會兒，多陪陪凱爾麼？我能看得出來，他很捨不得你離開。」
佐伊下意識地想要朝坐在地上的凱爾看去，身體只是微微一動，便又被她強行克制住了。
「不行，我晚上必須要回去。」
見佐伊心意已決，秦月便也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將她送出了門外。
凱爾見佐伊要走，眼睛登時紅了，他說不出話來，只是從喉嚨裡發出來野獸一般地吼叫聲，他似乎想要追佐伊，只是他現在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整個人摔倒在了地板上面。
重物墜地的聲音從木屋裡傳來出來，佐伊的身體抖了一下，眼圈瞬間紅了。
秦月看著她這樣子，再一次開口問道：「你真的不留下來麼？」
佐伊的身體緊繃著，整個人陷入掙扎之中，只是很快的，她便做出了選擇：「我要回去了，請你，請你好好照顧她。」
說完這句話，佐伊怕自己繼續待下去會更加的捨不得，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密林外跑去。
冷風吹過，夜色中的樹木像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怪物一般，在黑暗中伸展著自己的軀體，沙沙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傳來，也不知是隱藏在林中的野獸，還是其它什麼未知的東西。
秦月在門口站了許久，知道看到遠處的林中隱隱亮起的車燈漸漸遠去，方才轉身回了木屋。
凱爾在地上挪了半天，已經快到了門邊，聽見木門開啟的聲音，凱爾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他吃力地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穿著格子襯衫的女人，眼中亮起的光芒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呵呵呵呵！！」
凱爾朝著秦月發出陣陣咆哮聲，像是在威脅，又像是在恐嚇，他現在的模樣，倒有幾分像是野獸，那張原本聽清秀俊朗的臉因為他過於猙獰的表情，而被徹底破壞了。
秦月看著趴在地上的凱爾，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已經盡力想要留下她了，只是她不願意留下來，你也不能來這責怪我，不是麼？畢竟，是你的心上人不願意離開。」
秦月的話戳到了凱爾的痛處，他撲騰地更加厲害，嘴裡發出的吼叫聲一聲大過一聲。
秦月被吵得頭疼，眼見凱爾並沒有消停下來的意思，秦月依照昨天的樣子，乾脆俐落地打暈了凱爾。
吼叫聲戛然而止，世界徹底清淨了。
秦月拍了拍手，滿意地點頭，將他橫在地上的樣子有些礙眼，揮了揮手，將凱爾弄回了他之前躺著的墊子上。
這傢伙生前是什麼樣的性格秦月並不太清楚，只不過死而復生之後的他倒是變得不怎麼太討喜。
既然醒了不安生，那便睡著吧，至少睡著了凱爾要比他醒著的時候討喜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睡得多了，秦月現在倒是並不覺得如何困倦，她走到房間裡唯一的凳子旁，坐了下去。
目光盯著燃燒著的橘黃色火苗，秦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現在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深秋的天，天黑得比較早，大約六點多鐘，天就會黑下來，不過徹底黑透，要等到七點以後。
佐伊過來的時候，是四點多鐘，算上秦月熬藥的時間，幫助凱爾恢復的時間，再加上其中零零散散耽誤掉的時間，最少有四個個小時左右。
秦月估計，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佐伊說她必須回學校去，她不能在學校外面過夜，正常來說，學校的門禁應該是九點鐘，不過佐伊現在差不多已經九點了，佐伊才離開，這便證明，女巫學校的門禁並不是九點。
佐伊今天帶來了不少東西，需要去附近採購之後才能帶過來，正常來說，美國這邊的商場開門時間是九點鐘，佐伊不可能提前買到這些東西。
九點鐘到四點鐘，總共七個小時，這麼多東西要採購齊全，花費的時間定然不少。
秦月仔細算了算，將前前後後所有的線索全都串聯到一起，秦月推測，女巫學校距離她所在的這個地方，距離定然不會太遠。
秦月敲了敲桌子，皺眉細想了片刻，她伸出手在桌子上畫了起來。
計算到最後，秦月大致算出了女巫學校到她這裡的距離。
最多不超過十公里，開車的話頂多二十分鐘便能到達。
佐伊的人並不壞，不過秦月卻有點兒信不過她，這個女孩對她有些防備，秦月不得不做其它的打算。
女巫學校是教導女巫，庇佑女巫的地方，她必須要去那裡，才能得到更多的資訊。
至尊女巫，佐伊並不知道至尊女巫是誰，代表的是人還是什麼，學校裡面的那個老師，應該會知道。
夜漸漸深了，蠟燭已經燃燒到了盡頭，秦月看著漸漸熄滅的火苗，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火苗跳動了一下隨之熄滅了，一縷淡灰色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之中。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秦月在桌邊坐了片刻，方才回到了床上。
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不亮，佐伊便醒了過來，隔壁床的麥迪森還在睡夢之中，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裡面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聲。
天還沒亮，已經醒過來的佐伊卻已經沒有辦法入睡，想到外貌已經變得與常人無異的凱爾，佐伊的心情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她不可能一直將凱爾藏在秦月那裡，等到凱爾徹底恢復了過來，他還是要回到正常人類社會之中的。
只是凱爾已經死了，如果他重新回來，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存在？
佐伊想不到可以商量的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半天，她想起來一個人，一個可以商量這件事情的人。
凱爾的母親 。
凱爾被麥迪森誤殺之後，佐伊便對凱爾進行了一番調查，他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為人熱心善良，他沒有父親，只有一個母親，兩人的家在下九區。
對於一個獨身母親來說，兒子就是她全部的生命，佐伊認為，誰都可能會害怕復活的凱爾，只有凱爾的母親不會害怕，如果他要回來，回到自己母親的身邊，也是最合適的。
凱爾母親的家離學校很遠，開車過去的話也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佐伊悄悄地起身，去浴室洗漱了一番之後，拿著車鑰匙離開了。
佐伊剛剛離開，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麥迪森睜開了眼睛，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緊閉的房門，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佐伊，這傢伙神神秘秘的，又跑到哪裡去了？
對門的房間內，躺在小床上的褐發女孩睜開了眼睛，她想起自己剛剛聽到的那些東西，眉頭皺了皺，拿過放在枕頭旁的耳麥帶了起來。
柔和的音樂瞬間占滿了她的世界，女孩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那張略顯肥胖的臉上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
一個半小時之後，佐伊開車來到了凱爾的家。
門鈴按了許久，就在佐伊放棄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門開啟了，一個滿臉憔悴之色的卷髮女人從門內探出頭來。
「你是誰，你找誰？」
女人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像是兩張砂紙摩擦發出的聲音，聽耳中讓人覺得極不舒服。
眼前的女人看起來與凱爾沒有一分的相似，佐伊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才開口問道：「你好，這裡是凱爾的家麼？」
聽到凱爾的名字，女人的臉色立即變了，她吸了一口氣，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這是凱爾的家，我是他的母親艾麗西亞，你是誰？你找凱爾幹什麼？你不知道他已經去世了麼？」
艾麗西亞說的話有些不太客氣，看著佐伊的眼神裡面充斥著滿滿的戒備與敵意。
艾麗西亞看她的目光讓佐伊覺得極為的不舒服，只是想到大約是因為失去了凱爾，才讓艾麗西亞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佐伊便將心底的那些不舒服拋之腦後。
「我是凱爾的朋友，我聽說了他的事情，所以才想過來看看。」
艾麗西亞沉默了許久，略顯陰鬱的目光在佐伊身上來回探視了許久，方才讓開一條縫隙，示意佐伊進來。
艾麗西亞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太對勁兒，只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佐伊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走了進去。
穿過門廳進入客廳的時候，佐伊的目光不經意地一掃，看到掛在臥室門上的那個索套的時候，佐伊愣了一下，那個是......
艾麗西亞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佐伊的身後，發覺佐伊注意到門框上的東西，艾麗西亞開口說道：「在你敲門之前，我原本打算自殺的。」
佐伊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艾麗西亞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看到幾乎快要貼到自己身上的艾麗西亞，佐伊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身後不遠處就是茶几，佐伊沒有察覺，小腿撞到了茶几上面，身子一歪，朝後倒了過去。
「小心！」
艾麗西亞的反應速度極快，眼見佐伊快要摔倒，艾麗西亞往前邁了兩步，伸出手抓住了佐伊的胳膊，將她扯了回來。
佐伊驚魂未定，臉色越發地蒼白：「謝謝你。」
「不用謝，坐吧。」
艾麗西亞並沒有放開佐伊的手，拉著她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
此時的艾麗西亞渾身已經沒有了那種讓人覺得不舒服的陰鬱氣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痛失愛子的普通婦人。
佐伊輕聲開口說道：「我叫佐伊，我是凱爾的朋友。」
艾麗西亞看了佐伊一眼，又問道：「女朋友？」
佐伊的臉色微紅，略微有些慌亂地搖了搖頭：「不是那樣的，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對於佐伊的回答，艾麗西亞不置可否，即使不是男女朋友，兩人也是有曖昧關係的朋友，否則，她也不會在凱爾死後這麼久還來看望她。
只不過她的凱爾已經不再了，曾經他活著時候的那些東西，那些感情，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煙消雲散。
「很高興你來看我，謝謝你。」
艾麗西亞的性子不高，她像是在和佐伊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和凱爾相依為命，他不在了，我的生活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她的聲音中流露出來的痛苦太過濃郁，若不是痛徹骨髓，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她怎麼會流露出如此深沉的哀慟？
佐伊眼睛有些發酸，想起那片密林之中的凱爾，佐伊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艾麗西亞的手。
「凱爾他會回來的，他會回到你的身邊的，不要絕望，他一定會回來的。」
佐伊說完，不等艾麗西亞說些什麼，轉身大步離開了這裡。
她要將凱爾送回來，送回到如此深愛著他的母親身邊，凱爾已經活了過來，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因為失去他太過痛苦而選擇死亡的話，凱爾一定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佐伊上了車，她看著前方空曠的馬路，眼神慢慢地變得堅定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個半小時的路程，佐伊一個小時便開到了秦月所在的那片樹林。
一個小時的車程，不足以讓佐伊冷靜下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將凱爾還給他的母親。
那個叫moon的女巫一定不會阻止她的，佐伊如是想，推開車麼下了車。
幾分鐘之後，佐伊站在了小木屋的門外。
陽光從枝葉的空隙中撒了下來，在她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佐伊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那扇薄薄的木門，發熱的大腦溫度降了許多，她想起秦月那張略顯冷淡的面容，一時間，竟然有些發怵。
另一張悲痛欲絕的臉孔浮現在佐伊的腦海之中，剛剛升起的那些怯意便被她拋之腦後。
她只是要把凱爾帶走而已。
給自己鼓了鼓氣，佐伊一把將面前緊閉的木門推開了。
秦月就站在門後不到一米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推門而入的佐伊。
「啊！」
佐伊哪裡料到秦月就在門口，猛然間見到秦月，佐伊嚇了一跳，嘴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
秦月皺眉，看著面露慌亂之色的佐伊，開口問道：「昨天我請你幫忙問的事情，你問過了麼？科迪莉亞怎麼說？」
佐伊臉上的神情一僵，她把這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只看著佐伊的神情，秦月便知道，這人定然沒有詢問科迪莉亞。
「沒問？」
佐伊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只是這事情確實是她的不對，辯解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對不起，昨天回去的太晚，今天出來的又太早，我並沒有看到科迪莉亞，不過我保證，我一定會幫你問這件事情的。」
秦月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不用那麼麻煩，今天我便跟你回去，當面去問科迪莉亞，我同樣也是女巫，我想，科迪莉亞應該不會拒絕我加入女巫學校。」
佐伊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了下去，昨天，她沒有帶秦月回去，一方面並不知道科迪莉亞會不會接受秦月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巫，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凱爾的身體還沒有好，她需要有人照顧凱爾，現在她已經決定了要將凱爾送回他母親的身邊，秦月在不在這裡，其實已經沒有了什麼關係。
這麼想著，佐伊皺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她看著秦月，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帶你去女巫學院，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將凱爾送回他的家裡面，他的母親還在等著他。」
秦月覺得佐伊的想法有些奇怪，凱爾已經死了，眼前的這個，是被她和她的朋友用巫術復活的，將一個已死之人送回他的家中，佐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凱爾已經死了。」
秦月提醒了一句。
只是這句話不知道觸及到了佐伊那個痛點兒，她的神情變得激動了起來：「凱爾還活著，他已經活過來了。」
這句話語氣在說服秦月，倒不如說是在說服她自己，她讓自己相信，凱爾已經活了。
秦月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與佐伊有太多的糾纏，要知道在面對凱爾的問題上，佐伊總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我和你一起去。」
秦月說道，佐伊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行，你留在這裡，我將凱爾送回去之後，就會來接你。」
佐伊說完，繞過秦月朝著躺在地上的凱爾走了過去。
凱爾昨晚被秦月打暈之後，中間曾經清醒過一次，只不過因為見不到佐伊的人，他總是不老實，要不吼叫，要不就是想方設法朝著門外爬，秦月被他折騰的煩了，便乾脆地將他打暈了過去。
佐伊並不知道這其中關鍵，只是看著昏睡不醒的凱爾，眉間微微蹙了起來。
他現在這個樣子，她是沒有辦法將他帶回去的。
佐伊喊了兩聲，凱爾始終沒有回應，若不是他還有呼吸和心跳，佐伊怕是以為，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凱爾怎麼了？」
佐伊回頭，怒氣衝衝地看著秦月，她明明交代了秦月要好好照顧凱爾，為什麼凱爾現在會是這個樣子？
小姑娘的怒火來得莫名其妙，秦月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過卻並不覺得心虛理虧，那傢伙不老實，聽不進人言，也不會說話，根本沒有辦法交流，將他打暈，是最好的方法。
「他大概是睡著了吧。」
秦月如是說道。
佐伊咬了咬嘴唇，明知秦月說的不是真話，可是現在，她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她不是秦月的對手。
佐伊乾脆不再理秦月，想盡辦法要將凱爾從地上扶起來，只不過，她細胳膊細腿的小身板兒，根本沒有辦法將健碩的凱爾扶起來，折騰了半天，沒將凱爾扶起來，她倒是折騰了滿身的大汗。
佐伊放開了凱爾，癱坐在上不停地喘著粗氣，秦月站在一旁，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笑了起來，輕聲開口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幫忙麼？」
佐伊聞言，看了秦月一眼，看到她勾起的嘴角時，佐伊愣了一瞬，眼睛有片刻的失聲。
半響之後，佐伊回神，小巧白皙的耳垂，染上一抹淡淡的豔色，她低下頭，看著凱爾那張俊秀的臉，耳根的熱意稍稍褪去一些。
「好。」
佐伊已經答應了秦月一起去，秦月便也不廢話。
她若是想要親自去找女巫學校，也是可以找到的，不過多多少少也要費上一番功夫，若是在碰上當初燒死她的那些人，少不得要惹上麻煩，她並不懼怕麻煩，只不過卻討厭被麻煩纏上。
跟著這個佐伊，倒是能少掉不少的麻煩。
有了秦月幫忙，將凱爾弄到車上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秦月身無長物，只有這麼一套不太合身的格子襯衫與牛仔褲，至於佐伊之前買來的那些日用品之類的，秦月也沒有打算帶走。
顯然，佐伊也沒有打算將那些東西帶走，她現在迫切地想要將凱爾送回家去，哪裡顧得上那些瑣碎的事情？車子很快便啟動了。
那片秦月只住了三天不到的小木屋漸漸地被拋在身後，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秦月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開車的人自然便是佐伊了，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面，後排的椅子上面躺著凱爾。
半個小時過去了，凱爾仍舊沒有醒過來，佐伊不免有些心急，眼前的路口處紅燈亮了起來，佐伊踩下刹車，將車子停了下來，她回過頭去，看著後排座上昏睡不醒的凱爾，憂心忡忡地說道：「他為什麼還不醒？」
秦月對自己的下手輕重很有分寸，見佐伊急了，秦月開口說道：「不用著急，大約再有二十分鐘，他就能醒了。」
關心則亂，佐伊顯然並不怎麼相信秦月的話，仍舊側著頭，專注地看著後排座的凱爾。
信號燈的燈光閃了閃，從紅色跳到了綠色，她們的車子在最前面，雙向單車道，她們久久不動，後面堵著的車子不停地按著喇叭，此起彼伏的汽笛聲亂成一團，佐伊卻像是聽不見這些聲音似的，只是專注地看著昏睡不醒的凱爾。
秦月敲了敲車窗，看了一眼那個癡情的姑娘，被汽笛聲吵得頭疼的秦月動了動手指，已經失去駕駛員的車子緩緩地朝前面開去。
佐伊終於回過神來，接管了車子的控制權，她轉頭，瞪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面的秦月：「你瘋了嗎？」
秦月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剛剛堵在路口造成了交通堵塞，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我有義務解決因為你的失責而造成的失控局面。」
佐伊被秦月堵了回來，臉上的表情便有些不大好看，只是這事情怎麼說都是她沒理，她也根本沒有辦法說些什麼，佐伊心裡堵得厲害，轉頭看著前面的道路。
看著氣鼓鼓的小姑娘，秦月覺得，自己似乎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和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了起來。
佐伊動了氣，接下來半個小時的車程，她堵著氣，一直都不肯和秦月說話。
二十分鐘之後，凱爾醒了過來，被秦月揍暈了睡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的身體和靈魂之間的融合度倒是高了不少，原來還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現在倒是能自己坐了起來。
佐伊從後視鏡裡看到凱爾坐了起來，一時激動，險些將車子開得撞到路燈杆子上面。
「凱爾，你醒了！」
佐伊神情激動，眼淚迅速地盈滿眼眶，她也顧不得自己在開車，頻頻回頭看著後排座上的凱爾。
凱爾顯然也有些激動，嘴裡呵呵地說著什麼。
兩人語言不通，卻仍是聊得火熱，你說一句，我吼一聲，車廂裡充斥著二人的聲音。
秦月一邊控制著車子，一邊兒默默地翻著白眼。
也虧得現在馬路上的車不多，否則以佐伊這樣不負責任的駕駛技術，這輛車早不知的撞了多少次。
「凱爾，我送你回家，你的媽媽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我之前見過她了，她沒有辦法接受你的離開，想要尋死。」
「凱爾，如果你能回到你的母親身邊，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佐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凱爾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除了最開始叫了幾聲，之後一直保持著沉默。
十分鐘之後，車子在凱爾的家門前不遠處停了下來，佐伊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什麼人，這才連拖帶抱的將凱爾弄下車，送到了他家門前。
佐伊按響門鈴，聽到裡面有腳步聲走出來之後，這才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躲在了車子旁邊。
似乎知道了自己又一次被佐伊拋棄，凱爾的目光一直看著佐伊所在的方向。
房門開啟了，艾麗西亞從門內走了出來，她看到了門外的凱爾，發出一聲驚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她原本死去的孩子，竟然又一次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艾麗西亞將凱爾帶回了家，那扇門隔絕了佐伊的目光。
她原本應該開心的，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剜掉了一大塊，蝕骨的疼痛瞬間彌漫全身。
凱爾，凱爾，佐伊低低地念了幾聲他的名字，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哭了一會兒之後，佐伊擦乾了眼淚，重新坐回了車上。
秦月轉頭，看了一眼佐伊，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嗯，我帶你去羅比喬思女子學院。」
佐伊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她也不看秦月，說完之後，便直接啟動了車子。
回去的路上，佐伊開得很慢，兩個小時之後，方才到了女巫學校。
說是學校，其實在秦月看來，眼前這個白色的建築倒更像是一個大的過分的別墅。
黑色的鐵門緩緩開啟，佐伊將車子開進了學校的停車場。
「我們到了，下車吧。」
佐伊解開安全帶，率先下了車。
秦月也隨後跟了下了。
佐伊帶著秦月進了學校的大門，兩人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一個大廳之中，秦月不動聲色地掃了一下四周，看到牆上掛著的那些女子畫像時，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些是什麼？」
佐伊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之前那些校長的畫像。」
秦月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根據佐伊的表現，秦月能看出來，這傢伙知道的事情其實不一定比她多多少。
在大廳站了沒幾分鐘，秦月便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窺視著她的思想，秦月眼神微動，用巫力將自己的精神體全部密封了起來。
那股暗中窺探的力量試了幾次，發覺無法入侵她的意識之後，不甘願地消散了。
這個女巫學校，倒是有幾分意思。
現在早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佐伊也不知道科迪莉亞到底在不在，她想了想，準備將秦月帶到會客室去。
還沒等二人離開，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出現了三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孩。
走在最前面的女孩秦月有過一面之緣，正是之前在殯儀館前見到的那個女孩，，麥迪森。
跟在麥迪森身後的女孩身材矮小，與豔光四射的麥迪森相比，這個女孩的長相倒是平平無奇。
秦月的目光掃過她，立即便確定了，這個女孩，正是剛剛想要窺視她意識的那個人。
走在最後的是一個身材肥碩的黑人女孩，她的身體十分肥胖，走起路來卻悄無聲息，與她肥胖的身材不太相符。
三個人從樓梯上下來，在秦月和佐伊不遠處站定。
麥迪森上下打量了秦月一眼，目光在她沒有穿鞋的腳上停留了許久。
「佐伊，你怎麼帶回一個小乞丐來？」
麥迪森說話有些尖刻，不過佐伊已經習慣了，而且她說的這些話並不針對她，佐伊沒有太多的感覺：「她是moon，一個女巫。」
「moon？」
聽到這個名字，麥迪森來了興趣，邁著貓步走到秦月的身邊，她繞著秦月的走了一圈，嘴裡發出嘖嘖地聲響。
「長得倒是不錯，只是這品位卻是讓人不敢恭維。」
麥迪森說著，拍了拍秦月的肩膀，開口說道：「嘿，新來的，你好，我是麥迪森蒙哥馬利，你應該聽我的名字，我是好萊塢的女明星。」
黑人女孩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一個過氣的十八線女明星。」
麥迪森最忌諱別人說她是過氣女明星，黑人女孩的話戳到了她的痛處，麥迪森眼神一變，抬起手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花瓶立即飛了起來，朝著黑人女孩砸了過去。
「奎尼，閉上你的狗嘴！」
麥迪森還有幾分理智，花瓶砸到了奎尼的肩膀，又落在了地上面。
砰得一聲響，花瓶四分五裂，碎裂的花瓶刺瓷片四處飛濺。
奎尼眼中流露出狠厲之色，彎腰撿起地上的一片花瓶碎片，狠狠地刺入自己的手掌之中。
麥迪森搭在秦月肩膀上的手掌立即滲出鮮血來，秦月只覺得肩頭一熱，一股腥甜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麥迪森痛得叫了一聲，惡狠狠地看著奎尼。
奎尼沒有絲毫退讓，拔出手中的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下一次我會直接劃這裡。」
身材矮小的女孩抓住了奎尼的手，慌亂地開口說道：「奎尼，住手，已經夠了，別這樣，我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奎尼瞪了麥迪森一眼，將手中的碎瓷片扔在了地上。
「臭X子。」
奎尼罵了一句，跟著矮小女孩離開了。
秦月才剛剛進來，便看到這麼一場鬧劇，她不免有些無語。
不過四個女巫，卻演了這麼一場大戲出來。
麥迪森看了一眼掌心的傷口，罵了一句髒話，又見秦月肩膀上被她血污弄髒的地方，沒好氣地開口說道：「跟我回房，我給你弄件衣服穿。」
她的語氣不太好，不過人看起來，卻還不錯。
秦月伸出手，抓住了麥迪森的手。
麥迪森掌心處的傷口暴露在秦月的面前，秦月低頭看了一眼，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在了麥迪森的手掌上。
「你在做什麼？」
麥迪森開口問了一句，話還沒說完，麥迪森便感覺到自己受傷的地方有些發燙，她想要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像是和秦月黏在了一起一般。
「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
麥迪森尖叫，用力地掙扎起來。
秦月抬頭，看了麥迪森一眼，開口說道：「閉嘴。」
她的眼神冷得像是寒冰一般，麥迪森的掙扎瞬間弱了下去，秦月低頭，看著兩人相接的手掌，巫力在掌心之中來回流轉，片刻之後，秦月收回了手掌。
麥迪森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心。
「哇哦，這是你的天賦麼？」
麥迪森已經忘了剛剛的不快，開口問道。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天賦能力，這是每個女巫都該會的，不過很簡單的東西，使用巫力便能做到。」
麥迪森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明白秦月在說些什麼：「每個女巫都會的？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才是我會的。」
麥迪森說著，抬了抬手，地上的花瓶碎片頓時懸浮了起來，她將手放了下來，那些懸浮的碎片隨即掉落下來。
「你瞧，這才是我會的。」
「剛剛的那個黑人，她的能力是巫毒娃娃，可以將自身的傷害轉移到其它人的身上。」
「那個矮個子的女孩，她的能力是聽到其它人的思想。」
「至於佐伊。」麥迪森點了點佐伊，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她是黑寡婦。」
秦月挑眉，重複了一遍：「黑寡婦？」
「就是不能與任何的男人發生關係，否則，那個男人就會死。」
麥迪森如是說道。
因為麥迪森的口無遮攔，佐伊臉上的神情有些難看。
第260章 美國恐怖故事
因為麥迪森的口無遮攔, 佐伊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只是她說的是事實，並沒有誇張的地方，佐伊也不好因為這個而翻臉。
將這裡幾個女巫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番之後, 麥迪森看著秦月，開口說道：「moon，我們每個人的天賦能力都不一樣，你的呢？你的是什麼？」
秦月覺得，大約是年齡差距大了一些, 自己和麥迪森之間似乎有不小的代溝存在, 她之前說過的話麥迪森似乎並未放在心裡。
還沒等秦月說什麼, 佐伊倒是將秦月的情況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來了：「moon很厲害，她可以起死回生, 而且，她也可以用意念控制東西。」
「兩個天賦技能？」
麥迪森的眼中閃過一抹妒意，臉上的神情仍舊是高傲的：「你也會意念控制？做給我看看, 說不定我可以給你一些指點。」
年輕張揚的女孩，臉上的神情高傲而驕縱, 卻並讓人感覺厭煩, 秦月笑了笑, 朝著麥迪森抬起手來。
麥迪森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漂浮起來, 她的臉色一變，瞪了一眼笑眯眯站在那裡的秦月：「該死的，放我下來！」
秦月對女孩子向來有耐心, 麥迪森雖然出言不遜，不過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女，大約是因為是女明星的緣故，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裡，倒是養出了這種驕縱不討喜的的性格。
秦月慢慢地將手放了下來，麥迪森隨著她的動作，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麥迪森雖然也可以進行意念控制，可是卻沒有秦月的這般嫺熟，她心裡難掩妒意，只是看著秦月那雙淡然的藍色眼睛，麥迪森發覺自己的那些嫉妒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算了，你的衣服被我弄髒了，跟我回宿舍換一下，順便給你找雙鞋子穿，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像是一個高貴的女巫？」
麥迪森說著，率先朝著樓上走去，走了兩步，見秦月沒有跟上來，麥迪森回頭，看向站在那裡的秦月，說道：「喂，你怎麼還不來？」
佐伊扯了扯秦月的衣袖，示意她跟麥迪森過去。
秦月也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子不太雅觀，既然麥迪森好心要拿衣服給她，她自然也不會矯情的拒絕。
秦月跟在麥迪森的身後上了樓，佐伊則是去看看校長科迪莉亞在不在家。
二樓是女巫們住宿的地方，這一層的空房間很多，秦月估摸著，大約有二三十間左右，不過，現在女巫學校的學生太少，這麼多的房間，只有兩間住了人，其它的房間都是空著的。
麥迪森將秦月帶回了宿舍，她說話雖然尖酸刻薄了一些，為人倒是挺大方的，進門之後直接拉開了那扇幾乎占了大半面牆的衣櫃大門。
「我的衣服都在這裡，左邊的這些都是我穿過的，右邊的這些是我還沒有拆封過的，你看你喜歡哪一件，隨便挑，我送你。」
麥迪森的衣服和她的人一樣，都是張揚而豔麗的，如同黑夜之中盛開的罌粟花，美麗卻又充滿著無窮無盡的危險。
偌大的衣櫥裡面，被她的衣服塞得滿滿當當，大部分都是裙子，長的短的，黑的白的，紅的綠色，露背的，低胸的，秦月覺得看著這個衣櫥，自己似乎將自己這一輩子的裙子都看完了。
看著秦月的呆怔的樣子，麥迪森眼角眉梢滿是得意之色：「你若是選不出來，我幫你選，我的眼觀很可是很好的。」
秦月搖頭，伸出手拿出一件樣式最簡潔的黑色連衣裙。
麥迪森吹了一聲口哨，說道：「眼光不錯，這可是香奈兒今年的最新款。」
至於價格，她卻沒有說，身為明星的她，所穿所用的，自然都是精品。
秦月晃了晃手中的裙子，笑眯眯地說道：「我會還你的。」
麥迪森嗤笑一聲，目光從秦月的格子襯衫繞到牛仔褲上面，最後又繞回到了她的臉上。
「還我？算了，就當我大發慈悲，送給你的了。」
秦月不置可否，問了一句：「浴室在哪裡？我想我需要洗漱一下，才能穿。」
「右邊的那扇門後，就是浴室。」
秦月拎著裙子朝著浴室走去，剛剛走出去兩步，她便聽見身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麥迪森似乎在翻找什麼東西，她也沒有在意，繼續朝前走，快到浴室門前的時候，麥迪森懶洋洋的聲音從秦月的身後傳了過來：「我說，你不會打算真空上陣吧？」
秦月的身體僵了一瞬，轉身，麥迪森抬手將剛剛翻找出來的兩件小布料扔了過來，秦月抬手接住，掃了一眼，黑色蕾絲的布料，摸在手裡極為光滑，看得出來，這兩件小衣服還是新的，上面的標籤還沒有撕下來。
秦月朝著麥迪森招了招手，領了她的好意：「謝了。」
到底是姑娘家住的地方，浴室裡面挺乾淨的，秦月將換下的衣服扔進了髒衣簍裡面，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
巫力是個很好用的東西，吹風機浴巾這類很私人的東西秦月並沒有擅自去用，用巫力將自己身上的水漬烘乾之後，她將麥迪森給她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麥迪森的身材火辣，秦月這具身體倒也絲毫不遜色，黑色的連衣裙極為合身，將她身體曲線完全顯露了出來。
許是因為血肉重新長出來的緣故，秦月的這具身體的肌膚白皙細膩，如同牛奶一般絲滑。
女人愛美，秦月也不例外，她看著鏡子中那個漂亮的金髮姑娘，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容來。
這時，麥迪森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你好了沒有？科迪莉亞已經知道你的到來，她正在外面等你。」
「我來了。」
秦月揚聲說道，拉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麥迪森正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聽到浴室門開啟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來。
看到秦月的樣子，麥迪森的瞳孔緊縮了一下，眼中浮竟是浮現出一抹驚豔之色。
這條黑裙子穿在她的身上，竟是意外的合身，麥迪森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秦月腳下穿著的那雙粉色拖鞋時，眼中的驚豔之色瞬間褪去。
這麼好的一套衣服，硬生生地被這拖鞋給破壞掉了。
「你穿多大碼的鞋子？」
「三十六碼。」
「正好。」
麥迪森說著，從鞋櫃裡面挑出一雙黑色的細跟皮鞋，放在了秦月的眼前。
「穿上這個。」
麥迪森說道。
秦月看了看那足有十釐米高的鞋跟，挑了挑眉，不過仍舊沒有說什麼，將鞋子穿在了腳上。
秦月不怎麼習慣穿高跟鞋，不過她的身體平衡性不錯，走了兩步之後，便掌握了訣竅，適應了鞋跟的高度。
原本想要看笑話的麥迪森撇了撇嘴，心情有些不太好。
「好了，跟我走吧，科迪莉亞還在校長室等著你。」
「好。」
秦月答應了一聲，跟在麥迪森的身後走了出去。
校長室在三樓，秦月跟在麥迪森的身邊，繞過長長的環形樓梯，走到了三樓。
走廊盡頭便是校長室，這一層格局與之前麥迪森她們住的那一層不太一樣。
這條走廊的一側是上著鎖的房間，另一側，則一整面的玻璃窗，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落在狹長的走廊上面。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沉默著朝著校長室走去。
到了校長室門前，麥迪森抬起手敲了敲門：「科迪莉亞，我是麥迪森。」
一個溫婉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了出來：「進來。」
麥迪森推開房門，帶著秦月走了進去。
校長室很大，房間的右側是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左面則是一排又一排的書櫃，上面分門別類擺滿了書籍。
正對門擺放著一張紅木的辦公桌，一個淺金色頭髮的女人正坐在辦公桌前。
「科迪莉亞。」
麥迪森喊了一聲，語氣倒還算是恭敬。
科迪莉亞長得並不是一眼便讓人驚豔的那一類，她的長相非常溫婉，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看上去十分和善可親。
「麥迪森，謝謝你帶moon過來，你可以先回去了。」
科迪莉亞的聲音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般，十分溫婉動人。
麥迪森點頭，看了秦月一眼後，轉身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合攏之後，房間內只剩下秦月和科迪莉亞兩個人。
科迪莉亞打量了秦月一番，眼神微微閃動：「我聽說你可以讓死者復活？」
秦月點頭，回答道：「是的。」
科迪莉亞臉上的笑容斂去，她定定地看著秦月，半響之後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一個和你擁有同樣能力的女巫，她的名字叫做米莉亞泰勒，不過她在幾個月前，已經被人燒死了。」
「我失去了一些記憶，並不知道我是誰，不過我記得，我是曾經被人燒死過。」
幾個月前被燒死，死而復生的能力，秦月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米莉亞泰勒，便是她這具身體的原主。
「根據佐伊發現你的地方，在加上你的能力，我覺得，你應該就是米莉亞泰勒。」
科迪莉亞倒是直接，秦月也不否認，不過卻說道：「我不記得了，名字只是代號罷了，我現在叫做moon。」
「我聽說這是一所庇護女巫的學校，我想進入這所學校，可以嗎？」
「當然可以。」 科迪莉亞笑了起來：「這所學校本就是為了庇佑女巫，教導年輕女巫掌控自己力量而存在的，我很高興能有新鮮的血液加入進來。」
秦月並沒有探聽科迪莉亞的思想，不過她能感覺的出來，科迪莉亞說的話是真心的。
女巫學校這一屆的學生連帶上秦月才只有四個人，老師也只有科迪莉亞一個人，從這裡便能看得出來，女巫的現狀不容樂觀。
科迪莉亞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兒。
羅比喬思女子學院是羅比喬思小姐在1970年所建立的第一家女子精修學院，內戰期間，這裡變成了一家軍事學校，1868年，瑪麗安沃頓，當時掌權的至尊女巫買下了這一所學校，並且保留了原來的名字作為掩護，建立了一個安全港，作為年輕的女巫學習。
「這所學校最鼎盛的時候，有六十多名女巫在這裡學習，後來隨著時代的變遷發展，擁有女巫血脈的人漸漸減少，到現在，我們這一屆的學生，加上你，也不過只有五個人。」
科迪莉亞的情緒有些低落，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秦月，輕聲開口：「moon，我們女巫一族，就要滅絕了。」
對於科迪莉亞的話，秦月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很多擁有女巫血脈的人選擇不生育，不想誕生下具有女巫血脈的孩子，對於那些人來說，也許女巫血脈對她們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人們總是會對遠強於普通人的個體力量感覺到恐懼，許多愚昧的人會仗著龐大的數量優勢迫害少數的人。
被燒死的米莉亞泰勒便是一個例子。
對於這種局面，秦月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讓她在意的是，科迪莉亞話中所提到的至尊女巫。
「至尊女巫是什麼？」
秦月沒有繞彎子，直接將自己的想問的問題詢問了出來。
科迪莉亞耐心地解釋道：「尋常的女巫只有一種或幾種自然天賦，而每一代，都會有一個女巫，她會有無數種自然天賦，人們稱她為至尊女巫。」
秦月目光沉靜地看著科迪莉亞，很顯然，眼前的這個女巫，並不是至尊女巫。
至尊女巫因為強大的力量，會成為女巫的首領，而成為女巫首領的人，不會是科迪莉亞這種無害甚至有些怯懦的樣子。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等到待會兒晚餐的時候，我會介紹其它的幾個女巫給你認識，現在，我先帶你去你的宿舍。」
科迪莉亞看著秦月，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秦月點頭，站了起來，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下樓。
二樓最前面的兩個宿舍，是分別屬於其它四個女巫的。
女巫學校的宿舍是雙人間，哪怕現在只有四個女巫，科迪莉亞也並沒有讓一個女巫單獨住一間宿舍。
不過由於現在秦月是第五個入學的女巫，她倒是極為幸運的一個人獨佔一間宿舍。
科迪莉亞打開房門，地上的灰塵蕩了起來，一股沉悶的氣味撲鼻而來。
科迪莉亞捂住嘴，揮揮手驅散空氣之中的灰塵，這裡的環境實在有些差強人意，科迪莉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很抱歉，這裡許久沒有人來了，學校裡也沒有太多的人手來打掃每個宿舍。」
秦月對此倒是並不在意，畢竟這裡的環境可比她之前待著的那個小木屋好了許多。
「你現在這裡待著，我去叫拉勞裡過來打掃一下，順便給你送一些床單被子，以及日用品過來。」
秦月點點頭，看著科迪莉亞離去之後，便將房門反鎖了起來。
這畢竟是她之後要住的地方，自然要打理的乾乾淨淨的。
秦月會的巫術不少，驅塵，清掃，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屋子便煥然一新。
她並不怕科迪莉亞發現不同，她如此做，正是為了讓科迪莉亞發現她的不同之處。
畢竟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巫，總不能擺出一副無用的樣子，讓人輕視，尤其是她孑然一身而來，現階段所有要用的東西都需要靠科迪莉亞提供給她，她只有將自己的價值體現出來，科迪莉亞才不會小瞧了她。
察覺到腳步聲接近，秦月揮手，打開了房門。
一個穿著黑色女僕服裝的中年女人推著滿滿一車東西，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個女人，怕就是科迪莉亞所說的拉勞裡了。
拉勞裡在打量秦月，秦月也一樣在打量著她。
這個拉勞裡的身上有種墓土的氣息，像是在土裡埋藏多年之後，泥土中的腥氣滲入骨髓肌膚之中。
她面相乍一看很慈祥，只是那雙眼睛之中卻充斥著凶戾之色，她就像是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露出淬滿毒液的尖牙，只等著人鬆懈之時，撲上來，給人致命一擊。
這是一個兇殘而又危險的女人。
秦月本能的不喜歡她。
拉勞裡打量著秦月，見她的穿著打扮，眼中便流露出一絲厭惡，見秦月堵著門前，拉勞裡乾脆也不進來了，甕聲甕氣地說道：「這是校長讓我送來的東西，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拉勞裡走出去兩步，又轉過頭看著秦月說道：「等會兒東西都拿掉以後，便將車子放在門口，稍後我會來收的。」
說完之後，也不等秦月的回答，拉勞裡轉身離開了這裡。
秦月關上了房門，選了靠窗的位置，將床單被褥全都鋪好。
科迪莉亞倒是極為細心，除了床單被褥之外，還另外為秦月準備了牙膏牙刷毛巾之類的日用品。
東西不多，秦月很快便將房間佈置好了，將車子放到門外之後，秦月關上門走了回來，她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至尊女巫的事情暫且不說，當前她還有更重要的現實要面對。
她一窮二白，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
秦月還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還會有為錢發愁的一天。
米莉亞泰勒已經被燒死了，她現在不能以米莉亞泰勒的身份出現，她缺錢，很缺錢，沒有錢的話，很多事情她都沒有辦法去做。
秦月歎了一口氣，看來，她必須要想辦法籌集錢了——至少先把買衣服的錢給弄來。。
時間過得很快，也許是科迪莉亞交代過了，那四個女巫一直都沒有過來找秦月，她倒是樂得清靜，躺在床上過了一個十分消閒的下午。
雖然沒有女巫找上門，不過一直都有一個小蟲子在騷擾秦月，之前想要查探秦月意識的那股力量再一次出現，想方設法想要刺入秦月的意識之中。
秦月的精神何其強大，又怎麼會是這麼一個半瓶子醋的小姑娘可以比擬的，被纏得煩了，秦月便決定給她一個教訓。
隨意刺探別人的想法，可不是好姑娘應該做的事情。
秦月的精神力量比楠強大許多，她將自己的精神力纏繞在楠前來刺探的精神力上面，之後，毫不猶豫地吞噬掉了她的力量。
另一個房間之中的楠身體抖了一下，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一張胖乎乎的臉霎時間變得一片雪白。
與她同宿舍的奎尼見狀，驚叫一聲飛快地爬起來，來到了楠的身邊：「天哪，楠，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時期？」
楠癱倒在床上，無神的眼睛盯著白色的房頂，口腔內的血腥氣迅速蔓延開來，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自己的的頭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刺骨的疼痛彌漫至全身，劇烈的疼痛之下，楠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起來。
「天哪，楠，你怎麼了？我去叫人來。」
奎尼說著，便要往門外跑，楠伸出手去，用盡全身力氣抓住了奎尼的手腕。
「別去，別去......」
楠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沒有辦法聽到秦月的想法，所以不停地想要試探，想要聽見她的聲音，可是，之前一直無往不利的能力卻在秦月的手裡栽了個大跟頭。
這是啞巴虧，她只能自己吞下去，若是聲張出去，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
那波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在楠說話的這段時間，那像是要將她靈魂撕裂的疼痛消失了，她現在除了覺得有些疲倦之外，沒有其它的感覺。
楠從床上坐了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好了許多，她看著奎尼，開口說道：「奎尼，你看，我已經沒事兒了，真的，你不用擔心我了。」
「你真的沒事兒了？」
奎尼憂心忡忡地看著楠，在這個學校裡面，她和楠的關係是最好的，對這個朋友，奎尼自然要比其它人上心一些。
楠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我真的沒事兒，我要去洗漱一下，等會兒就要吃晚餐了，科迪莉亞怕是會將新來的那個女孩介紹給我們。」
聽到楠的話，奎尼嗤笑一聲，說道：「你在期待什麼？那傢伙和麥迪森混在一起，她和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楠笑了笑，沒說什麼，起身去了浴室。
晚餐時間很快便到了，秦月聽到走廊上有人走動的聲音，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佐伊，麥迪森。」
秦月喊了一聲，正準備往樓下走的二人停下腳步，轉頭看了過來。
佐伊看到穿著麥迪森衣服的秦月，目光閃動了一下，她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麥迪森，又將目光轉了回來，落到了秦月的身上：「嗨，moon，你穿這件衣服可比之前漂亮多了。」
麥迪森介面說道：「人靠衣裝馬靠鞍，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衣服。」
麥迪森是那種豔光四射的美人，而秦月的容貌絲毫不遜色於麥迪森，只不過，麥迪森美得張揚，而她的美卻像是空谷幽蘭，帶著一種朦朧的神秘感。
文人相輕，美人也是如此，面對秦月這麼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不論哪一方面都不遜色自己的美人，麥迪森該是防備的，然而癒合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秦月的時候，麥迪森的心裡竟是生不起一絲的嫉恨之意。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麥迪森刻意擺出高傲的模樣，頭微微揚起，露出一白皙修長的頸項，好像一隻高傲的天鵝一般。
「你不知道餐廳在何處，跟我一起來吧。」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秦月回答，麥迪森轉身大步離開。
佐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開口說道：「麥迪森就是這個樣子，你別放在心上，其實她也沒有什麼惡意的。」
秦月看了佐伊一眼，眼中浮現出晦澀不明的光芒：「我知道麥迪森人還不錯。」
佐伊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便有恢復了正常，她拉著秦月的手，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餐廳很大，有大小兩個餐桌。
大的餐桌能容納百人左右，小一點兒的餐桌卻只能容納十人。
大餐桌應該是女巫學院最鼎盛時期使用的，不過現在女巫人數銳減，就連十人的餐桌都坐不滿，更何況是百人的餐桌。
麥迪森已經在餐桌前坐下了，看到秦月和佐伊相攜著過來，麥迪森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愉之色，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moon對吧，到我這裡來坐。」
麥迪森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秦月過去。
秦月挑了挑眉，忽略掉佐伊扯她胳膊的動作，朝著麥迪森走了過去。
見秦月過來了，麥迪森的心情好了不少，眼睛波光閃動，煞是漂亮。
美人在側，秦月心情也是不錯，見佐伊還站在那裡，秦月朝著佐伊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說道：「佐伊過來坐。」
佐伊嗯了一聲，默默地走了過來，在秦月的身邊空位上坐了下來。
三人其實並不算熟悉，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好聊，勉強起了個頭，也說不到一起，隨意聊了兩句之後，便陷入了僵局之中。
這尷尬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沒過幾分鐘，之前見過一面的奎尼和楠便一起從餐廳外走了進來。
楠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看到秦月似笑非笑的神情，楠的身體抖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她拉著奎尼走過來，在秦月的對面坐了下來，看著對面坐著的秦月，楠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好，我是楠。」
說著，她便朝著秦月伸出手，目光殷切的看著秦月。
秦月笑了起來，這個小姑娘倒是很有意思，她坐直了身子，將手伸了出去，握住了楠伸出的那只手。
感覺到她手心出瞬間沁出的汗漬，秦月笑了起來，輕聲開口：「你好，我是moon，以後請多指教。」
她的聲音很好聽，說話的尾音上翹，帶著一絲慵懶的氣息。
楠眨了眨眼睛，懸起的心突然落了下去，雖然之前她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可是現在看來，秦月一定不是故意做的。
楠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比剛剛真摯了許多。
相比較楠的熱情，奎尼要冷淡許多，她並不喜歡秦月，不過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你好，我是奎尼。」
「我是moon。」
自我介紹過之後，餐廳裡的氣氛便又冷了下去，楠笑眯眯地看著秦月，開口問道：「moon，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到女巫學校裡面來？」
「我忘了很多事情，至於怎麼來到女巫學校的，我是因為遇見了佐伊，才知道還有專門教導女巫的學校。」
「哇哦！」
楠發出一聲誇張的驚歎聲，她看著秦月精緻的眉眼，不知怎麼的，想起自己對她的試探。
就連菲奧娜的想法，偶爾的時候她也能刺探到，可是唯獨秦月，是個例外。
難道這個女巫比至尊女巫還要厲害麼？
正想著，餐廳的門又一次被人推開，秦月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了過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包身裙的短髮女人。
她的年紀已經大了，卻仍舊穿著最合身的衣服，畫著精緻漂亮的妝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強烈的自信光彩。
這個女人周身的氣勢很強，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科迪莉亞在她的氣勢壓迫下，存在感變得極低。
秦月坐著的位置，正對著餐廳的大門，她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裙的女人，同樣的，那個女人也一眼看見了她。
見到秦月的那一刻，女人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她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科迪莉亞，將目光重新移到了秦月的身上。
「喔喔喔，女巫學校終於又迎來了新鮮的血液，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moon。」
見到這個女人的那一刻，秦月便確定了她的身份。
這一屆的至尊女巫，應該就是她。
她很強大，或者說，她曾經很強大。
「菲奧娜！不要做些奇怪的事情！」
科迪莉亞上前一步，瞪了一眼菲奧娜，開口說道。
菲奧娜徑直走到了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從口袋裡取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根細枝的女士香煙夾在手中。
「該死，忘記帶火了，你們誰帶了？」
秦月能感覺得出來，幾個年輕的女巫似乎都有些懼怕菲奧娜，不，應該說，這裡的女巫，除了她之外，似乎都對菲奧娜有些忌憚。
「哦，我忘了，你們還都是小姑娘，不會抽煙。」
菲奧娜說完，眼睛眯了起來，手中的香煙瞬間被點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氣瞬間侵入肺腑之中，淡灰色的煙氣在體內繞了一圈兒，又被她吐了出來，淺淺的煙霧很快消散在空氣之中，香煙特有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科迪莉亞在菲奧娜對面坐了下來，她厭惡地看了一眼正在吞雲吐霧的菲奧娜，冷冰冰地開口說道：「馬上就要吃飯了，你非要在餐廳裡面吞雲吐霧麼？」
「哦，科迪莉亞，你不喜歡麼？」
菲奧娜見科迪莉亞的臉色不太好看，便也覺得有些無趣，徒手掐滅了香煙，隨手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OK，現在你滿意了？」
見她熄滅了香煙，科迪莉亞便不在理她，她將目光轉向了坐在右側的秦月身上，開口說道：「我們女巫集會又有心的成員加入，她便是moon，她的天賦技能很特殊，可以讓死去的人重新活過來。」
麥迪森和佐伊已經知道了秦月的天賦技能，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奎尼看了秦月一眼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楠發出一聲驚歎聲，目光閃閃地看著秦月：「天呐，你的天賦技能太厲害了。」
佐伊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秦月攔了下來，秦月看了佐伊一眼，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佐伊愣了一下，想要說的話便又咽了下去。
聽到科迪莉亞說到起死回生的能力，菲奧娜的神情微動，將目光轉向了秦月：「你是幾個月前被燒死的那個來自法國的女巫，米莉亞泰勒。」
秦月眨了眨眼睛，開口回答：「很多事情我都忘記了，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你所說的米莉亞泰勒。」
菲奧娜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米莉亞泰勒也好，moon也好，不管你叫什麼名字，你的能力始終沒變。」
「菲奧娜！」
科迪莉亞提高聲音。菲奧娜看了她一眼，到底在學生面前給她留了幾分面子，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見菲奧娜不在開口，科迪莉亞方才繼續說道：「moon，歡迎你來到女巫學校，在這裡，你會到很多東西，我可以教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
「我看你是在教她們如何壓制自己的力量......」
科迪莉亞的臉色沉了下去，她看著坐在對面的菲奧娜，說道：「這是我的學校，我是這裡的校長，我才有權利教導這些孩子們該如何去做。」
「可是科迪莉亞，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至尊女巫，我有責任教導這群姑娘。」
菲奧娜寸步不讓，與科迪莉亞針鋒相對。
科迪莉亞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此刻的她渾身的溫婉氣息盡數斂去，此刻的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般。
「至尊女巫？你還記得自己至尊女巫的身份，這些年，你在哪裡？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我們不需要你的教導，你隨時可以離開這裡！」
「科迪莉亞，我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和自己的母親這樣說話！」
「我沒有你這樣的母親。」
科迪莉亞的聲音很冷，看著菲奧娜的目光充滿了厭惡之色，本來該是極為親昵的母女關係，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菲奧娜似乎被科迪莉亞這句話傷到了，眼中有淚光浮現，不過很快又被她斂去，她恢復一片淡然的模樣，靜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兒，開口說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科迪莉亞，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有會留在這裡，教導這些孩子。」
科迪莉亞咬住了嘴唇，恨恨地看著菲奧娜，她還想說什麼，只是看到幾個女孩的眼神時，科迪莉亞將自己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了，大家都餓了吧，我馬上叫蘿拉裡送食物上來。」
科迪莉亞說完，按了按桌邊的紅色按鈕，叮鈴鈴的脆響聲傳了出去，幾分鐘之後，蘿拉裡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將餐車上的食物一一分給了眾女巫，蘿拉裡推著空掉的餐車走了出去。
晚餐的主食是牛排，除此之外還有一份蔬菜沙拉，女孩子的食量都不大，因此不論牛排還是蔬菜沙拉的分量都不多。
因為之前科迪莉亞和菲奧娜的爭吵，晚餐的氣氛十分壓抑，大家一言不發地吃著自己面前的食物。
至尊女巫，秦月的目光落在菲奧娜的身上，她就是她的任務物件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6
第261章 美國恐怖故事
菲奧娜的感覺非常敏銳, 察覺到秦月的注視, 菲奧娜抬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菲奧娜的外貌雖然看起來並不是非常蒼老，不過秦月能感覺出來, 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秦月估摸著，她能保持著相對而言比較年輕的外貌，與她的身體內儲藏的強大巫力有關係。
不過，巫力並不是萬能的, 它最多可以延緩人的衰老, 卻不能永葆年輕, 長生不老，隨著菲奧娜年齡的增大, 她體內的巫力也在慢慢地衰退。
「小姑娘，你在看什麼？」
菲奧娜的食指和中指指尖有些發黃，她應該有很大的煙癮, 否則不會在身體上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她的聲音也因為長時間的煙草破壞, 而變得沙啞了起來。
秦月大大方方地回應：「我在看你。」
要知道, 秦月的身上自帶婦女之友的光環, 通常情況之下, 女性會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好感，只不過，菲奧娜的心智堅韌, 遠非常人能比，婦女之友的光環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的效果。
菲奧娜挑眉，掃了秦月一眼，那雙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面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略帶嘲諷的笑意：「看我？」
失去水分之後略顯乾枯的手指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輕輕敲了敲 ，骨骼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叩叩叩...
佐伊有些不安，下意識地扯了扯秦月的胳膊，低聲喊了一聲：「moon。」
她只喊了秦月的名字，接下來要說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菲奧娜，她是強大的至尊女巫，性格陰晴不定，秦月實在不應該招惹她。
「佐伊？」
菲奧娜輕輕喊了一聲佐伊的名字。
佐伊顫抖了一下，倏地鬆開了抓住秦月衣袖的手。
擺在菲奧娜面前的銀制餐刀顫巍巍地漂浮了起來，菲奧娜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刀柄的位置，餐刀發出嗡嗡的聲響，菲奧娜的目光輕飄飄地轉向另一頭的秦月，她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更深：「看我？嗯？」
最後一個嗯字的尾音上挑，帶著一絲魅惑之意，明明已經年輕不再，此時再看她，卻仍舊讓人覺得她美得驚心動魄。
一朵盛開到極致的罌粟花，美豔絕倫，卻又無比的危險。
「你是至尊女巫。」
這一句話卻像是戳到了菲奧娜的痛處，誰也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銀色的餐刀已經筆直地朝著秦月飛射過去。
「不!」
楠捂住了眼睛，嘴裡發出一聲淒厲地尖叫聲。
其餘幾個女巫也是神色各異，她們以為菲奧娜會對秦月下毒手，哪知道，那把看似氣勢洶洶而去的餐刀，只是插著秦月的頭髮飛了過去，之後深深地插/入了秦月身後那面堅硬的牆壁之中。
秦月耳邊的一縷卷髮被刀刃割斷，慢慢地飄落下來，掉在了秦月未吃完的餐盤之中。
菲奧娜姿態優雅地拿起餐盤旁放置的白色手帕，輕輕地擦了擦自己手上並不存在的油漬。
「你的父母沒有教過你，對待身份高貴的人要如何說法麼？」
秦月笑了起來，並沒有因為菲奧娜剛剛的動作而生氣。
「身份高貴？你是說至尊女巫......」
菲奧娜的眼神一厲，冷冰冰地聲音從嘴裡面吐了出來：「我想，你還沒有受到教訓，如若再有下一次，這把餐刀可不會再射偏了。」
菲奧娜說完，也不等秦月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菲奧娜離開之後，餐廳內原本緊繃的氣氛瞬間鬆懈下來，科迪莉亞不贊同地看著秦月：「moon，你不應該招惹菲奧娜，她那個人我最瞭解，她真的會對付你的。」
麥迪森也說道：「是的，你剛剛的行為實在太愚蠢了，她可是至尊女巫，就算殺了你，你也是白死，哦，我忘了，你可是復活女巫，只是不知道，你死了之後，還能不能再次活過來。」
秦月看了麥迪森一眼，有些無語，這人的嘴還真是毒。
見秦月看過來，麥迪森默默地閉上了最，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秦月：「呵呵。」
見秦月不說話，科迪莉亞也不好再說些什麼，菲奧娜再不好，到底也是她的母親，再加上她至尊女巫的身份，她多少要給她留幾分臉面。
盤子裡摻雜了頭髮，秦月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她和這滿屋子的女巫也沒有什麼好聊的，乾脆起身，朝著餐廳外走去。
佐伊見秦月離開，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她想到了什麼，那些話又被她給咽了下去。
奎尼哼了一聲，繼續埋頭苦吃。
楠的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回頭看著秦月離開的方向，喃喃地說道：「我很擔心她。」
她嘴上說著擔心的話，卻並未起身，見秦月已經拉開餐廳門走出去，她便將頭轉了回來，繼續默默地吃著自己盤中的食物。
秦月離開之後，麥迪森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本能的覺得秦月並未收到剛才事情的影響，可是她卻難掩擔憂之情，坐了幾分鐘之後，麥迪森實在坐不下去了，將刀叉用力地往桌上一扔，起身離開了。
佐伊看著麥迪森離去的背影，心情莫名地低落了起來。
好好的歡迎晚宴，卻因為有人接二連三的離場，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不過這一切，都與秦月沒有什麼關係了。
秦月先回了房間，將自己腳上十釐米的高跟鞋鞋跟兒直接掰斷了，變成一雙比較舒適一些的平底鞋。
剛剛將掰掉的鞋底扔進垃圾桶，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麥迪森依靠在門邊，看著穿著改造過的鞋子站在那裡的秦月，嘖嘖了兩聲，說道：「那可是XX限量版的鞋子，價值不菲，你就這麼糟蹋了？」
麥迪森嘴上說著鞋子價值不菲，臉上卻沒有什麼憤怒之色，她是好萊塢比較有名氣的女星，不過是一雙鞋子罷了，她還並未將此放在心上。
「是麼？很抱歉，我會把錢還你的。」
秦月沒有什麼誠意地道歉，高跟鞋雖然漂亮，很搭她身上的衣服，不過到底是不太方便行動，她並不是那種為了美而折騰自己的人。
「還我？」
麥迪森笑了起來：「你準備怎麼還我？以身償債麼？」
這句話不知怎麼的便脫口而出，麥迪森的耳根一紅，卻仍舊做出一副高冷的模樣，微微仰著下巴看著秦月。
秦月：「呵呵。」
大約是因為被女孩子們纏得久了，對於這種會讓人覺得臉紅心跳的調戲之語，她的免疫力已經提高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身上的裙子秦月並不打算換，漂亮的裙子，對她要做的事情，有不少的幫助。
「有發繩麼？」
秦月開口問了一句。
剛剛說了那句話，麥迪森有些不太自然，聽見秦月的問話之後，麥迪森下意識地將自己紮頭髮的發生取了下來，扔給了秦月。
這具身體有著一頭金色的自來卷，蓬蓬松松的，非常漂亮。
秦月三兩下便將頭髮全都抓了起來用發繩固定在腦後。
將頭髮梳起來之後，秦月那張精緻漂亮的臉完全地暴露了出來。
那種懵懵懂懂如同天使一樣的外貌與秦月周身略顯冰冷的氣質詭異地融合到一起，帶著一種別樣的魅惑之意。
麥迪森看著這樣的秦月，耳朵越來越紅，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麥迪森咳嗽了一聲，見秦月要往外走，麥迪森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秦月點頭：「我出去有些事情。」
經常徹夜不歸的麥迪森義正言辭地說道：「天色已經晚了，你一個人出去不太安全。」
秦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麥迪森：「我是女巫，沒有什麼不安全的。」
女巫，就一定會安全麼？
麥迪森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耳根的熱意褪去，眼神也變得冷漠了起來。
「隨你的便。」
說完這句話，麥迪森轉身便離開了，不多時，砰得一聲關門聲響起，巨大的聲響將主人此時的心情全都表露了出來。
秦月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姑娘的情緒實在有些陰晴不定，只是她還有事情要做，並未深究麥迪森在想些什麼。
她現在一窮二白，宿舍裡什麼都沒有，秦月也懶得鎖門，徑直朝著樓下走去。
路過麥迪森的宿舍門前時，那扇被關上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了，麥迪森拎著個小包包，冷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秦月挑了挑眉，看著麥迪森，等待這姑娘開口。
果然，麥迪森很快便開口了：「看什麼看？你剛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又傷了腦子，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要是一個人出去，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我跟你一起出去。」
秦月搖了搖頭，她現在的體內巫力充沛，再加上死神之力和惡魔之力，不說縱橫天下，至少自保是沒有問題的：「謝謝，不過麥迪森，我一個人可以的。」
「我有車。」麥迪森瞟了秦月一眼，開口說了一句。
秦月乾脆俐落地改口：「沒問題，我很喜歡你做我的嚮導。」
麥迪森看著態度轉變飛快的秦月，突然笑了起來：「moon，我很喜歡你。」
秦月面不改色地說道：「謝謝，我也挺喜歡我自己的。」
二人肩並肩朝著樓下走去，快下到樓梯最底層的時候，剛巧科迪莉亞和佐伊她們也從餐廳裡出來了。
科迪莉亞看著秦月和麥迪森，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已經這麼晚了，你們要去哪裡？」
麥迪森不甚在意說道：「閑著無事，我想帶著moon出去玩玩。」
「你還想出去，你忘了前幾天的事情麼？」
科迪莉亞還未說話，站在她旁邊的佐伊脫口而出地說道。
話音未落，麥迪森的臉色已經變了，她看著站在那裡的佐伊，眼神異常的冰冷：「佐伊，你在胡說些什麼？」
佐伊的臉色一變，想起凱爾，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咬了咬嘴唇，接下來的話到底沒有說出來。
楠聽見了佐伊腦海中的聲音，她的眼神微微一動，目光掃過站在樓梯上的麥迪森，什麼話都沒有說。
科迪莉亞顯然是知道麥迪森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沒有挑明，只是含蓄地說道：「天色太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出去也是一樣的。」
若是之前，麥迪森可能會聽勸，只是剛剛佐伊的樣子惹毛了她，麥迪森嗤笑一聲，說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不用擔心，moon，我們走。」
麥迪森說完這句話，越過面前的幾個人，朝著大門外走去，秦月朝著科迪莉亞她們點了點頭，也隨之跟了過去。
二人離開之後，楠憂心忡忡地開口說道：「麥迪森和moon，她們兩個出去真的沒有問題嗎？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
麥迪森如此不給她面子，，科迪莉亞脾氣再好，此時不免也有些惱火，聽到楠的話之後，科迪莉亞淡淡地開口說道：「麥迪森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好了，已經不早了，你們也回屋去洗漱吧。」
幾個姑娘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
人都離開之後，科迪莉亞臉上強裝的淡然表情褪去，他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苦澀之意，她這個校長當的，實在無能。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在學校裡竟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沙啞的女聲在科迪莉亞的身後響起，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臉上的脆弱之色瞬間斂去，她轉過頭去，臉上已經變成了一片漠然之色。
「菲奧娜，這是我的生活，你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再沒有外人存在時，面對自己的母親，科迪莉亞的聲音異常地冰冷，她從心底，從骨髓裡，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自己的厭惡。
「女巫學校不歡迎你，我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這裡。」
面對女兒的冷言冷語，菲奧娜毫不在意，她吸了一口香煙，噴出大團大團的灰色煙霧。
「我是至尊女巫，我有責任教導這些懵懂無知的小女巫，我不想她們被你這樣懦弱，無能的校長教導，如果她們全都遵照你的教導行事，我想，女巫一族距離滅亡已經不遠了。」
被自己的母親用這樣的語氣嘲諷，科迪莉亞的眼神更加冰冷：「責任？菲奧娜，你明白責任這兩個字如何寫麼？你成為至尊女巫這麼多年，何曾管理過女巫的事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說完這句話，科迪莉亞不再搭理菲奧娜，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看著女兒的身影漸漸離去，菲奧娜原本挺直的脊樑彎了下去，她吸了一口煙，尼古丁的氣息麻醉了她的神經，帶來了片刻的安寧。
身著黑色西服的長髮老者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靜靜地立在菲奧娜的身邊。
菲奧娜吞雲吐霧了半響，像是終於發現了身邊悄無聲息站在那裡的男人。
「斯波爾丁，我很高興，這裡還有一個人歡迎我的到來。」
斯波爾丁朝著菲奧娜欠了欠身子，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一點兒的表情。
看著他這個樣子，菲奧娜突兀地笑了起來，她伸出手，拍了拍斯波爾丁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斯波爾丁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菲奧娜離去的方向，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裡映滿了她的影子。
菲奧娜，菲奧娜......
***
麥迪森的心情一直不爽，直到上了車之後，她的心情方才恢復了一下，她側頭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秦月，開口問道：「你想要去哪裡？」
秦月靜默了一瞬，淡淡地開口說道：「帶我去最亂的街區。」
麥迪森沒有想到秦月會提出這個要求，她有些訝異地看了秦月一眼，嘴角卻勾了起來。
最亂的街區是嗎？
有意思，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了。
麥迪森啟動了車子，駛出了女巫學校。
「最亂的地方是下九區，不過那裡是巫毒女王的地盤，我們白女巫和她們不對盤，最好不要到她所管轄的地方去。」
麥迪森倒是極為耐心，解釋新奧爾良這裡的情況。
秦月並沒有原主的記憶，對這個世界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從麥迪森這裡，她能瞭解到不少的東西。
女巫學校位於城市的邊遠地區，想要到市區裡面，開車也要不短的時間。
麥迪森的駕駛風格與她的過於張揚的性格倒是有些不太相同，她開車非常的平穩，遇見紅綠燈的時候，哪怕周圍沒有行人和攝像頭，她也不會去闖紅燈。
秦月有些奇怪，便說了一句：「看不出來，你還會遵守交通規則。」
麥迪森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我怎麼說也是好萊塢有名的女星，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看，不過是小事兒而已，我可不希望因為這個上了頭版頭條。」
麥迪森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秦月點了點頭，不在說話。
眼前的紅燈轉換為綠燈，麥迪森踩下油門，車子平穩地滑了出去。
「moon，你真的是死而復生的麼？」
麥迪森對秦月也有些好奇，她之前雖然對凱爾使用了複生咒，不過卻並不怎麼相信死而復生這種事情。
死去的人還能回歸人間，這實在太過荒謬。
秦月點了點頭，她確確實實是死了又重新活過來的，她本身並沒有這樣的能力，這種能力是米莉亞泰勒的技能，因為這個太夠逆天的技能，她被視為異教徒，送上了火刑架。
「你不是說你失去了很多記憶麼？」
「我失去了很多記憶，不過這一段記憶，我並沒有失去。」
麥迪森沒有再接話，許久之後，才問了一個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問題。
「你想要去那種亂糟糟的地方幹嘛？」
秦月很快便給了答案：「賺錢。」
麥迪森哪裡想到秦月會是這樣的回答，她立即便將秦月的意思想歪了。
「賺錢？去那種地方？你瘋了麼？」
麥迪森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去形容秦月，她一個擁有強大能力的女巫，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去做那種事情？
「你很缺錢？」
秦月點頭，她現在最缺的便是錢。
麥迪森一打方向盤，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秦月側頭看著麥迪森，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怎麼不走了？」
車內沒有開燈，秦月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
麥迪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可以先借給你，我拍一部電影就有幾百萬的收入，你完全沒有必要去做，去做那種事情。」
很顯然，麥迪森將秦月要做的事情想歪了，秦月有些無奈，開口說道：「麥迪森，我你以為我要去做什麼？」
麥迪森的臉色很難看，，瞟了秦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呢？」
秦月也不著惱，淡淡地開口說道：「你想歪了，我並不是想做你想的那種事情，來錢的方法很多，我不會選擇那一種。」
直到此時，麥迪森也終於擰過彎兒來，秦月生的漂亮，又有那麼強大的能力，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
車子重新開了起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麥迪森將車子開到了附近一處比較混亂的街區。
秦月囑咐麥迪森開車去其它的地方轉轉，等到一個小時之後再過來接她。
麥迪森自然是不肯的，她倔強地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面清楚地映出秦月的身影：「你沒有資格管我去哪裡，我要留在這裡，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秦月靜靜地看著麥迪森，眼睛的顏色慢慢地加深，麥迪森的眼神漸漸地變得呆愣了起來，秦月輕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你會離開這裡，去安全的地方的咖啡屋待上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你才會開車回到這裡。」
麥迪森已經完全被秦月的那雙眼睛所吸引，她的神志被秦月的聲音所蠱惑，將秦月剛剛說過的話複述了了一遍之後，神情呆滯地看著秦月下了車。
之後，麥迪森開車離開了這裡，去了附近街區的一家咖啡廳坐了下去。
將麥迪森打發走之後，秦月松了一口氣，麥迪森怎麼說都是一個明星，和她一同出現在這裡，本就有些不妥，若是在被人發現了之後她要做的事情，怕是對麥迪森的名聲有所妨礙。
那個姑娘雖然人高傲了一些，嘴巴毒了一些，不過本質上卻並不是一個壞女孩。
她不想因為她的事情，而影響了那個姑娘以後的道路。
這個街區又髒又亂，路燈似乎也比別的街區要暗上幾分，街角的陰影之中隱藏著一雙雙黑暗的眼睛，他們躲在暗處，靜靜地窺視著秦月這個闖入他們地盤的女孩。
秦月無論穿著打扮，還是周身的氣質，與這個骯髒陰暗的街區格格不入。
她像是闖入狼群之中的綿羊一樣，那些窺視著她的人，默默地等待著時機，要將她這個看似無害的小姑娘拆吞入腹。
心底的欲望蒙住了他的雙眼，麻痹了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忘記了，如果沒有幾分本事，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黑暗是最好的掩護，在這個幾乎沒有任何監控地區的地方，是他們的保護，也是她的保護。
一個小時的時間，足以讓秦月將那些窺視著她，想要對她動手的人掃蕩一空。
等到麥迪森過來接她的時候，秦月俏生生地站在街邊，那身漂亮的連衣裙就連一絲的褶皺也沒有。
麥迪森將車停在了秦月的身邊，秦月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
直到離開了這個街區，麥迪森方才從被催眠的狀態之下清醒了過來，之前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麥迪森知道了發生了什麼，她氣急攻心，瞪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面的秦月：「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敢催眠我！」
與麥迪森的憤怒相比，秦月的的表情十分的淡然，她將拎在手中的那個黑色塑膠袋放在了膝蓋上面，伸出手，解開了黑色袋子。
幾十個顏色各異的錢包露了出來，麥迪森目瞪口呆，許久之後，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天哪，你都做了些什麼？」
「賺錢。」
秦月的回答簡單明瞭，她將錢包裡面花花綠綠的錢全都拿了出來，之後，便將已經空掉的錢包隨手扔在了車外面。
幾十個錢包，秦月如法炮製，很快便將那些錢包裡面的錢全都挖空了。
看著盛滿了黑色塑膠袋的美元，秦月的心情不錯，她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麥迪森，開口說道：「我的收穫很不錯呢。」
將近六十個錢包，代表著秦月今夜的戰果，那麼多想要對秦月做些什麼的男人，最終折在了秦月的手下面。
這些人為秦月提供了三萬美金的錢財。
脫離了貧困階層的秦月心情十分愉悅，不過與她相比，麥迪森的心情變有些不太好了，她神情陰鬱地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清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一個女巫，一個非常強大的女巫，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搶劫普通人？她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moon，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你竟然......」
竟然什麼，麥迪森並沒有說出來，像是沒有找到詞彙來形容一般。
秦月笑了笑，渾不在意。
「我很缺錢，這是來錢最快的辦法，那些人都是些人渣，我從他們那裡拿錢，也算是間接地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
麥迪森覺得秦月的腦袋一定是被隕石給撞了，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是女巫？」
麥迪森的聲音幽幽地傳來，秦月將錢一張張地捋好，整整齊齊地放在袋子裡面，聽到麥迪森的聲音，秦月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知道。」
她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麥迪森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人的思想似乎從來都沒有在一條線上過。
回去的路上，麥迪森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倒是後來，秦月問了兩個問題。
「女巫學校有門禁麼？」
「沒有。」
「至尊女巫的事情，你們在入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麼？」
「是的。」
問完這兩個問題之後，秦月便沒有再開口說話。
之前，佐伊她為什麼要撒謊呢？
回到女巫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了，學校裡的學生都睡了，只有三樓的校長室還亮著燈。
麥迪森率先下了車，她沒有搭理秦月，徑直走進了學校之內。
秦月拎著一袋子的錢隨後下了車，看著麥迪森氣呼呼的背影，秦月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小姑娘氣性大，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什麼事情，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秦月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擰開了房間裡的燈，柔和的光滿驅散了房間內的黑暗，秦月看見自己原本空蕩蕩的床上多了一套睡衣，以及一套外穿的衣服。
睡衣的上面有一張字條，清秀娟麗的字體映入了秦月的眼中。
「睡衣和衣服都是新的。」
字條的落款人，是楠。
秦月想起那個梳著麻花辮，身材矮胖的小姑娘，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
楠？她送這些衣服過來，是道歉，還是另有所圖？
秦月對楠的感覺並不太好，從她三番兩次想要試探她的想法時，秦月便感覺出來她的不對勁兒。
她並沒有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單純善良
不夠，秦月也並未從楠的身上察覺到什麼惡意，檢查了一番之後，確定衣服上沒有什麼其它的東西存在，秦月拿著睡衣去了衛生間。
女巫環境的住宿條件倒是很不錯，兩人間的宿舍，還帶著浴室和衛生，兩個人生活在這裡，綽綽有餘。
洗過澡之後，秦月穿著睡衣回到了床邊。
頭髮和身上的水漬已經被秦月弄幹了，洗過澡之後，身體倒是鬆快了不少，只是剛剛浮現出的那點兒睡意倒是消失個一乾二淨。
屋裡面沒有電視，也沒有書之類的東西，如何打發時間，倒是一個難題。
正當秦月準備躺下睡覺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叩叩叩，叩叩叩.
「moon，你睡了麼？我想和你聊聊。」
聽聲音，說話的人像是佐伊，秦月懶得起床，揮了揮手，原本落了鎖的房門打卡了。
佐伊站在那裡，怔愣了片刻後，很快便反應了過，秦月不止有複生這一種能力。
推開門走了進來，佐伊慢慢地走到床邊，在秦月的身邊坐了下來。
秦月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佐伊開口。
躊躇了半響之後，佐伊終於開口，將自己前來的目的說了出來：「moon，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秦月點頭，開口說道：「問吧。」
「凱爾......」
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還真是癡情，來找她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凱爾的事情。
佐伊問了秦月很多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在凱爾的身上。
「凱爾是不是徹底的復活了？」
「凱爾會不會變成之前的樣子？」
「凱爾醒來時曾經攻擊過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他是不是會攻擊別的人？」
佐伊問了挺多的問題，秦月耐心地一一替她解答。
不過，人心事很難預測的東西，凱爾會變成什麼樣子，秦月也不知道。
凱爾的靈魂是不完整的，他的靈魂之中，摻雜了一些別人的靈魂碎片，這導致了凱爾的性格，會發生某種變化。
佐伊緊張了起來，開口問道：「變化，什麼變化」
秦月掃了佐伊一眼，開口說道：「在告訴你之前，你要先告訴我，組成凱爾的那軀幹和四肢，都是從哪裡來的？」
佐伊的臉色登時變了，她想起了許多事情，她噩夢一般的夜晚，不止毀了麥迪森，也將佐伊剛剛萌芽的感情毀滅了。
「哪是幾天前的事情，我剛剛來到女巫學校，便和麥迪森成了朋友，那天晚上，我就像你一樣，跟著麥迪森一起出去了。」
如果不是麥迪森的緣故，佐伊不會遇上凱爾，可是也正因為麥迪森，凱爾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麥迪森被他們迷X，後來，麥迪森追出來殺了他們。」
秦月挑眉，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確實該殺。」
「我知道，他們都是人渣，可是凱爾，他那麼善良，那麼好，他在車上，是為了搶奪他們的錄影，如果不是麥迪森......他不該死的。」
佐伊說到最後，聲音低沉了下去，眼淚不可遏制地湧了出來。
如果當初不是麥迪森，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秦月並沒有使用讀心的能力，不過這一刻，她卻讀懂了佐伊的想法。
她似乎在怨恨著麥迪森。
「這件事情，不是麥迪森的錯。」
「可是......」
「沒有可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麥迪森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那種情況之下，換了任何人都會那麼做，她只是做了許多人想做而沒有能力做的事情。」
佐伊咬住了嘴唇，倔強地看著秦月，她知道秦月說的是對的，所以在後來，她追到了醫院，用她的能力殺死了那兩個倖存者，可是，可是，凱爾他......
「凱爾已經活了過來，你又何必在糾結那些東西？」
秦月摸了摸佐伊的頭髮，輕聲開口。
佐伊又在秦月的房間裡面坐了許久，方才離開了房間。
直到佐伊走之後，秦月也不清楚，佐伊這次過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凱爾的事情，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佐伊最終的目的，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沒有說出口。
和佐伊聊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之後，秦月覺得有些困倦了，她打了個哈欠，躺倒在床上，扯過另一旁的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片刻之間，秦月便陷入了沉睡中。
樓下的某處房間之內，菲奧娜被身體內的疼痛折磨醒了，她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黃色小藥瓶，倒了一把的藥出來。
拿過另一邊兒放著的酒瓶，菲奧娜就著滿瓶的烈酒，將藥咽了下去。
體內的痛苦減弱，菲奧娜的臉上流露出虛弱之色。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巫力在不停地流失。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是至尊女巫，只有她才是至尊女巫。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人，任何的力量，可以將屬於她的力量搶去。
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她竊取了她的力量，飛快地成長著，她讓她變成了現在這種可憐可悲的樣子。
至尊女巫只會是她，只能是她，菲奧娜。
第262章 美國恐怖故事
那些止疼藥只能將身體上的疼痛抑制, 卻不能徹底地消除, 菲奧娜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急速地衰弱下去。
至尊女巫本就是這樣，新的至尊會汲取老至尊的力量，老至尊的衰弱便代表著新至尊的成長, 等到她徹底衰弱下去的時候，屬於她的至尊女巫稱號，便會落到別人的身上。
想到此，菲奧娜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她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酒瓶, 看著透明玻璃瓶中蕩漾著的白酒, 菲奧娜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張年輕鮮活的面孔。
怒氣從心底翻湧而出, 菲奧娜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猛地將手中的酒瓶摔落在地上。
脆弱的酒瓶砸在堅硬的地面上, 很快便四分五裂，鋒利的酒瓶碎片四下飛濺，菲奧娜只覺得臉頰上一陣刺痛傳來, 溫熱的液體很快便沁了出來。
淡淡的血腥氣縈繞在鼻尖，她嗅到了那股蒼老的氣息, 她已經青春不在, 就連血液都已經開始衰敗下去。
她無法容忍自己的衰老, 她曾經站在最頂尖的的地方, 更加不能忍受自己變成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忍受的模樣。
力量，她需要更多的力量......
一夜的時間極為漫長，又極為的短暫, 似乎剛剛入睡，一個夢境未曾結束，天色便已經亮了起來。
科迪莉亞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姑娘們，趕快起床，早課的時間到了。」
秦月被這嘈雜的聲音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夜，她休息的極好，精神和身體都已經恢復到了最佳的狀態。
去衛生間洗漱之後，秦月換上了楠送來的衣服。
T恤和牛仔都是最簡單的款式，秦月試了一下，這套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楠專門為她買的，倒是極為的合身。
秦月在鏡子前照了照，穿上那雙掰斷了鞋跟的皮鞋，拉開門走了出去。
科迪莉亞站在入口處，見到秦月出來，科迪莉亞露出一抹笑容來：「moon，你醒了，昨天休息的怎麼樣？還適應這裡的環境麼？」
秦月點了點頭：「我休息的很好，這裡的環境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好了許多。」
兩人正說著，左側的門打開了，奎尼和楠從門裡面走了出來。
奎尼的目光從秦月的身上掃過，只當做沒看見她似的，和站在那裡的科迪莉亞打了聲招呼。
楠倒是表現得極為熱情，尤其在看到秦月穿上了她送去的衣服之後，楠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moon，你穿這套衣服真漂亮。」
伸手不打笑臉人，楠表現的如此熱情，秦月也不好擺著冷臉，她朝著楠笑了笑，開口說道：「謝謝你送我的衣服，我很喜歡。」
楠漲紅了臉，神情有些雀躍：「真的嗎？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呢。」
說話間，右側的打開了，佐伊和麥迪森兩個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麥迪森看到秦月，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有些想要說些什麼，只是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麥迪森心中不愉，便轉過頭去，不在看秦月。
佐伊朝著秦月笑了笑，輕喚了一聲：「moon。」
「佐伊。」
科迪莉亞拍了拍手，將幾個女孩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好了，姑娘們，今天有早課，我們去樓下的教室集合。」
幾個女孩稀稀拉拉地應了一聲，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下了樓。
說是教室，其實也就是個比較大點兒的客廳而已，教室裡面沒有黑板，也沒有常規教室有的那些課桌板凳之類的，只是在房間最中央的位置裡面擺放了三張大大的咖啡色沙發。
科迪莉亞在最中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奎尼，楠兩人坐在了左側的三人沙發上，秦月，佐伊，麥迪森三人坐在了右側的沙發上。
麥迪森還在和秦月慪氣，便坐在了沙發最靠左邊的位置，佐伊原本要坐在最右邊，結果卻被麥迪森喊了過來。
「佐伊，你坐中間。」
佐伊看了麥迪森一眼，又看了秦月一眼，乖乖地在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
秦月也不多言，在佐伊的右側坐了下來。
沙發的材質不錯，坐上去整個人都要陷入進其中，秦月側過頭，盯著坐在上首處的科迪莉亞。
早課的內容很枯燥乏味，科迪莉亞簡單說了一下女巫的現狀，又叮囑她們要好好的掩蓋自己的能力，不要在普通人的面前暴露出她們的能力。
科迪莉亞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我們女巫一族已經瀕臨滅亡，如果不更好的掩蓋我們的能力，等待我們的下場就是滅亡。」
「科迪莉亞，我說過，你的教學理念是不正確的。」
沙啞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眾人轉頭看了過去，穿著一襲緊身黑色及膝長裙的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菲奧娜的手指之間夾著一根白色的細支香煙，香煙已經快要燃燒到了盡頭，猩紅的煙頭眼見著便要舔舐到菲奧娜的手指，菲奧娜鬆開手指，白色的香煙墜落下去，她抬起腳，輕輕地踩了上去。
科迪莉亞皺起眉頭，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之色。
「菲奧娜，這是我的學校，我知道自己在教些什麼。」
「可是，我才是至尊女巫。」
菲奧娜淡淡地開口說道。
科迪莉亞的臉色頓時變了，她轉過頭去，不再去看菲奧娜那張臉。
她對她的厭惡已經到了頂點，科迪莉亞甚至覺得，和秦月同處一個空間，對她都是一種折磨。
秦月的目光在菲奧娜的身上一掃而過。
不過一夜未見，菲奧娜似乎衰老了許多，秦月能可看見菲奧娜身上的死氣已經抑制不住地開始蔓延。
秦月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
至尊女巫並不是單指某一個人，而是可以使用出七大自然能力的女巫，便會是至尊女巫。
菲奧娜身上的死氣太多，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尾聲，現在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秦月和菲奧娜接觸的並不多，原本她是準備將菲奧娜作為這一次的任務目標的，只是現在看著她的樣子，秦月決定暫且按捺下自己的腳步。
舊的至尊女巫已經老去，新的至尊女巫就要誕生，若是自己攻略了半天，任務目標卻突然掛了，再換一個目標攻略的話，她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功了。
菲奧娜的目光掃過那幾張年輕的面孔。
奎尼和楠不可能是至尊女巫，除此之外，還有三個人最有可能。
佐伊，麥迪森，moon，她們誰會是那個竊取了她力量的女人？
因為菲奧娜的突然到來，科迪莉亞提早結束了早課，她沒有看站在那裡的菲奧娜，轉身離開了房間。
奎尼和楠兩人隨後離開了這裡。
麥迪森生了半天氣，卻見秦月仍舊是一副那副鬼樣子，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麥迪森便覺得有些無趣了，她感覺，自己就算把自己給氣死了，眼前的這個傢伙怕也仍舊時這副死樣子。
「喂，你不走麼？」
麥迪森已經走出去了幾步，她突然轉身，看著還坐在沙發上的秦月，沒好氣地開口問道。
秦月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不確定地問道：「你在和我說話？」
麥迪森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地說道：「不然呢，你以為呢？」
秦月突然笑了起來，這個麥迪森，倒是有幾分意思。
她剛剛準備起身，站在另一邊的菲奧娜突然走了過來，她將手搭在了秦月的肩膀上，將準備站起來的秦月又壓回了座位上面。
「麥迪森，你先離開，我還有些事情要和moon聊。」
菲奧娜看著麥迪森，嘴角帶笑，眼神卻顯得極為的冰冷，麥迪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有些擔憂地看了秦月一眼，只是想起菲奧娜的手段，麥迪森沒有敢繼續留下來。
至尊女巫非常強大，並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女巫可以招惹的。
她沒有再說話，擔憂地看了秦月一眼，到底沒有敢違背菲奧娜的意思，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房間裡只剩下菲奧娜和秦月兩個人。
在頂端站得時間久了，菲奧娜的身上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壓迫感。
若是普通的女巫，面對菲奧娜的時候或許會被她強大的氣勢所壓，然而，秦月卻並不懼怕菲奧娜。
她並未和菲奧娜交過手，不過，秦月可以感覺的出來，菲奧娜的力量並沒有她強大。
菲奧娜拍了拍秦月的肩膀，秦月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菲奧娜臉上帶著笑容，眼神中卻是一片冷漠之色，她低頭看著秦月，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moon，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要和你聊聊而已。」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菲奧娜將放在秦月肩膀上的手移開了，慢慢地走到了秦月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去。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白色的細支香煙，點然後放在自己的口中。
「moon，能和我說說你的能力麼？」
秦月看著菲奧娜，她的臉被一層淡淡的煙霧籠罩在其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秦月垂下眼眸，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面的雙手。
秦月的手指又細又長，肌膚細膩，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看起來十分的漂亮。
她動了動手指，輕聲開口說道：「我失去了很多記憶，關於我的能力，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菲奧娜的眼睛眯了起來，她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眼中浮現出晦澀不明的光芒：「moon，我喜歡誠實的孩子，說謊的話，會被人拔掉舌頭的。」
菲奧娜的聲音很輕柔，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濃濃的惡意。
秦月抬起頭來，與菲奧娜的目光平視，秦月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菲奧娜剛剛的威脅之語。
「尊貴的至尊女巫，我想，我沒有必要對您撒謊，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秦月確實是不知道米絲蒂所經歷的那些事情，她佔據了這次進入米絲蒂的身體時出了一些意外，她並沒有接收到米絲蒂的記憶。
菲奧娜可以看出來一個人是否說謊，秦月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在告訴她，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菲奧娜的目光在秦月年輕的身體上遊弋，想要查找出蛛絲馬跡。
然而，她表現得太過坦蕩，竟是讓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妥之處。
兩人誰都沒有在說話，房間裡安靜了下來，菲奧娜並未開口讓秦月離開，她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灰色的煙霧很快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秦月並不喜歡香煙的氣息，她遮罩了自己的嗅覺，默默地看著對面的那個青春不在的女人。
曾經站在最高處的人，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跌落進入塵埃之中。
曾經的強大，成為了枷鎖，將她牢牢地鎖在其中。
鎖鏈已經深深地嵌入身體之中，與骨骼血脈生長到一起，掙不脫，也逃不掉。
整整一盒的香煙，很快便見了底，菲奧娜的腳下扔了一堆的煙蒂，她沒有在說話，站起身來，裹挾著滿身的煙氣，離開了這裡。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朝後倒了下去，整個人陷進了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椅背之中。
菲奧娜，她在想些什麼？她在懷疑些什麼？
***
等到秦月去了餐廳的時候，餐廳已經空了，只有麥迪森還坐在餐桌前，翻看著手機。
聽到餐廳門開啟的聲音，麥迪森抬起頭來，朝著門的方向看了過來。
見是秦月，麥迪森的眼睛亮了起來：「moon，你怎麼現在才來？早餐已經沒有了，這是我吃剩下的，要不然你吃一些。」
麥迪森說著，將放在她面前的盤子朝著秦月的方向推了過來。
秦月已經走到了餐桌旁，麥迪森所謂的剩下的早餐已經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金黃色的吐司麵包，上面塗著一層厚厚的藍莓醬，一個煎成心形的雞蛋嵌在吐司麵包的上面。
秦月勾起了嘴角，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麥迪森，笑眯眯地開口問道：「麥迪森，你總不能讓我用手抓著吃吧？」
「真麻煩。」
麥迪森咕噥了一句，抬了抬手，遠處放置餐具的櫃門打開了，銀制的刀叉飛了出來，緩緩地落在了秦月面前的餐盤之中。
「吃吧。」
麥迪森沒好氣地說著，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求表揚求誇獎的神情。
秦月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切了一塊吐司麵包塞進了嘴裡。
「味道不錯。」
秦月含糊地說了一句，速度極快地消滅了盤中的食物。
秦月沒有如她心願的誇獎她一番，麥迪森有些不太高興，只是見秦月吃得太快，似乎有些噎住了，麥迪森急忙起身，拿著自己面前的牛奶，繞過長長的餐桌來到秦月的身邊。
「給你，真是的，你有那麼餓麼？」
秦月接過麥迪森遞過來的牛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謝謝。」
秦月喝完了牛奶，肚子便覺得舒服了一些，她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麥迪森，笑著說道。
麥迪森的臉不由得一紅，目光掃過秦月那張素淨的面孔，她的目光在秦月嘴角沾上的白色牛奶泡上停留了片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豔色更濃，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麥迪森粗聲粗氣地說道：「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講究的女生。」
秦月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麥迪森，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看著秦月那一臉呆樣，麥迪森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些，她拉住秦月的手，將她從椅子上面拽了起來。
「我今天心情好，陪我一起逛街去吧。」
「唉？」
秦月根本不明白麥迪森的思維為什麼會如此跳躍，她不由分說地被麥迪森拉出了餐廳。
拉勞裡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她看著原本已經收拾好的餐桌上又冒出來一份用過的餐具，肥胖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厭惡之色。
「一群**。」
秦月被麥迪森拉進了她的宿舍，佐伊正歪在床上看書，見兩人一起進來，佐伊收起書，坐了起來。
「你們這是要出去麼？」
佐伊問了一句。
麥迪森正在衣櫃裡面翻找出去時要穿的衣服，聽到佐伊的聲音，麥迪森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要帶著moon去逛街，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佐伊咬了咬嘴唇，看了秦月一眼。
秦月注意到了佐伊的目光，回過頭來看著佐伊。
「佐伊？」
佐伊欲言又止，糾結了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moon，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你陪我一起去凱爾的家裡面，我想看看他。」
由於自己的特殊天賦技能，佐伊覺得自己和凱爾之間沒有任何的可能。
只是，這個世界上，求而不得最是勾人，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可是卻仍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感情，想要去追尋一份不可能的未來。
佐伊不敢自己去凱爾的家，她想要有人陪同她一起，幫她一起復活了凱爾的moon，是最佳的選擇。
秦月讀懂了佐伊的糾結，沉默了片刻之後，秦月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佐伊看了麥迪森一眼，開口說道：「明天吧，今天你不是要陪同麥迪森一起去逛街麼？」
秦月笑了笑說道：「你誤會了，其實應該是麥迪森陪我一起，我初來乍到，缺少很多的東西，需要採購一番，畢竟，我不可能穿的用的全都靠別人吧？」
佐伊點了點頭，重新窩回床上，將剛剛放到一旁的書重新拿了起來。
麥迪森翻了半天，終於挑選好了要穿的衣服，一件藍色的的小短裙，裙子是掛脖的樣式，露出白皙圓潤的肩膀，以及大片雪白的背部。
麥迪森的身材本就火辣，她挑選的衣服更是將她的所有優點兒全部展露了出來，哪怕秦月是個貨真價實的直女，看到這樣的麥迪森，眼中也難掩驚豔之色。
「你真漂亮，麥迪森。」
秦月毫不吝嗇地讚美道。
麥迪森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你也不錯。」
秦月笑了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麥迪森又挑了一件衣服示意秦月換上，秦月看著深V領的裙子，默默地搖了搖頭：「我身上的這件衣服挺好的。」
麥迪森看了秦月一眼，嗤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麥迪森是明星，自然是極為注意自己的形象，出門的妝容要精緻要漂亮，要將她的美貌完全地展露出來。
女人化妝的時間本就長，更何況是女明星。
在麥迪森化妝的間隙，秦月被科迪莉亞找了去，等她回來的時候，麥迪森方才將妝畫好。
秦月：「......」
找麥迪森要了一個不太亮眼的包，秦月回了房，將所有的錢全都裝進了包裡面。
癟癟的包被錢塞得滿滿當當，麥迪森瞥了秦月拎在手裡的包一眼，嫌棄地說道：「moon，你難道沒有信用卡麼？」
秦月搖頭：「沒有。」
麥迪森：「......」
麥迪森的話提醒了秦月，沒有身份證明，秦月許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去做，秦月讓麥迪森載著自己去了戶籍管理所，用了一點兒小手段，幫自己辦理的一個身份證明，之後秦月去了銀行，辦理了一張信用卡。
之後秦月馬不停蹄地跑去了股票交易所，留了一小部分的錢自用之後，秦月將剩下的錢全都放進了股票帳戶裡面。
任勞任怨跟在秦月身後跑前跑後的麥迪森：所以這傢伙就是專門讓她來當司機的？
以前的麥迪森從來都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是跟秦月在一起之後，麥迪森不知不覺地跟著秦月做了許多她原來不會做的事情。
等到秦月將自己的事情全都處理好，已經到了中午。
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駕駛位上的麥迪森：「不好意思，讓你跟我跑了這麼久，今天中午我請客。」
麥迪森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著秦月。
「請客？吃什麼？」
秦月轉頭，四下掃了一圈，看到不遠處的出汗這紅黃色條紋格子衣服的小丑時，秦月眼睛一亮，說道：「麥當勞如何？」
「你覺得我麥迪森蒙哥馬利會去那種地方吃東西？」
秦月：「我只請得起麥當勞，要不然，我再去弄些錢回來？」
麥迪森想起秦月來錢的手段，一張俏臉瞬間黑了下去。
「不用了。」
這句話倒是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我請你。」
麥迪森帶秦月去的地方自然是符合她身份檔次的地方，秦月掃了一眼功能表，然後瞟了一眼對面坐著的麥迪森，聰明地沒有開口說話。
窮人眼中，這一頓飯能抵得上一年的飯錢了，對於麥迪森來說，卻並不算什麼。
所處的階級層面不同，消費水準自然也不同。
價格高昂的食品味道自然不是街邊的那些速食店可以比擬的，秦月吃得不少，她一個人的飯量抵得上麥迪森兩個人的了。
秦月吃飯的速度非常快，可是無論姿態和動作都十分優雅，與周圍的那些人沒有絲毫的不同。
麥迪森早已經吃完了，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坐在對面專心致志用餐的秦月，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滿足的感覺。
她似乎越來越喜歡她了。
吃過飯之後，兩人便去附近的商場逛街，麥迪森財大氣粗，毫不猶豫地刷卡買了許多的裙子包包鞋子。
麥迪森所進的都是大牌奢侈品店，以秦月現在的消費能力，她根本買不起這裡的任何東西，她默默地跟在麥迪森的身後默默地幫麥迪森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麥迪森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心思卻是極為細膩，她發覺秦月什麼都沒有買之後，便直接開口說道：「你喜歡什麼，我幫你買。」
秦月搖頭，如實回答道：「這裡的東西太貴了。」
麥迪森：「我有錢。」
秦月：「我沒有。」
麥迪森突然沉默了下去，她看了秦月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帶著秦月走出了這棟商場。
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塞進了後備箱之後，麥迪森帶著秦月繞過幾條馬路，來到了另外一處商場前。
這裡要比剛剛麥迪森所去的商場人要多上許多，秦月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過來。
剛剛那裡是供麥迪森這樣的土豪購買衣服的場所，這裡確是普通人買東西的地方。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秦月依言下了車，朝著商場走了過去。
麥迪森坐在車裡，靜靜地看著秦月遠去的背影。
moon......
秦月的購買速度很快，選了一家價格便宜的店進去之後，很快便將自己需要的東西買齊了。
前前後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秦月便已經搞定了，她拎著購物袋走出了商場，卻發現原本麥迪森停車的地方，已經停了另一輛車子。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麥迪森，她去了哪裡？
麥迪森並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這裡的，秦月想了想，在路邊找了一處椅子，坐了下來。
不管麥迪森去做什麼，她一定會回來這裡的。
一個小時之後，麥迪森的車子重新開進了秦月的視線之中。
秦月拎著購物袋朝著麥迪森那輛大紅色的跑車走了過去。
「麥迪森。」
秦月已經走到了車子前面，她透過半開的車窗，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的麥迪森，揚聲喊了一句。
麥迪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霍地轉過頭來，見到俏生生站在那裡的秦月，麥迪森愣了一下，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來。
「moon！」
***
回程的路上，秦月詢問麥迪森她去了哪裡。
麥迪森沉默了片刻之後，將自己離開的原因吐露了出來。
「moom，我看到了科迪莉亞。」
秦月挑眉，等待著麥迪森接下來要說的話。
看到科迪莉亞並不奇怪，麥迪森單獨說出來，一定是有原因的。
麥迪森只說了這麼一句，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看著前方的道路，接下來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然後呢？麥迪森，發生了什麼事情？」
麥迪森最終還是沒有隱瞞秦月
「我看到科迪莉亞去了下九區。」
秦月挑眉，幾乎在瞬間明白了過來。
麥迪森曾經告訴過秦月，下九區是巫毒女王瑪麗的地盤，她們是白女巫，與巫毒女王是宿敵。
科迪莉亞是女巫學校的院長，又是至尊女巫菲奧娜的女兒，她這樣的身份，為什麼會去巫毒女王的地盤。
「我有些奇怪，所以跟了過去，科迪莉亞在巫毒女王所開的那間理髮店待了很長時間，我怕被她們發現，所以並沒有敢多待。」
「moon，你說，科迪莉亞為什麼會去巫毒女王的地方？」
麥迪森想不通，明明是科迪莉亞一直在告訴她們，巫毒女王有多麼厲害，多麼危險，嚴格禁止她們進入巫毒女王所控制的下九區。
可是，如果真的那麼危險，科迪莉亞為什麼會去那裡？
秦月拍了拍麥迪森的肩膀，柔聲開口：「麥迪森，你為什麼會糾結？」
不管科迪莉亞出現在那裡的原因是什麼，目的是什麼，這一切，又與她們有什麼關係？
麥迪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是啊，她在發愁些什麼？科迪莉亞她可是至尊女巫的女兒。
「是我想多了。」
麥迪森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她側頭看了一眼秦月，心情好了許多。
秦月看著正在開車的麥迪森，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斂去。
與麥迪森接觸的時間長了，秦月對這個女孩倒是多了幾分欣賞之意。
她或許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毛病，不過，這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完美的人？
麥迪森，她是一個不錯的姑娘。
兩人回到女巫學校的時候，特意詢問了科迪莉亞是否回來了。
「沒有，科迪莉亞下午出去之後，就沒有回來過，你們找她有什麼事情麼？」
楠正窩在沙發上面吃東西，她將最後一口漢堡塞進了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沒什麼。」
麥迪森和秦月對視一眼，到底沒有將自己看到的東西說出來。
楠眯起了眼睛，有意識地探尋著麥迪森的思想。
秦月察覺到了楠的小動作，用自己的精神力將麥迪森包裹了起來。
麥迪森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之處，跟著秦月朝著樓上走去。
楠一觸碰到麥迪森的身體，便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彈開了。
楠的臉色微微一變，想起自己上一次在秦月手裡面吃的虧，她迅速地將自己的意識收了回來，不敢繼續打探麥迪森的思想。
只是，正因為秦月的這一手，楠猜測，秦月和麥迪森一定知道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楠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沾滿了番茄醬的手，慢慢地將手指放進了嘴裡，細細地舔舐著自己的手指。
她們所隱瞞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楠將自己的手指舔舐乾淨之後，菲奧娜不知道從何處走了進了客廳，楠的眼睛微微一亮，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奇怪，moon的能力不是起死回生麼？她怎麼感覺她好像還有其它隱藏的能力？」
菲奧娜的腳步頓了一下，腳尖一轉，朝著楠走了過來。
楠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沾著番茄醬的餐盤，猶豫著是不是將餐盤上面的番茄醬舔乾淨。
「楠。」
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楠像是受到了驚嚇，猛地抬起頭來，見到是菲奧娜，楠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菲奧娜，你來了。」
菲奧娜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分外的柔和：「楠，你剛剛在說什麼？」
楠眨著眼睛，滿臉迷茫之色：「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第263章 美國恐怖故事
菲奧娜已經走到了楠的身邊, 她低下頭, 看著坐在那裡的楠，眼睛黑沉沉的，看不見一絲亮光。
「好姑娘, 告訴我，你剛剛說了些什麼？」
楠瑟縮了一下，怯怯地說道：「菲奧娜，我真的不知道......」
話還未說完，菲奧娜已經將手放在了楠的肩膀上面, 察覺到肩膀上傳來的像是要將她骨骼壓碎的巨力, 楠的臉色瞬間變了。
「菲奧娜！」
楠尖聲叫了一句, 菲奧娜若無其事地將手抬了起來，她看著臉色慘白的楠, 輕聲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楠不敢再隱瞞什麼，飛快地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我發現moon除了復活能力之外，還有其它的能力。」
楠說完之後, 瞟了菲奧娜一眼，見她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楠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她將自己的整個身子縮成一團, 一聲不吭地蹲坐在沙發上面。
菲奧娜已經被楠帶來的消息擾亂了心神, 那裡會再注意楠。
moon，會是她麼？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想要搶奪她位置的那個女巫。
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菲奧娜轉身離開了客廳, 隨著她的離去，她所帶來的強大壓迫感隨之消失不見，被嚇壞了的楠也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她若無其事地將腳從沙發上放了下來，從一旁的茶几上面拿過一包薯片，拆開之後哢哧哢哧地吃了起來。
***
秦月和麥迪森兩個買了不少的東西，秦月幫著麥迪森將她買的東西送回到宿舍之後，這才拎著自己的東西回了宿舍。
正當秦月整理著新買的衣服鞋子的時候，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moon。」
菲奧娜的聲音從秦月的身後傳了過來，她的聲音與往日並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仍舊是那副低沉暗啞的嗓音，秦月拿著衣服的手頓了頓，接著便若無其事地將衣服折疊整齊，放進衣櫃之中。
菲奧娜已經走了進來，在另一張空床上坐了下來。
秦月將衣服放進衣櫃之後，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坐在那裡的菲歐娜。
「菲奧娜，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
菲奧娜將口袋裡的香煙拿了出來，她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秦月，晃了晃手中的煙盒。
「介意我抽煙麼？」
沒等秦月回答，菲奧娜已經抽出一根細支煙，點燃了放進口中。
淡淡的煙氣 在房間內彌散開來，菲奧娜沒有說話，一直不停地吞雲吐霧，房間內很快便被淡灰色的煙霧所籠罩。
濃濃的煙霧將菲奧娜的身影全部籠罩，她的目光隱藏在煙霧之後，陰沉沉地盯著秦月。
菲奧娜將她的惡意掩藏的很好，不過仍舊被秦月察覺出來，她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只當做不知道菲奧娜那滿肚子的心思。
直到煙盒裡面的煙抽盡，菲歐娜這才開口，許是因為抽的導演太多，菲奧娜的聲音比剛剛又沙啞了幾分。
「moon對吧，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談一談。」
秦月挑眉，透過層層煙霧看著坐在那裡的菲奧娜，她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可以。」
菲奧娜並不喜歡拐彎抹角，強大的能力養成了她直來直往的個性，她直接將自己想文問的問題問了出來：「除了複生之外，你還有其它的天賦技能。」
菲奧娜的語氣十分篤定，她揮揮手，驅散了房間內的煙氣，隨著煙霧散盡，秦月那張年輕漂亮的臉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像是一朵盛開的花朵，在最美好的年紀，展露出最美好的姿態。
還真是讓人.....羡慕又嫉妒，恨不能將她年輕的生命力全都移植到她自己的身上。
秦月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她看著菲奧娜，嘴唇輕啟，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
「哇哦。」菲奧娜發出一聲誇張的驚歎聲，兩條被黑色絲襪包裹著的長腿交疊在一起，她朝著秦月伸出手，說道：「能否為我展示，你的第二個能力？」
秦月欠了欠身子，臉上流露出恭敬的神情：「我的榮幸。」
說完，秦月抬起手來，擺放在床上面的那疊衣服隨著秦月的動作，朝著她飛了過來。
菲奧娜的瞳孔驀地緊縮，放在椅子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椅背。
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年紀......
菲奧娜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聲音卻比剛剛更加的柔和起來：「你的新能力，是在什麼時候發現的？」
秦月將飛來的衣服拿在手中，轉身放進了衣櫃之中，她背對著菲奧娜，看不見她的神情，不過卻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來自菲奧娜身上那遮掩不住的惡意。
新的至尊誕生，舊的至尊老去，菲奧娜在至尊女巫的位置上待得太久，她已經忘記了，自己也是會被取代的。
秦月地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很快便又斂去，她轉過身來，看著仍舊是剛剛那副姿態坐在椅子上的菲奧娜，藍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水光蕩漾。
「菲奧娜。」
秦月輕聲喚了一句，接下來的話，卻沒有說出口。
菲奧娜有些失神，她看著年輕的秦月，眉目間閃過一絲焦躁之色。
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女巫，她會是那個想要搶奪她至尊女巫位置的女孩麼？
菲奧娜站了起來，慢慢地朝著秦月走了過來，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她走了過來。
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卻沒有做些什麼，她看著菲奧娜帶著滿身懾人氣勢朝著她走來，她看著菲奧娜有意無意地用她的氣場，碾壓她的。
秦月仍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並沒有因為菲奧娜的舉動，而做出什麼來。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菲奧娜已經來到了秦月的面前，她在秦月的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小姑娘，我很欣賞你的天賦，我願意，用心教導你，幫助你更好的使用你的天賦。」
她貼近了秦月的耳朵，近乎呢喃地說道：「明天，陪我一起出去，我想，我需要更好的瞭解你。」
菲奧娜說完這句話，輕輕推了秦月一把，秦月順勢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衣櫃上面。
「明天我等你。」
菲奧娜最後看了秦月一眼，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面倒映出秦月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從秦月的身上移開，倒映在眼中的身影隨之消失。
菲奧娜離開了，房間裡面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將大開的房門重新合攏，順手將門反鎖了。
秦月慢慢地走到書桌旁，在菲奧娜之前坐著的地方坐了下來，她伸出手，輕輕敲了敲桌面，想起剛剛菲奧娜的一言一行，秦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有不止一種天賦能力的事情，是被誰透露出去的？
佐伊？麥迪森？還是其它的人？
至尊女巫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許是很強大的存在，可是，和秦月相比起來，所謂的至尊女巫，並不會是她的對手。
秦月比較好奇的是，菲奧娜這麼急巴巴地湊上來，目的是什麼，她想要做些什麼。
想到菲奧娜那些隱藏著的惡意，秦月笑了起來，她已經答應了明天要和佐伊去卡爾的家，所以，明天她並不會和菲奧娜一起出去。
菲奧娜想要更加深入的瞭解她，秦月暫時卻並不想和菲奧娜有過多的接觸。
秦月身上還是有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菲奧娜已經開始衰老下去，如非必要，她並不想和菲奧娜有正面衝突。
將換洗的睡衣拿出來，秦月哼著歌去了浴室洗漱。
加入了玫瑰精油的洗澡水，將秦月滿身的疲乏盡數洗去，她躺在飄著淡淡玫瑰花香氣的浴缸裡面，舒服地喟歎一聲。
洗過澡出來，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秦月抬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起身走了過去，將反鎖的房門打開了。
門外站在的人是佐伊。
佐伊顯然也是剛剛洗過澡，她的頭髮沒有吹幹，濕噠噠地披散在身後。
「佐伊，有事情麼？」
秦月問了一句，佐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她偷偷地看了秦月一眼，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moon，我能和你聊聊麼？」
秦月挑了挑眉，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要和她聊一聊？
對於長相漂亮性格不錯的小姑娘，秦月向來耐心十足，她將門拉大了一些，示意佐伊進來。
兩人在秦月的床上坐了下來，秦月從今天買的戰利品之中拿了兩罐啤酒，遞給了佐伊。
佐伊正準備去接，結果秦月又將手縮了回來 。
「佐伊，你成年了沒有？」
佐伊：「我已經十八歲了。」
秦月哦了一聲，這才將啤酒遞給了佐伊。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天氣轉涼，一罐啤酒下肚，佐伊覺得自己心裡升起的那團燥火，也被壓了下去，她喘了一口氣兒，將空了的啤酒罐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之中。
秦月不大喜歡啤酒的味道，小口小口地喝著。
佐伊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糾結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今天給艾麗西亞打過電話了。」
「艾麗西亞？」秦月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人是誰？」
佐伊怔愣了片刻，這才想起來，秦月並不知道艾麗西亞是誰。
「艾麗西亞是凱爾的母親。」
秦月哦了一聲，表示明白，她朝著佐伊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開了頭之後，接下來的話便好說了，佐伊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緒，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月。
今天在秦月和麥迪森離開之後，佐伊看了會兒書之後，便覺得有些無趣。
人在閑著的時候，很容易便胡思亂想，明明已經決定了明天去看凱爾，可是佐伊卻忍不住，給艾麗西亞打了電話。
「艾麗西亞說凱爾恢復的很好，他已經認識她了，也能做些簡單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艾麗西亞，對我似乎有些敵意。」
女巫的精神力遠高於普通人，她們對普通人的情緒感知非常的敏銳，既然佐伊說，她感覺到了艾麗西亞對她有敵意，那麼，這個艾麗西亞，怕是有些問題。
「moon，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我有些擔心，擔心凱爾，擔心艾麗西亞，我現在覺得，我當初的決定是護是錯的，我不應該將已經死去的凱爾重新復活。」
佐伊說著，眼淚不知怎麼的便湧了出來，她實在是一個很愛哭的小姑娘，秦月摸了摸佐伊的頭，她順勢歪進了秦月的懷裡，摟著秦月的腰，小聲地啜泣著。
秦月摸了摸佐伊已經半幹的頭髮，輕聲說道：「不用想那麼多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佐伊嗯了一聲，啜泣聲小了一些。
在秦月的懷裡膩了半天，佐伊的心情好了許多，秦月的身上有一種讓人可以心安的力量，待在她的身邊，她浮躁的心會慢慢地變得平靜下來。
「moon。」
「嗯？」
「我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等到佐伊的情緒徹底平復下來之後，她戀戀不捨地離開了秦月的房間，回了自己的宿舍。
沒了軟萌萌的妹子在懷，秦月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只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掀開被子準備躺下去。
砰砰砰，敲門聲在一起響了起來，秦月有些頭疼，她這裡今天還真是熱鬧，走了一茬，又來一茬。
秦月懶得再去開門，揮揮手，將反鎖上的房門打開了。
穿著黑色吊帶蕾絲睡裙的麥迪森娉娉婷婷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秦月挑眉，看著麥迪森，懶洋洋的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麥迪森沒有回答秦月的問題，她打量了一眼穿著一套卡通印花睡衣的秦月，撇了撇嘴，半響之後才開口問道：「佐伊剛剛來找你，她說了些什麼？」
秦月：「啊？」
麥迪森有些不耐煩，沒好氣地說道：「我問你，剛剛佐伊來這裡找你幹嘛！」
麥迪森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秦月覺得有些奇怪，掃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麥迪森，你問這些幹嘛？」
麥迪森的耳根一紅，她像是在掩飾些什麼，惡聲惡氣地說道：「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不稀罕。」
說完這句話，麥迪森已經走到了秦月的床邊，被子一掀，上了床。
秦月眨著眼睛，看著麥迪森將那個黑色塑膠袋裡面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大大小小圓圓扁扁，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很快便堆滿了小半張床。
秦月皺著眉頭看著麥迪森，問道：「麥迪森，你這是幹什麼？」
麥迪森耳根上的紅暈已經褪去，整個人恢復了正常，她指了指秦月，示意她躺下來。
「你幹什麼？」
「躺下來你就知道了。」
出於對麥迪森的信任，而且秦月也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什麼惡意，秦月十分乾脆地躺下來。
然後，然後麥迪森就用著那麼多的瓶瓶罐罐給秦月做了一個全套的美容SAP。
「moon，你的毛孔太大，皮膚太粗，眉毛太亂，睫毛太短......」
秦月：「......」
這傢伙是專門來給她添堵的麼？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麥迪森終於滿意了，她拍了拍秦月敷著面膜的臉，開口說道：「我走了，你睡吧，記得，面膜要在二十分鐘以後才能取下來。」
麥迪森說完，將那些瓶瓶罐罐裝回黑色塑膠袋裡面，哼著不知名的歌離開了秦月的宿舍。
敷著面膜躺在床上的秦月：「......」
所以這傢伙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二十分鐘後，秦月揭了面膜，她想了想，進了浴室照了照鏡子。
鏡子裡面的女孩唇紅齒白肌膚白皙透亮，漂亮的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
被麥迪森這麼折騰了一番，似乎也和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秦月懶得再想，慢吞吞地走了回去，躺到了床上。
這一次，倒是再沒有人過來打擾她了，秦月很快便陷入了夢鄉之中。
午夜十二點，秦月是被一聲奇怪的咆哮聲吵醒的，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秦月整個人都沐浴在月光之中。
咆哮聲越來越大，女人尖利的慘叫聲，遙遙地傳了過來。
秦月凝神細聽，發覺聲音似乎是從後門處傳來的。
科迪莉亞似乎還沒有回來，菲奧娜好像也離開了女巫學校，現在學校裡面除了幾個小女巫，一個普通人管家，一個有些奇怪的女僕人之外，就再沒有什麼能抵用的人了。
秦月想了想，起身，拉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她才剛剛進入女巫學校，對這裡並算熟悉，這裡其實很大，秦月繞了幾圈，才找到了通往後門的路。
她加快了腳步，等到秦月到達後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捂著臉尖叫拉勞裡，她的面前，站在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人，秦月的目光上移，在看到那個人的頭顱時，秦月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或許應該被稱為是怪物，它擁有人類的身體，脖子往上原本該是頭顱的地方，確是一個牛頭。
眼前的這個傢伙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邪氣，只一眼，便能看出來，它不是什麼好東西，眼見那個牛頭人要用自己頭上的尖角將蘿拉裡刺個對穿，秦月抬起手，做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
牛頭人的動作頓住了，身子不受控制地飄了起來。
蘿拉裡看到這一幕，瞳孔驀地緊縮起來，她顧不得別的，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她一轉身，便看到了站在入口處的秦月，蘿拉裡哪怕並不怎麼喜歡秦月，在自己遭遇到危險的時候，秦月能來救她，蘿拉裡心裡升起一絲感激之意。
「moon，它殺了奎尼！」
蘿拉裡叫了一聲，眼淚流了下來：「奎尼是為了救我，否則她也不會死。」
秦月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掐著牛頭人的手更加地用力起來。
牛頭人掙扎了起來，源源不斷地黑氣從它的體內冒了出來，隨著黑氣的增多，牛頭人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moon，它要掙脫開了！」
蘿拉裡已經跑到了秦月的身後，看到牛頭人似乎有掙脫開秦月控制的跡象，蘿拉裡忍不住叫了秦月。
「閉嘴！」
秦月掃了蘿拉裡一眼，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蘿拉裡嘴角的肉抽了抽，她想說什麼，只是在看到秦月那冷漠的眼神時，蘿拉裡乖乖地閉上嘴，不敢再吭聲。
牛頭人的掙扎對秦月來說並不算什麼，對她來說，要碾死它，比碾死一隻螞蟻也困難不到哪裡去。
「奎尼在哪兒？」秦月並不怎麼費力地便制住了牛頭人，她看也未看蘿拉裡，開口問道。
「她剛剛去了外面，說是要擋住牛頭人，可是，可是牛頭人進來了，她卻沒有進來......」
見秦月似乎占了上風，蘿拉裡的情緒也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她喘了一口氣兒，平復了一下心情，飛快地回答了秦月的問題。
「你去外面看一下奎尼，這裡我來處理。」
蘿拉裡嗯了一聲，她雖然極其厭惡黑人，可是在地下整整埋了兩百年之後，她醒來之後，一切都已經是物是人非，今天，奎尼是為了她才出去對付牛頭人的，蘿拉裡對奎尼心生感激，她無比期望，奎尼還活著。
蘿拉裡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秦月和牛頭人兩個人。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間倉庫，角落裡堆了不少的蔬菜水果，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通往院子的後門開著，冷風呼呼地吹了進來，牛頭人仍舊在掙扎著，可是在秦月的控制之下，它所有的反抗掙扎，不過是徒勞而功罷了。
「你是誰？為什麼要來這裡？」
牛頭人並不會說話，回答秦月的只有一陣陣地咆哮聲
秦月皺起眉頭，看著懸在半空中的牛頭人，她眯起了眼睛，一抹火光浮現在她的眼中。
牛頭人的身體被烈火所包圍，它發出一聲滲人地慘叫聲，接著，整個身體便被憑空冒出來的巫火徹底包圍。
熊熊烈火，燃盡世間一切醜惡，牛頭人發出最後一聲慘叫聲之後，便被烈火焚燒殆盡，化為一灘灰燼。
出去尋找奎尼的蘿拉裡還沒有回來，秦月掃了一眼地上的那堆灰燼，朝著敞開的後門走了出去。
後院裡雜草叢生，樹木歪七扭八地生長著，月光被樹木的枝葉所遮擋，只能投下斑駁的光點，秦月的眼睛並不會受黑暗所影響，她走了幾步，找到了不遠處的奎尼和蘿拉裡。
奎尼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看樣子似乎有些不太好，蘿拉裡試圖將躺在地上的奎尼抱起來，只是奎尼的體重遠遠超出正常人的體重，蘿拉裡費了很大功夫，都沒有辦法將蘿拉裡抱起來。
奎尼的呼吸越來越弱，蘿拉裡急的滿頭大汗，她明明已經見慣了死亡，甚至有不少的生命終結她的手中，可是，當她看到奎尼要死去的時候，蘿拉裡發現自己有些無法接受。
她不能死，她不可以死。
「奎尼，你撐住，很快就有人來救你了。」
蘿拉裡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當她再一次試圖將奎尼從地上弄起來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秦月。
秦月既然出現在這裡，那便代表著，那個牛頭人，被她制服了？！
蘿拉裡激動萬分，朝著秦月喊道：「moon，你快來幫幫我，奎尼，奎尼她要不行了。」
人命關天，秦月也顧不得別的，快步走了過去，查看奎尼的傷情。
奎尼的胸口被刺破了一個洞，看樣子，似乎是被牛頭人用牛角戳出來的，若不是奎尼的脂肪層太厚，這些傷便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奎尼的生命力在不斷的流失著，雖然即便奎尼死了，秦月也能將她從死神手裡面拉回來，只是現在，既然活著能救，又何必等到死了？
秦月將手放在了奎尼的傷口處，她微微合上了眼睛，掌心處很快便有紅色的光芒滲透了出來。
治癒傷口，對秦月來說並不困難，只是奎尼傷得太重，幾乎是命懸一線，秦月耗費了不少巫力，才將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奎尼的呼吸漸漸恢復了正常，秦月的呼吸卻變得粗重起來，此時的她，體內巫力耗費了大半，整個人變得十分地虛弱，只是因為顧忌著蘿拉裡在身邊，秦月並沒有將她的虛弱之態顯露出來。
奎尼身上的傷已經治癒了，很快便能醒過來，秦月現在身體虛弱，自然不會自討苦吃，將奎尼弄回屋子裡面去。
她乾脆盤膝坐了下來，等待著奎尼醒過來。
蘿拉裡坐在奎尼的另一邊，她靜靜地看著秦月，那張臉籠罩在黑暗之中，唯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moon，那個牛頭人怎麼樣了？」
「死了。」
秦月不太想說話，用最簡潔的兩個字回答了拉勞裡。
「他死了？！」
蘿拉裡的聲音裡難掩欣喜之意，秦月神情一動，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她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對面的拉勞裡。
「蘿拉裡。告訴我，那個牛頭人到底是誰。」
拉勞裡沉默了下去，秦月清楚地看到拉勞裡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最後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將事情的真相吐露了出來。
那個牛頭人，來這裡，是為了復仇，兩百年前，是拉勞裡將他由一個人變成了牛頭人。
「他的名字叫做塞巴斯蒂安，他玷污了我的女兒，所以，我才會對他做出這樣的懲罰。」
秦月沒有說話，拉勞裡說的話真假參半，並不能讓人完全的相信。
拉勞裡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秦月已經沒有了聽下去的欲望，奎尼的昏迷了許久，此時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發生了什麼事情？」
醒來後的奎尼有些發懵，她似乎不太清楚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拉勞裡撲在了奎尼的身上，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這麼看起來，這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秦月眨了眨眼睛，壓下心底奇怪的想法，休息了這麼一會兒，秦月的巫力也恢復了不少，這個世界，是極為適合女巫生存的世界，巫力的恢復，要比其它幾個世界快上許多。
巫力恢復了不少，秦月也不像剛剛那麼虛弱，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奎尼。
「需要幫忙麼？」
秦月問了一句。
昏迷中的奎尼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自然也不知道，是秦月將她從死神的手裡拽了回來，奎尼對秦月的厭惡仍在，她看了穿著印花睡衣的秦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不用你幫忙。」
人家不要幫忙，秦月自然也不會上趕著去幫，她乾脆俐落地轉過身，大步離開了這裡。
躺在地上的奎尼&趴在奎尼身上的蘿拉裡：「 ......」
她就真的這麼走了？劇情的法陣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已經走了的秦月自然不會去管她們的破事兒，她徑直回了自己的宿舍，去浴室洗了個澡之後，換上新的睡衣——得虧她今天去購物，買了幾件歡喜衣服，否則的話，她怕是得光著膀子睡覺了。
奎尼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很快便被秦月忘在腦後，她在自己柔軟的床上躺了下去，不過片刻，便睡了過去。
這一夜，秦月睡得並不踏實，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黑人女人，那個女人的神情極其地痛苦，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還在說些什麼。
秦月在夢中被那女人糾纏了大半夜，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昏沉沉地，不太清醒。
房門被人砰砰砰地敲響，秦月打了個哈欠，從床上下來，慢吞吞地走了過去，打開了房門。
奎尼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外面。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身材高壯的奎尼，淡淡地開口問道：「奎尼，有事兒麼？」
奎尼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昨晚上的事情，她已經聽了蘿拉裡說過了，如果不是秦月的話，她怕是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奎尼咳嗽了一聲，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月，粗聲粗氣地說道：「昨天的事情，我很感謝你，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的話，你盡可以找我幫忙，我會還你這份恩情的。」
奎尼的神情雖然有些彆扭，不過姿態卻擺的很足，她誠心誠意地向秦月道謝，並且允諾，一定會報答秦月的。
秦月擺了擺手，不太在意地說道：「不用謝，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一般情況下，秦月還是一個比較善良的姑娘，有些人能救則救，遇上不該救的，秦月也不會聖母心氾濫，去拯救他們。
奎尼和秦月不熟，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的，不尷不尬地站了半天，最終，還是秦月開口說道：「我還沒有洗漱，你還有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要去洗漱了。」
奎尼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你忙你的。」
說完這句話，奎尼便轉身離開了這裡。
看著奎尼回了自己的房間，秦月這才關了房門，進去浴室洗漱。
奎尼的宿舍之中。
楠似乎剛剛睡醒，正坐在床上換衣服，看見奎尼從門外進來，楠笑了起來，傻呵呵地問道：「奎尼，你去哪裡了？」
奎尼倒也沒有對楠隱瞞，兩人在一個宿舍住了很長時間，關係非常不錯。
「我剛剛去找了moon，她昨天晚上救了我，我去向她道謝。」
楠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地問道：「唉？moon救了你？這是怎麼回事兒？」
奎尼老老實實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楠，包括牛頭人入侵，她為了保護蘿拉裡去和牛頭人戰鬥，之後牛頭人打傷了她......
「如果不是moon的話，我怕是會死。」
楠歪了歪頭，看著奎尼，不解地問道：「奎尼，你死了嗎？是moon將你復活的麼？」
奎尼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我那個時候還沒有死，moon將我的傷口治癒了。」
楠的眼神閃了閃，狀似無意地問道：「那個牛頭人呢？」
「蘿拉裡說，moon將他給殺了。」
「殺了？那總該有屍體吧？屍體的話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奎尼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屍體存在，倉庫裡只有一堆灰燼，牛頭人的屍體不在了，我懷疑，moon是將牛頭人給燒了。」
奎尼說完之後，揉了揉脖子，朝著自己的床走了過去。
楠邁著小碎步跟了過去，看著倒在床上的奎尼，楠開口說道：「奎尼，你怎麼睡覺了？你難道不吃早飯了麼？」
「楠，等會兒你幫我把早飯帶來吧，我實在太累了。」
「不行，奎尼......」
扯了半天，奎尼卻始終賴在床上不肯起身，楠沒有辦法，只能鬆開拉著奎尼的手。
「算了算了，我是怕了你了，那你好好休息啊，我去餐廳給你拿吃的上來。」
「嗯。」
奎尼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楠看著昏睡在床的奎尼，歎了一口氣，扯過被子替她蓋好，這才走出了宿舍。
對門的佐伊和麥迪森恰巧走了出來，楠看到她們，笑了起來：「佐伊，麥迪森，早上好。」
楠是一個非常單純熱情的小姑娘，哪怕麥迪森並不喜歡奎尼，面對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姑娘，麥迪森也擺不出來什麼冷臉來。
「早安，楠。」
佐伊也笑著和楠打招呼：「早安，楠。」
楠蹦跳著過去，攬住了佐伊和麥迪森的胳膊：「我們下樓去吧，也不知道今天蘿拉裡會做什麼好吃的。」
「好。」佐伊答應了一聲，準備和楠一起下樓。
麥迪森卻將胳膊從楠的懷裡扯了出來。
楠眨著眼睛，有些不解地看著麥迪森：「麥迪森，怎麼了？你不下去吃早餐麼？」
麥迪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去看看moon，等會兒我會和她一起過去的，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楠哦了一聲，拉著佐伊一起下樓去了。
麥迪森吐出一口濁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邁著貓步朝著秦月的房間走了過去。
秦月的房間並沒有上鎖，麥迪森一擰門把，門便開了，她皺了皺眉頭，推門走了進去。
秦月正在換衣服，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她猛地轉過頭來，見是麥迪森，秦月繃起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麥迪森，是你啊。」
秦月笑著招呼道。
第264章 美國恐怖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改錯，女巫集會裡面的那個女僕的名字是蘿拉裡夫人，不過我之前寫錯了，一直寫的是拉勞裡，不過影響應該不大，所以以後就用拉勞裡夫人這個名字了
＊
秦月穿的是一件紅色的格子襯衫, 衣服的扣子還沒有扣上, 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
麥迪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秦月那對兒被黑色內衣包裹著地傲人資本上，她的胸並不大，不過形狀卻很完美, 麥迪森的神情有些恍惚，目光從秦月鼓起的胸落到潔白光滑的腹部。
嗯，她居然有人魚線......
秦月並沒有察覺到麥迪森的不妥之處，她一邊和麥迪森說著話，一邊將扣子扣了起來。
風光美景被掩蓋, 麥迪森心底升起淡淡的遺憾, 等等, 遺憾？麥迪森被自己腦子裡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她怎麼會感覺到遺憾的！
麥迪森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進了娛樂圈, 在這個地方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早就不是什麼清純的小姑娘了。
娛樂圈大約是這個世界上最混亂的地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關係錯綜複雜，麥迪森之前喜歡的一直都是肌肉男小鮮肉, 這一次, 卻詭異地對一個女人來了興趣。
她的性取向是什麼時候扭曲的？！
雖然麥迪森的性格放蕩不羈, 不過突然改變的性取向仍舊讓麥迪森有些無法接受, 她感覺自己如果繼續和秦月同處於一片空間的話，不知道還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她乾脆俐落地轉身, 大步離開了秦月的房間。
「唉！麥迪森......」
秦月喊了一聲，卻發現麥迪森跑得更快了，秦月：「......」
這姑娘是怎麼了？
秦月搖了搖頭，沒有深想。
穿好衣服，秦月在口袋裡塞了一些零錢，之後才起身下樓。
餐廳之中，只有佐伊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用餐，其餘的幾個位置都是空的。
秦月走了過去，在佐伊的對面坐了下來。
「佐伊，她們人呢？」
佐伊將手中最後一塊全麥麵包塞進嘴裡，之後才抬起頭看著秦月：「麥迪森和楠兩個人出去了，說是隔壁有鄰居搬了過來，她們要去拜訪一下。」
秦月點了點頭，快速地解決了自己面前的早餐。
將放在手邊的牛奶喝下了肚，秦月空蕩蕩的胃被填滿，就連心情都好了許多。
見秦月吃完了，佐伊開口說道：「那個，moon，你昨天答應我要陪我一起去的。」
秦月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現在準備去麼？」
佐伊嗯了一聲：「我想早點兒去看看。」
「那行，我們現在就走。」
兩人起身，朝著餐廳外走去，拉勞裡推著小車迎面走了過來，她看到秦月，嘴角緊繃了起來，想起昨夜的事情，拉勞裡開口說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她並沒有多做停留，跟著佐伊一起離開了餐廳，拉勞裡看著秦月遠去的背影，目光微微閃爍，很快便又恢復成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兩人上了車之後，佐伊狀似無意地問道：「moon，拉勞裡為什麼會對你說謝謝？你做了些什麼？」
秦月並沒有打算將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她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小忙而已。」
佐伊沉默了下去，如果真的是小忙的話，拉勞裡也不會那麼鄭重其事地感謝，天知道，拉勞裡的脾氣有多麼的古怪。
秦月不想說，佐伊也沒有深問，她啟動車子，輕踩油門，車子慢慢地駛出了女巫學校。
站在隔壁鄰居家門口的麥迪森若有所覺，她轉過頭來，恰巧看見佐伊開的那輛銀灰色的雪佛蘭駛了出去。
她想了起來，今天，秦月似乎答應了要和佐伊一起出去。
麥迪森原本不錯的心情陰鬱了下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端著橘子口味蛋糕站在她旁邊的楠，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麥迪森，怎麼了？」
麥迪森收回目光，淡淡地開口說道：「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說著，她便按響了門鈴，只是那按門鈴的動作卻極重，像是那小小的門鈴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楠小心翼翼地瞥了麥迪森一眼，低下頭去，遮掩住自己眸中浮現的眸中情緒。
麥迪森......
門鈴響了響聲之後，房門開啟，高大英俊的金髮小哥站在門口處，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們。
「你們是？」
麥迪森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緒，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的肌肉男：「你好，我是麥迪森，她是楠，我們是隔壁羅比喬思女子學院的學生，看到這裡搬來了新鄰居，特意過來拜訪一下。」
「你們好，我叫盧克。」
麥迪森是個身材惹火的美人，只是盧克的注意力並不在麥迪森身上，相比較美豔的麥迪森，盧克卻對麥迪森身旁站著的楠更感興趣。
「你不打算讓我們進去麼？」
麥迪森一直再想著和佐伊一同離去的秦月，對盧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見盧克一直堵在門口，麥迪森語氣不怎麼太好的說道。
「那個，盧克，你能請我們進去坐坐麼？」
楠怕麥迪森惹得盧克生氣，小聲地開口說了一句。
「當然可以，請進。」
盧克說完，讓開了道路，麥迪森和楠一起走了進去。
***
從女巫學校開車到凱爾的家也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因為不趕時間，所以佐伊開車的速度並不快。
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想起滿身墓土氣息的拉勞裡，秦月側頭，看著正在開車的佐伊，開口問道：「佐伊，那個拉勞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麼？」
佐伊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下，張了張嘴，準備回答秦月的問題，結果又聽見秦月說了一句：「佐伊，我希望這一次你不要欺騙我。」
至尊女巫的事情，以及加入女巫學校的事情，佐伊都對秦月說了謊，秦月並不清楚佐伊說謊的原因，也不想去深究佐伊為何會撒謊，她只是希望，佐伊這一次不要再對她說謊。
佐伊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對不起，moon，當時我......」
她原本想要解釋，只是在看到秦月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時，解釋的話又被她吞了下去。
謊言已經說出口，解釋與否，都沒有什麼意思。
「拉勞裡夫人是兩百年前的一個貴族夫人......」
佐伊詳詳細細地將蘿拉裡夫人的事情告知了秦月。
原來被深埋地下兩百年，也難怪蘿拉裡夫人身上會有那麼重的墓土氣息，只是，若是普通人埋在地下，不出幾個小時便會死亡，蘿拉裡夫人竟然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並且身體一直還保持在中年時的模樣。
秦月可以確定，蘿拉裡夫人是人，並不是什麼鬼怪僵屍，那她又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秦月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只不過，佐伊也並不清楚這其中關節，只是隱約知道，蘿拉裡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與巫毒女王有關係。
巫毒女王，這是秦月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她似乎是和白女巫陣營對立的存在，她之前聽麥迪森說，巫毒女王是黑人，並且極度厭惡白人女巫，她似乎擁有著無盡的生命，之前一直在和白人女巫進行爭鬥，直到女巫一族逐漸凋零，為了保證女巫一族不至於滅絕，巫毒女王和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安娜麗雷頓簽訂了和平條約。
只是，雖然簽訂了和平條約，不過巫毒女王所帶領的黑女巫和至尊女巫所帶領的白女巫之間積怨已深，基本上不會有任何的來往。
菲奧娜竟然會將一個被巫毒女王詛咒過的人帶在身邊，而且，她的女兒，科迪莉亞甚至會私下裡去尋找巫毒女王，這其中的原因，實在是讓人有些玩味。
秦月陷入沉思之中，沒有在說話，佐伊的心思全都在凱爾的身上，秦月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會找話題去和她聊天，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著，來到了凱爾的家門前。
真到了凱爾的家門前，佐伊倒是變得糾結了起來，她將車子停在凱爾家門外，呆呆地看著那扇緊閉的屋門。
「佐伊？」
正準備解安全的下車的秦月，看到坐在那裡的佐伊，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怎麼了？」
佐伊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輕聲說道：「moon，我有些害怕。」
不等秦月回答，佐伊繼續說道：「我之前曾經害死過我的男朋友，我是真的喜歡凱爾，可是我也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知道自己去見他是對還是錯。」
小女孩糾結的心情，秦月並不能瞭解，她伸出手，摸了摸佐伊的頭髮，輕聲說道：「你只是去看看他而已，至於其它的事情，以後再說，也許到那個時候，你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佐伊沒有說話，不過秦月的話她仍舊是聽了進去，既然已經到了這裡，若是不進去看看看，她也有些不太甘心。
「moon，我們進去吧。」佐伊說完，打開車門下了車，秦月也隨後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便走到了凱爾家門前，站在門口處時，秦月嗅到空氣中傳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
血腥氣明顯是從屋子裡面傳出來的，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佐伊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妥之處，她看了秦月一眼，上前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人過來開門，佐伊的情緒變得焦躁了起來。
「moon，我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佐伊轉頭看著秦月，眼中已經有水光沁了出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空氣中的血腥氣似乎更加濃郁起來，這棟房子裡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秦月抬起腳，朝著緊閉的房門踹了過去。
「moon！」
佐伊想要阻攔，然而秦月的速度極快，緊閉的門已經被她踹飛了出去。
佐伊：「......」
門開了之後，被悶在房間裡面的血腥氣便散了出來，秦月沉默了下去，掃了佐伊一眼。
佐伊的神情也變得緊張了起來，她咬了咬牙，抬腳走了進去，秦月也隨之跟了過去。
凱爾的家並不小，裡面的東西雖然略顯陳舊，卻被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看得出來，這家的女主人，是個很講究生活的女人。
「艾麗西亞？艾麗西亞？」
佐伊一邊叫著艾麗西亞的名字，一邊朝著房子裡走去。
穿過不大的客廳，兩人很快便到了臥室的門前。
臥室的門虛掩著，濃郁的血腥氣從門縫裡滲了出來，佐伊的臉色發白，她死死地盯著那扇虛掩的房門，不敢伸手去推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血腥氣的又是從誰的身上傳出來的？
佐伊站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虛掩的房門，房間裡面的情形就那麼毫無遮掩地闖入了佐伊的眼中。
穿著粉紅色蕾絲吊帶睡衣的艾麗西亞躺在血泊之中，早已經死去多時，她的頭被人用什麼東西砸碎了，已經看不出她原來的模樣，頭骨的碎片和腦漿混合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噁心。
佐伊的臉色變得慘白，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艾麗西亞怎麼會死？是誰殺了她？凱爾，凱爾他又在哪裡？！
事關凱爾，佐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轉頭離開了房間，瘋了一樣地在房間裡尋找了起來。
「凱爾！凱爾！你在哪裡？凱爾！！」
佐伊開始四下尋找凱爾，秦月走進了臥室之中，蹲下身/子查看艾麗西亞的屍體。
秦月之前做過遺體化妝師，見過不少的屍體，艾麗西亞的死相雖然慘烈了一些，不過對於秦月來說，也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艾麗西亞的頭是被人硬生生地砸碎的，人的頭骨極其堅硬，一般來說，想要將頭骨敲得碎成這個樣子，除非那人有極大的力氣，用鐵錘或者別的什麼東西，接連不停地砸，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艾麗西亞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流出的血液也並沒有凝固，她死亡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
秦月掃了一圈，看到艾麗西亞的腦袋旁邊扔著一個鐵制的棍子，鐵棍上面沾了許多紅白相間的東西，如無意外，兇器便是這個東西。
她們進來的時候，房門是鎖著的，屋子裡也很整潔，並沒有被人亂翻的痕跡。
入室搶劫？仇殺？還是別的什麼......
正當秦月琢磨原因的時候，佐伊地尖叫聲從遠處傳了過來，秦月的臉色一變，起身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浴室之中，佐伊捂著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浴缸旁邊的凱爾，他的身上沾滿了血液，臉上的鮮血幾乎糊滿了他整張臉，猩紅的血液使得他那張原本俊秀的臉變得猙獰起來。
佐伊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慘叫過後，她跪倒在了凱爾的面前，她想要觸碰凱爾，卻又不敢觸碰他，看著他滿臉茫然的樣子，佐伊只覺得心痛如絞。
「凱爾，凱爾......」
秦月也趕了過來，她看清楚凱爾的樣子之後，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殺死艾麗西亞的兇手，正是她的兒子，凱爾。
「凱爾，為什麼會這樣？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佐伊的手上也沾染過人命，可是第一個殺死的人是她無意為之，第二個人是他罪有應得，可是，可是凱爾殺死的人，是他自己的母親啊。
「凱爾，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凱爾，求求你告訴我......」
佐伊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眼淚一直止不住地往下流。
凱爾原本木愣愣地坐在那裡，佐伊的哭聲似乎將他喚醒了，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裡面浮現出點點光芒，他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佐伊，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嘴裡面擠出來一個名字。
「佐伊......」
這一聲呼喚將佐伊的心生生挖空了一塊，她猛地撲過去，抱緊了凱爾。
秦月站在門邊，看著抱著凱爾痛哭的佐伊，她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凱爾的身上。
凱爾是被秦月復活的，秦月很清楚，現在住在這具被拼接起來的身體之中的，確確實實地是凱爾的靈魂。
秦月是能看到凱爾的靈魂，他的靈魂很乾淨，即使在殺過人之後，他的靈魂依舊十分地乾淨。
人或許可以作假，偽裝出純良無害的樣子，可是靈魂卻是沒有辦法作假的。
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凱爾在殺過人之後，靈魂還能保持純淨？
秦月腦海中晃過艾麗西亞的屍體，她身上那件勉強遮住身體重要部位的粉紅色蕾絲吊帶睡衣映入了她的腦海之中。
她死亡的地方，是在凱爾的臥室裡面。
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在腦海之中，秦月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隨之一變。
單身的母親，剛剛成年的孩子，當她所有的感情全部依附在他的身上時，這種感情極其容易產生可怕的扭曲。
若是那樣的緣故，秦月便能理解，凱爾為何會對自己的母親下手。
只是這件事情，關係到凱爾的隱私，秦月並沒有告訴佐伊，她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哭夠了的佐伊用一旁的濕毛巾，幫著凱爾清理臉上的血跡。
凱爾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看著佐伊，他的眼睛裡只有一個佐伊，似乎就那麼看著她，便能讓他躁動的心慢慢地變得安寧。
佐伊很快便將凱爾臉上和手上的血跡清理乾淨了，至於衣服上的血跡，實在擦不乾淨，只能重新換上一套。
凱爾的房間地上還躺著艾麗西亞的屍體，佐伊不大敢面對艾麗西亞，她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將凱爾復活，並且送回到了艾麗西亞的身邊，她也不會就這麼死去。
「moon。」
佐伊站起身來，回頭看著站在門邊的秦月，她咬了咬嘴唇，輕聲開口說道：「moon，你能不能幫我去給凱爾拿套衣服。」
「好。」秦月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凱爾的臥室。
佐伊回頭，看著仍舊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凱爾，輕聲開口說道：「凱爾，你餓不餓？我幫你去做些吃的，好不好？」
說完這句話，佐伊不等凱爾回答，轉身大步離開了浴室。
凱爾看著佐伊離去的身影，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佐伊，他喃喃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離開了這個盛滿不堪回憶的家。
廚房之中沒有太多的食物，佐伊翻找了半天，才從櫥櫃裡面找到一袋麥片，當她拉開櫥櫃的門時，看到放在櫥櫃最上一層的那盒老鼠藥的時候，佐伊愣住了。
凱爾那張滿是血污的臉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他已經死了，她不該將他重新拉回人間，這一切，都是錯地，她要修正這個錯誤。
當佐伊端著泡好的燕麥粥來到浴室的時候，卻發現凱爾已經不見了。
佐伊的臉色一變，手中的燕麥粥應聲而落。
凱爾他居然跑了？！
此時秦月也拿著凱爾的衣服過來，看到空蕩蕩的浴室，秦月挑了挑眉，說道：「看來這衣服是沒有用了。」
佐伊推開了秦月，朝著屋子外面跑了過去，凱爾渾身都是血，若是被人發現了，那他會有什麼下場？！
房門打開了，佐伊看到屋外走在馬路上的各種妖魔鬼怪，頓時愣住了。
「該死！」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馬上就要到萬聖節了，每年萬聖節之前都有人打扮成各種奇奇怪怪的樣子，佐伊那副樣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秦月也跟了出來，當她看到屋外的情景時，也和佐伊一樣，變得沉默了起來。
兩人一起沉默了幾分鐘之後，佐伊默默地將門關上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月，半響之後，方才開口問道：「moon，你有沒有辦法將艾麗西亞復活？」
秦月愣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搖搖頭：「佐伊，我只能復活身體完整的人。」
「可是凱爾被你復活了。」佐伊有些激動起來，如果艾麗西亞就這麼死了，凱爾豈不是要一直背負著弑母的罪名？
「他的身體是完整的。」秦月看著佐伊，開口說道：「他擁有完整的頭顱，軀幹，四肢。」
佐伊咬牙，腦中浮現出艾麗西亞被砸碎的頭顱。
她的頭已經碎了，哪怕秦月的手段通天，也沒有辦法將她復活過來。
佐伊的情緒低落下去，她低著頭，看著腳底下已經洗的發白的腳墊，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現在已經是一團亂麻。
「佐伊，我們回去吧。」
其實秦月若是想找到凱爾，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只是，她剛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到了那袋放在麥片旁邊的老鼠藥時，秦月便決定，先讓佐伊冷靜一下。
艾麗西亞能做出那種事情，即使被殺了，也死不足惜，在這件事情上，凱爾並沒有錯，秦月並不想佐伊一時衝動之下，殺死凱爾。
「佐伊，我們回去吧。」
秦月又說了一遍，佐伊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凱爾的家。
佐伊的情緒不太穩定，開車的人變成了秦月，秦月活了這麼多年，太空船都曾經開過，更遑論是汽車了，她很快便將車子開了出去。
凱爾的家在兩人離開之後，燃起了大火，消防隊很快趕來了，只是火勢太過兇猛，消防隊費了好大力氣，才將火熄滅。
只是，那個時候，凱爾的家已經被燒成了廢墟。
不過，這一切都和秦月她們沒有太多的關係了。
佐伊的心情不太好，並不想回女巫學校去，在她的要求之下，秦月陪著佐伊在市區內逛了一整天。
天色徹底黑下去的時候，秦月載著佐伊回了女巫學校，散了一天心，佐伊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不在像之前在凱爾家時那種死氣沉沉的樣子。
走進客廳的時候，秦月發現，客廳裡面似乎少了些什麼，秦月掃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秦月並沒有多做停留，跟著佐伊一起上樓。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秦月換上睡衣，躺在了柔軟的床上。
仔細想想，似乎進入女巫學校之後，除了參加過一次早課之外，就沒有在上過其它的課了，這裡的女巫似乎挺悠閒的，除了逛街吃飯自己看書自己玩兒之外，就再沒有別的事情。
女巫學校的校長科迪莉亞總是不在家，至於菲奧娜，似乎對年輕的女巫都懷有敵意，她嘴上說要教導她們這些年輕的女巫，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有做。
秦月有些不太懂，這個女巫學校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左右她也沒有什麼事情，且等等看再說吧。
在這個適合女巫生存的世界，秦月的巫力增長的很快，現在她體內的巫力已經快要達到她鼎盛時期的巫力，許多因為巫力缺乏而沒有辦法使用的巫術，也陸陸續續的能使用了。
能力強大，對秦月來說是好事，不管在哪個世界之中，擁有強大的武力總歸是一件好事。
秦月想著自己許久沒有使用過的幾種巫術，慢慢地墜入了夢鄉之中。
夢境很長，秦月隱約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細如蚊訥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那個聲音飄飄蕩蕩，似乎就在她的耳邊，又似乎來自四面八方，秦月分辨不出那個聲音是從何處傳來的。
「moon。」
「moon。」
「moon......」
秦月霍的睜開眼睛，天色不知何時已經亮了起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了進來，秦月揉了揉眉心，想起夢中的那個身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她並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夢，夢中的那個聲音從何而來，是誰在喊她的名字？那個人又想要做些什麼？
那個聲音實在太小，秦月聽不出它的主人是誰，只是隱隱約約有種感覺，那個喊著她名字的人，是她所認識的。
秦月在這個世界之中認識的人並不多，認識原主米絲蒂的人或許不少，只不過，夢中的那個人，所喊的那個名字是moon。
moon代表著便是她，除了女巫學校的這些人，沒有人知道米絲蒂已經改換名字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
秦月想得頭都痛了，仍舊沒有任何的頭緒，她索性不再去想，轉身去了浴室洗漱。
剛剛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科迪莉亞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了進來。
「姑娘們，趕快起來，去樓下的教室上早課。」
秦月系扣子的手頓了一下，這是終於想起來，女巫學校其實是個學校來著麼？
秦月穿好衣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其餘的幾個女巫也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
幾人打過招呼之後，便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秦月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似乎少了些什麼。
一，二，三，四，五......
秦月快步走到了佐伊的身邊，碰了碰佐伊的肩膀，開口問道：「佐伊，麥迪森呢？」
佐伊昨天似乎沒有睡好，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聽到秦月的問題，佐伊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麥迪森她昨天晚上並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沒有打電話回來麼？」
秦月又問，佐伊搖了搖頭說道：「也許麥迪森又去參加什麼聚會了，她是明星，參加酒宴聚會很正常。」
秦月心底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幾人很快便到了早課教室，科迪莉亞開始給眾人上課。
早課的內容很枯燥，科迪莉亞並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條，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等等。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今天的菲奧娜倒是並沒有和科迪莉亞嗆聲。
菲奧娜的心情似乎不錯，她獨自一人坐在不遠處的靠背椅上，手裡夾著一根香煙，她並沒有抽那根香煙，只是點燃了夾在手裡，任由煙氣嫋嫋升起。
課上到一半兒，坐在奎尼旁邊的楠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她們來了，她們來了。」
科迪莉亞皺眉，看著神叨叨的楠，開口說道：「楠，你在說些什麼？誰來了？」
楠站了起來，看著科迪莉亞，臉上的笑容變得極其的詭異。
「她們，是她們，女巫協會的人。」
科迪莉亞的臉色猛地一變，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著站在那裡的楠：「她們怎麼會來？」
女巫協會的到來，對科迪莉亞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兒，女巫學會的人有多難纏，她是領教過的，如果她們對她的教學提出異議，她這個校長怕是要當到頭了。
看著楠一直在傻笑的楠，科迪莉亞的眉頭皺了起來，大聲說道：「楠，你做了什麼！」
楠臉上的笑容更深，她開口，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炸飛了一屋子毫無防備的人。
「麥迪森死了，我聽不到她的思想了，麥迪森死了！」
秦月的瞳孔猛地緊縮了起來，她看向站在中間的楠，分辨著她說的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
「楠，你再胡說些什麼？麥迪森，麥迪森她怎麼會死？！」
楠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她木著一張臉，說道：「女巫協會的人已經來了，她們會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沒有人可以隱瞞的。」
楠說完這句話，率先離開了早課教室。
科迪莉亞臉色很難看，只是想到那幾個難纏的傢伙，她不得不儘快離開，出去迎接她們的到來。
奎尼向來不喜歡麥迪森，她死亡與否，與她根本沒有什麼關係，上課的人都走了，她也懶得待在這裡，起身離開了。
佐伊和麥迪森是室友，她和麥迪森的關係不錯，此時聽到麥迪森的死亡消失之後，佐伊有些不敢置信，她抓住了秦月的胳膊，急切地問道：「moon，楠說的是真的麼？她真的死了麼？麥迪森，麥迪森她怎麼會死？」
秦月拍了拍佐伊的手：「佐伊，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都不清楚，我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麼會回事兒。」
佐伊心亂如麻，被秦月安撫過之後，情緒穩定了不少，她點了點頭，跟著秦月起來，朝著教室外走去。
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秦月想起早課室裡面還有一個人，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過去。
菲奧娜仍舊坐在那張椅子上面，她的神情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那根原本夾在手中的煙，被她放進了嘴裡面。
已經燃燒了大半兒的煙很快便被抽到了盡頭，菲奧娜將手中的煙蒂扔到了地上，穿著高跟鞋的腳輕輕地踩在了煙蒂上面，狠狠地撚滅了那微弱的火光。
她站了起來，搖曳生姿地朝著秦月和佐伊兩人走了過來。
佐伊有些懼怕菲奧娜，拉著秦月站在了一旁，讓開了出去的道路。
菲奧娜從兩人的身邊走了過去，秦月看著穿著黑色裙子的菲奧娜，察覺到她身上的死氣似乎減弱了許多。
秦月微微一愣，正待細看，菲奧娜已經走遠了。
佐伊扯了扯秦月的衣服，輕聲開口說道：「moon，菲奧娜，很厲害的，你不要招惹她。」
秦月側頭，看著好心提醒的佐伊，說道：「我並沒有要招惹她。」
秦月對菲奧娜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她不過是一個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的老人罷了，她看似強大，其實已經是外強中乾，秦月並沒有打算，要對她做些什麼。
若是菲奧娜能夠將滿腔的惡意忍下去，不對她做些什麼，秦月自然也不會對菲奧娜出手。
兩人沒有再說話，一起朝著會客廳走去。
會客廳的門開著，之前離開的楠，奎尼都站在會客廳的外面，至於科迪莉亞和菲奧娜，兩人正在會客廳裡面，她們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三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巫。
坐在最中央位置的女巫，有著一頭耀眼的紅色卷髮，她的長相有些嚴苛，臉上的沒有什麼表情，她坐在那裡，看著科迪莉亞和菲奧娜，開口說道：「我們這次前來，是因為得知了一個消息，年輕女巫麥迪森蒙哥馬利因為某種原因，在女巫學校裡死去。」
科迪莉亞的臉色立即變了，立即否認道：「這不可能，麥迪森，她怎麼會死？」
紅發女巫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厲色，她看著站在那裡的科迪莉亞，開口說道：「你現在是在懷疑女巫議會麼？每個女巫，都會在女巫議會留下自己的靈魂之火，屬於麥迪森的靈魂之火已經熄滅了，她死了。」
科迪莉亞臉上一片慘白之色，她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在女巫議會的面前，她所有的辯解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身為校長，她的職責便是教導保護這些年輕的女巫，可是，麥迪森卻在她的眼皮底下被殺死了。
麥迪森，她怎麼會死？
菲奧娜突然笑了起來，她看著坐在對面的紅發女巫，開口喊出了她的名字：「墨脫斯諾，好久不見，你還是一如從前，都是那麼的刻薄。」
第265章 美國恐怖故事
墨脫斯諾並不是好相與的人, 她本就和菲奧娜不和, 菲奧娜出言譏諷，墨脫斯諾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容，反唇相譏：「菲奧娜, 多年不見，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讓人厭惡。」
站在門外的秦月看著針鋒相對的二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菲奧娜不是至尊女巫麼？怎麼看起來，這個女巫協會的人，對她這個至尊女巫, 似乎並不怎麼尊敬。
面對墨脫的譏諷, 菲奧娜渾不在意, 她抬起手，另一旁的座椅移了過來, 菲奧娜坐了下去，兩條裹在黑色絲襪中的美腿交疊在一起。
她看著坐在上首處三人，一一喊出她們的名字：「琨廷, 彭布羅克，墨脫斯諾, 我知道你們今天為何而來, 只不過, 麥迪森的死和我們這些人並無關係, 你們沒有資格來調查我們。」
墨脫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她看著坐在那裡的菲奧娜，厲聲說道：「菲奧娜, 在你來之前，女巫學校一直都是風平浪靜，你自從坐上至尊女巫的位置，從來都沒有管過女巫，管過女巫學校的事情，你占著至尊女巫的位置，卻不擔起一絲責任，現在，現在你又回到了女巫學校，若說你沒有目的，誰會相信你的話？」
菲奧娜突然笑了起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紅發的墨脫，冰冷至極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吐露出來。
「墨脫斯諾，我才是至尊女巫，哪怕你是女巫協會的人，也最好對我放尊重一點兒！」
菲奧娜身居高位多年，身上氣勢驚人，只是能嚇倒普通女巫的氣勢，墨脫卻並不懼怕。
她臉上的表情極其冷漠，她就那麼看著菲奧娜，開口說道：「女巫議會是為了保護女巫而設立的，我們不能允許一個年輕有潛力的女巫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死去，根據女巫議會的法律，如果女巫對另一個女巫實施傷害，不管她是什麼樣的身份，都要接受火刑。」
菲奧娜的目光微微閃動，卻並未被墨脫所說的話嚇道，她看到墨脫看著她時那滿含惡意的眼神，菲奧娜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並未將她的挑釁放在心上。
不過是一個手下敗將罷了，當初她贏不了她，幾十年後，她更加贏不了她。
「你們想要調查？沒問題，隨時可以調查，我很希望，女巫協會可以還我們這裡每一個人清白，畢竟，誰也不想背負殺人兇手的罪名。」
為了防止串供，詢問是分開進行的，第一個詢問的人是科迪莉亞。
會客室被當做了臨時的審訊室，科迪莉亞進去之後，那扇沉重的紅木門便合攏了起來，裡面的聲音完完全全的被隔絕掉了。
秦月試了一下，發覺自己也沒有辦法聽到裡面的聲音，若是秦月使些手段，不是聽不到裡面的聲音，只不過，那樣做的話，她會有暴露的風險。
畢竟，女巫們的手段千奇百怪，她並不是每一種都知道和瞭解的。
每一個人的審訊時間都在半小時左右，科迪莉亞出來之後，下一個進去的人是奎尼，之後是楠。
佐伊緊張地渾身發顫，雙手死死的抓著秦月的手臂，那些略微有些長的指甲隔著薄薄的衣料，深深地陷入秦月的皮肉之中。
秦月感覺自己的胳膊有些疼，側頭看了一眼抓著自己胳膊的佐伊，只見她一張臉白得嚇人，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流淌下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眼睛瞪得極大，整個人的神經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下，似乎輕輕一碰，便會斷裂開來。
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秦月眉頭皺了起來，輕聲開口問道：「佐伊，你怎麼樣？」
佐伊搖了搖頭，似乎察覺到自己抓著秦月的手太過用力，佐伊急忙鬆開了手：「moon，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你這是怎麼了？」
佐伊咬牙，心底的擔憂像是雜草一樣瘋狂地滋長著，草藤上面伸長著細細的倒刺，將她細嫩的心臟勾得鮮血淋漓。
她的恐懼，不安，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原本已經鬆開了的手再一次地爬到了秦月的胳膊上，將她緊緊地抓住。
「moon，我很害怕。」
佐伊只說了這麼一句，接下來的話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剛剛女巫協會的人說的話她都聽在耳中，她們話中的意思已經極其明顯，麥迪森，是被學校裡面的女巫殺的。
秦月之前一直和她在一起，她是沒有嫌疑的，那麼，剩下的那些人裡面，誰又會是兇手？
麥迪森，麥迪森她是被誰殺的？那些殺死麥迪森的人，她會不會對她們下手？
面對死亡，沒有人會不害怕，尤其是殺人的人還在她們的身邊，所帶來的恐懼更是強烈。
楠已經從會客室出來了，接下來被叫進去的人，是佐伊。
事到臨頭，佐伊倒是變得冷靜下來，她鬆開抓著秦月胳膊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推開那扇半開著的紅木門，走了進去。
紅木門在秦月的眼前合攏，隔絕了一切聲音，秦月歎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一倒，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面。
楠不知何時湊到了秦月的身邊，她也不說話，就那麼緊貼著秦月站著。
她不言，秦月也不語，她就那麼靠在牆上面，頭微微抵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楠時不時地偷瞄秦月，她之前試探過幾次，都沒有辦法探聽到秦月的思想，之前她在秦月的手中吃了大虧，卻仍舊不死心，她已經習慣了掌握別人的思想，乍然遇到一個無法聽到的人，楠便有些無法忍受。
因為麥迪森的事情，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的心思，菲奧娜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面，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沙發的木質扶手。
房間裡面幾個年輕的女巫之中，最為出挑的，就是那個剛剛進入女巫學院的米絲蒂泰勒。
按照常理來說，死而復生的人，是沒有機會成為至尊女巫的，可是，眼前的這個米絲蒂，卻像是一個意外。
復活能力是她的天賦技能，除此之外，她還有第二項，甚至第三項的技能，她是下一任至尊女巫的可能性很大。
菲奧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想到麥迪森死去之時，她感受到的那種力量，心底又產生了懷疑。
麥迪森，女巫的七大能力之中，她掌握了三種，她是至尊女巫的可能性更高。
不過，麥迪森已經死了，一個已死之人，已經不會在威脅她至尊女巫的地位。
菲奧娜微微闔起眼睛，將腦中的那些紊亂的思想捋順，墨脫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緊閉的紅木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佐伊滿臉淚痕地從門內走了出來。
她看著靠在門口處的秦月，眼淚流的更凶了。
「moon。」
佐伊喊了一聲，朝著秦月撲了過來，秦月張開手臂，接住了撲過來的佐伊。
「好姑娘，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秦月輕聲細語地安撫了半響，佐伊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她的眼睛仍舊紅彤彤的，眼淚卻已經沒有了。
佐伊已經被詢問過了，接下來要進去的人，便是秦月。
「moon，沒事兒的，她們只是隨便問問。」
秦月點了點頭，身手揩去佐伊面頰上殘餘的淚水。
「你快去吧。」
佐伊又催促了一句，秦月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挺大的，不過裡面卻空的很，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張長桌子，桌子後面並排坐著三個年長的女巫。
坐在中間位置的是紅發女巫墨脫斯諾，看到秦月進來，墨脫朝著秦月點了點頭，示意在中間的那個座位上坐下。
秦月遵照墨脫的指示坐了下來，她靜靜地看著對面的三個女巫，許久沒有出聲。
墨脫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拿著的資料，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
「米絲蒂泰勒，對於你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作為保護女巫而存在的女巫協會，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保護你。」
墨脫說的抱歉，應該是針對上一次，真正的米絲蒂泰勒被燒死的事情，若不是原主的天賦技能強悍，她怕是會真的就那麼灰飛煙滅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的抱歉也已經是無濟於事了，原主已經不在了，現在掌控著這具身體的人，是她秦月。
「沒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的名字，米絲蒂泰勒已經死了，你們可以叫我moon。」
秦月的聲音冷冷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墨脫皺了皺眉，感覺面前的這個年輕的女巫似乎有些難纏。
墨脫的目光微微閃動，她看著坐在那裡的秦月，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很快便將話題轉到了麥迪森的身上。
「你和麥迪森蒙哥馬利的關係怎麼樣？」
秦月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張揚豔麗的身影，沉默片刻，開口說道：「我們是朋友，麥迪森她這個人很不錯，我很喜歡她，也很欣賞她。」
「據我所知，你和麥迪森認識的時間不過才兩天時間。」
「對於朋友來說，時間長短，並不是問題。」
「你最後見到麥迪森是什麼時候？」
「昨天早上，大約七點鐘左右，她到我宿舍來過一趟，之後，就沒有見過她了。」
「她去你宿舍找你？有什麼事情？她有沒有異常的表現，有沒有提過和什麼人有矛盾？」
秦月搖頭：「麥迪森的表現很正常，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只在我房間待了幾分鐘的時間，就離開了。」
「昨天早餐之後，你們去了哪裡？都見了些什麼人？」見秦月開始沉思，墨脫又加了一句：「我希望我所聽到的都是實話，我可以分辨出一個人是否說謊。」
墨脫說著，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泛起了淡淡的紅光，她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秦月，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一般。
秦月很不喜歡墨脫這樣的目光，她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昨天我和佐伊一起出去逛街了。」
「你們都見了什麼人？」
「很多人，服務員，售票員，餐廳小姐很多很多的人，我的記憶力有限，大約是不能將這麼多人的名字都說出來的。」
秦月扔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回去，墨脫不悅于秦月的態度，只不過，對於兇手是誰，墨脫已經有了猜測，除了那個人之外，別人也不會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墨脫便示意秦月可以離開了，她旁邊坐著的那兩個女巫，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秦月起身，朝著三人鞠了鞠躬，轉身大步離去了。
墨脫看著秦月離開的背影，側頭和坐在身側的彭布羅克說了一句：「我能感覺出來，這個女巫的身上，有著極其強大的力量。」
彭布羅克點了點頭，啞聲開口：「她的力量很強大，比起當初的菲奧娜也不相上下。」
提到菲奧娜這個名字，墨脫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的聲音也低沉了下去：「菲奧娜這個年紀的時候，力量並沒有她這麼強大。」
帶著黑色禮帽的琨廷慢吞吞地說道：「可是那個時候，菲奧娜已經接替了安娜麗雷頓，成為了至尊女巫。」
墨脫突然爆發了，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陰鬱的聲音從嘴裡傳了出來：「至尊女巫的位置是她偷來的，她本不應該坐在這個位置上面！」
琨廷和彭布羅克都清楚地知道幾十年前，墨脫斯諾和菲奧娜的過節，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還是一件未可知的事情。
墨脫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雜亂的情緒壓了下去，她抬頭，看著那扇半開的紅木門，沉聲說道：「幾十年的那件事情真相，我會讓它重見天日，那個人已經逃脫了幾十年，我不會讓她繼續逃脫下去，我會將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
琨廷和彭布羅克兩個沉默了下去，當年的案子已經有了定論，墨脫卻仍舊不依不饒。
她們兩人一個是至尊女巫，另一個卻是女巫協會的會長，不論站在哪一邊，對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好處，她們兩人唯有保持中立。
那扇半開著的紅木門很快便被推開，菲奧娜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厚重的紅木門在她的身後緩緩合攏，她邁著優雅堅定的步伐，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一番例行詢問之後，女巫協會的人已經確定了，菲奧娜是最後見到麥迪森蒙哥馬利的人。
菲奧娜的嫌疑是最大的。
墨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菲奧娜的身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菲奧娜，冷冰冰地聲音從她嘴裡傾瀉而出：「菲奧娜，是你殺了麥迪森蒙哥馬利，你殺了她，就像你幾十年前殺死了安娜麗雷頓一樣，你以為你可以瞞過所有的人麼？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是堅定真實與謊言的女巫，你和我，我們都很清楚，是你殺了她們！」
聽到墨脫的話，菲奧娜笑了起來，她從口袋掏出最後一根煙，點燃後放進嘴裡，淡灰色的煙霧嫋嫋升起，菲奧娜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氣，辛辣的氣息從口腔中進入，瞬間蔓延至整個肺部。
她的眼睛變得有些迷茫，恍惚間似乎想起幾十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還只是菲奧娜，並不是至尊女巫，只不過，她慢慢地變得強大起來，上一代的至尊女巫慢慢地變得衰弱下去，到最後，她取代了她，成為了新一代的至尊女巫。
煙氣散去，菲奧娜有些渙散的神智恢復了正常，她斜睨了墨脫一眼，笑了起來。
「墨脫斯諾，你在說些什麼，安娜麗老師，她的死亡，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上一代的女巫協會，已經判定了我無罪，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有罪？」
「如果安娜麗老師的死與你沒有關係，斯波爾丁的舌頭怎麼會斷，那個時候，我已經對他下了真言咒，如果你不是為了掩蓋自己骯髒的心思，怎麼會割掉他的舌頭？」
菲奧娜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她看著墨脫斯諾，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墨脫斯諾，你現在是正在污蔑的人，是至尊女巫，為了我的名譽，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而不用負任何的責任。」
墨脫斯諾笑了起來，她死死地看著菲奧娜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菲奧娜，如果你不是心虛，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是至尊女巫，你的這個位置，是從安娜麗雷頓的手裡面搶來的，老師她是被你殺死的。」
墨脫的態度，讓菲奧娜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情，她是鐵了心的要翻四十年前的老賬，她嘴角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墨脫。
「讓所有的人都進來，這件事情必須要在所有人的見證下進行，你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朝我身上潑的髒水，我希望，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到時候若是證明你是錯的，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菲奧娜篤定的姿態，讓墨脫的心裡有些不安，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管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硬著頭皮往下走。
很快的，整個女巫學校的人全都被召集到了會客室裡面，原本空蕩的會客室，因為人的增多，倒是顯得擁擠了起來。
佐伊緊挨著秦月站在一起，她有些不安地看著屋子中央的幾個人，似乎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moon。」
佐伊不安地喊了一聲，緊緊地抓住了秦月的衣擺，秦月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說了一句：「沒事兒的，別擔心，佐伊。」
秦月的話讓佐伊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她緊緊拉著秦月的衣擺，和她一起看著屋子中央的那幾個人。
墨脫，菲奧娜斯波爾丁三個人，成三角形站在桌子的旁邊，墨脫慢慢地走到了斯波爾丁的身邊，直直地看著他眼睛。
「斯波爾丁，已經四十年了，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失蹤已經四十年了，在那之後不久，你就啞了，有人說是巧合，有人說是不解之謎，我不相信這些，對於我來說，我沒有辦法理解和一個肢解我的惡魔同在一個屋簷下的感受。」
墨脫將手中的紙和筆遞了過去，她看著 斯波爾丁那張木然的臉，繼續說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我只需要你寫下割掉你舌頭的那個人的名字，遲來的正義會降臨，為你，為安娜麗雷頓，找回公道。」
斯波爾丁靜靜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墨脫，他看著墨脫往後退了一步，他看著墨脫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那一天，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四十年他都已經堅持了下來，他還會繼續堅持下去。
斯波爾丁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他，他知道那個目光的主人是誰，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現在，能得到她這樣的注視，他已經別無所求。
斯波爾丁在紙上寫下一個名字，交到了墨脫的手中。
墨脫嘴角勾起勝利的笑容，她好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勝利，她似乎看到了被架在了火刑架上的菲奧娜。
一切都在墨脫看到紙上面的名字時，破碎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紙上的名字，嘴裡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聲：「這不可能！」
那張白色的紙上，赫然寫著一個名字。
斯波爾丁。
他說是他自己，將自己的舌頭割掉了。
墨脫根本沒有辦法相信這個事實，她一把將斯波爾丁推開，來到了菲奧娜的面前，她看著菲奧娜那張淡漠的面孔，恨不能將她那張臉撕成碎片。
「是你做的！當初，你為了坐上至尊女巫的位置，殺死了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安娜麗雷頓，這一次，你又因為麥迪森蒙哥馬利是你的威脅，所以才殺了她。」
菲奧娜失笑，盯著瘋狂的墨脫，說道：「我為什麼要殺了麥迪森？我為什麼要殺了他？這一切根本都不符合邏輯。」
「因為你感覺到了威脅，麥迪森就像當年的你一樣，她在飛快的成長，她的力量很強大，你感覺到她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所以才會出手殺了她。」
秦月感覺到了佐伊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又緊了起來，身側的姑娘渾身都在顫抖著，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秦月無暇去安慰佐伊，她看著場中央劍拔弩張的兩人，一雙好看的眉毛慢慢地皺了起來。
殺了麥迪森的人，會是菲奧娜麼？
這一次，菲奧娜還沒有回答，科迪莉亞倒是站了出來，她看著已經失去了冷靜的墨脫斯諾，開口說道：「墨脫，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麥迪森是下一任至尊女巫的條件上，可是，你錯了，麥迪森不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這一句話如同石破天驚，將房間內的眾人炸翻了過去。
菲奧娜有些失態地看向了科迪莉亞，等待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墨脫斯諾已經陷入了癲狂的邊緣，她倏然來到科迪莉亞面前，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科迪莉亞，你說什麼？麥迪森蒙哥馬利不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為什麼？」
難道，麥迪森蒙哥馬利真的不是菲奧娜殺死的？
不，這不可能，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菲奧娜這個人她最是瞭解，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她的自私自利冷血無情，如果不是有什麼原因的話，她根本不可能回到女巫學校裡來。
癲狂的墨脫嚇到了科迪莉亞，只是很快的，她又恢復了冷靜，她就那麼看著墨脫，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麥迪森不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眾所周知，至尊女巫除了掌握七大技能之外，還必須擁有完美的身體。」
「麥迪森的身體不夠完美，她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她的有心雜音，她不可能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得到了這個答案之後，墨脫的臉色迅速地衰敗了下去，她似乎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伸手去抓科迪莉亞的手臂。
菲奧娜身形一晃，出現在了墨脫的面前，這一次，她沒有再給墨脫留面子，一揮手，將墨脫擊飛了出去。
墨脫的後背撞到了牆上面，骨骼發出哢吧一聲脆響，她的臉色立即變了，一股血腥氣從腹中翻湧了上來，她不願意在菲奧娜面前服軟，又生生地將那口血氣咽了下去。
琨廷和彭布羅克快步走了過去，將萎靡在地的墨脫服了起來。
「菲奧娜，你過分了。」
菲奧娜昂起頭來，神色倨傲地看著對面的那三個人，毫不客氣地說道：「我過分？過分的人是誰？墨脫斯諾給我安上那麼多莫須有的罪名，甚至污蔑麥迪森蒙哥馬利死於我的手中，我沒有立即殺了她，已經是手下容情。」
墨脫受了傷沒有辦法說出話來，琨廷和彭布羅克自知理虧，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她們看著菲奧娜將那些年輕的女巫打發離開，看著菲奧娜帶著斯波爾丁準備離開會議室。
墨脫終於緩了過來，直到此時，她仍舊堅持自己的看法，她現在沒有證據，那便留在這裡，找出證據來。
「菲奧娜，我們要留在新奧爾良，徹查麥迪森蒙哥馬利的死因。」
菲奧娜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扔下兩個字：「隨便！」
說完之後，菲奧娜便離開會議室，原本快要擠滿的會議室又變得空蕩了下來，琨廷和彭布羅克將墨脫扶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
彭布羅克看著墨脫斯諾蒼白的過分的臉，忍不住勸道：「墨脫，你又何必針對菲奧娜，你不是她的對手。」
墨脫的臉色蒼白如紙，一雙眼睛卻極亮，她吐出一口血水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合攏的紅木門。
「我堅持自己的看法，麥迪森蒙哥馬利的死一定和菲奧娜有關係，我遲早會找出證據，將她送到火刑架上面。」
她們三人共事了三十幾年，琨廷和彭布羅克都瞭解墨脫斯諾的性格，她認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的改變的。
兩人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在墨脫的身邊。
****
折騰了這麼一早上，很快便到了午飯時間，只是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情吃飯，草草地吃了一些之後，便各自回房間去了。
佐伊一直黏在秦月的身邊，不肯離開，回到宿舍的時候，她也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宿舍裡面。
「那是我和麥迪森一起的宿舍，我總是覺得，麥迪森還是在我的身邊。」
秦月有些無奈地看著佐伊：「那凱爾呢？」
凱爾都碎成幾瓣了，將他拼起來復活也沒有見她害怕，怎麼到了麥迪森這裡，連屍體和鬼魂都沒見到，她反倒害怕了？
「我真的害怕，要不你陪我一起住，要不，我陪你一起住。」
秦月無奈之下，將佐伊帶回了自己的宿舍之中。
她泡了一杯熱咖啡遞給佐伊，自己也端著一杯熱咖啡在佐伊對面的床上坐了下來。
一杯熱乎乎的咖啡喝下肚，隨著身體暖和起來，佐伊緊繃的神經似乎也放鬆了不少，她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牙齒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嘴唇。
「moon。」
「嗯？」
「moon，你說，墨脫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墨脫說，上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被菲奧娜殺死的，原因是因為她想成為至尊女巫。
而現在的麥迪森，也是被菲奧娜殺死的，原因則是因為她不想讓麥迪森成為至尊女巫。
秦月和菲奧娜接觸的並不多，只不過，這些短暫的接觸，卻讓秦月瞭解了菲奧娜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菲奧娜對權利異常的執著，她努力維持著強大的外表，實際上，內裡已經是千瘡百孔。
四十年前發生的事情，秦月並不清楚，不過根據菲奧娜的性格，她極有可能為了至尊女巫的位置殺死上一任的至尊女巫。
可是，科迪莉亞說，麥迪森不可能會成為至尊女巫的。
秦月閉上眼睛，仔細回想了一番，在科迪莉亞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菲奧娜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如果說，菲奧娜其實並不知道，麥迪森並不可能會成為至尊女巫，那這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墨脫言之鑿鑿，可是，她卻沒有關鍵性的證據。」
秦月看著佐伊，開口說道：「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麥迪森已經死了，可是麥迪森的屍體在哪裡？」
佐伊有些茫然地看著秦月：「知道麥迪森的屍體在哪裡又有什麼用？」
她想起了秦月的能力，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的意識是說，找到麥迪森的身體之後，你就能復活她？！」
秦月說的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
這個世界的女巫似乎太過依賴於巫術，而忽略了科技的力量。
從一具屍體上面，其實能得到很多很多的資訊，很多案子都是從屍體上的殘留的線索，找到兇手是誰。
不過，佐伊的話也給秦月提了一個醒，她現在是擁有復活能力的女巫，只要找到麥迪森的屍體，她就能將她復活。
如果麥迪森活了過來，想要知道誰殺了她，直接從她的嘴裡問便行了。
秦月將杯中的咖啡一口氣喝了下去，隨手一甩，杯子顫顫巍巍地朝著桌子飛了過去。
「佐伊，墨脫說，麥迪森是在學校裡被殺的，那她的屍體，很可能會留在學校之中。」
冷靜下來的佐伊恢復了她原有的智商，她點了點頭，贊同秦月的說法：「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女巫協會的人很快便離開了女巫學校，為了保證女巫協會的公正公平，她們並不會住在女巫學校，和這裡的女巫有過多的接觸。
嚴格說起來，在未找出殺死麥迪森蒙哥馬利的兇手之前，整個女巫學校的人，都有嫌疑。
女巫協會的人離開後不久，菲奧娜和科迪莉亞兩個人也一起開車離開了學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7
第266章 美國恐怖故事
因為麥迪森的事情, 年輕女巫們午餐都沒有吃, 下午的時候，大家各自待在各自的宿舍裡面，誰都沒有出門。
佐伊不肯回自己的宿舍, 一直和秦月待在一起，到最後，她乾脆將自己宿舍的東西全都搬到了秦月的宿舍裡面。
秦月默默地看著和正在鋪床的佐伊，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問道：「佐伊, 你真的打算和我住在一起？」
佐伊將被子上的褶皺捋平, 轉身看向坐在對面床上的秦月：「 moon, 你不希望我和你住在一起麼？」
對於漂亮的小姑娘，秦月向來心軟, 看著佐伊那漲漂亮的小臉，拒絕的話秦月怎麼也說不出來：「換宿舍的事情，你難道不需要告訴科迪莉亞麼？」
佐伊笑了起來, 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的, 這種小事情, 科迪莉亞不會在意的。」
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 秦月沒有再說什麼, 她的身體朝後一仰，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面。
麥迪森是昨天被殺的，如果拖延的時間過長, 她的屍體被破壞掉，到那個時候，若是想要復活她，怕是會變得十分困難。
秦月對麥迪森這個小姑娘的觀感不錯，她不希望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佐伊見秦月不說話，她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將放在床頭櫃上的書拿了過來，佐伊慢慢地翻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太陽墜落入雲層之下，淡紅色的晚霞灑落天空，屋內的光線慢慢地暗了下來。
書上的字變得模糊了起來，佐伊揉了揉眼睛，將書本合攏起來，她側過頭，看向另一張床上躺著的秦月。
「moon？」
佐伊以為秦月已經睡著了，輕輕喊了一聲。
躺在床上的秦月動了動，慢慢地坐了起來。
佐伊將手中的書隨手放在床上，她看著對面的秦月，開口說道：「moon，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晚餐？」
這一天，除了早上吃了一點兒東西之外，就再沒有吃過東西了，胃裡的食物早已經消化的連殘渣都不剩，沒有食物填補的胃開始抗議起來。
秦月揉了揉乾癟下去的肚子，站了起來：「好，我們下去吧。」
佐伊點了點頭，隨之站了起來，跟著秦月一起下樓去了。
餐廳之中，奎尼和楠兩個人早已經到了，熱氣騰騰的食物也擺在了餐桌之上，兩人似乎都沒有什麼胃口，滿桌美食卻挑不起她們的食欲。
自從昨天夜裡救了奎尼之後，她對秦月的態度便好了不少，之前她對秦月一直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看到也只當做沒看見的樣子，現在看到秦月之後，奎尼臉上也帶上了笑容，她坐在那裡，朝著秦月揮了揮手：「晚上好，moon。」
秦月對奎尼並沒有什麼惡感，之前奎尼對她不理不睬的時候，秦月並不會在意，她現在變得熱情起來，秦月也不會故意不理睬她。
「晚上好，奎尼。」
她們這兩人似乎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朋友，佐伊有些奇怪，瞟了秦月一眼。
楠就坐在奎尼身邊的位置，她看見秦月和佐伊兩人過來，那張肉呼呼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
「晚上好，佐伊，moon。」
「晚上好，楠。」
佐伊笑了笑，說了一句。
秦月看了楠一眼，皺了皺眉，沒有說些什麼。
佐伊拉著秦月走到了餐桌旁，在奎尼和楠的對面坐了下來。
拉勞裡推著小餐車走了過來，將乾淨的餐具放在了秦月和佐伊面前。
放好餐具之後，拉勞裡並沒有離開，她臉上的神色有些糾結，沉默了片刻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我不明白。」
奎尼和拉勞裡的關係不錯，聽到她說話，奎尼抬起頭來，看著拉勞裡：「什麼？」
拉勞裡抬起頭，看著桌上坐著的眾人：「剛剛有好多小孩子過來討要糖果，他們打扮的奇奇怪怪的，像是一個個的小惡魔。」
奎尼切了一塊牛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因為今天是萬聖節前夜，為了慶祝萬聖節的到來，小孩子門會打扮成鬼怪的樣子，討要糖果。」
拉勞裡瞪大了眼睛，臉上流露出吃驚的神色：「為了慶祝萬聖節？天哪，萬聖節的時候，妖魔鬼怪都會從地獄裡面出來，在街上面四處遊蕩，我們會燃起篝火，徹夜狂歡，以求那些鬼怪不要騷擾我們的生活。」
奎尼將嘴裡的牛肉咽了下去，嗤笑一聲，說道：「你也知道，那是你們那個時代，可是現在，已經不是你們那個時代了，萬聖節也就是個讓人可以正大光明狂歡的日子。」
拉勞裡不說話了，她被深埋地底兩百年，等到再次重見天日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全部都不屬於她了，那些被她鄙夷辱駡折磨的黑人，那些地位卑下連牲畜都不如的黑人也可以和白人平起平坐，更甚至連黑人都可以當上總統，成為一個國家的領導人。
拉勞裡固執地不肯接受這一切，可是又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兩百年的時間，太多太多的東西都發生了變化。
這些年輕的女巫是體會不到拉勞裡夫人的那些感觸，秦月倒是能體會得出來，只不過，她和拉勞裡並不是同一路人，她沒有興趣去做知心大姐姐，開解拉勞裡。
秦月默默地吃著晚餐，牛排煎得恰到好處，不軟不爛，黑椒醬汁也調的恰到好處，秦月不知不覺地吃掉了兩大份，直到對面的楠用訝異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吃驚於她吃得這麼多，秦月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刀叉，端過玉米濃湯默默地喝了起來。
因為麥迪森的事情，眾人都沒有什麼胃口，唯獨秦月一個異類，吃了不少的東西。
砰砰砰的敲門聲傳了過來，拉勞裡剛剛準備去開門，另一邊的楠站了起來，快步朝著大門處跑了過去。
「我去開門！」
沒過一會兒，楠帶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金髮男人走了進來，餐廳裡的眾人將目光移到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楠站在男人的身邊，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之色：「他是盧克，住在隔壁，是昨天剛剛搬來的新鄰居。」
盧克相貌英俊，性格似乎也很不錯，他看著廚房裡的眾人，笑著招呼道：「你們好，我是盧克，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希望大家可以相處愉快。」
盧克說著，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楠：「很謝謝你昨天送來的檸檬蛋糕，我今天也特意帶了蛋糕過來，是巧克力味道的，希望你們可以喜歡。」
秦月將碗中的玉米濃湯喝了下去，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又移到了餐桌上面。
感情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外貌相配與否，都不是決定感情的因素，楠和這個盧克之間的那種不同于常人的氣氛，就算是感情白癡都能看得出來。
奎尼和楠的感情不錯，楠能尋到心愛的男孩兒，奎尼樂見其成，她朝著盧克釋放出自己的善意，率先和盧克打招呼：「你好盧克，很高興認識你。」
說話間，廚房的校門被人砰砰砰地砸響，拉勞裡以為是過來討要糖果的小孩子，便將一旁放著的糖果盒子抱了起來，朝著那扇緊閉著的門走了過去。
空氣中彌漫出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氣息，那些腐臭氣越來越濃，慢慢地飄散在整個房間之內。
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扇薄薄的門板顫抖了起來，像是隨時都會碎裂開一般。
拉勞裡已經走到了門邊，她的手搭在了門把手上面，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將那扇緊閉著的門打開。
秦月察覺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她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喝道：「不要開門！」
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拉勞裡已經將那扇門打開了。
三個人影出現在房門外面，她們的身體已經腐爛，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了的，勉強遮住腐爛不堪的身體。
拉勞裡的眼睛驀地瞪大，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三個勉強可以稱為人的身影，眼淚刷得一下落了下來，她手中拿著的糖盒子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五顏六色的糖果四下飛濺。
那三個人嘴裡發出呵呵的怪叫聲，頭顱扭曲成奇怪的模樣，她們朝著拉勞裡走了過來，乾癟枯瘦的手臂伸了出來，像是要抓住站在門裡面的拉勞裡。
房門砰得關上，拉勞裡將房門鎖上，她隔著那扇薄薄的門，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外面的那三個人。
她們的身體已經腐朽，容顏已經不在，可是拉勞裡仍舊認出來她們的樣子。
她們是她的女兒，已經死去兩百年的女兒。
「拉勞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目睹了這一切的佐伊見情況不對，開口問了出來。
拉勞裡崩潰地痛哭起來，任憑誰都能聽出來她哭聲裡的悲痛之意。
「那是我的女兒，那是我的女兒......」
廚房裡的幾個年輕姑娘都不是普通人，拉勞裡的一句話好，便讓她們知道了事情的嚴峻性。
拉勞裡曾經說過，她的家人都已經被巫毒女王殺死了，就算她的女兒僥倖活了下來，也不可能像被詛咒了的拉勞裡一樣，活了兩百年。
已死之人，從墳墓裡爬了出來。
佐伊跑到了窗戶邊，朝外面看去，院子之中，聚集了無數的屍體，他們滿目蒼夷，渾身沾滿了墓土，難聞的腐臭氣息，即使隔著一扇窗戶，都能嗅到。
楠閉上眼睛，將自己的能力徹底放開，她想要進入到外面那些人的思想之中，結果，卻發現，她根本探聽不到他們的意識。
「這些人都是死人！」
只有死人，楠才會聽不到他們聲音。
該死的，她們竟然被死人包圍了。
幾個年輕的女巫都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陡然之間面對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關鍵時刻，倒是一向表現的極為軟弱的佐伊站了出來。
「大家先把房間裡面的燈全部關上，奎尼，楠，moon，檢查所有的門窗，確定，門窗全部關上了，這些東西應該能抵擋一會兒，我打電話給菲奧娜和科迪莉亞。」
現在的佐伊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她表現的非常冷靜，鎮定，眉目之間沒有一絲的慌亂。
她的情緒感染到了周圍的人，奎尼和楠都冷靜了下來，各自去檢查門窗。
秦月也站了起來，她看了一眼站在那裡，撥打著菲奧娜電話的佐伊，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佐伊骨子裡面有堅韌的一面，平日裡她總是一副柔弱的模樣，真遇到什麼事情，卻能拿出魄力來面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去關閉門窗的奎尼和楠都回來了。
「門窗全部關閉了。」楠開口說道。
佐伊用力地合上手機，咒駡了一句：「該死的，菲奧娜和科迪麗娜都聯繫不上。」
秦月也走了過來，看著臉色難看的佐伊，說道：「前院並沒有這些東西存在，我想，它們都聚集在後院之中。」
這大概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拉勞裡還在哭泣著，楠和奎尼的臉色也都十分難看，雖然外面的那些死人此時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是她們都很清楚，那些傢伙不會無緣無故停在外面，也許等到某個契機，它們就會展開行動。
砰砰砰地敲門聲已經停止了，秦月透過門上的玻璃朝著外面看去，拉勞裡的三個女兒已經不在了。
「你們在緊張什麼？他們不敢進來的。」
盧克是個普通的男人，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屋子裡的這些女孩們的反應有些小題大做了。
「你們若是害怕，我來幫你們趕走他們。」
盧克說著，便朝著門外走去，楠撲了過去，想要抓住盧克的手，在即將觸碰到他手臂的時候，又硬生生地將手縮了回來。
「盧克，不要去，那些傢伙很危險。」
楠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科迪莉亞再三告誡她們，不能暴露她們女巫的身份。
從古至今，人們對女巫都十分的不友好，楠對盧克有意，她並不想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她害怕盧克會懼怕她，從而遠離她。
盧克錯誤地理解了楠的緊張，以為她是在害怕門外的那些傢伙，盧克放軟了聲音，柔聲說道：「楠，別害怕，我會處理的。」
說完之後，盧克乾脆俐落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楠的臉色頓時變了，想要追出去，卻被佐伊攔住了。
「楠，外面很危險，不要出去。」
楠幾乎要哭了出來，她有些絕望地看著朝著那些死屍走去的盧克，眼淚一下子便冒了出來：「我要去救他，我必須要救他。」
楠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掙扎著要往屋外跑。
「楠，你不能出去！」
佐伊加重了語氣，拉著楠朝著樓上走。
「我們先躲到樓上，這裡應該還能撐一會兒，我會繼續給菲奧娜打電話。」
「斯波爾丁！斯波爾丁，你在哪裡？」
蹬蹬蹬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不多時，穿著黑色燕尾服的斯波爾丁便出現在了樓梯上面。
「斯波爾丁，外面有很多喪屍，它們包圍了女巫學校，我們不是它們的對手，現在必須要躲避一下，我們去你的房間......」
聽到要去自己的房間，斯波爾丁的眼神一變，用力地搖了搖頭。
佐伊皺眉，沒有細想，只是以為斯波爾丁不喜歡人進入他的房間，於是便改口說道：「去閣樓也可以。」
說話間，身後的房門傳來啪嗒一聲響，佐伊回頭看去，只見之前緊閉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楠的身影正朝著受傷倒地的盧克跑去。
「該死的！」
佐伊罵了一句，祝福奎尼帶著拉勞裡和秦月躲起來，她自己朝著屋外跑去，準備去營救楠。
奎尼昨天受了重傷，雖然被秦月救了回來，不過到底傷到了底子，此時身體完全恢復過來，就算出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她便帶著拉勞裡朝著樓上走。
走了兩步，奎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回頭一看，發現秦月正朝著屋外走去，奎尼有些急了，揚聲喊道：「moon，你要去幹什麼？！」
秦月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去幫忙！」
奎尼急了，張了張嘴想要繼續阻攔，拉勞裡攔下了她：「奎尼，你要相信moon，她比你想的要厲害的多。」
奎尼微微一愣，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她被牛頭人重傷，險些死去，是秦月救了她，之後她和拉勞裡回去的時候，在倉庫之中並沒有看到那個牛頭人的屍體，地上面殘留的只有一灘像是什麼東西燃燒過後的灰燼。
奎尼沒有再說話，帶著拉勞裡回了宿舍。
斯波爾丁並沒有和她們一起，他就那麼站在樓梯上面，靜靜地看著門外的情景。
夜色濃重，空氣中浮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臭氣息，他站在站在燈光全滅的屋子裡，整個人像是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喪屍的吼叫聲突然響了起來，人類的慘叫聲隨之而起，大片紅色的火光突然映紅了整個夜空。
喪屍淒厲的慘叫聲刺破長空。
火光熊熊燃燒，映紅了整個天虹，已經失去水分的屍體很容易燃燒起來，屍油成為了最好的助燃劑，屍體被烈火所包圍，化作一個又一個的巨大火球。
原本危機的形式瞬間逆轉，舉著電鋸的佐伊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似乎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楠扶著受傷的盧克，怔怔地看著那些被火焰所包圍著喪屍，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個叫moon的姑娘，似乎比她所想像中的，還要更加的厲害。
盧克的胳膊上挨了一刀，此時正汩汩地往外流淌著鮮血，眼前的這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此時的盧克腦子裡面已經亂成了一團，就連身體上的劇痛，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一次性解決掉這麼多的喪屍，對現在的秦月來說，還是有些吃力的，身體內的幾乎消耗殆盡了。
她看著那些被大火所包圍的喪屍，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若是只是燒了這些喪屍，對秦月來說並不麻煩，她之所以消耗了如此多的巫力，是因為，這些控制這些屍體背後之人的力量極其強大。
秦月語氣說是在對付這些屍體，倒不如說是再與那背後之人博弈。
她看似勝了，其實不然，她不過是燒了這些沒有生命的屍體罷了，背後操控那人卻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火光漸漸熄滅了，那些死屍被燒成了一堆灰燼，隨著火光熄滅，院子裡面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秦月看了一眼佐伊和楠，開口說道：「先回屋去吧。」
佐伊這才回神，將手中的電鋸扔在了地上，幫著楠一起扶著盧克朝著屋內走去。
幾人進了屋子，秦月將燈全部打開了，佐伊原本想要阻止，不過想起秦月那強大的能力，想說的話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剛剛耗費了太多的巫力，秦月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看了一眼盧克胳膊上那巨大的傷口。
盧克傷口處的血肉翻卷著，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面的骨骼，若是那個死屍力氣再大一些，他這條胳膊怕是要廢了。
因為失血過多，盧克臉上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死氣，他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有些分辨不出來自己身在何處，他那只完好的手，緊緊地抓著楠的手，像是要從她的身上汲取到力量一般。
楠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盧克的名字，害怕盧克陷入昏迷之中，從此再不會醒過來。
哭了半天，楠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猛地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moon，求求你，救救盧克好不好，他就快要死了。」
楠說著，又一次哭了起來，她終於遇到了自己心愛的人，她沒有辦法忍受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盧克已經暈了過去，整個人都歪倒在楠的身上，楠小小的身體裡面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沒有被身材高大的盧克壓倒。
楠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憐，佐伊不忍繼續看下去，她將目光轉到了秦月的身上，躊蹴了半響之後，方才開口：「moon，你能不能幫幫盧克？」
休息了這麼一會兒之後，秦月體內的巫力恢復了不少，盧克手臂上的傷口雖然嚇人，不過比起昨夜奎尼受的傷來說並不算什麼。
楠雖然有些小心思，不過總體來說，人並不壞，加上盧克之前的表現，在秦月有能力的情況下，她也不會看著他就這麼死在自己的面前。
秦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了盧克的面前，她將手虛虛地懸在盧克手臂的傷口上面，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紅色的光芒從她的手中彌漫而出，很快便將盧克受傷的手臂籠罩在其中。
紅色的光芒越來越盛，楠瞪大了眼睛，透過層層紅光，看到盧克那原本可怖的傷口慢慢地開始癒合起來。
雖然已經從奎尼的嘴裡得知了秦月的能力，可是親耳所聽和親眼所見完全的不同，楠的心裡五味陳雜，她抬起頭來，看著秦月，之間她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臉上的血色似乎也消退的一乾二淨。
治癒這樣的傷口，對她的損耗也是十分的巨大。
楠的那些小心思慢慢地沉寂下去，只為了她救了盧克，她也不會再繼續做些什麼。
紅光慢慢的消退了，盧克手臂上的傷口也恢復如初，他的呼吸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只不過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血色。
秦月的身體晃了晃，險些摔倒在地，佐伊急忙跑了過來，扶住了秦月。
「moon，你怎麼樣？」
為了救治盧克，秦月剛剛恢復一些的巫力又消耗一空，這一次，再想要恢復，需要的時間要比上一次更長一些。
秦月的身體有些酸軟無力，她強撐著站直了身子，看著抱著盧克坐在那裡的楠，開口說道：「盧克的傷已經治好了，只不過雖然傷口已經恢復如初了，他失去的那些血液卻要花費不少的時間才能補回來，這幾天，要好好給他補一補。」
楠點了點頭，眼睛紅紅地看著秦月：「moon，謝謝你。」
秦月搖了搖頭，問道：「盧克現在這樣子，實在不適合將他送回去，不如讓他在學校裡面呆一夜，明天醒了之後，再讓他回去。」
楠也是這個想法，盧克的母親對整個女巫學校的人都沒有好感，若是讓她知道了盧克在學校裡出了事情，還指不定要如何去鬧。
楠一個人沒有辦法將盧克弄回宿舍，佐伊幫著楠一起，將盧克一起扶上了樓。
兩人走之後，秦月扶著桌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現在渾身酸軟無力，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這種虛弱的感覺讓秦月十分的不適應，她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閉上眼睛，慢慢地恢復自己體內的巫力。
之前秦月已經發現，這個世界是非常適合女巫生存的世界，加之現在是萬聖節前夜，空氣之中的飄散的靈力更加濃郁，在秦月有意識的吸引之下，周遭的靈氣瘋狂的朝著秦月的體內湧了過來。
靈力的湧動，普通人看不出來，同為女巫的人卻能發現。
正在醫院之中陪著科迪莉亞的至尊女巫菲奧娜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流失的速度似乎更加快了，一種莫名的躁動在心底浮現著。
菲奧娜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麥迪森並不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即使她死了，也阻止不了她巫力的流失，她現在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力量在瘋狂地滋長著。
那個人在飛速地成長著，她從她的體內竊取著屬於至尊女巫的力量，壯大著自身。
菲奧娜的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的難看，她站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強忍著將身體中浮現的虛弱感壓了下去，菲奧娜走到了窗戶前，一把拉開了厚厚的窗簾。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城市已經陷入了沉眠之中，它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巨獸一般，帶著與白天完全不同的危險感。
菲奧娜的目光穿過燈火闌珊的城市，落到了女巫學校的方向。
隔著大半個城市這麼遙遠的距離，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女巫學校上空籠罩的那個巨大的靈氣旋渦。
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似乎要比她所想像中的，要更加的強大，菲奧娜的手死死地抓著窗沿，她不甘心地盯著女巫學校的方向。
那個人是誰？新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那個汲取她的能量，搶奪她位置的人到底是誰？
城市的另一端，雜亂的街區最深處，藏著一家不大的美髮廳，美髮廳的地下密室之中，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地面上用牲畜的鮮血畫著一個複雜的六芒星，六芒星的四周堆積著無數動物的屍骨，女巫落了下去，身體重重地砸在了堆積成山的蛇類屍體之中。
蛇類冰冷的鱗片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女人張開嘴，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隨著她鮮血的噴出，腥臭的血腥氣在房間內彌散開來，屋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的陰冷殘獰。
站在旁邊的女人撲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倒在蛇屍上的白衣女人扶了起來。
「瑪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巫術難道失效了？」
被稱為瑪麗的女人臉上一片灰敗之色，她又噴出了一口鮮血來，臉上的神情更加的萎靡。
「瑪麗！」
女人尖聲叫了起來，臉上的神情變得焦急起來。
「瑪麗，你怎麼樣？」
瑪麗喘了一口粗氣兒，伸手撈過一條還活著的蛇，將頭擰下來之後直接將噴著血的蛇身塞進了嘴裡面。
她大口大口地吞咽著蛇血，灰敗的臉色慢慢地恢復了正常，那條被她抓在手裡蛇屍慢慢地變得乾癟了下去。
將蛇身體內的血液全部吞進去之後，瑪麗的傷便恢復了大半兒，她扶著女人的手臂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難看。
「我感覺到，女巫學校裡面，有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
女人臉色微微一變，脫口而出道：「是菲奧娜！」
瑪麗搖了搖頭，語氣之中透出濃濃的怨毒之意：「上一次，殺死了我心愛之人的也是她，這一次，還是她破壞了我的計畫，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怨毒至極的話語從瑪麗的嘴裡吐了出來，她看著虛空方向，嘴角夠了起來，露出殘獰的笑容。
「也許，並不需要我出手，菲奧娜，那個賤人是不會允許有威脅到她地位的人出現的。」
***
大量的靈氣湧入秦月的身體之中，她體內的巫力恢復了大半，這種強制性恢復巫力的辦法會帶來一些隱患，秦月感覺自己的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之後，便停止了靈氣的納入，屋外形成的靈力旋渦慢慢地消散了，那些靈力繼續無意識地四處飄蕩著。
秦月坐了一會兒之後，準備起身回房間去，剛剛走了兩步，拉勞裡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她剛剛從楠和佐伊的口中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明知道趕過來已經遲了，拉勞裡仍舊控制不住地趕了過來。
她站在樓梯上面，那張刻薄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之意。
「moon，我的女兒，她們怎麼樣了？」
秦月想起自己剛剛燒死的那些屍體，回想了一番之後，開口說道：「她們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拉勞裡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整個人的精氣似乎一下子全部被抽離出乎了身體之中。
「她們被燒成灰了麼？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拉勞裡喃喃地說道：「塵歸塵，土歸土，她們已經死了兩百年了，這一下，再沒有人能打擾她們的安寧了。」
秦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拉勞裡，她並不是一個好母親，可是此時對女兒們的愛，卻是真的，沒有絲毫的作假。
第267章 美國恐怖故事
悲傷到極致, 淚水便也成了奢侈, 拉勞裡的身體慢慢地倒了下去，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骨骼一般，癱軟在地上。
她呆呆地看著空曠的餐廳, 心臟部位像是被硬生生地剜掉一大塊，刺骨的寒風從巨大的空洞處穿過，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被凍結掉一般。
這樣的拉勞裡，看起來讓人覺得有些心酸，秦月歎了一口氣, 輕聲開口說道：「我還記得你女兒被燒成的灰燼在哪裡, 不如我帶你一起去收斂起來？」
拉勞裡愣了許久, 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幽魂似的跟在秦月的身後, 走入了黑漆漆的院子之中。
巫火的威力很大，拉勞裡的女兒是在一起被燒掉的，面前小土包似的一堆灰燼, 便是她們留在世界上最後的痕跡，拉勞裡就那麼呆呆地看著。
秦月歎息一聲,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去雜物間取了一把鏟子遞給了拉勞裡。
「拉勞裡,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讓她們回到自己該回到的地方去吧。」
拉勞裡結果鏟子，仍舊沒有說話，她就那麼看著自己女兒的骨灰, 眼淚就那麼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這種時刻，無法感同身受，安慰的話語便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秦月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拉勞裡，轉身回房間去了。
拉勞裡現在並不需要人安慰，她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罷了。
秦月慢慢地朝樓上走去，走到二樓樓梯拐角的地方，秦月感覺到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注視著她，秦月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過去。
斯波爾丁站在二樓的臺階處，靜靜地看著她。
斯波爾丁穿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整個人似乎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他就那麼站在那裡，那雙那不見一絲光亮的目光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秦月。
有淡淡的腐臭氣息從斯波爾丁的身上傳了出來，那是屍體腐爛之時才會有的氣味。
秦月的目光凝固了起來，她可以確定，斯波爾丁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他身上的屍氣浮於表面，並不是從身體之中散發出來的。
之前那些被控制的屍體包圍女巫學校的時候，斯波爾丁並沒有和那些屍體有過接觸，不可能是那個時候沾染上的屍氣，而且，如果不是長時間的接觸，屍氣是不可能依附在他的身體上面的。
秦月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
麥迪森已經確認了死亡，她的屍體還在女巫學校之中，而斯波爾丁，他和菲奧娜之間的關係，值得讓人深思。
女巫協會的墨脫曾經說過，菲奧娜在四十年前殺死了當時的至尊女巫安娜麗雷頓，她說，那個時候斯波爾丁是關鍵的證人。
墨脫對斯波爾丁下了真言咒，讓他沒有辦法說出謊話，可是在第二天，斯波爾丁的舌頭便被硬生生地割掉了。
墨脫說，斯波爾丁的舌頭是被菲奧娜割掉的，可是斯波爾丁卻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割去自己的舌頭，即使割去舌頭的人是斯波爾丁，也不能說明什麼。
有時候，感情會讓人變得盲目，為了愛情，會做出許多讓人覺得荒謬的事情。
秦月腦海中劃過菲奧娜在知曉了麥迪森不可能是下一任至尊女巫時的表情。
那個時候，菲奧娜似乎十分訝異。
她為什麼會覺得訝異？
秦月沒有繼續深想，她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斯波爾丁，開口問道：「斯波爾丁，，你想要幹什麼？」
斯波爾丁沒有回答秦月的問題，轉身朝著三樓走去。
他住的地方，在最頂層的閣樓，平日裡的時候，沒有人回去他所住的地方。
隨著斯波爾丁的離開，彌漫在空氣中的死氣慢慢地消失不見。
秦月定定著盯著他離去的方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秦月方才收回了目光。
斯波爾丁...，若是麥迪森真的是菲奧娜殺的，以菲奧娜的脾氣性格，她不會親自去處理麥迪森的屍體，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麥迪森的屍體是被斯波爾丁處理掉了。
今夜發生了太多事情，她現在的巫力還未恢復到鼎盛時期，若是斯波爾丁有什麼後手，秦月未必能對付得了他，她要好好恢復一□□力，靜待明天到來。
宿舍裡燈沒有開，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人氣。
佐伊還沒有回來。
秦月想起自己路過佐伊和麥迪森的宿舍時從門縫裡透出來的燈光，心中便有了計較。
之前對付那些屍體的時候，秦月並沒有和它們進行過近距離的接觸，只不過，那些屍體也不知道在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年，彌散開的屍臭氣太過濃郁，秦月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些，她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隨手燒成了灰燼。
火光亮起，很快便有暗了下去，衣服已經不見了，只餘下一小堆灰燼，秦月揮了揮手，那團灰燼飛了起來，落入了房間內的垃圾桶之中。
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之後，沐浴露的香氣覆蓋了那些屍臭氣，秦月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裹著浴巾走出了浴室，秦月看見佐伊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月的腳步頓了一下，隨之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還不去洗澡？」
秦月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了下去，看著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佐伊，開口問了一句。
佐伊抬起頭來，她的神情懨懨的，情緒有些不太高，她就那麼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蓄滿了淚水。
秦月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佐伊，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佐伊抬起手來，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半響之後，才從嘴裡擠出來幾個字來：「我沒事兒。」
佐伊說著，又將頭低了下去，晶瑩的淚水一滴滴地掉落下來。
無聲哭泣最是惹人心疼，秦月歎了一口氣，想要走過去安慰她，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靠近，佐伊慌亂地站了起來，她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沒事兒的，moon，我沒事兒，我要去洗澡了，你不要擔心我。」
佐伊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朝著浴室跑了過去。
浴室的門砰得一聲關上了，佐伊的哭泣聲隱隱約約的從屋內傳了出來。
秦月看著那扇緊閉的浴室門，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她的外貌仍舊是年輕小姑娘的樣子，可是穿越了無數個世界，她的靈魂早已經變得蒼老，年輕小姑娘的心思，她實在弄不明白。
來來回回折騰了這麼長時間，雖然體內的巫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是身體上的疲累一時間卻難以恢復過來，秦月倒在了鬆軟的被褥之中，不過片刻時間，便陷入了夢鄉之中。
等到佐伊洗漱完畢，從浴室裡面出來的時候，秦月早已經睡熟了。
佐伊站在秦月的床邊，低頭看著陷入沉睡之中的秦月。
大約是因為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耗費了她不少的力量，秦月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秦月擁有著一副嬌弱的外貌，可是她周身流露出來的氣勢太強，往往會讓人忽略掉她柔弱的外貌，只是睡著了的秦月收斂了渾身的氣勢，那因為外貌而帶來的嬌弱感便流露了出來。
佐伊怔怔地看著秦月，想起之前她揮手間便滅掉了那些屍體時的強悍模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的能力太強，已經遠遠超過她們這些人，在她的面前，佐伊只感覺到自身的渺小，連一絲一毫的嫉妒之意都沒有辦法升起來。
moon，她會不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呢？
佐伊就那麼在秦月的面前站了許久，知道感覺自己的雙腿開始發麻，她才回過神來，她往後退了幾步，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昨天到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的腦子到現在都亂糟糟的，莫名被殺的麥迪森，失蹤的凱爾，那些突然出現的屍體，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認知，直到此時此刻，佐伊才清清楚楚地認識到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一個女巫，她看到的世界，與普通人完全的不同，她必須要接受，要習慣這樣的世界，這是身為女巫的她必須要接受的命運。
佐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理解當初她進入女巫學校時科迪莉亞跟她說過的那些事情。
很多擁有女巫血脈的人選擇放棄誕生後代，延續自己的血脈，也許正是因為她們認識到了，這樣的血脈，無法給她們帶來普通人的生活，她們不想自己的後代也和她們一樣，想入痛苦絕望之中。
黑暗漸漸吞噬了她的意識，佐伊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停的下墜，她陷入到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身影從黑暗之中一個個地走出來，她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唯一能看見的，便是那一雙雙顏色各異的雙眼。
極度的恐懼從心底生出不斷地翻湧出來，她在夢境之中拼命地掙扎著，想要脫離這可怕的夢境，那些看不清面目的人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將她團團圍在其中，巨大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恐懼到了極致的時候，便不再覺得恐懼。
她感覺自己被那些人拉著，一直一直地往下墜，四周的黑暗似乎更深了，她好像墜入一個永不見底的深淵之中，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恍恍惚惚之間，她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佐伊......」
「佐伊......」
「佐伊，醒一醒......」
那些幾乎讓人窒息的黑暗瞬間遠離，她的意識重新歸於身體，佐伊猛地睜開了眼睛，從那場似乎無法掙脫的夢境之中醒了過來。
剛剛醒來的佐伊似乎還分辨不出來自己身在何處，她只感覺自己的臉頰上面放著一個溫暖的物體，源源不斷的暖意從那個物體上面滲透出來，她的身體乃至靈魂都慢慢地變得溫暖了起來。
佐伊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抓住了那個溫暖的東西。
「好溫暖......」
佐伊喃喃地說了一句，混沌的意識慢慢地恢復了清醒，直到這個時候，佐伊才察覺到，被自己死死抓在手裡那個東西是什麼。
「moon。」
佐伊訥訥地說了一句，有些捨不得鬆開秦月那給她帶來溫暖的手，她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秦月，心底蔓延而出的那些恐懼慢慢地被壓了下去。
moon，她的身上有種強大的力量，好像有她在身邊，她就永遠都不會覺得恐懼和害怕。
秦月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摸了摸佐伊的汗濕的頭髮，柔聲開口：「佐伊，怎麼了，做惡夢了麼？」
佐伊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可話到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夢境的內容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唯獨只有那恐懼的感覺還殘餘在心底之中，只是她從秦月的身上汲取了太多的力量，那些恐懼也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既然已經消失，又何必再將那些東西說出來？
見佐伊似乎不太想說，秦月也沒有強逼她，也許夢境太過可怖，每說一次，便又要回憶一次，這對她來說，又是一種折磨。
秦月摸了摸佐伊柔軟的頭髮，聲音輕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來：「別害怕，有我在。」
她的聲音，她的語氣，她那張漂亮的臉孔，給了佐伊無窮的勇氣，殘留在心底的最後一絲恐懼煙消雲散，佐伊笑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
「謝謝你，moon。」
秦月點頭微笑，沒有說話。
冷靜下來的佐伊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身體已經被汗水浸透了，黏膩的觸感讓她覺得極為的不舒服，佐伊有些臉紅，聶諾著說道：「那個，moon，我想去清洗一下。」
秦月點頭，拍了拍她的頭：「去吧，洗個澡之後，你會覺得舒服許多的。」
佐伊用力地點了點頭，拿著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不消片刻，浴室裡面便傳來了淅瀝瀝的水聲，秦月搖了搖頭，聽到外面走廊裡有腳步聲傳來。
「盧克，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在這裡多待兩天，休息一下。」
楠的聲音從走廊外傳了進來，她的聲音並不大，模模糊糊的，聽不太真切，秦月微微皺眉，將巫力凝聚於雙耳之上，外面的聲音便聽得清清楚楚。
「楠，謝謝你昨天救了我，還照顧了我一夜，可是，我今天必須回去，否則我的媽媽會擔心的。」
昨天受了那麼重的傷，雖然被秦月給救了回來，可是死去的血氣哪裡那麼容易能補得回來？他的聲音有些虛弱，顯得中氣有些不足。
楠不停地勸著盧克留下來，可是盧克心意已決，不肯鬆口，楠說服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盧克離開。
眼看著盧克已經走到了樓梯處，楠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了過去：「盧克，我送你回去。」
盧克瞪大了眼睛，看著楠，下意識地拒絕道：「楠，我自己可以的。」
楠不說話，眼睛裡已經泛出了淚光，她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肯讓眼淚流下來。
看到楠這個樣子，盧克拒絕的話哪裡忍心說出來，如同楠對他有好感一樣，盧克也同樣對楠同樣有好感，加之楠昨天晚上不顧生命危險跑出來救他，盧克對楠的那些好感已經上升到了喜歡。
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遇到一個肯為自己捨棄生命的人。
盧克的聲音軟了下來，他抬起手，擦了擦楠臉上的淚水，如此親密的接觸，楠卻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厭惡，有些話不用說出來，大家都已經是心知肚明。
「別哭了，我心疼。」
楠破涕而笑，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攬住了盧克的胳膊。
「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
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秦月將附著在耳朵上的巫力撤去，她晃了晃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
大清早便被喂了一嘴的狗糧，也是夠了。
其實說起來，楠和盧克的外貌並不相配，楠患有唐氏綜合症，外貌自然而然地便受到了影響，而盧克卻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男孩子，兩人站在一起，並不相配。
只不過，對於愛情而言，身份地位外貌，全都可以忽略不計，若是真的相愛，外貌並不會成為一段感情之中的決定性因素。
佐伊在浴室之中清洗了很久，等到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
佐伊似乎極其喜歡黑色，黑色大衣，黑色長褲，黑色的皮鞋，從頭到尾的黑色讓她整個人多了一絲完全不符合她年齡的老氣。
「洗好了？」
秦月問了一句，佐伊點了點頭，看著秦月笑了起來。
「笑什麼？」
「moon，謝謝你。」
「不客氣。」
兩人隨意聊了兩句之後，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奎尼也從宿舍裡出來了，她昨夜似乎沒有怎麼睡好，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佐伊自己精神好了，倒有了閒心關心別人：「奎尼，你怎麼了？看起來精神似乎不太好，是昨夜沒有睡好嗎？」
奎尼擺了擺手，沒好氣地說道：「別提了，昨天晚上折騰完之後，本來睡得就晚，結果睡著之後又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噩夢？」佐伊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追問道：「什麼樣的噩夢？你夢到了些什麼？」
成為了女巫之後，佐伊便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已經和普通人不一樣了，普通人的噩夢，或許只是噩夢而已，因為現實的壓力過大，映照在夢境之中，成為了困住人的噩夢。
可是，她們不一樣，她們是女巫，女巫的很多夢境是帶有預兆性的，它也許折射出的是未來，也許是過去，也許是某種更加玄奧的東西。
她和奎尼都做了噩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發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後，佐伊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她潛意識地覺得，噩夢，或許並不是巧合。
奎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佐伊為何會如此緊張，她揉了揉眉心，想了一會兒之後，方才說道：「夢境的內容我已經忘了，我唯一記得的只有要將我整個人全都吞沒的恐懼，天知道我有多久沒有感覺到恐懼了。」
聽了奎尼的話之後，。佐伊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也是同樣的忘記了夢境之中的內容，唯獨記得的只有那些恐懼，如果不是秦月在她的身邊，佐伊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怕是比奎尼好不到哪裡去。
秦月見佐伊似乎要鑽進了牛角尖中，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口說道：「佐伊，不要胡思亂想了，只是一場夢而已。」
佐伊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奎尼並不知道佐伊也同樣做了噩夢，見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奎尼也沒有問什麼，挪動著龐大的身軀朝著樓下走去。
「我餓了，也不知道拉勞裡的早餐準備好了沒有。」
奎尼說話見，人已經下了兩節樓梯，秦月見佐伊還在糾結之中，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佐伊別想了，我們下去吧。」
佐伊嗯了一聲，跟著秦月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不過，今天她們的早餐註定是吃不到了。
客廳之中，昨天來過一趟的女巫協會的三個人出現在了客廳之中。
她們一字排開坐在客廳的沙發之上，為首的紅發女巫墨脫正在學問楠一些事情。
「昨天晚上我們察覺到了女巫學校有異動，楠，你能告訴我，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很顯然，墨脫對楠下了真言咒，這讓楠沒有辦法說謊，她原原本本的將發生了什麼事情說了出來。
死去的人包圍了女巫學校，菲奧娜和科迪莉亞聯繫不上，最終是秦月滅了那些死屍。
楠每說一句，墨脫的臉上便暗上一分，等到她全部說完的時候，墨脫的臉已經黑得像是鍋底一樣。
「楠，你是說，昨天那個叫moon的女巫燒死了全部的死屍？」
楠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墨脫的目光微微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
如果她記得沒有錯的話，那個叫moon的女巫，自然天賦似乎是復活，可是昨天晚上，她又展現出了新的天賦。
她對火焰的掌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算是菲奧娜在場，也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墨脫察覺到秦月的到來，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轉頭看著剛剛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秦月。
「昨天晚上是你殺死了那些死屍？」
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太多的人看到，繼續隱瞞下去，並沒有什麼意義，只不過，墨脫看著她的眼神，讓秦月有些不太舒服。
「是的。」
墨脫的眼睛更亮，脫口而出道：「能否展示一下你新獲得的能力？」
房間內的眾人都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秦月沉默了片刻，面容平靜地伸出手去。
一簇橘紅色的火苗騰地一下憑空出現在秦月的手心之中，火苗輕輕跳動著，將秦月白皙的臉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雖然昨天已經見識過秦月的能力，再次看見秦月展現她的能力，佐伊臉上依舊難掩驚異之色。
「哇哦，moon，你真的太厲害了。」
秦月沒有說話，將攤開的手掌握成拳，掌心燃燒著的火焰熄滅了，再次攤開手掌的時候，眾人看到的，只有光潔柔滑的手心了。
墨脫和彭布羅克以及琨廷對視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欣喜之色。
菲奧娜在至尊女巫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太久，相比較一個不負責任的至尊女巫，已經慢慢凋零的女巫一族需要一個責任心強的新的領導者。
楠的能力是被動技能，大部分的時候，她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的，房間裡面的這些人，她都可以聽到她們的想法。
「moon的能力太強了，複生，隔空移物，控制火焰......她還有什麼樣的能力沒有展現出來？」
這個聲音突兀地傳入了楠的腦海之中，她轉過頭去，看著站在秦月身邊的佐伊，楠的嘴角繃了起來，在墨脫轉回頭看著她的時候，楠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般，說了一句：「moon，原來你還可以隔空移物？天呐，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厲害！」
楠所說的這句話給女巫協會帶來的衝擊可想而知。
女巫七大奇跡中的三大奇跡出現在同一個女巫的身上，這說明了什麼事情？
墨脫臉上淡然的神情有些繃不住了，她霍地轉過頭去，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moon，你有沒有什麼身體上的殘缺，或者有什麼先天性的疾病？」
房間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等著她的回答。
斯波爾丁不知道何時出現，如同幽靈一般站在樓梯的拐角處，靜靜地看著客廳裡的情形。
眾人心思各異，他們就那麼看著秦月，等待著她的回答。
秦月沉默了許久，正當她準備回答的時候，女巫學校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穿著黑色修身裙的菲奧娜從門外走了進來。
菲奧娜的出現將屋內的凝滯的氣氛打破了，她邁著優雅的步伐，一步步地走進了客廳之中，她看著站在客廳中央的墨脫，笑了一下，開口說道：「墨脫，我以為你昨天就會夾著尾巴逃跑了。」
墨脫臉上的表情極其漠然，並沒有因為菲奧娜的挑釁而失去冷靜，剛剛她得知了一個足以讓菲奧娜失去全部驕傲的好消息。
新的至尊女巫已經出現了，她還年輕，無論是巫力，生命力，還是其它的能力，都處在最巔峰的位置。
菲奧娜最在乎的便是至尊女巫的身份，為了這個身份，她做了很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她倒要看看，如果沒有了至尊女巫這個身份，她該如何繼續倡狂下去。
「菲奧娜，我正有事情需要找你。」
墨脫看著菲奧娜，突然笑了起來，她被菲奧娜壓了四十年，終於有了可以揚眉吐氣的遺這一天。
看著墨脫臉上的笑容，菲奧娜心裡咯噔一下，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
如同墨脫瞭解她一般，菲奧娜對墨脫也是十分的瞭解。
墨脫擺出這幅樣子，一定是有所倚仗，只不過，她所倚仗的，又是什麼？
菲奧娜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到了斯波爾丁的身上。
斯波爾丁年輕時便認識了菲奧娜，對於菲奧娜，他十分的瞭解，只是一個眼神，他便知道了菲奧娜要說些什麼，
斯波爾丁的目光微微一動，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moon......
菲奧娜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她想起昨天晚上看見的異狀，想起之前楠曾經對她說過的，秦月不止有一種天賦技能。
菲奧娜似乎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源源不斷地流走 ，她看不見自己失去的力量，可是她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弱了起來。
被藥物壓抑住的痛苦不斷地翻湧上來，，菲奧娜的額頭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在墨脫的面前露出一絲軟弱之相。
麥迪森不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
一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菲奧娜的目光落在了秦月的身上，似乎要透過她的皮囊看進她的靈魂之中。
秦月的感覺何其敏銳他，她抬起頭來，神情淡漠地看向菲奧娜。
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初見時那個氣場強大的女人似乎衰老了許多，圍繞在她周身的死氣更多了，她的生命之火，在一點兒一點兒地熄滅下去。
秦月知道菲奧娜在懷疑什麼，只是，若是至尊女巫真的是憑藉所謂的七大奇跡判斷，掌握了許許多多女巫技能的秦月，其實早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至尊女巫。
秦月斂下眼眸，沒有再去看菲奧娜。
墨脫也上前一步，擋住了菲奧娜看向秦月的目光。
「菲奧娜，女巫協會有些事情決定，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
菲奧娜雖然是至尊女巫，可是當女巫協會要她協助做一些事情的時候，菲奧娜並不能拒絕。
當她的能力處於最強盛的時期，她或許可以不賣女巫協會的面子，只是，現在的她能力已經減弱，再與女巫協會作對，並不是一件多麼明智的事情。
菲奧娜跟著墨脫她們三人，進入了會議室之中。
三人在昨天坐著的桌子旁坐了下來，菲奧娜，則站在屋子最中間的位置上。
「菲奧娜，作為至尊女巫，你一直都沒有盡到至尊女巫的責任，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本該在學校裡保護這些年輕的女巫，可是那個時候，你卻並沒有在學校，這是你的失責。」
琨廷咳嗽了一下，開口說道：「菲奧娜，我希望你明白，這並不是因為個人恩怨而做出的決定。」
彭布羅克介面說道：「我們女巫協會經過商討之後，決定讓你卸下至尊女巫的身份。」
彭布羅克說的話觸及到了菲奧娜最在乎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允許這些人剝奪她至尊女巫的身份？
「這不可能！」
菲奧娜斷然拒絕道。
「根據女巫一族長久以來的傳統，只有新的至尊女巫出現，舊的至尊女巫才可以卸下她的職責，我們都很清楚，沒有新的至尊女巫出現，我仍舊是至尊女巫，沒有人可以違背至尊女巫的意願，強制性剝奪她的身份。」
墨脫突然笑了起來，她看著菲奧娜，開口說道：「菲奧娜，你怎麼知道，新的至尊女巫沒有出現？」
菲奧娜的臉色一變，死死地看著墨脫，厲聲說道：「墨脫斯諾，你當初沒有獲得至尊女巫的身份，便要夥同你的走狗剝奪我的身份，你即使再怎麼做，也沒有辦法成為至尊女巫。」
墨脫表現的十分淡然，與氣急敗壞的菲奧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並沒有接菲奧娜的話，反而用帶著一絲憐憫的目光看著菲奧娜。
「菲奧娜，我想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新一任的至尊女巫已經出現了。」
「你是不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虛弱了起來？」
「你是不是感覺自己的力量在不斷的流逝？」
「你是不是感覺到你的巫力已經大不如前？」
「菲奧娜，承認吧，你已經老去了，就像當年的安娜麗雷頓一樣，隨著年輕至尊女巫的成長，你的力量在不斷的失去，新一代的至尊女巫很快便會長成，取代你的位置，成為新的至尊。」
墨脫清楚地知道，菲奧娜最在意的便是她至尊女巫的身份。
自從四十年前菲奧娜坐上了至尊女巫的這個位置開始，墨脫便在盼望著這一天。
新舊更替，天道迴圈，這是沒有人可以更改的事情，哪怕菲奧娜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逆轉。
「菲奧娜，你就要變成一個普通女巫了。」
這一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菲奧娜的耳邊炸裂開來，她的神情變得扭曲了起來，冰冷的目光看著那三個坐在桌子後面的女巫協會的成員，菲奧娜開口，問了一句：「新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
墨脫絲毫不懼怕這樣的菲奧娜，她越是憤怒，墨脫越是覺得開心。
「菲奧娜，你覺得我會告訴你，新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麼？你這樣的人，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你是不是想殺了她？就像是殺了麥迪森......」
話還沒有說完，菲奧娜已經伸出手，隔空給了墨脫一記耳光。
墨脫的臉頰迅速的紅腫了起來，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神情變得萎靡了起來。
見菲奧娜似乎還要有其他的舉動，琨廷護在了墨脫的身前。
「菲奧娜，你想做什麼？我們科室女巫協會的人！」
菲奧娜笑了起來，漫不經心地說道：「琨廷，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我菲奧娜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什麼？我可是至尊女巫，我的存在，便是為了保護女巫一族，即使我和墨脫不和，也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琨廷仍舊護在墨脫的身前，沒有離開，菲奧娜的目光微微閃動，她看著琨廷，淺藍的眼睛裡面浮現出兩個小小的旋渦。
「琨廷，告訴我，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
菲奧娜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傳入人的耳中，勾得人的靈魂似乎都要從身體之中飛了出去一般。
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琨廷的眼神散渙，愣愣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菲奧娜。
「琨廷，告訴我，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
「是......」
琨廷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人給打斷了，墨脫一把將琨廷扯到了身後，抬頭看向菲奧娜。
「菲奧娜，你居然想要控制琨廷的意識！」
第268章 美國恐怖故事
自己的計謀被識破, 菲奧娜卻仍舊能沉得下氣, 並未惱羞成怒，。
她的頭昂得更高，漫不經心看著憤怒的墨脫, 開口說道：「墨脫斯諾，你別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我是通過了七大奇跡的考驗，我是這一任的至尊女巫，在新一任至尊女巫未通過考驗之前, 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有權利剝脫我至尊女巫的身份。」
墨脫的臉瞬間漲紅, 憤恨地看著菲奧娜。
「菲奧娜, 我是女巫協會的會長，我有權利......」
「不, 墨脫斯諾，你沒有權利做。」
菲奧娜打斷了墨脫的話，她揚起手來, 墨脫面前的桌子瞬間飛了出去，砰得一聲撞到牆壁上面, 瞬間四分五裂。
菲奧娜的舉動已經是赤果果的挑釁, 然而, 即使她的身體已經再走下坡路, 她仍舊是最強大的至尊女巫，除非新一任的至尊女巫成長到足夠的地步，否則, 沒有人會是她的對手。
菲奧娜露了這一手之後，鎮住了房間內的三個女巫，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她們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墨脫，不要著急。」
「新的至尊已經出現了。」
「菲奧娜撐不了多久了。」
墨脫恨恨地看著那扇合攏的紅木門，想到菲奧娜那倡狂的樣子，墨脫的心裡像是有把火在燃燒著。
若是只有她一個人，墨脫不介意與菲奧娜杠上，可是，琨廷和彭布羅克兩個人不能因為她的原因，而被菲奧娜盯上。
她已經認識了菲奧娜四十多年，對於菲奧娜的手段，沒有人比墨脫更加清楚，這個女人的心腸極其狠毒，為了她不斷膨脹的欲望，她能做出許多常人都沒有辦法做出的事情。
墨脫不甘地閉上眼睛，身子慢慢地軟了下去，她坐在椅子上面，看著那扇再緊閉著的紅木門。
她已經等了四十年，如此漫長的時間，她從未有過絕望，現在，新的希望已經出現了，驕傲的菲奧娜，即將失去她費盡心思得到的身份。
她只要再等等，再等一段時間，等到新舊徹底交替，她便能將菲奧娜送上火刑架。
***
菲奧娜進了會議室之後，客廳內的眾人並沒有離開，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身為年輕女巫的幾個姑娘陡然間接觸這麼多的事情，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她們迫切地需要一個長者安撫她們的情緒。
溫柔的科迪莉亞是最好的人選，只不過，她因為某些原因，並沒有回來，回到女巫學校的人，只有菲奧娜一個人。
秦月和菲奧娜接觸的不多，因為對她有了懷疑，秦月便多了幾分戒備之意，女巫們的手段千奇百怪，秦月並不能保證自己全部都能預防，若是被鑽了空子，倒是有些不太妙了。
見菲奧娜從會議室裡面出來，奎尼，楠，佐伊三個人都圍了過去，七嘴八舌地詢問菲奧娜。
「菲奧娜，發生了什麼事情？」
「菲奧娜，科迪莉亞在哪裡？」
「菲奧娜，昨天晚上......」
菲奧娜的心情很不好，剛剛和墨脫對峙的時候，她雖然占了上風，可是她並沒有從她們嘴裡面得知至尊女巫的消息，菲奧娜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被這些年輕女巫攪得心煩意亂，情緒變得更加的暴躁。
「閉嘴！」
菲奧娜控制不住，情緒徹底爆發了出來。
她的氣勢極強，佐伊她們三人被菲奧娜的氣勢所懾，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在吭聲。
沒有了這些人雜亂的聲音，菲奧娜感覺自己脹痛的頭部舒服了許多，新一代的至尊女巫成為了她心底的一根刺，拔不出去不掉。
她慢慢地抬起頭，目光落在了站在樓梯上的斯波爾丁身上。
斯波爾丁再一次將目光移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秦月身上，他就那麼看著秦月，眼神中一片漠然之色。
菲奧娜心神一震，心底升起一絲淡淡的恐慌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那種感覺真實存在，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一點點的流逝。
待在這個房間的時間越長，菲奧娜便覺得自己的身體越加地虛弱起來，眾目睽睽之下，她便是想要做些什麼，也是有心無力，菲奧娜見個目光移了回來，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年輕女巫，開口說道：「科迪莉亞出了一些事情，這幾天我會待在醫院陪她，暫時沒有時間管理女巫學校的事情，若有什麼情況，你們自行解決，這也算是對你們的一種鍛煉。」
菲奧娜說完之後，也不等佐伊等人回答，轉身離開了女巫學校。
楠的神情有些糾結，她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穿著黑色鞋子的腳尖，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神情。
moon......
這個名字在楠的腦海中劃過，又慢慢地沉寂下去。
她救了盧克。
楠抬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秦月恰好抬起頭來，與楠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楠愣了一下，隨即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秦月眸光微微閃動，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菲奧娜已經離開了，幽魂一般的斯波爾丁也不知道何時消失不見了，事情好像就這麼結束了。
「moon，我們去餐廳吃飯吧。」
佐伊走了過來，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秦月，開口說道。
秦月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準備和佐伊一起去食堂。
奎尼和楠兩個人已經先一步離開了，正當秦月和佐伊準備離開的時候，會議室的紅木門打開了，紅發黑衣的墨脫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秦月。
秦月的腳步停了下來，看向墨脫。
「moon，你進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對你說。」
墨脫說完，轉回到了會議室內，秦月看著那扇半開的門，臉上的表情沉了下去。
佐伊心裡浮現出一絲不安，她下意識地抓住了秦月的手：「moon。」
佐伊的聲音裡面流露出一絲擔憂之意，她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月，開口說道：「moon，我有些擔心。」
至於擔心什麼，她卻又說不出來。
秦月拍了拍佐伊的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輕聲開口：「佐伊，你放心，不要擔心我，沒事兒的。」
秦月的聲音裡面有一種奇異的魔力，慢慢地將佐伊不安的心安撫了下去，她抬起頭來，看著秦月，那雙水潤的眼睛裡映出秦月那張漂亮的面孔。
「我在這裡等你出來。」
秦月搖了搖頭，摸了摸佐伊的頭髮：「你先去餐廳等我，幫我拿些早餐，我怕我等會兒過去了，早餐就沒有了。」
「好。」
佐伊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客廳。
等到佐伊離開之後，秦月的臉上的溫柔之色盡數收斂，她大概知道墨脫讓她進去有什麼意圖。
墨脫和菲奧娜之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秦月並不想攪合進去，若是墨脫想要秦月做對付菲奧娜的工具，也要看她到底願不願意。
進入了會議室之後，墨脫她們三人仍舊坐在昨天坐著的位置上，只不過，之前擺在她們面前的那張大桌子已經不見了，秦月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地面上堆著一堆的木屑，從顏色上來看，像是之前放在房間內的桌子。
看來，剛剛菲奧娜在這個房間裡面鬧了不小的動靜。
墨脫注意到了秦月的目光，她咳嗽了一聲，輕聲喊了一聲秦月的名字。
「moon。」
秦月回神，轉頭看向坐在中間位置的墨脫。
眼前的小姑娘，年輕，強大，擁有非凡的潛力，她有極大的可能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墨脫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直勾勾地盯著秦月，有些急切地開口問道：「moon，你是否有身體殘缺，以及什麼重大的疾病？」
至尊女巫不僅要要強大的天賦，可以使用女巫的七大奇跡，還必須要有一副完美無缺的身體。
只有完美無缺的身體，才能承載至尊女巫強大的能力。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墨脫的眼睛更加亮了，那雙眼睛裡似乎有兩簇火苗燃燒了起來，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快步來到秦月的面前，在她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站住了。
「moon，有件事情，我想我需要告訴你。」
秦月大抵已經猜到了墨脫要說的事情，她的情緒沒有一絲的波動，她就那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墨脫，目光平靜如水。
她這副模樣，更是讓墨脫對她高看幾分，墨脫覺得，如果秦月真的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的話，已經凋零的女巫一族，或許可以迎來全新的時代。
「moon，你可能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那之後，墨脫又和秦月說了許多的事情，她將如何成為至尊女巫，變成至尊女巫之後享受的權利，應負的責任全部告知了秦月，她說了很多很多的東西，沒有一句，提到現任的至尊女巫菲奧娜。
秦月一直沒有開口，直到墨脫結束了她的訴說之後，秦月方才說道：「墨脫，你說我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你有什麼樣的證據可以證明。」
「你已經掌握了七大奇跡之中的三大奇跡，我想，你很快便能完全掌握，你的成長速度非常的驚人，再過不久，你的能力會變得更加的強悍。」
「moon，菲奧娜並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她成為至尊女巫四十年，從未為女巫一族做過任何的事情，她享受了至尊女巫的權利，卻從未負起至尊女巫的責任，你也看到我們一族的情況，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女巫一族就會滅絕。」
「我們需要一個強大而又負責任的領導者。」
她們三人已經認定了秦月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秦月再多說什麼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她什麼也沒有說，在墨脫說完之後，只說她會考慮，便離開了會議室。
這麼折騰一番，秦月已經沒有了什麼胃口，只不過之前答應了佐伊要過去，秦月想了想，腳步一轉，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
秦月離開了會議室之後，女巫協會的三個人湊到一起，討論起秦月的事情。
「如何？」
「不錯？」
「再差也不會比菲奧娜更糟糕。」
三個人很快便達成了一致，要全力保護秦月，確保她可以順利地登上至尊女巫的位置。
「當年安娜麗雷頓的事情很可能會再次發生，菲奧娜，她為了至尊女巫的位置，一定會不擇手段的。」
最終，三人決定，她們要繼續留在新奧爾良，既然，新一代的至尊女巫已經出現，在她正式接任至尊女巫的位置之前，她們必須要好好地保護她。
原本，這件事情，該死菲奧娜來做的，作為前任的至尊女巫，她有責任教導，保護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不過，菲奧娜的性格她們多少都瞭解，將秦月交到菲奧娜的手中，無異於羊入虎口。
女巫協會的人如同她們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去了，沒有驚動女巫學校的任何人，等到幾個年輕的女巫用完早餐出來，女巫協會的人早就已經離開了。
科迪莉亞不在，菲奧娜也離開了，幾個年輕的女巫無所事事，也懶得出門，各自回了各自的宿舍之中。
佐伊原本準備和秦月一起回宿舍的，只是在路過原來的宿舍時，佐伊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她側頭，看著緊閉的房門，臉上的神情有片刻的迷茫。
秦月察覺到佐伊的情緒不對，側頭看向佐伊：「佐伊，怎麼了？」
佐伊低下頭去，看著自己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手指甲，她的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麥迪森的身影來
佐伊怔愣了片刻，喃喃地說道：「moon，我想將麥迪森的東西整理一下。」
秦月沒有反對，看著佐伊走進她之前的宿舍之中，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佐伊是個勤快的好姑娘，不大的宿舍被她收拾的乾淨整潔，看起來倒是讓人覺得極為的舒服，秦月從佐伊的床頭櫃上拿了一本書，歪到床上看了起來。
秦月拿的那本書，是一本時尚雜誌，秦月翻了幾頁，突然在雜誌上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麥迪森穿著一身米色的長風衣，靜靜地躺在雜誌的平面畫冊之中，她畫著漂亮的妝容，神情冷漠而又高傲。
秦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細長的手指落在了畫冊上面，白皙的指尖細細描繪著麥迪森那精緻的面容，秦月的眼睛中浮現出某種奇異的光芒。
很久之前，在進入這個世界之之初，為了復活凱爾，佐伊和麥迪森兩個人曾經將靈魂和身體獻祭給了能將凱爾復活的人。
是秦月復活了凱爾了，在那一刻，秦月和麥迪森以及佐伊兩個人之間，便建立了某種聯繫，之前，因為涉及到她們的隱私，秦月一直將這種聯繫遮罩掉了，以至於她自己都忘了，她其實是可以憑藉這種聯繫找到麥迪森的。
秦月閉上了眼睛，撤銷了針對麥迪森的遮罩，她的意識順著兩人之間那一絲細細的聯繫，蔓延了過去。
她的意識漸漸進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之中，四周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極致的寒冷像是要將人的靈魂都要凍結掉一般，那濃重的黑暗之中，似乎有數不清的眼睛，在朝著這裡秦月這裡張望著。
掩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些東西，它們窺探著秦月，蠢蠢欲動著，想要將秦月扯入深淵之中。
在這個冰冷又黑暗的世界之中，秦月像是闖入這個世界的異類，她的周身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橘色光芒，那種溫暖的色調，在這個世界之中格外的刺眼。
那些東西想要靠近秦月，卻又攝于秦月隱藏在靈魂之中的強大力量，貪婪與懼怕不停地做著拉鋸戰，等貪婪的欲望戰勝恐懼，便是它們出手的時機。
隱藏在黑暗中的第一個東西撲了上來，之後，便有越來越多的怪物朝著她撲過來，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似乎永無止境，它們想要獲得這千百年來唯一出現的溫暖，它們想要抓住她，想要徹徹底底地佔有她。
只有經歷過黑暗和寒冷的人，才知道光明和溫暖有多麼的可貴。
秦月已經感覺自己快要來到了麥迪森的身邊，她已經隱隱約約看到了蜷縮在黑暗之中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麥迪森！」
秦月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傳了出去，麥迪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在她被黑暗與冰冷包圍，整個靈魂徹底墮入黑暗之中時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moon......」
她輕輕喚了一聲，下一秒，她便看到了讓自己肝膽俱裂的一幕，黑暗之中撲出來數不盡的東西，將她的光芒吞沒掩蓋，這個世界唯一出現的溫暖，又被它們所毀滅。
「不要啊......」
麥迪森絕望地大喊一聲，拼命地朝著光芒消失的地方撲去。
她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待了多長的時間，好不容易出現了希望，可是這希望卻又在她的眼前被硬生生地毀滅。
比之前更多的絕望從心底翻湧而出，麥迪森的靈魂震顫，已經瀕臨消散的意識似乎有潰散的跡象。
正當她堅持不住的時候，她的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麥迪森，不要怕。」
「我會帶你回家。」
麥迪森僵在了那裡，她看到那抹光芒乍然亮起，光芒之中的那個人朝著她笑了笑，隨之消散不見。
整個世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麥迪森想起秦月剛剛對她說的那兩句句話，心底頓時生出無窮無盡的勇氣。
她說，她會帶她回家。
麥迪森相信秦月，她不會騙她，她只要繼續等待就好，她會將她從這個讓人絕望的世界之中帶出去。
宿舍之中，當秦月從那個世界脫離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十分的不對勁兒，她的喉嚨裡面似乎堵了許多的東西，就連呼吸，似乎都沒有辦法正常進行。
秦月廢了好大功夫，方才慢慢恢復了正常，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想到自己剛剛的經歷，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剛剛她進入的世界，應該是屬於死者的世界，那個世界之中，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死氣，所以那個世界才會如此黑暗，如此寒冷。
麥迪森就在那個世界之中，如果繼續拖延下去，麥迪森的靈魂會被那個世界之中死氣消磨，最後完全失去意識，變成一個渾渾噩噩的靈魂，等到那個時候，即使秦月將麥迪森復活，回來的，也不再是麥迪森了。
秦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想起斯波爾丁身上的那淡淡的屍氣，秦月很快便有了決斷。
尋找麥迪森屍體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她承諾了會救麥迪森回來，那麼，在她的意識徹底湮滅之前，她必須先要找到她的屍體。
正當秦月準備起身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救救我！」
痛苦至極的嘶吼聲在秦月的腦海中炸裂開來，秦月微微一愣，身體朝著床鋪倒了下去。
紅色光芒乍然亮起，待到紅光散盡，床鋪上哪裡還有秦月的影子？
秦月的身體朝後倒去，砰得一下摔在了堅硬的地面上，沒等她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人影朝著她撲了過來。
秦月的反應極快，千鈞一髮之際，她的手抬了起來，將撲過來的人定在了半空之中。
野獸一般的嘶吼聲不停地傳來，那個被定在半空之中的人開始不停地掙扎起來，秦月緩過勁兒來，從地上坐了起來。
她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她在女巫學校的宿舍，秦月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簡陋的床鋪，以及斑駁的牆壁時，瞬間明白過來了自己身在何處。
只是她之前棲身的那個林中小木屋。
她怎麼會到這裡來？
秦月將目光轉了回來，落在了自己面前這個被定在半空之中的男人身上。
他的臉上身上佈滿了乾涸的血液，那雙眼睛猶如野獸一般，沒有多少人類的理智存在。
秦月愣了片刻，才認出來眼前的這個傢伙是誰。
凱爾？居然是他？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秦月想起自己之前聽到的那個呼喊聲，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她之所以會從女巫學校來到這裡，應該和凱爾脫不了干係。
「閉嘴，不許再叫。」
秦月被凱爾的叫聲鬧得心煩意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凱爾安生了一瞬間，那張佈滿血污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委屈的神色，他不敢在大聲叫喊，只是從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秦月：「......」
這種時候，賣萌也沒有用。
她還要回去找麥迪森的屍體，並不能在這裡多做耽擱，可是將凱爾一個人扔在這裡，秦月也不太放心，若是她回去了，凱爾再叫喚幾聲，說不定她又會出現在這裡，那樣的話，麻煩可就大了。
只是，凱爾這渾身血污的樣子，帶出去的話，秦月怕被人看見，再將他們給送到警察局裡面去。
秦月看了一眼凱爾，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真是怕了你了，我幫你清洗一下。」
說完這句話，秦月就這麼控制著凱爾的身體飄在半空中，一路將他帶去了附近的那個小湖邊。
凱爾似乎有些怕水，見秦月將他帶到這裡之後，凱爾開始掙扎了起來，嘴裡發出嗷嗚嗷嗚的叫聲。
秦月向來對小姑娘心軟，小夥子不在讓她心軟的範疇之內，她看了看看懸在半空之中的凱爾，鬆開了手。
「啊！」
凱爾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整個人朝著湖裡掉落下去，只聽見噗通一聲響，凱爾整個人都沒入了湖水之中。
凱爾入水之後，很快便掙扎著探出頭來，他看著站在岸上的秦月，洗去血污的臉上委屈之色更濃。
秦月心硬如鐵，嘴角微微勾起，抬起了一根手指。
白皙如玉的手指在虛空中慢慢地畫著圈子，凱爾的身體周圍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旋渦，旋渦越來越大，將凱爾整個人包裹在其中，凱爾不受控制地隨著水流轉動了起來。
咕嚕嚕...咕嚕嚕...
十分鐘後，洗的乾乾淨淨的凱爾被秦月從水里弄了出來，折騰了這麼一通之後，凱爾變得蔫巴巴的，頭低低地垂著，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湖水浸透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著水，整個人的樣子看著說不出的可憐。
看著他這副小可憐的樣子，秦月心裡難得升起一絲愧疚之心，她覺得自己做得似乎有些太過分了，凱爾的身體雖然是被佐伊和麥迪森兩個胡亂憑藉起來的，不過，這副身體之中，畢竟住著凱爾的靈魂，說到底，凱爾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十八歲的男孩罷了，她把人家一個好好的小夥子，像是洗衣服似的在湖水裡攪了十分鐘，怎麼著都有些說不過去。
秦月抬了抬手，將凱爾身上的湖水徹底烘乾，剛剛還像是個落湯雞似的小男孩瞬間變得清清爽爽起來。
「那個，凱爾，很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秦月的這句道歉，在自己剛剛折騰過凱爾之後說出來，怎麼看，似乎都沒有什麼誠意，顯然，此時仍舊有些混混沌沌的凱爾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的頭仍舊低垂著，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秦月的話似的。
秦月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她道了歉，不過人家似乎不怎麼想接受她的道歉，秦月不想在說些什麼，帶著凱爾離開湖邊，朝著密林外走去。
一路上，凱爾一直保持著頭顱低垂的姿勢，若不是秦月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怕是以為他早已經死了。
這一路上，秦月試圖讓收到了莫大委屈的凱爾恢復過來，只不過，無論她說些什麼，凱爾都不肯說話，到最後，秦月也乾脆不在開口，默默地帶著凱爾離開了樹林。
密林的邊緣就是一條馬路，往左走是通往城外的道路，往右走，則是通往女巫學校的方向，到了這地方，便有了人氣，若是再將凱爾定在半空之中，被人看見的話，便不好在交代，秦月乾脆將凱爾放了下來。
凱爾的雙腳一沾地，便蹲了下去，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頭，做出一副拒絕與外界接觸的模樣。
秦月看著像是被員警用槍指著的壞人一樣的凱爾：「......」
這貨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個樣子的凱爾，想要帶回女巫學校，怕是有些困哪，她又不能將這人就這麼丟在這裡，凱爾的身體有異于常人，若是被人發現了，秦月估計，這個傢伙怕是被送進研究所的命。
秦月頓了下來，看著凱爾，溫言說道：「凱爾，你應該認識我，我是佐伊的朋友，moon，當初是我救了你。」
聽到佐伊這個名字的時候，凱爾有了反應，他倏地抬起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秦月，他的嘴張張合合，好半天才從最裡面擠出一個名字來。
「佐伊。」
秦月暗自松了一口氣，有反應就好。
「凱爾，你現在必須要聽我的話，我現在帶你去找佐伊，好不好？」
凱爾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飛快地搖了搖頭：「佐伊，不，不，佐伊。」
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太想讓秦月帶著他去找佐伊。
「凱爾，你昨天離開之後，佐伊很擔心你，她一直都在找你。」
凱爾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沉默了半響之後，慢慢地點了點頭，看樣子，是同意跟著秦月一起去女巫學校了。
秦月松了一口氣，拉著凱爾站了起來，兩人一起朝著女巫學校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太好，一路走去，出城的車子碰見了不少，卻連一輛進城的車子都沒有碰見。
從密林這裡到女巫學校開車的話只需要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兩個靠兩條腿走過去，整整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饒是秦月的身體素質極好，等到她到了女巫學校的時候，也感覺自己的雙腿幾乎要廢了一般。
凱爾的情況比秦月也好不到哪裡去，起死回生之後，凱爾除了身體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之外，其它的各方面，都與普通人沒有區別，他會渴會餓會累會痛，甚至因為智力的退化，比普通人更加忍耐不了這些。
等到了女巫學校門口的時候，凱爾便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死活不願意起來。
秦月看著像是小孩一樣賴在地上的凱爾，認命地抬起手，使用巫力將他懸浮了起來。
凱爾的心情不錯，咧開嘴，朝著秦月笑了笑，露出了一嘴白得亮眼的牙齒。
秦月：「呵呵。」
***
佐伊幫著麥迪森收拾東西的時候，在房間裡的一處小隔間之中，看到了一扇被封起來的小門，她在那個門裡發現了一個通靈板，以及不少的老舊照片。
佐伊原本想要找秦月商量的，可是等她去了秦月的宿舍，卻發現秦月不在宿舍之中，佐伊看到了被秦月放在床上的雜誌。
雜誌攤開著，裡面畫冊上面的那個人，正是已經失蹤了的麥迪森。
佐伊的眼睛一下子便紅了，她將秦月的離開與麥迪森聯繫到了一起，秦月之前和麥迪森的關係最好，麥迪森失蹤不見，對秦月的打擊是最大的。
佐伊心中很快便下定了決心，她將楠和奎尼都召集到小客廳之中，決定用通靈板召喚麥迪森的靈魂。
***
秦月帶著凱爾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中，她害怕凱爾亂動，乾脆地將凱爾定在了椅子上面，讓他沒有辦法自由活動，之後，她便開始尋找佐伊。
隔壁的房間空著，佐伊並不在其中，秦月皺了皺沒有，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奎尼和楠似乎也不在宿舍之中，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這些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秦月閉上眼睛，將巫力凝聚在雙耳之中，仔細傾聽起來。
最頂層的閣樓之中，傳來了男人痛苦的悶哼聲，幾個姑娘的交談聲傳入了秦月的耳中。
「是不是你殺了麥迪森？」
「他是一個變態。」
「是他殺了麥迪森。」
秦月皺眉，朝著通往三樓的樓梯看了一眼，她沒有任何的遲疑，快步朝著三樓跑了上去。
通往閣樓的樓梯已經放了下來，離得近了，閣樓裡面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入了秦月的耳中。
「他說我們沒有辦法對付他。」
「真的是他殺了麥迪森。」
「斯波爾丁，他就是個混蛋！」
「佐伊，你說不是他殺的，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殺了麥迪森？」
秦月抬腳登上了通往閣樓的樓梯。
還未進入樓梯之中，一股難聞的屍氣便侵入了秦月的呼吸道之中，秦月屏息凝神，遮罩掉了這股氣味。
她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閣樓上的三個小姑娘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臉色立即變了。
她們都知道，斯波爾丁是菲奧娜的走狗，如果菲奧娜來了，她們怕是有大麻煩。
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小女巫的心拎了起來，她們死死地盯著樓梯的入口處，想要看看上來的人是誰。
被綁在凳子上面的斯波爾丁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他的頭低垂著，過長的頭髮遮掩住了他臉上的神情。
不會是菲奧娜的，菲奧娜，永遠都不會進入他的世界之中。
腳步聲越來越近，上來的那個也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moon！」
佐伊驚叫一聲，順手將手中燒得通紅的烙鐵放入了奎尼的手中，她快步來到了秦月的身邊，抓住了秦月的手，急切地說道：「moon，我找到麥迪森了，是斯波爾丁，是他將麥迪森藏了起來，他就是一個可怕的變態！」
閣樓的空間不大，裡面堆得滿滿當當，各式各樣的娃娃，以及精緻的鍋碗瓢盆，衣服服飾堆滿了整個房間，這個閣樓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娃娃屋。
這些本來都是小女生該喜歡的東西，結果，卻出現在了一個已經六十多歲的老男人的房間之中，秦月的心底浮現出一股惡寒，她看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斯波爾丁，他的身上多了許多可怕的傷口，看樣子，像是這幾個小女巫做的。
「佐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你找到了麥迪森？」
秦月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仍舊問了一遍。
佐伊點了點頭，將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麥迪森的屍體就在那邊，她被斯波爾丁打扮成了洋娃娃的樣子.......」
佐伊不忍心在繼續說下去，麥迪森死去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她的屍體卻已經開始腐爛了，誰也不知道，斯波爾丁到底對麥迪森的屍體做了些什麼。
「麥迪森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佐伊嗯了一聲，帶著秦月去了裝著麥迪森屍體的箱子旁邊。
秦月一低頭，便看到了躺在箱子中的麥迪森。
第269章 美國恐怖故事
斯波爾丁將麥迪森盛裝打扮, 洛可哥風格的連衣裙華麗無比, 臉上勾畫的妝容更是精緻豔麗。
只不過，麥迪森的身體已經開始了腐爛，濃郁的屍臭氣從她的身體中散發出來, 即使斯波爾丁在她的身上噴灑了許多香氣濃烈的香水，也沒有辦法遮蓋住這些屍臭氣。
斯波爾丁的行為可以說是變態至極，秦月看著麥迪森已經長出屍瘢的身體，眼睛有些發紅。
她猛地轉過頭去，看著坐在那裡的斯波爾丁, 目光有如實質, 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深處一般。
秦月的靈魂經歷了無數個世界的錘煉何其強大, 哪怕斯波爾丁專門做過針對女巫能力的防範，都沒有辦法抵抗住秦月的精神攻擊。
眼睛是人類靈魂的視窗, 能力強大的人完全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睛裡，看進他的靈魂深處，秦月的意識穿透了斯波爾丁的防線, 進入了他的靈魂深處。
強制性地進入別人的靈魂之中，會對這個人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秦月之前並不喜歡這種能力, 只是在看到麥迪森的屍體時, 秦月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斯波爾丁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臉上的神情開始扭曲變形，像是遭遇到了什麼無法忍受的痛苦，白色的唾沫不停的從他的嘴裡湧了出來, 很快便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他的眼睛睜得極大，眼珠像是要從眼眶之中蹦了出來一般。
三個年輕的女巫被這可怖的一幕嚇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佐伊和奎尼都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楠隱隱約約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抓住了奎尼的袖子，她想起自己對秦月的幾次試探，臉色更加的難看。
以秦月對付斯波爾丁的手段，如果當初秦月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她的話......冷汗一下子便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楠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恐懼之色，她抓住奎尼的袖子，顫抖得更加厲害。
奎尼以為楠是在害怕，伸出手拍了拍楠的肩膀：「楠，你別怕，moon，moon不會這麼對付我們的。」
面對這樣的秦月，奎尼的心裡也有些發怵，只不過秦月曾經救過她，而且，秦月對付的是斯波爾丁，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他現在所遭遇的一切完全都是罪有應得。
秦月很快便從斯波爾丁的腦海中找到了她想要的資訊，哪怕斯波爾丁偽裝的再深，將他的靈魂全部搜索一遍之後，他那些所謂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了。
秦月將自己的意識從斯波爾丁的靈魂之中退了出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很快便又站穩了，她神情冷漠地看著不停在往外噴著血的斯波爾丁，就像是在看噁心的垃圾。
斯波爾丁噴出了大量的鮮血，整個人都委頓了下去，出氣多進氣少，眼看便要失去生命。
佐伊有些慌了，忍著心底的恐懼，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月的胳膊：「moon，你殺了斯波爾丁？他不能死，他死的話，我們該怎麼和菲奧娜交代？」
對於殺了斯波爾丁這件事本身，佐伊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斯波爾丁的身後站著的人是菲奧娜，而菲奧娜是至尊女巫，秦月雖然很厲害，可是仍舊不會是至尊女巫的對手。
如果，菲奧娜知道斯波爾丁是秦月殺掉的話......佐伊想到這個可能，身體顫抖了一下。
佐伊會在乎菲奧娜，秦月卻並不會在意，她想到在斯波爾丁腦海中看到的那些東西，眉頭皺的更緊。
殺死麥迪森的人並不是斯波爾丁，而且，斯波爾丁雖然將麥迪森的屍體留了下來，不過除了將麥迪森的身體留下來，當做洋娃娃一樣打扮，斯波爾丁並沒有做過更加過份的事情。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知情不報，雖然有罪，卻罪不至死，秦月剛剛強行進入斯波爾丁的靈魂之中，已經造成了他靈魂上的損傷，即使活下來，斯波爾丁也廢了。
秦月走到了斯波爾丁身前，手微微抬了起來，柔和的紅色光芒從掌心之中彌漫開來，很快便將斯波爾丁整個身體籠罩在其中。
斯波爾丁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流逝的生命力慢慢地恢復過來，他哼了一聲，意識漸漸恢復。
確認人死不了了之後，秦月將巫力收了回來，她馬上還要復活麥迪森，不能將巫力浪費在這個人的身上。
斯波爾丁只清醒了一瞬，便又暈了過去，靈魂上的劇痛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讓人難以忍耐，哪怕斯波爾丁極其能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
幾個年輕的女巫對斯波爾丁的惡感已經達到了頂點兒，誰都不願意將綁在椅子上的斯波爾丁解開，索性當做忘記這個人一般。
麥迪森的身體已經散發出了濃烈的屍臭，三個姑娘皺了皺眉，準備連箱子一起將麥迪森抬下去。
只不過這個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的，分量極重，她們試了幾下，都沒有辦法將箱子抬起來。
秦月唇角緊繃了起來，看著麥迪森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臉，彎下腰去，將躺在箱子裡面的麥迪森抱了起來。
佐伊驚呼一聲：「moon。」
秦月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麼，朝著佐伊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兒的，我們帶麥迪森離開這裡。」
佐伊的唇角緊繃了起來，目光微微閃動，到底沒有說什麼。
秦月抱著麥迪森朝著房間外走去，佐伊奎尼楠她們三個人跟在她的身後，一起下了閣樓。
麥迪森的樣子有些糟糕，她已經開始腐爛了，想要復活的話，得花費不少的功夫，將她帶回宿舍的話，怕是會有些麻煩，她身上的屍臭味道太重，若是帶回宿舍的話，屍臭味許久都沒有辦法消散。
佐伊見秦月準備將麥迪森抱回房間，急忙開口說道：「moon，我們不能將麥迪森帶回宿舍，那樣太容易被發現了。」
年輕的女巫，大約是因為力量上的壓制，她們對至尊女巫本能的感到恐懼，麥迪森的事情還未搞清楚，她們並不知道，殺死麥迪森的是斯波爾丁，還是其它的人，若是讓其它人發現了麥迪森.......
「去哪裡？」
秦月問了一句，低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懷裡的麥迪森，想起還在那個不停哭泣著的小姑娘，她垂下眼眸，斂去了眸中的情緒。
復活麥迪森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若是再遲上一些，秦月怕會出什麼差錯。
佐伊她們帶著秦月去了頂樓的花房之中。
「這個花房是科迪莉亞打理的，一般不會有人到這裡來。」
奎尼和楠將放在花房中間檯子上面的那些花全都搬了下去，木質的檯子露了出來，秦月走過去，將麥迪森放在了檯子上面。
麥迪森身上的屍臭氣似乎變得更加的濃郁，奎尼和楠兩個人捂住了鼻子，臉上露出了嫌惡的神情。
秦月掃了她們一眼，說道：「奎尼，楠，你們去外面守著，不要讓人過來這裡。」
能離開這個充斥著屍臭氣的地方，奎尼和楠求之不得，兩個人轉身快步離開了花房。
花房裡面只剩下秦月和佐伊兩個人。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佐伊的情緒難以遏制地緊張起來，她抬起頭，看著站在對面的秦月，開口說道：「moon，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秦月沒有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麥迪森。
麥迪森死去已經三天時間了，她的屍體卻腐敗的極其的不正常，秦月伸出手，輕輕地在麥迪森露出的手面上按了一下。
麥迪森的手已經失去了彈性，輕輕一按，便陷了下去，暗黃色的濃水很快便流了出來。
隨著這些黃水的流出，一股比剛剛更加濃烈的屍臭氣散發了出來，佐伊的臉色一變，險些吐了出來。
她的臉色蒼白的厲害，看著對面站著的秦月，啞聲開口：「moon，麥迪森她，你還能復活麼？」
麥迪森現在的樣子，實在嚇人，她身上的屍臭氣太濃，身體內的組織甚至開始液體化，佐伊不知道秦月的復活能力到底達到什麼地步，能不能將麥迪森救回來。
她們費了好大功夫才將麥迪森給找到，若是救不活她，之前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moon。」
見秦月不說話，佐伊又喊了一聲，秦月抬頭，朝著佐伊看了過來，她的目光沉靜，看不出一絲的焦躁之色，在她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原本有些慌亂的佐伊也慢慢地冷靜下來。
之前凱爾都變成了那個樣子，秦月都可以將他救回來，麥迪森，麥迪森只是開始腐爛了而已，以秦月的能力，她一定能將她給救回來的。
「moon，我相信你，你需要我做什麼？我會全力幫助你的。」
「幫我把麥迪森的衣服脫了，注意，她現在的身體很脆弱，別用太大的力氣。」
「好。」
佐伊沒有問原因，幫著秦月一起，將麥迪森身上那件華麗的洛可哥風格的衣服給脫了下來。
哪怕佐伊已經極為小心了，脫衣服的過程之中，也難免按到麥迪森的身體，她的皮膚實在太脆弱，稍稍一碰，便會有黃色的濃水流出來，整個屋子裡面充斥著那刺鼻的屍臭氣，佐伊險些被那些味道熏得暈厥過去。
秦月注意到了佐伊的不妥，她抬起頭來，看著面色慘白如紙佐伊，沉聲道：「佐伊，用巫力遮罩你的嗅覺。」
佐伊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似乎不太明白秦月話中的意思：「巫力遮罩嗅覺？」
她搖了搖頭，繼續說道：「moon，我不會這個，科迪莉亞沒有教過我。」
秦月這才想起來，在這個世界之中，巫力的使用似乎和她之前所所經歷的那個世界並不相同。
「你能感受到體內的巫力麼？」
佐伊點頭。
能感受到巫力就好，秦月將如何使用巫力遮罩嗅覺的方法告訴了佐伊，佐伊試了兩次之後，便掌握了方法，將嗅覺遮罩之後，她聞不到那種讓人作嘔的屍臭氣息，佐伊的神情立即變了，看向秦月的目光變得熱切了許多。
她從來不知道，巫力還能有這樣的使用方法。
秦月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佐伊的目光，她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學會巫力的使用，哪怕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遮罩術，也足以證明佐伊的天賦有多高。
「不要愣神，繼續脫。」
「好！」
佐伊答應了一聲，手上的力氣變得更加的輕柔起來。
在秦月和佐伊的努力之下，麥迪森身上的衣服很快便被扒了個一乾二淨。
麥迪森佈滿屍斑的身體也顯露了出來。
斯波爾丁會給麥迪森的臉化妝，卻不會連帶身體一通上妝，沒有了妝容掩蓋，麥迪森身體上的屍斑令人觸目驚心。
佐伊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忍心去看麥迪森的身體，曾經那麼漂亮的一個美人兒，現在卻落得這麼一副模樣。
秦月見慣了生死，比這更噁心的東西她都曾經見過，麥迪森現在這個樣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她仔仔細細地將麥迪森的查看了一番，發覺除了屍斑之外，並沒有其它的不妥之處，秦月松了一口氣，著手開始準備復活麥迪森。
她體內的巫力已經恢復到了最巔峰的狀態，復活麥迪森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秦月伸出手去，輕輕地搭在了麥迪森的額頭上面，體內的浩瀚如海的巫力朝著麥迪森的身體湧了過去，她的意識通過和麥迪森之間的那根細細的聯繫，進入到了那個屬於亡者的空間之中。
「麥迪森，麥迪森，麥迪森......」
秦月的靈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那溫暖的光芒成為了指引亡者的最好引路明燈。
墜入黑暗深處的麥迪森看到了渾身閃耀著溫暖光芒的秦月，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之中似乎注入進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她說過她會回來，她說過她會帶她回家，她真的做到了這一點。
麥迪森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秦月的方向飄了過去，因為是靈魂的狀態，麥迪森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與秦月之間多了的聯繫，此時此刻，麥迪森對秦月只有滿心的依戀，若是可以，她願意將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秦月。
因為之前來過一次這個地方，秦月有了準備，她將惡魔之力和死神之力全部附著在自己的魂體之外，攝於這兩種力量，那些潛伏在黑暗之中的東西蠢蠢欲動，卻並不敢靠近。
而麥迪森之前已經將靈魂奉獻給了秦月，她的靈魂已經屬於了秦月，所以，死神之力和惡魔之力，並不會傷害到麥迪森。
麥迪森被兩人之間的聯繫指引著，來到了秦月的身邊，她看清楚了那熟悉的眉眼，空落落的心瞬間漲滿，麥迪森張開雙臂，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秦月將麥迪森抱了個滿懷，麥迪森死死地抱著秦月，像是害怕一鬆開手，她就會像是一個幻相消失不見了。
「moon，moon......」
麥迪森喃喃地喊著秦月的名字，感覺到源源不斷的溫暖從她的靈魂之中滲透出來，麥迪森冰冷的靈魂慢慢地恢復了原來的溫度。
「我來帶你回家。」
秦月輕輕說了一聲，抱著麥迪森離開了這個空間。
花房之中，秦月的眼睛緊閉著，搭在麥迪森額頭上的手心之中冒出耀眼的紅光。
紅色的光芒將麥迪森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其中，刺目的光芒讓佐伊根本看不清被紅光所籠罩的麥迪森的情況。
秦月的眼睛緊緊閉著，佐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卻明白，秦月此時正處於關鍵的時刻，萬萬不能打擾，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救不了麥迪森不說，說不定秦月自己也會有麻煩。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籠罩在麥迪森身上的紅光慢慢地減弱，麥迪森的那張臉模模糊糊的露了出來，佐伊的心已經拎到了嗓子眼，就連呼吸都已經忘記了，她的目光在秦月和麥迪森的身上來回游轉，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花房內的溫度突然將降低了下來，一陣風突然出現在密閉的花房之中，佐伊的臉色一變，抬起頭朝著秦月看了過去，只見原本緊閉著雙眼的秦月突然睜開了眼睛，原本天藍色的眼睛瞬間變為血紅色，比剛剛更加耀眼的紅光從她手心傾瀉而出，整個花房瞬間被紅色的光芒所籠罩。
佐伊被這耀眼的紅光刺得眼睛生疼，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去！」
一聲輕喝聲在佐伊的耳邊響了起來，彌漫在整個花房之中的紅色光芒瞬間收斂，彙集入麥迪森的身體之中。
躺在木檯子上的麥迪森嘴裡發出一聲尖叫聲，猛地從檯子上坐了起來。
佐伊的神情難掩激動，她看著醒過來的麥迪森，叫了一聲：「麥迪森。」
剛剛醒來的麥迪森神智有些不太清楚，她呆呆地看著前方，半響之後，才從嘴裡憋出一句話來：「能給我一根煙嗎？」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麥迪森仍舊是一副愣愣的模樣，反應遲鈍的厲害。
佐伊呆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倒下去的那個是什麼。
她抬頭看了過去，原本站在對面的秦月果然不在了，佐伊顧不得再去和麥迪森說些什麼，急匆匆地跑了過去，將倒在地上的秦月扶了起來。
「moon，moon，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佐伊被秦月現在的樣子嚇壞了，秦月的身體很冷，身上連一絲熱氣也無，就連呼吸也是若隱若現的，似乎隨時都會斷掉一般。
救回來麥迪森，難道要搭上她的性命不成？佐伊的眼睛一酸，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之中掉落下來。
「moon，你快醒醒，求求你，你快醒醒。」
佐伊抱著秦月的身體，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些人裡面，只有秦月擁有復活的能力，若是秦月死了，誰又能來救她？
moon......
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在麥迪森的耳邊響了起來，明明她的記憶之中根本沒有這個人，可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麥迪森卻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糾結到了一起，痛苦從臟腑之中滲透出來，瞬間散至四肢百骸之中，她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著被佐伊抱在懷裡的那個人。
那張慘白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睛之中，明明已經想不起來，可是眼淚卻是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從檯子上栽了下來。
檯子並不高，佐伊摔下來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身體外部的疼痛比起內部的疼痛，根本算不得什麼，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著來到了秦月的面前，看著那張失去血色的臉，麥迪森的雙腿一軟，跪倒下來。
「她怎麼了？」
麥迪森喃喃地問了一句，眼淚洶湧而出，將她臉上精緻的妝容沖毀，這樣的麥迪森，看起來格外的恐怖，就好像是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我問你，她到底怎麼了？！」
尖銳的叫聲從麥迪森的嘴裡吐了出來，她不敢去觸碰被佐伊抱在懷裡的秦月，只是朝著哭泣不已的佐伊質問。
佐伊已經徹底慌亂了，她抬起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麥迪森，心底鬱結的怨氣瞬間找出了宣洩口：「不要衝我叫，是你害了她，如果不是你，moon也不會出事，都是為了你，都是為了救你，moon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看著雙眼通紅的佐伊，麥迪森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場荒謬的夢境之中，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邊的動靜將外面守著的楠和奎尼招了過來，她們看到花房內的情景，一時間愣在那裡。
「佐伊，moon怎麼了？」
楠看到被佐伊抱在懷裡的秦月，她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太好，而且佐伊和麥迪森又是一副哭過的的樣子，她讀到了佐伊腦中的思緒，眸光一暗，將她和奎尼的疑問問了出來。
佐伊稍稍冷靜了下來，她感覺到秦月原本氣若遊絲的呼吸聲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她心中大喜，摸了摸秦月的脈搏，感覺到她的脈搏跳動變得有力起來，佐伊抬起手，用力的擦去臉上的淚水。
「沒事兒了，剛剛moon因為脫力暈了過去，我以為她...還好現在沒事兒了。」
佐伊這麼一說，奎尼和楠兩個人都放下心來，剛剛她們的心一直提著，沒有注意到花房裡的氣味，此時緩過來嗅到裡面濃郁的屍臭氣，兩個人險些被這味道熏暈過去。
「我們趕快回宿舍吧，這裡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奎尼捂著鼻子，悶悶地說道。
佐伊點了點頭，想要將秦月抱起來，然而，她試了幾次，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將秦月抱起來——秦月雖然看起來很瘦，可實際上分量卻不輕，她這樣的小身板兒根本沒有辦法將她抱起來。
佐伊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她抬頭看著站在那裡的奎尼和楠，開口說道：「那個，你們能不能幫我一下，我一個人抱不起來她......」
「不用，我來抱她。」
奎尼和楠兩個人還沒有開口，麥迪森便搶先開口說道，她雖然記不起來秦月是誰，可是，她卻隱約覺得，這個人對她來說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她不能允許旁人與她有太多的接觸。
「可是，麥迪森你......」
佐伊還想說什麼，麥迪森卻已經將她懷裡的人給抱了過去，剛剛她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抱起來的人，到了麥迪森的懷裡，卻像是沒有了重量的紙人一樣，輕而易舉的被她抱了起來，佐伊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了起來。
奎尼看了一眼抱著秦月的麥迪森，她想要說些什麼，只是看到麥迪森那冷冰冰的樣子，想要說的話又被她給吞了回去。
這苦逼的傢伙剛剛死了一趟，她還是大慈大悲地不要和她計較了。
楠看著麥迪森，目光有些暗沉，她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聽不到了麥迪森的思想，難道是因為她死過一次，所以她才沒有辦法聽到她的想法麼？
奎尼和楠打頭，麥迪森抱著秦月走在中間，佐伊殿后，幾個姑娘一起回到了二樓的宿舍之中。
推開秦月宿舍的門，幾人走了進去，然後，她們看見了凳子上坐著的男人。
楠和奎尼兩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她們看著那個青春水嫩的男生，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瞬間湧入到腦海之中。
所以，為什麼秦月的宿舍裡面會出現一個男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佐伊是最後面進來的，因為奎尼她們幾個擋著，佐伊並沒有看見坐在板凳上的凱爾，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開口問了一句：「怎麼了？你們怎麼不進去？」
佐伊的聲音傳入了凱爾的耳中，原本安安靜靜坐著的凱爾瞬間掙扎了起來，猶豫秦月陷入了昏迷之中，她施加在凱爾身上的巫術力量減弱了許多，猶豫凱爾掙扎的太過厲害，原本禁錮著他的力量就這麼被掙脫開來，重獲自由的凱爾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朝著佐伊的的方向撲了過來。
奎尼看到凱爾發狂的樣子，拉著楠讓到了一旁，麥迪森也抱著秦月往旁邊退了一步，這下子，站在後面的佐伊便被徹徹底底地暴露了出來。
佐伊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凱爾就已經撲到了她的身邊，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
「佐伊......」
含含糊糊的聲音從凱爾的嘴裡面吐了出來，這讓原本想要推開凱爾的佐伊愣在了那裡，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凱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佐伊現在的心已經亂成了一團，她想起那天被砸的面目全非的艾麗西亞，凱爾，凱爾他殺了自己的母親！
「凱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凱爾，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凱爾的語言功能仍舊處於紊亂之中，他根本沒有辦法正常表達自己的情緒，佐伊問了許多問題，凱爾只是抱著佐伊的腿，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
這個樣子的凱爾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交流，佐伊耐著性子哄了半天，終於讓凱爾放開她的腿，乖乖地坐回了凳子上面，只是他仍舊抓著佐伊的衣擺，不肯鬆開。
佐伊無奈之下，只能陪著凱爾站在那裡，由於麥迪森的身子還光著，沒有東西蔽體，佐伊不想讓凱爾看見麥迪森的身體，便用自己的身體躺在了凱爾的面前。
佐伊下意識的動作，卻是取悅了凱爾，由於佐伊是背對著凱爾的，凱爾乾脆地從後面抱緊了佐伊，他坐在椅子上面，而佐伊卻是站著的，凱爾這麼抱著佐伊，臉部貼到的位置，便有些尷尬了。
佐伊之前並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妥，直到背後的凱爾開始在她的身上蹭起來的時候，佐伊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傢伙到底在幹什麼？！
屋子裡面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秦月的身上，佐伊用力地扒拉開凱爾抱著她的手，她轉過身來，看著面露委屈之色的凱爾，小聲喝斥道：「凱爾，你幹什麼？！」
凱爾咬著嘴唇，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面流露出委屈的神情，他想說的話沒有辦法用語言表達出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佐伊的名字。
面對凱爾，佐伊總是會不自覺的心軟，若是當初不是她和麥迪森，凱爾也不會死，若不是因為她的私心，凱爾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連艾麗西亞的死，也是因為她的緣故，在這些事情之中，凱爾根本沒有做錯什麼，他唯一的錯，大約便是認識了她。
「凱爾，你別這樣。」
凱爾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佐伊的話，或許是聽懂了，又或許是沒有聽懂，他臉上仍舊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張開雙手湊了過來，又將佐伊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頭埋在佐伊的胸腹之間，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躁動不安的心慢慢地沉寂了下去，凱爾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另一邊，麥迪森已經將秦月放在了床上面，秦月的眼睛仍舊緊緊閉著，沒有醒來的跡象，不過，她的臉色卻已經好了許多，呼吸也慢慢地變得平穩起來。
一隻懸著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麥迪森眼睛一酸，眼淚又掉落下來，她抬起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原本已經花掉的妝被她這麼一弄，更是不成樣子。
楠看著麥迪森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麥迪森，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有些不太好看。」
麥迪森對楠的聲音充耳不聞，她的眼裡面只有躺在那裡的秦月，看到她這個樣子，楠的心裡堵得厲害，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奎尼本就和麥迪森不和，之前因為顧慮到麥迪森剛剛醒來，不想和她計較什麼，現在看到麥迪森忽視一直對她很好的楠，奎尼有些坐不住了。
「麥迪森，你什麼意思？你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房間裡面可不止有女生。」
這句話委實說的有些尖酸刻薄，麥迪森之前不搭理楠，對奎尼的話倒是有了反應，她轉過頭來，不發一語地看著床鋪對面的楠。
她的眼神實在有些可怕，那雙碧綠色的眼睛裡面像是蘊藏著無窮無盡的黑暗，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自己要被吞噬進那雙眼睛之中。
奎尼的身體抖了一下，卻不想承認自己的怯懦，她就算恐懼，也不可能在麥迪森的面前露出一分軟弱之意。
「麥迪森，你看我做什麼？你以為自己死過一次就變得厲害了不成，你現在的樣子真是醜陋，可沒有人會願意看到你這幅樣子。」
奎尼以為麥迪森會因為她這句話炸掉，不過，這一次她卻猜錯了，麥迪森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轉身朝著浴室去了。
之前麥迪森的一直都是牙尖嘴利的樣子，奎尼從來都沒有在口頭上占過上風，這是頭一次，奎尼有些興奮，還想說些什麼，結果被楠制止了。
「奎尼，不要說了。」
奎尼閉上嘴，有些不解地看著楠：「楠，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阻止我？」
楠有些頭疼地看了一眼奎尼，說道：「moon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她很在意麥迪森。」
奎尼也不是傻子，楠只說了這麼兩句，她很快便明白了楠話中的深意。
如果秦月得到了至尊女巫的位置，被秦月看中的麥迪森無疑會成為她的心腹，她如果將麥迪森得罪的太狠，說不定會得罪麥迪森背後的秦月。
奎尼想起在小閣樓時秦月表現出的模樣，斯波爾丁那慘烈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所表現出來的那一面與她平日的樣子完全的不同。
身為女巫學校的唯一的黑人女巫，奎尼不覺得這些白人女巫會對她有什麼太好的態度，雖然秦月當初救了她的命，可是誰知道，下一次，秦月還會不會救她？
***
浴缸裡面放滿了水，麥迪森將自己整個人都浸泡在熱水之中，溫熱的水流包裹著她冰冷的身體，那些浸透入骨髓之中的冷意一點一點兒的被逼了出來。
麥迪森有些茫然地瞪大了眼睛，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原本模糊的記憶，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她想起來很多很多的事情。
女巫學校，佐伊，楠，奎尼，還有...moon。
想起這個名字，麥迪森便覺自己的心一陣陣的疼得厲害。
這一切都不該是這個樣子的，moon，如果她醒不過來，麥迪森永遠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浴缸裡面的水慢慢地變涼了，麥迪森從水裡出來，扯過一旁的浴巾裹在了身上，她的頭髮濕漉漉的披散在身後，麥迪森卻根本無暇去將頭髮吹幹，她裹好浴巾之後，便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房間之中的情形與她剛剛離開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剛剛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月已經醒了過來。
剛剛清醒過來的秦月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精神看起來卻還不錯，此時她正側著頭和另一邊的佐伊說著些什麼。
麥迪森的眼圈霎時間紅了起來，她看著坐在床上的秦月，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了過去。
更多的記憶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那個在黑暗之中出現的身影，帶著滿身的光芒與溫暖，將她從黑暗的深淵之中扯了出來。
秦月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她結束了和佐伊的談話，轉過頭來，朝著麥迪森的方向看了過來。
已經枯萎的花朵重新變得鮮活起來，散發著澎湃的生命力，秦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起來，她看著那個漂亮的姑娘，輕聲開口。
「麥迪森，歡迎回來。」
第270章 美國恐怖故事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麥迪森的眼睛一酸, 淚水便流了下來。
「moon！」
麥迪森叫了一聲，撲進了秦月的懷裡。
秦月摸了摸麥迪森濕漉漉的頭髮，輕聲說道：「沒事兒了, 我帶你回來了。」
麥迪森哭得更加厲害了。
旁邊站著的楠和奎尼看到這一幕，眼睛有些酸澀。
佐伊還在和凱爾做著拉鋸戰，凱爾的智商似乎隨著他復活，掉了許多，他就那麼死死抱著佐伊, 頭埋在佐伊的胸腹之間, 毫無章法地拱著。
佐伊被凱爾的動作折騰的頭皮發麻, 可是又不忍心對他說什麼重話，兩人就這麼僵持在了這裡。
那一邊兒, 麥迪森埋在秦月懷裡哭了半天，終於哭夠了，有些不好意思 地從秦月懷裡抬起頭來, 她的眼睛因為哭得太久而顯得有些紅腫，即使這樣, 也仍舊無損於她的美貌, 只是原本張揚豔麗的美人, 卻因此無端端多了幾分柔弱。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秦月喜歡漂亮的小姑娘，當然，秦月是純正的直女, 對小姑娘的喜歡也僅限於喜歡罷了。
麥迪森剛剛復活，體力有些不濟，剛剛強撐著將秦月從頂樓抱下來，已經耗費了她不少的力氣，現在見秦月醒過來，麥迪森一直拎著的心便放了下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像是隨時都要睡過去一般。
秦月看著她的樣子，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示意麥迪森躺上來。
麥迪森沒有絲毫猶豫，被子一掀，鑽了進去，整個人像是小貓似的窩在秦月的身旁，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均勻的呼吸聲傳了過來，麥迪森已然是進入夢鄉之中。
秦月摸了摸麥迪森的頭髮，拉高被子，將麥迪森裹在被子之中。
麥迪森動了一下，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聲，眼睛緊緊閉著，沒有醒來的跡象。
秦月稍稍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來。
楠看到秦月的動作，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moon，你要去做什麼？」
秦月倒也沒有隱瞞：「花房那裡，還需要處理一下。」
秦月沒說要處理什麼，楠和奎尼兩個很快便明白了，花房裡面的屍臭氣太濃，若是科迪莉亞和菲奧娜兩個回來之後發現了，也不知道要惹出是很麼事情來。
「可是，moon，你怎麼處理呢？」
別的痕跡可以清理，屍臭氣這種味道又怎麼能清理乾淨？
「我自有辦法，你們不用擔心，麥迪森睡著了，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她，我很快就回來。」
佐伊好不容易才掙脫了凱爾的糾纏，回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moon，我陪你一起去。」
凱爾不知何時又纏了上來，整個人像是個沒斷奶的巨嬰，死死地禁錮著佐伊。
秦月看著被凱爾糾纏的佐伊，他的很多動作，已經算得上是騷擾了，也虧得佐伊的脾氣好，任由他折騰。
秦月的體內的巫力只恢復了不到三成，她看了一眼那糾纏在一起的兩人，開口說道：「佐伊，將他捆起來。」
楠和奎尼此時才注意到佐伊的處境，兩人離開了房間，不多時便拿著繩子回來了，三人一起將凱爾綁在了椅子上面。
被綁起來的凱爾嚇壞了，下意識地掙扎起來，佐伊輕聲細語的安撫了幾句，凱爾便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見凱爾冷靜下來，佐伊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安撫了凱爾兩句，佐伊交代楠和奎尼照顧好凱爾，自己便匆匆離開了宿舍。
等到佐伊趕到花房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佐伊站在花房的門口，呆呆地看著已經恢復如初的花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放裡面充斥著花草的香氣，剛剛那濃烈的腐臭氣好像是幻覺一般，秦月，她究竟是怎麼樣做到這些的？
「moon，你是怎麼做到的 ？」
許久之後，佐伊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從門外走了進來，慢慢地來到秦月的身邊，和她並肩站在了一起。
秦月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精神看起來卻很不錯，聽到佐伊的話，秦月側頭，看向佐伊，眼中流露出晦澀莫深的光芒：「佐伊，女巫的力量，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強大。」
佐伊愣住了，有那麼一瞬間，身側站著的人讓她感覺到，她的力量，比至尊女巫菲奧娜還要更加的強大。
她會是女巫一族的希望麼？她會帶領瀕臨滅絕的女巫一族走向美好的未來麼？
「好了。」
秦月轉身，拍了拍佐伊的肩膀，笑著說道：「我們該回去了，佐伊。」
秦月說完，轉身朝著花房外走去，剛剛走出去兩步，便聽見了佐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moon，你告訴我實話，殺死麥迪森的人，是不是菲奧娜？」
秦月的腳步微微一頓，轉身看向了站在那裡的佐伊。
佐伊臉色蒼白如紙，她咬著嘴唇，定定地看著秦月，執著地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看著佐伊的眼神，秦月便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個，她不能撒謊，菲奧娜已經喪心病狂，她殺了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安娜麗雷頓，之前又因為懷疑麥迪森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便對她下了殺手。
菲奧娜的想法，秦月根本不能理解，至尊女巫的地位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可以讓菲奧娜為此不惜雙手沾滿血腥。
沉默了片刻之後，秦月開口，告訴了佐伊自己在斯波爾丁的腦海之中看到的東西。
「佐伊，你猜的沒有錯，菲奧娜就是殺死麥迪森的兇手，不止如此，之前墨脫對菲奧娜的指控也是真的，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安娜麗雷頓，也是被菲奧娜殺死的。」
雖然之前佐伊的心裡已經有了懷疑，可是當她真的從秦月嘴裡聽到真相的時候，佐伊仍舊有些無法接受。
「天哪，為什麼會這樣？菲奧娜她是至尊女巫，不是說至尊女巫是為了保護女巫一族而存在的麼？」
佐伊不過是個剛剛年滿十八歲的姑娘，她根本沒有辦法理解菲奧娜的想法。
秦月的話徹底顛覆了佐伊的世界觀，她感覺自己曾經相信的一切全部都崩塌了。
這個世界上，真相總是殘酷的讓人沒有辦法接受，之前佐伊雖然對菲奧娜有些微詞，可畢竟是真心尊敬菲奧娜的，知道這個事實之後，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
「佐伊，女巫也是人，哪怕擁有在強大的力量，屬於人類的欲/望也是沒有辦法泯滅的。」
秦月的安慰沒有辦法讓佐伊靜下心來，秦月看著她的樣子，索性也不再說什麼了。
兩人將花房的門鎖了，一起離開了花房。
她們走之後不久，拉勞裡不知拐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她怔怔地看著上鎖的花房門，想到自己剛剛聽到的隻言片語，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
她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而已，這是屬於女巫之間的爭鬥，她根本做不了什麼。
這麼想著，拉勞裡慢慢地離開了頂樓，裝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當她走下最後一層樓梯的時候，腦中響起一個冰冷至極的女聲：「你做對了選擇。」
拉勞裡渾身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她扶著欄杆，慢慢地坐了下來，想到那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拉勞裡的臉色與愈發的蒼白起來。
原來，她早就發現了她。
空曠的走廊力寂靜的嚇人，除了她急促的呼吸聲之外，便沒有了其它的聲音，拉勞裡感覺似乎有無數的人隱藏在走廊深處，正在黑暗之中窺視著她，恐懼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地朝著她席捲而來，拉勞裡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女巫之間的爭鬥，果真不是她這樣的普通人可以參與進去的。
***
在上到頂樓之時，秦月便發現了躲藏在角落裡面的拉勞裡，不過那個時候，她並沒有對拉勞裡做些什麼。
秦月並不怕拉勞裡洩密，只不過現在她的手裡並沒有掌握到菲奧娜殺人的證據，以秦月現在的能力，直接殺了菲奧娜，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只是，殺了菲奧娜之後呢？
菲奧娜是至尊女巫，雖然她很不負責任，從來都沒有盡到過至尊女巫的責任，可是，她畢竟是女巫一族名義上的首領，若是殺了她，怕是會惹出不少的麻煩。
根據女巫一族的法律，若是女巫傷害自己的同族之人，會被送上火刑架，秦月只要找出菲奧娜殺人的證據，便能名正言順地將殺了她。
麥迪森已經被她復活，不知道她還記得多少東西，若是她能指證是菲奧娜殺了她，那便能減少不少的麻煩。
一路回來，不過是幾分鐘的路程，秦月的腦子裡卻轉過了不少的念頭。
通常情況下，她會是一個遵守規則的好人，不過特殊情況下，她也不介意稍稍違背一下規則。
兩人已經下到了二樓宿舍區，秦月回頭，看了一眼身側臉色蒼白的佐伊，開口說道：「佐伊，這件事情，希望你暫時不要說出去。」
佐伊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下來，秦月眉頭微微一皺，想起楠的讀心能力又說道：「最好也不要去想這件事情，被楠聽到的話，秘密也就不會再是秘密了。」
佐伊微微一愣，感覺秦月的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仔細回想一下，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她理了一下思緒，將自己腦海中的關於菲奧娜殺人的念頭硬生生的抹去了，兇手只用一個她來代替。
控制思想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佐伊卻做到了，這讓秦月對佐伊又高看了一眼，這個女孩，她的天賦真的很高，若是得到很好的教導，她的成就必然不低。
宿舍之中，麥迪森已經醒了過來，她雙眼有些空洞，看著坐在床邊的奎尼和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奎尼和麥迪森兩個人大概是天生犯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說話，詢問麥迪森的事情便落到了楠的身上。
楠又試了兩次，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探聽到麥迪森的思想，她乾脆放棄了刺探，輕聲詢問麥迪森關於她死亡的事情。
麥迪森搖了搖頭，因為剛剛醒來不久，加上之前哭得太狠，嗓子沙啞的厲害。
楠抿了抿嘴唇，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奎尼，又轉過頭來看向麥迪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麥迪森愣了一下，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楠：「我是麥迪森蒙哥馬利，我是當紅的好萊塢明星，我拍一部電影能賺七百萬美金。」
奎尼嗤笑一聲，不客氣地說道：「楠，你在擔心什麼，這傢伙就算將所有的東西都忘了，也不會忘記自己是誰地。」
「奎尼！」
奎尼的語氣陰陽怪氣的，傳入人的耳中，讓人感覺極為的不舒服，麥迪森皺眉，厭惡地看了一眼奎尼，毫不客氣地說道：「從我的床上起來，我不想我的被子沾上你那難聞的氣味。」
奎尼斜睨了麥迪森一眼，臉上流露出不屑之色：「在趕人之前，你最好看清楚，這是誰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是誰之前身體散發出乎的惡臭將整個花房都折騰的讓人不能進去，還要靠別人給你善後。」
奎尼說的話又狠又毒，正中麥迪森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的臉色一變，充滿憤恨地看著坐在另一邊的奎尼。
奎尼毫不相讓，死死地盯著麥迪森，繼續火上澆油地說道：「以為死一次就了不起了？你沒有看到你之前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被斯波爾丁那個變態......」
說話間，宿舍的門被推開，秦月和佐伊兩個人一前一後從門外走了進來，奎尼的話正正好落入秦月的耳中，秦月的眉頭擰了起來，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奎尼：「奎尼。」
秦月的語氣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奎尼的身體一僵，接下來要說的話堵在嗓子裡，再也說不出來。
楠扯了扯奎尼的衣袖，輕聲說道：「奎尼，別說了，你有些過份了，那些事情，你怎麼能告訴麥迪森？」
秦月的目光從楠的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麥迪森的身上。
麥迪森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剛剛奎尼和楠的隻言片語之中透露出來的東西足以讓人聯想到許多不好的東西。
麥迪森的情緒原本就不太穩定，奎尼和楠說的話又刺激到了她，麥迪森死死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坐在一起的楠和奎尼，尖聲說道：「你們在說什麼？！斯波爾丁，他做了什麼？」
麥迪森的尖叫聲嚇到了綁在椅子上面的凱爾，加之他又看到了站在門口處的佐伊，凱爾有些坐不住了，拼命地掙扎了起來，嘴裡不停地發出如同小獸一般的咆哮聲。
整個宿舍頓時亂作了一團，秦月被吵得頭疼，額角的青筋蹦個不停。
佐伊察覺到了秦月情緒的變化，她有些擔憂地拉住了秦月的胳膊，輕聲說了一句：「moon，你沒事兒吧。」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底煩躁的情緒，她的目光沁著冷意，看著屋子裡面鬧騰的凱爾和麥迪森兩個，一股懾人的氣勢從她的身體之中彌漫出來。
屋內的氣氛陡然發生了變化，掙扎的凱爾，尖叫的麥迪森，兩個人被秦月的氣勢所壓迫，僵在了那裡，動彈不得。
秦月的氣勢是針對凱爾和麥迪森的，房間其他人的感受並沒有麥迪森和凱爾的那麼強烈，雖是如此，她們的心底也不免升起一絲淡淡的恐懼之意。
這是弱者對強者的恐懼，這是印刻在血脈之中的本能，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壓制下去。
凱爾頭低垂著，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模樣看起來十分的可憐，佐伊看到他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快步走了過去，將陷入恐懼之中的凱爾輕輕地攬進了懷裡。
麥迪森擁著被子坐在床上，一張俏臉慘白慘白的，看起來十分的嚇人，她有些委屈地看著秦月，牙齒死死地咬著下唇，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
這件事情說起來是由奎尼引起來的，面對秦月，奎尼的心裡本能地發怵，她見秦月朝著床邊走了過來，急忙拉著楠站了起來，將床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秦月沒有搭理她們，在麥迪森的身邊坐了下來。
麥迪森的身體抖了一下，剛剛秦月的樣子仍舊讓她心有餘悸，那樣強盛的氣勢，即使她在菲奧娜的身上都從來沒有看見過，moon，moon她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態度對她？
無窮無盡的委屈從心底蔓延出來，麥迪森的眼睛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去，不想讓秦月看見她此時脆弱的樣子，只是淚水卻控制不住地一顆一顆地砸落下來。
無聲的哭泣比崩潰的嚎啕大哭更加惹人心疼，秦月歎了一口氣，抬起手摸了摸麥迪森的頭，柔聲道：「別哭了，乖~」
這一個乖字歷時將麥迪森心底所有的委屈全部引發了出來，她再也忍不住，撲進了秦月的懷裡。
秦月也不惱，動作無比輕柔地拍著麥迪森的背。
奎尼和楠看到這一幕，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還要去看盧克，就不打擾了。」
奎尼和楠扯了一個藉口，離開了秦月的宿舍。
兩人離開之後，原本因為人多而顯得狹小的宿舍似乎也變得寬敞了許多。
秦月安撫了半天，麥迪森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從秦月懷裡抬起頭來，一雙漂亮的眼眸裡面漾滿了水光，似乎輕輕一晃，便要掉落出來一般。
「麥迪森，別哭了，在哭可就不漂亮了。」
麥迪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嗔怪地看了一眼秦月：「討厭。」
秦月：「......」
為什麼突然覺得她拿的劇本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這一邊，麥迪森安生了下來，那一頭的凱爾倒是鬧起了么蛾子。
凱爾剛剛被秦月嚇壞了，頭埋在佐伊的懷裡不肯起來，哪怕佐伊說盡了好話，又哄又勸了，凱爾只是將頭埋在佐伊的懷裡，不肯起來。
麥迪森靠在秦月的懷裡，看著那一頭鬧個不停的凱爾，撇了撇嘴說道：「那傢伙就是想佔便宜，也虧得佐伊脾氣好，要是換了我，我非得讓他再次嘗嘗四分五裂的滋味。」
佐伊本就對凱爾心懷愧疚，凱爾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她正是滿心愧疚的時候，又哪裡能容忍麥迪森說凱爾一聲不好？
「麥迪森，你在胡說些什麼？凱爾他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麥迪森撇了撇嘴，想說什麼，卻被秦月抬起的手堵住了嘴巴。
秦月掌心處的皮膚極其嬌嫩，麥迪森感覺那滑膩的觸感就在自己唇前不住幾釐米的地方，剛剛想說的那些話瞬間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秦月那只手上。
若是她偷偷親一下，秦月會不會將她當成變態？
這個念頭在麥迪森的腦中一閃而過，很快便又被她壓了下去。
不會的，她能感覺到秦月對她的不同，她一定像她一樣喜歡著她，否則，她不會費盡心思地將她從那個黑暗的世界里拉回來。
「我會帶你回家。」
這句話如同魔咒一樣蠱惑著麥迪森，她忍不住，嘴唇微微嘟起來，在秦月的掌心之中印下一個輕輕的吻。
被她親過的秦月沒有任何的反應，麥迪森的心情瞬間飛揚了起來。
被親了手掌心的秦月：「......」
某些時候非常遲鈍的秦月根本不瞭解麥迪森的心路歷程，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都在另一邊埋在佐伊懷裡的凱爾身上。
凱爾在那個死靈空間裡面待著的時間比麥迪森更長一些，他的自我意識被消磨掉了不少，現在的凱爾只有零散的記憶，他的所作所為大部分都是憑藉著本能，生活是故意的，那倒也不至於，充其量只是屬於男性的本能占了上風，憑藉著衝動對自己喜歡的女生表示自己的愛意。
不過他這個樣子，似乎是用錯了方法，看起來倒是很想是騷擾了，若是這麼繼續下去，無論是對佐伊還是對凱爾，都沒有任何的好處。
凱爾的身體並不是他的，因此融合度並不高，秦月可以看見凱爾有一部分的靈魂並沒有和他的身體融合在一起，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折騰到最後，凱爾的靈魂會徹底離開這具身體，到那個時候，凱爾便是真正的死亡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當初為了救回凱爾，麥迪森和佐伊兩個姑娘將自己的靈魂和身體都獻祭給了秦月，秦月既然已經收了，便是答應了她們，要將凱爾復活的。
拍了拍還膩在自己懷裡的麥迪森，秦月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推了起來。
「麥迪森，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乖乖在這裡待著。」
這一次，麥迪森倒是極為的聽話，輕輕嗯了一聲，乖乖地坐好。
秦月瞟了麥迪森一眼，並沒有多想什麼，起身朝著佐伊和凱爾兩人走了過去。
察覺到秦月的接近，凱爾的身體緊繃了起來，他將佐伊摟得更緊，嘴裡發出呵呵地威脅聲。
佐伊有些尷尬地轉頭看向秦月：「moon，抱歉，凱爾他不是故意的。」
見識到了秦月的強大之後，佐伊內心深處對秦月多了幾分恐懼，她害怕凱爾激怒了秦月，會讓秦月對凱爾下手。
「佐伊，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你也希望，凱爾就這麼一副一直不人不鬼的樣子活下去。」
秦月的話說中了佐伊的心思，她想要的是她第一次見面時那個讓她心動的男孩子，而不是現在這個半人半獸樣子的凱爾。
「你能幫我麼？」
佐伊輕聲問了一句。
「你相信我麼？」
秦月不答反問，佐伊驀然咬緊了嘴唇，低頭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凱爾，佐伊很快便有了決斷。
再糟糕，也不會比現在這樣更糟，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凱爾變回一具毫無知覺的死屍罷了，與其這樣沒有多少理智的活著，倒不如死了乾淨。
「我相信你。」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秦月體內的巫力也恢復個七七八八了，她看了一眼仍舊抱著佐伊抖個不停的凱爾，上前一步，抬起手來極其熟練地砍在了凱爾的後頸上面。
凱爾悶哼一聲，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感覺到摟著自己的手鬆開了，佐伊心裡有些緊張，她扶著軟軟地靠在自己懷裡的凱爾，有些慌亂地問道：「你把他怎麼？」
秦月的神情極其淡定，她瞟了佐伊一眼，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讓他安生一下，否則我之後要做的事情，怕是會有些麻煩。」
「別想那麼多了，幫我一把他搬到你的床上去。」
佐伊答應了一聲，和秦月一起將暈過去的凱爾移到了她的床上去。
凱爾的身上穿著的衣服不少，不太方便秦月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微微皺了皺眉，乾脆地伸出手，準備將凱爾身上的衣服扒下來。
佐伊還沒有說什麼，坐在對面床上的麥迪森倒是不幹了：「moon！你在幹什麼？！」
秦月正幫凱爾脫衣服，麥迪森陡然來這麼一嗓子，秦月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之前復活麥迪森的時候，是佐伊幫著秦月一起扒衣服的，現在凱爾的衣服被扒，她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見麥迪森反應這麼大，佐伊便解釋了一句：「之前復活你的時候，moon也是這樣將你的衣服脫光的。」
麥迪森的臉色微紅，隨即又開口說道：「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佐伊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麥迪森，當初凱爾的身體還是你縫合起來的，你現在居然來說這個？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講究？」
麥迪森沒有辦法說出自己心中的那些晦澀的感情，只能態度強硬的胡攪蠻纏：「我說不行就不行。」
「麥迪森，你還講不講道理？」
兩人在那裡吵得不可開交，秦月手上的動作卻沒停，趁著兩人吵架的功夫，幾乎將凱爾扒了個一乾二淨。
凱爾身體上縫合的那些傷口之前經過秦月的一番治療，只留下一些淺淺的痕跡，若是不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來凱爾的身體是被縫合起來的。
見那兩人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秦月頭也不抬地說道：「閉嘴，誰在說話，就給我出去。」
她的聲音並不大，傳入她們兩個人的耳中，卻像是炸雷一般，佐伊和麥迪森兩個都不想被趕出去，瞬間禁聲，不敢在說些什麼。
那兩個傢伙終於安生了下來，秦月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著手開始幫助凱爾的靈魂與身體融合。
這件事情的難度不比將麥迪森復活低多少，秦月全神貫注著，用死神之力一點兒點兒地將凱爾的靈魂塞進了這具身體之中，之後她又用巫力一遍又一遍地幫著凱爾調整靈魂和身體的融合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麥迪森和佐伊兩個人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秦月，使得一切都功虧於潰。
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中飛快的過去了，秦月手中的紅光慢慢減弱了起來，凱爾身體上的那些痕跡全部消失不見，原本被拼湊而成的身體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秦月剛剛恢復的巫力又被消耗一空，這麼一番折騰之後，她已經是筋疲力盡，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在地。
麥迪森見狀，急忙從床上爬起來，想要過來接住秦月，然而就站在秦月身旁不遠處的佐伊的速度比麥迪森要快上許多，她接住了搖搖欲墜的秦月。
「moon，你怎麼樣了？」
「扶我到那邊兒坐著。」
秦月的聲音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麥迪森的心都要碎了，她看著秦月虛弱的模樣，恨不能以身代之。
「我沒事兒，休息一下就好。」
秦月的力氣耗得差不多了，就連說一句話，都覺得有些費勁兒，她深吸幾口氣，感覺力氣恢復了一些，這才開口說道：「至於凱爾，等到他醒來之後，應該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聽到這個消息，佐伊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嗯。」
「太好了！」
佐伊說完，轉身來到了另一張床上躺著的凱爾身邊，她低下頭，看著凱爾那恬靜的睡顏，腦海中回想起兩人第一次相見時的情形。
若是凱爾恢復正常的話......
佐伊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如果凱爾徹底恢復正常，那她們也沒有繼續在一起的可能，她與生俱來的天賦技能，已經隔絕掉了兩人繼續交往的可能。
佐伊失落的樣子映入秦月的眼中，她稍稍想了想，便知道佐伊在糾結些什麼。
「佐伊，不用想那麼多，凱爾他，他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你的顧慮不存在，你們兩個能在一起。」
佐伊的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不可能，就算他能...我們也不可以，凱爾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秦月愣了一下，她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推測，秦月並沒有貿然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佐伊，她只是說凱爾那麼做是有原因的，若是她真的想知道，可以等凱爾醒來之後問他。
***
折騰了這麼久，秦月乏的厲害，去浴室裡面洗漱一番之後，便歪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剛剛麥迪森已經睡了一覺，現在根本沒有一絲的睡意，她側著頭，看著睡在自己身側的秦月，一雙眼睛溫柔得似乎能滴出來水來。
佐伊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麥迪森，一種荒謬的猜測浮現在她的心頭，佐伊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麥迪森，你喜歡moon？！」
自己的心思被人猜透，麥迪森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經歷過死亡之後，她已經看透了很多的東西，旁人的眼光，世俗的議論都不重要，就算她最鍾愛的演藝事業，與她所愛的人相比，也根本不重要。
她現在所思所想所願，只是能和秦月長相廝守，永遠相伴。
人的感情是最沒有辦法控制的，對於麥迪森的感情，佐伊並不理解，可也不會反對，畢竟，每一個人對待感情都是不同的。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房間裡面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睡夢中的秦月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朝著她湧了過來，那些氣息在不停地試探著，尋找著她的弱點兒。
即使在身體虛弱的時候，秦月的警戒心仍舊很高，在那些陰氣尋到縫隙，想要侵入她身體的時候，秦月猛地睜開了眼睛，從睡夢之中清醒了過來。
她醒來的那一瞬間，房間內的陰氣如同潮水一般飛快地褪去，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房間內的溫度便恢復到了正常。
麥迪森一直都在淺眠之中，秦月坐起來的動作驚醒了麥迪森，她慌張地坐起來，看著身側的秦月，急急地開口：「moon，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情？」
秦月搖了搖頭，開口道：「麥迪森，我沒事兒。」
麥迪森仍舊有些不放心，擔憂地看著秦月：「真的沒事兒嗎？我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秦月笑了起來，摸了摸麥迪森的頭髮：「小姑娘，我真的沒事兒。」
被秦月叫做小姑娘的麥迪森：「......」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秦月的年紀似乎也比她大不了幾歲。
另一張床上，佐伊也醒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朝著身邊看去，見凱爾仍舊在昏睡中，沒有醒來的跡象，佐伊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佐伊。」
秦月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佐伊轉頭，看向另一張床上與麥迪森並肩坐在一起的秦月：「moon，你醒了。」
秦月點點頭，目光落在佐伊的身上，許久都沒有移開。
之前白天的時候，秦月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麥迪森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佐伊的不妥之處，現在天色暗了下來，再看佐伊，倒是發現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月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佐伊一圈，這才開口問道：「佐伊，你老實告訴我，之前你是怎麼知道麥迪森是被斯波爾丁藏起來的？」
提到斯波爾丁這個名字，麥迪森的身體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之前奎尼和楠說的事情，到底在她的心底留下了痕跡，她不敢去深想，到底在她死去的這段時間裡面，斯波爾丁對她的身體做了些什麼。
佐伊倒也沒有隱瞞，原原本本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之前我在收拾麥迪森東西的時候......」
她們使用靈板玩了通靈遊戲，招到了鬼魂，詢問出了麥迪森的下落。
為了讓那個鬼魂說出麥迪森的下落，佐伊與他交換了條件。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38
第271章 美國恐怖故事
那個鬼魂告訴了佐伊麥迪森的所在, 作為交換條件, 佐伊釋放了他。
秦月的臉色不太好看，只是佐伊也是為了找到麥迪森才選擇如此做，秦月不好苛責她：「佐伊, 你告訴我，關於那個鬼魂，你是否知道他的來路？」
剛剛屋子裡面的陰氣十分濃郁，而且這些陰氣之中流露出濃濃的邪惡血腥之氣，若是只是普通的鬼魂, 斷然不會攜帶有如此強盛的邪氣。
佐伊想到了什麼, 臉色有些發白：「那個鬼魂是1919年在新奧爾良曾經出現過的殺手, 他殺死了很多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因為他使用的兇器是斧頭，所以被人們稱為斧頭殺手，只是後來他卻銷聲匿跡了, 沒人知道他是死了，還是潛伏起來, 不過我之前在房間裡面發現了不少屬於斧頭殺手的東西, 他最終消失不見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女巫的緣故。」
聽到佐伊的訴說, 秦月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去形容佐伊的行為, 佐伊已經知道斧頭殺手是被女巫們殺死的，她竟然還選擇將他釋放出來。
被女巫殺死，囚禁在女巫學校數百年的時間, 斧頭殺手生前便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死後被囚禁在這裡，怨氣無法得到消散，長久積聚下來，滋養著斧頭殺手的靈魂，幾百年的老鬼，便是秦月對付起來，也會有一些麻煩，更何況是這些年輕的女巫？
斧頭殺手積怨已久，若是想要對付這些女巫們，那後果.......
秦月沒有繼續想下去，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誰的責任，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現在關鍵的是，要將斧頭殺手的鬼魂找出來，或是消滅，或是送往地獄，總歸是要想出個辦法。
佐伊察言觀色，也知自己闖出了大禍，手指頭幾乎絞成麻花狀，她的眼中浮現出淚光，忍了又忍，方才將淚意忍了下去。
「moon，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秦月搖了搖頭：「今天天已經太晚了，我們什麼也不要做，一切等到明天再說。」
麥迪森看秦月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眉目之間一片倦意，她不免有些心疼，扯了扯秦月的袖子，輕聲開口問道：「moon，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樣子看起來不太好。」
今天折騰了這麼一天，秦月體內的巫力消耗得太多了，雖然補充的極快，不過精神上的疲倦卻很難恢復過來。
雖然之前睡過一覺，不過秦月的精神卻並沒有恢復過來，此時不過是在強打著精神罷了。
「moon，你餓不餓？我去樓下給你那些吃的上來。」
麥迪森說著便要下床，結果卻被秦月攔住了。
「麥迪森，你現在不能出去。」
佐伊也點頭，贊同秦月的話：「麥迪森，你已經『死』了，現在不適合出現，那個殺你的人，我們已經知道是誰了，你若是出去，難保她會不會再一次對你下手？」
「她？」
麥迪森敏銳地抓到這個字眼：「難道不是斯波爾丁殺了我？」
佐伊和秦月沉默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之後，最後決定由秦月出面，將真相告訴麥迪森，這些事情，她總是要知道的。
「麥迪森，我已經確定了，是菲奧娜殺了你。」
麥迪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菲奧娜？怎麼可能？她怎麼會......」
頭部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零星的畫面浮現在麥迪森的腦海之中，那些畫面很模糊，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畫中的人影。
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剛剛腦中閃過的那些畫面也讓她看清楚了一些東西，她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順著光潔的臉頰慢慢地低落下來。
「是菲奧娜殺了我。」
麥迪森低聲說了一句，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來：「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
麥迪森怎麼都想不清楚，為什麼菲奧娜要殺了她，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她也說了要教導她，她們一起參加聚會，一起去酒吧喝酒，她為什麼，要殺了她？
由於情緒的波動，麥迪森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身體內的力量，掛在窗戶上的素色窗簾憑空燃燒了起來，熱浪一陣陣的傳來，原本稍顯冰冷的房間瞬間被熱浪所侵襲。
佐伊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撲在了凱爾是身上。
麥迪森渾身劇震，細如白瓷的面上青筋根根暴起，整個人看上去極為可怖。
回憶起自己被殺的那一幕，刺激到了麥迪森，她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體內的力量，巫力暴走之下，方才弄出了這樣的事情。
秦月的瞳孔微微緊縮，抬起手來，乾脆俐落地打暈了麥迪森。
麥迪森雙眼一番，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臉上的的神情也恢復了正常。
沒有了麥迪森的無力支撐，窗簾燃燒的沒有之前那麼兇猛，房間內的溫度也降了下來，只是如果火焰繼續燃燒下去的話，難保不會引燃房間內的其它東西。
秦月深吸了一口氣，巫力從體內湧了出來，朝著燃燒的窗簾撲了過去。
火焰慢慢地熄滅了，秦月的臉色卻比剛才更白了一些。
佐伊感覺到房間內的熱度褪去之後，便從凱爾的身上爬了起來，她回過頭去，朝著窗簾的方向看了過去。
原本拖地的窗簾已經被燒毀了大半，只剩下一小截吊在那裡，燃燒過後的灰燼四下飄落開來，佐伊覺得鼻子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被秦月揍暈了的麥迪森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秦月將她放好之後，將被之前被蹬到一邊兒的被子扯了過來，仔仔細細地將麥迪森蓋好。
佐伊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秦月的舉動，許久之後，才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moon，你對麥迪森真好。」
好到讓她以為，秦月對麥迪森也抱著和麥迪森對秦月一樣的心思。
秦月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對漂亮的小姑娘向來很好。」
將被子蓋好之後，回頭看向佐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容來：「況且，麥迪森也是個不錯的小姑娘。」
秦月是真的這樣覺得的，雖然她頂著一個小姑娘的外表，實際年齡卻不知道是多少個小姑娘的總和了，她對這些小姑娘好，不過是本能作祟罷了，不管在哪個世界，女人活著總是不易的，在她有能力的情況下，自然會多照顧一些。
佐伊自然是聽不到秦月的內心想法的，她想起秦月對麥迪森的態度，又想起秦月對楠和奎尼兩人的態度，瞬間明白了。
moon她，大概是個顏控。
不知道佐伊在想些什麼的秦月側頭看了佐伊一眼，開口問道：「佐伊，我們下去吃飯吧。」
佐伊嗯了一聲，跟在秦月的身後朝著樓下的餐廳走去。
拉勞裡倒是個極其負責人的僕人，晚餐早已經準備好了，今天是萬聖節，拉勞裡做了很豐盛的晚餐，不大的餐桌被擺的滿滿當當的，奎尼和楠兩個人早已經到了，此時正坐在餐桌旁，準備吃飯。
楠最先發覺秦月和佐伊兩人的到來，她抓著餐刀的手緊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放了下來，那張圓潤的臉上帶上了一抹招牌式的傻笑。
「moon，佐伊，你們來了，快來坐，今天拉勞裡可是做了不少好吃的東西！」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將身側的兩張凳子拉了出來，楠又殷勤地去了碗櫥那裡，拿出兩副餐具，放在了已經坐下來的秦月和佐伊面前。
楠討好的舉動顯然讓奎尼有些不爽，手中拿著的叉子重重地切割著盤中的牛排。
牛排很薄，經不住奎尼大力切割，很快便被切成了兩半，然而奎尼的力氣用的有些太大了，餐刀劃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楠讀到了奎尼的心中所想，皺了皺眉頭，瞪了奎尼一眼，奎尼不甘不願地說道：「抱歉，我剛剛用的力氣大了一些。」
奎尼的小心思，秦月並不在意，這人性格或許有些問題，人卻不壞，秦月自然也不會計較她的小毛病。
「沒關係的奎尼。」
見秦月沒有說話，佐伊側頭，看向奎尼，柔聲說了一句。
奎尼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楠暗自松了一口氣，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對了，moon，麥迪森她怎麼樣了？」
楠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
「楠。」秦月將手中剛剛拿起的刀叉放了下來，側頭看向坐在左側的楠，說道：「麥迪森的事情，我希望可以成為一個秘密，暫時不要暴露出去，你是一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楠的臉色微微一變，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了。
她低下頭，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甘之色，嘴裡卻說道：「我知道了，moon。」
秦月滿意地點點頭，重新拿起刀叉，準備用餐，不過很顯然，有人不太樂意看到秦月安生地吃到晚餐。
奎尼和楠是好友，她最見不得楠被人欺負，又因為秦月和麥迪森兩人關係不錯，奎尼自然而然將秦月歸到了麥迪森的那一夥人之中。
「moon，你不要太過分了。」
奎尼將手中的刀叉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惡狠狠地看著秦月，黑色的眼睛裡流露出凶戾的光芒：「你以為你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就可以對我們這麼頤指氣使麼？我告訴你，別人會怕你，我可不會！」
奎尼說著，抄起一旁的餐刀，朝著自己的手上用力地插了下去。
秦月只覺得自己拿著餐刀的手一陣劇痛，她低頭看去，只見她的手背上面憑空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地從血洞之中流了出來，不過片刻的時間，便將她面前的的白色桌布浸透了。
佐伊尖叫一聲，不可置信地瞪著奎尼，似乎不敢相信她做了什麼。
「奎尼，你瘋了嗎！」
奎尼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她將插/入手背的餐刀拔了出來，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上的大動脈：「如果你再對我們無禮，下一次，這把刀割到的地方，就不會是手面了。」
她說的這個我們，自然是她和楠兩個。
楠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奎尼的天賦技能很特殊，她的身體類似於實施巫術所需要的巫毒娃娃，她可以將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傷害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只不過，她這個技能，似乎有著限制，否則的話，當初若是她能將傷害轉移到別人的身上的話，她也不會被牛頭人傷得奄奄一息。
這麼看來，她的這種技能，似乎只能轉移自己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傷害，至於其他人對她造成的傷害，卻沒有辦法轉移。
秦月突然笑了起來，她不喜歡威脅人，同樣的，她也不喜歡自己被人威脅，奎尼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秦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體內的巫力迅速地在傷口處凝結，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原本猙獰可怖的傷口便恢復如初。
她抬起頭，看向依舊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奎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
「奎尼，你的命，當初是被我救的。」
奎尼的臉色有些難看，當初若不是秦月出手，她怕是已經被牛頭人殺死了，只不過即使她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踐踏她的尊嚴，她雖然是個黑人，可是她的尊嚴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當初的援手，只不過你雖然救了我，可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完全淩駕在我的頭上。」
奎尼的邏輯實在讓人覺得可笑至極，秦月見她的刀刃已經貼到了脖子上面，而自己的脖子上也傳來了刺痛的感覺。
被人威脅的感覺，真的是讓人很不舒服。
秦月也不廢話，瞬間控制住了奎尼的身體。
奎尼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支配，肥胖的來能上流露出一抹驚恐之色。
「你要做什麼！」
奎尼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張黝黑的臉漲得通紅，秦月封了她的口鼻，奎尼已經沒有辦法呼吸了。
楠見狀，急忙開口說道：「moon，別這樣，奎尼知道錯了，我們大家都是朋友，求求你，不要這麼對待奎尼！」
見奎尼的臉越漲越紅，楠急的要命，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求求你，moon，不要這麼折磨奎尼，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為我出頭，奎尼也不會得罪了你，moon，我求你了，不要殺奎尼。」
佐伊也在一旁勸說秦月：「moon，你放過奎尼吧，她下次不敢了。」
秦月臉上帶著笑容，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面卻像是凝聚著萬年寒冰，沒有一絲的溫度，她看著因為無法呼吸而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的奎尼，開口說道：「奎尼，我能救了你，也能殺了你，不要來挑戰我的底線。」
說完這句話，秦月便鬆開了對奎尼的控制，新鮮的空氣順著口鼻湧入了自己的肺部，奎尼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著空氣。
楠跑了過去，焦急地看著奎尼，拖著哭腔說道：「奎尼，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讓你不要招惹moon，為什麼你就是不聽。」
她的這句話說得很小聲，不過房間裡都是耳聰目明的女巫，這麼近的距離，哪怕再小的聲音，也能聽見。
秦月勾了勾嘴角，掃了一眼楠的方向，沒有做聲。
佐伊也聽出了楠的話中之意，只不過兩邊都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好說些什麼，歎了一口氣之後，佐伊索性將注意力放在了吃的東西上面。
拉勞裡今天準備的晚餐十分豐盛，不過看樣子，楠和奎尼兩個人的胃口怕是被敗光了，不過秦月和佐伊兩人卻吃了不少的東西。
吃飽過後，秦月和佐伊兩個分別拿了一個乾淨的盤子，取了不少的食物放在上面，準備帶回去給凱爾和麥迪森兩個人。
楠已經安撫好了奎尼，看到兩人的動作，楠咬了咬嘴唇，開口問道：「moon，佐伊，要不要我幫忙。」
秦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楠一眼，她什麼話也沒有說，端著裝滿食物的盤子離開了餐廳。
佐伊落後一步，跟在秦月的身後，走到楠的身邊時，佐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楠，不要在試探moon了，她真的，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強大。」
楠仍舊是一臉標誌性的茫然神情。
「佐伊，你在說些什麼？什麼試探？我沒有......」
見楠執迷不悟，佐伊也不好在說些什麼，她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便也離開了餐廳。
餐廳裡面很快只剩下楠和奎尼兩個人，楠站在那裡，看著秦月和佐伊離去的方向，她下意識地咬住嘴唇，眼神閃爍地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
此時奎尼已經緩過勁兒來，見楠仍舊在那裡站在，一副受傷的模樣，奎尼喘了一口出粗氣兒，啞聲開口：「楠，人家不想理你，你又何必硬巴巴地貼上去？」
楠抬起手，擦了擦眼睛，這才轉過頭來，她的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剛剛哭過了似的。
「奎尼，你誤會我了，其實我不是......」
「楠，你不要說了，我明白的。」
奎尼的眼神發生了些許變化，原本心裡只是有個模糊的念頭，現在那個念頭卻慢慢地變得堅定了起來。
她本來就不屬於女巫學校，這裡是白女巫的天下，她就像是一個意外闖入的異類，之前女巫還少的時候，這些異狀還不明顯，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白人女巫加入到女巫學校，等到那個時候，作為唯一的異類，她會毫無疑問地會被這些白女巫所排斥。
是時候，該做出選擇了。
楠聽到了奎尼的全部心神，她隱約覺得，奎尼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她有心想要勸說奎尼，可是之前她曾經答應過奎尼，不會隨便刺探她的想法，現在若是說了，她會不會就此失去一個朋友？
最終，楠什麼都沒有說，她將自己的餐盤端了過來，在奎尼的身邊坐下。
「今天是萬聖節，我們該好好慶祝一下的。」
楠的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認真地看著身邊的奎尼。
在女巫學校裡面，奎尼唯一要好的朋友只有楠一個，只有楠會不嫌棄她的膚色，和她做好朋友，如果要離開這裡，她唯一捨不得的人只有楠，以後她們相處的時間已經沒有多久了，這讓奎尼分外珍惜這些時間。
「楠，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
「嗯，永遠。」
***
離開了餐廳之後，秦月便將之前發生事情拋之腦後了，奎尼是個很衝動的女孩，傷人她會，殺人，可能性不大。
只不過秦月不打算容忍奎尼的這些小脾氣。
佐伊跟在秦月的身後，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問道：「moon，你剛剛做的......」
「你覺得我過分？」
秦月頭也沒回地問道。
佐伊的呼吸一滯，急忙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奎尼，奎尼她真的很過分，只是，只是......」
佐伊只是了半天，也沒只是出什麼，半響之後，佐伊有些洩氣地說道：「moon，我們女巫一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我們馬上就要滅絕了，我覺得，大家好不容易才聚集在一起，應該要好好相處。」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和平共處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宿舍門口。
宿舍的門虛掩著，裡面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佐伊的臉色微微一變，用力地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房間內的情景毫無遮掩的映入兩人的眼中，看到眼前一幕，佐伊的眼睛瞬間紅了：「凱爾，你在做什麼！」
麥迪森身上的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胡亂地扔在地上，原本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凱爾卻出現在了麥迪森的身上。
從佐伊的角度，只看到麥迪森兩條白皙細長的腿在不停地踢蹬著，而凱爾卻是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上，控制著她的身體。
這樣的呼哈面，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發生了什麼。
佐伊的眼淚一下子便流了出來，手中的餐盤砰得一聲掉落在地上，白瓷燒制的餐盤應聲而碎，盤中的食物混著瓷片四處飛濺。
與佐伊相比，秦月倒是要冷靜許多，眼前的這一幕，並不像她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秦月順手一扔，將手中的餐盤扔了出去。
餐盤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托著，穩穩地落到了一旁的書桌上面，而秦月也瞬間來到了床前。
素白的手伸了出去，將壓在麥迪森身上的凱爾扔了出去。
凱爾悶哼一聲，重重地砸在地上。
雖然凱爾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可是佐伊心底還是放心不下凱爾，見他被扔飛了出去，佐伊急忙上前，查看凱爾的傷勢。
秦月此時根本顧不上凱爾和佐伊兩個人，麥迪森此時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兒。
麥迪森的眼睛緊緊閉著，臉上流露出痛苦至極的神情，她像是想入了夢靨之中無法掙脫，意識想要清醒過來，可是卻怎麼也沒有辦法醒過來。
沒有了凱爾的壓制，她的雙手胡亂地在自己的身上抓撓著，細膩柔嫩的皮膚很快便被她抓出了道道血痕。
血氣刺激著麥迪的神經，身體上的疼痛似乎緩解了她靈魂遭遇的痛苦，她愈加瘋狂地抓撓起來。
秦月見狀，沒有任何猶豫，抬起手來朝著麥迪森的眉心點了過去。
澎湃的巫力從她的指尖冒出，侵入到了麥迪森的身體之中。
麥迪森的身體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嘴裡發出一聲似人非人地尖叫聲。
原本劇烈掙扎的身體瞬間安生了下來，麥迪森像是一個失去了電池的破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床上。
一切事情的發生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秦月的身體卻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來似的，新添的氣味從胸腹之中翻湧上來，又被秦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她將被子從地上撿起來，重新蓋在了麥迪森的身上，這才回過頭來，看向被她扔出去的凱爾。
佐伊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見秦月看過來，她想起秦月對麥迪森的特別，一張俏臉瞬間變得慘白。
佐伊咬了咬牙，開口說道：「moon，求你原諒凱爾，我想他不是故意，他......」
辯解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秦月給打斷了。
「佐伊，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用說了。」
不等佐伊再說什麼，秦月將目光轉向了剛剛從地上坐起來的凱爾身上。
剛剛把凱爾扔出去的時候，秦月並沒有用太多的力氣，凱爾看起來摔得重，其實卻並沒有傷到什麼。
「凱爾，剛剛發生了什麼？」
凱爾晃了晃腦袋，意識慢慢清醒了過來。
之前秦月幫著凱爾將身體和靈魂完美融合在一起，現在的凱爾已經不再是之前渾渾噩噩的凱爾了。
在秦月和佐伊兩人下樓後不久，凱爾便清醒了過來，他坐在床上面，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總有一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覺。
在他變得不像自己的時候，他親手毀了那個糾纏了他很多年的夢靨，那是他最想做，卻一直沒有做的事情，沒想到，在他意識混沌的時候，卻遵照自己的本能做出來了。
凱爾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回想起躺在血泊之中的艾麗西亞，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之意。
死亡，讓他脫離了惡魔的魔爪，他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當凱爾的腦海之中轉著各種念頭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他隱隱約約看見許多黑色的霧氣朝著另一張床上躺著的人聚集而去。
凱爾原本有些害怕，結果在看到那個曾經被他的同學傷害過的女孩開始傷害自己的時候，凱爾忍不住跑過去，制止了麥迪森的行為。
被什麼東西操控著的麥迪森，力量變得異常的可怖，凱爾費了好大力氣，堪堪制住了她。
就在凱爾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佐伊和秦月回來了。
凱爾將來龍去脈全部告訴了秦月，因為許久不曾講話，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起來。
知道凱爾仍舊是原來的凱爾，最開心的人無疑是凱爾，她神情有些激動地看著凱爾，強行遏制自己的情緒，沒有讓自己做出撲到凱爾身上的這種事情。
不過她沒撲過去，不代表凱爾不會撲過來，和秦月交代完自己醒來之後幹過的事情之後，凱爾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轉身朝著佐伊撲了過去。
被撲到在地上的佐伊有些懷疑人生。
凱爾，這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凱爾，你放開我。」
「佐伊，我喜歡你。」
誰都沒有想到凱爾會在這種情況下表白，佐伊推拒的動作瞬間僵在了那裡，凱爾趁機低下頭，在佐伊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佐伊，我喜歡你，真的。」
凱爾又重複了一遍，眼神無比的認真，他知道佐伊為他做了些什麼，他本就對佐伊有好感，經歷了生死之後，他已經想通了很多事情，不管佐伊是誰，有什麼樣的身份，他都想和佐伊在一起。
被那兩個人徹底忽略掉的秦月：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種程度的？
在地上的那兩個人即將要進行社會主義大和諧的舉動之前，秦月出聲，打斷了兩個濃情蜜意的小情侶：「佐伊，雖然不想打斷你們，不過我想你們也會介意在和諧的時候被人圍觀。」
意亂情迷的佐伊瞬間回過神來，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凱爾，從地上爬了起來。
「moon，你誤會了，其實我們，那個，其實並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的。」
佐伊已經語無倫次了，她感覺自己似乎越描越黑，乾脆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被佐伊推開的凱爾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的姿態極其自然地站在了佐伊的身邊，與她一起看著秦月。
「moon，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有我的今天。」
秦月坦然地接受了凱爾的道謝，一對小情侶歷經千難萬險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秦月覺得，如果他們繼續待在這裡，說不定會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她乾脆讓佐伊和凱爾一起搬回佐伊之前的宿舍，而麥迪森，則是和她待在同一個宿舍之中。
「佐伊，凱爾的情況也有些特殊，我希望你可以將他藏好，在菲奧娜的事情解決之前，凱爾，他最好不要暴露。」
其實，凱爾回家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之前，為了解決後患，秦月將凱爾的家給燒了，凱爾現在回去的話，面對的只有滿地的殘垣斷壁，而且，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凱爾，他之前已經被判定了死亡，他的學校已經為他舉行了追悼會，他不可能再以凱爾的身份回到他的學校裡面了。
這麼一算下來，凱爾其實也是個無家可歸之人。
「moon，這不行，凱爾，我們，我們不能住在一起。」
秦月的提議讓佐伊有些心動，只是想起她自身的情況，以及艾麗西亞的事情，佐伊便有些猶豫不決，她沒有辦法這麼輕易地接受凱爾。
秦月大約猜到了佐伊在猶豫些什麼，有些事情，拖得越久便越麻煩，不管佐伊有什麼樣的選擇，她始終要邁出去那一步的，這麼逃避下去，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凱爾，都不是什麼好事。
「佐伊，有些事情，你親口問凱爾會比較好，你要知的，很多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最終，佐伊還是聽從了秦月的建議，和凱爾一起去了隔壁的宿舍。
將兩人打發走之後，房間變得安靜了下來，秦月臉上的笑容滿面地收斂了起來，變成一片冷漠之色。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裡。」
冷冰冰的話語從秦月的嘴裡流瀉而出，隨著她說的這句話，房間內的氣溫隨之發生了變化，寒冷開始在房間中蔓延，地板，牆壁上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晶，秦月哈出一口白氣，看著房間內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
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背對著秦月，他的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正在細細地擦拭著。
秦月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人，正確來說，應該是斧頭殺手，那個佐伊為了交換麥迪森的資訊，而釋放出來的殺人狂魔。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般，這個人的身上的陰氣十分強大，百年的時光，足以讓這個鬼魂成為厲鬼。
不過，斧頭殺手的身上的怨氣幾乎全部收斂在他的體內，若不是秦月知道他的底細，怕也是會被他瞞過去。
斧頭殺手將自己手中的斧子擦拭乾淨之後，慢慢地轉過身來，面對著秦月。
老實來說，這個惡名昭彰的斧頭殺手外貌長得很有欺騙性，他的長相英俊，整個人流露出一種溫文爾雅的氣質，表現的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紳士。
「你好，美麗的小姐。」
斧頭殺手朝著秦月鞠了一個躬，如同大提琴一樣低沉悅耳的聲音從他的嘴裡傾瀉而出。
秦月挑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的表演。
「美麗的小姐，不知你是否喜歡爵士樂。」
「不喜歡。」
秦月的回答簡答明瞭，斧頭殺人狂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裡似乎有烏雲密佈。
秦月勾起嘴角，心情卻是變得很不錯。
斧頭殺人狂似乎在顧忌著什麼，並沒有對秦月出手。
他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否則也不會在殺了那麼多的人之後，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秦月給他的感覺很危險，這讓斧頭殺手不敢輕舉妄動。
「爵士樂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沒有任何的樂曲可以超過爵士樂。」
「哦。」
事實上，秦月對音樂並不瞭解，爵士樂是什麼，她並不知道，她的表情也完全表露出自己對斧頭殺手所說的爵士樂一無所知的資訊。
斧頭殺手：「呵呵。」
他就那麼看著秦月，目光中的陰雲一點點地散去，他張開口，用一種奇特的帶著蠱惑的語調說道：「美麗的姑娘，我很喜歡你，若是你對爵士樂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
這一次，秦月沉默的時間長了許多，若是她沒有理解錯誤的話，這個斧頭殺手似乎是在和她調/情？
實際上，往常的秦月，能動手的時候絕對不會多費口舌，只是今天，她的精神已經到了透支的邊緣，她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對付的了這個斧頭殺手。
見秦月不說話，斧頭殺手也不再開口，只是拿著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秦月，他的目光裡面沒有任何其它的含義，只是單純地看著秦月而已。
即使這樣，秦月也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美麗的姑娘，你是否已經考慮好？」
秦月：「......」
斧頭殺手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他慢慢地舉起自己手中的斧頭，朝著秦月走了過去。
第272章 美國恐怖故事
斧頭殺手如同閒庭散步一般朝著秦月走過來，若不是他手裡拿著一把血跡斑斑的斧頭, 秦月怕是會以為他是一個非常無害的紳士。
不過, 很顯然, 斧頭殺手並不是紳士，而秦月，也不知坐以待斃的普通人, 她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斧頭殺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我現在雖然殺不了你, 可你也奈何不了我。」
秦月的聲音冷冰冰的，聽不出一絲的溫度, 體內的死神之力隱隱地透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之中, 秦月的巫力可以發揮到最強, 不過, 在這個世界之中，死神之力和惡魔之力這兩種力量卻被壓制了, 她可以使用，不過卻要耗費不少的心力。
屬於死神的力量對鬼魂有著絕對的壓制性，哪怕秦月現在根本發揮不出死神之力百分之一的作用，釋放出這股能力之後，斧頭殺手的臉色頓時變了，原本被他壓制在體內的怨氣瞬間洶湧而出，抵擋著來自秦月身上的壓力。
「現在, 你還想繼續做什麼麼？」
秦月要耗費不少的心力控制死神之力，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疲倦之意，斧頭殺手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敵人，他的心思細密，手段十分兇殘，若是被他看出秦月現在不過是在強撐著，這人一定會不管不顧地對她下手。
好在，已經死過的斧頭殺手顯然並不想再死一次，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根本不必要和秦月在這裡死磕。
「ok，ok，我們各退一步。」
斧頭殺手說著，手中拿著的那把血跡斑斑的斧頭憑空消失不見，他也往後退了一步，微笑著看著秦月。
「美麗的小姑娘，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既然你已經被釋放，那麼就離開女巫學校這個地方，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嘗嘗魂飛魄散的滋味。」
斧頭殺手靜靜地看著秦月，像是在評估她話語中的真實性。
秦月經歷了無數個世界，別的不說，單說演技這一條，已經超越了無數的影帝影后，若是她想要隱藏一件事情，沒有人可以從她的臉上能看出任何的端倪。
斧頭殺手也不例外。
他親眼目睹了秦月的強大的能力，現在她所展現出來的這一種能力，更是他在其他的女巫身上沒有見到過的，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讓斧頭殺手猶豫了起來。
他不想去賭，好不容易重獲自由，他不想又一次栽到一個女巫的手裡面。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之中不停地閃過，斧頭殺手的腦中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他很快便有了決斷，乾脆俐落地轉身，離開了秦月的宿舍。
斧頭殺手消失之後，秦月的精神力瞬間張開，籠罩在整個女巫學校，確定了屬於斧頭殺手已經徹底離開了之後，秦月腳下一軟，踉蹌了幾步，坐倒在了身後的床上。
剛剛她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斧頭殺手下定決心要與她魚死網破，她便是能勝，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不過很顯然的是，斧頭殺手是一個聰明人，他有所有聰明人的共通性，在不能確定百分之百掌握全域的時候，他不會擅自出手。
強行使用死神之力，讓秦月的精神徹底的透支，卸去了偽裝之後，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大滴大滴的汗水不停的從她的額頭上面滑落下來，她貼身的衣服已經被冒出來的汗水浸透了，濕噠噠的貼在身上，讓她感覺極為的不舒服。
現在的秦月身上沒有一點兒的力氣，就連抬起說擦汗這樣的動作都做不成，更何況是脫衣服去洗澡這樣艱巨的工程。
疲累到極點兒的秦月乾脆髒了一把，不管不顧地躺了下去。
身子一挨到軟軟的床鋪上，秦月便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酥了，極致的疲倦之後，所想要的，不過是能好好睡上一覺罷了。
危險已經驅除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秦月清空了腦子裡那些亂糟糟的念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疲倦如同潮水一般席捲而來，瞬間將秦月拉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另一間宿舍之中。
佐伊和凱爾兩個暢談一番，心結解開得差不多了，年輕男女，彼此有情，乾菜烈火堆在一起，燃燒起來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屋內的氣溫不停地攀升，佐伊和凱爾身上的衣服已經脫乾淨了。
年輕的胴體，剛剛發育成熟，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帶著一種剛剛萌芽的魅惑。
兩人都未談過正常的戀愛，在這種和諧的事情上面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青澀。
不過，正因為這些青澀，才更加地熾烈，屋內的溫度不斷地身高，窗戶上交纏的剪影慢慢地重合到了一起，唇齒相依，十指相扣，靈魂和肉體交融到了一起。
等到塵埃落定，天邊已經亮起來的魚肚白，經過一夜的深入交流之後，佐伊和凱爾兩人之間的感情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凱爾。」
「嗯？」
「我愛你。」
「我也愛你，佐伊。」
黏黏膩膩的兩個人已經將周遭的一切全部忽略，他們忘記潛藏在暗處的危險，只是格外地珍惜著這難得的相處時光。
在二人就要沉沉睡了過去的時候，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楠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佐伊，開門，佐伊！」
昏昏欲睡的佐伊被驚醒了過來，她將凱爾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開，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敲門聲還在繼續，佐伊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等到她將衣服穿好，拉開門的時候，楠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十分不悅。
「佐伊，你在做什麼？怎麼現在才開門？！」
佐伊和凱爾鬧了一晚上，剛剛睡了一會兒，便被楠吵醒，睡眠不足的佐伊脾氣有些不太好：「楠，大清早的你來敲我門幹嘛？科迪莉亞又不在，也不需要上課......」
沒等佐伊說完，楠開口打算了佐伊的話：「科迪莉亞和菲奧娜回來了。」
「菲奧娜回來了？」
提到菲奧娜這個名字，佐伊的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腦海中下意識地想要浮現出什麼，卻又被她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她面前站著的人是楠，有些事情，她不能讓楠知道。
楠的眉頭皺的更緊，她看著佐伊，沉聲開口：「佐伊，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果然！
佐伊的態度更加地不耐煩起來：「楠，我告訴過你，不要隨便來刺探我的想法。」
「我也不想這樣，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你們的想法就這麼亂糟糟地傳入我的腦中，根本沒有辦法遮罩掉。」
楠知道從佐伊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乾脆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她通知了佐伊，菲奧娜回來的消息之後，便轉身下樓去了。
佐伊看了一眼楠離去的方向，轉身回了房間，她輕輕地將睡夢中的凱爾搖醒，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千萬都不要出門。
凱爾答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不過幾分鐘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佐伊歎了一口，不忍說些什麼要說起來，昨天晚上付出最大的人，還是凱爾。
去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一番，佐伊換上了一套比較保守的衣服，將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昨天鬧騰的太過了，身上的痕跡太多，若是被人看見了，倒是有些不太好解釋了。
打理好自己之後，佐伊便打開宿舍的門走了出去，正巧隔壁宿舍的秦月也從宿舍裡走了出來。
睡了一晚上，秦月體內的巫力充沛，精神也恢復了不少，白皙的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雖然秦月表現出來的樣子很好，可是佐伊仍舊有些不太放心：「moon，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
佐伊嗯了一聲，又將菲奧娜回來的消息告訴了秦月。
「菲奧娜回來了，moon，我們該怎麼辦？」
對於菲奧娜，佐伊本能地懼怕，她畢竟是白人女巫的首領，在她十八歲的年紀，就已經當上了至尊女巫，她是女巫一族有史以來最有天賦，也最強大的一任至尊女巫。
女巫一族本該走向輝煌的，可是因為菲奧娜自私自利，不肯承擔自己的責任，才會讓女巫一族陷入現如今這種境地。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享受了權益，不不肯付出她該盡的責任。
若是只是如此，菲奧娜也不過只是個有些自私的人罷了，可是為了她自己的欲/望，她卻下手殺了可能會成為新任至尊女巫的麥迪森蒙哥馬利。
這樣的一個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人，根本不適合做女巫一族的首領。
「moon，我們該怎麼辦？」
秦月展現出來的力量十分強大，這讓佐伊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秦月，那種感覺就好像，只要有秦月在，她便可以不用擔心。
佐伊心中轉的各種念頭秦月自然不知道，菲奧娜和科迪莉亞兩個人已經回來了，兩人也不能在這裡耽擱下去，秦月告訴佐伊，讓她稍安勿躁，兩人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剛剛下到二樓樓梯的拐角處，卻看見菲奧娜和科迪莉亞兩人正一起朝著樓上走來。
科迪莉亞在前，菲奧娜在後，這種情形，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
秦月的目光從科迪莉亞臉上那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墨鏡，移到了她手中拿著的那根黑色的導盲棍。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菲奧娜的臉色不太好看，看向科迪莉亞的目光充滿了痛苦與糾結，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彎曲了下去，像是不堪忍受重負一般。
眼見著科迪莉亞摸索著已經走到了兩人的身前，秦月拉著佐伊，往旁邊讓了一步，只是細微的腳步聲，卻讓科迪莉亞察覺到了。
「你們是......」
秦月神情一動，開口說道：「科迪莉亞，我是moon，站在我身邊的人是佐伊。」
科迪莉亞勾了勾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moon，佐伊，很抱歉，我的眼睛受了一些傷，沒辦法看見你們。」
佐伊發出一聲細微的驚呼聲，菲奧娜的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瞬間掃了過來，佐伊只覺得遍體生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秦月的身體動了一下，擋在了佐伊的面前，將菲奧娜看向佐伊的目光遮擋住了。
這種類似於挑釁的舉動，若是往常，菲奧娜少不得要動怒，只是現在她的全部心神都在科迪莉亞的身上，根本沒心情和秦月計較這種小事情。
雖是如此，菲奧娜走過秦月身邊的時候，仍舊說了一句：「年輕人，你太急了。」
扔下這句話之後，菲奧娜不再看秦月，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大步離開了。
佐伊看著菲奧娜離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收回了目光。
「moon。」
她輕聲喊了一句秦月的名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秦月抬手制止了，佐伊只能將自己想說的話咽了下去，跟在秦月的身後一起下樓去了。
樓下的客廳之中，除了楠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長相英俊，只是眉眼之中卻有一種陰鬱之氣，看著便讓人感覺極為的不舒服。
秦月並不認識這個男人是誰，不過看佐伊和楠的態度，她們兩個人似乎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
「漢克，能告訴我們，科迪莉亞她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佐伊問了一句，那個叫做漢克的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許久之後，方才說道：「科迪莉亞的眼睛被人潑了硫酸，已經廢了。」
雖然剛剛從科迪莉亞的穿著打扮以及她所說的話之中，佐伊已經猜到了什麼，可是這遠沒有從漢克嘴裡得到真相時讓人心驚。
科迪莉亞，她居然被人傷害了？兇手會是誰？
佐伊下意識地想到了菲奧娜，只是很快的，這個念頭便被她自己否決了。
虎毒不食子，就算是菲奧娜再狠毒，也萬萬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的。
「是誰做的？」
佐伊追問了一句，漢克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出差了，並不在科迪莉亞的身邊，如果我在的話，一定不會讓她遭遇這樣的事情，我寧願，被毀去雙眼的人是我。」
漢克說著，眼中已經有淚光沁了出來，他臉上的痛苦之色不似作假，眼中的淚意也是真的，只是他這個人，給秦月的感覺，卻非常的不舒服。
楠是可以聽到人的思想的，漢克的悲傷真真切切地傳入了她的腦海之中，楠被他的情緒所影響，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她啜泣了起來，低低地安慰了漢克幾句。
漢克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悲傷之色盡數抹去，除了眼圈略微有些紅之外，已經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我上去了，科迪莉亞現在正是需要我的時候，她最近大概是沒有辦法教你們了，你們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總是待在女巫學校裡面。」
說完這句話之後，漢克便起身上樓去了，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漢克離開之後，客廳裡安靜了下來，楠受影響的情緒也慢慢地恢復了正常，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悶悶地說道：「科迪莉亞的眼睛毀了，硫酸徹底毀掉了她的視網膜，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了。」
這些話，自然又是楠『聽』到的，她說出來之後，三人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牆上掛著的秒針在一格一格地往前跳，滴答滴答的聲響攪得人心煩意亂。
秦月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她沒有提科迪莉亞的事情，反倒詢問了關於漢克的一些問題。
佐伊盡心盡力地幫秦月解答問題。
「漢克是科迪莉亞的丈夫，他和科迪莉亞已經結婚很長時間，兩人的感情非常好。」
正說著，卻見剛剛上去不久的漢克步履匆匆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臉上的神色比之前更加難看，一雙眼睛紅得嚇人，此時的他看上去，像是一頭會傷人的野獸，佐伊和楠兩個人被他的氣勢鎮住了，竟是不敢上前詢問原因。
漢克像是沒有看到他們幾個人似的，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佐伊和楠兩人面面相覷，最後竟是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看著漢克力氣的方向，眼睛眯了起來。
漢克雖然隱藏得極好，可是秦月仍舊從他的表情動作之中看出他的慌張，像是有什麼極力隱瞞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似的。
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對科迪莉亞的感情無比深厚，可是明明是恩愛夫妻，妻子受傷之後，他作為丈夫應該陪在妻子的身邊，而受傷的妻子，也是最需要自己心愛之人安撫的時候，為什麼，漢克會在這種時候被趕出去？
秦月將目光收了回來，朝樓梯的方向看了過去。
女巫學校的每個人似乎都隱藏著一些秘密，這些秘密被她們嚴嚴實實地遮蔽了起來，不願意顯露在人的面前。
母女，夫妻，他們這些人之中，又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楠，你有沒有聽到什麼？」
秦月將目光轉向了楠的身上。
她也可以讀心，只不過發動這個技能要耗費一些功夫，比不得楠隨時隨地能竊聽人思想的天賦技能方便。
楠的臉皺成一團，她搖了搖頭，說道：「剛剛時間太短了，而且，而且漢克那個時候的樣子十分嚇人，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關鍵時候，楠的技能卻不管用了，秦月掃了楠一眼，並沒有說些什麼。
科迪莉亞剛剛出院，心情還未恢復過來，想必是不願意見秦月她們這些人的，加之漢克之前那副模樣地離開，這些人更不想去觸科迪莉亞的黴頭。
「餓了，要不要去吃早餐？」
秦月摸了摸肚子，看了一眼佐伊和楠兩個人。
兩個人點了點頭，跟著秦月一起去了餐廳。
拉勞裡倒是盡職盡責，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
萬聖節剛過，之前為了佈置學校，拉勞裡買了許多南瓜回來，也許是為了應景，也許單純只是為了省事兒，早餐是南瓜粥配南瓜餅。
南瓜粥熬得極爛，屬於南瓜的香氣已經浸入了白米之中，喝進胃裡，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南瓜餅烤的恰到好處，香軟酥脆，味道很是不錯。
佐伊和楠兩個人本來沒有什麼胃口，因為早餐太過好吃，兩人倒是吃了不少。
吃過早餐之後，三人各自帶了一些早餐回屋去了。
她們離開之後，留下滿桌子杯盤狼藉，拉勞裡看了一眼，認命地開始收拾。
從前種種榮光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了，她已經不再是拉勞裡夫人，現在的她，只是女巫學校裡面的一個女僕罷了，她要早些學會習慣自己的身份。
麻利地收拾好桌子之後，拉勞裡推著裝滿髒盤子的小車去水池旁清洗。
水池裡面接滿了清水，拉勞裡看著水面裡倒映出的那個神情麻木的婦人，勾了勾嘴角，露出怪異的笑容。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是盡頭。
將髒汙的盤子扔進了水池裡面，平靜的水面被打碎，拉勞裡的面容也在水中四分五裂。
她哼著破碎不成調子的歌聲，仔仔細細地將水中的盤子清洗地乾乾淨淨。
***
三樓科迪莉亞的臥室之中，菲奧娜看著陷入悲痛之中的女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科迪莉亞，我早就告訴過你，漢克不可信，可你偏偏要嫁給他，不過現在一切總算也不太晚，你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
科迪莉亞煩躁不已，這麼長的時間，眼睛上的疼痛已經消失了，可是來自精神上的疼痛，卻險些將她摧毀。
原本恩愛的丈夫，卻早已經背叛了他們的感情，可笑她還一直都在想盡辦法，想為那個男人誕下一個孩子。
她現在腦子裡已經亂成一團，偏偏她的母親，菲奧娜卻根本不理解她的感受，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將這一切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菲奧娜，你從來都不曾管過我，這一次，又何必插手我的事情？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菲奧娜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變化，她是個不稱職的母親，現在，她想要稱職一些，她的女兒，卻不肯給她機會了。
「科迪莉亞，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關門聲隨之響了起來，菲奧娜已經離開了房間。
巨大的悲痛從心底蔓延出來，房間裡面只剩下她一個人，科迪莉亞撕去所有偽裝的外衣，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眼睛，愛人，母親，她什麼都沒有了......
菲奧娜站在門外，科迪莉亞悲痛的哭聲隱隱約約從屋內傳了進來，菲奧娜臉上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挺直的身體佝僂了起來。
她的女兒，為什麼要遭受到這樣痛苦的事情？
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菲奧娜抬起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她重新挺起脊樑，慢慢地朝著樓下走去。
路過二樓宿舍的時候，菲奧娜朝裡面看了一眼，那三個住著人的宿舍門緊閉著，也不知道裡面的人到底在不在。
菲奧娜的眼中浮現一抹陰鬱之色，感覺到體內的力量似乎流逝的更快了，她抬起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放下手的時候，卻發現她的指縫之中多了一小團暗金色的頭髮。
菲奧娜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很快又被她壓了吸取，她的指尖冒出一團暗紅色的火光，那團頭髮被火焰包裹，不過一秒鐘的時間，便化作了一灘灰燼，菲奧娜輕輕吹了一口氣，灰燼四下飄散，她收回了落在宿舍區的目光，抬起腳，繼續朝著樓下走去。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菲奧娜的身上也背負了太多，至尊女巫，她怎麼能丟棄這樣的身份？她是女巫一族的領導者，她是最強大的女巫，只有她，才可以真正的守護女巫一族，讓這個瀕臨滅絕的族群不至於毀滅。
樓下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秦月走到窗邊，朝著樓下看了過去。
麥迪森也走了過來，和秦月並肩站在一起，朝著樓下那輛駛出了女巫學校的車子看了過去。
「車子裡坐的就是菲奧娜那個賤人！」
麥迪森恨恨地說道，她的臉色透著不正常的蒼白，即使已經復活了，再想恢復從前的樣子，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現在的麥迪森，卻多了一種哥特式的魅惑，與從前張揚豔麗的美人，似乎完全是兩個人。
死亡過一次的麥迪森，像是打開了某種奇異的按鈕，她對秦月更加地火熱起來，之前秦月可以假裝自己不知道麥迪森對自己的心思，她開始將那些暗地裡做的事情搬到明面上的時候，秦月不得不正式這段匪夷所思的感情。
全身上下只套著一件黑色蕾絲內衣的麥迪森就那麼大喇喇地站在秦月床前不遠的地方，展現著自己青春美好的身體。
被迫看了一場火辣表演的秦月：「......」
她其實一點兒都不覺得幸運好麼？
「麥迪森，我想我們得談談。」
秦月扯著被子將麥迪森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拖到了床上放好，麥迪森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那炙熱的目光像是要將秦月融化掉一般。
「麥迪森，我喜歡的是男人。」
麥迪森的臉色一變，眼中流露出倔強之色：「我可以變成男人。」
現在的科技發達，男變女，女變男，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秦月：神他m的變成男人。
麥迪森的這個念頭實在有些不太靠譜，而且從她的表情上來看，她是認真的，她真的為了秦月的性取向去變成男人。
秦月突然覺得，人家紅顏禍水，禍害的都是男人，到了她這裡，似乎禍害的人都變成了女人。
「麥迪森，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我不相信，他是誰？叫什麼名字？我不介意和他一起擁有你的。」
秦月被麥迪森的想法震驚到了，小姑娘，你不介意我介意。
見秦月許久沒有說話，麥迪森認為秦月之前說的話都是在欺騙她，她身體不停地扭著，想從被子裡面挪出來。
「moon，我喜歡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和我在一起，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你說不出那個人的名字對不對？從來都沒有這個人對不對？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見麥迪森似乎有越陷越深的跡象，秦月當然不可能耽誤了一個女孩的大好青春。
她是不可能回應她的感情，喜歡上她，註定只能是悲劇。
「麥迪森，我喜歡的人名字是納塔托斯，他是死神。」
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房間內無端端地刮起一陣冷風，那陣風像是有自我意識已然個，在秦月的身邊繞了兩圈，最後在她的臉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秦月一臉ヾ(?｀Д′?)，畫風似乎有些不太對。
原本還在被子裡面掙扎個不停的麥迪森也瞬間安靜了下來，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極其的複雜詭異，盯著秦月的目光之中流露出許許多多秦月不太明白的東西。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最終，還是麥迪森率先開口：「moon，你放開我吧，我已經想明白了。」
秦月：你到底想明白個啥？
見麥迪森臉上的表情實在平靜的過分，根本不像是受了刺激的模樣，秦月稍稍放下心來，將被被子包起來的麥迪森給放了出來。
麥迪森出來之後，也不再繼續作妖，默默地將衣服穿上了。
見她這個樣子，秦月也不好問她到底信不信她說的話，總覺得這個樣子的麥迪森，似乎比剛剛那個纏著她告白的麥迪森更可怕了。
穿戴好衣服之後，麥迪森轉身，面對著秦月，她的下巴微微昂起，恍惚間，似乎又變成了之前秦月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個傲慢又張揚的女孩。
「moon，我是真的喜歡你。」
秦月：「......」所以之前她所說的那番話都白費了？
麥迪森也不管秦月再想些什麼，繼續說道：「moon，我知道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在騙我，我也知道，你對我的喜歡，並不是我對你的那種喜歡，不過這都沒有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喜歡上我的那一天為止。」
秦月：「......」
麥迪森巴拉巴拉說完這些話之後，便將這個話題掀翻了過去，秦月也不好在這個話題上面多做糾纏，兩人便像是沒事兒人一樣，開始聊起別的事情。
直到樓下傳來發動機的聲響，兩人才一起到了窗邊兒。
麥迪森已經是恨毒了菲奧娜，若不是她的能力不濟，她怕是早已經去找菲奧娜拼命了。
「我一定要割斷那個賤人的脖子，讓她也嘗嘗死亡的滋味。」
秦月抬起手來，拍了拍麥迪森的加幫，示意她冷靜下來，麥迪森反手將秦月放在她肩膀手抓住了，她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眼眸中似有兩簇火焰在熊熊燃燒著。
「moon，你一定要幫我。」麥迪森說著，語氣變得低沉了下去：「不止是幫我，也是為了幫助女巫一族，菲奧娜，她是女巫一族的毒瘤，只有除了她，女巫一族才能有未來。」
秦月點了點頭：「我會的。」
***
兩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麥迪森和凱爾兩人隱藏的很好，一直都沒有被菲奧娜和科迪莉亞發現。
凱爾倒是一直都很警惕，隱藏在佐伊的房間裡不出來，倒是麥迪森，有些忍受不住了，她本就是愛熱鬧的性子，在房間裡待了兩天，已經到了她忍受的極限，秦月不許她外出，她忍了下來，可是在學校裡面，她卻想要有自由活動的時間。
「moon，菲奧娜這兩天都不在學校裡面，科迪莉亞的眼睛又看不見，我不會被人發現的。」
麥迪森的的纏功更加的厲害了，秦月被她磨得沒有了脾氣，仔細想想，麥迪森說的也有道理，女巫學校裡面，除了菲奧娜和科迪莉亞之外，其它的人基本上已經知道了麥迪森復活的消息了，現在菲奧娜不在，只要小心地避開科迪莉亞，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秦月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麥迪森歡呼一聲，換了套衣服，離開了這間悶了兩天的宿舍。
只不過，麥迪森的運氣似乎不怎麼太好，剛剛出房間，她便看到了科迪莉亞從走廊的另一條走了過來，麥迪森的腳步頓了一下，不想和科迪莉亞對上，便轉身，輕手輕腳地躲在拐角處，想要等科迪莉亞離開之後，她再出去。
誰知道，失去了視覺的科迪莉亞聽覺卻變得敏銳地可怕，她察覺到了躲起來的麥迪森，張口喊了起來。
科迪莉亞的手中沒有拿著導盲棍，慌張之下，險些摔落樓梯。
麥迪森雖然憎恨菲奧娜，可是對科迪莉亞卻沒有什麼怨恨，她在女巫學校待了三年的時間，科迪莉亞教會她很多東西，對科迪莉亞，麥迪森心裡也有幾分尊敬。
尖叫聲在不遠處響起，眼見著科迪莉亞就要掉到樓梯下，學校的樓梯又高又陡，若是就這麼摔下去，科迪莉亞就算是不死也要半殘。
麥迪森來不及多想什麼，已經沖了過去，一把將快要掉下去的科迪莉亞抓了回來。
「你沒事兒吧？」
「麥迪森！」
科迪莉亞倏地抓緊了麥迪森的手臂，她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來，幾個清晰的畫面在科迪莉亞的眼中閃過。。
看到畫面中的情景時，科迪莉亞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之前她還抱著微弱的希望，可是親眼所見，卻讓科迪莉亞的那些希望徹底破碎了。
她的母親，菲奧娜，本應該保護女巫一族的至尊女巫，卻親手殺死了一個年輕的女巫。
痛苦很快便被科迪莉亞壓了下去，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恢復了過來。
「麥迪森，我知道是你，你幫我去將moon，還有佐伊兩個人叫到我的辦公室裡面來。」
「科迪莉亞，那我先送你回去？」
她已經被發現了，繼續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麥迪森攙扶著科迪莉亞，想要將她送回到辦公室裡。
科迪莉亞拒絕了麥迪森的好意，她摸著牆壁，一步步朝著樓上走去。
「科迪莉亞......」
「將她們兩個人叫到我的辦公室裡面。快去。」
科迪莉亞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和她說過話，這足以說明她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的糟糕。
麥迪森沒有遲疑，轉身朝著宿舍大步走去。
秦月正在房間裡面看書，見剛剛出去不久的麥迪森又跑了回來，秦月有些奇怪，開口問道：「不是說去玩兒的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被發現了。」
麥迪森的臉色不太好，悶聲悶氣地說道。
秦月：「......」
第273章 美國恐怖故事
經過了麥迪森的一番解釋，秦月才知道, 原來這姑娘在剛剛出去不久之後, 就被科迪莉亞抓包了。
「科迪莉亞的臉色很難看, 我覺得，她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秦月嗯了一聲，示意麥迪森繼續說下去, 秦月的冷靜的模樣感染了麥迪森，她慢慢地也冷靜了下來，只要秦月在她的身邊, 就沒人能傷害她, 被科迪莉亞發現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麥迪森冷靜下來, 將科迪莉亞交代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讓你和佐伊去她的辦公室裡面找她。」
秦月：「所以你就這麼讓科迪莉亞自己一個人上樓？你也不怕她出什麼事情？！」
麥迪森解釋道：「科迪莉亞不許我送她上去, 我看她走路沒什麼問題, 所以......」
事情已經發生了, 再在這個問題糾結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秦月將書放到了一旁, 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麥迪森你先待在屋子裡別處去，刷刷手機上上網，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麥迪森乖巧地答應了一聲，剛剛一出去就被科迪莉亞抓包，麥迪森也歇了出去的心思，她在秦月的床上躺了下來，拿過秦月放在一旁的書翻看了起來。
見麥迪森老實下來, 秦月轉身打開門出去了。
之前麥迪森說科迪莉亞是叫她和佐伊兩個人一起過去，秦月順路敲了佐伊的宿舍門。
敲了許久之後，門方才打開了一條小縫，佐伊紅得有些過分的臉露了出來。
秦月微微一愣，立即便猜出了發生了什麼，她對這些年輕人快速到誇張的感情進程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憋了半天才從嘴裡吐出一句話來：「性質真好。」
意有所指的話讓佐伊的臉更紅，明明昨天才說了她和凱爾不可能，結果不過幾天時間，他們的感情便突飛猛進，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佐伊不免有些尷尬，可咳嗽了一聲之後，方才開口：「moon，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也不廢話，將科迪莉亞讓她們過去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麥迪森被科迪莉亞發現的時候，佐伊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只是很快的便又恢復了正常。
「你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佐伊說完，便關上了門。
學校的門隔音效果並不怎麼太好，加上秦月的耳力驚人，她聽到了許多本來不該自己聽到的聲音。
原本秦月對這一方面是一竅不通的，不過，上一個世界之中某個傢伙對她做了一些事情，秦月對這種事情便也瞭解了幾分。
她的耳朵有些紅，感歎了一聲年輕人真是有活力，便將聽覺封閉了。
十分鐘之後，房門打開，換了一套衣服的佐伊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臉上潮紅還未完全褪去的佐伊：「辛苦了。」
她只說了這麼三個字，便轉身率先朝著三樓走去。
佐伊臉上未褪去的潮紅因為秦月的話，又湧了上來。
「moon，其實我沒有。」
佐伊想要解釋，可他發現這種事情似乎是越解釋便越糟糕，她乾脆放棄了解釋。
她和凱爾兩個都是年輕人，彼此有情，發生關係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麼想著，佐伊臉上不自在的神情便消散了許多。
幾分鐘後，兩人便到了科迪莉亞的辦公室前，秦月和佐伊對視一眼，又將目光移到了緊閉的門上面。
秦月上前一步，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科迪莉亞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進來。」
她的聲音很低沉，不復從前的溫柔清朗，這讓已經習慣了她音色的秦月有些不太舒服。
門沒上鎖，輕輕擰了一下門把手，便打開了，秦月率先走了進去，佐伊跟在她的身後，也一起進去了。
辦公室的佈置和上次來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科迪莉亞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面，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
秦月和佐伊喊了一聲，坐在那裡的科迪莉亞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她的樣子時，佐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科迪莉亞並沒有帶那副幾乎能遮住她眼睛的大墨鏡，她臉上的傷勢就那麼赤果果地暴露在她們的面前。
硫酸不止毀了科迪莉亞的眼睛，也將她的容貌毀掉了，她的下半張臉還是之前的樣子，上半張臉卻被硫酸腐蝕得坑坑窪窪的，原本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卻被毀成了這個樣子，下手的那個人真是恨毒了科迪莉亞，才會用這樣方式對付一個女人。
不過，科迪莉亞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淡然，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被毀掉的容貌。
佐伊心生不忍，眼淚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
「科迪莉亞，怎麼會這樣？真是太可怕了。」
「佐伊，不要難過，我雖然失去了眼睛，卻比從前看得更加清楚。」
佐伊愣了一下，覺得科迪莉亞話中有話，可是科迪莉亞卻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上去，她示意秦月和佐伊兩人坐下。
佐伊答應了一聲，和秦月一起在靠南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科迪莉亞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她臉上的神情有些糾結，想被什麼事情所困擾著。
秦月和佐伊兩人都沒有說話，她們感覺，科迪莉亞接下來要說的話十分非常重要，甚至可能關係到了整個女巫一族的未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許久之後，科迪莉亞似乎終於想清楚了，她張開嘴，緩緩地將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知道，是菲奧娜。」
佐伊微微一愣，看向科迪莉亞，似乎不理解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秦月的眼睛微微閃動，她似乎猜到了科迪莉亞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的母親，女巫一族的首領，至尊女巫菲奧娜，是她殺死了麥迪森。」
「你怎麼知道？！」
佐伊脫口而出，很快又捂上了嘴巴，科迪莉亞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科迪莉亞的臉上浮現出悲涼的笑容：「我比你們知道的更多，菲奧娜，她是我的母親，她的血是冷的，她所要的，只是至尊女巫這個身份。」
「我之前還在懷疑她突然回來的原因，現在，我明白了，她老了，新的至尊女巫出現了，她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老去，她不願意自己至尊女巫的身份被剝奪，所以，在她以為麥迪森蒙哥馬利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下手殺了她。」
「菲奧娜已經瘋了，為了至尊女巫的位置，她不擇手段，如果菲奧娜一直坐在至尊女巫的位置上，我們女巫一族，最終會毀在她的手裡。」
科迪莉亞說著，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她的語氣仍舊十分冷靜堅定，聽不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你想怎麼做？」
秦月開口，將最關鍵的問題問了出來。
科迪莉亞和菲奧娜的關係並不好，可是她們畢竟是母女，血緣關係無法斬斷，誰又知道，科迪莉亞現在說的這些話，是不是菲奧娜所授意的？
看似站在她們這一邊兒，打入她們的內部，然後，在她們要反攻的時候狠狠地在背後插上她們一刀？
哪曾想到，科迪莉亞下一句說出的話卻讓秦月大吃一驚。
「我們要殺了她，菲奧娜，我的母親。」
說這句話的時候，反科迪莉亞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唯獨眼角留下的淚滴表明著她此時的心情並沒有她表現出的如此冷漠。
佐伊的接受能力顯然並沒有秦月那麼高，科迪莉亞的話音未落，佐伊便發出一聲驚叫：「不行，不可以，菲奧娜是至尊女巫，我們不能，而且，誰也不能證明是菲奧娜殺死了麥迪森，就連麥迪森自己都糊裡糊塗的。」
雖然秦月之前告訴過佐伊，是菲奧娜殺死了麥迪森，可是，佐伊的心裡難免有些懷疑，並不肯相信，科迪莉亞的話讓佐伊心中的反感更甚，她無法接受科迪莉亞居然想要殺了自己的母親。
佐伊的反應太大，秦月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上也不斷有冷汗往外冒，她的反應也實在太大了些。
科迪莉亞仍舊十分冷靜，她睜著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朝著佐伊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的眼睛被毀掉之後，體內的巫力卻增強了許多，我獲得了新的能力，我清楚的知道，是菲奧娜殺死了麥迪森。」
佐伊低下頭去，不肯在說話，秦月暗自歎了一口氣，詢問道：「科迪莉亞，你說要...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科迪莉亞將無神的眼睛從佐伊的身上移開，看向窗口的方向。
屋外的天空很藍，白色的雲朵靜靜地漂浮在藍天之上，溫暖的日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而她的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她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邊不會讓自己後悔。
菲奧娜已經成為了巨大的毒瘤，長在了女巫一族身上，若是不早日除去她，女巫一族遲早會因為這個毒瘤，而分崩離析。
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離開科迪莉亞的辦公室時，佐伊的心情很沉重，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了一眼身側的秦月，猶豫了半響之後，方才開口問道：「moon，菲奧娜，真的是兇手麼？」
事到如今，她還是有些不願意相信。
戀愛，似乎能讓一個人的智商降低，之前在花房那裡，明明是佐伊親口問出來，菲奧娜是不是殺人兇手，秦月告訴了她，她也相信了，可是此時，佐伊又再一次地懷疑起來。
「我已經告訴過你，信不信在你。」
秦月說完這句話之後，不再看站在那裡的佐伊，轉身離開了。
佐伊看著秦月離開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她想起自己發現的東西，想起閣樓之中的斯波爾丁，眼神慢慢地堅定起來。
如果，菲奧娜真的是兇手的話......
她一定不會心慈手軟的。
秦月沒有去管佐伊想要做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和人的思維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她有時候連自己都管不了，又何必去管別人。
只是，秦月沒有想到，佐伊那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秦月回了宿舍之中，麥迪森老老實實地窩在秦月的床上看著秦月之前看的書，聽見門開啟的聲音，麥迪森騰地一下坐了起來，隨手將手中的書扔到了一邊兒。
「moon，你回來了！」
麥迪森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興奮之意，她的眼睛撲閃撲閃著，泛著亮晶晶的光芒，看起來像是一個可愛的貓科動物。
秦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麥迪森的頭髮。
被揉亂了頭髮的麥迪森：O(∩_∩)O~~好開心，求親親抱抱舉高高~~~
察覺到自己的舉動似乎有些不太妥當，秦月不由得乾咳一聲，將自己作妖的手收了回來，麥迪森有些不太甘心，不過到底沒有說些什麼。
尷尬之余，秦月岔開了話題，提到了科迪莉亞將她們叫過去的事情。
「你是說，科迪莉亞要殺了菲奧娜？這怎麼可能？」
麥迪森不相信，科迪莉亞雖然和菲奧娜的關係不好，不過，她們畢竟是母女，科迪莉亞怎麼會對菲奧娜下手？
而且，就算科迪莉亞要對菲奧娜下手，可是別忘了，菲奧娜是至尊女巫，她的力量非常的強大，普通女巫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科迪莉亞又有什麼辦法能殺了菲奧娜？
她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立即變了。
「moon，你同意了科迪莉亞的主意？」
秦月點頭，她有種感覺，科迪莉亞應該知道一些如何殺死菲奧娜的辦法。
麥迪森的眼圈倏地紅了，她用力地抓住了秦月的手，急切地說道：「moon，你不能同意，科迪莉亞她的巫力很低，她根本不是菲奧娜的對手，她是不是想要讓你出手對付菲奧娜？」
關心則亂，想到這個可能，麥迪森根本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雖然秦月的能力非常強大，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可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至尊女巫，若是對上菲奧娜，誰也不能保證，她就一定可以勝出。
麥迪森的眼睛有些紅，整個人好像是一隻被困在了鐵籠中的小獸，尖利的牙齒和鋒利的爪子都沒有辦法讓她掙脫出來。
「moon，不行，你不是菲奧娜的對手，你不能就這麼對上菲奧娜。」
秦月有些無奈，輕聲細語安撫了半響，麥迪森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科迪莉亞的辦法應該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女巫，我想，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秦月沒好和麥迪森說，其實她對上菲奧娜，也未必會輸。
女巫一族發展到現在，其實很多巫術都已經失傳了，隨著女巫的凋零，那些強大的巫術慢慢地便遺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
女巫學校的這些人，甚至連使用自己體內巫力做一些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秦月想起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個世界，那時候她似乎是一個住著森林中的女巫，並且擁有一棟怎麼也吃不完的糖果屋。
搖了搖頭，秦月將那些模糊的記憶壓了下去，她拍了拍麥迪森的後背，輕聲說道：「麥迪森，你放心，我不會有事兒的，就算科迪莉亞想要算計我，也不會成功的。」
「你保證？」
「我保證。」
麥迪森擦了擦眼角，咧開嘴笑了起來。
看著她的笑容，秦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說起來，她將菲奧娜的事情看得有些太重要了。
若是真的跟菲奧娜對上，秦月最多付出一些代價，最終結果還是會是她得勝。
雖然，菲奧娜是至尊女巫，不過，秦月攻略的對象是至尊女巫，而不是菲奧娜，在這個世界裡面，至尊女巫不單單指菲奧娜這個人，其它的女巫們，也可能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既然如此，又何必糾結那麼多的事情？
想開之後，秦月便將這件事情徹底地拋之腦後，她開始興致勃勃地和麥迪森討論等會兒午餐的時候，她們吃些什麼。
被秦月話題跳躍度驚到的麥迪森一臉( ☉ o ☉ )這樣的表情。
午餐時間很快便到了，秦月去了樓下的餐廳之中。
餐桌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秦月皺了皺眉頭轉身進了廚房，灶臺上也是一片清清冷冷的，沒有一絲煙火氣。
若是往常，拉勞裡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午餐，怎麼會到現在，仍舊是冷鍋冷灶的樣子，一絲不太好的預感浮現在秦月的心頭。
正在這時，楠也出現在了廚房入口，她看著冷冰冰的灶台，張了張嘴：「拉勞裡也不再啊。」
秦月眼睛眯了起來，也？除了拉勞裡，還有誰不在？
「楠，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楠有些怕秦月，見秦月看過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奎尼也不在呢，昨天晚上她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早上的時候她們在用餐的時候還見過拉勞裡，現在她卻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直到午餐的時候還沒有回來，這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拉勞裡進入女巫學校之後，除了開始的時候鬧過幾次，到後來，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任勞任怨地擋著照顧她們這些女巫的僕人，她有時候也會出去，不過一定會準時趕回來為她們準備食物。
拉勞裡和奎尼兩人的關係最好，因為之前奎尼不顧自己危機救了拉勞裡之後，兩人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說實話秦月是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種族主義者怎麼會和一個她最厭惡的黑人成了朋友。
奎尼昨夜失蹤，今天拉勞裡又不見了，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因為沒有人做飯，其他人都是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最後做飯的事情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碗櫥內的食材很豐富，秦月選了一些，簡單地做了中式午餐。
第一次吃到中式午餐的眾女巫：o(≧v≦)o~~好棒
就連科迪莉亞都對秦月的廚藝十分欣賞：「moon，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技能。」
秦月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等到快晚上的時候，她們從科迪莉亞那裡知道了奎尼去了哪裡。
身為女巫，總有一些自己活得消息的管道，加之奎尼的事情並沒有刻意隱藏，所以科迪莉亞很快便知道了奎尼的去了哪裡。
一樓的小會議室之中。
「奎尼投靠了巫毒女王，天呐，怎麼會這樣。」
佐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奎尼她怎麼會背叛她們，這太奇怪了。
楠也開口為奎尼辯解：「這不可能，奎尼，奎尼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麥迪森和奎尼本就不合，對於她投靠了巫毒女王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科迪莉亞臉上一片漠然之色，自從她的眼睛被毀去之後，她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她的世界也因此天翻地覆，原本溫柔的女人變得冷酷了起來。
「奎尼投靠了巫毒女王，並且，她將拉勞裡作為禮物獻給了巫毒女王。」
房間裡面的這些人都知道拉勞裡和巫毒女王之間的仇怨，將拉勞裡送進巫毒女王的手裡，無異於羊入虎口。
「奎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便不在是我們女巫一族，從今天開始，你們只當做沒有這個人。「
科迪莉亞的表情十分決絕，她這幅樣子已經說明了哪怕奎尼後悔了想要回來，女巫一族都不會在接受她了。
在場眾人之中，除了楠之外，大約沒有人是真心擔心奎尼的。
奎尼的性格古怪，也只有楠這樣的性格才能受得了她。
奎尼的事情很快便被揭了過去，科迪莉亞說出了重頭戲。
她決定要殺了菲奧娜。
秦月，佐伊和麥迪森三人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定，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太過驚訝的神情，楠也早已從佐伊的腦中偷聽到了這條消息，因此也並未表現出來什麼驚訝之意。
這件事情之前科迪莉亞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是她一直都沒有說具體的細節，這一次的舉行的會議便是要說明如何對菲奧娜下手。
至尊女巫一代只有一個，她掌握七大奇跡，並且擁有極高的天賦和極其強大的巫力。
當至尊女巫開始衰老的時候，便會有新的至尊女巫誕生，新一代的至尊女巫會汲取上一任至尊女巫的力量，直到她獲得了上一任至尊女巫的所有力量，便會成為新任的至尊女巫，而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則會徹底的死去。
在數百年前，女巫是被視為異端的存在，教會的勢力遍佈整個美洲大陸，女巫一旦被發現，便會送上絞刑架，那個時候為了生存下去，女巫總是會不停地遷徙，保證自己的種族不會滅亡。
至尊女巫是女巫一族的首領，她的首要責任，便是保護女巫一族，所以很多時候，至尊女巫都是奮鬥在戰鬥最前線的。
大部分的時候，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女巫一族都是可以平安逃脫的，只是有些時候，便沒有了那麼幸運。
神聖獲取是在危機時候使用的方法，當至尊女巫受傷或者變得虛弱，沒有辦法在繼續庇護女巫一族的時候，便會舉行這樣的儀式。
上一任的至尊女巫自願選擇死亡，這是至尊女巫所能做到的，最神聖的選擇。
「當菲奧娜死去的時候，新生的至尊女巫繼任者都立即成為新一代的至尊女巫，繼續庇佑女巫一族。」
這些事情，從前的科迪莉亞從來都沒有說過，年輕的女巫直到現在才真真切切體會到，成為至尊女巫之後所要背負什麼樣的責任。
「那為什麼菲奧娜......」
佐伊喃喃地開口問道。
科迪莉亞閉上了眼睛，說道：「她逃離了。」
「成為至尊女巫之後，她無法容忍自己要背負上女巫一族的命運，所以，她像是懦夫一樣的逃跑了，離開了這些需要她庇佑的年輕女巫。」
也正是因為菲奧娜不負責任的逃離，所以，並沒有太大能力的科迪莉亞才會成為女巫學校的校長，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庇佑這些女巫們。
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會議室內的眾人都沉默了下來，至尊女巫的身份，其實並沒有那麼好，當成為至尊女巫的時候，也代表著被套上了枷鎖，終其一生，都要為女巫一族奉獻出所有。
除非，她們能像菲奧娜那樣逃離，可是，她們又怎麼能像菲奧娜那樣逃離？
女巫一族，已經快要滅絕了啊......
大約是會議室內的氣氛太過沉悶，科迪莉亞拿著手中的導盲棍用力地敲了敲地面，略微有些沉悶的聲音打破了一室寂靜。
「這件事情，只有一次機會，若是失敗了，不止我們，女巫一族便全完了。」
「可是，可是，菲奧娜那樣的人，又怎麼會選擇自殺呢？」
楠小心翼翼地開口，將事情最關鍵的一點兒點了出來。
神聖獲取必須要是至尊女巫心甘情願地自殺，才能讓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獲取力量，而菲奧娜，卻是一個為了自己至尊女巫位置不擇手段的人，她，怎麼可能會自殺？
科迪莉亞站了起來，她臉上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冷漠。
「菲奧娜不願意，那我們便讓她願意。」
她說完這句話時，外面的房門砰砰砰地被人砸響，急促的敲門聲洩露了門外之人的情緒。
佐伊跑出了會議室去外面開門，不多時，她便帶著一個滿身血污的紅發女巫從門外走了進來。
紅發女巫的臉已經被鮮血糊滿了，根本看不出她原來的樣子，秦月從她那一頭標誌性的卷毛紅發，以及她身上穿著的那套黑色的女巫服裝，勉強認出了她的身份。
墨脫斯諾，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墨脫斯諾似乎也受了傷，她整個人幾乎都是被佐伊駕著走進來的。
麥迪森被墨脫這淒慘的樣子嚇到了，下意識地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天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濃重的血腥氣在房間內彌散開來，鑽入了在場所有女巫的鼻腔之中，楠有些忍受不了這味道，抬起手來捂住了鼻子，秦月倒是見慣了血腥，對這些味道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科迪莉亞失去了視覺之後，其它的聽覺嗅覺倒是變得敏銳了起來，這些血腥氣讓她有些無法忍受，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
「佐伊，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人是誰？」
佐伊按照秦月之前教過的，遮罩了自己的嗅覺，所以雖然她距離墨脫斯諾極近，卻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科迪莉亞，是女巫議會的墨脫斯諾，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
「科迪莉亞......」
墨脫斯諾受了傷，已經是氣若遊絲，她低低地喊了一聲科迪莉亞的名字，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女巫...獵手...」
墨脫斯諾已經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之前在旅館裡遭受到攻擊之後，她在琨廷和彭布羅克的掩護下逃了出來。
她的那兩個夥伴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而她強撐著跑到了女巫學校，只是為了告訴科迪莉亞，女巫獵手，他們已經來了。
然而，墨脫斯諾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即使在她身邊的佐伊都沒有聽清楚，更何況是距離這裡有一段距離的科迪莉亞。
沒有人聽見了她說了什麼。
察覺到她扶著的人氣息越來越弱，佐伊幾乎要哭出來：「怎麼辦？她要死了。」
在墨脫斯諾昏過去的瞬間，秦月腦中響起了嘈雜的聲音，那個身影開始時十分模糊，秦月甚至聽不清它在喊些什麼，慢慢的，那個聲音越來越響，秦月也聽清楚了它在喊些什麼。
墨脫斯諾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她的身形一晃，下一秒，便出現在了佐伊的面前。
佐伊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原本坐在桌子旁邊的秦月怎麼就突然跑到了這裡。
秦月沒有時間和佐伊解釋什麼，伸手將佐伊已經扶不住的墨脫接了過來。
佐伊鬆開了手，呆呆地看著秦月的動作，很快便明白過來她要做什麼。
墨脫斯諾被秦月平放在了地上，她的手腳極快地將墨脫斯諾身上的衣服扒了個一乾二淨。
墨脫斯諾蒼老的身體映入了秦月的眼中，她的胸口，腹部，大腿，小腿，都中了槍，鮮血汩汩地從傷口處留出來。
那些子彈似乎是特製的，打入墨脫的體內之後，並沒穿透身體，而是留在了墨脫的體內。
現在手邊並沒有什麼工具，時間緊迫也容不得秦月去尋找，秦月徒手伸入了墨脫的傷口處，將子彈挖了出來。
全程目睹了這血腥一幕的幾個年輕女巫臉色白得嚇人。
四顆子彈全部被秦月挖了出來，血跡斑斑的子彈被秦月扔在了一旁的地面上，佐伊忍不住彎腰撿起來那些子彈。
「銀彈？」
佐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怎麼會是銀彈？
「佐伊，你說什麼？銀彈？」
科迪莉亞聽到銀彈這兩個字，反應比佐伊更大，她拄著導盲棍，摸索著朝著佐伊的方向走了過來。
佐伊怕科迪莉亞摔倒，急忙迎了過去。
「科迪莉亞，小心！」
「佐伊，將子彈給我。」
科迪莉亞顧不得別的，只是要剛剛被佐伊拿在手裡的銀彈。
佐伊急忙將手裡的銀彈放入了科迪莉亞的手中。
銀彈上凹凸不平，上面似乎雕刻著許多花紋，科迪莉亞仔仔細細地摸索了半天，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
各種雜亂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之中閃過，琨廷，彭布羅克，墨脫斯諾，以及一些她從沒有見過的面孔劃過她的腦海。
「女巫獵人。」
她喃喃地念了一句，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墨脫阿姨她怎麼樣了？」
見科迪莉亞的情緒不對，佐伊急忙安撫起來：「沒事的，moon正在救她，你知道moon的能力的，就算墨脫死了，她也能救過來。」
秦月將那些銀彈取出來之後，便開始救治墨脫斯諾。
她傷得極重，整個人已經處在了死亡線上的邊緣，若是再遲上一分，怕是就徹底死了。
死而復生，與處理傷口完全是兩碼事兒，所花費的巫力完全不同。
好在秦月的運氣不錯，墨脫的命很硬，秦月在她死之前，將她救了回來。
紅色的光芒斂去，秦月臉上流露出一絲疲倦之色，她低頭看了看傷口已經癒合的墨脫斯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活了。
此時，麥迪森也趕了過來，她根本沒管地上躺著的墨脫斯諾，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在秦月的身上。
「moon，你怎麼樣？你身體還沒有好，怎麼能隨便使用這種能力？」
「不用的話她就死了。」
「之後再復活就是了。」
秦月有些無奈，揉了揉麥迪森的頭髮：「麥迪森，把你的外套脫給我。」
「你想幹嘛？」
「墨脫現在還光著呢，她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不能穿了，好歹她也是女巫協會的人，你總不能讓人就這麼光著。」
秦月身上只穿了一間單薄的襯衫，，房間裡面的其他人也穿的不多，脫了的話自己也就沒有了，唯獨麥迪森多穿了一間外套，也只能使用她的了。
剛剛將大衣給墨脫蓋好，她便醒了過來，她似乎還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我是在地獄裡面嗎？」
麥迪森沒好氣地說道：「什麼地獄，你被moon救活了。」
墨脫斯諾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別的，她裹著衣服站了起來，快步來到了科迪莉亞的面前。
「科迪莉亞，現在的情況很嚴重，我們遭到了女巫獵人的攻擊，琨廷和彭布羅克怕是已經遭了毒手......」
墨脫斯諾已經說不下去了，共事了那麼多年，三個人之間的情誼很深，兩人最後還是為她而死，墨脫斯諾怎麼能不傷心？
如果她們是被其他人殺死的，或許還能找回她們的屍體將她們復活，可是，她們是被女巫獵手殺死的，女巫獵手很清楚女巫的那些能力，毫無疑問的，他們會將女巫們燒成灰燼，讓她們沒有辦法復活。
女巫獵手找到了她們，他們已經開始了獵殺，如果她們不儘快想出應對辦法的話，女巫一族的怕是要就此滅亡了。
她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科迪莉亞很快便冷靜下來，她告訴墨脫斯諾她們之前的決定。
「你們要進行神聖獲取？」
墨脫斯諾顯然沒有想到科迪莉亞竟然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科迪莉亞點頭：「菲奧娜不可能幫助我們，我們必須要有新的至尊女巫。」
第274章 美國恐怖故事
墨脫和菲奧娜兩人可以說是死敵，從年輕時代一直鬥爭到現在, 之前墨脫一直都不是菲奧娜的對手, 與菲奧娜的爭鬥都是處於下風, 不過這一次，所有的女巫，包括菲奧娜的女兒科迪莉亞都站在她這一邊, 墨脫覺得，這一次，她一定可以將菲奧娜壓進泥土裡, 徹底沒有辦法翻身。
女巫獵手雖然已經開始攻訐女巫們, 不過，他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敢來女巫學校, 只要她們有了新的至尊女巫, 就不會再懼怕那些女巫獵手。
「科迪莉亞, 你的決定是對的, 所有賽勒姆女巫的都會感激你做的決定。「
科迪莉亞勉強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已經定下了計畫, 不過要實施起來，卻要花費不少的功夫，菲奧娜不是那麼好騙的，她的性格，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去自殺，所以，在這場計畫之中, 最關鍵的人物，是秦月。
現在的菲奧娜，怕是已經認為，秦月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她現在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兒。
墨脫調查了菲奧娜，她發現菲奧娜換上了一種腦膜癌。
至尊女巫是最完美的人類，若是她的力量在巔峰狀態，是不可能生命的，然而，新一代的至尊女巫出現了，菲奧娜的位置岌岌可危，若是殺了新一代的至尊女巫，她便可以重新獲得力量，在另一個至尊女巫重新出現之前，她仍舊會保持著豐沛的巫力，維持著至尊女巫的身份。
不過，這一切註定只是她的妄想，女巫們不會想要一個沒有心狠手辣，沒有責任心的至尊女巫。
科迪莉亞吩咐楠帶墨脫下去洗漱一下換套衣服，楠答應了下來，帶著墨脫離開了房間。
若是其他人是下一任至尊女巫，佐伊和麥迪森或者還會有些不服氣，然而，秦月的力量太過強大，之前在拯救墨脫的時候又展示出了新的能力——瞬間移動。
女巫的七大奇跡，她已經掌握了五種，毋庸置疑，她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沒有人對此有什麼懷疑，也沒有人嫉妒將要接任至尊女巫的秦月——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如此。
楠將墨脫送進客房之後，聽到了一些可怕的聲音，她顧不得別的，匆匆地從樓上跑了下來，在她快要跑到門口的時候，科迪莉亞和秦月，佐伊麥迪森她們幾個人從會議室裡面出來了。
佐伊看到神色慌張的楠，開口問了一句：「楠，你要去哪裡？」
楠的身體僵了一下，放在門上的手落了下來，她轉過身去，淚流滿面地看著科迪莉亞：「盧克他在遭受折磨，我要去他的身邊。」
似乎經歷了上次的屍體事件之後，盧克和楠之間便多了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楠對盧克的喜歡，從來都沒有過任何遮掩，而盧克對楠，似乎也不是全無好感。
科迪莉亞的臉上一片冷漠之色，她轉頭，看向楠的方向，那雙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楠。
「女巫一族已經瀕臨滅亡，我現在必須要待在一起。」
科迪莉亞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強硬，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也不理楠是什麼反應，轉身拄著導盲杖離開了。
楠不敢反抗科迪莉亞，她捂著臉，慢慢地滑到在了地上，盧克的慘叫聲不停地傳進她的腦海之中，他在喊著救命，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去救他。
眼淚從指縫裡面湧了出來，楠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哀聲痛哭著。
面對痛苦絕望的楠，麥迪森臉上流露出不忍的神情，只是性格使然，她做不出什麼安慰的舉動，佐伊上前一步，蹲了下去，將哭泣不止的楠摟進了懷中。
楠歪倒在佐伊的懷裡，低聲地啜泣著。
秦月看了一眼她們，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裡。
麥迪森見秦月離開，急忙小跑兩步，跟在了秦月的身邊，與她並肩而行。
「moon？」
麥迪森輕聲喊了一句，秦月側頭，看向身側的麥迪森。
「什麼？」
麥迪森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沒什麼。」
秦月笑了笑，摸了摸麥迪森柔軟的金髮：「麥迪森，不要擔心，我沒事兒的。」
雖然麥迪森並沒有說出來，可是秦月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些什麼。
她是作為誘餌出現在菲奧娜的面前，她會展現出她力量，直擊菲奧娜心中最懼怕的事情，她的年輕，強大的能力，都是菲奧娜心底的一根刺，而她要做的事，便是將這根刺刺得更深，紮得更緊，將菲奧娜心底的恐懼放到最大。
麥迪森害怕秦月在單獨面對菲奧娜的時候，會被窮途末路的菲奧娜傷害。
「別擔心，麥迪森，我沒事兒的。」
麥迪森那顆不安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去。
她信她。
兩人一起回了宿舍之中。
之前在救治墨脫的時候，秦月的身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跡，麥迪森催促著秦月趕快去浴室洗漱一下，秦月也被自己滿身的血腥氣熏得頭疼，便隨了麥迪森的意，進了浴室洗漱。
溫熱的水流注入到浴缸之中，秦月撒了一些玫瑰精油進去，淡淡的玫瑰花的香氣在不大的浴室之中飄散開來。
秦月脫掉衣服，將整個人浸泡子在熱水之中，秦月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屏住呼吸，慢慢地沉了下去。
水流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秦月睜著眼睛，透過波紋蕩漾的水面，靜靜地看著那塗成了淡粉色的天花板。
安靜的環境，能讓秦月更加安靜的思考，所有的女巫都認為秦月是新一任的至尊女巫，可是她自己，卻並不這麼覺得。
這個世界的女巫，和她曾經所經歷的那個世界並不相同，巫力的使用，巫術的施展，都與她所學過的那些有很大的不同。
她曾經進入的那個世界，是童話世界，而這個世界，卻是真實的世界。
在童話世界之中，女巫的能力要比這個世界強大的多，她曾經見過巫力超強的女巫，甚至可以呼風喚雨，改變四季，她們的能力，與神也相差無幾。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那個世界的女巫，壽命是非常長的，如果不出乎意外的話，女巫的生命可以長達千年。
而這個世界裡面，最強大的至尊女巫，似乎也逃不脫生老病死。
秦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其實，殺不殺菲奧娜，秦月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她並不怎麼喜歡菲奧娜的性格，她對權利看得太重，在她的世界之中，在乎的人只有她一個人。
想要獲得她的感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秦月一直在等，等待新的至尊女巫出現，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些女巫，竟然會將她當做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秦月並不覺得自己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只不過，如果她成為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的話.......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實在太簡單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會不喜歡自己的。
直到浴缸裡的水轉涼，秦月方才從裡面出來，她穿上浴袍，看了一眼地上那些沾了血跡的衣服，秦月並不想用手去拿那些衣服，她乾脆俐落地使用巫力，將它們包裹起來，扔進了洗衣機裡面。
洗衣機轉動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麥迪森，她的聲音隔著一道薄薄的浴室門傳了進來。
「moon，你在幹什麼？」
秦月打開門走了出去，洗衣機的轟鳴聲傳了出去，麥迪森皺了皺眉，將手中的雜誌放了下去。
「moon，你在洗衣服？」
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你洗的那些衣服，該不會是剛剛那些被沾了血跡的吧？」
秦月點頭：「是的，衣服上並沒有沾多少的血跡，洗一洗也就可以繼續穿了。」
賺得多也同樣花的多的麥迪森別說穿沾上血跡的衣服了，就算是同一件衣服她都很少再穿第二次。
「衣服髒了仍舊就是，你何必又洗一次？」
囊中羞澀的的秦月面不改色地說道：「衣服新買的，丟了可惜。」
麥迪森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她其實很聰明，有時候只是懶得多想而已，洗衣機的轟鳴聲不斷傳來，麥迪森的心也被這些噪音攪得亂糟糟的。
「moon，我有錢，我隨便拍兩個廣告都能賺不少的錢，如果你沒有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就算是我借給你的，以後你成為了至尊女巫，可以還給我。」
秦月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是件小事兒而已，不必在意。」
「可是...」麥迪森還想說什麼，卻被秦月打斷了：「麥迪森，有句話我想要問你，你如實告訴我。」
麥迪森從床上坐了起來，認真地看著秦月：「什麼問題。」
「你想不想成為至尊女巫？」
麥迪森之前之所以會被菲奧娜殺死，正是因為她展現出了第三種七大奇跡的能力：控制別人的思想。
菲奧娜感覺到了害怕，才會對麥迪森下手。
曾經，麥迪森也覺得自己可能是至尊女巫，可是當秦月展現出更加強大的力量時，麥迪森產生了懷疑。
她已經死過一次，雖然心疾因為死亡已經痊癒了，可是，也因為死過一次的緣故，她已經不可能成為至尊女巫了。
「moon，我不想騙你，曾經我也想成為至尊女巫，可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麥迪森說著，低下頭去，她有些難過的看著自己蒼白的過分是手掌，低聲呢喃道：「已經不可能了，我已經死了。」
她現在的樣子，實在讓人心疼，秦月看著情緒低落的麥迪森，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可是麥迪森，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曾經也死過一次。」
麥迪森的身體僵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
moon，她的真名叫做米絲蒂泰勒，她曾經因為她復活的能力而被無知的人們活活燒死了。
她也是從那個地方回來的人。
已經死過的人，是不可能成為至尊女巫的......
麥迪森驀地握緊了雙拳，她咬著嘴唇，那雙粲然的眸子裡面已經溢滿了水光。
秦月，她怎麼可能不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呢？明明科迪莉亞，墨脫她們都說了，秦月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的。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
相比較秦月的淡然，麥迪森倒是有些無法接受秦月不可能是至尊女巫的這一事實。
她很喜歡秦月，她恨不能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全都捧到秦月的面前，只有她，才最有資格成為至尊女巫。
見麥迪森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像是遭遇到了極大的打擊，秦月歎了一口氣，上前兩步，來到了麥迪森的身邊，她蹲下/身子，輕輕握住了麥迪森那冰冷的雙手。
「麥迪森，你告訴我，是誰說的，死過一次的人，不可能在成為至尊女巫。」
麥迪森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她怔怔地看著秦月，眼淚就那麼掉落下來。
她已經在女巫學校裡待了三年，關於女巫的事情，她比秦月知道的更多。
「有資料記載以來，每一任的至尊女巫生平都有記錄，她們沒有一個人是曾經死過一次的。」
事實上，除了至尊女巫之外，幾乎沒有人能掌握復活的能力，米絲蒂泰勒，是一個意外。
「每一任的至尊女巫都是那一代女巫中最強大的，她們掌握了七大奇跡，通過了神聖儀式的考驗，便會成為至尊女巫。」
「所以，其實沒有人證明，死過一次的人不可以成為至尊女巫，是不是？」
秦月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一絲絲誘惑的氣息，麥迪森的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的茫然，她的眼底有一簇微弱的火苗燃燒了起來。
是啊，過去只是沒有死而復生之人成為至尊女巫，可是這並不代表，死而復生之人不可以成為至尊女巫。
心底的希望越來越大，麥迪森的眼神也越來越亮，她看著秦月，反手握住了秦月的手：「所以，moon，其實你還可能是會成為至尊女巫的。」
秦月眼中浮現出一絲挫敗之色，其實她並不是這個意思，麥迪森，似乎誤解了她。
秦月自己覺得，她不會是至尊女巫，不過除了她之外，女巫學校的幾個年輕女巫，都可能是至尊女巫。
楠的心思太多，並不適合成為至尊女巫，而佐伊，她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卻又容易被感情所蠱惑，猶豫不決之下，會做出許多錯誤的決定。
而奎尼，她已經背叛了女巫一族，投入了巫毒女王那個陣營，她自然也被排出在外，剩下的人之中，就只有麥迪森了。
如果，麥迪森刻意掌控七大奇跡的話，那麼她，就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秦月並沒有將自己的打算告知麥迪森，如果麥迪森知道她可能會是至尊女巫的話，這個傢伙一定會攬下去直面菲奧娜的任務。
她可以保證自己不會被菲奧娜傷害，換了麥迪森去，怕是就會有危險了。
秦月站了起來，摸了摸麥迪森柔軟的頭髮，麥迪森軟軟地哼了一聲：「不要碰我的頭髮。」
她這個樣子，倒像是一個炸了毛的小貓，明明沒有什麼威懾力，卻硬要擺出一副嚇人的樣子。
秦月乾脆將麥迪森的頭髮揉成了稻草樣。
麥迪森O__O "…
她感覺，秦月似乎變壞了。
兩人鬧了一會兒之後，佐伊敲響了宿舍的門。
「moon，科迪莉亞和墨脫斯諾有事情找你，你趕快去三樓的辦公室。」
秦月嗯了一聲，跟著佐伊離開了。
等到秦月走了之後，麥迪森從枕頭下面將手機翻了出來，她看到經紀人新發來的一條資訊，神情有些怔忪。
自從發現自己是女巫之後，麥迪森便進入了女巫學校，之後，她便很少會去拍戲了，一年最多接一部電影，所飾演的角色還是些不用動什麼腦子的花瓶角色。
娛樂圈的明星更替日新月異，原本是一線演員的麥迪森，近三年來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大片子，慢慢地，也就過氣了。
過氣之後的麥迪森的資源自然是大幅度的縮水，所能接到的角色自然是越來越不重要，原本的女一號慢慢地就變成了女N號，這對驕傲的麥迪森來說，其實是一件沒有辦法忍受的事情。
她剛剛會說話的時候，便進入了演藝圈，在這個圈子裡面，麥迪森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才混到現如今這個位置，她熱愛自己的演藝事業，她願意將自己的所有生命全都奉獻到演藝事業上。
如果不是發現了自己女巫的身份，麥迪森應該還會像是從前那樣，繼續過著那種星光璀璨，眾人矚目的日子。
手機螢幕因為長久沒有人觸碰而慢慢地暗了下去，麥迪森伸出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手機螢幕再一次亮了起來，短信的內容清楚地映入了麥迪森的眼中。
她的經紀人幫著麥迪森爭取到了一個女二的角色，這是一部好萊塢的科幻大片，各路大牌演員雲集，還未開拍，便因為這些演員的名氣火了一波。
經紀人幫助麥迪森爭取到這個角色，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氣，費了不少的資源，才搶到了這麼一個角色。
雖然只是女二號，因為和主角的情感糾葛，戲份卻十分多，而且這個角色並不是麥迪森從前飾演的那些花瓶女，她的性格很有吸引力，若是演得好，已經過氣了的麥迪森便可以重新翻身了。
麥迪森很想接下這個角色，可是，現實卻讓她無從選擇。
和劇組接洽，商談劇本，都需要很多時間，而她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了。
菲奧娜的事情迫在眉睫，神聖獲取必須要有六個女巫，才可以實行。
若是她現在離開，一切都將功虧於潰。
就算麥迪森誰也不在乎，她也放心不下秦月，她是這次計畫的關鍵人物，如果那個時候她不在了，秦月，她會有危險的。
身為下一任至尊女巫，菲奧娜會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沒有一鼓作氣殺了菲奧娜，她一定會反撲回來，那個時候，moon她又該怎麼辦？
手指在螢幕上滑來滑去，最終麥迪森還是沒有回這條短信。
她還要想想，若是沒有兩全之法，她會放棄這部可以讓她翻身的電影。
她什麼都不在乎，只要秦月好好的，她便可以為她放棄一切。
麥迪森仰面躺了下去，扯過沾滿秦月味道的被子蓋在了身上。
被子上似乎還殘留著秦月的體溫，麥迪森感覺自己冰冷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不管她最終的選擇是什麼，她永遠都不會為自己所做的決定後悔。
***
秦月和佐伊兩人一路沉默著朝著科迪莉亞的辦公室走去，在上到三樓最後一格樓梯的時候秦月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佐伊，你是不是殺了斯波爾丁。」
佐伊的身體僵住了，原本踏上最後一格樓梯的腿，卻怎麼也邁不上去，她自認為一切都做的十分隱秘，就連楠這樣擁有讀心能力的人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麼，秦月，秦月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佐伊不用回答，她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真的是他殺了斯波爾丁。
「為什麼？」
之前斯波爾丁被佐伊她們捆在了椅子上面，她們從閣樓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給斯波爾丁鬆綁，以他的那種狀態，撐不了多久便會死亡，為什麼佐伊偏偏要多此一舉，殺了斯波爾丁？
佐伊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所有的一切從實招來，她能感覺到，自己是瞞不過秦月的。
「那一天，在那個夾層的小房子裡面，我除了發現斧頭殺手的那些東西之外，還發現了另一樣東西。」
「是什麼？」秦月問道。
佐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斯波爾丁斷掉的舌頭，墨脫曾經在斯波爾丁的舌頭上下了咒，讓他沒有辦法說謊，可是為了保護菲奧娜，斯波爾丁卻自己將自己的舌頭切斷了，墨脫不甘心，用巫術將斯波爾丁的舌頭保存了下來，直到被我發現了。」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佐伊將那條舌頭重新接到了斯波爾丁的嘴裡，因為咒術的原因，斯波爾丁沒有辦法說謊，佐伊將她想要知道的問題全都問了出來。
「是不是菲奧娜殺死的麥迪森蒙哥馬利？」
「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安娜麗雷頓是不是也被菲奧娜殺死的？」
她得到了肯定了回答，這一切，都是菲奧娜做的，心底最後的懷疑被抹去，佐伊出手，殺死了斯波爾丁。
他明明知道真相，卻不肯說出來，安娜麗雷頓是一個非常有責任心的女巫，在她的庇護之下，女巫一族發展的很不錯，那個時候，女巫學校裡的學生還有很多。
然而，菲奧娜因為一己之私殺死了她，成為了至尊女巫，卻不肯承擔至尊女巫的職責，女巫學校的學生在不斷的減少，到現在，只剩下她們四個年輕女巫了。
可以說，女巫一族到了如今這種情形，有一大部分的責任，都在菲奧娜的身上。
「你殺了他，那，斯波爾丁的屍體在什麼地方？」
斯波爾丁死不足惜，只是佐伊卻不應該為這樣一個人，沾上滿手的鮮血。
佐伊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她低下頭，避開了秦月的目光，聶諾了半響，才從嘴裡吐出來兩個字：「燒了。」
「燒了？」
這個回答讓秦月覺得有些奇怪，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
「佐伊，你是不是有了操縱火焰的能力？」
佐伊霍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你怎麼知道。」
秦月：「......」
她其實不知道，不過現在，她知道了。
出現了新的能力其實是一件好事兒，科迪莉亞也曾經說過她又很高的天賦，只不過，她的天賦再高，也比不上秦月，若是差距太大，便不會有嫉妒這種情緒滋生，佐伊便是這樣的情況。
「有新的能力是件好事。」
秦月拍了拍佐伊的肩膀，如是說道：「只不過，殺了斯波爾丁這件事情，你做的有些衝動了。」
「我只是害怕他告訴菲奧娜我們已經知道她做的事情。」
秦月歎息一聲，將之前未曾說過的事情告訴了佐伊：「佐伊，即使你不對斯波爾丁出手，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他已經成了廢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秦月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面多說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科迪莉亞還在等著我們，我們趕快過去吧。」
佐伊輕輕嗯了一聲，邁上了最後的臺階。
殺了斯波爾丁這件事情一直壓在她的心底，讓她覺得十分煩躁，這是她的秘密，她希望人發現，又不希望人發現，現在，秘密被發覺了，佐伊也覺得自己得到了解脫，就連腳步似乎都比剛剛輕巧了幾分。
秦月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很快又隱沒了。
說到底，這些擁有著力量的女孩們，也不過是些孩子罷了。
兩人很快便到了科迪莉亞的辦公室前。
佐伊上前一步，敲響了房門，科迪莉亞的聲音很快便從裡面傳了出來。
「進來。」
佐伊看了秦月一眼，推開門，率先走了進去，秦月也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辦公室之中。
科迪莉亞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凳子上面，而墨脫斯諾，卻站在了科迪莉亞的身邊，她的手裡捧著幾套黑色的女巫服，那些衣服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似乎從來沒有清洗過，散發著一種難聞的氣味。
秦月皺了皺眉頭，心底升起一絲不太好的猜想，很快的，那絲猜想便成為了現實。
科迪莉亞開口說道：「這是舉行神聖獲取時要穿的服裝。」
秦月：「......」
佐伊：「……」
距離這麼遠，秦月和佐伊都能聞到那種難聞的氣味，也虧得墨脫能面不改色地抱著那一堆衣服。
「我們要穿這個？」
佐伊喃喃地問了一句，臉上流露出嫌棄的神情來。
這些衣服少說也有數百年的時間沒有清洗過了，她們真的要穿在身上麼？
佐伊朝著墨脫看了幾眼，直到此時，她方才注意到，墨脫的身上穿著的便是這套女巫服，她的頭上，甚至帶了一頂古早之前女巫才會帶著的尖頂女巫帽。
想到要穿戴這些東西，佐伊便頭皮發麻，她側頭看了秦月一眼，發現她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顯然也是極為嫌棄這些衣服的。
科迪莉亞雙眼已盲，根本看不見佐伊和秦月的神情，她開口說道：「我已經通知了菲奧娜，她明天就回回來，今天晚上，我們便要舉行神聖獲取的儀式，等到明天她回來之後，便依照計畫中的那樣，設計菲奧娜自殺。」
說到設計菲奧娜的時候，科迪莉亞的語氣中沒有一絲地顫抖，她已經對這個母親徹底地失望了，為了女巫一族的未來，她希望自己的母親可以做出她這一輩子唯一能做的好事。
墨脫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衣服交到了秦月和佐伊的手中，見兩人抱好之後，墨脫又去取了四頂帽子放在了衣服上面。
「今天晚上十一點鐘，到學校的圖書館之中，我們會在那裡舉行儀式，千萬不要遲到，否則錯過了時間，便不會有效果了。」
墨脫臉上的表情很嚴肅，她直勾勾地看著秦月和佐伊，像是要看進她們的靈魂之中。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交代完之後，墨脫便示意秦月和佐伊兩個離開這裡回去好好準備。
這種情況下，兩人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再說什麼，她們捧著衣服離開了科迪莉亞的辦公室之中。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走廊裡面的燈並沒有開啟，整個走廊顯得有些昏暗，隱隱約約帶著一種不祥的氣息。
出了科迪莉亞的辦公室之後，秦月便直接控制著衣服漂浮了起來。
佐伊有些豔羨地看著秦月，羡慕她擁有這樣的能力。
「moon，你真的是我見過的天賦最高的女巫。」
「你見過多少個女巫？」
佐伊：「......」
現在女巫一族的人數不斷減少，她所見過的女巫，十個手指都能數的過來。
「要不要我幫忙。」
秦月指了指被佐伊抱在懷裡的衣服。
佐伊求之不得，將衣服遞了出去，秦月用意念將這些衣服全都懸空漂浮了起來，她像是放風箏似的，帶著這些衣服下樓去了。
秦月對楠並沒有太多好感，她也不想送衣服給楠，便將兩套衣服交給了佐伊，自己帶著剩下的兩套回了房間。
麥迪森裹著被子躺在床上，似乎睡熟了，秦月控制著衣服懸浮在那裡，慢慢地走了過去，掀開了蓋在麥迪森身上的被子。
「麥迪森。」
秦月喊了一聲，麥迪森的身體蜷縮的更緊，嘴裡發出一聲含糊不清地咕噥聲，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秦月伸出手，推了推麥迪森，試圖將她從睡夢中喚醒，然而麥迪森實在睡得太熟，秦月廢了好大力氣都沒有將她弄醒過來。
這姑娘也不知做了什麼，才變得這麼疲累。
叫了幾聲，麥迪森始終不醒，秦月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將自己蜷縮成蝦子樣的麥迪森。
這樣的睡姿嬰兒在母體之中時最常用的姿勢，只有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才會擺出這樣的姿勢。
秦月看著麥迪森的樣子，心不由得軟了下來。
只不過再心軟，該做的事情仍舊要做，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晚上還要進行神聖獲取的儀式，麥迪森也該起來準備一下了。
「麥迪森，你若是再不醒，我可要走了。」
這一句話，倒是比之前秦月所做的一切都要有用，麥迪森睜開了眼睛，一下子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
第275章 美國恐怖故事
秦月覺得，自己和麥迪森之間的關係, 似乎有點兒不太對勁兒, 只不過, 人家小姑娘都已經說了，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她若是再去矯情說你別喜歡我了, 怎麼看都有點兒不要臉了。
腦子裡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面對麥迪森的時候，秦月仍舊是那麼一副溫柔大姐姐的樣子。
「麥迪森, 你醒了。」
剛剛在秦月的被子裡躺著, 嗅著她殘留的味道，不知不覺睡過去的麥迪森抬起手, 擦了擦嘴角流下地可疑液體, 她瞪著秦月, 臉上的表情不怎麼高興。
「你要去哪兒？」
睡著之後似乎連山崩海嘯都折騰不起來的麥迪森因為秦月這麼一句她要走了, 立即清醒了過來。
秦月臉上的表情十分無奈，她看了一眼麥迪森, 歎了一口氣：「我沒打算去哪裡，不過，如果我不這麼說的話，你能醒過來？」
麥迪森仍舊滿面狐疑：「真的？」
秦月點頭：「真的。」
麥迪森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身子一軟，就朝著床上倒去，只要她不走就成。「
見她似乎又準備睡了, 秦月伸出手抓住了麥迪森的胳膊，將她扯了起來。
「moon，天這麼晚了，睡覺吧。」
其實，自打死而復生之後，麥迪森總是會覺得很疲倦，明明她的身體感受不到什麼，可是她的精神，卻支撐不了她精力充沛的身體，之前不過強打精神，當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尤其是這張床還是屬於秦月的時候，麥迪森的意志力便瞬間土崩瓦解，她只想在這麼一張充滿了她的味道的床上睡到地老天荒。
然而，被她傾心待見著的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她聽見那人溫柔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明明是酥軟入骨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科迪莉亞決定今晚上進行神聖獲取。」
原本昏昏欲睡的人清醒了一些，麥迪森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秦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你說什麼？」
秦月又重複了一遍，麥迪森徹底清醒了過來，她的目光從秦月的身上移開，落在了那飄在半空中的女巫服上面。
「所以，那個又是什麼？」
「舉行神聖獲取時候要穿的衣服。」
麥迪森臉上的神情僵了一瞬，她看著那飄在半空中的衣服，嗅到從那邊兒傳來的濃濃的陳腐氣息，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moon，你老實告訴我，那些衣服到底放了多少年？！！」
「根據科迪莉亞的說法，至少超過了兩百年。」
麥迪森哀嚎一聲，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她平日裡就就連當季的新裙子都很少會穿第二次，現在居然讓她穿一件不知道幾百年的老古董，更可怕的是，這件衣服還不知道被多少女巫穿在身上過。
秦月似乎猜到了麥迪森在糾結什麼，出聲安撫道：「其實，根據科迪莉亞的說法，歷史上，真正進行神聖獲取的，不超過三次。」
麥迪森仍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moon，我能不能不穿那件衣服？」
秦月愛莫能助：「很抱歉。」
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其它的選擇，哪怕麥迪森再是不甘願，最後仍舊穿上了這套不知道放了幾百年的衣服。
她感覺到那股陳腐的氣息似乎順著自己的毛孔鑽入了身體之中，就連她的身體，都開始散發著淡淡的陳腐氣。
麥迪森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色女巫服，嫌棄至極：「這衣服就不能洗洗麼？我都要被這味道熏暈過去了。」
秦月也將衣服換好了，她遮罩了自己的嗅覺，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見麥迪森一直在那兒嘀嘀咕咕嫌棄這衣服，秦月無奈地搖了搖頭，教了她遮罩嗅覺的法子。
麥迪森依樣做了，果然聞不到了那難聞的氣味，她的眼睛亮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
「moon，你真的太棒了。」
秦月失笑，拍了拍麥迪森的肩膀，說道：「麥迪森，你也不要太嫌棄這衣服，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件衣服是可以大幅度增加女巫體內的巫力。」
之前在換衣服的時候，秦月近距離地接觸了女巫服，她發現女巫服其實並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黑色的布料上面，用同樣黑色的絲線繡著各種奇奇怪怪的花紋，那些紋路看起來雜亂無章，其實卻自有其規律。
穿上之後，秦月感覺自己體內的巫力增強了一些。
想來也是，若是只是普通的女巫服，又怎麼會保存這麼久的時間？恐怕早在這數百年的時間裡面化作了塵土了。
麥迪森仍舊一臉嫌棄的樣子：「它再能提高巫力，也掩飾不了它幾百年沒洗過的衣服的事實。」
秦月：「......」
這麼折騰了一番，時間已經到了十點鐘，距離科迪莉亞所說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秦月決定先帶著麥迪森去圖書館，若是這神聖獲取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也好提前發現，早做應對。
麥迪森自然是無條件地聽從秦月的話，兩人打開房門走出了宿舍。
圖書館在女巫學校的一樓，之前秦月一直都沒有去過，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圖書館在哪裡。
不過麥迪森不喜歡看書，也很少去圖書館，只是依稀記得圖書館的位置。
好在女巫學校並不算大，一樓總共也就那麼大的地方，兩人轉了一圈，總算找到了圖書館在哪裡。
推開圖書館的大門，兩人走了進去。
圖書館裡沒有開燈，麥迪森並沒有秦月在黑暗之中視物的能力，她在牆邊摸索著，根據模糊的記憶，找到了電燈開關。
啪嗒一聲輕響，柔和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圖書館的全貌也出現在兩人面前。
圖書館的房間設計的是圓形的，書架鑲嵌在四面牆壁之中，上面分門別類擺滿了各類書籍，秦月初略地看了一下，那些書籍大部分都是將巫術的起源，另外的一些便是關於天文地理，民間傳說的。
圖書館並不算大，粗略估計，不過在□□十個平方左右，房間中央的位置整整齊齊擺放著許多桌椅板凳，秦月走了過去，在桌面上抹了一把。
桌面上的灰塵不少，看得出來，這裡面應該很久沒有來過了。
秦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穿著女巫服的麥迪森，開口問了一句：「麥迪森，你們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麥迪森聞言，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來，應該是在一年前吧，佐伊和你才來這裡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之前，只有我和楠，奎尼三個人，我們都不怎麼先看書，除了完成科迪莉亞佈置的任務之外，我們們基本上是不會來圖書館這個地方的。 」
秦月無語，這些傢伙還真是，來的頻率這麼低，書架上面的這些書，她們應該沒有看過幾本。
麥迪森點頭：「根據科迪莉亞說，這裡的書應該有幾千本，我看過的，二十本不到，楠看得多一些，不過也多不到哪裡去，至於奎尼，那傢伙總說這些都是白人女巫的東西，黑人女巫沒有必要去看。」
麥迪森聳了聳肩，繼續說道：「我就知道奎尼那傢伙不是好東西，現在她終於投入了巫毒女王的懷抱，之前她一直把我們當成敵人，現在好了，我們真正成為敵人了。」
麥迪森和奎尼兩個積怨已久，秦月不太瞭解她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她也不會去勸解麥迪森。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所負責，奎尼既然已經投入了敵對陣營，那麼日後相間，秦月也不會為之前的情分而留手。
繞著書房走了一圈兒，秦月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這裡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圖書館而已。
只不過若是普通的圖書館，科迪莉亞又怎麼會選定這裡舉行神聖獲取的儀式？
圖書館的上面，是女巫的住宿區域，這裡的房間高度正常，並不像是藏了什麼夾層的樣子，既然上面沒有，那麼舉行儀式的地方，應該在下面。
秦月低下頭，看著腳底下踩著的地板，她抬起腳，用力地踩了踩，沉悶的聲響從腳下傳來，秦月仔細分辨了半響，確定地面下面是空的。
圖書館的下面，應該還有隱藏著的房間。
麥迪森看著秦月的動作，連忙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蹲了下去。
「moon，你發現了什麼？」
秦月點了點地面，說道：「舉行神聖獲取的地方，應該是在這下麵。」
「下麵？」
麥迪森眨了眨眼睛，不太敢相信秦月所說的話。
「你是說女巫學校的下面還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這種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秦月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麥迪森，反問道：「這種事情，你怎麼不能不知道？」
麥迪森：「(☉o☉)…」
麥迪森的表情實在有些呆，秦月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麥迪森的頭。
「好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女巫學校存在了很長時間，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也屬於正常。」
麥迪森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她看了一眼秦月，又將目光移到了面前的光潔的地板上面。
「moon，你打算下去嗎？」
秦月搖了搖頭，從地上站了起來，見麥迪森還蹲在那裡，秦月伸出手，將麥迪森也拉了起來。
「不了，這裡應該有機關暗道之類的東西，暴力破除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科迪莉亞她們馬上就過來了，我若是毀了這裡，到時候怕說不清楚了。」
麥迪森想了想，秦月說的確實也沒錯，便沒有再說什麼，秦月弄了陣兒小風，將凳子上面的浮灰吹乾淨了，拉著麥迪森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秦月之前經歷的世界，並沒有遇到過做演員的朋友，對於演藝行業，秦月多少有些好奇，左右閑著也沒有什麼事情，秦月乾脆詢問起麥迪森她做演員的時候的事情。
提起自己的事業，麥迪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從自己幼年開始說起，說了自己參演了多少的電影，獲得了多少的榮譽，怎麼在演藝圈裡摸爬滾打，佔領了一襲之地。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麥迪森的眼睛亮晶晶的，臉上的那些蒼白之色一掃而空。
秦月靜靜地聽著，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淺淺的笑容。
她說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卻決口不提自己的辛苦，秦月能看得出來，麥迪森是真的非常喜歡這個行業。
說話間，圖書館的門打開了，墨脫扶著科迪莉亞走了進來，隨著她們一起進來的，還有佐伊和楠兩個人。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秦月和麥迪森，墨脫的眉頭皺了起來，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扶著科迪莉亞慢慢地朝著左側第三個書架走了過去。
「圖書館裡面的人是誰？」
科迪莉亞感覺到房間裡面有人，只不過因為看不見，科迪莉亞並不知道她們是誰。
「是moon和麥迪森。」
墨脫開口解釋道。
科迪莉亞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們來這麼早做什麼？」
墨脫自然也不知道原因，不過想來，那兩個人也不會有什麼惡意，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能等得極了，畢竟，如果菲奧娜死了，moon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科迪莉亞的嘴角緊繃了起來，對如此急切的秦月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厭惡感，她突然間有些猶豫了起來，如果，下一任的至尊女巫還是像菲奧娜一樣自私自利的人，女巫一族恐怕會就此斷送了。
墨脫似乎察覺到了科迪莉亞焦躁的情緒，她握緊了科迪莉亞的手，沉聲說道：「科迪莉亞，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們已經再沒有了回頭的餘地，琨廷和彭布羅克已經死了，那些兇殘的女巫獵手在接近我們，我們需要新的至尊女巫。」
科迪莉亞想起將麥迪森復活的秦月，想起了在墨脫快要死亡的時候毫不猶豫復活她的秦月，如果，她真的像菲奧娜那樣自私自利的話，她又怎麼可能去做那些事情？
原本動搖的念頭重新變得堅定起來，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女巫一族。
科迪莉亞她們很快便走到了第三個書架面前，她摸索著開始尋找開啟地下通道的開關。
秦月她們幾個年輕的女巫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科迪莉亞的動作。
楠突然間開口說道：「moon，過了明天，你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了。」
她說話的語氣讓人感覺有些不太舒服，秦月抬頭，瞟了楠一眼，並沒有開口。
小姑娘的一些小心思罷了，在她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秦月並不想因為這個而對她出手。
女巫一族，已經經不起任何損失，何必因為小事情而自相殘殺？
不過秦月能忍，麥迪森卻忍不住，她掃了楠一眼，嗤笑一聲：「反正，至尊女巫不會是你這麼一個又醜又矮的怪女巫。」
楠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也不是好欺負的，立即反唇相譏道：「至尊女巫也不是你這個死過一次渾身長滿屍斑散發著屍臭還被斯波爾丁當做洋娃娃一樣做各種噁心爛事兒的賤人！」
麥迪森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楠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得意，因為她感覺自己戳到了麥迪森的痛處，麥迪森從來都是驕傲自負的，之前發生的那一切，都是她身上的污點，永遠都沒有辦法洗乾淨。
楠說的話實在有些過分了，佐伊見麥迪森的眼神有些不對，急忙扯了楠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又看著正在那裡的麥迪森，勸解道：「麥迪森，你不要責怪楠，她也是有口無心，她不是有意的。」
麥迪森眼神似乎已經凝結成冰，她就那麼看著站在佐伊身側的楠，那樣的目光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你就是躲在陰溝裡面的老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做過什麼，窺探別人的思想是不是讓你感覺到很開心？」
楠還想在說些什麼，結果麥迪森卻突然笑了起來，她本就生得漂亮，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勾魂奪魄。
楠氣急，質問道：「你笑什麼？！」
麥迪森瞟了楠一眼，輕飄飄地扔了一句：「至尊女巫的位置我不在乎，誰當至尊女巫都無所謂，不過我知道，至尊女巫一定不會是你。」
成為至尊女巫必須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而楠，卻是一個唐氏兒，她不可能成為至尊女巫的。
楠險些被麥迪森氣得暈厥過去，她惡狠狠地看著麥迪森，恨不能撲上去咬掉她一塊肉。
兩人地吵鬧聲讓科迪莉亞心煩意亂，她猛地回過頭來，朝著她們喝斥道：「我們已經陷入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你們居然還在爭吵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是不是等到了瀕臨死亡的那一刻，你們才能學會和平相處？」
科迪莉亞已經開口了，兩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好不顧科迪莉亞的面子繼續爭吵下去，彼此狠狠地瞪了一眼，轉過頭去，不在說話了。
見二人終於安生了下來，科迪莉亞臉上流露出一絲疲憊之色。
學校裡總共就剩下這麼四個年輕的女巫，偏偏她們還在勾心鬥角地爭鬥。
她暗自歎了一口氣，只希望，新的至尊女巫出現之後，可以讓這些年輕的女巫學會團結。
科迪莉亞已經摸到了開啟地下通道的開關，她將那本厚厚的國家地理推了進去，只聽見哢噠一聲輕響，腳下的地面開始慢慢地旋轉著向下降落。
秦月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她原本還以為通往下一層會露出個洞口或者階梯什麼的，沒有想到，這些女巫的手段要比她所想像中的還要高級一些。
佐伊和楠她們顯然也沒有料到還有這樣的操作，一時間也呆在了那裡。
地面平穩地朝下降落著，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她們到達了目的地，腳下的地面發出轟隆地聲響，緩緩地停止了轉動。
被轉得有些頭暈的眾女巫費了一番功夫，方才緩了過來。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粗略估計了一下，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房頂有十米左右的高度。
這個空間並沒有燈，眾人勉強就著頭頂地光亮，朝著四周看去。
黑暗對秦月的視力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她們的周圍都是牆壁唯獨前方，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一眼望不到盡頭，看不出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它通向何處。
停穩之後，科迪莉亞沒有多做停留，她交代了墨脫一聲，墨脫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個袋子，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袋子解開，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墨脫將裡面的東西一一發給了眾人。
秦月也得到了一個。
手裡的燭臺很精緻，上面描繪著繁複的花紋，燭臺上面插著一根白色的蠟燭，蠟燭之中也不知加了些什麼東西，點燃之後，火光並不是橘黃色，而是略顯詭異的幽藍色。
在藍色火光的映照下，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怪異起來。
死過一次之後的麥迪森，對黑暗有種本能的恐懼，她朝著秦月的身邊擠了擠，伸出一隻手，抓住了秦月的胳膊。
她並沒有將恐宣之於口，只是她的動作和神情，都洩露出了她的恐懼。
秦月騰出一隻手，拍了拍麥迪森的肩膀，輕聲說了一句：「沒事兒的，有我在。」
麥迪森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一些，她朝著秦月笑了笑，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大礙。
蠟燭點燃之後，科迪莉亞便率朝著那條幽暗的通道走去，墨脫緊隨其後，佐伊和楠也跟了上去。
通道很狹窄，只能勉強讓一人通過，六個人排成一列，科迪莉亞在最前面，秦月殿后，一行人朝著通道深處走去。
人們天生便對黑暗感覺恐懼，這種狹小黑暗的環境更是將人心底最深的恐懼勾了出來。
除了科迪莉亞和秦月之外，其它人或多或少都受到這些環境的影響，而變得焦躁起來。
好在這條通道看起來很長，實際上，卻並沒有它看起來的那麼長，科迪莉亞很快便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眼前的空間豁然開朗。
眼前的房間大約有一百平米左右，四周的牆壁和地面都是石頭做成了，牆壁上面刻著浮雕，秦月看了一眼，發覺那些浮雕的內容講述的是女巫一族的發展，以及各個時間的重大事件。
秦月只掃了一眼，就沒有了太大的興趣，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間地面上面。
麥迪森顯然也看見了地面上的那些東西，她瞪大了眼睛，雙手死死地抓著秦月的衣袖，顫聲問道：「moon，那是什麼？」
房間的地面上有奇怪的凹槽，那些凹槽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倒六芒星標誌。
凹槽之中有粘稠的液體緩緩地流動著，一種難以描述的氣味在房間之內蔓延著。
秦月她們幾個封閉了嗅覺，還好一些，科迪莉亞，墨脫，楠她們三個，倒是受了很大的罪，這種難聞的氣味險些將她們給熏暈了過去。
科迪莉亞幹嘔了幾聲，勉強忍住了嘔吐的欲望，她側頭看向秦月她們幾人，說道：「站到六芒星的角上去。」
墨脫扶著科迪莉亞走了過去，撿了六芒星的一個角站定，之後她去了旁邊的那個角。
之後秦月她們幾人分別站在了幾個角上。
科迪莉亞神情肅穆，雙手手心朝上，將那盞精緻的燭臺捧在手心之中，晦澀難懂的咒語從她的口中吐了出來，隨著她聲音的高低起伏，她手中那燭臺上的燭光開始閃爍了起來。
每閃爍一次，那燭光便高上一些，藍色的光芒也變得刺眼一些。
絢爛的藍色光芒將整個石頭房間都映照得清清楚楚，每個人的身上都暈染上了一層藍色的光芒，腳下的凹槽之中，那些暗色的液體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
科迪莉亞最後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她手中的蠟燭應聲而滅，房間裡的光線又暗了下來，科迪莉亞已經是滿身大汗，她的巫力還是太弱了一些。
念完咒語之後，科迪莉亞從袖子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她用力地在手心裡劃了一道，之後攥緊了拳頭，將手心裡面冒出來的鮮血滴入了腳下的凹槽之中。
墨脫也依照科迪莉亞的樣子，劃破了手掌心，將血液滴入了凹槽之中。
隨著她們的血液滴入進去，凹槽中的液體沸騰的更加厲害，氣泡破裂的聲音不斷地響起，那股難聞的氣味變得更加的濃烈起來。
佐伊和楠也依樣將手心劃破，血液滴入那些凹槽之中，剩下的人，只有秦月和麥迪森了。
「我們沒有匕首。」
麥迪森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朝著科迪莉亞的方向說了一聲。
楠就站在麥迪森不遠處的那個六芒星的尖角處，聽到麥迪森的聲音之後，楠開口說道：「我有，給你。」
說完之後，楠便將手中拿著的匕首朝著麥迪森扔了過來。
麥迪森的瞳孔驀地緊縮起來，現在房間裡面的光線幽暗，她哪裡能看清楚扔過來的匕首？
這個傢伙！
憤怒湧上麥迪森的心頭，她只感覺自己的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沸騰著，周圍的時間似乎開始凝固了起來，那一把朝著她飛過來的匕首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匕首在快要刺入麥迪森的身體中時停了下來，它就那麼懸浮在麥迪森的面前，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拿著那柄匕首似的。
另一個六芒星尖角上站著的秦月清楚地看到這一幕，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她並沒有看錯，麥迪森擁有著極高的天賦，危機關頭，她便將自己強大的天賦展露了出來。
意念控制。
至尊女巫要掌握的七大奇跡之一，麥迪森掌握了。
麥迪森一手拿著燭臺，另一隻手伸了出去，將懸浮在那裡的匕首握在了手心之中。
她神情冷漠地看了一眼另一邊的楠，並沒有做些什麼。
將手心割破放血之後，麥迪森控制著匕首，交給了另一頭的秦月，秦月依照樣子，劃破手心，將血液滴入了腳下的凹槽之中。
當秦月的血液滴入其中的那一刻，凹槽中的液體沸騰地更加厲害，那些液體慢慢地從凹槽之中升騰而起，朝著空中漂浮上去。
不多時，一個由粘稠液體組成的六芒星便漂浮在了她們頭頂。
那個六芒星緩緩地運轉著，最終形成了正著的六芒星，與地面上的倒六芒星交相輝映。
科迪莉亞重新點燃了手中的燭火，她開了了念咒語，大段大段地巫術咒語在房間內不斷地回蕩著，她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奇怪的魔力，房間內的幾個女巫合著她的聲音，開始念動咒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當時針分針秒針重疊在十二點的時候，咒語完成了。
頭頂上的液體像是失去了控制，嘩啦啦地傾瀉下來，幾個女巫躲散不及，被這散發著古怪氣息的液體澆得滿頭滿臉。
詭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那些粘稠的液體沾染到眾人身上之後，便迅速地滲透進去，像是被她們的身體所吸收掉了一般。
房間內的一眾女巫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片刻之後，還是科迪莉亞率先開口說道：「這是神聖獲取必須要經歷的過程，等到明天菲奧娜死去之後，我們之間不管誰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都會在她死去的那一刻，成為了新任至尊。」
「所以，這些進入我們身體之中的噁心液體到底是什麼？」
麥迪森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女巫服，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科迪莉亞滿臉肅然之色：「這是賽勒姆女巫賜予我們的力量。」
秦月：「......」
眾女巫：「......」
秦月之前完全可以躲開那些噁心液體的攻擊，只不過想到這或許是神聖獲取的關鍵一環，便沒有躲開。
這些液體進入身體的那一刻，秦月便感覺到了液體進入身體中之後，她體內的巫力變得更加的強盛。
雖然有好處，不過這些液體還是太過噁心了一點兒......
液體進都進到身體裡面了，再說什麼，也是無用，眾人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離開了這間房間。
仍舊是按照來時的順序，科迪莉亞在最前面，秦月落在最後，她邁入那條通道的時候，聽到了身後傳來了汩汩的流水聲，秦月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過去。
黑暗之中，地上的那些六芒星的凹槽之中又慢慢地充滿了那黑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並沒有她們之前看到的粘稠，不過那股難聞的氣息仍舊是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的改變。
秦月撇了撇嘴，這東西還真是源源不絕。
穿過那條狹長的走道，幾人回到了圖書館的地板那裡，科迪莉亞也不知道在動了哪裡的開關，地面又慢慢地升了上去。
十分鐘之後，她們回到了圖書館之中。
「神聖獲取已經完成了一半，等到明天菲奧娜死了之後，另一半便也完成了。」
剛剛舉行了神聖獲取的儀式，科迪莉亞體內的巫力消耗了不少，剛剛雖然被那些液體補充了一些，可是精神上的疲倦卻補充不了，她仔細交代了一下明天的行動之後，便由墨脫攙扶著離開了圖書館。
圖書館內只剩下四個年輕的女巫了。
佐伊揉了揉眉心，臉上流露出一絲倦意，這兩天她和凱爾玩得有些瘋了，此時體力便覺得有些跟不上了，科迪莉亞離開之後，她也準備離開了。
「我......」
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佐伊便看到了麥迪森大步朝著她身邊的楠走了過來，佐伊的瞳孔緊縮了一下，想要阻攔麥迪森，結果也不見麥迪森有什麼動作，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她，來到了楠的身邊。
楠想起自己剛剛做的事情，瞳孔驀地緊縮起來。
「麥迪森，你聽我解釋。」
楠的話未說完，麥迪森已經舉起手來，狠狠地朝著楠揮了過去。
「啪！」
麥迪的手重重地落在了楠的臉上，楠被麥迪森打得背過臉去，白皙的面頰很快便紅腫了起來。
佐伊此時也回過神來，急忙擋住了還想在揮一巴掌的麥迪森。
「麥迪森，你做什麼？！」
佐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她瞪著麥迪森那張略微有些青白的面孔，開口質問道。
剛剛在底下的時候，由於光線太暗，佐伊並沒有看見楠做了什麼，所以也不知道，麥迪森為什麼會對楠出手。
麥迪森將手抽了回來，她神情冷漠地看著躲在佐伊背後哭泣不已的楠，厭惡地開口說道：「之前在地底的時候，你將匕首扔向我的時候怎麼不哭？」
楠的哭聲停了一瞬，接著哭得比剛剛更加大聲，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屈一樣。
「麥迪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楠抽抽噎噎地說道，想要得到麥迪森的原諒。
麥迪森嗤笑一聲，轉身回到了秦月的身邊，與秦月並肩站在了一起。
「對不起，我不想原諒你。」
麥迪森說完之後，轉頭看向身邊的秦月，她的聲音不由得柔和了下來：「moon，我們回去吧，我有點兒困了。」
秦月點了點頭，跟著麥迪森一起離開了圖書館，經過哭泣不止的楠身邊時，秦月的腳步頓了一下，側頭看向低著頭哭個不停的楠，淡淡地開口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說完之後，也不管楠有什麼反應，帶著麥迪森一起離開了。
兩人離開之後，正在安慰著楠的佐伊突然開口問道：「楠，你究竟做了什麼？」
楠的哭聲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佐伊：「佐伊，你在懷疑我嗎？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
楠說著，悲從心來，哭得更加傷心了。
看著她哭得傷心，佐伊的心也軟了下來，她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將楠攬在了懷裡。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楠。」
「嗚嗚嗚~~~~」
****
回了宿舍之後，麥迪森迫不及待地脫了身上的女巫服，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之後，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麥迪森穿著浴袍歪倒在秦月的床上，看著正在折疊女巫服的秦月，麥迪森咕噥了一句：「moon，你疊那東西幹嘛？」
秦月側頭，看了一眼歪在床上的麥迪森：「把它還給科迪莉亞，我可不想這衣服就這麼放在我們房間一夜。」
麥迪森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一定不能放在房間裡面，我可不想一直遮罩嗅覺。」
起步於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動作。
女巫服很快收拾好了，秦月用意念控制著它們懸浮起來，準備將這些衣服送到校長室裡面。
「乖乖聽話，我馬上回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0
第276章 美國恐怖故事
麥迪森嗯了一聲，看著秦月走出房間之後, 整個人往後一仰, 瞬間倒了下去。
她陷入了柔軟的床鋪之中, 感覺到肩膀處似乎咯到了什麼東西，麥迪森反手將那東西拿了出來。
是她的手機。
麥迪森愣了一下，纖細白皙的手指在螢幕上輕輕點了一下, 螢幕瞬間亮了起來，秦月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麥迪森怔怔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孔，許久之後, 才打開了資訊。
新一條的資訊仍舊是經紀人發來的, 他問麥迪森是否決定要參演那個角色，如果她放棄的話, 下一次, 他便不會在這麼盡心盡力為麥迪森做打算。
她已經放棄了她最愛的演藝事業, 他又何必在為她籌謀打算。
麥迪森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滑來滑去。
去還是不去？
神聖獲取的儀式已經舉行了, 等到明天菲奧娜自殺，秦月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至尊女巫, 她的能力本來就很強大，成為了至尊女巫之後，她的巫力自然會更上一層樓。
當秦月強大到一定地步，便沒有了能夠威脅到她的東西，麥迪森所擔憂的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了。
這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了，麥迪森再三斟酌之後, 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
將手機重新塞回枕頭底下，麥迪森將秦月的被子扯了過來，將自己牢牢地裹在其中，嗅著充滿她氣息的被子，麥迪森慢慢地進入了夢鄉之中。
從二樓到三樓，這一路隻開了幾盞壁燈，光線十分幽暗，就連腳下的道路都有些看不清楚，好在，秦月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視物，幽暗的光線對她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很快的秦月便到了三樓科迪莉亞的辦公室前，她抬起手來，輕輕地敲了敲門。
叩叩叩。
「進來，門沒關。」
科迪莉亞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秦月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都在房間裡面，她們兩個也洗過澡，換了乾淨的衣服，之前穿著的女巫服被隨意地放在沙發上面，秦月動了動手指，飄在空中的女巫服慢慢地飛了過去，落在了沙發上面。
墨脫看著秦月的舉動，目光微微閃動，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moon，今天便是最關鍵的一日，萬不能有任何的差池，你可準備好了？」
科迪莉亞也看向了秦月的方向，她的聲音比墨脫柔和許多：「moon，你不用害怕，菲奧娜懼怕你的能力，她已經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她不敢對你做什麼的。」
對她們二人的話，秦月不置可否，不管最終是什麼樣的情況，她總歸要對上菲奧娜的。
菲奧娜若是在全盛之時，秦月或許會有幾分忌憚，然而，現在她已經是個虛弱的老人，並不會對秦月造成威脅。
「科迪莉亞，墨脫，我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我會完成任務的。」
秦月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科迪莉亞，不管她是不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只要菲奧娜相信她是，便沒有什麼問題。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又交代了許多事情，秦月並未表現出什麼不耐，認認真真地傾聽著，她的態度，讓墨脫和科迪莉亞兩人十分滿意，兩人一致認為，秦月會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
現在已經是深夜一點鐘，兩人沒有再多說什麼，交代秦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便將她打發了回去。
秦月退出了辦公室，紅色的雕花木門在她的面前合攏，她聽到房間內傳出那細細的談話聲，秦月的腳步微微一頓，接著便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了這裡。
時間已經太晚了，她還是回去睡覺的好。
辦公室內。
科迪莉亞的傷勢原本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只是今天巫力消耗太多，科迪莉亞感覺自己的眼睛處傳來一陣陣刺痛感，科迪莉亞像是又回到了噩夢發生的那一刻。
明知道那可怕的一日已經過去，失去眼睛的恐懼卻從心底翻湧上來，將她整個人全部包裹在其中。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科迪莉亞的頭上低落下來，她的身體遏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墨脫走了過來，將顫抖不止的科迪莉亞攬進懷中，枯瘦如柴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科迪莉亞的頭髮。
「科迪莉亞，別害怕，我一定會幫你的，你的眼睛那麼漂亮，我怎麼忍心讓你永遠陷入黑暗之中？」
雖然墨脫和菲奧娜兩個人是死敵，可是對待科迪莉亞，墨脫卻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
科迪莉亞少年時代便被送到了女巫學校，這期間一直都是墨脫在教導著她，兩人之間的感情勝似母女。
科迪莉亞在墨脫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從未感受過的母愛，如果可以，她寧願墨脫是自己的母親。
「墨脫阿姨......」
科迪莉亞喃喃地喊了一聲，她在她的面前，卸下了自己堅強的偽裝，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墨脫阿姨，我做的事情對嗎？」
她設計自己的母親自殺，奪取自己母親最在意的至尊女巫的位置，她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是正確地麼？
「科迪莉亞，不要懷疑，你的選擇沒有錯誤，一切都是為了女巫一族，我們需要一個年輕強大而富有責任心的至尊女巫。」
墨脫的聲音很低，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果科迪莉亞後悔，一切都將會功虧於潰。
科迪莉亞沒有在說話，她將頭埋在墨脫的懷裡，悲傷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沾濕了墨脫的衣襟。
所有的軟弱只能留在這一刻，等到了明天，她又是那個堅強的科迪莉亞。
墨脫沒有再繼續說話，她安安靜靜地抱著科迪莉亞，任由她在自己的懷中哭泣。
夜漸漸深了，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時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烏雲，濃重的雲層遮住了漫天星光，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著整個新奧爾良，刺目地閃電撕裂整個夜空，沉悶的雷聲轟隆作響，不過片刻時間，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
雨夜掩蓋了很多痕跡，那些滋生在黑暗之中地毒瘤，悄悄地伸出了自己地爪牙。
奎尼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慢慢地走在雨中，碩大的雨點砸落在傘布上面，化作條條水痕滑落下去。
沉重地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跟在身後的那人似乎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不緊不慢地跟在奎尼的身後。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僻靜之處，緊跟在奎尼身後的那人似乎已經覺得時機成熟，掩藏起的獠牙露了出來。
他以為自己遇到的是一個胖黑羊，結果卻沒想到，這頭黑羊，是會吃人的。
狩獵者變成了食物，哀嚎著祈求獵物放過自己，角色的對調，讓他忘記了，他曾經也是這麼對待那些被他抓住的獵物。
鋒利地刀刃在昏暗地路燈下閃過暗色的光芒，血液從胸口處噴濺而出，奎尼一刀刀劃開那人的胸腔，徒手將那顆紅色的心臟挖了出來。
離開了身體的心臟仍舊在跳動著，而這顆心臟的主人，卻已經瞪大眼睛，徹底失去了呼吸，那張令人生厭的臉上流露出極度地恐懼之意。
奎尼看也未看那死不瞑目之人，將挖出來的那顆心臟塞入了特製的口袋之中，她將沾滿了血跡的手掌伸出傘外，雨水很快便將她手上地血跡清洗趕緊，奎尼撐著傘慢慢地離開這裡，如同一抹遊魂一般，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大雨繼續下著，屍體流出的血液被雨水沖涮著，蜿蜿蜒蜒地流入了街邊的下水道之中，這場大雨將一切痕跡都破壞掉了，等到明天他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所有的線索都將不復存在。
***
這場雨下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天亮時分，雨水方才停歇。
昨夜秦月睡倒的時候，已經是兩點鐘了，現在剛剛七點多鐘，秦月便醒了過來。
五個小時的睡眠，已經足夠了，秦月看了一眼對面床上裹著被子睡得香甜的麥迪森，她的睡相實在不怎麼太好，原本蓋在身上的被子被她攬在懷裡，兩條又細又長的大白腿就那麼搭在被子上面，她睡得正香，秦月也沒忍心將她叫起，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拿了衣服去浴室裡面洗漱。
洗個澡，換身衣服，秦月看著鏡子裡面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容來。
正打量著鏡中的自己，秦月的耳朵動了動，她聽見樓下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秦月打開衛生間的門，快步走了出去，她伸手拉開窗簾，朝著樓下看了過去。
院子裡的停車場上面，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停在那裡，車子很快便熄了火，左側的車門打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菲奧娜從車子上走了下來。
昨夜下了一場雨，地面積了不少的水，細細的高跟鞋踩在踩進小水窪裡，污水濺了起來，黑色的絲襪很快便暈染出小小的一團水漬。
緊貼著皮膚的絲襪傳來濕漉漉的感覺，菲奧娜感覺有些不太舒服，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小腿處暈染出的那灘水漬，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
「該死地。」
她低聲罵了一句，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染上了灰色的痕跡。
懶得讓這些小事情影響到她的心情，菲奧娜索性不去管濕掉的襪子，繼續朝著房間內走去。
剛剛走出去兩步，菲奧娜察覺到似乎有人在暗處窺探著自己，她的腳步停了一瞬，猛地抬起頭來，銳利地目光朝著二樓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些宿舍窗戶上的窗簾都緊緊拉著，沒有透出一絲的縫隙，剛剛她所感覺到的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好像是她憑空生出的幻覺，菲奧娜微微一怔，搖了搖頭，沒有在繼續想下去。
菲奧娜的感覺實在敏銳，不過秦月的反應速度卻也不差，在菲奧娜發現她之前，她已經藏好了自己。
看了一眼還在酣睡的麥迪森，秦月走了過去，費了一番力氣，才將睡夢之中的麥迪喚醒。
「麥迪森，菲奧娜回來了。 」
只這一句話，便讓麥迪森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她瞪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秦月。
「moon，你說什麼？」
「菲奧娜回來了。」
秦月重複了一遍，麥迪森的臉色立即變了，她還記得自己被菲奧娜殺死的那一刻鮮血噴湧出來的感覺。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回憶從腦海深處翻湧而出，那似乎要將整個靈魂都要凍結的寒冷重新蔓延而來，無窮無盡的黑暗吞沒了她最後的善良，若是可以親手復仇，她不介意將那個女人推入萬丈深淵之中。
見麥迪森的臉色越來越難堪，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魔怔之中，秦月伸出手，拉住了麥迪森的手，刺骨的寒冷從她的手掌心處蔓延而出，秦月微微皺眉，語氣越加地溫和起來：「 麥迪森，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對被寒冰所籠罩的麥迪森是最好的良藥，秦月掌心的溫度慢慢地將她拉回了現實，她已經不在那個黑暗的空間之中，秦月，她將她拯救了出來。
麥迪森撲進了秦月懷裡，喃喃地開口說道：「moon，我只有你了，不要離開我。」
秦月摸了摸麥迪森的頭髮，柔聲說道：「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得到了秦月的回應之後，麥迪森的心情徹底緩和了下來，她將秦月抱得更緊，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氣，麥迪森只感覺自己整顆心都慢慢地沉浸下來。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總會在她的身邊，她會保護他，她會拯救她，她是她最棒的守護神。
在秦月懷裡趴了半天，感覺自己的精神徹底恢復了之後，麥迪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鬆開秦月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跑去浴室洗漱。
秦月看著麥迪森那慌張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麥迪森的心思複雜，對她的感情更加複雜，而秦月，對她的感情卻沒有摻雜太多的東西。
她只是她比較喜歡欣賞的一個小妹妹而已。
菲奧娜的房間也在三樓，至尊女巫是女巫一族的首領，女巫學校裡面，自然也有專門為她設立的房間。
只不過，她進入學校裡面也有一段時間了，走廊裡卻一直沒有傳來她的腳步聲，想必是因為什麼事情，在一樓被絆住了。
秦月沉吟了半響，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將麥迪森帶下去。
思來想去，秦月很快便有了決斷。
麥迪森是被菲奧娜殺死的，不管怎麼說，在面對麥迪森的時候，菲奧娜的心神一定會有觸動，她會害怕自己殺死麥迪森的事情暴露，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全盛時期的至尊女巫了。
如果不是恐懼死亡，菲奧娜也不會下手殺害麥迪森，想要奪去她的力量，延長她的生命，當那個原本已經被她殺死的人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時，菲奧娜，她會怎麼樣？
秦月將菲奧娜可能會有的反應推測了一番，思來想去，麥迪森出現在菲奧娜面前，還是利大於弊。
正想著，浴室門打開了，麥迪森從浴室裡面出來了，她並沒有換衣服，仍舊穿著那麼一件浴袍，浴袍的帶子沒有系緊，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牛奶般白皙的肌膚晃得人有些眼暈。
「麥迪森，該換衣服了。」秦月指了指麥迪森那露了大半片雪白胸脯的衣服，說道：「你該不能打算穿成這樣去見菲奧娜吧？」
「想得美。」
麥迪森跑去衣櫃翻找了一通，找出一件華麗的黑色哥特風格的連衣裙穿在了身上。
死而復生的麥迪森與哥特風格的衣服極為相襯，那種鬼魅般的氣質完完全全地被凸顯了出來。
麥迪森扯著裙子在秦月的面前轉了一圈。
「漂亮麼？」
秦月點了點頭，麥迪森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簡單地畫了個妝，將自己鬼魅頹靡的氣質又凸顯出幾分來。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秦月帶著麥迪森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路過佐伊和楠的宿舍時，秦月側耳聽了聽，她們的房間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是在沉睡之中，秦月想了想，並沒有叫她們起來的打算。
有些時候，人多反而會壞事兒。
兩人順著樓梯走了下去，剛剛走到樓下的客廳之中，秦月便聽到餐廳的方向傳來菲奧娜和科迪莉亞的爭吵聲，秦月和麥迪森對視一眼，朝著餐廳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餐廳的門並沒有關，那母女二人的爭吵聲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
「科迪莉亞，墨脫斯諾這個老東西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麼相信她的話？我告訴過你，是她毀了你的眼睛。」
科迪莉亞的聲音很冷，面對自己的母親時，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我相信墨脫阿姨，她是寧願毀了自己的眼睛都不要傷到我的。」
墨脫斯諾也在一旁插口說道：「菲奧娜，我將科迪莉亞當做我的女兒看待，你不要這麼血口噴人！」
菲奧娜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反唇相譏道：「墨脫斯諾，你可別忘了，科迪莉亞是我的女兒，你視我如仇敵，怎麼可能將我的女兒當做你自己的女兒看待？真是可笑至極！」
墨脫斯諾沒有被菲奧娜的態度激怒，她冷冷地看著菲奧娜，開口說道：「當年你為了自己享樂，將年幼的科迪莉亞送進女巫學校的那一刻開始，你便不再是她的母親，二十多年來，你可曾管過科迪莉亞一次？你有什麼資格自稱為她的母親？」
墨脫的話戳到了菲奧娜的痛處，她的眼睛有些發紅，惡狠狠地盯著墨脫斯諾，好像下一秒就要將她撕成碎片一般。
科迪莉亞察覺到了菲奧娜的情緒變化，在菲奧娜有所動作之前，擋在了菲奧娜的面前。
「菲奧娜，夠了，墨脫阿姨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你敢說，她說的不對麼？」
看著女兒那雙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菲奧娜啞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女兒對她有多麼的憎恨，那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憎恨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經過時間的醞釀，那些憎恨，卻變得越來越多了。
菲奧娜有些狼狽地側過頭，避開了科迪莉亞的目光，她看到站在餐廳門前的那兩個人的時候，呼吸瞬間凝滯。
已經死去之人鮮活的出現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她似乎看到了當初殺死她時的情景。
菲奧娜的呼吸凝滯了一瞬，待看清楚站在麥迪森身邊的那個人時，她又慢慢地變得冷靜了下來。
米絲蒂泰勒，她擁有著復活地能力，將死去的麥迪森復活，似乎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菲奧娜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看著秦月和麥迪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略顯怪異的笑容。
「Holle，麥迪森，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她說著，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了一旁站立的墨脫斯諾，開口說道：「墨脫，當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給我定下罪名，要剝脫我至尊女巫的身份，可是現在看來，你當初錯的有多麼的離譜，麥迪森蒙哥馬利她還活著。」
墨脫還未說話，麥迪森倒先一步開口了：「菲奧娜。」
她喊了一聲，見到菲奧娜的身體僵了一瞬，麥迪森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
「我確實是死了，不過，moon將我救活了，她的能力真的非常強大，我覺得，相比較我而言，moon她更有可能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菲奧娜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她轉過頭來，看著麥迪森的方向，將她哥特風格的裝扮完完全全映入了眼中。
「麥迪森蒙哥馬利，你是否還記得是誰殺了你。」
秦月的瞳孔微微緊縮，菲奧娜竟然會將這個問題直接問出來，是太過篤定，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麥迪森的反應比秦月想的更給力，她搖了搖頭，抬起手來，看著自己塗成純黑色的指甲。
「我並不知道是誰殺了我，如果我知道的話，怎麼會待在這裡，誰會能放過殺了自己的人？」
她說的這句話，似乎有什麼意思，又似乎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一具稀疏平常的話而已，卻讓菲奧娜覺得渾身不自在。
麥迪森的性格，菲奧娜也有幾分瞭解，她絕對不會是一個能掩藏自己情緒的人，如果她真的知道是她殺了她的話，她又怎麼會表現得如此淡然？
菲奧娜她將一切都想到了，她卻忘記了，麥迪森是曾經是一個一流的電影演員，她幼年時便出道，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她的演技，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科迪莉亞顯然也怕菲奧娜問得多了，麥迪森在出什麼紕漏，她將話題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菲奧娜，墨脫想到辦法能恢復我的眼睛。」
菲奧娜果然被科迪莉亞所說的話所吸引，她不再看門口站著的秦月和麥迪森，將注意力轉到了科迪莉亞的身上。
「墨脫斯諾？那個傢伙有什麼本事我還不清楚？她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能力，可以將你的眼睛恢復正常？」
墨脫斯諾冷哼一聲：「菲奧娜，你以為我這麼多年都在做些什麼？」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科迪莉亞在爭吵爆發之前，截斷了她們的話：「菲奧娜，你說墨脫阿姨沒有辦法，那麼你有辦法能恢復我的眼睛麼？」
菲奧娜的呼吸一窒，說不出話來，若是她有能力，又怎麼會讓科迪莉亞承受那麼多的痛苦？
她承認從前的自己對科迪莉亞是很不負責任，可是她一直都記著，自己是科迪莉亞的母親，她對科迪莉亞的愛一點兒都不比別人少。
見菲奧娜不說話，科迪莉亞繼續說道：「你既然沒有辦法，又怎麼知道墨脫阿姨的辦法沒有用？墨脫阿姨要在今天晚上幫助我恢復視力，你的是至尊女巫，有你在，成功的幾率會高一些，我需要你的説明和。」
菲奧娜仍舊沒有說話，科迪莉亞拄著導盲杖慢慢地坐了下去，她低下頭，不再看菲奧娜的方向。
「如果你不想幫我的話，那請便，反正我從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你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科迪莉亞，我怎麼會不幫你？你可是我唯一女兒。」
菲奧娜的情緒有些激動，略顯急切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科迪莉亞嗯了一聲，將手抬了起來，墨脫伸出手，握住了科迪莉亞伸出去的手，將她攙扶了起來。
兩人表現得十分默契，不用說話，便知道彼此需要什麼，這種默契深深地刺痛了菲奧娜的眼睛，她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是她先放棄了自己的女兒，她又只能能苛責科迪莉亞？
墨脫攙扶著科迪莉亞離開了餐廳，菲奧娜坐倒在科迪莉亞之前坐著的位置，被藥物壓制著的疼湧了出來，疼痛瞬間佈滿四肢百骸，菲奧娜的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的手有些顫抖地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煙來，顫顫巍巍地取出一根放進嘴裡，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將煙草點燃，尼古丁的氣息沖入了她的肺部，似乎將身體上的疼痛麻痹了一些。
在餐廳之中還有其它的人存在，而她，是最強大的至尊女巫，她不會，也不能在她們的面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之意。
菲奧娜的異狀哪裡能逃過秦月的眼睛，只不過秦月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菲奧娜的異狀一般，帶著麥迪森走到了餐桌旁邊。
拉勞裡不在，做飯的事情只能親力親為，秦月低頭看著坐倒在菲奧娜對面的麥迪森，微微一笑，開口問道：「麥迪森，早餐想吃什麼？」
麥迪森做沉思狀，手指輕輕繞著鬢角垂落的一絲頭髮。
「我想吃三明治，還要吃糖心蛋，再加一杯牛奶，這樣就可以了。」
秦月摸了摸麥迪森的頭，說了一聲好。
她站起身來，看向對面坐著的菲奧娜，開口問道：「菲奧娜，你早餐想吃些什麼？」
菲奧娜吐出一個煙圈，說道：「怎麼做飯的人換成了你？拉勞裡那個傢伙呢？」
秦月搖了搖頭：「不知道，她已經有兩天沒有回來了。」
菲奧娜的眉頭皺的更深，當初是她將拉勞裡從土裡面挖出來的，是她給了拉勞裡第二次的生命，她還沒有從那個傢伙的身上得到長生不老的秘密，她怎麼能擅自離開？
「我不想吃，你們隨意。」
一根煙已經燃到了盡頭，菲奧娜扔到了地上，重新點燃了一根，層層煙氣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就連她的臉都被煙氣所籠罩，看得有些不太請促進。
麥迪森喜歡抽煙，卻並不喜歡抽二手煙，尤其這個二手煙還是由菲奧娜吐出來的，她乾脆地遮罩了自己地嗅覺，轉過頭去，做保不想再看菲奧娜那令人生厭的面孔。
麥迪森的動作落入了菲奧娜的眼中，她的眼睛眯了起來，看著對面坐著的麥迪森。
「麥迪森，你真的忘記了是誰殺了你？」
菲奧娜又問了一次，麥迪森的回答仍舊是否定的，這一次，菲奧娜盯著麥迪森看了很長時間，像是要從她那張蒼白的面孔上面看出來些什麼，麥迪森靜靜地看著菲奧娜，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菲奧娜彈了彈煙灰：「如果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告訴我，我會幫你討回公道，我是至尊女巫，這是我的責任。」
麥迪森點頭：「菲奧娜，我會的。」
又抽了三四根煙，熬過身體上的那波疼痛，菲奧娜感覺自己的力量恢復了一些，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餐廳。
秦月正巧端著餐盤走了回來，看到準備離去的菲奧娜，秦月微微一笑，說道：「菲奧娜，我多做了一份早餐，你要不要嘗一嘗？」
菲奧娜看著秦月目光有些冷，這個人，便是那個在不斷地汲取著她力量的年輕女巫，不過幾日未見，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孩體內的力量又增強了許多。
她力量的增強，便意識著她的力量在減弱，在這麼繼續下去，她遲早會將她取而代之。
菲奧娜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大步離開了。
「moon，那天你在救活墨脫斯諾的時候用的是不是瞬間移動？」
麥迪森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了過來，秦月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
「是的。」
「唉唉唉？moon，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能力？」
「我也是剛才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
「哦，moon，你真厲害。」
菲奧娜離開了餐廳，身後的那些談論聲慢慢地淡出她的耳邊。
菲奧娜看著牆壁桑那些歷代的至尊女巫畫像，眼睛慢慢地紅了起來。
她要做活生生的至尊女巫，她不願意自己的生命就這麼葬送？
五種奇跡聚集在同一個人的身上，如果，如果她在不做些什麼的話，她也會像這些人一樣，被做成畫像掛在牆上。
菲奧娜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已經恢復成了一片堅定之色。
她從小便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過去如此，現在也是如此，為了達到她的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
菲奧娜離開之後，秦月將一份餐盤放在了麥迪森的面前，餐盤裡面放著一杯牛奶，一個三明治，以及一個煎成了心形的糖心蛋。
麥迪森原本低落的心情好了許多，她抬起頭，看著秦月，笑了起來。
「moon，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秦月摸了摸麥迪森的頭，說道：「快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秦月點頭，轉身去了灶台，端了一份一模一樣的早餐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麥迪森偷偷地瞄了一眼秦月面前的餐盤，將她的食物和她的如出一轍，麥迪森偷偷地笑了起來。
早餐剛剛吃完，佐伊和楠兩個人也來到了餐廳之中，二人看到秦月和佐伊面前的餐盤，問了一句。
「早餐吃些什麼？」
第277章 美國恐怖故事
昨夜楠做了那樣的事情，今天面對麥迪森的時候, 卻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她仍舊是那麼一副怯懦的樣子, 像是別人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兒，便能嚇到她似的。
開口的人是佐伊，麥迪森抬起頭看了一眼佐伊。
佐伊這兩天的日子倒是過得不錯, 凱爾恢復正常，日日和她纏綿在一起，有了愛情的滋養, 佐伊的起色倒是比從前好了不少。
麥迪森將空掉的玻璃杯放回了餐桌上面, 她看著佐伊和楠，笑眯眯地說道：「早餐, 牛奶, 三明治, 糖心蛋, 味道不錯，我覺得非常好吃, 你們兩個要吃麼？」
佐伊察言觀色，見麥迪森的態度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便放下心來，拉著楠在麥迪森和秦月的對面坐了下去。
「聽起來不錯，那不如我們也來一份如何。」
剛剛還滿面笑容的麥迪森，臉上的笑容立即消退的一乾二淨，她輕哼了一聲, 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沒有了，你們想吃的話，自己去做。」
佐伊臉上的神情僵了一瞬：「麥迪森，你......」
不等佐伊把話說完，麥迪森開口說道：「早餐是moon親手做的，她又不是這裡的僕人，沒有人規定她要做飯給你們吃，想吃的話，請便。」
說完之後，麥迪森扯了扯一旁的秦月，說道：「moon，我們回房間去吧。」
麥迪森說的確實沒有錯，她實在沒有義務伺候她們兩人，如若二人的態度好上一些，秦月說不定會順手幫她們做上一份。
「麥迪森，你稍等一下，這些餐具要清洗的。」
「我陪你一起去。」
麥迪森將餐盤端了起來，跟著秦月一起去了廚房清洗。
兩人離開之後，楠方才開口，她臉上的神情有些難過，淚水盈滿眼眶。
「佐伊，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麥迪森才會對你這樣的。」
佐伊心裡有些煩躁，看到楠的樣子，卻又不忍心苛責她，她歎了一口氣，說道：「楠，這不關你的事兒，麥迪森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她只是嘴上厲害，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的。」
楠嗯了一聲，吸了吸鼻子。
佐伊說的話都是真的，楠能聽到她的想法，只是麥迪森和秦月的思想，她卻根本聽不到一絲一毫，這讓楠的情緒不免有些焦躁了起來。
安撫了楠一會兒，佐伊起身，去冰箱裡翻找些東西。
冰箱裡的食材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不能直接食用的，需要加工，佐伊的廚藝實在有些拿不出手，她翻了半天，找出兩盒牛奶，和一塊麵包了。
放在微波爐裡面加熱過後，佐伊將牛奶麵包拿了過來。
「我只找到了這些，將就吃些吧。」
楠嗯了一聲，將東西拿了過來，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她們剛剛吃完，麥迪森和秦月兩個也從廚房裡面出來了，看到兩人面前的空牛奶盒子，麥迪森挑了挑眉，說道：「看來沒人給你們做飯，你們自己也能填飽自己的肚子，那兩雙手可沒有白長。」
她說的這話有些刻薄了些，秦月扯了麥迪森一把，麥迪森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楠癟了癟嘴，又想哭了。
麥迪森實在厭煩了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喲，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小公主了不成？別人說一句都不成？」
這句話大約是刺激到了楠脆弱的玻璃心，她嗷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佐伊就坐在楠的身邊，一時不查，被她這哭聲震得腦袋嗡嗡作響。
好半天之後，佐伊回過神來，急忙上面安慰楠。
秦月有些無奈地看著麥迪森，說道：「有意思麼？」
麥迪森得意洋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很有意思。」
秦月：「......」
這傢伙的惡趣味還真是讓人無語，只不過相比較昨天楠對麥迪森做的事情，麥迪森做的，還真不算什麼。
楠哭得傷心，眼淚鼻涕糊了滿臉都是，佐伊安撫了半天，楠仍舊是哭個不停，佐伊被楠哭得心煩意亂，轉頭看向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麥迪森，你太過分了！」
麥迪森哼了一聲，甩了甩手：「怎麼，我做什麼了？我只說了一句話而已，誰讓她那麼脆弱？」
「嗷嗚！！」
楠哭得更加厲害了，佐伊一時沒有防備，險些栽倒在地上。
麥迪森哈哈大笑了一聲，拉著秦月離開了餐廳。
兩人離開之後，楠仍舊嗷嗷叫地哭個不停，那刺耳的聲音震得佐伊的耳朵嗡嗡作響，麥迪森忍無可忍，開口說了一句：「楠，你差不多點兒行了。」
麥迪森分明沒有做什麼，楠卻哭得如此傷心，佐伊只是不忍心見到她哭得如此傷心的模樣，又不是真正的傻子。
楠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佐伊，喃喃地開口說道：「佐伊，我已經向她道歉了，麥迪森她為什麼不原諒我？還要這麼對我？」
佐伊無言，半響之後，方才說道：「楠，你難道道歉了，對方就一定要原諒麼？」
楠沒有說話，低下頭，小聲地啜泣著，佐伊也懶得再去哄她，起身離開了餐廳。
人都走乾淨了，沒有人看她的表演，楠的哭聲漸漸地止住了，她抬起手來，默默地將自己的眼淚擦乾淨了。
她覺得，在女巫學校之中，只有奎尼才和她是同一類人，其它的人，雖然表面上不顯，其實上內心還是看不起她們的。
楠抽了抽鼻子，想起隔壁住著的陽光男孩盧克，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
她們不喜歡她沒有關係，她還有盧克，盧克是喜歡她的，她能感覺到，她能聽見盧克心底的身影，她們的感情已經很好了只剩下最後的那一層窗戶紙，捅開了之後，便能在一起了。
楠閉上了眼睛，從那些傳入她腦海中的聲音裡面，開始翻找起屬於盧克的聲音。
她所喜歡的男孩，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在想著他？
***
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秦月和麥迪森也沒有出門，兩人吃過早餐之後，便回了宿舍之中。
今天起來的太早了，麥迪森精神不濟，覺得有些困倦，回到宿舍之後，便撲到了床上，不肯再起來。
秦月看著麥迪森懶洋洋的樣子，有些無奈地說道：「麥迪森，你剛剛吃過，就又準備睡了？」
麥迪森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眼見著便又要睡了過去。
秦月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困意，哭笑不得地走過去，伸手將躺在那裡的麥迪森拉了起來。
麥迪森已經快要睡了過去，秦月抓著她胳膊的時候，麥迪森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聲：「moon，別弄我了，我好累。」
秦月：「......」
總覺得她說的這句話似乎有什麼歧義。
見她實在是困得睜開眼睛了，秦月想了想，鬆開了抓著她的手，麥迪森軟軟地倒了下去，整個人埋在柔軟的被褥之中，她哼唧了一聲，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人也不脫衣服換鞋子，就那麼躺在那裡，身上連個被子也沒有，這麼睡著，怕是會著涼了。
秦月認命地將她的鞋子外套脫了，扯過被子替她蓋在身上。
麥迪森呼呼地睡著正香，嘴裡發出細微的鼾聲。
睡著了的麥迪森，和她醒著時候的樣子又有些不同，原本張揚的女孩收斂了渾身的刺，倒是顯露出幾分柔弱之意。
秦月的看著這樣的麥迪森，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下來，她伸出手，摸了摸麥迪森的頭髮，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很快便又斂去。
起身走到書桌旁坐了下來，秦月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塗塗畫畫起來。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個世界裡面學了一手不錯的繪畫技術，鉛筆在白色的紙上細細勾畫著，幾分鐘之後，一個人的輪廓出現在白紙上面。
筆尖輕輕勾挑，眉眼躍然紙上，衣服配飾與掛在樓下客廳牆上的那一幅畫分毫不差。
秦月很快便停下筆來，仔細看了看畫紙上的人形，高眉深目的女人穿著一身漂亮的中世紀禮服，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端莊大氣。
畫中之人安娜麗雷頓，上一任的至尊女巫，那個曾經被菲奧娜殺死，奪取了她至尊女巫之位的女人。
如果秦月所料不錯，這個女人，應該是菲奧娜殺死的第一個人，根據這些日子秦月對菲奧娜的觀察，她並不是一個完全泯滅了感情和良知的人。
秦月在房間裡面繞了一圈兒，找了一把尖刀出來，她將畫中的安娜麗雷頓剪了下來，紙人並不大，不過手掌大小，看起來倒有幾分精緻，秦月仔細檢查了一番，拿著鉛筆改了幾處不合適的地方。
將手中的紙人翻轉過去，露出空白的背部，秦月閉上眼睛，巫力在體內旋轉了一圈兒，確保精神和身體處於最巔峰的狀態之後，秦月乾脆俐落地咬破了手指。
殷紅的血液從指間中冒了出來，秦月閉著眼睛，手指精准地落在了紙人的背後。
她的動作變得極快，在紙面上不斷地勾畫著，繁複的花紋出現在紙人的背後，甜膩的血腥氣慢慢地在空氣之中逸散開來。
秦月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來，眉頭緊緊蹙了起來，整個人像是一根繃到極致的琴弦，隨時都會斷裂，不過手掌大小的紙人背後隨著秦月手指的移動，繁複至極的花紋慢慢地變得完整起來。
最後一筆完成，小小的紙人身上陡然冒出一陣紅光，紅光瑩瑩閃爍著，將秦月的慘白的臉上沾染上幾分血色。
秦月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咬破的指尖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落著血液，腳下的地面很快便汪起一灘小小的血漬。
紙面上的紅光慢慢地淡了下去，原本畫滿花紋的紙面又變成了一片白色，之前畫上去的那些花紋，就好像是錯覺一般。
秦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似乎染上了層層血色，她的呼吸慢慢恢復了平穩，原本正在滴血的指尖也快速地結痂，血痂很快便剝落下去，露出白嫩細膩的皮膚。
秦月的眉目之間浮現出淡淡的疲倦之意，她吐出一口濁氣，伸出手將那紙人拿了起來，放在手心之中，將背對著秦月的紙人翻轉過來，露出安娜麗雷頓的面容。
平面的人形變得鮮活起來，那雙用黑色鉛筆勾勒出來的眼睛似乎多了幾分神采。
紙人還是那個紙人，可又似乎和之前的那個紙人，有許多的不同。
「成了。」
秦月低低地說了一句，總算不枉費她一番辛苦，為了這麼一個紙人，她體內的巫力消耗一空，精神也耗費了不少，若是不成功，她怕是要嘔死了。
將紙人仔仔細細地折疊好，放進了貼身的口袋之中，秦月起身，朝著宿舍外走去。
她還需要去找墨脫，當年接觸過安娜麗雷頓的女巫，似乎只有墨脫一個了，從她的那裡，秦月應該能得到不少的資訊。
這兩天，墨脫和科迪莉亞日日待在一起，去科迪莉亞那裡，八成是可以找到墨脫的。
果不其然，秦月上了上樓之後，恰恰好看到墨脫從科迪莉亞的辦公室裡面出來。
墨脫的臉色不怎麼太好，想到剛剛菲奧娜的樣子，墨脫便恨得牙癢癢的。
不過，她也張狂不了多久了，那個女人，她所樣張的不過是至尊女巫的身份罷了，她囂張了四十年，也該重新跌落到塵埃之中。
墨脫又朝著緊閉的辦公室門看了一眼，她有些擔心科迪莉亞，科迪莉亞對待菲奧娜的時候，太過尖銳了一些，如果菲奧娜喪心病狂到不顧母女之情，科迪莉亞她又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墨脫決定自己還是守在這裡，如果菲奧娜敢對科迪莉亞做些什麼，她哪怕是拼了這一身老命不要，也要護得科迪莉亞周全。
「墨脫。」
墨脫的注意力全在辦公室內的那兩個人身上，並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身後一個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了過來，墨脫的身體僵了一瞬，猛地轉過身來。
秦月那張漂亮的面孔印入到墨脫的眼中，墨脫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開口問道：「moon？你來這裡做什麼？」
沒等秦月回答，墨脫又說了一句：「你是來找科迪莉亞的吧？菲奧娜在裡面，她現在怕是不方便見你。」
秦月笑了笑，說道：「墨脫，我是來特意找你的。」
「找我？」
幾分鐘之後，秦月跟著墨脫來到了她的房間之內。
墨脫將房間鎖了之後，下了一個隔音的咒術，這才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秦月。
「moon，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秦月沒有任何隱瞞，開門見山地將自己此次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墨脫，我想知道安娜麗雷頓的事情。」
墨脫沒有想到自己會從秦月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她怔愣了片刻，那些從未褪色的畫面重新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安娜麗雷頓，她是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她和菲奧娜是完全相反的人。
菲奧娜自私自利，沒有任何的責任心，她成為至尊女巫，卻從未承擔起至尊女巫的責任。
安娜麗雷頓卻不同。
自古以來，女巫學校的校長，一直都是由至尊女巫擔任的，她們會駐守在女巫學校之後，教導，保護那些年幼的女巫之中，正是因為她們的存在，很多女巫在被血脈覺醒的那一刻，便被接到了女巫學校之中，細心的照料，正因為如此，才避免了很多女巫被迫害的下場——曾經的米絲蒂泰勒，她的死亡並不是一個個例。
人們總是懼怕擁有強大未知能力的人，因為他們的存在，會威脅到他們的，所以，在那些女巫還未長成之前，他們便先一步下手，害死了她們。
安娜麗雷頓擔任至尊女巫的期間，整個女巫學校的人數達到了一百多人，而菲奧娜，是這些女巫之中的佼佼者。
她從小便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在她還未成年的時候，人們便已經知道，她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安娜麗雷頓認真地教導著菲奧娜，她覺得，菲奧娜接過至尊女巫的位置之後，會讓女巫一組更好的生存下去。
「可是，安娜麗老師，她卻看走了眼。」
墨脫說著，眼淚湧了出來，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十年，可是她卻仍舊清清楚楚地記得，記得當年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安娜麗雷頓養出了一條毒蛇，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咬死了她。
「菲奧娜說安娜麗雷頓是突然離開女巫學校的，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
「可是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安娜麗老師的性格，她是絕對不可能拋下女巫學校的女巫們單獨離開的。」
安娜麗雷頓消失不久之後，菲奧娜便參加了七大神聖儀式的考驗，成為了新一任的至尊女巫。
「我並不是憑空猜測，妄斷菲奧娜是兇手，在安娜麗老師失蹤之前，菲奧娜的巫力確實很強大，可是她卻並未完全掌握七大奇跡。」
結果，安娜麗老師失蹤不過一天時間，她便完全掌握了至尊女巫才可以掌握的七大奇跡。
「新舊交替是自然法則，沒有人可以阻止，年輕的至尊女巫會汲取老一代的至尊女巫的力量，她們也是靠著這種力量，才變得強大起來的。」
墨脫說著，疲倦地閉上眼睛。
「誰都不肯相信我，或者說，有人是信我的，可是她們卻不敢站出來，畢竟，菲奧娜是新任的至尊女巫，女巫一族的首領，誰敢違背她的意思？」
「若是菲奧娜繼任之後，背負起她自己的責任，我或許不會這麼執著，可是，她得到了至尊女巫的身份，卻絲毫不管女巫一族的死活。」
四十年前，在女巫學校裡面學習的年輕女巫有一百多人，隨著時間的流逝，女巫們越來越少，到了今天，女巫學校裡的年輕女巫的數量甚至不足十個人。
「moon，你曾經經歷過那些，你該清楚，那些人對待女巫是什麼樣的態度，若果不是你擁有復活的能力，你恐怕早就死在了那場火刑之中。」
四十年來，很多沒有被女巫學校及時發現的年輕女巫們，就這麼被送上了絞刑架，曾經在學校裡面學習過的女巫，她們看到了太多的慘劇，不肯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再經歷這樣的事情。
「繁衍是人類的本能，可是因為恐懼，擁有女巫血脈的人，放棄了自己的這一本能，誰也不願意看見自己的血脈被送上絞刑架，活活地被人燒死。」
聽完墨脫的訴說，秦月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女巫一族的經歷實在太過慘痛了一些，她們已經瀕臨了滅族的邊緣，再過幾十年，或許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有女巫存在了。
秦月也是一個女巫，聽到女巫一組的經歷，難免有些感觸，她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我能做些什麼？」
答案已經十分明瞭。
「殺了菲奧娜，成為新的至尊女巫。」
墨脫的回答，如同秦月猜測的那樣，她直勾勾地看著秦月，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面的沉重之色，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菲奧娜，她至尊女巫的位置，是用無數女巫的鮮血堆砌而成，她們不止是為自己而戰，而是為了更多還未被發現的女巫，不要遭受那些淒慘的命運。
秦月曾經經歷過火刑，沒有人知道被烈焰活活燒死時是什麼樣的感受，哪怕像秦月這樣的心志堅定之人，被燒死的那一幕，仍舊讓她產生了一些心理陰影，她耗費了許多時間，才從其中走了出來。
「墨脫，我明白，我知道自己將要做些什麼，我也知道自己會面對些什麼。」
其餘的話不用多說，她們便已經明白了。
秦月離開了墨脫的房間，慢慢地朝著樓下走去。
知道了菲奧娜做過的事情之後，秦月已經動了殺心，菲奧娜殺死了安娜麗雷頓，得到了至尊女巫的身份，可是，得到了這個身份之後，她卻放棄了那些應該被她所保護的人。
若不是這一次的神聖獲取的儀式，必須要菲奧娜心甘情願地自殺，秦月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回到了宿舍之後，麥迪森還在沉睡之中，她似乎根本不知道秦月曾經離開了一趟，秦月看了麥迪森一眼，將目光收了回來。
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秦月更加確定了，麥迪森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經過這些日子和麥迪森之間的相處，秦月感覺，如果麥迪森坐上至尊女巫的位置，她或許不會像安娜麗雷頓那樣負責，可是卻絕對比菲奧娜要強大的多。
而且，就算麥迪森不想負責任，她也可以在一旁教導她，讓她成為一個合格的至尊女巫。
各種紛雜的念頭在秦月的腦海之中閃過，她將那些念頭壓了下去，走到書桌旁做了下去，將塞在貼身口袋之中的紙人拿了出來。
原本平面的紙人已經鼓了起來，白紙做成的身體之中似乎充盈著什麼東西，秦月將紙人放在了桌子上面，看著那張與安娜麗雷頓一模一樣的面孔，緩緩地開口，將從墨脫斯諾那裡得來的關於安娜麗雷頓的資訊，重新說了一遍。
隨著她的訴說，紙人的身體越來越充盈，到最後，發出啵的一聲輕響，淡紅色的煙霧從紙人的體內溢了出來，將紙人整個包裹在其中。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圍繞在紙人身體周圍的紅色煙霧散去，原本充盈起來的紙人身體又癟了下去，變成了薄薄的一張紙，秦月伸出手，將紙人拿在了手中。
原本冰冷的紙人多了幾分溫熱的觸感，秦月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輕輕地摩挲著紙人的身體邊緣。
這個紙人，應該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場。
「moon......」
麥迪森充滿睡意的聲音從秦月的背後傳了過來，秦月將手中的紙人仔細折疊好，塞進了貼身的口袋之中，之後方才轉身，看向身後躺在床上的麥迪森。
「怎麼？」
麥迪森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睡了一會兒，可是她仍舊感覺十分的疲倦，她揉了揉眼睛，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
「moon，你在做什麼？」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看你的樣子還沒睡好，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了？」
麥迪森嗯了一聲，倒了下去，整個人埋在了厚厚的被褥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兒，從精神到肉體，都十分的疲倦，好像無論怎麼休息，都補不回來似的。
麥迪森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面，閉上了眼睛，黑暗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她原本該是恐懼的，可是想到秦月就在她的身邊，麥迪森的心中便沒有了任何的懼意。
只要有她在就好......
細細的鼾聲再一次傳了過來，麥迪森顯然已經再一次熟睡了。
秦月看著熟睡中的麥迪森，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折騰了這麼一會兒，此時也難免感覺到疲倦，睡意是會傳染的，麥迪森睡得香甜，秦月難免也受其影響，她躺倒在床上，不消片刻的時間，便沉沉睡了過去。
白天睡覺，秦月也不會睡得太長，敲門聲將她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睡了這麼一會兒，她的精力已經恢復了不少，撐了撐腰，活動了一下略微有些發僵的身體。
敲門聲仍舊在繼續，佐伊的聲音從隔著薄薄的門板傳了進來。
「moon，麥迪森，快中午了，你們要不要下來吃午餐？」
楠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佐伊，你別敲門了，也許她們有什麼事情呢？」
秦月失笑，慢慢地走了過去，伸手將房門拉開了。
佐伊舉著手，正朝著門敲過來，看到秦月，她又硬生生地將手停了下來。
「moon。」
佐伊朝著秦月笑了笑，說道：「要吃午飯了，你們要不要下來一起吃。」
楠站在做佐伊的身邊，低眸斂目，一副受氣小媳婦兒的樣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對這個偶爾有些拎不清的佐伊，秦月並沒有太多的惡感，她點了點頭，說道：「麥迪森還在睡，你們先下去吧，等會兒我們一陣下去。」
聽到秦月的話之後，佐伊的臉色僵了一瞬，她神情古怪地看著因為剛剛睡起來衣衫有些淩亂的秦月，到底沒有將自己的懷疑問出來。
秦月只覺得佐伊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怪異，倒也並未深想。
佐伊朝著秦月點了點頭，拉著身邊仍舊做小媳婦樣子的楠離開了。
「佐伊你走那麼快幹嘛？」
「不幹嘛，我們快點兒下去，你不是餓了麼？」
「哦......」
秦月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房間，她廢了一番功夫，才將睡夢之中的麥迪森喊了起來。
麥迪森睡得正香，被秦月叫起來之後，整個人都覺得十分地不舒服，她扒在秦月的身上，不停地耍賴：「moon，人家好困嘛，讓人家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秦月拍了拍麥迪森的肩膀，開口說道：「你都睡了一上午了，還沒睡好麼？趕快起來了，我們要去吃午飯了。」
好說歹說勸了半天，麥迪森總算是醒了過來，跑去衛生間洗漱之後，麥迪森補了個妝，跟在秦月的身後朝著樓下走去。
「moon，是拉勞裡回來了麼？」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麥迪森咦了一聲：「如果不是拉勞裡的話，誰會給我們準備午餐？」
答案在她們進入餐廳的時候揭曉了。
餐桌上各色美食擺得滿滿當當的，穿著廚師服的男人還在從小型的餐車上面往桌子上放食物，等到食物全都擺放治安桌子上之後，男人朝著菲奧娜鞠了一躬，畢恭畢敬地說道：「菲奧娜小姐，這是您點的午餐。」
菲奧娜嗯了一身，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支票本，簽下一張支票，遞給了那個廚師。
「美麗的小姐，希格拉裡餐廳期待再次為您服務。」
「希格拉裡餐廳？」
麥迪森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果然是那家餐廳的特色菜，她撇了撇嘴巴，覺得有些無趣。
秦月倒是沒有聽過這個餐廳的名字，不過看著菲奧娜剛剛樣支票付錢的架勢，這麼一桌的食物，怕是要不少的錢。
那個廚師離開之後，科迪莉亞沒好氣地說道：「菲奧娜，不過是一頓普通的午餐而已，何必如此浪費？」
她雖然看不見，可是聽覺卻並沒有任何的問題，希格拉裡餐廳，是新奧爾良最出名的五星級餐廳，菲奧娜竟然專門訂了那家餐廳的菜肴？
科迪莉亞的一句話，讓菲奧娜的心情變得有些不太好，她瞥了科迪莉亞一眼，說道：「是啊，如果不是我們的校長大人弄丟了我好不容易弄回來的僕人，我想我也不用特意花自己的錢來叫外賣。」
科迪莉亞冷冰冰地說道：「那並不是我的錯，誰也不知道奎尼會背叛我們。」
「你不知道？」
菲奧娜的聲音加大了一些：「你不是號稱女巫學校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能逃過你的眼睛？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菲奧娜，她已經受夠了科迪莉亞那尖銳的態度，似乎無論她怎麼樣伏低做小，科迪莉亞都不肯原諒她曾經做的那些事情。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委屈求全？
科迪莉亞轉過頭，『看』向菲奧娜的方向，那雙沒有一絲光澤的眼睛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
「菲奧娜，你的記憶恐怕出了一些問題，奎尼背叛的時候，我才剛剛從醫院裡回來，更何況，女巫學校的事情，本來是該由你，偉大的至尊女巫負責，若不是你當初逃避了自己的責任，我何至於會坐上校長的位置，這麼看來，我還是要感激你。」
菲奧娜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著科迪莉亞那雙被硫酸毀去的眼睛，她所有的話語全都化作了愧疚。
第278章 美國恐怖故事
她身為至尊女巫，卻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保護好, 甚至到現在為止, 她連傷害科迪莉亞的人都沒有找出來, 她心中難免愧疚，囂張的氣焰便這麼被打壓了下來。
「ok，科迪莉亞, 這都是我的錯，下一次我不會在這麼鋪張浪費地叫外賣了。」
菲奧娜的這句話觸動到了科迪莉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想到今夜過後, 菲奧娜便不復存在, 科迪莉亞暗歎一聲，不想在繼續和菲奧娜貞爭執, 兩人之間的氣氛竟是意外地緩和了起來。
菲奧娜雖然可以控制人的意見, 可是並沒有讀心的能力, 因此她也未察覺出來科迪莉亞在算計著什麼。
餐桌上還有兩個空位, 秦月帶著麥迪森一起走了過去，在那兩個位置上坐了下去。
楠看了秦月和麥迪森一眼, 輕哼了一聲，原本想說些什麼，可是佐伊卻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腳，楠的臉色變了變，悻悻地閉上了嘴。
麥迪森注意到了楠不正常的神情，她挑了挑眉，朝著楠的方向看了一眼, 見楠的那張都要皺成了包子樣，麥迪森心情大好，朝著楠做了一個鬼臉。
楠：「......」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麥迪森，她現在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
佐伊有些無奈地看了麥迪森一眼，輕聲喊了一句：「麥迪森。」
麥迪森倒是給了佐伊幾分面子，朝著她聳了聳肩，轉頭面對桌上的美食。
不得不說，星級大廚做出來的食物確實不同，哪怕是挑剔的麥迪森，也覺得這一桌的食物十分不錯，只是，頂頭坐著的那三個還沒有開動，她們這些小女巫自然也不可能率先動手。
菲奧娜的心情不好，因為吃的藥太多，副作用太大，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卻勾不起她一絲的食欲，她拿起叉子，象徵性地插了一顆紅櫻桃放進了口中。
「吃吧。」
菲奧娜說了一句，便不再開口，那顆櫻桃像是已經將她的胃部全部填滿了一般。
與菲奧娜相比，科迪莉亞的食欲倒是不錯，墨脫坐在她的身邊，細心照料著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這個石斑魚不錯，你嘗嘗。」
墨脫夾了一塊魚肉，細細地挑掉魚刺之後，放進了科迪莉亞的盤子裡。
「謝謝你，墨脫阿姨。」
科迪莉亞笑著說道，將盤中的魚肉放進了口中。
「牛排的味道也不錯，你嘗嘗。」
墨脫將科迪莉亞照顧得無微不至，這種畫面落入菲奧娜的眼中，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睛，直到現在，她才發覺，自己對科迪莉亞的喜好，根本一無所知。
心情震盪之下，菲奧娜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疼痛了起來，她急急地從口袋裡拿出香煙，點燃之後放進可口中。
辛辣的煙氣順著肺管進入身體之中，尼古丁慢慢地麻痹了她的身體，對疼痛的感知似乎變得麻痹了起來。
科迪莉亞嗅到了空氣之中彌漫的煙氣，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菲奧娜，這是午餐時間，如果你要抽煙的話，請出去。」
菲奧娜吐出一大口淡灰色的煙霧，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科迪莉亞，這就是你對待自己母親的態度？」
科迪莉亞的聲音極其冷漠：「我的母親在我十歲那年就已經死了。」
菲奧娜夾著香煙的手指僵了一瞬，她知道科迪莉亞對自己的憎恨，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對她恨到了這種地步。
眼中的脆弱一閃而逝，菲奧娜很快便恢復了過來，她是最強大的至尊女巫，不會在這些普通女巫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ok，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菲奧娜說完，起身離開了餐廳，她的背影挺得很直，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壓彎她的脊樑。
隨著菲奧娜的離開，科迪莉亞好像也失去了胃口，她將說中地刀叉放了下去，拿著導盲棍站了起來。
「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說完之後，科迪莉亞拄著導盲棍慢慢地離開了，墨脫哪裡放心科迪莉亞一個人離開？起身追了過去。
「科迪莉亞，我陪你一起。」
「謝謝你，墨脫阿姨。」
開飯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幾個年長的女巫倒是走了個乾淨，幾個年輕女巫的胃口倒是沒有任何影響，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佐伊吃得速度很快，填飽了肚子之後，她便取了一個乾淨的餐盤，將桌子上的食物取了不少放進餐盤之中。
麥迪森看到佐伊的動作，挑了挑眉，說道：「拿給你的那個死鬼男朋友？」
佐伊瞪了麥迪森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麥迪森，他有名字的，他叫凱爾。」
麥迪森叉了一塊削成兔子形狀的蘋果，哢吱哢吱地吃了起來。
佐伊覺得有些無趣，懶得再搭理麥迪森，拿著餐盤匆匆離開了，凱爾在房間怕是餓了，她得趕快回去投喂他。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佐伊忽略了楠的存在，將食物挑好之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招呼過楠一聲。
楠就這麼被留下來，與秦月與麥迪森共處一室。
三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偌大的餐廳之內，只有幾個人吃東西時發出的聲音。
秦月一上午消耗了不少體力和精力，這些食物很好地補充了她失去的能量，她只顧著埋頭苦吃，自然也不會刻意去找楠的麻煩。
麥迪森的胃口不大，為了保持身材，她並不會吃很多的東西。
楠還在悶頭吃著，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不遠處的秦月和麥迪森。
她不找茬，不代表麥迪森不會找。
麥迪森的是個小心眼的女人，楠的許多動作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她不會殺了楠，卻樂得給她找些不痛快。
「我說，小公主，這幾天怎麼沒有見你的盧克小王子來找你？」
麥迪森當初是對盧克有一點兒意思，不過後來她的興趣全都放在了秦月的身上，對那個曾經讓她感興趣過一丟丟的盧克，早就已經拋之腦後。
不過讓麥迪森沒想到的是，這個楠倒是和盧克攪合到了一起。
不得不說，打蛇打七寸，麥迪森精准地抓到了楠的痛處，她已經幾天沒有見到盧克了，之前她一直在探聽著盧克那邊的情形，察覺到盧克的母親如何對待他的時候，楠一直都心神不寧的，當麥迪森用開玩笑一般的口吻提到盧克的時候，楠爆發了。
她將手中啃掉了一半兒地骨頭朝著麥迪森扔了過去，油乎乎地嘴裡發出一聲尖叫：「不許你提盧克！！！」
好在招惹楠之前，麥迪森便做足了準備，她抬起手，將楠扔過來的骨頭定在半空之中，她看了看楠被氣得通紅的臉，搖了搖頭，說道：「楠，你這樣可不行，男孩喜歡的女孩，要不就是漂亮，要不就是溫柔，你這樣又不漂亮，又不溫柔，怎麼能叫人喜歡你？」
楠已經被麥迪森氣得失去了理智，張牙舞爪地朝著麥迪森撲了過來。
麥迪森微微一笑，抬起了另一隻手，撲過來的楠立即被定在那裡，動彈不得，麥迪森輕輕地晃了晃手指，楠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搖晃了幾下。
怒火幾乎燒毀了楠的理智，嘴裡不停地發出尖叫聲。
「麥迪森，你放開我！！！！」
學校裡面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楠的尖叫聲很快將其它的人招來了。
餐廳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菲奧娜的身影出現在餐廳門口。
「楠，你在叫些什麼！」
麥迪森控制楠身體的手抖了一下，楠和那塊被啃了一半兒的骨頭瞬間掉了下來，那塊兒骨頭正正好砸到了楠的頭上，發出了砰得一聲悶響。
楠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巨大的屈辱感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麥迪森？你在做些什麼？」
剛剛麥迪森的小動作被菲奧娜注意到了，她的瞳孔微微緊縮，深深地看了麥迪森一眼。
死而復生之後，她又多了其它的能力？
麥迪森的身體僵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她彎下腰，將躺在地上的楠扶了起來，之後才轉過頭，看向餐廳門口處的菲奧娜。
「我只是在和楠玩兒而已。」
麥迪森說著，放在楠背後的手猛地掐了她一把。
楠吃痛，嗷嗚叫了一聲：「麥迪森，你為什麼掐我！」
麥迪森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瞪了楠一眼——這傢伙怎麼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菲奧娜將麥迪森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麥迪森，開口說道：「你說你在和楠玩兒，不過我看楠的樣子，卻並不像你說的那樣。」
說完這句話，菲奧娜將目光轉向了還在抽噎的楠：「楠，告訴我，麥迪森說的都是真的麼？」
楠抽噎得更加厲害了，好半天才從嘴裡憋出一個字來。
「是。」
菲奧娜不置可否，目光轉到了仍舊在大快朵頤地秦月身上。
「moon，你來一下，我有事情要找你。」
該來的總歸要來的，菲奧娜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秦月將手中的刀叉放了下去，扯過紙巾，將嘴唇上沾上上的油膩擦乾淨。
「moon？」
菲奧娜又喚了一聲，秦月起身，朝著菲奧娜走了過去。
見秦月要到菲奧娜那裡，麥迪森顧不上楠，伸手拉住了秦月的胳膊。
「moon！」
麥迪森急切地叫了秦月一句，想要阻止她接近菲奧娜。
當初，她就是被菲奧娜這樣殺死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之中，哪怕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她都沒有辦法忘懷。
眼下，秦月似乎要經歷當初她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麥迪森哪裡放心得下。
她什麼都沒有說，她的動作卻將她的心緒全都洩露了出來。
她在恐懼，恐懼秦月受到傷害。
哪怕她知道秦月非常的強大，卻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之意。
麥迪森此時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惹人心疼，秦月心中一軟，抬起手來，拍了拍她的胳膊。
「麥迪森，你放心，我沒事兒的。」
麥迪森仍舊死死地抓著秦月的胳膊，倔強地不肯放手。
菲奧娜拉拉扯扯的二人，有些不耐煩地開口：「怎麼？你難道還要讓我請上幾次不成？」
「麥迪森，相信我。」
麥迪森最終還是鬆開了抓著秦月胳膊的手。
「我等你回來。」
她說著，眼圈已經紅了起來。
秦月歎息一聲，拍了拍她的肩膀，朝著菲奧娜走了過去。
見秦月過來，菲奧娜轉身，先一步離開了，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走出了餐廳。
看著秦月的背影消失之後，麥迪森身體的力量像是被抽乾淨了一般，她的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了地上。
楠看著麥迪想樣子，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之後，走了過去扶住了像是要暈過去的麥迪森。
「麥迪森，你還好吧？」
麥迪森的臉白得嚇人，沒有一絲的血色存在，楠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也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你放心吧，moon那麼厲害，她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楠的安慰對麥迪森來說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她的眼神空洞洞的，靈魂像是跟了秦月一起離開了一般。
楠連拖帶拽地將麥迪森弄回了板凳上面坐著，又到了一杯冰水遞給了麥迪森。
冰水灌下肚之後，麥迪森總算是恢復過來一些，她抬起頭，看了看眼睛紅紅的楠，啞著聲音開口說道：「謝謝，還有，剛剛對不起了。」
楠裂開嘴笑了起來，模樣說不出的憨傻。
看著這樣的楠，麥迪森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她仍舊放心不下和菲奧娜一起出去的秦月，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如果秦月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麥迪森覺得自己一定會發瘋。
***
菲奧娜將秦月帶到了一樓的小客廳之中。
進了客廳之後，菲奧娜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兩條穿著黑色絲襪的腿交疊著翹了起來。
她從桌子上扔著的煙盒之中掏出一根煙點上，吞雲吐霧了一番之後，方才開口說道：「你還站著幹嘛？坐。」
秦月點了點頭，在菲奧娜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不怎麼喜歡煙味，便將嗅覺遮罩了。
菲奧娜一連抽了許多根煙，直到整個小客廳之內全部充斥著她吐出的煙霧，菲奧娜方才停止了著瘋狂的舉動。
她抬起頭，隔著淡淡的煙霧，打量著坐在那一頭的秦月。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年輕，漂亮，強大，就如同她年輕時一模一樣。
菲奧娜有些恍神，對面的那個人面容開始扭曲，之後，她駭然發現，對面坐著的那個人，變成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她就那麼坐在那裡，整個人張揚而肆意，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劍，盡情地展露自己的鋒芒。
她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你已經老了，而我的力量卻在增長，我是新一任的至尊女巫，我馬上就要取代你的位置，成為最強大的女巫！」
恍然間，她似乎穿梭了時空，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那天夜裡。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就連人物都是同樣的。
新舊兩代至尊女巫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舊的至尊女巫已經老去，卻仍舊貪戀權位不肯讓路，新一代的至尊女巫卻在飛快地成長著，迫不及待地想要替代對面的那個人。
曾經所發生的一切再一次的上演，只是那個原本張揚肆意的年輕女人，卻變成了一個貪戀權位不肯放手的老者。
菲奧娜的腦海之中傳來一陣陣的刺痛，眼前的場景如同水波蕩漾，昔日的那些畫面慢慢消失，她又回到了現實之中。
眼前的這個女孩，不是曾經的她，而她，也不會是曾經的安娜麗雷頓。
菲奧娜緩緩地開口，被煙草荼毒的嗓子啞得不成樣子。
「你的能力很強大，moon，我有種感覺，你就是那個會接替我成為新任至尊女巫的存在。」
秦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菲奧娜，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陰鬱。
菲奧娜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對權利的渴望，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會成為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所有的女巫都想成為的最強存在，在她的眼中，似乎根本不代表著什麼。
見秦月不說話，菲奧娜問了一句：「你不想成為至尊女巫麼？我會盡心盡力地教導你，將我生平所學，全部教給你，我會幫助你，讓你更快的成為至尊女巫。」
菲奧娜的聲音帶著強烈的蠱惑意味，好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要將人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欲/望引誘出來。
沒有女巫能拒絕至尊女巫的位置，眼前的這個女巫也不會是例外......
秦月自然是個例外，不過為了配合菲奧娜的演出，秦月雙眼放空，裝作了被蠱惑的樣子。
「你想成為至尊女巫麼？」
菲奧娜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秦月的身邊，她就緊貼著秦月的身體坐著，嘴唇貼在秦月的耳垂上面，她口中呼出的氣體帶著灼人的熱度，似乎要將秦月的身體連同靈魂一起焚燒殆盡。
秦月眼神變得更加空洞，許久之後，才從嘴裡吐出一個字來。
「想。」
菲奧娜滿意地笑了起來，身形一晃，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從桌上的煙盒之中，抽出了最後一根煙，點燃之後放進了自己的口中。
「親愛的，能幫我點一根煙麼？」
秦月抬起手來，打了一個響指。
啪嗒一聲輕響，煙頭處閃了一下，燃燒了起來。
她控制火焰的能力，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菲奧娜吸了一口煙氣，目光沉沉地看著秦月。
就是這個女人，在不停地奪取著她的力量，讓原本強大的她變成了現在這種模樣。
想成為至尊女巫麼？
做夢。
將最後一根煙抽完，菲奧娜打了一個響指，坐在對面的秦月如夢初醒，似乎有些分辨不出來自己身在何處。
茫然的眼睛許久之後方才恢復焦距，她就那麼怔怔地看著菲奧娜，遲疑了半響之後，開口問道：「菲奧娜，我剛剛怎麼了？」
菲奧娜將煙蒂扔進了煙灰缸之中，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沒什麼，你可以回去了。」
秦月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看著菲奧娜：「剛剛不是你找我來的麼？」
菲奧娜有些不耐煩地，她站了起來，看也未看秦月一眼，轉身離開了小客廳。
菲奧娜離開之後，小客廳之中只剩下秦月一個人。
與之前菲奧娜在這裡時不同，秦月的臉上已經褪去了那傻呆呆的茫然之色，她看著那一煙灰缸的煙蒂，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菲奧娜，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她已經被至尊女巫的位置完全迷住了眼睛，沒有絲毫悔改的跡象。
至尊女巫可以操控別人的意志，菲奧娜剛剛對她進行了許多的暗示，若是普通的女巫，怕是會著了菲奧娜的道，只不過秦月的精神何其強大，菲奧娜又怎麼能影響到她？
在小客廳坐了一會兒之後，秦月站了起來，朝著客廳外走去。
剛剛走出去不遠，秦月看到了和楠一起朝著這邊走過來的麥迪森。
麥迪森的腳步很快，楠幾乎是被麥迪森扯著往這邊跑，看到秦月之後，麥迪森跑得更快了，楠跟在她的身後，腳步踉踉蹌蹌的，幾次都險些摔倒在地上。
麥迪森跑到秦月面前之後，毫不猶豫地甩開了抓著楠的手，撲進了秦月的懷裡。
「moon！！！」
麥迪森將秦月摟得緊緊的，生怕她會在她的面前消失不見。
天知道聽到楠說菲奧娜將秦月帶到小客廳的時候她有多慌亂。
她就是在小客廳裡面被菲奧娜割斷了脖子，失去了性命。
楠跑得太急了，不停地喘著粗氣兒，看著死死摟著秦月的麥迪森，楠沒好氣地說道：「麥迪森，我都說了moon不會有事兒，你偏偏不相信我，這下子你相信我了吧？」
秦月拍了拍麥迪森的後背，示意麥迪森將她放開。
「我沒事兒，麥迪森，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
麥迪森仍舊死死地抱著秦月，不肯撒手。
秦月有些無奈，輕聲細語地安撫了麥迪森半天總算是讓她變得冷靜下來，乖乖地鬆開了抱著她的手。
看著麥迪森那紅通通的眼圈，秦月也捨不得說些什麼，這個姑娘到底是在為她擔心。
「麥迪森，你別擔心，我比你所想像中的還要更加的強大。」
聽到秦月的話，站在不遠處的楠目光微微閃動，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秦月和麥迪森一眼，飛快地低下頭去，遮掩住眼中的情緒。
麥迪森吸了吸鼻子，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她也知道自己剛剛有多失態，她該相信秦月的，只是關心則亂，她始終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麥迪森，廚房收拾了麼？」
麥迪森眨了眨眼睛，說道：「沒有。」
剛剛她只顧著擔心秦月了，又哪裡有心情去收拾廚房。
「我們一起去收拾吧，給你找個活兒幹，省得胡思亂想。」
麥迪森的臉一紅，低下頭去，模樣說不出的乖巧，秦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拉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
「走吧。」
「嗯。」
楠也跟著秦月和麥迪森一起回了餐廳，三人一起下手，很快便將餐桌收拾得乾乾淨淨。
將最後的一盤食物用保鮮膜封好放進冰箱，麥迪森關上冰箱的門，將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摘了下來，扔進了垃圾桶之中。
「好了，這些食物，夠我們吃幾天的了。」
「你倒是不講究，剩飯剩菜也吃得下去。」
楠管不住自己的嘴，刺了一句。
麥迪森這次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聽了楠的話之後，只是笑了笑：「我在沙漠拍戲的時候，溫度太高，連餿掉的食物都吃過，更何況是這些剩飯剩菜。」
楠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
「原來做演員也很辛苦。」
麥迪森回答說：「那是當然，你以為演員都像電影裡看著那麼光鮮亮麗麼？拍電影可是很辛苦的，我那時候在劇組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麥迪森說著，乾脆和楠湊到了一起，訴說自己當年在劇組之中的艱辛。
楠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地發出一聲驚歎。
兩人之前還掐的要死要活，結果轉臉之間，又親親熱熱地膩歪在了一起，小女生的友誼，還真是讓人難懂。
秦月沒搭理說得人熱火朝天的兩人，去將餐桌和地面都整理了一下，等到她忙完之後回來，麥迪森和楠的談話也告一段落了。
「我拍了十幾年的戲，可是知道不少的東西，你若是真的感興趣，我以後在說給你聽。」
楠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那我可不可以參演電影，不需要大角色，就算是配角都行。」
麥迪森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楠一圈，在秦月以為她會說出什麼譏諷的話時，麥迪森說出的話卻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可以啊，若是你真的喜歡，等我接戲的時候幫你看看，有沒有合適你的角色。」
楠連連點頭：「麥迪森，你可答應我了，不許忘了啊。」
麥迪森點頭：「那是自然，我麥迪森蒙哥馬利答應過的事情，從來都不會食言。」
見兩人似乎有繼續聊下去的意圖，秦月好笑地搖了搖頭，走了過去插在了二人中間。
「好了，姑娘們，我們一下午的時間總不能都賴在餐廳裡面，若是想聊，回宿舍再所。」
麥迪森點了點頭，看了楠一眼：「去你的宿舍，還是我的宿舍？」
楠憨憨地笑了起來：「那個，麥迪森，我還有事情，我想去看看盧克......」
麥迪森聳了聳肩，說道：「那好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楠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盧克的媽媽不是很喜歡我們這些人。」
麥迪森也沒有強求，跟著秦月一起離開了餐廳。
楠又在餐廳裡面待了許久，方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她站在走廊裡面，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能力提升到極致。
整個女巫學校的人腦海裡的聲音全部傳入了她的腦中，她在其中細細分辨著，找出了菲奧娜所在的地方。
琴房，她在那裡。
楠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想到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楠有些猶豫起來。
科迪莉亞計畫了那麼長時間，眼看就要收尾了，這種時候是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可是...楠想起麥迪森，想起了秦月，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腦海中浮現出盧克那張臉。
她想要和盧克在一起。
楠很快便做出了決定，她沒有朝著屋外走 ，腳步一轉，朝著琴房走去。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moon，麥迪森，佐伊，科迪莉亞，墨脫，那些人的面孔在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就算失敗了，也沒有什麼不是？科迪莉亞是主謀，菲奧娜不會對科迪莉亞做些什麼的。
楠很快便來到了琴房的門口，流暢悅耳的琴音從琴房之中傳了出來，楠並不懂鋼琴曲子，不過她卻能分辨出來，琴曲之中所帶的悲涼。
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抬起手，將虛掩著的房門推開了。
「菲奧娜。」
「楠？」
****
秦月和麥迪森兩個回到了宿舍之中，麥迪森又躺倒了床上，整個人的四肢伸展著，懶洋洋的不願意起來。
秦月好笑地看著她，開口說道：「麥迪森，你之前和楠不是還針鋒相對，怎麼轉眼之間，就又和好了？」
麥迪森翻了個身，看著秦月：「沒有啊，楠就是那個樣子，我們都認識了三年多的時間了，都瞭解彼此的脾氣，她不會放在心上的。」
對麥迪森的話，秦月不置可否，她將外套脫了，拿著乾淨的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
麥迪森看到秦月的動作，眼睛亮了起來，她眼巴巴地看著秦月，撒嬌道：「moon，我陪你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秦月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可以。」
「為什麼！」
麥迪森不服氣地叫了起來：「我可以幫你搓背！」
秦月轉身，看著癱倒在床上的麥迪森：「寶貝兒，浴缸攏共就那麼大，怎麼可能盛下我們兩個？」
麥迪森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巴。
她垂涎秦月的身體已久，雖然做不了什麼，可是過過眼癮也是好的，至少能解解饞，不是麼？
秦月殘忍無情地拒絕了麥迪森無理取鬧的要求，麥迪森耷拉著腦袋，心情低落了下去。
聽著浴室內傳出來的水聲，麥迪森的心情變得更加低落起來。
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了，她一定要買一棟超級大的房子，準備一個游泳池那麼大的浴缸，到時候她要看看，秦月該用什麼樣的理由拒絕她。
想著想著，麥迪森又開始覺得困倦起來，她打了個哈欠，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墜入了夢鄉之中。
等到秦月清清爽爽地從浴室裡面出來，麥迪森已經徹底地熟睡了。
麥迪森如此嗜睡，卻讓秦月覺得有些奇怪，她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月走了過去，巫力探入麥迪森的身體，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她沒有發現一絲的不妥之處。
既然沒有不妥，那麥迪森又為什麼總是覺得很疲倦？
思來想去，秦月都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了，麥迪森的情況她隨時都會關注著，想來若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她便能立即發現了。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轉眼之間，幾個小時的時間便無聲無息地流過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晚餐時間到了。
秦月喚醒了麥迪森，帶著她一起下樓。
餐廳之中，眾人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她和麥迪森兩個又是來得最晚的兩個人。
楠看到秦月和麥迪森過來，眼神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地便又恢復了正常。
「麥迪森，moon。」
楠朝著她們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第279章 美國恐怖故事
楠的態度有些不太對勁兒，秦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上下打量了楠一眼。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可是給人的感覺, 卻很舒服。
麥迪森大大咧咧的，沒看出什麼東西來，她笑眯眯地招呼了楠一聲, 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麥迪在坐下之後，發覺秦月還在那裡站著，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秦月一眼, 問道：「moon, 你怎麼了？過來坐啊。」
秦月嗯了一聲，坐在了楠的身邊。
人至此便坐齊了。
飯菜是中午的那些, 熱過之後, 便重新端上了飯桌, 菲奧娜坐在上首的位置, 眼睛微微閉著，臉上帶著一種疏離的冷漠之意。
她沒有動筷子, 其它的人自然也就沒有開動，菲奧娜畢竟還在至尊女巫的位置，這點兒面子她們還是要給她的。
十分鐘之後，桌上的飯菜的熱氣漸漸散去，菲奧娜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像是睡死了過去。
墨脫看了菲奧娜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總覺得菲奧娜似乎發現了什麼，可是，這種猜測很快又被她否決了。
不可能，神聖獲取的事情，只有她們幾個女巫知道，不可能洩露出去。
想到菲奧娜的病情，墨脫皺起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科迪莉亞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她側了側頭，看向了菲奧娜的方向，開口問道：「菲奧娜，你在做什麼？」
菲奧娜沒有回答，眼睛仍舊閉著，身體一動不動地靠在椅子上面，若不是她的胸口還有起伏，怕是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科迪莉亞自然是看不到這些東西的，她只是認為菲奧娜又在作妖，心中原本因為菲奧娜快要死亡而升起的那些許愧疚瞬間煙消雲散。
她是死有餘辜。
科迪莉亞摸索著拿起桌上的刀叉，抬頭看向餐桌對面的幾個年輕女巫。
「用餐吧。」
「嗯。」
眾女巫拿起了刀叉，開始默默地吃了起來。
再好吃的東西，涼了之後，味道自然便大打折扣，眾人心中有事，草草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
秦月原本還想再吃一些，只不過其他人都已經不再用餐，她繼續吃下去，似乎有些太過扎眼了，她有些戀戀不捨地放下了刀叉，坐在了座位上面。
當，當，當......
鐘聲聲音從餐廳外傳了進來，放在客廳中的那個巨大的老式大擺鐘在准點的時候忠實地敲響。
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菲奧娜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她像是已經游離於世間之外，存在於這裡的，只剩下一具沒有任何思想的軀殼。
科迪莉亞拿起靠在桌子上的導盲棍，慢慢地站了起來。
「世間不早了，大家早些回去吧。」
說完之後，科迪莉亞便準備離開，墨脫也站了起來，攙扶住了科迪莉亞。
正當二人準備離開至極，菲奧娜突然睜開了眼睛。
「誰允許你們離開了？」
菲奧娜的聲音很冷，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猛地抬起手來，朝著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舉了起來。
科迪莉亞和墨脫二人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她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重重地坐倒在椅子上面。
科迪莉亞拿在手中的導盲棍啪嗒一聲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幾個年輕女巫被菲奧娜嚇住了，呆坐在那裡，愣愣地看著菲奧娜。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動聲色地看了菲奧娜一眼。
菲奧娜臉上仍舊是一片平靜之色，只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無窮無盡的風暴在凝聚著。
秦月的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妙，菲奧娜這種模樣，莫不是發現了什麼？
她的猜測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菲奧娜站了起來，邁著優雅的步伐，慢慢地朝著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走了過去，高跟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噠，噠，噠...那聲音像是惡魔奏起的樂章，勾起人掩藏在心底深處的恐懼。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仍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們的脊背緊緊地貼在餐桌的靠椅上面，凹凸不平的椅面將她們的脊樑咯得生疼。
菲奧娜已經走到了她們二人的身邊，她張開手臂，搭在了二人的肩膀上面，之後慢慢地彎下腰來，在二人的耳邊輕聲說道。
「聽說，你們要舉行神聖獲取？」
這句話一說出來，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科迪莉亞根本沒有想到菲奧娜會得知這個秘密，額頭上瞬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
墨脫瞪大了眼睛，眼珠不停地轉動起來。
菲奧娜，她是如何得知這個秘密的？！
楠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面前已經空掉的餐盤，她的手指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擺，努力讓自己臉上不要洩漏出任何不該有的情緒。
佐伊身體顫抖了一下，一張俏臉霎時間變得雪白起來。
菲奧娜知道了，她會怎麼做？她會如何對待她們這些設計了她的人？
科迪莉亞是她的女兒，她不會對科迪莉亞做些什麼的，墨脫斯諾是女巫議會的主席，菲奧娜也不敢輕易地對付她，唯一能讓菲奧娜發洩怒火的就是她們這些沒有任何背景的年輕女巫。
麥迪森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秦月，她緊緊地抓住了秦月的手臂，顫抖的雙手洩露出了她此時的情緒。
菲奧娜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她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開口說道：「你們選定的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是誰？」
「楠？佐伊？麥迪森？米絲蒂？」
她慢慢地直起了身子，雙手重重地拍在了科迪莉亞和墨脫的肩膀上面。
「神聖獲取？你們是不是忘記了，神聖獲取必須要我心甘情願的自殺才行。」
「讓我猜猜，你們為了讓我心甘情願自盡，都做了些什麼？」
科迪莉亞的臉色陰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來。
她們要做的事情已經被菲奧娜所知曉，治安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她們可以算計到她，可是，既然她已經知曉了，便沒有了一絲的可能。
至尊女巫的力量非常強大，雖然菲奧娜已經開始了衰弱，可是她的能力，也不是她們這些女巫可以對付的。
科迪莉亞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絕望之色，明明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可是偏偏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出了差錯，失去了這一次的機會，下一次，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也許，根本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科迪莉亞，在這次的事情裡面，你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你是不是已經徹底忘記了，我是你的母親，是我給了你生命？」
說道最後幾個字，菲奧娜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她的再也無法掩藏自己的情緒，整個人變得異常暴躁起來。
「設計奪去至尊女巫的性命，你們這些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墨脫斯諾，你來告訴大家，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墨脫的臉色灰敗，她緊緊地閉著嘴巴，不肯吐露一個字。
菲奧娜臉上的憤怒之色變得更加的濃郁。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女巫若是殺害同族，會被送上火刑架，活活燒死。」
「你，還有你，在場所有的女巫，都會被送上火刑架！」
菲奧娜枯瘦的手指在幾個年輕女巫的臉上一一掃了過去。
楠被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佐伊臉色也白得厲害，她低下頭去，不敢再看菲奧娜的臉。
麥迪森仍舊緊緊抓著秦月的衣襟，她並不懼怕死亡，她唯一害怕的，便是秦月會受到傷害。
「科迪莉亞，你是我的女兒，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會是這麼愚蠢的女人，夥同這些人對付你的母親，你能得到什麼？」
憤怒壓抑在心底深處，無法宣洩出來，菲奧娜看著咬著唇不發一言的科迪莉亞，突然笑了起來。
「科迪莉亞，你就那麼想要我去死？」
這一次，科迪莉亞回答了菲奧娜，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了菲奧娜的耳中。
「是。」
這一個字，徹底點燃了菲奧娜心底的憤怒之火，她猛地一揮手，實木的餐桌瞬間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巨響，餐桌撞到了牆壁上面，將餐廳通往廚房的牆壁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塵土四下飛揚，餐廳內的幾個人被嗆得止不住地咳嗽。
菲奧娜看著她們狼狽的模樣，冷笑一聲，轉身大步離開了一片狼藉的餐廳。
她離開之後，被她控制著的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也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墨脫急忙湊到了科迪莉亞的身邊，急聲詢問道：「科迪莉亞，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情？」
科迪莉亞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她的眼睛看不見，可是從剛剛的那聲巨響，以及現在彌漫空氣之中那嗆人的塵土，也知道現在的餐廳是什麼模樣。
菲奧娜......
科迪莉亞慘然一笑，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緩緩地滑落下來。
菲奧娜只是砸了餐桌，她們這些人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是她們不知道菲奧娜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心底難免有些慌然。
科迪莉亞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她是女巫學校的院長，神聖獲取也是她提出來的，計畫暴露之後，她自然要站出來，保護幾個年輕的女巫。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菲奧娜，她不會對你們做什麼的。」
也許是科迪莉亞冷靜的態度安撫了幾個年輕女巫不安的心，她們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墨脫站在科迪莉亞的旁邊，同樣做出了承諾：「你們放心，我和科迪莉亞，都會保護你們的。」
餐廳裡面折騰成這個樣子，只憑她們是收拾不好的，科迪莉亞示意秦月她們先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會聯繫建築隊的人來處理這裡。
佐伊點了點頭，拉著楠一起離開了房間。
兩人離開之後，秦月和麥迪森也準備回去，兩人剛剛起身，便被科迪莉亞叫住了。
「moon，麥迪森，你們等一下。」
秦月和麥迪森一起看向了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吐出一口濁氣，啞聲說道：「你們兩個這兩天小心一點兒，儘量避開菲奧娜，尤其是你，moon，你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這基本上是已經確定的事情，菲奧娜，她說不定會對你下手。」
秦月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科迪莉亞，除了神聖獲取之外，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取代菲奧娜，成為至尊女巫？」
神聖獲取只有在危機情況下才會使用，其它時候，至尊女巫的交替，另有其它的儀式。
「七大奇跡。」
科迪莉亞的神情凝重了起來，她就那麼『看向』秦月，那雙沒有絲毫光亮的眼睛裡一片荒蕪。
「只要你通過七大奇跡的考驗，便可以成為至尊女巫。」
在上一任的至尊女巫衰老之後，為了保證保護女巫一族的至尊女巫處在最巔峰的狀態，下一任可能會是至尊女巫的女孩，會參加七大奇跡的考驗，只要全部通過，便可以成為至尊女巫。
「moon，除了你之外，還有佐伊，楠，麥迪森三個年輕的女巫，她們也會和你一起，參加七大奇跡。」
其實，新一任的至尊女巫，是由上一任的至尊女巫在幾個天賦絕佳的女巫之中選定，經過一番悉心教導之後，篩選出最強大的女巫，接任至尊女巫的位置。
只不過這一次，由於菲奧娜的原因，新任的至尊女巫一直都不太明朗，秦月雖然擁有強大的能力，可是麥迪森，佐伊，她們兩個同樣都是天賦絕倫，在至尊女巫被確定之前，她們誰也不能完全肯定，秦月就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七大奇跡的舉行，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如果你確定要進行七大奇跡的考驗，我和墨脫將會開始準備，只不過，在那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失敗了，你們可能會死。」
「即使這樣，你們也要接受考驗麼？」
麥迪森緊張地拉住了秦月的手，對於能否成為至尊女巫，麥迪森並不在意，七大奇跡是有危險存在的，如果秦月出現了什麼意外，她該怎麼辦？
麥迪森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安危，她所在意的，就只有秦月罷了。
秦月拍了拍麥迪森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下來。
「我已經考慮好了。」秦月如是說道：「不過，七大奇跡正式舉行，最快多長時間。」
科迪莉亞沉吟片刻，說道：「最快的話，也要籌備半個月的時間。」
秦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科迪莉亞，我知道了，那我們先回去了。」
科迪莉亞嗯了一聲，示意秦月和麥迪森離開。
二人離開之後，餐廳裡恢復了寂靜，科迪莉亞嗅著滿屋子塵土氣息，心底蔓延出無盡的荒涼。
她說不出自己此時心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明明已經對菲奧娜絕望了，在舉行神聖獲取儀式的時候，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可是，當菲奧娜看穿了一切，她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居然感覺到了慶倖。
那畢竟是她的母親，在她十歲之前，她對她很好。
她們母女二人，到底是怎麼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幼年時的感情被徹底消磨乾淨，餘下的，只有滿腔的憎惡與厭惡。
她若不死，女巫一族，不會有真正的未來，當新的至尊女巫誕生，她的能力被剝奪，菲奧娜那麼驕傲的人，絕對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只不過，她卻可以將自己的性命留下來，變成一個普通的老人。
等到那個時候，也許她們母女的感情，還能有修復的那一天。
墨脫靜靜地看著滿身散發著頹然之氣的科迪莉亞，原本動搖的心，慢慢地變得堅定起來。
神聖獲取失敗了，她至少要做一些事情，能讓科迪莉亞變得開心起來。
今天天色已經晚了，建築隊的人明天才會來，墨脫將科迪莉亞送回去之後，自己回房取了一些東西，趁著夜色離開了女巫學校。
菲奧娜站在窗口處，神色漠然地看著墨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如果不是因為她身體的疼痛無法抑制，導致了她的巫力大打折扣，她會趁著這個機會，殺死墨脫斯諾。
這個女人從四十年前開始，便像一個臭蟲一樣黏在她的身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仍舊像當初那樣，不肯放過她，甚至她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籠絡了科迪莉亞，讓她的女兒，成為了她的。
如果不是墨脫斯諾的教唆，科迪莉亞一定不會這麼對她。
無法下手，再看也是無意，菲奧娜索性拉上窗簾，回到床邊，和衣躺了下去。
之前，楠找到她的時候，她還有些不敢相信，科迪莉亞真的要舉行神聖獲取，可是楠將圖書館地下的那個祭壇說了出來，那些通道，祭壇的佈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會知道那裡的情況。
楠說的都是真的。
菲奧娜的腦子已經徹底亂了，病痛折磨著她的思想，消磨著她的意志，若是在她巫力最強盛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這些膽敢背叛她的人。
可是現在，她老了，巫力在不停地減弱，她的膽子，也隨著她的年紀一樣，變小了。
她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可是事實如此，哪怕她不願意承認，也根本無濟於事。
房間裡的溫度似乎降了下來，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面，凝結了一層細細的白霜。
屋內的暖氣似乎失去了作用，溫度在不停地下降著，菲奧娜感覺到了寒冷，她感覺似乎有個人在她的耳邊，不停地朝著她吹著冷氣。
寒意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穿透她的衣衫，透過她的皮肉，慢慢地滲透進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菲奧娜是硬生生地被凍醒的，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菲奧娜寧願自己還在睡夢之中，永遠不曾醒過來。
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她永遠都不想看見，在睡夢之中都不會夢見的人。
菲奧娜感覺到周圍的時間隨著那張熟悉的人臉，開始瘋了一樣的往後倒退，轉眼之間，便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那一日。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直到此刻為止，她才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她看到了漫天的血光，她看到了那個一直悉心教導她的人因為痛苦而扭曲變形的面孔。
黑暗是罪惡最好的掩護，她和目睹了這一切的斯波爾丁一起，用毛毯裹著，將安娜麗雷頓的屍體帶出了女巫學校。
荒涼的原野上，濃墨一般的夜色之中，火光撕裂了黑暗，將菲奧娜如同厲鬼一般蒼白的面孔染上一絲血色。
安娜麗雷頓的屍體被燒得很徹底連一絲骨頭渣子都沒有留下，她將她的骨灰收斂起來，扔進了附近的河水之中。
那個守衛了女巫一族三十幾年的至尊女巫，就這麼悄無聲地死在了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的手中。
那是菲奧娜第一次殺人，她還記得安娜麗雷頓從心口噴濺而出的鮮血沾染到臉上時的溫度，她記得她那張死不瞑目的面孔，她記得她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記得太多太多的東西，四十年的時光，讓她將一切都壓在了心底，不再想起，可是，當那個被她殺死的人，穿著當年的那件衣服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菲奧娜將一切都想了起來。
安娜麗雷頓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床邊，她低著頭，看著菲奧娜，那雙翠綠色的眼睛，仍舊像當初那樣一樣，充滿了慈愛。
「菲奧娜......」
熟悉的聲音擊潰了菲奧娜的心理防線，她的崩潰地發出一聲叫喊，身子順勢一翻，從床邊滾落了下去。
菲奧娜重重地摔倒在了木質的地板上面，肩膀處的疼痛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曾經的菲奧娜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直到她見到了斧頭殺手，她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存在。
安娜麗雷頓已經被她殺死了燒成了灰燼，眼前的這一個，是她的鬼魂麼？
恐懼從心底生出蔓延而出，將菲奧娜層層包裹起來，她哀嚎一聲，連滾帶爬地朝著門口處跑去。
安娜麗雷頓抬了抬手，菲奧娜發現自己的身體定在了那裡，動彈不得，她駭然地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安娜麗雷頓一步步地朝著她走了過來。
「菲奧娜，當初為什麼殺了我？」
安娜麗雷頓的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質問兇手，倒像是再問今天吃什麼，語氣稀鬆平常。
正是她的這種態度，卻讓菲奧娜更加覺得恐怖。
為什麼？
當年她覺得自己足夠強大，而安娜麗雷頓，卻一直沒有將至尊女巫的位置讓給她，她的野心不斷地膨脹，最終選擇了對她下手。
舊的至尊女巫死去，她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接受至尊女巫的位置——那個尊貴的，強大的，讓所有的女巫都趨之若鶩的位置。
她如願以償，所付出的代價便是親手沾上她恩師的鮮血。
面對安娜麗雷頓，她無法說謊，四十年前那一直被她隱藏的真相說了出來。
安娜麗雷頓就那麼看著菲奧娜，靜靜地聽著她說話，聽著她是如何設計，如何殺死她，如何將她挫骨揚灰。
那些有關於她的事情，卻好像又完全與她無關，根本沒有辦法讓她的內心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碧綠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怨恨，乾淨澄澈的如同湖水，那樣澄澈的眼睛，將她所有的骯髒與卑劣映照得清清楚楚。
「菲奧娜，你殺了我，我不怪你，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費盡心思得到了至尊女巫的位置，卻從來不去旅行她的職責。」
「沒有了至尊女巫的保護，無數的年輕女巫死在了火刑架上，你本該保護她們的，可是你沒有。」
「女巫一族，就要覆滅在你的手上。」
她的聲音變得拍縹緲起來，明明她就站在菲奧娜的面前，可是菲奧娜卻覺得她的聲音好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一般。
「菲奧娜古德，你可要為你所犯下的罪行贖罪？」
菲奧娜的眼神漸漸變得空茫起來，她這一生經歷在她的腦海之中飛快地閃過。
她活了五十八歲，一生過得肆意瀟灑，她享受著至尊女巫的尊貴身份，卻從來都沒有盡過一分的責任。
科迪莉亞厭惡她，憎恨她，沒有一個人喜歡她，所有的人都在盼望著她死去。
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她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這一生她從未為女巫一族做過什麼，在她生命殘餘的時刻，她要為女巫一族做些什麼。
她的手中不知道何時被塞進了一個冰冰冷冷的東西，菲奧娜吃力地抬起手來，她看到了自己握在手心之中的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很漂亮，像極了四十年前她插入了安娜麗雷頓心口處的那一把。
曾經的那把匕首要了安娜麗雷頓的性命，這一把匕首，也會結束她這充滿了罪惡的一聲。
「去吧。」
恍惚之間，她的耳邊輕輕閃過一聲女人的呢喃聲，菲奧娜的嘴角勾了起來，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她高高地舉起了匕首，朝著自己的胸口處插了進去。
疼痛從心口處彌漫開來，當她的生命力一點兒一點兒地被剝離出身體，菲奧娜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那些一直壓抑在她心裡的東西慢慢地煙消雲散。
她仰面倒了下去，身體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體內的骨頭像是斷裂了一般，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而她，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安娜麗雷頓慢慢地走了過來，蹲在了菲奧娜的面前。
原本明亮的世界開始慢慢地轉暗，菲奧娜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脫離她自己的身體，她徒勞無功地瞪大眼睛，看著安娜麗雷頓那張熟悉的面孔。
曾經，她是將安娜麗雷頓當做母親看待的，可是後來，她迷失了自己，親手將帶給她溫暖的安娜麗雷頓殺害了。
「對不起......」
她用盡全身力氣，說了最後一句話。
菲奧娜，就這麼死去了。
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圖書館下面的倒六芒星散發出絢爛奪目的光芒，整個女巫學校都籠罩在這光芒之中。
正準備脫衣服去洗漱的科迪莉亞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似乎進入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她的眼睛處傳來刺骨的疼痛，科迪莉亞慘叫一聲，雙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同樣的情形還發生在二樓的宿舍區。
楠，佐伊，麥迪森三個人都感覺到了有奇怪的力量進入到了她們的身體，體內原本溫順的巫力開始暴動起來，三個年輕的女孩沒有辦法承受這痛苦，慘叫過後，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凱爾原本正抱著佐伊進行著不可描述的事情，她突然間產生地變故生生地嚇軟了凱爾，他不知所措地抱著趴倒在自己身上的佐伊，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
佐伊的眼睛緊緊地閉著，無論凱爾怎麼叫喊，她都沒有一絲的動靜。
另一間宿舍之中，秦月接住了倒下來的麥迪森，將她放到了床上。
麥迪森的眼睛緊緊閉著，眉頭微微蹙著，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若是仔細去看，會發現麥迪森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著。
秦月伸出手，搭在了麥迪森的頭上，麥迪森的額頭燙得驚人，可是臉色卻是煞白煞白的，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數不清的黑色液體從她的體內源源不斷地逼了出來，腥臭的氣息縈繞在秦月的鼻端，險些將毫無防備的秦月熏暈了過去。
她皺了皺眉頭，遮罩了自己的呼吸，又看了麥迪森一眼，見她體內湧出的黑色液體越來越多，秦月乾脆俐落地將麥迪森剝了個精光，用巫力操控著她漂浮在空中，將她帶去了浴室之中。
將麥迪森放在浴缸之中，秦月擰開了熱水，拿著蓬蓬頭不停地沖刷著麥迪森的身體。
黑色的液體一層層地被沖下去，排進了下水管道之中，然而，這些黑色液體源源不斷地從麥迪森的體內冒出來，沖刷掉一層之後，又冒出來一層，像是永遠都沒有盡頭一樣。
秦月的性子倒是極好，就這麼舉著蓬蓬頭，一直用熱水沖刷著麥迪森的身體。
等到黑色的液體不再冒出來，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了，黑色液體排空之後，麥迪森的整個人都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她的皮膚因為長久的吸煙和熬夜，雖然看起來體很白，卻難免有些粗糙發幹，現在看起來，她整個人像是剝了殼的白雞蛋一樣，皮膚光滑細膩，吹彈可破。
如斯美人，如何能讓人不心動？
哪怕秦月是個女人，也被這美人美景所誘惑，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麥迪森如玉質的皮膚。
很滑很軟，摸上去倒是極為舒服，秦月倒是極為自覺，摸了兩把之後，便將手縮了回來，她咂了咂舌，依照之前將麥迪森帶過來的方法，又將她重新帶了回去。
之前麥迪森的床已經被黑色的液體弄得不能再睡了，秦月索性將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扯過被子替她蓋上。
麥迪森沉沉睡著，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秦月仔細打量了麥迪森一番，她體內的巫力增強了許多，也比之前凝實了許多，她的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不過秦月現在還不太敢確定，一切還是要等到明天再說。
麥迪森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隔壁的凱爾也不知道叫了多長時間，那聲音聽得秦月都覺得瘮得慌。
她想了想，決定去隔壁看看。
這些門的門鎖對秦月來說根本猶如無物，她抬了抬手，門便在她的面前打開了，秦月慢慢地走了進去。
宿舍內，佐伊將屋內的兩單人床並在了一起，拼成了一張大床，她和凱爾就睡在這張床上。
第280章 美國恐怖故事
佐伊的情況和麥迪森相同，只是不同的是, 凱爾已經完全懵了, 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渾身往外冒著黑色液體的佐伊, 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地躺在床上個，佐伊身體之中湧出的黑色液體將兩人牢牢包裹在其中。
遮罩了呼吸的秦月是聞不到那難聞的氣味兒的，不過凱爾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 他已經快要被熏暈了過去。
見到有人進來，奄奄一息的凱爾急忙朝著秦月求救。
「幫幫我，救救佐伊。」
凱爾倒是對佐伊真心實意, 這種情況下, 擔心的人仍舊是佐伊。
單看二人現在的模樣，秦月估摸著他們被黑水裹著的身體應該是光著的, 她的嘴角抽了抽, 沒有上前, 遠遠地站在那裡。
「佐伊沒什麼大事兒, 你抱著她去浴室裡面洗乾淨了，睡上一覺, 明天早上，她就會醒來了。」
凱爾不信，佐伊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兒的——你見過誰的身體會無緣無故地往外冒黑水？
察覺到凱爾的眼神不對，秦月淡淡地開口說道：「我不會騙你，洗乾淨之後，你就能發現妙處了,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洗。」
說完之後，也不待凱爾回答，秦月轉身離開了他們的房間，體貼地幫他們關上門，重新給鎖上。
秦月離開之後，凱爾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聽從秦月的意見，帶著佐伊去浴室洗漱。
他們身上的那種黑色液體已經凝結住了，清洗起來麻煩得要命，用了整整一瓶沐浴液之後，才將自己清醒乾淨。
洗乾淨之後，凱爾才發現，之前秦月所說的妙處到底是什麼。
之前凱爾已經和佐伊肌膚相親，廝混了不少幾日，他對佐伊的身體非常的瞭解。
洗乾淨之後，凱爾發現佐伊的身材更加完美，皮膚也是更加細滑緊致。
她整個人的樣子其實並沒有變化，卻讓人覺得，她比從前更加完美。
凱爾有些心動，他將床鋪重新換過了，之後將佐伊抱回了床上，只是佐伊還沒有醒來，凱爾也不願意在她昏迷情況下對她做些什麼。
凱爾扯過被子，將他和佐伊兩人裹在了被子之中，嗅著佐伊身上那濃郁的沐浴露香氣，凱爾閉上眼睛，慢慢地睡了過去。
他們這邊倒是睡得香甜，勞碌命的秦月出了凱爾的門，便轉身進了楠的宿舍之中。
之前楠一直都是和奎尼一起住的，後來奎尼叛出了白人女巫的陣營，加入了巫毒女王的陣營之中，雙人宿舍就變成了單人宿舍，楠自己一個人住在裡面。
依樣打開了楠的宿舍大門，秦月推門走了進去。
楠房間的燈亮著，柔和的燈光將房間內的情景映照的清清楚楚。
宿舍都是大同小異，除了方向不同之外，楠的宿舍和秦月的宿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兩張床一左一右地擺放在房間裡面，靠左邊的那張床躺著的是渾身沾滿了黑色液體的楠，右邊的那張床上擺放著一個一人高的棕色玩具熊，玩具熊的身上還蓋著一床粉綠色小花的被子。
秦月微微一愣，將房間的佈置打量了一番。
只有一人住著的兩人宿舍，仍舊保持著之前兩人生活的痕跡，房間從中間一分為二，左邊是楠生活著的區域，右邊則是之前奎尼生活的地方。
奎尼走了，楠卻仍舊將她還在時的樣子留了下來。
這個小姑娘，雖然有些小心思，不過人卻還沒有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沒壞到根兒上，都還能救，小樹不直，掰直了也就是了，都是她的任務物件，總歸是能得一個是一個。
秦月將楠弄進了浴室，洗洗刷刷弄乾淨了，看著這個比從前白淨漂亮許多的小姑娘，秦月笑了笑。
之前還說她是顏控，現在看來，確實也是沒錯，看到這麼個小姑娘，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倒是散去了許多。
楠的床已經被從她體內流出來的黑色液體浸透了，不能再睡了，秦月將奎尼床上的那個棕色的玩具熊拖了下來，將楠放了散去，粉綠色碎花的小被子仔仔細細將人蓋好了，秦月看著睡得香甜的楠，搖了搖頭，起身走了出去。
科迪莉亞那邊兒，秦月並不打算過去，在她看來，科迪莉亞的年紀已經大了，應該不會再發生什麼變化，而且，就算她有什麼，墨脫也在她的身邊，會照顧好她的。
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鐘了，秦月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覺得有些困倦了，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麥迪森的床已經被折騰的不能睡了，她的床又被麥迪森給占了，秦月沒什麼地方睡，乾脆趴在書桌上湊合了一晚上。
天剛濛濛亮，秦月便醒了過來，昨天湊合著睡了一會兒，身上實在疼得厲害，秦月活動了一下筋骨，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起來之後，秦月先去查看了麥迪森的情況，發現她仍舊在昏睡之中，只不過她的臉色紅潤呼吸勻稱，看起來情況不錯。
為了以防萬一，秦月的手搭在了麥迪森的手腕上，體內的巫力湧了進去，查探麥迪森體內的情況。
這麼一夜過去了，麥迪森體內的巫力又增加了許多，渾厚程度甚至快要達到秦月的地步。
秦月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麥迪森這樣子，大概是正在融合體內的巫力，等到她可以徹底掌握了，應該就能清醒過來了。
麥迪森沒事兒，秦月也不用就這麼一直陪著她，麥迪森睡著的那張床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秦月索性連被子帶褥子，全都燒了個一乾二淨。
倉庫在哪裡秦月是知道了，她去了倉庫翻出備用的床鋪褥子鋪在了麥迪森的床上。
麥迪森仍舊昏睡著，沒有醒來的跡象，秦月先去了楠的房間查看了一番。
楠的情況和麥迪森沒有什麼區別，也在昏昏沉沉的睡著，秦月簡單查看了一下她體內的巫力，確定無礙之後又轉去了凱爾和佐伊的宿舍。
佐伊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凱爾坐在床邊，抓著佐伊的手，憂心忡忡地看著佐伊。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佐伊的身上，跟沒有注意到秦月的到來，直到秦月走到了床邊，凱爾才猛然驚覺。
「moon。」凱爾緊緊抓著佐伊的手，頭也沒抬地問道：「佐伊她到底怎麼了？怎麼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她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楠和麥迪森也是這樣的情況，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佐伊沒事兒，至於其它的，我想等到佐伊醒來之後，讓她親自告訴你。」
凱爾是被秦月復活的，他自然也是相信秦月的話的，既然秦月說佐伊沒事兒，那麼她定然就沒有事情，也許在等一等，她就能從昏睡之中醒過來了。
「讓我看一下佐伊的情況。」
秦月說了一句，凱爾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抓著佐伊的手，讓開了位置。
秦月將手搭在了佐伊的手腕上，巫力探入她的體內，仔細查探了起來。
佐伊體內巫力的雄厚程度與麥迪森沒有太多的區別，秦月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確定沒有什麼差錯之後便離開了。
三樓秦月並沒有去，菲奧娜的屍體總會被發現的，替她收屍是科迪莉亞的事情，並不是她的。
折騰了到現在，秦月的肚子裡面空的厲害，她順著樓梯下了樓，來到客廳的時候，才I想起來昨天餐廳已經被菲奧娜給廢掉了。
秦月有些不太高興，，轉身準備上樓打電話叫外賣。
一隻腳剛剛踏上了通往二層的樓梯，秦月便感覺到身後的氣氛有些不太對。
冰冷的氣息綿延而至，整個客廳內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十幾度，秦月看到自己衣服上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她的眉頭蹙了起來，慢慢地轉過身來。
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帶著黑色禮帽的男人拎著一把血跡斑斑的斧頭，穿過薄薄的門板，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他的周身的陰氣不停地朝外逸散，四周的牆壁，天花板，都結上一層厚厚的冰霜。
秦月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朝她走過來的男人。
她的身體像是變成了一堵牆壁，硬生生地將寒氣擋住了，身後的樓梯，與眼前已經結霜的客廳，生生地變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秦月哈出一口白氣，瞟了那人手中鏽跡斑斑的斧頭一眼，嗤笑道：「你居然還敢回來？」
斧頭人不答，沉默許久之後，方才壓著聲音開口：「我不是來找你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秦月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掃了他好幾眼，這才說道：「你來做什麼？想被重新塞回壁櫥裡面麼？」
斧頭人的大半張臉都隱藏在帽檐地下，看不清他的臉色，只不過從他身體上冒出的那麼多的冷氣來看，這人估摸著是被她氣著了。
「我沒有惡意，我來是為了菲奧娜。」
秦月有些意外，這人是什麼時候和菲奧娜搭上的？
「菲奧娜？她不在。」
秦月如是回答。
客廳內的溫度轉瞬間降得更低，秦月看到一團團銀灰色的雪花開始在空氣之中凝結，密閉的客廳裡面刮起了狂風，擺放在屋子裡面零零碎碎的東西被刮得七零八落。
秦月的金色的卷髮被風刮得亂成一團，風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朝著她劈了過來，秦月往旁邊稍稍讓了一下，耳邊飄著的頭髮沒有跟上秦月的動作，被齊齊斬斷。
秦月只掃了一眼，眼神立即變了。
這個傢伙，是動真格的了，他怕是已經察覺到了菲奧娜 的死亡，所以才會來到這裡。
秦月對斧頭殺手沒有什麼好感，原本並不想對他出手，只是這種時候，她卻不會在顧忌什麼。
她的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斧頭殺手的身後，巫力凝結出的刀刃朝著斧頭殺手的脖子砍了下去。
噗嗤一聲，刀刃入肉，卻再也進不去分毫，秦月仔細一看，發覺砍入他體內的刀刃已經被冰霜凍結上了。
秦月目光一冷，危機感浮現在心頭，她身形晃了晃，消失不見。
斧頭殺手拿著的斧頭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回劈了過來，若不是秦月躲得及時，怕是要被那斧頭砍在了身上。
發覺身後的人已經消失不見，斧頭殺手的反應速度極快，手腕一轉，斧頭折返回來，朝著身前的空出劈了過去。
此時秦月的身形也顯了出來，正正好處在斧頭劈過來的地方。
這一下若是劈實了，秦月不死也要重傷。
這個傢伙，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接連使用瞬移，讓秦月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眼見斧頭劈過來，她腳下用力一蹬，身子飛快地朝後退去。
斧頭殺手寸步不讓，那把斧頭上的鏽跡不停地剝落，露出了鋒利的斧刃來。
秦月的對敵經驗不少，此種危機時刻，她的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的慌亂之色，她死死地看著斧頭殺手，眼睛眯了起來。
火焰憑空燃燒了起來，將斧頭殺手團團圍在其中，這突如其來的火焰將斧頭殺手的腳步拖住了片刻。
空氣中的冷意更濃，巫力形成的火焰很快便被陰氣凝聚的寒氣壓滅，斧頭殺手毫髮無損地站在那裡。
這麼一番交手，斧頭殺手也知道秦月是個硬角色，若是繼續纏鬥下去，他不會討到一絲好處。
「我是來找菲奧娜的，並不想與你為敵，將菲奧娜交出來，我便離開這裡。」
剛剛一番打鬥，斧頭殺手的那頂禮帽也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他那張還算英俊的老臉清清楚楚地映入了秦月的眼中。
秦月看著斧頭殺手，嘴角勾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
「菲奧娜，她已經死了啊。」
斧頭殺手的臉色巨變，失聲叫道：「不可能！菲奧娜怎們可能會死！」
這個男人明顯是對菲奧娜有情的，而且，他用情很深，乍然聽到菲奧娜已經死亡的消息，他的心神劇震，原本防守極嚴的靈魂露出了破綻。
而秦月，等的就是這個破綻。
死神之力在她的手中凝結成了一把黑色的□□，秦月用力地將□□擲了出去。
黑色的□□帶著不詳的死亡之力，瞬間穿透了斧頭殺手的身體。
死神之力是所有靈魂的剋星，哪怕斧頭殺手的怨氣再強，也抵擋不住死神之力的攻擊。
斧頭殺手的身體迅速地土崩瓦解，凝實的靈魂不甘地碎裂開來，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之中。
客廳內的的溫度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好像之前存在的所有異像都是幻覺一般。
確定了危險已經遠離，秦月的腳下一軟，坐倒在了地上。
死神之力對付冤魂的威力極大，對秦月的傷害更大，秦月在地上坐了許久，都沒有緩和過來。
菲奧娜死了，斧頭殺手也死了，他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沒有人知曉了。
秦月對這些恩怨情仇並不太感興趣，再濃烈的愛憎，隨著人的死亡，也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坐在臺階上休息了片刻，秦月總算是恢復了過來，雖然臉色仍舊慘白白的，不過到底不像剛剛那樣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搖搖擺擺地站起來，正捉摸著是不是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刺耳的門鈴聲響了起來。
這個房子裡面唯二的兩個僕人一個死了，一個被人賣了，開門這種事情，還要秦月親力親為，她認命地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走到一半兒，門鈴已經不再響了，秦月挑了挑眉，有些奇怪，不過腳下卻沒有停，不一會兒便走到了門口處。
拉開大門，秦月四下看了一眼，沒有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撲鼻而來，秦月皺了皺眉，低下頭去，門前的地上擺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用膠布封著，上面什麼都沒有寫，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那些血腥氣，就是從這個箱子裡面傳出來的。
秦月彎腰，將箱子抱了起來，伸手晃了晃，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骨碌碌地滾來滾去，微弱的聲音從箱子裡面傳了出來，聽上去竟然還有些耳熟。
秦月眨了眨眼睛，將箱子抱了回去。
將箱子放在客廳的茶几上面，秦月用一旁的圓珠筆劃破了膠帶封口，將箱子打開了。
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在秦月的眼前，饒是秦月膽大無比，也被嚇了一跳。
箱子裡面的是拉勞裡。
更加準確的說，箱子裡面是拉勞裡的頭。
拉勞裡是不死之身，她不會被殺死，不過不代表她不會被分屍，只剩下一顆腦袋還活著，倒還不如死了乾淨。
她應該是剛剛被砍了頭不久，脖子的斷口處有血液不斷地滲透下，箱子的底部很快便被血液浸透了。
拉勞裡當初是被奎尼帶走的，而奎尼背叛了白人女巫，加入了巫毒女王的陣營，而巫毒女王，和拉勞裡之間又有著血海深仇，她將拉勞里弄成這個樣子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她為什麼要將拉勞裡的頭送到女巫學校來？
拉勞裡現在混混沌沌的，嘴裡顛來倒去只有救命兩個字，從她的嘴裡，也問不出來什麼，秦月索性沒有再問，將拉勞裡送回了她的房間裡面，這兩天女巫學校的事情不少，拉勞裡的房間倒是一直還保留著，沒有被清理掉。
將拉勞裡送回房間之後，秦月便慢吞吞地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因為消耗的力量太多，回去之後，秦月便直接躺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
墨脫斯諾直到下午的時候才回到女巫學校，她什麼地方也沒有去，徑直跑到了科迪莉亞的房間。
房間的門沒有鎖，墨脫伸手輕輕一推，便推開了，結果，剛剛打開房門，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墨脫幹嘔一聲，險些吐了出來。
科迪莉亞倒在房間的地上生死不知，她的臉上身上凝結著一團團黑色的粘液，那股刺鼻的惡臭便是從那些粘液上傳出來的。
墨脫的臉色立即變了，快步跑到了科迪莉亞的身前，她不顧科迪莉亞身上的髒汙，一把將她從地上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科迪莉亞，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墨脫一聲一聲喚著科迪莉亞的名字，想要將她從昏迷之中喚醒。
科迪莉亞的眼睛閉得緊緊的惡，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墨脫已經完全亂了神智，在她離開 的這段時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科迪莉亞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菲奧娜呢？她不是至尊女巫麼？她怎麼沒有保護好科迪莉亞。
墨脫心神大亂，她緊緊地抱著科迪莉亞的身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許久之後，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墨脫的懷中傳了出來。
「墨脫阿姨......」
墨脫心神巨震，她猛地低下頭去，她看到了科迪莉亞的眼睛，那雙如同藍寶石一樣美麗漂亮的眼睛。
她如遭雷擊，呆在了那裡：「科迪莉亞，你的眼睛......」
被墨脫提及，科迪莉亞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居然重新見到了光明。
巨大的欣喜籠罩在科迪莉亞的心頭，失明之後的那些籠罩在她心頭的痛苦與絕望瞬間煙消雲散。
痛哭過後，科迪莉亞後知後覺地看到自己滿身散發著腥臭氣息的黑色粘液。
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女人都是愛美的，科迪莉亞也不例外，這些像是從她身體之中長出來的粘液把科迪莉亞噁心到了極點兒，她甚至沒有心情去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好了，從地上爬起來之後，便沖進了浴室之中。
嘩嘩嘩的水聲很快便從浴室裡面傳了出來，墨脫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沾著的黑色粘液，從地上爬了起來，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之後，墨脫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個有些鼓囊囊的荷包，她伸出手捏了捏那個荷包，裡面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黏膩的液體透過薄薄的布料沾到了她的手上。
科迪莉亞已經複明瞭，這個東西，也就用不到了，墨脫將那個荷包扔進了垃圾桶之中。
等到清洗乾淨再回到科迪莉亞的房間，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之前科迪莉亞滿身都是黑色粘液，看不出她本來的樣子，清洗乾淨之後，墨脫這才發現，科迪莉亞不止眼睛恢復了，就連她身體的其它部分，都產生了變化。
科迪莉亞已經三十多歲了，哪怕保養得當，眼角也生出了細紋，皮膚鬆弛，身材走樣。
隨著年齡的增長，科迪莉亞的身體產生了許許多多的小問題，這是歲月在留下的痕跡，根本沒有辦法祛除。
然而，這些痕跡卻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她的眼睛恢復了正常，身體也仿若回到了年輕之時，時光她的身上施展了魔法，那些逝去的時間開始倒流，讓她回到了最完美的時候。
對，完美。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們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至尊女巫！
可是，怎麼可能，至尊女巫怎麼可能是科迪莉亞，明明是moon，不是麼？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只覺得荒謬無比，一夜醒來，科迪莉亞成為了至尊女巫，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情麼 ？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起這件事情。
昨夜在墨脫離開之前，她很確定，那時候的科迪莉亞並沒有什麼不妥，那麼，一切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呢？
墨脫開口詢問道：「科迪莉亞，昨晚我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科迪莉亞仔細回想了一番，不知為什麼，明明是昨天晚上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的記憶卻變得模糊了起來，似乎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墨脫阿姨，我不記得了。」
科迪莉亞揉了揉眉心，腦中靈光一閃，她遲疑了片刻後，開口說道：「墨脫阿姨，你說是不是神聖獲取成功了？」
這話說出來，別說墨脫了，就連科迪莉亞都不相信。
神聖獲取最重要的一環，便是上一任的至尊女巫要自殺，下一任的至尊女巫才會接受她的力量，不用參加七大儀式的考驗，便可以直接成為至尊女巫。
可是，菲奧娜那樣的人，她怎麼可能自殺？
二人就這麼沉默了下去。
可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解釋科迪莉亞成為至尊女巫的這件事情？
「我們去看看菲奧娜。」
半響之後，科迪莉亞開口說道，墨脫同意了科迪莉亞的話，兩人就那麼一起站了起來，科迪莉亞原本準備去拿自己的導盲棍，走了兩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導盲棍了。
只有深陷黑暗，才知道光明的可貴。
可是想到這光明，可能是用自己母親的性命換來的，科迪莉亞的心中難免有些不自在。
她們很快便站在了菲奧娜的門前，二人對視一眼，科迪莉亞舉起手來，開始敲門。
叩叩叩，叩叩叩......
門敲了許久，始終都沒有人回應，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心中都有了譜。
以菲奧娜的性格，門敲了這麼久，她不會不開門的。
科迪莉亞使用了至尊女巫的能力，打開了房門。
菲奧娜仰面躺在地上，胸口處插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水果刀的刀刃完全沒入她的體內，只留下刀柄在體外，從傷口處流出從血液已經乾涸了，看得出來，她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她真的死了。
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她真的是自殺地。
科迪莉亞的身體晃了晃，她閉上眼睛，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她憎恨了那麼多年的母親就那麼死了，為什麼，她會感覺到心痛呢？
***
科迪莉亞原本以為，自己成為至尊女巫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等到晚上的時候，她卻發現，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麥迪森，佐伊，楠，她們三個人也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她們三個，也成為了至尊女巫。
四個至尊女巫同時出現，這是女巫歷史上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沒有史料參考，誰也不知道出現這麼多的至尊女巫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女巫學校現存的女巫們全都聚集在了會議室當中，四個至尊女巫，分別佔據了四張沙發，彼此遙遙相望著。
秦月，這個原本是至尊女巫呼聲最高的人，反而並沒有成為至尊女巫，她的位置也被擠到了最邊緣，脫離了最核心的地方。
科迪莉亞坐在沙發上，清澈地的目光從麥迪森佐伊和楠她們三個人身上一一掃過。
「現在，我們這裡，除了墨脫和moon，我們都是至尊女巫，而女巫歷史上，每一代只會有一個至尊女巫存在，至尊女巫會是女巫一族的首領，負責保護，守衛女巫一族。」
科迪莉亞的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現在，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我們應該考慮的並不是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至尊女巫，而是，我們之中，誰來做女巫一族的首領。」
楠率先開口說道：「我不要做首領，我要和盧克在一起。」
麥迪森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秦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我也放棄，我只想拍拍戲，做做大明星，對女巫一族首領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不想做。」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陪在秦月的身邊，她現在是至尊女巫，而秦月，只是一個普通女巫，如果她做了女巫一族的首領，她和秦月之間的距離會越拉越大，那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形。
反正，她也是至尊女巫，做不做女巫一族的首領，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四個至尊女巫，已經有兩個放棄了成為女巫一族的首領，科迪莉亞將目光轉到了佐伊的身上。
被科迪莉亞用那樣的目光注視著，佐伊有些不太自在，她的兩隻手不安地攪在一起，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我也不願意做首領。」
說完這句話，佐伊抬起頭來，看向了科迪莉亞，認真地說道：「科迪莉亞，女巫一族的首領擔負著整個女巫一族的責任，我還她年輕，雖然莫名其妙成了至尊女巫，可是我並沒有準備好擔負起這個職責，所以，科迪莉亞，你是最佳的選擇。」
其餘三個至尊女巫都沒有和科迪莉亞爭奪的打算，墨脫緊皺的眉頭不由得舒展了起來，女巫一族現在已經是風雨飄零，再也經不起任何的磨難，四個至尊女巫若是因為爭權奪利鬧起來，女巫一族的末日，怕是會徹底到來了。
科迪莉亞還是一個普通女巫的時候，便已經擔負起了保護女巫一族的責任，現在擁有了至尊女巫的力量，她將會做的更好，女巫一族會在她的手上，慢慢地變得昌盛起來。
「姑娘們，我很感激你們對我的信任，多說無益，我科迪莉亞在這裡發誓，我會以保護女巫一族為己任，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守護女巫一族。」
鏗鏘有力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感染力，麥迪森佐伊和楠三個人也站了起來，看向了科迪莉亞。
「我們會幫你的，科迪莉亞。」
原本是師生關係，現在因為都變成了至尊女巫，倒是成了平級，整個學校裡面，唯一覺得尷尬的人，大約便是秦月了——麥迪森她們已經成了至尊女巫，自然也就不需要學習，現在她們的角色變成了學校的老師。
五個老師，一個學生。
平白矮了一輩兒，秦月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若是真算起來，她算是這些女巫們的祖宗一輩兒了。
麥迪森害怕秦月多想，想要寬慰她幾句。
畢竟，所有人以為秦月會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結果最終結果出來，所有人都成了至尊女巫，唯獨秦月卻並不是。
「moon。」
麥迪森想說些什麼，卻被秦月阻止了。
「我沒事兒，麥迪森。」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2
第281章 美國恐怖故事
秦月確實是沒事兒，不過, 其它的人卻覺得, 她一定有事情, 只是顧忌面子，不好講出來。
秦月：「......」
被人用那種充滿憐憫的目光看著，秦月有些不太舒服, 腦子一轉，想了個法子轉移視線。
「你們等我一下，我早上收到一個東西。」
說話間, 秦月轉身出了會議室, 去了拉勞裡的房間。
裝著拉勞裡腦袋的箱子仍舊端端正正擺放在她房間的桌子上面，紙箱底部的血液已經乾涸結痂了, 秦月估摸了一下, 這箱子應該不會露, 便直接抱著箱子走出了拉勞裡的房間。
察覺到箱子的震動, 拉勞裡的頭在裡面叫嚷了起來：「是誰？你是誰？」
倒是不像之前那樣，只會喊救命了。
秦月也說話, 徑直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幾個人似乎還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身份的轉變，沉默地坐在那裡，相對無言。
秦月歸來之後，打破了房間的沉悶，眾人的目光落在被她抱在懷裡的箱子上面，愣了許久，科迪莉亞方才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秦月將箱子放在了房間中央的茶几上面。
科迪莉亞等人走了過來, 一起朝著打開的箱子看了過去。
只剩下一顆腦袋的拉勞裡出現在眾人面前，年輕的女巫們下了一條，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看著箱子裡面臉色蒼白的拉勞裡，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拉勞裡是被奎尼帶走送給巫毒女王的，沒想到巫毒女王出手如此狠辣，居然相處了這樣的方法對付不死之身的拉勞裡。
只是，她將拉勞裡的頭送回到她們這裡，又是何意？拉勞裡說到底，也不過是女巫學校的一個女僕罷了。
秦月敲了敲紙箱邊緣，看了一眼裡面面色慘白如紙的拉勞裡。
以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被割了腦袋放在紙箱裡，這種懲罰卻還是有些輕了。
「我覺得，無毒女巫這麼做，是在向我們示威。」
之前菲奧娜只顧自己逍遙快活，並不管女巫一族，這麼些年，女巫一族的勢力大打折扣，年紀大一些的女巫幾乎銷聲匿跡，年輕的女巫也所剩無幾，而無毒一族，因為有巫毒女王的帶領，倒是比女巫一族要強盛許多，她這麼做，是示威，也是警告。
安娜麗雷頓曾經和巫毒女王簽過和平協定，不過，上一次的死屍攻擊，上上次從牛頭人入侵，再到這一次策反奎尼，巫毒女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她大概是想要撕毀和平協定。
科迪莉亞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之前她們或許會懼怕巫毒女王，只不過這一次，一次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女巫一族開始重新走向昌盛，巫毒女王的那些小伎倆，她們不會再放在眼裡。
當擁有絕對強大的力量時，便不會在意那些陰謀詭計了。
科迪莉亞沉吟半響，決定先不暴露女巫一族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的秘密，至於五毒女的挑釁，科迪莉亞決定親自去一趟第九區，解決這件事情。
「不管拉勞裡曾經做過些什麼，她現在是我們女巫一族的僕人，巫毒女王這麼做，已經將我們的面子踩在腳底下，我會讓她知道，有些人可以惹，而有些人，卻是不能招惹的。」
佐伊幾人剛剛成為至尊女巫，正是氣勢最強盛的時候，對於科迪莉亞的提議，眾人都表示贊同。
墨脫點了點頭，說道：「科迪莉亞，你剛剛成為至尊女巫，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我們女巫一族示弱太久，都讓無毒女巫忘記了她自己的身份。」
巫毒女王曾經是賽勒姆女巫的僕人，後來，賽勒姆女巫勢弱，而巫毒女王不知道得了什麼機緣，慢慢地強大起來，到最後與她們這些白人女巫開始平起平坐，這些年因為菲奧娜的關係，白人女巫甚至還要矮上巫毒女王一頭。
原本以為這輩子沒有了再次翻身的可能，卻沒想到這一次，她們這一邊，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
墨脫幾乎可以遇見到白人女巫充滿光明的未來。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科迪莉亞決定明天一早去往第九區，要回拉勞裡的身體，至於她的頭顱，則被交給了秦月，讓她重新放回拉勞裡的房間。
秦月沒有說什麼，將那個箱子送了回去。
直到秦月離開之後，忍了半天的麥迪森毫不客氣地開口說道：「科迪莉亞，moon不是僕人，你不能這麼指使她做事情。」
科迪莉亞還未開口，坐在對面的楠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指使她做事情又如何，誰讓她不是至尊女巫呢？」
佐伊也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們都是至尊女巫，只有moon一個人不是，做事情的人也只能是她了，更何況我們也沒有讓她做些什麼過份的事情，不過是些跑腿之類的小事兒罷了。」
科迪莉亞也覺得麥迪森有些大驚小怪了，她們的身份地位已經不同了，自然要定出一個規矩來，要不然以後學校裡的學生多起來，沒規沒矩，如何好管理？」
佐伊和楠兩個點點頭，顯然是認同科迪莉亞的話，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已經改變了，若是再按照之前那樣沒規沒矩的來，以後她們也不好管理再進來的新女巫。
畢竟，身份已經不同了，至尊女巫和普通女巫，完全天差地別，不知身份地位，還有就是力量與眼界。
麥迪森冷哼一聲，目光從她們三人的臉上掃過，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現在也是至尊女巫，她自然會保護好秦月的。
大約是怕氣氛鬧得太僵，科迪莉亞開口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姐妹，何必為這些小事兒而鬧得不愉快，麥迪森，我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
麥迪森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到底也是接受了科迪莉亞的好意。
這個話題，就這麼輕飄飄地揭了過去，只是下一個話題，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幾個人就這麼沉默地坐在原處。
秦月很快便回來了，剛剛進門，麥迪森便站了起來，一閃身來到了秦月的面前，略顯冰冷的手抓住了秦月垂在身側的手掌，她手心中沁出的溫暖很快讓麥迪森的身體變得暖和起了起來。
麥迪森扯了扯秦月的手，撒嬌似的說道：「moon，我們回去吧，我困了。」
從昨夜睡到今天下午，若是真的困了，才叫奇怪，她所說的，不過是藉口罷了。
秦月倒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科迪莉亞她們看著她的眼神奇奇怪怪，實在讓人覺得無趣，倒不如回了宿舍。
兩人正準備離開，科迪莉亞卻突然出聲，喚住了她們。
「等一下。」
麥迪森有些不耐煩，秦月捏了捏她的手，麥迪森勉強冷靜下來，只是語氣卻仍舊很沖：「又有什麼事？」
科迪莉亞的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沒有太多的起伏，那模樣，倒是顯得比麥迪森大氣多了。
「你已經成為了至尊女巫，在住二樓宿舍，不太合適，三樓的房間不少，你可以搬到三樓來。」
麥迪森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道：「今天太晚了，房間也收拾不出來，明天再說。」
說完，也不再搭理科迪莉亞，拉著秦月出了會議室。
悶頭朝前走了幾步，麥迪森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扯了一下，她回過頭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秦月，心底的的那些鬱氣倒是堆積得越來越多。
「moon，你是不是不開心，如果你不想住在這裡，我可以帶你離開的。」
她不是唯一的至尊女巫，不用將女巫一族的責任背負在身上，有科迪莉亞她們幾個人撐著就好，外面的世界那麼精彩，她又何必委屈自己，禁錮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女巫學校之中。
「你可以當我的經紀人啊，要不然，跟我一起拍戲也成，我現在雖然咖位低了，到底名氣擺在那裡，拍一部電影賺不到七百萬美金，至少也能有個一百萬。」
麥迪森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所有的中心思想就只有一個，安慰秦月，讓秦月不要在意身份轉變，她要是留不下去，可以跟著她去別的地方。
麥迪森對她倒是一心一意，秦月笑了笑，眼中似有波光閃動。
「麥迪森，我真的沒事兒，成不成為至尊女巫，我並不在意，我的力量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不濟，若你不想相信，我們來比一場如何？」
秦月說的話，麥迪森自然是相信的，見她眉目間確實沒有一絲鬱色，麥迪森倒是放下心來，語氣沒有了那種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沉重。
「moon，我告訴你個秘密，前兩天，我接了一個電影。」
她沒有隱瞞秦月，將之前經紀人給她的資訊全都告訴了秦月。
之前因為一直擔心菲奧娜和那些女巫獵人的事情，麥迪森一直都不太踏實，也不敢全應了經紀人，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她也要為自己的以後打算。
「科幻片，不錯，你可以試試，麥迪森蒙哥馬利，也是時候讓這個蒙塵的名字重綻放屬於她的光彩了。」
麥迪森笑了起來，眸光璀璨，美豔不可方物。
她朝著秦月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秦月。
「moon，我很感激上天將你送到我的身邊來。」
***
秦月和麥迪森離開後不久，楠也準備出去了，科迪莉亞問了一句：「楠，你要去哪裡？」
楠眨了眨眼睛，說道：「我想去看看盧克，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之前她或許還有猶疑，現在她成為了至尊女巫，不止擁有了強大無比的力量，就連外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完美的自己展現在盧克的面前。」
科迪莉亞原本想要說些什麼，墨脫的手放在了科迪莉亞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科迪莉亞側頭，看向墨脫。
墨脫朝著科迪莉亞輕輕地搖了搖頭。
科迪莉亞恍然，這才記起來，楠已經不再是那個患有唐氏綜合症的小女巫了。
「早些回來。」
楠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眯成了月牙狀。
「好的。」
她腳步輕快地離開了會議室，急匆匆地朝著盧克的家去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佐伊也不想繼續留下來，思來想去，佐伊決定將凱爾的存在暴露出來。
她已經是至尊女巫了，完全有權利將自己的男友留在女巫學校之中。
佐伊組織了一下語言，輕描淡寫地將凱爾的存在說了出來。
「科迪莉亞，明天我希望可以能分到一個大一點兒的房間，因為我要和我的男友凱爾住在一起。」
科迪莉亞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佐伊話中的意思，只是還沒等她詢問，佐伊已經離開了會議室。
會議室厚重的大門開啟又合攏，原本空蕩蕩的會議室，更加顯得空曠了。
原本站在科迪莉亞的身後的墨脫慢慢地走了出來，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科迪莉亞，這樣下去可不行。」
一個團隊裡面有太多的聲音，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兒，科迪莉亞作為至尊女巫，領導整個女巫一族，然而，除了她之外，卻還有三個至尊女巫再側，若是起了紛爭，女巫一族的處境怕是會更加糟糕。
科迪莉亞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疲倦之色，她揉了揉眉心，懨懨地說道：「事已至此，我們又能有什麼樣的辦法？佐伊，楠，麥迪森她們都是好姑娘，她們會守護女巫一族的。」
墨脫卻不像科迪莉亞那麼樂觀，權勢向來動人心，現在時日還淺，看不出什麼，若是嘗到了權勢的好處，誰能保證，佐伊她們還能保持一分初心？
爭權奪利，必定會血流成河，而女巫一族，卻已經遭受不了任何的打擊了。
「墨脫阿姨，我倒是覺得你想得多了。」
「麥迪森的性格張揚，喜歡受人矚目，她定然不會困在女巫學校，做一個教導年輕女巫的老師。」
「楠，她雖然有些小心思，不過卻沒有什麼壞心，她現在喜歡盧克，能和盧克在一起，便什麼都不在意了。」
「至於佐伊，她的心思重，不過也是個單純的姑娘，更何況她對那個凱爾用情極深。」
科迪莉亞總算想起來凱爾是誰，那個被麥迪森誤殺的男人，他現在活過來麼？
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孔在科迪莉亞的眼前閃過。
有秦月在，死了再復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被科迪莉亞這麼一分析，墨脫便也覺得，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個話題就這麼揭了過去，再怎麼樣，她們也不過是幾個年輕的小姑娘罷了，她這麼大把年紀，也不是白活的，總歸是能鎮得住的。
兩人談起菲奧娜的屍體該如何處理的問題。
菲奧娜再怎麼說，也做了四十年的至尊女巫，她已經死了，之前種種自然隨之煙消雲散，她們總歸是要給她一個體面的。
「就葬在女巫一族的墓園之中，選個最角落的位置，她到底，也是我的母親。」
科迪莉亞的聲音低了下去，她看著自己搭在膝蓋上那雙漂亮纖細的手指，恍然之間，想起自己年幼時的那些時光。
在她十歲之前，其實菲奧娜也算是一個好母親，她帶著她，走遍天南地北，足跡踏遍了大半個地球。
只是十歲那一年，她卻將她送進了女巫學校，從此杳無蹤跡，遍尋不著。
她拋棄了自己。
因為曾經經歷了那麼溫暖的過去，所以才會對她的拋棄那麼地憎恨。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記憶中那個愛著她的母親慢慢地淡去，唯餘仇恨在心中寸寸生長。
科迪莉亞長歎一聲，抬起手抹去眼角餘下的淚痕，她那麼執著于孩子，甚至不惜去祈求巫毒女王，不過是想彌補她所失去的那些過去。
她要將自己所有的愛，全部給自己的孩子，那樣，她心底的空洞才會一點一點兒地補全。
只是終究她沒有母女緣分，漢克的背叛在讓她的心死去了，這一生，她只想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女巫一族。
兩人聊了一會兒，又說到了巫毒女王，對於科迪莉亞明天要親自去巫毒女王的地盤，墨脫沒有什麼意見，只不過她卻覺得，科迪莉亞不應該一個人去，而是要再帶上一人。
科迪莉亞皺了皺眉，問道：「再帶一人？你說是誰？」
墨脫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從嘴裡吐出一個名字來。
「moon。」
秦月是最合適的人選，她的力量其實非常強大，否則當初也不會被她們誤認為是下一任的至尊女巫。
佐伊，楠，麥迪森，她們至尊女巫的身份還不能暴露，科迪莉亞是站著明面上的至尊女巫，而她們三個，則要隱入暗處，當做奇兵使用。
所以，她們明天是不能出現在巫毒女王的面前的。
秦月能打抗揍，作為壓陣，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若是有什麼意外......」
科迪莉亞不太忍心，秦月能力再強，到底不是至尊女巫，若是遭遇了什麼意外，那又該如何是好？
墨脫看了科迪莉亞一眼，歎了一口氣，說道：「科迪莉亞，你已經是至尊女巫了。」
一句話，豁然開朗，她已經是至尊女巫了，護住秦月並不成問題。
這件事情就這麼商定下來了，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要將這件事情知會秦月一聲。
談完正事兒，兩人便準備回房間，剛剛推開會議室的大門，二人便聽到了外面傳來砰砰砰幾聲槍響。
科迪莉亞和墨脫二人的臉色驟然一變，出事兒了。
楠的尖叫聲隱隱約約地傳了進來，科迪莉亞心念一動，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墨脫恨恨地跺了跺腳，隨之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科迪莉亞是她的全部，她不能容忍她出現任何的意外。
槍聲和尖叫聲都是從隔壁的房子傳來了，墨脫的腳步不停，很快便沖到了那棟房子外面。
墨脫看到了科迪莉亞，她的手中緊緊攥著幾顆銀色的彈殼，那張熟悉的面孔在暗沉的月色之下，多了幾分陌生的感覺。
她有些心慌，快步走到了科迪莉亞的身邊。
「科迪莉亞。」
墨脫喊了一聲，憂心忡忡地看著科迪莉亞，對她此時的狀態十分擔心。
科迪莉亞吐出一口濁氣，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沒事兒。」
她沒事兒，有事兒的是其他人。
客廳之中亂成一團，盧克的母親身體上被子彈射穿了七八個彈孔，鮮血流了滿地都是。
她死了，被她虔誠信仰著的神明卻救不回他。
盧克站在母親屍體的不遠處，那張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淚水，反而有種終於解脫了的喜悅。
楠陪在盧克的身邊，滿心滿眼全都是盧克一個人。
子彈射進來的時候，她擋住了飛往了盧克的子彈，卻並沒有擋住飛到盧克母親身上的。
那個女人是一個枷鎖，將盧克的靈魂和身體全都禁錮在其中，她的靈魂污穢骯髒，那些被她隱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全都被楠所知曉。
她沒有親手殺了她，只不過是在子彈打向她的時候沒有救她罷了。
科迪莉亞攤開手心，看著掌心中的那幾顆銀色的彈頭。
這是女巫獵人才會使用的銀彈，他們之前想殺的人，是楠。
若是楠還是之前那個女巫，或許早就死在了銀彈之下，可是她已經成為了至尊女巫，又怎麼會輕而易舉地死去？「
歎了一口氣，將那些銀彈收入進了口袋之中，她側頭看了一眼墨脫，眼中沒有太多的情緒。
「報警吧。」
死者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人，自然要員警來處理這件事情。
科迪莉亞問了一聲，楠不願意回去，要陪在盧克的身邊，看那二人相處的情形，怕是已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膩歪到了一起。
科迪莉亞不再勉強，帶著墨脫回到了女巫學校。
回去之後，科迪莉亞又將女巫學校的人都召集到了會議室之中。
這一次，佐伊並不是一個人前來，她將凱爾也帶了過來。
見到凱爾，科迪莉亞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佐伊的身上：「斯波爾丁已經死了，女巫學校少了一個管家，既然凱爾要住在這裡，那至少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若你同意，便讓他接替斯波爾丁的位置，成為女巫學校的管家。」
佐伊看了凱爾一眼，拉住了她的手：「凱爾，若是你不想，我不會勉強你的。」
凱爾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他握住了佐伊的手，輕聲開口：「佐伊，我願意。」
死而復生，他已經失去了從前的身份，像是一隻見不得人的蛇蟲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之中，只能依靠著佐伊活著。
隨著佐伊的力量增強，凱爾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跟不上佐伊的腳步，她已經將他甩得很遠很遠，若是有一天，她對他的愛消弭不見，他又該何去何從？
科迪莉亞給了他另外一個選擇，他成為女巫學校的管家，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若有一日，佐伊厭棄了他，他也能守在女巫學校，守在她的身邊。
「我同意。」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了，科迪莉亞將手中的銀彈放在了會議室中間的茶几上面。
麥迪森看了一眼，遲疑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女巫獵人？」
科迪莉亞點了點頭：「剛剛女巫獵人襲擊了楠。」
見幾個姑娘的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科迪莉亞又說道：「 不過你們放心，楠沒事兒。」
幾人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下來。
「至尊女巫和普通女巫之間有著某種感應，如果至尊女巫願意，可以召喚女巫來到女巫學校學習，我原本打算將年輕女巫們招來，可是女巫獵人的出現，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女巫獵人防不勝防，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不過手中卻有很多高科技的武器，而起他們的人數眾多，平日裡隱藏在普通人之中，一旦暴露出來，便會奪取女巫的性命。
若是不解決了他們，哪怕招來再多的年輕女巫，她們也不能護得這些年輕女巫周全。
女巫獵人也是家族傳承的模式，他們世代相傳，以獵殺女巫為己任，曾經女巫一族被他們逼迫得走投無路，差一點兒便滅絕了。
後來，女巫一族的人分散在四處，隱姓埋名，隱藏起自己的身份，這才保住了女巫一族。
只有一個至尊女巫的女巫一族曾經不是那些女巫獵人的對手，現在她們有四個至尊女巫，她們要將那些女巫獵人的氣勢徹底壓下去，讓他們沒有辦法在繼續作亂。
「女巫獵人一旦出手，便不會停止，現在我們在名，他們在暗，我們要做的，就是將藏在暗處的女巫獵人引出來，之後順藤摸瓜，找出他們的大本營在哪裡。」
幾個年輕女巫都沒有意見，她們表示會聽從科迪莉亞的安排。
科迪莉亞做出一番部署之後，便示意幾個年輕女巫先回去。
佐伊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看向科迪莉亞：「楠在哪裡？」
「她在陪著盧克。」
墨脫補充了一句：「盧克的母親被女巫獵人殺死了。」
佐伊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後挽著凱爾的手離開了會議室。
時間已經不早了，科迪莉亞和墨脫也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之中。
科迪莉亞脫去身上的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當她從浴室裡面出來的時候，科迪莉亞看到自己的床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
科迪莉亞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漢克。」
漢克原本低垂著頭，聽到科迪莉亞的聲音，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之後慢慢地抬起頭來，當他看到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科迪莉亞，漢克騰地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
「親愛的，你的眼睛已經好了？！」
與神情激動的漢克不同，科迪莉亞的臉上滿是冷漠之色，她就那麼看著漢克，像是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這個自己傾心愛了幾年的男人。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擬好了，之後律師會發給你的，你只需要簽字就好了。」
所有的感情隨著這一番話，慢慢地被剝離了自己的身體，科迪莉亞看著眼前的這個形容憔悴的男人，眼底一片漠然。
漢克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科迪莉亞，這是我的家，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愛你。」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出現在別的女人身上。」
「我可以解釋，科迪莉亞，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漢克急的滿頭大汗，想要解釋，可是，科迪莉亞已經不想聽他解釋了。
「離開這裡，漢克，這裡不歡迎你，我和你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地了。」
她就那麼看著漢克，許久之後，她突然笑了起來：「我很慶倖，當初我費盡心機想要一個孩子，結果卻什麼都沒有得到，現在想來，若是我擁有一個體內流著你血液的汗漬，我只會感覺到噁心。」
漢克渾身劇震，他瞪大眼睛看著科迪莉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溫柔善良的妻子會從口中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我愛你，科迪莉亞，你要相信，我是愛著你的，我是有苦衷的。」
漢克說了許多，科迪莉亞卻一句話都不想聽，至尊女巫的力量便在此時顯露了出來。
她控制了漢克的身體，迫使他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不想再見到你。」
那扇棕色的木門在漢克的眼前合攏，他怔怔地看著那一扇自己和科迪莉亞一起買來，親手安裝上的房門，眼淚從眼角處緩緩流了下來。
不滾他有什麼樣的理由，不管他有什麼樣的原因，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邁出那一步的時候，結束了。
他以為自己可以隱瞞下去，結果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身體已經恢復了控制，漢克在門外站了許久，那扇緊閉著的門沒有絲毫打開的跡象，漢克頹然地轉身，慢慢地朝著樓下走去。
下到二樓的時候，兩個年輕女孩出現在了漢克的面前，漢克像是沒有看到她們似的，想要越過她們繼續下樓。
麥迪森笑了起來，伸出手擋住了漢克的去路。
「別急著走啊，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漢克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因為剛剛哭過，而顯得有些紅腫，他死死地看著麥迪森，眼中的血色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來。
麥迪森臉上的笑容更甚，她說：「我是要叫你漢克，還是叫你女巫獵人？」
女巫獵人這話一說出口，漢克的眼神立即變了，知曉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後，他第一反應便是要殺了眼前的這兩人，。
他反手從後腰處抽出兩把銀槍握在手中，當他正想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秦月朝著漢克笑了笑，快如閃電地伸出手，抓住了漢克的兩個手腕，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生生地折斷了他的兩條手腕。
漢克嘴裡發出一聲慘叫，忍著疼痛朝著秦月踢出一腳，想要迫使她鬆開抓著他手腕的手。
秦月果真鬆開了手，身子輕輕地向上躍起，在漢克踢出的腿還未縮回去的時候，秦月的腳又落了下來，重重地踩在了漢克的腿上。
哢吧一聲脆響，漢克的腿瞬間被秦月踩斷了。
漢克地慘叫聲越加淒厲，整個女巫學校內都回蕩著他的慘叫聲。
這一層的佐伊和凱爾很快便從房間裡面出來，當他們看到被秦月打斷了手腳地漢克時，都愣在了那裡。
佐伊看了秦月一眼，開口問道：「moon，這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甩了甩手，回答道：「漢克是女巫獵人。」
三樓的科迪莉亞也聽到漢克的慘叫聲趕了下來，她正好聽到了秦月的最後那句話。
「你說什麼？」
秦月又複述了一遍：「漢克是女巫獵人。」
第282章 美國恐怖故事
身為女巫獵人，漢克也有一些對付女巫巫術的方法, 想要從他的思想之中窺探他的想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秦月有更好的辦法確定他的身份。
「科迪莉亞, 如果你不信的話, 可以看這兩把槍裡面的子彈，我想，這些東西足以證明很多事情。」
說話間, 秦月抬起手來，控制著剛剛落在一旁的兩把精巧的□□飛了起來，慢慢地移到了科迪莉亞的面前。
科迪莉亞看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 臉上的血色退的乾乾淨淨。
雖然剛剛說了那樣的話, 斬斷了和漢克之間的情分，可是出軌婚外情和他是女巫獵人的性質完全不同。
若是他是女巫獵人, 那麼, 從一開始, 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個錯誤, 她一想到漢克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兩人一起住在女巫學校, 漢克甚至幫助她處理過很多女巫學校的事情......
科迪莉亞不敢在繼續想下去。
見她久久不動，麥迪森皺起眉頭，喊了一聲：「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猛地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地漢克，眼中流露出一絲決絕之色。
如果他真的是女巫獵人，她是不會饒恕他的。
□□的彈匣被卸了下來，科迪莉亞將彈匣內的子彈一顆一顆地拿了出來。
十二顆銀彈躺在她的手心之中, 像是在嘲弄著她的識人不清。
她竟然讓一隻可怕的惡魔在學校裡面待了這麼多年。
那一瞬間，科迪莉亞心底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毫無疑問，剛剛在盧克家門外用槍擊殺楠的人就是漢克，他對女巫們做了這樣的事情，竟然還恬不知恥地跑進她的家門，對她說那些噁心至極的話。
憤怒到極點兒，便是極度的冷靜，科迪莉亞看著躺在地上不停打滾的漢克，冷聲說道：「凱爾，將他帶到會議室裡面。」
凱爾應了一聲，拖死狗一樣將漢克從地上拽了起來。
漢克已經疼得暈厥了過去，就這麼一路被凱爾拖下了樓。
會議室之中，科迪莉亞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她坐在最中央的沙發上面，冷漠地看著被凱爾扔在地上的漢克。
「把他弄醒。」
科迪莉亞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冷意，女巫獵人是女巫一族的死敵，得知他的身份之後，科迪莉亞對他除了憎恨，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情誼。
凱爾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佐伊有些擔憂地看著凱爾，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麥迪森抓住了秦月的手，緊緊地握住，緊繃的身體洩露出了她此時的情緒。
一想到自己曾經和一個女巫獵人共處一個屋簷下，朝夕相對，同桌共食，麥迪森便覺得遍體生寒。
凱爾將漢克的僅存的那條完好的腿，硬生生地踩斷了，斷腿之痛讓漢克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他從昏迷之中醒來，眼淚鼻涕已經糊的滿臉都是。
哀嚎聲在會議室中不停地回蕩著，哪怕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看得他叫得如此慘烈，佐伊心生不忍，轉過頭去，不想再看，眼睛可以不看，那些慘叫聲卻沒有辦法遮罩。
科迪莉亞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站在的墨脫，開口說道：「墨脫，看你的了。」
墨脫點了點頭，朝著漢克走了過去。
漢克或許可以有方法遮罩女巫對他思想的窺探，不過，墨脫的天賦能力是讓人說只能說真話。
這個能力並不會對人造成傷害，理論上來說，漢克應該沒有辦法阻止的。
墨脫斯諾將曾經使用在斯波爾丁身上的咒術，用在了漢克的身上。
下咒的那一刻，漢克的身上泛起了一層白色的光芒，只是白光很快便斂去，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咒術並未成功。
墨脫的眼睛眯了起來，伸手從漢克的衣領之中拽出了一條銀色的項鍊。
項鍊是白銀的，下麵吊著一根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十字架，墨脫的手剛剛觸及到那十字架，便感覺到肌膚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倏地縮回手，低頭看去，自己兩根手指似乎被什麼東西灼傷了。
墨脫的眉頭皺的更緊，她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個十字架就是阻止她施展咒術的東西。
秦月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看見那白光冒出來的時候，便知道不妙，墨脫將那十字架扯出來之後，秦月將手從麥迪森的手掌中抽了出來，走到了墨脫的身邊。
「我來吧。」
秦月如是說道。
墨脫搖了搖頭，攤開手掌，讓秦月看自己剛剛被十字架灼傷的地方。
「別碰那東西，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件聖器，沒想到漢克的身上居然會有聖器，他在女巫獵人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聖器的數量稀少，如果不是有極高的地位，他不可能有聖器防身。
「我會小心的。」
秦月將巫力附著在手上，伸出手去抓住了那個銀色的十字架。
滋滋滋的聲響不停地傳來，像是肉片放在火上炙烤後，油水滴入火中的聲音。
白色的煙霧瞬間冒了出來。
「moon，快放手，你會受傷的。」
秦月不答，猛地一個用力，將十字架項鍊從漢克的脖子上拽了下來。
項鍊離開了漢克的身體，陡然爆出刺眼的光芒，秦月拿著項鍊的手握了起來，將那些光芒全都壓在了手心之中。
麥迪森驚叫一聲，朝著秦月撲了過來，她一把抓住了秦月握著項鍊的那只手，神色慌亂地說道：「moon，你快鬆手！！」
從指縫之中洩露出的光芒漸漸地暗了下去，秦月鬆開手，那條項鍊銀色的項鍊已經變成了灰色，從秦月的指縫之中滑了下去，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墨脫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秦月，剛剛她只是觸碰了一下那條項鍊，手便已經被灼傷了，而秦月卻硬生生地將項鍊給廢了，而且她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
要知道，那項鍊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鏈子，而是女巫獵人所攜帶的聖器。
種種念頭在腦中翻湧，很快又被墨脫壓了下去，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沒了聖器保護，漢克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他很快便被墨脫下了咒，無法在說謊話。
麥迪森將秦月拉到了一旁站著，墨脫也回到了科迪莉亞的身邊。
科迪莉亞看著像是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漢克，冷聲開口：「漢克，你是不是女巫獵人。」
在真言咒的作用下，漢克沒有辦法說謊。
「是。」
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可是當科迪莉亞親耳聽見漢克承認自己的身份時，科迪莉亞心中最後的那一絲感情，徹底地湮滅。
「是誰派你來的？」
「女巫獵人管理協會。」
「剛才你是不是想要擊殺楠？」
「是。」
「是誰讓你獵殺我們的。」
「巫毒女王瑪麗。」
聽到巫毒女王的名字，科迪莉亞倏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漢克，巫毒女王雖然和白人女巫派系不同，可是她們也是同屬於女巫一族，她怎麼會和女巫獵人聯起手來？
佐伊走到凱爾的身邊，拉住了他的手，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演變到這種地步，漢克是被女巫獵人派來潛伏在科迪莉亞身邊的，指使他獵殺白人女巫的，卻是巫毒女王。
這其中的的關係錯終複雜，佐伊根本理不清楚，她只隱隱約約有種感覺，巫毒女王和白人女巫之間的停戰協議，怕是已經作廢了。
凱爾握緊了佐伊的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我永遠陪著你的，佐伊。」
佐伊緊繃的心請瞬間鬆懈下來，她緊緊地握住了凱爾手。
不管發生了什麼，他們兩個人總是在一起的。
科迪莉亞審問了很多東西，她的心越來越冷。
漢克平時有自己的工作，可是當她們發現了年輕女巫，派人去將那些年輕女巫們接回來的時候，總是忙碌的漢克卻有了時間。
可是，在漢克的手裡面，卻從來都沒有一個年輕的女巫被接回到女巫學校之中。
那些年輕女巫總是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在她們的人到來之前，便已經死去了。
曾經的科迪莉亞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終於得到了問題答案。
漢克洩露了那些年輕女巫的存在，女巫獵人殺死了她們。
「不！！！」
科迪莉亞的嘴裡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聲，她的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了漢克的面前。
舉起的拳頭重重地朝著漢克的臉上砸了下去。
「科迪莉亞......」
漢克想要辯解，科迪莉亞緊握的拳頭已經砸了下來，他的鼻樑瞬間被砸斷了，鮮血汩汩地流淌出來。
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次次見血，科迪莉亞的臉上很快也被濺滿了鮮血，她的眼睛變得通紅，沒有一絲理智存在。
這麼多年，她們曾經發現了許多年輕的女巫，可是每次在去將她們接到女巫學校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具具的屍體。
是她識人不清，才害死了她們，曾經，她以為是菲奧娜害得女巫一族淪落到如此境地，可是，現在看來，她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漢克很快沒有了生息，鮮血糊的他滿臉都是，已經看不出他本來的模樣，科迪莉亞卻仍舊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緊握著的雙拳不停地朝著他的頭顱砸去。
佐伊被科迪莉亞瘋狂的樣子嚇到了，撲進了凱爾的懷裡，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麥迪森也握緊了秦月的手，低低地說了一句：「moon，科迪莉亞怕是恨毒了漢克，要不然，也不會下這麼重的手。」
秦月無言。
在場的人沒有人能感受到科迪莉亞的憤怒與絕望，自己枕畔之人，是一個長著獠牙的毒蛇，他憑藉著她的信任，將她想要護在羽翼下的鳥蛋一顆顆地吞下去。
科迪莉亞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校長，女巫一族的責任本不是她應該背負的，她卻將其背負在了身上。
知曉那些年輕女巫們因為她的錯信而喪失性命，科迪莉亞根本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她的憤怒無從宣洩，只能全部轉移到了漢克的身上，若不是這樣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著她的男人，她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眼見漢克就要被科迪莉亞打死了，墨脫急急地沖了過去，抱住了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別這樣，你要將他打死」
科迪莉亞眼神空洞洞的，沒有一絲地光亮，她就那麼被墨脫抱在懷裡，眼淚順著面頰無聲無息地滑落。
墨脫心中酸澀，柔聲勸說道：「科迪莉亞，我留著他還有用，如果你真的像殺了他，等我們問出了所有的事情，再殺了他。」
科迪莉亞沒有回答，只是在默默地留著眼淚，她的意識像是徹底與外界隔離，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漢克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墨脫見狀，抬頭看向凱爾，吩咐道：「將他帶到地下室關起來。」
凱爾應了一聲，低頭看著懷裡的佐伊，輕聲說道：「佐伊，我要去幹活了。」
佐伊嗯了一聲，從凱爾的懷裡退了出去。
凱爾低下頭，看著躺在地上的漢克，他的臉已經是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剛剛科迪莉亞根本就沒有一絲留手，若不是墨脫攔著，他怕是會被生生地打死。
只不過，現在漢克的狀況也不太好，出氣多，進氣少，說不定什麼時候這條命便沒了。
「墨脫，凱爾就這個樣子被扔到地下室嗎？」
墨脫正忙著查看科迪莉亞的情況，顧不得去管漢克，聽到凱爾的話，她頭也不回地說道：「隨便包紮一下，確定死不了就成。」
凱爾應了一聲，彎腰準備將漢克抱起來，佐伊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
「我來。」
伸出手控制著漢克的身體懸浮了起來，佐伊朝著凱爾笑了笑，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隨著漢克的離開，房間內的血腥氣似乎也降低了不少。
科迪莉亞仍舊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她似乎陷入了夢靨之中，無論墨脫怎麼呼喊，都沒有辦法將她從噩夢之中喚醒。
「科迪莉亞，那不是你的錯，你醒一醒，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的眼中一片空洞，看不見一絲的光亮，墨脫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到無以復加，她將科迪莉亞摟在懷中，低聲啜泣著。
秦月看著二人的樣子，皺了皺眉，科迪莉亞現在的狀態實在不怎麼太好，不過有墨脫照顧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佐伊和凱爾已經離開了，她和麥迪森兩個待在這裡，倒是有些不合適了。
秦月朝著麥迪森使了一個眼色，麥迪森瞬間會意，跟著秦月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出了會議室的大門，麥迪森覺得那種壓抑的氣氛陡然一空，眉目舒展開來，兩人一起朝著樓上走去，麥迪森有些好奇，不知道秦月是怎麼發現漢克的身份的。
「moon，你是怎麼知道漢克是女巫獵人的？」
秦月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看到他剛剛躲在花叢裡面擊殺楠的那一幕了。」
麥迪森：「......」
漢克殺人，自然將自己隱藏得極其隱秘，不過他藏得再好，也架不住秦月的視力好，只不過隨意朝著窗外掃了一眼，便看見了扛著槍躲在黑暗之中的漢克。
也只能說他是運氣不好，殺了人之後竟然跑回了女巫學校，也不知道是不是篤定了自己的身份不會洩露。
她們已經抓住了漢克，拔出蘿蔔帶出泥，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女巫獵人協會遲早會暴露出來。
四個至尊女巫，足以解決掉他們。
至於漢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秦月想起那些無辜慘死的年輕女巫，他的下場，已經註定了。
第二日天剛剛亮，宿舍的門便被人敲響，秦月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麥迪森，她搖了搖頭，起身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墨脫，她的精神不太好，大約是因為昨天沒有睡好，眼圈下有一層重重的黑影，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她這個樣子，應該是因為科迪莉亞的關係，秦月也沒有多話，只是開口問道：「墨脫，你這麼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
墨脫點了點頭，說道：「待會兒你到會議室來，我和科迪莉亞找你有些事情。」
秦月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墨脫頓了頓，又說道：「不要告訴麥迪森，你一個人過來。」
秦月挑了挑眉：「我一個人過去？」
墨脫點了點頭：「是的，你一個人過來。」
秦月嗯了一聲，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對科迪莉亞的人品還是相信的，她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
秦月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洗漱一番之後，離開了宿舍。
麥迪森躺在床上，昏昏昏沉沉地隨著，根本不知道秦月已經離開了。
秦月很快便到了會議室裡面，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已經在裡面等著她了。
科迪莉亞的眼睛有些紅腫，精神卻比昨天好了許多，經過這一夜的時間，也足夠讓她冷靜下來。
她和漢克的感情本就是構建在謊言之上，不論那些謊言看起來如何像是真的，終歸到底，都是假的，她曾經做錯了，那便用自己的餘生去彌補從前的那些錯誤。
「科迪莉亞，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科迪莉亞平日裡在學校裡都是便裝，今天卻是特意穿了女巫服，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沒有說什麼，只等著科迪莉亞的回答。
科迪莉亞開口說道：「moon，你今天陪我一起去下九區見巫毒女王。」
秦月挑了挑眉，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多的變動，昨天科迪莉亞已經說過了要去找巫毒女王，只是秦月沒有想到，她竟然想要自己一起陪同過去。」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是我麼？」
表面上看起來，四個至尊女巫一起出動，豈不是更有震懾力？叫她一個普通女巫過去，也不知道科迪莉亞是做什麼打算。
科迪莉亞倒也沒有隱瞞，坦蕩蕩地說出了緣由：「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的秘密，我想先隱瞞起來，我站在明面，而她們則作為底牌藏起來。」
這樣的打算倒也沒錯，藏幾張底牌，若有人想動什麼心思，扔一對兒王炸出去，確實能炸翻一堆人。
扮豬吃老虎，這樣的計謀雖然老套，卻也很管用。
秦月倒不覺得科迪莉亞想要害她，畢竟她現在是至尊女巫，想要害她的話也不會弄出這麼多彎彎繞繞。
「好，可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科迪莉亞說完，站起來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讓開一步，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朝著門外走去。
「會開車嗎？」
「會。」秦月回答：「不過我沒有駕照。」
總的來說，科迪莉亞還是一個很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秦月沒駕照，她自然不會讓她開車，拉開駕駛室的門，科迪莉亞坐了上去，秦月也在副駕駛位置上坐好。
車子很快便行駛了出去，科迪莉亞的開車技術不錯，車子開得又平又穩，和她的人一樣，讓人覺得非常舒服。
車子駛出去很遠之後，科迪莉亞突然開口說道：「moon，即使你不是至尊女巫，依照你的能力，你以後的成就也不會太低，所以，你不用那麼執著于至尊女巫的位置。」
科迪莉亞大約是覺得過意不去，畢竟當初，說秦月是下一任至尊女巫的是她和墨脫，現在結果卻完全相反，其餘沒有可能的人成為了至尊女巫，而秦月這個最可能成為至尊女巫的，卻偏偏不是。
這樣的心理落差，常人很難接受，不過秦月與常人不同，她在最開始的時候便覺得自己不會是至尊女巫，現在得到的結果不過是她之前預料到的，因此並未覺得有什麼。
「科迪莉亞，我真的不在意，成不成為至尊女巫，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科迪莉亞側頭看了秦月一眼，問道：「那你覺得什麼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秦月笑了起來，說道：「我希望世界和平。」
科迪莉亞：「......」
秦月和科迪莉亞並不熟悉，兩人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科迪莉亞見秦月對至尊女巫的位置似乎真的不在意，便也不在出言勸說。
秦月側頭，看著窗外飛逝而去的街景，神情有些怔愣。
她進入過無數個世界，見過無數常人沒有見過的風景，只是那些風景再美再好，都不是她想要的。
靈魂深處泛起一絲疲倦，只是想起自己所求的還未曾得到，秦月便又生出了無窮的勇氣。
無論看過多少繁華，她始終銘記著自己的初衷。
她要回家，回到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
下九區是黑人的聚集地，這裡的環境還算不錯，除了房子稍顯破舊了一些，倒是與其它的街區沒有什麼區別。
科迪莉亞熟門熟路地將車子停在了一家理髮店的門口。
秦月還未下車，便感覺到理髮店那邊傳來了一些讓她感覺有些熟悉的氣息。
科迪莉亞已經解開了安全帶，見秦月坐在那裡不動，以為她是在害怕，科迪莉亞柔聲說道：「moon，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秦月回過神來，將那種怪異的熟悉感壓了下去，她解開安全大，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沒有了車門阻隔，那種熟悉的氣息更甚，秦月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心中暗自提防。
科迪莉亞開了後備箱，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交到了秦月的手中。
淡淡的血腥氣從紙盒之中飄了出來，秦月低頭看了一眼，發覺那紙盒正是之前裝著拉勞裡頭顱的那一個。
科迪莉亞竟然將她也帶了過來。
經過了一夜時間修整，拉勞裡的氣色也恢復了不少，她的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什麼。
秦月拍了拍紙箱，示意拉勞裡安靜一些。
「我們要去把你的身體給弄回來，你別說話了成不？」
拉勞裡不甘地咕噥了一句，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秦月松了一口氣，抱著紙箱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朝著理髮店走去。
理髮店的生意倒是不錯，裡面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過，秦月注意到，這裡面進出的全部都是黑人，沒有一個白人存在。
她和科迪莉亞踏入房間之後，那些理髮師看似在幫客人弄頭髮，實際上注意力全都在秦月和科迪莉亞的身上。
科迪莉亞目不斜視，徑直朝著最裡面走去，其它的人只是看著她們，倒也沒有阻攔。
「布蘭克夫人，你有好久沒有過來了，這頭髮都有些亂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好好地幫你做個保養。」
胖乎乎的布蘭克夫人頂著一頭黑色的卷毛，笑眯眯地說道：「 好好好，瑪麗，我相信你的技術，你要幫我好好保養一下。」
「沒問題，布蘭克夫人。」
瑪麗說著，拿起梳子和剪刀，準備幫布蘭克夫人弄頭髮。
她還未開始剪，便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瑪麗，好久不見。」
瑪麗拿著梳子的手頓了一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轉過身來，朝著身後之人看了過去。
科迪莉亞臉上帶著假模假式的笑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瑪麗。
瑪麗當了巫毒女王有兩百多年，她的眼力自然非比尋常，不久前科迪莉亞還跑來這裡低聲下氣地求著她施法讓她懷孕，結果這才多久的時間，她竟然變成了至尊女巫？
想到這麼重要的消息，漢克竟然沒有傳遞過來，瑪麗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狠辣之色，看來，他過的好日子太久，都忘記了她有什麼樣的手段。
「瑪麗，我想，有些事情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哪怕科迪莉亞成為了至尊女巫，瑪麗也是毫不懼怕，她微微揚起頭，鄙夷地看著科迪莉亞：「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科迪莉亞笑了起來：「moon。」
秦月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紙箱遞到了科迪莉亞的手中，她瞟了巫毒女王一眼，總覺得眼前這個紮著滿頭小辮子的女人，身上散發著一種讓她極為熟悉的氣息。
秦月經歷的世界太多，已經想不起來這種氣息在什麼地方接觸過，她只是覺得熟悉和危險，本能地想要避開。
科迪莉亞顛了顛手中的箱子，臉上的笑容更深。
「我想，你應該不會想我在這個地方打開這個箱子，畢竟這裡可是你的地盤。」
「你這是在威脅我？」
巫毒女王咬牙，眼中浮現出濃濃的憎惡之色。
「我是在和你商量。」
很顯然，巫毒女王並不想在自己的店裡面展示一個沒有身體也能說話的人頭，她朝著另一邊的一個紮著辮子的年輕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幫著布蘭克夫人弄頭髮。
「瑪麗，你要去哪裡？」
布蘭克顯然不太放心年輕人的手藝，聽到瑪麗要離開，急忙問了一句。
巫毒女王笑了起來，語氣與面對科迪莉亞時的冰冷完全的不同。
「布蘭克夫人，我馬上就回來，顯然艾米麗幫你弄頭髮，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之後，她將目光轉到科迪莉亞和秦月的身上，冷冰冰地開口說道：「跟我來。」
說完這句話，巫毒女王便轉身朝著理髮店的後面走去，科迪莉亞並不在意她的態度，快步跟了過去。
轉了一道彎，在吧台處，秦月看了叛出了女巫學校的奎尼。
大約是因為曾經是白人女巫陣營的人，即使她投入了巫毒女王的陣營，也沒有得到重用，她一個人待在這裡，看上去倒顯得有些形影只單。
她顯然沒有想到在這裡會看到科迪莉亞和秦月，見兩人走來，奎尼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猶豫她的動作太大，將身下的板凳都碰倒了。
「科迪莉亞，moon。」
奎尼喃喃地喊了一聲，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去。
她原本以為在女巫學校裡面，自己一直都被人排斥在外，過得很不如意，直到來到了巫毒女王的陣營，她才發現，真正的排斥是什麼樣子的。
沒有人真正在意她的感受，她和這裡的人都格格不入，就連曾經說過歡迎她加入巫毒大家庭的巫毒女王，對她不重視。
奎尼有些懷念從前的那些日子，在女巫學校裡面，她還有楠，還有拉勞裡，她們都是她的朋友，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毀了。
她後悔了，卻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回去的機會。
科迪莉亞目不斜視地從奎尼的身前走過，她龐大的身體在她的眼中已經與一抹空氣無異。
當初她背叛了她們，便不會再有回頭的機會。
秦月對奎尼沒有太多的感覺，瞟了她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跟在科迪莉亞的身後走了過去。
奎尼的頭垂得更低，她彎下腰將剛剛被她碰倒的板凳扶了起來，慢慢地坐了下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條路是她選的，不管前路是什麼，她都要一直走下去。
***
繞了幾道彎，穿過一條種滿了奇奇怪怪花草的庭院，巫毒女王將科迪莉亞她們帶到了她住的房間。
她的房間裡面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些東西上面都散發著一種讓人極為不舒服的氣息。
巫毒女王在鋪著白虎皮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神情倨傲地看著科迪莉亞，開口說道：「說吧，你想找我談什麼事情？」
科迪莉亞打開手中的箱子，露出了裡面拉勞裡被砍掉的頭顱。
「我來這裡，是向你討要拉勞裡的身體。」
巫毒女王笑了起來，朝著房間的角落裡點了點頭。
「她的身體就在那裡。」
大約是因為察覺到了頭顱在附近，拉勞裡的身體在籠子裡面不住地揮舞著手臂。
這樣的畫面看上去有些太過噁心了些，科迪莉亞皺了皺眉頭，說道：「把拉勞裡的身體還給我們，她是我們女巫學校的僕人，不是你的。」
第283章 美國恐怖故事
巫毒女王勾起嘴角，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科迪莉亞, 你難道以為自己成為了至尊女巫, 就可以在我面前擺譜了吧？就算菲奧娜在這裡, 她也不敢這麼對我說話。」
「菲奧娜是菲奧娜，我是我，不要把我和她混為一談。」
科迪莉亞的神情冰冷, 與從前的溫婉模樣判若兩人，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早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科迪莉亞了。
女巫一族與從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面對巫毒女王的時候, 科迪莉亞的底氣十足。
巫毒女王的臉色沉了下去，她霍地站了起來, 逼近了科迪莉亞：「我和你之間, 沒有什麼好談的, 拉勞裡, 我是不可能交給你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巫毒女王的氣勢極強, 科迪莉亞雖然成了至尊女巫，可是時日尚短，根底薄弱，並不是那巫毒女王的對手。
在巫毒女王的氣勢壓迫下，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身體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
秦月見狀，上前一步, 站在了科迪莉亞的身邊。
科迪莉亞只覺得身體陡然一輕，那種像是要將她壓垮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了。
科迪莉亞面上不顯，心中卻難免有些詫異，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站著的秦月，見她臉上一片淡然之色，面對著氣勢驚人的巫毒女王，卻並未顯出一絲一毫的敗落之相。
科迪莉亞的目光微微閃動，卻並未說些什麼，她轉過頭來，看向自己面前站在的巫毒女王，淡淡地開口說道：「若是我堅持要帶走拉勞裡呢？」
巫毒女王的臉色十分難看，秦月在科迪莉亞身後時候，巫毒女王並未注意到她的存在，可是當她從科迪莉亞身後走出來的時候，巫毒女王卻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從她的身體之中透了出來。
巫毒女王往後退了幾步，重新回到了鋪著白虎皮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座椅把手上嵌著的白色骷髏頭，陰鬱的目光掃過科迪莉亞，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你又是誰？」
秦月的回答簡單明瞭：「moon。」
雖然已經知道，秦月很可能比她所表現出來的更加強大，可是科迪莉亞卻下意識地護在了她的身前——不管怎麼說，她也是至尊女巫，保護普通女巫，是她的責任。
不過是個簡單的小動作，卻讓秦月對科迪莉亞多了些好感，她倒也沒有強自出頭，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了科迪莉亞的身後。
科迪莉亞的身高要比秦月高上許多，秦月往後退了一步，便被科迪莉亞嚴嚴實實地擋住了。
見秦月被擋住，巫毒女王有些不愉，可又估計到秦月身上那讓她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巫毒女王又敢貿然做些什麼。
她活了兩百多年，早已經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
「拉勞裡你帶走吧。」
科迪莉亞原本以為還要費上一番唇舌，卻沒想到，巫毒女王竟然會如此好說話，這麼容易便將拉勞裡交給她。
巫毒女王心思狡詐，手段狠毒，科迪莉亞對她打著十二分的防備，見巫毒女王坐在那裡不動，科迪莉亞說道：「你不是要將拉勞裡交給我麼？鐵籠子不打開，我又如何能拿到她的身體。」
巫毒女王聳聳肩，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已經同意將她交給你，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你若有本事，自然能將她帶走，若是沒有本事，你也怨不得我。」
那個籠子設計得十分刁鑽，大小只能容一個人站在其中，手臂粗的鐵欄杆圍成了鳥籠狀，欄杆之間的縫隙只有手指粗細，從她們的角度，只能勉強看到籠子裡面關著的拉勞裡。
籠子被焊死了，根本沒有門的存在，巫毒女王當初將拉勞裡關進去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將她放出來。
巫毒女王給她們出了難題，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兩人根本不可能將拉勞裡的身體從籠子裡面弄出來。
見二人不動，巫毒女王笑了起來：「怎麼，我已經同意了，你們卻又擺出這副樣子，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們在這裡耗，要將她帶走就快一點兒，否則的話，就請你們離開這裡。」
科迪莉亞眼神一暗，準備去鐵籠那邊，秦月伸手攔住了科迪莉亞，說道：「讓我去。」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將拉勞里弄出來？
秦月看著科迪莉亞，開口說道：「我有辦法。」
看著秦月的眼神，科迪莉亞慢慢地鬆開了抓著秦月胳膊的手。
她信她。
秦月很快便走到了那個關著拉勞裡的鐵籠前。
鐵制的欄杆上面附著著一層綠油油的粘液，刺鼻的氣味從那粘液上散發了出來。
這些粘液不論是顏色還是氣味，都赤果果地說明了一件事情：有毒，誤碰。
秦月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放在了鐵制的欄杆上面。
巫毒女王看到她的動作，猛地坐直了身體，她有種預感，秦月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會是她想看到的。
女巫是擁有控制火焰的能力的，當溫度達到鐵的熔點時，自然就能將這個沒有門的籠子開出一個門來。
鐵的熔點兒是1538℃，這樣的溫度下，血肉之軀的拉勞裡會受到不可避免的傷害，不過，秦月在她的身體上附著了一層薄薄的巫力，讓她的身體不至於受到太多的傷害。
鐵制的欄杆很快便被融成了鐵水，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在快要滴落到木質的地板上時，那些通紅的鐵水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容器包裹了起來一般。
巫毒女王的臉色變得越發地難看起來，秦月露出的這一手，讓她的心裡升起了極大的危機感，她對巫力的操控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若是任其發展下去，對巫毒女巫，絕對是個相當大的威脅。
鐵欄杆很快便被溶出了一個足夠一人穿過的大洞，秦月探出手去，輕輕鬆松地將拉勞裡肥碩的身體從那個籠子裡面拉了出來。
拉勞裡也知道秦月是在救她，老老實實地被秦月弄了出來。
科迪莉亞對秦月的能力同樣感覺到震驚，只不過，在巫毒女王的面前，她卻並未洩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在秦月帶著拉勞裡的身體來到她身邊之後，科迪莉亞看向坐在那裡，神情難看的巫毒女王，眼角眉梢流露出淺淺的笑意。
「如何，那麼，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之後，便想轉身離開。
「等一下。」
巫毒女王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科迪莉亞轉身，看向巫毒女王：「怎麼，難不成鼎鼎大名的巫毒女王還想要反悔不成？」
巫毒女王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陰森森的目光從科迪莉亞和秦月的身上刮過。
「你們該不會就準備這樣帶著拉勞裡出去吧？」
「怎麼，不行？」
巫毒女王冷笑一聲，說道：「一個沒有頭的人還能活著，並且還能自己行走，若是被人看見了，後果誰來承擔？」
科迪莉亞微微一愣，這一點兒，她倒是沒有想到。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拿著的紙箱，拉勞裡的頭就放在這個箱子裡面。
確實不能將這個樣子的拉勞裡帶出去，若是被人看見了，不只是巫毒女王，就是她們也會有麻煩的。
正當科迪莉亞發愁的時候，秦月伸出手，將科迪莉亞手中的箱子拿了過去，她將拉勞裡的頭從箱子裡拿了出來，安到了她的身體上面。
拉勞裡的身體震顫了一下，眼睛瞬間睜大：「你要做什麼？」
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秦月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脖子和身體的接縫處。
紅色的光芒從秦月的手心中彌漫了出來，滲入進了拉勞裡的身體之中。
斷口處的肉芽瘋狂地增長著，糾纏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肉瘤，肉瘤碎裂開來，鮮血浸染在了拉勞裡的頸部，很快又被她的皮膚吸納進去。
這樣的場景是在有些噁心，秦月的眉頭皺了皺，倒是沒有太多的反應。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拉勞裡的頭很身體便重新接到了一起，拉勞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覺連一絲疤痕也沒有留下來，她的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情，想也不想地抓住秦月的手，連連道謝。
秦月神情冷漠地將手從拉勞裡的手中抽了出來，拉勞裡的身體一僵，低下頭去，臉上的表情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巫毒女王的刁難就這麼被秦月輕易地化解了，她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對秦月的忌憚已經達到了最頂峰。
這個女人，如果不除去的話，對她們會有很大的威脅。
只是現在，巫毒女王卻並不打算動手：「跟我出去。」
說完之後，巫毒女王率先走了出去，科迪莉亞看了秦月和拉勞裡一樣，說道：「走吧。」
拉勞裡被困在這裡，被巫毒女王折騰了幾天的時間，早就對這裡產生了懼怕，她不敢多留，從秦月的身邊擠了過去，跟在了科迪莉亞的身後。
秦月落在最後，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秦月感覺到房間內似乎有人在注視著她。
她猛地轉過頭去，朝著房間最深處看了過去。
那裡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的光亮，光線好像被黑暗所吞噬，以秦月的視力，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黑暗之中似乎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
「moon！」
科迪莉亞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秦月沒有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
在她離開之後，渾身上下籠罩在黑色長袍之中的人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他靜靜地看著秦月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森冷的弧度。
找到你了。
***
奎尼低著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到腳步聲從走廊內傳出來之後，奎尼身體顫抖了一下，抬起頭朝著走廊處看了過去。
走在前面的人是巫毒女王，之後的人是科迪莉亞，再往後...拉勞裡。
奎尼驀地握緊了雙拳，臉上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當初為了加入巫毒女王的陣營，她將拉勞裡從女巫學校之中騙了出來，巫毒女王明明說她不會對拉勞裡做什麼的，沒想到，她卻對她百般折磨。
在女巫學校的時候，拉勞裡和奎尼的關係不錯，可是沒想到，兩人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巫毒女王和科迪莉亞兩個人目不斜視地從奎尼的身邊經過，完全將她當做了空氣，奎尼的想起從前對自己很好的科迪莉亞，眼圈有些發紅。
他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也怨不得別人，都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拉勞裡的腳步在奎尼的身邊停了下來，她轉過頭來，看著站在那裡的奎尼，那雙褐色的眼睛裡面湧出了許多複雜的情緒，那些情緒很快便沉澱了下去，變成了一片冷漠。
她開口說道：「奎尼，我曾經以為我們是朋友，我討厭黑人，卻把你當做了我唯一的朋友，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奎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那些話最終堵在了嗓子裡面，一句都說不出來。
拉勞裡說的是事實，她無從反駁。
是她背叛了她們的友誼。
「奎尼，我不會再把你當朋友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拉勞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奎尼低著頭不說話，察覺到有腳步接近，她抬起頭來，看了過去。
秦月從走廊盡頭走了過來。
奎尼咬了咬牙，在秦月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秦月的胳膊。
秦月像是早已經預料到她會有的動作，身子往旁邊一閃，避開了奎尼伸過來的手。
奎尼的手抓了個空，心底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了出來。
「moon，怎麼說我們曾經也是朋友，你何必這麼對我？難道你以為我會害你麼？」
這話聽到秦月的耳中，著實讓人覺得可笑，她斜睨了奎尼一眼，一句話都懶得和她說。
她既然當初選擇了背叛，那麼就要承受今天的這一切。
其實，當初若是奎尼沒有背叛，今天成為至尊女巫的，應該也會有她，只不過，她與機緣錯失，怨不得旁人。
奎尼還想動手，只是在看到秦月那雙冷漠的眼睛時，奎尼的身體僵在了那裡，伸出去的手，慢慢地收了回來。
秦月丟下奎尼，轉身離開了。
走出去幾步之後，秦月停下了腳步。
「楠把你的房間還留著，所有的東西和離開之前都一模一樣。」
奎尼顫抖了一下，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她已經後悔了，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
將科迪莉亞她們送走之後，巫毒女王沒有了做生意的心思，她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將房間內的窗簾全部拉了起來。
原本明亮的屋子瞬間黑了下去，巫毒女王跪坐在地上的六芒星中間，晦澀難懂的咒語從她的嘴裡吐了出來。
尖銳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不停地回蕩著，每念出一個咒語，房間內的溫度便低上一分，等到最後一句咒語念出來的時候，巫毒女王的身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滲入她的血肉骨髓之中，巫毒女王咬著牙硬撐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當房間內的溫度降至冰點兒的時候，原本黑暗的房間瞬間亮了起來，綠油油的光芒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整個房間都籠罩在這詭異的綠色光芒之中。
渾身籠罩在黑色長袍之中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巫毒女王的面前，他站在那裡，冰藍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溫度。
「何事喚我？」
巫毒女王顯然十分懼怕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袍男人，她不敢直視那男人的面容，深深地低下頭去。
「尊貴的**大人，我願意奉獻十個純潔無垢的靈魂，請您幫我殺了一個人。」
「誰。」
「白人女巫，moon。」
不知是不是巫毒女王的錯覺，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降得更低，她的頭垂得更低，整個人匍匐在地上，不敢看那黑袍人臉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內的溫度慢慢地恢復了正常，那些幽綠色的綠光散去，巫毒女王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怔怔地看著剛剛黑袍人出現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她說了要奉獻出十個純潔無垢的靈魂，可是那人卻沒有給她正面回應。
他是答應了她，還是沒有？
五毒女王並不知道，她想起之前跟在科迪莉亞身邊的那個年輕的女巫，臉上的神情越發地凝重起來。
那個女巫，絕對不能留下來，若是那人沒有動手，她會親自出手，在那個年輕女巫沒有長成之前，殺了她。
***
回程的路上。
開車的人仍舊是科迪莉亞，秦月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後排座上是拉勞裡。
逃出生天之後，拉勞裡的情緒陷入了莫名地亢奮之中，回程的路上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話。
科迪莉亞心中有事情，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秦月靠在座椅上面，閉目養神。
「那個女人太惡毒了，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不過是個低賤的黑奴.......」
拉勞裡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抱怨巫毒女王的狠毒，抱怨她對她下的毒手。
秦月被她吵得頭疼，這人實在有些不知趣了，她和巫毒女王之間的恩怨秦月不想去管，只是她現在的樣子，讓秦月很不舒服，她睜開了眼睛，轉頭看了一眼後座的拉勞裡，冷冰冰地開口說道：「拉勞裡，你兩百年前做的事情比她更加惡劣。」
拉勞裡的呼吸一窒，不敢在說話了。
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女孩，似乎比巫毒女王更讓她覺得恐懼。
秦月終於得了清靜，她轉過頭來，繼續閉目養神。
正在開車的科迪莉亞瞟了秦月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之前，科迪莉亞只是認為秦月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女巫，經過了這次的事件，科迪莉亞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她的力量，比她所想像中的更加強大。
科迪莉亞想起了那次在地下舉行的神聖獲取，也許，正是因為秦月的存在，才使得這一次的女巫一族一次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
許許多多的東西塞滿了科迪莉亞的腦子，她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可似乎又什麼都沒有抓住。
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停在了女巫學校的停車場之中，科迪莉亞下了車，也沒和秦月和拉勞裡說什麼，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秦月慢吞吞地下了車，看了一眼科迪莉亞離去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拉勞裡也從車上下來，對於科迪莉亞和秦月的態度，拉勞裡並麼有覺得有什麼，畢竟是她們將她從巫毒女王的手中救了出來，她對此十分的感激。
拉勞裡回了女巫學校，熟門熟路地進了自己的臥室，在發現自己的臥室還和她離開時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動，拉勞裡心中更是感激，對女巫一族的歸屬也更加強烈了。
***
秦月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麥迪森正在看書，見秦月回來之後，立即湊了過去。
「moon，你去哪兒了？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
離開之前秦月瞞著麥迪森自己的去向，既然平安回來了，也就沒有了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陪科迪莉亞去了下九區。」
麥迪森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說你和科迪莉亞去了下九區，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顯然，麥迪森對巫毒女王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不過大約是因為成了至尊女巫的關係，提起巫毒女王，倒是沒有了當初的那種避諱。
秦月將她們過去的目的簡單地說了一下。
麥迪森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她有些不太開心地看著秦月，嘟囔道：「科迪莉亞怎麼帶你去？你現在可是我們裡面最弱的，呃，moon，我沒有別的意思。」
秦月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麥迪森，你到底覺得我現在有多弱啊？」
麥迪森以為秦月生氣了，急忙安慰她說道：「你厲害，你最厲害。」
秦月：「......」
「算了，我去洗澡，有什麼事情等我出來再說。」
秦月說著，拿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等到秦月離開之後，麥迪森臉上的表情立即陰沉了下去。
科迪莉亞特意瞞了她，帶著秦月去了那麼危險的地方，這一次是好運沒有出什麼事情，那麼下一次呢？誰能保證下一次科迪莉亞能護得秦月周全？
麥迪森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起身走了出去。
她要去找科迪莉亞。
***
科迪莉亞回到了女巫學校，立即便將墨脫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面，她將在巫毒女王那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墨脫。
「我覺得，moon的力量，比我們所想的更加強大，我甚至覺得，她的力量比至尊女巫還要更勝一籌。」
墨脫下意識地搖頭：「這不可能，女巫一族之中，最強大的存在只會是至尊女巫，我之前從未聽過，而且，歷史資料上也從來沒有記載過，有女巫的力量比至尊女巫的還要更加強大。」
「歷史上還從來都沒有在同一個時期出現過四個至尊女巫，這件事情，你又作何解釋？」
「那也未必和moon有關係，也許是其他的原因也未可知。」
墨脫還是沒有辦法相信，秦月的力量比至尊女巫更強，如果這是真的，那女巫一族的歷史將完全被顛覆。
科迪莉亞的年紀要比墨脫年輕一些，更能接受這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對女巫一族，其實是件好事兒，至尊女巫的數量越多，女巫一族便越加地強大。
在女巫一族瀕臨滅亡的時候，秦月這個異類的出現，似乎是拯救女巫一族的契機。
墨脫仍舊不贊同科迪莉亞的意見：「最強大的女巫一定是至尊女巫，如果她有你說的那麼厲害，那為什麼，她沒有成為至尊女巫？」
科迪莉亞沉默了下去，事實上，這件事情，她也想不通，除了墨脫和秦月之外，其他的人都成了至尊女巫，墨脫是因為年紀大了，身體已經開始衰弱，可是秦月呢？她明明天賦極高，年紀也是正合適的時候，她怎麼沒有能成為至尊？
辦公室的氣氛沉默了下去，科迪莉亞聽到門外似乎有細微的響動，科迪莉亞的眼睛一暗，揮了揮手。
辦公室緊閉的大門被打開，麥迪森的身影出現在了科迪莉亞和墨脫的面前。
「麥迪森，你怎麼在這裡？」
看麥迪森的樣子，顯然是在門外聽了許多的時間，科迪莉亞示意麥迪森進來。
麥迪森猶豫了片刻，走了進去，她在科迪莉亞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科迪莉亞也沒有隱瞞，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麥迪森。
「麥迪森，你和moon接觸的時間最長，你覺得moon會不會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事關秦月，麥迪森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和秦月在一起的時光歷歷在目，麥迪森想起自己失去之時所陷入的那個黑暗的空間之中，那個時候，是秦月將她從那里拉出來的，成了至尊女巫之後，麥迪森也掌握復活的能力，她自認為自己沒有辦法做到秦月那個樣子。
「moon，她的力量很強大，我覺得，她的力量比我，或者說，比我們四個至尊女巫都要強大。」
科迪莉亞說起神聖獲取的事情，那個時候，最後從祭壇裡面飄起來的那些血液侵入了她們的身體之中，因為那些血液的緣故，她們體內的巫力都有了不同的程度的增長。
「我之前以為，那是祭壇的緣故，可是從前留下來的那些資料裡面，神聖獲取的女巫裡面除了下一任的至尊女巫以外，其它的女巫不會獲得好處。」
科迪莉亞將自己的推測緩緩地說了出來：「還有菲奧娜的死。」
「菲奧娜明明已經知道了我們舉行了神聖獲取的事情，依照她的性格，知道一切都是一場陰謀之後，她不會選擇死亡的，可是，她偏偏自殺了。」
「菲奧娜的自殺，很可能與moon有關。」
三個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此看來，秦月的力量似乎已經強大到了根本讓人無法猜測的地步。
麥迪森有些受不了這些猜測，這麼猜來猜去，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秦月從來都沒有隱藏過自己的能力，若是她們有不解的地方，直接去問她，總好過在這裡猜來猜去的。
「我去問moon，菲奧娜是不是被她設計殺死的。」
麥迪森說完，便站了起來，轉身準備離去，走出去兩步之後，她又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依舊坐在那裡的科迪莉亞和墨脫。
「我要去找moon問清楚，你們去不去？」
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對視一眼，如果這次的事情沒有搞清楚，她們也不會心安。
「好，我們一起去。」
等到秦月洗過澡從浴室裡面出來，便看到原本只有一個人的宿舍裡面又多了兩個人。
「墨脫，科迪莉亞，你們來有什麼事情？」
科迪莉亞和墨脫的目光落在了麥迪森的身上，她和秦月比較熟悉，這件事情，還是由她和麥迪森問比較好。
麥迪森看著秦月那張熟悉的面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那些煩亂的情緒，開口問道：「moon，菲奧娜是不是被你設計自殺的？」
秦月愣了一下，倒是沒有想到麥迪森會問這個問題，她看了麥迪森一眼，目光轉到了科迪莉亞和墨脫的身上。
這件事情，倒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她們舉行神聖獲取，本來也就是準備讓菲奧娜自殺，讓出至尊女巫的位置不是。
她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菲奧娜是被我設計的。」
猜測是一回事兒，從秦月的口中聽到答案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科迪莉亞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怔怔地看著秦月，啞聲開口：「你是怎麼做到的？」
「菲奧娜當年為了得到至尊女巫的位置，殺了安娜麗雷頓，我只是讓她見到了安娜麗雷頓而已。」
菲奧娜這一生之中，最為愧疚的人，就是她的授業恩師安娜麗雷頓，她親手殺死了她，最後甚至將她挫骨揚灰，扔進溪流之中，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她對安娜麗雷頓是有愧疚的，而她，就是利用這一點兒的愧疚，擊破了菲奧娜的心房。
墨脫心心念念四十年的事情，就被秦月這麼輕輕巧巧的做到了，她想起那一天秦月特意去尋找她問及安娜麗雷頓的事情，心中便已經明瞭了。
巫術之中是有紙人傀儡這樣的巫術的，只是這種巫術，是屬於極其高階的巫術，紙人傀儡必須要做得惟妙惟肖，與真人一般無二，否則，也瞞不過菲奧娜的眼睛。
墨脫已經相信了科迪莉亞的話，也許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女巫一族這一次才會出現了四個至尊女巫。
「moon，你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加強大，也許，你才是最適合做女巫一族首領的人。」
科迪莉亞滿臉肅然之色，她看著秦月，十分認真地說道。
秦月搖了搖頭，拒絕了科迪莉亞。
「科迪莉亞，你做女巫的一族的首領很好，我並不想做這個位置。」
「可是，你能將女巫一族發展得更好更強大。」
科迪莉亞的責任心很強，她已經將女巫一族的未來背負在了身上，任何可以對女巫一族有益的事情，她都會去做，包括讓出自己首領的位置。
秦月對這個首領的位置並不感興趣。
「我想，我更適合當一個老師。」
她也是女巫，自然也希望女巫一族可以傳承下去，過了這麼多年，女巫一族遭遇了太多打擊，許多巫術都已經失傳了，她想，她可以將這些巫術重新教給這些女巫們。
第284章 美國恐怖故事
秦月並不想做什麼女巫一族的首領，科迪莉亞還想再勸, 墨脫看似不經意地抓住了科迪莉亞的手。
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道, 科迪莉亞原本想說的話就又咽了下去。
秦月對她們的小動作並不在意, 當年她做了兩百多年的女王，整個星球上的人類都歸她統管，她對權勢已經厭倦了, 並沒有太大的欲/望。
科迪莉亞和墨脫並沒有繼續詢問下去，兩人心不在焉地和秦月說了兩句，便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房間裡只剩下麥迪森和秦月兩個人, 直到科迪莉亞和墨脫兩人離開之後, 麥迪森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之前做了什麼。
「moon, 你別誤會, 我不是懷疑你, 不對, 我不是針對你......」
過度的緊張讓麥迪森有些語無倫次，原本牙尖嘴利的一個姑娘, 倒是變得笨嘴拙舌起來，解釋了半天，卻發現自己似乎越說越黑了。
秦月看著這樣的麥迪森，失笑道：「麥迪森，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
麥迪森松了一口氣，這才安下心來，見秦月走到床上坐下, 麥迪森也湊了過去，緊挨著秦月坐了下來。
看著麥迪森那麼一副有話想問卻又不敢問的樣子，秦月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有什麼想問的，你就問吧。」
麥迪森的眼睛霎時間亮了起來，飽滿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將自己想問的問題說了出來。
「moon，你怎麼能這麼厲害？」
秦月：「......」
這傢伙想問的就是這個？
她沉默半響，在麥迪森盈盈期盼的目光下，回答道：「其實，我是個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麥迪森(☉o☉)…
她這麼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看起來憨態十足，秦月掐了掐她的臉，說道：「逗你的。」
麥迪森：(☉o☉)…
既然已經說開了，秦月便將自己會的一些巫術的使用方法告知了麥迪森，這些方法有些是她在童話世界的時候學到的，有些則是之後的一些世界中，她參考別的力量使用，自己琢磨出來的。
這些巫術的使用方法，倒是比七大奇跡還要更加神奇一些。
「moon，你說你會變出童話故事中那種永遠也吃不完的糖果屋？」
麥迪森對秦月的崇拜已經達到了頂峰，在她的心目之中，秦月已經是無所不能了。
「那你能變一個給我看看麼？不要太大，就這麼大就成。」
麥迪森在房間裡繞了一圈兒，最後比劃了一個大約有兩三平米那麼大的地方，她滿含期待地看著秦月，想要看著她如何為她變出一個漂亮的糖果小屋。
變一個像之前秦月住過的那麼大的糖果小屋，得需要不少的巫力，不過麥迪森要求的這個，對巫力的要求並不高，秦月回想了那個咒語，點了點頭。
「好的。」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精緻漂亮的糖果小屋出現在了麥迪森之前筆劃的那個地方。
那個糖果屋像是一個精緻漂亮的娃娃屋，牆壁是粉色的夾心餅乾，房頂是黑色的巧克力，上面灑滿了五顏六色的糖果。
麥迪森的眼睛已經直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了那漂亮的房頂。
是真的，曾經只存在於童話書中的糖果小屋真實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麥迪森歡呼一聲，轉身朝著秦月撲了過去。
「moon，你真的是太厲害！」
被麥迪森整個人撲在床上壓在身下的秦月：「......」
你能起來在表達你的喜悅之情麼？
好在麥迪森只在秦月身上趴了一會兒之後，便去研究那個精緻漂亮的糖果小屋了，她試著從屋頂上掰下一塊兒巧克力塞進嘴裡，略帶苦澀的滋味瞬間彌漫在她的整個口腔之中，麥迪森眯起了眼睛，臉上流露出幸福的神色。
被她掰下來的那一點兒巧克力房頂，又慢慢地長了回去，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房頂便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麥迪森已經被這神奇的一幕鎮住了，之後她又嘗試著掰下來牆壁，窗戶，各自嘗試了幾口，她發覺每個地方的味道似乎都不太一樣，甜美的滋味讓麥迪森忘記了別的，時不時地掰下來一塊兒塞進嘴裡。
秦月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像個孩子似的麥迪森，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罷了，從前一直都是故作老成，只有現在看起來才像是一個小姑娘。
「麥迪森，別吃那麼多，小心長蛀牙。」
「我會記得刷牙的！」
麥迪森嘴裡嚼著巴掌大的窗戶，含糊不清地說道，窗戶是牛軋糖做的，牛乳和花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濃香的奶味兒彌漫在整個口腔之中。
大約是因為死過一次的緣故，麥迪森的身體和常人有些區別，比如說從前的時候因為妖保持身材，她要限制飲食，所有高熱量的東西基本上與她隔絕了，現在，她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吃，吃多少東西，都沒有一點點發胖的跡象，她的胃部像是打開了一個通往異次元的空間，再多的食物塞下去，也不會對她的身體有什麼影響。
秦月估摸著，麥迪森短時間內，對這個糖果屋的興趣不會減弱的，見一副恨不能將整個糖果屋吞進肚子裡面的模樣，秦月搖了搖頭，和衣倒在了床上。
她想起自己在巫毒女王身上察覺到的那股熟悉的氣息，之後在離開的時候又看到了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衣袍之中的人影。
那個人的整個身影都籠罩在黑袍之中，秦月看不清他的樣子，不過卻總感覺他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一般。
巫毒女王對她的惡意毫不遮掩，她能看出來，那個女人恨不能將她除之而後快，究其原因，大約是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強大能力。
巫毒一族和白人女巫一族，她們雖然同為女巫，可是立場卻並不相同，之前長達百年的時間一直都在相互爭鬥著，也就是在安娜麗雷頓那一代，才簽訂了和平協議。
之前，巫毒一族隱隱壓了白人女巫一族一頭，巫毒女王怕是沒有辦法容忍白人女巫的崛起，從她和女巫獵人聯手便能看出來，巫毒女王的心思只有一個，滅絕了白人女巫一族。
科迪莉亞的骨頭不好肯，便先從年輕一點兒的女巫身上啃。
有漢克這麼一個漢奸在，巫毒女王對女巫一族的幾個年輕女巫的實力應該有不少瞭解，不過秦月是進入了女巫學校之後，幾乎沒有和漢克有太多的接觸，巫毒女王那裡關於她的資料應該並不多，巫毒女王也不會知道太多關於的資訊。
她這一次在巫毒女王的面前露了一手，將自己的能力暴露出來，巫毒女王經過一番對比，大約是將她當做了頭一個要除掉的女巫。
秦月翻了個身，背對著麥迪森，手指在藍底白花的床鋪上輕輕劃過。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下手的時間不會拖得太久，只是不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樣的方式對付她。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月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掂量過巫毒女王的的手段之後，她在想著如何該如何回擊。
躺在床上很容易便感覺到困倦，秦月閉上眼睛，慢慢地進入了夢鄉之中。
夢境之中，秦月站在一片荒蕪的曠野之中，腳下除了粗糲的沙石之外，什麼植物都沒有。
秦月呆呆地站立了片刻，抬頭看去，目力所及之處，全部都是大片大片紅褐色的沙土，那樣的顏色，像極了血液乾涸之的色彩，她的好似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之中的血腥之氣。
秦月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是一場夢境，她清楚的知道，可是這場夢境太過於真實，真實到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脫離了上一個世界，進入了下一個世界之中。
天空灰濛濛的，黑色的烏雲不知從何處飄了過來，遮蔽了整個天空，銀白色的閃電如同長蛇一般，撕破天空，轟隆隆地雷聲滾過雲端。
狂風平地而起，秦月身上的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碩大的雨滴從天空之中砸落下來，一滴兩滴....很快便連成了一片。
瓢潑大雨伴隨著雷聲轟然而至，秦月站在雨幕之中，露在外面的皮膚被雨水砸的生疼，視線被雨水模糊，恍惚之間，她似乎看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從遠處的走了過來。
他的身體籠罩在黑色的長袍之中，整個人像是被一團巨大的陰影所籠罩著，秦月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從心底感覺到危險在朝著她接近，秦月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右腳往後一踩——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萬丈深淵，而她就站在深淵的邊緣處，她剛剛往後踏的那一腳踩空了，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後仰去，整個人操著深淵之中墜落下去。
體內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已經被封印，無法使用出來，秦月的身體不停地朝下墜落。
時間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落下去多久，也不知道這個深淵到底有多深。
這個夢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達盡頭，下落之中的秦月百無聊賴地睜著眼睛，像是要穿透眼前的茫茫黑暗，看到天空的盡頭。
以這樣的下落速度和時間，若是現實之中，她怕是早已經掉進了地心之中，可是現在，卻仍舊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好似就要這麼一直往下掉，直到天荒地老......
這個念頭剛剛轉過，秦月的身體便落到了底部。
她的身體似乎砸落到了什麼東西上面，哢吧哢吧的碎裂聲從身下傳了出來，秦月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連動彈一下手指頭都不願意。
這場夢境荒誕怪異，不受她的意念控制，似乎有另一股力量滲透進入了她的夢境之中。
那種熟悉的，詭異的，讓她覺得很不舒服的力量就這麼一點兒一點兒地侵入了她的領地之中。
四周是一眼望不到邊兒的黑暗，秦月眨了眨眼睛，剛剛適應了黑暗，遠處，有幽綠色的火光亮了起來。
初時只是小小的一點兒，很快便連成了一大片，將秦月所處的這個空間照亮。
秦月看到了無數的屍骨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白森森的屍骨，一具摞著一具，一具疊著一具，層層疊疊，堆積成了一座座的骷髏山。
秦月想起了自己跌落下來壓到的那些東西，臉色黑色了一瞬，她慢慢地低下頭去。
自己正坐在一座白骨山的山頂，身下的幾具骷髏已經被她壓斷了，化為齏粉。
秦月沉默地站了起來，換了一處地方，繼續做著。
幽幽的火光照亮了整個空間，秦月發現自己似乎處在一處巨大的峽谷之中，這裡沒有動物，沒有植物，有的只有一具具的人類骸骨。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太高興，做夢夢到這些東西，實在讓人覺得晦氣，而且，很顯然，這些東西並不是她的意識折射，而是另外那股力量的。
逃避是沒有用的，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秦月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睛裡面只餘下一片冷漠之色。
「來都來了，裝神弄鬼，有意思麼？」
在秦月說出這番話的那一刻，周圍的綠色光芒似乎暗了一瞬，很快便又亮了起來。
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抬起頭看著他，他的臉被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只露出了一片光潔的下巴，秦月看著那如同白玉一般的肌膚，神情淡漠異常。
「那塔托斯。」
秦月喊出了一個名字，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那一刻，籠在那人身上的黑色長袍瞬間化為碎片，消散在空氣之中。
那塔托斯那張俊俏的面孔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他的樣子，與秦月之前見到的沒有太多的區別，那種冷漠的氣質也與從前一般無二，秦月撇了撇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有意思麼？」
那塔托斯在秦月的旁邊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攬住了秦月。
力量被封，技不如人，秦月也懶得掙扎，就那麼被她攬在懷裡。
「好久不見。」
清冽的聲音如同雪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寒冰，似乎能將人的靈魂凍結一般。
秦月看著面前一座座的白骨山，沉默片刻後，方才說道：「其實，也沒有多久。」
她在上個世界算是英年早逝，來到這個世界，也還未到一個月的時間，十幾年的時間，對於一個神靈來說，並不算什麼。
她並不覺得久，她甚至覺得，兩人再次相見的時間，似乎有些太早了些——如果可以，她挺希望他們可以永不相見。
「秦月。」
那塔托斯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便不再作聲。
為了尋找她，他穿梭了許多的世界，並不是每一個世界，都能容納一個神明的力量，哪怕他已經將自己的力量融入她的靈魂之中，想要尋找她的蹤跡，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這些世界之中又會有無數的的衍生小世界，他追尋著那若有似乎的聯繫，跨過無數個世界，來到她的身邊。
他所耗費的那些精力並不想讓她知曉。
他進入這個世界之中，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便幸運地遇到了她，這個世界之中原本是有死神的存在，只不過，那個傢伙的力量比起他來說，實在太過孱弱，他已經將他吞噬了，化作了這個世界之中的死神，世界意識對他的排斥小了許多，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在她的身邊。
「這是我的夢境。」
「也是我的。」
秦月：「......」
為了響應號召而不能寫的內容過後。
秦月覺得，自己是在造孽。
白骨山上，卻成為了這種不和諧的地方，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不悅，那塔托斯開口安慰道：「這些都是我的子民。」
秦月：「......」
感覺似乎更不開心了。
「你和巫毒女王是什麼關係？」
秦月覺不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巫毒女王的身上明顯也有那塔托斯的氣息。
那塔托斯是希臘神話的神明，而希臘神話中的神明則以豪放文明天下。
這傢伙如果和巫毒女王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秦月覺得，自己有必要將自己的靈魂消消毒，雖然只是個淺嘗輒止的吻，不過，如果他對巫毒女王也做過同樣的事情，秦月不介意拼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那塔托斯的心情不錯，他親了親秦月的頭頂，解釋了巫毒女王的事情。
「那個女人將靈魂賣給了死神，死神給了她永生不死的能力，不過，這個能力是有附加條件的，每一年，她都要貢獻給死神一個純潔無垢的靈魂。」
「純潔無垢的靈魂？」
秦月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太好的猜測。
那塔托斯似乎猜到了秦月心中所想，開口說道：「你想的沒有錯，純潔無垢的靈魂，只有初生的嬰兒才會有這樣的乾淨的靈魂。」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推了那塔托斯一把，掙扎著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去。
那塔托斯將秦月摟了回去，緊緊地箍在懷中。
「和她做交易的不是我。」
秦月的掙扎減弱了一些，那塔托斯繼續說道：「那個死神被我吞噬了。」
秦月的掙扎更加弱了，她想到了什麼，又問道：「你之前在巫毒女王那裡，她有沒有說要怎麼對付我？」
那塔托斯勾起嘴角，眼中卻是一片森嚴之色：「她三個純潔無垢的靈魂，請我殺了你。」
秦月沉默下去，三個純潔無垢的靈魂，這個巫毒女王簡直是喪心病狂。
「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不是，我是來見你的，你最好有個準備，我很快便會來到你的身邊。」
秦月：「呵呵。」
秦月並沒有請那塔托斯幫她殺了巫毒女王，她的能力不弱，殺了巫毒女王，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在夢中沉淪太長時間，對秦月來說並沒有好處 ，那塔托斯親了親秦月的額頭，推了她一把。
「我很快會來找你的。」
那塔托斯的聲音漸漸地遠去，秦月猛地睜開眼睛，她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房間內的燈亮了起來，秦月揉了揉眉心，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麥迪森還蹲在糖果屋面前，興致勃勃地研究著，秦月摸過扔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七點十分。
已經這麼晚了。
「麥迪森。」
秦月喊了一聲，麥迪森：「哢嚓哢嚓。」
「麥迪森？」
「哢嚓哢嚓。」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糖果屋吸引去了，壓根兒就沒有聽見秦月的聲音，秦月估摸著以這姑娘對糖果屋的癡迷程度，怕是已經將糖果屋吃得換了幾輪了。
哪怕麥迪森的身體異于常人，這麼吃下去對她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秦月起身走到了麥迪森的身邊，伸出手將蹲在那裡正在啃房頂的麥迪森給扯了起來。
麥迪森嘴裡已經被巧克力塞滿了，費了好大力氣才咽了下去，她擦了擦嘴角的巧克力碎片，有些不高興地說道：「moon，你幹什麼？」
秦月指了指窗外，說道：「已經這個點了，你該不能就這麼打算吃到天荒地老吧？」
麥迪森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天已經黑了，察覺不到饑餓的壞處就這麼顯露了出來，她竟然這麼不知不覺地吃了一下午的時間。
「天哪，moon，我居然一直吃了這麼久，我到底吃下去多少卡路里，我該不能變成一個大胖子了吧？」
女人，尤其是美女，對自己的體重是極為在意的，麥迪森想想自己變成胖子的樣子，便覺得無法忍受。
眼見麥迪森快要暴走，秦月出聲安慰起麥迪森來。
「麥迪森，你吃下去的那些東西並不是糖果巧克力，那些只是外形而已，實際上，那些東西，都是我的巫力。」
「你的巫力？」
麥迪森有些茫然地看著秦月，沒有辦法將那個糖果小屋和秦月的巫力聯繫到一起。
秦月耐心地為麥迪森解惑。
其實糖果小屋的原理很簡單，秦月的體內的巫力通過咒語形成糖果小屋的樣子，巫力完美偽裝了自己的外形和味道，變成了糖果屋的樣子，糖果小屋是由巫力構建而成的，所以，只要不是一下子將整個糖果小屋吞進肚子裡面，這個糖果小屋便會像是永遠都吃不掉一樣，不斷地生長補全著。
麥迪森之所以會癡迷這個糖果小屋，啃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是女巫，會被擁有巫力的東西所吸引，秦月的巫力精純，所以她才會如此著迷，那些被她吃下去的巧克力糖果，在進入她身體中的那一刻，便已經化為了純正的巫力，補充進她的巫力之中了。
麥迪森聽得雲山霧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目光在秦月和糖果小屋上面來回打轉。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糖果小屋，其實是假的？」
秦月搖了搖頭：「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糖果小屋是真的。」
「擁有糖果的外形，糖果的味道，你能說她是假的嗎？」
兩者的唯一區別，大約就是物質構造的不同。
麥迪森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想學嗎？」秦月問了一句。
「當然。」
麥迪森點頭，她在女巫學校裡面也學了不少的巫術，沒有任何一個巫術，像是秦月交給她的這樣，這麼有趣又好玩。
「在那之前，我想，我們該吃一些晚餐。」
麥迪森哦了一聲，乖乖地跟著秦月下樓去了。
一下午的功夫，科迪莉亞已經找人來將餐廳修繕好了，被菲奧娜破壞掉的東西也都重新買了回來，整個餐廳煥然一新。
她們下來的時間已經晚了，餐廳已經沒有了用餐的人，不過拉勞裡卻還在餐廳裡面忙碌著，見到秦月和麥迪森，拉勞裡笑了起來。
「moon，麥迪森，你們來了？想吃什麼，我來給你們做。」
秦月在拯救她的時候出了大力氣，拉勞裡對秦月十分的感激，對她的態度自然十分恭敬。
「晚餐我想吃粥，再配一個奶油麵包。」
拉勞裡點了點頭，記了下來。
麥迪森吃了一下午的巧克力和餅乾，雖然那些東西其實都不是真的，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胃已經滿了，塞不下任何的東西。
「給我杯牛奶吧，其它的東西，我都不要了。」
拉勞裡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了。
吃過晚餐，兩人又一起回了宿舍之中，楠的房間門大開著，裡面卻沒有人在，秦月估摸著，她應該還在盧克的家裡面。
佐伊和凱爾兩個正是情濃之時，隔著門板都能聽見他們春意盎然的聲音。
秦月不免有些尷尬，總覺得他們兩個這麼廝混下去也不是辦法。
還是早日搬到三樓的好。
睡了一下午的時間，秦月已經沒有了睡意，她將變化糖果屋的咒語交給了麥迪森。
麥迪森的天賦很高，加之成為了至尊女巫之後，體內的巫力也是十分醇厚，秦月教了幾次之後，她便完全掌握這個巫術。
只不過，雖然掌握了，可是開始實踐的時候，總是會變出一些造型奇奇怪怪的東西出來。
大約是想將自己第一個做出來的糖果小屋變得完美一些，麥迪森一直堅持不懈地練習著。
很快的，整個房間之中便充滿了糖果特有的香甜氣息，秦月默默無語地看著堆在自己做的那糖果小屋旁邊的那些怪模怪樣的糖果小屋，忍耐了許久之後，方才說道：「那個，麥迪森，你要不要停下來歇會兒？」
正在興頭上的麥迪森殘忍地拒絕了秦月的提議。
「我再練練 。」
秦月覺得，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個兒給埋了。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了，秦月跑去浴室洗了個澡，躺在床上聞著滿屋香甜的氣息，慢慢地睡了過去。
當秦月陷入夢鄉的時候，有人卻仍舊在忙碌著。
巫毒女王經營的那間理髮廳突然失火，理髮廳裡面的其他人都跑了出來，只有巫毒女王，卻陷在了火場之中。
年輕的巫毒女巫用盡一切方法想要拯救自己的女王，然而，那場大火太過詭異，無論他們用什麼辦法，都無法撲滅。
熊熊火光將整個天空映照的通紅，在第九區矗立了將五十多年的理髮廳，轟然倒塌。
塵煙散盡，巫毒女巫們在殘垣斷壁之中找到了巫毒女王的殘軀，年輕的巫毒女巫們通過各種手段，確認了這副殘軀，正是屬於巫毒女王。
巫毒女巫一族之所以能壓上白人女巫一頭，靠的正是巫毒女王，巫毒女王身死，對巫毒一族的打擊是致命的。
沒有了頭領，巫毒一族各自為政，很快便亂成了一盤散沙，再也成不了氣候。
科迪莉亞很快便得到了巫毒一族的消息，得知巫毒女王被火燒死的時候，科迪莉亞懵了。
「巫毒女王被火燒死了？」
開玩笑的吧？
她們都知道巫毒女王的強大，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就被燒死了呢？
科迪莉亞懷疑是秦月動的手。
秦月：「我昨天一直待在家裡睡覺，沒有出去過。」
科迪莉亞：「真的不是你？」
秦月點頭：「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做的，我不會不承認。」
秦月是打算對巫毒女王下手的，只不過昨天因為一些事情耽擱掉了，沒有想到她就被人幹掉了。
這個世界之中，是巫毒女王對手的人不多，秦月腦中劃過一個人的影子，身體僵了一瞬。
那塔托斯，該不會是這傢伙動的手吧？？
說話間，學校的門被人敲響，秦月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科迪莉亞注意到秦月的狀態不對，擔憂地看向了她：「moon，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秦月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拉勞裡盡職盡責地跑去開門，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moon。」
他輕輕喊了一聲秦月的名字，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我來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似無害，可是給人的感覺卻相當危險，幾個女巫神情一凜，看著那個人一步一步地走進客廳之中。
秦月沒想到這人居然來的如此快，看來，昨天晚上對巫毒女王下手的人百分八十的可能就是他。
秦月和那塔托斯兩人之間的張力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麥迪森的心裡極不舒服，感覺好像屬於自己的東西要被人奪走了似的，她下意識地抓住了秦月的手，緊緊地握住了。
那塔托斯的目光落在了秦月和麥迪森兩人交握的手上，淡藍色的眼睛裡似有風暴凝聚。
麥迪森只覺得脊背發寒，那種無處不在地冷意似乎要將她的靈魂凍結一般。
她咬著牙硬撐著，死死地抓住秦月的手不肯鬆開。
那塔托斯已經走進了，他與秦月之間距離不足一米遠。
那塔托斯朝著秦月伸出了手。
「過來，moon。」
見秦月似乎想要起身，麥迪森想也不想地抱住了秦月：「moon，不要走！」
極度的恐懼席捲全身，麥迪森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一般，她的身體抖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可是那兩條胳膊，卻仍舊死死地抱著秦月不肯撒開。
她有種預感，如果這一次她鬆開了手，那麼，從今以後，她將會再也看不見秦月了。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那塔托斯，這人的態度讓她有些不太舒服，他怎麼就能篤定，她一定會跟著他離開？
麥迪森的樣子實在可憐，明明已經怕得要命，可仍舊抱著秦月不肯撒手，秦月被她抱著，騰不出手來安撫她，乾脆低下頭，碰了碰麥迪森額頭。
「麥迪森，我不會離開女巫學校的，我保證。」
第285章 虛妄現實
秦月X死神，不喜歡這個CP的可以跳過
＊
麥迪森緊繃的心情瞬間舒緩了下來，她將秦月摟得更緊, 恨不能將秦月融入身體之中。
那塔托斯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只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裡面, 卻像是凝聚著亙古不化的寒冰。
秦月的舉動顯然已經是惹惱了他。
對於他的憤怒，秦月絲毫沒有放在眼裡，之前在上一個世界裡面那塔托斯對她做的事情, 秦月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她和他之間，原本就只是那塔托斯一廂情願, 對於秦月來說, 那塔托斯只是一個甩脫不掉累贅罷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在完成了那個任務，會讓那塔托斯這麼執著地開始尋找她, 那她寧願那個世界失敗, 進入懲罰世界之中。
兩人就這麼無聲對峙著, 互不相讓, 秦月的性格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溫順，若是溫水煮青蛙, 說不得還能占得一星半點的位置，若是這麼烈火烹油地來，秦月寧願拼個魚死網破。
秦月的體內有那塔托斯的死神之力，他可以模模糊糊感覺到秦月的想法，他的做法確實有些太過激進了，那塔托斯沉默了片刻，決定稍退一步。
「我陪你留在這裡。」
秦月：「......」
眾女巫：「......」
所以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那塔托斯是掌管靈魂的神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科迪莉亞她們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女巫是教會認定地異端，她們的靈魂只能下地獄，不會上天堂。
秦月顯然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女巫學校裡面不是沒有男人，之前的漢克，斯波爾丁，現在的凱爾，這些都是男人，多住一個那塔托斯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那塔托斯顯然是想和秦月同居一室，在麥迪森炸毛之前，秦月率先回絕了他。
「不可能，要不你住閣樓，要不你隨便找地方住，我不會和你住在一起。」
之前的那個世界是意外，在這個世界裡面，秦月不想再有意外發生。
那塔托斯同意了。
斯波爾丁的房間環境實在不怎麼樣，不過那塔托斯倒並不怎麼在意，將房間之中斯波爾丁好不容易收集掉的各種洋娃娃以及那些為洋娃娃做的連衣裙全都扔掉之後，房間勉強能入眼了一些。
再上一個世界，因為他被世界意識排斥，隨時都有被彈出那個世界的危險，所以他動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和秦月建立了聯繫，從這個世界秦月對她的態度來看，她顯然很在意上個世界的事情。
而在這個世界之中，那塔托斯有著很多的時間，他可以放慢自己的腳步，一點兒一點兒地蠶食掉秦月的那些防備。
有了那塔托斯存在，女巫獵人的事情很快便被解決了，秦月也不知道那塔托斯做了什麼，女巫獵人很快便送來了投降書，並且將他們所持有的所有聖器全都送到了女巫學校。
科迪莉亞猶豫再三，最終選擇將漢克放了回去。
到底夫妻一場，若是讓她殺了漢克，科迪莉亞根本沒有辦法做到，放了他之後，兩人從今往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交集。
漢克臨走之前，想要再見科迪莉亞一眼，只是科迪莉亞卻已經對他死心，不肯在見他。
漢克回去後不久，便病倒了，他纏綿病榻許久，最終還是因為身體虧損太過嚴重，而離開了人世——當初漢克和巫毒女王做了交易，巫毒女巫在漢克的身體裡面下了咒，，雖然巫毒女王已經死了，可是那咒術，卻留了下來。
臨死之前，漢克最終的願望，便是要見上科迪莉亞一面，科迪莉亞收到了漢克父親，那個曾經的女巫獵人首領的請求，他作為一個父親，祈求科迪莉亞見自己彌留之際的孩子一面。
科迪莉亞拒絕了。
「你告訴他，我不會忘記他曾經對我，對女巫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會原諒他的。」
漢克最終沒有等到科迪莉亞，他在痛苦之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瞪大的眼睛洩露出他所有的不甘心，可是一切，都已經沒有了彌補的餘地。
他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一步錯，步步錯，無法再回頭。
若有來世，漢克希望二人可以再續前緣，那個時候，她不是女巫，而他也不是女巫獵人，兩人可以一路幸福安康地相伴到老。
漢克下葬的那一天，科迪莉亞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之中整整一天，她將自己和漢克之間所有的感情證明全都焚毀了。
那些照片，禮物，珍貴的回憶，全都被她親手燒去了。
塵歸塵，土歸土，人死如燈滅，他已經死了，前塵往事便不再追究，就此淡忘掉了。
第二天從房間裡面走出來之後，科迪莉亞又是女巫一族的首領，最強大的至尊女巫。
她和麥迪森，佐伊，楠一起，召喚了全國範圍內的年輕女巫們，告訴她們，女巫學校可以教導她們，保護她們。
科迪莉亞她們原本以為，女巫一族的人數已經非常非常少，接近了滅絕的邊緣，可是，當全國各地的女巫們趕到的時候，科迪莉亞才發現，原來並不是女巫一族的人少了，而是因為上一任至尊女巫不負責任的原因，這些人年輕女巫的父母害怕她們受到傷害，嚴密地將她們保護了起來。
畢竟，每一個女巫的能力都是不同的，她們的巫力有強有弱，想要隱藏成普通的人，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三百多個女巫聚集到了女巫學校，女巫學校之前有些空曠的房間頓時便有些不夠用了，正當科迪莉亞著急上火的時候，楠和盧克把隔壁的房子貢獻了出來。
「科迪莉亞，我也是至尊女巫，我也想為女巫一族做些事情。」
這是近四十年來，女巫學校第一次招收到數量如此龐大的女巫，，學校中的人手頓時便有些不夠用了。
女巫學校的女孩們都是特殊的存在，她們不能被暴露在世人面前，所以，學校裡的人手招募是有嚴格的要求的。
缺失的人手很快便被招齊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這些年輕女巫們的家長，還有一部分則是曾經將自己隱藏起來的女巫。
科迪莉亞見到了不少的熟面孔，這些人都是曾經和她一起在女巫學校中學習的朋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都銷聲匿跡，隱藏在普通人之中，當至尊女巫的召喚令發出之後，這些人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趕來幫助科迪莉亞。
女巫一族已經衰敗太久，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肯負責人的至尊女巫，同為女巫的她們自然要幫助女巫一族。
等到這些女巫們到了學校，才發現，這一屆的至尊女巫，居然有四個之多。
當然，關於秦月的事情，折成為了科迪莉亞他們幾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下，女巫學校漸漸地走上了正軌，秦月也沒有藏私，除去那些殺傷力太大的巫術，其它的一些巫術全都教授給了老師，讓她們教授給這些年輕的女巫們。
稀奇古怪的咒語打開了這寫年輕女巫們新世界的大門，永遠吃不完也永遠吃不胖的糖果小屋，會走的石頭房子，可以唱歌的花......
年輕人很容易變被新鮮事物所吸引，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下，她們對自己女巫的身份越加地認同起來。
科迪莉亞在至尊女巫的位置上做得越發地得心應手，她是一個很負責人的領導者，將女巫一族的事物處理得井井有條，佐伊和楠兩個人並沒有爭搶這個位置。
她們各自都有著心愛的人，雖然也為女巫學校付出心血，可是畢竟做不到像科迪莉亞那麼盡心盡力。
墨脫一直都在輔導著科迪莉亞，兩年之後，當一切都走到正軌之後，墨脫離開了女巫學校，重組了女巫議會。
「科迪莉亞，你放心，不管我在哪裡，我的心永遠都和你在一起。」
墨脫離開後不久，佐伊和凱爾，楠和盧克，四個人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學校裡所有的女巫們都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
她們結婚的時候，秦月並沒有在場，事實上，這兩年秦月很少會回到女巫學校裡面去。
女巫學校的事情穩定下來之後，麥迪森便拉著秦月離開了學校，全世界各地地跑著去拍戲。
麥迪森出演了那個科幻片的女二號，憑藉著出色的外表，以及鬼斧神工的演技，麥迪森演活了那個神經質的女二號，她憑藉著這個角色，得到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一下子從已經過氣的明星，重新回到了頂尖的影星行列。
至尊女巫的能力讓她如魚得水，在演藝圈裡面混得很開，原本想要使絆子的人經歷了種種不符合科學常理的事情之後，頓時安生了下來，在演藝事業這條路上，麥迪森走得可謂是順風順水。
有道是人紅是非多，不過，麥迪森卻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在幾個膽敢胡編亂造的小記者遭遇了種種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後，沒有敢在編排麥迪森。
秦月應了麥迪森的要求，成為了她的經紀人，和她一起的，還有死黏在她身邊的那塔托斯。
這幾年的時間，那塔托斯倒是極為老實，並沒有過多地干涉秦月的事情，也沒有做那些讓秦月感覺到不愉快的事情。
因為生命悠長的緣故，那塔托斯的見識不是秦月可以相比的，從他的身上，秦月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麥迪森一直都對那塔托斯抱著極強的敵意，尤其在知道那塔托斯的姓名之後，那些敵意達到了最頂峰。
直到很久之後，秦月才從知道，麥迪森為何對那塔托斯有如此強的敵意。
在那塔托斯出現之前，秦月曾經告訴過麥迪森，她愛的人是那塔托斯......
秦月在在這個世界之中活到了壽終正寢，曾經女巫一族只會出現一個至尊女巫，後來因為秦月的緣故，女巫一族的至尊女巫數量似乎固定在了四個，從科迪莉亞那一帶開始，每一屆的至尊女巫都是四個。
為了保證女巫一族的正常發展，女巫一族的首領變成了輪流制，每一個至尊女巫會有五年的任期，如果在任期之間，這個至尊女巫出了什麼差錯，導致女巫一族的利益遭受了損害，其它的三個至尊女巫則有權利罷免這個至尊女巫的一切權利。
女巫一族慢慢地發展了起來，數百年的時間過去了，經過幾代人不斷地努力，世人慢慢接受了女巫一族的存在。
畢竟科技在發展，人類在進步，幾百年後連外星人都出現在地球了，女巫這樣擁有著特殊能力的人類，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了。
只不過，那一切都與秦月沒有太多的關係了。
*****
神的生命悠久，幾乎看不到盡頭，而人類，卻是會死亡的。
當秦月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那塔托斯沒有試圖救她，他只是用那雙淺藍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她的意識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巨大的吸力將她拉出了米絲蒂的身體，秦月變成了靈魂狀態，不由自主地朝著空中出現巨大旋渦飄了過去。
千鈞一髮之際，那塔托斯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靈魂，他抵抗著那個旋渦傳來的吸力，劈開了另外一個空間，他抱著秦月的魂體，合身進入了那個空間之中。
黑色的入口很快便合攏起來，之前出現的旋渦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劇烈地震顫起來，這個世界哪裡能承受住這樣的力量，整個世界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旋渦停止了震動，不甘願地消失了，房間裡又恢復了正常，除了那一具躺在床上的屍骨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
剛剛四月末，天氣便熱了起來，秦月早早地換上了粉嫩粉嫩的小花裙子，帶著昨天媽媽新買的蝴蝶髮卡，去了幼稚園裡面。
幼稚園的老師是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漂亮小姑娘，名字叫做張甜甜，她的性格溫柔，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整個幼稚園的小朋友都很喜歡她。
秦月也很喜歡甜甜老師，要知道，在上幼稚園之前，她可是哭著鬧著不肯來，結果，見了甜甜老師一次，秦月便喜歡上了甜甜老師。
秦月揮動著胖乎乎的小手，和媽媽告別，張雅神情溫柔地看著秦月，親了親她的額頭之後，這才離開了。
秦月站在門口，戀戀不捨地看著母親紅色的Polo車遠處，雖然喜歡甜甜老師，可是她最喜歡的人，還是自己的媽媽。
其他的小朋友都進去了，只有秦月一個人還眼巴巴地站在門口，看著穿著小花裙子的小豆丁可憐巴巴地站在那裡，張甜甜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她走到秦月的身邊，蹲下/身子看著秦月，笑眯眯地說道：「月月，小朋友們都去教室了，你怎麼還不過去啊？」
秦月轉過身，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甜甜老師，眨了眨圓圓的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我想多看媽媽一會兒。」
三歲大的小姑娘，生得玉雪可愛，好像是一個精緻漂亮的洋娃娃，張甜甜忍不住親了秦月帶著奶香味的面頰一口。
「月月乖乖的，等到下午媽媽就來接月月回家了，現在月月跟甜甜老師一起會蘋果班好不好？」
秦月乖乖地點點頭，將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放進了張甜甜的手掌之中。
張甜甜站了起來，拉著秦月朝著班級走去。
學校牆外的大樹上面，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少年靜靜地站立在樹冠之上。
秦月跟著甜甜老師走了兩步，她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麼，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張甜甜察覺到秦月的動作，低下頭來看著秦月。
「月月，你怎麼了？」
秦月沒有回答，她慢慢地轉過頭去，朝著不遠處的那棵白楊樹看了過去。
樹冠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秦月愣了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剛剛那裡，應該是有個人在的，可是人又怎麼能站著樹冠上？
見秦月呆立的時間有些太久，張甜甜有些不太放心，又詢問了一句：「月月，你怎麼了？」
秦月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張甜甜，笑了起來：「甜甜老師，我沒事兒，我只是看到了一隻很漂亮的小鳥。」
「哦，是嗎？那只鳥是什麼樣子的？」
「那只鳥是......」
一大一小的兩個聲音一路走一路聊，很快便到了蘋果班。
蘋果班是幼兒班，裡面都是些三歲大的孩子，因為這裡是高級幼稚園，班裡面的小孩子不多，加上秦月，總共有十五個。
也許和秦月同一年出生的小男孩太多，一個班十五個小孩子，只有秦月一個小姑娘。
秦月長得漂亮，性格又甜，班裡的小男孩們都很喜歡她，張甜甜剛剛拎著秦月進門，小朋友們便一窩蜂地湧到了她的身邊。
「月月，月月你怎麼才來啊？」
「月月，月月，你餓不餓，媽媽給我帶了小麵包，給你吃吧。」
「月月，月月，媽媽新給我買了凹凸曼，我偷偷帶來了，給你玩好不好？」
張甜甜哭笑不得地看著穿著唐裝的小胖墩兒從自己的小背包裡面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凹凸曼遞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很不喜歡這麼多小朋友圍著她，她的嘴巴鼓了起來，氣嘟嘟地說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們不要來煩我了好不好？」
張甜甜看到秦月這個樣子，急忙來給她解圍，生怕自己稀罕的這個小姑娘下一秒就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小朋友們，我們要上課了哦，小朋友們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秦月跟著小朋友一起玩遊戲，一起做操，一起看電視，中午的時候拿著自己的小碗乖乖地吃飯，別的小朋友都吃得亂七八糟，渾身都是飯粒，唯獨她一個，臉上身上都乾乾淨淨的。
張甜甜看到秦月乖乖巧巧的樣子，暗自感慨，還是小姑娘好啊。
吃過飯，洗過澡，乖乖地上了自己的小床睡覺。
其他的幾個小朋友很快便陷入了夢鄉之中，鼾聲此起彼伏，秦月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面，眼睛緊緊地閉著，可是卻沒有一點兒的睡意。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可又不知道這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哪裡，這讓秦月覺得非常的煩躁，小小的腦袋裡面被各種各樣煩亂的情緒攪成了漿糊。
「月月。」
甜甜老師溫柔的聲音從身邊傳了過來，秦月有些恍惚，她的聲音真是像極了媽媽，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甜甜老師那張圓圓的蘋果臉，輕輕地嗯了一聲。
「月月，怎麼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張甜甜也是老資格的幼稚園老師了，小朋友睡沒睡著，她只看一眼，便清清楚楚，秦月的眼睛雖然閉著，可是眼珠卻在眼皮下骨碌碌地轉著，顯然沒有睡覺。
「怎麼了，月月？」
張甜甜抬起手摸了摸秦月的額頭，溫度正常，並不像發燒的樣子，再看看她的臉色，神情，也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那她怎麼還不睡呢？
秦月不想讓甜甜老師為自己擔心，從小被子裡面伸出手，抓住了甜甜老師的衣角：「甜甜老師，我睡不著，你能不能給我講小鴨子的故事？」
張甜甜捏了捏秦月的小肉手，給她講了小鴨子找媽媽的故事。
秦月閉上了眼睛，聽著那與自己母親極為相似的溫柔聲音，慢慢地陷入了夢鄉之中。
秦月感覺自己在做夢，夢境實在太長太長，像是永遠都沒有盡頭，她不知道自己夢到了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在夢裡面，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
極度的恐懼席捲而來，秦月的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低聲地啜泣著。
「月月，月月......」恍惚之中，秦月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個聲音越來越大，穿透層層黑暗，將秦月從夢境之中拉了出來。
她睜開眼睛，發現甜甜老師正滿臉焦急地抱著自己，她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的臉頰濕漉漉的，秦月摸了摸自己的面頰，肉呼呼的小手上面一片水漬。
這是什麼？
發覺她醒來之後，張甜甜終於松了一口氣，她抱著秦月，輕聲詢問道：「月月，你剛剛為什麼哭啊？做噩夢了嗎？」
秦月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小孩子做惡夢是正常的，他們的大腦還沒有發育完全，記不住夢境中的內容也正常，見她沒什麼大礙，張甜甜帶著秦月去洗漱一番。
臉上的淚痕被洗去，秦月感覺舒服了許多，她看著張甜甜低著頭認真為自己擦手的模樣，心裡面軟軟的。
果凍一樣柔軟的嘴唇印在了張甜甜的面頰上面，秦月吧唧親了一口，用奶聲奶氣地聲音說道：「我最喜歡甜甜老師了？」
張甜甜被秦月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摸了摸她軟軟的頭髮，笑著問道：「比喜歡媽媽還喜歡？」
秦月愣住了，小臉皺成了一團，半天之後，方才說道：「我第一名喜歡媽媽，第二名就是甜甜老師，月月最喜歡你們了！」
張甜甜被秦月軟萌萌地樣子逗得心都要化了，她一把將秦月抱了起來，親了親她肉嘟嘟的臉頰：「甜甜老師也最喜歡月月了。」
下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班裡面的小朋友接二連三地被人接走，秦月趴在窗臺上面，眼巴巴地看著學校門口。
好不容易看到那輛熟悉的紅色Polo，秦月跳了起來，拽著自己的小書包百，蹬著自己的小短腿就朝著門外跑去。
「月月，月月你慢一點兒！！」
穿著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她長得很漂亮，細眉杏眼，鼻樑挺直，嘴唇紅潤潤的，像是熟透了的紅櫻桃。
她看到了飛快地朝著自己跑來的秦月，急忙小跑了幾步，迎了過去。
「月月！」
張雅張開手臂，秦月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自己母親的懷抱。
明明早上剛剛分開，秦月卻覺得自己好像有幾千幾萬年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沒有被自己的母親擁抱過了。
「媽媽。」
秦月喃喃地喊了一聲，眼淚倏地流了下來，秦月趴在自己母親的懷裡，哭得不能自抑。
見寶貝女兒哭得傷心，張雅嚇壞了，她將女兒抱了起來，不停地詢問著出了什麼事兒，到底怎麼了？秦月只是哭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雅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的好脾氣只是針對自己女兒和家人，對待外人，便沒有那麼客氣了，她一邊拍著女兒後背，一邊看向對面站著的張甜甜。
「張老師，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月月她向來乖巧，從來都沒有哭得這麼傷心過，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是她在學校裡受到欺負了，還是其它的什麼原因？」
張甜甜哪裡知道剛剛還好好的秦月怎麼現在又哭了起來，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開口說道：「秦太太，您別急，月月她可能是因為中午的時候做了噩夢，現在看到你，又覺得委屈起來，這才哭成這樣。」
張雅將信將疑，看了一眼神情坦蕩的張甜甜，權衡再三之後，她選擇相信張甜甜的話，秦月三歲了，很多事情自己能說清楚，就算是張甜甜想要隱瞞，也沒有辦法。
「張老師，我先走了。」
張雅朝著張甜甜點了點頭，抱著秦月離開了。
秦月哭得累了，此時已經趴在張雅的肩膀上，睡得香甜，看著女兒長長睫毛上掛著的淚珠，張雅心疼的厲害，她捧在手心裡面的小寶貝兒，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才哭成了這個樣子？
秦月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粉色的柔軟大床上，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換過了，奶牛花紋的連體衣穿在她的身上，看起來極為的可愛，秦月伸出手，朝著身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根捲曲曲的小尾巴。
秦月下意識地拽了拽，呆愣了片刻後，才發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明明很正常的事情，卻讓她感覺到相當的奇怪，好像這種幼稚的事情她不該做一樣。
可是她明明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姑娘不是麼？
愣神間，粉色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已經喚了一聲白色居家服的張雅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秦月的鼻子一酸，險些又哭了出來，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了哭泣的欲/望，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地喊了一聲：「媽媽。」
見秦月醒了過來，張雅松了一口氣，她快步走了過來，將想要躥下床的秦月抱進了懷裡。
秦月伸出自己藕節似的小手，攬住了張雅的脖子。
「媽媽。」
秦月又喊了一聲，小臉緊挨在秦月的臉上，輕輕地蹭了蹭。
張雅的心都要化了，她摟住女兒小小軟軟的身體，柔聲問道：「月月，告訴媽媽，你下午放學的時候為什麼要抱著媽媽哭啊？」
秦月眨了眨眼睛，回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她覺得有些丟臉，將頭埋在了慢慢的頸側，不肯抬起來。
張雅拍了拍秦月的小屁股，又問道：「到底怎麼了，月月，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學校裡面受欺負了？」
「我才沒有受欺負，小朋友都可喜歡可喜歡我了。」
秦月嘟囔著說了一句。
面對自己的女兒時，張雅有著足夠地耐心，她又問道：「既然這樣，你之前為什麼要摟著媽媽哭？是不是老師欺負你了？」
「才沒有，甜甜老師對我可好了。」
秦月抬起頭來，水潤潤的大眼睛就那麼看著張雅。
「媽媽，你別亂猜了，沒有人欺負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了半天，秦月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怎麼了，下午發生的事情像是掉入清水中的墨滴一樣，之前還看得清清楚楚，現在卻已經融化進水中，什麼都看不到了。
秦月已經想不起來自己那時候的心情了，只記得自己很傷心很傷心，傷心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是到底為什麼傷心，她卻沒有了絲毫印象。
「我只是想媽媽了，我一天都沒有看到媽媽了，胖胖的媽媽，晨晨的媽媽，一放學就來接他們了，可是月月的媽媽卻在好晚好晚之後，才來接我的。」
張雅哪裡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她微微一愣，看著女兒那張嘟嘟的小臉，失笑道：「那媽媽明天一定第一個去接你好不好？比胖胖，晨晨他們的媽媽都更早，好不好？」
秦月笑了起來，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好。」
又怕張雅反悔，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媽媽和月月拉勾勾，不許騙月月。」
「好，拉勾勾。」
一大一小兩個小拇指牽到了一起，秦月奶聲奶氣的聲音隨之響了起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狗！」
「哇哦，這麼厲害，萬一媽媽明天來不及......」
「那媽媽就是小狗狗。」
「媽媽是小狗狗你是什麼？小狗狗的小狗狗？」
母女二人笑鬧一通之後，便一起下樓吃飯了。
因為秦樂天出差了，家裡只有張雅秦月，以及一個保姆阿姨在，兩人簡單吃了晚飯，便上床睡覺了。
「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很快是什麼時候？」
「等太陽公公升起在落下，三次之後，爸爸就回來了。」
「真的嗎？」
「真的。」
得到了保證，秦月心滿意足地窩進了張雅的懷中，她嗅著媽媽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慢慢地進入了夢鄉之中。
許是因為媽媽就在身邊，秦月沒有在做噩夢，香香甜甜地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張雅幫著秦月洗漱之後，將她送進了幼稚園之中。
跟著甜甜老師朝著蘋果班走的時候，秦月又有了昨天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她停下腳步，朝著不遠處的樹冠看了過去。
樹冠上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在，可是秦月卻覺得，應該有個人曾經站在那裡，就那麼看著她。
「甜甜老師，有沒有人能站到樹冠上面呢？」
「月月小傻瓜，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張甜甜為了怕小朋友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會特意告訴小朋友，什麼是童話，什麼是現實，什麼是童話裡面可以做的，什麼是現實裡面不可以做的。
秦月嗯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這一天秦月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沒有在弄出什麼事情來。
今天張雅果然遵守昨天的諾言，第一個來接秦月。
「媽媽！」
秦月歡呼著撲進了秦月的懷裡，張雅彎腰將秦月抱了起來，這才看向對面站著的張甜甜，開口說道：「張老師，很抱歉，昨天的事情是我誤會你們了，非常對不起。」
張甜甜笑了起來，連連擺手：「秦太太，您太客氣了，我們大家的出發點兒都是為了孩子好，我也知道您昨天是心疼孩子，我不會怪您的。」
「那謝謝了。」
說完之後，張雅便抱著秦月坐上了車子。
將秦月放在後排座的安全座椅上面 。
今天張雅過來的時間比較早，現在剛剛才下午四點鐘，若是現在回去了，似乎有些太早了些，倒不如帶著秦月出去逛逛。
「月月，我們出去玩兒好不好，晚上去你最喜歡的壽司店吃水果壽司好不好？」
秦月坐在寶寶椅之中，乖乖地點了點頭。
確定了目的地，張雅便啟動了車子，準備出發，秦月百無聊賴之下，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幼稚園的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少年，他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模樣生得極為地好看。
身為一個三歲的小朋友，秦月的語言實在有些匱乏了些，到最後，也就只能想出來一個漂亮來形容車外的那個小哥哥。
看著看著，秦月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疑惑的色彩來。
這個人的身影看著好眼熟，好像之前她看到的那個站在樹冠上的人影。
她驚了一瞬，渾身的汗毛瞬間炸了起來。
樹冠上站在的那個？可是甜甜老師明明說過不可能有人能站到樹冠上面去的。
秦月心裡害怕，又忍不住想去看，正在這時，車子啟動了，窗外的那個人影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秦月憋著的氣兒終於吐了出來。
好可怕，好可怕，那個人，他到底是不是人呢？
秦月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來一個頭緒來，到最後，索性放棄再去想了。
她剛剛一定是看錯了，一定是！
秦月如是想著，她卻不知道，自己以為出現幻覺看錯了的那個人，此刻隔著一層薄薄的車頂坐在她的頭頂正上方。
車子匯入了車流之中，朝著目的地行駛過去，金發藍眼的少年靜靜地坐在車頂上面，看著遠處川流不息的車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4
第286章 虛妄現實
張雅帶著秦月去了兒童遊樂園，痛痛快快地玩了兩個小時。
當秦月坐在自己最喜歡的旋轉木馬上面, 看看斜前方隨著木馬上下起伏的張雅, 神情有些恍惚。
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那麼的美好，美好的讓她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明明身在其中, 卻又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薄霧，使得這美好的一切都變得有些不真切。
張雅拿著相機，笑眯眯地喊道：「月月, 看這裡。」
秦月愣了一下, 下意識地笑了起來，露出兩排小小的如同貝殼一樣的小白牙。
哢嚓一聲, 快門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笑靨如花的女孩被留在了相機之中。
秦月模模糊糊的想起來, 自己似乎曾經看到過這張照片, 穿著紅色公主蓬蓬裙，等著白色圓頭皮鞋的自己, 嵌在照片中的模樣。
她的頭開始疼了起來，飽滿光潔的額頭上面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秦月下意識地咬緊牙關，沒有讓自己痛呼出聲。
張雅很快便注意到了自己女兒的異狀，她從自己坐著的馬上下來，快步來到了秦月的身邊。
秦月的身體晃了晃，從馬上歪倒了下去, 張雅嚇得臉都白了，一把將倒下去的秦月抱了起來。
「月月，月月，你怎麼了？」
秦月的雙眼緊緊地閉著，原本紅彤彤的小臉變得煞白煞白的，張雅驚慌失措地抱著秦月，完全不知的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工作人員發現了這邊的情形，連忙停下了運轉中的旋轉木馬，周圍的人看著抱著秦月茫然無措地站在那裡的張雅，七嘴八舌地勸說著。
「唉，孩子都暈了，可別繼續站在這裡啊。」
「去醫院去醫院，小孩子的事情可耽擱不得。」
「要不打120？」
因為秦月和張雅的關係，旋轉木馬這裡擠作一團，徹底癱瘓了下來，為了保證遊樂設施的安全運轉，工作人員很快過來，開始疏散人群。
張雅終於冷靜了下來，抱著女兒跟著工作人員一起朝外走去。
剛剛走出去一段距離，一個穿著白色燕尾服的青年男人出現在了張雅的面前。
張雅一心全撲在秦月的身上，對突然出現的擋路人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請你讓開。」
即使在焦急之下，張雅仍舊保持著自己良好的教養，語氣雖然焦躁，卻並未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
那個男人卻並不讓開，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被張雅抱在懷中，昏迷不醒的秦月，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我是醫生。」
明明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可是這一刻，張雅卻是相信了他的話，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那麼木愣愣地將懷中抱著的秦月遞了過去。
三歲大的小姑娘，看起來肉呼呼，圓嘟嘟的，抱在懷裡卻輕的好像是羽毛一般。
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最終落在了額頭上面，男人的手掌緊緊貼著秦月的額頭，手心裡面透出的黑色霧氣湧入到了她的身體之中，秦月緊皺地眉頭慢慢地舒展了開來，小巧的鼻子抽了抽，如同羽翼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之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雙燦然生輝的眼睛。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只覺得他的容貌有些眼熟，仔細去想，卻又想不起來自己曾在何處見過他，那雙秀氣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她看著男人，歪著頭，小聲地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抱著我呀？」
男人不答，只是微微一笑，之後便將秦月遞到了張雅的懷抱之中。
一直像是木偶人站立在那裡的張雅，將秦月抱在懷裡之後，身上終於多了一些鮮活的氣息。
「月月，月月，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事情？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張雅急切地詢問著秦月，滿臉都是擔憂的神情，秦月的注意力被拉回了自己母親的身上，她甜甜地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摸了摸張雅的臉。
「媽媽，月月沒事兒的，你放心。」
見秦月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張雅稍稍放下心來，她也沒有心思在帶著秦月去玩兒什麼，抱著她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秦月乖乖巧巧地趴在張雅的肩膀上，眼睛撲閃撲閃地眨著。
遊樂場內人來人往，剛剛看到的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可是秦月卻總覺得他還在那裡，就在那些人之中，默默地窺視著她。
三歲的小姑娘，記憶力似乎並不怎麼太好，等被張雅抱出了遊樂場，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又慢慢地淡忘了，她已經記不起來自己之前看到了什麼，只是心底卻留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坐上了車之後，張雅的情緒似乎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她扭過頭看著坐在後排座上安全座椅中的秦月，笑著問道：「月月，接下來我們去吃你最喜歡的水果壽司好不好？」
秦月輕輕地嗯了一聲，乖乖地點了點頭。
「好。」
張雅驅車帶著秦月去了附近的壽司店吃了好吃的水果壽司，張雅細心地照顧著秦月，那張溫柔的面容深深地刻入秦月的眼中。
她的鼻子有些發酸，眼圈微微發紅，她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小口小口地吃著媽媽喂給她的壽司。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才回來？」
小肚子很快便被甜甜的水果壽司填的滿滿的了。
張雅有些擔心地摸了摸秦月圓鼓鼓的小肚子：「月月，你是不是吃的有些太多了？有沒有感覺不舒服？小肚子有麼有覺得疼？」
秦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媽媽，你放心，我很好，一點兒都不感覺難受。」
「月月真乖。」
張雅親了親秦月的額頭，帶著她離開了壽司店。
秦月的年紀到底還小，吃飽了之後便感覺到了困倦，靠在寶寶安全椅上睡了過去。
***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三天之後，出差在外的秦樂天回來了。
秦月正坐在餐廳的座椅上面，兩條小短腿來回地晃蕩著。
「親親小寶貝兒，爸爸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正在無聊地擺弄著自己玩具的秦月聽到這個聲音，身體顫抖了一下，她猛地轉過頭來，朝著房門處的地方看了過去。
那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秦月的眼中，她的眼睛立即紅了，哽咽著喊道：「爸爸！！」
小小的人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躥了下去，朝著秦樂天跑了過去。
秦樂天快步走了過來，將朝著自己跑來的秦月抱了起來。
「月月小寶貝兒，爸爸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爸爸啊？」
秦樂天這幾天忙得厲害，鬍子都沒來及刮，原本光潔的下巴冒出了一層短短的胡茬，他就用這些胡茬在秦月白嫩嫩的臉上輕輕地蹭來蹭去。
秦月原本有些想哭的，被秦樂天這麼一蹭，只感覺臉上脖子上都癢癢的，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小的身體在秦樂天的懷裡不停地扭動起來。
「爸爸是個大壞蛋，爸爸是個大壞蛋。」
秦月嚷嚷了起來，張雅端著做好的菜從廚房裡面出來了，今天秦樂天要回來，張雅特意請了假留在家裡，又給在家裡做事兒的阿姨放了一天假，目的就是為了他們可以一家三口吃一頓團圓飯。
「樂天，你回來了。」
看到秦樂天，張雅眼中溫柔地能滴出水來，她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上面，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才朝著秦樂天走了過去。
「樂天，你看你，把月月的小臉都紮紅了。」
張雅笑著將秦月從秦樂天的懷裡抱了出來，看著秦月被紮得紅彤彤的小臉，張雅嗔怪地看了一眼秦樂天。
她本就長得漂亮，眼波流轉之間，自有一番風情。
夫妻二人已經結婚五年多的時間，可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只增不減，好得如同蜜裡調油一般。
「小雅。」
秦樂天有些激動，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張雅的手，張雅拍了他一把，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站在這裡幹嘛？趕緊去洗漱一下，馬上我們就要吃飯了。」
秦樂天嘿嘿一笑，也不著惱，在秦月額頭上親了一口之後，便去了浴室洗漱。
張雅好笑地看著秦樂天離去的背影，摸了摸秦月的頭，將她放在了板凳上坐好。
「月月乖乖的，媽媽還有兩個菜要準備，馬上就好了。」
秦月點了點頭，乖乖地應了一聲，張雅在秦月臉上親了一口，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秦月坐在板凳上面，神情有些怔愣。
廚房裡媽媽正在准本著他們要吃的午飯，剛剛回來的爸爸在浴室裡洗漱著，嘩啦啦的水聲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
她就那麼怔怔地坐在那裡，眼淚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她的面頰，秦月愣愣地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臉頰。
看著濕漉漉的手掌心，秦月有些呆滯。
眼淚，她為什麼會哭呢？明明她很幸福，不是麼？
眼淚越流越凶，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這個完美的世界距離她越來越遠。
不要，不要，不要！！！！！
秦月察覺到不對勁，瘋狂地叫喊了起來，哪怕這只是一個夢境，哪怕這根本都不是現實，她也願意沉淪在夢境之中，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我好想你們！！！！！
周圍混沌的空間慢慢地開始變得清晰起來，秦月發現自己仍舊坐在餐桌旁邊，廚房裡面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香甜的氣息絲絲縷縷地傳了出來。
秦月抽了抽鼻子，聞出來這是自己最喜歡吃的蘑菇燉小雞的味道，口水在口腔之中蔓延開來，秦月忍不住喊了一身。
「媽媽，媽媽，是小雞燉蘑菇嗎？」
張雅的聲音很快便傳了過來。
「月月是不是等急了？不急不急，很快就好了。」
秦月吸溜了一下口水，下巴擱在了餐桌上面，眼巴巴地看著廚房的方向。
媽媽到底什麼時候才出來呢？
過了十幾分鐘，媽媽還沒有出來，倒是爸爸已經洗好了澡從浴室裡面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天藍色的居家服，和媽媽那件粉色的居家服是一套的，秦月也有一件相同款式的，不過花紋要比爸爸媽媽的好看許多。
秦月怔怔地想著，秦樂天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彎腰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秦樂天坐了下去，將秦月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好。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在秦月的鼻端，那是媽媽所用的那種沐浴露的味道。
秦月摸了摸爸爸已經刮得乾乾淨淨的下巴，嘟囔了一句「爸爸，你怎麼用媽媽的沐浴露啊。」
她記得，爸爸的沐浴露是那種薄荷香味兒的，這麼混淆在一起，爸爸獨有的味道便變淡了。
秦樂天笑了起來，見感情也梳的整整齊齊的小辮子揉散了：「小人精，你的鼻子怎麼這麼尖？因為爸爸的沐浴露已經用完了啊，所以只能用媽媽的呢。」
秦月點了點頭，依偎在秦樂天的懷中，她聽著秦樂天胸口處傳來的有力心跳，眼睛突然有些發酸。
「爸爸。」秦月悶悶地喊了一聲。
「寶貝兒，怎麼了？」
「爸爸你會永遠陪在月月的身邊，永遠都不離開月月嗎？」
秦樂天心疼極了，將秦月小小的身體抱得更緊。
「月月，爸爸永遠都會在你身邊，永遠都不離開你。」
「真的嗎？」
「真的。」
「那媽媽呢？媽媽會離開我麼？」
「不會的，爸爸和媽媽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即使爸爸媽媽有一天不在了，我麼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的。」|
秦月閉上了眼睛，將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又憋了回去。
腦子裡翻湧的那些畫面被黑色的霧氣所包裹，沉入到了凝結成實質的黑色海洋之中。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秦月已經淡忘了一切，又變成了那個三歲的小娃娃，她在爸爸的懷裡拱來拱去，肆意地撒嬌耍賴，享受著父親疼愛。
張雅很快便做好了菜，端上了桌子。
小雞燉蘑菇，糖醋小肉丸，清蒸鱸魚，醋溜白菜，蠔油生菜，以及一小盆番茄雞蛋湯。
張雅將寶寶椅搬了過來，秦樂天將秦月放進了寶寶椅當中。
「月月，我們要吃飯了，你要乖乖的哦。」
張雅親了親秦月的額頭，將她專用的小碗放在她的面前。
「寶貝，吃塊小雞。」
「月月，蔬菜也要吃的，小孩子可不能挑食哦。」
秦月面前的小碗很快便被堆滿了，她什麼都沒有說，乖乖地吃了起來。
秦樂天摸了摸秦月的頭，和張雅聊起自己這次出差拉到的工廠訂單。
那些話都是秦月聽不懂的，她沒有說話，拿著自己的小勺子，乖乖地吃著飯菜。
媽媽做的飯很好吃，和記憶之中的味道一模一樣，秦月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咀嚼著。
雞燉得久了，便有些爛了，肉輕輕一撕，便從骨頭上面扯了下來，湯汁都已經入味，浸入到了雞肉之中，秦月咬了一口，濃郁香甜的醬汁很快便溢滿了整個口腔，她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饜足的神情。
碗裡面的東西很快便被吃完了，秦月看看飯桌兩旁的爸爸媽媽，他們距離她是那麼的近，好像伸手便能觸碰到。
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好的了。
爸爸媽媽都在她的身邊，他們過著普通卻幸福的生活，哪怕這只是個夢，她也願意沉溺在夢境之中，永遠都不要醒來。
秦樂天回來之後，生活便恢復到了正軌上面，張雅將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給了丈夫，自己則回了家，專心專意地照顧秦月。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這天從幼稚園回來的時候，張雅告訴秦月，她的弟弟要從鄰市過來。
「月月，你的萌萌姐姐要來找你玩兒了，你高不高興啊？」
張越是張雅的弟弟，比張雅小了兩歲，結婚卻比張雅早了兩年，她的女兒比秦月大了三歲，秦月之前是很喜歡這個小姐姐的，因為她會帶著她玩兒許多媽媽不讓玩兒的東西，也會給她吃許多媽媽禁止她吃的東西。
往日裡聽到張萌萌要來，秦月一定會高興地睡不著覺，只是這一次聽到舅舅一家要過來，秦月的心裡本能地升起一絲厭惡之意。
見秦月肉嘟嘟的小臉兒都皺成了包子樣，張雅心疼壞了，將秦月從地上抱了起來，柔聲問道：「月月，你怎麼了？」
「我不喜歡舅舅他們，我不想讓舅舅他們來我家裡面。」
張雅有些訝異，不明白秦月為什麼這麼說，明明一個多月之前，張越他們來的時候，秦月還是很高興的，那段時間一直都在念叨著萌萌姐姐怎麼不來，舅舅怎麼不來之類的，怎麼到了現在，她卻有換了一個態度。
秦月低下頭去，盯著自己圓滾滾的手指，不肯說話。
看到秦月這個樣子，張雅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三歲的小孩子情緒是最為直白的，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定不會是這個模樣。
「月月，你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嗎？」
秦月沉默了半天，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小聲開口說道：「媽媽，我覺得月月姐姐好像不喜歡我。」
張雅有些吃驚，沒有想到會從秦月嘴裡聽到這些話。
「萌萌姐姐怎麼不會不喜歡你？是不是你弄錯了？」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媽媽，月月沒有弄錯，晨晨和胖胖他們都說喜歡月月，他們會把他們最好的東西都給月月，可是萌萌姐姐從來都不給我，她只會那我的東西，我的芭比，我的小蝴蝶髮卡，都是萌萌姐姐拿走掉的。」
聽到秦月說的這些話，張雅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可是月月，那個時候你不是說那些東西都被你弄丟了嗎？」
秦月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是這樣的，是被萌萌姐姐拿走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月月從前怎麼都不說？」
「萌萌姐姐說，如果我告訴媽媽的話，就不會在到我家裡面找我玩兒了。」
秦月說完，又低下頭去，她覺得有些委屈，鼻子抽了抽，眼淚順著面頰滾落下來，一滴滴地落在自己胖嘟嘟的小手上面。
「還有好多好多的東西，月月記不清楚了，只要月月喜歡的，萌萌姐姐都會拿走，然後讓我告訴媽媽是我弄丟了，到後來，我都不敢要媽媽給我買的東西了，那些東西，只要萌萌姐姐來過一次，就不是我的了，我到她家裡面玩兒，她也不肯把那些東西給我玩兒。」
「媽媽，萌萌姐姐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月月不好嗎？是月月做錯了什麼嗎？」
秦月稚嫩的聲音讓張雅紅了眼眶，她想起來許多無緣無故丟失的東西，甚至因為那些東西的丟失而喝斥過月月，她不是沒有在張越的家裡面看到過那些東西，只是張越卻說，那些東西都是萌萌喜歡，他才買給他的，那個時候，她竟然愚蠢到相信了他的話。
其實她若不是她相信張越，對他沒有疑心，稍稍動動腦子想一想，便能察覺到不對的地方。
她和秦樂天兩個都只有秦月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們也不會再要第二個孩子，他們兩個自然將最好的東西給了自己的女兒，他們的家庭條件不錯，給秦月買的東西都是大品牌的高檔貨。
張越和他的妻子王樂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不可能花費那麼多的錢給張萌萌買那些高檔玩具的。
張萌萌還可以說她年紀小不懂事兒，畢竟她只是個六歲的孩子，可是想到當她看見原本屬於秦月的東西出現在他家裡的時候，他鎮定自若的說那是他給張萌萌買的，張雅心底便一陣陣發寒。
小孩不懂事，大人還能不懂事麼？張萌萌做那些事情，到底是張越授意的，還是真的只是她無意識地做出來的？
不管是那一面，張越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他非但沒有將東西送回來，在她詢問起來的時候說是自己買來的。
秦月委屈的眼淚，像是熱油一樣滴在了她的心頭上，張雅一向愛護自己的這個弟弟，可是和自己的女兒相比，姐弟之間的感情，自然沒有母女之間深，加上他做的這些事情，張雅更是不喜。
當感情不在蒙蔽雙眼的時候，便能看清許許多多的東西。
現在回想起來，自從她們家的公司走上正軌開始，原本關係並不怎麼親近的弟弟突然就變得熱絡了起來，時不時地從鄰市跑來看望她。
之前每次來的時候，張越還會意思意思地帶些東西，都是些貴重物品，人參燕窩之類的，張雅說了幾次之後，張越卻仍舊每次都會帶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慢慢的，張雅便和這個弟弟親近了起來，再加上張萌萌確實是個可愛討喜的小姑娘，人長得漂亮，嘴巴也甜，秦月很喜歡跟這個小姐姐待在一起。
這麼兩三年的時間，張越來得也並不算很勤快，每次也都會帶東西上門，不過，他幾乎每一次來，都會用各種各樣地理由從張雅這裡拿錢。
每一次的錢數也並不多，兩萬三萬的錢，不是大數目，張雅也會借給他。
張越每次都說很快就會還給她的，可是三年下來，他從來都沒有提過一次還錢的事情。
張雅粗略算了一下，這三年的時間裡面，張越從她手裡面拿走了有七八十萬。
張雅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拿人家當兄弟，而人家現在卻只拿她當提款機。
張雅將那些煩躁的情緒壓了下去，耐心地安撫著秦月，天大地大，寶貝女兒最大，總不能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而讓自己的女兒難過。
秦月到底是小孩子，張雅哄了一會兒之後，她便笑了起來，她的眼睛還有些紅，情緒卻已經穩定了下來。
「媽媽，月月要吃棉花糖。」
「不行，月月，你正在長牙齒的時候，不能吃糖。」
「可是萌萌姐姐每次都會給月月吃很多很多的糖。」
心中存了懷疑，張萌萌的那些舉動便另有意圖，只是現在卻不是和秦月說這些的時候，張雅耐心地和秦月講道理。
「月月，你要是吃糖，糖會跑到你的牙齒裡面，你的牙齒就會生蟲，蟲子會把你的牙齒當成小房子，住在裡面，然後生好多好多的蟲寶寶...月月，你希望你的牙齒成為蟲寶寶的家嗎？」
秦月只是想到那個場景便覺得頭皮發麻，她連連搖頭，神情驚恐地說道：「媽媽，月月乖，月月不吃糖糖了。」
說完之後，秦月想到了什麼，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之前萌萌姐姐給月月吃了那麼多的糖糖，月月的牙齒裡面會不會早就成了蟲寶寶的家？」
秦月說著，說著，嘴巴一癟，便要哭出來。
張雅連忙安撫秦月，再三保證她的牙齒裡面不會有蟲寶寶的，秦月這才放下心來，咧開嘴笑了起來。
平日裡，張雅都不會帶秦月去肯德基這樣的速食店，不過這次卻破例帶秦月去了附近的肯德基，點了一份兒童套餐給秦月。
秦月平日裡基本上吃不到這樣的東西，雖然不健康，但是味道卻是很討小孩子的歡心，秦月吃得不亦樂乎，小肚子很快便鼓了起來。
吃完之後，張雅又帶著秦月去了附近商場的室內兒童樂園，好好地玩了一通。
她似乎忘記了張越要帶妻女過來的事情，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才帶著玩兒累的秦月回到家裡來。
張越的妻子王樂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正沖著張越發脾氣。
「張越，你姐姐是什麼意思？有錢了就看不起我們了麼？這是什麼態度？我們明明說了要來吃晚餐，她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她是什麼意思？若是看不上我們，我們何必眼巴巴地粘過來。」
張越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嘴上卻說道：「 阿樂，你別這麼說，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姐姐，我們只是等了一會兒，不礙事兒的。」
被媽媽拉著站在一旁的張萌萌撇了撇嘴巴，不屑地說道：「什麼叫才等了一會兒，都有二十分鐘了，我等得腿都疼了。」
張越瞪了張萌萌一眼，對自己的這個女兒，也不忍心說什麼重話：「好了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去車裡面休息一會兒，等到見了你姑姑，可不能是這種態度，知道嗎？」
張萌萌哼了一聲，明明是不過六歲的小姑娘，臉上卻滿是成人才有的世故：「好了好了，我知道，嘴巴要甜，樣子要乖，我知道，你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哪裡還能記不住？」
正當王樂準備帶著張萌萌回車上的時候，一輛大紅色的小車從遠處駛了過來。
張越眯起了眼睛，認出了那輛車子的車牌號，正是他的姐姐張雅所有的。
張越立即來了精神，他有些不放心，回頭看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樣，再次交代到：「阿樂，萌萌，你們一定要記得我說的話，可不能忘了。」
之前王樂抱怨歸抱怨，可在張雅的面前，卻一直都是溫溫柔柔善解人意的模樣，此時自然也不會掉鏈子。
剛剛還掛在臉上的刻薄立即變了一副樣子，臉上掛上了標準式兒的溫婉笑容。
張萌萌低垂著頭，想起秦月那麼一副小公主的樣子，一個人擁有著那麼大的一間房間不說，房間裡還有那麼多漂亮的玩具和各式各樣的玩具。
雖然張萌萌也憑藉著自己的本事兒得到了不少東西，可是她始終記得，那些東西都是她從秦月那裡得來的，都不是自己的。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可是爸爸卻要自己哄著秦月那個小傻子，張萌萌心裡不願意，卻仍舊擺出一副知心小姐姐的模樣，帶著秦月。
張萌萌在家也很受寵，不過比起秦月來自然算不上什麼，他們的家庭條件本來就天差地別，張雅雖然對她不錯，可也不進比不上秦月。
她的心被嫉妒蠶食著，慢慢地變成了一副面目可憎的樣子。
自從張萌萌進入了換牙期之後，王樂便不許她吃糖了：「糖吃多了會讓你的牙齒畸形，變成醜陋的大齙牙。」
小姑娘愛美，不想變成齙牙，便牢牢記住的媽媽的話，不在吃糖。
只不過一些叔叔阿姨經常會給張萌萌一些糖果，張萌萌不吃，將那些糖果全部都藏了起來。
衣櫃裡，床底下，到處都是極好的藏東西地點兒，那些糖越聚越多，每一次來姑姑家，張萌萌都會偷偷地帶來一些——那些糖果都是放的時間最長，已經開始化了糖。
張萌萌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她不希望自己變成大齙牙，卻希望自己的小表妹，變成一個大齙牙......
張雅抱著秦月已經走了過來，張萌萌的手放到了褲子口袋裡面，當她摸到了口袋裡面那個已經有些化掉了糖果，張萌萌便甜甜地笑了起來。
她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甜的膩人的笑容：「姑姑，萌萌好想你。」
兩個小小的梨渦裡面，像是盛滿了膩人的蜜糖，大大的杏眼兒彎成了月牙狀，模樣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若是往常，看見這樣的張萌萌，張雅的心都要軟了下來，可是之前聽到秦月說的那些話，張雅心裡存了疙瘩，怎麼看張萌萌的那張笑臉都覺得有些假，她有些冷淡地點了點頭，說道：「萌萌你來了啊。」
說完之後，便不在看她，目光轉移到了張越的身上。
被張雅抱在懷裡的秦月看得分明，張萌萌的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扭曲了一瞬，很快便又恢復了一副笑模樣，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都讓人覺得怪異。
秦月背過臉去，趴在了張雅的懷中。
她不想在看見張萌萌的那張臉，每看到她一次，便讓她心底的怨恨增強一分，她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慢慢地墜入到了夢鄉之中。
察覺到趴在自己懷裡的秦月已經睡了，張雅皺了皺眉頭，不想和張越他們外面多說什麼。
「走吧。」
她也沒有招呼他們，神情淡淡地說了一句，便率先朝著樓道的大門走了過去。
張雅的態度讓王樂臉上溫柔的笑容險些掛不住，她恨恨地瞪了張雅的身影一眼，想說些什麼，可是被張越一瞪，想說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來。
「姐，我幫你抱著月月吧。」
「不用，月月睡覺的時候怕生，被旁人一抱就會驚醒。」
「我又不是旁人，我是她的舅舅，月月平時最喜歡我了。」
張越說著，殷勤地伸出手，想要接過張雅懷中的秦月，張雅往旁邊讓了一步，避開了張越的手：「不必了。」
張越的手僵在了那裡，臉色微微一變，只是那些不自然的神情很快便又被他壓了下去。
「那好吧，姐，只能讓你受累了。」
「應該的，誰讓我是她的媽媽呢。」
張雅的神情仍舊淡淡的，只是在提到秦月的時候，才有一絲柔軟之色。
張越敏銳地察覺到了張雅的情緒不對，可是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張越怎麼都想不到，沉吟片刻，他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張雅的公公婆婆早就已經不在了，家裡的保潔阿姨也不住在這裡，所以只買了一棟不到兩百平的複式小樓。
刷卡打開了房門，張雅抱著秦月率先走了進去。
張越也隨之走了進去，王樂和張萌萌緊隨其後，進了張雅家。
門在她們的身後自動合攏，隨著房門關閉，房間裡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
「你們坐，我先送月月回房間去了。」
聽到這句話，張越朝著張萌萌使了個眼色，張萌萌立即會意，眼睛轉了轉，嬌聲嬌氣地說道：「姑姑，我陪月月一起去吧，等會兒月月醒了苦惱，我還能哄哄她。」
張雅掃了張萌萌一眼，冷淡地說道：「不用了，月月已經睡覺了，你不用陪她一起去。」
說完之後，也不理張萌萌，抱著秦月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張雅離開之後，張萌萌臉上的笑容立即變了，她恨恨地跺了跺腳，小聲嚷嚷道：「爸爸，你看姑姑的樣子，好像我會害秦月一樣！」
張越急忙瞪了張萌萌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張萌萌癟了癟嘴巴，恨恨地閉上了嘴。
「萌萌乖，也許你姑姑心情不好，你可別和她計較，你姑姑平日裡可是最疼你了，哪次你來不給你紅包？」
想到那些厚厚的紅包，張萌萌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她跺了跺腳，走到了王樂的身邊，坐了下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次就算是我小人有小量，原諒她了。」
張越呼出一口氣來，生怕自己的女兒這時候不管不顧地鬧起來，擾亂了他的計畫。
第287章 虛妄現實
見張雅送孩子上去，許久都沒有下來, 王樂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她冷下臉來, 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張越，沒好氣地開口說道：「張越，你姐姐這是什麼意思？上門好歹是客人, 她不給我們端茶倒水不說，反而將我們丟在在這裡，自己去照顧孩子？這又是什麼道理？還是有錢人, 結果一丁點兒的規矩和道理都不懂, 我們又不是來打秋風的？」
張越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他明顯感覺到這次過來, 張雅對他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可是明明上一次過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 之前打電話過來說他們要來這裡的事情, 張雅都是好好的，怎麼轉個臉, 卻又像是變了一副樣子？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算是張越想破頭來，也想不出這其中的原因，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阿樂，你別亂說，也許是我姐的公司有事兒呢？她又不像你, 就是一個小職員，公司的事情，她也要挑大頭的。」
這話一說出來，王樂的臉色立即變了，她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小職員？小職員怎麼了？你姐倒是公司副總，一個人掌管著幾百號人，別提多威風了，可是人家在威風，那也是人家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同樣都是打一個娘胎裡出來呢？你怎麼就那麼沒出息，混到現在，就是個小白領兒，虧你還是個男人，你丟不丟人？你自己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張萌萌像是已經習慣了父母的爭吵，低下頭去，擺弄著自己手裡的那顆糖果。
秦月那個小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呢？依照她那貪吃的性格，給什麼吃什麼，一點兒都不挑，哪裡像是什麼金貴的小公主？倒是像那些窮苦人家出來的賤丫頭。
說到興頭上，王樂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刺得人耳膜生疼，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王樂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諷刺，讓張越也來了脾氣，他冷笑一聲，斜睨了王樂一眼，譏諷道：「再怎麼樣，那也是我的姐姐，你買的奢侈品衣服，拿出去炫耀的奢侈品背包，都是我姐給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兒，昨天你哥又來了吧？這次以什麼樣的藉口找你拿錢？嗯？上次是買房，從你那兒拿了二十萬，這次又是買車，你又給了他十萬，你一個小職員，一年只拿三萬塊錢的工資，你哪兒來的這些錢？」
見王樂的臉色變了，張越的心中升起了扭曲的快感：「拿著我的錢充大款，之前我不和你計較，若是你在亂說話，你這大款也別在繼續裝下去了。」
自己的尊嚴和面子就這麼毫不遮掩地被張越撕開了，王樂瞬間失去了理智：「那些錢是你的嗎？還不是你不要臉地從你姐姐那裡拿來的？」
「你管我從哪兒得來的，到了我的手就是我的錢。」
張萌萌被兩人吵得頭疼，抬起頭來看看了看面紅耳赤的父親以及氣得眼睛發紅的母親，神情木然地說道：「爸爸媽媽，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在哪兒，這可是姑姑的家裡面。」
這話一說出來，兩人已經丟失的理智瞬間被拉了回來，他們的臉色倏地一變，下意識地朝著樓梯處看去。
樓梯那裡並沒有人在，二人松了一口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剛剛的話若是被張雅聽了去，也不知道要鬧出什麼笑話來。
兩人不再針鋒相對，安生了下來，靜坐著恢復自己的情緒。
張萌萌若無其事地低下頭來，翻來覆去地玩著手中的糖果。
王樂的心緒很快便平靜下來，她看到張萌萌在拿著一個髒兮兮的看不做出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在玩兒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萌萌，你在幹什麼？」
張萌萌低著頭，繼續玩兒著那糖果，對王樂的話充耳不聞，王樂有些生氣，只是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的張雅，又硬生生地將怒氣壓了下去。
「萌萌，別玩兒這個了，我帶了平板電腦，你玩吧。」
張萌萌嗯了一聲，順手將那顆糖果塞到了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面，王樂看著她的動作，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她隱約知道張萌萌在做的事情，她做得雖然隱秘，到底是個六歲的小孩子，很多地方都已經露出了馬腳，只是王樂卻並不管這些事情。
左右也吃不死人，小孩子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不死麼？
只是今天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兒，王樂不想張萌萌在弄什麼么蛾子，便說道：「把那東西扔了。」
張萌萌已經開了平板電腦，正在玩著上面的單機遊戲，遊戲的音效不停地傳了出來，張萌萌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只顧著埋頭苦玩兒，手指不停地在觸屏上戳著，力氣大的像是要將螢幕戳碎一般。
「張萌萌，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王樂的語氣有些急躁，聲音不免高了幾度，張越最疼自家閨女，見不得王樂對張萌萌大呼小叫，他皺著眉頭看著王樂，耐著性子說道 ：「阿樂，你被朝著萌萌叫，萌萌都被你嚇壞了。」
張萌萌的手指在平板電腦螢幕上不斷地敲擊著，哪裡像是被嚇到的樣子，王樂心裡堵得慌，有心想要和張越爭辯上兩句，可正在這時候，張雅卻又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她只能將那些埋怨全都咽了下去，臉上又掛上了那溫柔的笑容，只是到底心中不快，表情便也有些假了。
張雅像是沒有看見一樣，徑直走了過來：「你們有沒有吃晚餐？」
張越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姐，我們今天一下班兒就開車過來了，因為是週五，過來的路上有些堵，所以我們才來得晚了些。」
這晚飯，自然也是沒有吃的，若是往日，張雅要麼就帶著他們去高檔飯店，要麼就在家裡吃上一些，每次的菜色都極為豐盛，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他們的時候。
他們過來，只要坐著吃飯就行，只是這一次，情況似乎和之前並不相同。
「樂天他今天加班兒，有個外商要過來談合作的事情，所以他回不來了，我原本想要帶你們出去吃的，可是現在月月睡著了，也是去不成了，家裡沒什麼菜，左右都是一家人，湊合一頓也沒事兒的，我下點兒面給你們吃怎麼樣？」
這話一說出來，王樂的表情便有些掛不住了，哪裡有親戚上門要用麵條招待的，這個張雅也也太沒有規矩了吧？
張越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只是他比王樂想得要多，他是瞭解這個姐姐的，這幾年他們兩家相處的很不錯，張雅從來都沒有這麼失禮過，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張越倒是能沉得下起來，很快便笑了起來：「姐，你忙了一天了，也別忙了，不就是下麵條麼？我來我來，你去坐著休息吧。」
「那好吧，左右我也累了。」
張雅將手中洗了一半兒的番茄交給了張越，自己朝著客廳走去。
「油鹽醬醋都在灶台上面，麵條在你右手邊的第二個櫥櫃裡面。」
張越不過是客氣一番，哪料到張雅就真的這麼順勢讓他來做飯了，可是身為一個男人，張越又哪裡會做飯，她看著手裡面的兩個番茄，犯起難來，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現在反悔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王樂雖然和張越吵歸吵，兩人畢竟是兩口子，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見張越犯難 ，王樂便便走了過去，將張越手裡的東西接了過來。
「張越，你可算了吧，在家裡的時候你可是連廚房邊兒都不沾的，怎麼到了姐姐這裡，就上趕著來了？是姐姐家裡的廚房比咱們家的好還是咋滴？」
王樂遞來了臺階，張越便順著臺階走了下來，他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阿樂，我這不是想在咱姐面前表現一下嗎，你拆我的台幹嘛。」
說完之後，夫妻二人便笑了起來，場面說不出來的溫馨感人。
然而，張雅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拿出一本雜誌翻看起來，從頭到尾都沒有關注廚房那邊兒的人。
王樂覺得有些難堪，狠狠地在張越的腰上擰了一把。
張越一時不防備，疼得叫了一聲，顧忌到坐在客廳裡面的張雅，又生生地將那痛呼聲忍了下去。
「王樂，你幹什麼？」
王樂狠狠地瞪了張越一眼，轉身進了廚房忙碌起來。
她也是做慣了這些事情的，先把蔥下鍋爆香，之後又將番茄去皮一起炒了。
冰箱裡面的雞蛋瘦肉都有，王樂將雞蛋拿了出來，瘦肉卻沒有動。
麵條很快便下好了，王樂喊了一聲：「姐，飯好了，快來吃吧。」
張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著餐廳走了過去。
張萌萌放下了手中拿著的平板電腦，充滿怨恨地看了一眼張雅離去的方向。
十分鐘的時間裡，明明她就在她的面前，距離甚至沒有超過兩米遠，她的這個姑姑別說給她大紅包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張萌萌恨得咬緊了牙齒，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的強自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右手伸進了口袋之中，摸到了那顆糖果。
不急不急，在等一等，在等一等就好，她垂下眼眸，斂去眼中的情緒，整個人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房間裡面三個大人，沒有一個注意到張萌萌的情緒不對勁兒。
番茄雞蛋打鹵麵，味道倒是不錯，王樂想要表現自己的賢慧，一直張羅著伺候著桌上幾個人，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鍋裡番茄鹵已經沒有多少了，麵條也只剩下一小把，勉強可以墊個肚子，若是要吃飽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樂的面色不太好看，她強忍著心底翻湧的情緒，強笑道：「沒關係的，我減肥，少吃一點兒沒事兒的。」
張雅笑了笑，說道：「阿樂，你又不胖，何必減肥，小心把身體減壞了。」
聽了張雅這話，王樂險些笑不出來，她哪裡是要減肥？如果不是因為沒吃的，她何必說這些話？
他們一起吃過多少次飯了，張雅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飯量，現在卻又來說這種話？
王樂忍不住想要說什麼，只是看到張越的臉色，她又生生忍了下去。
不就是仗著有錢，瞧不起他們麼？若是他們有了錢，也必然不會像張雅這副樣子。
肚子裡暗自腹誹，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洩露出來分毫，見張雅似乎絲毫沒有收拾碗筷的意思，王樂只能將碗筷收了，帶到廚房裡面去。
張萌萌此時已經緩了過來，又變成了那個天真可愛純真善良的小姑娘，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跑著來到張雅的身邊。
「姑姑，月月她睡好了沒有啊？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她也該起來了吧，月月好像好像和她玩兒啊。」
這麼一張純潔無垢的臉，底下到底又藏了怎麼樣的心腸，張雅想起自己在樓上聽到的那些話，眼神有些發涼。
小小年紀，演技卻已經爐火純青，她一個已經年近三十的女人，倒是被她給騙了過去。
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又怎麼會知道她是這副模樣？
張雅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她不想說破，好歹姐弟一場，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那些錢，就當是她交的學費吧。
「萌萌，說起來，你今年也該上小學了吧？」
張萌萌笑了起來，歪著頭看著張雅，模樣說不出來的可愛。
「是啊，等到了秋天，我就要上學了。」她笑著說道，又問道：「月月呢？她已經上幼稚園了，有沒有適應幼稚園的生活啊？小朋友對她怎麼樣？有沒有欺負她，她有沒有哭鼻子？」
她一副看起來極為關心秦月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她對秦月有多喜歡。
張雅臉上的神情有些淡，看了一眼張萌萌，說道：「都還好。」
只說了這三個字，她便不想說什麼了，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天真純潔商量，沒有大人的那些勾心鬥角，滿心算計，只是這個孩子，明顯是已經長歪了，算計來算計去，一個好好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充滿了世故的小大人。
草草吃過晚餐，張雅不想和這夫妻二人聊天，便安排了他們去客房休息。
正當張雅準備離開的時候，張萌萌抓住了張雅的衣服，張雅低頭看著她，張萌萌的眼睛裡面已經蓄滿了淚水，她咬著牙齒，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只是那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卻更是惹人心疼。
畢竟是疼了幾年的小姑娘，張雅有些心軟，語氣也柔和了下來：「萌萌，怎麼了？」
張萌萌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暈了過去。
「姑姑...你...是不是...不喜歡萌萌了？」
小姑娘哭得傷心，張雅也有些心軟，便將她抱在了懷裡，柔聲安撫道：「萌萌別哭，姑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姑姑很喜歡萌萌啊。」
張萌萌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著，滾燙的眼淚透過薄薄的衣衫，沾到了張雅的身上。
她的心更軟了，柔聲細語哄了幾句，好歹是將哭個不停地張萌萌哄好了，直到此時，一直站在旁邊的王樂才滿臉歉意地說道：「姐姐，對不起啊，這孩子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你了，她是真的很想你呢。」
張雅點了點頭，摸了摸張萌萌地頭，柔聲說道：「萌萌，已經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張萌萌的抽了抽紅紅的鼻子，可憐兮兮地說道：「可是姑姑，你往日不都是讓我和月月一起睡的嗎？我想和月月睡在一起。」
聽到她提起秦月，張雅臉上的眼神微冷，語氣卻仍是輕輕柔柔的：「月月已經睡著了哦，你要真想找她玩兒，明天再說吧。」
說完之後，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起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合攏之後，王樂立即上前，鎖上了房門。
看戲的已經走了，張萌萌懶得在擺出那麼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從行李箱中拿出自己的睡衣便朝著浴室走去。
「我先去洗澡了。」
王樂見狀，急忙問了一句：「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
張萌萌進了浴室，反鎖上房門，調好水溫，將浴缸放得滿滿的。
她脫掉衣服，整個身體浸入了浴缸之中，已經裝滿了的水瞬間溢了出來，撒落在地上。
張萌萌毫不在意，小小地身體整個浸泡在水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浴室之外，沒有了張雅在場，他們披著的那層皮便揭了下來。
「張越，那個張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越來越沒有故規矩了？」
張越也有些心煩，他將梳的整整齊齊抓得亂糟糟的，聽到王樂的問話，張越沒好氣地懟了回去。
「我怎麼知道？原本這次想要來拿些錢的，可是看她這態度，這次的錢可不能再提了。」
聽到這次可能拿不到錢，王樂頓時急了眼：「張越，你胡扯什麼？不拿錢，不拿錢我們來幹什麼？閑的發慌麼？你次次來都要帶好東西，那個鹿茸要多少錢，得小五千吧？這些錢就這麼白白扔了？」
張越啐了一句：「你懂什麼，你沒有發現我姐的態度不對麼？她之前多喜歡萌萌，可是這次呢？除了最後哭的那會兒她抱了一下萌萌，之前可碰過她一下？」
別說抱張萌萌了，張雅這次甚至連紅包都沒有給張萌萌，王樂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便又問道：「那咱們怎麼辦？她不是你姐麼？你都不知道她怎麼了？」
張越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也許是和公司有關係，最近不是金融危機麼？可能是公司遇到了麻煩。」
這個不怎麼靠譜的觀點兒讓二人深以為然。
如若不是資金出了問題，怎麼會不給他們萌萌紅包？又怎麼會讓他們吃那簡單的麵條？
事關重要，王樂頓時緊張了起來。
「經濟出了問題，那我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們經濟出了問題，又不是我們，你著什麼急？」
王樂有口難言，臉色難看得嚇人，若是那件事情被張越知道了，可就麻煩了，她哪裡有那麼多錢可以貼上那個大窟窿？
夫妻兩人糾結了大半夜，最終還是決定由張越卻詢問一下，若是他們真的是資金出了問題，他們也好早作打算。
***
張越他們一家人的小心思秦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昨天晚上睡得極好，第二天一睜眼又看到媽媽就在自己的身邊，自然是極為開心的。
「媽媽，你今天怎麼會陪月月一起睡覺？」
秦月鑽進了張雅的懷裡，抓著她胸口的衣服，奶聲奶氣地問道。
張雅伸出手捏了捏秦月的小鼻子，笑著說道：「什麼叫我今天才陪你睡？一個禮拜一三五你自己睡，二四六媽媽陪著你一起睡，你都忘了嗎？」
秦月眨了眨眼睛，一副嬌憨模樣。
張雅的心都化了，和秦月在床上膩歪了半天，這才帶著她起床。
粉色蕾絲的公主裙穿在秦月的身上，她拎著裙擺在張雅的面前轉了一圈兒。
「媽媽，媽媽，月月好不好看？」
張雅吧唧一口親在了秦月的臉頰上面。
「好看好看，月月最好看了。」
「月月像什麼？」
「像小公主，媽媽的小公主~~」
等到一切打理好，從臥室裡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張越他們一家三口早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坐在樓下的客廳之中。
當張雅帶著秦月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的時候，最先發現的人是張萌萌。
她看到了穿著粉色公主裙的秦月，那麼漂亮的裙子，為什麼偏偏就不屬於她，而是屬於秦月這麼一個蠢丫頭。
嫉妒會讓人徹底失去理智，張萌萌隔著褲子摸了摸口袋裡面的那顆糖。
不著急，不著急，那些東西總會是她的。
秦月在下樓梯的時候已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惡意超重和她襲來，那些惡意有如實質，讓秦月覺得極為地不舒服，她有些瑟縮地躲在張雅的身邊，伸出手抱住了張雅的腿，不肯鬆開。
女兒的異狀被張雅發現了，她低下頭，看著抱著自己腿耍賴的寶貝女兒，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月月，你怎麼了？」
「我害怕。」
秦月細聲細氣地說道，她低下頭，死死地抱著張雅的腿，怎麼都不肯鬆開。
張雅勸了又勸，說了又所，秦月始終不願意鬆開。
張萌萌不知何時跑到了二人身邊，她充滿嫉妒地看了一眼耍賴黏在張雅身上不肯下來的秦月，之後方才說道：「月月，我是萌萌姐姐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聽到萌萌姐姐這四個字，秦月瑟縮地更加厲害：「媽媽，媽媽，我害怕。」
秦月的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可是心疼壞了張雅，她彎下腰將秦月抱了起來，親了親她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兒。
「別怕，媽媽在這裡。」
秦月張開手攬住了張雅的脖子，整個人伏在她的肩膀上，不肯抬頭。
張萌萌驀地握緊了拳頭，她丟下頭去，遮掩著自己眼中的情緒，不讓它洩露出來分毫。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不是屬於她的？
嫉妒會將一個人變成魔鬼，當張萌萌終於找到機會將口袋裡面的那顆糖遞給秦月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猶豫。
所有的猶豫都在那一次一次的嫉妒之心下被一點兒點兒地消磨掉，如果她不做些什麼的話，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她瘋，或她瘋，這樣的選擇題，答案早已經寫在了最開始。
糖紙被剝開，露出裡面七彩條紋的糖果，秦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糖果吸引了過去。
「好不好看？」
「好看？」
「想不想吃？」
「想吃？」
張萌萌像是一個熟悉的獵人，一點兒一點兒地誘惑著獵物走進她的陷阱之中，她已經做了無數次這樣的事情，早已經熟練了。
獵物已經走到了陷阱的邊緣看，只要在往前邁上一步，便會掉落下去，愚蠢的獵物已經搖搖欲墜，可是就在這種關鍵時刻，她卻又像是突然變得聰明了起來。
「可是媽媽說，如果我吃糖糖的話，蟲寶寶會在我的牙齒裡面安家的。」
張萌萌咧開嘴笑了起來，滿嘴白森森的牙齒看得讓人心驚，原本可愛至極的笑容卻變得極為滲人起來。
「之前你吃了那麼多的糖，牙齒裡面有蟲寶寶了嗎？」
「媽媽說沒有。」
嫉妒啃食掉最後一絲理智，獵物搖搖欲墜不肯掉落，她便推上她一把，助她落入陷阱之中。
「媽媽是在騙你的，我小時候吃了很多很多的糖，各種各樣甜滋滋的糖果，可是我的牙齒裡面，可沒有蟲寶寶呢。」
秦月像是相信了張萌萌的話，那顆糖已經放到了嘴邊，卻還是猶豫了。
「算......」
那個了字到底沒有被她說出來，張萌萌突然抬起手，打在了秦月拿糖的手上，那個七彩條紋的糖就那麼滾落入了秦月的嗓子裡面。
那顆糖對成年人來說並不大，可是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卻有些太大了些，秦月猝不及防之下，糖果塞入了她的口中，那顆糖滾過口腔，直接卡在了她的細嫩的嗓子處。
她軟軟地倒了下去，捂著脖子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紅潤的小臉很快變得一片慘白。
不要，救命，救命......
張萌萌漠然地站在一旁，看著地上的秦月，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姑姑說，她最喜歡萌萌了，她說會把萌萌當成她的女兒，她說會永遠愛著她。
那些數不清的玩具，可愛的頭飾，各種漂亮的裙子，就都是她的了。
當最後一絲意識湮滅的時候，秦月恍惚之間，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然後，她便失去了知覺，徹徹底底地沒有了意識。
那個她以為是幻覺的黑袍男人朝著秦月走了過來，他將倒在地上的秦月抱了起來，小胖姑娘青青白白的臉色映入到他的眼中。
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這個世界是他所創造，可是這個世界之中的人物，卻是屬於她的，她的意識誕生了這些人，這些人全部都依託於她的意識而存在。
他看到了她心底最深的執念，他便將那執念化作真實，讓她可以重溫那些美好，可是，那些回憶真的就是美好的麼？
這是過去，又不是過去，這些，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三歲時候的她，險些被她的表姐，用一顆小小的糖害死。
她並沒有死，堅強地活了下來，那個時候的現實，並沒有他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又是誰救了她？
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禁止了，男人將秦月喉嚨裡面卡著的糖果取了出來，他將秦月放到了她的那張粉色的公主床上，之後方才轉過身，拿著那顆糖果來到了張萌萌的面前。
「張開嘴。」
冰冷的聲音透著無盡的寒意，張萌萌毫無意識地張開了嘴巴，好像一個聽話的提線木偶一般。
那顆差點兒要了秦月命的糖果就這麼被塞進了張萌萌的口中。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也是虛幻的，曾經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毫無選擇，既然可以選擇，又為何不能改變那個悲慘的結局？
他所愛著的人，值得那些美好。
等到秦月恢復意識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捂著脖子躺在地上掙扎著的張萌萌，秦月嚇呆了，看著她不斷撲騰的身體，像極了被捕上岸的小魚，所有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無功，最終的下場只有一個。
她應該硬起心腸，可是看著那張稚嫩的臉，秦月下不去手。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秦月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冷漠。
「啊啊啊啊！！！！！！」
女童的尖叫聲劃破了屋內的安靜，雜亂地腳步聲傳了過來，片刻之後，房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張雅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月月！！！」
聽到秦月聲音的那一刻，張雅幾乎瘋了，女兒就是她的命，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她根本無法承受。
「月月，你怎麼了？有沒有事情？」
驚慌之下的父母只會看到自己的孩子，張雅看到的是秦月，而張越和王樂看到的卻是在地上垂死掙扎的張萌萌。
王樂嚇壞了，理智徹底消失。
「秦月，你對萌萌做了什麼？！」
秦月被她猙獰的模樣嚇到了，想到張萌萌的模樣，秦月忍著懼意，將張萌萌的事情說了出來。
「萌萌姐姐自己被糖果卡住了。」
張越稍稍冷靜了下來，仔細一看，發覺張萌萌確實像是被卡主了，她此時的臉已經發紫了，如果不儘快把喉嚨裡面的東西弄出來，她的生命怕是會有危險了。
好在張越學過一點兒簡單的急救方式，很快便將張萌萌嘴巴裡面異物弄了出來。
那塊兒卡在她喉嚨裡面的糖已經融化了一小半兒，那些漂亮的七彩條紋變成了怪異的模樣，看起來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誘惑力。
劫後餘生，張萌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兒，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到底是個小孩子，剛剛在死亡線上掙扎了一番，回過神來，立即便覺得害怕了。
王樂正準備張口訓斥，緩過勁兒來的張萌萌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見她這個樣子，張越和王樂哪裡還捨得訓斥，開始不停地安慰起她來。
鬧了半天，是張萌萌出了事情，而不是秦月，張雅松了一口氣，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萌萌，不免有些心疼起來。
「萌萌，你別哭了好不好？姑姑中午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張萌萌只是哭，其餘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第288章 虛妄現實
王樂看著哭得不能自抑的女兒，心疼得揪了起來, 她將女兒攬進懷裡, 眼神陰鬱地看了一眼被張雅抱在懷中的秦月。
她的女兒絕對是不會吃糖的, 如果不是秦月那個小賤人做了什麼，萌萌一定不會受這麼大罪的。
有些人出了事情只會在別人的身上找原因，從來都不肯正視自己的問題, 王樂其實很清楚張萌萌帶糖來的目的，可是現在受罪的人是萌萌，都是因為秦月。
王樂那怨毒的眼神落入了張雅的眼中, 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彌漫出來, 她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認為是秦月害了張萌萌不成？秦月她才是個三歲的孩子！
張雅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對眼前哭鬧不止地張萌萌也沒有了一絲好感, 她抱著秦月站在那裡, 淡淡地說道：「看萌萌哭得這麼厲害, 送去醫院吧，別有什麼事情。」
張越也是擔心自己的寶貝女兒, 雖然異物已經被弄了出來，他仍舊有些不太放心，到底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才能安下心來。
張越將孩子從王樂的懷裡抱了出來，起身朝著外面走去，王樂有些不甘心，看著抱著秦月站在那裡的張雅, 開口說道：「姐姐，你不陪我們一起去麼？我怕阿越他不認識路。」
進了醫院，不管有沒有事兒，一番檢查下來，也要花費不少的錢，這事兒既然是秦月惹出來的，那就應該讓張雅掏錢，他們憑什麼自己出這筆錢？
王樂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她的那些心思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眼中，張雅只覺得膩煩，她看起來真的有那麼愚蠢麼？
「我不過去了，月月也被嚇到了，不知道的話，就導航吧，省立兒童醫院距離這裡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說完之後，張雅直接抱著秦月坐了下去，輕聲安撫起她的情緒，王樂恨得咬牙，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已經走到樓下的張越突然喊了一聲：「王樂，你還在幹什麼，趕快下來。」
王樂應了一聲，她生氣張雅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想在和她說些什麼，腳步一轉，匆匆地朝著樓下跑去。
討厭的人終於離開了，張雅吐出一口濁氣，將懷裡的女兒摟得更緊。
她從前怎麼就瞎了眼，沒有看出這對兒夫婦的真面目來，也許是因為她從前順著他們的意，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所以他們才能掛著那麼一張虛假的面孔，現在，她不樂意給了，他們兩個立馬便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來。
他們明明是從一個娘胎裡出來的，怎麼他就一點兒都不顧及這姐弟之情？
張雅並不是傻子，冷靜下來之後，她便想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其實之前她和張越的關係並不好，兩人雖是姐弟，年齡也相差不過兩歲，可是張雅從小聰明，她本來上學就早，後來小學跳了兩級，中學跳了兩級，又考進了市裡面最好的高中。
她和自己的弟弟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並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她和秦樂天結婚之後，便跟著他來到了這個城市中，兩人白手起家，費勁千辛萬苦，才打拼下這份家業來。
在他們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張越從來都沒有和他們聯繫過，逢年過節甚至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發過，直到後來，他們的公司漸漸走上了正軌，日子變得寬裕起來，張越才開始慢慢地和他們越走越近。
她之前還以為是張越想要修補姐弟二人關係，現在看來，簡直可笑。
秦月伸出手，抓住了張雅的的衣襟，小小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像是被嚇到了一般。
張雅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看到秦月這個樣子，張雅心疼的厲害，柔聲詢問道：「月月，你怎麼了？媽媽在這裡，比別害怕。」
秦月抽抽噎噎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張雅。
在張雅聽到張萌萌原本是想要將那顆糖果塞進秦月的嘴裡面，後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糖果反而被她吞了下去。
張雅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根本不敢想像，如果秦月除了什麼事情，她該怎麼辦。
那麼大的一顆糖果，張雅一個六歲的孩子都能被卡得險些窒息，秦月她還只有三歲。
一個六歲的小姑娘，怎麼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月月，你說的是真的嗎？之前確實是張萌萌要將糖果塞進你的嘴裡去的嗎？」
秦月點了點頭，細聲細氣地說道：「是的，媽媽，你相信月月，月月不會騙人的。」
張雅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她立即撥打了秦樂天的電話，將他從公司裡叫了回來。
秦樂天接到張雅的電話之後，便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匆匆地趕了回來，等到聽完張雅的訴說時，秦樂天的臉色立即沉了下去。
秦月之前被張萌萌嚇壞了，此時已經被張雅哄睡了，只是她在睡夢之中仍舊覺得不安，小手緊緊抓著張雅的衣襟，生怕她消失了一般。
自己放在手心裡面寶貝著的女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張雅哪裡能受得了這個，她暗恨自己識人不清，引狼入室，這才讓女兒遭了這樣大的罪，她越想便越覺得委屈，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看到妻子哭得這麼傷心，秦樂天坐到了張雅的身邊，長臂一伸，將妻子摟在了懷中。
「好了好了，小雅，別哭了，月月她不是好好的麼？你這麼哭，我可是會心疼的。」
在秦樂天的勸說下，張雅的情緒好歹是恢復了過來，她坐直了身體，側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秦樂天，嚴肅地說道：「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月月說了，張萌萌幾次三番拿她的東西，還讓她撒謊說丟了，而且，經常給月月吃很多很多的糖。」
秦樂天揉了揉眉頭，不想將一個小姑娘想得太壞了：「小雅，也許是個誤會，萌萌她才多大點兒的人，她應該不是有意識的。」
張雅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故意的。」
將之前秦月告訴她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在聽到張雅說張萌萌之前是想將那顆龍眼兒大的糖果塞進秦月嘴裡的時候，秦樂天的臉色立即變了。
「你打算怎麼做？」
秦樂天沒有說別的，將決定權交到了張雅的手中，畢竟張越是張雅的親弟弟，他若是插手，不利於夫妻感情。
張雅沉默了下去，她低下頭，看著懷中女兒紅撲撲的小臉，眼中的冷意融化了許多。
「之前我借給張越的那七八十萬就算了，我給王樂的那些奢侈品，我也不想要回來了，我們兩家離得遠，以後還是不要有太多的來往。」
對於張雅的處理，秦樂天沒有任何的意見，張萌萌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或許是無意的，可是他們不能把女兒和這麼一個不知輕重的女孩放在一起，一個小孩不知道輕重，她背後站著的大人，也不知道輕重麼？
喂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兒吃糖果，這件事情，如果只是張萌萌一個小姑娘不知輕重還好，如果背後有人授意......
秦樂天不願意將人想得太壞，可是現在，為了他們女兒的安全，有些事情，不能不防。
夫妻二人很快便達成了一致，決定疏遠這麼一家人。
張雅低下頭，親了親懷中的秦月，低聲說道：「月月，媽媽會保護好你，不讓任何的人欺負你。
秦月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小手將張雅的衣襟抓得更緊。
一切，都不一樣了。
張萌萌被送進了醫院，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從醫院裡回來。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小姑娘，今天卻蔫吧了下去，小臉慘白慘白的，看上去好不可憐。
張越和王樂折騰了一下午帶一晚上，此時也是一臉憔悴之色。
一大早秦月便被秦樂天帶到公司裡面去了，家裡面只剩下張雅一個人在，看到那一家三口進來，張雅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波動。
那夫妻二人倒是極為自覺，帶著張萌萌在客廳中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張越幾乎一晚上沒有睡覺，此時頭疼的都要炸裂開來，他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張雅，開口問了一句：「姐姐，姐夫和月月呢？」
「他們去公司了。」張雅說了一句，見他們三人都是滿臉疲憊的模樣，順口問了一句：「萌萌怎麼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張萌萌的身體僵了一瞬，頭垂得更低了，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王樂想到在醫院裡面發生的事情，臉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最為鎮定的，倒是張越，此時此刻，他們不能有任何心虛的表現。
張越抬起手來，搓了搓臉頰，讓自己變得精神了一些，他看著張雅，開口解釋道：「萌萌傷到了喉嚨，醫生說有些充血，我不太放心，所以才在醫院裡面多待了一夜。」
張雅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張越的目光閃了閃，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昨天卡到萌萌的糖扔了嗎。」
張雅點了點頭：「已經扔了。」
張越松了一口氣，張雅目光從張越身上掃過，突然開口問道：「怎麼問起這個來？」
「那個沒什麼，姐，我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王樂有些著急，怎麼才剛剛回來他們就要走了，這次的好處還沒拿到呢！
「阿越，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有睡覺，你能熬得住嗎？你這樣，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張越擺了擺手，嘴唇有些發白：「 我沒事兒，左右也就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王樂還想說話，卻被張越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樂悻悻地閉上了嘴巴，低下頭去。
張越這才看向了張雅，輕聲開口說道：「姐姐，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若是之前，張雅一定會因為心疼張越而將他留下來的，可是經歷了這麼一出事情後，她對這一家人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太好，並不願意見到他們。
原想以退為進，結果卻被人家趕了出來，張越的臉色沉了下去，看著站在車旁的母女二人，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硬邦邦地開口說道：「上車回家，這件事，等到我們回家再說。」
他們一家三口離開之後，張雅想起之前張越特意提到的那顆糖果，心裡不知怎麼的升起一絲奇怪的感覺，她匆匆地上了二樓，帶了一次性的手套將那顆糖果和以及糖果的包裝袋撿了出來。
她將這兩樣東西裝進了袋子裡面，送到了市裡面的食品藥監局之中。
「我懷疑這裡面有可疑物質。」
化驗結果需要一周之後才能拿到，從食品藥監局出來的時候，張雅的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張越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及糖果的事情，聯想起他們一夜未歸，張雅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越是這種情況，她越是冷靜，張雅撥通了自己在省立兒童醫院的一個老朋友的電話。
「喂，阿玲，我是張雅。」
阿玲一口答應幫張雅查詢昨天入院的一個叫張萌萌的資訊，說好十五分鐘後給她回應。
張雅掛斷了電話，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心裡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總覺得會有什麼她不願意看見的事情發生。
十五分鐘的時間，往日裡一眨眼便過去了，今天卻顯得尤為的漫長，張雅產生了一種，這十五分鐘永遠都不會過去的感覺。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張雅看了一下手機上的名字，是阿玲。
「喂。」
「昨天上午十點鐘的時候，醫院裡面收過一個叫張萌萌的小朋友，不過她不像你說的那樣是傷到了喉嚨，而是中毒。」
「中毒？」
張雅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中毒？怎麼會是中毒？張雅的臉色青青紫紫，許久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兒麼？」
掛斷電話的時候，張雅臉上一片死灰之色，她想起之前秦月告訴她的話，之前那顆糖果是張萌萌要塞到她的嘴巴裡去了，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才被張萌萌吞了下去。
難怪張萌萌會在醫院裡面待了一夜，難怪張越回來之後便會問糖果的事情，她到底招了一條什麼樣的毒蛇回來？
如果張越他們在張雅的面前，她怕是早就提到上去殺了他們。
他們怎麼能這樣？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她到底有哪一點兒對不起他們？
張雅捂著臉痛哭起來，她一想到自己放任了一條毒蛇潛伏在自己家人的身邊，便覺得遍體生寒。
痛哭了一番之後，張雅慢慢地變得冷靜下來，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她要去自己的丈夫商量一下。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張雅驅車前往公司。
他們的公司並不算大，只有兩三百個員工，在二環位置租了兩層的寫字樓。
***
今天有個大客戶上門，秦樂天必須要去應酬，只是將秦月一個人放在辦公室裡面，秦樂天不放心，可要帶著她去開會，卻又有些不像樣子了，正當他左右為難的時候，秦月乖乖巧巧地說道：「爸爸，我在辦公室裡面看動畫片就好，不會亂跑的。」
秦樂天同意了，將電腦打開之後放了她最喜歡的貓和老鼠。
「月月，你乖乖的待在這裡，爸爸馬上就回來，好不好？」
「好的，爸爸。」
秦樂天離開了，交代正對著他辦公室門的趙偉注意著辦公室的秦月。
老闆吩咐，趙偉哪裡敢不遵從？他將手頭正在做的工作放下，將板凳搬到老闆辦公室的門口，盯著裡面的秦月。
三歲大的小姑娘，還是一個小蘿蔔丁，就那麼坐在碩大的老闆椅上，整個人都陷在了裡面。
秦月晃著一雙小短腿，看著電腦螢幕裡面被傑瑞追得四處亂竄的湯姆貓，秦月的心情大好。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秦月盯著電腦螢幕看了一個小時，眼睛有些不太舒服，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邁著小短腿跑到門口，她抬起頭，看著搬著板凳擋在門口的張偉，奶聲奶氣地問道：「大哥哥，我爸爸在哪裡？」
張偉看著秦月那麼一副軟萌萌的樣子，一顆心都要化了，三大五粗的漢子，刻意將聲音放軟了，聽起來倒是覺得十分的彆扭。
「小姑娘，爸爸去會議室開會了，等會兒才能回來，你要是看電視看膩了，哥哥陪你玩兒好不好？」
張偉原以為這樣年紀的小朋友多少要哭鬧一番，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應對秦月的哭鬧，哪知道秦月卻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聽到自己爸爸現在還不會回來之後，秦月便轉身進屋，拿著自己的玩具娃娃開始玩兒了起來。
被無視了的張偉：「......」
他摸了摸鼻子，繼續老老實實坐在這裡，看著秦月。
十五分鐘之後，張雅來到了公司。
看到媽媽過來了，秦月十分開心，她立即拋棄了手中的碗蕨，朝著張雅撲了過去。
「媽媽，媽媽。」
張雅的眼睛有些紅，不過精神狀態卻還好，她不想將那些情緒帶到自己的女兒面前。
「月月，有沒有想媽媽？」
「有。」
「真乖。」
張雅親了秦月一口，秦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在張雅的臉上印下了一個吻。
有張雅陪著秦月，趙偉自然便功成身退了，返回去繼續忙著他的工作。
張雅帶著秦月在辦公室裡面玩兒了一會兒之後，送走了客戶的秦樂天回來了。
「小雅，你來了？張越他們走了麼？」
張雅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秦樂天，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有將那件事情現在就說出來。
秦月比一般的三歲小孩聰明多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在她面前說的。
秦樂天還要忙，張雅告訴秦樂天讓他晚上務必回去吃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一下。」
張雅很少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他說話，看她的模樣，秦樂天便知道了她今天晚上要說的事情很重要。
秦月看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自己的媽媽 ，繼續低下頭玩著自己手中的玩具。
她該是個三歲的孩子，可是有些時候，她又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她似乎已經活得很老很老了......
不開心的事情很快便被秦月拋之腦後，她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小孩子又哪裡需要費盡心思想那麼多的事情？
張雅今天沒有心思帶秦月出去玩兒，便直接將她帶回了家裡面，好在家裡面的空間足夠大，可以讓秦月盡情折騰。
一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等到張雅哄睡了秦月，秦樂天才從公司裡面回來。
「吃過了沒有？要不要我給你做些吃的。」
秦樂天抱了抱張雅，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哪怕已經結婚多年，如此親密的接觸仍舊會讓張雅臉紅，白皙的面頰染上一抹紅暈，原本就極為漂亮的容顏，更是如花朵般嬌豔。
秦樂天有些意動，只是想到之前張雅說過的事情，他又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按了下去，摟著張雅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小雅，你今天晚上準備和我說什麼？」
事到臨頭，張雅倒是有些慫了，猶豫著是否該將這件事情告訴秦樂天，那畢竟是她的親弟弟，可是轉念一想，這個弟弟又何曾將她當過親姐姐看待？
張雅將自己查到的資訊告訴了秦樂天。
***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秦月也在一天一天的長大，兩個月後的某一天，秦月突然問起來萌萌姐姐他們最近怎麼沒有到他們家來了？
張雅蹲下/身子，摸了摸秦月的小臉蛋，開口問道：「月月像叫萌萌姐姐他們來麼？」
秦月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月月不願意。」
張雅笑了起來，溫言說道：「從今以後，萌萌姐姐他們再也不會到我們家裡來了？」
送去食品藥監局化驗的糖果裡面確實含有毒素，根據化驗人員所說，那些毒素不至於讓人送命，卻會損害孩子的腦細胞神經，若是吃的多了，便會造成不可逆戰的傷害。
張雅嚇壞了，帶著秦月去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確定了沒有任何的問題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在秦樂天說要對付張越的時候，她沒有阻攔。
那個黑心爛肚的人在想要害她女兒的那一刻開始，便不在是她的弟弟了。
張雅的父母早已經去世了，親戚朋友也很少有來往，張越被秦樂天整了一頓之後，名聲徹底臭了——他的從事的是金融行業，他的手腳不乾淨，做了假賬套現，這件事情被爆出來之後，張越被判了刑。
之後發生的事情，張雅便不在關注了，當王樂求上門來的時候，張雅只說了一句話。
「那顆糖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
她並沒有將一切挑明，王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上過門。
他們一家三口過著幸福而又平靜的日子。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秦月已經從幼稚園畢業，進入了小學學習。
送秦月去上學的人照樣是張雅，這些年，她基本上已經不參與公司的事情，專心專意地照顧著秦月。
七歲的小姑娘，身形像是抽了條的柳枝一樣，已經不見當初那個小肉團子的模樣。
而張雅已經三十出頭，因為保養得宜，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五六的模樣。
站在學校的門口，張雅親了親秦月的額頭，柔聲說道：「月月，去學校吧，放學了媽媽再來接你。」
秦月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朝著學校走去，張雅就呢麼站在學校門外，看看秦月走入了紅星小學。
小學的生活和幼稚園完全不同，原本張雅有些擔心秦月會適應不了學校的生活，後來才發現，秦月適應的極快，很快便完成了從幼稚園小朋友到小學生的轉變。
因為秦月的個子比較高，排座位的時候被安排在了最後一個位置，其它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同桌，只有秦月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
開學三天之後，秦月旁邊的位置，多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小男孩。
小男孩長得極為精緻漂亮，加上白人的種族優勢，整個班級的小朋友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
秦月是唯一一個例外，她不怎麼喜歡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氣息的小男孩。
她平日裡也懶得和他說話，只是因為他們是同桌的關係，難免要有來往，秦月每次和他說話，這人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秦月便覺得更加生氣。
只不過這人倒也是個奇葩人物，無論秦月是好言好語還是冷言冷語，她始終都是那麼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到最後，秦月也覺得無趣，便也學了他的樣子，和他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秦月原本以為這個有著奇怪名字的同桌是因為不喜歡她，才會弄這麼一副模樣，相處時間久了，秦月才發現，這人就是這麼一副德行，對誰都是清清冷冷，愛答不理的樣子。
只是有著那麼一副出色的容貌，即使他的性子冷得像是冰山一樣，班裡的小朋友也會找他玩。
「那塔托斯，我們等會兒去玩兒籃球吧？」
「那塔托斯，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玩兒羽毛球？」
「那塔托斯！」
比起高度受歡迎的那塔托斯，秦月的人緣實在不怎麼樣。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樣的年紀，可是秦月總覺得自己和這些人都有些格格不入，他們說的那些遊戲，玩具，動畫片，秦月提不起來一絲興趣，她沒有那塔托斯那樣妖孽的容顏，時日久了，班裡的小朋友便不喜歡帶她玩兒了。
冬去春來，轉眼之間，一年級的課程便結束了，等暑假過火，秦月便會成為一個二年級的學生。
兩個月的暑假時間十分漫長，正巧家裡的公司忙完了一筆大單子，秦樂天有半個月的休息時間，夫妻兩人商量過後，乾脆帶著秦月出過去玩了一趟。
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是會過得極快，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秦月他們也從國外回來了。
隔壁一直空著的房子被賣了出去。
直到此時，秦月才知道，原來隔壁房子早就裝修好了，只是夫妻二人很少過來住，最近他們要移民，便想將這棟賣出去。
秦月拎著自己粉紅色小行李箱，站在媽媽的身邊，她有些無聊地四處張望著，隔壁的門大開著，秦月掃了一眼，發現房間裡面似乎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人。
秦月有些奇怪，腳步一轉，朝著隔壁走了過去。
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她不想看到，卻看到了的人。
「那塔托斯，你怎麼在這裡？」
正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書的那塔托斯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這裡是我的家。」
那塔托斯平靜地說道，秦月眨了眨眼睛，喃喃地說道：「不會這麼倒楣吧？」
在學校裡面做同桌也就算了，怎麼回了家還要做鄰居？她剛剛就不該好奇，腳欠走到這裡來的。
兩人坐了一年的同桌，卻沒有太多的交情，聊了這麼一句之後，氣氛便有些尷尬起來。
「月月？」
秦樂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了出來，秦月像是終於找到了臺階下，她長長地飛快地說了一句：「 那個不打擾你了，我爸爸叫我了，我得走了。」
說完也不等那塔托斯回答，轉身朝秦樂天走了過去。
秦樂天有些疑惑地看了秦月一眼，倒也沒有多問什麼，跟著她一起回家去了。
舒舒服服地洗過澡，秦月躺在了床上，不多時，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屋子裡面的門窗都緊閉著，冷氣呼呼地從空調口吹了出來，秦月只在肚子上搭了一條小毛巾，其餘的地方都露在外面，許是因為空調溫度開得太低，秦月感覺到有些冷，身子蜷成了小小的一團。
她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麼，昏昏沉沉地隨著。
一個穿著黑袍的男孩出現在了房間之中，他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
四年的時間，她已經長大了。
穿著黑袍的男孩站在那裡，目光幽深地看著秦月。
還有三年時間。
那個強大的存在已經隱約發現了他的蹤跡，它在秦月的身上打下了烙印，無論秦月躲在那個空間，都會被它找到帶走。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彌補這個空間之中出現的裂縫，體內的力量大量的消耗，導致他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他變成了一個和秦月一般大小的小男孩。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自己何曾如此狼狽過？不過是為了這個女人罷了。
只是他不知道，當她知道真相的時候是否是會恨他。
這個世界上是存在時空之神，可以逆轉時間，回到一切開始的時候。
可是他並沒有那個力量，他只能編織出一個完美的現實，送給她。
注入在她體內的那些死神之力讓他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看的越多，便越是心疼，整個人陷得便也更深。
他只是希望，那個存在來得在慢一些，可以讓她彌補曾經的那些缺憾。
房間的空調溫度實在太冷了一些，那塔托斯朝著空調點了點，溫度便又上升了一些，他最後看了一眼秦月，隱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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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瞬間很快便過去了，好像她只是眨了眨眼睛，便到了開學的時間，秦月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媽媽，暑假真的已經過完了嗎？」
秦月感覺自己的記憶是出現了問題，他們似乎昨天才從國外回來，怎麼今天暑假就已經要結束了？
正在泡檸檬水的張雅失笑道：「月月，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呢？暑假已經結束了啊，你難道忘了嗎？」
秦月搖了搖頭：「可是我的暑假作業好像還沒有寫......」
張雅走了過來，摸了摸秦月的頭，有些擔憂地說道：「也不發燒啊，你怎麼在說些胡話？昨天的時候，你不是已經將暑假作業都整理好了麼？」
第289章 虛妄現實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來來回回地在自己的記憶裡面翻找了一番, 卻怎麼也沒有找到自己關於昨天自己整理作業的事情。
她分明記得, 昨天他們一家人才剛剛結束了國外旅行回來, 她還記得隔壁空了很久的房子住進了自己的同桌。
秦月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一些零星的畫面，都是她在暑假的時候做的事情，學跳舞, 學鋼琴學畫畫......整個暑假的時間排的滿滿當當的，竟然比上學的時候還要更加辛苦一些。
剛剛也許是因為睡得太多，才會忘記了吧。
秦月如是想到, 她搓了搓臉, 轉身去了浴室洗漱。
鏡子中的小姑娘唇紅齒白，臉頰紅撲撲的, 像極了一個精緻漂亮的洋娃娃。
秦月怔怔地看著鏡子中的人, 心底升起了一絲陌生的感覺, 鏡中的那個人分明是她, 卻又好像是不是她，煩亂的思緒壓在心底, 沉甸甸的讓人感覺極為地不舒服。
秦月晃了晃有些沉重的頭，未擦乾的水滴四下飛濺，鏡面上沾上了些許水滴，鏡中的那個她的容貌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隔了一層薄薄的鏡子，秦月似乎看到了許多的畫面，那些畫面一閃而逝，快的讓她分辨不清, 那到底是幻覺，還是其它的什麼。
「月月！快點兒出來，吃早餐了了。」
張雅的聲音從門外遙遙地傳了進來，鏡中的人影也重新變得清晰起來，秦月眨了眨眼睛，剛剛心底浮現出的那些猜疑瞬間煙消雲散。
這裡是現實生活，哪裡會像電視電影裡面，會出現那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媽媽和老師都說了，那些東西都是假的。
「好的，我來了。」
秦月應了一聲，抬起手將鏡面上的水漬抹去，之後轉身便離開了浴室。
原本乾淨平整的鏡面水漬染畫了，鏡中所映照出的景物全都扭曲變形了起來，只是這一切，已經沒有人看到了。
秦樂天早就已經去了公司，家裡面只剩下秦月和張雅兩人。
不過即使只有兩人，張雅仍舊將早餐做得十分豐盛。
秦月拉開凳子，在張雅的對面坐了下來。
今天的早餐是煮的是小米粥，小米熬得爛爛的，黃澄澄的十分漂亮。
張雅端著餐盤將做好的南瓜餅放在了秦月的面前。
為了照顧秦月，張雅在家做了將近八年的全職太太，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為了可以更好的照顧秦月，學會了不少的技能。
南瓜餅每一個都不過杯蓋大小，又被張雅做成了各種可愛的小動物模樣，只是看著，便能勾起人的食欲。
秦月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這些南瓜餅勾了去，渾然忘記了剛剛那些塞滿了她腦中的憂慮。
看著吃得香甜的秦月，張雅的臉上流露出了溫柔的神情，她伸出手摸了摸秦月柔軟的長髮，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為了保持身材，張雅的早餐只有小米粥，她拿起勺子攪了攪，之後便慢慢地吃了起來。
吃過早餐，秦月便將吃過的碗碟收拾好了，端去廚房洗刷，張雅雖然寵愛秦月，卻並不會太過溺愛她，許多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會讓秦月自己去做。
秦月在廚房裡面洗碗，張雅端著一杯檸檬水站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秦月聊著天。
「明天你就要開學了，今天媽媽帶你出去逛逛如何？」
張雅喝了一口水，興致勃勃地詢問道。
秦月搖了搖頭：「天太熱了，不想出去。」
「月月~~~你就當陪媽媽一起，好不好嘛~~~~」
見秦月不同意，張雅居然開始撒起嬌來，秦月將洗好的碗筷擦乾淨，放進碗櫥之中，有些無奈地回頭看著張雅。
「媽媽。」
「月月~~」
張雅眨巴著眼睛，看著秦月，那雙與她極為相似的臉上露出了祈求的神色，那模樣像極了等待著人撫摸的小奶貓。
秦月的心霎時間軟了下來：「那好吧。」
「我就知道小月月最好了，來，給媽媽親一個~~~」
張雅隨手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之後便朝著秦月撲了過來，將她抱在懷裡，用力地蹭了起來。
母女二人笑鬧了一番之後，便各自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八月末的天，外面的氣溫仍舊很高，秦月剛剛走出單元樓外，便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折騰得升起了退意，只是看著張雅那興致勃勃的樣子，秦月便又默默地忍耐了下來。
昨天張雅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們的停車位被別人占了，張雅只好把車子停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社區的綠化做得不錯，道路兩旁的樹蔭幾乎把陽光遮蔽住了，只有零星的日光穿透層層樹蔭落了下來，在腳下的柏油路上形成了斑駁的光影。
大約十幾分鐘後，兩人終於來到了車子停著的地方，張雅停車的位置很巧，旁邊剛剛好有一顆大樹遮蔽住了日光，因此車內的溫度並不高，等到空調開開，那種讓人心煩意亂的熱氣便徹底消散了下去。
秦月還未到十四周歲，只能坐在後排座，她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面，車子緩緩地開始行駛了起來。
社區之內開車，車速自然不會快，秦月側頭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白色小西服的男孩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金發藍眼的男孩慢慢地走在林蔭道下，似乎他似乎察覺到了秦月的目光，側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隔著一層薄薄的車窗對上了，秦月的心中閃過一絲悸動，有那麼一瞬間，那人淡漠的眼神讓她覺得，他是能看得見她的。
然而，汽車上的貼膜是特製的，只能從車內看到車外的，而車外的人是看不到車裡面的人的，車子很快便從那塔托斯的身邊行駛了過去。
那塔托斯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看著那輛遠去的紅色Polo車子，眼中浮現出一層暗色的光芒。
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陰了下來，天空之中佈滿了魚鱗狀的烏雲，狂風呼嘯，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地上的落葉被風卷了起來，劈頭蓋臉地朝著那塔托斯砸了過來。
他的身形瞬間淡去，下一秒，已經出現在了那棟三十二層的單元樓上。
天空中的烏雲已經積壓了厚厚的一層，緩緩地朝著這個世界壓了下來，若是仔細看去，怕是能從烏雲連接的縫隙之處，看到那些烏雲之後的東西。
這個依憑著他和她的力量建立起來世界已經岌岌可危，怕，原本以為還有三年的時間，現在看來，怕是已經撐不到那個時候。
黑色的霧氣從身體之中彌漫而出，那些霧氣之中摻雜著絲絲金色的光芒，黑金兩色交織在一起，朝著天空之中那些壓下來的烏雲迎了上去。
兩股力量碰撞在了一起，一道看不見的波紋在空氣之中擴散開來，那些烏雲顫抖了一下，不甘願地散開了，天空恢復了一片湛藍，明媚的陽光從天空之中灑落下來，那塔托斯的身體晃了一下，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了地上。
手心上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那塔托斯低下頭來，將右手伸了出來，原本如同玉質一般的手掌開始變得透明起來，他的力量在快速地消退著，這個世界隨時都有可能崩塌。
那塔托斯嘴角緊繃了起來，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將秦月藏起來，誰曾想到，隱藏在秦月身後的那個存在，力量竟然會強大到這種地步。
他呼出一口濁氣，將透明的手掌插入到了口袋之中。
秦月已經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對勁兒，如果他繼續加速這個世界的時間流動，她一定會察覺到更多的不妥之處。
只不過，她對這個世界的執念實在太深了，深到哪怕知道了這個世界不是她想要的世界，也可能會陷入在其中，不願意走出來。
那塔托斯想到自己和秦月僅有的幾次接觸，他對她的性格也有幾分瞭解，那個女人，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的堅強許多。
他站在大樓的邊緣，目光掃過地面上那些縱橫交錯的馬路，各式各樣的車子來來往往，那輛紅色的Polo車已經看不到了它的蹤跡。
那塔托斯並不是那種猶豫不決的人，既然已經確定了要做什麼，他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這個世界的主體是那塔托斯構建而成，他是可以控制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的，那塔托斯將這個世界的時間開啟了十六倍速度，加快了時間進度之後，原本三年的時間，便可以變為四十八年。
時間流速加快之後，這個世界其他的人並不會察覺到，唯獨秦月，她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不對勁兒。
明明昨天還是大雪紛飛的冬季，結果第二天起來，屋外已經是豔陽高照，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夏季特有的漂亮花裙子。
秦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覺得這一切都不正常，可是她的父母同學，似乎都感覺極為正常。
時間一晃而過，兩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秦月長到了十歲，她的身形抽長，看起來多了一些少女的窈窕之意。
春學期結束，暑假很快便到了，之前秦樂天已經計畫好了今年夏天的活動。
「小雅，月月，我已經將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大約會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我打算帶你們自駕遊。」
張雅眨了眨眼睛，問道：「自駕遊？去哪裡？」
秦樂天笑了起來，得意地說道：「四川。」
張雅並沒有什麼意見，夫妻二人詢問秦月的意見。
兩年的時間，秦月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時間流速加快了的世界，她點了點頭，說道：「哪裡都可以，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為了這次出行，秦樂天特意脫朋友買了一輛房車，到時候，他們若是錯過了住宿地方，也能住在房車上面。
房車是新買來的，車身是白色的，看起來很是漂亮，秦樂天帶秦月去了車庫一趟，看到那輛房車的時候，秦月腦中閃過一些零星的畫面，她的臉色立即變了，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秦樂天還在興致勃勃地和秦月介紹著這輛房車，正當他準備打開車門，讓秦月進去看看的時候，卻發現秦月抱著頭蹲在地上，似乎遭遇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秦樂天嚇了一跳，哪裡還顧得著別的？他快步跑到了秦月的身邊，焦急著詢問著她的情況。
「月月，你怎麼了？月月，你不要嚇爸爸啊。」
劇痛一波波的從頭部傳來，很快便蔓延至全身，秦月疼得渾身直哆嗦，那些零碎的畫面在她腦海之中不停地回蕩著。
車子突然爆胎，在盤山公路上行駛著的車子瞬間失去了控制，從山崖上翻滾了下去，爸爸媽媽拼勁權利護住了她，最後，他們都走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
明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可是，可是腦海中的畫面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好像她親身經歷了那慘烈的車禍。
秦月死死地咬住嘴唇，她感覺到甜膩的血腥氣瞬間遍佈整個口腔，她的鼻端似乎嗅到了濃烈至極的血腥氣，恍惚之間，秦月感覺自己似乎出現在了剛剛腦海裡的畫面之中，媽媽的身體將她牢牢地護在身下，灼熱的血液鋪天蓋地地湧來，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月月，活下去，月月，活下去......」
母親的聲音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響起，隨著血色的蔓延，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最終變得微不可查。
活下去啊，為什麼要活下去？活著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情，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只有她一個，為什麼她還要繼續地活下去呢？
那些濃烈的絕望幾乎摧毀了她整個人的神智，那些真實的噩夢一點兒一點兒地將她吞噬，秦月的神情恍惚了起來。
就在意識徹底沉淪之際，秦月感覺自己冰冷的身體落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月月，月月，月月......」
那一身疊一聲的呼喚將秦月已經飄散的神智徹底拉了回來，擴散開的瞳孔慢慢恢復了原來的模樣，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抱著自己的秦樂天，軟軟地喊了一聲：「爸爸。」
秦樂天的鼻子一酸，險些哭了出來，剛剛秦月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幾乎將他嚇死了，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他卻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如果，如果秦月出了什麼意外，他根本不敢去想自己這一輩子該如何繼續過下去。
秦月就是他的命。
***
自駕遊最終還是沒有用那輛白色的房車，原本一家人打算去四川自駕遊，也因為秦月不肯，而臨時改變了目的地。
他們一家人去了廣州。
暑假的時間一晃而過，開學之後，秦月成了一個三年級的小學生，她的同桌還是那個漂亮得天怒人怨的那塔托斯，這些年，班裡的同學對他的狂熱始終沒有落下去，甚至除了他們班的學生之外，其它的班和年紀，都知道了那塔托斯這個人，每天課間時分，都會有學生特意跑到他們的班級外面，來看那塔托斯。
那塔托斯的性格雖然冷，脾氣卻還不錯，成日裡被人當什麼珍稀動物看著，也依舊維持著那麼一副高冷的模樣——這要是換了她，能將那些人揍得連他們的媽都不認識的，不過這些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腦海裡面轉轉，很快便被她拋之腦後了。
畢竟，她可沒有那塔托斯那樣漂亮到妖孽的模樣。
秋去冬來，時間一晃而過，秋學期很快便過去了，期末考試，秦月照例拿了個第二名，從一年級到現在，那塔托斯始終壓了她一頭，她在這個萬年老二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很久。
秦月已經習慣了，她對成績並不怎麼在意，爸爸媽媽也不在意她的成績，媽媽說，只要她不考倒數就成，爸爸的要求倒是高上一些，每次考試必須得在班級的前二十名。
領了成績單和萬年老二的獎狀，秦月背著自己粉色的小書包，準備離開教室，剛剛站起來，坐在她旁邊的那塔托斯叫住了她。
「秦月。」
秦月回頭，朝著那塔托斯看去，即使已經做了三年同桌，兩年鄰居，再看這麼一張妖孽的臉，秦月也還是適應不了。
「有事兒？」
那塔托斯淡淡地開口說道：「張阿姨說今天沒有時間來接你，讓你和我一起坐公交回去。」
這兩年的時間，張雅也和那塔托斯的家人熟悉了，平日裡有事情，也會讓他們幫忙照看一下秦月。
張雅看不出來那塔托斯的家人有什麼問題，可是秦月卻覺得古古怪怪的，那對夫妻與其說是那塔托斯的父母，倒不如說更像是他的僕人，秦月曾經將自己的想法和張雅說了，結果卻被張雅說了一頓。
「月月，你可別亂說話，什麼僕人啊，每個父母和孩子的相處方式都不一樣，你別亂猜。」
那之後，秦月雖然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倒是沒有在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為什麼坐公車？珍妮阿姨也不來接你媽？」
那塔托斯面不改色地撒謊：「是。」
秦月倒是沒有想到那塔托斯會騙她，她聳了聳肩，又坐了回去：「那好吧，你快點兒收拾，我們回去吧。」
「現在正是放學時間，公車可能會很擁擠，稍等半個小時，我們在過去。」
那塔托斯說的有道理，秦月也沒有反駁，就那麼乖乖地坐在那裡。
那塔托斯側頭看向秦月，她已經十歲，那場災難，終究沒有發生，她還是一個被父母寵愛著的小姑娘，可以無憂無慮地長大。
時間流速已經被他調快了，秦月的幼年時期很快便會過去了，她會長成一個少女，變成一個女人，展開她從前沒有來得及展開的人生。
這個夢境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六年的小學時光很快便過去了，秦月變成了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她以全校第二的成績考入了市裡面最好的中學。
原本秦月以為自己擺脫了和那塔托斯成為同桌的命運，結果在開學時候，那塔托斯奇妙地出現在了她的班級裡面，她的座位旁邊。
他們又成為了同桌。
已經長成了少年的那塔托斯，比孩童時更為俊美，十三四歲的少男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而那塔托斯，則成為了他們情竇初開的對象。
開學不過兩個星期之後，那塔托斯成為了班草，三個星期之後，他成為了級草，四個星期之後，他成為了當之無愧的校草。
那塔托斯每次到學校，抽屜裡面必定塞滿了無數的情書，秦月也曾經羡慕過那塔托斯，直到她偶然間看到，那塔托斯收到的情書裡面，居然有班裡面那個塊頭最大，長得好像是黑猩猩似的體育委員的情書時，秦月突然就不羡慕了。
長得那女通殺，並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說起來，秦月長得不差，只不過有著那塔托斯這麼一個明月在旁邊，她一顆小星星的光芒，便徹底被掩蓋了，沒有人會注意到盛光之下的秦月的。
初中三年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十六歲的秦月再一次以全校第二的成績考入了市裡面最好的高中。
考了第一的那塔托斯依舊堅定不移地跟在她的身後進入了市一中，成為了她的同桌。
十六歲的小姑娘，天天被那些情情愛愛的電影電視小說荼毒著，腦子裡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一些校園文裡面固有的橋段。
秦月的情竇開了。
秦月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在十七歲高二分班，原本擅長理科的那塔托斯跟著她一起進入文科班，成為了她的同桌的時候，秦月忍不住了，在一次回家的路上，秦月忍不住了，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那塔托斯，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塔托斯，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塔托斯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從秦月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看著面前這個明明已經緊張到到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最後卻又強裝鎮定的模樣，突然笑了起來。
夢境又如何，幻境又如何，她還是那個她，那個靈魂看起來十分美味的女人。
「你現在才知道？」
聽到那塔托斯的回答，秦月的臉瞬間漲紅，她真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像她所想像中的那樣。
那塔托斯居然真的對她有意思？
「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
捅開了這層窗戶紙之後，兩個人便走到了一起。
全校第一和全校第二成了一對兒，情侶之間相處，自然和普通的同學是不同的，兩人很快便露了端倪，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學校。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的沒有人會摘下來的高嶺之花被秦月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女生摘到手了，學校裡面那塔托斯的死忠粉們瞬間炸了。
然後，這件事情就被傳到了老師的耳中。
這一下，就像是捅到了馬蜂窩，班主任立馬就坐不住了。
開什麼玩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高考，全省的高考狀元就在這兩個人之中產生，這兩人要是談起戀愛，耽誤了學習，那可怎麼辦？
秦月和那塔托斯的家長被找到了學校，原本班主任想讓他們的家長勸說一下兩個孩子，讓兩個孩子以學習為重，不要被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擾亂了心情。
理想是好的，可是現實卻完全不按照他的理想來。
秦月的父母和那塔托斯的父母是認識的，雙方不但認識，交情還不錯，並且，兩家是鄰居。
得知了秦月和那塔托斯談起戀愛之後，雙方父母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反而認為這是一對兒好姻緣。
班主任：「......」
如果可以，他選擇狗帶，能帶出一個高考狀元來，他的身價立即翻倍，結果根據現在的情形來看，高考狀元怕是要黃了。
就在班主任快要徹底蔫吧掉之前，那塔托斯和秦月給了他保證。
他們兩人現在只是好朋友，他們會好好學習，不會因為交朋友，而耽誤了學習。
之後的考試成績，也證明了他們的話，兩人依舊保持在全校第一第二名的位置，成績沒有任何的下滑。
二人成為了學校裡面公認的學霸情侶。
兩年之後，二人分別以全省第一，第二的名次，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當了萬年老二的秦月，在高考的時候反壓了那塔托斯，她超了他一分，成為了全省狀元。
秦月得意洋洋，她萬年老二的名聲總算是清洗乾淨了，結果，沒有等她得意多久，那塔托斯卻告訴她，那一分，是他故意讓的。
秦月：「......」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高興高興了？？？？？
高考過後的暑假格外漫長，秦月和那塔托斯兩個乾脆出過去玩。
他們所去的第一站，就是希臘。
「月月，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靈存在嗎？」
那塔托斯不知怎麼的，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彼時，兩人正站在已經塌掉的神殿前，看著曾經輝煌的神殿，被黃沙所掩埋。
秦月的手觸碰到那些被風沙腐蝕掉了的羅馬柱，恍惚間似乎還看到了那些恢弘大氣的神殿。
她回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那塔托斯，笑著說道：「我信。」
那塔托斯笑了起來，眉眼之間一片溫柔之色，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秦月，藍色的眼眸裡面，全都是她的影子。
「唉，說起來，你的名字在希臘神話之中，似乎是死□□字，你的父母為什麼會給你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因為我就是死神。」
「少來了吧你，十八歲的中二病？？」
兩人的交談的聲音被風沙卷起，帶到了極其遙遠的地方。
大學四年時光，秦月和那塔托斯並沒有分開，兩人念了同一個專業，進了同一個班級，仍舊是同桌，不過說起來，當了十年的同桌，秦月已經習慣了那塔托斯的存在，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會不習慣。
四年的大學時光，忙忙碌碌地很快過去了，畢業的那一天，那塔托斯帶著秦月去了附近的山頂上，在漫天星光之下，那塔托斯將一枚骷髏狀的戒指戴在了秦月的手上。
「月月，你願意嫁給我麼？」
從十七歲確定了戀愛關係，到現在，她已經二十三歲了，六年的戀愛時光，十五年的的漫長時間，足夠讓她認識到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秦月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願意。」
那塔托斯站了起來，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面盛滿了醉人的星光，而她已經溺死在了這些星光裡面。
她甘之如始。
「秦月，我愛你。」
「那塔托斯，我也愛你。」
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兩人的喜訊傳了回去，雙方父母很快便為他們開始籌備起了婚禮。
雙方的家庭條件相當，婚禮自然舉行的十分盛大，當秦月穿上那一身漂亮的潔白婚紗的時候，她有一種自己身在夢中的感覺。
這一切都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的好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只要一睜開眼睛，這夢境便會消失不見，她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親愛的，你在想些什麼？」
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的那塔托斯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坐在梳粧檯前發呆的秦月時，那塔托斯眼中浮現出一絲幽暗的光芒。
秦月搖了搖頭，將腦中安歇荒謬的想法拋之腦後，這怎麼可能會是一場夢呢？
她在這裡，爸爸媽媽也在這裡，那塔托斯，還有她的親人，朋友，所有人都在這裡，這又怎麼會是一場夢？
「那塔托斯，我感覺自己很幸福。」
那塔托斯低下頭，親了親秦月柔軟的嘴唇，輕聲開口說道：「我也很幸福。」
婚禮之後便是蜜月旅行，兩人準備了一年時間，腳步幾乎踏遍了所有的國家，蜜月之行，讓兩人的關係更加的親密起來，原本並不想那麼快要孩子的兩個人，在蜜月快要結束的時候，秦月發現自己懷孕了。
秦月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懷孕了，這怎麼可能？
那塔托斯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隨著秦月的有孕，這個世界開始搖搖欲墜起來，世界各地頻頻發生的海嘯地震，都預兆著這個世界開始崩塌。
原本因為他加快了時間流速，而擁有的四十八年時間，也因此，只剩下了三十二年。
那塔托斯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秦月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她沉浸在了自己要做母親的喜悅之中。
他們回到了家中，張雅得知了秦月懷孕的消息之後，將公司的事情全部辭了，留在家裡一心一意地照顧起秦月來。
兩人結婚之後，秦月從她的家裡面，搬到了隔壁，而原本和那塔托斯住在一起的父母，則搬到了另外一個社區居住。
原本張雅說這樣有些不太符合規矩，哪有公公婆婆走了，他們娘家人和女兒住在一起的。
那塔托斯卻說外國和本國的國情不同，他已經成年了，他的父母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那塔托斯的父母也表示了自己對秦月和張雅他們住在一起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意見——只是鄰居而已，又沒有住在同一棟房子裡面，不是麼？
十月懷胎，秦月生下了一對兒漂亮的雙胞胎女兒，那塔托斯給兩個女兒取名為莉莉和露西。
秦月：「(☉o☉)…」
她總覺得那塔托斯取名字有些太過隨便了一些，那塔托斯卻說，這是最好的名字，秦月無奈，只能隨了那塔托斯的意思。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莉莉和露西兩個小姑娘便從牙牙學語的嬰兒，變成了兩個漂亮的小姑娘，秦月對這兩個孩子疼到了骨頭裡面，幾乎是有求必應。
她溺愛孩子溺愛的要命，那塔托斯卻與她完全不同，他對這兩個孩子，似乎並不怎麼上心，平日裡對她們極為的嚴厲，這便直接導致了兩個孩子對那塔托斯極其害怕，除非秦月在身邊，否則絕對不會到那塔托斯的身邊。
秦月和那塔托斯談過幾次對孩子的問題，那塔托斯卻總是拿嚴父慈母的話來堵秦月。
那塔托斯冥頑不靈，秦月無奈之下，只能加倍地疼愛孩子。
在這種教育方式之下，兩個孩子奇跡般地沒有長歪。
兩個孩子越來越大，這個世界也開始越來越不太平，地震，海嘯頻頻發生，就連他們這樣並不處於地震帶上的城市都開始發生了地震。
好在只是二三級的小地震，並未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害，可是整個城市的人卻被嚇到了，變得有些人心惶惶了起來。
地震海嘯頻頻發生，氣候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四季開始變得混亂了起來，昨天還是春季，第二天，卻又變成了冬季，明明昨天剛剛下過暴雪，第二天，卻又變成了夏天。
四季混亂，天災人禍頻頻發生，整個世界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而此時，秦月剛剛過了三十五歲的生日。
已經，沒有時間了。
隨著世界崩塌的加快，秦月那些被遺失的記憶也開始慢慢地回籠起來，她記起來很多的東西，似乎也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如同那塔托斯當初所預料到的那樣，她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兒，卻仍舊不願意清醒過來。
在這個世界裡面，她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深愛自己的丈夫，還有兩個可愛的女兒，這個世界是那麼的美好，她怎麼忍心失去這個世界？
接連下了幾天暴雨，整個城市被洪水淹了大半兒，城市裡面許多地方都斷水斷電了，唯獨他們所住的社區，卻沒有遭受到任何波及，仍舊可以過往常那樣的日子。
那塔托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看著電視內正在播報著的內容。
洪水吞沒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世界各地發生的情況與他們所在的國家大同小異。
秦月拿起遙控器，關閉了電視。
「那塔托斯，我想和你談一談。」
那塔托斯抬起頭，看向秦月，他朝著秦月伸出手。
「過來。」
秦月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神色間出現了一絲猶豫，那塔托斯的手仍舊固執地伸著，秦月看得分明，他的手在有一瞬間，變成了透明。
所有的糾結猶豫全部消失了，秦月如同乳燕投林，撲進了那塔托斯的懷中。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我已經盡力了。」
「我不想失去爸爸，我不想失去媽媽，我也不想失去莉莉和露西。」
「月月，我很抱歉。」
事到如今，神明已經無能無力，一切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那一步。
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的，它滿足了她的一切幻想，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對不起。」
第290章 腦男
兩年之後，這個世界已經千瘡百孔, 那塔托斯的力量已經沒有辦法維護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行, 山崩地裂, 地動山搖，到處都是一片末日景象。
隨著那塔托斯的力量減弱，秦月那些被封住的記憶也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她記起來了那些被遺忘掉的事情，這個世界的真相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些她夢寐以求的東西，都是假的。
她的爸爸媽媽早已經過在她十歲那年死去, 而她也在同一年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她的世界裡面沒有青梅竹馬的那塔托斯, 她也沒有上初中，高中, 大學。
婚姻, 愛情, 孩子, 這所有的一切都都是假的。
這個美好的世界在她的面前快速的崩塌湮滅，最終只剩下她和那塔托斯所在的這個地方。
她和那塔托斯站在一起, 她的爸爸媽媽帶著莉莉和露西站在房間的另一邊，這個被她親手佈置出來的溫馨客廳從中間一分為二，她站在黑暗的虛無之中，另一邊，則是耀眼光明的世界。
爸爸媽媽在那裡，她的孩子在那裡。
秦月的眼睛發酸，她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
他們站在明亮的燈光下, 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過分的蒼白，那四張熟悉的面孔上流露出濃濃的哀戚之色。
「月月，對不起，不能繼續在陪你了。」
「月月，媽媽永遠愛你。」
「媽媽，莉莉不能和你一起了。」
「媽媽，露西會永遠想你的。」
那些明亮的光芒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四個人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他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秦月，身影與黑暗徹底融為了一體。
夢境始終都是夢境，早晚都有醒來的那一天，秦月的心已經痛到了麻木，她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片虛無。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也該清醒過來了。
這個承載著所有美好的世界消失了，虛幻的空間之中 ，只餘下秦月和那塔托斯兩人站在一起。
當記憶重新回到了秦月的腦中，她也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秦月，那個滿身幸福的女孩子，隨著消失的世界一起消失了。
「那塔托斯。」
秦月的聲音有些發顫，那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世界，可是她的感情是真實存在的，他們相識，相愛，組成家庭，度過了無數個幸福美滿的日子，那些感情，怎麼能輕易地放下。
那塔托斯的臉色很蒼白，他的容顏依舊俊美如初，可是他的身上的那種疏離感卻讓秦月心裡升起一絲不安。
他朝著秦月伸出手，在即將觸碰到秦月的時候，那塔托斯看見，秦月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之後的東西帶著磅礴的怒氣，將秦月從那塔托斯的面前吸了過去。
他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觸碰到她。
黃粱一夢，終究是有結束的那一天，那塔托斯低下頭，看著自己蒼白透明的手掌，臉上的神情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自此一別，怕是在難有相見之日，那個美味的靈魂，終究是無法納入懷中。
那塔托斯定定的站在那裡，看著眼前旋渦消失的地方，藍色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悲傷之色。
為她構建出那個世界，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他必須要回到自己本來的世界之中。
神並不是不死不滅的存在，當力量消減到一定程度，神也是會死亡的。
****
秦月被巨大的旋渦吸入其中，她立即失去了意識，等到她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於那個神秘的空間之內，秦月茫然地環顧四周，這裡沒有她的父母，沒有她的孩子，也沒有那塔托斯。
巨大的悲慟瞬間席捲全身，秦月捂著臉，無聲無息地哭了起來。
哭泣是宣洩情緒最好的管道，秦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她的那些軟弱，恐懼，怯懦，隨著淚水，剝離出她的身體。
等到淚水枯竭，秦月便又恢復成了原來的那個自己，那些美好的記憶被她深深地壓在心底，她刻意地去遺忘了那些記憶，讓自己重新變得無堅不摧起來。
等到秦月的情緒徹底平復下來，屬於她的人物面板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4（100滿分）
體力：50（100滿分）
武力：41（100滿分）
魅力：28（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厲鬼怨氣，惡魔之芒。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好色之腸，天使殺手，聖母白蓮花，救世主。
女巫世界的任務完成的還算圓滿，各方面的資料都增長了一些，只是在特殊能力的那一行，原本是個特殊能力，變成了三個。
死神之力消失了。
秦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悵然之色，那塔托斯那張蒼白俊美的容顏在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又被她給壓了下去。
死神之力的消失，是不是代表著，從今往後的各個世界，他們將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心莫名地顫動了一下，那種悲涼的情緒很快便被秦月壓了下去，她要在這些任務世界之中不斷地輪回，等到徹底解脫，她便能回到最初的那個世界。
新的任務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本次任務：獲得入陶大威的愛，任務時間不限。
任務開始。
秦月的腳下一空，身子開始不停地下墜，秦月的意識開始渙散，最終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
1995年，日本，奈良。
上島村子是個單親媽媽，她的丈夫在孩子一歲的時候，出了車禍。
當時上島雄只是重傷，並沒有死亡，若是及時送往醫院，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然而，肇事司機卻選擇了逃跑，扔下了血泊之中上島雄。
上島雄因為傷勢過重而死亡，丟下了妻子上島村子，以及一個剛滿周歲的孩子，上島月子。
上島雄的家境並不算好，不過上島雄卻是一個很努力上進的男人，他有才華，人又努力，生活慢慢地便好了起來。
只是上島雄死去之後，失去了經濟來源，又因為剛剛買過房子，家裡的存款並不多，因此日子頓時便過得緊巴巴了起來。
上島村子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除了照顧孩子，整理家務之外，並沒有其它的生活技能，上島雄死去之後，她靠著之前的存款勉強度日，等到上島月子滿兩周之後，家裡的錢便花的差不多了。
這棟房子是上島雄買的，對上島村子的意義非凡，她不肯賣掉這棟房子，為了維持家裡的生計，上島村子不得不將上島月子丟在家裡面，自己出去工作。
上島村子早出晚歸，日子過得極為辛苦，剛剛兩歲大的上島月子極為懂事兒，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時候不吵不鬧，乖巧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兩周歲的小姑娘。
事實上，上島月子也並不是一個剛剛兩周歲的小姑娘。
在上島雄死去的時候，上島村子精神恍惚，照顧上島月子的時候便沒有那麼盡心，一歲大的小姑娘從床上掉了下來，摔到了後腦，真正的上島月子就此香消玉殞，而秦月，也就在此時進入到了上島月子的身體之中，成為了一個奶娃娃。
秦月的後腦勺腫起了一個大包，傷心欲絕的上島村子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需要照顧，慢慢地從喪夫之痛中恢復過來，全心全意地照顧著秦月。
大約是因為經歷了那個虛幻世界的緣故，秦月發現自己的感情方面，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上島村子對她很好，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可是秦月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對上島村子付出同樣的感情來。
面對上島村子的時候，秦月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她從未開口叫過上島村子一聲媽媽。
應該說，自從進入這個世界後開始，秦月便沒有和上島村子說過一句話。
上島村子對秦月的情況很擔心，她帶著秦月去醫院檢查過，醫生卻對上島村子說，秦月的身體並沒有問題，她不肯開口說話，應該是心理上的原因。
日本的心裡諮詢價格昂貴，上島村子根本沒有能力將秦月帶去進行心理治療，她沒有辦法，只能更多地照顧秦月一些。
夏末秋初，天氣漸漸冷了下來，上島村子早早地起床，開始在廚房裡面忙碌了起來，她將早餐和午餐都做好了，一份是她要帶去工作的地方吃的，另一份，則是留給秦月在家吃的。
早上七點鐘，秦月準時從醒了過來，蹬著小短腿去浴室洗漱一番之後，秦月換上了昨夜上島村子準備好的長袖長褲，慢吞吞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上島村子正好將早餐端到了餐桌上面，她聽到秦月的腳步聲，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月子，你起來了。」
秦月點了點頭，朝著餐桌走了過來，上島村子將手中端著的餐盤放到了桌子上面，之後快步走到了秦月的身邊，她伸出手，想要擁抱秦月，然而秦月卻往旁邊一讓，避開了上島村子的懷抱。
上島村子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秦月的冷淡，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神情，她若無其事地縮回手來，亦步亦趨地跟在秦月的身後。
「月子，我做了味增湯，你嘗一嘗好不好喝。」
秦月已經走到了餐桌旁，她雙手在板凳上用力一撐，身子騰空而起，端端正正地落在了板凳上面。
她面前的桌面上擺著兒童專用的碗筷，秦月拿起起了鐵制的小勺子，默默地喝起湯來。
上島村子的手藝不錯，味增湯的味道很好，搭配著炸得酥脆的油條，更是讓人胃口大開。
秦月的眉目舒展了一些，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
注意力一直都在秦月身上的上島村子松了一口氣，眉目之間的鬱氣消散了許多。
「喜歡嗎？喜歡的話媽媽明天多給你做一些。」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做聲。
上島村子已經習慣了秦月冷淡，她不想說話，便由她多說一些，否則，這個家裡死氣沉沉，壓得人心底越發地沉悶。
「月子，今天晚上媽媽可能要晚一點兒回來，雇主家裡面要舉辦一個晚宴，我要留在那裡幫忙，我已經把晚餐給你做好了，和午餐一樣，都放在冰箱裡面，到時候你拿出來，放在微波爐裡面熱一下就好了。」
秦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雖然秦月已經做過了無數次，並沒有出過任何的岔子，可是上島村子仍舊不放心，再三交代秦月：「月子，微波爐打一分鐘就好了，時間不要太多，否則會燙。」
「天已經愣了，冰箱裡面的飲料不能再喝了，水壺裡面有熱水，你想喝的話，自己壓。」
上島村子事無巨細地交代秦月，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上島村子根本不可能將秦月一個小姑娘就這麼丟在家裡面，她才三歲，卻比許多十幾歲的小姑娘都要懂事兒。
上島村子有些心酸，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她朝著秦月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繼續說道：「月子，媽媽很愛你，媽媽不是故意要將你一個人丟在家裡的，媽媽保證，等到媽媽再賺一些錢，就留在家裡面陪著你，好不好？」
秦月的心軟了一下，她抬起頭，看著上島村子，點了點頭。
不管在哪個國家，一個單身女人，想要照顧好自己和孩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為了能更好的照顧秦月，上島村子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雖然工作辛苦了一些，不過主人家很大方，開給上島村子的工資卻不低。
如果秦月的年紀大一些，她必然不會讓上島村子如此辛苦，只是她的年紀太小了，空有一身的本事兒，卻一個都使不出來，只能靠著上島村子養活著她。
秦月對上島村子並沒有太多的母女之情，感激之情，卻還是有的，兩年的相處時光，多少讓秦月生出了一些感情。
再三囑咐了秦月一番之後，上島村子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家，匆匆地前往自己的雇主家裡面。
因為怕自己不在的時候，秦月偷跑出去，上島村子每次離開之後，都會把門窗反鎖。
不過，對於秦月來說，這些反鎖的門窗對她來說都沒有太多的用處，如果她想出去的話，門窗是攔不住她的。
不過頂著一個三歲小豆芽的身體，秦月並不怎麼願意出門，這個世界雖然看起來很平靜，不過，誰知道危險會不會潛伏在暗處，在沒有自保的能力之前，秦月是不會隨意出門的。
上島村子離開之後，秦月便在家裡面活動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之中，她體內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她所能仰仗的，只有自己的身手，小孩子的筋骨塑造力極強，秦月日日鍛煉著，身體的力量，敏捷度都有著顯著的提高。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了下去，轉眼之間，三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秦月長成了一個六歲的小姑娘。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她慢慢地將自己的情緒調整了過來，對上島村子，也不向從前那樣冷漠。
只是秦月仍舊沒有開口說話。
經濟寬裕了之後，上島村子又帶著秦月去了一家稍好一些的醫院裡面檢查了一番，醫生給出的檢查結果和前一次的那個醫生沒有任何的區別。
「上島村子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她不開口，應該是心理問題，我個人建議，你還是帶著她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秦月已經六歲了，馬上就要上小學了，如果她一直都不開口說話，這對她學校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好處。
上島村子咬了咬牙，拿出了僅有的積蓄帶著秦月去看了一個比較有名的心理醫生。
一番詳細的檢查之後，心理醫生告訴上島村子，秦月患有嚴重的孤僻症，她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小空間裡面，不願意和人有任何的交流接觸。
年輕的心理醫生告訴上島村子，這種病沒有好的治療方法，秦月的年紀還小，必須要有人在一旁引導著她，接觸社會人群，讓她慢慢地適應正常的生活。
離開了心理診所的時候，上島村子的眼睛紅紅的，醫生的話讓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她的丈夫還活著的時候，月子的性格活潑開朗，那會兒她正是學話的時候，小姑娘十分聰明，已經會說不少的話了，可是，她陡然之間失去了丈夫，心緒不穩，對女兒的照顧便沒有了從前那樣盡心盡力，等到她發現的時候，女兒已經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
她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的成長了起來。
之後因為生活所迫，她不得不將女兒反鎖在家裡面，她一個人在那棟房子裡面度過了無數個漫長的白天，那個家，成為了囚禁她的牢籠。
上島村子恍然記起來，她的女兒，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笑過了。
巨大的悲慟從心底彌漫出來，上島村子終於忍不住，抱著秦月失聲痛哭起來。
「月子，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繁華的大街上面，行人來來往往，腳步匆匆，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將視線投注在那母女二人身上。
生活的重壓壓在每一個人的肩膀上，他們為著自己的生活奔走忙碌，根本無暇注意到旁人。
秦月抬起自己纖細的手，拍了拍的上島村子的消瘦的脊背，無聲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能開口說話，並不是什麼心理問題，她並不著急，所以，她也無需為此而愧疚。
崩潰地哭了一場之後，上島村子的情緒好了許多，她帶著秦月去了附近一家比較有名的餐廳。
這家餐廳只從外部裝修上，便能看得出來檔次很高，這裡面的消費也不是她們這樣的條件可以承受的起的，快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秦月停下了腳步，不肯繼續往前。
上島村子停了下來，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溫柔地開口問道：「月子，怎麼了？」
秦月指了指那家餐廳，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回家的方向。
如此懂事聽話的秦月，讓上島村子的心裡發酸，她強忍著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月子不要擔心，媽媽有錢，吃一頓飯不會吃窮我們的。」
說完，上島村子扯了扯秦月的手，示意她跟著過去，秦月看了上島村子一眼，跟著她朝著那家餐廳走去。
因為是比較高級的餐廳，所以服務員的素質比一般的餐廳要高一些，服務員並沒有因為上島村子和秦月的穿著而歧視他們，服務員知道她們應該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貼心地將她們帶了進去，找了一處角落的位置，安置下她們。
菜單很快便送了上來，上島村子在看到菜肴後面的價格時，眼神閃爍了一下，只是當她看到乖乖巧巧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兒時，那些心疼和不舍瞬間煙消雲散。
只是一個月的生活費而已，她只要努力工作，很快便能賺得回來。
上島村子點了一份兒童套餐給秦月，自己只是點了一份普通的菲力牛排。
「月子，下個月你就能上學了，開不開心？」
秦月點了點頭。
上島村子笑了起來，細細地和秦月描繪學校裡面的生活。
「等你上了學校，就不用每天自己待在家裡面了，會有很多和你同齡的小朋友一起陪著你玩耍，你們可以一起上學，一起看書，一起做遊戲。」
秦月靜靜地看著上島村子，她是愛著秦月的，只是，現實生活所迫，讓她沒有辦法像其他正常家庭那樣照顧秦月，她恨不能將最好的東西全部給秦月，可是那些東西，卻要她花費很多很多的力氣才能得到。
秦月有些恍神，透過上島村子，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她也曾經全心全意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想要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給她們。
可是到最後，連那個世界都不存在了。
秦月她們坐著的地方正對著餐廳的入口處，秦月看到一家三口從門外走了進來。
那一家人的顏值極高，秦月的目光落在了站在那對年輕男女中間的男孩子身上。
那個男孩生得極為漂亮，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自己父母的身邊，好像是一個做工精緻的洋娃娃一般。
服務員帶著他們朝著秦月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最終在距離秦月旁邊的不遠處的桌子坐了下來。
服務員將功能表遞了上來，有著漂亮卷髮的女人將功能表接了過來，她似乎經常來這家餐廳，對功能表上的菜肴十分熟悉，很快便將菜點好了。
女人點好菜之後，服務員便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她臉上掛著溫柔似水的笑容，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小男孩。
「大威，今天媽媽點了你最愛吃的卡薩塔，你高不高興？」
大威？
聽到這個名字，秦月的心中一動，她的攻略物件名字，就是入陶大威，這個小男孩，會是她的攻略物件麼？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漂亮的小男孩身上，之間他木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可以。」
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秦月挑了挑眉，多看了那個男孩兩眼。
對自己孩子的態度，女人不以為意，細聲細氣地和他說著話。
秦月注意到，那個男孩的臉上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無論女人說什麼，似乎都引不起那個男孩的興趣。
秦月觀察了片刻，感覺那個男孩並不像一個人類，反倒像是一個製作精良的機器人。
不過，機器人需要用餐麼？
秦月看著穿著考究的男人遞了一杯水給那個男孩，她看著那個男孩端起水來，慢慢地喝了下去。
一，二，三，四......
八口水，一口不多，一口不少，喝完之後，他便將杯子放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謝謝，爸爸。」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頭，誇獎道：「大威做得很棒，別人幫助了你，你一定要說謝謝，小孩子要懂禮貌，知道嗎？」
「知道，爸爸。」
秦月他們的飯菜很快便送了上來，秦月將盤子裡面的牛排切成了十六小塊兒，慢慢地吃了起來。
隔壁桌的菜肴也很快便送了上來，秦月的注意力又落在了那個男孩的身上。
她看到女人在教男孩如何用刀叉，男人則在一旁告訴男孩用餐的一些禮儀，男孩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遵照父母的指示，默默地吃著自己的午餐。
小小的一塊牛排，被他分成了八等份，每一份上面都沾著同樣的醬料，他用嚴格遵照著父親交給他的禮儀用餐。
「牛肉要咀嚼二十次，才能咽下去。」
「喝湯不能一次都喝完，這樣大的碗，分成五次喝下去。」
「飯後的水果要吃龍眼大小的八塊。」
那個叫做大威的男孩子，遵照父母的指示，慢慢地將自己面前的菜肴吃了下去。
秦月吃飯的速度慢了下去，她感覺那個男孩子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遵照著嚴格地指示用餐。
喝水的步驟，吃飯的步驟，先吃什麼，後吃什麼，吃完要怎麼做。
若是普通人，又何必這樣教導？
發現秦月的速度慢下來之後，上島村子有些擔憂地問道：「月子，你怎麼了？」
大威是注意到了秦月的目光，他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任何的情緒，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秦月。
秦月與他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她坦蕩蕩地看著那個那還，眼神沒有一絲閃避。
他看了秦月一眼，很快便低下頭去，不在看她。
「月子？」
上島村子又喊了一聲，秦月將目光收了回來，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見她似乎恢復如初，上島村子松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秦月用餐。
秦月很快便吃完了，上島村子結了賬，便帶著秦月離開了。
兩人出去的時候，路過那個男孩所做的那一桌，秦月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在那個男孩的身上掃過，她有感覺，這個男孩，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她這一次的任務物件。
根據秦月對這個男孩的觀察，想要獲得他的感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單從他和自己的父母相處來看，這個男孩在感情方面，似乎有著很大的缺陷。
男孩察覺到秦月的注視，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秦月跟著上島村子一起離開了，男孩的目光從秦月纖細的背影上掃過，很快又收了回來。
不過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罷了。
秦月的影子在男孩的腦海裡面並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很快便被他遺忘了。
吃過午飯之後，父母便帶著大威回家去了。
因為大威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八歲他的父母並沒有將他送入學校之中，他的智商遠高於整個常人，整個人像是一個精密的電子儀器，很多書籍他只要看過一遍，便能記住了。
入陶大威，他是天生的缺陷患者，他沒有人類基本的欲/望，吃飯，喝水，入廁，這些人類最基本的行為，如果不是他的父母對他反復訓練，入陶大威根本不會做這些事情。
為了這個孩子，他們付出了極大的心力，曾經也有人勸說他們放棄入陶大威，可是，不管他是什麼樣子的，都是他們的寶貝，他們怎麼可能拋棄自己的寶貝？
晚上九點鐘是入陶大威入睡的時間，入陶雅子帶著洗漱完畢的入陶大威，命令他上床睡覺。
入陶大威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將疊成豆腐塊的被子散開，整整齊齊地蓋在自己的身上，他睜著眼睛看著入陶雅子，等待著她做每日必做的事情。
看著入陶大威那張精緻漂亮的臉孔，入陶雅子的心柔軟了下來，她走了過來，在入陶大威的身邊坐了下來，她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面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我愛你，大威。」
「我也愛你，媽媽。」
說完這句話，入陶大威閉上了眼睛，不過十秒鐘，便進入了夢鄉之中，入陶雅子靜靜地看著兒子那張精緻漂亮的面孔，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面龐。
正在此時，房間門被人推開了，入陶林上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雅子，大威睡了嗎？」
入陶雅子點了點頭，又在入陶大威的額頭桑親了一口，這才站了起來，朝著入陶林上走了過去。
「老公，怎麼了？」
「剛剛公司打電話過來，倉庫裡面有一批貨出了問題，我要過去看一眼。」
入陶雅子聞言，立即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大威他......」
「大威不到明天早上六點是不會醒的。」
入陶林上點了點頭，示意雅子跟著他出來。
倉庫的事情是入陶雅子管理的，那裡的情況個，她比他要清楚一些，有她跟著來，會少不少的麻煩。
車子從車庫裡面駛了出來，很快便沒入了夜色之中，倉庫建立在郊區，從這裡過去，，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入陶林上有些著急，車速不由得快了一些。
「老公，別著急，開慢一些，那些貨又跑不了。」
入陶雅子輕聲勸說著，入陶林上的速度果然慢了下來。
前方的道路出現了一個大的拐彎，黑色的轎車拐過了那道彎，對面，刺目的亮光直射過來，一輛失控的大貨車直直地朝著他們撞了過來。
小轎車直接被失控的貨車撞散架了，大貨車上面原本在打盹兒的司機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看著小轎車那支離破碎的車身，一股寒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車子被撞成了那個樣子，裡面的人一定活不成了，可是他還活著，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怎麼能為已經死了的兩個人陪上性命？
司機一咬牙，目光堅定了起來，他猛地踩下了油門，車子轟鳴著駛了出去。
那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
大貨車很快沒入了黑暗之中，道路上只剩下了那輛幾乎被撞扁了的小汽車，殷紅的鮮血從車廂內緩緩地漫了出來，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
***
九月一號，上島村子幫著秦月報了名，將她送進了小學之中，上島村子特意和老師說了秦月的特殊狀況，希望老師可以多照顧秦月一些，維持，上島村子搭進去不少的工資，老師收了上島村子的錢，也答應了她要照顧秦月，結果轉臉之間，便被她忘了個一乾二淨。
反正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就算她慢待了她，她也不可能回家訴苦的。
小孩子的世界和成人的世界一樣殘酷，甚至因為他們的是非善惡觀還未形成，做起惡來甚至比一般的大人，還要更加殘酷。
不會說話的秦月成了他們的欺負對象。
最開始的時候，不過是言語上的取樂，用一些話語羞辱秦月。
對於這些熊孩子，秦月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直到後來，他們開始變本加厲地欺負秦月，秦月方才開始反擊。
她的身手很好，對付這些只會長著人多欺負人的小孩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把這些孩子揍過幾次之後，他們便徹底老實下來，不敢找秦月的麻煩。
他們不是不想告訴家長，然而，告訴家長之後，家長找到老師，要老師嚴厲批評秦月，秦月挨了批評之後，則會將這些孩子們在揍上一頓。
她下手非常有技巧，揍人的時候身體上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痕，可是疼痛，卻讓這些小孩子沒有辦法忍受。
都是些六七歲的小孩子，挨了幾頓揍之後，他們便老實了下來，不敢在找秦月的麻煩。
有些孩子，甚至因為被秦月揍了幾次之後，成了她狂熱的追捧者，心甘情願地成為了她的小跟班，供她驅使。
對此，秦月表示，她的年紀大了，實在跟不上這些孩子的腦回路。
冬天很快便到了，秋學期結束了，考完試之後，秦月背著自己的小書包朝著家裡走去。
距離秦月家不遠的一棟房子似乎被人買了下來，最近秦月老是能看到有人進進出出，送傢俱和一些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東西進去。
今天，秦月路過那家門口的手，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人
。
大威，她的任務物件。
和大威在一起的人不是之前曾經見過的那對年輕父母，而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對大威的態度有些奇怪。
秦月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那個老人在對大威說些什麼。
大威仍舊是一臉木然的模樣，那張臉一如秦月記憶之中的那麼漂亮。
無論那個老人說什麼，大威臉上的情緒都沒有任何的變化，老人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穩定，聲音越發地大了起來。
「入陶大威，你有沒有聽到我在和你說話？聽到的話，給我回應，說是。」
「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5
第291章 腦男
老人看著入陶大威的目光滿是厭惡之色，這個男孩是他的兒子僅餘下的骨血, 老人卻對他沒有一絲地憐愛之意。
他的父母死了, 他卻沒有一絲的悲傷更難過, 仍舊是那麼一副木頭人的樣子，在他父母的葬禮上面，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
他根本就不是人類, 而是一個沒有心肝的怪物。
老人對入陶大威沒有一絲地憐憫，他將他帶回來，也根本不是為了可以好好地照顧她。
他的兒子死亡是意外, 那個撞死他兒子的人肇事逃逸, 出事的地方路段偏僻，沒有監控攝像, 也沒有目擊證人, 報警之後, 員警只是草草地看過了案發現場, 並未用心去尋找，之後哪怕入陶倫行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 也沒有找到兇手的蹤跡。
那個人害死了兩條人命之後，就那麼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入陶倫行的心理已經開始了扭曲，他對員警，對司法，沒有了一丁點兒的信任，既然法律不能給他們公正，那麼他們便自己去尋找公正。
大約是因為秦月在外面站著的時間太長, 入陶倫行注意到了站在那裡的秦月，他臉色微微一變，冷漠的目光從秦月的身上掃過，很快便又移開了。
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罷了。
「跟我回來。」
依舊是冷冰冰沒有絲毫溫度的命令式語氣，說完之後，他便走了過來，將鐵制的大門合攏了。
院內和院外被隔絕成了兩個世界，旁人的目光也被隔絕在了外面，誰也無法窺見門內的光景。
秦月慢慢地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她沉吟了片刻，慢慢地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上島村子還沒有回來，她在那個雇主家幹了幾年的時間，那個雇主對她越來越看重，工資給的越來越高，相應的，上班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上島村子為了賺更多的錢給秦月治病，工作起來更加地拼命了，除了山本家的工作外，還接了另外一份大排檔的工作，每天要忙到晚上十二點以後才能回來。
上島村子不在，秦月便自由了許多。
上島村子對她是極好的，可是秦月卻有些受不了她看著自己時的那些目光。
上島村子並不虧欠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已經是一個單身母親所能做到的極致，可是，上島村子卻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秦月，她起早貪黑地忙碌著，一心想著多賺一些錢，好多一些時間陪陪秦月，治好她的孤僻症。
秦月也試過無數次，她的身體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一直都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醫生已經說了她的身體沒有問題，是精神方面的原因，可是秦月自己卻很清楚，她的精神並沒有問題。
沒有辦法說話，雖然有些不太方便，不過秦月並不怎麼在意，只是上島村子，卻給自己上了一道枷鎖，她始終認為，秦月沒有辦法開口，是因為她的緣故。
母愛如山，沉甸甸地壓在秦月的身上，她無法回應她的深情，與她相處的時候，便越發地沉寂起來。
這裡的治安環境雖然還算不錯，可畢竟一個小姑娘在家裡面，沒有成人陪同，很容易會成為歹徒的目標，上島村子交代過秦月無數次，回家之後一定要將所有的門窗全部反鎖，有人來敲門，一定不要回應，哪怕來的人是相熟的人也不可以。
為了讓上島村子放心，秦月一一答應了下來，並且遵照著她的吩咐做著。
將所有的門窗全都檢查了一番，秦月打開冰箱，將之前上島村子做好的晚餐放進了微波爐裡面。
微波爐轉了起來，橘色的光芒從透明的窗口透了出來，她靜靜地盯著微波爐裡面轉動著的晚餐，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入陶大威，她的任務目標，之前兩人曾經見過一面，那個時候入陶大威還在自己父母的身邊，那個時候入陶大威雖然還是一副木愣愣的樣子，可是身上的氣息卻比現在鮮活了許多。
現在的這個入陶大威，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那個神秘的存在既然選定這麼一個人作為她的攻略物件，那麼便代表著，這個人的攻略難度極高，從她現在零星得到的資訊，秦月隱約有種預感，入陶大威，以後怕會是一個相當大的麻煩。
微波爐發出滴滴滴地警報聲，橘紅色的燈光暗了下去，秦月打開玻璃門，將裡面的餐盒取了出來。
加熱過的食物自然比不上剛剛做出來的，不過秦月對口腹之欲並不怎麼在意，三兩下便將食物吃得乾乾淨淨。
將餐盒清洗乾淨，放進碗櫥之中，秦月便開始寫作業。
說到底，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學生，本職工作還是要做好的，小學一年級的題目並不困難，厚厚的一疊寒假作業，秦月很快便寫掉了一小半兒。
天漸漸地暗了下去，秦月將桌子上的書本收拾整齊，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雖然上島村子不在，秦月也將自己照顧的很好，她能做的不多，只能盡可能的讓上島村子不要太擔心獨身一個人在家的秦月。
九點十五分，秦月準時上床。
之前秦月因為擔心上島村子，常常會等到她回來才會睡覺，然而，她那樣做，卻又觸動了上島村子脆弱的心靈，每次發現她不睡覺在客廳裡面等著她，上島村子便要哭上一番，這麼來回折騰了幾次，秦月也乾脆歇了心思，不再等她了。
房間內的燈熄滅了，秦月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現在沒有絲毫的睡意，入陶大威已經出現在她的周圍，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便是獲得入陶大威的感情。
現在她和入陶大威並不相識，她首先要做的，便是接近他，成為他的朋友，接下來的事情，便會簡單許多。
兩家人住的距離並不遠，雖然那個老者看上去並不好相處，不過想要偷偷摸摸地勾搭入陶大威，應該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秦月腦子裡面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之後便閉上了眼睛，慢慢地睡了過去。
夜漸漸深了，距離秦月家不遠處的入陶家。
入陶倫長將入陶大威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了一間空著的房間。
「這是你今後要住的地方，現在，睡覺。」
冷冰冰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入陶倫長轉身離開了這裡。
房間內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之外，再沒有了其它的東西，入陶大威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放在了床邊的地上，合衣躺在了床上。
入陶倫長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忘記了，破舊的床板上面光禿禿的，沒有一床被褥，現在已經是冬季，沒有暖氣的房間冷得像是冰窖一樣，入陶大威身上穿著單薄的衣衫，就那麼躺在破舊的木板床上面。
該睡覺了。
父母死去之後，剛剛被父母鍛煉出來的生物鐘便紊亂了，入陶大威不知道該什麼時候睡覺，也不知道該什麼時候起床，有人對他說睡覺，他才知道自己該睡覺了。
對自己所接受的這一切不公正的待遇，入陶大威沒有任何的感覺，入陶倫行，那個年邁的老者，對入陶大威來說，不過是一個長相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他閉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漆黑的夢境之中。
無邊無盡地寒冷將他緊緊地包圍在其中，睡夢中的入陶大威皺起了眉頭，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抵抗著寒冷。
漫長的冬夜悄悄地過去了，入陶倫長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才來到了入陶大威的房間之中。
他站在那張破舊的窗邊，看著無遮無蓋睡了一晚上的入陶大威那張被凍得青白的面容，臉上沒有任何的動容。
賤人賤命，他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入陶大威，起床了。」
起床了三個字，像是一道指令，傳入了入陶大威的腦海之中，他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起床。」
入陶倫行又說了一遍，語氣比剛剛還要冷硬幾分，入陶大威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從床上坐了起來。
將入陶大威帶到這裡的時候，入陶倫行心中早就已經有了計畫，之前對於這個孫子的事情，入陶倫行也聽說過，他知道他的特別之處。
曾經他的兒子媳婦想要弱化入陶大威的特殊之處，讓他變成一個普通的人，可是入陶倫行要做的事情和他們完全相反，他要將入陶大威身上屬於人類的那部分徹底抹殺掉。
計畫早就已經制定好，他只要慢慢地開始執行，在他殘餘的歲月裡面，他要打造出一把鋒利的武器。
既然正義已經不存在，他便將正義重新創造出來。
***
期末考試之後，便是長達一個月的寒假時光。
快要接近年節，上島村子更加忙碌了起來，早上她出門的時候，秦月還沒有醒來，晚上她回來的時候，秦月早已經睡下了。
她已經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沒有和上島村子照過面了，兩人的交流只能通過那些貼在冰箱上面的便利貼上面。
上島村子的便利貼貼的很多，有讓她多添衣服的，有讓她多喝水的，冰箱上貼著的大部分的便利貼，都是上島村子的，秦月貼著的寥寥無幾。
最近幾天，大約是因為寒假的緣故，上島村子怕秦月到處亂跑，便利貼上面寫得最多的便是讓秦月不要亂跑，乖乖待在家裡面，將所有的門窗全部反鎖好，又陌生人敲門絕對不要開門之類的。
秦月默默地看著便利貼上那娟秀的字跡，伸出手來，將那些便利貼一張一張的撕了下來。
她之前或許還會聽從上島村子的話，只不過她本次任務的目標人物已經出現了，秦月便不可能就那麼乖乖地待在家裡面了。
她需要去和入陶大威接觸，和他成為朋友，至於之後的事情，則視當時的情況在做出決定。
六點十五分，秦月換上運動服，準時從家裡面出發。
冬日的天亮得很晚，六點多鐘，外面的天還暗著，門外的那條街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行人存在，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道路兩旁，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照亮了水泥路面。
秦月站在自家的門口處靜靜地等著，十分鐘之後，一個纖瘦的人影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在他跑到秦月家門前的時候，秦月腳步一轉，跟在了他的身邊。
冬日的天已經很冷了，秦月雖然不怕冷，可也穿上了薄薄的棉襖棉褲，而入陶大威，他身上卻只穿著一套薄薄的夏衫。
當秦月發現了入陶大威每一天都會在准點出門跑步的時候，秦月便改變了自己的作息，跟著入陶大威一起開始跑步。
秦月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她只能用別的方式和入陶大威搭訕，然而，無論她遞過去的紙條，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入陶大威從來都沒有接過。
秦月雖然就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入陶大威卻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一樣，在他的眼中，秦月和花草樹木，沒有任何的區別。
每一天，入陶大威都會繞著他們這片街區跑上五圈，他的體質非常不錯，哪怕秦月從小有計劃的鍛煉自己，這麼五圈跑下來，都會氣喘吁吁的，入陶大威卻像是沒事兒人似的，臉不紅氣不喘的。
秦月特意看過時間，這麼五圈跑下來，每次入陶大威都會精准地控制在四十分鐘之內，七點鐘的時候，他必定會回到自己的家中。
入陶家要比秦月家豪華許多，那個老人帶著入陶大威搬進去之後，將原本一米八左右的牆體，加到了三米高，秦月從牆外，只能勉強看到入陶家那磚紅色的房頂。
七點鐘已經到了，秦月跟著入陶大威跑了回來，入陶家的那扇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晨曦微光之中，洞開的大門像是野獸張開的巨口，將入陶大威單薄的身影吞噬進入其中。
當入陶大威的身影消失在門內之後，那扇鐵門便緩緩地合攏了，隔絕了門外之人的窺探。
天亮了起來，路上的人慢慢地多了起來，這麼早起來的人，大部分都上班族，人們來去匆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站在道路旁的秦月，或許有人注意到了她，只是那些目光在她的身上掃過之後，沒有任何的停留，很快便又轉向了別處。
三米高的院牆，對於秦月來說，實在有些太高了一些，那些院牆平滑無比，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她一個不足一米二的小姑娘，想要爬上去，怕是要費一番的功夫。
入陶大威看起來不過剛剛九歲，那個老人便如此折騰他，這麼冷的天氣，甚至不肯給他穿厚一些的衣服，毫無疑問的，在那個人的心中，入陶大威沒有一丁點的分量。
他到底將入陶大威當做了什麼？
秦月已經陪著入陶大威一起跑了七天步，那個老人沒有一次出現過，秦月仔細觀察研究過那扇鐵門，發現，那個門應該是可以通過遙控控制的，也就是說，當院門開啟的時候，那個老者很可能並不在門的旁邊。
秦月慢慢地朝著不遠處的家走去，她很想知道那扇高牆的後面有什麼，她很想知道入陶大威在經歷著什麼事情，入陶大威現在一直將她當做空氣一樣，哪怕這幾天她一直都在陪著他跑步，他依舊對秦月視若無睹。
若是想更多的瞭解入陶大威，秦月必定要進入入陶家的房子，瞭解他的生活環境，瞭解他經歷了些什麼事情，這樣過，她才能更快的瞭解入陶大威。
天氣雖然寒冷，不過跑了五圈兒之後，秦月倒是覺得熱了起來，回了家之後，秦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乾爽衣服。
將濕漉漉的頭髮擦乾淨了，秦月拿著紙筆，進了房間。
她將這幾日對入陶大威的觀察細細地寫在紙上，根據得到的一些資訊，添加了對入陶大威的一些猜測。
幾個月前在餐廳裡面相遇的時候，入陶大威還跟在自己的父母身邊，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應該出現了什麼意外，所以入陶大威才會被這個老人帶了回來。
入陶家的房子是附近人家中最好的，從那個老人開的車子，和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以及他本人的氣勢來看，這個人應該是有一定的財力的。
秦月將自己畫的老者的素描和入陶大威的素描畫像擺在了一起，經過一番比對之後，秦月發覺，老者的與入陶大威是有幾分相像的。
這兩人應該是有血緣關係存在的，那個老者已經有六十多歲了，一般來說，直系親屬的容貌都會相似一些，秦月想起幾個月前見到的那個入陶大威的父親，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個男人的容貌，他與畫像中的老者更為的相似。
如無意外，那個老者和入陶大威應該是爺孫關係。
正常來說，爺爺對孫子輩的都會溺愛一些，然而從秦月發現的蛛絲馬跡之中可以看出來，那個老者十分厭惡入陶大威。
秦月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幾下，這爺孫兩個的更關係，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一些。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節是秦月沒有想到的。
勾勾畫畫的大半天，秦月看著寫得密密麻麻地紙，將它們歸攏到一起，帶到門外燒掉了。
她寫的這些東西是不能被上島村子發現的，否則還不知道能鬧出什麼事情來。
站在秦月臥室的視窗處，正好能看到入陶家的大門，秦月仔細觀察了幾天時間，發現，除了入陶大威早上雷打不動地出來跑步之外，平日裡的時候，他們爺孫兩個很少會出門，他們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外賣送來的。
每天下午四點鐘的時候，那個老者會獨自開車出去，在五點半鐘的時候，他會準時回來。
他出去的時候，車子都是空的，回來的時候，車上會拉著許許多多的東西。
有幾次老者似乎忘記了關門，秦月便看到了他帶回來的一些東西。
大部分的都是些書籍，偶爾還有鋼管異一類的東西。
他忘記關門的次數並不多，秦月只看到這些，其它的，卻並沒有看到太多。
隨著觀察的時間越長，秦月的心底堆積的疑惑便越多，那棟被高牆圍起來的院子之中，到底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被高牆所掩蓋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心底的騷動越來越多，秦月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有一種預感，時間拖得越長，對她這一次的任務越沒有任何益處，入陶大威身上的人氣越來越低了，有幾次，他明明就在秦月的身邊，可秦月卻覺得，他並不在那裡。
他安靜地好像是一團空氣，存在感越來越微弱。
吃過午飯，秦月睡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之後，看了一眼時間，三點十分。
秦月在家裡面活動了起來，在這個世界裡面，秦月並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她所仰仗的只有自己的頭腦和身手，秦月從小便鍛煉著自己的身體，此時她雖然不過剛剛七歲，對付一些普通的人，卻沒有太多的問題。
鐘錶上的時間很快便指向了四點鐘。
秦月走到了窗邊，朝著窗戶外看了過去，入陶家的門打開了，老人駕駛的那輛黑色的車子從門內行駛了出來。
鐵門緩緩地合攏，車子駛入了馬路上面，不多時，便消失在了秦月的眼前。
秦月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之後，心中便有了決斷。
她要去入陶大威的家裡面看一下。
秦月翻出了一個黑色的書包，之前買好的麻繩放入了背包之中。
五分鐘之後，秦月出現在了入陶家的大門外。
入陶家的位置有些偏僻，怕最近的房屋就是秦月家的哪一棟，其它的，要在更遠一些的地方，秦月四下看了看，馬路上並沒有行人，她快速地走走到了最角落的地方，將包裡面的麻繩取了出來。
秦月將麻繩打了一個死扣，之後用力地扯了扯，確認了不會輕易散開之後，她便用力地將麻繩朝著鐵門上方甩了過去。
這扇鐵門的上方又幾根撐出去的鐵柱子，秦月之前已經計算過，那裝飾用的鐵柱可能承受不住成年人的重量，不過承受一個小孩子的重量，卻是綽綽有餘。
麻繩精准地套在了那根鐵柱上面，秦月用力地拽了一下，確定可以完全承受她的體重之後，秦月抓著麻繩，飛快地爬了上去。
不到三十秒鐘，秦月已經騎在了鐵門上面，因為壓了一個人的重量在上面，鐵門發出吱呀吱呀的的聲響，秦月極其冷靜地將甚至從門外扯進了門內，之後便順著繩子飛快地爬了下去。
她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用來探秘，一個小時之後，不管有沒有查到什麼東西，秦月必須要從這裡離開。
入陶家的院子很大，不過卻沒有種任何的花草樹木，反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運動器材，有些東西秦月能叫得上名字，而有些，秦月卻叫不上名字。
匆匆掃了一眼，秦月便收回了目光，之後朝著緊閉的房門大步地走了過去。
房門是紅木做的，暗紅的色彩讓秦月看著很不舒服，她伸出手，試探性地推了一下，緊閉著的房門被她這麼輕輕一推，便打開了。
秦月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側耳傾聽了一番，門內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音，她心中一動，將門推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進入的縫隙，閃身走了進去。
和秦月家裡的日式客廳不同，入陶家的房子是更偏向簡潔風的，秦月的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面，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客廳裡面空蕩蕩的，沒有餐桌，沒有沙發，唯一有生活化氣息的，只有角落裡面的那個被外賣盒子塞得慢慢的垃圾桶。
整個客廳冰冰冷冷的，沒有一絲的人氣存在，也不知道那爺孫二人是怎麼能生活在這樣一種地方的。
秦月在一樓繞了一圈，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她回到了客廳之中，目光落到了通往二層的樓梯上面。
一層什麼東西都沒有，那麼二層呢？上面會有什麼？
秦月抬腳邁上了通往二層的樓梯，幾十節的樓梯，秦月很快便跑了上去。
二樓的佈局和一樓大同小異，上了樓梯之後，就是一間客廳，與樓下空蕩蕩的客廳不同，這一間客廳客廳堆滿了書籍，秦月粗略看了一眼，那些書籍粗略地分了類，有醫學類的，解剖類的，還有各種各樣的武器使用，介紹格鬥技巧的書籍。
秦月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這些書籍的書頁有些皺了，看起來經常被人翻閱的，秦月看到許多偵探類的書籍，鬼使神差一般，秦月將那基本書籍撿了起來，翻了兩頁。
那些書籍上有很多地方用紅筆做了批註，秦月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些紅筆批註的地方寫著些反偵察手段，可以使用，之類的話。
她的臉色變得越發地難看起來，又翻了基本醫學方面的書籍，她又看到了許多批註，寫的都是些什麼致命處，又或者是什麼重傷，昏迷之類的話。
正當秦月翻看著書籍的時候，有一個人影朝著站在那裡的秦月悄無聲息地接近。
秦月的感覺非常敏銳，察覺到背後有風聲傳來，正彎腰準備撿起另一本書的秦月右手在地上用力一撐，整個人立即翻了過去。
秦月看到了入陶大威。
見是秦月，入陶大威的攻擊立即停了下來，原本已經逼到秦月面前的拳頭倏地一下縮了回去。
他就那麼站在那裡，淺褐色的眼睛裡面清清楚楚地映出了秦月的面容。
秦月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入陶大威撞了個正著，她從身後的背包裡面取出了紙筆，在本子上飛快地寫了起來。
「我是早上陪你跑步的那一個，你記不記得我？」
入陶大威看著秦月本子上的那行字，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叫做上島月子，你呢？你叫什麼？」
秦月雖然已經知道了入陶大威的名字，還是想要從他的口中確定一次。
「我的名字是入陶大威。」
這不是秦月第一次聽到入陶大威開口講話，只是之前離得距離太遠，秦月聽得不太真切，現在他就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入秦月的耳中。
他有一副好嗓子，說是天籟之音，也不足為奇。
那麼好聽的一副嗓子，搭配著他精緻的容貌，可以說是上天誕下的寵兒，老天對他的偏愛實在太多了一些。
「和你住在一起的老人是誰？」
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如實回答道：「入陶倫行。」
入陶倫行，看來，和秦月猜測的差不多，那個老者，和入陶大威之間確實有關係。
入陶大威的身上只穿著一套單薄的睡衣，他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面，秦月看到他的腳已經被凍得青紫，而他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似的，秦月莫名地想起了幾個月前那個被父母帶在身邊的男孩子，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被人全心愛護著的孩子，怎麼轉眼之間，卻又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你的爸爸媽媽呢？」
秦月又寫到。
入陶大威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事實上，從他過來到現在，秦月沒有在他臉上看到任何的表情變化。
「車禍，死了。」
秦月呼吸一窒，死了，難怪入陶大威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秦月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散落著的書籍，寫道：「這些都是你看的？」
入陶大威點點頭。
秦月心念一動，又寫道：「你全都看過了？」
入陶大威繼續點頭，神情仍舊一片木然，只是那雙淺褐色的眼睛似乎浮現了一絲的亮光。
秦月沉默了片刻，抬頭與入陶大威的目光直視，她往前邁了一步，站到了入陶大威的面前。
入陶大威沒有後退，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秦月。
秦月伸出手，拉住了入陶大威的兩隻手，刺骨的涼意從手心處彌漫開來，秦月將他的兩隻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她掌心中的熱氣源源不斷地傳入到了入陶大威已經凍僵了的手掌之中。
入陶大威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秦月，什麼話都沒有說。
這些天，入陶倫行只是在不停地讓他鍛煉體魄，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書籍，他很少會跟他說話，也不會和他有身體上的接觸。
入陶大威渴了餓了困了累了冷了熱了，都不會自己表達出來，在他的腦海裡面，根本沒有這些東西的概念。
之前他的父母將他訓練地很好，可是父母死去之後，便沒有人在關注他了，入陶大威一個人在家生活了五天時間，他險些死去，如果不是入陶倫行到來，入陶大威怕是已經被埋入了黃土之中。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秦月，看著她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的，手已經凍得太久了，乍然遇到溫暖，被凍僵了的手癢得厲害。
入陶大威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秦月，淺褐色的眼睛裡面，映出了她的影子。
房間裡面一片寂靜，秦月不會說話，而入陶大威在別人沒有開口詢問之前，他也是不會說話的。
放在背包裡面的鬧鐘突然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到了。
秦月立即鬆開了入陶大威的手，她將剛剛塞進口袋裡面的本子又拿了出來，用筆在上面寫了一段話。
「我要走了。」
剛剛帶給她的溫暖乍然遠去，入陶大威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去哪裡？」
「回家。」
入陶大威眼中亮光似乎暗了下去，看到他這個樣子，秦月莫名地有些心疼。
這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
「天冷了，多穿一些衣服，在家裡也要穿鞋，地面太涼了。」
「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秦月必須要儘快離開這裡，否則被入陶倫行撞見了，秦月實在說不清楚，她朝著入陶大威擺了擺手，飛快地朝著樓下跑去。
入陶大威目光沉沉地看著秦月遠去的背影，淺褐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浮光閃動。
順著剛剛進來時候的麻繩爬了上去，秦月坐在鐵門上，將原本系成了死結的麻繩改成了活扣，之後套在了那根鐵棍上面，順著麻繩滑下去之後，秦月的手腕一抖一挑，麻繩瞬間落了下來，將麻繩收好了放進背包裡面，秦月看了一眼這扇黑色的大門，之後朝著家的方向快速地跑了過去。
五點半鐘，入陶倫行準時回來了，這次他又帶了不少的東西，不過他今天沒有忘記關門，秦月並沒有看到他帶了些什麼回來。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去，六點鐘了，秦月將飯菜在微波爐裡面熱了一下，解決了自己的晚餐。
今天去了入陶大威的家裡面，並不是一無所獲，她知道了不少的東西，和入陶大威，也有了接觸。
經過了之前的事情，秦月對入陶大威又有了其它的看法。
她對入陶大威這個孩子又有了更多的瞭解。
秦月回了自己的房間，在本子上面塗塗畫畫了一番，將自己塗畫的東西仔細研究了一番，秦月照例將畫紙燒掉了。
洗漱完畢之後，秦月換了睡衣，躺在了床上面。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雖然涉嫌私闖民宅，不過到底是有了一些進步不是麼？
折騰夠了這麼一天，秦月卻沒有太多的睡意，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不知為什麼，秦月心裡總是覺得有些發慌，這些突如其來的情緒讓秦月根本沒有辦法入睡。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地流逝著，很快便到了深夜十一點，秦月實在睡不著，便從床上起來。
上島村子每天十二點準時到家，現在距離她回來，也不過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罷了，秦月乾脆起身，朝著樓下走去。
她有些心神不寧的，這種感覺讓秦月非常的煩躁，還是去客廳裡面等著吧，上島村子，馬上也就回來了。
牆上的秒針滴滴答答地走動著，那細微的聲響卻讓秦月變得非常的心浮氣亂，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似乎就要發生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說快不塊，說慢也不慢，很快便過去了。
上島村子沒有回來。
時鐘繼續向前。
已經一點鐘了，上島村子還是沒有回來。
滴答，滴答，滴答......
秦月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夜，上島村子始終都沒有回來，她的心慢慢地冷了下去，總覺得有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上島村子從來都不會在外面過夜的，現在，她卻徹夜不歸。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秦月心底浮現出一絲暴躁的情緒，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她現在需要冷靜。
外面的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秦月就這麼坐在客廳裡面等了一夜的時間，上島村子沒有回來。
她，到底去了哪裡？
第292章 腦男
因為上島村子的事情，秦月今天並沒有出去陪著入陶大威跑步。
現在這個時代, 不比後市, 人手一部手機, 就連座機都是奢侈品，除非一些有閒錢的人家，一般人很少會在家裡面安裝座機的。
所以, 秦月就算是想要知道上島村子在哪裡，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現在已經快到七點鐘了，秦月回房簡單地洗漱了一下, 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起身離開了家。
上島村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她不可能將秦月丟在家裡面, 一夜不歸的。
山本家, 是上島村子工作的地方。
山本家經營著幾家大的連鎖超市, 除此之外, 還經營著一些零散的專賣店之類的東西，秦月對山本家的瞭解不多, 只是從上島村子那裡零星知道一些。
簡單來說，山本家在奈良可以說的是是實打實的豪門富戶。
原本以上島村子的資歷是進不去山本家做傭人的，不過她和山本家原來的一個女僕是好友，那個女僕因為懷孕，辭了山本家的工作，正巧那個時候，上島村子在找工作, 女僕便將上島村子介紹了過去。
上島村子本就做慣了家庭主婦，收拾家務，整理房間這種小事情自然也是做慣了的，又因為極其難得得到這麼一份薪資高，又不累的工作，上島村子做起來格外的用心賣力。
她為人細心，手腳勤快，在山本家一做，便是做了五年的時間。
山本家的人對她極為滿意，這麼多年，倒也沒有在換過女僕了。
山本家所住的地方自然是寸土寸金的富豪區，那裡距離秦月家裡面很遠，坐公車過去的話，也要一個小時左右。
秦月背著自己的小書包離開家門，疾步朝路口的公車站牌走去。
入陶大威正好跑完最後一圈，迎面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秦月此時根本沒有心情去和入陶大威說些什麼，側身一避，與入陶大威交錯而過。
入陶大威繼續朝著家裡跑去，只是腳步，似乎比剛剛要慢上一些。
其實從這裡打車去山本家還要更快一些，只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上島村子並沒有在家裡放太多的錢，除了留下母女二人簡單的生活所需，其它的都存了起來。
所以秦月手頭的錢，並不能讓她奢侈地打車前往山本家。
七點鐘還不是上班高峰期，秦月並沒有等多久，一輛空著的公車便駛了過來。
秦月交錢上車，撿了中間塗成了橘紅色的老弱病殘孕的專用座了下來。
這一站只有她一個乘客上車，開車的司機是個長滿了絡腮鬍子的大叔，他從倒視鏡裡面看了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裡的秦月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小朋友，坐好了。」
秦月抬頭看了一眼好心的司機師傅，點了點頭。
公車開了起來，穿過大街小巷，走走停停，隨著時間的推移，上班的高峰期到了，車上的人也慢慢地多了起來。
秦月一直側著頭，安安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景物。
進入這個世界之中，滿打滿算，已經六年的時間了，受制於自己幼小身體的限制，秦月的活動區域基本上都在自己的家裡，今年上了學，活動區域便又多了一個，便是附近的神鹿小學。
經歷過太多的世界，秦月對四處閒逛這種活動並沒有太多的感覺，自己一個人在家裡待著，其實也很不錯。
車子搖搖晃晃的行駛著，很快便到了山本家附近，秦月下了公車，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與上島村子跟她說的地方對照了一下，之後方才選了正確的方向走去。
走了約摸十幾分鐘之後，秦月來到了一片別墅區外，守門的保安盡職盡責地將秦月攔了下來——在這種地方工作，保安們也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只從秦月的穿著打扮上，就能看出來，這個小姑娘一定不是住在富人區的人。
不過好在，那個攔住秦月的保安也不是一個勢利眼，見秦月年紀不大，長得也是白白淨淨十分漂亮，便耐心地詢問你來。
「小姑娘，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可不是你玩兒的地方，趕快走吧。」
秦月沉默無言，低下頭去，從口袋之中拿出紙筆，她刷刷刷地寫了幾個字，展示在那保安的面前。
「我找我媽媽，她在山本家做保姆，昨天晚上一夜都沒有回去。」
在這種高級的社區工作，保安也是經過培訓的，並不像是許多社區那樣的野路子，看過秦月寫的東西之後，那個最開始和秦月搭話的保安神情微微一變。
「你不會說話？」
秦月點了點頭。
保安心中升起一些憐惜之情，這個別墅區裡面住著的人不多，來來往往的人保安大都認識，在山本家工作的那個長得漂亮，性格溫婉的女人，他自然也是認識的，偶爾兩人也會聊上一兩句話。
正巧昨天也是這個保安值班，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便對秦月說道：「山本家工作的那個，是上島村子小姐吧？」
秦月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焦急之色，她拿著筆在紙上面寫道：「你見過她嗎？你知道她去了哪裡嗎？」
保安點了點頭，說道：「昨天晚上我正好值班，七點鐘的時候，上島村子小姐已經離開了別墅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聽到保安的話，秦月的心一點兒一點地冷了下去。
七點鐘，正是上島村子下班的時間，之後她會去一家大排檔打工，等到十二點鐘的時候，大排檔關門，她才會回家。
如果是山本家有事情，上島村子還有可能在這裡滯留一夜，可是現在，保安已經證實了，上島村子已經準時下班離開了這裡。
秦月的身體有些發冷，她朝著那個保安鞠了一躬，轉身慢慢地離開了這裡。
她現在要去上島村子工作的那家大排檔，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曾經做過CIA的秦月大約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島村子是一個已經生育了的成年女性，她是一個負責任的母親，不管工作再忙，她都不會在外面過夜。
秦月很想將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去想，可是現實並不會因為她將一切都想得很好，便能變得很好的。
上島村子，她可能已經出事了。
秦月喘了幾口氣，壓下心底那些煩亂的思緒，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去上島村子所工作的那個大排檔看一看。
晚班車在十點鐘就停運了，上島村子不可能捨得打車回去，所有，她所選擇的那家大排檔距離秦月他們家並不算遠，走路的話，也不過二十分鐘便到了。
大排檔晚上收攤很晚，早上開門的時間便會遲上一些，秦月坐著公車從山本家折返，到達那家大排檔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鐘了。
大排檔的捲簾門剛剛拉了起來，穿著厚棉襖的老闆打著哈欠從門內走了出來。
這麼一番折騰，秦月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額前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濕噠噠地貼在臉上，濕發被寒風一吹，徹骨的冷意闖過皮囊，滲入到了身體之中。
秦月的嘴唇凍得青紫，看到那扇門開啟之後，她立即上前一步，將手中的紙條給那老闆看。
大排檔的老闆生得五大三粗，大字不識一個，見秦月遞過來一張紙，他的眉頭緊皺了起來，若不是秦月是一個小孩子的樣子，他怕是早就破口大駡了起來。
雖然沒有罵人，不過老闆的脾氣也不太好，惡聲惡氣地朝著秦月吼道：「你一個小破孩子，在這裡幹什麼？去去去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說完，像是趕蒼蠅一樣地朝著秦月直揮手。
不會說話成了秦月致命的弱點兒，眼前這個人很明顯是不認識字的，秦月根本沒有辦法和他交流，她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固執地攔在那人身前，不肯離開。
見到她這個樣子，老闆也覺得頭疼不已，若是一個皮猴子，他大不了揍上一頓，再給趕走了，可是一個嬌嬌滴滴的小姑娘，他就算再是喪病，也下不了手。
「你這個小姑娘，到底想要幹什麼？」
秦月將手中的本子舉高了一些，老闆看著紙上面那些彎彎繞繞的字，頭更疼了。
「老婆，老婆，你出來一下！」
這個小姑娘似乎是個啞巴，老闆覺得她有些可憐，見她一直舉著一個本子，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要說的，他乾脆叫了自己的老婆出來，看看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接連喊了幾聲之後，一個胖乎乎的女人才從店鋪內出來，她的脾氣也不大好，男人在那兒催魂兒似的叫讓她十分厭煩。
「你叫我幹什麼？不是說要去買菜嗎？」
女人沒好氣地說道，話語之中火藥味沖天。
老闆拉了女人一把，指了指面前站在的秦月，說道：「老婆，這小姑娘我一開門就待在外面，擋著不讓我出去，一直給我看什麼東西，我哪兒認得字兒啊，你快幫我看看，這丫頭到底想要幹什麼？」
女人這才注意到站在他們不遠處的秦月。
女人的文化水準也不高，不過好賴是認識一些字兒的。
「我是上島村子的女兒，昨天晚上我媽媽一直沒有回家，她是不是在你們這裡？」
上島村子？
女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上島村子在他們這裡幫了幾個月的忙，手腳麻利，做事勤快，加之要的工錢也不算多，這夫妻二人對她很滿意。
夫妻二人也挺上島村子提起過，她還有一個七歲的女兒，不過他們卻不知道，原來她的女兒是一個啞巴。
老闆娘暗歎一聲，可惜秦月這樣的相貌，沒想到卻是一個殘疾人。
「你說村子沒有回去？這怎麼可能？昨天晚上生意不怎麼太好，我們十一點的時候就收攤了，那會兒村子就已經回去了。」
老闆娘是知道上島村子還在別的地方兼職，便又問道：「是不是她早上起得早，你沒有發現啊？」
秦月搖了搖頭，寫道：「昨天晚上，我等了一夜，她一直都沒有回來。」
這一下，老闆娘也察覺到了不妙，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對於上島村子的性格，她也有幾分瞭解，都是做母親的，出外討生活是迫不得已，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做出這種夜不歸宿的事情來的。
「小姑娘，你別著急，也許村子她是有什麼別的事情耽誤了。」
老闆娘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話，一個女人，丟下孩子徹夜不歸，若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女人，老闆娘相信，可是上島村子卻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一旁的老闆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用力地一拍腦門，叫了起來：「我們這裡最近不是出了好幾起兇殺案麼？死者都是些年輕的女人，村子她該不能是被人殺了吧？」
他的聲音極大，破鑼似的嗓音震得秦月耳朵嗡嗡作響，原本就白皙的過分的臉頰越發顯得蒼白了起來。
老闆娘哪裡想到老闆會這麼沒心眼兒地將這些事情嚷嚷出來？她的臉色頓時變了，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闆：「你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巴，別瞎說話。」
雖然老闆娘也覺得上島村子凶多吉少了，可是在人家女兒的面前，怎麼也不能將話說的這麼難聽不是？
「你別聽他亂說，也許你媽媽是臨時有事兒也說不定過，你別著急，要不先去親戚朋友家找找？」
說完之後，老闆娘看看秦月瘦瘦小小的身體，便又改口道：「算了，你還是別亂跑了，現在這社會可怖安全，你先回家去等著，也許村子她很快就回去了。」
秦月抓住本子的手越來越用力，剛剛老闆吼出來的那句話讓她的一顆心徹底冷了下去。
老闆說，這附近發生了不少兇殺案，死者都是年輕的女人，這代表著什麼？
她的閉起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漠然之色，她低下頭，在紙上寫道：「阿姨，這附近真的發生了許多兇殺案嗎？」
秦月執拗地看著老闆娘，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她的眼神十分固執，似乎不得到一個答案絕不不休。
眼前的小女孩的神情太過鎮定，氣場也太過強大，讓老闆娘不知不覺地忽略掉了她的年齡，老闆娘歎了一口氣，將兇殺案的事情簡單地和秦月提了一下。
一個多月以前，清潔工在清理垃圾的時候，在垃圾桶發現了一個被裹在垃圾袋之中的年輕女人屍體。
清潔工被嚇得魂飛魄散，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清醒過來，連滾帶爬地從小巷子裡跑出去，將發現屍體的事情，報告給了員警。
員警來了之後，封了現場，一番調查之後，便將屍體帶走了。
人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起偶然的案件，結果七天之後，又在上一次發現屍體不遠處的地方，發現了另外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
「開始的時候，是一個禮拜發現一具屍體，慢慢地，每隔兩三天就會發現一具屍體，員警來來去去，調查來調查去，始終都抓不到兇手，我記得，前天還發現過一具屍體，那個女人我還認識，經常到大排檔來吃東西，結果...唉，真是造孽啊。」
秦月神情一片漠然，她看著老闆娘，寫道：「屍體，都是在哪裡發現的？」
老闆娘也沒隱瞞，告訴秦月屍體大部分都是在前面某某某那一片兒街區發現的。
「謝謝。」
秦月寫完之後，將本子收回了背後的包裡面，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老闆娘看著秦月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竟然和一個小姑娘說了那麼多重口味的事情。
「天哪，我都對她說了些什麼？！」
老闆娘尖叫了一聲，旁邊的老闆被他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在吱哇亂叫些什麼，說都說了，你還能夠咋滴？要我看啊，上島村子那傢伙，八成也是被人殺了，她就這麼過去，指不定能找到她媽媽的屍體。」
聽了老闆的話，老闆娘的臉都綠了，她有些急躁了起來，朝著秦月離開的方向張望著，似乎想要去把她給追回來。
老闆似乎查到了老闆娘的動作，伸出手一把將她給拉了回來：「你想幹什麼？這件事情你可別參合，上島村子和我們無親無故的，我們給她錢，她來給我們幹活，我們就只有這麼一蹭關係，她出事兒也不是我們造成的，你現在這麼急巴巴地上去，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你做了些什麼呢。」
老闆娘還想說什麼，結果卻被老闆一句話給抵了回去：「老婆，你可想好了，你現在要過去，指不定那個小丫頭以後就賴上你了，你要好心，可就得一直好心下去了。」
老闆的話正戳到老闆娘的軟肋，她雖然對秦月那個小丫頭遇到的事情有些心疼，可終歸到底，那些事兒都和她沒有關係，要是一時好心，招惹個麻煩回來，她可不願意。
兩口子為上島村子可能有的遭遇唏噓了兩聲，之後便開是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如果上島村子真出了事情，他們怕是得重新找個人來幫忙了。
......
......
秦月根據老闆娘的指示來到了那個經常發現屍體的街區，屍體都是在小巷之中的垃圾堆裡面發現的，秦月便從第一個小巷開始尋找。
她來的不算早，很多小巷裡面的垃圾桶都被清理過了，即使這樣，秦月也一一檢查過去。
兇手的作案特點非常的明顯，他殺人之後，並沒有碎屍，而是裝進垃圾袋之中，扔到了垃圾堆旁邊，如果他想要隱藏的話，會藏得更加隱秘一些，不會大喇喇地扔到這些每天都會被人清理的垃圾堆旁邊。
秦月已經簡單地畫出了那個兇手的心理畫像，他是一個非常冷靜的高智商連環殺人犯，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犯下的案件有七八起之多，卻從來都沒有被員警抓住過，這足以證明他的智商。
上島村子......
秦月的腦海中浮現出上島村子的面容，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她很想告訴自己，上島村子還活著，她只是有事情沒有回家而已，可是現實卻在不斷地提醒著她，上島村子，她怕是遭遇了不測。
從第四條巷子裡面出來的時候，秦月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巷子口停著的垃圾車，她的腳步頓住了，接著，一個女人淒厲的慘叫聲從那邊的巷子裡面傳了出來。
秦月渾身的血液瞬間冷了下去，她猛地咬住了嘴唇，想也不想地朝著那條巷子跑了過去。
剛剛跑到巷子口，那個穿著橘紅色清潔工衣服的女人從巷子裡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清潔工被嚇壞了，尖叫著從小巷之中跑了出來，原本坐在車上的司機聽到清潔工的叫聲，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什麼事情？」
這段時間這裡一直都不太平，老是發現屍體，只不過這個清潔工運氣比較好，之前發現屍體的時候，她一直都沒有遇見過，哪裡想到，這一次上班，她的好運氣偏偏就用盡了？
清潔工被嚇壞了，語無倫次地嚷嚷著。
司機正在安撫著清潔工的情緒，他雖然是個男人，可是面對死屍，也是十分懼怕的，並不敢進去小巷之中查看。
正在這時，司機卻看到一個小姑娘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地朝著小巷內跑去。
「糟了！」
裡面的東西就連成年人都害怕，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司機也顧不得安慰清潔工了，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想要將剛剛進去的那個小姑娘給帶出來。
可是等到司機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小姑娘已經站在了那具屍體的面前。
屍體是被黑色的垃圾袋裝著的，原本垃圾袋應該是緊緊系著的，可是，那原本緊緊封著的袋子口，也不知道是被清潔工，還是這個小姑娘給打開了，露出裡面裝著的屍體來。
司機只掃了一眼，屍體那慘白慘白的臉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他怕的厲害，不敢再看，只是遠遠地站在那裡，朝著秦月喊道：「小姑娘，你別怕，你快點兒過來。」
秦月對司機的話恍若未聞，她怔怔地看著那個被垃圾袋包裹著的女屍，心臟像是遭到了重擊，疼得她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她以為自己對上島村子沒有太多的感情，可是此時此刻，看到原本鮮活的上島村子變成了一具冰冰冷冷的屍體，秦月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處像是被人撕開了，巨大的痛苦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秦月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心底的那渺茫的希望徹底湮滅了。
上島村子真的遇害了。
痛到極致，秦月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辦法擠出來，她就那麼看著躺在垃圾堆裡面的上島村子，喉嚨處像是塞了一團巨大的棉花，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她不敢上前，也不能上前，這是拋屍的現場，如果她隨意去翻弄，可能會喪失許多的線索，她就那麼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員警到來。
趕來的員警哪裡想到現場居然會有一個小姑娘在這裡，他們頓時火了，劈頭蓋臉地朝著那個司機罵道：「你是怎麼當大人的，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也不看看這裡擺著的是什麼？你怎麼就讓一個小姑娘待在這裡？」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通的司機張張嘴，想要辯解，可是員警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兩個年輕的警員，將他和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清潔工帶到了另一旁，進行例行詢問。
暮暮警官示意另一旁一個長得比較讓人安心的小夥子去將站在屍體前的秦月帶走。
那個小姑娘，怕是被嚇壞了，就那麼站在那裡，像個木頭樁子似的，她才這麼點兒大，若是被嚇出個好歹，可就麻煩了。
長得一臉正氣的小員警走到了秦月的面前，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開口說道：「小妹妹，員警叔叔們要辦案了，你跟著我過來好不好.......」
好字的話音未落，年輕的員警便聽見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用與她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幹啞聲音說道：「這個死者，是我的媽媽。」
這話一說出來，別說是這個年輕的員警小哥了，整個箱子裡面正在搜尋證據的員警們，全都懵了？
這個小姑娘剛剛說了什麼？是他們聽錯了嗎？
***
上島村子的屍體被帶回了警局，交給了法醫處理，秦月也被員警一併帶了回來。
除了最開始她說了一句，那具屍體是她的媽媽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員警們根本沒有想到，不過一件普通的兇殺案，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死者七歲的女兒看見了死者的屍體？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暮暮警官將秦月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他看著眼前坐在椅子上面的秦月，躊蹴了許久，方才開口問道：「那個，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秦月低著頭，看著自己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指甲，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般。
暮暮警官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小姑娘。
她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這種打擊對她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根據那個司機所說，秦月是突然跑進那條巷子裡面的，發現了她媽媽的屍體之後，就那麼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裡，不哭也不叫，好像靈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這應該屬於心理問題了，和暮暮警官的專業並不相同，他想著是不是該將秦月送到心理醫生那裡進行心理干預。
正胡思亂想著，秦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暮暮警官，被秦月那麼一雙黝黑的眸子盯著，暮暮警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蔓延而出，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莫名地有些慌亂。
秦月之前在CIA經辦過幾個連環殺手的案子，她也看過不少CIA的資料，雖然經歷了幾個世界，那些記憶變得模糊了起來，可是一些本能仍舊存在于秦月的身體之中。
「這次案子的兇手是個三十到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沒有結婚，擁有一份穩定的職業，他住的地方應該就是XX街區比較高檔一些的社區之內。」
暮暮警官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從一個不過七歲大的小姑娘嘴裡面聽到對兇手的分析，一時之間，他愣在了那裡，怔怔地看著秦月。
秦月繼續說道：「他擁有一輛改裝過的麵包車，車子看起來並不顯眼，和普通的車輛沒有什麼不同，在犯案的時候，車子會停在路邊，兇手下車之後，暴力挾持那些女人，將她們帶到車上殺害，之後又會像丟垃圾一樣將她們丟在垃圾堆裡面。」
「那個兇手的長相應該會很正派，看上去不會讓人產生懷疑，他仇恨女性，尤其是年齡在二十到三十歲的女性......」
暮暮警官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出聲打斷了秦月的話：「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秦月看著暮暮警官，突然笑了起來：「根據我看到的，聽到的，調查到的，分析出來的。」
暮暮警官頓時僵在了那裡。
秦月被那個看起來正義非常的年輕小員警送回了家。
員警是不會採納一個七歲小姑娘的意見的，哪怕她將一切都分析的有條有理，那些員警也不會相信她說的那些話的。
將秦月送回家之後，那個年輕的員警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月子是吧，你放心，員警一定會為你的媽媽討回公道的。」
大約是因為秦月太過鎮定，小員警不知不覺地就忘記了她的年紀，簡單安慰了秦月兩句之後，小員警便離開了。
上島村子的屍體還留在警察局之內，法醫要將她的屍體解剖之後，查找死因以及其他的一些痕跡。
在案子未破之前，上島村子的屍體是沒有辦法入土為安的。
秦月反鎖了房門，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客廳中走去。
她看到了沙發上坐著一個人，那個人擁有著一頭柔軟的淺褐色頭髮，面容精緻，神情冷漠。
是入陶大威，他竟然跑到了秦月的家裡面。
秦月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徑直走到了沙發旁坐了下去。
入陶大威靜靜地看看這秦月，許久之後，方才開口：「你今天沒有陪我跑步，為什麼？」
秦月沒有想到入陶大威跑到她的家裡面來，竟然是為了問這個問題，她勾了勾嘴角，露出個奇怪的笑容來。
「因為啊，我媽媽被人殺了。」
秦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入陶大威說這些事情，明明，眼前這個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罷了。
入陶大威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清楚地映出了秦月的身影。
「你的媽媽被人殺了？」
秦月將手搭在了臉上，淚水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
是啊，她的媽媽被人殺了，上島村子，她就那麼憋屈的死掉了，死在了一個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連環殺手手中。
員警似乎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秦月從那些員警的隻言片語之中知曉了，上島村子是第九個被殺害的死者。
瘋狂的殺戮，已經徹底釋放了那個人心底的惡魔，他已經嘗到了甜頭，精神和身體都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嘗過了極致的歡愉之後，他那病態的精神再也無法掩藏在普通人的身體之中。
他還會繼續在殺戮。
入陶大威似乎不明白秦月為什麼哭泣，他就那麼看著秦月，許久之後，方才開口。
「你為什麼哭？」
死亡，是每一個人都會經歷的，沒有人可以避免，那個人，不過是回到了她該去的地方。
秦月用力擦了擦眼睛，將湧出的眼淚徹底擦乾淨了。
她的眼睛紅紅的，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入陶大威。
「我的媽媽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死去了，哭泣可以宣洩痛苦，祭奠死去的人。」
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不明白她話中的那些意思。
秦月不想再說話，她感覺自己和入陶大威之間，隔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如果換了往日，秦月或許會看看他們之間到底隔了些什麼，可是今天，秦月實在太累了，她不想靠近入陶大威。
「對不起。」
秦月說到。
入陶大威眨了眨眼睛：「你會說話了？」
秦月愣了一下，苦笑道：「是啊，我會說話了。」
上島雄死去的時候，上島月子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等到上島村子死去的時候，她又莫名其妙地恢復了說話能力。
若是可以，秦月寧願上島村子還活著。
可是，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可能，假如......
入陶大威是四點鐘來的，五點十分，他便離開了秦月的家，臨走之前，入陶大威問了秦月一句：「明天你會陪我一起跑步嗎？」
秦月搖了搖頭，拒絕了入陶大威。
「抱歉，我最近可能都不會陪你了。」
入陶大威是她在這個世界的攻略物件，這並沒有錯，可是她並不是要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入陶大威的身上。
她還有其它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個殺了上島村子的兇手，秦月要將他找出來。
如果法律不能給他制裁，那麼便由她來。
***
入陶大威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在，她沒有什麼胃口，喝了兩杯水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秦月拿出一個空白的本子，開始在上面塗塗畫畫起來。
她現在得到的有用資訊並不多，不過已經足夠側寫出那個兇手的心理畫像。
他的殺戮已經開始了，就不會停下來，超高的智商，讓他完全蔑視員警的存在，加之他接連犯了九起案件，員警都沒有找到絲毫線索，這會讓他變得更加地瘋狂起來。
最開始的狩獵，他會選擇在自己的家門前，那是他潛意識裡面會覺得安全的地方，慢慢地，狩獵的範圍會擴大，一次次的成功，會讓他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依照秦月的推測，最多在犯下兩三起案子，這個兇手便會擴大範圍，到那個時候，想要抓住她，會變得更加的困難。
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年輕的，漂亮的女人，秦月並不符合他的狩獵物件，所以，秦月自己去做誘餌，是行不通的。
根據他拋屍的地點，秦月粗略地勾勒出了他的活動範圍。
那片街區秦月並不熟悉，不過回來的時候，秦月買了一份地圖，現在倒是能派上了用場。
將地圖貼在牆上之後，秦月仔仔細細地研究了起來。
她用紅筆將自己知道的幾個拋屍地勾畫了出來。
第293章 腦男
她知道的這幾個拋屍地點, 還是從老闆娘口中得知的, 在警局的時候，她從那些員警嘴裡面聽到了隻言片語，大部分都是關於屍體的，其它的，倒是沒聽到什麼。
那片街區統共有二十八條小巷子, 每個小巷之間間隔二三十米, 那些小巷並不長, 秦月粗略估計了一下, 深度只有不到十米。
小巷只有一個入口，另一面是大樓的背牆，十幾層的大樓，對著巷子的這一面沒門門窗，牆面十分光滑，基本上不可能從那裡逃脫的。
老闆娘能知道的東西也不多，加上上島村子，秦月也只知道了三具屍體的拋屍地方。, 她將那三處標了出來,
三具屍體都拋在不同的巷子之中, 秦月仔仔細細看了一番，因為得到的資訊不多，暫時找不到什麼相同之處。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屋子裡的光線越來越弱，秦月打開了燈, 柔和的燈光驅散了房間裡面的黑暗，她靜靜地站在那張地圖前面，目光沉沉地看著報紙上被自己勾畫出來的東西。
那個街區雖然比不上市中心，不過也是非常繁華的地段，周圍有不少的住宅和辦公大樓。
人氣足夠，但又不是什麼高檔的地方，出入的都是些身家普通的人，所以像上島村子打工的那個大排檔，那一片有很多，而且個個生意都還算不錯。
根據秦月分析，那個兇手應該有一份薪資優渥的工作，而且，那份工作應該比較輕鬆，所以兇手才會有極多的時間。
他選擇受害人並不是盲目選擇的，那些受害者之間應該有某種相同之處，所以才會被他盯上。
秦月已知道的受害人資訊並不多，對兇手殺人的手法也並不瞭解，所以，她所側寫出的心理畫像並不完整，如果遵照畫像去尋找的話，會找出許許多多的嫌疑人來。
秦月下意識地將手放進了嘴裡，無意識地啃食著自己大拇指上的指甲，原本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很快便被她自己咬得坑坑窪窪地。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睛死死地盯著地圖上面被自己標注出來的東西。
那個兇手丟屍體的地方很固定，就在那片街區之中，只是，去蹲守是極不現實的一件事情，那片街區非常大，道路錯綜複雜，兇手有車，機動性很強，二十八條堆放垃圾的小巷子，每一條都可能是他丟棄屍體的地方。
在那些小巷之中發現了不少屍體，相信員警應該也在那些小巷之中部署了警力蹲守。
只不過，也許是因為警力不足，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二十八條小巷，並不是每一條小巷之中都部署了人員，否則，那個兇手也不會接二連三的殺人奪命。
秦月的情緒有些煩躁，她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
老闆娘說，昨天晚上他們十一點就收攤了，那個時候，上島村子還活著，那個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已經沒有了公車，再加上從大排檔到家裡只需要二十分鐘的路程，上島村子一般都是步行，除非天氣惡劣，迫不得已之下，她才會搭乘計程車。
秦月拿著紅色的筆，將上島村子回家的路線描畫了出來。
上島村子曾經說過，她回來的太晚，為了安全起見，她是不會走小路，抄近路的，每天她回家走的路都是相同的。
秦月的手指跟著地圖上的紅線慢慢地劃了過去，最終停在了她屍體出現的地方。
秦月的手指停頓了下來，她看著地圖上被自己畫出來的紅色大×，久久無言。
上島村子被拋屍的地方，正好是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秦月閉上了眼睛，腦中勾勒出零星的畫面來，她似乎看到了在昏暗的街道上腳步匆匆朝著家趕來的上島村子，在到達那條小巷子的時候，她遇到了潛伏在黑暗之中的兇手......
昨天秦月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上島村子的屍體，所以她也不知道上島村子的具體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她思前想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寫了一串電話號碼的白紙來。
這個號碼是暮暮警官給她的，是暮暮警官的私人號碼，他說有什麼事情，可以通過電話找他，他會盡可能地幫助她的。
家裡面沒有座機，想要打電話要去路口的那家商店之中，秦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鬧鐘。
七點四十分。
冬季的天黑得早，路上的人並不多，那家商店做的是周邊生意，加上最近不太平，所以商店的關門時間也很早，每天晚上八點鐘便會將門關了。
還有二十分鐘，秦月拿了自己隨身的小包，腳步匆匆地朝著小商店跑去。
今天下午的時候，天上已經積壓了厚厚的一層烏雲，氣溫也變得更低，像是要下雪的樣子，等到天黑下來，便起了風，呼呼的北風一刻不停地刮著，氣溫越來越低。
似乎受到了天氣的影響，就連路燈的光芒好似都變得暗淡了幾分。
大雪即將到來，馬路上的行人已經絕跡了，經營著商店的小老闆朝著門外看了一眼，準備提前將門給關上。
他從櫃檯後站起身來，剛剛走到門前，正準備關門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白色手掌貼在了玻璃門桑。
老闆嚇了一跳，那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都市傳說。
不過他很快便看到了那只手後面的人。
老闆松了一口氣，作為這裡的居民，老闆也是認得上島月子的，他對上島家的情況也知道一些，所以對秦月這個在他看來很可憐的小姑娘，不免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是月子啊，怎麼這麼晚跑出來了？」
老闆知道秦月不能講話，便又說道：「快進來吧，外面冷。」
說著，把門拉開了，示意秦月進來。
店內燒著暖氣，暖烘烘的，秦月進來之後，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手，她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三十出頭的店主，啞聲說道：「謝謝你。」
大約因為是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聲帶功能退化，秦月的聲音並不像普通女孩那樣清脆，而是像那種被煙酒破壞掉的嗓子，透著一種滄桑的沙啞。
店主愣住了，臉上露出了一副活見鬼似的神情：「月子，你會說話了？」
秦月和這個店主並不算熟悉，大約是因為開店的關係，店主的性格十分熱情開朗，周圍住著的鄰居對他的觀感很好。
不過這麼一個模樣，性格都不錯的人，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到了三十多歲，還沒有結婚。
這些事情都是秦月聽來的八卦，也並未放在心上，也許是因為性格的關係，秦月對這樣過分熱情的人並不感冒。
見秦月似乎不怎麼想說話，店主也熄了和她搭話的心思，只問了一句：「月子，你這麼晚來這裡幹什麼？你媽媽不是交代了你，讓你不要亂跑的嗎？」
秦月看了店主一眼，黑漆漆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一般，被她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店主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突然間感覺有些心虛，尷尬地避開了秦月的目光，為了掩飾尷尬，店主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悶聲悶氣地說道：「那個，你要買什麼自己買吧，等選好了再告訴我。」
說完之後，他便繞到了櫃檯後坐著，隨手抓起之前扔在一旁的報紙擋住了臉。
秦月掃了一眼被報紙擋住的店主，踮起腳尖，將放在櫃檯上的電話拿了下來，之前暮暮警官給她的電話號碼秦月已經記了下來，她按下了那一串的數字。
嘟，嘟，嘟......
十幾秒鐘後，電話通了，暮暮警官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喂，我是佐野暮暮，你是誰？」
又死了一個人，他們卻毫無頭緒，暮暮警官現在還待在警察局裡面，被這起連環殺人案弄得焦頭爛額，接電話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語氣。
「我是上島月子。」
暮暮警官愣了片刻，隨即想起秦月的身份。
那個冷靜得根本不像是一個七歲小孩的姑娘實在太過特別，暮暮警官對她的印象十分深刻，想起上午的時候，將她帶回警局的時候，她說的那番話，暮暮警官的聲音不由得放低了一些。
「那個，月子啊，你現在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沒有繞彎子，直接將自己想問的事情說了出來：「我想知道最後一個死者的死亡時間，以及死亡原因，可以嗎？」
大約是因為店長在這裡，所以秦月並沒有提及上島村子的名字。
暮暮警官怔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秦月所說的最後一個是誰。
上島月子，她的母親。
暮暮警官沒有見過這樣根本不像孩子的孩子，他有心想要岔開話題，可是想起秦月那雙清冷無波的眼睛，最終暮暮警官還是說出了實話。
「根據法醫的檢查結果，可以判定出，你...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昨天晚上十二點到一點鐘，她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
暮暮警官想起秦月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大約是不瞭解機械性窒息是什麼，便又解釋了一下。
「她是被人掐死的。」
上島村子生前遭遇過侵犯，身上有許多反抗的時候碰撞的傷痕，除此之外，上島村子死亡之後，身體也遭過了殘酷的虐待，不過那個兇手並不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傷痕，所以秦月之前發現屍體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上島村子身上慘烈的情況。
當然這些東西，暮暮警官並沒有和秦月提及，說完了死亡時間之後，暮暮警官怕秦月在問些別的什麼，他感覺自己在秦月的面前，似乎沒有辦法說謊。
暮暮警官藉口有事情，隨意和秦月說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秦月將電話放了回去。
「森田先生，多少錢？」
這家商店的主人，名叫森田木須，以秦月的現在的年紀，應該叫他一聲叔叔，不過叔叔這稱呼秦月實在叫不出來，便索性喊他一聲森田先生。
舉著報紙一動不動坐在那裡的森田木須慢慢地將報紙放了下來，他的目光幽深，像是有暗色光芒浮動，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陰沉，只是很快的，又被他招牌式的熱情笑容掩蓋了。
「算了，不要錢，左右也沒有多長時間，天太晚了，你趕快回去吧，要是被你媽媽知道了，她會擔心的。」
秦月點了點頭，朝著森田木須道了一聲謝，轉身朝著店外走去。
壓了一下午的雪終於落了下來，初時還只是些細小的鹽粒子，慢慢地 ，雪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鵝毛大雪從暗色的天空之中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秦月的身上很快便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秦月來的時候，怕店鋪關門，走的很快，回去的時候腳步卻慢了許多。
天氣很冷，雪花鋪在地上，並沒有融化，一層一層地雪花鋪灑在地面上，將腳下的水泥路面染成了白色，秦月的腳踩上去，雪花嘎吱嘎吱作響，這似乎成了這寂靜雪夜之中唯一的聲響。
秦月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她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秦月扭頭看了過去，那家商店的門已經關上了，商店門口亮著的燈也關閉了，秦月靜默了片刻，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之後，秦月洗了一個熱水澡，裹著厚厚的睡衣，又站在了之前她勾畫了許多東西的地圖前面。
上島村子的死亡時間是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大排檔的關門時間是在十一點左右，大排檔不在營業了，東西也還是要收拾的，上島村子每天幫著收拾完之後，才會回來。
所以上島村子離開大排檔回來的時間，應該是在十一點二十左右。
從大排檔所在的地方，走到她遇害的那個小巷子口，以上島村子的速度，大概需要八分鐘左右。
當然並不排除那個兇手是在之後的路段上遇到了上島村子，殺害了她之後，又將她的屍體扔到了那個垃圾巷。
不過，根據秦月對那個兇手的心裡側寫，這個可能性並不大。
也就是說，上島村子極有可能是在這八分鐘的時間內遇害的。
推推算算，秦月得不到更多的有用資訊，她乾脆不再去想了，鑽到了床上鋪好的被子之中。
昨天那個兇手才剛剛殺過人，根據他的殺人頻率，明天晚上，才會是他再次犯案的時間。
當然，秦月並不排除，他的精神病態更加嚴重，會提前作案的可能，不過秦月認為，這種可能並不大。
因為，下雪了。
這場雪來勢洶洶，聲勢浩蕩，這樣惡劣的天氣，加上這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殺手的事情，年輕女人出來的可能性基本上為零。
這種惡劣的天氣出來，那個兇手狩獵的獵物的可能性並不大，以他的智商，權衡利弊之後，不會選擇在這樣的天氣出來犯案的。
昨夜一夜未眠，今天又來回折騰了一天，秦月現在還是小孩子的身體，整個人已經撐到了極致，她閉上了眼睛，不過片刻時間，便睡了過去。
****
五點四十分。
躺在床上的秦月睜開了眼睛，窗簾上透著亮白的光，乍一看，好像窗外的天已經亮了起來，秦月的心念一動，掀開被子下了床，她一把拉開了粉色碎花的窗簾，窗外的景物霎時間映入到了秦月的眼中。
秦月看到了一個瑩白的世界。
昨夜的大雪整整地下了一夜，現在雖然已經停了，不過外面已經變成了銀光素裹的世界——也難怪冬日沒到六點的天，外面就這麼亮了。
雪白的世界，讓秦月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她洗漱了一下，簡單換了身衣服，煮了兩個雞蛋，又泡了一杯牛奶，權當做是今天的早餐。
昨天到現在，秦月一直都沒有怎麼吃東西，簡單的食物下肚，將秦月空蕩蕩的胃墊補了一些。
將用過的碗杯洗乾淨，放回碗櫥之中，秦月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
六點鐘了。
現在時間還早，想要做什麼，人家估計還沒有上班，秦月乾脆去陪入陶大威跑步。
以入陶倫行那種滅絕人性的脾氣，這種本應該在家睡懶覺的天氣，他是決計不會讓入陶大威待在家裡面的。
果然，六點二十分鐘的時候，入陶大威的身影準時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踩著厚厚的積雪，朝著入陶大威跑了過去，和他一起並肩朝著前方跑去。
許是之前秦月說的話入陶大威聽了進去，他現在身上的衣衫雖然仍舊十分單薄，不過卻比之前穿那麼一層與冬日格格不入的夏衫強了許多。
一圈，兩圈，三圈......跑到第四圈的時候，入陶大威突然開口問道：「你不是說，這兩天不會陪我跑步的麼？」
秦月微微一愣，隨即回答道：「我今天有時間，可以陪你，不過之後，我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會有時間了。」
入陶大威沉默了下來，沒有繼續說話，只是腳步似乎加快了許多，很快便將秦月甩在了後面，秦月看著他的背影，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她也隨之加快了腳步，追上了入陶大威。
昨夜剛剛下過雪，路上堆滿了積雪，在這樣的路上跑步，要比平日裡困難上一些，不過秦月和入陶大威的速度都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七點鐘的時候，入陶大威準時地到家了。
秦月看著他的身影被那黑色的鐵門所吞噬，慢慢地將目光移了回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和入陶大威之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一些，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這總歸是一件好事兒。
秦月回了家，去了上島村子的房間。
上島村子存放錢物的地方從來沒有瞞過秦月，秦月很快便從她床頭上鎖的櫃子裡面取出了上島村子收起來的存摺。
家裡面的錢已經沒有什麼了，秦月必須要取上一些，之後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錢，她現在只能動用這裡面的錢了。
存摺的密碼秦月是知道的，將存摺帶到銀行之後，秦月取了一部分錢出來，放在了自己身上背著的小包之中。
這些年，上島村子拼命地幹活掙錢，加上母女倆花費不多，存摺裡面已經存了不少的錢。
她想將秦月的心理問題治好，讓她變成一個健健康康的普通小女孩，她的願望是那麼卑微，又是那麼的美好，可是到最終，她最想看到的那一幕，還是沒有看到。
秦月她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可是，上島村子，她卻已經不在了。
秦月打了一輛計程車，報了暮暮警官所在的派出所的地址。
半個多小時後，秦月到達了警察局。
現在已經九點鐘了，警察局的工作人員已經上班了，警察局這個地方十分特殊，就算是成年人在沒有事情的情況下，都很少會來這個地方，陡然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跑到這裡來，員警們倒是吃了一驚，有幾個員警倒是眼尖，將秦月認了出來，畢竟昨天她在警察局也算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來。
受害者的屍體被受害者的女兒發現，這種新聞就算是最大膽的記者都不敢這麼編。
昨天秦月已經來過一趟，她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前面，秦月抬起手來，禮貌性地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
暮暮警官的聲音從辦公室裡面傳了出來，秦月推開門走了進去。
暮暮警官正在研究這起連環殺手的案子，桌子上，沙發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卷宗，這個時代，電腦還沒有普及，許多的資料都還是紙質的，翻看起來特別的麻煩。
暮暮警官埋頭在資料之中，想要搜尋出更多的線索來，來人進門之後，卻什麼話都不說，暮暮警官本來就已經十分焦躁的心情變得更加地焦躁起來。
「誰啊，怎麼進來一句話都不說......月子？！」
暮暮警官抬起頭來，看到站在門口處的秦月時，臉上的神情立即變了，他想要將資料都收起來，可是堆放在屋子裡面的資料實在太多了，暮暮警官這麼做只是徒勞罷了。
這個房間裡面擺滿了秦月所需要的那些關於案件最全的資料，秦月看了暮暮警官一眼，將放在自己身側的資料拿了起來。
『火野佳子，年齡二十八歲，XXX商場化妝品櫃檯銷售小姐，十一月十八日，在XX小巷之中發現屍體。』
『火野佳子，死因，機械性窒息，身上有大面積的擦傷，下/體撕裂性傷痕...疑似外物傷害......』
秦月看到這份資料上面，用紅筆大大地標注了一個一字，顯而易見，這個火野佳子，就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第一個死者。
暮暮警官的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秦月那認真的神情，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這些資料上都是些專業性很強的東西，有些東西，就算是他看起來都很吃力，可是眼前這個不過七歲的小姑娘，卻像是能看懂那些東西似的。
在秦月拿起第二份資料的時候，暮暮警官聲音艱澀地開口說道：「月子，這是屬於警局內部的保密資料，你不能看地。」
秦月頭也不抬地說道：「可是，我已經看了。」
暮暮警官：「......」
幾分鐘後，暮暮警官反應了過來，他快步走了過來，將秦月手中的資料抽了出去，秦月雖然是個小孩子，不過該遵守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這些東西，你不能看。」
秦月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被她用這麼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他費了好半天勁兒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說話的聲音變得更加地艱澀起來。
「這些東西，你真的不能看。」
為了岔開話題，暮暮警官又問了一句：「你現在來這裡幹嘛？」
這話一問出來，暮暮警官恨不能扇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她來幹嘛？她來能幹嘛？她的媽媽還在警局的冷藏室裡面躺著，她到這裡來，還能是做什麼？
秦月將自己背在背上的書取了下來，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一個素描本，一個筆記本，還有一張地圖，這就是秦月帶來的全部的東西了。
暮暮警官呆呆地看著秦月，似乎不明白她將這些東西拿出來是有什麼意義。
秦月將書包重新背到了背上，又將暮暮警官手裡的東西都拿了過來。
「昨天晚上回去，我根據這起連環兇殺案得到的線索，對兇手做了一個心理側寫。」
暮暮警官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臉懵逼地看著秦月，是不明白自己聽到了什麼：「心理側寫？」
二零零幾年的時候，犯罪心理學這門學科雖然已經提了出來，可是這些東西，在歐美那邊運行的比較廣泛，在亞洲地區，卻並不被員警所認可，這裡的員警更相信證據說話，而不相信這些看起來非常虛無縹緲的東西。
秦月看了暮暮警官一眼，自顧自地開口說道：「兇手的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自己單身一個人生活。」
「這個人的長相一定是屬於那種忠厚老實，看上去並不像是壞人，如果是壞人的話，夜晚獨行的單身女性在看到他們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防備他們。」
暮暮警官原本應該叱責秦月一番，可是不知怎麼的，聽著她的一番分析，暮暮警官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他呆呆地看著秦月，忘記了反駁。
秦月將暮暮警官手中的地圖拿了出來，在一旁的桌子上鋪展開來。
暮暮警官低頭一看，見地圖上用紅筆標出了許多的東西，上面密密麻麻的標注了許多的字，他粗粗看了一眼，那些都是些什麼案發地，居住地之類的字眼。
秦月的手指在在那片街區花了一圈，說道：「到目前為止，已經發生了九起案件，死者有九個人，我想，你們應該只發現了拋屍地點，而沒有發現案發地點吧？」
猜到他們只發現拋屍地點，並沒有發現案發地點，並不是意見困難的事情，只是結合起秦月的年紀，這一切便變得不可思議了起來。
這個小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我知道的線索並不多，所以心理側寫並不完全，到現在只能大概地推算出他的年齡，和脾氣性格，可是這對破案的幫助並不大，所以，我想要知道到更多的線索，我保證，看完所有卷宗之後，我可以將兇手從人群之中找出來。」
明明是一個小孩子，可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暮暮警官完全沒有辦法晉江秦月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她臉上流露出的那種自信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所說的話。
現在這起案件他們根本是一頭霧水，找不到任何的頭緒，社會上已經人心惶惶了，如果不儘早破案，會造成更多的慌亂，到那個時候，會牽扯到更多的東西。
病急亂投醫，大概便是現在這樣過來，秦月的種種表現，讓暮暮警官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她，覺得眼前這個七歲的小姑娘，會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奇跡。
她還是一個孩子，而且，她的母親也死在了兇手手中，這些資料就算給她看，她也不會洩露粗來，暮暮警官很快便做出了決斷。
「好，我相信你，資料可以給你看，不過，如果你沒有辦法抓出兇手呢？」
秦月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用我的這條命來賠。」
暮暮警官被秦月的這句話驚到了，他抹了一把臉，暗罵自己瘋了，如果不是瘋了，他又怎麼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
她甚至都沒有成年！！！！
****
下午兩點鐘，秦月已經將所有的資料全部看完了，她的腦海之中，也有了大概的脈絡，兇手的影像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秦月讓暮暮警官重新換了一張地圖，之後便將自己所發現的東西，全都勾畫在地圖上面。
兇手殺害的女人，年齡都在二十七八歲左右。
秦月將所有的受害者的照片全都擺放在了一起，乍一看去，這些受害者的相貌非常的相似。
秦月仔仔細細地看過，這些受害者，其實長相並不怎麼相同，只不過，她們的身上都有一種溫婉的氣質，而且，她們的長相也都是偏向溫婉型的，穿衣打扮，也都是差不多類型的，所以乍一看去，才會那麼的相像。
從這些照片上可以看出來，兇手挑選受害者的口味都相同，這些受害者，應該是他喜歡的類型。
秦月看過驗屍報告，受害者無一例外，都是機械性窒息，她們都是被兇手活活掐死的，這些受害者都遭受過侵犯，不過，她們的體內並沒有留下兇手的□□，法醫在驗屍報告上寫明，那些受害者雖然被侵犯了，不過侵犯她們的東西，卻並不是男人。
一個X無能......
很多男性自豪於自己的身份，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對自己的X方面功能十分的在意，這種東西，可以說是他們的象徵，如果X能力不足，或者是徹底不行，男人的心裡極容易發生扭曲。
秦月隱約猜到了這個男人下手的原因。
這種專門針對女性下手，以這種方法羞辱女性，最後殺死女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自認為遭受了來自這些女人的羞辱。
第一個受害人，很有可能，和那個兇手有過接觸，兩人之間的關係，有八成的可能，是男女朋友。
秦月將這個推測和暮暮警官說了，暮暮警官立即告訴了自己的組員，讓他們去查第一個受害者的社會關係。
秦月將那二十八條巷子全部標了號，從一號，一直排到了二十八號。
火野佳子的屍體是在第一個巷子裡面發現的，第二具屍體，是在第三個巷子裡面發現的，第四具屍體，實在第五個箱子發現的......
以此類推，每一具屍體出現的地方，都是單數的巷子，他這麼做的原因，秦月並沒有猜到，每一個精神病態的思想，都不相同，他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與他們的人物性格，周圍環境，社會關係有關。
地圖上被秦月畫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受害人的住的地方，工作的地方，遇害的地方，屍體發現的地方，都被秦月標注在了地圖上面。
秦月看著地圖上面畫著的東西，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那個兇手的活動範圍，就在這片街區，他所選擇的這些受害者，基本上都是些普通的小職員。
這些受害者之間互不相識，所有人都沒有過交集，那個兇手到底是怎麼將她們給挑選出來的？？？
見秦月似乎陷入了苦思之中，暮暮警官不敢打擾她，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被秦月畫滿了的地圖，之前的時候，暮暮警官對秦月還有幾分懷疑，可是看著她塗塗畫畫的這些東西，暮暮警官對秦月越來越信任了。
她是一個讓人驚豔的天才，除了這個解釋之外，暮暮警官想不出任何的東西，來解釋秦月的與眾不同。
天漸漸黑了下去，外面又下起雪來，狂風呼嘯，大雪紛飛，這樣的惡劣的天氣，行人早早地回了家，幾乎沒有人會出現在大街上面。
負責這一起案件的警務人員並不多，他們沒有那麼多的警力，也沒有那麼多的車輛，讓他們可以將那二十八條巷子全部監管起來。
今天的天氣雖然惡劣，可是那個兇手還有可能繼續出來犯案。
秦月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暮暮警官。
「去第十九條巷子蹲守，如果那個人今天晚上犯案的話，他會將屍體丟在第十九條巷子之中。」
這是一場賭局，誰也不知道，那個十惡不赦的兇手會不會將屍體丟在第十九條巷子之中。
如果他會，那麼員警會將他徹底繩之以法，可是，如果他不會，那麼，將可能會有另外一個無辜的女孩，死在那個凶徒手中。
暮暮警官的額頭冒出一頭冷汗，他的嘴裡面已經起了一層的泡，思來想去，權衡利弊，最終，他還是相信了秦月的話。
「到第十九條巷子守著。」
正在此時，秦月又說道：「且慢，兇手有一輛普通的麵包車，或者是箱式小貨車，如果有這兩種車子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你們要加強注意，因為，這輛車子很可能就是兇手開著的。」
暮暮警官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將秦月說的話告知了將要去蹲守的員警。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他選擇了相信秦月，那麼他就要相信她的判斷。
負責這起案子的員警很快離開了。
第294章 腦男
暮暮警官並沒有陪著那些警員一起去蹲守, 一來他的職位在這裡, 蹲守這種事情並不需要他去做，二來則是因為秦月的心理畫像已經到了收尾的關鍵部分，暮暮警官要待在這裡，看看秦月到底能弄出個什麼明堂。
若是真能靠著她破了案.......
暮暮警官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待在辦公室裡面, 看著秦月忙碌。
員警手裡拿著的證據, 自然和那些市井流言不可同日而語, 秦月將所有的資料全都翻看了一遍, 從頭到尾，逐字逐句地研讀過去。
很多時候，破案的線索都會留存在這些資料之中，也許是屍體身上的一些傷痕，也許是現場的一些瑣碎痕跡，若是真的存在，若是露了，怕是要走不少的彎路, 才能回到正軌上面。
那些屍檢報告, 讓秦月看到了很多的東西, 兇手扭曲變態的內心，如實地反應在了這些被折磨的身體上面。
九個受害者的屍體都還停留在警察局裡面，因為案子還沒有偵破，兇手並未被抓到，家屬並不能將這些屍體帶回家去。
最早的一具屍體, 已經在警察局的停屍間之中放了一個多月了，秦月心中已經有了大體的脈絡，只是還有一些東西，秦月還需要驗證。
當暮暮警官聽到秦月要去看受害人的屍體，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裡不是有驗屍報告嗎？你看這些不就行了，屍體，還是不要看了吧？」
秦月的表現總是讓暮暮警官忽略了她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雖然他經常性的忽略，可是他到底還是記得秦月的身份。
讓她幫忙查案已經是暮暮警官腦抽之後做出的決定，若是再讓她去看屍體......暮暮警官覺得自己一個高級警官絕對會因為殘害青少年兒童身心健康而被關進監獄裡面去。
所以，最後當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出現在停屍間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到底為什麼會在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帶著秦月這麼一個小姑娘來到警察局停放屍體的停屍間的？
這個時間，法醫已經下班了，停屍間這裡並沒有人看守。
想來也是，這裡是警察局，不會有想不開的人跑到這裡來偷東西，就算有不長腦子的人進來，停屍間這種地方，除了屍體之外，也沒有什麼其它東西，小偷來這裡偷什麼？偷屍體麼？
所以，停屍間留不留看守的人員，並沒有什麼意義。
暮暮警官自然也有停屍間的鑰匙，站在停屍間的門外，暮暮警官看著身側站著的那個面無表情的小姑娘，開口說道：「月子，你真的確定要進去嗎？」
秦月的目光落在面前青灰色的大門上面，絲絲縷縷的寒氣從門縫之中逸散出來，秦月露在外面的肌膚泛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暮暮警官。」
她的聲音太過冷漠鎮定，沒有絲毫的起伏，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之中回蕩著。
秦月心意已決，暮暮警官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打開了停屍間的門。
刺骨的寒氣鋪面而來，哪怕早就做好了準備，兩人仍舊被這寒氣刺激得打了個哆嗦。
停屍房的燈晚上是不會關閉的，這個規矩也不知道是誰定的，慢慢地警局的人也遵照前人的做法，夜晚的時候不關閉停屍間的燈了。
停屍間內燈火通明，只偌大的房間照亮了，一排排的冷藏箱整整齊齊地列在房間的兩邊，房間中間擺放著十五張床，除了六張床空著之外，其餘的床上都放著蓋著白布的屍體。
房間內雖然燈光很亮，可是因為這些屍體的緣故，讓人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那些床並排放著，中間空餘著一人可過的空隙，每一排有五張床，總共分為了三排。
躺在床上的屍體身體大部分都被白色床單蓋著，只有一雙腳露在外面，每一雙腳的右腳腳腕上都掛著一個吊牌，上面寫著屍體的姓名。
秦月掃過自己面前擺放的那一排屍體，最終落在了最左邊的那具身體上面。
秦月抬步走了過去，低下頭朝著那具屍體腳上的吊牌看去。
藍色的塑膠吊牌上面，用黑色的筆寫著一個名字。
上島村子。
秦月的目光從那吊牌上移到了那被白布蓋著的身體上面，各種各樣的情緒翻湧而來，秦月廢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暮暮警官幾步走了過來，他也看到了吊牌上面的名字，心頓時咯噔了一下。
怎麼一上來，就然小姑娘看到了她媽媽的屍體？
「月子，那個我們......」
暮暮警官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秦月伸出手，將蓋在上島村子身上的白布掀開了。
上島村子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映入到了秦月的眼中，她倏地咬緊了嘴唇，看著躺在床上的上島村子。
上島村子的屍體簡直可以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她的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那些傷痕青青紫紫的，秦月能夠看得出來，那些傷痕並不是被利器所傷，而是被人用拳腳打出來的。
她在身前，到底經受了多麼大的痛苦？
暮暮警官做員警這麼多年，這具屍體的情形並不是最慘烈的，只是當他看到秦月的神情時，暮暮警官的心裡不免也覺得有些難受。
「其實，她身前並沒有遭受過太多的痛苦，很多的傷痕都是死後造成的。」
暮暮警官訥訥地開口，說了這麼一番話。
秦月沒有說話，看過上島村子的屍體之後，她又將旁邊的屍體身上的布掀開了。
這裡的九具身體都是這起連環兇殺案中的受害者，她們在死前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折磨。
第一具屍體身上的傷痕是最少的，她被異物侵犯過之後，便被直接勒死了，身上除了一些小的磕碰出的傷痕，就再沒有其它的外傷了。
第二具屍體和第一具屍體大同小異，兇手借助外力侵犯過死者之後，便直接將她殺死了。
從第三具屍體開始，兇手除了侵犯死者之外，開始對死者實施虐待。
最開始的時候，虐待還是雜亂無章，他只是對著受害人拳打腳踢，受害人身上受到傷害的部分十分散亂，並不集中。
從第五個人開始，受害人身上的傷痕便慢慢地有了規律。
死者身上的傷痕大部分集中在上半身，胸腔，腹部，這些地方遭遇的攻擊是最多的，只是這個時候，兇手的對受害人的攻擊只是在死前，死後便直接將她們用塑膠袋裹了，扔到了垃圾堆裡面。
之前八個受害人，都是一樣的，兇手只在死前折磨受害人，受害人死後，便停止了折磨，像丟垃圾一樣，將死者丟掉了。
上島村子是個例外。
兇手不但在她生前折磨了她，甚至在死後，都沒有放過她的屍體。
折磨活著的受害人，是為了宣洩心中的扭曲的欲/望，兇手應該是一個擁有著生理缺陷的男人，他沒有辦法從正常管道獲得快/感，折磨女人，能讓他的精神得到充分的滿足。
當受害者死去之後，兇手會脫離那種變態的狀態，恢復成正常的樣子，之後，他只會想著如何處理屍體，而不會繼續折磨屍體，因為沒有受害者的反抗，他不會得到任何的滿足。
那麼，上島村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又或者說，她做了什麼，激怒了那個兇手？
秦月過來的時候，將關於上島村子的卷宗資料也一併帶了過來，秦月將資料翻開，找到上島村子的驗屍報告，仔仔細細地查看了起來。
『死者指甲縫中發現人體組織.....檢測過後，確定人體組織並不屬於死者本人......』
秦月將手中的卷宗合上了，她明白了為什麼兇手會針對上島村子。
上島村子和之前遇害的那幾個死者有些不同，之前的死者，大部分都是些身嬌體弱的小白領，由於工作的原因，她們的身體都處於亞健康的狀態，並不會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對手。
而且還有一點兒，這些女人除了上島村子之外，都是未婚的，在被擼走之後，她們或許還抱著一絲希望，並不敢激怒凶徒，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兇手在盯上她們開始，便沒有準備放過她們。
上島村子和這些受害者有一個極大的不同，她是一個單身母親，她愛著自己的女兒。
為母則強，當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想到自己的孩子，女人會爆出極大的求生意志，加上上島村子長時間的從事體力勞動，身體素質也要稍強上一些，能對兇手造成傷害，也在情理之中。
秦月不發一言地盯著上島村子的屍體，她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深深地映入她的眼中。
上島村子的戒備心很強，她一直都將自己保護的很好，兇手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利器，而且，根據秦月的推測，他擁有一輛麵包車或者是箱型貨車，因為他作案的地方，就在那輛車上面。
作案的時候，兇手是開著車過來的，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自己被人注意到。
兇手作案的時間都在深夜，那種時候，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可以方便他的行動。
秦月的目光在九個死者的身上掃過。
這些都是年輕的單身女人，她們對陌生人的警惕心非常高，白天的時候，她們或許會搭乘順風車，可是在深夜時分，以她們的警惕，一定不會上陌生人的車。
熟人作案......
秦月覺得自己已經模模糊糊地觸碰到了真相的邊緣，只要在往前一步，便可以撥開雲霧，見到真相。
這些受害人的職業各不相同，她們上班的地方也不在同一個地方，兇手想要和她們都認識，並且達到了熟悉了的可以讓她們放下戒心，深夜時分上車的地步......
停屍間裡面實在太冷，從進來到現在，已經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了，暮暮警官實在冷得厲害，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再看秦月，她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似的，依舊杵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頭資料。
他摸了摸鼻子，跺了跺腳，活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稍微暖和一些。
正在這時，秦月突然開口問道：「暮暮警官，警方有沒有調查這些死者的住處？她們有沒有住在這附近？」
暮暮警官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回答道 ：「沒有，這些死者都雖然在XX街區上班，不過她們並沒有住在附近，XX街區雖然比不上市中心繁華，不過也算是一個繁華地帶，周圍的配套設施都十分的齊全，所以相應的，房租也會很高，以她們的薪資水準，擔負不起。」
腦中的猜想越加地清晰起來，秦月抬起頭，看向暮暮警官，開口說道：「我可能知道兇手是誰了，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東西需要得到確定。」
暮暮警官的眼睛亮了起來，神情激動地問道：「真的？你真的知道兇手是誰了？告訴我，我們馬上去將這個混蛋抓住。」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有些東西需要證實，在證實之前，我不想讓一個無辜的人背負上殺人的罪名。」
暮暮警官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已經到了臨門一腳，他們也不急在這一時。
將屍體身上的白布重新蓋了回去，秦月朝著上島村子鞠了鞠躬，啞聲開口：「媽媽，我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
暮暮警官神情複雜地看了秦月一眼，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緊迫，兇手隨時可能犯案，兩人腳步匆匆地趕回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
秦月請暮暮警官幫忙，將幾個死者的家庭住址全都找了出來。
這些死者住的地方有近有遠，租住的房子都是比較廉價的地方，秦月請暮暮警官幫忙查找她們家門前的公車路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等到晚上十點鐘的時候，暮暮警官終於查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從前八個死者的住處，到達她們上班的地方，並沒有直達的公車，她們會搭乘到最近的網站，下車之後步行前往工作的地方。
而那個最近的網站，就在秦月家附近的那個公交車站點。
秦月抹了一把臉，臉上的神情徹底地冷了下去，她想起昨夜去的那個就在公交車站台附近的商店，她想起那個商店老闆還算不錯的外貌，她想起了那個商店老闆讓她不太喜歡的熱情......
「森田木須，他是這次案件的最大嫌疑人。」
「森田木須？」
暮暮警官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陪著秦月待了一天，她就查了關於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卷宗，和一些屍檢報告，她是怎麼得出來森田木須就是兇手的結論的？
哪怕是暮暮警官再想相信秦月，可是這種時候，他也難免犯嘀咕，想要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月站了起來，看著暮暮警官，開口說道：「如果你想聽，我會將所有的推測全都告訴你，可是暮暮警官，根據兇手以往作案的規律，他今天晚上，很可能會繼續作案，你希望第十具屍體出現麼？」
秦月的話戳中了暮暮警官最害怕的地方，已經死了九個人，在奈良市來說，已經是一起特大案件了，上面的領導已經下了死命令，如果半個月之內破不了案的話，他們整個警局從上到下，所有的人都要背上一個大處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暮暮警官才會病急亂投醫，相信秦月這麼一個七歲大的孩子。
秦月說的篤定，暮暮警官心裡有些動搖，他深深地看了秦月一眼，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秦月的目光與暮暮警官撞到了一起，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要看到慕慕警官心底最深處。
「百分之八十。」
秦月擲地有聲地回答道。
暮暮警官猛地錘了一下桌子，爆了一句粗口：「八嘎！就賭這一回。」
說完之後，暮暮警官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出去安排了。
在沒有確定嫌疑人和確定嫌疑人，完全是兩碼事兒。
暮暮警官通過交警部門，查到了森田木須的名下有一輛廂式轎車，他們調了案發附近的幾個大路口的監控攝像頭，發現在案發的時候，森田木須所駕駛的那輛車子確實進入過那片街區。
二十一世紀初期，路上的監控攝像頭並未完全普及，除了幾個大路口之外，其它的小路口，並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
所以，他們只能查到，森田木須的車子曾經進入過那個街區，更多的內容，他們也沒有辦法查到。
只是這樣，已經夠了，暮暮警官之前還對秦月的推測有懷疑，現在，卻有些相信了秦月的話。
暮暮警官撥通了出去蹲守員警的電話，讓他們特別注意車牌號為XXX的廂式貨車。
之後，暮暮警官又召集警力，驅車前往森田木須的家。
大雪還沒有停止，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空灑落，潔白的雪花將大地裝點地一片純淨，所有的骯髒和污穢，全都被掩蓋在了這些純潔的雪花下面。
夜已經深了，警笛聲在寂靜的夜色之中傳出去很遠很遠。
車子風馳電掣地行駛在黑夜中的馬路上，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已經到達了森田木須所經營的那家商店外面。
森田木須的家也是獨棟的二層小樓，他將一層打通了當做商店，二層則是用作居住的地方。
暮暮警官下了車，和他一起下車的，還有秦月。
秦月神情冷漠地看著眼前這棟熟悉的建築，如果兇手真的是他，秦月是不會放過他的。
在進入之前，員警檢查了一番，發現森田木須的那輛廂式貨車停在院子之中，車子的上面已經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可以說是沒有了退路，暮暮警官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破門。」
這些員警都是專業人士，看起來非常結實的房門很快便被弄開了。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從打開的房門內飄了出來，一眾員警的臉色頓時變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員警闖入了森田木須的家裡面。
秦月進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房間裡面的燈已經被打開了，刺眼的燈光驅散了房間內的黑暗，秦月看到了商店之中原本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商品掉了一地，而森田木須，就躺在那些商品之中。
他的腹部破開了一個大洞，腹腔內的器官都掉了出來，從他體內湧出的鮮血鋪滿了他身下的地面，刺鼻的血腥氣一陣一陣地朝著秦月撲了過來。
森田木須竟然死了？
這樣的發展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暮暮警官呆呆地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森田木須，半響之後，才罵了一個字：「凸(艸皿艸 )」
秦月說兇手是森田木須，可是這個兇手，現在卻死了，案件似乎又回到了遠點......
秦月看了暮暮警官一眼，像是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開口說道：「那輛廂式貨車還在院子裡面，我想，從那裡應該能得到一些東西。」
暮暮警官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讓幾個員警去搜查那輛轎車。
像森田木須這樣的精神變態，殺了人之後，不會不留下她們的東西做紀念，之前，在拋屍現場，除了一具屍體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來，受害人的衣服，包包，首飾，全都不見了。
法醫說，屍體並沒有經過二次移動，所以，拿走死者東西的，只會是兇手。
員警在暮暮警官的指揮下，將森田木須的家進行了地毯式的搜尋，最後，他們在地下倉庫之中，發現了九個死者的東西。
森田木須已經變態到了極點，地下室放著三個架子，專門放置受害者的東西，帽子，包包，首飾，衣服，所有的東西全都分門別類地放好，每一個東西上面都寫貼著一個白色的醫用膠布，上面寫著名字，代表著那樣東西是誰的。
醫用膠布上的字跡和森田帳本上面的筆字跡進行比對之後，確認了是同一個。
那輛廂式貨車雖然經過了清掃，可是做過螢光測試之後，發現了不少的血跡，他們搜遍了整個車子，找到了不少沒有被清除掉的痕跡。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徹底明瞭了。
森田木須，就是最近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警方知道了兇手是誰，可是這個兇手，卻在員警找到他之前，已經被人殺害了，殺害了森田木須的人又是誰？
從森田木須家裡面找出的東西足以定森田木須的罪，只不過，他還沒有接受法律的懲罰，就已經死了。
這個案件就這麼結案了，警察局的人是徹底放下心來，只不過，想到這起案子，眾人也有些心塞，他們好像沒有做什麼，案子就已經結束了，就連兇手，也不是被法律審判的。
兇手已經死了，案子已經結了，那些受害人的屍體也可以被家屬領回家去了。
秦月的父母都死了，她也沒有了其它的親人，暮暮警官幫著秦月辦理了上島村子的身後事。
上島村子被秦月葬在了上島雄的身邊。
看著墓碑上的那兩個人，秦月的心情非常低落。
上島雄死去之後，他那邊的親人便斷了聯絡，而上島村子是個孤兒，沒有親人，所以，下葬的這一天，只有秦月和暮暮警官兩個前來送行。
「爸爸，媽媽，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們放心吧。」
秦月的嗓子堵得厲害，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明明已經習慣了死亡，可是現在，她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習慣死亡。
經歷了那個似真似幻的世界之後，秦月發現，自己的感情，似乎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不知道是好是壞，秦月不想去細想。
察覺到秦月的情緒不太對勁兒，暮暮警官上前一步，拍了拍秦月的肩膀，輕聲開口安慰：「月子，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節哀，秦月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水意壓了下去，若能節哀，又怎麼會痛苦？
暮暮警官陪著秦月又在墳前站了許久，之後方才一起離開了墓園。
這個世界是個非常科學的世界，科學到不會有任何不科學的事情出現，所以，人死了便是死了，不會再活過來了——無論是以哪種形式。
秦月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了，她閉上眼睛，在副駕駛座位上休息了片刻，等到心緒徹底平穩下來，秦月方才開口問道：「暮暮警官，你今天特意來找我，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
暮暮警官握著方向盤的手倏地一緊，他有心說謊，可是想到秦月的能力，暮暮警官歎了一口氣，如實開口：「月子，你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你這樣的年紀，是不能單獨生活的，根據正常的流程，如果你沒有親人接管你的撫養權的話，你會被送到孤兒院之中的。」
秦月看了暮暮警官一眼，抓住了他話中的關鍵：「根據正常的流程，那就是說，還有不正常的流程了。」
暮暮警官早就領教了秦月的聰慧，他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隱瞞：「月子，我想收養你。」
秦月沒有料到暮暮警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有些驚訝地看了暮暮警官一眼：「你想收養我？暮暮警官，你應該還沒有結婚吧？」
暮暮警官已經三十二歲了，因為工作的原因，他一直都沒有結婚，他談過幾個女朋友，因為自己工作太忙，總是會忽略女友，交往的時間不長，關係便淡了下去，一段感情總是走不到最後進入婚姻的那一步。
一個還沒結婚的男人，領養一個已經七歲的小姑娘，若不是秦月相信自己的眼光，和暮暮警官人品，早就將這個人當做了變態看待。
「暮暮警官，不要開玩笑了，你還沒有結婚，就平白多了一個女兒，你這輩子，是不想結婚了？」
暮暮警官哪裡想到會從秦月嘴裡面聽到這樣的話，雖然知道這個姑娘聰慧，可是，這也聰慧得過頭了吧？？？？
「月子，我是真的想要領養你，你難道想要去孤兒院裡面嗎？」
暮暮警官繼續勸說道，秦月是一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女孩，說她是天才也不為過，如果進到孤兒院之中，她的這份獨一無二的天分不知道會不會被慢慢地磨掉。
至於婚姻，暮暮警官雖然羡慕有家庭的人，可是，接連幾段感情的失利已經讓暮暮警官慢慢地失去了對婚姻生活的嚮往，其實一個人過，也沒有什麼的。
父母並不知只有他一個兒子，他的哥哥弟弟已經結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傳宗接代這種事情，已經有人做了，他並沒有太大的壓力。
他已經獨身過了十幾年，再過四十幾年，也沒有什麼關係。
秦月閉上了眼睛，沒有在繼續說話，暮暮警官是好意，可是這份好意，她有些不太想接受。
見秦月閉上眼睛，擺出了一副不想在交談的樣子，暮暮警官歎了一口氣，沒有在說話，車子繼續朝前行駛著，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了秦月的家門前。
暮暮警官停車熄火，朝著副駕駛座上的秦月看了過去。
她的眼睛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在她的下眼皮處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她似乎比他之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又瘦了許多，原本就已經非常尖的下巴比從前又尖了一些。
暮暮警官有些心疼，這是一個命苦的姑娘，她明明那麼聰明，那麼的有才華，可是卻要遭受這麼多的痛苦與折磨。
暮暮警官很欣賞秦月，他想要將這個聰明的女孩案子在自己的羽翼下面，好好地照顧她，保護她，不讓她再遭受世間的風霜折磨。
見她睡得香甜，暮暮警官沒有捨得將她叫起來，他將車窗開了一條小縫透氣，自己從車上走了襲來。
寒冷的空氣迎面撲來，暮暮警官哆嗦了一下，搓了搓自己露在外面的雙手。
還真是冷啊。
為了打發時間，暮暮警官四下看著，不遠處的森田木須所住的那個房子已經被圍上了警戒線，禁止旁人進入。
這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森田木須的事情，到底被普通人知道了。
森田木須原本的人緣口碑有多少，現在便有多差，原本對他交口稱讚的鄰居都對他破口大駡——哪怕森田木須已經死了，聽不到他們的罵聲。
暮暮警官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根煙，點燃之後放進了口中。
森田木須的死亡，是紮在暮暮警官心底的一根刺，作案的人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的有用線索，他像是憑空出現，殺了森田木須之後，又憑空消失了。
其實警察局的人，除了暮暮警官之外，便在沒有其它的人在意森田木須是被什麼人殺掉的。
「森田木須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就算我們抓到他了，法律也不會判處他死刑...他被人殺了，是罪有應得，那個人是在為民除害。」
這是暮暮警官同事的原話，對這個殺了九個年輕女人的連環殺手，警局的人沒有人對他有任何的好感，皆是認為他死了活該。
可是，暮暮警官卻想得要更加深遠一些，是誰殺了森田木須，他的目的是什麼？動機是什麼，殺了森田木須是為民除害，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身為員警，暮暮警官的正義感爆棚，他雖然也覺得森田木須罪該萬死，可是他並不贊同，有人不通過法律，只是通過自己的認識和判斷，來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如果個人的力量可以淩駕在法律之上，那麼他的意識便成為了判定一個人有罪無罪，該有什麼樣處罰的標杆。
森田木須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下一個人呢？如果那個人罪不至死呢？
手中的煙已經抽到了盡頭，森田木須將煙踩滅，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之中，等到他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長相非常精緻漂亮的少娘，正在這車窗旁邊，看著車內熟睡的女孩。
森田木須的心驀地一緊，他大步朝著車子走了過去，厚厚的皮靴踩在了地面上，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男孩被暮暮警官的腳步聲給驚動，抬起頭來，朝著暮暮警官的方向看了過來。
那是一雙與秦月極為相似的眼睛，只是，秦月的眼珠是黑色的，而他的，卻是淺褐色的。
眼眸不同，目光卻是相似的，清澈透亮，不纖塵。
暮暮警官的腳步慢了下來，他走到了車旁，隔著一個車頭，看著對面的那個男孩。
「我是暮暮警官，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認識出月子嗎？」
男孩面無表情地看著暮暮警官，如清泉一樣的聲音湧入了暮暮警官的耳中。
「我叫入陶大威，她是上島村子。」
回答完暮暮警官的話之後，入陶大威便不再看他，將目光放在了車內的秦月身上，他的神情專注，像是再看一件珍貴異常的寶貝一般。
暮暮警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上上下下打量著入陶大威。
這麼冷的天，眼前的男孩只穿著單薄的衣衫，可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
這個孩子是什麼來路？他和秦月是認識的麼？
暮暮警官腦子裡面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他只是在觀察，其它的什麼話都沒有說。
車內的秦月在睡夢之中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她想忽略那道目光，只是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太強，秦月沒有辦法不去在意，她暗自歎了一口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秦月側頭，朝著窗外看了過去，隔著茶褐色的玻璃窗，秦月看到了門外站在的那個男孩。
入陶大威？他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她坐直了身體，指了指門，入陶大威會意，身體往後退了一步，秦月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大威，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月開口問道。
「我來找你。」
入陶大威如實回答。
秦月挑了挑眉，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她看著入陶大威，又問道：「為什麼來找我？」
入陶大威回答：「你今天早上沒有陪我一起跑步。」
認識了這麼久，秦月對入陶大威的性格也瞭解了幾分，很多人情世故，他並不知道，或者說，他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都有些遲鈍。
「我的媽媽今天下葬，所以我才沒有陪你一起去跑步。」
「下葬？」
入陶大威直勾勾地看著秦月，問道：「將人埋進土裡？」
秦月點頭：「可以這麼說，她死了，要埋到土裡面。」
入陶大威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方才開口：「你明天會陪我一起嗎？」
秦月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我會陪你的。」
被兩人完全忽視掉的暮暮警官：(☉o☉)…
第295章 腦男
入陶大威的眼睛亮的驚人，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面像是綴滿了星光, 漂亮的不可思議。
看到這一個漂亮的男孩子, 秦月的心情好了許多, 看著面前這個乾淨清澈的男孩，秦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入陶大威有柔軟的頭髮。
軟綿綿的觸感讓秦月心底的鬱氣消散了不少, 她忍不住，多擼了兩把。
暮暮警官不忍直視，將頭轉了過去, 秦月摸入陶大威的模樣, 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擼一隻漂亮的小貓。
入陶大威並沒有太多的感情，秦月對他的親近讓入陶大威平靜無波的心底泛起了一絲淺淺的漣漪, 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印入了他的心底, 雖然極起淺淡, 可卻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
接連下了幾天的雪雖然停了, 不過外面的天氣卻是非常寒冷，馬路上幾乎沒有一個人, 秦月他們三個人就這麼待在馬路上聊天，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
秦月摸了摸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子，看了入陶大威一眼，發覺他的耳朵和鼻子也被凍得紅紅的，便開口說道：「外面太冷了，到我家裡去吧。」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說道：「好。」
暮暮警官也沒有意見, 他將車子挪了一下位置，停好之後方才下了車，此時秦月已經帶著入陶大威進了家門，暮暮警官邁開長腿，大步朝著秦月家走去。
秦月家是二層的獨棟小樓，原本一家三口住著正正合適，現在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倒是顯得空蕩蕩了，這個房子因為人太少了，人氣不旺雖然接了暖氣，可仍舊顯得清清冷冷的。
秦月這幾天一直忙著上島村子的葬禮，家裡面沒有怎麼收拾過，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不過入陶大威根本不在意這些，至於暮暮警官，他只會心疼秦月，也不會有其它的看法。
之前秦月和上島村子兩人一起住著，因為上島村子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家裡面基本上不會有人來，所以待客用的茶葉之類的東西，也是沒有的，秦月倒了兩杯白開水，放在了入陶大威和暮暮警官的面前。
「對不起，家裡面沒有什麼東西，只能請你們和白開水了。」
入陶大威將水端了起來，看了秦月一眼，之後方才將水杯裡面的白開水喝了下去。
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卻以自己的行動表示，他並不在意這些。
杯子裡面的水還有些燙手，暮暮警官將杯子捧在手心中，焐著冰冷的雙手。
「沒關係的，月子，你不用太在意這些。」
暮暮警官並不是那種能言善辯的人，說出的話有些乾巴巴的，明明滿肚子的好心，卻沒有辦法用語言表露出來。
因為有旁人在，雖然這個人只是一個九歲大的孩子，暮暮警官也沒有將之前在和秦月討論的話題說出來，他看了一眼旁邊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入陶大威，只覺得這個小男孩的身上有一種讓人捉摸不清的氣質。
客廳裡坐了三個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暮暮警官不免覺得有些尷尬，這麼繼續呆坐下去，只會越來越不自在，暮暮警官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月子，你還沒有跟我介紹，這個小朋友是誰，他是你的朋友嗎？」
秦月端著茶杯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這具身體十分怕冷，之前在外面待了那麼長的時間，手涼的厲害，現在被熱水一焐，秦月只覺得一股股的癢意在自己的皮肉之中四下蔓延。
秦月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只不過，這越抓越覺得癢，兩隻手都被抓得紅通通的，癢意卻沒有絲毫減弱。
聽到暮暮警官的話，秦月抬頭朝著暮暮警官看了過去。
「他叫入陶大威，也住在這附近，他，應該算是我的朋友。」
秦月是想把入陶大威當做朋友看待的，入陶大威是她的任務物件，想要獲得他的感情，也同樣要真心實意地付出自己的感情的。
說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如同空氣一樣的入陶大威抬起頭，看了秦月一眼。
秦月注意到他的目光，扭頭朝著入陶大威看了過去，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入陶大威面無表情地看著秦月，眼睛清澈透亮，清清楚楚地映照著秦月的身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個小時的時間便過去了，牆上掛著的時鐘指向了五點鐘，一直在秦月家裡面默默地坐了一個小時的入陶大威站了起來。
暮暮警官被入陶大威的動作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他，這個沉默得過分的孩子這是要做什麼？
雖然和入陶大威接觸的不多，可是秦月對入陶大威的性格多多少瞭解了一些，她跟著入陶大威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大威，你要回去了？」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說道：「入陶倫行馬上就要回來了，我要回去。」
秦月知道入陶倫行和入陶大威之間的關係有些怪異，兩人明明是爺孫兩個，可是入陶倫行對入陶大威可以說得上是苛待了。
「我送你。」
秦月說完，陪著入陶大威一起走了出去，直到將他送出家門，秦月停下了腳步，看著入陶大威的不急不緩地朝著入陶家走去。
那扇黑色的鐵門開啟又合攏，入陶大威的身影被吞沒進去。
「那個就是他的家？」
暮暮警官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就在秦月的身後站著，順著秦月的目光看著入陶家那棟奇奇怪怪的房子——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家會把院牆修成三米高的，不倫不類的樣子，與其說是住家，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困住人的監牢。
之前暮暮警官雖然注意過那個不倫不類的建築，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好，也許那家人的防備心格外重，所以才會把房子的院牆建造成那個樣子，他們是員警，不是娛樂八卦的記者，沒有興趣窺探那些遵紀守法的普通百姓的特殊癖好。
秦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和他的爺爺住在一起。」
「入陶倫行？」
暮暮警官想起之前從入陶大威嘴裡面聽到的名字，當員警的，某些方面比較敏銳，只是一個稱呼，他便察覺出來，入陶大威那個安安靜靜的少年，似乎和他相依為命的爺爺關係並不好。
哪有孫子會直呼自己爺爺的名字的？
秦月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見秦月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暮暮警官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原本暮暮警官是想陪著秦月的，只是他到底是一個成年男子，秦月雖然年幼，不過她所展現出來的智慧和才華，讓暮暮警官沒有辦法將她當成是一個孩子看待。
他已經將她放在了與自己相等的位置上面。
「月子，我之前說的事情，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社會福利院的人可能很快就會過來，你沒有監護人的話，是不能自己單獨一個人生活的。」難道你真的想進孤兒院嗎？
這句話，暮暮警官並沒有問出來。
他相信秦月會做出最好的選擇的，畢竟，她是那麼的聰明，那麼與眾不同。
秦月沉默了片刻，方才輕聲開口說道：「暮暮警官，我知道了，你能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嗎？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給你答覆的。」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知道這種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打我的電話聯繫我，再不行的話，可以去警局找我。」
秦月能感覺到暮暮警官對她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她點了點頭，笑了笑，露出面頰邊一個小小的梨渦。
暮暮警官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柔聲說道：「月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別傷心。」
秦月：「？？？？」
看到秦月臉上略顯僵硬的表情，暮暮警官才發現自己做了些什麼，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默默地收回了手。
「那個，我先走了，等我有時間在來看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暮暮警官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那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看著暮暮警官的車子離開自己的視野，秦月這才轉身進了家門。
因為獨身一個人在家，秦月將門窗全都鎖上，檢查一遍之後，確定沒有遺漏，秦月才回到了客廳之中。
入陶大威和暮暮警官都走了，房間內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坐在沙發上面，呆呆地看著茶几上那三個空掉的水杯。
去孤兒院嗎？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便被秦月自己否決掉了，不可能。
去孤兒院的話，秦月的很多行動都會被限制住，做起事來會麻煩許多。
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上島月子，她進入這個世界之中，是要完成任務的。
入陶大威就住在距離她家不遠的地方，如果離開這裡進入孤兒院，想要如此方便接近入陶大威，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她的父母雙亡，一個人生活的話，法律不會允許的，在她成年之前，必須要有一個監護人存在。
秦月和暮暮警官接觸下來，發覺這個男人是一個正義感很強，很負責任的男人，秦月知道自己的很多表現已經不像是一個小孩子了，可是暮暮警官從來都不問她，反而堅定地相信著她。
這次的案件如果不是暮暮警官選擇信她，秦月想要抓住森田木須，必定要花費不少的功夫，浪費不少的時間。
權衡利弊，其實被暮暮警官收養，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被暮暮警官收養的話，她必定要住到暮暮警官的家裡面，這樣一來，和去孤兒院也沒有了太大的區別，兩種方法，都不利於她接近入入陶大威。
秦月皺眉凝思了片刻，很快便有了決斷，暮暮警官可以成為她的監護人，不過，她依舊要住在這裡，自己過著自己的生活。
她不是一個真正的七歲孩子，完全可以照顧自己，她所需要的，只是一個擁有著監護人身份的人，保證自己不會進入孤兒院。
想通之後，秦月便將這個問題放到了一旁。
天色已經不早了，她該吃晚飯了。
簡單地下了清湯麵條，秦月吃過之後，將廚房收拾地乾乾淨淨。
洗澡上床，秦月的身體放鬆了下來，她閉上了雅靜，不一會兒，便陷入到了沉沉的夢鄉之中。
早晨五點半，秦月準時起床，洗漱用餐之後，秦月走出了房門。
入陶大威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秦月笑了笑，跟著入陶大威開始一起跑步。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跑著，入陶大威的速度一直都保持在一個水準上面，他像是一個被設計好的精密機器人，每一步的跨度，基本上都一樣。
秦月沒有入陶大威這樣的本事，跑起來的速度有快有慢，不過和入陶大威之間的距離，始終控制在五米之內。
照例跑完了五圈，秦月的身上已經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白皙的面頰上浮現出淺淺的紅暈來。
入陶大威看了秦月一眼，朝她招了招手，說了一聲再見之後，朝著入陶家跑去。
秦月笑了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棟房子之內，這才轉身回家去了。
秦月洗了個澡，將滿身的汗漬洗去，她換上一件乾淨的衣服，將自己的小包背在了身上。
既然已經決定了，秦月便要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暮暮警官，拖來拖去，到最後反而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秦月坐上了公車，撿了給老弱病殘孕的橙色凳子坐了下來。
昨夜秦月已經將方方面面都已經考慮周全了，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說服暮暮警官。
一個小時之後，秦月出現在了奈良市警察局。
經過之前的案子，秦月在警察局裡面也混了一個臉熟，在警察局裡面工作的人都知道秦月這個小姑娘，不過因為暮暮警官關係，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上一個案子能破，秦月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秦月熟門熟路地走了進去，很快便到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前面。
叩叩叩。
秦月抬起手，在木制的門上輕輕敲了幾下。
暮暮警官的聲音很快便從門內傳了出來：「進來。」
秦月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暮暮警官正坐在辦公桌翻看資料，森田木須的案子雖然結了，不過其中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梳理，案件報告之類的東西他修修改改寫到現在，都還沒有完成。
此時暮暮警官正是心浮氣躁的時候，有人進門，他頭也不抬地說道：「有什麼事情趕緊說，我沒有時間來廢話。」
「暮暮警官。」
秦月喊了一聲，正在埋頭書寫的暮暮警官愣了一下，抬頭朝著門口處看了過來。
「月子，是你啊。」
暮暮警官抹了一把臉，聲音放軟了一些。
「你怎麼來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暮暮警官是真的喜歡秦月這個聰明的小姑娘，對於她的事情，暮暮警官也十分上心，兩人昨天才見過，今天她又特意跑到警察局來找他，暮暮警官難免會多想一些。
見暮暮警官臉上流露出那好不掩飾的關心之意，秦月心中一暖，急忙開口打消了他的憂慮。
「暮暮警官，我來是為了昨天你說的那件事情。」
暮暮警官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坐直了身體，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正色道：「關於我要收養你的事情，你的決定是什麼？」
暮暮警官有些緊張，他不知道秦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手心已經沁出了汗液，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目光緊緊地纏在秦月的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我不想去孤兒院。」
暮暮警官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你同意被我收養了？」
秦月點點頭，看著暮暮警官臉上流露出的喜色，秦月再次開口，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暮暮警官，我可以答應你收養我，不過，我還要住在我自己的家裡面。」
暮暮警官愣住了，他看著秦月，臉上的喜色慢慢地褪去了，他不是笨蛋，秦月這話一說出來，暮暮警官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月子，我既然收養你，便想要好好的照顧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很欣賞你，我......」
秦月沒有等暮暮警官說完，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暮暮警官，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我希望你也可以為我著想一下。」
「暮暮警官，既然你想要收養我，你應該調查過我的事情，我的媽媽從我兩歲開始，便將我一個人放在家裡面，她一直都早出晚歸，其它的時間，都是我自己在照顧我自己。」
暮暮警官的臉上流露出心疼之色。
這麼多年，秦月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原本該被母親悉心照顧的童年，她卻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待著，所以，她才會換上了孤僻症，所以她才會一直不能開口說話。
暮暮警官沒有資格去指責上島村子不負責任，丈夫意外死去，上島村子要養活自己和女兒，她不得不去打工，不得不將秦月一個丟在家裡面。
「月子，你可以跟著我一起生活，我會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哪怕以後我結了婚，也不會虧待你的。」
暮暮警官認真地說道，如果沒有辦法親自照顧她，他的收養又有什麼樣的意義？
秦月歎了一口氣，說道：「暮暮警官，我只是需要一個監護人，需要一個可以讓我不用進入孤兒院的人。」
「我不用其他人的照顧，我可以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我有自己的家，我媽媽這些年拼死拼活地工作，給我攢下了九十萬日元，我省著些花，可以支撐到我成年。」
秦月已經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她並不想和暮暮警官牽扯太多，尤其是金錢上的關係。
暮暮警官好心收養她，她不能帶給他太多的困擾，畢竟暮暮警官還沒有結婚，如果結婚物件知道他收養了一個女孩，對他的婚姻可能會產生影響。
不過，如果他們不住在一起，也不扯上金錢關係，暮暮警官偶爾來看一下她，就像是朋友一樣相處著，這樣的話，對暮暮警官的影響應該會降到最低。
秦月將一切利弊全都攤開了說出來，她相信，暮暮警官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暮暮警官抹了一把臉，眼睛紅紅地看著秦月：「月子，你為我想了這麼多，你有沒有為你自己想過，如果真的照著你說的做的話，我收養了你，對你沒有任何的幫助。」
暮暮警官這麼說，便代表著，他已經被秦月給說服了，秦月笑了起來，開口說道：「暮暮警官，你能收養我，讓我不至於淪落到孤兒院之中，這就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暮暮警官站了起來，走到了秦月的面前，他低頭看著秦月那張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秦月柔軟的頭髮。
「月子，你先回去，明天我會帶你去辦收養手續。」
秦月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暮暮警官作亂的手，將自己被弄亂的頭髮重新整理好：「暮暮警官，你別這樣，我的頭髮都被你弄亂了。」
暮暮警官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和秦月的關係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商量好明天的行程之後，秦月便準備回去了，左右案件報告現在他也寫不出來，暮暮警官便準備先將秦月給送回去。
過了明天，秦月就變成了他的養女，想他佐野暮暮，已經是三十多歲的男人，到現在連個老婆都沒有，卻已經有了一個七歲大的女兒，這麼一想，暮暮警官莫名地激動了起來。
秦月扭過頭去，默默地看了一眼笑得奇奇怪怪的暮暮警官，這個傢伙是想到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將秦月送回去之後，暮暮警官對秦月的居住環境不太放心，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門窗的鎖都完好無損，暮暮警官方才放下心來，他還有工作要做，不能長時間地陪著秦月，便交待秦月不要亂跑，好好待在家裡。
他現在這個樣子，顯然已經是將自己代入到了父親的角色之中。
秦月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她自己一人生活了這麼久，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她失去了上島村子，卻又多了一個暮暮警官來。
雖然她並不需要，不過有人關心自己的感覺，還算是不錯。
嘮嘮叨叨了一大堆，暮暮警官警官總算是離開了。
送走了暮暮警官，秦月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酸脹的額頭。
好好的一個男人，怎麼說話癆就話癆起來了，也幸虧他不會和秦月住在一起，否則秦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他。
暮暮警官離開之後，秦月也沒有閑著，她將屬於上島村子的東西全都收拾了起來，放到了上島村子的房間裡面。
上島村子的房間佈置得十分簡潔，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個梳粧檯之外，就沒有其它的東西的，秦月沒有動上島村子房間裡面的東西，讓她的房間能夠保持原貌。
秦月坐在上島村子的床上，伸出手摸了摸床鋪上鋪著的柔軟床品。
床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溫度，睡在這張床上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秦月抬起頭，看著牆上面掛著的婚紗照。
上島夫妻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凝實著彼此。
那段時間，應該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候。
秦月看著照片中的那兩個人，輕聲開口說道：「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這個世界是沒有鬼魂存在的，秦月這麼說，也不過是心理安慰罷了，已經逝去的人，是不會聽到她說的話的。
與其說是說給上島夫妻，倒不如說她自己聽的。
將家裡重新收拾了一番後，已經到了下午三點鐘，秦月閑來無事，索性將寒假作業拿出來，做了起來。
入陶大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秦月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麼東西。
入陶大威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側頭看著秦月在紙上塗塗寫寫。
一年級的習題其實並不難，秦月基本上看過習題之後，便能將答案寫出來，她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基本上幾乎快將寒假作業寫完了。
「你在做什麼？」
入陶大威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起，秦月的手抖了一下，二十五加三十七的答案寫錯了，變成了七十二。
秦月也沒有修改，將筆放下了之後，側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入陶大威。
「你來了。」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繼續看著秦月寫的東西。
秦月貪圖速度，字寫得十分難看，秦月難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些字實在醜的不能見人，她將將寒假作業合了起來，拉著入陶大威去了客廳。
「你怎麼來了？」
秦月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入陶大威。
入陶大威接了過來，拿在手裡面，並沒有喝下去。
「我來找你。」
入陶大威回答了一句，便不再開口了。
秦月也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中。
源源不斷的熱氣從水杯中透了出來，秦月的手心很快便熱了起來。
秦月一直很好奇，入陶倫行在教入陶大威些什麼，想起自己那次偷偷摸進入陶大威家的時候看到那些書籍，秦月心中隱隱約約有些疑惑，她總覺得，入陶倫行在對入陶大威做些什麼不好的東西。
「大威，能告訴我，你的爸爸媽媽是因為什麼原因去世的麼？」
秦月想了想，並沒有拐彎抹角，將自己想問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入陶大威側頭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陰雲。
「他們在去工廠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死亡，肇事司機逃亡，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入陶大威說起自己父母的死亡，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大的起伏。
父母死亡之後，他在孤兒院裡面住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被入陶倫行接到了家裡面。
秦月沒有想到，入陶大威父母也是因為車禍而死亡，肇事司機也同樣選擇了逃亡。
這世界上總有人，犯了錯誤，卻不肯承擔自己的錯誤，總認為逃避便能躲開自己應付的責任。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大部分都是秦月問，入陶大威回答。
秦月發現，只要自己問出來的問題，入陶大威都會老老實實地回答。
秦月不由得多看了入陶大威幾眼，越是相處，秦月越覺得入陶大威有些奇怪，他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九歲的男孩子。
秦月經歷了無數個世界，見過形形□□的人，入陶大威，和她之前見過的人全部不同。
入陶大威像是一汪深潭，看起來清澈見底，實際上，其中卻掩藏著許多讓人無法看清楚的東西。
越是靠近，秦月便覺得他身上的謎團越多，好似永遠都無法解開。
秦月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地解開他身上的那些謎。
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五點鐘，入陶大威該回去了。
他將手中已經涼掉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面，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秦月跟在他的身後，將入陶大威送了出去。
天氣依舊很冷，雖然雪已經停了，不過路面上的積雪卻還沒有融化掉，秦月看著入陶大威的背影，開口喊了一聲：「大威。」
入陶大威轉過身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站在雪地中的少年，美的好像一副畫卷。
看著那雙清淩淩的眼睛，秦月笑了起來：「明天見。」
入陶大威：「明天見。」
直到入陶大威進消失在入陶家的那扇鐵門之後，秦月芳草收回目光，轉身回家去了。
將院門鎖上之後，秦月看了一眼鎖上的門，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這把鎖，也不過是買自己一個心安罷了。
入陶大威不簡單，沒有一個普通的九歲小孩子，可以不費吹飛之力地將她上鎖的房門全部打開的。
而且，入陶大威並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他好像認為自己隨意打開秦月房門，是一件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秦月搖了搖頭，慢慢地走回家去。
五點半鐘，正當秦月準備做晚餐的時候，家裡的門鈴響了起來，秦月將手中的麵條放了下來，朝著門外走去。
院門打開，暮暮警官的身影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暮暮警官，你怎麼來了？」
秦月眨了眨眼睛，問道，明明早上去找他的時候，他還在抓耳撓腮地寫報告，怎麼到現在，卻清閒了下來？
暮暮警官咳嗽了一聲，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那個，月子，我的父母想要見你。」
秦月：「？？？？？」
仔細一想，秦月大約便明白了暮暮警官父母要見她的目的。
自己家一個還沒結婚的兒子，要領養一個七歲的小姑娘，正常情況下，父母都不會同意的。
秦月回屋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坐上了暮暮警官的車。
暮暮警官大約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秦月，開口解釋了一句：「那個，月子，我的父母他們其實是好人，他們是不會為難你的，他們只是想見見你。」
秦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看著秦月的樣子，暮暮警官歎了一口氣，啟動了車子。
車子緩緩地駛了出去，朝著市中心的方向駛去。
收養一個孩子，並不是一件小事兒，暮暮警官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父母，結果卻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
「暮暮，你還沒有結婚，弄一個孩子回來是怎麼回事兒？知道的贊你一聲好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弄了一個私生女出來呢！」
說這話的是暮暮警官的父親，知道了暮暮警官要□□之後，他第一個提出了反對。
「暮暮啊，這事兒你可不能隨便亂做，收養一個小姑娘，這可不是養一隻貓，養一隻狗，你得付出許多的心力來，你說你工作那麼忙，連談個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哪裡有那麼多的功夫去照顧一個小孩子？」
暮暮警官的母親說話要婉轉一些，不過中心思想和暮暮警官的父親是一樣的，不贊同暮暮警官收養秦月。
暮暮警官的態度倒是非常堅決，他已經答應了秦月要收養她，如果這個時候改變，秦月會怎麼看他？
「爸媽，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這次收養她，和你們所想的都不一樣。」
暮暮警官將秦月同意收養的條件全都告訴了他的父母。
「與其說，是我收養她，倒不如說，她只是想要一個可以讓她不用進孤兒院的監護人罷了。」
「她有房子，有錢，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並不需要付出些什麼。」
事實上，暮暮警官覺得，如果不是秦月年齡太小了，她是不會同意讓他做她的監護人的。
她並不想欠他的人情。
為了讓父母對秦月產生更多的好感，暮暮警官將秦月對自己的幫助說了出來。
「爸媽，如果不是月子的話，這次的連環殺人案，我不會這麼容易破掉，她是一個天才，如果沒有遇到便算了，既然我遇到了，我便不能讓她淹沒在人群之中。」
對於秦月的遭遇，暮暮警官的父母有些動容，他們本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加上秦月的存在，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兒子婚姻之後，對這個未見面的女孩，便多了幾分好感。
「今天晚上你帶她出來吃頓飯吧，馬上她就要成為了佐野家的一份子，我們總要見一見她的。」
暮暮警官沒有違背自己父母的意思，將秦月帶了過來。
暮暮警官調查過秦月，他知道秦月有孤僻症，不擅長和人接觸，為了打消她的不適應，暮暮警官和秦月說了許多自己父母的事情。
「月子，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好人，他們會喜歡你的。」
「嗯。」
「月子，你不要緊張，你們只是見這一次而已，我保證，以後他們不會打擾你的。」
「嗯。」
秦月有些興趣缺缺，如果不是顧忌著暮暮警官的面子，她是不會去見暮暮警官的父母的。
車子很快便到了市中心的一家比較上檔次的日式料理店。
到這家店吃飯的人大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穿著一身廉價衣服的人，在這麼一群穿著高檔的人之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有暮暮警官帶著她，秦月覺得，穿著寒酸的自己怕是連這家店的門都進不了。
秦月並不覺得自卑，她的腰挺得很直，不卑不亢地跟在暮暮警官的身邊。
她並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面對那些奇奇怪怪的目光，秦月根本毫不在意。
暮暮警官將秦月帶到了訂好的包間之中。
「爸媽，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女孩，上島月子。」
包間裡面已經有兩個人在等著了，他們穿著打扮看似很普通，實際上，身上隨便一個飾品，都能買下秦月所住的那棟房子。
秦月真沒看出來，原來暮暮警官出身于一個土豪家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6
第296章 腦男
暮暮警官的父親叫做佐野二階，他的長相儒雅, 雖然已經年過六十, 看起來卻像是五十出頭的樣子。
坐在佐野二階身邊的女人, 是他的妻子，她的名字叫做佐野奈美，她的容貌平平, 不過那種溫婉的氣質卻讓人忽略了她的外貌。
之前暮暮警官已經和自己的父母溝通過一番，他們對秦月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印象，等到看到真人的時候, 夫婦二人心中那絲防備, 徹底煙消雲散。
「爺爺奶奶好。」
秦月也沒有什麼拘謹之色，她朝著二人鞠了一躬, 輕聲喊了一聲。
她現在只有七歲大, 被暮暮警官收養的話, 兩人的關係也是養父養女, 所以，自然要稱呼暮暮警官的父母為爺爺奶奶。
佐野二階沒有說話, 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應了秦月。
佐野奈美要比佐野二階好說話一些，她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真是一個聽話的好姑娘，你不介意我叫你月子吧？」
秦月對人的情緒變化感覺很敏銳，佐野奈美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她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暮暮警官看到自己父母的態度, 稍稍松了一口氣，他真的怕父母對秦月不假辭色，到那個時候，秦月怕是不會在接受他的照顧了。
「好了，月子，到這邊來做。」
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在父母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秦月的模樣生得討巧，性格雖然有些冷淡，不過佐野奈美想到她剛剛經歷的那些事情，冷淡一些也是正常。
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面對他們，沒有一絲怯懦，話雖不多，卻是落落大方，回答問題十分得體，禮儀也很不錯，佐野奈美對她的感官越發地好了起來。
佐野二階一直在觀察秦月，他經營一家公司有三十多年的時間，他身居高位，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這個小姑娘，確實如同暮暮警官在電話中所說的那樣，甚至比他所說的那些還要出色。
對於暮暮警官要收養秦月的事情，佐野二階沒有任何的意見。
見微知著，秦月無疑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小女孩，從她的談吐以及行為舉止來看，這個小姑娘有著良好的教養，而且，暮暮警官曾經說過，上一次的連環殺手案件，是眼前這個小姑娘幫著一起破掉的，若是暮暮警官沒有說謊的話，這個小姑娘無疑是一個天才。
這個世界，人才很多，天才卻極為稀少，如果能得到一個天才，細心培養的話，對暮暮警官會有很大的幫助。
秦月養女的身份不會影響佐野二階的婚戀市場，就算佐野暮暮的警官身份拿不出場，有著佐野家的名頭，他別說有一個養女，就算是有一打的私生女，也會有女人上趕著嫁給他的。
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是賓主盡歡了，離開之前，佐野奈美送了秦月一對兒銀質的手鐲。
「今天來得匆忙，也沒有準備什麼好的見面禮，這對手鐲，希望你不要嫌棄。」
秦月伸出雙手，將盒子接了過來，她掃了一眼盒子中放著的手鐲。
手鐲雖然是銀的，不過上面的花紋一看便知道出自名家之手，銀子的質地很軟，上面雕琢花紋十分不易，只是這份工藝，便讓這對手鐲的價值翻了無數倍。
這份禮物對佐野夫妻來說，算不得珍貴，不過對秦月這個小孤女來說，倒是太過於貴重了一些。
秦月的神情並沒有太多的起伏，她手鐲放進了自己隨身背著的小包之中，再次道了一聲謝。
這份禮物，便證明了佐野家承認了秦月的存在，秦月自然也不會矯情地推辭不受。
一頓飯吃下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謝絕了佐野夫婦要將她留在佐野家過夜的好意，秦月坐上了暮暮警官的車。
暮暮警官和父母打了一聲招呼之後，方才驅車離開。
回程的路上，秦月將佐野夫婦送給她的那對銀鐲子從背包裡拿出來。
「暮暮警官，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暮暮警官看了秦月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月子，這是我爸爸媽媽的一番好意，你收下吧。」
秦月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鐲子放到了前面的控制台上面。
「這對鐲子的價值不菲，留在我家裡，倒是會成了一個禍害，叔叔阿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份禮物，我卻不能收。」
暮暮警官沉默了下來，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之前你還叫他們爺爺奶奶，怎麼轉眼之間，就改了稱呼？」
秦月哪裡想到暮暮警官的關注點竟然會在這裡？她有些無奈地開口說道：「暮暮警官，你將會是我的監護人，不過，你真的要讓我稱呼你父親麼？」
暮暮警官的呼吸一窒，想到秦月喊他爸爸的樣子，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你可以喊我叔叔。」
秦月瞟了一眼暮暮警官，面無表情地說道：「暮暮警官，事實上，我覺得我們一直都是平輩論處，我不想白白矮了你一輩兒。」
暮暮警官：「......」
等到秦月進了家門，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暮暮警官並沒有陪著她一起進去。
直到秦月家的燈亮了起來，暮暮警官方才驅車離開了這裡。
***
夜漸漸深了。
從姨媽家裡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冬夜的天冷的厲害，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了行人，倉木鈴菜緊了緊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疾步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空曠的馬路上，只能聽到她自己的聲音，倉木鈴菜有些後悔，早知道之前就不該和姨媽鬧脾氣了，她今晚原本要在姨媽家住一夜的，可是奈奈表姐卻將她最喜歡的一本書給弄壞了，鈴菜氣不過，奈奈表姐吵了一架。
姨媽原本過來勸架的，可是氣頭上的鈴菜卻覺得姨媽在偏向奈奈表姐，她一氣之下，便從姨媽家裡面跑了出來。
天空陰沉沉的，雪花打著旋兒地從天上飄落下來，鈴菜的頭上很快便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自己家的社區越來越近了，鈴菜拎起來的心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就要到了呢。
嘎吱，嘎吱，嘎吱......
原本安靜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倉木鈴菜的心瞬間拎到了嗓子眼裡，恐懼瞬間彌漫至全身，她頭也不敢回，悶著頭朝前跑去。
身後的腳步聲也加快了，倉木鈴菜駭然地瞪大了眼睛，她看到社區門越來越近，她甚至看到了在門口巡邏的保安叔叔。
「救......」
倉木鈴菜剛剛喊了一個字，一隻巨大的手掌從背後伸了過來，堵住了她的嘴，倉木鈴菜猛地瞪大了眼睛，極度的恐懼之下，她全身的力氣瞬間消失地一乾二淨。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背後之人的身體強壯有力，他牢牢地制住了倉木鈴菜小小的身體，將她朝著黑暗中的巷道拖了進去。
雪還在下著，地上的痕跡很快便被大雪掩蓋，小巷深處傳來了女孩虛弱地慘叫聲，只是很快卻又被壓了下去。
這條小巷又深又長，巷口處的路燈根本沒有辦法照射進去，黝黑的小巷之中像是隱藏著一隻可怕的巨獸，等待著吞噬著那些毫無防備的人類。
雪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方才停了下來。
下了一場雪過後，溫度似乎比之前更冷了一些，秦月這具身體畏冷，氣溫降下來之後，她便將自己裹得像是小熊似的，出去跑去的時候，入陶大威看到她這個樣子，甚至多看了她幾眼。
秦月沉默地看著入陶大威那依舊單薄的衣衫，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兒，人和人還真是不能比。
穿的太多，秦月跑步都受到了影響，腿上綁了秋褲毛褲棉褲的秦月已經快要邁不開腿了，這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入陶大威依舊保持著他往常的速度。
一圈兒，兩圈，三圈......
入陶大威已經默默地將秦月甩了三圈，秦月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的身邊跑過去，沒有停頓，沒有回首，就那麼一圈又一圈地跑走了。
秦月停下了的腳步，感覺自己繼續跑下去似乎也沒有了什麼意義，身上的保暖裝備眼中地制約了她的速度，估計等入陶大威五圈都跑完了，秦月這一圈兒還沒有結束。
秦月不再繼續跑了，轉身朝著家裡的方向走去。
今天暮暮警官要過來帶她去辦收養手續，還是早些回去準備的好，說起來，今天她起來得晚了，連早飯都還沒有吃呢。
正當秦月慢慢悠悠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的時候，正準備跑第四圈的入陶大威迎面朝著她跑了過來。
秦月笑了笑，朝著入陶大威招了招手。
「大威，今天我不陪你跑步了，先回去了。」
秦月原本以為入陶大威不會停下了，結果，勻速前進的入陶大威停下了腳步，在秦月的面前站住了。
「為什麼？」
秦月微微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入陶大威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問她為什麼不跑了。
秦月指了指裹得像是毛熊的自己，笑著說道：「今天太冷，我穿的太多了，有些跑不動了。」
入陶大威眨了眨眼睛，那雙淺褐色的眼眸裡面清晰地映照出秦月的身影。
「冷？」
他伸出手，點了點秦月紅撲撲的面頰。
秦月只覺得徹骨的冷意從入陶大威的指尖滲透進她的身體之中。
這人的手冷的像是冰塊一樣，秦月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入陶大威：「你感覺不到冷嗎？」
他的手指這麼冰，顯然是冷的厲害，可是他身上穿著的衣服仍舊和之前一樣，只是一件單薄的秋裝，根本抵抗不了冬日的寒冷。
為什麼，明明已經這麼冷了，他卻不會多穿幾件衣服？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冷。」
說完之後，入陶大威便邁開長腿，繼續跑了起來。
秦月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越是深入接觸，便越覺得，入陶大威的身上有越多的謎團，似乎每一天，秦月都能發覺出他身上的問題，可是問題的答案，秦月始終都沒有觸碰到。
秦月抬起手，搓了搓臉，將剛剛升起的疑惑壓在了心底，有問題便會有答案，她終究是會將答案找出來的。
秦月回了家，給自己下了一份清湯麵條，慢慢地吃了起來。
熱乎乎的麵條驅散了秦月身體的寒氣，她舒服地喟歎一聲，懶得碰涼水，便將吃過的鍋碗放在了水池之中。
秦月裹著小毯子，窩在沙發上面看起了電視。
現在剛剛七點鐘，暮暮警官和她約好的時間在八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大約是窩在沙發上實在太舒服了一些，秦月打了個哈欠，調整了一下姿勢，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
現在的時間太早了，電視上面播放的都是些新聞，秦月對這些不感興趣，看了幾眼後便興趣缺缺。
沒過一會兒，秦月便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距離她和暮暮警官約好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個小時。
秦月揉了揉眉心，慢慢地坐了起來。
秦月和暮暮警官也算是相熟了，對於暮暮警官的性格，秦月多少瞭解一些，正常情況下，暮暮警官是不會失約的，現在超過了約定時間一個小時，他還沒有過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暮暮警官是員警，絆住她的只會是案子，而且，絆住他的案子一定不小，否則，他也不會拖到現在還不過來。
之前插手那一起連環殺人案，是因為上島村子也是受害人，這一次，秦月卻不想插手。
她現在所使用的這具身體，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她若是表現得太過，怕是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暮暮警官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彼時秦月正在做剩下的暑假作業，聽到門鈴響之後，秦月便將鉛筆丟在了桌子上，快步走過去開門。
穿著一身黑色大衣的暮暮經過帶著滿身寒氣站在門外。
暮暮警官的臉色不怎麼太好，他一直沉著臉，似乎有什麼心事，見到秦月出來，暮暮警官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
「月子，對不起，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等到現在才過來。」
秦月大約知道暮暮警官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倒也沒有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反正收養手續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一會兒，今天辦，或者明天辦，其實沒有太多的差別。
「暮暮警官，進來吧，外面冷。」
現在不過下午三點鐘，進去倒也不會對秦月造成太多的影響，暮暮警官跟著秦月走了進去。
因為暮暮警官經常過來，為了方便待客，秦月特意買了一罐茶葉回來。
將滾開的水注入了放了茶葉的杯子裡面，碧綠的茶葉舒展了開來，在透明的玻璃杯裡面上下沉浮。
秦月茶葉端給了暮暮警官，而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捧在手裡面捂著。
暮暮警官顯然有心事兒，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他偶爾會看上秦月一眼，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心底卻總是有些顧慮，那些想要說的話，始終沒有辦法說出來。
秦月總覺得暮暮警官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他明顯有話想要說，卻一直欲言又止，那些沒有說出來的東西，似乎很讓他為難。
暮暮警官沒有開口，自然有他的原因，秦月也沒有多說什麼，水杯裡面的水很快涼了下來，秦月端起水杯，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
暮暮警官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喝了兩口水，便放到了一旁，他抬起頭來，看著秦月：「月子，現在還有時間，我帶你去把收養手續辦了吧？」
秦月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可以。」
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秦月便跟著暮暮警官坐上了車。
暮暮警官是警務系統的人，加上他背後的佐野家，尋常人辦理收養手續或許會有些困難，不過因為他的身份，收養手續倒是很快便辦了下來。
秦月的監護人正式變更為了佐野暮暮。
有了監護人，秦月便不用在擔心自己會被送到孤兒院之中，心中一塊兒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秦月松了一口氣，笑著看著暮暮警官。
「從今以後，我要給您添麻煩了，暮暮警官，請多多指教。」
暮暮警官笑了起來，臉上的鬱色消散了幾分。
「月子，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了，從今天開始，我會擔負起監護人的責任，好好地照顧你，保護你的。」
暮暮警官神情肅穆，顯然這番話是發自他的肺腑之中。
秦月笑了笑，眉目間一片和軟。
確定了收養關係之後，暮暮警官便說要慶祝，不由分說地將秦月帶到了附近一家比較有名的中式料理店之中。
「這裡的菜味道不錯，你可以嘗嘗。」
暮暮警官如是說道。
秦月品嘗著這些離了故土已經變了味道的所謂中式料理，臉上的神情有細微的扭曲——這些菜的味道，還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暮暮警官顯然是很習慣這些改良過的口味，不知不覺間，吃了不少的東西。
秦月勉強吃了一些之後，便放下了筷子，不打算繼續折騰自己的胃。
兩人坐著的位置靠著玻璃窗，秦月不經意地側過頭去，她看到窗外馬路對面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馬甲的長髮男人，他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長時間，肩膀上已經落下了一層積雪，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目光沉沉地看著這家飯店的方向。
雖然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可是秦月卻覺得，那個人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個男人在看著她。
似乎發現秦月注意到了他，男人裂開嘴，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來。
秦月的神情一凜，那個男人讓秦月感覺到極為的不舒服，他的身上有著一種怪異的違和感。
正當秦月準備細看的時候，一輛貨車駛了過來，等到貨車過去了，對面的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時暮暮警官也吃好了，他抬起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見秦月盯著窗戶外面，暮暮警官順著秦月的目光看了過去。
窗外的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暮暮警官看了幾眼，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他將目光移到了秦月的升上，開口喊了一聲。
「月子。」
秦月回神，轉頭朝著暮暮警官看了過去。
「月子，你是不是不太喜歡這裡的料理？我看你似乎沒有吃多少東西，要不然我帶你去隔壁的漢堡店吃上一些。」
當暮暮警官終於成為了秦月法律上的領養人之後，暮暮警官便覺得自己對秦月多了一份責任。
雖然秦月不想承認，不過暮暮警官確確實實是把秦月當成了女兒來看待。
沒結婚便有了女兒的暮暮警官不知道該怎麼和秦月相處，他只是想將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都給了秦月罷了。
秦月剛剛被那些改良版的中式料理虐待過自己的胃，現在真的是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她搖了搖頭，謝絕了暮暮警官的好意。
「不用了，暮暮警官，我已經吃飽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實說起來，秦月和暮暮警官並不算太熟悉，兩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除了案件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可以談論的話題。
只不過，暮暮警官現在正在經手的這件案件有些特殊，他不想讓秦月攪合進來，她畢竟只是一個七歲大的孩子，應該有自己正常的人生，之前因為心軟讓秦月參與了那起連環殺人案的偵破，已經是暮暮警官破例為之了，現在再讓秦月攪合進這個案件，暮暮警官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跨過自己心底的那道坎兒。
兩人相對無語，就這麼乾巴巴地坐了半天，最後暮暮警官實在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氣氛，結了賬之後帶著秦月坐上了車。
「月子，今天晚上，你去我那裡住怎麼樣？」
秦月：「(☉o☉)…」
看到秦月那種略微有些怪異的眼神，暮暮警官猛然驚覺，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到底有著怎麼樣的歧意，他急急地開口解釋道。
「月子，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成了我名義上的養女，這是我們建立關係的第一天，你怎麼樣也要到我的家裡面住上一晚上的。」
「暮暮警官，我們之前說好的，你只是作為一個監護人存在。」
秦月相信暮暮警官的人品，只不過兩人之前已經說好了，她只是需要一個監護人罷了，其它的東西依舊維持原來不變。
暮暮警官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月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過，今天是我們確立關係的第一天，我知道你很成熟獨立，不需要我的照顧，可是作為你的監護人，你怎麼也要讓我盡一下監護人的責任。」
這一次，沉默的人換成了秦月，她思考的時間有些長，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秦月做出了選擇。
「可以。」
得到秦月的答案之後，暮暮警官笑了起來，他啟動了車子，朝著自己家的方向駛去。
半個小時之後，秦月站在了暮暮警官的家中。
員警的工資並不高，不過暮暮警官是佐野家的少爺，這棟房子是他的父母在他成年之後送給他的禮物。
暮暮警官的家是複式的二層小樓，裝修風格是歐式的，看起來簡潔大方，房子裡面的傢俱擺設都是精挑細選的，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這棟房子一直都是暮暮警官一個人住的，他工作比較忙，家裡面很少自己清理，靠的都是清潔工過來清理衛生，一週三次打掃，因此屋子裡看起來倒還算是整潔。
暮暮警官示意秦月在沙發上坐下，又去廚房取了一杯奶茶泡給秦月。
秦月將奶茶杯捧在手中，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捧著的有著漂亮花紋的奶茶杯，忍不住說道：「暮暮警官，還真看不來，你這麼有生活情趣。」
這麼漂亮的奶茶杯，也虧得他一個大男人會買來使用。
被人誇了，暮暮警官卻覺得有些尷尬：「其實這是我媽媽挑給我的。」
秦月：「......」
兩人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沉默地喝掉杯子裡面的奶茶之後，暮暮警官便將秦月帶上了樓。
「這間房間是你的。」
房間被佈置成了粉紅色的公主房，看得出來，暮暮警官也是用了心的。
秦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於別人散發出來的善意，秦月也是十分感激。
「謝謝你，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的耳朵微微紅了，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不用謝，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我的養女了，照顧你是應該的。」
秦月無語。
大約是為了照顧秦月，這個房間有著獨立的浴室，秦月繞了一圈，發現衣櫃裡面有幾件小女孩穿的衣服，那疊衣服上面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用水筆寫著一句話。
『這是我媽媽給你買的。』
秦月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來，拿著乾淨的衣服去了浴室洗漱一番。
躺在鬆軟的床鋪上面，不多時秦月便睡了過去。
***
入陶家。
入陶倫行不是傻子，入陶大威這幾天明顯發生了一些改變，入陶倫行日夜和他相處，怎麼能不知道他的這些改變。
原本應該像是機器人一樣的存在，卻有了自己的感情和意識，這是入陶倫行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他在入陶大威的身上費了太多的心思，如果他沒有變成他想要的那個樣子，他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思？
「入陶大威，記住你的身份，沒有人會在意你，沒有人會關心你，你的存在，便是為了消除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黑暗，讓那些犯了錯的人為他們所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這句話入陶倫行在入陶大威的面前說了無數次，他清楚地知道入陶大威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要將他捏成他想要的樣子。
對入陶大威的訓練和改造沒有一日的停歇，入陶倫行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不斷地流逝，在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之前，他要將他徹徹底底地改變。
吃過了晚飯，入陶大威便在入陶倫行地看守下開始看書。
樓上的書房之中又多了許多的書籍，入陶倫行將書中的那些理論教給了入陶大威，並且在他的腦海之中不停地加深印象。
入陶大威汲取著書中的知識，整個人在不停地發生著變化。
***
天徹底黑了下來，隱藏在黑暗之中地魑魅魍魎都從躲藏之地走了出來。
這個城市這麼大，總會有那些沒有被保護好的人從保護圈之中跑出來，落入到了那些不能稱之為人的怪物手中。
當人性全都泯滅掉的時候，這些人又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那些魔爪伸向了那些稚嫩的小獸身上，所有的掙扎，都變成了徒勞無功，等待他們的結局，只有一個。
第二天，秦月起來的時候，暮暮警官已經離開了，客廳的冰箱上面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的大概意思就是他有事去了警局，不能陪秦月他很抱歉，秦月想要做什麼都可以之類的。
暮暮警官沒有做早餐，不過買早餐的錢卻放在了餐桌上面。
那些錢，秦月自然是不會卻碰的，她回了房拿了自己的小包，給暮暮警官留了言之後，便離開了暮暮警官家。
這個社區算是奈良市的高檔社區了，裡面住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約因為這個原因，社區內的周邊設施都很不錯。
現在天色還早，社區內沒有什麼人，現在趕回去，也來不及陪入陶大威跑步了，秦月乾脆放慢了腳步，權當是在散步了。
快到社區門口的時候，秦月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蹲在社區門口處念念有詞地燒著什麼東西。
秦月有些奇怪，慢慢地走了過去。
走進了，秦月才看清楚那個女人燒得是些什麼。
她在燒紙錢。
女人的臉色憔悴不堪，眼睛紅腫得厲害，她將手中的紙錢一把一把地塞進面前放著的銅盆裡面，銅盆裡面的火焰熊熊燃燒著，橘色的火光將女人慘白的臉色映照得紅彤彤的。
她神情木然地看著面前的火焰，手臂機械性地朝著盆裡面塞著紙錢。
正在門口守著的保安看到女人燒錢的舉動，卻並沒有阻止，他歎了一口氣，低低地說了一句：「真是造孽啊。」
「叔叔。」
一個粗嘎的聲音在保安的耳邊響了起來，他愣了一下，轉頭看去，卻發現有著這樣難聽聲音的，居然是一個小姑娘。
保安有些奇怪地看了秦月一眼，問道：「你不是這個社區的人，怎麼會從社區裡面出來？」
這個社區算是比較高檔的社區，保安也是極為負責人的，這個社區內的住戶並不算多，保安對這裡的每個住戶都十分眼熟。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秦月。
秦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過來和保安搭話，門口正在燒紙的那個女人讓秦月覺得有些好奇，她想要知道那個女人的來路，她為什麼會在那裡燒紙錢，她想知道保安嘴裡的造孽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種突如其來的好奇心讓秦月覺得十分地不適應，不夠她仍舊遵循了本心，要去探究事情的真相。
「叔叔，我是XX棟XX室佐野暮暮的親戚。」
對於暮暮警官，保安還是有幾分印象的，他料定秦月這麼大的小姑娘是不會說謊的，便沒有繼續細究。
「叔叔，你能告訴我，那個阿姨為什麼會在那裡燒紙錢嗎？」
現在時間尚早，早安也沒有什麼事情，便索性對秦月解釋了起來。
「那個女人是這個社區內的業主，她的名字叫做倉木菜菜。」
保安將那個女人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出來。
第297章 腦男
倉木菜菜是個單身媽媽，前些年因為丈夫出軌, 倉木菜菜果斷地選擇了離婚, 帶著自己的女兒倉木鈴菜一起生活。
倉木菜菜是個女強人, 平日裡工作很忙，不過對女兒卻十分用心，前天倉木菜菜的公司有事情, 便將女兒倉木鈴菜送到了自己住在附近的表妹家裡面。
之前倉木鈴菜也是經常將女兒送到自己表妹家裡面，兩家人經常走動，關係倒也不錯。
可是前天晚上, 卻偏偏出了事情。
「那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從自己姨母家跑了出來。」
兩家住的並不遠，步行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 可偏偏就在這二十分鐘的路程之中, 鬧出了事情。
「小姑娘的屍體在不遠處的那個巷子裡面發現了, 聽說死狀慘不忍睹......」
保安到底也還顧忌著秦月的年紀, 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倉木鈴菜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 他可是去過現場，那場面，他一個大男人都發怵，一想起來便脊背發寒，他又哪好和秦月詳細描述發生了什麼？
哪怕保安只是含糊不清地說了兩句，秦月也從他的隻言片語之中推測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倉木鈴菜，她多大了？」
秦月沉默了許久, 開口問了一句。
「八歲，看樣子應該和你差不多，那個小姑娘長得真是漂亮又水靈，哪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真是造孽啊......」
保安感歎了兩句，看了一眼蹲在那裡燒著紙錢的倉木菜菜，扭頭離開了。
說到底，死的不是他的親人，感慨兩句便也罷了，同情或許有，卻並不會多深，一個小女孩的慘死，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點兒談資罷了。
難怪昨天早上暮暮警官會失約，在他的家門口發生了如此惡劣的兇殺案，他怎麼還會有心情去帶她辦理領養手續，秦月想到昨天暮暮警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隱約有個模糊的猜測。
暮暮警官是不是想請她幫忙處理這樁案件？
不過受害者的年齡和她相當，死狀也極為淒慘，暮暮警官怕是會有顧慮。
秦月看了一眼還在燒紙的倉木菜菜，並未上前，這種時候，所有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秦月從倉木菜菜的身邊走了過來，朝著保安之前所說的的那條巷子走了過去。
這條巷子又窄又長，彎彎曲曲的，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秦月站在巷子口處看了一眼，之後便緩步朝著巷子內走去。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小巷之中已經堆滿了厚厚的積雪，秦月一腳踩下去，積雪漫過她的腳踝，冰冷的雪水從鞋子的邊緣灌了進去，秦月兩隻腳被浸泡在了冰冷的雪水之中，刺骨地寒意從腳心處蔓延至全身。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仍舊繼續朝著小巷之中走了過去。
轉過兩道彎，秦月看到了不遠處用隔離帶封起來的地方，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隨著冷風朝著秦月的鼻腔鑽了過來。
這就是案發現場。
秦月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是一條死巷，小巷的盡頭是一堵紅色的磚牆，磚牆並不算高，大約只有兩米左右，成年人可以很輕鬆地翻越過去。
不過這這堵紅牆的上面卻鑲嵌著許多碎玻璃片，鋒利地斷口在陽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秦月的目光從牆頭上移開，落在了牆面上，紅色的磚牆上面佈滿星星點點暗褐色的痕跡，聯繫之前秦月嗅到的血腥氣，那些痕跡，應該是血跡。
昨天發生的事情，案發現場應該被員警仔細檢查過了，秦月現在就算進去，應該也不會破壞什麼，秦月身子一矮，從隔離帶下面鑽了進去。
她走到了紅牆前面，仔仔細細看著牆面上的那些血跡。
血跡呈噴射狀遍佈在牆面上，秦月根據血液噴射的形狀，距離，大約推算出了受害者當時所在的地方。
秦月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面，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似乎回到了前夜噩夢發生的那一個，倉惶無助的女孩被黑暗之中躲藏著的惡魔拉入了幽深地巷道之中，這一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所在，惡魔伸出了他的魔爪......
秦月倏地睜開了眼睛，猛地從雪地上坐了起來，身臨其境，小女孩的恐懼還未從她的身體之中褪去，她看著面前牆壁上面那些暗褐色的血漬，眼神慢慢地變得堅定了起來。
這個世界，對小孩子犯下罪行的人，絕對不可饒恕。
她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便從雪地之中站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那些血漬，秦月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秦月的腳已經被雪水浸透了，兩隻腳完全凍僵了，一陣陣地刺痛感從腳心處傳了出來，以她現在這種狀態，若是在跑去警局一趟，她這兩隻腳怕是要廢了。
坐公車回去太慢，秦月乾脆奢侈了一把，打車回了自己的家。
付計程車錢的時候，秦月有些肉疼，她現在本來也就沒有多少的錢，若是不省著一點兒用，怕是撐不到成年，便沒錢用了。
坐吃山空，不是不是秦月的性格，等忙過這段時間，總是要賺些錢回來的。
秦月付了車錢，從溫暖的計程車上走了下來，車外的寒氣撲面而來，秦月哆嗦了一下，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計程車司機也是個好心的，他將車窗降了下來，朝著秦月喊了一句：「小姑娘，外面冷，趕快回家去吧。「
「謝謝，我知道了。」
出租司機將車窗搖了上去，驅車離開了這裡。
秦月踩著地上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家門處走了過去。
快到家門前的時候，秦月聽到身後不遠處有鐵門開啟的聲音，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
一輛有些眼熟的黑色轎車從入陶家駛了出來，秦月眨了眨眼睛，看到車子的副駕駛座位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兩人是要去什麼地方？
車子很快便駛出了秦月的視野，秦月在原地站了片刻，感覺凍僵了腳傳來一陣陣地刺痛，她這才轉身，打開門走了進去。
秦月泡了個熱水澡，將濕掉了鞋子衣服通通換掉，這才覺得身上暖了許多，煮了一碗紅糖生姜水，秦月裹著被子端著盛著紅糖水的杯子坐在床上面。
身體暖和了過來，秦月這才開始思考倉木鈴菜的案子。
根據秦月已經知道的線索，倉木鈴菜這起案子，應該不是有預謀的，罪犯應該是臨時起意，看到了落單的倉木鈴菜，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邪念，才對倉木鈴菜下手。
秦月喝了一口紅姜水，辛辣的味道順著食道滑落進胃裡面，寒氣慢慢地被逼出體外，秦月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珠，蒼白的小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將杯中的紅姜水一口喝了下去，秦月將杯子放在了床頭櫃上面，她裹著被子躺了下去，睜眼睛看著房間內的景物。
這個兇手應該不是第一次作案，這也不會是他最後一次罪案，能對孩子下手的凶徒，心理已經徹底地扭曲，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情，在秦月看來，能對孩子下這樣毒手的凶徒，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她現在得到的線索實在不多，根本無法做出這個人的心理畫像。
裹著被子轉了個身，秦月想起了欲言又止的暮暮警官，她是不是該主動送上門去，協助暮暮警官處理這起案子？
裹著被子在床上躺了兩個多小時，秦月出了一身的汗，她洗去滿身的汗漬，換上乾淨清爽的衣服。
為了避免再像之前那樣灌了滿鞋子的雪水，秦月特意換上了一雙及膝長靴。
臨出門前，秦月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警察局的人就算不下班，現在也應該在用餐，秦月猶豫了片刻，決定現在家裡面解決自己的午餐。
家裡面沒有什麼食物，秦月照舊下了一碗清湯麵，又煎了一個荷包蛋，權當做自己的午餐。
填飽了肚子之後，秦月方才離開了家，坐上公車前往警局。
市警察局距離秦月的家有一段距離，公車的話，估計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這個時間，車上的乘客並不多，座椅上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秦月還有不少幾站才會下車，便選了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城市裡的道路並沒有太大的坡度，秦月坐在最後面，也不覺得顛簸，她側著頭，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
這場雪斷斷續續嚇了幾天的時間，氣溫一直都沒有回升，積雪便一直都未曾融化掉，馬路上的積雪還有環衛工人剷除，那些落在房頂上，樹木上的積雪便一直停留在了那裡。
秦月打了個哈欠，神情有些懨懨的，雖然喝了紅糖姜水，又裹著被子出了一身的汗，不過身體的虧損卻沒有補回來，坐著公車這麼一搖一晃，秦月便有些受不住了。
此時，車子又在一個月臺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人上了車。
他投了幣之後，往車廂內走了幾步，他的目光掃過車廂內的幾個人，最終落在了最後排角落裡坐著的秦月身上。
男人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車子前面空了許多位置，男人並沒有落座，反而加快了腳步，朝著最後排的位置走了過去。
秦月靠坐在椅背上面，整個人有些昏沉沉的，察覺到身邊坐了一個人，秦月並沒有在意，仍舊閉著眼睛靠在那裡。
車子開動了起來，秦月感覺到自己的腿上多了一隻手，那只手在秦月的腿上輕輕摩挲了片刻，之後猛地用力，死死地掐了一把。
秦月倏地睜開了眼睛，轉頭朝著身邊的人看了過去。
身側坐著的男人帶著一個大大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秦月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見一雙充滿了惡意的眼睛。
見秦月注意到了他，男人更加變本加厲，用力地抓了秦月的腿一把。
他似乎料定了秦月這樣的小姑娘是不會也不敢在車上面大喊大叫的，兩人坐著的位置偏僻，前排的人也不會回頭來看，他完全可以為所欲為，滿足自己心中的惡念......
秦月的瞳孔驀地緊縮，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朝著男人的臉上甩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張開嘴，尖聲叫了起來。
「有流氓啊啊啊！！！！」
粗嘎地叫聲在車廂內回蕩著，男人根本沒有想到秦月竟然有膽子張揚，一時間愣在那裡，與此同時，秦月的手也重重地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她用的力氣極大，手指在碰到那人臉的時候，手用力地一抓。
男人臉上的口罩被秦月抓了下來，秦月看到了一張蒼白俊秀的臉。
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秦月腦中閃過一段模糊的記憶。
沒等秦月細想，男人已經是惱羞成怒，鬆開了抓著秦月腿的手，抬手便準備朝著秦月臉上扇過來。
一直手斜刺裡伸過來，抓住了面前這個清秀男人作亂的手。
粗獷的男聲在二人耳邊響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
聽到這個男聲之後，清秀男人猛地轉過頭去，朝著抓住自己手臂的人看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個長滿了絡腮鬍子的男人，那個男人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清秀男人。
那些無法擺脫的噩夢浮現子在清秀男人的心中，他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朝著那個絡腮鬍子又抓又撓，又踢又踹。
「噁心死了，放開我，放開我！！」
清秀男人失控的樣子似乎嚇到了絡腮鬍子，他一時不察，被那清秀男人踹了個正著。
肚子上傳來的劇痛讓絡腮鬍子鬆開了手，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踩空，整個人仰面朝著車廂低上倒了下去。
那清秀男人像是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了一樣，用力地搓著自己被男人抓到的手臂，他的臉上露出神經質的神情來，一邊搓著自己的手，一邊喃喃地說著：「噁心死了，太噁心了，為什麼要碰我，為什麼要碰我！」
男人神經質的樣子嚇到了車上的乘客，他們全都朝著車廂前部分走去，滿臉戒備地看著仍舊在不停搓著自己胳膊的清秀男人。
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男人的神情和動作都做不了假，他是真的覺得那個絡腮鬍子的觸碰噁心至極，司機也被這邊的動靜影響到了，方向盤一轉，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車上多了一個疑似神經病的人，司機哪裡還敢繼續開車？萬一這個精神病人發瘋了怎麼辦？
車子停下了之後，清秀男人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後車門走了過去，他抬起手來，用力地砸著後車門，嘴裡尖聲叫著：「開門，開門，讓我下去！噁心死了，太噁心了，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司機不敢耽擱，將後車門打開了，男人跌跌撞撞地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見那神經病人跑走了，司機急忙關上車門，油門一踩，車子便駛了出去。
危險遠離之後，車上的乘客這才松了一口氣，重新找了座位坐了下來。
此時，摔懵了的絡腮鬍子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晃了晃發暈的頭，看著還坐在那裡的秦月，粗聲粗氣地說道：「小姑娘，別怕，那個人跑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謝謝。」
這個人長得雖然長得像是壞人，心卻是極好的，車上這些乘客之中，只有他出手幫了秦月，若不是他，秦月這一次怕是要吃虧了。
剛剛發生了那種事情，絡腮鬍子怕秦月害怕，便在她身邊的第二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小姑娘，你做的不錯，若是你再遇上剛剛的那種事情，就大聲地叫，會有人像我一樣去幫助你的。」
絡腮鬍子又說了一句，感覺自己的剛剛撞到地上的頭疼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喃喃地說了一句：「這傢伙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結果卻是個神經病，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秦月的目光閃了閃，這個絡腮鬍子應該沒有看到那個清秀男人之前對她做的事情，只是以為他在打她。
那個男人真的是一個變態嗎？秦月的眉頭皺了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
她想起那個男人充滿了惡意的眼睛，以及他用力掐自己腿時的模樣，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暴力狂，是不會用那種手段來折騰她的，他剛剛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在騷擾......
見秦月的臉色蒼白，神情充滿惶恐，絡腮鬍子不免有些心疼，他也有一個像秦月這麼大的女兒，平心而論，若是自己的女兒遭遇到這種事情，絡腮鬍子也希望有人會站出來護著她。
「小姑娘，你別怕，那個人不會在欺負你了。」
秦月：「......」
看著絡腮鬍子努力想要安慰自己的模樣，秦月接受了他的好意。
「叔叔，謝謝你，我不害怕了，真的，其實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叔叔你及時出手，把我給救了......」
說了半天，好歹是然個絡腮鬍子相信了她並沒有害怕，脆弱的小心靈並沒有受到傷害。
絡腮鬍子終於放心下來，為讓秦月不要再想這件事情，絡腮鬍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秦月聊了起來。
十分鐘之後，絡腮鬍子坐到了站，下車之前，他摸了摸秦月的頭，用最溫柔地聲音說道：「小姑娘，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
秦月：「(☉o☉)…」
絡腮鬍子終於下了車，秦月松了一口氣，剛剛和他聊了這麼一會兒，她真是感覺到心累。
絡腮鬍子走了，秦月想起剛剛的事情，果斷地換了車廂中間的單人位置。
她現在的武力值馬馬虎虎，不過車廂內的空間太小，不利於她發揮，若是再碰上剛剛那樣的變態，想要脫身怕是要受上一番罪。
她還要在坐上半個小時，才能到目的地，秦月想起剛剛可看到的那個清秀男人，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終於想到在什麼地方曾經見過他了。
昨天她和暮暮警官在中餐館的時候，秦月曾經在窗外見過他一次。
秦月的神情立即變了，今天在這個公車上相遇，是巧合，還是他有意為之？！
秦月閉上眼鏡，仔仔細細地搜尋了自己的記憶，她很確定，在昨天之前，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她的五感很敏銳，若是有人跟蹤她，即使發現不了那個人，她也會察覺到的，之前秦月從未有過被人跟蹤的感覺。
所以，兩次巧遇，應該是個意外。
秦月想起昨天他站在窗外看著自己時候的那種眼神，又想到剛剛他抓著自己腿的動作，秦月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太好的猜測。
這個男人，看到的不是秦月，而是一個七歲的，稚嫩的，如同嬌弱花朵一樣脆弱的小姑娘。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變態，他們的心理扭曲，對事物的看法與正常的人類完全不同，他們感覺不到正常人類的感情，所追逐迷戀的都是扭曲的違背倫理的的快感.....
那個男人，在對秦月出手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那一刻，在他眼中，秦月不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孩子，而是一個可以讓他宣洩自己扭曲欲望的工具。
誰會去在意一個工具的感受？當他出手的那一刻，已經單方面剝奪了秦月作為人最基本的東西。
秦月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卻不敢確定，她和那個清秀男人接觸的並不多，瞭解的資訊並不多。
這個男人心裡很不健康，他的精神扭曲變態，可是扭曲的程度如何，變態的程度又如何，秦月並不瞭解，她只知道，他是一個危險份子，只是危險到何種程度，是否已經跨越了那最後一條警戒線，秦月已經無從得知。
現在的公車並不像後世一樣擁有攝像頭，拍攝不到那個男人的樣子，不過秦月卻已經將他的樣子記了下來。
半個小時的時間很快便到了，公車載著秦月到達了目的地，秦月背著自己的小包下了車，很快便到了市警察局的前面。
秦月已經來過這裡幾次，對這裡的東西已經十分熟悉，她熟門熟路地走進了警察局裡面。
警察局裡的不少警員認識秦月，見到她之後，笑著和她打招呼。
秦月一一回應了，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前。
抬起手敲了敲門，不過片刻裡面便傳來了回音。
「進來。」
秦月推開門走了進去，暮暮警官的辦公室裡面堆滿了各種資料，而他正眉頭緊鎖地看著手頭的一份資料。
「暮暮警官。」
秦月喊了一聲，暮暮警官倏地將手中地資料放了下去，他抬起頭來看著已經走到了桌子前的秦月：「月子，你怎麼來了？」
暮暮警官真的沒有想到秦月會在這時候過來，上島村子的案子已經結束了，秦月這時候過來，是為了什麼？
秦月沒打算和暮暮警官繞彎子，單刀直入地將自己來的目的說了出來：「暮暮警官，你現在手頭上是不是正在辦理一件兇殺案，死者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名字叫做倉木鈴菜。」
聽到秦月說的話，暮暮警官霎時間愣在了那裡，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暮暮警官知道秦月的智商極高，可是她這件事情她明明沒有和秦月提過，因為怕引起社會恐慌，新聞也沒有報導這件案子，她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
見暮暮警官一副見了鬼的呆滯模樣，秦月開口解開了他的疑惑：「早上我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倉木鈴菜的媽媽在社區門口燒紙錢，社區的保安也在旁邊，是他告訴我附近發生了兇殺案的。」
「兇殺案是在你社區門外不遠處的小巷子裡面發生的，死者又是你們社區的人，加上昨天你和我約好去辦領養手續，最後卻失約了，我便猜到了，是你經手參半了這件案子。」
暮暮警官沒有想到秦月通過這些細小的線索聯想到了額這麼多，對她的聰明，暮暮警官有了全新的認識。
「是的，這件案子我昨天剛剛接手。」
暮暮警官說完之後，便沒有再說什麼，顯然他並沒有打算讓秦月參與進這件案子的打算。
不過秦月這次特意過來找暮暮警官，便是為了這起案子，暮暮警官沒有提及，她便主動開口詢問。
「暮暮警官，這件案子的資料我能不能看一下，我想也許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在上一次連環殺人案之中，秦月的表現可以說是驚才絕豔，那個案子可以那麼快的偵破，有一大部分的功勞在秦月的身上。
這次的案子，暮暮警官原本也是想找秦月幫忙的，可是再三猶豫之後，暮暮警官放棄了。
秦月只是一個孩子，她應該像是正常孩子一樣，在父母親人的保護之下，健健康康的成長。
他做員警這一行，見多了太多的黑暗與醜陋，他並不想讓秦月過多地接觸到這些東西。
她今年不過七歲，這個世界展現在她面前的應該是光明和美好，而不是醜陋與黑暗。
「月子，很抱歉，上次的案子讓你參與已經很破例了，那次因為你的母親是受害人，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才破例讓你看到警方內部資料，這一次，你和案件完全無關係，所以我不能在破例讓你看資料。」
秦月沉默了片刻，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暮暮警官，許久之後，秦月方才開口說道：「暮暮警官，如果我說，我可能也被兇手盯上了，你覺得，我能不能參與這起案子。」
「你說什麼？！」
暮暮警官的反應比秦月更大，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許久之後，才從牙縫裡面擠出來幾個字：「你說什麼？」
秦月抬起頭來，眼神依舊平靜如初，沒有一絲的波瀾。
「我可能被那個變態兇手盯上了。」
暮暮警官的頭皮發麻，好半天才讓自己變得鎮定下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沒有隱瞞，將昨天和今天的遭遇到的事情告訴了暮暮警官。
「那個人，是個精神病態，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對我，或者說對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有著超乎常人的興趣，公車上的人雖然不多，可也是在公共場合，他卻沒有絲毫顧忌地朝我下手，甚至在我反抗之後，想要暴力制止我。」
「即使這個男人不是兇手，根據他現在的精神狀態，他也很快會轉變成那種危險的變態份子。」
暮暮警官沉默了下來，他並不認為秦月是在欺騙他，秦月根本沒有必要說謊，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要將世間的美好展示給她，可是這個世界的黑暗早已經籠罩在她的身邊，過於聰明的大腦，讓她看清楚了光明之後的黑暗，他所想要設立的保護層，所想要維持的假像已經全都沒有必要存在了。
秦月已經跨出了那個界限，看到了一切。
不過瞬間時間，暮暮警官的腦子裡面已經轉過了各種各樣的念頭，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開口說道：「月子，這次的案子，和你之前見到的那一個並不相同，你要考慮清楚，一旦開始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此時此刻，暮暮警官並沒有將秦月當做一個小孩子，而是將她當做了與自己完全平等的成年人來看待，他最後給了她一次選擇權，如果她想要後悔的話，現在還有機會。
秦月沒有任何地猶豫：「暮暮警官，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過去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會後悔。」
秦月的神情異常堅定，她已經做出了她的選擇。
暮暮警官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秦月。
「這是倉木鈴菜案件的資料，包括案發現場的照片，屍檢的結果，我們發現的證據痕跡，都在這裡面。」
秦月將資料接了過來，並沒有看這些東西，她抬起頭來，看著暮暮警官：「這次案子，你們有沒有什麼發現？」
暮暮警官倒也沒有隱瞞，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月：「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個兇手很狡猾，現場留下的痕跡很多，可是卻沒有一條有用的，兇手對警方的偵測手法似乎十分地熟悉。」
「我們認為，這不是兇手第一次犯案，從他嫺熟地處理現場痕跡便能看出來，他之前應該做過許多案件，不過，我們查找過許多資料，最近幾年並沒有發現類似的案子，這一條，便和之前他是不是第一次犯案有些不符，不過，也不排除他是流串作案，這是第一次在奈良作案。」
秦月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暮暮警官，你有沒有想過，除了他是流串作案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暮暮警官開口問道。
「在倉木鈴菜之前，他作了許多案件，可是卻並沒有殺人，我們假設之前他傷害的那些年幼的孩子並沒有死亡，他們的父母發現自己的孩子遭遇了這種事情之後，不會選擇報警，不會選擇聲張，甚至竭盡可能地將這件事情給壓下來。」
暮暮警官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不報警？報警的話，警方會幫他們討回公道的。」
秦月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暮暮警官：「這句話，你信嗎？」
「沒有人員傷亡，只是傷害小孩的話，哪怕這個小孩傷得再重，這一輩子全都因為兇手毀掉了，這個兇手會判多少年？他會判死刑嗎？」
暮暮警官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他是員警，對法律也很瞭解，像秦月所說的那種情況，對兇手的判決，最多不超過十年，如果兇手在獄中表現良好的話，甚至可以提前離開監牢。
他張了張嘴巴，又慢慢地閉上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他們知道，哪怕抓到了兇手，那些兇手也不會受到嚴重的懲罰，可是他們的孩子，卻會因此毀了。」
「想要定罪判刑，會對受害者錄口供，會查驗他們身上的傷痕，如果保密不好，可能還會引起媒體的注意，那些記者無孔不入，他們會糾纏那些受害者，糾纏他們的家人，為了可以博眼球，他們什麼都會寫。」
「一次傷害已經夠了，他們不會想要陷在噩夢之中，所以，如果之前那些受害者沒有死亡的話，他們不會選擇報警地。」
暮暮警官無話可說。
「無數次的成功，讓他嘗到了甜頭，他會越來越肆無忌憚，百無禁忌，之前的那種折磨已經滿足不了他，他會進行更加刺激的事情。」
「這只是一個開始，如果不儘快抓住他的話，會有更多的人遭遇他的毒手。」
「這一次，兇手選定的受害人群，是那些脆弱的，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小孩子，他不會有具體的犯案時間，也不會有具體的作案地點，除了小女孩之外，他選擇的受害人沒有其它的條件。」
「這個人，比上一次的森田木須還要更加的危險。」
此時此刻，暮暮警官終於明白了這次案子的危險程度，沒有具體的時間，沒有具體的特點，除了小女孩之外，沒有其它特定的人群，奈良市有多少年紀相仿的小女孩？他們甚至不能像上次那樣蹲守在他可能出現的地方。
暮暮警官的臉色變得極為地難看，他看著秦月，艱澀地開口說道：「月子，你有沒有辦法可以大致確定那個人的年齡，性格特徵？以及從事的職業，使用什麼樣的交通工具？」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現在知道的資訊太少了，還需要了更多的資訊，才能做心理畫像。」
「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裡，月子，你可以隨意查看。」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多少說什麼，抱著一堆資料去了旁邊的沙發上，正準備坐下翻看資料的時候，秦月腦中浮現出之前在公車上遇到的那個神經質的男人，直覺告訴秦月，那個男人有很大的問題。
「暮暮警官，這裡有紙和鉛筆嗎？」
暮暮警官點點頭，說道：「有。」
將找到的紙筆遞給秦月之後，秦月根據腦中的記憶，開始在紙上面塗塗畫畫。
看到秦月動作，暮暮警官開口問道：「月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秦月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在畫嫌疑人。」
暮暮警官神情一凜，不敢打擾秦月，看著她在紙上面塗塗畫畫。
秦月的素描功底很強，二十分鐘之後，一個面容清秀的男人出現在了紙上面。
「就是他。」
第298章 腦男
畫中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樣貌生得十分清秀, 只是畫中紙人的那雙眼睛, 卻讓人覺得十分地不舒服。
秦月的繪畫技術很好, 完全地將那人的□□抓了出來，暮暮警官雖未見過那個男人，不過從這張話之中, 也能看出來，那個男人很不正常。
他當了快十年的員警，見過無數的人犯, 這個男人, 就算不是這次案件的兇手，他的手上, 也絕對沾染著案子。
正想著, 卻聽見秦月說道：「暮暮警官, 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根據我的推測，他也可以算作是嫌疑人。」
其餘的細枝末節, 秦月並未解釋，暮暮警官做了那麼久的員警，自然也有自己看人的一套方法，她這幅畫畫得十分細緻，基本與她所見到的人一般無二，有了容貌，想要調查一個人的底細, 並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拿著那張畫像出去，找資料庫的人去調查了。
將這畫像掃描到了電腦上面，一番查找之後，他們在警務系統之中找到了四個和畫像極為相似的嫌疑人。
這些人都是有案底的人，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進過警局，自然也就留下了這些資料。
拋去年齡身高不相符的，最終只剩下一個嫌疑人。
北野木山，年齡二十一歲，十六歲的時候強X了幾個個八歲的小姑娘，被逮捕之後，因為他還是未成年人，所以只判了七年有期徒刑，後來，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三個月前減刑釋放出了監護。
看到這些資訊，暮暮警官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北野木山，五年的牢獄生活根本沒有改變他的本性，出獄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對小女孩們下手。
二十一歲的北野木山，比十六歲時候的他更加強壯，牢獄生活也讓他學到了更多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有些犯人經過牢獄之災後，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有些犯人，卻會重蹈覆轍變本加厲。
這個北野木山，如無意外，應該是屬於後一種。
沉吟片刻之後，暮暮警官將北野木山列為了犯罪嫌疑人。
在現場他們沒有發現太多有用的線索，兇手的手段極其兇殘，現場慘不忍睹，若是不儘早將他抓捕歸案，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遭到他的毒手。
之前他們毫無頭緒，秦月提供給他們的這個線索，很可能是偵破這起案子的突破口，就算這個北野木山不是這起案子的兇手，單憑他對秦月所做的事情，也能對他進行拘留處理。
不管怎麼說，案子總算是有了線索，暮暮警官召集了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員，在整個奈良市開始搜尋北野木山的蹤跡。
這無疑是一個大工程，在未找出更多的證據之前，他們並不能發佈通緝令，只能請各個區域的員警配合，搜尋北野木山的蹤跡。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暮暮警官想起獨自一個人待在辦公室之中的秦月，起身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
厚厚的一疊資料，秦月很快便看完了，她將案發現場拍攝的幾十張照片全都取了出來，一張一張地翻看著。
第一張照片，便是倉木鈴菜滿身是血躺在雪地之中的模樣，她渾身赤LUO，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根據驗屍報告上面的描述，那些傷痕全都是被人嘶咬出來的。
倉木鈴菜的後背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那些齒印有深有淺，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見森森白骨。
根據驗屍報告所寫，這些傷痕全部都是在死者生前造成的，也就是所，那個小姑娘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被如此虐待的。
員警走訪過小巷附近的居民，那天晚上，沒有人聽到有小女孩的慘叫聲，法醫的驗屍報告表明，小姑娘的下巴被卸掉了，根本沒有辦法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照片一張張地翻了過去，秦月握著照片的手越來越緊，她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眼珠也染上一抹猩紅之色。
到底該滅絕人性到何種地步，才會對一個小孩子下這樣重的手？
心理的扭曲，精神的病態，這些不能稱之為人的畜生，怎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案發現場的照片刺激到了秦月，她廢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對兇手進行側寫。
兇手的手法極其熟練，從將小女孩擄走，到卸掉她的下巴防止她尖叫，小女孩遭遇到了極大的折磨，他卻沒有在現場留下什麼痕跡。
由此可見，他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知道員警可以通過什麼東西找到他。
他並沒有對女孩進行捆綁，只是憑藉身體的力量壓制女孩，女孩的手腕，腳腕上面的青紫色地五指印便是證明。
小女孩是面朝下躺在地上的，她的臉深深地埋在雪地之中，沒有辦法抬頭，直到她徹底失去呼吸。
秦月看著窒息而死幾個字，慢慢地移開了目光。
根據這些照片來看，兇手似乎並不想小女孩看到他的樣子，而且，他一開始，應該並沒有想要殺了小女孩，小女孩身上的傷口雖然多，卻並不致命，兇手在極度興奮之下，失去了分寸，使得女孩死亡。
根據兇手的性格，以及心理扭曲程度，如果他真的想要殺了小女孩，不會選擇窒息這種相較于溫和的手段。
從他對女孩的撕咬，虐待，若果他殺人的話，會選擇更加激烈，讓人更加恐懼的死亡手段。
他的年齡不大，應該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未婚，他的特殊癖好讓他沒有辦法擁有一份正常的感情，從他對女孩的折磨來看，這個人的心裡非常的壓抑，正常情況下，他可以勉強保持正常人的樣子，一旦遭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他便無法控制自己。
秦月在紙上面塗塗寫寫，一點兒一點地補全兇手的心理畫像。
手頭上的本子很快便被寫的滿滿當當，秦月將所有的細枝末節全都寫了出來，腦海之中慢慢地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秦月閉上眼睛，她似乎可以看到那個躲在黑暗之中的惡魔，他將自己用人類的皮囊偽裝了起來，所有的骯髒和罪惡被限制在了人類的外皮下面，他看似無害，可是當看到引起自己興趣的人的時候，他便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徹底將邪惡從體內釋放出來。
他有著一副還算不錯的皮囊，混在人群中的時候不會讓人對他產生懷疑，他的皮囊不錯，長相卻不會有明顯的特點，如果他的長相有顯著的特徵的話，很容易會被人記住。
這個兇手很聰明，不過他卻沒有辦法很好地管理自己的情緒，需要和固定人群長期接觸的工作他做不來，所以，他只會做一些短期的，並不需要和人長期接觸的工作。
秦月得到的資訊並不多，能做出的心理畫像有限，整個城市裡面符合這個心理畫像的人會有很多，想要從這些人之中找出兇手，無異于大海撈針。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發出吱呀一聲響，秦月睜開眼睛，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暮暮警官拿著一杯奶茶走了進來，見秦月朝著他看來，暮暮警官朝著秦月走了過去，將手中的奶茶遞了過去。
「忙了這麼久，累了吧？喝杯奶茶休息一下。」
暮暮警官看到秦月癱在桌子上那寫滿了字的小本子，本子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前言不搭後語，寫的那些東西，怕是也只有秦月自己能看得懂了。
秦月資料看得太久，眼前都有些發花，她順手接過了暮暮警官手裡的奶茶，喝了一口。
香甜絲滑愛的奶茶順著食道滑入胃中，秦月感覺自己原本發冷的身體都變得暖和了起來，她抬起頭看著暮暮警官，開口說道：「謝謝你，暮暮警官。」
「不客氣。」
暮暮警官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那些被放在一旁的照片，照片上的情形太過慘烈，他做了這麼久的員警，並不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只是因為受害人是小女孩，而且是他比較熟悉的一個小女孩的緣故，暮暮警官看到這些照片，便會想起倉木鈴菜那鮮活的模樣，那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怎麼會遇到這樣可怕的事情。
他搓了一把臉，移開了目光，看著秦月那張精緻漂亮的小臉，暮暮警官有些恍神。
他總是不知不覺地忘記秦月的身份，忘記她也不過是一個七歲大的小姑娘。
這些照片就算是成年人看到也會有些不適應，她一個小姑娘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遭遇這些事情，會不會對她的心理產生陰影？
暮暮警官有些心疼，只是在看到秦月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時，他又覺得，這些照片，其實對她沒有任何的影響。
秦月小口小口喝著奶茶，她聽到暮暮警官對她說起她之前遇到的那個變態男的事情。
「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做北野木山，今年二十一歲，他有過前科，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不過獄中表現好，獲得了減刑，在監獄裡面待了五年，便放了出來。」
「前科？」
秦月抬起頭，黑烏烏的眼睛裡面映出暮暮警官的聲影。
「你說前科，是什麼樣的前科？」
暮暮警官的嘴角緊繃了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直到此時他才有些後悔，他不應該告訴秦月這種事情的。
見暮暮警官不答，秦月聯想起之前那個清秀男人對她做的事情，心中便已經猜到了。
「他是不是曾經WEIXIE過女童，並且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後果？」
沒有燈暮暮警官說話，秦月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這樣，五年之前，一個十六歲的未成年男孩，是不會被判處這麼『重』的刑罰。」
再說道那個『重』字的時候，秦月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奇怪，像是在嘲諷，又像是悲憫。
暮暮警官心神一震，他苦笑一聲，將實話說了出來：「是的，因為...造成的後果太過嚴重，所以他才會被逮捕判刑，不過因為他的那個時候還沒有成年，心智沒有完全成熟，所以減弱了刑罰。」
如果是成年人做出這種案子，量刑至少在十年以上，不過因為他的年紀不大，所以法律適當地減弱了量刑的力度。
秦月低下頭去，看著杯中淺褐色的奶茶，香濃的奶茶氣息傳入進她的鼻子裡，挑動著她的嗅覺。
只是那香甜的氣息，進入到身體之中，卻化為了酸澀之氣，看起來香醇誘人的奶茶也失去了讓人品嘗的興趣，將剩下大半杯的奶茶放到了桌子上，秦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之後抬起頭來，朝著暮暮警官看了過去。
「之前我覺得這個男人的嫌疑只有百分之三十，現在，我覺得他的嫌疑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五十。」
暮暮警官瞪大了眼睛，等待著秦月詳細說明，秦月也沒有拐彎抹角，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這起案子已經十分明顯，是一起XX殺人案，受害者的年齡只有八歲，正常來說，XX殺人案的受害者年齡在十六到三十歲之間，這個年齡段的女人很容易被變態盯上。」
「不過這起案子卻不同，受害人是個小孩，根據我的研究調查，正常情況下，這種XX癖的變態，變態程度的不同，會反應在被他們折磨的人身上，倉木鈴菜身上的傷痕，證明了那個人已經扭曲到一定的程度。」
「暮暮警官，既然北野木山曾經因為這個原因進過監獄，那麼，他作案時的那些受害者資料應該會有的，不如比對一下，看看作案手法有沒有相似之處，受害者身上的傷痕，是不是相同，或者類似。」
暮暮警官答應了一聲，打了一個內線電話給檔案館的人，半個小時之後，關於北野木山當時那幾起案子的資料便被送到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
秦月沒有仔細看案將報告，而是將受害者的傷情報告，以及當時拍攝的她們身體上的傷痕照片全都拿了出來，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暮暮警官也陪著秦月一起，查看之前的那些照片。
北野木山所傷害的那些受害者，身上的傷痕並沒有倉木鈴菜那麼嚴重，她們是被北野木山虐打之後，才進行侵害的，她們的身體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雖然保下了一條命，可是身體卻攜帶了一輩子無法治癒的傷害。
這疊卷宗，總共有七個，也就是說，有七個女孩曾經遭過了他的毒手，七個小女孩的一生，卻只換來了他判處有期徒刑七年，更甚至著七年的牢獄生涯只過去五年時間，他便從監牢裡面出來了。
秦月什麼話都沒有說，將卷宗合了起來，放在了桌子上面。
暮暮警官翻看了幾個卷宗，並沒有發現那時候的受害者與這個時候的有什麼相似之處，他看了一眼秦月，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只是看到秦月那陰沉沉的面孔時，他默默地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
辦公室裡頓時安靜了下去，沉悶的氣氛讓暮暮警官覺得極為地不舒服，半響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滿室沉寂。
「月子，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秦月腦中已經有了一些脈絡，她將腦中的那些線索理了又理，想要找出那些暗藏其中的相似之處。
之前的五年前的七樁案子，和這一次的案子，看似作案手法不同，可是其中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看過那些卷宗之後，秦月覺得北野木山的嫌疑已經上升到了百分之七十。
只是，五年前的北野木山犯下那麼多的案子，卻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而且，那個時候他的作案手法相比這一次，要溫和許多，這一次他對待受害者格外地殘暴，甚至於失控殺了那個受害人。
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以他的智商，應該知道，殺人，和強X，完全是兩個概念。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緒，對受害者的傷害開始升級，到最後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失手殺了受害人？
秦月的眉頭皺的很緊，腦子裡浮現出自己和北野木山短暫接觸時候的畫面。
那個時候，在被自己甩了一巴掌之後，北野木山惱羞成怒，要對她出手，可是，他還未傷害到她，便有熱心正義的乘客出手，抓住了北野木村的胳膊......
接下來北野木村的反應完全超出了秦月的預料，他像是瘋了一樣對那個男人又捶又打，擺脫了他的控制之後，又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樣，不停地說著噁心死了之類的話。
一個對著小孩子出手的男人，竟然會說噁心這樣的詞語？
那個時候北野木村臉上的神情完全不似作偽，他是發自內心地覺得噁心，一個男人隔著衣服的觸碰，讓他覺得噁心。
秦月的腦海之中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一個念頭來。
同為男性，卻無法忍受來自同性的接觸......
秦月覺得這個北野木村的嫌疑非常的大，在新的線索，或者新的嫌疑人出來之前，警方應該將重點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暮暮警官，這個兇手應該有案底，或者前科，北野木村有很大的嫌疑，不過除了他之外，警方可以從內部系統之中調查一下，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有威脅或者強X幼童前科的人，科學研究表明，有這方面傾向，並且付之行動的人，他們是不會改變自己的行為，這是人格上面的缺陷，他們只能從弱小的無法反抗他們的人身上獲得滿足，並且隨著一次次犯案，他們的作案手法會不斷地升級。」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匆匆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去了檔案室調查最近幾年的一些有強X威脅前科的犯罪嫌疑人。
檔案室的警員幫著暮暮警官一起搜尋資料，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過去了，他們找出了符合特徵的嫌疑人總共有二十七個人，扣除還在服刑的之外，只剩下了二十一個人。
暮暮警官將這些人的資料列印了出來，交給了負責這起案子的員警，命令他們去排查這幾個嫌疑人。
員警領命離開了，暮暮警官謝過了檔案室的員警之後，便離開了檔案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
冬日天黑得早，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剛剛他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雪花，打掃乾淨的地面上撲了薄薄的一層，進進出出的人不得不放緩了腳步，即便這樣，一不小心，也會踉蹌一下。
做員警這一行的，忙起來的時候來不及吃飯睡覺也是正常，只不過暮暮警官記掛著秦月，不忍心讓她陪著自己一起忍饑挨餓，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很快便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秦月忙了一下午，將手中的資料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罪犯的心理畫像也在不斷的完善著。
這個罪犯之前沒有沾染過人命，當這個閘門被打開之後，他極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從虐待，升級到殺人。
精神病態一旦走入極端，便不會在回頭，在他們的世界之中，不會存在懸崖勒馬，悔過自新這樣的念頭，他們所犯的罪會不斷地升級。
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下午高強度的腦力勞動，讓秦月的精神緊繃到了極點兒，她現在這具身體本就年幼，加之早上受了涼，根本支撐不住她的身體進行如此高強度的腦力勞動。
等到暮暮警官進了辦公室，便看到秦月趴在桌子上面，像是昏過去了一樣。
暮暮警官唬了一跳，急忙忙地跑了過去。
「月子，月子，你怎麼了？」
暮暮警官叫了幾聲，秦月卻沒有回應，他伸出手探了一下秦月的額頭，發覺她的額頭上的溫度燙的驚人。
她生病了。
暮暮警官哪裡顧得了其它，一把將秦月從椅子上抱了起來，開車將她送到了附近的醫院之中。
醫生告訴暮暮警官秦月只是受了寒，掛兩瓶水，退了熱便沒有了問題。
暮暮警官坐在病床前，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秦月時，暮暮警官有些心疼。
她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哪怕她再聰明再堅強，她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他不該心軟，讓她參加這起案子的偵辦。
這些事情，說到底，都和她沒有關係，她還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就好。
秦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的燒已經退了，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看護她的人並不是暮暮警官，而是一個四十出頭的護工，那護工見秦月醒過來，便將之前去買的放在保溫桶裡面的白粥交給了秦月。
「上島小姐，這是佐野先生吩咐我給你的。」
護工扶著秦月坐了起來，將保溫桶裡面的白粥倒了出來，遞給了秦月。
秦月昨中午只吃了一些麵條，之後便再也沒有進食，現在已經是饑腸轆轆了，接過護工遞過來的白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等到秦月喝完粥，護工將東西收拾好了，這才找了醫生過來幫秦月檢查身體。
「小朋友，你的燒已經退了，身體除了虛了一點兒之外，並沒有太多的問題，回家之後好好休息一下，多喝水，多睡覺，就可以了。」
秦月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醫生點點頭，告訴秦月等到她的監護人幫她辦過出院手續就可以了。
秦月謝過醫生，看著醫生走出了病房，這才看向站在自己床邊不遠處的護工：「你是暮暮警官請來照顧我的嗎？」
護工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佐野先生叮囑我，等你醒了之後，就送你回家，至於出院手續，他之後會過來幫你辦理的。」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作聲，吃過了早飯之後，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只不過大概是剛剛病癒，她渾身仍舊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
「那麻煩了你了。」
在秦月醒來之前，暮暮警官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這個護工很是負責任，在醫院的口碑很不錯，將秦月交給她，暮暮警官也很放心。
護工將秦月送回家之後，就離開了，秦月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面，不想動彈，正在此時，屋門被人動外面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入陶大威。
秦月已經對他這種出入自己家如入無人之境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眼見那個小男孩邁著兩條長腿朝自己走過來，秦月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了一個位置。
入陶大威在秦月的空出的位置上面坐了下來，他轉過頭來，淺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秦月，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秦月皺了皺眉頭，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句：「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前天下午你不在家，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回來，今天早上也沒有陪我一同跑步，你去了哪裡？在做些什麼？」
秦月眨了眨眼睛，沒有想到入陶大威會問自己這個，她還是頭一次見入陶大威說這麼多的話，一時間，倒是覺得有些稀奇。
秦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道：「你問我這些做什麼？你前天和昨天都來找過我？」
入陶大威點頭，又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去了哪裡。」
秦月做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便告訴了入陶大威：「沒什麼，前天暮暮警官帶我去辦領養手續，晚上沒有回來，在他那裡住了一夜，昨天早上我有回來過，不過那個時候你和入陶倫行一起離開了，並沒有看見我，中午的時候我去了警局，之後在那兒待了一下午。」
入陶大威眼睛眨了眨：「昨晚你也沒有回來。」
秦月挑了挑眉，看著入陶大威：「你怎麼知道我昨天晚上沒有回來？」
入陶大威面不改色地說道：「昨天晚上我來過。」
秦月：「......」
要不要把這種闖空門的行為說的如此理直氣壯啊？
「你昨晚來過？難道昨天晚上入陶倫行不在家？」
入陶倫行每天出門的時間都是固定了，下午四點離開，五點半回來，那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面，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自從秦月那次進了入陶家之後，入陶大威之後便會在入陶倫行離開之後，在她這裡待一個小時，等到了五點又會回去。
他從來都不會在那個固定時間之外過來她家裡，那昨天晚上，他怎麼會突然打破了自己的規則，在晚上進了她的家？
「是的，入陶倫行昨天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秦月沒有在入陶大威為什麼會在半夜來她家裡的問題上面糾結多長時間，她告訴入陶大威，昨天晚上自己生病了，在醫院住了一晚上，所以才沒有回來。
「你生病了？什麼病？」
「發燒，已經好了，沒什麼問題了。」
今天秦月和入陶大威之間說的話比之前加起來還要多，原本沉默寡言的入陶大威的話似乎變得多了起來，雖然兩人聊的話題仍舊是乾巴巴的，不像是正常小孩子會聊的的東西，不過這總歸也是一種進步，不是麼？
時間就在兩人閒聊之中慢慢地過去了，兩個小時之後，入陶大威起身準備離開。
秦月見他轉身就走，連個招呼也不打，便開口喊住了他。
「大威！」
入陶大威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秦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似有細碎的星光閃爍。
「什麼？」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回答：「是的。」
秦月看著這個似乎不怎麼懂禮貌的小孩子，笑著說道：「你還沒有和我道別。」
「道別？」入陶大威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眼睛裡面浮現出一絲不解之色：「什麼叫道別。」
明明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小冰山樣子，秦月卻偏偏從他的臉上看出了那種呆萌的氣質，她笑了起來，用刻意放柔軟之後仍舊是粗嘎無比的聲音說道：「你應該和我說再見，或者明天見。」
入陶大威雖然仍舊不明白道別的意義，卻還是說道：「明天見。」
「明天見。」
入陶大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裡面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她歪倒在沙發上，扯過小毯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以她現在和入陶大威的關係，照這樣子繼續發展下去，再過幾年或者十幾年的時間，她的任務怕是就完成了。
秦月鬱結的心情好了不少，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沒過一會兒，她便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中午十二點，警察局接到報案，在XX街區的一處偏僻小巷之中發現了一具女童的屍體
。
暮暮警官帶著重案組的人很快趕往了現場。
小女孩支離破碎的身體就那麼赤果果地躺在雪地之中，她面朝下躺在雪地之中，身上沒有任何的遮蔽物，小小的身軀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齒痕。
看到受害人屍體的那一刻，暮暮警官便知道了，這次的案子，和倉木鈴菜的案子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鑒證科的同事開始在現場收集線索，暮暮警官站在一旁，臉上的神情十分地難看，他有一種預感，這次的案子，和上次一樣，兇手不會在現場留下任何的線索。
事實證明，暮暮警官的猜測沒有錯，鑒證科的人沒有在現場搜尋到任何有用的資訊。
受害人的屍體被帶回了警局，交由法醫進行進一步檢驗，看看能不能在屍體的身上發現什麼線索。
法醫也知道這次的案子十分嚴重，盡心盡責地檢查屍體。
三個小時之後，屍檢報告出來了，而小女孩的身份也同樣調查清楚了。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北田順子，今年八歲，是附近一家服裝店店主的女兒。
直到警局通知北田順子的父母，這對粗心大意的父母，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遇害了。
北條順子的母親看到自己女兒慘不忍睹的屍體，捂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她的父親北條川也是一臉哀戚之色，只是他要比自己的妻子堅強一些，雖然傷心，卻仍舊能保持理智。
「警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順子她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到最後，北條川悲從心來，聲音裡也帶著幾分哽咽之意。
北條愛的情緒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已經暈厥了過去，暮暮警官交代一個員警將北條愛帶到醫務室裡面，之後將還算冷靜的北條川帶到了問詢室裡面。
「北條先生，根據法醫的檢測，受害人的死亡時間是在中午十一點左右，那個時候應該是午飯時間，受害人不見了這麼長時間，你們難道沒有尋找過麼？」
北條川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他的眼睛紅彤彤的，臉上的流露出極度的痛苦之色。
「警官，我們店裡的生意很忙，今天又是星期天，店裡面更加忙碌，我和愛子兩個人從早上七點鐘開門，一直忙碌著，根本沒有注意到順子她什麼時候出去了。」
「順子她雖然是個女孩子，可是她的性格卻像是男孩子一樣調皮，往日裡她也經常在外面自己玩兒，等玩夠了，自己就會回來，可是誰曾想到這一次......」
想到女兒慘不忍睹的屍體，北條川痛苦至極，他終於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我真的想不到順子會遭遇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北條川已經語無倫次了，失去女兒的痛苦幾乎將他整個人壓垮了，他無法接受自己女兒的死亡，如果不是他和妻子的疏忽，順子也不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哭嚎了半天，北條川稍稍冷靜了下來，暮暮警官將紙巾遞了過去，北條川胡亂扯了幾張紙，擦去了臉上的涕淚。
暮暮警官雖然不忍心，可該問的問題仍舊要問：「你們最後一次見到你們的女兒，是什麼時候？」
「最後看見順子，我記得應該是在九點半左右，那個時候正好來了一個大客戶，她在挑選衣服，順子一直在旁邊搗亂，愛子說了她兩句，她便跑到門外面去玩兒了......」
說著說著，北條川的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嫌棄女兒搗亂，順子也不會一個人跑到門外去，她也不會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情。
北條川哽咽了起來，眼淚又一次從眼眶之中滑落下來。
暮暮警官敲了敲桌子，眉頭微微皺了皺，不怎麼抱希望地問道：「你們店外面有沒有監控攝像頭？」
北條川茫然地抬起頭，許久之後才反映過來暮暮警官問了什麼，他開口回答道：「警官，安裝了，店外面有攝像頭！！」
暮暮警官的眼睛亮了起來，發現北條順子的小巷距離北條家的店並不遠，如果拍到嫌疑人的身影話，對他們的案子偵破會有極大的幫助。
第299章 腦男
時間緊迫，北條川將店裡面的鑰匙交了出來, 暮暮警官很快便安排員警去服裝店將今天的監控視頻帶回來。
在這期間, 之前昏厥過去的北條愛清醒了過來, 她一醒來便鬧著要去看自己女兒的屍體，只是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怕她出什麼意外, 醫務室的醫生不得不給她注射了鎮定劑，讓她冷靜下來。
自己的妻子已經倒了下去，若是他在倒下去, 誰來為自己的女兒伸冤, 北條川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配合警方, 提供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資訊。
「警官, 你們有沒有線索, 知不知道害了順子的人是誰？」
暮暮警官搖了搖頭, 如實回答道：「北條先生，很抱歉, 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未發現什麼有用的資訊，不過你放心，警方一定會將兇手抓捕歸案。」
監控視頻很快便被拷貝了回來，暮暮警官開始仔細查看視頻。
北條川說最後見到北條順子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半，他們便從九點那個時間段之後的視頻看了起來。
北條川店裡面的監控固定在門外面，所能看到的地方之後門口十平方左右的地方, 從九點到九點半這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內，視頻上面的畫面沒有看到任何的不妥之處。
直到九點三十五分，穿著紅色小棉襖的北田順子從店內跑了出來。
看到視頻之中女兒鮮活的樣子，北條川的眼睛紅了起來，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睜著眼睛繼續看視頻，不想放過視頻之中任何的蛛絲馬跡。
北條順子雖然調皮，卻是一個很乖的小朋友，爸爸媽媽再三交代她只能在門口特定的一片區域裡面玩，她便自己待在那裡，自己一個人玩著。
九點三十五到九點五十五這二十分鐘的視頻之內，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出現，他們就看著北條順子一個人自得其樂地玩耍著。
十點整，蹲在地上玩石子兒的北條順子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她抬起頭來，朝著右前方看了過去。
視頻沒有聲音，他們只能看到北條順子似乎說了句什麼，之後又低下頭去，玩著手頭的小石子，又過了十幾秒鐘，北條順子抬起頭，朝著右前方看了過去，她臉上流露出猶豫的神情來，轉頭朝著店裡面看了過去，只是很快地又轉過頭去，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快速地站了起來，將剛剛正在玩兒的小石子兒丟在了地上，疾步朝著右前方跑了過去。
小女孩紅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鏡頭之外，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從頭到尾，他們只看到了小女孩似乎在和站在監控攝像頭的監控範圍之外的人說了些什麼，之後便被引誘著離開。直到兩個小時之後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北條川的身體顫抖了起來，這個視頻給了他致命的打擊，如果之前，他沒有讓女兒出去玩兒的話，他的女兒也不會被人誘拐走。
「順子，對不起，順子，都是爸爸的錯，順子，順子......」
北條川的精神遭到了致命的打擊，他捂著臉，跪在地上，絕望地嚎哭起來。
暮暮警官歎了一口氣，示意兩個小員警將北條川帶下去。
屋子裡面終於清靜了下來，暮暮警官將九點到十點十分的視頻截取了下來，反反復複地查看起來。
小女孩失蹤的時候，攝像頭從頭到尾只拍到了小女孩，只有那個誘拐了她，甚至殺了她的兇手，卻一直處在監控攝像的死角處。
暮暮警官想要看清楚小姑娘說了些什麼，可是監控畫面的清晰度有限，加之拍到的並不是小姑娘的正面，他無法看清楚小姑娘那個時候說了些什麼。
那個兇手是用什麼樣的方法將小姑娘引誘出去的？
暮暮警官腦中浮現出北條順子那慘不忍睹的屍體，眸色暗了下去，他吩咐了下去，讓手下的員警去查北條家服裝店附近商店的監控攝像，看看有沒有哪家的監控拍下了誘拐小姑娘的那個人的畫面，員警領命離開了，暮暮警官仍舊在襲擊翻看視頻，想要找出一些有用的資訊。
暮暮警官將小女孩最後出現在視頻中的那幾分鐘的畫面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十遍，卻沒有找出有用的資訊，由於盯著電腦螢幕的時間太長了一些，暮暮警官覺得眼睛有些乾澀，生理性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擠了出來。
他揉了揉眼睛，將電腦螢幕關閉了。
北條家服裝店的開著的地點是比較繁華的地段，附近的幾家店都安裝了監控攝像頭，只是，大部分的店家都將攝像頭安裝在店鋪裡面，只有少數幾家在店外也安了攝像頭。
員警費了一翻力氣，四處查找了一番，終於發現在距離北條家有一段距離，不過距離北條順子被害的那條巷子很近的一家店的店外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員警將店裡面早上的監控視頻拷貝了回來。
眼睛剛剛恢復了一些的暮暮警官立即將找到的這份監控錄影，放進電腦之中讀取出來。
十點十一分，暮暮警官在電腦螢幕上看到穿著紅色小棉襖的北條順子，被一個男人拉著走入了監控視頻的範圍之內。
那個男人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薄棉襖，一條黑色的牛仔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運動鞋，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帽檐壓得極地，將他的大半張臉都遮住了，下半張臉戴著一副黑色的口罩，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他的背上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雙肩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裡面裝了些什麼，他一隻手拉著北條順子，另一隻手裡面拿著一個很可愛的小兔子模樣的玩偶。
在那個男人準備將北條順子拉進小巷子的時候，北條順子小幅度地掙扎了一下，結果那個男人拿著玩偶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北條順子的掙扎便弱了下來，乖乖地跟著那個男人走進了巷子之中。
這是北條順子留下的最後的影響，他們繼續看了下去，十一點十分，穿著深灰色的男人背著那鼓鼓囊囊的背包，一個人從小巷之中走了出來。
走到巷口處，他突然停了下來，暮暮警官突然看見他朝著攝像頭的方向伸出了左手，舉了一個中指，之後方才匆匆離開了。
暮暮警官只覺得一股怒氣從心底翻湧而出，那個兇手知道，他知道這邊有一個攝像頭存在，他是故意做出那種侮辱性的動作，他在挑釁警方！
暮暮警官的眼睛瞪得極大，他將那個男人的動作反反復複地看了幾遍，眼中的怒意越來越盛。
從十點十五分，兇手帶著北條順子進入了小巷之中，十一點左右，是北條順子死亡的時間，兇手十一點十分從小巷之中出來，這也就代表著，北條順子遭受了這個兇手長達一個小時的折磨。
他怎麼能忍心，他怎麼能如此殘忍，傷心病狂，慘無人道，他是一個披了人皮的惡魔！！！
一定要抓到他，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們一定要把他給抓出來，繩之以法，只有這樣，才能告慰那些死者的亡靈。
員警們開始忙碌了起來，雖然沒有拍到兇手的正臉，不過能拍到他的身影，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有了這個突破口，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出兇手的蹤跡。
員警們將兇手的身影截圖下來，發佈了通緝令，並且通過廣播電臺，電視新聞告訴奈良市的居民門，最近要看好家中的孩子，有一個專門針對小孩子的變態殺手在奈良市內流竄。
將這一切都弄好了之後，暮暮警官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面，他看到了桌子上秦月寫出來的那一堆對兇手的分析。
她說倉木鈴菜的死亡是一個意外，兇手之前只是為了宣洩自己扭曲的欲/望，並不準備殺人，倉木鈴菜的死亡刺激到了他的脆弱的神經，他的犯案手段會升級，若是再有受害人落在他的手中，他不會在留手。
最後禁錮他的牢籠被打破，他已經毫無顧忌。
下午六點鐘的時候，員警又接到了一起報案，在XX街區的某條無人小巷之中，又發現了一具女童的屍體。
暮暮警官去了現場，和之前的兩個案發現場一樣的情形映入到了暮暮警官的眼中。
小女孩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死狀也越發地淒慘，這一次，她甚至連完整的屍身都沒有留下來。
屍體的右手齊齊砍斷，白森森的骨頭茬子就那麼暴露在空氣之中，女孩的身上沒有任何的遮蔽物，旁邊的雪地上面，用女孩的血寫了幾個字。
『這不是終結。』
暮暮警官的瞳孔倏地緊縮起來，他知道他的意思，他似乎看到了那個殘忍毫無人性的男人帶著怎樣扭曲的表情，寫下這麼一行字。
這不是終結，如果他所預料的不錯，這個男人，還會繼續殺戮，並且手段一次比一次更加兇殘。
他已經犯下了三起案子，員警卻根本奈何不了他，兇手會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現場檢驗過之後，屍體被帶回了警局，交給法醫檢驗，之後暮暮警官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他的腦子裡充斥著那三具受害者的屍體，怎麼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這是暮暮警官進入員警這一行之中，遇到的第一起受害人為幼童的案子，如此殘暴的手法，如此血腥的手段，這些需要保護的花朵還未成長，便徹底地凋零了。
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能是這個樣子，那些死去的孩子，那些還處於危險之中的孩子，她們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對待，如果他們沒有儘快將兇手抓捕歸案，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孩子遭到他的毒手。
暮暮警官的腦子裡面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他很快便有了決斷，之前他不想讓秦月參與到這起案子裡面，可是現在，他卻又想憑藉她的智慧，幫助他們，破了這起案子。
為了能儘早抓到兇手，他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哪怕有一絲的可能，他也要去嘗試。
時間已經指向了八點鐘，暮暮警官從抽屜裡面拿出了車鑰匙，驅車前往秦月的家。
他需要他的幫忙。
在家休息了一天，秦月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晚飯她特意做的豐盛了一些，清湯麵條裡面加了兩個雞蛋，算是補充一下營養。
吃過飯，已經七點多鐘了，秦月洗過碗筷，裹著小毯子窩在沙發上面看新聞。
漂亮的主持人用悅耳的聲音告訴電視機前面的觀眾朋友，最近奈良市出現了一個專門對孩子下手的惡徒，家中又十歲以下孩子的，要注意自己孩子的安全，儘量不要讓孩子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秦月慢慢地坐了起來，她看著電視之中的那個主持人，整個人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電視之中放出了一個男人的照片，從圖元和畫質上面來看，那張照片應該是從監控之中截取下來的，看的並不怎麼清楚。
主持人繼續說道：「這個男人就是犯罪嫌疑人，如果市民遇到了類似打扮的人，一定要提高警惕，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小女孩......」
她想起了之前暮暮警官經手在辦理的那個案子，如果她預料的沒有錯的話，應該是有新的受害人出現了。
警方應該發現了新的線索和東西，否則也不會放出這樣一張照片出來，只是，放出照片的這一舉動，卻是一個極大的昏招。
照片並不清楚，兇手捂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他的臉，也就是說，兇手的身份，並沒有確定，這麼放出來照片，除了激怒兇手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
這個兇手本就是一個精神極度敏感脆弱的精神病態，受了刺激之後，他便會更加地肆無忌憚起來。
時間已經到了九點鐘，秦月並沒有上樓睡覺，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面，等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九點十分，門鈴聲響了起來，秦月打開了院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看到秦月之後，也沒有廢話，直接將自己來的目的告訴了秦月。
「月子，我需要你的幫忙。」
秦月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暮暮警官，開口說道：「暮暮警官，告訴我，是不是有新的受害人才出現了。」
暮暮警官的臉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他抹了一把臉，許久之後方才恢復鎮定。
「是的，今天出現了兩個受害人，一個是在中午十一點的時候遇害的，另一個是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遇害的。」
停了暮暮警官的話之後，秦月的臉色驀地變了：「你說什麼？幾個受害人？」
「兩個。」
「等我一下，現在我跟你去警局。」
說完之後，秦月蹬蹬蹬地跑回去，將外套穿上，又將自己隨身背著的包背在了身上，想了想，她覺得自己今晚怕是回不來了，她怕入陶大威又撲了個空，便寫了一張紙條留給了入陶大威。
收拾好了之後，秦月很快出來，跟著暮暮警官坐上了車。
天空再次下起雪來，雪花紛紛揚揚灑落，很快便又連成了一片。
雪天路滑，暮暮警官不得不放慢了車速。
「暮暮警官，你能簡單跟我說一下案情嗎？」
暮暮警官既然來找秦月幫忙，便沒有打算瞞著秦月，越早讓秦月參與進來，說不定便越早能將案子破了。
暮暮警官將案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根據法醫的屍檢報告，之後的這兩個死者和第一個死者遭遇到的傷害完全的相同，不同的，只是受傷害的程度。」
「第一個死者是死于窒息，之後的這兩個死者，則是在經手了巨大的折磨之後，被兇手割破了頸部大動脈，最終失血過多而死。」
「受害者都是面朝下躺著，身上的傷口大部分都是被牙齒嘶咬出來的，她們的衣服和隨身物品也都沒有在案發現場發現，顯然是被兇手帶走了。」
「我們基本上已經肯定，這三起案子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每次兇手犯案的地方都不同，城南，城北，城中，他並沒有固定的作案地方，遇到了合適的目標之後，便立即下手，做事毫無顧忌。」
暮暮警官點頭，繼續說道：「是的，月子，受害者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嚴重，他的心理已經扭曲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不及早抓到他的話，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秦月點頭，表示同意，家長將孩子看護的在嚴格，總會有照顧不到的時候，八歲大的小孩子，並不是每一個都乖乖巧巧文文靜靜的，隱藏在暗處的兇手虎視眈眈，一旦看到疏漏，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這個世界上面，有些失誤，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畢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有後悔的機會。
一個半小時之後，車子到達了市警察局，因為今天發生了這兩起惡性案件，整個警察局都燈火通明，大家都在為著這起案子忙碌著。
暮暮警官將秦月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面，將今天發生的兩起案子的資料交給了秦月。
情況緊急，秦月也沒有廢話，翻看起手中的資料。
這些資料和第一份資料一樣，提供不了太多的有用線索，除了證明兇手越發地變態之外，找不到其它有用的地方。
「對了，暮暮警官，你們之前是不是拍到了兇手的樣子？」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有一段監控視頻，拍到了兇手的蹤影。」
「給我看看。」
暮暮警官打開電腦，將錄到兇手的畫面播放了出來。
秦月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她反反復複地看了幾遍，兇手的身影在秦月的眼前不停地浮現著。
經過了幾個世界的錘煉，秦月的精神力已經非常強大，她的記憶力很好，雖然稱不上過目不忘，不過對於自己曾經見過的並且印象深刻的人，秦月不會那麼容易地忘掉的。
「暮暮警官，我知道這個兇手是誰了。」
秦月將視頻定格在兇手從小巷裡面走出來的那一幕，她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暮暮警官。
「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暮暮警官有些不可思議，他看著秦月，顫聲說道：「月子，兇手是誰？告訴我，兇手是誰？」
「北野木山。」
秦月從嘴裡吐出一個名字來。
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暮暮警官愣了一下：「北野木山，你確定是他？」
秦月點了點頭：「我不會拿著這樣的事情開玩笑，這個人的身高，體型，和北野木山都極為相似，關鍵的一點兒，這個人是個順拐子，你看他走路的樣子。」
秦月說完，點開了電腦螢幕，示意暮暮警官看下去。
視頻畫面之中的北野木山走路的時候邁左腳抬左手，邁右腳抬右手，果然是一副順拐的樣子。
北野木山是兇手的可能性已經提高到了百分之百，他有戀/童/癖，並且因為威脅女童，被抓入監獄之中。
他的心理障礙讓他只能對女童產生感覺，可是在監獄那種地方，像是北野木山這種細皮嫩肉長相清秀的男人，會遭遇到什麼樣的事情？
所以，北野木山才會如此厭惡男人的接觸，五年的牢獄生涯，讓他的精神扭曲到一定程度，出獄之後，他便開始放縱了自己，通過傷害其他弱小的存在，宣洩自己的情緒。
北野木村符合秦月做出的心理畫像，這個視頻只是更加證明了秦月的推測。
「暮暮警官，你可以發佈通緝令了，全城，不，全國通緝北野木山，雖然我認為，從北野木山最後的那個挑釁動作來看，他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奈良市，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全國通緝的好。」
暮暮警官點點頭，將秦月一個安排在自己的辦公室之中，之後離開了辦公室。
員警之中藏龍臥虎，暮暮警官將北野木山的照片交給了鑒證科的人，他們經過一番比對之後，認為視頻中的那個穿著棕色棉襖的兇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北野木山。
通緝令連夜發了出去，整個奈良市全都警戒了起來。
三個受害者的家屬出了一千萬日元的懸賞，如果發現了北野木山的蹤跡，並且幫助警方逮捕到了他，便能獲得一千萬日元現金。
財帛向來動人心，群眾的力量何其大，通緝令發佈出去不到三個小時，警方便收到了無數條線索。
員警忙著分析查探這些線索的真實性，大部分的線索都是假的，只有一小部分，是真的線索。
有一個小旅館的店主告訴警方，北野木山曾經在他們的旅店內租住過一段時間，旅店內的監控也證明了這一點兒。
只不過他住在旅店的時間實在一個月前，北野木山早已經離開了小旅館。
越來越多的線索彙聚在警局，一個巨大的網在整個奈良市布下了，幾乎所有的市民都行動了起來。
三個小女孩的命不足以讓他們如此瘋狂嗎，一千萬日元，卻足夠。
員警的工作量增加了許多，他們不停地篩選著那些資訊，力求能從其中找到有用的線索出來。
***
北野木山的日子變得不好過起來，他沒有料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會那麼快的暴露，明明他已經將所有的線索全都處理完畢了，怎麼還是被人發現？
當北野木山發現自己高達一千萬日元的懸賞的時候，他被刺激到了。
一千萬日元？一千萬日元？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可以將自己明碼標價？那樣少的錢財怎麼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在幾次險些被人發現之後，北野木山對自己進行了偽裝，他帶上假髮，穿上漂亮的裙子，描眉畫眼，塗脂抹粉，本就清秀的臉孔經過這麼一番巧手打扮之後，北野木山從一個清秀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發佈通緝令又如何，那些愚蠢的員警怎麼可能抓到他？
變裝之後，北野木山的本性沒有任何的收斂，因為是個還算漂亮的女人，他想要引誘小姑娘變得容易了許多，只不過，那些原本不負責任的成年人，似乎一夜之間變得負起責任來，每每當北野木山快要得手的時候，那些家長們總是會出現，將他到手的獵物重新奪走。
一天，兩天，三天，北野木山的忍耐心已經到了極點兒，無法宣洩的欲/望讓他的精神變得不穩定起來，他再也沒有耐心進行這種溫和的捕獵手段。
那些不負責任的成人將孩子看得再緊又如何？他們的不負責任已經刻入了骨髓之中，他們可以短期的偽裝，可是並不會長期偽裝下去。
不負責任，是他們的本性，無法改變。
****
將北野木山的通緝令發佈出去之後，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收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可是後來，他們便失去了北野木村的蹤跡，再也找不到一絲線索。
出入城的火車站汽車站飛機場都開始嚴格查驗身份，北野木山不可能逃出奈良市的。
如果他沒有離開，又怎麼會銷聲匿跡？
「月子，你怎麼看？」
暮暮警官已經連續在警局待了三天三夜，這幾天他一直忙著案子的事情，疏於打理自己嗎下巴上已經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來，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種滄桑感。
秦月也有兩天的時間沒有回去了，她一直在跟進這個案子，密切關注著案件的進展。
第三個死者死亡之後，他們便沒有在接到報案，秦月和整個警察局的人都很清楚，北野木山不會收手的，沒有死者出現，便代表著，北野木山的行動受到了阻礙，他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的肆無忌憚。
「暮暮警官，北野木山怕是進行了偽裝，而且，他很有可能偽裝成了異性。」
「我見過北野木山，他的長相本就十分清秀，如果偽裝成女人的話，會很容易被人忽略掉，因為通緝令上明明白白寫著兇手是男人，人們只會注意男性，而下意識地會忽略掉女性，所以偽裝成女性，是最好的辦法。」
暮暮警官也贊同秦月的意見，以北野木山的聰明才智，這種辦法，他能想得出來。
「對了，暮暮警官，北野木山這個人有沒有查過，他的生平事蹟之類的？」
想要更多的瞭解一個人，便要將他所經歷的事情全部瞭解一遍，這樣會幫助秦月更多的瞭解北野木山。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說道：「已經調查過了。」
說完，將資料交給了秦月。
秦月沒有遲疑，將手頭的資料翻開看了起來。
北野木山出生在奈良市，他的家庭條件還算可以，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之後他便一直跟著自己的父親生活。
資料上顯示，在北野木山八歲的時候，遭到了自己補課老師的侵害，這個補課老師是一個男性，他當了北野木山三年的補課老師，他也足足侵害了北野木山三年。
北野木山十一歲的時候，因為痔瘡被送到了醫院，那時候，北野木山的父親北野從才知道自己的兒子遭遇了什麼事情。
只是一切都已經遲了，北野從將那個補課老師送入了監獄，之後便辭去了繁忙的工作，換上了一份比較清閒的工作。
北野從耐心地陪著北野木山，給他請了許多的心理治療師，幫助他解決心理問題，然而，少年時造成的創傷，很難被癒合。
八年之後，那個曾經被傷害了的男孩，變成了和他的老師一樣的惡魔，他的手段更加激進，更加殘忍，心理上的缺陷完全地展露了出來。
七個受害者，七個人的一生，全都毀在了北野木山的手中......
秦月將手中的資料合了起來放，放在了桌子上面。
難怪被北野木山侵害的受害人都是八歲的孩子，八歲，這對北野木山來說，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年齡，他的人生在八歲的時候被毀掉了，所以才會選擇這個時候，毀掉其他人的人生。
他一直沒有從陰影之中走出來，那些陰影越來越深，越來越大，最後將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可是，他受到傷害這並不是他傷害人的藉口，那些被他傷害的孩子，何其無辜？自己的痛苦無處宣洩，便將苦難傾瀉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這是不對的。
秦月不想再看那些資料，沒有人說北野木山不可憐，可是可憐悲哀，這些不能成為他傷害其他人的藉口。
「暮暮警官，北野木山不可能忍住，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會繼續朝著那些沒有反抗之力的孩子下手。」
暮暮警官也是這麼認為的，只是，話雖如此，奈良市這麼大，想要從中找出北野木山的蹤跡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們怎麼樣才能找到北野木山？
秦月腦子裡轉過各種念頭，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中總會浮現那幾具小小的身體，如果不儘早將他抓回來，一旦他找到疏漏，便會對著孩子出手。
不能在等了，他們必須儘快將北野木山抓回來。
「暮暮警官，我有一個辦法。」
暮暮警官以為秦月會有什麼好的方法，可是他卻沒有想到，秦月竟然會以為誘餌，將北野木山釣出來。
「月子，這不可能，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去做這樣的事情的，辦法我們還可以繼續想，可是你絕對不能去做誘餌。」
「暮暮警官，已經沒有時間了，現在看似風平浪靜，可是我們都很清楚，這平靜下面藏著什麼，北野木山隨時可能會出手，他的精神已經壓抑到了極點兒，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難道你真的想再次看到一具屍體嗎？」
暮暮警官的臉色變得極為地難看，平心而論，以秦月為誘餌，這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秦月的年齡相當，長相而已十分漂亮，正是北野木山喜歡的那種類型，他們推算出北野木山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然後讓秦月去那個地區裡面四處閒逛，如果被北野木山看到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可是，可是誰能保證秦月的安全，為了防止北野木山察覺到不妥之處，他們一定會躲得有一段距離，稍有疏忽，秦月便會遇到□□煩。
暮暮警官不想看到新的受害人，可是他更不想看到秦月變成最新的受害人。
無論秦月說什麼，暮暮警官咬死了不肯鬆口，絕對不同意讓秦月以身作餌去將北野木山釣出來。
市警察局的局長也和北野木山保持著相同的態度，他不允許秦月去進行這麼危險的事情。
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如果沒有警方的配合，她也不敢自己去冒險。
在曾世界之後，秦月的能力被限制了許多，她現在只是一個比普通人稍稍強上一點兒的小孩子罷了，沒有完全的準備和接應，貿然出手，她怕是也會折在裡面。
就在秦月努力想要說服暮暮警官的時候，北野木山被人發現了。
準確的來說，被發現的，已經不能稱之為北野木山了，他變成了一具殘破的屍體，唯一完好的，大約只剩下頭顱了。
法醫的驗屍結果很快便出來了，北野木山是被炸死的。
那個炸彈設計的非常巧妙，它只是將北野木山的身體炸爛了，可是他的頭顱卻依舊完好無損。
面對這樣出人意料的結果，比說警察局的人了，就連秦月都懵了。
一切到底是怎麼樣變成這個樣子的？她前兩天還想要做誘餌來把北野木山給釣出來的，可是這才兩天時間，北野木山就出事兒死了？
警方也很頭疼，兇手已經抓到了，這次的案子便宣佈偵破了，可是這一次，也是和上次相同，兇手在被抓到之前就已經死亡了。
一次，或許還能說是巧合，可是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就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更加巧合的是，北野木山的屍體，是在距離秦月家附近不遠處的一個街區的垃圾巷之中發現的，爆炸聲驚動了附近的居民，他們選擇了報案，員警去了之後，他們才發現死者竟然是這次通緝令上的人。
秦月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只是這種猜測，她卻沒有說出來。
案子偵破了，哪怕還有許多的疑點，不過，這已經和秦月沒有關係了，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由警方處理了。
接連下了小半個月的雪終於停了，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之中爬了出來，陽光灑落大地，氣溫回升，冰雪開始笑容，被潔白雪花掩蓋著的世界，又恢復成了最真實的樣子。
暮暮警官將秦月送回了家，她這些天一直和暮暮警官待在警局裡面，算起來，已經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沒有回來了。
暮暮警官將秦月送回來之後，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立即便走了，他陪著秦月一起將家裡面收拾了一番，又吃了秦月做的清湯麵條，這才離開了。
第300章 腦男
暮暮警官離開之後，房間裡面只剩下秦月一個人, 最近幾天時間一直和暮暮警官在警察局裡面忙碌著, 陡然回到家裡面, 秦月竟然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將吃過的碗筷清洗乾淨，秦月上樓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才回到房間之中。
這一個禮拜的時間, 因為北野木山的事情，秦月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連軸轉了這麼多天, 秦月的身體已經熬到了極點兒, 她幾乎一沾床便睡了過去。
入陶家。
入陶倫行這些天一改從前的作風，每天早出晚歸, 偶爾晚上也不會回來, 他離開的時候會給入陶大威安排許多的事情來做, 鍛煉身體反應能力, 鑽研那些他買回來的專業書籍，入陶大威基本上不會違背入陶倫行的安排。
將入陶倫行囑咐他看的人體解剖學看完, 入陶大威將書籍收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入陶倫行還沒有回來，按照往常的規律來看，入陶倫行現在都沒有進門，今天怕是不會回來了，入陶大威赤著腳去了浴室, 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洗漱乾淨，他換上乾淨的睡衣，慢慢地走回了臥室之中。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入陶倫行對待入陶大威的態度好了許多，入陶大威房間那張光板床總算是鋪上了薄薄的床墊，又給了他一床薄薄的夏被禦寒。
入陶大威已經走到了床邊，他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朝著視窗看了過去，沉默片刻之後，入陶大威腳步一轉，朝著窗邊走了過去。
合攏在一起的窗簾被他來開了，入陶大威靜靜地站在視窗處，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窗外是一堵高高的磚牆，他阻隔了入陶大威的視線，讓他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他維持著雙手來開窗簾的動作，在那裡站了許久。
屋子裡沒有暖氣，空氣寒冷徹骨，一陣陣的涼意透過入陶大威光裸的腳心，彌漫至他的全身。
他的雙腳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瑩白的雙腳透著不正常的紅，入陶大威將窗簾重新拉上，轉身上了床。
只撲了一層薄薄床墊的木板床硬邦邦的，入陶大威身上蓋著薄薄的夏被，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漫長的冬夜在睡夢之中很快便過去了，早上五點半，秦月準時從夢中醒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捨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只是想到每天準時去跑步的入陶大威，秦月歎了一口，依依不捨地從被子裡面爬了出來。
冰冷的水流從自來水管之中流淌出來，秦月伸手觸碰了一下，刺骨的涼意瞬間蔓延至全身，剛剛的那點兒睡意瞬間煙消雲散，哆哆嗦嗦地清洗乾淨自己，秦月看了一眼鏡子中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孩，轉身離開了。
早餐依舊是清湯下面，熱熱的湯麵吃進肚子裡，秦月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六點十分了，秦月沒有在耽擱，起身走了出去。
六點二十分，入陶大威的身影準時出現在秦月的面前，秦月笑了笑，跑過去和入陶大威並肩而行。
入陶大威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目光直視前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秦月，跑了小半圈，原本一直保持勻速前進的入陶大威突然加快了步伐，很快便將秦月甩到了身後。
秦月眨了眨眼睛，看著已經跑遠了的入陶大威，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一圈跑下來之後，入陶大威繼續邁著兩條在同齡人之中算是大長腿的大長腿，繼續向前跑，他將秦月甩得更遠了，秦月看著他的背影絕塵而去，腳下的步伐慢慢地停了下來。
這個傢伙，似乎有點兒不太對勁兒？
反正也追不上，秦月乾脆也不跑了，慢慢地朝前走，權當做是散步，入陶大威很快便追上了秦月，路過秦月身邊的時候，入陶大威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他，他側頭看了一眼秦月，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暗色光芒浮動，只是不等秦月仔細去看，他又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跑遠了。
秦月：「......」
這小孩還真是彆扭。
彆扭的入陶大威很快便又一次追了上來，秦月仍舊不緊不慢地沿著馬路走，這一次，入陶大威在秦月的旁邊停了下來。
秦月也隨之停住了腳步，側頭看著入陶大威：「怎麼不跑了？」
入陶大威唇角微微緊繃了起來，神情似乎比之前嚴肅了一些。
「你怎麼不跑了？」
竟是問了和秦月一樣的問題。
相處了這麼久，秦月也多多少少瞭解了入陶大威的性格，她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開口回答道：「你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所以幹錯就不跑了，散散步也是好的。」
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那張白淨的臉，做了一個出乎秦月預料的舉動。
「我陪你一起走吧。」
秦月：「」
她感覺自己好像見到了一個假的入陶大威。
入陶大威就這麼慢慢陪著秦月慢慢地朝前走，現在不過六點多鐘，天色將明未明，冬日天寒，馬路上除了他們二人之外，沒有其它人的身影。
沉默無言地走了十分鐘之火，秦月瞟了一眼身側衣著單薄的男孩，開口說道：「這兩天你是不是到過我家？」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你一直都不在。」
他目視前方，看著遠處地面上凝結的薄冰在昏黃的路燈下面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那層薄冰上面，秦月腳下穿著的鞋子防滑性能不如入陶大威腳下的那雙，走在薄冰上面，不小心滑了一下，她的身體晃了晃，無法保持平衡，險些摔倒在地上。
入陶大威伸出手，抓住了秦月的胳膊，手上稍稍使了些力氣，幫著秦月站穩了。
「謝謝。」
如果不是入陶大威在這裡，秦月怕是要狠狠摔上一跤了，她的道歉誠心實意入陶大威將雙手揣進口袋之中，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客氣。」
兩人很快就走過了那結冰的路段，繼續朝前走去。
「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警察局裡面，和暮暮警官在一起。」
秦月解釋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說自己幫警察局偵破案件的事情。
她還沒忘記，自己現在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她要說自己幫忙破案，誰知道入陶大威會怎麼看她。
「在警察局待了一個星期？你犯了什麼罪？不對，未成年人犯罪是不用承擔刑事責任的，你在警局做什麼？」
秦月哪裡想到入陶大威會問這麼多，她看著男孩那張乾淨漂亮的面孔，歎了一口氣，如是說道：「暮暮警官是我的監護人，我在和他培養感情。」
「在警察局培養感情？」
秦月咬牙：「是的。」
入陶大威沒有再問，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信秦月說的在警察局培養感情的事情。
秦月權當他信了，沒有再過多的解釋，有些事情，多說多錯，說謊的話，還得要許許多多的謊言來圓上一個謊，她乾脆不說，省的麻煩。
「你最近在做些什麼？」
「做原來做的事情。」
「......」
等到走到入陶大威的家門前，正正好是早上七點鐘，秦月看了入陶大威一眼，示意他進去。
入陶大威沒有動，他靜靜地看著秦月，許久之後方才說道：「我餓了。」
秦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餓了就回去吃飯。」
入陶大威仍舊是那麼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入陶倫行不在。」
秦月將入陶大威帶回了家，下了一碗清湯麵條，又煎了兩個荷包蛋鋪在了麵條上面。
入陶大威坐在餐桌前面，模樣看起來透著幾分乖巧，秦月將做好的麵條端了過來，放在了入陶大威的面前。
「吃吧。」秦月說道：「家裡只有麵條了，我覺得味道應該還不錯，嘗一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剛出鍋的麵條還有些燙，入陶大威像是感覺不到熱度一樣，三兩下便將碗中的麵條吃乾淨了。
秦月：「慢點兒，燙。」
入陶大威捧著空碗：「什麼？」
秦月：「當我沒說。」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入陶大威便將麵條解決了，秦月看著他面前那空蕩蕩的碗，靜默了一瞬，又問道：「還吃嗎？」
入陶大威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像是在思考什麼重大的事情一樣，許久之後方才回答道：「好。」
秦月重新開火下了一碗，撈出來的時候秦月特意涼了一會兒，才送去給入陶大威。
如同上一次一樣，入陶大威很快便將這一碗麵條解決了。
「吃飽了嗎？」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秦月收了碗筷去廚房洗刷，等到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入陶大威已經換了位置，從餐桌處移到了沙發上面。
秦月走了過去，在入陶大威的身邊坐了下去。
「大衛，入陶倫行什麼時候離開的？」
「昨天早上。」
秦月想起剛剛入陶大威風捲殘雲一般的吃飯速度，又問道：「你從昨天到現在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吃飯。」
入陶大威點頭：「是的。」
秦月了然，餓了一天時間，也難怪他會是那樣一副吃相。
「他不在你就不吃飯了嗎？你不會做飯可以出去買，或者叫外賣也行。」
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入陶大威看起來也是很聰明的樣子，怎麼會笨到讓自己餓肚子？
「我沒錢。」
「......」
很好的理由，秦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沉默片刻之後，她開口說道：「如果以後入陶倫行不在，你就到我這裡吃，左右我就一個人在家，也不多你一張嘴。」
「好。」
牆上的時鐘很快便指向了八點鐘，入陶大威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明天見。」
秦月倒也沒有挽留他：「好，明天見。」
入陶大威離開之後，秦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去了廚房，冰箱裡面已經空空如也，若是再不去採買，她就要斷糧了。
秦月上樓拿了錢包，走出了家門。
就在秦月家附近有一個挺大的連鎖超市，為了吸引顧客，裡面的東西經常性的打折，有時候甚至比菜市場裡面還要便宜一些，秦月吃東西並不挑，她準備過去看看。
從家裡面步行過去，要半個小時的時間，秦月也不著急，慢慢悠悠地朝著那家超市走去。
為了繞近路，秦月穿過了一條小巷，剛剛從小巷裡面出去不久，秦月便聽到有個清亮的女聲在喊著她的名字。
「月子，月子，上島月子！」
秦月的腳步停了下來，循聲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淺綠色外套的女孩正朝著秦月招手，見秦月回頭，女孩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邁著輕快的腳步，朝著秦月跑了過來。
「月子！」
女孩有著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眉毛彎彎，眼睛圓圓，看起來十分可愛，秦月認出她的身份，她是秦月的同學，名字叫做綠川紀子。
綠川紀子的年齡要比秦月大了一歲，不過她上學晚了一年，便和秦月成了同班同學。
說起來，兩人雖然是前後桌，不過平日裡卻不怎麼說話，她們屬於見面認識，卻並不相熟的關係。
綠川紀子很快便跑到了秦月的面前，她歪著頭，笑眯眯地看著秦月，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月子，好巧啊，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你，你要去哪裡？」
綠川紀子的性格活潑外向，是一個很招人喜歡的小姑娘，看著她的笑臉，秦月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紀子，真巧能在這裡遇見你。」
「是好巧，月子，你要去哪裡？」綠川紀子又問了一遍。
秦月笑著說道：「我要去前面的沃爾瑪超市，買一些東西。」
綠川紀子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道：「你一個人去嗎？上島阿姨呢？她怎麼不去？這不應該是大人做的事情麼？」
秦月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上島村子去世的事情，秦月並沒有大肆宣揚，除了上島村子比較相熟的人之外，其它的人都不知道上島村子已經死去的事情，秦月也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綠川紀子，她笑了笑，說道：「我媽媽忙，所以這些事情，自然要我去做。」
「月子，你好可憐啊，這樣吧，正好我也要去沃爾瑪超市，不如我陪你一起，我們兩個還能聊聊天。」
綠川紀子如此熱情，秦月也不好決絕她：「好吧。」
見秦月同意了，綠川紀子便順勢挽住了秦月的胳膊，拉著她一起向前走。
從這裡到超市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綠川紀子嘴裡面一直哼著奇怪的歌謠，秦月聽了兩句，只覺得歌詞有些奇怪，並不像她聽過的那些歌曲，不過，她對音樂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太敢興趣，沒聽過也正常。
十幾分鐘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人很快便到了目的地，秦月要買的東西不少，便從超市外面推了一個購物車。
綠川紀子倒是什麼都沒有推，她的雙手塞在口袋裡面，跟著秦月一起進了超市。
現在剛剛八點半，超市的人並不算多，秦月進了超市之後，便推著車子朝著打折區走去。
走了兩步，她發現綠川紀子還在她的身邊，秦月停下了腳步，側頭看著綠川紀子。
「紀子，我要去蔬果區買東西，要不你先去逛逛？我想那邊應該沒有你想要買的東西，」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不怎麼在意地說道：「沒關係，我只是隨便逛逛，並沒有要買的東西，月子，你是不是嫌我麻煩，打擾到了你？」
說著說著，綠川紀子的臉色暗了下去，一副要哭的樣子。
秦月見她一副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急忙開口說道：「好了好了，紀子，我沒有這個意思，你想跟著就跟著吧。」
綠川紀子這才笑了起來，跟著秦月一起朝著蔬果區走去。
這種季節，大白菜是賣的最便宜的蔬菜，只要幾塊錢，就能買很多棵，秦月撿了兩棵放進購物車裡面。
綠川紀子拿起一顆紫甘藍，在秦月的面前晃了晃：「月子，這個菜怎麼樣？味道挺不錯的，你買回去嘗嘗。」
綠川紀子說著，便將手中的紫甘藍放進了秦月的購物車裡面。
秦月看了一眼價格，將那顆足有嬰兒頭顱大的紫甘藍拿了出去，放回了貨架上。
「不用了，紀子，這個太貴了，我買不起。」
綠川紀子顯然沒有想到秦月會如此直白地說出自己窮的話，她有些訝異地看了秦月一眼。
「這個並不貴啊，我們家經常吃，我很喜歡的。」
小孩子對窮富沒有太多的概念，所以有些理解不了為什麼自己家經常吃的一些東西到了秦月的嘴裡卻變成了很貴吃不起的菜。
「因為我們家很窮啊。」
秦月笑了笑，推著購物籃繼續朝前走，她看到了前面打折區已經圍了不少幾個人，她們在挑挑揀揀著冰櫃裡面放著的東西，秦月加快了腳步，推著小車很快便到了那群人的面前。
今天打折的東西是一些牛肉，原本很貴的食材，打過折之後，只有原來價格的二分之一。
冰箱裡面還剩了幾盒，秦月便都拿了出來，放進了購物車裡面。
窮歸窮，可也不能總是吃素，她現在還在長身體的時候，長此以往，身體怕是會吃不消的。
綠川紀子很快便跟了過來，看到秦月放在購物車裡面的那幾盒牛肉，綠川紀子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月子，你不是說你家裡很窮嗎？這些牛肉可比剛剛的紫甘藍貴多了。」
綠川紀子認為自己受到了欺騙，秦月明明說了家庭貧困，不接受她介紹的紫甘藍，反而來買更貴的牛肉。
秦月看著氣呼呼的綠川紀子，臉上流露出些許無奈之色，這個小丫頭的氣性居然這麼大。
「這些牛肉都是打折的，價格很便宜的。」
秦月耐心的解釋，並將牛肉上面貼著的價格給綠川紀子，綠川紀子看了一眼，價格和她剛剛拿給秦月的紫甘藍差不多，同等的價格之下，自然要選擇肉類，而不是蔬菜。
很好哄的綠川紀子又笑了起來，跟在秦月的身後一起去採購。
除了牛肉之外，還有其它不少東西在打折，秦月選擇了何時的幾樣購買了，很快小推車便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秦月大概計算了一下，這些東西足夠她吃上一個月了，便準備推著小車去結帳。
綠川紀子亦步亦趨地跟在秦月的身邊，時不時地和秦月說上一兩句。
「月子，你買這麼多東西，待會兒怎麼帶回家？」
「打車。」
「打車的話，不是要花錢嗎？計程車費可是很貴的，要不我幫你一起拎回家去吧。」
秦月搖了搖頭，謝絕了綠川紀子的好意。
「不用了，紀子，我一個人可以的。」秦月說道，看著跟著自己朝著結帳口走的綠川紀子，問道：「對了，紀子，你不是說來逛超市的嗎？怎麼什麼都沒有買？你要不要去買些東西，我結過帳之後在旁邊等你。」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笑眯眯地說道：「我都說了我來逛超市的，我也沒有說我要買東西啊，現在超市我已經逛好了，也該回去了。」
秦月沒有再說什麼，她心裡隱隱有些奇怪，掃了一眼綠川紀子那張圓乎乎的小臉，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結過帳之後，綠川紀子幫著秦月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超市外面，綠川紀子原本說要將秦月送回家去的，不過秦月決絕了，說自己打車回去就好，正巧這時候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停在了二人面前，秦月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了車。
「紀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用了，月子，我還想在玩兒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秦月點了點頭，將家裡的地址告訴了計程車司機，車子很快便行駛了出去。
秦月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車子的倒視鏡，她看到一個穿著綠色外套的小女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站到了綠川紀子的身邊。
隨著車子漸漸地走遠，那兩個人的身影便被拋到了後面，再也看不到了，秦月收回了視線，看著旁邊座位上放著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陷入了沉默之中。
超市門口。
秦月離開之後，綠川紀子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沉默地看著載著秦月的車子離去，許久沒有出聲。
穿著和綠川紀子同樣衣服的水澤尤利婭扯了扯綠川紀子的袖子，輕聲開口說道：「紀子，她已經走了，你還在看她做什麼？」
綠川紀子收回了目光，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落在了抓著自己袖子的水澤尤利婭身上：「尤利婭，我告訴過你，不要隨便碰我。」
水澤尤利婭像是觸電一樣縮回了手，她低下頭去，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聲說道：「對不起紀子，我知道錯了。」
綠川紀子看了一眼怯懦的水澤尤利婭，心裡莫名地覺得有些煩躁，她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大步離開了。
水澤尤利婭心慌意亂地抬起頭，見綠川紀子走遠了，急忙追了過去。
「紀子，你等等我.....」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很快便追上了綠川紀子，她不敢和綠川紀子並肩而行，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像是一個忠誠的僕人一樣，跟在綠川紀子的身邊。
綠川紀子根本沒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後的水澤尤利婭，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月的身上。
綠川紀子對自己看人的陽光很有信心，那個上島月子絕對不簡單。
她能從她的身上，嗅到同類的氣息，相比起唯唯諾諾的水澤尤利婭，她顯然更適合做她的的夥伴，朋友。
****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秦月的家門前，司機師傅人善心好，幫著秦月將車上的大包小包拎了下去。
秦月接過車錢，朝著司機師傅道了謝。
「謝謝你，司機師傅。」
「不用謝，你快點兒回去吧，外面現在不安全。」
司機師傅囑咐了秦月兩句，這才開車離開了。
見司機走遠了，秦月這才轉身，打開大門，將地上的東西全都拎到了家裡面。
剛剛將東西全都弄進來，門鈴便響了起來。
能到秦月家找秦月的，除了入陶大威之外，就只有暮暮警官了，然而入陶大威自有一套開門的技巧，進秦月的家和進自己家似的，從來都不按門鈴，只有暮暮警官才會老老實地按門鈴，讓她開門。
暮暮警官現在也算是自己人了，每次一來秦月還要跑過去開門，她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送一把自己家門的鑰匙給暮暮警官，也省得麻煩了。
秦月將大門打開，門外站著的人果然是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應該是上班時間吧，你怎麼有時間過來？」
暮暮警官的臉色不太好，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找你有事情。」
暮暮警官的狀態似乎不太對，秦月讓開身子，示意暮暮警官進來。
進了家之後，暮暮警官徑直走到了沙發上坐了下去，他抹了一把臉，看了一眼準備過去替他倒茶的秦月，朝她招了招手，說道：「月子不要忙了，我有事情找你。」
秦月依言將茶杯放了下去，走到暮暮警官的身邊坐了下去。
「暮暮警官，殺人案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暮暮警官抹了一把臉，臉上流露出疲憊之色：「是的，案子已結了，可是，這並不是我們的功勞，北野木山死的不明不白，他和上一次的森田木須一樣，在被抓捕歸案之前就已經死了，上一次森田木須的案子結了，這一次，上面卻不想讓我們這麼草草結案。」
「森田木須是被人用刀殺死的，那個人的危險性有限，可是這一次，北野木山卻是被炸死的，根據調查我們發現，那個炸死北野木山的炸彈設計地十分精巧，爆炸控制在極小的範圍之內，北野木山身體都被炸碎了，可是頭顱卻依舊保持完整。」
隨著暮暮警官的訴說，秦月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很清楚暮暮警官的意思，炸彈是管制物品，不過有些人可以通過一些東西，將炸彈製造出來，這個人這一次只是炸死了北野木山。
誠然北野木山死不足惜，可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這一次死的人是死有餘辜，那麼下一個的？
能做出炸彈，並且將炸彈用在人體上面，這個人的心理明顯已經開始扭曲了，他能做出只讓一個人爆炸的炸彈，便能做出讓多然爆炸的炸彈，這種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被一個心理扭曲的人握在手心裡面，誰知道他會用這些，做些什麼？
「領導已經下達了死命令，讓我們必須在半個月的時間之內，找出這個炸死北野木山的人。」
「半個月的時間，開玩笑吧？」
秦月覺得不可思議，現在關於那個炸死了北野木山的人，警方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想要在一個擁有幾百萬人的大城市之中尋找出這個人的蹤跡，無異於大海撈針。
暮暮警官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眉眼間的流露出濃濃的苦澀之意。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上面的命令已經下來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秦月之前兩次出手幫了暮暮警官很大的忙，她做出的心理側寫能極大的縮小犯罪嫌疑人的範圍，之前兩次已經證明了秦月的能力，所以這一次，暮暮警官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找秦月幫忙。
「月子，我知道這讓你會很為難，只是，這次的事情真的很重要，一個能夠製作出如此精密炸彈的人出現在城市之中，他的危險性要比北野木山和森田木須都要大。」
秦月深深地看了暮暮警官一眼，並沒有開口答應。
她並不太想參與這次的案子，之前的兩次案子，已經讓她鋒芒畢露，哪怕有暮暮警官兜著，想必也有很多人知道了她的存在。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她無權無勢，沒有任何的背景，在某些人的眼中，就如同一塊鮮美的肥肉一樣，展露的太多，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會忍不住撲上來，將她拆吞入腹。
若是秦月的能力還在全盛時期，若是她體內的巫力，還有其它不科學的力量都在，秦月也不會懼怕那些東西。
可是現在，她只是一個比普通人稍稍強上一些的小姑娘，她沒有能護住自己的能力。
「暮暮警官，很抱歉，這次的事情，我可能沒有辦法幫你。」
聽到秦月的話之後，暮暮警官愣在了那裡，他就那麼看著秦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月子，你說什麼？」
「暮暮警官，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幫你。」
秦月又說了一遍。
這一次，暮暮警官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之前秦月出色的表現，讓他總是忽略了秦月的年紀，他忘記她還是一個孩子，總是將她當做了成年人來看待，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清清楚楚地認識到，秦月還是一個孩子，她並沒有她所展現出來的那麼強大。
她也是會恐懼，會害怕，會膽怯的。
「月子，對不起，我不該勉強你的，這些事情本來就和你沒有關係，你還是一個孩子，你只是一個孩子，這些事情你不該參合進來的。」
暮暮警官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看著自己腳上穿著的黑色皮靴，突然之間，有些唾棄自己，他都在做些什麼。
因為秦月幫了他兩次忙，幫著他破了北野木山和森田木須的案子，所以他便下意識地想要依靠秦月。
明明做員警的人是他，明明這些案子都是該他負責的，他卻要讓秦月和他一起，用她稚嫩的肩膀扛起這一切來，他何其自私，他收養了她，卻不能給她安穩的生活，反倒讓她跟著他一起吃苦受累......
暮暮警官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起秦月，他抬起頭來，看著秦月，臉上的表情極為認真。
「對不起，月子。」
暮暮警官是真心覺得對不起她，秦月歎了一口氣，說道：「暮暮警官，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這兩次的案子，都是我自己決定要參與的，和你沒有關係，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暮暮警官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結果卻被秦月打斷了。
「暮暮警官，這次的案子，沒有任何的線索，我只能說罪犯是一個心理扭曲的人，其他的心理畫像，我也做不出來，畢竟我對炸彈客這種類型的心理變態，並不怎麼清楚。」
秦月並沒有說謊話，之前在CIA的時候，秦月接觸的最多的就是變態連環殺手，至於炸彈客，縱火犯，還有其它的一些類型的心理變態，秦月並未深入研究。
她是真的沒有辦法提供幫助，並不是托詞。
「好了，不提這件事情了，我看你買了不少的東西，是你自己去買的嗎？」
暮暮警官既然岔開了話題，秦月自然也不會將話題朝著原來的方向引，她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家裡食材沒有了，我去買了一些回來備用。」
暮暮警官起身走了過去，他看著地上放著的大大小小的食材，問道：「這麼多的東西？你一個人能吃的完嗎？」
秦月笑了笑說道：「不是我一個人，還有我的一個朋友，偶爾他的家人不在家，就會過來我這邊。」
暮暮警官沉默了下去，神情複雜地看著秦月：「月子，你搬過去跟我住吧，我可以請保姆照顧你的生活，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養女，我有義務來照顧你。」
秦月笑著搖了搖頭，語氣輕柔卻堅定地說道：「暮暮警官，我們說好的，你只會做為我名義上的監護人，至於其他的，我自己會處理 。
暮暮警官也知道秦月的性格，便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面多說什麼，他幫著秦月一起將地上的東西全都收拾整齊，放到它們該放的地方。
「暮暮警官，你今天不去上班嗎？」
「今天是周日，我休息。」
暮暮警官如是說道。
秦月嗯了一聲，等到將東西全都收拾好了，已經到了十點鐘，秦月看了一眼時間，問了一句：「暮暮警官，今天在我這裡吃飯怎麼樣？嘗嘗我的手藝。」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調整，暮暮警官也恢復了正常，他笑著說道：「好啊，你之前做的清湯麵不錯，今天也是吃這個麼？」
秦月的臉黑了一瞬，沒好氣地說道：「暮暮警官，我可不是只會做清湯麵的。」
「哦？」
暮暮警官顯然不信，秦月的年紀擺在那裡，能做麵條已經不錯了，其它的菜肴，他真不信秦月能做出來。
秦月瞥了暮暮警官一眼：「暮暮警官，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中午十一點半，秦月將做好的菜肴端上了餐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7
第301章 腦男
上次暮暮警官帶秦月去吃的那種改良版中餐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左右剛剛買了不少的菜回來, 秦月便做了正宗的中餐出來。
四菜一湯便端了上來, 秦月的手藝不錯, 菜肴的賣相不錯，酸辣土豆絲，青椒雞蛋, 辣炒白菜，紅燒牛肉以及一份番茄雞蛋湯。
秦月的廚藝不錯，不過簡單的家常小炒, 被她一雙巧手做出來, 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暮暮警官的胃裡的饞蟲被濃郁的香氣勾了出來，他的眼睛一亮, 笑著說道：「看不出來, 你還有這樣的技術。」
秦月將碗筷拿了出來, 放在桌子上擺放整齊, 聞言笑了起來：「那是自然，嘗嘗看吧。」
說著將手中的筷子遞了過去, 暮暮警官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面。
牛肉剛剛炒好，還有燙，暮暮警官被燙到了舌頭，卻捨不得將牛肉吐出來。
「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將嘴裡的牛肉咽了下去。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入陶大威從門外走了進來。
聽到門響，秦月回頭一看，見是入陶大威，便笑了起來：「大威，你來了？」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熟門熟路地走了過來，在秦月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秦月知道他的性格，倒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去了廚房，重新拿了一副碗筷出來，放在了入陶大威的面前。
「謝謝。」
入陶大威道了一聲謝。
秦月在他身邊坐下，他轉過頭看著入陶大威，輕聲詢問道：「怎麼，入陶倫行還沒有回來？」
入陶大威點頭：「是的。」
秦月沒問入陶倫行去了哪裡，以入陶倫行和入陶大威相處的模式，那個傢伙去了哪裡也不會告訴入陶大威，只是他離開了，卻沒有將入陶大威安排好，如果沒有她在這裡，入陶大威是不是要餓上兩天肚子？
暮暮警官之前是見過入陶大威的，他只是覺得入陶大威的性子有些安靜地過頭了，似乎還有些自閉的傾向，只不過他對秦月倒是有些特別。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開飯吧。」
暮暮警官拍了拍手，開口說道。
秦月做的菜味道實在太好，暮暮警官覺得這些菜肴的滋味似乎比之前帶著秦月的去的那家價格昂貴的中餐館還要號上許多。
「嗯，月子，你的手藝真不錯，若是能天天吃上你做的菜就要了。」
秦月瞟了暮暮警官一眼，開口說道：「你若是喜歡，天天來吃就是了。」
暮暮警官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以他的工作性質，忙起來幾天幾夜回不了家是正常的，他也只能抽空過來吃一下秦月做的飯菜，想要天天吃，可能性不大。
入陶大威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吃著飯菜，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吃下去一碗飯了。
秦月不經意地回頭，看到入陶大威的碗空了，而他卻沒有放下筷子，仍舊端著碗坐在那裡。
「還想吃？」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秦月將他手中的碗接了過去，又盛了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想吃就去盛，要不告訴我，我幫你盛也可以。」
入陶大威嗯了一聲，又繼續吃了起來。
對秦月做的菜，入陶大威和暮暮警官都很捧場，原本秦月還準備用剩下的菜做晚餐，結果到最後盤光碗淨，什麼都沒有留下來。
暮暮警官吃的有些撐，抱著肚子坐在那裡，哼哼唧唧地說道：「月子，這些菜太好吃了。」
秦月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好吃也沒讓你敞開肚子硬撐，小心撐得犯胃病。」
暮暮警官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再說什麼。
入陶大威顯然也是吃撐了，不過他的狀態要比暮暮警官好上許多，除了坐在那裡不動彈之外，他倒也沒有表現出來別的什麼。
秦月將碗筷收拾了，拿去廚房裡面清洗。
等到她離開之後，暮暮警官放下了捂著肚子的手，目光如炬地盯著坐在他對面的入陶大威。
「你叫入陶大威對吧？」
入陶大威抬頭，看著暮暮警官，點了點頭：「是的。」
「你和月子的關係很好？」
聽到暮暮警官的問話，入陶大威的眼中浮現出一抹迷茫之色，他靜靜地看著暮暮警官，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睛裡面映出了暮暮警官的影子。
「關係很好是什麼意思？」
暮暮警官覺得入陶大威應應該是一個自閉症兒童，他的眼睛很乾淨，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心會和他的眼睛一樣純淨。
「關係很好就是，你們經常會在一起，聊天或者一起做什麼事情之類的。」
入陶大威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秦月的相處，他們一起跑過步，一起吃過飯，依照暮暮警官的說法，他們應該算是關係很好。
「我們關係很好。」
暮暮警官笑了，他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了，眼前的這個孩子也不過才九歲而已，他又會對秦月做些什麼？就算是不信他，他也要相信秦月，如果眼前這個男孩真的有問題，秦月也不會拿他當做朋友。
暮暮警官又和入陶大威聊了幾句，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暮暮警官說，入陶大威回答的很簡短。
二十分鐘後，秦月將碗筷清理乾淨之後，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
見秦月出來，暮暮警官便站了起來，他看著秦月，開口說道：「月子，我要回去了，你來送送我吧。」
秦月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了暮暮警官一眼，他之前從未叫她送過他。
「好。」
秦月回答道，跟在暮暮警官的身後，將他送到了大門口處。
暮暮警官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秦月，他從口袋裡面拿出五萬日元遞給了秦月。
「月子，這個給你。」
看到暮暮警官的動作，秦月的臉色沉了下去，語氣也隨之變了。
「暮暮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過了，你收養了我，避免我被送到孤兒院去，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這些錢我是不會要的。」
一看秦月的樣子，暮暮警官便知道她是誤會了，於是便開口說道：「月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些錢不是我給你的，這是警察局給你的。」
「警察局給我的？」
秦月愣了一下，黑烏烏的眼睛看著暮暮警官，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
「我沒有騙你，月子，這是偵破北野木山案子的獎金，你也知道，那件案子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為了破案，警方曾經發佈過消息，提供有用線索的，會有獎勵。」
說著，暮暮警官看了秦月一眼，接著說道：「根據線索的重要性，獎勵在五千到十萬日元不等，月子，你幫了我們警方很大的忙，可以說，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這麼快將北野木山找出來。」
秦月能看得出來，暮暮警官並沒有說謊，接受暮暮警官的錢，和接受獎勵的錢，完全是不同的兩碼事兒，這件案子秦月也付出了心力，這些錢她拿的理所應當。
「那好吧，謝謝你，暮暮警官。」
秦月將五萬日元接了過來，這些日元的面額是五千，五萬日元也不過十張罷了，秦月將錢折了起來，順手塞進了口袋裡面。
見秦月收了錢，暮暮警官稍稍松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月子，我最近一段時間會很忙，估計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不能過來，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一點兒，照顧好自己。」
上面下了命令，讓暮暮警官在半個月的時間裡找到炸死那個北野木山的兇手，他□□乏術，也是正常。
秦月垂下眼眸，看著看著腳下青色的石板：「對不起，暮暮警官，我幫不到你。」
暮暮警官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柔聲說道：「這不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勸解了秦月兩句之後，暮暮警官轉身離開了，那輛黑色的轎車很快便消失在道路盡頭，秦月收回了目光，轉身很準備進屋。
入陶大威不知何時出現在秦月的身後，她一轉身，險些撞進了入陶大威的懷裡。
「大威，你怎麼在這裡？」
秦月被幽靈一樣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入陶大威嚇了一跳，這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發現。
入陶大威低下頭看著秦月，說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了？」秦月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入陶倫行不是不在家麼？你可以在我這裡多待一會兒，反正我下午也沒有什麼事情。」
入陶大威拒絕了秦月的提議：「我下午還有事情要做。」
入陶大威堅持要回去，秦月便也沒有繼續阻攔，讓開了道路：「那再見了。」
「再見。」
入陶大威已經走出去了幾步，秦月看著他消瘦的身影，揚聲喊道：「晚上入陶倫行沒有回來的話，你還到我這裡吃晚餐。」
「好。」
秦月關了門，進了屋子。
入陶大威也很快到了家門前，他打開鐵制的大門，走了進去。
不遠處的街角，一個穿著綠色外套的女孩從牆後走了出來，她的目光落在秦月家那扇緊閉的大門上面，嘴角微微緊繃了起來。
水澤尤利婭跟在綠川紀子的身邊，小聲地開口詢問道：「紀子，這裡太冷了，我們回去吧，你身體不好，若是凍著了怎麼辦？」
水澤尤利婭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綠川紀子，可是綠川紀子對她的話卻充耳不聞，她的目光從秦月的家移開，落到了哪一棟有著三米高院牆的房子上面。
「有意思。」
***
這麼些天一直連軸轉，秦月的腦力消耗了很多，她這個年紀，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若是累著了，落下什麼病根可就不好了。
秦月乾脆回了房間，裹著被子窩在了床上。
閑著無事，秦月靠坐在床頭上面，將北野木山這次的的案子捋了捋。
這樁案子以北野木山的離奇死亡為終結，草草的結了案，可是卻為他們留下了許多疑點。
是之前被北野木山傷害過的那些小女孩的家屬尋仇嗎？
這個念頭浮現在秦月的腦海之中，她仔仔細細地將尋仇犯案的特點想了一遍，便將這個可能否決了。
但凡是尋仇報復殺人，一般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將兇手對受害人做的事情施展在兇手的身上，如果是這樣的話，北野木山不會是被炸死，而是會被活活折磨死。
像炸彈這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是被嚴格管控的，普通人很難獲得這樣的東西，北野木山之前所傷害的那些人之中，全部都是普通或者中產階級家裡面的孩子，以他們的能力，不足以得到炸彈這種東西。
尋仇這一點兒被排出掉了，那麼，北野木山為什麼會被炸死呢？
秦月想到之前看到北野木山死的時候的現場照片。
發現北野木山的屍體是在一個僻靜的小巷之中，現場除了北野木山的屍體之外，沒有發現其它太多的線索——即使有線索，也因為爆炸而被毀得一乾二淨了。
依照北野木山的個性，他犯案的地方都是在僻靜的小巷之中，他會在那裡，將被害人折磨一番之後，在殺死。
秦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難道他是在帶著受害人進入小巷的時候被人發現的？
不可能。
能使用炸彈傷人的，不會是良善之輩，這樣的人他們哪怕察覺到了什麼，也不會輕易出手的。
正義感爆棚，愛打抱不平的人，也不會選擇將人炸死這樣的方法，他們通常會做的，就是尋求警方的幫助。
難道是小巷之中藏了一個爆炸飯，北野木山進去之後正巧撞到了那個爆炸犯，然後便被人炸死了？
不會，北野木山是在挾持了一個人的情況下進入了那個小巷之中，如果他真的遇到了那個爆炸犯，那麼爆炸犯是不會只炸死北野木山一個人的。
秦月腦中浮現出各種各樣的推測，很快便被她一一推翻了，到最後，只剩下一種可能：是被北野木山挾持住的受害者將他炸死的。
只是，北野木山所選中的受害者都是八歲左右的小姑娘，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能做出將人炸死的事情麼？
可是，這是唯一能夠說得通的，福爾摩斯有言：去掉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那一個，無論多麼的不合理，那就是真相。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乏天才，八歲的小姑娘也是可以做出精妙的炸彈來的。
北野木山是在秦月家附近的一個小巷之中被炸死的，根據暮暮警官所說，那個小巷距離秦月家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
秦月已經參與到了案子之中，若是不尋求到一個答案，秦月寢食難安。
將思路捋順之後，秦月設定了鬧鐘，決定醒來之後就去北野木山死去的那個小巷之中查看一下。
很多東西，只從照片上看，永遠都沒有親自去現場查看一下來得直觀。
將腦中雜亂的思緒壓了下去，秦月閉上眼睛，不幾分鐘的時間，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之後，定好的鬧鐘叮鈴鈴地響了起來，秦月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秦月從床上爬了起來，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秦月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三點鐘了。
秦月決定過去現場看一眼，說不定會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
剛剛走出家門，便看到了斜對面入陶倫行的車子駛入了敞開的大門之中，她隱隱約約看到入陶大威的身影站在鐵門後面。
秦月的腳步頓了頓，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入陶大威今晚不會過來吃飯了，她搖了搖頭，將腦中奇怪念頭扔了出去，收回目光之後，朝著暮暮警官之前說的那個小巷走了過去。
不過十五分鐘的路暢，秦月很快便到了地方。
這是一片住宅區，那個小巷子是兩棟高樓之間夾著的一條巷子，位置雖然偏僻了一些，不過那個小巷並不長，秦月在巷口處站著，朝著小巷內看了過去。
小巷口處載著一顆不知名的大樹，大樹將小巷的入口處遮擋住了一大半兒，如果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這裡還有一條小巷在的。
如果北野木山真的準備作案，這裡確實是他最佳的選擇。
巷子雖然並不算長，不過秦月站在巷口處也看不到巷子的最深處有什麼東西，秦月大略估計了一下距離，稍稍計算了一下，便抬起腳朝著巷子裡面走了過去。
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從社區之中走了出來。
水澤尤利婭的眼睛很尖，她看到了朝著小巷內走去的秦月，渾身的汗毛立即豎了起來。
「啊！」
水澤尤利婭最裡面發出一聲短促地尖叫聲，很快便又閉上了嘴巴，將剩下的叫聲忍了下去，只是一張蒼白的臉孔卻憋得通紅。
綠川紀子看到水澤尤利婭這副愚蠢的樣子，顏色極淺的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她瞪了水澤尤利婭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尤利婭，你在做什麼？不要弄出這麼一副愚蠢的樣子出來。」
水澤尤利婭顫顫巍巍地將手放了下來，好半天才恢復了正常，她咬了咬嘴唇，想要編造謊話，可是看著綠川紀子那張漂亮的臉孔時，水澤尤利婭卻根本沒有辦法欺騙綠川紀子。
「我剛剛看到了上島月子進了旁邊的那條小巷子裡面。」
綠川紀子終於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抓住綠川紀子的胳膊，結果綠川紀子一抬手，避開了水澤尤利婭伸過來的手。
「你說你看到了誰？上島月子？你確定你沒有看錯？那個傢伙來這種地方幹嘛？」
綠川紀子不像是在問水澤尤利婭，反倒是想在自問自答，她咕噥了一聲什麼，抬步朝著小巷處走了過去。
水澤尤利婭看著綠川紀子離去的背影，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跑了過去，亦步亦趨地跟在綠川紀子的身後。
......
......
如同秦月剛剛所看到的一樣，小巷並不深，秦月走了不到五分鐘，便走到了頭，她看到了黃色隔離帶還攔在那裡，阻止人進入其中。
現場已經被收拾乾淨了，看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秦月感覺自己的鼻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明明這裡已經被打理乾淨了，不過那種血腥氣卻沒有那麼容易消除，畢竟，這裡可是有個活生生地人被炸得血肉模糊。
秦月一矮身，從隔離帶下面鑽了進去，走進了案發現場之中。
這個小巷並不深，寬也不是很寬，秦月用腳步測量了一下，左右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有三米左右，從黃色隔離帶到對面的牆壁，只有五米左右的距離。
十五平方米大的地方，這些應該都是被北野木山的血液骨肉沾染到的地方。
秦月閉上眼睛，想想當時慘烈的畫面，她搖了搖頭，將那些畫面從她腦海之中抹去。
北野木山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是淩遲處死也並不為過，如果不是牽扯到炸彈的事情，秦月也不會來查這件事情。
兩邊的牆壁並不算矮，秦月粗略估計了一下，牆面的高度大約是在兩米左右，北野木山被炸碎的屍體應該並沒有越過牆面到社區之中，否則的話，一定已經引起了恐慌，員警能將這件事情按下來，便代表著，並沒有太多的人知道炸死人的事情。
正當秦月準備繼續查看的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秦月的身後響了起來。
「月子，你怎麼在這裡？」
秦月的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她轉過頭去，朝著來人看了過來，她看到綠川紀子站在隔離帶外面，正歪著頭滿臉不解地看著她。
跟在綠川紀子身邊的，還有一個女孩子，她梳著雙馬尾，穿著和綠川紀子一模一樣的衣服，乍一看，好像和綠川紀子是雙胞胎一樣。
「那個，紀子，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好巧啊。」
秦月哪裡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綠川紀子這個同學，她乾巴巴地說了一句，不知道該怎麼和綠川紀子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好在，綠川紀子沒有再問，她朝著秦月伸出手，笑眯眯地說道：「月子，裡面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你跟我一起來吧，正好我和尤利婭要出去玩兒，你和我們一起吧。」
有綠川紀子在，秦月今天的查探工作怕是要泡湯了，他朝著隔離帶走了過去，身子一矮，從隔離帶下面鑽了出去。
「月子，我剛剛看到你走進來，還以為是我看錯了，所以就跟過來看看，沒有想到你真的在這裡。」
秦月笑了笑，沒有在說什麼，這種時候，多說多錯，還是不說為妙。
綠川紀子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的話，最後又將問題轉了回來：「月子，你怎麼會跑到這個小巷裡面來？」
「我剛剛路過這裡，見巷口的那棵樹長得挺漂亮的，便想走進看看，結果一到跟前，就發現了被樹幹擋在後面的小巷子，我一時好奇，就走進來看看。」
秦月看綠川紀子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在這個小巷子裡面發生的事情的，若是她知道這裡曾經炸死過人，應該就不是現在這種反應了，既然她不知道，秦月也就沒有多此一舉，告訴她了。
綠川紀子像是相信了秦月的話，沒有在繼續問下去，她極其自然地走過來，挽住了秦月的胳膊。
「月子，正好你也沒事兒，跟我們一起去附近春花公園玩吧。」
水澤尤利婭落在最後，她看到前面並肩走在一起的親密人影時，黑色的眼睛裡面染上一抹濃濃的憤怒之色，她死死地盯著秦月，眼中的怨毒之色濃的像是要滴落出來一般。
為什麼會這樣？紀子是屬於她的，她不能和其它的人在一起！！！
那兩人越走越遠，綠川紀子甚至沒有回頭看上她一眼，，水澤尤利婭死死地咬住下唇，殷紅的鮮血溢了出來，腥甜的血氣瞬間彌漫至整個口腔之中，她抬起手來，擦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跡，看著兩人的越走越遠的背影，水澤尤利婭加快腳步，很快便追了過去。
春花公園就在這裡不遠處，走了約摸十分鐘便到了目的地，冬日天氣寒冷，公園裡面景物蕭條，竟是沒有一處好看的地方。
這個公園並不大，建立之初也只是為了讓附近的居民能有個活動的場所，秦月之前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綠川紀子倒是興致勃勃，拉著秦月四處閒逛，嘴裡面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話。
水澤尤利婭嫉妒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只是她對綠川紀子又愛又怕，綠川紀子想做的事情，她根本不敢開口說些什麼，只怕壞了綠川紀子的事，惹得綠川紀子不高興。
拉著秦月沿著小湖逛了一圈之後，綠川紀子將秦月拉到了附近的小涼亭坐了下來。
涼亭的椅子是石頭的，冬日天寒地凍，就連石頭座椅也好似上了凍一樣，坐下去之後寒氣穿透層層衣服滲入到了秦月的身體之中。
秦月的臉色不怎麼太好，神情懨懨地看著綠川紀子。
綠川紀子的臉色也比秦月好不到哪裡去，她的臉色蒼白，被寒風一吹，卻透著一種不正常的紅色，水澤尤利婭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綠川紀子的身上，見綠川紀子似乎有些不適，她不顧寒冷，脫下自己的外套，示意綠川紀子坐在身/下。
「紀子，你身體不好，這石頭太冷，你將我的衣服墊在下麵，擋一擋涼氣。」
「謝謝你，尤利婭。」
綠川紀子笑著說道，果然按照水澤尤利婭說著，將她的衣服墊在了身子下麵。
水澤尤利婭的外套很厚，撲在石凳上果然將涼氣隔絕在了外面，綠川紀子的微微攏起來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
將衣服給了綠川紀子之後，水澤尤利婭的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毛衣，毛衣禦寒能力不強，她們又是坐在水邊兒，寒風一陣陣地刮了過來，水澤尤利婭雖然極力忍著，可是身體卻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來。
秦月注意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水澤尤利婭，她看了一眼被綠川紀子坐在身子下麵的厚外套，又看了一眼凍得嘴唇發青的水澤尤利婭，眉頭稍稍皺了起來。
這兩個小姑娘的相處模式似乎很不對勁兒。
「紀子，你身邊的這個人是誰啊，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綠川紀子笑了起來，不怎麼在意地說道：「她是我的好朋友，水澤尤利婭，她是三班的，你之前應該沒有見過她。」
秦月嗯了一聲，眼見小姑娘被凍得面皮發白嘴唇發紫，她有些看不過去，便開口說道：「紀子，天有點兒冷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綠川紀子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月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玩兒啊？」
秦月搖頭，解釋道：「真的太冷了，你看月子只穿了這麼一件衣服，若是凍到什麼地方，我們不好和她的父母交代。」
綠川紀子的眼中浮現出一絲不以為然之色，只是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綠川紀子笑了起來，露出面頰上面兩個小小的酒窩。
「那好吧，我們回去吧。」
她站了起來，將放在石凳上的厚外套拿了起來，遞給了水澤尤利婭。
「不用不用，你披著就好.....你披著就好。」
綠川紀子背對著秦月，她見著水澤尤利婭，臉上的笑容隱去，她的眼中流露出濃烈地不滿之色，嘴裡卻說道：「沒事兒，我不冷，你趕快穿上吧。」
水澤尤利婭能明顯感覺到，綠川紀子生氣了，她不敢違逆綠川紀子的意思，將衣服重新穿到了身上。
帶著綠川紀子體溫的衣服將水澤尤利婭的身體包裹了起來，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一抹歡喜之色。
紀子最喜歡的人，還是她。
秦月沒來過這裡，對這裡的道路並不算熟悉，她乾脆和綠川紀子她們一起回了二人居住的社區。
「再見，紀子，尤利婭。」
「再見，月子。」
......
......
直到秦月的身影消失不見了，綠川紀子的臉色沉了下去，她轉過頭看著旁邊低垂著頭站在那裡的水澤尤利婭，冷冷地開口說道：「尤利婭，你今天做的實在過分了。」
聽到綠川紀子的責備，水澤尤利婭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她將頭垂得更低了，並不敢回答綠川紀子的話。
綠川紀子朝著水澤尤利婭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這才稍稍舒服了一些，如果不是看在水澤尤利婭還算聰明，對她也很衷心的份上，綠川紀子根本不想將水澤尤利婭留在身邊。
等到綠川紀子的火氣終於發完了，水澤尤利婭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紀子，那個人到底有什麼好，要讓你心心念念地記著她？」
哪怕是質問的話，從水澤尤利婭嘴裡面說出來，仍舊是低低軟軟的，聽起來底氣不足。
綠川紀子掃了水澤尤利婭一眼，神情淡漠地開口說道：「因為她聰明。」
說完之後，綠川紀子不想在繼續大力水澤尤利婭，她轉過身去大步朝著社區內走去。
水澤尤利婭驀地咬緊了嘴唇，剛剛已經被她折磨過一輪的嘴唇又一次地遍體鱗傷，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朝著綠川紀子又追了過去。
......
......
回了家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來，秦月坐在沙發上面，懶得動彈。
今天下午出去，被綠川紀子打岔，倒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查出來，她歎了一口氣，倒在了沙發上面。
其實警方那裡的資料應該更多一些，只是秦月之前已經言明，不會幫暮暮警官查這個案子，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私人行為，和警局沒有太多的關係。
有些煩躁地轉了個身，秦月面對著沙發躺著，她將在案發現場看到的東西回憶了一面，確定沒有疏漏之處。
案發現場被清理的很乾淨，秦月覺得，員警大概已經將所有的線索全部弄走了，留下來的，都是些無用的東西。
她閉上了眼睛，揉了揉發酸的眉心，腦子裡面翻來覆去想了很多東西。
思來想去，也沒有太多的頭緒，反倒將之前已經捋順的東西又弄得一團糟，秦月歎了一口氣，慢慢地爬了起來。
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的。
又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秦月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作響，原本打算忍一忍的，只是胃部做出了強烈的抗議，秦月無法，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去廚房做飯，填飽自己的肚子。
中午的菜已經吃的一乾二淨，什麼都不剩了，不過鍋裡面還有兩小碗兒米飯，秦月盛了出來，放在一旁備用。
她決定做個蛋炒飯，簡單方便快捷，味道也很是不錯。
熱鍋冷油，沒一會兒便冒起煙來，秦月將拌好的米飯下了鍋，翻炒了起來。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晚餐已經搞定，蛋炒飯特有的香氣侵入到了秦月的鼻腔之中，挑動著她的嗅覺，秦月將蛋炒飯端到了餐桌上面，正準備開飯的時候，家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入陶大威纖細單薄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倒也是自覺，直直地走到秦月的身邊，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秦月有些無奈，看了一眼乖寶寶一樣坐在那裡的入陶大威，開口詢問道。
「沒吃晚餐？」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
「要不要吃一點兒？」
入陶大威繼續點頭。
「入陶倫行不是回來了嗎？」
秦月又問，之前她離開的時候，秦月看到入陶倫行的車子回來了，既然回來了，怎麼還會讓入陶大威來秦月這裡蹭飯？
「他又走了。」
四個字簡單明瞭直白秦月點了點頭，將自己面前的大大碗公推到了入陶大威面前。
「我剛剛做的蛋炒飯，還沒有進嘴，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吃這個。」
入陶大威默默地拿起鐵勺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秦月：「......」
這傢伙對她還真不客氣。
秦月炒的蛋炒飯都在這裡，入陶大威吃了，她的晚餐就沒有了，秦月認命地去了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清湯麵條，等到麵條出鍋，端著出來的時候，入陶大威已經解決了那麼一大大碗公的蛋炒飯。
「吃飽了嗎？」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沒有。」
秦月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認命地將自己面前的清湯麵推到了他的面前。
誰讓他是她的任務物件呢？有特權，有特權。
秦月又去下了一碗面，這一次再端出來的是偶，入陶大威估計是吃飽了，他沒有在覬覦秦月碗裡面的食物。
一碗面吃了一大半兒的時候，入陶大威突然開口，像是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月子，我們馬上就要搬離這裡了。」
「哈？」
第302章 腦男
秦月沒有想到入陶大威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呆在那裡, 夾在筷子上的麵條承受不住, 斷裂開來落入了青花瓷碗之中, 碗中的清湯濺落出來，在秦月青色的外套上面暈染開來。
「你們要搬走了？為什麼？」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入陶倫行說要離開這裡。」
入陶大威說的這個消息，讓秦月沒了胃口，她將筷子放了下去, 側頭看向身邊的入陶大威。
「離開這裡？你們要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入陶大威要離開, 這是秦月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日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加之小孩子都是善忘的, 入陶大威搬離了這裡, 從此山高水長, 這人怕是漸漸地會忘記了她。
好不容易刷了一些好感度，他若是離開, 這些好感度哪裡經得住時間的磋磨，天長日久怕是會徹底地煙消雲散了。
入陶大威扭頭看著秦月，目光清澈如水，不見一絲雜質。
「入陶倫行說，我們會去東京，這裡的房子會賣掉，不會在回來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 入陶大威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闡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離別對他來說，似乎毫無意義。
秦月被入陶大威帶來的消息攪合的失了胃口，她拿起筷子將碗裡面的麵條攪了攪，清湯麵條很快便被她攪成了麵糊糊。 入陶大威盯著秦月的動作，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他能感覺到現在的秦月和平日裡的有些不同，她似乎...不高興？
「你不高興，為什麼？」
「我們是朋友，你要走了，我能開心的起來才怪。」秦月歎了一口氣，不再糟蹋碗裡的麵條，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入陶大威。
「大威，難道你不會難過嗎？」
入陶大威回答道：「不會。」
秦月：「......」
她真不知道該誇這人實誠還是該揍他一頓，感情這些日子的相處，自己在他的心裡面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秦月的心情更加惡劣了，她暫時想不出來什麼解決的辦法，坐在這裡看著入陶大威那張極為出眾的臉只會讓她更加的心塞，秦月乾脆眼不見心不煩，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拿去廚房之中清洗。
嘩嘩嘩的水聲從廚房之中傳了出來，入陶大威坐在餐桌前，神情有些怔愣。
將碗筷都清洗乾淨之後，秦月也就冷靜了下來，剛剛她也是被入陶大威突然要離開的消息弄得措手不及，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她在這個世界裡面過的大約是太順風順水了，便忘記了，每個任務並不是那麼輕飄飄的可以完成的。
現在她才七歲，入陶大威才九歲，時間還早，就算入陶大威搬離了這裡，等幾年秦月成年了，用心去尋找，總能找到他的蹤跡的。
秦月雖然頂著一個小姑娘的皮，可到底不是真的小姑娘，說到底，入陶大威也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罷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秦月也知道入陶大威和普通的小孩子不同，和他置氣，她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月洗碗的時候用的冷水，鍋碗洗完之後，兩隻手已經被凍得紅彤彤的，活像兩個大蘿蔔，一陣陣地刺痛在皮肉之中蔓延，痛過之後便是止不住的麻癢，秦月抬起手抓了抓，手上的血被擠到一旁，幾道白生生的印子出現在了手背上面。
秦月歎了一口氣，將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走出了廚房。
入陶大威還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好像一個木頭雕成的人偶。
秦月走了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大威，你什麼時候走？」
入陶大威眨了眨眼睛，淺褐色的眼珠之中有亮光浮現出來，他轉過頭，目光專注地看著秦月。
「你不生氣了。」
陳述的語氣，似乎篤定了秦月的怒火已經消散了，秦月笑了起來，若不是她的年紀不對，怕是要伸出手去摸摸入陶大威有些自然卷的頭髮了。
他這個樣子，應該也算是呆萌了。
秦月之前接觸的最多的都是小姑娘，入陶大威這樣的小男孩，還是頭一回接觸，不過他不像秦月之前見到過的那些小男孩那麼鬧騰，整個人安安靜靜的，倒是極為的乖巧。
和那些混世魔王相比起來，秦月更願意和入陶大威這樣安靜的小男孩相處。
「我沒生氣，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秦月開口，眉目之間浮現出一絲落寂之色：「我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了，倘若你離開了，我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入陶大威沒有說話，秦月繼續說道：「你走了，早上誰陪我一起跑步，下午誰陪我聊天，晚上誰又來陪我吃飯？」
說著說著，秦月說不下去了，她從來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簡直矯情的要命，她歎了一口氣，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繞下去。
換個感情豐沛的，聽了秦月這番話，要麼哭，要麼說些同樣令人感動的話來，可入陶大威卻仍舊是木著一張臉，對秦月說的那些話沒有任何的反應。
秦月歎了一口氣，這麼一會兒她歎氣的次數比在這個世界裡面生活的這六年還要多。
秦月不說話，入陶大威也不開口，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從視窗處照進來的光線慢慢地斂去，屋子裡頓時變得幽暗了起來，白日裡看起來還有幾分溫馨的屋子，多了幾分寂寥。
秦月眨了眨眼睛，結束了與入陶大威的無聲對望，她站了起來，朝著開關處走去，天雖然黑了，不過屋子裡面的光線並沒暗道讓人看不清路的地步，秦月很快便來到了開關前，她伸出手，輕輕按了一下，啪嗒一聲輕響，屋子裡面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柔和的光芒驅散了屋子的黑暗，剛剛彌漫在滿屋子的那種空寂之色隨著黑暗一併被驅散了。
秦月轉過頭，笑著看向坐在那裡入陶大威：「大威，你明天過來吃飯吧，明天我做一頓大餐給你吃，算是踐行，好不好？」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
鐘錶上面紅色的秒針一格一格往前跳動著，一圈又一圈，似乎永遠都不知道疲倦，入陶大威坐在秦月家那張褪了色掉了漆的餐桌前面，美好的好像一副畫。
其實這麼長時間，秦月和入陶大威之間的共同話題，也沒有增加什麼，兩個人在一起，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沉默無語的相對著。
七點十分，入陶大威站了起來，如同之前幾次一樣和秦月說了一句再見，便離開了。
秦月沒有去送，她聽到入陶大威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穿過院子，走出大門。
鐵門合攏時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之後便是一片死寂。
入陶大威離開了，房間裡面只剩下了秦月一個人在這裡，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朝著沙發處走了過去。
秦月軟軟地倒了下去，身子陷入了沙發之中。
入陶大威要離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完全打亂了秦月的佈置，原本想著青梅竹馬細水長流，入陶大威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會被她給焐熱的。
可是現在，萬里長征剛剛邁出去一步，她要走的那條路就不見了。
入陶大威告訴她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秦月只知道他們要去東京，東京什麼地方，住在哪裡，秦月一概不知。
倘若她的年紀大上一些，將房子賣了，拿了錢跟著追去也是一個辦法，可是她現在只有七歲，還沒有成年，這棟房子是她的沒錯，可是她沒有辦法賣出去，畢竟沒有人會和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做交易。
她的年齡是她的死穴，可是長大這種事情，需要時間，秦月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一個大姑娘。
秦月的心底升起了些許煩躁之意，此時門鈴聲又響了起來，秦月壓下那些煩亂的心思，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她以為來人會是暮暮警官，誰料到門外站著的人卻是頭髮花白的入陶倫行。 秦月有些訝異，不過那些訝異之色很快便斂去，秦月的眉目指間又恢復了一片淡然之色。
她並未裝作不認識入陶倫行的樣子，而是朝著他點了點頭，不卑不亢地說道：「入陶先生，你好。」
入陶倫行的眉眼看起來很周正，只不過因為他的身材消瘦，臉上沒有什麼肉，加之長年累月繃著一張臉，模樣看起來倒是顯得有些嚴苛了。
銳利的目光在秦月的身上掃過，他上下打量了秦月一番，眼中流露出絲絲輕蔑之色。
「上島月子。」
入陶倫行顯然知道秦月的名字，他入刀子一般的目光在秦月的身上刮過，像是要硬生生地蹭掉她一層皮似的。
「我知道你在做些什麼，不過我奉勸你，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入陶大威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入陶倫行轉身大步離開。
秦月站在那裡，看著入陶倫行的身體進入到了入陶家那高高的院牆之內。
「......」
這人難不成是有毛病？
秦月無法理解入陶倫行的腦回路，且不說他們就要搬走了，從今以後兩家在很長時間都不會再有交集，就他這種特意過來對她一個外表看起來剛剛七歲的小孩子說這麼一番莫名其妙的話的行為，便能證明入陶倫行這傢伙有的神經構造與眾不同。
秦月搖了搖頭，正準備將門關上的時候，她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注視著她，秦月的神情微微一變，關門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她朝著四周看了一眼。
門外的水泥馬路孤零零地躺在那裡，馬路兩邊的路燈投射下昏黃的光芒。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馬路對面是一排房子，那些房子大部分都空著的，只有少數幾個房子亮著燈，其餘的都被一片黑暗所籠罩著。
沒有人，剛剛那種像是被窺視一般的感覺也消失不見了，秦月的目光微微閃動，關閉了院本。
秦月走進了屋子，將房門仔仔細細鎖了，又將窗戶全都鎖上，檢查過燃氣之後，秦月上樓，洗漱完畢之後，秦月上了床，裹著被子睡下了。
秦月是被樓下傳來的聲響驚醒的，她睜開眼睛，房間裡仍舊是一片黑色，天還沒有亮起來，秦月側頭，朝著床頭櫃上放著的腦中看了過去。
鬧鐘是秦月後來買的，分針和時針都是螢光的，白天吸收了日光，晚上便會亮起來，盈盈綠光將錶盤照亮了，秦月看到了時間，三點十分。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闖進秦月家裡面的這個人並沒有刻意收斂腳步聲，秦月聽著那人不急不緩地朝著她的房間走來，秦月的手伸到了枕頭下面，握住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那是一把西瓜刀，很鋒利，它能很輕易地切開西瓜，也能很輕易地切開人的皮囊。
門外之人不急不緩地腳步聲停在了門外，秦月聽到什麼東西插入鎖孔裡面的聲音，哢噠，哢噠，兩聲輕響過後，反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推開，手電筒的亮光從門外照了進來，落在了正對門的床上。 床上躺著的小姑娘眼睛閉著，似乎正在睡夢之中。
午夜三點，正是人們睡得正熟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們沒有防備，最為脆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任人宰割。
那人的腳步停頓了片刻，手電筒的光芒一直打在秦月的臉上面，他慢慢地朝著床邊走了過來，一步，兩步，三步...走到第十步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秦月的面前。 來人低下頭，看著女孩那張白皙透亮的面孔，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雙眼流露出奇異的光芒。
盯了這麼久，總算找到了機會，不枉費他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
手電筒已經被他關上了，房間裡唯一的光線消失，又陷入到了黑暗之中，來人的眼睛有些不太適應，他眨了眨眼睛，視力還未恢復，便感覺到一陣細微的風聲拂到了他手上，之後，腹部便傳來一陣劇痛，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刺入進了他的身體之中，又很快地抽了出去，灼熱的鮮血從他的體內湧了出來。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情，腹部的劇痛讓他發不出一絲的聲音，他徒勞無功地捂著自己的腹部，看著剛剛被他當做獵物的女孩坐了起來。
劇痛模糊了他的神智，腹部流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他閉上了眼睛，徹底暈了過去。
刺鼻的血腥氣縈繞在秦月的鼻端，她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一樣，她從地上躺著的那人身上跨了過去，走到門邊開燈。
柔和的光芒驅散了黑暗，地上的那個入侵者將他的樣子暴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秦月並不認識他，只是他在這個點出現在秦月的房間裡面，想要做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他不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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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暮暮警官被一陣電話鈴吵醒，聽到電話中的內容時，原本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暮暮警官瞬間清醒了過來。
「月子，你別怕，我馬上就過來。」
暮暮警官來不及換衣服，只穿著睡衣便沖了出去，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暮暮警官只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便趕到了。
「月子！」
推開房門，看到穿著厚棉襖坐在沙發上的秦月，暮暮警官的心立即揪了起來，他疾步來到秦月的面前，伸出手想要觸碰秦月。
「月子，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秦月往旁邊讓了一下，避開了暮暮警官的手。
「我沒事兒，有事兒的是那個闖入者，他被我捅了一刀，現在正在樓上。」
聽到秦月的話，暮暮警官愣住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秦月，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後，暮暮警官方才松了一口氣。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高度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暮暮警官抹了一把臉，喃喃開口：「你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見暮暮警官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秦月眼睛眨了眨，又說了一句：「暮暮警官，那個闖入者被我捅了一刀，那一刀應該沒有捅到致命處，不過如果繼續流血流下去，我怕他會有危險。」
暮暮警官這才回神，他跑到樓上秦月的房間，看到那個躺在血泊之中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暮暮警官的臉色一變，這人的情況有些不好，他先打通了急救電話，之後又撥打了警局的電話。
救護車很快趕來，將男人拉走了，過了一會兒，警局的人也來了。
封鎖現場，查找證據，錄口供，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來的人都是市警察局的人，秦月參與偵破了兩起案子，警察局的人對秦月多多少少都熟悉了一些，得知有人不長眼的闖入秦月的家裡，想要對她意圖不軌的時候，這些員警都十分憤怒。
「月子，別害怕，我們會將那個男人送進監獄裡面的。」
「月子，你真厲害，那男人有備而來，你居然還能料理了他。」
之前暮暮警官雖然刻意隱瞞，不過多多少少有些風聲流露出來，加之遭遇了這種事情，秦月卻仍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這更讓這群人確定了之前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等到案子處理完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七點鐘了。
折騰了幾個小時，秦月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疲倦之意，她裹著被子窩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暮暮警官示意那些員警離開，自己留了下來照顧秦月。
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暮暮警官便有些後怕。
雖然秦月說的輕描淡寫，可是暮暮警官卻很清楚，當時的情況有多麼的危險，若是秦月沒有及時醒過來，若是那人沒有被秦月刺中......現在秦月還會好好地躺在他面前麼？
暮暮警官看著睡夢之中的秦月，心中已經有了決斷，這次的事件是一個警告，她不會每一次都這麼幸運的，一個小姑娘獨自一個人生活，便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他需要將她納在羽翼之下，將她保護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
秦月沒有睡多長時間，便醒了過來，她慢慢地坐了起來，揉著有些酸脹的額頭。 「你醒了，月子。」
暮暮警官的聲音傳了過來，秦月將手放了下去，朝著來人開過去，暮暮警官看著秦月，眉目間一片柔和之色：「月子，你醒了，我買了早點，過來吃一點兒吧。」
「謝謝。」
秦月道了一聲謝，跟在暮暮警官的身邊，來到了餐桌前面。
餐桌上面擺著一碗白米粥，一碟鹹菜，以及一盤黃澄澄的煎餃。
早餐的分量對於秦月來說有些多了，不過若是兩個人吃，便又有些少了，秦月看了一眼暮暮警官，開口問道：「暮暮警官，你不吃麼？」
暮暮警官搖了搖頭，說道：「你剛剛睡著的時候，我已經吃過了，這些都是給你的。」
秦月嗯了一聲，坐了下來，開始用餐。 她是真的餓了，這麼些東西最後全都進了她的肚子，秦月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將筷子放了下去。
「吃飽了？」
秦月點點頭：「嗯，吃飽了。」
碗筷碟子都是一次性的，吃過之後往垃圾桶裡面一扔，便解決了問題，倒是省了刷碗的功夫。
暮暮警官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秦月，直截了當地說道：「月子，搬到我那裡去住吧。」
秦月正揉著肚子，幫自己消食物，聞言秦月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暮暮警官。
「我......」
她剛剛說了一個字，便被暮暮警官打斷了：「我是你的監護人，月子，我有權利保護你的安全，昨天發生的事情證明了你獨自一個人生活並不安全，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誰來保護你？你不會次次都那麼幸運的。」
「昨晚上只是來了一個人，下一次來兩個，三個，或者更多呢？你能保證你的刀子都能刺入他們的身體之中嗎？」
秦月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著暮暮警官的話，見秦月像是被嚇到了，暮暮警官的聲音軟了下來。
「月子，我是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昨天接到你的電話時聽到你說你家裡面進了賊的時候，我有多著急？」
「月子，如果你答應搬到我那裡住，我想，我也不會在繼續做你的監護人，孤兒院的條件雖然不太好，不過勝在安全。」 到最後，暮暮警官說的話已經算是威脅了，他只給了秦月兩個選擇，一個是搬去和他住，另一個，則是進入孤兒院。
雖是威脅，暮暮警官的心卻是好的，昨晚上的事情，確實是嚇到了暮暮警官。 秦月之前之所以堅持要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和入陶大威有關係，只是現在入陶大威要離開了，秦月也沒有必要一直住在這裡，她仔仔細細思考了一番，點點頭，答應了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我不想進孤兒院，我可以搬去跟你一起住，不過我有幾個條件。」
暮暮警官點頭，說道：「什麼條件？」
「我可能還需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入陶大威就要搬去東京了，我希望可以在他離去之前和他多相處一段日子。」
暮暮警官聞言，眉頭便皺了起來，他搖了搖頭，一副不認同秦月做法的模樣：「月子，你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了，你的房間裡面的血跡雖然已經被清理過了，可是，我認為那裡已經不能在住人了，你想和朋友多相處，可以白天待在這裡，晚上跟我一起回去。」
在這件事情上，秦月意外地堅持，她已經退了一步，這一步，絕對不能再退。
「暮暮警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是，這段日子我必須待在這裡。」
見秦月堅持，暮暮警官沉默了片刻，做出了決定。
「月子，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這幾天我會在這裡陪著你一起住。」
「可以。」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秦月住上島村子曾經的臥室，而暮暮警官則住在她的房間裡面。
因為只是短期住上一段時間，所以暮暮警官只是簡單收拾了幾件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便搬到了秦月這裡來。
秦月之前約好了要為入陶大威踐行，下午的時候便讓暮暮警官載著她一起去了沃爾瑪超市，大肆採購了一番。
這一次，秦月倒是沒有選擇那些打折的食材，買的都是精挑細選的好食材。
推了慢慢一購物車的東西，兩人走出了超市，暮暮警官去停車場開車過來，秦月站在超市門口等著他。
秦月閑著無聊，便將放在購物車最上面的羊肉片拿了起來，翻看著上面的說明。
正在此時，秦月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秦月將手中的羊肉放進了購物車裡面，抬頭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梳著馬尾辮的綠川紀子從遠處跑了過來。
「月子，好巧啊，在這裡碰見你。」 秦月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是啊，好巧，紀子，你又一個人過來逛超市嗎？」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抬手朝著身後指了指：「不是的，我陪我媽媽過來買些東西。」
秦月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一個穿著咖啡色風衣的女人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那個女人很漂亮，與綠川紀子有幾分相似，只是綠川紀子是活潑外向的性格，那個女人周身卻散發著一種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溫婉氣息。
女人很快便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她抬起手來摸了摸綠川紀子的頭，之後方才看向秦月。
「你好，我是紀子的媽媽。」
這個女人氣質和上島村子很相似，秦月不由自主地對她升起了幾分好感。
「阿姨你好，我是上島月子，我是紀子的同班同學。」
聽到秦月這麼介紹自己，綠川紀子有些不樂意了，她嘟起了嘴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唉，月子，我可是把你當做朋友的唉，你沒有將我當朋友嗎，為什麼介紹自己的時候說你是我的同班同學，而不是你的朋友？」
綠川紀子不依不饒，她的媽媽見女兒咄咄逼人的樣子，急忙開口打斷了綠川紀子的話：「月子是吧，紀子她還小，她就是這個性子，她沒有惡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姨，我知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秦月看了綠川紀子一眼，見她仍舊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秦月有些好笑，便開口說道：「好了好了，你別生氣了，我當你是朋友，好了吧？」
綠川紀子這才笑了起來：「那是，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說話間，暮暮警官駕駛的車輛在三人面前停了下來，暮暮警官熄了火，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月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暮暮警官擔心秦月，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那兩個人，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佐野暮暮？」
暮暮警官身體僵了一瞬，扭頭看了過去，對面氣質溫婉的女人看著暮暮警官，臉上流露出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來。
「晴子，是你？！」
暮暮警官哪裡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臉上不免浮流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秦月的目光在這二人的身上繞了一圈兒，感覺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不簡單。
綠川晴子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她笑了笑，摸著綠茶紀子的頭髮，輕聲開口說道：「暮暮，好久不見，這是我的女兒紀子，紀子，快叫叔叔。」
綠川紀子十分乖巧地喊了一聲：「叔叔好。」
暮暮警官的神情有些複雜：「晴子，沒有想到你的女兒都這麼大了，她長得很像你。」
「謝謝。」綠川晴子有些不太自然地避開暮暮警官的目光，她的視線落在了秦月的身上：「她是你的女兒嗎？」
暮暮警官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秦月不知道為什麼暮暮警官會說謊，不過她並沒有拆臺，這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看起來關係似乎不太簡單。
超市門口實在不是個寒暄的好地方，綠川晴子隨便和暮暮警官說了兩句，便告辭了，帶著綠川紀子離開了。
臨走之前，綠川紀子的目光子在秦月和暮暮警官的身上轉了一圈，那雙淺色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暗色光芒浮動。
秦月的心思在暮暮警官身上，並沒有注意到綠川紀子的不妥之處，見暮暮警官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一直注視著那二人離去的背影，秦月咳嗽了一聲，喊了一句：「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回神，看到秦月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他的臉有些發紅。
「趕緊把東西放到車上面。」
秦月沒有說什麼，和暮暮警官一起將購物車上的東西全都裝進了後備箱。 將購物車還回去之後，兩人便開車回去了。
「剛剛那個阿姨，是你的熟人？」
回程的途中，秦月沒有抑制自己的好奇，問了一句，原本以為暮暮警官不會回答，不過，她卻料錯了。
「她是我的初戀情人，我們當初差一點兒就結婚了。」
秦月：「......」
她只是隨便問問，哪裡知道會炸出這麼一個勁爆的消息，一時間，秦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早知道，她就不問了。
秦月不問，暮暮警官卻繼續說了下去。
「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我們的感情很好，已經走到了談婚論嫁的那一步，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晴子她就嫁給了別人，算起來，我們已經有八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面了，沒想到他，她的孩子居然都這麼大了。」
說道最後，暮暮警官的神情有些落寞，這些年，他沒有結婚，一來是因為工作忙，戀情總是無疾而終，二來則是因為他還惦念著自己的初戀情人，和之後那些女人的相處，總是不自覺地想要尋找她的影子。 可惜，他這些年念念不忘，孤家寡人的生活著，而她卻有夫有女，過著幸福的生活。 造化弄人，若是當初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怕是不會投入那麼多的感情，可惜這世界上哪有什麼早知當初？
因為遇見了自己的初戀情人，暮暮警官的情緒一直都不太高，回了家之後仍舊是一副蔫巴巴的樣子。
秦月歎了一口氣，拎著菜進了廚房忙碌。
等到菜香四溢的，暮暮警官才來了精神，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將滿腦子那些煩亂的念頭拋之腦後，快步走到廚房前，探頭朝著裡面看了過去。
秦月將一盤處理乾淨的蝦子下了油鍋，透明的蝦子很快變成了紅色，各種作料加下去，獨屬於蝦子的香氣便彌漫開來。 暮暮警官吸了吸鼻子，開口問了一句。 「月子，這是什麼？」
「油燜大蝦。」
秦月頭也不會地回答道，將鍋蓋蓋上，去處理買回來的活魚。
熟練地將魚肚子破開，裡面的內臟全部弄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之中。
秦月買的是鱸魚，放上蔥姜蒜絲，加上特製的醬料上鍋清蒸，便是一道味道絕佳的菜肴。
看著秦月小小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著，暮暮警官的心柔軟了下來。
她是一個聰明又能幹的小姑娘，這樣的一個孩子，誰會不喜歡她。
和入陶大威約定的時間到了，秦月將坐好的八菜一湯端到了餐桌上面，小小的桌子很快便被擺滿了，菜肴冒著騰騰熱氣，只看著，便讓人身心舒暢。
六點十分，入陶大威仍舊沒有來，秦月的心中隱約升起一絲不安，入陶大威很守時，從來都不會遲到，怎麼這一次到現在都沒有來？
六點十五分，秦月沒有繼續等下去，去了不遠處那棟被高牆圍起來的房子。
門鈴幾乎被秦月按碎了，門內卻沒有一個人出來，秦月的心裡有些發堵，隱約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像是為了印證秦月心中的猜測，對面的大門被風吹開了，空蕩蕩的客廳展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他們走了。
秦月看著空掉的入陶家，許久之後，爆了一句粗口：「MDZZ。」
暮暮警官並沒有陪著秦月一起過去，他坐在餐桌旁邊，等著秦月回來。
十分鐘後，秦月沉著一張臉回來了。 暮暮警官看秦月這個樣子，心裡咯噔一下。
「怎麼了月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說道：「入陶大威走了。」
暮暮警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入陶大威，就是秦月所說的那個朋友。
「月子，你沒事兒吧？」
暮暮警官有些擔心，他看著在自己對面坐下的秦月，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月子，你不要難過了，他不告而別，可能是有原因的。」
秦月嗯了一聲，神情仍舊有些不太好看。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
第303章 腦男
入陶大威就這麼離開了秦月的世界之中, 再次相見，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日。
關鍵問題是, 入陶大威說, 入陶倫行會帶他去東京, 可以目前的狀態來看，入陶大威知道的消息很可能是假的，即便秦月去了東京, 也找不到入陶大威。
日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要在人口超過一億多的國家, 找出入陶大威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 以秦月現在的能力做不到的。
桌上的飯菜漸漸冷了下去, 原本誘人的香味也隨之消失。
見秦月心情不好, 暮暮警官也沒有了胃口, 只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許久之後，方才乾巴巴地說道：「那個，月子, 月有陰晴圓缺, 人有悲歡離合，這月圓月缺，人散人聚, 是自然法則，我相信你們兩個有緣，總有再次相見的時候的。」
聽到這種安慰，秦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暮暮警官，你這種安慰人的法子，也太文藝了吧？」
暮暮警官見秦月笑了起來，拎起來的心放了下去：「既然他不來，那麼我們就吃飯吧，你費盡辛苦做了這麼多的飯菜，可別浪費了。」
「有些涼了，我來拿去熱一下。」
「好。」
秦月做了八菜一湯，不過考慮到他們只有三個人，因此每盤菜肴的分量都不多，三人吃將將好，兩個人吃的話，卻有點兒多了。
暮暮警官吃得盤光碗淨，肚滾溜圓，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秦月的樣子比他號上一些，雖然也撐得厲害，不過也沒有像暮暮警官那樣動彈不得。
坐了一會兒之後，秦月起身，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拿去廚房清洗。
她一個小姑娘在那兒幹活，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卻在一旁坐著，暮暮警官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捂著肚子喊了一句：「月子，你先別忙，等會兒我幫你。」
秦月拿著抹布從廚房裡面出來，看到癱坐在那裡的暮暮警官，笑著搖搖頭：「算了，暮暮警官，你歇著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將桌子清理乾淨之後，秦月扭身進了廚房，不多時，嘩嘩地水聲從廚房裡面傳了出來。
暮暮警官揉了揉肚子，回味起秦月剛剛做的飯菜，眉目間一片柔和之色。
叮鈴鈴的聲音將暮暮警官的思緒拉了回來，聲音是從他外套口袋之中傳來的，暮暮警官子啊衣服口袋裡面掏了掏，拿出一款黑色的直板諾基亞手機。
鈴聲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著，暮暮警官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的電話號碼，是他的手下水泉一郎打來的。
暮暮警官按下了接聽鍵。
「喂？」
「長官，不好了，之前從月子家帶走的那個罪犯被人殺了！」
水泉一郎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暮暮警官的臉色頓時變了。
「你說什麼？！」
小泉一郎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告訴了暮暮警官。
一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們將那個男人的身份調查清楚了。
男人的名字叫做渡邊藤 ，今年四十六歲，他住在附近的街區，經營著一家早餐鋪子。
這個男人十八歲的時候因為偷竊罪入獄，服刑兩年之後便放了出來，後來又因為強×幼女導致受害人死亡，再次入獄，這一次，他判刑較重，蹲了二十年監獄才被放了出來。
出獄之後，渡邊藤看似老實了下來，靠著家人的幫助開了一家早點攤子，日子雖然說不上富裕，但也過得下去。
但凡戀/童/癖的人，是不會改變自己的嗜好的，尤其是渡邊藤這種沾上人命的人，普通的男歡女愛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盯上秦月的，他們只知道，如果那天秦月沒有及時醒過來，沒有在第一時間廢了渡邊藤，現在，躺在醫院裡面的人可能就是秦月了，更甚至，秦月連躺在醫院裡面的機會都沒有。
秦月那一刀子雖然沒有捅進要害之中，可是秦月桶傷秦渡邊藤的西瓜刀足有二十釐米，一刀下去，好死不死地將渡邊藤的腸子砍斷了。
經過手術之後，渡邊藤脫離了危險，只是仍舊昏迷不醒。
渡邊藤重傷在身，沒有辦法逃跑，其他的員警還要查爆炸案的事情，便留了水泉一郎一個人看守。
一個小時之前，水泉一郎出去吃了晚餐，誰知道等他回來之後，卻發現渡邊藤已經死了。
一把水果刀插在他的心臟處，刀鋒鋒利無比，瞬間切斷了他的心脈，渡邊藤就這麼在昏迷之中失去了性命。
「八嘎！」
暮暮警官咒駡了一聲，若是水泉一郎在他的面前，暮暮警官一定會將他揍上一頓。
這算什麼事情？叫他看守一個重傷的犯人，他都能擅離職守，把人給看死了。
電話裡面說不清楚，暮暮警官也不想在電話裡面和水泉一郎爭吵，他罵了一句之後，說道：「在那兒等著，封鎖現場，我馬上過去。」
暮暮警官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此時秦月洗乾淨碗筷，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到臉色不愉的暮暮警官，秦月開口問道：「怎麼了？」
剛剛在廚房的時候，水龍頭一直嘩嘩地響，秦月只是模模糊糊地聽到幾個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看暮暮警官的臉色，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的話，他不會是這麼一副表情。
暮暮警官抹了一把臉，抬頭看向秦月，他倒是沒有隱瞞，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秦月：「昨天晚上想要襲擊你的那個男人死了？」
「死了？」秦月有些驚訝，她是懂醫的，她那一刀頂多讓那人受些罪，並不足以致命，怎麼人就死了呢？
看到秦月的樣子，暮暮警官便知道她想左了：「不是你的原因，是被人殺了，一刀刺入心臟，瞬間斃命，手法乾淨俐落，顯然是沒有打算讓那個男人活著。」
秦月沉默了下去，誰會對那個男人下手？
暮暮警官站了起來，看了秦月一眼，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暮暮警官不太放心秦月一個人在家裡，之前秦月已經跟著他辦過兩次案子，不合規矩便不合規矩吧，總比讓她一個人待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要強。
秦月也想知道是誰殺了那個男人，她有一種感覺，那個男人的死，似乎和她有一些關係。
暮暮警官帶著秦月上了車，驅車前往那家醫院。
二十分鐘之後，車子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上，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去了渡邊藤所在的病房。
病房在二樓，樓層不高，兩人沒有坐電梯，順著樓梯爬了上去，為了照顧秦月，暮暮警官的速度並不快，沒多時兩人便來到了渡邊藤的病房前。
231號病房在樓層左邊最裡面的那一間。
病房的門緊閉著，門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用紅色的馬克筆寫著禁止入內。
暮暮警官臉色不太好看，伸手去擰把手。
哢噠一聲，病房門沒有打開，暮暮警官的臉色變得更加地難看，他抬起手來，用力地敲門。
「水泉一郎，開門！」
暮暮警官的心情不好，聲音裡充滿壓抑不住的暴躁之意。
秦月在暮暮警官身後不遠的地方站著，她並沒有去看暮暮警官如何折騰那扇緊閉的病房門，而是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兩邊是一間間的病房，每間病房並不是門對門，而是稍稍錯開一些，每扇病房門對著的都是牆壁。
這間病房在走廊的最末端，對面的不是病房，而是衛生間，衛生間的清潔做得不錯，秦月站在這裡聞不到什麼難聞的氣味，能嗅到的，只是消毒液的氣味。
走廊盡頭是一扇推拉窗，窗戶大開著，冰冷清新的空氣一陣陣地從窗外湧了進來。
秦月走了過去，朝樓下看了一眼，五米多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以秦月的能力，借住一些工具，完全可以從這裡離開。
她收回目光，視線落在了窗戶內壁的牆沿上面。
三道淺淺的抓痕映入到了秦月的眼中。
秦月神情微動，之後便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那一邊，病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水泉一郎蒼白著一張臉看著暮暮警官：「長官.......」
水泉一郎剛剛喊了一聲，便被暮暮警官一伸手推開了，水泉一郎猝不及防，撞到了牆上面，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張臉倒是愈加地慘白起來。
暮暮警官率先進去了，秦月落後一步，看到水泉一郎那蒼白的臉色，秦月輕聲安慰了一句：「暮暮警官他不是故意的。」
水泉一郎自知理虧，他搖了搖頭，一張清秀的臉龐佈滿倉惶之色。
「我知道。」他低低說了一句，眼淚險些流了下來：「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去吃飯，渡邊藤也不會死，都是因為我。」
秦月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水泉一郎，這件事情，確實是他怠忽職守，才導致了這個結果，現在再道歉，也是於事無補。
她沒有再說什麼，跟著暮暮警官一起，來到了病床前。
渡邊藤躺在病床上，那張看起來十分猥瑣的臉上透著一股死灰色，他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了，胸口處插著一把水果刀，水果刀的刀刃深深地刺進他的心臟部位，只餘下短短的一截把手在外面。
血色染紅了他胸口處的衣衫，腥甜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
水泉一郎倒還有點兒心，沒有動現場的東西，暮暮警官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扭頭看向縮手縮腳站在門口處的水泉一郎。
「有沒有通知警局？」
「通知了。」水泉一郎神情怯懦，他低垂著頭，不敢與暮暮警官的目光對視。
看著他這副樣子，暮暮警官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這個年輕人是最近掉到重案組裡面來的，只是看他的樣子，暮暮警官覺得這個人並不適合待在重案組裡面。
他太膽小了。
暮暮警官將目光轉到了秦月的身上，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月子，你若是害怕，就到門口等著。」
秦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沒事兒的，暮暮警官，我不怕這些。」
暮暮警官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沒有在說什麼。
論理說，這起殺人案應該由本區的警察局負責調查處理，不過因為暮暮警官的關係，這件案子，便由市警察局插手了，從市警察局過來，要四十分鐘的時間，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市警察局人被堵在了路上，遲了半個小時方才到達現場。
鑒證科的人開始收集證據，有幾個員警去詢問周圍幾個病房裡面的病人家屬，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資訊。
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去了中間的護士站，詢問那些護士知不知道什麼。
護士站是在樓層的中間部分，兩個人很快便到了護士站那裡。
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護士站裡面只有五個值班護士在裡面，看到暮暮警官進來，穿著護士服的小護士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們是哪一床，換水還是拔針？」
暮暮警官將口袋裡面的□□掏了出來，展示在那個護士的面前。
「我是佐野暮暮，市警察局重案組的，這裡發生了一起命案，我來詢問你們一些資訊。」
護士站裡面的都是年輕的女護士，她們雖然見慣了生老病死，可是這正常死亡和兇殺還是有區別的，聽到暮暮警官的話之後，她們的臉色立即變了。
「天呐。」
「怎麼會這樣？」
「發生了什麼？」
站在暮暮警官面前的小護士很快冷靜了下來，她將臉上的口罩拿了下來，露出一張白皙清秀的臉來。
「警官，我是外科護士長，上原多香子，你可以叫我多香子。」
這個叫做上原多香子的女孩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卻做到了護士長的地位，足以證明她的能力，加之其他幾個護士聽到有兇殺案之後，表現的極為慌亂，唯獨她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只這一點兒，便注意讓人刮目相看。
暮暮警官沒有繞圈子，單刀直入地問道：「在晚上六點到七點的這段時間裡面，你有沒有去過231號病房？」
做護士的記憶力都很好，否則也記不住那麼多的藥品如何調配，每個床的病人又該掉幾瓶水。
現在不過八點多鐘，兩個小時前的事情，多香子記得十分清楚。
她回想了一下，又拿了病例對照了一下，開口說道：「六點十五分的時候我去了231號病房。」
「我去換水，那個時候，病人還活著。」
「你出來之後有沒有看到有人過去那裡？」
多香子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裡面的病房位置不太好，因為挨著公共衛生間，味道不是很好，如果不是實在沒有病房了，不會有人住在那裡。」
「每一間的病房裡面都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角落裡面的那個，是給我們護士和醫生用地。」
多香子呼出一口氣，又說道：「那會兒正是飯點兒，病人和家屬要不就是出去吃了，要不就是在病房裡面吃，天氣寒冷，屋子裡面開著暖氣，大家便都關了門，我一路來去，沒有見到人往那邊走。」
暮暮警官又問了其他幾個護士，她們都是午班接著晚班上的，下午的時候都在這裡，她們說的話，和多原子相差無幾。
從她們嘴裡面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了，暮暮警官想了想，指了指門外的掛著的那個監控攝像頭，問道：「能把監控錄影給我嗎？」
多原子的臉上流露出尷尬之色，她咬了咬嘴唇，說了一句對不起。
「警官，不好意思，這一層樓的監控已經壞了一個星期了，一直都沒有修好，所以，沒有監控錄影。」
暮暮警官聞言，轉身出去朝著上面的攝像頭看了過去。
攝像頭上面已經蒙上了一層薄灰，上面顯示運行的紅燈灰暗。
果然是壞了。
暮暮警官沒有再說什麼，謝過那幾個護士之後，便離開了護士站，去了醫生值班室。
醫生的回答和護士相差不多，更甚至，他知道的，還沒有護士多。
離開了醫生值班室，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回了231號病房。
鑒證科的人已經將病房裡面的痕跡檢驗完畢，找出的東西需要化驗之後才能得出結果。
渡邊藤的屍體被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屍袋之中，兩個員警用擔架抬著，準備將他帶回警局交給法醫檢驗。
見到暮暮警官過來，檢驗科的一個女職員朝著暮暮警官揮了揮手。
「警官，我們發現了一個東西。」
暮暮警官聞言，疾步走了過去，秦月看著那人站在的位置，心中一動，她怕是已經發現了。
暮暮警官走了過去，鑒證科的女職員指著牆沿上的那三個抓痕，開口說道：「這種痕跡，是三爪鉤留下來的，這些痕跡很新鮮，是剛剛留下來的，不出意外的話，兇手是利用三爪鉤，從這裡進來，殺了人之後，又從這裡離開。」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立即吩咐了幾個員警和他一起下樓查看。
秦月亦步亦趨地跟在暮暮警官的身後，一起下了樓。
樓下是一片花圃，裡面不知道種著什麼花，冬季天寒，花葉凋零，留下的只有一叢叢奇形怪狀的枯枝。
幾個員警打著強光手電筒在樓下翻找一通，除了幾根斷裂的花枝證明有人來過這裡之外，就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天寒地凍，花圃裡面的泥土已經凍上了，踩上去之後不會留下腳印。
秦月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那些員警仍舊在忙碌著，查找範圍又擴大了許多，可是最終，卻仍舊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秦月抬起頭來，朝著二樓敞開的窗戶看了過去，恍惚之間，她似乎看到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樓下，甩出三爪鉤，之後順著繩子爬了上去。
六點多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這邊的位置偏僻，最近的路燈也距離這裡有七八米的距離，人們不會注意到這片小小的角落。
他爬進了二樓，進了渡邊藤的房間，用一把水果刀，結束了他的生命。
渡邊藤死不足惜，只是秦月有些奇怪，誰會對渡邊藤下手。
這個人很壞沒有錯，可是，如果是被他害死的那個孩子的家人尋仇，那家人會一直關注著渡邊藤的情況，知道他出獄之後，會立即下手，殺了他，而不會讓他繼續逍遙下去。
來醫院的時候，請從暮暮警官那裡得知了渡邊藤的事情，他已經出獄有兩三年的時間了。
這兩三年的時間裡面，他經營著一家早點鋪子，日子過得很逍遙，若是受害人的家屬做的，他們記了二十年的仇恨，不會拖到現在才動手的。
而且，若真是受害人家屬報復的話，渡邊藤不會死的這麼輕鬆。
一刀斃命，這樣的死法，在那些想要報復的人眼中還是太輕巧了一些。
這兩三年的時間，渡邊藤應該一直安分守己，並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秦月是他在出獄之後第一個挑上的下手對象，不過他的運氣不好，秦月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他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被秦月捅了一刀，送進了醫院，最終又陪上了性命。
員警將渡邊藤從秦月家帶走，送到這家醫院裡面，殺人的那個人，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如何能精確地尋找到渡邊藤的病房，下手殺了他？
秦月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死胡同裡面，眼前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迷霧，會是誰殺了渡邊藤？
那邊的搜索已經告一段落，他們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只是確定了兇手確實是從這裡進去的無疑。
暮暮警官走了過來，低頭看著站在那裡的秦月，輕聲開口問道：「月子，你冷不冷？」
秦月兩隻手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聽到暮暮警官的話，她搖了搖頭，說道：「不冷。」
醫院這邊的東西已經搜查完畢了，員警們帶著渡邊藤的屍體離開了醫院，前往警察局。
秦月仍舊和暮暮警官坐在同一輛車上面。
上了車之後，暮暮警官便將車內的暖氣開開了，一陣陣的熱風從空調口吹了出來，秦月凍僵的身體慢慢地回暖了，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我們現在回警局嗎？」
暮暮警官搖了搖頭，說道：「去你那裡。」
秦月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車子啟動起來，緩緩地駛出了醫院大門。
回去的路上，暮暮警官沉吟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月子，對這件案子，你怎麼看？」
秦月沉默了片刻，將思緒捋了一遍之後，開口說道：「兇手的目標是渡邊藤，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讓他死，乍一看，好像是尋仇，可是，我覺得並不是，他太乾淨俐落了，若是尋仇的話，一定會折磨渡邊藤的，至少會讓他在清醒的狀態下，絕望地死去。」
「可是，渡邊藤是在昏迷中被人殺死的，一刀斃命，沒有絲毫猶豫，毫不拖泥帶水，殺了人之後，他便立即離開，沒有任何的停留，像是只是為了殺他而來的。」
暮暮警官也沉默了下來，這樣的案子，是最難辦的，不知怎能的，他突然想起了森田木須的案子，那個人，也是在警方抓捕之前就死去了。
這兩起案子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共同之處？
暮暮警官將疑問說了出來，想要聽聽秦月的意見。
秦月點了點頭，她想起自己曾經在某個世界裡面做過的那些事情，緩緩地開口說道：「暮暮警官，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正義員警？」
暮暮警官愣住了，他知道秦月所說的這個正義員警，和他所理解的那個不一樣。
「什麼？」
「那些僥倖逃脫了法律制裁的，或者犯了滔天大罪，卻因為法律的不完善，而被輕判了的人，這些人危害社會，罪大惡極，死不悔改，可是法律卻沒有給他們應有的懲罰。」
「會不會有正義的員警，出手了結這些人的性命，讓他們為自己所犯的罪惡，付出代價來？」
暮暮警官徹底沉默了下去，沒有再說什麼。
這樣的人，有，暮暮警官也曾經見過一個，那個人將自己當成了正義的化身，制裁那些他認為有罪的人，他認為，只有死亡，才是那些犯罪之人最好的歸宿。
開始的時候，他殺的都是些罪大惡極的人，到最後，也許是自以為的正義讓他迷失了自己，很多人根本罪不至死，卻被他奪去了生命。
瘋狂的殺戮最終讓他落入了員警了手中，他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沒有錯。
「法律不公，天道不公，只有我才是正義......」
那個人最終被鑒定為精神分裂症，關入了精神病院之中。
那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那個人曾經殺死了很多因為精神原因而逃脫法律制裁的罪犯，而他自己，最後卻也因為精神問題，才逃脫一死。
車子在秦月家門前停了下來，暮暮警官沒有熄火，他坐在溫暖的車裡面，卻感覺自己的身上一片冰冷。
他自始至終都不贊同那個人的做法，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的意志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沒有人可以將自己當做正義的化身，用自己的標杆，去定義那些罪犯的生死。
「那些人不是正義員警，他們都是瘋子，他們以為自己就是員警，就是法律，就是證據了麼？」
「每個人的思想，每個人的觀念，都是不同的，如果他們以自己的標杆卻判斷一個人是否該死，那麼這個世界遲早會崩潰。」
「法律為什麼會存在，正義為什麼會存在？法律和正義代表著絕大部分的人的標杆，這是前人經過無數次的篩選，才完善出來的東西，只有這些，才是正確的......」
沒有等暮暮警官說完，秦月突然開口，打斷了暮暮警官的話。
「暮暮警官，你認為，法律是絕對的公正公平，那麼請你告訴我，為什麼渡邊藤以那樣殘酷的手段殺了一個小女孩，卻只被判處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暮暮警官啞口無言。
「那個女孩還不到十歲，便死在了他的手中，法律給她的公道是什麼？渡邊藤在監獄裡面待了二十年，就是公道麼？」
「他有沒有悔改過？」
「沒有。」
秦月的神情淡淡的，像是在陳述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如果昨天晚上在渡邊藤下手的人不是我呢？而是另外一個不像我這樣就連睡覺都保持著警惕的小女孩呢？」
暮暮警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不敢看秦月，目光落在了車窗外面，黃色的車燈將秦月家那扇黑色的鐵門照得清清楚楚。
「二十多年前，他殺了一個人，沒有得到應該有的懲罰，二十年多年後，他在殺一個，這一次，你們能保證他能得到應有的懲罰麼？是死刑，還是二十年的徒刑？等到二十年後，他六十多歲，仍舊身前體壯，仍舊可以對那些脆弱的小女孩下手。」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樣的天經地義的事情都能改變。」
秦月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車內的暖氣開的很足，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放在口袋裡面的雙手一寸寸地冷了下去，刺骨的寒氣瞬間蔓延至全身。
「有些人，他們死不悔改，那些牢獄生涯，會更加激出他們心底的殘獰戾氣——反正又不會死，不管怎麼折騰，不管傷害多少人，不管毀了多少人的一生，反正又不會死，為什麼不能去做呢？」
「夠了，月子，不要再說了。」
暮暮警官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秦月將那些他明明知道，卻一直不肯直視的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所堅持的那些東西，真的就是對的嗎？
回了家之後，秦月洗漱一番，便窩到床上睡了。
暮暮警官躺在秦月小小的床鋪之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反正又不會死...反正又不會死，為什麼不去做呢？」
如果法律可以嚴苛一些，在最開始的時候，便將那些罪惡全部掐滅，是不是就不會再有後來這些事情的發生？
做了快要十年的員警，佐野暮暮也參與偵辦過很多案件，除了激情殺人之外，更多的，便是二次犯案，如同秦月之前所說的那樣，幾乎每一個二次犯案的人，犯案手法都會升級，所犯下的案子比他們之前做過的，更加的惡劣。
當他們對同類舉起屠刀的時候，他們將同類當做你牛羊牲畜任意宰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在是一個人了，為什麼，還要顧及他們的人權？
那些被他們用殘酷手段殺死的，從此黃土白骨，長埋於地下的人，他們的人權誰又能來顧及？
暮暮警官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
彼時秦月正在做早餐，昨夜的飯剩了不少，冰箱裡面的食材豐富，秦月便做了兩份什錦炒飯，又熬了一鍋白米粥，當做二人的早餐。
剛剛將早餐端上桌，秦月便看到暮暮警官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夜未睡，暮暮警官下巴上冒出一層青青的胡茬，秦月家裡面沒有剃鬚刀這種東西，所有暮暮警官神情萎頓鬍子拉碴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憔悴。
看著他這副樣子，秦月開口詢問道：「暮暮警官，你怎麼了？」
暮暮警官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沒睡好沒大礙的。」
說著，暮暮警官抽了抽鼻子，他聞到了一股香甜的氣息，暮暮警官的眼睛亮了起來。
「月子，早餐吃什麼？」
秦月仔細看了看，確定暮暮警官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方才回答道：「白米粥和什錦炒飯，味道不錯，你嘗嘗。」
吃過兩次秦月做的飯之後，暮暮警官已經對秦月的手藝十分拜服，別的不說，只聞這香氣，暮暮警官便知道，這頓早餐的味道一定不錯。
三兩下解決了早餐，暮暮警官砸了砸嘴，說道：「月子，從前我聽人說美食能讓人心情愉快，那會兒我不相信，現在，我是真的信了。」
正在喝粥的秦月抬頭看了一眼暮暮警官，笑了笑：「真的？」
「千真萬確。」
秦月轉頭看了一眼牆上面的時鐘，現在剛剛七點鐘，暮暮警官應該去上班了，否則的話，要來不及了。
「暮暮警官，你是不是該去上班了？」
暮暮警官轉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
「唉！我該走了，否則要遲到了。」
暮暮警官將自己的包和車鑰匙全都拿著，和秦月招呼了一聲，便匆匆往門外走。
「月子，你將自己的行李都整理好，下午我會過來，接你到我那裡去住。」
「好。」
秦月答應了一聲。
暮暮警官走了之後，房間裡面只剩下了秦月一個人，她慢吞吞地吃過自己的早餐，將兩人的碗筷清洗乾淨之後後，這才上樓去準備整理衣服。
秦月的東西並不多，可是加在一起，也有不少，秦月沒有行李箱，要帶東西的話，也有些麻煩，秦月想了想，便準備去超市買一個大一點兒的行李箱。
背著自己裝錢的小包，秦月鎖了家門，慢吞吞地朝著附近的那家大超市走去。
穿街走巷，秦月繞了近路，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便到了目的地。
現在時間還早，超市裡面剛剛開門，沒有幾個人在，秦月也沒有什麼事情，慢慢地閒逛起來。
繞了小半圈兒，秦月失了興趣，朝著箱包區走了過去。
快到箱包區的時候，秦月聽到身後一個已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月子！」
秦月轉過頭看了過去，綠川紀子那張帶著嬰兒肥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秦月的嘴角勾起了恰到好處的笑容，開口說道：「紀子。」
綠川紀子笑眯眯地說道：「好巧啊，月子，又在這裡見到你了。」
秦月笑了笑，說道：「我經常在這裡買東西，你看到我也正常。」
綠川紀子笑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秦月。
秦月像是毫無所覺，任由她打量著。
等到綠川紀子看夠了，方才開口提起昨天的事情：「月子，你不是說自己只有媽媽麼？為什麼昨天那個男人自稱是你的爸爸？」
大家都是一個班的，秦月也沒有刻意隱瞞，所以綠川紀子知道秦月家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稀奇的。
「他是你的繼父嗎？我看他的樣子似乎對你很好啊。」
「他確實很好。」
秦月說道，沒有回答綠川紀子上一個問題，綠川紀子眯了眯眼睛，臉上仍舊是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哇哦，那實在太好了，以後你就有爸爸疼你了。」
秦月笑了笑，沒有接茬。
綠川紀子似乎也覺得有些無趣，便轉移了話題。
「月子，這裡是箱包區，你想要買什麼啊？」
第304章 腦男
「買行李箱。」
秦月覺得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便如實回答道，綠川紀子眼神微暗, 嘴角卻向上勾了起來, 那張圓圓的臉上流露出疑惑之色。
「買行李箱幹嘛？你要出去旅行嗎？你不是說過家裡的條件不好嗎？怎麼還能出去旅行？」
秦月側頭看向挽著她手臂的綠川紀子, 她滿臉無辜之色，好像一個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孩子。
是有心，還是無意？
秦月目光微微閃動, 直覺告訴她，挽著她胳膊的這個小女孩似乎有些奇怪。
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真的會像她所想的那樣複雜麼？
各種念頭在腦子裡面轉過，秦月也做出一副懵懂的孩童樣子，認認真真地說道：「不是的, 我要搬家了。」
她只提了一句, 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箱包區, 秦月開始挑選起合十的行李箱。
綠川紀子眼神微動，嘴角的弧度往下彎了彎：「月子，超市裡面的行李箱賣的很貴，不如我們去附近的小店買吧, 我知道有一家店, 裡面的東西向又便宜又好看，我帶你去好不好？」
秦月搖了搖頭，謝絕了綠川紀子的好意。
「不用了, 我還在收拾東西，先買一個湊合用，以後若是有需要，再買好了。」
秦月對綠川紀子的提議不為所動，就著翻看價格的機會，秦月順勢將自己的胳膊從綠川紀子的話裡面抽了出來。
綠川紀子驀地攥緊了雙拳，修建地尖尖的指甲在她的手心之中留下幾道彎彎的月牙形印記。
秦月已經走遠了，她選擇的箱包，首要選擇的不是美觀大方，而是價格便宜的，看過價格，哪怕在好看，她也不會選擇。
眼見秦月越走越遠，綠川紀子平復了一下心情，快步朝她追了過去。
現在她正是對她興趣最濃的時候，哪裡會輕易放棄探索她的秘密？
挑挑揀揀，秦月最終做出了選擇。
綠川紀子看著秦月選擇的那個純黑色的行李箱，遲疑了片刻，方才問道：「月子，你真的要選擇這個嗎？太醜了。」
綠川紀子臉上的嫌棄之色沒有絲毫掩飾，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行李箱，悶悶地說道：「換一個好不好，月子，我看到那邊有好多很漂亮的，你換一個好不好？」
秦月搖頭：「不要了，這個是最便宜的。」
綠川紀子嘟囔了兩句，見秦月絲毫不為所動，便住了嘴，不在說話。
秦月來這裡，只是為了買行李箱，選好之後便朝著結帳口走去，綠川紀子亦步亦趨地跟在秦月的身邊，時不時地和她聊上一兩句。
小女孩的聲音很軟很甜，像是裹了一層糖的芝麻湯圓，甜滋滋的，明明秦月的生理年齡比她還小上一歲，可是她的聲音，卻像是老嫗一樣，難聽的要命。
現在已經快十點鐘了，超市的人慢慢多了起來，秦月和綠川紀子走到結帳口的時候，前面已經拍了長長的隊伍，秦月自覺地去了隊伍的最後面站好。
綠川紀子哼著奇怪的歌謠，跟在秦月的身後。
秦月回頭看了綠川紀子一眼，開口說道：「紀子，我要回去了，你不要繼續逛一逛嗎？」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剛剛已經逛完了，沒什麼意思，我也準備回去了。」
秦月掃了一眼綠川紀子空蕩蕩的雙手，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在超市里閒逛不買東西也是正常。
秦月轉過頭來，隨著前方移動的人群移動，剛剛往前邁了一步，秦月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人在注視著她，秦月神情微動，倏地轉過頭去。
不遠處的零食貨架旁邊，一個穿著紅色棉襖的小女孩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秦月。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的光亮。
水澤尤利婭......
綠川紀子發現秦月的動作，隨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等到看到站在那裡的水澤尤利婭的時候，綠川紀子的眉頭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只是她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來。
「尤利婭！」
綠川紀子朝著水澤尤利婭的方向揮了揮手，揚聲喊了一句。
站在那裡的水澤尤利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腳步輕快地朝著綠川紀子跑了過來。
「紀子~」
水澤尤利婭軟軟地喊了一聲，挽著綠川紀子的手站在那裡，她神情專注地看著綠川紀子，眼睛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存在。
綠川紀子的眸光閃了閃，目光之中帶著一絲陰鬱之色，水澤尤利婭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抓緊了綠川紀子的胳膊。
「對不起，紀子。」
水澤尤利婭察覺到了綠川紀子的情緒不對，頓時慌了，她緊緊抓著綠川紀子的胳膊，素白的手背上根根青筋爆了出來。
「尤利婭。」
綠川紀子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水澤尤利婭聽到她聲音中的警告之意，倏地鬆開了抓著綠川紀子的手。
秦月回頭，看向身後兩人，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好，尤利婭。」
水澤尤利婭抬頭看了秦月一眼，又低下頭去，沒有作聲，綠川紀子笑了笑，替水澤尤利婭解釋道：「月子，尤利婭她有些含羞，你不要在意。」
秦月目光掃過站在那裡的水澤尤利婭，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改變。
排在情面的人買了不少的東西，物品一樣一樣的結算，結帳隊伍的速度便慢了下來，等了十分鐘，前面隊伍也只是走了兩三個人，到最後綠川紀子像是終於失去了耐心，匆匆和秦月打了一聲招呼，便帶著水澤尤利婭一起離開了。
秦月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秦月方才將臉上的假笑撤了下來。
綠川紀子，水澤尤利婭，她們兩人或許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是秦月仍舊能看出來，這兩個人之間，有些奇怪。
一次或許能說是巧遇，接二連三的遇到，那便不在是巧遇，秦月想起自己那天在北野木山被炸死時候的那個小巷裡面查探的時候，這兩個小姑娘出現在她面前時的情形。
她們是小孩子，可是卻又不太像小孩子，若是普通的小女孩，遇到秦月這麼冷淡的態度，就不會接二連三的湊上來，每次還會保持那樣熱絡的態度。
她們想要幹什麼？或者應該說，綠川紀子，她想要做些什麼？
結帳的隊伍開始動了起來，秦月拎著自己的箱子，跟在了隊伍後面。
前面幾個人都沒有太多的東西，很快便結完賬走人，秦月付了行李箱的錢，拖著空箱子離開了。
秦月剛剛出去，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也從另外的結帳口出來了。
她們遠遠墜在秦月的身後，跟著她一起前行。
水澤尤利婭的心情不太好，她只有綠川紀子一個朋友，她也希望綠川紀子只把她當成朋友，她的眼裡只有她，她也希望，她的眼裡，只能裝得下 她一個人。
「紀子，我們為什麼要跟著上島月子？她沒有什麼特別，不是嗎？紀子......」
水澤尤利婭小聲說著，到最後，聲音裡面已經帶上了一絲哀求之意，綠川紀子對秦月的興趣已經超出了正常範圍，水澤尤利婭的危機感與日俱增。
「尤利婭，不該問的不要問，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紀子......」
「我再說一次，水澤尤利婭，我做出的決定沒有你置喙的餘地，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否則......」
水澤尤利婭瞬間禁聲，不敢在開口，她知道綠川紀子的未禁之語是什麼，如果她已經惹怒了綠川紀子，如果她在多說一句，綠川紀子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她。
她絕對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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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回來，秦月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她大約知道跟著自己的人是誰，便沒有理會她們。
打開家門，秦月走了進去，臨關門之前，秦月朝著不遠處的街角處看了一眼，紅色的衣角在牆邊一閃而過，快的像是她的錯覺一般。
在不知她們要做什麼之前，秦月不會有什麼動作，她們總歸會有出手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便會知道她們要做些什麼。
房門合攏起來，將窺探的視線徹底隔絕在外，秦月拎著箱子上樓，將自己的當季幾件衣服裝了進去。
她只需要帶這些，若是不夠，之後再來取也就是了。
暮暮警官離開的時候說過中午不過來吃飯，秦月做了一葷一素兩道菜，填飽了自己的肚子。
將廚房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潔潔，秦月窩在沙發上面，閉目休憩。
秦月沒什麼事情，午睡時間便比平日裡長了一些，直到下午四點鐘的時候，她方才睜開了眼睛。
睡得太久，秦月的頭疼得厲害，秦月閉上眼睛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緩過勁兒來。
門鈴聲響了起來，持續不斷的鈴聲，讓原本還算悅耳的聲音變得有些淒厲刺耳，秦月皺了皺眉頭，起身去開門。
她已經將鑰匙給了暮暮警官，他可以直接進來，而不需要按門鈴，所以，來人不會是暮暮警官。
秦月打開了院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秦月嘴角下意識地勾了起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紀子，你怎麼來了？」
綠川紀子殷勤地將手中拎著的袋子遞給了秦月：「月子，這是給你的。」
秦月低頭看了一眼袋子裡面的東西，除了些水果就是一些小姑娘喜歡吃的零食果鋪，裝這麼慢慢一袋子，看著分量很多，不過實際上價格卻並不貴——很符合綠川紀子小孩子的身份。
人家帶著禮物上門，秦月自然不能將人拒之門外，她臉上的笑容更深。
「進來吧，紀子。」
「好。」
因為馬上就要搬去暮暮警官那裡，秦月也沒有煮開水，綠川紀子突然間造訪，秦月就連招待客人喝的茶都沒有。
「紀子，抱歉，家裡沒有熱水，要不我煮些......」
綠川紀子坐在沙發上面，看著準備去煮開水的的秦月，搖搖頭說道：「月子，不用這麼客氣，我不口渴。」
秦月說了一聲抱歉，在綠川紀子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月子，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家？你媽媽呢？」
綠川紀子的目光在不大的客廳繞了一圈兒，最終落在了秦月的神色，她歪著頭不解地看著秦月。
秦月笑了笑，說道：「她去上班了。」
綠川紀子拉長調子哦了一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面繼續打轉。
其實說起來，秦月和綠川紀子並不相熟，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存在，不過綠川紀子一直都在找著話題和秦月聊天，秦月順著她的話說上去，兩人倒也算是相談甚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轉眼之間，半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
綠川紀子白皙的小臉突然染上一抹紅暈，她看著秦月，神色之間有些忸怩。
秦月眨了眨眼睛，神情關切地詢問道：「紀子，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綠川紀子聶諾了半天，小臉長得更紅，許久之後，她才小聲開口說道：「月子，衛生間在哪裡？我想方便一下。」
這話說出口之後，綠川紀子更加羞澀，一張臉漲得更紅了，秦月失笑，說道：「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帶你去。」
綠川紀子點了點頭，背著小包站了起來，跟在秦月的身後去了衛生間。
秦月家是老式的房子，加上裝修的時候沒有太多的錢，因此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太好，為了防止綠川紀子尷尬，秦月看著綠川紀子進去之後便離開了。
十分鐘後，綠川紀子從衛生間裡面出來了，她的手濕淋淋的，顯然剛剛洗過，沒有擦乾淨。
聽到腳步聲傳來，秦月側頭，朝著綠川紀子看了過去。
「紀子。」
綠川紀子笑了起來，眉眼彎彎，模樣極為討喜。
「月子，天馬上就要黑了，我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
秦月站了起來，將綠川紀子送出了家門。
「回去的時候你小心一點兒。」
綠川紀子的家距離秦月家這裡並不遠，統共也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現在天色還亮，又是下班的時候，綠川紀子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
「再見，月子~」
綠川紀子朝著秦月用力地揮揮手，蹦蹦跳跳跑遠了。
秦月看著綠川紀子的背影，總覺得現在這個活潑外向的女孩子有些奇怪的違和感。
正當秦月準備關門的時候，她看到暮暮警官的車駛了過來，秦月關門的手頓了一下，重新將門打開了。
黑色的車子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方方正正地停在秦月家門前，暮暮警官熄了火，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月子，你怎麼在外面？該不會是一直在這裡等著我吧？」
暮暮警官問了一句，不過卻覺得可能性不大，以秦月的個性，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是啊。」
秦月笑了起來，眨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暮暮警官，黑色的瞳眸之中充滿了笑意。
「我已經把行李都收拾妥當了，可是暮暮警官你怎麼也不會來，我心裡著急，就跑出來等著了。」
秦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暮暮警官：「......」
他要是相信她才有鬼。
暮暮警官：「(ˉ▽￣∼) 切~~。」
秦月：「(☉o☉)…」
兩人一起朝著房子裡走去，因為馬上就要出來，為了方便搬運東西，二人並沒有將門一起關上。
行李箱撞得太滿，秦月放在二樓，並沒有拎下來，暮暮警官聽了秦月的話之後，立即跑上了二樓，將秦月的買的那個又大又笨又醜的黑色行李箱給拎了下來。
「月子，你怎麼選了這麼樣一個行李箱？就算是我這樣三十多歲的男人也不會喜歡這種模樣的行李箱好麼？」
秦月理直氣壯地說道：「因為這個是最大最便宜的。」
暮暮警官：「......」
他不想和秦月多說什麼，將黑色的行李箱搬到了後備箱之中，秦月將之前買的菜全都從冰箱裡面弄了出來，分門別類的裝進袋子裡面，一趟一趟地往外搬運著。
暮暮警官看著秦月將兩袋大白菜放進後備箱裡面，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這些還要帶？」
「當然，你可別小看這些，這些東西足夠我們吃上一個月的了。」
暮暮警官無話可說，幫著秦月一起將他們一個月的口糧給搬到了車子上面。
冰箱裡面的東西搬完之後，其它的那些物品，秦月便不打算再動了。
「月子，這些東西你都不準備帶走嗎？」
秦月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這裡是我的家。」
她只說了這一句話，暮暮警官便瞭解了秦月話中的意思。
這裡是她的家，她的根在這裡，這裡擁有著她最美好的回憶，所以她不打算將這裡的回憶搬到其他的地方，很多東西一旦挪動了，便會變了味兒，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樣子了。
秦月之前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了，她在檢查了一遍，確定存摺之類的重要物品已經都帶走了，這才仔仔細細關閉了門窗，將房子落鎖之後，，坐上了暮暮警官的車。
「走吧。」
「嗯。」
車子緩緩地行駛起來，速度越來越快，秦月住了六年的那棟房子距離秦月越來越遠，秦月閉上了眼睛，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住的再久，她也只是一個過客而已，那裡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家，六年，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秦月的情緒有些低落，暮暮警官側頭看了秦月一眼，輕聲開口說道：「月子，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嗯。」
秦月輕輕嗯了一聲，不太想說話。
一個小時之後，車子駛入了暮暮警官家樓下的停車位之中。
兩人下了樓，分了幾次，才將東西全都弄回了暮暮警官的家裡面。
暮暮警官大約在之前就已經有了要將秦月接回來的意思，他早就將客房改成了小姑娘的房間。
粉嫩的顏色很符合小女孩的喜好，綠底白花的床上面放著許多可愛的毛絨玩具，它們整整齊齊地靠著床頭列著隊，像是在歡迎秦月一般。
「喜歡嗎？」
暮暮警官的神情有些緊張，他不知道秦月還會不會喜歡他弄出的這間臥室，暮暮警官知道秦月的智力遠超常人，可是她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房間...的吧？
秦月笑了起來，她看著暮暮警官，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暮暮警官，我很喜歡。」
暮暮警官的耳根有些發紅，他看著並排和那個黑色大行李箱站在那裡的秦月，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先收拾一下，我來去將那些菜放進冰箱。」
秦月到底是個小姑娘，箱子裡面裝著的都是她的衣服，暮暮警官再怎麼說都是她的養父，實在不太好幫著她一起收拾衣服。
暮暮警官的貼心行為讓秦月對他的感覺更好，也不知道這樣一個負責人有愛心的男人，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結婚。
搖了搖頭，將那些烏七八糟的思想從腦子裡扔了出去，秦月打開行李箱，將裡面的衣服和其它的東西一個個的拿出來，擺放進它們該在的地方。
一個小時之後，秦月將一切都整理好了，暮暮警官像是卡好了時間，秦月整理完畢之後，暮暮警官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月子，收拾好了嗎？」
秦月點了點頭，回答道：「好了。」
暮暮警官的嘴角微微上揚，笑著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吃大餐？」
被上次的中式料理糟蹋過之後，秦月已經對大餐產生了心理上的懼怕，聽到暮暮警官說大餐，秦月戒備地說道：「大餐？該不會又是中式料理吧？我們別出去吃了，我自己來做，味道一定會更好。」
暮暮警官見秦月對那中餐如此懼怕，想到秦月做的那些中式料理，暮暮警官心中了然，和秦月的手藝相比，那些所謂的中式料理，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不過今天是秦月搬過來的第一天，暮暮警官怎麼好讓秦月來準備晚餐，他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地說道：「不是中式料理，附近有一家日式料理店，他們家的三文魚壽司很好吃，我帶你嘗嘗。」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暮暮警官的好意。
那家日式料理店距離暮暮警官家的社區並不算太遠，因此暮暮警官並沒有開車，兩人步行前往那家料理店。
純日式的料理店，裝修都是仿著古早時候的模樣，穿著綠色和服的服務員將兩人帶到了一間包廂之內。
秦月看著沒有凳子，只有一張矮桌，兩個軟墊的房間，這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暮暮警官極其熟練地跪坐在軟墊上面，看著秦月還站在那裡，暮暮警官朝著她招了招手：「月子，快坐啊。」
秦月嗯了一聲，幾步走了過去，在盤膝在墊子上面坐了下去。
她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找罪受的，若是那麼跪在墊子上面，秦月覺得，這頓飯吃完，她的腿恐怕得廢了。
暮暮警官看到秦月的動作，倒也沒有說什麼，她本來就是個孩子，不用那麼規矩的坐著。
暮暮警官點了不少的東西，服務員記好功能表，很快便離開了，木質的門被拉上了，房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等菜估計還有半個小時左右，這麼幹坐著，氣氛便有些尷尬了，秦月想了想，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暮暮警官，昨天渡邊藤的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這麼跪坐著，暮暮警官也覺得不太舒服，左右和他一起吃飯的是自己家人，他也懶得弄得那麼規矩，他換了一個姿勢，坐在了墊子上面，兩條被黑色西褲包裹著的長腿朝著旁邊伸去。
「還是沒有線索，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兇手的死因和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沒有其它的不同。」
「兇器也是一把很普通的水果刀，任何一家小超市都而已買到，鑒證科那邊的同事也都將採集的樣本分析了，他們沒有發現腳印，指印，還有DNA之類的東西。」
說到這個，暮暮警官的心情不怎麼太好，查來查去，竟是又成了一樁懸案，這種乾淨俐落的殺人手法，其實是最難查的，做的越少，現場越不會留下痕跡，想要判斷兇手身份，也越加地困難，他們現在只能從醫院方面入手，看看當時有沒有目擊證人看到爬樓的兇手。
只不過他們都清楚，這樣無異於大海撈針，當時天黑，即使有人看見了，怕也不知道兇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暮暮警官揉了揉眉心，臉上流露出疲憊之色，死的人是個人渣，他死有餘辜，可是，他們卻不能就這麼放任兇手逍遙自在。
秦月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幫助，她越發覺得，這個人的做法，像是那種正義『員警』，之前對北野木山下手的，應該也是同一個人。
暮暮警官的猜測方向，顯然也是很和秦月相同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被炸死的北野木山，是不是也是同樣被正義『員警』處理掉的。
「我們不說這個了，暮暮警官，炸死北野木山的那個爆炸犯有沒有眉目了。」
暮暮警官：「......」你到底會不會聊天？
他歎了一口氣，仍舊搖了搖頭：「沒有，找不到任何的線索，除了上次的案件之外，那個人沒有在犯過案，最近一直都沒有爆炸案發生。」
秦月嗯了一聲，腦子裡面轉過各種各樣的念頭。
房間裡面頓時安靜了下去，兩人誰都沒有繼續說話。
十幾分鐘後，推拉門被人從外打開，幾個服務員走了進來，將他們要的飯菜擺上了桌子。
這家的日式料理果然名不虛傳，味道確實很不錯，秦月胃口不錯，戰鬥力驚人，吃了不少的東西。
反觀暮暮警官，大約是秦月吃飯前問他的那兩件案子，讓暮暮警官失了胃口，飯菜上桌，基本上沒有吃什麼？
見他這樣子，秦月勸說道：「暮暮警官，你別這樣，這世界上沒有□□無縫的案子，線索也許就掩藏在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不急，總會把那個兇手找出來的。」
暮暮警官笑了笑，心情好了一些，再看桌上的菜肴。
秦月抬頭看著頭頂天花板上造型別致的燈，假裝自己在欣賞。
暮暮警官：「......」你還能裝的在敷衍一點兒麼？
剩下的那一小半食物進了暮暮警官的胃裡面，相比較這些日式料理，暮暮警官覺得還是秦月做的更和胃口一些。
從日式料理店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馬路上的路燈亮了起來，柔和的燈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腳下的馬路。
秦月吃的太多，此時感覺胃裡面撐得難受，她揉了揉肚子，慢吞吞地跟在暮暮警官的身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暮暮警官的家在市中心比較繁華的地帶，雖然天色已晚，不過路上的行人仍舊不少，周圍的商鋪也開著門，五顏六色的彩燈將人的面色染成詭異的色彩。
秦月心情不錯，東瞅西瞅，表現的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暮暮警官雙手插在口袋裡面，他看著秦月的背影，目光柔和而又專注。
回去的路兩人走的很慢，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才走回家，秦月哈了一口氣，吹了吹自己凍僵了的雙手，早知道剛剛就不該貪涼，將手放在外面了。
暮暮警官有些無奈地看著秦月，輕聲開口說道：「月子，你怎麼那麼笨呢？」
說著，暮暮警官伸出手，將秦月兩隻凍成了胡蘿蔔的手包在了自己的雙手之中。
暮暮警官的手溫度要比秦月高的多，被他這麼一捂，秦月的雙手立馬熱乎了起來。
「月子，你平日裡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麼偏偏關鍵時刻掉鏈子？」
秦月：「凍到手就叫掉鏈子了？「
暮暮經過：「對。」
秦月：「呵呵。」
手不像剛剛那麼冷之後，秦月便將雙手從暮暮警官的手心之中抽了出來。
「好了好了，暮暮警官，不用你幫我暖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暮暮警官笑了起來，摸了摸炸毛的秦月，輕聲說道：「好了，現在不早了，乖乖回去洗澡睡覺，否則會長不高的。」
秦月：「呵呵。」
暮暮警官家是三室兩廳兩衛一廚的房型，暮暮警官住在主臥室裡，裡面還帶著一個衛生間，他之前已經將自己的洗漱用品轉移到了主臥浴室，外面的那個浴室自然就歸秦月使用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秦月穿著睡衣窩在了床上面。
暮暮警官家的床要比秦月家的大，而且更加柔軟一些，秦月蓋著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面，將整個人裹成一個蠶寶寶的樣子。
四面八方傳來的暖意讓秦月舒服的歎了一口氣，身子又往被子裡面縮了縮。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算不錯，反正她還有時間，秦月允許自己頹廢一段時間。
第二天早上，秦月早早起床，在暮暮警官醒來之前準備早餐，等到暮暮警官刷牙洗臉出來，早餐已經端到了桌子上面。
黃澄澄的小米粥香氣誘人，旁邊放著三個手掌大小，煎得金黃金黃的牛肉餅。
暮暮警官的眼睛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個牛肉餅，塞進了嘴裡面。
「呼呼，好燙，好燙......」
秦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剛剛煎好的，不燙才怪。」
暮暮警官忍著燙，一邊兒吸著氣一邊兒將那塊牛肉餅吃了下去。
「真好吃。」
暮暮警官毫不吝嗇對秦月的誇獎，他朝著秦月豎了豎大拇指，又開始進攻第二塊牛肉餅。
這次他學了乖，沒有那麼快地塞進嘴裡面，先把外面的吹涼了，咬了一口之後，再繼續吹下一口。
兩人一起吃了早餐，暮暮警官便準備去上班，見他要走，秦月沉默片刻，開口問道：「暮暮警官，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去警局？」
暮暮警官原本想說不可以，可是在看到秦月那雙湛然有神的眼睛時，到了嘴邊的話不知怎麼的變改了。
「可以。」
秦月笑了起來，回房換了衣服，背著自己的小包，跟著暮暮警官一起去上班。
從暮暮警官家到市警察局，開車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兩人七點半才出門，不到七點四十五，便到了市警察局之中。
將車子停好之後，慕慕警官帶著秦月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許多員警已經認識了秦月，見到她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笑著和她打招呼。
「你們好。」
大多數人秦月只覺得面熟，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不過人家既然抱著善意，她也不能冷著臉應對，等到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的時候，秦月的臉都快笑僵了。
坐在暮暮警官辦公室的小沙發上面，秦月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嘟噥了一句什麼。、
暮暮警官回頭：「怎麼了？」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暮暮警官不疑有他，開口說道：「今天我要帶人再去醫院那邊看看，你可能不太方便過去，不過你可以留在我的辦公室裡面，我可以將這次的案子和上次爆炸案的案子資料拿給你。」
對暮暮警官的安排，秦月並沒有一件，她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這些天暮暮警官查的就是這兩樁案子，所以這兩樁案子的資料都在他的辦公室裡面，將秦月安排好之後，暮暮警官便離開了辦公室，帶著員警去了醫院。
秦月坐在暮暮警官的辦公桌前面，先將北野木山的資料拿了過來。
資料上寫的細節要比暮暮警官告訴秦月的要更多一些，秦月看著現場拍攝的照片，看著北野木山的驗屍報告，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卷宗上面的資料很詳細，秦月細細查看著，發覺上面的疑點越來越多。
她沉吟片刻，將資料放了下來。
暮暮警官沒有告訴秦月，北野木山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是沒有穿衣服的。
在現場，也沒有發現他的衣服。
這麼冷的天氣，不穿衣服能被活活凍死掉，北野木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北野木山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驗屍報告上面寫著他是被炸死的，這一點兒，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北野木山的衣服去了什麼地方？
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頭緒，秦月乾脆將這件案子放到一旁，查看渡邊藤的資料。
這份資料要比北野木山的資料要薄上許多，驗屍報告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秦月的刺中他的那一刀並不致命，他的致命傷是胸口處。
那一刀精准地刺入了心臟之中，正常情況下，人們知道心臟在左胸處，可是具體的位置，卻並不能摸准，這個人如此精確的選中地方，他對人體，應該有一定的研究。
第305章 腦男
研究人體, 這不是普通人會做的事情，秦月突然想起在入陶大威家二樓的那間客廳裡面曾經看到的那些堆積如山的書籍。
那裡的書籍很雜, 有心理方面的, 也有醫學方面的。
秦月拿著資料的手頓了一下, 瞳孔緊縮了起來。
是她想多了嗎？入陶大威他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
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拋之腦後，可是心底到底有疑惑留存了下來, 入陶大威那雙清澈透亮的淺褐色眼眸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又很快淡了出去。
不會是他，他的年齡太小, 這種精密設計的殺人手法不會是他做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兒就是, 他沒有任何的理由要去殺死渡邊藤。
如同暮暮警官所說的一樣, 資料上並沒有太多的有用資訊, 兇手的心理畫像她暫時沒有辦法做出來。
之前秦月就曾經和暮暮警官談過, 覺覺得殺死森田木須的和渡邊藤的兇手可能是同一個人，正巧關於森田木須案子的資料也放在這邊，秦月將便將這兩個人的驗屍報告全都抽了出來，放在一起進行比對。
之前他們鎖定了森田木須是兇手, 便立即前往森田木須的家抓捕他, 結果，卻發現森田木須被人殺死在家中。
屍檢報告現實，森田木須的死亡時間在下午三點左右, 而秦月確定森田木須是兇手，到他家裡進行抓捕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鐘了。
森田木須死在了家中，現場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森田木須被劃破了腹部，失血過多而死。
現場同樣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森田木須店裡面的財物沒有丟失，擺放的物品子類也沒有遭受到破壞。
種種跡象表明，兇手並不是為了尋仇，他的目的，似乎只是要殺了森田木須而已。
渡邊藤也是一樣，兇手的目標很明確，只是為了殺人，其它的多餘的事情，他根本不會去做。
是為匡扶正義，所以才會對他們下手的麼？
秦月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高。
從這兩起案子的犯案手法來看，相似度非常高，兇手為同一人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兇手的思維縝密，行事滴水不漏，他的智商應該超過普通人很多。
這樣一個高智商的罪犯，確實是有些麻煩，如果真的是那種嫉惡如仇，剷除社會敗類的正義『員警』，這應該不是他第一次犯案，秦月決定等暮暮警官回來之後詢問他一下，最近幾年的時間裡有沒有相似的案子發生。
雖然做不了完整的心理畫像，不過秦月仍舊將自己發現的東西羅列在上面。
細細長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筆記本上的字跡，秦月腦子裡模模糊糊勾勒出一個人的影子。
其實曾經的秦月也做過相似的事情，所以對這個人，秦月並沒有太多的惡感。
這兩個人都是死有餘辜，殺了他們能拯救更多的人，這樣簡單的選擇題，根本不用做思考，便能做出選擇。
秦月拼湊起來的線索無法將這個人的職業勾勒出來，他留下的東西實在太少了，秦月推測不出他是做些什麼的，只不過有一點兒，秦月十分清楚，他已經開始清理罪惡，便不會輕易地停止下來，這兩起案子很可能只是開始。
時間已經指向十一點了，暮暮警官仍舊沒有回來，秦月將森田木須和渡邊藤的資料收攏到一起，放到一旁，之後將北野木山的資料拿了出來。
單從只挑小姑娘下手，便能知道北野木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他這樣的人，更加應該是那個正義『員警』出手的對象。
森田木須和渡邊藤都是被利器殺死的，兇器是隨處都可以買到的刀具。
一般來說，像這種類型的正義使者，他殺人的手法都是非常固定的，而且，這個人殺人從不拖泥帶水，不會進行多餘的事情，一刀斃命簡單俐落。
用炸彈殺人這種相對來說麻煩很多的殺人手法，不像是出自他的手筆。
秦月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上面敲擊了起來。
叩叩叩，叩叩叩......
直覺和證據都在告訴秦月，炸死北野木山的人和殺死森田木須和北野木山的人不是同一個人。
想起北野木山被炸死的那條小巷子，秦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那個小巷口外有一株大樹，如果不注意，根本察覺不到後面還有一條小巷子。
北野木山作案的時候喜歡找那種僻靜的小巷子，他進入那條小巷子很正常。
關鍵問題是，那個炸死他的人。
想到北野木山失蹤的衣服，秦月想起那雙蒼白陰鬱帶著一種病態美的男人，秦月腦子裡浮現出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來，難道，是因為那個原因？
之前將北野木山的通緝令發佈出去的時候，引起了民眾的高度警惕，北野木山為了避開民眾的注意，喬裝打扮，裝成了女人的模樣。
他的模樣生得本就秀氣，裝扮成女人的樣子足以以假亂真，只不過，原本狩獵者卻因為做了偽裝，而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也許是有人講北野木山當成了獵物帶進這條小巷裡面，扒光他的衣服之後，才發現他是一個男人，那個兇手惱羞成怒之下，才選擇炸死了北野木山。
這個推測完全合情合理，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秦月卻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有些不太對勁兒，她總覺得事情不會有這麼簡單。
皺著眉頭細細思考了一番，秦月想起之前在公車上的事情。
那個時候北野木山選中了她作為目標，對她動手動腳，之後一個絡腮鬍子出手抓住了北野木山的胳膊。
北野木山因為小時候被人侵犯過，所以根本無法接受男人的觸碰，那個時候，他表現出的樣子像是要瘋了一樣。
如果真的是男人對北野木山出手，他怎麼能忍受得了？
北野木山雖然纖瘦，可實際上他的身高並不矮小，加上在監獄裡呆了五年的時間，接受勞動改造，身體素質也要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
他真的反抗的話，除非來人是一個身體素質遠遠超過北野木山的人，否則的話，他並不能輕易制服北野木山，將他身上的衣服扒得一乾二淨。
秦月感覺自己的思緒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之中，這件案子有太多的矛盾之處存在，可是他們偏偏少了許多重要的線索。
思來想去，都找不到突破口，秦月乾脆地將資料合攏起來，不再去看。
她不會因為自己破了兩樁案子就將自己當做了無所不能的刑偵神探，左右她苦想也想不出來什麼，那乾脆就不要再想等到暮暮警官回來之後，再問問他那裡有沒有什麼情況。
中午十二點，去醫院那邊調查的暮暮警官一行人回來了。
如同之前所預料的那樣，他們這一次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醫院的人流量很大，行人來來去去，在渡邊藤被殺死的的那個時間段，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醫院進出的人很多，他們耗費了一番功夫，卻沒有找到一個目擊者。
想來也是，那人是在醫院的側邊窗戶爬進去的，那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加之旁邊沒有路燈照射，沒有人會注意到那樣一個死角。
他們無功而返。
「怎麼樣？」
秦月倒了一杯水，端給了暮暮警官，看著臉上流露出濃濃疲倦之意的暮暮警官，秦月輕聲開口問道。
暮暮警官接過杯子，咕嘟嘟地灌了下去，他喝得有些急了，水流順著嘴角滑落，沒入到了衣服之中。
暮暮警官抬起手來，擦乾淨嘴邊的水漬，將調查結果告訴了秦月。
「找不到線索，我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底，從十一月份開始，便一直不停的有案子發生，每一次的案子，都算得上重大案件，重案組的人一直忙得腳不沾地，基本上就沒有喘口氣的時間。
眼看著便要到新年了，爆炸案還沒有找到頭緒，又出了這麼一件殺人案，看來今年的新年他們怕是沒有辦法過好了。
搓了一把臉，暮暮警官很快便振作了起來。
往好處想，之前的兩起案子已經偵破了，現在的這兩個死者都是死有餘辜的人渣，不會有人跑到他們警察局裡面來鬧，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消息了。
暮暮警官很快便振作了起來，他坐了起來，看著站在桌子旁邊的秦月，開口問道：「月子，怎麼樣？你有沒有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秦月點了點頭，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暮暮警官。
暮暮警官沉默了片刻，將森田木須和渡邊藤的屍檢報告拿出來，仔細看了起來。
「暮暮警官，你怎麼看？」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說道：「我認為你說的沒有錯，這兩起案子應該是同一個人所為。」
兩起案子並為一起，破案的幾率便會大上一些。
「那北野木山的案子呢？」
秦月想了想，將自己整理好的思緒告訴了暮暮警官。
「那條小巷是夾在兩個社區中間的地方，雖然爆炸範圍不大，並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破壞，不過當時的聲音很響，很快便有居民趕了過來。」
秦月說著，將資料之中關於報案人的口供那一部分拿了出來。
「根據周圍人的證詞，爆炸聲是在上午九點十分響起來的，第一個人趕過去見到屍體的時候，是在九點十五分。」
「根據屍檢報告，北野木山是在活著的時候被炸死的，炸死之後周圍除了他的殘肢碎肉之外，沒有其它的東西，所以，被炸死的時候，北野木山並沒有限制住身體自由。」
「根據炸彈專家所言，炸死北野木山的並不是□□，□□的製作工藝要複雜很多，所需要的東西也更多，而且，爆炸的威力要比普通的炸藥更強一些，但是，北野木山只是身體被炸碎了，頭顱卻保持完整，周圍的牆壁也沒有受到波及，所以，炸死他的炸彈威力並不大。」
暮暮警官認真聽著秦月所言，這些東西都是資料上都有的，不過他們看過之後，並沒有深想，聽到秦月的話，暮暮警官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到秦月說道：「不是□□的話，在爆炸的時候那個兇手一定就在那裡，從爆炸聲響起，到第一個人看見屍體，中間不過五分鐘的時間，那個兇手從小巷口逃走的話，一定會被人看見。」
「他當然也可以爬牆，不過為了防止有人翻牆進入社區，牆上面弄了許多碎玻璃片可碎鐵釘，他爬牆的可能性不大。」
暮暮警官的眼睛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第一個跑過去的人應該見過那個兇手？」
秦月點點頭，說道：「有這個可能。」
作為目擊證人，那個人的詳細資訊全部被警方記錄在案，方便警方詢問線索。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武藤蘭，住在碧水源社區三棟四零六號。
看到武藤蘭這麼女性化的名字，秦月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
這人是父母取名字也太不講究了。
現在已經十二點鐘了，兩人忙了一早上，已經是饑腸轆轆，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去了餐廳吃飯。
市警察局的餐廳大廚手藝不錯，秦月吃了不少東西。
秦月吃得香甜，和她坐在一起的暮暮警官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午飯很快便解決了，暮暮警官安排手下的員警再去查渡邊藤的案子，自己帶著秦月和水泉一郎去了碧水源的社區。
今天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九了，還有兩天時間，便到了新年，街上的商戶張燈結綵，大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來，年味兒便透了出來。
過新年總是讓人高興的一件事情，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每一個臉上都帶著一絲絲的喜氣。
日本的年假是從十二月二十九號開始，一直到來年一月四日，整整七天的假期，都可以和家人歡聚在一起。
路口的綠燈亮了起來，暮暮警官收回了視線，踩下了油門。
車子緩緩地駛了出去，朝著碧水源社區駛了過去。
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車子在碧水源社區三棟樓下停下。
樓道口不遠處坐了幾個老太太，她們閑的無事兒正在嘮嗑，看到一輛陌生的車停在單元樓前，老太太們不樂意了。
「趕緊走，趕緊走，這裡可不是讓你們停車的地方。」
暮暮警官將手中的□□亮了出來。
「員警辦案。」
一眾老太太立即讓開了道路，她們年紀大了，講究也年輕人多，員警在她們看來就是晦氣的代表，眼見著一年就要過去，新年就要開始，若是從員警身上沾上晦氣，那來年可就要受罪了。
暮暮經過原本打算讓秦月在車上等的，只是他想到了什麼，便將這個念頭壓下去了。
找了一個空著的停車位停好車子，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和水泉一郎一起上了四樓。
這棟是小高層住宅，並沒有電梯，武藤蘭住在四樓，三人要爬百來階樓梯。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三人已經上了樓，站在了４０６號房外，水泉一郎上前一步，按響了門鈴。
門鈴響了許久，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個長者絡腮鬍子的男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看到這個絡腮鬍子，秦月微微一愣，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這個男人就是當初那個在公車上幫了秦月一把的人。
沒想到那麼一個粗獷的漢子，居然會叫這樣一個名字。
武藤蘭沒有看到秦月，他見到暮暮警官，愣了一下，訥訥地開口問道：「警官，您來這裡幹嘛？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水泉一郎見門開之後便往後退了一步，暮暮警官上前，看著武藤蘭，開口說道：「是的，武藤蘭，我有事情找你，是關於上次的爆炸案的。」
武藤蘭恍然大悟，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警官，你們進來吧，我們進來說。」
暮暮警官也沒有客氣，換了拖鞋進了武藤蘭的家，水泉一郎隨後走了進去，秦月落在最後進去。
武藤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看了秦月兩眼，他只是覺得秦月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見武藤蘭盯著自己在看，秦月笑了起來，開口說道：「叔叔，你不記得我了嗎？」
武藤蘭愣了一下，他摸了摸頭，疑惑地開口：「我看著你有些面熟，不過我卻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他說話倒也耿直，沒有和秦月打彎彎。
秦月笑了笑，說道：「前段時間，在公車上面，您幫我趕走過一個流氓，您還記得嗎？」
「原來是你啊，難怪我看著你這麼眼熟。」
武藤蘭恍然大悟，那天的記憶瞬間回歸腦海。
「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是啊，是挺小的。」
說話間，兩人一起進了客廳，暮暮警官和小泉一郎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到說說笑笑進來的兩人，暮暮警官挑了挑眉，問道：「你們認識？」
秦月點了點頭，說道：「上次在公車上遇到北野木山的時候，他幫了我很大的忙。」
暮暮警官沒想到還有這一茬，他站了起來，鄭重地朝著武藤蘭道了一聲謝。
「謝謝你救了月子。」
武藤蘭被暮暮警官的舉動下了一條，連連擺手：「哎呀，警官您這是做什麼，都是我該做的事情。」
寒暄了半天，暮暮警官便將事情引回到了正軌。
「武藤先生，我現在有些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可以如實回答。」
武藤蘭點頭：「可以，警官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後悔隱瞞。」
「那天爆炸案發生的時候，你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在在進入小巷之前，你有沒有在附近見到什麼人？」
爆炸的事情過去有一段時間了，武藤蘭也記得不太清楚，他閉上眼睛，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許久之後，方才睜開了眼睛。
「沒有，我沒有見到人。」
武藤蘭如實回答道。
暮暮警官下意識地看了秦月一眼：難道是他們的推測出了錯？
秦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武騰先生，麻煩你在好好回想一下，是不是見到我什麼人，這很重要，也許製造那起爆炸案的兇手就是那個人。」
見暮暮警官說的嚴重，都牽扯到了兇手和人命，武藤蘭也緊張了起來，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開始搜尋起來那段記憶。
好半天之後，他才睜開了眼睛，開口說道：「我剛剛想了想，進到那個小巷裡之前，我確實見到兩個人，不過我覺得她們應該不會是兇手。」
暮暮警官皺了皺眉頭，追問道：「見到兩個人？是什麼人？你憑什麼覺得她們不可能是兇手？「
武藤蘭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是兩個小姑娘，年紀絕對不超過十歲，她們那樣的年紀，能炸死人嗎？」
暮暮警官愣住了，沒想到會是這樣。
兩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她們是需要保護的物件，絕對不會是兇手。
「武藤先生，你再好好回想一下，這件事情非常重要，破案的關鍵可能就在你這裡。」
武藤蘭苦笑了起來，開口說道：「警官先生，我很確定了，除了那兩個小女孩之外我再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暮暮警官仔仔細細打量了武藤蘭一番，見他確實不像是在說謊，這才開口問道：「那兩個小姑娘是誰，你認識麼？」
既然武藤蘭沒有看見，那兩個小姑娘也許會看到了什麼東西。
武藤蘭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無奈地開口說道：「我當時只看到了她們的背影，長什麼樣子，我實在沒有看到。」
問話進行到這裡，便沒有了繼續再問下去的必要了，線索再一次斷掉了。
那麼短的時間，兇手到底是怎麼樣跑掉的呢？
暮暮警官決定在去案發現場看看，也許能找出些什麼。
告別了武藤蘭，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和水泉一郎去了旁邊的小巷子裡面。
這條巷子之前是個垃圾巷，社區裡面的垃圾箱會堆放在這裡，然後早上的時候垃圾車會將垃圾從這里拉走。
只是後來，發生了爆炸案，死了人，垃圾巷便不在是垃圾巷了。
就算要扔垃圾，也不能扔在死過人的晦氣地方。
三個人找了一通，暮暮警官甚至踩了水泉一郎的肩膀看過插滿玻璃和鐵片的牆頭，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白白浪費了這麼長時間的暮暮警官心情不太好，冷著一張臉走在前面。
沒有查到線索，水泉一郎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沒精沒神地跟在暮暮警官的身後。
秦月落在最後，她在想一些事情。
她覺得自己之前的推測沒有問題，武藤蘭確實看到人了，可是那人確是兩個未滿十歲的小姑娘。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沒到十歲的小姑娘會用炸彈炸死人麼？
可是誰又規定了，沒到十歲的小姑娘不會用炸彈炸死人？
秦月腦子裡轉著各種念頭，雖然有些荒謬，可是仔細去想的話，卻又有幾分道理存在。
若是小姑娘的話，完全可以解釋為什麼北野木山會是光著身子。
他本來就是一個變態。
不過暮暮警官的想法顯然是和秦月不同的，他不會將嫌疑放在年齡那麼小的小姑娘身上。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種人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有些孩子甚至要比成年人更加殘忍。
不知怎麼的，聽到武藤蘭提到兩個不滿十歲的女孩子，秦月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
她們兩個人，確實有些奇怪，可是，小姑娘的小心思和炸死人這種事情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語。
她的懷疑，毫無根據。
暮暮警官將車子開了過來，水泉一郎坐上了副駕駛座，秦月在後排座坐了下來。
車子緩緩地駛入了馬路上，拐了兩道彎，進入了大路上。
因為這一次沒有任何收穫，車內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一個小時的車程，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回了警局之後，被沉悶氣氛快要壓得喘不過氣兒來的水泉一郎立即溜了。
暮暮警官將秦月帶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暮暮警官臉上的疲憊之意再也遮掩不住，傾瀉出來，不過片刻，便佈滿整張面頰。
「月子，你說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了，我辦了快十年的案子，還從來沒有遇到這麼棘手的案子。」
「兇手被更凶的兇手給殺了，我們偏偏還要將那個兇手給找出來，交給法律制裁。」
看著這樣的暮暮警官，秦月腦海裡面浮現出另外一張臉，那個人跟她說過，任何人的意志都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
那段記憶太過久遠，秦月甚至記不得那個人的模樣了，秦月歎了一口，輕聲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不管有什麼理由，殺人，總歸是不對的。」
這是暮暮警官想要聽的話，從秦月的嘴裡面說出來之後，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當員警這麼多年，他見過了太多的事情。
醜惡的，美好的，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犯了罪，就要接受制裁。
那兩個人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可是，舉起屠刀的，不該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人有資格奪走其它人的生命，哪怕是一個罪惡滔天的惡棍。
「月子，你有什麼看法嗎？」
秦月靜默了一瞬，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沒有線索，我也不知道。」
暮暮警官沉默了下去，秦月她也不是萬能的，她才多大，年紀還沒有他辦案的時間長，他不能事事都指望她。
到底要過年了，領導也不好讓他們這些人困在單位裡面。
員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很少有休息的時候，連軸轉了這麼久，總是要讓人放鬆一下的。
這次的案子死的人都是該死的，領導的壓力也不大，便做了一個人群，給重案組的人都放了假。
「三十號到二號，放假四天，三號必須全部歸隊。」
雖然比常規假期少了三天，重案組的成員仍舊十分滿意，四天的假期，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是長假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暮暮警官乾脆也將這煩心事兒放了下來，能將最後的一點兒工作處理掉之後，便帶著秦月回了家。
晚餐兩人沒有在外面吃，秦月親自下廚做的飯。
三菜一湯，對於兩個人來說，已經算是十分豐盛了。
吃過晚餐，秦月洗過碗之後，回房拿了睡衣準備去浴室洗漱。
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暮暮警官見秦月出來，朝著她招了招手。
「月子，到這邊來。」
秦月眨了眨眼睛，腳步一轉，朝著暮暮警官走了過去。
暮暮警官沒有說話，目光在秦月身上轉了一圈。
秦月的上身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棉襖，棉襖是棗紅色的，因為有些舊了，顏色便變得有些奇怪了，她下半身套著一件褪了色的牛仔褲，暮暮警官看過了，她的牛仔褲不是故意買的那種做舊了的樣子，而是因為洗的太多了，才變成那種樣子。
暮暮警官歎了一口氣，心裡憐惜之意更加濃郁。
「月子，明天我放假，帶你出去買些衣服好不好？馬上就要到新年了，你總是穿著舊衣服可不好。」
秦月沒有想到暮暮警官叫她過來是為了這種事情，她抿了抿唇角，說道：「不用了，暮暮警官，我有衣服穿的。」
暮暮警官的臉色沉了下去，他抬頭看著秦月，說道：「月子，我想照顧你，你為什麼要排斥我對你的照顧？從法律角度來說，我是你的養父，我有義務照顧你。」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暮暮警官，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秦月的性子有多倔強，暮暮警官是知道的，她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讓暮暮警官覺得有些挫敗。
直到今時今日，他還是沒有走進她的心裡面，她將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不肯讓他進入其中。
秦月不知道暮暮警官腦補了多少東西，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和暮暮警官有太多金錢上的瓜葛，暮暮警官始終是要結婚的，她不想成為他的累贅。
「月子，你幫了我很多忙，森田木須的案子，北野木山的案子，以及渡邊藤的案子，你都給了我很多幫助，而且你幫我打理一日三餐，做這麼美味的菜肴給我吃，我只是要給你買些衣服而已，這是長輩對小輩新年的祝福，沒有其它的意義，你真的不接受嗎？」
話已經說到了這種份上，秦月再不接受，便顯得有些矯情了，她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
「那就謝謝你了，暮暮警官。」
「不客氣，你今天也跑了一天了，累了吧，趕緊洗洗睡覺吧，明天早上我不用上班，你不用那麼早起來幫我準備早餐。」
「好的，我知道了。」
暮暮警官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重新躺了下去，繼續看著沒有營養的電視劇。
秦月瞟了一眼，電視螢幕上的俊男美女談情說愛，劇情老套詭異。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洗過澡從衛生間裡面出來，暮暮警官已經不在客廳了，秦月朝著他的房間看了一眼，房門緊緊閉著，橘色的燈光從門縫下面透了出來。
他已經回房了。
秦月擦著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將頭髮弄幹之後，秦月上了床，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秦月感覺自己的骨頭似乎都放鬆了下來。
大約是因為有過同樣的經歷，所以，秦月對找出那個正義『員警』的興趣並不高。
如果法律沒有辦法懲罰那些人，有人能站出來替天行道，也是不錯的。
秦月在意的是北野木山的死，炸死北野木山的那個兇手到底是誰。
太多的疑點糾結在了一起，秦月想不清楚，也不想在繼續折騰自己的腦子了。
閉上眼睛，秦月將思想放空，不多時，便陷入了夢鄉之中。
一夜無夢。
大約是因為昨天暮暮警官說了今天不用早起的緣故，秦月一直睡到了早上八點鐘，直到聽到客廳裡面有腳步聲，秦月才醒了過來。
剛剛睡醒的時候，秦月還有些昏沉沉的，慢慢地才緩了過來。
到底是睡足了，秦月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她將兩隻白白的小腳丫塞進了厚厚的毛絨拖鞋裡面，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暮暮警官正窩在沙發上面看電視，秦月掃了一眼，電視劇裡面的男女主人公都不一樣，單從顏值上，秦月就能看出來，這又是一部講述男女之間愛情故事的電視。
秦月看了暮暮警官一眼，若有所思。
這人莫不是壓抑太久了，想要談個戀愛？
心裡轉著奇奇怪怪的念頭，秦月卻沒有將那些話說出來，她看著暮暮警官，問了一句：「早上想吃什麼？」
暮暮警官扭頭看著秦月，說道：「昨天早上的牛肉餅很好吃。」
秦月說道：「冰箱裡面牛肉沒有了，不過有豬肉，味道也不錯，你要不要嘗一嘗？」
暮暮警官點點頭：「可以，我相信你的手藝。」
秦月笑了起來，去浴室洗漱一番之後，便跑去廚房忙碌了起來。
她的手腳麻利，很快便煎好豬肉餅，今天她特意多做了一些，若是吃不完放進冰箱裡面，等晚上做宵夜也是不錯的。
將坐好的早飯端上餐桌，秦月朝著客廳的方向喊了一聲。
「開飯了。」
電視裡面的情節正發展到關鍵部分，男女主發生了誤會，男主正在拼命和女主解釋，女主卻始終不想理會男主。
暮暮警官看得津津有味，眼睛恨不能黏在電視螢幕上面。
秦月有些無奈，夾了三個豬肉餅放在盤裡面，端去遞給了暮暮警官。
「謝謝你，月子。」
秦月笑了笑，轉身回去坐在餐桌上吃飯。
豬肉餅吃完了，電視劇也放完了，暮暮警官沒有準備繼續看下去，馬上就要出門了，要是看到半截不上不下的，反而鬧心。
「我煮了八寶粥，喝一點兒。」
暮暮警官嗯了一聲，唏哩呼嚕地將碗裡面的粥喝完了。
他的速度挺快，秦月細嚼慢嚥，好一會兒才吃飽了，正準備端碗去洗刷，暮暮警官攔住了秦月，說道：「今天我來刷碗，你回去換衣服，馬上我們就走了。」
「好。」
秦月回了房間，撿了自己最體面的一套衣服穿上了，有拿了一些錢塞進自己的包裡面。
若是可以，她還是像自己付錢。
秦月穿戴整齊從房間裡面出來，暮暮警官也洗好碗筷走出了廚房，他讓秦月在這裡等一會兒，自己回房去穿衣服。
不一會兒，暮暮警官便出來了，兩人一起出了門。
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家都要出門採購，停車位不好找，暮暮警官乾脆不開車出門了，帶著秦月打車市中心最大的購物廣場。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號，還有一天就要過年了，廣場上的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9
第306章 腦男
街上人多擁擠, 為了避免走散，暮暮警官一直拉著秦月的手沒有鬆開。
暮暮警官的手很大很暖, 秦月冰冷的小手被他抓著, 很快變暖和了起來。
兩人也不著急, 他們今天出來，只是為了買衣服，至於年貨之類的東西, 並不需要採買。
暮暮警官難得有休息的時間，像年節這樣的大節日，他是一定要回家去過的, 往年都是暮暮警官的父母準備，今年也不例外。
隨著人流進入了商場之中，暮暮警官之前從未去過童裝區, 因此並不知曉賣童裝的在什麼地方, 詢問了商場中的工作人員, 這才帶著秦月朝著四樓去了。
這家商場的地理位置好, 因此人流量非常多，哪怕進了商場，暮暮警官也沒有鬆開秦月的手。
對秦月來說，這其實手機一種挺稀奇的體驗, 被人當做小孩子這麼寵著捧著, 其實感覺還算不錯。
一路坐電梯來到四樓，暮暮警官帶著秦月逛了幾個童裝店，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衣服。
秦月的生理年齡不過七歲, 可是心理上卻是個成年人了，頂著一副蘿莉殼子也就罷了，若是真穿那些花花綠綠充滿童趣的童裝，秦月覺得自己堅韌的神經有些承受不住。
暮暮警官倒是耐心十足，今天他們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秦月置辦新衣服，自然要以她的喜好為主。
逛到第七家店的時候，秦月他們遇到了一個熟人，彼時秦月正拿著一件咖啡色的羽絨服在身前比劃著，暮暮警官站在一旁，笑著看她，示意她去試衣間裡面換上試一試。
秦月點了點頭，正準備進試衣間的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了起來。
「暮暮警官。」
秦月和暮暮警官一起轉頭看去。
一個穿著駝色大衣黑色長靴的女人正站在不遠處，笑吟吟地看著她們。
女人的長相非常漂亮，屬於見過便不會輕易忘記的，秦月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便認出了她的身份。
上原多香子，醫院的護士。
對這個漂亮又溫柔的女護士，暮暮警官的觀感不錯，雖然談不上喜歡，不過比起其他的人，還是有一些好感的。
「上原小姐。」
暮暮警官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來。
上原多香子的耳根微微一紅，白皙如玉的面頰上面染上一絲緋色。
「暮暮警官，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們也算認識了，你還叫我上原小姐，是不是有些太生疏客套了。」
秦月眨了眨眼睛，掃了上原多香子一眼，這個女人，明顯是對暮暮警官有意啊。
不過說起來，暮暮警官樣貌出眾，警務級別也不低，上原多香子喜歡上他也是正常。
對此，秦月不做評價，從暮暮警官的態度來看，他對這個上原多香子也未必沒有意，感情這種事情，也沒有她插手的餘地，一切還是順其發展的好。
秦月和上原多香子打了一聲招呼，拿著衣服去了試衣間。
換好衣服出來，上原多香子還在這裡，並且看起來和暮暮警官聊的還不錯，秦月笑了笑，拿著選好的衣服去付款。
這件衣服款式簡單，價格也並不算貴，總共不過四千日元，秦月付了錢，將衣服袋子提在手中，看著那邊還在聊天的上原多香子和暮暮警官，轉身去挑選別的衣服。
等到秦月全部挑選好，結完賬，那二人才結束了談話，秦月拎著衣服走了過去，笑著看著他們。
「我們走吧。」
暮暮警官楞了一下，看著秦月手中拿著的衣服。
「這個是？」
秦月晃了晃衣服袋子，笑眯眯地開口說道：「已經結完賬了，這家店的衣服不貴，加起來也不過七八千日元，我能付得起。」
暮暮警官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愧疚之色，他只顧著和多原子聊天，卻把秦月給忽略了。
「月子，對不起，我說好要來給你買衣服的，可是我......」
秦月笑著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沒關係的，暮暮警官，反正價格也不貴。」
上原多香子將秦月和暮暮警官的對話聽了個正著，她對這兩人的關係有些奇怪，她記得前天晚上在醫院的時候，暮暮警官詢問她的時候，秦月也是同樣在他的身邊。
他們的到底是什麼關係？
之前的衣服，秦月已經付過錢了，暮暮警官不可能將那些衣服的錢在塞給秦月，這是對她的侮辱，暮暮警官乾脆又選了兩套價格比秦月之前買的那兩件貴上一些的衣服，遞給了秦月。
「去試試。」見秦月想要說話，暮暮警官開口打斷了她要說的話：「這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不要拒絕。」
秦月將原本準備說出口的話重新咽了下去，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
多香子微微一笑，輕聲細語地開口問道：「暮暮警官，冒昧的問一句，你們是什麼關係？」
暮暮警官回頭，看向多香子，多香子的臉一紅，眼中浮現出一抹羞澀之意：「對不起，是我冒昧了，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她是我的女兒。」
多香子的霍地抬起頭來，臉上血色淨褪：「暮暮警官，你結婚了？」
暮暮警官愣了一下，知道多香子是誤會了，看著她蒼白的面容，暮暮警官心揪了一下，急忙解釋道：「多香子，你誤會了，她是我的養女，我收養了她，我還沒有結婚。」
多香子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一些，想到自己剛剛那過激的反應，多香子的臉上頓時飛上兩抹紅霞，她剛剛的表現似乎太直白了一些，暮暮警官會怎麼看她？會不會覺得她表現的太不矜持了？
各種各樣雜亂的念頭充斥在腦海之中，多香子的臉越來越紅，她只覺得自己的臉似乎要燒起來一樣，她低下頭去，長髮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面頰，從暮暮警官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截光潔白皙的後頸。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起來，正當暮暮警官試圖說些什麼的時候，秦月抱著衣服走了出來。
她選了那套粉藍色的棉襖，和一件黑色的長褲，另一套則交給了店員。
「暮暮警官，我要這一套就好了。」
暮暮警官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他看著秦月問道：「另一套你不喜歡嗎？不如一起買了。」
秦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用了，暮暮警官，我已經買了兩套，足夠了，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買多了，明年就不能穿了。」
此時，多香子終於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抬起頭來，面頰仍舊有些發紅，不過卻比剛剛滿臉通紅的樣子好了許多。
「是啊，月子說的對，小孩子長得快，明年一年怕是要穿一大截，衣服買多了倒是可惜。」
暮暮警官也不是浪費的人，秦月和多香子都這麼說，暮暮警官也就歇了幫秦月再買一套的心思，拿著那一套衣服去付帳。
多香子的目光像是黏在了暮暮警官身上，看著他穿過層層貨架去櫃檯那邊付帳，那頎長挺拔的背影深深地刻入了她的眼底心底。
「多香子小姐。」
以秦月的年紀，叫多香子阿姨，似乎有些佔便宜的嫌疑，秦月乾脆換了一個比較客氣的稱呼。
多香子回神，轉頭看向了秦月。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尾細長，微微上翹，清純之中帶著一絲絲的嫵媚之意。
「月子。」
多香子語氣輕柔地問道：「怎麼了？」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多香子眨了眨眼睛，隨意地和秦月聊了幾句，她在醫院里間當了好幾年的護士，和人相處，自有自己的一套說話方法，尤其是她說話的時候柔聲細語的，讓人聽著十分的舒服。
說話間，暮暮警官已經付了錢回來，三人一起出了這家童裝店。
買衣服自然是要配套，衣服褲子都有了，還缺一雙鞋子。
三人一起又逛了一會，找到一家童鞋店，配齊了一雙鞋子。
此時已經快到中午十二點，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和多香子，去了附近一家口碑比較不錯的餐廳。
三人坐在一起吃飯，其中一對男女，相互之間似乎還有一些好感，秦月看出來了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吸引力，便覺得自己待在這裡，似乎成了電燈泡一樣的存在。
她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著那二人說說笑笑談天說地，似乎有著不少的共同話題。
兩人越聊越投機，臉上的笑容洋溢，發自內心的喜悅就那麼直白地寫在臉上。
作為一個旁觀者，目睹了全程的秦月覺得，他們這二人非常相配。
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結束，秦月一直乾巴巴地坐在旁邊 ，存在感小的還不如房間裡面的一幅畫。
等到用完午餐，暮暮警官才想起還有一個秦月在這裡。
「月子，對不起，我......」
暮暮警官的耳朵有些發紅，他有些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他確實做錯了，明明今天是特意帶秦月出來的，可是到了最後，他卻偏偏將秦月給忽略了。
「月子，對不起啊。」
三人相處，總是難免尷尬，秦月原本沒有覺得有什麼，只是這二人卻偏偏都朝著秦月道歉，鬧到最後，反倒讓秦月也覺得尷尬了起來。
「我沒事兒的，真的。」
說了半天，總算是讓他們的愧疚散去，那兩人倒是恢復正常了，秦月卻有些意興闌珊。
暮暮警官注意到了秦月的情緒，他這才驚覺，自己今天做的似乎有些過份了。
他對多香子有好感，可是他也不該在特意帶著秦月出來的時候來和多香子接觸，而忽略了秦月。
下午的時候原本想要繼續在逛逛的，也好和多香子多接觸一些，只是看到秦月的時候，暮暮警官有些發熱的腦子冷靜了下來。
「對不起多香子，下午我還有些事情，可能不能陪你一起了。」
多香子善解人意地搖了搖頭，能和暮暮警官相處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意外之喜，她不能奢求更多。
「那暮暮警官，有時間再見。」
暮暮警官點了點頭：「有時間再見。」
和上原多香子分開之後，暮暮警官又帶著秦月去超市採購了一些禮品，明天他要帶著秦月會佐野家，不帶東西回去，怎麼也說不過去。
秦月也花錢買了一些東西，不貴，卻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暮暮警官不想讓秦月浪費錢：「月子，你是我的養女，于情於理，都不用送東西的。」
「暮暮警官，這是我的心意，頭一次進佐野家，我也要表達一下心意，我知道以佐野家的財力是不會在意我拿去的這些東西的，可是，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暮暮警官最後被秦月說服了。
秦月統共花費了十萬日元，買了一些包裝精緻的補品。
這些東西和暮暮警官所買的那些放在一起，自然不算什麼，不過對於秦月來說，這些東西也是一大筆開銷。
不過，這筆開銷，也是不能省的。
上島村子之前給她存了一些錢，前兩天暮暮警官也給過她一筆獎金，和暮暮警官住在一起後，水電蔬果都不用她花錢，短期看不出來什麼，長期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別人好心好意，她總也不能拿著旁人的好意當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來有往，關係才能長長久久維繫下去。
選購好東西，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回了家。
逛了這麼一天，秦月也有些乏了，晚餐她也沒有弄什麼花樣，煮了白粥，炒了一份酸辣白菜，將早上特意多弄出來的幾個豬肉餅從冰箱裡面拿出來，放在鍋裡面煎一下，便能吃了。
暮暮警官吃飯的速度很很快，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將自己面前的那份解決掉了，吃完之後，他也沒有回客廳去看他平日裡忙得沒時間看到愛情電視劇，而是繼續坐在餐桌前，看著秦月。
秦月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餅，抬頭看著對面的暮暮警官，以眼神示意，問他想幹嘛。
暮暮警官開口說道：「月子，明天我要帶你回佐野家，佐野家的人開口很簡單，我的爸爸媽媽你見過了，明天我的哥哥會和他的妻子一起回去。」
暮暮警官詳細地和秦月介紹了一下佐野家的家庭成員，連他們的脾氣秉性都告訴了秦月，他怕明天秦月過去，會覺得不自在。
秦月知道暮暮警官是好心，便認認真真地聽著，將他說的話記在了心裡面。
暮暮警官很快說完了，他還沒有走，躊蹴了半響之後，突然開口說起了上原多香子。
「月子，你覺得多香子這個人怎麼樣？」
秦月吃得差不多了，她將筷子放了下來，抬頭看向暮暮警官。
「多香子小姐的人不錯。」
秦月仔細回想了一下，多香子的教養不錯，脾氣也很好，從她的穿著打扮來看，她應該擁有一個不錯的家庭條件。
平心而論，她和暮暮警官十分相配，若是兩人能走到一起，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
聽到秦月這麼說，暮暮警官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也覺得她人不錯。」
說完之後，暮暮警官覺得有些尷尬，他竟然和秦月這麼一個小輩來討論自己喜歡的人。
暮暮警官害羞了。
秦月也看出來了，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將碗筷拿去廚房洗漱。
正當秦月準備將瀝好水的碗盤放進櫥櫃裡面的時候，暮暮警官的聲音從她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月子，我出去買個東西，馬上就回來了，你不要亂跑。」
秦月回頭，看著穿上外套準備出門的的暮暮警官，點點頭。
「好。」
「乖。」
暮暮警官說了一句，打開門走了出去。
秦月轉身，繼續將碗筷放回櫥櫃裡面去，弄好之後，秦月回了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漱。
其實冬天已經到了，並不需要天天洗澡，不過秦月這具身體喜歡出汗，冷了也冒汗，熱了也冒汗，若是不洗一洗，秦月睡覺都睡不安穩。
洗完澡出來，暮暮警官仍舊沒有回來，偌大的房子裡面，只有秦月一個人，她想了想，沒有回房間，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坐了下來。
秦月打開電視看了起來，電視裡面放著的是暮暮警官愛看的那種，男俊女靚的愛情故事，看這樣的電視劇不能帶腦子，否則恨不能分分鐘鑽進電視裡面掐死那對兒談戀愛之後智商立馬跌破地心的情侶。
看了有一兩集的時間，秦月抱著靠枕窩在那裡，不停地打著哈欠。
此時房門被人開啟，暮暮警官從門外走了進來。
聽到聲音，秦月坐了起來，扭頭看了過去。
「暮暮警官，你回來了。」
暮暮警官有些訝異，沒想到秦月到現在還沒有回房睡覺。
「月子，你怎麼還不睡覺？」
「我睡不著，所以在這裡等你。」
暮暮警官嗯了一聲，慢慢地朝著秦月走了過來，秦月往旁邊挪了挪，讓了一處空位，暮暮警官順勢在秦月的旁邊坐了下來。
秦月見暮暮警官的神情不太好，於是便開口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暮暮警官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煩意亂，只是那些事情他並不想說出來，壞了秦月的心情。
馬上就要過年了，她應該高高興興過個歡樂年。
「沒什麼的，月子，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兒回房休息吧。」
說完之後，暮暮警官起身，徑直回了房間。
房門啪嗒一聲被人關上，秦月若有所思地看著暮暮警官緊閉的房門，從暮暮警官的態度來看，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想和她說，大概是不想影響到她的心情吧。
暮暮警官已經回來了，秦月也失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情，她順手將電視關上了，回房睡覺去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鐘了。
這幾天暮暮警官都不用去上班，他特意交代過秦月，不用起來那麼早準備早餐。
換好衣服，秦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暮暮警官已經醒了，此時正窩在沙發上面看電視，秦月掃了一眼，他看的不是電視劇，而是時事新聞，秦月不怎麼感興趣，和暮暮警官問了聲安之後，便去了衛生間洗漱。
他們下午才會出發去佐藤家，上午有足夠的時間。
秦月用豆漿機打了豆漿，煎了兩個雞蛋，配上昨天買的麵包，就是一份營養豐盛的早餐。
早餐端上桌子，暮暮警官已經聞著味道過來了。
「嗯，味道不錯，月子，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謝謝誇獎，暮暮警官。」
兩人說說笑笑，一上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下午兩點鐘，暮暮警官開車將秦月帶回了佐藤家。
佐藤家對秦月的到來並沒有太多的反應，疏離冷淡，只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客氣。
秦月不以為意，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外人，她是上島，不是佐野。
暮暮警官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認為自己的親人虧待了秦月，若是知道自己親人會如此冷漠，他倒不會帶秦月回來了。
秦月不以為意，這些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年節本來是團團圓圓的日子，那些團圓熱鬧，和秦月都沒有什麼關係，她在這個世界裡面，孑然一身。
暮暮警官原本想陪著秦月的，只是佐野家家大業大，過年的時候，不是有人來拜訪他們，便是他們去拜訪別人，身為佐野家的一份子，暮暮警官哪怕再不情願，也是要露面的。
秦月的身份尷尬，佐野夫婦有意隱瞞她的存在，招待客人的時候不會讓她出現，出門做客的時候，也不會帶著她一起去。
在佐野家過了不到一天時間，佐野夫婦麻煩，她也心累，秦月告訴暮暮警官，她想要回家去，請暮暮警官送她回去。
她所說的家，是上島家，而不是暮暮警官的家。
「暮暮警官，過年了，我不想上島家空著，我想要回去。」
暮暮警官沒有辦法拒絕秦月，只能將她送回家去。
暮暮警官不能留下，他還要會佐野家，今晚會有很重要的客人來，他必須待在自己家裡面。
「對不起，月子。」
暮暮警官滿心愧疚，不敢看秦月的臉，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不對。
「暮暮警官，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真的，。」
誰都沒有錯，只是觀念不同，無法融合在一起罷了。
***
家裡不過三四天沒有住人，並沒有多少的灰塵，秦月簡單打掃了一番，屋子便和之前離開時沒有什麼不同。
到底是自己家住的舒服。
一月二號，新年第二天。
睡夢中的秦月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慢地爬了起來。
一個人住著，怎麼也熱鬧不起來，秦月難得犯懶，窩在床上不願意起來。
樓下有開門聲隱隱約約地傳了上來，秦月開始的時候以為是暮暮警官過來，可是，暮暮警官昨天說過今天有事情，不會過來的，那麼進門的人會是誰？
秦月覺得有些不對，翻身下床，伸手在床鋪下面一抹，將一把用膠布站在床底下的水果刀拿了出來。
撕去刀刃上纏著的膠布，秦月拿著匕首，打開臥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朝著樓下走了過去。
樓下已經沒有了聲音傳來，不過秦月卻明顯能感覺到，房間裡面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
她很快便走到了樓梯的盡頭，踏上最後一格樓梯的時候，秦月也看到了出現在自己房子裡的那個人。
當看到那個人的面容時，秦月愣住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怎麼會是他？
「大威，你怎麼回來了？」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那個人是入陶大威，他在幾天之前明明已經跟著入陶倫行去了東京，怎麼現在又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她的家裡面？
入陶大威渾身髒兮兮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只是他的神情仍舊是淡淡的，像是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聽到秦月的聲音之後，入陶大威抬起頭來，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月子。」
入陶大威喊了一聲秦月的名字，目光清澈見底，不見絲毫陰霾。
秦月的心霎時間柔軟了下去，她將手中的水果刀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疾步朝著入陶大威走了過去。
入陶大威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秦月朝著他走進，看著她張開雙臂，抱住了他。
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抬了起來，反手抱住了秦月。
「月子。」
他又喊了一聲秦月的名字，灼熱的氣流噴灑在秦月的耳朵上面，像是一朵羽毛輕輕拂過耳垂，癢癢的。
秦月松了入陶大威，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明明已經離開了的人，怎麼又會突然回到了這裡，秦月心中疑惑，便直接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她瞭解入陶大威，和他說話，直截了當不要拐彎抹角，是最好的溝通方式。
「入陶倫行死了，所以，我回來了。」
秦月愣住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入陶倫行，他怎麼死了？
「到底是什麼回事？」
入陶大威米有隱瞞秦月，將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她。
原來，幾天前入陶倫行帶著入陶大威離開奈良前往東京。
入陶倫行早有準備，要搬到東京去住，東京的房子早早預備好了，兩人搬進去之後，便直接住了進去。
十二月三十號，入陶倫行出門辦事兒，結果遭遇了車禍，當場死去，事發路段沒監控，肇事車輛當場逃亡。
不管入陶倫行對入陶大威如何，他始終是他唯一的親人，員警很快找到了入陶大威，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入陶大威。
入陶大威的運氣不錯，他遇到了一個好員警，那個員警幫著入陶大威安葬了入陶倫行。
入陶大威之前一直都被入陶倫行控制著，他遵循著入陶倫行的命令，坐著他要求他做的事情，入陶倫行驟然離世，這對聽從入陶倫行命令列事的入陶大威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秦月在入陶大威的腦海中是特別的存在，入陶倫行已經不在了，他要回到秦月的身邊來。
「入陶倫行死了？」
秦月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入陶大威是不會說謊的 。
還有，從入陶大威潛意識這種要找她的行為，秦月能看得出來，自己對入陶大威來說，是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入陶大威也不知道怎麼找回這裡的，渾身髒兮兮的不說，他甚至連一件行李都沒有帶。
秦月打發了入陶大威去洗澡，回房翻出一套比較大的睡衣，拿給了入陶大威換上。
不過在她來說比較大的衣服，穿到入陶大威的身上，便有些小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也虧得入陶大威的顏能撐得起來，不至於辣眼睛。
秦月交代入陶大威乖乖在家待著，自己拿了前去幫入陶大威買衣服，瞬間買些菜回來。
照舊去了沃爾瑪超市，這一次秦月比較幸運，沒有遇到綠川紀子她們。
家裡還等著一個人，秦月也沒有耽擱，挑選好之後，便離開了超市。
等到秦月帶著買好的衣服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入陶大威躺在沙發上面，睡得正熟，他的身上只穿著秦月的那套睡衣，其它的什麼都沒有都蓋。
寒冬臘月的，房間裡的暖氣也不高，他這樣睡非得凍著了不行。
「大威，醒一醒，大威，醒一醒。」
一連喊了幾聲，大威才醒了過來，剛剛睡醒的他還有些迷糊，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似乎蒙著一層霧氣，整個人看上去傻呆呆的。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已經是一片清明之色。
「你回來了。」
秦月嗯了一聲，將買好的衣服遞給了入陶大威。
她之前簡單地估算了入陶大威的身高，之後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全都置辦齊了。
他只穿著那麼一套髒呼呼的衣服回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現在又是新年，有道是新年新氣象，總要給他捯飭捯飭的。
秦月將衣服遞給了入陶大威，又將他帶到了樓上，安排進了自己的房間。
「你要是困了，就在床上歇一會兒，樓下冷，你不蓋東西睡著了，小心著涼，生病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入陶大威掀開被子躺了下去，又將厚厚的被子蓋在了身上面。
看他這架勢，顯然是想在睡一會兒。
秦月幫著他掖好被角，輕聲開口說道：「好好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做飯，等到做好了，我上來喊你。」
「嗯。」
秦月摸了摸入陶大威的頭，轉身出去了。
入陶大威看著那一扇被掩上的房門 ，感覺到身下的的被褥十分柔軟，身上蓋著的被子桑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不刺鼻，很好聞。
入陶大威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陷入了睡夢之中。
樓下客廳。
現在不過剛剛十點鐘，做午飯有些早了，秦月早上沒有吃，現在感覺肚子餓得厲害，嘰裡咕嚕地亂叫，秦月揉了揉造反的肚子，沖泡了一杯牛奶，端在手中慢慢地喝了起來。
秦月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想著關於入陶大威的事情。
入陶大威突然回來，這對秦月是一件好事兒。
之前秦月還在糾結入陶大威離開之後，她該如何完成任務，現在看著入陶大威這次做出來的事情，秦月覺得，自己對入陶大威來說，應該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只是就是不知道，這個特別的存在，在他的心裡占著幾分位置了。
入陶大威今年九歲，他還沒有成年，失去了監護人之後，他應該會被送到孤兒院之中，只不過入陶倫行是在東京出事兒死亡的，入陶大威自己卻跑回了奈良來。
找到入陶大威的蹤跡，將他送進孤兒院之中，怕是要花費一些時間。
這段時間裡，秦月想些辦法，總歸是能找出來解決的方法的。
再不濟，她也可以陪著入陶大威一起住進孤兒院之中。
暮暮警官和上原多香子之間互有好感，若是能走下去，她住在暮暮警官那裡倒是不太方便了。
之前不想進孤兒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和入陶大威失去聯繫，現在，入陶大威也和她一樣成了孤兒，兩人一起進入孤兒院之中，倒也是個辦法。
不過進入孤兒院是最後的方法，最後還是在外面住著，方便。
不知不覺間，鐘錶上的指標已經指向了十點半，到了該做飯的時候。
秦月沒有在胡思亂想，起身去了廚房。
淘米下鍋，之後開始洗菜做菜，等到全都忙好，已經到了十一點半，秦月將圍裙解了下來，準備去叫入陶大威吃飯。
剛剛走到樓梯口，便看到入陶大威從樓上走了下來。
入陶大威的身上換掉了秦月的那件不合身的睡衣，穿上了秦月之前幫他買的新衣服。
衣服很合體，秦月很滿意，她笑著開口說道：「大威，飯菜做好了，快來吃飯吧。」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跟著秦月一起朝著餐桌旁走了過去。
由於是新年，為了應景，哪怕只有兩個人，秦月也做了不少菜出來，不過雖然多，每一盤的分量都不太多，只是花樣品種上多了一些罷了。
看到滿桌的食物，入陶大威的眼睛亮了起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來。
看來這些菜，應該會合他的胃口。
九菜一湯，最後被他們兩個人吃的一乾二淨，入陶大威的飯量是秦月的三倍，這些菜幾乎大部分都進了入陶大威的肚子。
吃得似乎有點兒多了，秦月看到入陶大威的眉毛微微皺起了，似乎有些不太舒服，秦月有些無奈，拿了之前買的一些山楂糕遞給了入陶大威。
「吃一點兒，這會讓你舒服很多的。」
入陶大威接了過去，乖乖的吃了下去，果然感覺舒服了許多，皺起的眉頭散開了一些。
秦月見狀，松了一口氣，收拾了碗筷去廚房裡面洗漱。
入陶大威靜靜地坐在餐桌前，等著秦月出來。
暮暮警官家的水都是熱的，洗碗的時候並不覺得受罪，可是回來之後，水管裡面流出來的水冷的刺骨，秦月洗著洗著，就感覺自己的兩隻手慢慢地沒有了知覺，等到把所有的碗筷全抖洗乾淨之後，秦月的兩隻手已經變成了胡蘿蔔。
還是買個小廚寶吧，這麼折騰下去，在落個病根，最後可就得不償失了。
暮暮警官是在晚上的時候過來的，他明天上班，今天特意過來，接秦月回家。
等到進了秦月的家之後，暮暮警官看到了和秦月並肩坐在沙發上入陶大威。
「你怎麼會在這裡？」
暮暮警官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入陶大威，一時間愣在了那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傢伙不是已經搬走了麼？怎麼現在又回來了？
秦月也沒有隱瞞暮暮警官，簡單地將關於入陶大威的事情告訴了暮暮警官。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要在你這裡住下來了？」
秦月點頭。
「你不跟我回去了嗎？」
第307章 腦男
秦月搖了搖頭, 她覺得自己和暮暮警官之間的關係，應該徹底捋清楚了。
「暮暮警官, 我還是覺得自己應該住在這裡, 我有家, 並不是無家可歸的人，而且，我的媽媽給我留下的存款, 足夠我生活到成年。」
秦月直視著暮暮警官，目光清澈：「暮暮警官，我不想去孤兒院, 我需要一個監護人，也只是一個監護人而已，你不用將我當做你的責任, 背負在身上。」
暮暮警官張了張嘴, 想要說什麼, 秦月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從佐野家大宅回來的時候，秦月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佐野家人對秦月的態度說不上友好，秦月並不怪他們，人人都是有私心的, 像佐野家那樣的大家族, 對血脈更是重視。
暮暮警官還沒有結婚，就有了秦月這麼大一個養女，之前暮暮警官大概曾經說過, 只是掛個監護人的名，不用負責任，所以佐野夫妻對她的態度還算不錯。
這一次，她被暮暮警官帶回了家，觸碰到了他們的底線，所以才會對秦月是這種冷漠的態度。
他們在用行動表示，他們不歡迎她。
他們已經將態度表現得如此明顯，秦月自然也不會在去惹人生厭。
那到底是暮暮警官的父母，而她，只是一個外人罷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挑明，就已經明白了。
暮暮警官倏地握緊雙拳，臉上流露出一絲壓抑著的痛苦之色，是他考慮不周，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家人對秦月會是如此排斥，原本該是高高興興的一個新年，因為他的失誤，倒是讓所有人都不開心l
暮暮警官抹了一把臉，抽過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他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秦月，眼中浮現出濃郁的愧疚之色：「月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暮暮警官，這並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入陶大威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明明三人同處在一個空間之中，他卻像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顯得那麼地格格不入。
「暮暮警官，我的行李還在你那裡，我想過去取回來。」
暮暮警官仍舊在掙扎，做著最後的努力：「等幾天，不行嗎？」
也許過了幾天，她就會改變想法，繼續在他的家裡面住下來。
秦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暮暮警官，早拿晚拿，都是一樣的。」
她是不會再回去和暮暮警官同住了。
秦月心意已決，在勸說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暮暮警官沉默了許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已經不早了，跟我去拿衣服吧。」
說完之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秦月站了起來，摸了摸入陶大威鬆軟的的頭髮，輕聲開口說道：「大威，我出去一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入陶大威沒有作聲，他站了起來，跟著秦月一起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一起出來的那兩個少男少女，暮暮警官的臉更黑了，心情也變得越加惡劣起來。
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了，暮暮警官的心情變越加低落起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廂內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車內的氣氛沉悶至極，似乎連會之間，都充滿著壓抑的氣息。
車子在暮暮警官的樓下停了下來，秦月拉著入陶大威從車上走了下來，暮暮警官停車熄火，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到了現在，他仍舊想要垂死掙扎一下，勸說秦月留在他這裡。
暮暮警官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執著，他做了她的監護人，讓她不至於被送到孤兒院之中，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可是暮暮警官總覺得自己虧待了秦月，她是一個天才，在追蹤罪犯的這一行上有著極佳的天賦，如果能好好引導，她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月子，你真的不在考慮一下嗎？你們兩個孩子單獨住在一起，沒有成年人在，你們的安全誰能來保證？」
秦月看了身邊的入陶大威 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來：「暮暮警官，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
「月子......」
「暮暮警官，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在和你住在一起的，倘若你不想再做我的監護人，我也無話可說。」
暮暮警官的臉霎時間變得一片蒼白。
她的意思是寧願去孤兒院，也不要被他照顧麼？
秦月封死了暮暮警官所有的路，她完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對不起。」
所有的話最終化為只化為這三個字，暮暮警官帶著秦月和入陶大威上了樓。
秦月去了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她只在這裡住了兩晚上，很多東西都沒有添置，來的時候她帶著 一個大大的黑色行李箱，回去的時候，她帶著的，仍舊是這個行李箱，裡面裝著的東西，除了兩套新買的衣服之外，再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我送你們回去。」
現在已經快九點鐘了，暮暮警官自然不放心他們兩個小孩子打車回去，他開車將二人送回了家。
再三交代兩人晚上要關好門窗，注意安全，若不是明天還要上班，暮暮警官怕是今晚要在這裡住上一晚，才能安心。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暮暮警官，秦月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就連入陶大威臉上的神情，似乎也放鬆了許多。
入陶倫行已經死了，入陶大威沒有了親人，他怕是要在秦月這裡長久地住下去了，秦月將自己的東西帶去了之前上島村子的房間，自己的臥室留給了入陶大威。
今天已經太晚了，秦月安置好了入陶大威之後，便洗澡上床，躺在柔軟的床鋪上面，秦月腦中浮現出入陶大威那張俊朗的面孔，慢慢地陷入進了睡夢之中。
大約淩晨時分，秦月感覺床鋪一陣巨震，睡夢中的秦月倏地驚醒，妖異的橘色光芒透過未拉嚴的窗簾縫隙之中透了進來，在木質地板上面投下扭曲的光影。
秦月的神情微變，掀開被子下床，她顧不上穿鞋，赤著腳朝著窗口處跑了過來。
刷得一聲，秦月拉開了窗簾，她看到不遠處火光沖天，那棟有著三米高院牆的房子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轟隆一聲巨響，那堵圍著入陶家的牆瞬間到傾塌，秦月感覺到窗戶上的玻璃似乎都之後顫動了起來，沒有了院牆阻隔，火光更加耀眼，幾乎映紅大半邊天空。
火焰灼灼燃燒著，即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秦月似乎能夠感覺到那逼人的熱浪透過窗戶撲了過來。
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來，那棟看起來還算宏偉的房子轟然倒塌，秦月感覺到腳下的地面似乎顫抖了幾下，玻璃窗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響，似乎隨時都會碎裂開來。
秦月的臉色蒼白無比，只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卻透著一抹不正常的緋紅。
如此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附近的居民，不多時，外面的馬路上便聚集了不少的人，他們遠遠站著，在黑暗之中，眉眼模糊一片，只有那些尖叫呐喊聲，洩露出了他們的恐懼之情。
這並不是一場火災那麼簡單，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都在提醒著那些人那棟房子裡在發生著什麼事情。
這邊的動靜太大，附近的居民都被引了出來，他們聚集在一起，好似這樣，便能從身旁同樣慌亂無比的人身上汲取到勇氣。
誰也不知道那些看不見的黑暗之中不知道隱藏了什麼東西，它們潛伏在那裡，伺尋找著最合適的機會，想要將那些沒有任何防備的人吞入腹中。
秦月轉身去了隔壁房間，這樣的的動靜，自然也將入陶大威驚醒了過來，只是他的反應有些出乎秦月的預料。
進門的時候，秦月看到入陶大威站在床邊，看著入陶家的那棟房子，那些橘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白皙的臉頰上面，明明是極其溫暖的色調，卻讓人覺得莫名地發寒。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那雙俊秀的面孔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毀掉的是入陶家，可是入陶大威卻沒有任何感覺，好像那只是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地方一樣。
「大威。」
秦月輕輕喊了一聲，聲音粗嘎，如同兩片砂紙放在一起打磨，聲音刺耳至極。
入陶大威緩緩地轉過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你醒了。」
「嗯。」
秦月走了過去，和入陶大威一起，看著入陶家那棟已經垮塌地差不多的建築。
「你不心疼。」
秦月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若是心疼，入陶大威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入陶大威搖頭，回答道：「我不心疼。」
秦月沒有再說什麼，他們看著馬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看著他們聚集在一起，對著那棟已經毀得差不多的房子指指點點，他們看著警車和消防車姍姍來遲，穿著橘色消防服的消防員忙忙碌碌地開始滅火。
巨大的水龍從水管之中冒了出來，咆哮著朝著肆意燃燒著的烈火撲了過去，大火已經將可燃物燃燒得差不多了，火勢已經減弱下來，被水龍這麼一澆，剛剛還囂張無比的火焰漸漸地被壓了下去。
半個小時之中，火勢被徹底澆滅，隨著火光消失，窗外的光線也隨之暗了下去，有了消防員和員警，居民們那些慌亂不安的心得到了極大的安危，在員警的勸說下，他們慢慢地散去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外面的街道變得清靜了下來，除了員警和消防員之外，再沒有其它的人了，秦月伸出手，將窗簾拉上了，屋內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秦月眨了眨眼睛，慢慢地適應了黑暗，她伸出手，拉住了入陶大威的手。
讓秦月意外的是，入陶大威的手異常的冰冷，就連體溫偏低的秦月，手上的溫度都比他高上幾分。
秦月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力地抓了抓入陶大威的手。
「沒事兒了，有我在。」
入陶大威眨了眨眼睛，他低下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秦月，神情異常地專注。
秦月感覺到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了她的臉上，秦月感覺有些癢，抬起手輕輕地擦了擦。
不經意地側頭，她看到不遠處放在床頭櫃上面的夜光鬧鐘上面顯示的時間。
一點三十五分。
已經這麼晚了，秦月拍了拍入陶大威的胳膊，開口說道：「大威，已經沒事兒了，睡吧。」
入陶大威沒有說話，知道許久之後，她的耳邊才傳來一聲輕嗯。
入陶大威躺回了床上，秦月就坐在他的窗邊看著他，直到他重新陷入夢鄉，秦月方才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麼一番折騰過後，秦月卻有些睡不著了，她能聽見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那些人的談話聲，她甚至能聽見磚瓦搬動時的聲音。
秦月的腦子有些亂 ，卻不知道該從何捋起來。
入陶大威家並不是火災那麼簡單，她想起之前聽到的那些爆炸聲，直覺告訴他，那些爆炸並不是瓦斯爆炸，而是其他的一些東西。
秦月閉上了眼睛，將那些亂糟糟的念頭從腦子裡叉了出去。
她現在應該做的是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而不是去想入陶家的爆炸是失火還是人為。
秦月慢慢地靜下心來，將腦子徹底放空，意識開始昏昏沉沉起來，不多時，她便又睡了過去，窗外的那些亂糟糟的聲音被夢境所阻隔，再也傳不進她的耳中。
這一覺秦月睡到天光大亮方才從夢中醒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張俊秀的面孔出現在她的眼前，秦月嚇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氣。
仔細一看，扒在她眼前看著她的人是入陶大威，秦月眨了眨眼睛，問道：「大威，你幹什麼？」
入陶大威直起了身子，拉開了與秦月之間的距離。
「我在看你。」
秦月：「......」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站在自己床邊的入陶大威，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要教一教入陶大威，什麼叫男女有別，什麼叫不要隨意進入女孩子的房間。
「大威，你不能隨便進入我的房間的，這樣是不對的。」
秦月詳詳細細地和入陶大威解釋了什麼叫男女有別，什麼叫隱私，什麼叫私人空間。
入陶大威說道：「昨天晚上你也到我的房間了。」
秦月：「那是有原因的。」
入陶大威：「昨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你也在我的旁邊。」
秦月：「......」
她有些心疼自己，這傢伙有時候看起來木愣愣的，怎麼這種時候倒是變得聰明了起來。
「反正下次不要沒有經過我允許就進入我的房間了，聽見了沒有，大威？」
「好。」
入陶大威十分乾脆地答應了，這讓原本準備了一大堆話的秦月有些措手不及。
就這麼簡單？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入陶大威，怎麼也不相信這個傢伙能那麼老實。
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目光清澈透亮，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秦月歎了一口氣，朝著入陶大威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大威，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秦月利落地換好衣服，將床鋪折疊整齊之後，方才離開了房間去浴室裡面洗漱。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秦月去了隔壁臥室看了一眼，入陶大威已經將自己睡過的床鋪疊的整整齊齊的，看上去像是從來都沒有睡過人似的。
這傢伙倒是自覺得很。
秦月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下樓去了。
入陶大威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面，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向翻看著，秦月只是掃了一眼，便去廚房裡面忙碌起來，準備二人的早餐。
「大威，你早上想吃什麼，海帶湯配蛋包飯好不好？」
「可以。」
得了入陶大威的回答之後，秦月便開始著手忙碌了起來。
冬天呆在廚房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秦月手腳麻利地很，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將早餐準備好了。
將坐好的蛋包飯和海帶湯端到餐桌上面，秦月看著還在低頭看東西的入陶大威，有些無奈地說道：「大威，過來吃早餐了。」
「好。」
入陶大威將手中的本子合攏，放在茶几上面，起身走了過來。
他在秦月的對面坐了下來，秦月將手中的筷子和勺子遞給入陶大威，他接了過去，道了一聲謝謝，低頭吃了起來。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不過一時三刻，蛋包飯便被他吃得乾乾淨淨了，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來，入陶大威拿起勺子來，一勺一勺地舀著海帶湯喝了起來。
秦月吃飯的速度並不快，直到入陶大威將海帶湯喝完了，秦月才堪堪吃完盤子裡面的蛋包飯。
「我吃飽了。」
入陶大威放下勺子，看著對面準備喝湯的秦月，開口說道。
秦月看著他乖巧的模樣，笑了笑，朝著他擺了擺手說道：「吃完了你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入陶大威嗯了一聲，起身離開，回到沙發前拿起之前放在桌子上面的筆記看了起來。
秦月喝了兩口海帶湯，湯有些燙了，秦月的舌頭被燙得有些疼，她將勺子放下來，准本稍等一會兒在吃。
她抬起頭朝著入陶大威的方向看了過去，見他手裡捧著一本筆記看得認真，秦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一本筆記有什麼能讓他看得這麼入神的...不對，筆記？！
秦月猛地站了起來，快步朝著入陶大威走了過去，她很快便到了入陶大威的面前，她劈手將入陶大威的手中的筆記本拿了過來，手腕一轉，筆記本上面內容映入了秦月的眼中。
看到筆記上那些熟悉的字跡時，秦月眼睛頓時睜大了，果然！
「大威，這個東西是你從哪裡拿來的。」
入陶大威倒是老實，開口回答道：「你房間的桌子上面。」
秦月想起自己昨天回房間的時候，只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她隱約記得自己將這個筆記本從行李箱裡面拿出來，隨手放到了房間的桌子上面。
她沒有想到，入陶大威竟然順手將她的筆記給拿走了。
這個筆記本上記得並不是秦月的少女心情之類的日記，而是關於她對自己經手的這幾個案子的犯罪心理畫像，裡面寫了她對案子的很多推測。
入陶大威看到這些東西，他會有什麼反應？
秦月合起筆記本，將它抱在懷裡，接著轉頭看向仍舊是一臉無辜之色坐在那裡的入陶大威，冷聲開口說道：「為什麼你隨便翻看我的東西？」
入陶大威眨了眨眼睛，說道：「我不能看嗎？」
他的神情太過坦蕩，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隨意翻看秦月的東西是一件不對的事情。
沒有人教過他這些，他不懂。
看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的入陶大威，秦月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孩子不懂事兒，打一頓就好了，可是入陶大威，他並不是普通的孩子。
秦月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在入陶大威的身邊坐了下來，手指放在筆記本皮質的外殼上面，輕輕地撫摸著。
入陶大威就坐在她的身邊，與她相距不足幾釐米的距離，鬼使神差一般，秦月想起許久之前自己那個不靠譜的猜測，她將那個猜測也同樣寫在了筆記本之中，就在森田木須的那個案子後面。
那是秦月參與的第一起案子，也是筆記本之中的第一個心理側寫，入陶大威應該看見了，那麼，他是怎麼想的？
秦月沉默了片刻，直接開口詢問，和入陶大威之間最不需要的便是那些拐彎抹角的東西，直截了當開口詢問，是最好的辦法。
「大威，森田木須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係。」
這句話一說出來，秦月感覺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凝滯，她轉過頭看著入陶大威，與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依舊清澈見底，沒有染上任何的雜質，可是秦月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對勁兒，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她又說不上來。
入陶大威沒有讓秦月等多久，很快便給了她答案。
「不是我殺的。」
入陶大威說道，語氣極為認真，他說的是實話。
秦月沉默了片刻，接著問道：「那是誰殺的，你知道嗎？」
入陶大威沉默了一瞬，給了秦月一個讓她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是入陶倫行。」
秦月愣在了那裡，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入陶倫行，居然是入陶倫行？！
可是，入陶倫行有是很麼理由，要去殺害森田木須，難道他不知道那是犯法的事情麼？
秦月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這一次，入陶大威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給了秦月答案。
「入陶倫行說，法律不是所有的時候都能制裁那些犯下罪惡的人，很多時候，法律考慮的太多，給了那些十惡不赦的罪犯太多的自由，讓他們得以一次又一次地傷害無辜之人，掠奪那些無辜之人的生命。」
說話間，入陶大威低下頭頭去，臉上的表情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他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正義的界限變得模糊，需要有人將那些模糊的東西擦去，讓正義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入陶倫行發現了森田木須做的事情，所以，他殺了他。」
秦月有些不可思議，卻又覺得理所當然，入陶倫行對待入陶大衛的態度，一直都是非常的奇怪。
「這樣的事情，他沒有隱瞞你？」
入陶大威點點頭：「他將詳細的內容全都告訴了我。」
這一次，秦月沉默的時間變得更長了，她隱隱約約猜想到了什麼，可是那個答案，卻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入陶倫行，他在做的那些事情，想要入陶大威也和他一樣，一起去做那些事情。
從入陶大威的幼年開始，便一直對他灌輸那些觀念，然後慢慢地將他培養起來，直到成年，他的性格思維方式全部定性了，到那個時候，不要人操縱，不要人教導，他便能自動地去做那些事情。
以暴制暴，是法律的倒退，可是很多時候，那些殺人惡魔卻並不會得到該有的懲罰。
入陶倫行想要將入陶大威變成一把刀。
房間裡面變得安靜了下來，牆壁上掛著的時鐘滴答滴答朝前走著，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秦月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入陶大威一直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秦月。
「渡邊藤的死，是不是入陶倫行做的？」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說道：「渡邊藤死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奈良，前往東京。」
入陶大威是不會說謊的，而且，入陶倫西已經死了，入陶大威也沒有為他隱瞞的必要。
不是入陶倫行，那又是誰？
秦月隱隱約約感覺自己似乎走到了一個死胡同之中，之前的兩個岔路她走錯了，所以到最後繞來繞去，總是找不到那個正確的答案。
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似乎被她給忽略掉了。
秦月將筆記本打開，翻到了渡邊藤的案子那一頁，仔仔細細看了起來，入陶大威往秦月的身邊蹭了蹭，和她一起看著筆記本上的東西。
秦月沒有攔著入陶大威，這本也不是秘密的東西，看也就看了，沒有什麼關係。
看來看去，也沒有找出什麼線索來，若是真的能這麼輕易找出來，這案子也不會懸在那裡了。
秦月不想讓這案子在折磨自己的腦細胞，乾脆合了起來，放在了茶几上面，自己起身準備卻收拾餐桌上的東西。
秦月走出去了兩步之後，入陶大威突然開口問道：「月子，我能看嗎？」
秦月的嘴角抽了抽，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
得了秦月的回答，入陶大威將筆記拿了起來，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總共不過二十幾頁的筆記，被他翻來覆去看著，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看出個什麼名堂來。
將碗筷放到水龍頭下面，秦月擰開了水龍頭，冰冷的水流從管道裡面湧了出來，水流很快便注滿了整個水池，秦月關上了水龍頭，看著滿滿一池子的冷水，莫名地有些膽怯，竟是不敢伸出手去觸碰這些水。
買個小廚寶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了，秦月想著，給自己打了打氣，將兩隻手浸入到冷水之中。
等到秦月從廚房裡面出來，兩隻手又被凍成了胡蘿蔔狀，秦月冷得厲害，她朝著手心裡面哈了幾口氣，感覺自己的手暖和了一些，皺起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
見入陶大威還在看筆記，秦月一邊搓手一邊問道：「怎麼，你看出來什麼了？」
入陶大威將筆記本合攏起來，規規矩矩地放在茶几上面，他抬起頭，看著在那兒不停地搓著手的秦月，開口說道：「月子，渡邊藤的那個案子，為什麼你覺得兇手一定就是從窗外爬進來的？」
秦月愣住了，搓手的動作停了下來。
為什麼他們就一定覺得，兇手是從視窗爬進來的？因為牆壁上的那三道新鮮的痕跡？如果是有人特意弄出來的那些痕跡，誤導警方人的判斷呢？
秦月伸出手，將放在茶几上面的本子拿了過來，她將本子翻到了最後，看著自己對兇手寥寥無幾的心理側寫。
普通人只知道心臟的大體位置，然而，有些人，卻清清楚楚知道心臟的位置。
如果兇手不是從外面進來的話，那麼，一定就是醫院裡面的人。
秦月腦中浮現出幾個身影，最終落在了最後一個人的身上。
上原多香子。
想到了其中一個結點之後，其它便立即可以捋順，抽絲剝繭，找到源頭。
秦月的記憶力很不錯，關於渡邊藤的一些資訊，秦月記得很清楚。
二十年前到那個被渡邊藤傷害了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上原香玲。
這會是巧合麼？
秦月慢慢地將本子合了起來，她想到上原多香子和暮暮警官之間那似有若無的感情時，頓時遲疑了起來。
順其自然吧。
秦月將筆記本合了起來，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入陶大威，秦月起身，抱著筆記本走出後了房間。
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打火機，秦月將筆記本上寫了字的那二十幾頁燒得一乾二淨，黑色的灰燼隨風飄散，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入陶大威靜靜地陪著秦月，看著她將那些她耗費心血寫下來的東西燒毀，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處理好這些東西之後，秦月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她看著身邊的入陶大威，開口說道：「入陶大威，陪我去買東西吧。」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好。」
只是正當兩人要出門的時候，家裡的大門被人打開了，暮暮警官從門外走了進來。
秦月：「......」他來的還真是不巧啊。
「暮暮警官，你來有什麼事情麼？」
秦月站在門口處，看著暮暮警官，沒有要將他請進去的意思。
既然決定要拉開了距離，那麼，她便不能像從前一樣處理和暮暮警官之間的關係。
暮暮警官臉上的神情有些疲倦，眼睛下一片厚厚的青影，看他這樣子，顯然昨天晚上並沒有睡好。
想起入陶倫行家那不正常的火災，秦月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猜測。
那棟房子，也不知道入陶倫行賣出去沒有，如果沒有的話，入陶倫行死了，那套房子的主人就變成了入陶大威，房子被毀了，員警自然要來找房主瞭解一下情況。
果不其然，暮暮警官下一句說的話證實了秦月心中的猜測。
「月子，其實我這次來，是來找入陶大威的，一些事我想問問他。」
秦月能替自己做決定，卻不能替入陶大威做決定，她讓開了步伐，示意暮暮警官進來再說。
三人一起進了家門，在沙發上面坐了下來。
「入陶大威，年齡九歲，奈良市人。」
暮暮警官簡單地核對了一下入陶大威的身份，之後便開門見山地開始詢問起來。
「入陶大威，根據我們調查，隔壁那棟房子仍舊是入陶家的資產，你為什麼沒有住在隔壁房子裡，反而住在上島村子家中？」
「我們是朋友。」
入陶大威的回答簡單明瞭，他知道隔壁的房子已經屬於他了，可是他並不想回到那個冰冰冷冷的房子裡面去。
「入陶大威，入陶倫行有沒有仇家？有沒有與人結緣？生意上 是不是和人有什麼齟齬？」
對於這些問題，入陶大威都不是太清楚，入陶倫行不會和他說這些東西，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太清楚。
秦月暮暮警官一直詢問入陶大威 關於入陶倫行有沒有與人結怨的事情，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便開口問道：「暮暮警官，大威家的房子失火是不是並不是一起簡單的失火案件？
暮暮警官點了點，說道：「是的，入陶家的房子並不是被人放火燒的，而是被安裝了炸彈。」
秦月之前已經隱約有了猜測，現在從暮暮警官這裡得到確認，不過是證實了他的猜測罷了。
入陶家是被炸掉的？！
原本如果只是失火，在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的情況下，這起案子是不會交到重案組手裡扶著的。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這次的案子並不是簡單的失火案，而是人為的爆炸案。
警察局對此極為地重視，安排了重案組著手調查這次的案子，務必要將這個炸彈客找到。
入陶大威這裡得不到有用的線索，暮暮警官隨意地和秦月他們說了兩句，便起身離開了秦月的家。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這裡。
暮暮警官走後不久，秦月也帶著入陶大威離開了。
他們不是去調查關於這次爆炸案的事情，而是要去買廚房用的小廚寶——爆炸案的事情他們沒有任何的頭緒，胡亂去插一手，也找不出來什麼有用的資訊，還不如先來解決最要緊的事情。
沃爾瑪超市挺大的，裡面賣的東西應有盡有，秦月帶著入陶大威逛了一圈，選中了一款即熱型的小廚寶。
家裡的菜已經沒有多少了，秦月決定要在採買一些回去。
「大威，今天晚上我們吃火鍋好不好？」
對於要吃什麼東西，入陶大威沒有太多的意見，秦月的手藝不錯，做什麼東西都很很好吃，他只負責吃就可以了。
在生鮮蔬果區秦月他們挑選了不少的東西，購物車下已經塞滿了一多半，秦月看了看，覺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和入陶大威一起回去。
說起來，今天他們的運氣不錯，沒有在這裡遇見綠川紀子......
flag剛剛立起來，秦月便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月子！！」
秦月的身體僵了一瞬，默默得轉過頭去，朝著來人看了過來。
穿著駝色大衣的溫婉女人朝著秦月點了點頭，柔聲開口說道：「今天就你一個人過來買東西麼？你的家人麼？」
秦月伸手將一邊兒的入陶大威扯了過來。
「這就是我的家人，他叫大威。」
第308章 腦男
入陶大威還沒有進入狀態便被秦月扯了過來, 他低下頭看著秦月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沉默著沒有作聲。
綠川晴子臉上的笑容更深,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入陶大威的頭髮, 入陶大威往旁邊一讓, 避開了綠川晴子的手。
綠川晴子摸了個空，她尷尬地收回手去，臉上那溫柔的笑容有些僵。
秦月開口說道：「對不起, 大威他不太習慣和陌生人接觸。」
綠川晴子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她朝著入陶大威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綠川紀子的眼睛在二人的身上掃了一圈, 她的目光在入陶大威的身上停留了許久，最後方才轉到了秦月的身上。
「月子，我記得你是獨生女啊, 他怎麼會是你的家人？」
秦月面不改色地說道：「他是我的大表哥。」
綠川紀子：「你表哥？」
秦月點頭,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談什麼, 便開口說道：「我們已經買好東西, 現在就要回去了。」
綠川紀子眨了眨眼睛：「那好吧，有時間再聊。」
秦月點點頭，和綠川紀子說了聲再見，之後推著小車, 帶著入陶大威走了。
綠川紀子臉上的笑容斂去, 她不發一語地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嘴角繃了起來。
綠川晴子沒有發現女兒的不對勁兒，輕聲軟語地說道：「紀子, 你不是想吃蛋包飯麼？我們去那邊買材料。」
綠川紀子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那雙漂亮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好的，媽媽。」
推著小車來到結帳口，秦月和入陶大威站在隊伍的最末尾處，隊伍緩緩前進著，幾分鐘才能往前面挪上一步。
入陶大威側頭，看向身邊的秦月。
「你不喜歡剛剛的那個女孩子。」
入陶大威對秦月的情緒反應很敏感，秦月剛剛雖然笑著，可是態度卻很生疏。
秦月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等會兒我回去了，再告訴你到底怎麼回事兒。」
入陶大威嗯了一聲，沒有在繼續問下去。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兩人才出了超市大門，他們買了不少東西，入陶大威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原本高冷的少您，因為這些瓜果蔬菜日用百貨，倒是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大部分的東西都被入陶大威拎著，秦月手裡拿著的只有剛剛買的小廚寶。
原本秦月準備打車回去的，只是在門口站了半天，連個計程車的影子都沒有見著，秦月只能放棄，她怕在耽擱下去，又和綠川紀子那母女倆照面，便準備用兩條腿走回去。
「大威，重不重？你能不能拎的動？要是不行的話，我幫你拎一些東西？」
秦月年齡比入陶大威大得多，看他拎著這麼大包小包的快抵得上他重量的東西，秦月總有一種虐待兒童的錯覺。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說道：「我能拎的動。」
入陶大威拒絕了秦月的幫忙，並用行動表示，他的身體素質足夠應付這麼一堆看看起來很重實際上也很重的東西。
二十分鐘的路程，兩人不知不覺地便走了回來，結果，等到二人到家的時候，卻看家裡面的大門大敞四開，黃綠色的隔離帶將秦月的家圍了起來，一排穿著員警制服的人站在秦月家不遠處，制止圍觀的人靠近，幾個穿著防爆服的員警出出進進，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秦月神情一凜，心底隱隱升起一絲不安地感覺，這麼大的陣仗鋪開，在她的家裡面到丟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顧不得想別的，快步走了過去，入陶大威緊隨其後，兩人很快便到了門前。
兩個員警走了過來，擋在了秦月和入陶大威的面前，他們冷著一臉，面無表情地說道：「員警辦案，請勿靠近。」
秦月沒有硬闖，她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員警，開口詢問道：「我是這家的戶主，員警先生，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聽到秦月說她是這家的屋主，那個黑臉員警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一些，不過仍舊阻攔著秦月沒有讓她進去。
「對不起，小朋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裡面有什麼，你家的大人呢？如果可以，你儘快聯繫家裡的大人回來。」
大人，這家裡還有什麼大人，最大的，也就是她了。
員警的態度讓秦月心裡有些不安，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若果事情很簡單，必然不會有這麼多的員警守在家門前，不讓她進入。
秦月透過兩個員警之間的縫隙，朝著門內看了過去，她的視力很好，屋子裡面幾個穿著防爆服的人映入了她的眼中。
秦月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
她的家裡面有炸彈！
秦月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居然會如此大意，就連自己家裡面裝了炸彈都不知道，如果昨天爆炸的是她的家，她現在怕是已經屍骨無存了。
秦月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只是臉色仍舊有些發白，想到自己曾經在裝了炸彈的屋裡面待了兩天，秦月便覺得心有餘悸。
「月子小姐！」
一個略微有些陌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秦月扭頭，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穿著黑色警服的男人快步朝著她走了過來。
「月子小姐，你回來了。」
秦月仔細看了他一眼，終於想起了他的身份。
他是暮暮警官手下的一個小警員，名字似乎叫做水泉一郎。
總算是見到一個熟人，秦月雖然已經有了猜測，可是仍舊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水泉先生，暮暮警官在哪裡？」
秦月開口詢問道。
既然水泉一郎在這裡，那便代表著，這起案子是由暮暮警官偵辦的，既然如此，暮暮警官應該知道不少的東西，事關己身，秦月想知道更多有用的消息。
水泉一郎倒也實誠，他朝著不遠處指了指，告訴秦月暮暮警官就在那邊。
秦月朝那邊看了一眼，發現暮暮警官在和一些同樣穿著警服的人說著些什麼，她想了想，沒有過去，而是看著水泉一郎，問道：「水泉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水泉一郎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這屬於機密，如果洩露出去，怕是會引起恐慌，只是，秦月她不是外人，之前的幾起案子她都參與過，雖然這件事情都沒有擺在過明面上，不過重案組的人誰不知道。
水泉一郎抹了一把臉，將秦月拉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他低下頭湊到秦月的耳邊，小聲地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同秦月所預料的那樣，她的家裡被人安裝了炸彈，烈性炸彈足以將秦月的家整個炸成廢墟。
拆彈專家已經拆除了幾個炸彈，為了確保安全，他們仍舊在繼續搜尋著，保證不會有一個漏網之魚存在。
拆彈不比其它的事情，若是有一處遺漏，又或者不小心觸碰到了開關，別說秦月家的房子了，怕是附近的幾戶人家都會受到波及。
事態嚴重，也難怪秦月的家會這樣戒備森嚴。
秦月明白問題的嚴重性，倒也沒有鬧著要回去，她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之後，便又問道：「這一片還有幾乎人家發現了炸彈？」
昨天入陶家剛剛炸了，今天又在秦月家裡面發現了炸彈，警方自然會排查附近的其它住戶，以防他們家中還有炸彈存在。
結果通過儀器檢測，最終只在秦月家中發現了大量的烈性炸彈。
根據炸彈專家初步估計，那些炸彈如果真的爆炸了，足以將方圓一公里之內夷為平地。
水泉一郎見秦月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心裡不免有些同情，對秦月家裡面的事情，水泉一郎知道，他心裡不免有些唏噓，這個小姑娘的命也委實太差了一些。
「月子小姐，要不我先帶你去附近的旅館休息一下，拆彈工作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等到徹底弄好了，我在告訴你好不好？」
秦月拒絕了水泉一郎的好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若是不知道便罷了，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哪裡還能放下心來。
秦月乾脆守在週邊，靜靜地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好在，拆彈部隊足夠給力，最終將秦月家裡面的炸彈拆除乾淨，檢查了幾遍，確定再沒有遺漏之後，方才帶著拆除掉的烈性炸彈離開了秦月的家中。
被封鎖的房子宣佈安全了，秦月這個房主也能回到家中去了。
員警全部撤走了，暮暮警官留在最後，他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對秦月說。
秦月帶著拎著大包小包的入陶大威回了家中。
經過員警剛剛的一番搜索，家裡面的場面可想而知，所有的東西全都亂糟糟地，整個房間好像是颱風過境一般，秦月有些頭疼，卻也無可奈何。
和生命安全相比，這些東西真的算不了什麼。
收拾就收拾吧，最多花費一些時間，總歸比丟了命要強。
秦月還未開始收拾，暮暮警官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又看了一眼站在滿屋狼藉之中的秦月，心頓時揪了起來。
秦月也看到了暮暮警官，她示意入陶大威去收拾東西，自己走到了暮暮警官的面前。
「暮暮警官，能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兒麼？」
暮暮警官倒也沒有隱瞞秦月，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昨晚的時候，來的員警和消防員發現入陶家的火災並不簡單，通過一番檢測之後，他們確定這次的火災是因為爆炸而引起的——有人在入陶家安置了炸彈。
這一片的居民有三十幾戶，員警便開始一一排查，檢查其他家有沒有被放置炸彈。
一番檢查之後，其他的住戶家中沒有發現爆炸物，只有在秦月的家中，發現了烈性炸藥。
之後暮暮警官便聯繫了拆彈專家，過來處理這邊的炸彈。
「能查出是誰放置了炸彈嗎？」
秦月不抱希望地問道，暮暮警官搖了搖頭，說道：「入陶家已經被炸毀，找不出有用的線索，在你家裡我們也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到目前為止，我們並不知道是誰放置的炸彈，也不知道他們如此做的原因。」
暮暮警官倒是很耿直，老老實實地回答了秦月的問題。
秦月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暮暮警官歎了一口，神色認真地說道：「月子，我希望你跟我回去一起住，你的家裡發現了炸彈，這一次，在炸彈爆炸之前我們發現了，拆除了炸彈，下一次呢，我們不是每一次都會這麼幸運，能在危險發生之前，排除危險的。」
「暮暮警官，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會回去的。」
秦月拒絕了暮暮警官的好意，在知道佐野家的態度之前，她或許會搬去住兩天，可是現在，她不想和暮暮警官有太多的牽扯了。
暮暮警官還想說什麼，放在口袋之中的電話響了起來，暮暮警官接通了電話。
「喂？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電話那頭的人可能找暮暮警官有什麼事情，暮暮警官沒有辦法在這裡繼續停留下去，他現在要回警局去了。
「等晚上我再來找你，這段時間你先別出去，老實待在家裡面。」
秦月答應了下來，家裡這麼亂，她本來也沒有打算出去。
暮暮警官離開了，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忙忙碌碌地開始收拾了起來。
秦月的家算不上大，不過，樓上樓下加起來也有兩百多平米，等到全都收拾好，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鐘了。
秦月餓得兩腿發麻，入陶大威也比秦月好不到哪兒去，兩人癱坐在沙發上面，動都不想動。
早上吃過到現在，胃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消化的一乾二淨了，秦月累得厲害，懶得在弄些什麼複雜菜式，最終弄了一個最簡單的清湯麵條，她和入陶大威兩個人一人一大碗，唏哩呼嚕吃下去，填飽了自己饑餓的胃部。
吃完之後，秦月準備去洗碗，入陶大威突然站了起來，攔住了秦月。
秦月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著入陶大威。
「怎麼了，大衛。」
入陶大威開口說道：「你做飯，我來洗碗。」
秦月：「...你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入陶大威低頭，神情認真地看著秦月：「水冷，手涼。」
說完之後，入陶大威收拾了桌上面的碗筷，拿去廚房清洗。
秦月愣了片刻，眉目間浮現出一絲柔軟之色，入陶大威表面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卻是一個很溫柔體貼的男孩子。
怕入陶大威洗不乾淨，秦月趕緊起來，準備指導一下入陶大威如何洗碗，結果進了廚房一看，入陶大威洗起碗來似模似樣的，像是做慣了這種事情似的。
秦月有些稀奇，便問了一句：「大威，看不出來你還會洗碗。」
入陶大威清亮的聲音很快便傳了過來：「入陶倫行不會洗碗。」
換而言之，洗碗這種活計，他之前已經是做慣了的，此時上手倒不會生疏。
碗筷很快洗好了，入陶大威瀝幹了水之後，便一一放進了櫥櫃之中，秦月一直站在廚房的門口處靜靜地看著，等到他收拾好之後，兩人才一起回了沙發上坐好。
吃飽喝足，腦供血上去了，秦月便開始思考這一次的炸彈事件。
秦月所住的街區都是獨棟的小樓，各家各戶都是的獨門獨戶住著的。
現在的生活節奏很快，每戶人家相隔的又遠，因此鄰里關係算不上和諧，秦月在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連周圍的鄰居都認不齊全。
秦月起身拉開了茶几下面的抽屜，從裡面拿出紙筆來。
本子還是昨天那個皮質的筆記本，不過之前寫的東西已經被秦月燒成灰燼了，剩下的都是沒有寫過的白紙。
打開筆記本，秦月在上面塗塗畫畫起來。
其實秦月和入陶大威的家已經靠近這個街區的週邊，秦月家是倒數第三棟房子，入陶大威家是倒數第二棟，路口第一棟房子，則是之前被殺的森田木須的家。
秦月簡單地在紙上面畫了三個簡筆房子，代表他們三家房子。
到怒前位置，周遭的住戶裡，只有秦月和入陶大威家裡發現了炸彈，入陶大威家昨夜被炸毀了，根據之前水泉一郎所說的那些東西，秦月推測，如果她家裡的那些炸彈沒有被發現的話，今天也會爆炸。
她家裡的烈性炸藥很多一旦爆炸，方圓一公里之內都將會受到波及。
秦月大致畫了一個圈子，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這個範圍的住戶又多少家。
她和入陶大威幾乎每天都要繞著這個街區跑步，對這裡的房子分佈，多少有些印象，秦月畫了十幾個小圓圈，代表著將會受到波及的房子。
水泉一郎說，一旦秦月家的炸彈發生了爆炸，那麼方圓一公里將會被夷為平地，換句話來說，但凡處在這個距離之內的所有人，都會死。
真要是到了那種地步，死的人，怕不會是一個兩個，而是至少上百人。
秦月的臉色發白，若是真的發生，這絕對算得上是恐怖襲擊。
秦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不對，有一點兒說不通，如果真的要進行恐怖襲擊的話，昨天引爆的應該是秦月家裡的炸彈，可是幕後之人並沒有這麼做，他先引爆了入陶家的的房子。
那麼大的動靜，一定會引起周圍居民的注意，火勢那麼大，時不時地還會有爆炸聲傳來這種情況明顯是不正常的，周圍被驚動的居民肯定會報警的。
一旦報警，警方會對起火的原因進行調查，到時候他們就會將炸彈的事情查出來。
但凡這種爆炸案一定會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視，為了保證安全，也會對周圍可能存在爆炸物的房子進行排查。
所以，秦月家中的爆炸物被排查出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月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安置炸彈的人，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打算引爆秦月家的炸彈。
那麼，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大費周章安裝這麼多的炸藥在秦月的家裡面，又是為了什麼？
秦月皺眉苦事，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完全將身邊的入陶大威忽略了。
入陶大威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秦月在筆記本上塗塗畫畫，很快便將那頁紙塗滿了。
寫來寫去，秦月最後陷入到了瓶頸之中，紙上面寫滿了她的推測，可是每一個，似乎都差一點兒，觸摸不到背後的兇手。
秦月想的頭疼，都無法準確刻畫出背後那人的心理，她乾脆停了下來，將手中的筆一扔，閉著眼靠在了沙發上的靠背上面。
過度的消耗腦力，讓秦月的頭有些疼，她知道的線索太少了，無法準確地刻畫出背後之人這麼做的意圖。
入陶大威看了秦月一眼，將筆記本拿了起來，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很多話秦月只寫了自己能懂的關鍵字，外人看到，只會覺得滿頭霧水，不知道她在寫些什麼。
秦月睜開了眼睛，見入陶大威子在看自己寫的東西，秦月心中一動，開口說道：「大威，這件事你怎麼看？」
大威將筆記本合攏起來，回頭看向秦月，他的神情仍舊淡淡的，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起伏，他思考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半響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月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是在針對你。」
這話一說出來，秦月愣住了，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被她咽了回去。
如果這個人是專門針對她的，那麼很多事情就能解釋清楚了。
可是秦月自問進入這個世界之中，她並沒有和任何人產生糾葛，誰會將炸彈裝進她的家裡面？
真相前面似乎又蒙上了一層迷霧，她想要看清楚，卻又看不清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兇手隱藏在那層層迷霧之中，靜靜地窺視著她。
那個人並沒有想要殺死秦月，因為之前秦月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家中被裝了炸彈，若是那人真想殺了她，便不會這麼大費周折，直接引爆了她房子裡面的炸彈就可以了，到時候房源一公里之內被夷為平地，她這樣的血肉之軀，連個渣渣都不會剩下。
很多證據會隨著爆炸而被掩蓋，到時候找出兇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那個人不想殺她，卻在她房子裡裝了這麼多的炸藥，難道，只是為了對她進行恐嚇麼？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來，便很難被壓下去，雖然看起來天方夜譚，可是這是秦月進行過所有分析之後，所的出來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她是在什麼時候招惹到了這樣一個腦回路清奇的神經病患者的？
秦月不清楚，入陶大威也不清楚，兩人看了對方半響，最後，秦月將那個本子從入陶大威的手裡抽了出來，放進了茶几下面的抽屜之中。
「算了不要想了，頭疼。」
秦月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似乎自從上島月子死了之後，這個世界的模式似乎便發生了改變，凶案接二連三的發生，一次比一次嚴重。
仔細想來，幾乎每一件案子，似乎都和秦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秦月：「......」
她搓了一把臉，讓自己不要在胡思亂想下去，暮暮警官晚上會來這裡，秦月能從他那裡得來一些資訊，也許會解開許多的謎團。
為了讓自己不要繼續胡思亂想下去，秦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入陶大威的身上去。
「大威，你晚上想吃些什麼？我來幫你做。」
入陶大威：「什麼都可以。」
秦月：「......」
知道這傢伙給不出來什麼有用的資訊，秦月乾脆不再去問他，想到自己買的那個小廚寶，秦月又來了精神，她想到了用什麼來打發自己的時間了。
之前上島月子自己帶著秦月生活，為了省錢省事兒，很多事情，都是上島月子親手來做的，為此她買了不少的工具。
秦月從樓下的儲藏室之中翻出了自己要用的東西，開始叮叮哐哐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
入陶大威沒有過去幫忙，他將秦月放進抽屜裡面的筆記本又拿出，細細地翻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天色悄然暗了下去，秦月終於將小廚寶安裝好了，她插上電，擰開水龍頭，不一會兒，熱水變成水龍頭之中冒了出來，秦月的心情好了許多，今天總算有意見能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將之前買的菜整理了一下，秦月選出了準備做的菜，開始洗了起來 。
一旦開始做飯，秦月便會收斂所有的心思，將全部的心神全都投入到了做菜上面。
時間就在各自消磨之中慢慢地過去了，飯菜上桌，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
聞到飯菜的香味，入陶大威便將筆記本放了回去，起身朝著餐桌走了過來。
之前暮暮警官說要過來，秦月便做了五菜一湯，結果現在早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他還沒有過來，眼見桌上的菜肴快開始變涼了，秦月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我們吃飯吧。」
入陶大威拿起來筷子，開始吃了起來，秦月也將筷子拿起來，慢慢地吃了起來。
秦月的手藝不錯，飯菜的味道也很好吃，只不過秦月心裡裝著一些事情，沒有什麼胃口，只是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暮暮警官到現在都沒有過來，這件案子，怕是有些麻煩，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發現了什麼東西，還是沒有發現什麼。
大部分的菜都進了入陶大威的肚子，秦月怕他撐壞了，沒有讓他多吃，將剩下的菜用保鮮膜蓋好，放進冰箱裡面，秦月開始收拾桌子，入陶大威也過來幫忙。
「我來刷碗。」
入陶大威如是說道，秦月稍稍遲疑了一下，便將刷碗的工作交給了入陶大威。
她回了沙發上坐了下來，不多時，水聲便從廚房裡面傳了過來。
秦月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開始想關於這件案子的事情，一個手握著大殺器的人對她懷有惡意，這實在算不上一件好事兒。
在這個世界之中，秦月沒有任何非自然不科學的強大能力，她就算功夫再好，碰上炸彈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也是白搭。
秦月並不怕是，她只是怕自己莫名其妙地就這麼死去，連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都沒有看到便死了，這種死法也太過窩囊了一些。
將筆記本翻出來，秦月又開始在上面塗塗畫畫，只是寫了兩三頁紙之後，仍舊沒有找出任何有用的線索來，翻來覆去都是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對於秦月找出兇手來，沒有太多的幫助。
目的不知，動機不明，從現在已知的線索之中想要鎖定到他的身份，無異于天方夜譚。
秦月心情煩躁異常，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筆記本合攏了。
廚房裡面的水聲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入陶大威走出了廚房，慢慢地來到了秦月的面前。
秦月抬頭看著入陶大威，他靜靜地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似乎盛滿了璀璨星河。
秦月煩躁的心情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在，這種事情，急也是急不來的，慢慢地查，總歸是能將他揪出來的。
「大威，我們再等一會兒吧，也許暮暮警官很快就會來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像是傻子一樣的等到十一點，暮暮警官仍舊沒有來。
秦月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旁邊似乎沒有什麼睡意的入陶大威，開口說道：「大威，我們洗洗睡吧。」
入陶大威：「不是要等暮暮警官過來的嗎？」
秦月：「他不會來了。」
入陶大威哦了一聲，跟著秦月一起上樓洗漱去了。
家裡有兩個衛生間，不過卻只有樓上一個浴室，女士優先，秦月洗過澡之後，才輪到入陶大威。
躺在不怎麼柔軟的床鋪上面，秦月感覺到一波一波的睡意席捲而來，她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被那些睡意拖進了黑暗之中。
臥室外傳來開門的聲音，入陶大威洗完澡出來，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房門，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秦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直到天光大亮，才從睡夢之中醒過來。
日光穿透薄薄的窗簾照了進來，在木質的地板上投下了一層淡淡的光影。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
秦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戀戀不捨地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
隔壁的房門大開著，入陶大威已經不在房間之中了，樓下隱隱約約又腳步聲傳來，秦月勾了勾嘴角，去浴室洗漱。
洗臉刷牙，打理好自己，秦月回房換了衣服，這才下樓去了。
入陶大威坐在餐桌前，翻看著秦月昨夜做的那些筆記。
秦月沒有打擾他，去廚房忙碌著做早餐。
和入陶大威吃了兩頓飯，秦月便發現了入陶大威的胃口不小，若是早餐做少了，怕是填不飽他的肚子。
昨夜秦月蒸了不少的飯，現在還剩下一多半而在鍋裡面，做炒飯最好便是用隔夜飯，水分少，飯粒不會黏，翻了翻冰箱，找出一塊火腿，一根胡蘿蔔，一些蠶豆，她準備做一份什錦炒飯出來。
進廚房忙碌了半個多小時，早飯便弄好了，秦月將炒好的飯盛進了盤中，端到了入陶大威的面前。
伸手將入陶大威手中的筆記本拿掉，秦月看看入陶大威，有些無奈地說道：「小哥兒，吃飯了。」
入陶大威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叫大威，不叫小哥兒。」
秦月：「......」
筆記本上記得東西很亂，就算秦月自己去看，都有些頭昏腦漲的，也不知道入陶大威怎麼能看得下去的，秦月將筆記本收起來放到一旁，開始專心地吃起早餐來。
入陶大威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解決了自己的早餐，他又將那筆記本拿過來，仔細看了起來，那專注的目光，認真的神情，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看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呢。
秦月吃了兩口之後，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入陶大威，開口說道：「大威，等會兒你陪我去市警察局一趟。」
入陶大威沒有詢問原因，便答應了下來。
秦月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便將盤裡的蛋炒飯吃乾淨了。
只有兩個盤一個鍋，原本不打算洗碗的秦月用最開的速度打掃乾淨廚房，之後上樓去拿包。
原本秦月只是準備拿隨身攜帶的小包，不知怎麼的，秦月想起自己家裡曾經放置了那麼多的炸彈，她想了想，換了一個大的雙肩包，將身份證明以及家裡的存摺都帶在了身上。
小心無大錯，做什麼都要以防萬一。
將東西帶好之後，秦月下樓，詢問入陶大威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隨身帶著。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淡淡地開口說道：「我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見他不想帶，秦月也沒有勉強，帶著他一起出門去了。
坐公車去市警察局的話，要繞不少的路，花費很多的時間，秦月選擇了打車過去。
她和入陶大威都是小孩子，計程車司機難免想要宰他們的一頓。
入陶大威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並不知道司機在宰人，秦月懶得和這樣的人多廢話，便告訴司機說：「我的父親是市警察局重案組的高級警官。」
秦月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還是很能唬人的，那個原本想要宰人的司機頓時老實了下去，一路上的服務態度好了不少。
直到車子到了市警察局的大門前，兩人下了車之後，入陶大威才說道：「暮暮警官是你的父親？」
秦月說道：「不是，他是我的監護人。」
「哦。」
一回生二回熟，秦月已經來過市警察局無數趟了，裡面的人對她都很熟悉了，見了秦月之後紛紛和她打招呼。
對於跟著秦月一起來的入陶大威這些人也有些好奇，不過見秦月一臉著急的樣子，他們便沒有細問。
秦月一路帶著入陶大威去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結果卻發現，暮暮警官竟然不在辦公室之中。
秦月瞪著上鎖的辦公室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暮暮警官竟然不在，他去哪裡了？
正當秦月愁眉不展的時候，水泉一郎抱著一疊資料走了過來，看到站在暮暮警官門口的秦月的時候，水泉一郎招呼了她一聲。
「月子小姐。」
秦月轉頭看著水泉一郎，開口問道：「水泉先生，暮暮警官去了什麼地方？」
水泉一郎也沒有隱瞞什麼，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月。
「碧水源發生了一起入室殺人案，死了兩個人。「
碧水源？這個社區不是綠川紀子他們住的那個社區麼？
秦月的心底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猜測，她看著水泉一郎，問道：「死的人是誰？」
水泉一郎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被調到了檔案室裡，出現場的事情沒有叫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第309章 腦男
碧水源社區距離秦月並不遠, 只是先不說他們並不知道是哪家發生了命案，就算是知道了, 封鎖現場調查的時候, 他們也不好進去。
暮暮警官正在進行現場調查, 他們過去了，暮暮警官也沒有時間和他們說什麼。
一番思考過後，秦月決定還是在警局裡面等, 暮暮警官他們總會回來的。
水泉一郎和秦月也算是熟悉了，他將秦月和入陶大威帶到了檔案室裡面等著。
檔案室分為內外兩部分，裡面一間是足有兩百平米的房間, 裡面堆滿了這些年警局所偵辦過的各種案件資料。
外面一間則是辦公的地方，一張桌子，一台電腦, 一把椅子, 就是水泉一郎工作臺。
靠左面的牆壁放置著一排鐵制的椅子, 因為天氣寒冷, 椅子上放了幾個墊子。
「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吧，我這裡很少會有人過來，你們在這裡不會耽誤什麼事情。」
「謝謝你，水泉先生。」
水泉一郎摸了摸頭, 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來。
他拿了兩個紙杯, 倒了兩杯水遞給了秦月和入陶大威：「喝杯水暖暖身子。」
「謝謝。」
秦月將杯子接了過來，道了一聲謝，入陶大威看了秦月一眼, 接過水泉一郎的遞過來的杯子，同樣道了聲謝謝。
秦月將杯子捧在手中，她抬起頭來，看著水泉一郎，問了一句：「水泉先生，你不是在重案組工作的麼？怎麼會調到檔案室裡面來？」
水泉一郎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他歎了一口氣，開口說道：「上一次渡邊藤的事情，是我的失誤，才導致了渡邊藤死亡，暮暮警官說我不適合做重案組，便將我調到了檔案室裡面來。」
聽了水泉一郎的話，秦月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渡邊藤的事情其實嚴格說起來，並不能怪水泉一郎，畢竟，誰也不知道在醫院裡面還會有人對重傷昏迷不醒的渡邊藤下手。
「對不起，水泉先生。」
水泉一郎搖了搖頭，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
「其實在檔案室的工作也不錯，很清閒，也沒有什麼危險，我很喜歡。」
水泉一郎笑著說著違心的話，渡邊藤那件事確實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粗心大意，渡邊藤也不會被人殺了。
暮暮警官將他調到了檔案室，同樣的，也渡邊藤的那件事情壓了下去，否則的話，那件事一旦被曝出去，首當其衝要倒楣的人，就是他了。
也許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他也就能重新回到重案組了。
水泉一郎的年紀不大，性格還有一些天真，他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了。
屋裡的暖氣開得很足，待了沒一會兒，秦月身上便冒出了一層薄汗，她將外套脫了下來，放到了一旁空著的位置上面，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入陶大威，秦月開口問道：「大威，你不熱嗎？」
大威搖了搖頭，開口：「沒感覺。」
秦月不信，仔細打量了入陶大威一番，見他細如白瓷的額頭上沒有一絲的汗珠存在，她有些信了。
「真不熱？」
入陶大威點頭，沒有說話。
秦月有些羡慕入陶大威的體質，他似乎對冷熱的感覺都不太敏感。
她就不行了，這具身體畏寒怕熱，冷了也受不了，熱了也受不了，寒冬伏夏對她來說，都是極難熬的季節。
檔案室裡的工作如同水泉一郎所說的那樣，十分的清閒，裡面的資料基本上都已經存檔了，不需要再動，最近的幾個案子都還沒有偵破，也不需要整理，水泉一郎泡了一杯茶葉水，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秦月他們聊天。
秦月問起水泉一郎昨天怎麼會去她家那裡，水泉一郎告訴秦月，因為人手緊張，他是被借調過去幫忙的。
「水泉先生，關於我家裡面的爆炸物，你知道多少？」
聽到秦月的問話之後，水泉一郎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月子小姐，這件案子我並沒有跟進，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杯子裡面的水已經冷了下來，秦月端起來慢慢地喝了下去。
秦月和入陶大威約摸等了三個小時時間，暮暮警官他們才回來。
回來之後，暮暮警官和秦月打了一個照面，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便帶著組員進了辦公室裡面，秦月他們不屬於警局內部員工，自然不能參與警方的會議。
等了一個多小時左右，暮暮警官才從會議室裡面出來，坐在會議室旁邊長椅上的秦月站了起來，快步朝著暮暮警官走了過去。
重案組的組員依次從會議室裡面出來，他們來不及和秦月說些什麼，朝著她點了點頭之後，便腳步匆匆地離去了，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重案組的人已經緊繃到了極點，恨不能自己能有分/身之術，好讓自己能處理這麼多的事情。
暮暮警官看了秦月一眼，啞聲開口：「跟我來。」
秦月發覺暮暮警官的眼睛有些紅，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她的心裡不由得一緊。
「大威。」
秦月喊了一聲，入陶大威便站了起來，跟著秦月一起去了暮暮警官的辦公室之中。
這幾天暮暮警官手中堆了不少的案子，渡邊藤被殺案，爆炸案，以及這一次碧水源社區的殺人案，他的辦公室裡面堆放著不少的資料，一米寬兩兩米長的辦公桌上都堆滿了厚厚的資料。
暮暮警官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抬起手手來，遮住了自己的面孔，許久之後，方才放下手來，只是一雙眼睛卻越發地紅了起來。
秦月心中不安，見暮暮警官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兒，秦月便開口問道：「暮暮警官，碧水源社區的死者是誰？」
暮暮警官面上的神情立即變了，他地嘴角緊繃了起來，眉宇之間浮現出濃濃的痛苦之色。
那些痛苦的情緒剛剛露面，便被暮暮警官壓了下去，他又恢復了往日裡面的模樣。
「是綠川家。」
綠川家？
碧水源的裡有一個姓綠川的秦月不知道，不過能讓暮暮警官露出這樣神情的，只有一個。
綠川晴子，暮暮警官的初戀情人，難道出事的人是綠川晴子一家？
「暮暮警官，受害人是綠川紀子她們一家麼？」
秦月問了出來，暮暮警官點點頭，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洩露出了他此刻的情緒。
「是的，一家三口，死了兩個，只有他們的女兒還活著，不過她受了驚嚇，昏了過去，此時正在醫院裡面接受治療。」
現場調查之後，初步判定是有小偷闖入綠川家，不巧被綠川夫妻發現，小偷情急之下，殺了那對夫妻。
至於更多的東西，還需要繼續調查下去，才能知道。
世事無常，昨日秦月還見過綠川晴子，沒有想到不過一夜時間，她便遇害了。
這件案子和秦月沒有太多的關係，她也不打算參與進去，她現在頂個小孩子的皮囊，總不能每件案子都參與進去。
秦月沒有詳細詢問碧水源這件案子的細節，她見暮暮警官的情緒似乎不太高，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詢問爆炸案的事情。
暮暮警官也明白秦月這次來的目的，他的時間很緊張，各種案子壓在他的身上，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秦月。
「月子，在你家發現的那些炸彈，經過專家檢測過後，確定那些炸彈不會爆炸。」
「不會爆炸？」
秦月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她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開口：「暮暮警官，你是說，即使那些炸彈不拆除，也不會爆炸？」
暮暮警官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樣，這麼跟你解釋吧，那些炸彈裡面缺少了一些東西，如果不是用明火點燃，是不會爆炸的。」
「那些炸彈都藏在非常隱秘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接觸到火的，除非你家整個被火焰所包圍，否則的話，那些炸彈是不會爆炸的。」
在她的房子裡面放置了那麼多的炸彈，卻又將能讓炸彈爆炸的東西拆除了，做這些事情的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那入陶家的爆炸......」
暮暮警官說：「根據我們的推測，入陶家的那些炸彈也是和你家裡面的這些一樣，都是缺少了一些東西的炸彈，只不過，入陶家的電線短路，引起火災，那些炸彈接觸到明火，所以才造成了之後的情形。」
「根據警方推測，應該是有人將你們的房子當做了存放炸彈的倉庫使用。」
秦月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那些炸彈，是自製的，還是......」
「不是□□。」
暮暮警官說道：「我只能告訴你這些，至於其它的，涉及到機密資訊，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家裡面不會再有炸彈出現了。」
暮暮警官已經說了是秘密，秦月便不會繼續刨根問底追問下去，這件事情就這麼揭了過去。
警方應該知道一些□□，不過這些□□資訊，就不是她這樣的小孩子可以知道的了。
暮暮警官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秦月沒有在耽擱他的時間，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後，秦月便準備告辭離開。
臨走之前，秦月問了暮暮警官綠川紀子所住的醫院，暮暮警官說現在綠川紀子的情緒不太穩定，不宜和人接觸，等到稍晚一些，他恢復了一些之後，再告訴秦月。
折騰了這麼久，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秦月餓得厲害，雙腳發虛，她看了一眼身邊依舊看不出太多情緒的入陶大威，問道：「大威，你餓不餓？」
入陶大威轉頭看著秦月，認真地說道：「餓。」
秦月：「...那我們去吃東西吧。」
入陶大威點點頭，跟著秦月一起離開了警局。
在附近選擇了一家比較乾淨的麵館，秦月要了兩大碗牛肉麵，和入陶大威一人一碗吃了起來。
牛肉麵的味道不錯，麵條是手工製成的，爽滑入口，十分勁道，牛肉鹵的味道也剛剛好，搭配著麵條一起，別有一番滋味。
秦月吃得心滿意足，美味的東西總是能讓人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兩人很快解決了自己不算午餐的午餐，現在不過剛剛兩點半，若是回去了，還有些太早，秦月索性帶著入陶大威在市中心逛了起來。
入陶大威只有兩套衣服換洗，還要在買一些，其它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也需要購買。
兩人逛了一下午的時間，最終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家。
入陶大威臉上雖然仍舊沒有太多的表情，不過秦月卻能感覺的出來，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脫離了入陶倫行那種變/態的教育方法，入陶大威慢慢地向著正常的孩子轉變。
為了補充下午丟失的體力，秦月做了豐盛的晚餐，填飽他們兩人的肚子。
晚飯後，洗碗的活計仍舊被入陶大威包攬了，秦月並沒有阻止入陶大威，小孩子多幹些活，對他沒有太多的壞處。
吃過飯，收拾好，已經到了晚上九點鐘，秦月拉著入陶大威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大威，對於今天暮暮警官說那些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秦月發現入陶大威是一個很聰明的男孩，他的智商遠超普通人，一個人想或許會有遺漏的地方，集思廣益，兩個人湊在一起，總歸要比一個人亂猜要強上許多。
「我認為，暮暮警官沒有說謊。」
入陶大威的看法和秦月一致，他對人的情緒感知非常敏銳，而且在說爆炸案的時候，暮暮警官的眼神沒有閃躲，也沒有其它的小動作，要知道人在說謊的情況下，總會不由自主地做一些小動作，暮暮警官從頭至尾，都沒有做過任何的小動作。
最關鍵的一點兒，暮暮警官沒有騙秦月的必要，入陶大威能看出來，暮暮警官對秦月非常關心，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他不會不告訴秦月的。
秦月問什麼，入陶大威便回答什麼，對秦月，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入陶大威說的，和秦月推測的差不多，之前她認為是有人想要威脅恐嚇她，炸掉入陶大威的家只是為了嚇她。
如果秦月是個成年人，有人這麼針對她還有一些可能，可是她現在的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父母雙亡，無權無勢地，那人犯不著如此大費周章，浪費那麼多的炸彈來折騰她。
秦月和入陶家都沒有人在，選擇他們兩家藏炸彈也是正常。
暮暮警官保證說，他們的家裡不會再有炸彈出現，秦月估計，是警方查到了些什麼線索。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警方負責，輪不到，也用不著秦月來擔心。
秦月和入陶大威又聊了幾句，當然說是聊天，其實大部分都是秦月問，然後入陶大威回答，兩人聊了有半個小時左右，便各自回房洗漱了。
***
晚上九點鐘，醫院裡的人打電話過來告訴暮暮警官，昏迷的綠川紀子醒了過來，暮暮警官放下手中一切的事情，驅車前往醫院。
綠川紀子被安排在一間單人病房之中，她沒有受什麼傷，只是情緒起伏過大，精神受到了刺激才會昏迷。
暮暮警官趕到之後，守在病房門口的醫生告訴暮暮警官，病人的情緒還不太穩定，最好不要刺激她。
暮暮警官答應了下來，醫生這才讓暮暮警官進入病房。
病房之中，綠川紀子靠坐在床頭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慘白的牆壁，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整個人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偶一樣。
暮暮警官慢慢地走到了綠川紀子的身邊，看著眼前這個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暮暮警官有些心疼。
一個被父母千嬌萬寵的小姑娘，就這麼突然失去了她的父母，她要怎麼接受這樣的事實？
「紀子，紀子......」
暮暮警官喊了幾聲，綠川紀子卻恍若未聞，她似乎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將自己整個人完全與外界隔絕開來。
暮暮警官又喊了兩聲，綠川紀子仍舊是那麼一副眼神空洞的模樣，他試探著想要伸出手觸碰綠川紀子，哪知道他的手還未觸碰到綠川紀子，那個小姑娘便抱著身體尖聲叫了起來。
「啊！！！！！」
刺耳地尖叫聲在病房內回蕩著，很快便傳了出去，外面守著的醫生和護士很快便推門走了進來。
注射了鎮定劑之後，綠川紀子很快便又睡了過去，護士將她放倒在床上，仔細地為她蓋上被子。
醫生將暮暮警官從病房裡面帶了出來，已經五十多歲的老醫生不贊同地看著暮暮警官，開口說道：「警官先生，我也知道你破案心切，可是我剛剛已經告訴過你，她已經受不了刺激了，人的精神是非常脆弱的，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子？親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殺害，這對她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傷害，若是你繼續詢問案發時的事情，恐怕她會承受不住壓力，徹底地瘋了。」
暮暮警官苦笑一聲，說道：「醫生，我剛剛什麼都沒有問，她就已經這樣了。」
醫生顯然不信暮暮警官的話，他看了一眼暮暮警官，抬起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睛，開口說道：「對於這件事情，我不想再說什麼，作為一個醫生，我只希望保護好我的病人。」
暮暮警官想說些什麼，又被醫生給打斷了：「警官先生，我對心理學只知道一個皮毛，我個人建議，最好請一個心理醫生，對她進行輔導，否則這種遭遇了巨大變故的小孩子，很容易會走入極端。」
暮暮警官皺了皺眉，問道：「走入極端？什麼意思？」
「自殺。」
特意跑了一趟，暮暮警官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他坐在車裡面，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卻沒有啟動車子。
停車場裡很安靜，房頂上的燈光昏暗異常，周圍的景物都看不清楚。
暮暮警官低下頭，不小心碰到了方向盤上的按鈕，刺耳的喇叭聲在寂靜的停車場之中響了起來。
暮暮警官啟動了車子，車燈瞬間亮了起來，雪白的燈光瞬間穿透了黑暗，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悅耳的鈴聲隨之響起。
暮暮警官伸手拿過來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上原多香子。
暮暮警官緊繃的神情柔軟了下來，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絲細微的弧度。
「喂，多香子。」
「喂，暮暮警官，不好意思現在打擾你......」
和多香子聊了一會兒之後，暮暮警官的心情好了許多，他驅車回到了警局，繼續查看起綠川家這起案子的資料。
***
時間過得很快，似乎在轉眼之間，寒假便過去了，開學的時間到了。
在暮暮警官的幫助下，入陶大威也和秦月進入了同一家小學上學。
以入陶大威的年紀，應該上四年級了，不過入陶大威不想和秦月分開，兩人便被分到了同一個班級。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消磨，秦月的手頭看似很多的錢，已經不多了，之前她一個人花，還能到支撐到成年，多了一個入陶大威，這錢就不太夠用了。
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的智商都很高，她決定和入陶大威 一起跳級學習。
暮暮警官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沒有管秦月的事情，等到他忙得告一段落，才發現，原本小學二年級的秦月，已經跳級到了小學六年級，今年參加了結業考試之後，便要進入中學學習了。
暮暮警官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發懵，不過很快地，他便接受了秦月學霸的設定，她本來就是一個聰明的女孩，跳級也是正常。
讓暮暮警官覺得意外的是入陶大威，這個孩子看起來不聲不響，不善言辭的孩子竟然跟著秦月一起跳級了。
「月子，你怎麼想到要跳級的？」
坐在秦月家的餐桌上，暮暮警官看著對面坐著的小姑娘，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學的知識太簡單了，我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在小學的課程上面。」
秦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了入陶大威的碗裡面，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秦月對入陶大威越來越瞭解，他喜歡甜食，可以說是嗜甜如命，秦月為了照顧他的喜好，經常會做各種各樣的甜食給他吃，和秦月住了兩個月的時間，入陶大威硬是被秦月養得胖了一圈。
入陶大威默默地吃著飯，看也未看對面的暮暮警官一眼。
這兩個月的時間裡面，雖然暮暮警官每個禮拜都會來一趟，不過入陶大威和他的交流基本上為零。
事實上，除了對待秦月之外，入陶大威和其它的人都沒有太多的交流。
暮暮警官哦了一聲，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他雖然是秦月的監護人，可是很多事情，都是秦月自己做主，秦月不要他的錢，也不需要他管教，他只是掛了一個監護人的名字罷了。
「對了，暮暮警官，紀子她怎麼樣了？」
綠川紀子的父母被殺害之後，綠川紀子受了很大的打擊，精神似乎出了一些問題，開學之後綠川紀子也沒有去學校，根據暮暮警官所說，綠川紀子似乎在進行心理疏導。
「紀子她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繼續留在奈良，對她沒有什麼好處，正好她的姑姑家有人過來，她便跟著去了東京。」
這兩個月的時間，一直都是暮暮警官在照顧著綠川紀子，對這個初戀情人的女兒，暮暮警官已經仁至義盡。
綠川家的案子破了，小偷被抓到了，不過他只承認入室行竊，並不承認殺死了綠川夫婦，只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是小偷殺死那對夫婦，無論他如何狡辯都沒有任何的用處，最終，小偷被判處了無期徒刑。
至於渡邊藤的案子，則是成為了懸案，他們查來查去，都沒有找到兇手是誰，秦月沒有將自己發現的線索告訴警方，在她看來，渡邊藤死有餘辜，犯不著讓另外一個人，也陪上自己的生命。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了下去，爆炸案發生之後，秦月的生活便恢復了平靜，她的走哪兒都能遇上兇殺案的體質似乎已經宣告了終結，秦月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天才少女。
她沒有參加秋季考試，直接跳級進入了初中部，入陶大威緊隨著秦月的步伐，跟著她一起跳級。
初中上了一年時間，秦月便跳級到了高中部，她和入陶大威慢慢地便有了名氣，上新聞上報紙，他們成了奈良市出了名的天才。
出名之後，便有各種學習用具或者其他的商品找秦月和入陶大威做代言，兩人模樣長得出色，又頂著天才的稱號，請他們做廣告效果確實不錯。
有了這樣一筆收入，兩人的日子便過的寬鬆了起來。
十三歲那一年，秦月和入陶大威兩人一起考入了東京大學。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秦月特意做了一桌大餐，請了暮暮警官過來慶祝。
暮暮警官已經和上原多香子結婚了，兩人有了一個兩歲的女兒。
一家三口應邀來到了秦月的家中。
小甜甜今年剛剛兩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來到秦月的家中之後，沒有一刻閑著，邁著兩條小短腿到處跑，上原多香子跟在小甜甜的身後，小心地護著她不讓她摔倒。
秦月已經將飯菜做好了，入陶大威幫著她一起將飯菜端到了桌子上面，不大的桌子立即便被擺了個滿滿當當。
暮暮警官和秦月已經認識了五年的時間，三十七歲的暮暮警官，正值壯年，這些年他破了不少的案子，官職又升了一級。
「月子，恭喜你。」
暮暮警官從包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秦月，秦月接了過來，打開包裝看了看。
盒子裡面是諾基亞最新款的翻蓋手機，銀色的外殼線條流暢，十分漂亮。
這款手機的售價在五萬日元左右，已經算是奢侈品了，秦月沒有猶豫，又退了回去。
「暮暮警官，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秦月認真地說道。
此時上原多香子也抱著小甜甜過來了，她也看到了秦月拿在手中的手機，這款手機還是她和暮暮警官一起去選的，見秦月要將手機退回去，上原多香子急忙開口說道：「月子，你就收下吧，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你若是不收了，我們會過意不去的。」
她和暮暮警官結婚之前，便知道了暮暮警官收養了秦月，對此，上原多香子沒有什麼意見，她是傳統的日本女人，性格溫順，以丈夫的意見為主，暮暮警官決定的事情，她不會多說什麼的。
結了婚之後，上原多香子才發現，說是養女，實際上，秦月這個養女，卻從來都沒有勞煩過自己的丈夫，她自己有房子可以住，自己有工作可以養活自己。
自己的丈夫只是占了一個監護人的身份而已。
上原多香子也曾經問過自己的丈夫，暮暮警官告訴她，自己當初成為秦月的監護人的時候，秦月就已經說過，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她不會進入孤兒院而已。
因為這個原因，上原多香子對秦月便更加沒有芥蒂了，偶爾她在暮暮警官忙的沒有時間的時候，她也會過來看看秦月。
暮暮警官和上原多香子都這麼說了，秦月再不接受，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她接過了禮物，朝著認真地朝著他們夫婦二人道了謝。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其樂融融，吃過飯之後，他們夫妻二人又坐下來聊了一會兒之後，方才離開。
漫長的暑假很快便過去了，趁著暑假的時間，秦月帶著入陶大威出國溜了一圈，這兩年他們靠著代言也賺了不少錢，至少在未來五年的時間內，他們不用操心錢的問題。
八月中旬，兩人帶著收拾好的行李，坐上車前往東京。
從奈良到東京沒有新幹線，兩人要先坐電車到京都，之後在從京都轉乘新幹線，到達東京。
暮暮警官原本是要送他們去京都大學報導的，只不過局裡臨時出了些事情，暮暮警官沒有辦法，只能留下來處理這邊的案子。
秦月和入陶大威早上出發，折騰到十一點左右才到達了東京。
出了車站不遠處，兩人便看到了舉著京都大學牌子的幾個年輕人，秦月拉了入陶大威一把，朝著那幾個人走了過去。
山田美子和幾個同學負責東京車站這邊的新生接待，幾個人等了一早上，接了有幾十個人，眼看已經到了中午，幾個人便準備先回去了，等到下午的時候再過來。
正當山田美子準備收起手中的牌子的時候，她看到不遠處兩個少男少女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大約是迷路了吧。』山田美子這麼想著，那兩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穿著一件格子連衣裙，梳著丸子頭的年輕小女孩開口問了一句：「你們是東京大學的新生接待員嗎？」
山田美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是啊，小妹妹，請問你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迷路了？」
說著，山田美子掃了站在秦月身後的入陶大威一眼。
入陶大威今年十五歲，身高已經有一米七八，站在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秦月身前，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
入陶大威個子雖然高，不過面向太嫩，山田美子自然也沒有將他們兩人往新生的方向想。
確定了他們的身份之後，秦月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包裡面取出錄取通知書，攤在山田美子的面前。
「我們是今年的新生，來自奈良。」
山田美子這一次徹底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和入陶大威，驚呼了一句：「開玩笑的吧？你們怎麼會是今年的新生？」
其餘幾個人也被山田美子的驚呼聲招了過來。
「美子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兩個小朋友是怎麼回事兒？」
山田美子將秦月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她說她們是這一屆的新生。」
幾個來接待的大學生瞬間炸了，怎麼也沒有辦法相信眼前這兩個看起來還沒有成年的人會是東京大學的新生。
嘰嘰喳喳了半天，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期期艾艾地說道：「這件事情，好像是真的，我記得學校裡面之前曾經說過，今年有兩個天才新生，以十三歲和十五歲的年紀，考入了東京大學......會不會就是我們面前這兩個？」
原本極其熱鬧的空間，瞬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秦月有些無奈，將手中的錄取通知書遞了過去。
錄取通知書不是假的，看過之後，幾個年輕人便信了。
他們簇擁著秦月和入陶大威一起上了車。
當車廂內的人知道秦月和入陶大威也是這一屆的新生時，感覺頓時有些微妙。
東京大學是日本最高學府，能考入這個學校的學生都是學霸級的人物，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十分厲害的了，可是看到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他們便覺得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東西，真算不了什麼。
人已經全了，車子朝著東京大學的方向行駛而去，車上的人大部分都不熟悉，因為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個專業裡面，眾人也都沒有說話。
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秦月感覺有些疲憊，上車之後，她便靠在了入陶大威的身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入陶大威眼睛一直睜著，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安靜地好像是一副美好的畫卷。
山田美子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們幾眼，入陶大威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窺視，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山田美子倏地收回了目光，她拍著砰砰直跳的心臟，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地緊張不安。
坐在山田美子身邊的男人關切地詢問道：「美子，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似乎不太好。」
山田美子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我沒事兒，大概是站得久了，不太舒服。」
見山田美子不想說話，男生便閉上了嘴巴，沒有在繼續說什麼。
車子在馬路上平穩著行駛著，窗外屬於東京繁華的景色一閃而逝。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駛入了東京大學的校園之中。
山田美子站了起來，拍了拍手，示意車上的人跟著下車來。
入陶大威喚醒了秦月，跟著人流一起下了車。
新生報到有很多事情要做，山田美子看著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年紀小，便熱心地幫著他們辦理各種手續。
準備辦理住宿手續的時候，秦月問了山田美子一聲：「我們能不能不住校？在校外住？」
山田美子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你們兩個才多大就要同居了？」
話一說出來，山田美子便道了一聲不好，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想要再收回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秦月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她說的話。
「對了，山田小姐你還沒有說，我們能不能選擇在校外住宿呢。」
第310章 腦男
山田美子搖了搖頭, 解釋道：「大一新生必須要住校，大二會放寬鬆一些, 可以在校外租房居住。」
她的目光從秦月那張稚嫩的面孔上掃過, 忍不住勸說道：「月子, 你的年紀小，最好還是住宿舍，在校外居住的話, 可能不太好。」
她說得十分含蓄，秦月愣了一下才反應了過來，她朝著山田美子笑了笑, 說道：「我知道了，美子小姐，謝謝。」
手續都已經辦好了, 山田美子便帶著秦月和入陶大威朝著宿舍區走去。
兩人的宿舍劃分的不太好, 入陶大威在東區男生宿舍, 而秦月則在西區女生宿舍, 兩個宿舍之間的距離隔了有一段兒距離，走路也要有二十分鐘左右。
走到了岔路口，往左是去秦月的宿舍，往右則是去入陶大威的宿舍, 秦月看了看入陶大威, 說道：「大威，你的宿舍在那邊，要不我先送你去宿舍？」
這麼幾年時間, 秦月已經習慣了照顧入陶大威，她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山田美子倒是覺得兩人相處模式十分怪異。
入陶大威的年紀可比秦月大了一些，怎麼照顧人的反而是秦月，而不是他？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我。」
秦月拍了拍入陶大威的手臂，笑著說道：「那好吧，那我先過去，等安置好了在聯繫。」
入陶大威點點頭，將秦月的行李箱遞給她，自己拎著他的行李箱徑直朝著另一邊的男生宿舍去了。
秦月的目光從入陶大威的身上收了回來，拎著自己那個碩大的黑色行李箱，跟著山田美子一起，朝著女生宿舍去了。
秦月的行李並不多，幾年前買的那個巨大的黑色行李箱裝著她全部的行李家當，她謝絕了山田美子幫著她拎行李箱的好意，自己拉著行李箱跟著山田美子一起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八月末，天氣還有些熱，雖然有遮陽帽擋著，可是仍舊無法抵擋住太陽炙熱的溫度，秦月感覺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似乎都要被太陽烤熟了。
她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道：「真熱。」
「馬上我們就到了，宿舍有空調和獨立衛生間，等會兒你收拾好了，洗個澡就不會覺得這麼熱了。」
因為秦月的年紀小，模樣又生得討巧，山田美子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照顧她一些，她和秦月說了許多東西，食堂在什麼地方，教學樓圖書館都在何處，又說了一些校外哪些飯店物美價廉，哪些商店老闆做生意不實誠之類的東西。
秦月認真地聽著，她要在東京大學待上四年的時間，多瞭解一些總歸是好事情。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宿舍樓前。
宿舍樓總共五層樓高，秦月的宿舍在第二層，秦月從舍監那裡拿了鑰匙，拿著行李上了樓。
四人間的宿舍，擺放了四張床，床的樣式都一樣，上面睡人，下面則是書桌。
宿舍有陽臺有衛生間，雖然小了一些，不過勝在乾淨整潔。
秦月選了靠陽臺的一張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山田美子還有事情要做，將秦月送過來之後，她留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便匆匆離開了。
宿舍裡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在，她將行李放在一旁，掏出口袋裡面的銀色諾基亞翻蓋手機，撥通了入陶大威的電話。
電話只響了兩聲，很快便被人接了起來，處在變聲期的少年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月子。」
秦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笑容來：「大威，你到了宿舍裡沒有？」
「嗯，到了。」
「宿舍裡有沒有其它的人？」
「沒有。」
詢問了入陶大威的大概情況確定了沒有什麼問題之後，秦月便掛斷電話，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一個小時之後，東西基本上整理好了，秦月看了一眼其餘三個空著的床鋪，背著隨身的小包下樓去了。
將宿舍的鑰匙交給舍監，秦月朝著入陶大威所在的宿舍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秦月出現在了入陶大威的宿舍門口。
現在剛剛開學，宿舍管理的並不是很嚴格，秦月說過來找人，便被舍監給放了進來。
男生宿舍的樓層高度與女聲宿舍相同，入陶大威被分在了302室，秦月順著樓梯往上走，一路上遇見了不少人，他們看到秦月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出現在這裡，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現在正是新生報到的時間，大多數人都認為秦月是哪個新生家的親人。
秦月很快便來到了302室，宿舍門半掩著，有嘈雜的說話聲從宿舍內傳了出來，那些聲音太亂，秦月聽不見具體說了謝謝什麼，她乾脆抬起手來，推開了面前的宿舍門。
宿舍裡面的人鬧哄哄的，根本沒有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秦月走了進來，發現不大的宿舍裡面塞了有十來個人，整個宿舍人擠人，都快沒有了下腳的地方。
人太多了一些，秦月根本沒看見入陶大威在哪裡，秦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離開那個塞滿了人的宿舍，秦月感覺似乎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她從包裡面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入陶大威的電話。
鈴聲響起，電話那頭的入陶大威很快接通了電話。
「月子。」
「大威，我就在你宿舍的門口，趕快出來吧。」
這句話說完不到一分鐘，身後的宿舍門被人拉開了，入陶大威的身影出現在房門處。
秦月轉身，看著入陶大威，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來，將手機放進包裡，秦月上前一步，牽住了入陶大威的手。
「大威，有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東西？」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回答道：「已經整理好了。」
「那我們出去吃飯吧。」
「好。」
入陶大威和宿舍裡面的人並不熟，也不用特意和他們打招呼，兩人便手拉著手，一起下樓去了。
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學，學校的食堂還沒有開始營業，秦月帶著入陶大威去了山田美子所推薦的一家飯店去吃飯。
現在已經過了午餐時間，餐館裡面並沒有多少客人，兩人選了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三素一葷四道菜。
飯店不大，裡面的冷氣開的很足，秦月渾身的燥意慢慢地散去，她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入陶大威，開口問道：「大威，你能適應宿舍的生活嗎？」
入陶大威想起了那間不足三十平米，卻塞了十幾個人的宿舍，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
「我不喜歡。」
四個字，表明了入陶大威的態度，入陶大威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小的地方，和那麼多的陌生人待在狹小的空間之內，讓入陶大威十分地不適應。
秦月歎了一口氣，安撫了入陶大威幾句，他們現在進入了大學，要遵守大學裡面的規矩，學校裡明文規定，大一不許在住宿，秦月也沒有辦法。
其實入陶大威和其他人多接觸一下，對他沒有什麼壞處，這麼幾年和秦月待在一起，入陶大威和其他人的交際基本上為零，他的重心全都在秦月的身上，根本不允許其他的人進入到他的世界之中。
這對秦月的任務來說，是一件好事兒，可是對於入陶大威本人來說，卻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如果秦月一直陪在入陶大威身邊還好，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只剩下入陶大威一個人，他又該如何生存下去？
「大威，我們暫時沒有辦法搬出去住，你要試著和宿舍的同學相處一下，好不好？」
秦月溫聲軟語，勸說著入陶大威，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淺褐色眼睛裡面，清清楚楚地映出她的身影。
「大威？」
秦月又喊了一聲，入陶大威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至於去不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飯店裡面只有他們一桌，上菜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如同山田美子所說，這家店的菜味道不錯，就是分量少了一些，他們兩個人吃這四盤菜綽綽有餘。
入陶大威今年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往日裡秦月做飯的時候，他每一次都要吃上兩大碗飯，這一次，他只吃了大半碗，便放下了筷子，不在進食。
秦月見他這樣子，關切地詢問道：「大威，怎麼了？你怎麼不吃了？」
大約是學校附近餐廳的通病，這些菜肴的味道好是好，可是卻太過油膩了一些，入陶大威的口味偏清淡，不喜油膩，這些菜怕是不太符合他的口味。
兩人隨便吃了一些，便回了學校。
秦月在報專業的時候，報的是電子資訊專業，入陶大威自然也選了和她同樣一個專業。
現在已經四點多鐘了，太陽的熱度慢慢降了下來，秦月和入陶大威在學校裡逛了起來，習慣學校裡面的環境。
逛了兩個小時左右，兩人到校外吃了晚餐，各自回了宿舍之中。
秦月的宿舍還是只有她一個人，其它的三個人還沒有過來，秦月也不在意，去宿舍洗漱了一番之後，便上床睡覺了。
後半夜的時候，天陰了下來，狂風呼嘯而至，小陽臺上的窗戶沒有關好，風從窗戶縫隙之中灌了進來，窗簾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秦月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宿舍的光線。
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房間內亮了一瞬，很快又暗了下去，雷聲轟隆作響，碩大的雨滴劈裡啪啦地砸在窗戶上面，雨水順著開啟的窗戶漫了進來，陽臺的地面上很快便積滿了一灘水漬。
秦月沿著床邊的梯子爬了下來，掀開窗簾進了陽臺，他將那扇開著的窗戶關上，狂風暴雨瞬間被隔絕在了外面，秦月打了個哈欠，不經意地朝著窗外看了一眼，此時，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窗外亮如白晝，秦月看到樓下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在雨幕之中，靜靜地看著秦月的方向，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在了一起。
閃電一閃而逝，電光消散的那一刻，秦月看到那個人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月在陽臺上站了許久，知道雨聲漸漸減弱，才回到了床鋪上。
只是原本十分困倦的她，再也沒有了想睡的欲望，她就那麼睜著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雨停了，天亮了，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照射進了屋內，在地板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秦月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慢吞吞地下了床，洗漱乾淨之後，秦月拿了自己隨身的小包，去了男生宿舍。
到達男生宿舍樓下的時候，不過剛剛六點半鐘，現在還未開學，這個點兒，樓下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在。
秦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沐浴在晨曦的光芒之中，周身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他也看到了秦月，卻沒有向往常那樣朝著秦月走過來。
秦月走到了他的面前，抬頭看著少年那張精緻漂亮的面孔。
入陶大威沒有說話，秦月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默默無語地對望著。
許久之後，秦月率先開口，問道：「昨夜為什麼不睡覺跑到我的樓下？」
若是秦月不是窗戶沒有關好，若不是那突如其來的閃電，秦月恐怕還發現不了入陶大威做了這樣的事情。
入陶大威的眼神清澈，陽光投射下來，映入他的眼中，細碎的星光在他的眼中蔓延開來。
秦月是個顏控，面對這麼一個漂亮的男孩子，她想要說的批評教育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秦月踮起腳尖，拍了拍入陶大威的肩膀，有些無奈地說道：「大威，你這樣做，我會心疼的。」
入陶大威的目光閃爍了一瞬，之後他張開雙臂，將秦月抱在了懷中，入陶大威的頭搭在秦月的肩膀上，嘴唇挨著她的耳朵極近。
「月子，我不想在宿舍裡面住。」
入陶大威說。
「我想和你在一起。」
聽了他這話，秦月的心都要軟了下來，她抬起手來，拍了拍入陶大威的後背，輕聲開口說道：「乖啊。」
這麼幾年相處下來，秦月對入陶大威的性子十分瞭解，這個傢伙的性子十分執拗，他對住在宿舍十分排斥，如果秦月不想辦法，他怕是會整夜整夜地守在秦月的樓底下。
秦月養了入陶大威幾年，已經將他當做了自己的親人來看待，她可捨不得他受這樣的苦。
「大威，你忍幾天，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入陶大威沒有出聲。
秦月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看了她只能儘快解決了這件事情了。
還有幾天才正式開學，秦月帶著入陶大威跑了幾天，找了不少人，最後總算是解決了這件事情。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是近幾年來考入東京大學的最年輕的學生，學校方面自然會給他們一些福利。
住宿的問題解決了，第一年，兩人的住宿費繼續交著，不過可以不住在宿舍之中，另外在學校外租房子，只不過為了他們的安全，他們租的房子必須在距離學校一千米的範圍內。
這個條件並不算苛刻，秦月接受了。
對東京大學和附近的環境秦月並不熟悉，她想起了入學時那個熱心幫忙的學姐山田美子，秦月乾脆打電話找了山田美子來幫忙。
正巧這天山田美子沒有什麼事情，便陪著秦月和入陶大威一起在附近找房子。
其實對於秦月要在學校外租房子住，山田美子並不贊成，雖然說學校周圍的治安環境還算不錯，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意外不是。
「月子，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麼？我們學校的住宿環境不錯，又舒適，價格又不貴，而且最重要的是安全。」
看得出來，山田美子是一個心善的女孩子，她和秦月並沒有太深的交情，這些話她本來不用說的，不過出於擔心，確實在不停地勸說著秦月。
秦月領了她的情，卻不能像她所說的那樣，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住在哪裡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入陶大威不行，這傢伙若是在她樓底下多站一會兒，怕是會徹底廢了。
「美子，謝謝你，我知道輕重的，你不用太擔心我。」
見秦月堅持，山田美子不好在勸，她暗自歎了一口氣，盡心盡力地幫著秦月找房子。
學校附近的房子向來都十分緊俏，秦月他們要找環境好，治安好的房子，符合要求的更少，找了大半天，最終選定了一處合適的房子。
不過六十平米的面積，兩室一廳一衛一廚，收拾的乾淨整潔，該有的家居用品基本上齊全，雖然價格貴了一些，不過卻在秦月和入陶大威接受的範圍之內。
秦月對這棟房子很滿意，她詢問入陶大威的意見：「大威，你覺得怎麼樣？」
入陶大威點了點頭，回答道：「可以。」
只要能和秦月住在一起，入陶大威便很滿意了。
當天下午，秦月便和入陶大威搬進了新房子裡面。
山田美子這一天什麼都沒有做，忙前忙後的幫著秦月搬家，人家非親非故，幫著秦月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秦月承了她這份情，兩人便成了朋友。
「美子，晚上留在這裡，我請你吃晚餐。」
山田美子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秦月：「請我吃晚餐？你親手做麼？」
秦月點頭：「當然。」
山田美子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她就連廚房都沒有下過，可是沒想到秦月這樣的天才，竟然還會下廚。
當天晚上，秦月向山田美子展示了自己的廚藝。
再一次吃上秦月做的飯，入陶大威恢復了往日的胃口。
山田美子原本還不信秦月的廚藝，結果事實證明，天才就是天才，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能將普通人的自信打擊到塵埃之中。
「月子，你介意我以後來蹭飯嗎？」
「什麼？」秦月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開口說道：「當然可以。」
一個人也是吃，兩個人也是吃，秦月對山田美子的感覺不錯，自然不介意多一個人來吃飯。
天黑了下來，山田美子也回了學校，秦月和大威在自己的新家住了下來。
還有一天才正式上課，秦月和入陶大威趁著這機會，去了市中心購買一些東西。
東京是日本的首都，可以說是日本最繁華的城市，奈良比起這裡，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逛了半天商場，秦月和入陶大威給自己的新家添置了不少的東西。
兩人拎著東西太多，做公車回去的話不太方便，他們便站在路口處等計程車。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鐘，正是人流高峰期，兩人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到一輛計程車 。
秦月的臉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入陶大威將右手拎著的袋子交替到左手去，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張紙巾，仔細地幫秦月擦去額上的汗水。
秦月笑了起來，漂亮的杏眼彎成了月牙狀：「謝謝你，大威。」
入陶大威的神情柔軟，他目光專注地看著秦月，滿眼只有她的影子。
「不用謝。」
說話間，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在二人的面前停了下來。
「月子！」
清亮的女聲在秦月的耳邊響了起來，秦月轉頭看了過去。
面前紅色跑車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她將車停在秦月的身邊，笑眯眯地看著秦月。
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卷頭髮的女孩子，她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個粉色蕾絲邊的錢包，長長的卷髮垂落在她的面頰邊，遮擋住了她的容貌。
「月子。」
那個女孩又喊了一聲，她的眼睛眨了眨，嘴角的笑容擴大了許多。
「我是綠川紀子，你不認識我了嗎？」
綠川紀子。
這個名字喚醒了秦月的記憶，只是，她沒有辦法將眼前這個面容蒼白，身形消瘦的女孩子與記憶中那個胖嘟嘟的女孩子聯繫到一起。
六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的外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眼前這個女孩，對秦月來說，有些過於陌生了一些。
秦月在她的身上沒有找出任何一點兒和過去的綠川紀子相同的東西。
「月子？」綠川紀子歪著頭看著秦月，眼中浮現出一絲不解之色。
「怎麼，你不認識我麼？」
她說著，似乎有些不太開心，臉上的神情低落了下來，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女孩子倏地握緊了手中粉色的蕾絲錢包。
秦月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來。
「紀子，真是好久不見啊。」
入陶大威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目光從車上的兩個女人身上掃過，沒有絲毫的停留。
半個小時之後，四個人出現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之中。
跟在綠川紀子身邊的女孩全程低著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秦月心中有些奇怪，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入陶大威不喜歡喝咖啡，秦月給他點了一份牛奶，自己則點了一杯黑咖啡。
綠川紀子和秦月的口味相同，也點了一杯黑咖啡。
四個人，只點了三杯飲料，秦月掃了綠川紀子身邊的女孩一眼，問了一句：「她不要麼？」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不甚在意地說道：「你不用管她，她不需要。」
女孩沒有出聲，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對周圍的環境完全不在意。
說起來，秦月和綠川紀子並不熟悉，六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的東西，再次面對綠川紀子的時候，秦月能感覺到的，只有陌生。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秦月拿起銀質的勺子，輕輕攪拌著杯子裡面的黑色咖啡，小小的漩渦在秦月的手下慢慢地成型，一圈一圈地旋轉著，像是要將人的意識吸納進入一般。
綠川紀子笑眯眯地看著秦月的舉動，她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秦月，像是要將她的影子印入到了心底一般。
秦月記得暮暮警官曾經提過，綠川紀子的父母死後，綠川紀子便被接到了東京，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和入陶大威剛剛到東京不久，便能巧遇綠川紀子。
這個世界，還真是太小了一些。
杯子裡面的黑咖啡很快冷了下去，秦月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順著口腔滑落下去，不過片刻時間，咖啡特有的香醇在口腔之中蔓延開來，秦月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來。
綠川紀子終於開口：「說起來，我還沒有恭喜你。」
秦月睜開眼睛看著綠川紀子，沒有說話。
綠川紀子依舊笑著，黑色的眼睛裡似有光芒閃爍：「月子，你真的太出乎我的預料，你今年才多大？十二歲？不對，你比我小一歲，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十三歲的年紀考上東京大學的，只有你一個吧？」
綠川紀子身邊的女孩頭垂得更低，手控制不住地撕扯著錢包上面的蕾絲花邊，那個漂亮的錢包很快便被她撕扯的不成樣子。
對於她的舉動，綠川紀子似乎毫無所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秦月的身上，周圍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月子，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綠川紀子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月，眼底似乎有能將所有一切全都焚燒殆盡的火焰在燃燒著。
杯中的牛奶已經見了底，入陶大威抬頭，看到綠川紀子看著秦月的眼神，他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入陶大威對人的情緒十分敏感，眼前的這個女孩對秦月充滿了惡意，這讓入陶大威很不舒服，他一眼不發地將秦月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秦月轉頭，將注意力放在了入陶大威的身上。
「大威，怎麼了？」
入陶大威低頭看著秦月，神色認真地說道：「我們回去吧。」
入陶大威沒有說其它的話，不過從他的動作秦月能感覺出來，他對綠川紀子的不喜歡。
綠川紀子的態度同樣的讓秦月也覺得不太舒服，對她來說，綠川紀子只是一個陌生罷了，她不想和一個陌生人有太多的交集。
「對不起，紀子，我要先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再聯繫。」
說完這句話之後，秦月和入陶大威一起，拎著他們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起離開了咖啡館。
兩人離開之後，坐在綠川紀子身邊的女孩抬起頭來，看著綠川紀子，她的手裡攥著一個被她折磨地不成樣子的粉色錢包。
「紀子，你有尤利婭一個人還不夠麼？」
跟在綠川紀子身邊的這個人赫然便是水澤尤利婭。
綠川紀子朝後面靠了過去，脊背抵在咖啡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面。
杯中的咖啡已經涼透了，綠川紀子卻毫不在意地將咖啡喝了下去，苦澀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從食道之中滑落進了胃部。
一杯咖啡喝完了，綠川紀子也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她沒有回答水澤尤利婭的話，對她來說，很多事情她並不需要告訴水澤尤利婭，她只需要跟著自己的腳步走便好，並不需要知道那麼多的事情。
秦月和入陶大威離開的時候已經將帳單結過了，綠川紀子帶著水澤尤利婭直接離開了咖啡廳，兩人去了停車場，將那輛拉風的紅色敞篷車開了出來。
快到車前的時候，綠川紀子的胃部疼了起來，劇烈的疼痛來的又快又急，綠川紀子臉色慘白，捂著自己的腹部跪倒在了地上。
看到綠川紀子這個樣子，水澤尤利婭的臉色立即變了，她手忙腳亂地從自己的包裡面掏出針劑，從綠川紀子的胳膊出推了進去。
綠川紀子手肘部的血管上紮滿了大大小小青青紫紫的針孔痕跡，顯然是經常被注射進針劑。
針筒中的藥液很快便被注射進了綠川紀子的體內，腹部的疼痛慢慢地消失了，綠川紀子仍舊手腳無力，根本沒有辦法開車。
水澤尤利婭半扶半抱地將綠川紀子弄到了副駕駛位置上，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
綠川紀子的臉色很難看，整個人有些虛弱萎靡，她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水澤尤利婭，開口說道：「你開車的技術不好，慢一點兒開，不要著急。」
水澤尤利婭轉頭，神情專注地看著綠川紀子：「我知道，你在車上，我會小心的。」
水澤尤利婭啟動了車子，她先將車子的車棚升了起來，這才驅動車子，離開了停車場。
見水澤尤利婭開車確實沒有問題，綠川紀子安心地閉上眼睛。
她並沒有睡覺，滿腦子裝的全都是秦月的影子。
六年前她便注意到了她，六年的時間，她飛快地開始成長，長成了一個比她所預料中的更加出色的人。
她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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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那地方實在不好打車，秦月和入陶大威等了很久，才打到了一輛計程車，等到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
晚飯時間到了。
將買來的東西歸整好之後，秦月問了入陶大威一句：「大威，晚上吃炸醬麵好不好？」
入陶大威沒有意見，點頭同意了。
「好。」
秦月不知道今天山田美子過不過來，特意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
山田美子甜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我當然要過去了，月子，我們今天晚上吃些什麼？」
「北京炸醬麵。」
山田美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的，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山田美子掛斷了電話，便準備離開了，和她一起的朋友友枝花子見山田美子一副著急著要去見情郎的樣子，便將她攔了下來。
「美子，你去哪裡？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老實交代！」
山田美子有些頭疼，她看著自己的好友，倒是沒有隱瞞。
「我去朋友家吃飯。」
「去朋友家吃飯？美子，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山田美子的朋友友枝花子幾乎都認識，她怎麼不記得美子有哪個朋友是會做飯的？
山田美子急著過去，友枝花子卻攔著不肯讓她離開，她沒有辦法，便將秦月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友枝花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開玩笑的吧，美子？」
山田美子瞪了友枝花子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從來不開玩笑，趕緊起開，我要去她那裡了。」
「我也要去。」
「你去什麼，你們又不認識？」
「我不管，我就要去。」
友枝花子對秦月十分好奇，想要和她認識，山田美子被友枝花子纏得夠嗆，無奈之下，答應了之後將秦月介紹給她，友枝花子這才放過了山田美子。
被友枝花子這麼糾纏了一番，山田美子到秦月家的時候已經七點鐘了。
一進門，山田美子便不停地朝著秦月道歉：「月子，對不起，我有事情耽誤了，實在不好意思，對不起了。」
秦月將炸醬麵放到了入陶大威的面前，笑著搖頭，表示不在意：「沒關係的，我這就去幫你下麵條。」
炸醬已經做好了，下好麵條之後拌上醬就可以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面就出鍋了，秦月和山田美子一人端了一碗炸醬麵，在餐桌上吃了起來。
山田美子之前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麵食，唏哩呼嚕地解決了一大大碗公。
晚餐過後，入陶大威老老實實地起身去洗碗，山田美子看著入陶大威的舉動，還有些不太習慣。
「月子，天天看你像是伺候大少爺一樣伺候他，沒有想到他還會做洗碗這種活兒？」
秦月開口說道：「沒什麼，這是正常的。」
山田美子在秦月這裡待了一個多小時，和她聊了一些在學校的注意事項，快到九點鐘的時候，方才戀戀不捨地離開秦月這裡。
山田美子離開了，入陶大威也從自己的房間裡面出來了，他看著坐在客廳小沙發上面的秦月，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多的變化，不過秦月卻能感覺到，他的不開心。
「怎麼了，大威？」
「我不喜歡她。」
入陶大威不會對秦月說謊，他有什麼想法，都會直白地說出來。
秦月有些奇怪，山田美子的人很不錯，她長得漂亮，人又開朗大方，入陶大威怎麼會不喜歡她的？
「為什麼？」
「浪費時間。」
秦月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入陶大威所說的這個浪費時間是什麼意思，她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無奈之色，站起來抱了抱入陶大威。
「大威，美子她人不錯，你應該和她多多接觸，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入陶大威的嘴角繃了起來：「我只要有你。」
秦月說不通入陶大威，某些時候他固執的想讓秦月無可奈何。
他將自己封閉在了秦月的身邊，眼裡心裡，只裝下秦月一個人，他固執地守著她，不肯接納另外一個人進入他的世界。
強迫是沒有用的，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在入陶大威的身上，秦月現在也沒有好的辦法，只有慢慢地引導，讓他能更好地融入這個社會之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0-6 21:49
第311章 腦男
山田美子的事情很快便被人放到一旁, 秦月想起今天偶然巧遇的綠川紀子，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綠川紀子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兒, 秦月總覺的她的身上有種奇怪的違和感, 可是秦月和綠川紀子本來就不熟悉, 加上多年未見，她不知道綠川紀子現在的狀態對不對。
入陶大威和綠川紀子也是見過的，不過他對綠川紀子基本上沒有什麼印象, 秦月提及綠川紀子的時候，入陶大威一臉茫然之色，無法將這個人和他腦中的人物對上。
秦月歎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忙得太狠，都有些腦抽了，居然會詢問入陶大威這樣的問題。
入陶大威是給不了她什麼有用的資訊, 秦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腦子裡閃過綠川紀子那張蒼白的不正常的面孔。
她和綠川紀子應該不會有什麼交集, 可是她卻像是一根刺插在秦月的心底, 總是讓她覺得不安。
秦月的眉頭皺的更緊，拿過一旁的手機撥通了暮暮警官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到最後, 電話自動掛斷了。
他大概是在辦案, 所以才沒有接聽手機，秦月心中更是煩悶。
入陶大威倒了一杯水，遞給了秦月。
秦月接了過來, 入陶大威順勢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陪著秦月坐著，水杯裡面的水溫度適宜，正好入口，秦月將水慢慢地喝了下去，心底的煩躁之意漸漸地煙消雲散。
「謝謝你，大威。」
兩人洗漱之後，各自回房休息，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面，秦月沒有什麼睡意，她睜著眼睛，看著略微有些發黃的屋頂。
她又想起了關於綠川紀子的事情，說起來，綠川紀子只比她大上一歲，今年她才十四歲，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姑娘，她有開車上路的資格麼？
還有一直跟在綠川紀子身邊，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過頭，露出她真面目的女孩子，她給秦月的感覺也有些奇怪，秦月總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她的......
秦月的腦子裡面轉著各式各樣的念頭，睡意漸漸襲來，腦子慢慢地變得混沌起來，不多時，秦月便睡了過去。
灰色的雪花從天空之中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雪花落在了秦月的皮膚上面，卻並沒有融化，秦月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星星點點的灰色痕跡。
秦月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了飄落下來的『雪花』。
近距離看過之後，才知道那些並不是雪，而像是東西燃燒過後的灰燼。
整個世界被一層髒兮兮的灰色所籠罩著，秦月知道自己是處在夢境之中，她看了一眼遠處浮現出的那些像是建築一樣的黑色輪廓，抬起腳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眼前的空間扭曲了一下，橙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世界，秦月耳邊聽見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她一個恍神，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火海之中。
火舌舔舐著房間內的一切可燃物，濃煙滾滾，遮蔽了她的視力，秦月本能地朝著房門口的方向跑去。
幾分鐘之後，秦月沖出了火海之中，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場景已經轉換，秦月站在一間熟悉的房間之中。
橘色的火光透過了遮光不太好的窗簾照了進來，躺在床上的秦月慢慢地站了起來，她和六年前自己曾經做過的一樣，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不遠處，入陶家已經被火海所包圍，爆炸聲不停地響起，三米高的院牆轟然倒塌。
秦月注意到了自己三年前未曾注意到的東西，她看到了火光映照下的人群，看了人群之中兩個熟悉的人影。
年幼時的綠川紀子清晰地映入秦月的眼中，她看到她和水澤尤利婭站在一起，笑眯眯地看著不遠處那棟倒塌的房子，像是察覺到了秦月的視線，綠川紀子慢慢地轉過頭，朝著秦月的方向看了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周圍的一切全都消失了，火光，爆炸，嘈雜的人群，整個世界只剩下秦月和綠川紀子兩個人。
「月子。」
綠川紀子輕輕喊了一聲秦月的名字，她歪著頭，露出天真可愛不諳世事的模樣。
「月子。」
她又喊了一聲，身形在秦月的注視下慢慢地抽長，變成了少女的模樣。
「月子，好久不見......」
秦月猛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她仍舊躺在出租房中的那張床上，晨曦的光芒透過窗簾照了進來。
已經天亮了。
那只是秦月所做的一個夢，可是她自己卻很清楚，那並不只是一場夢境，人的腦子是一個很神奇的器官，它會忠實地記錄著一個人曾經所見過的一切。
過去的秦月沒有注意到爆炸發生那晚，站在人群之中的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可是一場夢境，卻讓秦月記了起來，關於當初的一切事情。
白瓷一般的肌膚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秦月喘了一口氣，此時她的腦子裡面亂的厲害，她感覺自己已經抓到了一些線索，只要順著這線索查下去，她就能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
叩叩叩。
不急不緩地敲門聲將秦月的神智喚了回來，她揚聲喊了一句：「大威，什麼事兒？」
門外的人沉默了許久，方才問了一句：「月子，你沒事兒吧？」
「大威，我沒事兒，我馬上就出來了。」
秦月拿了換洗的衣服，打開了房門。
入陶大威站在秦月的房門外，見她出來，入陶大威低下頭，目光落在了秦月的身上。
秦月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一片淡淡的青色，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的模樣，入陶大威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語氣中摻雜著難以掩飾的關心之意：「你昨晚沒睡好嗎？」
秦月搖了搖頭，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來：「大威，別擔心，我沒事兒的。」
她晃了晃手中的衣服，說道：「我要去洗漱了，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待會兒我給你做早餐。」
入陶大威默默地往旁邊讓了一步，看著秦月風風火火地跑進了浴室之中，嘩嘩的水聲很快便傳了出來，入陶大威的眼睛眨了眨，默默地回了沙發旁坐了下去。
二十分鐘後，秦月清清爽爽地從浴室裡面出來了，熱水將她身上的汗漬洗乾淨了，也將秦月的那些煩亂的心思洗去了。
「大威，早上吃蔥油面好不好？」
「好。」
吃過早餐之後，兩人收拾了要帶的東西，一起去了學校。
他們被分在了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上下課都是一起，不用分開。
電腦資訊專業是典型的理科專業，秦月所在的這個班有三十六個學生，其中男生有三十五個，女生只有一個，便是秦月。
僧多粥少，正常情況下，班裡面的這些男生們會為了獲得美女的青睞而互相爭鬥，不過，秦月他們這個班級是個例外。
秦月只有十三歲。
除了入陶大威之外，班裡面最小的一個男孩，也有十九歲了，六年的差距，足以產生巨大的鴻溝，這些男同學們很難對秦月產生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
秦月的個子不高，長得嬌嬌小小，班裡的漢子們全都將秦月當成了小妹妹一樣，捧著哄著，保護著。
外表蘿莉內心妖婆的秦月：「......」
除了秦月，入陶大威也是被照顧的物件。
不過入陶大威顯然不太適應這種照顧，對這些男生們也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人之間的相處都是相互的，入陶大威這樣一副油鹽不進毫不領情的樣子，慢慢的，這些男生也不再照顧他了。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了下去，白天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在學校裡面上學，學習知識，晚上則是一起回到自己的出租房裡面，一起做飯，一起聊那些學過的專業知識。
這幾天秦月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聯繫暮暮警官，只不過他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秦月也沒有聯繫到他。
原本秦月是可以聯繫上原多香子的，不過，秦月和上原多香子並不熟悉，而且，和她相處的時候，秦月能感覺到上原多香子對自己那些若有似無的防備，隨著秦月的年紀增長，那些防備便更深了，久而久之，秦月便很少在和上原多香子聯繫了。
自從上一次遇見過綠川紀子之後，秦月再沒有遇見過她。
秦月也曾經試圖通過網路尋找綠川紀子的蹤跡，不過她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關於綠川紀子的資訊，秦月心底的不安越來越重，像是有一片烏雲沉沉地壓在自己的身上，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
現在這個時代，網路慢慢地發達起來，很多資訊都已經聯網了，若是在網上找不到一個人的任何資訊，那便代表著，這個人有問題。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慢慢地適應了學校的生活。
山田美子比秦月他們高上兩屆，她是工商管理專業的學生。
今天下午沒有課，山田美子約了秦月去逛街，入陶大威原本想跟著秦月一起去，不過山田美子說今天的活動只有女生才可以參加，入陶大威是男性，不能加入進來。
秦月無奈之下，將入陶大威勸了回去。
「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的。」
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開口問道：「真的？」
「真的。」
入陶大威回家去了，秦月跟著山田美子，友枝花子以及水野千兮一起去了市中心。
山田美子的性格開朗大方 ，友枝花子和山田美子的性格差不多，都是極其開朗的姑娘，水野千兮則要文靜許多，比起自己的兩個閨蜜，她實在安靜的有些過頭了。
女孩子逛街玩的東西都差不多，做頭髮，做美容，做指甲，買衣服，買鞋子，買化妝品......
逛了兩個小時，三個女人的手中已經大包小包的拎了許多的東西，秦月夾在她們三個人中間，手中空空如也，算得上是一個異類。
山田美子有些奇怪，問了秦月一句：「月子，你沒有什麼想買的衣服麼？」
友枝花子也說道：「是啊，月子，你怎麼不買衣服？」
秦月有些無奈看著買瘋了的幾個人，開口說道：「姐姐們，我還未成年 ，嚴格來說，我現在還需要穿童裝。」
三個已經成年了的大姐姐：「(☉o☉)…」
她們確實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兒。
逛街逛的累了，山田美子提議去附近的咖啡廳喝上一杯，友枝花子她們沒有意見，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巧合的是，這家咖啡廳正是一個月前秦月和綠川紀子見面的那家咖啡廳。
咖啡廳裡面的人不少，只剩下一個空位了，巧合的是，那個空位也是之前她們曾經坐過的那一個。
這種巧合不會是人為所致，不過卻讓秦月覺得很不舒服，她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目光環視一圈，秦月沒有看到什麼不妥的人，也沒有找到什麼不妥的地方，她收回了目光，對面坐著的友枝花子看著秦月，見她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兒，便開口問道：「月子，你怎麼了？」
秦月沒有將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她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不過前段時間我來過這裡，這家店的黑咖啡味道不錯。」
「哇哦。」
坐在秦月身邊的山田美子揶揄地看著秦月，說道：「看不出來，你年紀小小的，卻喜歡黑咖啡這種味道的飲品，果然學霸就是學霸，愛好都是那麼與眾不同。」
秦月切了一聲：「美子，你別笑我了，喝個黑咖啡就與眾不同了？」
四個姑娘說說笑笑的，她們點的飲品和糕點很快便送了上來。
服務員將飲料從託盤中拿出來，依次放在幾個人的面前。
秦月坐在外側，她的黑咖啡是最後放下來的，秦月看到那個服務員的手，似乎比白瓷的咖啡杯還要白上幾分，血色的肌膚上面，青色的經脈透過薄薄地皮膚映入了她的眼中。
秦月心中一動，抬頭朝著那個服務員看了過去，她已經將東西都放好了，轉身離開了秦月這桌，店裡面忙的厲害，客人離開後她們便要將桌子清理乾淨，等待下一桌客人的到來。
那個服務員的速度很快，不過眨眼之間，秦月便已經看不到她的蹤跡了，剛剛一瞥之間，秦月總覺得那個人過分纖細的背影有些熟悉，只是細想想，她又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她。
說了這麼大半天，水野千兮已經是口乾舌燥，她拿起剛剛送上來的紅豆香芋奶茶，喝了一口。
奶茶的香味醇厚，似乎還帶著一絲絲的澀味，只是那澀味很快便被奶茶的香濃所掩蓋，再也嘗不出來分毫。
大約是錯覺吧。
水野千兮如是想著，她的性格本來就偏內向，很多事情寧願自己忍著，也不想去麻煩別人，奶茶嘗出來澀味這種事情，以她的性格自然也做不出來找店員在換一杯的舉動，她默默地將一杯奶茶喝了下去。
山田美子她們還在聊天，說著學校裡面的趣事兒，水野千兮默默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兩句。
幾分鐘之後，水野千兮的肚子有些疼，她皺了皺眉頭，咬著嘴唇看著聊得正嗨的幾個人，原本她不想掃興，準備忍著的，可是她的肚子越來越疼，慢慢地忍不下去了。
「那個，美子，花子，月子，你們繼續聊，我肚子有點兒疼，先去一下洗手間。」
水野千兮實在忍不住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匆匆離開了座位，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看了一眼水野千兮離去的背影，並沒有在意：「大約是喝多了飲料了吧。」
秦月的目光落在了水野千兮座位上擺著的玻璃杯，杯子裡面的奶茶已經喝完了，只剩下杯底一些黑色的珍珠奶茶孤零零地留在杯子底部。
心底有不安升騰而起，秦月不太放心，她站了起來，準備去洗手間看看。
山田美子抓住了秦月的手，開口問道：「月子，怎麼了？你要去哪裡？」
「我去洗手間。」
山田美子失笑：「唉，你的咖啡還沒有喝完，怎麼要去洗手間？」
友枝花子笑著說道：「好了好了，美子你快放了她吧，小心鬧出什麼事情來。」
山田美子聞言，放開了抓著秦月胳膊的手：「好了好了，去吧去吧，可別說我耽誤了你。」
秦月沒有說話，腳步匆匆地朝著洗手間走去。
男左女右，秦月剛剛走到洗手間門口，一個帶著黑色口罩的女孩子拉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從洗手間之中走了出來。
秦月往旁邊讓了一步，看著那個女孩從她的面前走了過去。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秦月走了進去。
洗手間裡面只有三個隔間，秦月看了一下，三個隔間的門鎖都顯示綠色，裡面沒有人。
秦月的臉色瞬間變了，她腦中閃過女孩拎著的那個巨大的行李箱，她轉身跑了出去。
環視一周，秦月沒有發現那個拎著行李箱的人影，秦月立即朝著門口跑去。
除了咖啡館的門，外面人來人往，哪裡還能看到那個拉著行李箱的女孩身影？
秦月臉上的血色瞬間退的乾乾淨淨，她咬了咬牙，罵了一句：「該死的！」
秦月轉身進了咖啡館，朝著山田美子她們跑了過去。
「出事兒了，快報警。」
秦月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直接了當地開口說道。
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兩人都愣住了，她們呆呆地看著秦月，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月子，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秦月沒有時間回答她們的問題，她從自己的小包之中翻出了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這裡是XX街區XX咖啡館，這裡發生了綁架案，我的朋友被人綁架了......」
聽到秦月說的話，沒有經歷過什麼大事兒的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頓時慌了，兩人面面相覷，皆看到對方臉上的恐懼和慌亂之色。
「月子，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秦月掛斷了電話，山田美子急忙開口詢問：「你怎麼報警了？發生了什麼？誰被綁架了？」
山田美子想到了什麼，一張俏臉霎時間變得慘白，她的眼中浮現出濃濃的驚恐之色，聲音也顫抖起來：「天啊，不會吧，難道是千兮？！」
千兮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友枝花子的臉色也頓時變了，她神情慌亂無比，不可置信地說道：「怎麼可能？千兮怎麼可能被人綁架？」
友枝花子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她將手機掏了出來，哆哆嗦嗦地翻找水野千兮的電話號碼，她的手顫抖的太厲害，費了好半天勁兒，才找到了水野千兮的電話。
她撥通了那個熟悉的電話，撥打了過去，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就在友枝花子快要絕望的時候，電話被人接了起來，友枝花子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手一抖，按到了擴音器上面。
陌生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
「再見，你們不會在見到她。」
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便掐斷了電話。
友枝花子如遭雷擊，許久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是千兮，不是千兮。」
友枝花子神經質地說了兩句，臉上的表情已經快要崩潰了。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是誰？是誰？」
見友枝花子這樣崩潰的模樣，山田美子也不想和她說什麼，她強自鎮定下來，拿起自己的手機，撥打水野千兮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已經沒有辦法接通了，那頭的人已經將手機關機了。
山田美子面如死灰，許久之後他，她才回過神來，她一把抓住了秦月的胳膊，顫聲開口說道：「月子，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是三個姑娘之中最冷靜的一個，她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
聽了秦月的訴說，兩個姑娘如遭雷擊，許久都沒有辦法回過神來。
警察局距離這裡並不遠，接到了報案之後，員警很快便趕到了這裡。
員警到來，驚動了咖啡館的店長，她神情焦急地迎了出來，強作鎮定地開口問道：「警官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
領頭的員警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警官，他的看了店長一眼，從她的態度便能判斷出報警的人不是她。
他也沒有和店長繞彎子，直接將事情告訴了店長：「有人報警，說你們店裡面發生了綁架案。」
聽到這句話，店長的臉色登時變了，眼見著很多客人因為看到員警的到來而離開，店長心中暗恨，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沒有人報警啊，警官先生，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警官，是我報的警。」
店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人打斷了，鈴木鍵轉過頭去，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
秦月朝著那幾個員警走了過去，很快便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警官，是我報的警。」
店長咬牙，卻沒有辦法說些什麼，店裡面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也只能夠自認倒楣。
鈴木鍵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只覺得她有些眼熟，稍稍思考了片刻，他便想起了她是誰。
上島月子。
他的好友佐野暮暮的養女，那個被好友掛在嘴邊的破案天才，在刑偵方面有著絕佳天賦的女孩子。
鈴木鍵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一些，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月，開口說道：「你是上島月子吧，我是你養父的朋友，鈴木鍵。」
秦月沒想到自己報個警還能遇到一個熟人，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秦月朝著鈴木鍵點了點頭，喊了一聲：「鈴木叔叔。」
鈴木鍵也知道輕重，打了招呼之後，也沒有再說些什麼，而是將話題轉到了秦月剛剛報警的內容上。
「你說有人被綁架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秦月條理清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如果我所料沒有錯誤的話，水野千兮所喝的那杯飲料之中應該加了東西。」
鈴木鍵點了點頭，示意身後的一個小員警去那邊將證物收起來，之後回警局進行化驗。
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也走了過來，她們已經被嚇壞了，此時腦子裡面亂成了一團，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
洗手間裡面人來人往，腳印指紋太多，根本沒有辦法取證，他們找了店長掉出店裡面的監控錄影，找出了水野千兮失蹤那段時間的錄影。
那段時間的錄影顯示，在水野千兮進去洗手間不到一分鐘時間，有一個帶著口罩帽子拖著巨大行李箱的女人也進了洗手間裡面。
前後不過三分鐘的時間，她就從洗手間裡面出來了，那個時候，她正好與秦月遇見了，秦月側身讓開了通道，女人離開之後，她進了洗手間，在裡面待了不到五十秒的時間，她便從洗手間裡面離開了，追到門外。
安裝在店外的攝像頭的內容很快也被調了出來。
監控內容顯示，在四點零五分的時候，拉著行李箱的女人走出了大門，一輛銀色的轎車停在了咖啡店門口，女人將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之中，之後坐上了車，離開了。
車子剛剛駛出去，秦月的身影便從店裡面出來了，視頻之中的秦月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便跑回了店裡面。
報警電話是在四點十分打入的，也就是說，在水野千兮剛剛失蹤，秦月便發現了不妥，選擇了報警。
現場調查取證之後，鈴木鍵便將秦月和山田美子，友枝花子帶回了警局之中。
錄完口供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秦月她們三個人打車回到了學校。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秦月打電話給入陶大威，告訴入陶大威自己很快就到學校了，讓他到學校門口接她。
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兩個驚魂未定，事情已經發生三個小時了，直到現在她們都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明明今天開開心心地去逛街，四個人出門，到最後卻只有三個人回來，山田美子看到放在一旁，屬於水野千兮的東西，她捂著臉，崩潰地大哭起來。
友枝花子的眼睛酸澀，她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美子，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們已經報警了，我相信員警很快就能將她找回來......」
說到最後，友枝花子也哽咽了起來，她抬起手來，擦了擦自己紅腫不堪的眼睛，繼續勸著山田美子：「美子，你別哭了。」
山田美子伏在友枝花子懷裡面，不停地哭泣著，三十多分鐘的車程，她便整整哭了三十分鐘，到最後，友枝花子沒有將她勸解開，反倒讓自己也跟著她一起痛哭了起來。
兩人的哭聲將秦月的思緒徹底打亂了，她的眉頭皺的很緊，想到這次的案子，嘴角不由得緊繃了起來。
這像是一場有預謀的作案，作案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之前那個給她們送上飲料的服務員，另一個則是那個將水野千兮帶走的女人。
只不過有一點兒秦月有些想不清楚，如果她們真的是有預謀的話，她們怎麼知道，水野千兮會去那家咖啡館？
東京大學到了，兩個姑娘總算是止住了哭聲，她們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下了車。
秦月付了錢，從副駕駛上走了下來，入陶大威一眼便看到了秦月，他眼睛一亮，快步朝著秦月走了過來。
「月子。」
入陶大威見秦月的情緒不太好，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力地抓住了秦月的手。
時間已經不早了，山田美子和友枝花子兩人拎著東西回了學校，秦月則跟著入陶大威一起回了家。
現在已經七點四十了，家裡面冷鍋冷灶的，入陶大威顯然還沒有吃東西。
秦月也沒有吃什麼，此時胃裡面空空如也，胃部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
她先去了廚房，做了兩碗蔥油面，填飽自己和入陶大威的肚子。
入陶大威將碗筷洗刷乾淨之後，回到了客廳，在秦月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月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四個女生出去，只有三個女生回來了，另外兩個還是一副眼睛紅紅，痛哭過的模樣，秦月也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出了事情，更何況入陶大威不是傻子。
秦月沒有隱瞞入陶大威，將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你是說，有人被綁架了？」
秦月點頭，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疲憊之色：「大威，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
入陶大威抱了抱秦月，沒有說什麼。
今天的事情處處透著詭異，秦月總覺得一切都還沒有終結，水野千兮的失蹤，只是一切的開始而已。
她不希望自己的預感成真，可是某些時候，越是不希望的事情，越是會變成現實。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了，水野千兮的事情一直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第三天，秦月和入陶大威到學校的時候，便聽到班裡的同學在討論昨天下午發生的那起爆炸案。
「你們聽說了那起爆炸案沒有？」
「什麼什麼？」
「早上的新聞都播出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秦月聽了一個大概，心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正當秦月準備詢問怎麼回事兒的時候，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山田美子狀若瘋癲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秦月心底咯噔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美子......」
「月子，千兮死了，千兮死了！」
山田美子神經質一樣重複著這話，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流著。
秦月的臉色頓時變了，班裡的同學一臉呆滯地看著山田美子，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腳步匆匆地朝著山田美子走了過去，連拉帶拽地將山田美子從教室裡面帶了出來。
「美子，你冷靜一些，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山田美子眼神呆滯，她呆呆地看著秦月，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美子，到底怎麼了？」
秦月又問了一次，這一次，山田美子終於反應了過來，她看著秦月，哭著說道：「千兮死了，昨天的爆炸案，那個人/體/炸/彈就是她......」
昨天下午，光天化日之下，一輛正在行駛中的公車發生了爆炸，車上的人無一生還，根據車上殘留下的監控錄影，他們看到，爆炸的原因是一個被割去了舌頭的女性身上綁著的□□所導致的。
那個被割去了舌頭的女性，就是水野千兮。
她處在爆炸的最中心，□□爆炸之後，她整個人被炸成了碎片，屍骨無存。
山田美子想起自己看到今天早上的那些新聞內容，捂著臉崩潰地痛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遭遇這樣的事情是千兮？」
秦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爆炸案，又是爆炸案，毫無疑問的綁走了水野千兮的那兩個女人，就是這次爆炸案的罪魁禍首。
山田美子哭個不停，秦月安撫了許久，她終於止住了哭聲。
「月子，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千兮出事兒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們？」
「不會的，美子，若是你擔心，最近不要出學校了，等到警方抓住了人再出去，好不好？」
「嗯，我聽你的，月子，你自己也要小心，要不然，你搬回學校住吧，學校總比外面安全。」
「嗯，我知道，美子，你不要擔心我......」
秦月的身上有種讓人安心的氣息，安撫了山田美子大半天，她總算是冷靜了寫下來，她抹了抹眼淚，回去上課了。
秦月從角落裡轉出來，看到入陶大威就在不遠處等著她，秦月走了過去，拉住了入陶大威的手。
「我們回去吧。」
「嗯。」
心裡裝著事情，今天一整天，秦月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今天下午沒有課，秦月帶著入陶大威一起，去了市警察局。
之前鈴木鍵給秦月留了一個私人號碼，秦月撥通了電話，聯繫到了鈴木鍵。
「喂，鈴木叔叔，我是上島月子。」
鈴木鍵抽出時間，和秦月見了一面。
時間緊迫，秦月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將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鈴木叔叔，昨天的爆炸案，身體上幫著□□的那個女人就是水野千兮吧。」
鈴木鍵沉默了片刻後，點了點頭，承認了。
「是的。」
從鈴木鍵口中得到了答案，秦月的心變得更加地沉重了起來，她呼出一口氣來，想到自己的那些推測，也沒有隱瞞什麼，直接告訴了鈴木鍵。
「這次的爆炸案，可能與一個人有關。」
鈴木鍵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你說什麼？」
第312章 腦男
關於綠川紀子的事情, 秦月一直都是如鯁在喉，她若是不解決了, 秦月怎麼都沒有辦法安下心來。
一件事情可以說是巧合, 兩件事情也許也是巧合, 可是各種各樣的事情綜合在一起，那便不會再是巧合了。
五年前在奈良的時候，北野木山被炸死是在綠川紀子家所在的社區附近的小巷之中, 那個時候，第一個去往現場的北野武曾經說過，在案發的小巷之外見過兩個小女孩的背影。
之後便是入陶家的爆炸案, 秦月在夢境之中回憶起自己曾經見過的畫面，那個時候，綠川紀子也在附近。
水野千兮失蹤之前, 那個有問題的服務員給她們送上來有問題的飲料。
她們四個人的飲料之中都摻雜了讓人腹瀉的東西, 不過因為水野千兮喝得最多, 所以才會去洗手間。
之後那個服務員離開的時候, 秦月看到她的背影有些熟悉，之後回家秦月仔細回想過後，確定那個背影應該是屬於綠川紀子的。
所有的線索全都聯繫起來，秦月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把握, 可以確定這些爆炸案是綠川紀子所為。
秦月略去了自己的推測過程, 只將自己得出來的結果告訴鈴木鍵。
「這次爆炸案的兇手，我不敢肯定是一個人還是幾個人所為，不過, 我有一些線索，製造了這起爆炸案的人之中，應該有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她的真實名字叫做綠川紀子。」
鈴木鍵愣住了，他就那麼看著秦月，手指在桌子上輕輕地敲擊著，他沒有說話啊，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秦月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個鈴木鍵是暮暮警官的朋友，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暮暮警官應該對他說過自己的事情，否則鈴木鍵之前見到她的時候不會是那樣的態度。
現在東京的警察局裡面沒有另一個暮暮警官，她不能確定眼前這個鈴木鍵聽從她意見的幾率有多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桌子上擺放著的飲料也都涼透了，三個人誰都沒有去喝上一口，入陶大威在秦月的身邊坐著，兩隻手抓著秦月的左手，翻來覆去地看著，時不時地捏上一把。
許久之後，鈴木鍵開口，給了秦月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綠川紀子，十四歲的少女？」
秦月點頭：「是的，鈴木叔叔，你做員警這麼多年，抓捕過不少的犯人，你應該知道，很多窮凶極惡的兇手，是沒有年齡所限制的。」
鈴木鍵點點頭，對秦月的話表示贊同，不過鈴木鍵和暮暮警官不同，他贊同秦月的話是一回事兒，不過絕對不會違背規則，去讓秦月接觸案卷資料。
他沒有暮暮警官那麼信任秦月。
「月子小姐，謝謝你提供的這些資訊，這對警方偵破案件會有極大的幫助，若是沒有其它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說完之後，鈴木鍵便準備起身離開。
「對了，最近...不□□全，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話，最好待在學校裡面，不要外出。」
說完之後的，鈴木鍵便匆匆離開了，對於秦月提供的資訊，鈴木鍵覺得可信度不太高，她隱瞞了很多東西，關於綠川紀子的事情，她並沒有完全地說實話。
鈴木鍵走了，包間裡面只剩下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秦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端起桌上的已經冷掉的黑咖啡一飲而盡。
入陶大威抬頭看著秦月，淺褐色的眼中浮現出一絲關切之意。
「月子，別擔心。」
秦月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只是想到失蹤的水野千兮，以及昨天的那起慘絕人寰的爆炸案的時候，秦月的眉頭控制不住地皺了起來。
綠川紀子，絕對是個□□煩，如果這起爆炸案真的和她有關的話，以她的性格，是不會那麼容易收手的。
但凡這種鍾情於爆炸帶來快/感的人，他們不會滿足於一次的爆炸，那種東西被暴力破壞毀滅的感覺，能極大的滿足他們變態扭曲的心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胃口會變得越來越大，他們會製造更多的爆炸案來滿足他們扭曲的內心。
至於在爆炸之中，會死毀掉多少東西，死掉多少人，對他們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這樣的人沒有任何的憐憫心，死亡，鮮血，殘肢斷臂，他們享受這種變態的美感。
若是綠川紀子沒有盯上秦月，她或許還不會插手管這件事情，現在，綠川紀子隱藏在黑暗之中，像是毒蛇一樣窺視著她，如果不儘早解決了綠川紀子，誰也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
秦月決定要查綠川紀子。
她再一次撥打暮暮警官的電話，仍舊沒有人接聽，秦月心中隱約感覺有些不安，只是卻說不出來有什麼地方不對，她向學校請了三天假，帶著入陶大威一起，連夜趕回了奈良。
兩人五點鐘從東京出發，等到達奈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了，這個點兒已經太晚了，兩人不方便在去暮暮警官那裡，他們乾脆回了自己的住處。
站在房子的原址處，秦月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上島村子寧願自己累死也不願意的賣掉的房子，她和入陶大威住了五年的房子，承載了她在這個世界之中幾乎全部記憶的房子，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
現在已經是十月初，晝夜溫差相差極大，秦月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衫，冷風拂過，刺骨的冷意透過薄薄的衣衫滲透進了軀體之中，身體內的血液似乎都被這股冷意所凍結。
怎麼會這樣？
入陶大威見秦月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他張開雙臂，將秦月攬在了懷中。
「月子，別擔心，有我在。」
入陶大威沙啞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起，安撫了她此時鬱燥的心情，她呼出一口氣，從入陶大威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秦月想起了近一個月時間裡都沒有辦法聯繫到的暮暮警官，心底的不安更是擴大了幾分。
她將手機從口袋裡面掏了出來，在手機通訊錄上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一個人的電話號碼。
電話撥通了，水泉一郎的名字出現在了電話螢幕上面。
鈴聲響了一小會兒之後，便被人接了起來，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喂，我是水泉一郎，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上島月子。」
秦月那標誌性的啞嗓子傳入了水泉一郎的耳中，他愣了片刻之後，瞌睡意一掃而空。
「月子小姐！」
一個小時之後，三個人在市中心一家還未關門的咖啡廳坐了下來。
秦月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道：「水泉先生，暮暮警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秦月這麼單刀直入的詢問，打亂了水泉一郎的計畫，他原本就不擅長說謊，看著秦月那雙清澈的眼睛的時候，水泉一郎更是沒有辦法說謊了。
吞吞吐吐了半天，水泉一郎還是將事實告訴了秦月。
「事情是這樣的......」
大約就在一個月之前，秦月和入陶大威離開了奈良前去東京上學，暮暮警官和秦月保證，他會幫著秦月看著房子的。
暮暮警官基本上三天去一次秦月的房子。
在第二次去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房子爆炸了，暮暮警官那時候還沒有進門，不過卻還是收到了衝擊他距離爆炸中心太近了，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讓他受了重傷。」
爆炸案，又是爆炸案！
秦月顧不得別的，追問道：「暮暮警官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事情？他在哪個醫院，帶我去看他。」
「月子小姐，暮暮警官在重症監護室住了有半個多月，現在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他的傷勢已經好轉了。」
秦月仍舊不放心，說到底，暮暮警官受傷和她有間接的關係，不管怎麼說，她都要去看看他的情況。
水泉一郎知道秦月著急，也沒有和秦月多廢話，開車將她送到了市立醫院之中。
暮暮警官的家境不錯，住的病房也是醫院裡面的高級病房，水泉一郎將秦月帶到了病房門口，他抬起手來，敲了敲病房的門。
沒一會兒，便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從病房內傳來，病房門很快打開了，露出了一張蒼白消瘦的臉來。
見到是水泉一郎，上原多香子將病房門徹底拉開了，她看著水泉一郎，開口問道：「水泉，你怎麼這麼晚過來？」
水泉一郎摸了摸頭，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了身後的秦月和入陶大威。
看到秦月的身影時，上原多香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
「月子，你不是在上學麼，怎麼從學校裡面跑回來了。」
上原多香子的聲音冷冷淡淡，對秦月的態度十分冷漠。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的，可是上原多香子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怨恨。
如果不是因為秦月的關係，她的丈夫怎麼會遭遇這樣的危險？
所以這些天，在看到自己丈夫手機上秦月打來的那麼多電話，上原多香子卻從來都沒有一次接起過，她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將滿腔怨憎發洩到秦月的身上。
他的丈夫是不會願意見到她和秦月鬧開的。
「對不起。」
秦月明白上原多香子為何會對她如此冷淡，這件事情，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對不起。」
秦月又道了一聲歉，上原多香子臉上的神情仍舊是冷冷淡淡的，她像是忘記了要將秦月他們請進去一般，就那麼堵在房門口處。
入陶大威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月的手，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秦月用力地捏了捏手，制止他說出來。
水泉一郎也不是傻子，看到情況似乎不太對勁兒，水泉一郎急忙開口打圓場。
「嫂子，月子小姐這麼晚過來，你怎麼著也要讓她看看暮暮警官不是麼？再怎麼說，她也是暮暮警官的養女......」
言下之意，便是上原多香子沒有資格阻止秦月去探望暮暮警官。
上原多香子臉上的神情緊繃了起來，眼中浮現出毫不遮掩的不快之色，不過她嘴上卻說道：「不是我不想讓你們進去，只是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暮暮他已經睡下了，他現在身體虛弱，若是現在叫醒他，對他也不好......要不你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上原多香子說的合情合理，暮暮警官重傷不假，現在時間不早了不假，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反倒是秦月他們，做事不周全，沒有考慮好便急匆匆地跑來了。
「時間不早了，我照顧了暮暮一天了，現在也有些累了，你們先回去吧，若是有心，明天再來，她的目光掃過三人空蕩蕩的手，眼中似有譏諷之色一掃而過。
「再怎麼說，看病人也要有看病人的樣子。」
說完這句話之後，上原多香子便當著他們的面，關上了病房的門。
水泉一郎莫名地覺得有些尷尬，他摸了摸鼻子，回頭看著秦月，吭哧吭哧了半天，才從嘴裡面擠出來一句乾巴巴的話來。
「月子小姐，你也不要怪嫂子，她也是為了暮暮警官好。」
秦月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現在都已經深夜了，哪有這種時候來看望病人的。」
上原多香子的反應乃是人之常情，她有所遷怒也是正常，但看她的態度，秦月也知道暮暮警官傷的到底有多嚴重。
只是這一切，不知道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那個人只是為了炸了她的房子，還是說連暮暮警官的性命都要取走。
出了醫院的大門，水泉一郎邀請秦月和入陶大威去他那裡住上一夜，等到明天在過來，秦月拒絕了水泉一郎的好意，帶著入陶大威在附近的賓館住了下來。
醫院周圍的賓館房源緊張，這間賓館只剩下了一間大床房，也已經深了，折騰了這麼久，秦月也覺得累了，她不想在繼續折騰下去，便在這間賓館住了下來。
賓館的價格並不便宜，不過裡面的環境配得上它的價格，二人分別洗漱過之後，便上了床。
說是大床房，實際上，那張大床很小，只有一米五，兩人擠在床上，稍稍小了一些。
入陶大威睡覺的姿勢規規矩矩，身體平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他躺在那裡，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陷入到了夢鄉之中。
秦月沒有一絲一毫的睡衣，她躺在床上，怕打擾到一旁睡熟了的入陶大威，不敢隨意翻身。
今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各種各樣看似不相關的事件，連成了一張碩大的網，將秦月整個人密密地包裹在其中。
千絲萬縷的線索糾纏在一起，交織成混亂的一團，秦月必須從這些如同亂麻一樣的線團之中，找到一切的源頭所在。
這一切，到底是因何而起。
根據水泉一郎所說，她的家被炸毀，是在她到了東京之後的第六天，也就是在那一天，秦月遇到了綠川紀子。
秦月並不知道自己家的爆炸原因，不過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似乎和綠川紀子有著某種關係。
經歷了這麼多的世界，秦月的精神力量已經遠遠超越常人，雖然在這個世界之中秦月無法使用自己那些各種非正常能力，不過，因為精神力的強大，她的直覺，比普通人要強大許多。
直覺告訴秦月，綠川紀子有很大的問題。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綠川紀子，她是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還是說，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是之前完美地將自己掩飾了起來？
秦月突然想起了關於綠川紀子父母被殺的那件案子，她記得那個時候，暮暮警官似乎曾經說過那件案子有疑點。
那個入室搶劫的小偷被抓到了，可是他卻不承認自己殺死了綠川夫妻。
秦月翻了個身，看著床頭那盞亮著的檯燈，昏暗的燈光印在她的眼中，像是兩簇小小的火苗在燃燒著。
抽絲剝繭，總歸會找到蛛絲馬跡，最後的真相始終會揭露出來的。
直到天光微亮，秦月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感覺睡了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秦月便又醒了過來。
身側的床鋪已經空了，秦月聽到浴室之中有水聲傳了過來，昨晚沒有休息多長時間，秦月的腦子昏昏沉沉的，許久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是誰在浴室裡面。
秦月搓了把臉，捏了捏自己的腿，疼痛讓她的神志恢復了清醒。
入陶大威帶著滿身的水汽從浴室之中走了出來，他手裡拿著白色的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看到坐在床邊發呆的秦月，入陶大威的眼睛亮了起來。
「月子，你醒了。」
秦月嗯了一聲，她打了一個哈欠，慢吞吞地去浴室裡面洗漱。
浴室剛剛被入陶大威用過，濕漉漉的水汽佈滿整個狹小的空間，鏡子上面蒙著一層水霧，看不清自己的樣子。
秦月伸出手，將鏡面上的水霧抹去，鏡子變得清晰起來，秦月的臉出現在鏡子之中。
大約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秦月的眼睛有些紅腫，下方一片青色，她揉了揉眼睛，轉身去洗澡了。
洗漱完畢之後，秦月的精神好了許多，就連眼下的青色也消減了許多。
這家餐廳包了早餐，兩人不需要另外出去覓食，便一起上了五樓餐廳用餐。
秦月的胃口不太好，隨地吃了一些，便將筷子放了下來，入陶大威的倒是沒有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所影響到，仍舊依照著往日的習慣安排著自己的吃穿住行。
等到入陶大威吃飽了，兩人才一起去了醫院。
進醫院之前，秦月想起之前上原多香子說的那句話，腳步停了下來，她側頭看了過去，不遠處的水果攤上放著很多的果籃，秦月想了想，還是買了兩個果籃，讓入陶大威拎在手裡。
入陶大威不太明白秦月買這些東西的用意，不過他沒有說什麼，乖乖巧巧地幫著秦月拎著兩個果籃，跟在她的身後去了暮暮警官所住著的高級病房。
病房門開啟了，上原多香子那張憔悴的面容出現在二人的面前，她的態度比昨天稍微好上一些，不過仍舊是冷冷淡淡的模樣，目光從入陶大威手中拎著的果籃上掃過，上原多香子冷哼一聲，開口說道：「這果籃看著很眼熟，是在醫院門口買的麼？你真是有心了。」
她嘴裡說著有心，眼中的譏誚之意卻沒有絲毫的遮掩，秦月的眉頭微微攏了起來，不鹹不淡地開口說道：「看病人的果籃，都是大同小異，多香子小姐你在醫院裡工作，應該比誰都瞭解這樣的事情。」
上原多香子臉上的神情更冷，她看著秦月那張漂亮的臉孔，恨不能將她堵在病房外面，可是，她不能這麼做，佐野暮暮已經清醒過來，她知道秦月對他的意義，知道秦月在他的心裡有多重要，她嘴上占些便宜，暮暮不會將她怎麼著的，若是她真的做出些什麼來，絕對會影響到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
上原多香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那些厭惡之意，她將病房的門拉開一些，示意秦月和入陶大威進來。
秦月的目光從上原多香子的身上掃過，見她臉上那遮掩不住的厭惡之意，秦月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原本以為上原多香子是一個不錯的女人，現在看來，卻是她想錯了。
這個女人，她很不簡單。
病房倒是很大，收拾地舒適整潔，暮暮警官靠坐在床頭，他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異常的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存在，他的眼睛微微閉著，似乎在閉目養神。
秦月在暮暮警官的床邊站定，看著他明顯比一個月前消瘦許多的身形，輕輕喊了一句：「暮暮警官。」
聽到這標誌性的沙啞聲音，暮暮警官猛地睜開了眼睛，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月子？」因為驚訝，暮暮警官的身影都有些走掉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著秦月看了半天，喃喃地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暮暮警官坐了起來，不過因為動作過大，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冷汗瞬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他悶哼一聲，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叫出來。
上原多香子此時快步走了進來，看到暮暮警官的模樣，上原多香子頓時急了，她顧不得別的，快步走了過來，她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用力地推了秦月一把。
秦月一時不察，踉蹌了一下，入陶大威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暮暮，你怎麼樣了？醫生說了你傷還沒有好，需要靜養，情緒不能有太大的起伏的，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和小甜甜該怎麼辦？「
上原多香子說著說著，便像是要哭出來一樣，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紅著一雙眼睛在暮暮警官的身後墊了一個枕頭，讓他坐到能舒服一些。
暮暮警官朝著上原多香子擺了擺手，說道：「多香子，你別著急，我沒事兒的......」
「你這個樣子我能不著急嗎？你要是沒事兒怎麼會躺在這裡？」
暮暮警官被多香子堵得說不出話來，乖乖地閉上嘴巴，不敢再說什麼。
上原多香子絮絮叨叨地說了大半天，像是完全忘記了還有秦月和入陶大威兩人在病房之中一樣。
到最後，暮暮警官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見上原多香子還準備無休無止地說下去，暮暮警官開口，打斷了上原多香子。
「多香子，我有些餓了，能不能去給我準備一些早餐？」
上原多香子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明白暮暮警官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她沉默了下去，沒有在說話，拿著飯盒下樓去了。
這期間她沒有和秦月說過一句話，完全將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無視了。
病房門開啟又合攏，房間內只剩下暮暮警官和秦月入陶大威三個人了。
暮暮警官歎了一口，說道：「你都知道了吧？」
秦月既然站在這裡，那麼她一定是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月點點頭，嗯了一聲。
「月子，你不要怪多香子，她也是太過在意我了，其實她也清楚，這件事情其實和你並沒有關係，她只是過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
秦月點頭，回答道：「我明白，暮暮警官，我不會怪她的。」
暮暮警官瞭解秦月的性格，她說不在意，便是真的不會計較了，他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繼續糾纏下去，開口問道：「月子，你這次突然回來，是因為什麼事情？」
秦月和暮暮警官向來都是直來直往，她不會和他拐彎抹角的囉嗦些別的事情。
「是這樣的，暮暮警官。」
秦月簡短截說，將綠川紀子的事情告訴了暮暮警官。
聽完秦月的話之後，暮暮警官並沒有產生過懷疑，他對秦月非常的信任。
「你說你懷疑東京的爆炸案是綠川紀子做的？」
秦月說道：「不止如此，暮暮警官，讓你受傷的這次爆炸案，我懷疑也是綠川紀子所謂，還有幾年前入陶家的爆炸案，以及最開始北野木山被炸死的案子，我懷疑，這一切都與綠川紀子有很大的關係。」
暮暮警官相信秦月，可是現在秦月說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暮暮警官陷入了糾結之中。
六年之前，綠川紀子才多大，她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麼？
只是，秦月不會無的放矢，她這麼說，一定是掌握了什麼東西，暮暮警官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你確定？」
秦月點頭，語氣異常堅定：「我確定。」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完美無缺的犯罪，之前沒有找出來兇手，是因為人們的習慣思維固定了他們的思想，因為誰也不會想到，兇手會是幾歲的孩子，所以才會把很多明擺著的線索忽略到。
若是找對了方向，確定了兇手，在開始去查過程，便會少繞許多彎。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暮暮警官，根據我的推測，我懷疑綠川紀子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六年前綠川夫妻被殺的案子，有一些無法查清楚的疑點存在，現在，若是將兇手換一個人，這些疑點，怕是能解釋清楚了。」
秦月的這番話勾起了暮暮警官的回憶，他閉上了眼睛，面上一片平靜，內心卻是翻江倒海，久久無法冷靜下來。
當初的那件案子，雖然已經抓到了兇手，可是那個小偷卻只承認他入室偷盜，卻不肯承認，綠川夫妻是被他殺死的，現場有他的指紋腳印，可是偏偏最關鍵的兇器上面，沒有他的指紋存在。
最終定案的原因，是綠川紀子的一份口供，她說，她親眼看見小偷殺死了她的父母。
那個小偷最後因為入室搶劫，殺人奪命，被判處了一百二十年有期徒刑，七十年不得假釋。
換句話來說，他這一輩子，不要想要走出監獄的大門之中。
如果說，兇手不是小偷，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作為目擊證人的人，證詞其實不能取信呢？
受害人變成了加害人，就連替罪的羔羊都已經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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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原多香子很快帶著買好的早餐趕了回來。
「暮暮要休息了，你們若是有事兒，明天再來。」
上原多香子毫不客氣地開始趕人，秦月也沒有準備留下來，她看了上原多香子一眼，拉著入陶大威一起離開了。
上原多香子追了出去。
「上島月子。」
上原多香子喊了一聲，秦月的腳步停頓下來，轉頭朝著上原多香子看了過去。
「多香子小姐，有事兒嗎？」
上原多香子沉默了片刻，她臉上的神情變幻，像是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許久之後，她方才開口說道：「上島月子，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秦月愣住了，沒有想到上原多香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就那麼看著上原多香子，目光純淨透亮，映照出上原多香子那張略顯刻薄的嘴臉。
上原多香子噎了一下，只是想到躺在床上的暮暮警官，她又鼓起勇氣來。
「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了，倘若你真的感念暮暮對你的照顧，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不要再將危險帶到暮暮的身邊，因為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一次，我的丈夫快要死在我面前時的感受。」
她的這些話說出來之後，秦月感覺自己好像從來都不認識她一眼，或者應該說，她真的從未認識過她。
秦月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她看了上原多香子一眼，開口說了一句：「上原多香子，你還記不記得渡邊藤？」
上原多香子的臉色巨變，她根本沒有辦法維持自己臉上淡然的神情，失聲叫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秦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渡邊藤死有餘辜。」
說完這句話之後，秦月不等上原多香子反應過來，拉著入陶大威離開了這裡。
她不欠上原多香子的，沒有必要忍受她的冷嘲熱諷，之所以不對她出手，完全是看在暮暮警官和小甜甜的面子上面。
秦月離開之後，上原多香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當年的那件事情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又被她死死地壓了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的。
上原多香子心神不寧，她聽到門內傳來暮暮警官的聲音，上原多香子急忙擦乾眼淚，她的手腳虛軟無力，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地上站起來。
「沒事兒的，沒事兒的，別嚇自己......」
她喃喃地說了幾遍，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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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門之後，秦月發現入陶大威的情緒似乎不太好，秦月有些奇怪，便詢問了一句：「怎麼了大威？」
入陶大威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
秦月想了想，似乎猜到了入陶大威情緒低落的原因，她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大威，你別擔心，我沒事兒的，真的。」
入陶大威仍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不過秦月能感覺得出來，他的情緒沒有任何的緩和。
他大概是在心疼她吧，秦月如是想著。
在醫院門口處站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左右，一輛黑色的本田轎車停在了二人的面前，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坐在駕駛座上那人的臉。
暮暮警官幫秦月聯繫的人是水泉一郎。
「那個傢伙雖然膽小了一些，不過為人熱情，做事縝密，幫你去調查綠川紀子最好不過。」
更關鍵的一點兒是水泉一郎是暮暮警官的人，並且和秦月也算熟悉，暮暮警官並不擔心水泉一郎會出什麼紕漏。
秦月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入陶大威看了秦月一眼，在後排座上坐了下來。
關押重刑犯人的監獄設立在郊區，開車過去的話，得需要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水泉一郎今天特意請了假，準備陪著秦月一起去探監，看看能不能從當初那個小偷的口中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
通話的時候，暮暮警官簡單的和水泉一郎提及了關於綠川紀子的事情，對於秦月要查的事情，水泉一郎大約知道了一些。
暮暮警官說水泉一郎值得信任，秦月便將關於綠川紀子的事情告訴了水泉一郎。
聽完了秦月的話之後，水泉一郎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現在的小孩子，都變得這麼恐怖厲害了麼？罪犯的年齡越來越小，這對警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車子在柏油馬路上快速地行駛著，快速地駛出了城區，進入了郊區。
越是快要接近監獄的地方，周圍便越是荒涼，秦月遠遠的看見一個高大的建築矗立在不遠處的荒野之中。
監獄到了。
有著水泉一郎的幫忙，他們很快見到了那個小偷。
小偷的名字叫做錦戶亮，他長得十分矮小，個頭不足一米六五，模樣長得還算白淨周正，只不過似乎是在監獄裡面待著的時間太長了一些，他變得有些奇怪，整個人唯唯諾諾的，像是在害怕著些什麼。
會客室之中，秦月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錦戶亮，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抬起頭來。」
水泉一郎開口說道。
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水泉一郎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像是遭遇到了什麼巨大的驚嚇一般。
他現在這種樣子，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秦月制止了準備開口的水泉一郎，輕聲開口喊了一聲：「錦戶亮。」
錦戶亮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秦月：「......」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聲音根本不像是正常女孩那種嬌嫩婉轉。
秦月不免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之後，秦月繼續開口說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答案，你能不能告訴我。」
錦戶亮低著頭，只是不停地顫抖著，沒有絲毫要回答秦月問題的意思。
秦月也不著急，繼續說道：「錦戶亮，抬起頭來，難道你不想從這裡出去麼？」
許是出去這兩個字觸動到了錦戶亮脆弱的內心，他猛地抬起頭來，雙目猩紅地看著秦月，六年監獄的生活磨平了他一切棱角，他似乎就連發怒，也忘記了。
他就那麼死死地盯著秦月，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許久之後，才從嘴裡面憋出一個字來。
「出去？怎麼可能？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出去了。」
說到最後，錦戶亮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突然捂住臉，崩潰地哭了起來。
「不可能的，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秦月靜靜地看著他，默默地觀察著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見他似乎打算就這麼哭下去的時候，秦月開口說道：「我知道殺人的不是你。」
這話一說出來，錦戶亮頓時愣在了那裡，他呆呆地看著秦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知道殺人的不是你，若是你想要從這裡出去，必須要配合我，將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第313章 腦男
碧水源社區的位置雖然偏僻了一些, 不過價格卻並不便宜，它的環境好, 周圍配套設施也齊全, 住在這裡的人都是一些家裡有些家底的中產階級。
錦戶亮是一個專業的小偷, 在實行偷盜之前，會選定好一個社區，一戶合適的人家, 觀察過一段時間之後，做出風險評估之後，才會選擇下不下手。
錦戶亮選擇綠川家, 跟蹤了兩個禮拜之後，趁著綠川家人外出的時候下手行竊。
他將一切都算計地很好，得手之後會立即離開, 哪知道, 已經出去了綠川家的人會突然回來。
錦戶亮被撞了個正著, 他的反應倒也很快, 在綠川夫妻反應過來之前，便順著系在欄杆上面的繩子跑掉了。
「你說，你在死者撞見你行竊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甚至沒有和死者產生衝突？」
錦戶亮點了點頭, 他臉上流露出絕望之色，喃喃地開口說道：「我雖然是個小偷，不過對法律我也有一些研究, 殺人和行竊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兒，我偷東西被抓進去，根據金額大小，最多只被判個三五年就出來了，可是殺人的話，我這輩子就沒有辦法從監獄裡面出去了，我怎麼可能會殺人？怎麼能去殺人？」
說到最後，錦戶亮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他明明沒有殺人，卻背負上了殺人的罪名，要在這個能將人骨頭都啃掉的監獄裡面待上一輩子，絕望如同潮水一樣迅速蔓延而至，將他整個人拖入到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沒有辦法逃離這個牢籠......
偷盜和殺人的量刑標準完全不同，錦戶亮只是為財，根本沒有殺人的意圖，更為關鍵的一點兒是，他的身形瘦弱，身高不足一米七，而死去的綠川熊健則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的大漢。
體力上的差異已經讓他處於下方，以常理來論，他根本不可能殺了綠川熊健和綠川紀子這對夫妻。
可是，綠川紀子的口供卻給錦戶亮打上了殺人兇手這個標籤。
警方現場調查之後，除了綠川一家之外，只發現了錦戶亮留下的痕跡，而且，綠川夫妻死亡的時間段和錦戶亮在家中行竊的時間段很相近。
如果不是錦戶亮殺了那對夫妻，還會有誰？
秦月沒有和錦戶亮細說什麼，不過卻告訴他，如果他真的沒有殺人的話，是有機會從這座監獄裡面走出去的。
錦戶亮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秦月又重新給了他希望。
「我沒有殺人。」
秦月又詢問了錦戶亮一些內容，錦戶亮一一回答了，秦月用錄音筆將這些內容全都記錄下來，等回去之後再進行整理。
四十分鐘的探監時間很快過去了，水泉一郎帶著秦月和入陶大威離開了監獄。
水泉一郎坐在駕駛座位上面，整個人還有些混混沌沌：「月子小姐，你真的覺得錦戶亮他沒有殺人麼？」
秦月轉頭看向水泉一郎，說道：「水泉先生，你覺得以錦戶亮的體格，能殺得了綠川熊健麼？」
他那樣的體格，不被反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殺人？甚至一殺殺一雙？
綠川夫妻被殺的那起案子，秦月也曾聽暮暮警官說起過，現場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綠川夫妻兩人都是一刀斃命，身上沒有多餘的傷痕。
就算是錦戶亮有本事殺人，也做不到這樣簡單俐落。
這件案子之中，總共有四個人。
綠川熊健，綠川晴子，綠川紀子，錦戶亮。
現場只發現了這四個人的痕跡，兩個死者總不會自相殘殺，剩下的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會是兇手。
水泉一郎的眉頭皺的死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猶猶豫豫地開口說道：「說起來，綠川夫妻的案件資料是我整理了，我記得那會兒兇器上似乎只有一個人的指紋......」
「一個人的指紋？是誰的？」
秦月追問道。
案子已經發生了幾年時間，關於案件的細節，水泉一郎只記得大概的內容，關鍵的一些細節，他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我記不清楚了，我們回去資料室查一下。」
水泉一郎帶著秦月和入陶大威一起回了警局，調出當初的案件資料查看了起來。
資料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那起凶案的工具是受害人家中的水果刀，而刀柄上的指紋，屬於綠川紀子。
看到這條資訊，水泉一郎懵了，他呆立在那裡，許久之後，方才訥訥地開口說道：「還真的是她啊，六年前，她才多大？」
秦月不語，其實現在這麼多的證據擺放在一起，已經說明了不少事情，只是，誰也不知道，綠川紀子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她做的話......
六年的時間，足以湮滅很多的證據，想要翻案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秦月現在需要的，並不是去翻案，而是確定她的一些推測，綠川紀子，她是真的有問題。
案發之後，綠川紀子被暮暮警官照顧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被住在東京的姑姑接去了，那之後，暮暮警官便慢慢地和綠川紀子失去了聯繫。
暮暮警官找了在東京的朋友，請他幫忙查一下關於綠川紀子姑姑消息。
等到下午的時候，東京那邊的朋友傳回了消息來。
綠川紀子的姑姑一家六口人，在兩年前死於一場火災，那場火災的火勢十分兇猛，綠川紀子姑姑一家人全部都葬身火海，只餘下綠川紀子一個倖存者......
他們又查了關於綠川紀子的資訊，可是，資料顯示，在那場火災過後，綠川紀子便銷聲匿跡了，根本尋找不到她的資訊，她沒有上學，沒有工作，整個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暮暮警官做了十幾年的員警，若是到現在還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妥，這麼多年，他就算是白在員警這一行坐了，之前因為綠川紀子的年紀，誰也沒有懷疑她有問題，可是當警方將注意力轉移到綠川紀子的身上時，便會找到很多之前因為綠川紀子年幼，而忽略掉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的犯案，之前忽略掉的那些違和感，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東西，隨著警方的調查，慢慢地浮出水面。
綠川紀子的嫌疑越來越大的，之前綠川紀子的年紀還稚嫩，犯下的案子留下了很多的痕跡。
警方通過調查之後發現，綠川紀子至少與六宗兇殺案有關係。
這六宗凶案之中，有一宗凶案受害人叫做水澤香川，警方調查之後，發現這個受害人還有一個女兒，名字叫做水澤尤利婭水澤香川死後，水澤尤利婭便銷聲匿跡，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
水澤尤利婭，六年之前，秦月曾經見過這個人，那個時候，她一直跟在綠川紀子的身邊，和她的關係十分地密切。
綠川紀子對水澤香川下手，應該也和水澤尤利婭有關係。
聯繫所有的線索，秦月覺得在東京時候，她遇見的那個在綠川紀子身邊的女孩，應該就是水澤尤利婭。
暮暮警官已經從醫院裡面出來，這次的案件十分嚴重，這幾天的時間，東京近郊地區又發生了幾起爆炸案，作案手法類似，初步斷定為一人所為。
這一切如果真的是綠川紀子所為，以她這種反社會人格，會做出更多可怕的事情。
暮暮警官不顧上原多香子的反對，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準備跟著秦月一起去東京。
對於暮暮警官的決定，上原多香子勸說不住，她便將所有的怨恨全都發洩到了秦月的身上，衝動之下的上原多香子在秦月接暮暮警官出院的時候，從包裡掏出刀子，攻擊了秦月。
攻擊被入陶大威擋下來了，上原多香子沒有傷到秦月，她仍舊不甘心，用最惡毒地語言詛咒秦月。
暮暮警官的臉色難看地厲害，他的身體還虛著，沒有辦法制止上原多香子的行為，在看到上原多香子歇斯底里的模樣時，暮暮警官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他們結婚三年了，可他卻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上原多香子一樣。
最後，毫無休止鬧騰著的上原多香子被入陶大威打暈了，水泉一郎將她送進了醫院，交代醫生好好照顧她。
從頭至尾，秦月什麼話都沒有說。
上原多香子的情緒已經瀕臨了崩潰的邊緣，今天對她出手，一則是因為暮暮警官，二來則是因為她的秘密被窺見，她慌亂之下，想要殺死秦月，掩藏那個秘密。
人在慌亂之下，總會做一些蠢事出來，上原多香子走了一步臭棋，只是不知道，她之後能不能將這步臭棋留下來的影響消弭。
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根本不值得她在意。
開車的人是水泉一郎，入陶大威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秦月和暮暮警官兩人坐在後排座位上面。
車子慢慢駛出了奈良市，上了通往東京的高速路，暮暮警官臉上流露出濃濃地疲憊之色，他的身體還沒有養好，此時不過是靠著自己的意志強撐著罷了。
「月子，對不起，多香子她......」
暮暮警官想要替上原多香子辯解，可是想到她的所作所為，暮暮警官那些辯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那個時候，若不是有入陶大威護著，她的刺出去的那一刀，便會紮入秦月的身體之中。
暮暮警官從來都不知道，上原多香子對秦月的怨恨居然會深到這種地步。
「對不起，月子。」
所有的辯解，最後只能化作一聲蒼白無力地道歉，暮暮警官甚至不敢去看秦月的臉。
秦月是他的養女沒有錯，只是這些年來，他對秦月並沒有太多地照應，秦月有自己的房子，成為天才兒童之後，接了不少的代言，在經濟上面，也和他沒有過多的糾纏，從頭至尾，他也只不過是掛了一個監護人的名號罷了。
上原多香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于情於理，暮暮警官都應該給秦月一個交代的，只是這些年來，他和上原多香子的感情很好，兩人更是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人都是有私心的，暮暮警官的這顆心便不由自主地偏到了上原多香子的身上。
她也是太過在意他......
暮暮警官地糾結全都落入了秦月的眼中，這件事情本來就與暮暮警官沒有關係，秦月也不會因為上原多香子的事情和他產生隔閡的。
「暮暮警官，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並不在意這件事情。」
暮暮警官歎了一口，心中愈發地愧疚起來。
幾個小時的車程就這麼過去，等到達東京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市警察局。
這幾天近郊地區發生的幾起爆炸案造成了不小的經濟損失不說，人員傷亡已經接近了兩百多人，這個資料還是新聞上縮減之後的字數，實際上，人員傷亡要比這個數字翻了一倍。
消減過的傷亡人數已經鬧得人心惶惶，若是真實的死亡人數暴露出去，怕是會引起更大地恐慌。
整個市警察局已經是鬧得人仰馬翻，幾乎所有的警力全都撲在了這件案子上面。
爆炸案像是懸在眾人頭上的達摩克斯之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落在什麼地方，明明警方已經進行了嚴密部署，可是每一次，都能被兇手鑽到空子。
鈴木鍵是這次爆炸案的總負責人，這麼幾天的時間，他幾乎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點兒，隨時都會斷裂開。
爆炸案越來越頻繁，死的人越來越多，市警察局的壓力越來越大，然而直到現在，他們仍舊沒有查出一絲一毫地線索，鈴木鍵被折磨地感覺自己都要老上十幾歲。
暮暮警官的到來，給已經陷入瓶頸之中的市警察局打開了另外一條通道。
「你說，你覺得這次的爆炸案都是那個叫做綠川紀子的女孩所為？」
之前秦月曾經告訴過鈴木鍵這件事情，可是那個時候，鈴木鍵對秦月並不怎麼信任，現在，暮暮警官帶來了許多地案卷資料，這增加了可信度，市警察局的人經過開會討論之後，上面的領導拍案決定，將所有的重點全都放在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的身上。
這件案子，秦月已經攪合了進去，若是是沒有將綠川紀子繩之以法，秦月怎麼都沒有辦法安下心來。
綠川紀子已經盯上她了，被這樣一個毒舌盯上，若是不儘早解決的話，也許什麼時候她就會栽到了綠川紀子的手中。
秦月做了許多關於綠川紀子的心理側寫，將她的活動區域圈了出來。
黑市之中成品炸/彈都是可以查到源頭的，這些東西總量是一樣的，流入什麼人的手中也是可以查到的。
但是製造炸、彈的那些東西，來源難以查到，流入什麼人的手中查詢起來也十分地困難。
綠川紀子是個炸./彈客，買成品炸/彈的目標大，花費也高，同樣價格之下，購買那些所需要的零件，則能節省下一半的錢，並且，買這些東西被人盯上的幾率會大大地降低。
市中心的人口密度大，監控也多，綠川紀子不會選擇在市中心居住，那些爆炸案的發生都是在近郊，秦月認為，應該重點搜尋近郊部分的那些荒廢的倉庫，農房之類，擁有著很大空間的地方。
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有很大的可能隱藏在這裡面。
有了暮暮警官在這裡，這一次，鈴木鍵選擇相信秦月推測，警方開始著重搜尋東京近郊的地方。
三天之後，警方在一處廢棄的倉庫之中，搜尋到了大量的炸/彈的半成品，這裡面有人生活的蹤跡，可是他們卻沒有找到兩個犯罪嫌疑人。
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兩個人跑了。
雖然沒有找到這兩個人，不過警方的查案方向並沒有錯，這個倉庫裡面的東西已經證實了很多事情。
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兩人一天沒有落網，警方便不能放鬆警惕，兩個喪心病狂的炸/彈客，留在這個世界上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轉眼距離秦月和入陶大威離開學校已經半個月的時間了，山田美子打電話通知秦月，說是學校裡面的導師已經出了通告，讓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必須儘快返回學校之中。
警方已經鎖定了兩個兇手，這邊暫時不需要秦月幫忙，秦月便帶著入陶大威回到了學校之中，開始上課。
暮暮警官是奈良市警局的人，並不能長期待在東京市警察局，案子告一段落之後，他便和水澤一郎準備回奈良市。
結果，兩人離開兩個小時之後，水澤一郎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東京市警局。
鈴木鍵得到消息之後跑了出來，看到滿臉蒼白的水泉一郎時，鈴木鍵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強烈地不安。
「發生了什麼事情？佐野暮暮呢？他在哪裡？」
「暮暮警官他，他，他被人帶走了！！！」
鈴木鍵安撫了水泉一郎半天，好不容易讓他冷靜了下來，見他的情緒恢復了過來，鈴木鍵這才詢問起暮暮警官的事情。
水泉一郎將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兩個小時之前，鈴木一郎駕車載著暮暮警官回奈良，在出了城區之後，前往高速路口的時候，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婦人倒在了路邊，暮暮警官示意水泉一郎停車，準備將那個孕婦送往醫院。
暮暮警官先水泉一郎一步下車，在將那個孕婦扶起來的時候，孕婦手中拿著一管針劑刺入了暮暮警官的體內。
水泉一郎大驚之下，急忙下車朝著那邊跑去，結果在他剛剛跑出去兩步，便被人從背後敲暈了。
昏過去前的最後幾秒鐘，水泉一郎看見那個裝成孕婦的女人將肚子裡面塞著的墊子取了出來，扔到了一旁的草叢之中......再後來，他便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從昏迷中醒來之後，水泉一郎便知道事情麻煩了，他沒有任何地耽擱，急忙跑回了警局，尋求員警的幫助。
鈴木鍵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地凝重起來，襲擊暮暮警官和水泉一郎的人，毫無疑問地就是那兩個之前沒有被抓到的女人。
綠川紀子和水澤尤利婭。
她們為什麼會抓走暮暮警官？
這次警方的行動或許惹惱了她們，那兩個凶徒會不會惱羞成怒，做一件更大的案子，根據她們之前的行事方法，也許暮暮警官會是她們進行下一次爆炸案的人肉炸/彈。
正當鈴木鍵準備下命令全城尋找暮暮警官的時候，水泉一郎放在口袋裡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水泉一郎將手機掏了出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電話號碼。
電話時秦月打過來的，水泉一郎臉上的神情顫抖了一些，接起了這個電話。
「喂......」
秦月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水泉先生，暮暮警官是不是被人綁架了。」
事情剛剛發生不久，秦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水泉一郎愣了一下，訥訥地開口說道：「月子小姐，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電話那頭的秦月臉色十分難看，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開口說道：「水泉先生，你現在在哪裡？市警局？好，我馬上過去，有什麼事情，我們見面再說。」
秦月掛斷了電話，看著身邊的入陶大威一眼，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之色：「對不起，大威，今天不能給你做碳烤牛排了。」
入陶大威摸了摸秦月的頭髮，聲音比起平日裡柔和許多：「沒關係的。」
十幾分鐘之前，秦月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是暮暮警官，可是說話的那個人，卻是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她說：「我是綠川紀子。」
那一刻，秦月便知道了事情麻煩了。
暮暮警官落在綠川紀子的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
半個小時之後，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人出現在了市警局。
她在鈴木鍵的辦公室裡面見到了水泉一郎，從水泉一郎的口中，秦月知道了暮暮警官失蹤的過程。
鈴木鍵皺眉看著秦月，目光銳利如刀：「上島月子，你是怎麼知道暮暮警官失蹤的是事情的？」
秦月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調出了通話記錄給鈴木鍵看，她倒是沒有隱瞞，將自己和綠川紀子的聊天內容說了出來。
綠川紀子說，她在東京銀座的地下停車場之中放置了烈性□□，暮暮警官也在那輛放滿了烈性□□的車上面。
秦月在下午四點的時候必須前往葛西臨海公園見她。
「一個人獨自前往，不能帶任何的人一起去，而且，在四點鐘之前，如果她發現警方的人進入地下停車場搜尋□□的時候，她會立即引爆□□。」
「綠川紀子告訴我，那些烈性炸/彈足以將整個銀座夷為平地，若是她發現四點鐘之前有人進入地下停車場尋找□□，或者在四點鐘的時候有人陪我去葛西臨海公園，她會引爆□□。」
鈴木鍵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起來，綠川紀子現在已經徹底將自己暴/露了出來，她手裡握著警方最致命的弱點兒，讓警方的人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誰也不敢去賭，綠川紀子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以她的瘋狂程度，銀座地下停車場裡面的烈性□□，十有□□是真實存在的。
現在的情況變得嚴峻起來，綠川紀子一定在嚴密注視著警方的行動，他們必須要等到四點之後，才能開始行動，否則，綠川紀子引爆了□□，會造成多大的人員傷亡？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鈴木鍵能兜得住了，他將這件事情報告給了上級，請他們定奪。
事關數萬人的生命安全，這場豪賭，誰也輸不起。
市領導『詢問』了秦月的意見，問她準備這麼做。
「上島小姐，這次的事情關係到很多人的生命財產安全，你去見的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惡徒，可能會危機到自己的生命，及時你不去，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不過。」市領導的話鋒一轉，又說道：「你也知道，匪徒有多麼的兇殘，數萬人的生命都捏在你的手中，你不去，我們不會責怪你，不過我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秦月打斷了：「我會去的。」
這話一說出來，入陶大威立即握緊了秦月的手，他略微有些顫抖的手臂洩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事到如今，所有的選擇權都不在他們的手中，如果□□爆炸，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枉死。
秦月可以不在意大部分的人，可是唯獨暮暮警官，秦月不能將他棄之於不顧。
他的恩情，她要償還，而且，這次到東京來，也是秦月的原因，如果不是秦月找他幫忙查綠川紀子的事情，他也不會來到東京，更不會被綠川紀子抓住。
做出了決定之後，市警局的人瞬間忙碌了起來，拆彈部隊，拆彈專家，以及從各個警局調來支援的人迅速地聚集在市警局之中，直等到時間一到，立即出發。
三點半，入陶大威堅決不同意秦月一個人去葛西臨海公園，秦月無奈之下，利用入陶大威對自己的信任，出手打暈了入陶大威。
水泉一郎目睹了秦月的舉動，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將入陶大威放在休息室中的床上，秦月輕水泉一郎幫忙，拿來一些麻醉劑，注入到了入陶大威的身體中。
在一切終結之前，她不希望入陶大威醒過來。
時間緊迫，秦月從桌上拿過一張便簽紙，寫了幾個字在便簽紙上面。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希望你為我好好活下去。」
將紙條折疊好放進入陶大威的手中，秦月低下頭，在入陶大威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水泉一郎看到這一幕，心底莫名地有些發酸。
三點五十五分，秦月獨身一人，站在了葛西臨海公園的大門口處。
今天是禮拜天，天氣很好，公園裡面聚集了不少的人，秦月目光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放在口袋裡面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秦月拿了出來，看到上面的短信。
「我在公園西邊的涼亭之中，你到了就會看見我。」
秦月沒有說話，腳步一轉，朝著公園西側走了過去。
石子路兩邊栽種著不知名的樹木，樹幹筆直，樹冠茂密，陽光透過枝葉灑落下來，在地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
秦月很快便到了綠川紀子所在的涼亭。
涼亭是白色的，修建的十分漂亮，涼亭裡面擺著一張石桌，旁邊放著四個石凳子，綠川紀子就在其中一張石凳上坐著，她背對著秦月，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看起來心情倒是很不錯的樣子。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綠川紀子回過頭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月子，你來了，快過來坐。」
她表現出的樣子，像是與秦月是關係親密的好友一般，那張蒼白到病態的臉上，滿是見到許久不見老友的欣喜之情。
秦月慢慢地走了過去，在她的面前坐了下來。
綠川紀子笑眯眯地看著秦月，從書包裡面掏出一罐黑咖啡遞給了秦月。
「喏，給你，我記得你很喜歡喝黑咖啡。」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綠川紀子沒有必要耍什麼花樣，秦月也不怕她耍什麼花樣。
她將那罐黑咖啡接了過來，打開後喝了一口。
苦澀的味道順著口腔滑入胃中，不過卻沒有黑咖啡特有的香醇味道，秦月只喝了一口，便將咖啡放了下來。
「味道不好，我不喜歡。」
秦月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她面對綠川紀子的態度很輕鬆，好像自己對面的那個女孩不是一個窮凶極惡，製造了無數起爆炸案的凶徒一般。
其實，嚴格說起來，秦月對綠川紀子並沒有太多的惡感。
她不喜歡綠川紀子，不過卻並不厭惡她，其實說起來，綠川紀子做的這種事情，相比較秦月在川上富江那個世界的日本所做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麼。
「紀子，六年前炸了入陶家的人是你。」
「是的。」
那罐被秦月嫌棄的黑咖啡被綠川紀子拿了過去，她抿了一口，回答了秦月的問題。
「我家裡的那些炸/彈，是你放的？」
「不是。」綠川紀子看著秦月，目光清澈見底：「我發現了那些東西，給你提個醒。」
「上個月，是不是你炸毀了我的家？」
綠川紀子沒有否認，她又喝了一口黑咖啡，之後咂了咂嘴說道：「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不好喝。」
秦月看著她的動作，又問了一句：「為什麼會是我？」
綠川紀子將剩下的黑咖啡一飲而盡，她笑眯眯地看著秦月，說道：「你相信感覺麼？」
秦月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綠川紀子。
綠川紀子笑了起來，面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
「我相信，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類的人。」
秦月搖了搖頭：「是嗎？我並不這麼覺得。」
綠川紀子不以為意，她繼續開口說道：「哪怕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我能嗅到你身上和我一樣那種相同的味道。」
秦月不想和綠川紀子在這種問題上面有過多的糾纏，她們的腦回路不在同一條線上，說什麼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銀座的地下車庫裡面有烈性□□嗎？」
綠川紀子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是騙你的，員警去的太快了，我丟了很多的材料，做不出那種足以將銀座夷為平地的炸/藥，不過，我能做出其他的東西來。」
四點鐘，警方的拆彈部隊進入到了地下停車庫之中。
地下停車庫分為上下三層，每一層都有數百平方米之大，警方費了許多力氣，才在地下三層角落裡面一輛廢棄的車子裡面找到了重傷昏迷的暮暮警官。
車上沒有烈性□□，暮暮警官的身上同樣也沒有□□。
綠川紀子在撒謊。
四點十五分，一個穿著打扮十分漂亮的少女進入到了市警局。
五分鐘之後，那個漂亮的小姑娘爆炸了......
從最開始，銀座地下的所謂的烈性□□就是一個幌子，綠川紀子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銀座，而是市警局。
四點二十，秦月已經和綠川紀子待了二十分鐘，她對秦月的問題從來都沒有隱瞞過，而是完完整整地回答了她。
秦月的心底升騰起一絲不安之意，她總覺得有什麼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綠川紀子低下頭，看著自己手錶上面的時間。
四點二十，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綠川紀子笑了起來，她笑著笑著，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鮮血不停地從她口中噴湧出來，很快便鋪滿了面前的石桌子，桌面上佈滿了殷紅的鮮血，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秦月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看著不停嘔血的綠川紀子，看她的樣子，怕是已經命不久矣了。
吐了這麼多的血，綠川紀子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她就那麼看著秦月，下半張臉上沾滿了鮮血，她笑了起來，白色的牙齒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
「結束了。」
綠川紀子說完這句話，夾雜著內張碎片的鮮血噴湧而出，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秦月，像是要將她的身影印刻入她的眼中一般。
死亡，她從來都沒有懼怕過。
她曾經以為，自己還有更多時間做更多的事情，可是命運卻給她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
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還好，她會一直記著她的......
綠川紀子就這麼死了，秦月看了她的屍體兩秒鐘，撥通了鈴木鍵的電話。
還沒等秦月說話，鈴木鍵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都是圈套！綠川紀子炸了市警局。」
秦月愣住了，她看了一眼瞪著眼睛死在那裡的綠川紀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騰而起。
市警局毀了。
入陶大威還在那裡！
秦月也顧不得去管綠川紀子的屍體，轉身朝著公園外跑去。
她想到了被自己打暈麻翻了的入陶大威，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秦月打車趕往市警局，結果距離市警局還有兩條街區的時候，車子堵在了馬路上面。
秦月沒有耐心等下去，付了錢之後從車上下來，自己朝著市警局跑了過去。
不會的，不會的......
幾分鐘之後，秦月看到了市警局，準確來說，應該是市警局的廢墟。
一切都太遲了。
原來綠川紀子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東京銀座，而是東京市警局。
警笛聲烏拉烏拉地響了起來，被隔絕在警戒線外的秦月看到鈴木鍵的身影之後，費力地從人群之中擠了過去。
「鈴木鍵！」
秦月大喊了一聲，鈴木鍵注意到了秦月，招招手示意維護治安的員警將她放進來。
「謝謝。」
秦月道了一聲謝，便朝著市警局的廢墟跑了過去。
這裡並沒有被夷為平地，也許，也許一切都沒有她所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入陶大威，入陶大威......我希望你長命百歲，健康終老......
警方的人也開始翻找了起來，一具具的屍體被拖了出來，秦月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入陶大威，你又在哪裡？
第314章 腦男
綠川紀子仿佛是秦月在這個世界之中必須經歷的一道坎兒, 邁不過去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邁過去之後, 便是柳暗花明, 一片坦途。
水澤尤利婭的自殺式襲擊毀了市警察局, 不過造成的人員傷亡並不大，那個時候市警察局的人大部分都去了銀座，只有幾十個人留在警局之中。
爆炸發生之時, 水泉一郎的被嚇蒙了，條件反射地便往門外跑，不過剛剛跑出去兩步, 他想起了還在昏迷不醒之中的入陶大威，便將他給帶了出來。
他們兩人，都沒有事情。
如同綠川紀子所說的那樣, 銀座的地下停車場之中並沒有烈性炸/藥, 暮暮警官被人塞在一輛破舊的麵包車之中, 醫生檢查過之後, 確定他只是吸入打量的乙、醚，並沒有其它的大礙。
這件案子爆炸案隨著兩個凶徒的死亡而宣告偵破，然而，她們帶來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
市警察局被她們炸毀了, 這件事情根本沒有辦法捂住, 警方的公信力遭到了極大的質疑。
為了安撫民心，鈴木鍵被推了出來，做了替罪羊, 他身為高級警官，要為這次的案件負責。
他被罷免了官職，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員警。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暮暮警官約了鈴木鍵出去吃飯，一起去的還有水泉一郎，秦月和入陶大威三個人。
為了這次聚餐，暮暮警官也算是出了血本，他在東京市最高級的一家星級餐館之中定了一間包房。
秦月帶著入陶大威應約前去，他們到的時候，暮暮警官和水泉一郎已經在包間裡面了。
包間裝修的金碧輝煌，處處透著一種土豪奢靡風，菜味道如何秦月不知道，只這裝修，便對得起暮暮警官花的大價錢。
見到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暮暮警官笑了起來，朝著二人招了招手。
「月子，大威，你們來了。」
水泉一郎也笑著說道：「我們可是等了你們很久了。」
「很抱歉，今天下課晚了一些，路上又有點兒堵車。」
秦月解釋了一句，暮暮警官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沒事兒的，月子，你不用跟我這麼生疏。」
經過了這次的事情，暮暮警官對秦月的感情更深，之前秦月能為了他單槍匹馬地去見綠川紀子，這讓暮暮警官非常感動。
秦月已經和暮暮警官十分熟悉，倒是沒有和他在客氣什麼，拉著大威在座位上面坐了下來。
「水泉先生，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大威他很可能...」秦月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看著水泉一郎，繼續說道：「水泉先生，你救了入陶大威，我和他欠你一個人情，我再次許諾，若是今後你有什麼事情想要找我們，我們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月說的認真，水泉一郎能從她的話語之中感覺到她的誠意，他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月子小姐，你不用客氣，真的，那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真的，那種情況下，誰都會那麼做的。」
說話間，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鈴木鍵走了進來。
這次的事情，鈴木鍵可算是遭了無妄之災，好不容易爬上高位，一朝背鍋，卻又被打回了原型，不過他的心態倒是不錯，身上沒有什麼頹廢之色。
「阿鍵，你來了。」
暮暮警官笑著招呼了一聲，兩人是多年的好友，鈴木鍵心中作何所想，暮暮警官也一清二楚，兩人當初一同從警校畢業，在警局沉浮這麼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開了。
這件案子，沒有釀成大案，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們此時受些委屈，並不算什麼，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在警務系統之中工作，等到風聲一過，官復原職，不過是時間問題。
隨意聊了幾句之後，暮暮警官便招呼了服務員上菜，他們總共五個人，點的菜並不多，足夠他們五個人吃了。
開始上菜的時候，暮暮警官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電話號碼，沒有接聽。
鈴聲響了幾十秒的時間，稍稍停頓了一下，又鍥而不捨地響了起來，暮暮警官索性關了機，將手機放回口袋裡面。
秦月的目光從暮暮警官的身上掃過，並沒有說些什麼。
一頓飯吃完，幾個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道上面。
暮暮警官回了奈良，因為東京的案子他是以私人的身份過去協助幫忙的，回來之後，無獎無罰，仍舊坐著原來的位置。
倒是水泉一郎，在檔案室蹲了幾年之後，暮暮警官將他重新調回了重案組之中。
水泉一郎倒也爭氣，在之後幾年的職業生涯之中，表現相當不俗。
暮暮警官和上原多香子的感情並沒有破裂，上原多香子費了很大的心思，終於將暮暮警官的心籠了回來，兩人的感情雖然沒有從前那麼好，可也足夠支撐著他們走完這一輩子。
上原多香子對秦月的感覺很複雜，她明明已經知道了那個秘密，卻沒有將秘密洩露給佐野暮暮，上原多香子應該感激她的，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憎恨秦月。
如果不是秦月，當初的佐野暮暮也不會險些送命，想到佐野暮暮毫無知覺躺在重病監護室的樣子，上原多香子便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感激也好，憎惡也罷，那些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散，上原多香子知道暮暮警官背著自己和秦月有聯繫，而她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過著自己的生活。
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這一輩子，怎麼也能過得下去。
四年之後，十七歲的秦月和十九歲的入陶大威從東京大學畢業。
早他們兩年畢業的山田美子邀請秦月和入陶大威兩人加入她和友枝花子兩人一起創辦的網路公司。
在這個世界裡面沒有什麼目標的秦月詢問了入陶大威的意見之後，加入了這個公司之中。
五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秦月二十二歲的時候，公司已經做大了，他們這些元老和公司的領導高層產生了分歧，秦月不想親眼看著這家公司分崩離析，帶著入陶大威辭職，離開了東京，回到了奈良。
這些年，他們兩人也賺了不少的錢，兩人回到奈良之後，在秦月家之前的位址上面，重新蓋了一棟房子。
兩人都是戀舊的人，房子依照從前的模樣建了起來，就連房間之中的傢俱擺設，也和從前沒有太大的差別。
房子全部弄好之後，秦月已經二十四歲了，入陶大威也長成了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男人。
所有的人都以為秦月和入陶大威兩人是一對關係很好的親□□人，只有秦月自己清楚後，自己和入陶大威，是什麼樣的關係。
她對待入陶大威的態度，始終像是對待一個弟弟，一個小輩，她對他有疼愛，有憐惜，獨獨沒有愛情。
入陶大威心思單純，他對秦月的感覺，也不是愛情，他將秦月當做了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親人，他想和秦月守在一起，永不分離。
奈良的生活節奏沒有東京那麼快，秦月和入陶大威兩個也不缺錢，他們現在的存款足夠讓他們過完這一輩子。
尋求過入陶大威的意見之後，秦月開了一家書店。
書店的生意算不上好，賺的錢也只是剛剛使得收支平衡，不過秦月卻並不在意這些東西，錢這方面，他們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去賺了。
時間就這麼慢慢地往前流淌，很快的，秦月三十的生日到了，入陶大威買了一個漂亮的巧克力蛋糕慶祝秦月三十歲的生日。
房間裡面的燈已經關上了，蛋糕上的蠟燭靜靜地燃燒著，橘紅色的火光將入陶大威白皙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頰染上一抹溫暖的色澤。
「許願吧。」
隔著燭光，入陶大威靜靜地看著秦月，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盛滿了璀璨的星光。
秦月沒有閉上眼，她就那麼看著入陶大威，直到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大威，我有一個願望。」
秦月在三十歲生日時許下的願望成了真，入陶大威答應了她，放下了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之中，兩人一直相依相伴，過完了這漫長的一輩子。
八十五歲的秦月已經垂垂老矣，她和入陶大威躺在床上，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誰也沒有辦法阻止時間帶走生命，秦月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地流逝著，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也許下一秒，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大威，這一輩子有你陪著我，我很開心.......」
秦月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慢慢地沒了聲音。
入陶大威握著秦月那乾枯的手，眼中的星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第315章 大結局
秦月回到了那個白茫茫的任務空間之中, 她躺在柔軟的地面上，愣愣地看著頭頂的虛空。
她在那個世界之中, 過完了自己的醫生, 幾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那樣平淡又幸福的日子，讓她忘記了很多的東西, 直到回到這個空間之中，她又慢慢地將一切都想了起來。
那個世界，到底是不屬於她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秦月慢慢地坐了起來, 抬頭朝著虛空處看了過去, 屬於她的人物面板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人物：秦月。
年齡：18
智力：55（100滿分）
體力：51（100滿分）
武力：42（100滿分）
魅力：29（100滿分）
特殊技能：女巫之力, 厲鬼怨氣, 惡魔之芒。
獲得特殊稱號：婦女之友，異形殺戮者，偏執狂，猥瑣之徒, 好色之腸, 天使殺手，聖母白蓮花，救世主。
看到增長的那個魅力點兒, 秦月便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明明已經休息了那麼久，濃濃的疲倦之意卻充斥在她的全身之中，秦月感覺自己對一切都提不起來興趣，她就那麼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著屬於自己的人物面板。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面前的人物面板漸漸地淡去，那個熟悉的冰冷無機質的聲音在秦月的耳邊響了起來。
「想要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之中麼？」
聽到那個神秘存在所說的話時，秦月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將那些話的內容消化掉之後，秦月想也不想地點頭。
「當然。」
「拋棄你所得到的一切能力，拋棄可以說是永生不死的生命，回到你的世界，變成一個普通的人類，經歷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你願意麼？」
秦月霍地站了起來，她看著眼前的虛空，語氣堅定地說道：「我願意。」
那個神秘強大的存在曾經告訴過秦月，如果她的任務完成了，她是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回到一切都還沒有發生，自己的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
她在那些世界之中苦苦掙扎了那麼久，所為的，不過是能回到當初罷了。
那些世界再美再好，長生不死的誘惑再誘人，也不是她想要得到的。
那個神秘存在沉默了許久，方才再次開口問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選擇回到你的世界之中，為了保護世界的平衡，我會清洗掉你關於我，關於你所經歷的那些世界中的所有記憶......」
「我願意。」
秦月語氣堅定地回答道，她所想要的東西，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這一次，那個存在的沉默的時間變得更長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月再一次聽到了那個冷冰冰的聲音。
「好。」
這個字說完，秦月便看到自己的身體之中有數不清的光芒開始從身體之中溢了出來，那些悲傷的，快樂的，開心的，痛苦的記憶，從她體內剝離出去，這一次，那些她曾經經歷過的世界徹底地被她所遺忘。
等到白色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秦月凝實的靈魂已經變成了透明，荒蕪的空間之中，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身影，他慢慢地走到秦月的身邊，朝著秦月伸出手。
秦月的靈魂化作一個小小的光球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人低下頭，看著光球之中那個小小的人形。
可惜了。
培養了那麼久，到底還是廢了，他選中了那麼多的人，她表現的極為出色，任務完成度也很高，只是可惜了，她的心，始終不在這裡。
眼前虛無的空間發生了轉變，男人靜靜地看著，找出了屬於她的那個時空，選擇好了時間段，男人將秦月的靈魂投入到了那個時空之中。
破開的空間裂縫慢慢地合攏，空間輕輕顫動了一下，不遠處，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這個時空之中。
又有新的任務者出現了。
男人的身體漸漸地消失不見，虛空之中，一個人物面板出現在了那個嬌小身影的面前。
人物：左思
年齡：16
智力：20（100滿分）
體力：7（100滿分）
武力：0（100滿分）
魅力：0（100滿分）
新的征程開始了，這個世界之中，最不缺少的，便是任務者了。
本次任務：獲得喪屍的恨，任務時間不限，喪屍種類不限。
任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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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秋。
清晨的陽光從未拉嚴的窗簾縫之中照射了進來，躺在粉色公主床上的小女孩將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了自己的臉。
粉色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穿著粉色居家服的年輕女人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還賴在床上的女兒，年輕女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走了過去，將被子掀開一些，露出女兒那張漂亮的臉孔。
「月月，起床了，你今天就要成為小學生了，從今以後，你就是一個大孩子了，怎麼還能像幼稚園的小朋友那樣賴床呢？」
秦月眨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媽媽那張熟悉的面孔，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媽媽。」
秦月猛地坐起來，撲入了媽媽的懷裡面。
「媽媽，媽媽。」
秦月喃喃地喊了一聲，感覺自己空蕩蕩的心慢慢地被填滿了。
張雅臉上流露出寵溺之色，她抬起手來，摸了摸秦月柔軟的頭髮，輕聲開口說道：「月月，你都多大了？還在媽媽的懷裡撒嬌？」
「我才七歲，還是一個小孩子呢~~」
秦月趴在媽媽的懷裡，小聲咕噥了一句，張雅失笑，拍了拍秦月的後背，說道：「好了好了，別撒嬌了，你在這樣下去，可就真的遲到了！」
秦月又在張雅的懷中賴了許久，方才戀戀不捨地抬起頭，從媽媽的懷中鑽了出來，看著媽媽那張熟悉的臉孔，秦月忍不住說了一句：「媽媽，我好愛你。」
張雅俯下/身，在秦月的額頭上面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我也愛你，月月。」
秦月乖乖地跑去衛生間洗漱，吃過媽媽做的愛心早餐之後，秦月穿上嶄新的校服，背著新買的粉色小書包，坐上了媽媽那輛紅色的Polo車。
2003年九月一號，秦月成了光明小學的學生。
學校的生活新鮮有趣，秦月很快便適應了。
今天輪到秦月做值日，打掃完教室之後，所有的同學全都跑完了，只留下秦月一個人只，秦月看著放在門口處的黑色垃圾袋，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巴。
學校的垃圾箱在操場的另一邊，秦月拎著垃圾袋，穿過長長的操場，將垃圾扔進了垃圾箱之中。
垃圾箱的味道實在不怎麼好聞，秦月往前走了兩步，腳下踢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秦月低頭看了過去，一個漂亮的魔方安安靜靜地躺在綠色的草坪上面。
秦月的眼睛一亮，伸出手將魔方拿了起來。
只是擺弄了兩下，秦月便失了興趣，正打算將魔方丟掉的時候，秦月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這是我的魔方。」
秦月抬頭，她看到了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十分漂亮，澄澈透明的像是雨後初晴的天空。
秦月愣住了，看著那人在陽光下燦然生光的金色頭髮，秦月脫口而出，喊出了一個名字：「秦日。」
有著一雙漂亮藍眼的男人微微一愣，眼中浮現出淡淡的寵溺之色。
他伸出手摸了摸秦月柔軟的頭髮，輕聲說了一句：「這個魔方，送給你了，希望你可以好好保存。」
秦月看著那人溫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好。」
男人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他突然彎下腰，在秦月的額頭上面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再見了，小姑娘。」
等到秦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剛剛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了，秦月愣住了，若不是手中的魔方提醒著她，秦月怕是會以為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覺。
那個人，到底是誰？
小孩子的總是善於遺忘的，之前在操場中出現的那個男人很快便被秦月遺忘的，只是他送給秦月的那個魔方，秦月卻留了下來，好好地保存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秦月潛意識裡面卻覺得，這個魔方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天氣越來越冷了，今年的第一場冬雪，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個城市。
小孩子對雪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喜歡，身為小孩子的秦月也不例外。
星期天，秦月和朋友在公園裡面堆雪人，她們玩得太開心了，不知不覺地便忘記了時間，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好朋友的媽媽來接她回家了，只剩下秦月一個人，媽媽和爸爸今天加班，沒有人來接她，秦月只好自己一個人回去，好在從公園到家也不遠，秦月並不擔心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
為了節省時間，秦月突發奇想，想要穿過一條只有一個路燈的小巷子回去，開始的時候，秦月並不害怕，結果走到一半兒的時候，秦月看到路燈下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頓時害怕了起來。
那個人的身上穿著奇怪的衣服，看起來像是香港老式電影裡面的演員，秦月有些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那個人之前是背對著秦月的，等到秦月快跑到路燈下面的時候，那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突然轉過身子。
昏黃的燈光下，秦月看到了一張濃眉大眼，充滿正氣的臉。
秦月愣住了，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她最終在那個人的面前停了下來，仰頭看著那張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臉。
男人低頭看著秦月，許久之後，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他伸出手，摸了摸秦月的頭頂，輕聲開口說道：「怎麼著？迷路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
秦月眨著眼睛看著他，說道：「你都這麼大了，我應該叫你叔叔。」
男人聞言，笑了起來，他朝著秦月伸出手，說道：「你叫我叔叔也可以，好了，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秦月看著男人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放在了男人的手心之中。
他的手很熱，與秦月冰冷的小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將秦月送到家門口處，男人低下頭，看著秦月那張充滿稚氣的臉，他笑了笑，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桃木所做的木牌。
木牌上面雕著一些秦月看不懂的花紋，不過上面散發著的氣息，卻讓秦月非常喜歡。
木牌上拴著紅色的繩子，男人將摸索了一下木牌，之後將它掛到了秦月的脖子上面。
「它會保護你的。」
男人說完這句話，摸了摸秦月的頭，轉身離開了。
雪花不知道何時飄落下來，秦月看著那人的背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漫天飛雪之中。
身後的單元門門打開了，張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她看著傻呆呆地站在門外的秦月，心底再多的火氣也消散了。
「傻丫頭，還不進來？外面不冷麼？」
「哦，好。」
秦月收回目光，朝著張雅跑了過去。
時間飛快地流逝，轉眼之間，便到了快到了春節。
秦月的考試成績不錯，雙門一百，秦樂天和張雅對秦月的考試成績十分滿意，特意買了一個一人高的玩具熊送給秦月做禮物。
小年過去之後，再過不久，就是春節了，秦樂天和張雅要忙公司裡面的事情，便留了秦月一個人在家裡面。
「月月，你要乖乖的，自己一個人在家聽話，爸爸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好的。」
秦樂天和張雅兩個人離開前往公司，秦月一個人留在了家中。
午飯是早就做好的，秦月放進微波爐裡面熱一下就能吃了，剛剛將午飯熱好，秦月便聽到門鈴聲響了起來。
秦月想了想，還是決定跑過去開門。
開門之前，秦月留了一個心眼，從貓眼出往外看去。
外面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秦月愣了愣，鬼使神差一般，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秦月腦子裡面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男人這麼黑，難怪剛剛從貓眼裡面看不到。
男人聽到開門聲，低頭朝著秦月看了過來。
看到秦月那張素淨的小臉時，男人眼中浮現出一抹欣喜之色。
「愛麗絲......」
男人呢喃了一聲，眼中有水光浮現，嘴角卻勾了起來，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來。
這個男人對她沒有任何的惡意，秦月的直覺告訴她，這讓她忘記了自己母親和學校老師的教導，讓一個陌生的男人進入了自己的家中。
男人看到餐桌上擺著的食物，說道：「你餓了嗎？那吃飯吧，我不會打擾你的。」
就這樣，那個男人就那麼專心致志地看了秦月吃了一頓午餐，等她吃完之後，又幫著她清洗了餐具，之後，才離開了秦月的家中。
那個男人走之前，送給了秦月一條項鍊，項鍊是鉑金的，吊墜是一個鑽石戒指，她看到戒指的內部寫著兩個字母，M&A。
等到秦月再次抬起頭來的是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從始至終，秦月都不知道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那個鉑金項鍊秦月沒有帶，還是好好地收了起來，和之前那個藍色眼睛的男人送給她的魔方放在了一起。
假期總是顯得格外的短暫，秦月還沒有從春節的氣氛之中回過神來，開學的日子便已經到了。
秦月不得不收了心思，繼續上學。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冬天的腳步慢慢地走遠，春天到了。
秦月脫下厚厚的冬裝，換上了漂亮的春裝。
四月份，張雅和秦樂天抽出了時間，帶著秦月去桃花園看桃花。
但凡是小姑娘，對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總有一種天然的喜愛之意。
秦月也不例外。
桃花林裡面人很多，秦月撒了歡兒地到處跑，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和父母走散了。
秦月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桃花林之中，這片桃林與之前那片人擠人的桃花林不同，環境幽靜，桃花開得格外地燦爛，而且，也不像之前看的那樣，擠滿了遊人。
秦月不知不覺地被吸引著，朝著桃花林深處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秦月看到遠處有一棵巨大的桃樹，樹冠如蓋，粉色的桃花盛開著，遠遠看去，像是一片巨大的粉色雲朵，清風吹過，淡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的灑落，像是下起了一場桃花雨，漂亮得不可思議。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身影出現在花雨之中，他周身散發著一種冷肅的氣息，與這周圍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秦月的心顫抖了一下，眼睛莫名地有些酸澀起來。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腳下像是生了根一樣，無法在上前一步。
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抬起手來，將頭上帶著的帽子拿了下來。
蒼白俊美的男人出現在了秦月的面前，那樣一張俊美的臉孔，若是秦月見過，便一定不會忘記。
可是她的腦海裡面，沒有關於他的一絲印象。
她不認識他。
風更大了，盛開的桃花花瓣被吹落枝頭，掉入腳下的泥土之中，屬於桃花的香氣在秦月的鼻端縈繞著。
那人看著秦月，朝著她伸出了手。
他就那麼看著秦月，湛藍的眼睛裡面盛滿了她一個人的身影，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他的神情和動作，都在告訴秦月，他要她來到他的身邊。
秦月的腳下根本沒有辦法移動分毫。
她看著那個人，慢慢地搖了搖頭。
眼淚控制不住地湧了出來，秦月無聲地流著眼淚，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在做著一項最艱難的選擇。
秦月搖頭，眼淚已經模糊了眼眶，讓她看不清周圍的情景。
秦月抬起手來，擦去了眼淚，與此同時，她看見了不遠處那棵巨大的桃花樹開始迅速地枯萎崩塌。
那個人站在那裡，慢慢地將手放了下去，他抬起頭，看著頭頂已經分崩離析的桃花樹，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失去了一些光芒。
巨大的時空縫隙在他的身後出現，黑色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已經淚流滿面的人影上面，嘴角浮現出涼薄的笑容。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邁入了出現在他身後的失控縫隙之中。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秦月的腦子嗡的一聲響，她眼前一黑，接著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張雅和秦樂天最終在一株桃花樹下發現了昏迷不醒的秦月，費了一翻力氣，將秦月從昏迷之中弄醒了，當張雅詢問秦月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秦月滿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心底似乎還缺失了一塊什麼東西，隱隱地有些疼，秦月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她難道是得了心臟病嗎？
這次賞桃花的活動就這麼終結了，張雅和秦樂天帶著秦月回了家。
這兩天的時間，秦月一直神思恍惚，似乎遇到了什麼事情，直到幾天之後，才慢慢地恢復了正常。
生活總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的。
秦月一天一天地在長大著，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有時候經常會忙得見不著人，不過他們對秦月的疼愛，卻沒有絲毫地摻假。
秦月順利地上完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
而她的爸爸媽媽一直都好好的活著。
大學畢業之後，秦月已經二十四歲了，父母開始操心起秦月的終身大事兒來，他們經營的公司不少，人脈也廣，給秦月介紹了不少的青年才俊。
那些人對秦月的感覺還好，不過秦月對他們卻沒有那種來電的感覺。
屬於愛情的那根弦一直都沒有被觸動。
她沒有辦法對任何男人產生愛情。
秦月不想要愛情，也不想要婚姻，確定了自己的感覺之後，秦月便告訴了自己的父母。
張雅和秦樂天兩個是一對兒十分開明的父母，秦月將自己的打算如實說出來止嘔，他們兩人便沒有在強求秦月去相親結婚。
他們二人是因為愛情在一起的，他們也希望，秦月也能找到一個她愛著，也同樣愛著她的人。
二十五歲的時候，秦月選擇了進行環球旅行，她的足跡踏遍了大大小小的國家，卻始終沒有找到一個能讓她為之心動的男人或者女人。
三十一歲的時候，秦月回國，進入了秦樂天的公司之中，接受他的教導。
三十二歲，秦樂天將公司全權交給了秦月，自己和張雅兩個跑出國二次度蜜月。
半年之後，說要走遍全世界的兩人又偷偷地跑了回來。
秦月原本以為出了什麼事情，結果父母卻告訴她，秦家將要迎來一個新的成員。
秦月：「......」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來年三月的時候，秦月多了一個小妹妹。
因為年齡差距太大，父母的年齡又大，沒有太多的精力，所以這個取名叫做秦萌萌的小姑娘，算是秦月一手帶大的。
秦萌萌在秦月無微不至地照顧下，慢慢地長大了，從一個小奶娃，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而秦月，也已經年過半百了。
秦月五十六歲那一年，秦萌萌結婚了。
考察過妹夫的人品品性之後，秦月將公司交給了秦萌萌夫妻二人。
她對錢財這種身外之物向來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家人。
父母年事已高，秦月搬去和他們住在一起，事事親力親為，照顧著他們。
秦樂天和張雅都活到了九十八歲高齡，才離開這個世界。
而此時，秦月也已經成為了一個七十多歲高齡的老人。
人老了，夢也就多了，秦月偶爾會在夢中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在詢問她後不後悔。
後悔什麼呢？
這個是她的人生，有頭有尾，幸福圓滿無比。
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從開始，到結束，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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