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紅樓)惜春是個佛修》作者：秋淩【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5:46
標題:
《(紅樓)惜春是個佛修》作者：秋淩【完結+番外】
文案：
惜春是穿來的，還是個佛修，阿彌陀佛！
是佛修少女，不是佛系少女！
誰敢欺負她，直接揍一頓就是。
至於那些姐妹們，人善被人欺，都狠一點吧。
不在乎崩人設，就怕被欺負。
林黛玉&薛寶釵&賈探春&賈迎春：妹妹說的極是！
此文：
1、SC，男主當然只能有女主一個人啦，身心乾淨~
2、日更，日更，日更哦~
3、2018年10月24日開V，淩晨零點更新，當天萬字更新
內容標籤： 紅樓夢 隨身空間 穿越時空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惜春，小侯爺 ┃ 配角：黛玉，王熙鳳 ┃ 其它：醬油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5:55
☆、1.佛女降生
甯國府，老夫人四十多歲又懷上孩子，老蚌懷珠。老夫人懷孕後，身體每況愈下，可孩子又不能打掉，打掉孩子的危險不比生下孩子的危險小。於是老夫人就只能生下孩子，要說老夫人對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怨言，那都是假的。
若是沒有肚子裡的孩子，她還能再活幾年。可是她也明白，孩子沒有錯，他們大人沒有控制住，才有了孩子。
這一天，電閃雷鳴，屋裡的丫鬟來來回回，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老夫人疼啊，可屋外站著的也就只有她的兒子、兒媳婦等人，她的夫君幾個月前就已經去了道觀。家裡不是沒有人跟賈敬說他妻子懷孕了，只是賈敬沉迷煉丹不可自拔，沒有回家，依舊待在道觀裡。
「大夫可在裡面？」賈珍轉頭看向他的妻子尤氏。
「在，在呢。」尤氏忙道，「一早就備著了。」
他們都知道老夫人是高齡產婦，哪裡敢不備著大夫，那大夫還是宮裡的御醫。他們心裡也清楚，老夫人這一次生產十分艱難，一不小心就會要了性命。
雨還在下，賈珍在那裡來回踱步，生怕母親出事，千萬別一屍兩命。
直到第二天清晨，老夫人才生下孩子。
那一刻，空中傳來似有似無的梵音，雨也聽了，湖裡的蓮花冒出花骨朵兒，開出了一朵朵的蓮花。現在不過是四月，並不是蓮花盛開的季節，那些蓮花卻開得格外好看。
甯國府的人都知道榮國府的賈寶玉銜玉而生，這一會兒，瞧見府裡的異象，一個個倒也沒有太過詫異，只覺得甯國府不比榮國府差。
尤氏忙進屋，她得瞧瞧老夫人，忙問御醫，「母親她老人家如何？」
「平安無事。」張御醫忙道，心下奇怪，這老夫人原本是身體大虧的現象，只怕生下孩子就要沒了氣息。沒成想，孩子生下來之後，老夫人的脈象又變得堅強有力，不像是身體大虧之人。
就在這時候，繈褓中的嬰兒突然冒出金光，張御醫等人都瞧見了。
張御醫是宮裡的御醫，瞧見此景，心裡便知道，只怕回宮之後要跟皇帝稟告。他便上前查看嬰兒，理由充足，「老夫人年紀大，只怕生下來的孩子比較柔弱，正好看看，你們日後也好精細一點地養著。」
於是張御醫便走了過去，卻見那孩子的右手上戴著一串佛珠，那佛珠跟尋常的佛珠不大相同，仿佛帶有一絲佛氣。
「可否讓我看看？」張御醫看了看嬰兒，又看向尤氏。
「看吧。」尤氏回答，張御醫是宮裡的御醫，對方要看，她也不好阻止。
尤氏已經看到嬰兒手上的佛珠，也不知道那佛珠是怎麼來的，之前也沒聽那些接生婆婆說起過。只怕是那道強烈的金光閃過之後，才有的那串佛珠。
張御醫想要拿起佛珠，卻發現嬰兒的手抓著佛珠，便沒有掰開嬰兒的手，只是觸摸幾下。這一觸摸，他便感覺到這一串佛珠的不同，這一串佛珠仿佛是活的。
這名嬰兒其實不是真正的嬰兒，她本來是修真界的佛修大能。沒成想在秘境時發生意外，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便已經在一個女人的肚子裡。她見那女人身體機體弱下去，便忙幫那女人一把，畢竟那人也算是她的母親了。
因為才來到這個世界，賈惜春並不能十分控制好自己的能力，她才被生出來沒多久，她的本命法器便出現了。
「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張御醫沒有說佛氣，而是說福氣。
不管這個嬰兒是男是女都好，戴著佛珠降生的嬰兒必定不會是妖邪。
宮裡，皇帝原本準備上朝，正好在外，也就看到那一道沖天的金光。這還了得，皇帝必定要找人問一問。別說皇帝看到了，就是京城郊外的相國寺的和尚也都看到了。
不僅如此，相國寺蓮花池裡的蓮花也開了，還開出了好幾朵金蓮。
「阿彌陀佛。」相國寺的明空大師看著蓮花池裡的金蓮，合併雙手。
張御醫從甯國府出來後，就直接進皇宮。甯國府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又在現場，自然得進宮跟皇帝稟告。
皇帝一下朝，便見了張御醫，聽聞那女嬰降生時，甯國府蓮花盛開，空中隱隱傳來梵音，一道金光沖天而出，那女嬰手裡便出現了一串佛珠，那一串佛珠還極為不同。
「張氏年老生女，微臣一直都在產房，親眼瞧見的。」張御醫堅定地道，若不是親眼瞧見，他必定不相信，「張氏原本快撐不住了，就算生下女嬰，身體也不可能那麼好。但如今，張氏的身體倒是好了不少。」
「朕也瞧見了那道金光。」皇帝沒有懷疑張御醫的話，他原本還讓人去查查是哪裡冒出的金光，查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成想竟然是一名女嬰發出來的。
只怕那一名女嬰是個有來歷的，梵音、金光、佛珠、蓮花……這倒像是佛門中人，佛門中人倒是還好，而不是銜玉而生。
皇帝一點都不喜歡榮國府的賈寶玉，賈寶玉銜玉而生，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人都想著賈寶玉會不會是個有出息的，銜玉而生啊。
那些開國皇帝，有幾個沒有異象的，而且玉象徵著國祚，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此，皇帝沒有處置賈寶玉，心裡卻記著賈寶玉，若是賈寶玉有日後有異動，必定早早除去賈寶玉。
至於甯國府的這個女嬰則不一樣，本朝信佛，佛渡眾生，代表著善意仁和。歷史上不是沒有女人做皇帝，到最後還是落到女子夫家皇室手裡，而不是娘家手裡。再者，那女嬰戴著佛珠，日後只怕是要修佛，而不是修為君之道。
皇帝讓張御醫退下，讓人去請相國寺的大師，他不能只問張御醫，也不能只問欽天監，這一件事情涉及佛門，最好還是找相國寺的高僧問一問。
當天下午，相國寺的明空大師就進了皇宮。眾人不知道明空大師跟皇帝說了什麼話，皇帝當天就下了聖旨，賜名甯國府的那名女兒為惜春，又封為泰安郡主，寓意國泰民安。
至於道觀裡的賈敬，皇帝倒是沒去管，賈敬愛煉製丹藥就煉製丹藥，重要的是讓那名女嬰過得順遂。
根據明空大師的意思，這名女嬰不會擾亂天下，只會有利於國家，那麼給一個郡主之位也沒有什麼。一個郡主之位，能換來大好處，那對皇帝有利無害，皇帝想封誰做郡主就封誰做郡主，郡主之位對別人是稀罕之物，對皇帝而言就是大白菜。
張老夫人醒來後，便聽身邊的人說了她女兒出生的異象，隨後又見皇帝下旨賜名為惜春，封為泰安郡主。老夫人自然十分高興，她本以為自己撐不住了，沒成想她撐下來了，身體也沒有那麼柔弱，如何可能不高興呢。
「惜春，泰安。」張老夫人看著懷裡女兒，笑著道，「以後啊，外頭那些人都得稱呼你為郡主了。」
沒有幾個人敢叫郡主的名字，多數時候只會叫封號，惜春的名字也就是他們在家裡叫一叫了。
「老夫人。」張老夫人的心腹朱嬤嬤走上前，「宮裡頭賞了不少布料，奴婢讓人給郡主做些衣裳，那些布料都極好，穿著也舒服。」
「好。」張老夫人點頭。
「御醫說過了，您的身體大好了。」朱嬤嬤十分高興，要是張老夫人出事，他們這些人日後也沒有那麼好過。別看他們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可是老夫人要是沒了，他們就得換主子，也沒有那麼體面，「您可得好生養著，也好照顧郡主。」
賈惜春睜開眼睛，看了看她這一輩子的親生母親。她可不想做一個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她的神識已經掃過四周，這是古香古色的朝代，她還知道她這輩子的親爹在道觀煉丹呢。
再聯想她的名字，賈惜春，那可不就是《紅樓夢》裡的人物。看來她是穿到《紅樓夢》衍生出來的世界了，她來了，在這兒了，那麼這個世界便是真實存在的，她不可能把這個世界當成假的。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她何苦去想那麼多呢，只要能繼續修煉，那麼她踏破虛空便指日可待。
賈惜春前世是佛修，佛修可以修功德，也可以修功法，一層層修煉上去。利用功德提升修為，是次等的做法，終究比不上那些用功修煉功法一層層修煉上去的。因此，賈惜春前世主要修煉功法，當然，功德也是越多越好，功德越多，越容易渡過雷劫，否則賈惜春也不會去當佛修。
「娘的好女兒。」張老夫人生產的時候本以為自己挺不過了，既然挺過去了，身體也便好了，這就說明這個女兒跟她有緣，是她的福星。
女兒小小年紀就被封為郡主，她這個做娘的可得好好養好女兒，不能讓女兒被人欺負了去。
榮國府，當賈老夫人得知甯國府的侄媳婦生了一個手戴佛珠的女兒，皇帝還給女嬰賜名惜春，封為泰安郡主，她皺起了眉頭。
「母親。」王夫人到了賈老夫人跟前，「隔壁的嫂子倒是命好，女兒一出生就被封郡主，哪裡像我們寶玉銜玉而生，卻什麼也沒有。」
王夫人得知賈惜春被皇帝賜名又封郡主後，都快嫉妒瘋了，自己的兒子銜玉而生都沒有被封公侯之類的，也沒有被恩賜繼承榮國府，真真是不幸極了。
☆、2.賈老夫人的遠望
榮慶堂裡，王夫人的話一說出口，賈老夫人就皺起了眉頭。
自打賈寶玉出生後，賈老夫人一門心思放在賈寶玉的身上，就希望賈寶玉過得好。可是她也知道賈寶玉銜玉而生，不一定就是好兆頭。
賈老夫人雖然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卻也明白一些事情。這玉代表的含義不一樣，不像是佛珠，那代表著功德，代表著人善，而玉則可能代表著凶意，皇家可能認為賈寶玉一個男子要顛覆皇朝之類的。
因此，賈老夫人的內心非常矛盾，一方面想要養廢賈寶玉，另一方面又想好好教導賈寶玉，讓賈寶玉成才，又怕皇室盯著賈寶玉，一不小心，賈寶玉就可能人頭落地。
如今，皇家竟然對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大肆封賞，那麼這些異象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吧。之前，林黛玉出生的時候還百花盛開呢，這樣的異象出現的次數多了，也就沒有那麼稀奇。
「說這些做什麼。」賈老夫人道，「賈惜春只是一個女兒家，又不是男子。男子該怎麼封賞，封王嗎？」
王夫人仔細想想，女兒確實好封賞，男子倒是不好封賞，只是她還是有些眼紅。她之前瞧著隔壁府的嫂子身體不適，想著大嫂子就算生下孩子後，只怕命也沒了。
沒成想大嫂子不但活得好好的，那孩子還封了郡主。
這讓王夫人如何高興得起來，她總虧得自己的賈寶玉虧了。
「我這不是心疼寶玉嗎？」王夫人面色有些尷尬，「那孩子那麼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有醫女在。」賈老夫人見王夫人說這些話，心裡也不舒服。賈惜春是女兒家，皇家想封賞賈惜春就封賞賈惜春，而賈寶玉是一名男子，這又不一樣了。
她剛剛還想幾個人都有異象，那麼賈寶玉出身時的異象也就不打眼了，畢竟賈寶玉銜玉而生是在屋內，外頭也沒有大動靜，更沒有沖天而出的金光。可壞就壞在賈寶玉是一名男孩，林黛玉和賈惜春都是女孩，皇家自然不可能多在意，大不了就讓林黛玉和賈惜春嫁進皇家。
賈寶玉就不一樣了，即便賈寶玉娶了皇家的公主，皇家也怕壓不住賈寶玉。不過若是賈寶玉娶了皇家的人，那麼賈寶玉的地位可能就沒有那麼尷尬。
這一刻，賈老夫人有了不一樣的心思，她原本還想著讓林黛玉跟賈寶玉湊成一對玉兒，眼下，倒是要再瞧瞧。她若是把賈寶玉養得好一些，日後若是高中狀元之類的，或許還可以想一想。
沒有必要把賈寶玉養得太廢了，只要賈寶玉沒有犯法，估計也就沒有什麼事情。
賈寶玉銜玉而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要是賈寶玉無緣無故出事，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家動的手。正因為事情鬧大了，他們才沒有必要那麼害怕。要是他們低調了，皇家悄悄弄死了賈寶玉，別人也不會去懷疑皇家。
因此，皇家為了臉面，只要賈寶玉沒犯大錯，應該就能保住性命，也有成長的空間。
若不是因為賈惜春被封了郡主，只怕賈老夫人還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只會想著要把賈寶玉養廢一點，不能讓賈寶玉成為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現在，賈老夫人倒是覺得賈惜春特別耀眼，那些人一定會先盯著賈惜春，賈寶玉也就顯得沒有那麼突出，指不定還有人認為賈寶玉銜玉而生是假的，那塊玉是他們自己放進去的。
此時，賈惜春倒是不知道賈老夫人所想的，她只想著要快點長大。她現在小胳膊小腿的，也不好進空間。強大的修為跟肉身不相配，她只能慢慢來，想著想著，就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張老夫人看著女兒睡著後，便讓人把賈惜春抱下去休息。
「可要讓人找一找老太爺？」朱嬤嬤詢問。
「不用了。」張老夫人明白她的夫君，她的丈夫哪裡是去煉丹，而是因為府上曾經跟廢太子有關係。與其說她的夫君沉迷煉製丹藥，倒不如說她的夫君躲避現實，也期望皇帝不再追究那些事情。
她懷孕的時候，何嘗不想夫君陪著她。可是她的夫君沒有回來，一直待在道觀裡。夫君連懷孕的妻子都不顧，不正好說明他沉迷煉製丹藥，不可自拔麼。
既然是不可自拔，那麼就不能隨意回來。張老夫人已經想明白了，在她艱難生下賈惜春的時候，她就明白她的夫君靠不住。要是自己沒活下來，只怕夫君也不可能回來照顧女兒，而她的兒子、孫子都那麼大了，一個個性子都不好，尤氏又是兒子的繼室，尤氏本身就不是一個能撐起來的人。
要是她走了，那麼她的女兒就不可能過得多好了。張老夫人心想，上天讓她活下來了，女兒現在又是郡主，那麼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長久一點，否則那些人又怎麼可能照顧好她的女兒。
「宮裡頭來的人可都安排好了？」張老夫人詢問，那些人可都是皇帝賞賜給她女兒的，女兒是郡主，自然得有郡主的規格。
「都安排妥當了，只是姑娘日後住的院子，還得再整整。」朱嬤嬤道。
「這倒是。」張老夫人笑著點頭，郡主住的院子，自然不同，「皇上賞賜的郡主府現在也住不進去。」
來宣讀聖旨的公公說過了，郡主府還在修建，只要還要幾個月修建好。
張老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這是讓賈惜春日後好搬進郡主府住。兒子和孫子都大了，女兒還比孫子小，這一家子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日後不定就有其他事情。
賈惜春正在睡覺，在夢裡，她腳踢四方，那些人一個個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是一個佛修，但也不喜歡瞎bb，要是別人不聽她說的話，她就不再說下去，而是直接動手。
如果動手能讓人改正，何必瞎bb呢。有的佛修就跟一朵聖母白蓮花似的，一直在那裡苦口婆心勸說人家，到最後不但沒有勸說成功，還把自己搭進去，得不償失。
賈惜春就不喜歡當一朵聖母白蓮花，別自己傻傻地認為自己有耐心，還能吃苦。而在別人眼中，他們這些佛修就是傻子，天天一口一個向善，整天去幫助那些陌生人，還傻傻地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要賈惜春說，要入地獄就別人去入，她當佛修，那是要賺取功德抵抗雷劫的，又不是去受苦，給別人頂鍋的。
而這時，那些人都認為賈惜春前世是一個慈悲為懷的佛門中人，一個個都認為賈惜春是個大善人。根本就沒想到這位其實是一個兇殘的大佬，她是善，可這善的角度有點不大一樣。
道觀裡，賈敬聽到府裡的人來報，說他的夫人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出生時便有異象。來了一個人，又來了一個人，後面那個奴僕則說皇帝賜名惜春，封為泰安郡主。
「回去吧。」賈敬打算回府一趟，只不過不是今天。
要是皇帝沒有封女兒為郡主，或許他還不打算回去。皇帝都下聖旨了，若是他不會去看看女兒，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外人看他沉迷煉丹，實際上，皇家的人不蠢，皇帝必定看出他的用意。因此，賈敬不能不回去，要是他不回去，便是不給皇帝面子。
洗三宴時，賈敬才穿著一身道袍回到甯國府，他看了看繈褓中的賈惜春。
「好生照顧吧。」賈敬心想有賈惜春在，他們府上的人也能保住吧。當年站錯隊伍，一朝錯，滿盤皆輸。
廢太子還被圈禁著，可是廢太子的黨羽卻沒有全部落網。皇帝也沒有把跟廢太子有關的官員都處置了，可他們都夾子尾巴過日子。他們還算是比較明面的人，那些暗處的人還想著幫廢太子復位，不然就是逼迫他們做其他的事情。
賈蓉便是訂了秦家的女兒，而秦可卿並不是秦家親生的女兒，是廢太子的女兒。
雖然賈蓉和秦可卿還沒有成親，這一件事情卻已經定了，沒法再更改。否則那些人必定不放過甯國府，賈敬沒有辦法改變這些事情，就只能去道觀裡。
張老夫人聽到賈敬這麼說，如何還不明白，她的夫君又要回去道觀裡。
「她是我的女兒。」張老夫人道，「我自會照顧好她。」
即使賈敬沒有在府上，她也能照顧好女兒，不需要夫君多說。
府上雖然是尤氏掌管中饋，可是尤氏不過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必定不敢對她和惜春不好。只是女兒有父親就跟沒父親一樣，女兒日後若是問起父親，她該如何說，說她的父親寧願在道觀也不願意陪著她麼。
賈惜春已經睜開眼睛，也看到了賈敬，也聽到了賈敬說的話。賈敬要去道觀煉丹就去吧，她也會煉丹呢。
賈敬看賈惜春睜開眼睛後，想要伸手觸碰女兒，最終還是沒有伸手。不觸碰，少見面，便不會那麼在意，他也能靜下心待在道觀裡，不去想那麼多。
下一刻，賈敬便轉身離開，沒有再看賈惜春，也沒有回頭。
「別怕，娘會照顧你。」張老夫人看著懷裡的女兒，內心酸澀。
兒子和孫子都那麼大了，他們必定也不可能多聽她的話，也不可能多顧著賈惜春。好在女兒是郡主，張老夫人感慨，要是自己日後早早就去了，女兒有郡主的身份在，又有郡主府，能好過一些。
賈惜春感覺到張老夫人的憂傷，揮揮手，別怕，有我在。
「看到了。」張老夫人以為賈惜春讓她看她手裡的佛珠，笑著點點頭，「走，讓朱嬤嬤抱你去前面。」
洗三宴得繼續，而她還在坐月子，不好抱著孩子過去。張老夫人也不是不放心宮裡來的嬤嬤，就是想女兒還小，讓朱嬤嬤抱過去就行了。那些嬤嬤日後有的是時間照顧惜春，張老夫人眼睛微紅，幸好這個孩子自己是個有造化的，否則靠她和夫君，哪裡靠得住呢。
賈惜春十分乖巧，她得去看看那些古人了，只不過現在好像是他們圍觀她，而不是她觀那些人。
☆、3.我的功德啊
洗三這一天，賈老夫人、王夫人和邢夫人都過來了。來參加洗三宴的還有一些其他的權貴，因為賈惜春出生時發生異象，又跟佛門有關，且皇帝還封了賈惜春為泰安郡主，那些人自是逮著好聽的話說。
王夫人聽到那些人那麼誇讚賈惜春，心裡不是滋味，她的賈寶玉洗三的時候卻沒有那麼多誇讚。這一個個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說得那麼動聽。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邢夫人也說了一句好話。
邢夫人是賈赦填房，平日話比較少，那都是因為她在府裡地位比較低，她又沒有掌管中饋，說了話，也沒有幾個人聽的。如今，她瞧見出生時帶異象的賈惜春，便想著賈惜春被封了泰安郡主，而同樣出生帶異象的賈寶玉卻沒有封賞。
王夫人不是很得意麼，還掌管著中饋。邢夫人就是要說賈惜春的好，她說賈惜春好，王夫人又不能不說賈惜春不好，別看賈惜春還是一個女嬰，可是這個女嬰卻在皇帝面前掛了名的，得了封賞的。
因此，王夫人必定不敢在外面說賈惜春的不是，邢夫人故意這麼說，就是要膈應王夫人。她可都知道的，賈惜春出生之前，王夫人還想著這邊的大嫂子身子骨不好，就算勉強生下孩子，只怕大嫂子自己也沒了，不是人人都能跟王夫人那樣順利生下老來子的。
可大嫂子懷賈惜春的年紀比王夫人還大，這有什麼好比的。
邢夫人心想著，看王夫人還怎麼得意，賈寶玉銜玉而生又如何，還不是被甯國府的一個女嬰給壓了下去。
「是不錯。」王夫人心裡不舒服，卻還是道，「我兒寶玉跟惜春也算有緣的，日後也可以過去我們那邊玩玩，讓他這個哥哥多帶帶妹妹。」
王夫人的話一出，那些心裡有數的貴夫人瞧著王夫人的眼神就不大對了。榮國府的人可都非常寵著賈寶玉，這是讓泰安郡主去當賈寶玉的陪玩嗎？
再者，賈寶玉跟賈惜春雖然算是兄妹，可關係也遠了，哪裡好總是一塊兒玩耍的。而榮國府的那些姑娘，除了賈元春外，都是庶出的，讓賈惜春這個嫡出的過去，也不大合適。
只不過這些人都沒有說出來，只是笑一笑。
繈褓裡的賈惜春睜開眼睛觀察這些人，只不過因為她被朱嬤嬤抱著，看到的人也少。她聽到王夫人的話後，心想自己跟賈寶玉可沒有什麼緣分。
洗三宴時發生一點小插曲之後，又接著進行。賈惜春不吵不鬧，倒是十分配合。她現在年紀小，身體小，大家又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過就是光著身子，小屁孩沒有什麼好看的，她也沒有必要擔心被人看了去，會不會丟臉。
一旁的尤氏原本還擔心賈惜春哭鬧，她是繼室，本身又沒有什麼口才，只怕落得不好。賈惜春那麼乖巧，她便松了一口氣。
等洗三結束後，尤氏便讓朱嬤嬤抱賈惜春回去，畢竟賈惜春是泰安郡主，她生怕自己一時沒注意，讓賈惜春出事。
朱嬤嬤抱著賈惜春到張老夫人面前時，便把王夫人說的話說給張老夫人聽。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寶玉是銜玉而生的。」張老夫人可不管賈寶玉是銜玉而生，還是出生時有其他的異象。她都不可能讓賈惜春多去找賈寶玉，榮國府的人那麼寵著賈寶玉，賈寶玉抓周的時候抓的還是胭脂水粉，這才三四歲就已經十分調皮搗蛋了。
就那麼一個小霸王，張老夫人哪裡敢讓女兒去找賈寶玉玩，只怕到了榮國府，就是她女兒陪著賈寶玉玩了。
「皇上封了姑娘，卻沒有封那位，心裡不舒坦吧。」朱嬤嬤看得清，後宅的女人就喜歡嘴上說好話，實則心裡憋著壞。
「她舒坦不舒坦，可不關我們的事。」張老夫人年紀比王夫人大不少，也知道王夫人在榮國府裡勢力有多大。她平日就不喜歡跟王夫人她們接觸，說不到一塊兒去。
張老夫人的娘家今天也來了，之前因為廢太子的事情，兩家的關係就疏遠了。若不是因為皇帝封了賈惜春為泰安郡主，只怕張家人也不可能過來。
這也不能怪張家人無情，在親情和性命之間，大多數人都選擇性命，何況張家人還不是一個人。張老夫人的家人不可能因為她一個外嫁女，就拖累家裡，於是他們才少過來。
如今，皇帝封了賈惜春為泰安郡主，基本上就可以說明只要甯國府不再犯錯，就不會有大問題。
張家人也來看張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又留了東西給泰安郡主，這才走的。
雖然張家人沒有久待，但張老夫人已經極高興。
「日後啊，我就守著我們的小惜春了。」張老夫人抱過賈惜春，兒子已經長大，品性是改不了了，而孫子又跟秦可卿定親，這讓她如何教導。她之前身子骨不好，也不好做什麼，現在身子骨好些了，只希望有她在家中，兒子和孫子能收斂一些。
張老夫人心裡清楚，之前沒管好，現在就更加不好管了，她不是她的夫君，只是一名後宅婦人，管不了那麼多。她只期望能好好地養大女兒，看著女兒出嫁。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是八個月。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跟她娘家大嫂景安侯夫人在院子裡說話。大冬天的，坐在外面曬曬太陽，也暖和一些，倒不好一直都待在屋裡。
「今兒冬天太冷了。」景安侯夫人歎息，「前兒又下了一場大雪，城西那邊有幾戶人家的屋子都被大雪壓垮了，還死了人。」
聽到景安侯夫人說的話，賈惜春奶聲奶氣地說出了第一句話，「阿彌陀佛。」
景安侯夫人原本以為是張老夫人說的，可一想又覺得不對，聲音不對。張老夫人也發現異常了，轉頭看向在旁邊玩耍的賈惜春。
賈惜春坐在鋪著厚厚的毯子的竹榻子上，這是張老夫人為了讓賈惜春在外面曬太陽，特意讓人準備的。
這一會兒，張老夫人看賈惜春在那裡玩耍，又沒看她們，她便看向景安侯夫人，「可是我聽錯了？」
張老夫人等人根本就沒有教賈惜春這麼長的話，頂多就是叫賈惜春叫『娘』，然而，賈惜春的第一句話確實『阿彌陀佛』，還說得那麼流利。
張老夫人和景安侯夫人都愣了，她們是不是聽錯了。
賈惜春說完那句話後，就自己個兒在那裡玩耍，也不去管其他人有沒有受到驚嚇。
「惜春。」景安侯夫人起身走到賈惜春的旁邊，故意道，「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賈惜春跟著說了一句。
「小侄女倒是個有佛性的，聽說有人死了，就來這麼一句。」景安侯夫人忽然想到她們著實不應該在賈惜春面前說這些，可賈惜春那麼小，怎麼可能懂得死不死的。
賈惜春的身邊還有宮裡的謝嬤嬤，謝嬤嬤一直貼身照顧賈惜春。她也聽到了賈惜春說的話，她一直跟著賈惜春，自然知道張老夫人她們教導賈惜春說『阿彌陀佛』。就算張老夫人他們真的教了，可是賈惜春的年紀那麼小，怎麼可能一下子記得這麼長的詞語，又怎麼可能說得那麼流利。
他們哪裡知道賈惜春就是下意識說了一句，賈惜春特別喜歡做有功德的善事，特別是那種容易解決的又有功德的善事。她還喜歡跟那些人說『阿彌陀佛』，畢竟她是佛修嘛。
賈惜春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她現在想去賺取功德也難。阿彌陀佛，這一次的功德成了別人的。
這幾天下的雪那麼大，只怕還會有人家出事。就算她現在神魂勉強能跟身體同步，卻也長時間維持著，至少得等她兩三歲的時候，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賈惜春感歎著，又說了一句，真是可惜了，她的功德。
「這是聽得懂我們說的話？」景安侯夫人看向張老夫人，又看向謝嬤嬤。
景安侯夫人知道就算自己沒有說這一句話，只怕謝嬤嬤心裡也有疑惑，倒不如直接說了出來。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沒有懷疑。
「興許只是隨口說說。」張老夫人能說什麼呢，她也不懂得啊。平日也沒見閨女多大的能耐，頂多就是見閨女玩佛珠，閨女以前也是啊啊啊的不知道再說什麼，他們還開玩笑說她那麼小就懂得撥弄佛珠念經了。
當天，謝嬤嬤就讓人稟告皇帝，說泰安郡主說話了，兩句『阿彌陀佛』，一句『可惜』。
皇帝琢磨著賈惜春戴著佛珠降生人世，明空大師又說賈惜春是個好的。賈惜春在景安侯夫人說大雪壓倒房屋死了人，才說的『阿彌陀佛』，難道這一件事情會很嚴重？
於是皇帝下旨讓人注意掃雪，還有在城外建臨時安置點，以對突發情況。
而當王夫人得知賈惜春一開口就說『阿彌陀佛』，便笑著跟周瑞家的說，「這一位怕是要出家的，即使是郡主，又如何。」
☆、4.皇帝來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小團子說的第一句話很快就傳開了。有不少人都王夫人想的差不多，他們都想賈惜春以後是不是要出家，不過就算賈惜春真的出家，那也不是一般的尼姑，一定是一位大師。
賈老夫人得知後，也想著賈惜春是要出家的，也想著賈寶玉剛剛會說話那一會兒，也沒有說出不一樣的話。這個賈惜春鬧出的動靜倒是大，也不怕被人盯上，小孩子童言無忌，大人卻沒有看顧著一點。
外面的流言很快就傳到張老夫人的耳朵裡，張老夫人自然極為不開心，沒人想要自己的女兒出家的。
張老夫人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出家，即便女兒戴著佛珠降生，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阿彌陀佛』，可她還是希望女兒日後能嫁人，再生兒育女，而不是成為一個得道之人。
「你說你，說什麼阿彌陀佛。」張老夫人心酸，看著在床榻上玩耍的賈惜春，她就怕日後那些人真的逼賈惜春出家。
「阿彌陀佛。」賈惜春歪著頭，軟軟糯糯地說一句。
「娘的乖女兒，你日後可千萬別出家啊。」張老夫人坐在床榻邊上，看著賈惜春那麼可愛地『阿彌陀佛』，她就把人摟在懷裡，說什麼『阿彌陀佛』，就不能說其他話嗎？「出家了，就沒有頭髮了哦。」
「不，不出家。」賈惜春摸摸自己的頭髮，她在前世的時候也是留著長頭髮的。她是佛修，但不代表她就要出家，佛修也有俗家弟子好麼。
做佛修，讓人看的是實力，而不是光頭。她才不出家，堅決不出家。賈惜春還想穿得清新脫俗一點，能忽悠人就行了，天道又不管他們有沒有出家。在很久很久之前，還沒有佛修這個說法呢。
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的小手抓著她那不長的頭髮，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麼寶貝你的頭髮啊。」張老夫人可是瞧見了，女兒時常抓頭髮，每天都還要人打理她的頭髮後，才肯安心玩。這麼愛頭髮的女兒，應該不可能出家吧。
「寶貝。」賈惜春點點頭，沒有頭髮，怎麼做小佛女，小仙女。
「今天吃蛋羹嗎？」張老夫人親自奶的賈惜春，沒有刻意吃素，葷腥照吃，賈惜春也沒有不喝她的奶。等賈惜春能吃其他輔食了，張老夫人也沒想要著讓女兒吃素，要是從小就讓女兒吃素，那些人不還得認定了她女兒以後就得出家。
「蛋。」賈惜春抱著小腳丫子，「吃。」
賈惜春雖然是成人的靈魂，但是她還是喜歡抱抱小腳丫子什麼的。她既然重新變成小孩子了，自然得重新體驗一下小孩子的樂趣。
因為賈惜春第一句話說的是『阿彌陀佛』，又是在景安侯夫人說大雪壓死人時說的，皇帝才讓人多設置了臨時安置點，也調配了糧食。
三四天過去，就有人陸陸續續從外地來京城，那些人的家都被大雪給壓沒了，加上糧食又不夠吃，有的糧食又被大雪埋了，他們只能背井離鄉。
好在皇帝提前做了安排，那些人來了之後，好歹能喝些熱粥，有個遮風避雪的地方。
只是這雪還在下，只怕還會有人陸陸續續來京城附近。這一件事情可不好處理，要是人多了，那些人也不能進到京城內部，只能待在京城外，而雪還沒停，事情只會越來越艱難。
皇帝沒想去找賈惜春，畢竟賈惜春還那麼小，他們能指望賈惜春做什麼呢。於是皇帝就只能找相國寺的明空大師，看看有沒有辦法讓這雪停了，至於欽天監，他們只會觀察天象，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讓雪停。
「大師。」皇帝見到明空大師，便直言了這次大雪恐怕會造成多人死亡，詢問有沒有讓雪停的辦法。
「貧僧無法，陛下不如去找找泰安郡主。」明空大師道，「泰安郡主雖然年小，但佛子佛女生來知事，這也是有的。即便不知，泰安郡主也是個有佛性有善心之人。」
明空大師雖然無法算出賈惜春到底是何方神聖，但賈惜春前世必定是大能者，否則尋常人出生絕對沒有沖天的佛光，更不能戴著佛珠出生。一個功德極多的人，必定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指不定賈惜春真有辦法讓大雪停了呢。
他們佛門中人，向來都不是自私自利之徒，此等大善之事，若是力所能及，必定也是願意幫襯一二。
「朕親自去吧。」皇帝歎息，他親自去，方能顯得他的誠意。不管賈惜春小不小，若是能有益於江山社稷，他這個皇帝自然得去做，這也有利於他提高聲望。
事情急迫，皇帝沒有沐浴齋戒三日，而是直接跟明空大師去了甯國府。
皇帝沒有擺大架子，卻也不是微服私訪。眾人早就知道賈惜春出生時的異象，他這個皇帝因為大學去請求賈惜春，也得明著來，明著來，方能讓那些人看到他這個皇帝為了百姓彎腰。
好在有人到甯國府告知張老夫人，否則張老夫人也不知道皇帝要來。只不過皇帝沒有讓他們都去迎駕，只道皇帝過來瞧泰安郡主的。
皇帝原本沒打算讓人說，可是甯國府已經多年沒接駕過，賈敬又去道觀煉丹了，甯國府的幾個男人根本就撐不起來。未免甯國府的人犯錯，皇帝才讓人提前通知甯國府。
賈珍沒在府裡，張老夫人也沒讓人去找賈珍。反正皇帝來見的又不是賈珍，她也不想她那個蠢兒子在皇帝面前出錯，倒不如不去找了。而尤氏得知皇帝要來，首先想到的就是讓人去找賈珍，她素來都聽賈珍的，又是個沒主意的人，即便賈老夫人拿了主意，可她依舊想著她的夫君。
皇帝和明空大師來到甯國府後，就直接去看賈惜春了。
屋裡燒著碳，倒是暖和，沒有外面那麼冰冷。因此，賈惜春倒也沒有穿得那麼笨重，她一個人坐在床榻上，就能玩得很愉快，一下子扯扯襪子，一下子摸摸頭，一下子抱著腳丫子裝作一個小團子。
裝那麼多件衣服，再抱著腳丫子，縮縮頭，可不就是一個大丸子，小團子麼。
當皇帝和明空大師進屋後，他們就看見賈惜春在那裡玩腳丫子。
「惜春。」張老夫人沒有抱著賈惜春出去迎駕，而是讓謝嬤嬤看著，因為來府上的人交代過，不必抱著賈惜春出去，她才讓賈惜春待在屋裡的。
回來後，張老夫人又見賈惜春玩著腳丫子，便走了過去。說女兒安靜吧，可是女兒總是在那裡玩腳丫子，玩手，說女兒活潑好動吧，可是女兒又沒有亂動，沒亂爬。
賈惜春抬頭，就看到明空大師的大光頭，下意識伸手摸自己的頭髮，「頭髮，要。」
「乖，沒人剪你的頭髮。」張老夫人有些尷尬，轉頭瞥了一眼明空大師的光頭，又看向賈惜春。
「光光，不要。」賈惜春誓死護衛自己的頭髮，要讓他們知道她根本就不想出家，不要光頭。要是光頭了，不能裝扮，那她的人生就缺少很多樂趣了。
「好，不要。」張老夫人忙安撫賈惜春，又看向皇帝和明空大師，「前兩日，也不知是誰在她面前說了讓她出家，剃頭，她就不樂意了。現在看著大師，她就……」
明空大師沒有介意這一件事情，「阿彌陀佛，郡主有佛性，不代表就要出家。」
看來賈惜春年紀雖小，卻已經懂不少事情，否則怎麼可能懂出家是什麼意思。明空大師之前沒有來過甯國府，沒有見過賈惜春，如今瞧見賈惜春手上的佛珠，便知道那一串佛珠絕對不是普通的佛珠。
「泰安不想出家，沒人敢逼她出家。」皇帝皺眉，他都沒說要賈惜春出家，誰在那裡瞎說。雖然他曾經是那麼想過，那也是想賈惜春長大後會不會想出家，而不是他們這些人逼迫賈惜春出家。
「嗯，不。」賈惜春點點頭，伸出小胖手，揮了揮，「不哦。」
皇帝走到賈惜春，蹲下身子，也不管賈惜春能不能聽明白，便道，「小泰安，外面的雪那麼大，那麼冷，好多人都凍著了，他們不能跟小泰安這樣待在屋裡取暖，小泰安能讓雪停嗎？」
「雪？」賈惜春故作懵懂地看著皇帝，求她呀，求她呀，多求求她呀。
「對，不能讓雪停的話，那就下小一點。」皇帝心想賈惜春那麼小，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嗎？「雪停了，小泰安也能出去玩，朕……我再讓人給你做幾件新衣裳，穿得漂漂亮亮地出去玩，好不好？」
這個糖衣炮彈……她還是喜歡功德，皇帝都這麼說了，賈惜春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襯皇帝一把，順帶賺一點功能。
「會睡的。」賈惜春咬著小胖手，白白胖胖的小手，還帶著奶香，跟小饅頭似的的呢。
「睡？」皇帝不大明白。
「用力過度，要睡覺補充體力。」明空大師做解釋。
皇帝聽到明空大師的話，松了一口氣，只是睡，不是死，那還好，皇帝對著賈惜春又道，「給你做好吃的。」
「肉。」賈惜春鼓嘴，她要吃肉，不要吃素，誰都不能阻止她吃肉，她也是生態圈裡的一環，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
☆、5.她的佛珠
當皇帝和明空大師聽到賈惜春說到肉的時候，他們看向了張老夫人。
「她還小，現在先吃蛋羹。」張老夫人也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對肉這麼執著。
「肉！」賈惜春再一次強調。
「好，以後吃肉。」皇帝轉頭看向賈惜春，「不出家，吃肉，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阿彌陀佛。」賈惜春小團子奶聲奶氣地道，她抓著手裡的佛珠，佛珠上流動著光彩。
幸好她的修為還在，只是身體弱小了一些。賈惜春低頭看著佛珠，許久沒用了，是哪一顆呢？
皇帝原本以為賈惜春要動手了，佛珠都變得不一樣了。可下一刻，他見到賈惜春低頭看佛珠，仿佛在尋找什麼似的，忽然想笑，賈惜春到底還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孩。
有了，賈惜春的手指停在一顆佛珠上，她共有十八顆佛珠，每一顆佛珠都擁有不一樣的效果，有的幾顆佛珠組成一個大效果。
她的本命法器能跟著她的修為而增長，是一件稀世珍寶。只不過這種法器也顯得很雞肋，因為要是主人的修為不高，法器的品質也就不高，而大多數人都喜歡用品質高的法器。
「抱。」賈惜春伸出雙手，總不能讓她爬出去吧。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伸出雙手，想要上前抱起賈惜春，皇帝卻先她一步抱起賈惜春。雖然皇帝不明白賈惜春為什麼突然說要抱，但他還是抱著賈惜春走出院子。
明空大師也跟著一塊兒走出院子，他要看看賈惜春怎麼做的。
雪還在下，沒有停，也沒有便小。
「雪雪。」賈惜春的小胖手抓著她事先找到的那個佛珠，佛珠原本是紫檀色的，但賈惜春的話出口後，那顆佛珠的顏色就變了，漸漸地變成白色。
隨著佛珠漸漸變色，天上的雪也漸漸變小了，直到最後停了。
當然，停雪的不是京城一個地方，受雪災嚴重的地區，雪也小了，慢慢停止。
「阿彌陀佛。」賈惜春見雪停了，也就沒有再發功，眼皮子又不聽話了，好困，好想睡。身體還這麼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肉。」
等皇帝回過頭看懷裡的賈惜春的時候，便看到賈惜春手上的一顆佛珠變色了，而賈惜春也閉上眼睛睡著了。這個小團子，還真是可愛，皇帝想伸手戳戳賈惜春的臉，也沒忍，直接伸手戳了戳。
賈惜春沒有醒，睡得可香了。
「皇上。」張老夫人走了過去，想要抱過賈惜春，這孩子就這麼睡著了，也不知道身體有沒有受影響。
皇帝輕咳，被人家母親發現他戳人家女兒的臉蛋了。
「我抱泰安回去睡吧。」皇帝沒有讓張老夫人抱賈惜春，而是自己抱著賈惜春回屋內，讓她躺在床鋪上睡覺。
隨後，皇帝才跟張老夫人道，「別拘著泰安，泰安想吃什麼，就給她吃，沒人敢逼著她吃素，更沒人敢逼著她出家。」
那些人的心思倒是活泛，賈惜春說一句『阿彌陀佛』，他們就說到出家頭上了。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人就想著賈惜春出家呢。
只怕是想著賈惜春嫁不到他們的家裡，不如讓賈惜春出家，也想著他這個皇帝是不是也是想讓賈惜春出家，皇帝還沒發話呢，他們就想那麼多，說那麼多。
「是。」張老夫人應聲，她當然不可能不讓女兒吃肉。如今，皇帝都說了這些話，她也能放心些。
「賈蓉大了吧，明日就讓他去巡防營當差吧。」皇帝想著賈惜春也算是幫了大忙，不管甯國府跟廢太子有沒有關係，只要他們沒有再想著謀反，想著廢太子便好，「以前的事情就那樣吧。」
至於賈蓉的親事，廢太子的女兒罷了，一個女兒家也折騰不出花樣來。
皇帝早已經讓人查過，除了再道觀的賈敬還算是一個明白人之外，甯國府的兩個男丁都是無用之人。為了避免他們給泰安郡主招惹麻煩，皇帝早就想讓人好好地教育教育他們。
如今，正好就有一個機會，皇帝便讓賈蓉去巡防營，到時候讓巡防營的人好生教訓教訓賈蓉，讓賈蓉改過自新便是。打一次不夠，多打幾次就是，巡防營那邊自然有巡防營訓人的方式。
巡防營那邊不缺貴公子，身份不見得就比賈蓉差，賈蓉也不能在那邊作威作福。
張老夫人聽明白皇帝的話了，連忙謝恩，「叩謝皇上隆恩。」
明空大師隨著皇帝一塊兒離開，明空大師沒有直接離開京城回相國寺，而是跟著皇帝進了宮。
回到宮裡後，皇帝才又問明空大師，他看到了賈惜春佛珠手串的變化。
「泰安的那串佛珠可是神物？」皇帝不是沒對那串佛珠起過念頭，特別是在賈惜春使用了佛珠之後，可他終究沒有拿走賈惜春的佛珠。
「因人而異。」明空大師當時就在場，自然看到了佛珠的異樣。
因此，明空大師才跟著皇帝又進了宮，別說皇帝，就是他這個出家人，在看到賈惜春的佛珠發生變化後，在那一刻也想把賈惜春的佛珠手串占為己有。可隨後，明空大師就想明白了，腦子清明了。
不管那一串佛珠是不是神物，那都是賈惜春的，其他人貪不得，用不得。
貪嗔癡恨愛惡欲，他們這些佛門中人都得把握得住，穩得住，不能盲了眼睛。
「日後若有機會，皇上大可試一試。」明空大師道，試了便知道有沒有用，便也不會再想著拿到佛珠手串了。
「是我盲了眼。」皇帝聽到明空大師如此說，哪裡有不明白的。賈惜春出生時有異象，那些異象都是為賈惜春生的，不是為佛珠手串生的，若沒有賈惜春，那佛珠手串便也只是一個擺設。
他這個皇帝沒有必要有這樣的佛珠手串，在他這一朝，出現一個賈惜春這樣的佛女，便也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這個皇帝也註定萬古流芳，他只需要繼續做好一個皇帝便是。
「阿彌陀佛。」明空大師撥動手裡的佛珠手串，每一個佛門中人，都有自己的佛珠手串，若是時間長久一些，佛珠手串自然也有些不同，沾著些許功德，也有益於普通人。
說到底，他們的佛珠手串會有不同，那也主要是靠他們個人，而不是佛珠本身的材料。製作佛珠的材料確實也有一定作用，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個人。
皇帝去了一趟甯國府，雪就聽了，那些有眼睛有腦子的人，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回的雪停了，只怕跟賈惜春有莫大的關係，更別說皇帝後面還賞賜了賈惜春不少東西，還讓賈蓉去巡防營。
京城的巡防營可沒有那麼好進，貴族子弟去巡防營也是當做一個跳板。名額就那麼幾個，賈蓉這種看似是國公府的人，實際上，甯國府有的也只是一個空殼子，賈敬又不是國公，皇帝恩德，才沒有甯國府摘了牌匾，換了名稱。
當賈蓉得知皇帝讓他進巡防營後，他就懵了。他本身沒有習武，頂多就算是一名文弱書生，皇帝怎麼就讓他去巡防營，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這是皇上的恩德。」張老夫人特意叫了賈蓉過來，見孫子蔫蔫的，她便不大高興，「今日，你姑姑還在府裡，還能幫你一二。日後，你姑姑搬出府，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出人頭地了。」
「祖母。」賈蓉不大想去巡防營，可因為這是皇帝的旨意，他也沒有辦法。
皇帝來甯國府的時候，他沒在府裡，等他急忙趕過來的時候，皇帝已經走了。他跟他的老子賈珍一樣沒有見到皇帝，得知皇帝知道他的存在，他又歡喜又憂愁，能有去處是好，可他就怕去了巡防營要受苦。
「賈家本就以武起家。」張老夫人道，「正好你在讀書方面也沒有什麼天分，去了巡防營也好，也能光耀門楣。至於過去的那些事情，皇上不再計較，你日後若娶了那一位的女兒，還是小心些。」
因為皇帝已經說了那樣的話，張老夫人也就把秦可卿的身份告訴了賈蓉，省得這些人畏手畏腳。皇帝都說不計較了，也沒說讓他們取消婚約，他們自然要照常娶了秦可卿，卻也不能因為娶了秦可卿入府就做蠢事。
「孫子本在國子監……」
「別說這些了。」張老夫人打斷賈蓉的話，「蔭監而已。」
若不是甯國府的關係，賈蓉又怎麼可能獲得國子監蔭生的資格。張老夫人認為賈蓉本身就沒學好，不如去巡防營，皇上都已經開口了，這事情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最終，賈蓉只能去了巡防營，等他去了巡防營，便發現處處艱難，明明是皇帝讓他去的，可那些人並沒有因為是皇帝讓他去的就對他好，反而各種磨練他。要是他表現不好，就得挨打。
當張老夫人看到賈蓉受傷回來時，她不是不心疼，但只要能讓孫子學好，疼就疼吧。
而賈惜春睡了兩天兩夜之後，醒了，她是被餓醒的，她表示下一次一定不能隨便用法力，萬一睡太久，不小心餓死這個身體怎麼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2
☆、6.尤氏的念想
醒來後，賈惜春就吃了一大碗蛋羹，還喝了一些羊奶。因為賈惜春現在還小，肉倒是沒有這麼快吃上，而是先吃一些果泥。
張老夫人極為照顧賈惜春，不捨得自家女兒受一點苦。
因著皇帝來一趟寧國府，大雪就聽了。便有人想賈惜春是有些能耐的，有一些貴夫人就想過來瞧一瞧賈惜春，興許賈惜春能讓她們早一點懷孕生子呢。
張老夫人一開始還有見那些人，得知那些人竟然是帶有目的來瞧賈惜春的，便拒絕了。這種事情又沒有那麼好處理，與其想著讓賈惜春幫助她們懷孕，倒不如看看屋裡乾淨不乾淨，別喝了帶了異物的食物。
只要後院有多個女人，後院就不可能缺少爭鬥，偷偷下丨藥，讓人不能懷孕，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身體沒有問題，這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因此，張老夫人沒有讓這些人多看賈惜春。省得要是她們沒有達到目的，還說賈惜春的不是。
尤氏嫁給賈珍多年，還沒有懷上身孕，聽聞賈惜春有很大的能耐，那些貴夫人還想找賈惜春。尤氏便想著她算是賈惜春的嫂子，賈惜春要讓人懷孕，也是讓她啊。
只不過尤氏不敢跟張老夫人這麼說，只能在張老夫人沒在的時候，再在賈惜春的面前說。
這一日，賈惜春正在屋內玩耍，尤氏便端著蛋羹過來了。
尤氏沒有直接喂賈惜春蛋羹，而是先問，「惜春，想不想要一個小侄子呀？」
她有些緊張，怕張老夫人很快就過來。尤氏是繼室，不是原配，而賈珍又嫡子賈蓉，她要是再生孩子了，只怕他們都認為她會對賈蓉不好。
可一個女人要是沒有孩子，等老了之後，她該怎麼辦，賈蓉到底不是她的親生子。尤氏自然也想生一個孩子，她的身份本身就不高，要是再沒孩子，她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賈惜春聽到尤氏的話，瞬間就明白了，尤氏想要一個孩子。
「不。」賈惜春搖頭，「不能吃。」
尤家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尤二姐和尤三姐都不是省油的燈。能讓賈璉賈蓉他們想要的女人，怎麼可能簡單，她們也是有本事的，哪怕尤家女吞金自殺，那也不代表尤家女就沒本事。
能當上人的外室，還鬧上家門的，怎麼可能簡單。若是尤氏有了孩子，只怕他們仗著尤氏有了寧國府的血脈，更能作了。那樣一來，對尤氏對寧國府都沒好處。
尤氏或許可憐，可在尤氏嫁給賈珍做繼室的時候就應該明白。以尤氏的身份，嫁給賈珍是高嫁了，太過高嫁，就意味著不平等，就意味著犧牲。哪怕賈蓉現在已經挺大了，尤氏確實可以有她自己的孩子，可就怕尤氏生了孩子，反而更被拖累。
所以尤氏還是順其自然，若是上天讓她懷孕，那就懷孕。賈惜春不打算插手，要是她插手了，尤氏跟尤氏的孩子就跟她有因果關係了，若是日後那孩子不好，她還得被連累。
在極有可能賠功德的情況下，賈惜春不可能插手。就當她是個自私無情的人好了，要是每個佛修都隨隨便便幫人家懷孕，那他們還能不能好好修煉了。
她賈惜春是佛修，又不是聖母白蓮花。
「聽不懂嗎？」尤氏失望。
謝嬤嬤瞧見尤氏把蛋羹放在旁邊，卻問賈惜春那些話。謝嬤嬤便不大高興，尤氏這是在威脅泰安郡主嗎？要是想要小侄子，才能吃到蛋羹嗎？
謝嬤嬤是宮裡來的嬤嬤，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事情，自然看出了尤氏的想法。
「郡主之前吃了不少東西，現在得消消食。」當尤氏端過蛋羹要喂賈惜春的時候，謝嬤嬤開口。
即便尤氏在寧國府地位低微，謝嬤嬤也不同情尤氏，不能讓尤氏開這個頭，否則那些人有樣學樣，尤氏以後難免也會繼續這樣做。倒不如一開始就杜絕，不能讓這些人拿著一個普通的食物就來誘惑泰安郡主。
尤氏不是傻子，她剛剛端著蛋羹來的時候，謝嬤嬤沒有說話。當她說了那些話後，謝嬤嬤才開口，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喂賈惜春。
「正好蛋羹也有些涼了。」尤氏內心酸澀，她連一個嬤嬤都不如，「也不適合小孩子吃。」
於是尤氏又端著蛋羹走了，賈惜春沒有說話，尤氏要走就走。在這個封建社會，又有幾個女子過得真正舒心的，尤氏嫁進寧國府，享受寧國府帶來的富貴，也得受一些內心上的痛苦。
當張老夫人得知尤氏來看賈惜春，又從謝嬤嬤那裡得知尤氏說的話。她心裡也不是滋味，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賈珍就不是個好的，賈蓉又不是尤氏的孩子，尤氏想要孩子，那也正常。
若是賈惜春不是自己的親閨女，張老夫人便也不管尤氏的所作所為，只是賈惜春是她的親閨女，張老夫人不可能允許別人把賈惜春當成許願樹。
女兒之前讓雪停，就已經睡了兩天兩夜，要不是女兒還有呼吸，她都以為女兒不行了。張老夫人便也知道，女兒做那些事情也要付出代價，別看賈惜春只是睡了兩天兩夜，大夫也沒說傷到哪兒了，可是有些傷是看不見的。
張老夫人不允許別人傷到賈惜春，兒子、孫子不行，兒媳婦也不行。
「不准隨便幫他們，知道嗎？」張老夫人看著坐在床榻上玩耍的賈惜春，這孩子怎麼還是那麼喜歡玩腳丫子，腳丫子就有那麼好玩嗎？
賈惜春看著小腳丫子，聽說胖胖的小孩子，手臂就跟胖胖的蓮藕似的，她洗澡的時候就有看，還咬了呢。也幸好她現在的牙齒傷不到她自己，她也沒傻到用力咬。
小孩子都喜歡玩腳丫子，一定是因為小腳丫子那麼白，跟其他東西不一樣，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賈惜春每天都在探索小孩子的不同，比如她現在的頭髮那麼細，綁都不好綁，看上去還不是很多，這麼細的頭髮，以後是怎麼長丨粗的，現在的頭髮也不夠黑。
「吃。」賈惜春抬頭看看張老夫人，把胖胖的小手指塞到嘴裡。
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就跟白白嫩嫩的嫩芽似的，就跟那些嫩茶葉似的。
「一會兒就有蛋羹吃。」張老夫人伸手拿下賈惜春的手，瞧瞧女兒，分明就還是一個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東西。哪怕女兒偶爾厲害一些，那也只是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張老夫人拍拍賈惜春的小手，「髒不髒啊。」
「髒。」小胖手的味道一點都不好，有點鹹鹹的，味道怪怪的，賈惜春表示小胖手一點都不好吃。
只是她根本就不記得前世的小時候是什麼過的，現在難得變成一個小孩子，她就要做一個小嬰兒該做的事情，反正又沒有人知道她是成人的靈魂。就算有人知道，她還能說自己勇於犧牲自己，探索小孩子的世界。
賈惜春又把另一隻手的手指塞進嘴裡，好像都是鹹鹹的，都沒有甜甜的。
小孩子把小手指塞進嘴巴裡，到底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奶不好喝？還是因為天天都吃相同的東西？她才不管這些呢，只覺得小胖手很可愛，她今天也非常努力地做一個正常的嬰兒呢。
「知道髒了，還往嘴裡塞。」張老夫人無奈，「小手都抱過腳丫子了，還塞。」
「腳，不髒。」賈惜春表示她沒有赤腳走到地上，她的手不見得就比小腳丫子乾淨。
「手就髒了，腳就不髒了？」張老夫人好笑的道，「是因為小手指有口水嗎？」
賈惜春張著嘴看著張老夫人，被逗了呢。
她乾脆伸手，把沾了口水的小手指往張老夫人身上抹，多抹幾下，就不髒了。
「好了，給你擦擦，擦擦就不髒了。」張老夫人拿出帕子，給賈惜春插手。
張老夫人逗了賈惜春一會兒，又給賈惜春喂了蛋羹，隨後哄著女兒睡著之後，才去找尤氏。
尤氏聽到丫鬟說張老夫人來了，心一緊，只怕自己做的事情讓張老夫人知道了。
「你嫁進府裡也幾年了，也該懂得府上的規矩。」張老夫人直接坐下，看著站在那兒戰戰兢兢的尤氏，歎了一聲氣。她當初之所以選擇出身不高的尤氏當兒子的填房，那是因為兒子有嫡子賈蓉，要是娶一個身份高一點的填房，只怕壓不住，要是填房對賈蓉不好，他們因為無法。
所以讓兒子娶一個身份低一點的填房也好，也能讓賈蓉平安長大，府裡也沒有那麼多爭端。
「若想懷孩子，便別去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張老夫人知道尤家給尤氏找的那些偏方，那些偏方不見得就好。是藥三分毒，吃多了，反而對身體不好，「惜春只是一個小孩子，別想著她有多大的福氣，這福氣也經不起消耗的。」
「是。」尤氏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張老夫人不高興。
張老夫人見尤氏如此膽怯，便也不多說了，只希望尤氏怕她，便也不在賈惜春面前說那些話。做母親的，就沒人願意自己的孩子被人利用，哪怕是兒媳婦也不行。
說難聽點，即使兒媳婦嫁入家裡，但在親生兒女面前，也只能算外人。不只是張老夫人一個人怎麼想，不管是哪個朝代，多的人是這麼想的。
☆、7.挨揍的賈蓉
在張老夫人走之後，尤氏雙腿發軟，都快站不穩了，好在一旁的丫鬟扶住了尤氏。若是想要一個孩子，她何苦去賈惜春的面前，賈惜春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可是當皇帝來府上後，雪又停了。
尤氏便跟外頭的那些人想的一樣，想著賈惜春是個有能力的人。與其讓賈惜春幫著外人，倒不如多幫幫她。尤氏不想當一個沒有孩子的繼室，沒有孩子的話，她在府裡也站不穩腳跟。
因為遲遲懷不上孩子，尤氏沒少吃偏方，想著吃些偏方，興許就能懷上了。偏偏她一直都懷不上，如今，張老夫人都那麼說了，她也不能再吃那些偏方。
尤氏有些嫉妒張老夫人，自己沒有懷上孩子，婆婆卻老蚌懷珠，還生下賈惜春這麼能耐的女兒。要是賈惜春是自己生的該有多好，有一個郡主女兒，即便不是兒子，她在府上的地位也不一樣。
可她沒有任何辦法，賈惜春終究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賈惜春是她的小姑子，不是女兒。
張老夫人不知道尤氏的這些想法，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笑而過。
傍晚，賈蓉鼻青臉腫地回到家裡，他又挨打了。
賈珍瞧見兒子被打得那麼慘，也沒有絲毫辦法。兒子去的是巡防營，還是皇帝讓去的，那些人都敢這麼打賈蓉，那麼自己也沒辦法為兒子討回公道。再者，人家還能說是賈蓉的錯。
「蓉哥兒。」賈珍不忍看賈蓉的臉，「明天還要去嗎？」
「要去。」賈蓉都快哭了，即使被打得這麼慘，他還過去。
那些人簡直不是人，總喜歡打他的臉，還說打人打臉才有意義。這也算幫他阻攔了爛桃花，讓他能更清楚地看明白那些女人。還說像他們這樣的人，總是在外曬太陽操練，不能當一個小白臉，他的臉太白了，不像是巡防營的人。
賈蓉無奈，那些人打他也是尋著他的錯處的，比如他操練時動作不規範，打！再比如，他應長官聲音不夠大，打！反正那些人就能抓著他各種各樣的錯處，一個個還都喜歡打臉。
幾乎每天都要挨打，賈蓉心裡苦。
「上點藥，明天繼續吧。」賈珍只能這麼說，即便他只有這麼一個嫡子，「要不，你去你祖母那邊看看？」
「祖母昨兒讓人給我上藥了，還備著大夫。」賈蓉回答，當他沒有去過嗎？他就是去了，才越發絕望，祖母就是要讓他在巡防營多鍛煉鍛煉，說是讓他成為一個能撐起府裡的好男兒。
「看，你祖母對你真好。」賈珍感慨，「有大夫在，你也破不了相。」
賈蓉聽賈珍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就是他的父親。父親只會說空話，不做其他事情。
「不說了，我今兒答應了小美人要過去陪她。」賈珍不忍再去看賈蓉的臉，轉頭去跟他的小情人玩耍去了。
自己竟然連父親的一個姨娘都不如……賈蓉有些憂傷。
張老夫人得知賈蓉回來後，便讓人去叫賈蓉過來吃飯。等見著鼻青臉腫的賈蓉時，左右看看，沒有破皮，那就破不了相。
「過段時間，曬黑了，他們也就不朝你的臉打了。」張老夫人心裡有其他的想法，賈蓉到底是寧國府的人，又皇帝開口讓賈蓉去的，巡防營的人卻這麼打賈蓉，這說明他們可能被人授意了。
授意巡防營的人教訓賈蓉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皇帝本人。
賈蓉跟他父親賈珍差不多，不是一個好的，要是自己這個老婆子沒在，只怕這個府裡已經烏煙瘴氣了。但是即便她活著，賈珍後院還是有好幾個女子，賈珍成天就跟那些女人廝混，而賈蓉還沒成親，卻也跟好幾個丫鬟發生關係了。
張老夫人心裡都清楚，賈珍和賈蓉的荒唐行為瞞不過她。皇帝讓人教訓賈蓉，也是想賈蓉學好，不想惜春擁有那麼糟糕的家人。
這也說明皇帝沒打算對付寧國府，在當今皇帝登基之後，賈敬總是夜裡驚醒，也沒心思去教育兒孫，還縱然賈珍和賈蓉。張老夫人便明白了，賈敬已經沒有辦法了，寧國府很快就要走到盡頭。
如今，因為賈惜春的出生，皇帝沒打算對付寧國府了，自然得讓人撐起這個府裡。
張老夫人忽然想到賈敬沒在府裡，就算賈敬在府裡，賈敬也不是寧國公。這寧國府的牌匾也不適合繼續掛著，而榮國府那邊還能繼續掛著，那是因為賈老夫人還活著，賈老夫人本身是國公夫人。
「快過年了，府上的牌匾也該換一換了。」張老夫人開口，「不是國公府，就不要再掛著寧國府的牌匾。」
賈蓉正艱難地吃飯，吃一口，他就覺得臉疼，突然聽到張老夫人說這話，不大明白，「原本就掛著的。」
「你父親傻，你也傻嗎？」張老夫人道，「也對，你才去巡防營幾天，讓他們多打打你，也就好了。」
「水。」賈惜春正好就在旁邊，聽到張老夫人的話，便道，「腦子，水。」
把腦子裡面進的水打掉就好了，把水打掉了，也許就能聰明一點。賈惜春表示寧國府上的人，就沒有幾個是聰明的。
「小姑姑渴了嗎？」賈蓉轉頭看向賈惜春。
「你。」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指著賈蓉。
賈蓉見賈惜春指著他，以為賈惜春讓他倒水給她喝，結果他還沒倒水，就聽到賈惜春接下來的話。
「腦子，水。」賈惜春道。
「你小姑姑說你腦子進水。」張老夫人聽明白女兒講什麼話了，女兒除了『阿彌陀佛』幾個字講得很順口之外，其他字就有些艱難，沒有那麼順，「把你腦子裡進的水打掉就好了。」
「對。」賈惜春故作嚴肅地點點頭，「打，阿彌陀佛。」
賈蓉嘴角微扯，小姑姑怎麼說這樣的話。要是那些人要是知道他小姑姑說這樣的話，一定狠狠地打他。
「小姑姑為什麼又說『阿彌陀佛』？」他的這位小姑姑總是那麼喜歡說『阿彌陀佛』，賈蓉不認為這一句話有什麼好說的。
「打啊。」賈惜春翻白眼。
賈蓉看著他的小姑姑竟然會翻白眼了，覺得很有趣，便走到賈惜春面前，想要逗一逗賈惜春。
「打你哦。」賈惜春伸出手，拍了拍賈蓉的手。
「好了，吃你的飯。」張老夫人笑著道，「你小姑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祖母，小姑姑這麼小，就懂得欺負孫子了，等她長大……」
「你是她的侄子，她教導你，那是應該的。」張老夫人打斷賈蓉的話，賈蓉這麼蠢，打一打也沒有什麼問題，她的女兒的小手那麼小，也沒多大的力氣。
賈蓉確實沒有感覺到賈惜春有多大的力氣，只是有些委屈，「要是那些人知道小姑姑說的話，一定更用力揍我了。」
「你若是聽話，他們揍你做什麼。」張老夫人道，「他們必定不可能無緣無故揍你的，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他們對你必定不差。」
什麼叫不差，是不差揍吧，賈蓉心酸，卻無可奈何。
「吃飯吧。」張老夫人給賈蓉夾了一塊排骨，「你父親是沒什麼用了，家裡就指望你能有些出息。」
賈蓉最近幾天總挨揍，身上疼著呢，根本就沒空跟那些丫鬟玩耍了。吃過晚飯後，他就回到院子，洗漱後，就躺在床鋪上，想到明天去巡防營後，還得繼續挨揍，他就覺得渾身上下都疼。
祖母沒有安慰他，還讓他繼續去巡防營，他能怎麼辦，又不能請假。要是他想請假，估計他祖母第一個反對。
在巡防營待著，賈蓉便覺得度日如年，哪裡有以前那麼輕鬆舒爽。
話說尤氏得知賈珍又去了那些姨娘的房裡，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賈珍總喜歡那些貌美的姑娘，新鮮度也不持久，即便她是賈珍的正室，卻也不能得賈珍多少敬重。
尤氏本又怯弱，多聽賈珍的話，因此，她也管不住後院的那些女子，甚至還有得寵的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
張老夫人以前很少管這些事情，那是因為張老夫人覺得寧國府沒救了，如今，她的想法不同了。只是要是尤氏自己立不起來，她這個婆婆也沒有辦法幫太多。
「趁著過年，放了那些女子，讓她們回家過年去吧。」張老夫人對身邊的朱嬤嬤道，「換下牌匾後，府上違制的房屋該封的就封，可養不起那些女子了。」
張老夫人身體好了許多，之前沒動，那是賈惜春太小，她懶得去動。既然快過年了，張老夫人就想安安生生過個年，賈蓉都去巡防營了，賈珍那邊也該處理處理了，不能讓賈珍再那麼逍遙下去。
此時，賈惜春正抱著小腳丫，她尋思著，要不要讓賈珍做幾場噩夢。畢竟賈蓉都被打了，賈珍是賈蓉的父親，子不教父之過，賈珍也應該受一點教訓，「阿彌陀佛。」
賈惜春抱著佛珠，哪顆佛珠是能讓人做各種各樣的夢的呢，找一找。
☆、8.賈元春
這一晚，賈珍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他夢見自己被幾個容貌十分貌美的女子放進鍋裡，一開始以為是那些女子幫他沐浴，後來才發現她們要把他煮了吃了。
賈珍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煮熟，看著那些女子拿著筷子戳他的肉，看熟了沒有。他怎麼掙扎都沒有用，只聽到那些女子的嬉笑聲。
這個夢境太可怕了，等賈珍醒來時，他還記得夢裡的場景。他素來喜歡那些貌美的女子，以往夢見女子，也是一起雲雨，卻沒有想到會夢見自己被美人放進鍋裡煮了。
賈珍只要想到她們臉上的笑容，就覺得很可怕，太可怕了，嚇得他看到睡在旁邊的如花似玉的姨娘，都覺得非常可怕。
那位姨娘見賈珍醒了，便嬌羞地道，「珍哥哥，何不再睡一會兒？」
賈珍看到了姨娘臉上的笑容，嚇得臉色都蒼白了，仿佛眼前貌美的姨娘就是夢中吃人的美人。
他快速爬起來，隨手抓起衣服，也顧不上把鞋穿好，就跑了出去。
夢中美人的笑容太過可怕，賈珍一下子不敢面對他的美貌小妾，只能躲開。
當張老夫人得知賈珍的異樣，只當賈珍腦子抽風，沒過問具體事情。而賈珍也不可能告訴其他人，說他夢見自己被美人煮了。
接連幾天，賈珍都沒有跟那些女子廝混，每次看見她們的笑容，他就毛骨悚然，好像她們要煮了他似的。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三四歲了，除了賈寶玉養在老太太跟前，賈探春和賈迎春也在。而賈元春年紀倒是大些，賈老夫人和王夫人打算送賈元春去參加小選。
此時，賈老夫人倒是沒有那麼關注賈探春和賈迎春，注意力主要放在賈元春這邊。
「若是選上了，便讓抱琴跟你一塊兒入宮。」賈老夫人都打算好了，賈元春一個人進宮，只怕沒有幫手，有許多事情都不好處理。
他們榮國府在宮裡頭倒也有一些人，可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他們的人已經被當今皇帝端了不少。
榮國府現在不如從前，賈老夫人就希望榮國府能恢復以往的榮光，那甄家本也不是什麼大家族，就因為甄家有女在宮女，甄家才能發展得那麼好。
賈老夫人便也想著，若是賈元春能進宮，不在乎大選小選的，只要賈元春進了宮，日後再尋了機會遇見皇帝，遲早能封妃的。畢竟賈元春是榮國府出去的，皇帝不能太不給他們榮國府面子。
「真要去嗎？」賈元春從小就聽家人說她在大年初一生，生來就是要做貴人的。
可是小選不是大選，她若是進了宮，也得從女官做起，說難聽一點，女官也是宮女。賈元春從來沒有做過伺候人的活，平日給賈老夫人等人請安，或是做點吃食，可這些都是小事，跟去宮裡伺候人不一樣。
在榮國府的時候，她賈元春還是主子，若是進了宮，她便是奴婢。
「你看看家裡如今的情況，你大哥死了，寶玉又那麼小，還能有什麼指望。」賈老夫人眼睛微紅，「若是我們府上能如東府那樣，有個郡主什麼的，祖母也不逼你。」
賈老夫人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她的兩個人兒子中，也就賈政有點出息，算是能做一些事情。而賈赦那麼好色，連府上的丫鬟都不放過。她可不敢想著依靠大房的人，就想著二房的人能出息一些。
「原想著你弟弟銜玉而生，怕被人惦記上。如今，也算有人擋在他的前頭，府裡再好生培養你弟弟，以後也有個謀算。」賈老夫人繼續道，「因著你父親是從五品官員，你只能參加小選，不是大選。你再想想寶玉，若是日後你們都沒什麼出息，寶玉能娶上什麼樣的好人家。」
賈元春這些年時常照顧賈寶玉，自然心疼這個弟弟。若是她不去拼一把，這個家也就只能這麼樣了。賈老夫人從小就按照貴女的標準培養她，讓她學習琴棋書畫，教導她一些後宅手段。
她早就知道賈老夫人要讓她進宮，只是事到臨頭，賈元春又怕自己進宮之後，達不到既定的目標。
可當她聽到賈老夫人說那些話，又心疼家人，她還是得去宮裡拼一拼。
賈元春比賈寶玉大十歲左右，現在也十三四歲了，正是參加小選的年齡。榮國府已經把賈元春的名字抱上去，賈老夫人想得很好，一般情況下，女官不能帶丫鬟進宮，但榮國府好歹有一些人脈關係，總能讓賈元春帶著寶琴進宮。
因著賈惜春是泰安郡主，皇后得知參加小選的人裡頭有賈惜春的堂姐賈元春，便在皇帝到她宮裡用飯的時候，說了一句。
「給她許一個人家吧。」皇帝聽到賈元春的名字後，微微皺眉，榮國府跟寧國府到底都姓賈。他既然已經決定放過寧國府的人，日後少不得也得放過榮國府的一些人，那麼賈元春也就沒有進宮的必要。
要是賈惜春沒有出生，或者賈惜春沒有那麼厲害的本事，那麼皇帝便會納賈元春進後宮，再慢慢對付榮國府。
在皇帝的眼中，寧國府榮國府之類的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他們府上沒有優秀的人物撐起來，不能為朝廷做事，還要讓朝廷給他們俸祿。這樣的家族，留著做什麼。
只是賈惜春出生了，且賈惜春又有那麼大的能耐，這一切就變了。榮國府是要對付一二，卻也沒有必要往死裡打，那麼也就沒有必要給榮國府太多的榮寵。
「尋常一點的人家就好。」皇帝又補充一句，沒有必要給賈元春許太好的人家，省得賈元春的夫家還去拉扯榮國府。榮國府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不能再跟權貴人物聯姻，就算聯姻，也不能是勢力太強的。
「是。」皇后應聲，「賈元春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嫡女，身份也不高，臣妾聽聞貴妃家的侄子還沒娶親，貴妃妹妹的侄子倒也不錯，不如臣妾去問問貴妃妹妹。」
「你們看著安排吧。」皇帝道。
貴妃出生書香門第之家，她的父親早亡，兄長是無實職的翰林院學士，她的侄子還在科考。這樣的人家，也不算是掌有大權之家。
可能是因為家庭出身原因，貴妃是一個極為明理的人，沒想著要爭奪後位，在被害流產，不能再懷孕的時候，她牢牢把握機會，否則她也不能成為貴妃。其他妃位的妃嬪多是有兒女的，而貴妃沒有兒女，她算得上是皇帝的解語花。
在後宮之中，貴妃算是擁護皇后之後，從不越界，沒有因為皇帝多看她一眼，她便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裡。
正因為貴妃是一個不錯的人，當皇帝說要給賈元春許一個人家的時候，皇后就想到貴妃的侄子。賈元春雖然不是賈惜春的親姐姐，但兩家至少有些關係，榮國府本身就是按照宮妃的規格培養賈元春，賈元春的教養必定不差，讓賈元春嫁入貴妃娘家，倒也不錯。
於是在皇帝走後，皇后便去跟貴妃商議此事。
貴妃聽到皇后的話後，便點頭了，「她倒也是一個不錯的。」
榮國府的那一點事情就不是秘密，賈元春大年初一出生，日後要當貴人，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這樣的傳聞對一個女子而言，可不是一個好的傳聞，天下那麼多女子，多的是大年初一出生的，怎麼就她賈元春日後要當貴人。
因此，有一些人家看不起賈元春。貴妃聽皇后說賈元春，心裡不大滿意，就怕賈元春心氣高，本想著成為妃嬪，沒想成嫁了一個普通人家。
「只不過還得看看。」貴妃沒有立馬就應下來。
「也是，等她入宮參加小選的時候，再看看。」皇后笑著道，「光那時候看可不行，不如讓你兄嫂查查，也能安心一些。」
皇后聽貴妃說要看看，就知道貴妃的想法了，貴妃願意看看，沒有拒絕，那就說明貴妃有意向。在這宮裡，貴妃算是一個實在的人，說話倒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今年的小選倒是早了些。」貴妃感慨，「也是皇上和皇后仁厚，放了那些宮人歸家。」
因為今年的大雪下的久，又發生雪災。皇帝便跟皇后道，放一部分年過二十五歲的宮人歸家。也因為放了不少人歸家，臨近過年，宮裡頭的人手倒是不大夠用了，這才打算選一些女官。
女官的身份到底比宮女的身份高上一些，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能當的，能當女官的女子多也是官宦人家出生。因此，內務府選人也就方便許多，就讓京城以及附近的官宦人家的姑娘參選，挑選幾個能用的就行。
臨近過年時，賈惜春也忙著，她忙著賺功德，她年紀小，不能出去，只能抱著小腳丫子玩。她不能出去，那就只能從家裡人動手，比如讓賈珍多做幾次噩夢，不再想著親近那些女子，便也能拯救不少女子，也能賺到一些功德。
賈珍現在就是賈惜春的功德製造機，賈惜春得逮著他褥一褥功德。
☆、9.皇后賜婚
臨近過年的時候，賈元春的賜婚懿旨也下來了。只不過賈元春嫁的不是貴妃娘家的侄子，那一日，賈元春參加小選，貴妃見了賈元春。
貴妃見到了賈元春眼底的傲氣，這樣的女子只怕不適合嫁入江家。他們江家是書香門第，貴妃也沒想娘家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娘家人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
若是賈元春嫁給娘家侄子，只怕賈元春到時候認為是自己這個貴妃阻斷她的前程。賈元春無疑是一個優秀的貴女，可這樣的貴女到底心氣高，等賈元春真正接受現實時，只要是要等賈元春經歷一番挫折之後。
因此，貴妃即便認為賈元春很優秀，最終還是沒有鬆口讓賈元春嫁給她娘家侄子。她的侄子在國子監讀書，日後再參加科考，不求多上進，能有一官半職，安生生活便好。要是侄子跟賈元春成親，只怕前面幾年得被賈元春嫌棄無用。
皇后見貴妃沒同意，自然不可能下懿旨給貴妃的娘家侄子賜婚。最後，皇后選定的是禮部侍郎劉大人家的嫡子劉明。
後宮的妃嬪沒有幾個想要賈元春這樣的人嫁入娘家，皇后還聽聞又妃嬪說，這榮國府的姑娘是要進宮伺候皇上的，別人可高攀不上。
諷刺意味十足，皇后歎息，幸好貴妃不是一個心眼小的人，否則只怕要認為她這個皇后有別的意圖，要侮辱貴妃呢。
「皇后娘娘，您也是為臣妾好，只是臣妾的娘家不適合而已。」貴妃親自到皇后的宮裡，她可不想因為這一件事情而惹皇后不高興，「臣妾無子無女，沒有其他的盼頭，就想娘家安穩度日。」
「本宮是知道你的。」皇后見貴妃親自過來，便也明白貴妃的心意，「是本宮思慮的不妥當。」
「好歹，她的親事是定下了。」貴妃沒有責怪皇后，「您也讓臣妾去調查了，若是沒查，便也應了。」
其實貴妃還真讓娘家人查過賈元春，一查後，就發現榮國府竟然想讓賈元春帶著一個丫鬟進宮當女官，真是沒有規矩。賈元春還沒有進宮，榮國府就已經開始打點，這讓江家人如何願意接受這樣的兒媳婦。
江家是書香門第之家，規矩不算多，但也不少。
哪怕賈元春跟賈惜春能扯得上關係，江夫人也不樂意兒子娶賈元春。榮國府就是一個大坑，且又沒有人能撐得住的，這樣的榮國府只怕會拖累他們，他們江家要的是安穩，而不是隨時給人解決麻煩。
興許榮國府也不用他們解決麻煩，只是他們難免憂心。
「查一查才好。」皇后笑著點頭，「我們常年住在宮裡，哪裡知曉那麼多呢。」
當榮國府的人接到皇后下的懿旨後，他們就懵了。他們原本想送賈元春進宮，是想讓賈元春當皇帝的妃嬪，而不是讓賈元春隨意嫁人。
皇后賜婚，賜的還只是禮部侍郎劉大人家的兒子，不是那些國公府，侯府伯府的，這讓榮國府的人都非常失望，特別是王夫人。
王夫人一心想著要是賈元春成了皇帝的妃嬪，必定比賈惜春這個郡主還要體面。還想著賈元春日後能幫襯賈寶玉，卻沒想到會成這一副模樣。
榮慶堂內，王夫人、賈元春等人都在，一個個神情都不大好看。
「既然皇后下了懿旨，該準備的還是得準備起來。」賈老夫人心下確實也不高興，卻沒有表現得太過。
這是皇后下旨賜婚，只怕這不只是皇后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否則皇后怎麼可能無端端地給賈元春賜婚。雖然說賈元春很優秀，但賈元春不算是京城第一奇女子，才貌都不算是第一，那就不應該引得皇后那麼注意。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她之前還讓人去打點，只是如今都不能再繼續下去。
「祖母。」賈元春微微抿唇，看向賈老夫人。
「宮裡讓你回來，又沒有其他的話，本就沒有希望。」賈老夫人歎息，在賈元春回府後，他們就不應該再繼續找門路，想著讓賈元春再進宮，「皇后賜婚，也是好的。」
「可憐我的元春。」王夫人走到賈元春的面前，抱住賈元春，故作哭泣模樣，「怎麼的就被賜婚給那樣的人家，連個伯府都不是。」
賈元春內心十分心酸，她從小到大都被教導如何當一名優秀的貴女，她還認為自己遲早要進宮。現在沒進宮，卻被賜婚，還只是禮部侍郎家的公子，落差極大，這讓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母親，那泰安郡主不是能耐嗎？便讓她算算，說是八字不合……」
「不如讓她說元春貴不可言呢。」賈老夫人冷下臉，打斷王夫人的話。
她老人家還沒有沒腦子到這等地步，賈惜春才多大啊，一周歲都沒有。別看賈惜春有些能耐，可除了『阿彌陀佛』說得很流利外，其他話就說得很慢。
而且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計謀，也不懂得大人的思量，只怕一開口就把他們的打算說破了。
再來，賈惜春身邊可是有宮裡的人，賈老夫人不可能讓賈惜春說那些不著邊的話。當初，他們說賈元春出生大年初一，是要當貴人的，那也是為了方便送賈元春進宮。
如今，賈元春又沒成為皇帝的妃嬪，那些話就當作被風吹散的雲霧，不好再去提這些了。
「這好啊。」王夫人仿佛沒有聽出賈老夫人話裡的冷意，還想再掙扎一番，「您養元春這麼多年，怎麼好讓她隨意嫁了人家。」
賈元春緊緊地抓著王夫人的手，要說她沒念想，那都是假的的。
現在的賈元春沒有經過宮鬥的洗禮，又一直被家人灌輸成妃的思想，她的心氣兒自然就高些，認為尋常人配不上她。當她聽到皇后下的懿旨後，滿心震驚，一點兒都不想嫁給禮部侍郎家的公子。
在那一刻，她心裡還生出邪惡的念頭，認為是不是皇后見她貌美，後宮的那些妃嬪都擔心她奪得帝寵，才給她賜的婚，還是賜的這麼尋常的人家，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其實禮部侍郎劉大人是正三品官，而賈政不過是從五品，賈元春嫁給禮部侍郎家的公子，也算是高嫁了。
榮國府雖然掛著榮國府的牌匾，實際上，早就已經不算是國公府，賈赦不過就是一等將軍，哪裡來的國公府呢。
只是府中的人還看不清，當他們是國公府，賈元春又跟在賈老夫人身邊多年，又足不出戶，難免就被人帶偏了。
「元春，你可也是這個想法？」賈老夫人看向賈元春。
「祖母。」賈元春抿唇，不說話。
賈老夫人見賈元春如此，便知道賈元春在想什麼了，「你父親到底只是從五品，劉家是正三品，你能嫁過去，成為正室，也好。」
賈元春張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賈老夫人的性子，賈老夫人既然那麼說了，那麼這一件事情就沒有辦法再更改了。畢竟這是皇后下的懿旨，又哪裡有那麼好更改的。
皇后下懿旨賜婚的事情傳到了寧國府，張老夫人得知賈元春沒有進宮，便覺得這是賈元春的幸事。
張老夫人看著又抱著腳丫子玩耍的賈惜春，笑著道，「你堂姐被賜婚了，好在沒進宮，嫁給人當正妻也不錯。」
這些年來，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賈老夫人和王夫人的想法，榮國府的人就是想學甄家送女兒進宮，想依靠女人的裙帶關係保住家族輝煌。
可一個家族要是根子上壞了，送再多的女人都無用。
「阿彌陀佛。」賈惜春開口，賈元春給人當正妻才好，幹嘛要去宮裡給人當小妾。在《紅樓夢》裡，賈元春最後還死了，她死後，榮國府照樣保不住。
其實在賈元春還是妃嬪沒死的時候，榮國府的內部就已經十分腐朽，沒救了。賈元春進宮，也只是拖延榮國府衰敗的時間而已。
「你呀。」張老夫人好笑地看著賈惜春，「你日後可得安生些，別想的那麼高。」
「不高。」賈惜春拍拍小腳丫子，「看。」
「看你的叫做什麼，是說你沒有眼高於頂嗎？」張老夫人道，「跟你的小腳丫子那麼低嗎？」
「低。」賈惜春道，「小。」
她現在還那麼小，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反正賈惜春要真嫁人，她一定不能吃虧，她前世是個佛修，就沒有嫁過人，今生嘛，她也可以繼續不嫁噠，可以代發修行。
他們之前還認為她要出嫁的，想來到時候她不嫁人也沒什麼問題。
「老太太。」一名丫鬟進屋，「老爺過來了。」
賈珍最近很少出去，他一點都不想被美女煮了的噩夢，也不想被美女切片。他最近做了好幾個不同的噩夢，沒有一個夢有好結局的。這讓賈珍懷疑自己是不是沾染上髒東西了，於是他就時常跑張老夫人這邊來，為的就是看看賈惜春。
他想著賈惜春那麼能耐，還是戴著佛珠出生的，若是自己在賈惜春這邊多待待，興許就不做噩夢了。賈珍絲毫都不知道，他的噩夢跟他的妹妹賈惜春有關係。
☆、族長的虛榮心
賈珍進了屋子，脫下披風放在旁邊。披風外麵比較冰，帶有寒氣，他可不敢穿著披風靠近賈惜春，省得又被說。
小孩子的抵抗力都比較弱，容易生病。哪怕賈惜春的身體比一般小孩子強，張老夫人也不敢讓賈惜春受涼。
「今兒怎麼又過來了？」張老夫人見到賈珍後，臉上雖然帶有笑容，但是她可不認為賈珍是一個關心親妹妹的人。
賈珍這幾天都有過來，他總是盯著賈惜春好，好像能從賈惜春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似的。不僅如此，他幾次想要去抓賈惜春手裏的佛珠。
張老夫人在的時候，就瞧見幾次了，她沒在的時候，謝嬤嬤等人也瞧見了。
「來看看妹妹。」賈珍搓搓手，笑著道，視線又落在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上。
他想多摸摸那一串佛珠，多摸幾次，噩夢就能少做一點吧。至少他這幾天做的噩夢雖然可怕，好歹他也能從噩夢中驚醒，不用一直做噩夢做到天亮。
賈珍伸出了手，想要碰觸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隻是他還沒有碰到，就被張老夫人拍了手。
「打。」賈惜春見張老夫人拍打賈珍的手，伸出小手鼓掌，還道，「打，打。」
「那是你妹妹的，你老是去碰做什麼？」張老夫人皺眉，「莫非……你在外麵闖禍了？」
張老夫人首先就想到賈珍在外麵闖禍，被人威脅來偷盜賈惜春的佛珠手串。賈惜春手上的那串佛珠可是賈惜春出生時帶來的，就連皇上都不敢拿去的。但不代表沒人想要那一串佛珠，總有個別膽大的，想要奪得賈惜春的那串佛珠。
之前，賈惜春讓雪停了，佛珠變色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了出去，就有人認為那串佛珠才是最要緊的東西，是仙家寶貝。若是他們能奪得那串佛珠，便也能如賈惜春那麼厲害。
賈珍隻是單純地想少做噩夢，卻沒想到他的親娘說出這樣的話。
「沒，沒闖禍啊。」賈珍很委屈，「您能不能總想著我闖禍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還是你嗎？」張老夫人輕哼。
「不是。」賈惜春伸出白白胖胖的小腳丫子，她可以舉雙腳讚成張老夫人的話。
她都讓賈珍做噩夢了，賈珍卻還這麼活蹦亂跳，這說明賈珍被嚇得還不夠。瞧瞧賈珍那麼紅潤的氣色，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蒼白臉色。
「妹妹。」賈珍轉頭看向賈惜春，「你還小，不懂得。」
「懂！」賈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麼小就裝大人。」賈珍道。
「你裝！」賈惜春伸出小拳頭，朝著賈珍的方向揮了揮，「打你哦。」
「好了，你這麼大的人了，也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張老夫人把賈珍拉到旁邊，不讓他靠近賈惜春，「明天，就讓你後院的那些無所出的年輕女子出去，別妖裏妖氣的。」
張老夫人之前就已經跟朱嬤嬤說過了，也打聽過那些女子的身家背景。有的人家本身貧苦的，若是不想出去，便去莊子上生活，若是有想嫁人的，那麼府上便給她們準備一份嫁妝，要是想直接回去家裏的，那就拿著銀錢回去。
還有那年紀大些，卻又無所出的，便直接去莊子上生活。這些人本來在府中便過得不大好，還得看那些年輕姨娘的臉色，倒不如去莊子上生活，也舒坦一些。
「這怎麼好？」雖然賈珍連續幾天做噩夢，但是他依舊不想放棄那些美人。
「你父親本就不是國公了，降等襲爵，到你的手裏，就更沒什麼了。」張老夫人歎息，「以你的身份，不該有那麼多姨娘，即便沒去官府登記，這也不合禮數。這大門口的牌匾也得摘下來，賈珍啊，我們府不能敗在你的手裏。」
張老夫人早已經下定決心，隻是她到底是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插手這些事情。隻能告知賈珍該怎麼做，別看賈惜春厲害，可是烈火烹油，不見得就好。
等到日後，賈惜春若是去了郡主府，跟賈珍他們接觸的時間就更少了。張老夫人沒想過讓賈惜春多護著賈珍他們，因為有時候不是護著就有用了，護不了，就隻能挖了這一塊爛肉。
「母親。」賈珍沒想到張老夫人竟然會叫他的名字，還說得這麼嚴肅，「隔壁西府也……」
「他們不一樣。」張老夫人道，「嬸嬸還活著，嬸嬸是國公夫人。」
賈珍看向張老夫人，他不大願意把府上的牌匾摘了。他們這一脈才是正經的嫡脈，他賈珍現在還是族長。要是摘了寧國府的牌匾，他們府上便比榮國府低一等。
「你若不想，那就等著，等你兒子來。」張老夫人想了想，若是等賈蓉，那也不錯。
隻是不能等賈珍死了，而是等賈蓉在巡防營待一段時間後，賈蓉再上報說府上不合規矩，這也有利於賈蓉的仕途。
「蓉哥兒還年輕，他懂什麼。」賈珍不大高興。
「懂。」賈惜春插嘴。
「你又懂了？」賈珍轉頭看向賈惜春，怎麼他的妹妹總是插嘴，「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插！」賈惜春對著賈珍翻白臉，「你傻。」
賈珍不開心，母親說他，妹妹還說他傻，他不過就是想少做噩夢，他招誰惹誰了啊。
「我是賈家的族長。」賈珍道，作族長的身份太低也不好。
「那就更該以身作則。」張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個兒子就是要麵子，然而，這個兒子也是最沒出息的，連帶蓉哥兒都被這個兒子給帶壞了。
如今，皇帝不計較廢太子的事情，那麼他們也不能得過且過。
張老夫人可不希望兒子和孫子都成了廢物，賈敬在道觀不管這些，她這個婦道人家就得管起來。
「對。」賈惜春心想她這一世的親娘還是挺靠譜的，人家榮國府掛著那牌匾還說得過去，寧國府就說不過去了。
再者，榮國府不見得就比寧國府有錢，寧國府一脈單傳，攢的東西多，而榮國府的人多，耗費也多。一塊牌匾而已，沒有必要去計較太多。
外頭多少族長不如族人的，也沒見人家怎麼著，還不是照樣過日子。
「對，我們的惜春說的對！」張老夫人笑著抱起賈惜春，轉頭看向賈珍，「瞧瞧，你妹妹都這麼說了，這一件事情準沒錯。你且去辦吧，難不成，真要等蓉哥兒？」
賈珍隻覺得自己是撿來的，不是張老夫人親生的。他在家裏的地位一降再降，遲早有一天，他會沒有地位的。
「母親，真要這樣嗎？」賈珍有些無力，「父親知道嗎？」
「你覺得他還會處理家裏的這些事情嗎？」張老夫人嗤笑，「你父親待在道觀裏煉丹，是要煉到死的。」
張老夫人已經不指望賈敬下山回家，賈敬要在道觀裏待多久，就在道觀裏待多久。她對賈敬不抱有希望，也不指望賈敬會主動處理家裏的事情，夫君靠不住，兒子也靠不住，孫子還在教導中，那就隻能她自己上了。
她不怕別人說她管太多，要是她不管多一點，這個家遲早被他們玩完。
張老夫人不希望這些人有一天跑到賈惜春麵前，祈求賈惜春幫助他們。
「好吧。」賈珍知道張老夫人的態度了，若是自己不做，就要賈蓉做。那就他做吧，趁著過年，都折騰了，反正他現在對那些美人也沒有太感興趣，夜裏又總是做噩夢。
若是他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多做一些其他事情，興許晚上就不做那樣的噩夢了。
賈珍隻能這麼安慰自己，與其等著兒子繞過他上報，還不如他自己來，這也能少丟一些臉麵。
等賈珍垂頭喪氣地離開後，張老夫人便把賈惜春放到床榻上，不管賈惜春聽不聽得懂，便道，「不管是誰想要你的佛珠，都不能給，知道嗎？」
「不給！」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打！」
「嗯，誰敢拿你的佛珠，就打他們。」張老夫人握著賈惜春的小手。
「手串是郡主的，誰也拿不去。」謝嬤嬤開口，她幾次見著賈珍，賈珍也就隻是觸碰佛珠幾下。要她說，這寧國府倒是有不少探子，隻怕那些人也盯著賈惜春的佛珠。
「要過年了，該散了的就散了。」張老夫人憂愁，總有那些不長眼地盯上別人的東西。
賈惜春沒說話，而是歪著頭抱著小枕頭，誰都拿不走她的本命法器的。前世，便有人想要她的法器，也奪了過去，可她一個念頭，那法器又回到她的手裏。
要是真有人來搶她的佛珠手串，那就來啊，誰怕誰啊。
賈惜春眼珠子轉啊轉啊，她可沒有那麼好欺負，想從她手裏奪得東西，比登天還難呢。敢來盜取她東西的人，必然不是好人，心裏必定有壞心思，那麼她不介意教導教導那些人，正好賺一些功德。
功德跑上門，她為什麼不去賺呢。
「真小呢。」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天真可愛的模樣，小孩子不需要考慮那麼多，抱著小腳丫子在那裏翻滾就可以了，「真當自己是個球呢。」
白白胖胖的嬰兒，大冬天的穿那麼多，圓滾滾的，可不就跟個球似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2
☆、11.換下寧國府的牌匾
除夕那一天，寧國府的牌匾便換了下來，賈珍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這牌匾也變成了威烈將軍府。因著賈珍主動上報說要換牌匾，府中又有一位郡主住著，禮部的人封的地方便沒有那麼多。
禮部的人是前幾天來封的地方，而寧國府的牌匾則是除夕這一天換的，就跟除舊迎新似的。
榮國府的人早前就知道寧國府的動作，沒成想他們竟然這麼快。
賈老夫人雖然知道這一件事情，卻沒有動作，她還活著，這府上的牌匾換不換都可以。國公府聽著也好聽一些，要是換成一等將軍府，這可就沒有那麼好聽了。
「有一個郡主在，怎麼還那麼折騰。」王夫人故意在賈老夫人面前說這些話。
王夫人不想榮國府變成將軍府，這中間差別大著呢。再者，再過個一年多，賈元春就得嫁人了。
現在對外說，還能說賈元春是國公府上的姑娘，要是換了牌匾，將軍府，那是賈赦繼承的，那些人該怎麼說賈元春，該說一等將軍的弟弟的女兒嗎？
這讓王夫人非常不開心，自然不願意換下府上的牌匾。
賈老夫人哪裡可能不知道王夫人的想法，她自己也有這些想法。府上的男丁撐不起來，而賈元春又沒進宮為妃，想要依靠賈元春讓榮國府維持輝煌，這一條路已經斷了，如今萬不能再摘下門口的那塊牌匾。
隔壁東府不一樣了，有一個皇室看重的泰安郡主，東府摘不摘下那塊牌匾都好。賈蓉還進了巡防營，雖然聽說賈蓉挨打了，但這不是什麼壞事。
因此，賈老夫人不打算效仿隔壁東府，沒有意義，而且這種效仿，只會讓人覺得他們跟風，討好隔壁東府，跟著東府走。
「東府是東府。」賈老夫人道，「你啊，以前倒是老實得很，怎麼最近這麼多話。」
王夫人確實喜歡在賈老夫人面前表現得很老實，那都是因為有利益可圖。當有些事情危害到她的利益，或者讓她不高興了，她便會說。
自從賈惜春出生後，王夫人不高興的日子就多了，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帶著玉（祥瑞）出生，賈寶玉更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怎麼就能讓賈惜春一個女孩享受到那麼好的待遇。
王夫人便是不喜歡看別人過得好的那種人，只想自己這一房過得好。
「不是兒媳話多，只是東府那邊確實讓人忍不住多關心。」王夫人笑了笑，「平日裡跟人閒談，那些人便問我有沒有過去坐坐。我們這兒去東府確實近，可又怎麼好總過去呢，若是總過去，該惹人厭煩了。」
王夫人一點都不想去沾賈惜春的福氣，她沾她兒子賈寶玉的就行了。
「不去便不去。」賈老夫人道。
素日裡，邢夫人的話很少，她在府中是個尷尬人，也是一個容易被人忽略的人。這逢年過節的，大多數都是王夫人在操辦，就算不是王夫人操辦，那也有賈老夫人身邊的人，邢夫人在他們眼裡就是上不得檯面的人。
邢夫人與王夫人不同，去東府的次數稍微多一點。她嫁給賈赦後，一直想生一個孩子，可是她遲遲懷不上，便想著賈惜春那麼有能耐，哪怕賈惜春的福氣不能讓她懷上孩子，她多去坐坐也沒壞事。
「大嫂倒是時常過去。」王夫人想到邢夫人去東府的事情，便覺得邢夫人想要攀著隔壁府。真是好笑呢，不跟親妯娌好好相處，卻想著去討好別人。
而王夫人也不想想她平日如何對待邢夫人的，邢夫人去東府，至少人家當她是客人，也會多敬著她一些。
賈老夫人緩緩閉上眼睛，邢夫人去哪裡都好，只要沒惹事，沒讓外頭的人有話說，那便沒什麼。
過年後，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去景安侯府，好幾個年紀比賈惜春大的孩子都得叫她表姑。
那些孩子不願意叫賈惜春表姑，可是景安侯斜眼看他們的時候，他們趕忙一口一個『小表姑』。
「乖。」賈惜春搖搖晃晃地站在地上，由於她沒有那些孩子高，不能拍拍他們的肩膀，就只能拍拍他們的手，有的聯手都不好拍。
叫她小表姑的人，有的跟賈蓉差不多大呢。
「紅紅。」賈惜春朝著謝嬤嬤道，「快。」
這些人叫她小表姑了，她總得給他們小紅包，過年了，喜慶啊。
謝嬤嬤走上前，拿出幾個用紅布做的小錦囊，一個一個遞給賈惜春。
「給。」賈惜春接過謝嬤嬤的小紅錦囊後，就遞給她的表侄子們。
「泰安還懂得給人紅包啊？」景安侯夫人見到賈惜春的舉動後，輕笑，一個站不大穩的小孩子在那裡搖搖晃晃的，還給比她大的人發小紅錦囊。
「之前，她見著我給下人們發紅包，見著了，嚷嚷著要發呢。」張老夫人好笑地道，「今兒，跟她說要見她的表侄子表侄女們，她就拽著謝嬤嬤，抓著她的珍珠往裡面塞了，還懂得一個袋子一顆珠子呢。」
那些珍珠是皇帝賞賜給賈惜春的，品質倒是都很好。
張老夫人原本還打算拿那些珍珠給賈惜春做鞋頭上的裝飾，日後還可以給賈惜春做釵環。可是女兒要放進紅袋子裡，張老夫人也無奈，只好任由著女兒了。
「慢，慢，來。」賈惜春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等發完後，還用小手捂著心口，「阿彌陀佛。」
她都快站不穩了，賈惜春表示小孩子的身體不好站，她要多吃點，努力長大。
「阿彌陀佛。」景安侯夫人的一個小孫子張宇，故意跟著賈惜春念，「小表姑，阿彌陀佛是什麼意思啊？」
「逗你玩。」賈惜春翻白眼，想逗她是嗎？阿彌陀佛還能是什麼意思，她就是喜歡多說，這樣才能保持神秘感，讓別人相信她。
想要做一個強大的佛修，首先就得讓別人相信你，無論你長得多美，當你一句『阿彌陀佛』，他們就信你了。不信的話，直接開揍就是，揍一頓不行，就多揍幾頓。
只可惜這個身體還小，說話總是奶聲奶氣的，一點都沒有力度。
要是有一個時鐘，這個時鐘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賈惜春一定毫不猶豫去撥動時鐘，只為了快一點長大。
「祖母，不如讓小表姑在家裡住幾天吧？」張宇今年不過八歲，見賈惜春那麼可愛，便想著留賈惜春在府裡。
「不。」賈惜春輕哼一聲，「不。」
「好，不。」張老夫人上前抱起賈惜春，看著女兒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哪怕謝嬤嬤站在旁邊，她還是擔心女兒摔倒。
張老夫人抱起賈惜春後，又看向景安侯夫人，「她就是這樣，得在熟悉的地方住著。之前，給她挪了地方，她就睡不著，在那裡踢被子。這才多大呢，就這麼嬌氣。」
「這算什麼嬌氣，我們大人都會這樣。」景安侯夫人道。
「我抱一下吧。」景安侯看著他妹妹手裡抱著的小團子，便想抱一抱賈惜春，他看到了賈惜春手裡的佛珠手串，這個外甥女似乎時時刻刻都待著這個佛珠手串。
之前因為賈敬站在廢太子那邊，景安侯府跟寧國府已經多年沒有來往，一直等到賈惜春出生後，兩家才有來往。
張老夫人從未怨怪過她的兄長，若是她，她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能因為一個外嫁人，禍害了全家人的性命，那樣不值得。
「抱。」景安侯走過來伸出雙手的時候，賈惜春也伸出雙手，她就大方一點，讓他們抱一抱她。
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眨眼間，正月就過去了，二月，三月……賈惜春的周歲就要到了，小團子又長大不少，她已經很努力地自己走了，搖搖晃晃也得自己走。
多穿一點，要是摔倒了，也能有一個緩衝。還有就是多穿一點，那是衣服多，不是她的肉多。
唉，小孩子總是胖胖的，賈惜春伸手捏捏腿上的肉，胖啊。摔倒後，只的能在地上滾幾圈。
在賈惜春思考怎麼摔得更優美的時候，張老夫人便想著不大辦賈惜春的周歲，請親近一些的人來家裡就好。可是總有人跟她說，等泰安郡主周歲，一定得請她們。
這讓張老夫人怎麼說，別人也是有身份的人，難道她能說她不打算大辦，不想請那麼多人嗎？
「大嫂子，泰安的周歲，可要大辦？」王夫人在榮國府裡不喜張老夫人，可到了張老夫人面前，又是一臉笑意，「老太太說了，你們府上的人少，讓我們過來瞧瞧，有什麼幫得上的，大嫂子儘管直說。」
王夫人心裡卻想著，賈惜春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麼好大辦的。又想著張老夫人懷著賈惜春的時候，身子骨不好，怎麼張老夫人就沒有不喜賈惜春呢。
按照她之前想的，張老夫人艱難生下賈惜春就去了，那麼賈惜春也就沒這麼好了，指不定還被認為克母了。真是可惜了，賈惜春怎麼就是佛女呢。
☆、12.大辦周歲宴
院子裡，邢夫人、王夫人以及張老夫人坐在那兒，旁邊站著幾個丫鬟，桌上的糕點倒是沒怎麼動。
「寶玉周歲的時候可是大辦了。」邢夫人瞥了一眼王夫人，「弟妹可是有經驗的。」
王夫人不就是仗著生了一個銜玉而生的寶玉，在府裡可得意了。如今，來到東府這邊，王夫人還這麼傲氣。
邢夫人心裡清楚，王夫人沒少在府裡說東府如何如何，說寶玉怎麼就沒有得到皇帝的賞賜，說泰安郡主一個女兒家，那麼鋪張，也不怕折壽。
只是那些人話是在府上說的，又沒在外頭說。邢夫人也不可能在張老夫人的面前說那些話，畢竟她跟王夫人才是真正的要相處的妯娌，家醜不可外揚。
「只是抓周禮的時候，別放什麼脂粉釵環之類的。」邢夫人輕笑，「不過也無妨，泰安是女兒家，又不是男孩。」
王夫人聽到邢夫人的話後，臉色微變，邢夫人這是在嘲諷她家的寶玉！
「這可不是我們想放什麼就能放什麼的，要是有心人要放其他的物件上去，又怎麼能不讓人放呢。」王夫人道，「來參加周歲宴的人，拿下貼身的釵環啊，玉佩啊，放上去，又怎麼好阻止。」
王夫人一直都不覺得她兒子賈寶玉抓了那些東西有什麼錯，若說錯，那也是放了那些東西在桌上的人的錯。
賈寶玉當時只是一個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估計就是覺得新奇，才抓了起來。
可惜那些東西不是邢夫人放上去的，王夫人也不好去說邢夫人。她現在聽邢夫人這麼說，極為不悅。
在王夫人的眼中，榮國府是他們二房在管，偏偏繼承爵位的是大房。她就只能從公中多撈點銀錢，當年賈瑚死了，怎麼賈璉就還活著呢。最應該死的其實就是賈赦，若是沒有賈赦，這爵位不就落在賈政的頭上。
王夫人也就只能想想，無法改變事實，這也是她多討好賈老夫人，讓賈老夫人對他們這一房好一些的緣故。
「大辦倒是不用大辦。」張老夫人只覺得王夫人和邢夫人兩個人有些吵，而王夫人哪裡是過來幫襯她的，只怕是覺得賈惜春搶了賈寶玉的風頭。
偌大的京城，也就王夫人生孩子的時候，這個是大年初一出生的必定是貴人，那個是銜玉而生的，必定有出息。尋常人生孩子，哪裡來的那麼多異象，也不見宮裡的皇子公主出生時有幾個有異樣的。
「泰安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怎麼能不大辦呢？」王夫人表面笑著道，心裡卻想著不會是皇上覺得賈惜春沒有那麼好吧，所以大嫂子才想低調一些。
張老夫人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最重要的是家裡人過得好。
「孩子還小，弄得那麼熱鬧做什麼，請些人就是了。」張老夫人道，「我這邊也不用兩位弟妹幫忙，雖說夫君沒在家中，但我兒、兒媳婦他們還在。」
「這也是。」邢夫人點頭，她本身就沒有什麼存在感，也沒辦過什麼大宴席，在榮國府就沒有管過什麼事情。
邢夫人這一次過來，也就是陪著王夫人過來，實際上，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能做什麼。因此，當張老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自然點頭。
自己不用過來幫襯大嫂子，那王夫人也別過來了，邢夫人想的簡單，王夫人不是那麼捧著賈寶玉麼，那就繼續捧著，何必一邊踩著泰安郡主，一邊又想套近關係。
反正邢夫人沒有兒女，跟賈赦又沒有什麼感情，跟二房的感情就更差了，自然就不希望王夫人跟張老夫人走近，最好王夫人跟自己一樣，都沒幾個親近的人。
張老夫人可不管榮國府的爭鬥，只道，「你們只等著泰安周歲再吃宴席吧。」
回榮國府的路上，王夫人不大滿意邢夫人，「大嫂，你今日說的話欠妥當吧。」
「不只是今日，以前也不妥當吧。」邢夫人嗤笑，「老太太說，你說，我只能少說幾句。若真閉著嘴不說話，只怕被人當成啞巴，弟妹看著也覺得不妥當吧。」
邢夫人說完這話後，便快步往前走，懶得理會王夫人。王夫人是貴女，是王家女，身份高，總是這麼瞧不起人，真真可惡。
王夫人瞧著邢夫人就那麼走了，卻也無法。邢夫人無兒無女，平日又極摳，也時常說一些不妥當的話，賈老夫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邢夫人只是賈赦的填房，身份又低，要求太多，邢夫人也做不到。
「真真是……」王夫人素日就是看邢夫人低，都不知道踩了邢夫人多少腳。也因為邢夫人身份低，她才能管著榮國府的中饋，只是她見著邢夫人如此，依舊會覺得不高興。
即便張老夫人想著不大辦賈惜春的周歲宴，可是在賈惜春周歲前兩天，宮裡就來了人協助辦理賈惜春的周歲宴。
張老夫人隨即就明白宮裡的意思，要他們大辦賈惜春的周歲宴。
皇帝之所以那麼做，不僅僅是因為賈惜春是個有能耐的，更因為隔壁榮國府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皇家人一點都不喜歡銜玉而生的賈寶玉，賈寶玉的存在，對他們而言就如同芒刺在背。玉啊，國祚的象徵，年前各地發生雪災，探子就有聽到有人說到賈寶玉，說當今陛下不仁德才發生雪災，說賈寶玉是順天意而生。
這些話只是在極少的範圍內傳播，甚至還沒有掀起水花。
可是皇帝已經記著這一件事情了，若是哪一天聽到有人以賈寶玉的名義謀反，皇帝都不驚奇，誰讓賈寶玉銜玉而生呢。
既然賈寶玉周歲都能辦得那麼大，皇帝親封的郡主怎麼就不能辦大，在皇帝心裡，賈惜春就是扼制賈寶玉的一個人。即便賈寶玉跟賈惜春都姓賈，可是他們的關係也已經遠了。
只要皇帝運用的好，賈惜春能為他增添賢明，而賈寶玉只會讓人注意他這個皇帝的短處。因此，皇帝極為不喜歡賈寶玉。
賈惜春周歲宴這一天，王夫人過來東府，瞧見東府來了那麼多人。她心裡卻想著張老夫人說不大辦，到最後還不是大辦了，呵呵。
「大嫂子，來了這麼多人，也不說一聲，讓我們也好拉一把手。」王夫人走到張老夫人身邊，當著其他人的面道，「我們就在隔壁府，也不麻煩，大家都是親戚，怎麼好意思不幫忙呢。」
「不要！」被謝嬤嬤抱出來的賈惜春，正好聽到王夫人的話，隨即就開口，「壞！」
王夫人面露尷尬，她萬萬沒想到賈惜春回在這時候出來，更沒想到賈惜春會開口。
「什麼東西壞了呢？」王夫人隨即反應過來，絕對不能別人認為賈惜春說的是她，「還是你不想穿那麼多衣服？」
小孩子都比較好動，還不肯配合人穿衣服。因此，王夫人才往衣服上扯。
「你壞！」賈惜春不可能順著王夫人的話說衣服，又不是王夫人幫她穿的衣服。
「小孩子就是這樣，看別人跟她娘多說幾句話，就說別人壞了。」王子騰的夫人笑著開口，別人可以不管王夫人，可她不能不管，「下一次，別湊得人家娘那麼近，小孩子都親娘。」
賈惜春轉頭看向王子騰的夫人，「鬼話！」
這一位倒是懂得說，賈惜春懶得去看王夫人，自己現在還小，不好說那麼多。說多了，反而讓別人想她怎麼就知道那麼多，認為她心思多，而不是去想王夫人壞不壞。
王夫人能讓二房管榮國府，能宣傳她兒女出生的異樣，又能放有損陰德的印子錢，還拉王熙鳳下水，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心機，心也不可能不壞。
隔壁西府的冤魂可不少呢，賈惜春還想著哪時候過去溜達，多念幾句阿彌陀佛，超度超度，賺賺功德。
雖然童言無忌，不一定有多少人在意自己今天說的話，可是自己戴著佛珠出生，總有人會覺得王夫人不好，少跟王夫人走近。
「好了，娘抱你。」張老夫人抱過賈惜春，可不能再讓賈惜春說那些話了，沒瞧見她們的臉色都白了麼。
「阿彌陀佛。」賈惜春窩在張老夫人的懷裡，沒再多說那些人。
王子騰的夫人素來很少出來應酬，今兒聽到賈惜春說的那些話後，便想日後還是少幫王夫人說話好，反正她們的關係又不是極好。若非怕影響王家女的名聲，她何苦幫襯王夫人。
「本想讓寶玉過來陪陪小侄女，如今看來是不必了。」王夫人又說到她的寶貝兒子。
以前，多有討好王夫人的人說賈寶玉的好，可他們現在不在榮國府，看的是泰安郡主，自然沒有人順著王夫人的話說下去。
「石頭。」賈惜春哼哼一聲，「破。」
誰要破石頭陪啊，賈惜春才不要那塊破石頭陪著，賈寶玉就是被人寵著的，只怕還認為別人都該陪他玩呢，真當她賈惜春沒有見過調皮搗蛋的熊孩子麼。
☆、13.傲氣的小惜春
石頭，破！破石頭！
靠近賈惜春的幾個人，都聽清楚賈惜春說的話了，王夫人在前面說賈寶玉，泰安公主後面就說石頭，指不定說的就是賈寶玉。賈寶玉銜玉而生，說是玉，但要是說石頭，也是說得的。
王夫人聽到賈惜春的話，極為不悅，轉頭就看向張老夫人，「大嫂子，惜春到底還小，日後可不能這麼說話，省得得罪人都不知道。」
「小孩子看得清明。」張老夫人一向都不喜歡王夫人，也不喜歡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榮國府的人一個個都認為賈寶玉是寶，張老夫人則認為賈寶玉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四王八公同氣連枝，也只是說得好聽，現在已經不是開國那時候，有其他的王侯在，偏偏他們還不知其中變化。
一個個都想著抱團，可這團沒抱好，一不小心就得團滅。
反正張老夫人不打算讓府上的人摻和進去，現在也沒有寧國府了，只有威烈將軍府。
武將起家的人，要是沒有轉文，府上又沒人從軍，只怕很難再有成就。
張老夫人心裡清楚，不去跟王夫人計較那些，只是王夫人說這些話就不好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微微點頭。
「這天天戴著佛珠念阿彌陀佛，這是要……」
「妹妹！」王子騰的夫人拉住王夫人，賈惜春是得皇帝重視的泰安郡主，哪裡是他們能隨意得罪的。
因著王夫人被拉住了，其他人又不去管王夫人，一個個都去看賈惜春，說賈惜春的好。
等到要抓周時，王夫人還添了東西，放的是她當場從頭上拿下來的朱釵。
按理說，王夫人放朱釵到桌上沒什麼問題，關鍵就是賈寶玉抓周的時候抓了脂粉釵環之類的東西，她現在放朱釵，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所幸賈惜春是女的，就算抓到脂粉釵環也沒什麼，張老夫人沒有把王夫人放上去的東西拿走。前來參加賈惜春周歲的賓客，不少人都放了東西上去。
賈惜春被放到了桌上，被眾人盯著看她抓哪一樣東西。
「不好。」賈惜春掃視周圍一眼，「不要。」
「那你要什麼？」張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明明女兒還那麼小，可女兒要是不要的東西，別人也別想逼迫她要。
「這個。」賈惜春舉起手裡的佛珠手串，這些全部東西加起來還不如她的一顆佛珠，她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還是得抓一個吧。」王夫人道，「這可作不得數。」
「如何就作不得數？」昭華長公主開口，她一早便來了，之前坐在旁邊休息的時候，也聽到王夫人說的那些話。這個王夫人著實不懂事，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這榮國府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賈惜春是泰安郡主，若真論身份品階，王夫人還不如賈惜春呢。
昭華長公主還算是一名得寵的長公主，看事情也比較清楚。榮國府就是一堆爛泥，也就是榮國府內部的那些人覺得好，四王八公覺得好。
賈寶玉銜玉而生又如何，昭華長公主同其他皇室一樣，都不喜歡賈寶玉，皇帝的兒子出生時都不敢有什麼異樣，一個臣子的兒子出生有異樣就算了，還鬧得沸沸揚揚。
當年，賈寶玉銜玉而生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認為賈寶玉是不是要當開國皇帝。
昭華長公主冷眼看著王夫人，「還是要泰安抓著你的東西，才算數？」
「不，不是。」王夫人想張老夫人跟她也算是妯娌，嘲諷嘲諷也沒關係，可她不敢對上昭華長公主。
「不是，那就閉嘴！」昭華長公主語氣清冷，轉頭看向賈惜春，面色便放柔和許多，「泰安不喜歡這些東西，那就別抓了，她手裡就有現成的。」
要昭華長公主說，賈惜春比賈寶玉好太多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高傲地抬頭，晃晃手裡的佛珠，對，她有佛珠手串了，不需要那些東西。
「瞧你傲氣的。」張老夫人笑著抱起賈惜春，不抓就不抓了。
王夫人萬萬沒想到抓周還能有這樣的操作，因為賈惜春出生時帶著佛珠，所以抓周就能算賈惜春抓了佛珠手串。當初，她怎麼就不知道讓賈寶玉也這樣呢，那就不用抓脂粉釵環，讓人笑話了。
她認為兒子樣樣都好，就是太好了，才被人如此設計。
這一會兒，王夫人卻不敢多話，昭華長公主還在呢。王子騰的夫人見王夫人沒有再說話，松了一口氣，今天來參加泰安郡主周歲宴的還有皇親國戚，可不能讓王夫人得罪他們。
其實在王子騰的夫人眼裡，王夫人得罪張老夫人也就得罪了，畢竟她們都是賈家人，一個族的，這都好處理。得罪昭華長公主之類的，就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賈惜春的周歲宴辦得很順利，也很風光。
王夫人看在眼裡，氣在心頭。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過來參加賈惜春的周歲宴，在賈老夫人的眼中，賈惜春到底是一個晚輩，讓王夫人他們去就行了。
當賈老夫人得知賈惜春周歲宴上發生的事情後，微微皺眉，這個兒媳婦就是想著賈寶玉是寶，不喜歡別人的風頭大過賈寶玉。王家女讀書少，就是這一點不好，哪怕王家女也能管家，可有時候就沒有那麼好用了。
在榮國府裡，只怕沒幾個人瞧出賈寶玉銜玉而生不對的。賈老夫人無奈，家中無人能撐著，她就得撐長久一些。
她不是不想跟兒子兒媳婦說那些話，只是賈老夫人知道說不通，只怕說了之後，還讓他們有驚人的想法。
王夫人回到榮國府後，跟賈老夫人說了幾句賈惜春周歲宴的事情。
「你若不喜歡泰安，以後就少過去。」賈老夫人眉頭微蹙，別看她是國公夫人，可是榮國府早就不如當年，「也別總在他們的面前提起寶玉。」
「都是堂兄妹，有什麼不能說的？」王夫人又不開心了，在她眼裡，賈寶玉才是最不一樣的。她讓賈寶玉跟賈惜春玩，那是看得起賈惜春了。
「回去多喝些綠豆湯，降降火。」賈老夫人道，「瞧瞧你這一段時間，都做了什麼。一個泰安郡主，就讓你亂了分數。泰安在隔壁府，又沒在這邊，影響不到寶玉，你那麼不悅做什麼。」
王夫人聽見賈老夫人說這些話，便知道賈老夫人是真的不高興了，哪裡還敢露出不悅的表情，忙道，「兒媳不敢。」
「別嘴上說著不敢，心裡又不當一回事。」賈老夫人語氣微冷，「若你真想寶玉好，就想著讓寶玉好好讀書，日後，若能考有功名，也是不錯。」
「是。」王夫人應聲。
「元春的嫁妝也該備著了。」賈老夫人當年想著讓賈元春進宮，雖然也有給賈元春準備一些東西，卻也不是很多，「你也別覺得元春嫁得不好，她是高嫁了。」
進宮的女人，想要爬上高位，就得四處打點，就得花銀錢。因此，賈老夫人以前主要給賈元春準備銀錢，如今，賈元春嫁的是禮部侍郎的兒子，那就不需要那麼多銀錢，也沒必要給賈元春帶過去了。
「是，是。」王夫人哪裡敢多說其他的，賈老夫人已經生氣了，她自然得聽著，「已經在備著了，一些大件也讓人著手打造。等元春明年出嫁，也來得及。」
即便王夫人不滿賈元春就這麼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可是皇后賜婚，改不了。她也不能太委屈女兒，也得準備一些東西，興許日後也有用。蒼蠅再小也是肉，禮部侍郎家也許也能幫襯寶玉一些，現在就只能把最壞的事情做成好好打算。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看著她今天收到的禮物，宮裡總是賞賜她東西，她小小年紀就擁有這麼多財產了，開心。
賈惜春有一個隨身空間，空間裡有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可她也不能隨便拿出來。
一個小人兒，坐在那些東西的中間，左看看，又看看。
「小財迷。」張老夫人見賈惜春看著那些珍珠、綢緞之類的東西，開玩笑道，「怎麼就盯著它們看呢？」
「頭髮！」賈惜春摸摸頭，「長了，戴！」
「喲，說錯了，我們的惜春是個愛美的小姑娘。」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讓他們給你多做幾件衣裳，換著穿。你的頭髮啊，再等等，不著急。」
女兒還這麼小，戴什麼朱釵，朱釵太重了，會壓著頭的。
張老夫人又想到賈惜春穿過的那些衣服，竟然有人問她要賈惜春的舊衣裳，說家裡孩子體弱，想穿穿賈惜春穿的。
這讓張老夫人無語，雖然賈惜春戴著佛珠出生，也有那麼一點能耐，可是這舊衣服還是算了吧。張老夫人只道民間有百家衣的，卻沒有說穿人家舊衣服好的。
「等！」賈惜春的小胖手摸摸腦袋，頭髮那麼短，不夠飄逸。
她遲早會長大，等長到最美的年紀，再來一個容顏常駐！她要做一個永永遠遠的美貌的姑娘！
☆、14.算命小能手
昭華長公主的夫家姓謝，她的夫君的兄長是宣平侯，她的夫君倒不是侯爺。但昭華長公主倒是喜歡她夫君的文雅，文雅不失風度，就是性子弱了一些，這樣也好，昭華長公主也能制得住。
張老夫人說要賈惜春舊衣服的人，就是昭華長公主的妯娌，宣平侯夫人。
宣平侯夫人年前生了一個女兒，但是女兒早產，身子骨弱。宣平侯夫人便想著讓女兒穿穿賈惜春的舊衣服，興許管用呢。
只是張老夫人沒有給，又說到了百家衣。宣平侯哪裡敢讓柔弱的女兒穿百家衣，百家衣那是民間的說法，那麼多家的布做成的衣服，指不定帶有什麼骯髒的東西，這讓她如何放心。
與其想著百家衣，倒不如想著賈惜春這個佛女的舊衣服。
這一天，宣平侯夫人又跟昭華長公主說到這一點，她沒有要到，便想著昭華長公主能不能幫襯一二。
「只怕不大好。」昭華長公主見過小侄女，柔柔弱弱的，才出生幾個月，就時常請御醫來府裡。
尋常人哪裡能隨意請御醫過來，也就他們府這麼一直請著了。
「穿別人的舊衣裳不好，給舊衣裳的人也覺得不好。」宣平侯夫人哪裡不知道這一點，他們都是有臉面的人，只怕到時候有人詬病，「可見著孩子那麼弱，我就怕啊。」
宣平侯夫人紅著眼睛，女兒那麼小，那麼弱。
雖然她有兒子，在侯府也立得住，可她不想就這麼放棄女兒。
她這一次之所以早產，就是因為她夫君的妾室折騰的。尋常的妾室也好處理，關鍵是那一個妾室是宣平侯的表妹。
這表哥表妹的最不好處理，宣平侯夫人沒少在那位侍妾身上吃虧，卻也沒辦法。不是她撐不起來，而是她夫君原本要跟他表妹成婚的，可是那位表妹家道中落，宣平侯老夫人便不想兒子娶了低身份的人，就讓那位表妹當了姨娘，讓兒子另娶他人。
宣平侯夫人年少時愛慕宣平侯，哪裡會去想那麼多，嫁過來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麼好處理。
「嫂子。」昭華長公主無奈，「不是我要說你們的不是，你們這一房那麼多事情，暗中有多少齷齪事情。若是你要了泰安的舊衣服，小侄女身體又沒好起來，到時候要怪誰？」
昭華長公主看得明白，宣平侯夫人雖然出生不錯，也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可是她這個嫂子還真鬥不過宣平侯的那位寵妾。否則，也就不可能任由那位寵妾那麼做了那麼多齷齪事情。
那位表妹寵妾倒也聰明，表面該尊敬宣平侯夫人的時候就尊敬，私底下卻又是另外一幅模樣。這種讓人尋不著錯處的妾室，才是最難對付的妾室。
想來張老夫人那邊便也是怕宣平侯這邊出事，才不想給泰安的舊衣服。
要昭華長公主說，宣平侯夫人就不應該想著要什麼舊衣服，而是想著請人醫治小侄女。
「不如這樣，把孩子抱過去，讓泰安郡主瞧瞧？」宣平侯夫人不想一直等下去，按照御醫的說法，只怕女兒的身體沒有那麼容易好。
「泰安還那麼小，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昭華公主沒有阻止宣平侯夫人，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等宣平侯夫人出去後，昭華長公主的兒子謝長雲便走了進來。
謝長雲不過七八歲，卻已經很有氣勢，平日除了讀書外，還時常練武。小小年紀，卻顯得有些清冷。
「又給出主意？」謝長雲走到昭華長公主面前。
別看他年紀小，但他既不喜歡大房的那些破事，相比而言，他更喜歡父母。他的父親沒有妾室，跟母親的關係極為要好。
謝長雲曾經看到有女子意圖勾搭他父親，他父親嚇得跑得老遠，還念叨著色即是空，不能被長公主打斷腿。
別看他父親好像很怕長公主，人人都說他父親懼內，可是謝長雲卻覺得這樣很好。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妾室，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怎麼，小小年紀又冷著一張臉。」昭華長公主心想自己和駙馬都不是清冷之人，可是這個兒子就顯得很清冷，「上次還想帶你去見見泰安的，就是你這張冷臉，怕你嚇著人，不敢帶你去。」
昭華長公主就怕賈惜春被謝長雲嚇哭了，謝長雲還站在那裡冷冷地道：哭什麼，煩！
謝長雲曾經就嚇哭過孩子過，明明謝長雲自己就是一個小孩子。
「好看嗎？」謝長雲問。
「好看，好看。」昭華長公主笑道，「你比她大那麼多歲，不然，讓你舅父給你們賜婚。」
「不大。」謝長雲算了算，男人大個五六歲不算大，皺了皺眉頭，「不能隨便賜婚。」
「得你喜歡，是不是？」昭華長公主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年紀這麼小，想什麼媳婦。」
兒子總是一臉不屑大房，也不喜歡大房的那些妾室通房的。兒子就是羡慕她跟她夫君的感情吧，昭華長公主也樂得如此，男人確實可以三妻四妾，可是男人擁有那麼多女人，不見得就幸福。
「您說的。」謝長雲黑線，明明不是自己先開口說的。他的母親就是這麼喜歡逗他，真拿她沒辦法。
「不逗你了。」昭華長公主見著半大的孩子冷著一張臉說這些話，就覺得有趣，可是逗的次數多了，兒子的臉就更冷，一點趣都沒有。
兩日後，宣平侯夫人就抱著女兒去威烈將軍府了。她思考了兩天，覺得還是得試一試，若是無法，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當張老夫人見著宣平侯夫人抱著女兒過來時，臉色也說不上好看。
張老夫人也是生了孩子的人，能瞭解宣平侯夫人對女兒的關心，可是對方抱著孩子來找賈惜春，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這是頭一回有人抱著體弱多病的孩子上門，那以後呢？
賈惜春還那麼小啊，張老夫人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天幫別人做事。
「惜春不過周歲，還沒開始識字，不懂醫術。」張老夫人把話說在前頭，別怪她心冷，涉及自己的女兒，她能讓宣平侯夫人抱著帶有病氣的孩子見自己的女兒，這已經實屬不錯了。
要是換成旁人，只怕擔心自己的孩子被人過了病氣，哪裡願意讓帶病的孩子瞧的。
因此，張老夫人內心極為不舒坦，也沒在那裡裝模作樣。
宣平侯夫人自然感覺出張老夫人的不喜，可是她實在無法，宮裡的御醫都沒有什麼辦法，她又不想女兒一直吊著藥，這才想著泰安郡主的能耐。
「不管結果如何都好。」宣平侯夫人眼睛微紅，「都怪不得泰安郡主。」
就算女兒真的出事，她要遷怒也是遷怒後院的那些侍妾，如何能遷怒到泰安郡主的身上。
宣平侯夫人明白這一點，上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也得明白一些事情，別到時候把錯都怪到無辜的人的頭上。
等宣平侯夫人把孩子抱到賈惜春的面前時，張老夫人走到賈惜春的面前，到底不敢讓宣平侯夫人靠得太近。
「看見那個小孩子了嗎？」張老夫人柔和地跟賈惜春道，「她病了。」
賈惜春抬頭，還讓不讓人抱著小腳丫子了。她剛剛走了好一會兒，正打算揉揉小腳丫子，一會兒再繼續聯繫走路呢。
「阿彌陀佛。」賈惜春道，她都看不到那個小孩子的臉，那夫人抱得那麼高，小孩子又包裹得那麼厚。
「郡主能救救她嗎？」沒等張老夫人說話，宣平侯夫人急忙開口。
「活著呀。」賈惜春歪著小腦袋。
「是，她還活著。」宣平侯夫人道，「可是她病了。」
賈惜春迷茫地看著宣平侯夫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病了。」宣平侯夫人又嘀咕一句。
她病了，我有藥？賈惜春才不可能那麼回答，自己才多大啊，難道要她把佛珠放在嬰兒面前，讓嬰兒病好？
然後，等那些人都跑到她面前要她治病？
賈惜春不是大夫，不可能總跟大夫搶飯碗，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吃飽飽。」
那孩子能活著，死不了，不用她治療，等到日後，那孩子再多調養調養就是了。
上天要那孩子活著，哪怕那孩子再多病，都會活著，要是上天不想讓那孩子活著，那孩子就能有花樣死法。
「剛剛不是吃了肉羹了嗎？」張老夫人特意交代除非的人，把肉剁得碎一點，再拿去蒸的，她喂賈惜春的時候還特別小心，就怕肉太大塊了，讓女兒噎著。
她平日也有交代那些喂賈惜春的人，一定得注意。這年頭，還真有小孩子被噎死的。
「等，吃。」賈惜春又指著小肚子，「沒了。」
看，她的小肚子下去了，要消化了，很快又能繼續吃了。不怕吃成一個小胖球，小孩子，就要多吃噠。
宣平侯夫人抱著孩子看著賈惜春，心想雖然泰安郡主沒治療孩子，可是泰安郡主說了一句『她還活著』，這說明女兒還能繼續活著，是吧。
☆、15.送你們佛珠
因著賈惜春沒有去救治女嬰，卻說了話，宣平侯夫人也算滿意，便沒有繼續留下來。孩子還小，宣平侯夫人想著回去多讓奶娘補補，興許孩子也能補到。
孩子還小，又不好大補。等孩子大一些後，再想其他的。府裡還是得常備著大夫，否則孩子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卻因為他們不夠重視，導致孩子生病死亡，這也是有的。
「那我便先帶著孩子回去了。」宣平侯夫人又多看了一眼賈惜春懷裡的佛珠，那串佛珠是泰安郡主出生時帶著的，她也不好要，也要不過來。
泰安郡主年前還讓大雪停了，這說明平日向佛也有用。
宣平侯夫人想著得給寺廟多捐一些香油錢，平日也多幫助一些窮苦人家，就當做為女兒積福，希望女兒能平安長大。
「等等。」賈惜春不跟大夫搶飯碗，但不代表她不賺功德啊。
賈惜春雖然不知道宣平侯的事情，但是她也能看出宣平侯夫人是富貴之人，府裡也沒有那麼容易沒落下去。這樣的人家，非常適合做善人。
於是她扒拉扒拉她放在床榻角落的小袋子，從裡面掏出了一串佛珠。
「給！」賈惜春揮揮那一串佛珠手串。
那一串佛珠是她前世用的，多少也沾了一些功德，也能庇護那個女嬰一些。
張老夫人知道賈惜春喜歡佛珠手串，也買過一些給她，卻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拿佛珠手串送人。
她可不可以捂上眼睛呢？
其實府上買給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也不是便宜貨，只是拿佛珠手串送人，這是不是不大好。
「郡主送給小姑娘的。」謝嬤嬤不愧是從宮裡出來的，淡定無比，不管泰安郡主送什麼東西，她都能不皺眉頭說一聲好。
「多謝郡主。」宣平侯夫人伸手接過佛珠手串，她拿著佛珠手串的時候，便覺得這手串不大同，具體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興許這一串佛珠是泰安郡主送的，才不大同吧。
「戴。」賈惜春比劃一下，指指自己手上的佛珠手串，「一樣。」
這一會兒不用謝嬤嬤說了，宣平侯夫人隨即明白，「一定讓她戴著。」
至於回頭會不會有人說她的女兒日後要出家，宣平侯夫人不在乎，只要女兒能活著，比什麼都強。
等宣平侯夫人走後，張老夫人才走到賈惜春面前，戳戳她的額頭。
「你呀。」張老夫人無奈，「感情你要那些佛珠手串，是送人呀。」
「一樣。」賈惜春揮揮佛珠手串，又摸摸頭，「頭髮，長長的。」
「讓別的小姑娘都跟你一樣戴著佛珠手串，你就不用剪頭髮，不用出家了？」張老夫人神奇地理解了賈惜春說的這一層意思，「不怕被人知道了？」
「不怕。」賈惜春輕哼一聲，「不全。」
「不全都給，是不是？」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小腦袋，女兒以後一定是一個十分愛美的人。
「是。」賈惜春抬頭，快誇誇我，我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
「郡主如此也好。」謝嬤嬤開口，「郡主不是大夫，哪裡能治好他們呢。」
皇帝早就吩咐過謝嬤嬤了，可不能讓什麼人都找賈惜春。要知道相國寺的那些高僧，也不是隨叫隨到，還得講究一個緣法。泰安郡主這邊，自然更不能隨意，不能讓那些人把泰安郡主當做下人，總是為他們分憂解勞。
找的人多了，那郡主還是郡主麼，可不就是成了一個高貴的下人，這便是對泰安郡主的一種褻瀆。
「不是。」賈惜春搖著小腦袋。
過了幾天，宣平侯府家的小姑娘日夜戴著佛珠手串的消息就傳了出來，宣平侯夫人得知後，便知道是府上的人傳出去的，極有可能是那表妹小妾。
宣平侯老夫人得知後，便讓大兒媳婦過來，說大兒媳婦的不是。
「那串佛珠乃是泰安郡主所贈。」宣平侯夫人沒有太過怯弱，就是因為她之前太怯弱，才被害得早產，「母親若是想借此讓柳姨娘管理中饋，只怕不成。」
若是讓那表妹小妾管理中饋，那自己的女兒只怕更加危險了。
「昭華長公主還在府裡呢。」宣平侯夫人一直都知道老夫人想讓她的娘家侄女管理中饋，可是柳姨娘就只是一個小妾，哪裡有資格管理中饋。
當年，可是老夫人不讓兒子娶娘家侄女，而是讓兒子另娶他人，要怪就怪老夫人自己。
宣平侯老夫人一聽那佛珠是泰安郡主所贈，皺起了眉頭，「泰安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
「可她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宣平侯夫人道。
「罷了罷了，我說一句，你又是拿郡主說話，拿長公主說話，還拿皇上說話。」宣平侯老夫人早年就想著兒子娶高門妻，等兒子娶到高門妻之後，她便又覺得兒媳婦不聽她的話。
老夫人還能拿捏大兒媳婦一些，對昭華長公主這個兒媳婦沒有辦法。她也不敢真的讓娘家侄女管理中饋，就是想分權，然而，大兒媳婦說出這樣的話，她也無法。
「兒媳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宣平侯夫人道。
等著宣平侯夫人走後，柳姨娘才走出來。
「娘，您也別氣了。」柳姨娘一向懂得討好老夫人，表現得跟一朵無辜的白蓮花一般。在老夫人面前盡孝，在宣平侯面前也不時常說宣平侯夫人的壞話，頂多偶爾讓身邊的人透露一些宣平侯夫人的不好。
柳姨娘知道即使宣平侯夫人沒了，她也不可能被抬為正室。她的親姑母不可能允許的，別看她姑母對她好，那也是因為愧疚，要是當這一份愧疚跟她的兒子起衝突，這一份愧疚也就沒了。
所以柳姨娘就利用這一份愧疚，讓老夫人對她好，讓宣平侯對她好。偶爾再膈應宣平侯夫人，藉以太高自己，多得宣平侯的寵愛，讓自己的兒女多受重視。否則她生的孩子是庶出的，又怎麼能過得那麼好呢。
她就是要讓他們認為她的孩子原本可以是嫡出的，就是因為他們，才害得她生的孩子只能是庶出的。所以她的孩子是庶出的，卻有嫡出的待遇。
「這一個個的……也就只有你對我這個老婆子好。」宣平侯老夫人輕拍柳姨娘的手。
柳姨娘輕笑，「你可是我的親姑母。」
自己當年滿心以為親姑母會對她好，到頭來，親姑母違背兩家的婚約，讓表哥娶了其他貴女。
不管宣平侯府如何，宣平侯夫人都沒有讓她的女兒摘下佛珠手串，即使那個佛珠手串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佛珠手串，可她相信泰安郡主給的佛珠手串不一樣。
榮國府，王夫人聽聞賈惜春竟然送人佛珠手串，便覺得賈惜春是個不懂事的。即便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但不能隨便送人佛珠手串吧，是想別人以後也跟著她出家嗎？
「好在是兩個府，不是一個府。」王夫人笑著跟賈政道。
「寶玉呢，也該讓他讀些書了。」賈政可不管賈惜春有沒有送人佛珠手串，他更關心賈寶玉的事情，大兒子已經沒了，小兒子得抓緊。
「他還小呢。」王夫人道，「沒必要這麼著急吧。」
王夫人想到死去的大兒子，她心裡一邊怪李紈克死了她的大兒子，另一邊又覺得大兒子讀書太過勞累，才會如此的。因此，她就想著不能讓賈寶玉太過勞累。
賈寶玉是銜玉而生的，日後必定是個有能耐的主，不會太差的。
王夫人總是這麼想，而賈政則想著小兒子也算是一個有來歷的，那就得多讓小兒子讀書，這才能讓小兒子更加優秀。
「都四五歲了，如何還小。」賈政可不認為賈寶玉還小，「現在正是啟蒙的時候。」
「還不到五歲。」王夫人強調。
「那也不小。」賈政皺眉，「慈母多敗兒啊。」
最終，賈寶玉還是跟著賈政讀書識字了。
賈老夫人原先想養廢賈寶玉，不讓賈寶玉牽連府裡。可隔壁府的賈惜春出生時帶有佛珠，被封為郡主，賈惜春那邊高調多了，而他們榮國府倒是低調許多。
這時候，也就沒有刻意養廢賈寶玉，賈老夫人自然就想著賈寶玉有出息，也該讓兒子教導教導賈寶玉，日後還得請夫子教導。至於族學，賈老夫人是看不上族學的。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聽到外面的傳言，也沒有不高興，她女兒就是送了佛珠手串了，怎麼著了。
不僅如此，張老夫人還加了一把火，讓那些人知道賈惜春喜歡佛珠手串，送的佛珠手串也是買來的，可不是高僧戴了許多年的佛珠手串。
「看你還送不送。」張老夫人沒有跟賈惜春說明白，只道，「都有人怕了你了，怕要剪了頭髮，跟隨你出家呢。」
「壞！」賈惜春憤憤不平，噘嘴，「壞哦！」
說完後，賈惜春雙手抱著頭，一不小心就往後仰，壓在床榻上。
「吃點。」賈惜春乾脆倒在床榻上，不起來了，「圓滾滾。」
「圓滾滾就不摔倒了嗎？」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胖腿，「太胖了，可就站不穩咯。」
不減肥，不減肥，賈惜春不認為自己胖，她還能站穩，剛剛只是重心不穩，不怪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2
☆、16.尤大娘上門
「穩！」賈惜春躺在床榻上，不忘道，「很穩。」
現在躺在床榻上，重心穩得很！
小孩子不都是那樣麼，先得搖搖晃晃一段時間，別看小孩子搖搖晃晃，小孩子還能跑呢。
賈惜春表示等她修習一會兒站起來，她還能跑兩下。
「是很穩，你現在都躺著，怎麼能不穩。」張老夫人也不跟女兒說那麼多，女兒說她穩就穩吧，「一會兒再給你喂吃的，讓你圓滾滾的。」
「圓喲。」賈惜春揮揮胖胖的小爪子。
「好，圓！」張老夫人握握賈惜春的小胖手，小孩子還是得胖一點，不能跟宣平侯夫人的女兒那麼小只。
太過瘦小的孩子不是有病，就是本身的體質就是那樣的，要是有病，就不好養。小孩子最容易夭折，一點小病小痛就可能帶走一個孩子，小孩子瘦瘦弱弱的，也經不起病魔的折騰。
賈蓉再巡防營待了一段時間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沒有以前那樣玩世不恭。他一開始在巡防營的時候，總是被教訓，被教訓的次數多了，慢慢地也就開竅了。
他對後院那些女人也就沒有那麼感興趣，也沒有跟丫鬟玩耍。
張老夫人看賈蓉倒也順眼許多，賈蓉能明白事理就好。他們府上的繼承人也就是賈蓉了，至於賈珍是無用了。
說起來，賈蓉也要娶親了。張老夫人早就讓人跟秦家過了六禮等流程，既然一早就已經定了廢太子的女兒，那麼現在就不能後悔，就得硬著頭皮撐下去。
秦可卿的身份當真沒人知道嗎？
張老夫人可不那麼認為，只是沒有放在明面上而已。
對於皇帝而言，秦可卿就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弱女子，沒有必要去管太多。沒有人提起這一件事情，那他就當不知道。
若是有人提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即便尤氏不是一個能辦事的主，但張老夫人還是找來尤氏。
「蓉哥兒的親事也操辦起來了。」張老夫人道，「之前便已經訂好了日子，在六月份。你雖然不是蓉哥兒的生母，只是繼母，也得多顧著一些。」
「是。」尤氏應聲，「兒媳明白。」
「我年紀也老了，這府上的事情還得你多操心，我啊，就管著我那一畝三分地就夠了。」張老夫人不是不想放權給尤氏，實際上，她也放了。
只是尤氏出生低微，總是怕做錯，沒少來問她的。張老夫人見尤氏那麼謹小慎微，卻也明白，畢竟尤氏的頭上還有一個婆婆，自己這個當婆婆的再放任尤氏管事，只怕尤氏心裡也怕做錯事情。
這樣的兒媳婦很難撐起府上的事情，而秦可卿嘛，張老夫人見過秦可卿，秦可卿有些過分漂亮了，這種漂亮還帶有些狐媚的模樣。這樣的嫵媚女子，自是能吸引不少男人。
張老夫人又想到了賈珍，後院的女子少了不少，丫鬟也減少了不少。賈珍這一段時間倒是也安分，就不知道能安分到什麼時候。
「蓉哥兒的親事也不必辦得太過奢華。」張老夫人補充一句。
當尤氏從張老夫人那兒出來後，內心愁苦，蓉哥兒不是她的兒子。不管她辦得如何，只怕都要被人說，老夫人還說不要辦得太過奢華，可家裡頭就只有蓉哥兒這麼一個繼續人，就怕到時候別人說過於樸素了，說她這個繼母對繼子不好。
尤氏憂愁，又無法與府上的人說。
過了兩天，尤大娘上門時，尤氏便跟尤大娘說了這些話。
「只怕是敲打你，要你辦得奢華些。」尤大娘琢磨著將軍府的繼承人成親，這裡頭應該有不少油水，「你要是忙不過來，我過來幫幫你就是。」
尤大娘雖然是尤氏的繼母，但是尤氏對尤大娘的觀感還好。
尤大娘是一個十分精明的女子，再嫁後，丈夫又去世了，她再一次守寡。可她也沒有總是到威烈將軍府找尤氏，適當的時候來幾次，正好能讓尤氏體諒她，給她一些銀錢，讓她們孤兒寡母的過得好一些。
這麼一棵大樹，尤大娘自然不能放過，至於張老夫人是不是真的不想那麼奢華。尤大娘認為這都不是問題，賈蓉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若是婚宴辦得奢華一些，張老夫人必定也不會太過計較。
就算張老夫人有話說，尤氏大可以說府上就賈蓉這麼一個嫡子，自然把賈蓉的婚事辦得體面一些。這種事情，說說也就過去了。
「對了，你也該想法子懷上孩子還是。」尤大娘想威烈將軍府這一棵大樹更加穩固一點，「蓉哥兒已經那麼大了，你再生孩子，也影響不到蓉哥兒。多子多福才好，你婆婆也不可能不允許你生吧。」
「自是沒有。」尤氏無奈，張老夫人自然沒有不允許她生，也沒有給她喝避子湯。
可是她一直都懷不上孩子，尤氏憂愁，張老夫人年紀那麼老的時候都懷孕了，而自己卻沒有。
因為張老夫人說少讓她吃偏方，尤氏便也沒去吃那些偏方了，吃了那些年偏方，一直都沒有懷孕，指不定那些偏方根本就沒用。
「你瞧瞧我們母女幾個人，沒有男人依靠，過得多心酸啊。」尤大娘歎息，「家裡沒男人，也不能給你撐著。我跟你兩位妹妹，有時候還得靠你。我們也知道你在府上不一定就好過，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說著說著，尤大娘就紅了眼睛，「好在把你嫁過來，不愁吃穿。若是哪天覺得我們累贅，拖累你了，你大可以不必理會我們，你正正經經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正因為尤大娘曾經讓尤氏安穩嫁到寧國府，對尤氏還算不錯，又時常說到尤氏的心坎裡，尤氏才越發對尤大娘好。
尤大娘心裡清楚，她跟她的一雙女兒跟尤氏沒有血緣關係，因此，她們沒有辦法用血緣關係拴住尤氏，就只能從親情上。若是她的女兒年紀大些，她早年就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嫁進榮國府，而不是尤氏了。
「母親。」尤氏忙安慰尤大娘，「您也別擔心這麼多，我都能處理好。蓉哥兒的婚事，還得讓您幫幫忙呢。」
當張老夫人得知尤大娘前去找尤氏後，也沒多關注。尤大娘是尤氏的繼母，尤氏接濟繼母等人也是應該的。
在張老夫人的心中，尤大娘也算是一個人物，能成功改嫁，還能讓繼女那麼幫襯她，可不就是一個厲害的女人。要是換成其他人，只怕不能做到如此地步。
「過段時間，我們惜春的侄子就要成親了。」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臉蛋，「開不開心。」
開心什麼喲，在《紅樓夢》裡，秦可卿跟賈珍這個公公還有關係呢。賈惜春表示有自己在，賈珍就別垂涎秦可卿的美貌了，她一定會讓賈珍安生地當他的公公，要是不行，就變成真的公公，宮裡伺候人的公公。
「隨便哦。」賈惜春道，秦可卿跟賈蓉算是官配，在原著裡，秦可卿被賈老夫人等人誇過。
想來秦可卿被那麼多個人誇過，應該不是一個太差勁兒的人。反正賈蓉跟秦可卿的婚事已經定下了，也改變不了，他們就只能乖巧的成親。
「等他們成親後，會有比惜春更小的小人兒。」張老夫人笑著道。
「不管。」賈惜春又想秦可卿再原著裡沒有生孩子呢，就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生了。只要秦可卿沒有死，應該能生。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對這一件事情不感興趣，也沒多說。她只是想讓賈惜春知道，府裡會多人。
賈惜春正看著放在小桌子上的佛珠手串，正因為張老夫人他們送了她好多串佛珠手串，她才好掉包，把這些普通的佛珠手串扔進空間，把她前世用過的拿出來。
她前世活了好幾百年，用過不少佛珠手串，正好用來裝b。
她才捨不得把功德直接打到那些她沒用過的佛珠手串，太過浪費了。
「這些佛珠手串就是你的寶貝，是不是？」張老夫人原先還認為賈惜春更喜歡那些珍珠，還把珍珠串起來放到女兒的面前，可是女兒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佛珠手串上。
「是！」賈惜春舉起雙手，看看雙手後，又想去抱小腳丫子，想要抬起小腳丫子。
是不是在小孩子的世界裡，小手跟小腳丫子都差不多呢？
反正賈惜春總喜歡看小腳丫子，長大以後，手可以變成纖纖細手，還是很好看的。而是胖乎乎的小腳丫子就不常見了，而且漂亮的玉腿也不好隨便抱，長大後，總得要形象。
小時候抱小腳丫子是可愛，長大後再抱玉腿，那可能就是猥丨瑣了。
所以小孩子一定是趁著年紀小，才想著多抱抱小腳丫子吧，賈惜春如是想。
「給。」賈惜春抓起旁邊一串佛珠手串遞給張老夫人。
「給你侄子嗎？」張老夫人本就有一串佛珠手串了，瞧著賈惜春遞過來一串，便想著是不是給賈蓉的。
賈惜春轉悠著眼珠子，「對。」
要是巡防營的那幫人看到賈蓉戴著佛珠手串，他們的臉色會是如何的，哎喲喂，阿彌陀佛。
☆、17.送上門的賈珍
當賈蓉回到家裡的時候，就被張老夫人叫了過去。
「小姑姑。」賈蓉見到賈惜春朝他招手，乖巧地走過去。
「給。」賈惜春把佛珠手串給賈蓉。
賈蓉疑惑，小姑姑給他佛珠手串做什麼？
「戴！」賈惜春見賈蓉遲遲不接過去，故意板著臉。
小孩子板著臉的模樣看上去很怪異，不像是板著臉，倒有點像是吃不到糖時的小傷心，又有點好笑。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張老夫人開口，「你小姑姑想著你呢，前些天送給人家小姑娘一串佛珠手串，今兒就想你沒有呢。」
賈蓉早就知道宣平侯府家的那個女嬰，那個女嬰得到了賈惜春的一串佛珠手串。外面還在傳，是不是因為泰安郡主自己戴著佛珠手串，就希望別人也跟她一樣戴著佛珠手串，才送別人佛珠手串的。
他聽了之後，還反駁那些人，他小姑姑送的佛珠手串能一樣嗎？他小姑姑可是讓大雪停過的人，是明空大師也認可的人！
只是輪到自己的時候，賈蓉就沒有那麼喜歡佛珠手串了，他不可能天天戴著，要是不戴著，小姑姑不開心，那他怎麼辦？
「祖母，我明天還要去巡防營呢。」賈蓉已經習慣巡防營的生活，身體素質也好了很多，甚至有些喜歡上巡防營的生活。別看他在巡防營經常挨揍，但是時間長了，也沒有總是挨揍，巡防營裡的那些人對他也不錯。
要是他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去巡防營，得讓別人怎麼看啊，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給！」賈惜春依舊伸手，敢不收嗎？不收就哭給你看！
當然，賈惜春才不可能為了這一點事情就哭，她只會做出要哭的模樣。
「還不拿著，你要傷你小姑姑的心嗎？」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不開心，要哭要哭的模樣就心疼，轉頭瞪了一眼賈蓉，「若不是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你小姑姑會給你這些東西嗎？」
要張老夫人說，一串佛珠手串而已，賈蓉要是不想戴，回去後就摘下來就是了，哪裡有那麼多事情。
張老夫人當然知道這世界有一種行為叫得寸進尺，送東西時說不介意對方戴不戴，等到後面又希望對方戴。
而賈惜春現在又沒有說讓賈蓉不要戴，賈惜春大可以逼著賈蓉戴。
賈蓉到了巡防營之後，這性子就變得有些直了，特別是在家人面前。他首先就想到他不可能戴著地主手串去巡防營，他整天要訓練，佛珠手串容易掉了，最重要的是別人看著奇怪。
「是。」賈蓉接過賈惜春手裡的佛珠手串。
「乖。」賈惜春眯著眼睛，「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賈蓉跟著念一句，這可是他的小姑姑，小姑姑比他小，他能怎麼辦，不僅得聽小姑姑的話，還得寵著小姑姑，而不是小姑姑寵著他。
想當初小姑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賈蓉可是獨得祖母的恩寵，祖母對他可好了。可是等賈惜春出生後，祖母對他就沒有那麼用心，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賈蓉沒有不開心，那都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賈惜春只是一個女子，又繼承不了府裡的一切，小姑姑又那麼小，祖母對小姑姑好也正常。
「戴，戴！」賈惜春強調，別以為接過佛珠手串就可以了。
賈蓉無奈，只好當著賈惜春的面戴上佛珠。可是當他戴上佛珠手，手就有點不聽使喚了，把佛珠手串旋了兩圈，拉幾下，確保佛珠手串沒有那麼掉下來。
等賈蓉回過神來，覺得剛剛實在是太奇怪了，又想把佛珠手串摘下來。可是他怎麼動，都摘不下來。
賈惜春看著賈蓉的動作，笑了，哈哈哈。
小樣兒，想糊弄她，想要出去後就摘下來，沒門！
賈惜春用了一個小術法就讓賈蓉乖乖戴上佛珠，一時半會兒還摘不下來。等過幾天，賈蓉能摘下佛珠手串的時候，只怕也沒去想摘不摘了，畢竟已經他的那些朋友同事看過了。
「怎麼摘不下來了？」賈蓉有些著急。
「這麼急著摘下來做什麼？」張老夫人伸手，卻發現那一串佛珠手串摘不下來。
「您看吧，是不是很邪氣？」賈蓉迫切地道。
張老夫人轉頭看向賈惜春，賈惜春已經低頭抱著小腳丫子，今天的小腳丫子依舊那麼白呢。
「什麼邪氣，那是佛性，明白嗎？」張老夫人回過頭，瞪了賈蓉一眼，涉及她女兒的事情，怎麼能說是邪氣。
「是，是，是。」賈蓉隨即明白過來，可是他真的不想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出門啊。
「一家人！」賈惜春忽的，又抬起頭，「都有。」
「對，一家人！」賈蓉點頭，不能讓小姑姑禍害自己，呸，不能讓小姑姑只讓自己一個戴佛珠手串，還有他親爹，小姑姑的兄長，都得戴。
至於尤氏則被賈蓉忽略了，賈蓉可不管他的繼母如何做。
賈珍為了少做噩夢，時常過來賈惜春這邊，哪怕回去之後繼續做噩夢，他也覺得好多了。他想著自己的妹妹那麼能耐，那些妖魔鬼怪一定不能隨意傷害他，只是他對那些女人倒是沒有以前那麼大的熱情了。
「當然是一家人。」賈珍走進來時，正好聽到賈蓉說的話，「都在這兒呢，一塊兒吃晚飯？」
賈珍瞥見賈蓉手上的佛珠手串，笑著道，「前兩天，還有人找我問妹妹的佛珠手串，問可不可以給他們幾串。家裡的老人信佛，老人家要，我沒應。」
他不是不想應，可是他是他，賈惜春是賈惜春，他的妹妹那麼小，根本就不懂得給他面子。
要是他被妹妹拒絕了，又得跟人說沒辦法，賈珍總覺得他妹妹的佛珠手串跟別人不一樣，他不能隨意找一串送給別人，萬一穿幫了就不好了。
「給別人做什麼。」張老夫人冷眼看向賈珍，「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嗎？」
「這不是沒應嘛。」賈珍搓搓手，笑著看向賈惜春，「妹妹，要不要給我一串，我天天戴著，不拿下來。」
賈蓉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父親，他父親什麼時候這麼信佛了？天天戴著佛珠，人家還以為他父親怎麼了呢。說起來，他近來很少見他的父親，後院的那些女人又被放出去大半，他回到家裡也沒有聽到什麼桃色消息。
「父親。」賈蓉張張嘴。
「那麼震驚做什麼，你小姑姑是有本事的人。」賈珍道，「不像你，你能進巡防營，還是依靠你姑姑呢。」
賈珍表示他一定要拿到妹妹的佛珠手串，等拿到佛珠手串後，他就能睡得安穩一些了。
「是。」賈蓉嘴角微扯，他又沒有否認這一點。
「乖巧一點，懂事一點，知道嗎？」賈珍道，「你小姑姑多照顧你啊，還送你佛珠手串，你小姑姑都還沒有送我呢。」
張老夫人聽見賈珍說那些話，心想賈珍雖然還是很渾的樣子，但總比以前好很多了。她可不想看到後院有那麼多女子，雖然不少女子都沒有名分，可是看著也心煩。
一個整天沉迷女色的兒子，又怎麼可能有出息呢。
張老夫人有時候就在想，要是她沒有順利生下女兒，又或者是她生下女兒就去世了。那麼這個府就是不是就得被賈珍和賈蓉給敗了，有賈珍這麼重女色的父親，賈蓉又怎麼可能學好。
若不是皇帝讓賈蓉去了巡防營，只怕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辦法一下子讓賈蓉改變那麼多。
這讓張老夫人越發堅定要對女兒好的心，就是因為她生下女兒後，府裡才有這麼大的變化。她忽然明白隔壁府的賈老夫人為什麼對賈寶玉那麼好，因為孩子生有異象，總覺得是不大同的，就想多寵著一點，也幸好自己的女兒跟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異象不一樣。
賈寶玉銜玉而生是要命，賈惜春帶著佛珠而生是救命！
「給。」賈惜春還是拿出了一串佛珠手串給賈珍，看在賈珍是她兄長的份上，就讓佛珠代替她看管兄長。
要是兄長敢在外面亂來，佛珠會代替她教訓賈珍的！
賈惜春不怕別人說她妖邪，皇帝都沒說呢，而且那是佛珠手串，佛珠在尋常人的心裡本就不一樣。她又不是讓佛珠手串去做壞事，而是阻止賈珍做壞事，比如糟蹋良家女子。
「多謝妹妹。」賈珍根本就不知道賈惜春要教訓他的念頭，非常高興地接過佛珠，開開心心地戴到手上。他戴上佛珠後，還瞥了一眼賈蓉，「你爹也有。」
「有！」賈惜春拍著小胖手。
她該怎麼說，是該說他們都在她的牢牢掌控中嗎？啊，不，她才不管那麼多閒事呢。
「高興吧。」張老夫人笑了笑，忽然想到了尤氏，只不過她還是沒說要給尤氏佛珠手串。
尤氏的性子本就懦弱一些，萬一尤氏以前她讓她修身養性，讓她參悟佛道，那麼尤氏會不會被嚇到進小佛堂。
因此，張老夫人不敢說給尤氏佛珠手串，尤氏是兒媳婦，給也可以，不給也可以。
☆、18.賈敬煉假丹藥
第二天，賈蓉戴著佛珠手串去巡防營時，便被人問那佛珠手串是不是泰安郡主給的，他當然只能回答是。要不是小姑姑的佛珠手串摘不下來，他早就摘下來放在家裡了。
這佛珠手串也真奇怪，巡防營的人說要看的時候，他能摘下來。可末了，他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又把佛珠手串戴在手腕上。
他心裡苦啊，卻沒辦法跟人說，就只能自己憋著。
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賈蓉自然就只能忍著，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他的小姑姑是真的有本事，不能輕易得罪。要是他昨天乖乖地接過佛珠手串，沒有遲疑，是不是就不一樣。
「這佛珠手串不錯啊。」一個人開口，「我祖母聽說泰安郡主送人佛珠，可沒有覺得什麼不對，還想要呢。」
說話的這個人是世家子弟，在他看來，那些人在暗裡嘲諷泰安郡主送人佛珠手串的行為，太不應該了。說到底，就是那些人嫉妒泰安郡主。
京城裡有不少人信佛，只是這有的人信的深，有的人信的淺。有的人一邊嘲諷泰安郡主的行為，一邊又去寺廟拜佛。
「小姑姑除了我們以外，就送給了一個人。」賈蓉解釋，小姑姑才沒有送那麼多人佛珠手串呢。
「可不就是，你真讓人嫉妒。」那人又道。
「……」賈蓉不想說話，你們要是嫉妒，有本事就把這一串佛珠手串搶了去啊。
那些人不是不想要賈蓉手上的佛珠手串，只是那是泰安郡主送給賈蓉的，他們哪裡好意思要。
雖然巡防營裡的大多數年輕人，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實力，但他們多數是明白事理的人，也懂得孝敬家裡的老人。他們不去管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好不好，有時候要的只是一個心安而已。
因此，賈蓉沒有被幾個人嘲笑。
實則，巡防營的這些人也有些腦子，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能力得到皇家和明空大師認可的。那麼賈蓉戴著泰安郡主送的佛珠手串，那就是一種榮耀，不應該被嘲笑。
因為賈蓉沒有被人嘲笑，心情也好許多，小姑姑送的佛珠手串戴，戴著就戴著吧，反正影響也不大。
而賈珍戴著佛珠手串倒也沒有什麼，因為做了一段時間的噩夢，賈珍對女色已經沒有那麼熱衷了。就是他要是多瞧那些丫鬟幾眼，他就覺得佛珠手串似乎在發熱，等低頭看，丫鬟走了，他又沒有其他的心思，佛珠手串又恢復正常。
以至於賈珍認為是不是夢裡的事情被帶到現實了，他還是少看那些女人幾眼。晚上做噩夢就罷了，要是白天再出現幻覺，那真是要命。
接下來一段時間，尤老娘時常進出威烈將軍府，幫著尤氏準備賈蓉的親事。
張老夫人既然打算放手讓尤氏做，就沒有多插手，且等一段時間。若是等婚事近了，尤氏沒有辦好，她在描補一二。
賈蓉要成親了，張老夫人難免想到她的夫君賈敬，即使她已經當賈敬死了，可是賈敬到底還活著。
這一天，賈惜春正在院子裡搖搖晃晃地走路。
張老夫人便想帶賈惜春去看看賈敬吧，賈敬沒有下山看女兒，可她若一直不帶女兒去瞧瞧賈敬，只怕也會被人說。雖然女兒是泰安郡主，可女兒也太過引人注目了。
「明兒去看看你爹吧。」張老夫人歎氣。
「爹？」賈惜春歪著頭，就是那個在道觀煉丹，最後吃丹藥死了的那個，至今為止，只看過她一次的人啊。
「對，他跟賈珍、賈蓉一樣，跟我們是一家人。」張老夫人以前沒有跟賈惜春說賈敬，她認為夫君一直待在道觀裡，沒有什麼好說的。
可賈蓉要成親了，總得跟賈敬說一聲，問問賈敬願不願意回來參加婚禮。要是賈敬不願意來，那就不來吧，張老夫人還是想親自過去一趟，這也是她這個當祖母的，為賈蓉考慮的一點。
「給嗎？」賈惜春沒頭沒腦的說一句。
「給！」張老夫人卻明白女兒說的是什麼，女兒要送賈敬佛珠手串就送。
兩天后，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坐馬車去看賈敬。
她們到了道觀，還沒有立刻就見到賈敬，等童子去跟賈敬回話後，她們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賈敬。
賈敬頭上已經有不少白頭發，雖然他人在道觀，但他也知道山下發生的一些是事情。他知道賈蓉去了巡防營，知道寧國府的牌匾被摘下來了，還知道妻子把兒子的那些鶯鶯燕燕放出去了。
這讓賈敬頗為欣慰，欣慰只是欣慰，他不可能下山，得繼續在道觀裡待著。家裡的那些人並沒有為廢太子做事，為廢太子做事的是自己，那麼只要自己沒回去，也沒有做蠢事，那麼家裡還能過下去。
「來，這是你爹。」張老夫人拉著賈惜春，指著賈敬道，「叫吧。」
賈惜春拉著張老夫人的手，抬頭看向賈敬，又扭頭看向張老夫人。
「他就是你爹，就跟你的侄子叫你哥哥一樣，他是你爹。」張老夫人摸著賈惜春的頭，又轉頭看向賈敬，「惜春還小，你就只見過她一次，還是洗三哪天，她不認得你，這也正常。」
「正常。」賈敬點頭，若是這個女兒是個沒本事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或許他就不會怎麼關注這個女兒，甚至當作沒有這個女兒。
畢竟他當年幫助廢太子做事，當今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過多關注家人，只怕家人過得更加不好。要是冷著一點，興許皇帝看他那麼不關心家人，也就稍微放寬一些。
「爹。」賈惜春朝著賈敬叫了一聲，又靠著張老夫人。
對於一個陌生人，小孩子應該會怕的吧，賈惜春表示她靠著張老夫人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即使她不大怕陌生人，但她也很少見陌生人。
「不是要送你爹東西嗎？」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手，「別怕，娘在。」
賈惜春點點頭，把手上戴著的一串佛珠手串摘下來，遞給了賈敬，「給。」
「惜春送給我、賈珍、賈蓉各一串，這一串是給你的。」張老夫人道，「女兒來之前，就把手串戴在手上，怕忘了。」
賈敬緊緊地抓著佛珠手串，卻道，「這裡是道觀，不是寺廟。」
「戴。」賈惜春小小聲地道，說完後，又抓著張老夫人的衣袖。
賈敬看著女兒有些怕他的模樣，不忍心拒絕，可想到廢太子的事情，他就想自己還是別跟女兒有太深的感情還好。
只是還沒等賈敬拒絕，張老夫人又道，「女兒給的，你要就要，不要就放在旁邊。等我們回去後，你扔了也沒關係。」
「那就放著吧。」賈敬聽妻子語氣不善，歎了一聲氣，又看了看賈惜春。
「蓉哥兒快要成親了，就在六月初六。」張老夫人不大滿意賈敬對賈惜春的態度，還是開口，「不管你是當天回去，還是前一天回去，都是好的。若是你不去，便不去。」
「忙著呢。」賈敬道，其實他一點都不忙，只是裝模作樣地煉丹，「再看。」
「那你就再看吧。」張老夫人已經對賈敬死心，賈敬當初要是沒有想著從龍之功，也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當初，張老夫人懷著賈惜春的時候，還在想要是自己活不成，活不下來，那就不活，省得看那家子糟心的人和事情。如今，因著賈惜春，家裡倒是沒有那麼糟糕了，自己也活著，也能處理一些事情。
賈敬張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妻子心裡不滿，可他也沒有辦法，廢太子被圈禁之後，他就知道壞了。可是他為了廢太子做了那麼多事情，難免會連累家裡，兒孫沒出息就沒出息，他想這樣一來，或許他們能保住性命。
然而，這也怪他啊，賈敬何嘗不傷心，只能忍著不去想。
「日後，我若是有空，就帶惜春過來走走，省得別人說女兒不孝。」張老夫人低頭看著賈惜春，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很可憐。
賈惜春不說話，她現在是個爹不要的小可憐呢，小可憐當然就只能緊緊地抓著張老夫人的衣袖。
「隨你。」賈敬道，沒有拒絕。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在道觀用了一餐午飯之後，才帶著賈惜春下山。賈敬沒有去送妻女，只是站在煉丹房前看著下山的方向，他怎麼可能不想他們呢，只不過是時時告訴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對他們大家才好。
府裡就只有自己幫過廢太子，就自己一個人是罪人，其他人不知道，他們無罪。
馬車上，賈惜春靠著張老夫人，小聲地道，「爹嗎？」
「是，那就是你爹。」張老夫人微微點頭，眼睛有些濕潤，「他在山上，在忙。」
「忙哦。」呵呵，忙著煉丹，再忙著吃丹藥嗎？賈惜春心想賈敬要不一輩子就待在道觀裡得了，要煉丹就煉丹，千萬別瞎吃丹藥。
賈敬煉的丹藥，跟她煉製的丹藥能一樣嗎？自己的丹藥才是修真之人煉製的丹藥，而賈敬的，就只剩下重金屬了。
☆、寶玉挨打
馬車裡，張老夫人不知道怎麼跟女兒說賈敬，她們已經去看過賈敬了。要說賈敬有多忙，那都是假的，可她只能那麼跟女兒說。
「對，很忙。」張老夫人道，「所以啊，不能經常見到他。」
「嗯。」賈惜春點點頭，「臭臭。」
「是說你爹身上的氣味嗎？」張老夫人好笑地道，「你爹經常煉丹，也不知道拿什麼東西去煉丹了，總帶有一些藥味。要是我們的惜春不聽話，生病了，就得喝氣味不好聞的藥喲。」
「哼。」賈惜春輕哼一聲，「不要，假的。」
「什麼假的，你爹不是假的。」張老夫人感歎，「只是沒在家裡待著而已。」
假丹藥，假爹！賈敬一直待在山上，基本不回家，也不管家裡的事情，這樣的爹拿來做什麼，賈惜春可不認為賈敬有什麼好的。或許賈敬認為他待在山上就能保護好家人，可也不想想，就賈珍、賈蓉原本的好色性格，怎麼可能過得好，只會自取滅亡。
興許賈敬還認為賈珍、賈蓉好色一點，沒有大才幹，才不讓人注意，才能保全性命吧。可是這真的就好了嗎？賈惜春才不認為好，那樣活著，後代也不好，相當於一個家都毀了，還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假的！」賈惜春堅定地道。
「假的也是爹。」張老夫人懶得解釋了。
「……」親娘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然無言反駁，賈惜春表示小孩子不知道那麼多，假的也是爹，那就是爹吧。她想說的是丹藥是假的，可是她還小呀，誰信她的話呢。
聽說古代好多皇帝喜歡丹藥，最後還死於重金屬中毒。
賈惜春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告訴他們怎麼煉丹，煉製藥丸，別傻傻地吃丹藥。重金屬丹藥都是要人命的，根本就不能長生。
回到家裡後，張老夫人就待著賈惜春，準備讓賈惜春回去睡一覺。馬車比較顛簸，不好睡覺，賈惜春睡了一會兒就醒了，這一會兒倒是真的困了。
她們回府的時候，正好遇見尤大娘。尤大娘近來時常到威烈將軍府，幫襯尤氏辦好賈蓉的婚事。
「夫人。」尤大娘沒叫張老夫人親家，她明白自己是尤氏的繼母，且尤家本就不如賈家，尤氏又是繼室。尤大娘懂得放低身段，「郡主。」
「這一段時間多虧親家幫忙了。」張老夫人轉頭吩咐朱嬤嬤，「給親家拿兩匹上等的緞子，就當蓉哥兒孝敬親家的。」
「那是我應當做的。」尤大娘笑道，並沒有推拒，「我就做了這點事情，還得了兩匹上等的緞子，那是我賺了。」
「一番心意而已。」張老夫人對於尤大娘上府裡，沒有不高興。雖然尤大娘會從府中拿些東西，占點便宜，但也沒有太過分，尤家又是孤女寡母的，張老夫人也就不去說什麼。
在張老夫人的眼裡，尤大娘是一個有本事女子，一個寡婦能帶著兩個女兒出嫁，這在現在的社會極為難得。尤大娘還能讓尤氏顧著她，更是難得，這樣的女人絕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
至於尤大娘的行為如何被外人詬病，張老夫人不去管，張老夫人自己有夫君就跟沒有夫君似的，她這樣的生活就已經很艱難了，就不要去說尤大娘了。因此，作為一個母親，作為一個女人，張老夫人不多說，也會給尤大娘一點甜頭。
「多謝夫人。」這也是尤大娘喜歡幫尤氏做事情的一個原因，張老夫人沒有嫌棄她，還會給一點東西。那麼她幹嘛不幫著尤氏做一點事情呢，尤氏好，自己也好。
等尤大娘走後，張老夫人讓謝嬤嬤帶著賈惜春去休息，而她則聽尤氏彙報賈蓉的婚事事宜。
張老夫人看了看宴客的單子，還有客人的名單，便知道這一場婚事很奢華，「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不用這麼奢華。」
「母親是說過，可是兒媳想著府上就蓉哥兒這麼一個嫡子，自然得辦得風光一些。」尤氏跟尤大娘說過，她覺得尤大娘分析的很有道理，便想著大辦，不能讓賈蓉的婚事太過低調。她也想張老夫人一定是要她辦得奢華一點，不能太省錢，認為張老夫人之前說的話，就是在敲打她。
張老夫人聽到尤氏的話，如何還不明白，只怕尤氏把她之前說的話當作是敲打。她不認為尤氏敢把她說的話當成耳邊風，尤氏只是怕她不高興。
「罷了，既然東西都訂了，這帖子也寫好了，就這樣吧。」張老夫人無奈，這時候也不好裁撤了，要是裁撤了，只怕尤氏就更加心驚膽戰。
做婆婆可沒有那麼好做，張老夫人不想做一個惡婆婆，賈珍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男兒，跟尤氏這樣也算十分搭了。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跟著賈政讀書，只是賈寶玉從小就被寵著的，難免貪玩了一些。賈政見著賈寶玉不聽話，自然就想打一打，賈寶玉怕啊，就想去找賈老夫人，他找不了，就讓賈老夫人去找。
賈老夫人確實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只是她不是讓賈政不要打賈寶玉，而是道，「輕些打，少打幾下，可別讓他的身子骨跟珠哥兒那般。」
賈珠年紀輕輕就死了，這是賈老夫人心中的痛，更是賈政心中的痛。賈政本想著賈珠能科考上，也能彌補他未能考上科舉的遺憾，誰想到賈珠就那麼年輕就沒了。
好在他賈政還有一個兒子，賈政就想著讓賈寶玉好好讀書，見著賈寶玉不好好學習，總是亂動，他怎麼可能不生氣。
「還要打啊？」賈寶玉睜大眼睛看著賈老夫人，「祖母，老祖宗，能不能不要打啊。」
現在的賈寶玉還只是一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還不是日後的模樣。賈寶玉現在也沒有日後那麼怕賈政，但他依舊想著有賈老夫人在，他爹一定不敢打他。
「不聽話就得打。」賈老夫人早已經想過了，她還是不想養廢賈寶玉。既然隔壁的賈惜春更耀眼，那就讓那些人都盯著賈惜春，而賈寶玉這邊該低調的低調，該學的東西也得學起來，「你爹也是為你好，讓你讀書識字，你大哥讀書的時候，也沒少挨打。」
「不，不，不，我不讀了，不讀了。」賈寶玉一點都不想挨打，他也不懂得讀書有什麼好處，只想著要是被打了，一定很痛。
「打，當著我的面打！」賈老夫人對賈政道，「也別太輕咯。」
賈政本以為賈老夫人要護著賈寶玉，畢竟賈老夫人一直都那麼寵著賈寶玉，沒想到老太太竟然要他打，弄得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做。
「打啊，讓你打，你就打。」賈老夫人道，「他是你兒子，他不聽話，你這個當父親的，就有權利打他。」
「老祖宗。」賈寶玉都要哭了，一心寵著他的老祖宗去哪裡了。
賈政沒有再停下，直接上前抓著賈寶玉就打手心，沒有過輕，也沒有太重，但賈寶玉的手心到底是紅了。賈政打了兩下，又看了一下賈老夫人，見賈老夫人沒有阻止，又狠狠地打了幾下。
「老祖宗，老祖宗。」賈寶玉的手心很痛，痛得都哭出來了，怎麼老祖宗還不阻止他父親。
賈老夫人沒有阻止，就在那裡看著，她不心疼嗎？心疼！
只是越心疼，她就越得看著，為了賈寶玉學好，為了賈寶玉的未來，那麼她就得看著，得忍著，不能一直寵著賈寶玉，過分寵溺，無異於捧殺。
賈老夫人到底心疼賈寶玉，希望賈寶玉有一個好的未來，否則她又如何會看著賈政打賈寶玉，讓賈寶玉明白，就算叫她這個老祖宗過來也沒用，該打的還是得打。
「哎喲喂，怎麼就打起來了？」王夫人姍姍來遲，她還想賈老夫人過來了，一定會阻止，卻沒想賈老夫人竟然站在那裡看著。王夫人忙上前阻止，把賈寶玉拉到身後，「寶玉還小呢。」
「他這個年齡不小了。」賈老夫人開口，「該啟蒙識字了，不能總待在後院跟丫鬟一塊兒玩耍。」
賈老夫人以前打算養廢賈寶玉，賈寶玉之所以在周歲抓了脂粉釵環跟她也有關係。如今，她想養好賈寶玉，自然就不能讓賈寶玉跟那些丫鬟總待在一處，過段時間，她還得讓賈寶玉搬到前院，一個男孩總待在後院像什麼話。
「可是……」
「慈母多敗兒。」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過段時間，隔壁府的蓉哥兒成親之後，就讓寶玉搬到前院，讓奶娘、小廝伺候就是。」
王夫人震驚，賈老夫人以前不是說捨不得賈寶玉去前院，想要多養賈寶玉幾年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讓賈寶玉去前院，王夫人惆悵，賈珠以前就比較早搬到前院，可她已經沒了一個孩子了，就想著對賈寶玉好一點，想賈寶玉晚點去前院。
「能不能再……」
「不行！」這一次不是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是賈政，「你瞧瞧他，現在就只知道玩，叫丫鬟，再這樣下去，日後還了得。」
王夫人無奈，兩座大山壓著，再看看正在抽泣的賈寶玉，她無能為力啊。
☆、賈蓉成親
榮慶堂，賈寶玉跟著賈老夫人一塊兒回了榮慶堂，賈老夫人讓人給賈寶玉上藥，她還坐在那邊，沒走，她就是要看著賈寶玉疼。
「不，不要，疼。」賈寶玉吃痛，手心有點脫皮了。
明明他還這麼小，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只是不想讀書而已。
「知道疼了啊。」賈老夫人雖然心痛，面上卻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要是不讀書，還得挨打。」
「老祖宗。」賈寶玉剛剛哭了好一會兒，可惜沒有任何用處，賈老夫人根本就沒有安慰他。他不是沒想繼續在王夫人身邊哭，可是賈老夫人不讓他待在王夫人那邊，他也沒有辦法。
王夫人心疼賈寶玉，原是要跟過來榮慶堂的，被賈老夫人阻止了。
賈老夫人知道王夫人心疼賈寶玉，前面的賈珠沒了，王夫人就剩下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就心疼賈寶玉。
「祖母。」賈元春聽聞賈寶玉挨了打，賈寶玉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便過來看看。她瞧見賈寶玉手心紅腫，心疼不已，「父親怎麼下手這麼重？」
賈寶玉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因著賈元春一直待在榮國府內，沒瞧見別家如何教育孩子的，並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孩子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識字了，不像是賈寶玉等到四五歲。
小孩子嚷嚷著不讀書，這都是常事。小孩子玩性大，等過一段時間，也就慢慢安下心來。只是賈寶玉之前是按照被養廢的標準養著的，就更頑皮搗蛋一些。
賈政早就覺得賈寶玉太過頑皮，因此，在賈寶玉不聽話的時候，才忍不住想要打賈寶玉。
「不重一點，如何讓他長記性。」賈老夫人道，「你這個做長姐的可不能太疼他，疼多了，反而是害了他。」
「他到底還小。」賈元春忍不住道。
「小什麼，你這麼大的時候，也已經開始讀書了。」賈老夫人皺眉，當年，她就想著把賈元春送進宮，從小就開始培養賈元春。可惜賈元春現在被賜婚了，進不了宮。
禮部侍郎家就禮部侍郎家，賈老夫人早就已經認了。
「禮部侍郎家是極為講究規矩的人家，你也得多學些規矩。」賈老夫人道，「以前學的那些只怕是用不了多少。」
為妾為妻的規矩不一樣，妾宮裡的妃嬪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妾。賈老夫人還想著賈元春被賜婚，她這個當老太太的不滿，賈元春心裡必定也不滿。自己還好，認了就是，而賈元春呢，只怕一時放不下，等賈元春嫁到禮部侍郎家後，就不大好。
「跟你母親學學如何管家。」賈老夫人想了想，「日後若是有了孩子，也得讓兒孫早早讀書啟蒙，你弟弟寶玉是晚些了。」
賈元春本是想幫襯賈寶玉，沒成想賈老夫人卻說了這些話，她也不好再多說其他的話，只能紅著眼睛看著賈寶玉。賈元春比賈寶玉大了那麼多歲，著實心疼賈寶玉，可以說賈寶玉就跟她兒子似的。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賈蓉迎娶秦可卿的日子。
婚禮進行得非常順利，中間也沒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賈蓉也順利地洞房了。只是等到第二天，賈蓉跟秦可卿跟張老夫人敬茶的時候，張老夫人單獨留下了兩個人。
「可卿，你不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吧。」張老夫人道，外頭的人都認為秦可卿是秦業的親生女兒，可知廢太子手下的不少人都知道秦可卿的真實身份。那些人還威逼賈敬，讓賈蓉跟秦可卿定親，若不是逼不得已，張老夫人怎麼可能允許孫子跟秦可卿定親。
秦可卿確實長得極為漂亮，非常容易吸引男人的眼珠子。可是女人長得好看，不一定就賢慧，重要的還是看這個女人能不能管家。
張老夫人現在不知道秦可卿的管家能力如何，但是她還是得把一些話先說開了。也許秦業沒有告訴秦可卿她的身世，可是秦可卿嫁到了他們賈家，就跟他們賈家榮辱與共，那麼張老夫人就必須告訴秦可卿，省得日後發生其他的事情。
「不是。」秦可卿自是知道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只是父親一直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她便也不去想自己的身世如何。她卻沒想到嫁入賈家的第一天，張老夫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一直認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她原是孤女，沒成想賈家是知道的，可是賈家既然知道，為何又要娶她進門。秦可卿疑惑，賈家這樣的人家必定不想娶一個孤女入門吧。
「你的親生父親是被圈禁的廢太子。」張老夫人直白地說什麼，沒有其他鋪墊。
秦可卿震驚，睜大眼睛看著張老夫人。雖然秦可卿只是後院中的女子，可是她也知道廢太子有了一個『廢』字，那就不一樣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廢太子沒有當過皇帝，在太子位子上的時候就已經被廢了，即便還活著，也礙當今皇帝的眼。
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當即就紅了眼睛。秦可卿跪在了地上，她沒有因為自己是廢太子的女兒，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反而認為這可能給家人帶來災難。
「祖母，老夫人。」秦可卿跪在地上。
賈蓉在巡防營已經好幾個月了，明白不少事情。雖然他很喜歡嬌妻，可是當他聽到妻子是廢太子的女兒後，整個人就懵了。
廢太子的女兒可不是好身份，廢太子算是舊朝人，現在可沒有多少人去提廢太子。賈蓉想著自己娶了廢太子的女兒，那麼他是不是要完了，這個家是不是要完了。
「慌什麼。」張老夫人見孫子的腿都軟了，皺了皺眉頭，孫子到底還是不夠穩住，「你們真當當今陛下什麼都不知道嗎？」
「祖母，我們該怎麼辦啊？」賈蓉沒了主意。
「既然你已經娶了可卿，那可卿自是我們府裡的人。」張老夫人看向秦可卿，「你也莫怕，賈蓉既然娶了你，你便是他一輩子的妻子，我賈家也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你大可以安心待在府裡。只不過，話還是得說在前頭。」
「是。」秦可卿的承受力倒是不錯，即使之前再震驚，再驚訝，她都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理解了張老夫人的意思，等著張老夫人吩咐。
「你母親本是青樓女子，清倌也好，怎麼都好。」張老夫人道，「你現在都是我們府上的人，賈秦氏，至於你親生父親如何，你的兄長如何，都不要去管。我們府上也不可能去管，我們只認你姓秦，懂嗎？」
除非皇家自己開口，否則他們絕對不能當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秦可卿自己也得明白這些，才懂得如何處事。
「是。」秦可卿本身就跟廢太子沒有感情，這一會兒聽到張老夫人這麼說，也能接受。而且早在她在秦家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覺察出自己的身份不大對，如今想來，不知是福啊。
「你們祖父當年就是廢太子的下屬，做錯了事，如今連家都不敢回，生怕帶累了家裡。」張老夫人想到這兒，就恨啊，可是再恨也沒用，她依舊得撐起這一個家，「我也不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安生生活。賈蓉啊，皇上看重你，你便安心做事，切不可去想別的，你的岳父是秦家人。」
「是，孫兒明白。」賈蓉被嚇了一大跳，只想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至於他的岳父是誰，他根本就不想要一個廢太子當岳父。
「可是真的明白？」張老夫人再一次詢問，「你已經成親了，該承擔起一些責任，萬事不要隨意說出去，也莫要在外醉酒生事。」
賈蓉的臉色都白了，他怕啊，以後一定得少沾酒，萬一一不小心把事情說出去了，他的腦袋還要不要了。賈蓉看看手腕傷的佛珠手串，他可不可以拿小姑姑當擋箭牌，以後要是有人想要他多喝酒，他就說小姑姑不讓？
要說妻子不讓，只怕那些人說他懼內，說祖母不讓吧，只怕也不是很行的同。要是說出生時就帶有佛珠手串的小姑姑說的，興許就很管用。
「明白。」賈蓉心裡苦啊，祖母怎麼就在新婚的第一天說這樣的話。
「你也別覺得你妻子是這樣的身份，就跟她不好了。」張老夫人道，「她嫁給你，做了你的妻子，就得榮辱與共。」
「是。」賈蓉表示自己只能認了，好在妻子人美，他不苦，不苦，一點都不想哭。
就在這時候，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走到這邊的屋子，聽說《紅樓夢》裡的一等風流人物要給她親娘敬茶呢，她怎麼也得過去來瞧一瞧，美人還得叫她小姑姑呢。
「來，來了。」賈惜春看著緊閉的屋門，抬著小腦袋，「小兔子，乖乖，開門呀。」
朱嬤嬤正站在屋子門口，見著賈惜春抬著小腦袋看著她，笑著道，「小兔子沒在家。」
「小侄子。」賈惜春換了說法，「侄女……不……侄子……神馬……」
喲，她這個小子該不該懂得那麼長的句子，該不該懂得侄子媳婦呢，她有小煩惱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3
☆、揭開她的身世
賈惜春搖搖晃晃地站在屋子外，皺著眉頭，正思考應該怎麼叫秦可卿。
「侄子……」賈惜春停頓好一會兒，「媳婦。」
在賈惜春想好怎麼叫的時候，門開了。
張老夫人聽到門外的動靜，隱隱約約聽到賈惜春的聲音，便沒有多跟賈蓉和秦可卿說了。她說了那麼多，他們應該能明白她說的意思。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那就是賈家認秦可卿，秦可卿也別想些亂七八糟的。日後，若是有廢太子舊部找上門，秦可卿也得穩得住，別被人家花言巧語就給哄騙了，還想當什麼公主。
要是之前，廢太子舊部可能還不會想態度，但是賈蓉去了巡防營，就不大一樣了。
現在的形勢非常明白，那就是廢太子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地機會再等上皇位。廢太子本就是被先皇圈禁的，不是被當今皇帝圈禁，廢太子想要登基，名不正言不順。
可總有那麼一些傻子，想著搭救廢太子，想著讓廢太子當皇帝，想擁護廢太子的兒子。在張老夫人看來，這些人的腦子都有問題，他們想擁護廢太子，不過就是當今皇帝不重用他們，還可能要跟他們算帳，一個個就想推廢太子上位，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從龍之功，就不是罪臣。
一個個想的很美好，卻也不想想當今皇帝是他們想推翻就能推翻呢嗎？那些人都瘋魔了，不懂得安安生生的，還想那麼多事情。
若不是他們，賈蓉也不必跟秦可卿定親。既然秦可卿已經入了賈家，張老夫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秦可卿還是得明白一些事情。
「你們先回去吧。」張老夫人道，「過兩天，可卿就學學如何管家吧。」
「是。」秦可卿聽到張老夫人這話，就越發心安了。
要是換一個人家，只怕她就被關起來了，秦可卿不是一個傻乎乎的女人，也明白該如何做。既然張老夫人都已經說明白了，那麼她就好好當這個家的媳婦就是了，至於廢太子跟廢太子一党，便跟她沒有絲毫關係。
等張老夫人來開門時，便瞧見賈惜春站在那兒。
「禮物。」賈惜春原本想送秦可卿佛珠手串，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尤氏沒有佛珠手串，秦可卿也沒必要給。
因此，賈惜春把一匣子珍珠帶了過來，準備送秦可卿珍珠。自己的年紀還小，用不了那麼多珍珠，秦可卿用正合適。等她賈惜春長大了，還會有更多的珍珠，根本就不差這一點東西。
謝嬤嬤讓人把裝有珍珠的盒子送到了秦可卿的面前，「這是姑娘送給她侄媳婦的。」
「多謝姑姑。」秦可卿雙手接過匣子，她早就聽聞過泰安郡主的事蹟了。泰安郡主出生時帶有異象，一道金光沖天而出，京城以及京城周邊的人都瞧見了。年前的時候，泰安郡主還讓雪停了，皇帝賞給泰安郡主不少好東西呢。
外頭便有傳言，當今皇帝聖明，才有佛女降世。
秦可卿便想不管自己身份如何，她嫁的是賈蓉，賈蓉是泰安郡主的侄子，那自己就是泰安郡主的侄媳婦。只要她不做對不起賈家的事情，不做對不起國家社稷的事情，那她就能安穩地活著。
就算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能拿她如何。皇家要處置她，也得看泰安郡主願不願意。秦可卿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對泰安郡主好些。
「你們先回去吧。」張老夫人又一次說了這樣的話，賈惜春還小，送了禮物就成。
「孫媳告退。」秦可卿扶身。
賈蓉現在還有點懵，也沒跟賈惜春多說話，就跟秦可卿一塊兒走了。
「我們的惜春這麼小就懂得這些了，做得真好。」張老夫人上前抱起賈惜春，忽然發現賈惜春有些重了。
張老夫人本就是後院女子，力氣本來就不大，而賈惜春圓滾滾的，又總是吃吃吃，確實胖。
「再胖下去，就抱不動了。」張老夫人輕笑。
「大了，要胖。」賈惜春才不想那麼小小的一團，小小的一團確實很可愛，可是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比如隔壁府的遊魂什麼時候才能被她超度，她的功德什麼時候到手。
這麼小的一隻，她如何出去裝神弄鬼，呸，她才不叫裝神弄鬼，她可是地地道道的佛修，只是不是出家人那樣的佛修而已。
她還得發展她的煉丹事業，得去打假藥，首先要打掉的就是賈敬的重金屬丹藥。天哪，她這一世的親爹應該不會那麼傻的吃那麼多重金屬丹藥吧，別等到她去打假的時候，賈敬已經奄奄一息了。
真是愁人，看來她還得多吃一點。於是賈惜春又找到了可以多吃的理由，從未想過要減肥，修真的人不需要減肥，身材遲早會變得很好，臉蛋也會變得很漂亮，誰都不能阻止她變成一個大美女。
「美哦。」賈惜春伸出食指指著臉蛋上的小酒窩，「笑。」
「好，好，好，你美，你美。」張老夫人每次見到賈惜春那麼誇她自己，就覺得好笑，什麼佛女，她女兒就是一個愛漂亮的小女孩。這麼小就知道要漂亮了，長大了就更要漂亮了，什麼看破紅塵，跑去出家，根本就不可能。
「實話！」賈惜春點點頭，「愛聽。」
「府上多少人誇你漂亮了。」張老夫人有時候去看賈惜春的時候，就聽到丫鬟在那裡誇賈惜春漂亮，兒子賈珍過去時，也常常誇賈惜春。
張老夫人懷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賈惜春很愛美了，這麼愛美的小姑娘，真的很不像是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人。要不是那一道金光沖天而出，大家都可以認為賈惜春手裡的那串佛珠手串是他們賈家人塞的。
「誇。」賈惜春道，「多誇，長好。」
「多誇誇你，你才能長得更漂亮，是不是？」張老夫人伸出手捏捏賈惜春的小臉蛋，「你呀，說話怎麼老是兩三個字兩三個字的。」
「小呀。」賈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阿彌陀佛。」
看，這是四個字了，不是兩個字，也不是三個字，是四個字，還這麼流利。
張老夫人聽到賈惜春流利地說『阿彌陀佛』，哭笑不得，這孩子還懂得跟她辯駁了。
另一邊，賈蓉和秦可卿回到他們的院子後，就揮退左右，賈蓉有話要跟秦可卿說。
「祖母那麼說了，我必定聽祖母的。」賈蓉雖然非常喜歡秦可卿，身為一個男人，自然想要一個美貌的嬌妻，可他現在也是去過巡防營的人，是一個明白不少事的人，不可能跟以前一樣只看重美貌，「你嫁了我，我就會對你好，你安心，不會要你命。」
「不怕嗎？」秦可卿心想賈蓉年輕，就是續弦，有泰安郡主在，也能找到不錯的人家。可就因為賈蓉娶了自己，又跟廢太子牽扯上了關係，她怕賈蓉不高興。
「怕啊，可是事情都已經這樣啊。」賈蓉十分無奈，不是不害怕，而是木已成舟，「我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呢，也別瞎做事。」
賈蓉一點都不想上廢太子的破船，廢太子有什麼好的。
「都聽你的。」秦可卿點頭。
「收拾收拾，我們該去看看祖父了。」由於賈蓉成親的時候，賈敬沒有回來，今天敬茶的時候也沒在，賈蓉就打算帶著秦可卿去道觀看賈敬。
賈敬是長輩，又沉迷煉丹，不來就不來。可他們做孫子孫媳婦的，卻不能當賈敬不存在，賈蓉不知道該怎麼說賈敬，他心裡不可能沒有不滿，可是賈敬是他祖父，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再來，他祖母都知道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他祖父更加明白，這門親事還是他祖父定下的。這讓賈蓉頗為心酸，不是秦可卿不夠好看，而是他祖父知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要是小姑姑沒有那麼大的來頭，要是自己沒去巡防營，要是自己還傻乎乎的，那麼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所以賈蓉不開心，內心酸澀，卻也沒遷怒到秦可卿的身上，到底是他們賈家要娶的。
「我去看看廚房的糕點做了好沒。」秦可卿早就吩咐人去做了，她沒忘記賈敬在道觀裡。
在嫁進威烈將軍府之前，秦可卿便讓人打探過後，明白府裡的情況，才知道該怎麼做。除了她的身世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其他都還好，張老夫人和賈蓉都是極為不錯的，至於賈蓉之前的混帳事蹟，秦可卿也是知道的，只是這些都不重要。
秦可卿本是孤女，在不知道身世的時候，便知道不大可能嫁進什麼權貴人家。嫁過來之後，得知身世後，就更加明白自己的尷尬。賈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允許她進門，這本就已經極為難得。
因此，秦可卿不認為自己是廢太子的女兒就高人一等，反而因為她是廢太子的女兒，才得更加穩重。
當張老夫人得知秦可卿跟賈蓉去道觀看賈敬了，便想著若自己沒告訴賈蓉和秦可卿那些事情，只怕賈敬更不可能說了。不過賈敬說沒有說都不重要，自己還活著，就會護著他們。
☆、大魔王賈惜春
到了道觀之後，賈蓉跟秦可卿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賈敬，賈敬喝完茶後，便揮手讓他們回去。
賈敬沒有什麼話好跟他們說的，也不知道說什麼。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就註定孫子賈蓉不大可能有大成就，除非皇帝不介意。可是賈敬不認為皇帝會不介意，自古以來，皇帝都多疑。
「祖父。」賈蓉看著賈敬，他的祖父難道就沒有話要跟他說嗎？
「回去吧。」賈敬道，「沒事就別來。」
省得讓人以為賈蓉跟他傳遞消息，畢竟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因為賈蓉娶了秦可卿，只怕皇家也會多關注賈蓉，怕賈蓉幫著廢太子做事情。
賈敬不好說太多，也不想去說。兒孫現在都不知道那些事情，他沒有必要去說。
「是。」賈蓉見賈敬真的沒有話要跟他說，這才跟秦可卿一塊兒離開。
賈蓉的內心十分失望，要是祖母沒有跟自己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明明是祖父定下的親事，卻什麼都不說，祖父就不怕自己走上歪路嗎？還是祖父認為他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賈敬不是沒有看到賈蓉失落的神情，可他把這歸結到他沒有回去參加賈蓉的婚禮，歸結到自己讓賈蓉早些回去，就沒有想到其他事情上。他希望賈蓉知道的少一點，要是賈蓉知道的多，只會跟著戰戰兢兢而已。
出了道觀，上了馬車，賈蓉看向秦可卿，他已經明白祖父為什麼要在道觀了，是怕皇帝找他們家算帳。祖父以為他躲到道觀就沒事了嗎？可祖父還讓他跟秦可卿定親，如今，人都娶進門了，麻煩還可能少嗎？
「別難過。」秦可卿握著賈蓉的手，她明白這都是因為自己，如果自己沒有嫁進來，或許賈蓉就不用這麼愁苦，「對不起。」
她不想跟賈蓉有疙瘩，作為一個女人，秦可卿深知夫君的重要性，他們才成親，不能讓賈蓉不喜。可要是可以，她也不願意自己是廢太子的女兒。
「不怪你。」賈蓉輕拍秦可卿的手，「若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賈蓉真的認為他的祖父會給他安排其他不好的親事，估計又是跟誰有牽扯的。他以前對祖父的印象還可以，如今，他卻覺得祖父偉岸的形象崩塌了，祖父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麼好。
即便祖父到道觀沉迷煉丹，也算是為他們好，可是要真為他們好，就不會再為他定下秦可卿。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賈蓉也知道他作為一個男人，既然娶了秦可卿，就得負起責任。在來的路上，他就思考了不少，要是換做以前，他必定不可能思考那麼多。
賈蓉想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她只是一個女兒，並沒有參加當年的事情，算是無辜的人。皇家知道秦可卿的存在，卻沒有人說，也沒認秦可卿，但不代表他們就允許別人欺負秦可卿。
所以他娶了秦可卿之後，便不能對秦可卿太過不好。要是對秦可卿不好了，興許被人認為他藐視皇室，因為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們賈家人都應該知道秦可卿的身份。
可要是祖母不告訴他，他真的就不知道，因為他的祖父不說。賈蓉心生淒涼，若是他的祖母在生小姑姑的時候就沒了，那麼就沒人告訴他這一點了，那麼他遲早要闖禍，畢竟自己以前的性子真說不上好。
「到底也算是我連累了你。」秦可卿眼睛微紅，若是早早知道身世，就是絞了頭髮去做姑子也好。
「別說了，既然我們成親了，你便是我的妻子。」賈蓉再看到秦可卿那張漂亮的臉蛋，沒有昨日的心痛，反而有些心涼。哪怕他知道這不能怪秦可卿，可他到底對秦可卿沒有那麼心動了。
其實張老夫人特意選擇在今天說那些話，也是不希望賈蓉太過喜愛秦可卿。因為他們還是得防著廢太子的舊部找上秦可卿，免得秦可卿用美色迷惑賈蓉。
秦可卿也算是一個可憐人，她無權選擇自己的身世，沒有享受過皇室的尊榮，卻又因為她是廢太子的女兒，她得承受這個身份帶給她的磨難。她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洞房花燭夜跟夫君有一個好的開始，便能好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可現在因為她的身世，賈蓉對她便沒有那麼動心了。即便賈蓉說會對她好，可是秦可卿還是感覺到了賈蓉的變化。她該怪賈蓉嗎？她認為不應該怪，要是換成別人，別人不一定就跟賈蓉這般還對她好，所以她應該滿足，得用心經營這個家，那麼她才過得好。
隔壁榮國府的賈老夫人也知道秦可卿的身份，還想著以後可能用到這一點。她沒有跟其他人說這一點，也沒有必要，她的夫君當初也幫襯過廢太子，不過她的夫君已經死了，兒子們都沒有參與到這些事情裡。
賈老夫人自認榮國府比威烈將軍府好許多，只是因為賈惜春帶佛珠手串出生，以至於威烈將軍府絕境逢生。
因為賈寶玉被賈政打狠了，賈老夫人又沒有站在賈寶玉這邊，賈寶玉乖巧許多，讀書時也沒有那麼調皮搗蛋，生怕再被賈政抓來打。他的手心才消腫沒多久，可不想再挨打，再紅腫著手。
賈寶玉一開始被打之後，看著手心紅腫了，還想磨著賈老夫人，讓他第二天不要去讀書。然而，賈老夫人沒有答應賈寶玉，還讓小廝把他從床鋪上拖起來，拽到賈政那邊。
這讓賈寶玉十分害怕，他身邊原本是丫鬟伺候著的，丫鬟多溫柔體貼啊。可是自打他搬到前院，丫鬟都被換成了小廝，他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即便他依舊是主子，可是他就覺得那些小廝的氣勢比丫鬟強太多，讓他不由自主就怕了。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往回咽下去，不敢說不去讀書。被小廝從被子裡粗丨暴地拽起來幾次後，賈寶玉就自己從床鋪上爬起來，一點都不想被拽起來。要是被小廝拽到賈政那邊，或是抱到賈政那邊，還會被其他人瞧見。
小霸王也有自尊心，賈寶玉也怕的。
「寶玉。」賈元春不敢讓賈寶玉不讀書，在賈寶玉寫字的時候，才敢帶一些糕點給賈寶玉吃，「來，先吃點東西。」
賈元春不敢去賈政的書房找賈寶玉，也只能等賈寶玉從賈政的書房離開後，她才敢來。她見賈寶玉的臉上都沾了墨汁，便拿出帕子給賈寶玉擦掉臉上的墨水。
「還要寫好多遍。」賈寶玉很痛苦，明明都是一樣的字，為什麼要抄那麼多遍，他都已經認得了，也會寫了，再寫那麼多遍有什麼意義。
小孩子記性好，忘性也大。別看賈寶玉現在知道怎麼寫了，也記下了，等他晚上睡一覺，不見得就記住了。
賈政也算了解賈寶玉的性子，兒子還是有一點小聰明，只是光有一點小聰明還不夠，還得有耐心。因此，賈政才讓賈寶玉多寫字，不多寫字，又怎麼可能把字寫好看。
正因為賈寶玉小，才要多練習，才要從根子上把賈寶玉養成一個好學習的好少年。決不能讓賈寶玉跟之前一樣，嘴巴總是甜甜的叫那些丫鬟姐姐，一個男孩子怎麼能那樣呢，長久下去，賈寶玉必定不好。
賈政雖然在讀書上沒有什麼天分，做官也沒天分，但是他捨得打孩子，不認為得哄著孩子捧著孩子。要是什麼都任由孩子，怎麼可能教導地好。
這麼多天下來，賈元春也意識到家人教導賈寶玉的決心，她哪裡敢說不啊。
「好好寫，別讓父親生氣。」賈元春生怕賈寶玉沒有完成任務挨打，這事情不是別人能幫賈寶玉的，就只能靠賈寶玉自己了。
「大姐姐。」賈寶玉吸吸鼻子，好想讓別人幫他寫哦。
「寫吧。」賈元春幫著賈寶玉磨墨，她只能做到這一步。
在賈寶玉痛苦地寫字時，賈惜春正在院子裡喂魚。當然，她沒有站在湖邊，也沒有人抱她去湖邊，她喂的是小魚缸裡的小魚。
「吃。」賈惜春扔了一些魚食到魚缸，等小魚跑到水面吃東西的時候，她又故意伸出手嚇唬小魚。
張老夫人不敢讓人抱賈惜春去湖邊，怕女兒鬧騰，更怕女兒不小心掉進湖裡。小孩子都比較好奇，而且賈惜春還會搖搖晃晃地走出去，萬一哪天他們沒注意，賈惜春自己跑了過去，可就不好了。
「吃呀。」賈惜春伸手想要撈魚，「我吃。」
她要把這些魚烤了吃，賈惜春的小胖手小小的，小魚又十分靈活，她沒有用法力，還真的很難捉到魚。好不容易捉到一條，魚又跳進水缸裡，濺了她一臉水。
「烤了你！」賈惜春故作生氣地道，竟然敢弄得她一臉水，這麼不給她面前。
於是賈惜春又伸出小胖手捉魚，捉不到魚，小胖手就在那裡來回攪動魚缸裡的水，哼，看你們嚇得到處亂跑。跑呀，等你們跑累了，就落到大魔王的手裡頭。
☆、秦可卿回門
大魔王賈惜春逗了好一會兒魚，便有些累了。身體素質不行，這個身體太小了，等一會兒要多吃一點，賈惜春握爪。
「瞧瞧，袖子都濕了。」張老夫人見著賈惜春的衣服濕了，忙帶著女兒去換衣服。
在女兒跟小魚玩的時候，張老夫人沒有阻止，小孩子就該活潑一點，衣服濕了可以換。只要沒有玩太久，沒有一直穿著濕衣服，就沒有多大的關係。
張老夫人很少阻止女兒玩耍，她年紀那麼大才生下一個女兒。當時懷孕的怨氣早已經消失了，餘下的只有對女兒的疼愛。
「換呀。」賈惜春拍拍小胖手，拍完之後，手就往衣服上擦了。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賈惜春表示小孩子可以隨意，等長大以後，就得注意形象了。她得趁著年輕，哦，不，趁著小時候瘋狂一把。
那些魚還活著，賈惜春不至於真的弄死那些魚，她在攪水的時候，悄悄地流了一些功德出來，能讓那些小魚健健康康的。她才不要做一個殺魚魔王，殺魚魔王一點都不好聽。
她是要讓那些鬼怪聞風喪膽的人，又不是喜歡欺負小魚的魔王。
要是那些小魚知道賈惜春的想法，一定會翻白眼，如果它們可以翻白眼的話，不能翻白眼，還可以翻魚肚子。
等張老夫人幫著賈惜春換好衣服時，賈蓉跟秦可卿已經回到府上。
賈蓉回府後，便又到張老夫人這邊來，順便告訴張老夫人賈敬的情況。
張老夫人見到賈蓉過來，再看他失落的神色，便知道賈敬必定沒有跟賈蓉說那些話。她瞭解賈敬，賈敬就是一個自己以為計畫周全的人，實際上，卻把家人拉下水，還要把人往水裡摁一下的。
她揮退左右後，才讓賈蓉說話。張老夫人神色倒是淡定從容，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感，她早就對賈敬死心，又怎麼可能再有波動。她見了那麼多事情，面對小輩的時候，就更得冷靜，若是她慌了，賈蓉就更慌了。
「祖父一切安好。」賈蓉握緊拳頭，微微低頭，「可是他沒有說可卿的身世，其他的話也沒說，見了後，喝了茶，便讓我們回來。」
「他便是這樣，早早就去道觀裡待著。」張老夫人不屑，「你也別想你祖父能幫你什麼，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管這些事情，只讓你娶秦可卿進門。」
張老夫人懷疑賈敬可能認為秦可卿是女的，皇家沒有必要太過為難一個女的，甚至有可能因為秦可卿嫁給賈蓉，而放過賈蓉。前提就是賈蓉和秦可卿沒有幫廢太子做事，也沒有跟廢太子一党的人有牽扯。
她跟賈敬同床共枕那麼多年，越明白賈敬，就越心寒。哪怕賈敬打著為家人好的名義，實際上，只要賈敬一開始不去折騰那麼多事情，便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情。
「祖母。」賈蓉蔫蔫的，一個白天，他以前的認知就被打得碎碎的，碎得不能再碎了。
「你這麼大了，也該明白事理了。」張老夫人道，「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提醒你，祖母的年紀也大了。只能把知道的這些事情告訴你，你知道了，也得注意，日後怎麼處事，心裡也有一把尺子，知道怎麼做。」
賈蓉到底還年輕，剛剛知道這些事情，哪裡可能一下子就消化得了。就算他消化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喜怒不形於色。
張老夫人不過是想慢慢鍛煉賈蓉，賈蓉去了巡防營後，便改了不少，賈蓉是這個家的希望。
「你們也別想著你們小姑姑如何，你們小姑姑再能耐，也不能阻止你們犯錯。」張老夫人道，「最重要的還是看你們自己。」
「可卿那邊，孫兒已經跟她說了，會對她好。」賈蓉有些緊張，「成親之前，本就把通房丫鬟趕了出去，日後，孫兒也會多注意一些。」
「這就對了，別跟你爹似的，弄那麼多女人在後院。」張老夫人對賈珍曾經的行為非常不滿，對賈蓉之前學習賈珍的行為也很不滿，「後院的女人多，不一定就有用。你瞧瞧你爹，那麼多女人，又生下幾個孩子了。別到時候沒生下孩子，倒是闖了不少禍。」
「是。」賈蓉低頭，巡防營裡的那些世家公子，確實沒有幾個是好色之徒。
等到賈蓉和秦可卿到秦家回門時，秦可卿沒有跟秦業說張老夫人和賈蓉都已經知道她的身世，她就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賈蓉雖然還年輕，處事能力不夠老道，但他也沒有跟秦家說，即使他的表情沒有那麼開心，秦家也沒有懷疑。
賈蓉臉上有一些笑意，只是不深，秦家則想著秦可卿已經嫁人，日後就在威烈將軍府生活。他們哪裡敢去多說賈蓉的不是，秦家人自然是好生招待賈蓉，賈蓉已經進巡防營，也算有一個好前程。
秦業中間單獨找了秦可卿，「他對你可好。」
「夫君對女兒極好。」秦可卿能怎麼說，說夫君因為自己的身世有些膈應，沒有一開始的欣喜嗎？
她現在只能等，只要她管好家，當好賢內助，遲早能讓賈蓉多喜歡她一些。秦可卿自是明白如何當一個好妻子，也知道正妻應該大度，或許別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會給丈夫納妾。
而秦可卿不可能這麼做，若是真這麼做了，就是把夫君推遠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拉近夫君的心，張老夫人對她還算不錯，沒有因為她的身世而多不滿，婆婆尤氏是繼母，又不多管他們。
因此，秦可卿不可能在養父的面前說夫家的不是，她還想安穩過日子。
「只是過幾日，夫君便又要去巡防營了。」秦可卿有些嬌羞，「夫君不過才休息幾日，估摸著是覺得不大捨得。」
秦業聽到秦可卿說的這些話，微微點頭。新婚燕爾的，不能休息多少天，又得去忙碌，自是沒有那麼歡喜。秦業看出賈蓉臉上的笑意不多，又想賈蓉是一個喜愛美人的人，秦可卿那麼漂亮，賈蓉沒有到底不高興。
聽到秦可卿的這些話，也就有了解釋。那就是賈蓉喜歡秦可卿，卻又不能多陪著秦可卿，這才又不大高興。有美人嬌妻高興，過幾日又得去忙，便又不高興，矛盾的心理。
賈蓉年輕，跟秦業說話的時候，難免就會暴露一些事情。好在秦業沒去想其他的，秦業沒有告訴秦可卿她的身世，便也認為賈家不會隨便告訴賈蓉，畢竟賈蓉那麼年輕，又不是一個沉著穩重之人，告訴賈蓉，只怕還壞事。
因為心裡有事，賈蓉跟秦可卿都沒在秦家久待，用過午飯，稍坐一會兒，便回了賈家。
秦業倒也沒有覺得不妥，只當賈蓉想跟秦可卿多單獨處處，他是男人，也能理解。
出了秦府，上了馬車，賈蓉才松了一口氣。說起來，賈蓉在這一方面還不如秦可卿，秦可卿在她養父的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說那些話，沒讓秦業懷疑。
「日後若無事，夫君也不用多過來。」秦可卿看出了賈蓉的不自在，「便是我養父，也不希望我多過來的。」
她跟秦業是養父女，即使秦業把她當親生女兒養大，卻也不希望她出嫁後多往家裡跑。不是秦業不關心秦可卿，而是秦業知道秦可卿的身份，才不希望她多過來。而秦家人對秦可卿說話時，便是說希望她過得好，夫妻順遂，回娘家的次數少，夫妻感情不順，這回娘家的次數才多。
「無妨。」賈蓉道，「你若要過來便過來，只是……」
只是不能跟廢太子有牽扯，不能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賈蓉說不出口，也不能在外面說這些話。
「自是。」秦可卿微微點頭，她都明白。
因著秦可卿的懂事，就沒有那麼多不必要的麻煩產生。
按理說，秦可卿那麼漂亮，賈珍又是一個愛美人的人，即使沒有發生原著裡的那些事情，應該也會多看幾眼。然而，自打賈珍戴上賈惜春給他的佛珠之後，他看美人的次數就好了。
賈珍做的美女噩夢次數太多了，即使他現在覺得有了妹妹的佛珠手串後，他睡得比較安穩了。但是當他多看美女幾眼的時候，渾身上下就不大舒服，好像有針刺入骨頭一樣。
於是賈珍便想著不能讓噩夢在現實中發生，他得少看美女，美女有什麼好看的，紅顏枯骨，都差不多。他近來買了好多本佛經，想著要多學習學習佛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自打戴上佛珠手串後，他睡覺都香了，身體也好很多了。
然而，事實上是他沒有沉迷酒色，這身體自然就好許多。至於噩夢，那是賈惜春弄的，可賈珍不知道，還十分感謝賈惜春，甚至開始信佛了。
瞧瞧，要不是佛珠手串，他能這麼好麼，說明佛法真的有用。賈珍表示他讀書不行，看看佛經還是可以的，他的妹妹那麼厲害，他這個做哥哥的天賦一定不差。
這就導致賈珍沒多看秦可卿，就算看了，也只怕秦可卿當兒媳婦，真沒有生出別的念頭來。
「阿彌陀佛喲。」當賈惜春看著賈珍抱著佛經過來，真想說賈珍傻，在眾人眼中，她還是個不識字的小姑娘呢。而且她是佛修，不代表她就念了很多佛經啊。
這是要讓她躺在佛經裡嗎？還是倒過來看經書？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入V，掉落萬字更新，明天還有加更，這幾天努力萬字更新，算是收到各位霸王票的加更，O(∩_∩)O謝謝支持~
點點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0-02 13:03:01
赫本k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0-05 08:19:27
小HS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10-17 18:02:37
麗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10-22 12:42:44
☆、賈惜春要出門
當張老夫人看到賈珍拿那麼多本經書來找賈惜春, 臉都黑了。賈惜春才多大啊, 哪裡看得明白那些書上寫什麼, 賈珍要看就自己看，跑過來做什麼。
「都讀過了？」張老夫人詢問賈珍, 再看看在那裡瞎翻經書的女兒。
「還沒呢，兒子這不是想妹妹那麼厲害, 一定懂得。」賈珍笑著道, 他妹妹那麼厲害, 怎麼可能不懂得。
「她還不識字呢。」張老夫人道。
「這有什麼關係？」賈珍可不認為妹妹不識字, 就不懂得念經, 妹妹一定懂得的。妹妹說『阿彌陀佛』說得那麼流利, 一定也能熟練地念經的。
他妹妹是誰啊，那可是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佛女，一道金光沖天而出的。
賈珍堅定地認為他妹妹是個厲害的主, 是個有能力的主, 能讓大雪停了的主。只是念念佛經, 他妹妹必然會的。
張老夫人見賈珍那麼理直氣壯, 真想一巴掌拍過去。賈珍就不看看賈惜春在做什麼嗎？
賈惜春正坐在床榻上，翻翻這本經書, 又翻翻那本經書, 還張開嘴巴想要咬一口，仿佛要嘗嘗經書的味道好不好。
「不能吃。」還沒等謝嬤嬤從賈惜春的嘴裡奪下經書，張老夫人就動手了。
小孩子哪裡懂得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 想吃了，抓到嘴巴裡就咬。
賈珍看到賈惜春把經書放到嘴巴裡咬，這就尷尬了。他本來以為妹妹會一臉正色地拿著經書，然後在那裡念經，畢竟他妹妹生來不同，要是會念經，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他就沒想到賈惜春會想咬經書。
「不能吃，知道嗎？」張老夫人道，輕輕地拍了拍賈惜春的小胖手，「怎麼什麼東西都放到嘴巴裡咬一咬。」
「不香。」當她喜歡咬呀，她一點都不喜歡呀，要塞也是塞自己的小胖手，她的小手比那些書乾淨多了，賈惜春不開心。
她也是服了賈珍了，竟然拿經書過來。賈珍的腦子真的不聰明，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又不是一個妖孽，就算她生而知之，也不能表現得太厲害，過分厲害，那真的就妖了。
賈惜春還想當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孩子，而不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小破孩。
「那你還咬得那麼起勁。」張老夫人無奈。
「不知道呀。」賈惜春攤開雙手，她知道的，可是她才不要對著賈珍念經，也不想賈珍天天過來煩她。她這樣的佛修真的沒有天天念經的，她修的是功德，修的是大善，天天念佛經能念出什麼喲。
等著被人殺了嗎？賈惜春可不敢天天念佛經，修真世界那麼殘酷，念經的時候，基本就是給人超度的時候了。
「餓了嗎？」張老夫人詢問。
「餓哦。」賈惜春乾脆咬咬自己的小胖手。
張老夫人轉頭瞪了一眼賈珍，賈珍下一次再要拿經書過來，她就讓賈珍跪在佛堂抄經書。反正賈珍現在也沒有什麼用了，有了賈蓉，賈珍也不需要傳宗接代了，而她又有一個乖巧的女兒，不需要賈珍孝順她。
賈珍站在那裡不大敢說話了，他哪裡知道賈惜春會咬上經書，他不是以為妹妹是佛女麼，誰想到會那樣。要是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抱那麼多本經書過來了。
「要不要去寺廟裡，就跟你爹一樣，你爹去道觀，你去寺廟？」張老夫人看著賈珍。
「別，別啊。」賈珍可不想真的當和尚，他只是對經書感興趣，對佛法感興趣，對剃度出家沒興趣，「我……我去給妹妹端吃的。」
賈珍連忙抱著經書出去，他得收好這些經書，還沒都看呢。
張老夫人看著賈珍慌裡慌張地抱著經書跑出去了，噗嗤一聲笑了，賈珍這樣也挺好的，沒有闖禍，安靜地讀經書就好。兒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能指望兒子有什麼成就。
當皇帝得知賈珍竟然愛上了佛法，還想找賈惜春研究經書。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了，原先寧國府的人怎麼都那樣，不是去道觀沉迷煉丹，就是帶著佛珠手串降生，就連賈珍都去研究佛法了，而張老夫人原先就是信佛，現在更信了。
聽說賈蓉的手腕上也帶著佛珠手串，這威烈將軍府的人怎麼了？
皇帝想他又沒有打算斬草除根，沒打算找威烈將軍府的人算帳了，這麼這些人一個個都變成這樣了。賈珍不再貪戀女色，去研究佛法了，要是賈珍哪一天想要出家了，皇帝都不意外。
根據探子來報，賈敬基本都待在道觀，就連賈蓉成親時都沒有下山。威烈將軍府變成這副模樣，跟賈敬倒是沒有關係。說到佛珠手串，那就是跟泰安郡主賈惜春有關係了。
皇帝琢磨著這賈惜春還是挺能耐的，只是威烈將軍府隔壁的榮國府怎麼就沒人多讀佛經呢，怎麼就沒把賈寶玉送去出家呢。榮國府的人現在倒是讓賈寶玉用心讀書，換了賈寶玉身邊的丫鬟，都換成小廝，還讓賈寶玉去了前院。
現在這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還看不出什麼名堂，那就再等等，等個幾年，十幾年的，看看賈寶玉日後如何。若是賈寶玉真的有謀逆之心，那就留不得了。
話說回來，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的丹藥嗎？
皇帝一開始可以把銜玉而生的賈寶玉當成假的，比如是賈寶玉的父母塞的玉，但是賈惜春那邊就讓他不得不信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玄妙的事情。
沒有皇帝不想長生不老的，他也一樣，也想了。只是他現在正健壯，還無需服用丹藥，改天問問明空大師吧。
一個月後，秦可卿正式管理威烈將軍府的中饋，尤氏放權放的很快。不是尤氏想那麼快放權，而是她手裡本身就沒有多少權，張老夫人發話了，尤氏又怎麼能不聽。
因此，尤氏沒有再管理中饋，但她的吃穿用度也沒有變差，只是這內心多少有些不爽快。
尤大娘上門時，便感覺到尤氏的不爽快。
「繼母到底是不一樣。」尤氏歎息。
「繼母也是母親，他們也得孝順你。」尤大娘見尤氏不高興，生怕尤氏鑽了牛角尖，「管不管事都好，重要的是你這邊沒有短缺，他們沒少了你的用度。」
尤大娘可不管教唆尤氏去爭權，若是尤氏膝下有子，倒是還能爭一爭。可尤氏膝下無子，就連女兒都沒有，賈蓉是原配的嫡子，地位本就高過尤氏生的孩子。張老夫人讓秦可卿管家也正常，這府裡的一切日後都是賈蓉的，可不就得讓賈蓉的妻子管家。
尤氏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心不平，想要的多。
「你若擔心日後，便想法子生個孩子，哪怕女兒都可以。」尤大娘見尤氏皺著眉頭，有些無奈，「想這麼多也無用，只會徒增煩惱。若是被你婆婆瞧見了，也不好。」
尤大娘不好多說，尤氏是她的繼女，不是親生。就怕讓尤氏惱了，可就不好辦，她還指望著靠尤氏，靠威烈將軍府。不然，她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兩個女兒也不好生活。
「也是。」尤氏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賈珍，聽下人說賈珍買了好多本經書。她就怕賈珍沉迷經書，哪天就跑去出家了，那麼她在府裡只怕更加沒有地位。
至於賈珍讀經書的事情，外面已經傳開，尤大娘也知道了。
尤大娘不認為這是壞處，賈珍以前也沒怎麼跟尤氏一塊兒，倒是喜歡那些貌美的年輕姑娘。賈珍現在多讀經書，沒有跟那些年輕姑娘湊在一處便好，只要賈珍還有到尤氏的房裡，尤氏就還有可能懷孕生子。
就算尤氏沒有懷孕生子，後院的女人也不敢挑釁尤氏，因為那些人失去了賈珍的寵愛。妾室一旦失去了寵愛，那就沒法跟正妻叫板了，除非她還有孩子。
尤大娘對尤氏算是很用心，也有跟她說這些事情，就看尤氏自己看不看得開。要是看得開，這日子也很好過，要是看不開，就是自己在那兒刁難她自己。這過日子不能只看別人，也得看自己。
「二妹，三妹可還好？」尤氏比尤二姐和尤三姐大不少，尤大娘過來，又不好每次都把兩姐妹帶過來，尤氏見到兩位妹妹的次數到底比見尤大娘的次數還少。
「都還好。」尤大娘笑著道，「還讓問你好呢。」
「如此便好。」兩位妹妹跟她不是一個父母，尤氏問幾句也就過去了，「我讓人做了些糕點，回去時帶給兩位妹妹吃吧。」
「成。」尤大娘道，「我就代她們謝謝你這個做姐姐的了。」
如今，尤二姐、尤三姐年紀不算大，尤大娘想著日子得好過一些，女兒才好嫁人。要是再過幾年，家裡情況要是不好，那才艱難。尤大娘沒有別的辦法，前頭夫家的人根本靠不住，否則她何必帶著兩個女兒改嫁，現在能看的，也就只有尤氏了。
秦可卿聽聞尤大娘去看尤氏了，便讓人多準備一些瓜果過去，吩咐廚房多做幾道菜。雖然尤大娘是賈蓉繼母的繼母，可她也不能就此冷落了人家。
在尤大娘跟尤氏聊了好一會兒之後，秦可卿才過來。畢竟尤大娘跟尤氏是母女，秦可卿太早過來也不合適。
秦可卿來了之後，便也給尤大娘行禮了，十分懂禮。
「外祖母就在府裡用飯吧，有已經讓人準備了。」秦可卿笑著道。
這一聲外祖母讓尤大娘一愣，畢竟她是尤氏的繼母，尤氏又是賈蓉的繼母，秦可卿要是只叫她尤夫人，她也能接受。沒成想秦可卿竟然直接叫了她外祖母，要知道賈蓉以前可不這麼叫。
「真是個伶俐漂亮的。」尤大娘過來時，雖然沒想到秦可卿會如此，卻也給秦可卿帶了見面禮的。這一會兒見到秦可卿，便拿了出來，「你外祖母就是個破落戶，也沒那麼多銀錢買好東西，望你見諒。」
尤大娘給秦可卿的見面禮是一隻玉鐲子，成色比不上秦可卿手上戴著的，卻也是她耗費不少銀錢買的。要跟威烈將軍府的人打好關係，尤大娘自然不會捨不得，不管秦可卿如何看她，她該送的都得送，但也不能搭上太多。
畢竟家裡的情況就那樣，尤大娘有分寸，也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這東西好不好，看的就是心意。」秦可卿當場摘了手上的鐲子，把尤大娘送給她的戴上，「倒是合適。」
尤大娘見秦可卿的動作，便明白秦可卿是一個聰明的主，懂得如何處事。跟這樣的人做婆媳，只要尤氏沒去犯錯，便也沒有什麼問題。
怕就怕那些表面大氣，背後尖酸刻薄的人，這樣的人就不好相處了。尤大娘瞧秦可卿，不覺得對方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倒是覺得對方穩得住。
尤氏見秦可卿這麼給面子，心情也稍微好一些。
以前，張老夫人不管這些，尤氏也有留尤大娘用飯，但尤氏也不敢過分招待尤大娘，就是加菜也加的不動多，有時候就讓尤大娘吃她平日吃的。
尤氏出身低微，父親又沒了，娘家沒有男丁依靠。因此，她在府裡行事便也多考慮，考慮的多，便被自己束縛住了。
午飯時，秦可卿便跟尤大娘、尤氏一塊兒用的，尤氏也沒蠢到讓秦可卿立規矩，而是讓秦可卿做下吃飯。尤氏是懦弱，可她再懦弱，也懂得怎麼做對她才好，她會不甘，卻也不會多做什麼。
桌上擺了好幾道菜肴，秦可卿特意吩咐了廚子做的，讓他們按照尤大娘和尤氏的喜好做的。
「聽說外祖母為了我和夫君的婚事，前前後後也忙了許多天，都沒照顧好兩位姨了。」秦可卿叫得很順口，「因著不知道她們的尺寸，便也沒做衣裳。一會兒，便讓外祖母帶幾匹布回去，給兩位姨做幾身衣裳，外祖母也得做幾身。」
秦可卿從不吝嗇這些東西，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讓親人身心舒暢，那才是最重要的。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不能太過吝嗇。有的人家沒有那麼富裕，自然拿不出太好的東西，可拿出來的東西，也許就是對方當下能買到的最適合的了，總不能讓人傾家蕩產去買。
因此，秦可卿收了尤大娘給她的鐲子，也戴上了，也回饋給尤大娘一些東西。這理由也是現成，不會太過生硬，讓彼此都能接受。秦可卿沒有把尤大娘當成單純來打秋風的，這打秋風也有分的，人好有做事，又懂得分寸的，這一種便不是單純打秋風的，也不能低看人家。
「喲，她們做長輩的，還收你這個做晚輩的禮哩。」尤大娘笑道，卻也沒拒絕，「裝車上，我到時候可得跟她們說道說道。」
等尤大娘帶著東西回到家裡時，尤二姐倒是乖巧，還幫著拿東西，而尤三姐不大高興。尤三姐不大喜歡又大娘總去威烈將軍府，總覺得自己母親低三下四地去懇求他們，太過卑微了。
「這次，又做了什麼？」尤三姐看著尤大娘，「拿來這麼多東西又做什麼，我們又不缺衣物。」
尤大娘聽見尤三姐的話著實無奈，她跟女兒說過，她去威烈將軍府也沒什麼，就是做一些小事，跟那些丫鬟奴僕不一樣。她也帶尤二姐和尤三姐去過，可是尤三姐總覺得不好，沒少說這樣的話。
可是生活不易，她們又是三個女子，尤大娘年紀又大了，不好再帶著女兒出嫁。如今，她們跟尤氏關係好一些，跟威烈將軍府好一些，日後也有好處的，可惜女兒偏覺得不好。
「說什麼呢，那是你大姐。」尤大娘只能如此道。
「你是她繼母。」尤三姐不喜歡尤大娘去找尤大姐，不是親生的，總過去找人家，一點都不好。好像尤大娘這個繼母得跪舔尤氏一樣，即便尤氏沒有露出嫌棄的神色，可是尤三姐還是不喜歡尤大娘過去。
尤氏已經嫁人，要是她們總過去，像什麼話。要是是親生的，那還好些，關鍵不是親生的。
尤三姐沒有少聽街坊四鄰說她們依靠尤氏生活，說尤大娘寡婦傍上尤氏的父親，尤氏的父親死後，她們現在又牢牢地抓住尤氏。
「繼母也是母。」尤大娘皺眉，不論她怎麼跟女兒說，女兒就是不明白。
尤三姐今年八歲多，脾氣比較尖銳，這跟她從小就沒有父親有關係。繼父對她們還好，但是尤三姐當時小，性子敏感，又時常聽下人說她們是拖油瓶之類的話，她便也記下了。
繼父在的時候，尤二姐和尤三姐過得還算不錯，可天有不測風雲，她們的繼父死了。
「娘，你就不能要點臉面嗎？」尤三姐道。
「要是要臉，我能把你們拉扯這麼大嗎？」尤大娘有些惱火，這個女兒怎麼就那麼多話。
「三妹。」尤二姐瞧見尤三姐又要跟尤大娘吵起來了，忙道，「廚房正燉著冰糖雪梨，你幫我去看看。」
「你就護著她吧。」尤三姐嗤笑，「若是哪天過不下去，小心她把你賣了。」
尤三姐轉頭去廚房，不再待在客廳，真當她喜歡待在那邊嗎？
尤二姐見尤三姐去廚房後，這才扶著尤三娘坐下，「娘，三妹就是這個性子，您別跟她計較。
「要是跟她計較，早就被氣死了。」尤大娘無奈，自己生的女兒，怎麼都得養著，「她怪我嫁人，怪我多去找你們大姐，可是不找她，找誰。即使大姐不是我親生的，可她不也沒了父母，我幫襯她一些，她也能念著我的好，多照顧照顧你們。」
這些年來，尤大娘苦啊，別人說她這不是，那也不是。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再嫁了。
「等三妹長大一些，就明白了。」尤二姐安慰尤大娘。
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尤大娘明白尤三姐不可能那麼快就看明白。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跟尤三姐說那些話，不是沒說過她們日子過得不容易。可是尤三姐看她們米麵無缺，衣物無缺，便覺得還不算苦的，至少她們比外頭的乞丐好上許多。
可是這事情是這麼比的嗎？尤大娘著實傷心，她們孤女寡母的，要是沒有個依靠，等尤二姐和尤三姐及笄以後，該怎麼嫁人。只怕有那地痞流氓上門，逼迫尤二姐尤三姐嫁人。
尤大娘也知道靠山山會倒，也不能時時靠著別人。可是她真是無法，她又沒有經商天賦，一個女人也沒有那麼好經商，她便想著跟那些親戚拉近關係。哪怕沒有血緣關係，要是人家粘著你的好，拉你一把，那也不錯。
接下來一段時間，尤大娘都沒有登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尤三姐給刺激的，她身體有點不俐落。秦可卿得知尤大娘身體不大舒服，便讓人送些藥草等物過去，以示對尤大娘的看重。
秦可卿管家管得不錯，沒有出大錯，至於小錯，總是難免的。
張老夫人對秦可卿的態度不差，能管好就管著，沒有必要再折騰。尤氏心裡不甘，卻也沒有多說。
這一天，宣平侯府下了帖子，邀請府上的前去參加宴會。沒有點名誰去，各家安排人去即可。然而，宣平侯府還單獨給泰安郡主賈惜春下了一張帖子，那麼問題就來了，賈惜春還很小。
一個一周多歲的小孩子，哪裡能照顧好自己。要是讓謝嬤嬤照顧著，張老夫人也不放心，便打算親自帶著賈惜春去。
「這次便讓可卿去吧。」張老夫人找來了尤氏和秦可卿，總不好一家子都跑到人家府上，「過些日子，你在帶你兒媳婦出去見見人。」
張老夫人對尤氏說，不是她不讓尤氏去，而是去的人多了，影響也不好。若是宣平侯府沒有單獨下一個帖子給賈惜春，那麼張老夫人便也不過去了，讓尤氏帶著秦可卿過去便是。
「是。」尤氏不敢反駁，她以前也去過不少宴會，也知道秦可卿跟賈蓉成親了，得讓秦可卿出去走走。因此，她心裡倒也沒有多不順暢，何況，老夫人也說了，過些日子，讓她帶著秦可卿。
尤氏也知道宣平侯府下了帖子給賈惜春，老夫人不放心賈惜春，自然要要去的。秦可卿是新媳婦，也得帶出去走走，那麼自己就適合待在家裡。
別看尤氏怯弱，也有不甘的時候，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不需要事事都要別人跟她說明白。尤氏這樣的也有優點，那是很少闖禍，很少跟人黑臉，也算是利於家庭和樂。
要是尤氏是一個怯弱的攪事精，張老夫人早就下手處置尤氏了。
院子裡，陽光明媚，賈惜春正揮著小胖手，驅趕前面的螃蟹。賈惜春最近不玩魚了，她這幾天喜歡看著螃蟹橫著走，她以後也要橫著走，哼哼。
「走，走。」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走著，別看她搖搖晃晃，她現在的重心可穩了，平時多吃一點總沒錯，小孩子要長大的。
螃蟹橫著走一段路又停下來，賈惜春看著螃蟹停下來，就拿小樹枝戳一戳螃蟹，讓螃蟹快一點走。螃蟹的大鉗子被綁住了，這麼做，也是以防螃蟹夾人。
謝嬤嬤特意讓下人把螃蟹的大鉗子綁住的，對於賈惜春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喜歡玩螃蟹，謝嬤嬤表示這沒有什麼。那些鄉下的孩子沒有東西玩，有的就喜歡跑到河邊抓小魚玩，還有的跑山上玩。
「橫著走！」賈惜春哼哼兩聲，「我也要。」
「……」謝嬤嬤聽到賈惜春軟軟糯糯地道，不禁笑了。
前幾天，賈蓉從巡防營回來，見著賈惜春，便道又有人看上他的佛珠手串了，又說那些人對他很不錯，開玩笑說有泰安郡主這個小姑姑可以橫著走，跟螃蟹一樣橫著走。
謝嬤嬤當時就在旁邊，再然後，賈惜春就喜歡玩螃蟹了，說是要看螃蟹橫著走。
小孩子或許還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聽了，以為是好事，就想學一學。謝嬤嬤就當泰安郡主記著賈蓉的話，覺得好玩，就要橫著走。
「走，走。」賈惜春又用小樹枝戳戳螃蟹，「不走，燉了。」
「不烤了嗎？」謝嬤嬤詢問賈惜春。
「不，燉了。」賈惜春搖搖小腦袋，「不是魚。」
魚要烤，螃蟹要燉，不對，螃蟹應該要清蒸的吧？賈惜春皺著眉頭思考，也有人用螃蟹煮粉的吧，但是更多人喜歡吃大閘蟹吧。
「還是蒸？」賈惜春抬頭看向謝嬤嬤，她的小腦袋不夠用了，「想吃。」
當皇帝看到來人彙報賈惜春的日常後，大手一揮，讓人給威烈將軍府送了一筐子大閘蟹。那些大閘蟹可是地方上供的，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
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皇帝有人在府上，謝嬤嬤就是從宮裡出來的，也算是皇帝人。萬萬沒想到，女兒玩螃蟹玩出一筐大閘蟹。她也知道那些大閘蟹不一般，可是他們一下子也吃不了那麼多，大閘蟹這種東西又偏涼偏寒。
「送一些給你舅舅，好不好？」張老夫人只好跟賈惜春商量，畢竟那是送給賈惜春的，「那麼多隻，會壞掉，變臭。臭臭的，就不香了。」
「送！」賈惜春拍拍胸，「大方！」
我，賈惜春，泰安郡主，大方，非常大方！不過就是幾隻大閘蟹，送送送。
「哪裡有人說自己大方的。」張老夫人好笑地看著賈惜春。
「說。」賈惜春道，「要說！娘，明白喲。」
「怕別人不懂得我們的惜春很大方是嗎？」張老夫人哭笑不得，這麼小的人，就這麼鬼機靈了。
張老夫人讓人裝了幾隻大閘蟹送去景安侯府，還送了幾隻到榮國府，其他的倒是沒送了。哪裡來的那麼多隻送人，說是一筐大閘蟹，送一送便也沒多少了。
榮國府，賈老夫人聽到下人來報，說東府送來幾隻大閘蟹讓她嘗嘗，也說了那些大閘蟹是宮裡送給泰安郡主的。賈老夫人便讓廚房直接做了，打斷讓賈寶玉過來用晚餐。
「宮裡送的，他們倒是捨得。」王夫人覺得東府的就是在挑釁，送螃蟹就送，還強調是宮裡送給賈惜春的，真是得意呢。
王夫人在東府沒吃過大虧，兩府平日接觸也少。王夫人心有鬱悶之氣，總覺得隔壁東府不應該過得那麼好，要知道賈珍的階品連賈赦的都還不如，隔壁府已經不是國公府，他們榮國府才厲害。
然而，皇帝總是送東西給賈惜春，就沒有送東西給榮國府。這讓王夫人不開心許久了，賈惜春過得越好，王夫人就越覺得不公平，她的寶玉昨兒又被打手心了。
「我這邊也不用你伺候，回去吧。」賈老夫人以前對於王夫人時常過來找她，倒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賈元春在她這兒，賈寶玉也在她這兒。
如今，賈元春有了她自己的院子，賈寶玉也沒在她這邊。賈老夫人便不想聽王夫人說這些話，說好聽點，王夫人孝順她老人家，說難聽一點，這個兒媳婦不就是打著她那些嫁妝的主意麼，想著討好她，讓她多顧著二房一些。
當年，賈老夫人的婆婆把賈赦抱養過去，賈老夫人跟賈赦倒是不是十分親，跟賈政才親，否則又怎麼會讓賈政夫妻住在榮禧堂。再來，老大賈赦混不吝，賈老夫人對賈赦十分失望，便對賈政抱有希望，希望賈政有出息。
讓賈寶玉住到前院後，賈老夫人也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賈政夫妻應不應該再住在榮禧堂。其實當初當賈政夫妻住在榮禧堂，不單單是因為賈政比賈赦厲害，還以為他們榮國府也參與進廢太子的事情。
賈代善去世之前便做了一些安排，與其讓那些人去找可怕的罪名處置榮國府，倒不如安排一些顯然的錯處。一些小錯誤，頂多就是丟了烏紗帽，但人還能保住，要是找了關於廢太子的罪名，只怕更重。
賈老夫人明白這一點，可是賈政夫妻已經住了那麼久的榮禧堂，還是繼續住著吧。只希望皇帝不要去翻廢太子的事情，再瞧瞧隔壁東府，東府現在過得挺滋潤的，還娶了廢太子的女兒，想來皇帝應該不打算追究那麼多了吧。
這個榮國府，賈老夫人知道的最多，可是府裡的那些人不是混不吝，就是腦子不夠，至於賈政好一些。可是賈老夫人也不敢告訴賈政，怕賈政多知多錯。再者，賈政住了那麼久的榮禧堂，不見得就願意退出來，她也不捨得。
說到底，賈老夫人還是更看重二房的人，而不喜歡大房的人。
晚飯時，賈惜春面對著清蒸好的大閘蟹，不知道怎麼吃了。
「動，動一動。」賈惜春就只能拿著筷子戳大閘蟹，「橫著走。」
戳一戳，賈惜春眼睛一亮，一條蟹腿掉下來了，怎麼掉下來的，絕對不是被她戳掉下來的，「動了。」
「別動手。」張老夫人輕拍賈惜春的手，不讓她的小胖手去抓大閘蟹，「就喂你了。」
「喂。」賈惜春拿著筷子打了大閘蟹背部幾下，「吃，紅的。」
「是，是，是，是紅的。」張老夫人道，「只能吃一點，不能吃太多。」
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寒性的東西，張老夫人親自看著賈惜春，就怕女兒搞小動作。之前，賈惜春竟然偷偷地把糕點藏在床鋪上，一覺醒來，糕點都被賈惜春給壓碎了，弄得一床鋪都是。
家裡又不是不給賈惜春吃糕點，當張老夫人看到賈惜春的床鋪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難怪女兒一直嚷嚷著自己睡，感情就是為了在床鋪上藏吃的。
「一點。」賈惜春點頭，「不藏。」
大閘蟹有什麼好藏的，還有味，不夠香，她才不把大閘蟹藏在被子裡呢。
賈惜春最近也不把糕點藏在床鋪上，因為最近天氣潮濕悶熱，她都在屋子裡看到小螞蟻了。她才不要跟螞蟻共枕眠，糕點什麼的，還是得等冬天藏，夏天不好藏，會餿掉，還會招惹螞蟻。
哼，她可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
即使張老夫人聽到賈惜春不藏，還是打算要盯著女兒，別讓女兒真的抓一隻螃蟹一起睡覺，一根蟹腿都不可以。
賈蓉和秦可卿在自己的院子用的晚飯，當賈蓉看到大閘蟹的時候，便想皇上對小姑姑真好。
「姑姑吃不完，祖母便讓端過來幾隻。」秦可卿笑著道，「這味道還是極不錯的。」
「自是不錯的，宮裡賞的。」賈蓉想自己在巡防營摸爬滾打都沒有這些好東西，小姑姑在家裡逗螃蟹，還能逗來一筐子大閘蟹。
要怪就怪自己的出身不好，沒有帶什麼東西出生。不過帶東西出生不一定就好，在賈惜春還沒有出生的時候，賈蓉那時候還不懂事，便覺得隔壁府的賈寶玉銜玉而生是個有能耐的。
如今仔細想想，賈蓉在巡防營學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便覺得銜玉而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張老夫人現在還活著，也會提點賈蓉幾句，少跟隔壁府的瞎摻和。只怕也有賈寶玉的原因，玉可不是尋常人能銜著出生的。佛珠手串還能說是善心，說是活佛，大能者轉世，這不影響朝政，反而能被認為是這一朝的祥瑞之兆，對皇帝的認可。
那玉便不一樣了，賈蓉現在便覺得自己以前很傻，跟個傻子似的，成天就跟那些丫鬟鬼混，愛好美色，實際上，什麼都不懂得。現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也知道家裡以前的處境沒有那麼好。
「隔壁西府，就當走親戚，素日也別來往過密。」賈蓉道，「雖然是一個族姓，但到底是各過各的。」
「是這個理。」秦可卿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甚至都想到賈寶玉銜玉而生的事情。自己的身世本身就不光彩，還是少接觸那些事情微妙，沒有必要拉攏所謂的親戚。
親戚也管不了這個家，極有可能不但幫不了他們，還拖他們下水。
秦可卿管家的時候，多有注意這些。王夫人算是她長輩，祖母輩分的，但她跟王夫人也不會多說話，各自管各自的中饋，這公中有多少錢，要有什麼謀劃，那也是各自的。
「吃吧。」賈蓉給秦可卿夾了些菜。
尤氏跟賈珍也有吃到大閘蟹，賈蓉和秦可卿都有份了，又怎麼可能沒有他們的份。
賈珍只覺得自家妹妹果然是個了不得的，吃完晚飯後再看看經書吧，他覺得那些經書還是挺有趣的，他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紅顏枯骨，他如今對那些美女都沒有什麼興趣了，要是再天天盯著那些美女看，那顯得他很淺薄，沒有深度。
吃完飯後，尤氏本是想讓賈珍留下來，不多同房，她一個人又怎麼生孩子。
「老爺。」尤氏叫住賈珍。
「還有什麼事情？」賈珍詢問。
其實尤氏長得不差，只是跟賈珍成親多年。賈珍現在又看破美色，對那檔子事情沒有那麼熱衷了。
要是放在以往，賈珍也能看出尤氏的目的，也就留下來，但是他現在想著經書還沒有看完，還有好幾個看不明白的地方，是不是應該找和尚問一問，也不知道那些和尚能不能都看明白。
賈珍倒是想問賈惜春，可是她妹妹還那麼小，要是他總過去說佛經，他娘就要拿著掃把把他打出門了。這讓他哪裡敢多問妹妹，關鍵是妹妹還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這讓他能怎麼辦，妹妹小，妹妹茫然，妹妹不懂，賈珍就只能想是不是得等賈惜春長大以後才能明白。要是等妹妹長大，時間太長了，還不如先找人問一問呢。
「老爺可有事情要忙？」尤氏道，她就是想讓賈珍留下來，卻又怕賈珍不高興，認為自己耽誤他的事情。
她瞧著賈珍表情那麼嚴肅，便想著賈珍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尤氏有些緊張，兒媳婦都進門了，她這個做繼母的再不生孩子，到時候兒媳婦都要生了。
「有啊。」賈珍點頭，他看著尤氏，忽然想到妻子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一塊兒看經書吧，還能一起研究研究，「對了，改天，我讓人多買幾本經書，你一塊兒看看吧，有空研究研究。經書是個好東西，你看，我的身體不就好很多了嗎？走起路來都生風。」
尤氏錯愕，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夫君竟然讓她一塊兒看經書。以前，她的夫君沒讓她這個做妻子的跟其他女子一塊兒伺候他就不錯了，如今，對方竟然讓她一起讀佛經，這變化太大了。
夫君一心沉迷研究佛法，那麼他們還能同房嗎？尤氏對此表示懷疑，她的夫君千萬別出家啊。
「可……好，多讀讀。」尤氏最後只能點頭，就怕她夫君不高興。
「多讀讀有好處。」賈珍道，「你看，岳父去世了，你要是多念念佛經，興許岳父來生就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還有多做做善事，別人也會多誇誇你，心情也好啊。」
賈珍前些日子做了一件算是善事的事情，正好又有人想要巴結賈珍，就在那裡誇他。賈珍聽了之後，便覺得心情非常不好，看，他也是有佛根的。
當然，花大筆銀子做善事不大好，不能降低自己的生活標準。雖然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是他還不想入地獄，賈珍表示自己花些銀子做善事就好，不用做得多好。
至於出家苦修，那也不成的，他做不到。賈珍認為自己可以研究佛法，研究自己能做的，研究對自己好的，至於要求太高的，那就放在一邊。等他再老一些，興許就有那個覺悟了。
賈珍這種的本來就不是奉獻型的人，他現在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極為不錯。他的表現讓張老夫人都覺得很驚訝，仿佛她的兒子被掉包了，現在的這個賈珍根本就不是她的兒子。
「一定多念念。」尤氏應聲。
「偶爾抄抄佛經也不錯。」賈珍又道，「要誠心，你會瞭解更多，會體會到裡面的樂趣，裡面有很多好東西，能讓你的身體變得很好。」
在賈珍眼裡，最重要的就是佛法使得他身體健康，使他精神好，仿佛年輕了好幾歲。讓一個怕老的人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以至於他越發堅信佛法，得多念念，多瞭解瞭解。
「……」尤氏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還是他的夫君嗎？一定是假的吧。
賈珍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他的，他說完那些話，轉身就離開了。他要多研究研究那些佛經，最好能研究出一個長生不老的方法。
尤氏見賈珍那麼快就跑了，她只能抬頭看向天花板。
等到了晚上，在賈惜春要睡覺的時候，張老夫人特意檢查了女兒的床鋪，連床底下都沒有放過，還給賈惜春換了一身衣服，擦了手，確定女兒沒有帶奇奇怪怪的東西到床鋪。
「又胖了。」張老夫人感慨，圓滾滾的，要是真的在地上滾，指不定還能把人撞倒。
「球呀。」賈惜春嬉笑，「圓呀，圓圓。」
「都會哼歌了啊。」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鼻子，「好了，明天帶你出去玩，今晚不許鬧騰。」
「不許鬧騰！」賈惜春拍拍小胖手，「不許！」
「對，不許。」張老夫人好笑地道，好像別人在鬧騰，女兒沒鬧騰。
小孩子要是困了，想睡覺，很快就入睡了。賈惜春很快就抱著佛珠睡著了，還把小手塞到嘴巴裡，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意，仿佛夢見好吃的了。
張老夫人等賈惜春睡著後，又看了看賈惜春的床，再看看女兒手上的佛珠，「才睡呢，又想著吃。」
至於小孩子睡覺後會不會立馬做夢，張老夫人不知道，她就知道女兒很小，小孩子總有各種各樣的小動作，也阻止不了。幸好她之前幫女兒把小手洗乾淨了，胖乎乎的小手，啃起來很有味道吧，軟軟的。
張老夫人沒有把賈惜春的小手從嘴巴裡拿下來，小孩子在睡覺，現在拿下來了，她一會兒又把手放進嘴巴裡。
「明天讓她穿顏色深一些的衣服。」張老夫人對謝嬤嬤道，省得女兒明天到了宣平侯府，一下子就把衣服弄髒了，「再多待兩身衣服。」
「都備著呢。」謝嬤嬤點頭。
一般情況下，人們很少帶小孩子出去參加宴會。這一次若不是宣平侯府單獨給賈惜春下了帖子，昭華長公主又嫁給了宣平侯的弟弟，他們都住在一處，要是換成其他人家，張老夫人就可能當那帖子不存在。
第二天早上，賈惜春就穿上了一套淺紫色的衣服，小孩子穿過於神色的衣服不好看，淺紫色倒是好一些。
張老夫人讓人多喂賈惜春一些東西，省得女兒到了宣平侯府之後，就直接說餓了。要是女兒說餓了，那就尷尬了。其實一般人家招待客人也有糕點，能先墊墊肚子。
可是張老夫人就怕賈惜春小，不懂事。別到時候被人聽了去，讓人笑話。
「圓圓的了。」賈惜春拍拍小肚子，「多了。」
這樣的宴會多來幾次吧，那麼他們就會多投喂她一些，賈惜春平日想要多吃，但是他們總怕她撐壞了。只會一點一點地拿給她，要不是他們給的那麼少，她以前可能把糕點藏進被子裡嗎？當然不可能！
賈惜春表示她明白那些小孩子為什麼藏東西了，那都是因為大人給的東西太少，還總覺得他們給多了。所以小孩子們就只能自食其力，悄悄地把吃的藏起來，沒人看到的時候，咬一口後又藏起來。
她抓起桌上的一塊糕點，準備藏進袖子裡。賈惜春想一會兒車上餓了，就能吃啦。
然而，張老夫人直接把賈惜春手裡的糕點搶了過來，她就知道會這樣，「車上也有，不用你藏。」
「哦。」賈惜春翻白眼，早說啊，他們早說了，她就不藏啊。可是她的收又不聽話了，就想拿一塊。
賈惜春手裡的糕點再一次被張老夫人拿了出來，張老夫人看向謝嬤嬤，謝嬤嬤直接抱起賈惜春，把孩子抱起來了，那麼孩子的手那麼短，就夠不到糕點。
「阿彌陀佛。」賈惜春拍拍胸口，「委屈。」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她可沒有看到女兒的臉上有多委屈。
自打女兒會說話之後，這詞語就一個一個的蹦躂出來。女兒學的越多，就越會裝了。臉上表現不出委屈的神色，就用嘴巴說。
「委屈！」賈惜春強調，「很委屈！」
「好，好，好，你委屈，你委屈。」張老夫人無法，女兒要說她委屈就委屈吧，先抱著女兒上馬車再說。
張老夫人、賈惜春和秦可卿坐在了馬車裡，賈惜春不是第一次坐馬車，但是她很少坐馬車出來，所以她坐上馬車的時候，眼睛就四處看。
「關著。」賈惜春道，「小黑屋。」
「姑姑懂得真多。」秦可卿聽到賈惜春的話就笑了。
「是。」賈惜春高傲地抬頭，「懂得多，厲害。」
「你就別誇她了，一誇她，她就得意了。」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女兒就是一個不能誇的主。
「實話，不誇。」賈惜春表示自己懂得真的很多，懂得非常非常多，比如她會法術，會陣法，會符籙，會煉丹……只是她暫時沒有表現出來而已，暫時沒有表現，是暫時的哦。
秦可卿看著賈惜春那麼可愛，便想著要自己能生一個像小姑姑這麼可愛的女兒也不錯。只是她現在最好還是早點懷孕，生下一個兒子才是最要緊的，夫君一脈單傳，有了兒子之後，她的地位才能更穩。
畢竟她的身世那麼尷尬，若是有一個兒子會好一些，秦可卿不是認為女兒就不好，而是在這個時候，她生一個兒子會比較好。要是生女兒的話，女兒日後好嫁人嗎？
不是每一個家族都跟賈家這樣，願意娶廢太子的女兒，廢太子的孫女。
秦可卿能猜到賈家的一些事情，比如賈家曾經為廢太子做過事情，這才娶她進門的。可是即便這樣，她生的孩子可能還會遇上一些問題，自己以後必定要教育好孩子。
「是實話，像姑姑這個年紀的孩子，姑姑已經算不錯的了。」秦可卿道，「雖然不算是頂尖的，但也不差。」
「頂尖的。」賈惜春強調，小孩子都認為自己是最好的，她也認為自己是最好的。
「一會兒，可別這麼說，要讓人笑話的。」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臉蛋，「哪裡有人說自己是頂尖的，不懂得謙虛啊。」
「謙虛不能吃。」賈惜春搖搖頭，「不能吃。」
張老夫人沒把賈惜春說的話當回事，只當小孩子愛吃，什麼事情都跟吃的相比，「頂尖的也不能吃，還會被人搶走吃的，那麼我們的惜春就沒有東西吃了。」
「壞！」怎麼能這麼逗她，那她就不是頂尖的了，賈惜春生氣地道，「不頂了。」
「所以等一會兒要謙虛，要乖，懂嗎？」張老夫人道，「乖一點，才有吃的。」
「吃的，要！」賈惜春都不想再強調了，哎呀，當小孩子真的好累，這些人就仗著她是小孩子，不應該明白那麼多，就逗她，就逗她，就逗她，好氣哦。
那些真正的小孩子被逗了，也不知道生氣不生氣，真是可憐。相比之下，自己更加可憐，賈惜春紅著眼睛，要是倒是不給，她就看著他們，盯著他們，看他們給不給。
「記著。」可是她還是想要再強調一遍啊，賈惜春道，「吃的，要！」
「行，都給你記著。」張老夫人一副拿女兒沒辦法的樣子，自己生的女兒，只能寵著了。
秦可卿見張老夫人這麼對賈惜春也不稀奇，要是有這麼一個女兒，也得對女兒好。
宣平侯府，已經有不少客人陸陸續續到達侯府。宣平侯夫人和她的長女都有在招待客人，不僅如此，宣平侯老夫人還讓她的侄女柳姨娘出來招呼客人。
「柳姨娘還是別往貴客面前的好。」宣平侯夫人沒有給柳姨娘面子，婆婆的親侄女又如何，做了妾，那就是妾，不是妻。
她以往不去在意，那就想跟婆婆好好相處，也不想讓夫君覺得她小氣，可她終究是錯了。因此，宣平侯夫人直言。
「那些人都是正妻，哪裡有讓妾室招呼她們的。」宣平侯夫人嗤笑，「莫不是你想與她們平起平坐，想著我死，好被扶正嗎？妾室扶正，可不是那麼好扶的，只怕夫君的前途要被你給扶沒了。」
宣平侯夫人知道自己的夫君，她夫君就是一個重前途的人，否則當初怎麼可能聽從婆婆的話，放棄有婚約的表妹，轉而娶了自己。那都是因為自己是貴女，兩家聯姻有利於夫君的前途。
她夫君雖然寵著柳姨娘，卻也敬著她這個正妻，不敢太過分，這也都是因為利益，因為前途。宣平侯夫人恨她婆婆，也恨她的夫君，可是再恨，這日子也得過下去，她還得想辦法籠絡她夫君的心，這便是女子可悲的一點。
柳姨娘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受那些正妻待見，可她還是經常往前湊，她不想受委屈，然而，若是她不多做一點，又如何讓別人知道她是一個能幹的人。而且，有老夫人在，老夫人讓她去的，她自然就能去。
「不敢，聽說泰安郡主也要來，那麼小的孩子終究不好照顧……」柳姨娘面帶擔憂，內心卻怨宣平侯夫人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妹妹也是擔心姐姐，母親也擔心。」
「泰安郡主雖小，身邊卻也有人的。」宣平侯夫人不悅，柳姨娘在威脅她嗎？
「小孩子總是愛跑的。」柳姨娘道，「既然姐姐如此說，那妹妹就去母親那邊，不多管了。」
柳姨娘乾脆離開，她知道這時候占不到便宜，與其留下來丟臉，倒不如先走。若是宴會時出事，那也是對方沒有做好，怨不得自己這個做妾室的。
在柳姨娘離開後，昭華長公主的兒子謝長雲往客廳裡瞥了一眼，便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她聽到了柳姨娘的話，微微皺眉，這個柳姨娘可不是個好的，不會真的想對一個小女孩下手吧。
柳姨娘這個人最喜歡把話說出來，然後表現得很明顯，使得明面的證據指向她，背地裡的證據指向別人，等調查出來後，柳姨娘就成了被冤枉的。
謝長雲不過八歲，卻也明白這些的，他想見一見那個說是佛女的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O(∩_∩)O謝謝大家的支持，隔壁的《老祖總是想退婚[穿書] 》已經十幾萬字了，有興趣的可以看看喲~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他暗戀我
新文連載：老祖總是想退婚[穿書]
朋友的文
《黛玉的玄學日常[紅樓]》 黛玉的捉鬼日常
☆、少年，見家長麼
張老夫人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宣平侯府, 下馬車之前, 賈惜春的手裡還抱著一塊糕點。張老夫人只能從賈惜春的手裡，把糕點搶過來，還上下查看, 看賈惜春有沒有偷偷地藏在袖子裡之類的, 別等到大庭廣眾之下, 女兒的袖子裡掉出了一塊糕點。
大多數人家都不喜歡帶著這麼小的小孩子參加宴會, 就是因為小孩子天性喜歡玩鬧，還好奇。一個不注意, 小孩子拿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往嘴裡塞, 小孩子看見不一樣的東西，還喜歡藏著。
「沒有。沒有了！」賈惜春表示她真的沒有藏糕點了，頂多就是藏著幾顆珍珠。
張老夫人低頭嗅了嗅，她著實沒有辦法, 小孩子嘴上說沒有, 誰知道真的有沒有。
「沒有啦。」賈惜春見張老夫人如此，著實沒辦法,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也沒用。」張老夫人道，她的女兒鬼精靈著呢。
張老夫人仔細查看後, 才放心, 否則她還不敢隨意帶著賈惜春進去。她只差給賈惜春重新換一身衣服了，女兒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必定有不少人關注女兒，不能讓女兒沒了面子。
所幸這麼小的孩子, 也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只是當母親的，還是希望女兒有一個好的面貌面對那些人。
秦可卿見著張老夫人如此小心翼翼，便想當母親的都是那樣吧，都希望孩子過得好。她想到了養父，養父五旬多才得了秦鐘這麼個兒子，自是十分愛護，比張老夫人對賈惜春的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等張老夫人跟賈惜春下馬車後，秦可卿才隨同她們一起進宣平侯府。
宣平侯夫人得知後，便親自過來迎接，她覺得泰安郡主是個有本事的。自打小女兒戴上泰安郡主給的佛珠手串之後，小女兒就沒有那麼頻繁生病，身體到底好了些。
「泰安郡主長得越發可愛了。」宣平侯夫人笑著道，小孩子也就只能說可愛了，也不好說越來越漂亮。
「胖！白胖。」賈惜春一聽人說她可愛，立馬就揮著小胖手。
小孩子要白白胖胖地才可愛，胖不起來，那也沒有辦法。但是賈惜春還是打算做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小時候胖一點，長大後身材好就可以了。
要是誰家小孩子嘲笑她，她就能等長大後打臉他們，小胖子都是潛力股。
「她呀，就這樣。」張老夫人無奈笑道。
「小孩子白白胖胖的好。」宣平侯夫人就想把瘦弱的女兒養得白白胖胖的，可是孩子早產，身子骨弱，哪裡有那麼容易就養好的，只能慢慢養。
為了小女兒，宣平侯夫人當初才會懇求到泰安郡主的頭上，明知道泰安郡主那麼小，卻還抱著小小的希望，希望真的能頂用。
今兒，宣平侯府請了不少人，都是些女眷。都是正妻帶著姑娘來的，不是原配就是填房，沒有妾室。而柳姨娘現在正在宣平侯老夫人跟前，宣平侯夫人不讓她去，她就是老夫人跟前。
柳姨娘在老夫人跟前也不多說，就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她。
「怎麼過來了，不去前頭？」宣平侯老夫人皺眉，「不是讓你去了嗎？」
「姐姐說了，前頭都是正室，我這個妾室過去不合適。」柳姨娘神色有些委屈，卻又故作堅強，「姐姐已經是極好的了，以前都沒說，這一次泰安郡主來了，便說了，怕我衝撞了泰安郡主吧。」
宣平侯老夫人越發不高興，即便泰安郡主是皇帝親封的，可泰安郡主也只是一個小孩子，柳姨娘是一個大人，哪裡可能隨意去衝撞一個小孩子。
柳姨娘是她這個當婆婆的讓去的，兒媳婦卻這麼不給她面前。宣平侯老夫人倒是沒把泰安郡主太放在眼裡，畢竟她還有一個兒媳婦是長公主。
「你隨我過去就是了。」宣平侯老夫人道，有她帶著，那些人自然就不敢說話。
因著賈惜春很小，小到沒有人抱著像她這麼小的孩子過來參加宴會，於是張老夫人只能讓謝嬤嬤抱著她去一邊玩。其他人家的姑娘至少也有七八歲了，還有的十幾歲的。
三歲一個代溝，差了那麼多歲，又怎麼好一塊兒玩。再者這些女孩都是貴女，跟一個那麼小的小孩子玩耍，難免被人說她們討好賈惜春。因此，她們沒有跟賈惜春多玩耍。
這時候，賈惜春一個人就顯得很清冷了。但是賈惜春怎麼可能管那些人，小孩子本來就能自己玩得很開心。
宣平侯夫人的長女年紀也大些，十幾歲的小姑娘，也得招呼別人，哪裡有時間陪著賈惜春玩耍呢。
這時候，宣平侯老夫人帶著柳姨娘來了，老夫人還讓人請賈惜春過去。
賈惜春一臉迷茫，誰啊。
「不！」賈惜春鼓著嘴，「陌生人。」
小寶寶才不要跟著陌生人過去呢，賈惜春搖頭，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來人面露尷尬，她萬萬沒有想到泰安郡主會說這樣的話，以為小孩子抱過去就行了，哪裡有這麼多的話。
謝嬤嬤也不樂意抱著賈惜春過去，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身份本就不一樣，從皇帝對泰安郡主的重視就可以看出來，泰安郡主甚至比那些公主的地位都高。
有時候不是看一個人的階品多高，而是看皇帝重視不重視，要是皇帝重視你，那別人品階比你高，那也無用。宰相門前七品官，也是類似的意思。
謝嬤嬤原是皇帝身邊的人，被派來照顧泰安郡主，就可以看出皇帝對泰安郡主的重視。她也知道宣平侯老夫人的事蹟，一個看似端莊大方，實際目光狹隘的人。
宣平侯老夫人當年因為娘家家道中落，被罷了官，便解除兒子跟侄女的婚約。在兒子娶妻之後，又將侄女接進門為妾。還多站在妾室侄女那邊，對娶進門的貴女反而不重視了。
這樣的人要讓泰安郡主過去，謝嬤嬤怎麼可能願意。
「泰安郡主還小，老夫人若是要見人，就見那些能說得明白話的人吧。」謝嬤嬤拒絕，泰安郡主才多小啊，可不能捲入她們的後宅爭鬥。
別過去吃了糕點吃壞了肚子，謝嬤嬤在宮裡那麼多年，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呢。就算宣平侯老夫人要見泰安郡主，那也應該是讓張老夫人把人帶過去，有家長在才好，而不是單獨見人家一周多歲的小女孩。
「嬤嬤帶著泰安郡主過去，不就可以了嗎？」那個人仿佛沒有聽懂謝嬤嬤的話似的，還在那裡說出這樣的話。
這也難怪了，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謝嬤嬤是皇帝身邊的人。這算是賈惜春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去別人的家，景安侯府不算，那是很親的親戚，自然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宣平侯府跟威烈將軍府可就沒有那麼親了，雖然將軍府不如侯府，但不代表宣平侯老夫人就能那麼行事了。
「不可以！」沒等謝嬤嬤回答，賈惜春就不開心了，「凶我，欺負我。」
賈惜春吸了吸鼻子，這裡好多壞蛋，要欺負人了。賈惜春就睜著眼睛看著那個人，就是沒有眼淚掉下來。
「凶我！」賈惜春頓了頓，乾瞪眼不好，她乾脆轉頭看向謝嬤嬤，「怕！」
那個人沒覺得泰安郡主有什麼好怕的，反而覺得泰安郡主十分無禮。她卻沒想泰安郡主現在才一周多歲，這麼小的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事情。
「沒瞧見郡主被嚇到了嗎？」謝嬤嬤冷下臉，「你們侯府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謝嬤嬤是皇帝身邊的人，不怕他們。別看泰安郡主沒有落淚，但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怕，謝嬤嬤在賈惜春出生沒幾天的時候，就到她身邊伺候的，自然明白賈惜春極少哭。
這一會兒，興許郡主是真的被嚇到了，謝嬤嬤摟著賈惜春，冷眼看著面前的人。
「這位便是泰安郡主吧。」這時，一位小公子走了出來，這人便是謝長雲。他當時聽著柳姨娘和宣平侯夫人的對話，就覺得必定會有事情發生，沒成想，大事沒發生，他祖母身邊的人倒是逼迫泰安郡主過去。
真是可笑，泰安郡主才多小啊，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再者，他祖母哪裡來的自信，她說了，人家就會過去。要見人家的孩子，至少得跟人家父母說，讓人家的父母安排人帶過去，這才是正理。
賈惜春聽見有人叫她，稍微歪了歪腦袋，誰在叫她。
喲，一個長相俊逸的小哥哥，小小年紀就長得那麼帥氣，長大後要成萬人迷嗎？嘖嘖，以後嫁給他的人一定很不開心，因為夫君的身邊總有很多狂蜂浪蝶。
要是這個少年長大以後來者不拒，也不用來者不拒，就是有選擇地納妾，那也好看了。後院花團錦簇，當正室的就窩火，還得表現出賢良大房，嘖嘖，長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好的。
哪裡像是自己，自己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大美女，然後，從一而終。這個世界的女人也只能從一而終，要是她不開心的話，她還能單身一輩子，她可不是花心大蘿蔔。
所以從各方面而言，自己都比眼前的這個小哥哥好唷。
「我好！」賈惜春看著謝長雲，蹦躂出了一句。
謝長雲不大明白泰安郡主怎麼突然說了這句話，但是大體還是明白的，泰安郡主這是說她好吧。
「郡主確實是一個極為優秀的人。」謝長雲臉不紅心不跳地附和。
「對！」少年，你很有眼光哦，賈惜春表示她願意多看看俊美的小哥哥幾眼。
「回去吧。」謝長雲轉頭對宣平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道，「祖母若想見人，最好還是跟郡主的父母說說為好，別被人當成搶孩子傷害孩子的人！」
謝長雲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他父親也算是一個護短的人，對謝長雲極好。謝長雲根本就不怕宣平侯老夫人。他祖母也不敢對他如何，祖母當年想著父親尚公主，就該知道會如此。
「是。」那個丫鬟哪裡敢久留，她知道謝長雲一向清冷，說話沒有那麼動聽。不僅說話不動聽，還會動手。
當年，柳姨娘還想讓娘家侄子做謝長雲的伴讀，被昭華長公主狠狠地拒接了。一個妾室的娘家侄子，真是好笑，只怕不是來做伴讀，是來做大少爺的吧。
宣平侯老夫人當年也想壓迫昭華長公主答應，可是昭華長公主就是沒應聲，還搬去長公主府住了幾日。宣平侯老夫人見昭華長公主反應那麼大，哪裡還敢再說那些話。
謝長雲轉頭看向還抱著謝嬤嬤大腿的賈惜春，「她走了，別怕。」
「她凶，壞！」賈惜春鬆開手，沒有再抱著謝嬤嬤的大腿，而是搖搖晃晃地小跑到謝長雲的面前，「小哥哥，她壞，超壞。」
想讓她一個人過去被大人欺負，實在是太壞了。她賈惜春怎麼可能隨意去見陌生人，才不可能呢。
「是，她超壞的，那就不跟著她去。」謝長雲笑著道，見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有點不明所以，但是他還是伸出了手。
「賞你的！」賈惜春把自己悄悄藏在袖子裡的珍珠拿了出來，小胖手一鬆手，就有一顆珍珠掉到謝長雲的手上。
謝長雲第一次被一個小孩子賞，看看手裡的珍珠，再看看賈惜春一臉驕傲的神色，便道，「哪裡來的珍珠，你偷藏的嗎？」
少年，你這麼快就發現啦，賈惜春搖頭，「不是，都是我的。」
那些珍珠都是她的，不能算偷藏的，自己藏自己的東西，沒能說偷藏。賈惜春又從袖子裡拿出一顆珍珠，遞給謝長雲，「不能亂說。」
「封口費嗎？」謝長雲開玩笑道，「兩顆，不夠呢。」
賈惜春皺眉，小哥哥怎麼能趁火打劫呢，「壞！」
「不給嗎？」謝長雲挑眉。
好吧，看在你是小少年的份上，再忍痛給你一顆，賈惜春又給了謝長雲一顆，「沒有了。」
再要的話，她就要找長輩告狀了，賈惜春一臉心痛地看著謝長雲。
「真沒有了？」謝長雲故意逗弄賈惜春。
「沒了！」賈惜春大聲地道，「我，生氣！」
「好了，別生氣，都還給你了。」謝長雲忽然覺得小孩子挺好玩的，不是所有的小孩子一戳就哭，軟軟弱弱的，讓人不敢碰。
「不，賞的。」賈惜春哼了一聲，轉過頭，跑到謝嬤嬤的身邊，「壞孩子，不聽話。」
謝嬤嬤見賈惜春如此，笑了笑，她倒是覺得郡主玩得挺開心的。
「嬤嬤可要帶郡主去我母親那邊坐坐。」謝長雲詢問謝嬤嬤，去母親那邊，也省得祖母那邊鬧么蛾子。
賈惜春轉頭又瞥了一眼謝長雲，小哥哥，是想見家長麼，小心她真的告狀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3
☆、都想養我，不讓養
院子裡, 其他姑娘一塊兒玩, 賈惜春一個人孤零零的。這一會兒，謝長雲說去昭華長公主那邊，謝嬤嬤便點頭, 去昭華長公主那邊, 總比去宣平侯老夫人那邊好。
謝嬤嬤估摸著宣平侯的那位表妹妾室也在宣平侯老夫人那邊, 要她說, 宣平侯老夫人把妾室帶在身邊就帶著，但不宜總是帶著一個妾室見客。
宣平侯老夫人以前沒少做那些事情, 謝嬤嬤在皇帝身邊時, 便知道這些事情。如今，自是不能讓泰安郡主過去，讓一個郡主過去見妾室，弄不好再讓郡主跟妾室的孩子玩耍, 這真真不好。
關鍵是長輩說話, 晚輩還不好拒絕。宣平侯老夫人到底是長輩，泰安郡主現在又在別人的府裡, 哪裡好說話。指不定那些人就認為泰安郡主還小，好欺負呢。
「郡主, 不去壞的那邊, 去好的那邊，可以嗎？」謝嬤嬤雖然點頭了，但還是得問問賈惜春，沒有因為自己年紀大, 就直接抱著人去昭華郡主那邊。
「好吧。」賈惜春拍拍白白嫩嫩的小胖手，「他們不好，會搶我的。」
「是。」謝嬤嬤笑著道，小孩子聽到大人的話，就容易記著，特別是大人嚇唬他們的話，「有嬤嬤在，不會被搶走。」
之前，賈惜春不大聽話，喜歡亂說。張老夫人就跟賈惜春說，不乖的孩子，會被人搶走，還有亂走的，聽陌生人說話的，也會被搶走。小孩子被嚇到了，可不就記住了。
「嗯。」賈惜春拍拍胸口，「阿彌陀佛。」
謝長雲看著圓圓的胖胖的賈惜春拍胸口的模樣，就想著她會不會把自己拍摔倒了，然後，滾啊，滾啊。
「不是合雙手嗎？」謝長雲看向賈惜春，「怎麼拍胸口。」
「怕怕。」賈惜春翻白眼，怕的話，當然得拍胸口，「你傻啊。」
謝長雲沒看出賈惜春害怕，倒是覺得她特別大，人小鬼大，賈家是怎麼教導出這麼可愛的小孩子。讓他想抱著賈惜春養在屋裡，然後，就看著她逗趣。
「你聰明，是吧。」謝長雲乾脆伸手去抱賈惜春。
他本就習武，雖然年紀小，但是力氣不小。只是當他伸手抱起賈惜春的時候，才驚覺這個胖團子到底有多重。
賈惜春輕哼了一聲，小哥哥要抱就抱吧，她那麼胖，那麼重，哈哈。壓扁他，壓扁他，賈惜春激動。
謝長雲抱著賈惜春一會兒，發覺賈惜春總是亂動，他有點懷疑自己的臂力了，看來他還不夠努力。他抱了一會兒，就放下賈惜春，省得到時候不小心摔倒，誰讓這個胖團子總是在那裡扭來扭去，就不能安生一些。
「你大了，自己走。」謝長雲輕咳。
「你，抱不動！」賈惜春得意，「壓著了。」
「那是你胖。」謝長雲道。
「我呀。」賈惜春嬉笑，「胖胖噠。」
「……」謝長雲知道錯了，泰安郡主不會覺得胖醜的，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他跟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計較什麼。
「胖胖的，可愛。」賈惜春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軟！」
謝長雲伸手摸摸賈惜春的臉，確實挺軟的。然後，他就牽著賈惜春的小胖手前去找昭華長公主。他一向比較清冷，但是今兒見到泰安郡主，就想帶著對方玩一玩，其實小孩子還是有可愛的一面的。
「半夜哭過嗎？」謝長雲問謝嬤嬤。
「不哭，睡。」沒等謝嬤嬤說話，賈惜春就回答了，「我，假孩子，太乖了。」
「……」謝長雲低頭，確實，賈惜春太乖了，那都是假的，這孩子明明很鬧騰。這孩子說話真能把人氣著的，只不過這一會兒比較有趣吧。
一會兒生氣，一會兒乖，謝長雲都不知道賈惜春怎麼一下子變化那麼大，總感覺她自己跟她自己玩似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嗎？可是他看其他孩子很會鬧騰，要是不少惹惱了，就在哇哇大哭，太麻煩了。
「對，長大一點，就少哭。」謝嬤嬤點頭。
只是小時候，半夜肚子餓了，尿床了，還是會哭的。至於這些事情就沒有必要說了，謝嬤嬤都懂。
賈惜春則不去想那麼小的事情，當時她是一個小孩子，即使靈魂是成人，可是她也控制不了。靈魂、身體沒有達到大和丨諧，控制不住啊，後來，她坦然了，小孩子不都是這樣的麼，誰敢笑話她。
至少她早早的沒有尿床了，別人比她更大還尿床，所以她是一個乖孩子，比其他人都少麻煩的假孩子。
「大人，假孩子。」賈惜春強調。
「你是賈家的，也算是賈孩子了。」謝長雲笑著道。
少年，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喲，又逗我，賈惜春輕哼一聲，「假的，假的。」
謝長雲牽著賈惜春到昭華長公主的院子時，昭華長公主正在院子喝茶，正巧就看見兒子牽著一個小胖團子過來。
「這不是泰安嗎？」昭華長公主驚奇，自家兒子什麼時候竟然會牽著小孩子了，還走得那麼慢。
要知道兒子一直都非常嫌棄小孩子的，昭華長公主不只有謝長雲這一個孩子，前幾年還生了一個兒子，可是謝長雲看了幾次後，就不感興趣了。想讓謝長雲帶帶弟弟，謝長雲都是一臉嫌棄。
「對喲。」賈惜春點頭，「沒有獎賞。」
昭華長公主笑著看著賈惜春，只覺得一段時間不見，泰安郡主是越來越可愛了。
「小泰安怎麼一個人，沒跟你娘在一起嗎？」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不要你了嗎？要不，你就在我這邊養著？」
「不可以。」賈惜春皺眉，「娘，傷心。」
「你娘會傷心啊。」昭華長公主瞧著賈惜春那麼可愛，就想伸手捏捏賈惜春的臉，「這邊有很多好吃的。」
「帶回去。」賈惜春道，多簡單的事情，帶回去就行了，不用留下來。
昭華長公主轉頭看向還牽著賈惜春的兒子，「是不是你弟弟沒有泰安可愛，你就牽著泰安，不牽你弟弟？」
「沒我可愛。」賈惜春一聽到昭華長公主說可愛，隨即傲氣地抬頭，「胖胖噠。」
「嗯，胖胖的可愛。」謝長雲點頭，他一開始覺得泰安郡主說話很好玩，後來又覺得對方胖胖的軟軟的，觸摸感好，這樣的小胖團子還是挺不錯的，跟他弟弟不一樣。
在謝長雲的眼裡，他的弟弟太磨人了，會咬人，還會扔東西，現在長大一些還喜歡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頭，麻煩死了。弟弟遇見一點事情，還紅著眼睛說不可以，一個男孩子那麼柔弱，一點用處都沒有。
昭華長公主看看兒子，再看看泰安郡主，便覺得兩個人的年紀差的有點多，要是差的小一些，倒是不錯的。因此，昭華長公主倒沒有開玩笑說兒子牽著小兒媳婦，畢竟這話要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又被謝嬤嬤聽了去，可能就被誤會她想讓賈惜春當她的兒媳婦。
雖然她確實有這個想法，可是謝長雲的年紀真的有點大，不適合，要是換她另外一個兒子，倒是比較適合的。
在這個時候，賈惜春輕輕地拍拍肚子，然後，又抬頭看向昭華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沒反應過來，泰安這是什麼意思？
「上些糕點吧。」謝長雲才跟賈惜春接觸沒有多久，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賈惜春的意思，「招待客人。」
胖胖的是要吃很多東西吧，賈惜春又拍拍肚子，這是說她餓了吧。謝長雲想到賈惜春說話的特點，便覺得她極有可能是想吃東西了，但又不好意思說餓了，就等他們看明白她的意思。
賈惜春雙眼發亮，轉頭看向謝長雲，甜甜地道，「小哥哥。」
「嗯。」謝長雲微微點頭，這一聲小哥哥叫的還是不錯的，挺好聽的，比自家那個蠢弟弟叫的好聽。
昭華長公主見著眼前的一幕，便想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那麼善解人意了，泰安拍拍肚子，兒子就知道要上糕點了。他們應該是才見面的吧，昭華長公主確定自己以前沒有帶謝長雲去威烈將軍府見泰安，泰安那麼小，必定很少外出，才見面沒多久，就懂人家的小動作了。
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瞭解兒子，也許兒子沒有那麼討厭小孩子，只是不喜歡長久待在一起的小孩子？
「管夠。」謝長雲補充，「再讓廚房多做些，給你帶走。」
「好呀。」賈惜春點點頭，「你，我，朋友。」
有東西就是朋友，沒有東西吃，那就不是朋友，賈惜春在心裡想著，反正他們又不經常見面，小孩子忘性大。所以自己到時候要是不記得對方，那也正常，非常正常。
賈惜春表示她很開心，開心到轉圈圈，就不知道這邊的糕點好不好吃了。
另一邊，張老夫人和秦可卿正坐在那些貴婦中間，跟她們說說話，再介紹介紹秦可卿。張老夫人沒有親自盯著賈惜春，她對謝嬤嬤很放心。謝嬤嬤是宮裡來的，還是皇帝身邊的人，謝嬤嬤必定能照顧好賈惜春。
宣平侯老夫人沒有等著賈惜春，便帶著柳姨娘來了院子。
柳姨娘心知宣平侯老夫人要做什麼，卻沒有阻攔。她的想法很簡單，她是妾室，沒有阻攔老夫人，並不會被人說什麼。就是到了宣平侯面前，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她是個妾啊，宣平侯夫人都不說話，她說什麼，一番話下來，又能讓宣平侯憐惜她。
「貴府出了一個郡主，可真了不得。」當張老夫人跟宣平侯老夫人打招呼的時候，宣平侯老夫人就冷下臉，「小孩子不懂得分寸也就罷了，大人也不懂得。」
張老夫人面露尷尬，她都不懂得發生什麼事情，宣平侯老夫人就如此。她認為賈惜春平日都比較乖巧，就算不聽話的時候，也沒有做出大錯事，因此，她不認為是自己的女兒惹怒了宣平侯老夫人。
「泰安還小，若是府上不便，我帶她回去就是。」張老夫人知道宣平侯老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宣平侯老夫人眼光高，素來不喜那些身份低的。
而他們威烈將軍府早就不是當年繁盛的國公府了，在宣平侯老夫人眼中，威烈將軍府就是落魄人家。張老夫人大抵能明白宣平侯老夫人對她是個什麼態度，原想著宣平侯夫人不錯，加之昭華長公主又幾次去府裡，便也就過來了。
若是知道宣平侯老夫人會發難，張老夫人必定不帶著賈惜春過來。雖然他們府已經落魄，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他們的。
今日，宣平侯老夫人還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真真是不好聽。
「一個見面就只知道送人家佛珠的姑娘，還是多在屋裡為好。」宣平侯老夫人想到自己剛剛派人去讓泰安郡主過來去，泰安郡主竟然不去，這讓她的心情非常不好，認為自己被一個小孩子無視了。
一個小孩子哪裡敢那樣，多半是大人的錯，宣平侯老夫人又想到張老夫人，想著張老夫人是大兒媳婦請的，大兒媳婦近日還十分強勢，不給自己這個婆婆面子。物以類聚，這個張氏也不是個好東西。
宣平侯老夫人一直認為泰安郡主送給她孫女一串佛珠，用心險惡，想讓別人跟著她一塊兒出家。
「母親。」宣平侯夫人聽到宣平侯老夫人的話後，驚呆了，她婆婆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話呢。婆婆對她不滿意，就說她便是，何必去說別人，「郡主就只送您的小孫女，沒送其他人。」
「怎麼沒送，外面都在傳他兄長沉迷佛法，要出家呢。」宣平侯老夫人沒有給大兒媳婦面子，要是大兒媳婦聰明，就知道該怎麼做。
宣平侯老夫人原先就不是世家出身，也不算正經的貴女。就是她父親做了官，她才成了官家女，祖輩卻不是書香門第之家，只是尋常人家。這性格便沒有那麼好，眼光也沒有那麼長遠，大多數時候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張老夫人聽到這話著實生氣，「不勞您擔心，我兒出家也好，待在家裡也好，這都是我們賈家的事情。」
說完後，張老夫人便帶著秦可卿離席，準備去找賈惜春回家，別再待在這邊礙宣平侯老夫人的眼了，捨得宣平侯老夫人到時候又說她們的不是。
宣平侯夫人見此，表情極為不好，她本事要感謝張老夫人她們，剛剛對她們的態度也極為不錯。沒成想，宣平侯老夫人一過來，事情就亂套了。她斜眼看了柳姨娘一眼，感情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母親要覺得不好，那便是我這個做兒媳的不好，哪裡有宴請客人，說客人的不是。」宣平侯夫人道，「自打小女戴了郡主送的佛珠手串後，確實沒有之前那麼頻繁生病了。若要說不是，是我這個做娘的去懇求郡主，郡主不忍，才送了小女佛珠手串。」
今兒，要是不把這些話說清楚，外人怎麼說威烈將軍府，怎麼說泰安郡主，就是他們宣平侯府也不見得就好了。
宣平侯夫人不想再跟以前那樣附和婆婆，她婆婆這些年得罪的人還少嗎？一張嘴不把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以為她是宣平侯府老夫人，就能肆意說別人了嗎？
這裡還有其他貴夫人呢，宣平侯夫人真不知道她婆婆在想什麼，怎麼一過來就說人家泰安郡主的不是，別是她婆婆之間已經接觸泰安郡主，不知道怎麼的又起了矛盾？可是泰安郡主還那麼小，怎麼可能跟她婆婆這麼大年紀的人起衝突。
宣平侯夫人真不明白，說不明白，也不能全然不明白。實際上，就是她婆婆和柳姨娘又聯合起來針對她而已。
「正巧，家中有些事情，便早些回去了。」其中一名貴夫人開口。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那些貴夫人一個跟著一個告辭。她們實在坐不下去，不是她們看不看好泰安郡主，而是泰安郡主是皇帝親封的郡主，宣平侯老夫人怎麼能那麼說，分明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裡。
她們也知道她們跟宣平侯老夫人不一樣，宣平侯老夫人還有一個長公主當兒媳婦，而她們卻沒有。宣平侯老夫人能說那些話，她們可不能，再來，她們可不想宣平侯老夫人又說讓柳姨娘招呼她們，一個妾室如何招待她們這些正妻。
宣平侯老夫人見這些人一個跟著一個走了，便又皺起了眉頭，看向宣平侯夫人，「瞧瞧你，辦的什麼宴會！」
「兒媳是辦不好什麼宴會，那就您辦吧。」宣平侯夫人氣急，自己辦得好好的，婆婆卻帶著柳姨娘跑過來，說了那些話。若不是婆婆那麼不懂規矩，那些人又如何想走。
張老夫人和秦可卿離席後，便去找賈惜春，最後在昭華長公主這邊找到的賈惜春。
「長公主。」張老夫人跟昭華長公主行禮，轉頭就看向賈惜春，「惜春，該走了。」
「嗯。」賈惜春嘴裡還咬著一塊兒糕點，還想端著盤子走。
張老夫人看著女兒如此，卻也沒有多說，只把東西放下。宣平侯老夫人是宣平侯老夫人，昭華長公主是昭華長公主，張老夫人分得清。
「拿個小籃子吧。」謝長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張老夫人那麼快就要帶胖團子離開，但他大致也猜到一些，估計又是因為他的祖母。反正他的祖母沒少得罪人，沒少人提前走的。
昭華長公主看向張老夫人，卻也沒多說，她跟她兒子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她的婆婆又作妖了。
「喜歡，改日再來。」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多麼乖巧的一個小胖團子。
估計不行啦，他祖母要棒打鴛鴦啦，哦，不，是他祖母不喜歡她，沒有鴛鴦。賈惜春表示自己都算到了，少年，沒有改日了，宣平侯府不是一個好地方，少年啊，要不你也離開吧。
☆、小胖拳頭
因著這邊是昭華長公主的院子, 宣平侯老夫人不敢多過來，因為長公主根本就不會給她面子。長公主擁有自己的公主府, 想住在宣平侯府就住在宣平侯府, 想去公主府就去公主府。
外人也不敢多說長公主的不是，加上宣平侯老夫人得罪的人也多, 那些人只會道是宣平侯老夫人又作妖了。
若不是宣平侯老夫人還活著，又不肯分家，不然，這家早早分了也好。宣平侯老夫人就喜歡用孝道說話，昭華長公主也不怕宣平侯老夫人，這樣的人，也就是在身份不如她的人面前作妖, 遇見身份比她高的人, 就不敢鬧騰了。
「過些日子, 我們應該就搬到公主府住了。」昭華長公主笑著道。
以前，宣平侯老夫人鬧鬧就算了，這一次竟然惹得張老夫人如此，還這麼匆忙地要帶走泰安郡主，指不定是發生非常不好的事情。若是涉及泰安郡主, 只怕宮裡不可能沒有反應。
等到那時候，她帶著夫君和孩子搬出宣平侯府, 跟宣平侯分家，這也沒什麼。宣平侯老夫人也不能總是拿孝道說話，沒有人會一直忍耐宣平侯老夫人的。
賈惜春歪著頭看著昭華長公主, 這可以，那麼小哥哥以後就不用擔心娶不到小嬌妻了。就宣平侯老夫人那樣的個性，誰願意有那麼一個祖母啊，跟這樣的人住在一起，哪怕有一個腦子清明的婆婆，那也不好受。
畢竟住在一起的長輩真的是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給你夫君弄一個紅袖添香，那你到底是吵，還是不吵，還是乖乖地給夫君納妾呢。
嘖嘖，賈惜春表示她要走了，揮揮白胖的小手。
「再看吧。」她可不是用幾塊糕點就能收買的，賈惜春表示她娘真的沒有必要緊緊地抓著她的小手，她的小肚子已經填飽了，不打算藏糕點的。
哎呀，小孩子也真是委屈，不就藏了幾次麼，現在就被各種防備。
賈惜春想她終於明白小孩子為什麼總是要藏，明明不吃也要藏，這都是在跟大人較勁。你不讓我藏，我偏就藏，還不讓你發現。
她認為自己可以寫出一本幼兒研究手冊了，可惜自己是個假孩子，不具備參考價值。
「還有其他的糕點，你沒吃過的。」謝長雲見賈惜春一副不感興趣的老成模樣，故意道，「軟軟糯糯的，比你的小手還軟。」
「胡說！」賈惜春原本兩眼發亮，等聽到對方的比喻後，立馬拉下臉。
「糕點可以咬下來，你的小手可以嗎？」謝長雲笑著看著賈惜春。
「不可以。」賈惜春有些愣。
「這就說明你的手不夠軟，沒有糕點軟。」謝長雲分析，「不然，你試試。」
賈惜春糾結，那她是不是應該咬一下小手試一試，眼前這個人就是一個壞蛋，「忽悠我啊。」
她才不去咬白白胖胖的小手，小手是小手，又不是白白的饅頭，休想忽悠她。
「走，走，走。」賈惜春搖晃著張老夫人的手，她才不跟一個八歲的孩子計較，太降低格調了。
「公主，那我等就先回去了。」張老夫人道。
「等搬去公主府後，泰安可以常來玩。」昭華長公主對張老夫人點點頭，又轉頭對謝長雲道，「別逗人家小姑娘了，回去逗逗你弟弟。」
謝長雲想到自己的弟弟，再看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弟弟一點都不軟糯，他覺得自己的弟弟才是假孩子。
隨後，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離開了，賈惜春走了幾步後，謝嬤嬤就抱起她。被抱起的賈惜春，正好趴在謝嬤嬤的肩膀上，瞧見謝長雲，又朝著他吐吐舌頭，小鬼，等我長大了，看我怎麼忽悠你。
謝長雲看著賈惜春那樣，不禁笑了。
顏控的賈惜春表示小哥哥犯規，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小哥哥，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哎呦，不能，她得堅定一點，欣賞美可以，但是她絕對不會對小哥哥動心的。
顏控可以，花癡要不得，賈惜春在心裡畫了一個大叉叉。
昭華長公主看著兒子笑了，便道，「人都走了，不如看你弟弟。」
「天天看。」謝長雲真的是天天看到他弟弟，每天都要被弟弟蠢哭，當然，他沒有哭，只是哭笑不得。
「你弟弟都被你的冷臉嚇到了。」昭華長公主輕笑，覺得今天的兒子才像是一個小哥哥，在他弟弟面前，哪裡是小哥哥，分明就是大魔王。
「他是男孩。」謝長雲強調，一個男孩子，以後得頂天立地，哪裡能夠那麼傻，那麼蠢。
「行，你就冷臉對他。」昭華長公主也不祈求謝長雲如何，反正這個兒子還是懂得要照顧弟弟，不讓弟弟受欺負，不讓弟弟走上歪路，冷臉也是一種關懷，「泰安不錯吧，你說要是讓她做你弟媳婦，如何？」
「不好！」謝長雲皺眉，小胖團子跟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弟弟？一點都不般配！
「為什麼？」昭華長公主疑惑。
「弟弟沒用！」謝長雲直接狠狠地踩他弟弟一腳，像那麼軟軟糯糯的小胖團子，就應該找一個能保護她的。而不是像他母親那樣護著他父親，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是說你父親無用吧。」昭華長公主黑線，這個兒子就是如此。
「不，不嫌棄，子不言父過。」謝長雲正色。
「那你看泰安適合什麼樣的人？」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你這樣的？」
謝長雲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可以。」
「……」兒啊，為娘錯了，你的臉皮一如既往的厚，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卻也沒有把謝長雲的話當真。
小孩子嘛，逗一逗就是了，哪裡能把什麼話都當真。
張老夫人一行人很快就回到威烈將軍府，尤氏沒有想到她們這麼快就回來，還以為還要過上個把時辰。尤氏過來看張老夫人時，便瞧見她婆婆一臉冷色。
果然婆婆提前回來，就說明沒有好事情發生。但是尤氏還是上前，「母親。」
「無事。」張老夫人沒有多說，「日後少去宣平侯府。」
張老夫人沒有多說，尤氏也不敢多問，聽了張老夫人的話，她便也知道怎麼做了。宣平侯府本身就比威烈將軍府得聖心，一個蒸蒸日上，一個落日黃昏，兩家本就很少有牽扯。
尤氏本身也不喜歡去那些高門赴宴，她是繼室，身份又低，加上府上本就落魄了。之前，她去過好幾次有實權的人家，沒少被晾在一邊。可她也不能說什麼，大家的身份都擺放在那裡，大多數人不是跟身份相當的人聊，就是去高攀。
「是。」尤氏應聲。
等出了張老夫人的院子，尤氏才敢去問秦可卿，別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出去了，還鬧笑話。張老夫人不說，那是因為張老夫人帶著秦可卿一塊兒出去的，她可以問秦可卿，沒有必要問長輩。
秦可卿自是說了，在張老夫人去接泰安郡主的時候，她也稍微打聽了一下。便有那丫鬟說宣平侯老夫人身邊的人去找泰安郡主過去，泰安郡主不肯過去，宣平侯老夫人才生氣的。
那丫鬟是宣平侯府的，之所以跟秦可卿的丫鬟說了，那也是因為宣平侯夫人的吩咐。
尤氏聽完之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宣平侯老夫人的身份高，侯府又比他們的威烈將軍府厲害，侯府還有一個昭華長公主，婆婆就這麼帶著人回來，真的沒事嗎？
「祖母做的必不會有錯的。」秦可卿嫁過來已經一段時間，自然明白自己的婆婆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只怕尤氏擔心她們得罪人，要秦可卿說，得罪便得罪了，斷沒有在宣平侯老夫人說了那些話後，還上趕著討好人的。
就算他們想要討好宣平侯府，人家也不見得願意讓他們討好。
泰安郡主還那麼小，宣平侯老夫人就拿泰安郡主開刀，泰安郡主可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要是威烈將軍府再退步，以後什麼人都能欺負他們了。
秦可卿認為張老夫人做的非常對，要是今天是尤氏帶著泰安郡主過去，只怕尤氏還沒有這麼果斷，甚至可能在那裡辯駁。但是這種事情沒有辯駁的意義，多辯駁了，反而被人認為泰安郡主不好。
「這是。」尤氏哪裡敢說秦可卿不勸阻張老夫人，更加不敢說張老夫人的做法有問題。
此時，張老夫人已經給賈惜春換了一身衣服，去去晦氣。
「等你長大一些，再出去玩吧。」張老夫人看著女兒圓嘟嘟的小胖臉道，「省得被欺負。」
「不會。」賈惜春伸出小拳頭，「揍。」
「就你小胳膊小腿的，能揍得過誰。」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後宅的女人鬥爭，不在於誰揍誰，而在於言語。女兒現在雖然懂得說很多話了，可也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女兒還小，哪裡明白那些彎彎繞繞的。
張老夫人現在就特別不喜歡宣平侯老夫人，女兒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宣平侯老夫人憑什麼說那些話。就算賈珍研究經書，張老夫人也認為兒子這樣很好啊，兒子沒有亂搞，而是安心研究佛法有什麼不好的。
何況兒子又沒有出家，又沒有扔下這個家不管，孫子又在巡防營。張老夫人認為這個家現在很好，沒有以前的頹敗，反而陽光向上了。
宣平侯老夫人的話著實過分了，要是遇上腦子不清醒的人，且又重男輕女的人，指不定就責怪女兒了。
張老夫人現在對宣平侯老夫人沒有一丁點好感，至於宣平侯夫人，以後還是少接觸微妙，畢竟昭華長公主一家子能搬到公主府去住，宣平侯夫人卻不能。
不管宣平侯夫人如何，宣平侯夫人的女兒又如何，張老夫人都不可能跟宣平侯夫人有過多接觸。在外面說說話或許可以，但絕對不可能送上門被宣平侯老夫人折辱。
不用等第二天，皇帝當晚就知道宣平侯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他只想說宣平侯有這麼一個糟糕母親，讓他真的很放心重用宣平侯，這說明宣平侯很難跟別勾結，宣平侯老夫人總在得罪人。
要是宣平侯老夫人得罪其他人也就罷了，但是是他這個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就不行了。明空大師親自認證過，泰安郡主是個厲害的人物，于國于家于他這個皇帝都沒有危害，那麼他自然要護著泰安郡主一點。
不能讓那些人認為泰安郡主好欺負，今天宣平侯老夫人欺負泰安郡主了，明天又有人欺負泰安郡主。
皇帝當天晚上就去了皇后的宮裡，皇后立即領會了皇帝的意思。皇后第二天就讓嬤嬤去了宣平侯府，讓嬤嬤訓、誡老夫人，不罰老夫人做其他的，就讓老夫人抄一百遍佛經。
宣平侯老夫人本以為皇后的人是來賞賜的，萬萬沒想到，對方是來抄佛經的。
「嬤嬤可是說錯了？」宣平侯老夫人不敢相信，比如對方其實是讓她兒媳婦抄佛經，而不是讓自己。
「皇后口諭，沒有錯。」嬤嬤冷聲道，「老夫人還是反省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泰安郡主那麼年幼，何時得罪了您？」
嬤嬤說的非常直白了，要是宣平侯老夫人還不知道錯在哪裡，那真的是沒救了。不過宣平侯老夫人有沒有救都好，只要宣平侯老夫人別再去得罪泰安郡主就好。
宣平侯老夫人錯愕，竟然是因為泰安郡主，泰安郡主那麼小就知道告狀，果然是一個小妖孽。這老人，要是不喜歡一個人起來，那就非常偏執，哪怕周圍的人都說那個人好，她也依舊堅定的認為那個人不好。
就比如宣平侯老夫人，她現在就偏執地認為泰安郡主不好。
嬤嬤見宣平侯老夫人的臉色，便知道對方不是一個會悔改的人。不管如何，這一次之後，其他人都不敢入宣平侯老夫人那樣欺辱泰安郡主。
其實當皇后得知宣平侯老夫人折騰泰安郡主的時候，她有點懵，泰安郡主才多小啊，怎麼就跟宣平侯老夫人對上呢，兩個人中間差距的歲數實在是太大了。
在正常的人眼裡，這兩個人應該鬧不起來。甚至該說，泰安郡主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就被人當眾批了一頓。
「老夫人要是有問題，就等抄完經書之後，再進宮問皇后娘娘吧。」嬤嬤道。
宣平侯老夫人哪裡敢去問皇后娘娘啊，她本來就只敢在外頭耀武揚威，根本就不敢在皇后這等人面前張狂。從宣平侯老夫人極少見昭華長公主就可以看出，她不敢得罪身份比她高的人，只會多得罪身份不如她的人。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宣平侯老夫人被皇后罰抄佛經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那些人倒也不意外，特別是那些見到宣平侯老夫人囂張面孔的人，還有宣平侯老夫人以前得罪過的人，他們都認為宣平侯老夫人咎由自取。
沒瞧見泰安郡主出生時帶的佛光嗎？沒瞧見皇帝親封泰安郡主嗎？沒瞧見宮裡總是賞賜泰安郡主嗎？沒瞧見……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泰安郡主非常得寵，那些市井百姓也都知道。京城裡就沒有幾個人明面上去得罪泰安郡主，要是不滿泰安郡主得寵，頂多就是私底下說說，哪裡敢跟宣平侯老夫人那樣明著說，還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說。
皇后派人訓斥了宣平侯老夫人，皇帝緊接著又給泰安郡主不少賞賜。
賈惜春瞧著面前琳琅滿目的東西，便覺得挺好的。沒有受什麼委屈，竟然就得到了那麼多東西。
「我的，都是我的！」賈惜春揮著小胖手，「一個人哦。」
「對，你一個人的。」張老夫人好笑地道，有皇帝賞賜，便也讓她放心許多。
宣平侯到底得聖心，宣平侯老夫人批了賈惜春，要是上頭沒反應，只怕就有人認為皇帝默認宣平侯府的舉動，甚至暗示宣平侯府那麼做。那麼賈惜春日後怎麼生存，只怕那些人都要笑話賈惜春了。
小孩子只知道得到了東西，卻不知道其中暗藏的危機。
張老夫人想等到女兒長大一些，也得教導女兒這些東西。自己一定得活得長久一點，得多教導教導女兒一些東西，不能讓女兒受人欺負。
想到這兒，張老夫人眼睛微紅，女兒的親爹在道觀，兄長不頂事，侄子還在發展中，要是自己沒在，尤氏那等怯懦之人必然不可能護著女兒，而秦可卿身世本身就有問題。
只有自己了，只有自己才能多護著女兒，張老夫人心酸。
「去把我房裡不穿的舊衣服，拿去送給那些乞討之人吧。」張老夫人轉頭對朱嬤嬤道，「庫房裡，若有陳舊的布匹，便也拿出去做些衣裳，分給那些人，再去廟裡添些香油錢。」
張老夫人想要多做一些善事，讓女兒未來順遂一些。不管女兒是不是佛女，是不是有大能耐，她這個當母親的，都得多考慮一些。
沒有名頭，都得給女兒賺些名頭回來，讓那些人知道女兒心善，不管女兒日後還能不能那麼厲害，有一個好名聲也能護一護女兒。當人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為兒女考慮周全一點，總怕有什麼漏掉，又再多想。
「奴婢這就去。」朱嬤嬤道，她做這事都做習慣了。但家裡很少在外佈施，因為名聲也不能太高，這大善心還是得朝廷來。真是苦了主子，得為這個家想那麼多。
「去，去。」賈惜春笑著道，做一些善事也好，功德多多的。她也有份的喲。
☆、賈敏來信
傍晚, 宣平侯回到家中，宣平侯老夫人就讓人叫他過去。老夫人怎麼可能甘心抄佛經, 皇后讓人訓斥, 她的老臉都丟盡了。她便也想，皇后是皇后, 不是皇帝，要是皇帝覺得她沒錯，那麼她就不用抄佛經。
宣平侯老夫人想著她兒子宣平侯是朝廷重臣，又得皇帝看重，要是兒子能去說一說，這一件事情就能解決了。
當宣平侯聽到老夫人說的話後，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皇后怎麼可能隨便下這樣的口諭, 分明就是得了皇帝准許的。宣平侯本人今日也不是很好, 皇帝特意叫了他去, 別以為皇帝是有要事跟他相商，皇帝讓他站在禦書房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
宣平侯本來就是一個精明的人，又如何不知道皇帝不可能隨意下他面子，必定有事情發生，最有可能就是昨日的事情。
侯府昨日發生的事情, 宣平侯都知道，可他又能怎麼做, 總不可能讓自己的母親去跟一個小丫頭片子道歉。要是自己真的那麼做，侯府的顏面何存，再來, 他親娘也不可能低頭。
「兒子今天在禦書房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宣平侯神色淡淡。
「怎麼可能？」宣平侯老夫人震驚，她的兒子不是很得寵，是皇上的心腹嗎？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泰安進宮告狀了嗎？」
宣平侯一聽老夫人的話，便無奈地搖搖頭，威烈將軍府根本就沒有人進宮告狀。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母親時常得罪人，可是這是他的母親，他也無法。便想著得罪便得罪吧，那自己正好做一個孤臣，孤臣也容易得皇帝重用。
可是他娘分明太會得罪人了，一個小孩子怎麼也能得罪呢。小孩子不告狀，威烈將軍府府的人不告狀，不代表皇帝就不知道這些事情。
「泰安郡主沒有進宮，威烈將軍府的人也沒有進宮。」宣平侯直言，「泰安郡主身邊的謝嬤嬤曾經是皇上宮裡的。」
「那還不是告狀了。」宣平侯老夫人就認為賈惜春跟皇帝告狀了，否則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受到處罰，「皇上莫不是糊塗了，為了一個小孩子如此……」
「母親！」宣平侯冷聲打斷宣平侯老夫人的話，「泰安郡主不是您得罪得起的，日後便少來往吧。」
宣平侯最常說的就是這句話，要是宣平侯老夫人得罪人了，那就少來往。得罪人，和往死裡得罪人，還是有差別的。
泰安郡主出生不凡，明空大師也認可泰安郡主。皇帝幾次賞賜泰安郡主，就可以看出泰安郡主的地位。
早年的四王八公看上去很輝煌，實際上，皇帝早就有意要處理他們，一來是他們站在爵位卻沒做什麼事情，二來就是他們涉及廢太子的事情。
宣平侯得皇帝的重用，也能猜測出一些事情。但是皇帝現在對威烈將軍府的態度發生轉變，這就意味著賈家不可能隨意倒下了，甚至因為泰安郡主的緣故，威烈將軍府還能繼續發展，沒瞧見賈蓉都被皇帝塞進巡防營了麼。
因此，宣平侯沒有站在自己的母親這邊，也沒有想著要去懇求皇帝。皇帝要懲罰他母親，讓皇后下口諭，不是皇帝下，這已經是極大的仁慈。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地位那麼重要，重要到皇帝不顧泰安郡主。
「這一件事情，當真沒有辦法了嗎？」宣平侯老夫人不甘心。
「無法。」宣平侯拒絕幫忙，也幫不了，「母親若是覺得抄經清苦，那便讓柳氏陪著你吧。」
宣平侯今日被皇帝下了面子，心情不爽，他當然不能怪皇帝，只能怪自家人。他昨日還說妻子，結果一向平和的妻子竟然憤怒了，跟他說，柳氏當時就在母親的身邊，她們姑侄女的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不勸勸？
這讓他能如何說，說妻子是正室嗎？妻子最近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樣溫和，小女兒早產，差點一屍兩命，雖然處置了一兩個人，可在妻子的眼裡，罪魁禍首依舊沒有處理。
宣平侯一直都知道妻子不喜歡柳氏，他以前也一直覺得妻子對柳氏不夠好，有時候難免就跟妻子說，讓妻子對柳氏好一些。他對柳氏心存愧疚，柳氏原本跟他有婚約，應該是他的正妻。
妻子以前還好說話，現在卻不是了，妻子也懂得反駁，懂得憤怒，說柳氏無辜，她這個正妻就不無辜了嗎？是他們宣平侯府要攀高門，攀了之後，卻又納原先的婚約者為妾，整天讓她這個正妻對小妾好，對她這個正妻就公平了嗎？
所以宣平侯現在根本就不敢再隨意說妻子，妻子也是有娘家的人。妻子不生氣不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有什麼，當妻子說那些話後，他才驚覺原來妻子也有那麼多委屈。
因此，宣平侯現在根本就不敢讓妻子陪著老夫人，只怕兩個人大吵起來，他也勸阻不了。
「你表妹還要帶孩子，哪裡有空。」宣平侯老夫人皺眉，「讓你妻子……」
「母親。」宣平侯打斷老夫人的話，「琪姐兒還小，需要她帶，讓柳氏過來正合適。若是柳氏不願意，那就把她的孩子送到正房。」
「不可以。」宣平侯老夫人忙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妻子跟你表妹不對付，怎麼……」
「柳氏既然進了侯府，成了妾室，那就不是表妹。」宣平侯在乎他的前途，今日在禦書房外站了一個時辰後，他又見了皇帝。皇帝還問他是不是跟表妹解除婚約了，解除婚約後是不是又納表妹為妾。
皇帝沒有再多說其他的，可宣平侯明白，皇帝以前不管這些，不代表皇帝就不知道。
宣平侯老夫人睜大眼睛看著她兒子，沒想到她兒子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皇上都知道了。」宣平侯嗤笑，「若是您想兒子還能繼續當這個侯爺，那就沒有表妹。」
「沒有，沒有。」宣平侯老夫人一聽到這話，忙道，「那就讓柳氏過來。」
兒子的前程最重要，至於柳氏，這都不重要。宣平侯當初就是關心兒子的前途，才讓兒子跟娘家侄女取消婚約，讓兒子娶現在的兒媳婦。如今，她為了兒子的前程，自然能再一次犧牲柳氏。
而柳氏根本就不知道宣平侯老夫人打算再一次犧牲她，還想著皇后派人訓斥宣平侯老夫人，她得好好利用這一件事情，若能讓宣平侯跟宣平侯夫人再一次離心，那是最好的了。
柳氏是妾，但她也希望成為一個寵妾，一個能跟正妻平起平坐的妾。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扶正，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宣平侯夫妻離心，自己掌管府上的中饋，可惜昭華長公主還在府上，有很多事情都不好處理。
宣平侯從老夫人這邊離開後，沒有去柳氏那邊，只讓人吩咐柳氏到時候跟老夫人一塊兒抄經書。
柳氏聽到來人的話，當場就懵了，但她也沒有多說其他的，她知道宣平侯決定了，那就不可能輕易更改。若是她多說，反而會惹宣平侯生氣，於是她只能沉住氣，安靜地陪老夫人抄經書。
當謝長雲得知大房那邊沒有鬧騰起來時，一點都不意外，柳氏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狡猾的人，她懂得怎麼做對她才是最有利的。
謝長雲沒去老夫人面前，而是去了他父親面前。
「父親，您打算什麼時候才吃自己的，不賴著伯父？」謝長雲特意到他父親的書房。
謝二爺正在看一副山水畫，瞧見兒子過來了，還想拉著兒子一塊兒看，沒想到就聽到兒子說這些話。
「什麼叫賴著，現在又沒分家。」謝二爺不認為自己吃他大哥的，只不過還是有些面紅耳赤，「你小小年紀管這麼多做什麼。」
「祖母今日被皇后下口諭訓斥了。」謝長雲語氣平淡，「皇后是母親的皇嫂，只怕過幾日，祖母又有話要跟母親說，也不知道母親這一次去公主府住幾日。」
謝二爺一聽妻子要去公主府住，立馬放下手裡的山水畫，「來，我們還是說說我怎麼賴著你伯府了。」
作為一個男子，謝二爺一點都不想夾在母親和妻子之間，他很喜歡昭華長公主，也沒有想著納妾。他雖然沒有當大官，可也知道自己能過得那麼好，那也是昭華長公主寵著他，那他自然也得寵著妻子。
何況妻子也給他生兒子了，他又不是無後。關鍵是他母親總覺得長公主不夠尊敬她，以前還總想著往他房裡塞人，謝二爺當時就震驚了，他娘是想要他的命嗎？
就沒有聽說駙馬主動要納妾的，他又不是大權在握的權貴，哪裡敢那麼做啊，再者他跟長公主感情極好，幹嘛要去納妾啊。
謝二爺不是沒想過要分家，只是母親還在，怎麼好分家。可要是妻子一次又一次被氣回長公主府，那就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謝長雲是怎麼說的，謝二爺第二天就去找他大哥宣平侯了。宣平侯自然知道他們的母親多麼難伺候，嫡親的弟弟想分家就分家吧，再把那些庶出的兄弟也一塊兒分出去，府中的事情也能少一些。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根本就不知道小哥哥那麼快就慫恿他爹分家，她只知道小黛玉跟賈敏要進京了，當然，還有小黛玉的小弟弟。
賈敏嫁給林如海多年之後才生下林黛玉，可是林家一脈單傳，縱然賈敏身體再弱，也想拼一拼，生下兒子。然而，賈敏是生下了兒子，可惜兒子體弱多病。
「那一家子都是病怏怏的主。」張老夫人在賈惜春面前感慨，「你若是見了他們，可別一下子撲上去，懂嗎？」
女兒這麼胖，這麼重，張老夫人真怕女兒一下子把人給壓沒了。賈敏帶著兒女進京，只怕是想求救治之法，就跟宣平侯夫人想拯救早產的女兒一樣的心思。
賈敏出嫁那麼多年，又在外多年，這些幾年身體不適，倒是極少回京。
張老夫人便也極少見到賈敏，只知道賈敏身體不好，生下的一雙兒女的身體都不大好，特別是小的那個。病弱的孩子本就不好帶上路，而賈敏此次卻又要帶著孩子過來，可見賈敏是真的怕孩子沒了，想著上京看看。
「懂。」賈惜春點頭，賈敏和黛玉的小弟弟在書裡一出場就死了的，如今還好好活著，她不能撲上去，因為她太重啦。
自己這麼白白胖胖，這麼可愛，撲一撲人不是挺正常的麼，因為那些人總想抱她呀。人家都伸開雙手了，她自然得給人家面子呀。
「現在懂，到時候也得懂。」張老夫人想要多多跟賈惜春強調幾遍，女兒還小，哪裡記得，多強調幾遍，興許就好一些。
她也不是說賈敏不好，不是說他們小心眼，而是女兒真的很重，現在走路又很穩健，要是一不小心撞上，那真的很糟糕。何況，賈敏等人來京城了，又在隔壁府，大家都是親戚，哪裡能不走動走動。
「懂呀。」賈惜春道，「不抱抱，懂。」
不撲上去，不讓抱，真真是太為難一個小孩子啦。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小腦袋一定會記住，書裡沒想賈敏是否帶孩子進京過，她想應該沒有吧。這邊的交通可沒有那麼發達，又不能禦劍飛行，也沒有火車飛機的。
想當年，她剛剛到修真界的時候，就不大習慣，沒有火車，沒有飛機，沒有wifi，雖然修真界有靈媒，有修真界的網路，但是一開始還是不大習慣，後面才慢慢習慣。
到了這邊，就更不習慣了，連修真界的靈媒網路都沒了，交通工具各種落後。
賈惜春表示她要快快長大，身體已經慢慢適應她的修為了，等再長大一點，她就可以禦劍飛行。現在要是禦劍飛行，估計只有從劍上掉下來的份，那樣太悲慘了，她可不想變成血色的胖團子。
「要謙讓，懂嗎？」張老夫人想了想又道。
「懂，讓讓讓。」賈惜春不開心，「我，失寵了。」
只有得寵的才不要讓，失寵的就得讓，賈惜春心想宮裡的那些妃嬪就是這樣吧，失寵的給得寵的讓路，就怕得罪得寵的。
「你小表弟比你小，讓一下就是。」張老夫人笑了，她女兒怎麼總是這麼逗。
「我胖！」賈惜春道，「胖的，大的。」
「行，你胖，你大。」張老夫人沒有跟賈惜春辯駁，年紀大，身體也胖，沒毛病。
榮國府，賈老夫人前幾天接到賈敏的信，得知賈敏要來，便讓人把賈敏原先住的院子收拾一番，全府上下基本都知道賈敏跟她的一雙兒女要進京了。
王夫人卻高興不起來，她跟賈敏不大對付，在賈敏出嫁後，她們見面的次數便少了許多，這讓她舒心不少。後來，賈敏隨著林海出京，王夫人就更加歡喜。
「母親。」賈元春雖然不知道王夫人為何不高興賈敏來，大體也能猜測到一些，只怕賈敏在閨中時，母親便跟賈敏不和，「祖母已經讓人收拾院子，估摸著再過幾日，姑母便到了。」
賈敏寫信寄往京城的時候，便已經準備動身。信到京城需要時間，仔細算算，賈敏確實也快到了。
「你祖母倒是寵你姑母，你姑母出嫁之時，那嫁妝紅了多少人的眼。」王夫人是王氏女，在閨中時極少讀書，而賈敏倒是讀了許多書。
王夫人嫁到榮國府時，賈敏還在閨中，兩個人自然聊不來，賈敏倒是跟賈赦的原配夫人關係好一些。每當王夫人聽見她們讀書作詩，又想自己孤冷坐在一旁，心裡也有怨氣。
賈敏那時候又年輕，又得賈老夫人寵愛，說話便也直一些，說是讓王夫人多讀些書，也好聊，不顯得落寞。在王夫人的眼中，那便是賈敏嘲諷她讀書少，這讓王夫人如何高興得起來。
賈敏出嫁的時候，府上又給賈敏準備了那麼多嫁妝，王夫人更是不高興，在她眼裡，賈敏的那些嫁妝原應該是她夫君，是她兒孫的。賈敏一個女兒家，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
這些年來，王夫人倒是很少跟賈敏有聯繫，也就是禮節來往。
「姑母是國公嫡女，合該那樣。」賈元春不知道賈敏的嫁妝有多少，可能讓自己的母親也紅了眼，便說明她的姑母嫁妝很多。
想到這兒，賈元春便想她姑母當年可以參加大選，可是姑母卻沒有去，而輪到自己，自己就只能參加小選。本以為小選能選上，卻沒想到那麼快就被賜婚了，不能嫁入公侯之家，只能成為普通官宦人家的妻子。
「我可憐的元姐兒。」王夫人抱著賈元春，心想要是自己的女兒有賈敏那樣的身份，那麼自己的女兒便不用去參加小選，可以直接參加大選。就算沒有參加大選，可選嫁的人家也多，哪裡用皇家賜婚，就賜一個禮部侍郎的兒子。
即便賈老夫人說了，以賈元春的身份，她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也算是高嫁。可惜王夫人和賈元春難免想不開，王夫人是一心想讓女兒嫁入皇家，而賈元春早年被灌輸了那麼多皇妃思想，難免就高傲些。
沒有經歷過挫折的貴女便是如此，就好比賈敏多年未生兒女，好好的貴女，便也想辦法吃偏方懷孕生子。也正是因為這一番這樣，賈敏身體才不好，她又在生了黛玉之後又緊接著生孩子，身子又怎麼可能好起來。
賈元春任由王夫人抱著，內心更加酸澀，可她再不甘心，都已經無用，只能認命。
☆、小小的黛玉
賈敏一行人到京城時, 那天天空中正好下著下雨。下船之前，賈敏生怕兒子著涼，多包裹了一層，就是黛玉都讓她多穿一件, 免得著涼。
入秋了, 天氣見諒，賈敏擔心本就身體不好的一雙兒女著涼, 小孩子一著涼，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賈敏自己身體本就不好, 要是兒女生個病, 她的身體也堅持不住，很難日夜守在兒女的身邊。
這一次為了來京城，賈敏特意請了兩名大夫跟著一塊兒來, 就是為了防止兒女在路上生病。賈敏早年嫁給林海一直沒有生下孩子，等到後面吃了各種偏方後，才生下孩子，可她的身體也因為偏方垮了不少。
宣平侯夫人為早產的體弱多病的小女兒求到泰安郡主身上的事情, 隨著那些來往京城的人傳了出去。本來這一件事情沒有大範圍傳開, 但是賈敏跟京城的閨蜜有通信，正好知道了這一點, 便想帶著兒女進京瞧一瞧。
林黛玉出生時, 院子裡的花都開了。賈敏自是知道這些異象，只是林黛玉出生的異象，不像是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異象, 沒有傳得那麼廣，知道的也好。
正是因為女兒出生帶異象，這讓賈敏對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抱有一絲希望。
榮國府的婆子帶著嬌子到了碼頭接賈敏一行人，那婆子對賈敏極為恭敬，賈敏到底是賈老夫人的小女兒，林海又活著，那些婆子哪裡敢對賈敏不敬。
等到了榮國府，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出來相迎了。
「妹妹一路可順當？」王夫人面帶笑容，面上沒有絲毫不歡迎。
賈敏自是知道她這個二嫂的態度，對方就是表面上表現得好。這些年來，府上逢年過節給榮國府送來好東西，榮國府這邊送過去的就是表面好看，實則廉價。
她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王夫人掌管中饋，又怎麼可能給她這個小姑子送好東西，只有他們送榮國府好東西的份。
「外面有些清冷，還是先進去吧。」賈敏可不管王夫人臉色如何，逕自帶著一雙兒女進去。
外面正下著小雨，哪裡能繼續在外面待著。
「進去，進去。」邢夫人開口，「外面怪冷的。」
邢夫人瞧見賈敏沒有給王夫人面子，心情十分不錯。王夫人在府中素來得意，賈元春不能入宮了，便表現出賈元春很可憐，得多給賈元春準備嫁妝之類的，這讓邢夫人非常不高興。
這榮國府是大房的，卻是二房掌管中饋，賈元春出嫁準備嫁妝，還要公中出那麼多銀錢。邢夫人一向比較摳門，她如何願意，卻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二房作為。
賈敏等人先去了榮慶堂見賈老夫人，賈老夫人多年未見女兒，如今再見女兒，只覺得賈敏消瘦不少。
「來，這便是你的外祖母。」賈敏讓林黛玉上前，哥兒則抱在她的懷裡。
「外祖母。」林黛玉十分乖巧，小小年紀卻已經極為懂事。
「好。」賈老夫人眼睛微紅，「先去換身衣服，休息一番。今兒下雨，天涼，被凍著了。」
賈老夫人瞧著外孫女小小只的，又想到賈敏在信中所說的，女兒雖然兒女雙全，可這外孫女和外孫的身體都不大好。否則女兒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就帶著外孫和外孫女進京，這讓她非常心酸。
賈敏是她的小女兒，倍得她的寵愛，賈老夫人自然希望女兒過得順遂。
「你原先住的院子還在呢，都已經收拾好了。」賈老夫人道，「快帶他們過去，好生收拾收拾。」
「母親，那女兒便先帶他們過去了。」賈敏內心也著急，只是得先拜過母親才好去。所幸她母親也疼她，沒有多說，便讓她先去休整。
賈老夫人是疼女兒的，哪裡可能沒有想到那麼多。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自然知道孩子沒有那麼好照顧，特別是那等體弱多病的孩子。
榮國府這邊來了人，威烈將軍府那邊很快就知道了。
張老夫人得知賈敏一行人到了，卻也沒有去榮國府。賈敏才到京城，今兒天氣又不好，也得等人先整整，過個一兩天再瞧。
「你的小表弟，小表姐來了。」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鼻子，因為外頭下雨，張老夫人也沒有帶著賈惜春出去。
「來了，來了。」賈惜春拍手表示歡迎，然後，探出小腦袋左右看看，又疑惑地看向張老夫人，「沒有哦。」
「他們沒在這邊。」張老夫人見著賈惜春探腦袋好笑地道，「今兒天氣不好，只怕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見。」
不是張老夫人故意唱衰人家，而是賈敏等人常年待在江南，賈敏本人倒是好一些，可賈敏的一雙兒女多半不大習慣京城水土，只怕這幾天還有得忙。
若是弄不好，小孩子著涼生病的，那也不好見。張老夫人只希望賈敏的一雙兒女能好些，小孩子長途跋涉的，到底艱難些，得多注意一些。
因此，這幾天先不去打擾賈敏，這也是最好不好的。張老夫人也不怕別人認為她不重視賈敏，兩家雖然都是賈姓，一個祖宗，但到底遠了一些了。
何況賈敏又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賈敏在閨中便是一個明理之人，頂多就是傲氣些。女人一旦嫁人之後，這變化也大，那林海又不是寵妾滅妻之人，賈敏只會比以前更加明理，而不是變成智障。
「沒有呀。」賈惜春翻白眼，「沒有，還叫我，還叫我。」
「跟你說說不成了？」張老夫人好笑地道。
「成，成，成。」賈惜春揮揮手，「真拿你沒辦法了。」
「是別人拿你沒辦法吧，我的調皮搗蛋的女兒。」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肉臉。
「乖的。」賈惜春強調，她娘用的什麼形容詞啊，「女孩子，乖！」
「就你還乖了？」張老夫人真不覺得女兒有多乖巧，自打女兒會走路之後，不，應該說自打女兒會爬之後，這孩子就特別能作。要不是有人盯著，賈惜春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賈惜春有一次還爬到門口，後來能走了，就走得更遠。張老夫人懷疑，要不是女兒不認路，女兒早早就跑到外面的大街上了，因為大街熱鬧。
「乖，必須的。」賈惜春拍拍小臉蛋，「不信，你摸摸。」
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的小臉蛋，這臉跟乖之間有什麼關係。
「乖的，不打。」賈惜春驕傲的道，自己的臉這麼好看，這麼人只會捏捏，摸摸，那都是她乖巧的表現，絕對不是調皮搗蛋的表現。
像她這麼乖的假孩子已經很難得了，賈惜春表示她要多乖就有多乖的。
「好，你乖。」張老夫人沒有跟女兒爭，要是真跟女兒爭了，女兒必定要爭下去，一定要別人認可她很乖巧。
「對！」賈惜春點點頭，這才對嘛，自己那麼乖，才不是賈寶玉那個混世魔王。
「那小惜春還記得娘之前說過的話嗎？」張老夫人逮著機會又道。
賈惜春有些迷茫，小孩子怎麼可能記得那麼多話，但是還得得道，「記得，記得。」
「什麼話？」張老夫人詢問。
「我乖啊。」賈惜春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張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的女兒忘性大，她也不能指望這麼小的孩子，記得那麼多事情。於是張老夫人只能重複，「等見到你的小表弟，小表姐，不能撲，明白嗎？」
「哦。」賈惜春點點頭，表示她明白了，掰著小指頭數著，「不撲，不抱，他們休想要抱我！」
對於女兒自己加上最後一句話，張老夫人也是無奈了，誰要抱她啊，那兩個孩子根本就抱不動賈惜春。這麼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超級重的，而賈惜春本人還覺得吃的不夠多，還能再吃一點，再白白胖胖一點。
因為女兒那麼白白胖胖的，張老夫人還找大夫瞧過，別讓女兒太胖了。好在大夫說了沒事，小孩子白白胖胖一點沒有關係，又不是胖得走不動了，沒瞧見泰安郡主那麼靈活嗎？
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泰安郡主絕對沒有過分發胖，那是嬰兒肥。再說，泰安郡主重，那也是因為張老夫人這些人是後院的女子，平時又沒有幹什麼重活，力氣不大，抱不動也正常。
要是放在那農村裡，那些婦人必定抱得動泰安郡主的。只不過鄉下哪裡有那麼好生活的，許多孩子都比較消瘦，也只有那等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才能讓孩子吃那麼多東西。
「他們不抱你。」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
「哼，我更不抱他們。」賈惜春介面。
「……」張老夫人表示小孩子的思維實在是太逗了，怎麼女兒就想著抱不抱呢，就不能想點別的東西呢。
賈惜春見親娘沒有說話，抬頭看向張老夫人，「都不抱！」
「好！」張老夫人微笑，女兒就不用再強調了。她只能希望女兒到時候不會在別人面前說出這些的話，感覺有點小丟臉了。
女兒當她是萬人迷了，誰都想抱一抱她。實際上，確實也有不少人想抱著賈惜春，張老夫人心想那些人都太寵著賈惜春了，可是要自己不寵著女兒，那也不可能，只要沒寵壞就好。
另一邊，賈敏已經帶著一雙兒女到了她未出嫁時住的院子，只是這院子已經變了名字，內裡的陳設也變了樣。
「母親。」林黛玉雖然懂事，可到底人生地不熟，少不得想要多跟在賈敏的身邊。
「這是你母親我未出嫁時住的地方。」賈敏已經讓乳母抱著兒子，讓她們先給兒子換身衣服，在屋裡暖暖，「這是你外祖母的家，莫要害怕。」
「嗯。」林黛玉微微點頭，這是她第一次跟著母親出遠門，難免有些害怕。她卻也知道弟弟身體不好，他們得為弟弟著想，她年紀大了一些，也得照顧弟弟，「弟弟可還好？」
「還好些。」說到兒子，賈敏內心酸澀，因著她著急生孩子，生了林黛玉後，身體沒有恢復，又緊接著生兒子，以至於自己的身體不好，孩子的身體也不好。
這也怪她，聽身邊的人說既然已經生了一個，再生第二個也簡單。卻沒想她的身子能不能經受得住，若是生了孩子，孩子又保不住，那有該如何是好。
因此，賈敏已經發作了那個人，一個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時候，讓她多吃偏方，生了孩子後，又讓她接著生，說要有兒子才能穩固地位。這也跟賈敏自己有關係，只因為她跟林海感情極好，便又覺得自己沒有給林海生兒子，沒能給夫君傳宗接代。
自己的心理先崩潰了，可不就給人逮著機會。等生下病弱的兒子之後，賈敏才驚覺自己之前錯了。
兒子身體那麼弱，便有大夫說兒子熬不過五歲，家裡頭請了好多個大夫，那些大夫說的話都差不多，大同小異，那就是她和夫君的兒子活不久。就連林黛玉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這讓賈敏如何能安心呢。
不能安心，多思多慮，賈敏的身體又怎麼能好，大夫一再跟賈敏說不能多思多慮，不能憂思太過。可是賈敏控制不了，她想她的一雙兒女都能好好的，哪怕搭上她這一條命都可以。
「若是你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說，知道嗎？」賈敏不忘告訴女兒，就怕女兒認為自己更顧著兒子，也怕女兒擔心她弟弟，又因為沒在家裡，女兒不敢多說，「你是娘的女兒，娘也是擔心的，明白嗎？」
「女兒明白。」林黛玉微微點頭。
在兒子剛剛出生的那一段時間，賈敏確實更關注兒子，只因為兒子小，身體又弱。這不代表她就關心女兒，女兒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關心女兒，擔心女兒的身體。
「這是你外祖母家，不用怕。」賈敏摟著林黛玉，「你弟弟會好的，不用擔心。」
林黛玉依靠在賈敏的懷裡，她想要弟弟好起來，弟弟要是好起來，母親便不會那麼傷心，父親也不會整天愁眉苦臉。林黛玉年紀是小，可是她也能感受到大人們的情緒，知道他們心情不好。
因為父母的心情不好，林黛玉都不敢太麻煩他們，只想表現得好一些，讓父母不用那麼擔心她。弟弟已經那麼弱了，她要好好的。
等賈寶玉下課之後，得知家裡新來了妹妹，便想要去看一看，卻被賈老夫人阻止了。
「你那表妹表弟正休息著，你過去做什麼。」賈老夫人聽著賈寶玉一口一個妹妹，便皺起了眉頭。雖然賈寶玉去前院一段時間了，可賈寶玉還是如此，見天的姐姐妹妹的，這可不行。
哪怕是親戚之間，也不能總因為有姐姐妹妹來，就那麼興奮。說到底，就是前些年讓賈寶玉多跟那些丫鬟待在一起了，賈老夫人反思，絕對不能讓賈寶玉再跟那些丫鬟多走近。
或許還應該多打賈寶玉幾頓？賈老夫人不禁這麼想，她沒有被女兒和外孫、外孫女來的興奮淹沒，沒有就此忽略賈寶玉的教育。
賈老夫人之前覺得賈寶玉銜玉而生，遲早要壞事，便想著往不好的地方培養賈寶玉，讓賈寶玉成為一個紈絝子弟。只是現在想著賈寶玉多明白事理，多讀書，那麼現在的教育方式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只是想看看。」賈寶玉見賈老夫人臉色不大好，暗叫不好，自己哪裡又惹老祖宗不開心了。
賈寶玉最近總覺得賈老夫人不如以前那麼疼愛他了，總覺得自己不是手心開花，就是屁股開花，這日子都快沒有辦法過了。
「讓你看的時候，自會叫你。」賈老夫人道，「今天的書可讀了，字可寫了？改日讓你父親問問你，功課如何，別見天的想要玩。」
賈寶玉一聽他父親就怕了，他父親一言不合就直接打他，根本就躲不了。沒有人幫他，他只能被迫挨打，一聽到這話，他便覺得自己的屁屁疼了，手心也疼了。
至於什麼妹妹，他剛剛有說什麼嗎？賈寶玉只覺得妹妹不是一個好東西，是一個可能害他挨打的東西。
「孫兒這就回去寫字。」賈寶玉吸吸鼻子，真的好想哭，可是他哭了都沒用。前面幾次，他都在賈老夫人面前哭了，可是他老祖宗都無動於衷，還讓人盯著他讀書寫字。
賈寶玉懷念以前不讀書的日子，懷念以前姐姐妹妹的日子。如今，他就只能乖乖去讀書寫手，一點都不想挨打。
「去。」賈老夫人揮手，想要孫子有所成就，就得心硬一點。不能看著孫子紅著眼睛，就放棄了，就摟著孫子叫心肝，那叫捧殺。
反正賈老夫人現在不想捧殺賈寶玉，如今，賈惜春擋在前頭，那些人都在關注賈惜春，她暫時也沒有必要捧殺賈寶玉。賈老夫人只覺得她年紀這麼大了，還得操心這麼多事情，偏生那些兒媳婦都不如她的女兒賈敏懂事。
那林黛玉出生的時候也有異象，卻沒見賈敏鬧得人盡皆知，賈老夫人只覺得兒媳婦太蠢，沒有女兒一絲一毫的伶俐。若是兒媳婦能有女兒一半的聰慧，她何苦操心那麼多。
要是王夫人知道賈老夫人這麼想，必定更加厭惡賈敏。當年，賈敏還未出嫁的時候，賈老夫人就是疼寵賈敏，也經常在他們的面前說賈敏的好，王夫人都記著呢。
這一會兒，王夫人正看向賈敏所住的院子，心生不滿，「這麼多年了，她倒是還住的那麼好。」
王夫人本想讓賈元春住賈敏曾經住的院子，那院子多好啊，可惜賈老夫人就是不同意，這讓王夫人十分不開心，都記著呢。
☆、再壞，就送了你
不管王夫人如何想，那一個院子還是讓賈敏住進去, 賈元春住不進去。真算起來, 賈元春的身份不如賈敏, 未出嫁的時候不如，出嫁後，也比不過賈敏。
賈老夫人再重視賈元春, 賈元春也只是孫女, 不是女兒，到底還差了一層。賈老夫人必定心疼賈敏勝過心疼賈元春, 且賈元春又不是嫁王侯之家, 那麼讓賈元春住次一等的院子也沒什麼。
等到傍晚，賈敏安頓好之後，才帶著兒女到榮慶堂陪著賈老夫人用晚飯。
「哥兒沒過來？」賈老夫人詢問，其實那哥兒也不比賈惜春小多少。
只是那哥兒身體孱弱，又時常生病吃藥，明明一周歲多了，卻還十分柔弱。別說走路了, 就連爬都有點問題。
正是因為如此，賈敏等人才時常抱著那孩子，那孩子連名字都還沒取，就怕孩子撐不住, 取了名字之後，更撐不住。倒不如不取名字，讓上天認為他們林家沒有這個兒子, 沒上族譜，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堅強一點。
「在休息。」賈敏不敢抱著兒子多晃，今兒天氣又不好，倒不如讓乳母帶著孩子在房裡多休息。
賈老夫人見此，便也明白了，只怕那哥兒的身體太過柔弱。她看信之時，便看到賈敏寫到哥兒身體柔弱，卻沒有想到柔弱到這等地步。
「敏兒。」賈老夫人看著女兒憔悴的神情，便知道女兒有多擔心。
兒女都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要是這塊肉沒了，可不得傷心，這塊肉還在，卻又有問題，自然日夜擔心。這也難怪女兒如此憔悴，賈老夫人見賈敏如此，自是心疼不已。
「莫要擔心，既然來了京城，便住著，尋求名醫就是。」賈老夫人就怕外孫要是沒了，女兒也堅持不住。
有時候，人啊，就是靠著這麼一口氣撐下來的。要是這一口氣沒了，那人也就沒了。
「不瞞母親，我和夫君已經找過不少神醫了，卻也無用。」賈敏示意黛玉的乳母帶黛玉到旁邊，她不敢讓黛玉聽到這些話。黛玉從小就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也十分聰明，小小年紀便已經明白不少事情，她就怕讓黛玉聽了，怕女兒多思。
「這是京城。」賈老夫人道，「京城人多，還有御醫，總有法子的。」
「這一路上，我都膽戰心驚，生怕他病了。」賈敏落淚，其實她也是一個脆弱的母親，只是不敢在兒女面前流淚，「前些日子，聽聞宣平侯府的小女兒便是求了泰安郡主，女兒也知道泰安小，可是忍不住就是想……想找找她。」
為人父母的，就想試試各種方法，期望能留住孩子。賈敏也是如此，她想試一試，哪怕最後依舊失敗。
賈老夫人沒有想到賈敏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賈惜春真的就只是一個一周多歲的小姑娘，比賈敏的兒子大不了多少，大幾個月算大嗎？都還是小孩子。
但聽到女兒這麼說，賈老夫人也知道賈敏是無法了，但凡有些辦法，也不會落到想一個一歲多的小姑娘能幫上忙。
「那明日讓你堂嫂帶著泰安過來一趟。」賈老夫人自然而然道。
「不必。」賈敏拒絕，她母親是國公夫人，算得上堂嫂的長輩，身份也不差，要是讓堂嫂帶人過來，也是可以的。可是求人的是自己，不是她母親，堂嫂和泰安過來，也不是過來探望她母親。
因此，賈敏拒絕，她又不是不懂得禮儀規矩之人，哪裡能那麼做。
「哥兒他……」
「母親。」賈敏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身體不好，非常孱弱。可是求神問佛都要真心，這找一個一歲多的小孩子，不，找佛女，那也要真誠心，要真心。
哪怕要她跪著，一步一磕頭，賈敏都願意。她不可能讓賈老夫人就這麼叫賈惜春過來，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就算沒有求人，而是親戚間的見面，那也沒有那麼做的道理。
「不管哥兒的身體如何，都要心誠。」賈敏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女兒也明白一些事情，有些東西強求不得。」
就好比她強求要孩子，各種偏方下去，毀了自己的身體，也毀了一雙兒女的身體。黛玉的身體不好，哥兒的身體不好，這跟自己都有關係，賈敏夢醒時分時，也經常怪自己。
賈老夫人見此，也不好多說什麼。「難為你了。」
「哥兒那麼小，又時常生病，真正難過的是他。」賈敏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兒子受罪，卻又無法，只能紅著眼睛照顧兒子。
而林黛玉不知道賈敏和賈老夫人說什麼，卻也知道多半跟柔弱的弟弟有關係。以前在自己家裡的時候，府上總是有大夫出入，他們都是幫弟弟看病的大夫，她都明白的，只能靜靜地看著，什麼都幫不上。
她一開始還會問問，可是父親總是摸摸她的頭，跟她說沒有事情。林黛玉知道弟弟有事，要是真的沒事，他們就不會那麼傷心。
晚上回到所住的院子後，林黛玉不敢趴在賈敏的膝蓋上，只敢坐在床鋪上看著賈敏。
「黛玉乖，娘看看你弟弟，就休息。」賈敏怕林黛玉認為自己冷落她，怕女兒不開心，便跟林黛玉說這些話。
「黛玉跟娘一塊兒看弟弟。」林黛玉的小手牽上賈敏的手，她會乖乖的，不會掉眼淚，也不會傷心。因為要是自己傷心了，娘就更加傷心。
「乖。」賈敏看著那麼乖巧的女兒，微微點頭。
賈敏看過兒子，見兒子沒有著涼發燒，松了一口氣。卻也怕今晚出事，便多吩咐乳母幾句，要多顧著哥兒，若有事情，就直接叫她。
這是他們回京城的第一晚，賈敏就怕兒子在這第一晚出事。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大人的身體都可能受不了，更別說小孩子。
好在這一晚，這個哥兒都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外面下了一夜的雨，賈敏這一夜都沒有怎麼睡覺，因為她太過擔心兒子了。而她也不敢多動彈，因為黛玉就睡在她的旁邊。
一晚過去，賈敏和黛玉用了早膳，又讓乳母喂了哥兒一些吃的，這才去威烈將軍府。
賈敏實在等不住，哪怕賈老夫人也使牌子去找御醫，可是她還是不放心。正好她聽聞榮國府的人說皇帝賞賜了泰安郡主很多東西，還有專門的御醫給泰安郡主看病的，若是她帶著兒女過去，哪怕泰安郡主幫上忙，那御醫也能瞧一瞧，也算有用。
張老夫人沒想賈敏竟然這麼快就帶著一雙兒女過來了，她還以為賈敏沒有這麼快過來，畢竟賈敏一行人昨日才到京城。
「堂嫂。」賈敏見著張老夫人，沒有王夫人那般得意模樣，也不覺得自己的夫君多了不起，就瞧不起落魄的威烈將軍府。她對張老夫人的態度極好，還帶了不少禮物過來。
之前，張老夫人生賈惜春，賈惜春周歲氏，賈敏沒能來京城，都有提前安排人送禮過來。
張老夫人也知賈敏是個心性好的，當年賈敏還未出嫁的時候，她便瞧著她不錯。只是賈敏出嫁後，她們便很少聯繫了，逢年過節的人情來往倒是還有，畢竟兩個人不在一個地方，也不好聯繫。
「來，快坐下。」張老夫人依稀記得賈敏是一個美人，氣質也不錯，不曾想賈敏如今變得如此憔悴瘦弱。
即便賈敏的臉上用了不少胭脂水粉，可那麼厚的粉，依舊掩蓋不了賈敏臉上的蒼白。
張老夫人瞧著賈敏這般模樣，再看看賈敏旁邊瘦弱的林黛玉，再看看被抱著的孱弱的哥兒。瞧著他們如此，再想想自己白白胖胖的女兒，便也知道賈敏為什麼這麼憔悴了。
只怕是日夜擔心兒女擔心的，思慮太重，這身體又怎麼可能好得起來呢。
「堂嫂。」賈敏眼睛微紅，她本不想紅著眼睛跟張老夫人說話，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前些年，不能生下孩子，她壓力大，生下孩子後，一雙兒女的身體又不好，她又多思，她的精神本就處於隨時都可能崩潰的邊緣。
在原著裡，賈敏便是在兒子沒了多久之後，便也跟著沒了的。
「本來這麼多年沒見，我也不該說這些的。可是我實在是無法了。」賈敏起身，想要給張老夫人跪下。
張老夫人哪裡能讓賈敏跪下，忙扶著賈敏，「有話好好說，切莫如此。」
說完這話後，張老夫人看向朱嬤嬤，「去把陳御醫請過來，讓他給外甥他們瞧瞧。」
至於讓賈惜春過來，張老夫人暫時沒有想到這一點，她的女兒又不是靈丹妙藥，讓女兒過來，估計女兒隨手一串佛珠手串遞過來了。
張老夫人不愧是賈惜春的親娘，也算了解賈惜春。
這一會兒，賈惜春真數著她的佛珠手串，一串，兩串，三串……她有好多好多串佛珠手串，十根手指都數不過來了。
「一遍。」賈惜春看著床榻上的那些佛珠手串，跟謝嬤嬤比劃，「看。」
賈惜春當然不是真的數，而是一根手指放在一串佛珠手串上，這就算是數過了。
「是，還有多呢。」謝嬤嬤笑著道。
「嗯。」賈惜春點點頭，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就是因為她只有十根手指頭，才沒有多送給她佛珠手串，每次都跟她說很多啦。
為什麼說很多呢，因為她十根小手指都不夠比劃的了，一一對應，都超過了。既然超過了，這不就是很多了。
那些人總想這麼哄賈惜春，賈惜春真想說這真的很少啊，可是誰讓她是一個假孩子呢，她就大方地允許他們那麼說，多就多吧。等到她長大以後，她想要有多少佛珠手串就有多少佛珠手串，她的未來無可限量，沒有必要在這時候跟他們計較。
「多。」賈惜春想要抱著佛珠手串起來，卻差點被小腳丫子上的佛珠手串給絆倒。
張老夫人他們之所以不願意給賈惜春那麼多佛珠手串，便是因為這一點。賈惜春總是亂放東西，一不小心就容易絆倒。
「壞喲。」賈惜春轉頭看向小腳丫上的絆倒，「不乖，不要你。」
賈惜春伸出小手指戳戳佛珠，又道，「不要你了，聽到了沒有。」
佛珠自然不可能回答賈惜春，然後賈惜春又奶聲奶氣地道，「不，不，不，要。」
謝嬤嬤看到賈惜春如此，被賈惜春給逗笑了，泰安郡主一個人又玩得那麼開心。
「哼哼，不乖就不要你。」賈惜春又道，「小壞蛋。」
賈惜春這一次沒有轉換聲音了，她想小孩子哪裡會那麼精分，精分到這裡，已經十分不容易啦。今天的她依舊這麼機智，這麼聰明，這麼乖巧……她有好多好多形容自己好的詞語，只可惜身邊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要多誇誇她。
這些人，一個個都怕多誇她，她就要上天。她又沒有尾巴，沒有尾巴，就沒有辦法翹上天，她頂天就是自己飛上天呀。
「乖乖噠。」賈惜春道，「餓了吧。」
賈惜春看著佛珠手串說『餓了吧』，然後又轉頭看向謝嬤嬤，指著佛珠手串，「它餓了。」
「那給她吃蛋羹呢，還是吃糕點？」謝嬤嬤笑著詢問。
「都要！」賈惜春小手一揮，「我，大方！」
等丫鬟把東西端上來的時候，謝嬤嬤就直接喂賈惜春吃蛋羹，「來。」
「多吃點，胖喲。」賈惜春看著一旁的佛珠手串，仿佛她這個主人吃了，那些佛珠手串也會跟著胖一樣。
另一邊，陳御醫已經去了張老夫人的院子，給賈敏的一雙兒女看了看。
「小姑娘的身體雖然不好，多養養就是。」陳御醫開口，「十五歲之前，少思少慮，多吃些益氣補血的，溫和地補品，不宜大補。」
陳御醫在宮裡便是專門給皇子公主看病的，專看兒科。後來，皇帝讓到威烈將軍府看顧泰安郡主，因泰安郡主身體極好，很少生病，陳御醫倒是輕鬆不少。
這一會兒，陳御醫給賈敏看一雙兒女，卻覺得那個哥兒情況嚴重不少。
「哥兒在娘胎裡便沒有養好。」陳御醫看著那麼孱弱的哥兒，便覺得這個哥兒能熬到現在已經極為不容易，「後天又經常生病，本就不好的底子就更不好了。哥兒只怕已經喝過不少藥了吧？」
「是。」賈敏聽到御醫的話，內心極為緊張，就怕兒子活不成，「我懷黛玉之前，便吃過不少偏方。」
「孕中又憂思過重吧。」陳御醫道。
「是。」賈敏不得不承認，因為她沒有給夫君生下孩子，哪怕夫君後院有妾室，卻也沒有生。賈敏作為正妻，自然更加著急，懷孕的時候便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以前是她想岔了，總是去想那些無用的。
不管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可不都是她的孩子麼。等到生下孩子，發現孩子身體那麼弱，再後悔已經無用了。
賈敏承認自己當時的心急，承認自己的錯誤。人哪，總是要等走了錯路之後，才後悔，可等到後悔的時候，就怕已經來不及。
「哥兒在胎中就有虧損，先天虧損，後天又多喝藥，實在難。」陳御醫一看那孩子，就知道很難救治那個孩子，「若是能溫養好一些，讓他少生病才好。若是他總是生病，才補進去的，又流失了，難啊。」
這孩子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漏斗，一端補進去，一端又漏掉。還是口大的朝下，流失的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很難，陳御醫只能說這樣的孩子，大半部分看上天，少半部分看他自己。
賈敏一聽陳御醫的話，臉色蒼白，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她眼底的白，聲音顫抖，「求您，救救他。」
「不是我不救他，而是得看他能不能穩住，少生病。」陳御醫道，「我開個方子，試試。只是是藥三分毒，卻也不好多喝。」
那麼小的孩子就開始喝藥，還喝了那麼多，如何能好呢。
陳御醫心裡清楚，就算他開了方子，不一定就能救得了那個孩子，只能盡力試一試。
「多謝。」賈敏聽到這話，也無法了。要少生病，才可能養好一些，她和夫君曾經請的那些大夫便也是如此說的，還說孩子活不過五歲。
陳御醫雖然沒說孩子活不過多少歲，但賈敏也明白，要是孩子總是生病，那便是活不了很久。
張老夫人見賈敏那般痛苦，只能輕輕地拍拍她的手，「孩子還在呢，別傷心，總有法子的。」
「在江南時，我跟夫君便已經請了不少大夫，他們說的話都差不多。」賈敏紅著眼睛，「今日，御醫雖然未說孩子活不過五歲，可我是知道的。」
「這……」張老夫人無奈，這種事情不是她安慰就有用的。
林家幾代都是一脈單傳，且那林海的身體本就沒有那麼好，賈敏又吃了那麼多偏方，他們生下身體孱弱的孩子實屬正常。
張老夫人也想不到其他辦法幫他們，只能給予心理安慰，「不如我讓惜春送哥兒一串佛珠手串？」
反正女兒送人佛珠手串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早就傳開了，送一個是送，送兩個是送，賈敏這邊還比宣平侯府那邊親呢。
張老夫人當初懷賈惜春的時候，身體極為不好，還擔心生不下孩子。這一會兒見賈敏如此，便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只是自己有兒子有孫子，也就沒有那麼多擔心的，比賈敏的情況好上許多。
「泰安嗎？」賈敏本就是想求一求的，未想張老夫人便已經開口了，心裡自是極為感謝這位堂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3
☆、王夫人的挑撥
「正是她。」張老夫人點點頭, 笑道, 「不過就是個心理安慰, 卻也沒有什麼厲害之處。」
張老夫人還是得把話說在前頭，別到時候賈敏認為賈惜春的佛珠手串無所不能, 認為佛珠手串一定能治好孩子，要是到時候孩子出事，那可就不好了。
不是她不看好賈敏的孩子, 而是連御醫都說了那樣的話。而宣平侯夫人的孩子還好一些, 沒有賈敏的孩子那麼孱弱。
其實要不是賈敏是親戚，又看著賈敏的兩個孩子可憐，張老夫人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一個是送，兩個也是送, 但這也容易讓外面的人對賈惜春有不一樣的想法, 即便賈惜春帶佛珠手串出生早就傳遍了, 連皇帝都多次賞賜賈惜春。
可是做人母親的, 張老夫人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這一方面太過出名。佛珠手串之類的, 能少給人，還是得少給人。
「在這邊坐一會兒, 我去抱她過來。」張老夫人起身去找賈惜春。
因著賈惜春還小, 也住在這邊的院子, 離得也近。張老夫人去抱賈惜春過來, 倒是也快。
在張老夫人去抱賈惜春的時候，林黛玉緊緊地抓著賈敏的手，她聽到了御醫說的話。那位御醫似乎是很厲害的大夫, 那麼厲害的大夫都那麼說了，那麼弟弟是不是就不大好了。
「娘。」林黛玉張嘴，「別傷心。」
「乖，沒事。」賈敏摸摸林黛玉的頭，女兒到底是聽到那些話了。
有些事情不是想瞞就瞞得住，兒子的身體那麼不好，一家子又生活在一起，大夫來來去去，女兒總能瞧見。從女兒總是那麼乖巧聽話就能看得出來了，女兒從來不隨意哭鬧，也沒想讓他們多關心她。
女兒這麼乖巧，著實讓人心疼，賈敏也知女兒早熟些，她又想到御醫的話，說女兒不能多思多慮，這麼小的孩子有什麼好多思多慮，只怕也就是為家裡的這點事情。
張老夫人去抱賈惜春的時候，正好看到賈惜春一不小心倒在床榻上，黑線了。看看女兒還敢不敢在床榻上放那麼多東西，佛珠手串，珍珠，糕點……那麼多東西，都一股腦放在床榻上，還有東西圓圓的，可不就容易摔倒。
賈惜春歪歪扭扭地爬起來，左右瞧瞧，「我，生氣了！」
又讓她摔倒，小孩子不要面子的呀，成人靈魂不要面子的呀。
賈惜春真覺得一直玩玩鬧鬧真的很容易上癮，她竟然真的沒有注意周邊的東西，真的被絆倒。
「生氣什麼？」張老夫人走了過去。
「它們壞啊，合起來，欺負我。」賈惜春指著床榻上的那些東西。
「還不是你自己放上去的。」張老夫人道，「現在摔倒了，就知道說這些了。」
「我，聽話的。」賈惜春指指自己，再指指床榻上的，「它們，不聽！」
「好了，你小表弟，小表姐來了，要不要去看看？」張老夫人給賈惜春穿上鞋子，拍拍賈惜春的衣服，上面都還有糕點渣滓。
「看看。」賈惜春點點頭。
「他們剛剛來，你要不要送點小禮物給他們？」張老夫人沒有直接拿賈惜春的佛珠手串送人，她想讓女兒自己同意，自己送。
要是自己拿去給賈敏，只怕賈敏的內心也得不到安慰，張老夫人明白，賈敏要的是賈惜春親自送的。
「送！」賈惜春拍拍床榻，「我，大方的，不聽話的，送了！」
在這個時候，賈惜春還不忘說自己大方，自己要是不大方，怎麼可能送東西給他們，她小呀，該要別人送禮物給她才對。
「走，走，走。」賈惜春抓起桌上的佛珠手串，想了想，又想伸手去抓糕點，姐姐弟弟的一塊兒吃，小夥伴得分享美食，一塊兒白白胖胖。
「抓你的佛珠手串就行了，那邊有糕點。」對於女兒要抓糕點過去的行為，張老夫人真的扶額，女兒天天就想白白胖胖的，她都懷疑女兒是不是要拿一個白饅頭，再比一比誰更加白白胖胖。
「哦。」賈惜春鼓嘴，有就有唄，那就不帶。佛珠手串戴在手上，再抓幾顆珍珠。
「珍珠不能帶。」張老夫人掰開賈惜春的小胖手，珍珠太小了，又不是每一個小孩子都不把珍珠塞進嘴裡的。她這個女兒以前還舔佛珠呢，知道佛珠不好吃之後，就沒有動珍珠了，不然女兒把珍珠吞下去，她就該哭了。
「弟弟還小，會滑倒的，會痛痛。」張老夫人補充。
「好吧。」賈惜春惋惜地道，那就不帶了。
最終賈惜春帶著好幾串佛珠手串去了，張老夫人沒再去瞧賈惜春是不是偷偷地藏了什麼，畢竟賈敏還在那邊等著呢。
等到了目的地，賈惜春見了瘦弱的林黛玉，心想要不開口：這個姐姐，我是見過的。
在影視作品中見過，當然影視作品的跟本人不一樣，賈惜春歪著頭看著林黛玉，再看看張老夫人，撒丫子小跑兩步，又聽到她娘的聲音，又頓住，「不讓你抱喲。」
賈惜春記起張老夫人的話，不撲，不抱。
林黛玉不大明白賈惜春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句，但還是乖巧地叫，「妹妹。」
「小姐姐。」賈惜春從手臂上摘下一串佛珠手串，遞給林黛玉，「送你的，我呀，大方喲。」
林黛玉瞧著白白胖胖的賈惜春，又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便覺得賈惜春很活潑。而自己的弟弟，那麼安靜，那麼孱弱，但林黛玉還是接過賈惜春遞過來的佛珠手串。
她聽了母親說的話，母親便也是想要泰安郡主送的佛珠手串。林黛玉把佛珠手串戴在手上，「謝謝妹妹。」
「不謝。」小姐姐這麼客氣，這麼乖巧，真是可愛，賈惜春覺得林黛玉這樣的小姐姐文雅秀氣，才是真的好。再看看自己，絕對做不了林黛玉那樣的大才女，風格路線不一致，要她多念經，或許還可以，「小弟弟呢？」
來來來，都有份，別著急，功德都是她的，她的喲。
賈惜春表示她絕對不能放過這麼一個賺功德的好機會，拯救一個小表弟，賈敏就不會傷心而死，林黛玉就不會失去母親，林海就不會放棄求生，林海活著，林黛玉就不可能過得那麼悲慘，不可能那麼早就去世。
至於什麼木石前盟，什麼還淚之說，管他們喲，反正自己賺自己的功德，那種報恩多的是方法，沒有必要還眼淚。報恩，是得讓恩人更好，或者給出的東西是恩人有用的，而林黛玉的眼淚對賈寶玉有什麼用，說是讓賈寶玉看破情劫嗎？
這看破情劫的方法有很多種，沒必要用這一種，傷人傷己的。
所以這功德，她賈惜春賺定了！
「阿彌陀佛，來了哦。」賈惜春轉頭看看，有抬頭。欺負她個子小啊，抱得那麼高，都看不到。
乳母見賈敏點頭，彎了彎腰，讓賈惜春能瞧見哥兒。
「白胖哦。」賈惜春多輸入幾分功德到佛珠手串裡，反正她遲早能從林家賺到更多的功德，不吝嗇這幾分。
小表弟的靈魂很虛弱，身體也孱弱，不僅要養魂，還得養身體。
「太陽，曬曬哦。」賈惜春道，「香香的。」
張老夫人聽了賈惜春這麼說，便笑著跟賈敏解釋，「她是說多曬曬太陽，然後就能香香的。這孩子，天氣稍微好一點，就要曬一曬太陽，不讓曬，還氣鼓鼓地不搭理你。能跑能跳後，自己都敢往外跑，管不住，就只能跟著。」
「泰安如此，倒是好。」賈敏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跟賈惜春這般活蹦亂跳的，可是孩子那麼弱，就只能被抱著，爬幾下就沒有力氣，又怎麼能奢求太多。
「你呀，日後就多帶帶孩子曬曬太陽，興許有好處，整天待在屋子裡，也不好。」張老夫人道，「哥兒和姐兒都還小，你也別著急回去。」
「我跟夫君商量過了，我就先在京城待著，先不回去。」賈敏早就跟林海商量過，「過幾天讓人把家裡收拾好，就搬回家裡住，也不好總是住在娘家。」
賈敏跟王夫人不大對付，王夫人又掌管府中中饋，即使自己和兒女用林家的錢財，可是難免還會發生摩擦。因此，賈敏早就做好了打算，在娘家住一段時間後，便住回林家在京城的宅子，萬沒有自己家裡有房，卻一直住在娘家的。
娘家的兄弟早已經成親，孩子都那麼大了，還有孫子。賈敏認為自己多住在娘家，那就不是跟賈老夫人重溫母女情，而是要惹人厭煩。
「你自己有成算就好。」張老夫人沒有多說，畢竟她又不是隔壁府的。只是賈敏的堂嫂，不好管那麼多。
張老夫人一回頭，就瞧見賈惜春站在了賈敏的面前。
賈惜春皺著小眉頭，怎麼叫人呢，娘親喲，怎麼不說的呢。
「你……我……」賈惜春惆悵，乾脆把手裡的兩串佛珠手串塞到賈敏的手裡，「小弟弟，侄子，有爹！」
小弟弟跟賈蓉侄子一樣都有爹，而她，有爹跟沒爹一樣，賈敬一直都待在道觀裡，他們很少見面。
於是賈惜春有點小惆悵了，一點都不想說爹。
張老夫人瞧著賈惜春這樣，哪裡還不明白，別人有爹叫，女兒沒有，賈敬一直都在道觀裡，基本不下山。
「來。」張老夫人朝著賈惜春招招手，讓女兒過來，「要不要跟小姐姐出去玩？」
「好吧。」賈惜春看了看張老夫人，「大人，又欺負小孩，玩玩玩。」
大人們總喜歡談話，不喜歡小孩子聽見，總讓他們出去玩。賈惜春都懂得，他們不想讓她聽，那就不聽唄，大不了掐指一算。
賈惜春小跑到林黛玉跟前，林黛玉瞧著賈惜春搖搖晃晃的，總擔心賈惜春要摔倒。
「小姐姐，走。」賈惜春伸出小胖手。
林黛玉見此，便牽起賈惜春的小手，她看見賈惜春的手上還有一串佛珠手串，那一串佛珠手串似乎不大一樣。但林黛玉沒有多說，那是表妹的。
兩個人走到外頭的院子，賈惜春左右看看，從袖子裡抓出兩顆珍珠遞給林黛玉，「給。」
林黛玉接過賈惜春手裡的珍珠，她見過珍珠，只是沒想賈惜春會給她。
「悄悄的。」賈惜春小聲地道，「我有好多的。」
賈惜春指指自己的小鞋子，小鞋子上面也有珍珠，「漂亮。」
「嗯，很漂亮。」林黛玉輕笑，瞧著賈惜春那麼小聲地說話，便覺得很有趣。
賈惜春看到小小的林黛玉笑了，便覺得對方應該多笑笑，小孩子嘛，就應該多笑笑，這應該不算崩人設吧。其實賈惜春已經不大記得《紅樓夢》裡的具體內容了，只記得一些大概的事情，至於林黛玉作了什麼詩，她是真的不記得，倒是記得黛玉葬花。
那些姐妹的性情，賈惜春也只是有個大概的認知，在她的印象之中，林妹妹是個病弱西施，寄人籬下難免憂愁些，這都是因為父母雙亡，加上周遭環境造成的。
總有那麼一些人說林妹妹不夠堅強，可這真不是堅強不堅強的問題，而是林黛玉所處的時代是古代，林黛玉又不能自己掌管家產，明明家財萬貫，卻寄人籬下，丫鬟婆子各有心思。
生活不順，情感不順，別說林黛玉會憂愁，要是換個先進時代的人，還可以抑鬱。要賈惜春說林黛玉已經極為不錯了，只是造化弄人，讓林黛玉小小年紀就經歷那麼多事情。
「小姐姐，多吃點，要白白胖胖的。」賈惜春道，「像我這麼可愛。」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嬤嬤，快上糕點！
謝嬤嬤確實讓人上了糕點，除了尋常的糕點外，還給賈惜春準備了山楂糕，讓她好消化一些。
林黛玉本以為賈惜春要帶著她到院子到處走走，卻沒想到對方要她一塊兒吃東西。
「白胖的。」賈惜春伸出小胖手，「這樣的。」
「郡主吃的一向比較多。」謝嬤嬤笑道，「小孩子多吃些也無妨，只要能消化便好。」
林黛玉瞧著桌上的糕點，再瞧著賈惜春雙手都抓著糕點，她從來沒有這麼吃過。林黛玉出生書香門第，雖然不過三歲多快四歲，卻也已經懂得不少禮儀，吃東西的時候沒有那麼著急，更不可能雙手拿著糕點，這邊一口，那邊一口。
「吃。」賈惜春見林黛玉沒有動，又道，「好吃的。」
賈惜春對於帶著小姐姐逛園子沒有多大的興趣，她都逛了很多次了，對吃的倒是更感興趣。何況小姐姐那麼瘦弱，還是多吃些比較好，小姐姐就戴著她給的佛珠手串，慢慢養身子就是了。
林黛玉拿起一塊兒糕點，咬了一口，微微點頭，「不錯。」
賈惜春看看林黛玉，再看看自己，把手裡的糕點放在一邊，從桌上的盤子又拿起一塊糕點塞到林黛玉的手裡，看著對方兩隻手都拿著糕點了，她這才繼續拿起自己的糕點開吃。
對方跟她一樣了，那麼就不顯得自己很糙了，賈惜春表示還是這麼吃比較爽，左一口，右一口，都是她的。
林黛玉終究做不到賈惜春那樣的，可又覺得有趣，便學著賈惜春那樣的，依舊比賈惜春優雅許多。
當張老夫人和賈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賈惜春和林黛玉在吃東西。張老夫人看到林黛玉雙手都拿著糕點，即便如此，林黛玉的動作依舊那麼優雅。
「惜春！」張老夫人一看，便知道一定是自家女兒搞的。
「在！」賈惜春一聽到親娘的話，連忙舉起雙手，她在的，她在的！
「不好意思，這個孩子，她就是這樣。」張老夫人無奈地跟賈敏道，「就想別人跟她一樣，見天的覺得她自己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
張老夫人對自己的女兒是真的很無奈，這種事情沒法教的，總不能讓女兒少吃點，讓女兒不白白胖胖的。要是真是那樣，心疼的又是她這個當娘的。
「泰安這樣挺好的。」賈敏見到女兒雙手拿著糕點，沒覺得女兒多沒有形象，她倒是希望女兒能跟泰安郡主那樣那麼活潑，而不是跟一個小大人似的沉穩模樣。
女兒才多小啊，賈敏想讓女兒活潑一些，可是女兒總是活潑不了。她也知道，那都是因為家裡有那麼多糟心事情，兒子的身體沒好，夫君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不好，又怎麼能奢望女兒看著他們如此就能高興呢。
「你這一說她好，她又得傲氣了。」張老夫人笑道，「她這孩子沒法教，每次說她不聽話，她都說她很聽話。」
「我瞧著，確實很乖巧。」賈敏對賈惜春的總體印象很不錯，一個乖巧的小孩子，還有活力，不像自己家的，沒有什麼活力。
「現在是乖巧，等一會兒要是鬧騰起來，誰都拿她沒有辦法。」張老夫人道，「走，我送送你們。」
「就在隔壁府，哪裡要送。」賈敏的心情稍微好一些，沒有那麼沉重。
張老夫人本來打算留賈敏一行人用午飯，可是賈敏不願意，因為得照顧孩子，孩子太弱小，這吃的也得講究一些。張老夫人也沒有強留賈敏，孩子那麼弱那麼小，確實得多注意一些。
若是自己，有這麼一個弱小的孩子，便也會為孩子多考慮一些，在飲食上也得多講究。因此，張老夫人沒有覺得賈敏不給她面子，倒是覺得難為賈敏了，為了孩子，得考慮那麼多問題。
賈惜春見林黛玉要走了，揮揮小手，「一起白胖喲。」
張老夫人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還記得這一點，一起白胖，這算什麼事啊。
「回頭讓你小表姐多吃點，白白胖胖的。」賈敏聽到賈惜春的話後，笑了，小侄女真真是有趣。
賈敏看看賈惜春，再看看林黛玉，自己的女兒還沒有賈惜春白胖，站在賈惜春的面前，顯得十分瘦弱 。以後呀，她到底要不要瞞著林黛玉那些事情，總覺得這孩子太過早熟，小小年紀就知道思考那些。
御醫說不要多思多慮，說一個小孩子不要多思多慮，要是換成別人，賈敏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庸醫，可瞧瞧自己的女兒，她卻覺得女兒真的可能那樣。
林黛玉微微點頭，「好的，妹妹。」
她見著賈惜春臉上的笑容，不忍拒絕。若是自己的弟弟也跟妹妹那麼健康，該有多好呀。
等到賈敏一行人走後，張老夫人回頭看向賈惜春，「現在就吃這麼多糕點，等到中午呢？」
「繼續吃呀。」這還有說嗎？賈惜春表示身體那麼小，她都不能多用法術，只能多吃一點，用食物的力量讓身體強一點，再多吸收一些靈力。
為了日後的遠大前程，她小小年紀就這麼努力，多麼難得啊，賈惜春表示自己沒有讓他們多誇誇自己，已經很不錯啦。
她可是要讓這個國家國泰民安的泰安郡主啊，他們都對她寄予了那麼大那麼大的希望，她要是不努力長大，不多賺一點功德，怎麼能讓他們繼續寵著她，捧著她。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她可不是那樣的，她是小時厲害，長大更厲害，雄起！
賈惜春握著小胖拳頭，「白！胖！」
「好，你白胖！」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女兒要白胖就白胖，別搞得那麼嚴肅。每次看女兒那麼嚴肅的神情，張老夫人就覺得好笑，一個小孩子嚴肅什麼。
賈敏帶著一雙兒女回到榮國府時，正巧遇見了王夫人。
「堂嫂沒留用飯？」王夫人故意笑道，仿佛賈敏多不受歡迎似的。
「留了，沒在那邊用。」賈敏回答，「哥兒還小，瞧了御醫，開了方子，便想著回來。自己的孩子，自己顧著，好在堂嫂也沒誤會我，沒有不高興。」
堂嫂哪裡像眼前的這位親嫂子，就知道踩她，想讓她憤怒，讓她不高興。賈敏都明白，誰對自己好，自己心裡都得明白，別輕易被人挑撥離間了。
「聽說黛玉出生時也是不同的。」王夫人又道，「還比泰安早些，怎麼妹妹不說，若是妹妹說了，指不定這郡主的位置就是黛玉的了。」
「寶玉的事情倒是鬧得沸沸揚揚了，可有那個福分？」賈敏不怕王夫人，不過就是捅刀子而已，看看誰捅得更深一些。即便賈寶玉是自己的侄子，可林黛玉還是自己的親女兒呢，賈敏還分得清親疏，沒有對賈寶玉好過林黛玉。
王夫人能說林黛玉，自己怎麼就不能說賈寶玉，別說王夫人跟林黛玉沒有血緣關係就能說了，自己和賈寶玉有血緣關係就不能說，天底下可沒有這個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O(∩_∩)O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還有更新喲~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他暗戀我
新文連載：老祖總是想退婚[穿書]
朋友的文
《黛玉的玄學日常[紅樓]》 黛玉的捉鬼日常
《與猴哥的美食日常》by鳳穿金衣 征服猴哥？先得征服他的胃！
《黛玉她很仙兒[紅樓]》by雲柒七 絳珠草不是充話費送的！
☆、賈寶玉與林黛玉
狹路相逢, 賈敏完全不給王夫人面子, 而王夫人萬萬沒想到賈敏竟然會說賈寶玉。
「寶玉可是你的親侄子。」王夫人咬牙。
「二嫂, 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黛玉不是你的外甥女？」賈敏回道, 「二嫂是不把自己當成賈家人呢，還是不把我當妹妹？」
王夫人只覺得賈敏一如既往地令人厭惡，「說這些做什麼, 小外甥可好, 堂嫂那邊可是有專門給泰安郡主看病的御醫，怎麼樣，別又是活不過多少歲吧。」
當賈老夫人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王夫人的話, 表情當場就拉下來了。
「老二家的, 你說什麼？」賈老夫人板著臉, 女兒才回娘家沒兩天, 老二家的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分明就是在戳女兒的心。
「母親。」王夫人錯愕，連忙轉頭, 她根本就沒想過賈老夫人竟然會在這時候出榮慶堂, 還聽了他們說話。要知道賈老夫人年紀大了, 已經很少出榮慶堂。
「正巧, 母親也在。」賈敏笑著道，「因著要在京城長住，我已經差人收拾我們林家在京城的宅院, 等收拾好了，便搬過去。」
賈敏故意選擇在這時候說，王夫人那麼噁心自己，那麼自己幹嘛就不能折騰折騰對方。
賈老夫人本想讓賈敏在榮國府多住一段時日，可聽見王夫人說那樣的話，著實傷心。自己年紀已經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事情，大房的人又無用，又無法讓大房掌管中饋，只能王夫人管著。
要是女兒在府裡多住一段時間，女兒還不得被老二家的戳心戳肺啊，賈老夫人擔心女兒受不了，便也不強求。
「行，都住在京城，日後，你也方便過來。」賈老夫人微微點頭，卻也說不出挽留的話。
今兒，她要是讓賈敏多留，只怕老二家的背後又說其他的話，難免讓女兒傷心。賈老夫人知道外孫身體不好，否則女兒也不可能帶著一雙兒女，千里迢迢來京城就醫。
這一會兒，王夫人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她當了賈老夫人那麼多年的兒媳婦，便也懂得老夫人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她再多說都無用。何況賈敏還在，自己要是辯解，賈敏又怎麼可能不說話。
真真是氣死人了，怎麼老夫人就過來了呢，王夫人緊緊地抓著手裡的繡帕，心想賈敏還是那麼心機深沉。
而賈元春本是陪著賈老夫人，只是走在後頭，當她看到那一幕，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要她說，姑母也就是在家裡住一陣子，不可能長久待下去，母親根本就沒有必要為難姑母。
偏偏她母親就極為不喜歡姑母，還直往人家心上踩著，還被老祖宗瞧見了。
賈元春歎氣，她以前也不覺得母親是個沉不住氣的，也不覺得母親有多不好，即便母親之前有說過泰安郡主的事情，可那也還好。只是到姑母這邊，真真是讓人為難，小表弟身子那麼弱，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而母親再說那些話，就顯得十分冷漠，不像是親戚，倒像是仇人。
「既然回來了，正好陪我用午飯。」賈老夫人道，沒有在外頭院子多問其他事情。
「堂嫂原是想留我用飯的，可哥兒到底還小，飲食還得注意些，便帶他們回來了。」賈敏道，「堂嫂倒是明白，也不覺得我無禮。」
「你堂嫂是個好的。」賈老夫人伸手牽起一旁的黛玉，「走吧，跟外祖母去用飯。」
「外祖母。」林黛玉乖巧地牽著賈老夫人，堅定地道，「弟弟會好的。」
「好，你弟弟會好的。」賈老夫人點頭，說完之後，又冷眼瞥了一眼王夫人。隨後，她才跟賈敏等人一塊兒離開。
賈元春倒是沒有跟著一塊兒走，而是留了下來，走到王夫人的面前。
院子裡花團錦簇，本是熱鬧。如今，賈元春卻沒心思去看那些花啊草的，瞧著王夫人臉色不好看，心情也不大好。
「母親。」賈元春挽著王夫人的手，「姑母過些日子就搬出去，您何必呢。」
何必去得罪姑母，讓姑母在這時候說出要搬出去的話。這樣一來，老祖宗可不就怪罪母親了麼。賈元春沒有說出這些話，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她想她的母親也應該明白。
「你怎麼跟你祖母過來這邊？」王夫人想的是要是賈老夫人沒有過來，便不可能聽到那些話。
王夫人在賈老夫人的印象裡，素來是一個老實可靠的，能管理好府裡的大小事務。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來，王夫人老實可靠的形象在一點點崩塌。
「前些天下雨，今兒天氣好，便陪老祖宗出來走走。」賈元春回答，「您也別想老祖宗怎麼就出來了，這是榮國府，祖母是國公夫人，又如何不能在自家府裡走動。」
「好了，不說這個。」王夫人揮手，元姐兒在老夫人身邊長大，只怕也站在老夫人那邊。
賈元春見此，便也知道她母親不可能對賈敏有多好，還有嫌隙。罷了，她本就是一個晚輩，也管不了這麼多事情，只期望他們別真鬧騰起來就好。
到了榮慶堂那邊，賈老夫人也看到了林黛玉和賈敏等人手上的佛珠手串，沒想到賈惜春竟然給了那麼多串。
「你們這是都要戴著嗎？」賈老夫人倒不是說賈惜春不好，而是一家子都戴著佛珠，難免讓人說道。
「都戴著。」賈敏點頭，不管有沒有用，正如堂嫂所說的那樣，求一個心理安慰，「哥兒姐兒都有，還有一串是給我拿夫君的。明兒，便讓人送去江南。」
賈敏是認真的，不帶摻假。自打生下病弱的兒子，她也求過神拜過佛，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她都不願意放過。不過就是戴幾串佛珠手串，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她還想日後多做一些善事，期望兒子能好些。賈敏不求別的，只要兒子能活著，哪怕兒子身體弱一些，也沒關係。
賈老夫人見賈敏那麼認真，沒有否定賈敏的做法，「都說臨時抱佛腳，這算是嗎？」
「佛也好，道也好，各有各的好。」賈敏道，「怎麼都好，女兒現在也不求別的了。」
「你呀，自己也得注意，你養好了身體，才好照顧兒女。」賈老夫人看著女兒消瘦的身體，便擔心女兒撐不住，「你不只有哥兒，還有姐兒，你夫君。」
「是。」賈敏點頭，「可是女兒就是控制不住。」
若是賈敏自己能控制住，便也好些。偏偏她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多想，就想懷孕期間，明知道多思多慮對身體不好，可要控制自己，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等想明白了，這孩子也生了。
「你也別去想你二嫂子的話。」賈老夫人道，「我也不勉強你再住著，那邊收拾好後，再搬走。」
「聽聞璉哥兒訂的是二嫂子的侄女？」賈敏詢問，賈璉和王熙鳳都還沒到成親的年齡。但賈敏不介意踩一腳，王夫人的做法著實可惡，若是賈璉再娶一個跟王夫人那樣的女子，那榮國府可就好看了。
「正是。」賈老夫人點頭，「鳳姐兒瞧著是一個不錯的，跟璉哥兒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不錯。」
「這也好。」賈敏只道，「只是二嫂子是二房的，璉哥兒的媳婦是大房的。不過這也無妨，不是婆媳，便也沒婆媳矛盾，她們姑侄女之間的關係還好著呢。」
「也許。」賈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大房二房的，這日後只怕還是要起矛盾的。這起不起矛盾也是以後的事情，王熙鳳父母早亡，若是退婚了，只怕王熙鳳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他們賈家跟王家也得發生衝突。
因此，這親事既然已經私下訂好了，也不好悔改。四王八公之間，聯姻便是加強彼此關係的最好方式。
之後幾天，賈敏倒是沒帶林黛玉和哥兒去威烈將軍府，也沒讓林黛玉時常去找賈惜春玩。賈敏心只女兒比較懂規矩，也比較在意那些規矩，林家是書香門第之家，規矩也多。
要讓女兒放下早已習得的規矩去盡情玩耍，這也不大可能。要是讓女兒去了，別讓王夫人遇見，又說他們林家要去高攀泰安郡主，免得讓黛玉瞎想。
賈敏也就沒有刻意讓林黛玉去找賈惜春，只是在這榮國府裡，賈元春年紀大，賈迎春和賈探春又是庶出的。不是賈敏不讓林黛玉跟庶出的玩耍，也不是她有多瞧不起庶出的，只是這讓自己的嫡出女兒總跟庶出的玩耍，她心裡感覺也不大對。
當然，人在屋簷，該玩耍的還是得一起玩耍，林黛玉跟賈探春和賈迎春也有走近，相比于賈惜春的活潑，賈迎春話少，賈探春稍微活躍一點，小朋友之間也算能一處玩。
賈迎春瞧見林黛玉有母親照顧著，心裡難免羡慕。她雖然羡慕，卻也不會說話諷刺林黛玉有個病弱的弟弟。
就是賈寶玉說話一向直接，畢竟他算是府裡得寵的，便說了一句，小表弟怎的如此體弱。
興許是因為賈寶玉說了那樣的話，加上林黛玉之前又聽過王夫人說了嘲諷她弟弟的話，林黛玉便不喜歡賈寶玉，也不想跟賈寶玉待在一處。
小孩子不喜歡一個人便是如此簡單，沒有過多複雜的原因。
這一天，賈寶玉好不容易寫完了那些字，瞧見林黛玉跟賈迎春她們一塊兒玩耍，便走了過去。他見林黛玉不大愛搭理他，便不大高興。
「黛玉妹妹，你怎的不搭理我？」賈寶玉直接問了出來。
林黛玉抬頭瞥了一眼賈寶玉，又轉過頭，「表哥還是去讀書的好，別總跟姐姐妹妹的湊一處。」
每每見到賈寶玉過來，林黛玉心裡都不舒服，心想：這個說我弟弟壞話的人又過來了，對方怎麼這麼令人討厭，不想見，不想見。
林黛玉倒是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沒有直白的表示自己對賈寶玉的厭惡，而是說讓賈寶玉去讀書。
賈寶玉不喜歡讀書，但是最近被賈政逼著讀書，也就習慣了。熊孩子就是這樣，小時候很多人都不愛去讀書，然後，有人逼著有人看著，便也好了，不讀書也得讀書，有的不喜歡讀書的，慢慢地也會愛上讀書。
「父親佈置的功課都已經做完了。」賈寶玉難得一次這麼快做完功課，便想著跟姐姐妹妹一處玩。
賈寶玉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小廝往這邊走來，那位小廝正是賈政身邊的。
「二老爺讓二公子過去一趟。」那小廝看著賈寶玉，就看他邁不邁出步子，若是沒有邁出步子，便直接上前抱過去。
這個小廝已經相當熟練，自打賈老夫人沒有那麼寵著賈寶玉，而是讓賈寶玉多讀書。賈寶玉身邊的人懂得要拖拽，而賈政身邊的小廝也懂得要如何應對賈寶玉。
要是賈寶玉不走，直接上就是，大主子已經吩咐了，就沒有必要去管小主子高興不高興。小主子不高興，還奈何不了他們，要是大主子不高興，那他們就只有挨板子的份。
賈寶玉一看到他父親身邊的小廝，立馬垂下了頭。他真的已經完成功課了，怎麼父親還讓他過去。
然後，賈寶玉便知道了，功課完成了，還能再佈置功課，這功課可以沒完沒了的佈置，而他也得多做功課。
賈政本就不喜歡賈寶玉整天跟那些丫鬟玩耍，也不喜歡賈寶玉整天跟後院的姐姐妹妹一塊兒玩耍。賈寶玉年紀漸大，就應該多讀書，一個男子，哪裡能跟女子久待。
等到後面，還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賈政覺得就應該讓賈寶玉早一些知道，別多做功課做累了，就去姐姐妹妹那邊尋求安慰，說是哪怕多做功課，若能見到你，便也無憾了。
一個小小的孩子，便也懂得說那些話，真真是的。賈政有一次聽到賈寶玉說那樣的話，便打了賈寶玉一頓，後面徹查，才發現是府中的一個小廝對丫鬟說的，不巧又被賈寶玉聽了去。
這讓賈政如何放心啊，自然更加不敢讓賈寶玉跟那些丫鬟多待一處，也不敢讓賈寶玉跟他的姐妹多待一處。還叮囑那些小廝，日後不許在賈寶玉的面前說出類似的話。
若是誰說了那樣的話，還讓賈寶玉聽見了，那麼他們就從榮國府裡滾出去。
在賈寶玉離開後，林黛玉才跟那些姐妹多說了幾句話。她不喜歡賈寶玉，也不想勉強自己跟賈寶玉說話，自己的弟弟是弱是小，但她相信弟弟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弟弟好起來了，母親便也不會傷心，父親也不愁眉苦臉了。在小林黛玉心裡，父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弟弟，可是如今，弟弟在父母心中才是最重要的，那麼她也只能多關心弟弟，弟弟體弱，父母最關心弟弟，那也正常。
林黛玉非常懂事，沒有鬧騰，跟賈迎春她們一處玩耍的時候，也不曾抱怨父母。
當賈敏得知林黛玉不喜歡賈寶玉時，也沒讓林黛玉多接近賈寶玉，賈寶玉是王夫人的兒子，又是銜玉而生的，王夫人寶貝著呢。別自己女兒跟賈寶玉多親近一些，王夫人就有話說了。
「不喜歡他，那就別勉強。」賈敏勸慰林黛玉，「過兩天，我們便搬回自己的家裡。日後，再跟別的小姐妹玩耍。」
「好。」林黛玉點點頭，「以後要跟惜春妹妹玩嗎？」
「她呀，有空就一起玩。」賈敏回答，賈惜春是泰安郡主，現在還小，倒是不好一處玩，等長大些才好。而一個郡主，又怎麼可能缺玩伴，「她性子活潑些，又是郡主，日後只怕也沒有那麼講規矩，你也別教導她要講規矩。」
賈敏想著女兒雙手拿著糕點的模樣，有點滑稽，卻也沒有什麼不好，私下裡放輕鬆一些也好。
林黛玉微微點頭，每個人都不一樣，不是別人跟自己不一樣就不好，她懂得的。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數著她的佛珠手串，前些天送了幾串給小林黛玉他們之後，一根手指對著一串佛珠手串後，竟然有一根手指沒有對著了，這讓她有點不開心。
「把你戴著的那一串放下去，就有了。」張老夫人不想再給女兒買佛珠手串了，買那麼多做什麼，天天送人嗎？
「不一樣的。」賈惜春表示自己的那一串與眾不同，是自己的法器。當然，她沒有蠢到把自己的法器跟那些佛珠手串弄混的地步，就是不想放下去，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執著啊。
這些大人就喜歡坑騙小孩子，要是她放下去，他們就可以不補給她一串佛珠手串了，真真是好算盤。
賈惜春忽然想到以前看到那些大人逗小孩子，把一塊巧克力掰成兩塊，騙小孩子說有兩塊巧克力，不是一塊巧克力，就有小朋友被騙到的。
如今，竟然有大人用類似的方法忽悠她，讓她自己的放下去，這怎麼可以。
「都是佛珠手串，怎麼就不一樣了？」張老夫人看著女兒皺著眉頭，故意道，「都一樣的。」
「不一樣的。」賈惜春堅持。
「哪裡不一樣？」張老夫人詢問。
「……」這一題朝綱，請求換一個問題，賈惜春表示小孩子哪裡會回答這樣的問題，就是大人，也不好說佛珠手串與佛珠手串的差別在哪裡吧。
喲呵，盡想坑她，於是賈惜春拿出了小孩子的胡攪蠻纏，「我的！」
「那些佛珠手串就不是你的嗎？」張老夫人又道。
「……」賈惜春轉過頭，不想回答張老夫人的話了，她生氣了，要哄哄，要很多盤很多盤糕點，才能哄好的那種。
☆、搬出榮國府
小孩子真的很好哄, 特別是賈惜春這種假孩子, 吃些糕點之後, 就沒去想她的佛珠手串是不是少了一串。她那麼大氣的人，怎麼可能那麼斤斤計較呢, 這一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張老夫人對女兒最放心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女兒相對好帶，不像是賈敏的孩子身體那麼不好。瞧瞧賈敏都憂心成那樣了, 身體著實差了很多。
又過了兩天, 賈敏終於帶著一雙兒女要離開榮國府，住進林家在京城的房子。
即便都住在一個京城，可賈老夫人還是不大捨得，親自來這邊院子看賈敏收拾。賈敏早前就已經收拾好東西, 他們本來就沒有那麼多東西, 收拾起來也方便。
「住得近了, 日後便多過來。」賈老夫人道, 「我這年紀大了, 倒是少出去。」
若是賈老夫人一大把年紀還總往林家跑，對賈敏的名聲不見得就好, 只怕外頭還有人說賈敏不去看親娘, 要親娘過來看她。都在一個京城, 賈敏怎麼就不能過去, 孩子身體不好，那都不是藉口，孩子不去, 大人可以去啊。
因此，賈老夫人不可能總去林家，就盼著女兒能多過來坐坐。
「母親，我定會多過來瞧瞧您的。」賈敏正跟賈老夫人說話，正好就見王夫人從外面走來，便道，「哪怕有人不歡迎我，我也過來。」
因為王夫人之前死命往賈敏的心口上踩，還說了孱弱的哥兒的事情，這讓賈敏怎麼可能對王夫人好。這一會兒又瞧見王夫人過來，便故意說這話。
賈敏就是要讓王夫人知道，即使自己已經出嫁，也沒有住在娘家，但她有的是辦法收拾王夫人。
賈老夫人一聽賈敏的話，臉色就變了，「誰敢不讓你來，那就跟我過不去！」
王夫人本是聽女兒賈元春的話，過來送送賈敏，畢竟賈敏是賈老夫人的親女兒，又是她夫君賈政的妹妹，沒有必要鬧得太難看，想要緩和一二。卻沒想到一過來，便面對這樣的情形。
這讓王夫人心裡越發不高興，自己都過來要送賈敏，賈敏卻還如此。
「妹妹說的是什麼話。」王夫人走了進來，「若當真有人不歡迎你，你哪裡能住在這兒啊。」
「總有那些心口不一的人。」賈敏瞥了一眼王夫人，便又看向賈老夫人，「母親，我們也該走了。過些日子，我再來看您。」
「好。」賈老夫人微微點頭，卻也沒去管王夫人。
王夫人只覺得自己被她們忽略了，而邢夫人倒是沒有過來這邊的院子。邢夫人在院子外，等賈敏等人出現後，再一塊兒去府門口。
邢夫人自知自己在這個府中的地位低下，沒有高身份，又沒有兒女傍身，如何可能獲得好的地位。她便不去跟他們多走近，省得對上冷臉。
「我送送你們。」邢夫人見賈敏等人出來後，便笑著道，「想老祖宗對你們有話說，便也沒進去，就在這外面等等。」
「大嫂倒是好性子。」相比于王夫人，賈敏更喜歡邢夫人，哪怕邢夫人有些上不了檯面，可是對方到底不會說那些刺耳的話，做事也小心些。要她說，王夫人就贏像邢夫人學一學，少說少錯。
林黛玉跟在賈敏的身邊，自是知道親娘對這些人的態度，也知道該怎麼對他們。二房的人不大好，會說她的弟弟，還讓她娘不高興，大房的好不少，雖然過來的次數少，見的少，可也安穩。
賈敏一行人從榮國府搬出去，威烈將軍府的人自然不可能來相送，賈敏等人本又要繼續住在京城，有什麼好送的。
張老夫人愁的是女兒有些拉肚子了，虧她一直都認為女兒很好帶，認為女兒都沒怎麼生氣。估計是女兒昨晚踢被子，女兒又不喜歡人守著，等那些人發現女兒踢被子了，估計又過了一會兒，女兒便著涼了。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著涼，竟然還拉肚子了。明明自己的修為那麼高，然而，身體匹配不上修為，她只能多吃些，多吸收靈氣，鍛煉身體，結果呢，這是一不小心用力過頭了吧。
至於晚上踢被子著涼這事，賈惜春真的不想承認，她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踢被子。
「不，沒有。」賈惜春有些心虛地跟張老夫人說，「絕對沒有。」
怎麼可能踢被子呢，絕對沒有的事情，賈惜春又道，「它不聽話，自己跑的。」
「好，它不聽話。」都這時候了，張老夫人怎麼可能去跟女兒計較，到底是被子不聽話，還是女兒不聽話，「既然你聽話，那就喝藥。」
陳御醫已經看過賈惜春，便開了一個藥方，讓賈惜春先喝著。
賈惜春皺眉，現在說自己不聽話還來得及嗎？
「不是天天說自己很聽話的嗎？」張老夫人親自給女兒喂藥，就怕讓其他人喂，女兒就撒潑打滾不喝藥。
「今天可以不聽話。」賈惜春小聲地道，「今天，就一天哦。」
「那就跟灌小鴨子似的灌下去？」張老夫人挑眉。
天哪，親娘怎麼可能又用這樣的事情威脅她，賈惜春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張老夫人，「我，女兒呀。」
小鴨子跟女兒能一樣嗎？賈惜春忽然明白張老夫人以前為什麼帶著自己去看小動物了，其實親娘就是等這樣的時候，用來威脅自己。
小鴨子很可愛，嘎嘎嘎，可是小鴨子要是生病了，他們就直接灌藥丸下去！
賈惜春想自己以後得怕親娘帶她去看小動物了，不過等喝完藥，病好了之後，小孩子就又會忘了吧，又去看小動物。
這都是大人的陰謀啊，陰謀啊！
多少小孩子被大人欺騙了，賈惜春忽然想要是自己出了一本《大人如何忽悠小孩子》或者《大人今天又在陰謀小孩子》這樣的書，能改變現狀嗎？
可是小孩子根本就看不懂啊，那麼她研究出來又有何用！
賈惜春很氣憤，她不想喝藥，她想吃丹藥，一顆丹藥下去就解決了的事情，竟然還要喝那麼苦的藥。其實這些重要都是很好的，那些丹藥也是藥草煉製而成的，要是放在水裡融化了，一樣苦。
那麼問題來了，她現在是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躲得過面前這碗黑漆漆的藥汁。
「對，女兒，所以才一口一口喂你。」張老夫人道，「要是你哥，直接讓喝下去。」
「讓他喝呀，不介意。」賈惜春表示自己不介意，別說一碗藥汁，就是兩碗，三碗，都能讓她哥喝的。
「要不，以後就讓你哥代替你吃點心，你就不用吃了。」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蛇打七寸，就是這麼打的吧。親娘直接點到了她最最最在意的東西，賈惜春眼珠子轉了轉，撥弄自己的本命法器，佛珠手串，「我有它呀。」
「有它也沒用。」張老夫人對於女兒真是無語了，為了不喝藥，竟然能說出這麼多話，「喝了它，就有點心吃，不喝，以後就沒點心。」
「怕了你了。」賈惜春一臉無奈，「喝，喝，喝！」
賈惜春說的時候倒是快，等喝一口藥汁之後，她開始懷疑人生了，整個人都懵掉了。
「糖呢？」賈惜春都快要哭了，「糖呢？」
他們一定沒有放糖進去，那麼苦，讓人怎麼喝，又在欺負小孩子。
賈惜春心想一定要快快長大，哪怕長到五六七八歲，都好啊，那時候她能撒丫子跑，還能多動用法術，就能成為小神棍，根本就不用喝這麼苦的藥。
「放了！」張老夫人自然知道女兒怕苦，她已經放了不少糖進去，只是這藥本身就是苦的，不可能因為放了糖之後，就沒有藥味，「喝點，好了之後，就能吃很多糕點。」
「一盤，不，兩盤，不行。」賈惜春乾脆伸出雙手，十根手指頭都放出來，「這麼多。」
「這麼多是多少？」張老夫人問。
「反正就要這麼多。」賈惜春說完後就緊閉著嘴巴，不給就不喝。
「好，想要這麼多就這麼多。」反正女兒還這麼小，又不懂得數，等到女兒吃飽後，也就不用那麼多了。張老夫人對女兒也是無奈，只能哄著她喝藥。
賈惜春喝一口，眉頭就皺得更深，等她再大一些，一定要發展丹藥。不，是讓那些人多煉製藥丸，丹藥和藥丸還是有一丁點差別的，可是那些人知道有多大的差別嗎？好像又沒有啊。
那麼她到時候就可能用丹藥假裝藥丸，然後，就沒有人懷疑她是不是修煉了長生不老之術，是不是修真之人。她可以假裝自己是一個神醫，神醫嘛，總能讓自己比別人更年輕一些。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皺著眉頭，皺著皺著就又笑了，頗為無語。
賈惜春張嘴喝藥，一會兒張嘴，一會兒又張嘴，等到沒有勺子遞過來的時候，便轉頭。瞧見碗裡沒有藥之後，立馬滾到床榻上，笑嘻嘻地抱著小被子。
「沒啦，沒啦。」賈惜春道，「我的糕點呢？」
最後一句話一定得說，不能暗示，得明說，否則他們就忘了。
「剛剛喝完藥，晚點吃。」張老夫人輕拍賈惜春的小胖手，都拉肚子了，還那麼有活力。果然還得將女兒養得白白胖胖的，生病的時候也好一些。
昭華長公主一家人已經搬到長公主府居住，謝家已經分家，宣平侯老夫人再阻止都沒有用。昭華長公主本想下帖子讓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到長公主府坐坐，得知賈惜春著涼生病後，便沒有再請，打算過一段時間再請。
「天涼了，你們也得多注意一些。」昭華長公主對著兩個兒子說，「你們看，泰安郡主這樣的人也會生病，更別說你們了。」
「她也是人。」謝長雲開口，別搞得別人不是正常人似的，就不會生病。是人就可能生病，不論那個人身體有多好，都一樣。
「怎麼，你要不要去看看泰安？」昭華長公主隨口一說。
「可以。」謝長雲點頭。
「……」昭華長公主無語，她只是說說，真的只是說說。
「我呢？」謝長雲的弟弟開口，「我也去？」
「你還小，在家待著！」謝長雲看向一邊的弟弟，認為弟弟太麻煩了，還總是亂蹦躂。這樣的弟弟帶去別人的家裡，只會徒增煩惱，還是讓弟弟在自己家裡蹦躂吧。
昭華長公主想說大兒子也小啊，八歲左右的小孩子，難道就不是小孩子了嗎？
偏偏大兒子就是一副沉穩的樣子，還能把他親爹給坑了。昭華長公主心想自己沒有讓大兒子受過多大挫折，沒有經歷挫折，沒有經歷過苦難，大兒子怎麼就變得這麼沉默。
難道兒子的書讀多了，夫子教的好？對了，兒子還習武，到底是教書的夫子教的好，還是教武功的師父教的好。
昭華長公主懶得去想這些了，兒子想要沉穩就沉穩，想要去看小泰安就去吧。反正兒子不大可能說是他自己要去看的，等到了人家家裡，一定是說家父家母沒空，這才讓他去的。
兒子是一根非常懂得找藉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幫他找好，不需要別人幫他規劃。
當天下午，謝長雲就帶著禮物上威烈將軍府了，到了威烈將軍府，自然是家母得知泰安郡主生病不放心，特意讓他這個做兒子的過來看看。
張老夫人沒有懷疑謝長雲的話，畢竟謝長雲小小年紀，看上去就很正經，很沉穩。她還想昭華長公主教導出來的兒子就是不一樣，再想想賈珍，想想賈蓉，自己的兒孫都沒有那麼好，賈蓉也是去了巡防營之後，才變好許多。
「可否見一見泰安？」謝長雲詢問，男女七歲不同席，而他們現在又沒同席，泰安也小，沒有關係。
「她現在正在院子裡曬太陽。」張老夫人點頭，她也沒有拘著女兒一定得躺在床鋪上。
賈惜春不想躺在房間裡，她只是有些著涼，外加拉肚子，又不是不能動。屋子裡有藥味，哪怕只是一點點，她都覺得她應該出來曬曬太陽，暖暖的。
謝長雲跟張老夫人過來時，正巧就看到賈惜春眯著眼睛抱著小被子曬太陽。這讓謝長雲不禁懷疑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格外不同，似乎有點香？
「小哥哥呀。」賈惜春察覺有人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張老夫人和謝長雲。
見到比自己大的，年紀又不大的男孩，叫小哥哥准沒錯，對方應該不會問自己記不記得他吧。
她當然是記得的，但是她可以回答不記得的喲，因為她現在是小孩子呀。
賈惜春抱著小被子，歪著頭看著謝長雲，小哥哥，要不要問一問？
「生病了，嘴巴還這麼甜。」謝長雲非常喜歡賈惜春軟軟糯糯地叫著小哥哥，「沒喝苦藥嗎？」
賈惜春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哥哥，你跑到人家家裡，就是為了說這樣的話嗎？幸好我不是你情緣，否則要死情緣的，知道嗎？
「喝完了。」賈惜春正色，「不喝了！」
休想再讓她喝那麼苦的藥，賈惜春都不知道下一次再喝那麼苦的藥，要再幻想什麼來讓內心甜起來。那些藥是真的苦，不是假的，側面也說明那些藥材真的好，不摻假。
「嗯。」謝長雲點，「那就不應該給你帶那麼多蜜餞。」
那是謝長雲特意從一家老字型大小買的蜜餞，那種蜜餞貴是貴了點，但是特別好吃，也不過分甜膩。
賈惜春抬頭看著謝長雲，怎麼覺得這一個個都在給她挖坑，要是她說要蜜餞，到時候她娘會不會又給她喂藥，還說有好吃的蜜餞。
真是愁人，謝長雲才多大啊，能不能少挖坑，多填坑嗎？不，少挖坑，就不用填那麼多坑了。
「要。」賈惜春艱難地道，作為一個小孩子，應該會選擇蜜餞吧。哼，等我長大以後，遲早給你們挖坑，挖很多很多的坑！
謝長雲看出了賈惜春的小糾結，都皺起眉頭了，怎麼還不糾結，「不喜歡，可以不要。」
這讓他想起自家弟弟喝藥時的情形，因為弟弟每次喝藥的時候，都給弟弟蜜餞。後來，弟弟聽到蜜餞就開始怕了，總覺得別人又要讓他喝藥。
謝長雲臉上帶有笑意，這麼逗逗小泰安，還是挺好玩的。不像是自家弟弟，弟弟現在大了一些，就想拿著吃的就跑，還得讓人逮，熊孩子還會拳打腳踢，只差在地上打滾了。
只不過他一冷臉，弟弟就有些怕。謝長雲也就不去逗他弟弟，他的弟弟沒有那麼好玩。
「送人的，不可以拿回去！」賈惜春道。
「給府上其他人。」謝長雲挑眉。
少年，再說一遍，幸好我不是你情緣，否則你分分鐘要死情緣！賈惜春瞪著謝長雲，「不想見你了。」
張老夫人見著女兒被逗得都說出這樣的話了，轉頭看向謝長雲，原來昭華長公主的兒子也會這麼逗弄小孩子。
「那你得記得我。」謝長雲道，「別下一次叫小哥哥，又不知道我是誰。」
謝長雲見過其他小孩子，小孩子就是那樣，現在叫你哥哥，下一次也叫你哥哥，卻不知道你是哪一個哥哥。謝長雲就想著小泰安記著他，因為小泰安很不一樣，比其他任何人都有趣。
少年，我誤會你了，原來你這麼會撩，可惜我只是個小孩子！賈惜春無語，還記得他呢，她表示下一次就不記得了，哼。
「不過沒關係，多見幾次，就記得了。」謝長雲不怕，這種事情簡單得狠。
☆、長公主惱羞成怒
「記, 記, 記。」賈惜春翻白眼，少年，真拿你沒辦法了。
多見幾次，少年以後還要多見她啊, 別不是玩養成吧, 她不玩被養成, 只玩養成別人。
賈惜春歪頭看了看謝長雲, 雙手抓著自己的命定法器, 眼前的少年一身貴氣，前途不可限量。當然，對方當不了皇帝, 也不可能去造反, 但一生應該過得不錯。
昭華長公主的兒子, 這樣的身份, 只要不作死, 都能過得好。
除非對方腦子壞掉了, 但是對方現在看上去就很沉穩,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
「多看看，就記得住。」謝長雲笑道，只不過一次多看看, 還是不成的。他倒也沒有多留，在看過賈惜春後，又逗過後, 這才轉頭看向張老夫人，「夫人，人已經見過了，晚輩就先行回去。」
「好。」張老夫人微微點頭，卻想著若不是剛剛看到謝長雲逗自己的女兒，光光看謝長雲這一副沉穩模樣，她便以為對方不可能逗弄小孩子。
「回，回，回！」賈惜春揮手，走吧，走吧，快走，她到時候就看看少年怎麼讓自己多見他。
謝長雲見賈惜春如此，便道，「有空再給你送蜜餞。」
賈惜春愣了，少年，你這是在咒我生病嗎？
「平日也可以吃點，只是不宜過多。」謝長雲見賈惜春愣了，伸手摸摸她的頭。他剛剛就想摸了，只是不大好意思，畢竟張老夫人還在呢。
不過他這一會兒要回去了，摸摸小泰安的頭，應該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謝長雲心想小泰安的頭也挺好摸的，不過她胖乎乎的笑臉更柔軟。
要是賈惜春現在再大一些，一定會說『被調戲了』『被調戲了』，可是小孩子總被人摸頭，就不好這麼說了。
摸完賈惜春的頭後，謝長雲才轉頭離開，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只是簡單地看看泰安郡主而已。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離開的身影，只覺得這麼一個小少年挺奇怪的，他們之前才見過一次呀，這一次又跑過來。她還那麼小，難道是對方沒有妹妹，想要小妹妹？
嗯，這也有可能，畢竟她長得這麼可愛，白白胖胖的，別人想養她也正常。
賈惜春本人就喜歡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僅限於別人家的孩子，因為要是自己的孩子，孩子會哭鬧，得給小孩子換尿布什麼的，都很難。而且小孩子跟大人的思維不一樣，有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小孩子怎麼就哭了。
要不是自己是個假孩子，估計年歲大的親娘就不想帶她了，不對，要是自己沒穿過來，張老夫人便不在了，還帶什麼孩子。
「頭，不好摸。」賈惜春小聲嘀咕，說完後，又看向張老夫人，「以後，都不摸。」
賈惜春的話剛剛說完，張老夫人就摸上她的頭，「乖一點，曬你的太陽。」
算了，要摸就摸吧，誰讓自己小呢，小孩子沒有那麼多拒絕的權利，賈惜春繼續抱著小被子曬太陽。
當昭華長公主得知謝長雲回來了，便讓人去把兒子叫了過來。她倒是要看看兒子看出什麼來，為了一個小姑娘跑過去看，還是一個一周多歲的小孩子，哪裡有什麼好看的。
「母親不是說她跟我們家人配不配嗎？」謝長雲道，「弟弟是不配的，也就是我配些。」
「……」昭華長公主只想說上一次說的話，真的是開玩笑，兒子沒有必要這麼認真。
「母親那麼喜歡她，我現在對她好一些，日後她便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謝長雲故意在昭華長公主面前說這些，親娘不是想調侃他嗎？那就調侃呀！
謝長雲最為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臉皮也是十分厚，小小年紀也不知羞澀。
其實謝長雲現在對賈惜春真的沒有男女之情，賈惜春是個小孩子，他又能大到哪裡去。他就是單純地覺得賈惜春很可愛，很好養，這樣的小孩子要是養在身邊，一定非常舒服。
昭華長公主忽然覺得自己的大兒子也是一個熊孩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她還小，別勉強自己。」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
「小時候就開始培養，以後就不勉強了。」謝長雲故意道。
昭華長公主只想說自己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兒子，不但沒有調侃成兒子，反而覺得這個孩子變成了熊孩子，是不是該打一頓了。可是她偏偏覺得兒子說得好有道理，問題來了，兒子這麼小，怎麼可能懂得這些。
「誰跟你說的？」昭華長公主皺眉。
「您不是跟父親說，您早早看上他，您又如何如何做的。」謝長雲見多了父母秀恩愛，這兩個人竟然還多次無視他的存在。不該這麼說，應該說這對父母在家裡都當別人不存在，謝長雲又道，「上樑不正下樑歪。」
「……」昭華長公主現在真的想要打這個兒子一頓了，這個詞語是這麼用的嗎？
「一看您，就知道您非常喜歡泰安郡主，正好，我也挺看好她的。」謝長雲無視親娘惱羞成怒，「有我，你們沒有婆媳矛盾，我跟她也不時常吵架。而弟弟，他一定會吵架！」
「那我是不是應該誇誇你，連那麼小的孩子都算計上了？」昭華長公主真的不想微笑了，熊孩子就應該打一頓，哪怕看上去很有理的熊孩子，也應該狠狠地打一頓。
「不，這不是算計，是孝敬父母。」謝長雲道，「順帶滿足自己養小妻子的願望，自己養著，總放心些，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樣。」
昭華長公主忽然想到自己某一日跟她夫君說的話，她左右看看，有沒有鞭子，有沒有小木板，她得教育教育這個熊孩子。
做娘的沒調侃成兒子，反被調侃了，昭華長公主只想打謝長雲一頓，看他還敢不敢說這樣的話。
「母親，想打我了嗎？」謝長雲看向昭華長公主，「如果您和父親以後關上門，揮退左右，或許就沒人知道這些事情了。」
不行了，一定得揍一揍這個孩子，昭華長公主一步步朝著謝長雲走過去。
「母親，父親一定不希望您打兒子的。」謝長雲補充。
然後，昭華長公主就看到她夫君從外面走進來，作孽喲，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能氣人的兒子。明明兒子還那麼小，怎麼就懂得那些話呢，一定是她夫君的問題，絕對不是自己的問題。
「走，走，走！」昭華長公主揮手，她不想跟兒子說那些話，兒子真真是一個讓人覺得很可氣的東西。
「不打擾您跟父親了。」謝長雲轉身離開，臉上帶有淡淡的笑意，他才不會輕易被調侃。
前些日子，他就回到了親娘一句，親娘就說他是不是要把小泰安娶進門，還說小泰安那麼小，他那麼大，小泰安遲早要被別人叼走的。謝長雲才不可能輕易被別人調侃，就算被人調侃了，也要調侃回來。
昭華長公主見到丈夫進來，便道，「你看看，你兒子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才多少歲，就盯著小泰安不放。」
「這有什麼問題？」謝二爺根本就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兒子覺得小孩子有趣，玩鬧玩鬧而已。
「……」這讓昭華長公主怎麼說，她本意也就是想調侃調侃兒子的呀，現在反過來被調侃了，她要怎麼跟她夫君說。算了，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報復回去，兒子遲早要長大，要成親，還愁找不到機會麼。
所以說謝長雲之所以長成這個樣子，跟昭華長公主還真的有不少關係。
這幾天，因為賈惜春生病，宮裡也賞了一些藥材來。賈惜春一個小孩子根本就用不了那麼多藥材，她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這也挺可怕的，估計很多人都知道她著涼拉肚子了。
這又不是一件風光的事情，明明很多小孩子都會這樣，可賈惜春這個可以成為黑歷史了，因為太多人知道了。
張老夫人見著那些藥材都挺適合小孩子用的，賈惜春身體一向好，也不需要留那麼多。她乾脆就帶著賈惜春去林家看賈敏他們，正好借花獻佛。
可能因為都是當母親的，張老夫人見著賈敏的孩子那麼弱，難免就起了同情。因此，在見家裡有那麼多藥材，便送一些給賈敏的孩子。一般人很少往別人家送藥材，畢竟有不是人參補品之類的，只是賈敏的孩子身體弱，用藥也講究。
再者，林海是有實職的巡鹽禦史，這一類的官員大多數都是皇帝的心腹純臣。而威烈將軍府除了賈蓉進了巡防營外，就沒人有出息，即便賈惜春是泰安郡主，可是女子不得干政，要是林海日後能幫襯幫襯賈蓉也好。
哪怕只是提點提點賈蓉，讓賈蓉不走錯路，這便好了。張老夫人心裡也是有其他想法的，要說單純關心別人，這也太假了，人與人之間，親戚關係遠些的，又怎麼可能沒有利益往來。
端的就是各取所需，大家心裡明白。不涉及大事，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別看林海現在在外沒有回京，要是林海日後回京，這前途絕對似錦。
張老夫人不是男子，卻也明白這些的，她年紀大了，得給女兒鋪路，也得給孫子鋪路。總想著孫子能立起來，也希望有名師指點，這才不容易犯錯。當人娘的，當祖母的，哪裡有那麼容易，總是要操心這，操心那。
在別人的眼中，或許她是一個功利心重的人。可要是她不為女兒為孫子考慮，又能指望誰為自己的孩子考慮呢。她寧願自己被人不喜，寧願別人遠離她一些，她也要護好家人。
沒有賈敬，她也能護好家人！
多少人看到張老夫人的風光，卻沒有看到她內裡的心酸，一個女人要拉巴落魄而腐朽的家，需要多大的心力，只有她自己清楚，特別是在這個對女人不友好的時代裡。
賈敏得知張老夫人帶著泰安郡主過來，連忙出門相迎。
「聽說你搬了出來，便想來看看。」張老夫人笑道，「只是泰安前些日子著涼了，等她好了，就拖到了現在。」
賈敏因為一雙兒女身體不大好，也沒有精力去宴客。因此，她雖然帶了兒女搬到了林家，卻也沒有宴請親朋好友。
「孩子最重要。」賈敏自己的孩子那麼弱，對此深有感觸。要是兒子多咳一聲，她都得擔心兒子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是不是得讓大夫瞧一瞧。府裡還專門請了幾位大夫坐鎮，就是怕孩子出事，一時間又找不到大夫。
張老夫人隨著賈敏往裡走，而賈惜春則自己搖搖晃晃地走著，謝嬤嬤一邊看著。
謝嬤嬤不是不想抱著賈惜春，偏偏賈惜春要自己走，她也只能讓她自己走了。
「慢點，慢點。」賈惜春開口，不知是對前面的人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每次賈惜春在院子裡搖搖晃晃地走著，總有人說『慢點』『慢點』，賈惜春聽了之後，便也學起來了。她有時候自己在那裡走，別人還沒說話，她就說『慢點』『慢點喲』。
賈敏聽到賈惜春的話，腳步又慢了。
「別理她，她就那樣，平時自己走，也喜歡說慢點。」張老夫人道，「前些日子，她病了，宮裡賞了一些藥材，正適合小孩子。我便拿一些給你，我府上也用不了那麼多。」
張老夫人可不想留著那麼多藥材，仿佛自己的女兒經常生病似的。再者，秦可卿還沒有懷孕生子，就算懷了，也沒有這麼快用到。沒人希望自己家裡的人生病，家裡會存著一些藥材，但也不可能留存很多。
賈敏聽到張老夫人這話，倒也不嫌棄那些藥材，就自己一雙兒女的身體，多備著一些也好。
「按理說，我搬了回來，也該請堂嫂你們一塊兒聚聚，可實在是……」賈敏歎息，「姐兒身體還好些，可哥兒那樣，我真沒心思辦這些事。」
「沒心思，就別辦。」張老夫人輕拍賈敏的手，她比賈敏大上好些歲，要說跟賈敏多親近，那也是假的，親戚之間，能多說說話能接話，便已經不錯，「大家也都能理解你。」
賈敏點頭，大家理解是理解，可是走近的機會也就少了。別人請她的時候，也會她想有沒有時間出去，要不要照顧孩子。要是總請她，她總不去，別人面子上也不好看。
「這些天，哥兒倒是沒生病。」賈敏的臉上帶有一絲笑意，這對於她便是最好的了，「倒是也能多吃點東西。」
兒子好一些，賈敏的精神狀態也跟著好，沒跟之前那般糟糕。賈敏自己也多吃了一些東西，林黛玉瞧見母親心情好些，便知道弟弟的身體也好些，自然也跟著好一些。
賈惜春沒想著要跟著賈敏和張老夫人，就自己走，想走去哪裡就走去哪裡，多瞧一瞧。
這邊的宅子風水倒是不錯，陰氣也不重，病弱的孩子居住在這邊也挺好的。賈惜春便想著林海也算是一個好官，若是林海活著，等於間接幫助很多人，那麼不就有多多的功德。
賈惜春便想著多瞧瞧這一處宅子，看一看要不要動一動，比如放點帶有功德小石頭在花圃裡，又扔幾顆帶有功德的小珍珠進湖裡，讓這邊宅子的風水更好一些。讓那些鬼怪少來這一處宅子，孩子要養身體，最忌諱那些鬼怪近身。
張老夫人走了一會兒，又回頭看賈惜春，見女兒停下腳步也不知道在幹嘛，便跟賈敏道，「讓她自己玩就是了，一會兒再來帶她。」
「家裡也沒其他人，走哪兒都成。」賈敏點頭，家裡又沒有見不得光的秘密，泰安郡主想走去哪裡就可以走去哪裡，又吩咐身邊的人，「讓小姐出來，跟她小表妹一塊兒玩。」
「是。」那丫鬟隨即轉身去找林黛玉。
林黛玉雖小，但賈敏已經給她請了女先生，沒有因為他們來了京城，就斷了林黛玉的功課。因著賈惜春來了，女先生便也放林黛玉去玩。
當賈惜春遠遠見到林黛玉，揮揮手，小跑著要上前去，「小姐姐。」
今天的小姐姐依舊那麼優雅漂亮，賈惜春想要抱抱小姐姐，這可是真正的林妹妹，不是電視劇裡，是真人，活的。
賈惜春跑上前去後，又停下腳步，然後緩緩地走上去，輕輕地抱著林黛玉的手，「輕輕地，不會壞。」
林黛玉聽賈惜春這話，隨即就明白了。她想到自己抱弟弟的時候，她是抱不動的，是乳母抱著弟弟，她再伸手，其實還是乳母抱著。即便如此，她還是怕沒抱弟弟，因為弟弟身體弱。
這一會兒，林黛玉瞧見賈惜春如此，便想著只怕是舅母跟小表妹說了，怕小表妹胖胖的身子撞上來，把人撞倒了。
「沒事，不會壞的。」林黛玉牽起賈惜春胖乎乎的小手，小表妹的手軟軟的，挺好牽的，要是弟弟能跟小表妹這樣就好了。
「嗯。」賈惜春點點頭，「我有小心喲。」
「妹妹真乖。」林黛玉沒有單獨跟這麼小的小孩子玩耍過，上一次也還是跟賈惜春，然後兩手吃糕點。在榮國府的時候，跟賈迎春、賈探春她們玩耍的時候，她都不是一個人。
林黛玉不知道怎麼跟賈惜春這麼小的小孩子玩耍，便問，「要吃糕點嗎？」
賈惜春本以為小姐姐要帶她四處逛，卻沒想到小姐姐問她要不要吃糕點，是不是因為她上一次兩手抓著糕點，小姐姐就想她要不要吃？完蛋，小姐姐對她的印象是不是就是小吃貨。
☆、賈寶玉的閉環
院子裡, 賈惜春盯著黛玉小姐姐, 心想自己該怎麼回答，要拒絕嗎？
可是她還是想嘗一嘗這邊的糕點，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果然是因為身體和靈魂還不夠契合吧。成人的靈魂, 小孩子的身體, 怎麼可能做到真正的一致。
「走！」賈惜春表示她要戰勝口腹之欲, 「走走。」
「好, 這就讓人給你上糕點。」在林黛玉聽來, 小泰安就是要她快點走，去吃糕點。
而賈惜春想的是四處走走，當她聽到林黛玉的話, 便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歧義。自己認為是到處走走, 對方則認為她迫不及待地要吃糕點。
「四處, 走走。」賈惜春開口, 她才沒有那麼愛吃糕點, 絕對沒有。
「邊走邊吃。」要是林黛玉自己, 她絕對不邊走邊吃, 但對於賈惜春就不一樣了。她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賈敏跟她說過自家人沒有必要太在意規矩，她便也記下來了。
再來, 小泰安只是一個孩子，那麼小，沒有規矩又怎麼了。
林黛玉認為這樣的小泰安很可愛, 沒有必要讓對方這麼小就講究那些，等長大以後，沒在外頭丟臉就好。她也明白，賈惜春是郡主，一個得寵的郡主不需要那麼小心。
她原本沒想這些，但賈敏一提點她，她就明白了。林黛玉本身就很小，他人一提點，她就明白，可見她小小年紀也算經歷不少，看著父母為弟弟勞心勞力，也促進她成長。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林黛玉會這麼說，小姐姐，林家不是書香門第，不是很講究規矩禮儀的嗎？
但是這樣的小林黛玉真的很好，不刻板，很靈活，賈惜春表示這樣的林黛玉不愧是被人奉為女神級的人物。
「好呀。」賈惜春點頭，這樣自己就不用糾結了，還能滿足這個不聽話的身體的需求。
林黛玉不大懂得怎麼帶小孩子玩，但她懂得要讓小孩子舒適一點。即便別的孩子沒有她弟弟那麼弱，但也是小孩子。她牽著小泰安走，走得很慢，沒去走石頭小路，就走平坦的石板路。
「院子裡都是一些沒有開花的植物。」林黛玉有些不大好意思，「母親說弟弟身體弱，我的身體也不好，就少種一些花，以免花粉過敏。」
但是賈敏還是在離林黛玉近的房屋旁擺了一些花，畢竟林黛玉是女孩，女孩都比較喜歡花。
林黛玉瞧見那些花，便也知道母親對她的用心。
「秋天了。」賈惜春道，秋天還看什麼花草，不看，不看。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冷，弟弟也就是太陽大一些的時候出來曬曬太陽。」林黛玉笑著道。
小姐姐，你遲早要成為弟控！
賈惜春之前看原著的時候，真沒感覺出林黛玉有弟控的潛質，估計是因為弟弟早就死了，母親也死了。林黛玉經歷了那麼多痛苦，臉上的笑容都少了，又怎麼可能去想死去的弟弟，想一次傷心一次。
「弟弟好。」賈惜春點頭，「我，沒有！」
賈惜春忽然想到這個事實，沒有親弟弟，親娘也不可能再生弟弟，生她的時候就已經是高齡產婦了。四十多歲生的，在這個古代真的已經是很厲害了。
「你有哥哥呀。」林黛玉道，「我沒有哥哥。」
小姐姐真的很會安慰人，誰敢說她小姐姐不善解人意，她跟誰急。小姐姐明明就是一個讓人心疼的懂事的好姑娘，再想想原著裡的那些丫鬟婆子的做法，那些下人就因為主子給的賞賜不夠多，就說主子小氣，太過分了。
賈惜春心想林黛玉這一輩子一定不會跟原著那樣，自己一定讓小表弟活著，那麼他們一家子就有生的欲望，就不可能傷心過度。只要林黛玉的弟弟活著，那麼她的父母也就會活著，那麼林黛玉也就不用寄人籬下了。
這麼懂事的小姐姐合該享受父母親緣，命是可以改變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給萬物一線生機。自己看見林家如此，搭救他們，那也符合那一線生機。
「分給你。」賈惜春大方地道。
「我弟弟也是你的小表弟。」林黛玉輕笑，伸手捏捏小泰安的臉蛋，小泰安胖乎乎的，讓人想捏一捏。
瞧，現在的小姐姐都懂得捏人臉蛋了，行，捏吧。賈惜春站在那兒，不就是捏一捏臉蛋，小姐姐，不要大意的捏吧，反正這個身體總是不聽話，給它一個教訓。
賈惜春跟林黛玉手牽著手，後面，又一手拿著糕點，慢悠悠地走著。她吃了一塊糕點之後，就拍拍肚子，表示她飽了。
吃飽之後，就得開工，別人能給她賺那麼多功德，那她就不能吝嗇，多輸入一些功德放在院子裡的花草中，這樣也能讓他們住得舒服一些。
她的服務真的是太周到了，以後一定能賺更多更多的懂得。
林黛玉不知道賈惜春在做什麼，當賈惜春觸碰那些花草樹木的時候，她知道那些植物的名字就說，不懂的就沒介紹，儼然就是一個小導遊。
中午，張老夫人和賈惜春留下來用飯，沒有立即就走。張老夫人也沒有讓賈敏準備太多的東西，跟他們平時吃的一些就行了。
賈敏平時比較少吃肉，大多時候吃素，想讓孩子好一點，便吃素。
賈惜春看到桌上素菜之後，又看看賈敏，又看看林黛玉，「肉啊，多吃啊！」
她一副心碎的模樣，他們怎麼能吃那麼少的肉，營養不良啊。人也是生物鏈之中的一環，是雜食動物，這不是殺生不殺生的問題。
在合理的範圍內食肉，沒有隨意浪費，這便可以了。要是總是吃素，身體怎麼可能好。
「她……」張老夫人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真想讓女兒閉嘴。
「青色的，也得吃。」賈惜春表示為了長好身體，她很努力，「不挑食，挑食，長不好。」
其實林黛玉身體不好，也是可以想到的，小時候弟弟身體不好，家人想要吃素，想佛祖保佑弟弟。到後面，親娘去世，不能吃那麼多葷腥，再後面，親爹又去世，林黛玉在長身體的時候就沒吃好。
「吃肉！」賈惜春一本正經地跟林黛玉說，「白，胖！」
小姐姐要多吃一些，才能跟她這樣白白胖胖的，賈惜春還想要起身，把肉推到小姐姐的面前，她要看著小姐姐吃肉。
賈敏以為賈惜春是佛女，應該比較喜歡吃素，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說要吃肉，似乎還吃的比較歡。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得多吃一點肉，不能只吃素？
「多吃，白的，胖的。」賈惜春指一指自己，像自己這樣的，才好嘛。
「好。」林黛玉微微點頭，小泰安說的應該沒有問題，看看小泰安長得那麼白胖就知道了。
「她啊，就是能吃。」張老夫人好笑地道，「說起來，確實得吃點肉，不多吃，吃一些，便好。」
賈敏也就是生了林黛玉才開始養孩子，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養孩子，現在瞧見賈惜春長得那麼白白胖胖的，又聽張老夫人那麼說，不禁想自己是不是養錯了。
其實之前那也有大夫說要多吃一些肉，只是賈敏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便想著若是讓林黛玉也跟賈惜春那麼吃，會不會好很多，女兒身體不好，慢慢來，一下子不吃那麼多就是了。
「妹妹要是不放心，請個大夫看看，大夫應該也懂得這方面的。」張老夫人道，「我原先還擔心泰安這麼吃會有問題，後來才知道這樣吃也是好的。沒有吃太多，沒有積食，多吃一些，這身體才能長好。」
「是。」賈敏點點頭，看看白白胖胖的賈惜春，又看看自己瘦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真的沒有賈惜春長得好。
「我這把年紀生的孩子，又能有多好，她呀，小時候也是一小團。」張老夫人心想還好平安生下來了，她們母女也都平安。
因此，張老夫人常常感恩上天，讓她們母女活著，又讓賈惜春有那麼一個身份。女兒有那麼一個好身份，日後也就不可能太難過。
賈敏心想，就這麼定了吧，找大夫看一看，然後讓女兒多吃一點，別總是那麼瘦弱。孩子小的時候白白胖胖一些，長大後自然抽條，要是沒苗條，就少吃一些就是了。
但是現在孩子小，確實得多吃一點。賈敏琢磨著自己以前對女兒的關注還是太小，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問題，還以為女兒那樣吃就可以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等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離開後，賈敏又請了大夫，讓大夫給林黛玉看看，再說說林黛玉以後應該怎麼吃。
張老夫人帶著女兒上馬車，輕拍女兒的小胖手，「就你能說會道。」
「能說會道。」賈惜春點頭，「多吃點，白，胖！」
「白胖白胖。」張老夫人輕笑，真是拿女兒沒辦法了，到別人家裡還那麼能吃，還帶著人家的女兒一起吃，「也不怕人家不能吃，吃壞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拍拍心口，應該不會的，林黛玉以前又不是沒有吃過葷腥，只是吃的少而已。要是從來都沒有吃過葷腥，或者是一段時間都沒有吃過葷腥，才可能出問題。
「這時候就知道阿彌陀佛了啊。」張老夫人笑笑，「以後注意一些，別瞎說。」
「瞎說。」賈惜春重複張老夫人的話，是不是瞎說，大人沒有判斷能力麼。她只是一個小孩子，哪裡要考慮那麼多東西。
何況她又親娘呀，親娘會幫助她善後的，賈惜春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用怕那些事情。
近來，賈寶玉總在前院學習，賈政見賈寶玉學的輕鬆，做功課做的也快，就加大力度。
賈政可不想讓兒子有那麼多時間跑到內院，更不想兒子天天跟那些丫鬟玩耍，也不喜歡兒子總跟賈迎春她們一塊兒玩。
賈寶玉是一個男孩子，還是嫡出的，總跟庶出女孩玩在一起，算什麼事。賈政根本就沒想讓賈寶玉有那麼多的時間玩耍，一個男孩子，整天玩耍做什麼，既然那麼快就做完功課，這說明賈寶玉有天賦，既然有天賦，那就應該多學學。
賈寶玉快一點做完作業，就是想去玩，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父親又讓他做其他的。
「父親。」賈寶玉很委屈，明明都做完功課的了，怎麼就不能去玩了。寶寶心裡委屈，可是父親不讓說。
「多讀讀。」賈政本身就沒有什麼事情做，雖然是工部員外郎，但是他真的沒有什麼正經事情要做。他見著兒子那麼有天賦，非常高興，兒子學習那麼快，就應該多讀書。
賈政想得很好，賈寶玉比賈珠還要有天賦，要是賈寶玉用心讀書了，以後還怕後繼無人麼。
「不能玩嗎？」賈寶玉小心翼翼地詢問。
「玩什麼？」賈政睜大眼睛，又有些生氣了，兒子的天賦那麼好，怎麼天天都想著玩，「皮癢了？」
賈政拿起一旁的戒尺，嚇得賈寶玉都不敢說話了。賈寶玉最怕賈政打他了，關鍵還沒有人幫他，他只能挨打。
「讀書，讀書。」賈寶玉連忙道，求不打啊。
賈寶玉委屈至極，每次都想做完功課去玩耍，結果每一次都被抓到，又繼續做功課。即便如此，賈寶玉下一次依舊想著早早做完功課，要是他父親沒有在家裡，他就能出去玩。
於是這一件事情就如此迴圈，賈寶玉的功課越來越多，他依舊想著早點做完，然後，他的功課又多了。
後院裡，賈探春和賈迎春依舊時常待在賈老夫人那邊。只是賈老夫人現在也沒打算把她們培養成賈元春那樣的，只不過琴棋書畫還是得學的，只是她們年紀小，還沒有安排起來。
賈探春見賈寶玉來賈老夫人這邊的次數少了，便想多到老夫人的面前，多陪陪老夫人。
別看賈探春還小，又只是一個庶出的，但是庶出的女孩子最周圍反應很敏感，潛意識裡也知道要接觸誰多一點。
「老祖宗。」賈探春乖巧地叫著。
賈老夫人微微點頭，對這些女孩子也沒有那麼多心力，更多時間想著已經到京城的賈敏。她總擔心賈敏鑽牛角尖裡，怕賈敏太過擔心太損，怕賈敏的身體不好。
在賈老夫人的眼裡，外孫沒了也就沒了，女兒不能沒了。可她也知道，在賈敏的心中，孩子更加重要。
「跟你們大姐姐一塊兒玩吧。」賈老夫人現在沒心思陪著她們玩耍，看著她們，就容易想起瘦弱的林黛玉，再想到孱弱的還沒有名字的外孫。
因為怕外孫堅持不住，不取名字，便想著上天不知道他們有這麼一個兒子，希望孩子能活得長久一些。
賈探春和賈迎春沒有鬧騰，沒說要多陪陪賈老夫人。賈老夫人在榮國府很有威嚴，哪怕孩子還小，就已經看出賈老夫人在這個府上不一樣。
平日裡，賈探春過多來賈老夫人這邊，倒是很少跟她親娘在一塊兒。賈探春年紀小，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就覺得賈老夫人這邊好。
「以後啊，多去你姨娘那邊走走。」賈老夫人本來沒想讓賈探春跟她妾室姨娘多接觸，不過現在改變了態度。
母親總會想念親生女兒的，賈老夫人想著女兒對外孫外孫女那麼好，便也想著讓賈探春跟她親娘接觸接觸，這也算是對她們好一些，也算是積德。
「是。」賈探春點點頭。
而賈迎春的親娘早就已經死了，沒有在了。
賈老夫人又看向賈迎春，賈迎春確實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正好大房又沒有女兒。等到日後，賈迎春若是個好的，就記名為嫡女，也能好嫁一些。
為了這個家，為了兒女吧，賈老夫人也操心，只不過她現在更關心賈敏這個女兒而已。
「迎姐兒，你日後就多去你嫡母那邊走走。」賈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作為一個庶女，嫡母又沒有女兒，就該跟嫡母多走動走動，日後也有好處。
別到時候，邢夫人覺得賈迎春不好，不肯記名嫡女。再者，作為庶女的孝敬嫡母，那也是應該的。
「是。」賈迎春應聲，她不大懂得這些，但是老祖宗說的話應該沒有錯。
其實賈迎春也有去邢夫人那邊，只是去的次數少而已，她跟邢夫人也沒有那麼親近。兩個人本來就不是親生母女，又怎麼可能多親近呢。
於是賈迎春和邢夫人也就是請安和被請安的關係，邢夫人在府中又是一個尷尬人，手裡也沒有什麼東西，也不可能大方賞人。雖然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是錢真的是後宅裡一種常用的手段。
在小孩子的印象裡，有東西給，那便是好的，若是沒有東西給，表情又不什麼好，不關心，那麼小孩子也就不會想著親近。賈迎春和邢夫人也是這樣，邢夫人想著自己沒有孩子，又沒有掌管中饋，就摳門。
而賈迎春見著邢夫人不怎麼搭理她，也沒有怎麼關心她，便也不多說話，她們的關係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好。
榮國府的內部舉動沒有影響到其他人，張李夫人也不關心榮國府如何，榮國府現在看著風光，其實內裡不見得就有多好。
賈璉還小些，只怕也不是個能撐起來的，大人已經那樣了，也就別指望他們能撐起來，也就這個樣子了。關鍵是榮國府現在還得維持表面風光，這消耗的東西就更多了。
張老夫人不可能去說，說了沒用，也就這樣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4
☆、公主伴讀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就快過年了, 在江南的林海也收到了賈敏寄來的佛珠手串，後面也陸陸續續收到賈敏寫的信件。
林海收到那些信之後，也安心許多，稍微放寬心。他年紀這麼大了, 才有一個兒子, 自然是疼的。要說他以前不想要兒子, 那都是假的, 林家也要傳宗接代。
他也不想讓林家的香火在自己的手裡斷了, 兒子能好，他自然開心。
之前，兒子身體孱弱, 妻子心情不好, 身體也跟著不好。林海既擔心兒子, 又擔心妻子, 還擔心瘦弱的女兒, 就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 妻子堅持不住, 那麼他們的女兒又能靠誰呢。
林海不認為自己就堅持得住，有時候不是身體好不好，而是精神上支撐不住, 那身體也很容易支撐不住。
他戴上了那一串佛珠手串，不管這一串佛珠手串有沒有，總是一個心理安慰。林海這樣的人, 哪裡會不明白，有的東西也就是心理安慰，要想真有什麼，那還真難。
林海不怕別人嘲笑他，為了家人，不過就是戴上一串佛珠手串，又不是別人的。他戴上佛珠手串，便覺得精神好了些，便想因為賈敏帶著一雙兒女好了，他精神也好，倒是沒去想這佛珠手串有什麼不同。
按照妻子說的，泰安郡主送給好幾個人佛珠手串了，雖然外頭只有一個宣平侯府的小姑娘有，再來就是他們林家。這種批發式的送佛珠，又怎麼能指望這佛珠手串多麼不同呢。
一雙兒女和妻子都在京城也好，那麼他就可以放手處理江南這邊的事情，也不用擔心江南這邊的人對他的妻兒動手。妻兒在京城，皇上要見著，也能想著他的忠心。
在賈敏一行人進京的時候，皇帝就知道了，他在威烈將軍府的人，也說了賈敏以及林海一雙兒女的情況。只要林海忠心辦事，他自然不會虧待林家。
皇帝早年便知道林黛玉出生時的異象，林海沒有讓人傳出去，卻稟告了皇帝，以示忠心。林海身邊也有皇帝的人，林家發生的事情，皇帝自然也知道。
即便林海沒有回稟，皇帝也會知道，但林海回稟了，皇帝看待林海自然又不一樣，認為這個臣子還是一個忠心的，沒有隱瞞這些事情。只是林黛玉的事情沒有傳開，也沒瞧見林黛玉有什麼特別突出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去封林黛玉做縣主郡主的。
「快過年了，這該賞賜的也得賞賜。」皇帝對皇后一向很敬重，對皇后的辦事能力也非常滿意，「家眷在京城的也別落了。」
「都記著呢。」皇帝沒有明說，皇后卻也明白，若是不明白，問問皇帝身邊的人，便也就行了，「前些日子，還有人聽說泰安說話俐落，想等泰安長大一些當公主伴讀。臣妾沒有允許，這當公主伴讀可沒有那麼好當的。」
皇后想說讓貴女當公主的伴讀是恩典，可是在公主的面前，那些貴女也跟半個奴婢似的。讓泰安郡主給公主當伴讀，確定人家真的願意嗎？
她就想若是自己是泰安郡主，她一定不樂意去當公主的伴讀，寧願自己在家裡玩耍。有個佛女的名號，只要皇帝腦子沒問題，都會對她好的，何必給公主當伴讀受罪。
公主又不一定都是好的，若是郡主當得好，得皇帝重視，那比當公主還要風光。
皇后一直都是一個明白人，否則也不能得到皇帝的敬重，更不可能穩坐中宮。自古以來多少皇后被廢，又有多少皇后淒涼而亡，她可不想走那些人走過的老路。
皇帝可以愛，但絕對不能因為愛就變成腦殘。皇后沒想著留著這些事情不說，這種事情沒有必要留著宮鬥，若是等到後面才讓皇帝知道，皇帝保准認為她沒有管理好後宮。
「好好的當什麼伴讀。」皇帝皺眉，「泰安那邊，還輪不到她們插手。」
皇帝如何可能不知道，他人沒在後宮，卻也有暗探在後宮，那些事情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泰安還小，就有人想著讓泰安嫁給他們的兒子做妃子，有的小心眼一點的還說給泰安留一個側妃的位置，畢竟她們的兒子大了，不可能一直等著泰安。
他就不知道她們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自信，認為泰安一定會嫁給她們的兒子。
皇帝本人對於泰安嫁給誰沒有任何異議，只要不要嫁給有造反之心的人就成。好好的過日子不成嗎？非得讓他這個皇帝有疑心病。
「有皇上這一句話，臣妾便也知道怎麼說了。」皇后笑道，「說來，泰安還沒有進過宮呢。」
「那麼小，進宮做什麼，沒的給推進湖裡！」皇帝的心情一點都不美妙，先皇的後宮就不平靜，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發生過，曾經還有大臣的女兒吊死在宮裡，至於宮女在湖邊失足，這樣的事情也不少。
皇帝可不想自己的後宮也發生這樣的事情，因此，他極為尊重自己的嫡妻，對後宮的妃嬪再寵也不越過皇后。若是有妃嬪恃寵而驕的，也不用皇后出手，他自己就先冷落了那個妃嬪。
沒有皇帝不想做明君，不想流芳千古，他也一樣，想要名垂青史。
皇后聽到皇帝語氣冰冷地說這些話，便想著後宮的那些妃嬪是否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皇上說的極是，泰安年紀小，又不大懂得規矩，萬一被不長眼的人記著可就不好了。」
「小孩子，需要懂得什麼規矩，大人才需要。」皇帝道。
皇后保持微笑，皇帝對泰安郡主的事情，似乎有些沒節操。沒節操就沒節操吧，其實這話也挺有道理的，再者，泰安郡主出生時天降異象，又跟佛有關係，這算是本朝的祥瑞。
反正泰安郡主應該也不會做什麼蠢事，皇后雖然還沒有見過泰安郡主，但是她聽昭華長公主說過，是一個非常可愛的白白胖胖的小女孩。
昭華長公主看人的眼光不差，皇后便也相信昭華長公主。
因為皇帝發話了，等皇后賞賜各府家眷的時候，便也賞賜了賈敏和她的一雙兒女。皇后讓太醫院挑了適合孩子用的藥材放在裡頭，像林家這樣的人家，不缺衣食住行，要的就是就是這種到點子上的關心。
當賈敏收到宮裡的賞賜，自然是極為開心的，宮裡來人也是個精明的，便跟賈敏道，讓她安心在家照顧兒女，這宮哪時候進都好，宮裡頭的宴會也不著急參加的。
要籠絡好大臣的心，也要籠絡讓大臣的妻女好，特別是像林家這種家庭簡單的，就更好辦。
那太監說的話，讓賈敏的內心極為欣慰，想著皇后娘娘對他們家這般好，她都記著的。
榮國府那邊雖然也有上次，來人就沒有那麼多話了。宮裡的那些人都是人精，都知道榮國府現在也沒有什麼好前程，這爵位又是降等的，別看牌匾還是國公府，實質上早就不一樣。
若是榮國府裡有女子在宮中為妃，或許他們還恭敬一些，可是榮國府沒有，那麼他們的態度也就沒有必要過於討好。
要過年了，賈惜春不僅受到宮裡的賞賜，還收到昭華長公主府送來的動物皮毛。
「軟軟的。」賈惜春摸到了狐狸皮毛，白白的狐狸皮毛，真是好看。
「給你做成小披風。」張老夫人沒有不捨得，這上等的皮毛是好，可是人家是送給女兒的，她自然不會拿女兒的東西送給孫媳婦。
孫媳婦要這些好的皮毛，就等著孫子賈蓉給她打吧。至於賈蓉什麼時候能打到，那就看賈蓉的本事了。
「白白的。」賈惜春的腦中浮現的不是白狐狸，而是小白兔，「兔子。」
狐狸尾巴，有點像是兔女郎的兔耳朵呢。賈惜春琢磨著，好在古代沒有這些說法，否則她都要懷疑那位少年是不是神經病。
謝長雲年紀還小，雖然學了武功，但是要他打獵，又打很多上等的皮毛，那很難。有的是他從別人給昭華長公主的禮物裡頭拿的，至於為什麼不全都自己打，要拿別人，這有沒有誠意，他對此表示沒有太大的關係。
小泰安的衣服還是別人做的，他總不能說還幫小泰安把衣服做好。等他年紀大了，自然能打到更多的好皮毛。
當昭華長公主發現自己之前很喜歡的一塊皮毛不見了，她首先就想到熊兒子以她的名義送禮物給泰安。
熊兒子就是熊兒子，昭華長公主以前一直覺得自家的大兒子很懂事，自打前一段時間調侃兒子未成，反被調侃之後，她就發現大兒子是真想熊，熊的不要不要的。
「兒子呀，你這樣送，別人也不知道是你送的。」昭華長公主道，「你本人還沒過去，這不是白送了嗎？」
「得有一個好婆婆。」謝長雲哪裡可能輕易就被昭華長公主擊敗，「您表現得好一些，小泰安自然也喜歡您，認為我們家好。」
「……」怎麼辦，忽然覺得熊兒子說得很有道理，昭華長公主沉默一會兒，又道，「你有弟弟。」
「在一個優秀之人和一個極差之人中，傻子都知道選擇哪一位。」謝長雲道。
昭華長公主聽到兒子這話，就想著應該讓自己的小兒子來聽聽，小兒子他哥說嘲諷他了。
他們一家子就屬謝長雲的嘴皮子最厲害，小小年紀就懂得說這麼多話，讓人聽了，都忍不住認同他的話，因為對方說的話，聽起來真的很有道理。兩個兒子一比，可不就是謝長雲非常優秀。
不用說跟他弟弟比，就是跟同齡人比，謝長雲也是極為優秀。
「母親，您還有什麼要說的？」謝長雲乖巧地站在那兒。
「你把我喜歡的送人了。」昭華長公主回過神，這一次，總能逗到兒子，讓兒子跟她道歉了吧。
「您喜歡的東西太多了，再者，送您喜歡的，才能凸顯您的寬厚。」謝長雲早就想好了說辭。
「你！」昭華長公主指著大門，「可以回去了！」
昭華長公主表示兒子再多讀幾年書，這嘴皮子就要天下無敵了。她已經不想跟兒子說話，每次都逗不到大兒子，不開心。
即便昭華長公主逗不到大兒子，但是她還是經常想要逗逗兒子，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到以後，哪怕謝長雲成親了，她也想逗，只是很少逗到，大多數時候都被謝長雲的不要臉給驚呆了。
今年，是秦可卿第一次在夫家過年，也是她第一次籌辦夫家的過年禮，還要送給其他人家。
秦可卿還把過節禮單交給張老夫人看，別有親戚漏送的。她把尤家也寫在裡面，繼婆婆的繼母也算是親戚，不能就此冷落人家。她問了奴僕，知道尤氏以前送尤家的東西少，不多。
但秦可卿掌管中饋之後，哪裡敢送太少，自然加了一些。尤氏那是怕家裡人不高興，所以尤氏自己送的時候就送少些。而秦可卿不一樣，她跟尤家關係不算親，卻也沒有必要做得過分了，一些東西而已，無傷大雅。
「不錯。」張老夫人點頭，不過是把裡面的一些不足跟秦可卿提提，秦可卿總體做事讓張老夫人很滿意。
有一個能幹的孫媳婦，也能幫家裡不少忙，娶妻娶賢便是如此。好在秦可卿雖然貌美，卻也不是菟絲花，這管家能力也是極好的。若是秦可卿管家能力不足，張老夫人真的很有可能給孫子納一個厲害一些的二房。
「尤家那邊，就按照你說的給。」張老夫人不介意多給尤家一些東西，只是尤氏以前不多給，她便也不多說。尤家是尤氏的娘家，尤大娘又只是繼室，尤氏的父親又亡故了，張老夫人也不好多說，這裡面的關係也有些複雜。
秦可卿能這麼做，多給尤家一些，便也是秦可卿厚道，懂得尊重婆婆。
「東西都準備好，再改改，今明兩天就能送了。」秦可卿笑著道，「只是那些送東西給小姑姑的，又該怎麼回禮。」
秦可卿無奈，府上的那些回禮倒是還好辦，人家單送給泰安郡主的，她就不大懂得該如何回禮，那些都是權貴，比威烈將軍府還要厲害的。
「謝嬤嬤那邊會準備。」張老夫人道，「你小姑姑雖然住在府上，卻也有自己的府邸，有她自己封地，不用府裡回禮。」
張老夫人特意跟秦可卿說這些話，免得孫媳婦認為女兒得了東西，卻要府裡回禮，畢竟女兒得到的東西不少。現在還好，要是日子久了，府中回出去的東西就多了，張老夫人不希望秦可卿因此不喜，也不想因為這一件事情就讓家裡關係不好。
「那孫媳婦就不操心了。」秦可卿聽張老夫人說這些話，便也明白。老夫人特意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也是希望家庭和睦，她也不認為老夫人故意防著她，怕她對小姑姑不好。
有些事情擺在前面說清楚了，確實好許多。畢竟人心隔肚皮，表面好，心裡不一定就好。
因此，秦可卿不認為老夫人說錯，反而覺得老夫人是一個通透明理之人，也大大降低家裡矛盾。她也得跟老夫人多學學，等到日後也能用起來。
「你操心的事情可不少。」張老夫人笑道，「這年前送禮，年後宴客，樣樣事情都少不了你。蓉哥兒娶了你進門，我跟你婆母都輕鬆許多，年紀大，也該輕鬆些。」
「這都是孫媳該做的。」秦可卿恭敬地道。
「我庫房裡有一套綠翡做的頭面倒是適合你，一會兒讓朱嬤嬤給你送你。」張老夫人的貼己多，時常會送一些東西給尤氏和秦可卿，便也是想她們做好些。
府上就這麼幾個人，張老夫人如今也不擔心女兒沒有嫁妝，郡主府裡也有不少封地上供的東西，只是都沒有拿到威烈將軍府而已。
「多謝祖母。」秦可卿心情愉悅地從張老夫人這邊離開，她知道不管自己身世如何，只要她做得好，賈家人便對她好，那麼她就應該做得更好。從張老夫人時常賞給她一些東西，便可以看出來張老夫人為人不錯，大方又寬厚。
今年過年前的天氣倒是還好，沒有跟去年一樣連續下大雪。今年雖然也有下大雪，也地方房屋倒塌，卻沒有去年那麼嚴重。
賈惜春倒不覺得今年天氣好有什麼不好，她又不是天天想著用別人性命賺功德的人，要是每次都那麼想，那就是長歪了，可以砍了！
「雪呀。」賈惜春穿得厚厚地站在屋子前，沒有出去。
不是她不出去，而是謝嬤嬤他們不讓她出去，外面有雪，地面又容易結冰，哪裡能讓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走著。
「白的。」賈惜春看看外面的白雪，又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胖手，「比我白哦。」
「是很白。」謝嬤嬤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泰安郡主這麼說，郡主總要說雪比她白，她能怎麼樣，回頭再多給郡主端一盤糕點就是了。
「多吃點。」賈惜春抬頭看向謝嬤嬤。
謝嬤嬤心想，果然如此，「已經讓人去端了，一會兒就來，熱騰騰的。」
「嗯，熱的，不是冰的。」賈惜春了然地點點頭，「糕點，一樣白。」
冬天了，得有新的藉口吃糕點了，要是一直都用一個藉口，那太沒有創意了。她又要長大一歲，該用不一樣一點的理由，該學會創新了。
等到新一年，她就有壓歲錢，還可以出去買糖葫蘆，對了，《紅樓夢》裡是不是有姑娘要被拐賣，是哪時候的，她似乎好像也飛不過去呀。
☆、誘惑不到我的
賈惜春站在屋裡看著外面的白雪, 看了一會兒就沒有再看了，嬤嬤不讓她再看, 怕盲了眼睛。她一聽說會盲了眼睛，連忙揮手, 「怕, 不看。」
她還是回去坐在床榻上抱著糕點, 再想想《紅樓夢》裡到底是哪位姑娘被拐賣了。瞧瞧她這個破記性，早知道當年就應該多看幾遍了, 好像是姓甄的小姑娘, 可是哪時候被拐走的呢，她真的不大清楚。
不過那一僧一道應該知道吧, 賈惜春拿著糕點咬了一口，也不知道那一僧一道在那裡。那一僧一道在書裡還找過林家呢, 怎麼他們就不找找她。
若是他們找她了，她就可以讓他們搭救那位小姑娘了。賈惜春也不覺得那一僧一道有什麼不好的，人家知道一些事情, 幫也可以, 不幫也可以, 想提點一二就提點一二。
那一僧一道還能入太虛幻境, 便可見也是有些道行的, 否則尋常人哪裡能隨意去。
這弄崩《紅樓夢》的是自己，自己便是那天道允許的一線生機存在。要是他們明白，便也不可能強行讓事情回歸原位。
別提飛不飛得過去了，連人是誰都不知道, 怎麼飛啊。就算她想要掐指一算，那也得知道具體的人物，沒有人，沒有地點，她去哪裡算啊。
事實證明多讀書不夠，還得多讀幾遍，賈惜春現在就恨自己讀的不夠多遍。
「飛啊！」賈惜春一不留神就說出了口，還把糕點拍在了桌上。
唉，身體又不聽話了，賈惜春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遲早要讓這個身體聽話。
「這日子可沒有蝴蝶，要放風箏，還得過段時間。」謝嬤嬤聽到賈惜春的話，便回道，「郡主可沒有翅膀，飛不起來。」
謝嬤嬤就怕小孩子從高處跳下來，說會飛。小孩子的腦回路跟成人不一樣，不懂得什麼是危險，容易瞎學。
「怎麼才有翅膀呢？」砍掉大鳥的翅膀，安裝到自己的身上！賈惜春在內心很血腥的補充，不過這樣一點都不好，還不如做一隻大風箏，能載人的大風箏。還有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翅膀，等她再大一點，她就能飛，還能飛得很高。
「重了，飛不起。」謝嬤嬤道，「大的也不行，你看看那些小鳥，那些蝴蝶，是不是很小只的。」
「胖胖的，太重嗎？」賈惜春抬頭看著謝嬤嬤，「我也很小啊。」
「比蝴蝶小嗎？」謝嬤嬤問。
「比你們小呀。」賈惜春回答，幹嘛一定要比蝴蝶小。
「所以嬤嬤飛不起。」謝嬤嬤點頭，「郡主也會長大，像這樣會長很大的，都飛不起來。」
「哦。」原來大人也能給出各種各樣看起來很合理的解釋，那麼正常的孩子是不是該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賈惜春不想說話，每次都被當小孩子哄，「糕點，長大，不飛。」
不能飛，那就吃糕點，小姐姐林黛玉已經在京城，興許那一僧一道不去江南，就來京城尋找小姐姐呢。
賈惜春心想自己還是多吃一點，等著那一僧一道過來。可惜自己不記得是誰丟了，也不知道哪時候丟的，要說做夢夢見小朋友被拐了，沒長相沒姓名，誰信她啊。
雖然她可以跟人說她做了預知夢，但這顯得太過妖異，容易引起不好的連鎖反應。她還沒有到為了一個陌生人犧牲那麼多的地步，功德又不只有那個被拐的孩子身上能賺到，在其他可憐人物身上也能賺到。
謝嬤嬤不知道賈惜春在深思什麼，只當他們的泰安郡主又有新藉口吃糕點了。
「郡主已經吃了很多，得消消食。」謝嬤嬤拒絕給糕點，「還是您想多吃幾顆蜜餞，喝了苦苦的藥之後，就能多吃幾顆了。」
嬤嬤，本郡主懷疑你跟少年串通好了，竟然又拿這事說話。賈惜春歪頭，不吃糕點就不吃，她可以趴在床榻上抱著小被子，想著少年今天被夫子罰站。只不過現在要過年了，夫子也應該回家過年了吧。
少年那麼黑心，會不會挨父母的打呢，賈惜春心想，那些皮毛真的很好看。看在少年那麼好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謝長雲確實沒有親自送東西到威烈將軍府，但是那些下人又不是蠢笨之人，提昭華長公主的時候，也提到了謝長雲。因此，張老夫人等人雖然認為東西是昭華長公主送的，但也認為謝長雲是個不錯的小公子。
尤家到底是尤氏的娘家，秦可卿準備讓人送禮去尤家之前，便先到了尤氏的院子，讓尤氏看看那些禮品，是否有不足的。
「怎的……」這麼多，尤氏看到那些東西後，便想著秦可卿是不是為了討好她，故意準備這麼多東西的。
「祖母已經瞧過禮單，還添加了一些。」秦可卿笑道，「外祖母到底是您的母親，是該敬重一些。」
尤氏聽到秦可卿這話，便也放心了。她以前沒有給娘家那麼多禮品，就是擔心別人認為她把夫家的東西都往娘家裡送。即便她送的那些東西對威烈將軍府而言，不算什麼，可是她還是得多注意。
「你果然是個好的。」尤氏道，之前，繼母跟她說秦可卿是一個識大體的人，沒必要跟秦可卿計較太多，秦可卿掌管中饋不一定就不好。尤氏現在也是這麼覺得的，秦可卿沒有短缺她屋裡的東西，甚至還比以前好了不少。
這一段時間來，尤氏還因著賈珍抄了不少經書，她現在有些懷疑人生了。她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建一個小佛堂，跟許多人家年紀大的正妻一樣，多念念佛？
明明她的年紀還不算大啊，尤氏原本還想生孩子，可是賈珍現在對那事不熱衷，她也不能強逼著夫君。為了討好夫君，尤氏也讀了不少佛經，只是想讓她跟賈珍對佛經那麼感興趣，真的很難。
好在賈珍也沒有太為難尤氏，實際上是後院就沒有幾個女人認真抄佛經念經的。就是賈珍還在府上的妾室，她們也不想年佛經，又想著現在的生活還算舒適，也就不去可以討好賈珍了。
一對比之下，尤氏還能抄經書能念念經，這已經是極為不錯了。於是賈珍對尤氏倒是好不少，只是同房的次數不是很多。
「這都是兒媳應當做的。」秦可卿道，「您這看過了，那我就使人送過去。」
秦可卿沒有親自過去，臨近過年，府裡的事情多。而賈蓉現在還在巡防營，沒有放假，她總不能讓賈蓉請假，就為了讓賈蓉去送禮吧。
當尤大娘接到威烈將軍府送來的禮品時，頗為震驚，因為往年沒有這麼多的。但尤大娘沒有多問，笑著收下了。
她不用想，便也知道這些禮品是誰準備的。必定是秦可卿，秦可卿如今掌管威烈將軍府的中饋，這送禮回禮可不都是她準備的。至於尤氏，尤大娘以前也收過尤氏準備的年禮，卻沒有這麼豐厚。
尤大娘也明白尤氏的處境，給人當繼室，哪裡有那麼好當的，自然得多注意。府裡頭又有一個那麼大的嫡子，那嫡子還是前頭那位留下來的，尤氏又沒有兒女，自然更不好多往娘家送東西。
但尤大娘也非常滿意尤氏的舉動，要是換一個人，指不定就跟她這個繼母斷絕來往。畢竟她這個繼母沒有給尤氏的父親生下一兒半女，兩個女兒都是前頭那位的。
尤三姐見到那些東西後，依舊不大高興，「這施捨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
「妹妹。」尤二姐聽到她妹妹的話後，忍不住皺起眉頭，妹妹怎麼又說這些話，沒見母親又不高興了嗎？
尤三姐可不管尤大娘高興不高興，她就認為家裡頭不應該接受威烈將軍府的東西。尤氏又不是她們母親的親生女兒，她們姐妹也不是尤氏的親妹妹，她們怎麼能一直要尤氏夫家的東西，這不是讓尤氏為難麼。
當然，尤三姐考慮的也不是尤氏為難，還有她的自尊心。她總覺得自己被施捨了，她認為她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同情她們。
「我說的可沒錯。」尤三姐道，「我們有手有腳的，怎麼就不能自己過活，就是那賣唱的都比我們好，能養活自己。」
「那賣唱的可不是好的。」尤二姐聽見她妹妹說這些話，心急，生怕妹妹真去做賣唱的事情。
「有什麼不好的，唱唱小曲，便也有人打賞。」尤三姐仿佛沒有看到她姐臉上的著急，「若說那些男子瞧著那賣唱的，那也是人家長得好，那些人願意打賞更多的。」
便真是有那些男子動手動腳又如何，到底是靠自身的，怕他們做什麼。
尤三姐想得很簡單，她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就是跟那些男子插科打諢又如何。她們現在靠著威烈將軍府救濟，還不是被街坊四鄰嘲笑麼，還不如那賣唱的來得自由自在。
「先把東西放好吧。」尤大娘看著尤三姐這樣，便覺得這個女兒跟她真的非常相似，可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相似。
每每想到小女兒如此，尤大娘要罵也罵了，打也打過，卻也沒有用，反而讓她們之間的距離更加疏遠。
當年，前頭夫君家裡容不下她們，她才想著帶著兩個女兒改嫁，又因為小女兒很小，她免不得多疼小女兒一些。哪怕對繼女再好，都不敢忘記小女兒，卻沒成想小女兒變成這般模樣。
尤二姐雖然比尤三姐好一些，但性子沒有尤三姐那麼倔強，顯得有幾分懦弱，跟尤氏的懦弱又不大一樣。
這讓尤大娘憂愁，一雙女兒都是這樣，日後嫁人了可如何辦啊。只是她現在又不好多說，說不通，只會讓女兒去做那些糟心的事情。
尤大娘不知道的是尤三姐還真就著急跑出去過，去聽那賣唱的，唱戲的，便想著靠著自己的嗓子賺錢又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什麼低賤不低賤的，她們現在就高貴了麼，不還是被人說的份。
尤三姐還跟幾個賣唱的姑娘關係好，也會唱幾首曲子。
因著尤大娘得想著家裡的用度，時常出去，只盼著兩個女兒能過得好。卻也沒成想就因為她沒有那麼多時間顧著，女兒也就越發不聽她的話。
等到過年前兩天，賈蓉才放了假，但巡防營那邊不是所有人都放假，也就是他們這些貴公子好放假一些。因為過年了，巡防營的事情反而多了，那些不能放假的人倒也沒多想，這個社會本就是如此，有尊卑之分，身份之差。
這年很快就過去了，大年初一這一年，賈蓉等人便來給張老夫人請安。
張老夫人瞧著孫子沉穩許多，比去年又好上許多，頗為欣慰。
「給。」賈惜春一大早就起來了，她知道過年了，要發紅包了。
只不過她在家裡的輩分也算高的，當然也得給旁人發紅包。自己院子裡的人，就按照謝嬤嬤的安排給了一些銀果子，而到了賈蓉和秦可卿這邊，賈惜春則抓了一些珍珠放在紅袋子裡面。
「小姑姑，今天又是珍珠啊。」賈蓉發現他小姑姑特別喜歡送珍珠，仿佛她的珍珠永遠用不完一樣。
「好看。」賈惜春摸摸自己的頭，珍珠串子綁頭髮。
賈蓉這才想起來，他小姑姑除了吃，就想美。小姑姑喜歡珍珠，就給人送珍珠，喜歡佛珠手串就給人送佛珠手串，這也算是小姑姑把她喜歡的東西送給別人，能把喜歡的東西送給別人，真的很有誠意了。
「姑姑把喜歡的東西送給我們，真是好呢。」秦可卿立馬就反應過來，不管小姑姑以前送什麼東西給夫君，又送什麼給自己，哪怕都一樣，這都是好的。
再說，這些珍珠也是宮裡賞賜給小姑姑的，東西本身就不差。
秦可卿可不挑剔，小姑姑那麼小，能送東西就已經極為不錯，難道他們挑三揀四不成。
因為賈惜春今年大了一些，也更加好帶。張老夫人便打算帶著賈惜春去相國寺燒香拜佛，相國寺這幾天不對那些平民百姓開放，倒也沒有那麼擁擠，多是一些勳貴去拜佛。
這是賈惜春第一次跟張老夫人出門拜佛，賈惜春特意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其他佛珠手串就不帶了，就帶著她的本命法器。
像賈惜春這樣的佛修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但是他們對佛還是懷有敬畏之心，該拜的拜，該添香油錢的添。寺廟香火旺盛，他們這些佛修走在外頭，也更多人願意相信他們，而不是人人喊打。
「瞧你，倒是認真。」張老夫人見賈惜春那麼認真，也沒有阻止女兒。
女兒出生本就不同，平日雖然沒有跟賈珍那樣念經書，但也不能改變女兒骨子裡的東西。女兒就是向佛吧，張老夫人等到賈惜春換好衣服後，這才跟家人上馬車。
尤氏跟秦可卿也跟著一塊兒去，大年初一，基本上沒有人會去別的人家家裡串門。若是到了大年初二，就得有人留守家裡，看顧上門的客人。
一行人非常順利地到相國寺，馬車沒有半路出問題，也沒有在半路上跟誰的馬車遇上了，不肯讓路的。
到了相國寺外，賈惜春看著那一層一層地階梯，不讓謝嬤嬤等人抱著她，她就要一級一級臺階走上去，這才顯得她虔誠一些。
「讓她慢慢走。」張老夫人轉頭看向尤氏和秦可卿，「你們先上去。」
「是。」秦可卿點頭，「祖母和姑姑小心些。」
「母親，那我們先上去了。」尤氏道。
張老夫人揮揮手，就站在一旁看著賈惜春搖搖晃晃地爬臺階，真為女兒擔心，就怕她一不下心滾下去。
謝嬤嬤站在賈惜春的背後，她都盯著，泰安郡主要自己爬上去，不讓人抱，她便只能站在後面，防止泰安郡主不小心摔下去。
這時候，昭華長公主一家人也前來拜佛，當他們看到張老夫人和賈惜春的時候，便上前打招呼。
「這是要慢慢地爬上去嗎？」昭華長公主笑著看著賈惜春。
「長公主。」張老夫人給昭華長公主行禮，滿臉無奈，「正是，她不讓人抱著，就是要自己爬上去。」
謝長雲見著賈惜春那麼努力而認真地爬石階，倒是沒有出言逗弄賈惜春，便也只是在一旁看著。他看著賈惜春搖搖晃晃的，心裡一緊，總覺得得盯著她，不盯著就心慌。
「走吧。」昭華長公主看向一旁的謝長雲，「要不，你留在這裡看看？」
「上去。」謝長雲還懂得規矩，自是不能一個人待在這邊看著小泰安怕上去。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若是他盯著，外面該怎麼傳，說他是不是盯上泰安郡主了。
他之前跟昭華長公主說那些話，不過是不想被母親調侃罷了。
他自己本身就才九歲，說什麼情愛，什麼在一起，那都是假話。頂多就是對人家小姑娘好一些，謝長雲認為今天這麼執著的小泰安依舊很可愛。
昭華長公主見大兒子這麼快就跟上來了，忽然有點失落，今天又逗不了大兒子。
「要吃糖嗎？」謝長雲的弟弟忽然走到賈惜春的面前，拿出一塊糖。
賈惜春轉頭看向旁邊的小朋友，看看對方手心的糖塊，心裡的想的是對方抓著這一塊糖塊多久了，「不，爬上去！」
這時候還是不要想糖塊了，她不是一個吃貨！絕對不是！等她爬上去的時候，再多吃幾塊糕點，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而謝長雲則看向了他弟弟，這動作怎麼那麼熟悉，他想到了小泰安生病的時候，自己送去蜜餞的場景。
☆、大師的善心
當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聽到賈惜春的拒絕, 又道，「很甜的。」
這一次, 沒等賈惜春回答謝長清的話，謝長雲直接過來拽著謝長清, 「走了, 再不走, 你以後就別想吃糖了。」
謝長清一聽，這還得了, 走走走, 必須走。至於小妹妹吃不吃糖，那都無所謂了, 重要的是自己以後有糖吃，反正以後也不見得能見得到小妹妹, 沒有這個小妹妹，還有其他小妹妹。
糖才是最重要的！謝長清立即往前走。
「……」賈惜春默默地看著那位小少年抓著糖果又走了，小少年不是應該把糖果塞給她, 然後再走的嗎？
這才是正確的劇本啊, 賈惜春不禁想, 自己以前果然看了太多言情, 也看了太多青春偶像劇。她現在走的又不是偶像劇路線, 小少年的做法才是真正的做法，自己的糖果，幹嘛要塞到別人的手裡。
「走吧。」謝長雲拍拍謝長清的小手，傻瓜, 給人送糖果，到最後又握著回來。
謝長清點點頭，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自己以後有糖果吃。至於別人不重要，小孩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
賈惜春就那樣看著謝長雲牽著他弟弟走了，真是一個好哥哥啊。
「爬！」賈惜春小聲嘀咕了一句，別看那麼多級臺階，她總能爬上去的。
她悄悄地運用功法，降低身體的疲勞，沒事，不過就是石階而已，她能爬上去。哪怕爬久一點，總能爬上去。
大年初一來相國寺燒香拜佛的勳貴很多，很多人都瞧見泰安郡主一級一級臺階爬上去。那些人也沒有盯著小姑娘看，爬臺階就爬臺階吧。還有一些本就不喜歡賈惜春的人，便想泰安郡主又在裝模作樣了。也有人認為賈惜春非常誠心，也有人認為張老夫人狠心。
不管這些人怎麼認為，賈惜春最後還是爬上去了，因為她運用靈氣解除身體疲勞，爬到最後倒也還好，沒有十分疲累。都爬到最後的臺階了，賈惜春自然不能讓人抱。
可是等到上相的時候，賈惜春就發現她個子太小，根本就插不到！
要麼讓人抱起她，要麼就讓別人插。
「娘來。」賈惜春只能把香給張老夫人，省得他們總擔心她會不會被燙到。她也不想別人抱著她插，就讓別人幫著插就是了。
張老夫人接過賈惜春手裡的香，親自幫著插到香壇。幸好女兒沒有一定要她自己爬起來插，那就不好辦，哪怕給賈惜春小凳子，小梯子，張老夫人都擔心，要是臉不小心被香火燙著了，弄不好就要毀容了。
「今天中午就在這裡用了午飯再回去。」張老夫人跟女兒說，「要是餓了，就吃家裡帶來的糕點。」
張老夫人就擔心女兒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就嚷嚷著要吃，那可就不要了。
「嗯。」賈惜春點點頭，她當然明白啦。她在佛面前可是一個十分乖巧的孩子，才不會瞎嚷嚷，在家裡和在外面不一樣，她都明白。
張老夫人見女兒這麼聽話，沒有在家裡的時候那麼活潑，放心許多。可是瞧著女兒如此，她又怕女兒真心向佛想要出家，現在想要頭髮，等長大後就不要頭髮。
等到以後，一定要給女兒找一個合適的人家，不能讓女兒不開心，更不能讓女兒心灰意冷。
張老夫人現在想得很遠，想到以後一定要如何如何，只是她本身就是高齡生女，又怕自己等不到那個時候。
小沙彌帶著張老夫人等人去後面禪房休息，正巧看見昭華長公主，昭華長公主正跟秦可卿說話。
秦可卿算是昭華長公主的侄女，昭華長公主也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只是她不可能去管那些事情。作為一名公主不應該去插手朝政之事，更不應該插手皇位爭奪，哪怕只是多去看看被圈禁的廢太子，這都不好。
昭華長公主對秦可卿沒有什麼感情，畢竟她有那麼多個兄弟，那些兄弟有正妻側妃妾室，多的是女人，這生下來的孩子也多。秦可卿不過是廢太子在外的外室生的，那外室的身份還不光彩。
對於昭華長公主這樣的來說，秦可卿過得差不多就可以了，能保證生活，又沒有過得低三下四，那就行了。
秦可卿現在嫁入威烈將軍府，昭華長公主便認為不錯了，至少秦可卿不缺吃穿住行上的東西，還是正妻。皇室的女人沒有那麼值錢，公主不一定就過得好，秦可卿這樣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在《紅樓夢》，那些皇室中人沒有去管秦可卿，想法都跟昭華長公主差不多。一個廢太子的沒有得到皇家承認的女兒，過得差不多就行。
「你這孫媳婦倒是長得漂亮。」昭華長公主跟張老夫人道，「也端莊得體。」
「正是，她嫁進門後，事情也處理得不錯。」昭華長公主誇秦可卿，張老夫人自然得順著，秦可卿的身份不是只有賈家的人知道，也有皇室的人知道。顯然，昭華長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當初，張老夫人就是因為秦可卿的身份不可能隱瞞得滴水不漏，才不願意讓賈蓉娶秦可卿為妻，可是她夫君定了的事情，她又不好反對。張老夫人對賈敬做的許多決定都不滿，可是也沒有辦法，一個家，男人說的話才算數。
「懂事便好。」昭華長公主道，「若是不懂事，罰一罰就是了。」
昭華長公主知道張老夫人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因為秦可卿身份尷尬，昭華長公主也不能讓人家就得對秦可卿好。萬一秦可卿做錯了事情呢，還讓人對秦可卿好啊，那就錯了。
別看當今皇帝對廢太子的子嗣還不錯，可是他們都知道要是廢太子還鬧騰其他，那麼廢太子的子嗣就別想好。
秦可卿這種沒有被皇室認可的孩子，不見得就過得不好。反而可能因為明面沒有跟廢太子有牽扯，而過得好一些。
昭華長公主說完這些話後，又看向站在一旁十分乖巧的賈惜春。
「小泰安，今天這麼安靜呀。」昭華長公主之前幾次見到賈惜春，對方都是一副活潑的樣子。她突然間見到賈惜春這麼安靜，反而不大適應。
「乖啊。」賈惜春驕傲地抬頭，「聽話。」
她今天要做一個乖巧地聽話的好孩子，少說話，多吃東西，不瞎跑。賈惜春已經給自己設置了今天的人物形象，不能崩，忍住。
「白白胖胖的，真可愛。」昭華長公主想到謝長雲把那一張白狐的皮毛送到了威烈將軍府，要是小泰安穿上那件皮子做的小衣服，應該挺可愛的。
每次看到小泰安這麼可愛，昭華長公主就想生一個女兒。可是每次想到自家兩個孩子小時候都不好帶，再看看別人家的小孩子，似乎小孩子都不好帶，就是看別人家的孩子覺得可愛，特別是小泰安這種白白胖胖的。
「嗯，白，胖。」賈惜春點頭，像我這樣的當然可愛啦。
她可是很努力地把自己往可愛的方向養，她現在可不是可憐沒人愛的小可憐，是真真正正的可愛。
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這一會兒倒是沒說話，也沒說要給小妹妹糖果，他現在正努力繃著臉。哥哥說了，要是他今天乖巧一點，不亂跑，不亂說話，那麼哥哥回去之後，就給他雙手都數不過來的糖果。
這一會兒，謝長清努力地裝嚴肅裝認真，一副不想跟別人說話的樣子。
賈惜春轉頭就看到裝小大人的謝長清，小少年被大少年迫害了嗎？怎麼一臉嚴肅認真的蠢樣子。
「糖果掉在地上了。」賈惜春看著謝長清，眼珠子轉了轉。
「哪裡？」謝長清一聽到糖果，立馬看向地上。
「掉你嘴裡了。」謝長雲無語，他弟弟為了一塊糖果就蠢蠢的，真丟臉。
謝長清看到地上沒有糖果，非常失落，他就說自己明明把糖果藏好了，怎麼可能掉在地上。他又看向不遠處的賈惜春，有些氣憤，「你騙我，賠我糖果！」
謝長雲默默地看著謝長清，他真的沒有教弟弟要問女孩子賠糖果。
然而，在小孩子的眼中，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好，有時候就是一個樣，還不如吃的重要。
在謝長清的眼裡，小妹妹就沒有糖果重要。他現在就覺得賈惜春一點都不可愛，竟然敢說糖果掉在地上，可是他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見糖果，所以這個小妹妹必須賠他糖果。
「沒有！」賈惜春果斷地道。
「賠！」謝長清就一個字。
昭華長公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如此蠢，這麼快就跟人家小妹妹要糖果。她懷疑自己教導孩子的方式有問題，大兒子有些過分成熟，而小兒子是不是又太幼稚了。
還找人賠糖果呢，怎麼不送給小妹妹糖果，不對，她的小兒子送了，只是最後又抓著糖果走了。
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拉過小兒子，「小妹妹跟你開玩笑呢，賠什麼糖果，等回家後，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准騙我。」謝長清皺著眉頭。
「騙你做什麼，家裡的糖果還不到了你的嘴裡。」昭華長公主無奈。
「賠你吧。」賈惜春悄悄地從空間裡順出一塊糖塊，小孩子嘛，想吃就吃。
謝長清立即開開心心地接過了賈惜春遞過來的糖塊，直接就把糖塊塞進了嘴巴裡，仿佛塞晚了，那快糖就不是他的了。
昭華長公主萬萬滅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塞糖塊的速度竟然那麼快，小兒子竟然真的從一個比他小的女孩子手裡拿過了糖，她是不是該憂心一下，小兒子以後能不能娶到媳婦，懂不懂得疼人了。
「原來小泰安也懂得藏糖啊。」昭華長公主轉頭看向賈惜春。
「小孩子，都有藏東西的行為。」謝長雲開口，別搞得小泰安跟他弟弟一個樣。
「你小時候也藏！」昭華長公主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總算能調侃大兒子了吧。
「嗯，畢竟我也不是出生就懂事的。」謝長雲點頭，「跟小泰安一樣，都藏過。」
昭華長公主微笑，她就知道沒有那麼容易調侃到大兒子的。
「確實，小孩子都差不多。」張老夫人道，「泰安剛剛爬階梯也累了，便先帶她去休息休息。」
「去吧。」昭華長公主沒有留人。
秦可卿給昭華長公主行禮，隨後就跟著張老夫人一塊兒離開。秦可卿不傻，沒有上趕著攀親戚，她也不認為昭華長公主就會對她有多好。昭華長公主的侄子侄女多了去了，自己這個見不得光，對方能為自己說幾句好話就極為不錯。
昭華長公主見秦可卿那麼識相，便覺得這個孩子若是能一直這麼安安穩穩地生活，這才好。
回過頭，昭華長公主看向自己的小兒子，「家裡缺你糖了，找小妹妹賠，也不怕別人笑話。」
「不怕。」謝長清搖頭，「有吃的。」
小孩子哪裡懂得什麼笑話不笑話，再說這邊的人又不多。謝長清也算是被昭華長公主等人寵著的，哪裡會害怕誰呀，膽子也是挺大的，又不是宮裡的那些人。
昭華長公主等人倒是有教導謝長清不能頂撞宮裡的貴人等，以至於謝長清認為在宮裡要安靜一點，在外面就無所謂了。
「吃，就知道吃。」昭華長公主揉眉，小兒子吃就吃吧。好在孩子還小，這也沒什麼，就當以後多了一件調侃小兒子的事。
「能吃是福。」謝長雲笑著道，難得為他弟弟說好話。
「對！」謝長清點點頭，哥哥說得太對了。
昭華長公主看看小兒子，又看看大兒子，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了，這兩個兒子愛怎麼的就怎麼的吧。
在張老夫人和賈惜春等人用過午飯後，就有小沙彌過來說，明空大師想要見一見賈惜春。不是明空大師擺譜，而是明空大師住的院子更清淨，也方便。
「見！」賈惜春拍手，她找不到一僧一道，要不要就想辦法弄一個夢境給明空大師，讓明空大師隱隱約約預感到有這麼一件事情，再給一個大致方向。興許明空大師就去救人了呢，畢竟明空大師是大師啊。
再說了，那一僧一道也不見得就真的願意救人啊。在原著裡，一僧一道頂多就是跟人提點提點。要是這一次，他們還只是提點，那麼人不是依舊要被拐，那她就不算救人。
小孩子的身體，又不能隨便飛，飛不起來，真愁人，就只能想著別人能不能出手了。
可是只有一個大致方向，又只是一個夢，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放在心上。賈惜春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這麼無用，一變小，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說是假孩子，可是她也不比真正的小孩子能做事情。
來相國寺的人，很多都想見明空大師，但是明空大師不是誰都見。
當那些人得知明空大師見泰安郡主，也不覺得奇怪。泰安郡主出生就帶著佛珠，她本就不是一個尋常的存在。
明空大師只見了賈惜春，張老夫人、謝嬤嬤等人都沒能進去，不過他們倒是也沒有那麼擔心，那可是明空大師，大師怎麼可能傷害一個小女孩。至於搶奪泰安郡主出生時帶的佛珠手串什麼的，那也就他們瞎想一下，不可能成真的。
明空大師確實沒想要搶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他活了這麼多年，當了那麼多年的和尚，能被人稱為大師，還被皇帝那麼尊重，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郡主可是有話要告訴貧僧？」明空大師雖然沒有非常大的能耐，但他能感覺到一些事情，比如他近日隱隱約約地覺得他跟泰安郡主應該見見面，覺得他應該有事情得去辦一辦，這事情是什麼，就得看泰安郡主的話。
賈惜春抬頭看向明空大師，看著對方的眼睛，她忽然想到前世她見過的一位大師，那位大師曾經說過，有心向善，不點而明，大師還說有的人修為不高，甚至沒有修為，但他們也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事，萬不可小覷任何人。
如今，賈惜春見到明空大師，便有這種感覺，或許明空大師沒有什麼修為，不是築基，不是金丹，但是對方卻讓你覺得很安心，對方是一個虔誠向佛的人。
「阿彌陀佛。」賈惜春朝著明空大師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南方，有小孩要被賣了，好可憐。」
「郡主可知是誰？」明空大師詢問。
「甄家。」賈惜春只知道這些，再來就是那個被拐賣的孩子長大後，會跟薛蟠相遇，會進薛家。這是她這一段時間努力想，終於想到的，可是相遇之前，那妹紙住在哪裡，是哪裡的人，多大被拐賣，她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賈惜春雙手抓著手裡的佛珠手串，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真的不知道。」
「無妨。」明空大師見著賈惜春低頭，也不好問，你要不要用你的佛珠手串算一算。這種事情又不是算算就能明白，有時候就只是一個模糊的影。
「小姑娘！」賈惜春又補充一句，她突然到自己沒有說性別，「很特別，胎記，臉上的。」
好像有什麼特殊的胎記還是什麼的，賈惜春表示她真的不記得，果然是讀《紅樓夢》讀的太少遍的原因。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多讀幾遍，還會多買幾套紅樓夢，隨身攜帶在空間裡。
看，那麼好的金手指，就這麼丟了，真可惜，賈惜春扼腕。
「南方甄家臉上有特殊胎記的小姑娘。」明空大師微微點頭，這也算是很有用的消息了。
「對。」賈惜春為明空大師鼓掌，她的功德啊，就靠明空大師了，「我會報答你的！」
明空大師聽著賈惜春那麼認真地說這話，笑著摸摸賈惜春的頭，「不用。」
做善事哪裡需要報答，他可是用真心去做，不求報答，只願世人多一份善心。
☆、我，大美女
明空大師這樣的大師才是真的高僧吧, 賈惜春呆呆地看著明空大師。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個佛修，俗家的那種, 不是一個高僧。即便她賺了很多功德，但她真的不是一個高僧。她做事多考慮自身利益, 不能讓自己受傷, 受重傷, 若只是輕傷，她還會冒險試一試。
說白了, 賈惜春不是一個為別人無私奉獻的人, 除非對方比她渺小很多，比她弱很多。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 曾經有大師跟她說，她這樣的佛修也是可以的, 上天不會對每一個人都要求那麼多，佛也不會。不能說人家現實，就說人家沒有善心, 也不能抹殺別人做的好事。
「大師。」賈惜春緩緩開口, 「您……一定能好好的。」
像明空大師這樣的活得長久一點, 對人們也好吧。賈惜春倒是有佛修的功法,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明空大師能引氣入體, 若是能引氣入體，能吸收靈氣了，那麼什麼事情都好說。
佛修本來就是修的功德，只是賈惜春這樣的不是純淨的修功德的佛修, 她還有修煉其他能相容的功法。那是因為她在佛修的天賦沒有特別高，因為她現實，因為她害怕自身受傷。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可是讓我入地獄，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賈惜春就做不到，她就是什麼樣的修為做什麼樣的事情，量力而行。
賈惜春終究沒有從空間裡掏出兩塊極品靈石給明空大師，她不敢暴露自己。但是她可以通過其他方式給明空大師，比如明空大師某天醒來時，發現床邊有兩塊極品靈石，又或者夢中夢見某部功法。
比如今晚哪，就可以夢見某部功法啦，她才不是小氣的人呢。明空大師好，多做善事，那自己也有功德是不，看，她又回歸現實了。
「乖。」明空大師看著賈惜春眼睛紅紅的，又摸摸她的頭，「郡主，莫要擔心。」
在明空大師眼裡，賈惜春就是一個可愛的又具有佛性的小姑娘。
大師，你這麼說乖，真的讓人很感動呢。賈惜春仿佛回到了前世被那些得道高僧安撫的日子，她也曾懷疑過自己，因為她雖然是佛修，卻沒有那麼悲天憫人，她會救人，但也會有自己的考量。
有一個一向都比較不同的大師，還說她是個傻子，做她自己就可以了，何必總想著悲天憫人。不是每一個佛修都悲天憫人，也有佛修是自私的，曾經還有所謂的大師設計別人，等別人成魔之後，再去度化人家賺功德。
賈惜春在另外一個世界認識很多大師，她覺得明空大師不差，只是差在沒有引氣入體，沒有佛修功法。她活了那麼多年，眼光不可能很差。
「嗯。」賈惜春微微點頭。
「小孩子，別怕，說出來，就好了。」明空大師真的把賈惜春當作小孩子，而不是老妖怪。他不知道賈惜春有前世記憶，只知道面前的人那麼小，又沒有做壞事情，是一個好姑娘。
大師，你們這些大師是不是都喜歡這樣呢，賈惜春抬頭看著明空大師，這些大師總是讓人那麼暖心。
明空大師雖然不曾修煉過修真功法，可是他練過武，做過很多善事，念過很多佛經。按照世人的說法，他已經練到一定境界了，他這樣的人能感覺到一個人身上功德濃不濃郁，是不是做了許多壞事而帶有所謂的黑氣。
只是明空大師是一個出家人，他不是捕快，不會逮著一個黑氣的人，就說這個人要坐大牢，而是提點勸說。他一個出家人可以提點，可以勸說，也可以讓旁人去找證據，但絕不能直接說這個人不行，這個人殺了很多人。
每個人都有他的天命，一個人或許殺了很多人，但是這也是必須的。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好人，正和反得處於一定的平衡範圍之內。就好比一個朝堂上，不能全部都是忠臣，而沒有佞臣，沒有貪官。
明空大師看得遠，看得明白，看得透徹。正也是因為他如此通透，賈惜春才越覺得他是高僧。
「說了。」賈惜春道，「沒了。」
至少暫時是沒了，原著內容那麼多，她也不可能一一記得。離得太遠的，她沒有辦法，要是就在隔壁榮國府的，她或許還有一些辦法。
賈惜春心想要不等長大一點，就去隔壁榮國府多轉一轉，總能賺到一些功德。榮國府也是賈家人，她過去轉一轉也沒有什麼，賈老夫人也不能不讓她過去，頂多就是覺得她過去的次數有點多。
「貧僧這邊有些素果，郡主回去的時候，便帶回去吧。」明空大師知道賈惜春喜歡吃，便讓人準備了一些，「小姑娘多吃一點也好。」
賈惜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吃。」
大師，你說這些話，這麼平易近人，倒不像是高僧，而像是慈祥和藹的老爺爺了。
她剛剛就已經吃過寺廟裡準備的點心，便覺得那些點心的味道極好。只不過張老夫人怕她嚷嚷著多要，又跟她說，等回去後，給她買很多好吃的，比那些點心還要好吃的。
這一會兒，賈惜春聽著明空大師的話，便想到自己前世被那些大師寵著的日子，那些大師品性都非常好，沒有因為她是一個女佛修就輕看她，也沒有覺得她那麼現實的人不能當佛修，更不覺得她那麼漂亮就不正經。
真正的大師總是那麼豁達，那麼明理，那麼讓人安心。
當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出來時，還有小沙彌帶著糕點盒子，她有點想揉眉，心想不會是女兒向明空大師討要的吧。
「這是師父送給郡主的，不是郡主討要的。」小沙彌開口。
張老夫人聽到小沙彌開口，便覺得明空大師本事真大，竟然懂得她心裡如何想的。
「多謝大師。」張老夫人雙手合攏，朝著明空大師的方向拜了一下。
「謝。」賈惜春笑笑，伸手揉揉眼睛，眼睛應該不會紅紅的吧。聽說感動了，眼睛就容易紅紅的，她可不要變成小兔子，「沙子進眼睛了。」
紅眼睛，那絕對是沙子進眼睛了，不是因為別的。這些大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是被大師感動的，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感動的，頂多就是被吃的感動。
「吹吹就好了。」張老夫人可不認為這邊就沒有沙子，沒有沙子，灰塵總是有的吧。就算成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有沙子進眼睛，就別說小孩子那麼矮，離灰塵就更近了。
因此，張老夫人沒去想賈惜春是不是撒謊，只想著要給女兒吹一吹。
在張老夫人給賈惜春吹過眼睛之後，張老夫人也沒讓女兒自己走，而是讓謝嬤嬤抱著賈惜春。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相國寺，坐上馬車回府。明天就是大年初二，府上倒是沒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家拜年，相比其他人家，沒有那麼熱鬧，但他們也得早些回家，若是太晚了，只怕在路上要遇上許多勳貴家的馬車。
有一點好的，那就是很少人需要他們讓馬車的，畢竟賈惜春是泰安郡主，還有不少勳貴主動讓路。
「你倒是有用。」張老夫人不禁感慨，女兒的面子倒是比他們大，不，不是面子，是品階。
「有用。」賈惜春重複張老夫人的話，坐在顛簸上的馬車上，越顛簸越困。可是一睡，似乎又很容易被顛簸醒。
「好，有用。」張老夫人抱著賈惜春，「困了，就睡一會兒。」
這一會兒，他們還坐在馬車上，沒有那麼快到府上。
夜晚，明空大師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絕色美女……那是賈惜春長大的樣子，也是她前世的樣子。當然，她不是為了考驗大師而來，而是為了給大師功法。
「謝謝。」只不過帥不過三秒，長大後的賈惜春瞬間縮水，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賈惜春有點懵，好在沒有就此出夢境，還算穩得住。穩住，她得給大師功法的，她要賺功德的。
「乖！」明空大師見一個絕色美女，首先想到的是難道自己六根不淨？等看到美女變成了懵懵懂懂的小泰安的時候，明空大師只能這麼說了。
賈惜春原先想的很好，設計考驗一下大師，她知道大師一定能通過噠。然後，她自己先崩了。
嗚嗚，一定是因為自己離相國寺太遠，身體又變小了，控制夢境都不好控制。修為再高，靈魂和身體也要吻合啊，她懷疑自己的靈魂是不是也變成小孩子了。
明明要有一個大氣的出場，怎麼的就變得這麼……這麼尷尬，好氣哦。
賈惜春抬頭看向明空大師，這時候是不是要軟軟糯糯地說抱，那就更加傻氣了。
「給。」賈惜春歪著頭，把複刻著佛修功法的玉簡遞給明空大師。
明空大師笑著接過了賈惜春手裡的玉簡，「小郡主該睡覺了。」
高僧就是高僧，即使沒有修為，也能看出他們現在在夢境。明空大師想到了賈惜春手裡的那串神奇的佛珠手串，便想著泰安郡主是通過她自己的能力入夢的。
只是前一刻還是大人模樣，下一刻，就變成了小孩子。這就說明能力可能不夠，畢竟威烈將軍府和相國寺的距離很遠。
「嗯，乖孩子，睡覺。」賈惜春閉上眼睛，從明空大師的眼前消失了。
等賈惜春消失了，明空大師手上的那一塊玉簡也消失了，大師笑了笑。等他醒來睜開時，就發現腦子裡多了東西，仔細一看，卻發現是深奧玄妙的功法。
「阿彌陀佛。」明空大師臉上帶有笑意，這便是他的機緣吧。善事，善心，善人，好也罷，壞也罷，重要的是繼續清明下去。
這一會兒，賈惜春卻抱著小被子捂著臉，好丟人，好丟人，那麼丟人的人一定不是自己。怎麼啪嗒一聲，就縮水了呢，好好的大美女就變成懵B的小可愛，她的黑歷史啊。
幸好是夢裡，是夢裡！可是大師一定知道夢裡也有幾分真實，因為功法是真實的。
哎呀，小孩子又丟臉了，小孩子沒有臉皮，淡定，從容，不要怕、大年初二，賈敏便帶著林黛玉去榮國府，沒有帶著哥兒去，不是哥兒生病了。而是哥兒的身體好不容易好許多，她不想把兒子帶去榮國府，畢竟她跟王夫人不對付，萬一要是真鬧騰起來，該怎麼辦。
賈敏可還記得前頭大嫂沒了一個兒子，賈璉的哥哥賈瑚早夭，當時，王夫人也嫁進榮國府了。
不是她要惡毒地去猜測王夫人害死一個小孩子，而是王夫人真的有可能去做那樣的事情。那時候，指不定王夫人就想著大房沒有子嗣，府裡的爵位就能落到二房的頭上。
要說二房對爵位沒有念頭，那都是假的吧。要是王夫人沒有念頭，就不可能真的掌管榮國府中饋那麼多年。即便邢夫人出生在低微，邢夫人都是大房的正房夫人，就應該掌管中饋。
要是王夫人對爵位沒有念頭，那也不可能讓王熙鳳跟賈璉定親，估計賈璉那個傻小子還認為他跟王熙鳳青梅竹馬，合該在一起呢。
王熙鳳是王夫人的內侄女，王夫人又掌管著榮國府的中饋，給外人的假像，那就是二房才是榮國府真正的主人。等到王熙鳳進門，那麼王熙鳳是跟她姑母王夫人親呢，還是跟邢夫人親呢。
因為賈敏已經外嫁了，不好過多說娘家的事情，她不能阻止賈璉娶王熙鳳，要是賈家悔婚，一定會得罪王家。王熙鳳父母早亡，要是再被退親，不管其他人知不知道，王家都認為賈家欺負人，所以賈璉只能娶王熙鳳。
「離你二舅母遠一點，知道嗎？」進榮國府前，賈敏還不忘叮囑林黛玉。
「記得。」林黛玉點頭，二舅母之前還說弟弟不好呢，她才不可能跟二舅母親近。
賈敏本也不想帶林黛玉過來，可是一雙兒女都不帶過來，未免太不像話。於是賈敏就帶著林黛玉過來，因著林黛玉是女孩子，她也好帶著她在身邊。
進了府之後，賈敏便帶著林黛玉直接去了榮慶堂，沒想著要不要先見見邢夫人或者王夫人。
她跟王夫人不對付，不想過去。而邢夫人地位尷尬，賈敏便也沒想著去邢夫人那邊，免得自己出了榮國府，邢夫人跟王夫人發生矛盾，那可就不好了。
賈敏可不認為邢夫人能戰勝王夫人，若是邢夫人真的有能耐，就不會是王夫人掌管榮國府的中饋了。
榮慶堂，賈老夫人見著賈敏帶著林黛玉過來，自是十分高興。
「你們可來了。」賈老夫人沒有見著外孫，倒也沒有不高興。外孫身體不好，女兒寶貝外孫，不帶外孫出來走動也正常，等外孫長大一些，身體好一些，自然能見著，「還說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呢。」
「就住在京城，過來也方便。」賈敏笑著道，「哪裡敢太晚過來，恨不得早早過來，見見母親呢。」
「外祖母。」林黛玉乖巧地給賈老夫人行禮，叫喚外祖母。
「一段時間不見，倒是有點肉了。」賈老夫人見林黛玉沒有以前那麼瘦弱，臉頰上也多一些肉，頗為欣慰，「那陳御醫還真有些本事。」
「正是。」賈敏點頭，說到這兒，她便十分歡喜，「後來，陳御醫又給哥兒和黛玉看了幾次，改善藥方。黛玉現在也多吃一些了，以前，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做的不到位，讓她吃了太多素的。到後面才知道，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素的，對身體不好。」
如今，女兒長胖一點，沒有那麼瘦弱，兒子也沒有經常生病，賈敏的精神頭就好許多，身體也跟著好許多，臉色也紅潤了。
賈老夫人見著女兒如此歡喜，自然也跟著高興，就沒有母親不希望女兒好的。
「大人還好，吃素就吃素，怎麼讓姐兒也吃那麼多。」賈老夫人之前還不知道這一點，聽賈敏這麼說才知道的，「小孩子，都在長身體，哪裡能吃的那麼清減。你也是，不能總是那麼吃，若要為哥兒積德，便多做些善事就是了。」
「母親，以前不是女兒想岔了麼。」賈敏現在想起以前的事情，便覺得自己以前真真是想岔了。
「你堂嫂確確實實是一個會養孩子。」賈老夫人道，「當然，這也是有陳御醫看著。你若不懂，便多問問大夫，總有大夫懂得怎麼養孩子的。」
賈老夫人便覺得女兒前些年沒生孩子，就一個孩子都沒生。後面生孩子，就接連生，只怕還沒搞懂怎麼養孩子，就又生了，這也就導致賈敏養孩子的水準很差。
「都記著了。」賈敏笑著道，「我呀，現在都不敢讓別人知道我以前怎麼養黛玉的，真真是沒做好。」
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可不就認為她重男輕女，沒好好養女兒，不管女兒身體的。
「記得就好，你以後再……」賈老夫人原本是想說，賈敏以後再生孩子的時候就懂了，可是仔細想想之後，便又覺得賈敏現在這般已經不錯，兒女雙全，沒有必要再高齡產子，「你有這兩個孩子就夠了，好好養著。」
賈敏點頭，她明白這個道理，兩個孩子身體都不好。她不能說再懷孕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她自己的身體好了一些，卻也沒有好到讓她能再次懷孕，還能堅持下來的。
如今，賈敏已經非常滿意了，兒女雙全，孩子的身體漸好，這便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
☆、貧僧要去救人
因為是大年初二, 賈寶玉終於沒有那麼多功課了，可以多出來走走。聽說林黛玉來了，賈寶玉又跑去了榮慶堂。當初第一次見到林黛玉，賈寶玉就沒有說：這妹妹, 我曾見過。
場景不一樣, 時間不一樣, 賈寶玉便也沒有說原著裡的話, 差不多意思的話都沒有說。當時只是覺得有妹妹進府，想跟妹妹一塊兒玩, 結果妹妹總是不搭理他。
賈寶玉在榮國府本身就受寵，林黛玉不搭理他, 他便也不愛搭理林黛玉。最重要的是他功課多, 他父親又盯著, 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如今是過年了，正月裡, 賈寶玉才想過來瞧一瞧，畢竟他姑姑也在這邊。
賈敏瞧見賈寶玉後，便是給了賈寶玉壓歲錢，卻沒有說讓林黛玉跟賈寶玉一塊兒出去玩耍。她跟王夫人不對付, 王夫人又寵著賈寶玉, 要是賈寶玉和林黛玉多走近, 只怕王夫人認為自己想把病秧子女兒嫁給賈寶玉，那可就不好玩了。
「妹妹可要一塊兒出去玩？」賈寶玉轉頭看向林黛玉，「姑姑和祖母說話, 我們出去吧。」
「不必了。」賈敏直接開口，省得林黛玉為難，「黛玉身子骨弱，不適合去外面吹風，跟著我一處便好。」
其實就算賈敏沒有開口，林黛玉也要拒絕賈寶玉，她不喜歡這個銜玉而生的表哥。不是說這個表哥有多不好，只是對方說了弟弟不好，她一直記著，就不喜歡賈寶玉。
「咳咳。」林黛玉故意咳出聲音。
「莫不是感染風寒了？」賈老夫人自是知道賈敏不想讓林黛玉跟賈寶玉多走近，她不可能去為難女兒，女兒不想讓外孫女跟賈寶玉走近，那就不走近。
賈老夫人是疼愛賈寶玉，可是孫子和女兒兩者擺放再面前，她自然更心疼女兒一些。何況賈老夫人也只是養了賈寶玉幾年，又不是十幾年。賈敏在賈老夫人跟前的時間更長，賈老夫人又不只有賈寶玉一個孫子，卻只有賈敏這麼一個女兒。
「她身子骨弱，也不是感染風寒不感染風寒的，就是得少吹風。」賈敏拉著林黛玉的手，「這大冬天的，若不是要帶她過來看看您，我還不帶她過來，就讓她跟她弟弟一塊兒待在家裡了。」
「那就待在屋裡。」賈老夫人點頭，「也別多走去外面。」
賈寶玉聽到賈老夫人說的話後，便明白林黛玉只能待在屋內，倍感無趣。他乾脆就離開了，去找府上的其他姐妹玩耍。
「他呀，就是一個好玩的主。」賈老夫人見賈寶玉出去了，開口道，「去年，讓他住去前院，還鬧騰了呢。只是不去管他，又把他身邊的丫鬟換成小廝，他父親又強硬一些，這才好些。」
賈老夫人現在是真的對賈寶玉狠下心，沒有以前那麼寵著賈寶玉。她到底是想這個孫子有些出息，那就得改正賈寶玉身上的壞習慣，不能總跟丫鬟那麼親近。
至於賈寶玉喜歡找姐妹玩耍，都是親人，偶爾玩一玩倒也還好，要是時常一處玩，那賈老夫人也不可能同意。
「等哥兒長大一些，也得讓他多讀書，至於科考不科考的，不重要。」賈敏現在只想兒子好，至於參加科考什麼的，也就不去想那麼多了。
當王夫人得知賈寶玉去榮慶堂的時候，就擔心賈寶玉跟林黛玉一塊兒玩耍。她知道賈老夫人非常疼愛賈敏，就怕賈老夫人有意讓賈寶玉和林黛玉從小就在一塊兒，讓他們培養感情。
等賈寶玉長大後，鬧著要跟林黛玉在一起，那麼她這個當母親的能怎麼做。
因此，王夫人不想讓賈寶玉跟林黛玉多走近，她瞧著賈老夫人的身體那麼好，只怕還有很多年頭。要是等賈寶玉長大了，賈老夫人還活著，賈老夫人一壓下來，自己還能不同意賈寶玉和林黛玉的親事嗎？
這讓王夫人非常不開心，一定得讓賈寶玉少跟林黛玉走近。
「元姐兒，你瞧瞧寶玉，別讓他跟黛玉走得太近了。」王夫人開口，「什麼一對玉兒之類的，我可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賈元春早就知道王夫人跟賈敏不對付，聽到王夫人這話，也明白母親的意思，就是怕賈寶玉跟林黛玉一塊兒長大，兩個人有了感情。
「黛玉妹妹可不喜歡弟弟，您別擔心。」賈元春之前便瞧見林黛玉不喜歡搭理賈寶玉。
「這可不一定，她跟她那個母親慣會裝模作樣的。」王夫人嗤笑，「她身體又不好，現在不找個好人家，還等以後嗎？」
在王夫人的心裡，賈寶玉樣樣都好，別人都得倒貼賈寶玉的。林黛玉這樣的身體弱的人，多出現在賈寶玉的面前，都是錯。
賈元春聽到王夫人的話後，心裡卻覺得人家林黛玉不見得就得要賈寶玉。林黛玉的父親是巡鹽禦史，比父親的官職有用多了，也厲害多了。
「母親，您還是少說這些話。」賈元春無奈，「別讓人聽了去。」
「也就是跟你說說，還能跟誰說呢。」王夫人歎息，「自打你姑母來京城之後，你祖母滿心都是你姑母，就是對寶玉，也不如從前了。」
王夫人覺得賈老夫人不寵著賈寶玉，讓賈寶玉挨打，也不護著。王家女本就沒有怎麼讀書，王夫人便也不覺得讀書有什麼，王子騰現在任職的又是武官，因此，王夫人不覺得賈寶玉現在不愛讀書有什麼不好，小孩子慢慢教導就是了。
四王八公，多少沒有怎麼讀書的，到後面不是還混得好好的麼。
再想想死去的賈珠，賈珠就是很用功讀書，用功到把命給弄沒了的。
王夫人現在就想賈寶玉若是不喜歡讀書，就不喜歡吧，沒有必要逼得那麼緊，差不多就成了。而且賈寶玉十分聰慧，已經認識不少字了，經常早早做完功課，就是夫君覺得賈寶玉聰明，又多佈置功課。
「寶玉是祖母的親孫子，祖母不可能對寶玉不好的。」賈元春對自己的母親還是比較瞭解的，王家女讀書少，不大知道這讀書的好處。可男子真的得多讀書，若是不多讀書，以後如何考取功名。
當武將，要是不上戰場，又哪裡來的軍功，沒有軍功，又怎麼升職。
賈元春是一個女兒家，不知道那麼多複雜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賈寶玉沒有爵位可以承襲，就只能通過科舉這一條道路了。要是賈寶玉不努力一些，日後又怎麼能考中。
他們說賈寶玉聰明，賈寶玉就真的聰明了嗎？賈元春可不這麼認為。對她確實關心賈寶玉，可是她也不能盲目到什麼都看不見的地步。
「這可說不準。」王夫人道，「你祖母就只有你姑姑一個女兒。沒瞧見嗎？你姑母回京城之後，你都得靠邊站。這也是因為你沒能進宮，就只被賜婚給禮部侍郎的兒子。」
賈元春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她現在依舊覺得自己不幸。可再不幸，也得努力去接受，她今年就要及笄了，只怕年底就可能要成婚了。
皇后賜的婚，賈元春沒有辦法改變，就算讓皇后收回懿旨，那她又能嫁給誰呢。賈元春也有幾個閨閣密友，那些閨中密友竟然說禮部侍郎的兒子不錯，說她能高嫁，也是一件好事。
高嫁啊，那麼多人都認為她是高嫁，可是那些人明明都知道，她原本是要進宮的。
賈元春的那些閨中密友以前還開玩笑說要是她成了娘娘，日後可得多顧著她們一些。如今，一個個又說她高嫁。她總覺得她們在諷刺她，賈元春現在也不大愛見那些閨中密友。
什麼高嫁，她可是榮國府的嫡女，是國公府的嫡女啊。
賈元春不甘心，萬分不甘心，再看看她姑姑，她姑姑當年嫁的是探花郎。而自己呢，夫君還沒有功名，說白了，就是一介白衣啊。
「母親，那我就去看看寶玉吧。」賈元春不想再說那些事情，因為改變不了。
賈元春走出屋外，深呼吸一口氣，便去找賈寶玉。得知賈寶玉去過榮慶堂，但沒有跟林黛玉一塊兒玩耍，便也松了一口氣，畢竟林黛玉身體不好，要是讓賈寶玉跟林黛玉一處玩，確實不大好。
她現在跟王夫人的想法差不多，只不過王夫人主要是因為她不喜歡賈敏，而賈元春則認為林黛玉的身體不好。
只是她們想她們的，卻不知道人家賈敏也不想讓林黛玉跟賈寶玉在一起。小孩子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等長大之後，身體好了就沒有問題了，何必去想那麼多呢。
賈敏現在便想著林黛玉還小，能好好調養身體。這一段時間來，林黛玉可不就多長肉了麼，再過一段時間，林黛玉一定長得更好，自己的女兒不差，沒有必要去跟賈寶玉在一起。
要是林黛玉跟賈寶玉在一起，又沒有生活在自己的跟前，賈老夫人遲早要老去，那麼王夫人不就可以各種折磨林黛玉了麼。
賈敏可不想讓林黛玉過上被婆婆刁難的日子，她也不覺得王夫人能教導處什麼好兒子。因此，她也直白跟林黛玉說，不希望她跟賈寶玉多走近。
兩家的家長都不希望兒女多走近，而賈老夫人現在又不去摻和，賈寶玉跟林黛玉在一起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還想著昨天晚上丟臉的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了小孩子了呢。明明她的靈魂是成人的靈魂，就應該是一個大美人呀，怎麼就變得那麼小了呢。
「怎麼了？」張老夫人今天一早就見賈惜春蔫蔫的不開心。
「我，美人！」賈惜春吸吸鼻子，她絕對是個大美女，很漂亮的那種。
「好，小美人。」張老夫人道。
「大美人！」賈惜春強調，大美女！
「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以後，就是一個大美人。」張老夫人點頭，女兒要說她漂亮就說吧，小時候說無妨，長大後就不好說，自己說自己漂亮，還不得被人說呀。
「……」這樣說似乎沒有什麼邏輯上的毛病，賈惜春不想說話。
明明之前就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她還是想抱著小被子蒙著頭，真的是太丟臉了呀。
啊啊啊啊，她好想出去狂跑幾圈，可是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
賈惜春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覺得這麼丟臉，還在大師面前那麼丟臉。她想，要是在前世，那些寵著她的大師，一定會說：你就是個小孩子，怕什麼。
當年，她二十幾歲，他們說她小孩子，幾百歲，他們也說她小孩子……
只因為她的年齡比他們小，所以他們一直都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寵著。曾經有不少人說那些大師是不是跟她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有人認為她是合歡宗的人，大師們都不在意，因為別人說的話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那又何必要在意呢。
曾經，她在那些大師面前丟臉，現在在明空大師面前丟臉，她似乎總在大師面前丟臉呢。
「多吃點東西，很快就能長大了。」張老夫人見女兒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模樣，便吩咐人給賈惜春拿糕點過來。
賈惜春一看到糕點，便眉開眼笑了，「嗯，多吃點，大美人。」
很好，她願意接受這一個解釋了，這一次可不是她找理由要吃糕點的哦，是他們要給她糕點吃的呢。
賈惜春很開心，今天不用為吃的找理由啦，以後就可以多用這個理由。因為親娘說的，多吃點，才能長大，才能變成一個大美女。而她賈惜春是要成為大美女的人，誰也不能阻攔她。
此時，明空大師正在皇宮裡，作為一個高僧，他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認為賈惜春這樣的小孩子，興許以後還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還是得給她鋪好路，別讓一個小孩子那麼艱難。
小孩子知道一些事情，會覺得怕怕的，而他們這些大人，也可能把小孩子當成妖異之人，小孩子可不就更怕了麼。
這一次，若不是賈惜春出生時帶著佛珠，又有沖天的金光，還有相國寺等寺廟滿院蓮花盛開，那麼又有幾個人願意相信賈惜春的呢。即便如此，外頭還是有不少人說賈惜春是個妖怪。
明空大師很有技巧地說了賈惜春一些事情，大意就是賈惜春有時候可能有預知，但賈惜春還小，救人這種事情不大適合她，也不能嚇到她。再來，賈惜春的預知可能不是大方向的，不是涉及天下眾多人的，可是一個人也有可能帶來很多變化，善心無大無小，而在乎善不善。
屋裡，明空大師跟皇帝邊下棋邊說話。
「大師，你這樣，會讓朕覺得你得了好處。」皇帝開玩笑道。
「是。」明空大師大方地承認，「昨夜，貧僧夢見一絕色女子，您猜，下一刻如何？」
「不為所動！」這還用猜嗎？明空大師這樣的高僧，怎麼可能心動呢，皇帝手裡拿著黑子，琢磨著明空大師絕對不是為了說絕色美女。
「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她縮小變成了泰安郡主。」明空大師笑道，「她送給貧僧一塊玉簡，貧僧讓她早些回去休息，她便消失在貧僧的夢裡了。」
皇帝自然知道泰安郡主昨天去相國寺燒香拜佛了，小泰安還堅持要爬上臺階，不讓別人抱。還知道明空大師單獨見了泰安郡主，泰安郡主的眼睛進了沙子。
「繼續。」皇帝道，夢就夢，小泰安怎麼沒給他夢，他是不是要去見見小泰安。
「貧僧醒來，發現腦子多了一些東西，有關我佛的。」明空大師道，「善心善事，佛修之事。」
「說人話！」皇帝抬頭看向明空大師，他是一個疑心病很嚴重的皇帝麼，只要他們做好，他也不想疑心的好麼。
他現在只要知道賈惜春是個有用之人，不破壞朝廷之人，有利於他成就明君之人，這就夠了。再多的，他去想來做什麼，想人家要不要當女皇哦。皇帝這個位置可沒有那麼好當，天天都得批奏摺，不批奏摺不行啊，會被罵昏君的。
沒當皇帝以前，想著要是不爭奪皇位，就得被人弄死。當了皇帝後，便覺得這個皇帝沒有什麼好當的，天天都那麼累，還被臣子天天懷疑他是不是要殺了他們。
呵呵，要是他們不犯事，他這個皇帝會想殺他們麼。再說，他現在不當皇帝也不行啊，不當的話，兒子還沒有成長起來，更不能傳給別人，否則自己又是一個死。
所以皇帝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要是早知道當皇帝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好，他早就不去爭取了。可是當初在各個皇子都爭奪皇位的情況下，他要是不動手，這日子不見得比現在好過。
「貧僧要去救人。」明空大師道，「南方甄家臉上有特殊胎記的女子，在未來可能被拐賣，也可能已經被拐賣。」
「朕今日就下旨，讓各府多注意人販子。」皇帝松了一口氣，「大師，下一次，請直言。」
要不是對方是明空大師，皇帝早已經開罵了，你要救人，就救人啊，直說啊，我這個當皇帝的還能不讓你救人嗎？哦，小泰安做夢了啊，做啊，又不是迫害朝堂的大事，你們來跟我這個皇帝說，正好讓百姓又能歌頌我，做得好啊！
不錯，當今皇帝就是這麼正氣的人，都得了好處，怎麼能不正氣。皇帝就喜歡明空大師這麼識趣的人，皇帝心想自己離千古一帝又進了一步，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4
☆、能凶能萌
一盤棋下來, 明空大師要跟皇帝說的話也都說完了，說完之後，明空大師就告辭了。大年初二的，明空大師也不想在宮裡多待, 作為一名出家人, 他可不想耽誤別人探親。
那些皇子公主總是想要多見見皇帝, 明空大師自然不打算一直待在宮裡。
「跑得倒是快。」皇帝看著對面已經空了的位置, 笑了笑。
什麼佛修不佛修的，皇帝不感興趣, 他只要知道他們對的事情對朝廷對他這個皇帝有益就行了。他最煩那些自己做了善事在外面大肆宣揚的人，好像就只有他們會做善事, 朝廷就不可能做善事一樣。
一個朝廷的穩定,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善人名號太大, 也是功高震主的一種。
因此，當皇帝見著明空大師直白地說出那些話, 讓自己這個皇帝占功勞，他就很喜歡。不只是那些人想要善名，皇帝也很想要的好不好，皇帝也不是白白佔便宜, 也會做事的。
皇帝已經下密令, 讓江南的探子配合。至於為了一個人驚動整個江南, 那就沒有必要了，這會讓民眾恐慌。
一個孩子被拐賣，在皇帝的眼中顯然沒有那麼重要, 他要抓的是這個江山的人販子，不是一個人販子，是很多很多個人販子。
皇帝沒有見其他皇子公主，倒是見了太子，太子是他和皇后的嫡子，雖然不是長子，但是在皇帝眼裡，嫡子才是繼承皇位的最適合的人選。
「可瞧見了你那些皇兄皇弟了嗎？」皇帝詢問。
「見著了。」太子恭敬地回答，「他們都等著見父皇。」
「一個個就是假孝順，背地裡卻想著拉攏朝臣，想著爭奪皇位，拉你下太子之位。」皇帝對著太子道，「想不想弄死他們？」
「暫時不想。」太子已經不是第一次聽皇帝問他這樣的話了，他總覺得他父皇想要他弄死幾個皇子，可是那些皇子都是他父皇的兒子。
手足相殘……刺激是刺激，可是極有可能讓人覺得他很殘暴啊。
太子也不想做一個殘暴的人，表面兄友弟恭也是要的，要是他們不聽話，再暗地裡弄死他們就是了。不要疑惑，太子也是一個能凶能萌的人，畢竟他可是當今皇帝手把手交出來的。
「想不想娶小泰安？」皇帝又問。
「不想。」太子非常認真地回答，「真正可用的人，應該讓他們在適當的位置，過上幸福的生活。」
只有讓他們幸福，那他們才更可能賣命工作。至於讓人當側妃，當侍妾的，確定不是在侮辱別人嗎？皇帝的妃嬪，那也是妾啊，不是正妻。
反正太子沒有想要侮辱泰安郡主，他認為泰安郡主嫁給其他人當正妻也好，不僅要正妻，還不能有小妾通房。太子都想好，誰敢讓泰安郡主不幸福，那就讓他們和離，再把那個男的弄得半死不活，給泰安郡主找過更適合的人家。
瞧，他對泰安郡主如此好了，泰安郡主總幫襯幫襯他吧。
作為儲君，不能總想著依靠裙帶關係上位，不能把自己當成種丨馬，不當把自己當成青樓之人，天天跟不喜歡的人睡。就算要女人，那也得是合適的，而不是為了拉攏關係，納了一個又一個。
「還不錯。」皇帝點點頭，揮揮手，讓太子退出去。
今天的太子依舊還長有腦子，今天就不用廢太子了，希望太子繼續保持下去。
皇帝的心情不錯，考完太子之後，他覺得自己成為千古一帝又更近了一步。想要成為千古一帝，那也得有合適的繼承人，要是繼承人是一個昏君，那麼他就不是千古一帝了，人家還會說他眼光不好，沒有挑選一個合適的太子。
太子走出宮殿頭，抬頭看向天空，今天的父皇又那麼尖銳，他還得再學習學習，不能掉坑裡。
宮裡的後妃們還想著什麼時候能見到泰安郡主，不少人都在打泰安郡主的主意。當初，她們想讓泰安郡主做她們女兒的伴讀，就是想他們的兒子能離泰安郡主更近一步，日後也能娶了泰安郡主。
可當皇后直言泰安郡主不給任何公主做伴讀之後，他們就只能想別的了。
在皇后的眼中，那些後妃天天都那麼能鬧騰，一個個都以為別人不知道她們打的什麼主意，卻不知道她們的所作所為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妹妹可要調養調養身子，日後好生個孩子？」皇后看向坐在旁邊的貴妃，貴妃的性子極好。
「皇后姐姐說笑了，臣妾的身子早就毀了，這一生都不能有孩子。」貴妃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不是嘲笑她，而是想她真的有孩子，可是她不能要。
一個女人一旦做了母親，就會有很大的變化，就想要為孩子爭取更多的東西。要是是女孩還好，要是男孩，指不定就想幫著兒子去爭奪那至高之位。
貴妃不認為自己有了兒子就能一直堅持下去，保持初心。只怕到後頭，也變了樣子，因為她是貴妃，若是有了兒子，那她的兒子也可能成為別的妃嬪的眼中釘，因為她的兒子身份高。
「你呀。」皇后搖搖頭，這後宮裡，也就貴妃這個明白人好相處一些，「不過像你這般的，日後定然能好。」
「借姐姐吉言。」貴妃道，聽到皇后這話，她便覺得自己一直這樣便是極好的選擇。
當今太子是皇后的親兒子，皇帝敬重皇后，又看重太子，不出意外，太子應該能順利繼位。先皇那一會兒，各個皇子都想爭奪皇位，廢太子在前，後面又死了幾位皇子，當今皇帝便不想有那麼多麻煩事情。
從太子跟其他皇子不同的教育就可以看出來，皇帝現在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子以外的皇子當太子，也就是那些後妃們還認為她們的兒子長得好，認為她們的兒子有機會。
「說來那賈元春昨兒就及笄了，大年初一的生辰哪。」皇后笑著道，「這個生辰可讓人難忘。」
「難忘是難忘，可是生在這一天，又有多少人給她慶生呢。」貴妃不甚在意，「這及笄禮都推後了。」
貴妃不喜歡賈元春，沒讓賈元春嫁給自己的娘家侄子。這一會兒，她聽到皇后的話也不惱，一個註定跟他們家無緣的人，沒有必要多在乎，只當一個新奇的事情說一說而已。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吃了兩塊糕點之後，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肚子，衣服穿得那麼多，又圓滾滾了。
「天天圓滾滾。」賈惜春拍拍小肚子，抬頭看向張老夫人，「滾滾。」
說完之後，賈惜春就倒在床榻上，準備滾一滾。
「好了，剛剛吃完東西，不准滾。」張老夫人對女兒喜歡在床榻上滾一滾的行為，頗為無語，好在女兒只是小孩子，床榻也夠大，否則女兒一不小心就滾到地上了。
地上雖然有鋪著厚厚的毯子，可是張老夫人依舊擔心女兒滾到地上。
「哦。」賈惜春從床榻上爬上去，又拿起盤子上的糕點。
因著威烈將軍府人少，大年初二也沒有外嫁女回來。張老夫人便允許秦可卿跟賈蓉一塊兒到秦家去，這一會兒，秦可卿和賈蓉已經在秦家。
秦可卿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就少來秦家。只是過年拜年還是得回來，若是不回來，只怕別人就要說閒話了。
秦可卿回來之後，沒跟秦業多說話，倒是賈蓉跟秦業坐在一處說說話，而秦可卿去看秦鐘。
秦鐘的身體也比較弱，沒有那麼壯實。但是秦鐘是秦家唯一的男丁，也是秦業的老來子，家裡上上下下都緊著秦鐘，都多關心秦鐘。秦鐘跟賈寶玉的年紀差不多，倒也開始啟蒙了。
「姐姐。」秦鐘見秦可卿來了，自是歡喜。
「進屋，別站在外頭，外頭風大。」秦可卿忙拉著秦鐘進屋，生怕秦鐘著涼。好在她弟弟的身體比賈敏生的哥兒好上許多，沒有那麼孱弱，倒是好養一些，「別著涼了，讓父親擔心。」
「這一段時間，總待在屋裡，悶得慌。」秦鐘想要多出去走走，身邊的人便阻攔他，只有晴天出太陽的時候，那些人才肯讓他出去走走。
他倒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沒有太過為難身邊的下人。
榮國府榮慶堂，賈敏跟賈老夫人說著話，忽然便道，「元姐兒昨兒生日吧，這及笄禮打算什麼時候辦？」
「正月月底。」賈老夫人早就跟王夫人說過了，大年初一哪裡好慶生的，這及笄禮就更加不好在大年初一辦了。
他們以前還能說賈元春大年初一生的，有貴氣。可是賈元春現在沒進宮，就沒有必要再鬧得那麼熱鬧了，也該低調一些，別再瞎折騰。
賈老夫人如今倒是擔心禮部侍郎劉家可能不喜歡賈元春，畢竟外頭傳的賈元春的話，那是貴人命，要進宮當貴人的。雖然禮部侍郎家現在都表現得極為不錯，仿佛很看重賈元春，可他們心裡都清楚，那是因為皇后賜的婚。
若是沒有皇后賜婚，只怕禮部侍郎家不一定會上門提親。禮部的官員最注重那些規矩，他們的嫁娶都得看對方家裡的規矩，若是規矩不好，也不行。
賈老夫人可不認為榮國府沒有規矩，只是府裡有不少流言。而流言在禮部的官員眼中，那就不是有規矩了。
但凡家裡管得好一些的，便能控制那些流言，不讓家裡的事情傳出去。而他們榮國府傳了不少事情出去，賈元春的，賈寶玉的，一件接著一件。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得很，在王夫人眼中，可能認為兒女名聲不錯。可是賈老夫人不這麼認為，那也就是他們自己認為風光，在外人的眼中，他們榮國府有問題。
要是換成其他人家，就不可能隨意傳出去，就是林黛玉出生時的異象吧，林家也沒有把林黛玉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外面的人頂多就是知道林家一雙兒女身體不大好而已，那也是因為賈敏很少帶兒女出去，又經常有大夫出入府裡。
「正月月底也好，大家也差不多忙完了，也有時間。」賈敏道，「這要是真是大年初一，大家哪裡有時間過來呢。」
「正是這個理。」賈老夫人點頭，她可不認為現在的榮國府有那麼大的面子，而且正月初一鬧得那麼熱鬧，讓宮裡的人怎麼想。
讓皇室認為他們榮國府號召力很強嗎？正月初一都能讓那麼多勳貴上門，那些勳貴都還沒給皇帝拜年就先到榮國府啊。嘖嘖，根本光光想到這一點，賈老夫人的心情就不大好。
好在王夫人沒有堅持要大年初一辦，否則賈老夫人一定狠狠地打王夫人的臉。
其實王夫人之所以沒有堅持，那是因為王夫人擔心沒有幾個人上門。畢竟大年初一，許多人都要去寺廟拜一拜，這時候讓人來家裡參加一個女兒家的及笄禮，像什麼話啊。
仿佛賈元春一個女兒家要跟萬佛爭輝，王夫人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免得家裡面子裡子都丟了，最難為的還是自己的女兒。
以往，賈元春邀請閨中密友慶生，那也不是在正月初一，而是挪到後頭。這女兒家的及笄禮雖然重要，但有時候也得避開一些重要的日子。
「唉。」賈老夫人歎息，「當年，原是想讓她入宮的，對她多加教導。可如今進不了宮，只怕元姐兒心裡不舒服。」
賈老夫人也知道這落差大，只要是人，都難免不舒服。這也怪他們以前一直都認為賈元春能進宮，就沒有想過其他情況，把賈元春養得心高氣傲了一些，周圍的那些人又都捧著她。
「等成親後就好了。」賈敏不多說，賈元春雖然是她的侄女，但是還是王夫人的女兒。要是自己多說了，王夫人必定不高興。
至於心裡舒服不舒服，等嫁了人，認清現實後，不舒服也得舒服起來，至少表面得那樣。要是賈元春自己瞎折騰，那也沒有關係，前頭折騰一段時間，等夫君跟她離心之後，自然也會明白。
人要是不受一點挫折，現在就跑去跟賈元春，人家只當你是沒有經過實踐的心靈雞湯，聽聽就算了，當什麼真。人啊，總覺得自己是獨特的存在，跟別人不一樣。
「只能這樣了。」賈老夫人點點頭。
「您也別太擔心，兒孫有兒孫的福。」賈敏道，心裡卻想著賈元春沒有入宮為妃，對榮國府的作用就沒有那麼大。那麼她母親賈老夫人對賈元春的態度，自然就不可能跟以前那麼重視，賈元春進禮部侍郎府後，若是自己瞎折騰，娘家也只會讓她受著。
不讓賈元春受著，娘家跑到禮部侍郎府為賈元春做主麼，別搞笑了。賈元春心氣高，外面又有那樣的流言。在種種的情況下，賈元春還沒有嫁過去，就已經屬於下風了。
「如今，女兒也回京城了，日後一定多多來看您。」賈敏笑著道，「您呀，就安心一些。」
「好。」賈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哪裡還有不高興的。女兒在京城了，日後見面的次數就多。賈元春現在又沒入宮，她這個老夫人也就沒有必要擔心賈元春得不得寵，能不能幫襯家裡。
禮部侍郎家是守規矩的人家，只怕有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好說，要讓他們拉榮國府的人，不見得人家就願意。這種事情還是看以後吧，賈寶玉也算是在賈元春跟前長大的，長姐如母，賈元春總會多顧著賈寶玉的。
今年的大年初二，張老夫人沒有帶著賈惜春去景安侯府，她現在是老夫人，不是年輕的時候，不能總是那麼早回娘家了。
父母早已經沒在了，就她兄嫂。好在兄嫂如今也對她好，多有親近。廢太子一事對許多官員都影響很大，牽扯在內的官員，雖然沒有受到處分，但是大家都不敢走得太近。
「雪。」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要出院子，「雪人。」
「什麼雪人？」張老夫人本來以為女兒吃了糕點之後，就能安心睡覺，沒成想女兒又跑到屋外。
「小小的我，白白的我呀。」賈惜春指指自己，又指指地上的雪。
這幾天，京城的雪都不大，只是昨天夜裡又下了一場雪，外頭的樹上又有雪，院子裡還有沒有掃乾淨的雪。
「貓喲。」賈惜春軟軟糯糯地『喵』了一聲。
她今天早上的時候就看見一隻貓頭上有白白的雪，還悄悄地擼了一把貓。
「白白的。」賈惜春道，「頭上。」
張老夫人明白了，貓的身上有雪，那叫雪貓，現在女兒也要雪，是想把自己堆成雪人嗎？
「不能在頭上，讓他們給你弄個小雪球看著。」張老夫人強調，「只能看著，不能碰，不能吃。」
省得等下雪的時候，女兒跑出願意，要頭頂雪花。張老夫人無奈，別人都說女兒聽話乖巧好養，可是在家裡，小惜春並不是一個十分聽話的孩子，有時候也很調皮，比如現在。
下人已經把院子裡的雪掃了大半，只是那園圃那樹上，總有一些白雪。
「不能吃的！」張老夫人道。
「不能吃？」賈惜春有點懵，她沒說她要吃呀，親娘這麼說，她等一會兒是不是應該得嘗一嘗白雪的味道呢。
賈惜春的這個心理，就是很多熊孩子的心理，不讓我吃是吧，那我偏偏就要吃。
「對，不能吃。」張老夫人讓人弄了兩個小雪球過來，指著雪球道，「不能吃！只能看！」
「白白的，糕糕。」賈惜春故意道，娘呀，你要怎麼說，這麼小的，還真的有點像糕點。有本事就堆個大雪人，那我就抱不動了，那就沒法啃了。
「……」張老夫人看向桌上的小雪球，忽然發現女兒的形容似乎沒大錯。
☆、貓，跟我睡
白白的糕點……張老夫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形容真的很形象了。家裡有不少糕點是白色的, 還講究怎麼白比較好看。不僅要好吃, 還要好看。
「那是冰的，會生病。」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解釋, 「想吃蜜餞了嗎？」
賈惜春抬頭看向張老夫人，這就可怕了, 威脅她要喝苦苦的藥啊, 沒有人願意喝苦苦的藥。算了，不吃雪球就不吃，她也沒有那麼想吃，誰知道那些雪乾淨不乾淨。
「冰的，冷, 不碰。」賈惜春點點頭, 瞧，她是不是很乖巧。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沒有碰觸雪球，更別說舔了，這才放寬心。那一團小小的雪球，可不是用來吃的。
大冷天的, 也沒有人吃冰的。到了夏天, 喝點冰鎮酸梅湯, 那才正常一些。
「貓。」賈惜春不去動雪球, 「跟我睡。」
這裡的貓又沒有那麼容易成精，就不用擔心睡著睡著，床邊的貓成精了, 化形了。
那可就不好一起睡，而這邊的動物很少成精的，頂多就是聰明一些。賈惜春想要不要養一隻小胖貓，以後就指著小胖貓，貓，胖，要吃；還可以說沒貓胖，要吃；甚至說貓咪餓了，要投喂貓咪。
養一隻貓，有很多很多的好處，貓咪還那麼萌。
「你那麼重，會把貓咪壓到的。」張老夫人道，小孩子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哦。」沒關係，到時候悄悄地養貓，賈惜春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她可以悄悄地藏糕點喂貓。
榮國府，中午，賈敏和林黛玉便跟著賈老夫人等人一塊兒吃飯，王夫人和邢夫人等人也過來了。只是賈敏離王夫人遠一些，賈寶玉沒有過來，被賈元春摁住了。
賈元春沒讓賈寶玉到榮慶堂，減少賈寶玉和林黛玉接觸的機會。她不是怕這兩個人這麼快就產生感情，主要是怕自己的母親跟賈敏不對付，怕兩個人在飯桌上就有話說。
飯桌上，賈敏沒有那麼多話要跟王夫人說，跟邢夫人說的話也少。賈敏還時不時看看林黛玉，她現在沒有讓林黛玉多吃青菜，也讓女兒吃一些肉。
「妹妹最近沒有吃素了？」王夫人見賈敏還給林黛玉夾排骨，便笑道，「前幾次，還見著你們吃素來著，不是讓佛祖保佑哥兒嗎？」
「小孩子的身體不好，哪裡能天天吃素。」賈敏沒有生氣，她早就預料到王夫人會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就是我們大人，也不能天天吃，特別是像我身體這麼虛弱的人。」
賈敏故意說這樣的話，王夫人不是認為他們一家子都體弱多病嗎？那就那麼認為吧，賈敏已經看開了，王夫人要說就說吧，只要一家子好好的活著，那也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妹妹……」
「吃飯就吃飯，哪裡來的那麼多話。」賈老夫人皺眉，打斷王夫人的話。這個兒媳婦真真是越來越不懂事，自己的女兒只是在這邊吃一頓午飯，王夫人就有那麼多話說，「你要是不想在這兒吃，就回你的院子吃。」
王夫人面露尷尬，賈老夫人果然還是那麼疼賈敏。賈敏都出嫁那麼多年，她們也多年沒有假面，可賈老夫人一見到賈敏，這心又偏了。
「吃飯，吃飯。」王夫人只能這麼說，心裡卻越發不喜歡賈敏。就賈敏那樣的，還說什麼吃素，讓佛祖保佑，佛祖根本就不會保佑賈敏這樣的人。
邢夫人不多說，在這個時候，就聽王夫人和賈敏說話吧。王夫人以為她是誰啊，老太太的親生女兒在這邊，兒媳婦就是不值錢的玩意兒，又不是親生的，老太太怎麼可能對兒媳婦好過親生的呢。
「老大家的也得學學管家，璉哥兒現在還沒成親，等他成親後，倒是可以讓他媳婦管管。」賈老夫人故意道，「璉哥兒的媳婦是你們大房的，不是別房的。」
要是放在平時，賈老夫人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只是王夫人這一段時間的表現，讓賈老夫人非常不痛快，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賈敏，那就是嘲諷自己的女兒，嘲諷自己。
可見王夫人根本就不尊重自己這個老太太，那麼自己又何必給王夫人臉面呢。
賈老夫人現在便覺得自己太給王夫人臉面了，才讓王夫人敢那麼對待賈敏。不給王夫人顏色瞧瞧，王夫人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她能隨意欺負的呢。
「是。」邢夫人微微點頭，心裡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管家。因為自己是填房，出身低，再者自己也管不了那麼大的家。
因此，在璉哥兒還沒有成親之前，這個家只怕還是王夫人管著。邢夫人平日話少，但也明白不少事情，她偶爾會懟一懟王夫人，卻也不敢太頻繁。等到日後，璉哥兒的媳婦還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呢。
賈敏對娘家的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她大哥又不爭氣，到時候就看璉哥兒的媳婦能不能看明白了，別總聽著姑媽的話。
林黛玉安靜地啃著排骨，她是小孩子，不管那麼多事情。二舅母要說她，就說吧，她只要保持小淑女的形象就夠了。跟二舅母這樣的人計較，只會有損形象。
二舅母看不起他們家就看不起吧，哼，小林黛玉表示她才不多說那麼多呢。
賈老夫人見女兒和外孫女都那麼懂事，又看看王夫人，這個兒媳婦真沒腦子。林海現在是巡鹽禦史，是皇帝重用的人，若是林海日後能再回到京城為官，前途不可限量，遠遠比他們這個只剩下空殼子的國公府好。
可是賈老夫人又不好跟王夫人說，因王夫人不可能覺得林家好，王夫人只會覺得她的娘家好。畢竟王子騰現在的發展就不錯，也算是皇帝跟前的小紅人，若是王子騰繼續這樣的勢頭，那也是極為不錯的。
正是因為王家現在不錯，賈老夫人才允許賈璉跟王熙鳳訂婚，否則她怎麼可能看上無父無母的王熙鳳。
吃過午飯用，賈敏便帶著林黛玉告辭，沒有久留。賈老夫人也沒留她們，留什麼呀，就老二家的那樣，早就把人得罪了，留人下來，只會進一步得罪人。
賈敏帶著林黛玉回到家裡後，再一次跟女兒道，「今兒，你也瞧見了，你二舅母是極不喜歡你的，只怕還擔心你跟寶玉多走近呢。」
她想女兒比較早熟，都是因為兒子身體那麼虛弱，他們總是沒有那麼多時間顧著女兒，女兒也多思，又跟著夫子學習，自是慢慢地明白不少事情。
有些事情不能等到長大說，等到長大說了，就來不及了。就好比賈寶玉跟林黛玉之間的事情，賈老夫人之前原本還想他們多走近，賈敏都是知道的，只是只要她和王夫人其中一個人還活著，他們兩個人就不能成事。
「女兒明白。」林黛玉點頭，「女兒聽到那些丫鬟說的話了，女兒身體弱，不適合進榮國府，不該跟表哥多走近。」
林黛玉現在不知道那些情情愛愛，也不知道什麼嫁不嫁的。但是她聽到了丫鬟說的話，便越發不喜歡榮國府。自己體弱，卻又沒有吃穿榮國府的，那些人竟然說出那樣的話，著實可惡。
「果然是沒規矩的。」賈敏嗤笑，「只怕是你的二舅母故意讓她們在你面前說的。」
就她那個二嫂能做什麼好事情，賈敏對王夫人沒有抱有任何希望，也不知道王夫人突然有一天對她們好了。
「女兒可沒有肖想榮國府。」林黛玉有些委屈，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那些丫鬟憑什麼那麼說自己。
「知道。」賈敏摸摸林黛玉的頭，「日後就少過去，若不是你外祖母還在，我便也不帶你過去了。」
榮國府，王夫人又在賈元春面前說賈敏的不是，說老太太給自己沒臉了。
「你瞧，你姑母一回京城，我們就都沒有地位了。」王夫人非常不高興，還紅著眼睛，「日後，可得看著寶玉。你弟弟那麼有天賦，必有出息，哪裡能讓他跟那個病弱的指不定生不出孩子的人在一起。」
「母親，您也別多想了，就您跟姑母這關係，姑母也不可能讓表妹嫁給寶玉。」賈元春心想你們兩個人的關係都那麼僵了，哪裡還有可能結親呢。
「也不說這些傷心事情，就是你的及笄禮得準備起來。」王夫人記得女兒的及笄禮，「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出生的，偏偏……」
賈元春抬頭看了看天空，如今，多說那些都無用。
這就是王夫人和賈元春的日常，這一段時間，她們說的最多的就是賈敏不好，又說賈元春不幸。總之，就是他們二房都被害了。
夜晚，賈惜春悄悄地把藏在床底的貓抱了出來，小貓咪真的很乖巧，都沒有鬧騰。之前，小貓咪喵喵叫的時候，賈惜春也故意喵喵叫，弄得謝嬤嬤以為是賈惜春在學貓叫，便認為屋裡沒有貓。
謝嬤嬤哪裡想到賈惜春真的藏了一隻貓在床底下，賈惜春從空間裡摸出了兩條小魚幹投喂小貓咪。
喂飽了小貓咪之後，賈惜春就抱著小貓咪一塊兒睡覺。
沒等到第二天，半夜的時候，照顧賈惜春的人怕她踢被子，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就發現小被子上多了東西，那婆子嚇了一大跳，連忙點燈，這才發現小被子上有一隻小貓咪。
那婆子見此，自然就想把小貓咪抱走，哪裡敢讓小貓咪跟著主子一塊兒睡。
就在那婆子抱起小貓咪，小貓咪掙扎著喵喵喵叫幾聲，賈惜春醒了，睜開了雙眼。
「喵，我的。」賈惜春伸手抓著小貓咪，不讓婆子抱走。貓是她的，她現在是有貓的人，不能讓別人抱走她的貓。
「郡主。」那婆子無奈，又怕小貓咪傷著主子，可要主子又不讓她帶走貓。
「我的！」賈惜春強調，「我養的。」
那婆子實在無法，只能找了一個小竹籃過來，還墊了小毯子，當臨時的貓窩。
賈惜春抱著小貓咪，看著那婆子弄好的小貓窩，有些遲疑，她還想抱著小貓咪一塊兒睡呢。
「郡主，它那麼小只，您要是壓著，就沒有貓了。」那婆子跟在賈惜春身邊許久，自然明白該怎麼哄她，「不如，讓它睡在旁邊，您一早起來，也能見著它。」
「好吧。」賈惜春點頭，「不准抱走哦。」
「是。」那婆子恭敬地回答，沒有敷衍賈惜春。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敢隨意糊弄主子，哪怕主子再小，那也是主子。
等到第二天早上，謝嬤嬤過來時，便瞧見那只小貓咪捲縮著睡在賈惜春的旁邊，沒有待在貓窩裡。她一早就聽婆子說了情況，還怕那只貓不聽話，抓傷泰安郡主，沒成想那只貓和泰安郡主睡在一張床鋪上，還睡得那麼安穩。
「讓人收拾收拾。」謝嬤嬤吩咐丫鬟，「別讓它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
謝嬤嬤可不想貓上的跳蚤之類的小東西跳到了床鋪上，那些小東西可都是會咬人的。郡主想要養貓，那就養一養，小孩子就是那樣，不讓養，她就鬧騰。要是讓她養了，指不定她很快就不喜歡了。
她昨兒就聽泰安郡主跟張老夫人說貓，沒成想郡主晚上就抱著貓睡，也不知道郡主怎麼把貓藏起來的。
謝嬤嬤沒去多管，別看成人能做很多事情，可是成人不一定就有小孩子的能耐，藏不過小孩子。
一會兒之後，賈惜春就醒了，她看到丫鬟要抱著小貓咪走，忙道，「不准動！」
可是賈惜春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要不是她是主子，那聲音根本就沒有威懾力，別人也不聽她的。
「郡主。」謝嬤嬤上前，「她帶著小貓去洗洗，等一會兒，還給您一個乾乾淨淨的小貓，香香的小貓，好不好？」
「香香的……」然後，賈惜春拍拍肚子，「那我得先吃。」
「好，等您起床洗漱呢。」謝嬤嬤松了一口氣，好在郡主沒有執意不讓丫鬟帶走貓，只不過郡主的關注點好像不大一樣，香香的，然後就聯繫到了吃的。這也好，能用吃的解決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當張老夫人得知女兒昨夜悄悄地把貓藏在房間，還讓貓睡在床鋪上，頗為無語。原來女兒真的不是說一說，是真的要養貓啊。
不過張老夫人還是不喜歡女兒養貓，貓本來就是一種比較嬌氣的動物，還有鋒利的爪子，要是抓傷臉怎麼辦。要是真要養貓，還得處理一下貓爪子，不能隨意養。
真真是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張老夫人心想女兒一點都不比兒子好，甚至更調皮。
「以前不是喜歡小兔子的嗎？」張老夫人和賈惜春一塊兒用早膳的時候，便問女兒，「怎麼就養貓了？」
「貓跑啊。」賈惜春歪著頭，「兔子要跳，我，不好跳。」
她走快一點，就能跟跑差不多了。可是現在穿那麼多衣服，身體還有點重，有點跳不起來。
「還不叫！」這是重點，兔子跟貓不一樣，貓能喵喵喵，兔子能嗎？兔子怎麼叫啊？賈惜春表示貓咪更可愛一些，她喜歡聲音多一點的貓，關鍵是貓叫好學呀，「喵。」
張老夫人聽女兒軟軟糯糯地學貓叫，只覺得會心一擊，女兒還是那麼可愛。
「養就養吧。」張老夫人道，「不能讓它睡床上。」
小貓咪現在小，等長大後就重了，而女兒還小，要是一隻重重的貓咪壓在女兒的身上，那可不是好事情。要是大半夜，女兒被一隻大貓咪壓出好歹來，那可怎麼辦。
曾經就人家的孩子半夜被貓咪壓著，壓沒了。
當然，張老夫人可不認為那是意外，必定是後院的那些女人想謀害她人生的孩子，故意用的卑鄙手段。小孩子小小的，剛出生幾天的，小被子一蒙，一隻胖貓扔上去壓著，壓幾下，孩子不能呼吸，可不就沒了。
到後面，還說是丫鬟婆子沒注意，讓野貓溜了進去。說什麼小孩子身上有奶香味，野貓餓極了便跑了過去，這些話也就是哄哄那些無腦之人，可就算有腦子的人又能如何呢，沒有證據，便是白白死了。
因此，張老夫人才要特意交代一句，小貓咪現在睡床睡習慣了，等到日後長大了，就又往床鋪上跑。
「嗯？」賈惜春有點懵懂，她覺得小貓咪睡在床鋪上沒有什麼問題，「沒咬我呀。」
「太重了，會壓著的。」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說，「小貓咪會壓著你的被子，你沒有小被子，就得喝苦苦的藥了。」
「它，睡地上！」賈惜春立馬做出了決定，萌不萌什麼的不重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誰讓她親娘又拿這個說話了呢，她現在是小孩子，只能這麼回答。
此時，明空大師已經收拾行李出相國寺，準備下江南。他決定親自去瞧一瞧，在外也是歷練，一直待在相國寺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得知明空大師出相國寺後，一點都不意外，他昨日便知道了。
東宮，太子現在不過十來歲，小小年紀便已經相當沉穩，畢竟他經常面對來自皇帝的考問。皇帝過一段時間就會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哪怕他這個太子還沒弱冠，沒有成親，皇帝都沒放過他。
以至於太子性子沉穩，做事頗有計劃，沒有因為小，沒有其他庶出皇子年紀大，就自亂陣腳。
「聽說你送了不少東西給泰安郡主？」太子詢問坐在他對面的表弟謝長雲。
昭華長公主沒有隱瞞皇帝她逗謝長雲的事情，也沒有隱瞞送禮的事情。這也隱瞞不了，皇帝的探子那麼多，遲早都會知道。皇帝知道後，還拿這一件事情問過太子，太子自然也就知道了。
☆、賈元春的及笄禮
東宮，謝長雲聽到太子的話後, 沒有否認。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謝長雲只是覺得小泰安這樣的小孩子很可愛, 本質上還是把泰安郡主當作一個小孩子。至於未來的妻子之類的，他暫時還沒有去考慮那麼多。
就算真的有這個想法, 多送送東西就是了。至於多走近，把小泰安養成自己喜歡的性格, 那就算了吧, 那就不是正常的可愛的小孩子了，而是被條條框框限定住了。
謝長雲就喜歡泰安郡主的活潑，小孩子就該自由自在，活潑一些，不應該讓一個小孩子捲入那些複雜的事情裡。
他如今也算是九歲了, 他認為虛歲只有三歲的泰安郡主還是愉快地在家裡玩耍, 或者出去跟小夥伴玩耍。
「是挺可愛的。」太子光聽皇帝的形容，就知道泰安郡主應該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等泰安郡主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美女。
太子認為皇帝是故意跟他說那些話的，就看他動不動心。太子表示他一點都不動心, 他跟泰安郡主不合適, 自己又不可能等到泰安郡主長大之後再娶妻, 何況想他們這樣的皇室中人, 不可能只有一個妻子，除非他不是太子。
所以他跟泰安郡主沒有緣分，也沒有必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孤的那些妹妹們都想讓她當伴讀呢。」太子嗤笑, 「去年就在想了，只不過不可能實現。後宮的那些人，現在又想，不當伴讀，那就一塊兒讀書，讓泰安郡主也能帶伴讀。」
太子覺得後宮的那些妃嬪真沒有腦子，天天想著什麼伴讀不伴讀，想從女兒這邊接近泰安郡主。可是她們自己本身就高高在上，看不起泰安郡主，談何接近，她們就當別人是傻子，不知道她們的想法。
「泰安郡主不可能進宮。」謝長雲明明白白地道，小可愛真的很可憐，那麼小就被盯上了。
「你的年紀也大些，不然你跟泰安郡主在一塊兒也不錯。」太子正在想要不要找一個合適的貴族小男孩，從小就開始培養，當然，是培養人才的培養。
只不過這種方式也不合適，只怕到時候出差錯。所以還是看看吧，總有合適的。
太子表示他為了朝廷也是挺操心的，當然，若是泰安郡主日後多幫襯幫襯，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泰安郡主這樣的人，只能捧著，不能得罪。
「可以一起。」謝長雲道，「但不是為了你們犧牲。」
謝長雲聽這些人說這些話，總覺得等到日後某一天，他們會說他跟泰安郡主在一起是犧牲，為了大局而做出的犧牲。呵呵，誰要這樣的犧牲啊，要是真在一起，那當然是因為喜歡。
許是因為昭華長公主和謝二爺的感情極好，謝長雲也羡慕父母之間的好感情。再看看宣平侯，他的伯父，別看他伯父擁有好幾個女人，實際上，後院常常出問題，不見得就好。
謝長雲還是希望找一個自己喜歡的，日後若能生一個小泰安那麼可愛的小孩子，那才好。絕對不要像他弟弟那麼蠢，弟弟一點都不好玩。
太子沒有跟謝長雲說很多話，畢竟謝長雲現在年紀不大，聊聊天就行了。等謝長雲再大一些，再說其他的事情。
「姑母在母后那邊吧，今兒，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太子很看重謝長雲這個表弟，他認為對方是一個可塑之才，絕對是一個可用之人。
皇帝有不少活著的姐妹，但是太子不是對每一個姑母都那麼友善，更不可能對每一個表弟都那麼好。有的姑母還打算給他塞表妹呢，他現在都還沒有開始選妃，就有人讓他多見見表妹，對了，還有相差一兩歲的表姐。
一個個都說得超級好聽，說都是表兄妹，表姐弟，比外面的那些黑心更讓人放心。有她們照顧他，做姑姑的也就放心了。
什麼放心，那些人就是想要從龍之功，太子心裡清楚。要是他日後真的要了那些表姐表妹的，他的那些姑姑一定又會說表姐表妹給他當側妃太委屈，要晉升位份。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個都是這樣的，就看他會不會先退一步，一旦他退後一步，他們就要求他退後兩步，三步。太子並不想為了這些所謂的親戚打破自己的原則，因此，他不可能接受這些人。
一來二去，太子對那些姑姑等人，也就沒有那麼歡喜。可是那些人卻覺得太子太傲氣，他們遲早等到太子低頭，就算太子不低頭，皇帝有那麼多個皇子，他們還擔心自己的女兒做不成皇子妃麼，太子也是可以換人的。
先皇不就廢太子過了麼，那些人都想好了，當今皇帝還年輕，太子這麼倔強，遲早被廢掉。
皇后宮裡，皇后正跟昭華長公主說話，在那些大姑子小姑子裡，皇后相對比較喜歡昭華長公主，因為眼前的人沒有總想著給皇帝送女人。
身為皇后，她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嫉妒的人，但是那些長公主、公主什麼的，天天就想著給皇帝送女人，那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想著多送皇帝女人，皇帝就能多看重她們嗎？還是讓她們的人在皇帝身邊吹枕頭風？
古時候確實有不少公主給皇帝送女人的，可是這種方式不是對每一個皇帝都有用。至少當今皇帝就不喜歡那些長公主給他送女人，也不喜歡他的女兒給她送女人。
皇帝不喜歡，她這個皇后就得處理啊。結果那些長公主等人，就說她不夠賢良。
皇后真想呵呵她們一臉，皇帝不喜歡，她這個皇后不處理，誰處理啊。
「皇上這幾天也沒見幾個人。」皇后笑著道，「這一個個的都進宮要請安，請就請吧，只是說這說那的，倒是讓我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不見了。」
「不見也好。」昭華長公主沒有打算為那些人說話，她瞭解自己的那些姐妹，也知道一些皇室宗親的德性。
有的人就是不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的，總想給別人增添麻煩，還自以為自己做的好。說白了，他們有的人就是想更進一步，擁有從龍之功，讓他們的人生下皇子當上皇帝，又或者是讓他們的人進東宮。
昭華長公主對這些不感興趣，若是自己的孩子沒有本事，整天想著給皇帝給太子給皇子找女人的人，只怕也長久不了。
「我瞧太子倒是有分寸的。」昭華長公主道，「之前，便見著一些人往他跟前湊。太子的年紀還小，不著急，免得毀了身體。」
小小年紀的，沒有必要那麼快就讓那些女人進東宮，也沒有必要那麼快睡女人。昭華長公主是皇家女，自然明白皇家子嗣的重要性，可是太早睡女人，不見得就能生下優秀的皇嗣。
「正是這個理。」皇后點頭，「皇上也是這個意思，先皇倒是有不少皇子，到最後……皇上便也想著，太子不必著急，倒也不是為了等誰，就是長大些，成熟些，也好。」
皇后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至於其他皇子早早成親，早早生下皇孫，生就生唄。別說沒有兒子的太子位置不穩，只要皇帝看重，那就穩妥。
他們要攻略的人，不是其他人，是皇帝本人。皇后明白，太子也明白，皇帝認為可以，那麼他們就沒有必要對著幹。除非是真的有問題了，那才得對著幹，因為那可能是皇帝考驗。
不管宮裡如何，等到傍晚，賈惜春終於抱著她的小貓咪，她現在是有貓的人了。
這是一隻小橘貓，遲早會跟她一樣，胖胖的。只是小橘貓不可能白白的，只看是淺黃、棕黃、橘黃……小小只的，就跟一隻可愛的小老虎一樣。
要不要再教教小貓咪怎麼學老虎叫？只不過她自己現在就在府裡，又沒有見過老虎，應該不知道小老虎是怎麼叫的，那她也就沒有辦法教導小貓咪老虎叫。
「滿意了吧。」張老夫人對女兒實在是沒有辦法，要養小貓咪就養小貓咪吧。
「喵要吃。」賈惜春開口。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這是吃東西的新藉口嗎？她就不應該認為女兒喜歡小貓咪，女兒自己就是一隻小饞貓。
算了，自己的女兒，只能寵著，張老夫人無數次這麼跟自己說，家裡又不缺賈惜春那麼一點吃的。再說了，賈惜春是郡主，本身就有封地，有上供，根本就不缺少吃的。
「吃了，再揉揉肚子，就好啦。」賈惜春又道，之前吃多了，她們還給她揉揉肚子呢。
「行，你吃。」張老夫人道，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們大人控制一點就好，「只不過你養貓了，貓也要吃，你也要吃，你得留一些給它吃。」
「什麼？」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賈惜春歪頭。
「你吃，貓也吃，要是一直吃那麼多的話，以後就沒得吃了。」張老夫人故意道，「那就把我們小惜春的東西，分給小貓咪一點，好不好？」
張老夫人總擔心女兒吃太多，這不，女兒要養貓，那就讓女兒少吃一點，給貓吃。
賈惜春睜大眼睛看著張老夫人，她萬萬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大坑。然而，她現在是小孩子，該怎麼回答，說你們不要吃了，都給我吃麼。
「不分的話，就不能養了。」張老夫人又道，做出要抱走小貓咪的舉動。
賈惜春緊緊地抱著小貓咪，「那就……那就分一點點，它那麼小，比我還小。」
「嗯，比你還小，吃的就少。」張老夫人笑笑，女兒很快就知道小貓咪吃的一點都不少了，「貓咪不能吃糕糕，得吃別的，那你就得用糕糕換小魚給它吃了，小魚比糕糕還要少的，一盤糕糕，只能換幾條喲。」
「幾條是多少？」賈惜春皺著小眉頭，大人又開始忽悠小孩子了。
自打她穿過來之後，她就發現大人可會糊弄人了。她前世很小的時候，是不是也被這麼被大人糊弄過來的。真正的小孩子不知道那些，就被糊弄了。
可是自己這個假小孩也得被糊弄，因為明面上還是小孩子，還真不好說其他的。忽悠不回來啊，賈惜春感覺到了當小孩子的憋屈感，真真是的，她很快就會長大的。
至於一盤糕點到底換了多條小魚，這都沒有什麼重要。
時間就在投喂小貓咪和要糕糕中過去，轉眼就到正月月底。賈元春的及笄禮就要舉行了，榮國府邀請了不少人，請了四王八公之家的夫人小姐為賈元春及笄禮的正賓、有司、贊者等，四王八公這些老牌家族同氣連枝，到底是樂意的。
只是來人也多為四王八公之人，這些年起來的新貴有來一些，那些底蘊深厚的世家來的人倒是很少。
張老夫人抱著賈惜春過來瞧著了，其實要是賈惜春沒有過來倒是也沒什麼，關鍵是賈惜春是郡主。若是張老夫人不帶著賈惜春過來，只怕王夫人又有話說。
她也不是怕王夫人多說什麼，而是這種的麻煩能減少些就減少些。何況賈元春又是賈惜春的堂姐，姐妹之間多顧著一些也好。
「這手上還帶著佛珠手串呀。」王夫人瞧見賈惜春手上還戴著佛珠手串不是很高興，認為這等東西要是出現在老者身上，再帶來賈元春的及笄禮，那還好。
可要是小孩子帶著佛珠手串過來，王夫人就不高興，賈惜春帶著，賈敏和林黛玉也帶著，她們當她們來參加佛法交流會啊。
因此，王夫人格外不開心，總覺得這些人帶著佛珠手串出現，就是要詛咒她的女兒，讓她女兒日後進寺廟做姑子，嫁了人也不舒心。
賈敏是賈老夫人的女兒，王夫人不好多說，因為她還得在賈老夫人手下生活，賈老夫人是她的婆婆。於是她就對張老夫人說了，「堂嫂，不如讓惜春先把佛珠手串摘下來吧。」
張老夫人一聽王夫人的話，臉色立馬冷了下來。那串佛珠手串是女兒出生時就帶著的，就算平日給女兒洗澡，女兒也是把佛珠手串左手放右手，幾乎沒有怎麼摘下來過。
在張老夫人的眼中，這一串佛珠手串就跟女兒的命根子似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女兒長久摘下佛珠手串。
今兒，張老夫人聽到王夫人這麼說，便十分不開心。王夫人怎麼話那麼多，不帶惜春過來，對方有話說，帶了過來，對方又要求這要求那。
「不，不要。」賈惜春一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佛珠手串，又看向懷裡的小貓咪，「喵，抓壞人！」
「喵！」小貓咪朝著王夫人萌萌地叫了一聲，一點都不兇狠。
賈惜春又抬起小貓咪的小爪子，「喵！」
「堂嫂。」王夫人又看向張老夫人。
「二嫂，你又有什麼話要跟堂嫂說啊。」這時候，賈敏走了過來，這位二嫂子真是不省心，「客人都陸陸續續來了，怎麼不去招呼人。」
「我的佛珠，不給的。」賈惜春抬頭看向賈敏，「我的，誰也不給。」
說完後，賈惜春紅著眼睛，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地模樣。
「她好壞哦。」賈惜春好想流淚，可是淚水它就是不聽話，就是不下來啊。
賈敏聽賈惜春這麼一說，大概也明白了，只怕她二嫂認為他們帶著佛珠手串過來晦氣吧。小小年紀就不能戴著佛珠手串，就得是老人嗎？
「二嫂，泰安可是郡主！」賈敏強調，「二嫂的誥命還沒有郡主的品階高吧，郡主能來參加元姐兒的及笄禮，那是元姐兒的福氣，二嫂可不要把這福氣給折騰沒了。」
賈敏沒給王夫人面子，這也是因為他們周圍沒有其他的賓客，是在旁的地方。所幸王夫人還有點腦子，沒有在外面丟人現眼，否則元姐兒的及笄禮怎麼進行下去。
王夫人見著賈敏，心裡就來氣，可也知道不能再說下去。賈敏根本就不可能給她面子，明明自己才是賈敏的親嫂子，可是賈敏卻站在堂嫂那邊，著實可氣。
賈元春根本就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她現在正準備其他的事情。
見王夫人離開後，賈敏這才走到張老夫人跟前，「堂嫂，二嫂這脾性就是這樣，別搭理她。」
「原想著元姐兒是惜春的堂姐，過來一趟也好，沒成想會這樣。」張老夫人無奈搖頭，「早些年，你二嫂也好些，只是這兩年……」
張老夫人也能猜得出來，不過就是因為賈惜春出生異象被封為郡主，宮裡還總是賞賜賈惜春，而賈寶玉銜玉而生卻什麼都沒有，大年初一生的賈元春也沒能進宮。
王夫人的心情不好，只怕還認為是賈惜春搶了榮國府福運。
「她啊，想那麼多，也不怕要命。」賈敏真不知道王夫人怎麼就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這跟王夫人沒有讀過多少書有關係。
在賈敏看來，女孩也應該多讀些書才是，可不能跟王夫人那樣，只想著利益，卻沒有深思其中的壞處。
張老夫人笑了笑，不去多說，畢竟王夫人是榮國府的人，賈敏跟王夫人的關係親近一些。哪天要是賈敏跟王夫人的關係好了，那麼自己可就裡外不是人了，即便賈敏的品性好，可誰也說不準未來的事情。
「走去前面吧。」張老夫人本想牽著女兒，卻發現賈惜春雙手抱著貓咪，根本就不想牽她。好吧，自打女兒養貓之後，他們都失寵了，除非要糕點的時候，才想到他們。
☆、響亮的一巴掌
前頭有不少勳貴, 那些人都是來參加賈元春的及笄禮。王夫人想著賈元春不能入宮, 但也不能讓人小瞧賈元春, 還是得把女兒的及笄禮辦得風風光光。
小小的賈惜春抱著小貓咪搖搖晃晃地走著，卻也沒有人敢說賈惜春的不是。之前, 王夫人還想說賈惜春不應該抱著貓咪, 要是貓咪亂跑什麼辦，可是她才說了佛珠手串的事情, 就惹人不高興了, 賈敏還說了那些話, 王夫人就不好再繼續糾纏。
等賈惜春等人走到前頭，王夫人瞧見賈惜春懷裡的貓後, 皺了皺眉頭。
王子騰的夫人瞧見王夫人的舉動後，心裡也擔心王夫人說不該說的話。她的夫君已經交代過她, 別去招惹泰安郡主，同樣也不能讓王夫人在她的面前惹得泰安郡主不高興。
這真真是一個大考驗啊，王子騰的夫人心想王家女都不讀什麼書，就是自己的女兒, 丈夫也沒讓女兒多讀書。她嫁入王家，自然也得跟隨夫家, 只是有時候還是覺得讀書太少，真的有問題。
賈元春及笄，昭華長公主沒有過來，賈元春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賈惜春沒有太靠前，抱著貓咪站在旁邊, 時不時跟小貓咪『喵』一聲。
「泰安妹妹的貓甚至可愛。」賈寶玉眼尖，瞥見了站在旁邊的賈惜春。他在正月也就休息了幾天，又被他父親看著讀書，平日裡也沒有什麼玩具。
這一會兒，賈寶玉瞧見賈惜春抱著貓，便走了上去。賈寶玉沒有叫惜春妹妹，而是泰安妹妹，那是因為外頭的人多叫賈惜春泰安郡主，多叫封號，而不叫名字。
「我的！」賈惜春抱緊貓，不讓賈寶玉多看，仿佛對方要搶走她的貓咪一般。
小貓咪那麼可愛，橘黃橘黃的，還會奶聲奶氣地喵喵叫，真是可愛。
正好她現在還小，又不能出去賺功德，正好投喂小貓咪。等到以後，就讓小貓咪跟她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等等，什麼狐假虎威，好像用錯了成語。
賈惜春哼了兩聲，反正這是她的貓，她是有喵的小可愛。
「我的！」賈惜春又強調，在賈寶玉想要伸手觸碰貓咪的時候，她伸手拍賈寶玉的手，「不准碰。」
你娘欺負我了，我就要欺負你。我們都是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就看你娘到時候要怎麼說。
賈惜春暗自盤算，她似乎還沒有坑過賈寶玉。忽然想坑一坑小朋友，怎麼破？
「就看一看。」賈寶玉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會拒絕他，他就只是碰一碰小貓咪，又不是要跟對方搶貓。
「不可以。」賈惜春不開心地道，「我的，不讓摸，你，伸手了。」
「我……」賈寶玉張張嘴，又沒有說話，雙眼盯著賈惜春懷裡的小貓咪。這只貓咪似乎很乖巧，他也想養一隻。
「寶玉。」王夫人轉頭就瞧見賈寶玉站在賈惜春面前，生怕賈惜春鬧騰起來，忙過來帶賈寶玉走。在王夫人眼中，賈惜春就是一個特別能鬧騰的小孩子，哪裡有自己的寶玉乖巧，「來，過來。」
賈寶玉又看看賈惜春懷裡的貓，不大捨得走，想要再瞧瞧那一隻小橘貓。
「一隻貓而已。」王夫人一點都不喜歡賈惜春，也不惜春賈惜春懷裡的貓。在別人的及笄禮帶貓過來，分明就是想搗亂。
王夫人根本就不去想賈惜春還小，小孩子想要帶一個東西，就非常執著，不讓帶就哭的，再來就是不走。
張老夫人原本不想讓賈惜春抱著貓咪過來，可是賈惜春硬是要抱著，不肯鬆手，不讓抱就不過來。張老夫人沒有辦法，就只能讓賈惜春抱著了。
好在賈惜春抱著貓咪倒是沒有闖禍，十分乖巧地抱著貓咪站在那邊。
謝嬤嬤在一旁看著，要謝嬤嬤說，泰安郡主不過就是想抱著一隻小貓咪過來，那就抱著。沒有必要因為擔心壞了賈元春的及笄禮就不抱過來，那賈元春的及笄禮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天天想著進宮的野心蓬勃的女子而已。
不只是謝嬤嬤這麼想賈元春，宮裡很多人都瞧不起賈元春，賈元春不過就是大年初一出生而已，天下那麼多人大年初一出生，都沒有跟賈元春鬧得那麼大，滿城風雨，還沒有參選，許多人都認為她是板上釘釘的貴人。
宮裡的妃嬪有各種各樣的爭寵方式，但她們就是不喜歡賈元春這種沒進宮就鬧騰的，要是讓賈元春進宮了，那還了得。當賈元春被賜婚給禮部侍郎家的兒子，多少看賈元春的笑話。
外頭還有人說禮部侍郎家是撿破爛的，即便賈元春的身子清白，可名聲真的不好聽。
要說禮部侍郎家對賈元春沒有意見那都是假的的，但是禮部侍郎家還是有人過來參加賈元春的及笄禮，沒有不給賈元春臉。
禮部侍郎劉大人的妻子劉夫人就在這邊，劉夫人瞧見王夫人到泰安郡主的身邊，又聽見王夫人的話，不禁皺起眉頭。什麼叫『一隻貓而已』，那是泰安郡主的貓，就不是普通的貓，就算是普通的貓，王夫人也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那二夫人就給您的兒子一隻，別盯著別人家的看。」謝嬤嬤冷聲道，這王夫人怎麼回事，之前說佛珠手串的事情，現在又盯著貓。
王夫人已經知道謝嬤嬤曾經在皇帝跟前過，聽謝嬤嬤這麼一說，心下一驚，她怎麼忘記了謝嬤嬤呢。
「這臉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給的。」謝嬤嬤繼續道，「二夫人若是不喜歡我家主子過來，便不要讓下人傳話，讓郡主過來。」
要是張老夫人，張老夫人可能還顧及這是賈元春的及笄禮，可是謝嬤嬤不可能顧及。在謝嬤嬤的眼中，泰安郡主才是她現在的主子，她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問題。
即便謝嬤嬤也會跟皇帝彙報泰安郡主的事情，那也是確定泰安郡主沒有什麼問題。正因為謝嬤嬤曾經在皇帝的近前過，她更加明白要伺候好泰安郡主，她伺候的也只是泰安郡主，而不是整個賈家，也不是榮國府。
「嬤嬤誤會了。」王夫人深呼吸一口氣，「我這是教育我兒子，跟泰安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那您就帶著您的寶貝兒子走吧。」謝嬤嬤道。
「走。」王夫人看向賈寶玉，兒子不走，只能用力拉著。
王夫人好怕其他人看過來，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可是兒子在這邊，她又擔心兒子。
不遠處，劉夫人看著這一幕，雖然要嫁進家裡的是賈元春，不是王夫人。可是有王夫人這樣的親娘，劉夫人頗為擔心，擔心賈元春也那麼不懂規矩。他們劉家可是規矩的人家，不能被一個兒媳婦破壞規矩。
罷了，等賈元春嫁進家裡後，再看看。劉夫人決定了，要是賈元春不懂規矩，那就多教教，從賈元春嫁進劉家開始，就得讓賈元春明白劉家的規矩。
賈元春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的所作所為被她未來的婆婆瞧了去，她到現在依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還覺得劉家嫡子能娶了她，是劉家的福氣。畢竟她原本是要入宮的，她學過許多東西，足以撐起劉家的後院。
王夫人也多次跟賈元春說，說賈元春那麼優秀，劉家能娶到她這樣的人，是劉家的運道。賈老夫人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私底下跟賈元春說了這些話，也不知道王夫人和賈元春在那裡自愛自憐。
若是知道的話，賈老夫人一定會拉著賈元春，告訴賈元春別聽王夫人的話。可惜賈老夫人不知道，賈元春表面功夫做得還算好，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不嫁劉家人，也沒有表現出多麼不滿。
因此，賈老夫人也就認為賈元春心裡有不滿，但賈元春遲早會接受這一切。
賈元春的及笄禮進行得比較順利，賈惜春沒有放貓出去。雖然賈惜春是想做一個坑人熊孩子，但是她不至於去破壞賈元春的及笄禮，讓賈元春難堪。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即使她只是一個小女孩，賈惜春表示她還是有姐妹愛的。在《紅樓夢》裡，賈元春一個人延緩榮國府衰敗好些年，在宮裡步步為營，可以說賈元春這個人也是有本事的，不能因為人家現在還沒有經歷挫折，沒有成長起來就小瞧人家，就欺負人家。
賈惜春不厭惡賈元春，甚至覺得賈元春有些可憐，對方就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即使賈元春延緩了榮國府的衰敗，□□國府裡的那些人自己沒有能耐立起來，可憐了賈元春的犧牲。
一塊璞玉也得經過雕琢，才越發亮眼。而賈元春現在就是這樣的人，沒有經歷過挫折，前面走得太順了，便缺少幾分味道。原著裡的賈元春看著風光，其實已經經過不少挫折，而且正在經歷挫折。
王夫人在及笄禮期間，一直讓人盯著賈惜春，就怕賈惜春放貓，打斷及笄禮。
張老夫人之前因為跟其他人說話，才沒有一直看著女兒，畢竟有謝嬤嬤在，她也不用那麼操心。只是當她回過頭，瞧見有人盯著賈惜春那邊，便也知道那人是讓王夫人讓盯著了。
這讓張老夫人頗為不開心，但也能理解就是。要是有人抱著貓到自己女兒的及笄禮，自己也會讓人多注意，防止貓亂跑。
只是理解歸理解，心裡還是不舒坦。只因為王夫人之前說的話，太過難聽，張老夫人已經記著王夫人的不好，以前還覺得兩家的人能相處得來，後來才發現哪裡能處得來啊，分明就是榮國府的人瞧著他們威烈將軍府不好，才施捨似的跟他們多交往。
賈元春的及笄禮一結束，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離開，不願意在榮國府多待。
「慢點，胖胖的，要慢。」賈惜春表示她娘走得太快了，她小胳膊小腿跟不上。
張老夫人一聽到女兒的話，忙停下腳步，回頭就看見女兒還抱著貓，「不讓人抱嗎？」
「有啊，我抱著啊。」賈惜春一臉得意地看著張老夫人，「抱著的。」
「讓人抱你，不是抱貓。」張老夫人無語，女兒怎麼老是想貓，把她自己都放在貓的位置後面。
「哦。」賈惜春點點頭，「我要抱貓的呀。」
「別人抱你，你抱貓。」張老夫人道，「不妨礙你抱貓。」
「好吧。」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抱一抱吧。」
賈惜春沒有伸開雙手，因為她要抱著貓。說實話，她真的不想讓人抱著，她今年已經三歲了，很快就要成為大孩子了。
在張老夫人帶著泰安郡主離開後，賈敏也帶著林黛玉走了。按理說，她們是賈元春比較親的親戚，她們不應該這麼快就走了的，而是應該多留一會兒，等其他客人走了之後再走，但是張老夫人和賈敏就是那麼快帶著各自的女兒離開。
那些本就聽說一些流言蜚語的人大致也明白了，看來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的關係沒有那麼好，就是賈敏那邊跟榮國府這邊的關係也不是很好。他們挺好奇的，榮國府的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張老夫人和賈敏不想多待的。
其實賈敏那邊還可以解釋，是因為賈敏的兒子身體不好，所以她得快一點回去。
可是張老夫人就住在隔壁府，泰安郡主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問題，她們怎麼也這麼快就走了。
禮部侍郎家的劉夫人也看到了張老夫人和賈敏的離開，她沒去想是不是這兩個人有問題，只認為是王夫人的問題。
等劉夫人回到府上後，就跟她的夫君劉大人說了在榮國府的所見所聞。
「聽說貴妃家原想跟榮國府家的姑娘定親，後來派人打探後，且貴妃又在宮裡見了她，便放棄了定親的念頭。」劉夫人道，「看來，她極有可能是個沒規矩的。」
但凡人們做過的事情都有跡可循，哪怕貴妃的娘家江家做得很低調，也有一些知道。
劉夫人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一件事情，江家是書香門第之家，雖然不算是大富大貴的世家，但這個的人家也有許多人喜歡的，這樣的人家也重規矩。然而，江家看不上賈元春，只怕不僅僅是因為外面的大年初一生的流言蜚語，還有其他的。
「有沒有規矩，等她嫁進來，你再教導教導。」劉大人也沒有辦法，皇后下的懿旨，他們之前沒有反駁，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就只能把賈元春娶進門，「至於親家夫人，日後少讓她們接觸就是了。」
劉大人聽到妻子說的那些話，便更加不喜歡榮國府。不錯，是更加不喜歡，劉大人原先就不大喜歡榮國府，也不喜歡威烈將軍府。早些年，榮國府的各種事情就傳到大街小巷，這就說明榮國府沒有規矩，而威烈將軍府，賈珍好色，賈蓉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現在好許多而已。
「只怕她這性子定了，不好改過來。」劉夫人見過賈元春幾次，認為賈元春還算端莊大方。
可是這表面跟私底下不一定就一樣，那王夫人平時在外表現也算得當。劉夫人就擔心賈元春表裡不一，娶了這麼一個女人進門，家門不幸啊。
「改不過來，也得改！」劉大人的話很簡單，要麼改，要麼就別當劉家的媳婦。
別說皇后賜婚，不能隨意休妻。可要是理由充足，他們也能稟告皇后，再休妻。還有要是賈元春不懂規矩，又犯了大錯，不休妻也可能，拘著賈元春，讓她少出去就是。
「這婚期還是定早些吧。」劉夫人不是多想讓賈元春進門，可是這一門親事退不了。他們也不能指望賈元春到時候出意外，不用嫁進劉家，就只能想著讓賈元春早些進門，別在榮國府那邊學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榮國府，在眾賓客走了之後，賈老夫人就把王夫人叫過去，詢問情況。怎麼張老夫人和賈敏都那麼快走了，賈老夫人可不認為這裡面沒有王夫人的事。
「就是泰安帶著佛珠過來，我便說了幾句。」王夫人知道無法隱瞞，便道，「今兒是喜日，泰安那麼做只怕不大好，加上她又抱著一隻貓，要是那只貓亂……」
「夠了！」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她算是明白了。王夫人就是正面說了張老夫人說了賈惜春，這才導致人家不爽離開。
只是你說貓就說貓吧，怕貓亂跑，這個理由還正當，你去說佛珠做什麼啊。他們都知道賈惜春出生時就帶著佛珠，就跟賈寶玉銜玉而生差不多，賈寶玉一直戴著玉，也沒怎麼摘下來，怎麼王夫人就要賈惜春摘下佛珠手串，不讓賈寶玉摘下來呢。
「你去說她做什麼？」賈老夫人道，「要不，你讓寶玉把玉摘下來？」
「這怎麼行呢？」王夫人連忙道，「那可是寶玉的命根子，哪裡能……」
「你家寶玉不能摘，人家女兒就得摘了？」賈老夫人真心覺得王夫人區別對待太明顯，「泰安郡主可是皇上親封的。」
泰安郡主是過了皇帝的眼的，而賈寶玉呢，那就是一個隨時都可能被皇家盯上，讓皇家不滿的存在。
賈老夫人揉眉，她現在只覺得有王夫人這樣的兒媳婦就是家門不幸。王夫人就不能多考慮一些嗎？何必總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那麼多東西。
再想想賈敏，賈敏和林黛玉手上也戴著泰安郡主送的佛珠手串，賈老夫人算是明白她們為什麼走得那麼快了，這都是因為王夫人嫌棄她們晦氣，她們自然得快點走了。
☆、添妝
榮慶堂, 即便賈老夫人已經說到那個地步了, 王夫人依舊不高興。還覺得是張老夫人和賈敏的錯，自家親戚, 就不能為親戚考慮一下嗎？
王夫人這樣的人就是如此，總想著親戚要比她過得差，要多聽她的話。然而, 不是每一個親戚都給她面子，她在榮國府，邢夫人那是出生差，沒有當家, 王夫人在榮國府裡處處得意。
時間長了, 王夫人就越發認為自己有臉面, 覺得別人都會給她臉面, 對親戚要求別旁人高，越親的, 她就越希望自己比別人厲害，當然, 除了她的娘家。她的娘家要厲害一點, 她才能在夫家這邊作威作福。
賈敏，張老夫人, 邢夫人……在王夫人的眼中, 這些人都不如自己的。她認為這些人都應該給她面子，在後頭沒有其他人的時候，說了賈惜春帶佛珠的事, 沒成想張老夫人不給面子，賈惜春亂叫，賈敏又跑過來。
到了前頭之後，王夫人自認為自己就沒做什麼不好的，沒有去折騰他們，頂多就是把寶玉帶到旁邊。
沒成想那個謝嬤嬤竟然不給自己面子，說了那些話。隨後，及笄禮結束之後，張老夫人和賈敏又跑得那麼快。
本來也沒什麼事情的，就因為他們那些舉動，才讓人猜測。王夫人心裡恨啊，大家都是親戚，怎麼就不給她一點面子。
賈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夫人在想什麼，自打大兒子原配死後，邢夫人嫁進來之後，二兒媳婦在府裡就越發得意，也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寧國府那邊的爵位實際比榮國府低，賈敏又生了病怏怏的孩子，林海又沒有爵位。
這麼一比，二兒媳婦可不就覺得她自己能耐了麼。可是二兒媳婦卻沒想人家壓根就不給她面子，什麼爵位不爵位的，沒有實職，誰怕她呀。怕王家的王子騰嗎？
別搞笑了，王子騰雖然是王夫人娘家的人，但是張老夫人那邊有泰安郡主，賈敏的夫君是皇帝重要的巡鹽禦史，王子騰拿什麼去杠人家。要是王子騰敢出手，那麼其他四王八公的人怎麼想。
王子騰因為妹妹的內宅之事，牽扯到前朝，皇帝會允許嗎？
一環扣一環下來，說到底，就是王夫人自己的錯。
「今兒，禮部侍郎家的劉夫人在吧。」賈老夫人跟王夫人的關注點不一樣，而是在禮部侍郎家，畢竟那是賈元春未來的婆家。
其實王夫人要是不多說那些話，不惹惱謝嬤嬤等人，也就沒有這麼多事情。王夫人的表面功夫做得還是可以的，偏偏人家都不給她面子了。
王夫人一聽到這個，臉色微變，「難不成他們……」
「雖說劉夫人沒有看到全部，但是看到一點就已經足夠了，他們這樣的人家最重規矩。」賈老夫人道，「只怕是要早早娶元姐兒過門了。」
賈老夫人不認為劉家會悔婚，皇后賜婚，也沒有那麼容易悔婚。因此，劉家只能娶賈元春，劉家也不是那種為了他們自家，就去設計別人家姑娘清白，毀了別人的閨譽，再退婚的。
為了讓賈元春早一點懂規矩，劉家便會早早娶了賈元春進門，然後，再教導賈元春規矩。
真當人家劉家都不知道外面的傳言嗎？他們都懂得，就算賈元春控制不了，沒有大錯，那麼榮國府總有錯。
賈老夫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劉家是怎麼想的。可惜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賈元春早早嫁過去，總好比被人尋到空子退婚好。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別留著了，留著留著，指不定哪天就被退婚了。」賈老夫人冷聲道。
「怎麼可能？」王夫人不敢相信，「元姐兒那麼……」
「別說她好，她進不成宮，就沒有幾個人敢娶她的，省得被人說是貴人的夫君。」再往深一點扯，那就是有謀逆之心，賈老夫人真不想跟王夫人解釋那麼多，解釋那麼多也沒用，只怕王夫人還認為自己誇大其詞。
賈元春是在賈老夫人身邊長大，可是王夫人也在府裡，外頭那些流言就是王夫人弄出來的。王夫人對賈元春也有不小的影響，因此，賈元春也沒有多正。
果然如賈老夫人所想，出了正月，劉家人便上門了，想要早早就娶賈元春進門，日子都定好了，就是五月。
「是不是急了一些？」王夫人萬萬沒想到劉家竟然這麼著急，她本以為要等到年底。
「急了？我看是你們家急了！」劉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若你們家想繼續當貴人，那就去當。」
劉夫人心中有氣，因為賈元春及笄禮上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總有人說三道四的。這讓劉夫人如何開心得起來，他們劉家可是有規矩的人家。又不是撿破爛的，撿一個沒有規矩的人家進門。
賈元春以前當宮妃培養的也好，還是普通的貴女培養也好，劉夫人都不去管，等賈元春進了劉家之後，再慢慢來。
王夫人感覺到了劉夫人的強勢，但是還想挽救一下，「年底不好嗎？」
「後年年底也可以。」劉夫人嗤笑，要是王夫人不同意，那麼他們劉家就一直拖。男人晚幾年娶親也沒有關係，府裡又不是沒有通房丫鬟解決需求，只要沒有讓通房丫鬟懷孕生子，便也沒什麼。
這等不起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劉夫人現在就是故意這樣，王夫人要是不答應，她出門就有其他的話說，也不怕其他人家笑話。
王夫人一聽這話，瞬間就明白了，劉家不想娶賈元春。
這一會兒，王夫人慌了，要是劉家不娶賈元春，那麼誰家願意要賈元春啊。她總不想女兒被退親後，還能進宮，那不是瞎扯淡麼，別說進宮了，就是嫁給尋常的官家公子都十分困難。
「那就五月吧。」王夫人哪裡敢說其他的話了，女人拖不起。
等劉夫人離開之後，王夫人便告訴賈元春這一件事情，賈元春沒想到劉家竟然會如此。
「怎麼的就變成這樣？」賈元春明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她認為自身條件那麼好，配禮部侍郎家的兒子，那是劉家的福氣。可是劉家似乎不想娶她進門，若不是有皇后賜婚，只怕他們已經退婚了。
「我可憐的元姐兒。」王夫人抱著賈元春，看著女兒眼睛紅紅的，就心疼。
從榮國府出來後的第二天，劉夫人便進宮跟皇后說明兒女的婚事，她可不想讓王夫人娘家人或者是榮國府的賈老夫人跑到皇后面前說，他們劉家對賈元春已經極為不錯了，沒想著退婚，還要怎麼著啊。
雖然劉夫人沒有明說榮國府沒有規矩，也沒有明著說王夫人不好，但是皇后聽出來了。
皇后心裡有著慶倖，幸好貴妃家的侄子沒有娶了賈元春，不然，自己這個做媒人的，還不得跟貴妃結仇啊。同在後宮，這仇還是別結為妙。
那榮國府的人也真真是……皇后真不知道怎麼去說好了，把那麼親的親戚得罪成那樣子，準備以後不靠親戚幫忙，就靠自己家嗎？榮國府那樣的人家，外強中乾，不，連外強都算不上了。
「早些娶進門就是。」皇后認可了劉家的做法，禮部侍郎家是很重規矩的人家。從賜婚到現在，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劉家現在才說這些話，還願意娶賈元春進門，已經非常給她這個皇后面子了。
要是有那脾氣強的人家，指不定就嚷嚷著要退婚，直接找皇帝去了。
皇后只覺得自己被榮國府給坑了，榮國府的那些人怎麼就不能安生一些呢。
「原也是不想的，只是那位傳說是要做貴人的，我們劉家又不是什麼貴不貴的人家。」劉夫人歎氣，「只怕進門後，短時間內也別想好了。」
劉夫人故意說這些話，他們劉家委屈啊，就這樣要娶這麼一個人。劉夫人沒在皇后的面前表現得多麼強，沒說皇后賜婚的，我們劉家就娶，都是為了皇后您。
這種話不能太直，得委婉一些，這才能讓皇后感覺到他們劉家的委屈。等到日後真出了問題，皇后也能站在他們劉家這邊。
按理說，臣子兒子的婚事不應該在皇后的面前說那麼多，可是這婚是皇后賜的，他們家日後要是對賈元春如何，總得讓皇后知道一些情況。不能讓皇后認為他們不敬她，他們不是不敬她，是賈元春不好啊，跟不敬皇后沒有任何關係。
皇后現在就收到了劉家人的想法，皇后也不開心，自己給人賜了不好的婚事，這還沒成親，就已經有了這麼多事情。要是成親後，有更多問題，那她這個皇后臉面就不好看了，如今，劉家人來說，那麼讓劉家人多管管就是了。
「她是你們的兒媳婦，該怎麼管，就怎麼管。」皇后道，「要是不成，本宮借你們一個嬤嬤管。」
要不是皇帝不想讓賈元春進宮，讓她給賈元春找人家，自己怎麼可能落到這個地步。皇后不開心，只能想幸好賈元春沒有進宮，沒有進宮鬧騰他們這些人。
等到賈元春成親之日定下來，又到了五月，大家去給賈元春添妝之時，張老夫人沒帶賈惜春，賈敏沒帶林黛玉。兩個人各自給了賈元春添妝之後，就走了，也沒有多說話。
賈元春見此，心酸不已。沒成想及笄禮上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她們這些人對她的態度也沒好起來，明明這事情無關於她的事情。
王夫人見賈惜春和林黛玉都沒有過來，自是跟張老夫人和賈敏說了幾句。
「泰安不過三歲，哪裡懂得這些。」張老夫人早就找好了說辭。
「小孩子，手上戴著佛珠手串，到底不好隨意來人家，免得主人家覺得晦氣。」賈敏比張老夫人更加不給王夫人面子，面子都是自己先給別人，別人再給你打，而王夫人之前就不給他們面子，那麼王夫人也就別想要面子了。
賈敏本來就是王夫人的小姑子，她不想給嫂子面子就不給。
這年頭，姑嫂問題也不是小問題，也有鬧騰起來的。
賈敏不怕賈老夫人不高興，自己的親娘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可能隨意怪罪自己的。
王夫人心塞，這兩個人都是記仇的，只能笑著道，「有什麼好晦氣的，都是裝飾。」
「裝飾就裝飾吧，就怕這人的表情是裝的呀。」賈敏又道，「我們黛玉啊，正跟夫子上課，夫子說了，別為一些不值當的事情瞎跑，人家也不見得就重視她呀，別耽誤功課才是正理。」
王夫人真想上去撕了賈敏，去又不能。
「堂嫂，我們走吧。」賈敏轉頭看向張老夫人，「去瞧瞧小泰安，晚點，我再回去。」
她就是寧願去看泰安郡主，也不願意多看賈元春，怎麼著了。
賈敏不管賈元春無辜不無辜，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還無辜呢，不還是被王夫人說了難聽的話。既然賈元春是王夫人的女兒，那麼賈元春就得受著。
「這就走。」張老夫人笑著點點頭，不去管王夫人臉上的表情如何。
王夫人看著賈敏和張老夫人離開，心裡想罵人，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啊，她們才是親姑嫂嗎？那賈敏真真是氣人，說那麼多難聽的話，弄得自己還不好還嘴。要是自己還嘴了，那賈敏就有更多的話說。
在她們離開後，王夫人才進屋子，只能勸慰賈元春，「瞧見了吧，你以後也別對她們好就是了。」
賈元春無奈地看著王夫人，這不是對她們好不好的問題，人家根本就不用她對她們好啊。只是賈元春心裡憋屈，又不知道怎麼跟王夫人說，只怕跟親娘說了，日後又有更大的問題。
於是賈元春只能對王夫人笑笑，然後把那些話都憋在心裡。
威烈將軍府，賈敏讓人去馬車上取了糕點過來，那是她特意給泰安郡主做的吃的，還拿了一些小魚幹過來。糕點是給泰安郡主吃的，小魚幹是給泰安郡主的小貓咪吃的。
「喲，小貓咪變成大貓咪了？」賈敏笑著看賈惜春。
賈惜春表示她現在很惆悵，她抱不動小貓咪了啊，用盡力氣抱起來，一會兒就累了，抱不動。
小貓咪小的時候多麼可愛啊，喵喵喵的，叫得她也想喵喵喵。
如今，小貓咪變成胖橘貓，也很可愛，好多肉，軟軟的。可是她現在變成抱不動她家貓的人了，抱不動啊，摔啊。
但是賈惜春依舊很努力地要去貓，她是有貓咪的人，當然要能抱貓咪。
「不准給它吃了！」賈惜春再一次抱不起大胖橘，生氣了，「那麼重，抱不動了！」
大胖橘嗅到了小魚幹的氣息，但是也沒有跑到其他人面前，而是朝著賈惜春『喵』一聲，喵了一聲後，還很有節奏感的多喵了幾聲，好像在說：人家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就給我罷。
啊，啊，啊，大胖橘又開始作弊了，總是賣萌，還伸出小爪子要跟她握手。
算了，不就是吃幾條小魚幹嗎？吃，吃，吃！
「那就吃兩條吧。」賈惜春道，「只能吃兩條。」
然後，賈敏就看見賈惜春為了大胖橘一條一條又一條小魚幹，然後，又喂了很多條。說好的兩條，變成了好多條，是因為大胖橘吃完一條小魚幹就會盯著小泰安，再繼續喵喵喵叫嗎？
賈敏心想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她怎麼聽出了大胖橘喵喵叫裡的委屈，想要也喂大胖橘幾條小魚幹。
等賈惜春回過神來，大胖橘已經吃了好多條小魚幹，還在那裡舔爪子。
「又騙我！」賈惜春嘟著嘴，「那麼多條，都被你吃了！還舔爪子，找打啊。」
喵，大胖橘又對著賈惜春一聲喵。
會賣萌了不起啊，哼。賈惜春揉揉大胖橘的頭，轉頭看向賈敏，「糕糕呢？」
哼，她也是會賣萌的小可愛，比大胖橘還要可愛，他們都是因為要投喂自己，才順帶給大胖橘帶的小魚幹。大胖橘可沒有自己可愛，都是沾了自己的光的。
賈惜春斜眼看大胖橘，然後故意坐在大胖橘面前吃糕點，我的糕糕比你的小魚幹多，幾種的，而你還不能吃糕糕。
大胖橘轉頭，似乎在說：蠢死了，不就幾塊糕點，喵才不吃糕點。
賈惜春見大胖橘轉頭，又把大胖橘的頭給轉頭來，「看我吃！」
「小泰安真可愛。」賈敏感慨，自己的女兒現在就天天讀書，然後，種種花草，看看弟弟，女兒跟賈惜春不是一樣的性格。她呀，偶爾看看別人家的女兒怎麼可愛就行了，還是得疼愛自己的女兒。
「她就是這樣。」張老夫人道，「對著貓，她能多吃幾塊糕點。」
明明當初是想讓女兒少吃幾塊糕點的，等到最後，還是讓女兒多吃了。張老夫人怎麼可能真的讓女兒少吃，只要身體健康，沒有太胖，女兒要吃就吃吧。
自打有了貓之後，女兒就說她不能吃的比貓還少，張老夫人等人，只能多給她一些糕點，拒絕不了小可愛。就跟小惜春拒絕不了大胖橘一樣，投喂了一點之後，又投喂一點。
「喵，你那麼胖，那麼橘！」賈惜春對著大胖橘道，「我呀，白的。」
「你看，還能這麼說。」張老夫人輕笑搖頭，一人一貓，還能找到共同點，都是胖的，各自一個顏色。
好在那只大胖橘很聽話，沒有隨意抓人，否則張老夫人已經把大胖橘給扔了。大胖橘可不管那些人，它就多搭理賈惜春，有了小主人，小魚幹什麼的都會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上十一點半才起床的……所以更新晚了，請見諒，週末起得晚，所以更新就相對晚一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4
☆、賈元春出嫁
大胖橘, 胖胖的, 重死了。
賈惜春盯著大胖橘，皺著小眉頭, 大胖橘比她還懂得騙吃的，每次都對著她喵喵喵，弄得她心軟。
難怪許多修真者都不養貓, 養了這種萌萌的生物，怎麼可能有心思修煉，整天都在想著怎麼逗貓了。再來，貓也能成精的, 要是貓成精了, 變成人形了, 那畫面, 不知道是尷尬，還是如何了。
要是再有道侶, 道侶問：你竟然擼了一隻小妖精那麼多年！
然後，道侶又問：你寵我, 還是寵它？
道侶與萌寵之間的選擇, 那畫面太好看了！
賈惜春想著想著就又笑了，又咬了一口糕點, 她才不可能擼一隻小妖精那麼多年呢。
「走吧。」張老夫人看向賈敏, 「她跟貓玩，能玩一天呢。」
張老夫人就不知道貓有什麼好玩的，喵喵喵嗎？反正女兒就喜歡胖貓, 還整天跟胖貓一塊兒玩，明明已經抱不動胖貓了，還想要抱，還說要多吃一點，才能抱得動胖貓。
就她看來，那只貓整天吃那麼多，女兒想要抱貓，得等她長大，而且還是長很大。
賈敏微微點頭，瞧著賈惜春跟貓玩得那麼開心，她就想要不要給女兒也養一隻貓。只是想想，又覺得不合適，貓太活潑了，而女兒的身子還比較弱，就別養貓了，還是讓女兒繼續種種花草，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自己能在那裡玩也是不錯的。」賈敏道，「我家哥兒現在身體好些了，倒是特別能鬧騰。」
賈敏想到這兒，臉上就露出笑容，兒子的身體好了很多，大夫看過後，沒有再說活不過五歲的話。只道哥兒的身體還有些柔弱，多養養就是了。
這讓賈敏非常開心，大夫都說了那樣的話，那就說明孩子的身體是真的好多了。她進京城進對了，幸好沒有一直待在江南。
其實要是賈敏一家子都待在江南，沒有進京，賈惜春不一定就能救得了他們。畢竟隔著那麼遠，就算送佛珠手串，別人也不一定信啊，江南還有其他的潛在危險。
林海是巡鹽禦史，又不是一個貪官，必定要得罪很多人。那些人沒辦法對付林海，就想對付林海的妻兒，那麼本就身體孱弱的哥兒的夭折概率就更高。
賈敏帶著一雙兒女進京，反而離開了危險的江南，在京城也能安心休養，可不就好上許多。
「小孩子能鬧騰就好。」張老夫人可不認為小孩子就得安安靜靜的，小孩子鬧騰說明有活力，「你也別太拘著，但也別讓哥兒太累。」
「是。」賈敏點頭，「我便也不打算帶著哥兒和姐兒去江南了，跟我家老爺商量過，我就帶著他們在京城。」
賈敏也不怕林海在江南那邊有別的女人，男人三妻四妾，這也正常。再者，她沒有在江南那邊，也總得有人伺候林海。因此，她倒也不多計較這些事情，重要的是自己得養好一雙兒女，有兒有女又是嫡妻，這地位也穩妥，不必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林家本身就沒有什麼嫡支親戚，沒有大家長壓著，賈敏倒是也沒有那麼多擔心的事情，她夫君也不是一個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不可能寵妾滅妻。
「這也好。」張老夫人點頭，之前，他們就說賈敏將要繼續待在京城，果然沒有錯。
院子裡，賈惜春還對著胖貓，時不時跟胖貓喵喵喵，然後，胖貓回她喵喵喵。
「喵。」賈惜春挑眉，一本正經地盯著胖貓，「說話呀。」
「喵。」胖貓回。
賈惜春表示這種沒有開靈智的貓，逗一逗就是。這些貓的喵喵喵叫，不是每一聲喵喵喵都有話在裡面。
「喵喵。」賈惜春又道。
「喵喵。」胖貓繼續回。
謝嬤嬤站在一旁看著賈惜春和胖貓在那裡喵喵喵，回的還那麼有規矩，她都想要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對話。
賈惜春要是知道謝嬤嬤想的，一定會說她聽得懂，但是說不來。她喵喵喵，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說學貓喵一下。她跟胖貓喵喵喵那麼多聲，大胖橘一整天下來也不見得說了幾句話，有時候純粹就是喵喵喵的發音啊。
什麼對話，都是假的，就是覺得好玩。
賈惜春吃完糕點後，伸手要抱起大胖橘，又抱不起來，歎了一生氣，「胖咯。」
再看看自己的小胖手，總是抱不起自己養的大胖橘，每次都想讓大胖橘少吃一點，偏偏每次都聽不得大胖橘喵喵喵。
「胖啊，不要你了。」賈惜春揉著大胖橘的頭，「換過一隻。」
可是大胖橘的手感超級棒的，要是再養貓，從小小的一隻養起，只怕到後面不是胖，就是特別胖。
「喵。」大胖橘蹭蹭賈惜春的小胖手：我這麼可愛，你竟然還想換一隻，差評。
「又來。」賈惜春瞧著大胖橘的舉動，無奈，「算了，不換你了。」
謝嬤嬤聽著賈惜春的話，見怪不怪，郡主經常會跟大胖橘說類似的話，都是因為郡主抱不動大胖橘，這才說這些話逗大胖橘的。小孩子每天重複相似的話，也不覺得無趣，謝嬤嬤也任由賈惜春。
榮國府內，賈探春和賈迎春也去給賈元春添妝了，不過因為她們都還小，沒有什麼好添加的，就是一些銀果子之類的。賈元春見著兩個妹妹如此，也沒有拒絕，也沒有嫌棄。
「多謝兩位妹妹了。」賈元春見兩個妹妹還那麼小，摸摸她們的頭。
「大姐姐。」賈探春輕聲地叫了一聲，她近來幾次見到姨娘，聽姨娘說自己跟大姐姐不一樣。她都記著，好多人都說她跟大姐姐不一樣，兩個人的待遇也不一樣，她很羡慕大姐姐，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那麼厲害。
賈迎春站在旁邊，也叫了一聲大姐姐。
這一段時間以來，賈迎春見邢夫人的次數多了。邢夫人見賈迎春多來找她，對賈迎春便也好一些。
邢夫人沒有生兒育女，賈赦又是一個混不吝的好色之徒，後院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邢夫人想要生兒育女也難，就跟尤氏之前一樣，她這樣的很難懷孕。
還有就是邢夫人懷疑她喝了絕子湯，雖然說邢夫人是小門小戶，但是也不是傻子。來到榮國府之後，賈赦不疼她，王夫人又處處不喜她，賈老夫人不見得就拿她當大兒媳婦看，她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
要說被下了絕子湯，邢夫人是信的，只怕這絕子湯還是二房的王夫人給她下的。二房掌管府裡的中饋，只怕想要一直掌管下去，大房這邊確實有一個賈璉，可是賈璉未來的媳婦是王夫人的內侄女，日後再發生什麼事情，這個榮國府就可能落到賈寶玉的手裡。
若是自己再生了兒子，就是嫡子，那麼大房就有更多掙扎的機會。因此，在邢夫人遲遲沒有懷孕之後，她就想到了這一點。
要是真的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賈迎春這麼小的孩子要是願意親近她，邢夫人也願意多照顧賈迎春一點。若是等賈迎春十幾歲了，才來跟她這個嫡母親近，邢夫人自然不喜。
邢夫人現在就是瞧著賈迎春小，又是一個失去親娘的庶女，她對賈迎春好一些，這孩子也應該能記得她的好。
前幾天，邢夫人還把賈迎春身邊的乳母婆子給換了。邢夫人對大房的事情比較瞭解，以前也知道賈迎春身邊的婆子不大好，可那到底是賈迎春身邊的人，若是自己隨意出手，還不得讓人想歪了。
可賈迎春這一段時間總到邢夫人面前，現在的邢夫人還沒有後面那麼冷心。見著賈迎春那麼小，不忍這麼小的孩子被身邊的人欺負，乾脆就換了那些人。
邢夫人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也找了正當的理由，例如那些婆子奪走了賈迎春的首飾、銀果子等物。雖然說賈迎春還小，用不上那麼多東西，但那些奴才也不應該隨意拿主子的東西。
賈迎春年紀小小，但她比賈寶玉還大些，早就明白身邊的婆子待她沒有那麼好。可是賈迎春也無可奈何，畢竟她只是一個庶女，年紀又那麼小，只怕說了，也沒人聽她的，就只能忍著。
邢夫人這一舉動，隨即就奪得了賈迎春的好感，讓賈迎春越發親近邢夫人起來。
「迎春妹妹。」賈元春看向賈迎春，賈迎春是大房的庶女，她倒是很關注這個堂妹。若不是邢夫人前幾天處置了賈迎春身邊的人，她還不知道這個堂妹竟然還被下人給欺負了。
說起來，大房的奴僕出事，本跟二房沒有關係，可是自己的母親掌管府中的中饋，這便有了關係。府上的丫鬟婆子也是歸母親管的，母親沒有管好那些下人，讓下人欺負主子，這便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一件件事情下來，賈元春也知道賈老夫人對王夫人越來不滿。可作為女兒的，賈元春也不能去說自己的母親不是，只能說這個家那麼大，難免有疏漏，而賈迎春自己被欺負了，卻又不說出來，別人哪裡有那麼容易就發現賈迎春受欺負了呢。
「兩位妹妹日後若有事，還是應該自己張口。」賈元春感慨，「沒的讓奴僕欺負了去。」
「是。」賈迎春和賈探春異口同聲地回答。
賈元春以前很少關注這些庶出的妹妹，倒是十分關心賈寶玉，畢竟賈寶玉跟她一樣，都是王夫人生的。在她心裡，自己是大年初一出生，遲早要當貴人；她弟弟銜玉而生，遲早要有出息。
她便覺得自己跟賈寶玉在這府裡都是不一樣的，便更加看重賈寶玉。
如今，自己大年初一出生，還能說別處也有不少人是大年初一出生，沒有那麼好。可是銜玉而生的人卻沒有幾個，出生有異象的也沒有幾個，那賈惜春都能做泰安郡主，自家的弟弟日後也能有出息，必定能考上狀元，位極人臣。
賈元春對賈寶玉抱有極大的希望，希望弟弟能爭氣。自己嫁了那麼不好的人家，弟弟不能再跟自己那樣了。
說來說去，都是賈元春心氣高，加上王夫人說了那麼多瞎話，她便也把親娘的話當真了，卻不知道其中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人啊，就是容易想到其中的好處，而忽略其中的壞處。
賈元春何等聰明的一個人物，竟然多聽王夫人的話，以至於心盲眼盲。等她離開榮國府，去了別的地方，沒再跟王夫人多接觸，只怕會有另一番認識。
一會兒之後，賈迎春和賈探春一塊兒從賈元春的屋子離開。
「二姐姐。」賈探春叫了一聲賈迎春，她們原本都經常去賈老夫人那邊的。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們在賈老夫人那邊待的時間短了不少，「大姐姐要出嫁了，日後，就我們姐妹能時常在一處玩耍了。」
「是。」賈迎春微微點頭，對著賈探春笑了笑，「妹妹可以來找我，我也可以去找妹妹。」
「嗯。」賈探春應聲，「二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賈探春還小，雖然沒有懂很多事情，但她也知道賈迎春那邊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管好不好，賈迎春都是她的二姐姐，她們都是庶出的，都跟賈元春不一樣。
從賈元春這邊離開後，賈迎春便去邢夫人那邊。
邢夫人見著賈迎春過來了，便也讓她坐下。她見賈迎春跟她這麼親近，心下也滿意，不枉費她的一番動作。
「母親。」賈迎春以前只覺得嫡母清冷，不愛搭理她。多跟嫡母走近之後，她才發現嫡母也會幫她，沒有她想的那麼冷心。
「送完東西了？」邢夫人詢問。
「送給大姐姐了。」賈迎春回答，「三妹妹也過去了，正好一塊兒離開。」
「你們還小，能送什麼，只怕人家瞧不上。」邢夫人不喜歡王夫人，也不喜歡賈元春。許是因為王夫人和賈老夫人的影響，賈元春對邢夫人的態度也一般，仿佛賈元春是高高在上的人一般，這讓邢夫人非常不喜歡。
在皇后賜婚，讓賈元春嫁給禮部侍郎劉家兒子後，邢夫人的心情不錯。可高興一陣子後，又覺得賈元春這樣的人還是高嫁了，不過就賈元春那心高氣傲的模樣，嫁的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子，只怕日後跟婆家有的磨了。
想到這裡，邢夫人的心情又好起來，二房的人就折騰吧，賈元春沒有進宮，不還是要嫁給尋常的官家子弟。
「那是大姐姐。」賈迎春沒說其他的，心裡卻想著賈元春得賈老夫人寵愛，手裡頭必定有不少好東西，而自己送的東西就不算什麼了。可到底是姐妹，送便送一些，哪怕只是小東西也好。
「你當人家是大姐姐，她不一定就當你是妹妹。」邢夫人帶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日後，別白白送別人東西，不如這樣，你學好女紅，姐妹之間，送塊帕子，送繡品也行，那都是心意。」
邢夫人就有幹這樣的事情，比如賈老夫人的生日，便做點東西送給賈老夫人，雖然做的不一定好，但是花費少，還能說是心意。送給自家人，都能這麼做，要是送給外面的人，小姐妹之間也可以這樣，禮輕情意重。
「嗯，女兒明白了。」賈迎春點頭，心想自己確實沒有什麼好東西，也沒有銀錢買貴重的東西。就像嫡母說的這樣，自己動手做的，那都是心意。
兩天后，賈元春就順利地嫁進劉家了。這婚禮進行得非常順利，沒有人搗亂，賈惜春的大胖橘也沒有跑過去，賈惜春更沒有說要找大胖橘，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去榮國府。
張老夫人想了，那是賈元春的大喜之日，自己的女兒還是不要去了，免得又被人瞧見女兒手上的佛珠手串。
不錯，張老夫人就是這麼記仇，別說什麼賈惜春跟賈元春是姐妹，又不是親的，只是堂的，這還隔了幾代了。府上的其他人去了就行，尤氏和秦可卿都有幫忙，也不算太不給榮國府面子。
本來這種婚宴，也就是大人去幫襯去參加的，小孩子就可以不用去，也很少人帶小孩子過去。
王夫人這一次倒是沒有多在意這一件事情，否則賈元春能不能嫁得那麼順利還兩說。
賈惜春在家裡也聽到外面的鞭炮聲，還想要捂耳朵，捂著自己耳朵一會兒，又去捂著大胖橘的耳朵。
實際上，鞭炮聲到賈惜春所在的院子已經小聲許多，但是賈惜春還是想要捂耳朵。
「胖胖，走！」賈惜春站起來，沒有繼續蹲在地上數螞蟻，「吵吵的。」
院子裡的聲音那麼大，回頭蒙著被子睡覺唄。
賈惜春伸手要去抱大胖橘，每天都努力努力，看看自己能不能抱得起大胖橘，事實證明，她依舊抱不起大胖橘。
「快，跟上。」賈惜春只能收回手，自己走在前面，然後轉頭對大胖橘道，「走，回去，軟軟的窩哦。」
大胖橘沒有在趴著，站起來，大胖身子抖了抖，這才跟在賈惜春的身後。
賈惜春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看看大胖橘有沒有跟上來，排好隊，別掉隊。
謝嬤嬤跟在賈惜春的身邊，隨著她一步一回頭，看著她想要抱大胖橘上床榻，又抱不動，只能上前幫著抱起大胖橘到床榻上。
「不，下一次，讓它自己來。」賈惜春指著大胖橘道，「自己跳！我都不要人抱了呢。」
賈惜春表示自己都能爬上來，大胖橘那麼靈活，一定也能爬上來。大胖橘那麼胖，應該減肥了，自己能抽條，而大胖橘只剩下減肥這一條道路。不過大胖橘只要身子還靈活，減肥什麼的就算了，不然都沒有肉嘟嘟的感覺。
☆、王熙鳳出場
大胖橘趴在賈惜春旁邊, 不時看看賈惜春，然後又舔舔爪子。
「沒有吃的。」賈惜春看大胖橘舔爪子, 就想大胖橘是不是又想吃, 天天想著吃的, 一直都想著吃的，「不行, 你就看我吃！」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 拍拍小肚子，我還沒有大胖橘胖, 得多吃點喲。
「郡主剛剛吃了，現在得稍微休息一下。」謝嬤嬤不敢再給賈惜春吃的, 之前已經吃了好幾塊糕點了, 現在不能再吃，要是積食就不好了。
賈惜春抱著大胖橘的頭, 可憐兮兮地看著謝嬤嬤，真的不給一點嗎？看, 大胖橘都要有我大了。
謝嬤嬤微笑地看著賈惜春, 哪怕郡主的眼神再可憐，都不能給。大胖橘是貓, 要是吃多了就吃多了，還能換一隻, 郡主就不行了。
別說謝嬤嬤不疼大胖橘，而是在大人的眼中就是如此，貓不如人重要。再者, 大胖橘現在也沒有繼續吃小魚幹，郡主也知道不能一直投喂大胖橘小魚幹。
「喵。」賈惜春看向大胖橘，好了，一塊兒都沒的吃。
賈元春和她夫君成親第二天去敬茶的時候，劉夫人便直言，「等你回門後，就到我這邊學習規矩，別把你以前那一套帶過來。」
「跟你母親學學。」劉大人附和，他可不想被同僚笑話。
賈元春自以為自己各方面都表現得妥妥當當，何況她現在才剛剛進門，其他方面都還沒有表現，怎麼婆婆和公公就說這樣的話。賈元春轉頭看向自己的夫君，卻見對方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兒媳曾經跟宮裡的嬤嬤學過。」賈元春不肯承認自己的禮儀規矩有問題。
「那是曾經。」劉夫人皺眉，「怎麼，這才進門，就要跟我頂嘴？」
要是兒媳婦好好的說話，語氣沒那麼高傲，她便也不認為又什麼，可是賈元春的語氣不像是在陳述一件事情，而是在說她自己就是很有規矩，沒有必要再學。
這讓劉夫人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要這麼一個心高氣傲的兒媳婦，還敢跟婆婆頂嘴的兒媳婦，這日後怎麼帶出去，沒的得罪了別人，那才悲慘。
「母親讓你學，你就學就是。」賈元春的夫君皺眉，他以前可沒有想過要娶賈元春，頂多覺得這個女子應該還不錯。可是真當要自己娶賈元春的時候，這心情就不一樣了。
沒想要一個一心想當宮妃的妻子，有種自己被綠了感覺。
聽說當皇后賜婚之後，賈元春和王夫人等人一點兒都不開心，甚至還有賈元春悶悶不樂的傳言，只差說賈元春要鬱鬱而終了。
這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高興。未婚妻惦記著別人，不想嫁給自己，還弄出那麼多流言，面子裡子都丟了。偏偏別人還幸災樂禍，問他娶了原本要做宮妃的女子是不是很開心，說賈元春多麼優秀。
別人說一次，賈元春的夫君就不高興一次，那些人不是恭喜他，分明就是在嘲諷他。好在他的心情也不錯，沒有在賈元春嫁進來時，就在新婚之夜給妻子難堪，現在也只是讓妻子多學學規矩。
畢竟當宮妃的規矩，跟當普通人家正妻的規矩不一樣，前者是妾，妖嬈嫵媚，後者是妻，得端莊大方。
賈元春只覺得這一家子在給自己下馬威，內心非常氣憤，真想直接掉頭就離開。可是她已經嫁過來，沒了清白，只能待著。
等到回門那天，賈元春就到賈老夫人面前哭訴了，除了被皇后賜婚給劉家時，她從未受過如此侮辱。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賈老夫人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不過就是親家讓賈元春學習規矩，「你公公是禮部官員，最重規矩的。要我說，你確實不大懂規矩，這點事情就拿到娘家說，你要娘家怎麼做，上門給你討公道嗎？」
賈老夫人早就知道劉家要教導賈元春規矩，賈元春這一開始的心態就不對。沒有進宮，沒有成為妃嬪，那就應該忘記這一件事情，不應該再把自己當成原本能入宮當妃嬪的。
一直把自己當成差點成為宮妃的人，然後高高在上，可不就是得罪人。真當人家劉家人是傻子嗎？人家一直都關注榮國府的動向，府裡的那些人又不是嘴巴嚴密的，只怕賈元春在府裡悶悶不樂的消息都傳了出去。
賈老夫人年紀大了，不大管這些事情，又是二房掌管中饋，她認為二房的人應該會注意，畢竟賈元春是二房的人。如今想想，卻也不一定，只怕二房還想著就是要吹捧賈元春，讓劉家低一頭。
可是劉家怎麼可能低一頭，劉大人的官職比賈政高，決定賈元春身份的是賈政。
「老祖宗。」賈元春錯愕，沒成想賈老夫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她以為賈老夫人疼她，必定會安慰她幾句，甚至會敲打劉家。
「你現在嫁了人，就更應該記住，你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女兒。」賈老夫人歎息，終究不忍心自己養大的孫女想不開，少不得勸說幾句，「再說，成為宮妃的，不只有你這種身份的，就是出生低微的宮女都有成為宮妃的，九品芝麻官的女兒，普通人家的女兒。」
要是那些人都說她們差點成為宮妃，呵呵，那周圍的人怎麼看。是不是得把她們供起來？實際上，大家只會笑話她們，這差一點，就是差很多了。
賈老夫人不希望賈元春也成為那樣的人，因為家裡培養她是想她進宮，她就太過高傲，這不利於婚姻生活。
「你夫君只怕也是不滿你的。」賈老夫人道，「女子最重閨譽，而你真當你有閨譽嗎？一個女子，外面有多少關於你的流言，你怎麼不多打探打探。你要是真進了宮還好，可你沒有，曾經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那些人笑話賈元春，連帶劉家一起嘲笑，賈元春的夫君必定也承受了不少嘲諷。
其實這都是因為賈元春，算得上是賈元春的錯。在這個時候，就更不能不聽話，而是得安靜地去學習規矩，讓婆婆看見她的好。
別說劉夫人不滿，賈老夫人自己都看見了賈元春的心高氣傲，自己娘家人都覺得不大妥當，就別說她夫君了。
「祖母。」賈元春紅著眼睛，她只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這一段時間來，她的內心一直十分煎熬，直到嫁入劉家，又聽到公婆說那些話，就是她夫君也沒有她預想之中的熱情，對她甚至有些冷淡。
這讓賈元春如何高興得起來，難免就心裡難過。好像天上掉下一塊大石頭，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否則她哪裡是一個會隨意哭訴的人，她就是在見到賈老夫人的那一刻，心態崩了，想要哭泣，想跟親人說一說。
她現在也只是一個剛剛出閣的女子，以前在家也算是備受寵愛的孩子。這前後落差太大，一時間繃不住，這才如此。說到底，賈元春還年輕，沒有成長為原著裡的那個賢德妃。
「元春哪，你想你委屈，可你夫君就不覺得他委屈嗎？」賈老夫人道，「你夫君不差，讀書也好，你公公又是禮部侍郎，真當人家就非得娶你嗎？那都是因為皇后的賜婚啊，傻孩子。」
人家劉家不一定就不能娶到比賈元春更好的，門當戶對的也是有的。青年才俊，多少人盯著呢。要不是皇后賜婚，人家劉家還看不上賈元春。
賈老夫人年紀雖大，卻也看得出府裡的情況，一個府裡沒有人有實職，就是有職務又沒有作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榮國府就是一個空殼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腦子清明的人，只怕都不願意娶榮國府的姑娘。也就只有那些認為榮國府還好的人家，才想著攀關係。
賈元春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一個問題，不認為她夫君娶她就委屈了，只認為自己委屈了。
「怎麼可能？」賈元春不信，「孫女可是國公府……」
「不，你不是。」賈老夫人打破賈元春的幻想，「這府是你大伯的，你大伯不過是一等將軍，你更不是你大伯的親生女兒，而是侄女，身份就更差了。」
門口國公府的牌匾，那也只是掛著好看而已，威懾一下那些人。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那樣的，賈老夫人心裡都清楚，只是沒有說，她希望兒孫能重現國公府的輝煌。
可如今看來，倒是有些自欺欺人，讓兒孫虛榮心暴漲。
賈老夫人心酸，似乎怎麼做都不對，可她不能摘下那一塊牌匾，要是摘下那一塊牌匾，他們府就更無用了。
賈元春之前不是沒有聽過賈老夫人說過類似的話，只當老祖宗為了讓她安靜地嫁進劉家所說的。沒想到，她嫁進劉家後，還聽到這樣的話，她恍惚了。
「好好想想吧。」賈老夫人道，「別總聽你母親說的，就是你母親的誥命品階還不如隔壁府的泰安郡主呢。不如人家，卻又在家裡說，也是個沒規矩的。也就是親戚，才只是沒給她臉，而沒做其他的。」
賈元春本是想求助，可聽到賈老夫人那些話後，仿佛一瞬間沒了生氣，就恍恍惚惚地出來了。最後又恍恍惚惚地跟她夫君離開，回去劉家。
劉家人可不管賈元春是不是恍恍惚惚，也不管她滿不滿意劉家，反正該教導規矩的時候就嚴厲教導，不讓賈元春壞了劉家的規矩。
幾天後，王熙鳳到了榮國府，她時常會到榮國府，見見王夫人，也是見見賈璉。她跟賈璉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兩個人關係不錯。
雖然王熙鳳讀的書少，可是她明顯發現榮國府裡的情況變了許多，大房跟二房的關係疏遠許多，賈老夫人也沒有那麼關心二房了，倒是時不時提起賈敏。
王熙鳳跟邢夫人的關係不怎麼樣，畢竟邢夫人是填房，之前又在王夫人潛移默化地影響之下，不大在乎邢夫人。她來到榮國府，多半是給賈老夫人請了安，再去找王夫人，再跟賈璉說說話。
這一會兒，王熙鳳便在王夫人那邊，王夫人心知王熙鳳是賈璉未來的妻子，她在王熙鳳面前也沒有過多說大房的不是，只說自己管家不易。
「迎姐兒受欺負了也不說，後來，是大嫂換的人，讓我在老太太面前好沒臉。」王夫人說話很有技巧，「我這麼大的人，何必去針對她一個庶出的小孩子呢。」
王夫人不喜歡大房的人，平日裡知道大房的一些不好，也不去插手，任由他們作為，只要那些丫鬟奴僕沒有欺負到二房便好。
她還當賈迎春會一直忍下去，也不認為邢夫人會出手。可是邢夫人出手了，還驚動了賈老夫人。王夫人自然被賈老夫人批了一頓，這讓她十分不高興，正好王熙鳳要嫁入大房，她說幾句，她這個內侄女不見得就喜歡賈迎春。
「是這個理。」王熙鳳笑著附和，心裡卻想著沒有針對，也沒有出手，站在一旁看著而已。
王熙鳳父母雙亡，雖然說那些親戚都對她不錯，可她也懂得看人臉色，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親戚說的話，要聽著，但也不能全聽。
她日後嫁進榮國府，不是王夫人的兒媳婦，是侄媳婦，這本身就不一樣。王熙鳳還沒有蠢到事事都聽王夫人的，她現在只需要多到榮國府，多聽多看，瞭解榮國府內的情況，等進了榮國府之後，才知道怎麼處理。
在大房和二房越發疏遠的情況下，自己也得擺好位置，王熙鳳可是知道賈璉是大房的嫡子，是榮國府的繼承人。即便她姑母掌管中饋，那也是因為邢夫人立不住，等到日後，王夫人還是要把中饋還給大房的。
「你聽聽也就算了。」王夫人歎息，「迎姐兒到底是個庶出的，又沒娘教導的。」
王夫人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賈迎春是個庶出的沒娘的野丫頭，這樣的人沒有什麼好的。
王熙鳳也能過濾消息，那就是賈迎春是個庶出的沒娘的可憐人，這樣的人得對她好一些，畢竟賈迎春是賈璉的妹妹。
等出了王夫人的院子，王熙鳳遇上賈璉，跟賈璉說了幾句話。
「聽說迎春妹妹受苦了，你這個做哥哥的可得關心關心。」王熙鳳笑著道。
賈璉現在跟王熙鳳的感情極好，聽她這麼說，便點點頭，伸手想要碰一碰王熙鳳的手，被王熙鳳躲了過去。
「好了，我可得回去了，不能在這邊久待，不合規矩。」王熙鳳笑靨如花。
「是，是，是，你我成親之前，只能這麼著。」賈璉附和。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雙手抱著大胖橘地前肢，氣喘吁吁地把大胖橘挪到小椅子上。從下到上，一點點距離，她都挪不動。
「胖胖，你怎麼這麼胖。」賈惜春撓撓大胖橘的耳朵，她已經滿頭大汗。
這樣的大胖橘那麼重，都不經常喵喵喵了，也就是在要吃的時候多喵喵喵，平時叫的少。
把大胖橘挪到小椅子上後，賈惜春差點往後仰摔倒。幸好一旁的謝嬤嬤扶著她，她才沒有摔倒。
這讓賈惜春不大高興，大胖橘那麼重，抱不動，抱不動啊。好在大胖橘十分乖巧，你要抱就讓你抱。但是賈惜春怎麼都覺得這大胖橘很享受，甚至還想：嘿，抱吧，抱不動吧。
「喵。」大胖橘回賈惜春一聲喵。
「天天跟你玩，玩膩了，不要你了。」賈惜春雙手叉腰。
大胖橘轉頭，舔爪子：有本事就真不要啊。
又這樣，天天都這樣，賈惜春發現大胖橘根本就不怕人威脅它，分明就是覺得沒人會不要它。
「不要你了哦。」賈惜春再一次道。
大胖橘起身，抖抖身體，伸伸前肢，然後，它又趴了下去。
好像故意站起來，表現一下自己的身材，讓主人看清楚，它這樣的貓不缺鏟屎的。
養一隻大胖橘，有時候真的好生氣，這麼逗它，它頂多就是不緩不慢地喵一聲。
「兔子，我要一隻兔子！」賈惜春絕對要大胖橘學會嫉妒，學會多討好她這個主人，「白白的，軟軟的，跟我一樣的，白白的，軟軟的，小兔子！」
等到有了小兔子，我就抱著小兔子，不抱你！哼，反正也抱不動你！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嬤嬤，兔子，我要。」
「好，等等就給郡主抱一隻小兔子過來。」謝嬤嬤自然滿足郡主的要求，不過就是一隻小兔子而已，大胖橘那麼胖，確實不大好，一不小心就壓倒郡主了。
謝嬤嬤思考著，確實應該給郡主找一個小一點的小玩伴，白白的小兔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好選擇。
大胖橘沒有什麼想法，身邊現在又沒有其他動物，它沒有任何危機感，頂多就是跟主人喵喵兩聲。不是同一種生物，不缺小魚幹。
這一段時間來，昭華長公主府偶爾有送一些東西到威烈將軍府給泰安郡主，但謝長雲很少過來。可愛的小泰安，偶爾看看就好，又不能抱回家裡，再說他又不是威烈將軍府非常親的親戚，不可能一直過去。
謝長雲時常會畫一些小泰安的圖畫，想著等小泰安長大以後，讓她看看自己小時候什麼模樣的，抱著一隻小貓咪偷吃糕點的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怕別人知道她多吃糕點，吃一口，就低頭把頭藏在貓咪的背後，然後又抬起頭看看四周，又咬一口。
每天都覺得小泰安很可愛，可惜自己沒有這樣的一個妹妹，只能日常送禮，這樣偶爾就能看看可愛的小妹妹了。
☆、養什麼胖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 這一年賈惜春五歲了，賈惜春養的小白兔, 又成了大胖兔, 跟大胖橘一樣, 胖胖的，一個白, 一個橘。
隔壁榮國府的賈璉和王熙鳳都要成親了, 嫁進禮部侍郎府中的賈元春雖然懷了身孕，但是心情不好, 只因為她的夫君時常待在姨娘那邊。這事情跟賈元春的心情有關係，即便賈老夫人跟她說了那麼多, 可她的心氣哪裡可能一下子就降下來。
一個男人回到家中, 總是面對妻子的冷臉，怎麼可能喜歡。本來劉家也不是那麼快就給兒子納妾的人家, 偏偏賈元春的名聲不好，加上她對兒子的態度又不大好, 那劉夫人哪裡能忍受啊, 就找了清白人家的閨女，給兒子納了進來。
賈元春對男人有三妻四妾的行為, 沒有大反感。畢竟她本身就是被榮國府作為宮妃培養的，就是妾室。當婆婆說要給她夫君納妾的時候, 賈元春還一副大方地模樣。
劉夫人見賈元春那麼大方，沒有不願意的模樣，甚至還打算幫著丈夫挑選合適的妾室。這讓劉夫人也來氣, 一個女人對夫君這麼快就納妾，竟然沒有一點反感，沒有反駁，也沒有跟夫君說不願，哪怕臉上露出不悅，這都沒有。
這讓劉夫人不禁懷疑賈元春是不是不重視自己的兒子，而賈元春的夫君也感覺妻子不在乎他，兩個人之間的夫妻關係頗為冷淡。在劉夫人跟賈元春商談納妾的事情，賈元春又沒拒絕後，他就接受了。
沒道理一直忍受妻子的冷暴力，妻子不喜歡他，有的是人喜歡他。於是納了妾室後，他便很少留在賈元春這邊，但也沒有過多待在妾室那邊，多待，那也是想看看賈元春的表現，結果妻子沒有說不能多寵著妾室，還說妾室溫婉，家世也清白。
這讓劉家的人都頗為震驚，妾室溫婉，妾室清白……賈元春當她在後宮呢，用皇后的態度對待妃嬪啊。
一來二去，賈元春的夫君就越發寒心，感覺自己就不是賈元春的夫君，妻子對他沒有絲毫感情。
賈元春懷孕後，她夫君進她臥房的次數就更少了，但還會過來陪陪她，畢竟她懷有身孕。劉夫人原本就沒有打算讓兒子的妾室早些懷孕，怕庶子生得太早，影響家庭和睦，當賈元春總讓人去送避子湯之後，劉夫人就沒讓人送了。
一件件事情加起來，讓劉家人感覺賈元春的所作所為不大像是尋常正室人家做的，沒有什麼溫度，反而有儀式感。
時間長了，賈元春便也覺得自己跟劉家格格不入，認為劉家對她不好。
於是賈元春就想改變現狀，帶著補湯去書房找她夫君，卻沒想到看見他夫君教授妾室習字的場景。當場就愣住了，見著夫君和那妾室說說笑笑，賈元春忽然覺得他們才是正正經經的夫妻，而自己是給夫君送湯的妾室。
回到自己的院子，身體就不大舒服，查看後才得知懷孕了。
在賈元春懷孕五個月後，實在是受不了劉家人對她的清冷與疏離，就懷著身孕回了娘家。
賈老夫人年老，不知道劉家發生的那些事情，見孫女懷著身孕回家，首先想的就是劉家不對。否則哪裡有女子懷著身孕回家的，加上又有王夫人添油加醋，就變成了賈元春的丈夫寵妾滅妻。
「那就讓元春在家裡多住些時日。」賈老夫人無奈，本以為賈元春嫁人了，便能好好過日子，沒成想這麼快就出問題，「只是璉哥兒也快成親了，這事還是得早些解決。」
「都說劉家有規矩，我看他們家最沒規矩。」王夫人總認為自己的女兒嫁入劉家，劉家就應該供著賈元春，自己的女兒多麼優秀啊，「竟對一個妾室那麼好。」
賈元春沒有反駁，在她看來，她夫君確實對妾室很好。
劉家得知賈元春回榮國府後，因著她肚子裡懷有劉家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劉家的錯，他們都得上門。
在賈元春回到榮國府的第二天，劉夫人跟她兒子一塊兒上的門，他們都不知道哪裡惹惱賈元春不開心了，總覺得賈元春天天都不開心。
「聽說府上的那位姨娘溫柔似水，極為可人？」賈老夫人讓人把劉夫人帶來榮慶堂。
劉夫人聽到賈老夫人的話，大約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就是賈元春現在懷孕，又不喜歡那妾室了。既然不喜歡，賈元春當初何必答應，還大方地讓夫君去妾室那些。
「元春每次都有讓人送避子湯過去。」劉夫人道，「我也未曾阻攔，我兒也未時常留宿那邊，若是我們劉家想，那姨娘早就已經懷有身孕。」
劉夫人自認為自己對賈元春已經很好了，讓賈元春跟著學習規矩，卻又沒有太過為難她。可是賈元春呢，時常冷著臉，自己這個做婆婆的看著就不喜歡，更別說自己的兒子了，賈元春就是一個捂不熱的人。
賈老夫人皺眉，她倒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哪裡有正室隨意給妾室送避子湯的。
「那姨娘進府之前，也有讓元春看過，她是應了聲的。」劉夫人想想就來氣，你不願意，你倒是說啊，我們劉家也不一定就要納妾啊。
當時，劉夫人也想刺激一下賈元春，讓賈元春對自己的兒子好一些，誰想到對方就那麼同意兒子納妾了，還羅列出不少要求，那些要求還都是一個好妾室的要求。
這讓劉夫人怎麼說，賈元春都那麼做了，要是自己不給兒子納妾，那不是很掉臉面麼。
「這懷了身子的人，情緒就不一樣。」賈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原本以為是劉家對不起賈元春，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單憑賈元春給妾室避子湯，這就可能引得劉家反感了，可是劉家沒有阻止，算是認可賈元春。賈老夫人懷疑還有不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這一會兒要是再說劉家的不是，只怕對方說出賈元春更多的不是來。
「為了她的身子，我劉家可以把那個姨娘放出去，給她一些銀錢，讓她安穩度日。」劉夫人來之前，早已經想好了。一個妾室而已，便多給那妾室一些銀錢，讓她謀生活去。
至於清白人家的閨女做妾，那清白人家也只是一戶農戶。劉夫人不可能給兒子納一個身份高的妾室，也不能壞了家裡的規矩，便找了一戶農戶家的女兒。
好在兒子對那個妾室也沒有多深的感情，放出去便也放出去了，省得那妾室在家裡也不好受。
只不過因為賈元春懷著身孕，不打招呼就回了娘家，還收拾了一些行禮走的。這讓劉夫人非常不高興，覺得賈元春太沒有規矩，仗著肚子裡的孩子胡鬧。
「好。」賈老夫人感覺自己的老臉都沒有了，劉家人這麼快就過來，還做得這麼好，這讓她還能說什麼。
另一邊，賈元春的夫君也找了賈元春，告訴她，要把那個妾室打發出府，讓賈元春安心待在劉家生產，切莫多想。
即便夫君沒有怪罪她，可是當賈元春聽到夫君那些話後，便也意識到不對了。她夫君只是教那妾室識字，雖然說是在書房，卻也沒有做其他不雅的事情。她一時氣憤，聯想自己被冷落，就跑回娘家。
昨天聽母親跟賈老夫人說那些話，賈元春也沒有反駁，因為她就是覺得夫君更重視那妾室。等今日聽到夫君說的話後，賈元春的眼睛有些紅。
賈元春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不過就是一個妾室而已，只要那個妾室沒生出兒子，那就沒有問題。可是她看到夫君跟那妾室走近，還是不舒服了。
「夫君。」賈元春紅著眼睛看著她夫君，「為什麼？」
「你不喜那妾室，便打發出去就是。」劉明本身沒有多喜歡妾室，他生在劉家，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也知道不能寵妾滅妻。哪怕妾室再溫柔，再體貼，那也就只是妾室，偶爾紅袖添香還好，卻不能經常，那不利於讀書。
「夫君不覺得妾善妒嗎？」賈元春以前受到的教育，那就是女人應該三從四德，哪怕夫君睡了自己身邊的丫鬟，都得笑著面對。
當時，那嬤嬤那麼教導賈元春，都是因為榮國府要送賈元春入宮，這在宮裡跟外面，完全不一樣。宮裡的妃嬪可不能動不動就處置人，不能讓別人抓著把柄，宮裡的那些身份也高，不像臣子的後院，臣子的後院稍微簡單一些，因為那些妾室的身份沒有那麼複雜。
「只要你能當好主母，便沒有問題。」劉明不想跟妻子討論善妒不善妒，只要妻子能管家，能當好賢內助，其他事情也就沒有那麼重要。
只是能當好主母，跟當好一個妻子，這完全是兩回事情。妻子要多體貼丈夫，而主母，體貼不體貼都好，劉明便是這麼想的，他已經放棄讓賈元春溫柔了。
賈元春要對他冷臉，就冷臉吧，反正他這一輩子也只有做臣子的份，不可能成為公侯，也就沒有爵位在身。那些做公侯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軍功換來的。而劉明自認為是個讀書人，不是上戰場的料，他就不用去想那麼多了。
「主母？」賈元春聽出了劉明話裡的意思，是主母，不是妻子。
「是。」劉明不是那等扭捏之人，乾脆與妻子明說，「你若生下兒子，我必也善待之。」
寵妾滅妻的根本就不存在，至於疼寵庶子超過嫡子的，那更加不可能。劉明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夫君是不是不喜妾身？」賈元春還是問出了口。
「你可還記得你剛剛嫁入府中之時。」劉明緩緩開口，「那時，母親讓你學習規矩，我也時常看你，便想著能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培養感情。可你終究是冷著臉，許是我配不上你吧。」
當時，劉明是不喜歡名聲不好的賈元春，可是賈元春已經是他的妻子，他自然要好好對待妻子。於是他便想著近距離接觸賈元春，興許就會發現對方的好，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能好一些。
然而，賈元春對待劉明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的，這讓劉明很受挫。既然妻子那麼冷待他，他自然不可能一直熱臉貼冷屁股，時間長了，也就跟賈元春疏離了。
既然賈元春在這時候問出這樣的話，劉明乾脆就跟她說了，省得對方到時候又懷著身孕回娘家。劉明可以容忍賈元春對他態度不好，但是他不想讓外人對劉家有誤解，認為劉家對賈元春不好，以至她懷著身孕就跑回娘家。
榮國府四處漏風，一點小事都往外傳。劉明不敢想要是自己幾天沒有過來接賈元春回去，榮國府這邊又會傳出多少閒言碎語。
『許是我配不上你吧』，賈元春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從自己的夫君嘴裡聽到這一句話，原來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我是讀書之人，要參加科考，不可能日日陪著你。」劉明道，「等回去後，打發了那妾室之後，我便也安心讀書，不去她人房裡，你可滿意？」
「你……」賈元春對上劉明的眼睛，她看到了對方誠摯的眼神，「不怪妾嗎？」
「你懷有身孕，情緒難免不佳。」劉明確實沒有多怪賈元春，在妻子回榮國府後，他仔仔細細想過，便也是想那妾室的問題，只怕妻子不喜歡妾室。於是他才做出打發切實的決定，現在又聽賈元春這麼說，他想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讓賈元春不再像過去那般清冷孤傲。
畢竟賈元春已經嫁進劉家，那就是劉家的人，而不是要入宮為妃的人。
「一會兒就一起回去吧。」賈元春不敢再想其他的，她回到榮國府，過了一晚，也怕夫家的人不過來接她。好在夫家的人這麼快就過來了，還要打發妾室，要說賈元春不動容，那都是假的。
賈元春一直認為自己跟劉家格格不入，認為自己被排擠在外。其實這裡面多半的原因還是她自己作的，她放不下身段，總覺得自己不一樣，認為自己身份高。
可是不論她如何認為，劉家人想冷著她就能冷著她。賈元春現在也想明白了一點，不是劉家在抗拒她，是她一直在抗拒劉家。
威烈將軍府，在賈元春回到榮國府的當天，張老夫人就知道了。但是賈元春是小輩，張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去理會賈元春。
如今，賈惜春長大了不少，力氣也大了，身體跟靈魂融合得更加徹底。
左手抱胖兔，右手抱胖橘！
這都是假的，賈惜春沒辦法兩手抱著，頂多就只能抱起一隻。當初的小白兔，也變成了胖白兔，大胖橘又重了。
賈惜春感覺她養的不是兩個寵物，而是兩個祖宗，這一個個的都那麼胖。
「胖胖，白白，你們能不能少吃一點啊。」賈惜春看著在那裡吃東西的一大團白絨絨的，再看看那一個胖團橘貓，「那麼胖，你們還想不想出門了？」
賈惜春的話剛落，大白兔跳了一下，大胖橘伸伸前肢，靈活地從桌子上跳到地面：說，要去哪裡。
「去看小姐姐了。」賈惜春想要一手抱著大白兔，一手抓住大胖橘的貓尾巴，可是走了兩步後，又把大白兔放到地上，「怕了，抱不動你們。」
說完後，賈惜春是挑著跑著往前走，大白兔在後面跳，大胖橘在後面跑，排著隊，都跟著賈惜春走。
府外，一輛馬車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來，跳上去！」賈惜春指著馬車。
大胖橘一用力，靈活地跳了上去，馬車稍微晃了一下，賈惜春感慨，大胖橘真的好胖好重，好在馬車是人做的，人比大胖橘還要重很多。
大白兔想要學大胖橘，可是跳了好幾下，大白兔都沒有跳上去。
「虧你是兔子呢，還跳不過一隻貓！」賈惜春只好抱起大白兔，把大白兔放在馬車上，果然兔子胖了就容易成為大灰狼的零食，而大胖橘卻依舊那麼靈活，「讓你少吃一點了，你還吃那麼多，不怕變成尖椒炒兔肉啊。」
在賈惜春上馬車後，謝嬤嬤也跟著上去了。她們這一行去的是林家，林海現在還在江南連任巡鹽禦史，估計年底，最晚明年都入京。皇帝不可能讓一個人在江南連任那麼多任巡鹽禦史。
等到了林家後，賈惜春到不用抱著大白兔下馬車了，大白兔直接蹦躂了下去。
「走，跟上了。」賈惜春對著身後的一貓一兔道，「跟不上的，就扔在這邊，不帶回去了。」
不過扔在這邊不行，只怕小姐姐不開心，因為大白兔和大胖橘太能吃了，還總喜歡折騰院子的花花草草。而小姐姐種了那麼多花花草草，哪裡能讓它們禍害了。
賈惜春也就是帶著它們過來逗逗小朋友，小表弟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了，也能流利地說話了，當然，比不過她這個假小孩啦。
「小姐姐。」賈惜春帶著一貓一兔大搖大擺地進林府，「我們來啦。」
林家的奴僕見到泰安郡主又帶著一貓一兔蹦蹦跳跳地，一個個就避讓開來，還有人去稟告了賈敏和林黛玉。
賈敏非常歡迎泰安郡主過來，在她看來，小泰安就是一個有福氣的，養什麼胖什麼，給佛珠手串給自己家人後，一雙兒女現在也胖了許多。
「姑姑呀。」賈惜春見到賈敏，還甜甜地叫人。
「一會兒，就把糕點送過去。」賈敏笑著道，「還有小魚幹，小青草。」
「謝謝姑母。」賈惜春朝著賈敏微笑，大胖橘和大白兔也看向賈敏，一個喵一下，一個咕一下，仿佛在說謝謝。
☆、小吃貨
院子裡種了許多花草, 那都是林黛玉精心種植的，有的花草已經開花了, 院子裡彌漫著淡淡地花香。
「小姐姐。」賈惜春小跑進了院子，「你又變漂亮了。」
賈惜春看著林黛玉小姐姐，表示這樣的林黛玉才是正確的開啟方式，沒有寄人籬下, 沒有哀歎身世, 不用去想那些下人如何。眼前眼神清澈又自信又從容的小姐姐, 真的好漂亮。
「你瞧, 胖胖和白白又想你了，非得跟著我一塊兒來。」賈惜春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道, 「白白都跳不上馬車，還是要跟著來, 我只好抱著它上馬車。還有胖胖，胖胖平時都很少挪動的, 為了見漂亮的小姐姐，又跑又跳的。」
「糕點一會兒就上來。」林黛玉笑著道, 伸手摸摸小惜春的頭，「多吃一點, 才能跟小時候那樣白白胖胖的。」
得, 小姐姐又給她找到吃的藉口了。可是賈惜春真的好想說自己不是吃貨，然而，林家的廚子做的糕點味道真不錯，姑母做的糕點也很好吃。
每次都想跟小姐姐說自己不是吃貨, 可是當小姐姐說出糕點很快就上來的時候，賈惜春的內心總是拒絕說不是吃貨，怕說了，就沒有糕點了。
「小姐姐，其實我吃的不多的，真的不多，就一點點。」賈惜春比劃一下，真的就那麼一點點，跟她小巴掌那麼大，她不需要吃那麼多的，她空間裡有好多靈石，還能吸收周圍的靈氣。
像她這樣的修為的人，早就辟穀了。只是這個身體不聽話，還沒有完全契合，有那麼一丁點不契合，肉體與靈魂不般配，所以她才多吃東西。
林黛玉見賈惜春比劃的一點點，輕笑，「好，就一點點。」
反正都端糕點上來就是，小泰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至於是不是一點點，這就不重要了。
林黛玉可不管賈惜春到底吃多少，只要沒有吃壞肚子就好。她現在不只是喜歡投喂小泰安，還喜歡投喂自己的弟弟，看著弟弟一點一點地長胖，她就很有成就感。
她想著要是弟弟能跟小泰安那樣長得那麼好，那最好不過了。
賈敏的兒子有了名字，名字就叫林祈，意為他們祈求上蒼讓林祈留下來之意，有祈禱祈福之意。
即便林祈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上許多，但是賈敏依舊不敢鬆懈，還是讓人多顧著兒子，不能讓兒子著涼。
因著兒子和女兒來京城後好了許多，兒子的命也保下了，賈敏對賈惜春便非常好，總覺得自己一家子能有現在，跟泰安郡主分不開。當賈惜春來到府上時，賈敏只要有空，便也給她做一些糕點。
「我呀，現在也沒那麼胖了。」賈惜春對手指。
「因為我們的小泰安長大了，越來越漂亮。」林黛玉誇讚賈惜春，她已經習慣日常誇讚小表妹。而且她也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錯，賈惜春長得確實很可愛很漂亮，等小表妹長大以後，一定更加漂亮。
「對啊，我，一定會越來越漂亮。」賈惜春抬起頭，看著林黛玉，「小姐姐，是你漂亮，還是我漂亮呀。」
「當然是我們的小泰安啦。」林黛玉伸手捏捏小泰安的小臉蛋。
「嗯，小姐姐也很漂亮。」賈惜春點點頭，「小表弟可愛。」
賈惜春的話剛剛落下，小林祈就在乳母的帶領之下過來了。小林祈很喜歡小表姐，因為小表姐跟他一樣胖，一樣可愛。
「小姐姐。」小林祈聽到賈惜春叫林黛玉小姐姐，他便也懂得叫小姐姐，「小表姐。」
小林祈現在特別喜歡在姐姐和表姐面前加小，總覺得小表姐總叫小姐姐，那麼自己也應該跟小表姐一樣。
「小表弟。」賈惜春想要摸摸小表弟的頭，忽然間發現小表弟跟自己只差幾個月，小表弟不是很矮啊。
說好的男生小時候比較矮，到後面才抽高的呢？賈惜春還想著自己能比小表弟高，結果發現對方一點都不矮。好了，不能摸摸頭，就能拍拍手臂了。
「嗯，在呢。」小林祈點點頭，「要吃糕糕嗎？」
林黛玉聽到弟弟這麼說，她就知道，弟弟現在也那麼喜歡吃。他們母親總是怕弟弟吃不好，也怕她吃不好，平時讓廚房做各種糕點給他們加餐，還說看看小泰安，說什麼不祈求他們長得那麼白白胖胖的，但也要多吃一點。
早年，林黛玉的胃口很小，吃的也少，後來慢慢地就吃多了。現在對於母親時常讓人給他們送糕點，林黛玉已經習慣了，母親就是想哪怕他們多吃一點也好。
為了讓母親安心，林黛玉也會多吃一點，養好身體。
「吃，一會兒就上來。」林黛玉點頭。
賈惜春看著小林祈，其實小表弟是過來蹭糕點的吧，有前途！
小林祈轉頭盯著大白兔，舔舔唇，「兔兔。」
「要抱嗎？」賈惜春詢問。
「吃！」小林祈雙眼盯著大白兔，「好吃的。」
大白兔被小林祈盯得嘴上的嫩草都掉了下來，它感覺到了危險。下一刻，大白兔跳到了大胖橘的身後，大胖橘，躲一躲。
小林祈對養寵物沒有很大的興趣，對吃的很感興趣，總覺得像大白兔這種白白胖胖的一定很好吃，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還記得小表姐說，等小兔子長大以後，就能吃了，小兔子胖一點，肉才多。
「它胖了，很胖了。」小林祈轉頭看向賈惜春，仿佛在說：大白兔已經這麼胖了，可以開吃了，怎麼吃？烤了，還是麻辣？
「是啊，胖了，白白的，胖胖的，才可愛。」賈惜春感覺到了小林祈想要吃了大白兔，可是那是自己的寵物，可不能送去廚房，「天下那麼多兔子，不能只盯著它一隻，它那麼懶，沒運動，肉不好吃。」
「是嗎？」小林祈疑惑。
「對！」林黛玉笑著道，把弟弟牽了過去，「回頭，就讓廚房給你做一隻，好不好？」
「好吧。」小林祈點點頭，只要有吃的，誰去管吃哪一隻兔子啊。不過他還是覺得小表姐的胖兔子應該很好吃，那麼胖，一定有很多肉肉，光光看這一隻大白兔就很有食欲。
賈惜春看向大白兔，瞧吧，差一點被吃了，以後可得多哄哄我這個主人，不然，就把你送進廚房！
榮國府，賈元春跟著她夫君劉明，還有她婆婆劉夫人，準備一塊兒回劉家。
在他們離開之前，賈老夫人還把賈元春叫了過去，當著劉家人的面前直言，「我知你心氣高，可你已經嫁人了，萬事都得多考量考量，莫要再跟這次這般了。」
賈老夫人故意這麼說，也是想讓劉家人知道他們家是明理的，不可能隨意讓賈元春跑來跑去，也想讓賈元春好好地待在劉家。
「是。」賈元春點頭。
「我們劉家也不是隨意納妾的人家，既然跟你商量，那便真的是商量。」劉夫人道，當時，她沒有強勢要兒媳婦給兒子納妾。之所以跟賈元春那麼說，就是想敲打敲打賈元春，讓她對她的夫君上點心。
平日，劉夫人雖然教導賈元春規矩，卻也沒有過多為難賈元春。可她也知道，在賈元春的心裡，就是自己打壓她。可是賈元春遲早都是要外出，要參加宴席，若是賈元春總是一副孤傲的模樣，讓外頭的人怎麼看待劉家。
賈元春前頭十幾年都在榮國府，一直被人捧著，哪裡受過什麼罪。之前，她不是沒有聽過賈老夫人說那些話，只是沒有親生經歷，根本就不知道有多痛苦，多難過。
她回想劉夫人當時跟她說要給她夫君納妾的時候，劉夫人沒有明確說要納妾，也沒說什麼時候，只是說看看。似乎還有叫她多顧著她夫君一點，別讓夫君總是在書房過夜。
而她當時是怎麼想的，當時她想著做妻子要大方，要寬容，因此，她當下就跟劉夫人說應該給夫君找什麼樣的妾室。劉夫人還問她是不是真要那麼做，賈元春當時還表現出自己的大方，還認為自己表現得非常得體，正妻就應該端莊大方，不過就是一個妾而已，那就納。
賈元春還記得劉夫人當時的表情有些怪異，她還想是不是劉夫人一開始以為她不肯，想要借此折騰她，卻沒想到她如此大方。
如今想來，只怕是劉夫人想讓她跟夫君好好過日子，不要再那麼高冷，而她卻理解成劉夫人迫切想給她夫君納妾。
那一段時間，賈元春還找了幾張適合給丈夫做妾的女子，其中還有官家庶女。只不過劉夫人沒有選官家庶女，而是選擇身家清白的農家女。
要是劉夫人當時選的是官家庶女，那麼劉家現在就不能說趕妾室就趕妾室了。
賈元春現在回想起來，便覺得自己也是可笑。
在劉家一行人離開之後，賈老夫人便找來王夫人，冷臉看著王夫人。
「這兩年，你都跟元姐兒說了什麼？」賈老夫人心想自己當初都跟賈元春說了那麼多話，賈元春怎麼就沒有聽進去，不應該的。要是賈元春真的理解她說的那些話了，也就不會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明明是賈元春自己有錯在先，卻不知道悔改，既然嫁了人，人家又不是對她不好，她怎麼就不能妥協一下呢？何況賈元春真的不是低嫁，怎麼總是放不下宮裡的榮華富貴。
王夫人的心猛地一跳，她確實跟賈元春說過一些話，無非就是不用怕劉家人，說女兒是國公府出生的，說女兒的舅舅王子騰又多麼厲害。
在這些光環的加持之下，王夫人又道賈元春本就是該入宮為妃的，是貴人命，只是皇后嫉妒她，怕她奪了皇帝的寵愛，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這些話，也是王夫人用來自我欺騙的，然後，她又說給了女兒聽。而賈元春從小就生活在榮國府，又被當宮妃培養，從來就沒有人說她身份不好，就算賈老夫人說了，賈元春也沒太當真。
當親生母親說了那些話後，賈元春竟然覺得自己的親娘說的沒有錯，自己的出生不差，怪只怪時運不好。
「也沒說什麼話。」王夫人心虛，「那劉家時常讓元春學習規矩，我這當娘的心疼，就說了幾句，讓她莫要怕他們。」
「只怕不只有這些吧？」賈老夫人不知道王夫人跟賈元春到底說了什麼，畢竟那是她們母女的私房話，可是王夫人必定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才讓賈元春步步踏錯。
「母親，元春是我們府中的嫡女，她舅舅……」
「好了。」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聽王夫人說這些話，她大致明白了，「日後，你少跟元春見面，也莫要說這些話了。」
賈老夫人無奈，王夫人是賈元春的親生母親，自己想要阻攔也難。因此，也就沒管王夫人去劉家，卻沒想到王夫人竟然跟賈元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什麼舅舅不舅舅的，又不是親生父親。再說，人家禮部侍郎家不見得就怕，像這種表親，京城就有不少人家是這樣的。四王八公早就不如從前了，也就這些小輩還以為很厲害呢。
劉家一行人上了馬車之後，劉夫人也沒對賈元春多說，只期望兒媳婦能安穩過日子，別再冷著一張臉了。別說賈元春只是死去的國公的孫女，就是賈元春是公主，也不見得駙馬就能一直忍受她的冷臉。
「母親。」賈元春見劉夫人冷著臉，不說話，心下也有些著急，「沒下一次了。」
「有沒有下一次，那都看你。」劉夫人道，「我們劉家是講規矩的人家，若是你日後還是不滿我們劉家，大可以和離。」
因為是皇后賜婚，所以劉家不休妻，但是和離可以，這也讓賈元春的面子好看一些。
即便賈元春懷著身孕，劉夫人還是要說這些話，也不怕賈元春動胎氣，要動胎氣就動吧。與其等著生了孩子和離，倒不如沒有孩子，那麼這對賈元春也好些。
劉夫人是真的很在意賈元春肚子裡的孩子，之前還總是送各種適合孕婦的補品到賈元春的院子，不敢讓她不高興，也沒讓她繼續學習規矩。可是賈元春的行為到底讓劉夫人寒心，她也擔心孫子孫女出生後，不得親生母親的疼愛。
即使她這個祖母再彌補孫子孫女，也代替不了他們的母親。
「知道了。」賈元春今天就已經感覺到劉家對她的容忍，現在想來，他們不是容忍榮國府，而是因為這是皇后的賜婚。所以他們得表現得很好，不能讓人認為他們不敬皇后，因此，劉家原本也是想好好待她的。
是自己錯 了，一直不肯跟夫君多親近，總覺得夫君配不上自己，又覺得這府上的人本來就只是臣子。臣子就跟天子的奴僕差不多，而自己原本是要成為宮妃的人，所以她才這般瞧不起他們。
等物是人非之後，回頭再看，賈元春便發現自己錯了。
林家，賈惜春跟小林祈、林黛玉正坐在院子裡一起吃糕點，大胖橘和大白兔也在一旁吃著他們各自的食物。
「吃的白白胖胖的。」小林祈雙手抓著糕點，跟當初的賈惜春很像。
賈敏之前便知道兒子喜歡兩手抓糕點，也沒有去糾正，小孩子嘛，倒是無所謂。等孩子長大以後，再教就是了。她看見兒子多吃，還十分歡喜，哪裡會去想那麼多東西，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暫時都可以拋棄。
「跟白白一樣。」賈惜春點頭。
「不一樣。」林祈強調，「我不能吃，它能吃！」
「對！」賈惜春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白白是大白兔，確實能吃，跟林祈不一樣，「小表弟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之後，就能抱住白白了。」
「再送去廚房嗎？」小林祈想的是他要是能抱起白白，就能把白白送去廚房，然後就有好多肉肉，他就能吃得飽飽的。
賈惜春表示林祈才是真正的吃貨，自己才不是吃貨，「不可以送白白，但是我可以送你好多隻小兔子，你可以把它們養得白白胖胖的，然後再送到廚房。」
「好！」小林祈非常認真的點頭，「跟白白一樣胖。」
大白兔抬頭看了小林祈一眼，總覺得有些冷，明明它已經有那麼多白白的長毛了，怎麼還冷呢。
「到時候別不捨得哦。」賈惜春笑道，「等小兔子長大了，送去廚房的時候，記得叫我呀。」
「好！」小林祁握爪，一定叫小表姐。
林黛玉見著弟弟和小表妹約定養兔子，有點不忍心看，別人養寵物，弟弟養食物。
「小表妹養的兔子真好。」林黛玉笑道，「就不知道弟弟能不能養得那麼好了，只怕他還要跟兔子搶吃的。」
「葉子不好吃。」小林祁正色，他早就偷偷地吃過了。他見大白兔吃的那麼香，就想著那葉子一定很好吃，等他咬了一口之後，連忙吐了出來，難吃死了，他才不要吃那樣的葉子，他要吃兔兔，「兔子好吃！」
「對，兔子好吃。」賈惜春點頭附和，「超級好吃的。」
林黛玉轉頭看了一眼大白兔，又看看面前的兩個人，這兩個人竟然在大白兔的面前想著吃兔子，也不怕大白兔被嚇到了。不過大白兔是小表妹的寵物，應該是不大一樣的。
大白兔表示要是它知道主人在說什麼，它一定瑟瑟發抖的，誰知道主人哪天真的心血來潮就吃了它呢。
☆、朕不想丟臉啊
院子裡, 兩個人小人兒正在說要吃什麼樣的兔子，是吃滿月兔, 還是吃大兔子，是麻辣的，還是尖椒的，或者直接來一隻烤全兔。
林黛玉每次見到小表妹跟弟弟聊得那麼來, 就想他們兩個人果然歲數相近, 那麼喜歡吃。
「全兔宴吧。」林黛玉開口, 「就不用選擇了。」
別等一會兒, 他們就得爭執怎麼樣的兔子更好吃。在林黛玉眼中，怎麼吃都好, 他們家不缺少那一桌兔子，重要的是孩子能多吃一些東西, 這才最重要。
林黛玉有時候跟賈敏的想法非常相似，那就是想要投喂弟弟, 投喂小表妹。她是一個有仙氣的人，但也有人情味, 接地氣。
現在的林黛玉跟在榮國府的林黛玉不一樣，整個人歡樂許多, 兩種不一樣的氣質, 各有特色。
「吃不完。」賈惜春開口，那麼多兔子，吃不完就浪費了。她雖然喜歡吃，但也不喜歡過分浪費, 「多點人，一起吃。」
「可以呀，今天是來不及了，等改天做吧。」林黛玉思考這個計畫的可行性。
「吃，好吃，做！」小林祁點頭，全兔宴，有好多兔子，有好多好吃的，「嫩嫩的。」
小林祁知道怎麼說，他聽母親說過。等過幾天，他就養很多隻小兔子，等小兔子長大之後，就能吃了，他得把那些小兔子養得跟白白那麼胖。
至於大胖橘，小林祁倒是沒有考慮過吃大胖橘，因為沒有人說吃貓，這兒也不流行吃貓。小林祁吃過很多次兔子，看著大白兔，就想大白兔一定很好吃。
等到了中午，賈惜春在林家用過午飯後，才回的威烈將軍府。
離開之前，小林祁還跟賈惜春約定，說等他養大兔子後，讓小表姐過來一起吃兔兔。
林黛玉對弟弟的行為表示贊同，兔子倒是比較好養，弟弟想養就養，也能當玩伴。小林祁現在已經開始啟蒙了，但是因為他的身體一向比較弱，即使生病的次數少了，賈敏也不敢讓小林祁讀太久的書。
對比賈寶玉，小林祁沒有那麼多功課，平日也注意運動，也多吃。夫子也知道小林祁的情況，沒有要求小林祁太多。但小林祁的天賦卻不錯，畢竟賈敏和林海本身就是很優秀的人物。
「娘，兔子。」在送走小表姐之後，小林祁就去找他親娘，要養兔子。
當賈敏聽到小林祁身邊的人解釋之後，也明白兒子養兔子是為了吃。這也沒有什麼關係，要是兒子到時候跟兔子有感情了，不想吃兔子了，他們也能買其他的兔子。
可是賈敏終究想太多了，在小林祁養了一個月的兔子後，就已經開始問賈敏，問養了那麼久的兔子，是不是可以開始吃兔子了。
當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去林府的時候，大白兔就發現小林祁養的兔子變了，有的兔子不見了，還有新來的。不知真相的大白兔，還傻傻地跟那些兔子一塊兒玩耍，一塊兒吃草。
無知是福，就是跟大白兔這樣的，小夥伴都被人吃進肚子裡了，它還跟吃了它小夥伴的人一塊兒玩耍。
大白兔它們也嗅到桌上的兔肉香氣後，也想不到那是它們的小夥伴，也不覺得有多香。畢竟它們是素食動物，哪裡會管肉香不香，在它們眼裡，青草才是最香的。
賈敏讓人把兔肉擺在院子裡的小桌子上，讓下人們看著，別讓小孩子噎著。賈敏也沒有久待，而是讓他們幾姐弟一塊兒吃吃玩玩。
「白白，瞧見了嗎？」賈惜春夾了一塊麻辣兔肉在大白兔面前晃晃，「不聽話，這就是你的結局。」
大白兔看看主人，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它不吃肉的。是要給大胖橘吃嗎？大白兔看向了大胖兔。
大胖兔在那裡舔爪子，沒去看那塊麻辣兔肉，它才不吃這些東西呢。
「白白更大只。」小林祁表示自己養的兔子沒有白白那麼大，「更好吃，下一次去小表姐家，吃白白吧。」
小林祁念著大白兔許久了，白白那麼胖，還經常在外面溜達，一定很好吃。吸吸口水，現在先吃桌上的，總有一天，他能吃到白白的。
大白兔聽到有人叫它，抬頭看向小林祁，是要給青草吃嗎？
「家裡有很多隻大白，等小表弟過去，就能吃。」賈惜春早就給大白兔找好了替死鬼，不用大白兔英勇犧牲了。
「白白更好。」小林祁堅定地道。
「你表姐那邊有很多白白。」林黛玉輕咳，笑著跟弟弟道，「就跟你一樣，養了很多隻，等你過去了，就有白白吃。」
賈惜春盯著大白兔，白白啊，你每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你知不知道喲。都是主人救的你，記得回去多跳幾下，多跳幾下後，這肉一定更加緊實。
相國寺，明空大師在外雲遊兩年多，終於回到相國寺。明空大師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就有貴婦人想帶著家人上相國寺，想讓明空大師給他們的孩子算一算。
明空大師得了佛修功法之後，雖說修為一下子沒有變得很高，但是厲害許多。他依舊那麼和藹可親，沒有因為修為高了，而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他搭救了江南的甄英蓮，雖然說甄英蓮命裡應該被拐，但他既然遇見了，就應該搭救一二。這命可以改，就看別人有沒有那個善心。
明空大師還遇見了那一僧一道，聽到他們說了似是而非的話。明空大師終究沒有跟他們一塊兒走，他們不是一路的。一僧一道也賺功德，也會做一些善事，但是他們更多的是提醒，沒有更深層次的幫助。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每個人也有不同的想法，明空大師不去批判人家的行為對不對，他們能提醒，這本身是一種不錯的表現。非親非故，他們又怕洩露天機，而遭天譴，不敢多碰，反而間接促使那些人走向命定的悲劇。
在明空大師看來，惡人走向命定悲劇就走向了吧，那善人，若是遇見了，能幫一幫便幫一幫。佛祖讓他們遇見那樣的情況，便是對他們一種考慮，是為了順應天命不救人，還是堅持本心去救人。
提醒也是一種善意，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聽明白提醒。明空大師有時候也是提醒別人，而不是去做，這都是看情況，有時候就得委婉的提醒。
可甄家那樣的情況，大可以直說，哪怕甄家的人不信，還可以等到特定的時間搭救一把。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是道的錯，只是個人選擇不同。明空大師沒跟一僧一道多言，四處雲遊之後，最後又回到了相國寺。
皇帝得知明空大師回到京城，自然要見一見他，想看看明空大師在外的見聞。明空大師回到相國寺的第二天，便進宮了，跟皇帝一塊兒坐在涼亭裡。
「佛法自然，萬家之言。」明空大師道。
「要不要再繼續對稱下去？」皇帝黑線，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考驗朕的佛性嗎？」
「這天下還是有能人異士的。」明空大師直白地道，皇帝每次都喜歡聽他說得直白一點，自己這個高僧有時候說幾句對稱的話也無妨嘛，「貧僧見到了一僧一道，頗有些能耐，他們鮮少插手紅塵之事。」
所以皇帝大可以放心，他們不可能對江山社稷造成大的影響。若是他們對江山社稷有威脅，他一定跟他們對幹。
明空大師不是多想護著這個朝廷，而是從目前看來，當朝皇帝還算英明，太子又不是個蠢笨的。哪怕天下確實有過得貧苦的百姓，但當朝各方面來說都還算不錯的。
他又不是妖僧，自然不可能想著破壞朝廷穩定，在必要的時候，也得出手對付那些奇人。泰安郡主既然給了他佛修功法，便是讓他護著這天下人，做善事。
「這便好。」皇帝點點頭，明空大師身邊也有皇帝的暗衛在。不是皇帝不放心明空大師，而是總得有人保護大師吧，哪怕大師武功高強，但難免有時候會遇見一些困難。
明空大師也不是那等彆扭之人，皇帝要派人，那便派人，用不用是自己的事情。
「泰安都五歲了，朕還沒讓她進過宮。」皇帝每年都有賞賜泰安郡主，就沒有讓她進宮。
皇帝每每想到後宮那些蠢笨的女人，就不想讓泰安郡主進宮，別她遇見一個公主，那公主就刁蠻任性地讓她做這做那。不是皇帝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就是因為相信女兒，他才覺得她們會做出這等事情。
總有女兒認為她們是公主，就高高在上，沒瞧見那些大臣的女兒還給她們當伴讀嗎？她們生來就不同，是公主！
皇帝有一次去看一個妃嬪，沒有讓人通知，正好看見那個妃嬪教育女兒，大意就是女兒你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兒，沒有必要給他們臉。
當時，皇帝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後宮處處有驚喜。他這個當皇帝的，都不敢太折騰大臣，而他的公主們就想折騰大臣的女兒嗎？人家也就是看中她們公主的身份，要是她們不得寵，成為被皇帝皇后忽略的公主，看看她們還能不能用那麼高身份的伴讀。
「郡主不是無能之輩。」在明空大師修煉泰安郡主給的佛修功法之後，他越發覺得泰安郡主不簡單，那樣的賈惜春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即便她不是無能之輩，但朕不想丟臉啊。」後面一點才是最重要的，皇帝一點都不想在高人的面前丟臉。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明空大師回到相國寺後，還想著要不要帶孫媳婦去寺廟裡拜拜。賈元春後成親的都懷孕了，而秦可卿還沒有懷孕，張老夫人便想應該帶著秦可卿多添一些香油錢。
至於張老夫人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的女兒，女兒那麼小，問什麼，問她她的侄媳婦什麼時候有孩子麼，萬一女兒問怎麼才能有孩子呢？
小孩子本來就好奇心重，還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張老夫人之前就聽見女兒問各種問題，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呀，這讓張老夫人很頭疼。
「明兒，就跟我一塊兒去趟相國寺吧。」張老夫人找來秦可卿。
秦可卿跟賈蓉的感情極好，兩個人又經常在一塊兒。按理說，秦可卿應該早就能懷孕的，然而，她到現在還沒有懷孕生子。
威烈將軍府這邊本來就子嗣艱難，張老夫人自己也是如此，她這一生也就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還是在四十多歲的時候生的。她自己就子嗣艱難，又怎麼好說秦可卿，也沒想著給賈蓉納妾。
賈珍之前就有不少女人，可也沒見賈珍有幾個兒子，就賈蓉一個兒子。
張老夫人有理由相信是賈家這一脈子嗣艱難，但是秦可卿的母親是太子的外室，那個外室本是青樓女子。青樓女子多半喝了很多不利於子嗣的湯藥，雖然大夫沒有看出秦可卿身上有大毛病，但不代表就沒問題。
因此，張老夫人才想去相國寺，明空大師本身也懂一些醫術，還懂得卜卦。若是能讓明空大師幫著看一看，張老夫人也就放心不少。
「姑姑可要一塊兒去？」秦可卿詢問。
「要的，要的。」賈惜春原本躲在外面偷聽，聽到秦可卿的話，立馬蹦躂著進去了。大白兔和大胖橘跟在她的身後，也跟著進去了。
「剛剛聽到貓叫聲，還以為聽錯了。」張老夫人以為女兒應該在院子裡玩耍，沒成想女兒跑了過來，「成天就知道帶著你的大白兔和大胖橘。」
「它們很乖的。」賈惜春表示自己的大白兔和大胖橘都非常乖巧，自己養的寵物，跟別人家的寵物可不一樣。
大白兔和大胖橘要是不聽話，就餓著它們，看看它們聽話不聽話，多餓幾次，它們就聽話了。
當然，到目前為止，賈惜春還沒有餓過它們，沒辦法，大胖橘總喜歡喵喵叫，還喜歡蹭蹭她，而大白兔也喜歡蹭蹭她。哎呀，這麼可愛的兔兔和胖橘，怎麼能讓它們餓肚子呢。
「是很乖。」張老夫人笑道，「可要是去相國寺，見明空大師，就不能帶著它們了。」
「佛曰，眾生平等。」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要帶著！」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佛有沒有說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女兒想帶的話，就一定能帶著。女兒刁蠻任性起來，她也沒有辦法，女兒是郡主，擁有她自己的郡主府，也有她自己的下人，還有馬車，女兒想去哪裡都可以。
之前，女兒還學會了離家出走，說不給她做肉肉，她就要跑啦。
女兒還懂得收拾小包袱，在小包袱裡放了好多點心，還讓大白兔和大胖橘背著它們的嫩青草和小魚幹。
謝嬤嬤還真帶著賈惜春去了泰安郡主府轉了一圈，讓她在那邊待了一兩天，後面才又回來的。
張老夫人對自己的女兒沒辦法，長大了，翅膀硬了，只能更加寵著女兒了。好在謝嬤嬤是個可靠的人，也十分照顧女兒，否則張老夫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就你有理。」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
「我大了，不能摸頭了。」賈惜春道，「摸白白和胖胖的吧。」
說完後，賈惜春就想抱起大胖橘，讓張老夫人摸摸大胖橘的頭。摸完大胖橘後，還可以摸大白兔的，免費的，不收錢。
「行了，明兒就帶它們一起去。」張老夫人沒有阻止賈惜春，要帶過去就帶過去，想來明空大師也不會生氣。
只是到時候要多看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不能讓這兩個小動物到處亂跑。那是寺廟，不是家裡，不能驚擾了其他人。
傍晚，賈珍得知張老夫人等人第二天要去相國寺，便到張老夫人這邊來，表示他也要去相國寺。他這兩年看了不少佛經，覺得還是得去寺廟，多跟那些和尚討論討論。
「兒子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想跟大師討教討教。」賈珍還沒有放棄研究佛經，讀佛經讀的時間越長，他越發覺得佛經裡蘊含很多有趣的東西。
按照賈珍的話，那是佛經比那些美女有趣多了。他現在不喜歡那些美女，就喜歡沉迷佛經，多讀佛經。他還外出佈施過，曾經被一些稍微富裕的人家騙過，他要幫的是那些窮苦人家，又不是家裡不愁吃穿的人家。
賈珍得知有人騙自己的錢後，非常不高興，還帶著人上門打砸一番，殺雞儆猴。誰要再敢認為他賈珍好騙，敢打他手上銀錢的主意，看他不狠狠地教訓他們。
「哥哥那麼笨，大師一定不想搭理哥哥。」賈惜春故意道。
「大師不搭理，寺裡還其他人。」賈珍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大師不見他就不見他，反正大師不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也不算丟臉。
賈惜春發現她哥的臉皮越來越厚了，這耐性也越來越好，不大像是《紅樓夢》裡的那個混帳東西了。也好，要是親哥哥還是那麼混帳，她不介意多教訓教訓親哥哥，反正妹妹教訓哥哥，又不可能天打雷劈。
「對了，我去收拾收拾，把之前抄寫的佛經一塊兒帶過去。」賈珍轉頭又跑了出去。
張老夫人見自己兒子這麼風風火火，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女兒，看看女兒手上的佛珠手串。難怪那些人都說自己生了女兒後，這府裡就大變樣，變就變吧，好歹兒子也沒有在外面闖大禍。
這一會兒，還懂得把抄寫的佛經帶到寺廟去，這也算是好的了吧。張老夫人甚至都做好兒子出家當和尚的準備，可是兒子他總是不出家，跟她夫君不一樣。
「你爹啊。」張老夫人又想到了賈敬。
「煉假丹藥。」賈惜春順勢就接了一句，「要命喲。」
她怎麼忘記打假了呢？今年五歲了，是時候崛起了，握爪！
下一刻，張老夫人就拍了賈惜春的頭，女兒又在想什麼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4
☆、大胖橘，上！
「什麼假丹藥？」張老夫人皺眉, 雖然她早就當自己的夫君死了，可是在聽到女兒說這樣的話, 她還是有點緊張。假丹藥，還要命，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賈惜春低頭對手指，「我……就是上一次去見爹的時候, 我悄悄地拿了兩顆回來, 假丹藥喲, 害得我的佛珠都變色了。幸好我沒吃, 要不然，你就沒有這麼乖巧的女兒啦。」
賈惜春越說越小聲, 這樣才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子嘛。
要是自己一本正經地道，估計親娘還不相信她呢。每天都憂愁如何讓親娘相信她, 賈惜春表示自己也很可憐的。
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兒的佛珠手串不一般，可是當她聽到女兒的話後, 臉色都變了。幸好女兒沒有吃那些丹藥，不然, 自己該怎麼辦啊。
那個可惡的賈敬，煉丹就煉丹, 他想怎麼死都好, 怎麼就沒有放好丹藥，還讓女兒拿到了呢。
張老夫人知道賈敬是真的有吃他煉製的丹藥，說什麼既然到了道觀，還沉迷煉丹, 那就該有沉迷煉丹的樣子。不吃丹藥，那煉丹藥做什麼。
「那你爹怎麼樣？」張老夫人最怕的是自己的女兒有問題，既然女兒沒有吃丹藥，沒有出事，那她才好問丈夫。
只是即便賈惜春說她沒吃丹藥，但是張老夫人還是不放心，轉頭就讓朱嬤嬤去找大夫。萬一女兒悄悄地吃了，又說沒有吃呢，又或者那些丹藥跟蜜餞之類的放混了呢。
他們上一次去看賈敬，已經是一個月之前了。可張老夫人還是非常擔心女兒，心想賈敬就是個殺千刀的。
「現在還死不了的。」賈惜春抬頭看著張老夫人，「要連續吃一段時間，才會慢慢地慢慢地出問題的。」
所以快去打假吧，那根本就不是煉丹藥，分明就是在煉製慢性毒丨藥。
賈惜春表示雖然賈敬基本沒有回家，他們也就是去道觀裡看看賈敬。但是賈敬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總不能見死不救，親爹要煉製丹藥就煉製丹藥，不用那些重金屬的東西煉丹，單純地用草藥煉丹唄。
「那就不著急。」張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就不打算立即去道觀了。明天也沒必要著急去，先去了相國寺再說。
她就知道夫君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人，在道觀煉製丹藥，還能煉製出那樣的要人命的丹藥。張老夫人就在想，這是不是賈敬故意的，分明就是想找死。
謝嬤嬤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心想回頭還得稟告皇上，說丹藥有問題。畢竟這個世上總有皇帝想要長壽，有的皇帝就是吃丹藥吃死的，許不是賈敬一個人煉製的丹藥有問題，是很多人煉製的丹藥都有問題。
「哦。」賈惜春鼓嘴，「爹真的煉製了假丹藥哦。」
「好，假的，假的。」張老夫人點頭，她也沒去想女兒之前怎麼沒說，而是等到現在才說。估計小孩子偷拿東西，害怕吧，又因為那東西一下子害不死人，才沒說的。
真真是，女兒都被那個殺千刀的給嚇到了，張老夫人咬牙，下一次見到賈敬，她一定得說他一頓，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夫君了。賈惜春是自己親自養這麼大的，賈敬沒養著女兒，自然就沒有那麼疼女兒，張老夫人想要是女兒沒了，她一定恨死賈敬。
「不是姓賈就是賈丹，是真真正正的假的。」賈惜春強調。
「是，好。」張老夫人抱著女兒，她自然是相信女兒的。
當天晚上，皇帝就收到泰安郡主身邊的人傳去的消息，得知賈敬煉的丹藥堪稱慢性毒丨藥，好在他現在沒有想著長生不老，沒有想著瞎吃丹藥。
他可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怎麼能可能死在丹藥上。
皇帝忽然想，難怪有那麼多皇帝吃了丹藥後，最後不但沒有長生不老，還纏綿病榻，一定是丹藥是多了，中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沒有幾個御醫敢勸說皇帝別吃丹藥，皇帝還會變本加厲吃丹藥。
因為那些人認為丹藥能解救他們，畢竟煉丹的人可是皇帝從民間尋找來的高手。
實際上，什麼高手，就是煉製假丹藥的騙子！如今，他也明白這一點了，以後就不能找人煉丹，那種丹藥根本就不能長生不老，只會讓人早一點死去。
至於賈敬，皇帝沒有多管，威烈將軍府的人總會去找賈敬。只不過賈敬是不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故意找死，那也怨不得其他人。
他這個皇帝已經對賈家非常仁慈了，也沒有對賈家再動手，還讓賈蓉去了巡防營，至於賈敬要猜測些什麼，他也沒有辦法。
身為皇帝，有很多事情不能說得太直白，否則那些臣子都認為他這個皇帝好忽悠，就算犯了大錯，也沒有什麼。所以皇帝不可能去叫賈敬回威烈將軍府，賈敬要待在道觀就繼續待在道觀，只不過這假丹藥還是少煉製一些。
要不是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有奇特的作用，賈敬就要把她的親閨女給害了。
等到第二天，張老夫人一行人就去相國寺，大白兔和大胖橘也一塊兒去了，因為大白兔和大胖橘比較胖。賈惜春就沒有跟張老夫人和秦可卿坐一輛馬車，而是自己坐了一輛馬車。
當然，謝嬤嬤依舊貼身照顧賈惜春。
「到了別人的地盤，別亂動知道嗎？不然，小心變成燉肉。」賈惜春伸手摸摸大胖橘的頭，另一隻手又彈彈大白兔的耳朵。
大白兔和大胖橘都那麼軟，好適合當枕頭，至於當抱枕，那就算了，她真的抱不起大白兔和大胖橘。它們總是很重，還總是吃很多東西，從未放棄過多吃，體重又怎麼可能降下來呢。
「喵！」大胖橘喵了一聲。
大白兔的嘴裡正啃著一片青菜葉子，今天的青菜葉子依舊這麼嫩，要是能多吃一點就好了。
一行人到了相國寺後，就先燒香拜佛。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拜一拜佛，這兩隻小動物不知道怎麼拜，但都跟著賈惜春，她走到哪裡，大白兔和大胖橘就走到哪裡。
秦可卿跪在佛的面前，便想著上天一定要讓她早早懷孕，她日後一定多做善事。
自打她嫁入威烈將軍府之後，即便張老夫人跟她說了那些話，但是府中的人都對她極為不錯。秦可卿不想因為自己遲遲沒有懷孕，就導致夫君納妾。
賈蓉現在還沒有納妾，不代表賈蓉以後都不納妾，都沒有其他的女人。要是一直都沒有懷孕，只怕不用張老夫人說，秦可卿自己都得張羅著給賈蓉納妾。
秦可卿還是希望自己能儘快懷上身孕，她在府中的地位才能更加穩固。
賈惜春見她們嘴上好像在說什麼，卻也沒有多搭理。賈惜春這樣的人，不輕易求佛，能自己渡過的難關就儘量自己渡過，而不是把事情都寄託在滿天諸佛的頭上，人家佛也很忙的，得去幫助更需要幫助的人。
有修為、有能力，賈惜春表示自己現在過得很不錯，就不用求了。
秦可卿等人還沒有見上明空大師，賈惜春就先跟小沙彌去了院子見了明空大師。
到了禪房之後，賈惜春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兩年多不見，明空大師變得更加有靈氣了，還是有朝氣？賈惜春不管，她只想知道那個誰救了沒。
「甄英蓮甄小施主已經得救了。」明空大師沒有廢話，「甄家旁邊的葫蘆廟也沒有起火燒了。」
當初，明空大師救了甄英蓮之後，正好算到甄家還有一劫，這一劫，不僅僅是甄家的，還有葫蘆廟以及葫蘆廟周邊的。既然能幫助到那麼多無辜的人，明空大師自然得幫助他們。
因為明空大師的插手，事情就沒有朝著所謂命定結局的方向發展。甄家沒有被燒掉，他們也就不用投靠甄夫人的娘家，因為甄英蓮沒有被拐，他們一家也就能過得合合樂樂。
「叫甄英蓮啊。」賈惜春這才知道那妹紙的名字，「真應該憐惜呀。」
這名字真的是跟既定的命運很配，賈惜春感慨，這麼好記的名字，自己竟然沒有記住。果然是因為當初看《紅樓夢》看的太快，又沒有仔仔細細地看，才漏掉這麼重要的資訊。
「不錯。」明空大師微微點頭，「渡過這個劫難，及笄前少出府裡便是。」
明空大師都已經跟甄家交代了，甄家也是後怕，畢竟女兒被拐，若不是明空大師出手，那孩子也就救不回來。明空大師特意等著孩子被拐後，才出手，那是因為要讓甄家記住這個教訓，否則甄家可能就沒注意。
那一僧一道提醒了甄家人，可是甄士隱沒有在意，就是朝廷貼出打拐的告示，甄士隱都沒多在意，還認為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出事，只因為身邊有奴僕照顧。
當孩子被拐賣後，再救回來，甄家人傷心過，便也知道即便有再多的奴僕守著孩子，孩子依舊有可能被拐了。
「嗯嗯。」賈惜春點頭，隨手把爬到她身邊的大胖橘摟過來，「大師，要不要摸摸胖胖和白白，它們都很乖很可愛的。」
在賈惜春進禪房的時候，明空大師就見到了她身邊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兩隻小動物都非常可愛。既然賈惜春都說了，明空大師自然也摸一摸大白兔和大胖橘。
大白兔和大胖橘不怕生人，何況明空大師又沒有惡意，小動物對人們的情緒很敏感，見對面的人沒有惡意，自然也就讓碰了。
「喲，你們以後可是被大師摸過的大白兔和大胖橘了。」賈惜春左手兔，右手貓，左邊蹭蹭，右邊蹭蹭。
明空大師淡笑，至於兔子和貓被誰碰了，這都無妨。
聊完之後，明空大師便跟賈惜春一塊兒出來，他大致明白張老夫人今天前來相國寺的原因，只怕是為了孫媳婦秦可卿的事情。
明空大師見到秦可卿後，再看了秦可卿的生辰八字之後，便知道了。在秦可卿的既定命運裡，秦可卿是早逝的命，也沒有孩子。
「平常心，隨緣便好。」明空大師沒有說秦可卿什麼時候有孩子，對方的身體沒有大問題，賈蓉應該也沒有。這剩下的就是看緣分了，興許很快就有，興許得等到原先命運時間線後。
明空大師能算到一些大師，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清楚。要是他什麼事情都清楚，還都說出來，天道就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跟著天道對杠了。
秦可卿聽到明空大師的話，有些失落。平常心，隨緣，可是她難免還是會著急，想要早一點有孩子，這平常心到底要平常到什麼時候。
「多謝大師。」張老夫人倒是沒有多失落，懷孕生子這一種事情本來就說不好，讓隨緣，而不是直言秦可卿生不了，這就說明秦可卿能生，只是現在沒懷上。
只要身體能懷上，那就不是大問題了。張老夫人自然不失落，反而放心許多。
這孩子便是這樣的，你想生的時候不一定有，不想生的時候，也許孩子就來了。張老夫人當年也沒想過四十多歲還會懷孕，可是懷了孩子之後，身體又不適合打掉孩子，就只能生下來了。
當初，張老夫人懷著賈惜春的時候，身體十分不好。生下女兒後，身體倒是好了。
張老夫人就更加信佛了，既然大師都這麼說了，那曾孫子的事情就隨緣吧。
「大師。」就在張老夫人等人打算走的時候，賈珍躥了出來，「我這些日子看了佛經，有幾處不明白的，還請大師教我。」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兒子果然沒有放棄讓大師教導他佛經的事情。
這一會兒，張老夫人也不知道該不該覺得丟人，兒子不是去找寺廟裡的其他和尚了嗎？怎麼又跑過來找明空大師，他們一家子都要攔著明空大師，都要求著明空大師嗎？明空大師不是他們一家子的啊。
「大師。」張老夫人看向明空大師，「我兒這些年都在研讀經書，這……」
總不能說兒子讀經書讀傻了，讀著魔了。張老夫人有些尷尬，兒子就不能找其他人嗎？
「無妨。」明空大師不甚在意這樣的事情。
「大師，您有空吧？」賈珍又詢問。
「施主請。」明空大師從賈惜春那邊得了佛修功法，他不介意跟賈珍說幾句經書上的問題。
在賈珍屁顛屁顛地跟明空大師走後，張老夫人真想捂臉，希望兒子不要太丟臉。
「讓哥哥多抄抄經書吧，多抄幾遍，就明白了。」賈惜春跟張老夫人提議，「多抄了，其義自見，真的喲。」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張老夫人真心覺得兒子抄的經書還不夠多，一本本的抄吧。等兒子回去後，就讓兒子多抄一些經書。
要知道很多人都想見見明空大師，但是明空大師不是誰都見的。兒子這麼不著調，別讓外頭的人給誤會了。
傍晚，賈珍回到威烈將軍府之後，整個人非常興奮，表示高僧就是高僧，明空大師明白的真多。他得多抄抄佛經，他現在抄的還不夠多，聽說明空大師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出家，一開始也不明白那麼多，但是大師抄了很多經書。
於是賈珍就打算跟明空大師學習，他也得多抄抄經書。同一時間，最好不好抄多本經書，得抓著一本經書多抄幾遍。
張老夫人還沒有叫賈珍多抄經書的時候，就聽兒子說要多抄抄經書。張老夫人松了一口氣，兒子還是多待在家裡抄抄經書吧，這個兒子的腦子本身就不好用，年輕的時候還總在外面闖禍，多抄抄經書就當積德了。
回到府上後，張老夫人也讓秦可卿別太在意子嗣的問題，秦可卿跟賈蓉都還年輕，再等個幾年也沒問題。畢竟還有一些人家四十無子方能納妾，她這個做祖母的，也沒想那麼快抱曾孫。
家裡的人這麼少，就已經那麼能折騰了，至於曾孫子曾孫女，什麼時候有都好。
張老夫人沒有告訴賈珍關於賈敬煉製假丹藥的事情，反正兒子也沒有什麼能耐。倒不如讓賈蓉明日請假，帶著一些人，去抄了道觀裡的假丹藥，再多給賈敬買幾本醫術。
那些醫館裡不是有藥丸麼，那就讓賈敬在道觀裡捏藥丸，至於丹藥不丹藥的，賈敬別想再製造慢性毒丨藥。要是賈敬敢再那樣，她就豁出老臉，跑到宮裡跪求皇帝。
賈敬要死就死，別讓小孩子拿到丹藥，也別讓其他人服用了丹藥。
於是在賈敬在丹房裡聚精會神煉丹藥的時候，他就聽到外面的嘈雜聲。
「打啊，砸啊，快！」賈惜春也跟著來了，張老夫人本來不願意帶她來，但是她說自己差點被坑害了，一定要來，不讓她來，她就哭，就藏在馬車底下。
張老夫人無奈，就只能帶著賈惜春和她的大胖橘、大白兔來了。等來了之後，她就見到賈惜春指揮大胖橘和大白兔。
但見大胖橘四處跑跑，還上躥下跳的，而大白兔似乎在左嗅嗅，右嗅嗅，也不知道大白兔是不是在找青菜葉子。一個個看上去非常賣力，可在其他人看來，他們就是來搞笑的吧。
「跳啊，快！」賈惜春揮著小胳膊，非常興奮，「打假啦，打假啦。」
賈蓉見他小姑姑這麼興奮，也沒有阻止，而是讓下人們搜查賈敬所住的院子，作為孫子本不應該這麼做，可是祖母讓的，小姑姑又確定丹藥有問題，他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上不行啊。
☆、坑爹了
大胖橘爬到了桌子上, 爬上去後，回頭看看賈惜春, 又趴在在那邊，仿佛在說：趴在這邊嗎？對吧，是趴在這兒吧，絕對沒錯！
賈惜春見大胖橘趴在桌子上, 乾脆就彎腰抱起地上的大白兔, 走了兩步。又覺得大白兔太重了, 又放下大白兔, 只能拖著大白兔的耳朵，又怕傷著它耳朵, 過了一會兒，又鬆開。
「忘了, 你們不是汪汪。」賈惜春感慨，不能指望它們嗅出什麼不同來, 「多跑幾下就不行嗎？一堆肉。」
大胖橘趴在那邊，沒有再動彈, 它已經上躥下跳好一會兒了，得休息休息。休息一會兒之後, 才能繼續跑起來。
另一邊, 賈蓉已經讓人搜查屋子，把煉丹的材料都搜出來，還有屋子裡的丹藥。
「不能……」
「不能錯過一個地方，都找找。」在賈蓉開口的時候, 賈惜春先開口了，「都找找，找到了，請你們吃小魚幹。」
賈蓉轉頭看向賈惜春，小姑姑把那些人當成大胖橘了嗎？大胖橘才想天天吃魚幹。
大胖橘一聽到小魚幹，耳朵動了動，又站起身來，又開始上竄下跳的。它得表現好一點，今天才能加餐，才有更多的小魚幹。
賈蓉見大胖橘又開始上竄下跳，只能說大胖橘果然是小姑姑養的。
煉丹房裡，小道士已經去彙報賈敬，大意就是有人搜你的院子了，快去看看。
賈敬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帝，是不是皇帝還是打算對他下手，那麼威烈將軍府的那些人還好嗎？賈惜春不是泰安郡主嗎？還是皇帝也不放過賈惜春那麼小的女孩？
因為賈敬一直待在道觀，也沒有去打聽山下的消息，他的資訊非常滯後，因此，他才會這般瞎想。
沒等賈敬去查看情況，張老夫人就帶著人闖進了煉丹房，「砸了！」
張老夫人指著丹爐，一想到賈敬煉的那些丹藥，她就來氣，賈敬煉丹就煉丹，怎麼就讓女兒悄悄地拿到了呢。自己就應該想到的，小孩子那麼好奇，總會抓各種東西藏起來的，女兒以前還藏糕點在床鋪上呢。
「你們幹什麼？」賈敬有些懵，根本就不知道妻子為什麼突然間說要砸丹爐。
「我讓你煉丹，我讓你煉丹。」張老夫人上前就狠狠地掐賈敬的手臂，這一會兒，她也不想管其他的事情，就想狠狠地掐她夫君幾下，「女兒差點就被你害死了。」
「什麼？」賈敬依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又沒有去害賈惜春，怎麼說女兒差點被自己害死了呢。
「你煉的丹藥，自己不清楚嗎？」張老夫人的眼睛有些紅，猛地推開賈敬，「我就不應該帶著惜春來看你，不帶她來，她就不可能好奇地拿了你煉製的丹藥。你的丹藥有毒啊，你知道嗎？」
這幾年來，都是張老夫人養著賈惜春，賈惜春又是她的老來女，這情感自然不一樣。張老夫人非常疼愛賈惜春，其他人都得靠邊站，別說賈蓉是威烈將軍府的繼承人，繼承人就繼承人，要不是又賈惜春，孫子也不能進巡防營。
「別胡說。」賈敬板著臉，自己煉製的丹藥怎麼可能有毒，自己都吃了那麼久了，都沒事。
因此，賈敬不認為自己煉製的丹藥有毒，他都以身試過了。他反而覺得妻子無理取鬧，竟然還讓人砸了他的丹爐，這讓賈敬非常生氣。他就安安靜靜地在山上煉丹，招誰惹誰了。
「前些天，女兒說的。」張老夫人咬牙，「她悄悄地拿了你的丹藥，要不是她的佛珠手串察覺出丹藥有毒，慢性毒丨藥，她早就吃下去了。她那麼小，毒發也快，你死就死，怎麼還牽連女兒。」
賈敬睜大眼睛看著妻子，他真的不知道那些丹藥相當於慢性毒丨藥。但有一點必須承認，那就是他有時候沒有把丹藥收好，確實容易讓人拿到。他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去拿那些丹藥，當他聽到張老夫人說的時候，心一顫。
雖然他沒有看著女兒長大，也沒有多用心照顧女兒，甚至沒有給女兒送什麼禮物。但是賈敬絕對不希望女兒被自己的丹藥毒死，他還是想女兒好好地活著。
「還好嗎？」賈敬詢問，這時候，他再沉迷煉丹，也不敢去想丹藥如何，想丹爐被砸了怎麼辦，就想賈惜春現在怎麼樣。
「好著呢，沒死。」張老夫人咬牙，「跟著一塊兒來了，要砸了你這邊的東西，讓你差點害了她。」
「沒事就好。」賈敬聽到賈惜春沒有事情，松了一口氣，「既然沒事，你們就別鬧騰了，我以後多注意就是，再改良丹方。」
「改良？你在說笑嗎？」張老夫人不相信賈敬能改良出什麼樣的好丹藥，估計賈敬煉出來的又是一堆毒丨藥，既然如此的話，那賈敬就別再繼續煉製那些丹藥，「我給你買了一些醫書，你煉丹，還是按照醫書上的藥草煉製才好，別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老夫人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賈敬煉丹，就只能通過其他辦法，讓賈敬少煉製丹藥，別又煉製出一堆毒丨藥。謝嬤嬤是皇帝身邊的人，即使謝嬤嬤現在照顧賈惜春，張老夫人相信謝嬤嬤一定還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皇帝。
這些事情不是什麼壞事情，也影響不到賈惜春的生活。張老夫人沒有讓謝嬤嬤離開，單獨跟賈惜春說話什麼的，她知道謝嬤嬤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哪裡有放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賈敬辯解，他要沉迷煉丹，那也是有理有據的，沒有隨便亂煉製丹藥。
「是從哪本發黴的書裡找來的吧。」張老夫人嗤笑，「那些書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估計是些沒人看的書吧。」
「都是道觀裡的一些書。」賈敬皺眉，「還有我特意派人找的。」
賈敬十分敬業的煉丹，找了很多書籍，還認為自己的煉製的丹藥非常好，要是有不好的就改。這些年來，他煉製了很多丹藥，有的丹藥還要七七四十九天煉成，還有的要九九八十一天。
他認為自己煉製的那些丹藥都非常不同，一開始是為了躲避皇帝追查廢太子的事情，而沉迷煉丹。
後來，賈敬煉著煉著，就覺得煉丹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賈敬就更加沉迷其中，找了很多書籍，還找了很多材料，想著煉製更多丹藥出來。要是再過幾年，只怕他更加瘋狂地煉丹。
賈敬從來沒有想過妻子有一天會過來砸丹爐，畢竟妻子早就接受了他煉丹的事實，更沒想過自己煉製出來的丹藥，竟然相當於慢性毒丨藥。這要是讓皇帝知道了，皇帝不會認為自己有不臣之心，故意煉製這種慢性毒丨藥害人吧。
「假的哦。」就在這時候，賈惜春跑了過來，大胖橘跑在前頭，大白兔蹦蹦跳跳地在後面，「都是假的，假的丹藥，要人命的，打假，打假啦。」
賈敬聽到賈惜春張口閉口假的丹藥，有些心塞，自己辛辛苦苦煉製的丹藥，怎麼可能是假丹藥呢。
「怎麼過來了？」張老夫人看向賈惜春，她還以為女兒跟賈蓉待在另一處呢。
「假丹藥，害人的，都得砸了！」賈惜春哼哼兩聲，「壞的。」
「好，都砸了。」張老夫人點頭，那些下人早就在收丹藥了。那些丹藥不能吃，都得深埋到土裡。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也許沒有呢？」賈敬還是有些不甘心，轉頭看向賈惜春。
賈惜春見著賈敬冷著臉，連忙跑到張老夫人的身後，「娘，爹好凶哦，丹藥是假的，爹也是假的吧。」
「你爹姓賈，但不是假的。」張老夫人忙護著女兒，轉頭看向賈敬，「你那麼嚇她做什麼？」
「問問而已。」賈敬歎息，即使他們說丹藥有毒，可是這是他的煉丹房，丹爐也是他用了那麼多年的丹爐，他對這些東西都有情感。見著自己的寶貝東西被人打砸了，又聽到賈惜春那些話，賈敬不可能不生氣。
可是當賈敬對上張老夫人，便又不敢太生氣，不敢發大火。他對妻子有愧，讓妻子待在家裡撐著威烈將軍府，還讓妻子高齡產女，而自己卻沒有陪著妻子。
一件又一件事情加起來，讓賈敬對張老夫人極其愧疚，因此，在張老夫人讓人打砸了丹爐之後，他也沒有上前狠狠地扇她一巴掌，要是換成其他人，賈敬早就動手了。
「問什麼，女兒可不是你，見天的煉製毒丨藥。」張老夫人道，「回頭，你就看那些醫書，按照醫書上的藥方煉製丹藥，別瞎放東西。再有下一次，你也別在這個道觀待著了，我直接跪到皇上的面前，你就去大牢裡煉製丹藥吧。」
這毒丨藥可不是平常人說煉製就能煉製的，就是藥鋪賣給人家砒霜什麼的，都得記得人家的長相，知道是哪一家買的，省得到時候出了人命查到他們的藥鋪。
像賈敬這種跟廢太子有牽扯的人，就更不能隨便煉製毒丨藥了。分分鐘被人告發，說他煉製毒丨藥，是不是想要害人。
「也許那些丹藥沒有任何問題，惜春只是一個小孩子。」賈敬還想再掙扎一下。
「讓小老鼠吃啊。」賈惜春道，「多吃幾顆，就能發現啦。不能讓白白和胖胖吃，它們要陪著我的。」
小老鼠真無辜，又得嘗毒丨藥了。
賈惜春表示還是讓小老鼠吃吧，大白兔不吃丹藥的，大胖橘更喜歡吃小魚幹，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好。」賈惜春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賈敬怎麼能說不去試一試，不能再堅持說自己的丹藥沒有問題了。畢竟女兒本身就不大一樣，這麼小的女兒懂得那麼多，也正常，誰讓女兒有那麼一串神奇的佛珠手串呢。
賈蓉帶人搜了賈敬所住的院子之後，便搜出了不少辰砂、丹砂、朱砂等物，乾脆就把那些東西一併帶來煉丹房了。
「祖母。」賈蓉上前，他身後的那些下人們手上都拿著一些東西。
「對，那些有毒的！」賈惜春一見到那些下人們手裡拿的東西，立馬道，「不能以毒攻毒的哦。」
看吧，我是個小天才，有佛珠手串，我就能懂得很多，你們還不能說我怎麼就懂得那麼多。
賈惜春心想幸好當初本命法器不受控制跑了出來，她現在也就有藉口說自己為什麼懂得那麼多東西了，因為她能夢見，因為她有佛珠手串，其他人顯然不能跟她這樣。
張老夫人上前看了一下那些東西，她年輕時候也研究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像這些砂，有的只能用少量。這些東西有很多都有毒的，甚至很少人放進胭脂水粉之中，後宅裡的女人倒是喜歡用這些東西暗害別人。
早年，張老夫人還未出閣之前，便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一來是她父親的後院裡有人用過，被她母親抓住了，二來是她母親也教過她一些東西，三來就是她自己學的了。
作為一個後宅的女人，還是得多懂得一些東西，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普通人家的後院還好，像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這些東西就更加可怕了，隨時都可能被人用來暗害人。
有的東西用少量了，又或者跟別的東西摻雜在一起，根本就很難察覺出來。讓女子流產、難產之類的，不僅可以用這些東西，還可以利用食物相克之類的。
「這就是你拿來煉丹的東西？」張老夫人黑著臉，「看來你確實應該多看看醫書，多瞭解那些東西的性質，再去煉丹。」
要是賈敬是後宮的女子，張老夫人想賈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這樣的東西也真敢拿來煉丹，還敢吃下去。
賈敬一聽張老夫人說這話，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煉丹的材料確實可能有問題。他以前也知道那些東西有些毒性，便想著書上那麼寫，必定有那麼寫的理由，興許等丹藥煉製成功後，就沒有毒了。
現在想想，到底是自己太大意，書上寫的不一定就是正確的，賈敬心想還是找小老鼠試驗一下吧。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祖父。」張老夫人看向賈蓉，「不想丁憂的話，就多看著你祖父，便瞎煉丹藥，害了你的前程。」
「是，祖母。」賈蓉確實很在乎自己的前程，以前沒有進巡防營的時候，倒是沒有那麼多感覺，覺得自己靠著祖上蒙蔭也不錯。可真正靠自己之後，賈蓉就覺得這人生不一樣了，人生亮了。
他現在也知道府裡的情況，別說什麼四王八公。威烈將軍府現在真的不好，早就家道中落了。
祖父賈敬又參與過廢太子的事情，這才一直待在道觀裡面。父親又撐不起來，被皇帝封為泰安郡主的小姑姑還那麼小，賈蓉知道自己得撐起這個家，所以他不能隨意就回家待著。
「多搜搜，一個月一次！」張老夫人再一次道。
賈惜春蹲在地上，揉揉大胖橘的頭，再摸摸大白兔的長耳朵，現在不要亂蹦亂跳啦，不然，小心被一棍子敲下去。畢竟賈敬是她的父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氣的打兔子燉肉吃，對方的寶貝丹爐都被砸了呢，現在還倒在地上。
降低存在感，降低存在感，得要低調啊！
賈惜春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耍，張老夫人轉身之際，差點就撞上賈惜春。
「怎麼又蹲著呢？」張老夫人道，這裡這麼多人，女兒蹲在那裡，也不怕自己一時沒瞧見，「餓了嗎？」
「沒有！」賈惜春搖頭，她要看熱鬧，怎麼可能餓了，還要繼續打假呢。
「來了這麼一會兒，也該吃點東西了。」張老夫人看向謝嬤嬤，女兒那麼小，就不要總待在這邊了。
謝嬤嬤會意，隨即抱起地上的賈惜春，「郡主，奴婢帶了您最喜歡吃的糕點，您先去墊墊肚子吧。」
「不。」賈惜春拒絕，掙扎著要下來，「白白，胖胖。」
大胖橘聽到賈惜春呼喚它，又見著主人被抱起來，隨即就往上跳。賈惜春一把抓住大胖橘，哼哼，重了吧，看嬤嬤怎麼抱著。
而大白兔則跑到謝嬤嬤的腳邊，在她的腳邊蹦蹦跳跳的，仿佛也要跳到謝嬤嬤的身上。
張老夫人看著這一幕，便覺得這才是女兒戴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來的理由吧。
謝嬤嬤因為大胖橘和大白兔的舉動，差點沒抱住賈惜春，最後只好放下賈惜春，可不能摔了郡主。
「我想爹了。」賈惜春一落地就跑到張老夫人身邊，「多看看。」
張老夫人可不相信女兒是想爹了，分明就是想看熱鬧，「別看了，你爹還要看醫書呢。」
「看醫書？就跟我讀書一樣嗎？」賈惜春歪頭，「有夫子教嗎？」
「對，你有夫子教，改天，也讓人教你爹。」張老夫人點頭，這個主意可行。
「好呀，要是不聽話，就打手心哦。」賈惜春伸出手，指了指手心，「我不聽話的時候，你們都要打我，爹不聽話，也要打的！」
這才是真正的打賈，一定得打打，把親爹腦子裡進的水都打出來，別再煉製假丹藥了，也別傻乎乎地去吃假丹藥，別把自己給吃嗝屁了。
賈惜春可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讓別人說她不肯搭救親爹，她現在就搭救了，還打假了，務必讓親爹好好學習煉丹。要是他們不介意的話，她還可以出借空間裡的傀儡盯著賈敬煉丹，絕對不讓他煉假丹藥。
她的傀儡可乖了，讓往左，絕對不往右，讓看著賈敬，絕對就不會跑去看著賈珍。要是賈敬煉假丹藥，傀儡還能半夜裝鬼嚇人的，就問你怕不怕，還敢不敢煉製假丹藥。
☆、賈敬想打人
丹藥房裡，賈敬聽到賈惜春的話後, 嘴角微扯, 他懷疑是不是女兒被夫子打了好幾次手心, 就想別人也跟著挨打。自己都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還被人打手心。
「早些帶她回去吧。」賈敬看了女兒好幾眼, 想著也記下女兒可愛的模樣了，妻子可以早些帶女兒下山，他還得收拾收拾煉丹房。
有這麼一個女兒, 就怕丹房不夠砸的。妻子還讓賈蓉一個月來一次，賈敬思考著以後要不要藏起丹藥來, 哪怕自己不吃也行，要是讓賈蓉帶回去, 然後女兒再說假的, 他們是不是又要來砸丹房。
賈敬看向倒在地上的丹爐, 十分心疼, 這個丹爐是他用得最順手的丹爐。好在丹爐是金屬做的, 沒有那麼容易就壞了, 扶起來，還能再用。
「爹一定是煉假丹藥心虛了, 這麼快就要趕我走，一定都不想念女兒，壞，假爹！」賈惜春朝著賈敬吐吐舌頭。
大胖橘朝著賈敬凶萌凶萌的喵了一聲，好像在說：說, 你想對我鏟屎的做什麼？
大白兔蹬了一下後腿，好像在說：小心我蹬你喲。
「假爹還不抱我。」賈惜春忽然想賈敬到現在為止似乎都沒有抱過她，她這麼可愛，賈敬這個做親爹的竟然沒有抱一下，震驚！
「……」賈敬無語，他以前一直都沒有抱過女兒的。
「好了，你爹姓賈，但是不要叫賈爹了。」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你爹不抱你，娘抱你。」
「不要。」賈惜春嘟嘴，「我已經長大了，不要人抱了。」
說完之後，賈惜春又瞥了一眼賈敬，哼，我才不要你這個假爹抱呢。
「小姑姑。」賈蓉開口，這嚴肅的氣氛被小姑姑一攪和之後，終於好了一些。賈蓉是晚輩，可不想他們都那麼嚴肅，「不如您先去一旁坐著，休息休息，再吃塊糕點，我們這一會兒也過去找您，然後，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好！」賈惜春就是不打算走，來回看張老夫人和賈敬，就看看他們怎麼辦。
張老夫人看了賈敬好一會兒，終究沒有再說其他的，轉頭對女兒道，「走吧，一起走。」
反正這邊已經處理差不多了，等到日後再讓孫子每個月來瞧一次。張老夫人已經想好了，等下山之後，她就找兩個可靠的大夫到道觀來，一方面能幫那些道士看看身體，另一方面也能讓大夫教導賈敬，別再弄出毒丨藥來了。
賈敬看著張老夫人和賈惜春一塊兒出去，喚住了賈蓉，「蓉哥兒。」
「祖父。」賈蓉見賈敬的目光落在那些下人手上的東西，只能道，「孫兒得把這些東西都帶走。」
賈蓉不敢把這些東西留下來，不能再讓祖父煉製慢性毒丨藥，別能讓威烈將軍府陷入險境。他知道祖母撐著府裡有多麼艱難，他不能扯後腿，不能因為祖父是長輩，就把東西留下來。
「放在這兒，我不用就是了。」賈敬還是捨不得那些東西，畢竟他也是花時間了，耗費了銀錢，才讓人收集到那些材料的。
「不行！」賈蓉果斷地拒絕，「孫兒明日就讓人給您送藥草來，大夫過幾天就來道觀長住，您也能跟大夫一塊兒研究研究。」
賈蓉心想祖父這邊還好，能讓大夫過來。而父親那邊，總不能讓和尚到家裡住著，也不能把父親送到廟裡，就只能給父親多買一些經書，讓父親多抄抄那些經書了。
他忽然想自己這個當孫子當兒子的，真的是太難當了。祖父在道觀沉迷煉丹，而親生父親沉迷佛法，賈蓉想自己就不要沉迷這些了。
賈敬聽到賈蓉的話之後，黑著臉，「滾！」
這個不聽話的孫子，還是早早回去吧，省得在這邊礙眼。
但賈敬心裡還是頗為欣慰的，至少賈蓉不是盲聽盲從的人，也許威烈將軍府能在賈蓉的手上重現輝煌。至於太輝煌可能沒有，但是總能比現在好。
即便賈敬在道觀裡待了那麼多年，他還是想家裡能好，想著兒孫能有出息。只是因為他當年站錯隊，又怕皇帝算帳，也就認為兒孫糊塗一些好色一些也無妨，興許到時候就能保住性命。
而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賈敬便希望孫子能立起來。
「是。」賈蓉恭敬地道，隨即就帶著那些下人和那些東西離開了。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上了馬車之後，便再三告誡賈惜春，「以後，可別叫假爹了，免得讓人說閒話。」
雖然賈敬是姓賈，但是這個姓氏不是很好。別到時候讓人認為賈惜春不是賈敬的親生女兒，外頭那些人可不管真假，張口就說的，畢竟八卦又不犯法。
「哦。」賈惜春有些可惜地道，「明明就是啊。」
賈惜春靠著大胖橘，今天的大胖橘還是那麼柔軟，今天晚上就賞大胖橘一些小魚幹吧。還有大白兔，大白兔今天表現也不錯，多給幾片青菜葉子。
「你爹啊，不抱你就不抱你。」張老夫人無奈，只覺得很心酸。別人家的女兒多多少少都有被親爹抱一兩下，而自己的女兒呢，只能看著別人的親爹抱女兒，女兒卻沒有爹抱，「你有大胖橘和大白兔啊。」
張老夫人想了想，就想到了這個安慰理由。說什麼有娘親抱，可是自己現在也有些抱不動女兒了。
「嗯，我抱白白和胖胖。」賈惜春點頭，「抱一下下，不能太久的。」
抱一下下能顯示她有力氣，抱太久抱不動，就丟臉了。可是爹能跟大胖橘和大白兔比嗎？顯然不能，大胖橘和大白兔那麼聽話，還軟軟的。而爹呢，就是一個隻知道煉慢性毒丨藥的假爹。
親娘還一直強調，爹姓賈，但是也不能叫假爹。強調那麼多次，不就是怕她一直叫嘛，她才不一直叫呢，對著空氣叫假爹，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賈惜春可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她得保持高深莫測的樣子。
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讓女兒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了。
一行人回到府裡之後，張老夫人卻瞧見賈珍來找她了。真是奇了，這個兒子不是日夜攻讀經書麼，怎麼又跑到她的面前來，她最近可不要去什麼寺廟拜佛。
「聽說父親在煉毒丨藥，煉毒丨藥是不對的。」賈珍正色，「兒子願前往道觀，勸說父親。」
這也是一種向善，能解救父親，還能解救被丹藥毒害的人，賈珍想要收拾包袱去道觀，跟他父親念念經文，讓他父親明白佛法的奧秘，別再一直煉製假丹藥了。
雖然他們姓賈，但是真的不能煉製假丹藥，賈珍認為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必須拿出實際行動出來，不能任由父親繼續犯錯。
張老夫人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有這個覺悟，這樣的兒子真的很像是一個假兒子。遙想當年，兒子就是個混帳東西，教也教不明白事理的人，一心沉迷女色。
如今，兒子能有這樣的想法，張老夫人認為很不錯，「去吧。」
「母親放心，兒子最近讀了很多經書，又日夜抄寫經書，雖然沒有全都明白，但是有了明空大師的指點之後，兒子明白的就更多了。」賈珍表示自己不是個蠢蛋，又有高僧指點過，這說明自己有佛性，一定能把事情辦妥的。
等到了山上的道觀之後，他就多給父親念經書，最好能讓父親一起抄寫抄寫經書。不過佛道都可以，道也不差的，父親要是信奉道，也可以多找找道德經之類的多看看，多抄寫抄寫，這也有用。
張老夫人大致明白兒子的打算，兒子要給他爹念經文，那就念吧。反正這對父子想要怎麼折騰都可以，只要不繼續煉製假丹藥，那害人的丹藥絕對不能繼續煉製下去。
她也知道賈敬不可能隨便給其他人吃他的丹藥，但是要是萬一賈敬腦子抽了呢，覺得他煉製的丹藥十分棒，想要送給別人呢？要是再一不小心吃死人，那就是害了整個威烈將軍府。
所以張老夫人才這麼快就帶人去打雜了賈敬的丹房，也是讓大家明白他們家的態度。他們府上的人原本不知道賈敬煉製的丹藥有毒，知道賈敬煉製的丹藥有問題之後，隨即就過去砸了丹爐。
威烈將軍府的動作很明顯，京城的很多人都看到他們氣勢洶洶地出去，路上有人看到，道觀裡也有道士看到。他們都知道威烈將軍府的人打砸了賈敬所住的院子，打砸了賈敬的煉丹房。
這事情一旦傳開了，就一發不可收拾。當然，賈惜春也被傳了，說她差點被賈敬的丹藥毒死，但是因為她本身不一樣，又活啦。於是張老夫人才知道賈敬的丹藥有毒，這才帶著人砸了賈敬的丹房。
反正這一傳二，二傳三，就這麼傳開了。
有一些人家就想著賈惜春怎麼就沒有被毒死呢，王夫人也是這麼想的，賈惜春怎麼就好好的呢，命真是硬啊。
不管外面的人怎麼看，皇帝沒說賈惜春的不是，還賞賜了一堆東西給她壓驚。這讓有的人更加不開心了，那是賈敬的丹藥害的，是賈惜春的親爹害得，怎麼皇帝還給賈惜春壓驚呢。
這一天，謝長雲代表昭華長公主前去看望賈惜春。
當謝長雲看見賈惜春趴在大胖橘和大白兔中間，一臉愜意的模樣，他忽然想，大胖橘和大白兔有那麼好嗎？他回去要不要也養一養，不過這個畫面很好看，可以畫下來。
賈惜春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謝長雲，小哥哥又來了啊。
這幾年，小哥哥來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次過來都有給她帶好吃的，還有一些好玩的。
賈惜春拍拍大胖橘，該起床了，別老是趴在那邊。有客人來了，喵一聲呀。
「喵。」大胖橘隨即就喵一聲，跟著主子那麼多年，大胖橘已經明白要怎麼做了，反正主子只會讓它喵，還有讓它上躥下跳，頂多就是再被主人靠一靠。
大白兔轉頭看向謝長雲，抖抖耳朵，表示歡迎。
「它們倒是很有靈性。」謝長雲心想回去就畫下來。
「那當然，它們都是我養的，白白，胖胖。」賈惜春驕傲地道，「你們不可能養出這麼好看的白白和胖胖，還這麼聽話。」
「是，就你養的出來。」謝長雲點點頭，「聽說你差點被毒到了，以後別瞎拿東西，也別瞎吃。」
這麼可愛的人要是真的被毒死了，可就不好了。哪怕是被毒得蔫蔫的，那也不好看，會瘦太多的，謝長雲還是喜歡現在的賈惜春，有些嬰兒肥，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
「才沒有瞎吃，要有毒，我才不吃的。」賈惜春輕哼一聲，「你們誰也毒不到我的，我有這個。」
賈惜春晃晃手裡的佛珠手串，自己又不是看不出那些東西有沒有毒，要是在修真界，也許自己就看不出那麼多東西了。但是她現在是在凡間啊，她當然就能看得出來了。
「好，你有你的佛珠手串。」謝長雲微微點頭，只要賈惜春過得好，沒有事情，那就好，「過些日子，我要外出，只怕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上戰場？」賈惜春下意識就想到這一點，有很多人都喜歡在上戰場之前告別，因為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
小哥哥現在才十一二歲吧，怎麼可能上戰場，絕對不是上戰場！
「不是。」謝長雲黑線，雖然他會武功，功夫也不錯，但是他沒有想過要上戰場。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沒有必要掌握太多軍權，再者，朝廷又不是沒有能用之人。
要是朝廷沒有能征善戰之人，他去戰場也不錯，但是現在有人能用，他就沒有必要去了。
謝長雲作為昭華長公主的嫡子，自小就被教導一些事情，過猶不及。他跟太子表哥的關係也不錯，皇帝現在雖然看重太子，但是太子也不好隨意安插人員去軍中，其他皇子都盯著呢。
當然，要是謝長雲想去也可以去，但是他認為他伯父宣平侯現在還算得皇帝重要，自己暫且沒必要去戰場賺軍功。有時候用腦子也能達到用武力的效果，再者在京城，又不是不能用武力提升官位。
「外出幾個月。」謝長雲道，「就當遊學。」
「哦。」賈惜春泛白眼，「反正你也是幾個月來一兩次啊。」
所以對方外出幾個月，對自己又沒有影響，賈惜春表示小哥哥想去哪裡遊玩就去哪裡吧，「記得給我帶禮物。」
這一點一定要說的，不然，對方就忘記了。賈惜春認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錯了，她也有東西送給小哥哥的，比如送給小哥哥一盤糕點，自己喜歡吃的糕點，還被自己拿來送給小哥哥，看自己對小哥哥多好啊。
「忘不了你的。」忘記我家弟弟的，都忘不了你的，謝長雲表示小泰安比自家弟弟可愛多了，每次翻看之前畫的小泰安日常，就想笑。
「嗯，記得喲，要是不記得，就不要來啦。」賈惜春哼哼兩聲。
「就知道佔便宜，要東西。」謝長雲輕笑。
「因為你是小哥哥呀，比我大。」賈惜春道，「空手而來，你好意思嗎？」
男女授受不親，即使自己還沒有七歲，但是對方也不能空手過來看自己吧。賈惜春已經習慣謝長雲每次過來都帶這帶那，她已經被謝長雲寵得習慣了，這是病，但是她打算放棄治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
「又摸我的頭。」賈惜春撇嘴。
「都給你送禮物了，怎麼還不能摸。」謝長雲詢問。
「長大了，不能摸了，會被人笑話的。」賈惜春解釋，「再過兩年，就更不能摸了，大了，你懂不懂啊。」
「懂！」謝長雲點頭，小小的孩子，那麼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話，也真是可愛。
道觀裡，賈敬最近特別煩躁，因為他妻子真的找了兩名大夫上山教他醫術，這也就罷了，至少有用，他也願意學一學。但是賈珍過來做什麼，早晚給他念經，中午還給他念道德經，這讓賈敬頗為厭煩。
賈敬幾次想讓賈珍回去，讓兒子不要在山上跟著他過清苦的生活。
然而，賈珍就是不願意回去，還說這裡的生活很好，正適合苦修，他現在也得苦修一二。賈珍沒有放棄給賈敬念經書，知道賈敬喜歡道，還給他念道德經，賈珍認為自己妥妥地就是一個孝子。
哪怕父親總讓他下山，他哪裡能下山呢，怎麼也得給他父親多念念經文，多念念道德經，不念九九八十一天，也得念七七四十九天吧，這才能顯現出他這個兒子的孝心，也能贖了他父親之間煉製毒丨藥的罪孽。
賈敬為了躲避賈珍，還跟著大夫一塊兒出去采藥。可這根本就不可能難倒賈珍，賈珍也一塊兒出去采藥，還在采藥的時候多念經文，賈珍表示多運動運動也好。
「早些回去吧，你家中還有妻兒。」賈敬真的受不了賈珍那麼嘮叨，這兒子怎麼又跟著出來采藥了。
大清早的，外面很多霧水，賈敬真希望賈珍現在還在睡懶覺，沒有跟著出來，沒有一邊采藥一邊念經。
「父親家中也有妻兒，不，女兒。父親都能待在這裡，我自是也能的。」賈珍拒絕回去，「您放心，我覺不可能半中間回去，一定會念夠時間。」
那些和尚大師給人超度之類的，都要很久的，賈珍表示自己也能做到的，雖然不能做得那麼好，但也不能做得太差。
賈敬真想狠狠地打兒子一頓，可惜師出無名。
☆、林海回京
那兩個大夫聽到賈敬和賈珍的對話，只當沒聽見, 念經就念吧。大夫不在乎, 反正威烈將軍府給的銀錢足夠多, 他們在這邊有教導賈敬學醫，也有給附近的百姓看看病, 這也算是不錯的了。
作為大夫的，見過了許多血腥情況，還有患者打雜藥鋪的, 打傷大夫的。而賈珍念經，這真的只是小事情, 他們也就是采藥的時候聽聽，平日都是在賈珍念完經後, 他們才教導賈敬醫術。
「念的差不多就夠了。」賈敬有些煩躁, 他做夢都夢見賈珍在他的耳邊念經, 真是太可怕了。
「對了。」賈珍看向賈敬的手腕, 「是不是還缺一串佛珠手串？」
賈珍猛地拍大腿, 瞧瞧自己, 自己的手上可是有帶著佛珠手串，他父親手上卻沒有。不過父親在道觀, 用的應該是拂塵吧。要是又戴佛珠手串，又拿著拂塵，這也不好看。
但是父親不要，自己可以要啊，賈珍打算到時候找妹妹再要一串佛珠手串。他覺得妹妹給的佛珠手串跟別的不同, 哪怕一樣的材質，他還是覺得妹妹的佛珠手串好。
「不用！」賈敬咬牙。
「兒子知道您向道，不逼您的。」賈珍道，「您不需要戴。」
「那你也別念經！」賈敬就想賈珍快一點下山，別在他的耳邊念叨那些東西，他真不想再聽賈珍念那些東西了。
「這可不行，我念我的，若是父親不想聽，哪怕塞一團棉花在耳朵裡，兒子也不阻止。大不了，兒子再多念幾天。」賈珍正色，「父親，您在山上這麼多年，兒子也沒孝順您。這一次，您千萬別阻止兒子孝順您，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用擔心累著兒子。」
累什麼累啊，賈敬心想是自己心累，誰特麼的想要擔心這個兒子。
可是賈敬到底無奈，兒子要念經，他阻止不了，只能任由兒子了。只希望兒子早早念完，早一點下山，他日後一定好好的學習醫術，就算煉製丹藥，也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材料煉製丹藥了，他真的不想聽賈珍念經啊。
不讓賈珍念，賈珍就是要念，要是堵耳朵了，賈珍還會說要補回來。
賈敬真想一巴掌甩過去，可賈珍到底是他的兒子，又是好心的，他能怎麼辦，只能受著了。
過了幾天，道觀來了一個掛單道士，那個道士武功高強，在醫術這方面也有一些研究。不用懷疑，這個道士就賈惜春空間中的傀儡之一，這一種傀儡類似智慧型機器人，擁有近乎真人的智商，每天都需要依靠靈氣運行，其身體內部就放置了幾塊極品靈石。
那些靈石都密封放置，防止靈氣洩露到外面。省得有人察覺到這個傀儡，拿走裡面的靈石。
即便這個世界很少有修為高的人，但是賈惜春還是格外注意。因為傀儡不能隨意到道觀，也需要有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賈惜春才讓傀儡耗費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弄到了合法身份，這才到道觀。
賈惜春沒有讓傀儡煉丹，傀儡也煉不了丹，沒有丹火，怎麼煉丹。再來，傀儡本身就要消耗靈氣，再運用靈氣去煉丹，傀儡很快就不能動了。因此，賈惜春讓傀儡帶去的是凡間的醫術，到時候煉製的也是凡間的藥丸，不是丹藥。
賈敬對道觀裡多出一個道士並不在意，這道觀又不是他的道觀，有其他道士過來，那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他在道觀這幾年，便見過不少來道觀的道士，只是來這邊住一段時間，就又走了。
讓傀儡上山之後，賈惜春又繼續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這一玩，就玩到賈珍都準備下山了。
賈敬對於賈珍終於下山這一件事情十分高興，他真的不想再面對賈珍了，在兒子下山之前，還一再告訴兒子，自己最近對醫術有了不少研究，還跟新來的道士製作了治療風寒的藥丸。
總之，就是他賈敬這個當父親的人，一定多看醫書，認認真真捏藥丸，絕對不去煉製慢性毒丨藥了。
而賈珍頗為欣慰，認為自己總算沒有白念經書，還非常熱情地跟他父親說，「父親，兒子就知道您是個有悟性的。日後，若是您還想聽經，您便找兒子，兒子現在已經念得很順利了。」
「好。」賈敬微笑，心裡卻想：快滾啊！
「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兒子是您的兒子，這點小事，都是兒子應該做的。」賈珍恨不得再給他父親念念其他的經文，「這一次回去後，兒子一定多學習一些經文，您到時候就能多聽不同的經文，不用總聽那幾種。」
「好。」賈敬繼續保持微笑，心想：天哪，這兒子到底要念多少種經文？
「您若是有空，也可以念念，抄抄經書，這也不錯。」賈珍再一次交代。
「好。」賈敬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是生氣了，兒子又要開始念了。本來兒子前兩天就能下山了，偏偏自己露出不悅的神色，賈珍便認為他還沒有安下心來，還要多念兩天。
因此，賈敬這一次怎麼都得忍著，不能再讓賈珍留下來。以後，要是誰告訴他，兒子出家當和尚了，他一定不驚奇，還拍手叫好。那兒子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到自己的面前念經了，而是得在寺廟裡待著。
賈珍見他父親如此，便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而是愉快地下山了。
下山後，賈珍就去找賈惜春，說是要她多給他一串佛珠手串，「妹妹，你哥哥這麼虔誠向佛，多要一串佛珠手串好，總不能讓人覺得你哥哥總戴著一串佛珠手串，是不是不大好？」
「給！」賈惜春非常大方地又給了賈珍一串，反正這是親哥哥，又不是路邊的陌生人，「別掉了。」
「一定！」賈珍笑道，「明明都是一樣在外面買的佛珠手串，可哥哥總覺得妹妹這邊的佛珠手串更好。」
「必須的。」賈惜春高傲地抬頭，「因為我是妹妹呀！」
當然不能說自己在佛珠手串裡打入了一絲功德，就算她說出去，不見得有幾個人相信，只怕還覺得她做了不好的事情。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一個陌生人，賈惜春還覺得他們懷疑的對，對一個陌生人就應該這麼懷疑，貼身之物，真容易被人下手。
賈惜春前世就遇見有人在外面說各種好，實際上送了壞東西給人家。賈惜春不做這樣的事情，但也不希望別人都腦殘地相信自己，還是得抱有一絲懷疑態度。
「對，你是妹妹。」賈珍點頭，心想也許是因為妹妹出生就帶有佛珠手串，然後在心理作用之下，自己便認為妹妹給的佛珠手串不一樣。
不過妹妹給的佛珠手串也許真的不一樣，宣平侯府的那個小姑娘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沒有那麼體弱；賈敏的一雙兒女也活得好好的，那個被斷定活不過五歲的兒子，現在活蹦亂跳的，很難讓人相信那個孩子曾經那麼虛弱。
「給你了。」賈惜春揮揮手，「我不聽你念經的。」
賈惜春表示自己念念就好了，她每天都有念一念的，在睡前，又或者是醒來之時。賈惜春沒有讓別人知道她在念經，不然呢，讓別人認為她不用人教，自己就會念經了，讓別人誇她好棒棒嗎？
那太假了，賈惜春可不認為別人會誇她好棒棒，估計她親娘還得為她遮掩一二。太過聰明的孩子，那就不是正常的孩子。比如一歲就能打死一隻打老虎，兩歲的時候就能勸說爹娘和離，三歲的時候就能逛大街當紈絝……
賈惜春可不是那樣的人，她確實也能做到那些事情。但她不可能去做，那太特殊了，分分鐘被人懷疑是妖孽。她就不相信那些有智商的百姓不去懷疑，那些人的腦子又沒有被狗啃了。
一個小孩子就得有一個小孩子的模樣，賈惜春現在都還不敢腳踢四方，只能暗中做一些事情。
當然，賈惜春也沒有能耐去弄什麼殺手組織，也沒去開商鋪，小小年紀就賺了大筆大筆的銀子，這不現實。
「那哥哥自己回去念。」賈珍以前想過在賈惜春的面前念經，可是妹妹不喜歡他念經，他也就沒有再念了。妹妹還小，又有親娘盯著，妹妹身邊還有謝嬤嬤等人，賈珍可不想被打出去。
自打親娘生下妹妹後，賈珍就覺得親娘變得彪悍許多了，打起他這個兒子來，一點都不手軟。
賈惜春見賈珍飛快的就跑了，摸摸大胖橘的頭，「他又不是小魚幹，不用怕被你吃掉，怎麼就跑得那麼快呢？」
「喵。」大胖橘喵一聲，主人要給它小魚幹嗎？
大白兔蹭蹭賈惜春的小腿，菜葉子都要吃光了，能不能不要再想著給大胖橘小魚幹，還有自己呢。
賈惜春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她現在不論是說哪只寵物的食物，另外一隻都有反應。在它們的眼裡，它們就是寵物聯盟，給它們其中一個食物，就得給另外一個食物。
「又想吃小魚幹了啊。」賈惜春道，「昨兒看你守著魚缸，你盯著魚缸裡的魚，怎麼就不跳下去的呢？」
這個世界的魚缸，還不是那種透明，大多數還是那種不透明的盆，只有極少數的貴族皇室才有那種透明的魚缸。賈惜春昨天用來裝小魚就是不透明的魚缸，魚缸放在椅子下，而大胖橘坐在椅子上，大胖橘都看見魚了，伸伸爪子，又不敢伸進魚缸了。
在椅子上的時候，大胖橘能瞧見魚缸裡的魚，還伸伸爪子。等跳下椅子，看不見魚缸裡的魚之後，就繞著魚缸走了好幾圈，好像在說：魚呢？怎麼不見了？
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要賈惜春說，大胖橘的記憶不見得就有很久，每次那樣擺放魚缸，大胖橘都會被吸引，然後沒有見到魚之後，又在那裡走來走去。
「喵。」大胖橘不懂，只知道喵。
大白兔又蹭了蹭賈惜春的小腿，主人，得給吃的啦。
「吃吃吃，就知道吃。」賈惜春感慨，最終還是給大白兔和大胖橘投餵食物了。
時間過得很快，在這個年底，賈璉和王熙鳳成親了。王熙鳳進榮國府後，沒有一開始就掌管中饋，因為大房和二房不像以前親密，反而疏遠很多。王夫人便擔心王熙鳳到時候不站在自己這邊，而是站在大房那邊。
如今，因為賈元春沒有進宮，榮國府沒有拿銀錢給賈元春打點，榮國府的公中還有不少銀錢，王夫人管家這麼多年，也撈了不少銀錢到自己的兜裡。她便想著要是王熙鳳不聽自己的話，這一塊肥肉就到了大房的手裡。
王夫人掌管中饋的時候，吞錢也不能吞的太厲害，畢竟老太太還在呢。要是吞得太厲害，被老太太的人察覺到了，那可不好辦。
因為王夫人遲遲不肯交出中饋，賈老夫人又沒有強制王夫人交出中饋。到年底了，有很多事情需要辦，賈老夫人擔心王熙鳳剛剛進門，不能辦好那些事情，就讓王熙鳳跟在王夫人身邊學。
王熙鳳是王家女，父母早亡，比別的女子早懂事。她自然察覺出王夫人的態度，她姑母不想把中饋交出來。那她也不好直接要權，她才進府，又臨近過年，只能等了。
於是王熙鳳對著王夫人倒是笑臉相迎，想的先過完年再說。等過完年後，老太太總不能說讓王夫人繼續管著了吧，這榮國府可是大房繼承的。
其實，要是早幾年，大房跟二房沒有那麼疏離，賈老夫人又覺得對二房有歉疚，那麼賈老夫人真可能讓王夫人就那麼管著。賈老夫人那麼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夫人動的手腳，她都知道，便想著二房沒有繼承家裡的爵位，那就拿一些銀錢過去也無妨。
當年，還有一點就是賈老夫人要養廢賈寶玉，如今，賈老夫人沒有打算養廢賈寶玉，又心裡的愧疚就少了幾分。加上賈敏回京，時常到賈老夫人面前，而賈敏又跟王夫人不對付，以至於賈敏來府上的次數都少，不然，就是來之後，又急匆匆離開。
這讓賈老夫人對王夫人的觀感就沒有那麼好了，對二房的態度也就沒有之前那麼寬和，不虧欠了，還管你怎麼著哦。反正你讓我女兒不開心了，我遲早要削你，賈老夫人大致就是這個心態，可是王熙鳳剛剛進府，總得把這個年過去了。
王熙鳳察覺到賈老夫人對王夫人的態度沒有那麼好，老太太在說到賈敏的時候，偶爾還會說王夫人幾句不是。王熙鳳立即就明白了，姑姑還是得討好的。
要王熙鳳說，林海這兩天就要進京了，以後就沒再去江南，興許就留在京城做官，林海的官職必定低不了。要是能跟賈敏打好關係，那也有利於自己的夫君發展，綜合各方面因素，賈敏這一條線必須穩住。
這一天，王熙鳳又到了榮慶堂給賈老夫人請安，便笑著道，「姑父可是要回京了，想來姑父回京後，必定要來瞧老祖宗的，老祖宗可得讓我家二爺過來陪陪，讓姑父教導他一二。」
「是要過來。」賈老夫人想到女兒一家子，就開心，女兒前些年帶著一雙兒女回京，跟她夫君分隔異地，本就不好。如今，女婿要回京了，女兒也就不用獨守空房，賈老夫人非常欣慰，「可得管著那些丫鬟奴僕的，別讓他們衝撞了人。」
女婿多年沒有來榮國府，府上的下人又換過了。賈老夫人到底不大相信王夫人，就怕到時候又起衝突。
「孫媳都記得。」王熙鳳笑道，「說起來，表弟和表妹都是極為不錯的，我先前也見過，小小年紀，便有才子才女風範。」
「你這個不怎麼讀書的，倒是會說話。」賈老夫人聽到王熙鳳說這些話，十分開心，外孫外孫女好，那麼女兒在林家也就好。
「說到這兒，孫媳倒是想多讀一些書了。」王熙鳳道，「沒的倒是姐姐妹妹的都是厲害人物，我往那邊一站，卻不知道說什麼。」
「有你這一張嘴，怎麼會不知道說什麼？」賈老夫人被王熙鳳逗笑了，「你真當她們就說詩詞歌賦啊，不還得聽你說些話，樂呵樂呵。」
王熙鳳倒不是那等狹隘之人，不認為賈老夫人說自己不是，只能逗別人笑的下等人。反而覺得賈老夫人說得不錯，「可不是，若是只是吟詩作畫，也是枯燥，有我在那裡說幾句，她們也能笑笑。」
在王夫人忙著府中過年送禮等事情時，王熙鳳多在榮慶堂這邊討好賈老夫人。王熙鳳不是不願意多跟在王夫人身邊，而是她發現王夫人有不少事情都瞞著她的，那她多待在王夫人身邊也無意義。
兩天后，林海便進京了，他還沒有進林家，就先進了宮述職。林海現在的身體不差，除了趕路的疲憊之外，倒是沒有大問題。兒子沒死，妻子沒死，他的心沒有那麼難過，身體更沒有一下子垮下來，可不就好許多，還能安然躲過江南那些貪官的暗殺。
皇帝早已經知道林海這些年在江南的所作所為，不枉費他派林海去江南當巡鹽禦史。巡鹽禦史就是一個肥差，要是一個心思不正的坐上去，就光撈錢不做事了，甚至謀害忠良，而林海家裡曾經列侯過，家底豐厚，林海學識又好，這樣的人派去當巡鹽禦史正好，不至於只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了。
「不錯。」皇帝沒有過多褒獎林海的所作所為，但也認可，不吝嗇一兩句誇讚，「日後，便留京吧。」
這樣的人才在外面轉過，是時候留在京城了。
☆、王熙鳳的心思
傍晚，林海才從宮裡回到林家。幾年沒見兒女, 他自是極為想念一雙兒女。可是再想念, 他也只能忍著, 不能回京，只能安心辦事, 只有辦好江南的事情，他才能回京，也才有可能長久待在京城。
「父親。」林黛玉倒是能認出她父親來。
一早知道父親回京了, 林黛玉就很激動，即使她再早熟, 她也是一個小女孩，也想父親。當年, 父親雖然過多關注體弱多病的弟弟, 但是父親對她的關愛也不少。
「玉兒。」林海見到女兒已經長得那麼高了, 頗感欣慰, 再看看女兒, 女兒也不似以前那麼柔弱。
他之前還擔心妻子報喜不報憂, 怕兒女過得不好。他現在看著女兒如此好，便也放心許多。
賈敏見著丈夫, 心裡歡喜，再看看旁邊站著的兒子。她帶兒子到京城的時候，兒子還很小，不記得人，瞧瞧兒子有些迷茫的眼神, 忙告訴兒子，「祈哥兒，這就是你的父親，快叫爹。」
孩子還小，叫爹就好，父親等長大之後再叫，叫爹也顯得親近一些。
賈敏輕輕地推推兒子，擔心兒子不認人，不敢叫人，「叫啊。」
「爹。」小林祈確實有些迷茫，但是見到眼前的人對姐姐那麼好，又聽親娘說那些話，他自然就開口了。
林海看到兒子站在那兒，眼睛微紅，兒子沒有那麼瘦了，倒是顯得有些胖，「來，爹抱抱你。」
因為林黛玉已經大了，林海倒是不好抱林黛玉，見著兒子站在那裡，又看到兒子有些緊張的神色，他便上前抱起兒子。
「爹。」小林祈被父親抱起來之後，又開口叫爹。
林海聽到兒子叫他，自是十分高興。兒子好了，沒有跟那些大夫說的那樣，他心裡就放心許多，林家也沒有在他的手裡斷絕香火。作為一名男子，林海自是也想著不能讓林家的血脈斷在他的手裡。
在原著裡，林海之所以那麼快就掛掉，也有一分是因為林家的香火在他這邊斷了，兒子死了，妻子死了，又給了女兒找了後路，他便想著自己能安然地死去了。
卻沒有想到他這個父親一死，榮國府根本就不能好好對他女兒，甚至還挪動林家的錢財。
如今，林祈和賈敏都活著，林海有了期望，想著要讓妻兒過好，要撐起這個家，以後也能讓女兒嫁好人家。至於榮國府的賈寶玉，林海沒有想法，妻子給他寫信的時候，也寫到她跟王夫人不大對付。
林海原本還想榮國府有一個跟林黛玉年紀相仿的男丁，想著賈敏會希望女兒嫁到榮國府。但看到那些信件之後，林海便知道妻子不希望女兒嫁進榮國府。
就妻子和王夫人的惡劣關係，現在女兒都不好跟那個寶玉走近了，女兒日後要是真嫁進榮國府，那就別想過好日子了。
「乖。」林海笑道。
「夫君可要先去洗漱一番。」賈敏道，「孩子都在這兒，一會兒抱也一樣。」
「對，對，對。」林海忙放下林祈，「我這一路趕來，身上倒是也不是很乾淨，還是少抱，等一會兒來。」
林海知道兒子的身體，即使兒子現在比較胖。但他對兒子的印象還停留在總是兒子蒼白的臉色上。早在江南的時候，大夫便說過，讓他們別塗脂抹粉，別這別那的，這髒衣服自然也不能穿到孩子的面前。
小林祈有點懵，爹剛才還抱著他的，怎麼這一會兒又不抱著啦，不會是不喜歡他吧？
「爹。」小林祈抓著林海的衣角，抬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林海。
「等爹換身衣服，再過來抱你。」林海摸摸小林祈的頭，「好不好？」
「嗯。」小林祈點點頭，只要爹還在，不是不喜歡他，那就好了。
這幾年，小林祈也有跟賈敏出去，也知道小孩子都應該有爹的，只是親娘總是跟他說爹在很遠的地方，過幾年就會來陪著他的。小林祈就一直在等，有時候還會問親娘，爹要什麼時候才能到呢，他養的兔子又能吃啦。
小林祈不懂得時間概念，只知道兔子養大了吃了，又養大了，又可以吃了，可是他爹還沒有回來跟他一起吃兔兔。
「弟弟。」林黛玉眼珠子轉轉，忽然想逗一逗弟弟，「爹回來了，要是你不乖乖讀書，可是要打手心的哦。」
林黛玉心想要是小表妹泰安郡主在這邊的話，一定也會這麼逗一逗弟弟的吧。林黛玉跟賈惜春走得近，偶爾也會開開玩笑，也是一個挺活潑的小姑娘。
小林祈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只覺得爹回來了，那他就是有爹的人了。可聽到親姐姐的話後，他連忙捂著手，「不可以！」
林海才走幾步就聽到妻女的笑聲，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只要妻兒都好好的，那麼他在外面多辛苦都值得。
榮國府，王夫人最近非常不開心，林海要回京了，老太太非常開心，還總說林海有多好。呵呵，林海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女婿又不是親兒子，有什麼好說的。
王夫人沒想著怎麼招待林海，倒是想著給劉家的回禮要厚一點，女兒在劉家生活呢。之前，因為女兒懷著身孕回榮國府，即便劉家親自上門接人了，但是劉家人依舊不大開心。
她怕女兒在劉家過得不好，自然得多送一些東西給劉家。劉家人倒是聰明，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王熙鳳雖然沒有時時刻刻盯著，倒是也有人看看王夫人那邊的情況。當王熙鳳得知王夫人給劉家回了厚禮，再想想王夫人給林家回的，一個厚，一個薄，也不能說薄，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看上去好像很多很貴的樣子，實際上就是不大值錢的玩意兒。
「二少奶奶。」平兒把打聽的消息都跟王熙鳳說了，「只怕老太太不知道呢。」
「知道不知道都好，這話可不能從我嘴裡說出去，也不能從我們大房傳出去。」王熙鳳可不想因小失大，這禮單都放在那邊的，她就不信賈老夫人真不知道。
賈元春是賈老夫人的孫女，而賈敏才是賈老夫人的親生女兒，這孫女，女兒，該對誰更好，賈老夫人心裡都有數。而且劉家的底蘊本來就不如林家，送來的東西本來就沒有林家的多。
而王夫人回禮，卻是劉家的厚重，而林家的簡薄。不說老太太知不知道，賈敏必定知道。那麼賈敏必定跟王夫人越發不對付，賈敏本身也親近大房一些。
最主要的是自己這個身份，可能有點不好辦。自己是大房的兒媳婦，又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就怕他們認為自己聽王夫人的話，替王夫人辦事情。
王熙鳳可不天真的認為他們就沒有想法，自己剛剛嫁進榮國府，被認為為了站住腳跟，多親近王夫人，這都正常。
「稍微看一看就好，別被人發現了。」王熙鳳道，「別小瞧我這個姑母，她厲害著呢。」
別瞧她們王家女沒有讀過什麼書，詩詞歌賦這方面不如別人，但是在耍手段這一方面，不見得就比別人差。
王熙鳳現在不准備有動作，至少得等到過年後，再慢慢籌謀。
在林海回到林家的第二天，林家就收到了榮國府的回禮。賈敏看到那些回禮之後，便讓人把東西扔到倉庫了，二嫂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哪怕他們送去那麼多好東西，對方的回禮就只是這麼簡薄。
賈敏倒是沒有去想是不是王熙鳳的回禮，王熙鳳剛剛嫁入榮國府，這又臨近過年了，以自家母親的心思，必定不可能讓王熙鳳這時候就掌管中饋，必定讓王夫人先管著。
每次收到榮國府的回禮，賈敏就覺得特別尷尬，因為榮國府回的禮跟他們送的相差太大。林家不差那一點東西，可是賈敏就是不爽，要是自己有公公婆婆在，被公公婆婆知道娘家回這樣的禮，那麼自己還要不要在夫家待著了。
好在賈敏送榮國府禮品，主要是為了賈老夫人。就當晚輩給長輩東西，長輩回禮簡薄一點，這也就能接受一點。
林海看到那些回禮，卻也沒有多說話。雖然他這幾年沒有在京城，但是以前也看過榮國府給他們的回禮，榮國府的回禮一向簡薄，就沒有厚過。
榮國府如何對他們都好，但是賈老夫人是他的岳母，他還是得做好，不能讓別人說閒話。他們林家是書香門第之家，自是懂得這些規矩的。也不可能因為榮國府回禮簡薄，就不高興了。
「往年也都是這樣，無妨。」林海見賈敏不大高興，安慰道，「岳母對你還是好的。」
「母親對我自是好的。」賈敏點頭，「只是今年又比去年簡薄了一些。」
賈敏越來越不喜歡王夫人，自打她來到京城之後，跟王夫人的關係就不斷惡化。要是賈老夫人還在，要不是大哥和二哥還沒有分家，她絕對不去二房那邊，反正她二哥跟她的關係又不是很親近。
「無妨。」林海早在信裡得知賈敏跟王夫人越發不對付，那麼這禮品簡薄了，也可以理解。
「什麼無妨，要是再被這樣欺負下去，別人都當我好欺負。」賈敏道，「夫君你也不用管，她是我嫂子，我自有辦法。」
王熙鳳已經嫁入大房，不管王熙鳳現在跟王夫人的關係如何，這都有操作的餘地。賈敏都想明白了，王夫人這麼對自己，自己要是不去賈老夫人面前哭訴哭訴就對不起王夫人了。
「走吧，今兒本身就要去看母親的。」賈敏道。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昨日就得知林海回京了，林海這兩天應該就去榮國府。說起來，榮國府的情況本就比威烈將軍府好，男丁多，聯姻的人家也好，王夫人的娘家有一個得皇帝重要的王子騰，賈敏的夫君又是探花出生的林海，有兩大實權人物在。
再看看威烈將軍府，也就是自己的娘家還有點用，但是她兄長的年紀也大了。不像是王子騰和林海，可以說榮國府有一手好牌，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榮國府卻傳出賈元春大年初一出生是要當貴人的，後面又傳出賈寶玉銜玉而生。
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加起來，看似榮國府非常富貴，非常厲害。實則這樣的做法早已經落了下乘，榮國府本身也牽扯廢太子的事情，只是那賈赦和賈政根本就不知道，又有一個天天想著自己生的都是祥瑞的王夫人，這榮國府表面看上去越發好，其實早已經在燃燒根基。
「日後，少去小門那邊。」張老夫人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跑著跑著，就跑到隔壁府了。
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本就相鄰，兩家中間還有小門，那是先輩設的，他們這些小輩自然也就沒去封門。那個門，也是為了體現兩家的友好關係。
榮國府那邊本就覺得高他們威烈將軍府一等，哪怕賈珍是族長都沒有什麼用。按理來說，一個族的，必然是怕族長一些的，可是誰讓族長品階不如人，又沒能耐，人家自然不怕他。
如今，林海又回京了，只怕隔壁府的又要認為他們威烈將軍府想要蹭榮國府的姻親了。
張老夫人確實想讓林海教導教導賈蓉，可是想到榮國府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再想想他們跟王夫人的不對付，還是少去榮國府。威烈將軍府跟林家相交，那也是兩家的事情，跟王夫人他們可沒有什麼關係。
「哦啦。」賈惜春輕輕地拍拍大胖橘的頭，「聽見了沒，別跑過去，要是跑過去，就拽著你的尾巴拉過來，痛死你。」
大胖橘那麼胖那麼重，要是拽著尾巴拖過來，可是真的會疼的。而大白兔沒有那麼長的尾巴，尾巴那麼短，根本就拽不住。
「不要笑，不能拽你的尾巴，還能拽你的耳朵！」賈惜春伸手彈彈大白兔的耳朵。
大白兔往前跳了一下，主人又彈它的耳朵，它的耳朵今天依舊這麼漂亮。
大胖橘喵了一聲，它聽到了『尾巴』兩個字，整一隻貓處於被抓著尾巴的恐懼感支撐著，它一點都不想被拽著尾巴，好痛的。大胖橘伸出舌頭，舔了舔主人的小手，主人，看我這麼乖巧，還是不要瞎碰我尾巴吧。
「說你呢，你這個主人不跑過去，它們怎麼跑過去。」張老夫人黑線，「你住的院子跟那邊離的有多遠，自己不知道嗎？」
張老夫人跟賈惜春早已經沒有住在同一個院子了，因為女兒總是嚷嚷著要自己一個人住，說院子早都給她修好，怎麼不讓她住，她要住過去，不要做一個粘著娘親的小可愛。
對於女兒要單獨住，張老夫人無奈，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女兒就是想自己單獨住，然後就能瞎胡鬧。整個院子都是女兒自己的了，女兒可不就能使勁鬧騰了。
「才不遠呢，郡主府才遠呢。」賈惜春握著小爪子，表示自己的郡主府離榮國府才很遠很遠，現在住的院子離榮國府分明就很近。
「就你嘴貧。」張老夫人笑道，「中間都隔了那麼一段路，怎麼還不遠，非得跟你的郡主府比啊。」
「當然咯，本來就是這樣的嘛。」賈惜春摸摸大白兔的白毛，「娘，你看，白白的皮毛很漂亮吧，小表弟之前還說白白不但好吃，這毛也好看，可以做小衣服呢。」
小表弟林祈的關注點總是那麼不一樣，沒有想著大白兔可愛，就想給大白兔剝皮，再吃了它。
賈惜春仔細想想，認為小表弟說的也沒錯，大白兔的皮毛白白的，要是做成護手套一定很漂亮，白白的，軟軟的。
又說到我了嗎？大白兔抬頭，今天晚上吃什麼口味的菜葉子？
「喏，來，吃點，墊墊肚子。」賈惜春拿過旁邊的一片菜葉子投喂大白兔。
「喵！」大胖橘著急地叫了，大白兔都有菜葉子，那它呢？
「好，你也有。」賈惜春故意把菜葉子遞到大胖橘的面前。
「喵！」大胖橘不吃菜葉子，又著急地叫了幾聲。
「真拿你沒辦法，這麼挑食可怎麼好呀。」賈惜春笑著道，「我就不挑的，能把你的小魚幹都吃掉！」
賈惜春還是投喂了大胖橘小魚幹，大胖橘現在肥肥的，虧它還能那麼靈活。她懷疑大胖橘就是要做一個靈活的胖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搶奪到更多的小魚幹，才能更好的賣萌。否則要是挪不動，怎麼吃百步遠外的小魚幹。
「讓你不要過去，你就喂白白和胖胖。」張老夫人對於女兒轉移視線的行為，早就習慣了。每次跟女兒說話，女兒要是不想聽，就開始逗白白和胖胖。
「門開著，怎麼就不能走了。」賈惜春哼哼兩聲，他們有本事就把門封掉啊，「就知道欺負我這個小孩子。」
「別人的家，過去做什麼。」張老夫人道，「你還說拽著胖胖的尾巴，就不怕我拽著你的頭髮啊。」
「不行，會掉頭發的。」賈惜春雙手捂著自己的頭，「不過去就不過去！」
親娘竟然拿頭髮威脅人，太可惡了，像她這種要成為大美女的人，當然得保護好自己的頭髮，得擁有烏黑亮麗的頭髮，頭髮也不能太少，否則怎麼飄逸啊。
「就你的頭髮……」張老夫人故意伸手觸碰賈惜春的小辮子，嚇得賈惜春跑了。
大白兔和大胖橘見主人跑了，也跟著跑了，因為主人帶著它們的食物跑了啊，小魚幹和菜葉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張老夫人輕笑，女兒都這麼大了，還那麼容易被嚇唬住。而賈惜春表示小孩子當然會被嚇唬住了，要是她不被嚇唬住，親娘又怎麼覺得有趣呢，為了大人開心，她也是蠻拼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4
☆、賈敏告狀
榮國府, 林海跟賈敏帶著一雙兒女過來了, 他們先去見的賈老夫人。
「回來就好, 也能教教祈哥兒。」賈老夫人見到女兒女婿坐在那邊, 心情也好，「原本還想要不要讓祈哥兒入我們賈家族學呢。」
賈老夫人是疼女兒，可也想著賈家, 想著林祈多跟賈家的小輩多多接觸。在她看來, 這對雙方都有好處。林祈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不結交任何人。而賈家這邊也有不少人, 嫡系賈寶玉比林祈大幾歲，族裡總有其他年紀相仿的哥兒。
「家裡請了學識不錯的夫子。」林海可沒有想過要把兒子送到賈家族學來, 畢竟賈家就沒有幾個在讀書上有天賦之人, 這族學只怕也教不好。
林海更傾向自己教導兒子，再請夫子一塊兒教導，等孩子大一些，再讓兒子去考國子監，讓兒子在國子監學習。國子監那邊有不少優秀的人物, 兒子正好能在裡頭結交朋友。
當年, 兒子身體孱弱，林海便沒有想那麼多。如今, 兒子身體好許多, 但是因為兒子早年底子薄，他也不打算讓兒子多辛苦。不需要兒子考上榜眼探花的，哪怕是二甲進士, 三甲同進士都好。
有一個健康的兒子，這比什麼都重要。這讓林海又想到榮國府二房早逝的賈珠，賈珠便是身體不好，又太過用力讀書了。那些人也不想想，要是身子骨不好，就算考上了，也做不了事情。
吏部考察官員，安排官職的時候，也會考慮到身體問題。總不能找一個身體太差的人去，人還沒有到地方，就已經死在半路上。人死後，再安排人，這得折騰多長時間啊。
「如此也好。」賈老夫人聽林海這麼說，便也明白了，女婿不希望外孫來賈家族學。
「祈哥兒看似身體好，實則還得養著。」賈敏開口，也算是緩和氣氛，「女兒真真是不放心他外出，平日在家中，都得看看他穿好沒，吃好沒。家裡的大夫也沒敢遣散，就讓他們待著，生怕祈哥兒有個頭疼腦熱的。」
「這倒是。」賈老夫人微微點頭，祈哥兒就是女兒的心頭寶，命根子。賈老夫人都明白，再轉頭看向有些微胖的小林祈，這個外孫平日確實很少出來，就是她也很少看到女兒帶著外孫過來，看林黛玉的次數倒是更多。
女兒不捨得，不放心，那就別讓小林祈過來了。賈老夫人也知道，只怕女兒還擔心二兒媳婦會傷害小林祈，畢竟女兒和二兒媳婦不對付。
林海在榮慶堂待了一會兒，便出去見賈赦與家政了，林黛玉則帶著小林祈到偏房玩耍。
等那些人走後，賈敏這才開口說年禮的事情，「母親，女兒本是不想說的，可是這事情放在女兒心裡那麼多年，今兒，又被夫君碰上了，真真……」
「怎麼了？」賈老夫人見賈敏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急忙詢問，「乖女兒，你倒是說啊。」
這事情還放在女兒心裡那麼多年，賈老夫人就擔心賈敏出事。
「這些年來，女兒給您給哥哥他們送的禮，哪樣簡薄了，讓府上那麼羞辱女兒。」賈敏紅著眼睛，「女兒沒回京也就罷了，說千里迢迢的不好送。可是女兒回京了，這一年比一年的回禮簡薄，今兒還讓夫君看上。夫君可是都知道女兒送了些什麼東西到娘家的，再讓他瞧見那些回禮……」
賈老夫人已經好多年不管那些送禮回禮的，都讓王夫人去辦。在她眼裡，王夫人辦得還不錯，她一開始還會看一看，後來就沒看了。再者，她看禮單的時候，也沒見王夫人少給女兒的。
她萬萬沒想到王夫人真敢做出這等事情來，賈老夫人臉色當場都變了，「不是禮單上的東西嗎？」
「女兒不知二嫂給您的禮單，和到女兒府上的東西是不是有差，可是……」賈敏停頓了一會兒，越發委屈起來，「今兒，我們要出門來看您，榮國府的回禮便到府上，說是夫君回府了，特意送來了，分明就是讓夫君瞧見嘛，讓夫君知道女兒不得娘家的心。」
賈敏越說越委屈，這坑挖的十分自然。畢竟王夫人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她又不用演，都是發自內心的。
「這也是女兒沒有婆婆，若是有婆婆在，讓林家其他人瞧見了，女兒該怎麼再夫家立足啊。」賈敏落淚，這幾年，夫君沒有在京城，她又不敢多出去赴宴，就怕沒照顧好兒女。
其實賈敏的心一直都不大好受，身上有很大的壓力。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夫人一次又一次那麼做，這讓賈敏恨啊。這一次，林海回京了，賈敏更加硬氣，自己不再是一個女人帶著一雙女兒在京城，也不用依靠娘家。
賈敏之前就反駁過王夫人的話，只是沒有挖這麼大的坑，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不想再繼續忍受王夫人那樣的羞辱。
「那些禮單，女兒都存著，在京城的這些年也不敢給母親看。」賈敏繼續道，「只怕二嫂子說另給了，又沒寫在禮單上。再說，女兒一個人帶著一雙兒女在京城，又能依靠誰，可不就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也擔心母親為難。大嫂管不了事，也就二嫂能管了。」
賈老夫人也知道女兒的性格，女兒雖然不是一個十分要強的人，但是也不是事事都說出來的人。女兒嫁人了，自然不可能事事都跟她這個娘說，而且自己的年紀也大了啊，聽女兒那麼說，她也明白女兒擔心自己。
「唉，你怎麼這麼傻呢？」賈老夫人的眼睛也跟著紅了，「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不說。因著你沒有公婆，就不說了嗎？還是頭幾年過得去，林家其他人在，也沒說什麼？」
賈老夫人朝著賈敏招招手，讓賈敏坐在身邊，拉著女兒的手，「單子都帶了嗎？讓娘瞧瞧？」
到底是簡薄到什麼程度了，還讓女婿瞧見，讓女兒忍不住了。能讓女兒忍不住，只怕已經是十分過分。
賈敏讓人拿來了禮單，「女兒也沒拿以前的，就拿女兒這些年在京城送過來的，還有二嫂讓人回的。」
那二嫂吃相真的是太難看了，表面功夫都不知道做得好看一點，弄得那麼難看。二嫂就是仗著他們不可能把禮單拿給別人看，才故意那麼做的吧。
她賈敏絕對不可能繼續忍下去，一定得讓親娘知道二嫂的所作所為。
賈老夫人拿過禮單，兩廂一對比，就知道榮國府這邊回到少了，再往下看。林家每年送給榮國府的年禮都不少，還十分厚重，而榮國府的回禮已經不能用簡薄來說了，那麼簡薄，還不如不回呢。
「真真是……」賈老夫人看了之後，臉都黑了。這也是女兒沒有公婆，要是真有公婆在，女兒真的沒法在婆家立足了，「你怎麼不早說，讓她囂張到這等地步。」
「女兒原是想，那些東西是送給您，送給哥哥他們的，回我少些也就少些，畢竟我小一些的。」賈敏道，「送給長輩東西，哪裡能貪圖長輩再多回東西過來。只是女兒也沒少送東西給哥哥嫂嫂啊，不說平日過節的，就說這年禮。若不是一次又一次這樣，夫君又回京了，女兒真不想去說。」
既然要說，就得抓著機會，狠狠地削王夫人一頓。賈敏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說的，這也能讓賈老夫人最大程度地心疼她這個女兒，自己可是容忍了王夫人那麼多年了，母親必定心疼。
一個兒媳婦怎麼可能比得過女兒，再說，母親又不只有王夫人一個兒媳婦。
賈敏早早就做了打算，林海回京了，一雙兒女也要長大。她不能一直龜縮在家裡，以後還得帶女兒出去赴宴，這樣才好給女兒找一個好人家。
「讓老二家的過來一趟。」賈老夫人對身邊地人道。
「等等。」賈敏連忙道，「母親，這都要過年了，還是別說了。省得二嫂又不能安心過年，許是二嫂也就是對女兒如此，對元春侄女必不會如此。」
賈老夫人皺眉，「那我就更要看看她給元春送了什麼。」
要是王夫人送賈元春那麼多好東西，送賈敏卻那麼少，那真真是打自己的臉，賈老夫人現在就想知道王夫人怎麼回年禮的。
因為賈敏說別去叫王夫人，賈老夫人便也沒讓人去叫王夫人，倒是讓人去把王夫人回劉家的禮單拿過來。
王夫人掌管中饋，但不代表賈老夫人在府中就沒有能用的人，相反，賈老夫人在府中重要地方都有人。因此，賈老夫人也不用經過王夫人，就拿到了王夫人回劉家的禮單。
當賈老夫人看到王夫人回劉家的禮單後，她不禁懷疑王夫人是不是把要回林家的禮都放在了回劉家的上。
「老二家的，真是好啊！」賈老夫人冷著臉，不是她不疼賈元春，畢竟賈元春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可是王夫人這麼區別待遇賈敏和賈元春，這讓賈老夫人非常氣憤。
賈元春只是小輩，賈元春的丈夫也不如林海，林海是官身，品階也高。哪怕賈元春的婆家是禮部侍郎，那王夫人也不能這麼對待林家啊。
要是王夫人真想討好劉家，那就回禮厚一點就是，也沒必要那麼對林家。老二家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啊，林家好歹還有林海那麼一個實職的官員在。哪怕林海回京，皇帝還沒有任命其他職務，那林海也不可能一輩子就待在家中，不受重用了啊。
賈老夫人現在只想回到當年給二兒子定下親事的時候，她一定會決絕王夫人這個兒媳婦，一點遠見都沒有。
像林海這樣的官員，一回京必定受到重用，只怕有不少人想要巴結林海呢。兒媳婦倒是好，一腳把人踹出去了，賈老夫人只想說幸好自己還活著，女兒還是向著自己的，沒有徹底心冷。
要是女兒真的心冷了，也就不跟她這個母親說這些了，日後，等她這個母親故去，便也當沒有榮國府這邊的親戚了。
「母親，您先順順氣，別太生氣。」賈敏忙起身到賈老夫人的身邊，「這事情也不怪您的。」
「敏兒啊，都是為娘沒注意，哪裡知道她這一份禮單，真真假假的，那麼能折騰。」賈老夫人氣啊，王夫人給她看的，跟送賈敏的不一樣。她有時候也問，王夫人卻說都回了，還回了好的，讓她別擔心。
王夫人都那麼說了，賈老夫人怎麼好意思再說，要是再說下去，不就讓人覺得她不信任兒媳婦了麼。
問一次可以，問兩次也可以，要是三番五次的問，難免就讓人多想。賈老夫人也是給人當過兒媳婦的，自然知道要是總被婆婆問，這當兒媳婦的心裡也會不高興。
因此，賈老夫人也沒有想著太過為難兒媳婦，便想著只要他們做得差不多就好了。
另一邊，林海對賈赦和賈政的態度都比較疏遠，沒有十分親密。而賈赦和賈政都當他們多年沒見，林海學識又高，認為他為人被就清冷，也就沒有過多想其他的。
等到一行人用了午飯之後，林海一家也沒在榮國府久待，倒是很快就回了林家。
王夫人期間跟賈敏打招呼，見賈敏不搭理她，便想到底是夫君回京城了，這賈敏一下子就高傲起來了。
此時，王夫人還不知道賈老夫人看了她回給劉家和林家的禮單，加上賈老夫人又不會去翻看那些東西。王夫人便也沒有去作假，假的禮單都放在她手裡，真的放在該放的地方，這是她一向應付賈老夫人的手段。
把那些東西放在該放的地方，要是賈老夫人看見那些東西了，王夫人還能來一個宅鬥，說是其他人設計陷害她的。若是自己真送了那些東西給林家，賈敏怎麼可能會滿意，必定早已經鬧上了，哪裡等他們府上的人自己發現啊。
王夫人這麼做，還想看看王熙鳳會不會拿那些禮單給賈老夫人看，看看王熙鳳跟她這個姑母會不會一條心。
只是王夫人一向認為賈敏清高，認為賈敏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跑到賈老夫人面前鬧，要鬧早就鬧了，哪裡可能等這麼多年。她萬萬沒想到賈敏竟然會去找賈老夫人，手裡頭還有這些年的禮單。
隔了一天，林海一家人又去了威烈將軍府。在林海心裡，賈惜春的佛珠手串是有些不同。他原本沒有發現，但是他後來中了慢性毒丨藥後才發現的。
江南的那群鹽商和官員因為他深丨入調查，為了防止他調查出更多的東西，便給他下慢性毒丨藥，那些人不是不想下劇毒，只是劇毒容易被發現。要是讓人知道林海突然中毒暴斃，那麼朝廷一定會進一步追查下去。
這樣一來，他們不僅沒有達到保護自我的目的，還會把他們進一步推向深淵。
所以他們就只能慢慢來，給林海下慢性毒丨藥，讓林海體弱多病，纏綿病榻，自然而然地死亡，那麼朝廷也就不會認為林海是被人謀殺的。
林海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後來，明空大師雲遊到江南，他們正好遇見了。明空大師出手幫他解毒，還讓他繼續戴著那串佛珠手串，說他有貴人庇佑。
於是林海便知道了，他也沒有對外透露這一件事情，而是繼續戴著佛珠手串。
威烈將軍府，林家一家人來了，這一會兒，都坐在張老夫人的面前。
「我兒還在抄佛經呢，這一會兒只怕也不肯出來，正好蓉哥兒休沐。」張老夫人有些尷尬，賈敏跟賈敬是同一個輩分的人，本應該讓賈敬招待林海，而不是自己一個女人招待。
賈敬沒在，那就讓賈珍上，可是賈珍之前就沐浴齋戒三日，現在正在小佛堂抄經書，說是他這幾天都要好好的抄經書，不見客的。那就只能是賈蓉了，可是賈蓉現在比賈敏矮了兩倍，這都得叫姑祖父，姑祖母了。
「無妨。」林海看出了張老夫人的尷尬，威烈將軍府人少，一個沉迷煉丹，一個沉迷佛法，一個輩分還小，「正好，我瞧瞧蓉哥兒。」
林海本想帶林祈一塊兒走，但是林祈不願意。
「我要等小表姐。」林祈拒絕跟林海一塊兒走。
「來了，來了。」賈惜春就知道有人要找她，這不，她就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一塊兒過來了，「要吃糕糕嗎？我都讓人準備好了。」
林海隨即就見到一個可愛的軟軟糯糯的小女孩進來，心想這便是泰安郡主吧。隨後，他又看到泰安郡主身後的幾個丫鬟手裡都端著盤子，那些盤子裡放著各式各樣的糕點。
他再回頭看一看自己的胖兒子，忽然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麼胖了。兒子在家裡吃了不少東西，這一會兒看到那些糕點，眼睛又亮了。
「要！」小林祈搓搓手，他就知道小表姐一定都會準備好的，否則小表姐就不是這麼遲來了，早早就來了。他又看看大白兔，今天依舊不能吃白白。
大白兔被小林祈多看了幾眼後，隨即往賈惜春的身邊跳，主人，保護我！有食兔狂魔！
「來，來，來，都有份。」賈惜春早早就讓廚房做了好多糕點，她就知道，林海一家子會過來。就算他們沒過來，也有其他人家來送禮，也可以分糕點。
「郡主。」林海輕笑。
「姑父。」賈惜春歪了歪頭，「我知道怎麼叫的哦，姑母對的就是姑父。」
是吧，畢竟我這樣的假小孩，不可能假裝不知道這一點，要是不知道，那不是可愛，叫蠢了。
☆、奪權
客廳裡, 林海聽到賈惜春的話後, 微微點頭, 「是叫姑父。」
「姑父要吃糕糕嗎？」賈惜春詢問, 還準備讓丫鬟端一盤糕點給林海。
「多謝郡主了。」在小林祈的注目之下，林海端過了糕點盤子。
「爹！」小林祈見到他爹的舉動，忙叫了一聲, 這些盤子上的糕點都不同, 他爹拿走了一盤，那自己就不能吃那個口味的了, 「給我一塊！」
「……」林海本以為兒子又想跟著他走了，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說這樣的話。看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 還不如那些糕點呢。
最終, 林海拿了一塊糕點，把盤子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他得嘗一嘗這糕點的味道如何，怎麼兒子就那麼喜歡這些糕點。
林海咬了一口之後，微微點頭，「味道不錯。」
「我的了！」小林祈見他爹似乎很喜歡, 糾結地道, 「還有姐姐的，娘的, 嗯……爹可以再要一塊。」
爹才回來, 要是自己不給爹吃，爹要是不開心，又走了怎麼辦。
小林祈憂心, 「再來兩塊，可以了吧。」
林海被兒子糾結的小模樣給逗笑了，「不用了，你吃，我先去見見蓉哥兒。」
張老夫人見著林海就這麼去見蓉哥兒，吩咐下人端一些糕點過去。說來，林海也有些清瘦，許是趕路趕的。
「堂嫂府上的糕點都很好吃，讓這孩子總是念叨。」賈敏笑道，「一過來，便左右看了，我道他在看什麼呢，原來是等著府上的糕點。」
「就是！」賈惜春點點頭，「小表弟可不是等我，等的是糕糕！」
賈惜春表示自己這樣的小可愛在小表弟面前一點魅力都沒有，小表弟想的都是吃的。瞧瞧，大白兔都往自己這邊靠了，總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大白兔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怕死了呢。
那大胖橘倒是不擔心，因為小表弟沒有一直想著是大胖橘，頂多就是問了一次，問大胖橘這樣的貓好不好吃。問了一次，知道大家都沒吃貓之後，小表弟就懶得理會大胖橘了。
小表弟偶爾還會給大白兔帶幾片青菜葉子，而大胖橘什麼都沒有，一個不能吃的東西，怎麼可能享受到小吃貨的優待呢。
小林祈之所以偶爾給大白兔帶幾片青菜葉子，那是因為他想著也許有一天能吃到大白兔，為了大白兔更好吃一點，還是多喂喂，省得白白瘦了。
「好吃。」小林祈雙手抓著糕點，表示小表姐帶來的這些糕點都很好吃。
「那就吃吧。」林黛玉見弟弟嘴巴裡都塞了糕點，說話都有些含糊了，輕笑，「在你小表姐這邊，不用擔心吃完了沒有，等吃完了，再帶一些回去。」
林黛玉也沒有跟賈惜春客氣，她們兩個經常一處玩，便也知道泰安郡主是一個品性好的人，不可能跟他們計較那麼多。再者，弟弟又不是第一次從威烈將軍府帶糕點回去，泰安郡主每次去林家的時候，也帶一些糕點過去。
她早就習慣了，因著威烈將軍府上下對他們這麼好，母親逢年過節送給威烈將軍府的禮也厚一些。林黛玉年紀雖然小，但也有跟在賈敏身邊學習一些事情，也就知道這些，親戚之間有時候沒有必要在意那麼多東西。
「可是白白還是不能吃。」小林祈感慨，「又要過年了。」
大白兔又要過年了，而他今年依舊沒有吃上白白，只吃了白白的替身。
沒有吃到嘴裡的，就不知道有多好吃，還是多麼難吃。小林祈就是看著大白兔那麼白胖，又總沒吃到，所以總會想一想，每一次看到大白兔活著，他都表示很遺憾。
賈敏聽到兒子的話也不驚訝，兒子不是第一次在泰安郡主的面前說這話，在郡主的面前惦記郡主的寵物，也不怕惹惱人家。好在泰安郡主都沒生氣，賈敏也就由著兒子了。
「明年還可以這麼說。」賈惜春沒想過要燉了白白，她還想讓白白和胖胖活久一些。可是讓它們活久一些，卻也不可能活得太久，否則外頭的人都要覺得有問題了。
畢竟兔子和貓的壽命都擺放在那裡，能多活久一點，就跟人類中的長壽之人一樣，但也不能太久了。
想到這兒，賈惜春有些惆悵，白白和胖胖都很得她的心，那麼乖巧，要是沒了它們，她還得重新養寵物呢。要不如這樣，讓白白和胖胖先『死』，再變小，這樣白白和胖胖又能繼續待在她的身邊。
「每一年都重複一樣的話，那太沒意思了。」小林祈每次過來威烈將軍府，都在祈求上天讓小表姐燉了白白，可是每次看到的都是活蹦亂跳的白白。
「泰安，你就帶你表姐和表弟去你那兒玩吧。」張老夫人道，省得他們在這邊，她跟賈敏也不好說話。
「小孩帶小孩，大人們要說話。」賈惜春吐吐舌頭，「知道啦。」
於是賈惜春就帶著林祈和林黛玉先走了，順帶也帶走了幾盤糕點，沒給賈敏和張老夫人留下太多糕點。小林祈在走之前，還特意抓了賈敏面前糕點盤上的一塊糕點，隨後才走。
賈敏瞧見自己兒子的動作，噗嗤一聲就笑了，「真是個小饞貓。」
「胖胖才是貓，我不是。」小林祈回頭跟他親娘說了一句後，才走出去。
賈敏微微搖頭，這就是她的兒子。等他們走了之後，賈敏才跟張老夫人道，「這一次，我只怕是要跟我家二嫂子撕破臉了。」
「她回你的年禮？」張老夫人倒是知道這一件事情，榮國府本身就四面漏風，加上林家跟榮國府送禮回禮的都要經過街上，總有那麼些人知道情況，這流言也就起來了。
只是這點流言倒也不是什麼大流言，再者，榮國府還有一個賈老夫人呢，那是賈敏的長輩。而下人送回禮去林家，那些禮物又不是攤開來的，都是裝在盒子裡的，這種裝在盒子裡的，在外頭看，根本就看不出多少價值。
這就是王夫人敢那麼作為的一點，因為沒有人看見，變沒有人知道真實情況。要是真有人說，王夫人還能說盒子裡裝著貴重的東西。
「可不就是，特意選擇在今天呢。」賈敏咬牙，「這是要讓我夫君看啊。」
賈敏想到這一點就來氣，王夫人的所作所為太讓人生氣了。若是放在其他時間，她也能忍一忍，可是夫君才回到京城，王夫人就故意那麼做。是要讓人覺得王夫人回禮了呢，讓外頭的人認為榮國府重視林家，還是讓林海知道榮國府瞧不起自己這個女兒。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送，真真是她的好二嫂啊。
張老夫人見賈敏那麼生氣，倒也沒有勸說，那是榮國府跟賈敏之間的事情，也算是他們的私事，自己雖然是賈敏的堂嫂，卻也不好過多說這些。
「這事情，我卻是不好說的。」張老夫人直言，「我雖是你堂嫂，但兩家的關係也遠了些。」
跟賈敏關係遠，跟榮國府的關係也遠。但這也不是說她跟賈敏關係好，就能去說榮國府的。張老夫人不想牽扯太多，明哲保身才好。
賈敏也沒指望張老夫人說什麼，因為她也知道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的人雖然也算是一個祖先，可是幾代下來，這關係確實也漸漸疏遠，特別是這幾年，兩家的關係更加不好了。
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相鄰，威烈將軍府不再是國公府，而榮國府的那些人，總有些瞧不上威烈將軍府的，就好比王夫人。再來，賈珍才是族長，不是隔壁府的，威烈將軍府又有聖寵的泰安郡主，可即便如此，隔壁的榮國府不見得就瞧得上威烈將軍府。
從兩家的來往就能看得出來了，再看王夫人如何對待張老夫人，如何對待泰安郡主，就更能看出來了。
「今兒，我跟堂嫂說這些，也不是要讓堂嫂站在我這邊，只是跟堂嫂說一句，我跟我二嫂子是好不了。」賈敏道，「這日後要是在外頭，我也沒必要給她臉面了。」
這臉遲早都得撕破，賈敏之前便已經對王夫人沒有那般好了，日後只會更差。
「不給她臉，就不給吧。」反正自己也沒給王夫人臉，張老夫人本身就比賈敏比王夫人大不少歲數，也不想跟王夫人多交流。她可不想去理會王夫人，去想賈寶玉為什麼沒有被封為郡王。
呵呵，那王夫人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賈寶玉這樣的人沒有直接弄死，還要養大，還肖想那麼多，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什麼。還天天把賈惜春和賈寶玉放在一起比，女的跟男的有可比的意義嗎？
男的能當皇帝，女的能隨便當皇帝嗎？
張老夫人不想去說王夫人，不然，她會覺得心很累。平日只要榮國府沒有請他們，他們也不去榮國府那邊，兩府中間的那個小門，越來越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也不想碰見王夫人，再聽王夫人說你們怎麼的沒過來。好像他們要巴巴的去討好榮國府一樣，張老夫人每每想到這裡，就覺得十分糟心，這跟威烈將軍府的整體輩分比較低有關係。
輩分低了，做事也就沒有那麼方便，總得顧慮長輩。長輩再壓一下，這事情就沒有那麼好處理了。
「蓉哥兒叫你姑祖母呢。」張老夫人道，「我年紀也比你大那麼多，都能當你母親了。」
雖然張老夫人的年紀沒有賈老夫人的大，但是這年紀也算是很大的了。可是這輩分真的低，威烈將軍府總體而言，比榮國府的要低一輩。這低一輩也就夠了，處理事情起來，也就被掣肘了。
張老夫人總不能去想賈老夫人為什麼還活著，要是賈老夫人沒有活著，兩家也就差不多了。可是在年齡差不多的情況下，賈蓉還是比賈璉輩分低啊，賈蓉都還得叫賈寶玉叔叔呢。
「這倒是。」賈敏聽到這一點，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輩分確實擺放在那裡。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自己這個外嫁女倒是可以多不給王夫人臉。
而王夫人嫁進了賈家，算是賈家的一份子，一個族裡的，倒是不太好不給面子，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們家族的人不團結。
這真真是……賈敏只能說，這樣的事情只能多忍忍，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在外頭的人看來，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都是賈家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兩家必定不能鬧得太開。
林海見了賈蓉，他之前便知道賈蓉去了巡防營。賈家祖上就是已武起家的，不是底蘊深厚的世家。只是這兩代，賈家的人多讀書，轉文了，卻沒有繼續從武。
在林海看來，從武轉文是非常必要的，畢竟這些年來，朝廷相對太平，不需要那麼多武官。沒有作為的武官，遲早都得被廢掉，因為他們浪費了朝廷一大筆銀錢。
也許四王八公的一些後人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非常享樂人，認為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同。實際上，皇帝早就不想要這些人繼續白拿國庫的銀錢了。
再想想那些官員在先帝手中借的國庫的銀錢，到現在都還沒有還上，這本身就是一把利劍。當今皇帝隨時都可以讓他們還，至於顧念不顧念老臣的，這種事情只要找到他們犯罪的證據，說他們貪圖享樂不還國庫的銀錢，把他們打成不忠不義之徒，便可了。
那些百姓可不會去管那些人到底如何，他們只覺得皇帝做好的。百姓大多數都沒有過那麼好的生活，有的還過得非常辛苦。因此，在皇帝抄那些人的家時，百姓們還會拍手叫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水，指的是百姓。百姓歡喜了，那麼皇帝就更有理由折騰那些人，那些忠臣賢臣自然也不敢說不是。而那些不想還銀錢的老臣多半是腦子不清楚的，又看不清楚形式的。
「平日可還有讀書？」林海詢問賈蓉。
「讀一些。」賈蓉有些不大好意思，「以前雖然讀書，但讀不好。後來到了巡防營之後，就發現還是得讀一些書。」
巡防營裡多的是世家公子，還有那些官宦子弟，那些人過去鍛煉磨練的。那些人倒是也不會多笑話賈蓉，可是賈蓉瞧見別人都做得那麼好，再看看自己，瞬間就覺得自己十分無用。
因此，賈蓉便也想多學習一些，想著日後要立起來，得撐起威烈將軍府。他如今明白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跟以前不一樣。
「是該多讀讀，從武之人，也不是莽夫，也懂得這些的。」林海微微點頭，他早年聽聞賈蓉是一個紈絝子弟，整天就跟丫鬟一塊兒玩耍之類的。
他現在瞧瞧賈蓉，倒是覺得對方現在不錯了。只要賈蓉日後依舊能這麼懂事，那威烈將軍府也不愁。
有泰安郡主在，皇帝必定不可能太為難威烈將軍府，要是賈蓉再立起來，那麼威烈將軍府就還能保持百年輝煌。當然，這輝煌跟沒有開國先祖的輝煌，但也能繼續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
另一邊，賈惜春等人還是小孩子，可不管那些事情。他們正坐在屋內吃糕點，再拿小魚幹喂喂大胖橘，摸摸大白兔的耳朵。
「小表姐，我有爹了。」小林祈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才興奮地跟賈惜春道，「有爹了。」
「嗯，有！」賈惜春笑著點點頭。
「有就有，說這些做什麼。」林黛玉聽見弟弟說這些，便想到賈惜春雖然有爹，可是表妹的爹一直都在道觀裡，對表妹也沒有多好。聽說表妹前一段時間還差點吃了毒丹藥。
因此，林黛玉怕小林祈說了這些話，惹賈惜春傷心。
「姑父來了，挺好的呀。」賈惜春可沒有去想自己有爹沒爹的，反正自己的日子過得挺好的。
林海回京才好，那麼林家一家子就在一起了，林黛玉也就更加硬氣了。最重要的是賈惜春從林家賺到了不少功德，對於她而言，功德才是最重要的，當然，林黛玉一家子也得過得好。
時間匆匆，這一年又過去了。沒等正月過去，賈老夫人就叫了王夫人和王熙鳳一塊兒到榮慶堂，直接把王夫人送給劉家和林家的禮單扔到王夫人的面前。
「瞧瞧你做的好事！」賈老夫人冷著臉。
王夫人一看到那些禮單暗叫不好，轉頭就看向王熙鳳，心想一定是這個侄女做的。
「嬸嬸看我做什麼？」王熙鳳倒是沒有叫王夫人姑母，而是跟著賈璉叫王夫人嬸嬸，「年前，我可沒有管家。」
王夫人當然知道王熙鳳沒有管家，只是認為對方把禮單拿到賈老夫人的面前而已。
「看她做什麼？」賈老夫人是一個精明的人，別看她年紀大了，她也沒有那麼容易被忽悠的。
「母親，這禮單可是鳳丫頭給您的？」王夫人不急不慢地道，心想自己一定穩住，沒有必要著急。王熙鳳想奪權，自己可不能讓王熙鳳成功，「這兩張禮單都做不得數，都是假的，真的還在我屋裡呢。」
「哦？」賈老夫人見王夫人如此，心裡越發生氣。這二兒媳婦認為禮單是王熙鳳拿來的吧，卻不知道是賈敏拿的林家的來，是自己派人去取的其他禮單。
「這兩份是寫錯了，本要寫林家的，不小心寫錯了的。」王夫人道，「後來改了之後，一時沒得空，真正的禮單就放我屋裡了。」
王夫人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她當時太忙太累，禮單都已經修改過了，這兩份禮單是假的，做不得數，只差說王熙鳳要害她。
作者有話要說：
又該長大了，再過幾章，又長大好多歲~
☆、王夫人遭遇冷暴力
榮慶堂內, 王夫人一副她沒錯, 是單子錯了。她也去說王熙鳳如何，就那麼站在那裡, 挺直腰板，沒有露出心虛模樣。
賈老夫人瞧見王夫人如此, 越發覺得二兒媳婦太會裝了。自己以前都被二兒媳婦給騙了, 說什麼不會少給林家的，還要加厚，讓妹妹在林家過好一些。
二兒媳婦哪裡是想自己的女兒在林家過得好一些, 分明就是想林海厭惡了賈敏。
「寫錯了？」賈老夫人嗤笑，「這收的人還會收錯嗎？你也不用看鳳丫頭了，我兒絕對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賈老夫人沒有把事情推到王熙鳳的頭上, 就王夫人剛剛的舉動，直接點名了王熙鳳。賈老夫人就不相信王熙鳳還會相信她的姑母, 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王熙鳳嫁入大房，就應該把邢夫人當成婆婆, 而是把她姑母當成婆婆。
王夫人聽賈老夫人這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她萬萬沒想到賈敏竟然會到賈老夫人面前說這些事情。
「母親，兒媳真送了。」王夫人企圖狡辯，「兒媳也知道，妹妹不喜歡我，可是……」
「那就請元春過來一趟。」賈老夫人冷下臉。
「她正懷著身孕, 身子重，哪裡能過來。」王夫人道，「母親要是不相信兒媳，大可以懲罰兒媳，兒媳也沒有怨言。」
王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堅持不肯承認自己錯了，也不肯承認自己少送了。
「元春不能過來，那就讓她夫君過來。」賈老夫人冷聲，「你都把禮送到敏兒她夫君的面前了，怎麼就不能問問你女兒的夫君！」
賈老夫人非常生氣，她已經忍了很久了。本想著二兒媳婦一定知道禮單被拿走，一定會到她的面前懺悔，哪裡想二兒媳婦還在這裡辯解。這讓她更加氣憤了，二兒媳婦的女兒就是女兒，自己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欺人太甚！
「母親。」王夫人睜大眼睛看著賈老夫人，她萬萬沒想到賈老夫人竟然要見賈元春的夫君。要是他們一碰面，事情必定敗露，自己總不能跟劉家的人說別說禮單的事情，這根本就行不通。
要是自己真的那麼說了，劉家人必定也知道其中的問題。劉家人知道之後，只怕不認為是自己看重元春，而是認為榮國府要讓劉家和林家結仇。
「是兒媳的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王夫人必須承認了，整個人一下子頹下來，沒有剛剛那麼精神，「自打兒媳嫁進這個家，妹妹就跟我不對付。早年，她還未出嫁的時候，因我讀書少，便跟先頭那個大嫂親近，不願多搭理我，就連那些丫鬟婆子也笑我讀書少。她成親後，嫁的又是探花郎，又那麼得意……」
王夫人就是認為自己很委屈，認為是賈敏先瞧不起自己的，自己現在這麼對賈敏，也是對方咎由自取的。
王熙鳳站在一旁聽到她姑母說的話後，頗為無語。只怕是姑母當時在榮國府的地位沒有這麼高，便想著誰都瞧不上她，認為她自己委屈吧。畢竟自己出去參加那些宴會的時候，也不喜歡跟那些貴女站在一起，因為當她們吟詩作畫的時候，自己插不上嘴，有時候還會被人笑話幾句。
這種事情不可避免，誰讓她們王家女真的讀書少，還認為女子沒有必要讀什麼書。等到長大後，出去參加宴會的時候，才知道那些貴女如何的，可是她一開始，也覺得自己跟那些人不同，她們王家女就應該這麼獨特。
然而，這見久了，又見榮國府讓賈元春讀那麼多書，當時還沒有嫁進榮國府的王熙鳳就有了其他的想法。今兒，王熙鳳又聽到王夫人說這話，越發覺得這書還是得讀一些的。
這些年來，她幾次來榮國府，都見大房和二房越發疏離。賈老夫人對姑母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王熙鳳想是不是因為賈元春沒有進宮的緣故，現在想想只怕也有王夫人對賈敏不好的緣故。
賈敏早幾年就回京了，還時常到榮國府見賈老夫人，她們兩個人相遇的次數自然就變多。王熙鳳還聽過賈敏早早離開賈元春及笄禮的事情，這麼一來，自己就必須有個選擇了。
「鳳丫頭，你如何看？」賈老夫人看向王熙鳳，「若是你，你如何做？」
果然來了，王熙鳳打起精神來，笑道，「敏姑母是長輩，大堂姐那邊確實不該越過姑母的。大堂姐的公公是禮部官員，劉家必定極講究規矩，若是劉家知道他們收到的禮比林家多，必定不樂意的，只怕還認為他們間接得罪林家，就是在外頭，也不好看。」
王熙鳳自然選擇站在大房這一邊，她現在只要讓賈老夫人滿意，便能儘早掌管中饋，賈敏那邊知道她如此，也不會不高興。因為賈元春沒有進宮，那麼二房那邊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太過討好王夫人。
她心中早已經有了盤算，這時候，絕對不能顧及自己是王夫人內侄女的身份。她已經嫁人了，那麼就得從夫家，不能總聽王夫人這個姑母的話。嫁進這個家之後，王夫人就是她的嬸嬸，而不再是姑母。
「只是之前都送劉家那麼厚的禮，這日後就不好再簡薄了。」王熙鳳懂得這個理，「往後，只能多送林家。姑父如今也要在京為官，跟劉大人是同僚，雖說兩人不去說年禮不年禮的，可真要哪時候說到了，那也無法。指望姑父大人有大量不計較這點事情，劉家那邊便也好辦了。」
林家知道這些事情也就罷了，不要再把劉家牽扯進來，讓劉家知道，要是真讓劉家知道了，那就是劉家和林家都不高興。
王熙鳳年紀雖小，卻也懂得這些。她父母雙亡，跟著親戚住的，自然得多懂得一些事情。早年，她還認為王夫人在榮國府混得不錯，又想著賈元春要進宮，便多討好王夫人，哪成想賈元春沒有進宮，王夫人還做出這等事情來。
這就說明王夫人靠不住，既然靠不住，那麼就別怪自己為自己打算了。王熙鳳可沒有那麼善心去為王夫人考慮，最重要的還是自己。
賈老夫人聽到王熙鳳的話，微微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不能再讓劉家知道他們榮國府的醜聞。
「只是……」王熙鳳又頓了頓，歎了一聲氣，「孫媳本來不該說這些話的，可是外頭倒是也有關府裡不少流言。只怕劉家那邊也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沒當真而已，那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情沒有鬧大，敏姑母也是看重您，才只是跟您說。」
王熙鳳無形中又狠狠地踩了王夫人一腳，既然之前已經踩了，那麼現在就更應該狠狠地踩下去。反正這一件事情之後，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可能便好。
王夫人依靠的是王子騰，自己依靠的也是王子騰，自己還被王子騰當成親閨女養了那麼多年呢。王熙鳳就不信自己比不過王夫人，更何況這一次錯的還是王夫人。
「正是這個理。」賈老夫人點頭，「別看你年紀少，倒是比你嬸嬸懂得多。」
賈老夫人對王熙鳳的表現非常滿意，有王熙鳳這個態度，那麼自己的女兒日後也就不用太受二兒媳婦的氣。
「這個家到底是大房繼承的，明兒起，老二家的，便把府中中饋都交給鳳丫頭。」賈老夫人對王夫人已經忍耐很久了，沒打算讓王夫人再繼續管下去。
「鳳丫頭才……」
「就是她才進門，她也比你懂事！」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不想聽二兒媳婦辯解，「早早地交了，別給我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王夫人的表情非常不好看，都黑了。她以為賈老夫人要把中饋交給王熙鳳，那也是慢慢移交，或是移交一部分，可看老太太現在的態度，分明就是要讓她徹底交權，這讓她如何捨得呢。
「這些年，你拿來公中多少東西，你心裡該有數吧。」賈老夫人見王夫人臉色那麼難看，就知道二兒媳婦心裡不平，「我活著，才讓你們住在榮國府。別忘了，這個府邸是大房的，你們住的大房的，用的大房的。」
「母親。」王夫人見賈老夫人如此，便知道老太太是真的動怒了。往常，老太太從來就不說二房怎麼不好，就說大房不好。
「鳳丫頭，你也別去查以前的賬了，過去的就過去了。」賈老夫人道。
「是。」王熙鳳應聲，老太太故意在她面前說這些話，就是要告訴她王夫人從公中拿了不少銀錢去，但是老太太不想計較過去的事情，讓她也別去計較，「都聽老祖宗的，老祖宗別憂心，身體最重要。」
王夫人轉頭看向王熙鳳，在這一件事情裡，就屬王熙鳳獲利最多。她就說王熙鳳之前怎麼總往老太太面前跑呢，感情是在討好老太太，著實可惡。
「只要你們別鬧騰，齊心協力的，我也就不憂心了。」賈老夫人感慨，她瞧著王熙鳳就不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懂得伺候好她這個老人家，比王夫人強多了。
「自是的，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孫媳都省得。」王熙鳳笑著道。
王夫人瞧著賈老夫人拉著王熙鳳的手，一臉滿意地看著王熙鳳，氣極了。早知道這個內侄女會是這個德行，她就不該讓賈璉和王熙鳳定下親事，不該憐惜父母早亡的王熙鳳，這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賈政很快就知道王夫人的騷操作了，他忽然覺得林海之所以那麼疏遠他，反而跟他大哥多說幾句話，就是因為自己的妻子欺辱人家。
林家祖上可是列侯過的，這家產豐厚，根本就不缺那點東西。林家每次送到榮國府的東西，那也是極其豐厚的，比別人的只多不少。
賈政不管中饋，便想著妻子應該知道怎麼做，萬萬沒想到妻子那麼能耐，給林家的回禮那麼簡薄，給劉家的那麼厚。賈政不是心疼妹妹勝過心疼女兒，而是這個禮數不對，分明就是讓人看笑話呢。
因此，當賈政知道這一件事情後，自然就對王夫人冷臉，去姨娘房間的次數多了，想要冷著妻子，總得給妻子一點懲罰。
幾天下來，王夫人也感覺到丈夫對她的冷漠。要是放在以往，她必定拉不下臉，可是她現在處於不利地位。王夫人本想跟賈政哭訴自己那些年的委屈，哭訴賈敏在賈元春及笄禮的時候早早離開。
「你委屈？妹妹就不委屈了嗎？」賈政可不像是賈寶玉那樣，那麼關心女人情緒如何，他關心的是自己的顏面，「難怪寶玉之前說林祈身體弱，引得人家都不願意跟他一處，就是你這個當母親教的吧。」
賈政現在把關於林家的問題，一股腦都推到了王夫人的身上，他實在想不出哪裡還有錯，只能想到自己的妻子。
「妹夫如今在京為官，乃是禦史。」賈政可不認為林海日後就這樣了，這個妹夫能耐著呢，遲早有更大成就，「品階還在我之上，不見得就比你女婿家差。」
林家是書香門第之家，不少讀書人都敬著林家。賈政自己也是一個讀書人，對林家的印象自然也不錯。
賈政現在就是覺得自己的妻子愚不可及，妻子讀書少也就算了，他也沒有想要一個跟他能吟詩作畫的妻子，畢竟年紀都這麼大了，這麼妻子還做了這麼多蠢事呢。
王夫人聽到賈政說這些話就傻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哭訴一下這麼多年的委屈，夫君就會心疼她，萬萬沒想到，夫君想到的是賈敏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林海身居高位，自己的兄長也身居高位啊。
「那要如何，讓我上門道歉嗎？」王夫人氣憤。
「算了，就你這樣的，只怕他們也不想見你。」賈政冷眼瞥了一眼王夫人，便走出去了王夫人的院子，今兒還是去趙姨娘那邊吧。
榮國府的事情很快就傳到威烈將軍府了，畢竟兩家的丫鬟奴僕也有在說說話的。
當張老夫人得知榮國府的情況時，笑了笑，沒有多說。那榮國府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只要沒有做出滅九族的事情就好。
此時，賈惜春正跟謝長雲一塊兒逛街。
謝長雲年前回的京，按照賈惜春的說法，對方出門幾個月，對她真沒有多大的影響。
「白白，胖胖，跟上了。」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一起出門，讓它們也看看京城的繁花。
大胖橘倒是還好，街上的小魚幹沒有那麼多，而大白兔呢，大白兔瞧見翠綠的青菜葉子就想上前嗅一嗅，還想啃一口，看看能不能吃。
大冬天的，在這個古代還能有青菜，已經非常不錯了，至於水靈不水靈倒是沒有那麼重要。
賈惜春見到大白兔掉隊，又跑到旁邊的時候，乾脆抱起大白兔。
「重死了。」賈惜春感慨，「白白，你是不是想我抱你，故意這樣的啊。」
謝嬤嬤給了那個賣菜的一些銀錢，就當是買了大白兔啃過的青菜。大白兔不能吃太多青菜葉子，平日給兔子吃了綠葉也都是處理過的，可不能讓大白兔在外面吃了這些東西。
因為他們一行人還要逛街，謝嬤嬤便沒有拿過那顆青菜，只讓賣菜的放在旁邊，別賣給旁人了。若是賣菜的自家打算吃，他們也不可能去阻止。在農家，也有青菜被野兔啃了的情況，農家人也是削了那處，又接著吃，捨不得扔了。
「怎麼養的，把它養得那麼胖？」謝長雲還沒有見過人把兔子養得這麼大只的，要說大白兔胖吧，但是大白兔大只啊，依舊能蹦蹦跳跳的。這麼說來，大白兔也不能算非常胖，要是真的非常胖，那就不能蹦蹦跳跳的。
「可能它總是跟胖胖比誰吃的更多吧。」賈惜春抱著大白兔的前肢，這麼重的白白，要不要學一學雙腳走路啊，「胖胖吃小魚幹的時候，它要吃。胖胖沒吃的時候，它還要吃，然後，它就長這麼大了。」
「那你還一直養著，沒有燉了它？」謝長雲可是知道林家的那一位哥兒養了好多隻兔子，只不過人家不是為了把兔子當成寵物，而是為了吃兔子。
「兔兔那麼可愛，你怎麼能吃兔兔呢？」賈惜春開玩笑道。
「麻辣的好吃嗎？」謝長雲挑眉。
「好吃。」賈惜春點點頭，「烤兔子也好吃。」
大白兔忽然不想被主人抱著了，它好像又聽到他們說怎麼吃兔子了，主人怎麼總喜歡這麼跟別人說呢。
賈惜春見大白兔掙扎著要下地，便讓大白兔下地了，「別亂跑，知道嗎？」
「讓人抱著它們就是。」謝長雲不是第一次見到小泰安的寵物掉隊的，一下這個寵物跑到旁邊，一下那個寵物跑到另一邊。他們一路上算是在陪著寵物逛街，而不是他們自己逛街。
「這也好，省得他們被人抓了燉了。」不是賈惜春說，而是大胖橘和大白兔都那麼胖，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要是它們走丟了，也可以不用去找它們了，因為它們只剩下一堆骨頭，也認不出它們了。
賈惜春表示自己不吃貓，不代表就沒有人不吃啊，大胖橘看上去也很可口的。
謝長雲打算讓他的護衛抱著大白兔和大胖橘，隨後，他就見到賈惜春身邊的兩個丫鬟分別抱起了大白兔和大胖橘，她們兩個人抱起來似乎挺輕鬆的。她們也不像是賈惜春抱著大白兔或者大胖橘的前肢，而是整一隻抱起來。
「她們的力氣大吧，我特意找的哦。」賈惜春得意，自己抱不動大白兔和大胖橘，總有人能抱得動。
☆、小糖人
那兩個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的丫鬟跟在賈惜春他們的後面, 沒有先帶大胖橘和大白兔回府。沒有主子允許, 她們自然就是跟著。
謝長雲見她們抱得動大白兔和大胖橘，也就沒有多說話。那兩個人是丫鬟, 是下人，那麼她們自然就得用處, 否則也不能在威烈將軍府待下去, 在賈惜春的身邊待下去。
「要不要糖人？」謝長雲見到一個做糖人的小販，便詢問賈惜春。
「要！」賈惜春點頭，她現在是個小孩子, 當然得享受小孩子應該有的待遇，她要吃好多好多美食，要玩好多好多的東西。才不要做一個清冷的人, 這也不玩，那也不吃, 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走吧。」謝長雲帶著賈惜春到做糖人的小販面前, 「兩個糖人。」
「嗯，都是我的, 左一個，右一個。」賈惜春強調, 不能讓小哥哥認為，一個糖人是自己的，還有一個是他的，她得要兩個，「一個胖胖, 一個白白。」
「按照大胖橘和大白兔的模樣弄。」謝長雲跟小販解釋。
那兩個丫鬟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往前走了一步，讓小販看大胖橘和大白兔。
小販看到大胖橘和大白兔，隨即就明白眼前的小姑娘是誰了，必定是泰安郡主。京城裡的大多數人都知道，泰安郡主養了一隻大胖橘和一隻大白兔，這兩隻寵物經常跟著泰安郡主出門，深得泰安郡主寵愛。
「好咧。」小販沒有太過緊張，在京城做小生意的，難免就會遇見一些貴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表現得好一些，興許能多得到一些銀錢，要是沒辦好，又遇見那等糟心的紈絝子弟，只怕要受傷。
而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都沒有覺得泰安郡主有什麼不好，泰安郡主又沒有吃他們的住他們的，也沒有白白拿他們的東西。泰安郡主來，那就照常賣東西。
一會兒之後，小販就造了一隻兔子和一隻貓模樣的糖人，把糖人遞給賈惜春。
「可愛。」賈惜春表示這兩個人糖人雖然不能說惟妙惟肖，但已經極為不錯。畢竟小販又不是畫家，只是做小生意的，能弄得這麼像已經極為不錯，小胖兔和小胖橘，她轉頭看向謝長雲，「不來一個嗎？」
下一刻，賈惜春左舔一口，右舔一口，她決不可能把自己的糖人給小哥哥的，小哥哥想要就讓小販重新做過。
「怕我搶了你的啊。」謝長雲看到賈惜春的舉動，就想到自己的蠢弟弟，只是蠢弟弟的舉動沒有小泰安這麼可愛。蠢弟弟也會左舔一口，右舔一口，但是口水都出來了。
「不。」賈惜春搖搖頭，「是我的太小了，小哥哥得要大一點的，我可以請你呀。」
賈惜春把一個小糖人塞到嘴裡，伸手拍拍自己的腰上的小荷包，自己可是有錢的主，絕對請得起對方吃糖人。
「那好，你請。」謝長雲點頭。
「……」小哥哥，你就不考慮考慮，也許我只是客氣一下呢？賈惜春沒有自己拿荷包裡的錢，而是看向謝嬤嬤，嬤嬤會付錢的，才不用自己去打開荷包。
謝長雲見到是賈惜春身邊的嬤嬤付款也不驚訝，還故意逗她，「不是你請的嗎？」
「一樣的，嬤嬤身上銀錢也是我的啊。」賈惜春翻白眼，「出門前，從家裡拿的啊。家是我的家，別問這麼蠢的問題了，好嗎？」
賈惜春舔一舔糖人，她想要不要讓小販再做一個大白兔，眼珠子轉了轉，「還做一個白白，一會兒讓人送去給小表弟，就說他可以吃白白了，那個糖人就是白白。」
別真的認為給糖人，就跑到威烈將軍府要吃真正的白白，那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把白白燉了，即使白白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要不要再搭配一個白白的饅頭？」謝長雲建議，一個負責兔子圖像，一個負責白白的。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能逗人，「可以啊。」
只不過小林祈看到一定非常失望，失望後又乖乖的啃糖人和白白的饅頭，心想至少還有糖人和饅頭，也不算什麼都沒有。
在讓人把東西送去林府後，謝長雲便跟賈惜春去了飯館吃飯。只不過大白兔和大胖橘都不能吃外面的東西，所以丫鬟就喂它們吃事先帶出來的食物。
「吃吧。」賈惜春在飯菜上桌後，還看向地上的大白兔和大胖橘，表示自己可沒有讓它們看著自己吃。
林家，小林祈收到糖人和饅頭之後，便問來人，「白白呢。」
「白白正跟郡主一起。」來人恭敬的回答。
「哦。」那小表姐就不是讓人送錯了，小林祈失落，那就吃糖人吧，白白形狀的糖人。
來人見林祈已經收到禮物，便先行離開了。
賈敏瞧見林祈的失落，摸摸他的頭，「就這麼想吃白白？」
「白白很胖，比我養的兔子都胖。」小林祈強調，「我養的都沒那麼胖。」
「那你就一直養著，別吃，它們就胖了。」賈敏好笑地道，新來的小兔子，兒子才養幾天，就問可不可以吃了。等兔子稍微長大一點胖一點，那些兔子就被花樣蒸煮炒，她可不認為兒子能等到那個時候。
「算了吧，等的時間長了，長久了，肉就不好吃了。」所以白白只是看上去好吃，實際上一點都不好吃，小林祈告訴自己，那麼不好吃的白白，就讓白白繼續跟在小表姐的身邊。
可是每次看見白白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想，白白會不會很好吃，沒有吃過，就不知道啊。
小林祈捨不得白白，總覺得還是要吃一口，要是能剁了白白一條腿來吃也好啊。可惜要是剁了一條腿，白白又不能再長出一條腿，就不能蹦蹦跳跳的，小表姐一定不高興，所以白白只能看不能吃。
榮國府，雖然王熙鳳讀的書少，卻學過管家。因為賈老夫人說別去算以前的帳本，只看後面。只是王熙鳳還是想知道王夫人到底貪了公中多少銀錢，那可是府裡公中的，不是二房的。
偏偏因為賈老夫人說了那些話，王熙鳳又不好查，只能看現下公中擁有多少東西。只不過府上也有欠外頭的銀錢，因為有的店家結帳是月結，不是每一次都結帳，因此，她也得看看這些月結的店，最好還得打探清楚物價，別那些店是王夫人的，而自己又白白給人送銀錢。
賈老夫人說不去計較以前的，可沒有說不計較後頭的。王夫人做帳本身就不算高明，加上這些年都是王夫人掌管中饋，這物價怎麼定都是她定的，廚房裡也有王夫人的人，這東西的價格要是翻倍了，錢可不就剩下不少麼。
王熙鳳也沒有直接處理，而是到了榮慶堂，詢問賈老夫人的意見。
「她是你親姑母，可你到底是大房的兒媳婦，這個府的未來主母。」賈老夫人看問題比較顧大局，即使她比較心疼二房，偏心一些，但是也沒有偏到不顧及榮國府的未來，「蛇打七寸，在你掌管中饋後，就得狠狠地打下去。若是你立不起來，日後就得被掣肘，這府中的銀錢也是一直往外漏。」
賈老夫人現在非常不滿王夫人，王夫人偷拿的銀錢，只怕都在二兒媳婦自己的手中，寶玉他們的用度都是公中出的，還有她這邊也有給寶玉東西。只要想到二兒媳婦那麼對待賈敏，賈老夫人就不想讓二兒媳婦繼續好下去。
「別總是想著她是你的親姑媽，你的婆婆是誰，夫君是誰，心裡可得明白。」賈老夫人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王熙鳳要麼做王夫人的好侄女，要麼就做好大房的兒媳婦，這個府邸未來的當家主母，「別到時候離了心，這府上可就說不準誰做主了，這男人哪，又不是離不了你。」
如今，大房和二房的關係疏離，賈老夫人也看在眼裡，到底是賈元春沒有進宮，大房也不想巴著二房，再來就是二兒媳婦這些年確實有些過分。之前，賈迎春院子裡的事情鬧出來，賈赦還來她面前鬧騰一番。
賈赦哪裡是會關心庶女的人，分明就是不想讓二房好。賈老夫人看在眼裡，心情也難過，兩個兒子到底是疏遠了。她畢竟掌管過家中事物，也明白不管自己多麼偏心二房，心疼二房，這府中的一切都還是大房的，自己也是跟著大房生活的，確實不該太寵著二房，不然，看看王夫人的德性就知道了。
「那孫媳便把廚房等地方的人換一換。」王熙鳳早就把物價單子放在賈老夫人的面前了，「省得讓老鼠咬了洞，總是漏的。」
王熙鳳得了賈老夫人的話，自然也就能放開手，不怕王夫人。只不過她能清人，但不能把老夫人的人給清了，也得讓老夫人知道，也有所準備。
之前，王夫人便是把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安插在廚房，因為是王夫人掌管中饋，她自然能在明面上安插人，也沒有人敢說她的不是。賈老夫人也沒有過多理會，誰管理中饋，都得安插一些人。
賈老夫人在廚房裡也有人，也知道王夫人虛報物價，只不過她那時候想著二房沒有繼續榮國府，到底沒有得到那麼多東西，一點小銀錢，就讓二房占了去也無妨。
曾經的不在意，現在都是錯，現在全部都便變成王夫人的個人貪婪。
當周瑞家的被趕出廚房後，她整個人都是懵的，連忙前去找王夫人，王夫人自是非常生氣，前去找了王熙鳳。
在王夫人眼裡，自己就是王熙鳳的親姑媽，而王熙鳳這個侄女竟然這麼不給姑媽面前，要把她的人趕出廚房，她怎麼能不生意。王熙鳳這才取代她掌管中饋沒有多久，就下這麼狠的手。
「鳳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王夫人帶著人沖到王熙鳳所在的院子。
「嬸嬸，廚房虛報物價，我已經把單子交給老太太看過了，老太太便讓我自行處置，這該換的人就該換了。」王熙鳳可不怕王夫人，「這周瑞家的是您的陪房，這才只是讓她出廚房，別再過去。若是其他人，早早就趕出府了，哪裡還能繼續待在府裡。」
「鳳丫頭，別忘了你是怎麼嫁進府裡的。」王夫人認為都是因為有自己在，王熙鳳才能那麼容易就嫁進榮國府。
「因為叔叔。」王熙鳳開口，「叔叔身居高位，又有幹才，四王八公之家本就相互聯姻。這繼承榮國府的，是我公公，未來是我夫君。叔叔便也想讓我跟夫君一起，一來加強兩家聯姻，二來我這個父母早亡之人，確實也不好找人家。」
既然這個姑母要這麼說，那就說吧，王熙鳳可不怕對方，「姑母當年能嫁進來，那是因為祖父吧。」
王夫人沒想到王熙鳳的嘴巴竟然那麼能說，直接把自己這個姑母摘得乾乾淨淨，「沒有父母教養，果然是個白眼狼。」
「嬸嬸錯了，對於叔叔，我也是孝順的。至於對嬸嬸，可稱不上是白眼狼。」王熙鳳道，「你我同在一個屋簷下，這辦事還是得有規矩，可不能總講情分。要是叔叔在，他只怕又要說我不是，見天的講情分，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講情分的。」
王熙鳳看向王夫人身邊的周瑞家的，便覺得自己對王夫人已經夠好的了，沒有把周瑞家的趕出榮國府，還讓他們待著。她可以允許他們貪墨一些，但是數額太大，那可就不行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王熙鳳剛剛掌管中饋，也得放它三把火，她現在能動的也就是王夫人那邊的人。邢夫人在榮國府裡就沒有什麼人，其他姐妹年紀還小，李紈因為死了丈夫，更少管這些事情，而賈元春已經出嫁了，這府裡自然容不得賈元春的人。
「你這個嘴巴倒是會說。」王夫人的臉色都被王熙鳳氣白了，她就沒有跟人這般吵過架，對面的人還是她的親侄女，是一個晚輩。而自己這個長輩在晚輩面前沒有一丁點面子，被對方如此說。
「熙鳳父母早亡，要是這張嘴皮子再不會說話，可怎麼活呀。」王熙鳳笑道，「說來，我夫君早年沒了生母，親哥哥又早亡，現在的這個嫡母也是被您壓得死死的。嬸嬸，您說我們要求活，怎麼能不會說一點。」
「你……」王夫人有些慌，該死的王熙鳳，竟然這麼能扯。
王夫人不敢在這邊久待，隨即甩袖離開。當年，王夫人非常不喜歡先頭那個大嫂，因為先頭那個大嫂要身份有身份，要學識有學識，這讓她如何開心得起來。先頭那個大嫂一連生兩個兒子，前頭那個賈瑚還十分聰慧，很得賈老夫人的心。
妯娌之間，難免對比，王夫人便覺得自己處處都被先頭大嫂給壓著，這心啊，就跟著了魔似的，不想先頭大嫂好，也不想賈瑚好。賈瑚之所以早夭，還有王夫人的插手。
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王熙鳳才嫁進府裡，不可能去查那些事情，就算查了，也沒有證據了。王夫人暗想，當年，那些人可都沒有查出什麼，也沒有說她的不是，她就不信王熙鳳能鬧騰出來什麼。
只是王夫人到底不希望王熙鳳過多說這些事情，也不想事情再一次傳到賈老夫人的耳朵裡，也不想被賈敏聽到那些事情。賈敏跟先頭那個大嫂關係非常好，又跟自己不對付，現在又鬧成這樣，王夫人就怕賈敏折騰。
王熙鳳見王夫人那麼快就離開，琢磨著她這位厲害的親姑母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只能是因為自己剛剛說的話。自己剛剛說到了什麼，讓對方這麼快就離開，還有一絲慌亂。
夫君沒了生母？親哥哥早亡？嫡母被壓得死死的？
嫡母只怕是不大可能的，邢夫人就是個立不起來的，又沒有兒女傍身。而夫君的生母，親哥哥？王熙鳳暗想，內宅裡難免有爭鬥，只怕真有些關係，看來自己跟這個親姑母確實不應該走得很近。
從王熙鳳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後，王夫人連忙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周瑞家的揮退左右，低聲道，「那位年紀小，必是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只是隨口說說。」
「最好是這樣。」王夫人道，「外放出去的銀子都收回來了嗎？」
幸好賈老夫人說不去算過去的賬，不然，王夫人還得拿一些銀錢去公中。因為賈老夫人說不算，王夫人便不給了，王熙鳳有本事就過來找她要。
王夫人算定了王熙鳳不會過來找自己要那些銀錢，賈老夫人都說不計較了，王熙鳳一個小輩又怎麼能計較。
「還沒都收回來。」周瑞家的回答，「前陣子又放出去一些。」
「嗯。」王夫人點頭，「可不能讓他們知道了。」
王夫人本來想要是王熙鳳這個侄女站在自己這邊，哪怕是王熙鳳掌管中饋，自己也能有辦法伸手。卻沒想到她們兩個會變成現在這個境地，直接撕開了臉，這種事情就不能讓王熙鳳知道了。
這些年，王夫人也不知道王熙鳳都學了什麼，只怕這個侄女早在嫁進榮國府之前，就已經有了打算，還探聽了榮國府的情況呢。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就越不能讓王熙鳳知道那些事情，誰知道這個侄女會不會狠狠地咬她一口，再撕下一塊肉來。
「你也別去管廚房那邊的事情了。」王夫人道，現在不適合讓人鬧騰起來，賈老夫人和家政現在對她都冷淡很多，她必須安靜一些，才能重新站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的文，大家要是有興趣，可以看一看哦~
《與猴哥的美食日常》by鳳穿金衣 征服猴哥？先得征服他的胃！
☆、賈寶玉喂兔
吃完飯之後, 謝長雲又帶著賈惜春四處逛逛，等她困倦了, 才送她回威烈將軍府。
賈惜春倒是想在外面多逛一逛, 可是這小胳膊小腿的不聽話, 那麼快就累了, 等著吧, 等她長大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下一次再帶你出去玩。」謝長雲送賈惜春到威烈將軍府門口, 沒有進去，「外面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嗯嗯。」賈惜春點點頭, 她就喜歡帶她出去玩的小哥哥。
在威烈將軍府裡，她的輩分比賈蓉大，賈蓉又比她大那麼多，還得去巡防營, 根本就沒空帶她出來玩。而秦可卿掌管中饋, 又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 也不好帶她出來玩, 尤氏就算了，賈珍就更不可能了, 他只想著研究經書。
要是她跟賈珍在一起, 只怕他還要教她讀經文，抄經書。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經文讀的賈珍好，還懂得很多種，畢竟她是佛修, 雖然沒有出家，但不代表她就不懂得念經。超度亡魂之類的，她都會，前世的時候還得跟厲鬼作鬥爭呢。
「點頭倒是點的爽快。」謝長雲笑道。
「讓小哥哥好來找我呀。」賈惜春道，「他們都不帶我出來玩。」
雖然她有時候纏著嬤嬤，嬤嬤也會帶她出來玩，但是沒有玩伴，也就沒有那麼有趣。
「好，那我以後再來找你。」謝長雲應聲，「只是別到時候，你就不跟我出去，要是其他人出去了。」
「不，一定跟你。」賈惜春搖搖頭，「小哥哥有錢！」
最重要的當然是小哥哥顏值高，性格也好，會帶她去好玩的地方，沒有說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
賈惜春就在想小哥哥怎麼就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呢，瞧瞧別人家的哥哥，再瞧瞧自己的哥哥，謝長雲比賈珍好多了。賈珍就是一個無用還惹事的老紈絝，好在他現在沒有再惹事情了，否則這樣的哥哥真的可以扔了。
「也長得好看。」賈惜春又補了一句，「還會給我買吃的。」
「那你可得記住，別的小哥哥可沒有我這麼好。」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小泰安依舊那麼可愛，「別人給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舔過了的糖。」
「嗯嗯。」小哥哥你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吧，我現在就點頭，賈惜春表示這都沒關係，轉過頭，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回頭就忘的。
這種只能跟你交小夥伴，不能跟其他人交小夥伴，多少小孩子這樣，等到末了，還不是被人挖了牆腳。
謝長雲見小泰安點頭，卻也不知道對方不一定就相信自己的話，指不定過後就忘記。所以啊，偶爾說幾次，讓她知道自己對他的好就行了，再小小的懷疑一下其他人。
畢竟總有很多小孩子喜歡藏東西，然後把弄得藏得面目全非。
謝長雲就見過他弟弟藏起來的糖塊，糖塊都融化一些了，甚至還有小螞蟻，可是他弟弟依舊那麼寶貝。可見小孩子藏東西起來，根本就不管那麼多的。當然，他弟弟現在不會那麼藏東西了。
跟謝長雲揮揮手之後，賈惜春就頭也不回的進府了。謝長雲見賈惜春進去之後，這才離開。
張老夫人見女兒那麼開心地回來，就知道女兒在外面玩得很開心。她也無法，家裡沒有跟女兒年齡相近的孩子，女兒也就沒法跟其他人一塊兒，總不能天天去林家，去其他人家。
至於榮國府的同齡人，張老夫人不去想，榮國府那邊那麼亂，且在府裡的又是庶出的女孩，賈寶玉就算了。賈寶玉那樣的銜玉而生的男子，就是一個禍患。
「玩得開心嗎？」張老夫人笑著詢問女兒，「好玩嗎？」
「開心，好玩。」賈惜春笑著道，「白白和胖胖也玩得很開心。」
大白兔和大胖橘已經被丫鬟放下，它們都跟在賈惜春的身邊，大胖橘聽到賈惜春說到它，還『喵』一聲。
「可惜不能天天出去。」賈惜春惋惜。
「要是讓你天天出去，你就該膩味了。」張老夫人可不敢讓女兒天天出去，「別總想著玩，也該跟夫子學習。」
「哦。」賈惜春點頭，除非吟詩作賦，還有女紅，其他的都好說。
賈惜春不大懂得刺繡，要是縫補衣服，那還可以，她還會煉器，煉法衣。要是真讓她繡一朵牡丹花之類的，對於她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了。
繡花針，你都用了那麼多貴重的材料練成的了，還吸收了不少靈氣，你怎麼都還沒有成精呢？怎麼還不懂得自己刺繡呢？
這就是賈惜春對繡花針的想法，刺繡不是紡織，要是簡單的紡織，找到合適的工具，再施法，那就簡單了。而刺繡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還各種複雜，不能用法術解決，也不是不能用，主要是她的刺繡功力不夠，也就無法使用這樣的法術。
「那些針太細了。」賈惜春不開心，自己今天才多少歲啊，六歲是吧，學什麼刺繡。她以後也不會拿荷包當定情信物，不要刺繡，直接拿塊布縫一下就好了。
想要荷包當定情信物的男子，也不怕注孤生，哼。
賈惜春是想入鄉隨俗，但是刺繡什麼的，真的太考驗人了。
「才學幾天呢。」張老夫人也不是非得讓女兒的繡工有多好，而是作為女子，總得學一學，日後也好給夫君做個荷包之類的小東西。在這個世道，女人還是得懂得如何討好夫君，哪怕繡工不好，能做一個像樣的東西也不錯，也許還能讓夫君感動一二。
那種男子明知道女子繡工不好，卻還是忍著被針刺的痛苦繡荷包給他，那男子必定會感受到女子對他的用心。
「幾天就夠了。」賈惜春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瞧瞧，我的手都瘦了，上面還有小紅點呢，都是被針刺的。」
張老夫人仔仔細細查看女兒的手指，「哪裡？」
「很小很小的，都過了那麼久，就更小了。」賈惜春可憐兮兮地道，「就跟我們站在這裡看外面的小螞蟻一樣，看不到的。」
張老夫人下意識看向外面，心想站在裡頭看外面的螞蟻當然看不到，再看看女兒委屈的神色，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出去玩的時候怎麼不說痛？」
「那是出去吃東西，要補回來，胖回來噠。」賈惜春解釋，「小手都瘦了，好可憐的。」
「你這是慢慢長大了。」張老夫人黑線，隨著年齡長大，哪裡可能還那麼胖，當然是要抽條了。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長大？」賈惜春眨眨眼，「那些針的好細好細，還好小個，為什麼就要學嘛。再多找幾個丫鬟小姐姐唄，我這樣的人，哪裡要自己做衣服啊，我有錢！」
「……」張老夫人無語，話是這樣的，但是還是得要學一些的啊。
「嬤嬤，對不對？」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人家的小手指可以彈彈琴煮煮茶，哦，對了，還可以畫畫，但是其他的，真的很難的。」
張老夫人就知道會這樣，女兒總喜歡轉頭問謝嬤嬤。這個孩子，越發機靈了，好像知道謝嬤嬤有神奇的功能似的，總那樣。
「郡主不學也無妨。」在謝嬤嬤的眼裡，郡主彈彈琴煮煮茶確實挺不錯的，至於女紅，要是不行就讓針線房的上，不需要郡主那麼辛苦。
謝嬤嬤非常疼賈惜春，但也不是什麼都任由她，要是郡主今天說不讀書，那謝嬤嬤一定不可能同意。
「聽見了嗎？嬤嬤都這麼說。」賈惜春嘟著嘴，「娘沒有嬤嬤疼我哦。」
果然，又來這一句話了，女兒都學會了激將法，就想著不要學女紅。張老夫人也無法，要是女兒不學，自己還真沒法逼著她，年紀大了，就越發容易心軟。總想著自己年紀這麼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女兒出嫁的日子，總覺得對不起女兒。
因此，張老夫人就越發疼愛女兒，還時常送女兒東西。她還想著自己的體己雖然沒有很多，但是她還是想多留給女兒，至於兒子和孫子，他們已經有了威烈將軍府。
女兒還有郡主府？有封地？張老夫人選擇性忽略這些，在她眼裡，就屬女兒需要她多關心。孫子已經進了巡防營這些年，性子也沉穩了，不用她多操心。
「行，不學就不學。」張老夫人道，「以後可別後悔。」
「才不後悔呢。」不過就是一個荷包，她可以畫符籙送給對方，不對，符籙太容易消耗，可以煉製法器啊，賈惜春想過了，不過就是一個定情信物，她有辦法的。
像她這樣的身份，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成親。要是可以，就帶著夫君一塊兒修煉。
賈惜春前世沒有談過戀愛，沒有道侶。今生嘛，她不介意有一個。像他們這種沒有剃度出家的佛修可以成家，那些出家人不會阻攔，世人也不可能去阻攔。要是出家的佛修大能突然有一天說要還俗成家，那才驚人。
有一些魔修就喜歡勾搭出家人，說是禁欲感的小哥哥看上去很誘人。
當初，賈惜春剛剛穿到修真界沒有多久，就看到那樣的畫面，整個人就呆了，隨後就想那就是制服的誘惑吧。
「你這麼小，哪裡知道。」張老夫人可不認為女兒就不後悔，大不了等女兒再大一點，再讓人教導女兒刺繡就是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道，「我要念這個的，也簡單多了。」
女紅什麼的就算了，她可以多去抄抄經書，可以念佛經。賈惜春想著多要做善事，日後好有功德渡雷劫，即使不渡雷劫，也得多做善事，有善心的人會更加漂亮。
最重要的是曾經那麼多人幫過她，她當然也得幫助別人，善心才能一代傳一代。
賈惜春有些懷念那些大師，那些大師一個個都非常好，會教導她，會幫她，沒有讓她這個異世之魂完蛋。即使她當初不算是魂穿，沒有奪舍，但是一些大能還能看出她不是那個世界的，那些大師也看出來了，還護著她。
「哥哥之前還有教我，我學的很快的。」賈惜春得意，「也有抄寫喲。」
「好，你們都能耐。」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這就是她的一雙兒女。
幾天過去，榮國府那邊倒是安靜，王夫人沒有因為周瑞家的被趕出廚房就大鬧，反而多顧著賈政和賈寶玉。她心裡有火，卻只能忍著，得看看王熙鳳都知道些什麼。
王熙鳳想調查那些事情，卻也無從調查，卻知道賈璉的親娘娘家跟廢太子有些關係，廢太子倒臺被圈禁，賈璉的母族也受到了牽連，他們現在都沒有在京城。
親婆婆都死去那麼久了，王熙鳳也尋不到舊人問當年的事情，親婆婆留下來的人早就被打發出府了。
因為賈璉母族牽涉廢太子，王熙鳳倒是不好多調查，在尋不到舊人的情況下，自然就暫且擱在一旁。王熙鳳可不認為她認為有疑點，跟賈老夫人說幾句，老太太就會調查，也不認為自己跟賈敏說了，賈敏會幫襯她。
這種事情牽涉太過，又過去那麼多年，讓它繼續塵封是最好不好的事情，省得把家族牽扯到裡面。
王熙鳳心裡有了主意，日後有機會，再調查一二。如今，還是跟王夫人疏遠一些，牢牢掌握府中的中饋，把王夫人的人替換下來才好。
賈璉得知王熙鳳的舉動後，倒是對她很滿意，他之前也想過妻子會不會更加親近二房，畢竟二房的嬸嬸是妻子的姑母。見妻子沒有親近二房，對迎春也不錯，他自是高興。
早年，賈璉確實不大關心賈迎春這個庶出妹妹，但在這個庶出妹妹出事之後，他便覺得他們大房的人都好可憐，也就更加關心賈迎春。
「你跟嬸嬸說了什麼，她這幾天都沒動作？」賈璉跟王熙鳳在屋裡說話，他不是傻子，不認為王夫人輕易就肯交權，想必還要為難她一二。王夫人掌管中饋那麼多年，府中上下好多丫鬟婆子都是王夫人的人，就連大房這邊也不例外。
「不過是跟她說你親娘早亡，說你哥哥早夭，說現在嫡母被她壓得喘過氣。」王熙鳳說實話，「我這親姑媽只怕是心虛了，才這般。」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賈璉心裡還是有些難過，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還小，哥哥早夭的時候，他更小。
小時候，賈璉也想母親和哥哥怎麼走得那麼快，後來還想這府上明明是大房的，為什麼就要二房管著。他也是不樂意的，卻也無法，他那時候還沒有娶妻，繼母出身又低微。
當然，賈璉早年還想著賈元春要進宮的，老太太要給二房臉面，那也正常。他想著要是賈元春進宮，那麼他們大房也會好吧，這種心思很奇怪，想著這個府是大房的，可是二房又要出現一個宮妃，想攀著宮妃，卻又不想讓二房太得意，可是二房不得意，大房也沒好處。
於是賈璉的心就非常矛盾，表面對二房的態度還是非常好。等到賈元春被皇后賜婚，她沒有被選入宮，賈璉也就不用選擇了，二房沒有宮妃，那麼自己也就不用那麼討好二房了。
賈寶玉出生後的頭幾年，這個寶玉可是被全府上下寵著的，比賈璉過得還要好。賈璉自是不高興，但是還得捧著，誰讓賈寶玉銜玉而生日後要有出息，誰讓賈元春要進宮為妃，有這兩點在，就得對二房好一些。
當賈惜春帶著佛珠手串出生被封為泰安郡主，賈寶玉什麼都沒有；當賈元春被皇后賜婚，沒有入宮，這一切都變了。賈璉對二房的態度在漸漸發生變化，到現在，他便認為二房也沒有什麼厲害的。
「只是她心虛什麼？」賈璉眼睛微眯。
「這就不知道了。」王熙鳳道，「母親的娘家跟被圈禁的那位有關係，這事還不好說。」
王熙鳳沒有瞞著賈璉，卻也不希望夫君傻傻地沖到王夫人的面前，也不想夫君瞎調查，這種事情要人命的。賈老夫人那樣睿智的人，應該不可能縱容王夫人害死了大房原配和嫡長子，這裡面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經過王熙鳳這麼一提點，賈璉微微點頭，伸手握著她的手，「你能嫁給我，是我的福氣。」
「自是你的福氣。」王熙鳳有些羞澀，又道，「嫁進來之後，我便只有嬸嬸，沒有姑媽。你可得顧著我一些，嬸嬸只怕要對我不好了。」
「顧著，顧著，自是顧著。」賈璉摟著王熙鳳，這樣的妻子深得他心。
榮國府對於現在的威烈將軍府就是一個戲臺子，張老夫人時常能從下人們那些瞭解到，榮國府今兒又在演什麼戲，這戲精彩不精彩，是不是得準備瓜果。
在張老夫人思考今天吃什麼瓜果的時候，大白兔蹦蹦跳跳地去了小門。
「吃。」賈寶玉探出腦袋左右瞧瞧，他現在是不敢去找姐姐妹妹聊天了，要是去找姐姐妹妹，他爹一抓一個准，就是找丫鬟姐姐也被抓。
於是賈寶玉就只能在完成作業後，一個人在院子裡走走，有一次走到這邊小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大白兔，瞧著大白兔那麼白白胖胖的。他首先就想到了吃，給大白兔喂吃的，而不是吃了大白兔。
他還特意詢問了人，兔子該吃什麼樣的草，有空就過來看大白兔過來沒，要是過來了，就喂一喂大白兔。
唉，要是他也能養一隻大白兔該有多好，可是父親說玩物喪志，賈寶玉只能吸吸鼻子，偷偷喂別人家的大白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8
☆、被發現了
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之間的小門邊, 素日極少人站在這邊，頂多就是偶爾有人過來看看。兩府的人早已經交代下人, 沒有主子的允許, 不准隨意穿過小門。這一會兒, 賈寶玉在這邊, 便也沒有幾個人瞧見, 頂多就是府上巡邏的護衛有瞧見。
每一次看見大白兔那麼白那麼胖，賈寶玉都想要抱一抱, 可是大白兔不肯隨便讓他抱，只有在他投喂它之後, 才可能跟它親近一些，摸摸兔耳朵，抱一抱大白兔。
「好啊，你！」在賈寶玉小心翼翼地抱起大白兔的時候, 突然間聽到了一個聲音, 嚇得身體都僵硬了, 生怕被他的父親發現。他想著是不是要回頭看一眼, 看是不是他的父親。
「寶玉哥哥，那是我的白白。」這幾天, 大白兔總是跑出去, 回來後吃的還少了，這讓賈惜春懷疑白白是不是有別的人了，於是她就故意跟在大白兔的身後，果然瞧見大白兔有了別人。
賈寶玉抬頭, 見是賈惜春，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自己的親爹，否則自己又得挨板子了，大白兔應該還好，父親他們都知道泰安郡主養了一隻大胖橘和一隻大白兔。
「泰安。」賈寶玉抱著大白兔不肯鬆手，「我就抱一抱，抱一抱。」
「抱抱抱，抱吧。」賈惜春見賈寶玉那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揮揮手。
如今，賈寶玉倒是沒有穿紅色的衣服到處走，天天穿紅色的，生怕別人不知道賈寶玉是祥瑞麼。榮國府的那些人腦子就是有點問題，就是想讓大家都知道賈寶玉有多祥瑞。
她就沒有瞧見小林祈那些男孩天天穿著紅色的衣服的，他們都是穿其他顏色的，頂多偶爾穿紅色的衣服。
雖然有人就是喜歡穿紅色的，但是賈寶玉這一種，分明就是一開始，大家都給他穿紅色的。
賈惜春表示大白兔讓賈寶玉抱一會兒不會怎麼樣，而自己還有大胖橘。大白兔這樣，也不怕自己真的把它扔給小林祈，讓小林祈燉了它。
「它很可愛。」賈寶玉摸著大白兔白白的長毛。
「喜歡，就養一隻唄。」賈惜春道。
「不行。」賈寶玉拒絕，不是不想養，要是他真的養一隻，他懷疑他父親會直接把兔子摔到地上，那他就只能看到一隻死兔子了，而不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我父親不允許，玩物喪志。」
賈寶玉讀書比較用功，但是有時候還是會想玩一玩，也想要兔子之類的寵物。他現在再也沒有說女兒是水做的之類的話，只想著寫完作業，休息一下。
對姐姐妹妹的親近，早已經變成了對小動物的喜愛。他前一段時間只能對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小動物，好不容易在小門這邊看到，他就時不時過來一趟。
賈惜春見著賈寶玉一臉無奈又可憐的模樣，「這樣啊，那我就不能把大白兔借給你了。要是叔叔把我的白白給摔了，我娘不可能幫我的。」
在大人的眼中，白白就只是一隻兔子，沒有必要為了一隻兔子鬧僵。然而，白白在自己的心裡可重要了，白白都陪了自己那些年，白白這樣的小兔子不可能活很多年的，遲早要走的，她都不捨得呢。
「嗯。」賈寶玉點頭，「我就在這裡抱一抱，泰安，你可以多讓它過來嗎？」
「可要是被你爹看見怎麼辦？」賈惜春左右看看，「它會變成烤兔子的，叔叔會把白白燉了，再放在你面前，讓你吃了它的。小表弟想要吃白白，我都沒給他呢。」
賈惜春才不願意讓兔子總是到小門這邊來，要是萬一真的被賈政看見了，那怎麼辦。她又不是每時每刻都跟著大白兔的，那些丫鬟不一定就能讓賈政放過大白兔。
要是大白兔真的被賈政弄死了，她怎麼辦，撒潑嗎？大人們只會重新給她一隻小兔子，讓她接著養。
賈寶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又特別委屈，也怕自己的親爹真的把大白兔燉了端到自己的面前，讓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跟大白兔玩耍。別說大白兔，就是其他小動物都不行。
「要不這樣，你喜歡兔子是吧，那我就讓小表弟送兩隻兔子給你老祖宗，讓你老祖宗養著，你過去就能抱一抱。」賈惜春提議，「那麼叔叔一定不敢弄死叔祖母的兔子！」
「可以嗎？」賈寶玉睜大眼睛。
「可以，怎麼就不可以。」賈惜春道，「只是小表弟養的兔子都是用來吃的，興許叔祖母很快就把兔子送進廚房了。」
賈寶玉一聽到這話有蔫了，這麼算起來，他還是不能見到兔子嘛。
「沒事，兔子也可以陪著叔祖母啊，吃的另外算。」賈惜春見賈寶玉這麼可憐兮兮的，真覺得這個小少年挺讓人同情的，一天到晚就只能讀書，連簡單的興趣愛好都被剝奪了。
「可是我沒法跟表弟說啊。」賈寶玉有些扭捏地道，自己跟林家的人關係不是很好，都比較疏遠，他們也不喜歡搭理自己，那麼自己怎麼跟他們說送兔子。
「傻了嗎？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讓小表弟送啊。」賈惜春翻白眼。
與其讓賈政發現賈寶玉抱著她的兔子，還不如讓賈政發現賈寶玉抱著賈老夫人的兔子。她就不信賈政敢弄死他親娘養的兔子，再來，二房跟林家的關係本來就不好，林家送給賈老夫人的兔子，賈政就不敢隨意弄死了。
賈惜春不是沒想過自己送，但是自己跟賈老夫人的關係又沒有那麼好，指不定王夫人還認為自己包藏禍心，要害她的銜玉而生的寶貝兒子。所以自己不能出手送兔子，只能讓林家送。
「好。」賈寶玉點點頭，看向懷裡的兔子，「跟白白一個品種的。」
「可以！」賈惜春應聲，再讓小表弟送一公一母的，養大後，兔子還會生一窩一窩的小兔子，賈寶玉想要怎麼抱都可以。
賈寶玉在小門這邊待了好一會兒了，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也算滿意，便不敢在這邊多待。
「我得回去了，不然，他們就得發現了。」賈寶玉吸吸鼻子，每天就是讀書讀書，再來就是功課。他以後還得去參加科考，就跟他先頭的大哥一樣，可是他有些害怕，聽說先頭的大哥就是參加科考幾次都沒中，後面一次科考一段時間才死的。
他們還說大哥的天賦不錯，父親和母親之前也很看好大哥。賈寶玉不知道他大哥的天賦到底多麼厲害，可是輪到自己的時候，難免還會害怕。
「去吧，去吧。」賈惜春揮手，「別讓人發現了。」
「嗯。」賈寶玉點頭，依依不捨地放下大白兔，好想再抱一抱，可惜不能再抱了，會被發現的。
賈寶玉放下大白兔後，還自仔仔細細地看看衣服，多拍兩下，防止大白兔身上的白毛被帶回去。要是多帶幾根白毛回去，指不定就會被父親發現。
「真小心。」真是可憐呐，抱一下大白兔都還要那麼小心翼翼。賈惜春表示這才是正確打開賈寶玉的方式嘛，別總是去找那些姐姐妹妹的，還吃什麼胭脂，胭脂有什麼好吃的，還是吸吸大白兔吧。
「不小心不行的。」賈寶玉解釋，「真的會被發現的，我走了，下一次，再見白白。」
賈寶玉整理好衣裳後，這才小跑離開，得早一點回去。做完功課之後，稍微玩一會兒，就得繼續複習，再多讀讀書，不能跟讓父親認為自己一直在外面玩耍，都不努力讀書。
賈惜春不知道賈寶玉有沒有被賈政發現，但是她自己被親娘給發現了。
張老夫人時常過來瞧女兒，得知女兒出去找大白兔之後，也出去找一找女兒，結果就在小門這邊看見了女兒。
「跑這邊來做什麼？」張老夫人不想女兒跑到隔壁府去。
「白白跑到這邊來了，我這就把它帶回去。」賈惜春心想幸好賈寶玉快一點離開，否則這一會兒就撞見自己的親娘了。
要是賈寶玉撞上自己的親娘怎麼辦，親娘是不是就得說自己帶著賈寶玉玩物喪志了？畢竟親娘似乎非常不喜歡榮國府，也不想讓自己跟他們多靠近。
唉，在原著裡，原本的賈惜春的親娘死得太早，哥哥不管，侄子不理的，才造就那麼艱難的環境。還是有親娘好，才能被疼著，被寵著，哪怕偶爾會被說幾句，那也很甜蜜的。
「我看你是帶白白跑過來過，白白才往這邊跑的吧。」張老夫人就知道會這樣，不讓女兒往這邊跑，女兒就偏偏往這邊跑，「是不是還想過去那邊？」
「才沒有呢。」賈惜春噘嘴，「那邊的人又不聽我的話，我才不過去呢。」
「要是他們聽你的話，你是不是就要過去了？」張老夫人問。
「也許可能哦。」賈惜春低頭對手指，伸腳輕輕地踢踢大白兔，白白，都是你闖的禍，可是背鍋的確實我，我比你可憐多了，你還能吃到青草。
「什麼可能，我看你就是想過去瞧瞧。」張老夫人道，又被女兒氣到了。
「沒有，那邊一定都不好玩，以前去過的，別想騙小孩子過去。」賈惜春抬頭，「你們大人就喜歡這樣，告訴我們不要過去，讓我們好奇，明明就想讓我們過去。」
張老夫人發現自打女兒一點一點地長大之後，女兒的嘴巴就越發厲害了，還懂得說這些話，真真是會狡辯。
「就是不讓你過去，才跟你說不要過去，你娘還能故意跟你說反話嗎？」張老夫人真想揪著女兒的耳朵，問她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誰知道呢，大人總是這樣。」賈惜春吸吸鼻子，她現在比賈寶玉還要委屈呢。
「好了，回去。」張老夫人無奈。
「我的郡主府好看多了，娘，你要不要陪我過去住一段時間唄，那樣你就不用擔心我跑到隔壁府了。」賈惜春又道，「我的郡主府一點都不差。」
張老夫人心想，你的郡主府當然不差，皇室那麼寵著你，給你的東西比給公主的還好，怎麼可能差。
在某一個程度，泰安郡主府比威烈將軍府還要好，比不少公主府也好上幾分。按理說公主府有公主府的規格，郡主府有郡主府的規格，郡主府的規格就不應該超過公主府的，可是那府邸是皇帝賜的，裡面的一些物件也是皇帝賜的。
要是真有公主府不如泰安郡主府，皇帝只能說那些公主不得他的寵啊，他作為皇帝，想寵著誰，就能寵著誰。再說了，泰安郡主的出現，那是千古一帝的象徵，其他公主能嗎？不能的話，就滾遠一點。
皇帝就是這麼現實的人，再者，皇帝這麼做也是有考量，讓那些人明白自己對泰安郡主的寵愛，別傻乎乎地撞上去。因為賈惜春現在還住在威烈將軍府，很多人都沒有去過泰安郡主府，以至於他們對皇帝到底多寵著泰安郡主，還沒有深刻的瞭解。
哪怕宮裡時不時賞賜泰安郡主，但是那些人的感受還不是很明顯。
因為賈惜春還住在威烈將軍府，榮國府的人感受就不明顯了，即使兩家在隔壁，宮裡賞賜泰安郡主，榮國府的人很快就知道。但是在他們的眼裡，榮國府也曾經那麼輝煌過。
「過去做什麼，我呀，現在就住這邊。」張老夫人哪裡敢去郡主府多住幾日，她的兒子孫子都在這邊，要是真陪著女兒過去住了，只怕那些人就要懷疑賈珍賈蓉是不是招惹她了。
所以除非必要，張老夫人不可能陪著賈惜春去郡主府居住。
「好吧。」賈惜春歎息，搖搖頭，「不懂得享受啊。」
張老夫人伸手輕輕地敲敲賈惜春的頭，「小小年紀歎什麼氣。」
「這不是想逗您笑一笑嘛。」賈惜春朝著張老夫人吐吐舌頭，又伸手摸頭，「不能敲，會被敲笨的。」
「你還知道這一點啊，那你怎麼不聽話一些呢？」張老夫人道。
「聽話，聽話。」賈惜春道，「不說了，我得去給小姐姐準備生辰禮物了。」
過些天就是林黛玉的生辰，賈惜春心想要不要送一匣子珍珠給小姐姐，自己的珍珠可都是非常好的。總覺得都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的，林家又不缺那些東西，她總不能送兩個小糖人過去吧。
「你的珍珠倒是還有不少。」張老夫人對於女兒喜歡送人珍珠的行為不作他想，送珍珠就珍珠，反正那些珍珠是宮裡賞賜的，女兒拿去送人，也不算是送廉價貨。
榮國府，王熙鳳也在想送什麼東西給林黛玉好。這是她嫁進榮國府後，算是第一次跟林家正面交際，也得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大房的態度。他們跟二房可不一樣，若是能讓姑父再幫幫賈璉，教導夫君一二，幫著夫君謀個實職那也好。
王熙鳳不是沒想過讓她的叔叔幫著賈璉謀實職，只是她今年過年跟賈璉回王家的時候，大體也跟叔叔提過一兩句，叔叔卻沒有回應。她便也知道了，叔叔一向不喜歡幫別人謀官，哪怕是侄女婿都不成。
因此，王熙鳳便沒有再跟她叔叔提，再來，她叔叔是武官，而賈璉明顯不是當武官的料。而林海是文官，又簡在帝心，林海才更加適合教導賈璉。
「表妹生日，這禮可得好好準備。」王熙鳳告知賈璉，「姑父是個厲害的人物，若是你能跟他學學，倒也不錯。」
王熙鳳各方面都考慮得很妥當，都說無利不起早，有時候親戚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也得靠一些利益牽扯。要是林海早亡，王熙鳳自然不可能對林家人那麼用心。
「姑父對我們可冷著呢。」賈璉感慨。
「主要是二房那邊，之前是嬸嬸掌管中饋。」王熙鳳道，「不管你知不知情，你不也無法的麼。這些年，你又沒有對不起姑母表妹表弟的，怕什麼。厚著臉皮就是了，多說幾句，明白嗎？事關前程，可不能馬虎。」
「是，是，是。」賈璉笑著點頭，「有你在，我真是省心不少。」
「你我是夫妻，本是一體，我自然得為你多思考。」王熙鳳很懂得把握賈璉的心，在跟二房疏遠的情況下，沒忘記在賈璉的面前表現自己的真心。
若是二房的賈元春進了宮，二房現在正得意，只怕王熙鳳就得讓賈璉多討好二房，一來二去的，兩個人的關係也會疏遠。
討好二房，跟討好林家，這兩件事情性質完全不一樣，前者搞得主人家像是寄居別人家，有損主人家的顏面，後者只是親戚間的來往，王熙鳳沒向著她親姑母王夫人，而是彎腰去討好賈璉的親姑母。
賈璉看在眼裡，自然就覺得王熙鳳好了，覺得妻子為他做出不少犧牲，為他這般用心謀劃，認為王熙鳳就是一個賢妻。
這算是林海回京的第一年，由於林家之前又沒有怎麼宴客，賈敏也極少帶著林黛玉出去赴宴。因為林海回京了，便打算多宴請一些年輕姑娘，讓林黛玉跟她們多多走近。
其實賈迎春的生日也在二月，比林黛玉過得還要早，可她往年的生日都只是吃碗長壽麵之類的，也就那麼過去了。今年，因為王熙鳳在，倒是熱鬧一些，卻也沒有多請姐妹。
要說賈迎春不嫉妒林黛玉，那是假的，只不過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沒有對比性。賈迎春也知道自己現在比之前也好許多，便也不多想，而是想著到時候送表妹什麼禮物，嫂子送的是嫂子送的，卻又不是她送的。
就在賈迎春糾結的時候，邢夫人派人叫她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v☉)嗯，過個幾章吧，他們就要長大了，嗖地一下，長大！長很大！
☆、史湘雲出場
這些年下來, 邢夫人依舊沒有孩子，因著賈迎春時常過來, 幾年下來，她跟賈迎春的關係倒是很好。
賈迎春也感謝邢夫人解決了她院子裡的麻煩，對嫡母很是尊敬。
邢夫人見賈迎春來了, 便拉著她坐下, 「可是在想送黛玉的禮物？」
「正是。」賈迎春到底不敢送林黛玉自己繡的東西，雖說是自己的一番的心意, 親自繡的，卻也總不好每一年都送一樣的，那未免太沒有心了，也容易被詬病。
這種東西送的次數少是心意, 送的多了，別人便當她沒銀錢買點小東西, 哪怕是家裡長輩送給她的, 她再轉送也是可以的。
可是賈迎春是庶出的, 平日到底沒有什麼好東西。她生日的時候, 倒也會收到一些東西, 可是她跟林黛玉的生日這麼近，總不能別人前腳送給她的，她後腳就送給林黛玉。
若是被人發現了，這臉也就沒了。總有那麼一兩個大嘴巴的容易說漏嘴，因此，賈迎春還得細細思量。
「那黛玉喜歡花草, 你便我把院子中的那盆蘭花帶過去。」邢夫人還是摳，也沒有那麼多的銀錢，就想到院子裡的蘭花。那盆蘭花是王熙鳳前幾天送來的，她想著她也不是什麼愛賞花的主，倒不如拿花去送人得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又不能隨意拿府上的花卉去賣，否則邢夫人真想把那盆蘭花給賣了。既然不能賣，那就讓賈迎春拿去送人，這也是好的。
「那是嫂……」
「我讓你拿的，不用怕。」邢夫人輕拍賈迎春的手，「你到了林家，只管說是你見林家妹妹喜歡花卉，這才求了我舍了這盆蘭花的。」
邢夫人想的好，自己這些年對賈迎春多加照顧，也幫了不少，賈迎春必定會記著自己這個嫡母的好。她知道賈老夫人的用意，讓賈迎春當記名嫡女，要記在自己的膝下，那麼自己對賈迎春好一些，哪怕對方日後出嫁，也不能對自己不好。
哪怕賈迎春到時候逢年過節送點禮給她，那也能到她手上。邢夫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自己給賈迎春的不過就是府上的一些東西，還是她沒有辦法變現的。現在在這個庶女的身上投入一些，以後也有回報。
「母親。」賈迎春知道邢夫人摳，可是對方能如此，便已經對她極好了。要是換做旁人，哪裡還有這些東西給她，「多謝您。」
「謝什麼，你既然叫我一聲母親，我自是得幫襯你一些。」邢夫人笑道，「如今，是你嫂子管理中饋，不是你嬸嬸，若是有什麼缺的，就找她。」
「是。」即便邢夫人這麼說，賈迎春還是不敢去找王熙鳳。
而王熙鳳確實沒有去想賈迎春會給林黛玉準備什麼禮物，她甚至想自己這邊準備得厚一點，賈迎春那邊隨意一些便好。
等到林黛玉生辰這一天，幾位姐妹都過來了林家，林家也請了王熙鳳和李紈，只是李紈極少出門，便沒有過來。尤氏年紀大，自是不過來，而秦可卿輩分又低，過來跟著輩分高的說話，只怕也不是很順當，因此，威烈將軍府就只有賈惜春過來。
史湘雲倒是也被請過來了，她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又常去榮國府。賈敏跟林黛玉都見過來，大家也算是親戚，便也請了。
賈惜春以前很少見到史湘雲，即使兩個人都在同一時間去過榮國府，但她們不一定就能遇見。
史湘雲現在倒是沒有跟賈寶玉多走近，因為賈寶玉被賈政拎去讀書，又住在前院，就算史湘雲住在賈老夫人那邊，兩個人也不一定能見面。至於『愛哥哥』這一個稱呼，倒是還存在，只是她見賈寶玉的次數少，叫的也少了。
賈老夫人聽史湘雲那麼叫賈寶玉，也沒有特意去糾正，這也無法，在想史湘雲還小一些的時候，他們有糾正過，可是無用。現在，史湘雲見賈寶玉的次數少，也沒有總是去提起他，大家就更沒有去注意。
話說史湘雲進了林府，到了院子，見著幾位姐妹都在，還請了表嫂過來，便想愛哥哥怎麼沒在這邊。
「愛哥哥可是躲起來了？」史湘雲開口。
「什麼愛？」賈惜春聽到史湘雲的話，當即就道，「我們還是小孩子，不能早戀，不能愛的哦。」
賈惜春可不管史湘雲高興不高興，就該狠狠打擊對方一下，那麼對方就不會繼續這麼叫賈寶玉。史湘雲身邊的人，怎麼就沒有糾正她，不會是真的想把史湘雲跟賈寶玉湊做堆吧。
史湘雲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有這麼一個神奇的解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不是不懂得什麼叫早戀？」賈惜春非常耐心地跟史湘雲解釋，「就是一男一女相互愛慕，那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情，我們是小孩子，不能做的。愛哥哥，情哥哥，都不可以的，像二堂嫂這樣的才可以。」
被點名的王熙鳳連忙笑著道，「是，是，是，泰安妹妹解釋地極是。」
王熙鳳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麼，就是史湘雲發音不准，總把二哥哥叫成愛哥哥。
「叫習慣了的。」史湘雲的臉頰有些發燙，雖然她現在還不懂得那麼多，卻也覺得自己若是能跟愛哥哥一直在一起也好。只是她現在見到愛哥哥的次數極少，自己過去的時候，愛哥哥總在讀書，說是以後要參加科考，要當官的。
「那就改啊。」賈惜春翻白眼，「這有多難的，又不是每天晚上不讓你睡覺。」
「湘雲妹妹確實得改一改。」林黛玉點頭，她現在跟夫子讀了不少書，平日也有看一些女戒女則。即便自己不大喜歡那些女戒女則，可是世人本就對女子不公，還是得多加注意名聲才對，「寶玉表哥是讀書人，必定也講究這些。等你再長大些，還這麼叫，對表哥的名聲不好，對你也不好，不過對表哥的影響小一些。」
林黛玉知道史湘雲的父母早亡，可越是這樣，對方就越得自重。不能因為叫習慣了就不去改，一直叫下去，難免讓人覺得史湘雲不懂得規矩，日後也不好說人家。
「都是自家姐妹，在這兒才說這些的。」王熙鳳怕史湘雲不高興，又笑著道，「這也只有今生的姐妹，來生也不知道如何，姐妹間彼此關心些才好。」
王熙鳳沒嫁到榮國府之前，就常去榮國府，多次見到史湘雲。史湘雲跟她的情況差不多，都是沒有父母的，像他們這樣的人，遇見一個好一點哥哥就想抓住，就好比她當年跟賈璉一樣。
史湘雲現在還叫賈寶玉愛哥哥，只怕也是佔有欲作祟，想讓眾人知道她跟賈寶玉的關係不一般，不想別的姑娘插丨進去。只是賈寶玉到底是王夫人的兒子，是賈老夫人的孫子，以她親姑母的性子，必定不可能同意史湘雲跟賈寶玉在一起。
史家雖然是一門兩侯，但論起情況段位元，不一定就比得上王家。王熙鳳想到自己跟賈璉，一有親姑母在榮國府，親姑母又不想大房娶到其他厲害的貴女，二王家的支撐，自己也算得叔叔王子騰重視，三賈璉親娘早逝，父親不管事，繼母也不多插手，自己跟賈璉在一起就容易多了。
而賈寶玉那邊，賈政要他努力讀書，王夫人認為他銜玉而生有大出息，這兩個人都不大可能同意賈寶玉娶一個父母雙亡之人。關鍵是史湘雲跟她的叔叔們關係似乎也不是很好，時常說在家如何熬夜做繡活，小小年紀多麼辛苦。
一番分析下來，王熙鳳便覺得史湘雲雖然是個貴女，但是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除非那等想要攀附史的，官階又低的人家，再有就是家中繼母為了苛待前頭留下來的嫡子，為那位嫡子求娶史湘雲的。
王熙鳳把幾個姐妹的情況都看得比較明白，這才有利於她的行事，比如對哪個妹妹好一些。現在就是這麼一個情況：泰安郡主賈惜春＞林黛玉＞賈迎春＞史湘雲＞賈探春。
為什麼史湘雲大於賈探春呢，那是因為史湘雲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因為她父母雙亡，大家都不敢苛待她，生怕被人說苛待她這麼一個無父無母之人。還有一點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史湘雲的嘴巴還特別能說，連親叔叔親嬸嬸都能說，還怕他們這些人麼。
而賈探春只是二房的庶出女兒，顯然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史湘雲不知道王熙鳳心裡想了那麼多，只覺得這一個個都說自己。
「我才來，你們都說我。」史湘雲委屈，「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二表嫂的夫君不就是二表哥了麼，這樣也不重複。」
「那你就叫三表哥！」賈惜春道，不是不喜歡說『二』，那就說『三』，「只不過這也不大對，璉表哥上面還有一個大哥的，你要是不喜歡叫三表哥，還可以叫四表哥。」
其實榮國府的排行，可以理解為大房排行大房的，二房排行二房的，那麼排行也就沒錯，賈璉有早夭的賈瑚大哥，賈寶玉有已經去世的賈珠大哥。但是他們在一個屋簷下，按照各自的排行就有些奇怪了，別人到榮國府，該怎麼稱呼他們。
一般情況下，孩子早夭的，也有不計排名的。要是沒算賈瑚，那麼賈寶玉就應該算三，要是算了，就應該算四。但是榮國府的人稱呼賈璉都稱呼為璉二爺，稱呼賈珠為珠大爺，怎麼感覺賈寶玉都應該是寶三爺。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小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了，真是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排行的，反正她已經暈乎了，他們愛怎麼排行就怎麼排行。
「叫四表哥吧。」王熙鳳道，女孩這邊的排行都是兩府一起拍的，賈寶玉叫賈元春大姐姐，叫賈迎春二姐姐的，「就跟大姐姐，二姐似的，日後也不容易弄混，你們要是叫我家那位，直接叫璉表哥都沒問題。」
一旁的賈探春和賈迎春都沒有說話，在她們看來，她們兩個本就是庶出的。賈迎春這邊有嫂子在，她沒有必要說，賈探春那邊勢單力薄，賈元春懷孕又沒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二表嫂說的是。」林黛玉認可，「說起來，這也怪不好叫的，兩邊都排行二，這樣吧，在一處的時候，叫寶玉表哥四表哥，沒在一處的時候，叫二表哥也好，幾表哥也罷。」
「這倒是可行。」賈迎春微微點頭。
「是可以。」賈探春的聲音有些弱，她第一次見她們就這個排行問題討論，怎麼都覺得他們二房似乎有些吃虧。可是二房現在就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邊啊，李紈大嫂子又沒過來。
「湘雲姐姐，如何？」賈惜春看向史湘雲，「寶玉堂哥現在也是知禮的人，若是他知道你還那麼叫他，只怕不高興。」
因為賈寶玉怕挨打啊，現在已經到了悄悄餵養別人的大白兔的地步，還生怕身上帶了大白兔長毛的地步，就怕被發現。
「不如這樣，湘雲姐姐要是不信，就叫愛哥哥，叫他幾次看看。」賈惜春表示賈寶玉現在還總去小門喂兔子，她可以跟他說的，說要是女的叫他愛哥哥，那是早戀的危險，隨時都要被打板子的。
那賈寶玉要是聽了她的話，一定知道怎麼做。現在賈寶玉可聽她的話了，畢竟他投喂的是她的兔子。
史湘雲絞著手帕，眼睛有些紅，「你們做什麼就要說這些？今兒，不是黛玉姐姐的生日嗎？」
「那便不說這些了。」賈惜春看向林黛玉，「是不是到了吃糕點的時候了？」
這麼多小姐姐在，就不能叫小姐姐了，有人比林黛玉還要小呢，而自己在這裡面最小。
還好她們都還小，不用吟詩作賦，否則她一定讓大胖橘給她們跳一段貓舞，大胖橘到處亂跑的貓舞，還可以讓大胖橘和大白兔共同為她們做一幅畫。
而賈惜春自己就算了，她不是吟詩作賦的料，要是畫畫，也許還可以，但是不見得就畫得很好啊。若是可以念經抄經書，她一定比她們都做的好。現在她們都還小，都還不是大才女，聊聊這些日常就夠了，再深了，她受不住，小孩子聊天就該有小孩子聊天的樣子嘛。
「是。」林黛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噗嗤一聲就笑了。這話轉的真是行啊，「就知道你愛吃糕點，早早就讓廚房做了。我弟弟還說要過來，沒讓他過來，只不過我又欠了他一頓飯，改日有空的時候，得請他。」
林黛玉說到弟弟，眉眼都是笑。弟弟總是那麼逗，那麼喜歡吃的，就是父親誇他寫字寫的好，他都要父親獎賞他好吃的糕點，還指名要哪個糕點鋪的。
「他天天都記著我的白白。」賈惜春輕哼一聲，「我今天就沒有帶白白和大胖橘過來。」
讓白白陪陪那個可憐兮兮的賈寶玉，對了，還得讓林家送賈老夫人一對兔子。
「怎麼不帶過來，怕我弟弟吃了他們啊？」林黛玉開玩笑道。
「可不就是。」賈惜春回答，「我娘年紀大了，不愛動，讓白白和胖胖陪陪它。說起來，叔祖母的年紀更大，你們要不要也送給叔祖母大白兔呀，小表弟過去的時候，還能吃大白兔，就不用惦記我的白白了。」
「不惦記不可能。」王熙鳳插話，「老祖宗要是養兔子，也不能一下子就養得那麼大。再來，表弟這邊養的可不只有一隻兔子，不還是惦記白白嗎？」
「白白確實可以。」史湘雲點頭，她見過白白幾次，也想養寵物。可是叔父叔母沒有同意，說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身邊又沒有那麼多丫鬟，不好養。
史家雖然住在侯府，可是這銀錢確實沒有那麼多，他們做主子的還得做針線貼補家用，丫鬟奴僕便也沒有那麼多。偌大的侯府，沒交際的時候還好，可是參加宴會，府裡也得舉辦宴會回請人家，逢年過節都得送禮。
因此，史湘雲的叔父叔母才不同意她養寵物，否則還得有人專門照顧寵物。
史湘雲非常羡慕賈惜春養了一隻大胖橘和大白兔，她還遠遠見著賈惜春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抱著大胖橘，一個抱著大白兔，除此之外，賈惜春身邊還跟著其他人。
好比這一次，即便賈惜春沒有帶寵物來，可是身邊的丫鬟也不少。再看看自己，自己這邊就顯得窮酸許多。
「那也是郡主身邊有那麼多丫鬟，才好養。要是我們，怎麼能養。」史湘雲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
本來姐妹間坐在一處，倒是也沒人說身份尊卑的，她們叫賈惜春也是泰安妹妹。史湘雲突然來一句『郡主』，讓大家都看向了她。
「養寵物確實需要條件。」賈惜春還沒有穿越到修真界的時候，還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的時候，她想養貓，可是租房，房東不讓就不能隨便養，平日要上班，又沒法照顧貓，也不好養，這就導致很多人都是雲養貓。
而當賈惜春穿到修真界的時候，就更不敢養了，萬一她的貓成精了呢？
史湘雲聽到賈惜春這一句話，越發不高興，只覺得對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養不起貓，也養不起兔子。
賈惜春感覺到史湘雲的情緒變化，也沒有去哄人，自己才是這些人年紀最小的。哪怕她靈魂年紀最大，也別想她去哄人，哼，這程式不對。
「我要刺繡，讀書，也不好養。」賈迎春開口。
「是，我也得學，姨娘不讓養。」賈探春道。
「弟弟養就行了，我種那些花花草草就夠了。」林黛玉道，不是她們特意附和賈惜春，只是不想看史湘雲太過不高興，一臉『我不高興』的模樣，誰都看出來了。
王熙鳳不多說，史湘雲不是她需要討好的物件，她是年紀最大的嫂子，在這邊坐著，也沒必要說那麼多話。
一會兒後，糕點就上來了，林黛玉乾脆招呼眾人吃糕點，說是廚子最新研究出來的。
☆、不是親戚哦
農曆二月, 又適逢花朝節，本應該是溫暖的日子。可是史湘雲卻覺得有些冷, 這些人怎麼都說那些話，雖然事實是那樣，可是她心裡總不大爽快。
她想到了叔父叔母拒絕她的理由, 家裡沒有多過丫鬟照顧寵物, 養寵物就罷了，倒是可以種種花。可是她的性子又沒有那麼文靜, 她能靜下心刺繡，卻不能靜下心養花。
「不養就不養吧。」史湘雲乾巴巴地道，這些人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 總不能繼續再說下去。
這讓史湘雲有點想要逃跑，不想跟這些人待在一塊兒。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就走, 她在家裡日子本身就不大好過。要是叔叔嬸嬸知道她來參加林黛玉的生日宴, 都能直接跑掉, 那他們以後就可能不讓她出來了。
史湘雲害怕不能出來, 因此, 心裡再難受都受著。她臉上的不悅，也表現得很明顯，只是沒有人去安慰她而已。
大家都是千金小姐，雖然是姐妹，但也沒有必要去哄著她的。說到底，因為她沒有父母, 性子又不好，所以她們都不願意多說。若是史湘雲的性子好一些，或許還好。
畢竟在這裡的，賈迎春以前也過不好，還被乳母拿捏，林黛玉跟史湘雲的關係遠著，王熙鳳想著利益，賈探春假裝沒看見。而賈惜春更不可能去安慰史湘雲了，誰沒有遇見幾個波折啊。
這人生啊，只有經歷一些挫折，才會痛，才明白。史湘雲現在就是缺少這些波折，因為大家都想著她父母雙亡，儘量對她好一些。從史湘雲能在外頭隨意說叔父叔母的不是，就可以看出她的叔父叔母也不敢怎麼教育她，就怕名聲不好聽，被人說苛待侄女。
可那些人越不敢教育史湘雲，就越讓她繼續這樣下去，變本加厲。史湘雲本身沒有父母，就沒有安全感，小時候犯錯之後，大人沒有教訓她，她可不就是繼續下去，反正也沒有人會關心她，她就只有她自己了。
這種心理持續發酵，史湘雲就越來越尖銳。賈惜春認為還是在史湘雲小的時候，多冷冷她，讓她明白一味的說別人不是，不能引起別人注意，還會讓別人不開心，而且別人都不會去哄著她的。
反正賈寶玉現在要讀書，就是史湘雲去了，賈寶玉也不可能多安慰她，除非他想挨賈政的板子。只是挨了板子，也不得他能跟史湘雲多待多久。
「嘗嘗吧。」林黛玉推了一盤糕點到史湘雲的面前，「這個季節的梅花糕還不錯，這梅花是年前搜集曬乾的。」
史湘雲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不錯。」
「不錯就好。」林黛玉道，「就怕你們不喜歡，讓廚房多準備了幾樣糕點。」
「小表弟去我那兒的時候，也給他準備了很多糕點。今兒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些過來呢。」賈惜春拿起一塊兒糕點，她現在倒是沒有左手一塊糕點，右手一塊糕點了。
長大一些了，得要形象了，不再是兩三歲的時候了。
賈惜春心想還是小時候比較好，不用在意那些規矩，沒有那麼多麻煩。一點點長大之後，就有長大的煩惱了。
「怎的還帶糕點過來。」史湘雲平日不關注這些人怎麼相處的，只覺得去別人家裡做客，還帶糕點過來，真是奇怪，「不會是嫌棄這邊的糕點不好吃吧？」
賈惜春看向史湘雲，對方沒有聽自己說明白嗎？那是給小表弟的，又不是自己吃的。
「糕點都堵不住你的嘴嗎？」賈惜春不開心，哪裡有人這麼說話的。自己就不順著史湘雲，就不哄著她，怎麼著了，自己在這裡面最小的，就是要懟一懟史湘雲，「我家廚子做的好，你想怎麼著？」
「湘雲妹妹。」在史湘雲又想開口說話的時候，賈迎春拉住了史湘雲，泰安堂妹雖然是郡主，平日對他們也沒有高高在上，就是自己生日沒有宴客，泰安堂妹也派人送了東西道榮國府。
一個那麼好說話的人，怎麼史湘雲就總是要對上人家。做姐姐的就不能讓一讓小妹妹嗎？再說了，她們一開始說史湘雲對賈寶玉的稱呼，那也是關心她，年紀大了，哪裡總能叫愛哥哥。
旁的不關心她的，說這些事情做什麼。再者，史湘雲這脾氣，總是那麼尖銳，讓人不舒坦，以後誰還敢跟她說那些話。
賈迎春心想她們到底是錯了，史湘雲這樣的，私底下跟她說，對方會不高興，覺得你多管閒事。姐妹一起說，分量重了吧，對方又覺得大家都在笑話她。
還不如乾脆什麼都不說，讓史湘雲繼續這樣叫下去好了，賈迎春這一刻真這麼想的。反正史湘雲的關係跟她們遠很多了，對方的名聲如何，又影響不到她們幾個人。
「讓我閉嘴，不要說話是吧。」史湘雲不大耐煩，「好，不說了。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不是說都是自家姐妹麼。」
「不，不是！」賈惜春搖頭，「你是叔祖母那邊的親戚，不是我家這邊的親戚。」
賈惜春隨即道，別以為是姐妹，別人就得讓著她。史湘雲跟賈老夫人有血緣關係，賈璉、賈迎春、賈探春的父親和林黛玉的母親跟賈老夫人有血緣關係，可是自己跟賈老夫人沒有血緣關係啊。
她現在就不讓史湘雲了，哼，賈惜春表示對方別想在說了自己之後，那麼輕鬆。這樣一來，對方以後要是撞上其他了，也不怕撞得頭破血流。
要賈惜春說史湘雲在原著裡沒有找到一門好的婚事，跟史湘雲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還有對方叫賈寶玉愛哥哥。榮國府四面漏風，賈寶玉又是榮國府的寶貝蛋子，史湘雲一聲愛哥哥可不就是很容易傳出去。
至於史湘雲給賈寶玉做的內裡的東西，那都還好，多掩飾掩飾，也許還沒人知道。但是耐不住史湘雲這張嘴巴啊，這是古代，不是現代，史湘雲的表現太露骨了。
「吃糕點。」賈惜又繼續道，「今兒是黛玉姐姐的生辰，我就不計較這些了，黛玉姐姐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好，開開心心的。」林黛玉笑著點頭，她這些年在京城跟著夫子學了不少東西，也知道一些禮儀規矩，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夫子說她有才氣，但也不能因為有才氣，就太過高傲，世人看中一個人的才氣，也看中一個人的規矩。
林黛玉沒有過多去說史湘雲，她跟對方的關係也比較遠了。且又沒有住在榮國府，跟史湘雲的交集就更少，只不過因為賈老夫人比較疼史湘雲，他們這些人才多顧著一些。
史湘雲原本憋著一股子氣，聽到賈惜春說她是叔祖母那邊的親戚後，她這股子氣一下子就被戳破，扁了下來。史湘雲也就是在親戚面前強勢一點，要真到了不是親戚的面前，也就沒有那麼強勢了。
她之前還覺得她們都是親戚，現在驚覺，原來她跟賈惜春不是親戚啊。
除了中間的小插曲，林黛玉的生日宴還算順利，沒有鬧出其他事情。史湘雲到後面安靜許多，而林黛玉也沒打算寵著她，自然跟她說的話就少了。
等生日宴結束，一個個就回去了。然後，史湘雲又發現，那幾個都是順路的，不然就是一個府的，而自己跟她們不一樣。
史湘雲的心裡不是滋味，仿佛一個人站在冷風之中，沒有溫暖。
「湘雲妹妹可要去陪陪老祖宗。」王熙鳳到底還是不忍心看到史湘雲一臉落寞的樣子，對方到底還小，又跟自己一樣父母雙亡，都是可憐人。
「不了。」史湘雲拒絕，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過去。她以前去榮國府的時候，也沒有覺得自己多不一樣，照樣能跟姐妹一起打打鬧鬧的，早年跟賈寶玉更是親近。
可是現在，史湘雲覺得自己跟她們不是一處的人，她得回去緩一緩，深丨入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賈惜春沒有跟榮國府坐在一輛馬車，而是坐在自己的馬車裡，沒有大白兔和大胖橘在身邊，總感覺空蕩蕩的。伸手一摸，什麼都沒有摸到，就是吃糕點都沒有之前那麼有味道了。
另一輛馬車裡，王熙鳳見著坐在面前的兩個庶出妹妹，倒也不好說什麼。史湘雲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別人家的事情，只要榮國府的女孩沒有犯蠢那麼叫別的男子就好。
「你們的大姐姐倒是懂得不少規矩的，只是如此，也不見得你們大姐姐就過得好。」王熙鳳希望賈迎春和賈探春能明白，別跟史湘雲似的，當然，賈元春那樣的也不見得好，因為沒有入宮成為妃嬪，這眼界又高，才導致賈元春這幾年過得不順遂。
劉家重規矩的人家，即使劉家沒有傳出什麼流言來，但是賈元春早年的流言就夠多的了。
王熙鳳不希望在自己掌管中饋的情況下，家裡的妹妹也被傳出各種流言。她現在打發府中不少奴才出去，要是手腳乾淨一些的，但又多嘴的，就放他們在莊子上，主子的事情，哪裡是他們那些下人能夠隨意多嘴的。
「母親多送年禮去了劉家嗎？」賈探春之前在府裡就聽聞這一件事情，只是不確定是真的還是假的，便想問一問。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王熙鳳不可能多說，這到底是長輩做的事情，賈探春一個小輩沒有必要知道太多。賈探春還是一個庶女，本身就在嫡母手裡討生活的，就更不適合知道那麼多了。
這一件事情已經解決了，多說也無意。王熙鳳也不想別人總是說她的親姑母，這對自己的名聲也有妨礙。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回到家裡後，就嘰嘰喳喳地跟親娘說了林家發生的事情。
「湘雲姐姐一點都不好玩，我不喜歡她。」賈惜春還記得自己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這樣，遇見不喜歡的事情就直說，不可能一直藏在心裡，這也不符合她的風格，「讓她不要叫愛哥哥還不高興，我帶糕點去給小表弟，她還說我嫌棄姑母家的東西。」
「她啊，就是這個脾性。」張老夫人見 過史湘雲多次，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而已，對方的叔叔嬸嬸又不敢奪冠。史湘雲的脾氣還不大好，遇見一點不舒心的事情，出來了，就直接說。
有人認為史湘雲跟榮國府親，才在榮國府的人面前說了那些話，一個小女孩的抱怨而已；有的人卻認為史湘雲不懂事，你要是過得不開心，跟賈老夫人私下說就是了，怎麼鬧得那麼多人都知道。
「要不要我再哄哄她。」賈惜春撇嘴，「因為我有娘，她連娘都沒有。」
「哄她做什麼。」張老夫人黑線，「誰讓你去哄她了，不喜歡，就不跟她一處玩就是了。」
張老夫人可不認為史湘雲可憐，自己的女兒就得多哄哄史湘雲，拿分明就是一個傻子的行為。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好，別人的兒女過得好不好，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史湘雲跟他們家又不是親戚，張老夫人不可能為了一個史湘雲就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
「哦，還以為你要我哄哄她呢。」賈惜春道，大人們經常說，你看，她沒可憐了，就別跟她計較了。
畢竟不是每一個父母都會養出熊孩子的，還有的父母就是寧肯委屈自己的孩子，也得做出一副善良的模樣。還有那等對原配的孩子，比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還要好的，為了所謂賢良，怎麼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
對了，還有對親人的孩子好，對自己孩子不好的，賈惜春在現代就有一個小姐妹，小姐妹總是說她媽對她表姐比對她好，表姐還經常搶她的東西，她媽還說讓她讓讓表姐。
賈惜春當時就想，確定你不是跟你表姐抱錯了嗎？還是你媽跟你姨父有一腿啊？
當然，也有的人腦子就是生銹了，就是為了所謂的名聲，讓親戚覺得他們大度，對待親戚的孩子，比對待自己的孩子還要好。
因此，賈惜春才會想親娘會不會讓自己對史湘雲好一點呢，畢竟史湘雲的小可憐人設真的很成功的，在大人眼中，史湘雲就是刻薄偽裝自己，對方晚上還要刺繡，身邊丫鬟也沒幾個，不像自己還有丫鬟抱大胖橘和小白兔。
自己的日子比史湘雲好過許多，自己可不就是一個欺負小可憐的大魔王麼。
「傻了嗎？你是娘的女兒，還是她是娘的女兒啊。」張老夫人真沒有去疼別人女兒的功夫，她才不管史湘雲有沒有父母雙亡呢，「這天下比她苦的人多了去了，那麼我是不是都得更疼他們，不疼你啊。」
別人可憐就可憐，府上又不是沒有做善事，但也管不了那麼多。
張老夫人可沒有善心到讓別人踩著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自然更重要。
「哦。」賈惜春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你呀，管那麼多做什麼，別人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張老夫人道，「別人過的不好，那是別人的事情，別瞎發善心。」
張老夫人不算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她有時候還是不喜歡女兒瞎關心別人。在這個世上，善心不一定就有好報，別人還會認為你多管閒事。這做善事也得有講究，他們不是佛，都有私心，做不到那麼多的。
「好吧，那以後就不說稱呼的事情了。」賈惜春對手指，「我去找白白和胖胖了。」
張老夫人見女兒又開開心心地模樣，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自己的女兒是郡主，沒有必要顧慮那麼多，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良也罷，史湘雲有那麼多親戚，那些親戚都沒有去管她，他們這些無關的人，又何必多去管呢。
史湘雲回到史家後，心情不舒服，回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她感覺自己跟那些人格格不入，回到家裡，嬸嬸們生的小妹妹也不跟她一處玩的。
她知道嬸嬸們都要告誡她們，讓她們少跟自己玩。他們都怕自己會傷害堂妹們，史湘雲眼睛紅紅的。
即便在林家，她們也就是說了稱呼的事情，可她就是覺得那樣一來，自己跟愛哥哥就沒有那麼親近，跟榮國府的人也疏離了。
史湘雲到底還是小孩子，回到家裡後，就蒙著被子哭泣。她的乳母見她這樣，也任由著她哭，哭過才好一些，不然一直憋在心裡才難受。
正因為史湘雲無父無母，內心多有愁苦，乳母也沒有過多勸說史湘雲，讓她別說這別說那，只期望她說了之後，心裡能說服一點。畢竟史湘雲還小，不是大人，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說，多說了，只會惹主子更加不高興。
說起來，史湘雲這邊倒是還好，乳母也不像是賈迎春的乳母，也沒有被乳母多欺負，更沒有被乳母拿了東西。
小門那邊，賈寶玉又偷偷過來喂大白兔了，還找了一點小魚幹。他也沒有辦法，因為大胖橘這幾次也跑過來了，沒有吃的就盯著他，還喵喵喵幾聲，這讓他心肝顫，生怕被人發現了。
大胖橘：可惡，你竟然不給本橘座帶小魚幹，還想喂兔子？想被人發現嗎？
於是賈寶玉就只能也跟著討好大胖橘，給大胖橘一點吃的，因為小魚幹有腥味，又不好帶。他帶的不多，還總是被發現，好在威烈將軍府這邊的丫鬟也會給他幾條小魚幹喂大胖橘，否則他真的沒辦法。
祖母那邊到底什麼時候養兔子啊，姑母他們什麼時候送兔子過來啊？賈寶玉天天想著，希望能正當光明去榮慶堂看兔子。
☆、鎮妖石
小門這邊清靜, 賈惜春過來時，便瞧見賈寶玉拿著小魚幹投喂大胖橘。
「有人來啦，有人來啦。」賈惜春故意嚇唬賈寶玉。
「哪裡，哪裡？」賈寶玉嚇得小魚幹都掉了, 連忙左右看看，就怕他親爹來了。
「嚇唬你的啦。」賈惜春笑著道, 不得不說現在的賈寶玉真的很容易被嚇到，有些草木皆兵。這都是因為賈政太盯著他了，讓他總是那麼緊張, 「怎麼, 連我家的胖胖都喂上了。」
「它這幾次總是過來, 不給它吃, 它就叫。」賈寶玉很無奈，他還是比較喜歡大白兔，大白兔的聲音小, 不想大胖橘那樣。大胖橘的聲音很有力度，什麼聲調都有，喵喵喵的, 聲音又大，很容易吸引別人過來。
因為不能阻止大胖橘喵喵叫, 就只能想辦法討好大胖橘了。賈寶玉發現想要摸大胖橘，比摸大白兔還要困難，明明大胖橘是一隻貓，可是他總覺得大胖橘十分傲嬌。
「它們兩個是兄弟, 你喂了一個，另外一個怎麼能沒有呢。」賈惜春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兒去參加黛玉小姐姐的生日宴啦，已經跟她說要送兔子給叔祖母。」
「真的？」賈寶玉眼睛一亮。
「至於她送不送，我就不知道了。」賈惜春聳肩，「又不能盯著她選兔子，她也不能讓堂嫂她們帶給叔祖母啊。」
「這倒是。」賈寶玉點點頭，有希望就好，「泰安妹妹，你真好。」
「那當然，你可是我堂兄，放心，我有兔子，叔祖母一定也有兔子！」賈惜春拍拍胸保證道，「一定讓你多看幾眼。」
多看幾眼解解饞就是了，只是寵物這種東西，看了一眼又想看一眼。
聽說賈老夫人現在也沒有那麼寵著賈寶玉了，也要他去讀書。賈惜春也能理解，沒有幾個老人真的想養廢自己的孫子，若是可以養起來，那就養好一點。
「像你這樣的，也就是多看幾眼兔子了。」賈惜春道，「等你長大後，就可以養了。」
「嗯嗯。」賈寶玉點點頭，可是他離長大還有多久啊？
「要不要你多年幾句阿彌陀佛，也許就能早一點長大了。」賈惜春忽悠賈寶玉，「你看看我，多年幾句阿彌陀佛，就長這麼大了，還有白白和胖胖。你還可以跟我哥哥一樣，多看看佛經，寶玉哥哥這樣的，一定非常有佛性。」
賈寶玉這種的當然有佛性，在原著裡的結局不就是出家麼。賈惜春心想幸好賈寶玉在古代，要是在現代，出家也要有文憑了，不是誰都能出家。不過賈寶玉這樣家世的，放在現代也是豪門，對方在原著裡也考上舉人過，這也可以了，在現代的話，應該也有寺廟要他吧。
「真可以？」賈寶玉知道賈惜春不一樣，就跟自己銜玉而生一樣，泰安妹妹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她還十分厲害呢。因此，在聽泰安妹妹說這些話時，賈寶玉就想她一定沒說錯，隔壁府的珍堂兄不也讀了很多經文，聽老祖宗說現在的珍堂兄比以前好很多了呢。
「可以的。」賈惜春繼續忽悠，「寶玉哥哥，你看看哦，你銜玉而生，可是你姓賈啊，賈寶玉，那就不是真寶玉，是假的，你那塊玉，其實也就是塊破石頭的，沒有什麼用的。」
「是……是嗎？」賈寶玉第一次聽人這麼解釋，他母親可是說那一塊玉有大來歷的，還讓他一直帶著的。
只是現在跟小時候不一樣，沒有弄了一個金項圈，就是老祖宗找了紅繩子，用紅繩編制成小套子套著，再待在。平日就放在衣服裡面，現在倒是也沒有拿出來。
「當然啊，聽說你的玉上還有字。」賈惜春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那些字就是用來告誡你的，你不是塊寶玉，只是一塊破石頭，普通石頭。你再看看我的佛珠手串，瞧瞧，這每一顆都不大一樣的，上面也沒字，但是呢。」
「但是什麼？」賈寶玉疑惑。
「冬暖夏涼啊！」賈惜春得意地道。
「……」奉命躲在暗處盯著賈寶玉的探子，在聽到泰安郡主的話後，差點從樹上摔下來。本來以為泰安郡主要說十分了不得的話，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冬暖夏涼。
「你的寶玉能做到嗎？」賈惜春挑眉，「聽說你還不能丟掉這塊破石頭，一丟掉，你就頭腦發熱什麼的。這就說明啊，上天要你戴著它，時時刻刻都記著上面的字，別忘了那些。否則啊，要你好看哦。」
「妹妹沒有佛珠手串呢？」賈寶玉詢問。
「看哦。」賈惜春當場給賈寶玉變了魔術，「不用閉眼，就睜著眼。看完後，不能跟別人說哦，不然，我娘又要打我屁股了，我都沒讓她知道呢，哼哼。」
賈寶玉眼珠子地看著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不見了，睜大眼睛盯著對方的手，「在哪裡？怎麼不見的？」
「在我心裡啊！」賈惜春道，「長大了，不能總這麼戴著。有一天，我夢見一個很慈祥很慈祥的老爺爺，我心……」
然後，佛珠手串從賈惜春的袖子裡掉了出來。
「不算，不算！」賈惜春連忙撿起地上的佛珠手串，「再來一遍。」
「……」那些探子原本對泰安郡主肅然起敬，泰安郡主一定是夢見佛祖了，佛珠手串才不見了的，而且泰安郡主說在心裡，這也沒有什麼毛病，心中向佛。誰想到，泰安郡主的話還沒有說完，佛珠手串就從袖子裡掉出來了。
果然，他們剛剛看到的都是錯覺，泰安郡主就是速度快一點。在他們認為她很有神秘感的時候，就這麼破了。
「咳咳。」賈惜春輕咳，「但是我跟你說，我的佛珠手串真的不一樣，抱著它睡覺，晚上都不用怕有小老鼠的。」
賈寶玉只想府上的人會捉小老鼠的吧，怎麼能讓小老鼠跑進主子的房間呢，「要讓那些下人抓一抓，胖胖會捉嗎？」
他腦中浮現大胖橘的爪子摁著一隻小老鼠，小老鼠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而大胖橘一臉不屑地樣子。
「也許會吧。」賈惜春有些心虛，怎麼能指望一隻寵物貓去捉老鼠呢。
大胖橘喵了一聲：你們叫我做什麼？
賈惜春聽到大胖橘那麼萌的笑聲，心想大胖橘可能被小老鼠追著到處亂跑呢。
「反正我跟你說了，你那塊石頭真沒有什麼用，就是用來告誡你噠。」賈惜春道，「你看看我，佛珠上都沒有，聽說我小時候，還讓大雪停了。這說明我有能耐，沒有被封印，而你呢，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壞事的大魔王，現在才被封印了！哦，也不一定，也許你上一世就是一塊沒有什麼能耐的破石頭，想要享受一下人間富貴。」
小堂兄，本寶寶已經幫助你這麼多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話本嗎？」賈寶玉有點心癢癢的，這好像他偷偷看的話本。
「對，像你這樣的就是被封印的無用之人了，沒錯了！」賈惜春點點頭，「想我這樣噠，就是要被人捧在手心疼的小可愛了。」
賈寶玉仔細想想，這邏輯沒毛病，真的很像那些話本呀，「泰安妹妹，你真厲害。」
「那當然咯。」賈惜春雙手叉腰，十分得意，「記得，不能跟別人說哦，不然我娘要是打我PP，我就不跟你玩了。」
「嗯嗯。」可憐的泰安妹妹，竟然要被親娘打屁屁，而自己，頂多就是被父親打，母親才不打自己呢，還會護著自己。賈寶玉只覺得賈惜春跟自己同病相憐，都好可憐。
現在的賈寶玉很單純，整天就被賈政逼著讀書，沒有去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只能偶爾偷喂別人家的兔嘰，再偷偷看話本，那些話本還是類似《山海經》這樣的話本，還有志怪錄這種的。
因此，賈寶玉這麼容易就被賈惜春忽悠住了，仔細看看她的佛珠手串，再看看自己的，還真覺得自己的寶玉就是用來告誡自己的破石頭。興許自己就是志怪話本裡的做錯事的小妖，現在被封印了，只能多做好事，以後才可能解除封印，也不知道他這輩子要做多少好事才可以。
自己的父親總是逼自己讀書，還總是打自己，一定是因為自己前世是個不開竅的頑石吧，榆木腦袋的，加上自己前世又做錯事，所以父親才總打自己吧。
一定是這樣的，不是父親不愛自己，是上天這麼安排的，要讓自己以後成為一個懂事的好孩子。這樣，他以後才能解除封印，修煉成仙。是了，沒錯了，賈寶玉越想，還就越覺得是那麼回事。
「妹妹果然是從天上來的。」賈寶玉道，「多虧妹妹渡我，我一定努力，也不告訴別人，這是你我的小秘密。」
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做錯事被封印的小妖怪，小妖怪總是人人喊打的。不像是泰安妹妹那樣的仙子，賈寶玉握爪，從今天開始，要為了解除封印而努力。
「我遲早能從小妖怪變成仙的！」賈寶玉堅定地道，「一定時時刻刻帶著這塊鎮妖之石，不忘教訓。」
「……」小堂兄，你的腦子真是好用，竟然真的就這麼相信我了！賈惜春萬萬沒想到小小的賈寶玉這麼好忽悠，賈寶玉現在還不滿十歲吧，也就是一個小學生，一個沒有接觸過網路，沒有接觸過新新世界的小學生，確實很愛幻想，腦洞也大。
小孩子就喜歡想那些稀奇古怪的，賈惜春想到自己在現代的小時候，還曾經披著小被子想自己能飛呢。小被子就是萬能的道具，搬幾把椅子，再用小被子一蓋，還能當宮殿。
「嗯，鎮妖，也是鎮壓。」賈惜春緩過神來，嚴肅的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讀書了。」賈寶玉起身，自己已經在這邊待了很長時間了，又得回去讀書了。他一定會很用功的，小妖怪得學會人間的一切，得多做善事，話本裡都是那麼寫的。
「好。」賈惜春再一次嚴肅的點點頭。
等賈寶玉走了之後，賈惜春就跳了起來，「沒錯，小堂兄是小妖怪，我是小仙女！呀，我怎麼這麼聰明，怎麼辦，必須獎勵獎勵，回去多吃兩塊糕糕吧。」
那些正準備離開去盯著賈寶玉的探子差點從樹上摔下來，這兩個小孩子怎麼就那麼能扯呢。
「郡主。」謝嬤嬤開口，其實她剛剛就站在旁邊，就聽著泰安郡主那麼忽悠賈寶玉。然而，賈寶玉竟然真的被忽悠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噓，不能說哦。」賈惜春輕聲道，「兩塊糕糕不夠的，要兩盤！」
「……」謝嬤嬤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她想到了這幾年給泰安郡主說的睡前小故事。
之前也不知道怎麼的，郡主睡前要聽小故事，她們總不能找那些男女話本講給郡主聽吧，就只能搜羅一些志怪類型的不恐怖的小故事說。萬萬沒想到，小郡主有一天會拿那些故事去忽悠人。
可是仔細想想，謝嬤嬤竟然還覺得泰安郡主說得很有道理。那賈寶玉除了一塊寶玉，什麼能耐都沒有了，雖然他在讀書有天賦，但是天底下多的是讀書有天賦的人。
瞧瞧賈寶玉，再瞧瞧泰安郡主，泰安郡主多能耐啊，佛珠手串很厲害，還得到大師的認可。當年，賈寶玉銜玉而生鬧得沸沸揚揚，皇帝就想殺了賈寶玉，後來問了明空大師之後，才暫且留下賈寶玉的性命，而選擇秘密看著。
賈寶玉是個做錯事的被鎮壓的小妖怪，而泰安郡主是個小仙女，小佛女。一個是被罰的，一個是有福氣的，所以一個沒有能耐，一個有大能耐。
謝嬤嬤越想，越覺得這個解釋非常棒。她再看看泰安郡主抱著大胖橘的滿足樣，兩盤糕點就兩盤糕點吧。她會多看著一點，不讓郡主吃撐了。
當賈政去看賈寶玉的時候，看見兒子那麼用功地讀書，頗為滿意。
而賈寶玉看到賈政的時候，則嚇了一大跳，心想自己的身上應該沒有小魚幹的腥味吧，他父親不會又打他吧。話本裡都是這樣的，做錯事的小妖怪變成人後，就會被各種虐打以贖罪的。可是他真的不想挨打啊，以後還是多念幾句阿彌陀佛，多做做好事吧。
他可是瞧見了，就連老祖宗那邊都有個小佛堂呢。賈寶玉心想，自己一定得努力。然後，他又開始搖頭晃腦的讀書了。
「好！」賈政見賈寶玉如此努力，頗為欣慰，「我來考考你。」
「……」賈寶玉看向他父親，希望不要變成烤石頭。
當天晚上，皇帝收到了探子的來報，得知了泰安郡主跟賈寶玉之間的對話，那麼童趣的對話，真是有趣啊。
這讓他越來越想讓泰安郡主進宮來玩，泰安郡主怎麼能那麼可愛，還那麼能忽悠賈寶玉。被封印的小妖怪，那塊有字的破石頭就是用來鎮壓賈寶玉的，要讓賈寶玉做善事的。
皇帝以前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只想到榮國府姓賈，就算賈寶玉有塊寶玉，那也是一塊假的寶玉。卻沒有聯想出那麼多東西來，要是自己當時就在旁邊聽，該有多好啊。
泰安郡主怎麼就不是自己的女兒呢，皇帝惋惜，自己的女兒就沒有那麼有趣的。
於是皇帝又把太子叫了過去，太子對於皇帝總是叫他過去，一點都不意外。別人當皇帝重視他，可他知道那哪裡是什麼重視，分明就是他父皇知道有趣的事情後，又沒人好分享，就讓他過去。
然後，皇帝就會讓太子感受到，什麼是別人家的孩子，什麼是自己家的孩子。皇帝不斷誇讚別人家的孩子，然後打擊太子。
太子只想幸好泰安郡主是女的，否則以自己父皇這麼個說法，自己都要提著一把劍去弄死那個男孩了。當然，要是男孩的話，還是直接送到寺廟裡當和尚罷了。
但是泰安郡主是個女的，太子便想：今天的泰安郡主又是個可愛的小妹妹呢。
「你說說，那些人怎麼就沒想到呢，只想到那個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玉呢。」皇帝感慨，要是他們當年知道能這麼說，哪裡還能讓榮國府的人那麼傳賈寶玉呢。
什麼象徵國祚的玉，那分明就是塊鎮妖石，沒眼光的傢伙！
皇帝心想明天再賞一賞小泰安吧，這麼可愛的小郡主是得寵著，轉頭又看向太子，「你瞧瞧，朕的眼光不錯吧，小泰安可是朕親封的郡主。」
「您要兒臣日後封她為公主嗎？」太子看著皇帝，反正他覺得這皇位遲早是自己的，自己也不用謀權篡位。自己的父皇成天想著當千古一帝，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廢太子呢。
「這個……嗯，可以！」皇帝點點頭，原來自己沒直接封賈惜春為公主，而是封她為郡主，是為了留給兒子施恩啊。
果然，自己這個千古一帝思考問題就是周全，皇帝表示自己每一天都做得很好，要是做不好，一定是那些大臣腦子不靈光。畢竟自己這個皇帝只有一個，大臣們有那麼多個，自己沒想到，他們怎麼就不提醒提醒自己呢。
志怪話本什麼的，他就不信那些大臣沒有看過，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都那麼蠢。
皇帝再一次看向太子，「等有了小太孫的時候，就讓人多給他講講睡前故事，朕看挺好的。」
「是。」太子應聲，父皇日常聽下屬彙報泰安郡主的情況，整天就想著賞賞賞。
要是太子知道有『雲養』這一個詞，他就會知道皇帝日常雲養泰安郡主。皇帝不能親自撫養泰安郡主，就多聽人彙報，覺得不錯，就想打賞了。
「你呀，也得多看看，別局限了。」皇帝道，「要做一個賢君不容易，做一個千古一帝更不容易。即便朕這麼教你，但是你的天賦有朕好嗎？」
「兒臣的天賦自然沒有父皇的好。」太子回答，每天都得承認自己不如父皇，父皇天天欺負他年紀小。
「唉，朕這後宮，也就屬你母后腦子好使一點。」皇帝感慨，「你啊，等你選妃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那等蠢笨之人，還是別做太子妃，別帶蠢了真的小太孫。」
「……」太子心想，這太子妃自己可能自己選麼，不還是要父皇賜婚的麼。
「你們再生個女兒吧，有小泰安一半可愛，那也不錯。」皇帝又道，「不過像你這等人……」
「父皇，兒臣是您的兒子！」請別在貶低兒臣了好麼，兒臣的天賦不好，那也是從您那邊繼承的啊！太子好想翻白眼，父皇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哎呀，這不是我們父子聊聊家常嘛。」皇帝輕咳，「不必那麼嚴肅，不必那麼嚴肅。」
太子默默地看著皇帝，皇家父子還能這麼聊天的麼？皇祖父一定沒有跟父皇這麼聊天過。
「算了，你都這麼大了，必定不可能那麼可愛。」皇帝歎息，「你小時候也沒有那麼可愛。」
太子心想：您前幾天還問兒臣什麼時候幹掉其他皇兄皇弟呢，說怎麼不狠一點，今天竟然說可愛？
太子真的很想搖晃著皇帝的雙肩，父皇，您可不可以正常一點，別總是這麼給兒臣挖坑啊。
即便皇帝從探子那裡得知賈寶玉的寶玉的新解釋，但是他還是沒有收回盯著賈寶玉的人。畢竟這人，還是得盯緊一點，才能讓人放心，不能大意。
等到一個適合的機會，再把寶玉的新解釋透露出去，至於賈寶玉前世是不是個小妖怪，他就只能是了。
皇帝感慨，要是當年有人說出這麼一個解釋，現在哪裡還用那麼麻煩啊。不過這也好，他正好也能揪一揪那些有異心的想要造反之人，賈寶玉也算是發揮作用了。
日後，新解釋出來後，皇帝也會護一護賈寶玉的，畢竟是一個被上天鎮壓被上天封印的小妖怪，這說明他這個皇帝治理天下治理的好啊，上天才敢丟封印的小妖怪過來歷練，他會接住的，一個小妖怪，他是真龍天子，自然鎮得住。
榮國府，賈老夫人和王夫人都不知道這一件事情，賈寶玉也沒有說出來。而當時，賈寶玉沒有帶著小廝過去，他本就是要甩開小廝的，又怎麼可能帶人去，於是榮國府也就沒有其他人知道。
「糕點可給寶玉端過去了嗎？」賈老夫人詢問身邊的人，「別讓他總是添油，早些睡才好，別想身子骨折騰壞了。」
賈老夫人怕賈寶玉讀壞身體，畢竟已經有一個賈珠在前了，她想要寶玉讀書，卻也不想讓他太艱苦。
☆、賈元春生女
夜晚, 賈寶玉翻看自己的通靈寶玉，仔仔細細的看。
通靈寶玉，嗯，這是塊寶玉, 鎮妖石嘛，當然也是一種寶物；莫失莫忘, 對，讓賈寶玉別忘記他是個小妖怪；仙壽恒昌，嗯, 歷練之後改過自新向善, 才能從小妖怪變成神仙。
一除邪祟, 沒錯, 小妖怪本身算是邪祟的一種；二療冤疾，一定是這樣的，小妖怪前世做錯太多事, 現在得鎮壓，得療；三知禍福，這個是警示, 明辨是非，多做善事, 福禍相依，是非對錯可能只是表像，得深丨入瞭解。
哎呀，泰安妹妹果然是天上的小仙女, 把他的通靈寶玉都給解讀出來了。要是自己，自己一定沒有那個慧根，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解讀出來。
賈寶玉越看通靈寶玉，越覺得要是泰安妹妹是自己的親妹妹就好了，可惜泰安妹妹是隔壁府的。每次見面都得去小門，還不一定都能見到，自己明明被泰安妹妹大，可是這腦子就沒有那麼好。
果然因為一個只是被鎮壓的小妖怪，一個是天上的小仙女吧。
當賈寶玉聽到外面的聲響，得知賈老夫人派人給他送糕點，便讓人進來了。
「少爺還是早些休息為好。」來人是賈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笑著道，「老太太擔心您呢。」
「一會兒就睡。」賈寶玉連忙道，「都記著呢。」
賈寶玉有幾次比較晚睡，賈老夫人那邊就有人過來催促他早些睡，他便也習慣了。老祖宗是擔心他跟他大哥賈珠一樣，讓他要多休息，別一味顧著讀書。
在這一點上，賈政也認可賈老夫人的做法，他也沒想賈寶玉晚上天天熬夜讀書。
「這就好，我也好回老太太。」那婆子沒有久待，因為賈老夫人不喜歡她們這些人在這邊久待，免得打擾賈寶玉休息。
賈老夫人身邊現在還有年輕的姑娘，只是少了，沒有原著裡那麼多。賈老夫人現在又沒打算讓賈寶玉在脂粉堆裡長大，也沒打算讓他多見丫鬟，而賈寶玉又經常來她這邊，她自然得注意著一點。
賈寶玉見那婆子離開後，便也合上書，摸了摸脖子上戴的通靈寶玉。自己以後可得多看看這塊通靈寶玉，不能認為它是個寶。自己小時候還想著別人沒有，就自己有，還有些得意呢。
現在想想，這哪裡是可得意的事情，要是被別人知道自己被鎮壓的小妖怪，那就糟了。
以後誰要是再在他的面前說什麼寶玉好，他真不可能那麼開心了，不是他心虛說不好，而是真的不好啊。小妖怪犯錯被鎮壓，這本身就不是好事，還好不是那種被鎮壓在大山下不能翻身的妖怪，像自己這樣的小妖怪應該還有救，否則就不會讓自己轉世為人歷練了。
話本裡，大妖怪不是直接被滅掉，就是鎮壓得死死的，變成石頭之類的，再有封印在深淵。而自己這樣的小妖怪，能力不強，沒有闖大禍，才是這樣的。
賈寶玉有些害怕，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身份，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妖怪，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打不過他們的。
這一天晚上，賈寶玉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幸好不是一塊小石頭，要是一塊小石頭，誰都能踩上一腳。他夢見了石頭變成了人，然後，自己不小心砸死了人，賈寶玉一驚嚇，就醒了。
他滿頭大汗，琢磨著夢境裡的事情也許是真的，他就是一個石頭精，一塊大石頭，但是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然後不小心就砸死人。一定是有仙長見他不是故意的，才只是封印他，讓他轉世歷練。
再仔細想想，也許通靈寶玉就是自己的本體，話本裡說了，神仙很厲害，能讓東西變大變小的。那些神仙也能在石頭上刻字的，話本裡都有的。
難怪了，自己每次扔掉這塊通靈寶玉的時候，頭就疼，因為他扔了他自己啊。
賈寶玉抓著戴在脖子上的通靈寶玉，以後一定得小心保護這塊通靈寶玉，不能再扔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賈寶玉這樣的。賈惜春開了一個頭的大忽悠，賈寶玉腦洞就能大到這樣，白天自己想到了自己如何如何的，晚上又夢見，這讓他越發堅定自己就是一個小妖怪，還是一個石頭妖怪。
第二天醒來，賈寶玉便又開始努力讀書，要做一個好要怪。
這一天，賈敏帶著林祈過來，因為小林祈說要給賈老夫人送一對兔子，說是陪著外祖母解解悶。
賈敏心想，也許是自己的兒子在提醒他外祖母，得多養幾隻兔子，他過來的時候就能吃了。
不管如何，既然兒子有這個心，賈敏也就不打擊兒子，也不去戳破兒子，便帶兒子過來了。不過就是兩隻兔子而已，自己的母親也養得起。
「這孩子，說是要送給您兩隻兔子，讓兔子代替他和他姐姐陪著您。」至於兒子是不是為了過來的時候有兔子吃，這就不能說了，賈敏微笑，榮國府又不差兔肉。
「對，就跟小表姐一樣，有白白和胖胖陪著，就不孤單了。」小林祈道，「一個孩子，都沒有人一起玩。外祖母也是一個人，可以讓兔兔跟您玩。」
他沒有去林黛玉的生日宴見那些姐姐妹妹，可是他讓自己的姐姐跟他說了。當他聽到小表姐說送兔子給外祖母，他就記下了，得送兩隻兔子過來。
小林祈已經接受他父親的啟蒙，明白不少事情，懂得要孝順老人家。他原本想給老人家兩隻兔子吃，可是兔子吃完了，一下子就沒有了，所以還是養著兔子吧。
自己就養了很多隻兔子，吃了，又繼續養。偶爾還能跟兔子說說，小林祈覺得這非常不錯。
「那謝謝你了。」賈老夫人非常高興，她知道外孫養了很多隻兔子，那都是養來吃的。但是外孫根本不輕易給別人兔子，之前，女兒還說兒子小氣，別的小孩子想問外孫要一隻兔子，外孫還不肯給的。
這一次，竟然給了自己兩隻兔子，這說明外孫還是很關心自己這個外祖母的，賈老夫人自然高興了。
「您是我的外祖母，不用謝。」小林祈笑著道。
當王夫人過來榮慶堂的時候，就見到賈敏跟小林祈，這一次倒是沒有說什麼。她現在已經沒有掌管中饋，夫君又因為送年禮的事情冷著她，她也無法。
賈敏見到王夫人來了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她就是看這個二嫂子不順眼！
「妹妹。」不用賈老夫人說，王夫人都知道怎麼做，至少表面功夫得坐一坐，「年禮的事情……」
「都過去了，不用再說了。」賈敏打斷王夫人的說。
「真是對不住了。」王夫人見賈敏打斷自己的話，心裡也松一口氣，因為她根本就不想所那些事情。只不過還是得說道歉的話，還得當著賈老夫人的面說，這才好。
「說完了就回去吧。」賈老夫人知道這一件事情，不是簡簡單單地說對不住就行了。
二兒媳婦對賈敏那麼不好，還持續了這麼多年，要是現在說一聲對不住，女兒就得原諒二兒媳婦，那未免太簡單了。反正賈老夫人不可能任由王夫人說一句對不住就行了，乾脆直接讓對方回去，省得在這邊礙眼。
王夫人面露尷尬，自己都已經說對不住了，這一個個怎麼還這樣。王夫人想到了自己的娘家，又想到了林海，自打林海回來之後，這賈敏就越發厲害了。不行，她得回娘家說說，最好能讓兄長壓一壓林海，免得讓榮國府的人小瞧自己。
在王夫人走後，賈敏這才露出笑容。
「她瞪了我！」小林祈不開心的道，雖然王夫人今天沒瞪他，但是之前他落單的時候，他就看到王夫人瞪了他，他都記得呢。
賈老夫人聽到外孫這麼說，皺起了眉頭，二兒媳婦果然不是真心道歉的。罷了，二兒媳婦要如何便如何，只要兒子和孫子拎得清就好了。
「別怕，這是你的大舅舅的府邸。」賈老夫人道。
過了兩天，王夫人真去找了王子騰，王子騰聽到王夫人的話後，有點想要扇妹妹一巴掌。
「林海是朝廷重臣。」王子騰冷著眼看著妹妹，「你回去吧，日後若是再為這樣的事情，就別過來了。」
在王子騰的心裡，王夫人最近幾年闖了太多禍了。誰都知道自己的妹妹跟泰安郡主不對付，跟威烈將軍府不對付，也跟賈敏不對付，跟林家不對付。
王子騰只能感慨，幸好這個妹妹早已經嫁出去了，而不是要爛在手裡。
王夫人本以為親哥哥會幫一幫她，只是警示一下那個林海，又不是什麼大事情，怎麼兄長就不同意呢。
她哪裡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而林海又是在江南立了功回來的。不是王子騰想要壓一壓，就能壓一壓的。
他王子騰是皇帝得用之人，那林海也是，林海的功勞還不比自己小，又是一個得不少書生敬重的人。要是自己傻傻地去壓一壓林海，別自己被壓了。
「你也別跟鳳丫頭鬧騰，她是大房的兒媳婦，自然得有大房的立場。」王子騰不忘警告妹妹。
在王子騰看來，他養了王熙鳳那麼多年，也算是把侄女當成女兒養的。侄女嫁進榮國府大房，大房繼承榮國府的，這正好。王夫人這個二房頂多就是繼承一些錢財，還是別那麼鬧騰好。
最終，王夫人只能失落地回榮國府，暫時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娘家不幫她，她能有什麼辦法。她有些後悔讓王熙鳳嫁進榮國府了，原本是想找一個幫手，現在連兄長都站在王熙鳳那邊，真是可惡。
三月，賈元春生了，第一胎生的是一個女兒。
當王夫人得知賈元春生一個女兒後，便想著不是兒子啊，那麼女兒怎麼好在劉家立足，怎麼就沒來一個什麼異象呢，比如滿室芬芳，這是最好做的。
早早做準備，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想辦法弄出香氣就是了。
王夫人有一個秘密，那就是賈元春本來不是大年初一生的，而是她用了催產術，早了十天半個月生下來。一個女人要在家裡站穩腳跟，那就得有手段。
瞧瞧自己，一個大年初一生的女兒，又有兒子傍身，賈寶玉還是銜玉而生的。這裡面，只有賈寶玉銜玉而生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她耍的手段。
王夫人早早就去看賈元春了，在四下無人之時，還跟賈元春說了這一點。
「母親。」賈元春只想著是要完蛋啊，原來自己一心想著自己大年初一生的要當貴人，這都是自己母親弄出來的。原來本不該大年初一出生，是母親使用了法子才在大年初一生了自己。
所以自己也不該成為貴人的，就算真成了貴人，那也是一場很快就要散去的煙雲。
「等再懷孕的時候，試試就是了。」王夫人道，「別讓別人搶了……」
「不可！」賈元春的表情不是很好，幸好沒有其他人在屋內，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自己的臉面真是丟得乾乾淨淨了，「劉家是重規矩的人家，母親以後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
自打夫君趕走那妾室之後，對她就很好，她沒有跟過去那般對夫君冷眼了。如今，她再聽到她母親這些話，便覺得自己真不能跟母親說的那麼做。
她已經吃了教訓，只想好好過日子。第一胎生的是女兒就女兒吧，反正自己還年輕。而且因為生了女兒，母親才對自己說了這些話。讓自己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更深刻的瞭解，以後不會再那麼孤傲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傻呢。」王夫人歎息。
「母親莫要擔心，夫君屋裡沒有妾室了。」賈元春道，「女兒還能生。」
賈元春現在也不想去問賈寶玉銜玉而生是不是真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何況賈惜春那邊真的帶佛珠手串出生，還有衝突的金光，弟弟的玉興許就是真的。
劉家人不知道王夫人跟賈元春說了什麼，要是他們知道王夫人跟賈元春要弄異象，他們一定想著早早休了賈元春。好在賈元春腦子清楚，沒想著真弄異象。
劉家對賈元春生了女兒，沒有太過失落。兒子和兒媳婦都還年輕，先開花後結果，這也不錯，女兒也是劉家的孩子。劉家人認為賈元春第一胎生女兒也好，那麼就能讓兒媳婦繼續乖巧一點，不會因為生了兒子，一下子又高傲起來。
他們就怕賈元春之前的乖巧都是假像，想著兒媳婦繼續保持好態度，正好也能再慢慢教導兒媳婦。
賈敏得知賈元春生了孩子，也派人送禮了，沒有因為年禮的事情而遷怒賈元春。那是王夫人的錯，不是賈元春的，也不能讓劉家看出端倪來，否則這讓賈元春也不好過。
她瞧著賈元春現在好了不少，沒有跟之前那麼眼高於頂了。這孩子就是不應該跟王夫人走得太近，瞧瞧之前都被帶成什麼樣子了。
轉眼間，賈元春生下女兒都半個月了，張老夫人也打算去看看賈元春。
「好了嗎？」張老夫人見女兒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收拾什麼，只能詢問。
「一會兒就好了。」賈惜春道，「喂一下胖胖和白白，就好了。」
最近，賈寶玉投喂胖胖和白白的次數少了，因為賈老夫人那邊有了兔子，真是個喜新厭舊的傢伙呢。可憐的白白幾次去小門，都沒有見到賈寶玉。
實際上，賈寶玉沒去榮慶堂幾次，而是他最近被賈政抓著做功課，等他做完功課出來，就比以往晚了。等他到小門的時候，大胖橘和大白兔早就走了，它們都認為賈寶玉失約了。
然後，賈寶玉就在小門那邊被風吹了好一會兒，見大胖橘和大白兔沒有過來，才把青草和小魚幹放在角落，心想它們可能晚一點就來了。偏偏他要回去，等不了那麼久。
正是因為賈寶玉有時候把東西放在角落，大白兔和大胖橘才又過去，當作探險活動玩。
「一會兒，一會兒，多少個一會兒了？」張老夫人道，「再有一會兒，就不帶你去了。」
「別啊。」賈惜春忙站起來，拍拍衣袖，小跑出來，「可以了，可以了。」
為什麼大人總要說『再有一會兒，就不帶你去了』，每次他們這麼說，小孩子都會飛奔出來，生怕真的被落下。
明明這些大人化妝起來更慢，準備禮品的時候也慢，怎麼小孩子就是多磨蹭了一下，就說不帶了呢。他們就是欺負小孩子小，欺負小孩子不能單獨出去，太可惡了。
她很快就要長大了，到時候就不用擔心他們不帶自己出去了，哼。
「慢點跑，跑得這麼快，也不怕摔倒。」張老夫人笑著道，「不能帶小珠子知道嗎？小孩子那麼小，珠子太小了。」
「沒有！」賈惜春翻白眼，「沒有帶珠珠，也沒有帶糕糕。小孩子嘛，比我還小的，比白白和胖胖都還小。」
這孩子，竟然還有這麼的比法，張老夫人笑了笑，牽著女兒往外走，「以後，你就不是最小的了。」
「哦。」賈惜春點頭，「可是我還是家裡最小的啊，最小的，要寵著的，要多給吃的！」
「等你侄媳婦有孩子，你就不是最小的。」張老夫人又道。
「那我去我的郡主府，我還是最小的！」賈惜春回答，這邏輯沒有任何毛病。
「……」張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兒，女兒怎麼就對最小的這麼執著呢，是因為最小的最得寵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9
☆、打起來了
院子裡，賈惜春抬著頭看張老夫人,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答自己, 又接著道, 「在郡主府，我是年紀最大的，但是權力最大！」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又補充的話, 心想著就是個磨人的女兒, 特別能折騰。
「好，好, 好！」張老夫人無奈道, 「你最厲害, 想要什麼有什麼, 行了吧。」
「不行喲, 最厲害的那個要保護大家的。」賈惜春搖搖頭，「人家要做一個被人保護的小可愛。」
「……」張老夫人真心覺得女兒不用什麼人保護，就女兒這性子，很難吃虧，只有女兒折騰別人的份吧。
不過女孩子確實也不要那麼厲害，就算很厲害，也得懂得藏拙，否則別人事事都要她犧牲了。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希望女兒以後還能如此，不是女兒總去保護人家。
哪怕女兒有神奇的能力，那種能力最好別隨時用, 像救治百姓這種，除非像先前大雪那樣，否則就別隨意使用。
這種能力隨意使用，容易讓民眾有心理依靠，以後一出事，就想著泰安郡主。這不對，人們還得依靠自己，依靠自己才是最正確的途徑。畢竟泰安郡主不能幫他們一輩子，當泰安郡主離開了，他們又能依靠誰。
要是事事依靠泰安郡主，這個朝廷就會顯得很脆弱，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堅固而已。所以皇帝才沒有隨便找泰安吧，沒說今天天氣不好，來來來，泰安你動動手。
張老夫人明白的事情，皇帝就更加明白了。皇帝疼著泰安郡主，也只是想在關鍵的時刻發生作用，比如大災大難之前，若是他們能解決的，就沒有必要讓泰安郡主動手。再說上天恩賜，也不是時時都恩賜的。
皇帝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他身為天子，就更不能過分依靠別人，也得顧全大局，看得更加長遠。
「可惜白白和胖胖不能去。」賈惜春歎息，賈元春才生完孩子沒有多久，小孩子也脆弱，不能隨便帶寵物過去。
「走了。」張老夫人牽起賈惜春的手，可不想女兒一會兒有纏著她，要帶大胖橘和大白兔出去，說讓它們待在馬車上就行了。
即便如此，張老夫人也不想在這時候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過去，別指望小孩子會記著他們說的話，指不定到了劉家，就說讓它們待在外面的客廳門口之類的了。
「走，走，走。」賈惜春笑著點頭。
劉家，當張老夫人和泰安郡主到了之後，劉夫人親自接待她們。
這幾天，賈元春的娘家親戚陸陸續續過來看人，劉夫人都一一招待。賈元春的女兒洗三的時候，也有來人，只是來的多是小輩。張老夫人之前就沒有來，而是秦可卿過來的。
張老夫人這一次主要是帶著自己的女兒過來看看賈元春，賈元春也算是女兒的堂姐。
賈元春還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間，賈惜春就過去看她，也看了看小外甥女。小孩子長得還可以吧，反正長大後都會變很多。
「小鐲子。」賈惜春沒有送一顆一顆的珠子，而是串珍珠的銀鐲子，珍珠不是鑲嵌在鐲子上的，鑲嵌著的珠子容易被小孩子掰下來，串著的才掰不下來。
這是謝嬤嬤找人做的，她知道泰安郡主喜歡送人珍珠，可是賈元春的孩子太小，不能送一顆一顆的珍珠，那就送串著珍珠的銀鐲子。至於小孩子睡著了會不會硌著，那就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畢竟鐲子這種東西可以拿下來，睡覺的時候沒有必要繼續戴著的。再者，送鐲子的人多了去了，劉家也沒有必要把每一個鐲子都戴上。
賈元春聽到賈惜春的話，下意識就想到泰安送給林家和宣平侯夫人女兒的佛珠手串。等看到謝嬤嬤那過來的串著珍珠的銀鐲子，她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想著小堂妹怎麼不送佛珠手串。
這些年來，小堂妹似乎就沒有再送人佛珠手串，就算有人跟她討要，她也不給的，說是去外面買就有了，幹嘛要她的。
賈元春不是蠢笨之人，何況她本就是被賈老夫人傾心培養預備要送宮裡的，她的心思一點都不簡單。宣平侯夫人的女兒身體很弱，御醫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讓養著，小表弟林祈的身體更弱，他們都得了賈惜春的佛珠手串，後面都平平安安的，極少生病了。
要說小堂妹的佛珠手串沒有一丁點用，那是假的，要是真沒用，姑母怎麼可能跟威烈將軍府的關係那麼好，都要好過對榮國府的大房和二房了。聽說姑父林海對威烈將軍府的人也不錯，賈元春便想著要是小堂妹送給女兒一串佛珠手串，她也是要的。
她必定不會跟親娘一樣，嘲諷賈惜春送的是佛珠手串。可是小堂妹沒有送佛珠手串，只是送串著珍珠的銀鐲子。
「多謝。」賈元春開口，拿起盒子裡的鐲子，「這珍珠倒是不錯，挺大顆的。」
「原本有更大顆的，但是她那麼小，不好戴。」賈惜春道，「等以後她長大了，我再給她大顆一點的。」
「泰安妹妹有心了。」賈元春輕笑，「以後啊，要是你沒送，我就讓她找你要。」
「可以啊。」賈惜春點點頭，「女孩子，要漂亮一點，大顆一點的珍珠還能綁再頭髮上。」
就是不能綁很多顆，不然就不好看，而變成了炫富了。
賈惜春送的禮是她送的，張老夫人也送了禮。她們在劉家待了一會兒，便又走了。畢竟她們跟賈元春沒有那麼熟悉，即便是隔壁府，但也不是很聊得來，賈元春又比賈惜春大那麼多，兩個人說幾句話之後，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扯扯大白兔和大胖橘什麼的。
在泰安郡主跟張老夫人離開之後，劉夫人又去了賈元春的臥房，也瞧見了賈惜春送的銀鐲子。
「這鐲子倒是好看。」劉夫人拿起鐲子看了看，「泰安郡主對你倒是還不錯。」
劉夫人想到賈元春及笄禮時發生的事情，即便王夫人讓泰安郡主不開心，泰安郡主到底沒有太為難賈元春，兩個人的關係也不算太疏遠。不過這跟泰安郡主當時的年齡也有關係，那麼小的人，哪裡記得住那麼多事情，只怕很快就忘記王夫人為難她了。
作為賈元春的婆婆，劉家現在的當家主母，劉夫人並不希望賈元春跟泰安郡主交惡。別看榮國府還掛著國公府的牌匾，實際上，不一定就比得過威烈將軍府。
「堂妹和伯母都是極不錯的。」賈元春明白婆婆的意思，婆婆不希望她跟她的親娘那樣，四處亂得罪人。
嫁入劉家這麼多年，賈元春也明白了，婆婆對她不滿，對她的親娘也不滿，所以才那麼教導她，怕她跟親娘一樣。早些時候，賈元春便感覺到了，還認為劉家欺人太甚，可現在想想，她越發覺得自己的親娘有問題，而劉家也是因為認可她這個兒媳婦才那麼做。
要是不認可她，不想她待在劉家，那就縱容她犯錯，到時候再休了她，這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賈元春越發明白，她絕對不能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弄出異象。
在賈元春女兒滿月的時候，張老夫人和賈惜春就都沒有來了，賈敏等人倒是過來了。
兩年後，明空大師再一次遊歷回來，給皇帝進獻了五顆蠱蟲丸子，說是這五顆蠱蟲丸子是他從山溝溝裡的老人家得到的。那位老人家極其喜歡養動物，但是因為動物的壽命太短，他就研製出了一種蠱蟲丸子，能延遲小動物的壽命。
這種蠱蟲丸子僅限於體重不超過三十斤的動物，一旦超過三十斤，這種蠱蟲就開始啃食動物的肉體，直到體重降到三十斤以下，如此反復。但是這也不代表寵物就不死，壽命最多只能延長十年左右。
明空大師還嘗試要了延年益壽的蠱蟲，那位老人家也給了，只道，人也可以活得長久，但是人就被蠱蟲控制了，沒有自己的思維。
皇帝當時就懷疑明空大師是不是知道見到讓動物活得長的蠱蟲，就想到讓人活得長的，所以才找了讓人活得長久一些的蠱蟲。
「大師，這個蠱蟲……」皇帝真覺得明空大師黑啊，要是自己只問了小動物的，沒問給人用的是不是有問題，那麼自己不就變成了被蠱蟲控制的傀儡了嗎？「您真有趣。」
「延年益壽啊，多好啊。」明空大師笑了，「這是真的，若是好，多過個十幾二十年不成問題。」
「……」誰想要變成一個傀儡啊，沒有思維，那跟死了有什麼差別，皇帝默默地看著明空大師。
「除了蠱，這世界還有很多奇妙的東西。」明空大師對這些很感興趣，「貧僧看到了，便也會給皇上帶來瞧瞧。」
MD，朕現在沒想長生不老，沒想著日日夜夜批奏摺，這種讓人當傀儡的蠱，他還是不自己用了。還是留給後人吧，要是真遇見不能對付的權臣，就讓那個權臣服下。
皇帝憂鬱，這些人到底從哪裡看出來他想長生不老的，他又沒有找道士煉丹，沒想中丹毒而死，也沒想中蠱、毒而死啊。他可是要成為千古一帝的人，這種蠢事還是讓別人做吧。
「正好，皇后過幾天就要生日了，朕送只貓給她。」皇帝輕咳，明空大師來的東西正好，可以送給泰安郡主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吧。只是大胖橘和大白兔會不會變成傀儡橘貓和傀儡兔啊，要是變成傀儡橘貓和傀儡兔，小泰安不還得哭死。
皇帝忽然明白那個老人家為什麼研製適合小動物的蠱蟲了，分明就是因為人們不能確切地感受到小動物有沒有變成傀儡，只要它們照樣活蹦亂跳的就可以了，這裡面分明就有一個大坑啊。
幾天後，當皇后收到一隻老貓的時候，有點懵，皇帝怎麼送的不是小貓咪，而是一個老貓呢。
這也就導致後宮裡傳出皇后要失寵了，太子要被廢了，激動，激動！
然後，一天過去，一個月過去，一年過去……那些妃嬪都沒有看到皇帝廢後，也沒有看到皇帝打皇后入冷宮，也沒有看到太子被廢……
春去秋來，一年又一年，轉眼間，賈惜春都十歲了。
王熙鳳前年生了一個女兒，名喚巧姐兒，這巧姐兒的名字還是劉姥姥取的。有些事情繞來繞去，即使出生的年份不一樣了，還是走了原著的劇情。而秦可卿到底沒有跟賈珍扒灰，賈珍沉迷經書，哪裡有空去管兒媳婦如何。
在賈惜春十歲這年，秦可卿終於懷孕了。秦可卿也松了一口氣，要是再不懷孕，就差不多得給夫君納妾了。
在秦可卿懷孕前兩個月，尤大娘就過來跟尤氏打聽消息，想知道賈蓉要不要納妾。尤二姐之前本來有婚約的，但後面這張家到底不大好，兩家這婚約也就不作數了。
可是她們這樣的人家的姑娘又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呢，尤二姐取消婚約的事情被左鄰右舍知道了去，而尤三姐竟然跟著人出去唱小曲賺錢去了。
這讓尤大娘十分無奈，尤二姐取消婚約是應該的，可是小女兒怎麼就跑去唱曲了，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因為尤三姐容貌十分豔麗，那些男子頗為喜歡她，尤三姐偶爾跟他們喝喝酒說說話，卻也能拿到不少銀錢。
在尤三姐的眼裡，她依靠自己的能力賺的錢，總比尤大娘總去繼女那麼討要錢財的好。反正都是被左鄰右舍嘲笑，自己這樣的還倒是好一些，自食其力。
尤大娘曾經拿著鞭子抽打尤三姐，可尤三姐哪裡可能任由尤大娘這麼打她啊，自然是躲了出去，去了唱曲的朋友家裡。一來二去，尤大娘便也不管尤三姐了。只是這家裡的名聲就更加不好了，於是尤大娘就想到賈蓉成親那麼多年，秦可卿都沒有懷孕生子。
這正妻多年沒有懷孕生子，那賈蓉也該要納二房了。
尤大娘想自己的兩個人女兒容貌都極為不錯，她本也不想女兒去給人當二房，可這日子總得過下去。要是讓女兒嫁給普通人家，只怕這日子不好過，倒不如嫁去威烈將軍府給賈蓉做二房。
那賈蓉之前在巡防營，後來升了職，不再是普通的小兵。雖說品階不高，但日後還能升職，若是女兒能生下一男半女，何愁在威烈將軍府立不了足。
秦可卿沒有生兒育女，本身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張老夫人不見得就喜歡這個孫媳婦了。而自己的女兒是尤氏的妹妹，雖然說這輩分有些亂，但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又不是尤氏的親娘，尤二姐和尤三姐也不是尤氏的親妹妹。
那天，尤大娘就去問了尤氏，「秦氏和你繼子成親多年還未懷孕生子，是不是得給納二房了？」
「婆婆那邊沒說話。」賈蓉不是尤氏的親兒子，她不可能去管那麼多。
「來了這，我也不瞞你。」尤大娘直接跟尤氏說了，「你二妹的婚約沒了，現在也不好找親事，若是真要納二房，便考慮考慮她。」
尤氏當時就被尤大娘給驚到了，尤二姐那是自己的妹妹啊。
「我也知道這輩分的問題，可若不是你二妹的婚約沒了，名聲又被張家鬧得不大好……」尤大娘歎息，「她到底是個清白女子，我不忍啊。若不是無法了，又怎麼會跟提這樣的事情。」
「看看吧。」尤氏不敢答應，「等他們說了，再看吧。」
這府裡可不是尤氏能做主的，只能等。只是這一等，就等到秦可卿懷孕了。既然秦可卿懷孕了，尤大娘的算盤自然就落空了，只是尤大娘還是不大甘心。
在秦可卿懷孕三個月公開之後，尤大娘又找了尤氏，說是秦可卿懷孕後，不大好伺候人，要不要給個人。
「通房丫鬟就可以了。」尤氏只能跟繼母這麼說，「秦氏懷孕，婆婆已經發話了，不能納妾。」
尤氏當時也在，聽到張老夫人的話後，只覺得婆婆是不是在警告自己。畢竟這麼多年過去，賈蓉都沒有納妾，現在秦可卿懷孕了，又怎麼可能納妾。於是尤氏就懷疑是不是尤大娘跟她說的話，被人聽了去，又傳到張老夫人的耳朵裡。
所以當尤氏再一次聽到尤大娘的話後，就說了這些話。
「唉。」尤大娘無奈，便也知道威烈將軍府這邊不行，「若不是實在無法，我也不可能跟你說這些話。你二妹年紀大了，早過了二八芳華，轉眼間就快雙十，這再等下去，只怕也沒有什麼好人家。」
不是沒有人家上門求親，只是那些人家都不好，不是一些無賴，就是一些權勢不如威烈將軍府的紈絝子弟要納小，還有那等四五十歲的糟老頭子。
這讓尤大娘如何甘心，不能把女兒推入火坑。就算要推入火坑，那也得有講究，得有一定的權勢，能保證衣食無憂，這才行。否則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戶，或者是九品芝麻官的妾室，那怎麼可以呢。
「看看其他人家吧。」尤氏只能這麼說。
等尤大娘回到家裡後，就只能跟尤二姐說威烈將軍府那邊無望了。她之前還跟尤二姐說，讓尤二姐去偶遇一下賈蓉，最好讓賈蓉對她有意思。然而，現在的賈蓉不是原著裡的賈蓉，哪怕尤二姐再有風韻，他也沒有多看一眼，而是認認真真的辦公，認認真真地上下班。
男子漢，做大事的，哪裡能被路邊的一朵野花就隨意勾走了呢。賈蓉之前也見過尤二姐，他還叫過有二姐二姨，又怎麼可能納這樣的人為妾室呢。
「別謊。」尤大娘見女兒失落的模樣，心生不忍，「除非他自己看上你，否則這話就不好再開口了。」
因著尤二姐之前聽尤大娘說過，她就心生嚮往，想著賈蓉也算是一個風姿卓絕的男子，若能給賈蓉做妾，她也是願意的。畢竟自己的名聲已毀，哪怕身子清白，也沒有人願意娶她為正室，還有那等地痞流丨氓翻牆爬院子的，這讓她對賈蓉更加嚮往。
這也就倒是在尤大娘說過那些話後，尤二姐就起了心思，想著嫁給賈蓉之後的好日子，卻沒想威烈將軍府沒打算給賈蓉納妾，而秦可卿又懷有身孕，那她就更難進威烈將軍府了。
在這些人想著賈蓉納不納妾的時候，賈惜春正在喂大胖橘和大白兔。
「吃啊。」賈惜春悄悄地喂大白兔和大胖橘靈植，希望它們能活得長久一些。
前一段時間，皇帝賜了兩顆蠱蟲丸子，說是能讓大白兔和大胖橘活得久一點。賈惜春早就知道明空大師拿了什麼蠱蟲丸子回來，想來是皇帝在老貓身上實驗了兩年，終於拿出來賜給她了，怕她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堅持不住。
皇帝得到奇遇，有讓寵物延長生命的藥物。皇帝沒說蠱蟲，就說藥物。還在聖旨上說了，賈惜春心想皇帝是故意的，想讓那些人認為皇帝手裡有延長壽命的藥丸，然後想要延長壽命之類的，看看誰有亂七八糟的心思，比如是不是有人為了長生謀反哪。
要是真有人搶了去，皇帝也不心疼，只想那個人快點服下那長生不老的藥物。
「可憐的你們。」賈惜春摸摸大胖橘和大白兔，「吃吧。」
那些人越玩越高級了，不過這也說明這個世界有很多未開發的地圖，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畢竟這是一個有神仙歷劫的世界，那一僧一道還能進太虛幻境，就說明這世界有能修煉之人。
要是那些人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也正常。延長寵物生命的東西，那人一定是個寵物奴吧，竟然還有讓人變成傀儡的。
賈惜春不禁想要是人早死了，而寵物沒死，那個人是不是就要把自己變成傀儡，養著寵物？想想都覺得好瘋狂啊。
「喵。」大胖橘本來非常嫌棄主子喂它吃草的，可是當它嗅到那株草上的靈氣，雙跳一蹬，跳上了大白兔的背部，咬住了靈草，吃了下去，那個速度叫一個快啊。
「咕咕！」大白兔非常生意，大胖橘竟然敢踩著它，還吃了它的草，那草是自己的才對，大胖橘吃的應該是小魚幹！
然後，大胖橘和大白兔就打了起來了，一個喵，一個咕咕，反正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在說什麼，就在那裡打來打去，又滾到地上。大白兔的白兔毛都變灰了，大胖橘也好不到哪裡去。
「……」賈惜春無語，她還有啊，你們打什麼打啊。就不知道可憐兮兮地賣賣萌，找主人要嗎？
☆、平兒
別看大白兔和大胖橘已經七八周歲了，這時候的它們應該進丨入老年階段了, 但是它們依舊很有活力。
這一會兒, 已經從賈惜春的房間角落打到了外面, 一個跑，一個跳，還打得特別兇殘。好像以前沒有打的架, 都要在現在打了。掉一地的兔毛、貓毛, 嚇得那些丫鬟都不敢靠近了。
「白白，胖胖！」賈惜春見大白兔跟大胖橘打得差不多了, 才叫喚, 這兩隻終於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了吧。
在停下來之前, 大白兔又用身體撞了一下大胖橘, 可惜大胖橘也很重, 兩個一碰撞，就都倒在地上了。
「給它們洗一洗。」賈惜春讓丫鬟分開抱開大白兔和大胖橘，就它們這樣的，還是先洗洗吧。等洗完之後，再繼續吃，一株靈植而已，大白兔和大胖橘就這麼打起來了，她是那麼不公平的主人麼。
見丫鬟分別抱開大胖橘和大白兔之後，賈惜春又道，「去提水，就放在院子裡洗, 我倒是要看看它們還打不打！以前，都沒有看到它們打的這麼凶，這老了，還打了，有本事就繼續打！」
當天晚上皇帝就知道大白兔和大胖橘打了起來，他一直都知道大白兔和大胖橘非常乖巧，可是它們現在就這麼打起來了，聽說還打得非常兇殘，大白兔和大胖橘都掉了不少毛，還有的地方都禿了一點點，好在毛夠長，能遮掩住。
皇帝有些心虛，想會不會跟那兩顆蠱蟲丸子有關係。這可不能怪自己，又不是自己研製的蠱蟲丸子，果然啊，小動物延長壽命，也是得付出代價的。沒瞧見麼，那麼乖巧的大白兔和大胖橘竟然打得那麼兇殘。
幸好自己當時就只給皇后一隻老貓，那只老貓沒有跟其他貓打架，但是也是可高傲了，要是瞧誰不順眼，也是一爪子過去的。
皇帝以前還覺得這是貓有活力，畢竟延長了壽命了嘛，也就不能說多老了。現在想想，那分明就是老貓被蠱蟲刺激的脾氣暴躁了，沒有之前那麼溫和。當然，老貓跟著皇后之後，皇后是後宮之主，他還認為是因為老貓跟著身份高的主子才這樣，現在卻不那麼認為了。
至於小泰安會不會因為兩個脾氣不好的寵物而跳腳，皇帝表示他相信小泰安一定有辦法安撫它們。別想他良心會不會痛，他的良心才不可能痛。
夜深人靜時，賈惜春悄悄地爬起來，喂了睡在她屋裡角落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大胖橘一條小銀魚，大白兔一株靈植，那條小銀魚也是空間出產的帶有靈氣的。
這樣就對了吧，大胖橘吃魚，大白兔吃草，這下總不會認為對方吃了自己的食物吧。
真拿著一貓一兔沒有辦法，這也說明它們還挺厲害的，能看出靈植的不同。
實際上，大胖橘和大白兔看不出靈植多不同，大胖橘白天只是覺得那株草好像很不同，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那麼它就啃了！大胖橘想著大白兔都吃了那麼多草，自己也嘗一嘗啊。
然後，大白兔就打它了，它也打大白兔了。
大白兔想的是，這傢伙啃了我的草，竟然還踩著我，太可惡了！今天不打你，你下一次還啃我的草！
於是它們就這麼打起來了，寵物老了之後，這性子也可能變了。要是擱在它們再年輕一點的時候，興許大白兔就想，吃草？吃吧，哼哼，我的草可是很美味的，看在你是我的朋友份上，就嘗嘗吧。
這老了之後，大白兔就覺得不行了，你個吃小魚幹的，竟然還跟我搶嫩草。
「吃吧。」賈惜春摸摸大白兔和大胖橘的頭，蠱蟲丸子就算了，她已經毀滅了。讓它們吃一些靈植，延長一下壽命還是可以的。
她也有給家裡喝一點靈泉水，稍微延長一下壽命，身體健康一點。但是再有就沒有了，因為他們本就沒有那麼長的壽命，她已經逆天而行了，那是因為她生在這個家裡，所以她可以有一些動作回報他們。
要是再多了，上天就會不滿，這反而對她今生的親人不好。至於那種拖家帶口一家子都修煉的，很不現實的，首先修煉需要靈根，而這個世界又沒有那麼多修煉資源了，讓他們修煉，指不定還是害了他們。
大地要是一下子湧現很多靈氣，通常都是大災大難的開始。所以賈惜春寧願他們正正常常的壽終正寢，興許下一輩投個好胎，就能修煉了呢。
「瞧瞧你們，這麼傻。」賈惜春道，「下一次別搶了。」
月光之下，大白兔和大胖橘還是挺可愛的，就是有些可憐，它們有些藥味，因為它們之前打架受傷了。謝嬤嬤原本想把大白兔和大胖橘抱出去，但賈惜春還是留下它們。
自己生病的時候，房間裡有藥味，大胖橘和大白兔也待著的，現在它們受傷擦藥，那它們也待在這邊吧。
大白兔和大胖橘一隻兔一邊一隻貓一邊，蹭了蹭賈惜春的手心。
「乖，睡覺了。」賈惜春拍拍它們的頭，「掉了那麼多毛，都要不好看了。」
賈惜春起身，把窗子又關上了，不然，一會兒又該被發現了。
大白兔和大胖橘因為吃了好東西，這一會兒便不覺得身上有多痛了，一個個都十分乖巧地趴著眯著眼睛，它們也要睡覺啦。
榮慶堂，賈老夫人身邊的兔子早就換了幾波了。小林祈隔一段時間去榮國府的時候，就有給賈老夫人重新送過兔子，說是之前的兔子再養下去就老了，老了就不好吃了。
明明送的是一公一母的，還能生小兔子，可是在它們還沒有生小兔子之前，就被帶走了。
當然，賈老夫人也沒有真的吃了林祈一開始送的那對兔子，而是讓人把兔子放到別的地方養著，讓它們生小兔子。到底是養過它們的，賈老夫人不忍心吃掉它們，林祈後面送的都是公兔子，而不是一公一母了。
林祈認為要是一公一母的兔子，還得擔心母兔子有沒有懷上小兔子，要是懷上小兔子的話，那就不能吃了。
賈寶玉過來給賈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就有看那些兔子，可他總覺得那些兔子沒有白白那麼機靈，可能因為白白是他喂的第一隻兔子。
賈老夫人見賈寶玉過來時多看了幾眼兔子，在他過來的時候，便也會讓他看一看兔子，沒有讓人把兔子帶下去。即便如此，賈寶玉也不敢多看幾眼，生怕多看幾眼之後，以後就不能再看到那些兔子了。
因為賈寶玉懂得克制，賈老夫人見他又沒有沉迷兔子，偶爾還會讓他多看幾眼。畢竟賈寶玉一心讀書，也沒有什麼樂趣，不過就是看看兔子而已，這也沒有什麼。
李紈和賈珠的兒子賈蘭現在也進學了，然而，王夫人一直認為是李紈克死的賈珠，對李紈的態度不是很好，對賈蘭也沒有那麼好。
特別是在有銜玉而生的賈寶玉在，賈蘭就更難得到王夫人的關注，賈政偶爾關心關心他，但賈蘭在賈政心裡的地位到底還是不如賈寶玉。
李紈明白公公婆婆對待自己兒子的態度，除非必要，便不帶兒子多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王熙鳳掌管榮國府中饋多年，因為賈元春沒有成為宮妃，不需要為賈元春提供錢財打點，公中的銀錢也夠府中花費。她沒有用嫁妝貼補公中，也沒有去放印子錢。
這中間，不是沒有人利誘王熙鳳去放印子錢，但是她留了一個心眼，她跟王夫人早就鬧翻了，現在只是表面上好而已。這印子錢是好是壞，都得探查探查，變得陷進去，被人抓住把柄。
因為王熙鳳多留了一個心眼，又讓人去探查印子錢是什麼個情況，才知道這種玩意兒是損陰德的事情，還觸犯律法。
王熙鳳知道這一點之後，便把那個跟她說放印子錢的丫鬟給處置了，還順藤摸瓜，處置了好幾個人。這種事情沒憑沒據，不能證明是王夫人做的，王熙鳳只能對下人開刀。
王夫人也因此損失了好幾個人，對王熙鳳越發不滿意。
賈老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看到那些事情，只要王熙鳳腦子清醒，沒瞎去放印子錢就好，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一天，王熙鳳瞧見平兒跟賈璉說說笑笑，便皺起了眉頭。
平兒是她的心腹丫鬟，為她做了不少事情。王熙鳳本來也有意讓平兒做賈璉的通房丫鬟，日後若是可以，也可以抬成姨娘。
只是平兒做事到底太厲害了些，王熙鳳這一段時間就聽人說平兒的好，一個丫鬟要那麼賢良做什麼，倒是把她這個主子襯托得狠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王熙鳳就不大希望繼續留著平兒了。
「平兒，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先前問你，你不想嫁出去。」王熙鳳現在已經牢牢掌管榮國府的中饋，她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可平兒到底是一個丫鬟，一個丫鬟名聲太好聽了，壓著主子了，這就不是一件好事情，「如今，你有什麼想法？」
平兒還算了解王熙鳳，聽到對方說這樣的話，心裡疑慮，主子是打算把她給璉二爺了嗎？還是要把她嫁出去？前者還好，要是後者的話，自己決不能會錯意，否則就很難再繼續待下去了。
要是少奶奶打算把她給璉二爺還要，要是不給了，自己只是一個丫鬟，璉二爺也不可能為了她這麼個丫鬟讓少奶奶難堪。
「全憑二少奶奶做主。」平兒只能這麼說。
「你見過丁掌櫃了吧，他年紀大你一些，先頭的妻子沒了，又沒嫡子，你就嫁給他吧。」王熙鳳思考過，平兒只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鬟，年紀有這麼大了，給人做填房也好，人家原配沒有生下嫡子，平兒過去若是能生兒子，也能過得好。
平兒自是見過丁掌櫃，可是那丁掌櫃哪裡有賈璉俊逸，身份也不如賈璉。這讓平兒不大甘心，有所遲疑。
「怎麼，想去見見我的夫君？」王熙鳳故作開玩笑的模樣，「問問他舍不捨得你？」
「奴婢不敢。」平兒低頭，心裡頭越發肯定主子奶奶不滿意她了。
平兒之前對那些下人們倒是極好，想的是主子奶奶對他們狠一些，自己就溫和一些。自己只是一個丫鬟，若是日後能跟了璉二爺，那些下人們念著她的好，她在府中也好過。
她不是沒有想過主子奶奶會不高興，只想著自己為她辦事情，到時候還能辯解自己那麼做都是為了主子。自己是主子的丫鬟，自己做的好，那也是主子教導的好。
她們這些陪嫁丫鬟，本就是給姑爺預備的通房丫鬟，在其他丫鬟被王熙鳳趕的趕嫁的嫁的情況下，平兒就越發小心，卻沒想到還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要是敢，也沒關係。」王熙鳳笑道，「頂多就是撞個頭破血流的，再灰溜溜地走而已。」
王熙鳳跟賈璉的感情很好，因為她沒有親近二房，又一心為大房，賈璉還算敬著她，不大可能因為一個丫鬟就跟她鬧。王熙鳳也明白，自己的夫君或許有些貪戀美色，但自己要是提了嫁平兒的事情，她夫君也不可能阻攔。
「還請少奶奶定個日子。」平兒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否則也不可能在王熙鳳的眼皮子底下跟賈璉有了曖昧，還把自己的名聲經營得那麼好。
她要是想繼續待在王熙鳳身邊做事情，那麼她就得安穩出嫁。等她家人之後，主子奶奶才可能繼續用她。
平兒心裡清楚，出了榮國府，哪怕她成了平民，不再是賤籍，她也不可能過上好日子。一個女子，很難在外生活，一旦沒有了榮國府，也沒了王家的依靠，她就只能任人欺淩了。
什麼拿了銀錢，到外頭就能過上好日子，那也得看情況的。要是家中有拎得清的人，那還能依靠一下，否則一個女人出去了，又不動武功，柔柔弱弱的，可不就被人欺負。
「下個月初一吧。」王熙鳳道，「等你成親後，再回來繼續做事，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備嫁吧。」
「是。」平兒應聲。
要是換成其他不甘心的丫鬟，可能就在這一段時間再一次勾搭上賈璉，可是平兒清楚王熙鳳的手段。她只是一個丫鬟，就算懷了孩子，一碗滑胎的湯藥就能解決。
大家族裡又不是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賈老夫人不見得也就會留著她的孩子，興許還認可王熙鳳的做法。所以她就只有一條路，嫁給丁掌櫃，再繼續到主子奶奶的身邊做事，也能繼續做主子奶奶身邊的第一紅人。
當賈璉得知平兒的事情後，沒有怨怪王熙鳳，只是一個姿色還不錯的丫鬟而已，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成親也好，省得她有旁的心思，成親後，也能安心為你做事。」不錯，賈璉就是這麼渣，跟平兒曖昧過後，回頭就在王熙鳳的面前這麼說。
男人嘛，偶爾風流風流，但絕對不能不給妻子臉面。再說了，王熙鳳為了他，跟親姑母都鬧成那樣了，還為了他低頭去討好林家，這讓賈璉十分感動，外面的女人哪裡比得過王熙鳳。
王熙鳳聽到賈璉的話，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夫君就是這麼個性子，可不是那些女人能拴住的。
威烈將軍府，尤大娘再一次帶著尤二姐過來，說是家裡有麻煩，想讓尤二姐在這邊住一段時間。她本也想帶尤三姐過來，可是尤三姐不願意，也就只能帶著尤二姐過來了。
尤氏不好決定這一件事情，畢竟尤二姐沒成親，又是一個姑娘家，尤氏上頭還有張老夫人，於是她只能帶著尤大娘和尤二姐到張老夫人這邊。
「不行！」張老夫人還沒有說話，賈惜春就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過來，「家裡派幾個護衛過去就行了，哪裡要住在府裡。」
張老夫人也是這麼個意思，只是不大好開口。聽見女兒的話後，含笑道，「怎麼又過來了？」
「帶著白白和胖胖多運動運動，看它們還打不打架。」賈惜春哼哼兩聲，頗為嫌棄道，「它們的年紀都那麼大了，竟然還那麼暴躁，打得兔毛貓毛一地都是，它們的毛還不能做成雞毛撣子，掉了那麼多毛有什麼用，那麼細小的毛，難掃死了。」
「偶爾打一架，沒問題。」張老夫人安慰，回頭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便覺得它們沒有之前那麼好看，這毛確實變得有些怪怪的。明明也沒多怪，要是別人，指不定就看不出來。
「這也不能，我養的，怎麼能那麼凶。」賈惜春伸出小爪子，做出兇狠的模樣，「我比它們凶，超凶的！」
尤二姐絞著手裡的帕子，盯著賈惜春，心想泰安郡主怎麼跑過來了。
「看我做什麼喲？」賈惜春感受到尤二姐盯著她，轉頭看過去，「你們又不能在這邊住一輩子，找護衛保護你們，是最妥當的辦法，也能震懾震懾那些宵小之徒。你們是嫂子的娘家人，我們威烈將軍府自然讓人護著你們。」
尤二姐本就不是十分會說話的人，本來就是鼓著勇氣才跟尤大娘過來，心裡頭還是有那麼一點禮數。這一會兒，她聽到泰安郡主的話，卻又找不到破綻，一時有些心急地看向尤大娘。
「侄子都那麼大了，你又是年輕貌美的姑娘，外頭會說閒話的。」賈惜春又道，「要是你是我侄子的親姨也就沒關係了。」
「護衛好，護衛好。」尤氏忙道，再讓小姑子說下去的話，自己沒臉，娘家也沒臉。因為她知道尤二姐真的存有別的心思，只是因為自己沒有一兒半女，便也想裝聾作啞，若是尤二姐能在府中待著，能生下孩子，自己也算有個依靠。
這人哪，怎麼可能沒有半點私心，有時候明明知道如何，卻為了自己的私心，選擇裝傻。
☆、賈大善人
廳裡, 尤二姐聽到尤氏的話後, 眼睛都紅了。尤氏果然不是自己的親姐姐, 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偏幫自己, 哪怕只是今天拉她一把。
其實就算尤二姐是尤氏的親妹妹，尤氏都不敢繼續堅持下去。尤氏本身就沒有生有孩子，即便秦可卿敬著她, 但她也不敢在張老夫人的面前多說話。
「多選幾個護衛過去。」張老夫人開口，她知道尤家的盤算，就是尤二姐的名聲毀了，又找不到好人家, 就想讓賈蓉納了尤二姐。她不可能允許孫子納了尤二姐, 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妹, 賈蓉還叫過尤二姐姨的。
要是被人知道賈蓉納了尤二姐做二房, 那他還要不要在官場上混了，禦史上書，賈蓉的官職就沒了。
張老夫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威烈將軍府好不容易又好了一些,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毀了, 「姑娘年紀大了，也得找合適的人家, 等嫁出去，有夫家護著就好了。你們孤女寡母的也不容易，到時, 我也給你們添一份妝。」
「多謝您了。」尤大娘一向懂得察言觀色，張老夫人這是拒絕他們家的姑娘進府了。尤二姐不能成為賈蓉的侍妾，只能想其他的辦法。
在尤大娘和尤二姐離開後，張老夫人讓賈惜春先回去，留下尤氏說話。
「收了你心底的那些心思，別壞了府上的風氣。」張老夫人直接跟尤氏道，「這不該惦記的就別惦記，要是你不放心，就親自給你妹妹選個好人家，多備一些嫁妝。」
張老夫人確實同情尤家母女，不代表她就要讓尤二姐進府。
「尤家人，有一個就夠了。」張老夫人又道，「若你想換一個也成。」
尤氏聽到張老夫人的話後，立即就明白，張老夫人這是要她做選擇，要是尤二姐進府，威烈將軍府就要休了她。她怎麼可能願意被夫君休棄，自然是讓尤二姐別進府。
「是。」尤氏應聲。
另一邊，尤二姐同尤大娘回到家裡之後，便回到房間裡，開始落淚。她想自己本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只是解除了婚約，怎麼就變成這樣子呢。那張家怎麼就要上門鬧呢，她不甘心啊。
那張家跟張老夫人的張家不是一個張家，要是一個張家，哪怕原先的未婚夫是旁系，那也能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可是兩個張家沒有關係，尤家也不能說張老夫人的張家毀了她們尤家女的名聲。
這解除婚約是尤家要解除的，張家落魄到那等地步，尤大娘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尤二姐在家裡過的也比較爽快，自然也不願意去受苦，這婚約自然就得解除。
有時候無關於嫌貧愛富，而是現實，沒有那麼多女子願意去過窮苦的日子，也沒有那麼父母願意看到女兒去過苦日子。
「莫要傷心。」尤大娘走進尤二姐的房間，她瞧見女兒如此傷心，心裡也難過，「京城的公子那麼多，總能找到的。只是這正房……唉，若能不當妾也是好的，可是……」
可是哪裡有富貴人家的公子願意娶尤二姐當正室呢，尤大娘清楚家裡的情況，就是想去當二房，威烈將軍府這樣的人家都嫌棄他們。許是威烈將軍府的門第好了一些吧，尤大娘心想，可能因為她們時常去威烈將軍府，導致她們認為這府很好近。
做親戚好近，做二房就不好近！
尤大娘已經明白了，張老夫人都那麼說了，泰安郡主也說了那些話。哪怕她們使用手段讓尤二姐跟了賈蓉，只怕進去了，日子也不可能好過。
「放棄吧。」尤大娘道，「沒了這家，還有其他家。」
尤二姐依舊紅著眼睛，落了淚水，她真的對賈蓉有了念想，想著對方也算是個俊才，也有了成就。要是她跟了賈蓉，尤氏又是賈蓉的繼母，自己雖然是二房，但也不可能太難過。
而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泡影。尤二姐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了。
當尤三姐回到家裡，隱隱約約聽到尤二姐的哭聲，便走了過來。她一見她二姐那模樣，就知道事情如何。
「人家可是叫過你姨的。」尤三姐嘲諷，「哪怕你們真的睡了，他也不可能納了你。」
尤三姐在這一點上看得很明白，那些權貴都需要遮羞布，有的事情哪怕做了，也不能擺放到明面上來。而尤二姐跟尤氏是姐妹，哪怕不是親的，威烈將軍府都不可能納尤二姐進門，免得被人戳脊樑骨罵。
在原著裡，賈珍父子玩弄了尤二姐後，他們都沒有納她，而是把她引給賈璉。到了尤三姐，他們依舊沒有納尤三姐。在他們的心中，這樣的女人玩了就玩了，沒有必要提溜進門，他們又沒打算讓尤二姐和尤三姐給他們生孩子。
別看尤三姐現在外出唱曲賺銀錢，還陪著一些男人喝酒插科打諢的，可她也明白那些男人不可能娶她當正妻，那些男人就是到酒館來聽聽曲子，調戲調戲她，再給她一些銀錢。
除此之外，那些男人就不可能再給她其他的。尤三姐自認為自己跟花樓裡的女子不一樣，自己不只是陪他們玩，更是讓他們陪著自己玩，自己想跟他們玩就玩，不跟他們玩就不玩。
即便外頭的人看不起她，把她比作花樓裡的女子，尤三姐也渾然不在意，總覺得總會遇上那等明白她的人。
尤二姐一向都知道尤三姐說話沒遮攔，可這一會兒聽到妹妹的話，越發難過。
「若不是你出去唱小曲，我們家的名聲又怎麼可能這麼差。」尤二姐怨怪尤三姐，認為家裡的名聲之所以這麼糟糕，跟尤三姐分不開。如果妹妹懂事一點，沒有跑到外面唱曲，沒有陪著那些男人喝酒，那麼她們家裡的名聲又怎麼可能那麼差。
「是你自己看不上張家的。」尤三姐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自己用雙手賺錢，總好過她們總去威烈將軍府要銀錢，那才是真正的沒臉面，「是你們要解除婚約，人家鬧上門，你們倒是怪起我拖累你們的名聲。」
尤三姐認為要是張家不滿意她們，先行上門退親，說她尤三姐帶壞尤家的名聲，那她認是自己耽誤尤二姐的婚事。可是事實是尤二姐和尤大娘要解除婚約，張家才上門鬧的。
她還覺得因為尤二姐解除婚約，才連累自己被張家說不是，自己的名聲才是因為他們毀了的。
因此，當尤三姐聽到尤二姐的話後，不認為是自己的錯，要錯是他們的錯。
「少說兩句。」尤大娘皺眉，「我怎麼就生了你們這兩個麻煩。」
尤大娘內心難過，女兒不好找人家，她這個當娘的也頭大。她不想兩個女兒受苦，不想讓她們隨意嫁了人家。當年，她為什麼帶著一雙女兒嫁人，還不是因為前頭那個夫家不好，在夫君死後，他們就迫害她們孤女寡母的。
她這才又找了一個人家，沒想到後頭這一個也沒有堅持多久。好在尤氏嫁進了威烈將軍府，早年的寧國府，尤大娘的心才沒有繃得那麼的緊，有了尤氏的關係，她們也能依靠依靠。
「您當年沒有掐死我們，就只能養著了。」尤三姐回答，「整天嫌棄我們麻煩，乾脆趕我們出去好了。」
尤三姐手裡雖然沒有很多銀錢，但她相信自己就算出了這個家門，也能過好。
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尤大娘每次看到尤三姐這樣就十分無奈，一個女兒懦弱一些，一個女兒又太外向了，整天跑去唱曲陪男人喝酒，這名聲又怎麼可能好。她是想家裡好過一些，可不認可女兒的做法。
偏偏尤三姐這個女兒，總認為她自己做的對，依靠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臭男人，也沒有去給人做二房，是她玩弄男人，不是她被男人玩弄。
尤大娘跟女兒說不通，女兒的思維跟她的思維就不在一個空間裡。
尤二姐還趴在那兒紅著眼睛呢，她做不到尤三姐那樣，也不可能跑到賈蓉的面前問對方要不要自己。她就只能自己窩在房間裡哭泣，想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她只是想過得好一點，這又有什麼錯呢。
「好了，你姐心情不好，就這樣吧。」尤大娘不去刺激尤三姐，就怕女兒說過分的話。
「就你們這樣上門，心情怎麼可能好。」尤三姐嗤笑，「倒貼給人家，人家都不要。」
「是，我送上門的，滿意了嗎？」尤二姐沒有在窩在床鋪上，而是起身，上前推著尤大娘和尤三姐，「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
尤二姐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聽他們說那麼多話。她現在已經這麼痛苦了，根本就不想聽她們說那些話。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在院子裡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青草，小魚幹，分得清清楚楚的。
「你們啊，能多活一些年頭了，能不能就不要那麼……」賈惜春歎了一聲氣，小動物的智商就是沒有那麼高，也不能說人家蠢。大白兔和大胖橘已經很聰明了，可是她想到它們為了一株靈植打架，卻不懂得討好她，再多要一株，就想白白和胖胖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它們現在吃了靈植靈魚的，應該沒有那麼快老年癡呆了，應該更加有活力。
「喵。」不管主人說什麼，反正主人說完話，喵一聲准沒錯，大胖橘日常喵喵叫。
大白兔日常抖抖耳朵：主人，要彈彈我的耳朵嗎？
「有的毛都黏在一塊兒了。」賈惜春看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它們身上擦了藥，這毛可不就沒有之前那麼好。
一天后，當謝長雲找賈惜春出去玩的時候，賈惜春沒有帶大胖橘和大白兔。那兩個傢伙在家裡幹架丟臉就好，不能讓外頭的人看到它們的毛有損，別人不會去笑話白白和胖胖，只會說自己這個主人沒有養好它們。
「白白和胖胖呢？」謝長雲見到賈惜春自己出來，身後沒有跟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他十分驚奇，幾乎每次過來找泰安郡主的時候，對方總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一塊兒出門。
這也就導致那些人看見一個小姑娘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就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泰安郡主。
「在家反省思過呢。」賈惜春鼓著嘴道，「一個個都太不省心了，年紀都那麼大了，還好意思打架。它們年輕的時候都沒打得那麼凶，現在毀容了，怎麼帶它們出來，讓它們丟本郡主的臉嗎？」
「毀容？」謝長雲挑眉，大胖橘和大胖橘打架能打到什麼程度啊。
「毛掉了好多，有幾塊地方都禿了。」賈惜春頗為嫌棄地道，「也不怕我不要它們，它們就是仗著我養了它們那麼多年，有感情了。」
「興許。」謝長雲輕笑，「走吧，城南的那家飯館有新菜，也許合你的胃口。」
這些年來，謝長雲總到威烈將軍府，給賈惜春帶一些吃的，也帶她一塊兒出去玩。
謝長雲比賈惜春大六歲左右，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半大的小夥子了，豐神俊秀的，有不少女子愛慕他。他沒有過多接觸其他女子，也就只帶泰安郡主一塊兒出來玩耍，就是宣平侯府那邊的堂姐堂妹的，他都不帶的。
他素來不喜歡跟那些女子一處，他羡慕的父母那樣的恩愛兩不疑的婚姻，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才是真正的幸福。這人一旦多了，就有了猜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淡了，那樣的生活可不是他要的。
因此，不管有多少女子愛慕他，又有多少女子通過她們的兄長弟弟表達她們的愛慕。謝長雲都不作回應，頂多就是直接拒絕，至於那些沒有表明態度，卻又總是看著他的女子，他也不多說，免得壞了別人的名聲。
「去，去，去。」賈惜春連忙道，「正好嘗一嘗。」
賈惜春的身體和靈魂契合了，不像過去那麼需要吃那麼多，補充身體的能量。她也沒有那麼胖了，即便臉上還帶有一點嬰兒肥，但整個人抽條了，長得越發好看起來。
「反正白白和胖胖也不能吃的，不帶它們也好。」賈惜春跟著謝長雲一塊上了馬車。
賈惜春平日在外吃了飯，要是還有飯菜沒有吃完的，便讓年紀小的乞兒去吃。這年頭，京城依舊有不少乞丐，哪怕皇帝管理天下有方，但還是有不少貧苦人家。
她雖然坐擁空間，但是空間裡的東西也不能隨便拿出來，頂多就是在遇見需要救治之人，她再救治那些人。
自成一界的空間本身就是逆天存在，賈惜春曾經試過，多拿東西出來，然後，她就發現她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不是消失了，就是沒有那麼強的藥效。經過幾次試驗，她發現她不能大量拿出來，比如一個山村，那些村民能自食其力，哪怕食物再少，但上天認為他們能挨得下來，她便不能從空間裡拿出那麼多東西。
否則，即使她拿出很多糧食，那些糧食依舊會消失不見。那是破壞平衡的存在，每一個時空在每一個時間點，都有其的發展特性。
要是誰都跟她一樣，有了隨身空間，就隨便拿東西出來，那還了得。賈惜春得意於空間，也受制於空間，她必須遵守一定的空間法則。在另一個時空，她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一些東西給修煉者，但也不能拿太多。
要是她拿太多東西給其他人，那麼那個人的氣運會被消減，而她自己也會受到影響。這就是害人害己，但要是一片地區的人感染瘟疫，那她就能多用一些藥草搭救他們，她也得有一定的藥理知識，得解釋得通，這一界也得有這種藥草，那麼上天才允許她那麼做。
一句話：她的空間總是不靈光。
空間是一個積攢功德的利器，要是任何一個得到空間，都隨意拿東西積攢功德，那是鑽空子作弊。上天允許一個人開掛，但不允許那個人的心思黑暗，否則這樣的人遲早要完。
空間允許她幫一個人、兩個、三個人，少數人限制少，人數越多，限制越多。空間自成一界，在裡面，她就是法則，就是規矩，可是出來了，那她就在別的天道管轄範圍內，自然就得遵守規則。
但即便如此，賈惜春能做的也比別人多，她能在空間裡多研究，然後，在外面使用研究結果。
「小哥哥。」賈惜春看著謝長雲，總覺得對方這一張臉一點都不比修真界的那些人差，「今天要去做好事嗎？」
「怎麼？你要去？」謝長雲挑眉。
「沒呀。」賈惜春搖搖頭，「我只給那些乞兒饅頭的，還有我在飯館吃剩的。」
雖然她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但她也不傻，不可能在明面上做那麼多。頂多就是再拿她親爹做的藥丸子給人服用，實際上，有不少藥丸子都是她自己做的，借用她爹的名義。
嗯，她爹現在還在上山跟著大夫學醫捏藥丸，丹藥是不可能繼續煉的，要煉製，也就是熬藥汁。
賈惜春摩拳擦掌，自己十歲了，這麼大了，是時候展現自己小神醫的名頭，以後多給一些人看看病，多用一些這個世界的藥物。這做善事會上癮的，做了還想做的，她現在就是這樣的。
她救治那些貧困百姓，人家說一句謝謝，她就特別開心。特別是隔了這麼多年，她才在外面多露臉，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了。
「瞧你這麼開心的模樣，就跟去做大事似的。」謝長雲開玩笑道。
「小小的一件事情，那也可能很重要。」只要在她的能力範圍，賈惜春願意多做一些好事，超過她能力範圍的，那就算了吧。畢竟她又不是最厲害的，那些厲害的會頂在她的前頭，像她這樣的小嫩苗只要在後方多做事就行啦。
大吉大利·大善心·慈心善目……賈惜春已經感覺到一大波好評即將來臨，她做好事絕不是虛榮，但是這感覺真的超棒啊。
我，賈大善人，呸，這個『賈』還真有問題，假善人，好評都變成差評。
賈惜春想到這裡，又有些蔫了，果然大家都姓賈，之前還那麼說賈寶玉假寶玉，現在也輪到自己假善人了。
☆、你哥正得寵
大街上, 馬車裡, 謝長雲見小泰安忽然間又蔫了, 笑道，「又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為什麼我家就姓假, 不是真呢？」賈惜春感慨，「賈郡主，假的郡主, 賈善人，假的善人。」
「泰安郡主。」謝長雲道，「沒人敢說你說假郡主。」
但是被賈惜春這麼一說，謝長雲還真覺得挺好玩的, 「要說真, 倒是有甄姓的, 宮裡便有一位太妃是甄太妃。跟你堂兄賈寶玉相對的, 還有一個甄寶玉。」
「對哦。」賈惜春睜大雙眼，她怎麼忘記這一件事情了呢。
那甄寶玉就是賈寶玉的對照組，同樣是家道中落, 同樣是一開始被寵過頭了, 而甄寶玉在甄家沒落之後, 參加科考，娶了賢妻, 重振甄家。而賈寶玉呢，雖然參加了科舉，到最後卻出家了。
前者是現實中的凡人會選擇的道路, 而後者說是大徹大悟，像是神仙歷劫歸位，實則就是逃避現實。
前者偏現實，後者偏虛幻。可當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之後，又怎麼能去誰真誰假呢。在名著中，這種相互照應的寫法是極好的，而當這些成為現實，現實就變得很殘酷。
「真寶玉也好，假寶玉也好，就算他們的名字叫寶玉，也不可能是寶玉。」賈惜春道，「哎呀，這麼繞口的話，真不好說。」
「那就不說了。」謝長雲現在還不知道賈惜春忽悠賈寶玉鎮妖石的那些話，要是他知道的話，就覺得小泰安什麼樣的繞口話都能說，別人還能被她說得暈乎乎的。
榮國府，賈寶玉現在還堅信著賈惜春說的話，哪怕他現在長大不少。可越是長大，就越發相信泰安郡主的話。長大之後，思考的問題就多了，就沒有想那麼簡單。
當王夫人說他銜玉而生會有大造化，賈寶玉就不想聽，每次阻止他母親說這些話，可是他母親還是會繼續說，好在沒有到外面到處亂說了。
上天讓他投胎到賈家，又叫賈寶玉，就是要提醒他，他就是假的寶玉，真身只是一塊石頭。
這些年，賈寶玉的通靈寶玉也曾摔過，只要摔了痛了寶玉，他就有些頭疼，哪怕讓大夫看，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父親。」賈寶玉現在沒有跟著賈政學習，也沒有到族學學習，而是去了國子監。
按理說，賈寶玉這種嫡次子的嫡次子，府上應該沒有名額讓他去國子監讀書的。但他成績不錯，能去考啊，哪怕成績不是特別好，但是皇帝還是讓國子監的人允了他去。
皇帝就是要看看賈寶玉在國子監如何，有沒有拉攏人，沒有表現得非常賢德之類的。反正不管賈寶玉如何，他前世就是個石頭成精的小妖怪，現在還被鎮妖石鎮壓著。
要是不讓賈寶玉出去，一直讓他待在榮國府，日後又怎麼利用賈寶玉去引出那些有謀反之心的人，那些想要謀反的人，多年前就用了賈寶玉銜玉而生的名頭，說玉象徵國祚，說賈寶玉遲早要成為皇帝。
那麼現在就放賈寶玉出去，要是他跟那些人搭上了，正好剷除他們，再透出賈寶玉是被鎮妖石鎮壓著的小妖怪。
一切都在皇帝的算計之中，除了太子知道一些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鎮妖石這個說法。
賈政自然不知道皇帝的謀算，只覺得兒子能考上國子監，在國子監讀書，這已經是一種榮光。
「功課都做得如何了？」賈政詢問，正好國子監今天放假，他便來問問兒子的功課。
「夫子吩咐的文章已經做好，現在正複習功課。」賈寶玉現在沒有厭惡讀書，反而發奮讀書。到了國子監之後，他發現天賦比他高的人多著呢，他顯然不是天賦最好的那個。
這也讓賈寶玉明白，家裡的人多是捧著他的，只有走出去，才能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不足，知道自己不是頂頂厲害的。
「嗯。」賈政點點頭。
早在幾年前，賈政就沒有再教導賈寶玉讀書，因為他本身就科考沒有考上的人。即便他再想科舉出身，但是他父親賈代善臨終一封奏摺，他就有了官身。
賈政總是想做好官，但是在官場上並不得意，同僚也沒有幾個跟他聊得來的。他想讓兒子彌補他的遺憾，讓兒子科舉入仕，可惜賈珠早亡，他現在就只能看賈寶玉了，他還認為孫子賈蘭的天賦不如賈寶玉，對賈寶玉更加嚴格。
對上賈蘭時，因為賈珠早逝，賈政想到自己那些年逼迫賈珠讀書，讓賈珠的身子讀壞了，見著賈蘭這個孫子，內心也有愧疚之意，哪裡敢下重手。因此，他便也不太管賈蘭，對上賈寶玉的時候，賈政想怎麼打賈寶玉就怎麼打。
這也就導致賈寶玉早些年羡慕賈蘭不用挨打，可他這個做叔叔的，也不好說這些話。
現在的賈家族學跟原著裡的族學不大一樣，裡面的夫子倒是好上許多。秦業前些年，還讓秦鐘去賈家的族學讀書。因為賈寶玉沒有在族學讀書，兩個人倒是沒有長久相處，只是見過幾次面。
威烈將軍府，秦可卿如今懷著身孕，倒是沒多管那些事情，好在府裡人少，倒也不忙。
「姑姑可是出去了？」秦可卿來到張老夫人這邊，遲遲沒有見到賈惜春，便笑著問，「是哪家飯館又出了什麼新菜？還是姑姑帶著祖父做的藥丸出去？」
秦可卿倒是知道一些事情，賈蓉基本上每個月都要去道觀一次，就怕祖父又在煉製那些無用的還有毒性的丹藥。如今，他們的祖父倒是沒有再煉製丹藥，而是真的跟大夫認認真真學習，還製作了一些有用的藥丸。
雖然賈敬還待在道觀裡，沒有下山。但是賈敬現在的精神倒是比當年沉迷煉丹的時候好，身體裡的丹毒也排了出來。
「小小的藥丸子，裝小袋子裡就行了。」張老夫人微微點頭，「她啊，還不是為了出去吃麼。」
至於女兒是不是出去做善事的，張老夫人倒是不大信，她更願意相信女兒是為了吃的出去。要是女兒一心想著做善事，呆板呆板的，那可就沒意思了。
小小年紀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在張老夫人眼裡，十歲，那還只是小孩子，連說親的年紀都沒有到。
「感覺怎麼樣？」張老夫人看向秦可卿的小肚子。
「感覺都還好，反應也不大。」秦可卿笑著看向小腹，她這些年來遲遲沒有懷上身孕，都快絕望了，想著要不要給夫君納妾了，還好懷上了。
不管這一胎是男是女都好，只要懷上一胎，後面也能再懷上。
「好生養著。」張老夫人道，「不必顧慮其他的，之前，你沒有懷上，你夫君沒有納妾，現在就更不會。」
張老夫人說這話，就是要讓秦可卿放下心。孫媳婦是一個聰明的人，只怕已經猜測到尤大娘之前帶著尤二姐來府上的用意。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妹，雖然不是親妹妹，但不代表秦可卿就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尤氏又不是一個十分聰慧之人，現在又是秦可卿掌管中饋，只怕早已經有人跟秦可卿通風報信了。
「是。」秦可卿確實知道尤家的打算，卻不認為尤家會成功。
張老夫人還活著，尤氏沒有辦法壓迫自己和賈蓉，就算張老夫人沒在，尤氏是繼母，可操作的餘地也大。秦可卿不怕尤氏，尤氏這樣的人都還好處理。
這一會兒，賈惜春和謝長雲也到達了目的地，街上人來人往，馬車停在了大酒樓的面前。
謝長雲本來想扶著賈惜春下馬車，賈惜春卻自己跳了下來。
「走吧。」謝長雲見賈惜春從馬車上跳下來，笑了笑，卻沒有多說，沒說她這樣沒有形象。
在這個社會，只要有一定的身份，別說是從馬車上跳下來，就是從屋頂上跳下來，在假山上上躥下跳，別人都不敢當面說你沒禮貌，甚至在背後還得說你率性。
謝長雲本身有不是很在乎這些的，他家裡的那個弟弟就是總是上躥下跳的。
「哥。」謝長雲這才想起他弟弟，他弟弟謝長清就走過來了，「哥，你怎麼過來了，不會是要抓我回去吧，我才來的。」
謝長清今天正好跟小夥伴一塊兒過來吃飯，瞧見了他的親哥哥，他便小跑過來。過來之前，他沒注意到賈惜春，可能是因為大胖橘和大白兔沒在，一時間竟然沒發現泰安郡主也在。
「抓你回去？」謝長清微微皺眉，這弟弟腦袋瓜子在想什麼，「你有那麼重要嗎？」
「……」謝長清不開心，怎麼感覺親哥哥又在嫌棄自己。
「親弟弟應該很重要吧。」賈惜春見到謝長清臉上的委屈，就想到了大白兔和大胖橘，可惜今天沒有帶它們來，誰讓它們打架打的那麼凶，現在不能出來見人了吧。
謝長清聽到賈惜春的話後，這才驚覺，原來兄長真的不是過來抓自己的，對方身邊還有一個泰安郡主。自己果然自作多情了，親哥哥依舊沒有那麼關心他。
「郡主。」謝長清看向賈惜春，又往她的身後看，大胖橘和大白兔沒有待在地上，泰安郡主背後的丫鬟也沒有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白白和胖胖沒有來？」
「它們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啊。」賈惜春道，「我帶它們來就帶它們來，不帶它們來，就不帶它們來！」
這些人怎麼天天就想著自己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來，自己一沒有帶它們出來，就不認識自己了啊。賈惜春表示這些人很欠揍喲，一個個都不怕得罪她，她給他們穿小鞋。
「是，是，是，郡主不帶它們來，就不帶它們來。」謝長清趕忙道，總覺得回到家裡，要被親哥哥扔到假山上，「它們不聽郡主的話，失寵了嗎？」
聽說皇帝舅舅前一段時間還給了泰安郡主兩顆藥丸，說是能讓寵物延長壽命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真有給寵物延長壽命的藥丸，怎麼就沒人研製讓人壽命延長的藥丸呢。
「對，它們失寵了！」賈惜春點頭，「你哥正得寵。」
謝長清一聽到他哥，身體有些僵硬，回頭看向他的親哥哥，哥哥的眼神似乎很冷漠。他知道錯了，不應該在親哥哥的面前總跟泰安郡主說話，就他親哥哥這樣的，沒有幾個朋友的，而自己有那麼多小夥伴，就別在親哥哥的面前跟親哥哥的小夥伴一直聊了。
他的親哥哥一定是感覺到了寂寞空虛冷吧，謝長清連忙道，「哥，郡主，我朋友還等著我呢，先過去了。」
只要親哥哥不是來抓他的，他還能跟小夥伴繼續吃飯聊天，這就好了。謝長清表示他可不是翹課出來的，今天放假，自己才出來的。
賈惜春見謝長清這麼快就跑了，轉頭看向謝長雲，「你弟弟又被你嚇跑了。」
她的腦中浮現一個畫面，謝長雲就是一隻大貓咪，一爪子摁住了謝長清這只小老鼠的尾巴，然後小老鼠在那個捶地。想想都覺得挺好玩的，謝長清見到親哥哥，竟然認為對方是來抓他回去的，謝長雲以前一定抓了很多次吧。
再想想自己的親爹，賈惜春心想親爹每次見到賈蓉，一定是想這傢伙又要來砸我的丹爐了。
「他的膽子大著呢。」謝長雲道，「抓不住，就是把他關起來，他也會想辦法偷溜出來。」
他弟弟的輕功很厲害，跑得特別快。謝長雲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追上他的弟弟，弟弟比小時候更加調皮了，每天都覺得弟弟想挨揍。
「我沒弟弟！」賈惜春道，「就不要炫耀弟弟了。」
每次聽到他們說姐姐弟弟的，一個個各種嫌棄姐姐弟弟的，在別人的眼裡，他們就是來炫耀的，欺負別人沒有姐姐弟弟。
賈惜春現在聽到謝長雲說那些話，就覺得對方嫌棄歸嫌棄，但是還是很開心好麼。而自己呢，賈珍那個哥哥那麼大，還總喜歡讓自己跟他讀經書，不然就是抄寫經書，總之，賈珍就不可能陪著自己出來玩耍。
她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跟著賈珍念念經抄抄經書的。賈珍有時候還說她抄經書的姿勢不對，她直接瞪眼。
什麼抄經書的姿勢不對，她哥是不是想太多了。賈惜春抄經書的時候可認真了，絕對沒有讓大胖橘和大白兔踩在紙張上，也沒有用手瞎碰東西，就說她哥這些年研究佛經研究得有些著魔。
天天想著抄經書要不要沐浴齋戒多少天，要不要多洗幾遍手，要不要在心裡默念『阿彌陀佛』。
唉，這樣的哥哥根本就沒有別人家的哥哥可愛，也沒有別人家的哥哥帥氣。
「你有哥哥啊。」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
「送給你，你要不要？」賈惜春翻白眼，「他只差拉著我去當尼姑了，我才不要變成光頭呢。」
誰家親哥哥會問妹妹：妹啊，你要不要認真考慮考慮，其實當尼姑還是不錯的，就你這樣的，一定能成為一代高尼。
呵呵，誰想成為一代高尼啊，賈惜春前世沒有想過，今生也沒有想過。她這種不出家的佛修，俗家的佛修，沒有那麼深的領悟，平日多多做好事就夠了，幹嘛去出家。
出家後，又斷不了俗世塵緣，賈惜春心想前世的那些大師都只是讓她當俗家的佛修呢。
「這樣的哥哥確實有問題了。」謝長雲輕咳，「你要是光頭，一定也非常可愛。」
「走了，吃飯了，誰跟你胡說八道。」賈惜春輕哼一聲，她還是喜歡烏黑亮麗的秀髮。
一定是因為她最近做的善事太少了吧，這些人才想著她光頭。賈惜春表示她一定會多搭救幾個人，上天看見她這麼努力，一定不會讓她變成光頭。
條條大路通修仙，又不是只有出家了才能修。那些大師弄出俗家佛修，本意是想讓眾人向善，而不是說讓人一定要出家。有的人斷不了俗念，但人家也有一顆向善的心，不能因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中的『我』不入地獄，就覺得人家不行啊。
善事不分大小，善心不拘泥於人。
謝長雲輕笑，追上了賈惜春的步子。
另一邊，謝長清的小夥伴問他：你哥跟泰安郡主走得很近啊，是不是打算日後出家為僧？
「你們就不能想好一點嗎？比如我哥日後娶了泰安郡主嗎？」謝長清萬萬沒想到他的小夥伴，竟然有那麼不著調的想法。
「你哥大那麼多啊。」
「泰安郡主日後不是要出家嗎？」
……
謝長清原本以為這些人要說自己的大哥老牛吃嫩草，就沒想過這些人認為他大哥要出家，想他大哥以後成為一代高僧嗎？這怎麼可能，他大哥清冷歸清冷，但絕對不是一個會跑去出家的人啊。
這些人能不能別這麼想好麼，出家不是那麼好出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破紅塵。好好的日子不過，沒有經歷大災大難的，沒有頓悟，怎麼好端端地就跑去出家，又不是從小在寺廟裡長大的。
而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親弟弟跟他的小夥伴的對話，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介意請他弟弟和弟弟的小夥伴們吃一頓飯，跟他們好好說說話，關心關心他們。
到了包廂之後，賈惜春下意識看向角落，大胖橘和大白兔沒有在這邊，還真有點不大習慣。
不過以後還是少帶一下，不然，自己不帶大胖橘和大白兔，他們都認不出自己，大胖橘和大白兔都比她還知名了，人不如寵物啊。
☆、薛家
包間裡, 謝長雲見賈惜春看向角落, 便知道她想起了大胖橘和大白兔。
「下一次再帶它們出來吧。」謝長雲想到大胖橘和大白兔在角落吃魚吃草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因為大胖橘和大白兔總是待在泰安郡主的身邊，他也畫了不少大胖橘和大白兔的畫，一個小姑娘看著它們的可愛模樣。
他把那些畫都放在一個箱子裡, 每一年都有拿出來曬一曬，以防那些圖畫發黴。
「不帶！」賈惜春輕哼一聲，「那些人, 就知道我的白白和胖胖，見到白白和胖胖就知道我來了。要是我沒有帶它們，他們就跟你弟弟一樣忽略我, 不開心。」
「我弟弟讓你不開心了, 那你是不是要多點一些？」謝長雲挑眉。
「當然, 那是你的親弟弟。」賈惜春點點頭, 「你請客，你付錢。」
「好。」謝長雲經常請賈惜春吃飯，賈惜春偶爾也會付款, 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付的。他沒有讓人家小姑娘付款的習慣，即便小姑娘是泰安郡主, 是個有錢的主。
榮國府，王夫人收到了她妹妹薛夫人的來信。原來薛蟠在金陵闖了禍事，雖然禍事解決了，但他們一家子準備上京來。
要是王夫人掌管中饋，她就不告訴王熙鳳了。偏偏現在是王熙鳳掌管中饋, 王夫人想要安排薛夫人在府上住下，還得通過王熙鳳。王夫人沒有直接去找她的親侄女，而是去找了賈老夫人。
這些年來，王夫人倒是安靜不少，沒有總找王熙鳳麻煩，頂多是找一些小麻煩，再來就是想辦法坑一坑，例如想讓王熙鳳去放印子錢，結果對方卻沒有去。至於放印子錢是不是犯法的事情，王夫人不去管那麼多，京城裡有不少貴夫人都那麼做，她怕什麼，只要低調一些就好了。
她現在沒有掌管中饋，不能貪公中的銀錢，每個月的月例又是定的，即使嫁妝鋪子有一些銀錢，可那些銀錢哪裡有印子錢來得快。
因此，王夫人沒有放棄這一塊經濟來源，只是更加小心。她想用府中的印鑒，可惜上次誘使王熙鳳放印子錢不成功，王熙鳳還探查這一塊，這導致她私下複刻的印鑒也不能用了，不能再用榮國府的名義，也不能用王熙鳳的名義，真真是糟心。
「老太太。」王夫人笑著來榮慶堂，「我妹妹來信，說是要來府上，可否收拾一處院子，讓他們先住一段時間？」
王夫人想到賈敏當初回京，就在榮國府住了一段時間。雖然薛夫人和賈敏的情況不一樣，但是王夫人就是想讓自己的妹妹住在榮國府，還不能住得太差。
「那便住吧。」賈老夫人還以為是什麼事情，親戚來府上，要在府上住一段時間而已。
「他們一家子都來了。」王夫人又道，「只怕要大一些的院子，我瞧著那梨香院就不錯。」
「一個院子，要住便住。」賈老夫人還沒有小氣到這等地步，也不打算跟王夫人計較這一點，「你那外甥女可是要進宮？」
「這……都沒定呢。」王夫人道，心裡不樂意讓薛寶釵進宮。自己的女兒都沒能進成宮，薛寶釵進去做什麼。
薛寶釵本身要參加小選，但之前因為有事錯過，現在的年紀又有些大，卻也在小選的年齡範圍內。在薛蟠出事後，薛家又想讓薛寶釵進宮，想著她要是能耐一些，日後也能護著薛蟠，護著薛家。
自打薛寶釵的父親去世之後，薛家就一日不如一日，這皇商的招牌都要保不住了。
「讓鳳丫頭安排院子的事情就是，你妹妹好歹也是她姑母，她自是會用心安排。」賈老夫人早就知道王熙鳳跟王夫人之間的姑侄女關係名存實亡，兩個人只能維持表面上的融洽。
在賈老夫人看來，有表面的融洽也行了，至於她們私底下要怎麼鬥就怎麼鬥。
「是。」王夫人在賈老夫人面前說這些話，本是想讓賈老夫人跟王熙鳳說的，順便想坑一坑她。當她聽到賈老夫人這些話的時候，就知道老太太對王熙鳳沒有生出不高興來。
這讓王夫人十分無奈，不管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如何說，明的也好，暗的好，老太太都不覺得王熙鳳做的哪裡有不周到的，也沒想著要敲打敲打王熙鳳。
王夫人哪裡知道，賈老夫人看著王夫人和王熙鳳不和，她也就安心了。不是賈老夫人不想兩個兒子好，不想家裡和睦，但不是兩房的女人和睦，那就是真的和睦。
像王熙鳳和王夫人這樣的，她們不和睦，就更會爭，一個想讓二房好，一個想讓大房好。而賈老夫人本人就想讓大房和二房都好，那麼她們這樣的所作所為也算合了老太太的心，姑侄女的關係，有時候真的不適合做兩房的媳婦、孫媳婦，可已經如此了，便知能這般。
當王熙鳳得知薛姑媽要進京，便安排人收拾院子。對於薛姑媽沒有給她這個侄女寫信，王熙鳳也沒覺得不高興，畢竟她是晚輩，王夫人才是薛夫人的平輩，對方寫信給王夫人很正常。
至於薛夫人為什麼不去王家，王熙鳳想想也知道，定是薛蟠在外闖禍了，不敢去見叔叔。
因為薛蟠這一次闖的禍也不算大，沒讓人丟了性命，而是讓一名官員的侄子的腿跛了，那名官員的官職恰巧又不大，薛家就找官職大一些的官，想辦法和解。說是和解，其實就壓迫人家。
那個官員的侄子也真是倒楣，他不是酒色之徒，更沒有跟薛蟠爭奪女人，只是見不慣他強迫民女，才出手阻止，結果反被薛蟠的人打了。這個人本身有一些才名，來年要參加科考的，因為跛了腳，只怕這仕途也要斷了。
這一次的事情看似和解，那個人卻深深地恨上了薛蟠，認為這等紈絝子弟只會害了人。他只想著找辦法治好大腿，同時還要發奮讀書，必不能讓薛蟠這等人為禍他人。
大酒樓裡，賈惜春可不知道那些事情，她之前因為甄英蓮的時候，還想她以前怎麼就沒有多讀紅樓夢幾遍。對於薛蟠這種的，她還真就無可奈何，總不能找人去告訴薛家，說你的兒子不好，你該好好照顧兒子。
這怎麼可能呢，人家只會當你神經病，認為自己的兒子怎麼那麼慘，要被神經病說不好呢。
薛夫人寵著薛蟠，薛寶釵也沒去顧過哥哥如何吧，而是想著身份高了，便能幫襯哥哥幫襯家裡。實際上，薛寶釵那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這個古代就沒有幾個妹妹敢去多管哥哥的，薛夫人也不可能疼愛女兒超過疼愛兒子，要是薛寶釵在薛蟠沒有闖大禍之前說，只怕薛夫人還說女兒的不是。
比如薛夫人可能這樣說：你哥哥不過就是多花些銀錢而已，沒事，這家裡的銀錢都是他的。再如：你哥哥又沒闖大禍，一點小事而已，能用金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
做母親的疼起兒子來，那真的就是各種疼，哪怕自己的兒子不好，都想自己的兒子還小，想著兒子以後會變的。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薛寶釵還真不好多說，頂多就是委婉地說一些話。
這一會兒，賈惜春可不去管這些事情，那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再說了，明空大師搭救了甄英蓮，官府這麼多年來又一直打拐，這也間接減少了薛蟠犯罪的可能性。
「今天的飯菜不錯。」賈惜春拍拍小肚子，只是飯桌上還剩下不少菜。
「你吃的倒是越發少了。」謝長雲以前見賈惜春吃飯，都覺得對方吃的很多，如今再看，對方吃的真是越來越少。
他雖然沒有時時見著賈惜春，卻時不時跟她出來，也有關注對方。謝長雲算是一個十分細心的人，他是認真地關心賈惜春，而不是公式化地請對方出來吃飯，然後，再送對方回去。
「長大後，不能變成胖團子。小時候，那是可愛，長大之後，太豐滿也不好。」賈惜春不能告訴他們，我的身體和靈魂契合了，不用吃那麼多了。
實際上，賈惜春長大後，食量沒有減多少，畢竟身體大，這消耗的也大。減少一點點，她以為他們不會發現，偏偏謝長雲總是能發現，她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稱過她吃的食物了，怎麼就知道她吃的少了，至少那麼一丁點啊。
「沒關係，想吃就多吃一點。」謝長雲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小泰安的小臉……越來越不可愛了，有些迷眼睛了。小臉越來越漂亮，聽說都有人盯上她了，想給她說親事。
十歲的小孩子說什麼親事！在謝長雲看來，小泰安還不夠大，就是他現在也只是把小泰安當成小可愛寵著，至於親事，他是那麼禽獸的人麼。
而在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來看，他哥哥就是會那麼禽獸的人，總是找泰安郡主一塊出來吃飯，日常投喂泰安郡主，太腹黑了，分明就是在誘惑小朋友。
謝長雲卻覺得自己的弟弟沒有泰安郡主那麼可愛，要是弟弟有那麼可愛，他又何必去投喂別人家的妹妹。這不是性別的錯，錯就錯在弟弟太調皮，沒有那麼可愛。
謝長清一直到知道謝長雲認為他這個弟弟不可愛，他想要是哥哥一直跟泰安郡主待在一起，看他還絕不覺得她可愛。泰安郡主小時候也有很調皮的時候好麼，只是他哥哥沒有看見而已。
就跟父母總覺得別人家的孩子乖巧可愛一樣，哥哥也覺得別人家的弟弟妹妹乖巧懂事，自己家的最鬧騰。
「臉上的肉越來越少了，不好。」謝長雲一本正經地道，「多點肉好。」
多一點肉，就沒有那麼漂亮，雖然隨著泰安郡主的長大，對方的臉不能總用可愛形容。但是謝長雲還是暗戳戳地想，要是泰安郡主沒有那麼漂亮就好了，就沒有總找她，那麼她少見一些人，一定認為他這個哥哥最好。
不錯，謝長雲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哥哥，他可是看著泰安郡主長大的。就算以後真可能娶泰安郡主，那現在也是妹妹啊。
「不行，我不是多肉植物，不能肉肉的。」賈惜春拒絕，「我要做一個小美女，以後變成一個大美女。」
「……」謝長雲一直都知道賈惜春很愛漂亮，卻沒有聽對方這麼直接地道，果然是她的風格。
「不信嗎？」賈惜春皺眉，她思考要不要狠狠地踩謝長雲一腳，「等我變成大美女，就不搭理你了。」
「等你長大，就要被豬拱了嗎？」謝長雲嘴角微扯，還不搭理自己。
「你才被豬拱了呢。」賈惜春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不是白菜，怎麼也得是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也可以是空谷幽蘭。
「你拱嗎？」謝長雲道，「小孩子，別想那麼多，你才多少歲呢，想這麼多做什麼。沒人讓你出家，不用想這麼快就出嫁。」
「才沒有。」賈惜春沒有想過這麼快出嫁，她現在還只是小學生的年齡，還沒早戀，就想著出嫁，這可不行。
「乖，小孩子，多吃點，長高一點。」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吃飽了嗎？吃飽了，就走走，消消食，要是等一會兒想吃街上的點心，再吃著。」
賈惜春無語，她就知道這傢伙又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哄了。要不是跟這傢伙熟，她才不跟他說這麼多呢。
吃完飯後，兩個人一塊兒離開包間，賈惜春的一個丫鬟留下來，那個丫鬟附近的幾個小乞兒過來吃東西，又給他們一些舊衣服。
像這些小乞兒，若是把東西放在他們的碗裡，讓他們在外面吃，他們不一定就能保住飯碗裡的吃食。因為那是大酒樓的，又是一些葷菜，總有人去搶。就是給他們衣服，都不能給的太新，小乞兒要乞討，哪裡能穿太新的，太新的衣服，也有人去搶的。
至於為什麼辦個孤兒院收留這些小乞兒，那是因為這個世界有的人真的會因為有了孤兒院，就把孩子丟到孤兒裡。在這個沒有計劃生育的年代裡，有的人家送兒子進宮當太監當宮女，還有的溺死孩子，有的孩子扔到路邊。
因此，皇家雖然辦了一些地方收留孤兒，卻也不是收了所有孩子，還是有小孩子去當乞兒。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也是特定時空會發生的特定事情。
難道皇家就不想多照顧那些孤兒，不想刷名聲嗎？不，想成為千古一帝的皇帝想刷名聲，可他也知道有的名聲刷一刷，但不能太過，太過了，就等於害了人。
賈惜春很能理解皇帝這一點，就好比現代，現代的小乞兒少，孤兒院有政府扶持，孤兒院的孩子沒有特別多。那都是因為大家的家庭經濟好，孩子家裡過得比孤兒院好多了。要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在家裡過得不如孤兒院的好，那麼大家就會把孩子放到孤兒院去。
在這個古代就是這樣，皇家有辦育嬰堂，收留那些孤兒，卻也不是什麼孩子都收。皇家辦育嬰堂，要刷名聲，也是為了皇家為了朝廷輸送人才。
而賈惜春也不可能去開辦那麼多孤兒院，也不可能去跟皇帝說，你應該這樣做那樣做。在無數的穿越中，總有主角帶來超越這個時空的科技，還說糧食一下子就提高多少產量，實際上都是假的，這樣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反正賈惜春做不到，她要麼自己在外頭慢慢地去研究雜交水稻，要是她從空間裡拿出高產的，那些東西一準就消失了。要是她沒有聽從上天的警示，強勢要拿出來，多拿幾次，指不定還被雷劈，一劈一個准。
所以說空間是她個人的金手指，能成為幾個人的金手指，卻不能成為很多人的金手指。
就算她拿出來了，讓這一代的人獲得高利益，那以後呢？等到後代，那些人指不定就過得艱苦了。
賈惜春修真，相信福運，不能過多消耗福運，要順天，也要逆天，萬事都有一個度，要惜福。
「我還是讓我爹多做一些藥丸吧。」賈惜春看著路邊的小乞兒心想，這年頭的風寒一不小心就要去一條鮮活的小生命。若是能做一些治療風寒的小藥丸放在藥店，或是讓育嬰堂的人給那些小乞兒服用，也能拯救不少生命。
「舅舅有安排。」謝長雲現在也有幫助皇帝做一些事情。
皇帝得知賈敬跟兩個大夫製作的幾種治療風寒的小藥丸之後，便讓御醫看過，御醫認為那些小藥丸可用。於是皇帝就著手安排下去，好在那些小藥丸用到的只是普通的藥材，皇帝也樂得如此做。
皇帝還認為賈敬待在道觀裡是待對了，繼續待著吧，多研究研究藥丸，別去研究害人命的丹藥。
「好吧。」賈惜春點點頭，她就知道皇帝一定會安排的，才不用自己動手。自己只要當一個快快樂樂的小郡主就行了，偶爾幫幫人，那種大功勞的事情就讓皇帝去做。
賈惜春可沒有想讓她爹多出名，這種事情低調一點也好。反正書上記載研究出藥丸的人又不是皇帝，她親爹還是能撈得著身後名的。
「想做善事啊？」謝長雲笑著道。
「這不是他們說我要做嗎？」賈惜春回答，「他們都說我出生時就不同，我老厲害了，我這樣的人就應該善心善德，不做好事不行的。」
「他們還說你要出家呢。」謝長雲道。
「不一樣！」賈惜春瞪了謝長雲一眼，「休想把我帶溝裡。」
哼哼，她才不要剃度出家呢。賈惜春之所以說那樣的話，而不是說自己就應該這麼做，不需要別人說，那是因為她不需要那麼多虛名，沒必要讓皇室覺得她是不是有其他心思了。
皇帝現在是放心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她哪天真想當皇帝呢。所以皇帝也該防著她一點，不能讓她煽動百姓，不能讓百姓過分信仰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09
☆、絕對是親哥
要不是這是大街上, 賈惜春真想狠狠地踩謝長雲一腳, 可是她是誰啊，她是泰安郡主，怎麼能在大街上做出那麼粗丨暴的事情呢，她可是一個小可愛啊。
所以賈惜春就只能多瞪謝長雲幾眼, 別時不時給人挖坑，給一個小姑娘挖坑，非常不厚道的。
「你要你的頭髮是吧。」謝長雲道, 伸手戳戳賈惜春的髮髻，「你小時候就喜歡護著頭髮，時不時碰一碰, 好像別人在你睡覺的時候, 會剃了你的頭髮似的。」
「……」那是我的手不聽我的使喚, 當年還小, 身體和靈魂不契合，賈惜春現在想想想小時候的舉動，當時覺得既然都變成小孩子了, 還是應該小孩氣一點。
可是現在聽到謝長雲的話，她又有些後悔小時候總是護著頭髮了。因為想著護頭髮, 又不大控制得住手，這就導致睡覺的時候，手摸著小辮子。
「放心，沒人敢強迫你。」謝長雲笑道，「誰敢那樣, 我替你揍他們。」
「不用。」賈惜春搖頭，「我不想去出家，誰都逼迫不了我。」
反正皇帝不可能下聖旨讓她去出家，要是皇帝想讓她出家，就別怪她死遁了。賈惜春一點都不怕，只是她既然成為張老夫人的女兒，成為這紅樓夢裡眾多姐妹中的一員，那麼她就有必要看看這紅樓，出出手。
所以她沒想著早早死遁，她生在威烈將軍府，那她就得帶著。上天讓她過來，不是讓她隨意給一些珍貴藥草之類的，就能買斷他們之間的親情。
修真界，常常有宗門去小鄉村收弟子，要是選上了，就給那父母一些銀錢買斷關係。從此，那孩子就是宗門的。而賈惜春轉世到威烈將軍府的情況不一樣，她本就是修真之人，再來到這樣的家，上天分明就是要她過完這『一生』。
「好，誰也逼迫不了你。」謝長雲看著賈惜春這麼自信的模樣，又摸了摸她的頭。
為什麼他看那些公主高傲的樣子，就想狠狠地踹她們一腳；看見賈惜春這般自傲的模樣，卻覺得她很可愛，很有趣呢？
謝長雲心想，一定是因為賈惜春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再者，他的小泰安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不一樣。那些公主也有給他沒臉的時候，認為她們是皇帝的女兒，就能使喚他，他偏偏不理會她們。
他現在也算明白，為什麼皇帝舅舅沒讓小泰安進宮，不是皇帝舅舅不寵泰安郡主，而是宮裡有一群糟心的公主。皇帝的女人多，這兒子多，公主也多。
即使皇帝再優秀，再教育兒女，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每一個孩子都非常優秀，保證他們不高高在上地去欺負別人。皇帝知道他自己的那些兒女的德性，在他的面前，一個個都非常乖巧，可是轉過頭，一個個都跟花孔雀似的。
皇帝自己有時候都瞧不上他那些兒女，他自己都不滿意，就更不想讓泰安郡主瞧見了。自己要見泰安郡主的話，還能微服出巡嘛，反正就在京城，又沒什麼。
這也就導致大家看著皇帝賞賜泰安郡主，但是泰安郡主到現在都還沒進過皇宮。別家大臣的年紀小的女兒，有的都進宮好幾次了。
於是就有人想，這泰安郡主總是沒有進宮，即便皇帝日常賞賜她，這也不代表她就得寵，興許皇帝就是看在她出生時候的異象賞她的。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瞧見皇帝微服私訪到威烈將軍府的時候，張老夫人又不是那等大嘴巴的人，還把府中上下管得十分妥帖，皇帝道威烈將軍府的事情也就沒有傳出去。
謝長雲一向不去管那些事情，那些人怎麼看待都好。最好他們都遠離小泰安，別總是湊到她的面前，那些人的目的太明顯了，就是覷視小泰安。她是郡主，又有封地上供，要是那些人娶了泰安郡主就能成為郡馬，就能坐吃等死。
而謝長雲不一樣，他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文武雙全，又得皇帝重視，不愁不能出人頭地。前兩年，皇帝還封了他父親為宣寧侯。他大伯是宣平侯，他父親就宣寧侯，這寧，還是寧國府的寧。
這也說明威烈將軍府就只是威烈將軍府，不再有寧國府。
「走吧，想去哪裡玩，我帶你。」謝長雲道。
「聽說這邊有唱小曲的地方？」賈惜春轉溜著眼珠子。
「歌舞坊？」謝長雲首先就想到這一點，不過他基本不去這樣的地方，胭脂水粉氣息太重。那裡的女子說是不賣身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表面說的那麼好聽。
像他這種以後要好好過日子的人，怎麼可能去這樣的地方。謝長雲潔身自好，這還沒娶妻，就各種地步都不去，還幻想著自己以後一定過得比他爹還要幸福。
「可以啊。」賈惜春點點頭，「我嫂子的妹妹，聽說就是一個唱曲的。」
尤三姐的事情終究還是到了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只能告知女兒，讓賈惜春少跟尤三姐走近。張老夫人不阻止尤家人進威烈將軍府，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帶壞了，小孩子接觸到新鮮的事物就容易好奇，一好奇就容易想岔。
張老夫人活了那麼多年，這思維也比較開放。在她得知尤三姐的想法後，便也知道尤三姐這樣的想法說起來也是很有道理的，尤三姐不依靠其他人，靠著自己唱小曲賺錢，又沒真跟男人發生關係，頂多就是插科打諢，怎麼就不行。男人能做那麼多，女人為什麼就不行？
這樣的想法很容易激起女人內心深處的柔軟，也容易讓一些想要向上的女子誤入。笑貧不笑娼，跟這個有異曲同工之妙，尤三姐這種還能有各種解釋，再來一個，眾人皆醉我獨醒，總有那麼幾個女人就信了她的話。
可這個世道，世人對女子苛刻，尤三姐這樣的行為就是錯的。要是放在現代，有不少女演員還接受潛規則，跟了很多人，可是人家照樣賺了很多錢，表面風風光光的，還有很多粉絲。
尤三姐要是放在現代，沒准還能成為一個大明星，可惜生錯了年代。
當謝長雲聽到賈惜春說到這一點，皺了皺眉頭，他確實聽人說過，說是威烈將軍府的一個親戚時常在酒樓唱小曲。
「少跟她來往，別被帶壞了！」謝長雲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讓賈惜春跟那女子多走近，他可不想去理解那個女子在想什麼。
「她很少到家裡的啦。」賈惜春道，「不是要帶我去玩嗎？去啊。」
「不去！」謝長雲拒絕，「我都不去那樣的地方，你就更不能去了。烏煙瘴氣的地方，沒有什麼好去的。」
「去呀，去了之後，才知道是不是那樣的。」賈惜春摩拳擦掌，她還沒有去過這個時代的歌舞坊呢。
「要是想聽，讓戲班子給你唱就是了。」謝長雲見賈惜春那麼興奮，想了想，與其等著她自己偷跑去，還是自己帶她去吧。可是又覺得那個地方不好，不應該帶她去，小孩子看什麼歌舞坊啊。
不是他對歌舞坊有歧視，就算歌舞坊的女子真的賣身不賣藝，可是那些女子還是有的陪客人喝酒。
謝長雲覺得這些畫面都不適合小孩子看，「這樣吧，等你長大之後再說。你現在要是去了，回去之後，你娘就該生氣了，要是氣壞了就不好了。再說，你娘也有柳條，能打你吧。」
「……」賈惜春嘟嘴，哼了一聲。
天天都等長大以後，要是長大了，她還要他們帶著自己去嗎？她自己就能去了！
賈惜春現在也能自己去，只不過她還沒到歌舞坊裡面，就被謝嬤嬤攔住。像她這麼乖巧的小可愛，怎麼可能強行要進去呢，當然是穩住小可愛的形象，表示一下好奇，既然嬤嬤不讓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謝長雲見賈惜春如此，便知道她不準備去了，「走，我帶你去聽戲，去戲班子。」
這外頭也有唱戲的戲班子，只是他當時聽賈惜春說唱小曲，就想到了歌舞坊。謝長雲的那些朋友，還有讓他一塊兒過去歌舞坊的，只是他不去。他的那些朋友，有的已經有了通房丫鬟，而謝長雲也沒有。
他的那些朋友知道謝長雲的性子，也就沒有逼迫他去，也沒說他不去，他們就不是朋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不去就不去唄，反正又不是他們的人生少了一個樂趣。
於是賈惜春就跟著謝長雲去聽戲班子唱戲了，他們坐在樓上看著樓下的戲班子唱戲。
「他們是男的還是女的？」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
「問這個做什麼？」謝長雲疑惑。
「因為他們高啊。」賈惜春道，「我能不能長得跟他們那麼高？」
她才不說她想到以前的事情，她以前看民國電視劇，那些唱戲主角都是男的，男的唱女的戲，還沒有違和感。
謝長雲看了看賈惜春，小泰安長得多高都好，這張小臉都會越來越漂亮，「男的吧。」
外頭的戲班子很少有女子，就算真有女子唱戲，但戲臺上的更多是男子。有些家族倒是有養女戲班子，也好為女眷唱戲。畢竟女眷不好總是跟男子親近，要是想單獨聽戲，總不能去聽男子唱戲吧。
「看上去似乎很漂亮。」賈惜春轉頭看向戲臺。
「……」謝長雲嘴角微扯，那些人臉上塗著那麼濃厚的脂粉，她到底從哪裡看出他們長得漂亮的。
「不過……男的長得那麼漂亮沒用吧。」賈惜春小聲嘀咕。
謝長雲聽賈惜春這麼說，又想到他聽到的那些事情。有的男子就愛好漂亮的少年，還上小倌館的，這男戲子也是那些人愛好之一。明明小泰安沒有說什麼讓人瞎想的話，而他偏偏想到了這些。
興許是他接觸的事情多，知道的多，這才在小泰安說了這些話後，想到這些吧。
他完全不知道賈惜春也想到了這點，想到一些達官貴人養小倌，養戲子。
謝長雲只覺得小泰安那麼可愛，一定不知道那些事情。
等聽完戲之後，謝長雲便送賈惜春回威烈將軍府，一如以往，他只把人送到門口，看她進去。
「走啦。」賈惜春朝著謝長雲揮揮手。
謝長雲笑著看她進去後，這才離開。小泰安越來越大了，有點小惆悵，這麼可愛的妹妹，不是誰都能叼走的。
此時，賈珍正站在院子裡，堵住了賈惜春的前路。
「哥，你怎麼站在這兒啊？」賈惜春平日很少見到賈珍，因為對方總是在抄經書念經書。
「妹妹，我剛剛得了一本經書，卻沒有譯本的，你給我翻譯翻譯。」賈珍已經不滿足于現有的經書，還去找那些其他文字的經書，比如梵文之類的。可是賈珍這樣半路去讀經書的，抄寫的都是譯本，念的也是譯本。
找到了梵文的經書之後，賈珍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不會念，沒事，他有妹妹，讓妹妹給他翻譯翻譯，他再跟著妹妹念原文。
「哥，我才十歲……」賈惜春幽幽地道。
「佛說，不分年齡！」賈珍可不管妹妹多少歲，他看自家的妹妹，就覺得自己的妹妹很了不起，學得那麼快，果然是出家念經的料，「走，走，走，先給我看看。」
賈惜春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就知道她的哥哥不可能關心她，關心她是不是跟外男一塊兒出去了。她的哥哥只會關心：哎呀，這個字怎麼念？妹妹，來，來，來，給我看看！
這就是她的親哥哥，要不是親哥哥，怎麼可能阻攔她的前路，拉她去念經，還一心覺得妹妹沒出家很可惜。
「別著急啊。」賈惜春見賈珍抓著她的手臂，走路那麼快，便想也就是哥哥這些年都在念經，沒有跟那些女人享樂，否則對方的腳步一定不可能這麼穩健。
「都等你這麼久了，你才回來，我能不著急嗎？」賈珍表示自己在這邊等了很久，可是妹妹總是不回來，「也不知道外面有什麼好玩的，你都去了那麼多次了。」
要賈珍說，妹妹去了外面那麼多次，也應該對外面厭倦了，而不是總往外跑。
很好，這絕對是親哥哥，賈惜春心想自己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哥哥怎麼就不想想：妹啊，出去玩，銀子夠嗎？哥給你！
她哥只會說：玩玩玩，玩什麼，回家念經了。
賈惜春無語地看著她哥哥，「好，是我不對，我應該早點回來，可以了嗎？」
「嗯，這就對了。」賈珍點點頭。
「我回頭就娘說，你不讓我出去玩！」賈惜春輕哼了一聲。
「玩，以後出去玩，行了吧。」賈珍無奈，他可幹不過他娘。親娘每次得知他拉著妹妹念佛經念久了一點，他娘立馬殺過來，再把妹妹帶走。
張老夫人不是不同意女兒念經，而是得有一個度。她可不想讓女兒出家，要是女兒天天跟著兒子念經，想著以後要出家，那可怎麼辦。所以還是不能讓女兒跟兒子待太久，兒子自己想念多久的佛經就念多久，她不阻攔，但女兒不行。
都說佛好，可天底下的父母，就沒有幾個父母希望兒女出家當和尚當尼姑的。
「現在，你都出去玩過了，就幫哥哥看看唄。」賈珍討好地道，「不用耗費你多少時間，你就先看一點，哪怕看一兩頁，後面的慢慢來也成啊。我們都住在一個府邸，一個娘，哥就在這兒，對不？」
你就是跑不了！賈惜春聽懂了她哥的意思，她哥真是狡猾，自打自己說自己有郡主府之後，他就說他就在這兒。
「對，對，對。」賈惜春翻白眼，真是怕了他了，誰讓這位是自己的親哥哥呢。當初也是自己讓他做噩夢，讓他戴著佛珠手串的，說白了，對方有今天，還是因為自己。
所以不就是讓她看看佛經麼，看看看。賈惜春表示既然都讓賈珍改成這般模樣了，那就再多教教他。
張老夫人聽聞女兒回來了，還想讓人把新做的糕點端上來。女兒最近都瘦了，她就想讓女兒多吃一點，女兒圓嘟嘟的肉肉的臉，現在都沒什麼肉了。
可以說有些女孩子之所以胖，那都是因為父母的餵養。張老夫人現在就是覺得女兒瘦了，要多餵養餵養女兒。
張老夫人對謝長雲找女兒出去的事情，基本都沒阻止。她不認為皇家會允許女兒隨隨便便嫁人，必定在幾個合適的人選之內，謝長雲明顯就是其中一個。
因此，張老夫人也沒去過分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有時候，男女之間也得適當的接觸。何況，女兒又不是跟各種各樣的男人接觸。
當張老夫人遲遲等不到女兒，就詢問下人，這才知道女兒被兒子半路攔截了，滿頭黑線，「又去念經了。」
「那是郡主同珍老爺感情好。」朱嬤嬤笑著道。
「他們感情還是差一點好。」張老夫人可不希望女兒跟兒子的感情有多好，因為兒子總是讓女兒去念經，在女兒兩三歲的時候，就在女兒身邊念經了，「走，過去瞧一瞧。」
張老夫人天天就想讓兒子遠離女兒一點，女兒少念一些經文，別跟她哥那樣。
這邊，張老夫人才出門，還沒有走到賈珍的院子，就已經有小廝去稟告賈珍了。
「妹妹，你倒是快點寫。」賈珍催促賈惜春快一點翻譯，多寫幾頁紙，別等到親娘過來，妹妹就要被抓過去了。
「寫不快。」賈惜春翻白眼，「你行，你來啊。」
「……」賈珍表示要是自己可以，他就不找妹妹過來了。
實際上，張老夫人沒有走得很快，走得相對比較慢，好歹也得讓女兒給兒子念幾句，成全兒子的念想。兒子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她疼女兒，也得疼疼兒子啊。
整天都念著經書做什麼，兒子整天念著就好，女兒偶爾念。張老夫人還想女兒嫁人呢，要她看，兒子就是娶妻生子了，有了後代，才那麼沒心肝，成天想妹妹一塊兒念經，也不想想妹妹以後嫁給什麼樣的人好。
☆、大人唉，又問我
當張老夫人來到賈珍的書房, 就看到女兒的臉上沾了墨汁，卻還在那裡寫寫寫, 再看看兒子。兒子都不知道給他妹妹擦擦臉，親兄妹，他又大他妹妹那麼多, 說難聽一點, 要是賈蓉早開竅，讓通房丫鬟懷孕什麼的, 賈惜春這樣年歲的孩子都能做賈珍的孫女了。
張老夫人無奈, 別指望兒子能對親妹妹多好了。兒子不是也去學了梵文麼，怎麼還要他妹妹翻譯經書。
「好了嗎？」張老夫人走了過來，拿著帕子擦擦賈惜春的臉，「你瞧瞧你，年紀這麼大了，還把墨汁弄到臉上，跟個小花貓似的。」
「不小心的。」賈惜春解釋, 要是放在現代，她翻譯遇到迷惑的時候，還能咬咬筆頭呢, 還能轉轉筆。她就是一不小心把墨汁甩到了臉上, 這種想要甩筆的衝動, 有時候就是改不過來。
張老夫人瞪了一旁的賈珍一眼，「京城裡，總有人知道的, 何必找你妹妹。」
「他們沒有妹妹有佛性。」賈珍道，「妹妹翻譯的不錯。」
賈珍心想自己跟妹妹一塊兒跟著會梵文的夫子學梵文，夫子總誇妹妹，夫子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只差沒有一臉嫌棄了。賈珍心想自己就是年紀大一些，這才不好學，要是年紀小，指不定也學得很快。
「你這個做哥哥的真是無用。」張老夫人毫不客氣地抨擊了兒子。
「是。」賈珍點點頭，「畢竟妹妹是帶著佛珠出生的，不一樣。」
自己這種半路去研究佛經的，哪裡能比得上妹妹的，想來妹妹前世就研究了很久的佛經。今生，哪怕妹妹沒有那些記憶，學得也非常快。
「一點點的來，沒必要今天都弄好。」張老夫人道，「我先帶你妹妹走了。」
「是。」賈珍不敢反駁，那是他的親娘，他只有遵從的份。幸好他快步拉妹妹過來，妹妹已經寫了幾頁，他一會兒就可以看看，研究研究。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走了出去，等把人帶到院子，便先讓女兒洗洗臉，再揮退左右，跟女兒說說話。
這些年來，女兒跟謝長雲也時時出去，張老夫人都沒攔著。如今，女兒都十歲了，放在別人家裡，也該知道一些。要是有一些家裡有庶女的，嫡女庶女爭寵的，在後面明爭暗鬥的，小小年紀就知道為自己的婚事謀劃了。
要張老夫人說，自己的女兒在家裡過得十分順遂，出生就被封為泰安郡主，皇家每年都有賞賜她，外頭的人也不敢過分輕視她。張老夫人便想也該跟女兒說一些事情，別傻傻地什麼都不知道。
皇家對女兒好，那是女兒有用。但他們也不可能允許女兒隨便嫁人，這嫁的人還得是能讓皇家放心的人。
「泰安啊。」張老夫人道。
「說呀。」賈惜春見親娘揮退左右，就知道親娘有話跟她說，「因為小哥哥嗎？」
絕對是為了小哥哥，不可能是為了親哥哥。賈惜春心裡清楚，在這個古代，男女七歲不同席，按理說，親娘就不該允許她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吃飯。親娘沒有不讓她出去，而是讓丫鬟跟著她一塊兒去。
賈惜春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不是傻子。古代的女孩一個個都很早熟，還沒有及笄之前，就有人悄悄地說親事，等及笄之後就定下。
她現在年紀是小了一點，不代表她就不知道這一些事情。只是她現在還是偽小孩，十歲也是小孩子。他們沒有說，她又怎麼能自己去瞎說。
「夫子教你的東西沒有白教。」張老夫人道，「知道男女大防嗎？」
「知道啊。」賈惜春點點頭，「可是你們不是都允許我們出去嗎？」
快繼續說下去啊，別磨蹭，你們是不是想讓我跟小哥哥談戀愛？是不是想讓我們在一起？只不過人家現在才十歲，沒辦法好好談戀愛的啦。
賈惜春一點羞澀都沒有，十歲的小孩子，不該懂得這些的，不該羞澀的。心裡的小人卻在打滾，快說，快說。
「皇家對你雖好，可你的親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們家。」張老夫人歎息，自己的年紀這麼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女兒及笄，她便想早早跟女兒說一些話。
她現在的身體是很好，但保不准一場風寒，她的身體就沒有那麼好了，就可能倒下。
張老夫人倒是希望看著女兒出嫁，看著女兒懷孕生子，可這種事情哪裡由得她啊。
「哦。」賈惜春點點頭，然後呢？
「昭華長公主沒有阻止謝長雲來找你，為娘也沒有阻止你去見他。」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便也是想你們合適些，日後要是成親，他也能照顧你。」
張老夫人說得很明白了，謝長雲雖然比女兒大了差不多六歲，但大六歲，不代表就不好。要是謝長雲願意對女兒好，沒有二心，那也好。昭華長公主雖然是公主，但是對方是一個識大體之人，也不是那等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之人。
她也見了謝長雲，這孩子沒有長歪，現在依舊很正。女兒跟謝長雲多多見面，哪怕還小，若是能培養培養感情，青梅竹馬，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張老夫人必須為女兒多考慮一點，哪怕女兒離及笄還有幾年。別等到皇帝隨便給女兒找一個人賜婚，那可不是什麼好事。皇家賜婚的，有不少都過得不幸，還有的也只是相敬如賓，男女之間的情愛倒是沒有多少。
在張老夫人眼裡，女人也不應該太過奢求情愛，那些情情愛愛不見得就好。興許情愛還會讓她們不幸，因為她們太過在意，而另外一半，根本就不在意。
「那不是大人的事情嗎？」賈惜春想了想，小孩子是不是應該這麼回答？要她現在就羞澀，可她做不到啊。
「你也要長大，要變成大人。」張老夫人好笑地道，「現在啊，也得想想。你現在還不算大，他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也正常，可是日後呢？他既然總找你，日後，總不能一直找吧，要是一直找你，他心裡必定也有章程。」
「沒有成親，就不能一起吃飯嗎？」這個難度很大，越來越裝不下去了，賈惜春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那麼『單純』，可是大人們沒有教導她那些事情，她怎麼能一下子成熟起來呢。
在他們的眼裡，自己跟傻白甜沒有什麼差別啊。
賈惜春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以前就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子，萌萌的小孩子，爭取讓大家都喜歡她這個小孩子。真惆悵呢，怎麼這麼快就得思考這麼大的問題。
「不是不能，是不能這樣單獨出去，哪怕身邊跟著丫鬟，也不行。」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絕對不行！張老夫人必須要讓女兒有個概念，「他對你好嗎？」
「好呀，他經常請客，都不花我的銀子。」賈惜春對這一點非常滿意，「還能吃很多東西。」
「……」請客，給你吃很多東西，那就是好嗎？張老夫人嘴角微扯。
「他也不嫌棄白白和胖胖。」賈惜春對這一點很滿意，有的男人不喜歡小動物，還覺得小動物一點都不萌，一點都不可愛，「可以在一起吃飯。」
「這就好了？」張老夫人道，「要是別人也請你吃飯，也讓你吃很多東西，也讓白白和胖胖一塊兒待在旁邊吃，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歷史性的一刻終於來了，賈惜春就知道她親娘要問這一點。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無數助攻讓男女主明白他們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時，他們就喜歡用這樣的對比。
賈惜春瞬間就明白自己該說什麼了，「他們怎麼能跟小哥哥比？」
畢竟小哥哥那麼帥氣，還請客請了很多年，未來還得繼續請他吃飯。最重要的是小哥哥的品性也不錯，要是對方願意嫁給她，啊，呸，願意入贅，哦，也不是，願意娶她，她可以考慮考慮。
要是小哥哥合適，可以一塊兒修煉啊，要是不合適，到時候一腳踹了唄。
反正只是一腳，容易得狠！狠狠地一腳啊！賈惜春表示她這個乖巧的女兒，必須這麼回答她親娘，讓親娘知道自己意識到小哥哥的與眾不同。
「昭華長公主說了，不急著讓謝長雲娶親。」這是昭華長公主親口對張老夫人說的，也是因為有昭華長公主的話，她才放任女兒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的。
有些事情沒有說得太透，但是彼此雙方都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麼，是什麼意思。
「等我嗎？」賈惜春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我還小哦。」
「……」張老夫人本來以為女兒會羞澀，結果女兒的關注點卻在她的小胳膊。
「那我還是多吃一點，不少吃了。」賈惜春道，「小哥哥今天還說我吃的少了，看來我多吃了，也不會沒人要呀。」
這孩子……張老夫人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女兒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不對，女兒的關注點一直都這麼奇怪，女兒小時候就想著吃吃吃，長大以後，雖然沒說吃吃吃，但是行動上沒差，頂多說為了吃而找的藉口優雅了一些。
另一邊，謝長雲心情不錯地回到家裡，他每次見了小泰安之後，心情就極好。
昭華長公主正好在院子裡賞花，便瞧見大兒子臉上帶著笑意回來。隨著大兒子年紀越來越大，她就很少瞧見他笑得那麼開心，但是大兒子每次瞧見小泰安之後，心情就會很好。
「怎麼？又打算無視你親娘嗎？」昭華長公主沒有輕咳提醒謝長雲，直接開口，「心情這麼好，吃蜜了嗎？甜味就要冒出來了。」
謝長雲剛剛正想著賈惜春以前雙手拿著糕點啃的模樣，想著她現在吃的少，是不是得做一些非常好吃的糕點給她吃，讓她喜歡到又雙手拿著糕點吃。別看小泰安長大了，也重形象了，但是在別人沒瞧見的時候，她還是會跟只小倉鼠似的，快速拿著一塊小糕點藏到嘴裡。
這一想，便覺得好笑，又忽略了周邊的人。這路倒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才沒有輕易撞上到花圃上。
謝長雲聽到親娘的聲音，忙回頭看向昭華長公主，「蜜餞太甜了。」
小泰安現在也不大喜歡吃蜜餞，倒是喜歡吃一些酸酸甜甜的小零食。
「是小泰安不喜歡了吧，聽說你最近拿的蜜餞都少了。」昭華長公主可是知道的，他們家就有一家糕點鋪子，這家鋪子做的各種糕點都極好。她還知道兒子見天的讓那些糕點師多研究一些好吃的糕點，之前，就連蜜餞都有幾種不一樣的。
這讓昭華長公主怎麼說，大兒子看著那麼清冷，卻十分懂得討好小女孩的，僅限於小泰安一個小女孩，宮裡的那些公主可沒有這個待遇。
曾經有一位公主想讓謝長雲帶宮外的糕點給她，謝長雲直接拒絕了，說禦膳房的禦廚很好，公主讓他帶宮外的糕點，是對禦廚的一種否認，皇帝都沒說帶外面的，說明皇帝非常認可那些禦廚，公主又怎麼能不認可呢。
反正謝長雲不是冷眼不回答，就是說出冷冰冰地拒絕。那一位公主哪裡是真的想吃宮外的糕點，分明就想跟謝長雲多親近親近，畢竟謝長雲得皇帝重視，又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加上謝長雲長相又不錯，那公主可不就動了心思。
只是那位公主不但沒能就此跟謝長雲走近，反而被傷了心。
「吃多了，多牙不好。」謝長雲本身不吃那麼多糖，他以前只是覺得小孩子會喜歡，就多帶給小泰安。既然小泰安不喜歡了，那他就少帶。
「你這是當妹妹養呢，還是當媳婦養呢？」昭華長公主笑著道，「小泰安如今也十歲了，再過兩三年，只怕就有私底下跟她說親了。就是現在，只怕也有人有意。」
「她還小。」謝長雲真心覺得小泰安還小，小泰安身高不高，臉上還有一點嬰兒肥，看上去不大，還很稚氣。他有時候看小泰安，就像是看到軟軟糯糯的一個小團子，那麼小的孩子，說什麼親，那些人的良心不會痛嗎？竟然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手！
「你當她小啊。」昭華長公主見兒子皺眉，哪裡有不明白的，兒子是真當小泰安小。
要她說，小泰安確實很小，可是架不住有心人去想。昭華長公主可是知道宮裡就有妃嬪想著，讓泰安郡主給她們的兒子做側妃，不錯，就是側妃。因為那些妃嬪認為威烈將軍府的男丁給不了他們太多幫助，像泰安郡主這樣的只適合做側妃，正妃得留給那些娘家有權有勢的人家。
昭華長公主知道他們怎麼想的，要是賈惜春沒有泰安郡主的身份，那威烈將軍府更顯得落魄。曾經輝煌至極的國公府早已經衰敗，這樣的人家，就是一些大世家都不選擇跟這樣的人家聯姻，就算聯姻，用的也不是要繼承家主之位的兒子。
一個個都想著利益，想著妻子娘家的權勢。昭華長公主心想他們都想著繼承皇位，繼承家主之位，而自己可沒有那麼多東西給兒子繼承。就是夫君頭上的宣寧侯的稱號，也是皇兄看著賜的。
皇兄見自己的大兒子可用，又見謝長雲跟小泰安關係那麼好，便想著他們兩個日後可能在一起。於是就太高自己的夫君，謝長雲日後也能成為宣寧侯，那麼謝長雲跟小泰安在一起，也更加合適一些。
不錯，皇帝就是這麼想的，皇帝認為謝長雲雖然有才幹，但是身上沒有爵位，跟小泰安站在一起不大般配啊。畢竟他可是雲養了小泰安那麼多年，每年還有微服出巡看過小泰安的，那麼可愛的小姑娘，一定得有一個身份不低的夫君護著她。
否則小泰安出門，不還得時不時被人壓著，被說她是郡主又如何，嫁的人只是侯府嫡次子的孩子，沒有爵位。
京城裡那麼多公侯，皇帝也不差謝長雲一個，何況謝長雲也有本事，能做事，不像是一些人只占著位置，卻不做什麼事情。
這一會兒，皇帝正在皇后的宮裡。
「泰安十歲了吧，過些日子讓她進進宮。」皇帝開口。
雖然皇帝認為自己的其中一個女兒很有可能撞上小泰安，還不給小泰安面子，但是沒事。打臉這事，他這個做皇帝的可是經常做的，啪啪啪打那些大臣的臉，打兒子的臉，這打女兒的臉也是一樣的。
女兒那麼多個，小泰安只有一個，何況小泰安還是他成為千古一帝的象徵。
從某種程度來說，皇帝是一個渣父親，可又有幾個皇帝真的疼愛女兒，有的皇帝還總是讓女兒去和親，把女兒當成棋子用，就讓女兒嫁給大臣，也先考慮利益，認為女兒當了一國公主，享受了那麼多的榮華富貴，那就得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現在的這個皇帝也是這麼想的，作為帝王的女兒，特別是千古一帝的女兒，那就得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確實該進進宮了。」皇后抱著皇帝賞給她的老貓道，這只老貓在她的面前倒是乖巧，「年紀大些，也不容易被欺負。」
她知道皇帝在擔心什麼，就擔心那些刁蠻任性的公主傷到泰安郡主。皇后對皇帝挺無語的，明明皇帝知道他的女兒有多刁蠻，卻也不管管，是想著日後把那些公主賜到大臣家裡，禍害他們吧。
其實皇帝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管那些公主，那些公主在他面前又那麼乖巧，只是在背後刁蠻任性。皇帝有時候還覺得，皇帝的女兒嘛，偶爾刁蠻任性一下也正常，這也就導致皇帝想管一管，又不大想狠下心真管，畢竟那些妃嬪還會到他的面前哭訴，說他們的女兒很乖巧。
那就乖巧吧，皇帝不多管了，反正她們是公主，也吃不了多大的苦，頂多就是別人吃苦。別人吃苦重要嗎？顯然不重要，況且又不是每一個公主都刁蠻任性。
☆、薛寶釵
皇帝日理萬機, 沒法管得了那麼多。而皇后，她作為六宮之主, 也不是每一個妃嬪都聽她的話，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因此, 皇后也不可能過多去管教那些妃嬪如何教導公主的, 皇帝的孩子那麼多過，自己雖然是嫡母, 但也不好過。
皇帝自己都管不好, 他在後宮又有眼線，明白那些妃嬪多麼戲精。在那些公主沒管好時，皇帝不是第一刻就去指責皇后這個嫡母沒有做好。在皇帝的眼中，皇后已經做得極好。
他可不認為皇后當真會對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那麼好，不是親生的到底不是親生的，表面過得去，沒有苛待, 這已經不錯的了。他不像是一些皇帝，一旦後宮出事，就逮著皇后, 說皇后的不是。
後宮的那些妃嬪可都等著抓皇后的不是, 一個個都想著把皇后拉下來。皇帝自認為沒有那麼蠢, 有些錯是皇后的，有些錯是那些後宮妃嬪的。
「五公主她們也該備嫁了。」皇帝心想女兒一個個都那麼大了，就是駙馬不好選。
「臣妾倒是不好插手, 她們的母妃就防著臣妾呢。」皇后笑道，「擔心臣妾害了她們的女兒。」
皇后說的是大實話，那些人表面上說她這個皇后賢慧大度。可又覺得她是太子的生母，認為她會為了太子，不讓她們的兒子有好幫手，就隨便給她們的女兒找一個駙馬。
「……」皇帝看看皇后，皇后這麼直接，讓他怎麼說好呢。
那些妃嬪確實跟他說過一些話，明著沒有說皇后不是，但是一個個都挑選好了人選，都是那等有權有勢人家。公主是嫁得這等人家，可是他們的目的太明顯，皇帝都明白，這是要為她們的兒子爭奪皇位拉籌碼呢。
六月端午節前，賈惜春還沒進宮，薛家一家人倒是進京了。薛蟠的性子還是一個呆霸王，即便進京，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差，這天底下就沒有用銀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薛家一行人到了榮國府，王熙鳳親自接待他們，沒有任由王夫人一個接待薛家。哪怕薛夫人更親近王夫人，那也沒有多大關係，王夫人和薛夫人算是一塊兒長大的，而自己哪裡比得過她們。
「姑母可是來了。」王熙鳳笑道，「要是你們還沒來，我又得讓人多收拾幾次院子，省得嬸嬸說又沾了灰塵。」
王熙鳳的話看似說王夫人重視薛夫人，卻也說王夫人為了薛家刁難於她，還有那些被刁難著多大嫂幾次院子的丫鬟奴僕。那些事情本來就是丫鬟奴僕應該做的，只是這次數多了，還總是沒人來，這讓人的想法就不一樣。
薛夫人的夫君亡故後，她便接手不少事情，這察言觀色的能力更是厲害不少。
別說薛夫人，就是薛寶釵都聽出王熙鳳話裡的意思，等到了那處院子，再打賞一下那些下人，免得他們心裡不悅。畢竟他們薛家寄住榮國府，到底是他們落了下乘。
「麻煩你們了。」薛夫人道。
「先去梨香院，收拾一番，一會兒再見老太太吧。」王夫人聽到王熙鳳的話後，心裡不大爽快，雖然對方說明了自己對薛家的關係，可王夫人不像是以前那般愚鈍。
以前，那是因為府裡沒有人跟她爭，有人爭了之後，王夫人行事就更加小心。她到底也是從王家出來的人，哪裡可能那麼傻白甜。
王夫人和王熙鳳看上去和和氣氣的，薛寶釵卻在觀察這兩個人，她長大之後就，就沒有再見過這兩個人，也不知道她們到底如何。但她們這種在國公府都掌管過中饋的人，必定不一樣，應該有不少手段。
賈老夫人沒去管薛家一家人什麼時候來，也沒打算出去相迎。她這個老太太不打算給王夫人那麼大的臉面，親自去見他們，那王夫人又該壓著王熙鳳了。薛家是王夫人和王熙鳳的親戚，卻也有更親近誰的說法。
在不同的情況下，賈老夫人做出不同的選擇，正如她選擇養廢賈寶玉，還是讓他多讀些書。
一行人到了梨香院之後，王熙鳳便道，「我去回稟老太太，嬸嬸在這邊陪著姑母就是。」
王熙鳳可不認為自己有待在這邊的必要，王夫人和薛夫人兩姐妹要聊天就聊，就是她在，這些人也不可能說給她聽。
等到王熙鳳走後，王夫人開口，「她現在是得意了，牢牢地掌管府中中饋，又得懂得討好老太太，我這個親姑媽都得靠邊站。」
「……」薛夫人微笑，她才剛剛來榮國府，不做這些評價。她跟王夫人也多年未見，現在不是她評論這些的時候。
「不去說她了。」王夫人笑著拉著薛夫人的手，「你們這一次進京，可還要回去金陵？」
「看看吧，興許就待在京城了。」薛夫人道。
兒子闖了禍，雖然沒出人命，可是把一個前途大好的官家侄子給打殘了，那個人的那條腿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兩家算是結仇了。
這樣的情況下，再繼續待在金陵，遲早要被人報復回來。表面再和解都沒用，人家該升官的繼續升官，人家強了，而薛家弱了，不就好被人折騰了麼。
薛夫人還沒有傻到繼續待在原地，當然是帶著兒女進京，也打算在京城待下去，不再回去金陵。只是這些話到底不好跟王夫人說那麼多，姐妹多年未見，各自都用各自的家庭，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
「這一次來，主要是為了寶釵的事情。」薛夫人無奈道，「本來也沒想這些的，可家裡如今這樣，便想著送她進去也好，謀一個前程。」
為了薛寶釵能進宮，薛夫人已經花了不少銀錢，只是光光那樣還不行。她還想讓榮國府的人幫襯幫襯，而兄長那邊只怕不會幫忙。之前，薛蟠出事的時候，她便不敢找王子騰，現在也沒住王家。
「謀吧。」王夫人心想自己那麼優秀的女兒，都沒進成宮，薛寶釵就更進不了。士農工商，商人本人就是末等的，薛寶釵長得再好看也無用。
揮退左後之後，薛夫人拿了一些銀錢給王夫人，便是要王夫人幫著想辦法。她沒有去找王熙鳳，王熙鳳跟她不是一輩，年輕的外甥女只怕辦不好這些事情，她更相信王夫人。
畢竟王夫人的大女兒賈元春之前也是要進宮的，雖說沒進成，但到底熟門熟路。
薛夫人不認為賈元春沒嫁好，賈元春的夫家是禮部侍郎家，官職比賈政的高。這也算是高嫁，沒進宮有沒進宮的好處，不用跟那些人爭鬥。
若是可以，薛夫人也不想把女兒送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是兒子不爭氣。薛家又沒有什麼厲害的人物，自然就得想其他辦法，送女兒進宮是最佳捷徑。
「那我看看吧。」王夫人見到薛夫人給的銀錢，心裡十分滿意。她這個妹妹還是懂事的，知道讓人辦事，得給銀錢。正好她現在沒有掌管中饋，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銀錢，薛家來得正好。
薛夫人不知道王夫人心裡想的，只當王夫人會用心幫著做事。
金陵，一處郊外的莊子，明空大師正好路過，他有些口渴，便跟莊子上的人討了水喝。莊子上的人雖然不認識他，倒也給了他水，莊子的主人聽到有和尚討水喝，還讓人做一些齋飯給他吃。
明空大師進了莊子，見著一瘸一拐的年輕男子。那名男子正是被薛蟠打傷的應晨皓，那些大夫說他的腿只怕只能如此，不能恢復。但是他不信。哪怕是要用木板綁著，他也得走一走，想著儘量讓人看不出來。
他現在這樣，根本就不去能去參加科考，科考不允許有殘疾。即便如此，應晨皓也沒有一蹶不振，哪怕好不了，他也得用功讀書。日後，若是不能參加科考，他便去教導學子，自己當不了官，讓學生去。
他一定告誡學生不能放過薛蟠這樣害人的紈絝子弟，這些紈絝子弟仗著有銀錢有關係，就能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還能賄賂高官壓迫他們。
應晨皓的伯父對他依舊極好，沒有因為他跛了腳就對他不好，而是說男人沒有必要一定要為官，還有其他出路。他們應家家風極好，奈何他們家官職不大，鬥不過有錢的薛家，薛家姻親關係厲害，又有錢賄賂官員，他們應家沒有辦法，才只好和解。
應晨皓不怪他伯父，也不怪他家人，他也不能讓家人為了他一個人，而走進死胡同。他們家現在鬥不過那些人，只能選擇妥協。這也讓應晨皓深深地認識到官場的黑暗，他想做好官，想教導出做好官的學生。
明空大師見應晨皓眼神清明，周身還有淡淡的功德金光，可見應晨皓為人仁善。他又看看應晨皓的跛腳，按理來說，對方不應該有這一劫難。既然上天讓自己遇見對方，對方又如此熱心的招待自己，那麼自己合該幫他。
「阿彌陀佛，貧僧略懂醫術，施主可否願意讓貧僧一治？」明空大師詢問。
「好。」應晨皓回答，即便眼前的和尚只是路過此地的人，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他還是應了，那些大夫都說治不了，既然治不了，那麼還有什麼更慘的，頂多就是永遠失去這一條腿，他願意試一試。
應晨皓身邊的奴僕沒有開說說明空大師不是，這些奴僕都極懂得規矩，沒說眼前的人來路不明，公子千萬別信他啊。那些奴僕都沒有說，他們沒有因為不認識明空大師，就詆毀他，沒有讓對方快點吃完東西離開莊子。
「多謝大師。」應晨皓非常有禮，哪怕落魄至此，整個人也沒有就此陰沉下去，看上去依舊風度翩翩。
明空大師對應晨皓的反應極為滿意，此子合該遇見他。
榮國府，王熙鳳到了榮慶堂，跟賈老夫人彙報薛家的事情。
「你們多顧著點就是，我年紀大了，也不管這些事情。」賈老夫人笑著道，「讓他們安生安頓下來，不必急於過來。」
「正是，我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王熙鳳道，「他們才來京城，又帶著那麼多人，哪裡有那麼容易的，舟車勞頓，也該休息休息。這到了您面前，也有精神說話。」
「你倒是會說話。」賈老夫人又笑了，「感情我讓他們休息好，就是為了讓他們陪我多說說話呀。」
「這可不是，您這邊，有我呢。」王熙鳳時常過來賈老夫人這邊，討好老太太。她已經看明白了，親姑母跟她不對付，她就只能多討好賈老夫人，王夫人能用長輩壓她，賈老夫人也能用長輩身份壓王夫人。
榮國府這邊倒是熱鬧，而賈惜春正在小門那邊看賈寶玉抱兔子喂貓。
可憐的賈寶玉，這麼多年了，還在喂別人的兔子，喂別人的貓，沒有自己的小兔子小貓咪。
「聽說你們府上要來漂亮的姐姐了。」賈惜春日常在小門這邊跟賈寶玉聯繫感情。
賈寶玉現在可乖巧了，他把自己當成被鎮壓的小妖怪，把賈惜春看成監視他這個妖怪的仙女。上天派賈惜春來監視他，那是應該的，他是要怪嘛。
「應該來了吧。」賈寶玉道，「我不去看她，男女授受不親，不適合。」
就是賈寶玉過來小門這邊，都沒有跟賈惜春這個堂妹靠得太近，一個在榮國府這邊，一個在寧國府那邊，兩個府邸。
賈寶玉早就懂得男女大防，懂得男女七歲不同席，懂得很多很多。他現在沒有去吃丫鬟嘴上的胭脂，身邊也沒有丫鬟伺候。
「真不去？」賈惜春挑眉，「聽說非常漂亮的。」
「書中自有顏如玉。」賈寶玉回答，「先回去讀書了。」
嗯，今天過來，讓仙女堂妹知道自己乖乖的，沒有做壞事。
賈寶玉擼完兔子，喂完貓，拿起放在一旁的書籍回去了。他得多讀讀書，以後還得參加科考，得做一個好官。
賈惜春眨眨眼睛，賈寶玉變了很多，不再是那個被寵壞了的，總跟丫鬟玩耍的，還間接害死丫鬟的賈寶玉了。她記得王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好像是被懷疑跟賈寶玉有染，還是怎麼的，最後為了自證清白，是跳井了吧。
而賈寶玉也沒有多大的感覺，後面還是跟丫鬟玩得起飛。原著裡的賈寶玉看似疼惜那些女子，其實他多情，也是最無情的。
小孩子就好像一張白紙，大人想要怎麼教導，就能怎麼教導，能讓小孩子變成不一樣的人。現在的賈寶玉就是如此，賈老夫人對他的教育方式不一樣了，他也就變化很多。
賈惜春拿起一旁的蘋果，哢哧哢哧地啃了起來。再看看趴在地上曬太陽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得，它們又吃飽了，眼睛都眯起來了。
她發現沒有了大觀園，張老夫人活著，賈敏和林海活著，她跟林黛玉在榮國府的次數都很少，都不能總是近距離跟那些紅樓裡的姐妹們接觸。
賈惜春不可能總往榮國府跑，賈迎春和賈探春都是庶出的，自己的親娘也不允許自己總是跟隔壁府的庶出姑娘玩耍。賈惜春都懂得，嫡庶有別，一個府的，倒是還好一塊兒玩耍，要是不是一個府的，基本就是嫡出跟嫡出，庶出跟庶出。
啃了一個蘋果之後，賈惜春就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回去，大胖橘和大白兔身上掉的毛已經長出來了，就是有些短，不仔細看還看不出。
「隔壁府又來漂亮姐姐了。」賈惜春跑到張老夫人的面前道，「我們家裡都沒有。」
「你嫂子的妹妹不就經常過來。」張老夫人道，尤家那邊的人雖然不是很好，但是那也是尤氏的親戚。
賈惜春忽然發現威烈將軍府的親戚真的好少，品質普遍不如榮國府那邊，太磕慘了。
「前些日子，不是還去過你舅舅家嗎？」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
一群比自己大的人叫自己小姑姑麼……賈惜春無奈，誰讓自己的輩分總是那麼高，她是她爹娘的老來女，這輩分一高，怎麼跟那些親戚一塊兒玩。一個個都得敬著她是小姑姑，有玩得比較要好的，也是一口一個小姑姑，還問她：小姑姑，我們闖禍了，一會兒怎麼辦，我爹會不會打我？
然後，自己這個做姑姑的是不是就得去頂包？當然是不可能的，賈惜春大義滅親，把侄女推了出去。
侄女被打之後，還可憐兮兮地跟她說：小姑姑，為什麼我跟你一起玩了，還挨打？
一副你是小姑姑，你是長輩，怎麼還那麼沒用呢？
賈惜春表示自己不用挨打，那就好啦。只不過回到家裡，娘親還是有可能打她的。
「有，小侄女說她被罰刺繡，手都被紮破了，還得幾次刺。」賈惜春當時還摸摸小侄女的頭，讓小侄女努力刺繡，結果得到了小侄女幽怨的眼神，問可以不可以躲去她的郡主府，小侄女要離家出走。
賈惜春果斷拒絕了，因為她們還沒有溜出去，小侄女就會被抓回去的。
「聽說隔壁府的姐姐很漂亮。」賈惜春又道。
張老夫人習慣了，女兒總喜歡說這個姐姐漂亮，那個姐姐漂亮，嘴巴可甜了。實際上，就是女兒想出去玩，先說別人的好話，再好溜出去。
「他們許是要在那邊常住，改天就能見著了。」張老夫人道，兩府離得那麼近，再宴宴客，小姐妹聚在一起玩，這事非常容易，「你呀，整天盯著人家做什麼。」
賈惜春抬頭看看天，「因為那邊有小星星啊。」
因為榮國府裡有紅樓裡的小姐妹，但凡穿紅樓的人，誰不多關注她們，自己也不例外。
☆、一腳踹下湖
小星星？小星星是晚上出現的吧, 小星星還是在天空上出現的，這跟榮國府有什麼關係？
張老夫人顯然不覺得榮國府有什麼好的, 就榮國府那兩房的關係就沒有那麼簡單。現在，再有一個薛家住進去，誰知道後面會變成什麼樣子。
「什麼星星？」張老夫人皺眉。
「……」賈惜春沒有想到張老夫人會來這麼一句, 這讓她怎麼回答, 說是她以前看，見到別人說你眼裡有小星星, 然後就想到了小星星了麼。
過了一會兒, 賈惜春回答，「小姐姐都是漂亮的小星星，聽說人和猴子有點像，跟大猩猩也有點像，所以嘛，人小一點，就是小星星。」
虧得自己這麼能扯, 賈惜春心想，有的話根本就不能深丨入說的，偏偏他們還喜歡問一句。
「那你也是顆小猩猩嗎？」張老夫人道。
「……」自己挖的坑, 怎麼都得笑一笑, 賈惜春微笑。
當天傍晚, 薛家一行人稍作休息後，薛夫人就帶著一雙兒女去見了賈老夫人，賈老夫人見薛寶釵之後, 還誇了幾句。
由於這邊都是女眷，薛蟠見過賈老夫人之後，便先行離開。賈寶玉沒有過來，他還在用心讀書，哪裡可能去理會薛蟠。
「你們來了，就暫且住下。」賈老夫人笑著道，「人多了，也熱鬧熱鬧。」
「這得熱鬧一段時間了。」薛夫人回答，「我們可得在這邊住上一陣子。」
「姑母就住著，梨香院那邊本就是空的。那處院子也有單獨的門，你們可從那邊出去街上。」王熙鳳插話，「也跟獨門獨戶似的。」
這榮國府的大門可不是每一天都開著，就是他們府上的人，有時候都是從角門進出。王熙鳳這麼說，也是為了讓薛家放心住下，梨香院那邊另外有門，薛家外出也就方便許多。
「最終要的是方便。」王夫人瞥了一眼王熙鳳道。
王熙鳳見王夫人如此，也不多說，反正自己是晚輩，倒不如拉著薛寶釵到一旁說說話，讓她們這些長輩去說。
薛寶釵坐在那兒倒是端莊大方，王熙鳳見她，便覺得她不像是商戶之女，倒有些像是官家之女。
等到第二日，薛寶釵才見到賈迎春和賈探春。因著薛夫人跟王夫人比較親近，邢夫人昨兒便沒讓賈迎春去榮慶堂那邊，正好賈老夫人也沒說話。
今兒一早，邢夫人帶賈迎春去給賈老夫人請安，這才瞧見薛寶釵她們。
按理說，薛家人不必給賈老夫人請安。因此，是薛寶釵個人過來，在賈老夫人面前刷刷存在感，後面也好讓榮國府幫助她疏通關係。
薛寶釵自知是商戶之女，即使能參加小選，不見得就能選上，還得多耗費一些功夫才是。
賈迎春和賈探春見著薛寶釵之後，便也跟她打招呼。雖然賈迎春和賈探春是庶女，但她們是官家庶女，身份比薛寶釵這個商戶之女還高，薛寶釵自是不敢小瞧她們。
加上薛寶釵又極懂得說話的技巧，這才一個上午，她們便說到一處去了。
「寶姐姐真會說話。」三人分開後，賈探春跟賈迎春一塊兒出來時，她便跟賈迎春道，「看來是個好相處的。」
「自然是好相處的。」賈迎春微微點頭。
薛寶釵離開榮慶堂後，便去了梨香院。薛夫人見她回來了，便問，「怎麼著，見著那些人了？」
「兩房的姑娘都見著了。」薛寶釵應聲，「倒是挺溫和的。」
「她們都是庶出的。」薛夫人道，「不過她們是官家之女，到底不一樣。溫和就好，便也能相處。」
薛夫人不能保證薛寶釵一定就能選上，若是女兒沒被選上，那也得有一個章程。女兒年紀大了，沒選上的話，也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也得找些定下親事。
薛寶釵今年已經及笄，薛夫人憂心兒子，也憂心女兒。
他們家在京城不是沒有房子，但是他們只是商戶，在這榮國府就不大一樣。要是萬一女兒沒被選上，薛夫人希望依靠著榮國府的關係，能給女兒定下一門好親事。
聽說賈寶玉讀了不少書，還進了國子監，就是他小了一些。小一些也無妨，若是王夫人願意，這親事也可以定下。
薛夫人心裡想了不少路，進可攻退可守。總得留出一條路來，不能狠狠地撞上去，撞得頭破血流，然後什麼都沒有。
「是。」薛寶釵回答，「女兒準備了一些禮，晚些時候給她們送去。」
在薛寶釵跟榮國府的姐妹打交道的時候，賈惜春從得到了皇帝的口諭，皇帝讓她進宮參加端午節宴會。
賈惜春今生還沒有進過皇宮，平日收到皇家的賞賜，沒有進宮謝恩，那也是皇家允許的。她不認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可以不用進皇宮，她之前就預感自己很快就要進去走一遭，沒想到這麼快要進去。
「後天就是了。」賈惜春掰著手指頭數，「要不要做一件新衣服？」
「你都還有好幾件新衣服沒穿呢。」張老夫人自是希望女兒穿得漂漂亮亮的，但是進宮的話，就沒有必要穿得太漂亮了，穿得差不多，過得去就行。宮裡還有公主，去宮裡的還有其他大臣的千金，太過亮眼反而不好。
因此，張老夫人沒想給女兒穿得多漂亮，皇家也不可能管你今天有沒有穿新衣服進宮，也不覺得他們進宮的人一定就得穿新衣服。
張老夫人進宮多次，年輕的時候也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進宮。後來，她就發現，要是沒想著以後嫁給那些皇子，也沒想進後宮的，沒有必要打扮得那麼漂亮。
打扮得太過招展，便很容易被人認為是不是對皇子有想法。倒不如穿得端莊大方一些，素淨一些，也不用太過素淨，要的就是恰到好處。
等到端午節這一天，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一塊兒進宮。皇帝沒有單獨召見賈惜春，進宮參加宴會，一會兒就能見到。再說，皇帝沒有單獨召見重要的大臣，而是召見賈惜春，那等於把她推上浪尖，平日多賞賜賞賜也就夠了。
賈惜春十分乖巧地跟在張老夫人的身邊，沒有到處跑。她在修真界的時候，也曾遇見飛行，遠遠地見過皇宮，在現代的時候，也曾經去過故宮。她對這個世界的皇宮好奇歸好奇，但看到了，也就是那樣。
張老夫人怕的就是女兒到處亂跑，別看小孩子有時候很聽話，但是皮起來，那也不是一般的皮。
「你就是泰安郡主吧，長得也就那樣。」正當賈惜春考慮要不要好奇地問問親娘一些話，她就見到一名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跑了過來，本來以為對方要挑釁她的，可是對方又接著道，「也就比我漂亮那麼一丁點，本公主允許你跟我一塊兒玩了。」
賈惜春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有惡意，對方倒像是一個可愛的彆扭的小孩子。
「九公主。」一名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小跑過來。
「泰安見過九公主。」賈惜春行禮，沒有站在那裡不動，也不用她親娘拉扯她。這裡是宮裡，她懂得的，親娘在來之前，就跟她說了好幾遍了，見了宮裡的娘娘公主什麼的都得行禮，別傻傻地站在那裡不動，因為郡主真的沒有他們大。
「咦。」九公主驚奇，「你沒有被我父皇寵壞嗎？」
九公主比賈惜春大一些，在宮裡頗得皇帝的寵愛，即便她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嬪，但是也沒有人敢小覷她欺負她。
她有一次就聽到人說父皇總賞賜東西給泰安郡主，說像泰安郡主這樣的人，一定會恃寵而驕，一定非常狂妄。就是跟五公主似的，五公主就時常得到皇帝的賞賜，在公主裡頭算是最得寵的幾位了。
正因為五公主得寵，她便不把其他不大得寵的公主放在眼裡，有時候還欺負其他的公主。如今，五公主都及笄了，正挑選駙馬，五公主便覺得這個人長得不夠俊美那個人身份不夠高，可挑了。
九公主都知道，她不大喜歡五公主，但也沒有隨意跟五公主對上，因為她的母親說不能那麼做。自己的母親是嬪，五公主的母親是妃，母親的地位不如五公主的高，子以母貴，自己的身份也不如五公主，哪怕都是公主，那也不一樣。
「寵壞了！」賈惜春回答，「誰敢欺負我，直接踹飛。」
「好！」九公主愣了一會兒後，就笑著要牽起賈惜春的手，「一起玩唄。」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的回答，再看九公主亮晶晶的眼神，她有不好的預感。進宮之前，自己已經再三交代女兒，要乖巧一點，哪怕變成提線木偶都好，都得乖乖的。
結果呢，女兒才給九公主乖巧地行禮後，就說了那樣的話。她可沒有叫過女兒『誰敢欺負我，直接踹飛』，女兒不是要走知書達理的路線嗎？或者是俏皮可愛的路線？怎麼一下子就變成暴力路線了？
「泰安。」張老夫人看見自己的女兒，用眼神警告女兒，千萬別直接踹飛。
「宴會還沒有這麼快開始，走，我帶你去玩。」九公主轉頭看向張老夫人，「我會帶好妹妹的。」
「……」自己的女兒可不是皇帝的女兒，說什麼妹妹，張老夫人見九公主這麼快就要拉著女兒玩，總覺得不大對。
九公主雖然不大，可她也在皇帝面前聽過泰安郡主，她的親娘也有告訴她。在泰安郡主進宮後，千萬別惹泰安郡主不高興，別招惹麻煩，別看泰安郡主以前沒有進宮，但不代表人家就不得寵。
九公主的母親只是小官之女，在後宮多年都默默無聞，不得寵。一年承寵幾次而已，跟變相進了冷宮沒有什麼差別，好在運氣好，懷上了九公主，這日子也就好一些。
即便生下九公主，這位小官之女也沒有因此洋洋得意，而是更加低調。在這宮裡，低調一些，找棵大樹靠著，那才是最實在的，而皇帝則是最靠不住的。
正因為有這麼一個通透的母親，九公主才沒有被皇帝寵壞，也沒有跟五公主那般刁蠻任性，即使她看上去任性是任性，但也有一個度。
宮裡就沒有真正的小孩子，九公主也是如此，她才不可能傻傻地上來就打泰安郡主的臉。
「娘。」賈惜春轉頭看向張老夫人：親愛的娘親，能去玩嗎？
「別走遠了。」張老夫人還能怎麼說，宴會沒開始，那些人沒落座，她總不能一個人跑過去吧。
今天入宮的人不少，張老夫人不是不想帶女兒去拜見皇后，可是皇后也不是她們說能見就能單獨見到的。這一會兒，指不定皇后還在忙宴會的事情，又或是再見國公夫人王妃之類的，那麼自己就更不適合在這時候帶著女兒過去。
就是普通的大臣家宴客，主母都得各種忙乎，就算見客，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見。張老夫人管過事情，明白這些。不如等改天，她再帶女兒拜見皇后。
九公主帶著賈惜春到御花園，沒有去她住的地方。這邊有不少小姑娘在，那些人不是大臣的女兒，就是皇室的孩子。
「這邊似乎不適合玩啊。」九公主本來想帶著賈惜春到清靜一點的花園角落玩，只是過來之後，才想到今兒來參加宮宴的人多。總有那麼一些人就待在這御花園，確實容易碰上。
九公主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因為她看見了五公主。她素日都不敢跟五公主便走得抬進去，她的脾氣不是特別好，就怕自己一暴躁起來，就跟五公主對杠上。她之前一次，就跟五公主對杠上，然後，她被她的親娘罰抄書了，她的親娘也被五公主的母妃找麻煩。
「去別的地方吧。」九公主不大好意思，她可不想帶著泰安郡主跟五公主杠上，不能讓人認為她利用泰安郡主折騰五公主。即使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五公主得寵，還是泰安郡主得寵，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機會。
「去別的什麼地方？」五公主走了過來，嗤笑，「喲，這又是帶了哪家小門小戶的人來？」
「在這天下，誰都比不了皇家大門大戶。」賈惜春感受到九公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九公主那麼用力，她的手會被抓紅的，她已經知道面前的是一位很厲害的公主了。
「見了本公主還不下跪？」五公主看向賈惜春，她特別不喜歡別人用這麼冷淡的眼神看著她，仿佛自己跟那些宮人沒有什麼差別。
「五皇姐。」九公主聽到五公主的話，就知道對方是要賈惜春真正的下跪，而不是簡單的行禮。
「見過五公主。」賈惜春行禮，沒有跪下，就是拂身。要更多的就沒有了，要她跪皇帝還好一點，跪父母也行，跪其他長輩也沒有問題，她可不講究自己是修真之人，這不能跪的，那不能跪的。
她賈惜春能跪，但這也要看人。像面前的五公主顯然就沒有資格，賈惜春看到五公主身上淡淡的黑氣，對方才多大啊，身上就有這麼多黑氣，一看就不是一個好的。
五公主這樣的，不用親自動手，讓宮人多打宮女幾個板子，那也能要人命。當然，要是五公主虐殺無辜的寵物，身上也會有黑氣。
「跪下！」五公主冷聲道，對著身邊的宮女，「還不動手？」
五公主以前沒少這麼做，那些宮女也都習慣了，隨即就想上前，強壓著賈惜春要跪下。
『噗通』一聲，一名宮女就被踹到了湖裡。她們本來就靠近湖邊，賈惜春這麼一用力踹，那名宮女就被踹進湖裡了。
「洗洗腦子，別那麼糊塗。」賈惜春收回了腳，那個動作叫一個俐落，「要是腦子又進水了，那就多倒倒，倒出來就好了。」
五公主顯然沒有想到賈惜春會這麼做，她以前讓那些人跪下，那些人都怪怪地給她跪下，過後，她頂多就是被父皇無關痛癢地說幾句，再來就是禁足幾天而已。她不怕，有她母妃在，她還有兄長，怕什麼。
「來人，有刺客……」
下一刻，五公主也被賈惜春踹進了湖裡，有刺客？那自己就做一下刺客會做的事情。
賈惜春原本沒有打算鬧事，但是像五公主這種身上有黑氣的人，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地揍對方一頓，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對方認識一下良心為何物。
她正想著要拓展賺功德的業務，比如是不是應該抓抓鬼，給鬼魂超度超度什麼的。趁著來到宮裡，就給宮裡的冤魂超度超度，正好能賺功德。
皇宮這種地方，不是他們這些修行之人說來就能來的，這裡都有龍氣保護。強闖，只會受傷。因此，賈惜春從來沒有想過要闖皇宮，頂多就是去去冷宮，離皇帝遠的宮殿，可即便是這樣的地方，他們也不能多待，除非獲得皇家允許。
「泰安。」九公主表情尷尬，「我們可能……可能闖禍了，她是五公主，非常得寵的，我……我比不過她的。」
可是泰安郡主好霸氣，這麼小的年紀，竟然一腳又一腳，就把她們給踹下去了，真的好厲害。
一會兒後，就有護衛出現了，因為五公主說的『刺客』，而賈惜春也是故意等五公主說『刺客』，自己今天要是就被五公主那麼折辱，以後怎麼混啊。當她是外面流浪的小貓咪，能夠任由他們欺負嗎？
賈惜春微微低頭，看著手裡的佛珠手串，抬頭看向九公主，搖晃手裡的佛珠手串，「不是我要踹的，是它哦。」
☆、皇帝來了
不是我要踹的，是它哦。
可那個它只是一串佛珠手串啊, 在場的人有點懵, 九公主特別懵, 「它會動嗎？」
「你看啊。」賈惜春指著上面的一顆佛珠，「發光了。」
「黑……黑色的。」九公主震驚了, 她萬萬沒想到佛珠手串竟然會發光, 還只是其中一顆佛珠發光。
「她壞啊, 黑心的。」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又捏捏自己的小胳膊, 再拍拍小腿，「你看看，我這麼小，怎麼可能踹得動她們，不是我。」
九公主回憶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看到賈惜春伸腳,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啊，賈惜春的動作又不是非常快，收回腿的時候還有點慢。
她真的看到了, 九公主又看向一旁的人, 她們一定也看到了。
護衛過來了，他們瞧見了泰安郡主手上的佛珠手串發光, 可他們不是來看佛珠手串發光的，而是來抓刺客的。可是這邊似乎又不像是有刺客的樣子，很平靜啊。
至於湖裡的五公主，他們不可能去救的, 只能讓那些懂水的嬤嬤、宮女、太監之類的下去救人。否則他們現在下去救人，那就是毀了公主的清白。
五公主多撲騰一下，死不了的。那些人已經下水了，一會兒就能把五公主撈上來。關鍵是他們瞧見泰安郡主的佛珠發黑光了，泰安郡主還在那裡說五公主壞，他們能當沒聽見嗎？
自然不能，就算他們當沒聽見，其他人總是聽見了吧。那麼皇帝一定會知道，所以他們就不能當沒聽見。
五公主被會水的宮女救上來之後，妝都花了。她現在恨不得讓人把賈惜春摁進湖裡，該死的，竟然敢把她踹進湖裡。
那些原本跟在五公主身邊的小跟班千金們，在瞧見賈惜春手上的佛珠發光後，她們立即就認出了她。出生時帶佛珠手串的，還整天戴著佛珠手串出來的，就只有泰安郡主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那麼神奇。
她們不敢說泰安郡主的不是，一個個盯著發黑光的佛珠不敢說話，都被嚇住了，怎麼就是發黑光，而不是發金光呢？
「像她那樣的，做了不少壞事的，都是黑光的。」賈惜春解釋，「像九公主你這樣的，沒做什麼壞事，好事做的也不多的，它就不發光，活著非常淡非常淡的功德金光，淡到看不出的。」
九公主聽到賈惜春的話，松了一口氣，自己可沒有做那麼多壞事。
「只不過不能隨便用的，只有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才能用。」賈惜春可憐兮兮地道，「我現在還很弱。」
「不弱，不弱！」九公主見賈惜春垂頭喪氣的樣子，連忙安慰，「很強了。」
說完之後，九公主又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說對不對？」
「對。」
「對。」
「對。」
……
娘親，好可怕，她們不想待在這裡。待在這邊的千金小姐如是想。但也有一些膽大的，表示很興奮，快，繼續啊。還有的人想，難怪她們瞧五公主不順眼，原來五公主真的很壞啊。
五公主已經及笄，已經在選駙馬。而賈惜春不可能想這些事情，這做了壞事情，就因為對方要選夫婿了，別人就不能揭露。呵呵，那麼是不是人家要成親了，不能說；要生孩子了，不能說；人家要離開京城了，不能說；人家要死了，那就更不能說了！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那都不要說好了。
反正賈惜春不想這一點，五公主現在都那樣了，等出嫁之後，再弄死別人家裡的丫鬟嗎？因為五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別人就能白死了？再來一個，人家是卑賤的丫鬟，就能死了哦。
賈惜春不管，今日不好好地教訓這樣的五公主一頓，那就枉費自己遇上她。賈惜春不怕承受駡名，不怕被人說是個災星，也不怕被人說她這麼不能容人。
「你們都眼瞎了嗎？她踹了本公主，還不把她綁起來！」五公主好不容易緩過來，又聽到這些人說這些話，顧不得去換衣服，就披著一個披風，再那裡指揮。
那些護衛哪裡敢真的對泰安郡主動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讓人去稟告皇后，這可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他們還是早些撤退為好。這邊有不少姑娘，他們是男的，又不是太監，撤退最好。
於是那些護衛撤退了，沒有刺客，他們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怎麼走了？」五公主睜大眼睛，之前，那些護衛不是都很聽自己的話嗎？怎麼到現在都不聽了，「你們想死嗎？」
那些護衛不想死，也知道五公主是一個刁蠻任性的狠心的人。可是今日過後，五公主如何還是未知數，再者，他們只是護衛，輪班輪崗，不一定就能遇見五公主。
當皇后得知御花園出事後，臉色不大好。她之前還在想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去招惹泰安郡主，結果還真有公主去招惹。皇后不得不感慨，皇帝對他的女兒們還是挺瞭解的，那麼多個孩子，總有個把愚蠢的。
「走吧，去看看。」皇后正好跟江貴妃一處，這一會兒，自然得先去把這一件事情處理好，至於其他人，就等著去宮宴吧。
江貴妃無兒無女，平日見著那些公主皇子的，沒有多喜歡。後宮的那些孩子，就沒有真正的小孩子，她可沒空去照顧別人家的孩子，也不想鬧心。
等皇后到達御花園之後，五公主已經去換衣服了，賈惜春的佛珠的黑光也已經消失。
當皇后詢問情況的時候，賈惜春一人做事一人當，「她那麼壞，壞到我的佛珠都冒黑光了，我不踹她，等著她害我嗎？」
張老夫人得知女兒這邊出事後，急急忙忙趕過來，當她過來時，就聽見賈惜春說的話。她一直都知道女兒的佛珠手串很不一樣，也知道女兒的性子，女兒不可能站在那裡被人欺負，所以她才交代女兒，進宮後要忍一忍。
看吧，女兒又沒有忍，還在皇后的面前說這樣的話，張老夫人有些腿軟，害怕女兒出事。
「泰安！」張老夫人叫了一聲女兒，又忙跟皇后、貴妃請安。
「我說的又沒錯，雖然她只是逼迫我下跪，但是她那麼狠，指不定是想讓了打我大腿呢。」賈惜春看了那個想強迫她下跪的宮女，那名宮女身上也冒著黑氣，對方絕對不可能只是讓別人隨隨便便下跪，只怕還會狠狠地打上去。
其實要是自己犯了錯，對方讓自己跪，那也無妨的。可是自己跟她行禮了，對方不是應該溫和一點嗎？就算為了顏面讓人下跪，也可以，但是宮女身上的黑氣算什麼。
不是說害了人就會有黑氣，若是有因有果，別人害了你全家，你殺了那人，你身上不會有黑氣。而五公主和那名宮女身上的黑氣明顯不是這樣來的，那麼她就更沒有必要給她們顏面，讓她們日後繼續禍害其他人。
賈惜春不喜歡宮鬥，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因為她會覺得大腦不夠用，倒不如靠實力說話。
「你……」
「沒事，讓她說。」皇后見張老夫人非常氣憤地想說泰安郡主，她明白，張老夫人是為了護著泰安才說的泰安。可自己這個皇后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十分好奇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她以前沒有見過賈惜春，只聽人說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怎麼神奇，「佛珠怎麼發黑光的？」
「害過無辜的人的。」賈惜春道，「只是我現在還很弱，不能看出每一個人怎麼樣。佛珠就會提醒我，不要被人害了。」
「提醒的好！」賈惜春的話音剛剛落下，皇帝就走了過來。
當皇帝聽說自己的女兒跟泰安郡主在御花園裡起了衝突，還聽說泰安郡主的佛珠冒了黑光。他十分驚奇，佛珠怎麼會冒黑光的，當聽人說遇見壞的就冒黑光。
皇帝便想到自己的那些公主，有個別公主刁蠻任性，害死過宮人。他這個做父皇的，頂多就是禁足她們，畢竟只是宮人而已，沒有必要為了卑賤的宮人而讓女兒太沒臉，女兒以後還要嫁人，還得要臉面。
他沒想到五公主那麼快就招惹上泰安郡主，他之前還有讓宮人提醒這些皇子公主的，讓他們知道泰安郡主今天要進宮。泰安郡主手上戴著佛珠手上，他們必定能認出來的。
至於林黛玉手裡也戴著佛珠手串，但是佛珠手串不一樣，林黛玉之前進過宮。皇帝便想著他們一定能分出來，何況能進宮的女孩身份也不低，皇子公主的就不應該隨意得罪別人，應該大方得體一些。
皇子想要得到那些官員的支撐，就不應該隨意得罪人家的家眷。不過那些皇子確實也做得不錯，主要是這些公主。
「那麼朕呢？」皇帝比較想知道自己如何，畢竟自己可是要成為千古一帝的人。
皇帝很有威嚴，表面帶著一絲笑容卻又不缺乏嚴肅，要是其他女孩對上皇帝，只怕已經怕了。但是賈惜春不怕，她在修真界那麼多年，遇見更多更加危險的事情。
「看吧。」賈惜春擦擦佛珠，「佛珠，佛珠，皇上是不是一個好人呀？」
魔鏡，魔鏡，快告訴我，本郡主是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當然，那只是賈惜春聯想到白雪公主的通話故事，對著皇帝，賈惜春還是挺樂意給皇帝瞧一瞧的。皇帝不好做，得有堅定的善念，也得有謀篇佈局的大善，胸懷天下，有時候害了一個好人，是為了救更多人。
哪怕那個好人身上的功德再多，但是身為皇帝，有時候身不由己，就必須那麼做。
佛珠閃光，一會兒灰一會兒金的，最終停留在金色。
「功大於過啦。」賈惜春解釋，「這灰色的呢，就是不大好的事情，但不是黑色的，說明不能算是壞的。這金色的就是好的，相互抵消，還是金色的，還很亮哦。」
「好！」朕果然有成為千古一帝的潛質，皇帝內心很開心，表面上還是很嚴肅，「對每一個人都能用嗎？」
「不是的，涉及我不能碰觸的因果就不行。」賈惜春搖搖頭，「比如我不能對跟我沒有什麼干係的人，不能對著一個官員說他怎麼樣，也不能跑到別人的後院裡，說這位夫人怎麼樣，佛珠會不聽我的話的，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它好生氣的。」
佛珠：別天天讓我背鍋啊，我能的，我都能做的！
佛珠確實都能顯示，賈惜春也能看出來，但是修行之人不能過多參與那些朝政，也不能過分干預人家後院的事情。因此，賈惜春才這麼說。
「佛珠生氣了，會怎麼樣？」皇帝又問。
「它要帶走我的。」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去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有人總是摸我頭的地方。」
「摸你頭？」皇帝挑眉，真是新奇。
「嗯，佛珠說的。」賈惜春回答。
「它會說話？」皇帝又問。
「也……也許吧。」賈惜春抓著佛珠手串，「可是我就是覺得它會說話啊，我不開心的時候，就跟它說話的。」
所以你總是跟佛珠自言自語，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佛珠會說話，你確定不是上天對你的禁錮嗎？皇帝心想，他可是知道泰安郡主日常生活的，就沒人見到佛珠說話了。
謝嬤嬤他們倒是看到泰安一個人分飾兩個角色，一會兒裝佛珠回答，一會兒裝她自己回答，一個人玩得可起勁了。
皇后等人看著皇帝詢問泰安郡主問題，她們不敢隨意插話，只能等著皇帝問完。
「但是我就是知道呀！不信的話，試一試唄。」賈惜春大方地揮揮佛珠，「今天一定有很多人，可以試一試呀。」
「不必了。」皇帝相信泰安郡主的話，就跟明空大師一樣。明空大師知道不少事情，但是大師是出家人，不能過多干預朝政，也不能說那些貴夫人如何如何，都得看情況。
凡事都得有個度，朝堂上有正就得有反，不可能都是正的，那于江山社稷，不一定都是好的。
皇帝明白這一點，不可能過多去詢問。要是賈惜春什麼人都能看，什麼人都能說，那就亂了。有限制，這才正常。
「哦。」賈惜春抓著佛珠手串，「那個……我剛剛是不是闖禍了。」
說完之後，賈惜春又瞥了一眼她親娘，親娘那麼緊張，總覺得自己回去要被打PP。
「不是我，是它！」賈惜春又舉起佛珠手串，「不能打我，也不能讓我娘打我！」
皇帝忍不住笑了出來，小泰安的關注點竟然在她會不會挨打，踹人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後悔了嗎？」
「不，才不後悔。」賈惜春搖頭，「可也不想挨打啊，會痛的。要不然，你們就打我的佛珠唄。」
我的本命法器不可能輕易被你們打壞掉的，它可不是普通的佛珠手串，防禦能力杠杠的。
賈惜春表示本命法器自然就是用來保護主人的，這時候，就得拋出本命法器。
「不打，不打。」皇帝看向張老夫人，「朕瞧著泰安不錯，你們可別隨意打她。」
熊孩子調皮的時候是得打一打，但是這樣的小泰安，還是不要隨意打。皇帝不可能不讓人家父母不打孩子的，管教的時候，偶爾得打一打。
「五公主那邊，讓慎刑司的人查一查。」皇帝瞧了一眼還在御花園的大臣女兒，這種事情瞞不下去，還是得好好調查清楚。等調查清楚後，再好好的敲打五公主一番，五公主是公主，總能嫁出去。
皇帝知道五公主的一些作為，還想淑妃想把五公主嫁給她娘家，那就嫁。淑妃的娘家比皇后的娘家還要囂張，真真讓人看不過去。五公主也不用選什麼駙馬了，就讓她聽她母妃的，嫁給她表哥。
外頭百姓接觸不到宮裡的公主，不知道那些公主的品性如何，但是一些大臣還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五公主所做的事情沒有暴露出來，但是這黑光已經冒出來了。從今天以後，應該沒有哪個傻缺敢撞到泰安郡主的手上了吧。佛珠護主，還能發光，告訴主人誰好誰壞，那些人要是好的，還沒什麼，要是本身就做了不少壞事，別想害泰安郡主，反過來害了她們自己。
這不代表他們不能出手害泰安郡主，只是不能直接硬碰硬，而是得暗著來。
此刻，五公主正在淑妃那邊，其實五公主不是真的那麼蠢笨，她想要試探一下泰安郡主。再說，她在別人的眼裡就是囂張跋扈之人，那麼做才正常。她得壓著泰安郡主，還得看看她父皇是寵著泰安郡主，還是寵著自己，她跟母妃、皇兄也能進行下一步。
卻沒有想到，泰安郡主手上的佛珠竟然會發光，這讓五公主感覺非常糟心，好像完美的計畫出了漏洞。
她壓著泰安郡主，等到危急時刻，皇兄再出現，這個多棒啊。五公主曾經就做過這樣的事情，為了能讓她的皇兄繼承皇位，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母妃。」五公主雙手緊握，「現在該怎麼辦？」
「邪門了。」淑妃揉眉，那個泰安郡主就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對方的佛珠手串怎麼就那麼厲害呢。可是又不能說泰安郡主妖異，因為泰安郡主是經過明空大師認可的，當年還讓大雪停了，在百姓心中還有一些威望。
要是他們去說泰安郡主不好，只怕還沒讓泰安郡主下臺，他們自己就先倒臺了，皇帝可不傻，必定會順藤摸瓜調查下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0
☆、不拼爹的
宮殿裡，淑妃看看女兒,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 還能怎麼辦, 只怕女兒短時間內好不了。
「最近安分點。」淑妃只能這麼說了，現在就看皇帝有多寵著泰安郡主, 佛珠怎麼發黑光呢。要他們說, 去說佛珠有問題, 說佛珠應該發金光，而不是發黑光。
可是事情發生之後, 再在佛珠上做文章已經沒多大用處。目前，他們知道的就是泰安郡主的佛珠對五公主發黑光，沒有其他人。要是有其他人的話，還能多坑一把泰安郡主。
現在要是去說佛珠有問題，明顯行不通。還找不到其他替罪羔羊, 當然，他們這種直接站在明面的，也可以設計, 到時候說是別人陷害的。然而, 他們不知道當今皇帝的勢力到底有多大，暗探又有多厲害。
「那黑光……」五公主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只怕自己要安分很長一段時間了。要是這一件事情傳出去，自己的名聲也毀了，如何好找駙馬。
「換了衣服就快點過去，平時怎麼樣, 現在還怎麼樣。」淑妃道，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放鬆，還能表現得跟平時那樣。
「知道了。」五公主點頭，自己在終究是公主。哪怕自己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頂多就是被禁足，名聲不好一些。這也沒什麼，自己依舊是公主，父皇也不可能為了那麼一點事情，就過分為難自己。
淑妃也打算一塊兒過去，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得表現出愛護女兒的模樣，否則皇帝認為她不關心女兒，就為了保全自己。
跟了皇帝那麼多年，淑妃明白皇帝就喜歡別人重情重義，不喜歡後宮妃嬪過分爭寵，喜歡她們賢良淑德一些。
只是五公主和淑妃還沒有走到御花園時，她們就被攔住了。皇帝身邊的人在得到吩咐後，自然立即著手辦法，他們攔住了五公主的去路，讓五公主回去。
「我是公主，你們誰敢動手？」五公主又開始囂張起來。
「皇上口諭，您是公主，也照辦不誤。」那太監直接道，轉頭看向淑妃，「淑妃娘娘，您還是回去為好，今兒的宴會，你若身體不適，也可不必參加。這是皇上的意思，淑妃娘娘要是不滿，也得受著。」
這位太監是皇帝身邊，平日裡沒有多不給那些妃嬪臉面。但這一次的事情，他不得不慎重，皇上一向都很喜歡泰安郡主，認為泰安郡主是本朝的祥瑞。公主有很多個，而泰安郡主就只有一個。
他是皇帝身邊的人，得罪妃嬪和公主不可怕，就怕得罪皇帝。在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多給淑妃和五公主面子。
淑妃聽到這位太監的話，隨即就明白了，皇帝非常重視這一件事情，只怕已經先去御花園了。而自己現在再過去，分明就是去晚了，皇帝不喜歡妃嬪鬧騰，如今，才不讓她過去。
若是她安安分分的，可以去參加宴會，若是想要鬧騰，最好待在宮裡。皇帝在警告她，她今兒要是在宴會鬧騰了，那就沒有好果子吃。
「回去吧。」淑妃看向五公主，「皇上的命令，我等自當遵從。」
淑妃跟五公主不一樣，女兒表現得囂張，而她表現得端莊大體一些，卻又沒有皇后那麼端莊大體，她是妾，就得懂得妾之爭，得爭寵。妾不用跟正妻一樣，端得那麼正，還得嬌一些，可以撒嬌，但也得懂得分寸。
「一個郡主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五公主冷聲道，「等著吧，本公主就看看她能好到什麼時候。」
說完這些後，五公主才掉頭離開，要不是那個太監身後跟著那麼多了，她還得闖一闖，否則怎麼符合她的性格。當她看到那太監身後那麼多人，她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心裡有些懼怕。
這時候，她就得氣短回去，不能太過囂張。否則等來的必定是皇帝的痛批，五公主更擔心泰安郡主跟皇帝說的話。
御花園裡，皇帝非常滿意自己聽到的，看到的。自己能讓佛珠發金光，這種事情是好事，值得讓大家都知道一下。至於五公主讓佛珠發黑光了，那是五公主的錯，自己這個皇帝日理萬機，哪裡有空去管那麼多事情。
其他人瞧著泰安郡主揮著佛珠手串，就想伸手碰一碰，那串佛珠手串實在太神奇了。
「娘，你不會打我吧。」賈惜春看著她親娘，「皇上說不能打了。」
張老夫人見女兒看向她，還說這樣的話，嘴角微扯。果然不能對女兒抱有希望，女兒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擔心回去會不會挨打。挨家人的打，那都是小事情，得罪皇室，那才是大事情。
「不打！」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說，皇帝發話，她當然得遵從。
「我可是一個乖孩子，還是一個可憐的弱弱的乖孩子。」賈惜春道，「要是我厲害，佛珠就不用保護我了。那兩腳可是耗費了我好大的力氣，都快站不住了，我這麼小的，怎麼可能踹得動，佛珠也不考慮考慮我的小胳膊小腿的。」
「下一次，就讓別人動手。」皇帝見著賈惜春如此，就想摸摸她的頭，他也摸了，轉頭看向皇后，「那些孩子，也該管管了。」
「先前，都是淑妃妹妹在教導的。」貴妃開口，「皇后姐姐想管，也不好管，指不定被說管壞了孩子呢。」
貴妃的脾氣就是這樣，遇見不喜歡的人，那就踩兩腳。反正她沒有兒女，娘家也不需要她幫襯。淑妃可沒有少踩著她，她要是不踩回去，未免太對不起淑妃往日對她的『照顧』了。
「要是再壞一點，孩子生場病，都覺得是別人要謀害她的孩子。」貴妃嘲諷。
皇后沒有阻止貴妃說這些話，等貴妃說完之後，才道，「臣妾到底是他們的嫡母，他們出錯，也是臣妾的錯。」
「嗯，你們的錯，不是我的錯。」賈惜春小聲嘀咕。
皇帝耳尖，聽到賈惜春的話，越發覺得小泰安逗，這孩子就那麼怕挨打嗎？他平日也沒看到那些人彙報說小泰安挨了很多次打啊，一年也就是那麼一兩次吧。
「不用怕，這一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不挨打，乖。」皇帝道。
張老夫人想要捂臉，自己以後不打女兒可以了嗎？她一年也沒打女兒幾次，也省不得打女兒的，偏偏女兒就變成這個樣子，她能有什麼辦法啊。
「嗯，我乖！」賈惜春點點頭，「最乖。」
當九公主看到賈惜春抬頭看著皇上的時候，又看到她父皇那麼慈祥地看著泰安郡主。便想要是換成其他公主，只怕已經讓人送到她們的親娘那邊去了。
九公主忽然覺得公主似乎沒有那麼值錢，至少現在這一會兒是這樣。自己站在這邊好一會兒，也沒見她父皇關心她。
「好。」皇帝輕笑。
這一件事情算是這麼過去了，皇帝得知自己有功德金光，心滿意足了，不可能去管女兒好不好，女兒不好，關起來教訓教訓就是了。
然後，一行人就去參加宮宴了，仿佛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淑妃最終還是去參加了宮宴，但是她不敢對泰安郡主做什麼，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邊。當有宮妃暗示她泰安公主得罪了五公主，淑妃也當作沒聽見，她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掉落別人的坑裡。
「我等又不是泰安的母親，何必說那麼多。」淑妃心裡不舒服，這些情敵一個個都想讓她去啄泰安郡主一口，想讓皇帝厭倦自己。自己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做出這等事情，泰安郡主才十歲，比自己的女兒都還要小，在這個時候刁難泰安郡主，讓皇帝怎麼看，那些大臣命婦又如何看。
一場宮宴下來，賈惜春倒是沒有被人挖坑。那些跟她沒有什麼利益牽扯的人，即便不大喜歡她，也不可能隨便去挖坑，對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挖坑，沒有多大的意義，要挖也是對那些及笄的或者即將要及笄的挖，這才能阻止她們進皇子府進東宮。
宮宴結束後，皇帝又賞賜了賈惜春一些東西，正好讓她一併帶回去。
馬車上，張老夫人盯著女兒，好想伸手揪著女兒的耳朵。
「不能打我的，皇上說過的。」賈惜春見著親娘盯著她，下意識用雙手捂著耳朵，「今天這事情又不能怪我，她們自己撞上來的，還想折騰我。我又不是軟塌塌的病貓，當然得回敬她們咯，她們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啊。」
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她才不要呢。賈惜春拒絕被殺雞儆猴，自己要走爽文路線，才不走軟包子路線。
「她是公主。」張老夫人強調。
「知道啊。」賈惜春翻白眼，「不就是有一個勢力強大的爹嘛，我不跟她拼爹，拼不過的。」
「拼不過，你還踹啊。」張老夫人總覺得自己跟女兒說的話，都沒有什麼作用。
「拼不過爹，我拼它啊。」賈惜春又晃了晃自己的佛珠手串，「佛珠也要臉的，也會保護我。」
張老夫人無奈，她就看不出那串佛珠手串有什麼不一樣，沒聽見佛珠手串說過話。她懷疑那些話都是女兒胡謅的，可是自己確實沒有請人教過女兒武藝，女兒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力氣把人踹到湖裡，要是女兒有那麼大的力氣，就不會總抱不動大胖橘和大白兔了。
難道真的是佛珠手串的神秘力量？張老夫人看向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
佛珠手串：……
賈惜春的佛珠手串跟著她那麼久了，在修真界很多年，本身就隱隱開啟靈智，換句話說，就有器靈了。只不過這個器靈還處於新生階段，朦朦朧朧的。
佛珠手串是賈惜春的本命法器，就算有了器靈，它最親近的也是賈惜春，是賈惜春給了它生命。
本命法器這種東西，那就是只有一個主人，主人在，它在，主人毀，它毀。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佛珠手串遲早有一天會說話，只不過也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以後。器靈哪裡有那麼容易培養起來的，她之前跟皇帝說的話也不算瞎說，佛珠手串總有一天會有器靈跟她對話噠。
「它很厲害的。」賈惜春再一次道，「它能讓我明白好多好多東西，就是不能給我變吃的。」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繞來繞去，又繞到吃的上。
「娘，你看，他們都不怪我，皇上還賞我東西了呢。」賈惜春笑著道，「這就說明我做的沒錯啊，要是我做錯了，就不賞我了。」
張老夫人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女兒，她當時只覺得自己的女兒嘴巴非常甜，竟然那麼懂得哄皇帝，誇皇帝。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女兒那麼能誇一個人，她就沒見自己的女兒那麼誇自己。
「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張老夫人詢問，「關於皇上的。」
「真的啊。」賈惜春點頭，「皇上做了很多好事的，所以是金光，有好多功德，沒有錯。」
賈惜春沒有在這一點上說謊，皇帝身上確實有很多金光。不能說這個天下是皇帝的，皇帝就應該做很多事情，不應該有功德。道理不是這樣，皇帝就好像是一個集團的董事長，有錯也有對，他主要在大方向上沒錯，實現了公司的盈利，這就是好的。
這功德差不多也是這個道理，皇帝讓很多貧苦的百姓過得比以前更好了，這就是皇帝實現了朝廷的盈利。
說皇帝享受了很多，就應該多奉獻，不應該有功德，那也不對。皇帝是享受了很多，可人家也不是享受整一個天下，國庫裡的銀錢還是得用在民生用在社稷上，皇帝的一些享受，就像是朝廷給皇帝的俸祿。
有哪家公司的董事長過得磕慘的，董事長的工資當然得高，還有股份，有分紅。
「真的就好。」張老夫人松了一口氣，就怕女兒胡謅。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是真的，就不用怕被拆穿。
賈惜春真想說，就算是假的，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人能拆穿她。再說了，修行之人不能隨便干預這些事情，而自己恰巧有一個泰安郡主的身份，即便如此，自己也沒有干預很多事情。
那些在御花園裡見到賈惜春佛珠發光的千金小姐，在宮宴結束回家後，就把這一件事情告訴家人。有的千金小姐還見到佛珠對皇帝發金光，她們也一併說了這一件事情。
張老夫人的兄長得知這一件事情後，只想妹妹也算熬出來了，不用怕廢太子的事情再影響威烈將軍府。泰安郡主雖然還小，有時候也不大懂事，但她就該純真一些，也不該有那麼多的顧忌，皇帝才可能更喜歡泰安郡主一些。
宮宴結束後，皇帝去見了五公主。五公主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不是撿來的，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女兒如何說。
「父皇。」五公主一見皇帝過來，連忙上前，「那個泰安郡主太過分了，竟然踹女兒到湖裡。她就是個妖女，佛珠竟然還發出黑光，不是佛家該有的金光，您趕快下令把她抓進大牢裡，別讓那個妖女跑了。」
皇帝看著五公主猙獰的面孔，再想想五公主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以前只認為是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看來他知道的還不夠多。
「不如這樣，讓你到大牢你蹲幾天？」皇帝早年就知道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不一般，還知道那串佛珠手串只有在泰安郡主的手裡才有用。
這些年來，泰安郡主也沒用佛珠手串做過害人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好事。皇帝清楚，泰安郡主身邊的人都有彙報她每天的情況，自己閒暇時間就喜歡聽聽小泰安的事情，仿佛小泰安就在自己的跟前長大一樣。
說起來，皇帝對他的女兒倒是沒有對小泰安那麼關注，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關注那麼多人。泰安郡主這樣的是因為出生異象，怕影響到朝廷，影響到百姓，才得多關注。
因此，皇帝更加瞭解賈惜春，而不是很瞭解他的那些女兒。
「父皇！」五公主睜大眼睛，十分錯愕，「您……您不疼我了嗎？」
五公主故意說那些話，那是保持自己刁蠻任性的形象，被寵壞的形象。可要她真的去大牢裡蹲著，她必定不願意。她可是公主，是金枝玉葉，哪裡能去大牢。
「佛珠為什麼發黑光，你不知道嗎？」皇帝坐了下來，「你自己做了多少錯事，還用別人說嗎？」
「沒，沒有做錯事！」五公主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錯事情，等皇帝調查出來，她到底做錯什麼事情，再承認也可以。
五公主不認為自己犯了大錯，她又沒有殺了那些大臣的女兒，也沒有殺了宮妃，也沒有殺那些公主皇子的。頂多就說打打宮人，再來就是虐殺了幾隻貓而已，這種事情不是大事，以她公主之尊，還是承受得起的錯誤。
「父皇，您可不能聽她片面之言，那佛珠是她的，她想讓佛珠發什麼光就發什麼光。」五公主強調賈惜春是佛珠手串的主人。
皇帝當然知道佛珠手串是賈惜春的，也知道賈惜春能用佛珠。只是他瞧著五公主這個態度，就覺得自己的女兒有問題，至於問題的大小，就看慎刑司那邊審訊五公主身邊的人之後再說了。
「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公主的樣子。」皇帝對五公主很失望，平日看上去還算不錯的一個女孩，怎麼就這麼歇斯底里。即便算是情有可原，可是女兒的表情太過猙獰，以至於說出來的理由讓人無法信服。
明明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卻無法讓人信服啊，總覺得她就是有錯。怪只怪五公主不是白蓮花的形象，否則皇帝或許還會不忍心一點。
☆、你表妹欺負我了！
五公主身邊的那些人到底不是嘴巴特別嚴的，很快就有人說了五公主的所作所為, 比如五公主曾經因為宮女沒梳好頭, 扯痛了五公主, 五公主就讓人打了那名宮女好幾板子，還不讓上藥, 那名宮女就在大冬天裡去世了。
不僅如此, 那些人還招了五公主虐貓的事情。要是事情到此為止, 也就沒什麼了，關鍵是其中一名宮女竟然瞧見五公主的心腹跟其他宮裡的宮女接觸, 沒過多久，那位宮裡的娘娘就流產了。
按理說，五公主沒有必要去做這等事情。就算要做也是淑妃做，可淑妃生的兒子女兒都長那麼大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做這等事情。
這名宮女戰戰兢兢地說了, 還一再表示自己當時擔心丟掉性命，沒有看到更多的。這名宮女只說一點，沒有說事情一定就是五公主做的, 也沒說五公主的心腹給了那名宮女什麼, 這種模糊的概念，卻很容易讓慎刑司的人聯繫前後, 便認為那位娘娘流產跟五公主有關係。
正如同淑妃有在其他宮裡安排眼線，別人也有在她宮裡，在五公主那邊安排眼線。這些釘子在必要的時刻就會發揮作用，好比現在, 這名宮女不是五公主的心腹，卻瞧見這些事情，只說了這麼一件，就足以五公主犯的錯誤更加嚴重。
其實以五公主刁蠻任性的性子，根本就不用這麼迂回，大可以直接在御花園裡狠狠地撞上去，先讓宮妃流產再說。過後，狡辯不知道那名宮妃懷孕了，那名宮妃懷孕了，怎麼不讓大家知道。
但是在這個時候，誰去管這一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她做的，填寫上去就是了。
等到半夜，皇帝就看到慎刑司呈上來的宮人口供，慎刑司沒有把疑似的內容坐實，而是把一些能落實的給落實。不能落實的，便開口跟皇帝說一說。
皇帝不缺子嗣，但要是宮妃懷孕，他自然也是欣喜的。當他得知五公主疑似害得宮妃流產後，就皺了眉頭。害死宮女，虐死貓，這也就罷了，竟然還謀害皇嗣，五公主以為她是皇嗣，就能謀害其他沒有出生的皇嗣了嗎？
「證據呢？」皇帝詢問。
「沒有證據，只是一名宮女看到五公主的心腹跟人接觸過。」崔公公回答，「那位娘娘身邊的這位宮女早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死無對證，這才是最不好辦的，事情都過去兩年了，案子也已經結了。這時候若是再翻出來，只怕對五公主的名聲不利。
若是五公主只是害死個把宮女，虐死了幾隻貓，這事情還算小一些。
崔公公心裡清楚，五公主到底是皇上的親生女兒，皇上必定也不希望五公主的名聲太過不好。至於佛珠因為五公主發黑光，害死宮女，虐死貓，也算是有交代了。
「五公主大了，也該嫁人了。」再留下去，只怕真的要砸在手裡了，皇帝又想到淑妃的娘家，「這樣吧，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那名宮妃流產了就流產了，宮裡的那些妃嬪的爭鬥就沒有停止過，生下來的孩子都能弄早夭，更別說沒出生的孩子。當年，那名宮妃流產後，調查出來的結果，是那名宮妃自己吃了寒性的東西，倒也沒有牽扯其他的妃嬪。
皇帝又不可能去管哪個宮裡又死了宮人，現在知道這一件事情，就覺得心裡不舒坦。即便以前寵著五公主，更多的是因為淑妃的娘家，但他依舊覺得有些噁心。
「淑妃她們進宮那麼多年，明年就讓她們回去省親吧。」皇帝又道。
即便沒有了賈元春，沒有了賢德妃，皇帝已經是下了這樣的旨意，讓進宮多年的妃嬪能回家省親。只是這省親，也得有省親的建築，於是那些妃嬪的娘家就開始謀劃起來，不能讓自家的娘娘輸給其他妃嬪。
宮裡娘娘能回娘家省親的事情，一下子就壓過了五公主讓佛珠發黑光的事情，且五公主的事情也沒有暴露到大街小巷裡。當日，那些人知道這一件事情的千金小姐，都被家人警告，不能隨意說出這一件事情。
即便有的人家跟淑妃家裡不對付，但他們也不敢多說，畢竟五公主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女兒。五公主名聲有缺，那就是皇室無光，當今聖上臉上無光。
還有人猜測皇帝讓宮裡娘娘省親，也是想壓下這一件事情。於是就更沒有人去說這一件事情了，這麼一來，外頭倒是沒有關於五公主不好的傳聞，大街小巷都在說宮裡娘娘要省親。
威烈將軍府，當賈惜春得知宮裡的那些娘娘要省親時，便想是不是要還欠國庫的銀錢了。
好多人家都欠國庫的銀錢，一個個都還沒還。早年，可以說太上皇還活著，皇帝不能逼迫。可是現在，指不定還有不少老臣說先皇允許大家借的國庫，要是皇帝讓還，那些人還會說皇帝不孝。
省親的話，便能趁機抬高物料的價格，又不影響到平民百姓的生活物價。
「外面真熱鬧。」賈惜春出去轉了一圈回來，還跑去跟她親娘說她的所見所聞，「宮裡的娘娘要出宮啦，她們是回娘家，不是追著我來打PP的，白白和胖胖能作證。」
「喵。」大胖橘喵一聲，反正不知道主人說什麼。
「咕咕。」主人今天又在說奇奇怪怪的話，大白兔蹦蹦跳跳的。
張老夫人看向一旁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她認為女兒還是多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少在外面瞎闖禍。
「娘娘省親，跟你沒關係。」張老夫人道，「我們府上又沒有娘娘。」
「聽一聽嘛。」賈惜春可不認為宮裡有娘娘是好事，皇帝現在就是想宰她們娘家呢。
賈元春沒有成為娘娘，不用蓋大觀園了，那麼自己府上也不用掏錢，也不用出地方。原著裡的榮國府之所以衰敗得那麼快，跟建造大觀園也有關係，他們在大觀園上耗費了太多銀錢，而宮裡又不可能補給他們銀錢。
賢德妃又是後宮裡的娘娘，榮國府又沒有人立得住，這大觀園的錢都白花了。還讓皇帝認為榮國府有那麼多銀錢，卻不去還國庫的錢。
皇帝讓娘娘省親，其實就是在釣魚，看看誰家把省親別院建造得那麼好，誰家花更多的銀錢。
「聽什麼，別闖禍。」張老夫人捏捏女兒的鼻子。
「沒闖禍！」賈惜春表示自己最近非常乖巧，沒有人上門找麻煩，她也沒去找別人麻煩，頂多就是外出給人看看病之類的，「我最近都看醫書的，跟爹一樣，多學學，以後還能醫治病人。」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說『醫治』這兩個字，就覺得怪怪，覺得女兒不是用藥醫治，而是一腳踹上去。
「那你就去道觀裡旁邊的莊子住幾天，白天就去陪陪你爹。」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眨眨眼睛，親娘竟然那麼認真地說這個話，「不了，小哥哥說明天要帶我出去玩，不去道觀了。」
她爹最近最新研究醫術，可能覺得研究出了治療風寒的藥物，還得到了皇帝的褒獎，便一心想多研究出幾種保質期長久的藥丸，讓皇帝高興高興。
賈敬現在算是尋找到正確的路徑了，為了讓皇帝不去追究廢太子的事情，他可以多跟大夫研究出一些有用的藥丸，跟皇帝投誠。賈惜春幾次到道觀，還被賈敬送藥丸，說要是她生病了，大可以找他。
賈惜春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怪怪的，好像她親爹在詛咒她生病。
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小跑離開，笑了笑，「還是那麼不懂事。」
「郡主還小。」朱嬤嬤道，「她這個年紀就是愛玩的年紀，您也沒必要束縛她。」
「哪裡敢束縛她啊。」張老夫人感慨，「她上頭可是有人的。」
自打女兒進宮之後回來，女兒就經常說皇上不讓打的。然後，女兒就浪得起飛，總是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去玩，不讓她出去，她還爬牆，跟只野猴子似的。
榮國府，王夫人聽到宮裡娘娘省親的事情，便想著要是賈元春進宮了，現在也能省親了。只是賈元春到底沒有嫁進皇宮，而是嫁給大臣的兒子。好在女婿已經考取功名，正在翰林院當修纂，雖然只是正七品，但大小也是個官。
而薛寶釵聽聞之後，沒有多大的感慨，而是愈發注重規矩，又多讀了一些書，期望等八月小選的時候能選上。
「寶釵倒是極為不錯。」王夫人時常到梨香院，一來是表明自己已經去疏通關係，二來就是多跟薛夫人說說話，興許還能從薛夫人手裡多拿到一些銀錢。
王夫人沒有把薛夫人給她的銀錢都拿去疏通關係，只是拿了少部分銀錢去疏通。她不薛寶釵進宮，想著薛家的錢真多，為了薛寶釵進宮，竟然拿出了那麼多銀錢，只怕這對薛家來說還是少的。
「再不錯又有什麼用，她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薛夫人感慨，「薛家雖然是皇商，可到底還是商戶。」
薛夫人有時候想要是自己當時嫁的是官家公子，現在就不是這般模樣。別看外頭有話把賈、史、王、薛四大家族排在一起，可是薛家現在遠遠不如其他家，其他家都是官家，而薛家是商戶。
商戶再有錢，限制也多，家裡頭又花不了那麼多銀錢。要是家裡是官家，又有銀錢，那才好。
只是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薛夫人也知道這一點，四大家族聯姻，不可能因為薛家是商戶，就沒有人嫁過去。
「這有什麼，有錢能使鬼推磨。」王夫人道，「寶釵長得又好，哪怕沒有被選進宮，也能找到合適的人家。」
王夫人見薛夫人拿出銀錢拿得那麼爽快，便想著要是讓寶玉娶薛寶釵，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現在不能說這話，薛寶釵要參加小選，必須等到小選結束後。等到薛寶釵落選，情況就不一樣。
第二天，謝長雲果然來了威烈將軍府接賈惜春出去玩。他端午節的時候沒在宮裡，而是在外面辦事，昨兒才回京的，便讓人到威烈將軍府給賈惜春捎了口信。
他之前已經跟昭華長公主談過話，他還是想多跟小泰安走在一起。要是以後別人介意，他便娶了小泰安便是了。
謝長雲心想他心裡又沒有其他的姑娘，每次看到其他的姑娘，便想小泰安長大後會變成何等模樣。總覺得其他姑娘，都比不上小泰安，又擔心其他的男子對小泰安不好。
看看自己的弟弟就知道了，謝長清比小泰安年紀大，卻很不著調。要是小泰安嫁給自己弟弟那樣的人，一定過得不好，弟弟那樣的人不可能多照顧小泰安，還得要她給他擦屁股。
「明空大師也回相國寺了，我們今兒就去相國寺吃素果吧。」謝長雲看著賈惜春，想摸摸她的頭，卻忍著不能摸。
得記住，小泰安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泰安了，現在的小泰安已經大了很多了。
謝長雲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有時候他見到小泰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以前，他還能抱一抱小泰安的，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而現在，摸都不能隨便摸了，更別說抱了。
要不，他還是等著把小泰安娶進門，到時候想怎麼摸就能怎麼摸。
「好啊。」賈惜春點點頭，「對了，我欺負你表妹了。啊，不對，你表妹欺負我了！」
賈惜春見到謝長雲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對方的表妹五公主欺負了自己。
「你得補償我！」賈惜春道。
「她不是我家的。」謝長雲拒絕，他的表妹很多個，他可不管不了那些人，「你沒欺負回去嗎？聽說你一腳就把人踹進湖裡了。」
「所以我晚上揉了好一會兒腳，可累了。」賈惜春那一天確實揉腳了，不是因為傷了自己的腳，而是想自己終於能展現實力，不用再當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她要當旋風美少女，「她們那麼大，那麼重，而我這麼小。」
「下一次讓別人踹，你看著。」謝長雲回答，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用賈惜春自己出手。
「她是公主啊。」賈惜春翻白眼，臉上帶有笑意，「我踹了公主。」
天底下有幾個人敢踹公主，自己就是其中一個。別說踹公主，就是踹皇子，她都敢。
一般情況下，打了小的，就會來老的。只是五公主的母妃在後宮那麼多年，必定不敢隨意找她的麻煩，暗中讓母族找到她的麻煩，這倒是有可能。
皇宮裡，五公主十分氣憤，卻無可奈何。她根本就沒有讓人去折騰懷孕的娘娘，自己的兄長都長那麼大了，哪裡用得著怕那些還沒出生的小皇子。
就算皇帝真的寵愛新出生的小皇子，小皇子也做不了什麼。小小的一個孩子，不用他們動手，就有其他人動手，讓那個孩子上西天。
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皇帝來找五公主的時候，說了宮妃流產的事情，五公主否認了。可是她以往都是那樣，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說別人錯，她以前太過囂張，太過張揚，她以前又得寵，別人不敢動她，現在稍微一動。
五公主就沒有辦法辯駁，因為死無對證，那位娘娘的那一名宮女早已經死了。皇帝說這一件事情就這麼過去，淑妃得知後，想要調查，卻也無從調查起，即便這事情才過去兩年，宮女死去也就是一年左右的事情。
但是人家也只是說五公主的心腹跟那名宮女接觸過，沒有說更多的了。
「皇上，五公主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怎麼可能去謀害皇嗣呢？」淑妃懇求皇帝，皇帝之前一直不願意見她，等她見到皇帝時，就必須說這一件事情，她是當母親的，不能過於冷漠。
求兩次情，若還是如此，那也沒有辦法了。好在佛珠對著女兒發黑光的事情壓下來了，其他的都好辦。
淑妃怕五公主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兒子，但她有不能不求情，若她和兒子什麼都不做，皇帝必定寒心。
皇帝見到淑妃說這樣的話，便覺得很可笑，多少皇子和公主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父皇當年還看著他和他的兄長長大的呢。到後面，他們這些兄弟還不是為了皇位你爭我奪，暗中下黑手。
他的兄長，被圈禁的廢太子，還是他父皇親手帶大的呢。
因此，皇帝不相信什麼看著長大，帶著長大的。畢竟他不是時時刻刻盯著的，也不能保證人心不變。
「五公主就嫁入你娘家吧，哪位合適嫁哪個，你自己看吧。」皇帝起身離開，心想他就不應該來淑妃的宮裡。
淑妃早就預料到皇帝會這麼說了，五公主現在也不適合嫁給別人，嫁到娘家也好。下一次，沒有必要再說情了，讓皇帝不高興一次可以，不能再有第二次。
淑妃的娘家早已經在準備淑妃省親的事情，正著手安排建造別院。
而據說被五公主害得流產的那位嬪妃，現在正恨五公主恨得牙癢癢，她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卻被弄流產，到現在還沒有懷上，這讓她如何不恨。
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在這宮裡，又有那麼多妃嬪，皇帝又沒有總是寵倖她。沒了孩子，讓她如何在後宮立足，以後如何養老，心裡沒了念想。
在這位妃嬪心裡，就是五公主害了她，要是她生了孩子，必定不是眼下這般孤冷的情況，皇帝為了孩子也會多過來幾次。這一切，都是五公主害的，她決不能放過五公主！
☆、小賈瑚
相國寺，賈惜春和謝長雲不僅見到了明空大師, 還見到了應晨皓。
應晨皓的腿恢復了大半, 原本沒有必要跟著明空大師來相國寺。但他還是跟明空大師提出來, 他原先不知道明空大師是誰，便當對方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
他想腿能治好了, 可他心中已經有恨意, 恨薛蟠那樣的紈絝子弟。於是應晨皓便想去寺廟裡待一段時間, 消磨一下心中的戾氣。像薛蟠那等人是應該受到懲罰，可要是專注於這等人, 未免就太過狹隘。
為官者，確實也應該有一些戾氣，對那些壞人壞事有戾氣。卻也不能太過，戾氣太大，容易暴虐。
「小哥哥真可……俊！」賈惜春本來想說可愛的, 幸好她即使反應過來，不能用可愛來形容大男人。
謝長雲回頭看了賈惜春一眼，當初叫自己小哥哥, 現在叫別人小哥哥, 這一聲小哥哥都不是專屬於自己的。可小泰安就不能在自己沒在的時候叫嗎？
「我帶她四處走走。」謝長雲道，「你們繼續下棋。」
謝長雲一手把拽住賈惜春, 別待在這邊了，看別人下棋做什麼。有外男在呢，小姑娘不適合待在這邊。
「不看就不看。」賈惜春瞥了一眼棋盤，重要的是她的棋藝爛成渣, 時間都解救不了的那種。她在修真界那麼多年，有的東西總是學不會，棋藝就是其中一種，真讓人惆悵呢。
還好她從不跟人拼下棋，頂多就是拼陣法，拼符籙。她覺得煉丹什麼的都比下棋簡單，別看下棋不用法術，但是要用腦子了，還繞來繞去的，千變萬化，這讓賈惜春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她又不是要打天下的人，懂不懂棋都好。做好事，也不用懂棋的。
謝長雲跟賈惜春兩個人都來過相國寺很多次，對這邊都非常熟悉。他們到了後山的桃林，這個季節已經沒有桃花，只有一顆顆綠色的小桃子，那些桃子都還沒有長大，隱藏在綠色的樹葉裡，不仔細看，還不一定能看到它們。
「那個人的腿不好。」賈惜春開口。
「你還低頭看了啊。」謝長雲不開心，總覺得賈惜春上下打量了應晨皓，小泰安都沒有那麼看過自己，「怎麼看的，他可沒有走動。」
「藥味啊。」賈惜春翻白眼，「小哥哥，我的醫術還是不錯的，絕對沒聞錯。我還知道小哥哥你之前也受傷過，可是你都不說話，我就不好拆穿你的堅強。」
謝長雲有幾次受了一點小傷，但是他還是過來找賈惜春。在他眼裡，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他以為賈惜春都不知道。
「我都知道的。」賈惜春知道有一些人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受傷，不希望別人說出來。所以她都沒有說出來，頂多就是倒一些含有靈泉水的茶水給他喝。
沒有滴太多靈泉水，對方的傷口就沒有恢復那麼快，但也比之前快了一些。
賈惜春看向謝長雲，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讓人有些羡慕。她小時候見謝長雲的時候，就覺得對方不大一樣，具體的也說不出來，來自修真者的第六感。
這個世界是紅樓世界，有神仙歷劫的世界。有賈寶玉、林黛玉那些仙歷劫，不代表就沒有其他的仙人歷劫。
其實按照正常的情況，賈寶玉勉強算是有些來歷的，畢竟是女媧留下來的補天石。而林黛玉草木修成仙體的，這種的也是因為在仙界的仙草修煉成人形的，要是在下界，那就是剛剛修成人形的沒有什麼實力的小妖怪。
就算絳珠仙子在仙界，只怕修為也是很弱的，不一定就打得過那些還沒有渡劫飛升的。太虛幻境離恨天，這等地方，也更像是為小仙準備的地方，而不是為那些實力強大的神仙準備的地方。
那一僧一道也不應該那麼輕鬆進天界。所以說離恨天灌愁海，那就是天界低等的地方。
賈惜春只是這麼猜測，反正她不是仙，也不可能在沒成仙的時候，就去闖仙界。曾經還有人研究《紅樓夢》的仙界不是真的仙界，而是修真界，連妖界都出來過。
不管別人怎麼想的，賈惜春不往低的地方去猜，不然，到時候被坑的就是自己。
「小哥哥真是辛苦，得做那麼多事情。」賈惜春心想等回去後，她就跟小賈瑚說，讓他去跟賈老夫人托夢，她護著他。
是時候，得解決一些事情了。總不能一直看著隔壁的小鬼在那裡飄來飄去的，別人倒是沒事。自己看到了，總不能當沒看見。她之前沒處理，只要是因為身體跟靈魂不大契合，不能沾染過多鬼氣。
如今，身體和靈魂已經契合了，該摩拳擦掌有動作了。
謝長雲本以為賈惜春關心自己，等他回頭看賈惜春的時候，就看到她神遊了。
「又在想什麼呢？想沒了一個小哥哥，還有新的小哥哥嗎？」謝長雲有些委屈，「白帶你這麼多年了。」
「沒有，沒有，其他小哥哥哪裡有你好。」賈惜春伸手，瞧瞧小哥哥身上的功德金光，對方每次出去回來再找她，她就發現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多一些。嘖嘖，就跟開掛了一樣，功德金光蹭蹭蹭地漲。
再想想自己，自己這些年頂多就是贈衣施粥，除了早年的那一場大雪，她賺的功德多外，其他時候賺的都很少。
雖然功德賺的少，但是賈惜春卻很開心，這說明沒有大災難發生。對於一名佛修而言，賺功德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卻也是一件傷心的事情。因為他們是因為幫助了別人才賺了功德，而別人則是受苦了，需要他人的説明。
如果可以，賈惜春還是希望少賺一些功德，寧願世人安好。
謝長雲抓著賈惜春的手，「隔空抓什麼呢。」
隔空觸碰功德鐳射啊，賈惜春暗道，只不過這種沒碰衣服，把手放在半空中，確實很傻。
「小哥哥身上有金光。」賈惜春笑著道，「功德金光，我喜歡！」
「喜歡，就給你一點。」謝長雲道。
「……」賈惜春無語地看著謝長雲，自己修的又不是魔功，也不可能去奪取別人身上的功德金光，這種行為要付出大代價的。天道在上，分分鐘要人命的。
「怎麼，不說話了？」謝長雲抓著賈惜春的手，一時間忘了鬆開。
「會被雷劈的。」賈惜春撇嘴，「你的東西，又不是我的。」
自己開的掛已經夠大的了，再強求，就過了。可是身上帶有功德金光的小哥哥，還是很讓人垂涎的，有妖怪就可能喜歡吃小哥哥這樣的人。只是吃帶有功德金光多的人，渡劫會很艱難的。
「這就對了。」謝長雲點點頭，「以後，少在那些人面前表現，偶爾表現一下就夠了。就跟明空大師一樣，沒有時時表現，物以稀為貴，他們才覺得你厲害。這裡面也有很多禁忌，別踩著了。」
當謝長雲得知賈惜春的佛珠根據個人的舉動而發不同的光時，他就擔心有人做文章，比如有人說賈惜春利用佛珠奪取他人的功德精光，奪取運道。這就把賈惜春往巫蠱上面推了，把她說是邪魔歪道。
謝長雲是真的想送一點功德給小泰安，但是他卻不希望她有奪取的能力。
「好啦，知道啦。」小哥哥總是那麼關心她，賈惜春挺喜歡謝長雲的，如果要嫁人的話，跟他在一起應該也不錯。只是自己活了幾百年，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對方那麼小啊，還是不要好了。再看看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捨不得啊。
跟一個那麼能賺功德的人在一起，自己的氣運也不會太差，也能護著自己一點。明明自己的功德一點都不比對方少的，可她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因為其他的小哥哥沒有謝長雲那麼能耐。
涼亭裡，明空大師還在跟應晨皓下棋。
「原來她就是泰安郡主。」應晨皓聽過泰安郡主的傳聞，江南那邊的百姓對泰安君主的評價一般，不如北方的。北方的一些人算是受過泰安郡主的恩惠，感受更加明顯，「小小年紀，看上去也不刁蠻任性，頗有氣質。」
「施主且在這邊住著。」明空大師道，作為一個和尚，他不管來相國寺的人是何等身份的人，來的人就是施主，都一個樣。
只是在天下大勢面前，在寺廟的發展面前，凡人還是得妥協一些。明空大師便也如此，不是看不開，正因為看開，為了更大的做善事，有時候的不平等，恰恰是為了更加平等。
適當的尊重皇室，敬重那些權貴，能讓寺廟發展得穩一點，便也能做更多的善事，幫助更多的人。
外人總道和尚心裡也有尊卑，區別對待。明空大師聽了，淡笑不語，他們要說，就說去吧。
「是。」應晨皓應聲。
當天傍晚，賈惜春就回到了威烈將軍府，表示一定要努力地做善事。她長大了，也開工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賈惜春悄悄地跑了出去，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是驚動了一隻大胖橘和大白兔，大胖橘瞄了一聲，下了她一大跳。
她用了一條靈魚和一株靈草才收買了大胖橘和大白兔，讓它們安生一些。
大胖橘;大白兔：主人，你去哪裡？哦，吃的啊，你去吧，你去吧！
賈惜春就覺得是被大胖橘和大白兔用過就扔，家裡的寵物一點都不關心她主人去做什麼。
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的小門邊，小賈瑚正飄在那兒。
「沒人，過來。」小賈瑚四處查看情況，抓頭就跟賈惜春道。
「小瑚。」賈惜春開口，「你坐在樹上做什麼。」
「是大堂哥。」小賈瑚強調，雖然他死的時候才四五歲，但是他還是比賈惜春早出生，是她的堂哥。
「一個稱而已。」賈惜春揮揮手，表示不必那麼介意，「你還在我家大胖橘身上那麼多年呢。」
小賈瑚無奈，「那不是因為人家比較弱嘛，在你的身邊好一些。」
小賈瑚死了那麼久，一直都沒有去投胎，因為他是被人害死的，不甘心。他那麼小，好不容易投胎到好人家，還是嫡長子，結果就那麼被害死了。小賈瑚不開心，害死他的人太壞了。
他可是聽別的鬼說了，要是去了地府，得排好長的隊才能投胎，還不一定能投胎到好人家，興許下一輩子還不能投胎成人。
這讓小賈瑚更加不開心了，一定得讓弄死他的人遭受報應。那王夫人真的好可惡，竟然還找了高人，身上戴著護身符，她都靠近不了。賈老夫人那邊，也有類似的東西，他都靠近不了。
他就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都弄那些東西，是不是都做了虧心事，怕鬼找上門。小賈瑚當年早亡之後，就想著找王夫人，要報仇，可是他不但沒報得了仇，魂魄都不安穩了，有人讓他投胎不了，鬼魂還漸漸虛弱。
後來，賈惜春出生的時候，他娘就想辦法讓他多靠近威烈將軍府這邊。然而，即便這樣，他也很難維持，後來，他乾脆就附上在大胖橘的身上休養。
賈瑚的親娘不放心他，怕他繼續虛弱下去，一直沒有去地府。還用自身的陰氣幫助他，這也就導致他娘也很虛弱，他娘一直被禁錮在榮國府出不來。而賈瑚還是因為賈惜春有帶著貓過去，他才有機會的。
有賈惜春在，大胖橘自然沒有被鬼氣入侵，一直活得好好的。只是賈惜春以前也不好處理，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好，如何去處理別人的。
「走啦。」賈惜春小聲地道，「不過你真的要找叔祖母嗎？」
「嗯。」小賈瑚點頭，他還活著的時候，賈老夫人一直都對他很好。他以前沒有辦法給賈老夫人托夢，現在就想去，想看看祖母會不會給他報仇。
「叔祖母年紀那麼大了。」賈惜春更想說興許賈老夫人早就知道那些事情了，只不過沒有去處理而已。或者是隱約知道一些，不去調查。
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賈老夫人現在不大可能再去調查那些事情，而是讓這一件事情塵封穀底。小賈瑚沒有托夢，不代表賈老夫人就不夢見他，普通的夢，不是托夢而已。
興許賈老夫人早就在夢裡夢見大孫子哭訴說他是被害死的，一覺醒來，為了榮國府，便又沒去查那些事情。
「你護著啊。」賈瑚道，「不讓鬼氣影響她老人家。」
賈惜春保持微笑，小瑚喲，你真的是掉進湖裡淹死的，腦子裡進水了。即便你當鬼那麼多年，這智商還是沒有高多少，這不是護不護賈老夫人的事情，而是賈老夫人管不管的問題。
最終，賈惜春還是施了隱身咒，跟著賈瑚去了榮慶堂，讓賈瑚入賈老夫人的夢。
夢裡，賈瑚跟賈老夫人哭訴，說自己死了那麼多年，還不能到地府，不能投胎，因為王夫人在府裡動了手腳，說王夫人害死了自己，還讓自己的鬼魂越來越弱。
賈老夫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夢見小賈瑚了，她後面又把其他的孫子孫女抱到跟前養，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當她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想到的就是讓寺廟裡的和尚，多為小賈瑚念幾遍經。
此時，賈瑚並不知道這些，他就跟賈老夫人哭訴。
屋簷上，賈惜春正坐在屋頂上看星星，這是她來到這個時空後，第一次幫鬼做這些事情。之前的話，頂多就是在來榮國府的時候，多念幾遍經文，超度那些沒有什麼大執念的人下地府。
別說榮國府這邊，就是威烈將軍府那邊也有鬼魂。畢竟這些府邸都生活了那麼多代的人，後院有爭鬥，丫鬟奴僕的性命在主子的面前又沒有那麼重要，總有個把人枉死的。
只不過榮國府這邊的冤魂更多一些，他們死的冤啊，有的還是最近幾十年的。
「他還是念著他的祖母。」一名女鬼出現在賈惜春的身邊，她正是賈赦的原配嚴氏，她當年不是正常死亡，不是因為思念死去的大兒子而死的。而是因為娘家被廢太子牽連，賈老夫人為了怕她牽累到榮國府，嚴氏被迫自盡而亡。
嚴氏當時根本就沒法去查大兒子怎麼死的，他們說是意外，她不信。可是娘家出事，她自顧不暇，又擔心小兒子，只能那麼做，不去探查那麼多，留下身邊的人照顧小兒子，而她則去了。
可即便如此，她當年留下來的人，最後也被一一趕出府。而她的夫君也是一個沒有多大能耐的人，撐不起來。
「讓他去碰一碰，才明白。」嚴氏知道賈老夫人是怎麼樣的人，卻又不忍心跟兒子說。兒子去不了地府，她便只能陪著他，見他虛弱，她內心也難受，卻沒有其他的方法。
後來，等到賈惜春出生，嚴氏看到沖天的金光，她才看到了希望。像他們這等沒有破壞過人，生前還做過不少善事的人，沒有那麼怕功德金光，便想著能不能利用這一點，幫一幫快要消散的兒子。
這些年來，為了幫助兒子，嚴氏變得很虛弱，勉強送賈瑚到賈惜春的大胖橘身上，便陷入沉睡，直到最近才醒來。
「碰吧。」賈惜春摸著佛珠手串，「你們找過王氏。」
「是。」嚴氏點頭，「她倒是個厲害的，沒被嚇破膽，反而找了能人異士。」
嚴氏冷哼，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拿王氏沒有辦法。王氏生的孩子也是奇怪，她也無法靠得太近，「賈珠不是我們害的。」
那賈珠本身就是早逝的命，嚴氏必須說這一點，不背鍋。
☆、見了薛寶釵
屋頂上, 微風徐徐, 賈惜春拉了拉衣服，大晚上出來, 確實有些冷。
「王氏放印子錢。」嚴氏親眼瞧見王氏吩咐周瑞家的做的, 只可惜人鬼殊途, 她知道了也無用, 也拿不了那些東西，「害死過不少人，賈珠身體本就孱弱, 容易陰氣入體。」
那些鬼害不了王氏，便只能去害其他人了。王氏那麼看重賈珠，那些鬼便去害賈珠。
嚴氏雖然在榮國府多年, 可是她要護著小賈瑚, 自然沒有那些鬼強。這也就導致她眼睜睜地看著賈珠漸漸虛弱下去，賈珠也是個倔脾氣，讀書都讀咳血了, 竟然也不去瞧瞧大夫，還忍著，堅持要去參加科考，這小命就更加難保了。
別說她和賈瑚不托夢, 他們本身就受限制，被王氏找人限制的。王氏本來是找人讓他們永不超生的，好在來的人本事沒有那麼強，頂多就是讓小賈瑚的魂魄日漸虛弱, 但這已經足夠讓嚴氏恨王氏的了。
嚴氏沒有吞了榮國府的其他魂魄，成為厲鬼，那已經非常對得起王氏了。
「若不是鬼差來的快，他的魂魄也保不住。」嚴氏想到這兒，便覺得王氏真是狠毒，放印子錢的時候，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這才導致那些鬼混摸到榮國府這邊來。
王氏自己倒是厲害，求了保命的護身符，若不是如此，王氏早早就沒命了。
「這不是你們的錯。」賈惜春看著手裡的佛珠手串道，「沒跟叔叔托過夢？」
「沒用的。」嚴氏嗤笑，「當年，他便無法，就是我的死，他也只能看著。」
自己的夫君，自己瞭解。嚴家當年看著賈赦還算可以一點，她也能拿捏得住，可是娘家衰敗，被廢太子的事情牽連，自己不再是高官之女，而是罪臣之女。在榮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到後面更被逼得自盡。
賈赦不知道嗎？他都知道，但是他逃到妾室那邊去了，沒有多管她，任由她去死。
但凡夫君多說幾句，多護著她一些，哪怕是讓她假死都可以。可是她夫君都沒有，就那麼任由她被王氏嘲諷，任由賈老夫人逼迫她做選擇。
在那樣的情況下，嚴氏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路是自己死，另外一條路，就讓賈老夫人他們弄死自己。而自己怎麼能讓賈老夫人他們弄死自己呢，要是璉哥兒長大以後，知道自己親娘是被親祖母他們害死的，他心裡該有多難過。
於是嚴氏選擇了自己死，這樣一來，自己頂多算是被他們逼死，而不是他們直接弄死她的。
賈惜春聽到嚴氏的話，一點都不意外。賈赦後院一堆女人，還肖想賈老夫人身邊的鴛鴦，怎麼可能管那麼多。
「他當年倒是沒有現在這麼好色。」嚴氏又道，「在他心裡，只怕他還覺得是為了我，為了瑚哥兒，才那般的。因為他抗拒不了他母親的決定，不能不孝，家裡又被二房把持，就放浪形骸。呵呵，說到底，不過是他自己無用而已。」
嚴氏不認為賈赦對他們有多好，賈赦就是他自己無能，他自己要逃避，他還在享受一切。別說他為了他們母子犧牲了那麼多，這根本就不是犧牲。
「對！」賈惜春非常贊成，從屋簷上站了起來，「這樣的男人就是靠不住，你們找他也沒用。」
「賈琮是他的妾室在那段時間懷上的。」這一件事情讓嚴氏非常難過，大兒子死了，夫君卻去小妾那邊樂呵，自己被逼到那等地步，夫君依舊是去小妾那邊樂呵。
自己多看賈赦一眼，賈赦卻不敢對上她的眼睛。這讓嚴氏非常失望，更是傷心欲絕，就只能去陪大兒子。等死了之後，她才發現大兒子的魂魄一直在榮國府飄蕩，這讓她更加恨了。
「好幾次，我都快被心裡的恨意控制了。」嚴氏道，「可我不能，也不能讓瑚哥兒那樣。」
嚴氏還想讓大兒子有來生，不能讓大兒子就那麼毀了。所以她一直顧著賈瑚，賈瑚就是她最大的執念，因此，她沒有跟著鬼差走，一直都留在這邊，她心裡有執念，也走不了。
賈惜春聽出了嚴氏的無奈，感覺到了對方對賈瑚的母愛。在人界遊蕩久了的鬼魂很容易被恨意控制，一旦被恨意操控，就可能變成厲鬼，而嚴氏心中有很強的恨意，卻還為了兒子那麼隱忍，著實難得。
「沒事，大堂哥沒事的。」賈惜春勸慰，「有我，我幫你們，別著急。」
「都等了那麼多年，哪裡著急，不著急。」嚴氏道，能有一個幫助他們的人，這對於他們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哪裡還敢嫌棄速度慢。
對付王氏這樣的人，就得一點一點地來，慢慢揭開她的真面目，讓周遭的人都認清她的為人。至於賈老夫人，嚴氏不恨賈老夫人逼她做出選擇，要是自己是賈老夫人，也可能做出那樣的選擇。
一會兒之後，賈瑚才從賈老夫人的房間裡出來，來到了屋簷上。
「好了，已經跟祖母說了。」小賈瑚有些得意，仿佛賈老夫人還是那個疼他的祖母，仿佛那些事情還只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嚴氏見兒子那麼開心，沒有打擊兒子，「那便等著吧。」
賈惜春對著月亮打了一個哈欠，「那我先回去咯，等明天白天，我再來看看堂姐她們。」
「我送你。」小賈瑚道。
「不用了。」賈惜春揮手，「我家的胖胖現在不想跟你玩。」
小賈瑚聳肩，攤開雙手，「好吧，那你早點睡。」
「噢啦。」賈惜春抓著佛珠手串，三兩下就跳遠了。她有修為，不用別人送她回去。
回到房間時，賈惜春就瞧見大胖橘在窗子旁邊桌子趴著，嚇了她一跳。
「好了，月亮比你的眼睛亮，不抓老鼠，就閉眼睡覺，」賈惜春拍拍大胖橘的小腦袋，貓確實是晚上活動的動物。可是那是因為貓要捉老鼠，現在又不捉老鼠，晚上不睡覺，睜著眼睛嚇人嗎？
月光之下，大胖橘的眼睛亮亮的，還真有點嚇人。
賈惜春把大胖橘從桌子上抱到貓窩，又關上窗戶。早知道就不開床了，用她的穿牆術就好了。這只大胖橘是在等她回來嗎？真是拿她沒辦法，就算它等了，她也不可能多給它一條小魚幹的。
「喵。」大胖橘喵了一聲。
「睡了。」賈惜春小聲地說一聲，就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她才不跟大胖橘在那裡喵喵喵呢，她已經正式開業了，明天還有事情要做，沒空陪著大胖橘喵喵喵。
等到第二天，賈惜春就準備了一些小禮物帶去榮國府。她還沒見過薛寶釵，這第一次見面，好歹也得送些見面禮。至於薛寶釵是不是她的親戚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家現在請求王夫人幫他們，要是他們發現王夫人的真面目，知道她拿了錢，卻沒有用心，這就好玩了。
小賈瑚當年失足落湖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現在也不好探查，就算查到一些事情，王夫人也能不承認。而嚴氏還真不能算是王夫人害死的，這就更沒有辦法找證據了。
所以只能從王夫人現在的所作所為入手，讓王夫人的真面目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賈惜春不是打著去見薛寶釵的名義去的，薛寶釵又不是她親戚，她見的當然是賈迎春和賈探春。
「二姐姐。」賈惜春笑著來找賈迎春，「別又在繡東西吧？」
賈迎春見著賈惜春來了，自然是先放下手裡的活計，先陪著泰安郡主，「平日有空就繡繡，又不用考功名的，便也沒有整日看書。」
「在家裡繡東西，卻不去找我玩。」賈惜春開玩笑道，「倒是要我過來找你們。」
「前些日子不是去找過了嗎？」賈迎春自知身份低微，不是嫡女，身份也不如賈惜春這個泰安郡主。自是不敢總去找賈惜春，怕對方不高興，只能偶爾過去找幾次。
「所以現在輪到我找你們了。」賈惜春自然而然地道，「林表姐那邊有點遠，還是我們這樣隔壁府近一些，從小門過來很快。」
賈惜春沒有特意走到榮國府的大門，那樣太麻煩了。
「看，我給你們帶了一些珍珠。」賈惜春讓人把裝著珍珠的匣子拿上來，「還幾個朱釵，試一試。還有一盒是給探春姐姐的。」
賈惜春倒沒有厚此薄彼，給賈迎春和賈探春準備的都是差不多的東西。等一會兒要是見到薛寶釵，給薛寶釵的東西自然要差一等，以表親疏。
這幾年來，賈惜春也有出去參加一些宴會，謝嬤嬤還幫著準備一些禮品，那些禮品都有分的。哪怕一個家族的人，這禮也有厚薄，不可能一視同仁。
「怎麼，不單單送珍珠了？」賈迎春笑著道，她收到過賈惜春送的好多珍珠，對方最喜歡的最常送的就是珍珠。倒是這兩年變了些花樣，把珍珠做成了朱釵，再搭上一些零散的珍珠，說到底，送的還是珍珠。
「這不是姐姐們都大了嗎？得有漂亮的朱釵啊。」賈惜春回答，拿起匣子裡的一根簪子，作勢要給賈迎春插上看看。只不過賈迎春到底比她高一些，她還得站起來，這才比坐著的賈迎春高一些，「瞧瞧，漂亮嗎？」
賈惜春轉頭看向那些丫鬟，這些朱釵可是她特意讓人做的。以後，就不用被說她只會送珍珠，她明明還有送其他類型的東西。
「漂亮，漂亮。」那些丫鬟自是笑著說漂亮，哪裡能說郡主送的東西不好看。再者，那簪子確實很好看。
賈迎春隨即就對身邊的丫鬟道，「去把我的銅鏡拿來，我倒是要好瞧瞧。」
「二姐姐在瞧什麼呢？」當賈迎春正看著銅鏡的時候，賈探春進來了。
賈探春不可能等著賈惜春去找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是自己過來找她們。即便在家裡，也多是賈探春過來找賈迎春。
「來了正好，我還說讓人給你送過去呢。」賈惜春示意丫鬟把送給賈探春的匣子給她。
賈探春接過了匣子，「果然，妹妹送二姐姐東西的時候，除了生辰禮，就沒有忘過我的。」
這也是賈探春喜歡賈惜春的一點，雖然說她們是堂姐妹，但是身份相差比較大。賈惜春是泰安郡主，比她們高貴不少，對方卻也沒有瞧不起她們，姐妹間送禮的時候，也沒忘記她們，頂多就是有一些差異。
賈探春也明白，自己是庶女，自然比不上林黛玉的身份，因此，她也不去比。
只不過她的嫡母不喜歡賈惜春，也不喜歡林黛玉。因為賈老夫人讓賈探春跟她親娘多親近一些，從小時候就開始，這也就導致她沒有那麼捧著王夫人。
賈探春倒是多討好賈老夫人，平日該給嫡母請安的時候就請安，沒敢落下。哪怕王夫人不喜歡她，她也只能忍著。在一些大事情，賈探春更看重賈老夫人的態度，不能因為嫡母的態度，就跟著厭惡其他人，她是庶女，得活得小心翼翼些才好。
「哪裡能忘記呢。」賈惜春回答，「這府裡也就剩下兩位姐姐了，要是十個八個的，指不定就忘記了。」
要是十個八個的，興許自己就心疼那些珍珠了，她也沒有那麼多珍珠送人，就得換其他的東西。那麼多人，送起來也麻煩，送的次數也就少了。
「聽說你們這邊來了其他人，還想你們是不是她一處玩了，把我忘了才是。」賈惜春開玩笑道，她本以為賈探春會跟薛寶釵一塊兒來，沒成想就賈探春一個人來。
「薛家姐姐正在學規矩。」賈探春道，她之前便去看過薛寶釵了。但是薛寶釵都比較忙碌，得學習各種東西，她便也不大多打擾。
眼看八月就要近了，薛寶釵就要入宮參加小選。賈探春心裡也清楚，在這個緊要的時刻，自己還是不要多去打擾薛寶釵為好。雖然說她們這些人過去了，薛寶釵對她們的態度也極好。
可她們到底打擾了人家，人家要是私底下不開心，那也正常。於是賈探春便很少過去，就算薛寶釵小選被選上，離當宮妃還很遠呢，成為高位份的妃嬪更遠，她著實沒有必要那麼不識相，在這時候去打擾人家。
賈惜春聽到賈探春的話，也不意外。小選的時間近了，是該多做準備。
「聽說妹妹前些日子進宮了，可好玩？」賈探春詢問，她沒有進過宮，也不知道宮裡如何的。以前，賈老夫人只帶過賈元春進過宮，她們這些庶出的沒份，也不合規矩。
「宮裡規矩多，還是家裡自在。」賈惜春真不喜歡皇宮，宮裡有不少飄蕩的遊魂。她上一次去的時候，就見到了不少，不過沒有時間處理。
這種事情急不得，還是得慢慢來，先把嚴氏和賈瑚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才行。
「這倒是。」賈迎春微微點頭，看完頭髮上的簪子之後，便把銅鏡放到一邊，「只是對我們這些沒有去過的人，還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什麼，就跟你們去給叔祖母請安一樣，不能亂動。」賈惜春做了一個比喻，「宮裡頭的貴人那麼多，你就光在那裡小心翼翼吧，太無趣了。」
至於自己踹了五公主這種事情，她就不跟兩位堂姐說了。她還得保持自己小可愛的形象，像她這麼小這麼可愛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粗丨暴。
賈探春腦中浮現自己去跟賈老夫人請安的嚴肅感，即使偶爾說笑一下，但她還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惱賈老夫人。對上嫡母王夫人的時候，她也是小心翼翼。
再想到面前都是身份高的人物，自己確實就站在那裡光小心翼翼了。身份越低微的人，在身份越高的人面前，就越得小心翼翼，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賈元春當年要入宮的時候，賈探春還小，沒有多大的感覺，只知道大姐姐要入宮的。後來，賈元春沒有入宮，賈探春也感覺到家裡微妙的變化。
如今，賈探春再想想，便覺得這宮確實沒有那麼好入的，妃嬪更不是說當就能當的。
「姐妹間確實自在些。」賈探春點點頭。
「薛家姐姐呢？」賈惜春決定，她們沒說，自己開口說，「要見一見嗎？哎呀，不過不是我家的親戚，見不見倒是也沒什麼，讓人把東西送過去就是了。」
賈惜春吩咐丫鬟把禮品送過去，賈探春乾脆讓自己的丫鬟帶著那人過去，免得不認路。
當薛寶釵接到泰安郡主的丫鬟送來的東西時，才得知泰安郡主來了府上。薛家暫住榮國府，他們也不可能去管榮國府來了什麼客人，也不會興沖沖地沖上去，那未免太難看了。
這要是收到禮就不一樣了，薛寶釵自然得過去感謝一番。她便親自收起了匣子，說是要一塊兒過去。
當薛寶釵過去的時候，賈惜春等人正坐在院子裡說說笑笑，桌上還擺著好幾盤糕點。
「民女薛寶釵見過郡主。」薛寶釵極懂規矩，過來後，見她們說說笑笑，沒有隨意插嘴，倒是先自爆門戶，「多寫郡主的賞賜。」
「不用這麼客氣，坐吧。」賈惜春終於見到了薛寶釵，眼前的人確實一個端莊的美女，氣質也好，與林黛玉的書香氣息不一樣，林黛玉的偏柔一些，江南柔情那種，而薛寶釵身上卻比較清冷，比較剛強一些。
兩個人美得各有特色，這也難怪有那等人想要左擁右抱，左邊林黛玉，右邊薛寶釵了。
☆、疑心
在薛寶釵來了之後, 幾個人依舊坐在院子裡, 薛寶釵坐的離賈惜春遠一些。
薛寶釵早就聽說過賈惜春的傳聞，比如賈惜春帶著佛珠出生, 被封為泰安郡主；比如泰安郡主讓大雪停了；又比如泰安郡主小時候送人佛珠手串……
傳聞有不少, 大體還是好的, 不像自己的親哥哥, 薛寶釵想到薛蟠，心就痛。
哥哥把人的腿打殘了，表面上事情是解決了, 可是要是真的決絕，他們也不用灰溜溜地來京城。他們對外說是她要來京城參加小選，正好以後就待在京城。
實際上, 還是為了逃。薛寶釵心裡清楚, 薛夫人心裡也清楚。因著她哥哥這一件事情，她還有可能入不了宮。這種事情要是傳開了，那就是污點。
「聽說薛姐姐要進宮？」賈惜春拿起一塊糕點, 「外面的人都說了。」
榮國府的奴僕的嘴巴比以前嚴密許多，但是薛家進京的事情，在外頭早就傳開了。薛寶釵參加小選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知道, 這本身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情。
「只是參選。」薛寶釵回答，內心有些悲涼。母親給了姨媽不少銀票，她都是知道的，可她就怕這銀票都打水漂了。
她清楚, 她娘也清楚，但還是希望多努力一把，興許就能選上了。商戶之女，有時候還不如那些農女呢。
「哦。」賈惜春點點頭，咬了一口糕點，「不過宮裡都不好玩，你還是別去了。」
反正你選不上，王夫人不可能用心推薛寶釵上去，指不定還往下拽一把。賈惜春沒有給薛寶釵說這一點，這些事情不能直接說，得等他們一點一點地發現。
否則王夫人是薛家的親戚，別人要直接說了，薛家人興許還不信，說別人挑撥離間。只有他們一點一點地發現，才知道所謂的親戚，那就是一條毒蛇，還專門逮著親戚狠狠地咬的。
薛寶釵沒有把賈惜春的話當作簡單的一兩句話，反而進行思考。她想泰安郡主會不會知道什麼，所以才說這樣的話。當然，對方也有可能就是隨隨便便說這麼幾句話。
賈惜春沒有跟薛寶釵說太多的話，而薛寶釵的話也不多。一個是郡主，一個是商戶之女，兩個人之間還沒有親戚關係，只是第一次見面，又能聊到哪裡去。
等賈惜春回威烈將軍府的時候，薛寶釵還起身送了幾步。
「郡主很是大氣。」在賈惜春走後，薛寶釵對著賈迎春和賈探春這麼說。
「泰安堂妹一向如此。」賈迎春應聲，轉頭看向薛寶釵，笑著道，「你也不用怕，她這樣的最是好相處，尋常情況，你也得罪不了她，想讓她不高興，難著呢。」
在賈迎春看來，隔壁府的郡主堂妹脾氣極好，平時也能跟她們一處玩，沒因為她們的身份就瞧不上她們。
「你們可還要聊，我得先回去了。」賈探春不敢在賈迎春這邊多待，待久了，只怕嫡母不高興，過後又尋著機會說她的不是。
她有時候就想，要是自己的嫡母是邢夫人那樣的人多好，弱一些，別管那麼多事情，也沒有那麼強勢。那自己在賈迎春這邊多待一段時間也沒什麼問題，賈探春自知身份不如賈迎春，日後，要是二姐姐嫁了好人家，平日走動走動，對自己也是好的。
偏偏嫡母不喜歡大房的人，總不讓他們多過來，還說他們丟臉，總是拉下身段去討好別人，指桑駡槐地說他們。
賈迎春知道賈探春那邊的情況，沒有挽留她，讓她快快回去。
薛寶釵見此，便想到自己這一段時間在榮國府看到的。別看王熙鳳和王夫人都很熱情地招待他們，但是這兩個人平日很少一塊兒過去看他們，王夫人去的次數高一些，王熙鳳去的次數雖少，但樣樣都安排妥當。
「一塊兒走吧。」薛寶釵跟賈探春勉強還說得上親，王夫人是賈探春嫡母，而賈迎春這邊就遠了，王熙鳳是賈迎春的嫂子，嫂子的親戚不大能算妹妹的親戚，嫡母的親戚勉強能算是庶女的親戚。
於是薛寶釵跟賈探春一塊兒走了，她不是不願意跟賈迎春多待，而是不好讓人為難。榮國府內部分派很明顯，而自己的母親顯然更王夫人更親近。
「去吧。」賈迎春點頭，她自是不挽留她們。
等出了賈迎春的院子，又走了幾步之後，賈探春才緩緩開口，「母親近來心情極好，只怕有不少銀錢入帳呢。」
賈探春是二房的人，年紀雖不大，卻也聽到一些事情。她的親娘也有跟她說一些事情，便是說那薛家想讓嫡母王夫人打通關系，只怕很難，像她嫡母那種人，只怕拿了好處，卻沒有盡力做事，即便如此，還覺得好處太少。
她不敢直接跟薛寶釵說這些話，不能往死裡得罪嫡母。賈探春這麼說，薛寶釵能聽明白，便聽明白，聽不明白，那便算了。
哪怕薛寶釵再和善，來榮國府時，也送了她不少禮物。只是賈探春依舊不敢說太多，她得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婚事還得被嫡母拿捏。庶女在嫡母手下沒有那麼容易的，賈探春只希望薛寶釵能明白，這也算是她感謝對方送給她那麼多東西。
薛家人出手大方，對賈探春、賈迎春大方，打賞下人也很對方。沒了林黛玉做比較，那些丫鬟奴僕便想就是賈迎春和賈探春等人都沒有這麼大方。但他們又想，府裡真正的主人就是不一樣，薛家這種寄人籬下的，自然得多給一些銀錢。
因此，那些下人沒說誰小氣，只說薛家是商戶，說薛家寄人籬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就是如此。
在原著裡，林黛玉先寄居榮國府，後面薛家一大家子過來，那些下人只看到林黛玉打賞的少，看到薛寶釵打賞的多，沒去想他們都是寄人籬下，沒去想林黛玉是官宦之女。
「姨母手裡有不少鋪子，應該是賺了。」薛寶釵聽到賈探春這話，不得不多想，但表面上只能說這樣的話。
賈探春瞥了一眼薛寶釵，「前些年卻沒有這麼多，許是今年運道旺。」
這一個話題也就這麼過去了，賈探春跟薛寶釵一塊兒走，等到後面才分開，各自回去。
薛寶釵回到梨香院之後，內心很難平復下來，她跟王夫人接觸的時間不多，沒有她娘跟王夫人的感情那麼深。她聽到賈探春的那些話，自是容易想到這些東西，想王夫人是不是眛下薛家給的銀錢了。
可是找人辦事，人家哪裡有不收銀錢的道理，那人必定會過一道手，抽一些銀錢回來。
薛寶釵是商戶之女，知道這種事情就跟做買賣似的，每一個中間商人都得賺差價。這最末尾去買的人，花的銀錢必定最多。薛家找王夫人辦事，也是這個理，這銀錢一道卡一道，等到最後一道，怕是沒有拿到多少銀錢。
拿到的銀錢少，自然就不可能那麼用心給你辦事。再者，這求人辦事，最後一道的人，那才是最關鍵，最有用的，可在這個時候，他們得到的卻是最少的。
薛寶釵想去跟薛夫人說話，可這只是她根據賈探春她們說的話而懷疑，沒有確切證據，她也不能把賈探春供出去。
有了，不能說賈探春，那就說隔壁府的泰安郡主說的。可是薛寶釵走到門口之後，又停下腳步，那是郡主，要是哪一天傳了過去，可就不好辦。
再說了，泰安郡主住隔壁，王夫人又不喜歡泰安郡主，保不齊母親說她們兩個有矛盾，還把這一件事情告訴王夫人。到時候，王夫人因為這一件事情越發惱恨泰安郡主，指不定哪一天就說出來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薛寶釵又收回步子，歎了一聲氣，看來現在還是不能說這些事情。若是說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母親必定不相信。要是自己，有人說她親哥哥的不是，哪怕親哥哥再混帳，她也會懷疑一下對方說的話的真實性。
兄弟姐妹在一起生活那麼長時間，還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感情自然不是別人可以比擬的。即使親生女兒說了，父母也會認為孩子沒有跟他們的兄弟姐妹相處太長的時間，因而不信。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好辦，這又是榮國府，他們也不能派人盯著王夫人。
薛寶釵最終還是去找了薛夫人，沒說賈探春，沒說賈迎春，更沒有說賈惜春。她到了薛夫人面前，只道怕選不上，即使自己也算優秀的，但天底下優秀的女子多了去，又不只有她一個。
「你姨媽已經在通關係了，莫要擔心。」薛夫人相信以自己女兒的資質，落選的概率不大。
「大表姐那樣的人都落選了。」薛寶釵道。
「那是皇后賜婚。」薛夫人拉著薛寶釵的手，「那不一樣，能得皇后賜婚，那是她的榮幸。你的大表姐現在過得也不錯，她夫君有功名，如今在翰林院做事。若是你能那樣，我也安心。」
薛夫人認為賈元春是一個極為優秀的女子了，即使沒有被選入宮，但得到了賜婚，這本身就極為不容易。
「大表姐不一樣，她是官家女子，而我不過是商戶之女。」薛寶釵微微搖頭，「姨母當初對大表姐寄予那麼高的希望，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看著女兒被選入宮。」
「怎麼不願意？」薛夫人皺眉。
「不願女兒強過大表姐吧。」薛寶釵解釋，「女兒的身份到底不如大表姐，不是官家之女，就只是商戶人家的女兒。士農工商，商是最末等的，哪怕是皇商，依舊是商人。」
「我們薛家……」
「祖上再輝煌，現在卻不是了。」薛寶釵知道親娘要說什麼無外乎就是他們薛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說他們同氣連枝，說薛家祖上多麼厲害。可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用。
別看榮國府對他們這麼好，讓他們住在梨香院，這梨香院還是賈老夫人的夫君賈代善在世時養老的地方。可是他們薛家跟榮國府到底不一樣，即便他們打賞榮國府的下人再多銀錢，在那些下人的眼中，他們也就是打賞多一些的寄人籬下之人。
「女兒只是要娘做個心理準備。」薛寶釵道，「就跟我們做生意似的，那些小販子低價進貨，高價賣出。這打點關係，最開始的人，必定也要拿一些銀錢的，就不知道到最後一個人手裡，還有多少。」
薛寶釵終究還是跟薛夫人這麼說了，薛夫人是她的親娘，她如何能不說。
「你是不是聽了誰說話？」薛夫人皺起眉頭，她聽出女兒話裡的意思，那就是王夫人不用心給他們打通關系。
「幫是情分，不幫也沒什麼。」薛寶釵又道，「不是親生女兒，哪裡需要豁出臉面，自是不如當年用心。姨母的身份擺放在那兒，不再是當年掌管榮國府中饋的她，若是有什麼辦不成的，這也正常。」
薛寶釵又給王夫人找了臺階下，她這麼說，也是希望薛夫人能稍微相信自己的話。
薛夫人聽薛寶釵這麼說，稍微明白一些，輕輕地拍拍薛寶釵的手，「你姨母不容易，元姐兒沒進成宮，侄女嫁進來，又跟她不是一條心，奪了她的權。」
「表姐是大房的人。」薛寶釵強調，因為跟王夫人不親，她沒有盲目站在姨母這邊，而是認為王熙鳳跟王夫人又不是婆媳，不是一房的人，「大房才是這府裡的繼承人，表姐合該掌管中饋，媽媽可別說這些話。」
什麼奪權不奪權的，那不能叫奪，只能叫作物歸原主。薛寶釵心想要是自己是王熙鳳，必定也要這榮國府的掌家權，不可能讓別人掌管自己的府邸。
親兄弟明算帳，這親姑侄女更得算了。薛寶釵心想，要是都不去算，這要是在商場上，估計連骨頭渣都沒有剩下。
「是這個道理，只是心裡難免不是滋味。」薛夫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每每想到這些事情，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姐姐受委屈。若不是自己的姐姐，王熙鳳又如何能嫁到榮國府。
薛夫人也知道王熙鳳之所以能嫁到榮國府，那也是因為王家的關係。只是這人的心本身就是偏的，薛夫人跟王夫人更加親近，自然更偏自家姐妹，也就認為王熙鳳不好。
然而，王熙鳳真的不好嗎？要是其他旁觀者來看，他們一定認為王熙鳳做得沒有錯。王熙鳳既然嫁入大房，那就應該那麼做。
「媽媽，女兒也不是聽了別人的話才這麼說的，是女兒心裡這麼想的。」薛寶釵依舊沒有說到其他人，「這小選也不是那麼好選的，我們家這樣的條件，哥哥的事情要是爆出來，就更難了。」
「你哥哥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怕什麼。」薛夫人嘴巴這麼說，卻也有些心虛。
「好了，女兒不說這些話，便等著參選吧。」薛寶釵沒有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的話，親娘就得惱了。
她現在在薛夫人的心裡埋下一顆種子，要是自己以後落選了，親娘心裡有個準備，日後，要是再給王夫人銀錢，也會多加思考。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女兒跑到隔壁府去，沒有多說什麼。親戚間正常的往來而已，只要沒有過於頻繁，那就好。
「見到薛家那位姑娘了？」張老夫人之前便覺得女兒想見薛寶釵，這一會兒，見女兒那麼開心的回來，便想她是見著了。
「很漂亮的一個小姐姐。」賈惜春點頭，「等我長大之後，一定比她更加漂亮。」
「……」張老夫人聽到這話，有些懷疑女兒是過去比誰更加漂亮的。
「以後，我一定會很漂亮的！」賈惜春再一次道，「娘，您一定要相信我，您女兒這麼漂亮可愛，一定不愁嫁。」
「……」張老夫人心想自己以前就只是說了幾句，說女兒那麼能吃，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結果女兒記得牢牢的，還總說她以後會長得很漂亮，不怕嫁不出去，實在不行，就搶人回家。
明明自己不是那麼教導女兒的，女兒怎麼就變成這樣，張老夫人有時候就女兒跟自己那個在道觀裡的夫君還是挺像的。即使夫君沒有多照顧女兒，這性子還是遺傳下來。
等到了晚上，賈惜春又跑去了榮國府，她得去看看大堂哥失望的臉色。她今天去榮國府，沒有聽到榮慶堂那邊有什麼響動，賈老夫人也沒有找王夫人的麻煩，賈老夫人頂多就是私下吩咐人給死去的大孫子多念經多超度，再來就是燒一些紙錢。
賈惜春來到榮國府的時候，就瞧見小賈瑚非常失落地看著榮慶堂的方向。
「不開心啊。」賈惜春故意道。
「祖母不相信。」小賈瑚一直認為賈老夫人非常疼愛他，認為對方一定會為他做主，認為自己只要托夢了，就能得償所願。然而，他沒有看到賈老夫人去找王夫人，「要不，我再等幾天，興許祖母只是在想辦法？」
嚴氏無奈地看向賈惜春，現在才一天，大兒子還沒有死心，還念著賈老夫人曾經對他的好，認為他的祖母一定會幫他。她以前比較少照顧大兒子，也就不好在大兒子的面前說賈老夫人的不是。
「那就再等等，這事都過去那麼多年，要是叔祖母要調查，也需要時間。」賈惜春點頭，傻小瑚，你這樣的真的很容易變成海底的珊瑚啊，不用思考，只用一層一層地死上去，珊瑚叢也就壯大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0
☆、盯著他們
月亮躲進了雲朵裡, 光線暗淡。
大樹下, 賈惜春見小賈瑚點點頭，便覺得大堂哥還是挺好哄的，這心境還跟小孩子似的。可見小賈瑚死了不久之後，嚴氏很快就死了，有嚴氏護著, 小賈瑚才能那麼天真, 否則他早就被其他鬼弄殘了, 弄狠戾了, 哪裡能那麼天真。
賈老夫人當年那麼疼寵, 都沒有調查清楚真相，就更別說現在了。王夫人現在有兒有女，賈寶玉還在讀書。
就算不為了二房，為了榮國府的臉面, 賈老夫人都將選擇繼續掩埋真相。別說賈老夫人，就是其他人家的老太太，大多數都選擇掩埋真相, 不去挖出來。
這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沒有必要再為了這個人，而把家鬧得分崩離析的, 必須盡可能的降低損失。除非這一件事情能給家族帶來極大的利益, 而賈瑚這一件事情，顯然不能給家族帶來極大的利益。
「薛姑娘已經跟薛夫人說了她姨母的事，就看她母親疑心不疑心了。」嚴氏認為薛夫人遲早疑心。
如今, 是薛夫人寫信給王夫人，是薛家寄人籬下，薛夫人難免覺得自己拖累的王夫人。可等過一段時間之後，薛寶釵沒有被選入宮，薛家又花了那麼多銀錢，薛夫人必定不甘心，進而有所懷疑。
親姐妹到底不如親生女兒，薛夫人必定站在薛寶釵那邊，想女兒當日說過的話。
「現在不疑心，後面疑心也一樣。」賈惜春不用出手，她就知道薛寶釵選不上。
在原著裡，雖然作者沒有寫薛寶釵參加小選的事情，但從薛寶釵一直待在榮國府，還跟賈寶玉成親來看，就知道她一定沒有選上。
賈元春沒進宮，不是賢德妃，王夫人又沒有用心疏通關係，甚至還暗暗地拽一把下來。薛寶釵必定落選，賈惜春也掐算過，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花了那麼多銀錢，倒是富了王夫人。
「妹妹，你去睡覺吧。」小賈瑚開口，「大晚上的，外面這麼冷，別著涼了。」
「……」賈惜春覺得自己成了用過就扔的抹布，對，這一塊抹布還要再用，沒用的時候就扔一邊。
「等過幾天再瞧瞧吧。」嚴氏見兒子催促賈惜春，不禁覺得好笑，兒子剛剛還說泰安妹妹怎麼還沒有過來。現在又讓人早些回去，泰安才過來一會兒呢，「你也別總是過來，多注意休息。」
以前，嚴氏就能護著小賈瑚，不讓賈瑚被其他鬼欺負，如今，有賈惜春的庇護，榮國府的其他鬼魂更不敢欺負他們。
賈惜春已經送了榮國府的一些鬼魂去地府，只是府裡的鬼魂少了，外面的又進來了。就跟高濃度裡的物質往低濃度裡流一樣，好在這邊的鬼魂少了很多。
她沒有每一晚都工作，這也不現實，她還得修煉，不能盯著這邊是不是又來了新鬼。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找我。」賈惜春聽他們這麼說，便也沒打算在這邊多待。小賈瑚還沒有徹底絕望，再等幾天，等他徹底絕望再說。
賈老夫人的年歲已經那麼高了，她不可能再讓小賈瑚托夢給賈老夫人，免得嚇到老人家，一次就罷了。老人家的身體本來就越發脆弱，不宜沾染太多鬼氣。
等賈惜春走後，嚴氏拍拍兒子的小肩膀，「那就再等幾天吧，結果都差不多的。」
「娘，祖母真的不願意幫我嗎？」雖然小賈瑚說要再多等幾天，可他心裡有預感，他的祖母一定不會多做什麼。他今天只聽到祖母說讓人給他多念幾遍經文，多燒一些紙錢，然後就沒有其他的人。
這讓他很難過，那可是最疼愛他的祖母啊。小賈瑚每每想起祖母對他的疼愛，他就覺得她一定會幫助他。
「你祖母不是你一個人的祖母，她考慮的問題多，得顧全大局。」嚴氏掌管過中饋，讀過不少書，她知道像賈老夫人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考慮的問題就越多。
當年，賈老夫人也曾對她很滿意，到後面還是為了整個榮國府犧牲她。嚴氏知道榮國府跟廢太子也有牽扯，正是因為有牽扯，他們才迫切地要她去死，早一點撇清關係，希望皇帝不再徹查下去。
站在自己的角度，自己自然有怨，怨賈老夫人沒有護著自己；可站在賈老夫人的角度，沒有一個兒媳婦，兒子還能再娶，失去一個兒媳婦，維護了整個榮國府，那就是大賺。
「大局？」小賈瑚去世之前很小，即使他當了阿飄很多年。但是他大多數時候都因為虛弱而迷迷糊糊的，或是在沉睡，這心智也就沒有那麼強，「忘了讓妹妹去掉那個女人身上的護身符了。」
「她不可能去掉。」嚴氏道，「為了不讓我們出手，不讓我們犯錯。」
要是王夫人沒有了護身符，只怕小賈瑚會動手，嚴氏明白，沒有讓賈惜春那麼做，也不允許。兒子心性不成熟，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王夫人身上有東西保護，這對大家都好。
其實賈惜春不去除王夫人身上的護身符，除了考慮到嚴氏和小賈瑚外，還考慮到其他被王夫人害死的人。那些人被害死，已經很冤了，要是再去害活人，指不定還要地府記一筆，倒不如用活人的辦法。
賈惜春不可能只考慮自己賺功德，也得盡最大的可能去護好那些讓她得到功德的物件。
一天，一天，又一天過去，小賈瑚也就沒有等到賈老夫人有其他行動。王熙鳳倒是聽到一些風聲，因為賈老夫人跟身邊的丫鬟說了她的夢，沒有說全，只說小賈瑚找她了，她也念著大孫子，便讓人念經超度，再多燒紙錢。
王熙鳳覺得很奇怪，賈瑚都死了那麼多年了，怎麼在這時候才來超度。早當年就已經超度過了吧，這麼多年過去，賈老夫人不應該是第一次夢見賈瑚，卻是她進府後第一次說給大孫子念經超度。
這讓她想到她當初對王夫人說的話，賈璉的親娘早亡，大哥早夭。王夫人當時聽了這些話後，就沒跟她扯其他的，沒說讓周瑞家的繼續留在廚房，後面也沒有多刁難她。
賈瑚不是正常死亡的！王熙鳳可以肯定這一點，她之前探查到一些消息，小賈瑚失足落湖而亡。那麼小的孩子，身邊竟然沒有丫鬟奴僕照顧，沒有人發現他落湖，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於是王熙鳳便去跟賈璉說了這一件事情，賈璉一回到房裡，便聽妻子說老太太要為他大哥找和尚念經超度，心下也覺得驚奇。
「說是老太太夢見大哥了。」王熙鳳早已經揮退左後，屋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平兒在外面守著。
平兒已經嫁人，梳了婦人妝。王熙鳳也就放心用她，沒再想要不要把賣身契給平兒，讓對方出榮國府。平兒這樣的，就算得了自由身，在外面也不可能過得多好，讓對方出府，便是一種懲罰。
平兒現在倒是沒有那些心思了，而是用心做事，日後若是好了，得了主子恩典，她的孩子還能去參加科考。
「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就夢見這一次。」賈璉到底不是愚蠢之人，很快就想到這一點，「早前，你說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母親留下的那些人被趕出府裡之後，死的死，散的散，實在是不好找。」王熙鳳道，「我不過就是一個內宅婦人，外頭的事情不好查，就只能查府裡的。」
賈璉微微點頭，妻子確實不好調查外面的那些人。他倒是去調查了，找到一絲線索之後，便去了那人的老鄉，結果那人已經死了。於是他又只能調查其他人，一個一個的調查過去。
可是他到底不大記得當年的那些人，府裡又沒有那麼多老人。這調查來調查去，一直都沒有調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大哥當年年紀還小，去湖邊這樣的地方，本就該有婆子看顧著。」王熙鳳道，「豈是一句意外，大哥自己跑出去，就能了事的。我瞧那周瑞家的，必定知道不少事情，你讓人多盯著她男人一些。」
「是該盯著。」賈璉再一次點頭，他們以前總去調查死去的母親身邊的人，結果因為時間久遠，倒是探查不出什麼來。
「過去的事情不好調查，現在的事情還不好調查嗎？」王熙鳳唇角微勾，「前些年，他們還想讓我去放印子錢，你說，我們那位嬸嬸不會是私底下去做了這等事情吧。」
王熙鳳認為不管當初的事情如何，從王夫人心虛了，就該認為那些事情跟對方有關係。找不到過去的證據跟王夫人算帳，那就從現在的事情來說，只要能讓對方過得不好，那也算是到達目的。
「她身邊能用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多盯著。」王熙鳳道，「他們藏得再深，總會露出馬腳。對了，薛家那邊應該有給她不少銀錢疏通關係吧。」
王熙鳳沒有跟薛夫人交談那些，但她也能猜測到一些事情。印子錢的事情沒有那麼好調查，薛家那邊總能坑一坑的，總有辦法讓王夫人難過。
賈璉聽到王熙鳳說這些話，心裡十分受用。自己的親娘和大哥的事情早已經過去，確實很難再調查出真相，即便如此，妻子也沒說事情就這麼過去，而是說其他的辦法。
這讓他如何不動容，薛夫人和王夫人可都是妻子的姨媽啊。
賈璉摟著王熙鳳，便想著有這樣的妻子，他也該很知足了，外頭的那些女人哪裡比得上他的妻子，他更應該時常陪著妻子才是。
嚴氏和小賈瑚都沒有想賈璉和王熙鳳這邊，嚴氏認為小兒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自己又沒有養兒子，就不給他增添麻煩。小賈瑚想的是自己是哥哥，得護著弟弟和弟媳婦，才不能讓他們牽扯到這些事情裡面。
他們偶爾也會看看王熙鳳和賈璉，只是當王熙鳳和賈璉兩個人在房間的時候，他們自是不進去，免得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因此，他們便也不知道這對夫妻說的那些話，不知道這對夫妻的籌謀。
榮慶堂，賈老夫人又喚了鴛鴦，「讓你安排的事情，可都安排做了？」
「都已經安排上了，給廟裡添了香油錢，讓他們給瑚大爺念經呢。」鴛鴦回答，「紙錢也都少了，奴婢親自燒的。」
賈老夫人聽到之後，微微點頭，心情稍微好一些。她這幾天都在想著賈瑚的事情，他在夢裡跟她說，是王氏害了他。她當年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當年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後來再想起來，也就沒有必要去追究。
當年，王子騰一下子就得當今皇帝重用，賈老夫人害怕府上被廢太子的事情牽扯，就更加不敢去動王夫人，也就沒有再去調查那些事情。在大房的嚴氏娘家出事後，便讓王氏掌管中饋。
為了這個家，賈老夫人考慮了很多很多問題，有時候明知道是錯，也必須走下去。因為他們需要這一門姻親關係，不能鬧僵，不能深挖下去。
因為做了這一個夢，賈老夫人便想著日後多看重大房一些就是了，權當二房補償大房的，也當彌補她當年的過錯。
「這便好。」賈老夫人歎了一聲氣，沒有再多說。
這些年來，賈老夫人很少想過去那些事情，一來是不願去想，二來便是覺得自己做錯不少事情。人老了之後，回想過去的那些事情，不是後悔，也不是遺憾，而是覺得事情都過去了，無法在更改什麼，也就是那樣了。
因此，即使賈老夫人夢到賈瑚跟她說那些事情，她沒有想再去調查那麼多年前的事情，而是選擇不去深挖，事情過去了，那就是過去了。
小賈瑚遲遲沒有等到賈老夫人有其他舉動，便也知道他一心念著的祖母不可能去調查了。這讓他很失望，也讓他很痛，祖母怎麼就不去調查嗎？因為祖母不是他一個人的祖母嗎？
在小賈瑚的記憶裡，當年的賈老夫人就是他一個人的祖母。可惜的是記憶到底是記憶，不是永恆。
「是不是我在夢裡沒說好？」小賈瑚抬頭看向嚴氏，小模樣很是心酸，仿佛被拋棄了。
「不是。」嚴氏摸摸小賈瑚的頭，「你祖母是這個家最大的人，她要考慮的問題很多。這麼多年過去了，很難再找到證據了，所以啊，她就沒去找了，她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不大好。」
嚴氏安慰兒子，聽說王家現在發展得比榮國府還要好，賈老夫人必定不可能去折騰王夫人。頂多就是在後院裡，少讓王夫人管那些事情，對大房稍微好一些。
可是好一些，又能好到哪裡去。在她死後，賈老夫人對二房可是非常好，還一度讓二房的人掌管中饋，弄得這個榮國府是二房繼承似的。
說到底，還是利益作祟。賈老夫人就看哪一家的娘家更厲害，她還認為賈政比賈赦厲害，沒有那麼混不吝。賈赦現在確實不好，可這也不能成為賈老夫人偏心二房的理由。
嚴氏沒有給小賈瑚解釋那麼多，怕他聽不明白，徒增煩惱而已。
「也對，祖母年紀大了。」小賈瑚點點頭，只是心裡還是十分失落，好不了的那一種。
嚴氏知道兒子如何，卻沒有多說，沒有必要替賈老夫人多說話，事實勝於雄辯。
昭華長公主府，謝長雲發現小泰安最近都沒有聯繫他，信沒有，口信也沒有。這讓謝長雲不大開心，小泰安一個人在家裡能做什麼，就她那樣的又不喜歡繡花，讀書嗎？他懷疑小泰安讀的經書都比四書五經多。
「母親，您以前一個人都在做什麼？」謝長雲詢問昭華長公主。
「你呢？」昭華長公主一聽兒子這麼問，就知道兒子在想什麼。
「做正事。」謝長雲在心裡數，練武、讀書、幫朝廷做事……他沒有那麼多空閒的事情，不是每一天都待在家裡，得上衙門，得做很多事情。
他是男子，並不瞭解女子在家裡都做什麼。尋常女子很少出門，大多數時候都待在家裡。
謝長雲認為小泰安跟其他女孩子不大一樣，不可能一直窩在房間裡繡花，也不可能一直在讀書。大胖橘和大白兔那麼大了，總會玩膩的吧，不可能一直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吧，一直喂它們吃的，聽它們喵喵、咕咕也沒趣啊，它們總不會唱歌跳舞吧。
「那她也在做正事。」昭華長公主道。
「……」謝長雲靜靜地看著昭華長公主，好吧，那些事情對於女子而言，確實算正事。可是他就是想看看她在做什麼，她最近都沒有音訊，自己好歹有寫信給她，回復『嗯』『已閱』這一類的話，跟沒回復差不多好麼。
小泰安竟然不說一塊兒出來玩，不問哪裡有好吃的，她不是最喜歡吃的嗎？
謝長雲還想糕點鋪子的師傅做了新的糕點，想送給她呢。
「想過去找她，就過去，磨蹭什麼。」昭華長公主見兒子那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找了就有空，沒找，自然就沒空。泰安也長大了，哪裡能成天跟你到處走，興許有別人找她呢。」
別看人家還小，但是十歲多快十一歲，總有其他人家想她是不是快說親了。有的地方，女子十三四歲就嫁人的。
「……」總覺得親娘在說小泰安會被別人拐走，謝長雲看著昭華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彈彈手指，兒啊，你看著為娘，也沒用！靠你自己吧！
☆、糟糕，被發現了
謝長雲到威烈將軍府的時候, 賈惜春正在逗大胖橘和大白兔, 這兩個人傢伙已經能名正言順多活幾年了。等到它們的壽命到了，可以讓它們變成小貓咪和小兔子，它們一定非常驚奇，它們怎麼又變小了。
「最近都在逗它們？」謝長雲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這兩隻依舊那麼胖, 還挺有活力的。
「對啊。」她怎麼可能一直逗大胖橘和大白兔, 她現在可忙了, 還得幫助小賈瑚和嚴氏, 哪裡有那麼多時間逗它們。賈惜春最近沒有怎麼出去, 先處理隔壁府的事情，至少得讓小賈瑚看到一點成果。
嚴氏擔心小賈瑚心性不穩，怕他想岔了。賈惜春自然不能讓嚴氏總是不安心，得多用幾分心思。
謝長雲見賈惜春頭都沒有抬, 還在那裡學貓叫。雖然貓挺可愛，但也沒有可愛到天天都逗它們的地步吧。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女孩子的生活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不知道小泰安平日都在做些什麼事情。
他認為她不同, 認為她平日做的事情不一樣, 除了他們一塊兒出去的時候，他就沒有瞧見她在家裡做什麼, 不知道她的日常。
賈惜春感覺到謝長雲盯著她, 便抬起頭來，「要我把白白和胖胖借給你玩幾天嗎？」
借走吧，借走吧, 大胖橘最近總喜歡到窗戶旁邊的桌子上趴著，特別是晚上。賈惜春每次看見大胖橘那樣，懷疑大胖橘是不是要加餐，才趴在那邊的。
她不是每一晚出去，要是她沒在，大胖橘就趴在窗戶旁邊的桌子上。即使她用穿牆術，大胖橘依舊趴在那邊。
賈惜春無奈，大胖橘要趴著就趴著吧，頂多就是喂它幾條普通的小魚幹，就當她收買大胖橘。大白兔倒是好，沒有跳到旁邊，倒是睡得比較安穩。
「不……好。」謝長雲本來想說不用，隨後又想整天跟大胖橘和大白兔有什麼好玩的，那他就借幾天，觀察一下。
「好還是不好？」賈惜春見謝長雲停頓了，不大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好！」謝長雲道，「借兩天，過兩天還給你。」
「沒問題！」賈惜春拍拍胸脯，「它們兩個都很聽話，有吃的，就不亂跑。」
「可以。」謝長雲看向大白兔和大胖橘，那他就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照顧好這兩隻。
等謝長雲回昭華長公主府的時候，就把大白兔和大胖橘帶回去了。因為大白兔和大胖就多次看到謝長雲，已經跟他十分熟悉，它們過來之後也沒有鬧騰，頂多四處嗅嗅：喵喵/咕咕，新的地方耶。
當昭華長公主得知大兒子把泰安郡主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帶回來之後，驚奇，大兒子怎麼把人家的寵物帶回來了。於是她特意到謝長雲的院子，看一看那兩隻寵物。
「還真帶回來了。」昭華長公主心想怎麼就沒把本人帶回來，不過現在也不是把本人帶回來的時候。
「養兩天。」謝長雲道，他非常認真地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
他真沒有感覺到投喂它們有什麼樂趣，頂多就是聽它們叫幾聲而已。它們的毛也沒有多好摸，摸幾下，就沒有意思了。
謝長雲就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養寵物，他本身不大喜歡養寵物，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要是他養，基本都要靠下人餵養寵物，那就更加沒有意思了。
養寵物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餵養才能體會到了去吧。
昭華長公主輕笑，「那就養兩天。」
夜晚，賈惜春悄悄地去了榮國府，總得看一看情況。正當她走到一棵大樹下的時候，小賈瑚就飄了出來。
「祖母沒有讓人調查，只讓人念經。」小賈瑚非常失落地跟賈惜春說這一件事情，「一定是因為她年紀大了。」
「突然出現，要嚇人啊。」賈惜春拍拍胸口，「早知道應該對你們也隱身，我嚇你們。」
「不安慰我嗎？」小賈瑚抬頭看向賈惜春，明明堂妹比自己小的，可自己現在還是比她矮，死得太早，果然不好。
「安慰你做什麼，叔祖母的年紀本來就大了。」賈惜春道，「人老了，就不想管那麼多事情。她現在應該安享晚年，要是再扯這些事情，只怕要被他們氣病了。」
賈惜春認為賈老夫人還是少管這些事情為好，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即使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但事情揭開之後，還是會非常難受。
這心裡難受，就容易抑鬱，一抑鬱，身體就容易不好。賈惜春認為賈老夫人這樣的，就怕遇到這樣的情況。要是賈老夫人抑鬱而終，這對誰都不好。
「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不是說挖開就能挖開，你們也不能出現在人前。」賈惜春不敢讓小賈瑚和嚴氏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其他鬼魂也不能。
這個世界雖然有修煉之人，但那些人多數都處於隱居的情況，就算在外行走，也不可能把那些事情都擺放在人前。
人們可以信這世間有鬼怪，但鬼怪卻不能跟隨意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便是這個道理。這個世界靈氣稀薄，動植物很難成精，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此方天道不希望那些精怪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精怪數量少，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機會也就少。
「那怎麼辦？」小賈瑚想到自己被害的事情不能公之於眾，內心難受。
「流言。」賈惜春道，沒有證據，就開口說咯。流言流著流著，便有人相信那是真的，哪怕沒有證據，也不能處置王夫人，但有人信就行了，那些人在心裡就認為王夫人不好，等其他事情爆出來，便覺得王夫人非常狠。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他們不能困守一種方式，一定要揭開，只要能達到同樣的目的就夠了。
「還得等著嗎？」小賈瑚皺眉。
「都這麼多年，急什麼。」嚴氏敲敲小賈瑚的頭，她剛剛從梨香院那邊飄過來。薛家最近都沒有舉動，只怕要等小選後，薛家跟王夫人之間的關係才可能出間隙。
「是不著急，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有點不甘心。」小賈瑚道，「明明我能活得好好的，身份也好，可是她害死我，我下一次還不知道能投胎到什麼人家呢。」
「怎麼不說上輩子沒做好，你這一輩子才這樣呢？」嚴氏歎息，他們這樣的命數，可能早就定下的。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嚴氏會這麼說，其實小賈瑚要是有人看顧好，還是能活著。
上天有人給一線生機，不是都是必死結局。只是小賈瑚身邊沒人，這個時代又沒有人懂得人工呼吸，小賈瑚也就那麼去了。
「不如這樣吧，大堂哥，你去那位的夢裡走一遭？」小賈瑚到底還是小孩子，得讓他發洩發洩，去夢裡是最好的辦法，賈惜春道，「不過不能待太久，不能總去。」
「好！」小賈瑚聽到這話，雙眼一亮，他一定要在夢裡多揍揍王夫人，再把她踢進湖裡。
一個是送，兩個也是送，在送賈瑚和嚴氏去王夫人的夢裡之後，賈惜春就去看榮國府裡的其他鬼魂了。給他們一一超度，送他們去地府。
「不，我不去！」一位十四五歲年輕的姑娘拒絕，「我要在這邊。」
這位姑娘因為家裡借了王夫人放出去的印子錢，家裡還不起，小姑娘便自己站出來，跟著那些人走。小姑娘被賣進青樓，她哪裡甘心啊，到青樓一段時間後就撞柱身亡了。
小姑娘不敢一到青樓就撞柱，怕青樓的老鴇去找人，最終她家裡又要被逼迫還債。
她是因為父親生病，哪裡無法，才去借的銀錢。後來還不起，可家裡還有病人，有弟弟、妹妹，小姑娘無奈之下，才跟著來人走，還銷了賬。
小姑娘死後就有些後悔，認為她應該活著，堅持下去，哪怕出賣自己，也應該幫幫家裡。她擔心家裡，怕父親撐不住，怕家裡的其他人出事。
可是要她真出賣身體，小姑娘又不大樂意，認為沒了清白，是不潔之身。所以，她才一頭撞死的。
她現在死了，也談不上幫不幫助家裡。但她認為這一切都是王夫人引發的，她知道欠錢還錢，天經地義，可是他們還的錢比欠的錢多了好幾倍，這讓他們怎麼還，原先準備的銀錢都不夠了。
小姑娘恨啊，她不能去恨自己的父親為什麼生病。父親本來也不想生病，也想努力賺銀錢養活他們，父親原本也對她極好的。他們家也不是農家，原先也有一些銀錢的，只是到用錢的時候就發現不夠用。
「你在這邊，不一定就好。」賈惜春已經送了好幾個鬼魂去地府，見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不願意去，便道，「你心中有恨，又年輕，只怕控制不住自己，時間一長，若是變成厲鬼，害了其他人，就不能好好投胎了。」
「你的本事那麼好，能不能幫我報仇？」小姑娘道，「你是郡主，一定能的。」
「我不能插手那些事情。」賈惜春直言，那本來就不是她應該插手的事情，王夫人有她自己的命數，又算是自己的親戚。她不能直接去說王夫人放印子錢，只能等其他人去探查。
上天也不可能允許她隨隨便便就插手，要是他們這樣的修煉之人，隨隨便便就能插手人家的事情。路過一個地方，直接指出這個人有錯，那個人有錯，表面上看處置了不少有錯的人，實際上，這也是一種破壞平衡的事情。
壞人也有壞人存在的意義，哪怕那個壞人做錯了很多事情，那也得看情況。這種玄妙的事情，不是跟人說，人家就能明白。幫可以幫，但是不能用功法，不能隨意掐算。
「為什麼不能，她害了那麼多人！」小姑娘怒吼。
賈惜春自然知道這一點，可是上天有時候就是要好人家死，她再阻止也沒用。這是她在修真界領悟到的一個道理，就好比她當年看洪荒的時候，便想紅雲那麼好的人，為什麼非得死呢，為什麼道祖就不阻止呢，為什麼其他人不阻止呢？
即便那只是，但有時候在現實也是這樣，一個好人的死，可能只是一種鋪墊，為了某一種大道。比如亡國昏君管理朝政，忠臣要死，無辜百姓要死，他們的死有意義，讓人反的意義。
要是你在這時候去搭救他們，這一位也搭救，那一位也搭救，那麼這情況就不一樣了。除非雙方都有修煉之人插手，否則修煉之人，就不能隨意插手，不能偏幫一方。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賈惜春是修煉之人，王夫人不是，很多人都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只能用普通人的方式去調查，否則賈惜春一個法術下去，上天必定阻止她，還反噬。她試過，試過無數回，最後還是回歸普通方式。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路，在不是全民修真的時候，修真之人便被束縛住了。
「你的眼睛變色了。」賈惜春平靜地道，「瞧，你現在已經控制不住怒火，之後怎麼辦？留在這邊，為了一個註定要得到報應的人，讓自己變成厲鬼，害了自己嗎？」
賈惜春給小姑娘念了一個清心咒，看對方慢慢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能不氣嗎？」小姑娘的怒火少了，但她還是不平，「家裡都準備了銀錢，可他們要那麼多，我們根本就還不起，比原先說好的多。他們分明就是一開始就打著賣我的主意。」
小姑娘想到這一件事情，就覺得王夫人非常可恨，即便不是王夫人打著賣她的主意。可要不是王夫人在背後撐著，那些人怎麼敢如此囂張。
這種事情又沒法告官，告了也沒用。官官相護，那些人還會說沒要那麼多銀錢，又或者說其他的。
「去你家裡看看吧。」賈惜春如此道，總得讓小姑娘安心地去地府，別為了王夫人那樣的人繼續留在這邊。
「不……不去。」小姑娘不敢回家，怕看到家人出事。
「你是自己去，還是我帶你去！」賈惜春眼睛微眯，給小姑娘兩個選擇。要不是看這個小姑娘沒有做什麼壞事，靈魂又比較乾淨，她哪裡可能跟她這麼磨蹭，直接強制把對方送到地府了。
像賈惜春這樣的佛修，多的是辦法把那些鬼魂強制送到地府。這世上總有一些鬼魂怎麼都去不了地府，又或者是不願意去，這時候就得強制送去了。
最終，小姑娘還是跟賈惜春去到了她的家裡，小姑娘的父親還臥病在床，小姑娘的母親已經很瘦弱了，可見她平時不捨得吃。這一會兒，小姑娘的母親正把熬好的粥給小姑娘的弟弟妹妹喝。
做母親的，自己餓著肚子，只想給孩子多吃一點。在肚子叫的時候，就先喝些水。
小姑娘看見家裡這樣，紅了眼睛，轉頭看向賈惜春，「郡主，求您幫幫他們，我願意去地府，現在就去。」
家人都還活著，她還看到了她的牌位，看到了母親難過的神情。她想母親一定希望她早早去地府，而不是待在榮國府那邊盯著王夫人吧。
「可以。」賈惜春拿出了一個沒有繡著花樣的荷包，這樣的荷包非常樸素，普通的布料縫一下就可以了。她讓空間的傀儡縫製的，這一會兒，正好把荷包連帶荷包裡的銀錢扔到小姑娘的牌位面前。
「要不要看一下？」在扔之前，賈惜春還問了小姑娘一句。
「不用。」小姑娘搖搖頭，她相信泰安郡主給的銀錢不是假的。
「你可以跟你的娘說幾句夢話。」賈惜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該清楚吧。他們無法給你報仇的。」
等小姑娘的親娘睡了之後，她才跟她母親說那銀錢是給家裡的，她要走了。小姑娘沒有多說其他的，她怕家人去找王夫人。她看到了母親手臂上的傷，只怕是母親去了青樓那邊了。
在送小姑娘去地府後，賈惜春就出小姑娘的家。她用隱身術走在大街上，也不用怕大家發現，正好可以慢一些走，不用走得太快。
本以為身體和靈魂契合了，就能為所欲為了。等真正用法力的時候，才發現理想太美好，現實太殘酷。
她現在並不能一直大量消耗靈力，身體會疲倦。她剛剛帶著小姑娘過來時，用靈力過來，緊接著又送小姑娘去地府，現在正累著呢。
賈惜春表示上天又在限制她，靈魂和身體都契合了，怎麼還這樣呢。賈惜春都想在大街上踢小石頭了，可是她又怕被打更的人看到石頭自己在街上滾，她就只能安安靜靜地走回去了。
「小泰安！」就在賈惜春琢磨著自己這麼慢走，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府上的時候，她就聽到人有人叫她。
賈惜春愣住了原地，她用了隱身術啊，凡人看不見她的啊。誰會在這時候叫她小泰安啊，莫名地有些害怕，怎麼破？
不，不，不，也許是叫其他人的，不是叫她，不要慌，不要慌，不要謊啊！
可是她還是有點慌，好像做壞事被人發現似的的，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要不要回頭看一眼？不要怕，她是修煉之人，有修為，不用怕的，回頭就是了！
「小泰安！」在賈惜春身體僵硬，還沒有回頭的時候，聲音又響起來了。
啊，鬼啊！跑！賈惜春下意識就想要跑，她明明見了真正的鬼魂，還送了真正的鬼魂去了地府，可在這個時候她竟然如此表現，等回過神時，她感覺今天又被自己蠢哭了。
對了，剛剛似乎還有其他聲音，不用怕，也許對方也是一個修煉之人呢，比如明空大師這樣的。畢竟她只是對凡人隱身，沒有對修行之人，也沒有對鬼怪隱身啊。
「這麼晚了，在這邊做什麼？」來人正騎著馬，到了賈惜春的面前。
天哪，竟然真的有人看見了她？！賈惜春上下打量自己，沒有去看來人，她發現自己的隱身術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啊，還隱身著啊。
☆、竟然是他
大街上, 賈惜春看看自己的手, 看看自己的腳，覺得應該沒人看得見自己的。
「怎麼跑出來了？」謝長雲晚上正好有事，辦完事情後，正準備回去，沒想到就瞧見賈惜春了。他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 叫了一聲之後, 那人停住了腳步, 他便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你……你……你看得見我？」賈惜春震驚, 天哪, 小哥哥不是正常人！
「說什麼胡話呢，怎麼就看不見你。」謝長雲驚奇，他下了馬，輕輕地拍拍賈惜春的手臂, 「怎麼跑出來的？」
「我……」這一會兒，賈惜春不知道怎麼說的，難道說我用隱身術出來的, 結果你竟然看得到我。
親娘喲, 快來救我，寶寶不知道怎麼說了。賈惜春還處於震驚之中, 她看謝長雲, 就沒有看出對方是一個修行之人，對方怎麼就能看見自己。
要是明空大師該有多好，解釋解釋就過去了。可這人是謝長雲, 要她怎麼說。
賈惜春有些慌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了。這一刻，只能解除隱身術，不能再使用隱身術了。否則等一會兒有其他人出現，那些人不就得看著謝長雲跟空氣說話，那麼明天就要有奇奇怪怪的話傳出來，那麼謝長雲一定會懷疑自己。
「怎麼？」謝長雲見賈惜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皺眉，「自己怎麼跑出來的不知道？」
「輕功，對，輕功。」賈惜春伸手猛地拍了一下頭，對了，輕功啊，「我悄悄練的，不能說喲。」
「走吧，我送你回去，下一次不能這樣瞎跑出來了。」謝長雲沒有問賈惜春怎麼就悄悄練輕功，還不能說。這麼晚了，大半夜的，當然是得先送人回家，「小心被人帶去賣了。」
「不可能！」賈惜春不認為有人敢隨便拐賣她，那些人也賣不了她。
「上馬。」謝長雲讓賈惜春上馬，他倒是沒有上去，而是牽著馬。好在這邊離威烈將軍府也不是很遠，走過去也不算太遠。
即使現在是大半夜，路上沒有什麼人，頂多就是打更的。但是謝長雲還是沒有上馬，男女授受不親，平日一塊兒出去還算好一些，在馬上就真的很親近了。
即便賈惜春現在不是很大，謝長雲還是多注意一些，他已經在認真思考他母親說的那些話。如果不放心小泰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就讓小泰安跟自己在一起得了。
想是這樣想，但也不能因為自己想跟小泰安在一起，就不顧忌這些事情。謝長雲牽著馬，抬頭看了看馬上的賈惜春。
「那些人怎麼沒有發現你出來？」謝長雲詢問，「你們府裡的護衛沒有那麼差吧。」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那麼多問題？賈惜春好想快一點到威烈將軍府，現在臨時編藉口，總覺得以後要說更多的謊話。
她以後就是謊話連篇的泰安郡主了，一個小騙子了……
賈惜春認為還是得好好說，不能說太多謊言，「因為我功夫好啊，輕功好，還有佛珠啊，它能幫我的。」
有小哥哥這樣的人存在，自己以後用隱身術的時候都得小心了。要不是發現其他人看不見她，她又在榮國府裡轉了好多圈，又出來，在之前那個小姑娘的家人面前轉了轉，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隱身術沒用了，誰都能看見她了。
不管謝長雲為什麼不能看見她，她以後都得小心一點，萬一還有第二個謝長雲呢。
「不能亂用。」謝長雲皺眉，一個小孩子大半夜跑出來，也不怕遇見危險的。要是不說說她，她以後又跑出來了，真是讓人不放心。
「沒有亂用，就是練練功，我練！」賈惜春有點小得意道，「別人不能。」
「不能才好。」要是誰能用小泰安的佛珠手串，那還了得，那麼那些人就會想辦法弄死小泰安了。謝長雲認為還是只有小泰安自己能用為好，那些人都得敬著她，不敢對她下黑手，「上一次五公主的事情，他們已經對你的佛珠動了念頭。」
謝長雲想到那些事情，就覺得那些人膽子真大，皇帝都沒有動念頭，那些人竟然敢動念頭，一個個嫌棄命太長了吧。
「奪不走的。」賈惜春哼哼兩聲，「就算他們奪走了也沒用，它還是會回來的，只能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永永遠遠都是我的！」
本命法器就是如此，人沒在了，本命法器也會毀了。
那些人就別肖想她的本命法器了，但要是那些人擅闖威烈將軍府，那也沒有關係，誰怕誰啊。不過他們應該不敢擅闖，怕被皇帝察覺，更有可能的是讓探子掉包她的佛珠手串。
可佛珠手串也不是他們說掉包就能掉包的，他們就耗費人力物力吧，賈惜春不怕，最好動手，讓她發現哪一個是探子，再名正言順地把人趕出去。
「你還得意呢。」謝長雲好笑地道。
「當然呀，這說明我很厲害，他們一個個都想搶我的東西，要是我不厲害，他們也就不搶了。」所以再這個時候，就得看到他們畏懼自己的一面，認可自己的一面，賈惜春坐在馬上，低頭看謝長雲，她表示這樣的高度挺不錯的。
她現在比小哥哥高了，不用總仰著頭說話，能低著頭說話。
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便覺得這確實是她的風格，正是因為她如此，他才覺得她很可愛，很是喜歡她這樣的。見小泰安如此，再看看別的女子，他便覺得其他女子都不如她可愛。
「小哥哥，你想不想搶一搶？」賈惜春更想問：小哥哥，你是誰？
「搶來做什麼，問你咒語，怎麼樣？」謝長雲道。
「沒有咒語。」賈惜春愣了愣，一開始修煉的時候，有借助一些咒語，後面倒是沒有了。他們主要還是靠法力，靠發功，更像是意念，而不是咒語。
畢竟他們修煉的又不是要念咒語的魔法，要是要念咒語，有很多法術都很難使用了，會有很多長長的咒語吧。然後，像她這樣的人，一定很容易忘記咒語，一個法術一個咒語，那得有多少咒語啊。
「沒有咒語，那用其他的？」謝長雲又問，「按照你說的，只能你自己用，就算我們這些人也有一些本事，那也無可奈何。」
謝長雲不缺肖想不是自己的東西，若是能得到，那就努力去得到。得不到的，不該得到的，就別多想。
謝長雲很快就送賈惜春到威烈將軍府了，只是他們沒有走到大門，也沒有走到小門，而是走到一處牆角下。
「我送你。」謝長雲準備運用輕功送賈惜春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賈惜春下了馬，「你的馬還在這裡呢，別一回頭，它就跑了。」
「它不跑。」謝長雲盯著賈惜春，「不想讓我送？」
「大半夜的，要是被發現怎麼辦？」賈惜春對手指，「那是我的家，我可以出現呀，你呢？」
謝長雲原本以為賈惜春在思考嚴肅的問題，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問題，「我的武功高著呢，放心，你都能不被發現，我又怎麼可能被發現。」
「……」小哥哥的意思是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嗎？賈惜春好想展現一下自己的武功，想說自己比對方強。
可是自己比小哥哥小，按道理來說，武功確實應該比對方弱吧？自己不應該表現得太異類吧？可是小哥哥現在也很異類啊，竟然看到了使用隱身術的自己，超級可怕的。
最終，謝長雲還是送賈惜春到了她的院子，看著她從窗戶跳進去。
「可以了。」賈惜春站在窗前，看著謝長雲，幸好自己之前開了窗子，不然，現在就被發現四處都是關著的，就得被問她怎麼跑出來的，「到了。」
大胖橘今天沒在，在昭華長公主府那邊，不然，大胖橘現在就會喵一聲吧。
賈惜春瞥了一眼旁邊的桌子，大胖橘沒有在，有店不適應呢。
「等回去後，要是大胖橘喵了，就給它兩條小魚幹吧。」賈惜春為大胖橘爭取福利，「別餓著它了，貓都喜歡夜間活動的。」
「好。」謝長雲點點頭，「早點休息，下一次別這樣了。」
「哦。」賈惜春應聲，小哥哥又沒有在威烈將軍府，沒事，她還能出去，又不是每一次都能碰見小哥哥的。
謝長雲一看賈惜春的神色，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算了，月光都暗淡了，看的也不是十分真切，「去睡覺。」
「關窗子了。」賈惜春小聲地道，隨後就關了窗子。
謝長雲見賈惜春關了窗子，這才離開，沒有在威烈將軍府久待。
回到昭華長公主府之後，謝長雲回到住處，就見到了大胖橘，大胖橘朝著他喵了一聲。他想到了小泰安說的話，如果大胖橘喵了，就給它兩條小魚幹。
給，不過就是兩條小魚幹而已。
謝長雲一點都不吝嗇，給大胖橘小魚幹時，還看了看大白兔，見大白兔趴在那邊睡覺，沒有出聲，也就沒有管大白兔了。畢竟小泰安只說了大胖橘，那就是大胖橘晚上要吃，大白兔晚上不要吃吧。
「喵。」大胖橘心滿意足了，這一位總算沒有忘記它的小魚幹。吃完小魚幹之後，大胖橘就去貓窩睡覺了。
謝長雲見大胖橘就這麼回去睡覺了，笑了笑，小泰安現在應該睡著了吧。
實際上，賈惜春輾轉反側，睡不著，還在想謝長雲為什麼就能看見她。賈寶玉都不能看見她呢，要知道《紅樓夢》裡那些渡劫的仙人，就屬賈寶玉的跟腳最好了，女蝸補天石剩下來的啊，那些女仙下凡也是為了陪賈寶玉渡劫的。
賈寶玉都沒看見，謝長雲看見了，謝長雲怎麼這麼能耐呢？
她有理由懷疑謝長雲的身份不一般，關鍵是又不能上前問，也許對方本人都不知道這一點呢。真是糟心呢，心裡癢癢的，好想知道到底為什麼。
「睡覺，睡覺。」賈惜春把頭蒙在被子裡，別再去想這些了。
不管謝長雲到底是誰，他沒有傷害她就行了，管那麼多做什麼。知道的多了，不一定就有好處，指不定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所以別去想謝長雲到底是誰，就普普通通的見面聊天就行了。賈惜春現在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跟謝長雲走這麼近了，對方那麼能耐，萬一有個了不起的身份，再有愛慕對方的女仙黑化了，來找自己的麻煩怎麼辦？
那些前世今生虐戀的仙俠不都那麼寫的嗎？賈惜春心想，自己才不跟謝長雲虐戀情深呢，虐戀情深有什麼好，一點都不甜蜜，還不如換人呢。
等賈惜春第二天醒來之後，她發現太陽都曬屁股了，而嬤嬤她們竟然沒有叫她起床。
謝嬤嬤她們確實沒打算叫她起床，張老夫人那麼疼泰安郡主，又沒讓郡主每天過去請安，也說了，若是有時候睡晚了，那就睡晚了。謝嬤嬤更不會去叫，在她看來，主子偶爾睡晚，那是正常的事情，沒有必要總在主子的耳邊說規矩。
說不能睡這麼晚，得早早起來，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這樣的下人未免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情，不懂得為主子考慮。
謝嬤嬤可不管那些條條框框，就是宮裡的公主要是閒暇時間，不需要去請安的時候，睡過了便睡過了。只要規矩賞沒錯，平日也做得好好的，那便沒有任何問題。
天天盯著主子是否規矩，那個下人一定不想成為主子的心腹了。
「睡過了。」當賈惜春看到謝嬤嬤過來，抱著被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她今天真的睡得很晚，都快要吃中午飯了。
「偶爾，無妨。」謝嬤嬤道，讓人伺候主子起床洗漱。
賈惜春從床鋪上爬起來，都是因為昨天晚上被謝長雲看到了，她才一直思考謝長雲為什麼看得見她，對方是不是有其他的身份，這才睡得晚。
她今天晚上一定不想這一件事情了，反正也想不出來。
而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讓人困擾了，他醒來後，就去練武。然後，再投喂一下大白兔和大胖橘，他左看右看，都不知道這兩隻小動物有什麼好看的，看一會兒還好，要是看久了，真的沒有什麼意思。
謝長雲想到小泰安昨晚出現在街上，她今天一定睡得比較晚吧，大半夜跑出去，一定比較累。
因此，謝長雲沒有急於去找賈惜春，想著等明天還大胖橘和大白兔的時候再過去，今天就讓小泰安好好休息一天。
榮國府，薛夫人特意去找了王夫人，雖然薛寶釵跟她說了那些話，但是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姐姐會坑害自己。再說了，讓人辦事本身就得花銀錢，她姐姐拿一些銀錢去也是應該的，也許有其他地方還需要打點的呢。
「元春最近如何？」薛夫人沒有跟王夫人繞彎子。
「還不錯。」王夫人道，自己當初讓女兒聰明一點，生孩子的時候弄點異象，哪怕現在有不少人有異象，但大多數人都沒有。可她女兒最終還是沒有弄，王夫人也懶得說了，女兒在劉家被婆婆他們壓著，自己不知道想辦法，她能有什麼辦法。
王夫人自認為自己的辦法很不錯，自己當年那麼做，沒瞧見賈老夫人對他們二房的孩子都很好麼。
「讓寶釵見見她吧。」薛夫人心想賈元春當年參加過小選，總有一些經驗可以借鑒。讓薛寶釵跟賈元春學學，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王夫人聽到這話後，臉上的笑容雖然沒有消失，心裡卻不大樂意，「見她做什麼，我現在倒是很少見她。劉家規矩嚴，唉，早年倒是來往多，現在……」
其實劉家和榮國府現在的來往也不算少，逢年過節都有往來，要是有宴會也有宴請彼此。賈元春到底是外嫁女，哪裡能隨隨便便回娘家，而王夫人的品性不好，劉家人不願意多見到王夫人，賈老夫人心知肚明，便讓王夫人少過去。
這才讓王夫人頗有微詞，當薛夫人說要見賈元春的時候，王夫人首先就覺得不能讓薛寶釵他們去劉家。
「這樣吧，辦個小宴會，就說小姐妹聚聚，讓她過來。」王夫人歎了一聲氣，「我正好也能見見她。」
正是因為王夫人很會說話，一副為了姐妹，為了外甥女考慮的模樣。讓薛夫人非常受用，便覺得姐姐還是挺好的，明明兩家不大來往，還是讓賈元春回來。
薛寶釵在一旁聽到王夫人說的話，就知道自己的母親不可能認為王夫人有錯，只會覺得對方在關心自己。明明母親不是一個蠢笨之人，在外頭遇上其他人說這話，必定不是這麼想的，只會覺得對方心機深沉。
換一個人，換一個角度，這想法就不一樣。薛寶釵無奈，只能繼續等了，好在家裡也不缺這些銀錢。多出一些銀錢，讓母親認識到王夫人的為人，那也算是不賠本。
從王夫人的院子離開後，薛夫人跟薛寶釵往梨香院的路上，薛夫人便拉著女兒的手，「你姨母是個有心人。」
「是，女兒沒齒難忘。」薛寶釵微笑，母親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等小選之後，就知道結果，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興許是自己誤會了王夫人，這都有可能。可在薛寶釵的心裡，她認為王夫人拿錢不辦事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母親跟姨母那麼多年都沒見面了，即使有書信往來，還有一些節禮，可到底遠了啊。
這麼多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變得自私自利了，指不定對方原本就自私自利，只是母親沒發現而已。
☆、我，神秘高手
又一天過去, 謝長雲終於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上門。
賈惜春見到謝長雲時, 又想到了對方能看到使用了隱身術的自己，真真是奇怪。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隨意得罪謝長雲，也許對方是個大佬，不去抱大腿，但也不能得罪。
不錯, 賈惜春認為謝長雲可能是個大佬, 但她就是不想去抱大腿。
大腿哪裡有那麼好抱的, 這種帶有目的的親近, 對方那麼聰明的人, 怎麼可能沒有感覺。要是被發現了，大腿沒有抱到，倒是變成了狗腿子，對方還不喜歡。
所以還不如讓大腿自己送上門, 自己寵著她。大腿，你都成精了，該懂得寵著人了, 不能總等著人抱啊。
「小哥哥。」賈惜春笑著看謝長雲, 伸腳輕輕地踢了踢大胖橘。大胖橘真重，這麼踢, 就跟踢到棉花上似的, 大胖橘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而大白兔則跳到了一邊，生怕別人踢了它似的。
「兔子的毛是白的。」謝長雲開口, 「胖橘的是黃的，看不出髒。」
「什麼？」賈惜春眨眨眼，低頭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小哥哥是在說她會把大白兔的毛弄髒嗎？
白白啊，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小哥哥這麼快喜歡上你，你是不是半夜變成兔美人，爬上小哥哥的床了？可你是公的啊！
賈惜春盯著大白兔，要不晚上還是吃紅燒兔肉得了。為了那麼多株靈植，白白的肉一定比其他兔子的肉好吃，不過還是比不上她空間裡的其他兔子。
「它那麼老了，不好吃。」謝長雲見小泰安盯著大白兔，首先就想到了吃。
「沒，沒吃它。」賈惜春連忙搖頭，「我養了它那麼多年，可不是為了吃它。」
「伸手。」謝長雲道。
賈惜春歪歪頭，還是伸出了手，「不能打哦。」
謝長雲當然不可能打賈惜春，他看了看她的手，見對方手上沒有繭子，便想這一雙手不像是練武的人的手。
「還偷偷練武嗎？」謝長雲詢問。
「……」小哥哥，謝嬤嬤她們還在身邊啊！賈惜春內心在咆哮，不是說好的，不說的嗎？就不能當這個是他們彼此之間的小秘密嗎？
小哥哥，你這樣真的很容易失去我，不想搭理你了！
賈惜春睜大眼睛看著謝長雲，一副對他非常失望的模樣。
「她，悄悄地練武。」謝長雲沒有說賈惜春半夜跑出去的事情，想來對方也不可能總跑出去，「仗著佛珠保護她，瞎練武，連我都打不過，不，估計連我弟弟那廢物都打不過，就不用悄悄的了。」
謝嬤嬤聽到這話，嘴角微扯，雖然她對泰安郡主悄悄練武的事情十分震驚，但是她也震驚謝長雲說他弟弟是廢物。謝長清果然是謝長雲的親弟弟，親哥哥對親哥哥就會這麼損。
「什麼時候練的？」謝嬤嬤看向賈惜春。
「晚上，你們去睡覺，悄悄地練。」賈惜春蔫了，「能不能當不知道啊？」
「不能！」謝嬤嬤拒絕，她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郡主每天早上都比較晚起，相對而言，比其他人晚一些。原來是郡主悄悄地練武，這也難怪郡主以前就不讓別人守夜，也不讓人在外間。
「嬤嬤。」賈惜春鼓嘴，「您忘了那些飛簷走壁的武俠故事了嗎？」
謝嬤嬤當然記得，她當年給賈惜春說了很多睡前故事，武俠故事有，志怪話本有，反正就是說了一大堆故事。她萬萬沒想到，賈惜春竟然那麼相信話本，有種敗給郡主的感覺。
至於郡主為什麼能練武，又有多強，謝嬤嬤沒多想，泰安郡主出生帶有佛珠手串，現在會個武功，有什麼奇怪的。
「多吃東西，少看話本。」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後，頗為無奈。小泰安不會是因為聽了那些話本，就跑去練武的吧，「悄悄地練武，是想要成為那些隱藏再市井的高手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賈惜春看向謝長雲。
「扮豬吃老虎。」謝長雲伸手彈彈賈惜春的額頭，話本裡總有一些神秘莫測的高人，那些人平時就是一些普通人，關鍵時刻秒便高手。他轉頭看向謝嬤嬤，「看看她屋裡有多少話本，還是得注意注意。」
扮豬吃老虎，廢柴流隱藏修為，這都是很套路的打臉爽文。而這世界，雖然沒有那麼多打臉爽文套路的話本，但也有類似的。賈惜春的房間裡確實放著不少話本，閒暇時間看看，打發打發時間，她萬萬沒想到被小哥哥發現半夜溜出去之後，她的話本也要遭殃。
什麼小哥哥，什麼大佬，分明就是一個惡魔，她絕對不放棄那些話本。
「我……」在對上謝長雲銳利的眼神後，賈惜春慫了，「放……放起來吧。」
小哥哥，明明這裡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賈惜春表示自己不是慫了，只是因為自己小。小哥哥，我們結怨了，下一次一定不搭理你！
等謝長雲離開之後，張老夫人得知女兒半夜悄悄練武的事情，差點沒把女兒抓起來打。女孩子家家的，學武就學武，不管她哪裡來的武功秘笈，但是大半夜的練，還悄悄地練，這是沉迷話本不可自拔啊。
賈惜春表示很委屈，當年在現代的時候，多少小孩子看了電視劇後，悄悄地練武啊，只是沒有練成而已。還有學仙俠劇裡的主角，在那裡打坐，比劃，以為用心打坐了，就能成為一代天驕。後來，現實教會他們做人，他們就是跳樓會死，跳湖會被被淹的普通人。
「不敢了。」賈惜春生怕她娘打她PP，她都這麼打了，不能打了，「不半夜練，白天練，不當神秘高手了。」
「神秘高手？」張老夫人忽然明白女兒為什麼能踹飛五公主了，分明是悄悄練武了，還說是佛珠動的手。
「好吧，人家還是很弱噠。」賈惜春對手指，「胳膊不夠有力，踹兩腳，可能就沒……」
「我看你就是欠打！」張老夫人拿起鞭子，就要追著賈惜春打。
「啊，打小孩了，打小孩了！」張老夫人還沒打，賈惜春就開始四處跑，一副已經被打的模樣。
「……」兒女都是債！張老夫人無力，她只希望那串佛珠手串能一直庇護女兒。
幾天後，榮國府便給劉家下了帖子，讓賈元春回去。劉夫人得知之後，沒有阻攔兒媳婦回去，她又不是那等什麼都管的惡婆婆。她確實不希望賈元春跟王夫人多接觸，但也不能不接觸，娘家來了親戚，那也是賈元春的親戚，兒媳婦確實也得回去一趟。
既然榮國府都那麼正式地下帖子，絕對不能阻攔啊。其實他們不用下帖子，上門跟賈元春說一聲，他們劉家也不可能攔著人不讓回去。
至於那薛家女是不是要參加小選，劉家人可不管這些，更沒想去依靠後妃。要是想要依靠裙帶關係，劉家大可以自己送女兒進宮。
於是賈元春去了榮國府，她沒有把兒女都帶上。聰明如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他們的目的。她早前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行為不對，思想有偏，她是一個女兒，又怎麼好管母親那麼多事情呢。
「來了，正好跟你表妹聊聊。」王夫人沒有多跟賈元春說其他的，她認為就是女兒跟薛寶釵說再多都無用，薛寶釵的身份擺放在那兒，薛蟠本就在金陵那邊闖了禍的，一個遲早要落選的人，怎麼說都好。
王夫人的表現讓薛夫人很滿意，認為親姐姐對薛家十分用心。
「得麻煩你了。」薛夫人笑著看賈元春，「一別多年，你都出嫁了。當年，你出嫁，我們也沒來得及過來。」
當年，薛家又出了一些事情，薛夫人顧不上賈元春是否成親，頂多就是派人送禮。要是賈元春進宮為妃會好一些，能拉扯薛寶釵一把，可惜對方嫁的是大臣之子。
「談不上麻煩。」賈元春心知肚明，聊的就是小選的事情。即便過去那麼多年，她依舊記得自己當初參加小選的情景。那時候，她一心想要進宮，認為自己也必定能進宮。
因為榮國府就她這麼一個嫡女去參選，宮裡必定會給榮國府面子。等到後面，她才知道宮裡也算給榮國府面子了，讓她高嫁了。
賈元春不大想去回憶當年的愚蠢，她現在已經跟她夫君安穩過日子，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總想自己差一點就進宮。那哪裡是差一點，而是差很多。
賈元春跟薛寶釵去了其他屋裡，沒有當著薛夫人和王夫人面前說，在長輩面前說話，總沒有那麼好說的。
「大表姐。」薛寶釵跟賈元春到了其他屋裡，她瞧著賈元春便覺得對方光彩奪目，即使對方沒進宮，依舊生活得好好的。
這是薛寶釵沒有看到賈元春當初剛剛成親時的孤傲與不屑，現在的賈元春已經蛻變了，不再是那個心高氣傲一心想當宮妃的賈元春了，而是已經認清楚現實，決定好好生活的賈元春了。
「我便跟你說說我當初吧。」賈元春開口，她不知道薛寶釵能不能選上，但說一些注意事項，讓對方安心一些也好。
薛寶釵聽得很認真，一點一點的記著，想著到時候儘量不要出錯。
在賈元春和薛寶釵說安心話的時候，賈迎春和賈探春都沒有過來，她們都知道這些人有話說。
這一會兒，賈璉到了屋裡，關上了門，跟王熙鳳說他探聽到的情況，印子錢的事情查出了一些線索。
「昨兒，我跟朋友一塊兒出去喝酒。」賈璉道，「聽說翠紅院那邊前一段時間死去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就是家裡還不起銀錢，被賣進翠紅院的。」
「翠紅院？」王熙鳳看向賈璉，「喝花酒了？」
「男人嘛，逢場作戲總是要有的。」賈璉輕咳，「再說，我屋裡不就只有你嘛。」
「好了，說那個姑娘。」王熙鳳沒有追問賈璉喝花酒的事情，正如對方所說的，男人難免要逢場作戲，其他人去了，他又不好不去，「調查得怎麼樣了？」
「那個姑娘的家裡也是好的，就是她父親生病，沒有那麼多銀錢，一時周轉不開才借的。後面倒是準備了銀錢還的，卻不想要還的銀錢多了。」賈璉繼續道，「因著家裡實在拿不出來，那姑娘才站了出來。那姑娘到了翠紅院一段時間後才撞牆的，就怕連累家裡，怕他們又上門要錢。」
王熙鳳聽到賈璉說的話後，便覺得這個姑娘太過衝動，怎麼就能死呢，怎麼不好好地活著。要是自己，就在青樓裡好好地活著，等日後再勾搭幾個厲害的，想辦法扒那些害她的人一層皮。
說起來，這個姑娘到底是好心，為了家人如此付出，真是可憐。年輕的姑娘，沒有想到那麼多事情，就想著保持清白，能想到在青樓待一段時間再死，這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
「那家人現在怎麼樣了？病好了嗎？」王熙鳳詢問。
「那家人得知女兒死了，去亂葬崗把女兒帶回去安葬了。」賈璉想到探查到的，便覺得那些家人不是不肯去搭救女兒，而是實在沒辦法了，才看著女兒入火坑，「她父親還病著，弟弟妹妹也十分瘦弱，她母親更是白了不少頭髮。我讓大夫去看了，給他們留了一些銀錢。」
「該，該這麼做。」王熙鳳點頭，「只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命就沒了，她家人該多難受啊。」
「他們說了那些打手的大致模樣。」賈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已經讓人去查了，就不知道能不能順藤摸瓜，查到他們了。」
「嬸嬸不可能隨意讓人發現。」王熙鳳道，「之前，想引誘我放印子錢沒成，就藏得更深了。想要查出來，沒有那麼容易，查出來的，不過就是表面那些人。也不知道嬸嬸把那些帳本放在哪裡，要是能查到在哪裡，這才好。」
王熙鳳讓人盯著二房那邊，卻也不知道王夫人把東西放在哪裡。他們手上都有不少財產，有其他房子、莊子的，不一定就把東西放在榮國府，但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必定也不能隨便放。
「又不能跟抄家似的翻找。」賈璉對一點十分無奈，要是可以，他真想帶人去二房搜一搜。然而，在不知道東西放在哪裡的情況下，根本就不能這麼做，要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搜到，這一件事情傳出去了，不僅是不好聽了。
「不能去找我叔叔。」王熙鳳想到了王子騰，就怕賈璉去找王子騰幫著調查，「嬸嬸也是王家女，叔叔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狠下心。」
王熙鳳知道要是王子騰在，估計對方直接幫著王夫人掃除後患，讓王夫人不再放印子錢，這一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而自己的夫君賈璉必定不願意這一件事情就這麼過去，害母殺弟之仇，哪裡可能那麼容易就原諒。
至於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惹怒王家，王熙鳳也不怕，到時候隨意找幾個藉口就是了。至於叔叔相信不相信，那也不是特別重要，因為為了王家的顏面，叔叔不管相不相信她的藉口，都得信。
大房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王熙鳳和賈璉兩個人的舉動，賈迎春還跟著邢夫人刺繡。
「迎姐兒，你也快及笄了。老太太之前也跟我說了，讓你記在我的名下。」邢夫人之前一直都沒有跟賈迎春說這一件事情，但是賈迎春的年紀大了，她不說，老太太就得開口了。
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說，要是別人說，哪裡有自己說出來的好。邢夫人雖然萬事不管，但不代表她就沒有心思。
賈迎春聽到這話，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邢夫人，「母親。」
「你可願意？」邢夫人沒有自己的孩子，又養了賈迎春這麼多年，也有了感情。她不認為賈迎春會是一個白眼狼，要是對方真是一個白眼狼，日後逢年過節也沒給她這個母親送禮，那就算她眼瞎。
「母親，女兒自是願意的。」賈迎春紅著眼睛，她之前隱隱約約就明白一些。即便庶女記名嫡女也只是好聽，但是能記名便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何必要求那麼多。
雖然大房這邊只有她一個女兒，嫡女庶女都好，但賈迎春還是極為高興。
「這便好，改日我跟你父親說道說道，去隔壁府改一下族譜。」邢夫人沒有忘記族譜這一件事情，不能光光口頭上說。
「多謝母親。」賈迎春的眼睛濕潤。
「謝什麼，只要你以後多顧著我一些就是。」邢夫人笑道，「我娘家也有一位侄女，不比你小多少，若是她來了，你們還能一處玩。」
這些年，因為有賈迎春的陪伴，邢夫人的性子倒是沒有那麼冷。後來，王熙鳳嫁進榮國府後，又沒有一味地想著二房，而是多顧著二房，多有孝順邢夫人，邢夫人的心情極好，便也不像是原著裡那般了。
在原著裡，邢夫人會變成那樣，跟榮國府裡的環境分不開，那些人都忙著討好二房，她這個大房的正室就跟擺設一樣，那些人都看不起她是填房，認為她出身不好。
而現在，賈敏早早回京，王夫人那邊沒有那麼得意，賈敏更加親近邢夫人，而遠著王夫人。賈老夫人自然對邢夫人好一些，情況便好許多。再加上，王夫人後面失勢，王熙鳳起來了，這又不一樣。
「能的。」賈迎春點點頭，嫡母的親戚便是她的親戚。等她記到嫡母的名下，不，就算沒記名，就是沖著嫡母這些年對她的關愛，她也得對那些人好一些。
☆、被遺忘的賈薔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終於想起了賈薔。其實賈薔一直生活在威烈將軍府, 只是存在感非常低。張老夫人平日不去多管這些事情, 府裡養一個親戚是一個親戚, 養兩個親戚是兩個, 只要不鬧騰就行。
賈珍以前倒是很是溺愛賈薔, 但他後面沉迷經書佛法之後, 便很少跟賈薔走近，卻也沒有少了他的用度。賈蓉後面去了巡防營，跟賈薔的接觸也少了, 這也就導致他在威烈將軍府存在感越發低，就跟一個邊沿人物似的。
因為賈珍和賈蓉都沒在多關注他, 賈薔在府裡倒是小心翼翼起來, 鬥雞走狗，賞花閱柳，這等事情倒是不大敢做。他又不是讀書的料, 功名沒有那麼好考, 只能管手裡的一些家產鋪子。
「薔哥兒是不是該成親了？」張老夫人忽然想到這一點，還是因為想著秦可卿懷孕了, 便想著府裡也能熱鬧一些。
然後，張老夫人想府裡似乎有賈薔這麼一個人在，逢年過節的時候, 賈薔也會出現一下。他們這些人沒有過多關注而已，但孩子大了，總得考慮一些問題。
賈薔的父母遺留下來的東西早就交給他了, 這不代表這孩子就能自己去找妻子，自己給自己訂婚。要是賈薔找到合適的人，必定也會跟他們說一聲。而現在，賈薔根本就沒有在他們的面前提到成親的事情。
賈珍被他母親叫過來，本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卻沒想到是了賈薔的事情。說起賈薔，似乎是要到了該成親的年紀，怎麼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嗎？
「母親幫著相看就是了。」賈珍表示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管這些事情，他這幾年都在研究佛經，哪裡知道什麼樣的姑娘適合賈薔，這孩子又沒有到他的面前說親事，他也就忘了。
不像賈蓉，賈蓉的親事是賈敬定的，賈珍也不用操心。賈薔嘛，那也就讓家人給他瞧瞧就是了。
「我再看看吧。」張老夫人揮手，瞧兒子這一副淡定的模樣，估計想著回去抄經書，沒想著幫著賈薔。
話說回來，賈珍確實也不知道什麼人家的姑娘適合賈薔。賈薔雖然是威烈將軍府的人，但到底沒有繼承威烈將軍府，日後也得搬出去住，這麼一來，不一定就有官宦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
張老夫人有些憂愁，這還真不好找人。至於讓尤氏幫著看，那便算了，尤家那邊還有兩個姑娘沒出嫁呢。她可不想聽尤氏說尤家的姑娘，她允許尤氏接濟尤家，不代表就願意讓府裡的人娶尤家的女兒。
尤家的女兒名聲已經壞了，好在尤氏跟尤二姐、尤三姐不是一個母親，這倒也還好。
要是給賈薔找那樣的姑娘，只怕他會想他們這些人是不是瞧不上他，磕慘他。
張老夫人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因此，她沒打算找尤氏，倒不如讓賈薔過來一趟，看看他想找什麼樣的人，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當賈薔得知張老夫人找他時，立馬放下手裡的事物，前來張老夫人這邊。
張老夫人沒有跟賈薔拐彎抹角，便直接了當地問了賈薔的親事，「可有心儀之人？」
「這……」賈薔的腦中浮現一個姑娘的臉，只是那個人是一個戲子。
張老夫人見賈薔遲疑，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那女子身份不妥當？」
總不會是尤二姐和尤三姐那樣的吧？若真的是那樣的，也不是不可以，賈薔的父母已經去世，沒有公婆在，而自己也不好去管賈薔那麼多。等賈薔成親之後，就搬出威烈將軍府，也就沒有什麼了。
就怕外頭的人說他們威烈將軍府苛待賈薔，給她找了那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女子。
「老太太。」賈薔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他現在確實對那個姑娘有情，可真要說成親，他就有些迷茫，他真的願意娶一個戲子為妻嗎？若是他娶了戲子為妻，日後少不得被說的。
「你現在也大了，等你成親後，也該搬出去住。」張老夫人提醒賈薔，「你們住在外頭，想如何生活，那都是你們的事情，不用顧及我們，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想的。」
「容我考慮考慮吧。」賈薔沒有跟張老夫人說自己看中了誰，他想要考慮一二。
「若是你真心喜歡那姑娘，勉強娶了別的女子，日後再納她進門，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賈薔的父母不在世，張老夫人還是得告訴賈薔一些話，別讓他走岔路，「出了這府，你也只是一個白身，一個平民百姓。」
頂多有錢一些，可是這不代表賈薔就能寵妾滅妻，要真的這樣，那麼賈薔這一脈也別想發展起來了，就只能沉寂下去。
若張老夫人是賈薔的生母，或許會先看看那姑娘是什麼身份，要是身份不行，就棒打鴛鴦。關鍵是她不是賈薔的生母，管不了，賈薔的頭頂上沒有長輩壓著，就容易走歪路。
這時候，妻子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因此，賈薔這樣的人不適合寵妾滅妻。要是真心喜歡，要麼就娶那個姑娘為妻，要麼就斷了關係。
張老夫人的意思非常明白，就看賈薔自己的意思。要是賈薔真的要娶一個身份不好的女子，哪怕是青樓女從良的，只要他自己願意，又搬出了威烈將軍府，那他娶誰都好。
賈薔這樣的人，要說他沒有別的心思，那不可能。在他看到賈蓉進巡防營，現在又混得那麼好，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時常夢見自己娶了官家女，夢見自己當官。
一覺醒來，他還是那個只擁有父母留下來的財產的賈薔，不是權貴賈薔。
「先回去考慮幾天吧。」張老夫人道，「你到底還住在府裡，是府裡的人，我也得幫你們看看，免得你們都不著急自己的親事。」
「是。」賈薔點頭，先行回去了。
按理說，應該由賈珍去跟賈薔說的，再不行，就是賈蓉去說，可賈蓉在忙，秦可卿又懷孕了，得多照顧懷孕的妻子。張老夫人才出手，否則她便把事情往下一安排，讓兒孫去做就是了。
賈薔走後，張老夫人詢問身旁的朱嬤嬤，「泰安呢？」
「聽說在練輕功，要飛得高一些。」朱嬤嬤回答。
自打張老夫人他們得知賈惜春有練功之後，賈惜春便時常在院子裡練功，總得讓他們瞧一瞧啊。小哥哥實在是太無良了，就不能不說麼，弄得她現在還得在那些人面前練功。
對於一個常年修真，多修煉法術，卻很少練武，頂多煉體的人來說。賈惜春表示跟人展現武功，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每次都得記得不能用靈力。
於是她有時候就差點從樹上從屋簷上掉下來，輕功啊，咋那麼不聽話呢，不知道自己飛麼。
賈惜春不是劍修，練起劍來，有幾次差點把長頭髮給削了。然後，她就把劍扔到一邊了，表示那劍不聽話，不要了。
宮裡的皇帝已然知道賈惜春悄悄練武的事情，早在賈惜春忽悠賈寶玉他是小妖怪的時候，皇帝就知道小泰安非常喜歡話本，等得知她沉迷話本想當神秘高手時，頗為無語，他還聽說小泰安在屋裡藏了很多話本。
皇帝便又找太子過去了，其實話本還是有那麼一點用的，能讓賈寶玉變成妖怪，就是小泰安悄悄練武這一點不大好。就她那點水準，聽說練個輕功，還能從樹上掉下來的，還武林高手呢，這種的還是得找師父。
從樹上掉下來，還得有人接住，要是沒人接住，就摔慘了，真真是可憐。好在那些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接住主子，而小泰安也沒有想著飛得很高。
「改天，給你兒子看一些話本。」皇帝道，「督促一下他們。」
興許皇孫們看到話本裡的武林高手，不用其他人催促他們早期練武，他們就自己努力練武了。皇帝認為皇孫們以前睡前聽的小故事得發揮作用，適當的時候還得讓他們有些幻想。
「……」太子默默地看著皇帝，確定不是在教傻自己的兒子嗎？
太子認為男孩子還是不要看那麼多話本，他已經知道小泰安的事情了。真想搖著他父皇的雙肩，小泰安那是有佛祖庇佑的人，有佛珠手串保護，不用擔心走火入魔，要是換個人，偷偷練武？呵呵，別把自己給練沒了。
「算了。」皇帝瞧見太子那一副神色，就知道這一件事不好說。萬一那些孩子看話本看傻了怎麼辦，還是別看太多，適當地看一些就行了。
他就是覺得小泰安有時候傻乎乎地很可愛，而皇家基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傻孩子。要是宮裡的人那麼傻，早就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你就學學朕吧，朕怎麼教你的，你就怎麼教太孫。」皇帝輕咳，「作為皇家人，還是別太傻太天真，得懂得運用手段，你的那些皇兄皇弟，一個個都在拉幫結派，想著聯姻呢。」
「正好看看那些人的野心。」太子自然知道他的那些兄弟的舉動，他還抓住了一些把柄，等關鍵時刻給他們致命一擊。
那些人現在就蹦躂吧，太子冷笑，他不可能養虎為患，不可能等他們壯大勢力。一點一點地削他們，不能讓人覺得他暴虐，留著他們的性命，等到自己日後登基，別人也不會說他殺了那麼多兄弟，也算有一個好名聲。
真正有實力的人，可以養著他們可以逗一逗，但又不會讓他們有反咬的機會。
太子知道他的父皇想當千古一帝，既然是千古一帝，千古一帝的兒子們又怎麼能死得太多呢，他自然會給他們一條活路。大不了就是圈禁他們，費一些糧食銀錢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旁人都道太子賢德，道太子大度，有的人還在背後說太子愚鈍，不知道那些人的狼子野心。卻不知道太子暗中盯著他們，不是皇家子弟的，到時候狠狠地咬一口，要命的就要命，該流放的就流放。
別人不知道太子在想什麼，皇帝卻知道，這可是他一心培養起來的太子。他怎麼可能培養出一個蠢物呢，有些事情沒有必要放於明面，藏著一些倒是好的。
皇帝還在位，卻也不希望太子表現得太過。因此，太子現在的表現讓皇帝很滿意，明知道那些皇兄皇弟的行為，太子卻沒有盲目沖上去，沒有天天讓人上奏說那些皇子的不是。
比起那些皇子天天抓太子的把柄來看，太子顯然好許多。那些皇子，讓他們的人上奏都不知道奏一點有用的事情，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好奏報，還被人牽著鼻子走。
要不是太子故意露出來的，他們連那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還找不到。抓到所謂的把柄就上奏，也不管對不對。
皇帝明白他那些兒子的想法，他們就是不管對不對都讓人上奏，想著他這個皇帝聽到的次數多了，就對太子起疑心。他們就鬧騰吧，皇帝就要看看他那些兒子還能鬧騰出什麼花樣來。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坐在院子裡，一會兒著大胖橘的頭，一會兒摸摸大白兔的耳朵。練武什麼的一點都不容易，要不是被謝長雲發現了，自己現在根本就不用在哪裡蹦躂。
她從空間的某個角落翻出了一本破舊的武功秘笈，作為一個日常用法術的人，下意識就想用法術，而不是用內力。除非先封住靈力，再練功，這讓人太沒有安全感。
賈惜春只能儘量不去動靈氣，這就導致練著練著突然用靈力了，不然就是半空中想到不能用靈力，非常糟糕。
當賈惜春聽聞謝長雲讓人送來糕點，她拒絕，「不吃了，不吃了！」
揭穿自己小秘密的壞傢伙！讓自己丟臉的壞蛋！賈惜春現在不想搭理謝長雲。
「糕點又不是他做的。」謝嬤嬤知道賈惜春正在鬧脾氣，笑了笑，「是糕點鋪的師傅做的，東西都拿來了，不吃的話，就給別人吃了。」
「吃！」賈惜春嘟嘴，「拿來，不會小氣吧啦地給很少吧。」
「多著呢。」謝嬤嬤道。
賈惜春看了食盒裡的糕點之後，還算滿意，給的不少，但她還是道，「就兩種，真少。」
「下一次，讓給多一點種類的，一塊一種，好不好？」謝嬤嬤見賈惜春還在生謝長雲的氣，沒有勸慰郡主，只道，「這樣吃，也就不膩味。」
「好！可以！」賈惜春點頭，要是謝長雲覺得麻煩不送了，那她也不要了。才不要跟謝長雲這等不知道身份的人走在一起，別等到到時候被拎著問：好啊，都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了，還那麼能折騰。
賈惜春想好了，等謝長雲作古後，算一下歲數，自己到那時候應該差不多也可以溜走。她一定要在這一段時間內，多去空間，努力修煉，修為一定要高一點，才能跑得快一點。
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他跟賈惜春還沒有在一起，人家就已經在想是不是得罪他了，是不是得早一點跑路。
當謝長雲聽到來人的彙報之後，便想不過就是多幾種糕點而已，鋪子裡本身就有很多種糕點，小泰安想吃什麼樣的，就吃什麼樣的。家裡的廚子也能做，一定能做出讓她喜歡吃的。
小泰安還真記仇，她自己大半夜跑出去，被人發現了，不讓說也就罷了，還不讓說其他的。
謝長雲輕笑，手裡拿著畫筆正在作畫，他花的便是那一日在街上看到小泰安的情景。後來，在畫到小泰安在窗子前的情景時，他又添加了一隻大胖橘，這樣看上去便好看許多。
想來大胖橘沒少給小泰安看門吧，謝長雲心想，不然，光光畫一個小泰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啊。現在的小泰安沒有以前那麼胖，苗條許多，臉上的嬰兒肥也漸漸消失，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眼神也非常靈動。
畫好之後，謝長雲便把畫放在一邊晾乾，晚點也好放起來。
謝長雲才停下筆，把畫放旁邊，他的弟弟謝長清就咋咋呼呼地跑進來了。
「哥！」謝長清跑了進來，見到桌上的畫之後，心想他哥又在畫泰安郡主。
「什麼事？」謝長雲移動身體，擋住了謝長清的視線，不讓他看畫。
「跟你借兩個厲害的護衛。」謝長清道，他哥什麼的人都有經過特殊訓練，不是說他的沒有，而是他總覺得他哥身邊的人更加厲害。
「闖禍了？」謝長雲挑眉。
「哪裡闖禍了，就是跟他們一起進山打獵。」謝長清忙道，怎麼在親哥哥的眼神，自己就是每天闖禍的主，「他們這一次太不要臉了，竟然說護衛獵到的東西也算在裡面。」
要不是這樣，謝長清也就不來找他親哥哥借人了。他懷疑他的那些朋友一定也會借厲害的人，要是自己不借，那不就得落後他們。
「不借！」謝長雲原本以為他們要去做危險的事情，沒想到就是玩。既然只是玩，就沒有必要要那麼厲害的人，「天天就知道玩，也不准回到上進。」
「再玩一年唄。」謝長清表示自己早已經想好了，「再玩一年，就上進！借吧，借吧！」
等到上進的時候，就不能天天去玩，謝長清準備這一年快快樂樂地玩耍。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上進，以後還得分家，他可不是他哥，沒有侯爵之位，總得為未來的妻兒考慮。
「借你兩個人。」謝長雲還是借了，這個弟弟臉皮太厚，不怕他冷臉，總會磨著要人。與其讓對方煩自己，乾脆就借給他，反正弟弟還算聽話。
謝長清借到人之後，很快就又跑出去。而謝長雲的目光則落在畫上，畫像到底沒有小泰安本人靈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2
☆、我娶你！
榮國府，因為賈惜春之前渡了不少鬼魂, 府內的陰魂少了。
賈老夫人不知道那些事情, 卻也覺得府上的陰氣沒有那麼重, 覺得四周環境都好很多。於是她便認為之前讓鴛鴦找和尚念經超度賈瑚做對了, 多燒一些紙錢, 賈瑚在下面也能過得好一些。
鴛鴦明顯感覺到賈老夫人的心情好了許多, 心也就沒有提著老高。她一點都不想要老太太生病，她們這些丫鬟都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老太太要是生病了, 只怕她們也討不了好，而被認為沒有好好照顧好老太太。
賈赦倒是沒有跟賈老夫人討要鴛鴦了, 在他眼裡, 老太太現在已經對大房好許多了。他要是再討要鴛鴦，只怕要讓老太太對大房又不好，混不吝的賈赦也有一顆利益之心。
先前賈老夫人對二房那麼好, 要說賈赦沒有意見, 那都是假的。如今，賈政還住在正房呢。這讓賈赦的心裡依舊不好受, 但是中饋時王熙鳳管著的，這好歹讓他好受一些。
「改明兒，把我抄的那些佛經也燒了。」賈老夫人笑著道, 「這些日子，我倒也抄了一些，不多, 也是個心意。」
「奴婢等人抄就是了，您何必這麼辛勞。」鴛鴦不大懂這些事情，以前沒見賈老夫人為了死去的賈瑚抄經書，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老太太竟然在這時候抄。
要說老太太有多念著賈瑚，鴛鴦不信，只怕裡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作為一個奴婢，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鴛鴦不可能去過那些事情。
「正好有空，便抄一些。」賈老夫人內心不安，在抄佛經的時候還默念，讓大孫子別去計較那些事情，還是早點投胎為好。
她不能跟別人說這等事情，明明賈瑚不是她害死的，可是賈老夫人就是不安。大孫子說是二兒媳婦害的，然而，事情過去那麼多年，為了家宅安寧，賈老夫人只能埋在心裡。
當年，賈老夫人也想調查清楚，偏偏後面發生那麼多事情。她哪裡有時間去細究，也不能再調查下去。王子騰當時受重用，而榮國府沒有人能撐起來，他們就只能對老二家的好一些。
賈老夫人現在就希望大孫子早早投胎，千萬別在夢裡跟她說那些話了。
另一邊，王夫人早就知道放印子錢放出人命了，但她認為是青樓裡的姑娘撞柱而亡，那女子不算是從她的人手裡死的。再說了，這一層套著一層，不一定就能到自己這邊。
王夫人的那些人也不敢過多說榮國府，只能說上頭有人。因著怕王熙鳳發現，王夫人已經低調許多。
她認為那女子已經死了一段時間，這事情也就那麼過去了。當她得知有人調查這一件事情的時候，王夫人便告訴周瑞家的，「妥善處理，別引過來。」
「您放心，他們知道怎麼處理。」周瑞家的回答，「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先頭還有人鬧到府衙，後面不還是解決了。」
周瑞家的沒有把這一件事情放在心上，這種事情還真不是頭一回發生。那些人鬧到府衙，不過就是不想還錢，還想訛錢而已。他們哪裡能讓那些人鬧，到最後還是想法子收拾了那些人，讓那些乖乖的。
至於現在這一家，不過就是死了一個值錢的女兒罷了，這就更好處理。到時候給他們一些銀錢，他們就能乖乖閉嘴，要是不閉嘴，就想想他們還活著人吧。
王夫人聽到周瑞家的話，點點頭，「話是這麼說，還是得小心一些。」
「是。」周瑞家的應聲。
這些年來，周瑞家的一家子跟著王夫人賺了不少銀錢，她可不想出事，還想多賺一些銀錢。這種事情，總能解決的。
因為周瑞家的不知道賈璉在調查這一件事情，還想著這只是一件小事。而王夫人就更加不知道了，一個整天在內宅的人，怎麼可能去管那麼多。
賈瑚飄在二房的屋裡，卻不能太靠近王夫人。聽到王夫人和周瑞家的對話，便想到之前的那個年輕的小姑娘。可惜他是鬼魂，不能幫助那個小姑娘做什麼。
夜晚，賈惜春來到榮國府，賈瑚就跟賈惜春說有人在調查小姑娘的死。
「他們都不擔心，指不定有法子矇騙過去。」小賈瑚非常不開心，王夫人那樣的人怎麼就一直活得那麼好呢。
「只要用心查，總有漏洞。」賈惜春道，「雖然我不能用法術去調查，但是我還是郡主，可以見一見，護著他們。」
小姑娘離開之前，想讓賈惜春幫忙。賈惜春不是拒絕，而是她真的做不了那麼多，她只能以一個凡人的力量去幫忙。她的手裡沒人，不好調查，她也不能使用法術去查找帳本。
賈惜春真正的武功很差，比謝長雲那樣的高手差許多。別看她修為高，他們這些修行之人，修煉的是靈氣，禦劍飛行用靈氣，煉丹時用力氣，畫符籙的時候用靈氣，隨時運轉靈氣，隨時吸收靈氣，做到吸收靈氣如同呼吸一樣。
當他們做到吸收靈氣如同呼吸一樣自在，隨時都在吸收靈氣的時候，他們下意識就會運用靈氣，不好控制。所以賈惜春要是不運用靈氣，她就是一個弱渣啊，要是她利用她那點武功去調查，指不定很快就被人發現，再然後，就被人包圍。
要是不想死，她就只能運用靈氣逃脫。但是這也觸碰了天道法則，天道不允許她那麼做。要是每個修行之人都跟她這樣，前半部分不使用靈氣，後半部分用靈力逃脫，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
真到生死攸關要靈氣逃脫的時候，指不定天道就讓你被亂劍砍死。
賈惜春不敢那麼做，做不到為了那些人犧牲到如此悲慘的地步。所以她不是那些出家的正經的佛修，她是沒有出家的道系佛修。
「別抱有太大希望，我能做的事情很少。」賈惜春必須提前說這一點，別一個個認為她特別能耐，認為她能做很多事情。那就大錯特錯了，不運用靈氣，她跟一隻廢貓沒有任何區別。
「嗯嗯。」小賈瑚點頭，「小堂妹真好。」
「好什麼，只是不忍心而已。」不錯，賈惜春每一次告訴自己，不要那麼善心，要保護好自己。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做一些事情，多幫助他們。
她是為了功德，為了功德，為了功德，默念三篇，賈惜春告訴自己，要是自己受傷，那也是活該，因為她要功德，她才是不是那麼善心的人，絕對不是！
要是修真界養大賈惜春的那些高僧在，他們一定會說這丫頭又在嘴硬了，明明是一個特別容易心軟的人，還總要強裝是一個冷心的人。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修真界的一些人就喜歡欺負別人心軟，利用別人的同情心，所以有時候就得懂得偽裝。
特別是賈惜春這種長得漂亮又有一定修煉資源的人，很多人都喜歡設計她這樣的人，認為她好哄騙，可以從她的手裡拿到更多修煉資源。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賈惜春不敢太放鬆，因為她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待太久，修煉之人還是得去修真界，去其他世界，而不是待在這邊。等她修為到一定境界，天道也會把她踢出去。
別等到了其他世界，又變成一個傻白甜，被人坑得慘慘的。
「還有功德。」賈惜春補充了一句。
當嚴氏飄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賈惜春說是為了功德，她認為小侄女明明就是想幫助他們，說什麼為了功德，要是為了功德，早早就把他們送到地府了，哪裡可能讓他們在這邊亂晃悠。
現在的小孩子一個個還是這麼嘴硬嗎？嚴氏沒有拆穿，不管小侄女怎麼說，他們都得知道感恩。
「璉哥兒那邊似乎在謀劃什麼。」嚴氏沒有整天盯著賈璉，賈璉又時常出去，她擔心小兒子出事，「泰安，你能幫我護護他嗎？」
王夫人當年能弄死賈瑚，現在就能弄死賈璉。嚴氏擔心自己的小兒子也被王夫人坑害了，要是小兒子出事，大房沒有嫡子，就算到時候有嫡孫，二房也能有其他操作，一不做二不休，還嫡孫也害死。
大房有庶出的孩子又如何，本朝規定，庶出的孩子就不能隨意繼承家裡的爵位，除非皇帝允許，否則，就是過繼其他房的嫡出孩子，再有就是直接把爵位給其他房的兄弟。
皇家就是這樣，下面的人嫡庶分明，而皇家的那些庶出的皇子還總想鬥嫡出的，想把嫡出的拉下位。
皇帝那麼重視太子，就是因為太子是嫡出的，想著皇室做好，才能讓下頭的人做得更好。別讓那些人寵妾滅妻，也不能讓庶出的站在嫡出的頭上。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可那些庶出的皇子就是想爭。
賈惜春聽到嚴氏的話，大體也能明白對方擔心什麼。怕王夫人知道賈璉在查那些事情，怕王夫人弄死賈璉，占了榮國府。
「沒事，這榮國府輪不到二房的人做主。」賈惜春保證，在《紅樓夢》續寫裡面，賈政後面也算是繼承了榮國府裡的一些東西。在她看來，二房就不應該繼承任何東西，就應該落魄。
二房的人就沒有那麼好，賈政能幫助賈雨村謀差事，就可以看出他不見得就是一個好的，能幫賈雨村謀官，便也能幫其他人謀官。雖然說賈雨村有林海寫的信，但賈政還是那麼輕易就給人謀到官了啊。
別說這是簡單的人情往來，賈惜春可不那麼看，要知道賈政他自己就只是從五品的員外郎。
不過續寫那麼寫，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虛偽一些的人，可能笑到最後。即便大房不好，賈赦混不吝，但是有不少事情是二房的人在裡面發揮作用。這一點上，卻也有些現實，因為在現實世界裡，虛偽一些的人真的可能比其他人活得更好。
如今，賈雨村沒有去給林黛玉當夫子，沒有搭上林海，林海沒給他寫信給賈政，賈雨村就只能從其他管道找關係。倒也讓賈雨村找到了關係，做了官，因而明空大師的緣故，甄英蓮沒丟，甄家也沒有被大火燒沒了，一家人倒是過得呵呵樂樂。
即使兜兜轉轉，賈雨村還是看上了甄家的丫鬟，甄家也沒有直接把人送到賈雨村面前，而是給了賣身契，銷了那丫鬟的賤籍，至於那丫鬟後面要做什麼，就跟甄家沒有關係了。
在那丫鬟被放了出來後，賈雨村便把她抬進府裡，等原配過世之後，便又把她抬為正室。他的原配又不是一個不好的，若是原配不好，在原配過世，抬妾室為正室也說得過去，但賈雨村原本就疼寵妾室，在原配去世後，就抬她為正室。
難免就讓人覺得賈雨村寵妾滅妻，只是他並不在意這一點。
因為賈雨村沒有通過賈政謀官，也沒進榮國府，便也沒有設計給賈赦奪扇子。這等於賈敏帶一雙兒女來京城，間接拉了娘家一把，讓他們少了幾分罪孽。
賈惜春現在並不知道賈雨村的那些事情，也沒心思去管原著裡的這麼一個邊沿人物，沒有鬧騰到自己面前來的，她便不多管。再說了，她的記憶力沒有那麼好，不可能記得原著裡的每一個人，更不記得他們在書裡有什麼作為。
她又沒有百度百科，也沒有原著在手，不能查，就只能靠自己經歷。
嚴氏聽到賈惜春的話，便覺得有泰安郡主在，那二房鬧不出大花樣。而自己的小兒子不是蠢笨之人，應該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王夫人給害了。
「不過你們最好不要靠近二房。」賈惜春提醒小賈瑚和嚴氏，「小瑚堂哥之前去了她的夢裡，叔祖母的舉動又沒有瞞著她，只怕她要找人對付你們了。」
「不是有你嗎？」小賈瑚開口。
「是，有我。」賈惜春翻白眼，「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他們用陰邪的禁忌手段，我不一定就來得及護著你們。我在你們身上施的法術也不是萬能的，都得小心。」
賈惜春自認為自己在這一方世界算是高手了，然而，她也不能那麼自戀，認為沒有人能動得了她保護的人。所以都得小心一些微妙，這樣總沒錯。
「好，我們都聽你的。」嚴氏點頭，小侄女既然這麼說了，那就可能真的遇見危險，忙轉頭對小賈瑚道，「別忘了當年的事情，你怎麼變得那麼虛弱的，聽話，懂嗎？」
「好吧。」小賈瑚想到當年的事情，他就害怕，他不要再變得很虛弱，不要附在大胖橘的身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附在大胖橘身上許久，小賈瑚總覺得大胖橘能看得到他，胖胖有時候還朝著他站在的地方喵喵兩聲。小賈瑚想還是別離大胖橘太近，否則他也想跟著喵喵兩聲，這可不行，他下一輩子才不要變成一隻胖貓。
為了以防萬一，賈惜春還是加強了之前施在嚴氏和小賈瑚身上的法術，盡可能保護他們。
這時，賈薔到了一個戲班子所住的院子，見了一位年輕的小姑娘。這位姑娘正是齡官，即便賈薔沒有幫助榮國府籌備省親時的戲班子，那些妃嬪省親的時間也沒有原著那麼前了，但是賈薔還是遇上了齡官。
齡官唱的戲極好，在戲班子裡也受重視。但她這種在外唱戲的，不是大戶人家養的戲班子裡的人，難免就容易被人欺負。
她今天唱戲的時候就遇見了一個叫囂要她陪的小公子，齡官哪裡肯啊，自然是跑了。戲班子的班主對齡官的行為不是很滿意，班主算是看著齡官長大的，也心疼她，可是她這麼跑了，就可能連累整個戲班子。
好在賈薔跟威烈將軍府還有些關係，班主才不多說其他的，但他也要齡官好好考慮。齡官的年紀已經大了，這一次暫時解決了這個小公子，那以後呢？以後再遇見這樣的小公子，又該怎麼辦？
他們唱戲的身份低微，也就是混一口飯吃，哪裡抵抗得了那些權貴。戲班子裡的女孩就是一茬一茬的，有的女孩子還就喜歡跟著那些小公子走，哪怕是做妾做外室，她們也能過得比現在好。要是不跟著，只怕下場更不好。
因此，好多戲班子裡的姑娘都會向命運妥協，更何況那些小公子又不是看上戲班子裡的每一個姑娘，有的姑娘想要被看上，卻沒有那個命。
齡官已經洗去臉上的那些油彩，讓賈薔在院子裡坐著。他們這些戲班子的女孩，不是單人單間的，她也不好讓賈薔進屋，只能在院子裡的一個角落坐著。
月光之下，賈薔還是看出齡官的神色跟之前不大一樣。因為光線暗淡，他看不清她蒼白的臉色，也看不出她紅著的眼睛，卻也聽出她有些委屈的語氣。
「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賈薔著急詢問，生怕齡官遇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唱戲時，有其他公子看上我罷了。」齡官極喜歡賈薔，可她也知道對方是威烈將軍府的人，賈薔從來就沒有隱瞞她這一點，即便對方不是威烈將軍府當家做主的主人，她也明白自己配不上他，她只是一個戲子。
即便是一個戲子，齡官的內心也有渴望，希望賈薔能多來看她幾眼，也想跟他在一起。卻也怕他娶妻了，若是他娶妻了，她便不再跟他好，不能做外室，哪怕去做妾，她也是不願的。
因為她喜歡他，便不想去給他做妾，怕自己日後控制不住自己，反而害了他。若是他成親了，要她給不喜歡的人做妾，那她會去。這樣，彼此斷了念想，賈薔便也能好好過日子。
賈薔聽到齡官的話後，內心焦灼，「如何了？他可傷了你？」
他忽然想若是自己跟齡官成親，那麼她就不必再待在這邊，也就不用應付那些公子哥。賈薔明白，齡官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除非有人護著她，帶著她出戲班子。
「躲過了。」齡官道，「只是以後……」
「離開吧。」還沒等齡官說完，賈薔便開口，一咬牙，便道，「我娶你！」
反正自己的父母早已經去世，自己以後也得搬出威烈將軍府，他娶了一個戲子也無妨，重要的是他喜歡她。
齡官沒想到賈薔會這麼說，喃喃自語，「我只是一個戲子。」
「無妨！」賈薔想明白了，內心便也沒有那麼沉重，豁然開朗了，「成親之後，便得搬出威烈將軍府，以後只當親戚走動。我本就不算是嫡系之人，更不是府裡的繼承人，等出去之後，就只剩你我。」
「你……你說真的？」齡官不可置信地看著賈薔。
「我本就是白身，就算娶官家之女，頂多就是小官之女，還有可能是庶女。」賈薔知道自己的情況，像自己這樣的，很難娶到好的，倒不如娶自己喜歡的，「相比於她們，我更喜歡你。」
賈薔說得十分直白，他本來就沒有父母教導，賈珍那樣的人也不可能教導他什麼好的。他早年也有遛狗鬥雞的，後來賈珍去研究佛經，賈蓉去巡防營，他一時間沒了倚仗，便漸漸地學會多看多做，不敢再跟以前那麼鬧騰。
他當年也去找過賈珍，可賈珍卻沒有多管，還反過來說他，讓他學好一些，說四大皆空，美色都是皮肉之像，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賈蓉就更不可能管了，因為賈蓉自己都被巡防營的人訓。
威烈將軍府的那些人便認為他賈薔失寵了，外頭還有一些人欺負他的。沒人給他做主，賈薔就只能獨自面對人生的殘酷，一來二去，他竟然也改好許多。
「班主在哪裡，我這就去跟他說。」賈薔有些著急，既然決定了，還是得說一說，省得班主逼迫齡官。
至於張老夫人同不同意他娶戲子，賈薔倒是沒去想，他認為張老夫人既然讓他自己想了，還讓他成親之後搬出府，那麼只要自己堅定地要娶齡官，那麼張老夫人就不可能強勢阻止。
娶妻的是自己，丟臉的是自己，要是張老夫人怕威烈將軍府丟臉，自己以後可以不帶齡官過去。賈薔想要有一個家，哪怕他們的生活平平淡淡，甚至可能被人說，只要他們過得溫馨甜蜜，那他也非常高興，他又不是沒有被人說過。
第二天，賈薔就去跟張老夫人說他要娶一個戲子，饒是張老夫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她依舊沒想到賈薔會看上一個戲子，還想娶一個戲子為妻，這戲子還不如府上的丫鬟呢，那她要棒打鴛鴦嗎？
☆、懲惡
在張老夫人聽到賈薔說他心上人的身份時，臉色微變, 「她是一個戲子, 你當真願意娶她？上了族譜之後, 她就是你的正妻, 哪怕你們後面和離也好, 休妻也好, 她都曾是你的妻子。」
張老夫人認為自己很有必要跟賈薔說明白，別到時候說自己沒有提醒他。
畢竟賈薔也算是威烈將軍府長大的，張老夫人怎麼都得說一說。其實要說不同意, 她是想不同意來著，可是賈薔跟她又沒有血緣關係, 她管那麼多做什麼。
「老太太, 我已經決定了，就是她。」賈薔跪在地上，態度十分堅決。
「既然你已經認定, 那就隨你吧。」張老夫人不可能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 不是自己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孫子, 她關心那麼多做什麼。
賈薔聽到張老夫人的話，松了一口氣，即使自己不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 他還是擔心對方為了威烈將軍府的顏面而不同。畢竟他現在還是威烈將軍府的人，就算日後成親搬出去，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從威烈將軍府走出去的人。
要是自己娶了一個戲子, 那些人也會說張老夫人不是。賈薔明白這一點，才跪下的，就怕張老夫人不同意。
張老夫人確實想到外面的人會說威烈將軍府對賈薔不好，可是這孩子那麼喜歡那個戲子，就算自己給他另外說一門親事，只怕他們也會藕斷絲連，這就不是結親了。
況且以賈薔的身份，頂多就是說普通人家的女兒。張老夫人不怕外面的人說，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必要那麼做。
賈薔的父母已經去世，就算他的父母留下一些財產，那也比不過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他們沒有必要去搶奪賈薔的東西。
「雖說你娶的是一個戲子，但這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張老夫人道，「莫要讓人覺得我們賈家輕視她，你若少走了流程，外頭的人就該說她的不是，日後，她在外面也沒臉。」
張老夫人既然答應賈薔娶齡官，就不可能省略那些步驟。她怕賈薔不懂得這一點，還特意交代他。
男人可能認為有的步驟可以省略，因為賈薔就一個人。可這省略的不是步驟，而是一個人的臉面。一旦省略了，外頭的人便覺得他們不認可齡官，自然就對齡官沒有好臉色。
「是。」賈薔點頭。
「她的身份不高，這媒人的話，便讓族裡有空閒的長輩去吧。」張老夫人沒說讓尤氏去，尤氏的身份還高了一些。對齡官這樣的，不能用身份太高的，也不能用身份太低的，便知能讓族裡其他適合的長輩去。
至於讓外姓親戚去，那就算了吧。齡官到底是一個戲子，沒有幾個外姓親戚願意幫戲子說親。
不是張老夫人看不起齡官，而是這個大環境就是如此。戲子，聽起來比青樓裡的女子好一些，可是也只是好一點而已。在很多人眼裡，青樓的姑娘始終待在青樓裡，而戲班子的女子到各個地方去，就跟移動的青樓一樣。
又不是沒有為戲子一擲千金的公子哥，還有戲子抱著孩子找上門的呢。因此，不僅僅是那些尋常人家，就是官家權貴，都不喜歡戲子。一些人家裡會養一些歌姬、戲子，有的人家還送別人歌姬、戲子，可見她們的身份有多低。
「都聽老太太的。」賈薔應聲，以齡官的身份，確實不可能讓身份高的人給他們說親。但賈薔不後悔，既然選擇了，那就得走下去。
當賈惜春過來時，便見到賈薔極為高興地離開。她在府中很少見到這一位，這一位的存在感實在太薄弱，若不是對方逢年過節會來請安，賈惜春都忘記這個人了。
兩個人沒有正式碰上，賈惜春遠遠地看見而已。
「紅鸞星動了吧。」賈惜春站在院子裡道。
「老太太之前打算給他說親的，估摸著是定下來了。」謝嬤嬤回答。
謝嬤嬤知道不少事情，只不過平日不去管這些。賈薔這等人，在謝嬤嬤眼中就是可以忽略的物件，平日也不可能在主子的面前提到這個人，聽到一些事情，聽過就是了。
「這也挺好的。」賈惜春不大記得原著裡的賈薔跟誰在一起，原著裡的那些人有的跟丫鬟有情，有的跟戲子有情，她哪裡分清楚他們誰對誰有情。他們有情就在一起唄，只要沒有禍害到別人，那就沒有問題，「他也算是我的侄子吧。」
「是。」謝嬤嬤道，關係沒有那麼親近的侄子。
「準備好禮吧。」賈惜春道，「他的年紀都那麼大了，應該會早早成親，不用等太久。」
說完之後，賈惜春就進屋找張老夫人，「娘，我來了。」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沒進屋，就開口。」張老夫人笑著道，嘴巴上那麼說，卻也沒有嫌棄女兒。
「就是想叫一叫啊。」賈惜春找了位子坐了下來，「想要出去走一走，過來告訴您一聲，別說我自己跑出去。要是我要自己跑出去，就住郡主府了。住那邊，你們就都管不著我。」
張老夫人原本覺得女兒乖巧了，可聽到後面的話，便覺得女兒分明就是怕受罰，才過來一趟。
「出去做什麼？」張老夫人也曾年輕過，知道年輕姑娘對外面充滿好奇，但也沒有跟女兒這般總是往外跑，「這一次是哪一家酒樓有新菜？」
「就不能想女兒是出去做好事，不是為了吃嗎？」賈惜春認為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大善人的形象，怎麼能變成一個小吃貨，自己明明就是一個正經的人。
「做好事？給那些乞丐饅頭嗎？」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有點不想說話，不給乞丐饅頭給什麼啊，頂多就是再給幾文錢。要是給太多銀錢，那些乞丐護不住，會被搶了的。
「還是給衣服？」張老夫人又道。
「給人看看病啊。」賈惜春回答，「別總是小瞧女兒呀，除了我悄悄練的武功差一點，但是我的醫術很厲害的，陳爺爺都說我很厲害。」
賈惜春說的陳爺爺是皇帝之前派來的陳御醫，在她學習醫術的時候，也有請教陳御醫，為的就是日後方便行醫救人。給人看病，又不用靈氣，她可以做，開的藥方也能是普通的藥草，那她就能打範圍幫助那些窮苦人家的病人，天道也不會阻止她。
「那也只是紙上談兵！」張老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醫術有多厲害，女兒是郡主，興許陳御醫就是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她。
「胖胖摔了腿，是我治的！」賈惜春強調，指了指地上四肢健全的大胖橘。
大胖橘配合地喵了一聲，主人，記得多給我兩條小魚幹。
「胖胖是只貓啊。」張老夫人幽幽地道，能治好這麼胖的貓確實是一種本事，可大胖貓就是大胖貓，不是人。
「……」親娘說的好有道理，賈惜春沉默，大人怎麼就不能相信小孩子一點。她也能理解就是了，大夫要是開錯藥，能要人命的。
今天又是不能高深莫測的一天，賈惜春每次都認為自己能有高大的形象。等到後面，她發現自己連一隻廢貓都不如，他們都不相信她很厲害，頂多就是相信她的佛珠手串很厲害。
佛珠啊佛珠，你總是那麼搶戲。
佛珠手串：……
今天的佛珠手串什麼都沒做，又被主人認為它搶戲。
賈惜春不能每一次都拿佛珠手串當藉口，但是她耍賴的時候，就喜歡用這個藉口。這時，賈惜春指了指手上的佛珠手串，「它，想出去了，要見見世面，以後才能看破紅塵啊。」
「去，去，去。」張老夫人無奈，女兒又拿出這樣的藉口，不就是想出去玩麼，去吧，去吧。
「謝謝娘。」賈惜春立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我去啦。」
賈惜春出門的時候，把大胖橘和大白兔都帶上了，它們可是她泰安郡主標誌性的寵物。等她帶上它們，那些人總不能說她沒帶寵物，就認不出她，才衝撞她的。
她決定去那個小姑娘的家裡走一走，幫著小姑娘的父親治治病。賈惜春不忍心看著那位父親臥病在床，吃藥要花很多銀錢，只怕尋常的大夫不一定就能治好他的病，就算能治好，那家人要是沒有那麼多銀錢買藥，也有可能拖拖拉拉的治不好。
那位父親一定不希望拖累家裡，怕也不願意吃那麼昂貴的藥。家裡有妻兒，都會為妻兒考慮，想著自己的身體已經那樣，便不治了，省得人財兩空。女兒走了，他便也去陪陪女兒，不讓女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賈惜春認為那位父親真的很有可能這麼做，這些人都非常善良，有時候明明可以活下去，卻為了家裡，而選擇犧牲他們自己。
謝嬤嬤自是跟著賈惜春一塊兒出門，還有抱大白兔和大胖橘的兩位丫鬟。
當賈惜春等人到達那個小姑娘的家裡時，已經有人到了這邊，只不過那些人是來威脅小姑娘的家人。
小姑娘的家在城西，房子破舊，內裡陳設簡陋，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些人強壯的男子來到這邊後，雖然沒有打雜，但也是怒氣凶凶的。
「活膩味了是嗎？」帶頭的刀疤男子沒有因為面前的人是柔弱的女子，就給對方面子，反而十分兇狠，「瞧瞧你的兒子、女兒，下一次要賣誰？你們以為……」
「以為什麼？」賈惜春聽不下去，直接帶著人進去了。
她身邊的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不是力氣大，就是會些武功的。再來，暗裡也有護衛護著她。
賈惜春根本就不怕跟這些人正面杠上，她還就要跟這些人正面杠上呢。她現在跟這些人杠上，指不定皇帝很快就知道這一件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有安排人待在她的身邊，賈惜春不怕他們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反正他們只能看到她讓他們看的。
刀疤男子等人回頭，便看見了賈惜春。他們一看到賈惜春，暗叫不好，大胖橘，大白兔，氣勢很強的丫鬟，這是泰安郡主啊。MD，泰安郡主怎麼會來這裡呢？
「怎麼？要假裝不認識本郡主嗎？」賈惜春挑眉，「兇神惡煞的，想嚇唬誰呢？」
刀疤男子眼珠子轉了轉，自然不敢對泰安郡主如何，他還想保全自己這一條性命。
「小人見過郡主。」刀疤男子道，沒有剛才那麼兇狠，語氣弱了很多，「這戶人家欠了我們主子銀錢，主子已經寬限好幾日，他們依舊還不出來，我們這才著急的。」
「騙誰呢。」賈惜春不可能相信刀疤男子的話，「當本郡主是三歲小孩子嗎？」
她今年都十歲多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沒有那麼好忽悠。賈惜春看向那一名瘦弱的婦人，「說一說，你們怎麼活膩味了，要賣誰？」
那名瘦弱的婦人心裡本身就很難過，大女兒沒了，這些人還上門說這些話。她隨即噗通一聲跪在了賈惜春的面前，也不管眼前的郡主能不能聽明白，反正她就把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說了，希望郡主能給他們做主。
「民婦的大女兒已經被他們逼死了。」婦人落淚，她當時根本就不想大女兒站出去，可是在那樣的情況，她護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拉著大女兒走。在大女兒被賣進青樓之後，她還時常到青樓外面轉悠，「求郡主為民婦等人做主，在民婦的大女兒被他們拉走賣入青樓氏，這銀錢早就一筆勾銷了。如今，他們還上門威脅，這是要我等的命啊。」
賈惜春看向刀疤男子，「帶走，送去衙門，就說本郡主說的！」
謝嬤嬤聽到這話，沒有遲疑，讓暗中的護衛出來，又去找了附近巡邏隊，把這些人押去府衙。
刀疤男子等人不敢亂動，不敢闖出去，那是泰安郡主，又有護衛跑出去來，他們就只能坐等被押去府衙。他們還想著要是他們沒有鬧事，乖乖的被押去府衙，一定有人搭救他們。
在那些人被押去府衙之後，賈惜春便看向那名婦人，「你們家裡有病人，藥味這麼重？」
謝嬤嬤一聽賈惜春的話，便覺得郡主是想出手出手救人，用用她的醫術吧。謝嬤嬤沒有阻止，正好看看郡主的醫術到底可不可以，陳御醫說的話沒有錯，他確實非常欣賞泰安郡主在醫術上的天賦。
「是民婦的夫君。」那名婦人開口。
「看一看吧。」賈惜春道，「本郡主正好會些醫術。」
那名婦人哪裡敢說不，自是讓泰安郡主進去。他們這等人雖然住在京城，也有看過走在大街上的權貴，但還是第一次走得這麼近，心裡有些害怕，不敢多言。
賈惜春上一次過來的時候，沒有救治小姑娘的父親，那是因為她不適合出現。今天不一樣，她正大光明地來的，便也能出手。
屋裡的藥味濃重，賈惜春一看就知道小姑娘的父親用了其他藥物。
「之前用的藥方呢？」賈惜春詢問。
那名婦人把藥方遞了過去，賈惜春便發現裡面有不少名貴的藥草，這些藥草雖然好，但這一家人明顯承擔不起，有人來過。
「前幾日，有人來看了民婦夫君，讓大夫開了藥。」婦人道，「若不是他們出銀錢，民婦的夫君也用不了這些藥。」
「這些藥是好，也貴，能緩和，能慢慢好起來，但到底不大適合你們。」賈惜春能開始更加便宜且更加有效的藥材，什麼樣的人家用什麼樣的藥，這才能讓他們承擔得起。
否則一個普通百姓家裡，天天用那麼珍貴的藥物，哪裡用得起。
這不是那些大夫的錯，他們本身是好心，且這邊的藥學還沒有那麼發達。賈惜春多學了很多，接連穿過兩次，接觸到的醫學自然更加發達。
「本郡主給他開一副藥方，你們用那些就好。」賈惜春看過床鋪上的病人，開了藥方，讓去抓藥，「放心，本郡主醫不死他的。」
門外，一名小男孩和一名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著裡面，站在門後面探出頭，卻又不敢走進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大姐姐沒了，還知道父親生病了。以前還會吵吵著要吃糖，現在便不會吵吵著吃零食。
賈惜春看到他們的模樣，走了出去，正好她之前買了一些糕點，便讓人給了這兩個小孩子一些糕點。
「瞧你們這模樣，這麼瘦小，得多吃一點。」賈惜春又讓人給那民婦一些銀錢，她上一次留下來的銀錢不多。即使有其他人來過，只怕也不可能留下很多銀錢，這些人必定也擔心那男子的病，不可能多買多少吃的。
看著這兩個小孩子，賈惜春就不忍心他們繼續弱下去，那名男子還是早一點好起來為好。這年頭，丈夫去世，妻子緊接著去世的又不是沒有，這兩個孩子還是不要淪落為街頭的小乞丐為好。
小乞丐已經夠多的了，也夠辛苦的，他們能好好地跟父母在一起，便好好地跟父母在一起。
「多謝郡主。」婦人走出來，看到泰安郡主的所作所為後，忙讓自己的一雙兒女給她磕頭。
「不必了，多給他們吃一點，你也多吃一點。」賈惜春道，「你的夫君會好的，別等他好了，你們身體卻壞了。」
「是。」婦人哪裡是不捨得吃，是不敢吃，家裡就那麼一點銀錢。她平時也是緊著孩子，緊著夫君，自己少吃的。
賈惜春留下兩名護衛在這邊，又讓人去買了一些吃的給他們，這才離開。
正如賈惜春所料，皇帝當天晚上就知道了這一件事情，便想這是京城，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做這等事情，絕對不能放過，必須徹查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週末，睡到將近十二點才起來，所以才更新，抱歉~
☆、薛寶釵落選
皇帝知道了，自然就讓順天府的人去調查, 一定要徹查清楚。這一件事情也就不用賈璉出手了, 賈璉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 自然就是撤出來。
外頭的人頂多就是知道泰安郡主前去那一戶人家了, 至於泰安郡主怎麼過去, 到處瞎轉悠轉悠到的唄。
這些年來, 泰安郡主沒有少在外面轉悠，他們都知道的，只是以前都沒有驚動順天府。他們忽然想到泰安郡主的佛珠對五公主散發黑光的事情, 不會是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又提醒她什麼事情吧。
那些人一個個都在猜測，便想著以後一定得少出現在泰安郡主的面前, 不能得罪她。否則她一開口就是你做錯了什麼事情, 你身上有黑光，那還了得。
這一件的事情，別看沒牽扯到他們, 但這深挖下去, 一定也能挖到不少事情。能在京城中那麼大膽地放印子錢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榮國府, 周瑞家的急匆匆地去找王夫人，她沒想到皇帝竟然派順天府尹調查這一件事情。皇帝下旨調查，那就沒有這麼容易糊弄過去。
「什麼？」王夫人震驚, 皇帝怎麼就好好地要調查這一件事情。
「泰安郡主去了那一戶人家。」周瑞家的不認為是自家人辦壞事情，要壞就是壞在泰安郡主的身上。
從泰安郡主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榮國府做事就沒有那麼順遂, 主要是還是二房這邊不順遂。周瑞家的認為泰安郡主生來就是來克自己主子的，那泰安郡主帶著佛珠手串出生，比賈寶玉都還要榮耀，後來，泰安郡主還救了林家人。
賈敏可是自家主子的小姑子，兩個人相處又不好，賈敏還到賈老夫人面前說二房的不是。
一樁樁事情下來，就是泰安郡主克的，周瑞家的這麼告訴自己，這些事情推在泰安郡主的身上就是了。
「又是她。」王夫人咬牙，泰安郡主就是跟自己不對付，「她怎麼好端端地跑過去。」
「聽說是到處轉轉，就轉到那邊了。」周瑞家的道，「泰安郡主平日就喜歡管那些小乞丐的，給他們一些饅頭，一些衣服的，出去了也愛到處轉。」
「她就知道做賢良。」王夫人非常不喜歡泰安郡主，可是她又對付不了她，「讓那些人收手。」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周瑞家的如實相告，「順天府徹查下去，遲早會查到他們。」
還會查到榮國府，周瑞家的心裡清楚，他們雖然少用榮國府的名號，但還是有用到，還有王家的名號。印子錢哪裡有那麼好放的，都得有靠山，否則那些人就可能不還錢，還可能到府衙鬧騰。
在這京城裡放印子錢，還得有可靠的身份。即便他們再小心，還是有一些人知道，要是那些人被抓起來，不經打，很快就會說出來。爆出榮國府，那是遲早的事情。
因為王熙鳳早早就注意了，王夫人沒能讓榮國府賞的印鑒去做事，就只能拿她自己，拿賈政的。
王夫人本為自己做事情低一些，便不會有什麼大礙，畢竟她都做了那麼多年了。
「燒了，把那些東西都燒了。」王夫人著急，現在只能這麼做，不能讓他們調查到她的頭上，她的夫君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這些事情，賈老夫人也不知道，要是被爆出來，那她該怎麼辦。
「已經讓燒了。」周瑞家的道。
「那就好。」王夫人聽到周瑞家的話，稍微放寬心一些。
然而，她們不知道這種事情不是她們燒掉一些欠條帳冊就有用的，順天府的人想要調查，即使沒有欠條帳冊，找到其他證據也可以。再來，他們自認為燒掉了所有的東西，卻不妨礙下面的人私做帳冊。
印子錢這種東西，一手轉一手，知道的人多了，那些人為了保護自己，自然也會留一手。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皇帝下旨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就想到了女兒。
那麼多人關注泰安郡主的動向，張老夫人想不知道都不行，女兒這一次出門，竟然讓皇帝下旨調查印子錢，下一次出門呢？那些人以後都得躲著自己的女兒了。
「娘，怎麼了？」賈惜春一早過來給她親娘請安，便發現親娘看自己的目光不大對，「是不是覺得女兒今天又漂亮很多了啊？」
「天天看你，你今天能比昨天漂亮到哪裡去。」張老夫人道。
「做善事之後，會變漂亮啊。」賈惜春雙手捧著臉頰，朝著張老夫人眨眨眼睛，「您難道不覺得女兒今天很漂亮嗎？」
「還說呢，你前天怎麼跑去那戶人家的。」張老夫人詢問。
「說來您可能不信，它讓我去的。」賈惜春又指了指手上的佛珠手串。
佛珠手串：……
張老夫人看向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一串佛珠手串有那麼多的功能，還能帶著她女兒到處跑的。現在卻發現女兒總是說佛珠手串，這到底是背鍋呢，還是這一串佛珠手串就那麼奇特？
還是佛珠手串奇特吧，張老夫人認為尋常人家的姑娘根本就不可能管這麼多事情，也不可能到處亂跑。所以還是佛珠手串的鍋，不是自己女兒的問題。
張老夫人跟大多數家長一樣，把問題歸結於其他東西，而不是去責怪自己的女兒。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天底下最好，才不可能去做那些事情。
即便這一件事情是善事，張老夫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捲入這些事情。做父母的都是這樣，有時候明知道那是一件善事，可是因為這一件善事可能帶來很多麻煩，他們就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去做這一件善事。
「以後，還是多帶一些人出去吧。」既然是佛珠手串的問題，那麼以後就可能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張老夫人認為還是讓女兒多帶一些人，這樣也能安全一些。
「嗷。」賈惜春笑著道，「娘，您就不用關心我這麼多啦，還是關心關心侄媳婦。」
賈惜春還等著秦可卿生下侄孫呢，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輩分也比自己低。
「你哪裡是怕我多關心你，就怕我不讓你出門。」張老夫人無奈。
賈惜春聳肩，當然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被禁足。
榮國府梨香院，薛夫人已然知道皇帝下旨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好在他們薛家才來京城一段時間，也沒有在這邊放印子錢。
印子錢這種事情哪裡有那麼好放的，還是得正正經經做生意。不能投機取巧，就算投機取巧，也不是這樣投法。
當薛寶釵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首先就想到王夫人，聽丫鬟說，王夫人這幾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比較不好伺候。薛寶釵之前想著王夫人沒有用心給自己疏通關係，怕母親多給王夫人銀錢，這才讓丫鬟多關注一些。
自己身邊的丫鬟不是榮國府的丫鬟，但也能跟那些丫鬟聊天，多知道一些八卦。
因此，當薛寶釵得知王夫人心情不好，便又想到她哥哥今兒回來說的話，說外面在查印子錢的事情。不會是王夫人去放印子錢了吧，薛寶釵突然間想到這一點。
但薛寶釵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她怎麼能因為長輩心情不好，就想到印子錢的事情呢，那是對長輩不敬。
「媽媽。」薛寶釵內心不安，去找了薛夫人。雖然說她沒想再想下去，卻也怕印子錢的事情會影響到小選。
若是有人家放印子錢，再利用印子錢疏通關係，這種一調查，就是調查出很多東西來。即使這一件事情不關他們的事情，也有可能被牽連上，因而落選。
「不用擔心，影響不到你的參選。」薛夫人不擔心這一件事情，在她心裡，她的姐妹就不可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她的姐妹也沒有缺錢缺到那個地步，薛夫人認為王夫人是榮國府的貴夫人，沒有必要做這等事情。
在順天府還沒有調查出結果時，宮裡的小選就已經開始了。薛寶釵是進宮參加小選了，可進宮快，出宮很快，她一下子就被刷下來了。
這被刷下來的理由千千萬萬，宮裡的人也不可能詳細說明，只道不合格，就刷下來了。
王夫人確實打點過一些人，只不過不是讓薛寶釵被選上，而是讓薛寶釵被刷下來。那些收了錢的人，自然要把薛寶釵刷下來，這刷下來本身就很容易，薛家本身也不算清白，薛蟠的事情就足以讓薛寶釵被刷下來。
薛寶釵落選之後，王夫人還過來安慰薛夫人，說是最近風聲緊，宮裡的那些人也怕啊。
「選不上便選不上吧。」薛夫人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薛蟠的事情還擺放在那裡，難保有心人不想讓薛寶釵被選上，「不進宮也好，寶釵這等身份的人，只怕在宮裡也不好生活。」
「正是。」王夫人點頭，「元姐兒之前也沒有選上，讓寶釵也別難過。」
自己的女兒沒有被選上，薛寶釵也不應該被選上，那麼薛家人到自己的面前也就沒有什麼好炫耀的。王夫人就不喜歡親戚過得比她好，就喜歡看著他們過得不好。
薛夫人聽王夫人這麼說，便也覺得是這樣，榮國府當年費了心思培養賈元春的，賈元春都沒被選上呢。
「日後打算如何做，還是得有一個章程。」王夫人道，「你們且在這邊住下，府裡大著呢，也不缺這邊的院子。」
王夫人還想著薛家手上的銀錢，捨不得他們這麼快就離開，還想多弄一些銀錢。
薛夫人只覺得親姐姐關心她，便也點頭了。她確實打算留在京城，不能回去金陵，就怕應家報復薛蟠，打斷他的腿。
等王夫人走後，薛寶釵才找薛夫人，她早就料到自己會落選，「媽媽，女兒無用，先前的銀錢都白花了。」
薛寶釵不能去說王夫人的不是，她瞧自己母親的神色，只怕又被王夫人給說動容了。說來說去，都是因為王夫人身份高，做一些事情都像是在照顧他們家。她承認王夫人確實也有照顧他們家，但對方也有私心。
「無妨。」薛夫人拉著薛寶釵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你也別難過，選不上，還有其他的出路。」
「是。」薛寶釵應聲，她真想跟母親說王夫人有問題，可母親總是不相信。
實際上，薛夫人不是不相信，即便王夫人剛剛說讓他們一家子留下來，她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疑心，認為王夫人沒有把銀錢花到位，否則女兒怎麼這麼快就落選，好歹也得堅持幾關啊。
這前面幾關的人，應該最好疏通關係的才是，怎麼前面幾關就沒過了。
薛夫人心情不好，卻不敢讓女兒發現，怕女兒難過。而他們現在還要繼續待在榮國府，就更不應該去想王夫人拿了銀錢去做什麼。大不了日後少給王夫人一些銀錢就是了，況且除了小選外，也沒有需要消耗那麼多銀錢的事情。
當王熙鳳得知薛寶釵落選了，一點都不意外，有王夫人去疏通關係，怎麼可能讓薛寶釵選上。在榮國府這些年，王熙鳳越發瞭解她這個親姑媽，親姑母就是一個見不得別人好的人。
賈元春都落選了，親姑母必定不可能讓薛寶釵選上，要是薛寶釵被選上，不就側面證明賈元春不如薛寶釵。
「周瑞家的如何了？」王熙鳳詢問平兒。
「最近進進出出的，臉上也沒了笑容。」平兒道，「還有丫鬟被罵了。」
「罵吧。」王熙鳳拿起盤子上的瓜子，他們要罵便罵，罵得越狠，說明事情越緊急，順天府也快查到他們。
王熙鳳不怕王夫人的事情牽連榮國府，反正府裡除了王夫人這個主子去放印子錢，其他人都沒有。老太太還活著，一定能想辦法的。況且府上現在是自己掌管中饋，那些印鑒都沒有外用。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把印子錢的事情，跟府上的人聯繫在一起，在她眼裡，府上的人就不可能去放印子錢。
深夜，賈惜春來到了榮國府，順天府已經調查了十幾天，很快就要調查出結果。王夫人必定逃脫不了，於是賈惜春便想問問小賈瑚和嚴氏，問他們要不要準備去地府，別再在人世待著。
「再等幾天。」小賈瑚不甘心，想看著王夫人被抓。
「就等幾天吧。」嚴氏倒是無所謂，她已經能料想到王夫人的結局，只是兒子到底還小。兒子當年被王夫人找來的人弄得魂魄虛弱，後面基本都在養著，迷迷糊糊的，這也就導致兒子當了那麼多年鬼，心智還很小，長不大。
這一件事情對兒子影響很大，因此，嚴氏在聽到兒子的話後，便想陪著兒子等幾天。
「好。」賈惜春點頭，「那就送送其他的。」
賈惜春過來榮國府，自然不是為了送小賈瑚和嚴氏，她早就想到這對母子想要多留幾天，來這邊是為了送其他鬼魂。那些被王夫人直接間接害死的人，得知順天府很快就要調查到王夫人的身上後，一個個就甘心地去地府。
又過了一天，王夫人認為自己這一段時間事事不順心，想到了之前做的關於小賈瑚的夢，又想到泰安郡主克自己。於是王夫人就找上了馬道婆，讓馬道婆施法，最好是能弄殘賈惜春。
可王夫人也知道賈惜春的身份擺放在那裡，不好做，就準備花大價錢。
馬道婆這等人有一些道行，為了賺錢，也能做不少壞事，卻不敢對上賈惜春這等人物。
「泰安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有龍氣庇護，常人不得傷害她。」馬道婆不想賺這一筆銀錢麼，想賺啊，可是道行不夠，便不能對上，否則反噬起來，那可是要命的。
王夫人聽到馬道婆的話，暗恨賈惜春命怎麼那麼好，竟然被皇帝封為郡主。不能找賈惜春的麻煩，那就只能換一下，她要馬道婆幫她處置了賈瑚和嚴氏。
即便多年前，她已經讓人處置過了，但她做了那樣的夢之後，便覺得這對母子的鬼魂還在府裡，沒有消散，自然就得讓人處理。
「這倒是沒問題。」馬道婆聽到不是讓她去碰泰安郡主，而是處理多年前的那對母子的鬼魂，自是願意。
從王夫人的口中，馬道婆知道這一對母子早年就被高人處理過，她現在再處理起來，也就簡單許多。
因此，馬道婆來到榮國府之後，便在特定的地點施法。
賈璉和王熙鳳雖然不知道王夫人找馬道婆來做什麼，但一定不是好事情。王熙鳳親自帶著人過來，阻止馬道婆的行動。
「嬸嬸。」王熙鳳讓人阻止馬道婆，自己對上王夫人，「這青天白日的，你讓人在這邊做什麼法？這裡可不是你們二房的院落，要做法也該去你們那邊吧。」
王熙鳳認為他們跑到大房這邊做法太不對了，分明就是要針對大房。
「聽說槐樹屬陰，對人不好。」王夫人早就找好了藉口，不能說是小賈瑚和嚴氏的事情，「這不是見你還沒有生子嗎？鎮一鎮，你下一胎一準生兒子。」
王熙鳳聽到王夫人的話後，整個人就不好了，只覺得對方在詛咒自己。
其實王熙鳳已經懷孕兩個月左右，沒有多外公開而已。這一會兒，見王夫人和馬道婆如此，臉上的表情都冷了。
「這事情就不勞嬸嬸擔心，還是把人帶走吧。」王熙鳳嗤笑，「珠大堂哥去了那麼多年，您還是為珠大堂哥超度超度，指不定還能讓他投胎到好人家，對了，大堂姐生了一雙兒女吧，再生個兒子也不錯。」
此時，小賈瑚已經急乎乎地跑到威烈將軍府那邊，「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壞女人找人來對付我們了。」
其他人看不到小賈瑚，賈惜春卻聽得到看得到，能讓小賈瑚跑過來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走！」賈惜春起身，沒有再坐在院子裡逗大胖橘，「白白，胖胖，去小門那邊了，別讓小妖怪等著你們。」
謝嬤嬤等人聽到賈惜春的話，便知道她要去小門那邊看賈寶玉。
實際上，賈惜春哪裡是要去看賈寶玉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分明就是要去榮國府救鬼魂賺功德。
就王夫人那樣的人，賈惜春還真不認為她能找什麼大功德的人作法，但凡用正確途徑賺了大功德的人，光光是見了王夫人，就會直接拒絕她，根本就不可能幫助她做事。
因此，賈惜春認為王夫人找來的必定不是什麼好人，那麼她正好直接解決了，省得那人再去禍害其他人。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做完功課，打算去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他還是覺得大胖橘和大白兔比較榮慶堂的兔子好，更加活潑，也更加乖巧。
當賈惜春來到小門這邊時，果真就見到賈寶玉，心想運氣不錯。
就在這時，賈惜春的佛珠亮起了黑色光芒，賈寶玉嚇了一大跳。
「我……我很乖的。」賈寶玉首先就想到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壞事，開始反省自己。
「不是你！」賈惜春見賈寶玉被嚇到了，忙安慰他，「你的府裡有壞人，非常非常壞的人，壞得我這麼遠都感受到了，不會是準備暗中謀害我吧。絕對是的，要不是這樣，我的佛珠能這樣嗎？好啊，竟然敢謀害本郡主！」
於是賈惜春就帶著人沖去了榮國府，賈寶玉有點懵，原來佛珠不是對他發黑光啊。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對自己這個小妖怪發黑光就好，賈寶玉現在總是怕自己出錯，自己只是一個小妖怪，還是被鎮壓的小妖怪，不能犯錯的。
想明白之後，賈寶玉顧不上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耍，自然是轉頭追上賈惜春，竟然有人想害小仙女，絕對不能忍。
賈惜春的步子非常輕快，又有小賈瑚在前面帶路，很快就找到馬道婆和王夫人等不人所在的位置。
「好啊，你們竟然在這裡設法謀害我！」賈惜春可沒有給王夫人解釋的機會，也不管馬道婆，先上去把那些東西給砸了。他們還只是擺放上一些東西，沒有擺全，就是擺全了，賈惜春也敢砸。
王熙鳳愣了，她萬萬沒想到泰安郡主會跑過來，她以為王夫人要謀害的是大房，怎麼又牽扯到泰安郡主。但是她立馬就回過神，轉頭就對王夫人厲聲道，「嬸嬸，我道你要害誰，怎麼連堂妹這麼小的姑娘，你都要害啊。」
「胡說！」王夫人氣急，自己是想害賈惜春，可馬道婆不願意啊。既然馬道婆害的不是賈惜春，怎麼對方就跑過來了呢。
☆、王夫人垂死掙扎
榮國府, 一棵大槐樹下, 馬道婆用來施法的陳設已經被打砸了。馬道婆想躲, 卻被賈惜春帶來的丫鬟給摁住了。
馬道婆倒是想用她那些手段逃跑，可賈惜春在，怎麼可能讓她逃跑，自然得緊緊地摁住人，不讓她跑。
「嬸嬸，你一直不喜歡我也就罷了，我不在乎。」賈惜春憤怒地道, 「我又不是銀子, 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都喜歡我。但是你讓人設法害我, 是不是太過分了！」
「沒有。」王夫人有些心虛, 她之前確實打算讓馬道婆害賈惜春, 那不是馬道婆不能動手, 她才讓馬道婆算計已經死去多年的小賈瑚和嚴氏。
她就想不到了, 怎麼賈惜春跑過來了，還說自己要害她。
王夫人覺得自己很冤，自己這一次根本就沒要害賈惜春，賈惜春怎麼過來的。
「你是皇帝親封的郡主，有皇上的龍氣庇護, 害不了。」王夫人不知怎麼的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聽到自己說這樣的話，就有些慌了，怎麼嘴巴不受控制。
賈惜春原本就是想試一試, 要是王夫人沒想害她，這法術就不靈驗。因為王夫人是不能修煉的凡人，跟自己沒有因果，自己運用法術就可能在天道的作用下無效。
她萬萬沒想到王夫人竟然真的想害她，只不過是因為害不了，才不害的。
「要是你死了，該有多好。」王夫人繼續道，「你生來就是克我寶玉，克我的。若不是你，林家那幾個病秧子早死了，你娘也該難產死了，你們威烈將軍府更加落魄，哪裡輪得到你們在我面前說那些話。」
當賈寶玉過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他親娘說這些話。賈寶玉整個人都傻了，這還是他的親娘嗎？他的親娘怎麼可能那麼惡毒，怎麼可能咒表弟表妹死，還咒隔壁府的伯母死，賈寶玉只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賈寶玉不認為賈惜春克他，小堂妹是上天派來看守他這個小妖怪的，還提醒他得注意，不讓他犯錯。小堂妹也沒有做壞事，還救了人，他的母親怎麼能那麼說小堂妹呢？
因為賈寶玉早年就到前院，跟賈政接觸的多，跟王夫人接觸的少，三觀沒有比王夫人影響太多，反而因為讀了不少書，有了自己的認知。
此刻，當賈寶玉聽到那些話後，臉色都變了。
「母親……」賈寶玉張張嘴，卻說不出其他的話。
王夫人終於發現了賈寶玉，她著急了，「不，寶玉，為娘剛剛是被氣的，胡說的。」
賈寶玉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能分得清是不是被氣的，他的母親眼裡明明就有非常濃的恨意，不是假的。在王夫人靠近他時，他還後腿了兩步，太可怕了，他娘怎麼可能是那麼恐怖的人。
因為是他是一個小妖怪，所以他的娘親就沒有那麼好。上天在考驗他的抉擇嗎？是選擇大義，還是選擇他娘親？
他當然選擇大義，這還用想嗎？他讀了那麼多年書，明白了很多道理，像他娘這樣的做錯事情的，就得付出代價。賈寶玉明白的，特別是看到他親娘臉上的猙獰之後，他就覺得眼前的人不應該是他的娘。
「母親，我分得清。」賈寶玉很失望，他不是不願意相信母親，而是他已經親眼看到，親耳聽到。
王夫人見賈寶玉的神情那麼失落，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兒子這是跟她有了嫌隙，「這都是他們污蔑我，我才那麼說的，一時憤怒，沒有別的意思。」
「要是什麼人一時憤怒，都跑來害我，那我還要不要活了。」賈惜春允許王夫人辯駁，這不代表她就不反駁，像王夫人這樣的，最疼的就是她銜玉而生的兒子。
賈寶玉過來正好，讓他看清楚他親娘的真面目，別以後想著救他娘，想著憎恨別人害了他的親娘。
「看到了吧，你娘就是這樣的人，明明就是想害我。」賈惜春委屈地道，「還說不是。」
說完後，賈惜春又轉頭看向馬道婆，自己可以對這一個人動手，因為馬道婆有用奇奇怪怪的術法，還坑害過很多人，也算是跟修行之人沾邊了。要是自己弄死她，天道也不可能阻止自己。
像馬道婆這種的，有了一些術法的，不懂得好好地去做善事，卻在這裡做虧心事情，就應該做好被弄死的準備。
「說兩句？」賈惜春挑眉。
馬道婆感覺到了來自泰安郡主身上的威壓，她一直都覺得這個泰安郡主跟旁人不大一樣。這一次近距離接觸之後，讓她越發肯定這一點，泰安郡主非常不一樣，在這一位面前，自己就站不穩腳，雙腿發軟。
「二夫人確實要讓小的害您，害不成之後，便讓害早年死去的……」馬道婆看了看王夫人，還說了下去，「早年死去的大夫人和她的大兒子。」
王夫人沒想到馬道婆竟然這麼快就說出來，嘴巴一點都不牢。
王熙鳳聽了這話，哪裡還樂意啊，只不過因為懷了身孕，不能太過吵鬧。
這一件事情不僅涉及自己的婆母母子，還涉及泰安郡主，王熙鳳就不信這一件事情能這麼善了。
一會兒之後，張老夫人也過來了，她聽丫鬟來報說榮國府有人要害泰安郡主，泰安郡主已經沖去榮國府。張老夫人擔心女兒吃虧，連忙過來。詢問了榮國府的下人，這才找到這邊。
張老夫人得知王夫人要謀害自己的女兒，恨不得當場撕了王夫人。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賈老夫人不能當什麼都不知道，只能讓他們去榮慶堂。
賈寶玉現在很懵，自己的親娘變成那樣的人，他該怎麼辦。賈老夫人沒有讓賈寶玉出去，而是讓他也過去，既然賈寶玉看見了，那就繼續看，別等到日後被人蒙蔽。
賈老夫人最近這些年還算很寵著賈寶玉，否則也不可能任由賈寶玉餵養榮慶堂的兔子。只要這個孫子用心讀書，分清楚是非對錯，那麼她便滿足了。因此，還是得讓賈寶玉看清楚這一件事情，不能白瞎了眼睛。
到了榮慶堂之後，王夫人就想甩開干係，然而，王熙鳳本就跟王夫人不對付，馬道婆又是二房請的，王夫人很難甩開干係。
「兒媳不過就是見大房沒有兒子，這才請的人。」王夫人在垂死掙扎。
「聽聽這一位是怎麼說的吧。」賈惜春踢了踢馬道婆，「本郡主的佛珠都顯示有人要害我了，怎麼可能是假的，嬸嬸剛剛也不是這麼說的。而是說本郡主克她，克她的寶玉，自己做的不對，還怪別人克她，真是好笑。」
張老夫人沒有阻止賈惜春說話，都有人害自己的女兒了，沒有必要給他們臉面。
「嬸嬸身上那麼多黑氣，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現在還想害我。」賈惜春瞥了一眼王夫人，不屑地道，「真是奇了，一個整天待在家裡的人，竟然害死過那麼多人。」
「賈惜春！」王夫人憤怒地叫賈惜春的名字，「休要胡言亂語。」
「本郡主有沒有胡言亂語，你心裡清楚。」賈惜春道，「誰沒事過來冤枉你啊，你當你是誰啊。」
賈惜春翻白眼，王夫人真當她是太后娘娘了嗎？還對自己這麼無禮，自己是郡主，而王夫人呢，王夫人的丈夫只是從五品的官員。
「說吧，怎麼回事？」賈老夫人揉眉，讓馬道婆說話。
「是二夫人讓小的害泰安郡主，但因為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有皇上的龍氣庇護，小的動不了手。」馬道婆說實話，只有說實話，自己存貨的幾率才大，「害郡主不成，二夫人便讓小的開壇設法，讓死去的大夫人和大少爺無法超度投胎，讓他們魂飛魄散。」
賈老夫人聽到這話，就想到小賈瑚托夢，小賈瑚在夢裡說王夫人害他。為了家宅安寧，賈老夫人不可能去調查那麼久遠的事情，沒想到二兒媳婦竟然還不死心，害了人之後，還要讓他們魂飛魄散。
這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啊，二兒媳婦怎麼那麼狠心呢？
賈老夫人氣急，竟然要暈了過去。
賈惜春連忙上前，給賈老夫人喂了一顆藥，必須保持賈老夫人的身體健康，不能讓對方的身體有樣。不然，天道不還得認為自己害了賈老夫人，即便對方是被王夫人氣死的，但是天道算因果的時候可不是那麼算的，也會把自己這個修行之人算在裡頭。
賈老夫人吃了藥之後，便緩了許多。她對王夫人很失望，卻也沒想要把王夫人送官。
「以後就待在你的院子裡，別出來了。」賈老夫人對王夫人道，「你還有孩子，別讓他們因為你而蒙羞。」
賈老夫人的想法很簡單，王夫人現在謀害未遂，至於賈惜春說王夫人害死過很多人。賈老夫人只當賈惜春是小孩子，不去多管，為了兒孫，不能讓王夫人的事情暴露出去，便讓她關在自己的院子裡。
「這番處置未免太便宜她了吧。」張老夫人不認可，王夫人要謀害自己的女兒，現在就只是把她關起來，沒有做其他的懲罰，真真是太讓人生氣了。
即使賈老夫人是長輩，張老夫人也得說一說，不能因為長輩處置了這一件事情，自己就沒有異議。呵呵，那麼以後是不是誰家害自己的女兒，對方家裡出一個輩分高的長輩就行了。
「寶玉也在這裡。」張老夫人看向賈寶玉，「你認為你娘做的對嗎？按照當朝律法該怎麼做？就算不去看當朝律法，按照你們家規又該怎麼做？再按照族法呢？」
賈老夫人一聽到族法，暗叫不好，難道他們要請族法嗎？賈珍是族長，這事情還真不好處理。
要真是鬧到族老的面前去，那麼榮國府的臉面不還得都丟了啊。這讓賈老夫人內心極為不舒服，她恨王夫人的所作所為，又怕府裡丟臉，才那麼懲罰王夫人。
賈老夫人本以為威烈將軍府的人會給她面子，卻沒有想到他們根本就不打算給他們面子。
賈寶玉有些窒息，他學過當朝律法，也知道家裡的家規，也知道族法。像他母親這麼惡毒的人，謀害皇上親封的郡主，必定要判刑的，家規族法，要休妻的吧。
「我……」賈寶玉看向王夫人，見到母親一臉襲擊地盯著他，可是他不能是非不分，「謀害郡主，要判刑，家規……」
「這就夠了。」賈惜春見賈寶玉那麼難受，卻還說出這些話，便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賈寶玉沒有說要判什麼刑，這也算他看重王夫人這個親娘，沒有說得太明白，「家規在族法之下，族法要休妻！」
「不！」王夫人大聲地道，「賈惜春，你只是……」
「我只是什麼？」賈惜春不怕王夫人，而是轉頭看向賈老夫人，「叔祖母還是自己看著辦吧，本郡主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嬸嬸以前做過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賈惜春說完這些話後，走到自己的親娘面前，「娘，我們回去吧。」
「好。」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沒有說不回去。她回頭看了一眼賈老夫人，「既然泰安這麼說，嬸嬸自己看著辦吧。」
經過這一件事情，兩府的關係也僵了，要是賈老夫人不處置王夫人，那麼兩府的情誼也就這麼斷了。以後，即便是一個族裡的，也沒有那麼親密，更別說什麼親戚關係。
「我送送伯母。」王熙鳳沒有打算在榮慶堂待著，她是晚輩，王夫人又是她的親姑母，她不好說太多。
王熙鳳倒是會說話，無外乎就是他們大房跟二房不對付，王夫人之前也要謀害大房的。讓張老夫人他們切莫因為王夫人的舉動就跟大房不親了，王熙鳳說得很動聽。
這一件事情確實也怪不了大房，張老夫人便點點頭，「你們看著辦吧，連死人都不放過的人，這心……」
「明白。」王熙鳳點頭，「那可是我的親婆母。」
張老夫人見王熙鳳如此看得明白，便也不多說，帶著女兒賈惜春回威烈將軍府去，榮國府的事情就交給榮國府的人處理。
榮慶堂裡，賈老夫人看著癱軟在地的王夫人，又看看賈寶玉，「寶玉，你也大了，也該分得清是非對錯。今日，你娘做錯了，你看得明白，日後，再有其他的事情，你也得看得明白。」
「是。」賈寶玉應聲，他看著地上的親娘，卻沒有想扶起她的想法。只覺得親娘是一個十分可怕的人，他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回去休息吧，這事有你爹呢。」賈老夫人讓賈寶玉回去休息，他再大，那也是晚輩，不好插手這些事情。
賈寶玉離開榮慶堂之前，又看了一眼王夫人，要是親娘沒有做那些事情就好了。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這一次倒是沒有怪罪女兒，開壇設法，要是得道高僧還好說，馬道婆那種的用的就是陰邪的手段。好在女兒及時發現了，要是沒有及時發現，他們是不是就要坑害女兒。
說什麼不能坑害泰安郡主，泰安郡主是皇帝親封的，有皇帝龍氣庇護，說得倒是好聽。張老夫人卻不相信，古往今來，有多少公主、郡主是皇帝親封的，那些官員還有皇帝親自提拔的，不還有人被謀害了去。
張老夫人認定那些人怕女兒的身份，還那麼說的。他們就是想先謀害自己的女兒，再去讓大房早已經死去的母子魂飛魄散。
「以後，少去榮國府。」張老夫人交代女兒，見女兒蔫蔫的，歎了一聲氣，「回去休息吧。」
別看女兒剛剛那麼神氣，女兒年紀到底還小，指不定被嚇著了。張老夫人忙讓人送女兒回去休息，別讓她再站在這邊，小臉都白了，會不會女兒已經被他們謀害了，去的太晚了？
張老夫人想想就覺得害怕，連忙去找陳御醫，讓陳御醫給女兒看看。馬道婆那等的人，只怕御醫看不出來吧？這該怎麼辦，還是去找明空大師？
不，不會有事的，女兒有佛珠手串保護，一定不會有事。
張老夫人害怕，生怕女兒被害了。實際上，是賈惜春剛剛強制對王夫人動法術的緣故，天道雖然沒有阻止她的舉動，卻讓她多耗費靈氣。
因為王夫人放棄了害賈惜春的舉動，賈惜春再過去，就是強制碰瓷的舉動。天道那樣判定，賈惜春也沒有辦法，多耗費了靈氣，本來也沒什麼，關鍵是她一下子忘了填補虧空的靈氣，才導致臉色發白的。
這樣也正好，讓他們知道自己被嚇著了，賈惜春暗想，要是一直都活蹦亂跳的，那也不合適。
榮慶堂，嚴氏和小賈瑚就飄在旁邊，他們已然知道賈老夫人的作為。小賈瑚非常失落，即便之前見賈老夫人沒有調查，他就已經非常失落了，現在王夫人要他們魂飛魄散，賈老夫人還是這麼輕描淡寫地放過王夫人。
嚴氏卻沒有多傷心，因為她知道很多人都會這麼做。為了府裡的名聲，為了小輩，大多數時候不是休妻，而是把人直接關起來。
「娘。」小賈瑚抬頭看向嚴氏，「就這麼著了嗎？」
小賈瑚心裡有氣，特別鬱悶。
「這才只是開始，別擔心。」嚴氏寬慰小賈瑚。
當賈政回到家裡，被叫去榮慶堂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向不管後院的事情，更加不知道他妻子做的那些事情，一聽到那些話後，他比賈寶玉還要氣憤。
「毒婦！」賈政手指顫抖地指著攤在地上坐著的王夫人，他怎麼就娶了這樣惡毒的妻子。
☆、上門抓人
榮慶堂內, 賈政氣憤地看著王夫人, 這一件事情涉及泰安郡主, 只怕事情不能輕易就揭過去，必須得給一個交代。
賈政在政事上雖然沒有很高的成就，但也懂得一些事情。泰安郡主不是別人想欺負就能欺負的，外頭那些人家都不敢多說泰安郡主的不是，王氏的膽子真大。
「這麼惡毒的女子，我們賈家容不得。」賈政很快就思考好了解決方案，與其等著皇帝下旨折騰王氏, 倒不如他們乾脆一點。
至於他們賈家跟王家的關係, 還有王熙鳳呢。這一次的事情本身就是大王氏王夫人的不對, 不是小王氏王熙鳳。
賈政認為王子騰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 必定不責怪賈家。要怪就怪大王氏, 賈政想的很簡單, 在皇帝責問之前, 休掉妻子。
王夫人沒有想到賈政這麼狠心，聽到賈政這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夫君，她的夫君怎麼能這麼做，「不, 不可以！」
「政兒。」賈老夫人也沒有想到賈政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到底為了你生育了兒女。」
「就是為了您的孫子孫女好，才得休了她。」賈政冷著臉，「且不說泰安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 就是她在府裡開壇設法，要讓大嫂子和瑚哥兒魂飛魄散，永不超生，這本身也是一件十分惡毒的事情。」
「不錯！」賈赦跑了進來。
王熙鳳出榮慶堂後就找了賈璉，賈璉有告訴了賈赦。賈赦本身是一個喜歡逃避現實的人，那也是因為他沒能力，但要是抓住空子，他自然不可能放過二房的人。
「她那麼惡毒，瑚哥兒許是就是被她害死的。」賈赦不可能那麼容易放過王夫人，賈瑚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嚴氏是他的原配。即使他當年沒有救下嚴氏，還逃避現實，但在他的心裡，他的原配依舊不是別人能隨意欺辱的。
這一次，王夫人害泰安郡主被抓住，馬道婆又說了那些話。
賈赦得知後，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得利用這一件事情，不能讓二房的人就這麼隨意糊弄過去。嚴氏當初因為廢太子的事情而亡，王夫人就算沒死，也不能過得那麼舒坦。
賈璉和王熙鳳是晚輩不好多說，賈赦不一樣，他跟王夫人是平輩。這個榮國府屬於賈赦，賈赦大可以說這些話。
賈老夫人沒想到賈赦這麼快就過來了，還說了這樣的話。
「這一件事情還是得跟王家說一聲。」賈老夫人見兩個兒子都那麼不喜歡王夫人，二兒子竟然還說了休息，大兒子有不肯放過王夫人，那麼就看王家的態度。
賈家和王家是聯姻關係，他們家還不如王家，必定得跟王家說一聲才行。要是他們就這麼休了王夫人，必定影響王家女的名聲，王家女日後就更加不好嫁。
王家女讀書少，本身就被人詬病，大多數官家都不喜歡兒媳婦讀書少。要是再出王夫人這樣的事情，那就更不好辦。
賈老夫人是女子，首先就想到女子的名聲，兩個兒子是大老爺們，他們可能還沒有想到這一個問題。
當天傍晚，王子騰就到了榮國府。榮國府找他的人沒有多說，而是說出了大事，要讓他過去一趟。榮國府的人平時很少說這樣的話，王子騰聽此，暗想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等王子騰到了榮國府，才知道王夫人鬧騰的事情。
「我要休了她。」賈政再一次在王子騰的面前道，王子騰的官職比他高，又有實權。若放在平日，賈政一定好好招待王子騰，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跟王夫人撇清關係。
泰安郡主本身帶佛珠手串出生，本身就不大一樣，比自己銜玉而生的兒子還要玄妙。
賈政不想讓王夫人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時候就必須狠一點，「我賈家要不起她這樣的毒婦，對死去的大嫂子和侄子動手，對十歲多的小姑娘下手，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賈政表現得十分憤慨，一副被欺騙被震驚的模樣。
王子騰沒有問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剛剛還聽說隔壁威烈將軍府請了御醫，說是泰安郡主身體不好。要是泰安郡主真的是被王夫人給害得，這一件事情就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不管榮國府有沒有休了王夫人，王夫人都是他王子騰的妹妹，王家女，王家怎麼都逃不過的。
「不行，不能休了我。」因為王子騰來了，王夫人就硬氣一些，「要是他們休了我，我王家女以後怎麼辦？」
王夫人抓住了重點，她絕對不能被休了，要是被休了，她這一輩子就毀了。娘家嫂子他們一定不滿意她，認為她壞了娘家女兒的名聲，那麼等待她的就是家廟，再狠一點，就是暴斃。
她不想死，也不想生不如死，她不能離開榮國府。榮國府顧忌王家，一定不能對她如何。
王子騰看向王夫人，他這個妹妹之前在榮國府，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活得極好。即使沒有掌管中饋了，日子過得依舊不錯。她怎麼就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去對付泰安郡主呢。
泰安郡主是她能對付的嗎？就是自己，都不敢對泰安郡主下手。
王子騰以前就聽妻子說過，說這個妹妹可能對泰安郡主有不好的想法，他聽了之後，只讓妻子多看顧著一點。可是兩家又不在隔壁，妻子也不可能總過來。
「沒休的話，那就分家吧。」賈赦還在榮慶堂這邊，這一件事情必須解決，他不能讓王夫人繼續待在榮國府。別等到自己其他的孩子被王夫人害了，他剛剛還聽賈璉說兒媳婦懷孕，許是一個男胎。
要是兒媳婦被王夫人害了，那麼他找誰哭去，賈赦堅決不允許王夫人繼續待在榮國府，「去了一個她，你我兩家還算聯姻，我兒的妻子是你王家人。」
賈赦沒有傻到連這個都不知道，四大家族相互聯姻，盤根錯雜，就沒有休妻斷了姻親關係的。沒有了一個大王氏，還有一個小王氏，他們賈家也不算對不起王家，是大王氏自己做那些事情，怪不得別人。
王子騰聽到這話，自然就明白了，他看向賈政。他不大想把大王氏帶回家，王家女做錯事被休，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今天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傳出去，若是封起來，也能封。
「就算分家，我也不可能帶著她！」賈政的態度非常堅決，大房跟二房關係本來就不如從前。要是自己再不休息，不僅僅要等著被皇帝責問，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沒了。
要是自己的妻兒被人那麼對待，要被弄得魂飛魄散，用不得超生，必定不放過那些人。
賈政不認為賈赦會原諒王氏，即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已經沒有那麼好，賈政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糟糕。
「今日，就把人帶回去吧。」賈老夫人已經明白兩個兒子的態度，要是她再不表態，這兩個兒子就不知道怎麼想了。
「休書暫且先閣下，過半個月，你們若是還想休她，再休她。」王子騰抱著僥倖的心理，希望還能把妹妹這個麻煩扔到榮國府。
「不可能！」賈政不樂意，再等半個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必須早一點休了王氏才妥當，「今日便休妻，你們改日再來抬嫁妝。」
賈政不肯退後一步，「你們有嫁妝單子，不必擔心我們貪圖那些東西。」
糟了，王夫人臉色微變，她的庫房可不只有嫁妝單子上的那些東西，還多了很多銀錢，很多其他的東西。要是真對嫁妝單子，必定有很多東西對不上，即便可以說長輩逢年過節給她的禮，但也不可能多出那麼多東西來。
「不，你們不能休了我。」王夫人道，「要是休我，我便一頭撞在這根柱子上。」
「你若撞了，我便以嫡妻的名義葬了你。」賈政狠心，他不認為妻子真的會撞柱，她分明就是在威脅他。這讓他更加厭煩王夫人，他決不能妥協。
王夫人本以為賈政會遲疑，沒想到對方沒有一絲一毫地遲疑，竟然要她去撞。王夫人哪裡敢真的撞，她不想死。
王子騰看了看親妹妹，自然知道她不想死，不敢真的撞。真是一個蠢貨，有自己在，怎麼就不撞上去，自己必定會攔著她，她也能在榮國府多待一段時間，興許過一段時間，榮國府的人就沒有那麼憤怒。
「誰都別攔著她。」賈政又道，「只要她活著，便不是我的妻。」
賈政瞥了一眼王子騰，他知道王子騰在這裡，可以攔著王氏。但他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怎麼都得休了她。
「不能休，我為父親守了孝！」王夫人找了一點，朝廷有規定，為婆家守了孝的女子，不能隨意休棄。
賈政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聽到王夫人這麼想之後，心裡憋著一股子氣。不能休的話，那麼自己就得被她連累嗎？
「您看呢？」王子騰看向賈老夫人。
「那你先帶她回去住一段時間吧。」賈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不能休妻，那就等著分家吧。
賈老夫人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她現在已經覺得很疲倦，想要好好休息。這些人怎麼就不能安生一些，別鬧出這麼多事情來。
於是王夫人就跟王子騰先回娘家，王夫人松了一口氣，千萬不能去點嫁妝單子。要是她能在嫁妝單子添上其他東西就好了，可是不能添置，就是後面得到的東西，也得有正當的理由，而她現在缺的就是正當理由。
或許榮國府的人沒有發現那麼多問題，但是王子騰隱隱約約察覺到問題。在賈政說到妹妹的嫁妝的時候，妹妹就要撞柱子，之前不說撞，那時候說撞，難道嫁妝裡有問題？
王子騰帶著王夫人回到王家後，沒有讓她去休息，而是帶她到偏廳，讓人在外頭守著。
「你的嫁妝是不是有問題？」王子騰聯想到皇帝下旨讓順天府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印子錢這種事情，有不少人家都在放。順天府正一個個查，查到一個抓一個，已經有人被抓到大牢裡去，順天府還沒有收手。
「哪……哪裡有什麼問題。」王夫人小心翼翼地道。
「說，你是不是讓人放印子錢了？」王子騰冷聲，若是王夫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只怕要牽連到府裡。在這個時候，順天府在調查的時候，他決不能再出手，不能去掃除痕跡。
王夫人錯愕，兄長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說實話！」王子騰見妹妹這般模樣，心裡大致明白了，妹妹是真的去放印子錢了，嫁妝也有問題。
「是……是放了一些。」事到如今，王夫人必須承認，王子騰是她的兄長，興許還有些辦法。她之前根本就不敢告訴兄長，怕兄長不幫她，因為她的這位兄長一向都比較剛正，從不隨意出手幫助他們。
王子騰氣得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榮國府缺你吃穿了？」
「沒有。」王夫人搖頭，「但那點月例實在少。」
人的貪婪之心，一旦放開了，就沒有那麼容易關上。王夫人原先也沒有放印子錢，後來放了印子錢，嘗到裡面的甜頭之後，她就放不開。她也知道這種事情犯法，可她控制不住，在王熙鳳掌管中饋之後，她就想繼續用榮國府的印鑒，可惜不能用。
王夫人就只能轉而用自己的，用賈政的。
這就導致要是順天府查到榮國府放印子錢，就能分為兩個階段，一個用榮國府的印鑒，一個用賈政的。順天府前後一聯繫，就能把目標鎖定在王夫人的身上，大房頂多就是一個失察之責。
王子騰聽到妹妹那話，就想一巴掌打過去，家裡給她的嫁妝不夠多嗎？每個月也能從鋪子那邊收一些銀錢吧，對方怎麼就跑去放印子錢。
「榮國府的人知道嗎？」王子騰詢問。
「應該都不知道。」王夫人回答。
王子騰現在不知道怎麼說好，自己竟然把一個大麻煩領回家，要是榮國府休妻了還好，自己還能處置這個妹妹。榮國府沒有休妻，那麼自己就不能有什麼作為，直接讓她暴斃嗎？今天晚上就暴斃嗎？
開什麼玩笑，要是他敢這麼做，皇帝必定認為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跟他有關係。
王夫人現在就是一個燙手山芋，王子騰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卻怎麼也扔不出去。只希望妹妹放印子錢的事情，別那麼快就被查到，至少等妹妹回去榮國府之後再查到。
去告密嗎？呵呵，早不告，現在來告，太晚了。
王子騰無法在這個時候跑去皇帝面前大義滅親，在親妹妹設法謀害泰安郡主之後，他再去，這意思就不一樣。他現在只能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親妹妹想要謀害泰安郡主。
榮國府梨香院，因為泰安郡主直接跑到榮國府鬧了，很多丫鬟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薛夫人也知道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姐姐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泰安郡主住在隔壁府，又沒有住在榮國府，王夫人設計泰安郡主做什麼，說什麼人家克她。真真是，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怎麼能說克呢，更何況兩個人又沒有血緣關係，別人沒被克，就她被克啊。
薛夫人的心情想當不美妙，因為他們薛家還住在榮國府。
而薛寶釵看向窗外，這天要變了。
在王夫人回到王家的第二天，順天府就上榮國府捉拿王夫人，得知王夫人去了王家之後，立即又帶人去王家。
順天府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前前後後已經調查大半個月，之前的那戶人家的男子病好得差不多了，便也知道泰安郡主的藥真的有用。他想到自己女兒去世，心裡就難過，身體沒有好的時候，便想著這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家裡的其他人得好好的。
他現在好了，就想給女兒討一個公道。於是他又到衙門上告，還聯繫了一些同樣受印子錢迫害的人家。
皇帝親自下旨調查這一件事情，口子已經開了，只要他們站出來，便行了。因此，便有越多的人站出來，還有的一些人家根本就不想還錢，也跳了出來。
人多了，知道的消息也就多了。王夫人可不就被揪出來，周瑞家的一家子也被抓了，一個個都逃不過。
王子騰沒有想到順天府的人這麼快就上門，即便如此，他還是得裝模作樣詢問幾句，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大人可是調查清楚了？」王子騰詢問。
「人證物證俱在！」因為王夫人的身份特殊，所以順天府尹親自過來抓人，免得這些人阻攔他們，「王大人若有疑惑，可來日來府衙看本官審案。」
順天府尹沒有因為王子騰退怯，他奉旨查案，誰也不能阻攔他。若是王子騰敢阻攔他，他便能上奏皇上，認為王子騰也參與其中。
王子騰自是不敢阻止順天府尹辦案，還得讓人帶他們去抓人。
王夫人昨晚本身就沒有睡好，一覺醒來，才吃了一些東西，便看到官差捕快，花容色面，「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賈王氏，你涉及放印子錢，謀害百姓性命，我等前來捉你歸案。」一位捕快拿出了一紙抓捕令，其他捕快迅速走到了王夫人身邊拷住她。
「你們弄錯了，我沒有！」王夫人不肯承認，「我哥呢？你們不能抓我！」
王夫人心慌，兄長在哪裡，怎麼還不來搭救她。她不曾想，王子騰那麼愛惜羽毛的人，怎麼可能在這時候搭救她，他昨晚就恨不得能直接處置她。
最終，王夫人被順天府的人帶走了，而王子騰送順天府的人走了之後，臉色極為難看。他早就應該想到了，順天府那幫人得了皇帝的旨意，必定十分用心，哪裡可能慢慢吞吞的。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新文連載，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喲：《掌門養不起鎮山神獸了》
文案簡介：
九月宗的鎮山神獸蘇醒了，發現掌門養不起她，跑了！
綠茶，白蓮，夭壽了，他們對她充滿惡意。
她才不是愛哭的小嬌妻，明明就是兇殘食人的吞天鼠，別搶她的瓜子！嚶嚶嚶！
還有人穿書說佛系，去她的佛系。搶她瓜子的人，都是壞人！
反派BOSS伸出胳膊：來，咬一口。
雲舒：知道嗎？我，精怪，吃人的哦？不是一朵聖母白蓮花哦。
反派BOSS：正好， 一起兇殘。
掌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8
☆、薛家的考量
榮國府, 賈老夫人現在正躺在床鋪上, 她本以為二兒媳婦去王家住一段時間，家裡再找個時間分家，這一件事情也就過去了。她就沒有想到順天府尹竟然親自帶人上門，為的就是要抓王夫人。
賈老夫人當時差點就沒站穩，二兒媳婦不但放印子錢, 還涉及了人命, 二兒媳婦怎麼能做這些缺德事情呢。
「老祖宗。」王熙鳳親自過來伺候賈老夫人，生怕老太太挺不住, 「您千萬不能氣壞了身子，我呀，這邊還有一個小的要叫您老祖宗呢。」
王熙鳳的手放在了小腹上，她本來沒打算這麼快說懷有身孕的事情。但老太太都被氣成這樣了, 總得說一件喜事讓她高興高興。
賈老夫人聽聞王熙鳳已經有身孕，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好在你沒去做那等事情。」
「之前, 倒是有人在孫媳耳邊說印子錢的事情，來錢快，孫媳多留一個心眼, 問了下人，才知道是犯法的事情。」王熙鳳之前處置了慫恿她放印子錢的人，卻沒有到賈老夫人的面前說那些話。
如今, 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王熙鳳自是不可能放過，紅著眼睛道，「現在想來，嬸嬸是要拖我下水的。說什麼親姑侄女，她分明就是要我做她的擋箭牌。」
「莫要傷心。」賈老夫人勸慰，「你肚子裡還有一個，不能傷心。」
「老祖宗，您也不能傷心，讓這個小的瞧了去，只怕他心裡也得不舒服。」王熙鳳道。
「好，好。」賈老夫人連連點頭，其實現在也算情況好，只是二兒媳婦被抓去，大房這邊沒有人牽扯進去。這家還是得分了，但不是現在立馬就分，要是現在立馬就分，對大房的名聲也不好，事情已經發生，現在亡羊補牢已經來不及。
皇宮裡，皇帝已然知道榮國府的事情，那賈王氏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認為泰安郡主克她，克賈寶玉。就賈寶玉那樣銜玉而生的，沒被殺死，算他命大了。
要不是小泰安想到一個小妖怪的說法，皇帝也不可能允許賈寶玉活那麼久，興許過幾年就要弄死他，是讓他竟然還讀那麼多書。即便賈寶玉不是國子監裡最優秀的學生，但也不是很差，那些夫子都說了，賈寶玉是一個可塑之才。
古時，還有那等不識字的混混起義的呢，就算賈寶玉沒讀書，那也有潛在危險。
在有了小妖怪的說法之後，皇帝的想法就變了，要是運用得好，不但能釣出那些想要利用賈寶玉謀反的人，還能讓賈寶玉的事情變成他是千古一帝的證明。
正因為他這個皇帝管理天下管理得好，上天才讓那麼一個小妖怪出生在榮國府，上天相信他這個皇帝啊。
「女子還是得多讀一些書。」皇帝正坐在皇后的宮裡，跟皇后說了這樣的話，「別沒事觸犯律法，想著放印子錢，還想著設法害別人。」
皇后不知道前朝的那些事情，但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聲，例如皇帝之前下旨讓人調查印子錢。印子錢這種事情確實可能涉及後宅，皇后一聽皇帝的話，便知道有後宅女子去放了印子錢。
「不如多開設幾家女學？」皇后是天下女子表率，想著皇帝說女子多讀一些書，但現實情況是女子很難多讀書，權貴的人家還好，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便很難讀書，「只是尋常人家皆認為是女子不用多讀書，等著日後嫁人便是。皇子公主府中倒是有一些讀過書的女史，卻也無用。」
多開幾家女學不一定就有用，指不定那些女學又稱為新娘學院。
皇后心裡清楚得很，在她還未出嫁之時，她們這些女子便想去那等有名的女學學習，想著從知名女學出來的女子，以後必定能嫁到好人家。這樣的女學就是找好人家的跳板，本質上還是為了嫁好人家，能有什麼用。
「泰安的醫術不錯。」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讓人教導那些女子一些醫術，倒也不錯。」
他總不能讓那些女人參加科考做官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現在不能一下子跨那麼大步，得先讓那些人家借國庫的錢還回來才是正理。至於女子入朝為官，還是等等吧，皇帝確實想要改革創新，歷史上那些知名的皇帝，就沒有幾個沒有改革創新的。
可要改革創新，那就得付出代價，得有一定的條件。而女子入朝為官顯然還沒有達到一定的條件，皇帝便不可能硬生生地撕開一個口子。
讓那些女子多學習一些醫術，那也能讓百姓少一些痛苦，這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那就開設女子醫學院吧。」皇后沒指望皇帝讓女子入朝為官，但聽到這一點，心裡已經極為滿意，這便是一個好的開始。
要說皇后心裡沒有一點夢想，那都是假的，自古以來，多少女子想當皇后，又有多少女子想當太后，還有女子當了太后就想垂簾聽政的。皇后沒想當女皇，也沒想垂簾聽政，若是能為女子謀福利，她也是樂意的。
皇帝微微點頭，「此事就交由皇后辦理，可讓太醫院協助。」
威烈將軍府，隔壁榮國府的事情沒有逃過張老夫人的耳目，她得知順天府尹親自帶人上門抓王夫人，暗道一聲：該！
這一會兒，張老夫人正在賈惜春的屋裡，雖然陳御醫說她身子沒有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但張老夫人還是不放心，不肯讓女兒出去蹦躂，還得親自守著才放心。
「你嬸嬸……賈王氏被抓了。」張老夫人道，「說是因為印子錢的事情，不是因為你。」
「她做了那麼多壞事，活該被抓。」賈惜春躺在床鋪上，她現在沒什麼事情，身體康健，偏偏她老娘不讓她起來，讓她多休息，她就只好再躺一躺，「身上的黑氣那麼多，可難看了。」
「嗯，難看。」張老夫人點頭，「下一次，可不能這麼莽撞，讓下人去辦就是了，哪裡用得著你親自去。」
「他們沒我這麼快。」賈惜春揮揮手上的佛珠手串，「我一到小門那邊就感覺到了，然後，一下子就找到地方。要是讓他們找，他們哪裡能那麼準確無誤地找到他們。」
張老夫人知道女兒說的沒錯，她還是後怕，要是女兒出事，她哪裡承受得住。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非常用心的照顧女兒，不忍心錯過女兒成長的一點一滴。換句話說，要是賈珍沒了，她沒有那麼傷心，女兒沒了，那真的是要她的命。
「要是你普通一些該多好。」張老夫人不想女兒那麼有能耐，不想那些人都惦記自己的女兒。
「現在就很普通呀。」賈惜春表示自己現在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表現得很普通，可是她有能力，就不能只顧著自己，也得多做一些好事情。
要是有能力的人一個個都隱藏自己，什麼事情都不做，那麼這個世界靠誰做好事情。有能力卻什麼都不做，這是涼薄，也不好。
張老夫人無奈，女兒這樣算什麼普。仔細想想，要是女兒普通點，自己現在不一定就能活著。這是一個無解的答案，女兒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吧。
「嬸嬸的事情才不光我的事情，又不是我讓她做壞事的。」賈惜春輕哼一聲，「要是她沒有去做壞事，就不可能被抓了。」
賈惜春早就料到王夫人會被抓，在原著裡，榮國府的人就被抓過，只不過沒有這麼快而已。王夫人在原著裡轉嫁了危險，讓王熙鳳去做那些骯髒事情，王夫人手裡自然就沒有沾染那麼多人命，身上也就沒有那麼多黑氣。
而現在，在王熙鳳嫁入榮國府之後，王夫人依舊親自上，那些因果就都得算在她的頭上。王夫人比原著裡更早進大牢，這也應該。
即便榮國府和王家沒有倒臺，也沒有人敢去救王夫人。那是皇帝親自下旨查的，要的就是殺雞儆猴，王夫人的身份正好，沒落國公府的媳婦，又是王家女，多好的例子啊。
順天府那些人不是傻子，必定抓住這一件事情狠狠地辦。
王子騰要是敢幫助王夫人，指不定就失去聖心。皇帝已經登基那麼多年，不再是當年剛剛登基的根基不穩的皇帝，他現在已經大權在握，說句難聽一點的，已經可以過河拆橋。
要是王子騰這等人還看不明白，企圖用從龍之功讓皇帝放了他們的親人。皇帝必定不允許他們那麼做，還會認為他們在挑戰皇權，以後便不可能那麼重用他們。
適當的求情可以，過了就不可以。在王夫人這一件事情上，他們可以求皇帝饒王夫人不死，卻不能求皇帝放了王夫人。
王子騰心裡清楚，他不可能去求皇帝，還得到皇帝面前表明心跡，表明他不可能站在王夫人那邊，得大義滅親。再來，王夫人已經出嫁多年，王子騰不能全部甩鍋，卻也能甩一部分。
即便如此，王家女的名聲也已經壞了。王夫人被抓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傳開。
當賈元春和她的婆家得知王夫人被抓之後，劉家沒有不允許賈元春回榮國府，但劉夫人還是找了她過來。
「你母親的事情，我們劉家無能為力。」劉夫人說得很明白，你可以去榮國府，他們也可以找你說情，但是我們劉家不可能幫你們。
劉夫人對賈元春這幾年的表現還算滿意，兒媳婦這些年已經改正態度，生了女兒之後，又生了男孩。劉夫人便想賈元春好好在劉家過日子，別去趟榮國府那趟渾水。
可王夫人到底是賈元春的親娘，做女兒的，哪裡能不聞不問。
劉夫人這才把話說在前頭，省得賈元春一時昏了頭，在榮國府的人面前說了大話。他們劉家確實有一些人脈關係，但他們不能跟皇帝對著幹。
「兒媳明白。」賈元春應聲，她這個婆婆總喜歡把話說在前頭，卻不是一個壞的，對方那麼說，也是想好好跟她相處。這比對方在背後說自己不是，算計自己的好。
賈元春心裡知道自己的母親怕是不可能好了，順天府尹親自上門抓人，聽說還是在舅舅家裡抓的。家裡一定發生其他事情，否則自己的母親不可能跑去王家，還在王家被抓。
即便不能幫上忙，賈元春還是去了榮國府，看看父親看看弟弟，這也好。
賈寶玉整個人都懵了，他本來以為親娘頂多就是害家裡人，沒有想到她還做了其他的惡事，還去放印子錢，害了其他人。王夫人的慈母好人形象已經在賈寶玉心裡崩塌，他的母親怎麼是這樣的人。
賈元春來到榮國府時，便瞧見賈寶玉有點懵懵的，顯然被嚇著到了。當賈元春跟他說話時，他便把那些事情都跟他大姐姐說了。
「怎麼會如此？」賈元春沒想到親娘竟然做了那麼多糟心事情，還想要去害隔壁府的泰安郡主，連大房已經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這讓她怎麼做，要是婆家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母親，該懷疑自己了。賈元春心想好在自己已經嫁人，要是自己再年輕一些，還沒有嫁人，還有誰家公子敢娶她呢。
「都是真的，我昨天親眼瞧見的。」賈寶玉道，「除了印子錢不是我親眼看到的。」
賈元春見賈寶玉傷心難過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那可是他們的親娘。別說賈寶玉，就是自己也震驚。
「不管如何，她都是生了我們的人。」賈元春歎息，「好也罷，壞也罷，事情已經到這般地步，你也別多想。」
「父親昨日本事想休了母親，後面沒有休，母親卻跟舅父一塊兒回去的。」賈寶玉想想就覺得心酸，「日後，該怎麼辦？」
「你還是該用功讀書。」賈元春道，「那是母親做的事情，跟家裡無關，府裡牽扯不大。」
話是這麼說，可這一件事情勢必還是會連累府上，就看皇帝如何處置。賈元春現在只希望親娘沒有做更多的糟心事情，別牽扯太多人。
梨香院，薛夫人已經知道親姐姐被抓走了，原來她的親姐姐真的放了印子錢。
「媽媽。」薛寶釵在薛夫人這邊坐了好一會兒，王夫人被抓去了，就沒有那麼容易再出來。好在他們薛家才來京沒多久，沒有牽扯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還是搬出去吧。」
薛寶釵不想再住在榮國府，榮國府已經發生那麼多事情，而薛家又是外姓人，不適合再待在這邊。
「過兩天說吧。」薛夫人點頭，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搬出去確實好一些，「老夫人他們這兩天正忙，緩一緩。」
「嗯。」薛寶釵應聲，「哥哥這兩日也別出去，少在外面逛。」
要是哥哥再得罪了，他們還不知道得找誰，要是去找舅舅，舅舅必定不大樂意。
薛寶釵倒是希望王夫人好好的，即使對方沒有那麼用心做事，除了小選外，其他事情上應該會多用些心。至於王熙鳳，他們薛家一開始更加親近王夫人，現在再去親近王熙鳳，本身就不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
王夫人靠不住了，就去找王熙鳳他們啊，這讓王熙鳳怎麼想。
薛寶釵換位思考，要是自己，自己必定覺得膈應。即便有銀錢送上門，卻也不一定想管，因為榮國府沒有那麼缺錢，王熙鳳跟他們又是親戚，要是多收錢，這親戚間又不大好做。
大牢裡，王夫人的待遇沒有那麼好，不可能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裡。順天府沒有給她那麼好的待遇，跟她關在一起的人，都是放印子錢的，周瑞家的也跟王夫人關在一起。
順天府的人不怕王夫人和周瑞家的串供，周瑞家的又沒有那麼多銀錢，怎麼放印子錢。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王夫人沒得逃，再者，又有其他的證據。
王夫人看到周瑞家的之後，就想要打罵她，「怎麼回事？你供的我？」
「不，不是。」周瑞家的看見王夫人也被關進來，她依舊不敢對王夫人如何。即便大家都是囚犯，這囚犯與囚犯之間還有差別，「今天一早，他們就來抓人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周瑞家的真心不知道順天府怎麼這麼快就調查到他們，她還以為這一件事情很快就結束，那些人不可能上榮國府。畢竟王夫人的王子騰的妹妹，又是榮國府的媳婦，還是泰安郡主的嬸嬸。
哪怕王夫人昨天跟泰安郡主跟大房那邊鬧得不愉快，但王夫人的身份依舊不一樣。
周瑞家的認為順天府都已經抓了那麼多放印子錢的了，就沒有必要再抓王夫人，帳冊什麼的都已經燒了的。
「讓你辦一點事情都辦不好。」王夫人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期望親哥哥撈她，期望榮國府撈她。
她不能待在牢房裡，這裡的條件太差了。可王夫人不敢多叫，怕惹惱他們。
「是奴婢的錯。」周瑞家的道。
一會兒之後，就有人來把周瑞家的帶走，說是大人要逐一審問。
王夫人看到周瑞家的被帶走，隨後又聽到淒慘的尖叫聲，嚇得渾身顫抖害怕。一是怕周瑞家的供出自己，二是怕那些人也那麼對待自己。
事情都已經擺放在面前，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人，王夫人卻還想著周瑞家的不能供出是她，她就還有求生的餘地，比如周瑞家的說是大房的人做的。她也不想想就算他們那麼說，人家順天府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相信他們。
☆、賈赦要分家
榮國府, 嚴氏和小賈瑚得知王夫人被抓之後, 兩個人的心裡的怨氣也就消散了。他們都沒有去怪賈老夫人，不是不怪，而是沒有必要。
賈老夫人的年紀已經那麼大了，考慮的多。嚴氏本身就掌管過中饋，明白這一點。而小賈瑚已經意識到他不是賈老夫人唯一的孫子, 老太太還有其他孫子孫女, 賈老夫人不是他一個人的。
小賈瑚便也不去想賈老夫人為什麼不幫他了，反正目的已經達成。
「娘。」小賈瑚看向躺在床鋪上的賈老夫人, 又轉頭看向嚴氏。
「看夠了嗎？」嚴氏詢問，「你祖母已經這麼傷心，走吧。」
嚴氏拉著小賈瑚出去，他們到底是陰魂, 不是人。他們在這邊的屋子多待，也有陰氣, 不利於賈老夫人恢復。
像賈老夫人這麼年老的人，一場病就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嚴氏不希望她跟小賈瑚的存在, 讓賈老夫人的身體更加不好。若是這樣, 那就是他們不孝了，看得差不多就行了，沒有必要在這邊久待。
賈惜春沒有過來找嚴氏和小賈瑚, 她還被她親娘盯著。再說了，嚴氏和小賈瑚也不差這一兩天，事情已經解決得差不多, 王夫人逃不了。
大牢裡，王夫人面色蒼白，她沒想到那些人竟然真的下手打周瑞家的。她看到周瑞家的被那些人扔進了牢房裡，身上帶著鞭傷，一條一條紅紅的。
順天府尹不是一個喜歡動刑抽打這些人的人，若不是遇上那等不聽話的大奸大惡之徒，也不如此。根據順天府掌握的證據，王夫人放印子錢，至少害了十幾條人命，有一家因為還不起錢，一家子放火自殺。
有一些是真的非常窮，若不是家裡有人生病，又或者出了意外，他們也不可能去借印子錢。正規的銀號又不可能借給他們那麼多錢，甚至不借，他們的親戚大多數都窮人，哪裡有錢借。
為了活著，才有人去借了印子錢。這年頭，要不是生存不下去，尋常人家，誰去借印子錢。
順天府掌握那些證據之後，對周瑞家的這等人便沒有那麼好，該下狠手就下狠手。哪怕周瑞家的不招供，順天府也不怕，有其他認證物證在。
周瑞家的哪裡受過那麼多皮肉之苦，再說她不張嘴，她家裡的其他人也會張嘴。她到最後還是供出王夫人，沒有隨意攀扯府上的其他人，她是經手人，非常清楚裡面的細節。
王熙鳳他們沒有參加過，特別是在王熙鳳掌管中饋了，他們就沒有用過榮國府的印鑒，用的都是二房。就算有用榮國府的印鑒，那也是假的，很容易就被發現。
從大牢裡沒有大房的人，就能看出這一點。周瑞家的在看到王夫人之後，沒有看到榮國府的其他人，心裡隱約知道一些，只是想王夫人身份不一般，定會有人來救她。
周瑞家的不敢奢望王夫人出去後會搭救她，就是想判刑輕一些。她為了主子頂罪，主子必定會照顧她家人一二，也許家裡其他人還能得救。
她這麼想，是她想的。順天府的人不是那樣想，這等事情絕對不是一個陪房能做得了的，瞞不過她的主子。
兩天后，順天府尹便把調查到的關於印子錢的事情，寫了一封奏摺，呈給皇帝看。有女子放印子錢，也有男子放印子錢。
皇帝看到奏摺之後，自然不可能放過那些人，讓這些了流放西北，讓他們感受一下嘯風瑟瑟、黃沙漫天，讓他們過一過苦日子。
因為王夫人用了賈政的印鑒，沒有用榮國府的，但賈政確實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於是皇帝就讓賈政回家去，雖然沒有剝奪賈政的官職，但也沒有說他什麼時候能回去上班，而賈赦則被罰了兩年俸祿。
二房到底住在榮國府，即便沒有用榮國府的印鑒，但賈赦沒有發現這一件事情，那也是管家不嚴。
賈赦非常不愉快，二房的人犯的錯，自己竟然也跟著倒楣。這都是因為沒有分家的緣故，這個家必須得分，他才不管弟弟是不是被停職，停職了，又不是過不去，家一分，二房不就有銀錢了麼。
他沒有管賈老夫人是不是在病中，就去找了族老，找了賈珍，表明要分家。
「這個家不分不行了。」賈赦跑到了賈珍面前，「這一次是害得我被罰俸，下一次呢？沒了一個王氏，還有下一個，可以有柳氏，孟氏。」
賈赦來的時候，賈珍正在抄經書，聽到賈赦的話後，他也無法。他雖然是族長，但也是賈赦的晚輩，長輩說要分家，那就分家唄。
「分吧。」賈珍放下手裡的毛筆，「叫上幾位族老，分了就是。」
賈珍之前只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隔壁府的嚇著了，還想著去給妹妹念念經文。後來，卻被親媽趕了出來。現在得知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心想王夫人得害多少人啊，皇上這麼罰榮國府已經算是不錯的。
好在榮國府的其他人沒有參與進去，否則這一件事情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賈珍不同情榮國府，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好的。皇帝親自下旨的，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順天府也不可能說說就過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賈赦想要分家很多年了，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用兩年的俸祿換分家，也值當，「聽說你們府上的賈薔要搬出去了？」
賈赦平日很少關注這些人，就過來的時候，忽然那些到了賈薔，便問了那些下人幾句。
「他的親事已經定下了，等他成親之後，便搬出去。」賈珍點頭，賈薔不是他的兒子，到底不適合在府裡一直住下去，還是搬出去合適。
「等分家之後，二房的也搬出去！」賈赦早就想把賈政他們趕出門，那正房可不是賈政他們能繼續住下去的。
以前，賈政他們不是在自己面前挺得意的麼，老太太還偏心他們，看看老太太現在還怎麼偏心二房，二房鬧騰出這樣的事情，榮國府已經成人別人眼中的笑話。
再不分家的話，以後還等著被連累麼。賈赦有理由分家，這也怪不得他，是二房沒有做好。
賈珍聽到賈赦的話後，但笑不語。賈政也是他的長輩，即便他是族長，他也不應該插手那麼多，等族老們都到的時候，再處置才好。
到院子裡遛彎的賈惜春，正好看到賈珍和賈赦一塊兒去榮國府，眼珠子轉了轉，一定有好戲看。
沒等賈惜春跟著走過去，張老夫人就摁住了她。
「別過去了。」即便王夫人已經被下大牢，過幾天就要被流放西北。但是張老夫人依舊不放心女兒去榮國府，王夫人說自己的女兒克她，自己還說榮國府克自己的女兒呢。
「沒過去呀。」賈惜春開口，「人家現在不是站在這邊嘛，跟娘待在一起，沒有過去。」
賈惜春是想過去看看，可是親娘在這邊，還不能開玄光鏡看，就只能乖乖地待在這邊。她成功地讓親娘厭惡王夫人，也成功地讓親娘更加不喜歡榮國府，還讓她少去。
「你的心裡怎麼想的，娘會不知道嗎？」張老夫人一見女兒的表情，就知道女兒想跟著過去。
別看沒了一個王夫人，榮國府看似就平靜，實則因王夫人引起的風波還沒有平息。張老夫人不希望女兒跑過去，不能再被牽扯進去。別被賈政認為二房被分出去，是因為自己的女兒。
張老夫人是女子，跟賈政接觸的少，她不能保證賈政就沒有其他的心思，也不能保證賈寶玉就不怨自己的女兒。雖然說王夫人被抓主要是因為印子錢，但在王夫人被抓前一天，女兒還說王夫人身上冒著黑氣，還說王夫人要害她。
要是思想不端正之人，指不定就認為是泰安郡主的鍋。
張老夫人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就只管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不是要喂白白和胖胖嗎？今兒，你就跟白白和胖胖玩！哪裡也不准去！」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說宣寧侯世子來了。
「他來了，也不准去隔壁！」張老夫人皺眉，想來謝長雲應該不會傻到帶賈惜春去隔壁榮國府。
謝長雲進威烈將軍府之後，便被張老夫人交代了一番，讓他不能帶著賈惜春到隔壁榮國府。謝長雲跟隔壁榮國府不熟，跟賈璉不熟，跟賈寶玉不熟，他很少去榮國府，更別說帶賈惜春過去。
何況他已經知道小泰安之前就是去了隔壁府，身體才不舒服，他自然不可能再帶小泰安過去。
賈惜春現在已經恢復了，臉色紅潤，完全看不出她前兩日有多不舒服。她前兩日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靈氣消耗得有點多。
「前兩日有些事情沒過來，今日感覺如何？」謝長雲昨日就想過來，偏偏又被他皇帝舅舅宣進宮，等他出宮後，已經是黃昏，不適合來威烈將軍府，他就只好等今天才過來。
在得知小泰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謝長雲就想過來。若是他不去做那些事情，又怎麼能有權有勢，要是沒有權勢，就很難保護家人。
謝長雲沒有視金錢如糞土，也沒有那麼清高，不認為權勢皆是浮雲。他沒有出家，也沒有看破紅塵，有時候為了保護家人，就得擁有一定的權勢，想得到心上人，也得有一定的能力，否則就只能看心上人跟別人在一起。
從他父母那裡就能看出來，他父親也有愛慕者，可因為他母親是公主，那些女子哪裡搶得過公主。而自己也得有實力，以後才能搶得過別人。
「已經好啦。」賈惜春表示自己身體稍微不舒服，這些人都知道，伸手抱起大胖橘，「看，我能抱起它。」
謝長雲輕笑，這算什麼證明，「它那麼重，還是放下它吧。」
「可以換一隻。」賈惜春放下大胖橘，抱起大白兔，這兩隻似乎都挺重的。
大胖橘喵了一聲，怎麼又不抱自己了呢？那只大白兔有什麼好抱的！
大白兔嘴裡還咬著青草，主人又不是第一次抱它，它都習慣了，大胖橘又在嫉妒它，呵呵。
賈惜春抱了一會兒大白兔，又放下大白兔，讓大白兔和大胖橘到一邊玩耍。這兩隻吃了靈植之後，智商上去了一點，比以前更加聰明，一個個都知道怎麼要更多的吃的，比以前還會賣萌。
「它們還是這麼乖巧。」謝長雲感慨。
「乖什麼，要是鬧騰起來，可鬧騰了。」賈惜春想到之前帶著它們去榮國府的時候，自己砸東西，它們還跟著上竄下跳的，也不怕被人壓成貓餅，被做成烤兔子。
「你還是那麼喜歡它們。」謝長雲經常看到小泰安帶著它們，出門都帶著，在家裡更是一塊兒玩耍。
「不喜歡它們，喜歡誰啊。」賈惜春道。
喜歡我啊！謝長雲下意識在心裡補充，隨後又想自己可不是那些寵物，不一樣。
「生辰八字不能透露出去。」謝長雲想到王夫人設法害人的事情，便想到害人也得要生辰八字吧。
「沒有啊。」賈惜春撇嘴，「她要知道，我也沒有辦法。」
畢竟自己當初出生的時候帶了本命法器過來，本命法器不聽話，跑了出來，還散發出金光，她能有什麼辦法。賈惜春表示幸好生辰八字這種東西不可能真的害得了她，她這種穿越過的人，生辰八字就更加沒用。
賈惜春抬頭看向謝長雲，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厲害吧，能看到用了隱身術的自己。每次告訴自己不要去好奇，好奇害死貓，她每次見到謝長雲，還是會去想他到底是誰。
糟了，上一次謝長雲告密，自己還說不搭理他的。結果現在又搭理他，還跟他說了這麼多話，現在不搭理他還來得及嗎？
「吃糕點吧，每一塊都不一樣的。」謝長雲打開食盒，他還記得之前送糕點到威烈將軍府的人回的話，要多幾種，不能就那麼一兩種。於是他就讓糕點師傅多做了幾種口味，每一種一塊，總不會膩味，要是她吃一塊還想吃，那就下一次送，下一次也有理由過來。
「嗯？」賈惜春歪頭。
「你之前不是讓人說要吃不一樣的嗎？」謝長雲笑著道，「怎麼還生我的氣？」
「沒……沒有。」賈惜春搖頭，現在果然不適合再冷著他，那她就看在這些糕點的份上原諒他，「我這麼大度的人，才不跟你生氣。」
「對，你大度。」謝長雲點頭，他又想伸手捏捏小泰安的臉，「多吃一點，快快長大。」
等小泰安再長大一些，臉上的嬰兒肥就會消失，這一張臉沒有那麼可愛，卻更加漂亮。以前想著小泰安還是小一點，現在變想她還快一點長大為好。
反正現在見的次數也少，還因為她現在比以前大一些，還不能太頻繁。要是她成為自己的，就能多見見。
謝長雲不禁這麼想，反正他對其他女的也沒有感覺，反而覺得小泰安這樣的需要自己護著。
「很快的！」賈惜春握爪，沒瞧見十年就這麼快過來了麼，等著吧，她很快就十一歲，十二歲……很快及笄，然後，還是不成親好了，抬頭看一眼謝長雲，有點小糾結，她要抱著這一位大腿嗎？
可她更喜歡抱著自己的大腿，像謝長雲這種不知底細的大腿，很容易抱錯。
比如對方來歷劫之前已經有了婚約，更甚者已經跟別的人成親。也許到時候自己根本抱不了大腿，就算有婚約也會被接觸，要是嫁了他，還大災小難不斷。
對方可以來一個天煞孤星之類的命格，注孤生的命格，誰都不能嫁給他，誰都不能跟他在一起。
賈惜春琢磨著，還是稱兄道妹比較安全。
「小哥哥，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哥哥！」賈惜春堅定地道。
「嗯！」自己比小泰安大，她叫自己哥哥也沒關係，情哥哥也是哥哥。謝長雲這麼想，他就是不想讓小泰安到別人的家裡，還是帶回自己的家裡比較安全。
榮國府，賈珍和幾位族老都已經到了，賈赦也叫來了賈政。
前院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族長和族老都聚在一起了，賈老夫人想不知道都難，她本就想到大兒子一定不會放過這一個機會，一定想著早早分家，就沒想到大兒子這麼快就有動作。
賈赦想他們當年逼死嚴氏的時候快，小賈瑚死的也快，自己怎麼就不能快一點。何況這也不快了，他忍了那麼多年才說分家，這已經算很慢。
「大哥。」賈政不想在這個時候分家，卻說不出不分家的話。若不是大王氏，自己的就不會被停職，兄長就不可能被罰俸祿，這一件事情對家裡的影響不算小，「你若要分家，我沒有異議。」
在這個時候，賈政還得表現出自己的坦然，即使他再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分家，都得點頭。
「等等！」賈老夫人在鴛鴦的攙扶之下過來了，她得親眼看著他們的分家，哪怕她再不願意他們分家，都得看著。
「母親。」賈赦一早就知道親娘一定會過來，「家裡的家產都已經清點過，您若不放心，可以讓人再重新點一遍。不過，今天還是得分家。」
要是等他們再清點一遍，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只怕又幾個月過去。
「若是您覺得不公，到時候再補給二弟一些。」賈赦想要早早分家，只要能順利分家，多給賈政一些錢財也無妨。後退一步，族老們也就不覺得自己太過為難賈政，也沒有不給老太太臉。
☆、嫁妝，不能查！
客廳裡, 眾位族老都在, 還有賈珍這位族長在。賈老夫人聽到賈赦的話後，腿差點軟下去。
賈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賈赦對自己不大滿意，認為自己偏心二房。當年，賈赦跟著她婆婆的，在婆婆跟前長大, 而賈政才跟著自己長大。後來, 她婆婆去世，婆婆生前的體己幾乎都留給了賈赦, 其他人得到很少東西。
賈赦又是長子，繼承榮國府的爵位。賈老夫人便覺得二兒子在自己的跟前長大，貼心一些，二兒子讀的書也比大兒子多, 她不禁就偏向二兒子。
再後來，她的夫君去世之後, 還讓賈政住在正房。賈老夫人知道那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夫君臨終之前, 直接留了一個現成的把柄給皇帝, 皇帝要想處置他們，便能直接用這一點，而不是去編造其他更重的罪名。
「二弟妹的嫁妝只怕多了很多東西吧。」賈赦又道, 「罰銀不用公中交吧，對了，還有欠國庫的銀錢, 府上也沒還，要不都算一算。」
賈赦見賈老夫人過來，下意識便覺得她又是要為賈政說話，要他多分給賈政一些銀錢。
王夫人被流放西北，也被罰銀錢。榮國府還沒有去交罰銀，但這銀錢必定是從榮國府賈家出去，而不是從王家出去。
要是可以，賈赦倒是希望王家為王夫人付這一筆銀錢，而不是他們府裡出，十萬兩銀錢哪，這不能算是小數目。這說明王夫人這些年放的印子錢不少，順天府罰這些銀錢，沒有直接上門對著嫁妝單子抄了王夫人的嫁妝，就已經非常給榮國府面子。
賈赦想到王夫人的事情，心裡就有氣，二房做的孽，卻讓大房也跟著承擔。
賈政聽到賈赦的話，臉色微變，明明之前沒有說這些事情，怎麼老太太一過來，就說這些事情。賈政原本看到賈老夫人，還有些欣喜，現在卻欣喜不起來，賈赦分明就沒有因為老太太過來而退後，轉而又說這些話。
「對了，我府上似乎也欠著國庫的銀錢。」賈珍聽到賈赦說的話後，就想到府上還欠著國庫的銀錢，只是其他人都沒有還，他便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幸好府上人少，這些年花銷不多，加上先輩積攢，府上倒是有不少銀錢。就算還了國庫的銀錢，府裡不至於太難過。兒媳婦才懷孕，過幾個月才生，不急著準備聘禮嫁妝的，而妹妹是泰安郡主，有郡主府有封地，就更不需要自己操心嫁妝的事情。
如此一想，賈珍便覺得就是現在還國庫的銀錢，那也沒什麼。
道觀裡已經改過的賈敬早就想到了欠國庫的銀錢，只是沒有人去還，那麼他們威烈將軍府也不好去還。在這個時候，誰先還，誰就變成出頭鳥，容易被圍攻，被下絆子，倒不如等有人還了銀錢再還。
威烈將軍府沒有必要為了博皇帝的好感當第一個還國庫銀錢的，賈敬心裡清楚，現在的威烈將軍府太脆弱，經不起折騰。這也不是皇帝站不站在他們這邊的問題，涉及許多問題，都得一一考慮。
其他族老倒是不管這國庫欠銀不欠銀的事情，他們是來看榮國府分家，等這些人分家後，他們才好回家。
「該怎麼分，就怎麼分吧。」賈老夫人一聽這話，哪裡敢多說。
二兒媳婦的嫁妝只怕不好對，要是去對，必定會對出好多不屬於二兒媳婦的東西，別蹦躂出嚴氏的嫁妝裡的東西，那就非常不好看了。嚴氏的嫁妝雖然在賈赦手裡保管，但賈老夫人有時候也會問一些東西拿出來擺設一下，這後面去了哪裡，她就沒有多管。
就是因為她沒多管，就怕二兒媳婦真的拿了去。嚴氏嫁進榮國府的時候有不少嫁妝，還有很多貴重的東西，否則她這個做婆婆的也不可能借兒媳婦的東西出來。
在嚴氏在世的時候，賈老夫人就那麼做過，也有還回去就是了。她還不至於貪圖兒媳婦的嫁妝，再來，兒媳婦的嫁妝最後還是她的孫子得的。
二兒媳婦跟自己可就不一樣了，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大兒媳婦的嫁妝怎麼都輪不到二房的人得到。
且不說嚴氏嫁妝的事情，就說二兒媳婦放印子錢的事情，興許順天府就只查到一部分，而不是差到所有。也許王夫人放印子錢，也就是賺十幾萬，但王夫人還從公中貪去不少銀錢。
這麼算起來，二兒媳婦的嫁妝只會比來的時候多很多。一般權貴人家，頂多就是拿出一兩萬銀錢給女兒置辦嫁妝，哪裡可能準備那麼多嫁妝。
要是他們去核對二兒媳婦的嫁妝，發現多出好幾十萬兩銀錢，又發現嚴氏的嫁妝，這場面就沒有那麼好收拾。
「欠國庫的銀錢就由公中出，公中不夠，就看看差多少。」賈老夫人不希望兩個兒子再鬧騰起來，「再從二房繼承的家產裡拿出五萬兩銀錢來，王氏的罰銀尤二房自己出，不由公中出。」
賈老夫人沒有掌管中饋，卻也知道公中現在頂多就只有四五十萬兩銀錢，沒有更多的，興許還沒有這個數字。王熙鳳掌管中饋沒有多少年，加上府上人多，花銷也大，能有這些就不錯了。
說起來，賈老夫人還是偏向二房，認為大房得了爵位，就應該多付出。而二房沒有得到爵位，即使出了王夫人的事情，也不能再少得了，二房這一次損失十五萬兩，已經損失非常多了。
其實賈老夫人還是間接把王夫人的罰銀算到公中，依舊是讓大房多出銀錢，二房少出很多。
明面上看，賈老夫人算是心正了，可賈赦和賈政心裡都清楚，二房得了好。
「大哥，你看呢？」賈政對此自然沒有異議，雖然他不通俗物，但賈元春之前來過，也告訴過他，自己妻子的嫁妝必定有問題，只怕會多不少銀錢和物件出來。
他也去看了看，確實有多不少東西來。他到底沒有休了王氏，王氏算是他的妻子。他替妻子還了那麼多罰銀，王家也沒臉上門要嫁妝。而他妻子必定也不敢再吭聲，除非她想過得更加淒慘。
因此，賈政心知妻子的嫁妝見不得光，他又不好在這幾天去搬動東西，怕是會被大房瞧見。現在就看賈赦怎麼做，賈政心急，希望對方就這麼定了。
「你們一房得搬出去！」賈赦知道賈老夫人護著賈政，自己再說下去，只怕要頂撞生母，傳出去的話，可就不好聽了。兒媳婦已經懷孕，他得為未出世的孫兒著想，不能壞了名聲。
「行！」不用賈赦說，賈政也知道自己這一房在府裡待不下去。
一般情況下，繼承爵位的嫡長子分到的最多，八二分都沒有問題。賈赦沒有八二分，而是七三分，他七，賈政三，省得賈老夫人說不公平，也免得他們在外頭說自己對賈政不好。
這些東西早已經分好十份，說是讓賈政抽取，賈政卻也明白，他沒有繼承爵位，有的東西不能碰，這能拿出來抽的，便是可以碰觸的。真的好鋪子，只怕已經被賈赦收起來，這裡面的鋪子只少不多。
賈政沒有鬧騰，而賈老夫人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這一次分家也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而飄在空中的小賈瑚已經淡定了，沒有那麼憤憤不平，他的祖母現在就是更喜歡二房，為二房考慮。
「娘，那些嫁妝……」小賈瑚就有在王夫人的嫁妝裡頭看到嚴氏的東西，雖然東西少，但那也是嚴氏的。
「等著吧。」嚴氏摸摸小賈瑚的頭，賈老夫人沒有蠢到那等程度，讓二房把她的嫁妝帶出去。
雖然嚴氏已經死去多年，不代表就沒有人認不出她的嫁妝。要是那些東西放在榮國府內使用，還能說得過去，要是放在外面，情況可就不一樣了。而王夫人的名聲早已經壞了，要是其他人再在二房那邊看到嚴氏的東西，興許就會想二房貪了嚴氏的嫁妝。
等賈珍等人離開之後，賈老夫人便讓賈政跟著她過去。賈赦沒有跟過去，也不擔心賈老夫人把她自己的體己給賈政，當年，祖母還把那些東西兜裡給自己呢，老太太現在想把東西給賈政，這也沒有什麼問題。
到了榮慶堂之後，賈老夫人就讓人把嚴氏當年的嫁妝單子拿出來，她這邊也有保存一份。
「這是你先頭大嫂的嫁妝單子。」賈老夫人歎了一聲氣，「你回去對對王氏的，若是有你先頭大嫂的，就交給你侄子，別帶了出去。」
賈政聽到親娘的話，只覺得臉上無光，臊得慌，原來王氏不僅僅是放印子錢，連死去大嫂的嫁妝都貪。他原先還認為是王氏從公中拿的，卻沒有想到還有先頭大嫂的。
「年前就找好宅子搬出去，便等到過年後了。」賈老夫人一點都不想二兒子一家子搬出去，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要是再留著他們，只怕大兒子跟二兒子要反目成仇。
「是。」賈政見賈老夫人沒有挽留他，心裡也明白了。二房必須搬出去，不能再留在榮國府。
這都是因為自己那個不知廉恥的妻子啊，賈政想到王氏就來氣，王氏是被流放了。而自己這邊還不好休妻，真真是氣人。即便他有正當理由，可要是有人拿王氏給他父親守孝的事情說話，他又不能說王氏觸犯國法，他沒有這樣的妻子。
律法是律法，情義是情義。他現在休妻並不能得到好，要是沒休妻，外頭還能說他重情。
賈政現在就只能被王氏這麼膈應，有王氏占著他妻子的位置，他就不能再娶妻，只能納妾。說娶平妻吧，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沒人娶平妻，平妻那也是民間的說法，皇帝沒有允許，沒有賜婚，那平妻還是妾，不能跟正妻平起平坐。
嚴氏帶著小賈瑚看了這一幕，她就知道賈老夫人沒有糊塗到讓二房帶走她的嫁妝，總得給她吐出來。
深夜，賈惜春悄悄地溜了出來，到了榮國府。
「你們還有沒有什麼願望？」賈惜春詢問嚴氏和小賈瑚。
「要說願望，不是沒有，只是現在已經夠了。」嚴氏道，王熙鳳已經懷孕，她想看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出生，等孩子出生，估計又想看著孩子長大。
即使她現在不是人，已經成了鬼魂，她也有很多願望。這些願望都不是強烈的願望，看不看都好。
「嗯，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小賈瑚點頭，他也沒有什麼願望了。王夫人被流放西北大房和二房也分家了，祖母其實也沒有那麼無情，只是祖母考慮的問題多，要考慮很多很多事情。
他不能因為祖母沒有偏心自己沒有只考慮自己，就怨恨祖母。小賈瑚認為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他不應該去奢望太多。
「小堂妹，送我們一程吧。」小賈瑚抓抓頭，有點不大好意思，「這一段時間麻煩你這麼多，我都沒有禮物送給你，要不去拿我娘的嫁妝？」
「傻！」嚴氏敲了敲小賈瑚的頭，「會被發現。」
要是能送的話，嚴氏早就送了，關鍵是不能送。總不能讓小泰安說那些東西是她一個人死人送的吧，嚴氏可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情，指不定還拖累小泰安。
「安心啦，我幫你們有功德，功德比那些東西更值錢。」賈惜春安慰小賈瑚，「你們已經給我最珍貴的東西，沒有必要再給其他的東西。」
賈惜春對那些東西也不敢興趣，她空間裡多的是值錢的東西。皇帝每年也都有賞賜她，封地上供的東西也不少，她已經是一個小富婆。
「好吧。」小賈瑚道，「那就不送你了，還是你送送我們。」
賈惜春點頭，直接開了鬼門，讓他們過去。
「要不，我做你的小侄子？」小賈瑚又回頭看賈惜春一眼，「有兩個懷孕的人喲。」
「下去排隊吧，興許你得侄孫呢。」賈惜春開玩笑，他們這一回下去，哪裡有那麼快就投胎的。就算能那麼快就投胎，不一定就投胎到秦可卿或者王熙鳳的肚子裡。
「好吧，那我在下面待久一點，等你。」小賈瑚道。
「……」賈惜春忽然想一腳把堂哥踹進去。
「又說胡話呢。」嚴氏笑著帶著小賈瑚離開，小泰安是有能力的人，不只要長命百歲，要活得更久吧。
嚴氏不是那等沒有眼力的人，小泰安那樣的人絕對不普通。她今生能有這麼一個侄女已經是大幸，否則現在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呢。
待嚴氏和小賈瑚離開之後，鬼門也關了。這一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解決了。
賈惜春也安心不少，便想等二房分出去之後，賈寶玉就不能到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中間的小門那邊，不能再繼續投喂大白兔和大胖橘。
大白兔和大胖橘很快就會忘記賈寶玉，因為總有其他人投喂它們。沒有了一個賈寶玉，還有其他人。
白天，賈寶玉便跑去了小門那邊，父親已經跟他說分家的事情，他們很快就要搬出榮國府，以後就不能到小門這邊投喂大白兔和大胖橘。賈寶玉就想過來多站一會兒，等一等大白兔和大胖橘。
「來了，來了。」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過來，果然看到賈寶玉在小門那邊，「在這邊很久了？」
「就等了一會兒。」賈寶玉不好意思說自己站在這邊很久，「過幾天，我就要跟父親搬出去，以後就不能多過來。這幾天，可不可以讓白白和胖胖過來久一些。」
賈寶玉捨不得白白和胖胖，他感受了父親的悲傷，可他不好勸慰父親。他心裡也難受，便想要看看白白和胖胖，大白兔和大胖橘不用去思考那些問題，每天吃吃喝喝就行了，若是他也能這樣該多好。
他明白，正因為他不是白白和胖胖，他才要更加努力。
「泰安妹妹，我會努力讀書，以後做一個好官。」賈寶玉堅定地道，自己的母親害了那麼多人，她被流放西北，那是她咎由自取。而自己作為母親的兒子，就應該多用功讀書，以後多做好事，彌補母親給那些人造成的傷害。
幸好皇上仁慈，沒有因為自己的母親而剝奪自己參加科考的資格，否則自己就沒有路走。
賈寶玉不知道自己除了科考還能做什麼，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麼無用，除了讀書以外，要是離了家，他就什麼不會。
「努力！」賈惜春握緊小爪子，「看好你哦。」
「以後，看不到白白和胖胖，我就多看書。」賈寶玉道。
賈惜春看向賈寶玉，這麼說，搞得白白和胖胖以前耽誤他讀書似的。不過現在的賈寶玉還好，明辨是非，也沒有想著吃丫鬟的胭脂，倒是走上正道。
因為賈寶玉走上正道，就不存在賈公托警幻仙子托夢給賈寶玉了，他也沒有在夢裡看那些命運判詞，也沒有在夢裡跟美人雲雨，更沒有在夢外跟襲人初試雲雨。
襲人現在可不是叫襲人，好叫她原先的名字，沒有成為賈寶玉身邊的丫鬟。賈寶玉身邊只有小廝，沒有紅袖添香的丫鬟。
「那麼遠，你也不能跑過來，會挨打的吧。」賈惜春笑道，「可以畫一畫。」
「不能多畫。」賈寶玉聽到『挨打』兩字，下意識看向手心，他的父親真的可能再打他，誰讓他現在還沒有功名，就只是國子監的學生。
白白和胖胖的特徵太明顯，父親要是看到大白兔和大胖橘，多看到幾次，一定狠狠地打他，說一定去小門那邊多看寵物了，否則怎麼可能畫得那麼好。
☆、薛夫人的打點
這一天, 王夫人就要被官差押去西北了。她本來以為榮國府和王家會救她, 萬萬沒想到沒人救她，她最終還是跟著其他人一起被流放西北。她不想去西北，西北那個地方太蕭條，她怕自己活不下去。
城門口，官差沒有立即押著人上路, 而是在這邊稍作休息。順便讓那些犯人的家人能再見見他們, 這些官差也能得到犯人家屬送的一些好處，這都是上頭默認允許的, 不算犯法。
有一些犯人的家屬沒有過來，不願意看到這些犯人，認為他們丟臉。
王夫人被關入順天府的大牢之後，她就沒有見到榮國府的人, 也沒有見到王家的人。因為官府的人不允許他們探監，賈元春和賈寶玉去探監都被拒絕了。
即便賈元春和賈寶玉沒有探監成功, 還是讓獄卒給王夫人帶話，讓王夫人得知她的一雙兒女來過, 只是進不去。
王夫人看著有一些犯人已經見到家屬, 便看向城門口。她怕沒有人來見她，她現在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好幾天都沒有洗澡, 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她認為這樣的自己比乞丐還不如。
可她還是想見家人，哪怕再難看, 都要見一見。她手裡頭沒有銀錢，沒有辦法疏通官差，等以後到了西北，沒有銀錢，只會更加難過。她想見家人，更想他們給她送銀錢。
「母親。」賈元春和賈寶玉姍姍來遲，賈政沒有過來。
要是可以，賈政還想攔著賈寶玉，不讓兒子過來。可兒子要是不過來見生母，必定影響兒子的名聲，所以賈政讓賈寶玉過來了。
賈寶玉見到穿著囚服身上還有異樣氣味的母親，沒有嫌棄她，這是他的母親，母親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那都是他的母親。他不能因為母親髒了，就不認她。
而賈政算是恨極了王夫人，他被停職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被覆用。
王夫人左右看看，沒有瞧見賈政，便也知道他沒有過來，也不可能過來，「你們父親果然沒有過來。」
「母親。」賈寶玉聽到這話，表情不大自然。他來之前就已經詢問過父親，父親不願意過來，他也不能強逼著父親過來，「家裡分家了。」
即便如此，賈寶玉還是想安慰安慰母親，讓她別那麼難過。
「分家不是理由。」王夫人嗤笑。
「姐姐。」就在這個時候，薛夫人來了，她帶著丫鬟來的，沒有帶薛寶釵和薛蟠過來。她原本打算跟賈老夫人說搬出榮國府，因為榮國府這兩天事情多，便又等了等。
薛夫人得知王夫人今天就要去西北，便過來送一送王夫人。她還準備了一些銀票和碎銀子，希望王夫人到時候能用得上。
「此去西北路途遙遠。」薛夫人把包袱給了王夫人，「姐姐還是換身衣服為好。」
她把一些小額的銀票縫在衣服裡頭，就希望王夫人能留得下來。因為路途遠，官差一路押送過去，難免有人搶奪了銀錢。所以薛夫人做了兩手打算，一是給官差一些銀錢打點打點，二是給王夫人的衣服裡面縫一些銀票。
日後，若是有人去西北，再送一些銀錢去。薛家是商戶，薛夫人沒有那麼多關係，就只能這麼做。薛夫人不好去王子騰的面前，說讓兄長幫忙打點，這種事情還是得看個人。
「活著便好。」薛夫人又道，「活著才有盼頭。」
「是啊。」王夫人原本還想要是熬不過，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她現在不這麼想，要是她死了，賈政不就能另娶新妻了麼。她一定要活著，還得活得長久一點。
賈元春原本不知道怎麼安慰母親，見薛夫人跟母親說了那些話，母親的精神好了許多，心下也松一口氣。她就怕母親看不開，去了西北那樣艱苦的地方，又看不開，就等於去了半條命。
王夫人聽到薛夫人說那些話，便想衣服恐怕有些門道。
薛夫人又去官差那邊，給了每一個官差五十兩銀錢，五十兩對於這些官差已經非常多。薛夫人又另外給了那個頭頭二十兩，頭頭自然跟普通的官差不一樣。官差頭頭七十兩銀錢，再給二十兩做王夫人路上的吃食，也好些。
「我這個姐姐素日享受慣了，她又是一個弱質女流，只怕也護不住銀錢。」薛夫人跟官差頭頭道，「這裡還有二十兩銀錢，若是我姐姐路上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可以看看。這吃的，不敢比你們，若能稍微好一些也好。」
那官差頭頭收了銀錢，點了點頭，他往來押送過不少人，身上也有些功夫。這才不容易被土匪打劫，也安全一些，為人還算仗義，否則他每次拿銀錢不辦事，也不可能繼續做著。
「行。」官差頭頭應聲，「若是有剩的，再給你姐姐。」
這一路去西北，只怕也剩不下多少銀錢。要是有剩一些，他也就給王夫人。王夫人雖然遭了難，但他們也不能隨意欺負她，畢竟榮國府和王家還好好的。
「多謝。」薛夫人出手大方，那些官差也願意給她一些面子，給榮國府和王家一些面子。
至於王夫人到了西北之後，過的什麼樣的苦日子，他們就不管了。他們只負責把人送過去，不負責照顧那些流放之人的日常。
王夫人以前在榮國府放印子錢，賺了不少銀錢，沒有把那些五十兩七十兩的放在手裡。卻也知道要是這些銀錢在官差手裡算多的，那麼自己一路去西北，也能好過一些。
姐妹到底是姐妹，王夫人感慨，這個妹妹已經為她考慮很周到。即使王夫人沒有過過下人的生活，也沒有過得那麼艱苦過。
可她知道很多事情都需要打點，沒有那麼簡單，她現在只是一個被流放的囚犯，哪怕家裡有關係，但山高皇帝遠，親戚隔太遠，也沒有那麼有用。
這些官差會照顧她一點，西北那邊的人就不可能那麼照顧她了。
實際上，王子騰跟西北的人有一點關係，他不願意去打點，不能讓這個妹妹過得太好。皇帝流放他們到西北，就是想讓他們嘗一嘗那邊的艱苦，要是他還讓人照顧妹妹，讓妹妹過得太好，那皇帝就該對他有意見了。
因此，王子騰不能做得太過，哪怕王夫人死了，也就是死了，那也是妹妹罪有應得。
大多數男人都更注重事業，注重權勢，王子騰也不例外，一個無用的妹妹，廢了便廢了，沒有必要再去撈一把。他的名聲放在那邊，榮國府放在那邊，西北的那些人要是知道王夫人的身份，必定也會多照顧一點。
時間長久了，西北的人知道照顧王夫人得不到好處，就不可能那麼照顧王夫人，卻也不會讓她隨隨便便就死。
這麼算起來，王夫人倒也不會遇見太過危險的事情，除非遇見土匪，生了大病，否則王夫人還是好好的，就是過得艱苦一些。只要她心裡有那股子勁兒，想要站著賈政正妻的位置不放手，那她就得好好地活著，哪怕再苦再累都得活著。
薛夫人打點完官差之後，便又回過頭。
賈元春見薛夫人這麼快就打點好官差，心想姨媽對母親還真是不錯。不是她沒想去打點官差，而是她出手沒有薛夫人那麼大方，別看她出嫁時有不少嫁妝，但也沒有那麼多銀錢，這裡有好幾個官差，一個個打點過去，那得花多少銀錢啊。
她不是捨不得，而是她也得考慮自己以後的生活，得考慮孩子。賈元春也帶了銀錢來打點，卻沒有那麼多。
賈元春感激地看向薛夫人，同時也覺得很羞愧，「姨母，我……」
「你家裡花銀錢的地方多。」薛夫人能理解，賈元春不像自己，自己現在是薛家最大的，夫君沒了，她手裡頭的銀錢多，花這點銀錢也不算什麼。
要是賈元春一下子花了那麼多銀錢進去，以後單單靠府裡的份例過日子嗎？嫁妝鋪子裡賺的銀錢，也不能隨意花，還得留下一些銀錢來。
薛夫人都明白，因此，她不去怪賈元春沒有打點到位，不怪對方沒有拿出那麼多銀錢來。
賈元春出嫁了，有嫁妝，有鋪子，手裡頭還有不少銀錢。而賈寶玉手裡的銀錢更少，他成天讀書，又沒有營生，現在還沒有弱冠，在國子監讀書，就更沒有銀錢打點了。
賈政沒有給賈寶玉那麼多銀錢，即使王夫人的嫁妝多了不少銀錢，他也沒有準備拿出來。而是想妻子既然放印子錢，害了那麼多人，那她就應該承受罪責。
這幾天，賈政的那些妾室沒少在他面前說王夫人的不是，還提到了賈珠，說賈珠不會是因為王夫人做了那麼多缺德事，才那麼早去世的吧。這讓他更加厭煩王夫人，認為是王夫人害了賈珠。
在賈政眼裡，賈珠非常用功讀書，哪怕天賦沒有那麼高，但他也覺得極為不錯。沒成想，被他寄予那麼大希望的賈珠，那麼早就死了。
賈政心裡不舒服，在那些妾室提到這一件事情時，便也把這一件事情怪到王夫人的頭上。
牆倒眾人推，便是這樣。王夫人平日對那些妾室又不好，沒少苛責她們。王夫人也有手段，否則那些妾室就不會只有趙姨娘才生下兩個孩子，其他姨娘不是沒有孩子，就是懷孕後流產。
趙姨娘生孩子時，還是在賈珠長大之後，王夫人又生了賈寶玉之後。否則趙姨娘哪裡能安全地生下孩子，這些事情又被翻出來，賈政便越發厭惡王夫人。
賈寶玉不知道後院的那些事情，他只知道母親做錯事，才引得父親不滿。
「母親，到那邊之後，好好過日子吧。」賈寶玉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沒有去過西北，卻也跟人打探過，西北是一個黃沙漫天、民眾兇悍的地方。他們又不可能跑去西北，也不可能派丫鬟去照顧她，以後就得王夫人一個人生活。
被流放的囚犯，沒有資格享受奴僕的照顧。要是這些人家敢這麼做，就相當於在挑戰皇權。就算要照顧，都得低調一些。
賈寶玉乾巴巴地說道，又不能跟母親說，你好好改正，重新做人。他這個兒子不好說這些話，頂多就是說一些勸慰的話，他把包袱遞給王夫人。
「裡頭有一些糕點饅頭。」賈寶玉道，「一些乾糧，路上吃吧。」
賈寶玉也放了一些銀錢在裡面，希望母親在路上能過得好一些，等到西北之後，也能有銀錢安家。他跟賈政不大一樣，雖然不通俗物，卻也懂得過，他問過那些下人，二十兩銀錢就夠普通百姓一家五□□很長一段時間了。
王夫人只有一個人，賈寶玉把自己所有的銀錢都放到包袱裡，一些碎銀子，一些銀票。雖然不多，就是兩三百兩銀錢，應該夠母親餘生生活的了。
或許他有一天科考上，會到西北地方當小官，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賈寶玉現在就想把目前的事情安排好，他平日裡也有花銷，就剩下這些銀錢了。日後，若是有人過去，再捎過去一點。
王夫人沒有立即看包袱，卻也知道一雙兒女的態度，他們必定在包袱裡放了一些東西。她不傻，等到時候換了衣服，該藏著的得藏著，留不下的，就得送給官差，省得被盯上。
看了看過了，打點也打點了，王夫人最終還是跟那些官差一塊兒上路。
城門口，賈惜春看著賈寶玉他們送別王夫人，便想王夫人這樣的禍害沒有那麼容易死，一定會平安到達西北受苦。
因為王夫人，隔壁榮國府分家，賈政被停職，那麼賈政就不能隨意幫人謀官，也降低了風險。印子錢的事情已經給榮國府造成很大的打擊，就府裡那幾個人，短時間內都不能再振作起來。
就好像一個充了氣的氣球，被戳了一個大洞，一下子漏了氣。
這樣也不錯，榮國府本身就沒人能撐得起來，就沒有必要講究那麼多排場。那些權貴見榮國府如此，便也會少邀請他們參加宴會。
「看夠了嗎？」謝長雲詢問，他本來是找小泰安出來玩耍的，沒成想她跑到這邊來。
「走，走，走。」賈惜春道，再不走，等賈寶玉他們回過頭，就該看見她了。
賈惜春不想讓賈寶玉他們看見她，她不是來關心王夫人，而是來看看王夫人的落魄模樣。做錯事情，犯大錯，就得淪落到這個下場。
「看看他們，再想想自己，以後，千萬別跟他們那樣。」賈惜春在修真界的時候，就會看看那些犯大錯的人的下場，借此提醒自己。別以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善事，賺了很多功德，就能肆意妄為。
賺功德慢，丟功德快，絕對不能以為那是一件小惡事就去做。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她都得記著，一點一點啃食進去，功德很快就沒了。
「你不會！」謝長雲不認為小泰安會傻傻地去做那些蠢事，「你現在有郡主府，不缺吃少穿的，還有封地上供。」
「很多人都不缺吃少穿，嬸嬸也不缺。」很多做壞事的人什麼都不缺，可他們還是想去做，賈惜春還在現代沒有穿去修真界的時候，她就看到過富人偷東西的，說是那樣刺激。
王夫人缺吃少穿嗎？不！像王夫人這樣的人，就喜歡手裡抓著錢，明明已經夠花了，他們還覺得不夠，要多抓一些錢在手裡。
這世界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不缺銀錢，卻想要更多的銀錢，於是就去壓迫更底層的人。
「因為他們不滿足。」謝長雲摸摸小泰安的頭，「走，去吃飯，先填飽你的肚子，讓你的小肚子滿足一下。」
賈惜春跟著謝長雲一塊兒離開，當賈寶玉他們回頭的時候，便沒有看見他們。
賈元春沒有跟著賈寶玉、薛夫人去榮國府，而是直接回了劉家。劉夫人見到賈元春回來之後，沒有說難聽的話，只道她送了人就好。
王夫人到底是賈元春的親生母親，劉夫人不可能阻攔，要是賈元春沒去，指不定她還對兒媳婦非常失望。
薛夫人回到榮國府後，就去榮慶堂找賈老夫人。
「家裡都打掃好了？」賈老夫人聽薛夫人說要離開榮國府，回去薛家的宅子，一點都不驚訝。
這些天發生這麼多事情，薛家人確實不大適合再住在榮國府，賈老夫人不是不讓他們住，要是他們繼續住下來也可以，就怕薛家自己也覺得不妥當。
「都打掃好了。」薛夫人笑著道，「前些日子本就該搬出去了，正巧有些事情，就耽擱了。」
「無妨，你是鳳丫頭的姑母，若是有空，過來坐坐。」賈老夫人沒有說王夫人，即便賈政沒有休妻，王夫人還算是府裡的人，但這樣的兒媳婦著實沒有必要再提，太丟臉。
「有空一定過來坐坐。」薛夫人點頭，沒有了親姐姐，還有侄女。薛家是商戶，想要在京城站穩腳跟，就得有一些關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榮國府再出事，那也是國公府，是權貴，對他們薛家這樣的商戶還是有用。薛夫人不打算斷了這一層關係，不過不像之前那麼親密罷了，王熙鳳本就跟她不大親，她也沒有必要靠得太近。
偶爾過來一趟，正合適，正好讓外面的人知道他們薛家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跟榮國府有親，跟王家也有親。不是他們想上來撕一塊肉，就能撕一塊肉的。
當王熙鳳得知薛家要搬出榮國府，沒有挽留，她這個姑母跟王夫人親近的，王夫人被流放，這裡怕是成了薛姑媽的傷心地了。
☆、榮國府的頹敗
轉眼就到了十月, 賈政早已經清點王夫人的嫁妝，把嚴氏的東西留下交給賈璉，帶著二房的人搬出了榮國府。賈赦和邢夫人搬去了榮禧堂，住在了正房。
二房的人一搬走，榮國府空了許多, 冷情了許多。王熙鳳借此又賣了一批話多不做事的奴僕, 也省下一筆開銷。
因為二房已經給了賈赦五萬兩銀錢拿來還國庫的, 賈赦不可能一直拽著那筆銀錢，按照賈老夫人的說法, 先把還國庫的銀錢都準備好。別到時候花了, 便沒地找。
賈老夫人已經看出府裡的頹敗, 賈元春沒有進宮當妃嬪, 府裡又沒有男丁撐得住，二兒媳婦還出事了。那麼他們府裡就該早早準備好還國庫的錢, 省得到時候皇家一句，他們家有錢放印子錢, 卻沒錢還國庫。
其他權貴都還沒去還國庫的銀錢, 賈老夫人便想等一等，最晚年底，就該準備上交。好歹彌補一下王夫人放印子錢的過錯，榮國府才能重新爬起來，不至於一直被打壓下去。
哪怕沒有其他權貴還國庫的銀錢，他們都得還了。他們府裡還有理由，那是因為王夫人放了印子錢。要是其他權貴因為他們先還國庫的錢而惱恨他們, 他們也有話說。
賈老夫人年紀大了，經不起大波折，她也不能為家裡考慮多少。
這一日，賈老夫人叫來了王熙鳳。天冷了，賈老夫人卻沒有坐在屋裡，而是去院子裡，正好曬曬太陽。
「過兩天就是薔哥兒成親之日，你們去隔壁府走走。」賈老夫人很少去隔壁府，多是威烈將軍府那邊的人來看她。
自打王夫人的事情發生之後，威烈將軍府的人就更少過來，小泰安來的次數也比以前少。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哪怕二兒媳婦被流放西北，兩府的關係到底僵了，沒有那麼容易恢復，隔壁府不可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此，榮國府這邊還是得低低頭，尋找合適的機會，緩和兩府的關係。
「不管薔哥兒娶的是什麼人，做長輩，該關心的關心了就好。」賈老夫人道。
「都聽老祖宗的。」王熙鳳笑道，讓人拿來了一個小毯子蓋在賈老夫人膝蓋上，「天冷，我給您倒杯熱茶。」
王熙鳳將桌上泡好的茶倒在茶杯裡，把茶杯放在賈老夫人面前。
「你也是，多暖暖身子。」賈老夫人看向王熙鳳凸起的小肚子，「差不多就回去，別在外面凍著。」
「天天待著屋裡也不好，也該出來多走走。」王熙鳳看重肚子裡這個沒有出生的孩子，卻也不可能不管事情，不可能每天都窩在屋裡，「天冷，多穿幾件就是了。」
尤家，尤大娘等人已經知道賈薔要娶一名戲子，賈薔之前就找人正正經經說媒下聘。
尤二姐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又傷心了一陣子。雖然賈薔不是威烈將軍府的繼承人，不算是賈蓉的親兄弟，只是堂兄弟。可賈薔娶的是戲班子的戲子，比自己還不如，那樣的女子都能做賈薔的正妻，自己怎麼就不能做賈蓉的二房。
「你跟那齡官可不一樣。」尤三姐不認為尤二姐比齡官好到哪裡去，在尤三姐眼裡，齡官無父無母，靠在在戲班唱戲才活著。齡官依靠她自己唱戲活著，比尤二姐這種總是花別人的銀錢好，「她可比你強。」
別指望尤三姐認為尤二姐比齡官好，更別指望尤三姐說齡官不是。
尤三姐本身就在外頭唱曲，還陪那些客人喝酒聊天的，而齡官這種戲子還是唱唱戲，不一定就陪客人聊天喝酒的。在尤三姐眼中，她跟齡官算是一類人，都是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沒去依靠男人。
至於齡官跟賈薔在一起，那是賈薔有眼光，他看出了齡官的本質。
尤三姐也想遇見這麼一個人，不管自己在外唱小曲也好，也不管她陪沒陪那些男人喝酒聊天，她都希望有這麼一個人能看到自己的真心，看出真正的她。而不是跟那些人一樣，認為她犯賤，認為她不好。
「即便是她這樣的，也能給人當正妻。」尤三姐也是想給人當正妻，不給人當妾室。
到酒館裡聽尤三姐唱小曲的人，也有權貴之家的人，他們有人提出要納尤三姐為妾。尤三姐自是不同意，別說她假清高，他們都不懂她，她想找一個懂自己的，她腦中浮現一個人影，那人也曾唱過戲，那人定然能明白自己。
「我如何就不如她了？」尤二姐不認為自己比齡官差，聽到妹妹說這樣的話就來氣。
「她自己養活自己，靠的自己。而你，拿著別人的錢財，還肖想人家的夫君。」尤三姐嗤笑，「別說拿的是大姐的錢，大姐以前可沒有這麼多銀錢給我們。秦氏當家之後，給的才多了。」
尤三姐看不慣尤二姐的所作所為，拿了人家錢，肖想人家的夫君，人家的夫君不要她，就在這裡說其他人。
「你……」尤二姐現在越來越討厭親妹妹，便是因為親妹妹總是這麼刺激她，「若不是你，我的名聲能這麼差嗎？若名聲不差，也不至於如此。」
「每一次都說這樣的話，有意思嗎？」尤三姐聽得最多的就是她二姐怪她壞了名聲，「齡官的名聲好嗎？一個戲子能有什麼好名聲，可賈薔不是照樣要娶她，而你，還是繼續待在家裡。」
尤二姐聽到尤三姐這話，隨即上前就要抓她親妹妹。
「夠了！」尤大娘適時出現，她就知道這兩姐妹都待在家裡後，一定會鬧騰，「你姐姐又不是沒有做事，也做了繡活。」
「你們身上穿的，可不是做了繡活，就能買的。」尤三姐瞥了一眼尤二姐，「沒了這一家，還有其他人家，何必總說那些話。這人不如她，那人不如她，她以為她是誰，依靠別人苟延殘喘，又能比得過誰。」
尤二姐和尤三姐之間的姐妹情原本還不錯，特別是小時候，兩姐妹關係算是極好。等長大之後，兩個人的姐妹情就沒有那麼好，反而有了矛盾。
尤二姐這種更傾向找一個合適的有錢男人，而尤三姐卻希望自己努力賺錢養活自己，再找一個知心人。好比一個依靠別人的菟絲花，一個帶刺玫瑰女強人，兩個人迥異的觀念發生摩擦，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之下，這感情也就慢慢變差。
在尤家人發生爭執的時候，威烈將軍府正張燈結綵。即便賈薔成親後搬出去，但他們到底在威烈將軍府成親，這該掛紅的還是得掛。威烈將軍府已經很久沒有喜事，正好熱鬧熱鬧。
賈惜春給大胖就和大白兔綁上了紅色的蝴蝶結，再揉揉它們的小腦袋。
大胖橘伸出前肢撥弄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結，好像在說：蝴蝶，你動啊。
大白兔的反應倒是小一些，頂多就是在吃青草的時候，多瞥幾眼蝴蝶結。許是它覺得蝴蝶結妨礙它吃草，這種玩意兒太礙眼了。
「還是給你們拆了。」賈惜春見它們時不時看向蝴蝶結，為了防止它們不小勒住它們自己，還是拆了為好，「你們這麼胖，都不好穿小衣服。」
賈惜春沒有給它們穿小衣服，她曾經見過妖修，有的妖修覺得衣服麻煩，不喜歡穿衣服，說是穿了衣服之後，就感覺皮膚不能呼吸一樣。有的還喜歡維持原形，不過大多數妖修還是變成人形在人間行走，很少維持原鄉，有的妖修還恨他們自己是妖不是人。
她認為寵物還是沒有必要穿衣服，畢竟現在又不是太冷，它們能穩得住。
「你們都這麼老了，就相依為命吧。」賈惜春沒有給大白兔和大胖橘絕育，但在它們發丨情的時候喂了藥，讓它們少在那裡瞎叫，「別人有美女，你們有貓有兔，跨物種相依。」
大白兔和大胖橘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要是聽得懂，估計兩個又要大打一架。
這兩隻寵物年紀大之後，倒是經常打架，前幾天又打了一架，興許是因為大白兔多看了大胖橘的小魚幹一眼，大胖橘一尾巴就甩過去。而大白兔認為大胖橘在秀尾巴，兔子的尾巴本來就沒有貓長，然後，大白兔就蹬腿踩在大胖橘身上。
賈惜春認為這兩隻智商增加一些之後，還不如以前蠢笨一些的時候，至少它們那時候沒有這麼活潑，沒有總打架。
逗了大白兔和大胖橘一會兒後，賈惜春就去張老夫人那邊，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秦可卿已經懷孕，肚子很大了，不好再忙碌。尤氏倒是有前前後後幫著做一些事情，沒有偷懶。
尤氏前前後後忙活，她就是希望賈薔早點成親早點搬出去。她前些天又見到了尤大娘，尤大娘又說到尤二姐。她只能笑笑，不可能強逼著賈蓉納尤二姐，她還想繼續待在威烈將軍府，不想被休回家。
一個多年沒有生育子嗣的女子，在婆家本就該小心翼翼地活著，哪裡能鬧騰那麼多事情。
尤氏明白張老夫人為什麼同意賈薔娶一個戲子，那是因為賈薔不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老太太沒想跟他鬧掰。反正賈薔要搬出去，娶了一個戲子，對府裡影響不大，府裡又沒有讓一個戲子招待客人。
即便尤二姐進威烈將軍府，也只是妾室，不能招待客人。但賈蓉是威烈將軍府的繼承人，納了那樣的一個戲子，還是繼母的妹妹，說出去不好聽，名聲也跟著壞。
尤氏怕張老夫人知道尤家因為賈薔的事情還有念頭，就更加用心做事情。等賈薔成金搬出去之後，娘家人就知道這搬沒搬出威烈將軍府，差異有多麼大。
隔壁榮國府的賈政一房就搬了出去，門庭一換，就沒有那麼多人去找他。又因賈政停職，就更沒有人去找他，前後差別太大。
經過一個多月的漫長跋涉，王夫人終於到達了西北，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破爛，沒有剛剛穿上的時候那麼新。那些官差確實多照顧她了，可是她受不了那些粗糧，還總是不能洗澡。
王夫人便會花一些銀錢吃好一點，那些官差拿了薛夫人的銀錢，加上官差頭頭又是還算正直的人，便讓王夫人花錢吃好一些。王夫人吃好一些了，流放的其他人呢，大家一起被流放，你有錢你就吃的好啊。
這些流放的人可不講究這些，再說這些囚犯本身就是犯罪之人，內心本就沒有那麼正直。他們在官差在的時候，倒是沒有多做什麼，但是夜晚那些婦女跟王夫人住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人去搶奪銀錢，對王夫人瘋狂亂抓。
那些婦女也有身份高一點的，可她們都已經被流放了，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回京城，那她們還講究那麼多做什麼。何況，她們有的還是跟家人一塊兒流放，沒有銀錢，日後怎麼生活，正好這裡有一個財主，不搶她搶誰的。
因此，王夫人明面上的銀錢，一來二去就被威逼走了不少，也被搶走了不少。這讓她深刻地意識到，她已經不是榮國府的二夫人，也不是王家的姑奶奶。她在這裡，就是被流放的囚犯，即使官差看在銀錢的份上看顧她，卻也不可能管那麼多。
好在薛夫人縫銀票縫的很小心，以至於那些婦人撕破衣服，也沒有找到銀票。她們便沒有再去撕王夫人的衣服，心想王夫人的家人都把銀錢放在外頭了吧，畢竟外頭就有上百兩銀錢了。
王夫人被搶錢後，心一橫，就把明面上的銀錢都給了官差，省得被搶了，倒不如在去路上吃好一點。
等到了西北之後，王夫人這些囚犯被分配到山溝裡，他們這些流放的犯人不是普通的百姓，不可能跟普通的百姓一樣生活，他們還得勞作，比如得下田幹活，得為士兵縫製衣服之類的。
王夫人到了住處之後，看到簡陋的茅草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看什麼看？」送王夫人他們來山村的人，已經不是送他們來西北的官差，而是西北當地的官差，「當你們還是貴夫人啊，這兒就是你們住的地方。青磚大瓦房，那可不是你們住的地方。怎麼，要給錢住好的嗎？」
王夫人聽到這話，沒敢把銀票拿出來，她敢保證要是自己現在拿出來了，等一會兒，剩下的都會被搶走。
這一路上，王夫人已經見識到一同流放的人的彪悍。而這一處，有更多被流放到這邊的人，王夫人有銀票都不敢拿出來，只能藏著，那些銀錢還是等關鍵的時刻用，現在不能用。
王夫人走進了茅草廬，看到了屋內的灰塵，還感受到冷風呼呼地吹。
「這就對了嘛。」官差道，「放心，這屋子沒有那麼容易倒，前些天還加固了。」
房子是加固了，就是沒有打掃。這些流放的囚犯，對於西北這些人就是苦力，能做不少事情，哪裡能讓他們那麼容易就被房子壓死呢。
這些流放的囚犯主要是駐守西北的將領在管，這些將領還算好的，讓這些流放之人做事也給一口飯吃，到底還能活下去。
王夫人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即使這一路來西北的路上住過破廟，那也不用多收拾。而如今，她得自己收拾簡陋的茅草廬，得學會燒火做飯，得學會很多很多東西。
現在的王夫人已經憔悴很多，蒼老許多，沒有來之前顯得那麼年輕。她在來的路上，被其他流放的婦人打過，抓過頭髮，受傷過，生病過，她已經麻木。
若不是想著不能讓賈政續弦，她早就一頭撞死了。王夫人要活著，再苦再累都要活著，她要占著賈政原配嫡妻的位子，讓他不能續弦。
他竟然沒有送她，也沒有話留給她，王夫人只覺得自己這一生很可笑，自己放印子錢，不是還為了二房。賈政出去跟朋友喝酒要錢，養清客也要錢，自打賈老夫人把中饋交給王熙鳳掌管之後，二房就不能隨意從公中支取銀錢。
賈政花的那些銀錢，有不少是從她這邊拿，二房多的是要花錢的地方。二房沒有繼承榮國府，要是不多撈一點錢，以後分家該怎麼辦。
那一日，在城門口，王夫人還悄悄地問了薛夫人，因為薛夫人住在榮國府，多多少少能聽到一些事情。王夫人就想知道她的那些嫁妝怎麼處理，薛夫人便也告訴王夫人了。
王夫人算過，即使罰銀去了十萬兩，絕對還剩下不少銀錢。她不信賈政沒有去看過，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不去送送自己。
做賈政那麼多年的枕邊人，王夫人大致也明白了，她的夫君必定是恨上了她，之前就嚷嚷著要休妻，她緊接著又被抓了，他必定想著怎麼就不能休了她。
「賈政！」王夫人咬牙，「你且看著，我一定活得好好的！」
她不僅要努力地活下去，還得寫信回王家，寫信給賈寶玉，得讓他們都知道自己活著。只要自己活著，賈政就不能續弦。
此時，賈政正在趙姨娘這邊，沒了王夫人，趙姨娘可不就抓住了機會。趙姨娘有一兒一女，兒女雙全，比其他姨娘有優勢多了。
「環哥兒想念老爺想得緊，還說帶他過去給您送湯，沒成想，您就過來了。」趙姨娘笑著道，而賈環已經跑到了賈政的面前。
賈環跟賈寶玉不一樣，賈環比較頑劣，賈政卻不多管。在賈政眼中，賈寶玉是嫡子自是該多讀書，而賈環這個庶子活潑就活潑一些，也無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9
☆、賈薔成親
後宅的女人, 就沒有幾個不爭鬥的，除非她們的夫君不是一個人。即便她們的夫君不是一個人，各房之間都還有爭奪。更別說賈政後院這些女人了，她們知道王夫人還是賈政的妻子，這樣好啊, 那麼就沒有女人能當正妻。
這些妾室可不認為賈政會把她們扶正, 自古以來, 就沒有幾個男人會扶正妾室，除非原本就沒有妻子。在妻子死後, 扶正妾室的也少, 大多數時候都是再娶妻。
因此, 趙姨娘等人認為王夫人就應該好好地活著。那麼她們這些妾室就不用擔心頭頂上再多一個正室夫人, 她們這些姨娘若是能掌管中饋，那也算是半個正室夫人。
賈環從小就被趙姨娘教導, 要多在賈政面前表現，要拉攏他父親, 讓他父親多多過來。
「父親。」賈環走到賈政的面前, 因為年紀大了一些，他倒是沒有依偎到賈政的懷裡。前幾年，賈環還總是撞進賈政的懷裡，訴說自己對父親的想念。
賈環是庶子，在王夫人看來，庶子對嫡子就是一種威脅，她對賈環並不好, 頂多就是按照月例發放銀錢等物給他，從不多照顧。而賈老夫人對賈環的態度也沒有那麼好，不可能像重視賈寶玉那般重視賈環。
王夫人和賈老夫人對賈探春都比對賈環好，因為賈探春是女子，女子還能拿出去聯姻。而庶子若是不甘心要跟嫡子爭，那就容易造就家宅不寧。
賈老夫人當年都沒有讓她夫君賈代善弄出庶子來，又怎麼可能看得慣庶子。她看不慣庶子，也不看好庶出的孫子，孫子多一點是好，在有嫡孫的情況下，就沒有必要去在意庶出的孫子。
在王夫人對賈政的妾室動手，早些年沒讓她們生下一兒半女。賈老夫人都清楚，不過她沒有插手，二兒媳婦有兒有女，沒必要多插手。後來，賈珠身體不好，王夫人又生下了賈寶玉，賈老夫人才提了一下。
即便賈老夫人提了一點，也沒指望王夫人真的讓那些妾室生兒育女。其他妾室沒生，就趙姨娘生了一雙兒女，可見趙姨娘的本事不小。
「這邊離族學太遠了，父親可否找夫子教我？」賈環不喜歡去族學，他以前就不得那些人重視，總有人瞧不起他。如今，二房已經搬出榮國府，他再去族學，這身份又不一樣。
賈環不喜歡被人小瞧，也不喜歡被人說不是。他再去族學的時候，就覺得他們看他的眼光又不一樣。他生來就是庶子，小時候就被趙姨娘教導要爭寵，想二房的東西憑什麼都是賈寶玉的，自己也是父親的兒子，怎麼就不能繼承那些東西。
因為賈寶玉已經考上國子監，平日都是去國子監讀書，除了休息日之外，就沒整日待在家裡讀書。王夫人的事情出來之後，賈寶玉在國子監還被同窗指指點點的，好在他之前就已經接受自己是一個被鎮壓的小妖怪的設定，現在不過是被人指指點點，怕什麼。
在賈寶玉的眼中，那都是上天考驗他來著。他不怕，他的母親確實做錯事，那他就得更加努力，以後才能當官多為百姓做好事，彌補母親犯下的錯誤。
賈寶玉倒是不用賈政怎麼管了，又因為賈政停職，就更有大把的時間待在家裡。因為搬出榮國府了，賈政也就沒有那麼銀錢養清客，以前花公中的，再有王夫人拿給他的，賈政不心疼。
分出來之後，由於家裡沒有當家主母，賈政便看了看，加上賈老夫人的提點，他也知道不能跟過去一樣大手大腳。
「為父正好有時間，就教教你。」賈政暫時沒打算給賈環請夫子，就賈環目前的程度，他還教得了。
賈環不是賈寶玉，讀書天賦沒有那麼好，還總是上課偷玩，又怎麼可能學得好。賈政平日裡很少考賈環功課，卻也知道這個庶子的功課不行。
趙姨娘聽到這話，看了看愣神的賈環，笑道，「還不謝過你父親，有你父親教導你，你必定能讀好書。」
她的內心實則不大開心，就怕兒子到時候功課不行，反而讓賈政不喜。趙姨娘一心想讓賈環討好賈政，卻也怕賈環讓賈政不高興，機遇與危險並存，就看兒子怎麼做了。
按理說，王夫人被流放西北，二房沒有當家主母，應該暫時讓後宅的妾室暫時掌管中饋，生有一雙兒女的趙姨娘更佔優勢。可惜在賈政搬出來之前，賈老夫人就叮囑過賈政，暫且別讓這些妾室掌管中饋，若是要，那就讓沒有生兒育女的周姨娘管。
二房這邊的中饋，現在便由由賈政身邊的婆子跟管家同周姨娘一同管理，賈政沒有讓趙姨娘沾手。他心疼趙姨娘，更心疼賈寶玉，老太太都發話了，他自然得遵從老太太的意思。
趙姨娘成也兒女，敗也兒女，賈老夫人擔心趙姨娘對賈寶玉不好，而更關心賈環，這就容易導致嫡庶不分，所以賈老夫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趙姨娘掌家。
賈老夫人也是宅鬥過來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趙姨娘的心思。
也幸好有賈老夫人這等人，否則賈寶玉哪裡有那麼輕鬆，只怕已經被趙姨娘下暗套。後院的女人折騰人的方法有很多種，表面上給你好東西，實際上內裡早已經壞了。
周姨娘沒有兒女，又被賈政身邊的婆子和管家盯著，自然就不敢對賈寶玉不用心。即使王夫人曾經對她下手，但她只是一個妾，再低賤一點的妾還通買賣，所以她認得清自己的位置。
沒有兒女，那就別去爭，與其站在趙姨娘那邊，倒不如站在賈寶玉這邊。賈寶玉到底是嫡子，不是庶子，這二房遲早是賈寶玉的，再不濟，還有一個嫡孫賈蘭，怎麼著都輪不到趙姨娘生的庶子賈環。
因此，二房表面看上去和平，其實他們都在爭。而賈寶玉一個男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頂多就是覺得他們搬出榮國府了，住的地方沒有以前那麼好，但在吃穿用度上也沒有減太多。
兩天后，賈薔成親，迎娶齡官。齡官現在改了名字，加了一個姓氏，風齡，意味著齡官的過去已經是過去，像風一樣消散，卻也存在過。
風齡，這個『齡』字依然存在，那是賈薔和風齡共同決定的，風齡曾經當過戲子，那麼他們就得正面面對，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若是遮遮掩掩的，日後只怕更加不好生活，倒不如坦然面對。
張老夫人對於賈薔和風齡的決定挺滿意的，原本還擔心這兩個人日後出問題，不敢面對這些事情，躲躲藏藏只會讓夫妻關係變得不好。
賈薔成親，賈家沒有邀請尤家，畢竟賈薔跟尤氏的關係遠，沒有必要邀請尤家。
尤二姐站在威烈將軍府外，看著齡官被迎娶進門。而尤大娘就站在尤二姐的身邊，尤大娘擔心尤二姐衝動，好在女兒沒有衝動地沖上去。
他們家雖然因為尤氏的關係跟威烈將軍府有點親，但是這點親隨時都能斷掉。
尤大娘不希望女兒做傻事，還希望兩家能維持住關係。都是女人的家，本身就容易被人欺負，要是沒有靠山，怎麼行呢。
「已經進門了。」尤大娘開口，她想拉著女兒離開，別再外頭看了。
「為什麼她就可以？」尤二姐小聲嘀咕，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什麼威烈將軍府的人就不滿自己，是因為賈蓉曾經叫自己的姨吧。對，一定是因為這一點，輩分不對，她總能找到輩分對的。
齡官那樣的戲子都能嫁給賈薔，自己去給那些人當二房，又怎麼可能沒人要呢。
尤二姐不想過得比齡官差，總覺得自己的身份比齡官高，她又不是戲子，一定能找到一個壓住賈薔的夫君。
「母親。」尤二姐轉頭看向尤大娘，「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只要比得過那賈薔的就可以。」
尤大娘心想雖然賈薔日後要搬出威烈將軍府，但賈薔沒有父母，就等於上面沒有公婆，而且他還有不少財產。要找賈薔這樣的人也不好找，對方離開威烈將軍府，威烈將軍府依舊是他的靠山。
這種權貴的不算遠的旁系子弟，可沒有那麼容易，尤大娘心裡這麼想，面上還是點頭。
「能，能找得到。」尤大娘道，不拘正室，當偏房，總能找到的。有的人家裡的妾室還是青樓女子，尤大娘認為還是有可操作的餘地。
好在尤二姐看到齡官嫁給賈薔做正妻，沒有想著也要給誰做正妻。這世上，沒有那麼多身份高的男人願意娶一個名聲差的女人做正室，即使尤二姐長得很漂亮，那些男人也不願意娶她做正室。
花轎已經進門，賈惜春還在威烈將軍府門口，她瞧見了不遠處的尤家人。
賈惜春對尤家人無感，她能理解這個世道的女子的艱難，但對那種上趕著給人做二房的女子無感。哪怕明白尤二姐這樣的女子沒有別的本事，當別人的二房或許是她最好的生活方式，可她還是不喜歡尤二姐這樣的。
在原著裡，尤二姐後面自殺了，可以說是被王熙鳳逼的。然而，在尤二姐被玩弄之後，又跟著賈璉做了外室之後，她就已經應該意識到，她是外室，是妾室，就不應該就那種看似貞烈的行為，自殺，害人害己。
說到底，不過就是做了妾之後，又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即使在古代妾合法，可多少妾室沒有孩子，多少女人被鬥死。尤二姐在原著裡跟著賈璉，即便沒了孩子，活也能活下去。
賈惜春不去多說，因為她不是尤二姐那樣的人，不能真正明白她的心。也許對方就是因為之前受了很多苦，從賈珍父子流轉到賈璉身上，又沒了孩子，才萬念俱灰。
古時的女子沒有其他營生，沒有經濟來源，講究三從四德，太看重男人和孩子，關鍵是這個時代要是沒了男人，沒了孩子，有時候真的就等於沒了一切。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劇，也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在尤二姐身上的縮影。
「郡主。」謝嬤嬤開口，「您該進去了。」
「好。」賈惜春點頭，沒有再看尤二姐。
這個世界有很多女人過得比尤二姐還苦，尤二姐至少還有一個將軍夫人的姐姐，而那些鄉村女子過得更苦，在家被當丫鬟用，嫁出去後還得擔心生沒生兒子，她們的婆婆隨時都能給她們臉色看，她們的丈夫還可能打罵她們。
在鄉下，那些女子嫁人之後，有的還得下田幹活，生下孩子，坐月子的時候都得去打豬籠草。
賈惜春看過這個時代的鄉村女子過得有多苦，她改變不了這個時空的必然發生的事情，頂多就是遇見她們，給她們一些藥丸子，再給一點銀錢。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那些女子就是缺少經濟來源，哪怕他們有的人能做繡活。可普通百姓家的女兒，又有幾個繡活好的。
皇后已經著手開辦醫學院，希望醫學院能給那些女子帶來希望。一口吃不成胖子，一點一點地改變，等醫女多了，她們做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有一些話語權。
要學醫，就得讀書識字，得讀醫術，得識別藥草。這也是變相提高女子的文化水準，文化水準上來，思想覺悟就不一樣，也許等某一天就能參加科考。
賈惜春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即使自己不能做太多超越這個時空的事情，但有時候還能推進其他的動作，比如讓皇家開設醫學院這種的事情。
「過段時間，我也搬郡主府住好了。」賈惜春邊走邊感慨。
秦可卿就快生孩子了，等她把孩子生下來，親娘就該多看曾孫子，而不是看自己這個女兒吧。
要是自己住到郡主府，就能多到外面走走，也不用跟親娘說。親娘不知道，就不會擔心那麼多。賈惜春認真思考這一件事情的可行性，父母在不遠遊，她又沒有遠遊，而是住在同一個京城的郡主府。
半個月後，賈薔就要跟他的妻子搬出威烈將軍府，住進他們自己的宅子。風齡沒有想著再待在將軍府，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跟夫君一塊兒搬出去是最好的選擇。
住在威烈將軍府的這半個月，風齡也察覺到自己跟府裡格格不入，她只是一個戲子，不懂那些規矩。她讀的書也沒有那麼多，有時候跟人聊天，也不知道談什麼。即使別人沒有瞧不起她，她自己倒不自在了。
他們搬出去之前，特意前來跟張老夫人告別。
賈惜春也在張老夫人這邊，她這一段時間基本沒有見到風齡，對方是一個很懂事的人，懂得她自己的身份，沒有隨便到他們面前晃悠。
「這是我送你的。」賈惜春讓人把一個木匣子交給風齡，裡頭有五百兩銀錢，還有一套頭面。
女人手裡還得有一些銀錢，像風齡這樣的，基本上算是空手嫁給賈薔。即使賈薔給了她銀錢置辦嫁妝，那些嫁妝不是銀錢，要是真發生什麼事情也不頂用。倒不如給風齡一些銀錢，若是賈薔日後負了她，她也有銀錢生活。
賈惜春不是不看好賈薔，而是賈薔還年輕，這個時代的男人又能三妻四妾，風齡原本是戲子，現在是真愛，不在乎身份，以後就難保。當然，賈薔也有可能一直對風齡好，但手裡有銀錢，也安心。
「多謝郡主。」風齡接過木匣子，她跟泰安郡主接觸的少，卻也能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是一個好心人。
張老夫人不知道女兒送給風齡什麼東西，但她知道女兒關心風齡勝過關心賈薔，許是因為都是女子的緣故。
等賈薔和風齡離開之後，張老夫人這才開口問女兒，「怎麼，喜歡風氏？」
「算不上喜歡。」賈惜春誠實回答，要不是賈薔要跟齡官成親，她早就忘記原著裡還有這麼一個人。她對齡官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對方一個弱女子能依靠唱戲活到現在，這也很不容易了。
戲子地位低下，就沒有幾個男人願意娶戲子，戲子並不比青樓裡的女人好多少。
賈惜春不是因為齡官是戲子而不喜歡，而是她本身就不瞭解齡官，談不上多喜歡，頂多就是覺得對方能唱好戲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強。要說其他的，就沒有了。
「這世上，有幾個女子能抛頭露面養活自己呢。」賈惜春道，「一句『名聲』，她們就的停下腳步，哪怕餓死，都不能去做那些事情，名聲比性命還要重要。」
「別做傻事。」張老夫人聽到女兒說這話，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兒會不會去做傻事，比如為了那些女子做一些毀名聲的事情。
張老夫人沒有那麼無私，她還是希望自己女兒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沒有必要去管那麼多。
「沒啊，就是這麼說而已。」賈惜春微笑，「您別擔心啦，我只有一個人，哪裡做得了那麼多。真要做，那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做啊，我才不做那麼多呢。」
我頂多就是開一個頭！賈惜春表示她不可能做那麼多，也做不了，功高震主不是好玩的事情。再者，她本不屬於這個時空，別做的太多，一不小心被天道打下的雷給劈了。
幸好張老夫人不知道賈惜春想的，否則她一定擔心這個女兒，想著把女兒關起來好了。還開頭呢，真當上位者都是傻子嗎？你開個頭，人家就能想到了。就好比賈惜春露了醫術，皇帝不就想到開女子醫學院的事情了麼。
☆、王家女的悲涼
因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關係已經疏遠許多, 哪怕王熙鳳和賈璉去了賈薔的婚宴，那也改不了兩家的關係。而二房邊，則是李紈過來參加的，賈政沒有讓妾室過去，那樣太不像話了。
而賈政又不想去參加一個晚輩的婚禮, 總覺得被停職太丟臉, 不想聽到別人在背後議論他, 便讓李紈過去。李紈素來很少出門，因為賈珠早亡, 別人都不大喜歡她這樣的人去參加喜宴, 若去參加喜宴, 注意不去婚房, 那也可以。
李紈現在在二房那邊依舊不管事，她心裡清楚, 在賈珠死後，她在這個家就沒有地位, 就只能死守著賈蘭。再來, 賈政後院的女人，哪裡可能讓她管家，別趁著她管家的時候，暗中對賈蘭動手。
在榮國府生活那麼多年，李紈早就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在二房離開榮國府之前，賈老夫人沒有說讓李紈掌管中饋，便也是考慮到李紈的處境, 李紈就剩下一個兒子，得護著兒子。
二房離開榮國府之後，賈老夫人就管不了那麼多，要是趙姨娘暗中動手腳，那就不好辦了。抬起周姨娘，正好能遏制趙姨娘。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要是趙姨娘要對付賈蘭和賈寶玉，太容易對付了。賈珠早亡，趙姨娘再讓賈蘭感染風寒什麼的，到時候還說是李紈克死的。而賈寶玉銜玉而生，王夫人以前還覺得風光，實則暗藏風險，趙姨娘便可以利用這一點弄死賈寶玉。
因此，賈老夫人悄悄地給李紈一些銀票，讓她搬出去之後也能好過一些。
榮慶堂內，王熙鳳正坐在賈老夫人面前，在二房的人離開之後，王熙鳳時常帶著巧姐兒過來陪著老太太。她倒不是想老太太的那些體己，而是府裡一下子清靜下來，怕老太太落寞。
「眼看又要過年了。」賈老夫人感慨，「今年倒是不用準備那麼多東西，人少。」
「人少，也得熱熱鬧鬧地過年。」王熙鳳心想，人少了才好，才能舒舒服服地過年，不用顧著二房的那些人，現在只要送送年禮就好。
「你娘家如何？」賈老夫人詢問。
「唉。」王熙鳳歎息，「堂妹本來已經說好人家，那家人終究還是沒讓媒人上門。」
兩家都已經說得好好的，外頭也有不少人家知道。可王夫人的事情發生之後，王家女的名聲一落千丈，原先說好的人家便不讓媒人上門，說是八字不合。
怎麼可能八字不合，之前早已經測算過了，不過就是一個藉口而已，還說什麼找高僧算過。
王熙鳳對娘家的事情無能為力，好在自己早早嫁了，否則要是再晚幾年，榮國府必定不可能允許自己進門。王熙鳳也愁啊，未出嫁的王家女受到影響，她這個出嫁的王家女也受了影響，出去赴宴的時候，她都感覺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不對，好像她也要放印子錢。
她根本就沒有放印子錢，以後也不打算做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那些人可不這麼想。
王熙鳳還聽別人說她沒有讀過多少書，她願意這麼嗎？要是早知道沒讀多少書會這麼被人說，她一定多讀幾本。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王家就是那麼教導女兒，女子無才便是德。
「再等等，過些日子就好。」賈老夫人安慰，心裡卻明白過些日子也不可能好，任憑王子騰再受皇帝重視，那些人也不敢娶一個可能禍害家裡的女人。
王家女讀書少，不懂法，萬一又一個放印子錢的王家女呢。瞧瞧榮國府，賈政被停職，賈赦被罰俸祿，被罰俸祿還好，關鍵是皇帝心裡已經認定這個府不好了。
那些人家都不想成為下一個榮國府，再大的權勢，也經不起這麼禍害。
王熙鳳聽說賈老夫人的安慰，卻也無法。叔叔的官職高，本該給堂妹找門當戶對的，畢竟像自己這樣的都嫁給了賈璉，堂妹必定不能嫁給家世太低的人家。
可如今的情況就是高門不喜歡王家女，書香門第之家不喜歡王家女，要點臉面的人家不選王家女。倒是有那想要攀關係的人上門提親，有的是權貴裡的破落戶，有的則是小官之家，說到底就是想利用這一層裙帶關係的，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求娶堂妹。
還有一點，可以去找讀書厲害的寒門子弟，扶持寒門子弟。可這一種的也存在很大的風險，也許那人現在看上去翩翩君子，時間一長，卻變成人面獸心。
這世上不缺乏拋棄糟糠之妻的寒門子弟，也不缺少為了榮華富貴攀上官宦千金的寒門子弟。而王子騰那樣的人，多半不可能太扶持女婿，要是那人得不到足夠的利益，便有可能對妻子不好。
王熙鳳為自己的堂妹設想了很多種情況，這哪裡是嫁人啊，分明就是倒貼人家，還怕人家嫌棄。
「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王熙鳳道，「叔父自有安排。」
她的叔父以前倒是有意讓堂妹嫁給皇子，可惜那些皇子都不大喜歡她堂妹，準確來說他們不喜歡王家女，不可能讓讀書少的王家女做正妃。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子騰也就沒有再想著讓女兒嫁給皇子，只怕把女兒嫁過去，也是白搭。
二房那邊，因為賈政親自教導賈環，他便發現他的這個庶子都多麼頑劣，功課有多麼差，賈蘭的功課反而比賈環好許多。而賈蘭沒有說不去族學，倒是認認真真地上下學。
這些年來，賈蘭一直跟在李紈的身邊，不得王夫人和賈政重視。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便也知道求別人沒用，也不該去求別人，沒有必要低聲下氣的。
周姨娘掌管中饋之後，沒有明面找趙姨娘的麻煩，卻去找了李紈。她不奢望自己能把賈寶玉拉攏到自己這邊，面對賈寶玉，只要記住他是嫡子，給他嫡子該有的待遇就沒有問題。
王夫人放印子錢被流放，後院又有人把賈珠的死怪到王夫人的頭上，說是王夫人做了太多缺德事情，害得別人家破人亡，才導致賈珠那麼早死亡。這就不能說李紈克死賈珠，是王夫人這位親娘害死她自己的兒子。
周姨娘沒有孩子，不代表她給自己找靠山。李紈不是大靠山，但李紈有兒子，是二房的嫡長孫，若是把這對母子拉攏到自己這邊來，那麼她這個妾室的地位就顯得更重，她比趙姨娘更懂得照顧人。
「蘭哥兒去族學了吧。」周姨娘坐在李紈的屋裡，笑著道，「你們這邊若是缺什麼，便直接跟我說。趙姨娘和她孩子缺了什麼，可都會說，還沒壞，就說要備著。」
「暫時不缺。」李紈一心放在照顧兒子的身上，不理會後院的爭鬥。
「這府裡，除了寶二爺，就是他環三爺了。」周姨娘見李紈沒有說其他話，對方的神色也淡淡的，繼續開口，「你父親後院的女人不多，卻也不少，我跟趙姨娘，還有書房裡紅袖添香的通房丫鬟，也就她生下一雙兒女，厲害著呢。」
李紈放下手裡的針線，抬頭看向周姨娘。
「這庶子本不能繼承家產，可若是遇上那等有心人呢。」周姨娘道，「大少奶奶，你聽過戲文吧？不說戲裡，就說外頭，十幾歲孩子熬不住也是有的。」
李紈不是傻子，自然聽明白周姨娘的話。她不想去爭這些，也不認為能爭得到。
「大少奶奶也不用做什麼，讓蘭哥兒多去老爺面前走走就是。」周姨娘見李紈有意動，便繼續道，「走多幾下，又不缺塊肉，到底能讓老爺多見見。珠大爺的事情，那怪不得你，是夫人放印子錢害了的。」
這一段時間以來，李紈聽到院子裡的人說賈珠是王夫人放印子錢害得，倒是很少說是她這個妻子克死的夫君。這讓李紈的心裡好受許多，沒有那麼壓抑了。
「珠大爺本是嫡長子，合該繼承家裡的，沒道理讓一個庶子比了下去。」周姨娘道，「若是我有孩子，必定也要讓他爭一爭。不讓他爭一爭，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得爭一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少奶奶，他環三爺現在頂多就是給寶二爺上上眼藥，來日呢？」
周姨娘不多說，她相信李紈一定能想明白。一直沉寂下去，對賈蘭不是一件好事情，李紈可以不讓兒子去爭，可李紈到底是一個一心為兒子考慮的母親，必定想給兒子多一點東西，不可能讓賈環踩在賈蘭的頭上。
只要李紈站在自己這邊，賈寶玉又不管這些事情，周姨娘有把握成為二房無形的主母。無兒無女又如何，若她做得好，賈寶玉日後也不能無視她，還是得多顧著她。
等賈政去世之後，她周姨娘也算是無形中的老夫人。周姨娘不認為賈政有多好，從賈政對王夫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了。王夫人對不起別人，卻沒有對不起賈政，至於停職的事情，這也不能抵消他曾經的享受，再說了，王夫人也是為了賈政，為了賈寶玉他們。
賈政沒有去送王夫人，也沒有打點關係，甚至還不大想給王夫人交罰銀。這讓周姨娘心冷，賈政對待髮妻尚且如此，就更別說對待她們這些姨娘，要是她們稍微不對，賈政還能直接趕她們出門，妾室比正妻好對付。
榮國府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賈敏去過榮國府幾次，安慰賈老夫人幾次。臨近過年的時候，賈敏又帶著林黛玉過去。
榮慶堂內，賈敏跟賈老夫人說話，林黛玉便去隔壁府找了賈惜春玩耍。
「為娘本不該跟你說這些，可這府上也沒有一個能撐起來的人。」賈老夫人感慨，「若是你夫君有空，便幫襯幫襯，你侄子還是有點用的。」
賈璉倒是有一些能力，又因為王熙鳳一心向著他，他倒是很少再外面亂來，也沒有在外面養女人，做起事來倒也認真。
賈老夫人心想賈赦無用，賈政那邊是皇帝讓停職，賈璉還有一點希望。她沒有去想二房的其他人，賈寶玉在國子監讀書，等來日考上功名就好，再說賈寶玉銜玉而生，也不能讓女婿多幫襯賈寶玉，免得惹禍上身。
「夫君跟我提過，等年後，為他謀一件差事，官不高，能做一些實事就是。」賈敏把話說在前頭，她夫君不可能給賈璉謀高位，別到時候再失望。
京城裡遍地是權貴，為人謀差事，哪裡有那麼簡單，何況榮國府之前還出了那樣的事情。即便王夫人已經被流放西北，大房和二房也已經分家，但那些人想到這一件事情，首先還是想到榮國府。
還有人想王夫人是不是榮國府推出來的替罪羔羊，賈敏心裡清楚，她再為侄子，也不能讓夫君為難。
「他啊，就該從小事做起。」賈老夫人沒有失望，能有差事就已經極為不錯，只要把差事做好，日後也能一點一點地往上升。
威烈將軍府，林黛玉帶了一些花糕過來，那是她親手做的。她種了很多花草，便也研究哪些花草無毒，哪些花草能做成糕點的，還有哪些花草能做成胭脂水粉。
「這一段時間倒是很少見到你。」林黛玉笑道，「不見你多過去。」
「事情多，出門的次數少。」賈惜春撇了撇嘴，「我娘拘著我，說是我流年不利，今天出去總發生事情。又快過年了，就不讓我出去。」
賈惜春表示自己很無辜，明明是那些人做錯事情，又不是自己做錯事情，怎麼就能怪自己呢。什麼總發生事情，路遇不平，當然得幫一幫。
不過就是王夫人被流放之後，她又打了幾個小紈絝而已。那些紈絝子弟竟然說她是黴星，說她不是，還說她長大以後一定會很漂亮，說要是他們誰想要當現成的郡馬就可以去當。
這讓賈惜春如何當沒聽見，隔壁包廂嘛，打一頓再說。管他們是哪個妃嬪的侄子、表弟呢，他們越有身份，她就越得狠狠地揍，讓他們知道她的厲害。
幾名男子連一個小女孩都打不過，還好意思回去告狀，真是太無恥了。
賈惜春心想要是自己是他們，一定也去告狀，畢竟打不過嘛。不過自己是女子，那些人是男子，男子怎麼能隨意告狀呢，一點風度都沒有。要是他們下一次再見面，再被她逮到錯處，她一定再狠狠地揍他們一頓。
這只是他們這些人的小打小鬧，皇帝沒有出手。那些人卻跑去皇帝面前告狀，最後還被打了板子，賈惜春得知之後，暗罵活該。
賈惜春沒有挨板子，但被張老夫人變相禁足，不讓她總是出門。
「說去走親戚都不成。」賈惜春不開心，「等明年，我就搬去郡主府，不在這邊了。」
「舅母同意了？」林黛玉心想表妹還小，舅母一定不願意放表妹出去住。
「沒事，她不同意，皇上同意就可以了呀。」賈惜春笑著道，「我跟你們說，他們就是這樣，壓著我們。要是有比他們大的人說話，他們就不阻止啦。」
所以你就去找權力大的人嗎？林黛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後，輕笑，果然是表妹的風格。
「真的。」賈惜春認真地道，「一直待在府裡，怪沒意思的。」
又不是待在一個地方閉關，要是閉關的話，倒是好一些。關鍵是睡一覺，又得面對那些人和事，每天重複一樣的生活，實力又不能提升得那麼快。
賈惜春可不就覺得沒意思了，即使她每天晚上依舊悄悄地跑出去，可是她總是被謝長雲那傢伙抓住。也不知道那傢伙怎麼知道她跑出去的，好幾次都碰見他。
好在她沒有每次都使用隱身術，加上夜晚的人本身就少，才沒有讓謝長雲發現異樣。
「白白和胖胖在呢。」林黛玉很少外出，除非去參加宴會，還有跟著母親走親戚，她便很少出門。她在府裡能自得其樂，日常研究那些花草，再讀讀書，便也覺得十分有趣。
「你有弟弟。」賈惜春道，「表弟還有兔兔。」
看看別人的生活，再看看自己的生活，賈惜春覺得自己無聊才正常，府裡就自己一個這麼大的孩子，跟丫鬟玩吧，又沒有什麼意思。她就是手癢，想要救救人，幫幫人。
「很快就有小侄孫咯。」林黛玉安慰賈惜春。
「很快就不是最小的，他們就不是最疼我，所以明年就去郡主府吧。」賈惜春如是道。
「……」林黛玉對表妹執著于郡主府，沒說什麼勸解的話，表妹的性格一向如此，認定意見事情之後，就很難再改變。
「當然，我才不跟小孩子爭寵呢。」賈惜春輕哼一聲，「我要去做山大王，哼哼，郡主府，我一個人的，怎麼上竄下跳都可以。」
表妹，你不是猴子啊。林黛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心裡就這麼想，一個女孩子上竄下跳做什麼。
「舅母要是聽到你這話，一定不讓你去。」林黛玉道。
「沒用的。」賈惜春得意，「我有大靠山！」
當張老夫人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賈惜春的話，她真想揪著女兒的耳朵，跟她說不準她一個人去郡主府。然而，誠如女兒說的那樣，女兒有大靠山。
不過就是讓女兒少出去，結果女兒就要跑去郡主府住，外面就那麼好玩嗎？張老夫人心想女兒哪裡是出去玩，分明就是出去闖禍揍人，偏偏皇室還給她收拾爛攤子，謝長雲那邊也幫她收拾爛攤子，這女兒還是自己的嗎？
☆、秦可卿生子
大靠山？張老夫人最終還是沒有去管女兒, 大靠山就大靠山吧，闖闖小禍，別闖大禍就行了。
「今年就剩下這麼一點時間，你就安生一些吧。」張老夫人道。
「嗯，不刺激您。」賈惜春吐吐舌頭, 「您還是等著抱曾孫子吧, 我啊, 不用人抱了，能跑能跳, 不爭寵的。」
要不是林黛玉等人在這邊, 張老夫人真的想說一句, 曾孫子真不如女兒, 女兒跟她親一些，曾孫子那都是幾輩了。隔代親, 但也不是隔成這個這樣的，再說了, 她早就不覺得男孩有什麼好的。
像早前的賈珍、賈蓉, 他們早前就是貪色的主，還沒有能力。要不是皇帝看在女兒的份上，讓賈蓉去了巡防營，讓人好好教導賈蓉，那麼他們現在怎麼可能好。
所以說兒子、孫子還真不如女兒，即使秦可卿生了男孩，生了她的曾孫, 張老夫人也不可能忽略自己的女兒。
「等過年後，你怎麼折騰都好。」張老夫人已經放棄跟女兒說那些話了，說了也沒用。
張老夫人待了一會兒就走了，省得又聽到女兒那張嘴說出不動聽的話。女兒長大了，不需要她這個母親做靠山，女兒有大靠山。
想到這兒，張老夫人有些心酸，卻也心安。那些人最好長長久久地給女兒當靠山，也幸好女兒闖的不是大禍，有理有據，別人也奈何不了她，就怕那種無理取鬧的。
林黛玉見張老夫人那麼輕易地就放過賈惜春，便知道表妹是真的要搬去郡主府。
「我娘這是對我絕望了。」賈惜春開玩笑道，「不想管我了。」
「舅母對你真好。」林黛玉不羡慕賈惜春，自己的父母對自己也很好。
「那當然，我可是她的寶貝女兒啊。」賈惜春傲氣地道，「她當然對我好，我也對她好。」
府上的人少，住在這邊也沒有什麼關係。只是賈惜春的輩分高，家裡又沒有同齡人，待在這邊也無趣。她的兄長賈珍成天就研究佛經，賈蓉又去巡防營。
秦可卿是她的晚輩，兩個人也不可能多待在一塊兒。尤氏年紀又大，就更說不到一處。
賈惜春認為還是讓她娘多跟小曾孫玩耍，不用成天擔心自己這個女兒。離得遠一些，也就沒有必要那麼擔心，又因為在一個京城，平日也能聽到她的消息，倒也能放心。
榮國府，賈敏跟賈老夫人聊了不少話，榮國府衰敗了，對賈敏的影響不大，但娘家不好，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即便林家沒有長輩，夫君沒有因為榮國府衰敗就對她不好，賈敏依舊希望娘家能好一些。
「您就別操心這麼多了。」賈敏道，「操心那麼多，也無用，兒孫自有兒孫福。」
賈老夫人也那麼認為，可難免就會去想那些，會擔心。榮國府現在已經成這樣了，以後呢，別更加不好了。
「好在現在兩位兄長分家了，沒那麼容易被牽連到，兩個人，總有一個好的吧。」賈敏再勸慰。
賈老夫人也這麼想，可賈赦和賈政都是她的兒子，兩邊都憂心。要說不關心兒子，那都是假的，她還是想要兒子好，最好兩個都好，然而，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
二房那邊，現在就看有沒有優秀的後代，就算賈寶玉有了功名，皇帝也不可能太過重用他。至於賈蘭，賈老夫人已經很久沒有去想這個孩子了，這孩子在二房也是一個尷尬的存在，父親早亡，母親還算年輕，在府裡也得避嫌。
算了，她考慮這麼多事情也無用，賈老夫人暗想，還是看他們自己吧。
林黛玉沒有在威烈將軍府久待，很快就回到榮國府，到了榮慶堂這邊。賈老夫人看到林黛玉過來了，便道，「黛姐兒都這麼大了，可有合適的人家？」
賈老夫人想到了賈寶玉，當初王夫人跟賈敏不對付，賈敏自然不可能讓女兒嫁給王夫人的兒子。現在王夫人被流放了，要是林黛玉嫁給賈寶玉，也就不用擔心跟婆婆不和。
下一刻，賈老夫人又推翻了，就算賈政沒有停職，賈寶玉也只是一個從五品官員的嫡次子，跟林黛玉門不當戶不對的，林黛玉大可以選擇更優秀的人，沒有必要選擇他。
因此，賈老夫人沒有說讓賈敏瞧一瞧賈寶玉。
「正看呢。」賈敏沒聽見賈老夫人說賈寶玉，心裡頭就放心了，要是老太太說賈寶玉，只怕她都不敢帶著女兒過來。
「該上點心，選一個門當戶對的合適的人。」賈老夫人故意這麼說，也是想讓賈敏安心。她老了，不能單單指考慮孫子，不考慮女兒的想法，要是惹惱了女兒，得不償失啊。
賈敏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明白賈老夫人的話，老太太沒有讓林黛玉跟賈寶玉在一起的念頭。
林黛玉有些羞澀地站在一邊，親事什麼的，還是得看父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黛玉平日裡也有一些手帕交，那些女子也有兄長，有的人便瞧上了她。瞧上了她也無用，林黛玉素來懂規矩，哪裡可能跟人私相授受，自是不回復的。
「我也不指望她嫁給皇孫貴族，就想她過得好。」賈敏道，「她父親有主意。」
想到這一件事情，賈敏就想到當初王夫人在外頭說的話，明裡暗裡說林黛玉的身體不好，讓人以為女兒的身體有問題，有礙子嗣。賈敏沒有多解釋，這種事情無法解釋，別人只當你在掩飾。
賈敏做的就是多帶林黛玉參加宴會，讓那些人瞧一瞧自己的女兒，若是她們看得上，想為兒子侄子說親的，便可以說，若是覺得黛玉身子骨不好，那就別說。這都是雙方選擇的，又不強迫他們。
王夫人是被流放了，但賈敏還是憎恨她，不大喜歡二房的人。
賈敏跟林黛玉在榮國府用了午飯之後，才回的林家。
「若是見了寶玉，別多說。」即便賈老夫人沒有那個意思，可孩子們要是多接觸，萬一賈政跟她提出來呢，賈敏還是得防著這一點，「他只是你的表兄。」
「我可不喜歡他。」林黛玉如實跟賈敏說，她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賈寶玉在她的面前說弟弟活不長久，還記得對方的嘴巴多麼不好。
即使賈寶玉後來沒有再說這些事情，林黛玉對他的感覺已經沒有好多少。她明白母親的意思，她不可能跟賈寶玉在一起，「還有人叫他愛哥哥呢。」
史湘雲現在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叫賈寶玉愛哥哥，卻也沒有少叫。林黛玉這些人都知道，就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知道。
賈敏聽到林黛玉這話，便也放心，她沒有想讓女兒嫁回娘家，「管別人怎麼叫他的，叫什麼都好，那都是別人的事情。」
那史湘雲是想跟賈寶玉在一起的吧，賈敏心如明鏡，史湘雲跟賈寶玉，就是那賈璉和王熙鳳的縮影。但不是誰都有那個命在一起，賈敏不看好他們，他們的性子不大對，賈寶玉現在讀書多年，更講究規矩，而史湘雲卻不講那麼多規矩，隨性灑脫。
這兩個人要是當兄妹會好許多，當夫妻，怕要有碰撞。史湘雲這樣的也不好當主母，就二房那樣的狀態，不可能讓妾室一直管家，而李紈是寡婦，以後必定得先讓賈寶玉的妻子管家。
「這不是在屋裡說說麼。」林黛玉的性子沉穩，不可能在外面說這樣的話，也就只有跟她母親單獨一塊兒的時候，才跟個小女孩似的說這些。
「對，屋裡說。」賈敏微笑點頭，女兒嬌俏活潑一點好，至少在自己的面前沒有必要那麼沉穩，適當地多說說也無妨。
此刻，史湘雲正在屋裡繡東西，她打算繡東西送給愛哥哥呢。早年被賈惜春等人說過不能叫賈寶玉愛哥哥，後來，她也被賈寶玉說過，但她還是在人少的時候那麼叫他愛哥哥。
隨著她一點一點地長大，史湘雲也知道自己長大以後一定得嫁人，叔叔嬸嬸不可能養她一輩子。而她不想隨便嫁一個人，賈寶玉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她跟賈寶玉算是一塊兒長大的，兩個人也算知根知底。要是她跟愛哥哥在一起，他一定不負她，自己也不用再擔心叔叔嬸嬸瞧不起自己，也不用每天晚上都做繡活。
史湘雲在外頭說叔叔嬸嬸對她不夠好，回到家裡後，還是聽他們的話。他們沒說的話，她也揣測著去做，比如多做一些繡活，為府裡節省開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是這個道理，哪怕別人沒有說，她都得去想。也許史湘雲的叔叔嬸嬸沒有對她那麼嚴厲，但她一個孤女，難免多想，腦補來腦補去，就想得很可怕。
史湘雲叫賈寶玉愛哥哥的事情，瞞不過她的叔叔和嬸嬸。他們沒有說話，便是想要是史湘雲能跟賈寶玉在一起也好，要是不能在一起，再找其他人家就是了。
一個不是他們親生女兒的孩子，還是一個沒少在外頭說他們不是的孩子，他們自然不可能多關心。
到了年底，賈赦上了奏摺，說要還國庫的銀錢。皇帝看到奏摺之後，自是十分欣喜，他原本打算等年後，那些妃嬪省親之後，再對欠款多的又犯事的大臣下手，直接抄家得了。
既然榮國府這麼識相還銀錢，那當然得收啊。皇帝隨即就派戶部的官員去榮國府收銀錢。
在賈赦和賈政分家之後，賈赦就開始準備了，先湊夠要還國庫的銀錢再說。因為榮國府欠了國庫差不多一百萬兩銀錢，一下子湊這麼多銀錢也不容易，賈赦就賣了一些無用的古董字畫等，湊足了銀錢。
賈赦雖然混不吝，卻也懂得怎麼把那些古董字畫賣出高價。要是讓戶部抵款，這也不大好，倒不如弄成了銀子，乾脆一些。
皇帝一高興，就允許賈璉繼承賈赦爵位的時候不降等，這讓榮國府上下都極為高興。哪怕一代不降等，這也能讓他們多出許多時間，能緩和一下。
威烈將軍府早就知道榮國府要還銀錢，自是也早早準備好。在榮國府還了銀錢之後，緊接著也跟著還了國庫的銀錢。
皇帝倒是沒有賞賜威烈將軍府不降等襲爵，這第一有的好處，第二就沒了。但賈蓉之前就去了巡防營，現在也有官職在身，得了皇帝的眼，以後想往上爬也容易。
其他欠了國庫銀錢的人家倒是沒想這麼快還款，他們都認為榮國府是因為王夫人的事情，才被迫如此。而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都姓賈，算是一體的，一家還了，另外一家也跟著還了，那也正常。
再說，現在都年底了，馬上要過年了，誰去管這一件事情，等年後再說吧。
「這些人啊。」皇帝又找來了太子，他日常喜歡找太子，「等年後看看吧，你來，還是讓別人來？」
「兒臣的人。」太子道，保住賢明的名聲，又不讓其他皇子奪去功勞。
太子早就預感到皇帝要處置那些欠了國庫一大筆銀錢，又貪圖享樂什麼事情都沒做出來的人。他是太子，自然不能躲開，而是得迎難而上。哪怕那些大臣不支持他，那也無妨，重要的是父皇看重，又對這個皇家好，這才是最好的。
而其他皇子必定怕得罪那些老臣，怕得不到那些老臣的支持，沒有力量爭奪皇位。
宮裡的大多數妃嬪都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一個個都在想年後省親的事情。
皇后宮裡，皇后正跟貴妃喝花茶。
「沒建省親別院嗎？」後宮裡這麼多妃嬪，皇后最喜歡的就是貴妃。
「建那玩意兒做什麼，得耗費多少銀錢。」貴妃道，「一天的時間都不到，隨便收拾個院子就成了。」
「妹妹沒少被諷刺吧。」皇后輕笑。
「我這無兒無女的，聽慣了。」貴妃不怕那些妃嬪嘲諷，那些人那麼奢侈就不怕出事，自己可不想跟在後頭。
貴妃看得清，花大筆的銀錢建省親別院，不正好告訴皇帝她們娘家有很多銀錢嗎？若不是世代積累，家裡哪裡來的那麼多銀錢，那銀錢的來路就有問題了。
「宮裡的梅花要開了，改日跟妹妹一起賞梅。」皇后沒有說其他的，她跟貴妃想的差不多。就是她這個皇后，都沒讓家裡建什麼省親別院，但為了配合皇帝，還是讓家裡傳出去一些話，比如他們花了多少銀錢佈置院子，又重修院子。
務必讓那些人多花一些銀錢，皇后不好跟貴妃說這些，但見貴妃如此明白，便越發喜歡跟她一處說話。
轉眼間，這年又過去了。秦可卿在正月裡生下了一個男孩，賈蓉十分高興，而賈珍送給孩子一串佛珠手串。
「哥把我要送的東西送了。」賈惜春打算正月過完再去郡主府，現在還在威烈將軍府。在孩子洗三的時候，她想送小侄孫一串佛珠手串，那就等於她給家裡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都送了佛珠手串。
結果賈惜春還沒有送出佛珠手串，就見她的兄長賈珍送了佛珠手串。
「兩隻手，你還可以送一串。」賈珍表示孫子太小，需要奶娘照顧，孩子還跟著秦可卿，他總不可能跑過來給孩子念經吧，也不能給孩子抄經書，給佛珠手串最合適不過。
在賈珍的眼裡，他認為這就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賈惜春沒想到她的兄長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不是應該說這一段時間戴這一串，過一段時間戴另外一串嗎？哪裡有人兩隻手都戴著佛珠手串的。
「要送就送。」張老夫人見兒子送給曾孫子佛珠手串，頗為無語，關鍵是女兒也想送，被兒子搶了先，「這東西又不會壞。」
「好吧。」賈惜春還是送了侄孫子一串佛珠手串，她在裡面注入一絲功德，也能保護這個孩子，讓他平平安安長大，「娘，你以後看著小侄孫，就當看著我，有佛珠手串在。」
「就你機靈！」張老夫人好笑地道，這孩子為了搬出去，還是挺努力的。
「機靈一點才好，才不會被騙啊。」賈惜春歪著頭，「娘也能放心。」
「放心，放心。」張老夫人想到女兒身邊的那些護衛，還有大力丫鬟，就覺得女兒應該不可能被人欺負。只期望女兒到了郡主府之後，別仗勢欺人。
張老夫人看著小曾孫，頗為寬慰。誰能想到她也能四世同堂，家裡也沒有那麼多糟心事，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
在秦可卿生下孩子後，張老夫人就派人給賈敬送信，賈敬依舊沒有回來，他沉迷醫術不可自拔，想要多研究一些有用的藥丸子，將功贖罪。他的是威烈將軍府現在發展得好，那就皇帝看重他們，要是皇帝改變心思，那威烈將軍府分分鐘被打壓下去，所以他得努力表現。
有了曾孫子後，他就更得努力，才能讓府上安好，因此，賈敬就沒有回家，而是跟教他醫術的兩位大夫繼續搞研究。
張老夫人還跟秦可卿說了，寬慰她，不是賈敬不喜歡曾孫子，而是他就是這樣的人，之前她生賈惜春的時候，賈敬也就是洗三的時候看一下。
秦可卿沒有難過，沒回來看就沒回來看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府上的人態度好就行了。早在她知道的身世時，她就沒有想那麼多，好好生活才最重要。
隔壁榮國府的王熙鳳還沒有生下第二胎，還大著肚子過來看秦可卿，說是沾沾喜氣。
「我見了那孩子，生的不錯。」王熙鳳笑著道，「只盼著我也能生這麼一個。」
☆、搬出去啦
第一胎生了巧姐之後, 王熙鳳便想著日後還得生一個兒子。女人要是沒兒子，在夫家站不穩腳跟。她可不希望賈璉納妾，養外室的，就希望夫君守著她一個人。
王熙鳳父母雙亡，小時候就期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不希望有人破壞她的家。
她跟賈璉青梅竹馬, 對賈璉的佔有欲也高, 不希望夫君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通房丫鬟睡過也就罷了，不能讓她們懷孕。她還時不時打發那些通房丫鬟出府, 不讓她們長久跟著賈璉。
賈璉後來倒是沒有跟通房丫鬟睡了, 而是多顧著王熙鳳。王熙鳳沒說不能有通房丫鬟, 但賈璉看著她的動作, 也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乾脆就不跟那些通房丫鬟一處。
王熙鳳有時候還羡慕秦可卿, 別看秦可卿多年沒有懷孕生子，可張老夫人都沒有讓賈蓉納妾, 沒有多說什麼。而賈蓉又有官職, 平日也沒有亂來，跟早年完全是兩個德性。
「那就生。」秦可卿半躺在床鋪上，笑著回王熙鳳話，「嬸嬸這肚子裡就有一個。」
「我呀，倒也不急。」王熙鳳看了一眼肚子，「年紀不大，日後還能生, 這一個是男是女都好。」
王熙鳳沒有鑽牛角尖，沒有因為第一胎生了一個女兒，又怕第二胎又生女兒。這生男生女，哪裡是他們能決定的。她可是知道賈敏當年生孩子的事情，聽說這位姑母就是接連生孩子，又擔心生不出兒子，才導致孕中憂思過度，以至於生下來的孩子體弱。
有了前車之鑒在前頭，王熙鳳自是不可能想那麼多，偶爾也會想肚子裡的孩子要是一個哥兒就好了，巧姐兒有個弟弟，以後也能幫襯巧姐兒。
這個世道，要是娘家沒有人撐著，女子在婆家便不好過。王熙鳳是自己脾氣厲害，也有手段，她不能保證巧姐也跟自己這樣。自己是沒有了父母，才得這麼堅強，而女兒有父母在，必然跟自己不一樣。
王熙鳳希望女兒快活一些，沒必要跟自己折騰那麼多，怪累的。
「這倒是。」秦可卿見王熙鳳如此想，便覺得這個嬸嬸的心思好。
秦可卿跟王熙鳳雖然差了輩分，但兩個人的年紀差的不多，關係不錯。即便兩府現在疏離，她們的關係依舊不錯。
正月過後，秦可卿還沒有出月子，她的孩子還沒有滿月。賈惜春就搬出威烈將軍府，住到郡主府。郡主府一點都不比威烈將軍府，反而比不少公主府都還要好。
皇帝寵著賈惜春這位泰安郡主，府邸自然就好。當初選郡主府的時候，就是往好的選的。
賈惜春搬去郡主府之後，給幾個堂姐堂妹發了帖子，讓她們過來坐坐。她沒有宴請景安侯府那邊的，主要是她的輩分大，跟她同一輩分的年紀比她大許多，那些比她輩分小的，算起來也比林黛玉她們輩分小，就不好一處。
其實景安侯府的跟林黛玉這樣的同齡人，跟林黛玉等人相處的時候，也不去算輩分，畢竟又不是親戚。但賈惜春往哪裡一坐，這輩分就出來了。
因此，賈惜春請人便分開請，這也能讓大家自在一些。
賈惜春沒有請薛寶釵，也沒有請史湘雲，這兩個人跟她沒有親戚關係，她也不可能因為她們是紅樓裡的金釵，就請她們。請的是賈迎春、賈探春、林黛玉，還有賈元春。
沒有請王熙鳳，也沒有請李紈。一個大著肚子，一個存在感極低又很少出來的人。
賈惜春便暫時忽略她們，等她們兩個都有空的時候再請也來得及。
泰安郡主府不比榮國府差，花草樹木，該有的陳設都有。小徑，長廊，流水，假山……沒有顯得多富態，到有一股子清雅之意。
這一會兒，賈惜春等人正坐在院子裡，沒做在那湖心涼亭中。桌上擺放著幾盤糕點，還有幾杯熱茶。
「這些倒是不錯。」賈元春感慨，她比這些姐妹大了許多，今兒跟她們坐在一處，便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所以我才要搬出來。」賈惜春笑著道，「若是不住過來，這邊總是空著，也就是下人在看著，多浪費。若你們有空，過來找我玩，也可以在這邊住幾日。」
這邊只有她一個女主人，沒有男主人，確實方便。
要是家裡有其他男主人，林黛玉這等女子倒是不好在這邊多住。
賈惜春想得極好，住到郡主府，不僅方便自己做事，也方便其他人來找她。當然，她並不希望她們來找她再住在這邊，要是她們真在這邊久住，只怕是遇見了麻煩，她可不想讓她們遇見暫時解決不了的麻煩事情。
「過些日子，便有百花宴，若是得了帖子，能去看看也好。」賈元春開口，她看向賈迎春，這個堂妹年紀也大了，就快及笄了。
而百花宴有男有女，多的是貴族子弟，若是能參加百花宴，對賈迎春的婚事也有幫助。百花宴，就是變相的相親宴，讓那些男男女女能近距離接觸。平日裡，他們卻不能如此親近。
賈元春以前也參加過百花宴，不過不是為了去找合適的人家，而是為了出名，顯示她的才華，方便她日後進宮。就是還沒有進宮之前，先讓皇帝知曉她多麼美貌，多沒有才，等進宮之後，也方便行事。
為了進宮，賈元春當年做了很多努力，可惜到最後還是沒有進成宮。
賈迎春聽到賈元春的話，頗為無奈，因為她只是一個庶女。哪怕她父親賈赦只有那麼一個庶女，哪怕她正月的時候已經成為記名嫡女，但在外頭的人眼中，她還是庶女，記名嫡女只是好聽，而且榮國府去年發生那麼多事情，她哪裡能得到百花宴的請柬。
「我去要一張！」賈惜春表示這不是問題，她們忘記她這個泰安郡主了麼。郡主的名號不是擺設，不就是一張請帖麼，她能搞得定。
「我這邊有。」林黛玉道，「二堂姐可以跟我一塊兒去。」
林黛玉不介意帶著賈迎春過去，她們收到請帖的人，確實也能帶一個人過去。賈探春的年紀還小一些，可以再等來年。
賈探春聽到她們的話，心裡不是滋味，她也想去，可惜沒有帖子。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說自己也想去，她年紀比賈迎春小，比林黛玉也小，沒有必要這麼著急，要是現在說了，反而顯得她急功近利。
「要一張帖子就是了。」賈惜春看向林黛玉，「黛玉姐姐，別人知道你好心，可是落到其他人眼裡就不一定了。那些人把二堂姐當做你的跟班，少不得嘲諷幾句，這可就不好聽了。」
榮國府去年才出事，那些人必定都記著，到時候指不定怎麼小瞧賈迎春。賈惜春認為還是給賈迎春弄一張帖子，對方還能帶著賈探春去，也算是一舉兩得。
賈惜春自己沒有想著帶人過去，在她的眼裡，她要是帶人過去，還得護著，要是不護著，這臉面就被人踩在地上。
去年得罪賈惜春的五公主必定也會去百花宴，那群人可能就會盯著她。賈惜春便想著那些人盯著自己也好，自己不帶人，還能再幹一把。
要是五公主敢在百花宴上自己的麻煩，那她就讓更多的人知道五公主身上有黑氣。
實際上，宮裡不打算讓五公主參加百花宴，皇帝為了怕這個女兒丟臉，特意跟淑妃提了一句，讓五公主安心備嫁，別出宮參加什麼百花宴。
五公主的親事已經定了，她的未婚夫就是淑妃的娘家人。但皇帝依舊不想讓五公主瞎跑出去，怎麼也得等著她嫁出去之後。
「母妃。」當五公主得知自己不能參加百花宴的時候，特別生氣，她是定了親事了，這跟她參加不參加百花宴沒有任何干係，她又不用親自繡嫁衣，「是不是因為泰安郡主要參加，父皇才如此？」
五公主恨極了泰安郡主，要不是賈惜春當初的話，自己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失寵。她的父皇竟然更看重賈惜春，而忽略自己這個親生女兒。
這讓五公主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應該自己親自上，偏偏當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自己上去才是最合適的。皇兄為了泰安郡主跟自己反目，更能博得賈惜春的歡心，結果事情沒有按照他們的計畫走，還導致她失寵。
「你能控制你的脾氣嗎？」淑妃揉眉，自己的女兒自己明白，女兒一向個性囂張。她以為這是一種偽裝，能讓他們母子三人在宮裡過得更好，卻沒有想到還是栽進去了，囂張慣了，做事就容易沒分寸，就容易假戲真做。
她怕五公主去百花宴，再碰上泰安郡主，又得鬧騰起來。要不是賈惜春，五公主就不可能失寵，淑妃心裡也恨賈惜春，怎麼就那麼說出佛珠泛黑氣的事情，她就不信賈惜春不能控制佛珠。
讓賈惜春當兒子側妃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了，兒子又不可能弄死現在的正妃，就算弄死了，那賈惜春也不一定願意當續弦。
淑妃已經放棄拉攏賈惜春，只想著遠離她一點，別靠泰安郡主太近，就怕對方又說一句佛珠泛著黑氣，那就尷尬了。淑妃不認為自己手腳乾淨，她們這些女人在後宮這麼多年，就沒有幾個手腳真正乾淨的，就連皇后也不能說手腳乾淨。
「要是你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那還是你嗎？」淑妃道，「你父皇現在寵著九公主，冷著你，你還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宮裡頭。要是外頭發生事情，跟你就沒有任何關係。」
「也對。」五公主點頭，要是自己沒去，百花宴上發生什麼事情，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人沒去，卻不代表她不能設計事情。
兩天后，賈惜春讓人給賈迎春送了百花宴的請帖。雖然不是賈惜春籌辦的百花宴，但她的名號好用，籌辦百花宴的那位公主得知她想多要一張帖子，當然是給了。
那位公主又不傻，沒瞧見他們的父皇對泰安郡主那麼好麼，他們這些人跟著做就是了。一張帖子而已，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別跟五公主那麼傻傻的，得罪人之後，還失了父皇的寵愛，那就得不償失。
賈迎春得到百花宴的請帖，非常高興。她之前聽賈惜春那麼說，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成想，對方這麼快就讓人送來百花宴的帖子。
賈老夫人得知這一件事情後，讓人給賈迎春做一身好看一些的衣裳，去百花宴這樣的宴會得穿好看一點。
榮慶堂內，賈迎春特意來感謝賈老夫人。
「多謝祖母。」在賈迎春跟邢夫人多親近之後，她就沒有缺衣裳過，王熙鳳嫁進府掌管中饋後，她就更不缺東西。賈老夫人讓人給她做衣裳，她依舊很感謝，能得老太太的賞，也是一件幸事。
「謝我做什麼，要謝就謝泰安。」賈老夫人面目慈祥，「她對你們這些姐妹極好，沒因著那些事情就疏遠你們。」
要說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親，親是親，都姓賈，還是一個祖宗。可經過這麼多輩，也就沒有那麼親了。賈老夫人不認為兩府的關係還能如同過去那般親密，現在這樣已經極好，至少賈惜春還不忘她們這些姐妹，也會拉她們一把。
「泰安妹妹一向都極為不錯。」賈迎春道，「這些年，送了不少珍珠簪子。」
每次對上賈惜春的笑臉，賈迎春便覺得對方真心待自己，沒有瞧不起自己庶出的身份，對方也沒有因為郡主的身份，就不跟她們親近。她知道泰安郡主平日接觸的那些女孩身份都不低，大多數都是嫡出的，若是庶出的，還不一塊兒玩。
而面對她們這些堂姐妹的時候，泰安郡主卻沒有擺架子。賈迎春能理解賈惜春在外面為什麼跟嫡出的一塊兒玩，因為在外頭，嫡出一個圈子，庶出一個圈子，就沒有人家嫡出的跟別家庶出的玩得好的，若是玩得好，多半是親戚關係，這也是約定俗成的。
「探春那邊……」
「我跟探春妹妹一塊兒去。」不用賈老夫人說完，賈迎春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在老太太的眼裡，自己和探春都是她的孫女。庶出的孫女，那都一樣。
賈迎春不是一個小氣的人，若是她拿著帖子自己去，不帶賈探春去，其他人該怎麼看她呢。再說了，她跟賈探春的關係又不差，幹嘛不帶人家去，帶啊，必須得帶。
「收到帖子的時候，便讓人去告訴探春妹妹了。」賈迎春早早就想到了，還讓人去二房那邊，離百花宴還有一段時間，總得準備準備。
賈老夫人聽到賈迎春這話，頗為寬慰，「雖說你嬸嬸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你們姐妹是你們姐妹，切莫為了此事傷了感情。」
「是。」賈迎春點頭。
這一日，謝長雲來找賈惜春一塊兒出門遊玩。他表示小泰安住到郡主府後，還是比較方便。昭華長公主離泰安郡主府近一些，過來也快。只可惜不是隔壁，若是隔壁的話，那就更加方便。
「這麼開心？」謝長雲見賈惜春笑著出府，這在外面走了好一會兒，心情也非常不錯的模樣。
「因為我現在住在自己的府邸。」賈惜春的心情非常好，她最近幾天賺了不少功德。
泰安郡主府裡的孤魂野鬼的都被她渡去地府了，其他地方要是有再飄過來的，她就再渡。這世間沒有那麼多孤魂野鬼，數量很少，哪裡有那麼多心有執念的鬼。
她現在能隨意出府，便打算多走走，指不定能在路上搭救個把人。賈惜春還打算去京城附近的鄉村走一走，別看有的鄉村到京城只有一兩個時辰，這樣的鄉村也有過得很苦的婦女。
古代的女人生孩子比現代難多了，技術沒有那麼發達，產婦的死亡率高，胎兒的夭折率也高。修真界生孩子安全許多，除非那等吸收母親靈氣吸收太多的，還有就是一出生就因為修為高到一定程度要渡劫的，否則大多數情況下，修士生孩子都很安全。
「沒人管著你，你就能隨意瞎跑了，是不是？」謝長雲想到他在外面大街上看到小泰安的夜晚，他早就告訴過她，讓她別總是在大半夜跑出來，可她總是跑出來。
後來，謝長雲很無奈，就跟小泰安說：下一次找我一起。
賈惜春後面有跟謝長雲說幾次，說她要做神秘小俠醫，救治那些生病的人。謝長雲只當她還沉迷武俠不可自拔，好在小泰安的醫術是真的，他便跟她出去幾次，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係就更加親近。
「瞎跑會被你發現的。」賈惜春輕哼一聲，「總覺得你跟蹤我。」
「跟蹤你做什麼，還不是保護你。」謝長雲輕笑，「再說了，哪裡有那麼多時間跟蹤你，不用做正事了嗎？」
「所以我還當你是哥哥啊。」賈惜春翻白眼，「要是你跟蹤我，那就不是哥哥，是大壞蛋！」
沒有人喜歡別人跟蹤自己，至於那些裡的霸道男主跟蹤系列的，賈惜春敬謝不敏，要是有人那麼跟蹤她，興許她一劍就刺過去。先比劃比劃，技不如人，那你就跟著吧，要是打得過，就狠狠地把對方揍一頓。
賈惜春現在不是打不過謝長雲，而是她不知道自己運用法術之後，會不會被對方免疫。弄得她好像用法術戳一戳他，又怕被發現。
「有我這麼俊秀的壞蛋嗎？」謝長雲挑眉。
「有，人面獸心的！」賈惜春回答，別以為他帥，就能迷倒自己，才不可能呢！她只是怕他渡劫之前的身份而已！
☆、賈蘭出頭
賈惜春的那句『人面獸心』, 聲音很響亮，大街上路過賈惜春和謝長雲身邊的人都聽得很清楚。那些人還多看了謝長雲一眼，心想那女子說的是不是他。
「外頭確實有這樣的人。」謝長雲點頭，「我不是。」
謝長雲心想要是只是人面獸心的人，就不管小泰安是不是有半夜跑出來了。一個小姑娘半夜跑出去, 太不安全了, 讓他十分不放心。要是換成別的姑娘, 他才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半夜出去，別人半夜出去也好, 大清早出去也好, 跟他都沒有任何關係。
「現在暫時不是。」賈惜春道。
「以後也不是。」謝長雲強調, 「別想著是不是人面獸心的, 你也得學著相信別人，小小年紀, 想那麼多做什麼。」
「又沒有想那麼多。」這個時代，本來就有很多渣男, 賈惜春心想。
然而, 在這個時代，只要男子稍微對正妻好一點，哪怕他們有其他的妾室，都沒有人去說他們渣，還會說他們對正妻很好，情深義重。都有了其他女人，還有庶子庶女的, 情深義重個P，就算沒有庶子庶女，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後，這感情就變質了。
那些男人只會說女人善妒，說女人變了，其實要是那些男人守著一個女人，沒有三妻四妾，那麼他們的妻子也不會下手做不好的事情。
賈惜春在這個時代待的時間越久，便覺得那些女人越發可憐。女人做得再好，只會被認為應該，男人稍微好一點，那些人就在讚揚男人。
男尊女卑的世界就是這麼可怕，賈惜春心想要不是自己有修為，而是一個普通的穿越女，自己一定不能忍受夫君擁有其他的女人，遲早鬱鬱而終。
穿越哪裡有那麼好穿越的，這個時代也有很多奇女子，也許這個時代的男人對穿越女一時歡喜，時間長了，也就那樣了。穿越女懂得不一定就比土著女子懂得多，時間一長，可不就被淘汰了。
「我救的那些女子，有好幾個都過的不好的。」賈惜春道，「你們一開始都很好，等到後面就變壞了。」
「那是別人。」謝長雲伸手抓著賈惜春的手，好笑地道，「每一個人都不同，你跟她們更不一樣。」
謝長雲無法去指責別的男人做的對不對，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他想像父母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不代表別人也像他這樣，就是他的那些朋友，屋裡都有通房丫鬟，偶爾還有去煙花之地。
說他們不優秀嗎？他們照樣很有能力，別人說他們風流倜儻。
「走吧。」謝長雲道，「早就定了酒樓，等你去。」
「快啊，走。」賈惜春沒有跟謝長雲說那麼多話，她總覺得再說下去，對方又該說他多麼好了。
可惜對方可能是很厲害的人下凡渡劫的，這樣的人不能動。萬一對方渡劫成功之後，想到在下界的妻兒，再想來一個殺妻證道呢？又或者在上界就已經有了妻子有未婚妻，人家不殺她，估計也會虐她。
不能動心，不能動搖，這根粗大腿沒有那麼好抱。
可是看著粗大腿在那裡晃，卻不能抱，真真的是好殘忍。
賈惜春表示粗大腿渾身都在冒著金光，功德金光太亮眼，想抱。現在就看看，多看看，當對方的妹妹，也是抱大腿了。
謝長雲能感覺到小泰安看他的眼神變化，有時候很熱烈呢，也許小泰安對他有意思呢。這也不錯，他有空就多找找她，多培養感情，等到以後，她就能明白了男女之情。
他聽說小泰安今年要去百花宴了，大多數權貴女子，十一二歲就開始參加百花宴，多表現。那她們在及笄之前就能找好人家，等到及笄之後，說好的人家就能上門提親，定下親事。
謝長雲沒有去過百花宴，他對那些女子不感興趣，卻也知道百花宴的用處。
到了酒樓包廂之後，謝長雲便跟賈惜春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那百花宴多是一些不好說親的人，若是好說的，也不必過去。」
「什麼？」賈惜春以為自己聽錯了，百花宴歷來都是由公主籌辦主持的，怎麼變成百花宴多是一些不好說親的人，公主怎麼可能不好說親，去參加的人也多是權貴之家，那些人都挺好說親的。
賈惜春認為百花宴是相親宴，更是讓那些貴女揚名的宴會。
「去了百花宴，少理會那些公子哥。」謝長雲道，「那些人要說親早說親了，何必過去。」
這一次，賈惜春真的聽明白了，對方就是說宴會上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剩男剩女，可是大多數女孩都沒有及笄，小蘿莉，哪裡是剩女，那些公子哥也不是剩男。
「我便沒有去，若是你去了，我陪你。」謝長雲微笑，那些公子哥不可能對小泰安那麼好。
「……」賈惜春歪著頭看向謝長雲，這傢伙不會是盯上自己了吧？
她要抱的是大腿，不是成為大腿的妻子，要完的。對方現在沒有在上界的記憶，自己又不知道對方是誰。
「嗯，哥哥陪妹妹，別讓我被人欺負了。」賈惜春隨即反應過來，「當我的大靠山！」
「好！」謝長雲點頭，小泰安明不明白不重要，以後就明白了。
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女孩子十歲左右可能就已經學了不少東西，想著日後嫁人。而男子更是懂不少事情，謝長雲早就被點醒了，還是把小泰安放在自己的身邊比較放心，其他男人哪裡可能那麼照顧小泰安。
賈家二房，賈探春已經知道賈迎春收到百花宴的帖子，她到時候跟二姐姐一塊兒過去。
這一會兒，賈探春正在趙姨娘這邊，跟對方說了這一件事情。
「怎麼就不多弄一張帖子？」趙姨娘皺眉。
「姨娘。」賈探春聽親娘這話，心裡不大舒服，親娘這是因為泰安是郡主，就想對方能多弄帖子。
也許泰安郡主確實能多弄一張帖子，可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就是一個已經停職的從五品官員的庶女。賈探春不希望她的姨娘說這些話，免得讓人聽了去，這就不好了。
二房搬出榮國府之後，賈探春越發感覺到自己跟泰安郡主的差距，別說跟泰安郡主，就是跟她二堂姐賈迎春之間都有差距。同樣都是庶女，但大伯的身份比父親高，二姐姐又是大伯唯一的庶女，二姐姐的身份就比她高不少。
而自己呢，在這個權貴遍地的京城，在有嫡女大姐姐的存在的情況下，還有一個放印子錢的嫡母，自己的身份就更加低微了。
賈探春多麼希望自己有一個好身份，若是她有一個好身份，就不用那麼小心謹慎，就不必想著不能得罪他們。可她沒有那麼高的身份，得仰人鼻息，人家能給她就已經不錯，哪裡能希望別人給更多的東西。
那些東西在別人的眼中或許不重要，但是他們可以選擇不給自己。
賈探春明白，就好比泰安郡主要是不給賈迎春請帖，他們也不能責怪對方不弄帖子給他們，不能理所當然地認為泰安郡主應該怎麼怎麼做。
「我說的不對嗎？」在王夫人被流放之後，即使周姨娘掌管中饋，趙姨娘也不怕那些人，倒是膨脹不少，「你也是，怎麼就不知道多開開口。你跟著那賈迎春一塊兒去，你是別人的跟班，哪裡有自己有帖子好。」
趙姨娘以前就得在王夫人的面前低頭，她一點都不喜歡那樣的感覺。如今，王夫人被流放，周姨娘不敢正面跟她對上，沒有掌管中饋又如何，自己在這府裡過得更加順風順水。
於是趙姨娘就希望賈探春多用點力，多在賈惜春的面前說幾句話，要點東西。要她說，泰安郡主就是一個傻子，人家說什麼，她就給什麼。要是自己的女兒多說幾句，泰安郡主必定會給的。
泰安郡主那樣的人慣會做表面功夫，對她們這些姐妹好，趙姨娘認為對方想當好人，那就當。
趙姨娘是個妾室，平日很少見泰安郡主，更少說話，她只認為對方好說話，認為對方傻，卻不知道人家不可能對任何一個人都那麼好。要是賈探春多要了，泰安郡主必定不可能多管，直接棄了她了。
「姨娘，難道您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嗎？」賈探春這些年確實多跟趙姨娘一處，但她也算是被賈老夫人教養長大的，有時候就瞧不起她姨娘的所作所為。
好比這一刻，賈探春就不喜歡她的親娘說這些話。親娘以為她不想有屬於自己的帖子麼，她也想啊，可是她現在年紀小一些，再來，那帖子又不是泰安郡主發的，對方也要去找別人才能弄來帖子，那也是欠了別人人情的。
賈探春不認為自己能還得上泰安郡主的人情，她們之間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要是一味討要東西，只會讓她們之間的關係冷下來。
「什麼身份，你父親現在就剩下你一個女兒沒有出嫁。」趙姨娘道，「她對大房的賈迎春那麼好，怎麼就不能對你好一些，同樣都是姐妹，怎麼厚此薄彼。」
「您到外頭說這話，看看有幾個站在您這邊吧。」賈探春氣悶，什麼叫厚此薄彼，她跟賈迎春一個帖子，一塊兒去的，不算厚此薄彼了。
難道要把帖子給她賈探春麼，真是可笑，一來賈迎春的身份比她高，二來賈迎春的年紀比她大，這帖子怎麼都應該放在賈迎春那邊，而不是放在自己這邊。兩個堂姐妹之間，哪裡能說跟班不跟班的。
放在外頭眼裡，那些人都知道是泰安郡主給她們堂姐妹弄的帖子，不算誰是誰的跟班。
賈探春懶得跟趙姨娘說這些話，乾脆走出院子透透氣。
「怎麼就走了呢。」趙姨娘見賈探春就這麼走了，歎了一聲氣，「我這個做親娘的，怎麼就不能說兩句，還不是為你好啊。」
趙姨娘現在熱衷於讓賈環多跟賈政一處，多討好賈政。
然而，賈政正氣憤地看著賈環，這個兒子怎麼就如此頑劣不堪，讓他多抄書，竟然還把硯臺給打翻了。
即便賈寶玉小時候一開始也不愛讀書，卻沒有賈環這麼不頑劣，賈政那時候都打賈寶玉了，這時候又怎麼不打賈環呢。
而賈環一向被趙姨娘寵著，又時常被族學的那些人瞧不起，他沒有少調皮搗蛋的。現在見賈政要打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躲，還有跑。
賈環現在歲數比賈寶玉當初大，跑起來也快，很快就跑了。不像現在的賈寶玉，賈寶玉要是見到賈政拿起戒尺，必定不跑，而是站在那裡乖乖挨打，讀書讀不好，自然得打一打，他可是一個要向善的小妖怪。
賈寶玉如今的乖巧，以及過去的躲不過，跟頑劣的賈環一對比，在賈政的眼裡都成了優點。
果然還是賈寶玉讓人放心，功課也好。賈政見賈環跑得那麼快，他都追不上，越發不喜歡這個庶子，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功課又怎麼能差到那個程度呢，他怎麼可能有這麼無用的兒子呢？
賈政琢磨著賈環如此頑劣不堪大用，這個家以後還是得靠嫡子賈寶玉。
「祖父。」賈蘭路過這邊院子的時候，瞧見賈政氣喘吁吁地拿著戒尺站在那兒，他便上前跟對方打招呼。
李紈之前聽了周姨娘的話後，就教導賈蘭，該在他祖父的面前多表現表現了，讓他祖父知道家裡還有他這麼一個人，別讓賈環一個庶出的都踩在他的頭上。
作為母親的，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兒子過得不好，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死死的壓著。要是賈蘭是被嫡出的壓著，李紈絕對不說話，但要是賈環也踩在她兒子的頭上，那她就不認同了。
賈政見到賈蘭，乾脆不去追賈環而是考一考賈蘭的功課。
隨後，賈政就聽見賈蘭回答的不錯，倍感欣慰，這個孫子還是不錯的。
「不錯。」賈政點頭，「可有缺什麼？」
「沒有。」賈蘭搖頭，「府上都安排得很妥當，早上送孫兒去族學，晚邊接孫兒回來，孫兒也有時間多讀書。」
賈政聽到賈蘭這麼說，頗為滿意，「族學可遠，可要請夫子？」
「族學的夫子都極好。」賈蘭沒有說要請夫子，這時候就該表現得跟賈環不一樣，「男子若是連這一點距離都承受不了，以後如何能有所成就。」
「好！」賈政拍拍賈蘭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孫兒。」
當天晚上，賈政就留賈蘭一起用晚膳，還讓周姨娘多顧著賈蘭一些，若是孫子缺了什麼就給添上。讀書人要努力，卻也不能太受苦，賈政還希望賈蘭能考上功名。
李紈得知賈蘭被賈政留下用飯，心裡有些緊張，生怕公公不滿意自己的兒子。等兒子回來，得知公公誇讚了他之後，她才放心。
過了幾日，百花宴如期舉行，因為賈惜春沒有住在威烈將軍府，便沒有跟賈迎春她們一塊兒來。賈迎春跟賈探春一塊兒來的，林黛玉也到了。
「二姐姐。」林黛玉沒有去找她的認識的那些嫡女，而是跟賈迎春、賈探春走在一處，「探春妹妹。」
大家都是親戚姐妹，走在一起也好。
賈惜春來得比較晚，沒有那麼早過來。她確實跟謝長雲一塊兒過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九公主一見到賈惜春，雙眼發亮，就想過去找人。結果卻看見謝長雲，便沒有走上去，她之前就聽說宣寧侯府的世子謝長雲跟泰安郡主走得很近，聽說跟親眼看到，感覺完全不一樣。
宮裡有公主對謝長雲有意思，他卻不管那些公主，不多看一眼。
謝長雲對那些女子不感興趣就是不感興趣，有公主想讓他帶一串冰糖葫蘆都很難。除非你用公主的身份命令他，可是人家是前朝官員，又不是後宮的人，人家還能說為了皇帝吩咐的事情，沒有時間去買。
九公主沒有那麼傻，不可能在人家對她不感興趣的時候還往上湊，她頂多就是看別人往上湊。
「不過去？」九公主身邊的六公主開口。
這一次的百花宴便是由六公主主持的，六公主比五公主小兩個月，也已經及笄了。在五公主失寵之後，這百花宴才由六公主主持，否則這百花宴依舊是五公主主持。
六公主跟五公主不大對付，兩個就差兩個月，一個備受皇帝寵愛，一個時常被皇帝忽略。好在六公主不是個傻的，在五公主得勢的時候，沒有去碰釘子，在五公主失勢後，也沒有去冒頭，皇帝這才看到她，覺得她不錯，反而得到更多的關注。
「過去做什麼，我又不愛慕謝世子。」九公主認為自己沒有必要上去，不如自己去看看那些花朵。
六公主輕笑，「不愛慕才好。」
別把公主的面子不當面子，硬想著倒貼，那可不是好事情。六公主就不喜歡那些姐妹倒貼人的行為，公主就得有公主的尊嚴，人家不要她們，她們還有更多的選擇。
沒有那麼多公主硬想著湊上去，也沒有那麼多貴女硬是湊上去。她們都是要臉面的人，哪怕百花宴上有愛慕謝長雲的人，但她們也不敢湊上去。
相比于被謝長雲冷落，她們更怕泰安郡主，要是泰安郡主一腳踹飛她們怎麼辦，還有佛珠發黑光怎麼辦？她們有的人在皇宮的御花園瞧見泰安郡主的輝煌壯舉，一個個都不想步五公主的後塵。
不過就是一個男人罷了，沒了這個，還其他的男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9
☆、搞他，中山狼
百花宴上, 有很多優秀的權貴之家的貴女、貴公子。
賈迎春以前有跟王熙鳳一塊兒出去過，可來了百花宴之後，她依舊覺得自己的身份不足。而賈探春更是如此感覺了，有差距。
林黛玉的感覺倒是還好，因為她平日接觸的貴女多, 身份也高。她父親林海本身就是有實職的高官, 賈敏又時常帶著她出去參加宴會, 林黛玉自然就沒有那麼多感覺。
「多走走吧。」林黛玉感覺到了賈迎春和賈探春的緊張，大家都是親戚, 姐妹之間的關係也好。她不可能不管她們, 就別家的姑娘一塊兒玩耍, 「我們去那邊, 那邊的花不錯。」
百花宴的名義就是賞花，這一處便有不少花草, 還有一些稀有的品種。
林黛玉就瞧見她家裡沒有的花卉，她在家裡就種了不少珍稀的花卉, 到底還是不如這邊品種多。
她們三個人都沒有走到賈惜春那邊, 而是三個人一塊兒走。因為這邊也有男子，她們沒敢跟那些男子走得太近，稍微遠離他們一些。
別看林黛玉平日種花養草，賈敏也有跟她說過後宅的一些事情，比如要是去別人家裡或是去參加宴會，千萬別到湖畔。湖畔不是一個好地方，指不定就被人弄到水裡, 再被一個不怎麼樣的男子搭救。
也別去橋上，橋上也容易掉進河裡，就算你會水，爬上來之後，曲線畢露，還是被人瞧了去。
若是沒有湖畔，沒有橋，那也便隨意走到無人的地方，別隨便去其他的院子。就是被人潑水弄濕衣服，都得小心一些，身上的荷包啊手帕啊，也別丟了。
賈敏當年還沒有出嫁的時候，還在榮國府時，賈老夫人就那麼教導她。
曾經有一次，賈敏差點就被王夫人設計被一個紈絝子弟看了去，好在她反應及時。卻因為沒有證據，又不能指正王夫人，但賈敏自那以後，越發不喜歡王夫人。
林家關係簡單，但出了林家之後，不代表其他人家的關係也那麼簡單。
賈敏不想養一個傻白甜的女兒，還是得教導女兒一些事情，別傻乎乎地被人設計了。
因此，林黛玉帶著賈迎春和賈探春的時候便十分小心，不去那男子多的地方，也不去那人少的地方，更不靠近湖畔。
「湖邊的花不好看嗎？」賈探春見著不少人去了湖畔，開口詢問。
「人多，少去。」林黛玉不好跟賈探春說那麼多，只輕聲道，「別掉進湖裡，那可不是一件好辦的事情。」
女子掉進湖裡被男子救了，要是女方家裡地位高一些，還好辦，兩家成親，可不代表女方就真喜歡救她的男子。要是女方家裡地位低，男方家裡地位高，這女的指不定就變成妾室，不一定就是正妻。
男子的選擇倒是多，看見女子掉進湖裡，想娶就去救，想納也可以救。若是不想娶不想納，又有良心的，就救吧，再負責。要是那無良的男子，本就奔著女方身份去的，女方身份高，立馬就去救，女方身份比他低了，他還能說納妾。
在賈敏的教導之下，林黛玉明白得多，寧可安全一點，也別因為那些花朵好看，就湊過去。
不是說湖畔這樣的地方就不能去，而是得看情況。
賈探春聽林黛玉這麼說，便也沒有過去。她現在年紀不大，離及笄還有一年左右，要是湊了過去，真發生什麼以外，要當正妻，就得等及笄後，要是個不好的，只能一頂轎子抬過去，根本就不用等及笄之後。
她跟在趙姨娘身邊那麼多年，又有賈老夫人的教導，很快就明白林黛玉的意思。
賈探春不想隨隨便便就被人一頂轎子就抬過去，她還是當正妻，不想像她親娘那樣，只能活在正妻之下。要不是王夫人放印子錢被流放，趙姨娘現在還得低頭。
她有時候很是嫌棄趙姨娘，認為對方怎麼就給人當妾了，還會想對方的品性怎麼就不能好一點。
作為女兒的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賈探春就只能儘量學好，也多學一些東西，以後也能用得著。
只是即使賈探春她們沒有去湖畔，還是有人朝著她們走過來。
這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孫紹祖。孫紹祖來了京城，想法子弄到了百花宴的帖子，他的身份在京城根本就不算什麼，很多人都比他厲害。
孫紹祖家裡曾經受過榮國府的恩，他本想去榮國府上門求親，因為賈迎春還沒有及笄，便歇了心思。榮國府的一等將軍爵位還能再承襲一代不降等，榮國府隔壁府威烈將軍府發展也不錯，指不定哪天榮國府也重新起來。
於是孫紹祖就想著榮國府的姑娘，至於威烈將軍府的泰安郡主，他倒是不敢想，兩個人年紀差的也多。他便想著賈迎春是榮國府的庶女，即使榮國府對外宣稱賈迎春記名為嫡女了，本質上還是一名庶女，以他的官職，還有他跟榮國府的關係，還是能謀一謀的。
但孫紹祖還是設法來了百花宴，想著要是能在這邊撿漏，那也不錯。他早早就打聽到一些貴女的長相，他認出了賈迎春，也認出了林黛玉，因著其他人都不理會他，他便想到賈迎春這邊來。
孫紹祖的長相不是京城女子喜歡的翩翩公子形象，他長得十分強壯，有點虎背熊腰。
「二姑娘。」孫紹祖笑著跟賈迎春打招呼。
賈迎春根本就不認識眼前這個人，見對方長得那麼強壯，還有些害怕。
「我孫家曾蒙榮國……」
「蒙什麼蒙，你要矇騙誰啊。」賈惜春雖然跟謝長雲了得很開心，但是她也有關注賈迎春這邊。當她瞧見孫紹祖後，臉色就變了，連忙丟下謝長雲，跑到賈迎春身邊。
賈惜春不記得原著裡的孫紹祖是什麼時候出現，原著是原著，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指不定這人就早些時候出現了。當然，也有可能沒有再出現在賈迎春的面前。
但是她還是得記著，不能讓賈迎春被這麼一個禍害給糟蹋了。
賈惜春一聽到孫家，就感覺不好了，她剛剛之所以過來，只是瞧見這個人面相不好。不是她看不上虎背熊腰的強壯之人，這樣的人也有好的，不是都是壞人，也有的人天生就是長那樣的，不是每一個人都長得跟小白臉似的。
這人面相不好，又帶有殘暴的氣息，還姓孫，不就是孫紹祖了麼。
賈惜春確定這人的身份之後，便把賈迎春拉到了身後，「渾身上下帶著戾氣，在家裡沒有少折騰人吧。」
「郡主。」孫紹祖知道眼前的人是誰，要想在這個京城生活，絕對得知道泰安郡主，不能招惹這一位，這一位可是深受皇家寵愛的，「我孫某天生就長這樣，何來戾氣之說，郡主莫要因為一個人的外表，就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說街上的屠夫，也不說鄉間的獵戶，在這兒說你，不是你長相不好，而是你面相不好，戾氣重。」賈惜春道，「一走近，便讓人不舒服。」
這個孫紹祖禍害了不少人，早前看原著看影視作品的時候，沒有那麼大的感覺。直接對面對方的時候，賈惜春便覺得對方身上的黑氣好濃，對方不僅害死過人，還害過女子流產，成型的未成型的都有。
「我乃是武將，平日練武，又曾去過西北邊關，殺過敵，身上自是有戾氣。」孫紹祖這樣的人很會辯駁，在外面說的話都十分動聽，看上去十分正直，等回到家裡，私下就是另外一副模樣，「若沒我這等武將，爾等如何能在京城安享富貴生活。」
「你看！」賈惜春拿起佛珠手串，「黑色的！」
「妖物！」孫紹祖冷下臉，他來京城這麼長時間，知道泰安郡主佛珠手串有古怪，卻不知道會如此，「郡主莫要學那些蠻子的巫蠱之術，我等在戰場上，什麼事情沒見過，就是那控制人心的都有。」
孫紹祖面上冷著，心裡卻有些懼怕。他不過是來跟賈迎春打聲招呼，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情景。
「哦？」謝長雲走了過來，他相信小泰安絕對不可能隨便亂說，「我也曾殺過人，看看佛珠是什麼顏色的？」
「你當然是金色的啊。」賈惜春翻白眼，金色的功德金光，她看得見，「殺過人，不一定都是黑色的。那些上戰場，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只要沒去做其他壞事，功過相抵，大多數都是金色的，就是光芒亮度的不同。」
賈迎春有點懵，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只知道那個人才過來，泰安妹妹就過來了。想來泰安妹妹不可能害她，她聽著就是了。
林黛玉朝著賈迎春笑笑，讓她別怕，泰安妹妹自會處理好這一件事情。
百花宴上的其他人得知這一邊發生的事情後，沒有幾個人敢往這邊走，更沒有人敢去為孫紹祖說話。只有淑妃娘家的侄女柳思綺走了過來，她跟五公主的關係比較好，得知五公主因為泰安郡主失寵，自是十分不喜歡賈惜春。
「這光是金色還是黑色的，都是你手裡的佛珠說的算。」柳思綺沒去看孫紹祖，就看著泰安郡主，「別對著你要巴結的人，就是金色的，對著別人就是黑色的。」
賈惜春看向柳思綺，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而已，身上沒有什麼黑色，平平常常的一個小姑娘。
「你沒有做過什麼好事，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頂多就是罵身邊的丫鬟幾句，所以佛珠對你不顯示黑光。」賈惜春道，「頂多就是灰撲撲的，普通的任性的小姑娘。」
柳思綺的兄長瞧見她過來的時候，就想去拉著她，可惜離得太遠，沒有辦法拉著。這一會兒聽到泰安郡主的話，松了一口氣，好歹不是什麼壞話。
要知道五公主那邊，可是冒著黑氣的。柳思綺的兄長便是五公主的未婚夫，他一向不大喜歡五公主，然而，宮裡賜婚，他不得不接受。
這一位柳公子算是柳家的異類，他知道姑母淑妃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他們扶持姑母的兒子登上皇位。可當今太子賢明，又得皇上重用，柳公子並不想參與到裡面，他勸說不了家人，現在還被避著要娶五公主，心裡很不是滋味。
就是淑妃的那個兒子，柳公子真心不看好，以聯姻為拉攏朝臣的手段，那位皇子的正妃側妃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家，皇帝還允許了。柳公子不認為皇帝要扶持表兄跟太子鬥，極有可能是想試一試那些朝臣，看看誰有不臣之心，想要從龍之功。
「思綺。」柳公子柳軒過來，「莫要胡言。」
柳軒私底下跟太子有交集，沒有讓柳家其他人知道。他不看好表兄，卻也不想一家子都陪著表兄玩完，太子手段高明，又有不少勢力，他早早就跟太子接觸。柳家的一些事情，即使他沒有說，太子都知道。
在得知那些事情之後，柳軒十分後怕，好在自己還留了一條路。他曾經跟他祖父說過一些話，可是他祖父依舊打算扶持皇子表兄，他也無法。
柳家雖然有一些底蘊，卻也不是那些大世家，他的祖父就想搏一搏，壯大柳家。柳軒卻不那麼認為，一時的壯大，不代表就能穩步發展。就他表兄那性格，指不定到時候過河拆橋，反而認為他們柳家掣肘他。
太子曾經就讓柳軒莫要去得罪泰安郡主，這一位是真的有能耐的，明空大師認證過的。
「我怎麼胡言了，她就是……」
「夠了！」柳軒打斷妹妹的話，不能讓她繼續說下去。
柳思綺抿唇，她之前還在五公主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說要泰安郡主好看呢。結果她哥竟然不讓她說了，虧得她哥還是五公主的未婚夫呢，未婚妻被欺負了，怎麼就不能幫一幫呢。
五公主以前就不大喜歡哥哥的，認為哥哥沒有大才，沒有謝長雲那麼優秀。
柳思綺真為自己的哥哥捉急，怎麼就不知道表現好一些。要是表現好一些，日後也好啊，五公主必定能多喜歡他幾分。
「抱歉，在下這就帶她回去。」柳軒對著泰安郡主道，他本身就已經有了婚約，而百花宴沒有規定有婚約的人就不能來。因此，還有不少有婚約的男女過來，他們多數是陪伴家人，又或者是單純地過來看看花，再來就是揚名。
柳軒不想讓妹妹再在這邊丟臉，泰安郡主沒有對妹妹說難聽的話，那是因為妹妹沒有犯大錯。他可不想等到妹妹惹惱人家，那可就不是說一兩句平常的話就能解決，指不定就有難聽的話冒出來。
妹妹就是蠢，總是被五公主當槍使，偏偏她還得意，因為她跟五公主關係親近。家裡人也想讓妹妹跟五公主多親近，在他跟五公主定親之後，妹妹便不可能嫁給皇子表兄做側妃，至少目前不可以。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早早帶人回去，省得妹妹以後不好說親事。泰安郡主對妹妹的評價不算差的，估計大多數貴女從泰安郡主這邊得到的評價都差不多。
柳思綺無奈地被她親哥強制帶走，其他人瞧見這一幕，更沒有人敢上前的。還有人想柳思綺的運氣真好，竟然沒有讓佛珠冒黑氣，沒有被說做了壞事。跟柳思綺不對付的人，便想柳思綺怎麼那麼好命，平時那麼刁蠻任性了，竟然還沒有黑氣。
不管這些人怎麼想的，孫紹祖已然發現周圍的人看他的異樣目光，他想再解釋，卻又對上謝長雲冰冷的眼神，下意識就怕了起來。
「你虐待家裡的奴僕也就罷了，別來禍害這些貴女。」賈惜春不可能就此放過孫紹祖，這個人就是在家裡虐待那些丫鬟奴僕的，在外面人模狗樣的，「外面低三下氣，回去就高高在上肆意□□他人。」
「郡主要這麼誤會在下，在下無法。」孫紹祖不敢咬牙切齒，只能裝模作樣地道，「罷了，在下便先行回去，免得讓各位憂心。」
孫紹祖就是這麼一個戴著面具的人，表現得他受了委屈，被人說了壞話，一臉無奈地離開。
「憂心什麼，讓人查一查就是了。」謝長雲不喜歡孫紹祖這麼說話，對方這麼說，擺明瞭就是說小泰安錯了。他可不認為小泰安有錯，他看對方就不覺得對方是一個好人，虎背熊腰的壯漢也有好的，他便見過。
而孫紹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比較陰，不是他們以貌取人，而是這個人的氣質有問題。謝長雲看人一向比較准，承認小泰安說的，孫紹祖身上有戾氣，平日在外頭不得意，回頭便在家裡折騰其他人。
謝長雲說話算話，當場就找人過來，直言讓下屬安排下去，讓人去調查。
孫紹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要是擱在平時，他還能多說幾句，可現在要說對方不應該那樣調查，擺明就是心虛。這麼多人看著，有的話不能說啊，只能憋在心裡。
「聽見了吧。」賈惜春輕哼了一聲，「別說空口無憑，若是你真沒做過，我們也捏不出證據來，不可能無端怪罪你。要是查出來了，那也是你活該。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你也不例外。」
像孫紹祖這樣的毒瘤就應該挖了，省得他再禍害其他人，賈惜春心想就是自己今天沒有遇見他，改天遇見，她也得滅了這個人，不能讓對方再傷害那些無辜的女子。
孫紹祖心裡憋得謊，卻也不敢多說，而是先行離開。
☆、親自上陣
在孫紹祖離開之後, 周圍的人松了一口氣。既然泰安郡主說那個人有問題，那個人必定有問題。沒瞧見謝長雲說要調查嗎？有沒有問題，一調查便清楚了。
這一刻，他們便覺得謝長雲跟泰安郡主站在一起，真的是可怕的存在。泰安郡主嘴巴說, 謝長雲有實際行動, 而且謝長雲這樣的人真有能力, 沒聽見他剛剛說他殺過人麼。
那些貴女現在也有些怕謝長雲了，他竟然殺過人啊。不是說對方文質彬彬的嗎？說好的書生嗎？即使對方會武功, 那也不應該殺人吧？
即使殺的是該殺之人, 可這些貴女哪裡瞧見過這些, 她們只認為殺人是士兵的事情, 是武將的事情，是劊子手的事情。然而, 謝長雲這樣的人竟然也殺過人，她們現在只覺得對方的眼神冰冷, 他一看過來, 她們就有些害怕。
謝長雲可不管那些貴女如何看待自己，他就關注小泰安，小泰安沒有被自己嚇到，那麼其他人就沒有意義了。
「別怕。」賈惜春轉頭看向賈迎春，「若是他還敢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人狠狠地揍他一頓就是了。像他這樣的壞人，揍一頓也無妨, 多揍幾頓，就當時替被他害的人揍的。」
賈迎春沒想到賈惜春會說這樣的，揍一頓，還揍幾頓？
她哪裡可能去揍人，乍一聽賈惜春的話，就有點懵，沒回過神。
「要不，我借你兩個護衛吧。」賈惜春摩拳擦掌，一定得踩著孫紹祖往地上摩擦。
要是自己沒有穿過，賈迎春就得被孫紹祖虐了。就算孫紹祖現在沒有虐到賈迎春，可他虐了其他女子了。這樣的人，就應該被人狠狠地多揍幾頓，還得送入監牢，不能放過這樣的大渣男。
「這……」賈迎春還沒怎麼回過神來。
「這倒是好。」林黛玉開口，她雖然不知道那些事情，但泰安妹妹說的准沒錯。那個孫紹祖指不定日後又到賈迎春的面前，聽那個人一開始說的話，似乎跟榮國府有舊。
榮國府現在落魄不少，指不定就有人想著趁火打劫。
林黛玉不認為賈迎春的身份有多高，怕就怕那些身份更低的要了她去。林黛玉不是傻白甜，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的曲折。
到底是有母親在的，林黛玉被賈敏教導得極好，遇事也沒有亂了分寸，反而想到其他事情，思慮也周全。跟原著裡那個寄人籬下時常落淚的可憐模樣大不相同，她依舊有很高的才華，就是這性子不大一樣。
在原著裡，那些人都喜歡說她小心眼，說她小氣，說她用的東西，那些一草一木都是榮國府的。明明就是榮國府用了林家的，還說她的不是。她手中又不像是薛寶釵那樣有那麼多銀錢，東西都給賈家的人拿著了，榮國府的那些主子不說話而已，欺負的就是她一個弱女子。
林黛玉如今有父母做主，東西也能放在她自己的手裡頭，自是不一樣。
「有的人人面獸心，嘴巴上說的好聽，實際上，心裡怎麼想的，就他自己知道了。」賈惜春掃視周圍的人一眼，「安啦，我說的不是你們，當然，要是你們有人那麼想，那只是湊巧。」
賈惜春沒打算對這些人動手，這世界的男人那麼多，總有幾個那麼渣。要是普通一點的，她哪裡可能去管，是人都會做錯事情，就是那些貴女心裡也在想那些貴公子如何，有的心裡也在想兩家門當戶對否，對娘家是否有幫助。
別小瞧這些貴女，這些貴女從小就接受家族教育，有的女子一心為了娘家，甚至可以犧牲夫家。
因此，賈惜春不管那麼多，這是一個三妻四妾合法的時代，她沒有必要強制人家一夫一妻。要是她真那麼做，人家貴公子還沒有如何，貴公子的妻子就開始跳腳了，說她管那麼多做什麼，一點都不賢良，別人家的事情要她管麼。
周圍的人很快就散開，千萬別對上泰安郡主，她那張嘴太會說了，還能來一句：瞧，我的佛珠。
這讓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話反駁，總不能說人家的佛珠有問題，好氣哦，說不過，還是遠離一些。
百花宴繼續下去，大家該幹嘛就幹嘛。
賈惜春沒有那麼多講究，想去湖畔就去湖畔，想待在無人的地方就待在無人的地方。她現在已經成了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她瞧見了那些人眼裡的懼怕，怕吧，現在怕一下，以後就不怕了。
心中無愧，怕什麼，就算做了小錯事，也沒有必要怕。人，都會犯小錯的，沒有人去揪著小錯誤。
「你們玩吧。」賈惜春對著林黛玉等人道，「我去旁處瞧瞧。」
謝長雲跟著賈惜春一塊兒走，沒有再留在這邊，他沒有什麼話好跟林黛玉她們說的。要是多跟她們說幾句，指不定就被其他人認為他對她們其中一個人有意思，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跟林黛玉等人原本就不熟悉，而且他的年紀跟林黛玉她們更相近。
謝長雲走在賈惜春的身邊，笑著道，「剛剛倒是跑得快。」
「要是不跑快一點，那個人就要胡說八道了。」賈惜春嗤笑，「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本郡主的堂姐下手。」
即使賈迎春是庶女，她賈惜春也不可能任由二姐姐嫁給一個家暴男，一個渣渣。
這種男的跟很多鳳凰男都差不多，跟有權有勢有錢的姑娘結婚了，卻又覺得對方家裡不尊重自己，不夠幫助自己，還在外面鬼混。而孫紹祖比那些鳳凰男還要可惡，他的品性更加不好，連家裡的丫鬟都不放過。
像孫紹祖這種傢伙，就應該讓大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別被蒙蔽了。
「他不可能更進一步。」謝長雲道，「等事情調查清楚後，必定不可能放過他。」
「看吧。」賈惜春點頭，只是孫紹祖這樣的人太狡猾了，在外面裝得那麼好，回去家裡對丫鬟動手。主子對奴僕動手，這刑罰就沒有那麼重，孫家必定還會為孫紹祖脫罪，到最後，經過一番周旋之後，孫紹祖可能還活著。
就算孫紹祖活著，也不可能讓他回家過得好，這樣的人必定也不能隨便流放，這麼狡詐的人，總有辦法假死逃脫，又或者找跟他長得相像的替身。除非有人一直看著他，還不被孫家的人收買。
賈惜春仔細想想，便覺得萬惡的封建社會，人和人之間的地位差距太大了。就好比宮裡頭死了宮女也就死了，很多時候都沒人去調查真相，隨隨便便就結案。
「放心，他鬧不出大花樣。」謝長雲仿佛看出賈惜春的想法，補充道，「這種的人死不足惜。」
能淪落到被小泰安不喜歡到這等地步的人，必定好不到哪裡去。謝長雲認為那樣的人，死了也就死了，還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孫紹祖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還想不能讓那些人調查出什麼事情來。不過就是玩弄幾個丫鬟而已，有什麼不能玩，玩弄外面的女人，那也是那些女人要他手上的銀錢，銀貨兩訖，至於她們有的人死了，那是她們懷上孩子之後自己死的，一個個心那麼大，就該死。
他不承認自己虐待她們，還認為那些女人都是下賤的貨色。他一個官爺，怎麼就不能做那些事情了。
孫紹祖這個人有奇葩的愛好，喜歡各種姿勢，各種強迫，要是他喜歡，可不管那些人有沒有懷孕，也不管那些女人是不是別人妻子。以前沒在京城的時候，他玩的更多，來到京城之後，才收斂一些。
不過就是幾個丫鬟而已，沒事，那些人總不可能大老遠跑到大同府去調查吧，也不可能跑去他待過的地方都調查一遍。
一個丫頭片子的話而已，孫紹祖沒有把泰安郡主放在眼中，要是惹火了他，他就想辦法弄死她。
孫紹祖離開之後，百花宴繼續。這百花宴進行到後面的時候，當賈惜春跟謝長雲正好走在橋上的時候，就有一個身影飛速過來，想要把賈惜春撞到湖裡。
賈惜春哪裡可能這麼容易就被人撞到，輕功又不是擺設，再說了，她一個修真之人，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危險。對方是凡人，又不是修為比她高的大佬，輕輕鬆松就躲過了，那名女子掉進了湖裡。
「一場好戲啊。」賈惜春看向岸邊，有人跳進了湖裡，反應速度真快，分明就是有預謀的。
這種漏洞百出的戲碼，確實非常好用。可惜自己沒有那麼容易被人設計，要是放成其他不懂武功也不動游泳的貴女，興許就被設計成功了，而她賈惜春沒有那麼容易被人設計。
謝長雲察覺到危險的時候，就想拉著小泰安。結果他剛伸手，小泰安就已經跑開了，他的手還僵在半空中。
「確實。」謝長雲看到那女子掉進湖裡，立即就有男子跳進湖裡救人，皺起了眉頭。
這種手段很容易被發現，但多是事後被發現，事後被發現基本就沒用了，事情已經成定局。因此，即使這種手法非常拙劣，還是有很多人用。
企圖撞賈惜春的人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而去救人的則是一名紈絝子弟，那名紈絝子弟家裡已經有了正妻。這樣的人本就不應該出現在百花宴，可他出現了，還那麼及時的跳進湖裡。
等到救人上岸之後，那名紈絝子弟才發現落湖的根本就不是泰安郡主。
那名小丫鬟懂一點武功，因為泰安郡主懂武功，背後之人怕沒有那麼容易讓她落水，就特意找了會武功的丫鬟過來。這名丫鬟一直在尋找機會，偏偏她一直都近不了泰安郡主的身，也無法讓對方單獨走，實在無法，就只好去撞人。
若是她今天沒有做出一點事情來，等她回去後，等待的就是懲罰，甚至是死亡。所以她便拼一把，即使謝長雲在，她也沒有辦法了。
「他們兩個人真有緣。」賈惜春道，「要在一起嗎？」
她觀那個男子的面相，對方早已經有了妻室，家裡還有通房妾室。這樣的男子竟然跑來百花宴了，賈惜春嗤笑，不知道是哪個人故意用這麼愚蠢的方式陷害她。
用愚蠢的方式，到最後也好解釋。比如說她們要是真想害她賈惜春，有千百種更加隱蔽的方法，根本就沒有推她入湖，說她現在還沒有及笄，還小，再比如她們沒有在現場，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情況。
「這邊的風景不好。」謝長雲對那兩個人不感興趣，他在想是誰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害小泰安。
當六公主得知這邊發生的事情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哪個傻缺做出這麼無良的事情來。六公主不開心，她好不容易舉辦一次百花宴容易麼她，有必要給她弄出這麼多事情麼，可惡！
六公主首先就想到五公主，五公主之前就跟泰安郡主有矛盾，對方還想主持百花宴。若不是父皇不允許，這一次就輪不到自己主持了。她想了，五公主一方面想找泰安郡主麻煩，另一方面就是讓自己這個主持百花宴的六公主難堪。
「六皇姐，這一次的百花宴真夠熱鬧的。」九公主低頭看著手裡的繡帕，「別哪一天就輪到你我了，好在宮裡沒有外頭這麼多男子，那些男子不能隨意進宮。」
九公主不是傻子，這一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事先設計好的，一件接著一件。前頭除了孫紹祖的事情，還有丫鬟打翻茶杯弄濕貴女的衣服的，好在那名貴女的丫鬟驚覺，沒被折騰出事情來。
「這一次百花宴出了這樣的事情，別回頭讓人告訴父皇。」九公主又道，這分明就是一個坑，不僅僅要害那些人，還要害她們主持這一次百花宴的公主。
這一次來百花宴的就只有她跟五公主兩位公主，六公主主持，她頂多就是從旁協助，主要責任還是在六公主的身上。九公主就不相信五公主這一次還不吭聲，要是再不吭聲，就得被人更加欺負。
六公主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要是再鬧騰出一些事情來，這可就沒有那麼好辦。公主不愁嫁，可又有幾個公主真的嫁的好的。
不用九公主提醒，六公主也知道這一件事情不能善了。她已經忍了夠久的，沒有必要再忍下去，到了她這個年紀，就該找一門好親事。六公主下定決心，她回宮後還是得說，別讓人繼續壓著欺負。
要是她不說，正如九公主說的，回頭就有人告狀，六公主心知她這一次必須狠下心，在她主持百花宴的那一刻就已經得罪了五公主，不妨再得罪一些。
賈惜春可不管她們這些公主之間的鬥爭，她只知道不能隨意放過設計害她的人，那名丫鬟就跟那個紈絝子弟在一起吧。一名丫鬟而，即使對方再懂得武功，依舊是一名丫鬟，進了那個紈絝子弟的後院，很快就被他厭倦。
那名紈絝子弟的目標原本就不是一個丫鬟，那些人想的也太多了，就算那名紈絝子弟真『救』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去給人當妾，平妻也不可以。
「他的家人，他的岳父岳母家，也該知道這一件事情。」賈惜春邊走邊跟謝長雲道。
兩個人已經從橋上走下來，到了另外一處賞花。
「我來吧。」謝長雲道，他想為她多做一點事情。
「不用，我自己派人去！」賈惜春拒絕，「要是你派人去，那些人一定認為我是仗著有你在，才敢那樣。我不怕他們，反正我又不在乎名聲，我要是沒了名聲，他們也甭想有名聲。」
賈惜春覺得這事情太簡單了，那些人一個個都不敢多靠近她，就是怕她的佛珠手串變黑色。她可以利用這一點嚇唬嚇唬他們，但凡聰明一點的就知道怎麼做。
「好，你派人去。」謝長雲聽到小泰安的話後，笑了笑，小泰安要自己派人就自己派人。她這是搬出來了，就想大幹一場是吧，那就幹，他在背後護著。
等百花宴結束之後，六公主等人回宮之後，沒有去找五公主的麻煩，逕自去找了皇后。百花宴這種事情算不得朝堂商的事情，六公主眼沒瞎，不可能拿這一件事情去讓皇帝心煩，就跑到皇后的面前哭訴。
皇后當了皇帝的髮妻那麼多年，一聽六公主和九公主的話，當即就明白這一件事情可能是誰做的。
「這一件事情也不怪你們，安心吧。」皇后不可能為了這一件事情處罰六公主和九公主，幕後之人就是故意用這麼拙劣的手法，看似玩鬧似的報復，讓人能躲過的報復。
要是他們去找五公主，五公主必定又撒潑露出刁蠻性格，一副愚不可及的樣子，看上去就是泰安郡主之前讓她不高興了，她現在小小的報復一下。五公主還會說這麼拙劣的手法，泰安郡主那麼厲害，必定一下子就躲開了。
皇后非常厭煩五公主這種裝傻的行為，偽裝成女兒家的小打小鬧，又沒有真的傷筋動骨。在這種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情況下，淑妃會求情，淑妃的娘家會求情，讓皇帝認為五公主是小孩子的報復心性，以後拘著多教導就好。
淑妃你當年嫁給皇帝的時候，沒少這樣，還被皇帝當成情趣，認為淑妃單純呢。後來，皇帝忙於公事，又重注嫡庶之分，且皇帝當時是皇子，後院不缺女人，淑妃才慢慢改變，但她的做法噁心了一大片女子。
女人看著噁心，男人看著舒心，大體就是這樣了。男人還覺得女人愛他們，才有那麼愚蠢的報復其他女人的行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伴的文，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我的首輔大人[科舉]》by雲柒七 出門首輔，在家妻奴
☆、尋死的丫鬟
即便皇后那麼說了, 但是六公主還是不大放心，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的。六公主不敢多言，怕引得皇后不滿。
九公主相對得寵一些，也敢說那些話, 「今兒出了這樣的事情, 不知道的人, 還以為我們皇家要設計泰安郡主呢。一個有妻室的男子，也敢對泰安郡主動心思。」
嘖嘖, 分明就是活得不膩煩了。
九公主認為這樣的紈絝子弟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今日是沒設計成功, 那下一次呢。難道就因為沒有設計成功, 就放過他，等他繼續設計啊。這種人能被人利用一次, 就能被利用第二次。
皇后看了九公主一眼，話是這麼說, 可那名紈絝子弟也是有身份的, 人家家裡的老夫人到宮裡哭訴一下，不還是得放過。最噁心的莫過於此了，仗著家裡有老一輩，跟皇室還有那麼一點情誼。
不得不說五公主噁心人的程度比當年的淑妃還厲害，皇后真的很想折騰一下五公主。然而，五公主很快就要出嫁了，皇帝必定不想在這時候處置她, 不想讓這一位公主爛在手裡，還讓她早早出嫁的好。
皇后也是這麼一個意思，五公主闖禍就闖禍吧，現在事情不算大，先讓她嫁出去再說。等五公主嫁到柳家之後，五公主得罪人，那就是柳家得罪人，也許柳家會賣慘，可只要他們想支持淑妃的兒子上位，那麼他們就得忍著。
就讓五公主去噁心她外祖父家裡吧，五公主在宮裡刁蠻任性慣了，哪怕做戲都做了那麼久，假戲成真，就很難再改過來。
皇后倒是要看看淑妃怎麼利用五公主拉攏娘家的，要是把柳家攪得天翻地覆，那才好。
「五公主很快就要出嫁了。」皇后開口。
「也是，出嫁了，就不用待在宮裡。」九公主點頭，「出去後，她就能跟泰安多多見面。」
皇后聽到九公主這話，心想這樣才好，就看看五公主怎麼拖她的皇兄後腿吧。淑妃他們當真以為五公主是一個好的隊友麼，就這麼一個人，遲早會給他們捅出簍子來。
九公主見皇后微笑卻沒有說其他的話，便也沒有開口繼續說下去。她心想五公主多跟泰安見面，必定會多得罪泰安，這正好，那麼泰安就不可能站在大皇子那邊，威烈將軍府也不可能站在大皇子那邊。
別看威烈將軍府已經落魄，泰安郡主也只是一個女子。但是泰安郡主戴著佛珠手串出生，沖天的金光，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些年來，泰安郡主的表現也算是可圈可點，聽說外頭的平民百姓都很喜歡她。
這麼一來，泰安郡主的分量就重了，要是她說太子是正統，堪當大任，那麼其他的皇子就不適合做皇帝，算是謀權篡位的。
九公主不懂得政治，卻也知道這一點。宮裡不少妃嬪關注泰安郡主，不就是怕對方的身份敏感，還想讓對方給她們的兒子當側妃。那些人也真奇怪，怕人家，又不給正妃之位，不讓兒子等一等，就是要先娶其他權貴之女。
六公主聽到這些話，就想五公主遲早會撞上泰安郡主，那就狠狠地撞上去吧。當初在御花園的時候，父皇的態度就已經很明顯，她們這些公主就是比不上泰安郡主賈惜春的。
這一會兒，賈迎春已經回到榮國府，因著王熙鳳快生產了，她便不好告訴王熙鳳那些事情。而邢夫人素來不管這些事情，只怕她跟邢夫人說了也無用，乾脆就去了榮慶堂，跟賈老夫人說了這一件事情。
「你泰安妹妹必定不可能害你的。」賈老夫人多年未見孫家人，也沒見孫紹祖，但她聽到賈迎春的描述，就知道孫紹祖的嘴巴很能說。這種在外很能說，卻有沒有高成就的人，怕是本身真的有問題。
而泰安郡主又說了那些話，賈老夫人敢肯定孫紹祖真的有問題。孫家曾經落難，是榮國府幫助他們渡過去的，除了這一件事情之外，兩家倒是沒有什麼交情。
「你也不必憂心，我必然不可能讓你嫁給那樣的人。」賈老夫人猜都能猜到那孫紹祖走到賈迎春面前是為了什麼，孫紹祖在百花宴上丟了那麼大的臉，他們榮國府必定不可能再湊上去。
要是再讓賈迎春跟孫紹祖一處，那就等於他們狠狠地打了泰安郡主一巴掌，打了隔壁威烈將軍府一巴掌。
兩府的關係已經比以前疏遠很多，賈老夫人不可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再跟隔壁府對上，也不可能讓賈赦隨意決定賈迎春的親事。
「父親那邊……」賈迎春遲疑，她一個女兒家，怎麼好跟父親說這樣的事情。
「你父親必定不敢這麼做。」賈老夫人道，大兒子現在正得意，賈璉能不降等襲爵，哪裡可能把賈迎春隨便嫁了，必定要找一個好人家，想著賈迎春的夫家能再拉榮國府一把，比如讓賈璉的兒子也能不降等襲爵，又或者幫上其他的忙。
榮國府現在正穩著，賈赦確實沒有想過要把賈迎春嫁去給孫紹祖這等人做填房。孫紹祖的年紀大，二十有餘，再過幾年都要三十了。這樣的人，現在沒有正室，基本上都是因為原配去了。
孫紹祖這樣的人，不可能一直不成親，而等到現在。他把他的親事也當成可利用的籌碼，就想著能娶上一門好一點的親事，能幫助他在京城站穩腳跟。他臉皮實在是厚，否則也不可能跑去百花宴。
百花宴上，男女要是多靠近，多聊一會兒，就可能被人認為他們彼此有意思。
賈迎春要是在百花宴上多跟孫紹祖聊幾句，孫紹祖再讓人傳一下，賈迎春的名聲很快就沒了，就只能等著他上門提親。卑鄙無恥之人，就是會用這種卑劣的下三濫的手段。
賈赦一回到家裡，就被賈老夫人叫了過去。
當賈赦聽到賈老夫人的話，有點懵，孫家的人前幾日還聯繫他，說是有事情想求他辦理，怎麼這麼快就對賈迎春下手。他們不會是想讓他辦事，又不想多給銀錢吧？
「泰安說的對！」賈赦不管其他的，他現在就是覺得泰安郡主說的對，不能跟她對著幹，「這樣的人必定不能成為迎姐兒的夫婿。」
賈赦思考孫家給五千兩銀錢，是不是應該還回去，別讓孫家找他們麻煩。要是早知道孫家這麼不好，他就不可能跟他們接觸了，說什麼有舊，就是再有舊也不行啊。
他不想再被罰俸祿，罰俸祿還算是輕的，就怕有其他的事情。
賈赦不想被孫家牽連，就想快一點甩掉孫家，絕對不能跟他們沾染上。
「等一會兒，就讓我兒把孫家的銀錢送回去，不幫他們辦事了。」賈赦冷下臉，好在他也沒有著手辦理，否則現在出這樣的事情，自己就該被人笑話。
賈老夫人不知道孫家找賈赦辦什麼事情，只道，「好生處理，別讓人鬧上門。」
「沒有條子。」賈赦道，這種上門求人辦事的，哪裡可能有欠條之類的東西。就是他吞了這些錢，不給孫家，也不給他們辦事，孫家也奈何不了他。
「孫家難纏。」賈老夫人皺眉，「我是後宅之人，不管這些，你們好生解決就是。」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親自送賈惜春回郡主府，賈惜春回到府上後，就立馬派人去那個紈絝子弟的家裡、岳父家裡，務必讓那些人都知道那個紈絝子弟的行為。
她泰安郡主絕不可能吃啞巴虧，即使沒有設計成功，那也是設計了。
「百花宴上的糕點不好吃。」賈惜春嫌棄地道。
「那麼多人，極少有人去吃那些糕點，多是擺設。」謝長雲輕笑，「那些廚子本身就不是多好的廚子。」
百花宴上有很多男女，大家都怕出事，有時候，再防備都沒有用，人家想設計你就設計你。比如在你喝的茶水裡放點東西，在你的糕點裡放點東西，大家很少在這種宴會上吃東西，就算吃，那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若是發生異常情況，便直接回去。
人多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人越多，就越得注意，不能認為大家都是貴女貴公子，就沒有危險。
謝長雲做的事情多，見的多，聽的也多。曾經有女子宴請女子，卻在糕點裡下了東西，讓她的庶出兄長毀了人家女子清白的，還有什麼表兄啊，亂七八糟的。
但是大多數情況下，那些人都不是傻子，不可能隨意去設計別人，也不可能輕易被人設計到。有時候即使設計成功，還得面臨被報復的風險，除非你能保證不被發現。
因此，在宴會上設計人，這是一種非常低端的手段。即便如此，大家還是防著，因為越低端，越容易讓人失去警惕心，越容易掉陷阱。
「好吧。」賈惜春聽到謝長雲的解釋，就想到百花宴上的幾乎沒有動過的糕點。也對，那些糕點放久了，還有那麼多人動過，大家看著也就沒有胃口。
百花宴上的男男女女都是走來走去賞花的，又不是固定坐在一個地方，糕點又不是只面向一兩個人。糕點放在那邊，路過的人便可以拿，雖然這跟現代的自助餐不大一樣，卻也差不多了。
「怎麼，後悔過去了？」謝長雲挑眉。
「不後悔，後悔做什麼。」賈惜春表示再有這樣的宴會，她可以去一去，要是遇上一個孫紹祖這樣的人，那她也能賺一筆功德。不過最好還是不要遇見這樣的人，她不想那麼多女子被男人渣了，「那樣的人渣，來一個，收拾一個，來一雙，打一雙。」
謝長雲見賈惜春那麼興奮，總覺得對方似乎懂得很多，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哪裡有小姑娘總是半夜跑出去，也不怕遇見危險的，她還總是這麼喊打喊揍的，跟那些端莊安靜的貴女有很大的差別。
偏偏他就喜歡這樣的小泰安，總覺得這樣的她更加鮮活。
「我幫你一起打。」謝長雲笑著道，「還能調查他們，絕對能找到證據，不讓你口說無憑。」
「……」賈惜春本來想說不要，但是仔細想想，口說無憑，單單靠一個佛珠手串，時間久了，別人就不可能再那麼相信她。
所以還是得有證據，每一次都能查到他們犯事，這才能起到震懾作用，讓那些人不敢輕易做壞事，也不能隨便得罪她。
「怎麼，不開心？」謝長雲見賈惜春沒有回答他，開口道，「配合你，不好嗎？」
「好，非常好！」賈惜春哪裡敢說不好，有人去調查，不用自己出手，這最好了。
賈惜春現在還是不習慣不用靈氣，她還是喜歡用法術，這樣才能做更多的事情。當然，她沒有隨便用法術窺探別人，不能大範圍用，那就小範圍。
當那個紈絝子弟的家人和岳父家見到泰安郡主派來的人後，一個個都非常氣憤，這個兒子/女婿是不是傻了啊，泰安郡主是他能設計的嗎？分明就是牽累他們啊。
那個紈絝子弟的岳父當天就去找他父親了，要他們給他的女兒一個說法。這都成親了，有了家室，竟然還敢肖想泰安郡主。
於是那名紈絝子弟當天挨打了，打得還不輕。他的父親為了給親家交代，為了給泰安郡主交代，自然得狠狠地打他，心想狠狠地打兒子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孫家門口，賈璉帶了銀錢來孫家，沒有進去，直接在門口說了。說孫家讓他們榮國府辦事，辦事是假，惦記他們府上的權勢是真，他們榮國府絕對不可能助紂為虐。
賈璉早前就知道孫紹祖，這是一個臉皮厚又十分狡猾的人。若是今日他直接進孫家，等到來日，就說不清了，倒不如在這門口說清。
反正榮國府現在也沒有什麼名聲，因為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榮國府的名聲查著呢。即使榮國府還了國庫的銀錢，在百姓的眼裡，在其他權貴的眼裡，那也是他們被迫無奈，才去還的。
既然沒有了名聲，現在也就不必在意那麼多了。
賈璉算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在府門口就說清楚，讓孫家出來的人把銀錢帶給孫紹祖，他就不進去了。他沒有說孫紹祖惦記賈迎春，就說對方惦記榮國府的權勢，不能壞了賈迎春的名聲。
榮國府是落魄了，但在孫紹祖這樣的人眼中，榮國府還是比較厲害。
賈璉還說了榮國府曾經幫助過孫家的事情，對上孫家，就得比比誰的臉皮更厚。
孫紹祖得知賈璉來了，還在門外說那些話。他沒有出去，這時候就得忍著，若是出去了，反而壞事。孫紹祖臉色陰沉，若讓他得勢，他絕對不放過泰安郡主，也不放過榮國府。
「滾開！」當一名丫鬟給孫紹祖上茶的時候，他直接踢開那名丫鬟。
丫鬟被踢倒在地，卻還得小心翼翼地收拾茶杯碎片，紅著眼睛，不敢怒也不敢言，再委屈，都不敢哭出聲音來。
「沒用的東西。」孫紹祖冷眼瞥了一眼地上的丫鬟，上前又是一腳。
這丫鬟被踢得痛了，只能低頭。她早已經不是清白的身子，早就被孫紹祖毀了清白，可她依舊只能做著丫鬟的夥計，還時不時挨駡。
孫紹祖認為府上的丫鬟就是他的人，他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他養著她們，還給她們銀錢，這一個個的卻做不好事情。
深夜，被踢了的那名丫鬟從床鋪上爬起來，她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主子不高興的時候得挨打，主子高興的時候，又得被主子占了身子，這沒有希望的未來，她還活著做什麼。
丫鬟走到了井前，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再看看井裡頭的水。
月光之下，井裡的水泛著幽光。
跳吧，跳下去，這一輩子就結束了，就不用再繼續受苦。
丫鬟手上的帕子掉在了井邊，閉上眼睛就想跳下去。
「別跳！」就在那丫鬟準備要站在井上跳下去的時候，賈惜春出現了，她快速運用輕功跑到了丫鬟的面前，拉了她一把。
那名丫鬟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要結束了，沒成想會被人拉住，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一時忍不住，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
賈惜春本是想孫紹祖白天受了氣，怕他回府後就找其他人麻煩，於是她就過來看看，別就此鬧出人命。要是就此鬧出人命，這也算她的因果，要不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孫紹祖的不是，那麼他回到家裡就不會發那麼大的火，就不可能那麼折騰人。
沒成想，這一看，還真看到有人要跳井，這還了得，必須攔住。
賈惜春見這名丫鬟哭得稀裡嘩啦的，假裝從袖子裡拿出一瓶藥丸，拿出一名藥丸遞給對方，「吃了它。」
「能死嗎？」丫鬟詢問，她真的不想活了，不想再受罪，她堅持不下去了。沒了清白的身子，之前跟她走近的小廝便疏遠她了，不再跟她一塊兒，她這一輩子也別想嫁人了。
賈惜春嘴角微扯，「出府嗎？」
「出府？」丫鬟愣了，她能出去嗎？對了，眼前這個人不是府裡的丫鬟，對方怎麼進來的？
「對。」賈惜春點頭，「要不要先在出府前，狠狠地揍一頓你們家少爺？」
賈惜春提議，她能讓孫紹祖不鼻青臉腫，也不讓其他人發現他被人揍過，就他自己能感覺到疼。讓這名丫鬟去告孫紹祖，這不大現實，主子說丫鬟做的不對，處罰丫鬟，這都可以，主子佔有丫鬟，還能說是通房丫鬟。
這世界，就是這麼殘酷，丫鬟受到的傷害不夠大，還奈何不了他們的主子。
☆、他，必須死
那丫鬟在聽到陌生女子的話後, 搖了搖頭，若是她現在去揍了孫紹祖，自己出府了，明天就得有其他人倒楣。她不忍心看著其他的丫鬟奴僕出事，她寧願自己多受幾分罪, 反正她已經這樣了, 沒有必要讓別人也過得這麼苦。
賈惜春見這名丫鬟搖頭, 開口道，「那我們走吧。」
這時候, 就得展現自己輕功的時候了, 這是救人, 運用一點靈氣也沒有關係。否則光光靠她這幾年的武功, 她還真沒有辦法那麼順利的把人帶出去。
等把人帶出去之後，賈惜春才松了一口氣。
「我讓人送她去休息。」謝長雲見賈惜春帶著一個人出來, 沒想著要親自送那個女子去安全的地方，讓他手下送就可以了。而他自然要送小泰安回去, 而不是讓她待在外面吹風。
「好。」賈惜春點頭, 反正是謝長雲的人在調查孫紹祖，那明丫鬟跟著他的下屬走也好一些，「別讓她尋死。」
她好不容易救人出來，絕對不能讓對方再去尋死，救人救到底。她已經救人出來，對方要是再尋死，這因果算不到賈惜春的頭上, 但她還是想丫鬟活得長久一點。
沒有清白之身，那就當作是寡婦再嫁，和離之女再嫁。再給一些銀錢傍身，總能找到合適的人家，要是不想嫁人，也的努力的活下去。
那名丫鬟現在有點懵，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能出府。本以為對方只是說一說，對方是江湖上的俠女嗎？她沒有認出賈惜春是誰，想著既然出來了，那她就不可能回去，即使賣身契還在孫家，她也不願意回去。
很快就有人出現在那名丫鬟的身邊，帶著她離開。而謝長雲則跟著賈惜春走在無人的大街上，他發現小泰安很喜歡搭救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都很可憐。」賈惜春緩緩地道，「什麼都是她們的錯，女子得三從四德，做正妻的要大度，做丫鬟的，就得承受主子的責駡，得挨打。她們沒有選擇，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世人不可能去搭救他們，還認為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
要是賈惜春不是穿越之人，而是土著，也許也會那麼認為，那些貴女大部分也是這麼認為的吧。男尊女卑的社會，就是如此殘酷，讓人無法反抗，一個女子反抗挨打，兩個女子反抗也挨打……
這些女子沒有權勢，沒有兵力，就只有被鎮壓的份。在這個年代，甚至家暴都是合法的，沒有府衙會去管男人毆打妻子。
就是在現代，夫妻吵架打起來，周圍的人多數也是勸和不勸離。他們總覺得女人要是離婚了，那就是二手貨，就不值錢了。而男人不一樣，男人離婚之後，還能找到更年輕更加貌美的女子。
那麼開放的現代，男女也已經比較平等了，都還那樣，就更別說古代了。
「皇后開設了醫學院，慢慢的會有所改變。」謝長雲勸慰小泰安，小泰安就應該快快樂樂地活著，偏偏她又喜歡管這些事情。他不阻止她，她若喜歡，他便支持她。
謝長雲不覺得賈惜春做的有什麼錯，這世道對於女子而言，確實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他跟尋常的封建男子不一樣，就是小泰安半夜出來，他怕她遇險才阻止，後來，發現阻止不了，就任由她，若能陪著她一塊兒出來，那就陪著。
他尊重小泰安的每一個決定，當然，要是她拒絕他，這就不能接受了，還是得慢慢地磨著。
「是啊。」賈惜春點頭，「等著吧。」
賈惜春沒有回頭去揍孫紹祖，這樣的人不適合在他自由的時候揍。得在他被關進大牢之後，不能再對身邊的人下手之後，才可以狠狠地揍他，那他才不能找其他人撒氣。
她不是一個隻圖一時爽快的人，那名丫鬟都沒有那麼做，她賈惜春又有什麼理由過去揍孫紹祖，害別人被孫紹祖折騰呢。
「巡防營的人多。」謝長雲開口，「皇宮裡的侍衛也多。沒了一個孫家，還有其他家。」
一個孫家而已，直接連根拔起來就是了。再讓別的人頂替孫家，這不是難事。
賈惜春聽到謝長雲的話，隨即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這天下沒人誰都照樣運轉。沒有了孫家，很快就有別的人家取代孫家。
「他這樣的人，還是閹了吧。」賈惜春提議。
「……」謝長雲嘴角微扯，小泰安怎麼懂得這一點。
「書裡就有記載過，曾經就有人被閹了。」賈惜春見謝長雲震驚的模樣，連忙挽救自己的形象。其實她還是很殘暴的，可是眼前這個人可能是下凡渡劫的某個厲害角色，還是不能讓對方認為自己是一朵食人花。
雖然自己有時候比食人花還要殘暴，但是像孫紹祖那樣的人，不虐虐他，總覺得對不起那些被他虐過的姑娘們。
「看的真多。」謝長雲感慨，小泰安就不用掩飾了，知道便是知道了，這也沒有什麼。知道的多，才能更好的保護她自己，「他，必須死。」
像孫紹祖這樣的人，只要活著，就可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麻煩。謝長雲不可能允許孫紹祖活著逃脫，而是得要弄死他。
自古以來，多少自認為賢德的人放虎歸山，沒放虎歸山，把人囚著，還認為那人危害不到他了。誰知道等到後面，卻反過來被害了。
事實證明，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哪怕這個人在監牢裡被囚禁著，哪怕這個人不能動彈，都可能發生意外。比如又人救了這個人，再比如這個人挑撥其他人的關係，這些都有可能。
而孫紹祖這樣的，擺明瞭就不可能甘心受懲罰，讓他生不如死，只會激發他報復別人的欲望。
「那就先閹了，再讓他死。」賈惜春道，就孫紹祖這樣的去了地府，絕對不可能好過。她一定讓孫紹祖順利去地府，不讓他當孤魂野鬼，不讓他成為厲鬼，再讓他魂飛魄散。
得讓孫紹祖去地獄嘗一嘗各種刑罰，鬼已經死了，除非他魂飛魄散，否則他就得忍著。
天道在上，不可能讓孫紹祖這等惡鬼有修煉的機會，不可能讓他成為大BOSS，他就只能受各種刑罰。等受完刑罰後，再來一碗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投入畜生道。
讓孫韶祖變成砧板上的魚肉、鴨肉、雞肉……讓他一次又一次被人給剁了。
第二天，順天府的人就上孫家，直接帶走了孫紹祖。謝長雲的人早就跟順天府的人說了孫紹祖的事情，至於抓人的證據充不充足，順天府尹表示人在京城混，就得學會察言觀色，得懂得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既然泰安郡主的佛珠對著孫紹祖冒黑氣了，謝長雲又派人過來，給了一些線索，還有一些證據。那麼這時候不抓人，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順天府尹對這種事情非常在行，派人上孫家抓人，再調查證據。要是他調查清楚這一件事情，皇帝也會記著他的功勞，沒有必要一定得等人拿出所有證據，要是別人都調查好了，那麼他豈不是沒有機會表現了。
再來，順天府尹還算是一名清官，一名為百姓辦實事的官員。所以還是早早把孫紹祖抓起來審問，其他事情都好說。
孫紹祖沒有想到順天府尹這麼快就上門抓人，他自是不服，可他在地方再地頭蛇都沒有用，京城不是他原先所在的大同府，也不是其他小地方，他的身份根本就沒有一丁點作用。
順天府要抓他就抓他，孫紹祖沒有拒絕的機會，他還不能逃走，要是逃走了，就等於拒捕，就成為朝廷的通緝犯。
孫紹祖反應過來了，泰安郡主昨日才說那些話，自己今日就被抓。泰安郡主比他想像之中的還要厲害。不能逃，就只能等家裡的人來搭救他。
這一會兒，就算孫紹祖想要逃也沒有用，來人中還有武功高強之輩，就是為了防止他逃脫。
孫紹祖被抓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還傳到了五公主的耳朵裡。
五公主不認識孫紹祖，可百花宴的事情跟她有些關係，她故意讓那些身份不合適的人去百花宴，還故意讓一些人鬧騰出一些事情來。她本以為六公主和九公主就跟皇后告狀之後，皇后就會來找她。
她可不怕皇后，皇后總是端著，還講究什麼端莊大方的，只要自己再鬧騰一下，解釋一下，頂多就是被禁足。
五公主以前沒少這麼做過，即使現在失去皇帝的寵愛，她也不怕。皇后若是懲罰她，她正好有理由去皇帝面前鬧騰，說皇后對自己不公平。
「一點小事情都辦不好。」五公主臉色陰沉，那些人沒有推泰安郡主入湖，也沒有算計到榮國府的人，就連柳家的人都跑得那麼快，「表兄也真是的，跑什麼跑，他可是未來的五駙馬。」
這讓五公主心裡極其不舒服，表兄竟然對泰安郡主那麼溫和，也許他心裡有其他的考量吧。可表兄本就是一個沒有什麼大才的人，到現在也沒有在朝廷裡當任重要的官職，沒有被皇帝重用，什麼其他考量，分明就是怕了吧。
五公主身邊的宮女不敢多說，柳軒是五公主的未婚夫婿，五公主可以說，她們這些下人卻不能多說。
皇后確實沒有處罰五公主，卻跟皇帝說了百花宴上發生的事情。
「正月裡事多，那些妃嬪都沒能回去省親。如今，百花宴過去了，也該讓她們回去了，不然，她們就該到臣妾的面前鬧騰了。」皇后笑著道，「公主們也可以一塊兒過去，正好五公主定親了，又是淑妃的娘家侄子，多走走也好。」
「下個月就讓他們成親吧。」皇帝想到百花宴的事情，就覺得再讓五公主待在宮裡，萬一這門親事也壞了怎麼辦。
「這倒是好，省得五公主念著。」皇后道，「淑妃妹妹前些天還說到這一件事情呢。」
這些人卻不知道柳軒根本就不想娶五公主，讓五公主占了他原配嫡妻的名分，日後再娶的人，就不是妾了。柳軒現在雖然沒有心上人，可也不想如此，五公主必定不可能教導好孩子，而他又不好讓妾室的孩子當繼承人。
於是柳軒暗中跟太子溝通，是否可以換成柳家其他人跟五公主成就好事，不用他親自上。他的那些堂兄弟，有好幾個都想娶五公主的，沒有自己這一個，還有其他人上。
柳軒不能去抗旨，那就暗中設計，讓五公主跟柳家其他男子看對眼。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就不好從五公主這邊套取資訊。
太子認可了柳軒的想法，他對五公主這個妹妹沒有什麼好感。可妹妹要是嫁了人，日後總不能讓五公主跟柳軒和離，五公主的名聲是壞了，但是還是不要隨隨便便和離的好，免得影響其他公主。
一個五公主而已，沒有必要讓柳軒上，柳軒私底下為太子做了不少事情，太子還算重用他。
于國，柳軒忠心了，為民除害，做貢獻，于家，柳軒算是背叛了柳家。太子自是知道柳軒的犧牲，對方沒有完全犧牲，還懂得其他的謀劃。太子不但不覺得柳軒不夠忠心，反而覺得這樣這樣也好。
要是柳軒真的各種犧牲柳家，連嫡妻都能犧牲，再犧牲兒女，寵妾滅妻……那麼這樣的柳軒反而很可怕，太子就得更加關注柳軒，別被反咬一口。
皇帝不知道這些事情，便想著五公主早早出嫁也好。
「說什麼，無非就是怕朕讓五公主暴斃，朕還沒有冷心到這個份上。」皇帝厭棄了五公主，卻也沒有想著弄死她。這樣的女兒就去禍害其他人家吧，就跟王家女去禍害榮國府一樣。
榮國府裡還有一個王家女呢，想來現在這個王家女應該沒有那麼大的禍禍能力。
當皇帝讓欽天監算時間，把五公主的成親之日定在下個月。還讓後妃在這個月回去省親，淑妃就知道了，皇后還是那麼陰險，表面端莊，實際上手段層出不窮。
五公主得知成親之日那麼快就定下來之後，著實不滿。
「母妃。」五公主一直都不大滿意柳軒，不願意跟他成親。若不是皇帝要讓她嫁入淑妃的娘家，她就能跟其他優秀的男子在一起。
還有泰安郡主，若不是賈惜春那次在御花園鬧出那樣的事情，自己也不可能被隨意賜婚。
五公主恨得牙癢癢的，「軒表哥那麼軟弱，柳家日後不一定就是他的。」
「有你在，柳家就是他的。」淑妃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兒子登上皇位，柳家是誰來繼承，那就是她兒子說的算，她這個太后說的算。
淑妃倒是想說柳軒軟弱一點也好，到時候就不可能威脅到兒子的皇位，不會天天想著脅迫她跟兒子。這最好不過了，利用完娘家之後，娘家起來了，卻又沒有威脅到他們。
她心裡這麼想，卻不能直白的跟五公主說，否則女兒一定不高興。
五公主從小就被寵著，淑妃以前也一直說會給五公主找一個厲害的夫君，絕對不能讓女兒知道她的打算。
「放心吧，母妃和你兄長都站在你這邊。」淑妃笑道，「莫要擔心。」
五公主點頭，可她出了淑妃的宮殿，才回到自己的寢宮時，便聽到有人在那裡碎言碎語。說是柳家能人不是柳軒，而是其他人，淑妃之所以讓五公主嫁給柳軒，就是想要一個軟弱的女婿，到時候還能讓柳軒成為傀儡。
「錯了，那是淑妃娘娘關心公主，才找了一個這樣的。」另一個宮女道，「軟弱一點，才不敢跟公主生氣，得聽公主的話，哄著公主。」
五公主一臉陰沉，她身邊的嬤嬤立馬上前，掌了那兩名宮女的嘴巴。
「主子的事情，豈是你們可以議論的。」嬤嬤冷聲道，那兩名宮女連忙跪下。
五公主沒有說話，直接進了屋子。
「許是別的宮裡在這邊安排的人吧。」嬤嬤跟五公主道，她是五公主身邊的人，但更聽淑妃的話。
「別讓本宮再在這兒見到她們。」五公主現在不敢輕易弄死這些宮女，就只能讓她們滾出她的地盤。話是這麼說，可她心裡卻想著那兩名宮女說的話，她沒有多問她們，因為她知道嬤嬤必定不可能讓她們說下去。
她早就知道身邊的嬤嬤更聽她母妃的話，她也不在意。可要是母妃真的想設計她……
五公主內心酸澀，明明柳家有更好的人選，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柳軒。因為柳軒排行在前嗎？
「公主，您可是娘娘的親生女兒，莫要信了那些人的話。」嬤嬤道，「也不知道哪一宮的眼線，故意在您的面前說那些話，意圖讓您跟娘娘腦崩。娘娘還要帶您去柳家省親呢，您切莫著了道。」
「本宮沒腦子嗎？」五公主嗤笑，「哪裡可能那麼容易就掉陷阱。」
至於那兩名宮女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自己想就可以了。五公主心裡明白，在皇兄和自己之間，她母妃首先選擇的就是她的皇兄，她母妃絕對做得出讓柳軒當傀儡的事情。
犧牲她一個女兒的幸福，讓皇兄成為皇帝，母妃成為太后，母妃一定樂意那麼做。
她絕對不能被犧牲，事關她的終生大事，絕對不能馬虎。那兩名宮女確實非常可疑，那些人故意暴露那兩名宮女，還說了那些話，也許是假的，可她不能不在乎，宮裡被親生母親犧牲的公主還少嗎？
她以前得父皇寵愛，母妃便沒少說要在父皇的面前說皇兄的好話，什麼只有皇兄好了，她們才可能好一輩子。五公主都懂得，為了皇兄，母妃真的可以犧牲她，讓她真病，吸引皇帝過來，讓她刁蠻，讓她對付其他的妃嬪。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五公主本就是一個情緒暴躁的人，又怎麼可能不去多想。
☆、渣男被廢
大牢裡, 孫紹祖已經被關在陰暗的大牢裡很多天，跟他關在一起的還有看似窮凶極惡的會武功的人。那些人時不時就抓著孫紹祖打一頓，還把他第三條腿給踢殘了。
孫紹祖戴著枷鎖，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對手。那些人一窩蜂地打他一個人，他沒有任何辦法, 給獄卒說, 獄卒看他沒死, 就沒有給他換牢房。
這些獄卒根本就不可能給孫紹祖放牢房，早已經有人打過招呼, 不能讓孫紹祖換地方, 就算他死了, 那就死了。
那些人沒有打孫紹祖的臉, 臉得好好的，才好讓人認出來。
孫紹祖暗恨, 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那些人還廢了他的武功, 說以前是不是這麼打其他人的。他們現在打他, 就是讓他嘗一嘗被他打的人的滋味，讓孫紹祖好好嘗一嘗，不能忘記。
順天府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自己不知道這些事情。反正關於孫紹祖虐待下人、害得丫鬟懷孕流產、害死奴僕的犯罪證據已經差不多齊全，各個人家確實有權處理家裡的奴僕，但是要是誰都像孫紹祖這樣，動不動就虐死奴僕, 那麼這個朝廷遲早要完。
因此，律法也有規定，各戶人家如何處理奴僕，比如你要讓丫鬟沉塘，讓奴僕暴斃，這都可以，但也得有一定的數量。要是這戶人家奴僕死亡太多，那就有問題了，孫紹祖這樣害死不少丫鬟奴僕的，已經犯法了。
殺人償命，順天府尹判了孫紹祖秋後問斬，並查抄孫紹祖部分家產。
沒有直接判斬立決，那是順天府尹想看看孫家會耗費多少銀錢來通融關係，不能抄了孫賈祖上那些財產，但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讓孫家耗錢。
順天府尹是一個聰明的人，他沒想自己從中謀取多大的利益，而是想把那些錢上交皇帝。他能當順天府尹，還能當得那麼順順利利的，必定有一些手段。
孫家就孫紹祖這麼一個兒子，孫紹祖的父親沒死，卻纏綿病榻。而孫紹祖的母親一味寵著他，在得知兒子出事之後，便立即從大同府往京城趕。
孫夫人沒空去管她夫君的身體如何，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必須想辦法救下兒子。兒子頂多就是多玩了幾個丫鬟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順天府尹怎麼就判得那麼嚴重，她必須想辦法搭救兒子。
當賈惜春得知孫夫人上京之後，就想孫紹祖之所以變成這樣，這跟他家人對他的教育分不開。這孫夫人的品性必定也不怎麼好，指不定還幫孫紹祖遮掩過那些事情。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早已經得知女兒的那些作為。她懶得就管那些事情，女兒都搬出威烈將軍府，住去郡主府了。她早就知道有這麼一日，女兒之所以搬出去，就是為了各種鬧騰。
孫夫人上京之後，就來到威烈將軍府找張老夫人。
張老夫不想見孫夫人，可是孫夫人賴在威烈將軍府的門口不肯離開，只差揚言要裝死在門前。
於是張老夫人就只好讓孫夫人進門，見過之後，要是對方再胡鬧，那他們就沒有必要再搭理她。
「泰安郡主是佛是妖，不是你們威烈將軍府說的算，也不是京城的百姓說的算，是全天下的人說的算。」孫夫人一進門，就直接威脅張老夫人，「在西域，在苗疆，多的是能人異士，若是有人到京城，您說，泰安郡主還能安安穩穩地做郡主嗎？」
張老夫人看了看孫夫人，心想對方是不是腦袋被門夾過了，為了救孫紹祖，對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皇上可能相信西域相信苗疆的人的話嗎？」張老夫人不認為皇帝會相信那些人的話，孰親孰遠，皇帝分得清，而且女兒得到明空大師的認證。
要是孫夫人要推翻那些話，就得推翻明空大師的話，還得推翻女兒這些年做的善事。
這一位孫夫人才來京城，根本就不知道京城的格局，就在自己的面前說這些話。要是自己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指不定就被威脅住了，可惜張老夫人不是那種輕易就能被人威脅的人。
「孫夫人才到京城，還是多走走的好。」張老夫人道，「別救兒心切，說了不該說的話。」
孫夫人本以為自己說了這些話之後，張老夫人就應該明白怎麼做。她在大同府的時候沒少做這些事情，那些婦人都極怕她，哪裡敢跟她嗆聲，自是乖乖的去做她讓做的事情。
到了這裡，孫夫人說的這些話就不管用。京城不是大同府，不是每一個都怕孫夫人。
是佛是妖，要是孫夫人有那個能力，那就去。張老夫人養了女兒那麼多年，沒有一天不擔心女兒的，可是再擔心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相信女兒的能力，女兒一定能自保。
「我兒到底哪裡招惹了你們？」孫夫人也想要好好說話，可是自己的兒子都被判了秋後問斬，這讓她怎麼能不緊張，怎麼可能對害自己兒子落得這麼悲慘地步的人的母親有好臉色，「他才來京城不久啊，你們想要什麼，只要我孫家給得起的，便給你們。」
「泰安不住在威烈將軍府，住在她自己的郡主府。」張老夫人道，就算她現在不說，眼前的人很快就能查到這一件事情。她還得派人告知女兒一聲，別讓孫家的人給坑了。
孫家當年得了榮國府的好，後來事情解決之後，孫家跟榮國府便沒有怎麼聯繫。孫家這樣的人家，就是用得著你的地方就用，用不著你了，就把你扔到一邊。
張老夫人不喜歡孫家人，女兒遲早要面對孫夫人，她相信女兒一定知道怎麼做。她想到孫紹祖的事情，便覺得女兒處事越發乾淨俐落了，女兒還跟謝長雲走在一起，這事情就更加好處理。
大不了，就讓謝長雲出面處理。張老夫人心裡想得好，女兒只是一個弱女子，哪裡能管那些犯法的事件。那些事件算是朝堂政事，那些人要找就去找謝長雲好了。
孫夫人見張老夫人油鹽不進，只能另想法子。她又想去隔壁榮國府，可想到管家說的話，賈璉上門說過孫紹祖的不是，那她就不能再去找榮國府的人。
以孫夫人的身份，她又沒有那麼容易進宮，就是進宮，那些妃嬪也不可能去干涉政事。
孫家沒有女子在宮裡為妃，孫夫人不好求宮裡的妃嬪，就只能先去找泰安郡主。孫夫人想過來，泰安郡主不過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多嚇唬嚇唬，指不定就可以了。
至於對泰安郡主說好話，那不可能，孫夫人不認為自己捧著泰安郡主，就能得到好。
然而，她連泰安郡主府的門都進不去，賈惜春不見她就是不見她，就是她撞死在郡主府的門前都無用。
「孫夫人，您早年不好好教導兒子，如今，再到郡主府，郡主也無法跑到過去讓您教導好兒子。」賈惜春沒有出來，謝嬤嬤到了府門口，「子不教父之過，不見得就跟您這位母親沒有關係。您掌管後院，後院的丫鬟出了什麼事情，您該比誰都明白。」
謝嬤嬤看不上孫夫人這樣的人，自己沒有教導好兒子，等出了事情之後，就怪罪別人不讓她兒子好。這樣的婦人本身就存在過錯，若不是這孫夫人一再縱容孫紹祖，孫紹祖又怎麼可能變成這樣。若是在他一開始犯這種錯誤的時候，就教導他，也許就沒有這麼多事情。
這一會兒，孫夫人不好好地反省她自己的過錯，而是跑來泰安郡主府門前鬧，這是下下策。
沒有人會因為孫夫人這麼鬧騰就心軟，泰安郡主看的是佛珠發光的顏色，而不是看孫夫人的慈母心腸。
孫夫人臉色微變，「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自然是伺候郡主的人。」謝嬤嬤道，「像你這等到郡主府來鬧事之人，自是不需要郡主出面，有我這麼一個下人出面就行了。」
謝嬤嬤曾經伺候過皇上，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現在也有牌子能進宮。京城裡的那些人都不敢小覷謝嬤嬤，而是孫夫人初來乍到，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還當謝嬤嬤只是普通的下人。
即便把謝嬤嬤當作是普通的下人，孫夫人也不敢太過鬧騰。泰安郡主只有十幾歲，還沒有及笄，要是不想見她，孫夫人也奈何不了泰安郡主。
在泰安郡主府門口待了好一會兒，孫夫人都沒能進去，心想著泰安郡主的心腸比她母親還要硬。
求不了張老夫人，又求不得泰安郡主，孫夫人就去想別的辦法，可惜很多都因為泰安郡主而不敢出手。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要是他們幫了孫紹祖，那就板上釘釘的助紂為虐，別泰安郡主下一次見到他們，說佛珠發黑光。
雖然泰安郡主平日不可能指著誰就說佛珠發黑光，聽說她還不能干涉政務，頂多就是小打小鬧。可誰也不知道他們做的壞事會不會讓佛珠覺得他們太壞了，既然不知道，那就少接觸，少說話。
於是孫夫人一次又一次吃了閉門羹，可她不放棄，誓要走出一條拯救兒子的道路。
在孫夫人花了大筆以前之後，她終於見到了她的兒子孫紹祖。而這時候的孫紹祖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他最近總夢見那些女人來找他，就是夜晚沒有睡覺，待在這大牢裡，也總覺得那些死去的女人在盯著他，他好像還聽到了小孩子的哭喊聲，說他們好痛。
廢了第三條腿之後，孫紹祖這一輩子就別再想有孩子，他的性情變得更加陰鬱。也就是在這時候，他夢見了那些女人那些未出世就已經流產的孩子，那些孩子就只是一小塊肉，一攤血。
「娘。」孫紹祖見到孫夫人之後，神情著急，「娘，你一定要救我出去，一定要救我。」
孫紹祖現在沒心思去想報復泰安郡主的事情，他快被那些夢折磨瘋了，還有那些嬰兒的哭喊聲。他不敢跟孫夫人說他被廢了第三條腿的事情，怕母親知道，怕孫家的其他人知道，要是族裡其他人知道這一件事情，一定不想搭救他。
那些人一定會讓他的父母過繼孩子，當沒有他這個孩子。不對，興許他們現在就已經想著把他除族，不管怎麼樣，只要父母還沒有放棄他，而是想辦法搭救他出去，那他就一定能再緊緊地抓著孫家。
「放心，娘一定救你出去。」孫夫人點頭，紅著眼睛看著孫紹祖，兒子怎麼就變得這麼瘦，他一定在大牢裡吃了很多苦吧。
在孫夫人忙著搭救孫紹祖的時候，後宮的妃嬪已經陸陸續續出宮省親。
五公主也跟著淑妃出宮去柳家，淑妃原本不大想帶著五公主，想女兒很快就要嫁入柳家，何必再來省親。男女成親之前，本就不該隨意見面。
然而，因為之前有兩名宮女在五公主的面前說了那些話，淑妃為了防止五公主鬧騰，就帶著她一塊兒來了。
一個公主想要換駙馬，這種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她跟其他的男子有了親密關係，又被人撞破了。一個想換駙馬，一個想當駙馬，五公主跟柳軒的堂弟柳軻一拍即合，兩個人歡歡喜喜在一塊兒，被柳思綺給撞見了。
柳思綺打開一個本應該無人的房間，看見柳軻跟五公主親密地摟抱在一塊兒，嗯，衣服也去了一半。柳思綺一開始沒有看清人，自然大叫了起來，隨後，很快就有丫鬟看見了，柳軒等人也過來了，他們都看見了。
五公主和柳軻故意設計的，若是沒有被柳軒看見，那怎麼能行呢。就得逼迫柳軒放棄，逼得柳家換人，也得逼得淑妃願意換人。
他們卻不知道柳軒早已經知道他們的計畫，還配合他們的計畫。至於柳思綺，柳軒本來不想讓她過去，但是這種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防備，要是他跟柳思綺說了，指不定這個蠢笨的妹妹還壞事。
所以柳軒沒有透露給柳思綺，就這樣讓五公主和柳軻設計。柳軻本就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人，一直都想娶五公主，加上他又有一些手段，頗得大皇子的重用，五公主看上柳軻也正常。
淑妃萬萬沒想到她的女兒還是鬧騰出事情來了，竟然被撞破私情，還是在她省親的時候，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她們這些妃嬪省親，基本上都是擺足了妃嬪的架子，身邊還來了不少宮裡的人。誰也不能保證那些人種有沒有其他人的眼線，即使那些人在外頭，沒有都進來，那他們也有可能知道。
淑妃想讓柳軒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妻子跟別的男子有私情，再看柳軻，柳軻分明就是想跟五公主在一起，還跪在他們的面前說願意負責。
「你們知道你們這麼做，名聲……」
「女兒還有名聲嗎？」沒等淑妃的話說完，五公主就打斷淑妃的話，「父皇之前說讓女兒嫁入外祖家，女兒依舊嫁，也不算違抗聖旨。」
什麼叫不算違抗聖旨，這之前就已經定了人的，還在皇帝的面前過了名路，皇帝已經知道定的是誰。淑妃的表情非常不好看，「你跟軒哥兒的事情，已經……」
「不管，我就要嫁給軻表哥。」五公主道，「軻表哥比軒表哥好許多，難道母妃不希望女兒好嗎？還是母親真的想讓女兒嫁給一個傀……」
「好，你要嫁就嫁！」淑妃不敢讓五公主說出『傀儡』二字，怕娘家人對她不滿，怕娘家人有其他的想法，「回去後，就跟你父皇說。」
淑妃著實無法，只能成全女兒。
淑妃的祖父對此沒有異議，反正五公主嫁的是柳家人，嫁給哪個都好。
最終，五公主如願地換了駙馬，這一件事情也傳開了。京城裡的人都在說五公主真是好命，生在皇家，想換駙馬就換駙馬，要是尋常人家，哪裡能隨意換未婚夫婿，要是解除婚約，名聲早毀了。
要是五公主不是公主，尋常人家也不可能任由她挑三揀四的，一下子嫁這個，一下子嫁那個。
「厲害了啊。」賈惜春得知這一件事情後，不得不說五公主好手段。
想要換駙馬，就直接被抓奸。五公主之所以那麼做，就是怕直接說換人不能成功，才使用這樣的手段吧。五公主本就沒有名聲，不在乎更差一點。
富貴險中求，那個柳軻還真就那麼配合五公主。這就等於他給他堂兄戴了一定綠帽子，哪怕這駙馬換人了，堂兄弟之間必定不可能好，奪妻之恨哪。
「要是有女子敢這麼對待你們兄弟，怎麼做？」賈惜春看向坐在她對面的謝長雲，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殺了她？」
「不至於。」謝長雲輕笑，「殺人犯法。」
他不可能為了五公主那樣糟心的女人而犯法，他謝長雲也不可能遇上這樣糟心的事情。
「怎麼處理？」賈惜春好奇。
「你敢對我弟弟動心嗎？」謝長雲詢問。
「……」大佬，可不可以不回答這一個問題，賈惜春萬萬沒想到謝長雲竟然問她這麼一個問題，她還小，不想回答。
「在我和我弟弟之間，正常人都知道選擇誰。」謝長雲見賈惜春沒有回答，乾脆又道，「不正常的話，那就讓她洗洗眼睛。」
他弟弟謝長清不可能對小泰安有想法，也不敢對她有想法。謝長雲認為要是有女子敢那麼對自己，那就說明自己不愛那個女子，因為他不可能愛賞這樣的女子，既然不愛，那又何必去考慮殺不殺，讓那個女子自生自滅就是了，對方遲早會後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9
☆、妻子有一個就好
現在是春天, 氣候溫暖，可是賈惜春聽到謝長雲這話，有點冷。
正常人確實知道怎麼選擇，然而，自己不是正常人。呸, 她不是普通人, 是修行之人。
在她察覺到謝長雲的身份有異之後, 哪裡敢湊上前去。喜歡謝長清，都比喜歡謝長雲來得簡單且安全, 上界大佬的腿哪裡有那麼好抱的, 沒有抱好, 就會被踹開。
這一踹開, 少不得要受點傷，萬一對方踹得用力一點, 那就是重傷。
「你跟你弟弟各有優點。」賈惜春垂死掙扎一下，「但我絕對不可能看上他。」
包括你, 也不是我能看上去的, 絕對不看上！
賈惜春表示自己要做單身貴族，得努力修煉，其他的還是少想。
「其實一個人挺好的。」賈惜春又補充一句，大佬，請看我認真的眼神，我絕對不敢肖想那麼多，眼裡滿滿都是強烈的求生欲。
謝長雲認真地看著賈惜春, 小泰安才多大呢，還想著一個人挺好。她就是現在一個人住在郡主府，可以各種折騰才這麼說的吧，等過一段時間，她就不是這麼想了，一個人待在郡主府，有什麼好的，還是得找一個像他這樣的人陪著。
「你現在確實是一個人住在郡主府。」謝長雲笑著點頭。
「……」怎麼覺得對方說的話有點問題，這一定是她的錯覺，賈惜春心想。
五公主的行為讓皇帝非常惱火，卻還是允了。既然有人要五公主，那就要，絕對不能讓這樣的女兒爛在手裡，這樣的女兒也不能賜婚給其他有功之臣，柳家再娶回去，最適合不過了。
皇帝沒有處罰五公主，也沒有批評她，他已經放棄這一個女兒。
幾天過去，淑妃都沒見皇帝和皇后有動靜，就是簡簡單單地換一個駙馬，沒有再說其他的。他們越是不說其他的話，淑妃的內心就越不安。
「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淑妃皺著眉頭，冷著臉看著五公主，「你父皇都不說你了。」
別看皇帝沒有懲罰五公主，可什麼都不說，這才是最可怕的。
「本身就已經失寵了。」五公主知道自己的處境，她的父皇在得知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後，對她的態度就不如從前。若是她再隨便嫁給一個軟弱無能的人，等到以後就更加不可能起來。
他們的父皇的身體還十分好，沒有那麼容易就掛掉。五公主必須為自己考慮一下，皇帝現在是厭棄她了。可要是她的夫君有能耐，她的父皇遲早還會對她好的，因為她有了別的用處。
「再說了，您和皇兄不都是想外祖父他們多幫幫他嗎？」五公主道，「我跟柳家優秀的子弟在一起，他們才能更放心。要是我跟一個可有可無的沒有大能力的人在一起，他們必定擔心您和皇兄想養一個柳家傀儡。那些宮女能在我面前那麼說，必定也有人去外祖父他們面前說。」
這時候，五公主才不管皇帝厭不厭棄她，她現在得為自己考慮。不能一味地為她皇兄考慮，不能毀了自己的一輩子。只是她父皇一時的厭棄而已，五公主想得很好，後面再表現好一些就是了。
她的母妃和皇兄並沒有那麼可靠，她得得寵，就算不得寵，也得在柳家有一席之地。
淑妃本身就是重男輕女，沒少對五公主說要幫襯兒子。這麼一來，五公主怎麼可能不明白，特別是在被人點醒的情況下，她一定得讓她的駙馬擁有高成就，即使她皇兄登基為帝之後，也不能為難他們，什麼傀儡，她不可能讓自己的駙馬當傀儡。
「母妃，您說是嗎？」五公主看著淑妃。
「是！」淑妃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怎麼女兒就變成這個樣子，一點也不知道為她兄長考慮考慮。再說了，要是柳家日後功高震主，又或者仗著從龍之功，仗著國丈家，為所欲為呢，那麼兒子不還得處理他們啊，自己這麼做，也算是為女兒考慮。
簡單一點，沒有那麼大的能力，總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兩邊都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了。
偏偏女兒就不願意，還搞出了這樣的事情。
淑妃心想以後還是得防著女兒一些，別讓兒子被女兒給賣了，不能讓女兒有太大的權力。但在兒子還沒有成為太子，沒有成為皇帝之前，還是得給女兒一些好處。
這一次的事情讓淑妃明白了，女兒有很重的私心。女兒這一次能因為聽了宮女的話，有了這樣的舉動，下一次就敢有其他的舉動。
「好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安心待嫁吧。」淑妃道。
柳家，柳軒的父母十分不滿意五公主和柳軻的舉動，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改變，只能看著五公主和柳軻在一起。
柳軒的祖父卻還讓柳軒的父母別去計較，一個不喜歡柳軒的公主，勉強在一起也不好，柳軒再找其他的閨女就是了。這讓柳軒的父母更加不高興，只覺得他們這一房被拋棄了，回過頭，也不好說兒子的不是。
「哥。」柳思綺以前時常當五公主的跟班，想從五公主身上獲得好處。
如今，她瞧見五公主的舉動，再看看自己的兄長，就覺得自己以前瞎了眼，五公主有什麼好的，不過就是一個沒有禮義廉恥的人。五公主都已經跟自己的兄長定親了，眼看再過半個月就要成親，五公主卻還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實在是可惡。
「別生氣，沒有五公主，再找其他人。」柳思綺嘴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自己的兄長因為五公主和柳軻的事情，名聲都跟著毀了。
那些人會同情她的兄長，也會嘲笑她兄長無用。柳思綺憤憤不平，明明這一切都是五公主惹的禍，竟然要兄長承擔壞名聲。
在柳思綺看到五公主和柳軻在一起之後，她對五公主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她不可能再當五公主的根本，也不可能為了五公主，而忽略自己的兄長。
「她果然是一個黑心的人。」柳思綺咬牙，「泰安郡主的佛珠可是對她發黑色的光，哥哥沒有跟她在一起也好。」
像自己這樣的，頂多就是灰撲撲的，相當於沒有金光，也沒有黑光。自己以後再做幾件好事，指不定就是金光，而五公主是黑光。
柳思綺之前在百花宴的時候還說泰安郡主的不是，現在卻覺得泰安郡主做得好，像五公主這麼黑心的人，就應該早早揭開她的真面目。而自己之前就是傻，竟然沒有看出五公主的真面目。
「沒事，別擔心。」柳軒面上確實露出不開心的神色，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很不開心。但他內心十分開心，終於擺脫五公主了。
就五公主那副嘴臉，柳軒真不想娶這麼一位妻子，因為這一件事情，他也有理由拖延娶親的時間。
「還好五公主很快就嫁給柳軻，宮裡安排的時間，沒有推後。也不用哥哥你在這麼短的時間找一個女子成親，否則……」柳思綺想到這一點，就覺得五公主和柳軻十分可惡。
「別擔心這麼多，沒事。」柳軒笑了笑。
五公主和柳軻成親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若不是因為五公主是皇家的人，只怕沒有多少人到柳家參加他們的婚禮。
昭華長公主之前就沒有去給五公主添妝，現在也沒有去參加五公主的婚宴。在昭華長公主看來，五公主的所作所為壞的不僅僅是她個人的名聲，還壞了皇室所有公主的名聲。
五公主在即將成親的時候做了那樣的事情，讓那些百姓怎麼看，他們一定認為皇室的公主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在成親前幾天都還能反悔，可以改嫁他人。
別看公主的身份高，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娶公主，特別是那些有底蘊的傳承好幾百年的世家，他們反而不喜歡讓族裡的人娶公主，他們更看重女子的品性。公主沒有那麼受歡迎，在歷史上的其他朝代，有時候公主就是作為和親的人而存在的。
除了昭華長公主沒有過去，其他的長公主、出嫁的公主，基本也都沒有過去，就連她們的駙馬都沒有去柳家。
這些皇室公主都特別不喜歡五公主，出嫁的這些公主雖然在婆家過得不錯，其他人都不敢拿她們如何，但有時候也會聽到其他人說她們的不是。例如因為她們是公主，就少給婆婆請安，怎麼怎麼無禮。
現在有了五公主成親前換駙馬的事情，那些人就更有話說了。雖然這些話傷不到她們，影響也不大，可聽了就不舒服。
要是五公主還得寵，他們必定就來了，關鍵是五公主已經失寵，幾乎不可能再複寵，那麼他們就沒有必要在乎這麼多。
賈惜春這個泰安郡主跟五公主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就更不用過去，反正她也沒有收到請帖。威烈將軍府也沒有收到請帖，他們府上都沒有人過去。
五公主和柳軻成親的那一日，賈惜春坐在了那些人要路過的街道旁邊的茶樓上，想看一看公主成親有多大的陣仗。之前，她看過其他公主成親的陣仗，都挺熱鬧的。
等賈惜春看到送親隊伍的時候，便覺得不夠熱鬧。
「她沒有封號。」謝長雲坐在賈惜春的對面，即便五公主是他的表妹，他也不覺得她有多可憐，沒有封號而已，又不是沒了性命。
「像她這樣的，要什麼封號啊。」賈惜春抓起桌上的花生，「皇上沒有給她封號，那也是為了她好，省得她仗著有封號為所欲為。」
沒有封號正好，讓大家都知道五公主失寵了。其他公主出嫁的時候都有封號，五公主卻沒有，這就是失寵的表現。可即便五公主失寵了，依舊是公主，沒有被貶為庶民，公主的身份依舊能讓五公主做很多事情。
「她的母妃和皇兄還屹立不倒。」風吹一下就可能倒下的屹立不倒，而在外人看來，五公主還有仰仗，所以公主不可能過得太差，柳家人還得供著五公主。謝長雲不去管這些，柳家的人，跟他可沒有關係。
至於柳家的柳軒為太子做事也好，為其他皇子做事也好，這跟他謝長雲都沒有多大的關係。
謝長雲知道他們這些人不可能不站隊，但誰是太子，就支持誰就是了，除非太子是一個傻帽。現在的太子明顯不是一個傻子，那就不用想著考慮其他皇子。
皇帝不可能隨意廢太子，太子也沒有那麼容易廢。謝長雲為皇帝做了不少事情，也知道皇帝對太子的良苦用心，朝中沒有那麼多想站隊其他皇子的朝臣，那些站其他皇子的朝臣，不是家中有女兒嫁給其他皇子了，就是他們是某位皇子的外祖家。
「大皇子，庶長子。」賈惜春輕哼了一聲，「一不留神就倒下了。」
皇家的庶長子很容易被養歪，認為自己明明是長子，怎麼就不能繼承皇位，想著立長立賢。這樣的人就是別人的踏腳石，表現得再好都沒有用。
「庶出的不好。」謝長雲道，「妻子只有一個就行了，女人也得只有一個。」
賈惜春抬頭看了一眼謝長雲，大佬，可不可以不要弄錯關注點啊。
總覺得大佬在跟她介紹他的優點，他再優秀也沒用，現在又沒有上界的記憶。賈惜春表示真愛生命，千萬別愛上大佬。
「好想法。」再大佬的凝視之下，賈惜春點頭，「小哥哥一定能過得很幸福。」
這時候，還是傻白甜一點比較好，可她只感覺到傻，沒有感覺到甜。賈惜春感慨，大佬每次都表現得這麼好，讓人非常想下手，可是還是不能下手啊，冒著香氣的東西不一定就是好東西，還可能是一個大坑。
「嗯，你一定也很幸福。」謝長雲笑著道，把剝好的花生仁推到小泰安的面前，「吃吧。」
唉，總覺得大佬的眼睛會放電，賈惜春心想一定是因為這個身體日漸長大，對了，是不是很快就要來大姨媽了。她要是不來大姨媽，會不會被懷疑啊，修行之人要什麼大姨媽啊。
賈惜春的心思飄到其他地方去了，想她大姨媽什麼時候來，可不可不要來，來的頻率少一點。哎呀，她可是一個修行之人，還是前世好，修為上去，大姨媽來的次數都少。
然而，她現在得做一個普通的小姑娘，不能被其他人抓住她的短處。
嫁入柳家之後，五公主就發現柳家人對她的微妙態度，她不管，那些人怎麼都好，反正她是公主，柳家的人不敢拿她怎麼樣。
第二天敬茶的時候，五公主也沒有太給柳家人面子，她是公主，沒有必要把身份放得太低。當初，她沒有想著嫁進柳家，而是想嫁給其他貴公子，便是因為柳家是淑妃的母族，他們必定支持大皇子。
她可以不嫁入柳家，讓柳家女嫁給大皇子也一樣。
來了柳家之後，五公主不可能低頭，反正他們都要支持她的皇兄，等到日後，指不定還是要讓柳家女給她皇兄當妃嬪。這些人該對她好一些才是，柳老爺子見到五公主的表現之後，沒有說什麼。
在五公主跟柳家郎訂下親事的時候，柳老爺子就知道五公主的品性，知道她可能沒有那麼尊敬他們。既然早早就已經做好準備，那也就沒有什麼了。
「軒表哥。」五公主瞧見柳軒的時候，笑著道，「年紀大了，也該定親，切莫因為過去的事情就怨我們。若要怨，就怨自己沒本事吧。」
五公主一點都不怕柳軒不高興，一個無能的人，那就該接受現實。
柳軒的父母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他們都不認為自己的兒子有多差，五公主都已經跟柳軻在一起了，還這麼不給他們臉。
「是，是我沒本事。」柳軒說完這話，就冷著臉走了，沒有再待在這邊。
柳軒走後，他的父母、柳思綺，這一房的人都走了，不走，留在這裡等著被人瞧不起，被人翻白眼嗎？
別看柳軒沒有表現出什麼才幹，但是他的父母都很疼，他是嫡子，平日又孝順他們。他們這一房確實也比較懦弱一些，五公主的做法真的惹毛了他們，讓他們非常難過，更重要的是老爺子竟然不開口說話。
因為五公主是公主，她就能如此嗎？
柳老爺子沒有拿五公主如何，在家裡說，又不是去外面說，倒也沒有什麼。興許還能刺激到柳軒，讓他振作一些，多發揮出一些能力。
柳軒曾經勸過柳老爺子一些話，柳老爺子認為柳軒有一定能力，就是不用功。
此時，賈惜春當然沒有坐在柳家的牆頭，看他們如何。她正在皇后的宮裡，聽皇后說醫學院的事情。
「要不要去看一看？」皇后偶爾有出宮去醫學院看看，可她到底是後宮妃嬪，不宜長時間待在外頭，「還是過去上學？」
「不上。」賈惜春搖頭，不是一個程度，不好上，「我父親在研究藥丸子，看看他那邊，有了成果，可以拿出來。」
人多的地方就有鬥爭，哪怕女醫學院裡都是一些女子，也不好待著。賈惜春不想被人捧著，也不想過勾心鬥角的生活，所以她不過去。
即使那邊沒有什麼鬥爭，她過去幹嘛，讓人顧著她的身份嗎？賈惜春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行走的大BOSS，那些人都怕她，怕她指著他們說：喲，佛珠冒黑光了，你們是不是做錯事了。
她父親賈敬現在就安生的研究藥丸子，賈惜春已經好久沒過去了，因為她父親忙起來根本就不管他們的，不對，他以前就沒管過，現在更不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新文連載，謝謝大家的支持：掌門養不起鎮山神獸了
文案：
九月宗的鎮山神獸蘇醒了，發現掌門養不起她，跑了！
綠茶，白蓮，夭壽了，他們對她充滿惡意。
她才不是愛哭的小嬌妻，明明就是兇殘食人的吞天鼠，別搶她的瓜子！嚶嚶嚶！
還有人穿書說佛系，去她的佛系。搶她瓜子的人，都是壞人！
反派BOSS伸出胳膊：來，咬一口。
雲舒：知道嗎？我，精怪，吃人的哦？不是一朵聖母白蓮花哦。
反派BOSS：正好， 一起兇殘。
掌門：……
PS：身心乾淨，小吞天鼠VS大饕餮，溫馨，甜寵，蘇爽噠；
☆、行走的大BOSS
皇后宮中, 當皇后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便笑著道，「直接去拿成果？」
「不，不能說拿。」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是學, 他們研究出來, 就是讓人學的。其他人能學, 我當然也能學啊。」
賈惜春朝著皇后眨眨眼睛，又強調, 「父親總是不管我, 都不給我撫養費, 哼。」
雖然皇后不懂得什麼是撫養費, 但從字面上來看，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以前不是住在威烈將軍府嗎？」皇后道, 「那些東西也是你父親留下的。」
「父親的東西還是祖父留下來的呢。」賈惜春撇撇嘴，「他都不管我, 小時候, 我還以為是沒爹的孩子呢。好在，我在府裡，也沒人敢說什麼。」
要是這個時代有幼稚園，她一定會被問：你的爸爸去哪裡了？
那她要怎麼回答，說她爸爸去當超人？還是說她爸爸去拯救世界？這種謊言沒人信的，就說她父親沉迷煉丹，小朋友也不相信。
這個年代, 就沒有幾家富貴人家的長輩沉迷煉丹的，頂多就是養幾個煉丹的道士。
賈敬是怕廢太子的事情牽累家人，才去道觀沉迷煉丹。賈惜春也不能說賈敬什麼，他是為了保護家人，也有犧牲。站錯隊，保錯皇子，就得付出代價。
當今皇帝沒有直接弄死賈敬，就已經極為不錯。賈惜春嘴上這麼說，卻不怪賈敬。
「所以咯，我現在多去看看他，也讓他多看看我，別讓他連女兒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賈惜春感慨，「要是我不去看他，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就連小侄孫出生了，他都不來，也沒想著給小侄孫取名字。」
她的小侄孫有一個名字，按照輩分，取名賈謹，寓意謹言慎行。這也是在告誡府上的其他人，做事之前得多動動腦子。
威烈將軍府現在能慢慢發展起來，已經很不容易。一般的家族，落魄了就落魄了，很難再恢復。
賈蓉雖然有了官身，也努力做事，但這種半路改正的，到底沒有認真讀過那麼多書，有時候還容易被坑了。張老夫人就希望賈蓉的兒子能多讀些書，哪怕日後再從武，那也得做一個有腦子的儒將。
一家人都對賈謹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他日後有用一些，別跟賈蓉早前那樣，更別跟賈珍一養沒有出息。
「不是有名字了嗎？」皇后聽皇帝說過，說那孩子叫賈謹。
皇帝之所以知道，不是因為皇帝聽威烈將軍府的人說的，而是那些人彙報泰安郡主日常的時候說的。皇帝還說這個名字不錯，就是『賈』這個姓氏不大好，看上去什麼都是假的。
「嗯，是有了，要是等父親來取，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賈惜春嬉笑，「他啊，現在只知道那些藥草。」
沒有沉迷煉丹，沉迷煉製藥丸，這也不錯，至少在皇家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那些御醫也能按照藥方配製藥丸，再查看是否有毒，因此，賈敬現在的所作所為反而有利於威烈將軍府。
想來父親也明白這一個道理，才那麼努力。賈惜春心裡明白，賈敬不可能那麼沒腦子，表面看賈敬對家人冷漠，實則卻用他自己的辦法保護家人。
「喲，泰安郡主還在這兒呢。」當淑妃得知泰安郡主進宮之後，便特意過來皇后這邊。
淑妃見過泰安郡主，偏偏每次都離得遠，也沒說上幾句話。即使可能被泰安郡主說佛珠對著她冒黑光，她還是得過來，不能讓後宮的那些人認為她不敢過來。
賈惜春瞧見淑妃後，沒有說佛珠冒著黑光，也沒說冒金光。淑妃是後宮之人，表面上又沒有得罪她，她不應該伸手把淑妃拉下位。這種事情涉及後宮爭鬥，也設計皇位之爭，賈惜春這樣的修行之人不能隨意插手。
畢竟淑妃不是封神榜裡的九尾妖狐蘇妲己，沒有對那些忠臣下手，也沒有把後宮的那些妃嬪推入蛇窟。
因此，賈惜春雖然不喜歡淑妃，卻也沒有說對對方不利的言語。
「見過淑妃娘娘。」賈惜春規規矩矩地行禮。
「聽說泰安最近做了不少好事呢。」淑妃娘娘笑著道，卻也沒有陰陽怪氣的，「泰安做得極好，對那等惡人確實不應該手軟。」
皇后瞥了一眼淑妃，瞧，淑妃又笑得這麼和善。曾經就有不少貴女被淑妃的表面騙了，還認為淑妃是一個脾氣好的人，等她們成了大皇子的正妃側妃之後，她們就知道淑妃的脾氣有多麼不好。
要是她們的母族不幫襯大皇子，就等著被皇子冷落，被淑妃嘮叨吧。
皇后轉頭看向賈惜春，這一位不可能被淑妃蒙蔽。泰安郡主手上還戴著佛珠手串，即使佛珠手串沒反應，不見得賈惜春就不明白。
「這佛珠可要對我發光了？」淑妃說到後面，故意這麼說。
「不能幹預後宮的事情。」賈惜春皺眉，「也不能干預朝堂的事情，佛珠它不說的，沒用的。」
佛珠手串：……
背黑鍋的時候又到了，明明就是主人不能多管，怕被雷劈，才不使用法力的，現在又把鍋推到它的身上。作為主人的本命法器，它也是夠拼的。
淑妃早前就知道這一點，但是還是不大放心。即便現在親耳聽到賈惜春說這些話，她還是不煩心，「要怎麼才有用？」
「要是淑妃娘娘陷害朝臣，霍亂朝綱，也許就有用了。」賈惜春回答，想要一個準線是吧，那她就給她。
陷害朝臣，想來大皇子一定會做，不去陷害一下人，又怎麼能把對手打入谷底呢。朝堂上的那些人大多數都站在太子那邊吧，中立的，也可以算是站在太子那邊了，因為他們沒有戰隊，忠於皇帝，而皇帝現在就看重太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皇子他們想爭奪皇位，首先就得把太子的人一個一個打壓下去。抓不到把柄怎麼辦，那就陷害啊。
自古以來，為了爭奪皇位，陷害他人的人還少麼，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
「這自是不可能的。」淑妃轉而笑著看向皇后，「看來臣妾還不差。」
「差不差，佛珠不知道。」賈惜春道，她才不管淑妃看著誰，別讓事情推到她跟她的本命法器身上。別等自己出了宮，淑妃就說佛珠說她好。這怎麼可能呢，淑妃本就不是良善之輩。
淑妃臉上的笑容僵住，泰安郡主實在是太不給她臉面了。
「好了，泰安又不懂這些，淑妃你就別說了。」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就回去，等五公主帶她駙馬來見你吧。」
淑妃聽到這話，便起身，沒在皇后宮裡久留。她越發不喜歡賈惜春了，這位泰安郡主看著小小的，就已經長得很漂亮，日後指不定就是一個紅顏禍水。這樣的女子怎麼就擁有那樣神奇的佛珠手串呢，一個女子那麼厲害做什麼。
等淑妃走後，皇后才開口，「宮裡便是這樣，人來人往。」
那些妃嬪就喜歡串門，今天聽見誰進宮看哪位娘娘了，指不定其他妃嬪就跑過去。這年頭，關係好的坐一處，關係不好的也坐一處。
「沒事，別瞎說我的話就行了。」賈惜春直白地道，「我可沒有說亂七八糟的話的。」
「是，你沒說。」皇后笑著道。
賈惜春跟皇后聊了一會兒之後，九公主就過來了。於是賈惜春就跟九公主出去玩耍，九公主跟她說了五公主的事情。
「真真是便宜她了。」九公主認為五公主過得太好了，即使做了那麼多錯事，還好好的。
「虎毒不食子。」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皇帝不可能太過處置五公主，那些宮人的性命比不上一個公主。賈惜春沒有感覺多悲哀，在這個世界待久了，她就越發感覺到這個封建社會有多坑人。
幾個下人都比不上一個主子，就比如孫紹祖的事情，要是孫紹祖沒有害死人，只是單純地多睡幾個丫鬟，那就沒有什麼事情。哪怕孫紹祖虐待一下丫鬟，沒死人，那也沒事。
下人就是那麼不值錢，死一兩個下人也沒有關係，也能糊弄過去，說是下人偷竊什麼的都可以。別死太多，什麼事情都沒有。
這個社會的規矩就是如此，賈惜春改變不了，只能多幫一個人是一個人，再來慢慢地提高那些女性的社會地位，讓他們有思想覺悟。
「你可以這麼想，五公主現在過得好，這就說明，你們也可以犯那麼多錯誤。」賈惜春笑著寬慰九公主。
「別。」九公主搖頭，「要是我們中間真有人這麼做，只怕會沒命的。」
九公主可不認為她們也有那麼好的運氣，皇帝以前疼寵五公主，即使知道五公主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一定也想護一護的，想著把人嫁出去就好了。要是再有人這麼做，他們的父皇一定就想殺雞儆猴，讓他們不敢再那麼做。
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九公主早就明白該怎麼做，不能去挑戰帝王的底線。
宮裡不缺少公主，也不缺少皇子。他們的父皇當年就是踩著他的其他兄弟坐到皇位上的，說他不可能對兒女動手，那也是假的。
「那就別犯那麼多錯誤。」賈惜春道，「人啊，總是犯小錯誤，不是大錯誤就行了。」
這些人一個個都活得那麼小心翼翼的，其實也挺可憐的。哪怕九公主這些人是皇孫貴族，卻也有憂慮的事情。
賈惜春在宮裡用了午膳之後，才出宮的。她出宮的時候，正巧遇見謝長雲，就跟他一塊兒走。
「沒碰見什麼皇子吧？」謝長雲開玩笑道。
「沒有。」賈惜春回答，「去了皇后娘娘的宮裡，見了淑妃，還見了九公主。」
皇子什麼的，那些人都沒跑到她的面前來。賈惜春懷疑那些皇子都怕她說佛珠冒黑光，所以一個個都不敢湊到她的面前。他們以前不是很想自己多出現在他們的身邊麼，她七八歲的時候去街上玩的時候，還有碰見皇子呢。
走過來碰見一個皇子，走過去碰見一個皇子，現在倒是沒有怎麼碰見皇子了。她曾經還看見一個皇子見到她之後，竟然轉頭就走了。
她有這麼可怕嗎？賈惜春頗為無語，她之前就說她不能干涉朝政了，不能讓佛珠對著任何一個人都發光，結果他們一個個還是怕了她，不敢跟她走的很近。
「好久沒有見到那些皇子了。」賈惜春感慨，「好像我是瘟疫。」
要是那些皇子聽到賈惜春的話，他們一定會說：你比瘟疫還要可怕。
泰安郡主說佛珠對著五公主冒黑光，五公主失寵了；泰安郡主說佛珠對孫紹祖冒黑光，孫紹祖被判秋後問斬了；泰安郡主說佛珠對……他們都認為泰安郡主還是別說了，要說也別對著他們說。
「明明以前總是見到的。」賈惜春輕哼一聲，「他們現在都跑了。」
「因為他們心裡有鬼。」反正他們不湊過來，那他可以黑一黑他們，謝長雲不喜歡那些皇子，那些皇子年紀大，一個個都有了正妃側妃，還敢往小泰安面前湊。
小泰安現在都還沒有及笄，就更不要說前幾年的時候。這些皇子一個個都打著一手好算盤，企圖在小泰安小的時候就開始蒙蔽她。
謝長雲不可能讓他們得逞，以前就防著他們，他們現在不出現在小泰安的面前，怕了她了。那麼自己就更得說一說他們，一點誠意都沒有的人，就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小泰安的面前。
「怕你說穿了，怕皇上讓人去調查。」謝長雲道，「他們對你從來就不是真心的。」
「我又不能說他們什麼事情，他們是皇子。」賈惜春強調，「佛珠不能做這些干預朝堂的事情。」
賈惜春抱緊她的本命法器佛珠，佛珠不幹那些事情，她也不幹那些事情。
「等他們知道以後，就更不可能靠近你，因為你不能干預，那就沒有用處，幫不了他們。」謝長雲道，其實那些人還可以對賈惜春下手，因為小泰安的存在就是對他們的一種認可，他們可以利用這一點造勢。
謝嬤嬤走在後頭，但前面兩位說話的聲音不小。出了皇宮之後，這兩位還慢悠悠地走著，邊走邊說話，他們後面走的人，多多少少也能聽到一些。
對於謝長雲對那些皇子的不滿，謝嬤嬤以前也跟皇帝彙報過，謝世子討厭其他人湊到泰安郡主的面前。
皇帝早就知道謝長雲和賈惜春關係親近，卻沒有阻止他們。在皇帝看來，賈惜春若是能嫁給謝長雲，那也極為不錯，省得嫁給別人，讓他不大放心。
謝長雲算是皇帝看著長大的，皇帝認為謝長雲會是一個疼人的好夫君，這樣一來，就不會讓小泰安憤怒地和離，也不可能讓小泰安非常生氣，萬一她一生氣就變壞了，要報復人呢，報復完渣夫君，就不再為朝廷做事呢，那可就不好了。
皇帝沒有指望泰安郡主為這個國家做多大的事情，但有這麼一個人在，也能安心一點。
這一會兒，賈惜春聽到謝長雲的話之後，暗想對方又開始這麼說，好像其他男的都不是好的，就只有對方是好的。
「嗯，是這樣。」賈惜春還是點頭，對方說的也沒有什麼問題，「去買糖葫蘆吧，今天想吃糖葫蘆。」
賈惜春已經很久沒有吃糖葫蘆，想著酸酸甜甜的味道，那是糖葫蘆的酸酸甜甜，不是她心裡的酸酸甜甜。大佬那麼厲害，她卻只能看著，心裡難免酸酸甜甜的，她不想承認這一點。
站在謝長雲的面前，賈惜春就會去想對方在上界的年齡一定不小，那麼自己跟他，也不算是對嫩草下手。就她目前在這個世界看到的人和物，就謝長雲跟她最為親近，更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兩個人……這是一個可怕的如果，就跟她現在看著謝長雲一樣。
誰讓她就只看到這麼一個厲害角色，賈寶玉、林黛玉等人不算，那些人給她的感覺不一樣，那些人是朋友的親近，是親戚的親近。而謝長雲更像是男女之間，賈惜春就想著去買糖葫蘆，吃一吃糖葫蘆的酸酸甜甜就好了。
「好，想吃多少串就買多少串。」謝長雲笑著道。
兩個人去了大街上，買了兩串糖葫蘆，賈惜春要了一串，另外一串是謝長雲的。賈惜春本來想一手拿著一串，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她現在這個年紀，都有人私下詢問她親娘說她的親事了，還是要一點形象。
賈惜春轉頭看向拿著糖葫蘆的謝長雲，誰說帥哥不適合拿糖葫蘆的，其實謝長雲這麼拿著，畫風也挺好看的，一點都不詭異。
「要再買一串嗎？」謝長雲見賈惜春看著他，誤以為買的還不夠多。
「不要。」賈惜春搖頭，「想看看你是吃了它們，還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扔掉它們。」
一串糖葫蘆上面有好多個糖葫蘆，賈惜春咬了一顆，沒想等到郡主府再吃。
「吃。」謝長雲笑著道，隨後就咬了一顆糖葫蘆。
賈惜春跟謝長雲說說笑笑，一時間就忘了去找賈敬，等想起來的時候，又發現時間有點晚，而沒有去找賈敬。
道觀裡，賈敬還在跟那些藥草奮戰，藥草的藥性都擺放在那裡，但是這搭配比例沒有那麼簡單，就算配製好藥丸，還得做實驗，看一看藥效。賈敬很忙，比他當初煉丹的時候都還要忙，他認為捏藥丸比煉丹難多了。
賈敬認真配製藥丸，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女兒又準備來看他了，不，來看他配製的藥丸。
☆、小氣的賈敬
清晨, 賈惜春吃完早餐，就帶著一些糕點和藥材，坐著馬車前去道觀看賈敬。
賈敬對於女兒來道觀，沒有多大的感覺，倒是更想看看那些藥材。山裡野生的藥材哪裡有那麼多, 他也就是偶爾跟兩位大夫一塊兒去山上采藥草, 不可能每天都去, 山上的藥草也沒有那麼多。
他經常讓人下山購買藥草，也有在山上種一些藥草。
在賈敬看來, 女兒就是送藥材的, 不, 比那些送普通藥材的高一等, 因為賈惜春送來的藥材品質更高，還有更多珍貴的藥材。只不過高等歸高等, 尋常人哪裡能用那麼高級珍貴的藥材。
賈敬認為用珍貴的藥草，不如用普通的藥草好。他不能只研製貴族用的藥丸, 更應該研究普通百姓能用的藥丸, 能大範圍推廣的藥丸，這樣才算真正的立功。
否則只是為少部分貴族有錢人研製藥丸，皇帝看待他的研究成果又不一樣。現在的這位皇帝可是立志要做千古一帝的，自然更關心民生，而不是關心個人。
再者，皇帝在宮中，本身就擁有各種珍貴的藥材, 宮裡多的是養生的方子。賈敬這等水準不如那些御醫，著實沒有必要再鑽研如何養生。
「多帶一些普通常見的藥草。」賈敬直接越過賈惜春，去看箱子裡的藥草，拿起裡面的藥材看了看，嗯，這些藥材的品質都不錯。
賈敬現在懂得很多藥草，也懂得給人看病。只不過治不了那些疑難雜症，病症太嚴重的，他也沒有什麼辦法。畢竟他半路去學醫，現在學的還沒有那麼深，平日配製的藥丸，也多是針對一些普遍性的病症。
賈惜春見親生父親不看自己，而是去看藥草，心想，這絕對是親生的。父親就看吧，她可沒有把發黴的藥草帶過來，那些藥草的品質都非常不錯。她來之前，就看過那些藥草。
曾經，就有一株有些發黴的藥草夾雜在裡面，被賈敬發現了。然後，賈惜春就被賈敬嘮叨了很久，說要平日要把藥草拿出去曬一曬，要是不用就給他送過來。
於是賈惜春來之前，都會再看看那些藥草，省得又把發黴的藥草帶過來。
「普通的藥草，藥鋪就有賣。」賈惜春呢喃，「我又不是專門給您送藥草的。」
要是送那麼多普通藥草，怎麼能體現出自己的不同來呢。實際上，賈惜春不是不送普通藥草，也不是想體現出自己的不同，而是她不是藥草販子，沒有那麼多普通的藥草。
那些人送她的，就是一些珍貴的藥材。她空間裡的又是一些靈植，就更不能隨便入藥，那些靈植做成的藥丸，又不能大範圍推廣。
賈惜春還記得這些事情，都得用這個世界有的藥草，別認為自己很聰明，都用自己空間裡好的藥材。就跟很多擁有空間的穿越女一樣，一直用空間裡的東西，這種方法對當下很好，但是不利於後代。
後代沒有了空間，沒有靈泉，那麼他們應該怎麼辦，種不出那麼好的菜，養不出那麼好的豬了。
等到先輩過世，後代就成為待宰的羔羊了。沒人會相信他們家沒有秘方，後輩的感情沒有那麼好，被追殺了，也不能躲進空間裡。這麼算起來，利用空間做各種事情，幸福一代，危險多代。
「來了，就帶一些。」賈敬完全沒有自覺，他現在沉迷配製藥丸不可自拔，看見人來了，首先就想對方帶藥草來了沒有，其次就是對方帶了多少藥草來。
「我果然比不上那些藥草。」賈惜春感慨，隨後就跟著賈敬一塊兒進去。
賈惜春過來這邊，就是看看他們藥丸研究得如何了，她可以適當的給一些建議，讓他們快一點配製成功。而她也得摩拳擦掌，得多配製出幾種藥丸出來。
由於她在修真界主要是煉製丹藥，雖然也有解救普通百姓，到底沒有研究過那麼多藥丸，多半是遇見情況了，再當場想，針對不同病人情況配製不同的藥劑。
就算針對瘟疫的藥丸，那也得看看情況，不是每一場瘟疫都一樣，不同空間，也有差別。同一個病症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別，就更別說其他病症了。
賈敬聽到賈惜說的話，也沒有去安慰女兒。女兒有什麼好安慰的，她那麼活蹦亂跳的，過得多好。
賈惜春早已經放棄讓她父親疼愛她了，她現在已經擁有那麼多，不應該再去想其他的，不過就是沒有父親疼愛，她還有很多很多人疼愛。
那兩名大夫倒是認真地跟賈敬研究那些藥丸子，因為他們配置的藥丸子有用，還能大範圍推廣。皇帝也有給他們獎賞，雖然他們不是御醫，卻也臉上有光，因此，他們就更加認真研究藥丸。
他們雖然也沉迷配製藥丸子，但見到賈惜春後，倒也知道要打招呼。他們的身份不一樣，即便有所成就，也得注意階級，該行禮的就得行禮。
賈敬也不可能說他們不用對來人行禮，他沒有傻到那個程度。要是他那麼說，別人就要懷疑他居功自傲，是不是想日後也不給皇帝行禮。
威烈將軍府經不起那麼大的波折，賈敬也不敢隨便折騰。該講究的還是得講究，這種尊卑制度早已經刻進他們的骨子裡，他們也不可能說忘就忘。
藥房裡擺放著很多藥草，而賈敬等人則是在藥房隔壁的屋子配製丹藥，藥草太多，得單獨放置。他們配製藥丸的時候，有時候還得熬制湯藥，要是把藥草都放在這邊，多有不便，乾脆弄了一個專門放藥草的房間。
配製藥丸的屋子裡擺放著很多小瓶子，那些小瓶子有的裝著小藥丸，有的則是空的。每一個裝有小藥丸的瓶子上都有標籤，以防弄錯。很多藥丸看上去顏色都差不多，大夫有時候也不一定能分辨出來，就只能嗅一嗅。
「幸好你們要多是普通的藥草，不然，我父親都要把我賣了。」賈惜春開玩笑道。
那兩名大夫跟賈惜春很熟悉了，聽到她這話，也就是笑笑，再說幾句，例如賈敬不敢賣了她，還得要她時不時帶一些珍貴的藥材過來。
賈惜春拿起桌上的藥丸嗅了嗅，「有黃蓮。」
「是。」其中一名大夫回答，「清火解毒，最是好用。苦是苦了一點，藥丸卻也簡單，直接吞下去即可。」
他們也想製作沒有那麼苦的藥丸，可是大多數情況下，藥材本身就是苦的，不宜放那麼多糖進去。糖的價格本身也高，要是多加糖，一來影響藥效，二來增加成本，還可能不易於保存。
這些藥丸是配製給普通百姓吃的，更應該講究藥效和價格，價格低一些，才能讓百姓買得起。
「放吧。」賈惜春沒有說少放，只要不要傻逼的把藥丸當糖含在嘴裡，基本上就沒有大問題。小小的一顆藥丸，也方便。
至於小孩子，吃的藥丸小，要是怕噎著就化了，或者熬藥。賈惜春想到那些小孩子被灌藥的畫面，小孩子都怕苦，邊哭邊被灌藥，好淒慘的。
大人對小孩子也沒有辦法，特別是那些窮苦人家，買藥就已經花銀錢了，哪裡再有那麼銀錢去買糖呢。小孩子不喝？灌下去啊。要是小孩子吐出來？繼續灌！
有小小顆的藥丸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嬰兒這種的，那就沒用辦法了。這種容易噎著的，還是多喝藥，少吃藥丸的好。
「小心點。」賈敬看到賈惜春拿了小藥丸子，怕她不小心撞了桌子，把桌上的小瓶子弄掉到地上，「看一看就好了，不用拿出來。」
「算了，這一次不拿您配製的藥丸了。」賈惜春輕哼一聲，「我也會配製啊。」
賈惜春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她的小瓶子跟桌上擺放的小瓶子不一樣。
「什麼藥丸？」賈敬隨即就伸手拿過賈惜春手裡的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嗅了嗅，「聞著倒是挺香的。」
別人不喜歡藥香，而賈敬卻很喜歡藥香，嗅了嗅賈惜春配製的藥丸子，便覺得這個藥丸子應該不錯，讓人聞了之後有些精神頭。
「這是給小孩子吃的。」賈惜春道，「有的小孩子身體弱，還沒有長大，就早夭了。而他們身體太弱，又受不了大補，我就找了一些適合他們的溫和一點的藥草配製的。只不過不同的小孩子不好用同一種藥丸子，還得再配製幾種。」
這個時代的小孩子夭折率太高，小孩子夭折了，婦人就傷心。婦人才生完孩子不久，再傷心，就影響身體恢復，古代婦人容易在生產後不久死亡，也有這一方面原因。
賈惜春就想著讓那些體弱的孩子能調養調養身體，這種藥丸子用的不是靈植，也不是百年千年的藥材，就是一些普通的藥材。她在修真界的時候，就看過那些凡人吃的藥丸子，有不少藥丸子雖然不是靈植練成的丹藥，但對凡人而言卻有很好的效果。
只不過那是別人配製的藥丸子，賈惜春不是很瞭解，要是她早知道怎麼配製的話，早早就拿出來了。
經過這些年反復配製研究，賈惜春才配製出這一種藥丸子，她記得有好幾種。然而，因為她當年沒有多去在意，想著別人已經配製出這一方面的藥丸子，她看看瞭解一下就行。
兩個世界的藥草有一些差異，加上賈惜春又不曾真正研究過那種藥丸子，沒有一味藥一味藥的去研究，這就導致她沒有那麼快就研究出那些藥丸子。
體弱多病的小孩子用的藥物沒有那麼簡單，藥性太強，可能直接要了小孩子的性命，藥性太弱，可能還沒有養好小孩子的身體，小孩子又病了，資不抵債，就是如此。
所以配製這些種類的藥丸的時候都得特別講究，用什麼藥材，怎麼個比例，都得掌控好。
賈惜春研究的時候，沒少吃那些藥丸子，得多注意。有時候覺得差不多了，還會去找貧苦農家的病弱的孩子試一試，她還得多盯著，以防人家孩子出事。
因此，經過這麼多年，賈惜春才研究出能大範圍推廣的增強病弱孩子體質的藥丸，只不過這一種藥丸不是每一個孩子都能用。這種的主要針對早產兒，因為古代的鄉村女子，有的懷孕的時候還得出去幹活，這就容易導致孩子早產，還有的人家境不好，身體弱，也容易早產。
「早產的，體弱的。」賈惜春解釋，「溫和一些的，藥材比例不能隨便調整，都得按照這上面的來。」
賈惜春拿出來一張藥方子，「試驗過的，調整比例後，藥效不是太強就是太弱，反而容易讓小孩子出事。我可是盯著讓好幾個小孩子吃過的，只能是這個比例，差一點就可能差很多。」
她必須提前跟他們說，省得倒是研究出問題。
「我有佛珠啊。」賈惜春又拿起自己戴著的佛珠，我有佛珠，能拯救那些小孩子，你們能嗎？
賈敬瞧著賈惜春得意的模樣，懶得理會她，而是拿起藥方子。
「給宮裡了？」賈敬就想到這一點。
「嗯，昨天給的。」賈惜春昨天去宮裡時，就拿出這一張藥方子，由皇家推廣才是正道，「也給你們看看，興許你們能研究其他種類適合不同孩子的呢？」
總不能天天用人參之類的藥材吊著小孩子的性命，這可不是上上之策。有多少小孩子能用得著那些珍貴的藥材，雖然人參在一般的藥鋪也有的賣，可是價格不低，小孩子不可能經常用，而且用多了，也不好。
賈敬沒有說賈惜春做得不好，就應該這麼跟府裡增加籌碼，讓皇家認為他們做的好。他們把藥方子給皇家，又不是他們自己推廣出去，那麼好名聲就歸皇家，至於他們這些人，皇帝也有賞賜他們，這就夠了。
「看看吧。」賈敬對看了看藥方，隨後又把藥方給其他兩名大夫看了看。
「妙，妙啊。」那兩名大夫看了之後，都認為這個藥方不錯。裡面的藥材不是毒草，不用擔心多抓或者少抓而讓小孩子中毒，沒有以毒攻毒，但這裡面都是普通的藥草，組合起來，看似普通，但有多年經驗的大夫都能看出一些門道。
賈惜春沒有在這邊久待，而是給了藥方子，又給了幾瓶藥丸子。隨後，又悄悄地想要順走桌上的幾瓶藥丸。
「泰安！」在賈惜春拿藥瓶子的時候，賈敬眼尖地看到了。
「這瓶子有灰塵，我擦擦。」賈惜春笑笑。
「又想拿藥丸子？」賈敬盯著賈惜春。
「父親，這不是等價交換嗎？我給你們藥丸子，你們再給我一些藥丸子，相互研究一下各自的藥丸子，興許就能有新的啟發呢？」賈惜春朝著賈敬眨眨眼，雖然修真界的醫學很發達，但不代表這個古代就沒有先進一點的配製藥丸的方子啊。
在修真界，有很多丹藥的方子還都遺失了呢，上古的丹藥方子不見得就比後來的差。有多少人爭著搶著想要得到上古傳承，得到前輩傳承，那就是因為早時代有早時代的優點，也有更加先進的地方，不一定就比後面的時代差。
所以賈惜春想了想，又打算拿幾瓶藥丸子走。
「拿一瓶就夠了，拿那麼多瓶做什麼。」賈敬板著臉道，「你又不用這些藥丸的，你要用，就自己配置。」
賈敬想的很簡單，女兒的醫術不弱，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不少了，那他就不應該寵著她，得讓她自己多配置藥丸子，而不是拿別人現成的藥丸子。
「真小氣。」賈惜春撇撇嘴，虧得自己送來那麼多藥草，還給了藥方子和樣品。結果呢，她父親就這麼把她給打發了。
「不想要，那就……」
「好啦。」賈惜春見賈敬又要開口說話，連忙道，「一瓶就一瓶，我在城裡也好買藥草。」
賈惜春最終就只拿了一瓶藥丸，這是賈敬和兩位大夫這一段時間的成果，她還要到了藥方子，回去再研究研究。
此時，五公主跟她的五駙馬已經進宮，只不過皇帝沒見他們，皇后也沒見他們，五公主他們就只好去淑妃那邊。
新出爐的五駙馬柳軻心裡疑惑，他們柳家人之前就知道五公主失寵了，可失寵的公主依舊是公主。本朝又沒有駙馬不能入朝為官的規定，因此，柳軻才想當這個五駙馬。
柳軻同五公主進宮之後，發現皇后和皇帝都不見他們，便想五公主到底失寵到什麼地步。他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五公主失寵失得這麼厲害，還認為五公主以前那麼得寵，即使被泰安郡主說不好，但只有她改過，總能讓皇帝心軟，畢竟泰安郡主在宮外，極少進宮，影響沒有那麼深遠。
然而，他們今天進宮，卻被宮中兩大巨頭拒見，這讓柳軻對五公主失寵有更進一步的瞭解。
「不見就不見，我們正好能多見見母妃。」五公主道。
柳軻是外男，外男不能在後宮久待，哪怕是見岳母，也不能待那麼長的時間。他聽到五公主的話，想的不是見淑妃多久，而是柳家站在大皇子這邊，自己該如何獲取最大的利益。
五公主看中柳軻的能力，而柳軻看中五公主的身份，兩個人都不算是真正喜愛對方，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當五公主沒有那麼得皇帝寵愛時，即便柳家站在大皇子這邊，柳家對她的態度都可能發生變化。
淑妃要的是柳家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兒子，至於女兒，偶爾受點委屈也無妨。五公主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等她意識到這一點，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
☆、薛寶釵的憂心
相國寺, 應晨皓在寺裡住了半年多，腿腳已經好了，不用一瘸一拐的。他的心境平和很多，沒有以往的戾氣，沒想著做官報復薛蟠, 想的更多的是如何造福百姓。
應晨皓本身就有功名在身的人, 只是之前一直沒有進京趕考。
他現在的心態正好, 經歷這一件事情後，又遇見明空大師, 他們又聊了許多。應晨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準備跟明空大師告辭, 他得準備科考。
「多謝大師這些日子的教導。」應晨皓到明空大師的禪院, 跟對方告別，「晨皓此番是來跟大師告辭的, 春試開試在即，晨皓打算下場一試。」
「阿彌陀佛。」明空大師點點頭, 「去吧。」
明空大師看得出來, 應晨皓的身上已經沒有那麼強的戾氣，對方平和很多。這孩子本身就是一個不錯的人，沒有在腿跛了之後自暴自棄，也沒有就此變成陰沉，沒有打罵身邊的人，心性極好。
這樣的人若是去參加科考做官，想來也能為百姓做事。
明空大師沒有挽留應晨皓, 對方該去做他該去做的事情了。
薛家，薛蟠最近一段時間過得不是特別好，他在金陵的時候，就是小霸王。來了京城之後，他就不能在外面太過囂張，因為有比他更加囂張，身份更高的。
薛蟠就只是一個商戶之子，薛家去年住在榮國府的時候還好，他還能用一用榮國府的名頭。從榮國府搬出來之後，他就不好用榮國府的名頭。
他們在外頭，不能說『我姑母是榮國府的二夫人』，王夫人早已經被流放西北，而賈政一房也被分出去了。至於說『我表妹是榮國府的璉二少奶奶』，那就更不好說了，表兄表妹的，他們又不親近，免得讓人誤會。
榮國府本身就沒有之前好了，就算薛蟠再說榮國府也不好，榮國府的人現在一個個都低調了，要是薛蟠那麼一說，很快就被人發現。
「沒意思，真沒意思。」薛蟠從外頭回到家裡，坐到廳裡，端起茶杯就喝茶。
「什麼沒意思？」薛夫人見到兒子回來，便關心一下。
「他們一個個就喜歡用身份壓人。」薛蟠不開心，他今天在外頭看上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正想下手，就見到身份比他高的人，他連忙就跑了，哪裡敢有其他的心思。
年前，薛蟠在外頭就跟人對杠上，結果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頓，好在只是皮肉之苦，沒有傷到內裡，他在床鋪上躺了半個多月。
而他們薛家卻沒有辦法找他們算帳，還得跟他們賠禮道歉，這讓薛蟠十分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經過那一次的皮肉之苦，薛蟠不得不清楚地意識到，他的身份在京城不好用。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管他是不是王子騰的外甥，也不管他跟榮國府有沒有親戚關係，那些人看他不順眼，就可以打他。
薛蟠現在出去都得看人，有的人能得罪，有的人不能得罪。要是沒有身份比他好的，那他就能在外頭洋洋得意，要是遇見身份比他高的，他就只能灰溜溜地回來，或者跑去其他的地方。
因為薛家有的銀錢，薛蟠跟一些身份高一點的紈絝子弟還有交流，別人吃飯玩弄戲子，他來買單。
在薛蟠看來，他這也算是拓展關係了。
「在京城就是如此。」在薛夫人打算安慰薛蟠的時候，薛寶釵走了過來，「別說京城，金陵也是如此。我們的身份在金陵還好說話，來到這遍地都是權貴的京城，就不一樣了。」
薛寶釵對她哥哥的行為頗為無奈，哥哥總是那麼不著調，又不怎麼懂得管家裡的那些生意。她跟母親現在也只是勉強維持府上的生意，日後還是得交由哥哥管理。
她是一個女兒家，平日在家裡看看帳本，讓管事來府上彙報情況也就罷了。她總不能成天在外頭抛頭露面，薛寶釵希望她哥哥能立起來，而不是總靠著她們。
「哥哥，家裡的銀錢再多，可只出不進，那些銀錢遲早要用完。」薛寶釵難免要說她哥哥幾句，「聽下人們說，應家人在京城買了宅子。」
薛寶釵一直都有讓人注意應家的動向，一個有著大好前程的年輕男子，就那麼被她哥哥給打瘸了。薛寶釵不認為應家會沒有舉動，表面和解，不是真正的和解，要是別人讓自己才華橫溢的哥哥沒了前程，自己必定會牢牢記著，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在得知應家人在京城買了宅子之後，薛寶釵就怕應家人升官，怕應家人到京城為官。當初在金陵的時候，那些官員就是看著薛家給的銀錢份上，看在王家和榮國府的份上，這才幫他們薛家周旋。
而現在，王夫人因為放印子錢被流放，王子騰都沒有多管。要是薛蟠的事情被爆出來，他們的舅舅必定也不可能多管。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薛寶釵不認為他們到時候還能求得王家庇護他們，榮國府就更不願意管了吧。
「應家？」薛蟠皺眉。
「就是那個被你打瘸了腿的應家人的應家。」薛寶釵解釋。
「他們啊。」若不是薛寶釵說到這一點，薛蟠已經忘記了，「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
在薛蟠心裡，這一件事情早已經解決，不必再提的了。他們也沒有必要害怕，應家在京城又沒有人，要是應家關係硬，當初的事情就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解決了。
薛寶釵聽到她哥哥這話，頗為無奈，她的哥哥怎麼就這麼天真。他是毀了別人一輩子的前途，別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放過他。
「讓人盯著吧。」薛夫人沒有傻白甜地認為應家真的放過自己的兒子，要是真那麼認為，他們就沒有必要跑到京城來了。
因為他們從榮國府搬出來，王家跟他們雖然還有交流，但到底不深。薛夫人明白她那位哥哥，王子騰本身就更在意她姐姐的，在她姐姐出事之後，王子騰都沒有出手，就更別說薛家。
京城裡的那些商人可都盯著薛家這一塊肥肉，就想狠狠地咬一塊下來。好在王子騰還沒倒下，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地侵吞薛家的生意，他們薛家還能緩一緩。
薛夫人知道其中的艱難，這些日子，還有人上門提親。薛夫人沒有答應那些人提親，不敢隨意給薛寶釵定親，就怕那些人通過跟薛寶釵成親，再慢慢侵吞薛家的家產。
他們孤兒寡母的，哪裡有那麼好混的。要是薛蟠能立起來，那才好，偏偏薛蟠就是一個立不起來，還時常在外面折騰，還耗費那麼多銀錢。
那些紈絝子弟能幫助薛家做什麼，花的銀錢多，卻不能護什麼。
薛夫人又不好不讓薛蟠不跟那些紈絝子弟在一處，那些人得了好處之後，要是薛蟠現在就斷了跟他們的交往，不再出銀錢，只怕他們對薛家不滿。別看人家是紈絝子弟，他們也是權貴人家的孩子，有身份有地位，說話還有一點用處。
而且別人要打砸你的店鋪，就打砸你的店鋪，根本就不用擔心那麼多，頂多就是回家被訓一頓。就算他們被關進大牢，很快就又能出去。
薛夫人以前也花過銀錢幫助薛蟠擺平過事情，自然知道那些人會怎麼做。
「來京城就來京城了唄，怕什麼。」薛蟠不以為意，「那個人跛了腳，又不能科考了，誰會為他這麼一個無用之人再廢心思。」
在薛蟠眼裡，應晨皓就是一個無用之人，應家不應該再為這樣的人多費心思，也不可能為了應晨皓再找他麻煩。他們薛家在京城有人脈關係，而應家什麼都沒有。
薛夫人皺眉，有的家族人多，確實可能放棄一個不能科考的人。但也有的家族重視族裡的人，哪怕族裡一個沒有什麼能耐的人被人傷害，他們也牢牢記住。
在金陵的時候，薛夫人就見過應家人，她認為應家不可能就此放棄應晨皓，不可能就此不恨薛家。要是應家要放棄應晨皓，當初就應該多要一些銀錢，而不是一直不鬆口。
要是應家鬆口了，他們薛家就不必去托關係解決這一件事情。薛夫人見兒子不以為意的模樣，心下憂心，兒子什麼時候才多懂得一些事情，這些事情都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其中有很多門道。
不管薛家如何想的，應晨皓很快就在京城裡安頓下來。應家在他腿跛了之後，都沒有放棄他，現在就更不可能放棄他。
應家早就讓人來京城，給應晨皓送了一些銀錢，讓他能安心準備春試。至於薛家那邊，應家也有讓人盯著，就是為了預防薛家下黑手，例如薛家想辦法讓應晨皓參加不了科舉。
在應家人看來，薛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薛蟠經常在外面闖禍，而薛夫人就只懂得用銀錢用關係解決，說到底就是用關係用金錢打壓別人，什麼慈母啊，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
那薛家女看似端莊大方，指不定心裡也是黑的，應家人都這麼看，決不能讓薛家下黑手。
應晨皓見過薛寶釵，若薛寶釵不是薛家女，或許他還會喜歡一二，可惜對方是薛家女，即使表現得再好，品性再好，他也不可能看中這樣的女子。他也不為薛寶釵惋惜，生在那樣的家裡，享受了一切，也就該付出代價，沒有幾個人願意幫她哥哥收拾爛攤子。
至於跟仇家妹妹相愛這種狗血故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應晨皓的身上。
而薛寶釵早前在金陵的時候，就聽過應晨皓的事情，還算欣賞他，不過也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早些年，薛夫人還跟薛寶釵說，若是她小選不上，跟賈寶玉在一起也好。
因此，薛寶釵有時候就會拿那些男子的身份跟賈寶玉對比，身份不如賈寶玉的都不好。
後來，薛蟠出了事情，薛寶釵跟薛夫人等人到了京城，住進榮國府。薛寶釵才慢慢醒悟，原來她這樣的身份就是配賈寶玉都不好配，她的身份太低。
在薛寶釵小選落選之後，她就聽到榮國府一些丫鬟說的話，說她身份低，說她是不是要死咬著賈寶玉，因為賈寶玉是官宦人家的嫡子。薛家寄居在榮國府那一段時間，榮國府的主子對他們不錯，就是那些丫鬟婆子會多嘴說幾句不是。
給再多的賞錢都堵不住他們的嘴，薛寶釵在那時候就明白了，她的身份低，薛家也沒有她想的那麼風光。
這一會兒，薛寶釵聽到她哥哥的話，內心酸澀。
「哥哥，我們不是在金陵，就是在金陵，也沒那麼好。」薛寶釵心想當初就是因為他們待在金陵，眼界沒有那麼開，來到京城之後，就發現他們的身份根本就沒有想像之中的高。
他們也就是只能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蹦躂，當地頭蛇。
「怕什麼呢。」薛蟠見妹妹那麼緊張，道，「放心，你哥哥認識那麼多人，這事情簡單，別擔心。」
薛蟠認為自己認識那麼多人，那些人都是官家子弟，都是京城的，解決一個外鄉人，十分容易。
「別，你千萬別去找應家人。」薛寶釵生怕薛蟠不管不顧就去找應家人，她之所以跟她哥哥說這些話，就是讓她哥少惹麻煩，而不是讓她哥再去找人家麻煩。
這裡是京城，要是應家人真的鬧起來，他們薛家壓不住。
「好，不找，不找。」薛蟠道，「他們沒找我，我就不找他們。」
薛寶釵的心還懸在半空中，沒有因為薛蟠的話就徹底放心，還是得讓人盯著，絕對不能出錯。
在應家和薛家彼此盯著的時候，賈惜春正忙著，她看過賈敬和兩名大夫配製的藥丸子，這些藥丸子還可以，有用處。她也沒有再去調整，在這個製作藥丸工藝沒有那麼發達的年代，有時候調整了，不一定就有用。
她之前給的藥方子，不讓調整，就是因為那些人在抓藥配製藥丸的時候，就已經可能存在比較大的誤差。要是再調整，就怕誤差更大。
「這些天都泡在藥材裡了？」謝長雲過來看賈惜春的時候，就嗅到她身上濃濃的藥草味。
他以前來找小泰安的時候，也從她的身上嗅到藥草味，卻沒有這麼濃。
「差不多。」賈惜春這幾天還有躲在空間裡煉製丹藥，雖然她這些年沒有吃什麼丹藥，但也得煉製一些丹藥，日後若是再回修真界，也方便賣丹藥。
她現在的身份跟前世不一樣，不能保證去的修真界是前世那一個。別人必定認為她是從凡界過去的，極有可能就認為她好欺負，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她得展現自己的價值，也得有合理的收入來源。
不然，她每次瞧見謝長雲，就想對方的腿那麼粗，自己竟然只能在這裡抱一抱，卻也沒有大用處。等到對方歷劫回去，自己就跟塊小抹布一樣，對方不多看一樣，直接就扔了。
「多配置一些藥丸，以後有用。」賈惜春感慨，「前幾天去找我父親，他可小氣了，就給一瓶藥丸，說讓我自己配置。」
「藥丸又不是蜜餞，確實沒有必要拿那麼多。」謝長雲不大喜歡藥丸子，因為生病才要去吃藥丸子，他希望小泰安一直健健康康的，「就是蜜餞，都不能一下子吃那麼多。」
「誰要吃那麼多藥丸了。」賈惜春翻白眼，「其他人要是有需要，就給別人唄。」
「要出去走走？」謝長雲聽賈惜春說要給別人，首先就想到對方是不是要出去走走，他可以陪著她。
「去下鄉的莊子住幾天。」賈惜春點點頭，說完後，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你認不認識沒有成親的青年才俊？」
「問這個做什麼？」謝長雲以後，隨即就想到榮國府的賈迎春，「為你的二堂姐？」
「嗯，看一看。」賈惜春沒有否認。
「我認識的那些人只怕看不上你二堂姐。」謝長雲說實話，榮國府就剩下一個空殼，輝煌不再，而賈迎春原本還是庶女，記名嫡女那也是庶女，他的那些朋友自是不可能看上賈迎春，「若是他們的庶出兄弟，倒是有可能。」
賈惜春一直都知道賈迎春的身份不好，也知道榮國府現在這個境況，若是讓二堂姐嫁給庶子，就怕日子沒有那麼好過。嫡母婆婆一個，夫君生母婆婆一個，還得應付妯娌，而賈迎春又不懂得那些宅鬥，不適合嫁到那麼複雜的人家。
「太複雜了。」賈惜春道，「簡單一點的，哪怕旁系嫡出的，再會讀書一些的。」
「這樣的早就被其他人盯上了。」謝長雲說實話，「表兄表妹的，七拐八繞的，主家嫡系親戚家的孩子，牽牽線，也就沒了。」
「這樣嗎？」賈惜春沒有給人說過親，她本以為賈迎春雖然身份低一些，但要是沒有那麼多要求，應該也比較容易找到合適的。她還想幫著賈迎春看一看，卻沒想到得到這樣的回答。
她沒有懷疑謝長雲不用心，而是對方說的話確實沒有大錯。就好比《紅樓夢》原著裡，邢岫煙和薛蝌，便是因為榮國府的關係，薛夫人瞧見了邢岫煙，見著她好，便說給自家侄子。
那些嫡系夫人也有旁系、庶出的親戚，合適的年齡段的人被盯上說親，確實很有可能。
「你二堂姐的兄長沒有那麼蠢，會看顧的。」謝長雲摸摸小泰安的頭，「若是有合適的，送到他面前就是了，你呀，還是少明著插手。」
謝長雲沒有阻止賈惜春出手，心想要不如自己把調查好的放到賈璉面前，由賈璉出面，而不是小泰安出面，這也名正言順。否則那些人就該說小泰安管得太多了，哪裡有未出嫁的女子管這麼多的，怕壞了她的名聲。
他不在意小泰安的名聲好不好，卻不想她被人說不是，見不得她受委屈。
☆、劉姥姥上門
院子裡花團錦簇, 賈惜春伸手用力地摘下一朵花，放在手裡揉了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來就是兄長看顧。在這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社會下，除非已經出嫁的姐妹，否則沒有出嫁的姐妹就不能幫著看一看, 得注意避嫌。
「真麻煩。」賈惜春感慨, 入鄉隨俗, 她也不能大大咧咧地出去，也不可能有其他大動作。
自己的名聲壞了倒是不要緊, 就怕連累到賈迎春。賈惜春做事的時候, 還是得考慮這一方面的因素, 別因為自己無所謂, 就肆意妄為，回過頭來, 就牽累別人。
多少穿越女只在乎自己的名聲大不大，是不是才女, 還總是寫家人極品。
可不是每一個親人都那麼極品, 她還是得多考慮一下這些問題。一個姓氏，一個家族，賈惜春都得考慮，無所顧忌，那都是假話。
「放心啦，我會注意。」賈惜春道。
「好。」謝長雲點頭，「要出去嗎？正好我也有空, 一塊兒吧。」
「不了，還是等兩天去莊子。」賈惜春搖搖頭，「總得讓那些人出來放放風，別見著我就繞道，都不能安心玩了。」
唉，明明自己沒有隨意跟他們說佛珠對他們發黑光，一個個都這麼怕她。那些尋常百姓倒是好，見著她不怎麼害怕，還有人送她水果，送她雞蛋，而那些紈絝子弟也不大怕，反正他們本身就紈絝。
主要是那些自認為有才學的心機人，見著她才害怕，怕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些人未免太瞧得起他們自己了，她賈惜春可不是誰都說的。再說了，涉及官場，涉及皇位鬥爭，她真的不能出手，天道也可能直接遮罩她。
她算不出那麼多，她又不是天道本道。
賈惜春看看趴在地上曬太陽的大胖橘，還有一旁啃青草的大白兔。這兩隻倒是好，不用管那些事情，只要在家裡吃東西曬太陽，還有人伺候它們，寵物過得比人舒服。
「這兩隻倒是輕鬆。」賈惜春輕輕地踢踢大胖橘。
喵，主人，你要給我小魚幹嗎？大胖橘看向賈惜春，見主人遲遲沒有給它小魚幹，又喵了一聲。
「沒有小魚幹！」賈惜春道，大胖橘天天就想著別人喂它小魚幹，一點追求都沒有，就知道吃。
大白兔自打吃了靈植之後，身體就越發好了，它在外頭瞧見能吃的，就啃起來，沒有跟她客氣。要不是賈惜春不讓大白兔啃那些花，興許大白兔還要啃一啃，看看好不好吃呢。
「養了這麼多年了。」謝長雲依舊沒有看出大胖橘和大白兔有多有趣，當初借大白兔和大胖橘養兩天，只覺得這兩隻就知道吃。喵喵叫，咕咕叫，也就是那樣。
謝長雲只能說自己一個男子，感受不到小動物有多可愛。這也難怪林家那小子養兔子吃，而不是養兔子玩。
「養了這麼多年，就不好吃了。」賈惜春感慨，要不然，她就直接燉了大白兔，免得它瞎啃她的花。可養了那麼多年，到底不捨得，不就是一些花草，啃啃啃。
「肉質太老。」謝長雲點頭。
皇宮裡，皇帝已經讓御醫看過賈惜春給的藥方，那些御醫也配製出藥丸，他們可以確定這種藥丸沒有毒。而皇帝之前就知道賈惜春曾經讓一些體弱的孩子服用過，那些孩子的身體漸漸好轉，有的已經跟正常的小孩沒有什麼差別，也能活蹦亂跳的。
但是皇帝還是讓御醫看一看，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聽說還有針對小孩不同身體狀況藥丸，其實宮裡的那些御醫也有研究，因為皇室權貴也有生下來身體就不好的小孩子。
那些御醫對皇室貴族的小孩子，用的多是一些上好的藥材。而那些平民百姓，哪裡買得起那麼好的藥材。
皇帝認為還是得有一些普通的藥材，讓百姓都能買得起的藥材。即使他知道百姓不一定就能買得起這些普通的藥材，但多製作一些藥丸，再對外公佈藥方，盡可能讓百姓省一些銀錢。
一個國家的人口也是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體現，特別是在古代，一個國家的人口往往就幾千萬，要是人多一點，也就能勞作，能上戰場。
皇帝沒有想著藏著藥方，這種東西不好藏，也不好不公開，因為其他藥鋪看到之後，必定會去研究。與其讓他們研究出不好的藥丸，倒不如直接公開，這種藥方公開之後，也就沒有那麼值錢，那些藥鋪就不能高價賣藥丸。
「泰安做得不錯。」太子得知這一件事情後，不吝嗇誇讚。
「豈止是不錯，也難怪你的那些沒有正妃的弟弟，想著給正妃的位置。」皇帝的眼線跟他彙報了那些事情，大的想爭奪皇位，小的也想爭奪，一個個都當他是傻子。
「他們現在不敢了。」太子道。
涼亭裡，皇帝看了看太子，輕哼了一聲，「有小五在前頭，他們哪裡敢到泰安的面前。」
這讓皇帝更加看不上那些兒子，這一個個的莫非是做了不少壞事情，才不敢到泰安的面前吧。黑心肝的東西，那他這個皇帝就更不可能對那些兒子有好態度。
爭奪皇位歸爭奪皇位，但也得問心無愧，得對百姓好。要是只知道皇位，卻不知道百姓，那要他們有什麼用。
那些皇子只想著不能步五公主的後塵，卻沒想到他們這一番舉動落在皇帝的眼中，就是另外一番意思。這些皇子心中有鬼啊，指不定做了多少糟糕的事情，自己的眼線不一定都明白啊，皇帝如是想。
「你怕嗎？」皇帝又問太子。
「正常的接觸得有。」太子道，「平日不多見，兒臣是一名男子。」
太子以前沒有過多出現在賈惜春的面前，現在也不可能多出現。男女授受不親，他得注意。
「哪天，你要是不敢出現，這太子也別做了。」皇帝道，泰安說過她不能插手朝政，不能涉及很多事情。而他的那些兒子卻還在怕泰安，一點腦子都沒有，皇子身在朝政中，又想爭奪皇位，那泰安就更不可能隨意亂說了。
皇帝有時候就覺得，朕的兒子不可能那麼蠢，他們那麼蠢，一定是因為他們母親的緣故。嗯，還有就是他們不是他親自交到的緣故，瞧瞧，太子多好啊，太子就是他親自教導的。
「您就看著吧。」太子能說什麼，總不能說自己就不出現在泰安郡主的面前。
雖然他們性別不同，但也可能出現在同一個場合。至於見不見，太子表示無所謂，反正他又不怕，沒有蠢到怕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發黑光。他自認為沒有做過多少壞事，還做過不少好事，怕什麼。
要是連這點事情都怕，那以後還怎麼成為皇帝，怎麼管理這個天下。
皇帝到目前為止，對太子還算很滿意。瞧瞧，這才是他兒子該有的態度，而不是天天怕這怕那的。
因為賈惜春穿到這個世界，蝴蝶掉了一些事情，比如讓當年的大雪沒有一直下，這就讓很多戶人家沒有那麼悲慘，生活也就好了一些。生活好一些，有了緩和，這後面的日子自然就不一樣。
劉姥姥家裡也就沒有那麼快就沒有銀錢，也跟著晚些日子找榮國府幫忙。這些年來，劉姥姥偶爾會到榮國府來，王熙鳳的女兒還是劉姥姥取的名，叫的巧姐兒。
有時候這事情不是被蝴蝶掉一些事情就沒有了，該發生的時候還是會發生，只不過是延遲，或者提早。
那些妃嬪們已經省親結束，榮國府沒有女兒在宮裡當妃嬪，沒有建造大觀園。劉姥姥來的時候，便沒有進大觀園，但她也瞧見了榮國府的不一樣。
劉姥姥去年來時，王夫人還沒有被流放，賈赦沒有被罰俸祿，榮國府沒有分家。那時，榮國府內的丫鬟奴僕多，一個個都穿得極好，劉姥姥瞧著他們，就覺得他們跟千金小姐公子一樣。
現在再過來，這丫鬟奴僕少了，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也沒有過去好。一個個也沒有嘻嘻哈哈的，沒有之前那麼熱情。其實也不能說熱情不熱情，之前的人有點像是主人家，而他們現在更像是鄉村裡去城裡打工的，仿佛小心翼翼的，不對，也不是小心翼翼。
這應該就是他們說的規矩吧？劉姥姥暗想。
王熙鳳現在還挺著大肚子，還沒生，預計四月左右生。現在是三月，不過也快了。
劉姥姥見著王熙鳳之後，也知道撿著好聽的說，聽王熙鳳說懷孕之後沒有那麼好看了，就道，「生女兒，這臉就長得越□□亮，生兒子，這臉就長得醜一點。」
「哦？」王熙鳳聽到劉姥姥說這話，倒是覺得新奇。
「我們鄉下人說的，基本沒大錯。」劉姥姥舉例，「隔壁村的一個婦人懷孕後就長得越來越醜，她夫君見她這樣都不忍多看。後來，她了一個兒子，腰杆子就硬了，她男人點頭哈腰的，哪裡敢讓她不高興。」
王熙鳳沒有醜到那個程度，卻也覺得自己醜了不少，不大想讓人瞧見，這手胳膊都粗了不少，臉蛋也醜了，用脂粉都遮蓋不住的醜。好在賈璉也沒跑外面養外室，每天晚上都有回來，就是白天在外面多待，身上也沒有什麼脂粉氣息。
她沒有問賈璉的行蹤，也沒派人盯著。男女這檔子事情，要是派人跟蹤了，這意思就不一樣，就容易引起夫妻之間的矛盾。
王熙鳳不可能做這等事情，若是賈璉願意說，或者是他身邊的小廝說，她便聽著。
「借你吉言，希望是個兒子。」王熙鳳笑著道，讓人拿來了二十兩銀錢，這也夠尋常人生活許久，「這啊，就是來壓您的話，盼望他是個男兒，巧姐兒也有弟弟，以後能有人為她撐腰。」
「准是個男的。」劉姥姥接過了銀錢，倒也沒嫌棄銀錢少。
平日裡，他們家裡也就是給榮國府送些家裡頭的東西，而榮國府給的一些東西都不錯。劉姥姥也不是想佔便宜，而是孫兒讀書，家裡吃用，樣樣都要銀錢，有時候難免就掰不開。
要是板兒沒讀書，家裡也就沒有這麼緊張。可是再窮，也不能讓孩子讀書。
劉姥姥便厚著臉皮過來，指望榮國府手縫裡漏出一些東西。她之前也聽說榮國府還了國庫欠銀，說是還了很多銀錢，又因為王夫人的事情還得交罰銀，這一樁樁下來，也就導致榮國府越發落魄。
但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榮國府依舊是那麼大的府邸，榮國府再落魄，也比他們鄉下的人強。
因為王熙鳳懷有身孕不好多招待劉姥姥，便讓平兒招待了劉姥姥，讓劉姥姥用了飯後，又給了一些瓜子糕點的，讓劉姥姥帶回去。
等劉姥姥用過飯回去之後，平兒才又來伺候王熙鳳。
「少奶奶心善。」平兒笑著道。
「這樣的，只用個十兩二十兩的，倒是還好。」王熙鳳想著王夫人放印子錢害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上天記到他們這些人身上，她就想多做一些好事，「這樣知趣的，也不用擔心賴上你。」
王熙鳳對劉姥姥的觀感一直都很不錯，一個老人家，為了家裡這麼付出，若是能幫襯一點就幫襯一點。
「這一位確實知趣。」平兒微微點頭，「前些年就來過府裡，除了老太太給她的一些銀果子，便沒說要其他的。給巧姐兒取的名，也沒嚷嚷。」
王熙鳳微微點頭，這年頭，這麼知趣的人不多。舉手之勞而已，幫幫便是。
自打五公主嫁入柳家之後，她跟柳軻又去了宮裡之後，她就發現柳家對她沒有那麼尊敬了，沒有她跟柳軻成親之前那麼好。柳軒那一房也就罷了，他們不理會她就不理會唄，怎麼其他人一個個也變了態度。
這當妯娌跟當親戚自然不一樣，後院的那些夫人會想五公主怎麼就那麼傲氣，一個失寵的公主總是踩著她們，還讓她們做這做那的。也有人在柳老夫人面前陰陽怪氣地說那些話，還有的就是笑一笑，算是附和。
五公主到底是柳老夫人的外甥女，柳老夫人自然就偏著五公主一些，讓其他人多忍一忍，多包容。
五公主本來就高高在上習慣了，哪裡可能去管別人包容不包容她，稍微不滿意就開口直言。這樣一來，得罪的人就更多。
皇帝沒有給五公主準備公主府，也沒有封號，就讓她住在柳家。別的公主成親時，有封號有公主府，差別大。而淑妃怕五公主沒有公主府而被群嘲，便對外說五公主嫁到她外祖家，沒有必要要公主府，她外祖家的人必定對她極好。
淑妃為了拉五公主一把說了那樣的話，雖然沒有說其他公主在婆家過得不好，但也讓一些公主心理不大高興。五公主不得寵就不得寵，做了錯事就得付出大家，怎麼在這時候還要無形踩其他人一腳。
這些公主不能對淑妃如何，卻能聯起手來冷落五公主。比如有公主舉辦宴會，叫了其他人，就偏偏不叫五公主過去。
一次兩次的，五公主也就發現了問題，這些人要幹嘛啊，一個個見她失寵了就這麼踩她麼，給她等著。等她皇兄登基為帝之後，看那些人還笑不笑得出來。
五公主的事情沒有影響到京城裡的其他人，其他人該做什麼照舊做什麼。
昭華長公主府，謝長雲準備出門，跟小泰安一塊兒去城郊的莊子。他們府裡在外頭也有莊子，謝長雲偶爾也會去一去，有時候還帶一些水果給小泰安。
「山腳那邊比較冷，帶兩身厚一點的衣服過去。」在謝長雲出門前，昭華長公主過來他的院子，「那些糕點都帶上了嗎？路上吃些也好。」
昭華長公主得知謝長雲讓廚房準備糕點，就知道他要去找小泰安。在小泰安小的時候，兒子去的次數少，這一年來，去的次數倒是多了。以前兩三個月去一次也就罷了，小泰安漸漸長大，還是得多去幾次，近水樓臺先得月，多見見才能近一點。
像小泰安那麼有本事的小姑娘，多少人盯著呢。至於佛珠手串發不發黑光，總有那善心的人家，總有人想著小泰安的。
昭華長公主想到林家的小林祈，林祈跟泰安就差幾個月，這兩家也可能私底下說親。好在自己之前就跟張老夫人說過了，對方心裡有數。
「都帶著。」謝長雲回答。
「小姑娘喜歡玩，你也別拘著。」昭華長公主補充一句，「她不是你弟弟。」
「他們不一樣。」謝長雲明白其中的差別，弟弟嘛，不聽話就拘著，小泰安不聽話，那就陪著，再掃尾巴。
而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早就明白他哥哥是一個多麼冷酷無情的人，重色輕弟。還說什麼男子漢得多注意點，以後還得建功立業。謝長清聽了太多那樣的話，已經麻煩，他哥就是那麼一個人，別指望他對弟弟多好了。
「是不一樣，泰安乖巧多了。」昭華長公主點頭，謝長清總是喜歡瞎鬧騰，沒有那麼乖巧，難怪大兒子不喜歡弟弟。就是自己也更喜歡泰安這樣的小姑娘，很有活力，看著也精神。
另一邊，賈惜春正讓人把她之前說的藥草都帶上，她得在莊子上住十天半個月的，再去鄉間走一走，多體驗一下古代的辛苦。
「把那些藥丸也都帶上。」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沒有漏下的吧？」
「都按照您說的準備了。」謝嬤嬤回答，「要是真有什麼落下了，離得也近，讓人取就是了。」
賈惜春點點頭，萬惡的封建社會，萬惡的權力，嗯，她現在是郡主，就可以讓他們來回跑，他們還不能有怨言。她得享受萬惡的封建社會給她帶來的權力了，踩著小凳子準備上馬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19
☆、賈迎春的親事
在賈惜春上了馬車準備去莊子的時候, 謝長雲騎馬過來了。
「這麼快，準備讓我去追你嗎？」謝長雲騎著馬到馬車旁邊，見賈惜春掀開簾子，開玩笑道，「還是覺得我在城門口的等你？」
「在馬車裡等你。」賈惜春一本正經地胡說, 她見謝長雲沒有來, 就想著大佬一定有很多要事要做, 興許他就不來了。於是她就沒打算等，就打算直接走。
謝長雲聽到這話, 沒有戳破小泰安的謊言。她就是瞧見自己總是不過來, 才想著走吧。
「這怪我, 沒有早早過來。」謝長雲笑著道, 「好在現在也來得及。」
「走吧。」賈惜春開口，「出發！」
謝長雲騎著馬, 沒有進馬車，他跟賈惜春還保持著距離, 多注意一些, 也就沒有多說賈惜春。
這一年多來，謝長雲跟賈惜春走得越發親近，京城裡的那些權貴多多少少也明白了，那就是謝長雲打算跟賈惜春在一起。難怪昭華長公主沒想著給謝長雲定親，就算有人到昭華長公主府探口風，昭華長公主也直接拒絕。
即便那些人這麼猜測，但還是有人想嫁給謝長雲, 有人想娶賈惜春。只不過被拒絕了，這又是古代，他們為了名聲，便不敢再有其他的舉動。
愛慕謝長雲的女子自是不敢多動，別壞了名聲嫁不出去。曾經就有女子試過，意圖讓謝長雲救落水她，還想著露胳膊，可人家武功高，直接就跑了，壓根不搭理她。就算謝長雲沒跑，有丫鬟盯著，人家依舊不負責，還能反過來打壓那個女子的家族。
這個古代沒有那麼多不要臉的女人，她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容許她們為了一個男人如此犧牲。她們代表的不僅僅是她們，還是她們的家族，要是沒了家族的支撐，她們將一文不值，也找不到好人家，更有可能直接被送到家廟，或者暴斃。
腦殘的極品沒有那麼多，那點愛慕也容易在家族的利益下消失，她們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有女子跟兄長一塊兒外出，瞧見謝長雲騎著馬跟著一輛馬車，便道，「那是泰安郡主吧。」
「是她。」女子的兄長回答，「馬車上有標誌。」
各個府上的馬車基本上都有一些標誌，以防止在路上遇上不長眼的人，這也是給別人提醒，別傻傻地撞上來。
「果然啊。」女子幽幽地道。
「沒死心？」女子的兄長詢問。
「死什麼心，又沒多喜歡。」女子回答，「我清楚自己的身份。」
一個男人而已，既然對方不喜歡自己，不跟自己定親，那麼她幹嘛去想別人的男人。
有不少女子都跟這位女子是一個心態，她們想著謝長雲跟泰安郡主在一起也好，這也就不顯得她們不夠優秀。還有人想謝長雲跟泰安郡主在一起，一定還有政治因素在裡面，因為泰安郡主出生帶佛珠，這種女子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能娶的。
在泰安郡主不能嫁給皇子的情況下，那就是王爺的兒子，長公主的兒子，跟皇家帶親的，卻又不能是妃嬪的外家。
謝長雲本身足夠優秀，皇帝讓他跟泰安郡主在一起也正常。
而謝長雲本人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他可不是因為政治因素，政治還沒有強大到讓他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待在一塊兒。他一輩子就娶一個妻子，當然得慎重，就是皇帝逼迫他都沒有用，娶妻還是得娶自己喜歡的。
賈惜春一行人去的莊子離京城比較遠，有點偏，加上為了穩當，馬車走得又慢一些。這就導致他們耗費了兩個多時辰才到莊子上，莊子背靠大山，離村子也有一段路，走路也要將近兩刻鐘。
莊子外，望眼過去，一片翠綠。遠處的田地裡，還有人在那裡辛勤勞作。
喵，在賈惜春還沒有發感歎時，大胖橘從馬車上掉了下來，還喵了幾聲。大白兔緊跟其後，有綠色的青草！大白兔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些青草，想著要不要上去啃一口，自打吃了主人給的那些草後，它現在的胃口可好了，也能多吃這些東西，想嘗嘗味。
「白白！」賈惜春正打算說兩句，就瞧見大白兔跳了出去。
這個大傻子，這裡不是郡主府，他們在外頭呢。要是別人認不出大白兔是她的寵物，大白兔就得被人敲死燉了吃了。
要是真到了這時候，賈惜春也不可能為了一隻兔子就找村民的麻煩，一隻兔子而已，比不上村民。要是自己多說幾句，吃兔子的村民就戰戰兢兢了，生怕她找他們算帳，自己都能把自己嚇死。
賈惜春上前抓著大白兔的耳朵，「不准亂跑。」
她不擔心大胖橘，就擔心大白兔。大白兔現在見到青草就瞎跑，膽子還大了，總是亂蹦躂。
「讓人盯著，要是跑出來，就綁一根繩子。」賈惜春對著丫鬟道，「它都這麼老了，肉質不好。」
這邊山上有不少野生動物，也有兔子，兔子這種東西還是一種很普通很常見的生物。不過山上的野生兔子應該沒有大白兔那麼肥胖，但也不能說就沒有，萬一就有那麼一兩隻那麼胖的呢。
「告訴附近的人一聲。」謝長雲開口，「別讓它跑了，真遇見人了，它可跑不了。」
大白兔那麼胖，雖然平日裡蹦蹦跳跳的，但家養的到底比不上野生的。而那些村民一個個都比較敏捷，他們平日裡做不少農活，力氣也大，即便不是獵戶，不見得就不能跑過一隻家養的兔子。
未免那些人把大白兔當成野生兔子打了，跟那些人說一聲也比較好。
謝長雲隨即就吩咐下屬去通知附近的人，多做一點打算總沒錯。
「它就是仗著是我的寵物，還這麼亂跳。」賈惜春看看大白兔，又看看大胖橘，這時候，大胖橘就顯得十分乖巧了。
事實上，這是因為附近沒有小魚幹，也沒有小活魚，大胖橘也就懶得動，等著被人投喂，總比自己去找吃的好。大胖橘吃了空間出產的靈魚後，智商高了一些，現在都知道等著吃現成的，不瞎跑。
小魚幹又不是青草，不是隨處可見的。
大胖橘沒有大白兔那麼大的好奇心，沒想著見著綠草就上前啃一啃。那些草太難吃了，沒有主人給的好吃，它還是等著小魚幹吧。
賈惜春看著大胖橘舔爪子，不禁想大胖橘是不是不屑大白兔啊，來自喵星人的鄙夷。
「不準備進去？」謝長雲見賈惜春一直盯著大胖橘，站在莊子門外，卻沒進去，便開口，「在路上吃了那些糕點，就不打算吃飯了？」
「吃！」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當然得吃！」
賈惜春沒有打算減肥，她這樣的修行之人根本就不用減肥，總能維持好身材。她現在抽條了，沒有胖乎乎的。
京城裡有的姑娘就有節食，想著什麼嫋嫋婀娜楚宮腰的。賈惜春不打算要多細的腰，想要細腰，變一下就行了。有修為，就能隨時作弊。
「白白，胖胖。」賈惜春叫喚大白兔和大胖橘，「進去吃東西了。」
大白兔和大胖橘一聽到吃，立馬就乖乖地跟在主人的身後，大白兔沒有再四處亂跑。
榮國府，賈迎春正在邢夫人的屋裡，她已經及笄，因為是記名嫡女，之前的及笄禮也沒有辦得多大，低調得很。榮國府現在不比以前，低調以前比較好一些，至於賈迎春的夫婿人選，賈赦還沒決定好。
在孫紹祖的事情發生之後，賈赦猛然驚覺，原來要到嫁女兒的時候了。他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便只能再等等。
榮國府沒落，上榮國府提親的人就更少。賈赦不願意隨便嫁了賈迎春，還是得考慮一下是否門當戶對，對方能不能給榮國府帶來好處。身份太低不行，去做填房去做妾，這也不行。
他賈赦就這麼一個女兒，哪裡能隨意把女兒嫁出去，要是讓賈迎春去給人做二房，那女兒日後就不能隨意出現在泰安的面前。
別看賈赦混不吝，他也會去思考這些問題。榮國府雖然沒落了，但是賈迎春跟泰安郡主的關係還不錯，也有人打著主意，那他就更得謹慎一些，才能把女兒賣出高價錢，不，是給女兒找一個合適的人家。
邢夫人本身是填房，平日雖然有出去參加一些宴會，卻也不多。她還沒有嫁進榮國府的時候，身份就低，現在也不知道給賈迎春找什麼樣的人家合適。
身份高的看不上賈迎春，身份低的，邢夫人也不大樂意。
邢夫人還指望賈迎春能跟賈敏那樣孝敬賈老夫人一樣孝敬她，就算沒有孝敬那麼多，少一點也無妨。若是隨便把賈迎春嫁出去，這孩子必定也不樂意。
「等你嫂子生產後，讓你兄嫂幫你看看。」邢夫人認可王熙鳳的能力，既然王熙鳳嫁入了榮國府，又掌管中饋，必定也希望賈迎春嫁好一點。要是賈迎春嫁得好，指不定還能幫襯賈璉，「我這樣的身份，到底給你找不到合適的。」
邢夫人感慨，若是自己身份高一點，那該有多好。
「母親，您已經做得極好了。」賈迎春不認為邢夫人不夠關心她，她知道嫡母在府裡的尷尬位置。嫡母現在的地位好了許多，可也無法彌補曾經的尷尬。
當年，邢夫人沒有在貴婦圈站穩腳跟，現在依舊不穩，那些人已經有了既定的思維，便不可能認為邢夫人有多好。即使她們表面上有交流，內裡還是瞧不上邢夫人，那些人更可能更看重王熙鳳，而忽略邢夫人。
榮國府之前讓王夫人掌管中饋，王夫人在外面很是得意，那些人因為王夫人是王子騰的妹妹又給她臉面。如今，王夫人倒臺了，可王家沒倒臺，哪怕那些人認為王熙鳳不大好，卻也更看重王熙鳳。
「等著我那侄女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幫她。」邢夫人臉上露出難色，要不是賈迎春要說親了，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個問題。原來她根本就沒處去說賈迎春的親事，不是不認識那些人，而是關係淺，沒法說。
這種事情也無關於臉皮厚不厚的，而關乎名聲，邢夫人也算是養了賈迎春那麼多年，也有感情，怕自己去探口風卻又讓人說出去，壞了賈迎春的名聲。
邢夫人在外的交際能力沒有那麼好，手裡頭沒有那麼多銀錢，也沒有多送人家什麼東西。她就想王熙鳳和賈璉來處理會好一些，賈迎春的事情能讓他們處理，那麼邢家的事情呢？
「來了之後，且看看吧。」賈迎春不知道怎麼安慰邢夫人，她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解決好，就更不要去說別人的事情。
實際上，賈璉也已經在幫賈迎春找合適的人，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
正當賈璉皺著眉頭回府的時候，便有一名男子喚住了他，把一個小箱子遞給了他，說是京城的適齡未婚男子的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謝長雲讓人調查的，小箱子裡放著的都是比較適合賈迎春的未婚且沒有婚約的男子資料，裡頭還有畫像。
「你是……」賈璉納悶，誰送的啊。
「泰安郡主日前跟世子說過，世子讓人調查之後送來的。」那人見這邊也沒有其他人，便跟賈璉說了，把東西給對方之後就離開，沒有再留下來。
賈璉聽到這話，隨即就明白了。跟泰安郡主關係好的世子，那就是宣寧侯府的謝長雲。
至於會不會是其他人假冒謝長雲的人送來的，賈璉沒去想，榮國府已經沒落到這等地步，沒有什麼可被人算計的了，何況賈迎春只是一名記名嫡女。
要是真擔心，再派人去調查就是了，賈璉拿著小箱子進府，他沒有直接去賈迎春那邊，而是先把東西拿到書房，他得先看看。
賈璉不指望賈赦能給賈迎春找一門多好的親事，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是得用心一些。這個妹妹小時候過得不好，被乳母欺負了都不敢說話，後來跟著邢夫人才好許多。
他之所以對賈迎春這麼好，那也是因為王熙鳳早年的提醒，加上王熙鳳嫁進榮國府後，她對賈迎春也不錯，還跟賈璉說了一番話。
女子又不繼承家產，若是妹妹嫁得好，對兄長也有利。王熙鳳還舉了賈敏的例子，賈敏就是嫁得好，林海現在是高官，還能賈璉這個侄子一把，讓他也有了實職，雖然說官小，但能做實事，就有望升遷。
賈璉那麼一聽，猛地一拍大腿，不錯，他姑姑嫁得好，連帶著也幫了他。即便榮國府沒落了，外頭的人還是不敢對他們如何，他在外面還聽人說要不是有林海和王子騰在，榮國府早沒了，對了，還有隔壁府的泰安郡主。
這姻親關係還是有不少作用，賈璉便也把賈迎春的親事放在心上。
一個庶女，一個嫡子，兩個人本身就沒有那麼親近，要想賈璉真心實意多關心賈迎春很難。即便賈璉現在想著那些利益，這也好，也算他關心妹妹了。
別說是賈璉，很多家族裡的嫡子對待庶女的態度差不多就是這樣，甚至不如賈璉呢。
本朝的庶子庶女地位還高一些，要是換在其他朝代，庶子庶女不一定就有這麼高的地位。在一些朝代，庶出的子女就是比下人好一些，有的還被安排給嫡出的做下人使喚。
賈璉看了一下那些男子的資料，身份都不高，而高身份，則是填房。
謝長雲在讓人找適合賈迎春的男子時，就考慮到榮國府是希望賈迎春本人過得幸福一些，還是希望給榮國府帶來的利益多一些。於是他便讓人找了這兩種的，至於中和的，又要過得幸福，又要給榮國府帶來多利益的，當別人是傻子麼。
那些有身份也聰明一點的人，都能看得出榮國府沒有那麼好。即使榮國府的牌匾沒有摘下來，那也不算是真正的國公府。那些上趕著貼著榮國府的，哪怕他們看上去有些能力，不見得就好。這種一開始就相互利用的，又有多少人會真心對待妻子的。
因此，要麼就是有能力但身份低一些的人品又好的男子，要麼就是有能力身份高卻又死了原配嫡妻的，還有就是沒能力身份高的但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的。
去當填房哪裡有那麼好當的，謝長雲讓人調查的，就是那種死了原配但沒有嫡子的人，不敢找那種有嫡子的人。這算一種，還有就是另外兩種的，找了五六個比較適合的人家，就看賈璉怎麼選擇。
謝長雲能幫著調查這麼多已經極為不錯，哪裡可能去管榮國府怎麼選擇。他已經儘量避免小泰安的堂姐陷入火坑了，要是賈迎春日後婚姻再有問題，也怪不到他們的頭上。
在吃飯的時候，謝長雲就跟賈惜春說了這一件事情。
「做得好！」賈惜春伸出大拇指為謝長雲點贊，「讓他們自己選吧。」
要是都給身份低的，就怕榮國府不願意，轉而自己去找其他人。謝長雲還讓人調查了身份高一些的，這正好，給榮國府更多的選擇。
「她原本就是庶出的，就算嫁不好，也影響不到你。」謝長雲說了大實話，「他們不用顧及你的身份。」
「……」眼前的這一位總喜歡說大實話，賈惜春也知道這一點，要是賈迎春原本就是嫡出的，榮國府顧及的問題就多一些，庶出的，那就沒有那麼多問題要顧及的了。
同一個家族的，他們就會去想嫡出的族姐不能嫁得太低，否則會影響到族裡其他女子的親事。而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是兩個府，一個族的，身份地位不同，這本身就有差異。再來一個嫡庶之分，可不就變成謝長雲說的那樣。
幸好自己不是穿成賈迎春，賈惜春感慨。
☆、薛蟠的狐朋狗友
這年頭, 大家對別人說話都是半真半假的，而謝長雲總是這麼說大實話。賈惜春心想，對方是不是要讓自己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怎麼就沒想著她還沒及笄，再忽悠忽悠她呢。
謝長雲可不準備在這種事情上忽悠賈惜春, 小泰安已經十幾歲了, 該明白這些事情了。
那些世家貴女還沒十歲就已經明白很多, 就知道後院的各種鬥爭。而賈惜春出生好，又是賈敬和張老夫人的老來女, 威烈將軍府的後院就沒有什麼鬥爭。
謝長雲沒有打算把小泰安當作一朵小白花養著, 小白花有什麼好的, 經受不住風吹雨打的, 只會嚶嚶嚶的。當然，小白花也有經受得住風吹雨打, 但太過柔弱卻不好。
要是小泰安柔柔弱弱，動不動嚶嚶嚶, 謝長雲早就滾得遠遠的, 不想再出現在賈惜春的面前。
「他們要是選定了，你也沒必要阻攔。」謝長雲道，「別弄得大家都不高興。」
「知道。」賈惜春點頭，古代的女子大多都聽父兄的話。要是自己貿然開口說不行，賈赦他們不高興，賈迎春也會不高興。
這個世界的男的就是那樣了，只要沒有跟孫紹祖那副德性, 有通房丫鬟正常，成親後納妾也正常，婚前沒有孩子，通房也沒有懷孕，這便行了。
就是一些花花公子都會被說，說等花花公子成親了，也能收收心。
而這個時代的女的都接受了這樣的教育，也不覺得有錯。不同的時空，女性思想覺悟不一樣，想法就不同。
賈惜春也不能正面杠上去，除非真的能抓住人家不好點，比如在外面養外室，外室還有了孩子之類的，又或者是斷袖之癖的，否則就很難讓古代的女子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哪怕那個男子有心上人都沒有關係，賢良淑德，女子要大度。
賈惜春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不是第一次發現這一點。而以她一個人的力量，也不可能挑戰這個世界既定思維，要是她現在拿著大喇叭站在皇城上說男女平等，那些人一定覺得她是妖孽，而不認為她是佛女了。
她這個佛女稱號，沒有那麼好用，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便是如此。
「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種看不清事實的人。」賈惜春瞥了一眼謝長雲，她才沒有多管閒事到這個地步。
因著他們來到莊子的時候，就已經下午了，吃完飯之後，又磨蹭一下，天色就暗了。
於是賈惜春今日就沒有出去，而是等第二天出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賈惜春洗漱過後，吃了早點，才去外頭。賈惜春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看著腳下的泥土路，還有一些小石頭。
沒有水泥，沒有瀝青，這樣的道路在晴天的時候還好走，要是下雨了，就是一路泥濘。
離村子近一些之後，賈惜春就看到有小孩子在那邊玩耍，那些小孩子大多數都長得很瘦小，胳膊細細的，身上的衣服也很舊，還有補丁。
許是他們的哥哥姐姐穿過的，又留下來給他們穿。有的衣服即使有補丁，依舊很破，有的地方都的線都虛了。
那些小孩子玩得很開心，沒有因為穿得不好就不高興，這邊的總體情況就是如此。即使這些人住在離京城近的地方，但是他們也算是住在山溝裡的村民。
賈惜春看了看那些小孩子的腳，他們穿的鞋子也不好。她忽然想到了那些穿越到古代種田的，田哪裡有那麼好種的，得下田，得走在石頭路上。
那些農婦的腳基本都是大腳，腳也沒有那麼好看，繭子很厚，有黑色的細縫。做農活的婦人，雙腳和雙手都沒有那麼好看，都會變得粗糙。
風吹日曬，臉也容易變老，變黑。賈惜春就不想穿越到種田文裡，也不想成為農村小婦人，她受不了那個苦。她尊敬那些農村婦女，能做到那個程度，可敬可佩。
「我不種田。」賈惜春嘀咕一句。
「那就不種！」謝長雲道。
「所以啊，不能犯大錯，不能被流放。」賈惜春想到還有女主穿越到全家被流放的裡，她萬分慶倖自己當初穿到修真界的時候，能修煉，能有那些大師幫扶。
每一次看到這些底層之人過得那麼艱辛，卻還笑著活下去。
賈惜春就覺得自己很幸福，得懂得感恩。
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嘴角微扯，想的真多。就小泰安這副怕苦的模樣，怎麼可能淪落到那個地步。
「要是我到他們這個地步……」穿到農村過苦日子，是受不了上吊自殺，還是繼續活著，可要是繼續活著，日後還得嫁人，得面對惡婆婆……賈惜春光光是腦補一下，就覺得很可怕。
可要是什麼人都怕苦，都一死了之，那這個世界怎麼發展下去。
賈惜春不敢多想，再瞎想下去，都要有心魔了。這種事情怕什麼，大不了就想辦法賺銀錢，船到橋頭自然直。
「瞎想什麼？」謝長雲輕輕地拍了拍賈惜春的頭，「最近沒事情做，就在瞎想了？」
「被你拍笨了。」賈惜春回答。
「都胡思亂想了，還不笨嗎？」謝長雲道，「走吧，多讓你瞧瞧。」
「以前就看過。」賈惜春回答，她以前也有到鄉村走過，每一次過來，她都非常敬佩那些女子。
古代不是現代，女子要在家做飯照顧孩子，也得下田，吃飯的時候，女子吃的飯還不如男子的好。有的人家男女分開坐，男的那邊的飯菜好，女的這邊飯菜差。
男子要下田吃好一點也正常，可又的女子做的並不比男子少，這吃食依舊不如男子。而那些女子卻不認為這有錯，都覺得很正常。封建社會下的女人，從小就被洗腦。
一個小孩子踢石頭，不小心踢到了賈惜春這邊。小孩子雖然不懂得賈惜春的身份，可瞧見她穿得那麼好，也有些怕怕的。在這些小孩子眼裡，穿得好的多半是他們不能得罪的人。
賈惜春轉頭看向那個小孩子，沒有露出憤怒的表情，就見到那個小孩子紅著眼睛。
「沒事的。」賈惜春見那個小孩子要哭了，連忙道，「別哭啊。」
賈惜春心想自己沒有那麼可怕吧，剛剛說別哭，那孩子就哭了。她沒有給小孩子銀果子，因為要是這一次給了，下一次，別的小孩子也這麼做呢。
不是她對這些人抱有惡意，而是有個別潑皮無賴真的可能那麼做。就好像有拐子故意打殘兒童去乞討一樣，太可惡了。
賈惜春沒有多安慰，讓人給了那個小孩子一塊糕點，隨後就走了。不遠處的大人瞧見，連忙過來哄著小孩子，不敢讓小孩子再湊到貴人的面前。
這些村民有的人就是莊子的佃戶，加上他們昨日已經知道莊子上來了貴人。這一會兒，見到小孩子哭泣，也不敢說是貴人的錯，首先就想小孩子有沒有衝撞到貴人，千萬別做了讓貴人不高興的事情。
貴人處理他們這些底層人物非常輕鬆，而他們還不敢反抗，只能承受。大人瞧見賈惜春他們沒有計較，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些村民也都知道莊子的主人還不錯，只要他們按時交納租子也就沒有什麼問題，要是遇見收成不好，還能減一點。即便貴人再好，他們也不敢放肆。
「還要進村嗎？」謝長雲詢問。
「看一看。」賈惜春沒有掉頭就走，而是繼續進村。
古代的鄉村很落後，村裡的道路因為時常有人走動，路面比較結實一些。地面沒有那麼難走，路上的石頭也少一些。
村裡的人遠遠地見到賈惜春他們，也沒敢走近。他們沒有想要多上去，村裡的年輕姑娘也沒有。年輕的姑娘確實想要嫁好一些，看到謝長雲之後，也會多看兩眼，但是她們還知道自己的身邊，明白她們跟貴公子的差別，沒有往上湊。
就是村長的女兒都不敢往上湊，不能以為自己是一個女的，男人就能不睡白不睡。男人確實可以白睡，不娶妻，也不納妾，這些村姑根本就沒辦法跟那些權貴鬥爭。
相差太大，也就沒有心思去爭奪。要是只是鎮上的富貴人家，她們興許還有那麼一點希望，但也只能給人做妾。給人做妾哪裡有那麼好做的，村裡的人極少會讓女兒去做妾。
因此，賈惜春沒有看到極品村姑，極品是有，但也不可能總是碰上。這些人也都有一些腦子，沒有想不開。
「他們沒有吃飽飯吧。」賈惜春一路看到的都是瘦弱的孩子，沒有幾個長得十分強壯的孩子，男孩還比女孩長得好一些。這可能是因為男孩才能傳宗接代，女孩是嫁出去的吧。
在這個時代就沒有男女平等這個說法，賈惜春心想這個時代的糧食收成沒有那麼好，即便朝廷有專門研究農業的部門，但他們依舊沒有辦法提高太多的糧食產量。
賈惜春也做不到，她根本就沒有研究過雜交水稻，對農業沒有研究。
「要是都吃飽了，後面就沒有糧食。」謝長雲道，「能糊口，能活下來，就行了。」
謝長雲見過一些人餓死，也見過一些人凍死。不是他心冷不幫忙，他看到了，也有讓人買一些吃的穿的給他們。可是人多了，他買不過來，也不能總讓州府開倉放糧。
州府的糧食要是都那麼放出去了，那麼等到遇見真正危險的時候，就沒有糧食了。
平日，那些人沒吃飽，能活著，餓不死，這便好。這個天下有很多人都是如此，沒有餓死，能吃幾分飽，能幹活，繼續活下去，這便已經很好。要是每個人都飽，這得耗費多少糧食，百姓收成不好，朝廷也沒有那麼糧食，這都是相互的。
「是啊。」賈惜春明白，就好比現代的人也不是一開始都能吃飽的，也是有先輩的付出，加上糧食增產，才能吃飽。
她現在已經不想去感慨這個時代的悲哀，她曾經看到一名老婦人生病，明明還能救的。可是老婦人說她年紀那麼大了，就算救起來，她也不能幫襯家裡多少，還得浪費家裡的糧食，不如死了的好。
老婦人想要死，就算賈惜春救活她，對方也會想辦法去死。賈惜春最終按照老婦人說的，沒有救她，對方的那些兒子們有的想救，有的又說聽從他們母親的意思，不能不孝。
實際上，老婦人的那些兒子也不大想養著她，不想每個月給贍養費，想要剩下那一筆銀錢。老婦人心裡也明白，她年紀大了，做不了什麼事情，兒子們和兒媳婦們，就是連孫子孫女們都不大喜歡她，所以她才想早早結束生命，省得牽累他們。
「不過我還是要吃飽的。」賈惜春開玩笑道，「今天我心情好，就給他們一家一些糕點吧。」
鄉村的人很少買那些糕點，這種東西在他們眼中就是浪費銀錢的東西，有錢買這些糕點，還不如攢著買其他有用的東西。
因為村子裡的比較多，莊子的廚子一下子很難做出那麼多糕點，後來就給他們一家幾斤白麵之類的細糧，讓他們自己做來吃。村子裡的人得到那些細糧，哪裡捨得吃啊，多半是留著，等著兒媳懷孕又或者是家裡長輩過壽，再來的就是過年的時候吃。
賈惜春也不管他們什麼時候吃，按照人口，送一些東西去就是了。莊子裡的佃戶再多送幾塊糕點，沒再給其他的。
偶爾給一些，那是賞賜，要是常給，那些人就該想她什麼時候再給他們東西，就怕他們頹廢了。
京城裡，薛寶釵帶著丫鬟去店鋪裡查看生意，她原本不想管這麼多，可是她的哥哥總是跟那些紈絝子弟玩，還覺得好，這讓她頗為無奈，只能自己多看顧店鋪裡的生意。
薛蟠正好帶著他的狐朋狗友來首飾店，他的這些朋友說是要送家人首飾，他就說自己家裡開首飾店，過來店鋪就成了。
「妹妹。」薛蟠沒想到能在這邊見著薛寶釵，他還以為妹妹在家裡，沒有出來呢。
「哥。」薛寶釵見到薛蟠之後，又不好避而不見，見到親哥身邊的人之後，只能保持臉上的笑容。
「你妹妹長得倒是不錯。」薛蟠本人就是愛好美人之人，他交的朋友自然就是跟他差不多的，物以類聚，一個個也都愛好美色，成天花天酒地的。這一會兒，他們見到薛蟠的妹妹，就有人開口說這樣的話。
「我妹妹自是不錯。」薛蟠點頭。
薛寶釵聽到他們的話之後，就感覺非常不舒服。這跟調戲她有什麼區別，兄長沒有感覺到不對嗎？
「妹妹可說親了？」還有一個人湊到薛寶釵的面前。
這時，薛蟠倒是反應過來了，他走到薛寶釵身邊，隔開妹妹和他的那些朋友，「你們不是要看首飾嗎？看吧。」
薛寶釵沒有離開，而是看他們挑選首飾。那些在挑選的過程中，還說哪個首飾適合薛寶釵，不是被薛寶釵的丫鬟擋著了，就是被薛蟠擋著了。
到了末尾，那些人挑選完首飾之後，卻沒有付多少銀錢，跟白拿差不多。
「妹妹，改日一塊兒出來玩。」那些人離開時，還有一個人朝著薛寶釵擠眉弄眼的。
薛寶釵的臉色不大好看，這就是她哥哥的朋友們，偏偏這些人在京城還有些身份背景，是官宦人家子弟。
薛蟠沒有跟那些人一塊兒走，而是留下來，「妹妹，怎麼了？不過就是一些首飾。」
「哥。」薛寶釵哪裡是在意那些首飾不首飾的，而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好人，一個個還色眯眯的。她一直都知道哥哥喜歡對後院的貌美丫鬟動手動腳，也不好多勸，便想著是家裡的丫鬟，沒有鬧出人命，沒有跟那個孫紹祖一樣就成了。
因為兄長在金陵把人的腿給打瘸了，到京城後也有收斂一些，沒有再外面多動手，對後院的丫鬟也沒有動得太過分。
她今日看到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之後，忽然想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被兄長賣給那些人，兄長還跟她說那些人是好人家。那些人確實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可她一點都不喜歡那些人。
「先回家吧。」薛寶釵不敢在外頭跟薛蟠說那些話，就怕被人聽了去。
「走，走，走，哥哥先送你回家。」薛蟠沒有異議，他都聽妹妹的。
薛蟠在這時候還是很關心妹妹的，生怕妹妹被人欺負了去。他也有些心虛，因為他剛剛沒有攔得住那些朋友跟妹妹說那些話，怕妹妹不高興，這才留下來。
作為一個日常給哥哥收拾爛攤子的妹妹，薛寶釵豈會看不出薛蟠的心虛，只是看出來了是看出來了，卻無可奈何。
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女子要從父從兄。薛蟠這些年在外面鬧騰了不少事情，薛寶釵卻無能為力，勸說一句，兄長說她一個女子不瞭解外面的事情，說得逢場作戲，她還沒話說。
薛寶釵見薛蟠那麼積極送她回去，便想兄長心虛是心虛了，到底也只是心虛，很難讓兄長意識到錯誤。他們還不能否認，那些紈絝子弟確實還有點用處，也能護一護薛家。
然而，這種相互是建立在金錢之上的，不可能長時間相互，若要長時間相互，必定得有可靠的姻親關係。
薛寶釵又不是無知之人，瞧瞧榮國府的那些姻親關係就知道了。只要不是大罪，姻親關係還能拉他們一把。他們薛家現在就是露在外頭的肉骨頭，誰都想啃一口，就更加迫切需要靠得住的銀錢關係，那些官宦人家必定不可能把嫡女嫁給薛蟠，頂多就是庶女。
除了嫁庶女之外，那就是讓她薛寶釵嫁過去，一個紈絝子弟的正妻，給一個家族帶來大利益。
☆、拉出去，掌嘴！
薛家, 薛寶釵跟薛蟠回到了薛家，薛蟠沒有感受到薛寶釵內心的悲涼，卻在解釋他那些朋友的舉動。
「他們平日在外頭習慣了那樣，難免就沒控制住，妹妹莫要怪他們。」薛蟠跟薛寶釵這麼說, 生怕妹妹不高興, 「別不高興了。」
「我能不高興什麼, 他們的身份擺放在那兒呢。」薛寶釵平日是一個端莊大方的人，就是在家人面前有點小脾氣, 不可能整日都端著。她聽到兄長說這些話, 內心酸澀, 一個女子的名聲多重要啊, 兄長怎麼能這麼草草了事。
薛蟠聽出薛寶釵話裡的不高興，卻也無法, 「妹妹，我們家, 你又不是不知道, 難啊。」
「是挺難的。」薛寶釵點頭，「你也別說這些話了，今日的事情就這麼過去。」
「成。」薛蟠應聲。
只是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等薛蟠再次出府之後，那些紈絝子弟就詢問他薛寶釵的親事，還開玩笑說要是薛寶釵沒有婚約，那就嫁給他們其中一個人得了, 正好他們之中還有沒有婚約的，也沒有成親的。
那些紈絝子弟看上去是開玩笑，薛蟠跟他們一起玩久了，卻知道他們說的根本就不是玩笑話。他們就是想娶了薛寶釵，再讓薛寶釵帶過去一大筆嫁妝。
薛蟠沒有蠢到連這一點都不明白，作為一個關心妹妹的兄長，他不大樂意讓妹妹嫁給那樣的紈絝子弟，因為他們時常去煙花之地，府裡還有通房丫鬟，有的還沒有成親就已經有了妾室。
這讓薛蟠喜歡不起來，妹妹這樣的優質女子，就應該嫁一個好人家，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也配得上的。這也就薛蟠這麼想，薛家是商戶，薛蟠又是這副德性，那些世家子弟又怎麼可能看得上薛家。
即便薛寶釵再好，可兩個人成親還關係到兩個家族，那些世家子弟見薛寶釵再好，也不可能忽略薛家的存在，忽略薛蟠。
後來，薛蟠回到家裡，就跟薛夫人說到這一點，說他的那些朋友們問妹妹有沒有定了人家。
「你如何說的？」薛夫人微微皺眉。
「這有沒有定親，他們一查就查到了。」薛蟠回答，「妹妹去年還參選來著，總不能說妹妹早前就有婚約了吧。」
薛夫人不捨得女兒隨便嫁人，那些紈絝子弟有什麼好，一個個都貪財好色。作為母親，她不認為兒子好色有什麼不好，可她卻不願意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他們家裡都不錯。」薛蟠又道，這是他的那些朋友們說的，「有的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即便不是皇帝面前當紅的皇親國戚，但也算是有些關係的。要是這些人能好好待他妹妹，他妹妹日後也能成為官夫人。不錯，那些紈絝子弟還有人捐了官的，只是沒有實職而已。
「有錢的也捐了官，同五品知州。」薛蟠聽到那些朋友說他們的家境時，還覺得他們的家境確實非常不錯，比薛家好太多，「妹妹若是嫁過去，他們家裡也能護著我們家的生意。」
薛夫人聽到這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原來他們薛家已經落魄到這等地步了嗎？那些人既然已經說了這些話，就可能真的上門提親，要是她拒絕那些人，保不准他們就不再跟薛蟠來往，還影響薛家的生意。
這哪裡是開玩笑說說，分明就是在威脅他們。薛夫人倍感無奈，她能去求誰，榮國府是不成了，便只能去找她兄長王子騰，讓她的兄長給女兒看親事。
要是有她兄長王子騰做媒，那些紈絝子弟必定不敢有其他舉動。
「明日，我帶你妹妹去見見你們舅舅。」薛夫人還算是關心薛寶釵，沒有被利益衝昏頭腦，沒想著在這時候犧牲女兒。
薛夫人費心把薛寶釵培養得那麼好，哪裡省得讓女兒隨便嫁人。她也期望王子騰能給薛寶釵找一門好親事，能幫一幫薛家。
鄉下，賈惜春正給村裡的那些人診脈，給他們看一看身體。
那些村民一開始因為賈惜春的身份不敢上前，後來村子裡一名年輕的媳婦說泰安郡主曾經給其他村的人看過，他們這才上前。
在那些村民的眼裡，診脈看病，那都要銀錢的。要是身體有問題，得喝藥，就得消耗更多的銀錢。
「現在看一看，早發現，日後也能省些銀錢。」賈惜春身邊的丫鬟跟村民解釋，那些丫鬟也有懂得醫術的，也有給那些村民看一看。
那些村民聽到能省銀錢，便又想反正這一次診脈又不需要消耗他們的銀錢，那就看一看。
大多數的人身體都沒有什麼問題，主要是太過勞累。這些人不勞累不行，家裡需要銀錢，只能拼命做。是藥三分毒，賈惜春沒有給他們開藥，這些人的身體也不適合大補，就用弄了一些溫性的補藥讓他們喝一點就是了。
至於那些身體真的不好的，賈惜春開的就是普通一些的藥草，儘量避免用珍貴的藥材。還給那些人送了幾副藥，要是那些藥有用，他們再用著，若是這山上有那些藥草，他們也能自己採摘藥草。
謝長雲站在賈惜春身邊，看著她為那些村民診脈，他發現她診脈的時候特別認真，不似平常的嬉笑。
到了半中間，有一名上了年紀的婦女在那裡鬧騰，說這也疼，那也疼的，說想要一些補藥補補。
「人參須什麼的，來一點吧。」那名婦人不肯走，想著其他人身體不大好的，還給喝幾口補湯，身體不好的還能拿幾副藥，而自己呢，什麼都沒撈著。她在村裡本身就跟潑皮差不多，平日裡也是要占盡好處。
她瞧見這些貴人那麼好說話，就想著佔便宜，想要撈好處。
「我啊，當年月子沒坐好。」那名婦人嘮嘮叨叨的，就是說她的身份不好，想要一些補藥補一補。還說家裡多窮，買不起藥，現在這邊送藥，就給她一點吧。
賈惜春哪裡可能聽這名婦人胡說八道，當即冷下臉，「拉出去！掌嘴！」
謝嬤嬤隨即就讓人把那名婦人拉出去，不打一打，如何讓這些人明白郡主沒有那麼軟弱可欺，郡主給他們診脈給他們藥材，那已經極為不錯，別蹬鼻子上臉。
謝長雲原本打算出手，見嬤嬤那麼快就動手了，他只能幹站在旁邊。不禁想自己就不應該等那人說完那些話，他見小泰安要聽，便沒有動手。結果呢，小泰安這麼快就動手了。
「誰還要人參的？」賈惜春開口詢問。
那些村民見到那名婦人被掌嘴，哪裡敢有其他的話，人參不人參的，那就不是他們能用的東西，還是別去惦記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了。
掌嘴啊，普通人不能隨便掌其他人嘴巴的吧。那些村民越發小心翼翼起來，一個個都不敢多說話。
賈惜春見這些村民安靜下來，也就安心了。她又不是冤大頭，不可能給這些人那麼多藥材。要是他們身體真有那麼多毛病，給也就給了，關鍵是他們的身體好好的，要什麼人參啊，以防萬一也不行。
要是開了這個口子，以後誰都跟她說以防萬一，還說她不給，多麼惡毒什麼的，那就不好辦了。
不管是哪個時空，總有那麼一些認為別人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認為你給了別人，怎麼就不給我。別人的身體好好的，你都給了，我的身體不好，你怎麼就沒給。
所以別假善良，這種的不叫善良，反而會帶壞人。別人從你這邊拿了東西，以後就會想從其他富貴人家裡拿這些東西。還理直氣壯地說你瞧某某某的身份那麼高，都給我們這些東西了，你怎麼能不給呢。
「身體好好的，要是真想這疼那疼的，本郡主不介意成全他！」賈惜春冷著臉，氣勢十足。
「扔去挖礦算了。」謝長雲開口，「別浪費。」
「嗯。」賈惜春聽到這話後，點點頭，「好主意。」
因為出了事，後面的人就乖巧許多，沒有鬧出什麼事情。有幾個懂醫術的人一塊兒診脈，村子裡本就沒有很多，速度倒也快。村裡有人懷孕了，賈惜春也給她們開了安胎藥。
這些懷孕的婦女有的還要勞作，身體營養跟不上，懷孕五六個月了，肚子看上去還不是很明顯。因著孕婦少，賈惜春又讓奴僕給他們裝幾斤白麵。
在古代的鄉村，白麵這種東西對於農村人，就是已經比較珍貴的東西。賈惜春沒有多給銀錢，別前腳給了銀錢，後腳就有人想去他們家裡偷銀錢，反而害了人，不能多給銀錢，那就給一些吃食。
白麵對農村人雖然精貴一些，卻也沒有幾個人想著去偷。這種東西吃的也快，就算去偷，也很難偷到，都進了人家的肚子裡。
賈惜春回莊子的時候，還讓人買了一些雞蛋，也省得他們去鎮上賣雞蛋。
謝長雲當了很長時間的背景板，見賈惜春準備回去之後，這才笑著走在她的身邊。
「準備這幾餐都吃雞蛋？」謝長雲開玩笑道。
「堂嫂快生孩子了，送一些雞蛋給她，府裡的謹哥兒也小，能吃幾口。」賈惜春不可能一直吃雞蛋，容易膩味，「你也可以帶一些走，給長公主，給你弟弟，都可以。」
「府裡不缺雞蛋。」謝長雲道，「不過你說了，那就給他們帶一帶。」
「別嫌棄就成。」賈惜春認為古代的雞蛋很不錯，不是吃飼料長大的母親生的蛋。
又一天過去，薛夫人帶著薛寶釵去王家，不能再拖延下去，就怕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真的上門提親。人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不像是薛家本家沒有什麼厲害之處，就只能靠親戚。
薛夫人親自找的王子騰，沒跟王子騰夫人說這些話。
「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護住寶釵的。」話是這麼說，可薛夫人也希望王子騰能給薛寶釵找一個官宦人家的公子，還希望對方家裡能有一些權力，而不是白丁。
薛夫人沒有說什麼要求，王子騰卻明白她這個妹妹的想法。薛家當初送薛寶釵去參加小選過，必定不想讓薛寶釵隨便嫁一個人。
妹妹沒求他別的事情，例如給薛蟠謀差事之類的，只求給薛寶釵找一個合適的人選，這也不是不行。
「我手下正好有一個百戶，為人忠義，武藝也不錯。」王子騰道，「二十歲左右，至今還未娶妻。他本人跟他父親一樣從武，他兄長是翰林院供奉，也算是殷實之家。」
王子騰不認為薛寶釵是他的外甥女，就能嫁給多好的人家。決定薛寶釵身份的又不是他，而是薛寶釵的親生父親。就是他說的這個人家，別人人家家裡沒有薛家那麼多銀錢，可人家一家子也有出息，就是娶小官之女也是娶得的。
薛夫人聽見對方只是一個百戶，又是一個武將，心裡不大樂意。自己的女兒怎麼能嫁給一個莽漢，怎麼能琴瑟和鳴。
「可有其他的人選？」薛夫人不死心，又再詢問。
王子騰聽到薛夫人的話，皺起了眉頭，「薛家是商戶，即便是皇商，那也是商戶。」
不是王子騰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他也沒有貶低薛家的意思，而是這就是現實，他給人做媒，也得考慮到這一個問題。別讓人覺得他用權勢壓迫人娶薛寶釵，這種權勢壓迫也很難讓薛寶釵獲得幸福。
薛夫人隨即就明白了，她的兄長不願意再多說其他的。
「我問問寶釵吧。」按理說，薛夫人是薛寶釵的生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便能直接做主。
王子騰見薛夫人沒有直接確定是否可以，便知道他這個妹妹不大滿意他說的這個人。她們就商量商量吧，時間不等人，男子二十歲未娶，又不是什麼大事情，還是有女子願意嫁給他們。
薛夫人沒有等回府問薛寶釵，而是在王家尋了無人偏廳，單獨詢問薛寶釵的意思。若是沒選擇這一個百戶，那就是薛蟠的那些朋友了，其實也不是不能找其他人，關鍵是他們找不到那麼好的。
「媽媽。」薛寶釵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落到如此地步。她幻想過自己成為後宮妃嬪的日子，也想過自己嫁給一個讀書人，想著夫君科考有功名，就沒有想過嫁給一個武夫。
一個可能沒有讀過多少字的武夫，她跟那樣的人很難擁有共同語言，也不知道怎麼相處。為什麼不是這名武夫的兄長呢，那位翰林院供奉，想來他的兄長一定早早成親了，哪裡輪得到她。
薛寶釵不甘心，若是是一名讀書人，還能扶持夫君科考。一名武夫的話，她要怎麼做？百戶雖然有品階，可百戶還是一名武夫啊。
薛夫人看出女兒的心酸，把人摟在懷裡。
「媽媽，就是他吧。」薛寶釵不甘心歸不甘心，卻也明白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選擇。既然這名百戶入了舅舅的眼，就說明對方不錯，一名武夫就武夫吧，人家至少是官身。
「你……」薛夫人張張嘴，又沒有說其他的話。她就怕女兒不甘心，怕女兒到時候沒有好好過日子。
因為當初在榮國府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薛夫人知道賈元春曾經就是不甘心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還鬧騰過一陣子，弄得劉家頗為不喜歡她。要不是因為賈元春是榮國府出去的，又是皇后賜婚，劉家還算慈善，後來，才磨合好的。
就是那時候，賈元春的夫君還納了一個妾，雖然說那個妾已經被送走了。可是要是賈元春的背景不夠硬，劉家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妥協。
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敗露之後，賈元春的名聲也受到了影響。好在賈元春當時已經生下一雙兒女，跟她夫君的關係也好很多，否則日子就更加難過，不可能過得那麼好。
薛夫人就擔心女兒跟賈元春當年一樣，賈元春是官宦之女，也算有身份的貴女，還能稍微折騰一下。而薛寶釵這邊就不好那麼折騰了，即使有一個王子騰舅舅，卻也沒有那麼有用。
在薛夫人看來，她的兄長明顯很看好那個百戶。要是女兒不滿意鬧騰的話，估計王子騰也不是站在他的外甥女這邊，而是站在他的下屬那邊。
王子騰本身就是一個更在乎名利場的人，怎麼可能多關心一個女人過得好不好。再說了，要是薛寶釵不甘心，不好好過日子，那就是薛寶釵的錯。大多數男人都會那麼想，想著給你找了一個好人家，你還那麼挑剔，要是不喜歡的話，早說啊。
所以薛夫人必須讓薛寶釵自己選擇，別勉強，得自己看得開，得知曉怎麼過日子。
「舅舅看中的人，必定不差。」薛寶釵不想嫁給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她哥哥到時候還會跟他們一塊兒出去玩耍，到時候要讓自己怎麼說。夫君回來還說是大舅子帶著他去玩的，薛寶釵有苦說不出，自己親哥帶的，只能受著。
「可想好了？」薛夫人再一次詢問。
「媽媽，女兒既然決定，便會好好過日子，不可能多想。」多想什麼，想自己能不能嫁給賈寶玉嗎？薛寶釵暗自笑自己，自己就那麼一個身份，想那麼多做什麼，百戶也好，自己嫁過去就算是官夫人。
既然那個人是舅舅的下屬，必定不敢對自己不好，自己嫁過去的話，小日子還能過起來。
薛寶釵告訴自己，這樣已經很好了，別去想那麼多，不能因為人家是武夫就歧視人家，興許人家認為她是商戶之女，還不喜歡她呢。
☆、泰安，想嫁人了嗎？
書房裡, 薛寶釵跟薛夫人一塊兒過來見王子騰，薛寶釵打算親自跟王子騰說。
「答應後，就沒有反悔的餘地。」王子騰給人做媒，不希望薛家人到時候又跑過來跟他說不願意，那他的臉往哪裡擱, 下屬又怎麼看待他。
「不反悔。」薛寶釵堅定地道, 「寶釵本就不是官宦之女, 舅舅願意幫襯寶釵，寶釵感激不盡。」
她薛寶釵既然做了決定, 就不可能後悔, 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決定了, 就不能再去想自己嫁的為什麼就不是一個書生, 想兩個人平日裡該說什麼話。
現在都還沒有定親，也不知道那人願不願意, 她著實沒有必要想這麼多事情。
薛寶釵又想到薛蟠，想到應晨皓, 哥哥打瘸了應晨皓的腿。這就是一件隨時都可能牽累薛家的事情, 所以她嫁給那名百戶也好，百戶的兄長還是翰林院供奉，一家子也算是有官身的人。
即便他們的官職沒有那麼高，可是他們在京城生活多年，認識的人也多，到時候也能拉一拉薛家。
薛寶釵終究不放心家裡，她從小到大, 就聽父母說要有家族觀念。她也是那麼認為的，一個女子要是沒有娘家支持，哪怕嫁的人家再好，也很難讓夫家對她們好，還是得有一個靠得住的娘家，也是幫一幫娘家。
她的哥哥一直都對她很好，薛寶釵也不忍心看到薛蟠出事。要是嫁給一個用功讀書的書生，也不見得書生那麼快就能考中，就算書生當官，也不能一下子就爬到前面去。
有一個現成的有官職在身的人也好，薛寶釵暗自勸說自己。
王子騰見薛寶釵眼神堅定，不像是會後悔的樣子，微微點頭，「若是你兄長有你這份堅韌，你們也就無需擔心那麼多。」
因為已經有一個妹妹放印子錢被流放，王子騰就順帶查了一下另外一個妹妹的事情，想到薛蟠做的糟心事情，他就不喜歡薛蟠。應晨皓的事情算是壓下去了，可壓下去又有什麼用，應家已經記恨上薛蟠，而他們又不能把整一個應家都打壓下去。
王子騰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薛蟠去打壓應家，應家家風不錯。要是他去打壓應家，應家必定會反抗，到時候就很難收場了。
為了一個薛蟠不值得啊，王子騰不想因為這一件事情被對手上奏皇帝，那他就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她哥哥現在還為成親，等成親了就好了。」薛夫人開口，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沒有那麼差。
王子騰不再說薛蟠，妹妹要那麼認為就那麼認為吧，慈母多敗兒便是如此。薛蟠又不是王家子弟，他不管那麼多。
從王家出來之後，薛夫人便緊緊地抓著薛寶釵的手，到底是怕女兒不開心。
「沒事的。」薛寶釵扯出一絲笑容，「女兒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既然做了選擇，便不後悔。」
舅舅選的人比那些紈絝子弟好多了，希望這一件事情快一點定下來，別讓那些人找了空子。
「你若想寶玉……」薛夫人曾經跟薛寶釵說過一些，到底還是擔心女兒，這年頭，即使本朝沒有多看清武將，可是在一些人的眼中，依舊更希望找文人當夫君，而不是找武夫。
「表弟比我小，姨母又出了那樣的事情，姨父必定不願意。」薛寶釵不得不說賈寶玉現在在國子監讀書，看上去也不錯，可仔細想一想，賈寶玉還沒有做官，等他科考上做官就不知道要等多久，當官了還得一層一層地往上爬，「舅舅選的就好。」
一個已經有官職在身的武將，他家人又發展得不錯。
人心不足蛇吞象，薛寶釵在去見王子騰的那一刻，就已經明白了，沒有其他念想。人啊，最怕的就是自己看不明白自己，在那裡作死，把自己的幸福作沒了。
「那名百戶有官職在身，家裡條件又好。大可以找其他官家之女，沒必要要找女兒這樣的。」薛寶釵道，「媽媽，家裡是什麼情況，你也該瞭解，女兒的身份真沒有那麼高。」
比不上賈元春，比不上賈迎春，甚至連賈探春都比不上，薛寶釵已經清醒地意識到這個問題。既然比不上，就別去想那麼多。
「日後還是別說這樣的話好，免得讓人誤會了。」薛寶釵又道，「哥哥那邊……」
薛寶釵又憂心她□□後瞎說話，說若是他妹妹嫁給誰如何如何。她的哥哥管不住下半身，也管不住嘴的，就怕哥哥多說，日後讓她的夫君不高興。
事情到這一個地步，薛寶釵才發現她的哥哥可能給她帶來很多麻煩。就好比這一次，若不是他哥哥的那些狐朋狗友，自己也不用這麼快就說親。
話說回來，她早已經及笄，這親事也不能一直拖下去。薛寶釵終究不大放心家裡頭，又無可奈何。
「你哥哥那邊，莫要多管。」薛夫人拉著薛寶釵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又不是不明白，你哥哥就是這個德性。」
薛寶釵聽到親媽說的話後，略心塞。因為她們以前就是這麼對其他人說的，現在輪到親媽對她說這樣的話，她就不大歡喜。她能明白那些人聽到他們薛家人說這些話的心情了，只怕更加不高興。
莊子裡，賈惜春正準備收拾東西回京城。
「帶一些吃食回去就好了。」賈惜春左看看右看看，都覺得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每一次都是帶吃的。」謝長雲開玩笑道，「不帶其他的？」
「民以食為天，當然是多帶一些吃的。」賈惜春道，「府裡又不缺其他東西，沒有必要多帶。」
就在這時，有奴僕急匆匆來報，說村子裡有婦人難產，接生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得找大夫。而鄉村裡哪裡有那麼好的大夫，頂多就是知道一些藥草藥方的本事不高的大夫。
賈惜春聽此，哪裡還有心思去準備那些吃的，當然是先去救人。別說古代，就是在現代生孩子都可能要了女子的性命。
「拿上東西，快點去啊。」賈惜春開口，這事情不能磨蹭。
在這麼多人面前，賈惜春不能用法術飛過去，只能先掐指算一算那名女子能堅持多久。要是能堅持到她正常過去，那她就正常過去，要是不能堅持，她就咻的一下過去，到時候說她輕功登峰造極。
好在那名女子還能堅持，他們騎馬過去很快，不像走路那麼慢。這邊走路到村子確實要將近兩刻鐘，騎馬的話，那就快很多。
謝長雲帶著賈惜春騎馬過去，至於來找大夫的村裡人則又其他人騎馬帶著過去。畢竟他們不知道是哪一家，別過去了，卻還找不到，得耽擱時間。
等他們到達產婦家時，就看到有人從產房裡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賈惜春直接走了進去，而謝長雲則留在外面。
謝長雲沒有說賈惜春那麼小沒有經驗，也沒有說裡面可怕，想著泰安要進去，那就進去，他相信她。
賈惜春到了產房內，見產婦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她連忙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有利於產婦生產的藥丸出來。她以前遇見過孕婦一直生不出來孩子的情況，有的是孩子的腳先出來的，有的則是沒力氣。
要是沒力氣的話還好辦，要是腳先出來了，就得把腳塞進去，再想辦法調一下頭，這是影視劇裡的做法，事實上，這種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解決的。
產婦吃下那一顆藥丸後，從昏迷中醒來，又有了力氣。也幸好賈惜春過來了，否則這個產婦很難生下孩子，弄不好就一屍兩命。
「接生吧。」賈惜春看向一旁的接生婆，同時看顧產婦。
等這一名產婦安全生下孩子之後，還得注意一些，失血太多，得養回來。她的藥丸能讓產婦緩和，卻不能一下子就讓產婦完全恢復過來。
賈惜春可不想被人問，她的藥丸為什麼那麼厲害，是不是有不同之處，能不能批量生產。這種藥丸用的藥草相對珍貴一些，普通人家不一定買得起，但會比人參相對便宜一些。
可在這個時代，又有多少人會去買這樣的藥丸，一個個都想著女人自己能順利地生下孩子，很少有人去備這種藥物。這個世界不是不存在讓女子生產時有些力氣的藥物，然而，就沒有幾個人去備著，而有錢人家不存在備不備著的問題，人家家裡就有很多好藥材。
所以說她還得改良手裡的藥丸，得用更便宜一些的藥草。可是要是再便宜一些，哪裡有那麼好找的。
賈惜春之前已經把這種藥丸的方子拿了出去，聽說這種藥丸的銷量非常差，有錢人家不差這點藥材，不好生的時候就用人參之類的，反而不大看得起這種便宜一些的藥丸。而普通百姓覺得太貴了，不想買，浪費錢。
這讓賈惜春非常無奈，總不能逼著人家去買吧。畢竟有很多女子還是能自然生產，沒有那麼多問題。
有的時候，不是夫家不買，而是女人自己都覺得浪費銀錢，認為不如把銀錢放在生了孩子之後用，能讓孩子補一補。
「是。」接生婆聽到賈惜春的話，忙給產婦接生。
因為產婦的宮口早就開了，這一會兒又用力氣，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產婦就把孩子生下來了，是一個男嬰。男嬰一開始沒哭，被接生婆打了兩下屁屁，聲音倒是響亮。
賈惜春給產婦把脈，「這三兩年內不宜再生產。」
等她出去，她就給產婦的夫君開一副湯藥，讓男人喝下去。那麼這男子兩年內都不能讓女子懷孕，這種事情還是得從男人身上下手。
雖然這些人都是村民，沒有銀錢去納妾。但要是男人能播種，能讓女人懷孕，到時候還是有話說，還是直接讓男人不能讓女人懷孕的好。
當產婦的婆婆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她懵了，這時候不是應該讓兒媳婦而那些藥嗎？怎麼是讓男人喝。
「要是你媳婦喝，哪天有人大著肚子上門，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兒子的，怎麼辦？」賈惜春道，「也許她肚子裡的是別人的孩子，要嫁禍給你兒子呢。若是你兒子喝了，你兒媳婦懷孕，保准不是你兒子。」
賈惜春開的這種避子湯，經過無數人的試驗，就沒有幾個女子在那兩年的時間內懷上男子的孩子。這種藥在修真界也非常出名，藥效極好。
「當然，也有非常低的概率是你兒子的。」賈惜春補充，「這種藥物大程度地斷絕你兒子讓人懷孕，但不代表出現意外，概率很低。」
「好，我喝。」產婦的夫君開口，他已經有兒子了，還怕啥啊，喝啊。等兩年，再讓媳婦懷孕生娃就是了。
產婦的婆婆見兒子都那麼說了，便也沒有反駁。兒媳婦生了男娃，兒子後繼有人，兩年不能再生娃而已，又不是兒媳婦不能生。
謝長雲靜靜地看著賈惜春，近一年來跟泰安接觸的時間長了，他就發現她對那些女子極好，仿佛她經歷很多事。明明她還沒有及笄，沒有經歷過那麼多波折，卻能看得那麼明白。
這樣的泰安，讓人想多靠近她一些，多探究一下。
產婦家送給賈惜春他們一些紅蛋，賈惜春便也收下了，不收醫藥費，不收出診費，收幾個蛋也能讓他們安心。
回去的時候，賈惜春沒有跟謝長雲騎馬回去，而是慢悠悠地走回去。反正今天都這樣了，還是等明天再收拾東西回去吧。
「你說，要是問他們保大保小，他們會選擇什麼？」賈惜春忽然想到這一個問題。
「他們更有可能保小。」謝長雲沒有跟賈惜春說童話故事，也不哄騙她，「保大了，可能那女子不能再生孩子。而他們耗費了不少銀錢娶妻，就是想要孩子，極有可能就保孩子。大的沒保住，至少還有孩子，不算人財兩空。要是大小都沒保住，那也沒有拖累，再努力娶新的妻子。」
鄉村裡有很多人家是這樣，而那些富貴人家，也不缺乏這樣的。他們不是覺得妻子不能生不好，而是跟妻子的感情沒有那麼好，認為妻子不如孩子重要。
「女子為了鞏固家裡的地位，也會讓大夫和接生婆儘量保小的，務必保住小的。」謝長雲道，「想著拼一把。」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很瞭解啊。」
「夫妻之間，婆媳之間，有時候也是為了利。」謝長雲輕笑，「但凡為了這個利，都很好想，不難。」
「你呢？」不對，她問這個話做什麼，謝長雲是上界下來理解的，絕對是要注孤生的。賈惜春心想，就算對方在凡間娶妻生子，對方保大保小都可以，要是保大的，大的不能生，再納妾就是了，又不是難事。
正當謝長雲打算回答的時候，又聽到賈惜春開口道，「你不用想，可以三妻四妾，總不會每個都要你保大保小。」
「說什麼呢。」謝長雲黑線，「當我是什麼人，一個妻子就夠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還保大保小，這種事情還用得著考慮嗎？當然是保大的，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唄，謝長雲表示他跟賈惜春沒有孩子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兩個人幸福的在一起，他就很滿足。
小孩子還鬧騰，就跟他的蠢弟弟一樣，總是那麼能闖禍，得讓別人去給他收拾爛攤子。
「哦，好吧。」賈惜春點頭，修真界的那些大能基本都是一夫一妻，上界的那些大佬，要是雙方都有能耐，那也是一夫一妻吧。
這年頭，修真界都不流行一夫多妻了，小心妻子也跟你一妻多夫。修真界都不流行的事情，估計上界也不大流行了吧。人家女子那麼厲害，幹嘛跟你一夫多妻，腦子又沒坑。
賈惜春琢磨著他們可以來一些厲害一點的契約，誰出軌，誰就灰飛煙滅，家產還得留給另外一半。
要是看不順眼丈夫了，還可以想辦法讓他出軌，不過這種情況多半會被天道抓著，想讓丈夫灰飛煙滅是滅不了。
「聽說都有人跟你母親說你的親事了。」謝長雲直接說了這樣的話，「想嫁人了嗎？」
「沒，別胡說。」賈惜春揮手，「我還要做一個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再說了，那是私下說的，哼，什麼看中我，說我好，分明就是看中郡馬的位置，看中我豪華的郡主府，看中我的家產。」
賈惜春心裡清楚那些人都打著什麼主意，一個個怕事，又不敢讓家裡特別突出的子弟娶她，怕皇帝認為他們是不是有別的心思，比如娶了她之後再來謀反。所以那些人說的是一些嫡次子，還有就是家境沒有那麼好的，還說什麼威烈將軍府不是侯府，不是國公府。
這讓賈惜春非常不高興，一個個想要佔便宜，還想用此等貨色蒙混過關。
「太可惡了！」賈惜春咬牙切齒，「當我是智商低下的猴子嗎？猴子都沒有那麼好騙。」
「那就找一個不看中你家產的，至於不看中你郡馬的位置是不可能的。」謝長雲道，「因為只有當了你的郡馬，才能跟你在一起啊。」
怎麼辦，總覺得大佬在瘋狂暗示自己，大佬喜歡自己嗎？賈惜春表示這個時候還是繼續裝傻吧，「誰知道他們心裡怎麼想的，才不要讓他們住我的郡主府，還養別的女人，他們敢這樣，直接送他們去流放。」
殺是不能殺的，那就送他們去不毛之地，讓他們嘗受一下被流放的艱苦滋味。王夫人現在還在西北流放，活得好好的，竟然沒死，賈惜春算過幾次，這個人過得不是很好，但活得還算健康。
☆、嫁我，可好？
西北, 王夫人在這邊沒有因為自己曾經是國公府的兒媳婦，是王子騰的妹妹，就什麼都不做。因為西北這邊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去管他們的身份，既然被流放到西北，那就得有被流放的樣子, 不能讓他們不做事。
西北的那些將領有時候會照顧一些人, 但也不敢讓他們什麼都不做, 頂多就是少做一些。
像王夫人這樣的人，那些人不敢讓她什麼都不做, 因為是皇帝讓查的銀子錢, 即使是順天府判的流放。那些人也得多注意一點, 頂多就是看在榮國府和王子騰的面子上, 讓王夫人少做一些。
其實榮國府的面子已經不大頂用，那些人更看重王子騰, 因為王子騰是有實職的武將。至於王子騰有沒有吩咐他們照顧王夫人，這不重要, 因為王子騰不好發話啊, 他們這些人得自己揣測明白。
王夫人拿著一把鋤頭在翻地，手上已經起了好幾個水泡，她還在努力的翻地。
不怕苦日子，重要的是活著，努力地活下去。不能讓賈政再娶填房，她到西北之後，過年時還有收到賈元春和賈寶玉捎過來的一些東西, 而賈政什麼話都沒有。
兩個孩子沒有在信裡多提賈政，頂多就是說賈政對賈蘭好許多了。
王夫人心裡清楚，什麼對賈蘭好許多，那都是因為賈政把大兒子的死怪在她的頭上，認為是她放印子錢，才讓大兒子死的早。賈政再看賈蘭和李紈就不一樣了，不一樣也好，他對賈蘭好，總比對賈環好的好。
而賈政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這麼努力地活著，他還在想王夫人什麼時候堅持不住，想著她早早死去，那麼他也能光明正大續弦。就算沒續弦，沒有了王夫人這樣的嫡妻，那麼就沒有人總在他的耳邊說他有一個放印子錢的妻子。
因為分家了，賈政就沒有再養那麼多清客，耗費的銀錢太多了。他偶爾會去茶館坐坐，再跟認識的文人聊聊，只是每當聽到別人說妻子女人的時候，他就會覺得別人在嘲諷他。
要是王夫人死了，那些人就不敢多說死人的事情，得對死去的人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賈政想王夫人那種嬌生慣養的人，去到西北很快就會得一場風寒之類的病，再一命嗚呼。偏偏，他等了一個月又一個月，都沒有傳來王夫人病逝的消息。
像趙姨娘這等人，就沒想王夫人死不死的，即便她生有一雙兒女，賈政也不可能扶正她，最有可能的就是續弦，那還不如王夫人活著呢。
由於賈環不認真讀書，總是貪玩，賈政打他的時候他還跑。這讓賈政越發不喜歡管賈環，正好賈蘭熱愛讀書，那就管管孫子。
這讓趙姨娘心裡著急，便在她屋裡教導賈環。
「為娘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趙姨娘憂心，瞧瞧人家賈環，那麼快就活得賈政的青眼，待遇蹭蹭蹭地往上漲。再看看自己的兒子，越混越回去，都不知道努力讀書。
「讀那麼多書有用什麼用，這府裡又不是我的。」賈環不喜歡讀書，又想自己跟賈寶玉都是父親的兒子，自己卻不能繼承府裡的。哪怕他們現在都分出來了，嫡母還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們卻還敬著賈寶玉，當賈寶玉是寶，自己是草。
這讓賈環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要是嫡母還在，嫡母沒出事，那也就算了。偏偏嫡母出事了，怎麼自己的娘親還是妾室，而自己還是庶出的，還是不能繼承府裡的一切，哪怕分他一半也好啊。
可是那些下人們依舊對賈寶玉獻殷勤，因為府上的一切都是賈寶玉的，對了，還有一個賈蘭。
一個個的都踩在他的頭上，賈環也想去爭，可他真的沒有那麼喜歡讀書，就算勉強去讀，他的功課也沒有那麼好。不可能跟賈寶玉和賈蘭一樣好，不可能得到父親的表揚。
他沒去父親面前讀書的時候，父親對他還不錯，等他去父親面前讀書的時候，父親對他反而沒有那麼好了。
這讓賈環十分心塞，因此，他不覺得趙姨娘的那些話是什麼好意見。功課比不上別人，還硬湊上去，讓人有了對比，可不就是突出他的缺點，讓人不喜歡他。
「我又比不過那塊寶玉和那株蘭草。」賈環不耐煩地道。
「比不過就比不過，只要你多用功，你父親總能看見的。」趙姨娘沒有放棄。
「父親哪裡會去看你用功不用功，只看你的功課如何。」賈環都想走了，不想跟他姨娘說這些話，「您哪，就不用想。您給父親生了我和姐姐，這管家權不還是落在周姨娘那邊，又沒落到你的手裡。」
「好兒子，你就不能多想想嗎？」趙姨娘見賈環不耐煩，卻還是得道，「正是因為如此，才得……」
「好了，好了。」賈環道，「您說這麼多，我都去做了，也要父親看得上啊。」
賈環說完這些話後，乾脆就跑出去了。他姨娘總是喜歡跟他說那些話，他也按照姨娘說的去做了，結果只讓他越來越失望，讓他覺得自己是這個家裡多餘的。
趙姨娘無奈地看著賈環離去的身影，她知道周姨娘的算盤，對方聯合李紈讓賈蘭在賈政面前表現好，又多照顧賈寶玉。趙姨娘想要打破周姨娘和李紈的聯盟，然而，周姨娘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根本就無法挑撥離間。
要是說一些簡單的話去挑撥離間，那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周姨娘輕而易舉就能化解。趙姨娘又不能伸手去設計賈蘭和賈寶玉，一來是她沒人，二來是太容易被發現。
趙姨娘提議要給賈寶玉房裡放丫鬟，說他年紀大了一些，實際上就是想安排自己的人到賈寶玉身邊。可是賈寶玉不要，說是妨礙他讀書，等他科考之後再說，而周姨娘也站在賈寶玉那邊，說別壞了身子。
因為這一件事情，趙姨娘還被賈政冷落了幾天。這讓趙姨娘更加無可奈何，只能暫時偃旗息鼓。
又一天過去，賈惜春這一次順利地跟謝長雲離開莊子回京城，路上也沒有遇見人求救。因為莊子的地理位置確實偏遠一些，莊子的人出來還簡單，而村民找大夫就麻煩多了，賈惜春乾脆讓花些銀錢找大夫去莊子上住著。
這樣一來，莊子的人要是有了病痛，也能去找大夫，村民也不用大老遠跑去鎮上找大夫。像那名難產的產婦那樣，等他們到鎮上找到大夫，再帶著大夫回村裡，興許就錯過救產婦的最佳時刻。
馬車到了泰安郡主府，賈惜春從馬車上下來，看向從馬上下來的謝長雲。
「我就不招待你了，我回去換身衣服，就去找我娘。」賈惜春直言，這時候就沒必要邀請對方進去。她想到謝長雲昨天對她說的話，說：泰安，嫁我可好？
她當時都懵了，賈惜春之前就想大佬總是在誘惑她，等聽到對方說那樣的話後，她真想說今天的天氣真好，當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不能那麼說，她就只能說自己還沒有及笄，才不去想這些問題。賈惜春現在想到自己昨天懵逼的表現，就覺得自己這麼那麼傻，怎麼不說當初說好的做兄妹的，而說還沒有及笄。
等回過神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蠢透了，怎麼就不知道說話。要是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就不說啊。
自打她知道謝長雲可能是上界下來渡劫的大佬時候，她就不能把對方當成一個普通人，不敢隨意回答感情、親事上的問題。然而，時間久了，還是會踩到坑。
「好，那我回府。」謝長雲輕笑，「去見我的娘。」
「去吧，去吧。」賈惜春揮手，隨後就轉頭小跑進郡主府。
謝長雲見賈惜春如此，笑了笑。若不是早前跟母親聊了那些話，他還不知道原來那麼早就有人跟張老夫人說泰安的親事。
這一次，他跟泰安去莊子上，見了那些村子裡的人，那些人有的十歲出頭就定親去了婆家的。說是讓婆家好一好養那女孩子，養好了，也能早些生孩子。
鄉村裡的百姓過得苦，很多孩子都很瘦小，有的是娘家覺得女兒要吃糧食，有的是婆家覺得未來兒媳婦太瘦弱要先養一養。大體來說，就是窮人家的女孩嫁得早。
謝長雲看賈惜春跟那些小姑娘站在一起，都覺得賈惜春更加成熟一些，也長得壯實一些。不，那也不叫壯實，而是女子該有的韻味。
為了避免自己看中的人被別人叼走，謝長雲就跟賈惜春說了那樣的話，讓她明白，他日後只娶一個，守著她。他就不信其他男子能做到這一點，自己不過就是年紀比泰安大一些，大一些也好，懂得疼人啊，而且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進了郡主府之後，賈惜春收拾一番，就帶著從莊子上帶來的一些吃食去威烈將軍府。
親娘的年紀大，自己還是得多過去走走，多看看母親。賈惜春不可能想著母親到郡主府來看她，要是張老夫人總是跑郡主府，那些人就該說她不孝了。
這種事情也不用別人說，賈惜春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
當張老夫人見著女兒帶著東西來的時候，心裡很開心，開心的不是女兒帶東西給她了，而是女兒過來找她。
「這些東西都是你從莊子上帶回來的？」張老夫人還看了看那些東西，隨後才讓人送去廚房。
「對啊。」賈惜春點頭，「在莊子上住了幾天，外頭沒有京城熱鬧，勝在安靜。」
「你一個人住在郡主府，還不夠安靜嗎？」張老夫人認為女兒一個人住，一定非常安靜，也沒人去打擾她。
「那不一樣。」賈惜春搖頭，「在莊子上，能去附近的樹林走走，也能看看路邊的田地，心情就放輕鬆啦。」
「你呀，平日也不見你多有壓力。」張老夫人道，「你自己住在郡主府，我這邊也管不到你，怎麼就不輕鬆。」
「人家也要做很多事情的。」賈惜春掰著手指頭，一件一件的數，「要去看看父親製作的藥丸，偶爾進進宮，跟皇后娘娘聊聊啊，讓他們都知道我是一名得寵的郡主，不敢欺負我。」
「你哪裡是怕別人欺負你。」張老夫人認為女兒就是進宮，看看哪個不怕死地撞到她的手上。可惜也就只有一個五公主撞到她的手上，宮裡的那些人聰明著呢，哪裡可能再隨便栽在她的手上，有前車之鑒在那裡呢。
張老夫人平日很少跟柳家有來往，卻也聽聞五公主跟柳家的那些夫人什麼的關係不大融洽，沒少仗著公主的身份壓著別人。柳家那些人還拿五公主沒轍，別看五公主沒有封號，又沒有公主府，可人家依舊是公主。
皇家的人可以給皇家人沒臉，卻不允許別人也給皇家人沒臉。五公主的情況就是這樣，皇帝可以給五公主沒臉，柳家卻不能太不給五公主臉，這就導致柳家一方面覺得五公主失寵，一方面還得顧著她公主的身份。
當張老夫人跟一些貴婦往來，便有人跟她說五公主如何，許是因為五公主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跟泰安有很大的關係，那些人才在她面前多說幾句。
「怕，怎麼不怕。」賈惜春的眼神十分認真，「我只是郡主，頭頂上還有很多身份比我高的人，我也怕怕啊。」
張老夫人伸手輕輕地敲敲女兒的頭，就她還怕怕啊，別人見著她都想繞到走。一個個都怕她說她的佛珠冒黑光了，偏偏皇帝還信了她的話，否則五公主就不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怕什麼，那些人現在都不敢隨意出現在你的面前。」張老夫人道，「給你宴會的請帖，還得擔心會不會出事。」
「出事又不算他們的。」賈惜春回答，「壞人就是壞人。」
「你啊，孫夫人這一段時間沒找你嗎？」張老夫人對孫紹祖的親娘著實無語，對方這一段時間又來找她，她也不去管孫夫人如何了。
「找我也沒用，不見！」賈惜春不管孫夫人是跪在郡主府門前也好，在郡主府門前謾駡也好，她都不去管。要是孫夫人真的敢鬧騰，那就讓順天府抓了孫夫人去便是，沒有要太給對方臉面。
面對厚臉皮無賴的人，就得冷情一點。就是因為有孫夫人這樣的母親寵著孫紹祖，孫紹祖才變得那麼壞，沒有在小時候就扭轉過來。
「聽說她花了不少銀錢，都無用。」張老夫人道，「錢扔進水裡，濺起水花之後，就沉底了。」
張老夫人不同情孫夫人，仔細想想，要是賈蓉和賈珍沒改變，這兩個人的結局也不可能比孫紹祖好到哪裡去。
「沉底就沉底唄，也不知道他們家的銀錢怎麼來的。」賈惜春嗤笑，「有好的，也有不好的，現在再找人，別人哪裡敢管這檔子事情。」
孫紹祖虐待奴僕的程度太深了，正好被抓典型。證據確鑿，順天府不可能改判。順天府尹為了更好地升官，為了前途，絕對不可能在天子腳下做蠢事。
那些皇親國戚，又因為這一件事情跟她賈惜春有牽扯，是她揭發出來的，他們就更不敢出手救孫紹祖。即便他們拿了孫家的錢財，也不可能真的幫著做事，人家權貴拿了你的銀錢不幫你做事，那你也沒有辦法，孫夫人現在就處於這樣的情況。
孫夫人來京城這麼一長段時間，都在花銀錢疏通關係，想讓那些人搭救孫紹祖。可惜那些人就只收錢，不做事，孫夫人不敢上門鬧騰，就怕上門鬧騰了，她的兒子死得更快。
救孫紹祖出來很難，但讓他早一點死很容易。孫夫人一下子就被那些人的話唬住了，即便如此，為了那一絲希望，她還在不斷地耗費銀錢。
「隔壁府的也快生了，要不，你這幾天就住府上？」張老夫人詢問。
「堂嫂又不用我幫著接生。」賈惜春笑道，「您如今又有小曾孫在，哪裡顧得上，我在府裡做什麼，種草嗎？要是您想我，我這幾天都過來，正好路過糕點鋪子的時候，還得給您買一些好吃的糕點。」
她要是住在威烈將軍府，親娘晚上又不可能去找她的，白天也不用起那麼早。這跟她白天過來的效果一樣，離家近就是這麼好。
「你住在旁邊，我還能多想想，想你就在那邊。」張老夫人感慨，雖然說女兒白天過來也差不多，但她就是覺得不大一樣，一個是伸手就能夠得著的，一個是得走好一段路的，「幾步路。」
「行，住幾天。」賈惜春沒再拒絕，做母親的跟做女兒的不一樣，有時候女兒覺得沒什麼，母親就不是那樣想。她還沒有生過孩子，不明白母親的那些感受，既然母親這麼說了，她當然要當一個乖巧的女兒。
張老夫人聽到賈惜春的話，臉上泛起一絲笑容，女兒還是挺乖巧的。
「你的小侄孫是小侄孫，跟你不一樣。」張老夫又道，在她的心裡，還是女兒更親近一些。小曾孫有人照顧，不用她這個老婆子擔心。至於女兒，哪怕知道有人照顧女兒，她還是擔心女兒，怕女兒吃不好睡不好。
「那是，因為我是娘親的小棉襖。」賈惜春輕輕地靠著張老夫人，「有沒有感覺溫暖一點啊？」
「有，有！」張老夫人笑著點頭。
另一邊，昭華長公主府，謝長雲把從莊子裡帶來的東西送到他母親的面前，聽到泰安說要送東西給她的娘親，他就想把東西送到自己的母親面前，瞧瞧他母親昭華長公主的態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0
☆、謝長雲的夢
昭華長公主府, 昭華長公主看到謝長雲讓人送過來的那些東西後，不知道該怎麼說，兒子竟然沒有直接把東西送去廚房，還讓她看一看。
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是要她看看泰安的莊子上出產的東西？
「未來兒媳婦送的？」昭華長公主找來了謝長雲, 開口就是這句話, 「不捨得送廚房, 得讓我看一看？」
「嗯。」謝長雲點頭，他已經跟泰安說了那些話, 泰安不是傻子, 一定能明白他的話。他都說得那麼明白了, 泰安不可能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都是一些簡單的東西。」
「簡單哪，簡單還送我面前。」昭華長公主輕笑, 兒子這是炫耀成果來了吧。
大兒子這一年多來跟泰安的感情確實不錯，想來等到泰安及笄的時候, 兩家的親事就能正式定下來。那她就不用操心大兒子的親事, 還是操心操心小兒子吧，小兒子什麼時候才能更有出息一些，什麼時候才告訴她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昭華長公主是一名非常寬和的長公主，沒有逼迫兒子一定要喜歡誰，也沒想他們要找多門當戶對的，她更相信愛情。她認為夫妻之間一定要彼此喜歡，才可能過得幸福, 就好比自己跟夫君，兩個人恩恩愛愛的。
瞧瞧宣平侯那邊，她夫君的兄長還有表妹做侍妾的。當年還發生不少事情，要不是宣平侯夫人後面早產生下女兒後覺悟了，否則宣平侯夫人還被一個侍妾壓著呢。
即使那名表妹侍妾不能光明正大地參加外頭的宴會，但在家裡就十分膈應人。
當初他們還沒有從宣平侯府搬出來的時候，沒少瞧他們鬧騰。所以昭華長公主認為夫妻相敬如賓不是什麼好事情，沒有喜歡，這婚姻就有缺憾。
不過對大多數女人而言，相敬如賓也是一種幸福，只要夫君沒有寵妾滅妻，而是尊重嫡妻，那麼她們也就能過下去。
昭華長公主以前還沒有出嫁，還在宮裡的時候，就因為身份高，也沒有人敢讓她們對未來的夫君低聲下氣。未來的夫君，那也是臣，她們是君所以她們受到的教育跟外頭的貴女還是有差別。
等昭華長公主出嫁之後，才知道外頭的女子多麼三從四德。昭華長公主沒有瞧不起別的女子，這都是因為身份的緣故，要是她沒有那麼高的身份，也得跟那些女子一樣三從四德的。
昭華長公主現在就希望她的兒子們能看得明白，當然，要是她的兒子想要三妻四妾，她也不去阻止就是，只要沒有寵妾滅妻就行。別指望她對兒媳婦好到壓迫兒子的地方，差不多就得了。
對於賈惜春，昭華長公主的看法又不一樣，因為賈惜春的身份不同，大兒子還是不要三妻四妾了。大兒子不是想說就娶一個喜歡的女人麼，那就娶一個。
謝長雲不去管昭華長公主的那些想法，他就是想讓家人對泰安好一些。泰安那個鬼機靈，養是挺好養的，只要周圍的親人理解她就好。
「送廚房。」謝長雲道，「不必放在這邊了。」
「放不放這邊都好。」昭華長公主笑著道，「貴女沒有及笄前被賜婚的也有，你努力努力，早點有賜婚也不錯，那些人就不敢再打泰安的心思。」
至於別人打謝長雲的心思，昭華長公主相信自己的兒子，兒子不可能蠢到被別人設計。皇帝現在還給他們家面子，不可能隨意給謝長雲賜婚。
到了晚上，昭華長公主的夫君，現在的宣寧侯，瞧見桌上的炒蛋，蛋羹……各種蛋做的吃食後，疑惑，「廚房買了很多蛋？」
宣寧侯沒想家裡是不是很窮，家裡絕對不可能窮到只能吃雞蛋，要是真的窮，那就是應該喝粥。
「你兒子送來的。」昭華長公主故意讓廚房這麼做的，「讓你多吃一些雞蛋，補一補。」
「長清？」宣平侯想到了小兒子，他認為大兒子絕對不可能讓廚房做一桌子蛋。任何食材，做一兩種就算了，做多了，就有點讓人吃不下，開始懷疑別人是不是要整他們。
「你大兒子！」昭華長公主為她夫君夾了一個煎蛋，「吃吧，他從莊子上帶來一大籃子雞蛋，其他的等明天吃吧。」
「……」明明有其他的，為什麼今天晚上就得吃這麼多雞蛋，宣寧侯沒多問，總覺得這事情可能跟妻子有些關係。要是妻子做的，那他還是別繼續問吧。
宣寧侯的求生欲很強，敏感度也很強，在說了那些話後，他就察覺出一些事情，就沒有多問。
這一天晚上，賈惜春住在威烈將軍府，沒有回泰安郡主府。她得做一個好閨女，多陪陪親娘。
夜裡，賈惜春睡不著，就走到窗前看看月光。她在思考謝長雲的話，對方已經說出那樣的話，自己要是再想抱大腿，就只能選擇跟大佬在一起。
要是跟大佬在一起，大佬回頭渡劫完了，覺得她是個麻煩，再想滅了她呢。那麼她要不要再跟大佬生個孩子，有孩子在手，也就安全多了。
可是自己以後用這副軀殼，謝長雲渡劫完之後，就不用了吧，那孩子算誰的？
跟一個凡人生孩子，孩子可能就沒有那麼優秀，大佬回頭覺得孩子資質太差，乾脆連帶孩子跟她一塊兒滅了。
賈惜春總覺得大佬分分鐘都要滅人的，覺得這是黑歷史。
要是她，她就可能覺得是黑歷史，還想所謂的另外一半跟自己在一起，也是為了抱大腿，太不行了，這根本就不是真愛。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有這樣的過往，還是把人滅掉吧。
至於渡劫後，再跟凡界的另外一半在一起，賈惜春認為這個可能性太低。
那麼如何友好的拒絕大佬的求愛呢，賈惜春認為要是拒絕了，也不好看啊，大佬回頭又覺得她這麼弱小的人竟然跟敢拒絕他。
怎麼著都是送命題，她可不可以不做選擇呢？
大佬在上界是光棍，回頭也不嫌棄她？有這個可能性，可是可能性太低了啊。
賈惜春一個人腦補這些事情，就能把自己嚇到。
要是謝長雲沒有說出那樣的話多好，那麼自己就不用憂心這個問題。
富貴險中求，要麼，還是試一試？
「喵。」大胖橘淒厲的叫了一聲。
等賈惜春回頭，才發現自己死死地拽著大胖橘的尾巴，還用力掐了，連忙鬆開手。沒辦法，誰讓大胖橘的尾巴那麼柔軟，她下意識就抓著了。
「來，吃兩條小魚幹。」賈惜春連忙拿出兩條小魚幹投喂大胖橘，「乖，胖胖。」
大胖橘嗅到小魚幹的氣息，這才好一些，沒有繼續鬧騰。有小魚幹的話，那它就原諒主人的愚蠢的行為吧，畢竟它是一只好喵。
賈惜春看著大胖橘乖巧地吃小魚幹，松了一口氣。她關上了窗子，怕有人聽到大胖橘淒慘的叫聲，跑過來查看情況。
躺到床鋪上睡覺之前，賈惜春又給大胖橘投喂了一條小銀魚。
被大胖橘這一鬧騰，她也就不去想這些了。賈惜春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想跟謝長雲在一起，要是不想的話，她怎麼會考慮這麼多問題，還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
要是謝長雲到時候真的不認她，那她就假裝失憶唄。要不然，到時候假死吧，死遁。
孩子嘛，也許謝長雲下凡歷劫之時就給他自己設了一些封印之類的，比如不能讓女子懷孕什麼的。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那麼多嘛，而且不就是她跟他多睡幾次嘛，能睡到上界下來渡劫的大佬，那也是她賺到了。
要是情況允許的話，她以後還能跟修真界的人炫耀一二，說她曾經睡過大佬。
嗯，不錯，就這樣，睡大佬，她不虧！
而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賈惜春心想的，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座非常空曠的殿宇，殿宇坐著一個跟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那名男子手中有一個跟銅鏡差不多的東西，那名男子氣質清冷，但他看著手上的東西看著看著就笑了。
謝長雲看不到那個跟銅鏡差不多的東西裡究竟有什麼，只知道那名男子有了溫度，不像是之前那樣，就跟一具沒有生氣的軀殼一樣。
第二天，謝長雲醒來，他依舊記得那個夢，心裡疑惑，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到底在看什麼，為什麼後面又笑了。那個笑容很柔和，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看到泰安時的心情。
真是奇怪，他怎麼好端端做這樣的夢境。
謝長雲看看四周，這是他的房間，不是那麼空曠的殿宇，也沒有那麼氣派。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謀權篡位，怎麼就夢見那樣的場景。
要說謀權篡位也不對，那一個場景不是宮裡的場景，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殿宇。
謝長雲想了想，沒想明白，卻又笑了。那只是一個夢，他想那麼多做什麼。他又不可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那麼大的殿宇裡，他要跟泰安待在一起。
「泰安。」謝長雲來到書桌前，又開始作畫，把他跟泰安去莊子上的一些景象畫出來。
薛家，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終於動手了，他們有人找了媒婆上門，說要娶薛寶釵為妻。
薛蟠得知他的朋友找媒婆上門後，沒有不高興，反而覺得他那些朋友還是可靠的，沒有耍他。他之前已經經過一番心理建設，認為他的那些朋友們好歹也有捐個官什麼的，妹妹嫁過去就是官夫人，他的那些朋友的家族本身還不錯。
他認為他的那些朋友們，比那個百戶什麼的強多了。一個武夫而已，家裡也強不到哪裡去，妹妹還不如嫁給他的那些朋友呢。
瞧瞧那些媒人，說的是正妻，不是二房，多有誠意啊。要是他們讓他妹妹做妾，那絕對不行。
王子騰跟薛夫人他們說了那名百戶，但也得先去跟下屬說，然後下屬再跟薛家溝通一番，稍微瞭解一下，比如算算八字，再請媒人上門，正式定下親事。
這都得花時間，而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哪裡可能是管薛家願不願意，也沒想好好跟他們溝通，就是直接請媒人上門，大有逼薛家定下這一門親事的架勢。
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還有幾個人一塊兒讓媒人上門提親，說是看看薛家接受誰的。反正就是薛家必須從他們幾個人之中選一個，他們都讓薛家選了，要是薛家不定下一個人來，那就不給他們面子啊。
而薛蟠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危機，還覺得他的小夥伴都非常給他面子，他不能讓人太難堪。
薛蟠還跑去了薛夫人面前，在後院說的那些話。
「什麼百戶，沒有什麼好的。」薛蟠勸說薛夫人，「還不如前院那幾個媒婆說的好，我的那些朋友已經非常給我們臉面了，我們不能太端著。」
薛夫人聽到兒子說這話，心裡頭有些不是滋味。兒子知道他在做什麼嗎？他知道他的那些朋友都是什麼德性嗎？
要是讓他妹妹嫁過去，寶釵必定不可能幸福，日後還得被婆婆折騰的啊。
薛夫人不忍心女兒過得那麼辛苦，她就是捨不得，才帶著女兒求到兄長面前。她回來之後，也讓人打探過，那名百戶確實是一個性子不錯又有前途的男子，雖然是一名武夫，但武夫也有武夫的好處。
文人喜歡紅袖添香，武夫多疼妻子。
薛夫人就想那名武夫若是能多疼寶釵一些，那麼寶釵嫁過去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你舅舅已經給你妹妹說了親事。」薛夫人道。
「又還沒有定下，媒人都沒有上門。」薛蟠滿不在乎地道，「估計那家也知道配不上妹妹，這才遲遲沒有過來。」
什麼叫配不上，這前前後後才幾天啊，滿打滿算，這也就是第三天。薛夫人心裡清楚，王子騰也很忙的，就算兄長第二天就去找那名百戶了，那名百戶昨天才知道薛寶釵，總得讓人有一天的時間打聽一下情況再上門吧。
哪裡有那麼逼迫人家的，何況他們之前又不認識。
薛夫人沒有因為這一點就不滿人家百戶，人家又不是配不上薛寶釵，是薛寶釵配不上人家。薛夫人打聽過了，有不少女子都想嫁給那名百戶，還有女方上門求親的。
也就是薛蟠這等渾人才想人家是不是覺得配不上薛寶釵，才遲遲沒有上門。要真是遲遲不上門，那也是因為人家覺得薛寶釵配不上他。
薛夫人現在有些擔心，要是那名百戶知道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上門提親，會不會就不來了。真真是，這些人的速度怎麼就這麼快，兒子也是，竟然還為他的那些朋友們說話，認為薛寶釵嫁過去也不錯。
說到底，薛蟠也有私心，他是關心妹妹，卻又覺得他那些朋友不錯，怕因為這一件事情鬧得大家不能再做朋友。他認為他的朋友身份地位都很高，能跟他結交就已經不錯了，他平日也是耗費很多銀錢才穩住這些關係。
銀錢買來的關係，哪裡有姻親關係來的強。而且男人本來就都是三妻四妾的，妹妹嫁給他的朋友，他日後也能管管嘛。
薛蟠認為他都是為妹妹好，要是妹妹過得不好，他也能去找朋友說一說啊。總之，他就是覺得他的朋友非常好，棒棒噠，他能幫妹妹找到好親事，還能看顧妹妹日後的婚姻，多棒啊。
然而，薛家裡，也就只有薛蟠自己那麼認為了。
當薛寶釵得知哥哥的那些朋友找了媒人上門，心下不安，就怕哥哥真的給自己應下了其中一門婚事。她急忙過來尋找母親，正好聽到薛蟠說的這些話。
這讓薛寶釵非常難過，她跟母親才去舅舅那邊幾天啊，這親事哪裡有這麼快就定下來，而哥哥就說這些話。哥哥分明就是想她嫁給他的那些朋友，她不願意，也不希望因為這些事情毀了自己一輩子的生活。
「是我配不上那個人！」薛寶釵冷著臉，她第一次這麼對她的哥哥薛蟠，「我不可能嫁給你的那些朋友。要是舅舅說的人沒過來提親，我就絞了頭髮去當姑子。」
薛寶釵說的是真話，與其嫁給那些紈絝子弟，不如去寺廟裡當姑子。即使當姑子之後，不能再穿金戴銀，她也不後悔。
她本以為哥哥關心自己，在舅舅已經給自己說了人家之後，哥哥就不再有這些念頭。沒成想，哥哥不但沒有跟他的那些朋友說明情況，還讓那些人找了媒人上門提親。
明明哥哥昨天就有出去，就有跟他的那些朋友一起喝酒聊天，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
不過是哥哥沒有她想像之中的那麼關心她罷了，哥哥沒有把她的意願放在心頭，就認為他想的就對的。
薛寶釵冷眼看著薛蟠，薛蟠見到薛寶釵冰冷的眼神，愣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妹妹用這麼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妹妹，哥哥都是為你好。」即便如此，薛蟠還想掙扎一會兒，「你沒跟那些人接觸後，不知道……」
「哥哥是想我直接撞死在你的面前嗎？」薛寶釵心寒，自己都說了那些話了，哥哥沒有聽見嗎？就這麼急著給外面的媒人回復？
薛夫人瞧見女兒如此，就知道女兒不想嫁給兒子的那些狐朋狗友，自己也不願意女兒過得不幸。
「這一次，就聽你妹妹的。」薛夫人對薛蟠道，「你舅舅保的媒，還是得聽你舅舅的。你儘管告訴你的那些朋友，我們不能得罪王大人！」
她是疼兒子，可她不能毀了女兒，要是真聽兒子的話，那麼這一個女兒也就沒了。
☆、薛寶釵的覺悟
薛家, 薛夫人終究還是跟那些媒人說, 薛寶釵的舅舅王子騰給她保媒了, 不能答應他們的求親。
那些媒人聽到薛夫人說了那樣的話, 也不好再多待, 很快就都走了。只是薛蟠看著那些媒人離開, 心裡不是滋味。
「怎麼非得這樣。」薛蟠道, 「不說舅舅保媒，拒絕一次也行, 她們再上門就是。」
薛蟠認為媒人說媒又不是一次就能成功, 多來一次也無妨的。母親說了舅舅保媒，那麼這些媒人就不可能再上門。
「要是舅舅那邊沒有……」
「沒有這一個, 還有其他的。」薛寶釵走了過來，她就是得盯著，不能讓哥哥做出不好的事情來。別一口就答應了其中一個人, 那她一輩子就毀了。
結果母親都已經說了那樣的話, 哥哥卻還想著那些人。薛寶釵心想哥哥這種行為，跟外頭那些賣妹求榮的人有什麼差別。
差別是有差別的, 她的哥哥是真的覺得他為了自己好, 沒想著從這一樁親事上獲得多少銀錢, 還想著她日後婚姻不幸, 再幫幫她。她哥哥就認為她嫁給那些人好, 薛寶釵無法跟薛蟠溝通，說不清。
「好了，我不說了。」薛蟠無奈地揮揮手, 「你有主意，就聽你的，成不？」
薛寶釵聽到薛蟠這麼無奈的語氣，不認為對方接受了，而是施捨她的樣子。這讓薛寶釵的內心十分不舒服，她以前一直覺得哥哥很好，可在覺得哥哥不好之後，她就認為對方這也不好，那也不好。
兄長竟然成了阻礙她幸福的存在，薛寶釵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
薛寶釵懶得跟薛蟠說那些話了，對方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吧。等親事定下來，等她成親之後，她也就沒有必要管那麼多，不能讓夫君為了哥哥各種犧牲。自己以前也著急哥哥的事情，各種打聽，到現在不還是如此麼。
自己是哥哥的親妹妹，心裡都會這麼不舒服，就不要說原本哥哥沒有關係的人。
女子成親，不只是為了幫娘家，更是要自己過得幸福。薛寶釵如此想，她一定得看得明白。
榮國府，賈迎春的親事還沒有定下來，賈璉確實收到謝長雲的人送來的適合賈迎春的人的資料，他也看過。但是王熙鳳正大著肚子，很快就要生了，沒有那麼多時間操心這一件事情。
賈璉有想過讓邢夫人看一看，可是後面說親各項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倒不如等十天半個月。等王熙鳳生下孩子後，他再跟王熙鳳說那些話，再看看哪個更合適，王熙鳳做完月子之後，差不多也就能把賈迎春的親事定下來。
至於那些人會不會有人在這一段時間內定親，定親就定親吧，總不可能那幾個人都定親。
雖然他想著等王熙鳳生下孩子，但賈璉還是把那些資料交給賈老夫人過目，不過沒有說是謝長雲的人調查的資料。
賈老夫人看過那些資料之後，認為這些人選都還不錯。賈迎春到底不是正正經經的嫡女，是庶女出生的記名嫡女，再高嫁也高嫁不到那裡去。就賈迎春那個懦弱性子，也不適合嫁給家世太強的人家，這孩子撐不住。
要嫁給嫡長子，當主母，那得外出交際。而賈迎春顯然沒有那麼好的手段，不是見不得人，而是表現沒有那麼好，一來二去難免被婆家說不是。嫁給嫡次子的話，即便要外出交際，但次子媳婦也就不用做那麼多，在家也不用掌管中饋，也就沒那麼多錯。
這樣的人家就是清閒一些，可要是遇見的嫡次子性子軟弱一些，又好玩，後院也容易有多個女子。不過沒有寵妾滅妻，也就沒有什麼。
要是給人當填房，原配沒有留下嫡子還好，只留下嫡女，日後就把原配的嫁妝留給這個嫡女，再另外添置一些，也沒有什麼問題。可給人做填房，就容易被人拿來跟原配對比，這種事情避免不了，就跟邢夫人一樣。
賈老夫人總是看邢夫人不順眼，便是因為賈赦前頭的那個原配太好了，把邢夫人比下去了。可是娶填房向來都是低娶的，極少有高娶的，也沒有娶門當戶對人家的嫡女的，頂多就是原配妻子的庶出妹妹。
想想邢夫人的尷尬處境，賈老夫人還是不大希望賈迎春去給人做填房。
可要是讓賈迎春低嫁一些，嫁給讀書好的人家的，可這樣的人，日後高中科舉，指不定就又另有想法。
於是賈老夫人認為賈迎春還是嫁給家世強一些的嫡次子，嫡次子沒有多強大，好歹不用操心那麼多事情，能當富貴閒人。賈迎春也就能過得舒坦一些，要是換成其他人，賈老夫人怕賈迎春壓不住，就怕日後過得不好。
做嫡次子的媳婦，比不上妯娌，那也沒什麼。婆家也不會去拿嫡次子的媳婦跟嫡長子的媳婦比，一般人家都是要嫡長子的媳婦厲害。
這年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賈老夫人沒有跟賈迎春分析，倒是找了邢夫人過來，跟邢夫人說了。
「迎姐兒記在你名下，還得你多操操心，拿拿主意。」賈老夫人道。
「您選的這個就極好。」邢夫人聽了賈老夫人分析的話，便也覺得賈迎春嫁給家世好的嫡次子比較，這樣也就不用擔心那麼多複雜關係，也能過得好一些。
邢夫人自己就是給別人做填房的，填房哪裡有那麼好做的，身份尷尬著呢。像自己這樣的，這麼多年了，都沒有生出一個孩子，被人下了絕育藥，她也沒有辦法。
即使做人家填房，前面那個原配沒有嫡子，夫家要填房生嫡子，可也會防著填房對嫡女不好，婆婆也有可能把男孩子抱過去養。
邢夫人心如明鏡，賈老夫人的婆婆當年還把賈赦抱過去養，這才導致老太太更加喜歡賈政。賈老夫人當初還不是填房，而賈迎春要是給別人做填房，就不好做了，婆家太厲害，娘家太卑微。
榮國府現在根本就沒有那麼厲害，而且賈迎春真要是遇上那些事情，榮國府還不一定給她做主。邢夫人必須把這些事情也得考慮進去，所以以賈迎春的身份和性子都不適合給人做填房。
邢夫人是真的關心賈迎春，養了那麼多年的，總有感情，哪裡捨得她隨便嫁給一個糟心人。
「那好，先讓人通通氣。」賈老夫人點頭，還算滿意邢夫人的回答。
等王熙鳳生下孩子，又坐完月子，這時間就長了。看好的人，也許就跟別人定親，所以賈老夫人得讓賈璉先去跟人通通氣，看看對方有沒有這個意願。
家裡的女人在這個時候不好用，就只能讓男子出馬。
邢夫人從榮慶堂出來後，便找了賈迎春，跟她說了這一件事情。賈迎春原本正坐在屋裡刺繡，見邢夫人過來後，便放下手裡的事情，等聽到邢夫人的話，她才知道家裡已經在給她找人家。
「都聽母親的。」賈迎春在邢夫人的面前沒有傻傻地說聽賈老夫人的，還是得多顧著嫡母一些。若是她面前坐著的是賈老夫人的，她說的便是聽老太太的。
「這事還沒定下。」邢夫人歎息，「給人做填房不好做，你瞧瞧我便知道了。」
賈迎春知道邢夫人在府裡的尷尬位置，二房分出去之後，倒是好很多了。王熙鳳也敬著邢夫人，不像是王夫人還在府裡的時候，他們大房整一房都被壓制，邢夫人過得更是不好。
作為晚輩，賈迎春不好多說什麼，嫡母可是她父親的填房，她能說什麼啊，心裡知道就可以了。
邢夫人就是希望賈迎春明白，有的親事看上去很好，表面鮮亮，內裡卻不一樣，可能內裡早已經腐朽不堪，骯髒混亂。邢夫人可不希望賈迎春跟她一樣，即使那些人選都比賈赦好，但人心易變。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現在還沒有及笄，不用跟賈迎春和薛寶釵那樣考慮那麼多。薛寶釵因為小選的事情，又耽誤了一段時間，反而比賈迎春更著急定下親事。
畢竟現在的事情跟原著不一樣，薛寶釵不用等著賈寶玉，因為照著目前的情況，賈政不可能讓賈寶玉娶王家女的女兒。賈政必定希望賈寶玉娶門當戶對的女子，最好能娶家世更好一些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女子還是得多讀書。
因為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賈政就想他的妻子各種不好，兒媳婦千萬不能像王夫人那樣的。
既然沒有穩定的婚約關係讓薛寶釵等，薛家自然就著急讓薛寶釵早一點定下人家，不能等年紀大了再找，否則等到那時候，就更不好說親。
古代的女子就是講究二十歲之前就得嫁出去，超過十八歲，要是還沒有定下親事，估計就要被人說了。
賈惜春正看著她的小侄孫，那麼小團的一隻，她都不敢抱。即使在修真界待了那麼多年，她還是怕抱孩子，要是不小心抱不好，讓別人家的孩子哭了怎麼辦。
小孩子那麼小，還容易哭，還是別抱了。除非是自己生的，非得抱不可。
「長得挺好的。」賈惜春輕輕地碰一碰小孩子的臉，特別特別輕，碰完之後，還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手粗糙不粗糙，有沒有繭子。
小孩子的皮膚薄，容易受傷，一定得多注意一點，不能讓小孩子的臉被她的手刮紅了。
秦可卿見賈惜春碰了碰孩子的臉，又在那兒看她的手，隨即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小姑姑的手很好看，也很柔，不用擔心碰壞孩子，孩子沒有那麼容易碰壞的。」
「很乖，沒哭。」賈惜春看著秦可卿抱著孩子，只要孩子沒哭沒鬧騰就好，自己才沒有弄哭孩子呢。
「謹哥兒確實乖巧，平日也沒怎麼鬧騰，哭鬧得不算厲害。」秦可卿聽乳母說有的孩子非常鬧騰，還總是哭鬧，而謹哥兒算好的，沒有那麼鬧騰。
「這就好。」賈惜春乾巴巴地道，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對小孩子很無措，畢竟她這樣的人，面對孩子時，大多數都是因為孩子生病，才救治孩子。她以前在修真界，除非是遇見那些凡人，否則很少看見嬰兒。
修行之人不容易懷孕，就算懷孕了，人家也不可能隨意帶孩子出來，而是先養到一定歲數，再教導孩子修煉。所以除非有親戚朋友，或是同宗門的人生了孩子，否則就很難見到嬰兒。
修真無歲月，人家今年生孩子，你今年閉關，閉關個五年，人家的小孩子都開始修煉了，也就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
賈惜春在現代的時候沒戀愛沒結婚，還常年在外，就更別說見什麼嬰兒。經歷現代和修真界之後，她最常看到的嬰兒，也就是她自己了。
她當初剛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一個小嬰兒。賈惜春感慨，嬰兒的世界真是無憂無慮。
秦可卿見賈惜春不敢多抱孩子，怕抱壞了，也就沒有讓對方抱。對方能來看謹哥兒，這就是謹哥兒的福分。
「前些天，尤家來人，尤二姨懷孕了。」秦可卿道。
「懷了就懷了，她就不惦記著進這個府了。」賈惜春回答，她很久沒有去關注尤家的事情，尤大娘是一個聰明的母親，總是那麼照顧一雙女兒。
尤大娘到威烈將軍府的次數少，又沒有多麻煩尤氏。威烈將軍府這邊的人，就容易忽略尤家的人。
尤二姐到底還是給人當了外室，不是給賈蓉當的，更不是給賈珍當的，也不是給賈璉當的。尤二姐不希望過苦日子，也不想一直嫁不出去，既然無法，那就給人當外室吧。
因為這一件事情，尤三姐跟尤二姐鬧得非常不愉快。尤三姐認為給人當外室不好，怎麼也得有正正經經的名分，哪怕是有名分的妾室也好，怎麼能是外室呢。
尤二姐認為外室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在外面自由。若是那個人的妻子願意接受她，那她就嫁過去。
南安郡王府是異姓郡王府，尤二姐認為自己跟著南安郡王很有前途，能過上好日子。而南安郡王的妻子身份高貴，不是自己這等人比得上的，自己比不上人，現在當一個外室也行。
尤二姐心想要是被南安郡王妃發現了，能進府也不錯。做南安郡王的妾，比做賈蓉的妾好許多了，一點都不差。她就是要爭這一口氣，威烈將軍府不要她，她能找到更好的。
如今，尤二姐懷孕了，等她生下孩子，南安郡王為了讓孩子認祖歸宗，必定也要接她進府。
尤二姐早就不跟尤家的人一塊兒住了，而是住在南安郡王安排的宅子裡。尤二姐和尤三姐不用天天見面，兩個人也沒有什麼好吵的了，不在一個屋簷下，想吵也吵不起來。
在尤大娘看來，尤二姐也算是有一個好歸宿，現在就是尤三姐了。可惜尤三姐不聽她的話，總是在外面唱小曲的，尤大娘也無法，只能任由小女兒去了。
這一會兒，尤大娘正在尤二姐所住的院子。
「小心些。」尤大娘不大放心，「你現在懷著身孕，還是不要進府裡好。」
南安郡王府是郡王府，南安王太妃也是一個狠角色，南安郡王妃出身也不差，女兒這樣的要是這麼快就進去，指不定就發生什麼事情。
要是女兒進的是威烈將軍府或者是榮國府，尤大娘倒沒有那麼擔心，因為有尤氏在，尤二姐的姐姐，那些人自然不敢對尤二姐如何，還得給一點面子。
女兒要是去南安郡王府，情況卻不一樣。別看南安郡王府跟威烈將軍府來往，實際上，兩府的關係沒有非常好，兩府又沒有住隔壁，人家幹嘛要給尤氏面子。
尤氏在威烈將軍府是一個沒有親生兒子傍身的填房，要是尤大娘是南安王太妃，必定也會小瞧尤氏，沒有必要給尤氏面子。
因為尤二姐給人當了外室，尤大娘去威烈將軍府的時候，就沒有再跟張老夫人多提尤二姐。她清楚人家老太太不可能願意聽這些，便不多說，只要還能從威烈將軍府拿到一些東西，日子過得下去就好。
「我到底是一個外室，就是進去了，那也只是一個妾。」尤二姐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個外室，頂多就是一個妾，不能去跟正室夫人爭。誰讓她不是正室呢，既然不是正室，那就得受著。
「還是先把孩子生下來吧。」尤大娘道，「不管他們如何請你，都等孩子生下來。」
後宅的女人的手段多了去了，在別人不跟她講情分的情況下，尤大娘不願意尤二姐去冒險。反正孩子生下來之後，為了孩子認祖歸宗，南安郡王府的人一定會接尤二姐進府。
「嗯，都聽您的。」尤二姐點頭，她到底也有些怕。之前被威烈將軍府拒絕過，後面她廢了好大的勁兒才跟南安郡王搭上關係，還是得在外頭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有了籌碼才好。
因為尤二姐跟的不是賈璉，沒有尤氏的姻親關係在搭著。尤二姐同樣是給人做外室，這心思卻發生了變化，沒有想著大著肚子進府，而是想先把孩子生下來，再進府去。
別等了進府去之後，發現情況太糟糕，不利於她生孩子，那就不好辦了。為了穩固身份，還是得在外頭安全地生下孩子。
「這就行。」尤大娘滿意地道，她就怕女兒不管不顧進府去，那樣就得不償失了。女兒懷著孕，就算南安郡王妃在這個時候發現女兒，女兒也有理由說外頭安靜，可以柔弱地跟南安郡王說待在外頭。
☆、腳踢小混混
南安郡王府, 南安郡王妃早就知道尤二姐被她夫君養在外頭, 一個名聲毀了的女子生的孩子, 又只是庶出的, 怕什麼。南安太妃只要腦子沒抽, 就不可能顧著庶出的, 忘了嫡出的。
尤家那樣的人家, 即使出了一個嫁給威烈將軍府的女子之外，其他的都很好對付。威烈將軍府的那位尤氏本身就沒有子嗣, 在府裡的地位本就不穩。哪裡敢幫襯尤二姐她們。
至於泰安郡主, 南安郡王妃認為賈惜春根本就不可能幫助尤二姐，要是要幫早就幫了。尤家人不可能什麼都忙著尤氏, 必定會說一些，外面也有流言蜚語，興許泰安郡主早就知道了, 畢竟這一位郡主總想喜歡在外面玩。
分析各種情況之後, 南安郡王妃認為應該好好利用這一件事，讓南安太妃心有愧疚, 不敢對她多有怨言, 還得多顧著她這個兒媳婦, 自己的兒女還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遇見外室就喊打喊殺, 這可不是精明的做法。他們要瞞著她, 她就當不知道，現在還不知道尤二姐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就算尤二姐生下孩子了，為了孩子, 尤二姐總要進府。
男人就是那副德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南安郡王妃認為自己的夫君現在就是對尤二姐還有新鮮勁，等過一陣子，頂多再過兩三年，尤二姐就被夫君拋諸腦後。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折騰尤二姐，對方是什麼身份，自己又是身份。對方根本就沒有資格讓她出手，等尤二姐進了南安郡王府，後院的那些女人也會撕了她的。
也因為南安郡王妃如此，不少人都說她厚道，說她賢慧大度。讓人上門耀武揚威是次等的做法，直接弄死人，那是末等的做法，南安郡王妃狠著呢，她的手段沒有王熙鳳那麼粗暴，迂回了很多，但這種慢慢折磨別人內心的法子更加可怕。
王熙鳳在原著裡的法子直接一些，尤二姐絕望之下去自殺。而南安郡王妃的手段很溫和，慢慢地侵入，等尤二姐帶著孩子在南安郡王府待久了，享受慣郡王府的一切，一點一點地丟失寵愛，那麼尤二姐就不可能那麼快自殺，而是泯然眾人矣，跟著後院那些女子一塊兒想著爭寵，卻又爭不過新來的。
南安郡王妃就是要這些女人體驗一下她曾經的難受，因此，她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去管尤二姐，不可能去觸怒南安郡王。
尤二姐跟南安郡王的隨從打聽郡王府的時候，那些人都說南安郡王妃非常隨和，即便後院的那些姨娘們日常爭寵，但她們都非常敬重南安郡王妃。大意就是讓尤二姐別怕，要是她進了郡王府，郡王妃也不刁難她。
既然南安郡王妃這麼隨和，那麼為什麼要把她養在外頭？尤二姐又有疑惑。
那隨從也知道尤二姐的疑惑，便說尤二姐的身份尷尬，尤二姐可是賈珍的妻子尤氏的妹妹，被賈蓉叫過姨娘的人。而南安郡王跟賈蓉見過好幾次，又同是武將，也有些往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南安郡王還是先把她養在外頭好，否則帶回家之後，南安郡王妃不說什麼，南安太妃便不大高興。
一來二去，尤二姐也就不去想那些，想著早些生下孩子，老人家應該比較喜歡孩子，有了孩子，她跟南安太妃的關係也能緩和一些。
威烈將軍府，尤氏的心情一點都不美妙，尤二姐給人當外室，尤三姐去外頭唱小曲，這兩位雖然不是她的親妹妹，但她們都姓尤，難免就牽累她，讓她的名聲也不大好。
府上沒有人敢去說尤氏什麼，但尤氏外出的時候，遇見一些貴夫人，有時候就會被刺幾句。她也沒辦法，娘家就是那樣的情況，她就只能厚著臉皮。尤氏又不能去找南安郡王府的人，她是賈珍的妻子，哪怕她說以尤二姐的姐姐的身份去，人家也會認為她用威烈將軍府的名義。
張老夫人知道尤二姐的事情後，沒有為難尤氏。尤大娘還算聰明，沒有再帶著尤二姐過來，那便無所謂了。
「妹妹在府上……」
「叫泰安吧。」張老夫人現在不大想聽尤氏叫妹妹，對方一叫賈惜春妹妹，她心裡就不大爽快。因為尤氏也是那麼叫尤二姐和尤三姐，聽尤氏那麼叫，就覺得對方把自己的女兒放到跟一個外室同等的位置。
要是擱在以前，張老夫人不可能在意這一點。而最近卻不行了，以尤氏的身份，尤二姐的長相，尤家大可以給尤二姐找一個普通一些的人家，也能過上和和美美的生活，偏偏尤家人不知足。
尤氏聽到張老夫人的話後，隨即就改口，「泰安在府上多日，可是在等隔壁府的生下孩子？」
「自是陪著我這個老婆子的。」張老夫人瞥了一眼尤氏，「隔壁府生不生孩子，泰安又不能決定。」
當初，張老夫人確實跟賈惜春說那些話，但真正的用意就是想讓女兒多在府裡住幾日。自打女兒搬出去之後，張老夫人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明明都在一個京城，女兒也時常回來，可她感覺就是不一樣。
張老夫人年紀大了，也希望女兒能多陪陪自己。女兒現在還沒有嫁人，可以隨時回來，也能在家裡多待幾天，要是嫁人了，就沒有那麼發現。
女兒當年還是小小的一團，現在就已經長那麼大，都有人上門說親事的事情。張老夫人就想時間怎麼就過得這麼快呢，好在她身體還算健朗，還得活長久一些，才能看著女兒成親生子，決不能等女兒及笄時就撐不住，不能讓女兒在那時候守孝。
張老夫人現在不擔心賈珍他們，就憂心女兒。所以她不認同尤氏的話，也不想把這句話當成藉口。
「是這樣。」尤氏賠笑，她在張老夫人面前越來越不敢多說話，就是過來請安的時候，也不敢多言，就怕張老夫人問她尤家的事情。
尤氏不認為那些事情能瞞得過老夫人，只是老夫人不去問而已。畢竟那都是尤家的事情，在沒有影響到威烈將軍府的情況下，便沒有大事情。
張老夫人見尤氏有些怯弱的神色，這個兒媳婦主要就是有一個不靠譜的娘家，尤二姐和尤三姐的所作所為太難看了，也影響到尤氏。府上的人不去怪尤氏，可尤氏出去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別人看她的異樣目光。
「你二妹妹的事情就那樣吧。」張老夫人還是捅破這一層窗戶紙，省得兒媳婦多想，「當然外室哪裡有那麼好當的，她做了那樣的選擇，你把握好分寸就是，她是你妹妹，但絕對不是我威烈將軍府的親戚了。」
要是之前，尤二姐還算是威烈將軍府的親戚，在尤二姐去給人當外室之後，那就不是親戚。本來尤二姐就是靠著尤氏維持跟威烈將軍府的關係，又不是真的有血緣關係。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威烈將軍府就可以不承認尤二姐這個親戚。
「是。」尤氏應聲，她一直都怕張老夫人開口說這一件事情，卻又無法避免。
「你私底下怎麼幫襯她都好，但都不能以威烈將軍府的名義。」張老夫人再一次警告尤氏，「你不是隔壁府的二弟妹，她不能休，你能休。」
尤氏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她絕對不能被休，要是被休了，她該怎麼活下去，那樣的娘家也沒法回去。她的年紀這麼大了，怎麼好再找人家。
張老夫人故意跟尤氏說這些話，省得尤氏總是戰戰兢兢的，對方聽到自己說的這些話後，就應該明白怎麼做。
天底下沒有那麼好的事情，做了人家的外室，還想把親戚各種往水下拉。她尤二姐還沒有大的分量，尤家也沒有。
當賈惜春過來張老夫人的院子，就瞧見臉色蒼白的尤氏往外走，尤氏的表情非常不好看，因為尤二姐的事情被訓了？
賈惜春也就只能想到尤二姐，尤氏平日在府裡沒有犯什麼大錯，根本就不可能被訓得臉色都蒼白了，只有可能是因為尤二姐的事情。
「嫂子被您給嚇到了。」賈惜春進屋後，開玩笑的跟張老夫人道，「臉色蒼白蒼白的。」
「她妹妹的事情。」張老夫人道，「她妹妹給人當外室，這事情不怪她，卻也得多注意一些，別讓人認為是我們威烈將軍府讓她那麼做的。」
早年的四王八公時常聯姻，而如今，有的姻親關係還在，有的姻親關係已經很薄弱。比如史家跟隔壁的榮國府，賈老夫人姓史，但由於年紀大輩分高，這姻親關係已經很薄弱，賈老夫人要是走了，史家跟榮國府的關係就更加遠了。
從這些年的各大家族關係也能看得出來，薛家沒落得最厲害，但因為手頭有銀錢，還能過得好一些。其次是史家，史家都要依靠女眷刺繡度日，家裡虧空得更厲害，然後再是賈家，最後是王家，王家現在反而發展得好，只不過因為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勢頭緩了。
王家雖然有王夫人和王熙鳳接連嫁入榮國府，但那也是因為榮國府之前發展的好，後來又準備讓賈元春進宮，王熙鳳和賈璉又是青梅竹馬，兩家才又聯姻。
王熙鳳不是王子騰的親女兒，而王子騰的親女兒卻嫁給了侯府。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讓人認為威烈將軍府想跟南安郡王府聯姻，又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南安郡王又成親了，才給對方送的尤二姐。這讓其他人怎麼看待威烈將軍府啊，所以必定不能讓尤氏過多參與其中。
張老夫人思考的多，而且其他人總也會去想這些。
「少聯繫就是。」賈惜春點點頭，她不大懂得後宅的那些宅鬥技巧，也不想去理明白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外室有什麼好當的，真是。」
像尤二姐那樣的，又不是沒有其他選擇，也能給尋常人富貴人家當正妻，竟然還是跑去給別人當妾室。賈惜春當初還以為賈珍和賈蓉改好了，沒去禍害尤二姐和尤三姐，這兩位應該就不可能出那麼多事情。
事實證明，有一些事情確實改變了，但是有一些事情依舊照舊發生，只是以另外一種方式發生而已。
「許是看到你嫂子過得好吧。」張老夫人想了想，只能認為尤二姐不想比尤氏過得差，姐妹之間有一個比拼。偏偏尤二姐的身份不如尤氏，又毀了名聲，就更加艱難，要是給郡王當了外室，情況就不大一樣。
張老夫人年輕時候也見過這些情況，還有妹妹害死姐姐，取代姐姐嫁人的。這種事情在那些後宅女人眼中，都是小事情，只要沒有被人發現就行了。
有的出嫁的嫡姐姐在臨終之前還算計庶出妹妹，要庶出妹妹嫁給她的夫君，幫她照顧孩子，還有的乾脆暗中給即將要嫁給她丈夫做填房的庶出妹妹下絕育藥。
姐姐妹妹什麼的，有時候才是算計彼此最深的。當你滿天歡喜的找妹妹分享喜悅，當你姐姐交托你重任時，都可能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
張老夫人沒給賈惜春講那些姐妹之間陰暗的一面，反正女兒又沒有親親的姐姐和妹妹，頂多就是堂姐妹、表姐妹。
「跟郡王在一起，總比給侄子在一起好。」賈惜春還記得尤二姐當初想給賈蓉當二房的事情，真不知道尤二姐怎麼就有那樣的想法。那可不是一個好想法，分分鐘要被掐的想法。
「這倒是不錯。」張老夫人輕笑，她自是不可能讓尤二姐當賈蓉的二房，尤三姐也不成。
下午，賈惜春外出逛街，正好在一家書店門口瞧見應晨皓，原本想走過去瞧瞧，就看見又人找他麻煩，琢磨著要不要來一個美女救書生。
還沒等賈惜春過去，應晨皓就把那些人打倒在地。他當初被打瘸後，就覺得自己太過柔弱，要是有武功，就不可能隨意被人欺負。於是他就看了一些武功秘笈，後來，他到相國寺之後，又有明空大師教導，就學了一些武功。
應晨皓的武功跟江湖那些人還是有一定差距，但打一些混混夠了。
這些混混的目的性很強，就是想找應晨皓的麻煩。應晨皓自然要問一問，這一問，就問出是薛蟠。
原來薛蟠有一次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說漏嘴，說他看不順眼應晨皓，說這傢伙住在京城了，竟然從金陵追到京城，保不准就是要找自己麻煩的。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沒有想著幫著薛蟠找應晨皓麻煩，但是他們有人到薛家提親竟然被拒絕了，還說什麼薛寶釵已經有王子騰保媒。
這讓他們非常不開心，明明薛蟠之前說薛寶釵沒有婚約的，怎麼突然間就跑出一個。他們認為薛蟠耍他們玩，又因為薛蟠出手大方，要是他們跟對方鬧翻了，以後就沒有冤大頭付帳。
於是他們就故意找了小混混去找應晨皓的麻煩，還用薛蟠的名義。要是應晨皓沒本事，到時候就說是他們幫薛蟠出氣，要是應晨皓有本事有後臺，那就是薛蟠的鍋。
這不，應晨皓打退了那些混混，詢問混混時，他們就說是薛蟠。
應晨皓沒有去懷疑那些混混話裡的真實性，薛蟠就是一個混蛋，肆意欺負別人的人。對方要是真找混混找他麻煩，那也正常，就算不是薛蟠本人，跟薛蟠也脫不了干係。
「要送他們去順天府嗎？」賈惜春走了過來，她看到應晨皓那麼容易就打敗這些混混，心想明空大師還挺能教導人的。
「不必了。」應晨皓回答，這些混混就算被送去大牢，很快又會出來，還白白佔用監獄的資源，在監獄裡白吃白喝。
他認為這樣的混混被關進監牢後，就只能給他們最少的食物，讓他們不被餓死就行了。然而，這些混混進牢房進的次數多了，早就打點過獄卒，在牢房和外頭進進出出的。
本朝的律法對這些人太寬容，才導致這些混混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總在打擦邊球。
「有點武功好，就不會再被人打瘸。」賈惜春看得出應晨皓一身正氣，在經歷那麼大的挫折之後，還能維持這麼正氣的形象，對方以後一定能當一個好官。
「確實。」應晨皓點頭，他以前讀書的時候根本就沒想練武，他們應家人多半都是這樣的。
別說應家，天下書生，大多數都沒有一邊讀書一邊習武。所以才被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買書嗎？」賈惜春又問，「去買吧，我去別處看看。」
賈惜春在相國寺見過應晨皓幾次，到底不大熟悉。她過來，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她泰安郡主認識應晨皓，他們最好別隨意去動應晨皓。
來，本郡主當你的大靠山。
此時，王子騰說的那名百戶的親娘何夫人正坐在薛家客廳裡，王子騰跟何百戶說有意將外甥女嫁給他，問他是否願意。
上司問話，哪裡有不回答的道理，那名百戶自是同意了，回頭就跟父母說了。何夫人讓人調查了薛家的情況，薛蟠比較紈絝，薛寶釵倒是一個好的，他們是娶薛寶釵，不是娶整一個薛家，便也同意了。
於是何夫人才上薛家，先跟薛夫人見見面，按理說，王子騰既然那麼跟何百戶說了，薛家這邊自然沒問題。但何夫人也得過來看看，不能盲目提親，外頭人如何說薛家的都好，她得親自看看薛寶釵。
親眼看看才能放心，畢竟薛寶釵曾經參加過小選，就怕她是一個心氣高的。何家自認為小門小戶，不是高門大戶，經不住心氣高的，要的只是安穩過日子的。
☆、遲早被放棄
薛家, 薛夫人叫了薛寶釵出來見客, 都是女的, 也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王子騰都給保媒了，薛家也不好藏著閨女不讓看。
「來。」何夫人朝著薛寶釵招招手，「我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只玉鐲是我婆婆送我的, 原本是一對的，這只就送給你。」
何夫人見到薛寶釵之後，見對方眼神清明, 挺滿意的。至於容貌漂不漂亮，是不是國色天香之姿，這就沒有必要在意，只要是一個好的, 哪怕容易差一點都沒有關係。
而薛寶釵顯然長得很好看，舉止端莊大方，可見對方是一名不錯的女子。
何夫人之前跟薛夫人說了一番話, 兩家都有意, 那她就先把這只玉鐲子送給薛寶釵。至於八字合不合，他們何家祖上是以武起家的，不是特別在乎這一點。
八字這種也不一定全都是對的，也有天作之合過得冷冰冰的。何夫人對薛寶釵的眼神很滿意, 相信兒子一定也喜歡這麼端莊漂亮的妻子。
「多謝。」薛寶釵聽到何夫人的話，瞬間就明白了，何夫人這是滿意自己, 有些羞澀地看著何夫人。
「這樣吧，過兩日，便安排媒人上門吧？」何夫人道，「我這人說話直，現在就要你們一句話。」
「成！」薛夫人笑著道，「不瞞你說，前些日子，有人上門提親，我都拒了，就等寶釵舅舅為她保媒。」
薛夫人沒有對何家隱瞞這一點，也隱瞞不了。何家稍微一查，就知道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上門提親了。為了儘快解決這一件事情，還是早一點讓何家上門提親為好，兩家正式定下親事，否則嘴上說什麼都無用。
何夫人聽到薛夫人的話，沒去多想，只想早一點定下親事也好。二兒子的年紀大了，也該早一點成親。她還不知道二兒子麼，嘴巴上不在意女方長相如何，求的是安穩度日，實際上，還是喜歡漂亮一些的女人，男人都是那副德性。
像薛寶釵這樣的讀過書，又長得漂亮，還端莊大方，不輸給那些貴女的，確實也少。
何夫人認為王子騰保的媒沒錯，為了讓二兒子的日子好過一些，又道，「我兒平日除了去營地，沒去那些煙花柳巷之地，都攢著銀錢，想著日後娶妻生子呢。」
別指望何夫人說多麼文縐縐的話，何夫人的夫君就是一個武將，而何夫人出身也不高，市井普通婦人，就是為人和善，對家人好。當然，要是跟別人吵架，她也能立馬變成母老虎。
薛寶釵聽到這些話後，越發羞澀起來。雖然她確實端莊大方，但她到底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聽何夫人說這話，也明白何夫人要表達的意思，就是對方的兒子好，她嫁過去之後，對方的兒子一定會好好對她。
其實在接受婆家是武夫家之後，再聽何夫人說這些話，也就不覺得何夫人說話多沒規矩了。要是不喜歡，不甘心的話，只怕這一會兒就得覺得對方說話沒規矩。
薛寶釵的適應能力極好，沒有覺得何夫人的話不好。何夫人見薛寶釵聽到自己的話羞澀了，而沒有不高興，心情也不錯，她不想有一個覺得自己沒有規矩的兒媳婦。
這天，薛蟠沒有在家，他又去跟他的狐朋狗友混了。因為薛家沒有答應他的那些朋友的提親，他還親自跟他們賠罪，說他之前不知道這一件事情，要是早知道，一定跟他們說了，不讓他們上門提親。
薛蟠的那些朋友們嘴上倒是應沒事，說沒關係，又繼續一塊兒玩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這些朋友在背後坑了他一把，還開開心心地說他請客，讓大家吃好玩好。
另一邊，賈惜春才跟應晨皓告別，轉頭就看見謝長雲。
不心虛，有什麼好心虛的，她又不是跟應晨皓手牽著手，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賈惜春笑著走到謝長雲的面前，「出來辦事啊？」
「沒有事。」謝長雲回答，一些小事而已，不用他親自去辦，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剛剛在看什麼熱鬧？」
謝長雲不認為賈惜春喜歡應晨皓，應晨皓哪裡有自己好。自己跟泰安這麼多年的情感，雖然前面一些年，一年到頭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這一年多見面的次數多一些，其他男子比不過自己。
就算那些男子優秀，那些男人能跟自己一樣，就只娶一個女人嗎？
那些男子必定很難做好，有的早已經有通房丫鬟了。所以泰安必定看不上其他男子，要是真的覺得其他男子好，那他謝長雲就給那個男子做媒，讓那個男子娶別的女子。
當然，這不是一勞永逸的方法，最好還是讓泰安見到那些男子的缺點，他們絕對沒有他這麼好。
謝長雲信任賈惜春，便想她是不是看到什麼事情，才走到應晨皓面前。否則就只是見過幾次面的人，泰安不可能屁顛屁顛的走到應晨皓的面前。
「有人找他的麻煩，我還沒有出手，他就已經出手解決那些混混。」賈惜春感慨，「書生還是懂得一點武功比較好，就沒有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特別是那些優秀的人。」
「我更優秀，還是他更優秀？」謝長雲挑眉。
「當然是你啊。」賈惜春表示必須要有強烈的求生欲，這也是事實，謝長雲比應晨皓更加優秀，上界下來渡劫的大佬怎麼可能不優秀，「全京城，不包括皇宮，你最優秀。」
還是刨去皇宮的太子皇帝他們吧，這可是封建社會，不能隨便說皇族不好。即便謝長雲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那也必須說他不如皇帝，不如未來的儲君。
「挺會說話的。」謝長雲輕笑，還知道說不包括皇宮。
「鸚鵡更知道討好人，你要不要教一教鸚鵡。」賈惜春忽然想到無數古代言情裡出現的鸚鵡。
鸚鵡堪稱增進男女主之間感情的利器，鸚鵡會說『唉，本王想你了』『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然後，鸚鵡就暴露了男主對女主的感情。
就算鸚鵡沒有說這些，還是會說一些有趣的話。胖喵，狐狸，熊貓，鸚鵡……很多作者喜愛的生物，好多都有的，而且這些生物都非常萌，萌得讀者冒粉紅泡泡。
賈惜春當年還沒有穿到修真界的時候，沒有少看那些。一開始喜歡看瑪麗蘇，中間覺得瑪麗蘇太無腦了，後面又覺得金手指還是大一點吧，人生已經這麼艱難了，看一本，怎麼還能沒有金手指，沒有金手指，怎麼代入啊，不想被虐。
曾經覺得自己太中二，中了瑪麗蘇之毒，頗為嫌棄自己的。後面，賈惜春就是這麼感覺，金手指果然粗一點好，就好比她的隨身空間，爽！瑪麗蘇神請一直愛著我。
「我先教鸚鵡，再把鸚鵡送給你？」謝長雲立馬就捕捉到精髓，「想聽什麼話？」
「……」這種事情直接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賈惜春抬頭看著謝長雲，大佬，你想要我說什麼。
『泰安，本世子想你了，你想我了嗎』『泰安，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泰安，愛我嗎』……這一類令人羞恥的話嗎？
賈惜春當然不可能說這些話，盯著謝長雲一會兒，見對方還在等，便道，「記得帶糕點啊。」
讓鸚鵡提醒謝長雲給自己帶吃的，這也不錯，鸚鵡就像是一個不定時鬧鐘，隨時隨刻都可能叫起來。
「這個不用鸚鵡說。」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回答後，笑了，哪裡有讓鸚鵡學這一個的，這種的話讓下人提醒就是，用不得著鸚鵡，「再想一想？」
「沒了。」賈惜春真不知道應該讓鸚鵡說什麼，特別是在她想到那些的內容時，就想著對方會不會教鸚鵡說『泰安，我喜歡，你喜歡我嗎』。
這種的思想要不得，應該斷了斷了。可是賈惜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去想那些。唉，她不應該在修真界的時候也去看那些話本，不應該在來到這個世界後，也跑去看話本。
自打她看了之後，就跟中毒似的，再也戒不掉，總是想看看那些那些話本。
哪怕到了這個封建社會，哪怕那些話本對女子充滿惡意，總有千金看上窮書生。但她還是看一看，不過這年頭的武俠話本會好看一點，那些千金看上窮書生的話本實在是太不好看了，把那些貴女塑造得跟腦殘似的。
一個個窮書生就想著千金愛上他們，即使他們最後依舊一事無成，只要千金小姐愛著他們，岳家一開始反對，最後妥協，再拉他們一把。
那些書生還有在話本裡左擁右抱的，太特麼可惡了。然而，這是封建社會，人家就可以一夫多妻。
賈惜春心想自己是一夫一妻的擁護者，以前就很少看種丨馬，就更不要說在古代了。每次都要種要被晃瞎眼睛的感覺，好在不是所有的話本都那樣，也有大氣磅礴的話本。
呀，不能繼續想下去了，賈惜春表示要淡定，要從容。
「你想了。」謝長雲看見賈惜春神遊，就覺得對方應該想到了什麼。
「嗯，在想那些話本。」賈惜春回答，反正古代的話本跟她在現代看的不一樣，沒有那麼直白，「名門貴女愛上窮書生，窮書生竟然沒有被殺了啊。」
沒有被殺，也沒有被毀。話本終究是話本，要是現實，那些書生分分鐘就被世家派出來的人嚇到了，哪裡還敢出現在貴女的面前。關鍵是貴女真的不可能愛上他們，他們又沒有高中狀元，就是高中狀元，狀元不一定就值錢，因為狀元又不是只有一個。
賈惜春心想現在就想想古代的話本，不能露陷。
「鸚鵡充當媒人嗎？」即使謝長雲現在沒有看到現代的，當這不妨礙他想到話本裡的那些內容，不過就是一些情情愛愛的事情，情情愛愛，總得有媒介。
「去吃飯。」賈惜春左右看了看，他們現在還站在大街上，不適合討論這一個問題，關鍵是謝長雲竟然抓點抓得這麼准。
這讓她怎麼說下去，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
明明她沒有打算調戲謝長雲，也沒有打算被對方調戲。結果對方總是抓住重點，還直接說了出來。
賈惜春一時著急，抓著謝長雲的手就往前走。
謝長雲低頭看了一眼賈惜春牽著他手的手，她的手依舊那麼纖細白皙，那麼柔軟。他唇角微勾，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不用泰安用力拽著他走。
等走到酒樓的時候，賈惜春回過頭，就發現自己竟然拽著謝長雲，有點小鬱悶，她怎麼就拽著他了。謝長雲也不提醒她一下，好在這一段路不長，不過被看見就被看見了，反正她經常跟謝長雲一塊兒出來。
「我的名聲又沒看。」賈惜春歎息。
「有我在。」要什麼名聲，謝成雲輕笑，那些人早就默認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大街上隨便抓幾個人，那些人可能都知道宣寧侯府的世子跟泰安郡主很親近，還會說兩家一定私下溝通過，有了婚約的。
雖然他跟泰安現在還沒有婚約，但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賈惜春聽到這話，總覺得對方是在說要他就不要什麼名聲了。
「今天，你付錢！」賈惜春輕哼了一聲，有你在，你就應該買單。
「好。」謝長雲笑著道，不過就是付飯錢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因為薛寶釵有讓人盯著應晨皓那邊，等她和薛夫人送走何夫人之後，就聽到奴僕來報，說是今天有混混去找應晨皓的麻煩，那些混混都被應晨皓打了，重點是那些混混竟然說是薛蟠指使的。
這讓薛寶釵的表情當即就冷下來，好在何夫人已經離開，好在這奴僕來的時候也沒有急匆匆的，沒有讓何夫人他們瞧見。要是讓何夫人瞧見了，那該多不好。
「媽媽。」薛寶釵得知這一件事情後，自然得去找薛夫人。
薛夫人見薛寶釵過來，還以為她是為了何家的事情過來的，心想女兒有沒有哪裡不滿意。這一門親事算是定下了，女兒也接收了何夫人送的玉鐲子，這種玉鐲子不貴，重的是心意。
兩家已經商量好讓媒人上門，就不好再說其他的了。要是女兒不喜歡的話，之前就應該說了，而不是等到這個時候。
「是哥哥的事情。」薛寶釵怕薛夫人誤會，連忙說是薛蟠的事情，「之前，女兒讓人等著應家那邊，發現應公子的腿已經好了，但不代表應家就不介意當初的事情。今天，有小地痞去找他的麻煩，說是哥哥讓去的。」
這讓薛寶釵非常無語，她已經一再交代哥哥，千萬別再去招惹應晨皓。應晨皓那樣的人竟然能忍下來，現在還到京城，腿又好了，就是要參加科舉。
像應晨皓這樣的人，中間跌入穀底，還能咬牙爬起來的人，絕對不簡單。他們現在也不可能把應晨皓打壓下去，不能再有其他的舉動。要是對方要報復薛家，遲早都要報復，為不為官都要保護。
哥哥又那麼愚蠢地去找人家的麻煩，只怕事情將往更加嚴重的方向發展。
「那位應公子沒有那麼好招惹，哥哥就不能安靜一些嗎？」薛寶釵不想因為薛蟠的事情壞了自己的親事，最近總覺得哥哥不是以前的那個哥哥，現在的哥哥比以前還要過分，讓她都快要承受不住。
薛夫人聽出女兒話裡的無力感，她萬萬沒想到兒子在這時候還敢去招惹應晨皓。應晨皓的腿好了，當初的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可是兒子怎麼就那麼蠢，怎麼還得去招惹人家。人家住在京城，又沒有招惹你。
薛夫人揉眉，她現在應該怎麼辦，跑去找兄長王子騰嗎？就算她去找兄長了，兄長也不可能幫她解決這一件事情，于情于理於法，這一件事情都是薛家的錯。
「聽說應家公子認識泰安郡主。」薛寶釵又加一把火，「泰安郡主跟我們家可沒親，您想想宮裡的那位五公主，再想想孫家的那位吧。」
也許自己的哥哥沒有孫紹祖那麼壞，可是也沒有好很多。薛寶釵認為若是泰安郡主想要出手，那麼薛蟠絕對好不了。不過因為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的關係，王熙鳳算是賈惜春的堂嫂，賈惜春不大可能對王熙鳳的親戚動手。
薛夫人皺眉，她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泰安郡主見過薛家人，但什麼都沒有說。
「不用太擔心。」薛夫人道，「有你表姐王熙鳳在，還有四大家族的關係，泰安郡主不可能隨意開口說你哥哥。」
即便薛夫人這麼說，心裡卻覺得這點關係也不知道能維持到什麼時候，沒有那麼好用。要是真好用的話，泰安郡主跟自己的姐姐王夫人就不可能鬧到那個地步了。
「您還是早做打算吧。」薛寶釵見親媽的這個態度，就是知道親媽還是不願意讓兄長受苦，不讓兄長受教訓。可再這樣下去，兄長要完蛋，整個薛家也要完蛋。
別以為薛家有錢就為所欲為，也別以為薛家有那點關係就可以，舅舅當初能放棄姨母，以後就能放棄薛極愛。
「姨母被舅舅放棄了，兄長呢。」薛寶釵又補充一句，「女兒還想安安穩穩地出嫁。」
這是薛寶釵的悲哀，她的心在痛，不想總那麼操心想去，想哥哥真真正正成長起來。別總想著跟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也別舅舅能一直幫襯他們，不可能的。
☆、史湘雲表白
當薛蟠回到家裡的時候, 就見著他母親冷著一張臉, 他親娘從來沒有這麼冷臉過, 哪怕他當初把應晨皓的腿給打瘸了，他母親也是讓他不要害怕，表情和語氣都十分溫和。
「家裡是不是發生大事了？」薛蟠詢問, 依舊吊兒郎當的, 冷臉就冷臉，要是家裡真發生大事情了，估計院子裡的那些奴僕就該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了, 「聽說那個百戶的家人過來了？」
薛夫人沒想到兒子竟然說這樣的話，仿佛都是那個百戶的錯。她想到了女兒的話，薛蟠曾經對薛寶釵那麼好，薛寶釵也盡心盡力善後。可現在, 薛蟠就想著讓薛寶釵嫁給他的狐朋狗友，想著把妹妹推入火坑，更可怕的是薛蟠不認為那是火坑。
要是長此以往下午, 薛寶釵也不理會薛蟠了, 女人最在乎的就是終身大事，不允許別人毀了她的終生幸福。若是薛蟠真的毀了薛寶釵的下半生，薛夫人不敢想，兄妹反目成仇。
「你今天是不是讓人去找應晨皓麻煩了？」薛夫人冷著臉詢問。
「什麼？我找他麻煩做什麼。」薛蟠沒有做這個事情, 當然不肯承認，隨即又想到他跟小夥伴們說過應晨皓的事情，「就算我做了, 那又如何，他一個小家族子弟在金陵就鬧不起來，在京城還能鬧起來？」
薛蟠心想要是真有人找應晨皓的麻煩，估計是他的小夥伴們了，他們夠義氣。薛蟠沒有想其中有什麼不對，他當初跟那些人說過應晨皓，說了之後，他們又問，乾脆就全都說了。
要不是妹妹和母親不讓他去找應晨皓的麻煩，興許他就去了。
應晨皓怎麼就不能好好地待在金陵，怎麼就跑到京城這邊。這讓薛蟠不得不懷疑應晨皓的目的，腿好了，再參加科考，日後是不是就得找自己的麻煩了。
薛蟠這個人就是受不得委屈，要是別人對他不好，他一定要報復回去。要是別人沒怎麼著他，他也能去招惹別人。正因為他自己不是一個好的，才總去想別人不好，想別人回過頭來要折騰他。
薛夫人聽到薛蟠這話，氣極了。原來兒子真的去做了這樣的事情，分明就是要把整個薛家都往火坑裡推。
「你知道嗎？應晨皓認識泰安郡主。」薛夫人咬牙。
「泰安郡主？」薛蟠皺眉，「泰安郡主不會是想養面首吧？」
「……」呵呵，原來自己的兒子就是這樣一副德性，首先就想到泰安郡主是不是養面首，而不是想泰安郡主幫襯應晨皓，薛夫人就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生出這樣的兒子。
要不是薛寶釵讓人盯著應晨皓那邊，自己還不知道那些事情，現在不問問薛蟠，更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你想跟你姨母一樣嗎？」薛夫人問。
「我又沒有放印子錢。」薛蟠回答。
薛夫人被兒子氣到了，這不是放不放印子錢的事情，是兒子有沒有認識到錯誤的事情，然而，兒子顯然不認為他有錯。是不是自己以前對兒子太好了，什麼都給他處理好，就算他闖禍，也處理好，這才導致兒子如此。
這讓薛夫人很心酸，因為就這麼一個兒子，又不是有兩三個兒子，所以她才對薛蟠好一些。因為這個薛家遲早是兒子的，可是兒子只看到薛家的輝煌，沒有看到背後潛在的危險。
多少家族衰敗，就是因為有兒子這樣認不清現實的人。
薛夫人想她必須有兩手準備，看看能不能讓兒子改正，要是兒子還這樣。那就讓兒子早一點成親，生下孫子。同時，她還得把家裡的錢財分開，最好能讓薛寶釵看顧一點，要是薛蟠日後落魄了，薛寶釵那邊還能拿出銀錢給薛蟠。
外嫁女不好拿夫家的錢財貼補兄長，就算貼補也貼補不了多少，所以薛夫人想著早做打算，別等到哪天出事，就來不及了。
「你這樣的……」薛夫人想讓王子騰多照顧薛蟠，比如讓薛蟠到王子騰的營地裡。但是這一件事情太難，以薛蟠的性子，只怕過去之後就利用王子騰的關係打諢，王子騰必定不高興。
要是王子騰讓人打了薛蟠，薛夫人想自己又心疼，兒子還沒有成親，萬一打廢了怎麼辦。她捨不得，既然捨不得，就別讓去了，先等有了孫子再說。
要不給兒子找一個武功高的妻子，能時時管住兒子的妻子。只要兒媳婦能生男孩，怎麼折騰都可以。
「早一點成親吧。」薛夫人認為不能等別人放棄兒子，自家還是得搶救一下。
於是薛夫人就沒有再跟薛蟠說那些話了，薛蟠見薛夫人沒有跟他說，也不說其他話。
此時，謝長雲跟賈惜春已經吃了飯，兩個人在外頭散散步，謝長雲才準備送她回去。
「今天去我娘那邊。」賈惜春道，「這幾天都在那邊，唉，因為謹哥兒小，我都不敢把白白和胖胖帶過去。」
不能帶，就只能讓它們待在家裡，也就沒有了標誌性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小孩子還小，大胖橘和大白兔又那麼重，賈惜春不敢帶大胖橘和大白兔過去。
不是賈惜春認為自己的寵物不聽話，而是要是寵物受到刺激，就可能有其他過激的舉動，萬一不小心撞到孩子怎麼辦。賈惜春自己對小孩子都小心翼翼的，就更別說寵物了，怕寵物傷到小孩子。
畢竟那些小孩子又不是她生的，要是她生的還沒有那麼複雜。自己生的，各種法術保護都能上，不用怕被外人瞧見。
「住幾天？」謝長雲詢問，他估計賈惜春就是過去住幾天，而不是長久住在威烈將軍府。自打泰安住在郡主府之後，她就特別活潑，還總往外跑，這樣的日子比在威烈將軍府舒心吧。
「再住三五天。」賈惜春掐指一算，王熙鳳就一兩天生產，到時候再去一下洗三宴，也就差不多了。
她有空就到威烈將軍府多陪陪親娘就行了，親娘現在還時不時抱抱謹哥兒，四世同堂。自己要是在親娘面前待久了，親娘還得擔心自己這個女兒以後怎麼辦。
賈惜有時候就能感覺到張老夫人的憂慮，因為張老夫人年紀大了，而賈敬又不管事。她也時常跟母親說她能活得長久一些，可是做母親的，不可能因為活得長久了，就不擔心女兒。
「行。」謝長雲點頭，「多陪陪你母親，應該的。」
為什麼有種回娘家的錯覺，現在是白天，所以一定是錯覺。賈惜春心想，自己的心理年齡果然老了，不然，怎麼就是想到這個，而不是羞羞噠。
而謝長雲想是賈惜春現在住哪裡都好，因為他們還沒有成親啊，就算他們成親了，也不能不讓人家去娘家。
於是謝長雲又送賈惜春去威烈將軍府，邊走邊說話，快到威烈將軍府的門口時，謝長雲才說到應晨皓的事情。
「薛家的人正盯著應晨皓。」謝長雲知道賈惜春雖然跟薛家沒有親戚關係，但是七拐八繞的，她還是不適合插手那些事情，免得惹麻煩上身，讓別人認為她太過無情，認為她手伸得長，不顧及親戚的感受。
王夫人倒下了，還有一個王熙鳳，王熙鳳跟薛家有親，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就在隔壁。
謝長雲雖然沒有經歷後宅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這不妨礙他分析這些事情。
「盯著吧。」賈惜春道，「他們怕應晨皓報復。」
「應晨皓在相國寺住了那麼久，入了明空大師的眼，也入了皇上的眼。」謝長雲道，「這一件事情不用你插手，薛家也不可能太好。」
薛家是出了名的有錢的主，要是薛蟠犯事，皇帝正好讓人把薛蟠抓起來，即使不能抄了薛家，也能從薛家弄到不少銀錢。
當年的開國功臣的後代，現在就沒有幾個很厲害的，一個個靠著先祖的遺澤過日子，還自以為很厲害。這讓皇帝怎麼可能容忍他們繼續下去，必定要處置他們。
現在還沒有處置，那是時機沒有到，就差一個突破口。
說白一點，要是王子騰哪天倒下了，王家就倒下了，薛家也倒下了。其他郡王府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要倒下的話，就成片的倒下，拔出蘿蔔帶出泥。
「不插手。」賈惜春應聲，「才沒有打算插手呢。」
薛寶釵那樣的美人，讓人不忍心，就看看薛家懂不懂得切割，別到最後還是被薛蟠連累了。好在薛蟠現在沒有打死人，應晨皓的腿也好了，可要是薛蟠再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就難保了。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喜歡多管閒事？」賈惜春詢問謝長雲。
「不是。」謝長雲道，「如果你喜歡管，那就管。一個人若是喜歡你，就不可能在乎這些。要是換成別人，這就不一定了。」
所以謝長雲這是變相說他很喜歡自己？賈惜春發現他還是挺會說話的，說得也挺動聽的。
「不過，既然是別人，那就沒有必要在乎他們。」謝長雲輕笑，「走吧，就到門口了。」
兩個人不知不覺就走到威烈將軍府門前，他們不禁感慨，走得真快。
謝長雲沒有進去，在看著賈惜春進去之後，才走的。
正如謝長雲所料，薛蟠的所作所為很快就被呈到皇帝的面前，一個紈絝子弟就那麼打傷有學識的書生，還那麼囂張。因為有一個王子騰嗎？
皇帝思考自己是不是過於重用王子騰了，這才導致這些人這麼囂張，瞧瞧王子騰的那些親戚，一個個都是什麼德性。賈政的妻子王氏放印子錢，王子騰的外甥薛蟠不把律法放在眼裡，前些天還想讓薛寶釵嫁給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不過薛蟠這樣子也好，那麼自己收拾起薛家也容易，皇帝認為薛家擁有的金錢太多了，瞧瞧薛蟠大手大腳的，動不動就請客，就給那些人包下青樓花魁。這薛蟠花起錢來，比皇室子弟還要大方。
皇帝不喜歡薛家，因為薛極愛有很多銀錢，卻又生活奢侈，薛家有權不給國庫捐銀錢，也有權不幫助那些貧苦百姓。可是薛蟠這樣的人，也算是為富不仁了，即使薛家女子再好都無用。
好在皇帝沒有多打算現在就對薛家動手，薛寶釵的親事還能進行得下去。
這一天夜晚，王熙鳳的肚子發動了，許是這是第二胎，她這次生的很快，傍晚肚子疼，第二天淩晨就生下孩子。她生的是一名男嬰，這名男嬰出生後，聲音也響亮。
賈璉得知王熙鳳生了一個兒子，自然歡喜。他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巧姐兒，就缺兒子，得有一個繼承人。
賈老夫人沒有等王熙鳳生下孩子，年紀大，身體沒有那麼好，就先去睡。等睡醒後，就得知王熙鳳生了一個兒子，高興得賞了府上的奴僕一個月的銀錢。
雖然賈老夫人已經有了一個曾孫賈蘭，但賈蘭到底是二房的，算不得大房的繼承人，王熙鳳生下的孩子便是大房的繼承人。賈老夫人自然高興，府上已經還了國庫欠銀，又得以一代不降爵位，王夫人這顆毒瘤已經拔掉，至於廢太子的事情，想來皇帝也不去多計較了。
賈老夫人琢磨著府上看似落魄，實際上卻是從旋渦之中跳了出來，未來可期，她便也不用擔心那麼多。
「去，把我那套紅玉頭面送去給鳳丫頭。」賈老夫人笑著對鴛鴦道，「等她坐完月子，也能戴一戴。」
「是。」鴛鴦應聲，如今這府裡都是大房的，老太太沒有偏疼著二房，沒有總送二房東西。鴛鴦現在也習慣了，老太太對哪一房好，他們這些人就跟著對哪一房好，態度和和氣氣的准沒錯。
當王熙鳳收到東西後，讓鴛鴦代問老太太好。
屋裡，王熙鳳看著兒子，心裡爽快。之前說不擔心生下的是女兒，那是假的，她還是希望第二胎是兒子。要是後面再生兒子，前面都生女兒，一方面自己的壓力大，另一方面兒子太小，容易被寵壞，女兒也不容易有個依靠。
這男孩子還是得比女孩子大一些好，懂得如何做一個疼愛妹妹的兄長。巧姐兒已經比較大了，所以這一胎生兒子好，不好有那麼多姐兒比兒子大。
至於男孩繼承不繼承家業的，這都不用去想，這家業只能是她王熙鳳生的孩子繼承。
「弟弟。」巧姐兒進屋看到弟弟之後，倒也沒說弟弟長得醜，而是多看了幾眼，弟弟那麼小呢，「我是姐姐。」
王熙鳳看著一雙兒女十分滿足，為了一雙兒女，她得好好管好這個家，可不能跟她親姑媽那樣。好好的日子過成那樣，放什麼印子錢呀，害人害己的玩意兒。
孩子洗三的時候，薛家和王家、史家都來人了，尤氏和賈惜春也過去榮國府，一個個都給了添盆。
小孩子都長得差不多，賈惜春看了兩眼就沒有繼續再看，她又不敢抱孩子的。因為王夫人早已經被流放，這一會兒，也就沒有長輩挑賈惜春的刺。
正當賈惜春走出院子的時候，正巧聽到史湘雲的聲音，對方正叫，「愛哥哥。」
「愛哥哥，今天休沐嗎？」史湘雲多日沒有見到賈寶玉，因為二房分了出去，她又不好打著找賈老夫人的名義去找賈寶玉，就只能說去看看李紈嫂子。可李紈跟她的關係真沒有那麼親近，她去找賈寶玉的次數自然就更少。
「是。」賈寶玉本來是想到院子裡透透氣，坐在假山旁邊，沒成想就聽到史湘雲的聲音。
他已經多次告訴史湘雲，別再叫他『愛哥哥』，于理不合。他要做一隻守禮的小石頭精，不能越雷池一步。
「湘雲妹妹，你還是換一個稱呼吧。」賈寶玉不大開心，「叫寶玉哥哥也可以，寶哥哥，玉哥哥都好，萬不能叫愛哥哥。」
叫什麼愛哥哥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跟史湘雲私定終身了。賈寶玉不想毀了史湘雲的名聲，他也沒有想這麼快就定親，而是想先科考，以後再到小縣城當縣官，西北那邊就不錯，他得為親娘贖罪。
而史湘雲是侯門千金，賈寶玉不想帶著史湘雲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吃苦，至於考不考得上，他不擔心，哪怕只是考上舉人，不是三甲，他也能有辦法去偏遠的縣城做官。
賈寶玉問過夫子，以他現在的成績，再多讀兩年，考上同進士不成問題，多努力一些，還能拼一拼進士。狀元、榜眼、探花什麼的，就先不用去思考。
他現在特別努力讀書，還有讀一些關於西北民風、地理的書籍，希望到時候能用到，避免臨時抱佛腳。
賈寶玉心想反正自己是石頭精變的，不用怕那些黃沙。要是他今生表現好了，等他再變回石頭精的時候，就能好過一些。
「這裡又沒有其他人，怕什麼。」史湘雲習慣那麼叫賈寶玉，「莫非愛哥哥不喜歡我嗎？」
「我當你是妹妹，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你。」賈寶玉在國子監讀了那麼久的書，又不是閉門造車，也聽同窗說那些事情，多少知道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所以他不能耽誤湘雲妹妹。
賈惜春沒有想到竟然會看到這麼一出好戲，早早就躲了起來，沒有去打擾他們。少年慕艾，多麼正常的一件事情，現在又是大白天的，他們也不可能做出什麼瘋狂舉動，那就瞧一瞧。
「只是妹妹嗎？」史湘雲聽到賈寶玉的話後，心裡不是滋味，她想跟賈寶玉在一塊兒，不想等著叔叔嬸嬸他們給她定親，他們不可能給她定一門好親事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1
☆、你有退路
假山旁, 史湘雲咬著唇, 紅著眼睛盯著賈寶玉。
賈寶玉被史湘雲這麼看著，心有些慌，怎麼湘雲妹妹一下子就紅著眼睛, 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似的。
「我……你……」賈寶玉有些語無倫次，「我要去西北的。」
賈寶玉還是說出了這一句話, 無關於他喜歡不喜歡史湘雲, 他要去西北, 就算要娶妻生子, 也得找一個能跟他一起吃得了苦的人。而湘雲妹妹原本就已經過得很辛苦, 還是不要過得更辛苦一些。
「西北？」史湘雲錯愕, 愛哥哥怎麼好端端地要去西北。
「我母親做了那麼多錯事, 就想科考，再去西北那邊做官。」賈寶玉不隱瞞史湘雲, 直接說出這些話，「西北民風彪悍, 黃沙遍地，著實不適合湘雲妹妹。」
事情到了這一步, 賈寶玉還是跟史湘雲說了, 省得對方一直叫自己愛哥哥，別因為這一聲愛哥哥受到連累。他還是希望史湘雲能在京城裡好好過日子，沒有必要跟著自己去西北過日子。
賈寶玉會護著妻子，但是妻子總說這苦那苦的，他便不可能守得住, 定然會夫妻離心。西北的苦，跟史湘雲再閨房裡刺繡不一樣，史湘雲現在好歹是在京城，又有叔叔嬸嬸在，就是出去參加宴會也好一些。
要是到了西北……賈寶玉不敢保證史湘雲還能過得跟在竟成這般舒坦，他不希望對方後悔，真要是等到那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就算和離了，史湘雲也不能再嫁到好人家。
賈寶玉認為自己有義務告訴史湘雲這些，要是他誤會了史湘雲的情義，他自作多情，對方對他沒有男女私情，這也好。
「我是那等怕事之人，怕苦之人嗎？」史湘雲還以為賈寶玉在擔心什麼，不過就是怕她吃不了苦而已，她能的。
「那邊的屋子沒有那麼好，吃食也可能沒有那麼精細，許多事情都沒有想的那麼容易。」賈寶玉見史湘雲如此，只當對方衝動了，「湘雲妹妹還是多瞭解瞭解吧，別誤了一生。」
要是史湘雲還那麼叫他愛哥哥，要是她的名聲毀了，賈寶玉必定承擔起責任，他可以娶史湘雲。
作為一名男子，他也有過錯，早年讓史湘雲改口，卻沒有讓對方改到底，讓她到這個時候還這麼叫自己，是自己心軟。
賈寶玉認為自己也配不上史湘雲，史家一門雙侯，哪怕史湘雲的父母早逝，但她依舊是侯府千金。他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兒子，還被是停職的從五品官員，他跟史湘雲之間還有身份差。
即使有人覺得史湘雲父母雙亡，覺得她不好，賈寶玉還是敬著她。
「若是我願意呢？」史湘雲直言，「愛哥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刻薄之人，不願意跟我多走近？」
「不是。」賈寶玉搖頭。
「我知道，在外頭，多少人說我刻薄。是，我是尖酸刻薄。」史湘雲紅著眼睛，「我父母雙亡，叔叔嬸嬸再對我好，我心裡也不如意。侯門千金又如何，出去外頭，多少人說我克死了父母。時間久了，不管看誰，我便覺得他們是不是也不喜我，認為我克死父母，認為我就該孤身一人。」
史湘雲心裡也有苦，那些人沒有經歷過父母雙亡，又怎麼知道她心裡有多苦。她無法跟別人訴說，就只能悶在心裡，她想要有一個屬於她的人，而賈寶玉便是她心裡頭的念想。
賈寶玉聽史湘雲說這些話後，就更加慌張了，「不，不是。」
「不用說不，我都知道的。」史湘雲道，「以前你們還住在榮國府的時候，我便見不得別人跟愛哥哥你走近，就是林黛玉這等人跟你走近，我都要刺幾句。再有其他女子說你好，親近你些，我也是不樂意的。」
史湘雲這種就是有些偏激型的，說她刻薄吧，她也是因為周圍的環境以及自身身世造成的。可別人為什麼就要去承受她的偏激，承受她的刻薄。她有理由偏激，有理由刻薄，其他人卻不是她的親人，沒有必要承受她的發洩。
因此，很多人都不喜歡史湘雲，不喜歡跟她靠近。
賈惜春躲在角落，聽到了史湘雲說的那番話，她想到了一些裡的小白花，小白花說她窮，說她走投無路，所以她跟有婚約的總裁發生了一丨夜丨情，給總裁當了情婦，說她也毀了清白，讓總裁的未婚妻理解她，讓總裁母親理解她。
到後面，小白花還讓總裁跟未婚妻解除婚約，讓總裁和總裁母親鬧崩。
雖然史湘雲的情況跟小白花不大一樣，但是一樣讓別人很難受，你弱你有理，所以你就能為所欲為。
不是每一個人都接受這樣的設定，都認為你可憐，都同情你。實際上，史湘雲過得比很多鄉村女孩都還要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多少人過得比史湘雲還不好，都沒有變得那麼偏激，沒有那麼刻薄。
當然，這也可以說史湘雲直率，可有幾個人去接受她的直率呢？身份比她低的人，會捧著她說她直接，在身份高一些的人眼中，她那就是刻薄了啊。
賈惜春不知道該怎麼說史湘雲，也許等史湘雲老了，再回過頭想，想法就不一樣吧。
「西北不好待著的。」賈惜春走了出來，這兩個人已經聊了很久，這邊又不是沒有丫鬟奴僕路過。她走過來，也就不顯得是史湘雲和賈寶玉孤男寡女待在一處，「在那邊，你用不到京城那麼好的胭脂水粉，還得出門跟其他官夫人打交道。不過以你的性子，確實適合那邊。」
史湘雲只要保持這個性格，不輕易低頭，也懂得說那些話，興許還能在西北站穩腳跟。
「只是西北那邊是真的苦，吃穿住行都沒有那麼好。那些女子不似京城這邊的貴女，你說了話，別人不可能不在意，少不得當場就回了你。」賈惜春接著道，「若是遇見脾氣暴躁的，直接與你動手也是可能的。」
史湘雲見到賈惜春過來就愣了，又聽到對方說這些話，就知道對方聽到自己跟賈寶玉說的話。
「還有呢？」史湘雲緊緊地抓著繡帕，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那就說吧。
「你的身份在那邊沒有用處。」賈惜春看向史湘雲，「你的叔叔們不是沒有實職，就是外放做點小事情，無用的。」
即便史湘雲經常說她叔叔嬸嬸讓她刺繡度日，但不得不說她之所以能在京城過得那麼好，跟她的叔叔們還是有關係。
賈惜春沒有拉著史湘雲去外頭瞧瞧那些父母雙亡的女子如何度日，特別是那些鄉村的跟著叔叔嬸嬸的女子。那些女子沒少幹活，打豬籠草，上山砍柴，就是為了讓叔叔嬸嬸覺得她們有用，別趕她們走。
在外頭做乞丐的女的，有幾個過得好的，有的女子被強了，有的女子長相還可以，就被賣到青樓，極少數能去富貴人家家裡做丫鬟的。因此，那些失去父母的女子，不用叔叔嬸嬸開口，就知道要多幹活。
說父母留下來的家產嗎？這年頭，女孩不能繼承那些家產，不是收回族裡，就是變成祖父的財產，父親的其他兄弟的財產。頂多就是族裡說你們誰誰誰得了女娃父母的財產，得把女娃養大。
幸好史湘雲生在侯門，不是鄉村，否則鄉村的婦女要是大嘴巴起來，能說很多東西。侯夫人卻得顧忌不少東西，不能張口就說我家侄女不做事，就坐在家裡等吃的。
賈惜春不拉著史湘雲去看，就是因為社會階級不一樣，看了也無用。看完之後，史湘雲必定會說她的身份不一樣，是貴女，兩邊沒有可比性。
「過去了，日子比現在還要辛苦。」賈惜春道，「若是你不相信，我給你找一個可靠的商隊，再讓人護送你去西北，你在那邊玩一兩個月體會體會。」
當京城的青樓裡當□□可能都比在西北的日子好過，賈惜春到想影視作品裡史湘雲的結局，對方變成了船妓，不用再整日刺繡，卻要陪著客人喝酒。
「郡主說的沒錯！」賈寶玉附和，心想泰安妹妹果然是天上派來看管自己的仙子，泰安妹妹說的話棒極了，「湘雲妹妹沒有出過京城，不知道外面的艱苦。不去西北，去京城附近的鄉下，去過上一兩個月，也許也能體會到。」
賈寶玉不敢真的讓史湘雲去西北，西北太過遙遠，也容易出事。倒不如讓湘雲妹妹去鄉村裡體會一兩個月艱苦生活，興許對方就不可能再那麼想了。
「去就去！」史湘雲咬牙，既然他們認為自己吃不了苦，那麼自己就去試一試。
「不是在莊子，就跟平民百姓那麼生活。」賈惜春強調，「就當你是一名村姑，這一身裝扮也得改了。」
「行！」不就是去鄉下生活麼，難不倒她的，史湘雲告訴自己，這只是一點小困難而已。
「給你一定的銀錢，你只能用那些銀錢。」賈惜春心想史湘雲要去，那就過得真實一些，別剛剛一遇見過年，就等著丫鬟婆子另外拿銀子接濟她，「你可以帶丫鬟，也可以帶婆子，身份由我來安排。」
賈惜春摩拳擦掌，務必讓史湘雲真實體會到鄉村的生活有多辛苦。賈惜春自己就受不了，但不代表史湘雲就受不了，也許對方為了愛能一直堅持下去呢。畢竟愛這種玩意兒，有時候很偉大，能讓一個女人做出很多犧牲。
在外頭待了一會兒之後，史湘雲和賈寶玉分開了，賈惜春也沒有再跟他們走在一塊兒。
賈寶玉稍微松了一口氣，他真不知道怎麼面對史湘雲。他心裡沒有所愛的女子，也沒想著未來一半是身份多高的貴女，只想著對方能跟自己一起生活在西北，可能京城的女子都不願意嫁那麼遠吧，他想他可以找西北那邊的女子。
他在下決心去西北的時候，就沒想著在京城能解決婚姻大事，也不想帶累了京城的那些貴女，就是普通女子，他也不想連累她們。
賈寶玉對女子還是抱有一分憐惜，不希望她們陪著他受苦。
榮國府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史湘雲跟賈寶玉說了什麼，來榮國府的人也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暫時就只有賈惜春、史湘雲和賈寶玉知道，等真正施行的時候，必定有更多人知道。
史湘雲沒有跑到賈老夫人的面前說那些話，她不敢說，也不敢跟叔叔嬸嬸。回到史家之後，她只說想去鄉下透透氣。
她的叔叔嬸嬸本身都不大愛管她，就怕多說幾句，史湘雲又要不高興，又要跑到外頭去說，這讓史家的名聲更不好了。史家還有女兒要出嫁，也有兒子要娶親，哪裡能因為史湘雲一個人就影響到其他人。
賈寶玉回到家裡，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史湘雲的事情，不能讓別人誤會他跟湘雲妹妹之間的關係。也許湘雲妹妹到鄉下生活一段時間之後，就不可能再想著跟他在一起，不再叫他愛哥哥了。
想到這兒，賈寶玉內心有些失落，畢竟史湘雲叫了他那麼多年的愛哥哥，卻也輕鬆一些。這一件事情很快就會解決，自己跟湘雲妹妹真的不適合，即使她的性子可以在西北跟那些女子對幹，可是吃穿住行呢。
賈寶玉跟史湘雲也算是青梅竹馬，不希望她過得那麼艱苦。湘雲妹妹這樣的應該遇見一個對她好的，能寵著她疼著她，把她捧在手掌心的，而不是自己這樣的人。
賈惜春在王熙鳳的兒子洗三後，又在威烈將軍府住了兩天，才跟親娘告辭。
「我呀，還是去郡主府住著了。」賈惜春笑著道，「母親若是想我了，儘管讓人去找我，因為哪，我不是每一天都過來的，要是娘每天都想見一見我呢？」
「就當你是塊寶，天天想著見你呢。」張老夫人開玩笑道，「就是再喜歡一根簪子，也不能天天戴著。」
「怎麼把人家比成簪子，女兒明明就比簪子強多了。」賈惜春撇嘴。
「簪子能隨身帶著，你能嗎？」張老夫人道。
「是，不能。」賈惜春輕哼一聲，「女兒還能給你帶很多禮物，簪子能嗎？」
「簪子不能，你能！」張老夫人好笑地道，「你跟簪子爭什麼。」
「這不是想讓娘多寵寵我，而不是多看簪子。」賈惜春抱著張老夫人的手臂道，「簪子是給別人看，女兒可不是。」
「行。」張老夫人點頭，「過去郡主府就過去，要是想娘了，就回來。你的院子還空著，只要娘在，一直給你空著。」
張老夫人也只能保證她還活著的時候是那樣，要是她不在了，就不知道是如何情景。
賈惜春笑一笑，沒有多說，院子空著也好，沒有空著也罷，府上的廂房那麼多，總有能住的地方。
在賈惜春回到郡主府之後，就立馬著手安排史湘雲的事情。既然要讓史湘雲體會到鄉下的艱苦，那就不能讓她過得太好，也不能去太富貴的鄉村，得去貧窮一點的鄉村。為了史湘雲的安全，還得安排人暗中保護。
鄉村裡總有個別人那麼流氓，為了防止史湘雲被地痞流氓毀了清白，還是得有人護著她。而且還不能讓史湘雲發現，要是對方知道了，對方就覺得隨時隨刻都有人搭救她，就能肆無忌憚了。
現實生活中，哪裡有人每次遇見危險都能得救，要是都能得救，就沒有那麼多意外傷亡。
賈惜春挑選了一下，最終還是把史湘雲安排到她曾經去過的村莊，至少大致瞭解那邊的人，即使有地痞流氓，也算在控制範圍內。至今其他村子過去的，這也不能防得住，不能不讓人過去。
其實要是史湘雲去西北那邊，才能更真切地體會到那邊有多辛苦。到京城的鄉下，史湘雲還有仰仗，想著大不了就回京城，這裡離京城那麼近，不用怕。
人最怕就是有退路，因為有退路，就可能沒有那麼努力。
賈惜春想著修煉這一條路，便是沒有退路，要不努力修煉上去，就可能被後來者踩著，甚至被殺人奪寶。而史湘雲這樣的，在史家真正落敗之前，被抄家之前，都還有其他選擇，能嫁給一戶好一些的人家避免災難，至於原著後四十回裡的人，還是別嫁了。
史湘雲沒去泰安郡主府，而是按照約定，先去賈惜春的一處莊子。賈惜春也過去了，賈寶玉自然就沒有必要過去。
「我也不管你們身上帶了多少銀錢出來，你們去鄉下，得住房，這房子還是得花銀錢買。」賈惜春道，「我這邊另外給你們五十兩銀錢，就算你們是富貴人家流落到那邊去的。在這一段期間內，你們都不能去京城，一旦去了京城，視同放棄，便是你史湘雲堅持不住。」
「若是生病了呢？」史湘雲身邊的婆子道。
「生病了就生病了，你們看看那些鄉村女子怎麼過的，你們也怎麼過。」賈惜春嗤笑，「還用我教你們嗎？就這點就受不住，這還不是真正的西北。史姑娘，你不去西北，而選擇京城的鄉下，這就說明你本身就有些害怕，你可以說這邊更近，但你能忽略內心深處的恐懼嗎？」
史湘雲確實不能忽略內心的恐懼，即便她整日刺繡，但她所住的院子都是好的。要是真的要她去西北，她如何不怕，是真的怕啊。那麼遙遠的地方，沒有其他親人，她如何堅持得住，若是賈寶玉在那邊，或許她還能安慰自己愛哥哥也在。
所以她放棄了沒有賈寶玉的西北，選擇了鄉下，甚至想若是鄉下真的艱苦，她可以試圖勸說賈寶玉，別去太艱苦的地方。她不是怕受苦，而是怕她的愛哥哥受苦，貧賤夫妻百事哀啊。
☆、缺個林美人
莊子上, 賈惜春直接告訴史湘雲跟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一些事情, 別說她到時候都沒有說清楚。表面上史湘雲這個性子到西北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時間長了，難免別人就認為她是尖酸刻薄, 而不是直率。
西北那邊有很多窮苦人家，也有很多失去父母的人, 或許有人理解史湘雲。但人家能理解一時, 能理解一輩子嗎？其他人不可能無怨無悔地忍受史湘雲言語, 比如說XX跟戲子長得很像。
即使是在西北, 這種話也不能隨便說的, 她認為她只是隨口一說, 別人卻不這麼想的。
賈惜春不是古代土著, 對這一點的感想沒有那麼大，但是她能想到那些貴女聽到這一句話會有多麼憤怒。
「就這些了。」賈惜春不管史湘雲到時候怎麼過, 「不能用侯府的名，也不能用權勢壓人, 但凡犯了其中一點，就算你輸了。」
史湘雲還比賈惜春還要大一些, 但兩個人沒有親戚關係, 史湘雲又不是那種會體貼別人的人，就體貼賈寶玉。
「好。」史湘雲點頭。
一旁的婆子見著史湘雲點頭，皺了皺眉，就怕史湘雲吃虧，心想自己到時候再想想辦法就是。這位婆子知道鄉下的日子難過, 沒有那麼好過，但自家姑娘要去，她也無法。
這位婆子認為史湘雲嫁給賈寶玉也好，只是若是要去西北，這就不是什麼好事。偏偏主子就喜歡賈寶玉，那就先看著吧，大不了到時候再勸勸賈寶玉，讓他不要去西北。
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婆子都還算為她考慮的，否則一個個也不可能想這些。
「對了，莫要說認識我，我不承認的。」賈惜春又補充道，要是她們真敢說認識自己，自己就讓她們嘗一下被人落井下石的滋味。
跟史湘雲說好一切後，賈惜春就讓人給她們趕馬車去，從這個莊子出去，再換一下馬車，重新去村裡，別讓人瞧見了。
就是真有人瞧見了也無妨，那些人興許還想著從史湘雲身上弄點好處。就看史湘雲願不願意給那些人好處，不願意給的話，那些人對史湘雲的態度立馬就發生變化。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可不就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賈惜春坐在院子裡喝茶，看著手上的茶杯，唇角微勾，就看史湘雲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若是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下去，那還是別跟賈寶玉在一起了，他們兩個人各自找其他人。
史湘雲的叔叔們必定希望史湘雲跟賈寶玉在一起，那就不用再去給史湘雲說親事，因為她身份尷尬，外頭的人都知道她嘴不好，哪裡願意跟她這樣的人定親。
在原著裡，史家之所以給史湘雲訂那樣的婚事，一來是因為史家一門雙侯看似富貴，實則內裡早已經空了，二來就是史湘雲脾氣不好，正好配不一個不得寵又有後娘欺壓的嫡子。
那位後娘哪裡是真心為原配嫡子找好親事，分明就是不想讓他安穩過日子。一個心裡有別的男子的女人，又父母雙亡的貴女，正好用來膈應繼子。
史湘雲一行人到達賈惜春安排的村子後，才發現這個村子有多麼貧窮，還是在山溝溝裡的。這讓婆子當即就拉下臉來，泰安郡主分明就是在刁難她們家姑娘。
史湘雲之所以養成那麼看似直率實則刻薄的性子，跟身邊的丫鬟婆子也有關係。她們縱容史湘雲，認為她孤苦無依，多說幾句又何妨，而這丫鬟婆子本身性子也沒有那麼好，也是性子開放之人，說話也有難聽的時候，只是因為她們是下人，對著主人很少說那些話。
這就導致沒有幾個發覺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婆子嘴巴多不好，倒是認為她們對史湘雲非常好。
「這屋子怎麼這麼破舊？」婆子認為自己給村長不少銀錢了，十兩銀錢，就換來這麼破的屋子，十兩銀錢在這鄉下可不少了，「十兩……」
「你們的戶籍不是本村的。」村長皺眉，若不是看她們都是女子，家道中落，才到他們村子裡的。本著與人為善，他們才收留這些人，十兩銀錢確實能買一座好一點的房子，可是村子裡哪裡有那麼好的房子。
再說了，她們到這個村子之後，戶籍的問題得解決，還得分給她們一些地，仔細算起來，他這個村長也沒有貪了她們的銀錢。
「若是你們不願意，十兩銀錢還給你們，你們去別的村子看看。」村長不想收留麻煩，他們村子是窮，但也不想伺候這些難伺候的千金小姐，別讓村子的人被這等人瞧不起。
都淪落到鄉村買房居住了，還端著千金小姐的架子，這讓村裡的人見著她們，是不是還得跪拜她們。
「行了，就這樣吧。」史湘雲一聽到這話，就皺起眉頭。
史湘雲本人也非常不滿意這一處房子，這一處雖然不是茅草廬，但籬笆都壞了，院子裡還有雜草，再看看那屋頂，跟史家的房子根本就沒法比，也比不上京城裡的那些客棧。
「要是可以，我找幾個人幫你們收拾收拾院子的雜草，在修補修補屋頂。」村長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別人不可能白白幫她們做那麼多活計，「還是得你們自己打掃屋子裡，要是再有其他，你們自己花銀錢。」
話得說在前頭，省得這些人認為十兩銀錢對鄉下人而言很多，就讓他們做這個做那個。實際上，十兩銀錢說多也說多，說少也少，置辦一下東西就沒了，她們又不是用十兩銀錢買窩窩頭。
說完之後，村長就走了，他不喜歡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婆子，幫她們一把已經不錯了，別再想其他的。村長不喜歡她們高高在上的模樣，一副他是賤民的樣子，若不是他心善一些，壓根就不想收留這些人進村。
史湘雲等人根本就不知道村長的想法，還想著這村子這麼窮酸落魄，一個村長也敢在她們面前說那些話。
「姑娘，奴婢先去收拾收拾。」那婆子帶著丫鬟進屋收拾，卻也不敢讓史湘雲單獨站在那裡，還得留一個人陪著史湘雲。
兩個丫鬟，一個婆子，哪裡像是真正落魄的人家。村裡的那些人便想著史湘雲還能帶三個下人，這說明她身上一定有不少銀錢，還有人想若是自己娶了史湘雲，就能過上好日子，還能左擁右抱，把史湘雲身邊的丫鬟而已收了。
這裡的村民大多很淳樸，但也有一些想投機取巧的人。
史湘雲現在沒有經歷那些事情，只覺得這屋子實在太差了。不是說幾兩銀錢就夠那些鄉下人花很久的麼，怎麼給了那些銀錢，這屋子還是怎麼破舊，又不好多說，怕被趕走，那麼就相當於她放棄了，就只能先忍忍。
泰安郡主要為難是她吧，她就接著，史湘雲面色不好看，認為賈惜春太多管閒事了，一個堂妹管堂兄那麼多事情做什麼。
任由史湘雲怎麼想，她現在都是在鄉村裡，就得入鄉隨俗。屋子外的籬笆壞了，那就只能修，這年頭，不是每一個屋子都有籬笆，鄉村裡沒有籬笆的屋子多了去了，比這棟屋子更加破舊的茅草廬也有。
村長就是看史湘雲她們都是女子，又見她們已經淪落到鄉村居住的地步，心想她們手裡頭就算有銀錢，也沒有那麼多。現在給她們差不多的屋子，買房屋的銀錢放到村裡的賬上，餘下一些銀錢拿去打點一下辦理戶籍的，好讓史湘雲她們能正式落戶。
別看她們現在看似不錯，等到後頭可不一定。
村長年紀大，見過的人多，這些年來，他們這個村隔壁村都曾經有在京城過不下的人過來。一開始還大手大腳的，等到後面發現銀錢花光了，卻又沒有營生，想要再節省，就怕來不及了。
原本不懂得耕田的人也得下地耕田，得打豬籠草，得習慣鄉村的生活。
好在史湘雲是女子，日後要是嫁了人，也不用太辛苦。
村長這麼為她們打算，也不指望她們能明白。只要她們日後好好過日子，沒鬧騰事情就好。
在這個月份，已經有不少蚊子，特別是山裡。這一座小鄉村靠近山林，還沒到傍晚，就已經有很多蚊子。史湘雲才在院子坐了一會兒，就被蚊子叮了好幾口，手背上有好幾個紅點。
「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婆子見史湘雲手上的紅點，忙找出藥膏給她塗抹上，「也不知泰安郡主怎麼想的，怎麼就想出這麼能折騰人的法子。尋常的閨女，哪裡需要來鄉下受這份罪。」
婆子怨怪泰安郡主，明明是史湘雲和賈寶玉之間的事情，頂多就是史家和榮國府二房的事情，根本就輪不到泰安郡主管這些事情。泰安郡主怎麼就那麼多管閒事，還把他們的主子丟到這邊。
「快點收拾吧。」史湘雲看著手上的紅點，心裡非常不舒服，癢死了，這邊的蚊子怎麼那麼多。
她不能屈服，一定得在這邊生活一段時間，不過就是一些蚊蟲，她不怕。
在史湘雲那麼堅定地要生活下去的時候，賈惜春可不關心史湘雲過得如何，在安排好一切之後，她就從莊子上回到泰安郡主府。
而史家根本就沒去管史湘雲如何，想著她身邊有人照顧，應該不可能鬧騰什麼事情出來。在鄉野鬧騰出事情，也不可能是什麼大事情，總比再京城得罪別人得好。
史家的兩位夫人不是很喜歡史湘雲，她們自己和女兒也得刺繡賺些銀錢，就史湘雲在外面說那麼多話，帶累了他們的名聲。史湘雲脾氣還不好，他們怕她得罪人，不帶她去參加宴會吧，她轉頭又跟別人說他們不是，帶她去吧，她又得罪那些貴女。
這讓他們怎麼做啊，裡外都不是人。他們就想史湘雲快一點長大，早一點把她嫁出去。
賈惜春沒空去關心史家怎麼對史湘雲，而是想著薛家的事情。薛家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沒被人打上門，自然就不算大事情。
在薛寶釵定親之後，薛夫人就想給薛蟠定一門親事。像薛蟠這樣的紈絝子弟，有幾個女子願意嫁給他的。
夏金桂這等人還是不能放到薛蟠的身邊，否則還會帶累薛寶釵。得找一個鎮得住薛蟠不做壞事的人，這可非常難呢。
「喵。」賈惜春坐在院子裡逗貓，喂了它幾條小魚幹，又投喂大白兔幾株青草，「你們兩個也就是在吃的時候這麼積極。」
大胖橘現在是越來越慵懶了，而大白兔總喜歡啃綠色植物。
賈惜春心想自己是不是就不應該投喂它們兩隻帶有靈氣的食物，就不應該延長它們的壽命啊，瞧瞧它們現在的模樣，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主人了，沒有以前的活潑可愛。
難怪那些人說貓主子兔主子，這寵物跟主人待的時間長了，一個個就越發囂張起來，都知道蹬鼻子上臉，仿佛知道主人捨不得送走它們。
小動物總是能那麼敏銳地感覺到人們對它們的惡意和善念，就仗著主人不可能扔了它。
賈惜春感慨，好在小動物不像一些極品的親戚一樣得寸進尺，要是見你生氣了，還懂得蹭蹭你。這些寵物實在是太懂得討好人了，讓人不捨得對它們下死手。
喵，大胖橘又是一聲喵，不吃東西，怎麼能心情愉快的曬太陽呢，舔舔爪子。
大白兔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啃著青草。
賈惜春表示這兩隻寵物已經沒救了，就只能養在家裡，多寵著它們一點，這樣沒有野性的寵物，放出去後，根本就活不了幾天。
在喂了幾天大胖橘和兔子之後，賈惜春去了林家，瞧瞧林黛玉。
她是郡主，不用工作，沒有整天待在屋裡刺繡，也不作詩作畫的，閑的時候就去外出救治一下貧苦的百姓，再來就是串門子。
因為年紀大了，賈惜春見林祈的次數少了，見林黛玉的次數倒是沒少多少。
賈惜春來的時候，林黛玉正在院子裡作畫。賈惜春走過去，看到有蝴蝶落在畫上的花朵上，拿起硯臺，嗅了嗅，「有花蜜？」
「就是一些花粉。」林黛玉手裡還拿著毛筆，「這畫畫得再形象，到底有墨汁的氣味，那些蝴蝶不見得就喜歡。若是放一些花粉進去，倒是能吸引這些小傢伙過來。」
「黛玉姐姐畫得也好。」賈惜春感慨，「我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她在現代的時候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到了修真界之後，有自成一界的空間，能修煉，就算是開了一個大外掛。但這不代表她什麼都會，她因為有資源，修煉起來確實快一些，卻也沒有跟坐火箭一樣，修為蹭蹭蹭地往上漲。
修為增長得太過，沒有穩固修為，也容易崩潰。賈惜春一直都知道要打撈基礎，可是對琴棋書畫這一類的，琴還好，畫會一丟丟，書法沒有那麼好看，總覺得別人寫的字好看，畫的畫也好看，而自己寫的畫的都是一坨狗屎。
什麼寫意，什麼抽象派，賈惜春沒有多深的研究，畫畫純屬靠感覺，至於光暗比例，那是什麼。水墨畫的話，墨汁滴上一滴，就要化開了。
賈惜春認為自己還是看看別人的畫，多羡慕羡慕別人，回頭再多去做幾件好事。興許就救了一個大畫家，大畫家以後就對人說：泰安郡主的畫可好了，什麼？你不信，那跟我比比啊。
那些人比不過大畫家，就只能說她泰安郡主畫畫非常厲害。就好比裡的天下第一美人讓出排名，成了天下第二美人，還跟別人說，先跟我比比，再去找XX。然後XX靠著一張普通的臉，成了天下第一美人。
賈惜春仔細想想，這也挺不錯的，然後，自己就能成為傳聞之中什麼都會的人！
「以後有人說我畫不好，就讓他們看看姐姐的畫。」賈惜春道。
「看我的畫怎麼樣，你就能更好？」林黛玉開玩笑道。
「不，先讓她們嘗嘗挫敗的滋味，那麼她們比得過也就沒有那麼高興了。」賈惜春伸手去觸碰停在畫上的那只蝴蝶，那只蝴蝶飛了起來，朝著空中飛去。
「放心，沒人無端端地說你畫的不好，你會的，她們不一定就會。」林黛玉放下手裡的毛筆，沒有再繼續畫下去，「這幅畫還缺點什麼，不夠靈氣。」
賈惜春看看桌上的畫，再看看林黛玉，「缺一個像姐姐這樣的美人。」
「就你嘴貧。」林黛玉伸手去撓賈惜春，賈惜春忙躲開。
「黛玉姐姐，我說的可都是真的。」賈惜春瞧著林黛玉來追自己，邊跑邊笑，「鮮花配美人，若是把姐姐畫了上去，自是更加絕色。」
林黛玉追了一會兒，便沒有再追上去。她沒有習過武，可不是賈惜春的對手，才追上，惜春妹妹就又跑了。
「好了，別跑了，不追你。」林黛玉停下腳步，「你的武功倒是越發厲害。」
「輕功得厲害一些，沒有蓮步，就走得輕快些。」賈惜春看著那些貴女走路，便覺得她們儀態萬千，自己學不來，總是忍不住走快些。好在她是修煉之人，儀態比不上，靈氣來湊，總能讓自己顯得仙氣一些。
林黛玉聽了賈惜春的解釋，便覺得這也沒有多大毛病。輕功好，走遠一點也沒有那麼喘氣，依舊面色紅潤，倒也好看一些。
「糕點上來了，可要吃些。」林黛玉詢問。
「……」賈惜春抬頭望天，她現在沒有吃那麼多了，然而，大家依舊給她準備不少糕點，話題也總是容易拐到吃的上。
☆、高高在上
院子裡, 賈惜春坐在那兒啃著糕點, 啃了一塊糕點之後，就沒有繼續再吃。
「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再吃那麼多。」賈惜春把糕點盤子推到旁邊。
「那日……」林黛玉頓了頓, 讓左右的丫鬟離遠了一些，才繼續說下去, 「你是不是跟史家姑娘說了什麼？」
「黛玉姐姐瞧見了？」賈惜春詢問, 她當日倒是沒有發現其他人偷聽, 那就是其他人可能遠遠地瞧見, 卻又沒有聽清楚。
林黛玉微微點頭, 「確實瞧見了, 表哥在那兒。」
「也不是什麼大事。」賈惜春道, 「一些小事。」
「那個湘雲妹妹的事情可沒有那麼好管的。」林黛玉不是很喜歡史湘雲，因為賈老夫人的緣故, 她們見過好幾次。偏偏史湘雲的嘴巴總說不出好聽的話，每次坐在一處, 對方不刺幾句就不行，「別惹得她在外頭說你。」
林黛玉不認為史湘雲會以為她說的那些話傳不到別人的耳朵裡, 興許史湘雲就是故意那樣。就好比對方在榮國府說她叔叔嬸嬸不好, 到最後不還是傳到了史家，早前還傳到外面的大街小巷。
「她說的人還少嗎？」賈惜春可不怕史湘雲在外頭說她的不是，史湘雲這種總是跟別人說那些話的，別人聽的次數多了，還聽不同人的。外頭的人只當史湘雲不好相處, 才會有那麼多事情，因為史湘雲這種基本是無差別攻擊，攻擊了很多貴女。
沒人願意被攻擊被說不好，既然那麼多人被說不好，那就不是他們的錯，而成了史湘雲的錯。即便有時候確實是別人的錯，但大家都知道史湘雲不好相處，都會把過錯推到她的頭上。
「這倒是。」林黛玉點點頭，歎了一聲氣，「她這樣的到底是因為從小沒了父母。」
林黛玉心善，早年還頗為同情史湘雲，也想跟對方多走近走近，對對方好一些。然而，對方似乎把她的好意當成了施捨，頗為不悅。這讓她能怎麼辦，當然是遠離一些。
「渾身都是刺，以為能保護好自己，卻刺傷了別人，也刺到了她自己。」賈惜春道，「黛玉姐姐，你也不必去管她。而我，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渾身都是刺，確實如此。」林黛玉認可賈惜春的話，史湘雲就是太過尖銳，就是他們這些想對她好的人，也無法好起來。
賈惜春沒有跟林黛玉說史湘雲愛慕賈寶玉，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知道，反正這已經算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只不過那些人都不知道史湘雲去鄉□□驗生活，賈惜春不可能說這一件事情，否則在那些人眼中，那就是史湘雲非常非常愛賈寶玉。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史湘雲沒有跟賈寶玉在一起，日後也很難說一個好人家。這個時代很難接受一個女子為了另外一個男子做那麼多事情，只覺得這個女子就應該嫁給那個男子，要是別的男子再跟史湘雲在一起，就有一種被戴了綠帽子的感覺。
「要是去郡主府找我玩，提前幾天讓人過去說，我一準待在家裡。」賈惜春道，「這些天可能去莊子上走走。」
「想去哪裡走走就去哪裡。」林黛玉輕笑，泰安郡主醫術好，時常外出救治一些貧困之人，她都知道。而自己沒有那麼好醫術，有時候就賣幾盆花，給那些小乞丐買一些饅頭、衣物之類的。
這幾天，史湘雲度日如年，這邊的床鋪不好睡，被子也沒有府裡的好。晚上還得聽著五屋外頭奇奇怪怪的聲音。由於這屋子旁邊還有其他的屋子，這就導致一大早就有人弄出響聲，不，是天還沒亮的時候。
史湘雲前一天晚上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吵醒。她的心情非常不好，這邊是鄉下，他們想買肉都得去鎮上買，青菜就是他們自己種的。
像史湘雲這樣的才搬過來的，也就只能去問村子裡的人買一些青菜。因為沒有馬車，婆子又不能讓人去鎮上買菜，只能去找村子裡有牛車的人，讓他們去鎮子上幫她們採買一些東西，就好像別人是她們的下人一般。
好在那婆子有給來回的路費，讓趕牛車的去買東西回來。本著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了，那就幫一幫，婆子讓一個丫鬟跟著一塊兒。
趕牛車的大叔算是一個好的，到了鎮上後，還跟著丫鬟一塊兒去買東西，在看到那丫鬟買了那麼多東西後，便皺了眉頭。
那丫鬟誤以為大叔不高興，便道，「缺不了給你的那幾個錢。」
「不是，你們買這些多，要是讓人瞧了不大好。」大叔開口，「你們幾個都是女的，家裡也沒個男人，買這麼多東西，就怕被一些人惦記上。」
村裡的人除了過年，還有就是辦酒席的時候，哪裡有買這麼多東西的。這幾個女的才過來，就買這麼多東西，分明就是在表示我們有錢，快來偷我們。
真要是被人惦記上了，這幾個女的能頂什麼用，靠她們以前是大戶人家的氣勢嗎？什麼大戶人家，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既然是以前的事情，那現在就不管用。
「誰敢惦記。」那丫鬟沒有把大叔的話放在心上，她們可是侯府的人，哪裡是這些鄉野村民能欺負得起的。
大叔見那丫鬟不耐煩，便也不多說了，別惹得人家不高興。他已經提醒她們了，剩下的就看她們自己的造化。
此時，村子裡的無賴卻來找史湘雲，說是看看這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實際上就是想占史湘雲便宜。無賴想著多過來走動幾次，最好能把那名小姐給弄到手裡。至於為什麼不半夜爬過來，這不是得先走正經路吧。
那名無賴想著村長怎麼就給這幾個女的這麼好的屋子，前後左右都還有人家，這樣的地方讓他想半夜過來都不好過來。
「什麼幫忙。」村長早就料到可能有人打史湘雲的主意，特別是村裡的二賴子，就讓兒子他們路過的時候多瞧瞧，別讓那幾個女子被欺負了去，「你家的田都翻好了嗎？」
二賴子瞧著村長的兒子過來了，心裡不爽快，「怎麼，對裡頭的那位上心了？」
「別胡說。」村長的這個兒子還年輕，雖然還未娶親，卻也沒有想著娶史湘雲這等人，即便人家落魄了，那性子也不是農家性子。他這樣的，若是娶個秀才之女還好，那些個落魄到村子裡的，還是罷了，不好伺候。
村長早前就跟幾個兒子說了，別看著史湘雲漂亮，但人家是大戶人家的姑娘，見過的世面多。他們啊，就別想著娶人家千金小姐，這樣的女子娶回來不見得就好，他們伺候不起，沒有那麼多銀錢。
因此，村長的幾個兒子便也沒了這個想法，別真娶到了，日後鬧矛盾，賠了夫人又折兵。
「人家姑娘如何，與我等沒有關係。」村長的兒子道，「以後少過來。」
等那二賴子走了之後，這名年輕男子也準備走，只是走之前卻聽到裡面一名丫鬟道，「這莫不是想要英雄救美，博小姐歡心吧，小姐可得小心些，別是人家設計的。」
然後，這名年輕男子的內心跟日了狗的感覺差不多，他根本就沒有想要進去見史湘雲，也沒想要英雄救美博人歡心，只是不想這些女子出事，卻沒有想到這些人這麼想。真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難怪父親說少跟這些人接觸，也別想著娶人家姑娘進門。
這樣的姑娘，他可受不住，還是讓別人來吧。村長的兒子隨即就走了，裡面的人故意說給他聽的，他不走，留著被羞辱麼。
史湘雲以前在外的時候，沒少諷刺別人，而她的丫鬟也是有樣學樣，一點普通的小事都說成這個樣子。
以前，史湘雲有一次在別人家弄髒了衣服，主人家帶她去換衣服，因為沒有適合她新衣服，就讓她穿了那家姑娘穿過一次的衣服，結果史湘雲便道讓她穿別人穿過的，說她父母早亡，難怪被人欺負。
那家人聽到史湘雲的話後，臉色都變了。是他們讓史湘雲弄髒衣服的嗎？這裡又不是史家，他們哪裡可能準備史湘雲能穿的新衣服，難道讓女兒不穿新衣服，都穿舊衣服，每次都得留著新衣服等史湘雲過來穿嗎？
下人那邊倒是有沒有發下去的新衣服，可那是下人的，史湘雲自然不能穿。要是他們拿丫鬟穿的新衣服給史湘雲，是不是又得說他們把她當丫鬟看待？
於是那家人日後就很少邀請史湘雲，真不想請一座祖宗到家裡做客。
「臉皮真薄，都做了那樣的事情，別人說幾句，就早早跑了。」那丫鬟又接著道，「怕被人發現吧。」
史湘雲可不管這些事情，只要那些人沒有到她面前，沒有髒了她的眼睛就好，她哪裡有心思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村長的二兒子回到家裡就跟他父親說了這一件事情，自己本來路過，瞧見二賴子跑去那邊，這才攔住了二賴子，沒成想那些人竟然想自己假意英雄救美。這讓他心裡非常不舒坦，這都是什麼人啊。
「這日子是她們自己過的。」村長拿著煙杆子放到桌上敲了敲，「別人能幫就幫，幫不了，那也無法。」
村長聽到二兒子的話，他心裡不見得就舒坦。他萬萬沒想到那些女子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都落魄到鄉村裡居住了，還那麼想。難道是她們還有其他的關係？
若說其他的關係，這也有可能，一個女子而已，也許有富貴公子願意娶了回去，當然，也不一定是娶，還可能是納。
村長想到這兒，有些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讓這幾名女子留下來，她們就是麻煩，與周圍格格不入。別人怕她們不安全，護著她們，她們竟然還有那等想法，自己的兒子確實是鄉下人，但不代表兒子就真要娶那些千金小姐。
「我以後是不管這些事情了。」村長的二兒子讀過幾年書，也有些本事，心想那幾個女子就是大麻煩，他才不樂意顧著呢，「別日後兒子要說親的時候，別人誤會兒子對那姑娘念念不忘呢。」
「成。」村長當然站在兒子這邊，不可能去管史湘雲那些破事，「讓她們的左右鄰居多顧著一些就是。」
村長的二兒子沒有多說話，心想就那幾個女子的壞脾性，又有幾個人願意多顧著她們呢。正如他所想，史湘雲左右鄰居都不大喜歡她。
鄰居去找史湘雲，史湘雲讓丫鬟出來，人家送她們自家的菜，她們瞥了一眼覺得不好，沒有拒絕。過後，左右鄰居卻看到她們把自己送的菜扔在院子裡，隔著籬笆都看見了。
這些村民本就貧窮，吃的也沒有那麼飽，青菜也是糧食，是食物，他們把食物送給史湘雲她們，這就是表示他們的歡迎，他們的誠意。沒成想人家那麼嫌棄他們送的東西，還扔了，這讓他們非常生氣。
心想你們要是不吃，就別收啊，我們家裡有時候還得到山上挖野菜充饑呢。於是那些人對史湘雲她們也就沒有那麼熱情，就是那些別有心思地還找她們，是說幫她們熟悉村裡的環境。
史湘雲瞧見那些人這麼殷勤，也很是不喜歡，覺得他們在貪圖自己的東西。
在鄉村裡待了幾天，史湘雲就受不了，可一想到就此放棄的話，那麼她就不能跟賈寶玉在一起，就只能繼續忍著。
又幾天過去，村子裡的一些開始問史湘雲借錢，他們都看到史湘雲的丫鬟買了好多東西回去，平日經常吃肉。有小孩子站在屋外站久了，還能獲得一點殘羹剩飯的，那可是白米飯，不是稀粥，還有一些饅頭。
即便史湘雲的丫鬟高傲，但有吃的就好。那些人便想著史湘雲一定有很多銀錢，史湘雲懶得理會他們，只讓人一人給幾個銅板就是了。
可是這些人哪裡有那麼好對付的，那些人拿了一次，就想拿第二次。村子裡總有那麼幾個想佔便宜的刺頭，就一天天跑到史湘雲這邊。這才五六天，那些人就來了好幾次。
這一天，賈惜春來到村子，她不是特意來看史湘雲的，而是來看看村子裡有沒有人生病又不去找大夫的。賈惜春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人來，她是郡主，許多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也沒有必要隱瞞。
「來，這幾塊糕點給你吃，吃了再回去。」賈惜春瞧見一個眼熟的瘦弱的小丫頭，就朝著她招招手，讓她過來。
這個瘦弱的小丫頭前幾年失去了父母，跟著叔叔和嬸嬸住在一起，現在也就是十歲左右。小丫頭的叔叔和嬸嬸倒還不錯，對她還算好的。可是寄人籬下到底是寄人籬下，小丫頭成長很快，知道要幫助家裡幹活，早早就起來幹活，哪怕她叔叔嬸嬸讓她休息，她也不敢多休息，就怕被趕出去。
每天搶著幹活，吃東西都不敢多吃。村裡人給她吃食，她還想帶給堂妹堂弟。她的叔叔和嬸嬸讓她多吃一點，她都不敢，這孩子太乖巧了，讓她嬸嬸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時候只能多留一點東西，讓這孩子後面吃一些，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光喝水有什麼用。
就是因為賈惜春來過幾次，才知道這小丫頭的叔叔和嬸嬸不是故意苛待她，所以每次都讓這個小丫頭多吃一些，再讓她帶一些東西回去，那她就不用怕堂弟堂妹沒有糕點吃。
「謝謝郡主。」小丫頭拿起糕點啃起來。
「多吃一些。」賈惜春道，「這一次，我給你家帶了一些白麵白米，回去得吃飽一些，知道嗎？」
「嗯嗯。」小丫頭就是這樣，在賈惜春面前點點頭，在她叔叔嬸嬸面前也點點頭，等真正吃的時候就吃的少。
這麼瘦小的身子，倒是能做不少事情，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做飯幹家務。聽這小丫頭的嬸嬸說把她說回娘家，說是這小丫頭很能幹，別便宜了外人。
史湘雲跟婆子一塊兒出來散步的時候，正好瞧見大槐樹下的賈惜春。
「姑娘。」婆子也瞧見了泰安郡主，只是想到對方之前說的話，她們現在要是上去，泰安郡主必定當不認識她們。
「回去。」史湘雲沒有走上去，不想賈惜春來一句『不認識』。賈惜春故意過來的吧，就是想瞧瞧她是不是過不下去了。她還能再堅持下去，絕對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放棄。
賈惜春瞧見了史湘雲，沒有讓丫鬟過去。一開始就跟史湘雲說了遊戲規則，那麼自己也不可能去破壞遊戲規則。
「那是新來的。」啃著糕點的小丫頭抬起頭，「她們把菜扔在院子裡，我去撿過來了，鑽進去撿的。」
小丫頭知道食物很難得不能浪費，在看見史湘雲她們扔掉別人送的菜時，還過去撿了。很多人上山挖野菜，野菜也不是天天都能挖到的，她知道史湘雲她們嫌棄，但是那些菜真的可以吃。
賈惜春聽到小丫頭說的話，一點都不意外，史湘雲是侯門千金，侯門千金身邊的丫鬟婆子自是不喜歡那些東西。看來史湘雲這樣的確實不適合跟賈寶玉去西北那邊，賈寶玉想去扶貧，而史湘雲卻還是高高在上的侯門千金。
哪怕史湘雲以前刺繡度日，但是那還不是最為艱辛的，她依舊是侯門千金，依舊過著比許多人都舒坦的日子。雖然賈寶玉的夫人不大可能過得跟村民那麼苦，可是也好不到哪裡去，賈寶玉要做好官，要去偏遠地區，就會經歷很多艱苦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的文已經入V啦，歡迎品嘗：《掌門養不起鎮山神獸了》
文案：
九月宗的鎮山神獸蘇醒了，發現掌門養不起她，跑了！
綠茶，白蓮，夭壽了，他們對她充滿惡意。
她才不是愛哭的小嬌妻，明明就是兇殘食人的吞天鼠，別搶她的瓜子！嚶嚶嚶！
還有人穿書說佛系，去她的佛系。搶她瓜子的人，都是壞人！
反派BOSS伸出胳膊：來，咬一口。
雲舒：知道嗎？我，精怪，吃人的哦？不是一朵聖母白蓮花哦。
反派BOSS：正好， 一起兇殘。
掌門：……
PS：雙處，小吞天鼠VS大饕餮，溫馨，甜寵，蘇爽噠
☆、多嘴的婆子
在這鄉下, 連一個小丫頭都知道得食物的珍貴，那些大人就更加明白了。不管是史湘雲自己扔的東西, 還是她的丫鬟扔的東西，但是被瞧見了就是被瞧見了。
被村子裡的人瞧見了，把人家的心意扔到地上, 還讓他們怎麼繼續對史湘雲她們好。
鄉下的人不像是城裡的那些人, 沒有那麼多好東西送, 就是送一送自家種的菜。這是古代，大家都缺衣少食的, 能送一把青菜就已經非常不錯了，結果卻看見自己送的東西被扔掉, 他們必定非常不高興，想著應該留給自己的孩子吃。
史湘雲她們在侯府的時候, 雖然侯府沒有那麼風光了, 但是她們吃還是有吃飽，還能剩下飯菜，吃的也不錯。她們自然就瞧不上鄉下的東西，一點兒都不知道人家過得有多麼困難。
「吃糕點吧。」賈惜春輕拍小丫頭的肩膀, 讓對方繼續吃, 沒有過多說史湘雲的事情。
賈惜春不喜歡村民送的一些東西, 通常都是直接拒絕，或者送給其他人，好歹也沒有浪費食物。
等著吧，史湘雲在這邊的日子不可能好過。要是在侯府, 史湘雲她們可以不跟其他人打交道，但是在這個小鄉村裡，走出房間門，就能看見外頭了，這邊的屋子沒有侯府的那麼大。
史湘雲跟婆子往回走，聽見那些村民高興地說過去診診脈，說泰安郡主好，不要錢，免費幫他們診脈，要是去鎮上得花好多銀錢。
這一個個都是傻子嗎？就賈惜春那個年紀，能有什麼好醫術，也不怕吃錯藥。
史湘雲卻不知道鄉村的村民就沒有幾個看得起大夫的，尋常一些小病就是自己熬著，能自己找藥草的就自己找藥草。有時候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去找大夫，一找大夫，基本就確定家裡要欠好多銀錢。
像賈惜春這樣的義診，可以避免欠外頭銀錢，幹嘛不過來。特別家裡的老人，得多瞧瞧，別病了，青壯年要勞動，也不能病，女子要懷孕生產，也得看一看。
史湘雲見他們對賈惜春那麼熱情，有的還帶著裝著雞蛋的籃子過去，是要送給賈惜春的吧，賈惜春倒是好命。一出生就被封為泰安郡主，即使父親在道觀，還有母親疼愛，皇家也總是賞賜賈惜春。
再看看自己，父母早亡，還得天天刺繡，史湘雲想想就覺得委屈，紅著眼睛小跑回去，不想看見那些人。同樣都是來小鄉村，怎麼賈惜春就受到那麼好的待遇。
這時候，史湘雲忘記了，那些村民還曾送她們青菜，卻被她們扔了。對她們好心的村民被寒了心，剩下的就帶有別有目的的，想著找史湘雲借銀錢的，那些人想著史湘雲她們都有食物扔了，必定有很多銀錢。
路過的村民瞧見史湘雲就那麼紅著眼睛跑了，一個個都覺得很奇怪。他們只是路過，又沒有做什麼事情，怎麼史湘雲走在那兒，無端端地就紅著眼睛跑了呢。
史湘雲這幾天一直覺得很憋屈，非常不開心。本身的心情就極其不好，再被刺激，可不就是崩了麼。她的心態沒有那麼好，也會覺得委屈，也會覺得難受，特別是這幾天受的苦實在是太大了。
早上被蚊子咬，中午被蚊子咬，晚上還被蚊子咬。除了面對蚊子以外，還總是有人找她借錢，沒有找她借錢的，還說她太大手大腳了，說她不會過日子，借了錢的，又覺得她不夠大方，覺得她非常小氣，就給幾文錢。
明明她沒有打算讓這些人還錢的，她也不覺得這些人會還錢，怎麼一個個都還這樣呢。
史湘雲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那麼說，一點都不知道別人對他們的好。
現在史湘雲的感受，就跟當初對她好的人差不多，別人對史湘雲好，得來的卻是她的不爽。可史湘雲是會去想這些事情的人麼，當然不是，她現在只覺得這些人都在欺負自己，指不定是賈惜春聯合他們一起欺負自己的。
都是因為自己父母雙亡，這一個個才如此欺負自己。史湘雲根本就沒有見過真正的人心險惡。現在剛剛瞧見一點，又見賈惜春來了，就把那些人的險惡之心都推到賈惜春的身上。
賈惜春沒去管史湘雲是怎麼想的，她又沒想著史湘雲是不是對自己有其他的想法了。而是照常讓懂得醫術的丫鬟給村民診脈，這邊的村民大多數都還算好的，又有人想送她雞蛋，她不收只買。
農家養母雞，就是為了收雞蛋賣的，有時候再給家裡的人補補身體，雞蛋在他們的眼中就是奢侈品。
賈惜春買了雞蛋之後，就給一些小朋友雞蛋，讓他們能吃上雞蛋，男孩女孩都好。她讓人架著鍋，直接在那邊把蛋給泡了，開水泡蛋，再加一些糖，讓他們端著碗就可以喝。
有的村民因為賈惜春這樣的舉動，不好意思送蛋過來，感覺自己讓郡主買自家的蛋，還讓自家的孩子吃了。
因為蛋不夠，賈惜春就讓丫鬟挨家挨戶去買一些蛋過來，讓那些小孩子都能吃到。要是蛋敲出來是壞的，賈惜春也會告訴那些村民，讓他們別捨不得吃，別等蛋壞了，沒說有心人把壞了的蛋拿過來。
此時，史湘雲還在屋子裡紅著眼睛，她已經哭過一會兒。她尋常很少哭泣，也不想讓外頭的人知道。
「姑娘。」婆子忙上前安慰史湘雲，「不如告訴兩位侯爺，讓他們裁奪？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泰安郡主這個堂妹說話的份，就是寶二爺說話都不一定有用。」
婆子見史湘雲傷心，便出了一個主意，兩家長輩把親事定下來，那麼賈惜春和賈寶玉都不能說其他的話。
史湘雲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可她不想讓賈惜春他們笑話她，認為她只能用長輩去壓人。若是叔叔他們無法把親事定下來呢，那又該怎麼辦，她不能妥協，還得繼續撐下去。
「先這樣，等回去的時候再說這些事情。」史湘雲拿著帕子擦擦眼角的淚水，「別讓人聽了去。」
「是。」婆子應聲，見著史湘雲那麼難過，又暗罵了泰安郡主幾句。
賈惜春從來沒有狠心地說過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和婆子過，對史湘雲一直都很有耐心。要是她知道這些丫鬟婆子會這樣，一定會想狠狠地教訓她們一頓，讓她們明白她是郡主，不是她們能隨意責怪的對象。
史湘雲的身份不如賈惜春，那些丫鬟婆子就更加不如了，她們竟然有那麼大的膽子，總是責怪郡主，不去想想她們自身的行為。
這也是因為大家不想落得欺負孤女的地步，才這麼縱容史湘雲，也縱容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婆子，才導致她們越發沒規矩起來。
「等等。」史湘雲又開口說話，「去外面瞅瞅，別醫死人。」
史湘雲可不想被賈惜春牽累，想著對方故意讓自己待在這邊，還讓愛哥哥跟她定下這樣的約定，讓她根本就不可能離開這邊，還得繼續待著。
於是丫鬟留下來陪著史湘雲，婆子走了出去，她倒是要看看泰安郡主能不能醫治出一朵花來。泰安郡主的年紀比她們的姑娘還要小，絕對不可能那麼厲害，這些村民也就是看著賈惜春是泰安郡主，才一個個這麼激動的。
等到到了村裡的那棵大槐樹下，婆子就看到那些小孩子在喝蛋花，還有一些醫女在給那些村民看病，有的就現場直接抓一些藥給他們。婆子認為，這哪裡是泰安郡主醫術好，分明就是仗著身份高，有醫女，這才讓那些醫女出手，泰安郡主坐享美名而已。
這樣一來也好，她們就不用擔心泰安郡主的醫術差，不用擔心泰安郡主醫治死人，擔心日子不好過。
村長夫人正好看見那婆子臉上的不屑，皺了皺眉頭，新來的這戶人家實在是太不行了。泰安郡主曾經幫助過他們村子裡不少人，救治過他們，村長個夫人不求新來的人如同他們這般這麼敬著泰安郡主，但也不應該露出這麼不屑的眼神。
再聯想這些人把村裡的人送的菜給扔掉，村子夫人便想這戶人家只怕不是善茬，能這麼不屑泰安郡主，不會是跟某位皇子什麼的勾搭在一塊兒了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可不好辦，不能讓村子裡的人得罪幾個人。村長夫人不禁想這些人就不應該進村子的，隨後，村長夫人還去問了泰安郡主，畢竟這一件事□□關村子裡的未來，要是史湘雲她們真的攀上高枝，以後又覺得這村子裡的人礙眼，那可怎麼辦。
當賈惜春聽到村長夫人說，史湘雲這邊的婆子對她這個郡主露出不屑後，笑了笑，「她家主子性子就是那樣，你們也莫要害怕，她不是什麼大身份之人，日後嫁人，她夫君的身份沒有那麼高。」
賈惜春認為史湘雲她們真是能耐，她們是不是覺得她們沒有真正落魄，所以就沒有把這些村民放在眼裡，也沒有把自己這個郡主放在眼裡。
不管這一件事情是婆子自己做的，還是史湘雲讓的，但她們的所作所為真的容易得罪自己。
要是換一個郡主來，史湘雲已經被人打上門，不可能還這麼和和氣氣地跟村長夫人說這些話。
「你們想怎麼做便怎麼做。」賈惜春安慰村長夫人，「不是大事情。」
即便賈惜春這麼安慰村長夫人，村長夫人依舊不敢小覷史湘雲，等賈惜春離開後，她回頭就告訴了她的村長夫君。
當村長得知史湘雲身邊的婆子不屑泰安郡主之後，心裡不是滋味，總覺得安排了幾個禍害住在村子裡頭。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要是到時候真發生一些事情，他們根本就沒有法子。
哪怕泰安郡主說史湘雲她們沒有大身份，可這女人啊，只要有一張好看的臉，又有一些學識，就可能去給大身份的人當妾室。就算進不去府，也能當外室養著。
不是村長要惡意去揣測史湘雲，而是這些人都淪落到鄉下過日子了，一個個竟然還那麼囂張，想來是有所仰仗。都怪他，他就不應該心善，不應該認為她們都是女子，不應該讓她們住下來。
現在趕也不可能趕人了，就只能讓她們住下，就只能讓小夥兒少過去。
村長真真覺得這是一件扎手的事情，越發不喜歡史湘雲她們。這些人跟泰安郡主見過面，卻又不大熟悉，這就說明泰安郡主也不喜歡這些人，不想跟她們走近，想來就是史湘雲她們的問題，泰安郡主的性子那麼好，絕對不是泰安郡主的問題。
在賈惜春走後兩天，史湘雲便覺得村子裡的人對她越發冷淡了，原本那些人見了她還會打聲招呼，現在都不打招呼了，有的遠遠地見了她就走了，就連村裡的二賴子都不敢再靠近她。
當然，還是有人靠近史湘雲，有個別心思活泛之人，想著史湘雲未來可能有個好去處，那就讓自己的女兒跟她多走近走近，指不定也能跟著有好去處。若是能讓女兒當史湘雲的陪嫁丫鬟也不錯，陪嫁丫鬟那都是給姑爺當妾室的，很多大戶人家都是那樣的。
若是史湘雲後面是給大身份的人當妾的，那也沒關係，女兒要是也能給大身份的人當妾，那也是賺到了。
當村長給村子裡的一些人說了一些情況之後，大部分人都不敢跟史湘雲走近，也就剩下想把女兒塞到史湘雲身邊當丫鬟的了。
「我家春花跟姑娘相仿，正好來陪陪你。」這一位是村子裡出了名的會鑽營的江嬸子，她成天不是跟人八卦村子裡的人如何如何，就是說城裡的那些大戶人家過得多好多好，就想著把家裡的姑娘嫁給城裡的大戶人家。
可是城裡的那些大戶人家怎麼可能娶一個村姑，人家就算要娶也是娶門當戶對的城裡人，除非是秀才之女舉人之女之類的。不是完全的村姑，而是讀過一些書，又或者是父親兄長又功名的。
因此，江嬸子的想法就沒有實現過，還沒到半路，就已經夭折，連家門口都沒有邁出去。
江嬸子家裡還算比較富裕，明日讓女兒做了一些事情，卻也沒有做太多，還是得養好女兒，才能把女兒賣出好價錢。
「不必了。」史湘雲怎麼可能給江嬸子面子呢，也不敷衍對方，直接拒絕，「我身邊已經有了丫鬟陪著，無需她。」
「你身邊的那些丫鬟不是不熟悉我們村子嗎？春花她……」
「一個不識字的女子，能做什麼。」史湘雲沒有開口，她身邊的一個丫鬟開口了，「莫不是又想找我家姑娘借銀錢了？」
「不，不是。」江嬸子聽到那丫鬟的話後，臉色十分不好看，這丫鬟怎麼就能這麼說話呢，丫鬟就是下人啊。史湘雲竟然讓一個下人那麼說話，也不在說其他的。
「什麼不是，我家姑娘之前給你好幾次銀錢了。」那丫鬟又繼續道，「我看著的。」
那丫鬟非常不喜歡這些人，這些人就知道找姑娘借銀錢，姑娘手裡頭哪裡有那麼多銀錢。之前，她們沒注意手裡頭到底有多少銀錢，想著一定不缺銀錢花，也就給了他們，昨日再算銀錢的時候，就發現她們帶來的銀錢已經去了一大半。
這讓史湘雲懵了，她現在還沒有學過管家，卻也知道這不大對。她們才在這村子待了不到十天，就花去一大半的銀錢，那剩下的日子該怎麼辦。想要在這邊生活一個月都難，更別說兩個月了。
於是婆子就跟史湘雲分析，從現在開始，不能再給村民銀錢了，不管他們怎麼哭鬧，都不能給。要是不給村民銀錢，她們還能過得好一些，大不了，她們悄悄地去京城找人要銀錢去。
要是悄悄地去京城，只怕還是會被發現，史湘雲不想被賈惜春發現她手上的銀錢不夠了，只能先不理會那些村民，先熬過這一段時間再說。
因此，史湘雲默認了丫鬟的話，「我要休息了，你們回去吧。」
江嬸子聽出史湘雲趕客的意思，見她們油鹽不進，冷著臉帶著女兒出去。等走出去後，就朝著院子呸了一聲，「伸開雙腿讓人睡的賤貨！」
什麼富貴人家的千金，興許是從窯子裡出來的吧。
江嬸子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大嘴巴，在史湘雲這邊受挫之後，就跟別人說史湘雲的不是，說她小小年紀就不知檢點，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那些難聽的話，很快就在村子裡傳開了。
賈惜春還住在村子附近的莊子上，當她聽到關於史湘雲的那些話，心想幸好當初讓史湘雲用化名。
蒼蠅不叮無縫蛋，無風不起浪，即使史湘雲是無辜的，那些人依舊會這麼想，想史湘雲必定有問題，才會被人那麼說。
史湘雲整天待在屋裡，就是去村子裡散步，也不理會其他人。那些人本來就不喜歡她，聽到她的壞話之後，也沒有人幫她說話。
村子裡的人認為史湘雲勾搭上大身份的人，不敢多走近，但這不妨礙他們在背後悄悄地說史湘雲的不是。一個不合群的人便是如此，周圍的那些人都在說她的壞話，而她卻不知道。
「讓人告訴史姑娘一聲吧。」賈惜春吩咐身邊的丫鬟，「記住，別太刻意，讓她自然而然地聽到。」
史湘雲要是跟賈寶玉去了西北，也有可能因為她是京城人，而不是西北人，而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又因為嘴巴刻薄惹人不喜，越發得罪人。
賈惜春一直都知道史湘雲很能得罪人，卻沒有想到她這麼能得罪人。
☆、被害妄想症
莊子裡, 賈惜春坐在屋子裡，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她想要改變史湘雲太難了, 除非來一個大起大落，讓對方真正遭遇艱難的事情，真正落魄, 否則對方總覺得她父母雙亡, 認為別人就喜歡欺負她。
現在的史湘雲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為人處世, 不知道怎麼過好日子。因為還沒有及笄，還沒有出嫁, 不用多跟貴夫人打交道，史湘雲這樣, 別人還能說她年紀還小不懂事。
然而，現實就是別人當著她的面說她小, 背後卻說她不懂事。這是古代, 十幾歲的小姑娘就應該成熟一點。
「嬤嬤，她這樣的不適合賈寶玉，那個小妖怪。」賈惜春感慨，「他要的是一個能陪著他過苦日子, 還能打好人際關係的人, 哪怕只是溫溫和和的一個小女人, 都比史家這位好。」
「是。」謝嬤嬤應聲，「史姑娘的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這些村民頂多就是嘴巴上說說，而稍微有些身份的人, 若是不高興，指不定就設計她，讓她遭罪。」
謝嬤嬤瞧著便覺得史湘雲在史家沒有被多麼苛待過，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後宅鬥爭。史湘雲這樣的就算是給人當了正妻，若是不懂得跟人打好關係，很容易讓婆家不滿，也容易讓那些妾室鑽了空子。
像史湘雲這種在外在表現得那麼刻薄的人，正是別人厭惡的一種，容易跟她夫君失和。若是史湘雲沒有把那些刻薄的話掛在嘴邊，那些丫鬟婆子也收斂一些，而是暗中動作，那便好許多。
「對啊，就是這樣。」賈惜春對史湘雲的觀感有些複雜，雖然說這位姑娘時常說一些刻薄的話，但對方到底沒有做什麼壞事，就是嘴巴不好而已。這樣的姑娘也應該有一段好一些的婚姻，不應該淪落到船上做陪酒女的地步，「她的身份尷尬。」
父母雙亡，跟叔叔嬸嬸的關係又不好，嘴巴也不好，誰家願意娶這樣的姑娘。
賈惜春感慨，「她這樣的人，能嫁給誰呢？」
「這個……」謝嬤嬤根本就沒有想過史湘雲要跟誰配，她又不是史湘雲的長輩，「史家自會處理。」
賈惜春看向謝嬤嬤，關鍵就是史家根本就不可能給史湘雲找到什麼好人家，情況差不多就跟嫁了她了。
「嗯。」賈惜春點了點頭，史湘雲還沒有及笄，衛家沒有上門提親，不用操心這麼多事情。
由於賈惜春這幾日都住在莊子上，沒有待在京城，謝長雲幾次去找她都沒有找到，他乾脆就來莊子找她。
謝長雲沒有打聽賈惜春過來做什麼，也沒有探查附近莊子的事情，因此，他也就不知道史湘雲待在附近的村子裡。他來了莊子後，還驚奇她這麼一次怎麼待這麼久。
「天氣越來越熱，在這邊多住幾天，涼快涼快。」賈惜春給出這麼一個理由，沒有把史湘雲的事情說出來。
史湘雲是女子，女子的名聲非常重要，哪裡能隨意亂說。哪怕是面對謝長雲，賈惜春都沒有多說。
謝長雲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見賈惜春不想說真正的理由，也沒有逼迫對方一定得說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賈惜春不說，他便不多問，只要她安全無虞，沒有遇到危險。
「你倒是沒忘記要帶著兩個傢伙過來。」謝長雲看向趴在地面的大胖橘和大白兔。
「這兩個傢伙也不鬧騰，出門上馬車，它們就知道要出來玩了。」賈惜春輕笑，她現在都不敢多喂這兩隻吃帶有靈氣的食物，就怕這兩隻哪天開了靈智，不小心就暴露了，「都很乖巧。」
「也不知道長清那傢伙最近怎麼了，竟然抱了一隻貓過去養。」謝長雲得知自己弟弟竟然開始養貓後，心裡納悶，弟弟那個搗蛋鬼怎麼想去養貓了，是想看看是貓更調皮搗蛋，還是他更調皮搗蛋嗎？
「養貓很好啊，也許他想做一個貓少年。」賈惜春開玩笑道，「養貓的男孩子一定很可愛。」
「他？可愛？」謝長雲嘲諷，「就他這樣的，一年總得闖幾次禍。」
「一年，又不是一個月。」賈惜春道，「瞧瞧薛家那位，一個月就得闖幾次禍，大禍小禍連著闖。再看看你弟弟，你弟弟才是真正的皇親國戚，竟然沒有一個商戶之子能闖禍。」
謝長雲第一次聽說闖禍還能這麼比的，闖禍可不是好事情，哪怕只是一年闖幾次也不好。謝長雲就希望他的弟弟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弟弟，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弟弟，可他弟弟顯然跟他想的有很大出入。
「別要求太多了，你弟弟那樣的又不算是紈絝子弟，只不過是養一隻貓，也許他看上哪個小姑娘，想養只貓討好人家小姑娘呢。」賈惜春揮揮手，表示沒有必要去在意人家養不養貓。
「也許他想鬥貓。」謝長雲道，別人鬥雞，他弟弟鬥貓，這也有可能發生。
昭華長公主府，謝長清正在喂小貓咪小魚幹，他當然不是想養只貓去討好人家小姑娘，而是覺得貓咪很靈活，他養一隻貓，興許還能幫他做一些事情。聽說泰安郡主的貓能做一些小動作，謝長清就想著自己也養一隻聽話的小貓咪。
等昭華長公主生辰的時候，他就把貓咪送給他母親。謝長雲心想每年都送禮，都不知道送什麼禮物好了，就只能多想一想，再貴重的禮物也只是死物，還是貓咪活潑一點，也能逗母親笑一笑。
最重要的是他父親惹他不開心了，謝長清打算送給母親一隻貓，讓母親多關注貓，忽略忽略他的父親。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謝長清有這麼宏大的願望，他們都想著他怎麼突然養起貓來。小時候不養貓，長大的時候養什麼貓啊。
「怎麼又用鏈子鎖著？」昭華長公主過來看貓的時候，就看見那只貓被拴著。
「它總是跑啊。」謝長清無奈，「這麼小一隻，怎麼就那麼能跑呢。」
謝長清感覺自己養了一隻假貓，明明泰安郡主的大胖橘那麼可愛，那麼乖巧。為什麼自己養的小橘貓就那麼能跑，是不是因為自己餵養的日子還不夠多，等再餵養一段時間，就聽話了吧。
「泰安郡主的貓就沒有總是跑。」謝長清感慨。
「泰安的？」昭華長公主的腦中浮現賈惜春的那只大胖橘，她想那只大胖橘不是總是不跑，是太重了，懶得動吧。
「嗯。」謝長清點點頭，「沒關係，我的貓一定也能那麼聽話。」
謝長清表示他一定會養出一隻乖巧聽話的貓，要是貓咪不夠聽話，他又怎麼好意思把貓送給母親呢。
「那你養著吧。」昭華長公主沒有打擊兒子，兒子想養就養著吧，「多喂它一點吃的。」
昭華長公主又想若是這只小貓咪多吃一點，跟大胖橘那樣，興許就不可能總是跑來老去，也就不用總是被拴著了。
這一天，謝長雲在莊子住了下來，莊子上有很多客房，兩個人住的房間也遠，倒也沒什麼。反正兩個人時常一塊兒出去吃飯，那些人早就想這兩個人的父母是不是悄悄地給他們定下親事了。
等吃午飯的時候，就有一名丫鬟來報，說是事情已經辦好了。
「又辦事情呢。」謝長雲也聽到了丫鬟的話，給賈惜春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笑著道，「還真忙啊。」
「沒什麼事情，就給附近村子裡的幾位老人送些藥草。」賈惜春道，「他們年輕的時候做得太辛苦，到了老了，身體就一堆毛病，平日裡也不捨得花錢看大夫。」
賈惜春不想總是見到那些老人家自己放棄生病，就為了不拖累後代。古代確實重孝道，要是孩子不孝，會被人戳脊樑骨。可要是老人家不想活，他們的子孫也沒有辦法。
她之前就見過這樣的老人，賈惜春不想多見，可這個古代的醫療環境就是沒有那麼好。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要是老人家遇見不能治好的病症，他們也不願意繼續醫治，不想人財兩空。
老人家總想把最好的留給後代，也想著節約一些銀錢。
賈惜春沒有辦法幫助全天下的老人，能幫一些就幫一些，想來還得研製一些適合老人吃的廉價一些的藥丸子。不能單單指研製適合小孩子的，還得有適合老人家的。
這時候，賈惜春就覺得自己在修真界的時候，怎麼就沒有多研究一些藥丸，怎麼就沒有多買一些藥丸放在空間裡好多研究研究呢。唉，她終究不是全能的，不可能說有什麼東西就能有什麼。
「過幾天，我就研究一下什麼樣的藥丸子才適合老人家吃，得要他們承受得起的價錢，吃的也不能多。」賈惜春想了想，「鄉村裡的那些老人家都捨不得吃，哪怕是一個月幾文錢可能都得考慮考慮，就更別說一兩銀錢，十兩銀錢的。」
「研究吧。」謝長雲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支持她啊。
村子裡，史湘雲已經聽到那些閒言碎語，得知那些人竟然把她當作青樓女子，真真是可惡。史湘雲聽到那些閒言碎語之後，哪裡可能就此放過他們，當然是上前啊，只差一巴掌打過去。
可村裡的那些人哪裡可能任由史湘雲打罵，那些村婦時常幹活力氣大，史湘雲的那些丫鬟婆子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到最後，輸的自然是史湘雲這一方。史湘雲會甘心嗎？當然不甘心，婆子就去找了村長，村長不在，村長夫人在。
「行得正，坐得端，不必怕。過兩日，要是還不停，我便去說一說。若是受不了，就搬吧。」村長夫人只能這麼說，「這村子裡，不是只有你們受些閒言碎語，還有其他人。」
於是村長夫人就把村裡一個小丫頭的事情說了，小丫頭非常瘦弱，不是她叔叔嬸嬸不給她吃飯，叔叔嬸嬸都對她很好，可是她因為父母雙亡，擔心自己吃太多，怕被叔叔嬸嬸趕出來。
村子裡大多數人都知道小丫頭的叔叔嬸嬸很好，還是那位嬸嬸把小丫頭訂給了娘家侄子，她娘家還時常帶一些吃的給小丫頭。可是小丫頭總是捨不得吃，加上身材又瘦小，就總有人說她的叔叔嬸嬸苛待她。
好在小丫頭也是個懂事的，還會跟別人解釋一二。可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人說的。而且這種事情，要是越不讓人說，那些大嘴巴的人就越說，村子裡有好人，也有壞的，村長夫人管不過來，也說不過來，只能先安慰婆子。
婆子聽到村長夫人說這些話，卻覺得村長夫人知道史湘雲的身世，是泰安郡主安排村長夫人這麼說的，當即就冷下臉，「我家姑娘是侯門之女，豈是你們能隨意編排的？姑娘跟叔叔嬸嬸的關係如何，不用你們說。」
村長夫人只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只是跟婆子舉例說明一下，說明不只有她們遭遇閒言碎語，結果對方就說出這樣的話。
說完之後，婆子就直接甩門而出。村長夫人都愣了，侯門之女？
村長夫人到底沒有宣揚出去，之前她跟她夫君跟村子裡說那些話，也沒說明白什麼，只說史湘雲她們日後還要進城，說她們有關係，讓他們別去找她們麻煩，別被打斷腿。
而現在，村長夫人聽到那婆子說這些話，便覺得這裡面可能有些問題，還是得跟她夫君說明一二。
村長下地回來之後，就聽到妻子說那婆子說的話。
「唉。」村長歎息，坐在屋子裡，心裡不是滋味，「你今兒去莊子上找找泰安郡主，看她還在不，問幾句。」
不管那婆子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還是謹慎一些為好。村長現在真的十分後悔當初那幾個女子住在村莊裡，若是不讓她們留下來，便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不用怕村裡的人被刁難了。
那位姑娘的脾氣一點都不好，確實不像是落魄之人該有的態度。成天那麼刻薄，沒少得罪人，完全沒有要在這邊長住的樣子。這樣的人，還是早早回去，別再待在他們這邊。
村長讓村長夫人去找泰安郡主，便也是想能不能讓那幾個人搬出村裡，他們村子受不了這個麻煩。
當天下午，謝長雲還沒有回京城之時，村長夫人就來了。
「小哥哥，你就先在這邊喝喝茶吃吃糕點，我過去看一看。」賈惜春沒讓謝長雲過去。
「好。」謝長雲點點頭，「放心，我一定不躲在角落裡偷聽。」
「那就好。」賈惜春輕笑，她也不怕謝長雲聽去，對方不是一個大舌頭之人。只是還是不要讓對方聽去了，畢竟這是她跟史湘雲之間，史湘雲和賈寶玉之間的事情。
村長夫人忐忑地坐在偏廳裡，就擔心村裡的那位姑娘真的是侯門千金，怕那位姑娘報復他們。
在賈惜春來了之後，村長夫人就把婆子說的話告訴賈惜春了。
「她認為你在侮辱她家姑娘？」我去，賈惜春真真不知道史湘雲和她身邊的人到底怎麼想的，別人說幾句就是侮辱她們了？
看來史湘雲根本就沒有在村子裡多走動，根本就不瞭解村子裡的情況，史湘雲身邊的人也不關心村子的情況，她們一定是想只要在村子裡過一段日子就行了吧。
賈惜春對史湘雲以及她身邊的人非常失望，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就沒有想著要融入群體嗎？
要是史湘雲跟著賈寶玉去了西北，她們是不是也這樣，不去管周圍的人和事情，就管她們事情過得好不好。她們難道不知道，這很容易發生誤會的嗎？
「是。」村長夫人點點頭。
賈惜春揉眉，看來她真的是太高看史湘雲了，對方確實能熬得住，因為只要熬一段時間就可以了，但是對方根本就沒有去思考其他問題。史湘雲根本就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如何的，太注重她個人。
在原著裡，史湘雲看似跟一些人的關係不錯，實際上，有不少人都沒有怎麼搭理她。薛寶釵做事圓滑，才多搭理她一些。史湘雲是賈老夫人的娘家人，又是父母雙亡的可憐人，薛寶釵對她好一些，也是做給賈老夫人他們看的，讓他們認為她適合當賈寶玉的妻子。
當然，這不能不說薛寶釵的心不好，圓滑之人，也有心好的。薛寶釵還曾經幫助過邢岫煙，做過不少好事情。
賈惜春不求史湘雲跟薛寶釵那麼圓滑，但是必要的一些為人處世也應該明白的啊。說到底，那都是因為史湘雲和她的人認為那些人只是一些村民而已。
「不用管她們，不出十天，她們必定會回去。」賈惜春更想說不用兩天，史湘雲就會帶著她的丫鬟婆子走，到時候還會說她泰安郡主欺負人。
史湘雲不喜歡鄉村的生活，卻還熬了那麼多天，現在有正經的理由，自然就能帶著人回去。史湘雲還可以到賈寶玉的面前哭訴，說她這個泰安郡主處處設置陷阱，總是讓人為難她。
MD，賈惜春想要罵人，自己也是腦殘，當初怎麼就提議讓史湘雲體驗一下鄉村生活，看看對方會不會改變呢。她怎麼能指望一個端著身份的人改變呢，畢竟對方現在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
「這……」村長夫人依舊還是有些擔心。
「她不敢為難你們。」賈惜春保證道，「放心吧，別看她們不喜歡我，也只敢遠遠地不屑我。要是她們站在本郡主的面前，哪裡敢那樣，必定小心翼翼地。」
村長夫人聽此，稍微松了一口氣，只希望泰安郡主說的是真的。
賈惜春笑了笑，要是早知道史湘雲這些人這麼能折騰，這麼能瞎腦補，她一定不讓她們來這邊體驗生活。她們哪裡是體驗生活啊，分明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2
☆、賈老夫人發威
一個村子裡有好的, 有不好的，這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要是把事情都推到自己的頭上，賈惜春認為自己很冤枉，可這種事情也沒有辦法跟史湘雲解釋, 她不認為史湘雲會理解, 對方就不是一個能理解別人的人。
謝長雲瞧著賈惜春一臉不開心的回來，便問，「怎麼了？」
「沒什麼。」賈惜春直接坐在謝長雲的對面，看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就是覺得……就這樣吧。」
做好事不能覺得值不值得, 只有她不是真正的出家人，達不到真正的佛修的那種精神狀態。她這種道系的俗家佛修，有時候還是有一些小脾氣，覺得有時候就不應該白白浪費時間, 去做那些無用的事情。
史湘雲的事情便是讓賈惜春這麼覺得的，她之所以讓史湘雲來鄉村，是想讓對方明白西北的日子很苦，還希望對方明白外頭有各種各樣的人,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好的, 也不是每一個人都縱容史湘雲, 沒有人會無條件去包容一個陌生人。
畢竟大家都是普通人，不是得道高僧，不可能覺得史湘雲還能改，要努力去改變史湘雲。
不可能的, 大家瞧見她不好，就只會想著如何遠離她，哪裡可能想著跟她多走近啊。
賈惜春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不想跟史湘雲這樣的人多走近，對方想要嫁給什麼人就去嫁吧，反正賈政不可能同意賈寶玉娶史湘雲的。在經歷過王夫人的事情後，賈政對賈寶玉的妻子人選一定特別講究。
賈寶玉現在在國子監讀書，哪怕史湘雲的身份看上去很風光，史家一門雙侯。但是賈政不是傻子，史湘雲當年還在榮國府說叔叔嬸嬸的不是，賈政也聽過，他必定認為史湘雲跟她親人不和，她幫不上賈寶玉。
既然史湘雲幫不上賈寶玉，賈寶玉娶這樣的妻子做什麼。賈政必定會拒絕，哪怕史湘雲的叔叔上門說親都沒有用。
至於賈老夫人，賈老夫人是疼史湘雲一些，但賈寶玉還是她的親孫子的，孰親孰遠，一目了然。
賈惜春認為既然賈寶玉的長輩們都不可能同意，那麼自己就不用瞎做事情了。史湘雲那邊，到時候避免讓她嫁到衛家就是了。
「如果不想去做，就別去做。」謝長雲開口，「你不是真的佛，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我是一個普通的……」一個普通的修行之人，跟很多人一樣，想活得長久一些，想成仙成神。賈惜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成佛，因為她這樣的根本就不適合成佛，她本來修煉的就不是單一的功法，「我果然沒有那麼無私。」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賈惜春終究達不到這種狀態，她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修煉之人。她一直都知道這個問題，這也是她得修煉其他功法的原因之一，她沒有那麼好的佛修根骨，她在現代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到修真界之後，也沒有一下子成為天賦絕佳之人，她依舊很普通。
這天底下有很多像賈惜春這樣的，他們做了很多善事，但要真入地獄，他們一定不想自己入地獄。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善心到犧牲自己的地步，這種的需要大覺悟。
「普通一點好，過得輕鬆一些。」謝長雲不知道賈惜春又去做了什麼事情，但從她的表情來看，她不是很開心，既然不開心，那就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去做。
別人說她是佛女，她就得做很多善事嗎？要是一直強迫自己去做，那就成了別人加之於她的。
謝長雲認為賈惜春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她能做這麼多事情已經很了不得了，沒有必要一定要做多少事情，沒有必要量化具體到今天要做什麼明天要做什麼。那就不是真正的生活了，因為她還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什麼善不善的，謝長雲認為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就行了，沒必要一定要比誰誰誰做得更好。
「當然。」賈惜春翻白眼，「我又不是傻子。」
果然不出賈惜春預料，史湘雲現在憤怒極了，聽了婆子的話就認為賈惜春故意折騰她，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她怎麼繼續待下去。她好歹也是侯門千金，哪裡能被賈惜春這麼欺負，絕對不能被對方這麼欺負。
「收拾東西吧。」史湘雲開口。
「姑娘，明日回去嗎？」婆子到底沒有說今天回去，因為今天一下子也收拾不好，也不好找馬車，所以還是得等到明天。
「嗯。」史湘雲點頭，她不想再繼續在這邊待下去了。明明她已經這麼努力地在這邊生活，為什麼還要受到那些人的嘲諷，賈惜春竟然那麼狠心，為什麼讓她不要再對愛哥哥有念想，竟然這麼逼她。
她不能再繼續待下去，因為再待下去也沒有用，泰安郡主一定會讓其他人繼續為難她吧。
史湘雲就不明白了，自己跟愛哥哥在一起，根本就影響不到賈惜春，賈惜春那麼刁難自己做什麼。
婆子見史湘雲點頭，松了一口氣，她早就想讓姑娘回去了。這邊真的不是姑娘應該待的地方，這邊就沒有幾個好人，一個個還那麼說她們家姑娘，真是可惡。他們不知道女子的名聲有多麼重要嗎？還有那個泰安郡主，竟然用出這麼下作的手段。
在這些主僕的眼裡，這一切都是泰安郡主推動的，是賈惜春要刁難史湘雲。
第二天一早，賈惜春就得知史湘雲等人已經坐上馬車回京城的消息，回吧，回吧，反正她們受不了鄉下的苦。
賈惜春揉眉，她也得快點回去，別讓史湘雲在自己的親娘面前胡說八道。她真擔心史湘雲一時衝動，就跑到威烈將軍府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史湘雲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是會把話藏在心裡的人。
「回去吧。」賈惜春對著謝長雲道，「一起走。」
「不待著了？」謝長雲原本以為賈惜春還要在這邊待幾天。
「沒意思，回去的好。」賈惜春道，再不回去的話，萬一被史湘雲捅破天怎麼辦。
史湘雲在鄉村住了那麼久，本來她們不說，其他人便不知道。要是史湘雲大嘴巴說出去，那也是壞了史湘雲自己的名聲。
可賈惜春就不想讓史湘雲把事情鬧大，畢竟是她最開始提出的意見，不能讓史湘雲毀了名聲。再毀下去，就更沒人娶了。這樣的人，要是砸在手裡也麻煩，史家不可能讓史湘雲砸在手裡，怎麼都會想著把她嫁出去。
賈惜春現在就覺得自己之前多管閒事了，有時候就是會心軟，這也無法，她還只是一個普通人。
正如賈惜春所想，史湘雲認為她受了委屈，哪裡可能繼續忍著。回到京城之後，她也沒有回史家，而是去了榮國府，見了賈老夫人。
在史湘雲的眼裡賈老夫人的輩分比威烈將軍府的高，比賈惜春高，要是有賈老夫人出面，不怕賈惜春不肯低頭。
榮慶堂，當賈老夫人聽完史湘雲說的那些話後，得知賈寶玉想要去西北當小官。她想著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主意，賈寶玉銜玉而生本身就是一件大錯事，被皇室盯著的大錯事。
若是賈寶玉遠離京城，主動去貧困的地方當小官，只要他沒有犯其他大錯，安心地做官，這也能降低危險。偏遠一點的地方好啊，正好讓皇室少揪著賈寶玉的錯事，至於讓賈寶玉假裝暴斃，這個行不通，要暴斃只能真的暴斃。
在賈寶玉已經成長到這麼大的時候，賈老夫人怎麼捨得賈寶玉去死呢，只是去遠一點的地方，哪怕西北危險一些，這都好。說彌補王夫人的過錯，這本身就是戴罪彌補過錯，就算賈寶玉做得再好，那也是應該的，不應該有什麼好名聲。
這樣一來，賈寶玉銜玉而生的危險係數又降低一些。因此，賈老夫人非但沒有覺得賈寶玉的想法有錯，也不覺得泰安郡主的做法有什麼錯誤。不過就是讓史湘雲感受一下鄉村的艱辛而已，而史湘雲顯然沒有通過考驗。
賈老夫人更加關心賈寶玉，而不是關心史湘雲。再者，賈惜春是泰安郡主，自己是國公夫人，那也不能隨意用長輩的身份去壓人，她立馬就有了決斷。
「泰安哪裡錯了？」賈老夫人道，「我倒是覺得她做的沒錯，要說錯，就不該多管你。怕你日後受不了那份苦，才讓你先體會體會，至於村長夫人說的，你知道村裡的狀況嗎？」
「這……」史湘雲抿唇，「就只是住一段時間，何必去瞭解那些人的生活。」
在史湘雲的眼裡，那些人都是村民，而自己是侯門千金，完全就沒有必要跟那些人多交流。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淪落到跟村民打交道的地步，自己的身份擺放在那裡。
賈老夫人雖然沒有在鄉村真正生活過，可她卻知道鄉下確實有父母雙亡的孤女，也有有了後娘的小孩子。史湘雲和她身邊的人單憑村長夫人說的話，就說泰安郡主設計她們，未免太不可信了。
鄉村裡本來就有好人有壞人，史湘雲以為她是銀子，人人都喜歡她嗎？
賈老夫人以前不願意多說史湘雲，便是因為她父母雙亡，本就是一個可憐人，史湘雲不過說幾句要刺繡度日，小孩子說說就是了。如今看來，史湘雲這性子是養歪了，很難再掰回去。
「你日後莫要叫寶玉愛哥哥。」賈老夫人聽了史湘雲那些話，便也知道她想跟賈寶玉在一起，可他們一點都不適合。
既然賈寶玉要去西北做事，那麼他的身邊最好有一位賢妻，而不是史湘雲這種總是得罪人的妻子。賈寶玉若是想儘快融入西北，最好娶的就是西北的妻子，由於賈寶玉銜玉而生，所以他不能娶那些將領的女兒，最好是娶普通人家的女兒，哪怕是西北的富戶都可以。
富戶，但又不能太富裕，不能像薛家那麼有錢，否則他們不還認為賈寶玉到西北再娶非常有錢人家的女兒，是為了暗中練兵，好日後造反。
賈老夫人到底活了很多年，一下子就思考了很多問題。為了能讓賈寶玉活下來，她得找賈寶玉說幾句話，史湘雲這樣的女人就算了吧。
史湘雲睜大眼睛看著賈老夫人，「您怎麼……」
「湘雲啊，讓你叔叔嬸嬸給你定一門好親事吧，寶玉不適合你。」賈老夫人早已經揮退左右，只留下鴛鴦在側照顧。
畢竟史湘雲的脾氣一向不大好，賈老夫人有時候也怕自己被小輩給氣著了，留著個把人也好。鴛鴦是賈老夫人的心腹，也算是一個嘴巴嚴的，賈老夫人這才留她的。
「可是……」史湘雲想到了王熙鳳和賈璉，「璉表哥和表嫂……」
「他們跟你不一樣。」賈老夫人直言，「鳳丫頭可沒你得罪那麼多人，湘雲啊，你這嘴巴還是得多注意一點，把著點門。你年紀也大了，也快要說親，不能總是張嘴就說那些話，說話的時候也得動動腦子。」
賈老夫人到底還是心疼史湘雲，想著跟她說一些事情，讓她能明白，別傻乎乎地說這些事情，更別想沖到威烈將軍府，也別想讓隔壁府的人處罰泰安。
泰安是什麼身份，史湘雲又是什麼身份啊。
泰安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賈敬現在成天研製藥丸，讓皇室頗為滿意，而賈蓉現在也有了實職，也算是蒸蒸日上了。而史湘雲呢，父母雙亡，一門雙侯看似有權有勢，實則就是一個空架子，史湘雲還總是在外頭說她叔叔嬸嬸不是，他們早就離了心。
還有史湘雲在外得罪了那麼多人，人家都不願意多瞧她。而泰安郡主，是別人請她去宴會，還擔心她不去。至於懼怕泰安郡主的佛珠，更多的人是想得到泰安郡主的認可，只要沒做什麼壞事，又何懼之有。
史湘雲萬萬沒想到賈老夫人會說這樣的話，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你看看鳳丫頭，再看看你，她跟叔叔嬸嬸的關係多好，而你呢？」賈老夫人道，「早年，你仗著年紀你叔叔嬸嬸不是，你真當他們認為你是童言無忌嗎？都記著呢，你壞了他們的名聲還跟他們不親。你叫寶玉愛哥哥，可你們沒定親，傳了出去，史家女的名聲在何處？」
賈老夫人之前不願意去管史湘雲叫賈寶玉什麼，那是因為史湘雲的名聲本就不好，不在乎多這一條。那時候，她還認為史湘雲後悔會改，可惜這孩子終究沒有改。
當年，因為廢太子的時候，賈老夫人對很多事情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知道他們遲早要倒下。而如今，他們都還有希望，那就多看顧一些。只不過一門雙侯，只怕很快就沒了吧。
賈老夫人不知道朝堂的那些事情，卻也隱約感覺到大廈傾覆。史家占著侯爵之位，家裡窮困，又沒做實事，被罷免只是早晚的事情，隨便找一件事情就可以了，就看當今皇帝是否還顧念開國功勳的那一點功勞了，可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
「這……」史湘雲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一個問題，只想著自己父母雙亡沒有人會為自己考慮，只有自己能為自己考慮。
「好了，今年就當你沒有來過，沒有說過那些話。」賈老夫人道，「泰安郡主不是你能隨意詬病的，別傻傻地撞上去。孩子，你錯了，別人不多說你，那是因為你父母雙亡，別人不想落下欺負孤女的罪名，但是你錯了就是你錯了。」
「我……」
「你錯了之後，別人不是說你，你便認為你是對的，繼續這樣錯下去。」賈老夫人接著道，「可你這麼大了，不能總想著你父母雙亡，你很可憐。別人是不會當著你的面說你什麼，可你知道他們背後說你什麼嗎？」
史湘雲想到她在鄉村裡聽到的那些話，那些人都在說她的壞話。
「這麼多人不願意親近你，不是因為你父母雙亡，還有你性子的問題。」賈老夫人歎息，「回去好好想想吧，也別想著寶玉了。」
史湘雲紅著眼睛，她真的很想跟賈寶玉在一起，可賈老夫人說了這樣的話，讓她如何再說下去。
「就是你兩位叔叔到寶玉他父親面前說你們兩個親事，他也不可能同意。」賈老夫人為了斷了史湘雲的念頭，說了非常殘酷的話，「你是侯門千金，可在很多人眼裡，你就是一文不值啊，孩子。」
賈老夫人故意說這些狠話，就希望史湘雲能好好想一想，別到時候又想岔了。至於史湘雲回去後，會不會想著上吊自殺什麼的，賈老夫人不認為史湘雲會那麼做，這個孩子會想要好好地活著，讓別人知道即使她父母雙亡，她也能好好地活著。
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和婆子也聽了賈老夫人的話，這是她們第一次聽到賈老夫人說這麼重的話。以往，賈老夫人都非常疼愛她們家姑娘的，如今卻說了這樣的話，這說明賈老夫人真的不希望她們家的姑娘跟賈寶玉在一起，而她們是奴婢，也沒資格說賈老夫人的不是。
為了防止史湘雲到威烈將軍府鬧騰，賈老夫人特意派人護送史湘雲回史家，還讓鴛鴦去見了史湘雲的叔叔，讓史家人多顧著一點史湘雲，別出事。
史湘雲的叔叔嬸嬸不知道全部的事情，卻也知道賈家的態度，那就是史湘雲跟賈寶玉不可能，他們得另外給她找一門親事了。唉，真是麻煩，這侄女還跟泰安郡主鬧騰起來了，又得罪了一個人。
別氣，他們又不是第一次聽說這位侄女得罪人。
☆、武功高強的少女
威烈將軍府, 賈惜春跟張老夫人聊了好一會兒，還想著賈老夫人會不會帶著史湘雲沖過來，不對，是讓她們威烈將軍府的人過去。不過, 賈老夫人應該沒有那麼愚蠢才是, 就看史湘雲會不會跑到威烈將軍府來。
賈惜春很快就得知消息了，史湘雲已經離開榮國府回了史家。
「發生了什麼事情？」張老夫人聽到丫鬟說史家姑娘從榮國府回史家了，就想女兒是不是跟史湘雲鬧矛盾了。
即使張老夫人時常待在府中，可她也聽過史湘雲的事蹟, 一個總是自以為父母雙亡就很可憐的女子, 時不時得罪一下其他貴女，嘴巴說話尖銳刻薄，少有人願意跟她一處玩耍。
張老夫人這等年紀的人都聽說了史湘雲的不是，可見史湘雲的事情傳得有多開。
「史家這位姑娘的性子不大好, 少跟她走近。」張老夫人道，「別傻乎乎地跟她一樣得罪人，她性子不好，你的性子也不好。」
「我性子哪裡不好了, 我多說幾句, 那也是我佛珠給我的提示。」賈惜春表示自己才不是隨便說別人不好。
佛珠手串：好久沒有背鍋了, 又讓我背鍋。
佛珠手串日常背鍋，賈惜春有事沒事往佛珠手串扯一扯，只要不是大事情，扯一扯也沒有什麼關係。
如今, 皇帝的名聲可好了，她賈惜春是因為皇帝治理天下治理得好，上天讓她來的；皇帝還大肆推廣一些治療傷寒的藥丸，適合小孩子吃的藥丸……皇帝得了好多好名聲，百姓們只知道皇帝推廣藥丸，很少人去管是誰研究出來的藥丸，反正皇帝好啊。
底層的百姓們的想法都很簡單，他們還會認為像這種藥丸子一看就是秘方啥的，這年頭，但凡家裡有秘方的，誰願意拿出來啊。那都是因為皇帝有手段，才讓人拿出藥方，才能推廣這些更加廉價的藥丸子。
而且皇帝還讓皇后辦女子醫學院，這也是好事情。
所以賈惜春現在這點小名聲跟皇帝的好名聲根本就沒法比，她做事都有分寸，就是外出給人診脈，也是說皇帝做得那麼好，皇后還辦女子醫學院，她們這些貴女更得學著。
在這個封建社會，個人的名聲最好不要太高，也不好太好。這種事情稍微扯一扯，還能給皇家增添好名聲。
為什麼皇帝這麼寵著賈惜春，這也是有原因的。皇帝就想，瞧瞧人家，多麼識趣，不用朕這個皇帝說，就知道怎麼做了，這天底下就缺少這麼聰明的人。
「都是佛珠的提示，你呀，就仗著你有佛珠手串。」張老夫人感慨，「若是你沒有它……」
「若是沒有它，我一定縮在家裡當鵪鶉。」賈惜春連忙道，「女兒可沒有那麼傻，要作威作福，就得有一定的權勢，得有大靠山。要是沒有靠山，當然是低調做人啊。」
張老夫人每次看見女兒如此，就想自己以前到底是怎麼養女兒的，怎麼感覺女兒是狗仗人勢……不，不能這麼說，這是罵女兒了。
「行，你有靠山。」張老夫人不能說女兒的靠山會倒，因為女兒的靠山在宮裡，皇帝當女兒的靠山。
「所以啊，女兒跟史湘雲不一樣，她的靠山沒有女兒硬，還說那些話。別人就說她刻薄，若是我說，他們便說我身份高。」賈惜春道，「當然，身份高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我仗著身份欺負她們，本質上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別人不能肆無忌憚傷害我，說我，卻可以傷害她啊。」
她跟史湘雲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別看她跟史湘雲有一部分共同的親戚，也有在姐妹宴會上見過。看似很相近，但兩個人的身份和地位都差別很大。
賈惜春能做的事情，不代表史湘雲就能做。在這個封建時代，身份就是這麼重要，不同的人做同一件事情，就因為身份差別，有了差別。
「你們鬧出什麼事情了？」張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就覺得她們之間一定是鬧了矛盾。
「女孩子之間，總有點小矛盾不是麼。」賈惜春眨眨眼，「安啦，女兒不可能欺負她的啦。」
誰怕你欺負她，張老夫人嘴角微扯，她是怕史湘雲不要面子，怕女兒被史湘雲各種說。
「什麼欺負不欺負，少跟她走近。」張老夫人強調，「別多管閒事。」
「好，知道。」賈惜春已經體會到多管閒事的痛了。
因為這個世道的女子本就艱難，她就是對史湘雲起了那麼一丁點同情心，憐憫對方，才想讓對方看明白，特意選擇了有父母雙亡的孤女的鄉村，想著史湘雲能看明白。
她錯了，要是在修真界，她對史湘雲這樣性子的修煉者起了同情心，到時候會被反殺。她錯了，因為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幾年，就忘記了，有時候不應該起那樣的同情心，不能想著女人過得多苦，就拉一拉。
不是所有的人都適合拉一拉的，而史湘雲這樣的人就不適合拉一拉。
賈惜春體會到了，這真是一件悲慘的事實。這讓她牢牢記住教訓，絕對不能多管閒事到這個地步，別以為自己是修煉之人，就不用懼怕那些人，萬一那些人有了奇遇呢。
「以後，我一定少見她。」賈惜春保證道。
「嗯。」所以女兒之前還是見了史湘雲，還是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張老夫人明白了，聽女兒這語氣，受挫了吧。像史湘雲這樣的，不是沒有人想過要改變她，也有人同情她父母雙亡說過她，可到後來都成人別人對她不好。
這一種的人讓別人如何再用心對她，忠言逆耳，對方不高興，還瞎說人家對她不好。所以還是別隨便說逆耳的話，對方想聽好聽的話就聽著吧。
在確保史湘雲沒有到親娘這邊胡說八道之後，賈惜春出了威烈將軍府，善心哪，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正經的佛修，發那麼多善心做什麼，善心又不是什麼時候都管用的。
史湘雲回到史家之後，就被她叔叔變相禁足。雖然鴛鴦沒有多說其他的話，但是史家的人不是傻子，就找了史湘雲身邊的婆子問話。
那婆子還想著史家的人能為史湘雲做主，便把那些事情都說了，也說了村長夫人說的話，讓史家的人知道泰安郡主如何欺負他們史家姑娘的。即使婆子添油加醋，但是史湘雲的叔叔嬸嬸都沒有相信，他們早就知道這婆子的性子了，也知道怎麼抓住重點。
事情很簡單，賈寶玉想去西北，不想跟史湘雲在一起，史湘雲不甘心，泰安郡主就讓她體驗一下艱苦的生活。恰巧那個村子裡有父母雙亡的孤女，村子夫人說了一下，因為都是父母雙亡，所以婆子就認為是泰安郡主故意安排的。
史家的人明白了，那就是泰安郡主想讓史湘雲明白西北很苦，不適合她，還想讓她明白寄人籬下的孤女不好生活，讓她管好嘴巴。可惜史湘雲不能明白人家的用意，才覺得別人在欺負她。
其實不只是一個人這麼教育過史湘雲，想讓她明白，可到最後，卻變成了她得自己多努力，否則一個孤女，就只有被人欺負的份。
史家人心想，還是暗中看看，哪一家適合史湘雲吧，不能是太差的人家，否則她一定認為他們又欺負她了。所以給她選的人家身份不能差，給她準備的嫁妝也不能少……
然而，以史湘雲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找到身份高還四角俱全的婚事呢。史家人惆悵，這真是一個大難題。好在史湘雲還沒有及笄，他們還有時間準備。
在史家變相禁足史湘雲時，薛夫人卻給薛蟠找到了一門合適的親事，一家鏢局鏢頭的女兒，那個女子長得清秀，武功卻很高，耍得一手好鞭子。這樣的女子身體也健康，適合生孩子。
陸鏢頭正愁女兒的親事，女兒耍得一手好鞭子，武功太高，沒有幾個男的敢娶女兒。他也不願意女兒跟他去走鏢，不希望女兒餐風露宿。
別說陸鏢頭擔心，陸夫人也操心啊，兒子武功高，正好走鏢，還能賺錢養家。女兒武功高幹什麼呢，他們當初只想著女兒能保護好她自己，結果一不留神，女兒的功夫就高了，甚至還能追著他們的兒子好。
陸夫人就想實在不行，就給女兒招贅，找一個差一點的女婿就是了，不然呢，讓女兒單身一輩子嗎？
在陸家憂心的時候，薛家上門了。薛夫人遞上了帖子，要見陸夫人，薛夫人很有誠意，畢竟自己的兒子那麼差，總是闖禍，還不上進，何況她有讓兒媳婦管教兒子的打算，自然得親自上門，也好跟陸家人談一談。
薛夫人事先就已經打探過陸家女兒的情況了，十八歲的姑娘，因為武功高，之前又跟父兄在外走鏢，這就導致她待字閨中。
「我兒就是個情況，希望找一個能多管著他一些的人。」薛夫人道，「就是關起門來，揍幾下，打幾下，都無妨。」
陸夫人聽到薛夫人的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揍幾下，打幾下？」
「不瞞你們說，只要管得住他，生得了孩子，就是讓我們多出一些聘禮都無妨。」薛夫人為了兒子十分用心，「當然，我們薛家也知道你們陸家不是這樣的人，可要是能讓我兒不在外面闖禍，有孫子孫女，怎麼綁著他都行。」
還沒等陸夫人回話，陸少華就從屏風後走出來，她的名字偏男性，走鏢的時候，有時候還扮作男兒。她的父母早年給她取這樣的名字，是希望她能像她哥哥那樣健康成長，結果到了後頭，卻方便她女扮男裝了，由於她武功高，還真有人就沒有發現她是女的。
「行了，就他了！」陸少華姑娘手裡還拿著一根鞭子，心想，有這麼一個婆婆，那麼自己日後想怎麼教訓夫君都沒有問題，父母和兄長再也不用擔心她跟婆婆不和了，「立個字據，日後，可不能怪我。孫子孫女，我生！」
薛夫人見陸少華如此，嚇了一跳，卻也不失望，因為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兒媳婦。只要能生，有了孫子，那個混蛋兒子還重要嗎？顯然不重要了啊。
「可以！」正當陸夫人想說女兒不能如此無禮的時候，她就聽到薛夫人開口道，「若是生了孫兒，家裡的財產便先放你這邊三分之一保管。」
薛夫人想過，要是兒子實在不服管教，又出了什麼事情，還能讓兒媳婦帶著孫兒和離。為了薛家的香火，薛夫人非常用心地思考過來，她找媒婆給她看過一些人家，也讓人去調查，最終才定了陸家的姑娘。
因為陸家的人都極好，忠肝義膽，不可能貪圖他們家的錢財。而陸少華這樣的姑娘有了孩子之後，必定也不是一門心思為娘家考慮的人，必定也會想著要照顧兒子，會抓著手裡的財產，不可能送給別人。
「這……」陸夫人有些遲疑，她聽過薛家，薛家是皇商，擁有很多錢財，怎麼這一會兒卻做到了這個地步。
「我先寫了字據，你們若有疑惑，可以派人查我們薛家。」薛夫人道，「薛家的財產，將先一分為二，一半捐贈給朝廷建立女子醫學院，另外一半則留著。我兒以前確實闖過一些禍事，也因此，想找個讓管管他。」
薛夫人非常誠心地想要為兒子娶陸家的姑娘，錢財沒了，還能再賺，而兒子沒了，就沒了。應家的那位公子腿好了，要參加科考了，而兒子還得罪了人家，思來想去，便也只有破財消災了。
女兒還探聽到應晨皓之前住在相國寺，腿是明空大師治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薛家就得早做打算，薛家擁有太多的錢財，外頭還有關於薛家錢多的傳聞，為了避免薛蟠闖禍被抄家，不如早早捐出一半家財，也好保平安。
薛家現在就只有王子騰做靠山，榮國府沒有實權。而王子騰護不住王夫人，照樣也可能護不住薛家，王家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厲害。
所以他們得自謀出路，早做決斷，不能等後面發生了事情，再來想這些。
這也是薛寶釵跟薛夫人想了許久的，誰讓薛蟠太過無用，讓她們不得不思考這些，不得不早做打算。
「行！」陸夫人見薛夫人如此爽快，「我便讓人查一查。」
先得把薛家查清楚，薛蟠可別犯了大錯誤，即使薛夫人說了一些，但是難保對方就有所隱瞞。薛夫人說得話太好聽了，連生下孫子之後，家產怎麼放都先說了，這麼大的糖塊，得讓他們查一查，看一看，不能直接吞下去。
要是薛蟠沒有大問題，女兒也願意，那就成。陸夫人心想，有錢，還能打的人家，真的是太少了。女子打夫君，那可是犯了七出之條，要被休棄的，所以陸夫人才擔心女兒嫁不出去，擔心女兒嫁出去之後，又被休回來。
薛夫人聽見陸夫人這說，松了一口氣，陸家算是道上的人，要想查事情也容易。與其等著對方查到，不如自己說，這就是薛夫人今天在陸家人面前說那些話的原因，自己說，才能讓陸家人看到薛家的誠意。
而薛蟠根本就不知道薛夫人打算給他說一個妻子，一個長相清秀卻武功高強的妻子。
薛蟠這樣的人，喜歡美女，胸大細腰的，不喜歡陸少華這種長相清秀還武功高強的人。這樣的女子娶回家，他還怎麼出去風流，怎麼納妾啊。
薛夫人要的就是薛蟠不能出去風流，不能總跟那些紈絝子弟在一塊兒，至於納妾不納妾的，只要兒媳婦生了孫子，那還要什麼妾室。薛夫人能在她夫君去世之後，把薛家穩到這個地步，就說明她本人也很有能力。
既然薛夫人下了決斷，就不可能後悔，也不可能再縱容著薛蟠。要是兒子真闖大禍，她指不定就能把兒子關起來，再讓兒媳婦去睡兒子，讓兒媳婦生下孫子來。
薛寶釵見薛夫人一臉疲憊的回來，便端過丫鬟送上來的茶杯送了過去。
「媽媽。」薛寶釵上前給薛夫人捏肩膀。
「已經跟陸家說了，等他們查過你哥哥的情況後，就能定下來。」薛夫人拉著薛寶釵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讓他早點成親，定下來，別再折騰那麼多事情出來。我已讓你舅舅幫我們薛家遞了摺子，分一半財產捐贈給女子醫學院。」
薛夫人有些疲憊，若是兒子能有女兒一半聰慧，她也就不用這麼辛苦。薛家早就不如從前了，捐出一半財產也好，那麼薛家的財產一下子就縮水了，再挑選一些能掙錢的鋪子出去，那麼薛家看似還有一半的財產，卻不能生那麼多錢財了。
說捐贈一半，實則就是捐贈出了大半。
薛夫人就想皇家看在那些銀錢的份上，也能饒過薛蟠以前所作所為，應晨皓就算當上官了，也不能再動薛家。
「你哥哥呢？」薛夫人詢問。
「又出去了。」薛寶釵勸說不住薛蟠，她哥哥總覺得對不起他那些朋友，越發跟他們走近了。她這個妹妹說什麼都沒用，哥哥說她一個女子不懂得男人間的那些事情。
薛寶釵不敢多說，省得兄妹之間的感情更加不好。因為她跟百戶定親，沒跟兄長的朋友定親，薛蟠已經極為不高興。
「出去就出去吧。」薛夫人無奈，兒子是越發不聽話了，她們又管不住他，還是得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兒媳婦，性子也得強一點的兒媳婦，才可能管得住薛蟠啊。
☆、薛家散財
陸家，陸鏢頭得知有人上門提親, 還寫了那樣的字據, 只要女兒能生，就能打她夫君的字據。陸鏢頭還以為他的這個女兒, 要砸在手裡嫁不出去呢，沒想到還有人這麼有眼光，懂得用他的女兒教育兒子。
只是這樣一來，就說明女兒要嫁的那名男子不是一名優秀的男子, 反而有不少問題。
陸鏢頭就有點不樂意，自己的女兒當然得嫁給一個優秀的男子。
「爹, 你說的那些優秀的男子，有人上門提親嗎？」陸少華姑娘問，「就是我們女方上門提親，人家都裝病。」
陸少華對她爹說的那些優秀的男子不感興趣, 人家根本就不想娶她, 她對那些人感興趣做什麼，倒不如看其他的吧。至於這個薛蟠，有問題就有問題，反正薛家錢多，她生下一個兒子, 就能手握薛家三分之一的財產, 再生一個，又三分之一。
當然，薛家不可能把薛家全部財產都放在她手裡, 可是薛家立了字據，不能休妻，只能和離，她還能教育夫君，能打罵夫君，多棒啊。
父母再也不用擔心她毆打夫君被休了，陸少華想得好，她又不可能把夫君打死，也不可能打殘，畢竟還要生孩子嘛。
陸鏢頭聽到女兒的話後，不得不承認，那些優秀的男子確實沒有上門提前，就是他們女方上門提，還被拒絕了。陸鏢頭也很無奈，女兒武功高，還曾經跟他們一塊兒出過鏢，左鄰右舍都知道。
讓女兒裝扮得賢淑一點吧，可是女兒就是忍不住。這讓陸鏢頭也無奈，又回不到過去，就算能回到過頭，他也不可能不讓女兒習武啊。
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有自保能力，像陸鏢頭這種曾經是江湖人士的，就更希望兒女能習武。江湖不分男女，也有女子武功很高的，他也就讓女兒習武了。誰能想到女兒有一天會愁嫁呢，而他又不想女兒嫁給那些江湖之人。
江湖上的一些男子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看似能四處走。實則，他們也有窮困的時候，要是真讓他們待在一個地方，不見得他們就能賺多少銀錢養家。
陸鏢頭當年成親之後，就想著要養家糊口，才辦了鏢局走鏢的，至少有一份正經營生，再找幾個兄弟，也就能辦起來。因為他們武功高，倒是沒有出過什麼事情。
「是我耽誤了你。」陸鏢頭感慨。
「耽誤什麼，後悔教女兒武功啊。」陸少華道，「您剛剛是沒在，沒聽到薛夫人怎麼說，他們薛家就需要像您女兒這麼厲害的女子。看，女兒也不是沒人要，人家還十分稀罕您女兒呢。」
陸少華知道家人擔心她的親事，可不是他們說擔心，她就能快速找到一個人家定下來。她實在瞧不上那些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人，最重要的是她還伺候那些柔柔弱弱的男的，還不能發脾氣，不能動手，這多麼憋屈啊。
她可是知道隔壁的隔壁，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在家裡偷偷地哭。這算什麼啊，要是她，早就狠狠地揍那男子了。
陸少華還說想幫那女子揍人，那女子卻還罵她。這讓她怎麼辦，她感覺自己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現在有一個能揍的人送上門了，那就看看情況，要是可以，就定下來了。陸少華摩拳擦掌，不過就是一個不聽話的混混，不聽話？多揍幾次就聽話了，只要薛家其他人不說話，站在她這邊，就行了。
不用擔心被休，就沒有必要怕了，陸少華心想自己正好能教育夫君，反正像她這樣的，也很難找一個武功跟她差不多的。要是武功跟她差不多，指不定就得四處走江湖。
陸少華知道家人希望她安定下來，而不是希望她再去走鏢，希望她安穩地生活。她去外面很多次，看過很多地方，也差不多滿足了，那就順他們的心，找一個合適的人家定下來，安穩地過日子。
此時，皇帝收到了薛家上的奏摺，奏摺很長，上面還列舉了薛家捐贈的一些銀錢、鋪子等。
「倒是聰明。」皇帝本就不喜薛家了，想著薛家那麼多錢，薛蟠這個紈絝子弟出手那麼大方，就知道在外面玩女人，還敢打瘸有功名在身的書生。他還想尋一個機會，抄了薛家，沒成想薛家這麼快就上摺子。
既然薛家敢上這樣的摺子，那麼他這個皇帝就敢收下薛家的那些錢財和鋪子。軍隊要錢，各地建設要錢，賑災要錢，辦女子醫學院也要錢……朝廷需要銀錢的地方很多，而女子醫學院卻是最容易被拖著銀錢的地方，那些朝臣還想減少女子醫學院的費用。
總有一些腦子不開竅的人認為女子就應該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不應該抛頭露面，即使是醫女，也沒有必要設置女子醫學院，認為天下不需要那麼多醫女。
皇帝是能強勢下一個決策，但不代表下面就不能有各種理由拖延。薛家上奏說把一半家產捐贈給朝廷建設女子醫學院，那麼他就能直接把這一筆以前撥給女子醫學院，且這裡頭還有一些鋪子，若是賺了以前也能投到女子醫學院那邊。
這薛家還有聰明之人，皇帝心想薛家那麼識時務，說是捐贈一半，實則還把一些賺錢的鋪子捐贈出來，那就去了薛家的一些營生。薛家日後也就沒有那麼多銀錢可賺，皇帝的心稍微安了一些。
外頭關於四大家族的傳言，什麼白玉為堂金作馬，什麼請金陵王的。皇帝都知道，作為上位者，皇帝一點都不想讓那些人擁有那麼多權勢，也不想他們擁有那麼多銀錢。
薛家在摺子裡還提到薛蟠做的一些混帳事情，希望借此事警醒他，讓他以後安生度日，而不是仰仗家裡的錢財在外胡作非為。大意就是薛蟠做錯過事情，但薛蟠會悔改。
皇帝明白薛家的意思，就是舍錢財保薛蟠。既然薛家捐了那麼家產，他這個皇帝自然也會給他們一點甜頭，不是大錯，以前的那些事情就一筆勾銷。要是大錯，殺了人，那就不能就此了事。
收了薛家這麼多銀錢，皇帝依舊不想讓薛家得到多好的名聲，不能讓薛蟠仗著薛家捐錢了，就能肆意妄為。所以必須讓世人知道是薛蟠犯了錯，是薛家在彌補薛蟠犯的錯。
皇帝的動作非常迅速，第二天就讓林海去清點薛家捐贈的財產。皇帝不大放心戶部那些人，因為戶部那些人在女子醫學院的事情上比較拖延，要想讓這一方面的事情發展起來，還得建立專門的部門，不同於其他六部的，不如乾脆就叫女部得了，外有女學，女子醫學院，朝廷裡有女部。
女部的人不能有那等酸儒，就只知道讓女子三從四德的人，不懂得發展女子。
皇帝打算讓皇后負責女部，同時再委派一位信得過的高官過去，除此之外，還打算招收一些女官進女部。女子總比男子更加想要發展女部，必定更加用心。
林海曾經當過江南一帶的巡鹽禦史，還在禦史台待過，其女林黛玉也是一個聰慧之人，林海甚是疼愛這個女兒。皇帝要找的就是這等疼愛女兒之人，若是男子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疼愛，又怎麼可能幫助其他女子。
女部得有幾名男性官員，但更主要靠女子。在創辦的初期，由於沒有合適的女子人選，就先讓林海去薛家清點薛家捐贈的家產。林海為人清廉正直，林家家財頗豐，必定不會隨意貪墨。
林海聽聞聖意後，就帶著聖旨前來薛家。
薛夫人瞧見是林海，倒是放心許多，兩家雖然不是正經的親戚，但兩家七拐八繞也能牽扯上一點關係。她相信林海的為人，對方來清點薛家捐贈的財務，再適合不過了。
「這是我薛家要捐贈的鋪子以及莊子地契房契。」薛夫人抱出了一個箱子，又帶著林海等人去了庫房，「庫房的銀錢，珠寶玉器等，也已經按照單子上的分開，請你們核對一下。」
薛夫人早就把東西分開放了，薛家留下的東西放一處，捐贈出去的東西放一處。還得讓來人仔細核對一番，這種事情絕對不能作假，也得讓他們驗證好了。
千萬不能出現拿了東西出去，到時候又說是贗品之類的，書畫還好，薛夫人已經在摺子裡說是薛家之前購買的字畫，其中也可能有贗品。至於玉器之類的，還是得瞧好了，那些銀錠更得瞧好了，都是真的，不是假的。
除了一些現銀之外，還有銀票，這都是薛家事先已經準備好的。
薛家有多少家產，皇帝都知道，正因為知道，在看到薛家列的單子之後，才頗為滿意。要是薛家說一半的財產，結果把非常賺錢的都留下，只捐贈的銀錢，皇帝又是一番看法。
林海拿著單子來的薛家，他在看到單子上的物件之後，便知道薛家這一次是認真的，非常認真。
林海一行人來時很醒目，去時更加醒目，畢竟帶了一隊人馬，搬了許多東西。
薛家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京城裡的很多富商、權貴，都被薛家的行為給震驚到了。薛蟠雖然犯錯，但也不是大錯，頂多就是被關在牢房幾年，這種情況，多花一些銀錢就行了，壓根就沒有必要捐贈出這麼多家產。
由於薛家捐贈了這麼多家產，皇帝下令不再追究薛蟠以前的錯誤，也保下了薛家皇商的身份。薛家早就不如從前，即使還是皇商，多的是人家想要取而代之，有皇帝的聖旨，那麼他們薛家就還能穩穩當當的當皇商。
薛蟠回到家裡時，就看到那些人從家裡搬東西出去，因為那些人都是官差，他哪裡敢上前阻止，就只能去問薛夫人。
「兒啊，皇上下旨了，不再追究你曾經的過錯。」薛夫人看到薛蟠回來，心想今早讓兒子不要出去，兒子還是不聽話，就跑出去了。
兒子是他們這一房唯一的難聽，可是兒子總是這麼能鬧騰，也不管她們這些人。薛夫人想，要是陸家同意，最好能早早娶陸姑娘進門，也不知道陸家願不願意一個月後就嫁女。
雖然陸少華已經十八歲了，但是保不准人家覺得這麼快就定親成親太倉促。如果陸家覺得倉促，他們薛家也就只能等一等。
薛夫人有耐心，反正兒子這麼差，想要找一個能管得住兒子的人真的很難。為了薛家的未來，還就得給兒子娶陸少華這樣武功高強的女子，才能管得住兒子，薛家也有未來。
「什麼？」薛蟠震驚，睜大眼睛看著薛夫人，「怎麼回事？」
「家裡捐贈一半家產，換你平安。」薛寶釵走了過來。
林海帶來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們已經把東西搬出去了。若不是因為他們都搬得差不多了，薛家人哪裡能站在這兒說話，估計還在看林海等人怎麼搬東西呢。
薛蟠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一個答案，「我做錯什麼了？」
那可是一半家產啊，一半啊。薛蟠平日裡大手大腳，不知道家裡到底有多少銀錢，只知道家裡有很多很多銀錢。這一會兒，聽妹妹說捐出一半家產，那一定很多。
「欺壓良家婦女，害得人差點自盡，不算嗎？」薛夫人冷著臉，她原本以為兒子沒有做什麼大錯事，以前的那些事情也都解決了。
當她看到那卷長長的聖旨，裡面還列出了薛蟠曾經做過的一些事情，那些過去的事情都在赦免之後，以後再犯，就不再赦免了。薛夫人知道兒子不好，卻沒有想到兒子身上竟然有那麼多問題，更沒有想到昨日上摺子，今日就看到那樣的聖旨。
這說明皇帝一直都知道薛家的事情，要是薛家這一次沒有捐贈這麼多銀錢，等到來日，那些罪名都是抄薛家的理由。
薛夫人怕啊，以後不管兒子不行了。她越發深刻地意識到皇家的厲害，他們這等商戶還是安心做一些小生意，別再瞎折騰了。為富不仁，那就是罪。
「哪裡有？」薛蟠早就不記得這些事情，什麼欺壓良家婦女，他都有給銀錢的，有讓那些女人有錢過日子，「別人瞎說，你們也信啊。」
「聖旨上寫的。」薛夫人道。
「那……那也不一定是真的，指不定他們就是想要我們家的銀錢呢。」薛蟠還是不肯認錯，心想學家那麼有銀錢，一定是那些壞心眼的人惦記上薛家了，「最近花的有點多了，被人盯上了吧。」
「……」薛夫人被兒子的言論給驚呆了，他就不想想他以前是否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就直接說出這樣的話。
現在不能打，不能打，自己打不過，等兒媳婦進門，讓兒媳婦打。
薛夫人非常不開心，想自己怎麼就生下這樣的兒子。都怪她以前太寵著兒子，才把兒子寵成這個程度，而女兒則不一樣，女兒懂事多了。
「媽媽。」薛寶釵見母親一臉無語，說實話，她看著她哥哥也很崩潰。
那是皇帝的聖旨，不是別人說的話，一件一件的，寫得那麼清楚，羅列了不少。皇帝分明就是在警告薛家，別以為捐贈了那些家產，讓朝廷不計較薛蟠的過去，但不代表薛蟠日後還能做那些事情。
「家裡捐了家產，沒有那麼多銀錢了。」薛夫人道，「你以後出去省著點，別到時候沒銀錢付帳。」
「既然如此，那您還……」
「哥哥。」薛寶釵打斷薛蟠的話，「事情已經成為定局，兄長還是別在外面胡說八道的好。這可是薛家先上的摺子，皇上才下的聖旨。別讓以為是皇家逼迫我們薛家，兄長要是不想掉腦袋，還是安靜些為好。」
薛蟠聽到掉腦袋，臉色微白，「好了，不說了，不說了，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薛夫人真想讓薛蟠看一看聖旨，可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一定不認為他有錯。都是他們這些年對他太好，以至於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有什麼錯，還認為家裡有銀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能解決任何事情。
左右瞧瞧，見沒有別的事情，薛蟠就走了，一點都不想再待在這邊。早知道就繼續在外面玩耍，不這麼快回家，回到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親娘和妹妹怎麼想的，他不過就是想讓妹妹跟他朋友定親而已，怎麼一個個就都不高興，現在還跟他鬧脾氣。
「瞧瞧他這德性！」薛夫人見薛蟠那麼快就走了，心裡來氣，兒子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捐贈出一半家產。不，兒子根本就不知道其實不是一半家產，而是一大半家產。
日子從來不管這些事情，就只知道花天酒地，從家裡拿銀錢出去。
薛夫人想到這裡就覺得心酸，兒子不管事，以後該怎麼辦，所以還是得讓兒子早一點成親，早一點生下孩子。不管第一個孩子是男還是女，先得學起來，以後也好辦。
「他啊，也就這樣了。」薛寶釵因為親事的事情，已經對她哥絕望了。所以現在也不可能幫助她哥說好話，就得讓她娘明白兄長是多麼一個糟糕的人，日後才能下狠手，否則不死心，就只會繼續縱容兄長。
這樣的兄長再縱容下去，那就是毀了薛家。
「且等你兄長成親吧。」薛夫人很無奈，沒有辦法，唯有想著薛蟠的孩子能學好。
而薛蟠根本就不知道他被放棄了，還想著日後還有沒有那麼多銀錢請客，不能在朋友面前沒了臉面。
☆、女子另類科考
林家，林海帶人去薛家清點東西, 他隱約之間明白, 只怕是薛家的大半家產，不只有一半。薛家還有聰明人, 沒有想著有錢就萬事大吉。
士農工商，自古以來，商就排在最末等。即使本朝的商人地位有所提高，一些商人子弟還能參與科考。可是上位者依舊不是很喜歡那些商人, 因為有的商人賺了很多銀錢，各種奢靡, 而國庫卻空虛。
歷史上就有富商被抄家的，要是遇到戰亂年代，那些富商要是沒站隊，就可能被一些勢力的人抄了, 還有的人裝扮成土匪去打劫。
薛家擁有那麼多財產, 卻沒有可靠之人，王家不見得就好。而薛蟠又總是闖禍，薛家在這個時候上摺子也好，要是再過一段時間，指不定就沒多大用了。
林海在朝廷為官, 也算深得皇帝重要。早在皇帝讓那些妃嬪回家省親時, 就不大對了。有不少妃嬪的人家竟然大興土木，建造省親別院，耗費了不少銀錢, 而他們還沒有還戶部欠銀啊。
目前還了戶部欠銀的沒幾家，史家早年為了侯爵之位花了不少銀錢，戶部欠銀自然也得還，不然哪裡來的一門雙侯，即便如此，史家也沒落了。但是史家當年也不能稱還戶部欠銀，裡面牽扯到很多事情。
接下來就是榮國府，因為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帶累了榮國府，榮國府才還的。榮國府還了，威烈將軍府自然也就跟著還了，都是賈家。
林家本身就沒有欠多少，象徵性的借了一些。畢竟當年有很多官員都跟國庫借銀錢，他們林家要不借，就顯得太獨特。
要是以往，林海基本不跟賈敏說朝堂上的事情。但是這一次，林海跟賈敏說了薛家的事情。
「如此也好。」賈敏不喜歡王夫人，對王熙鳳的觀感倒是還好。薛夫人也算是王熙鳳的親戚，是王熙鳳的姑媽，賈敏也不希望林家跟薛家結仇，薛夫人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說明她也有魄力，「雖不是親戚，倒也不想見面難堪。」
她夫君只是奉命行事，沒有為難薛家，這已然不錯。是薛家自己上的摺子，便也不會覺得林家如何。
賈敏很少見薛夫人，兩個人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薛夫人到底只是商家太太，就算是皇商，她們兩個人參加的宴會也不是一樣的宴會。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得知薛家的所作所為後，心想做得不錯。
在原著裡，薛夫人認為榮國府和王家都能靠得住，一心想把薛寶釵嫁給賈寶玉，卻不知道賈元春沒了，王子騰死了，榮國府和王家倒得特別快，薛家也跟著倒了。
如今，薛夫人意識到榮國府和王家都靠不住，薛寶釵定的親事又不是大權大勢之家，既然沒有大靠山，那就得另尋法子。特別是他們已經知道應晨皓跟明空大師有些關係，認為應晨皓遲早能高中，他們就得更加小心。
各方面因素加起來，這就導致現在的局面。別人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所以就得想辦法護住薛蟠，別等應晨皓高中，等到那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有這樣的兒子，不如扔了他，讓他身無分文，去過乞丐的日子。」賈惜春啃著瓜子，「真真是麻煩。」
「只怕他還是一個不認錯的。」謝嬤嬤道，「京城裡都傳著，說他就是一個有錢的主，天天請客，說薛家多有銀錢。」
謝嬤嬤聽到府裡的一些奴僕說外頭的事情，府上的人倒是還好，不敢隨意把府裡的事情說出去。他們要說也是說外頭的事情，謝嬤嬤便有聽一些，再者她本身就是一個辦事能力極強的人，也曾在皇帝的身邊待過，時常進宮稟告一些事情，自然就知道薛家的一些事情。
像薛家這樣有錢的主，有錢到讓人四處傳說的主，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一個富商在天子腳下天天請客，大手大腳的，而皇帝卻為國庫發愁，這讓皇帝如何想，必定是想抄了薛家。
謝嬤嬤內心這麼想，卻不敢說出來，他們這些人能看明白很多事情，只能藏在心裡，不能說。
「這樣的人家，要是不懂得收斂，遲早做錯事。」賈惜春沒有在啃瓜子，拍了拍走，走出房間，到了院子，還是曬曬太陽吧，看看大胖橘有沒有撲到那只蝴蝶。
大胖橘拖著肥胖的身體，行動還是挺靈敏的，就是蝴蝶有翅膀，一下子就飛走。那只蝴蝶仿佛在逗大胖橘，飛近一下，又飛高。大胖橘不死心，總是盯著蝴蝶，仿佛再說：飛低一點，低一點，一定抓住你。
大白兔懶得去理會大胖橘，它吃著它的青草，蝴蝶什麼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傻氣。」賈惜春開口，一隻高齡大胖橘仗著吃了靈植恢復了青春活力，終於想到要欺負小蝴蝶了。以前它小時候，也沒見它那麼喜歡跟蝴蝶玩，「抓不到吧。」
喵，大胖橘叫了幾聲，蝴蝶總是飛得那麼高，它能有什麼辦法，主人又沒有給它一雙翅膀，要是主人給它一雙翅膀，它就直接飛到天上去了。
兩天后，女部的入部考試公告出來了。皇帝最終還是決定讓那些女子考一考，就跟男子參加科舉考試一般。總不能讓一個什麼都不懂得的女子去女部，那麼那些官怎麼能做好女部的事情，至於宮裡的女官，也不適合都讓她們做主。
宮裡的女官習慣性站隊某個宮妃，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女部不屬於後宮管轄，甚至算是朝政的一部分。
皇帝允許皇后插手，那是因為皇后是一國之母，是他的正妻。正妻能做的事情，小妾不能做，就好比無兒無女的貴妃，也不能去做這些事情，除非是皇后允許貴妃協助，至於那些有兒有女的就別瞎摻和了。
那些後妃就沒有幾個簡單的，要是她們插手了，必定想著安插娘家侄女什麼的，把女部變成她們的地盤，把後宮爭鬥蔓延到女部。
這樣一來，女部的官員又怎麼可能認真做事。所以皇帝不可能允許後宮的女官插手，也不允許那些妃嬪插手。
皇后掌管女部的消息出來後，後宮的那些妃嬪就到了皇后的宮裡，一個個都想插手，想安排人，還說自家娘家侄女有多麼優秀。
「有實力就去參考。」皇后的話很簡單，就是讓她們都去參加考試，靠實力說話。
皇帝早就跟皇后說明了，女部不是後宮妃嬪爭鬥的地方，所以皇后不能讓這些妃嬪隨意插手，就是皇后自己的娘家人，都得去參加考試，一層一層地考上去。
女部是獨立于後宮，跟六部相對的女部，就跟女子醫學院跟太醫院相對一樣。女部是掌管女子諸事的，現在建設女子醫學院，日後必定涉及更多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也許女部現在只是剛剛發展，但擁有無限前景。皇后相信女部一定能發展好，只要皇帝支持，現在又有薛家捐贈的銀錢，女子醫學院很快就能發展得更好，不用總想著戶部的銀錢什麼時候到位。
女部裡有專門管理銀錢的，以後兩邊分開，也就能發展得更快。
「塞人可不是這麼塞的，沒本事還進去，是要教導那些人三從四德嗎？不要在外抛頭露面？」貴妃嗤笑，「女子學醫，本就得外出。」
這世上，少有女子學醫。有很多大夫都瞧不上女子，而現在有女子醫學院，依舊有人認為女子不應該學醫，至少不應該這麼多女子去學醫，認為不成體統。
貴妃可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女子學醫才好，能多學一些有用的東西，總比在女學裡學習三從四德的好，一味地教導女子服從，讓女子待在後院跟其他女子鬥爭，伺候男人。
可惜自己生不逢時，若是晚生十來年，也許還能想著去女部呢。貴妃心裡有想法，她無兒無女，沒有兒子去爭奪皇位，若是皇后信任她，指不定她就有了新的發展。
能在無兒無女的情況下當上貴妃，這一位貴妃一點都不笨，腦子還很好用。平日就站在皇后這邊，也能把握好皇帝對她們這些後宮妃嬪的態度，沒有想著自己多麼與眾不同，也沒有想著如何爭寵。
「貴妃姐姐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貴妃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淑妃不喜歡皇后，也不喜歡貴妃，貴妃就跟皇后面前的一條狗似的，總是跟她們這些人做對。
也對，貴妃無兒無女，不巴著皇后，怎麼能過好日子呢。
淑妃瞥了一眼貴妃，便看向皇后，「皇后姐姐不願意我們插手，明著說就好，別等到人家去考了，卻過不了。」
「五公主嫁人這麼久了，過得可還好？」皇后詢問，想讓柳家的人進女部，可沒有那麼容易。
淑妃一聽五公主，臉色都變了，這個女兒越來越不聽話，也十分不懂事。既然已經嫁入柳家，那就該多讓柳家幫襯幫襯她皇兄才是，怎麼還跟柳家人鬧出那麼多的事情，淑妃想到自己的親娘說五公主太能折騰。
五公主在柳家，這也不滿，那也不滿，就是她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就沒有考慮過柳家其他人的感受。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讓柳家人非常不滿意。
柳老夫人原本也不想多管的，可是那些小輩總是到她的面前哭訴，她沒有辦法，又不能直接說五公主。五公主根本就不管是她是不是她的外祖母，對了，五公主現在得叫柳老夫人祖母，畢竟她嫁給了她外祖母的親孫子。
「還好。」淑妃道，不能讓別人聽了不好的去。
皇后輕笑，沒有多問，五公主在柳家到底過得好不好，他們自己清楚，柳家想要尚公主也尚到了。
在陸家調查清楚薛蟠的事情，又得知皇帝下聖旨赦免薛蟠之前犯的錯事，頗為滿意。雖然他們調查出來，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一些小事，但能解決掉，還是早早解決掉為好。
薛蟠這個人太過紈絝，總是請客吃飯，還喝花酒。
「怕什麼，等我們定親之後，他要是再去，我去把他拎回來就行了。」陸少華表示這都不是事，直接管著就行了，拉回來，揍一頓，「薛家不是想早一點成親嗎？那早一點啊，早點揍。」
「……」陸夫人抬頭看向站在旁邊摩拳擦掌的女兒，女兒知不知道嫁給一個經常喝花酒的男人有多不好。雖然他們找大夫悄悄給薛蟠把過脈，薛蟠沒有花柳病之類的。
但是這不代表薛蟠就是一個好的，薛蟠那麼紈絝，還總是亂花銀錢。薛家那麼多銀錢，捐出了一半，只怕不能讓薛蟠那麼敗下去了。
「看什麼？」陸少華見她親娘盯著她看，摸摸自己的臉，「我年紀這麼大了，早點成親，有什麼不正常的嗎？」
「你真的決定了？」陸夫人再一次詢問，他們確實已經調查過薛蟠，可這關係到女兒一輩子的幸福。
「不然呢，上門提親的有哪家比薛家好的？」陸少華嗤笑，「連瘸子都有，還有的想讓女兒去當填房，給別人養孩子，您的女兒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嗎？」
就因為她武功高，一個個都嫌棄她，還嫌棄她出去走過鏢。陸少華認為自己與其嫁到那些人家受氣，倒不如嫁到薛家，到時候夫君不聽話就揍，要是生下兒子後，就更能隨便揍夫君了，夫君不聽話的時候揍，夫君惹自己生氣的時候也可以揍。
在薛家，完全就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問題，還有薛夫人寫的文書。
陸少華認為很難再找到薛家這種願意讓她揍薛家子的人家，要是換成其他人家，他們一定不可能讓她那麼做，還會各種說她不是。所以咯，就當找了一個需要她教導的夫君，到時候多揍揍就是了，也能讓夫君慢慢改變。
要是夫君不改變，就把薛家變成她兒子的，相信薛夫人一定也願意培養一個優秀的孫子，薛夫人之前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
所以說只要她嫁到薛家，有了孩子，薛就是她兒子的了。
「女兒有這根鞭子，沒有人敢跟您的外孫爭奪家產。」陸少華不想去跟後院的女人鬥爭，她只會一鞭子揮過去，不喜歡聽那些女人哭哭啼啼的。
因為陸少華的同意，陸夫人和陸鏢頭終究沒有再勸說她，實際上，他們想的是：哎呀，終於有一個隨便能揍的女婿了，女兒生了外孫，有好多銀錢，也不用擔心女兒被休過不好。
大致就是：我女兒隨時都能帶著外孫和離，一夜暴富。
於是薛家和陸家就把親事定下來了，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薛蟠的想法，他們一致認為薛蟠的想法不重要，要是他有其他想法，揍一頓就是了。
春試科考殿試的成績出來了，應晨皓雖然沒有考上狀元，但被皇帝欽點為榜眼。皇榜一張貼，薛家的奴僕就去看了，看了之後就回薛家告知薛夫人。
當薛蟠在外頭聽到應晨皓考上榜眼的時候，還想著會不會是重名，想著那個曾經被他打瘸腿過的人，怎麼那麼容易就考上榜眼。在他想去瞧一瞧是不是被打瘸腿過的，他就被薛家的奴僕找到了，然後被架著回薛家。
薛夫人得知應晨皓考上榜眼之後，心想幸好她早早上摺子。皇上已經下了赦免聖旨，想來應晨皓也知道，那麼對方就不能明目張膽地報復薛家。
為了防止兒子在外做蠢事，薛夫人就直接讓人把薛蟠架回來。
茶樓上，賈惜春看著街上的薛蟠就那麼被薛家的奴僕抓著，臉上露出了笑容，「瞧瞧他，早就應該這樣了。」
「薛家人怕他闖禍吧。」謝長雲倒了一杯茶水，放到賈惜春的面前，「應晨皓考上了榜眼，皇上有意招他為駙馬。」
「沒有婚約？」賈惜春詢問，像應晨皓這種優秀的男子，應該早早就有婚約的吧。
「曾經有，在他被打瘸腿之後，就沒了。」謝長雲道，「女方已經嫁人。」
皇帝早就讓人調查過應晨皓，應晨皓就是個苦逼的人，本來學識不錯，就算不一定能考得比這一次好，但考個進士沒有問題。偏偏遇上薛蟠，被薛蟠打瘸腿，又因為薛家有關係，就只能和解，然後，應晨皓的未婚妻家見應家吃下這個虧，又覺得應晨皓好不了，就直接退親了。
退親之後，女方火速就嫁了其他官宦人家的女兒。
這讓應晨皓如何可能不討厭薛家，薛蟠打瘸他的腿，還間接害他失去了嬌妻。這種不能共患難的未婚妻，不要也罷，可他還是不高興啊，就跟頭頂上戴了一定綠帽子一樣。
賈惜春聽到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別找個刁蠻公主就好。」賈惜春認為像五公主那樣的就非常不好，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是六公主。」謝長雲回答，「六公主不得寵，母親位份也低，倒不像五公主。」
「喲，知道這麼多啊。」賈惜春挑眉，「喜歡她嗎？」
「喜歡你！」謝長雲直言，他對公主什麼都不感興趣，駙馬還是留著別人做吧。
賈惜春瞥了謝長雲一眼，一個古代人，說得那麼直白做什麼，因為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嗎？一點都不矜持，唉，男人！
「為皇帝做事，多多少少都能知道一些事情。」這也算是謝長雲的解釋。
「開玩笑而已。」賈惜春當然知道這一點，「好啦，不誤會你。」
所以泰安根本就沒吃醋，謝長雲想再等等，等泰安及笄，等娶她回去，而他，當然不可能隨意讓她吃醋，他得讓她信任他。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基友一篇幻言新文，入v了火熱日更中，喜歡的收一個吧！
《黑紅女配蘇炸娛樂圈》作者：黑貓白白
文案：
在末世擁有電系治癒系雙異能的寧知雪穿越了，穿成男主前未婚妻。
聲名狼藉全網黑，走路上被人扔雞蛋，還特麼負債千萬！
穿過來的寧知雪卻躲在被窩裡，差點笑出豬叫。
美食！華服！夢寐以求的安寧和平！賺大發了！
全網黑？負債千萬？這都不是事兒。
不久後，之前黑她的人都跪著求嫁：「徒手撕歹徒，淩空救貓咪，打戲帥炸天，女神我要給你生猴子！」
【盛世美顏武力爆表女主VS高冷悶騷癡漢大佬男主】
連結：
APP的小天使麻煩手動搜書名【黑紅女配蘇炸娛樂圈】~麼麼啾！
☆、薛蟠挨揍
皇宮, 皇帝打算給應晨皓賜婚, 被賜婚的物件就是六公主。六公主平日低調, 跟兄弟姐妹也算和睦，即便之前沒有處理好百花宴的事情，那也怪不得她, 是五公主從中搗亂。
皇帝也不會覺得多對不起六公主, 其他公主皇子也是這麼過來的。身在後宮, 你們這些人就得懂得自己保護自己，難道還得讓我這個皇帝保護你們不成？
所以別指望皇帝時時刻刻寵著你, 護著你，那都是假的。
皇帝當初還那麼疼寵五公主呢，到了後面, 不還是放棄了五公主。五公主被皇帝放棄之後，沒有公主封號, 沒有公主府邸，成親之後就只能住在柳家，就是五公主多進宮幾次，皇帝還讓身邊的公公提醒淑妃，這女兒出嫁了, 怎麼能總往宮中跑, 只差說五公主要讓柳家跟皇家不睦了。
因此，皇帝的寵愛沒有那麼好得，也沒有那麼好維持。
如今，皇帝打算重用應晨皓, 加上本朝又沒有駙馬不能為官不能做實職的規矩，皇帝就想把六公主嫁給應晨皓。
皇帝這個當父親的還不算太渣，到了皇后的宮裡，讓六公主過來。皇后是六公主的嫡母，這種事情還是應該在皇后的面前說，皇帝十分敬重皇后，後宮的那些妃嬪完全不能跟皇后比。
「你也及笄了，朕改日就給你賜婚，賜婚與今科榜眼應晨皓。」皇帝看看六公主，兒女那麼多，有時候都分不清楚哪個排序對哪個排序。還好這些孩子長大了，長相沒有那麼相似了。
當年，這些皇子皇女還很小的時候，皇帝就時常看不出來，他們到底是小五還是小六。皇帝就只看得出來幾個他喜歡的，他親手教育的太子必定認得出，其他皇子皇女就看運氣了，也許皇帝碰巧就叫對他們了。
皇帝要是認不出來，有時候就直接『我兒』，糊弄過去就是了。還有就是等身邊的太監提示，他這個皇帝不記得，那些太監就應該記得。
「多謝父皇。」六公主這幾日就聽過今科榜眼的一些事情，說他風度翩翩之類的。七公主不比六公主小多少，就是九公主也十幾歲，過一兩年就要及笄，在這樣的情況下，後面的公主也算到說親的年紀。
六公主還想今科榜眼是要跟哪個公主在一起，總不會是自己。在得知皇帝有意賜婚之後，六公主就沒有想過她自己，因為她不得寵啊，那個應晨皓又那麼好，別的公主比她更有競爭力。
在皇帝讓人叫她過來時，六公主心想會不會要給自己賜婚，可她也不敢多想，怕太失望。
而現在，皇帝真的要給她跟應晨皓賜婚。六公主震驚，然後，自然是應下，沒道理在這時候抗旨不遵，絕對不能拒絕。他們的父皇絕對不允許她們姐妹爭奪一個男人，父皇既然賜婚了，那麼其他公主就沒有希望。
哪怕她這個六公主出了意外，皇帝都不可能再讓其他公主跟應晨皓在一起。
「讓欽天監擇個日子，今年年底之前成婚吧。」皇帝想著還是把這些公主早早嫁出去好，不用留在宮裡吃宮裡的糧食，也不用聽人稟告說哪位公主闖禍了。公主闖禍了，賠禮道歉善後就不是皇家去做了，有公主的駙馬家做。
就好比五公主的駙馬家柳家，五公主在外面得罪人，讓人不開心，就是柳家人去賠罪。
皇帝表示這太棒了，柳家天天去賠罪，也就沒有那麼喜歡五公主。五公主之後又繼續鬧騰，如此反復，要不是柳家要支持大皇子，估計早已經忍受不了五公主，想要休妻了吧。
可惜他們柳家既然娶了五公主，那就不能後悔，皇室的公主可不是他們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
雖然其他公主沒有五公主那麼鬧心，這不妨礙皇帝想要嫁女兒的心。像六公主這樣的，也能拉一拉年輕臣子的心，這也不錯。
六公主嬌羞地站在旁邊，她終於不用擔心自己哪天被賜婚給一個所謂的權貴人家的公子，實則那個公子卻是一個紈絝子弟。在歷史上，就有公主沒有嫁好的，還有的公主因為不得寵，而隨意被嫁人。
「六公主這邊，臣妾會準備妥當的。」皇后笑著道。讓一個識大體的六公主嫁給應晨皓也好，應晨皓曾經在相國寺待過，得過明空大師的眼，想來也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少年郎。
這樣的榜眼還是別跟其他皇子牽扯在一起，六公主正合適。
皇后很滿意皇帝給六公主賜婚，她也會當好這個嫡母，多給六公主準備一些東西，不讓六公主無臉。
當五公主得知皇帝給六公主和應晨皓賜婚之後，嘴巴差點都氣歪了。六公主以前就是一個存在感很低，還總是怕得罪其他皇子皇女的人，自己以前想不給六公主臉就不給，沒想到皇帝竟然給六公主賜這麼好的婚事。
這讓五公主如何甘心啊，自然就想衝動皇宮，再給六公主兩巴掌。
然而，五公主才到宮門口就被攔住了，說是皇帝禁止五公主入宮，沒有得到皇帝允許，他們不能放行。
「誰跟你們說的，本公主是父皇的親女兒，父皇怎麼可能不允許本公主進宮。」五公主睜大眼睛看著兩旁的禁衛。
禁衛微微低頭，卻沒有回答五公主的話，他們依舊不肯放行。
五公主無奈，又不能硬闖，就算她闖過這一層，後面的呢。她依舊闖不過去，就只能掉頭回柳家。
其實皇帝原本沒打算這麼做，但偶然間路過御花園，聽到九公主在那說五公主遲早會進宮搗亂，指不定直接劃花六公主的臉，五公主以前又不是沒有劃花過宮女的臉，在五公主眼裡，其他皇女都不如她。
然後，皇帝就下令禁止五公主進宮，他早就得知五公主以前的那些所作所為，著實讓人不安。那還是讓這個五公主好好地待在柳家，別進宮給他添麻煩了。
所以五公主現在才被禁止進宮，就只能灰溜溜地回柳家。柳家的人很快就知道五公主被禁止入宮，他們只能想：算了，算了，被禁止入宮也好，能少得罪宮裡的貴人。
雖然柳家想要大皇子登基為帝，但不代表他們現在就願意得罪那麼多人。就算得罪，也不該明面上得罪啊。要是表明得罪，暗裡聯合推大皇子上位還好，關鍵是那些人也沒打算暗裡支持大皇子，得罪了就是得罪了。
柳家多的是不喜歡五公主的人，得知這一件事情後，那些女眷沒少讓人故意在五公主路過的時候說難聽的話。一個公主被禁止進宮，這可不是失寵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可惡。」五公主在屋子裡打砸了不少東西，這些人一個個就知道笑話她。
柳軻回來，就見五公主在那裡打砸東西，皺了皺眉頭，自打他跟五公主成親之後，他屋裡的花銷就越來越大。雖然是公中填補五公主砸的東西，但是其他人也會有怨言，認為他們這一房用了太多銀錢。
「怎麼了？哪裡不高興了？」柳軻對五公主沒有以前那麼熱情，但是表面該做到的還是得做到，否則五公主又跟他鬧騰。
「本公主不高興，你能做什麼啊。」五公主嗤笑，「你去考一個狀元回來嗎？」
柳軻哪裡能考上狀元，聽五公主這話，就知道她是為了六公主和應晨皓的婚事，她是不滿六公主得了一個榜眼吧。他知道五公主原先沒打算嫁給柳家，而是在尋找年輕俊才，想著日後讓那個人再幫著大皇子爭奪皇位。
可五公主既然嫁入柳家，就不應該再想那麼多。柳軻心裡不舒坦，卻也只能應著，「狀元不好考，可考上狀元的就一定有用嗎？家世才更重要，我雖然沒考上狀元，卻也有一官半職，也能為你們做事。要是一個沒有什麼身份的狀元，估計得去翰林院待個幾年，指不定過幾年又去某個小縣城當縣令了。」
「最好是這樣。」五公主就是見不得其他公主過得比她好。
此時，薛蟠才得知家裡給他定了一門親事，竟然是鏢局裡走南闖北的姑娘，再一打聽，就是一個長得不怎麼漂亮的姑娘。他自然就不滿意了，當他遠遠瞧見一眼，就更加不滿意。
薛蟠這樣的人，哪裡可能回去找薛夫人解決，就先到陸少華的面前。
「你就是陸少華吧，我是薛蟠，我們之間的婚約不做數，我……」
還沒有等薛蟠說完，陸少華就一鞭子甩出去，先打了薛蟠兩鞭子，然後就用鞭子幫著薛蟠，拖著他去薛家。
像陸少華這種女子，更像是江湖兒女，哪裡可能跟薛蟠講什麼溫柔。薛蟠不願意是吧，想要解除婚約是吧，那就打幾鞭子，再拖到薛家去，反正沒傷到這位命根子，能跟兒子就成。
當薛夫人聽僕人說陸少華來了，心想陸家不會是後悔要退婚吧。這可不行，她好不容易給兒子定了這麼一門親事，要是對方退婚，她去哪裡找比陸少華更適合的兒媳婦。
薛夫人匆匆地走出來，打算迎接一下陸少華，再跟對方說不能退親。沒成想就看到對方拖著薛蟠進門了，薛夫人皺眉，「這……他欺負了你？」
這時候就不能再護著兒子了，薛夫人調查過陸少華，知道這位姑娘不可能隨便找薛蟠麻煩。
「他要跟我解除婚約。」陸少華直言，「我就打了他兩鞭子，把人帶了過來，您看看，是把他關柴房餓幾天，讓他跟我成親呢。還是現在解除婚約呢？」
「餓他幾天吧。」薛夫人立馬就知道怎麼做了，餓幾天，又不是餓死兒子，沒問題啊，「半個月後，你們就成親了，絕對不讓他亂來。」
「……」薛蟠看向薛夫人，親娘不是一直都很寵他的嗎？
一會兒後，薛蟠回過神來，「不，不……」
薛蟠還沒有說完，薛夫人就往薛蟠的嘴裡塞了帕子，兒子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再瞎說話了。她既然之前寫了字據，讓陸少華可以打薛蟠，那就得算數，得讓兒媳婦好好管管兒子，這家才有希望。
「來，進屋喝口茶。」薛夫人笑著看向薛蟠，同時吩咐下人，「把你們少爺關進柴房，只送水，餓他幾天。關著，別讓他跑了。」
薛夫人狠下心，想要兒子好，自己這個當娘的也得站在兒媳婦這邊，不能拖後腿。陸少華敢揍薛蟠，那就好，就怕來一個柔柔弱弱的，根本就不敢動手，還在自己面前為薛蟠遮掩，那才可怕。
嘴巴裡被塞了帕子，薛蟠想說話都不能說話。在陸少華收回鞭子之後，薛家的奴僕就摁住薛蟠，薛蟠又動彈不得，無法拿下嘴裡的帕子。
那些奴僕本身就經常做事，力氣大。而薛蟠這個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人，哪裡有那麼大的力氣。
陸少華見薛夫人如此，笑著點點頭，「成。」
在未來婆婆面前，陸少華沒有表現得很淑女，她本身就是一個武女，坐姿也沒有那麼講究，倒是有些英姿颯爽的樣子。
「我這麼坐習慣了，請您見諒。」陸少華道，「以後，出去也可以改一改。」
「無妨。」薛夫人笑道，「我既然替我兒說你這個兒媳婦，就是看中你的性子。我薛家又不是大官之家，家裡也沒有那麼多規矩，出去應酬，親戚間倒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既然為兒子說了這個兒媳婦，那麼他們薛家就得接受兒媳婦在其他方面可能沒有那麼好。哪裡能指望人家十全十美，要是陸少華那麼十全十美，也輪不到他們薛家，陸少華早就已經嫁人。
「這便好。」陸少華點點頭，把鞭子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喝茶。
薛蟠被未婚妻拖去薛家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當賈惜春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心想陸少華多麼好的一個少女，就這麼跟薛蟠定親了，是得多揍薛蟠幾頓，揍到他聽話為止。
賈惜春想到薛家兄妹都定了親，而賈迎春的親事還沒有定下來。王熙鳳已經坐完月子，估計也快行動了。
這些年來，她就看著紅樓裡的這些女子改變命運定親什麼的。仔細想想，這時間過得也很快，當年，賈迎春還很小，賈寶玉也小，如今，他們都長大了，有的人都要定親，要嫁人了。
「咻的一下，就這麼大了，二姐姐都要定親要嫁人了。」賈惜春抱起大胖橘，揉揉我的大胖橘，你也長這麼大了。
她今天又只能在院子裡跟大胖橘玩耍一二，她親娘張老夫人前幾天又問她要不要學習女紅，等她以後也能繡幾個荷包。她知道，荷包就跟定親信物一樣，她娘擔心她以後做不出荷包，送不了人。
送什麼荷包啊，送一根細長的銀簪子，要是對方有了其他的心思，一根簪子刺過去，再掰斷簪子，就此就跟那銀簪子一樣，一刀兩斷。
賈惜春心裡那麼想，卻不敢跟她親娘那麼多，就怕親娘不高興，想打她幾下。
「年紀到了，自然就該定親，該嫁人。」謝嬤嬤道，「郡主到了年紀，也該這樣。」
「還沒到呢。」賈惜春揉揉大胖橘，臉在大胖橘的身上蹭了蹭，「是不是應該準備添妝了，還是用銀票好了。」
「看郡主的意思。」謝嬤嬤笑著看賈惜春，沒有說她這麼做不可以，這種事情也不算不合規矩，她沒有必要說主子的不是。
「一套頭面，再加一些銀票。」賈惜春之前也有送賈薔的妻子，就是那個改了名字的齡官，只不過給賈迎春等人的得貴重一點，不能少了，「自己有銀錢才好，還得有宅子，日後，要是過不下去，還能去自己的宅子裡頭，去娘家沒用。娘家只會覺得外嫁的女兒回來，讓人笑話。」
謝嬤嬤微微點頭，是這個理，可是郡主現在就想到這個，郡主以後成親還想離家出走？
「男人啊，沒有那麼可靠的。」賈惜春道，「去鄉下的時候，不就看到他們打罵妻子，妻子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就只能任由夫君欺辱。回不去娘家，就只能待在夫家受罪。」
「郡主不用擔心，您不可能遇見這樣的情況。」謝嬤嬤勸慰，「無人敢對您如此。」
「要真有，跑了就是。」賈惜春回答。
「……」謝嬤嬤真想說：郡主，您還不瞭解謝世子嗎？
「女部那邊，二姐姐不大適合。」賈惜春又想，「探春姐姐那邊……雖然庶出的也能考，可也得有能力。」
賈惜春認為賈探春可以試一試，但是賈探春太小了，只怕處理不好那些事情。倒是早已經生了兒女的賈元春可以去，生了兒女之後，孩子又幾歲了，那麼賈元春就更能做得更好，不用總是操心自己的親事，操心家裡的事情。
就跟現代的職場差不多，說男女平等，說不歧視女性，但是大多數公司還是喜歡用已婚已育的女子。而剛剛畢業就已經結婚的，可能有點難度，要是沒有男朋友的女的工作幾年，想再換工作也有難度，因為年紀大了，家裡必定催婚，然後很快就結婚生子。
這個古代就更是如此，女子本來就是待在內宅，要是在外頭做事，必定不能時不時請假回去照顧孩子。那些保守派也能借此攻擊女子，所以沒有成親，沒有生兒育女的女子，很難在女部當女官，頂多就是當學生。
謝嬤嬤聽了賈惜春的話，笑了笑，心想：沒及笄的多半考不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3
☆、賈探春不甘心啊
賈府, 賈探春確實想考女部, 可女部哪裡有那麼容易考的。趙姨娘得知她的想法後, 立即就阻止了她。
「你還沒及笄，也沒成親，更沒生孩子, 考什麼女部。」趙姨娘阻止賈探春, 認為女兒就去考了, 也不可能有結果。與其浪費時間做這些，倒不如想想怎麼找一個好人家。
因為她是妾室, 無法帶賈探春出去，府裡也就是周姨娘能出去參加宴會幾下。可是周姨娘到底是妾室，也不能常去, 有時候就是李紈去。
可李紈和周姨娘是一個戰隊的，根本就不可能多關心賈探春。賈政到時候要是問周姨娘, 周姨娘還能說自己是妾室，不好再帶一個庶女出去，而李紈本身就很少出去，又是寡婦，賈政就更不可能多問李紈了。
這就導致賈探春幾乎都是待在府裡, 很少有人送帖子給她, 賈惜春和林黛玉，那是當她是自家姐妹，才跟她走近一些。要是換成旁人，必定不可能如此。
因此, 賈探春根本就很難出去參加什麼宴會，人家家裡基本都是嫡女舉辦宴會，那些庶女可不能隨意舉辦宴會。嫡女舉辦宴會，又怎麼可能邀請賈探春這個庶女呢，賈迎春是記名嫡女，還有可能受到邀請。
這就倒是賈探春去的基本都是自家姐妹舉辦的宴會，還有就是自家姐妹有帖子，然後讓她去。
賈探春一直都不是很喜歡自己的身份，想成為一名嫡女。然而，他們這一房本身就有賈元春這個正經的嫡女在，根本就不需要記名嫡女。而且王夫人的名聲不好，也沒必要記名。
「沒有規定未及笄不能考。」賈探春道，就跟科考一樣，沒有規定男子一定得弱冠之後才能參加科考。
賈探春知道她的希望不大，但是她還是想努力一下。哪怕沒有考上，自己去參考了，便也是一個好表現。興許有的人家也看這一點呢，賈探春認為自己可以試一試，哪怕考不上，她也沒有損失。
那麼多女子去考，她去考，也不可能損毀名聲。賈探春想著要是她能考上，那麼她就是女部的女官，庶女的身份也就會被人慢慢忽略。
他們這一房的名聲不好，主母放印子錢，其他人的名聲都被帶累了。賈探春不認為自己能說到一門好親事，只怕是別人不要了，又或者是身份不好的，挑挑揀揀到最後，才選擇她的。
賈探春不甘心，她也想好一些，不想跟自己的親娘一樣，一個姨娘就只是一個姨娘，妾室不是正室。她也不想給庶出的子弟當正妻，那還算是庶出的，庶出媳婦也不好做。
即便賈探春跟趙姨娘比原著裡的親近，但她到底在賈老夫人身邊受教育的，多多少少都受到賈老夫人的影響。她沒有多瞧不起趙姨娘，卻也不希望自己成為趙姨娘這樣的。
「你傻了不成，外頭的男子多麼瞧不上女子，你不知道嗎？」趙姨娘道，「男人，就要溫柔體貼的女子，不需要女子抛頭露面做那麼多事情。」
「溫柔體貼？」賈探春嗤笑，「您說的是您自己吧。」
「怎麼，要說你親娘的不是？」趙姨娘皺眉。
「不是。」賈探春搖頭，「只是不想跟您一樣，曲意逢迎，溫柔似水。」
趙姨娘聽到賈探春的話，就冷下了臉，「說什麼呢？」
「這不都是真的嗎？」賈探春道，「您在父親面前不就是這樣，以前在嫡母面前，您也得低頭。女兒敬著您，可不代表女兒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賈探春真的不想過這種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主的生活，想著得有點能耐，得當能說得上話的正室，也不能在婆婆的面前就只能低頭的正室。可是她的身份，註定她不可能多麼高貴，除非她低嫁。
「你……」趙姨娘無法，女兒跟她確實不一樣，比自己當年的身份好。而自己當年，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不是官家之女，而賈探春還是官家之女，「你要考就去考吧。」
可女兒必定不可能考上，沒有規定說沒有及笄的姑娘不能考，可他們稍微仔細一想，就知道沒有及笄的姑娘不適合去女部。就算去了，也只是坐邊緣事情，不可能做非常重要的事情。
這樣的女官可能就沒有什麼地位，甚至比丫鬟都還不如。
趙姨娘沒有去過女部，但不妨礙她思考這些問題。她這些年來，看似得賈政寵愛，實際上，她也有心酸的時候，她不是不想過得更好，可她就是一個妾室，哪裡來的理由過得那麼好。
若是她是官家之女，她也想給人當正妻，也想能厲害一點，能管著家。趙姨娘知道女兒心裡生了那樣的想法，就不可能熄滅。
女兒有那樣的想法好，就怕事實不盡如人意。趙姨娘便想，賈探春要去考就去考，沒考上之後，再等著及笄嫁人。趙姨娘現在比較擔心賈探春要說什麼樣的人家，因為賈政還在停職中，又沒人帶賈探春出去走走，等女兒及笄之後，再來說那些，就不好挑選了。
大多數人家都喜歡帶著兒女出去走走，為的就是早一點給兒女定下親事，等女子及笄之後，就能很快的去辦理婚事。
賈政得知賈探春要參加女部的考試之後，沒有反對，女兒要考就去考唄，考上了再說。但他依舊更關心賈寶玉和賈蘭，賈探春是女子，沒考上，就回家等著嫁人唄，多簡單的一件事情啊。
很多人家都跟賈政擁有一樣的想法，想著女兒、兒媳婦要考就去考，畢竟這一種事情也不是她們去考就能考上的。所以著實沒有必要跟她們計較那麼多，太傷感情。
薛家，薛寶釵沒想著去參加女部的考試。她想得很明白，自己這個年齡，很快就要嫁人了，隨後就得懷孕生子，不能一直在衙門上班。既然不能一直待著，那她必定做不了什麼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女部那邊也不願意要一個不能做事的人，而她也沒臉待著。
所以現在不是去考女部的時候，至於不是女部第一批女官，不能名垂千史，這不重要。因為她去考了，不一定就考上，人家也不一定要。不如等幾年，等她生活穩定了，又有了孩子，那她就可以去考女部。
「明白就好。」薛夫人得知薛寶釵的想法後，拉著女兒到懷裡，輕拍她的手背，「還是先穩定生活，嫁人生子才重要。」
他們薛家經不起折騰，既然已經定了親事，那就成親生子，等過幾年再去考女部。女部也是權力的逐角之地，薛寶釵這樣的進去，不見得就能好。王子騰不在女部，也幫襯不了薛寶釵，而薛寶釵一個人在裡面，也不容易。
倒不如等女部的情況穩定之後，再去參考，情況就好很多了。到時候，也就不用擔心那些勢力爭得有多厲害，至少會好很多。
薛夫人不忍心看著女兒受苦，便想著怎麼的情況對女兒好一些。他們不是官宦人家，著實沒有必要跟人家官家之女去比，他們得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地位。
「是，您也不用擔心女兒覺得委屈，女兒明白。」薛寶釵看得明白，就算她現在勉強考進去，也站不穩腳跟。
林黛玉那邊倒是簡單多，因為皇帝派林海去女部那邊，也允許他帶林黛玉過去。為什麼是林黛玉，而不是賈敏呢，那是因為賈敏是榮國府出來的，林海年紀又老了一些，還是得讓賈敏在家裡，而林黛玉也有林黛玉的好處，小姑娘年輕。
林家沒指望林黛玉做得多好，能做一些就做一些。畢竟林黛玉小時候身體不是特別好，現在也不是弱柳扶風之姿，好歹健康很多，臉上的肉也有一些。
做父母的都希望女兒過得開心，平安喜樂，而不是參與到那些權勢的爭奪。林海本身就是朝堂之人，自然知道有很多人都想在女部插一腳，即使皇帝沒有同意直接安排，而是讓那些女子參考。
可到最後，那些人家的女兒、兒媳婦，必定有進女部的。等到那時候，就有新的權勢之爭。
林海在朝堂上便不站隊，做一個純臣忠臣，皇帝用心培養太子，那他就向著皇帝向著太子。要是皇帝廢了太子，另立太子，他又向著皇帝向著另外一個太子。
他的意思很明白，讓女兒別去站隊就好。那些皇子妃之類的，也不能隨意插手，除非她們參加考試考進來，皇帝還得最後把關，怕是她們到最後還是進不去女部，皇帝暫時還沒有打算把女部變成小型的奪嫡戰場。
這一日，林黛玉來了泰安郡主府，在要進女部之前，她有些忐忑。女部那邊現在也沒有多少事情，主要還是女子醫學院的事情。
林黛玉不懂得那些醫術，平日就是種種花養養草的。若是什麼都不懂，去了女部那邊做什麼。
「對女子好的。」賈惜春開口，「提高女子地位的。」
賈惜春跟林黛玉坐在湖心涼亭裡，亭子上的輕紗隨著輕風飄飛。
「提高女子地位？」林黛玉本以為只要看看女子醫學院那些女子如何學習便好，多顧著一些。她的父親沒有跟她說很多，而是說讓她先去瞧一瞧，等後面再跟她說其他的，「說起來也是。自古以來，多是男大夫，就沒有幾個醫女。有了女子醫學院之後，就能多出幾個女大夫，也算提高了女子的地位。」
林黛玉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啊，隨即就明白賈惜春話裡的意思。現在那些女子的地位確實比較低，她們就只能待在後院裡頭，而不能去做男人做的事情。
她平日待在家裡，父母疼愛她，弟弟對她也好。林黛玉根本就感覺不到男女差別有多大，不覺得自己不出門有什麼不好，認為女子三從四德，禮義廉恥，她們都是這麼過來的，把這些當成理所當然的。
「有女大夫之後，很快就會有其他的。」賈惜春給林黛玉倒了一杯水，「這些事情不能讓男子把控，因為男子對女子的事情，總是沒有女子用心。就是姑父，不見得就比那些女子更加用心。」
林黛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後，沒有不開心，對方說的是實話。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這個女兒很用心，不見得對其他女子也這麼用心，可能想女部沒有那麼快發展起來，現在就算再用心也沒用，極有可能被阻止。
男人遇到女子的事情被阻止，便容易想反正這事情又不是男的，跟自己的關係不大，那就慢慢處理，沒有必要第一時間處理。
林黛玉很快就想到這些，就算父親做了這樣的事情，那也不是父親的錯，只能說沒用那麼拼。
「所以皇上讓父親帶著我。」林黛玉道，「女承父業。」
「也許是吧。」賈惜春認為皇帝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林海的能力很強，要是林黛玉想要在女部做實事，林海一定會多幫襯著林黛玉，一定會幫著女兒掃除障礙。
皇帝就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林黛玉沒有經過女部考試就進去，是皇帝對林家的恩德。可另一方面，皇帝又是在壓榨林家，讓林家父女用心為女部辦事，這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若真是如此，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林黛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輕笑，「我平日就是種花養草，也沒有什麼事情做。去女部做一些事情也好，至於日後成親生子，沒有這麼快。」
等她及笄，再成親，再生子，這中間有好幾年的時間，足夠她在女部做不少事情。她的父親暫時是女部的最高官員，又能上朝堂，還有以前的那些關係，她依靠著自己的父親，也能安穩一些。
「如此想來，還是得有一些關係。」林黛玉感慨，「若是我父親沒在女部，我便是寸步難行，泰安妹妹是否有去女部？」
「沒有。」賈惜春搖頭，「我沒有過去，頂多就是提供一些值得借鑒的藥方子。」
賈惜春不打算插手女部的事情，沒有必要把自己的身份弄得複雜化，也沒有必要抓住那麼多權勢。要是她在女部，又得了天下女子的敬重，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別人會想她是不是想用女子造反。
人家明空大師也就是在相國寺當得道高僧，再雲遊四方。
而她賈惜春也沒有必要插手那麼多，她就用心研究一些適合這個世界的人用的藥方子就行了，偶爾再去鄉下走一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威烈將軍府要發展，她日後若是跟謝長雲在一起，謝長雲也要發展。要是她再去女部，那麼他們連在一起的勢力就太過龐大，即使女部看似還沒有發展起來，但大有可為。
賈惜春不認為皇帝是傻子，天下有那麼多女子，皇帝自然會考慮到這一點，既然辦了女部，皇帝必然要得到那些女子對朝廷的忠心，而不是讓別人採取了果實。
要是賈惜春是古代土著居民或許還可能去女部，可她不是，她的女性意識比這個時代先進。她去了女部之後，必定大刀闊斧，等到那時候，要是天道覺得她做得太快，一道雷批下來呢，或者讓她張開嘴巴卻不能說話呢。
賈惜春都得考慮進去，按理說，這個時代不應該有女部這樣的部門存在，至少在原著裡沒有出現。現在卻出現了女部，這本身就是一種先進的發展，所以她還是坐在家裡，看女部發展吧。
「妹妹不去，倒是有些可惜。」林黛玉認為賈惜春有不少好的看法，對方又時常去鄉下之類的，見的也多。
「我不去，但你可以來找我啊。」賈惜春笑著道，「要是我知道的，也能跟你說一說。」
「這個不錯。」林黛玉點頭，雖然泰安妹妹沒有，但要是自己遇見困境，也能找泰安妹妹嘮叨嘮叨。
皇宮，皇帝正跟太子下棋，有事沒事找太子來溜溜，這就是皇帝的日常行為。
「回頭，讓太子妃跟你母后學學，這女部的事情，她也得看看。」皇帝想著自己培養出來的兒子確實不錯，這兒媳婦嘛，也得拎出來學一學。他這個皇帝不好教導太子妃，就讓皇后教導，太子妃是未來的國母，也該明白怎麼發展女部，而不是想著讓那些女子窩在後宅裡。
若是那些女子醫學部的女學生學了一些醫術，也能減少人口傷亡，人口多，才好打仗，才更不用擔心那些敵國入侵。若是女子能學好醫術，便還能多學學其他的。
皇帝今天依舊很努力地當千古一帝，認為自己的明智行為一定會被載入史冊，永垂千古。
「是。」太子應聲，他現在想皇帝要把棋子下到哪裡。
然後，皇帝下了一顆棋子，自殺了好多顆棋子，「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就得堅持下去，要是不堅持，半中間中斷了，日後就很難再發展起來。」
皇帝坐皇位坐了那麼多年，才好發展這些。要是輪到太子，太子剛剛登基，必定會受大臣威脅，所以他這個皇帝在位的時候，就得出一些成果，太子到時候才好堅定地做下去。
到了那時候，成為皇后的太子妃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很大，一國之母要是開口說女人就應該待在後院伺候男人，那一切就都完了。一國之母不配合，又不能讓其他妃嬪上，那跟寵妾滅妻沒差別。
所以，必要的時候就得廢後！皇帝要讓太子知道，在大事情面前，不聽話的皇后也只有被廢的結果。
☆、我有藥啊
廢後, 不是皇家個人的事情, 也會影響朝堂。皇后不是說廢就能廢的，太子妃還好，當太子妃成為一國之母就難了。因此, 皇帝給太子選擇太子妃的時候，就十分用心, 不僅僅是表面的溫婉端莊, 還讓人調查了那女子私下的生活了，然後, 才給太子定了現在的太子妃。
別看太子妃的容貌沒有那麼出色，但處事能力極好，有條有理，家世不低，卻又不是那等想著居功自傲的人家。太子妃的娘家沒有太強大，但也沒有十分弱，中等的, 這才能更好的防止外戚專權。
皇帝需要考慮的問題非常多, 得平衡朝堂，得手裡有權，還得考慮人心，所以他管不好那麼多皇子皇女。要是他們不好，那就讓他們過簡單一點的生活，要是他們想爭奪，那就看看太子什麼時候弄死他們。
「時間久了, 這人心總會變。」皇帝道，「你也會變。」
即使當初給太子選的太子妃再好，也不能保證太子妃日後還那麼好，太子也會變。所以皇帝才說這些話，不僅僅是為了提醒太子其他事情，也是為了提醒太子。
「東宮女子還不多，等你成了皇帝，會更多。」在選秀的時候，皇帝已經很少選人進宮，但是後宮還是有不少妃嬪，妃嬪多了，她們的想法就多。
就跟男人想當大官一樣，那些妃嬪也想爬上高位，想生皇子，想著當皇后，想著當太后。
皇帝心裡心情，後宮多少妃嬪說愛他，實際上都是因為他的身份，要是真那麼愛他，就應該看清楚情況，而不是慫恿兒子去爭奪皇位。
「您已經有了小皇孫。」太子不打算多選女人到身邊，若是他登基，可以減少選秀的次數，「父皇功績非凡，留給後人更多的選擇。」
正是因為皇帝已經做得很好，掌握大權，而不是讓朝臣一個個踩在皇帝的頭上，那些人都怕皇帝。等到太子的時候，他手中有更大的權力，朝廷也穩，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這都是因為現在這個皇帝的鋪墊。
皇帝就喜歡聽太子這麼說，日後，太子要是有什麼豐功偉績，後人一定會說是他這個做父皇的教導的好。看，這就是千古一帝該有的姿態。
「朕就不管你後院的事情了。」皇帝心情愉快，他基本不給太子賜美人，要賜就給其他皇子賜。
那些皇子都當他是真的賞賜他們呢，皇帝暗罵他們蠢貨，賞賜女人算什麼好的，讓他們沉迷美色，讓他們後院起火麼，一個個都沒有腦子。
皇帝賞賜的美人，一般人都不敢太過怠慢她們，這就導致她們還能利用這一層身份在後院欺壓其他低身份的人。皇帝以前就接受過他父皇賜的美人，美人是美，可惜真的不是什麼好的，天天仗著是先皇賜的，沒少折騰事情。
要是自己少去幾次，她們還能說自己是皇上賜的，她們是來伺候爺的。
當過皇子又當皇帝的人，就知道賞賜美人真沒有什麼好的，這種賞賜也簡單，從後宮挑選幾個美貌的宮女，直接賞賜下去。那些宮女也許也有官家身份，遇見乖巧懂事的還好，遇見不懂事的，那就會添亂。
「待會兒，讓小皇孫過來吧。」皇帝表示他現在還能再教導教導小皇孫。
要是太子不好，還能讓小皇孫頂替太子呢。皇帝很喜歡小皇孫，但也沒有因此就對小皇孫太過和顏悅色，還是得讓小皇孫學習各種知識，得讓這個天下在他們祖孫幾個人的手裡發展得更好，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是。」太子應聲，他知道他的父皇，天天都想著當千古一帝。所以他只要好好做事，皇帝就不可能廢他，不用想那麼多，也不用去爭那麼多，其他皇兄皇弟就爭吧，上竄下跳的，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不知道他們多麼能耐呢。
作為一個被群攻的人，太子不怕那些人，但也得小心一些。
淑妃宮裡，淑妃現在正頭疼，要是早知道有女部這種東西，她一定就拘著五公主，讓五公主表現好一些。而現在，她想讓五公主進女部，根本就不可能。
若是五公主能進女部，再掌握女部，那是多麼好的一件事情。不管女部涉及朝堂多少事情，就應該緊緊地把握在手裡，偏偏現在不能。
不能讓五公主去，那就只能讓娘家侄女她們去考，可娘家侄女總要嫁給別人家，也不是特別科考。真真是讓人惆悵，讓柳家的那些兒媳婦去考吧，淑妃覺得自己控制不了那些侄媳婦，她的嫂子們弟妹們也不大可能進女部，這就等於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塊肥肉落到別人的嘴巴裡。
這讓淑妃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好在其他公主也沒有進女部。皇帝跟昭華長公主的關係那麼好，都沒有讓昭華長公主插手，而是皇后管著，後宮的其他妃嬪都沒能參與，除非得到皇帝和皇后的允許。
淑妃想要參與進去，可她知道皇帝不可能讓她參與，皇帝從來沒有過分寵愛哪位妃嬪，一直都敬著皇后。
「可惡！」淑妃咬牙，卻也不敢隨意摔東西。
因為這宮裡沒有秘密，她這邊摔東西了，很快就會傳出去，東西少了，內務府得補，那些人可不就知道了。
而皇帝不喜歡她們隨意打砸東西，認為她們浪費銀錢。所以淑妃不能隨意打砸東西，頂多就只能說幾句，抱怨幾句，還得小心隔牆有耳。
在這宮裡，不能覺得自己很厲害，不能認為自己能掌控自己宮裡的一切。掌控得再好，還是有別人的眼線隱藏在其中，淑妃就有在別的宮裡安排眼線，只是因為有些的妃嬪能力強，很容易就察覺到，所以有的就只是灑掃的宮人。
此時，皇后正跟貴妃說女部的事情。皇后能坐穩後位那麼多年，就說明她本人也是一個極其優秀的女子。她沒有等貴妃開口求她，而是直言讓貴妃幫襯女部的事情。
貴妃沒有兒女，又一直站在皇后這邊，皇后不介意給貴妃一些好處。
「還得勞煩妹妹幫襯一二。」皇后笑道，「這後宮本就有不少事情，再加上女部新立，事情就更多了。這女子醫學院辦起來了，那也是在京城以及一些周圍的地方辦得好，再遠一些，不一定就有這麼好。」
「山高皇帝遠，可不就是如此。」貴妃聽到皇后說讓她幫襯的話，心裡很開心，不枉費她這些年都站在皇后這些，皇后這個人素來就極好，也沒讓站在她身邊的人失望，「可惜我等當不了欽差，無法巡視。」
「女欽差，可不好用。」皇后不認為有女欽差就能解決事情，那些地方官員不見得就會給女欽差面子，別等到女欽差遇害身亡的消息，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京城以及附近一帶發展好，以後才可圖其他地方。
「本宮是一國之母，就是能出宮，也不好多出。」皇后道，「就是讓太子妃多去，若是貴妃妹妹能一塊兒去，幫幫忙也好。」
「正好，我無兒無女的，也無掛礙。」貴妃隨即就明白皇后的意思，太子妃稍顯年輕，那些皇子妃指不定還想找太子妃的麻煩，若是有自己在，確實會好一些。
其他皇子是庶出的，貴妃是妾，倒也不妨礙。貴妃還能壓著那些皇子妃一些，她不怕那些皇子皇子妃對她娘家不好，皇帝還在呢。再說了，她站在皇后這邊，她的娘家自然也是站在太子這一邊的。
貴妃明白，她出去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爭取辦事的機會，也是為了抬高太子妃的名聲，同時還得看顧著太子妃，別讓她落入別人的陷阱。也許太子妃很厲害，但女部跟後院又不一樣，不能用後院女子的手段去處理女部的事情。
在其他人都想著女部另類科考的時候，薛蟠已經被關在柴房好幾天，一開始只有一些水，餓了他幾天後，那些人才送吃食。
薛蟠本以為自己的母親那麼疼他，不可能真的餓著他，然而，他就被餓著了。要不是薛夫人擔心薛蟠感染風寒，估計還不大願意給他被子。
這跟關大牢有什麼區別啊，薛蟠想要鬧騰，還跟那些奴僕說，讓他們放他出去，他給他們銀錢。那些奴僕都沒敢放薛蟠出去，他們哪裡敢放了，夫人都說了，要是他們敢放薛蟠，就等著被賣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就只能按照薛夫人說的做。薛夫人已經跟他們說了，等少奶奶進門後，他們得先聽少奶奶的話，而不是聽少爺的話。少爺的地位直線下降，他們這些做奴僕的自然得知道該討好誰。
薛蟠就只能被關著，沒人去搭救他。就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有人送帖子請他出去，薛夫人都一一拒絕了，對外稱薛蟠要成親了，打算在家裡好好地待著，以示對新婚妻子的尊重。
薛夫人沒有說薛蟠病了，要是說兒子病了，指不定讓人誤認為未來兒媳婦克夫呢。自打薛夫人想明白之後，她下手就狠很多了，就得對兒子狠一點，才可能讓兒子安靜一些。
說來也巧，那一日秦可卿出門，到了一家店裡買一些東西，因為她長得極美，哪怕已經梳了婦人妝，哪怕她已經不是二八芳華，她已經嫁人多年。還是有那等不長眼的人想要調戲她一兩句，想著這麼漂亮的女子倒不像是哪家權貴的正妻，倒像是妾室外室之流。
當時，陸少華正好在場，就直接一鞭子甩過去，把那名男子給綁遠一些，倒是沒用鞭子抽打那名男子。別看陸少華經常甩鞭子，她也明白進城遍地都是她得罪不起的權貴，所以大多數時候，她就不用鞭子抽打他們，頂多就是跟那些人的家丁對打。
只要沒有真正打到那些紈絝子弟，那些紈絝子弟多半不會惱羞成怒，順天府尹也不可能為了那些紈絝子弟抓她進大牢。而那些紈絝子弟又怕回家被家人知道他們在外惹麻煩，他們就不跟她計較。
京城裡的這些紈絝子弟，一個個都很聰明，要是他們遇見硬茬的，他們也不多折騰。
這是京城啊，誰家沒有幾個政敵，要是再被禦史上報皇帝。那等待他們的就不是板子，還可能被趕出京城，又不是沒有紈絝子弟被家族放棄的。
陸少華就是卡在這一條線上，陸家又有江湖背景，也有一些勢力，那些紈絝子弟多多少少都碰見過陸少華幾次。遇上了，沒挨打，就走唄，就算打了，那也沒用，打不過人家啊，小心半夜被人闖進房間，再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對著他們。
綜合各方面因素，他們都不喜歡跟陸少華對上，哪怕陸家不是官家，不是權貴，他們也不想對上。
秦可卿受到陸少華的幫助，又覺得這個姑娘順她的眼緣，便跟她多聊了幾句，還邀請她改日上門。陸少華這等人算是施恩不圖報的，但是人在江湖走哪裡有不挨刀的，萬一哪天就真要找人幫襯呢。
因此，陸少華也就沒有太過推脫。
「原來你就是跟薛家定親的那位陸姑娘啊。」秦可卿笑著道，薛蟠被罰的事情傳了出來，因著薛家跟隔壁府的王熙鳳有親，她也知道一些，「快要成親了吧，這樣，你挑選幾樣首飾，我送你。」
「這怎麼好意思？」陸少華一聽，就覺得對方似乎跟薛家有些親戚關係。
「堂嫂是薛夫人的親侄女。」秦可卿道，「你又幫了我，合該送些東西給你，興許日後，我們還能常見面。」
「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陸少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舉手之勞，還收別人的東西。
秦可卿從秦家帶出來的嫁妝少，秦家本身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她嫁入威烈將軍府之後，賈蓉那邊有給她不少東西，張老夫人也有給她不少東西，還有鋪子，她平日的一些花銷又是公中的，倒是沒有短過銀錢。
在人際交往時，秦可卿也捨得，她得知陸少華就是跟薛蟠定親的那位姑娘，便覺得薛夫人真會挑人。
賈惜春到威烈將軍府的時候，秦可卿還說到這一件事情，說陸少華這樣的姑娘真真是極好的。
「極好的也無用，世間沒有幾個男子敢娶這樣的女子。」賈惜春道。
「……」秦可卿無法反駁，男人和女人看女子的眼光不一樣，還有做婆婆的看兒媳婦的眼光也不一樣。
就好比她們認為陸少華這樣的人很不錯，可是真要讓她們接受陸少華這樣的女子做兒媳婦，很難。但要是接受陸少華做她們的妯娌，倒是還好一些。
仔細想來，確實可能沒有幾戶人家願意真心實意娶陸少華這樣的女子。
秦可卿歎了一聲氣，天下人對女子的要求太多了，要是陸少華是男子，一定有很多女子願意嫁給他。
「等謹哥兒長大之後，還是學點武功吧。」賈惜春看著被乳母抱著的小嬰兒，她還是沒有抱小侄孫，「做不做官，都有一些用。」
「正是。」秦可卿不可能太寵著兒子，想想公公，再想想早些年的賈蓉，府裡好不容易發展得好一些，她可得教導好孩子。
秦可卿不是那等看不清楚情況的人，要是兒子不努力，文不成武不就的，那就沒有什麼未來。瞧瞧，薛家為了一個薛蟠，先是去了一半的家產，現在又費盡心思給薛蟠定了這樣的親事。
自己的兒子千萬不能像薛蟠這樣，還是得多學習一些。
賈惜春跟賈謹到底差了輩分，賈惜春還沒有成親，連孩子都沒有，就已經有了侄孫。這輩分差得有點，賈惜春倒不好多說，她在秦可卿這邊待了一會兒，就去張老夫人的院子。
「你的表侄女下個月也要成親了。」張老夫人笑著道，「你就代我去你舅舅那邊看看她。」
「……」為什麼這一段時間，這麼多人成親呢，賈惜春看向張老夫人。
「等你成親之後，這帖子還有送到你們府上的。」張老夫人拍拍女兒的手，「不告訴你一聲，還不知道吧。」
由於賈惜春現在還沒有成親，那些發這種婚宴帖子的時候，還不一定就給賈惜春，等她成親之後，就有了。
「京城還是很大的。」賈惜春感慨，她哪裡知道那麼多，又沒有特意去打聽，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會傳到她的耳朵裡。
她想起當初她在現代的時候，才剛剛上大學，還沒有畢業，就已經有初中同學結婚了，差不多年齡的人陸陸續續結婚，讓她感覺自己是不是老了。別人都已經生了二胎，而她還單身，甚至沒有談過戀愛。
這讓她怎麼辦，她也沒有辦法啊，男朋友又不是說有就有的。
然後，她就只能聽著別人說，這個人要結婚了，那個人的孩子要辦滿月酒了。特麼的每年都來好幾次，生了一胎，還有二胎，絕對不讓你沒有喜酒喝。要不是聽別人說，她還不知道呢。
「你舅舅的年紀也大了。」張老夫人感慨。
「我有藥啊。」賈惜春下意識回答，當張老夫人看過來的時候，她連忙道，「適合年紀大的人吃的。」
就別說什麼老人了，即使他們確實算老人了。賈惜春看著張老夫人，親娘已經有很多白頭發，都五十多快六十歲，自己也這麼大，時間過得真快。
「年紀老了，就是老了。」張老夫人笑著道，什麼年紀大的人吃的，她還不知道麼，女兒這一次研製的就是給老人吃的，「你舅舅年輕時，受過不少傷，年紀老了，就不大舒服。」
「嗯。」賈惜春點頭，「我的藥還是很管用的哦。」
「那你就送。」張老夫人點頭，「老人不怕送藥。」
送年輕人倒是不好送藥，老人就不怕了，還就喜歡小輩送一些珍貴的藥材，因為他們也想活得久一點。
☆、薛蟠成親
景安侯府, 賈惜春在景安侯府這邊的輩分也很高, 表侄女，這位表侄女還是她其中表哥的小女兒。即便如此，這位表侄女的年紀依舊比賈惜春大。
賈惜春來景安侯府時, 就先來看景安侯和景安侯夫人，順帶把自己配置的藥丸送給他們兩個。
「你倒是用心。」景安侯知道泰安郡主一直都在研製各種藥丸, 有的針對小孩子, 有的針對產婦，現在這一種的針對老人的。他一點都不意外, 老人也是一種弱勢群體，而小孩子是弱勢群體也是國家未來的希望，孕婦是雙身子的，所以先研製小孩子和孕婦的。
在小孩子和孕婦已經有對應的藥丸後，景安侯就有預感，泰安一定會研製出適合老人家的。
果然，泰安這一次過來, 就帶來適合老人的藥丸。
賈惜春還拿了藥方子過來, 其中一種藥方子是普通藥材的，一種是珍貴藥材的。
「普通藥材的不見得就比珍貴藥材的差。」賈惜春把藥方子交給了景安侯，他們日後也能按照藥方子上的藥材配製藥丸子，「有時候，珍貴的不一定就是好的。」
那些珍貴的藥材大多數都很稀少，正因為稀少，才越發不好配製藥材, 倒不如選擇普通一些的。普通的藥材不一定就好，各種普通藥材搭配在一起，也有可能比那些珍貴藥材好很多。
只不過一些權貴人家就喜歡吃珍貴藥材，賈惜春這才準備了兩個藥方子。要是他們覺得珍貴藥材好，更有心理安慰，那就用珍貴藥材。
有時候，不是藥材起作用，而是人的心理安慰起作用。所以賈惜春不去阻止別人用珍貴的藥材，只要沒有什麼問題，人家又不缺珍貴藥材，那就用。
「用普通的就好。」景安侯年紀老了，看得越發明白。
這些年來，他吃了很珍貴的藥材，他的身體也沒有變得很好，倒不如用一些普通的藥材。景安侯相信賈惜春給的藥丸子，估計這孩子已經把藥方子交給皇上了。
景安侯認為賈惜春做得非常好，這樣的東西沒有必要抓在手裡，給了皇帝，讓皇帝推廣出去，皇帝賺了名聲，也會顧著這些研製出藥丸的人。那麼威烈將軍府就還能穩定發展下去，不用像以前因為廢太子的事情戰戰兢兢的。
當年就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張老夫人才不敢跟景安侯府有聯繫，就怕把娘家牽扯進去。好在後面有了轉機，兩家才能又這麼親密。
「泰安研製出來的，一定不差。」景安侯夫人笑著道，她很喜歡這個外甥女，挺伶俐的一個人，平日裡也沒多虧待景安侯府，不是光收東西的人，也不刁蠻。
「舅母，你又誇我。」賈惜春故意道，「人家都要不好意思了。」
「要不要再誇一誇你？」景安侯道，明明外甥女就是想著別人多誇誇她，她的表情也是那樣。
「可以啊。」賈惜春點點頭，「多誇誇我，也許上天就讓我變得更加聰明一點。」
賈惜春雙手捧著臉，她真的想要變得更加出色一點，修煉的天賦更高一些，那她的修為就能蹭蹭蹭地往上漲，還穩。而她現在，顯然還比不上修真界的那些天賦厲害的人物。
「不是要去看你的表侄女麼，去吧。」景安侯道。
「我的表侄女，您的孫女啊。」賈惜春輕笑，「我是表姑姑，給她添妝，娘親的那一份也在我這邊。」
「好。」景安侯點點頭。
隨後，賈惜春就跟景安侯和景安侯夫人告辭，才去看她的表侄女。這一家子好多人，有時候都分不清楚他們的排行，好在還記得他們的名字。記得名字，誰還去管排行啊，只要記得輩分就行了。
這邊有的年紀比她大的，輩分都比她小，跟她同輩的，年紀都很大，也很好區分。她來這邊，就等著被叫姑姑就成。
賈惜春給的添妝依舊是一些首飾外加銀票，在她的眼中，有時候銀票比其他東西有有用。首飾不容易變現，還容易被發現，銀票直接就能用，這才方便。
景安侯府之前就嫁過幾個女子，賈惜春也過來添妝過，給的東西都差不多。那些人都知道賈惜春小時候喜歡送人珍珠，長大之後，喜歡給人添妝銀票。
「拿著，銀票才是最頂用的。」賈惜春把東西放在桌子上，「買宅子也好，打點關係都好。」
「……」表侄女抬頭看向賈惜春，她發現這一位姑姑總喜歡說這樣的話，表姑姑以前也對堂姐說過類似的話。
「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喲。」賈惜春跟這些表侄女不是特別親近，輩分差，年齡差，雙重差距，這就導致她們見面的次數相對少一些。
「多謝姑姑。」表侄女應聲。
賈惜春看著表侄女嬌豔的臉蛋，心想是不是應該有婦女組織之類的，説明那些貧苦女子，被家暴的女子。女部都有了，其他的很快就會有，總有人看見那些貧苦的女子。
不用她插手太多，賈惜春有預感，皇帝已經讓皇后管理女部，女部又要舉行另類科舉考試，這就意味著有女子去女部為官。這些人不懂得醫術，就不可能總抓著女子醫學院的事情，必定有人想到其他方面，從其他方面著手，這才能更加容易獲得功績。
女子這邊有很多沒有開發出來的事情，那些官員一定能關注到。只有這些土著女官關注，她們才能更加切身體會到那些女子過得多艱苦，才能定制更加適合這個時代的女子政策。
皇帝建了女部，不可能不讓女部官員發言，必定會讓她們說話，還會繼續發展下去。
在女部女官選拔開考之前，薛蟠和陸少華成親了。薛蟠不想成親，還想跑，薛夫人怎麼可能讓他跑啊，按照陸家人說的，點了穴，讓人扶著去就行了。讓人扶著，總比五花大綁來得好看一些。
不管薛蟠願不願意，他都跟陸少華成親了，不容反悔。
等到了晚上洞房的時候，陸少華解開了薛蟠的穴道，「安心，我對奸屍不感興趣。」
「……」薛蟠原以為自己能開口說陸少華，說對方不知廉恥，萬萬沒想到對方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感覺自己才是女人，而對方才是要進洞房的男人。
「我要休了你！」薛蟠開口。
「衣服，是你自己脫，還是我脫！」陸少華表示沒有必要羞澀，等生了兒子之後，薛家的三分之一財產就到她的手上，再生一個，又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在哪裡都沒有關係了。
所以沒有必要羞澀，洞房嘛，沒必要等著男人動手，她也能動手。
薛蟠受到了驚嚇，他之前被關過柴房，被餓過，就是拜天地的時候都是被武力強迫去的。
「我自己來！」算了，面前的好歹還是女人，薛蟠心想，是自己睡她，不是她睡自己。
「那好，你自己能動，就不用我動了。」陸少華點頭，她倒是乾脆地脫自己的衣服。
「……」這感覺怎麼怪怪的，他非但沒有覺得羞恥，反而覺得有點興奮，薛蟠心想一定是因為他被關柴房太多天了，否則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這一晚，陸少華成功地睡了薛蟠。等到後半夜，陸少華一不小心就把薛蟠踹到了地上，薛蟠淒慘地叫了一聲。
然而，當陸少華睜開眼，朝著他拍拍床鋪的時候，他又乖乖地爬上去了。對，他就乖乖地爬上去，沒有趕說其他的，因為他看到了床頭的那根鞭子。
薛蟠打不過陸少華，他原本以為在床鋪上，自己是個男人，自己應該更勇猛。事實告訴他，不要小看練武之人。
「放心，日後睡習慣了，就不踹你下床了，乖。」陸少華道。
她可沒有管是女子睡裡面還是睡外面，反正她喜歡怎麼睡就怎麼睡。至於把薛蟠踢下床，這才踢一下嘛，多踢幾次也就習慣了，要是薛蟠不睡這兒，以後還得踢，所以對方還是乖乖地待在她旁邊吧。
薛蟠現在看陸少華，就覺得自己是青樓女子，而陸少華就是去青樓的公子哥。這種感覺很微妙，偏偏他對上陸少華明亮的眼睛之後，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話，乖乖地按照對方的話做了。
等到第二天，薛蟠醒來，想要往外跑，還沒跑成功，就被陸少華抓住領子了。
「軟腿蝦，過幾天跟著我練練武。」陸少華道，「沒力氣，怎麼生孩子。」
「……」薛蟠又被新婚妻子嫌棄了，明明妻子昨晚是第一次，怎麼就這麼……算了，這個妻子休不了，他打不過她。
他想妻子已經娶回來，沒法休，那他現在跟母親說妻子的不是，應該也沒有什麼吧。
當薛蟠跟陸少華一塊兒去見薛夫人，給薛夫人敬茶的時候。他就發現親娘對陸少華非常熱情，仿佛他這個兒子是假的。
「不懂得扶你妻子起來嗎？」薛夫人喝完茶之後，看向薛蟠，「還用為娘告訴你嗎？」
薛蟠最近被親娘關柴房關怕了，本來想說妻子的不是，可見親娘斜眼看他，他連忙扶起陸少華。
「要是他有什麼地方惹你不高興的，儘管打就是。」薛夫人故意在薛蟠面前說這樣的話，「我薛家既然立了字據，那就算好，是我求你打的，你打了，不是犯七出，是孝順我。」
「……」薛蟠萬萬沒想到親娘在這時候給自己下馬威，而不是給陸少華。親娘不覺得她的舉動有問題嗎？
「好，都記得。」陸少華坐了下來，笑著點頭。
而薛蟠卻還站在旁邊，沒人叫他坐下。就是薛寶釵看到薛蟠站在那裡，也沒有讓她哥哥坐下來。
薛寶釵心想嫂子一定能管住哥哥，管不住，就打。那麼哥哥就不能總往外面跑，就是往外面跑，也不能再隨意闖禍，那自己的親事也就不會受到影響。
雖然薛家捐出了一半家產，何家對薛家的態度倒沒有發生改變，何夫人還上門一趟，說薛夫人做得好，非常贊同薛夫人的做法，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得了那樣的聖旨也算值得，沒有必要在乎外頭的人如何說薛家。
外頭有很多人說薛家落魄了，說薛家如何如何。可他們再說又有什麼用，皇帝依舊讓薛家做皇商，薛家的家產縮水了，卻更加穩當。
所以外面的人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只要他們薛家人過得好，那就沒有任何關係。
「嫂子，您頂多就是聽聽媽媽的話，哥的話，就算了。」薛寶釵道，她也是站在陸少華這邊的，親哥這邊真的沒有必要站。
薛寶釵始終都記得薛蟠當初想讓自己嫁給他的狐朋狗友，親哥前段時間還覺得很可惜，她就應該跟他的朋友定親。這些話要是傳到何家，讓何家人怎麼看自己，不過何家現在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不靠譜了。
皇上的聖旨下來了，薛家還給薛蟠定了這樣的親事，外面的人要想不知道薛蟠有問題都難。
薛蟠一直都立不起來，薛家就很難再撐下去，所以必須有人能管得住薛蟠。薛寶釵瞧著陸少華，就覺得這個嫂子非常有力度。
聽到妹妹的話，薛蟠轉頭看向妹妹，再盯著看一會兒，見妹妹沒想跟自己說話，他又看向他親娘。看著那三個人聊得火熱，薛蟠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到底誰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啊。
薛蟠轉頭，想要跑出去，可是還沒出去，就聽到他妻子的聲音。
「站住！」陸少華拿起放在腰間的鞭子，「要去哪裡？去見你的那些朋友嗎？」
薛夫人早就跟陸少華說過這些情況，陸家也探聽過。陸少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就不該再讓夫君跟那些人多接觸，不過就是一些紈絝子弟，自己不怕他們，她又不是沒有見過他們，有個別人還載在她的手裡過。
薛蟠立即停住了腳步，感覺有些冷，回頭就看到陸少華拿著鞭子朝著他走過來。
「你……」薛蟠的聲音有些顫抖，「媽……媽媽還在呢。」
「沒事，要打就打。」薛夫人開口，她差點就忘了，兒子被她關柴房那一段時間，兒子的那些朋友就找過他。
自己下不了狠手，兒媳婦能下狠手，薛夫人早就跟兒媳婦說過，她放心兒媳婦，對方一定知道輕重，必定還要生孩子的。
薛蟠睜大眼睛看著薛夫人，這還是他的親娘嗎？
「恭喜兄長得了一個賢妻。」薛寶釵笑著看向薛蟠，這個嫂子是真的好，不是假的好，武功高，能制得住哥哥，哥哥就不能亂來。
「……」恭喜，恭喜什麼啊，她們沒有看見他妻子要拿鞭子了嗎？算了，那是他的妻子，薛蟠只能這麼想了，反正睡都睡了，說起來，陸少華跟別的女子還真的很不一樣，至少在床鋪上的感覺給他很爽很帶勁的感覺。
薛蟠終究還是怕陸少華手裡的鞭子，在這一位還沒有進門之前，他就已經被自己的親娘關進柴房，而現在，親娘和妹妹又站在陸少華那邊，那他也沒有辦法。
自己不是陸少華的對手，親娘和妹妹還不幫自己。薛蟠想出去，想著等一會兒瞧瞧溜出去。
「要是隨便跑，我抓一次，就關一次柴房吧。」陸少華開口，「我小時候練功的時候，腳上還得綁著沙袋，我爹絕對不因為我是一個小姑娘就不讓我綁著沙袋，只會說再哭就別練了。回頭，把我關著，餓兩頓，我就只能忍著眼淚繼續練了。」
薛蟠的腦中浮現一個小姑娘被關在柴房，哭著鬧著打著房門，卻沒有人開門，等到晚上，小姑娘就所在柴房的角落。身體打了一個哆嗦，再看向陸少華似笑非笑的臉，要是他跑出去，那他還得被關柴房？
「你威脅我？」薛蟠咬牙。
「這是威脅嗎？」陸少華轉頭問薛夫人和薛寶釵，「媽媽，妹妹，你們說說，這算是威脅嗎？」
「不是威脅，是規矩。」薛寶釵附和，「哥哥已經成家了，也該懂得一些規矩。嫂子儘管按照家規處置哥哥，我們絕無二話。」
你們當然絕無二話，被關柴房的是我啊。薛蟠有種親娘和妹妹都是別人的錯覺，她們不覺得陸少華太瘋狂了嗎？
「家裡哪裡有這樣的家規？」薛蟠道。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薛夫人回答，「這樣吧，不如今兒，就在這兒訂一下家規，把沒有的都補上。」
「……」薛蟠終於明白了，親娘和妹妹都站在陸少華那邊，她們都要對付他。
他能怎麼辦，絕望得不能再絕望了。
「嫂子，你還沒打過哥哥鞭子吧，要不打一鞭子試試，讓他記住這種感覺，以後就不會隨意觸犯家規了。」薛寶釵更狠，竟然提出這樣的建議。
「別。」薛蟠忙道，被關柴房被餓肚子已經很慘了，昨天晚上還被踹下床，現在還是不要被打了，「新婚燕爾的，打什麼鞭子。我一定待在家裡，一定在家裡。」
薛蟠看向陸少華手裡的鞭子，卻不敢上前搶奪鞭子。他只想著那一根鞭子甩在身上一定非常痛，暫且忍一忍，等過一段時間，媽媽和妹妹對陸少華就不可能那麼好了，她們一定會幫襯自己，自己才是她們的親人。
這一會兒，薛蟠還沒有意識到他的未來會有多麼悲慘，還想著親娘和親妹妹幫助他。要是放在以前，薛寶釵還沒有定親以前，薛夫人和薛寶釵都還沒有看清他，估計還會幫一幫他，而現在，她們已經看清他了，她們都不可能再那麼縱容他。
☆、冤死的女子
在薛蟠和陸少華成親之後, 薛蟠外出的日子就少了，在家時被家人冷著, 去岳父家, 又得受驚嚇。大舅子他們在院子裡練武，還讓他試一試，試個P啊。他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根本就打不過他們，他的雙腿已經發軟了。
這些人還笑著跟他說，讓他別介意，說他們習武之人就是這樣, 還讓他多包容陸少華, 說陸少華人還是很好的，就是有時候控制不住脾氣。
薛蟠哪裡敢搖頭, 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敢說不是，大刀就擺放在他的面前, 刀還在別人的手裡。
大舅子把刀扔給他，他都拿不穩, 還往後退兩步。
薛蟠看到陸家的人之後, 抬頭看看天空，他頭頂上是不是懸著好幾把刀, 這些人都想拿著刀對著他, 真是淒慘。他卻沒有辦法拒絕，休妻是休不了，只能忍著。
之後, 薛蟠還真出去跟他的狐朋狗友一塊兒玩耍，結果還是被陸少華抓住了。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看到陸少華之後，一哄而散，他們可不想跟陸少華這個狠心女子碰上，這個人曾經還踹過他們屁股，即使那是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但是絕對不要再來一次。
那些人一下子就從酒樓跑了，留下薛蟠一個人面對陸少華。
到最後，薛蟠自然是被揪著耳朵帶走了。
賈惜春正好也在這一家酒樓吃飯，一轉頭看向樓下，正好看見薛蟠的那些狐朋狗友跑了，還看到薛蟠被擰著耳朵。
「瞧瞧，這樣的女子就適合女部。」賈惜春轉頭看向林黛玉，「女子也有武功高的，有文有武，才好。」
「女部的男護衛不盡心？」林黛玉想到了這一點。
「不，不是。」賈惜春搖頭，「男人的看法跟女人不一樣，若是有人給更高的籌碼，他們更容易背叛而已。還有的人本身就在心裡蔑視女子，興許就想你們出一些錯誤，那麼女部就不能再繼續下去。」
這種事情想都不用去想，必定有一些男子不滿，還想著解散女部。皇帝不同意，那就讓皇帝看到女部存在多麼大的問題，讓皇帝知道男子才真的有用，女子就只適合待在後院。
男人和女人在職場上也有很多矛盾，特別是這職場原本只屬於男子，男子怎麼願意分出一塊肉給女子呢。那些思想頑固之人就不願意，還有擔心自己的肉被搶了的人也不願意。
於是就有人暗中下絆子，想要讓那些女子知難而退。若是女部的女子能自己往後退，那麼根本就不用男子上奏摺。
所以女部一開始一定會遇見各種各樣的問題，那些問題多半是認為製造的，而不是真的存在那些問題。在朝堂上待久的人想要刁難你，自然有他們刁難人的方式。
比如讓某個女官去做事情，結果女官半路發生事情，例如被男人調戲，再來就是被男人侮辱了，這都有可能。那些男人不會去同情那個女官，只覺得那些女人就不應該為官，要是她們好好地待在後院裡頭，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那些男人就是如此，不去想女子活得有多不容易，不去想女子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艱辛。
「黛玉姐姐，你可以跟太子妃說。」賈惜春知道太子妃也要進女部，皇后不能隨時出宮，要掌管後宮諸事，而太子妃在沒有當皇后之前，可以多出來一些，能做多一些事情，也能刷一刷名聲。
林黛玉這樣的刷一點名聲就夠了，沒有必要刷太多。她要做的就是成為太子妃身邊的謀臣，推動著太子妃，推動著女部往前，就跟林黛玉的父親為皇帝做事一般。
「確實，有文試不夠，武試也該有。」林黛玉點點頭，太子妃嘛，她父親早已經說過，他們是臣子，在女部，林黛玉是臣子，皇后和太子妃是君，她得把握住分寸，得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林黛玉在林海的教導之下，可不是一個隻懂得養花種草之人，讀的也不是風花雪月，倒是讀了一些男子讀的書。她的才華不低，若去科考，即便考不上前三甲，也能當個舉人。
這科考排名，不代表這個人的能力就非常強，排在後面的，也有可能是能力厲害之人。
「女子若是能武，女護衛多一些，也讓人放心。」林黛玉進女部之後，看到的都是男護衛。
要是擱在以前，林黛玉還會想女子本就柔弱，不適合當護衛。可當她們真想辦一些事情，得帶護衛去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好帶，有的人還不大聽話。
那些人還有各種理由，讓你無法多說什麼。那些護衛本身也有靠山，有複雜的姻親關係，又或者本是誰誰誰的部下。一層疊著一層，哪怕皇帝想幫她們找好的，但要是一開始幫著女部把一切都處理妥當，那麼她們後面該怎麼辦。
既然出來了，就不再是溫室裡的花朵，就應該迎接風雨。
所以皇帝就沒有去動那些人，得讓女部的女官自己去解決，那樣才可能服人。
女部的招考差不多結束了，已經選了一些人進去。即使再避免讓品性不好的人，終究還是有品性不好的人進去。
賈惜春不管這些，她不是女部的人，研究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能讓人覺得她把手伸得太長。就算說佛珠對著誰冒黑光，那也不是誰都能說的。
如此一來，最重要的就是看那些女官能不能自己解決問題，而太子妃穩不穩妥。
太子妃的娘家雖然沒有非常顯赫，但是祖上曾經做過太子太傅，做過宰相，再往前數，就是在別的朝代，也有出名的人。太子妃的祖父是當代大儒，雖然沒有在朝中做官，卻在聞名天下的一個書院裡當夫子，她的父親是禦史，堂兄在大理寺為官，伯父是家主掌管家中生意，至於她的兄長則跟著她祖父在書院教書。
可以說太子妃的娘家雖然不是侯府，不是國公府，但是是清貴世家，傳承已久。別看太子妃表面上好像沒有什麼厲害之處，實際上，太子妃這樣的娘家很硬了，一家子分工明確，沒有大鬧騰，很是團結。因為祖父是大儒，兄長的文采也不錯，倒是有不少學子是他們教出來的。
皇帝為了太子特意選的太子妃，身份高又掌握軍權的人家不一定就是好人家，日後可能仗著兵權謀事。而腦子太聰明的文人，也有可能利用朝堂給太子設陷阱，而太子妃的娘家人腦子都還算清醒。
當年，皇帝特意找了太子妃的祖父，跟他交談過後，對方才肯讓孫女嫁給太子。否則他們家不願意讓女子嫁給皇家，皇帝也知道皇家不是香饃饃，還有可能是別人眼中的地獄。
太子妃的娘家人得知太子妃要進女部辦事之後，沒想讓太子妃單獨作戰，也沒想讓太子妃提攜家中女眷。而是讓家中女眷自己去參考，不得去找太子妃走後門，不得讓太子妃壞了規矩。
這一會兒，太子妃的伯母和她母親到了東宮。姜大夫人是太子妃的伯母，姜二夫人才是太子妃的親娘。姜大夫人的夫君雖然不是官身，卻也不嫉妒姜二夫人，而姜二夫人在家一直都十分敬重姜大夫人，兩個人的關係也十分不錯。
「你嫂子倒是考上了，其他姐妹沒有。」姜大夫人的兒媳婦考上了女部，至於家裡那些年輕的姑娘，沒考上就沒考上，他們本來就想有一兩個人到太子妃的身邊幫襯幫襯她，至於去東宮當太子的女人，那就算了。
薑家就沒有想過再送女人進太子的身邊，一開始也沒打算讓薑家女當太子妃的。
「有嫂子一個就極好的了。」太子妃知道娘家人一心為她，娘家人自己去參考，根本就不用她說。她那些姐妹也有文采好一些的，但女部這邊需要的跟她們會的不一定就一樣。
「女部不是你一個人的，有了你嫂子去。家裡就暫時不讓人再考，且等幾年。」姜二夫人道，這一件事情必須說清楚，省得到時候出問題，也得讓女兒明白，不能把女部當成她的一言堂，他們薑家沒有想著要掌握女部。
太子妃明白家裡人的想法，女部才建立，裡面還沒有多少女官，姜家人就沒有必要進那麼多。若是這一次，考上的姜家人多，她們也不可能全都來。
薑家之所以能屹立那麼多年不倒，跟他們的思想有很大的關係。他們從來不去想要非常大的權力，沒有想著功高震主，當功高了，他們就退下來，讓年輕一輩上，保持一個度。
在姜家兩位夫人走後，太子妃便去見了太子，說她嫂子已經考入女部。
太子對於岳家一向都很滿意，雖然岳家不像是其他皇子的岳家那麼有權有勢，但是也不錯了。有不少科考出來的書生都很敬重岳家的人，無形中增大了他的勢力，那些便也會偏幫他一些。
至於軍權什麼的，太子不去多想，培養自己的人上也一樣。過分依靠岳家可不是一件好事，就好比大皇子一直認為他的岳家好，卻不知道父皇打算削了他岳家。
皇帝非常討厭那些人仗著是皇子的岳家，就各種站隊，各種暗害別人，也不喜歡他們結黨營私。若是他們真有能耐，品性也好，那就罷了，關鍵他們的品性沒有好到哪裡去，絕對不能讓那些人再壯大。
乾脆就一網打盡，正好用這一件事情告誡那些皇子，別以為有了厲害的岳家就能爭權奪位。
皇帝現在還沒有發動，不代表他就沒有那個心思，也不可能等著太子登基的時候再做，最遲就是這幾年了。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太子相信太子妃，這一位太子妃是他父皇用心選出來，他跟太子妃成親這麼多年，也能看出太子妃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東宮內務依舊歸你掌管，若遇見不聽話的，不管是良娣也好，侍妾也好，直接處置了就是。」
「她們的身份不低。」太子妃必須跟太子說這一點，有的良娣身份高一些，還想踢翻她這個太子妃。有的人就是那麼想不明白，想著她的身份不夠高。
「找一座偏一點的宮殿，讓她們住過去就是。」太子道，「孤沒有那麼多心思跟她們玩，也不想被她們扯後腿。」
東宮裡也有一些心思不純之人，太子以前留著，那是因為不好處理。可是在女部這一件事情上，他不能讓太子妃腹背受敵，不能讓其他人有機會踩著太子妃往上爬。
這一件事情不僅需要太子妃努力，也需要他這個太子把握分寸。太子妃忙於女部的事情，可能就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他這個太子，也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他們的孩子，那些女人就可能多湊到他的面前，還可能對太子妃的孩子下手。
太子就必須保持清醒的腦袋，不能在這個時候被美色所迷，也不能不認為太子妃不夠關心他。他都得注意，還得多關心他跟太子妃的孩子。因為太子當年讓東宮那些侍妾喝避子湯，再有就是少去侍妾那邊，這就導致那些女人生的孩子少，生的也晚。
可不代表那些女的就沒有別的心思，必定有人想著除了太子妃的孩子。還有別的皇子的眼線也可以下手，太子必須做更多的安排，務必保證東宮的穩定。
「你是孤的正妻，是孤的太子妃，誰也不能越過你。」或許太子沒有那麼深愛太子妃，但他對太子妃的態度絕對不同於東宮的其他女人，他敬重嫡妻。
「妾明白了。」太子妃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太子心思清明，那麼自己也該做出一些成績來，不能瞻前顧後，太過小心翼翼，只會讓他們更加難以往前走。
女部給陸少華下了聘任書，讓陸少華進女部當官，日後也好訓練出一些女護衛。當然，女部對外稱是陸少華武功高強，但不妨礙別人猜測是不是薛家捐了很多家產出來，朝廷才給薛家這個面子。
至於為什麼不是薛寶釵，很簡單啊，因為薛寶釵已經定親了，遲早要成為別人家的兒媳婦。陸少華就不一樣了，她已經嫁入薛家。
薛蟠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有當官，他的妻子就先當官了。他能罵人嗎？不能，不但不能，還得微笑。
「放心，改日，給你掙一個誥命夫君回來。」陸少華輕拍薛蟠的肩膀，這一位到底是她的夫君，她會對他好一點的。
「……」薛蟠第一次聽到誥命夫君這個稱號，他妻子是不是想太多了。
薛蟠站在一旁不敢多說話，還只能乖巧地給陸少華夾菜。因為他前兩天犯了一點小錯誤被妻子抓到了，所以他現在只能站著，得伺候好妻子吃完飯菜之後，他才能用飯。
而他的母親和妹妹根本就不同情他，要是知道他沒吃飯，頂多給兩個饅頭一盤鹹菜，讓他墊墊肚子。他有話說啊，母親和妹妹怎麼能這樣呢，她們說沒讓他喝水填飽肚子已經對他非常仁慈。
這讓薛蟠能怎麼辦，就只能啃著饅頭和鹹菜。他以前從未覺得饅頭和鹹菜有那麼好吃，自打跟陸少華成親之後，他就覺得饅頭和鹹菜變得很好吃了，畢竟不用餓肚子。
劉家，賈元春也考上了女部，來日就要到女部任職，而她的夫君早年就科考上的。
「孩子的事情，不必多擔心，你夫君又沒侍妾的，沒人去害他們。」劉夫人心情不錯，早年還想著賈元春不好，得多教導教導這個兒媳婦。當這個兒媳婦自己想明白之後，願意好好過日子了，倒也不錯，如今還進了女部。
這讓劉夫人對賈元春越來滿意，有兒有女，給劉家傳承煙火了，還能考上女部，這也算是做了好榜樣。
劉大人雖然在禮部做官，這麼多年了，依舊是禮部侍郎。但是他的腦子沒有僵化，也不認為女子就不能做那些事情，既然皇上建了女部，那他們做臣子就應該支持，別想著反對。
就算他們反對了，就算皇帝真的不打算建女部了，可皇帝一定記下他們的名字，以後不可能再多重用他們。何況這個天下是皇家的天下，皇家要辦女部，那就辦，他們這些臣子得支持。
劉大人想的是讓兒媳婦早早去考，早進女部，或許一開始艱難一些，但進的早，堅持下來之後，就是開部功臣。劉大人支持兒媳婦去考，劉夫人自然也支持，她明白她夫君的用意，哪裡可能阻止兒媳婦，必要的時候也得管好家裡。
等賈元春去女部之後，劉夫人多管家裡的一些事情就是了。至於兒子是不是要紅袖添香，這還是算了吧。要是他們讓賈元春去女部當官，後腳給兒子納妾送通房丫鬟，這就等於變相打賈元春的臉。
在皇家人的眼中，他們也不是真的支持女部，而是他們不喜歡賈元春，不喜歡女部，趁此機會給兒子納妾。讓那些女人知道，她們去了女部之後，就面臨失去夫君的危險。
所以劉家不能那麼做，不但不能那麼做，還得讓兒子的身邊乾淨一些。劉明不是蠢貨，他自會支持妻子，妻子在女部做好了，不見得就沒他的好處。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明白人，有的人就不喜歡兒媳婦去女部，還喜歡給兒媳婦找麻煩。
就在女部熱火朝天地組建起來的時候，這一天夜晚，賈惜春看到了飄到泰安郡主府的一個女鬼，要不是看見那名女鬼，她差點都忘了，她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替那些鬼伸冤什麼的了。
「郡主。」那名女子飄到了泰安郡主的面前，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貴妃出馬
星空之下, 女鬼就那麼跪在賈惜春的面前，好在其他人看不見, 賈惜春示意那女子跟著她去偏房, 省得在外面說話，讓人以為她在那裡自言自語。
這名的女子身世很是淒慘，雖然她以為自己嫁給了良人, 卻不知道這個良人是一個隻知道愚孝之人，還因為婆婆漸漸跟她有了隔閡。前一段時間，她想著為了兒女，她不能和離, 不能讓夫君再娶, 所以她忍著，想著去考女部。
然而, 也就是因為她這一個決定，婆家怕她到時候進了女部, 把家裡的事情捅出去。於是婆婆就下了狠心，決心弄死她, 再給丈夫娶她娘家侄女。
她夫君得知她死後, 也就是悲痛幾天，在他母親跟她說要他娶填房, 讓他表妹照顧兒女的時候, 他竟然就同意了。沒有遲疑很久，沒有拒絕，這讓她非常傷心, 她早就應該知道的，夫君早就跟她離了心。
夫君本就是婆婆供養大的，公公早亡，他們母子的感情非常好。
賈惜春聽完這位素娘的話，只覺得對方應該早早和離，不過估計沒用，要是和離，估計她的婆婆還擔心她帶走嫁妝，也會想著弄死她。說到底，是素娘的那位夫君不懂得調節他親娘跟他妻子的矛盾，只知道一味逃避，還讓妻子要跟著他一樣敬著他母親。
真是可悲，婆媳之間沒喲血緣關係，在婆婆對兒媳婦不好的時候，又怎麼能希望兒媳婦對她非常好，因為『孝』這一個字嗎？
這算什麼孝啊，分明就是小可笑的笑。
「你娘家可還有人？」賈惜春詢問。
「當年，父母不同意我與夫君在一起，說他母親不好，可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他。」素娘道，「我與夫君雖然不是私奔的，父親與母親也允了這一門親事，卻說日後讓我少回去。」
素娘明白這話，父母對她極其失望。他們本來要給她定另外一門親事，都已經跟人家私下說好了的，卻沒想到她竟然看上了一個窮書生。
因為她態度強硬，父母便沒有逼著她定另一門親事。而是讓她跟窮書生在一起，省得定了另外一門親事，又讓人知道她曾經喜歡一個窮書生的事情。因為這一件事情，父母對她很失望，把那一門親事定給了堂妹。
父母說的那一門親事確實是一門好親事，堂妹婚後過得極好。而她自己卻過得很不好，婆婆總是問她拿東西，認為她應該把嫁妝交給她。有一點好就是家中沒有不懂事的小姑，小姑還沒及笄的時候就被婆婆發嫁出去了。
小姑沒出嫁的時候，在家中就是伺候兄長，被當丫鬟使。她一點都不喜歡家裡，在她出嫁之後，極少回娘家，至於兄長有沒有功名在身，她都不管，就怕回家之後得拿銀子出來給兄長讀書。
素娘嫁給窮書生之後，才明白夫君之所以能遇上她，幫助她，跟她有感情，這都是婆婆算計的。因為自己家有銀錢，能帶過去一大筆嫁妝，還有就是自己的名聲還不錯。
成親之後，婆婆對她的態度一點都不好，越來越差，還總是在她的夫君說她的不是，夫君總讓她聽婆婆的話。素娘未出閣的時候，就不是一個聽父母的話的人，出嫁後，又怎麼可能聽婆婆的話，兩個人便也懟了起來。
素娘現在十分後悔，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逼著父母同意她跟窮書生在一起，認為窮書生有志氣。結果窮書生現在還是窮書生，還只是個秀才，死活考不上去，卻又不甘心，一直考啊考的，就只知道死讀書。
讀書要花銀錢，同窗聚會也要花銀錢，一個窮書生和一個寡母能有什麼銀錢啊，在素娘嫁過去之後，他們就從素娘這邊拿現成的銀錢。
這銀錢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大手大腳的，遲早有一天會花掉。素娘自然不願意總是拿那麼多銀錢出來，不可能讓他們花那麼多，矛盾就一次比一次大。
到後面，窮書生還想用銀錢去疏通關係，素娘哪裡肯，這種關係不是單單用銀錢就有用，關鍵是他們還沒有那麼多銀錢。可是夫君和婆婆的眼界低，哪裡明白這些事情，只認為要是她出銀錢了，夫君就能中舉人，就能做大官。
為了兒女，素娘沒有給，她跟她夫君的關係就更加疏遠。
「門當戶對還是有道理的。」要是素娘找的是一個潛力股還好，關鍵是眼前這一位的眼光不好，選擇了一個無用的窮書生。賈惜春真的不知道怎麼吐槽，對方已經為此付出生命代價，「那些話本真沒有那麼好看，別信。」
什麼富家千金衝破世俗之見跟窮書生在一起，這樣的故事只有在話本裡才那麼幸福。在現實裡，就沒有幾個人可能獲得幸福。
「我平日倒是很少看話本，也不信那些話。」素娘只能說恰巧那個時候遇上了那個人，她恰巧心動了。
而她本來就是一個一直被寵著的千金小姐，想著一定要跟心上人在一起，等真正跟心上人在一起之後，才知道心上人有多麼差勁。
素娘的父母不是不想阻止，而是那個窮書生看上去真的很努力，除了有那麼一個不好的母親以外，倒也還好。又因為女兒跟窮書生的事情傳了出去，只能選擇放棄女兒，別讓女兒的事情影響家裡其他女子的名聲。
為了家族，所以素娘必須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失去了家族的庇護。她的父母必須遵守族規，也得讓其他人看到他們的做法，免得族裡以後還有其他人做出這等事情來。
賈惜春就不知道怎麼說這位素娘，只能說這感情的事情真的沒法說。
「你的父母願意接收你的兒女嗎？」賈惜春詢問，「若揭開你婆婆的事情，你家人必定會不滿，定會找上門。你的夫君也不大可能對你的兒女有多好，他還年輕，必定會續娶，總有人願意嫁給他。」
在這一件事情中，素娘的夫君沒有參與進害她的事情，就不大可能被判刑，而那位婆婆必定會護著她的兒子，一力承擔錯誤。
「他們還小，定然不能自己生活。」素娘回答，她不放心讓兒女跟著夫君，她不信任她的夫君，「還請郡主幫幫忙，讓他們搬出來，讓他們住在我娘家附近的宅子。」
當年，素娘的父母思考得十分周全，雖然讓女兒少來往，但也買了宅子給她，以備不時之需。
聽了素娘的訴說之後，賈惜春現在也不能動，只能想辦法讓人去報案，再讓人去調查。這一件事情發生在京城附近的鎮子上，不在順天府的管轄之內，就得叫去其他府衙報案。
賈惜春認為素娘能找到泰安郡主府已經極其不容易，這忙還是得幫的。
因為想考女部，就被婆婆殺害，這一件事情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情了。正好可以讓女部的人插插手，至於她就在暗中給他們找一些證據得了。
那婆婆脾性不好，平日沒有少得罪人，賈惜春不過是讓人稍加暗示幾句，就有人去衙門報案。在賈惜春的安排之下，這一件案件很快就傳到皇帝的耳朵裡，皇帝沒插手，只對皇后道這也算是女部的事情，讓皇后看著安排。
後宮不得干政，但是皇帝讓皇后管了女部的事情，又有人借著女部鬧出這樣的事情，自然得管。
「臣妾瞧著貴妃妹妹不錯，不如讓貴妃妹妹去查一查。」皇后趁此機會提貴妃，「妹妹無兒無女的，讓她幫幫臣妾也好，臣妾也不怕她有旁的心思。」
「也好。」皇帝點頭，「那些子女的便算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後宮其他妃嬪想參與這些事情，除非她們沒有生兒育女。要是那些妃嬪中還有姻親關係，或者是表姐妹的，皇帝也不可能讓她們插手這些事情。
貴妃正好沒有親戚在後宮生了兒女，她自己沒有兒女就是沒有兒女，也不用去支持哪個皇子上位。這讓皇帝相對放心貴妃，所以貴妃便能插手女部的一些事情。
「回頭，給她一塊牌子，也能進出宮。」皇帝又補充。
「多謝陛下。」皇后笑著看著皇帝，貴妃算是皇后的人，這一步棋總是得下下去的。
後宮的妃嬪在得知貴妃竟然能插手那麼插手女部的事情後，一個個都非常不甘心，特別是淑妃。淑妃一直都想插手女部的事情，卻插不了手，貴妃卻輕易插手了，這讓她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
「好一個無兒無女。」淑妃走在路上，咬牙切齒，皇后還真敢當著她們的面說這樣的話，要是她們這些妃嬪也無兒無女，不用幫表姐妹照顧兒女，興許就能跟貴妃一樣了。
要是無兒無女，誰去爭什麼女部啊。
淑妃非常不甘心，回頭就把大皇子妃叫進宮，好生說了一頓大皇子妃，說大皇子妃怎麼那麼無用，怎麼就進不去。
「大皇子不是嫡出。」大皇子妃嘀咕了一句，要是自己的夫君是嫡出的，那麼自己就能進女部了，可惜不是。
她不喜歡淑妃總是說她的不是，她也是有身份的閨女，哪裡樂意承受淑妃的謾駡說教。這一件事情又怪不得自己，皇帝只讓皇后和太子妃插手，就是貴妃，那也是因為無兒無女，別說她，就是其他皇子妃也沒有任何辦法，誰讓她們不是正統嫡出的皇子的皇子妃呢。
淑妃聽到大皇子妃說這話，臉色更加不好看，她一直都想當皇后，想把皇后拉下來，偏偏就拉不下來，就只能一直在妃位上待著。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在皇帝的面前說皇后的不是，可是皇帝都沒有搭理，還是那麼敬著皇后。
淑妃著實沒有辦法，她也不能說太多，不能讓皇帝不高興。
「你這是說本宮無能了？」淑妃陰沉著一張臉。
「兒媳不敢。」大皇子妃忙道。
「什麼不敢，本宮看你就是敢。」淑妃冷著臉，卻沒有再說下去，而是道，「本宮頭疼，你還是先回去吧。」
淑妃不敢讓大皇子妃太難堪，不敢把關係搞得太僵硬，怕大皇子妃的娘家不滿意，也只能稍微說一說。她不是很喜歡這個兒媳婦，總覺得兒媳婦仗著出身好，對她這個婆母不大好。
淑妃的娘家柳家不是那種有底蘊的世家，發展起來的時間短。淑妃還未嫁給當今皇帝的時候，就覺得那些世家貴女瞧不起她。她一直都記著那一種瞧不起，但她還是得給兒子娶厲害的世家貴女，這樣才能讓兒子更好地去爭奪皇位，得有更多人支持她的兒子才行。
榮國府，賈迎春的親事原本差不多定下來，但中間出了一點意外事故，倒是他們原先看到的那個人跟別家人定親了。事情特別狗血，就是那個嫡次子在路上救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恰恰還有點身份，因為單獨一段時間過，那女子的衣服又淩亂的。
不管這一件事情是別人設計的也好，還是真的只是一個意外。賈迎春都不能再跟這個嫡次子說親，就只能看其他的人家。
「妹妹莫急，總有合適的。」王熙鳳勸慰賈迎春，本來兩家都說得差不多了，就差媒人上門，哪裡想到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賈迎春坐在屋子裡，心裡到底有些難過。本以為親事很快就能定下來，認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竟然還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讓她如何不難過，生怕下一次又遇上這樣的事情。
當賈惜春得知賈迎春即將定親的親事黃了，便來榮國府瞧瞧她。
「堂嫂說的不錯。」賈惜春進屋，「沒了這一個，還有更好。」
賈迎春不知道說什麼好，到底還是有些羞澀，也有些難過。
「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好找的是。」賈惜春走到了賈迎春的身旁，「好在你們也沒定親，若是定親之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要麼就是退親，要麼就是對方娶了那女子當平妻。兩者都不好，雖然說退親好一些，但退了親的女子不好再說親。這種沒有定親的情況下，發生那樣的事情還好，那麼賈迎春的名聲也就不會受到那麼大的影響。
「泰安妹妹。」賈迎春眼睛微紅。
「再找找，別難過。」賈惜春拿出帕子給賈迎春擦擦淚水，「總有適合你的，有更好的在等著你。」
「不錯，有更好的。」王熙鳳附和，「你兄長正幫你看顧著，之前的那幾個人，也有沒定親的，再看看。」
王熙鳳認為賈迎春不可能那麼倒楣，不可能總是遇上說親物件發生意外，被別人搶走的。這一次的事情看上去就有點詭異，不大像是意外，倒是像是精心設計的，弄得大家都知道了。
這樣的人幸好沒有嫁了，要是嫁了之後，再遇上這樣的事情，可就十分膈應人，還不能允許對方進門，只讓對方進門了。
賈迎春這樣的正好，沒有說成親事，還能說別的。
王熙鳳想到當初孫紹祖想跟榮國府搭上關係，還在百花宴上靠近賈迎春。指不定孫紹祖當初就想娶賈迎春的，如今，孫紹祖在大牢裡，等著秋後問斬。
親事波折就波折一點，只要沒有遇見那等壞男子，這才是最重要的。
「嗯。」賈迎春微微點頭，「我只是覺得心裡不大爽快，過一些時日便也好了。」
因為想著兩個人快要定親了，賈迎春便會去想自己另外一半是如何的，還想著日後怎麼做。本來想的好好的，結果對方卻跟別人定親了，她的那些想法都成了浮雲，自然就會難過一二。
別說兩個人沒見過幾次面，但是她們這些女子就能依靠一些資訊去想另外一個人。這些女子常年待在閨閣之中，外出的次數少，見的人也少，有時候就只能從丫鬟奴僕的嘴裡多知道外界的一些事情，然後腦補一些東西。
很多貴公子的形象就是通過別人的話，傳到那些閨房內的姑娘的耳朵裡。那些姑娘就是依靠別人的話，依靠一些詩詞，去想那個人大概是什麼模樣的。想著想著，就被自己的腦補的人物形象所迷住了，今兒愛戀上那個人。
等她們真正走近之後，就發現真人跟她們想像的，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然而，她們很少有機會見到真人，就算見到了真人，因為沒有相處過，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這就好。」賈惜春沒有再安慰賈迎春，本來對方就沒有見過那個男子幾面，只怕再過一段時間，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大記得了。那她又何必多說其他的話，多說了，反而讓賈迎春更加難過。
也許對方現在就只是想難過一下，過幾天就忘記呢。
賈惜春不是土著女性，不大瞭解她們內心的想法，也不好多安慰。說起來，那個人還是謝長雲調查出來的，認為那個人跟賈迎春比較般配的，要是沒有後來的事情，確實是挺般配的。
兩家本是私下說好的親事，即便如此，沒有公開，那家人還是給榮國府送了一些禮物。外人當是兩府的往來，知情人卻知道那是賠罪禮。
賈惜春沒有讓人去調查那名女子是不是故意設計，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得有解決的辦法。所以那名男子不是賈迎春的良配，再找就是了。
要是那名女子是故意的，日後不見得就好過。因為大家都不蠢，男方的家人遲早會發現問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4
☆、固寵的妹妹
孫家, 孫夫人得知賈迎春的親事黃了，心裡可得意了。她來京城花了那麼多銀錢，都搭救不了兒子。這讓她十分氣憤, 於是她就遷怒別人。
她不能找泰安郡主的麻煩，那就找別人。柿子挑軟的捏, 賈迎春不是想說親媽？那她就盯著, 正好瞧見榮國府的人跟那戶人家最近走得比較近, 她就盯著了。
孫夫人特意找了一個身份不錯的姑娘, 正好那個姑娘也是一個大膽的，可不講究那些事情, 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夫君才是最為重要的。所以那位姑娘就聽了孫夫人的話。
有人安排，那就直接按照對方的安排走，再稍微彌補一些不足。到時候要是真的被發現了，就說是孫夫人設的局，她是無辜的。
孫紹祖被關進大牢, 等著秋後問斬。京城裡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孫夫人去求過威烈將軍府，也去求過榮國府，最終都沒有用, 孫夫人因此恨上賈迎春也自然，畢竟孫紹祖當初在百花宴上就是要跟賈迎春搭話，才導致後面的事情。
兩個人都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孫夫人不怕事發，她都救不回來兒子了，也得讓這些人遭罪。
因為這一個男子是謝長雲之前調查的, 在那名男子發生意外跟其他女子定親之後。謝長雲再一次讓人去調查事情真相，即便這個看上去是一個意外，但也得弄清楚，他可不想在賈惜春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
謝長雲讓人調查清楚真相之後，就去泰安郡主府找賈惜春。
「什麼？被人設計的？」賈惜春之前就覺得事情太過湊巧了，又想著事情已經發生，沒有必要去計較了。兩家沒有定親，事情不好鬧到明面上，否則就會讓賈迎春的名聲受到影響。
「孫夫人。」謝長雲回答，「她救不出孫紹祖，又找不了你麻煩，就只能去找賈迎春的。孫夫人跟那個錢姑娘一塊兒設計的，她的姐姐是皇子妃，因為生的是女兒，就想讓她嫁過去，借腹生子。」
很多家族為了鞏固地位，一個女兒生不出兒子，就讓另外一個女兒上，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女兒。至於另外一個女兒願不願意犧牲，這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她們是家族養大的，那麼她們就應該為家族奉獻。
那些人都是這麼想的，還想著女兒嫁過去也是享福，姐妹能互幫互助。這樣的姐妹通常是嫁進皇家，還有是權勢大的人家。與的是姐姐快要病死了，讓妹妹嫁過去養姐姐留下來的孩子，有的還讓妹妹服用絕育湯，就是為了讓妹妹能好好地照顧孩子。
女子有時候就是家族用來聯姻的工具，根本就沒有個人感情可言。
賈惜春聽到謝長雲的話，大致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是人家姑娘不願意去當固寵的工具，恰巧孫夫人又找上她，她乾脆就配合了。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可在能讓自己過得更好的時候，當然要試一試啊。男女雙方還沒有定親，那就拼一拼。
賈惜春想要是自己，自己也有可能去拼一拼，哪怕因此得罪人。可是男女雙方沒有定親，但是就厚著臉皮說不知道唄，再說了，賈迎春沒有這個，還能找其他的，而那個姑娘卻不可能等那麼久，還得找一個身份差不多的。
所以人都是自私的，換一個角度想，就是如此。即使冒著被榮國府憎惡的危險，那又如何，榮國府早就落魄了。那個姑娘心裡必定如此想，與其等著毀了一生，不如拼一拼，得罪人便得罪人唄，人活在世上，總會得罪幾個人。
「孫夫人還不知道她不可能有孫子了吧。」賈惜春道，「得讓她知道，再送她回去。對了，他的夫君應該有庶子吧，家裡沒有，外頭呢。」
總有事情讓孫夫人去忙，孫紹祖之所以變成這樣，跟孫夫人有很大的關係。孫夫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想著彌補那些受害者，而是再去加害別人。就孫夫人這個態度，孫紹祖怎麼可能好。
「孫家很快就有人上京。」謝長雲不認為孫家人會一直放任孫夫人在京城蹦躂，特別是當孫紹祖已經成為徹底的廢子之後。
孫夫人的脾氣本身就不好，在婆家的時候，指不定就有得罪人。如今，那些人正好可以出手。
「她兒子之所以變成那樣，她有錯。」賈惜春輕哼一聲，「這跟捧殺沒有什麼區別。」
多少後宅的女子不喜歡別人的兒子，又怕其他人說自己對那孩子不好，就是死命寵，寵寵寵，對於自己親生的孩子，則十分嚴厲。在這樣的情況下，別人也不能說那女子對夫君前頭留下來的孩子不好，把孩子寵壞了，家裡的其他人自然就不喜歡那個孩子，也就不用她再出手。
孫夫人的行為跟那些捧殺原配留下來的孩子差不多，因為孫夫人是親媽，更是寵著，各種覺得都是其他人的錯，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的，最棒的。就算出了事情，那也是其他人的錯。
人家後娘頂多就是把孩子養成紈絝子弟，到底沒有多兇殘。而孫夫人養出來的孫紹祖，又兇殘，又可怕，這樣的男子遲早要出事情。
出事之後，孫夫人依舊不認為是她兒子的錯，而認為是別人的錯。
在這個時候還想要報復人，要是不給孫夫人顏色瞧瞧，對方還不知道後悔是什麼滋味。這樣的人估計也不會後悔，只會想著沒有報復成功，想著做鬼也不hi放過他們吧。
「養女養不好，就把女兒嫁給仇家。」賈惜春感慨，「知道嗎？王家養的女兒就很像是要嫁到仇家的。」
在原著裡，一個王夫人，一個王熙鳳，兩個人又是放印子錢，又是包攬訴訟的，兩個人都嫁到了榮國府，跟著榮國府一起坍塌。現在的王熙鳳沒有放印子錢，沒有包攬訴訟，那是因為提前知道那些事情不能做。
要是王熙鳳真去做那些事情，那榮國府遲早要完。讀書少，不知道律法，認為別人家也做這些事情，他們也能做這樣的事情，可不就等於一腳踏進去，身子也往坑裡傾斜。
「你這樣的，可不是嫁給仇家的。」謝長雲輕笑，「至於你堂姐，還有其他合適，再看就是了。」
「是。」賈惜春點頭，「再告訴他們孫家的事情，省得到時候又被人算計去。也不知道那個孫夫人私底下有沒有做其他的事情，這個人的心沒有那麼好。」
孫夫人沒有在外謠傳賈迎春如何如何，是怕被人發現吧，想著暗著處理。孫夫人怕別人再對孫紹祖不利，賈惜春明白，對方有害怕的事情就好。
要是孫紹祖死了，孫夫人這條瘋狗恐怕就會做更加可怕的事情，所以得讓孫家知道，還得讓孫夫人的娘家人知道，讓他們知道榮國府沒有那麼好欺負，她賈惜春泰安郡主也不可能讓孫夫人那樣發瘋似的咬人。
謝長雲看著賈惜春，雖然沒有見對方皺著眉頭，但是她總是管那麼多事情，堂姐表姐的，事情可操心不完。親戚之間相互關心也正常，可他總覺得泰安似乎關注她們關注得比較多，他們其他人卻沒有關注這麼多。
「看我做什麼？」賈惜春摸摸臉頰，對方一直盯著她，讓她怪不好意思。
「沒事，看看你。」謝長雲笑了笑，伸手摸摸賈惜春的頭，「等你及笄。」
「……」突然來這麼一句，讓人不大習慣呢，賈惜春瞥了一眼謝長雲，又說這一點。
當榮國府的人知道賈迎春的親事是被孫紹祖的親娘算計走的，越發厭惡孫家，這個孫夫人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若不是孫紹祖自己做了那麼多糟心事情，又怎麼可能落得這個結果。孫夫人竟然還好意思遷怒到其他人的身上，這麼狠毒。
「那個姑娘……」賈惜春也跟賈迎春說了那個姑娘的事情，那個姑娘為了不進皇子府當姐姐的固寵工具，還這麼果決地做出那樣的事情，只怕不是一個好對付的。
不過這樣的人也是被現實所迫，而賈迎春絕對不是那個姑娘的對手。
因此，賈惜春不希望賈迎春到時候跟那個姑娘對上，省得吃虧。那個姑娘必定會裝作不知道賈迎春要跟那個男子要定親，也不可能總去刁難賈迎春，那個姑娘要是聰明，就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賈惜春不是不要賈迎春去恨那個姑娘，恨也沒有用，要是再跟那個姑娘計較，指不定到時候還被人懷疑，賈迎春是不是愛慕那個姑娘的未來夫君。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賈惜春道，「哪天碰見到她，遇見她不好，再狠狠地踩兩腳。」
「罷了吧。」賈迎春搖搖頭，從泰安的口中得知那個姑娘不願意當姐姐的固寵工具，才在孫夫人的挑唆下動的手。
「她有其他選擇，不一定就要這個。」賈惜春不是要幫那個姑娘說話，可說出事實之後，她就發現賈迎春竟然有些同情那名女子。
少女，即使對方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可對方依舊算是打劫了你的親事啊。
什麼罷了吧，真不打算報復一下嗎？哪怕只是在對方的茶水裡放點辣椒粉。
賈惜春表示要是自己，自己一定要坑一坑那個錢家姑娘，哪裡能讓對方隨便打劫了自己的親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孫夫人不是一個好的，孫夫人在京城裡鬧騰了那麼久，那個錢姑娘不可能不知道孫夫人有問題。
那個錢姑娘必定找人打探過，確定那名男子適合她，才按照孫夫人的說法去做。否則錢家姑娘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這種事情到底有損名聲，即便兩家定親了，別人也會說她沒了清白，無法嫁給別人，只能嫁給那名男子。
「無妨。」賈迎春不是賈惜春，她知道自己是庶女，記名嫡女也沒有讓她的身份高幾分。他們榮國府也沒有那麼厲害，否則在王夫人出事的時候，就能拉一把，而不是想著了斷。
她在府裡沒有那麼高的地位，可她看這些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早年還可以認為府裡的權勢比較厲害，等長大之後，才發現他們的府沒有她想像之中的那麼厲害。
榮國府也有很多事情解決不了，說是國公府，實際上，不見得就比隔壁的威烈將軍府強。
賈迎春不想多去計較，也不想給家人增添麻煩。那位姑娘的姐姐還是皇子妃，那麼自己就更沒有必要去得罪對方，沒有必要去斤斤計較。
要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怪那個孫夫人，其他人就別去怪了。賈迎春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有很多事情都沒法去怪別人，要是總去怪別人，自己的生活只會更加糟糕，去怪了，又有什麼用，再去挑釁別人嗎？也許受傷害的還是自己。
賈惜春見賈迎春真的不在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她心想自己也應該想到的，賈迎春的性子就是這樣，不喜歡給別人招惹麻煩，也不想去報復別人，就是自己待在那裡安安靜靜地生活。
「好吧。」賈惜春點頭，「都聽二姐姐的。」
在賈惜春走之後，賈迎春的丫鬟說了幾句，「姑娘當真不在意？」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沒必要在意。」賈迎春道，她的性子就是如此。
一個父親混不吝，兄長又不是一母同胞的，嫡母又不是親生母親，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儘量避免一些麻煩，就去避免。
賈迎春這些年確實過得很舒坦，可她時刻都記著自己的身份，自己不是堂妹泰安郡主，不能那麼任性，也做不了那麼多事情。既然她做不了，那就少做一些，也少招惹麻煩，不隨意與人為敵。
堂妹告訴她那些事情，是要讓她明白這些事情，省得萬一哪一日遇見了錢家姑娘，對方要是一個脾性不好的，認為她的夫君差點跟自己定親，在那裡嘲諷自己，自己餓知道原因。
至於報復，既然自己沒有跟那名男子定親，那就沒有必要去報復什麼了，沒必要讓外頭的人知道她曾經差點跟人定親。
賈迎春心想這一件事情還好，總比當初的乳母好，自己沒有丟掉銀錢，也沒有丟了飾品。一門沒有定下來的親事而已，還能說其他家的。
丫鬟聽見賈迎春的話後，便沒有再說，主子不計較，自己這個做丫鬟的，又有什麼理由去計較呢。
另一邊，王熙鳳不大高興，絕對不能放過孫夫人。至於錢家姑娘，人家家裡有皇子妃，他們榮國府就不要以卵擊石，畢竟家裡又沒有厲害的人物，姻親關係的靠山最好還是別隨便用，得用在關鍵時刻。
「忘恩負義之人。」王熙鳳嗤笑，榮國府當年幫過孫家，孫家從未想過要感恩，如今還敢做出這等事情。
「孫家人很快就要進京了。」賈璉道，「估計她很快就得回去。」
「她這樣的人，就是一個禍害，哪怕她回去，要是沒讓她怕了，改天必定還設計其他事情。」王熙鳳可不認為孫夫人回去就萬事大吉，「倒不如讓她去陪陪她的寶貝兒子。」
王熙鳳倒是想直接弄死孫夫人，一個死去兒子的母親，必定會豁出性命折騰人的。孫紹祖現在還沒死，等孫紹祖死了，孫夫人就不可能跟現在這樣，必定更加狠毒。
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王熙鳳可不想等到孫夫人來害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才後悔沒有早早解決孫夫人。
「她這樣的，必定犯過事。」王熙鳳不認為孫夫人比自己的那個親姑媽王夫人好，孫夫人必定也做了不少骯髒事情，「讓人仔細查一查，翻出來就是了。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等著泰安說佛珠冒黑光的，她絕對沒好，孫家能放棄她兒子，就能再放棄她。」
等孫夫人變成一個沒錢又被眾人放棄的女子，那麼孫夫人就無法再鬧騰起來。而且孫夫人要是犯事，就得關大牢，哪裡能隨便放出來禍害人。
「改日就讓人去查一查。」賈璉點頭。
「她今日能害迎春妹妹，改日就能害你我的兒女，還是早些處理好。」王熙鳳看得長遠，「她在京城鬧騰的夠久的了。」
賈璉應聲，「確實夠久了，也該處理了。」
而孫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別人已經準備著手調查她，她還在努力地想要救孫紹祖。可兒子還沒有救出來，她就得知自己的兒子命根子廢了，再也生不出孩子來，最為可怕的一點，是她的夫君竟然把養在外頭外室和孩子接回孫家了。
孫夫人氣得想要直接沖到她夫君面前，可惜她還在京城，根本就沒有辦法沖到她夫君面前。她現在又不能回去，兒子還沒有救出來，至於命根子廢了，到時候再找大夫看一看。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不能放棄兒子，她這個年紀，也生不出孩子來。而且她的夫君身體不好，也無法再要孩子。
孫夫人一直都防備著她夫君，就是府裡的侍妾姨娘都沒有生出一兒半女，就寵著孫紹祖，讓全家都得寵著孫紹祖。她這樣的性格本身就讓男人很難容忍，她的夫君又不是特別深愛她，一次偶然在外頭睡了人，那女子又懷孕了。
因為家中的妾室都沒有人懷孕生下孩子，孫夫人的夫君便也知道其中有問題，乾脆就把那女子當外室養著。他過去的次數少，就怕被妻子發現，那個女子是個易孕體質，即使他去的次數少，還是為他生了兩個孩子。
在孫紹祖被判秋後問斬後，孫夫人又上京了，為了避免家中產業落到別人的手裡，他就把外室和孩子接回來了。至於孫夫人，到時候再想辦法就是，總不能讓他沒有子嗣傳承。
☆、踹飛渣男
這個古代, 養外室的人不少，特別是那種家中妻子管得很嚴的人。要是夫妻彼此深愛，管得嚴, 還能說是愛，也不會到外面偷腥。可要是感情沒有多深的, 就很容易養外室, 還懂得要藏起來, 就怕妻子發現。
孫夫人的夫君就屬於跟妻子感情不深厚的這一種, 養著外室，不讓妻子知道。看, 現在不就有用了麼。
在孫紹祖被判秋後問斬之後，孫家的那些族人就想要孫大人過繼孩子去，他哪裡願意過繼別人的孩子，讓別人的孩子繼承自己的東西。倒不如讓自己的庶子進門，把東西留給庶子。
於是在孫夫人走後不久, 孫大人就把外室和兩個孩子都接回孫家了，也沒讓告知孫夫人。他不認為妻子能救出兒子，在京城被判的秋後問斬, 天子腳下，兒子就不可能被放出來。
孫大人的身體不大好，不能長途跋涉，他能做的就是讓外室和兩個孩子過好一些，安排好一些事情。至於孫夫人，妻子教導出那麼狠毒的兒子, 尋個理由休了就是了。
不是孫大人心狠，而是以妻子的性子，要是不休了這個妻子，那麼自己的庶子絕對活不下來，遲早被弄死。所以他必須休了孫夫人，把孫夫人趕出去，不讓她傷害到自己的孩子。
這種事情隱瞞不了太久，消息終究還是傳到了京城，傳到了孫夫人的耳朵裡。孫夫人的娘家知道了，自然得告訴孫夫人。孫夫人的娘家人也無法，不能阻止孫大人把人接回家，不能讓人屋後。
「該死的。」孫夫人十分氣憤，她一直以為夫君沒有其他的孩子，就只有她生的。她沒有讓夫君後院那些侍妾懷孕，還時常找一些理由打發她們出去，她就是不想她夫君跟其他女子太過接近，也不允許夫君的其他侍妾生下孩子。
沒想到啊，她的夫君真的在外面養了外室，還有了孩子，這讓她情何以堪。
難怪了，難怪夫君最近一直都沒怎麼給她寫信，就算寫信了，還是告訴她若是手裡的銀錢花光了，就別再往裡面花銀錢了，沒用的。
孫夫人哪裡可能不再花銀錢啊，想要撈人，就得花銀錢，想要兒子在大牢裡過得好一點，也得花銀錢。她在京城處處都得花銀錢，帶到京城的銀錢確實已經花得差不多了，而夫君還沒有讓人送銀錢過來。
女部衙門，貴妃得了皇帝的聖旨輔佐皇后，封為女部侍郎，到女部工作，並調查素娘被殺一案。
「娘娘。」太子妃見到貴妃，對貴妃極為恭敬。
貴妃乃是他們這一站隊的，太子妃不可能給貴妃沒臉。皇后早就跟太子妃說過，若有不懂得的，可以問貴妃。
「在外，不用叫我娘娘，叫江大人便可。」江貴妃更喜歡別人在外頭叫她江大人，她現在是女部侍郎，有官職在身。
女部剛剛建部不久，很多人都不把女部當一回事情。貴妃卻想要把女部做好，無兒無女又怎麼樣，為她人做嫁妝又如何，她不在意。任由後宮那些妃嬪嘲笑她，貴妃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被人嘲笑的。
若是她在女部做的好，她日，自己娘家的女子也能考女部，也能為官。自己也算是給女子走出一條路來，女子不用為了家族嫁給皇族，不只有聯姻一條路可以走，也能跟男子一樣參加科考，也能為官。
現在的女部看上去小打小鬧，等到以後，絕對不是小打小鬧，女部一定會壯大。
「江大人。」太子妃朝著貴妃行禮，行禮行的不是後宮之禮，而是那些官員之間的禮，「今日，林黛玉林大人、陸少華陸大人跟您一塊兒過去。」
涉及女部的案子，還是有她們之前調查的好，不能讓那些人小瞧女部，不能讓那些詆毀女部，也不能讓那些不允許家中女子考女部。
萬事開頭難，太子妃首先就得承受得住壓力，務必把事情做好。她們女子也得學會調查案件，日後若是有涉及女子的案件，例如女子被家暴之類的，她們女部也能出手。
在太子妃進女部時，她還跟皇后商議過，看看女部還能做什麼事情。女部，以女命名的部門，普天之下有那麼多女子，必定涉及很多事情，她們能做很多事情。
她們列舉了一些事情，過後，太子妃還拿給太子看過。有的事情暫時可行，有的事情得慢慢來，不能著急。
太子沒有因為單子上有些驚世駭俗的事情就覺得不好，反而覺得那些點確實需要注意。他的父皇可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指不定他的父皇真的會想要女部做那些事情，女部由皇后直接管理，太子妃參與，到時候出了事情，有現成的背鍋的。
成，皇帝的名聲，不成，那是皇后和太子妃能力太差，辦不好。
史書上，無數的皇帝開啟新政的時候，都是踩著臣子的鮮血走過去的。若是反對的人太多，幹不下去，那就是臣子出來頂罪，砍了臣子的腦袋。
但皇后和太子妃跟一般的臣子又不一樣，開的女部，也不算是真正意義上撬動各大世家的利益，頂多就是惹來一些男子不滿。世家也有女子，總有一些女子想著要成為女官，真正意義上的女官，而不是入宮為宮女的那種女官。
總有一些世家會支持皇帝的作為，這一次女部科考時，就有一些世家女參與。為了平衡女部內部的實力，皇后還是有挑選兩個世家女進來，沒有挑選太多。若是挑選太多了，只會讓女部更加複雜。挑選兩個人，還能讓她們兩個成為彼此競爭關係，看誰表現得更好。
有世家女為女部的官員，有一些事情也更容易推進，皇后雖然沒有處理過朝堂的事情，但也懂得平衡。皇后管理後宮的時候，就知道後宮的人員沒有那麼簡單，得注意很多問題。
比如哪位妃嬪的家世如何，得注意一些什麼問題，要是有妃嬪稍微得寵一點，一些妃嬪有備受冷落，該如何處理。
皇后至少得讓後宮達到表面的和平，不能讓她們鬥出太多的事情。就算那些妃嬪真的折騰出很多事情來，皇后也得懂得如何處理。
因此，皇后便當女部是個小後宮，得處理好裡面人員的平衡。現在那些女子還沒有真正處理過女部的事情，在家裡學的也多是宅鬥的技巧，這些技能不可能全部都用到工作中，女部不是那些女子鬥爭的地方，女部的官員還得懂得團結。
要是女部的官員不懂得團結，那麼女部隨時都可能被解散，被其他男官員接手。
太子妃在女部的時候，就必須讓那些女官意識到這一點。就是如今的女部，也有男官員監督她們，想要讓女部真正的成為女官管理的部門，還需要她們這些女官共同努力。
「這兩位不錯。」貴妃點頭，她來之前就打聽了一下女部目前的女官，這些女官也算是各有特色。
她們要出去探查案子，確實得帶高手過去。陸少華的武功就不錯，再帶幾名護衛，也就行了。
這一次必須要讓他們知道女部的官員還是很厲害的，不是只知道在閨閣裡做刺繡的女子。她們辦起案來，一點都不差。
素娘的案子發生在張東鎮，張東鎮是京城附近的小鎮子，平日也有去京城的人在這邊落腳，發展的還算可以，不算太差。
張東鎮，賈惜春已經到了這邊，正給鎮子上的一些老人義診，再給一些小藥丸子，讓他們好好休養。而素娘的鬼魂暫時沒有跟著她，現在到底是白天，她又去看老人家，老人家不適合跟鬼魂靠得太近。
素娘也是一個明理之人，便沒有跟著賈惜春，而是去了婆家，盯著她的婆婆。素娘怕她婆婆對她的一雙兒女不好，好在她留下的丫鬟婆子還在，他們都會照顧她的一雙兒女，現在會，可過一段時間就不知道了，就怕這個惡婆婆把她的人趕走。
在江貴妃、林黛玉和陸少華三人到達張東鎮後，賈惜春跟她們巧遇了。
「黛玉姐姐。」賈惜春笑著走到他們的面前，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謝嬤嬤也在，「好巧，你們也來這邊啊。」
「你這是又給人義診了？」林黛玉嗅到賈惜春身上淡淡的藥味。
「正好有空，就四處轉一轉。」賈惜春道，「讓他們知道我們女子的醫術也不差，也能給他們看病。」
賈惜春說完後，又看向江貴妃等人，「江大人也在啊。」
「這鎮子上發生一起命案，我們過來調查。」江貴妃回答，她在宮裡見過泰安郡主很多次，對泰安郡主的觀感極好，「我們先過去了。」
「命案？」賈惜春歪了歪頭，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道聼塗説，「就是那個嫁給窮書生之後被毒死的素娘嗎？」
「你知道？」江貴妃疑惑。
「剛剛給人診脈的時候聽到的，他們都在傳素娘是被毒死的。」賈惜春道，素娘確實是被毒死的，窮書生的娘原本想早早把她埋了，他們確實也埋得早，都不讓素娘的娘家人多看幾眼，就怕被發現。
因為這個年代流行土葬，不是火葬，所以屍體直接放在棺材裡埋了，而沒有被毀屍滅跡。
在衙門為了調查案件去挖墳掘墓時，惡婆婆哭著不讓挖，說是不能打擾死者。衙門可不管這一件事情，何況素娘的娘家也讓挖了，自然就得挖。惡婆婆想著怎麼處理事情，要不要花一點銀錢打點一點，看能不能就此過去，不能就此過去，那就推給府上的其他人，最好就推給素娘帶來的丫鬟婆子。
要是江貴妃他們沒有過，這邊的衙門確實可能就那麼處置，隨便把罪名推給素娘的丫鬟婆子，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她婆婆和夫君都沒有營生，就靠著她的嫁妝過活，她給的銀錢少，還得被說不孝婆母，不敬夫君。」賈惜春感慨，「真是可憐，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要不然，我跟你們一塊兒過去看看。」
「可。」江貴妃不可能阻攔泰安郡主跟他們一塊兒過去，對方應該不可能給他們添麻煩。
張東鎮有不少姓張的百姓，而素娘的婆家不姓張，而是姓鄭。鄭婆子的夫君早亡，她一個人把一雙兒女拉扯大的，年輕時頗為辛苦，十分照顧兒子，還讓女兒當丫鬟照顧兒子。
因為讀書耗費的銀錢多，鄭婆子在嫁女兒的時候，就要了一大筆聘金，跟賣女兒似的。後來，鄭婆子又瞧上素娘，認為素娘家有錢，素娘帶來的嫁妝一定不少。
像鄭婆子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願意多做苦活累活，年紀輕的時候還曾經跟其他男人有過一些牽扯，被人打上門過。若不是為了擔心自己影響到兒子科考，她指不定還跟那些男子不清不楚呢。
鄭婆子是一個狠人，為了這個兒子可以各種犧牲，哪怕女兒嫁人之後很少回來。但她有時候還會厚著臉皮，去女兒那邊討要銀子。
在素娘嫁進門之後，鄭婆子就總是讓素娘出銀錢，就連現在住的新宅子，也是素娘買的，鄭婆子身邊的丫鬟，也是素娘準備的。可以說素娘為了鄭家付出了很多，又是買新宅子讓他們住，又是買丫鬟伺候婆母，還出銀錢讓夫君讀書。
結果到頭來，鄭婆子依舊不喜歡素娘，認為她給的東西不夠多。素娘的夫君也不滿，認為她沒有給銀錢疏通關係。
江貴妃他們去鄭婆子的街坊四鄰稍微一問，就能問出這些事情來。
當江貴妃他們得知鄭婆子原來是這麼一個人之後，臉都黑了，這對母子用的全是素娘的東西，怎麼還好意思不滿，那鄭婆子還意思在外頭說素娘的不是。
「在素娘死前的前一段時間，還聽她說要考女部呢，誰成想……」
「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別被鄭婆子打出來。」
「聽說鄭婆子已經打算把她娘家侄女說給她兒子了，這兒媳婦才死幾天啊。」
……
那些人就沒有幾個說鄭婆子好的，鄭婆子是一個極為小氣之人，從來就只允許她占別人的便宜，不允許別人占他們家的便宜。鄭家跟街坊四鄰的關係也不大好，有個別的關係還差到極點。
賈惜春很想為那些街坊四鄰鼓掌，不用她下精神暗示，那些人就說出來了。她本來想要是沒有人說鄭婆子的不好，她就得安排人了。沒成想鄭婆子跟這些人的關係差到這個地步，關係一點都不好啊。
「有了後娘遲早會有後爹。」賈惜春感慨，「就鄭婆子這樣的人，她的侄女又能好到哪裡去。若是她娘家有錢，之前就不是讓她兒子娶別人了，她現在嫁過去，就用別人的嫁妝，虐待別人的孩子。」
那孩子就可憐了，而賈惜春已經答應幫助素娘，讓她的一雙兒女去她父母那邊，若不能去，那就讓他們單獨住在外頭，不跟素娘的夫君住在一塊兒。
素娘的孩子大的也有七八歲了，小的才兩三歲。古代的七八歲的孩子應該已經懂不少事情，若是跟那個大的孩子說一說，興許還能說得明白。跟父親住在一起，遲早被後娘虐，親爹也變成後爹。
實在不成，就讓那孩子見見他親娘，總能讓那孩子帶著妹妹住在外頭。
賈惜春思考這一件事情的可能性，小孩子很難護住財產，得看奴僕忠心不忠心，所以還是得素娘的娘家人看著。
「搬出去住就是了。」江貴妃到底在宮中多年，瞬間就明白賈惜春的意思，接著把話說下去，「送他們去他們的外祖父外祖母那邊。哪怕父親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殺母仇人的兒子，這父親還得娶其他人呢。」
江貴妃不喜歡宮鬥，她早年懷的孩子就是被宮鬥給鬥沒了的。但她身在後宮，不鬥又不行，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江貴妃等人到鄭婆子家時，只見到了鄭秀才，鄭婆子被縣衙的人給帶走了，而他的一雙兒女已經被妻子的父母接走。素娘的父母到底不忍心，特別是在得知女兒可能是被鄭婆子害死的，他們就更不可能讓外孫和外孫女待在鄭家，就把孩子接過去了。
賈惜春看到了飄在空中的素娘，素娘朝著賈惜春行了行禮，「我父親已經把孩子接過去了。」
素娘眼睛微紅，她本以為父母不願意搭理她，可能還得讓泰安郡主去說說，沒想到父母這麼快就過來把孩子接過去。這讓素娘更加心酸，都怪自己當年沒有聽父母的話，執意嫁給鄭秀才。
賈惜春見素娘紅著眼睛，沒有再去看她，不能讓人發現她一直盯著空空如也的地方看著。
「既然如此，那就去縣衙吧。」林黛玉開口。
一旁的陸少華上前，一腳踹飛了鄭秀才，這樣的人渣也好意思活著，還想著再娶妻，真真是讓人氣憤。
「不好意思，剛剛控制不住自己。」陸少華抱歉地看向鄭秀才，「不會是你的妻子死不瞑目，控制了我吧，真是可怕。」
「……」賈惜春轉頭看向陸少華，這一位踹的真真是極好的。
素娘見到這一幕之後，她知道那位大人沒有察覺到她，對方是故意那麼說的。她現在看到夫君被踹，一點都不心疼，她已經對他死心了，在她死後，婆婆跟他說娶填房，他那麼快就答應了。
他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就是想用她的銀錢吧，素娘不禁如此想。
☆、鋒利的匕首
院子裡，鄭秀才被踹飛在地, 賈惜春上前又踢了鄭秀才幾腳, 普通的用力踢, 沒有用修為的踢。像鄭秀才這種窮書生, 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懂得賺錢, 頂多就是抄抄書，幫人寫寫家信。
可通過素娘的描述，這一位鄭秀才跟素娘成親之後，就沒有賺過什麼銀錢, 花起錢來倒是大手大腳。自己賺錢的時候知道賺的艱難, 別人賺錢就不艱難了麼。
鄭秀才這樣的就是一個大渣男, 什麼都用妻子的，又不為妻子考慮，天天就想著他自己, 自私自利。
「聽說你還把你妹妹當丫鬟使用呢。」賈惜春多踹了鄭秀才幾腳, 有這樣的哥哥, 還不如沒有這樣的哥哥，就跟一個吸血鬼似的。好在她妹妹的夫家沒有太過計較，妹妹也知道趕人。
否則就鄭秀才這樣的, 早就害死他妹妹了。實在熬不住的，就直接去死了。當然，也有那種認為自家哥哥超級厲害的，想著自家哥哥讀書以後, 自己就能跟著享福，還讓夫家一起出錢，從夫家刮錢的。
這個的女子遲早被夫家休離，除非那女子嫁的也是想佔便宜的人家。要想佔便宜的人家，也不可能一直出銀錢的，過了之後，那女子也會挨打。
所以說鄭秀才這種人，對妹妹不好，對妻子不好，對母親好，那也是因為讀書人，得講究所謂的孝道。加上鄭婆子一心為鄭秀才，鄭秀才也就會講究一下孝道，其他人對於鄭秀才而言，就是能不能利用的。
「你……你們……」鄭秀才怒視賈惜春他們，「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
「有功名在身如何？你這樣的，很快就沒功名了。」賈惜春回答，「拿了別人的，就該吐出來。」
素娘的嫁妝可不能讓這等渣男去養填房，再養填房的女兒。這房子也不是鄭秀才的，他就不應該再繼續住在這裡。
「你們……」鄭秀才被踢了幾腳，渾身上下都疼，他本來就是一個柔弱的書生，哪怕以前家裡窮的時候，也是被鄭婆子各種捧著，現在被踢疼了，表情都扭曲了。
「你有功名在身，不能打是嗎？」賈惜春挑眉，「不用再強調了，你這樣的書生，要是真的當官了，也只會是一個貪官。」
說完之後，賈惜春就看向江貴妃，「這樣的人就應該多揍幾次，說什麼男主外女主內，就這樣的人，天天花妻子的銀錢。要是妻子出去賺銀錢，還會說妻子不守婦道。」
「這倒是，我家那位還想說，被我打了幾鞭子，什麼話都不敢說了。」陸少華點頭，女子出來做官，就有那些男子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大致就是她們這些女子不守婦道之類的，認為她們就應該待在內院。
江貴妃聽後，若有所思，泰安郡主說的這種情況應該不是少數，總有一些人想占女子的便宜，又說女子的不是，女子過得很艱難。可從小就受到三從四德教育的女子，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又有幾個女子能跟陸少華這樣，能鞭打夫君，婆家還沒有意見的。要是婆家沒意見，陸少華就不可能等到十八歲才嫁人，更不可能嫁給薛蟠那樣的紈絝子弟。
江貴妃不認為薛蟠那樣的人配得上陸少華，可惜又沒有其他男子願意要陸少華。所以這一位優秀的女子，就只能嫁給薛蟠那等人，好在薛家也是用心想要讓薛蟠改過自新，才讓陸少華那麼折騰。
「打吧。」林黛玉開口，「薛家姐姐也是一位心思通透之人，她們對你的行為，必定沒有什麼怨言。」
林黛玉跟薛寶釵接觸的少，但她大約知道薛寶釵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樣的女子一點都不比那些貴女差，可惜薛寶釵生在商戶家，就註定了很多事情，她必須顧及薛家，顧及薛蟠。
一個女子若是沒有可靠的夫家，在婆家也很難過得好。可以說薛家要是沒了，薛寶釵的事情也不可能過得多好。
沒有人去管地上的鄭秀才如何，這等人就是仗著有一個什麼事情都替他扛著的母親，他根本就不管那些事情。就算出事了，也不用他扛著，他的母親會扛著。
出了鄭家之後，賈惜春就沒打算跟江貴妃一行人一塊兒走，她不是女部的官員，沒有必要一直跟著。這些人必定不可能讓縣衙草草了事，也不可能讓丫鬟奴僕頂罪。
賈惜春看得出來，江貴妃想要真正做事，那麼對方就一定會處理好素娘這一件事情，還會讓惡婆婆的罪行暴露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婆婆有多麼兇惡，鄭秀才又多麼無能。
這一件事情不是女子的錯，也不能被那些男子說是女子不守婦道，認為女子沒有三從四德。素娘已經做到那個地步，養著鄭秀才跟他娘，這已經做得很好了，萬沒有夫君一直不賺銀錢，一直花妻子銀錢的道理，鄭秀才又不是入贅。就算是入贅，也沒有這樣的。
賈惜春跟他們分開之後，就去素娘的父母家裡，看看她的兩個孩子。
素娘的兄長已經成親，有了妻兒，好在她嫂子是一個性情溫和又不多計較的女子，在公公婆婆把孩子接回家之後，那位嫂子也安排了住的地方，讓人過去伺候他們。
不用別人說，那位嫂子就知道該怎麼做，自己就跟公公婆婆提出讓那雙孩子住在家裡頭，養大他們，家裡不缺那兩雙筷子。
素娘的父親姓張，算是張東鎮上的大姓人家，家裡也富貴。張父當年就想給女兒說個好人家，讓她衣食無憂，讓她能幸福地渡過一生，卻沒想到女兒看上一個窮書生。
張父不是瞧不起窮書生，而是調查之後，發現鄭婆子脾性不好，而鄭秀才也不像是一個努力向上的書生。哪裡有書生把妹妹當做丫鬟使用的，長那麼大了，也不知道想辦法賺錢。
若是一個品性好的窮書生，女兒要跟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偏偏那是一個有問題。然而，女兒偏要嫁，外面又有了流言，不能再給女兒說其他的親事，就只能成群他們，張父就多給了一些銀錢，還給了宅子，給了鋪子。
誰成想，即使他給了這麼多，鄭家人依舊沒有變好。
張父瞧著泰安郡主，紅著眼睛，他氣啊，「素娘這樣，那是她咎由自取，就是苦了孩子。」
「是啊，就是苦了孩子。」張母看著外孫和外孫女，就覺得女兒怎麼就那麼傻，難道女兒平日就沒有發現鄭家人對她不好嗎？陪嫁過去的丫鬟婆子都說了，鄭家人對她沒有那麼好，怎麼她就不懂得帶著孩子和離呢。
至於張家女的名聲，女兒早年硬是要嫁給鄭秀才的時候，就帶累了張家女的名聲，他們現在也不差這一點，重要的是人活著。
賈惜春看著張父張母如此痛苦，再看看飄在空中的素娘。素娘現在再後悔都無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人鬼殊途的，素娘不能再照顧孩子，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把嫁妝要回來，就給她孩子吧。」賈惜春朝著那對兄妹招招手，「我呀，也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給你們的。這兩串佛珠手串你們戴著，還有這塊玉佩，若是你們他日遇上不能解決的問題，就拿著它去泰安郡主府找我。」
鄭向南，素娘的大兒子，七歲多快八歲，他緊緊地抓著玉佩。雖然他不大，可他聽明白賈惜春的話，外祖父之前就跟他說了一些事情，他和妹妹不能再回到父親的身邊，他還知道是祖母害死他母親的，他和妹妹以後就得住在外祖父這邊。
他從小就跟在母親的身邊，母親教導他讀書習字，父親總是忙著讀書說要科考，還總找母親要銀錢。祖母動不動就在院子裡說母親的不是，還喜歡在他的面前說母親的不是，說母親抓著銀錢不放手。
鄭向南都知道，母親沒了，他得照顧好妹妹。妹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知道。
「還不謝謝郡主。」張父示意外孫和外孫女跪下。
「不必了。」賈惜春起身，那個小妹妹現在才兩歲多，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跪什麼跪啊，「好生照顧你妹妹吧，你妹妹日後就得靠你了。」
賈惜春看向那個小女孩，他們應該還是得自立門戶，萬一鄭秀才以後想插手這對兄妹的婚事，那也挺糟心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鄭秀才做主，別人還不好說，所以這一件事情也得解決。
不過女部剛剛成立不久，這年頭也沒有法律規定如何判決孩子的歸屬權，都默認是男方的。就算孩子住在女方這邊，男方依舊有權決定孩子的親事。
所以還是得推動律法的改進，這一件事情就得看江貴妃她們的了。賈惜春一個人撬動不了那麼大塊的石頭，威烈將軍府也早就落魄，現在剛剛起來，也承受不了這麼大事件。
賈惜春沒有只顧慮到自己，也沒有想著犧牲威烈將軍府。要是她太冒進了，受傷害的就是威烈將軍府。而女部有了不少女官，那些女官在有了權勢之後，想的一定越來越多，有了權欲，就會想著給女人爭奪權利。
要是不給女人爭奪權利，那些女官也很難繼續做下去，因為那些男子會一步一步地把她們逼進死胡同，直到她們放棄做飯。
女部裡面的官員，有世家的，有官員之女，也有平民女子。底層的女子知道女子更多的艱辛，而權貴之女想要獲得更多的權力，兩個社會層次的女子遲早能達成合作關係，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努力，一個想讓女子過得更好，一個想要權力，也正好。
「保重身體，安心讀書，日後才能給你妹妹撐腰，讓她不被夫家欺負。」賈惜春說完這些，便離開了張家。
鄭向南轉頭看著賈惜春離去的背影，她是郡主，就是那個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泰安郡主。
這一刻，鄭向南牢牢地記住了賈惜春，他希望以後還能見到她。他會努力讀書，科考上，等到那個時候，他能為妹妹撐起一片天空，也能出現在泰安郡主的面前，他一定努力不拿著玉佩去找泰安郡主幫忙的，他要努力。
賈惜春沒有管那麼多，她又在張東鎮的客棧住了一個晚上。讓素娘給鄭向南托夢，把她藏著的東西告訴兒子，也讓兒子好好讀書，別去怨恨他父親。
素娘不是不恨鄭秀才，而是沒有必要讓兒子憎恨鄭秀才，子不言父過，也不宜總是用仇視地目光看著鄭秀才。哪怕事出有因，可時間長了，外頭的人就會淡忘因，而只記得鄭向南仇視鄭秀才，那些人就會說鄭向南的不是。
一雙兒女沒了母親，也相當於沒了父親。素娘必須多做打算，為孩子思慮得周全一些。
「郡主，我也該走了。」素娘給兒子托完夢之後，就來到客棧跟泰安郡主告辭。她沒打算去看惡婆婆的下場，也不打算看鄭秀才的下場，她知道女部的官員一定會秉公執法，絕對不讓她婆婆逃脫。
她是想看著一雙兒女長大，可她到底不是這世間的人了，不宜一直留在這世間。
因為害怕兄長和嫂嫂不滿，素娘還特意去看了她兄嫂，隨後又想，兒女要長久住在這邊，要是兄嫂有意見就有意見吧，這也總比兒女跟著鄭秀才好。何況，她兄嫂這些年對她也多有照顧，哪怕父親讓她少回去，嫂子遇見她時，也會打招呼，讓她去家裡。
素娘能感覺到她的嫂子是真心好，她的父母眼光確實不錯，是自己眼瞎，當初看上鄭秀才，不聽父母的話。
「去吧。」賈惜春點頭，開了鬼門，讓素娘去地府。
古代的女子就是苦啊，一直待在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其實人都有好奇心，特別是那種總是沒有出門的女子，對外面更充滿好奇，一旦被勾起好奇心，就容易有叛逆心理，認為自己看到的才是對的，也容易輕易愛上別人。
素娘這種就屬於父母疼寵，家裡又沒有什麼庶子庶女的，沒有宅鬥。這就導致素娘聰明歸聰明，端莊大方歸端莊大方，但還是容易傻白甜地被騙，輕易就喜歡上一個男子，為了一個男子要死要活的。
人啊，一旦遇上所謂的愛情，智商就容易下降。要是放在平時，她一定會知道那是錯的，可是愛了之後，哪裡會去想錯不錯，就想那都是對的。
賈惜春無奈，古代還有一種女子，就是想著嫁給讀書人，以後就能做官夫人，卻不知道人家只想用你的銀錢，沒有想著要你這個糟糠之妻。素娘想的是愛，不是什麼官夫人，卻也栽進去了。
每到這個時候，賈惜春都想拍拍胸口，感謝穿越大神，沒有讓她成為普通的女子，還讓她能修煉。否則她估計只有上吊自殺的份了，她過不來跟其他女子爭奪一個男人的日子，也過不來一直為一個男子付出的日子。
真的，賈惜春認為要是自己是一個普通的穿越女，在學校學的早就還給老師了，就算沒還給老師，那也沒用。她在這個古代，發明不了電，製作不了紙張，刺不了繡，彈不了古箏，下不了地……很多東西都不會，很難生活下去。
那些大學生穿越女一過來就各種弄農家樂，種水果，那都是假的，沒有那麼容易的，而且也得看他們的專業，是不是搞農業的。
賈惜春每次都非常慶倖自己先去了修真界，還能修煉，還在修真界學了不少東西，在這邊也能用。要是她第一次穿越就穿越到這邊，那她還是跟著原著走，直接找個寺廟出家，不，寺廟還不能隨便找，有的寺廟就是另類的青樓。
「可憐哪。」賈惜春感慨，明天還是回郡主府，好好睡上一覺吧。
薛家，薛蟠想著妻子沒在，他終於能放輕鬆一下，把魔爪伸向身邊的丫鬟，想著要是出去青樓，要是傳到妻子耳朵裡，遲早要出事。要是睡丫鬟還輕易一點，到時候就說丫鬟勾引他的，把丫鬟發賣掉就是了。
然而，那丫鬟並沒有跟薛蟠進屋，月光之下，她默默地從袖子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這是夫人給奴婢等人的。」那名丫鬟看向薛蟠，「夫人說過了，奴婢們若是好好的，日後還能許上好人家。若是……少爺，你想傷哪條胳膊？」
「什……什麼？」薛蟠震驚，這節奏不對，「不做姨娘了嗎？」
「夫人要是知道了，少爺要說奴婢勾引您的嗎？」那丫鬟把匕首拔了出來，鋒利的刀鋒在月光下散發著寒光，「說吧，哪條胳膊？」
「你……」
「放心，奴婢不可能自裁的。」那丫鬟又道，「夫人說了，傷了胳膊和大腿都成，不要命，很快就能好的。」
薛蟠見那名丫鬟一步一步地朝著他走來，嚇得跑進了房間，還關上了房門。可怕，他不過就是想睡一個丫鬟而已，那個丫鬟怎麼就知道他的想法，還想刺傷他，太可怕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陸少華做的那些事情，陸少華早就召集薛家的丫鬟，跟她們說，她不允許她們跟薛蟠滾床單，若是滾了，只有被發賣的下場。還有她們若是跟薛蟠滾了床單，薛蟠也不可能負責，她這個妻子多打她幾鞭子，他就怕了。
那些丫鬟還能怎麼辦啊，當然是聽陸少華的話，不跟薛蟠一起，不能被發賣，也不能挨打。少夫人說了那樣的話，夫人和小姐都沒說話，這就說明她們都默認了，所以她們還是多顧著自己一點吧，別想著能當姨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新文存稿求預收，O(∩_∩)O謝謝大家的支持：《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喜歡，喜歡泰安
回到房間之後，薛蟠抱著被子, 想著那丫鬟回頭會不會告訴陸少華, 要是被陸少華知道了, 他是不是得挨鞭子。若是早知道那些丫鬟是那副德性, 他一定不去說的，現在好了, 要是被妻子知道了，他少不得又得挨鞭子。
親娘和妹妹都不幫助他說話，任由他被陸少華打，他能怎麼辦, 頂多就是滿院子跑。
薛蟠是怕了, 每次被打之後, 陸少華還給他上藥，說男人，挨打也好, 皮也能厚一點, 以後就能多打幾鞭子。原來皮厚一點, 是為了讓陸少華多打幾鞭子啊。
這讓薛蟠十分驚恐，心想還是少挨打吧，他一點都不想多挨打。他的那些朋友現在都不大樂意跟他一塊兒玩, 就是因為陸少華的存在，他們擔心陸少華一不高興，也給他們一鞭子。
薛蟠很絕望，親娘怎麼就給他選了這麼一個妻子。算了, 還是等妻子回來，他要不要負荊請罪啊，自己動手，能不能少挨打，會不會舒服一點。
睡著之前，薛蟠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等到晚上做夢，還夢見他背著荊棘跪在陸少華的面前，看著陸少華揮著小鞭子。陸少華一鞭子打掉了他身上的荊棘，然後，兩個人在那裡翻雲覆雨。
等到第二天醒來，薛蟠才發現那是夢，他竟然做了這樣的夢。
張東鎮，陸少華還跟在江貴妃等人的身邊，他們還去看了素娘的屍體。江貴妃沒有被屍體嚇著，她在宮裡那麼多年，又不是沒有見到有人從水井裡打撈出宮女的屍體過。
宮里弄死人的方式又很多種，還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江貴妃沒有那麼容易被嚇著，即使有屍臭也得忍著。她們這些女官想要做事情，就得忍受這些事情，日後指不定還得面對更多這樣的事情，不能在一開始就被嚇到。
陸少華跟著鏢局走南闖北，別說看屍體，就是殺人，他們也有做過。遇見土匪，不動手，等著土匪殺了他們嗎？
所以陸少華一點都不害怕，神情自然，讓江貴妃刮目相看。而林黛玉的臉色就難看許多了，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猛然間看到這些，就想吐。即便如此，林黛玉還是努力讓自己去接受。
林黛玉選擇了官途，就得走下去，不能就此放棄。這只是剛剛開始，必須忍耐，林黛玉這麼告訴自己。
仵作早已經驗屍，素娘就是被毒死的，中的砒丨霜，這種東西在各個藥鋪都有賣，縣衙已經有人去調查這一件事情。
在賈惜春回京城的兩天后，素娘的案子就瞭解了。鄭婆子的罪行被揭發了，殺人償命，被判了秋後問斬。而鄭秀才被剝奪了功名，勒令搬出素娘的嫁妝宅子，素娘餘下的嫁妝被判給了她的一雙兒女。
鄭秀才沒有跟素娘成親之前，住的就是破舊的宅子，因為宅子太舊太破，一直都沒有賣出去。他現在正好回去住，因為鄭婆子被關在大牢裡，不能給他做吃的，也不能收拾宅子，他就只能自己收拾。
他想去張家鬧騰，想要繼續住在大宅子裡。可是縣令已經判了，他還被剝奪功名，曾經的同窗都在笑話他，他也沒臉去張家鬧騰，還想著他遲早能賺到大錢財，能讓張家好看。
鄭秀才實在不想去破舊的老宅居住，便想著去找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早已經嫁人，又頗為不喜歡他這個哥哥，哪裡肯讓他進門啊，自然就把他關在外頭。
這位妹妹十分厭惡鄭秀才，她沒有占到娘家的好，沒有出嫁的時候，給親哥哥當丫鬟。說親事時，母親要了一大筆銀錢。出嫁之後，親娘還總是過來要銀錢，讓她在婆家難過。
她恨極了鄭婆子，也恨鄭秀才，這個秀才哥哥從來就不是一個疼愛妹妹的人，只會從她這邊拿東西。現在還想過來她這邊，她絕對不允許，她寧願沒有這個哥哥。
已經不再是秀才的鄭秀才，被妹妹關在外頭，妹夫也不搭理他。他要是多說幾句，妹夫還凶他，他妹夫是一個屠夫，人高馬大的，他哪裡敢多走近，被妹夫一瞪，立馬灰溜溜地走了。
沒了親娘的幫襯，又沒有了功名在身，他的表妹自然不可能再嫁給他做填房，而是跟別家定了親。他舅舅、舅母一改往常的態度，都不樂意他再靠近他們家，而是讓他走遠一點。
在這位鄭公子的眼中，別人可以對他不好，但是舅舅和舅母絕對不行。因為他們從他家裡拿過不少銀錢，就說表妹那邊，也拿過不少的，現在怎麼就能翻臉不認呢。
可他舅舅和舅母就是翻臉不認人了，鄭婆子那樣的人的兄弟，又怎麼可能是好的。反正他們就是不願意還錢，在這個外甥再找上門的時候，還打傷了他一條腿。
張家沒有去管這些事情，他們只照顧素娘留在的一雙兒女，不去管這些事情。那個鄭公子跟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沒有必要再在外孫和外孫女的面前說這一件事情。
薛家，陸少華回答薛家的時候，就見薛蟠的表情不大對。
「是不是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對府上的丫鬟動手動腳了？」陸少華不作他想，就她這個紈絝夫君，除了睡女人還是睡女人。不敢出去青樓，那是因為他手上沒有多少銀錢，而青樓又害怕她陸少華打上門，根本就不敢讓薛蟠賒帳。
「我……我錯了。」薛蟠連忙道，上前就給陸少華捶肩捏背，「但是沒有成功，那丫鬟亮出匕首的時候，我就跑了。」
薛蟠欲哭無淚，他就只是想睡一個丫鬟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要是換在他沒有成親之前，絕對沒有這麼艱難，這個丫鬟不答應，換一個丫鬟就是了，而現在，那些丫鬟人手一把匕首，他根本就動不了她們。
「哦？」陸少華挑眉，「說吧，幾鞭子？」
「……」薛蟠根本就不想挨鞭子，對上陸少華明亮的眼睛，又怕了，「你不是還要生孩子嗎？就先不打了，可以嗎？」
「也行，等我懷上孩子，再慢慢打吧。」陸少華點頭，「今天就先打一鞭子，就當作收利息。」
呵呵，不打是不成的，要是真的一鞭子都不打，這個薛蟠遲早要鬧出其他的事情。陸少華已經知道薛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對方就是欠打，得多打對方幾次，對方才可能乖巧一點，不給她瞎折騰。
薛蟠只能默默地走到陸少華的前面，背對著陸少華，讓她打自己的背部。他再可憐兮兮地都沒用，這個女人想打他，就一定能打得到，對方的武功那麼高，他跑不掉的。
一會兒後，薛夫人和薛寶釵就過來了，她們看到了陸少華打薛蟠一鞭子。薛蟠瞥了一眼他親娘和妹妹，聽見了他的慘叫聲了嗎？可是這兩個人竟然還走到陸少華的面前，問她辛不辛苦，就沒有人關心他。
「外出辦事累了吧，喝口參茶吧。」薛夫人讓丫鬟端來參茶，轉頭看向薛蟠，「站在那兒做什麼，不懂得給你妻子捶捶肩嗎？」
薛夫人非常滿意兒子最近的表現，兒子乖巧很多，沒有總是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待在一起了。因為陸少華做官，他們薛家也算是官家，要是陸少華再生了孩子，那她的孫子和孫女也是官家之子，官家之女，而不算是商戶之子，商戶之女吧。
她的眼光還是極好的，給兒子挑選了這麼一個妻子。要是再晚一段時間，陸少華當了官，一定有不少男子願意上門提親。
薛蟠看看他的親娘，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只能去給妻子捶肩了。親娘現在也狠了，親娘不開心就關他柴房，妹妹也不悄悄給他送飯。他在這個家越來越沒有地位，這都是因為妻子當官了吧。
不，就算他妻子陸少華沒有當官，他的親娘和妹妹也變了。
薛蟠現在已經不指望親娘和妹妹搭救他了，他算是明白了，只要陸少華不傷他，那他還能穩穩當當地活著。要是陸少華要打他，那麼他就別想好。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帶來了他餵養一個月的鸚鵡，他還記得泰安當初在街上說的話。不管話本裡如何說的，既然她說鸚鵡，他就想送她一隻，一隻聽話的，會說話的鸚鵡。
賈惜春沒想到謝長雲真的帶著一隻鸚鵡過來，她已經有了大胖橘和大白兔了，還得再養一隻鸚鵡嗎？
「胖胖會不喜歡的。」賈惜春戳戳趴在旁邊的大胖橘，大胖橘最近迷上抓蝴蝶，看見在天上飛的就想抓一抓。這一隻鸚鵡也算是在天上飛的，大胖橘一定也想抓鸚鵡，還弄掉它的毛。
作為一個偏心的主人，賈惜春必定站在大胖橘那邊，可是鸚鵡這一種生物，聽說它要是生氣了，會把自己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掉，然後就變成光禿禿的鸚鵡了。
這樣一來，這只鸚鵡就變得十分可憐，這讓她於心不忍啊。
賈惜春認為自己還不要養什麼鸚鵡了，看一看就成了，不過就是一隻會說話的鸚鵡，成精的動物還能變成人形呢。
「你喜歡就行了。」謝長雲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舔爪子的大胖橘，「多喂幾條小魚幹就行了。」
此刻，他們正坐在院子裡，大白兔還在啃著青草，大胖橘在曬太陽。大胖橘一聽到小魚幹就喵了一聲，想著是不是有小魚幹了。
「胖胖現在已經很胖了，還很調皮，很凶，前幾天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弄的，把魚缸裡的魚嚇得跳了出來，它一口就咬住了魚尾巴。」賈惜春感慨，「還知道自己跑廚房，讓廚房的人給它活蹦亂跳的小魚。」
賈惜春感覺這只大胖橘真的快要成精了，竟然那麼懂得找吃的。
「喜歡，喜歡泰安。」鸚鵡開口。
賈惜春聽到鸚鵡的話後，轉頭看向謝長雲，「你教的？」
「嗯，親自教的。」謝長雲沒有讓其他人教導這只鸚鵡，他有空的時候就親自教這只鸚鵡，等它學會好幾句話之後，這才打算送給賈惜春，「那些話本是這麼說的嗎？」
「……」賈惜春心想當初就不應該跟謝長雲說這些事情。
「鸚鵡沒有那麼傻，懂得飛起來，不可能輕易被胖胖抓住。」謝長雲道，「要是它被抓住了，那就被抓住了。」
「這個……萬一鸚鵡被玩死了怎麼辦？」賈惜春不大好意思，別人送給她的東西，結果就那麼輕易的就養死了。
「就看你的了，你要是不允許胖胖吃了鸚鵡，它哪裡敢吃。」謝長雲笑道，「胖胖為了小魚幹，一定會放棄鸚鵡。」
賈惜春靜靜地看著謝長雲，這一位說得很有道理。要是她這個主人不允許大胖橘吃掉鸚鵡，大胖橘一定不可能吃掉鸚鵡。不對，大胖橘似乎就沒有抓過老鼠過，頂多就是嚇唬過魚過，就是抓蝴蝶都沒有抓成功過，大胖橘根本就不可能抓著鸚鵡吃掉。
旁邊還有丫鬟看著，大胖橘必定不可能抓著鸚鵡，吃掉鸚鵡。
「那就讓鸚鵡留下，看著它這樣，叫綠綠好了。」賈惜春看著鸚鵡的綠羽毛，下意識就想到這個名字，綠綠，綠帽子。
謝長雲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很怪異，綠帽子麼。可以泰安取名字的能力來看，大白兔是白的，就叫白白，大胖橘很胖，就叫胖胖，即使大胖橘小時候沒有很胖，但還是被叫胖胖了。而現在這只鸚鵡的羽毛是綠色的，所以就叫綠綠？
這麼想，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算了，綠綠就綠綠吧，畢竟叫嚶嚶和嗚嗚這一類的名字就更不好了。
謝長雲不認為賈惜春能取出什麼好聽的名字來，現在這個名字已經很不錯，就不用再去想其他的。
「那就叫它綠綠。」謝長雲道，「不用綁著它，要是它飛跑了就飛跑了，這一類家養的飛鳥，在外面活不了多久。」
謝長雲再一次看向大白兔和大胖橘，這兩隻就沒有被綁著，它們雖然會亂跑，但到底還是在這個府上，也沒跑到別人那邊去。他就看這只鸚鵡會不會亂跑，要是亂跑，一早就跑掉，那也好，沒有多深的感情，就不想著找它回來。
畢竟鸚鵡不是大胖橘和大白兔，鸚鵡能飛，困不住。
謝長雲沒想著讓賈惜春綁著它，怕後面松了，這只鸚鵡跑了，反而讓她傷心。
「不綁。」賈惜春點頭，「綁著就沒有意思了，還是能到處飛一飛才好。我走在前面，它就能自己飛在後面，就跟胖胖和白白一樣。」
賈惜春心想，自己以後出門，大白兔和大胖橘在那裡蹦蹦跳跳的，鸚鵡就飛在旁邊。這個景象也是極為不錯的，就看鸚鵡乖不乖巧，會不會跟著她了。
大白兔和大胖橘是她從小開始養的，這只鸚鵡是謝長雲養了一段時間的，也不知道這只鸚鵡會不會戀主，謝長雲前腳走，它後腳就飛回去。
「慢慢來。」謝長雲道，「可以不給它吃的，教它。」
「嗯，試一試。」賈惜春輕笑。
「過幾日，我母親生日。」謝長雲從袖子中拿出了請帖，遞給賈惜春，「等你。」
「單獨的啊。」賈惜春接過了帖子，她以前都是跟她親娘張老夫人一塊兒過去的，沒有單獨的帖子，今年怎麼單獨給她帖子。
「你搬出來住了。」謝長雲心想單獨給，就不怕你不去。畢竟泰安長大了，萬一她忽然間羞澀了，不過去呢。有了帖子之後，她就一定會過去的吧。
宮裡，江貴妃跟皇后說了素娘的事情，素娘這一類的女子只怕還有不少。女子生活不易，大多數人家都是重男輕女的，那個鄭婆子不就讓女兒給兒子當丫鬟使了麼，其他人家一定也有這樣的。
「我們未出閣的時候，都是貴女。」江貴妃感慨，「家裡再不重視我們，對我們都不可能太差，而那些貧苦人家呢。親哥哥把妹妹當丫鬟使，父母嫁女兒跟賣女兒似的，這還少嗎？」
「不少。」皇后當然知道這樣的事情不少，不能因為她們沒看見，就認為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先把女子醫學院發展起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們不可能一下子做那麼多事情，也做不了那麼多事情。
女部現在就只能先把女子醫學院發展起來，要是女子醫學院沒有一點成果出來，那些頑固的男大臣一定有話說。那麼女部就可能辦不下去，之前戶部就一直拖延女部的銀錢，皇帝讓他們快點，他們依舊能拖延，拖延一天也是一天。
當皇帝要砍他們腦袋的時候，他們就立即就給了。可是不能每一次都這樣，還是得有一些成績才好。
女子醫學院得辦好，最好還能配製一些有利於軍隊的藥丸。這才能讓那些武將士兵支持，武將不是那些文縐縐的文人，更容易說服他們。而那些文縐縐的文人，不用到戰場上去，不用怕受傷，不用怕死在前線，所以那些文人就會多說那些話。
「之前配製的藥丸，已經送給兵部了。」皇后道。
江貴妃聽到皇后的話後，笑道，「是我想岔了，還是皇后思慮周全。」
「女部那邊還得多靠你在外走動。」皇后想到後宮那些妃嬪，「別讓人有了可趁之機。」
「是。」江貴妃應聲。
皇帝知道素娘的事情，卻沒有多說其他的，也沒有去說那些書生如何。自古以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總有一些人為了向上爬不擇手段。這種事情不可能杜絕，還是得看個人，畢竟朝廷對有功名的人也有各種要求，可惜不是每一個都能查得出來。
女子不鬧騰，不上告，沒人知道，可上告了就有用嗎？不，還能官官相護，皇帝就要看看女部能發展到什麼地步，能讓那些女子做到什麼地步。
☆、孫夫人的死
林家, 林黛玉回到家裡之後, 臉色不大好看, 可能是因為之前見了素娘的屍體, 後來又坐馬車回來，有些顛簸。
賈敏見到林黛玉如此，頗為心疼, 只差開口讓她別去做這些事情。可她明白這些事情對女兒有好處，現在辛苦一些, 以後有大用處。
有的人家覺得女孩子就應該待在深閨裡, 不應該去女部。賈敏不這麼認為, 皇帝既然已經建立女部，女部遲早會發展起來，女兒早點進, 又有林海帶著, 能少走很多彎路。
「你且忍著一些，若是身體實在不成, 再說。」因為林黛玉小時候的身體就不是很好, 即使現在養好了，賈敏還是擔心女兒的身體，若是女兒撐不下去，那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麼一點名頭去了。
不是女官就不是女官，他們林家又不是非得要女兒如何了得。黛玉還有一個弟弟呢，林祈的功課也好，日後也能幫襯姐姐。
賈敏是真的關心兒女, 而不是嘴巴上說關心，行動上又強迫兒女做這個做那個。她還是得看女兒的態度，不能是自己覺得這樣好，就讓女兒這麼做。
「沒事。」林黛玉道，「還能做。」
去了女部之後，林黛玉就發現自己以前知道的太少了，感覺打開了新世界。
林黛玉認為自己能做事情有很多，不用一直待在深閨裡頭。在家裡，她頂多就是養花種草，再看看一些書，跟著書裡的人一起傷春悲秋，看那些人的詩詞，又在想那些人寫詩詞的時候在做什麼。
書，固然是要讀的。但是若能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那也是極為不錯的。
整天對著書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顏如玉，要是只讀書，什麼都不做，那也沒有任何意義。
「女兒會堅持下去。」林黛玉堅定地道，「不放棄。」
素娘的事情讓林黛玉意識到了很多問題，她不想故步自封，不想一直待在家裡，她想做很多很多事情。即使她以前從未想過要做這些事情，也沒有想過自己當女官，頂多就是想以後跟夫君琴瑟和鳴，可她現在找到了更有意義的事情。
「好。」賈敏點點頭，沒有多問。正如她從不多問她夫君，關於朝堂上的事情，她現在也不問女兒，女兒要是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不說。
有的事情不能隨便說出來，哪怕是親人都不能說。賈敏都懂得，女部的事情也算是跟朝堂的事情差不多。
素娘的事情改變了好幾個女子的看法，她們這些人一直都過得很好，就沒有過過那麼艱苦的日子。江貴妃親自整理了案子卷宗，把卷宗放在了女部，讓女部的女官也能隨時查看，讓她們知道外面的女子過得有多麼辛苦。
在這時，孫紹祖的二伯來京城了，說是二伯，但跟孫紹祖的父親是堂兄弟，不是同父同母的。孫二伯已經知道孫紹祖被廢了命根子，這樣的侄子再救回去也沒有什麼用，堂弟已經把外室接回去，庶出子弟也入了族譜，就更沒有必要救孫紹祖。
孫二伯心裡清楚，孫紹祖的所作所為確實很荒唐，太不著調了。若不是孫紹祖自己犯了那麼多錯誤，又怎麼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孫紹祖這樣的人，沒必要救，救回去後，只會折騰家裡，折騰族裡。
孫二伯也算是族裡的族老，絕對不允許孫紹祖這樣人帶壞族裡的名聲。因此，他來到京城之後，沒打算搭救孫紹祖，還幫著堂弟送給孫夫人一封休書。
「你們……」孫夫人氣極了，孫家竟然給她休書，在這個時候給她休書。他們分明就沒打算搭救孫紹祖，還要棄了自己，「不行，我不接受。』
「族裡已經開過祠堂，同意了。至於你娘家，也同意了。」孫二伯道，這種事情自然是得在孫夫人在京城的時候，快刀斬亂麻，都剪掉，「你的嫁妝已經由你的兄長帶回去。」
孫紹祖的父親著實怕孫夫人鬧騰，怕她回去後，先弄死他的一雙兒女。乾脆就先讓她的娘家人把東西帶走，那麼她也就別回孫家了。可以說這位孫大人也是一個十分狠心之人，說放棄孫紹祖就放棄，說不要原配就不要原配。
這跟孫夫人以前的所作所為也有關係，孫夫人以前一直對孫大人的那些侍妾下手，以至於家裡就只有孫紹祖這麼一個孩子。
「怎麼會？」孫夫人萬萬沒想到她的兄長竟然同意了。
「堂弟家裡的侍妾，未出生的孩子，你沒少出手吧。」孫二伯道，「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為了休了孫夫人，孫大人特意把孫夫人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調查出來，脅迫孫夫人的兄長必須接受孫家的提議。否則孫家就公開孫夫人以前的做所作所為，讓對方家裡的女子都沒了名聲。
這讓孫夫人的兄長無可奈何，就只能拉著妹妹的嫁妝回去。只是他們的速度沒有孫二伯快，所以孫夫人還沒有收到她兄長的來信。
孫夫人聽出了孫二伯的話，對方在威脅她。她想要鬧，可其他人不在京城，孫二伯又不是她的夫君，鬧不起來。她撕了休書也無用，衙門都有備案，她氣啊，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別再暗裡下手壞人親事了。」孫二伯又補充一句，他一來京城就得知這些事情，讓他頭都大了。這個弟媳婦果然就應該休了，不能讓她待在孫家，再這樣下去，孫家遲早要完。
孫夫人一聽，立即就明白了。她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了，被發現就被發現了，她的兒子都變成那樣，幹嘛還去管別人如何。她特意挑選的錢家姑娘，錢家有人是皇子妃，那些知道之後也不敢鬧騰，還得給錢家臉面。
孫二伯見孫夫人不知悔改的表情，便也不再搭理他。他來京城的目的，就是讓人知道這位孫夫人跟孫家沒有任何關係，不再是孫家的主母。
大家都懂得要自保，孫夫人的娘家也是，只怕等到京城裡的這些事情傳回去之後，孫夫人的娘家人對她的態度又得變了。那些人現在都怕孫家，怕孫家公開孫夫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畢竟孫大人現在已經有了庶子，孫紹祖又那樣了，孫家根本就不怕撕破臉皮。
說完之後，孫二伯就走了，他還得去打點一番，讓那些人都知道現在這個孫夫人跟孫家沒有關係。
孫夫人的手緊緊地抓著休書，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話，家裡的一切都白白便宜了那外室。她的夫君也是厲害了，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養了外室，還不只有一個孩子。
她原本還想等自己回去之後，再好好跟他們算帳。而如今，自己不再是孫家的人。
因為孫家給孫夫人沉痛的一擊，讓她再也高傲不起來，她身邊的那些人，原本就是因為她是孫家人，才對她那麼恭敬。在得知孫家休了她之後，態度立即就發生變化了，加上孫夫人手裡頭又沒有多少銀錢了，那些跟孫夫人還算交好的貴婦，也不再見她。
沒有油水撈，誰再見孫夫人啊，萬一不小心讓順天府尹查上門怎麼辦。
牆倒眾人推，孫夫人的情況就是如此。孫夫人到底是不甘心，想著回去去找她前夫，救不了兒子，那就讓外室的兒子陪葬。她沒想著去折騰賈迎春他們了，而是想著那個外室，以及那個外室的孩子。
最終，孫夫人還是沒有見到外室，因為她在半路就發生『意外』死了。這一件事情不是孫家人設計的，而是孫夫人的娘家人設計的，孫夫人這樣脾性不好的人，若是回來了，必定會發生大事情，比如把孫大人的外室和孩子都弄死，那麼兩家的關係必定進一步惡化，族裡的女子就更加不好過。
於是這些娘家人決定弄死她，這樣一來，孫夫人就沒法繼續鬧騰了，不能在京城鬧騰，也不能回來鬧騰。孫夫人在京城得罪的那些人，也不好來找他們的麻煩。
等孫夫人回來，再讓她暴斃，太不好了，容易讓外人認為是不是孫家逼死她的，又或是她娘家人做的。乾脆讓她死在路上，那就沒有那麼多事情了。
然後，孫夫人在回去的路上，就死了。
賈惜春得知孫夫人的情況後，只能說她自作自受。若是孫夫人早年就管好孫紹祖，讓孫紹祖成為一個品性優良的人，那麼孫夫人強勢就強勢，孫大人也不可能做得那麼絕。
關鍵是孫夫人強勢了，又把兒子寵壞了，她自己又有做不好的事情，可不就被人抓住把柄了。
孫夫人一錯再錯，又得罪不少人，就有人想讓她死。她死了之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氣，不用怕被她折騰。
沒有了孫夫人，也就沒有人再去搭救孫紹祖，也沒有人花銀錢打點，他也就不能過得好過一點。沒有人跟孫紹祖說他娘死了，京城裡就沒有幾個人關心孫夫人的死活，孫夫人在路上出事也好，回去出事也好，都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因此，京城裡沒有幾個人知道孫夫人死了，也就沒有人告訴孫紹祖這一件事情。而那位孫大人依舊沒有扶正那位外室，那個外室成了府裡的妾室，沒有名，確實實際上的孫夫人，她的兒子和女兒也成了孫少爺、孫小姐，也算是熬到頭了。
賈惜春可不管那位孫大人有幾位妾室，又是如何過日子的，只想昭華長公主的生日宴。
她還不知道送什麼東西給昭華長公主的好，要不，就從庫房裡隨便挑選幾樣東西帶過去？這樣一來，未免讓人覺得她太不上心。
可她真的不知道送什麼好，賈惜春想來想去，還是親自配置了護膚膏，送昭華長公主護膚膏得了。她親娘那邊，她也給她配置了一些藥丸和護膚膏的，專人專用，她想昭華長公主也是女人，應該更喜歡這些東西，至於庫房裡的東西還是算了。
賈惜春沒有想著開脂粉鋪子，她只會幾種，脂粉鋪子總不能一直賣那幾種，又沒有新貨。她用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植被，有經驗的人多研究研究，興許很快就能做出差不多的，要是脂粉鋪子沒有新貨，很快就喪失核心競爭力。
威烈將軍府的人，也有收到帖子。秦可卿還去請示張老夫人，問是否要告訴泰安郡主。
「不必找她，她收到帖子了。」張老夫人笑道，「之前就派人來說過，你只管準備你這邊需要的，無需管她。」
張夫人對於那些人把帖子送到泰安郡主府，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女兒住出去，沒在威烈將軍府，即使女兒還沒及笄，但給兩張帖子也無妨。女兒是皇上親封的郡主，那些人也願意給她臉面，要是女兒只是普通人，那麼他們就不這麼做。
大家辦事都有講究，都知道該怎麼做。說人家高傲，看人行事，實際上，也別去說人家不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就是這樣，地位低下的不能隨意得罪地位高的。
「是。」秦可卿聽到張老夫人的話就放心了，也就不用想著要是自己去了，沒帶著小姑姑去，會不會引得他們不高興。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宣寧侯家謝世子和泰安郡主的關係極好，昭華長公主生辰，泰安郡主又怎麼可能不去呢。所以秦可卿要去昭華長公主府，就得思考到這一個問題，泰安郡主是不是要跟她一起走。
在得到張老夫人的回答之後，秦可卿心想也應該是這樣。
「小姑姑那邊倒是有不少好東西。」秦可卿道，「前些日子還送了不少東西給謹哥兒。」
「她送的，你就收著。」張老夫人開玩笑地道，「她要是不送，你們也拿不到。」
張老夫人自然不希望府裡的人惦記著女兒的東西，府上已經有很多東西了，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又因為府上人少，府上的東西倒是比隔壁榮國府的還要多。
榮國府的兩房分家就分開不少，隨後，又還了國庫欠銀，就更少了。雖說威烈將軍府這邊還了，到底還是好很多，他們的生活品質也沒有受到影響。
「都給謹哥兒放著，單獨的庫房。」秦可卿明白張老夫人的意思，他們這些人確實不應該眼饞泰安郡主的那些東西，皇家賞賜的，封地上供的，那都是泰安郡主的，而不是泰安郡主的家人的。
秦可卿掌管府中中饋，也知道家裡頭有不少好東西，這就夠了。賈蓉又沒有其他兄弟，公公賈珍也沒有，府上的這些東西都是她的孩子的。
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廢太子的私生女，現在還能過得這麼好，這也挺難得的。秦可卿想到娘家的秦鐘，秦鐘的身體原本不大好，這些年吃了一些藥，倒是慢慢好起來，他還到賈家的族學上課，還算用功。
因為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族學也進行過調整，秦鐘在賈家族學上課倒是還妥當，也沒有發生曖昧關係。秦可卿的養父，秦鐘的生父，他年紀已經很大了，現在做的事情更少。
秦可卿就在力所能及之處幫幫秦鐘，讓他過得好一些，不至於那麼艱難。秦家家貧，沒有那麼多銀錢，秦可卿也不可能日日往家裡送銀錢，便給秦鐘送一些衣服，還有筆墨紙硯的，這也能讓秦家省去一大筆開銷。
在賈惜春把護膚膏配製好之後，就裝到特製的盒子裡，結果她裝好之後，大白兔就跳過來，盯著她看。
大白兔盯著賈惜春，仿佛在說：主人，你之前弄回來的那些草，是要給我吃的嗎？怎麼還沒給我？
「白白，沒跟胖胖一起玩嗎？」賈惜春低頭彎腰，彈彈大白兔的耳朵。
大白兔繼續盯著賈惜春，那些美味的草呢？主人把那些草藏到哪裡去了呢？
於是大白兔又蹦跳了幾下，這邊嗅嗅，那邊嗅嗅，它明明就聞到了這間屋子裡有青草的氣息。
「白白。」賈惜春見到大白兔這樣，哪裡還會不明白它在想什麼，估計就是她帶進來的那些青草和花朵，「那些東西是用來做護膚膏的，不能吃，一會兒後，再給你多吃一些青草。」
這只兔子，被大胖橘傳染了吧，現在也就只知道吃。
賈惜春感慨，這些小動物養大之後，怎麼一個個都變成這樣了呢。是不是自己養小動物的方式不大對，才養出這樣的小動物。
等賈惜春去院子裡的時候，就發現鸚鵡在逗大胖橘。那只鸚鵡還有點小聰明，總是飛低一點，當大胖橘伸出爪子的時候，又飛高，有幾次還去啄大胖橘的尾巴，弄得大胖橘喵喵叫。
這只新來的鸚鵡，完全沒有新來的自覺，還天天去逗老動物，也不怕被趕出去。
大胖橘每次都想抓住這只鸚鵡，想把這只鸚鵡踩在腳底下，太可惡了，對方竟然有翅膀，讓它怎麼抓都抓不到。
喵，大胖橘又大聲地叫了一聲。
得，自打這只鸚鵡來之後，大胖橘就越發有活力，越發上竄下跳，就是為了抓住鸚鵡。
「傻貓。」賈惜春再一次見到大胖橘沒抓到鸚鵡，讓鸚鵡飛走了，心想：你一隻沒翅膀的貓，只想去抓會飛的鸚鵡做什麼，把它的翅膀安在你的身上嗎？
「泰安，喜歡你呀。」這只鸚鵡特別懂得賣乖，見到賈惜春的時候，就喜歡你呀喜歡你，還早上好各種好，就跟成精了的似的，總知道該要討好誰。至於貓和兔子，那就是跟它差不多的存在，可以逗一逗，一起玩。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伴的文，有興趣的可以看看呀~
《忠犬養熟後他原形畢露了》 她撿到了一個狼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4
☆、長公主生辰
院子裡, 鸚鵡繞著賈惜春飛了兩圈, 就停在一棵小樹上。
「真漂亮。」鸚鵡一本正經地道。
「綠綠, 你的毛也很漂亮, 小心被胖胖拔了。」賈惜春開玩笑道，這只鸚鵡總是那麼逗貓，大胖橘都要惱羞成怒了。
「貓。」鸚鵡沒學貓喵喵叫, 就貓貓貓。
賈惜春看了看鸚鵡，抓起丫鬟端過來的小魚幹, 扔了幾條小魚幹在大胖橘的面前。
那只鸚鵡飛起, 快速地沖過去, 叼走地上的一條小魚幹，又飛起來了。它沒有去叼盤子裡的，就是要叼大胖橘面前的, 讓大胖橘氣得喵喵喵。
「喂它們。」賈惜春朝著丫鬟道, 這些小動物，就知道搶食, 從別的小動物那邊搶來的就更好吃嗎？
她打算先回房洗澡, 在藥房配製室裡待了那麼久，身上都有藥味了，也有青草的氣息。賈惜春可不想一直帶著這樣的氣息，又不好去空間洗，容易被發現，也不好一個清潔術下去。
所以她還是得乖乖地按照正常的步驟走，別去想身邊的人是不是她的腦殘粉, 別去想他們會自動忽略不對勁的地方。不對勁的地方多了，就讓人很難忽略，個別不對勁的地方就不對勁了，最好還是不要暴露出太多不對勁的地方。
賈惜春身邊還有皇帝的人，那些人隨時都會跟皇帝彙報她的情況，她還是得小心一點。
皇帝一向是多疑，即使這位皇帝做得很好，不代表他就不多去思考，萬一被想出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可就不好辦了。不能什麼事情都用佛女解釋，問題多了，就很難解釋過去。
而賈惜春目前表現出來的在製藥上的天賦，就已經十分不同。人家太醫院的御醫研究那麼多年都沒有研究出來，她才多大啊，就研究出那麼多種藥丸了。
因為賈惜春總是把藥方交給皇帝，讓皇帝推廣，把好名聲都讓給皇帝。這不代表皇帝就看不出其中的異常，只不過是因為這些事情利國利民，太醫院的人也看過研究過，得知這些藥丸子是好的，皇帝才敢推廣，否則皇帝也不敢推廣。
這一會兒，昭華長公主正面對著皇帝，她本是來見皇后的，後來皇帝來了，又說要跟她單獨說幾句話。
「昭華啊。」皇帝緩緩開口，「你對兒孫怎麼看？」
「看緣分。」昭華長公主心想皇帝總不會說那些皇子皇孫吧，不過兒孫這種東西，還是得看個人的緣法。
「若是泰安跟長雲在一起，沒有兒女呢？」皇帝詢問。
「還有長清。」昭華長公主回答，她皇兄該不會是不想讓泰安跟長雲有兒女吧？皇兄總不可能讓長雲納妾吧，這個可能性不高，泰安那樣的，就不像是允許夫君有妾室的。
昭華長公主也不想做惡婆婆，就她的大兒子，天天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她真懷疑兒子哪天就做到了，嗯，那種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連孩子都不要的，認為孩子妨礙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自己的大兒子有時候就是一個奇葩，昭華長公主如是想，不能用常理去思考自己的兒子。
「他們還是有兒女的好。」皇帝心想泰安和長雲都是心思聰慧之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要是他們有了孩子，一定也很聰明，那麼自己的孫子也就有幫手了，「他們教導出來的孩子，一定不錯。」
昭華長公主有不好的預感，「皇兄，您……」
「別當什麼小紈絝，還是做點實事好，養好一點。」皇帝表示自己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怎麼可能想著別人養廢孩子呢。烈火烹油，確實得低調一些，可是昭華長公主這些人已經很低調了，她的駙馬就成天畫畫的，這一對夫妻成天都在玩耍，謝長清那傢伙也在玩。
是時候得讓謝長清做做事情了，至於泰安和謝長雲，不是皇帝想，而是他真的懷疑這兩個人到最後可能不生孩子。
皇帝有強烈的預感，不是謝長雲和泰安的感情不好，就算這兩個人有孩子，只怕也被他們養去遊山玩水。皇帝一直都覺得泰安很聰明，總是把東西交給自己這個皇帝，就沒有想著她自己要撈到多大的名聲，謝長雲也差不多，讓他做表面的壞人，他也去做。
他們就沒有想著要功高震主，也沒有想要在百姓的面前表現得有多麼出名。那個泰安，出去做事，還喜歡打著配合皇家的名號。
這兩個人真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說他們怕自己這個皇帝吧，卻也沒有覺得他們怎麼怕。皇帝有一次忍不住，就問了泰安，泰安說：這種麻煩事情當然要交給您啊，我可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天天去醫治他們呢。
麻煩，麻煩，麻煩！
皇帝認為謝長雲和泰安兩個人都覺得朝廷是麻煩，這兩個人要是待在一起，要麼不生孩子，要麼生了，就是一個成天想著避免麻煩的小懶蛋。
「多做點事情，別太懶。」皇帝憂愁，到底要不要提前給他們賜婚呢。真擔心他們哪天藉口他們做的事情太多了，名聲太大了，得歸隱山林了。
皇帝最近又翻了翻史書，看到歷史上的那些人和事，他就想著那些有大功之人，不是被皇帝殺了，就是歸隱山林了，還有的還活著，那是因為他們的功勞不夠大。
所以到底要不要有孩子呢？昭華長公主心想，被皇帝這麼一說，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大兒子可能不會要孩子。
要是賈惜春在，她一定會說這些人潛意識那麼想，那都是一個謝長雲是上界下來的大佬啊，別說不要孩子，就是謝長雲單身一輩子，這些人也會覺得沒有什麼錯。這都是因為謝長雲強大的氣場啊，大佬光環啊。
就好比賈惜春知道的多一點，她便去想謝長雲這樣的來下界渡劫的人，就不應該成親，更不應該生子，甚至想他是不是個克妻的。
等到最後，昭華長公主明白了，不是皇帝不想讓兒子和泰安有孩子，是皇帝跟自己一樣，預感到謝長雲那傢伙真有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那麼問題來了，要是兒子不要孩子，泰安沒有生孩子，其他人怎麼想，會不會有人想往兒子的面前湊。實際上，皇帝的意思就是讓謝長雲好好地守著賈惜春吧，為了朝廷，也是為了皇家。
要是謝長雲真不要孩子，讓昭華長公主也別去責怪誰，也別想著給謝長雲納妾。
昭華長公主算是明白了，皇帝打算給她兒子謝長雲跟泰安郡主賜婚了吧，女方沒有及笄，皇帝賜婚也是有的，這是恩賜。
回到家裡後，昭華長公主就找來謝長雲，決定還是得問一問兒子，畢竟她的兒子有時候真的很奇葩。
「沒有其他人也好。」謝長雲回答，他確實沒有考慮過孩子不孩子的問題，當然，要是他跟泰安有孩子更好了。
他最近總是夢見奇怪的夢，夢裡有一個跟他長得很相似的男的，拿著一面類似銅鏡的東西，坐在大殿裡看啊看的。他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他看到那人臉上的笑容，那個人也許是在看心上人吧。
謝長雲每次想要走近，卻走不近，看不到那個鏡子裡的東西。
夢醒之後，謝長雲就想去見見泰安，想若是自己有那麼一面可以隨意看的鏡子，他想看的也就是泰安了。當然，要是泰安在沐浴之類的，還是別看。
他有個感覺，就算要孩子，也不能這麼快就要。謝長雲說不上來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的，就是心裡有個聲音這麼告訴他的。
謝長雲沒有告訴其他人這個想法，也沒有告訴泰安。他認為泰安現在很好，至於孩子，那是他們成親之後的事情，現在沒有必要去思考這一個問題。
昭華長公主聽到兒子的回答，心想，果然會是這樣。
「想著到時候四處遊山玩水嗎？」昭華長公主道，「沒有孩子，就不用擔心孩子礙事？」
「也許。」謝長雲沒有認真思考過這一個問題，但是要是他們真去遊山玩水，確實不適合帶著一個小孩子，所以還是不要那麼快要孩子吧，「皇上要給我和泰安賜婚了嗎？」
相比于關心孩子不孩子的，謝長雲更關心自己跟泰安的親事，若是有賜婚，最好不過了。早一點賜婚，省得那些人盯著泰安。
「快了吧。」昭華長公主回答，「你皇上舅父問了一些問題，若是你不要孩子，你和泰安沒有孩子，怎麼辦。他啊，到底是察覺到你的心思了，若是你沒有孩子，到時候侯爵之位，就讓你弟弟承襲。」
昭華長公主跟皇帝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都感覺到了他皇兄的惆悵，仿佛謝長雲和泰安沒有孩子，他這個皇帝也會跟著遭罪，被人說不能容人。昭華長公主也沒有辦法啊，要是兒子不要孩子，她總不能避著他們要吧。
她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兒子呢，昭華長公主懷疑自己養兒子的方式不對，兒子想要跟她和夫君那樣的感情，那也沒什麼，不要孩子，這又是什麼鬼。
昭華長公主自認為自己沒有做什麼不好的榜樣啊，自己跟夫君也有生孩子啊。怎麼到了兒子這裡，兒子就表現得奇奇怪怪的呢。
「可以。」謝長雲表示這不是問題，就算自己有孩子，自己的孩子似乎也不需要什麼爵位不爵位的。他認為自己還是早一點弄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境比較好，他到現在還沒有去問明空大師。
他認為自己不需要問明空大師，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他跟泰安之間的婚約，既然皇帝已經問了那些話，還是早點給他們賜婚吧。
「……」兒子竟然這麼爽快的說可以，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昭華長公主心想這個兒子果然就是這副德性。
「權勢不一定就是好東西。」謝長雲道，他對這些權勢不是特別感興趣，可他若沒有這些，沒有能耐，又怎麼能保護好所愛之人呢。所以他得有，至於以後，孩子都不知道在哪裡了，想孩子有沒有權勢做什麼，就算有孩子，孩子不知道去拼麼。
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思考這些問題，謝長雲想得很簡單，還是先想他和泰安，他們得先在一起啊。
「……」昭華長公主聽到兒子這麼說，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到昭華長公主生日這一天，客人們都還沒有到之前。謝長清先抱著橘貓去他娘那邊，他特意把小橘貓養成了稍微大一點的橘貓，等再過一段時間，興許這只橘貓也能變成大胖橘。
「母親，這只貓便是我送給您的生辰禮物。」謝長清把橘貓放在了昭華長公主坐的榻子旁邊。
昭華長公主沒少去看這只橘貓的，她還以為兒子是為了跟人鬥貓，又或者是想到其他的，就沒有想到小兒子要送自己橘貓。這只橘貓現在確實很乖巧，因為她過去看過好幾次，橘貓也不怕她。
「兒子瞧著泰安郡主的胖胖就不錯，挺可愛的，就送您一隻。」謝長清笑著道。
當謝長雲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謝長清的話，這個弟弟說泰安做什麼，因為泰安有胖胖，就送一隻橘貓給母親嗎？
「養了那麼多天，不想養了，就送人？」謝長雲故意拆臺。
「不，不是。」謝長清連忙要求，「之前是培訓它，讓它聽話一點，總不能送一隻到處亂跑的貓給母親吧。」
謝長雲瞥了一眼那只橘貓，還是泰安身邊的大胖橘更順眼一些。他送給昭華長公主的，就是幾盆珍貴的花草，沒想著去送什麼小動物，上一次教導鸚鵡，那也是為了送給泰安，至於其他人，他還真沒有那麼大的耐心。
對於親娘，謝長雲心想有父親在，根本就不需要他做那麼多。
昭華長公主府外，賈惜春在門口遇見了王熙鳳和賈迎春。賈迎春的親事暫時擱淺，王熙鳳和賈璉還得再找人探口風，看看人家有沒有那個意思，同時再多帶賈迎春出來走走。
正好榮國府收到昭華長公主生辰宴的帖子，王熙鳳就帶著賈迎春一塊兒過來。
「堂嫂，二姐姐。」賈惜春走了過去，輕笑，「巧了，一起進去吧。」
賈迎春微微點頭，她這一段時間一直待在府裡，很少出來。這一次要不是嫂子說要帶她過來，讓她來瞧一瞧，興許她還繼續待在府裡。沒了一門親事，還得再找，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家裡。
昭華長公主宴請的客人，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像榮國府這樣的，也是因為賈老夫人還在，也還算是國公府，且榮國府還還了戶部欠銀，昭華長公主自然願意給他們這個面子。
因為來的都是一些都身份有地位的人，這就顯得賈迎春的身份低了一些。
有不少貴夫人都帶著家中的姑娘過來，她們想謝長雲跟泰安郡主走得近，那就去掉，但昭華長公主還有一個兒子啊，還是有希望結親。
賈迎春當然沒有想著嫁入昭華長公主府，她過來，主要是見見其他人。來昭華長公主府的人多，興許就有人看上她的，不出來走走，又怎麼能多見見人。
在沒有入席之前，賈惜春便跟賈迎春待在一處，多說說話。賈惜春的身份高，倒是有不少姑娘過來跟她說話，有的姑娘只差沒把賈惜春當成妯娌。賈惜春跟謝長雲在一起，她們若是跟謝長清在一起，這樣一來，可不就是妯娌的關係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在那些姑娘溫溫和和的時候，賈惜春自然也是跟她們溫溫和和的。這些姑娘不怕她說佛珠手串冒黑光了麼，賈惜春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佛珠手串。
那些姑娘的長輩早已經告訴她們，若是見著泰安郡主，千萬別招惹郡主，千萬別說郡主的壞話。還不能離得太遠，得走近一些，要是離得太遠，很容易就被其他人抓住把柄，似是而非地傳出一些話出去，說她們做了虧心事，不敢接近泰安郡主。
這就導致這些姑娘對泰安郡主很熱情，不管做沒有做過虧心事的，都得上！
「現在天氣熱了，這湖水倒是顯得有些涼快了。」賈惜春她們正待在湖邊，因為被好幾個姑娘圍著，這讓賈惜春不是很高興，本來裡三層外三層的，穿著這麼多件衣服就熱，這些人還靠得這麼近。
一個個也不是真心想跟她靠那麼近的，還非得靠著。賈惜春知道這些貴女靠近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身份，還有她的佛珠手串。
那些姑娘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不約而同地退後幾步，不敢再跟她靠得那麼近。
「對，走遠一些，天熱了，靠得太近，得出多少汗啊。」賈惜春道，「喝的茶也多了。」
賈惜春轉頭看向賈迎春，「二姐姐，走吧，一會兒就開席了。」
不能因為這些人就冷落了賈迎春，在這些姑娘的眼裡，賈迎春就是一名記名嫡女，跟她們依舊不大一樣。賈惜春也不勉強她們，她們之間的身份本就不一樣，要是榮國府輝煌一點，那麼賈迎春的身份也就沒有尷尬，關鍵是現在的榮國府本身就有夠尷尬的。
榮國府帶頭還戶部欠銀，本身就讓許多人家不悅，那些人不喜榮國府，又怎麼可能喜歡賈迎春。賈惜春心想，在原著裡，賈迎春就只能嫁給孫紹祖那麼個壞東西，跟榮國府當時的狀況也有關係。
一家有女百家求，要是京城裡有有權有勢的人上門求娶，那麼賈赦也就不可能把賈迎春嫁給孫紹祖。
入席的時候，賈惜春和賈迎春沒有坐在一處，兩個擱得還有些遠。賈迎春靠著王熙鳳，也不認為自己的座位有什麼錯，自己可比不上堂妹的。
☆、打你就打你了啊
那位截胡賈迎春親事的錢家姑娘, 也在昭華長公主的府上, 兩個人隔得有些遠。這位錢家姑娘沒有湊到賈迎春的面前，即便榮國府落魄了, 可是泰安郡主對賈迎春還十分好，萬一要是引發衝突, 對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孫夫人死了，這一件事情讓錢家姑娘反而不大安心，她在做之前，就知道這些人可能探查到，她們做的事情。她就沒有想到孫夫人這麼快就死，因為害怕被發現，所以她讓人盯著孫夫人, 以防出狀況。
結果孫夫人出京回家的時候，就發生意外死了。錢家姑娘不認為那是意外，不可能有那麼湊巧，孫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可沒有人去調查孫夫人是怎麼死的，而是歸結到意外。
孫夫人的死是跟榮國府有關係呢，還是跟泰安郡主有關係，亦或是被孫家的人謀害死的？
錢家姑娘不知道孫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因為她搶奪了賈迎春的親事，這讓她的父親不大開心, 因為她打亂了他們的計畫，還間接得罪了泰安郡主。
她的家人都想幫著皇子姐夫爭奪皇位，才想著她姐姐生不下男孩子, 讓她過去生。
昭華長公主一向不關注那些事情，在宴客的時候，也沒想這些事情。就算這些人有仇有怨，也不敢在她的地盤鬧騰起來。
在錢家姑娘看了賈迎春之後，賈迎春也看了看錢家姑娘。
雖然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賈迎春依舊不喜歡錢家姑娘，沒有人會喜歡搶了自己親事的人。不管對方有多可憐，多值得同情，那她也沒有必要去原諒她，不報復，不代表不厭惡。
宴會的氣氛本來還可以，可是還沒好多久，五公主就從外面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昭華長公主沒有邀請五公主，五公主卻覺得昭華長公主不給她面子，故意折騰她。她最近的心情又不好，乾脆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姑姑生辰，怎麼不叫侄女呢？怕侄女沒禮物送給您嗎？」五公主掃視周圍的人一眼，逕自走到泰安郡主的面前，「喲，你這還沒及笄沒嫁人的，待在這兒做什麼呢？哦，本公主忘了，你跟謝世子的關係那麼好，是想嫁進來吧。」
「小五！」昭華長公主冷著臉。
「姑姑，侄女哪裡說錯了嗎？」五公主嗤笑，「她不過就是仗著……」
賈惜春一巴掌甩了過去，「是，本郡主就是仗著皇上親封的郡主，仗著本郡主有一串與眾不同的佛珠手串，今兒，本郡主就仗著它們打你了，怎麼著？」
這一次，賈惜春沒有讓佛珠手串背鍋了。
這個五公主時時刻刻都想挑釁她，要是不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對方以為自己是郡主，就不敢打她五公主了嗎？上一次踹了，這一次照樣能打。
上一次說是佛珠手串，這一次不說了，直接上。
賈惜春最討厭別人這樣總是挑釁她，她要是不動手，不反駁幾句，對方都不知道她是一個多麼兇猛的人。以為她好欺負啊，呵呵，真是可笑，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你……」五公主睜大眼睛看著賈惜春，伸手就想要打賈惜春。
可是賈惜春可能讓她打到麼，不可能的，賈惜春一腳就踹過去了，把五公主踹飛在地上。
「放心，你肚子裡沒有孩子，踹不掉的。」賈惜春踹之前，特意查了一下，五公主沒有懷有身孕，也不知道這位公主是不是得罪太多人了，被下了宮寒的藥，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懷上孩子。
五公主被踹飛在地上，昭華長公主看到這一幕之後，沒有去幫襯五公主。五公主既然敢跑到她的生辰宴上鬧騰，那她就得做好被打的準備，當別人都要容忍她啊。
昭華長公主不喜歡五公主，她有那麼多個侄女，本身就不可能多關心五公主，五公主現在還這麼鬧騰，讓她很沒臉。
至於賈惜春打了五公主，別人送上來的，不打不像話啊。這裡人那麼多，泰安郡主也不可能任由五公主欺負。
五公主瞪著賈惜春，她還沒想到到時候說流產了，結果賈惜春就說出這樣的話。
「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找御醫給你看看，多找幾個。」賈惜春道，待過現代的人，又有幾個沒有看過宅鬥啊。就五公主這點本事，賈惜春還不放在眼中，就最開始就得遏制住對方，不能讓對方蹦躂，「仔細看看，別說現在沒流產，後面再來流產。」
五公主的臉色都白了，被賈惜春給氣的。
「不過啊，你回去確實得找御醫看看你的身體了，宮寒之症，還是得治一治。」賈惜春繼續道，「別到時候說是別人踹壞了的。」
五公主那麼鬧騰，心裡就沒有一點數麼，她設計了別人，別人也會設計她。五公主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別人對她做這種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賈惜春不可能說更多的了，她沒有必要去幫五公主調查那麼多。
五公主又不是一個蠢人，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哪裡有不明白的，那就是她被人下了藥，有了很嚴重的宮寒之症，只怕很難懷上孩子。關鍵是她看過太醫，以前都沒有人說，賈惜春現在說了。
那麼她應該就是出宮後才得了這麼嚴重的宮寒之症，而不是出宮前。可不代表就不是宮裡人下的手，還有可能是柳家的人。
這時候，就不是去跟賈惜春計較對方打她踹她的時候，反正之前就被踹進湖裡過，這個泰安郡主本身的脾性就不好。五公主也就接受泰安郡主是這麼個人了，對方好歹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出生就帶著佛珠手串，這還好，讓她容易接受一點。
「賈惜春，你小心點吧，總有一天……」然後，五公主就跑了。
在五公主走之後，昭華長公主的生辰宴繼續，那些人也都見識了泰安郡主的手段，說打就打，而昭華長公主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一個個越發明白，她們根本就不能去得罪泰安郡主。
就是大公主她們，在看到賈惜春的動作之後，都不敢多說話，生怕自己被牽扯進去。她們也沒有幫泰安郡主說話，因為五公主太能鬧騰了，指不定五公主鬧騰不了泰安郡主，轉頭就去鬧騰她們這些人。
五公主的臉皮厚，還特麼不怕別人，總是鬧騰，仿佛事情已經變成那樣了，沒什麼能比這更糟糕的了，所以五公主就鬧騰。
柳家對五公主沒有好到哪裡去，柳軻原本以為尚到公主，做事就能好做一點，沒想到他的駙馬身份不但沒有給他帶來好處，反而帶來不少不方便。那些人認為他跟已經跟他堂兄有婚約的五公主在一起，就是人品有問題，哪裡願意跟他多走近。
即使柳家再好，除非是有其他的心思的，否則那些人才不多跟柳軻走近。
五公主看上去過得不錯，在柳家耀武揚威，實際上，柳家很多人都不喜歡她。她就變本加厲地鬧騰，她是公主，他們給她臉色看了，她幹嘛對他們那麼好呢。
這就導致他們之間的關係繼續惡化，惡性循環。
昭華長公主的生辰宴雖然繼續進行下去，但氣氛沒有之前的好，倒是多了幾分尷尬。
等到最後，生辰宴也就那麼結束了，原本有人想問泰安郡主送了什麼東西給昭華長公主的，都不敢問了。她們對泰安郡主有了進一步的瞭解，那就是對方真的不在乎你的身份有多高。
昭華長公主的心情不是很好，好好的生辰宴就被五公主給鬧騰成這樣。五公主就是仗著大家都是親戚，認為她還能容忍她。
聽到泰安說五公主宮寒，昭華長公主真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五公主成天得罪人，這不，出事了吧。
在大家都走了之後，昭華長公主讓人把泰安送給她的東西拿過來，她得瞧瞧，泰安這一次送的東西好像不大一樣，說是什麼護膚品。她相信泰安的收益，對方配製出來的東西絕對不差。
之前，泰安郡主配製的適合老年人吃的溫性補藥就不錯，用的藥材都是普通的藥草，價格也便宜，也能讓那些百姓買一些。
昭華長公主手裡也有藥方，這種藥方子已經被皇帝公開了，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是效用好，就可以多配製這樣的藥丸子。
「倒是挺香的。」昭華長公主打開了護膚品的盒子，嗅了嗅，又拿起一旁的說明書，泰安這個孩子就喜歡寫這些說明書，說明書上還寫了用了什麼樣的藥草植物，如何用，可能會有什麼不良反應。
這孩子就是細心，昭華長公主很滿意，卻不知道這樣的說明書在現代有很多。
賈惜春特意寫那些的，防止有人對那些植物過敏誤用了。要是知道有什麼成分，就不去用，要是還過敏了，那也沒有辦法，畢竟過敏這種東西，在古代還真不好查出來。
在這古代，常見的就是花粉過敏、花生過敏這一類的，這種的實物很明顯。要是對某種化學成分，要分得特別細，那就沒辦法了。
謝長雲過來時，就瞧見昭華長公主拿著一個木制盒子，心想那就是泰安送的東西了吧。
「人走了，你們改天見吧。」昭華長公主見到謝長雲後，放下手裡的護膚膏，伸出食指沾了一點塗在手背上，「泰安的手藝倒是好，懂得醫術，還能配製這些東西，真不錯。」
女人就喜歡保養皮膚什麼的，昭華長公主也不例外，希望自己年紀大了，還能繼續保持年輕態的皮膚，而不是變成一個老婆子。
「……」謝長雲盯著他母親。
「就泰安的性子，你也不用怕她被人欺負，她直接就打過去了，沒讓五公主欺負。」昭華長公主解釋，「你的那些下屬總知道的吧。」
別以為她不知道，兒子必定有讓人悄悄地盯著。這個兒子總是怕泰安被人欺負了，昭華長公主看到今天的那一幕，便覺得兒子跟泰安還真的很適合，泰安都這樣了，兒子還擔心她被欺負。
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就是感情，要是沒有足夠深刻的感情，這兩個人的婚姻關係也不可能那麼穩。要是男子有了妾室，他們的感情就不可能跟以前那樣了。
而當男子感情深的時候，這女子也得對男子有些感情，否則也容易出問題。
昭華長公主對謝長雲沒有什麼期待，就希望他能安生一點。有時候，她都覺得兒子不僅僅是她的兒子，兒子在離經叛道，她竟然都覺得很正常，要是小兒子敢這麼做，分分鐘就得請小兒子吃竹筍炒肉條，帶辣的那種。
「嗯。」謝長雲點點頭，瞥了一眼昭華長公主用的護膚膏，「還是早一點定下婚約吧。」
昭華長公主停下手上的動作，她才塗抹了一個手背，感覺很不錯，結果兒子就說早一點定下婚約。泰安還沒有及笄，訂什麼婚約，昭華長公主再看一眼兒子，好好好，訂訂訂，不就是訂一個婚約麼。
「明日，我再進宮一趟。」昭華長公主道，她早年就跟張老夫人說過一些話，要不然，張老夫人怎麼可能允許謝長雲總是去找賈惜春。
男女授受不親，得有講究。而謝長雲和賈惜春之間就沒有怎麼講究，雙方都默認他們在一起，外界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另一邊，王熙鳳帶著賈迎春回到了榮國府。
「瞧見那位錢姑娘了？」王熙鳳在宴會上就看見了錢家姑娘，對方絕對知道賈迎春要跟那名公子定親了的，否則就不會多看賈迎春幾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錢家跟賈家又沒有什麼交往。榮國府現在也沒有什麼能力去站隊，而錢家已經站在一個皇子那邊。王熙鳳不管錢家如何做，是不是又要拉攏其他人站在那個皇子身邊，但她一定會為賈迎春找到一門合適的親事。
「嫡次子的倒是不好找。」王熙鳳見賈迎春點點頭，她倒是想給賈迎春再找一個嫡次子什麼的，可是哪裡有那麼好找。
賈璉之前給的那幾個人的資料裡，她看來看去，就只剩下一個最為合適的了，賈迎春這樣的木訥性子不好給人做填房做後娘，至於那種天賦好的家境稍微貧寒一點的書生也不適合。
倒是還有一個庶長子比較合適，說是這位庶長子要被過繼給他二叔。他二叔膝下無子，而他正好又是一個有功名在身的，他二叔二嬸的性子還不錯，家財雖然沒有很多，但他二叔也是從三品的官員，否則哪裡能對大哥的兒子挑挑揀揀，選這個庶長子過繼到他這邊。
就是這個庶長子的親生父親官階低了一些，性子也有些糊塗，嫡母也有幾個孩子，他嫡母原本想讓她自己的親兒子過繼過去，這樣就能繼承二叔家的財產，還能得到二叔提攜。
可人家不傻，哪裡可能去養養不熟的白眼狼，那二叔跟這位庶長子關係還好些，可能是因為這位庶長子上進，又懂得分寸，不去跟嫡母的兒子爭搶。這位庶長子的親生母親已經亡故，沒有親生母親在，也是他二叔願意過繼他的一點。
那位二叔的幾個女兒也好，因著怕女婿入贅不好，便讓她們都嫁了出去，再過繼一個兒子，日後也好為女兒們撐腰。
王熙鳳心想要不就選這一個，至於賈迎春同意不同意，王熙鳳倒是沒去多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兄如父，且賈迎春又不懂得這些，問了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看看那家的意思。
這一家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過繼出去，那就跟原本的父母不再是父母關係，就只是親戚。那二叔家倒是簡單一些，至於二叔多給女兒嫁妝，那也是應該的，但也會留下一些，畢竟要讓過繼來的孩子給女兒們撐腰，必定還會拉扯那位庶長子，那位庶長子的前途也算穩了。
「聽嫂子的。」賈迎春現在沒有什麼看法，自己的身份沒有那麼高，今天過去昭華長公主的生辰宴，卻也沒有幾個人跟她說話的。
她跟錢家姑娘不一樣，不可能主動去設計一個人，賈迎春心想還是讓家裡的人幫她看看吧，她就不操心那麼多事情。
「那你就等著。」王熙鳳心想，這一次一定要把賈迎春的親事定下來。
等賈璉回到家裡後，她就跟賈璉說，之後就快點搞定，她王熙鳳又沒有再要坐月子，家裡也沒有其他的事情，早點定下來也好，這次總沒有孫夫人再搞事情了吧，也沒有人再截胡了吧。
此時，賈惜春正抱著她的大胖橘在院子裡看花呢。
從昭華長公主府回來之後，賈惜春也不氣，不過就是一個凡人五公主，一個連宮門都進不去的公主，想告狀都不好告狀。而柳家人也不可能為了五公主來找她麻煩，至於宮裡的淑妃是否會知道這一件事情。
賈惜春表示她既然打了，就不怕，「嬤嬤，五公主被人下了藥的，真可怕。」
「有御醫給她診治。」謝嬤嬤回答，五公主宮寒不宮寒的，她謝嬤嬤可不關心，五公主又不是她的主子。
「嗯。」賈惜春點點頭，「她駙馬是不是只有她一個啊，會不會是有人爭風吃醋的，真可怕。」
嬤嬤，你快去稟告皇帝，說我超級害怕的，以後我要是嫁人，必須只有我一個的，賈惜春抱著大胖橘，還是大胖橘暖和一點，這麼胖，毛也長。
「郡主的郡馬只有您一個。」謝嬤嬤伺候泰安郡主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她跟皇帝彙報泰安郡主日常時，也沒少說郡主不適合跟人共伺一夫的。
☆、賜婚
第二天, 昭華長公主就去了宮裡見了皇帝。皇帝當天就下了賜婚聖旨, 給謝長雲和賈惜春賜婚。
京城裡的人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態度就是：哦。
大家早就知道這兩個人走得很近, 也知道他們遲早要在一起。皇帝給他們賜婚，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賈惜春有點懵, 她完全沒有想到皇帝這麼快就給他們賜婚，她還覺得謝長雲這樣的大佬就應該注孤生的，就不應該跟女人成親的。那可是上界下來歷劫的大佬啊，她現在想跑也跑不掉啊。
皇帝下了賜婚聖旨，要是自己跑了，大佬回到上界，是不是得想：呵, 這麼弱雞竟然敢逃婚，看我不追上你，虐你個千八百遍。
那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要是人家是非常厲害的大佬，到時候扔她去輪回，每次輪回就寫個非常悲慘的命運。那麼她該怎麼辦，沒有記憶，就只能過著苦巴巴的日子，一次又一次受苦。
等到她被虐那麼多遍之後, 不是黑化，就是立地成佛了。
也許對方不用這種慘無人道的方法，但是很難保證不會啊。
賈惜春接到賜婚聖旨後, 欲哭無淚，開心不起來，當宣讀聖旨的公公叫她的時候，她只能傻乎乎地朝人家微笑一下。而謝嬤嬤還上前打賞人家，賈惜春心想，她可以當沒有收到賜婚聖旨嗎？
可不可以來一個時間輪回，回到皇帝賜婚之前？
賈惜春惆悵啊，皇帝怎麼就這麼快賜婚了呢，就不能再等一等呢，也許大佬很快就發現，他只是把自己當做女兒養，而不是要一個妻子的。
「郡主。」在宣旨的公公走後，謝嬤嬤才道，「世子對您極好，確實很適合您。」
謝嬤嬤這樣的人可不講究什麼情情愛愛的，她就看謝長雲對賈惜春如何。謝長雲這樣的人重責任，也明白他自己在做什麼，不管對方愛不愛賈惜春，以後都會敬著她，男女雙方，只要男的懂得要敬著女方，這日子就好過許多。
就怕遇見男子不敬嫡妻的，那一種分分鐘就要寵妾滅妻。
對比京城裡的其他男子，謝嬤嬤認為謝長雲這樣的很可靠，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可靠了。畢竟謝長雲這樣的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而且他多次找賈惜春，對其他女子卻沒有這麼好。
「適合嗎？」賈惜春抬頭看向謝嬤嬤，「我還小啊。」
「不小了，您這樣的，差不多十二歲的，也該私下說親，差不多定下來。」謝嬤嬤開口，「您去那些鄉下，不是還有十歲左右就去夫家待著的。您不用怕，等您成親，還要等幾年呢。等您及笄之後，還能拖個一兩年。」
大多數的貴女在及笄之後，女方家都還會留女兒一兩年的時間。而賈惜春的父母年歲已大，要留是不大可能留的，反而可能在她及笄後不久，就讓她成親，想著看著她成親，要是可以，還想看著她懷孕生子。
謝嬤嬤想到了張老夫人和賈敬，這兩個人的年歲確實大，賈惜春是他們的老來女。
「能拖嗎？」賈惜春認為自己逃脫不了大佬的魔爪，所以到時候不能要孩子，不能要孩子，不能要孩子！頂多就是字白白給大佬睡了，不，她也睡了大佬，以後，再來一個死遁，完美！
大佬應該不會去地府查她是不是死了吧，是不是去投胎轉世了吧。
賈惜春認為大佬應該不會去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吧，應該不會吧。
「老太太可能不給拖。」謝嬤嬤道。
「……」好吧，不給拖就不給拖吧，那麼大佬也就不會說她拖時間了，賈惜春心想自己怎麼就不認識上界的小夥伴呢，不然，還能想辦法找小夥伴打聽一下消息，比如哪個大佬下來渡劫了。
可是大佬會隨便讓別人知道他下來渡劫了麼，極有可能不會啊，對方頂多就是讓少部分知道，而那少部分人也不敢隨便說啊。
賈惜春覺得自己的未來堪憂，不能在謝嬤嬤的面前露出太過害怕的表情，「還以為自己是個孩子呢。」
「在歷史上，曾經還有九歲公主下嫁的，您也別憂心。」謝嬤嬤當賈惜春年紀還小，有點懼怕成親，才這麼說的。
賈惜春沒再問，因為歷史總是震碎她的三觀。她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就別去想該多少歲嫁人了，這年頭，都還有童養媳的呢，就別多想了。
昭華長公主府，謝長雲接到賜婚聖旨後，心情不錯。
「都已經給你辦妥了。」昭華長公主笑著道，兒子想要早點跟泰安定下婚約，那就定下，「威烈將軍府那邊，還是得過去一趟。」
昭華長公主還沒有跟張老夫人說賜婚的事情，她想著早前就跟張老夫人透露過這方面的意思，現在找皇帝賜婚也沒什麼。泰安跟自己兒子的感情又沒有變壞，兩個人的感情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好。」謝長雲點頭，雖然手握賜婚聖旨，但是他覺得還是得讓泰安安心地跟著他，這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光光有賜婚聖旨還不夠，他有時候就覺得泰安跟他中間還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能看到，能觸碰到，卻又很遙遠。
到了那時候，他就會想到他的夢，他想那個跟他長相相似的人，是不是在看另外一個泰安。
謝長雲不認為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會跑去看其他人，那個人就好像是他自己一樣，他不喜歡對方去看其他的人。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皇帝給泰安和謝長雲賜婚了，宣讀聖旨的公公直接去了泰安郡主府後，才來的威烈將軍府告知張老夫人。
女兒終究還是跟謝長雲有了婚約，張老夫人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遲早要訂下婚約的，高興歸高興，內心依舊有些酸澀，總覺得女兒一下子就長大了。再過幾年，女兒就要嫁人了。
「皇上賜婚是好事。」朱嬤嬤開口。
「是好事。」張老夫人點頭，女兒這樣的當然也得是皇帝賜婚。
張老夫人就是覺得她才生下女兒不久，女兒就要跟別的男人定親成親了。張老夫人不是不捨得，就是想到自己的年紀這麼大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看著女兒成親，看到外孫。
她希望女兒能過得幸福一點，再想想威烈將軍府這邊，就沒有人能給女兒撐腰。女兒要是嫁人了，就得依靠女兒自己撐起來。
賈家的男人就沒有幾個有用的，一個個都十分無用。賈敬，別去想，賈珍，天天就只知道研究佛經，而賈蓉，輩分太低，官職也不高，基本沒有什麼作用。想來想去，就只能靠女兒自己。
老來女，哪裡有那麼好的，要是家裡的兄長靠不住，父母又活不了那麼長的時間，剩下的路就得女兒自己走，還沒有大靠山。要是老來子或許還好一點，即使沒有分到很多的財產，但至少是一個男的，也不用擔心兒子受到欺負，一個男的，總能把日子過下去，也不用擔心女的背叛他。
張老夫人想到女兒的個性，女兒這樣的怕是不能容下其他女子的。只希望謝長雲能好好待自己的女兒，若是不行，就和離，各自過各自的。女兒還沒有成親，張老夫人就想到那麼久遠的事情。
朱嬤嬤待在張老夫人身邊那麼多年，也知道主子在擔心什麼。無外乎就是主子年紀老，而泰安郡主年紀小，就算現在有了婚約，以後也不定如何。
一個男子現在表現得再好，成親之後，那就是兩個樣子，誰也不能保證這個男子還會跟以往一樣，對女子那麼好。以前覺得好，現在就憂心對方以後還會不會那麼好。
嫁女兒的心情總是沒有那麼美妙，日常擔心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受到欺負。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過來找賈惜春了，他想見一見她。
賈惜春自然也見了謝長雲，每次都擔心大佬不開心，怕大佬回到上界之後，認為自己不給他面子，要滅了自己。
「怎麼這麼快？」賈惜春還是有點小生氣，皇帝這麼快就賜婚，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她還想著再過幾年，看看謝長雲是怎麼想的，要是對方到時候還想跟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啊，不就是睡大佬，誰怕誰啊。
可是這麼快就賜婚的話，賈惜春表示她的內心還有些忐忑，還沒有完全說服自己。
「早一點，就沒有人惦記你。」謝長雲回答，他不喜歡自己的心上人被別人惦記。泰安的年紀或許不大，可她表現出來的，卻不像是只有十二歲左右的模樣，到像是更大的歲數，思考問題都已經很成熟，還敢大半夜一個人跑出去。
他想要牢牢地抓住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謝長雲非常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就是想要賈惜春這個人，跟她的身份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不說有人惦記你呢？」賈惜春道，應該有更多人惦記謝長雲才是。
「那就為了讓別人不惦記我，我早點跟你定下，如何？」謝長雲輕笑，目光灼灼地看著賈惜春。
「男子能三妻四妾啊。」賈惜春又道。
「之前，便已經跟你說過了，只有你一個。」謝長雲知道賈惜春沒有那麼喜歡他，沒有男女之間的深愛，但對方除了他，還能跟誰在一起呢。
泰安跟別的男子沒有走得那麼近，也沒有那麼深的感情，自己是最適合的。等時間長了，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自然就更深了，不能傻傻地什麼都不說，等著對方明白，等到那個時候，心上人都要成為別人的人。
謝長雲想到夢裡的那個人總是看著鏡子，興許鏡子裡的人就是那個人的心上人，遲遲不動手，指不定心上人都跟別人在一起了。再想想自己，如果那個人是自己的話，謝長雲就那個自己是不是為了不讓心上人跟別人在一起，才有了這個自己，才有了賈惜春。
賈惜春不知道謝長雲心裡想，也不知道對方做過什麼夢，只覺得對方總懂得說那麼動聽的話。
「好吧，要是有其他人了，就和離。」賈惜春道，自己已經提前說了，到時候就不能怪自己了。
「可以。」所以還是不要孩子了吧，謝長雲心想。
又一天過去，昭華長公主帶著謝長雲到威烈將軍府，而賈惜春也早早到了威烈將軍府。
雖然皇帝已經賜婚，但昭華長公主還是得帶謝長雲過，跟張老夫人說說話，再正式請媒人說親，走定親的程式。至於成親，當然還是得等泰安及笄之後。
「我這兒子他不放心啊。」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泰安這麼好，就怕被別人盯上，還是早早定下來好。這一次，沒跟你們說，就先請皇兄賜婚了，還請見諒。」
張老夫人當然不能說不見諒的話，昭華長公主急，不是威烈將軍府急，也不是泰安急。說出去之後，也沒人說泰安上趕著倒貼謝長雲。這是女子的忌諱，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詬病。
「世子也是一個不錯的。」張老夫人道。
兩個人在那裡相互誇讚一下對方的兒子女兒，兩個人小輩出去轉轉，大致就是這樣。等到末了，在說一下定親的事宜，交換一下定親信物。
在賈惜春和謝長雲的婚約定下來之後，賈迎春的親事也有眉目。歐陽家那邊已經應了，是那位庶長子的二叔應的，且等著那位庶長子過繼到他的膝下，再請媒人上門。
這位歐陽大人也是厲害，在他嫂子想為庶長子定親的時候，被他阻止了。他既然要過繼那孩子，就得防止兄嫂過分插手，他過繼來的是發展二房，又不是把二房的東西都給大房。
分家的時候，他本來就得到的少，哪裡可能再把家裡的東西被大房弄去。他要的是能為自己女兒做娘家靠山的人，而不是一個處處被大房掣肘的人。所以他阻止他兄長和嫂子的舉動，還找來了族長要改族譜，之前就已經說好的了，哪裡允許他們隨意動手。
快速度地讓那位元庶長子過繼到自己的膝下，改了族譜。讓那位庶長子，正式成為自己的兒子。
歐陽大人想得非常明白，他以前就對這個侄子不錯，讓他用心讀書。在自己和妻子生不出兒子之後，找這個侄子來當孩子正好，對方對自己和妻子都有一些感情，以後也能幫助幾個女兒。
這一次，倒是沒有人想要截胡。因為歐陽大人有幾個女兒在，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門道，這哪裡是過繼兒子，分明就是給女兒找靠山的，家裡的東西必定要分給女兒許多，留給這個兒子的東西只怕沒有多少，就算留的多，可這位歐陽大人原本就沒有多少銀錢啊。
一個月後，賈迎春就順利定親了，賈赦沒有跳出來說女兒跟這個不適合，要給女兒說更好的人家。賈赦現在不是逗孫子，就是把玩他的那些扇子，根本就不去管這些事情。
府裡已經還了戶部欠銀，二房分出去了，兒媳婦王熙鳳掌管中饋，兒子賈璉也能辦一些事情，賈赦認為他壓根就沒有必要去摻和那些事情，讓兒子、兒媳婦處理就是了。
這時，林黛玉寫了一本話本的粗稿，她打算把素娘和鄭秀才的事情寫成話本，跟那些才子佳人相反的話本。這個話本前面部分依舊是才子佳人的戲碼，後面就來了一個大反轉。
林黛玉寫完之後，就先交給太子妃看了。這種話本到底跟現在的那些話本不大一樣，也不知道能不能出版。
「這只是簡略版的，大概的，還得再潤色潤色。」林黛玉有些不大好意思，「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有什麼不可以的。」太子妃認為林黛玉的文筆不錯，有詳有略，就是男女之間的情感可能寫得沒有那麼到位。這跟林黛玉還是個沒有及笄的小姑娘有關係，對方還沒有成親，又沒有婚約，寫起這個是會差一點，但是總體來說非常不錯，「寫吧，等寫好之後，就印刷出去。」
太子妃看過那些才子佳人的，認為那都是一些窮書生的臆想。哪裡有那麼多貴女願意放棄一切跟窮書生私奔，聘者為妻奔者為妾，且那些貴女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先，而不是個人感情為先，貴女們見過的貴公子多，哪裡可能輕易被窮書生拐跑。
名落孫山的窮書生，落魄潦倒的窮書生，等著貴女接濟的窮書生，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跟那些貴女在一起呢。若是真的認真讀書的，哪裡可能想著勾搭貴女，即使一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寫得再好，不代表貴女跟著窮書生就真的能好了。
狀元不是那麼好考的，話本裡的窮書生一下子考上狀元，那也是因為那是話本啊。多少窮書生最後依舊就只是窮書生，而不是狀元。
「這感情……」林黛玉知道自己寫不好男女主之間的感情戲，因為她沒有婚約，也沒有跟那些男子有過多接觸，也不知道怎麼寫好。
「無妨，讓那些有婚約的瞧瞧，潤色潤色。」太子妃笑道，「還是得你主筆。」
林黛玉寫的話本讓太子妃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那些書生能寫才子佳人的話本，那麼她們女部也能出與之相反的話本。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不相信話本，也有個別女子就信了話本裡面的東西呢。
不管是顛覆也好，是觸碰世俗規定也好，先從門當戶對這一點開始，慢慢地來，太子暗想，一點一點地來，從合理地地方反駁，日後才多想一些其他的，多展開。如今，就先從世人認為不合理的地方開始。
☆、尤二姐生產
在林黛玉和女部的其他的女官一塊兒把那部話本寫出來之後, 這些女官首先就把這些話本帶回家裡，務必先讓家裡的姐姐妹妹的看一看。
原本有兩個世家女在女部為官, 一開始還爭鋒相對, 兩家家裡原本也是競爭關係，就想著他們的女兒能更厲害。然而, 她們在女部當官一段時間後, 就發現對方其實還是蠻不錯的嘛。
雖然有時候還會爭鋒相對, 但是在一些事情上, 還是努力地一塊兒推進, 而不是相互扯著對方的後腿。能考上女部的世家女，說明她們本身就很優秀，否則也不可能選擇她們進女部，女部需要世家的力量, 但也不是隨便一個世家女就能進的。
世家能做不少事情，可現在這個朝廷也不是那些世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世家多半是看上去好看，沒有顛覆朝廷的力量。
在歷史上, 曾經就有幾個朝代被世家所左右, 現在的這個朝代的開國皇帝自然不允許那樣，不可能那麼重用世家, 但也得讓他們發揮作用, 必要的時刻也會讓世家參與進來。
女部, 就是皇帝讓他們當炮灰的，不，來參與的。
皇帝也看了那個話本, 還跟皇后說，瞧瞧，這些女子做得也不錯嘛。
那些給人送嫁衣的貴女，真的是蠢透了，竟然為了一個男子各種犧牲。雖然站在男人的角度上，皇帝非常享受女子各種為他犧牲，可是事實上不是如此，後宮的那些女人，就沒有幾個是真心愛他的，一個個心裡都有別的想法。
例如讓家族更上一層，例如生下孩子爭奪皇位坐太后，再有的心裡竟然還有別的男人。
皇帝都懂得，可身為皇帝，不能去計較那麼多東西。要是計較了，那就太沒有意思了，畢竟人家送女兒進宮，想的就是榮華富貴，而不是想著讓女兒多愛他這個皇帝。
皇帝心裡也清楚，這些女人不可能那麼愛他，偶爾遇見一兩個，他還覺得她們很傻，傻傻地愛著，而他根本就不可能對她們有多好。為了後宮平衡，為了前朝的平衡，他這個皇帝要考慮很多問題，根本就不可能那麼愛她們，不可能給她們回應。
有時候遇見個別貴女非常愛皇帝，皇帝依舊不可能對她們太好，甚至不能讓她們生下孩子，就是為了怕破壞朝廷平衡，也怕她們想要的多了。
「這個話本不錯。」皇帝跟皇后道，絲毫不認為這個話本有什麼問題，「話本還是得收些銀錢，維持女部運作。」
那些貴女一定有錢買這些話本，為了支持女部，總有人帶頭去買。皇帝想得很好，只要有人去買了，後面就不大可能沒有人去買，因為女部就是一個香噴噴的誘餌，讓那些內宅女子蠢蠢欲動。
外頭的脂粉鋪子很好賺錢，這話本也得賺錢。那些女官回家說一聲，必定有人行動，至於那些貧苦人家考上的女官，她們也知道要怎麼做。抄幾本，相互借閱，遇見不識字的，就只能說了。
關關話本有什麼用，還得有說書的，多說一說。
那些想借著貴女上位的窮書生，還是掂量掂量他們的身份，別總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皇帝對於那些拋棄糟糠之妻另娶的人，非常不滿意，可是這種事情又沒有那麼好查出來，這一類的人多半不是好官。
「收著呢。」皇后道，「女部又沒有戶部的銀錢支撐，樣樣都要花銀錢，也得有生財之道。」
薛家捐贈的那些銀錢看似多，但是花起來也特別快。皇后自然不會總想著讓其他人捐贈錢財，沒有人那麼捐贈銀錢。
又因為很多人都不希望女部發展起來，就更沒有那麼多人捐贈銀錢了。掌管銀錢的大多數都是男子，那些男子多半都是重男輕女的，就是想著家中的女子有出息，捐贈銀錢也不可能捐贈太多。
所以女部就得有自己的營生，得讓錢生錢，才能繼續運作下去。戶部的銀錢是有一點，但是杯水車薪，戶部那邊還可能總是拖著。
皇后也想著把女部發展壯大，也想要用好名聲，更想要女子能做更多的事情。她沒有想著做什麼女帝，也沒有想著後代有女帝出現，就單純地想多發展女部。
《素娘傳》很快就傳開了，很多貴女都人手一本，又因為話本上寫著這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這讓很多貴女看了之後都非常生氣，想著那書生怎麼能這麼殘酷地對待素娘，花前月下的時候說得那麼動聽，到最後卻是為了素娘手中的銀錢。
即便素娘為書生做了那麼多，還生了一雙兒女，在書生的眼中，她依舊是就他取銀錢的地方。
不少男子看到《素娘傳》的時候，都認為這本話本詆毀了書生，還有書生反抗。可當他們得知這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還讓他們去張東鎮瞧，他們就有些心虛。心虛歸心虛，但還是有人說這本話本不好，堅定地認為這本話本詆毀書生，要反抗。
有的書生就去衙門舉報，說這本書各種不行，可是這本書沒有觸犯律法，衙門也不可能隨意管，不可能去鎮壓。這是女部出的書，女部是皇后直接管理，太子妃也有插手的，他們這些官員可管不了。
那些大官現在還不覺得有什麼，他們養女兒，又不是為了讓女兒帶著嫁妝去幫助窮書生的，自然是希望女兒能嫁給門當戶對的好人家，能給家族帶來利益。至於白白給別人送人頭送銀錢，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所以他們默許家中的女兒看這個話本。
那些貴夫人也覺得女兒看這個話本不錯，就別想著嫁給什麼窮書生了，窮書生根本就不能給他們帶來什麼，還會用她們的吃她們的，到最後覺得她們沒用了，再弄死她們再娶。
要是那些貴女什麼都不帶，沒有銀錢，就那麼跟那些窮書生在一起，看她們能不能忍受得住，而窮書生也不可能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子。
什麼才子佳人，那都是說的好聽的，那些大團圓、洞房花燭的話本，很多都是那些名落孫山的書生寫出來的，本身就沒有參考性。那些丫鬟想著嫁給窮書生還能理解，因為她們想著做官夫人，而貴女就完全沒有必要了，找個門當戶對的，當官夫人也容易。
《素娘傳》很快就火了，林黛玉頗為欣慰，心想自己還能做不少事情。
林黛玉認為她找到了她能走的道路了，她以後可能多寫這一類的話本，就跟市面上的那些話本反著來，什麼才子佳人，到最後不一定就幸福。當然，也不能全然寫不好的，若寫好的，也得注意情況，務必讓那些女子認識到那些窮書生的真面目，懂得分析。
林海看過林黛玉寫的話本，也知道有其他人參與，女兒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也支持女兒那兒做。
這一日，林海把林黛玉叫到了書房。
「日後，繼續寫嗎？」林海看著女兒，想來女兒也應該明白，這一件事情看上去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可裡面也有給女子帶來反思，讓一些書生不滿。要是女兒繼續寫其他的話本，以後就看引來更多書生不滿。
在這樣的情況下，女兒的親事就可能沒有那麼容易，要嫁人，就得考慮更多的問題。
林海不希望女兒因為這點事情就放棄，他在女兒的身上看到了無限未來。自古以來，女詩人女詞人雖然少，卻也有很出名的，而女兒現在這樣就頗有勢頭，興許哪一天也能非常出名。
所以他不打算阻攔女兒，而是看看女兒的決定。那他也會跟進改變一些決定，比如給女兒選擇夫婿的時候，找一個能力強一點的，能護著她的，還能讓她繼續往前走的男子。
這樣的人不好找，但林海依舊會幫女兒去找，還會為女兒抵擋那些居心不良之人。作為一個父親，林海確實重男輕女，可在女兒有發展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阻礙女兒。
「是。」林黛玉堅定地道，「父親，女兒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
養花種草不是她要的，她要幫助無數的女子，不僅僅是那些貴女，還有那些底層的女子。她要做很多很多事情，哪怕別人不理解，她也要堅持下去。
「好！」林海點頭，拍拍手，兩名護衛走進書房，「日後，黛姐兒就是你的主子。」
這是林海這幾年特意培養的人，原本都要交給林祈，林祈才是林家未來的當家人，而女兒，就培養婆子陪房。現在，女兒在女部當官，未來就可能遇見不少危險，所以林海打算讓武功更高強的人護著林黛玉，而不是跟以往那樣，那些人武功太弱，不足以保護她。
林黛玉看到那兩名護衛，又聽到她父親那些話，隨即就明白了。父親是真的要支持她，還給她安排人。
此時，給南安郡王當外室的尤二姐生產了，生下的是一個姐兒，不是一個哥兒。尤二姐見孩子不是男孩，頗為失望，想著到時候還是得生一個男孩才是。
尤二姐生下一個女兒的消息傳到了南安郡王府，南安郡王妃就知道自己得迎新人入府了。
真是可惜，竟然生的是一個女兒，而不是一個男孩，南安郡王妃心想，一個女兒也就沒有什麼好下手的，就等著尤二姐進府凋零吧。想來她夫君現在對尤二姐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喜愛了，畢竟都過去那麼久了，孩子都生了。
要是尤二姐現在還不進府，以後想要再進府，可就沒有這麼容易。
南安郡王妃當然得成全尤二姐，一個姐兒，正好可以聯姻，還能讓尤二姐嘗嘗宅鬥的滋味。
於是南安郡王妃就跟南安太妃稟告了，說是早前就知道她夫君在外面養了人，因為那外室正懷著孕，怕外室收到驚嚇，這才沒接人。如今，那外室已經生下孩子，當然就得把孩子和外室接回來，讓孩子認祖歸宗。
「我兒有你這樣賢慧的妻子，是他的福氣。」南安太妃本來就想怎麼告訴兒媳婦這一件事情，讓兒媳婦把人接回來，不能讓外孫女待在外頭。
她關心的不是尤二姐這個外室，是尤二姐生下的孩子。南安太妃想兒子的女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接進府，安排一個院子住著就是了，又不是什麼難事。
「也請母親莫怪，兒媳倒是想早早接回來，讓她好生養著，又怕……」南安郡王妃歎息，「是兒媳沒管好……當初……沒護好那些妹妹。」
「這不怪你。」南安太妃知道那些女子之間的鬥爭，也許兒媳婦有下黑手，但兒子照樣又庶出的孩子。兒子的女人多，那些人爭爭搶搶的，一個個暗中下黑手，才讓孩子沒的。
她也能理解兒媳婦為什麼沒把外室接進來，是怕那外室的孩子掉了，白白擔了罪名，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因此，南安太妃非但沒有責怪南安郡王妃，還覺得她做得不錯，沒讓後院的那些女子知道尤二姐的事情，也沒有讓人去鬧騰尤二姐。
尤二姐生下孩子之後，還讓人告訴了尤氏，甚至還讓人去泰安郡主府說了。
當賈惜春聽到有人來報說尤二姐生下孩子之後，頗為無語，尤二姐生孩子關自己什麼事情，怎麼就還有人到泰安郡主府告知一聲呢。難道要她給尤二姐準備禮物啊，反正她不可能有舉動的。
尤二姐是尤氏的親戚，又不是她賈惜春的。
一個外室而已，不管尤二姐是誰的外室，那都是外室。除非尤二姐是皇帝的外室，可是皇帝可能有這樣的外室嗎？顯然不可能啊，就算皇帝有這樣的外室，只要皇帝不是霸道皇帝愛上我裡的戀愛腦皇帝，就不大可能為了一個外室針對賈惜春這樣的人。
所以賈惜春不可能去給尤二姐送禮，不可能給孩子送禮，不管那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不可能送禮。做娘的選擇給別人當外室，別說孩子無辜，孩子確實是無辜的，可是孩子已經有了那麼一個娘就得接受身份。
要是賈惜春現在送東西給那個女孩，指不定到時候就被扭曲成什麼樣子，讓那個女孩日後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南安郡王府裡作威作福，那就不是賈惜春想要的結果了，這樣反而害了那個女孩。
尤二姐讓人去給搭上一點關係的泰安郡主說她生孩子了，就是想利用一下賈惜春的名號。給南安郡王當外室當久了，尤二姐越發明白身份的重要性，特別是當南安郡王似有無意地提到威烈將軍府，提到泰安郡主，尤二姐就更加明白。
「以後，就別搭理尤二姐派過來的人了。」賈惜春開口，別讓人覺得她好像很關心尤二姐一樣，她連尤氏都不怎麼關心，又怎麼可能去關心嫂子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呢。
人到底都是會變化的，不同的情況下有不同的選擇，這思維也會發生變化。就好比尤二姐這樣的，跟原著裡走了不同卻又相似的道路，因為一開始當外室當得很順，南安郡王跟賈璉又不一樣，且尤二姐沒有經歷賈珍和賈蓉，這思維就更加不同。
在原著裡，尤二姐經歷了更多的糟心事情，後面才會顯得卑微，沒了孩子之後，才會自殺。而現在的尤二姐不一樣，沒有經歷那麼多糟心事情，成了郡王的外室，反而隱隱有種鳳上枝頭的高人一等的感覺。
一個郡王的外室而已，賈惜春不可能多在乎。
威烈將軍府，尤氏得知尤二姐生了孩子之後，歎了一聲氣，尤二姐到底是她的妹妹。她讓人以她的名義送了東西，卻不是以威烈將軍府的名義。
張老夫人得知尤氏的舉動後，沒有阻攔她，只要不是以威烈將軍府的名義就行。尤氏本來就是填房，又沒有子嗣，那尤二姐跟尤氏又沒有血緣關係，張老夫人著實不希望這麼一個人壞了府上的規矩。
尤二姐終究還是沒有等來威烈將軍府和泰安郡主府的禮，只等來她姐姐的。有她的姐姐的也好，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
過了幾天之後，南安郡王妃就親自過來找尤二姐，態度十分親和，說要接她母女回去。事情到了這一步，尤二姐也不可能說不進府。
南安郡王本身就不是一個多好多能耐的人物，當尤二姐進南安郡王府之後，他便讓人散播了消息。說是威烈將軍府跟南安郡王府結親了，還說尤二姐跟泰安郡主的關係極好。
這讓當事人聽了，真真是日了狗的感覺。
賈惜春不喜歡外室，不喜歡小三，偏偏在這個男子能三妻四妾的時代，這些都不算是女子的錯，還是合法的，要是女子不同意，那就是善妒。竟然還有人說她跟一個外室關係好，去她的關係好。
「本郡主跟她可沒有什麼好關係。」當有人問賈惜春的時候，她就冷著臉回答，從未想過要給尤二姐面子，也沒想過要給尤氏面子，她又不是阿貓阿狗，她們別想利用她。
因為這一件事情，賈惜春還被人嘲笑了，說她堂堂的郡主竟然跟一個外室走得那麼親近，她既然跟尤二姐關係那麼好，怎麼不讓尤二姐給人當正室，是不是嫉妒尤二姐長得漂亮啊。
總有人扭曲事實真相，讓賈惜春成為不堪的一方，這讓她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務必讓人知道她跟尤二姐關係普通。至於這一件事情是否會傷害到尤二姐，這就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碰瓷的事情付出代價。
☆、砸了郡王府
由於賈惜春氣得直接說了尤二姐的關係跟她沒那麼好, 外頭的人自然也就明白了，關係不好, 那就等於要結仇了啊。否則一般的人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頂多就是不搭理而已。
尤氏很快就聽到賈惜春說的那些話了，都傳到府上了, 她想當做沒聽見都不行。她就不知道自己的那麼妹妹怎麼就要這麼做呢, 為什麼一定就要跟泰安郡主牽扯上關係呢, 當了外室就當, 進了郡王府就進。
張老夫人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 非常不開心，自然就得說尤氏幾句。
「你這個妹妹如何，你心裡該有數吧。」張老夫人特別厭惡別人當著威烈將軍府的名號，也厭惡別人打著自己女兒的名號, 這些人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威烈將軍府本身就沒有發展得那麼好了，賈惜春那邊也得小心一點，一個女子, 也不宜太過高調, 不宜功高震主。
這些年來，女兒把藥方交給皇室, 這都非常好。張老夫人認為女兒沒有傻到自己公開藥方, 沒有想著讓天下之人感謝她, 這等事情就應該讓皇室去做。一個女子沒有必要要那麼高的名聲，把名聲讓給皇室，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如今, 尤二姐竟然鬧騰出那麼多事情，這讓張老夫人如何開心地得起來，尤二姐是尤氏的親戚，張老夫人自然就直接找尤氏，而不是去找別人。至於找尤大娘，那還是算了吧。
張老夫人知道尤大娘的品性，頂多就是不斷道歉了，做母親的為女兒道歉。這讓張老夫人真不知道怎麼說，尤二姐給南安郡王做外室，有尤大娘沒有教育好女兒的原因，也有尤二姐自己要攀龍附鳳的心。
攀龍附鳳就攀吧，但是過頭了，可就不好了，而尤二姐現在就是做過頭了。
「母親。」尤氏心慌，擔心張老夫人因此怪罪她，她真的不知道尤二姐怎麼就做出這等事情來，怎麼就非得跟泰安郡主牽扯上關係，尤二姐竟然也不跟她商量商量。
尤氏在威烈將軍府的時候都不敢跟賈惜春有過多接觸，那是因為她年紀大，也不知道怎麼跟賈惜春說那些話，有時候就怕不經意之間就得罪了賈惜春。
別看她是看著賈惜春長大的，但是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一個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一個就只是身份地位低下的填房。尤氏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麼強勢，在張老夫人面前，在秦可卿的面前，她都比較弱勢。
威烈將軍府現在之所以能發展得那麼好，多半都是因為泰安郡主。
尤氏看得明白，因此，她在泰安郡主面前就更加不好說話。
「我……」尤氏不知道該怎麼說，尤二姐到底是她的妹妹，「兒媳就只是以個人名義送了東西，沒有用府上的名義。」
張老夫人當然知道尤氏就只用了個人的名義，可即便這樣，還是被利用了。
「是要把你休回去，你的娘家才不做那樣的事情嗎？」張老夫人嗤笑。
「母親！」尤氏睜大眼睛看著張老夫人，她的年紀已經那麼大了，要是被休回去，她該怎麼辦。
「即使你沒有做那些事情，但是……」張老夫人故意停頓下來，「你也該知道這一件事情沒有那麼好處理，日後，若是在有這樣的事情，你就回去吧，別再待在這邊。」
張老夫人還是希望尤氏能做出取捨，別再理會尤二姐。
「妻妾不分可不是好事情。」張老夫人道，「若是你的親妹妹也就罷了，可她不是。」
一個後娘帶來的妹妹，能到威烈將軍府走動就已經不錯了，竟然還想那麼多，這就是她的錯了。
尤氏臉色煞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一直都知道尤二姐和尤三姐不是她的親妹妹，可是大家都做了那麼多年的姐妹。要她真不去搭理她們，那也不可能。
張老夫人看尤氏如此，就知道尤氏有多麼在乎尤二姐她們。
此刻，賈惜春已經帶著人去了南安郡王府，不找上門，讓他們說清楚，她就得被一直嘲笑。不管那些話是誰傳出來的，找南安郡王府總沒有錯。
南安郡王根本就沒有想過泰安郡主會直接帶人找上門來，氣勢洶洶，一點都不像是來認親的樣子。
「泰安。」南安郡王看到賈惜春之後，就皺了眉頭，對方竟然帶了好幾個人來，這一個個的，看上去都很強勢，「你姐姐……」
「本郡主的母親就生了我一個，我沒有親姐姐，只有堂姐表姐。」賈惜春直接坐下，「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想當我姐姐，怎麼，想跟本郡主搶未婚夫，讓本郡主叫她姐姐嗎？」
「是你嫂子的妹妹。」南安郡王本想說讓尤二姐過來，現在聽到賈惜春這話，就知道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
「嫂子的妹妹，那是嫂子的，又不是本郡主的。」賈惜春嗤笑，「難不成，你們得逼迫本郡主認姐姐嗎？本郡主可沒有給別人做外室的姐姐。」
說完這話之後，賈惜春就直接把桌上的茶杯砸到地上，「來人，給本郡主砸。」
賈惜春不打算就此咽下這口氣，她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今天不給南安郡王一點顏色看看，對方還以為自己願意給一個外室當妹妹了，自己還得被人繼續嘲笑，連帶賈家的姑娘，可能名聲都不好了，那自己以後還怎麼跟女部的那些官員交流，怎麼跟其他貴女說話。
嫡庶之分，不容許別人去挑戰的。賈惜春也不想去挑戰，不論在古代，還是在她穿越來的現代也好，修真界也好，嫡庶就應該分得清清楚楚的，別說什麼真愛，真愛也不是當小三的理由。
至於有的人說他們先相愛的，呵呵，那也是他們去三了別人，不是別人三了他們。
賈惜春厭惡南安郡王這樣的人，沒有什麼本事，後面還得打敗仗，等著南安太妃認義女去和親。這樣的南安郡王就是一個禍害，現在竟然還想用自己的名頭，腦子有坑吧。
南安郡王府是以武起家，偏偏跟榮國府這些老牌勳貴一樣，沒落了。現在看似比榮國府風光，實際上也風光不到那裡去，與其等這樣的人去打敗仗，還不如早早地讓皇帝削了他好。
只可惜南安郡王府現在也沒有什麼大把柄，皇帝想要削了南安郡王府也沒有那麼容易，還得等。
「泰安！」南安郡王沒想到賈惜春竟然直接讓人砸東西，「這不是你的郡主府。」
「就是因為不是本郡主的郡主府，本郡主才讓人砸的啊。」賈惜春開口，「那些話是誰讓傳的，郡王應該比誰都清楚吧。一口一個泰安，本郡主跟郡王是什麼關係啊，別真當你是本郡主的姐夫，真是讓人作嘔。」
當南安郡王妃過來的時候，正巧聽到泰安郡主的話，她早就料到夫君遲早會踢到鐵板的，果然踢到了吧。
泰安郡主本身就不是他們能隨意招惹得起的，也不應該隨便去招惹。南安郡王妃認為她夫君就是異想天開了，想借此跟泰安郡主牽扯上關係，一個外室而已，還是一個填房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夫君的腦子被門夾過了吧。
南安郡王妃一直都知道她的夫君非常不靠譜，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就得站在南安郡王這邊，還得給他掃尾。
「郡主。」南安郡王妃沒有直接叫泰安，而是叫郡主，「您這會兒讓人砸東西，若是能消氣，那就砸。府裡新進的妹妹，確實跟您沒什麼干係，是外人誤傳的。等過幾日，流言自然就消散了。」
「等自然消散？」賈惜春挑眉，等流言自己消散，那就是默認。即便她已經反駁，可她要是沒有動作，別人依舊相信那些是真的，「郡王妃是覺得本郡主好欺負嗎？」
「不是。」南安郡王妃忙道，「若是有人問起來，我這邊也會跟他們解釋。」
說完之後，南安郡王妃又看向南安郡王，「夫君，您說是不是？」
「是。」南安郡王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可是考慮到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郡主，再看到她手上戴著的佛珠，他就不敢多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就發生了讓他後悔莫及的話，「本郡王會跟他們說清楚。」
「最好說清楚，否則本郡主就讓皇上下旨說明。」賈惜春開口，「當然，皇后也可以，畢竟皇上日理萬機，哪裡有那麼多時間管理這些小事情。」
南安郡王臉色微變，賈惜春不會真的打算進宮，跟宮裡的皇后和皇帝說這一件事情吧。
「郡王，不管您納了什麼樣的外室、妾室都好，還是別隨便攀親戚的好。」賈惜春又道，「本郡主可沒有隨便認親的癖好，想來嫂子也沒有，就是她認您納的那位，那也不是威烈將軍府認的。」
賈惜春心想尤氏現在一定很難過，自己的親娘不可能不給尤氏臉色看。
在這一件事情上，尤氏看上去沒有什麼錯誤，可是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妹，正因為這一層身份，尤二姐這邊才能穿出那麼多事情出來。所以尤氏還是有錯，身份上的錯。
賈惜春帶著了砸了南安郡王府的大廳，隨後才帶人走的，一點都沒有給南安郡王面子，也沒有給南安郡王妃面子。
在賈惜春走之後，南安郡王還冷著一張臉，好像別人得罪了他似的。
「郡王。」南安郡王妃真不想安慰南安郡王，他自己做錯事情，現在還冷著臉，也不知道道歉，要是皇帝皇后真的怪罪他們可就不好辦了。泰安郡主深得皇室寵愛，又是昭華長公主大兒子的未婚妻，他們得罪泰安郡主，就等於間接得罪了昭華長公主。
「收拾好。」南安郡王皺眉，直接甩袖離開。
今天的事情讓南安郡王非常沒有臉面，本以為威烈將軍府那邊會順勢而下，直接認了尤二姐，而賈惜春那邊應該也不會說什麼話，想著女子應該更加疼惜女子，為了讓尤二姐好過，必定不會鬧騰。卻沒想到賈惜春不承認，還到郡王府來鬧騰，這讓他丟臉了。
南安郡王沒有去看尤二姐，他現在就覺得尤二姐之于他也是一個恥辱的存在。尤二姐生的是女兒，又不是兒子，他又睡了她那麼久，現在也沒有什麼感覺了。
不錯，南安郡王就是這麼渣的一個男人，在尤二姐沒有什麼用處之後，就不想去搭理尤二姐了。
尤二姐的身份本身就不高，還屬於名聲有損的那種，在南安郡王的眼裡，這種女人也就是玩玩而已。
當尤二姐得知泰安郡主來了，便穿戴好衣服過來，也顧不得是不是還在坐月子。她來到客廳之後，就見到客廳被砸了。
「這……」尤二姐遲疑，這邊怎麼好端端地變成這個樣子了，泰安郡主呢？
「這是泰安郡主砸的。」南安郡王妃直接道，「她可不是你的妹妹，日後，莫要再說胡話。」
不管那些話是南安郡王傳出去的，還是尤二姐傳出去的，他們現在就得把錯誤推到尤二姐的頭上，讓大家知道是尤二姐這個外室不甘心想要往上爬，進府之後還想拉下她這個南安郡王妃。
南安郡王妃十分熟悉這種操作，她的夫君不是一個好的，千錯萬錯都是女人的錯，女人是紅顏禍水。而這個尤二姐本身也不是一個好的，推過去也好，要是尤二姐連這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就沒有必要留在南安郡王府了。
尤二姐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要把事情推到她的頭上，聽到南安郡王妃的話後，還應聲，「是，她確實不是我的妹妹，是泰安郡主。」
這些年來，尤二姐就不敢真的跟賈惜春正面對上，就是遇見了，說話也得小心翼翼的。哪怕賈惜春小的時候，她也不敢太靠近，身份低的人就是怕身份高的人，除非對方一開始的身份就很低，那她就敢多說話。
賈惜春的身份一開始就是高的，不是低的，尤二姐便不敢多說。
尤二姐聽到外面的流言，她沒有去解釋，當府裡的那些姨娘問她的時候，她也只是笑笑，算是默認。她知道泰安郡主的名號還是有一點用的，也想借用郡主的名號，可郡主的名號不是她想借用就能借用的，也只能想各種辦法牽扯上一點關係。
「妹妹想明白最好。」南安郡王妃瞥了一眼尤二姐，就沒有說其他的，她只希望這一件事情能快一點落幕，千萬別再出什麼么蛾子。
隨後，南安郡王妃就去了南安太妃那邊，把泰安郡主砸客廳的事情說了。
「砸了就砸了。」南安太妃剛剛沒有出現，就是認為泰安郡主根本就不可能給她臉面，與其等著被打臉，倒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人收拾就是，外面的那些流言別流了。」
攀不上人家就別去攀了，南安太妃揉眉。
「是。」南安郡王妃點頭，「尤妹妹那邊，便也讓她安心待在府上，莫要去管那些事情。」
「她這個身份……」南安太妃不大喜歡尤二姐，尤二姐既然是尤氏的妹妹，也不知道要跟泰安郡主打好關係。南安太妃也不想想，要是尤二姐跟泰安郡主的關係真的那麼好，那麼她也就不會淪落到給南安郡王當外室的地步，「就待著吧。」
南安太妃現在想到尤二姐就頭疼，這一件事情還是快一點平復下來，別真等到後面出了事才平下來。南安郡王府大不如從前，即使自己的兒子現在還算是武將，但要是沒上戰場，沒有立功，也就這樣了。
泰安郡主大鬧南安郡王府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泰安郡主跟南安郡王的妾室沒有任何關係，尤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尤家，尤大娘知道這一件事情之後，就知道尤二姐在南安郡王府不可能過得多好了，泰安郡主怎麼就去砸了南安郡王府呢。
尤三姐見尤大娘一臉愁容，忍不住刺幾句，「二姐自己做的糊塗事情，郡主沒有必要就得配合她，一個外室而已，即使進府成了姨娘，那也高攀不起郡主。」
郡主是什麼身份，她們又是什麼身份。尤三姐可不認為她們這些人能攀上泰安郡主，平日去威烈將軍府打秋風也就算了，就別想其他。
「你二姐的日子不好過，生的又是一個女兒，加上這一次的事情，只怕更艱難。」尤大娘擔心尤二姐。
「都給人當了外室，還想這些做什麼。」尤三姐嗤笑，「又不是人家正妻，就是一個妾室，還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得敬著正妻的。難不成讓人寵妾滅妻不成，再難過又如何，好歹也不愁吃穿。」
尤三姐看不上尤二姐的所作所為，給人當了外室就當了，就不應該再肖想其他的。她認為尤二姐的日子不見得就不好過，有女兒在手，在郡王府好歹能錦衣玉食的，這不就是她二姐一直想要的嗎？既然已經得到想要的，那還去想那麼多做什麼。
「你……」尤大娘聽到尤三姐的話後，頗為無奈，這個小女兒到現在還在外面唱曲陪酒，讓她回來等著嫁人，小女兒又不願意。說給她說一門好親事吧，小女兒這又不行那又不行的，這讓尤大娘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尤大娘本身就是再嫁之後，再嫁之後，又沒了夫君。她深知一個女子過日子有多麼艱難，尤三姐現在是還年輕，沒有那麼深刻的體會，偏偏她說了也無用。小女兒就是覺得她不偷不搶，唱小曲賺錢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小女兒就是那麼貧嘴，尤大娘跟小女兒說不通，就先想著二女兒過得好一點，結果又變成這樣。
「明日，我還是親自去一趟你大姐那邊。」尤大娘無法，兒女都是債，她得親自到威烈將軍府那邊道歉，希望他們不追究這一件事情，泰安郡主那邊也得去道歉。她不去不行，不能僵著，她和小女兒還得過日子，至於二女兒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又是道歉啊。」尤三姐不用想就知道尤大娘要做什麼，無非就是道歉，道歉之後，又繼續得罪人，然後又道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4
☆、拒之門外
尤大娘去威烈將軍府, 在門外站了許久都沒有進去。門人已經跟她說了，讓她以後少來威烈將軍府，府上的人短時間不可能見她。說是短時間, 誰知道這短時間到底是多長的時間啊。
任由尤大娘塞錢給門人都不管用, 那些人不可能在給尤大娘通告。尤二姐的事情已經讓府上的老太太非常不高興了，他們這些下人就別湊上去觸黴頭了。
於是尤大娘只能回家，不能再進威烈將軍府。
尤三姐見尤大娘一臉疲憊地回來, 就知道對方多半是沒有進威烈將軍府。
「大姐不是您親生的, 日後還是少過去為好。」尤三姐道，「二姐鬧出這等事情來，大姐現在必定也不好過。大姐無兒無女的，別讓大姐被休回來。威烈將軍府的人是明白這一件事情也不能多怪大姐，才沒把大姐休回來，可要是再來一次, 那就保不准了。」
尤三姐不認為威烈將軍府的人會一直都很同情尤氏, 讓尤氏一直待在府上，而不休了她。要是自己有這麼一個兒媳婦，興許早早就休了, 娘家的人總去打秋風，現在還亂攀關係。
尤大娘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可是作為母親，就希望女兒過得好，有時候就想試探一二，看看他們的底線在哪裡。這一次的事情確實是尤二姐過分了, 可這一件事情跟南安郡王府也脫不了干係。
然而，她們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在外人眼裡，就是尤二姐鬧出來的。尤大娘想為女兒脫罪都脫不了，本來這種事情都不能說出口，就得似是而非。結果那些話被傳出來，傳得有板有眼，還有人跑去泰安郡主面前說，那麼這一件事情就不能似是而非了。
很多人都是這樣利用裙帶關係，京城有一個族親發展得好，鄉下的遠房族親就有本事囂張起來，即使關係已經很遠了，但是大家還會怕。尤二姐跟泰安郡主的關係更遠，還沒有血緣關係，偏偏她們也想用這一點，沒用好，就變成這個樣子。
「大姐也傻，也不想想，若是她真被休回來，又怎麼可能有好日子過。」尤三姐嗤笑，「她又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年紀又大，誰養著她啊。」
尤三姐不認為尤家的那些親戚會養著尤氏，也不認為自己的親娘會養著尤氏。尤氏要是被休回來，就只能用她自己的嫁妝，一個弱女子哪裡有那麼容易保住嫁妝的，時間一長，尤氏的日子就越發不好過。
不是嫁妝被人弄了去，就是被逼著改嫁，尤三姐心想自己的親娘沒有再改嫁，那都是因為尤氏嫁進了寧國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要是尤氏被休回來，家裡的情況也會變得更加糟糕，所以尤三姐不僅僅是為尤氏考慮，也是為家裡考慮，尤氏不能被休。要是尤氏真的被休了，那麼就等著一起倒楣吧。
「什麼休不休的，哪裡會。」尤大娘皺眉，「老太太是一個和善的人。」
「人家再和善，也不是讓你們得寸進尺的。」尤三姐道，家裡的人所作所為已經非常得寸進尺了。本來用威烈將軍府的名義就用吧，用得差不多就好，別過頭啊，偏偏她們不懂得分寸。
尤三姐在外唱曲的時候，還有人問她，說她不是威烈將軍府的尤氏的妹妹麼。是妹妹又如何，尤三姐知道自己跟尤氏不一樣，嫁不了那麼好的人，她心裡的那個人本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卻也想有一天能跟他在一起。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管尤三姐說什麼都沒有用，尤大娘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可她不是尤二姐，控制不住自己的女兒，也控制不住南安郡王府的人，這才讓事情到這個地步。
尤大娘也明白就算自己去道歉了也沒有用，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道歉了之後，讓她們再犯嗎？
推己及人，尤大娘能理解威烈將軍府的人阻攔她在外頭，可她還是希望他們能原諒尤二姐，想著二女兒的日子不好過，想他們憐惜一下女兒。這種事情就是這樣，理解歸理解，卻還總是希望別人能幫襯一下自己。
這種的就跟借錢不還的差不多，借了錢就是他們自己的，有借無還，還一直借。
別人怎麼可能一直任由她們這麼做，人情債不好欠，而且京城裡的人物關係複雜，哪裡能讓尤家人那麼作啊。
尤大娘被阻攔在威烈將軍府門外之後，便沒有再去泰安郡主府。她的輩分高，又是尤氏的繼母，賈惜春是尤氏的小姑子，尤大娘要是去泰安郡主府，就有點利用輩分壓人，讓人見她的意思了。
因此，尤大娘在威烈將軍府這邊碰釘子之後，就沒再去泰安郡主府，省得讓雙方更加難堪。
尤二姐和南安郡王府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皇帝本身就不大喜歡這些只拿俸祿不幹事的權貴，得知南安郡王的騷操作之後，對他的印象更加不好。
一個郡王而已，又不是皇子，不用爭奪皇位，往後院巴拉那麼多有關係的人做什麼，想跟這個府拉上關係，又想跟那個府拉上關係。
皇帝認為南安郡王就屬於那種活得不耐煩的人，沒有一點本事，就只知道瞎胡鬧。因為這些都是開國功勳的後代，沒有那麼好處理，不能說抄家就抄家，還得有正正經經的理由。
等著吧，現在的這個南安郡王遲早會鬧騰出事情來，總有機會收拾他。
皇帝依舊沒有忘記要削掉那些人的爵位，抄了這些人的家。這些人，一個個不還戶部欠銀，就知道瞎折騰。最近有幾家還了戶部欠銀的，還是因為太子的人動了手，那些人才嚇得還了戶部欠銀，這讓皇帝的心情一點都不美妙。
那些人總是仗著前輩的那點功勳，一直說他們的不容易，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就知道說這些胡話。
「讓史家的人外調吧。」皇帝正在禦書房，對著站在下頭的太子道，「一門雙侯，也得做點事情。」
只有讓他們出去做事了，才好削了他們。
皇帝琢磨著還是自己在位的時候多削掉幾個，那麼在史書上，自己這個皇帝才能多一點功勳。不用總是給太子鋪路，有的人和事就直接幹了。
太子聽皇帝這麼說，就明白史家保不住一門雙侯，就是一門一侯都不一定保得住。
「朕是皇帝，哪裡有那麼容易就容人呢。」那些人不是說他多疑，說伴君如伴虎麼，那麼他就更得做一些事情，皇帝不高興，那些大臣們就別想安寧。
因為史家兩個人都要外調，自然是打算拖家帶口走，可是史湘雲怎麼辦呢。她的叔叔和嬸嬸都不想帶她走，偏偏她又沒有及笄，不能直接嫁出去，讓史湘雲一個人待在府上，又不大好。
於是她的叔叔嬸嬸們商量了一下，就決定把史湘雲先托給賈老夫人，他們都不想把這麼一個麻煩帶在身邊。史家原本就沒有什麼銀錢了，在京城的名聲也被史湘雲毀得差不多，不能再帶著這一位一路毀下去。
史二夫人和史三夫人兩個人就到了榮國府，見了賈老夫人，簡要說明他們兩家都要出京城，不好帶著史湘雲。他們打算把史湘雲還有她的嫁妝留下，希望賈老夫人能看顧一下史湘雲。
賈老夫人非常想拒絕，偏偏史湘雲這樣的還真不好找人看顧她。於是賈老夫人只能答應，卻也直言，「她住我這邊可以，卻不是因為跟誰訂了親有婚約的。」
絕對不能因為史湘雲住在這邊，就讓人以為史湘雲和賈寶玉有婚約，就算外面有流言，賈家也不可能承認。
賈老夫人現在對史湘雲的觀感沒有那麼好，偏偏又被迫得收留她，心情哪裡可能好。史湘雲這樣的，又不好一個人住在史家宅子，便只能讓她住到榮國府來。
「是，是。」史二夫人和史三夫人連忙應聲，她們還是希望賈老夫人能直接幫著史湘雲解決親事，可惜賈寶玉不可能了，就不知道日後有沒有其他人上門提親。
在史家人離開之後，王熙鳳就被叫到榮慶堂，她才得知賈老夫人已經同意讓史湘雲住進來。
史湘雲的身世跟王熙鳳有些相似，但王熙鳳不喜歡史湘雲，因為這位姑娘沒有想著自己好好表現，就想著叔叔嬸嬸不好，嘴巴不牢靠，特別容易闖禍。讓這樣的人住在榮國府，以後不是還得有麻煩。
偏偏賈老夫人應了，王熙鳳不能拒絕。
「她的品性不壞。」賈老夫人道，「就是脾氣不大好。」
脾氣不大好，得罪的人多。以前還有史家的人幫著賠禮道歉，以後呢，讓她王熙鳳去道歉嗎？
王熙鳳絕對不可能幫著史湘雲去給人道歉，也不可能多照顧史湘雲，「母親那邊的舅舅和表妹也得過來，就一塊兒收拾了吧。」
相比較而言，王熙鳳對邢家的人感覺稍微好一點，即使邢家的人還沒到。但是邢家的人身份地位低下，他們來了京城之後，必定也不敢太囂張，邢氏都不敢囂張，他們又怎麼敢囂張。
而史湘雲就不一樣了，史湘雲是老太太的侄孫女，直接依靠老太太的，要是真仗著老太太在府裡鬧騰，他們還不好多說。
「也好。」賈老夫人得知邢家的人要過來，倒沒有多大感覺，誰家沒有幾個窮親戚呢。
史家，史湘雲得知叔叔嬸嬸們都不願意帶她走，而是讓她去榮國府，還把嫁妝給她留下來了。她眼睛都紅了，躲在屋裡傷心，卻也沒有去安慰她，頂多就是丫鬟婆子說幾句好聽的話。
無非就是待在京城好說親，要是真跟著叔叔嬸嬸出去，被隨便嫁人，那才淒慘。在外地，沒有親戚，都找不到人幫襯。待在京城的話，有賈老夫人看顧還好，指不定還有嫁給賈寶玉的機會呢。
可史湘雲明白賈老夫人不可能再讓她跟賈寶玉在一起，要是老太太願意的話，之前就不可能對她說出那麼殘忍的話。如今，她的叔叔嬸嬸讓她去榮國府，不過就是不想帶著她走，想甩開她罷了。
即便史湘雲的身份高，但進了榮國府之後，王熙鳳對史湘雲沒有多好，這份例就比對賈迎春的，可以持平，卻絕對不能讓一個表小姐的份例比府裡正經的姑娘高。
賈惜春原本正沉浸在南安太妃進宮被皇后批了一頓的喜悅中，很快就得知史湘雲搬進了榮國府。她對史家甩拖油瓶的舉動也是服了，要是自己是史家的，也會想著甩掉史湘雲，不讓她跟著。
可憐的賈寶玉，以後是不敢隨意去見賈老夫人了，生怕見到史湘雲。
正如賈惜春所想，賈寶玉得知史湘雲搬去榮國府之後，就想以後少去榮國府，就是去了，也得避著。
這一日，賈惜春進了宮，見了皇后，表明表兄表妹不適合在一起，直系三代以內都不適合。史湘雲和賈寶玉這樣的，仔細算算，賈老夫人一代，賈政一代，賈寶玉一代，三代，嗯，不適合在一起。
賈惜春當然不是空口說明，而是說她去了京城附近的鄉下，綜合各項資料，這些資料表明表兄表妹在一起，容易導致畸形兒出生，還有智商低下的新生兒，早夭的孩子。
皇家經常就有皇帝皇子娶表姐表妹的，孩子早產早夭的更多，當然也有腦子不怎麼靈光的。腦子不靈光的，基本上都活不長，他們的母親會想辦法弄死他們，讓皇帝皇子同情她們。
別看皇家的孩子似乎都沒有什麼毛病的，那是因為有毛病的基本都沒有活下來。皇家要是有畸形兒出生，也不可能讓外面的人知道。要是外頭的人知道了，指不定就被說是上看不過皇家，要懲罰皇家。
當今皇帝就有過畸形的孩子，一生下來就讓處理了，因為後宮妃嬪手段多，還想著是不是懷孕的時候吃的亂七八糟的藥吃多了，孩子沒掉下來，卻畸形了。
皇宮裡就沒有人去想是不是近親結親導致孩子生下來有問題，就想著是不是被別的人下丨藥了。
皇后聽到賈惜春的話後，還有些懷疑，但是對方拿出來的紙張上面，記載了京城附近好多個村落裡的孩子的情況。這讓她不得不相信，泰安不可能再這等事情糊弄她，這種事情讓人一查就能查明白了。
到最後，皇帝過來後，就直接讓太醫院的人去查。他早就習慣了賈惜春的舉動，泰安出方子出主意，剩餘的事情就交由他這個皇帝安排。皇帝看到泰安，就有種自己在民間的聲望又要提高的感覺。
皇帝知道賈惜春特別關心那些孩子、老年人以及產婦，對泰安研究出近親成親導致孩子畸形等問題也不奇怪。泰安這些年沒少去鄉下，要是沒有研究一點門道來，那才奇怪呢。
「看來後宮還沒有那麼陰暗。」皇帝認為有些孩子畸形就畸形，流產就流產，興許就是因為近親成親，勉強挽一下皇帝的尊，他的妻妾們沒有那麼陰暗噠。
嘴巴上那麼說，心裡卻想著那些後宮女人很快就有新的爭鬥方式了，若是遇上有些親緣關係的，就可以說是孕婦自己流產的，不是她們動的手。
皇帝再想想他的那些兒子們，除了太子這邊，其他皇子身邊或多或少都有他們的表姐表妹的身影，嘖嘖，這可不好看哪。這時，皇帝再一次看向皇后，就覺得髮妻還不錯，沒想著讓娘家侄女跟太子在一起。
皇后是覺得沒有必要讓娘家侄女跟太子在一起，免得讓皇帝不開心，認為她娘家手太長。哪怕娘家侄女沒有嫁給她兒子，還是得支持她兒子。
「是吧。」賈惜春心想後宮還是很陰暗的，「我可不可以找女部的人寫幾本話本呢？」
賈惜春想要不要定制一下話本，就寫表哥表妹在一起生出畸形兒，導致表妹失寵，後面表哥娶了其他女子生出正常的孩子，男子只知道責怪女子，卻不知道兩個人原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這樣的還是大有可為的，畢竟天底下那麼多表哥表妹在一起的，總有畸形兒出身，也有孩子早夭，不可能所有的孩子都平安長大，都沒有任何問題。
最好還是得找到例子，影響大一點的例子，得看看那些勳貴。不能單單看鄉下，要是單單看鄉下，總有人認為是鄉下女子沒有養好身體，才導致孩子出問題。
「泰安是想寫表哥表妹的話本嗎？」皇帝詢問。
「對！」賈惜春點頭。
「這樣吧。」皇帝看向皇后，「堂姐還在皇莊吧，讓太子妃過去請她吧。」
皇帝的這位堂姐就是嫁給她表兄的，但是生下的孩子都有問題，這就導致她的表兄納妾了，即使她依舊是正妻，府上卻沒有她的位置。皇家還沒什麼辦法，就只能看著她那個表兄納妾，看著她婆婆他們給她臉色看，因為別的女子生下來的孩子是正常的，她生下來的有問題。
除了夭折的孩子，就剩下一個腦子有點問題的，為了怕夫家弄死這個孩子，這位郡主就只能帶著孩子住在皇莊，有皇室的保護，那些人也就不敢動手。
賈惜春出生的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這一會兒聽到皇帝的話，才知道這裡頭有問題。
只因為這位郡主生的孩子總是有問題，導致大家都不喜歡去提。皇帝也是在聽到賈惜春這話後，才想到這一點，知道事情原因之後，自然不能再讓人踩著皇室的臉面。
「泰安可有方法治療……」皇帝頓了頓，「腦子有問題的人。」
☆、信了你的邪哪
這時候能說自己不能治療嗎？當然不能說啊, 必須說自己可以！
「一個可以。」賈惜春回答，「兩個也可以，但是三個就不一定了。這種的, 得用特殊的藥草, 興許還得扎針。」
像這種的，基本就是腦子發育不全，得刺激刺激。用靈植製作成丹藥, 刺激一下, 再發育一下，這腦子就能發育好了。
就是用的靈植煉製的丹藥，這種丹藥就是在修真界都很難得，更別說在凡人界了。所以賈惜春才這麼說，不能大量推廣的藥物，就不能拍拍胸口說自己能治療, 萬一讓她治療千百個呢, 她可沒有那麼多的這種丹藥。
皇帝聽到賈惜春說到特殊藥草後，就不明白這種藥方必定不可能大量推廣開來。頂多就是公開藥方，讓那些人自己去尋找藥草, 看看能不能治療了。
既然是特殊藥草，即使公開了, 人們也不一定就能尋找到藥草。
「能治就好。」皇帝沒有失望，能治療，就意味著堂姐的孩子還能治，「比你大的, 十五六歲的能治吧。」
「能！」賈惜春點頭，「有藥就行，書上寫的，不是特別痛，也不是兩三天就好，快的十來天，慢的半個月一個月的。」
腦子重新發育哪裡是那麼好發育的，還得刺激刺激，讓那些不工作的也得開始工作。說不是特別痛，但也可能有點癢癢。
賈惜春煉製過這種丹藥，還賣給過其他人，也給修真界的其他人用過。她不是吃藥的人，不知道那些人的感受，反正那些人後面好了就成。
「我有藥方。」賈惜春又打算把藥方留下來，萬一以後有人能煉製丹藥呢。那些藥草，就算沒有用靈氣煉丹，也有一些效果，就是作用沒有那麼大，得多吃幾次，恢復得更加緩慢，「我有佛珠手串，能加一點運氣，應該成功吧，但是佛珠不能經常用。」
賈惜春為自己拿出丹藥做鋪墊，做出羞愧模樣，「平時都不敢用，我還想長生不老呢，它都不幫幫我。」
「……」皇帝也想容顏常駐啊，他都還沒問賈惜春這話，對方就說了。
「我一個女孩子，要是老了，就不好看啦。」賈惜春吸吸鼻子。
皇后和皇帝兩個人完全沒想到賈惜春會想到這一個，這個話題是不是跳得太快了一點。
「我一定會努力研究出……多做一些護膚品。」賈惜春想想，丹藥是不可能拿出那麼多來的，「皇上，您用嗎？男的也可以用的。」
「……」到了後面，皇帝還是從賈惜春那邊拿到了護膚品的方子，說是能延緩皮膚衰老，能讓皮膚看上去細膩有光澤，還能有些彈性。除此之外，還要求按時睡覺，不能熬夜，否則皮膚會變得不好。
皇帝把護膚品的方子交給了太醫院，讓太醫院配製一些出來就是了。只是這個方子真的應該放在太醫院嗎？皇帝對此抱有懷疑的態度，好在太醫院沒人敢去說皇帝的不是，還是按照皇帝給方子步驟製作護膚品。
方子有幾種，根據皮膚不同的性質，有不同護膚品。
太醫院的人看後，心想他們不是做胭脂水粉的，但是皇帝扔過來的方子，他們當然得配製出來，得弄好成品。
長生不老是別想長生不老了，還是想著護膚吧。皇帝琢磨著找道士煉丹求長生不可靠，還是從護膚做起。
幾天後，太子妃就去皇莊接了永寧郡主回京城，永寧郡主這些年來沒少吃齋念佛，就盼望著兒子有一天能變成正常人，而不是一直像五六歲的孩子。
永寧郡主不敢帶著孩子回京城，一是怕外頭那些人嘲笑兒子，二是怕夫家害死自己的兒子。永寧郡主這些年都沒有和離，一直占著正妻的位置，就是因為她沒想著再嫁，想著護好自己的孩子，不允許那個妾室被扶正。
在太子妃到皇莊之後，永寧郡主只以為她是來看看自己，沒想著回京。當永寧郡主得知泰安郡主有可能救治自己的孩子，她當然得帶著孩子回京。
永寧郡主曾經找過明空大師，大師無法救治她的孩子，她就沒想別人能治得了她的孩子。她也沒傻乎乎地認為賈惜春就能救治得了，畢竟賈惜春很小啊，這麼多年過去，當初的小孩子也已經長大了，太子妃又來請了，她自然得去。
近親不能成親，成親會大概率地生出畸形兒，早夭兒，腦子有問題的孩子……永寧郡主坐不住，這是大人的錯，不是小孩子的錯，她也必須把夫家扯下來，不能讓他們認為是自己一個人的錯。
她得讓自己的兒子堂堂正正的活著，如果泰安郡主真能救治自己的兒子，那更好。永寧郡主想若是自己的兒子恢復了，那麼夫家的一切就只能是自己兒子的，而不是那個妾室的孩子的。
那個妾室以前沒少在永寧郡主面前耀武揚威，就因為那個妾室生出了健康的孩子。夫家的人也站在那個妾室那邊，永寧郡主的夫君也只會勸說她，還說把妾室的孩子過繼到她的名下。
永寧郡主自己有孩子，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事情，她自然不答應。她不答應，夫家的人也不能強迫她答應，也不能直接把庶子記成嫡子。她夫家每年都有人過來，都是要讓她答應把庶出的孩子記成嫡子。
因為永寧郡主的身份，她夫家又不能直接休妻，也不是不能，而是她夫家不願意，還想占著永寧郡主身份的好處。
永寧郡主有一座郡主府，她帶著她兒子回京之後，就直接住進郡主府，沒有去她親兄長那邊。她親兄長對這些事情也無可奈何，只因為她生下那些有問題的孩子，她親嫂子甚至還勸說她把那妾室的孩子抱過來養。
她哪裡可能那麼做，要是真的抱過來養，那麼自己的兒子的處境就更加危險。
永寧郡主不可能那麼做，而是直接帶著孩子住到皇莊裡。因為是皇莊，她夫家的人就不能隨意鬧騰，倒是讓她安生住著十來年。
皇宮裡，永寧郡主看到了治療腦子的藥方，才發現上面的藥材有多麼難得，又是海裡的，又是天上的，還在各個地方。
「這是泰安在一本孤本上找到的。」皇帝已經拿到那本孤本，從紙質上看，確實是已經很久以前的了，有的藥方還遺失了，有的還在。泰安之前研究的一些方子就是從上面研究的，由於有很多地方破損，所以泰安才研究出幾個藥方出來，有很多的都還沒研究出來。
皇帝讓人謄抄出來幾份交給太醫院，讓太醫院研究，泰安那邊也有謄抄的版本。皇帝沒有怪罪賈惜春為什麼不早一點拿出來，早一點拿出來也沒用，因為上面有好多方子都缺字，看不出是什麼藥草，有的煉製方法還稀奇古怪的，難怪泰安說有時候還得靠佛珠。
是得靠佛珠，不靠佛珠，泰安都不知道死了多少百遍了。
皇帝問過太醫院的人，太醫院的人說上面有的藥方子看上去沒毒，但是因為缺了一些字，他們只能猜測，這就導致他們配製藥丸的時候，配製出了毒丨藥，有時候還產生毒氣。
因為他們人多，反應又快，這才沒有出現死亡，即便如此，還導致有的人躺在床鋪上不能起來，估計得緩一緩。
皇帝明白賈惜春為什麼不給出這個孤本了，一不小心就得被當成反賊要謀逆啊。猜測出來的藥草不對，就可能研製出毒丨藥，這得經過很長時間的研究，難怪泰安也就研究那麼幾種。
這還是在泰安有佛珠手串保護的情況下，這些藥方子有各種各樣的，也有步驟，有想配製方法還不一樣。可惜裡面沒有長生不老的藥方，只有養顏的方子，嗯，還是缺少某些藥草的方子。
治療腦子的藥方確實沒有破損的，估計以前翻看的人就少吧，畢竟這天底下沒有那麼多人腦子有問題。翻的少，紙張本身就能保存得好一些，多翻一些的，紙張本身就容易破損一些。
因此，皇帝也就沒有去懷疑賈惜春的用心，謝嬤嬤也曾經跟他說過賈惜春得過一些孤本，也知道賈惜春研究藥丸的時候出過問題。別說賈惜春這邊，賈敬那邊也出問題，好歹有人看顧著，才沒有丟了性命。
作為一個皇帝，他只要看到那些人拿出來的藥方子，沒有看他們研究的過程，現在想想，真的難啊，分明就是用生命在研究。這些孤本什麼的，真的沒有那麼好研究，神農嘗百草什麼的，那也難的。
難怪賈惜春說什麼佛珠不佛珠的，這配製丹藥什麼的，有時候確實需要一點運氣，防毒啊。
皇帝只能想幸好自己不是太醫，也不用去研究那些藥方子。他最近還是少去太醫院吧，別萬一碰見什麼毒氣之之類的，那可就不好辦了。真真是艱難啊，皇帝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提高一下那些太醫的待遇，讓他們能用心研究藥方。
「哪裡這些藥草啊？」永寧郡主著急了，紅著眼睛，本來以為兒子有救了，萬萬沒想到這個藥方子上的藥草都是一些沒聽過的，要不是有人解釋給她聽，她還不知道。
「藥草有是有，宮裡有一些，有一味在皇后的母族那邊，一味在昭華那邊。」皇帝輕咳，作為日常愛打賞的皇帝，他這些年賞賜出去的藥草啊花卉啊多了去了，「其中有一味藥草只怕明空大師那邊才可能有，那是明空大師早年去了大半條性命才採摘下來的。聽說是劇毒的大蛇守著的靈草，十分難摘。」
皇帝知道那一味藥草，是因為當初犧牲了很多人，明空大師才採摘到的。因為明空大師也去了大半條性命，先皇也不好讓明空大師全部貢獻出來，再說了，那種藥草也沒有什麼用，先皇吃了之後，不還是病死了麼。
所以皇帝登基之後，就沒想著找明空大師要那一味藥草。要不是泰安給出了藥方子，皇帝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除去那些藥草以外，這種藥丸還得用什麼露水煉製，還得用煉製個多少天。這跟道家煉製那些丹藥有些相似了，只不過依舊不是長生不老的。
皇帝懷疑根本就沒有什麼長生不老的，都是謊言，還是養顏的藥丸比較可性。要是真有長生不老的方子，這個孤本早就待在皇宮，而不是落到賈惜春的手裡了。
「我去求他們。」永寧郡主道，皇帝不好下旨去要藥草，只有她自己上門懇求他們給出藥草。
「其他的藥草，朕已經吩咐太醫院給你準備，找不到的，就看看外面有沒有吧。」皇帝也無奈，「裡面有的是花卉。」
然後，永寧郡主從皇帝這邊出來之後，就去皇后那邊。皇宮裡的花卉多，指不定就有藥方子上需要的，別看著藥方子上只需要二十多種藥草，但是很多都非常是非常稀少的藥草，就是宮裡也沒有，有的還是他國進宮過來的。
皇后自然得配合永寧郡主，勸慰她，再讓人探查後宮的那些花卉，看看有沒有永寧郡主需要的。
饒是如此，等到永寧郡主找齊其他藥草，還是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永寧郡主拉下臉，去有藥草的人家一一懇求過去，哪怕這只是藥方子，不一定就能治療成功，永寧郡主都沒有放棄。
當她找齊其他藥草之後，才去相國寺，懇求明空大師。
明空大師確實還有兩株那種藥草，說是藥草，倒不如說靈植。自打明空大師能修煉之後，他知道的就多了，在永寧郡主求上門的時候，他還是分給永寧郡主一株。
因為用了特殊的保護方法，加上這種靈植特殊，才得以保存到現在。
「給了施主一株，貧僧就只剩下一株了。」明空大師實話實說，萬一要是配製藥物的時候出錯了呢。
「多謝大師。」因為只有一株，所以就只能按照上面藥方子上的煉製成丹藥，否則藥效就可能沒有那麼好，永寧郡主心情沉重，看來得讓可靠的人去煉製藥物。
因為要是沒有按照步驟煉製成丹藥，那就得多服用，可這些藥草哪裡有那麼好找啊。
賈惜春到底還年輕，所以才說多服用幾次慢慢來，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藥草有多麼難得吧。永寧郡主心想，她親自找的藥草，親自去求人，才知道要找齊這些藥草有多麼艱難。
要不是番邦國有進貢，那些東西又稀有，很少人直接用了，否則她去求人，還求不到藥草。
皇帝得知永寧郡主求了人，花了不少銀錢出去，終於找齊了那些藥草。皇帝心想，以後還是別隨便賞賜別人珍奇藥草了，珍奇的花卉也別隨便賞了，特別是番邦進貢的，萬一哪天就需要了呢。
就像這一次，永寧郡主為了治好兒子，求了那麼多戶人家，連明空大師都求了。
皇帝又想，不能以常人去看泰安啊，泰安這種能為了研究一種藥方，研究了好幾年的人，她說的簡單，可能就是讓你找好幾年的藥草。她說的簡單，可能只是簡單複述醫書上的話，別什麼都信，因為賈惜春到目前為止，沒有真正的治療過疑難雜症啊。
泰安治療的一些疑難雜症，多半是早已經出現過的，人家也治療過的，她看醫書的時候在孤本瞧見過的。
難怪泰安要搬去郡主府住，因為在郡主府能隨意研究藥方。
朕哪，以前怎麼就信了你的邪呢。
皇帝早一個月前就讓暗探去謄抄泰安藏起來的醫書，還有她藏在床鋪底下的孤本，裡面不僅僅有武俠話本，還有醫書孤本。不抄不知道啊，抄了才知道，泰安藏了好幾本孤本，連古代神醫開顱的醫書都有，只不過太破了，真實性不可考。
暗探還發現泰安在床鋪底下藏了好多個藥瓶子，上面的標籤，失敗品有毒，癢癢粉，哈哈粉，駐顏粉失敗品一號，駐顏粉失敗品二號，駐顏粉失敗品三號……
泰安果然是個女孩子，對容貌那麼在乎。她以為她藏在床底下的暗格，就沒有人知道她那麼愛美嗎？
皇帝想到了泰安的小時候，粉嫩的小團子，就知道要留頭髮愛美，現在比以前更加愛美了。那麼愛美，偷偷地研究駐顏粉失敗過無數次，駐顏不了，就開始研究護膚品了嗎？
由於那些駐顏粉失敗品太多了，暗探一時間沒有擺放好，就導致泰安發現了，幸好有謝嬤嬤的描補才過去。
泰安郡主府，謝嬤嬤正人收拾賈惜春的床鋪底下。
「把那些東西都拿出來。」謝嬤嬤指揮丫鬟，她以前就知道郡主喜歡把話本藏到床鋪底下，小時候喜歡藏糕點，萬萬沒想到郡主長大以後喜歡藏各種藥粉，大多數都是駐顏粉失敗品，還沒及笄嫁人，就已經想著駐顏了。
「嬤嬤，那都是我精心研製的，萬一以後有那麼一丁點用呢？」賈惜春不大開心，捨不得把那些東西扔掉。
為了讓皇帝安心，她沒少藏東西，藏這些東西，也是為了讓他們發現。只是藏久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不想它們就這麼被扔掉被銷毀。
「時間久了，也不能用。」謝嬤嬤回答，糕點放久了不能吃，藥粉放久了也會沒用。
見謝嬤嬤態度那麼堅決，賈惜春就只能看著那些丫鬟把自己的『珍藏』一一拿出來，「要不，還是讓小哥哥早點老，那樣就能顯得我年輕一些？不過他已經比我大那麼多歲，應該比我更早老。」
「老什麼？」就在這時候，謝長雲來了。
☆、珍惜我，愛護我
聽到謝長雲的聲音之後，賈惜春的身體就僵了, 這人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
「是說藥草放久了, 容易變老, 對，就是這樣。」賈惜春的求生欲很強, 誰知道這一位在上界的年歲有多長了, 興許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了呢。
而自己在修真界，也就是活了幾百年，再加上現代的年歲，也沒有上萬年。鬼知道對方會不會在意年齡，所以還是別說那麼多的話。
謝長雲盯著賈惜春看了一會兒, 為了避免對方惱羞成怒，還是點點頭，「曬乾會好一點。」
他看到那些瓶瓶罐罐，駐顏粉？
謝長雲沒有過去拿起那些瓶瓶罐罐，看看就成了, 那些還是失敗品，也不知道泰安配製了多少次，失敗了多少次。竟然還把那些東西藏起來，現在被人發現了吧, 還是得收拾出來。
「嗯, 也許。」賈惜春回答，對方沒有說年齡就好。
「人的年齡還是要大一些才好，成熟穩重, 才能照顧人。」謝長雲道。
「……」所以對方還是聽到那些話了，賈惜春眨眨眼。
「泰安，你是不是等我來了之後，你才出生的。」謝長雲有了新的解釋。
「……」所以對方還是在意年齡吧，在意吧，賈惜春心想自己在郡主府說的，誰知道這傢伙就來了。
因為他們兩個人有了婚約，府上的人有時候腿腳又沒有謝長雲快，放他進來之後，就導致他走在了前頭。對方還總是知道自己待在哪裡，賈惜春真心認為對方即使下了界，一定還保留一些神通。
在謝長雲看著賈惜春一會兒之後，賈惜春果斷道，「沒有早一點出生，還真對不起了。」
「不，你還是就這個年歲好。要是你年歲大，就成了別人的了。」謝長雲可不認為泰安會等著他，男人年紀大還好，女子年紀大，倒是不好說。
「所以你得珍惜我。」賈惜春道，她很快就要成為睡了大佬的人了，「我都差點成了別人的了。」
至於成親不睡，純蓋被子聊天，那怎麼可能，除非大佬來了一個隱疾。賈惜春認為這一件事情的可能性太低，與其那麼想，還不如想大佬早日渡劫回去，比如上個戰場，英雄就義，慷慨赴死。
賈惜春預感，對方不可能那麼容易死的，所以還是別去想意外。倒不如想想睡了大佬之後，她能收穫什麼，死遁是不可能死遁的，這個太難，人家是大佬，輕輕鬆松就發現你了。
還是乖乖地想其他辦法，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不去作死。
等大佬回去之後，很快就遺忘這幾十年光景，畢竟在大佬的眼裡，這就是眨眼的功夫。
「好，珍惜你。」謝長雲輕笑，當然得珍惜她呀。
賈惜春藏在床底下的、暗格裡的話本、醫書孤本、失敗的藥粉等，全都被拿出來了。看著那些孤本，賈惜春吸吸鼻子，「要不，還是送給皇上吧，反正我有謄抄下來。」
這些年來，她沒少收集醫書孤本，還作假，畢竟她一個人又研究不出那麼多藥方，那她就把她知道的一部分藥草寫上去，至於其他不知道的藥草，那就靠太醫院的那些人慢慢研究了。
好在這年頭，好多人家都有孤本，特別是那些世家的藏書閣裡，有更多的珍貴書籍。只不過皇帝不好讓他們捐贈出來，世家也不可能傻乎乎地捐贈出來，就是謄抄都不可能謄抄出來。
賈惜春手裡沒有那麼多孤本，也就是三四本，這已經足夠了。畢竟那些舊書孤本可不是那麼好早的，這種孤本就是僅存一份的，否則又怎麼能說是孤本。
當然，也有可能存在幾本，但大家都不知道那些在哪裡，因此，也認為那是孤本。
藏的東西被人發現了，賈惜春面露尷尬，這樣的自己才像是個人，是人都有私心，不可能全都無私奉獻。就像是少林寺有武功絕學，也不可能都公開讓大家去學習，佛修有修煉功法，也不是都徹底公開。
她只是藏基本頁面缺損嚴重的孤本，也就沒有什麼了。沒有研究出來的藥方，那就沒有多大的用處。難得她找出那些適合這邊的殘缺藥方，即使是殘缺的，應該也能減少他們走的彎路。
賈惜春的空間裡沒有那麼多普通的藝術，倒是有不少丹方，那些丹方不適合凡人界。
在謝嬤嬤幫著賈惜春收拾屋子之後，皇帝得了幾本孤本破舊的醫書，很破很破的那種，也不知道被人壓在石頭底下多少年的。對於賈惜春配製駐顏粉的行為，皇帝表示理解，大家都想保持年輕態。
皇帝懷疑賈惜春之所以那麼努力研究藥物，可能就是為了駐顏，小時候就那麼愛美，長大更是了不得。
永寧郡主最終還是選擇讓賈惜春幫她兒子煉製藥物，賈惜春有佛珠手串，也許運氣真的好那麼一兩分，也許一次就成功了。要是一次不成功，明空大師那邊就只剩下一株藥草了，千萬不能失敗啊。
這一天，永寧郡主親自帶著她的兒子上門，她的兒子就跟五六歲的孩子似的，明明是十五六歲，腦子卻不大好，過來之後，就只知道拿著糕點吃，再去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耍，還跟鸚鵡吵架。
賈惜春見到永寧郡主的孩子之後，歎了一聲氣。她想到了在現代看到的一些新聞，孩子是傻子，父母就只能照顧孩子，七老八十，還得照顧孩子，還得憂心他們死後，誰來照顧孩子。
「等十天過來吧。」賈惜春看著在院子裡跟大胖橘一塊兒追鸚鵡的男子，再看看永寧郡主，頗為心酸，永寧郡主的白頭發都是愁的吧，「我會小心一點，拼盡全力。」
她空間裡有現成的丹藥，但是還是得煉製出新的丹藥，這樣才能蒙混過關。
賈惜春不敢讓這些人知道她有更大的能耐，差不多就得了，她在這裡就是一個醫術高一點的女子，不是要上天的人。
「好，麻煩你了。」永寧郡主道，希望兒子真的有這個緣法。
另一邊，女部的官員也打算以永寧郡主為原型創作話本，這是經過永寧郡主本人允許的，否則她們也不敢寫皇室女子。這種事情甚至可以說是皇室醜聞了，不然，永寧郡主這些年也不會一直待在皇莊，極少在京城露面了。
如今，查到事情原因了，當然就不能怪罪永寧郡主，分明是周家人妄圖攀附皇家，又把孩子畸形、夭折的錯怪在永寧郡主的頭上。皇家怎麼可能允許周家往皇家身上扣屎盆子，當然是得還回去。
當初周家因為永寧郡主而爬上來，現在也得因為永寧郡主掉下去。
這些年來，永寧郡主一直都避著周家人，現在輪到他們避著她了，得讓他們償還這些年欠她的。
永寧郡主見到了林黛玉，跟她聊了不少話，認為林黛玉的學識不錯。若是自己的兒子一開始就是正常的，興許現在還能跟林黛玉說親呢，可是兒子早年智力低下，就算過段時間恢復，也不可能一下子懂得那麼多，只怕也是配不上林黛玉。
以前不敢想給兒子找貴女，頂多就是想給兒子能照顧她的人，丫鬟也好，民女也罷，永寧郡主都不在乎。兒子有希望之後，永寧郡主又想給兒子找貴女，可仔細想想，兒子就算便聰明了，也比不上那些青年才俊，貴女什麼的，還是再看吧。
在經歷那麼多事情之後，永寧郡主對她兒子的另外一半，真真就沒有什麼看法了，只要是一個懂得情理，對兒子好的女子，那就可以了。
「可惜我兒配不上你。」永寧郡主感慨。
林黛玉沒想到永寧郡主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是個優秀的，好好在女部做事吧。」永寧郡主道，沒有再多說其他的。
十日之後，賈惜春果然拿出了丹藥，一次練成幾顆，她只拿出兩顆出來，其他的被她藏起了，不能讓人知道她一下子能成功，還能煉製多顆。
「服用一顆就行了。」賈惜春回答，「看看效果，要是效果好一些，指不定就不用針灸了。」
作為經常煉丹，極少給人針灸的人，賈惜春表示她的針灸技術沒有那麼好，還是別針灸了。
「郡主繡花針都拿不好，不適合針灸。」謝嬤嬤見永寧郡主想繼續說話，先一步開口。他們的郡主真的不是萬能的，還是有弱點，別看郡主配製出幾種藥丸，但失敗過很多次，駐顏粉到現在都還沒有研製出來。
自打郡主被人知道她在研究駐顏粉之後，她就理直氣壯地公開煉製駐顏粉了，可惜依舊總是失敗。
「這個，拿不好就拿不好嘛，有能拿得好就行了。」賈惜春眼睛往旁邊看，又被嬤嬤說到了痛腳。
永寧郡主聽到這話後，輕笑，「需要太醫來嗎？」
「腦子不好針灸的。」賈惜春道，自己煉製的丹藥才沒有那麼差，「萬一便好了，一針灸，又變傻了怎麼辦，還是看看效果吧。」
永寧郡主心想也是，還是先聽泰安的話，若是兒子能恢復，還用什麼針灸啊。她不祈求兒子變得非常聰明，只要像個正常人一樣。她這些年時常給兒子念一些書，還想著兒子哪天要是恢復了，也許能記得呢。
她現在不祈求兒子記得那些東西，哪怕兒子失憶也沒問題，只要兒子還是她的兒子，兒子能變好，這就成了。
賈惜春自然不是讓別人奪舍永寧郡主兒子的身體，而是要他真正的變好。
「一般情況下，他應該記得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賈惜春不忍永寧郡主傷心，自己煉製的丹藥又不是殘次品，「可能記得更加清楚，別……不會惱羞成怒吧，認為自己做了很多蠢事。」
賈惜春抬頭看著天花板，心想修真界就有一些人腦子有問題，但在某一方面又是天才的。等到吃了丹藥，恢復智力之後，一個個都覺得曾經的自己很蠢很蠢，然後在屋子裡待了很多天，做完心理建設才出來的。
「無妨。」永寧郡主不怕兒子惱羞成怒，只要別變壞去做壞事就行。
賈惜春還是讓太醫看了一下丹藥，確認無毒之後，才讓永寧郡主的兒子服用，這也能讓對方放心。一顆丹藥給永寧郡主的兒子周福生使用，一顆丹藥則給了皇帝。
永寧郡主給兒子取名福生，就是希望他能幸福一生。周家的人不願意給兒子取名字，她來取。她本也不想讓兒子姓周的，卻又不能讓兒子跟著自己姓皇家的姓，想著若是兒子好了，她就厚著臉皮去懇求皇帝，讓兒子跟著自己姓。
由於藥效沒有那麼快，得慢慢變好，永寧郡主就帶著兒子回去。
周家的人得知永寧郡主回京，也知道永寧郡主找人求藥，他們沒有動作，沒有想著要救治周福生，而是覺得周福生是周家的恥辱。在永寧郡主去求藥的時候，還認為她丟了周家的顏面。
周家的人只想讓那妾室的兒子成為嫡子，好繼承周家，根本就沒有去考慮過永寧郡主的孩子，就算考慮，也是希望這個孩子早早死去，別礙著那妾室的兒子的路。
薛家，薛寶釵過兩日就要成親了。薛夫人給薛寶釵準備了不少嫁妝，同時也給了她一些銀票，她希望若是薛蟠日後真有什麼事情，女兒也能接濟一下兒子。
即使薛蟠現在沒有那麼鬧騰，但是薛夫人還是擔心薛蟠。要是兒子真出事，一定得讓兒媳婦帶著孩子跟薛蟠和離，不能讓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出事。到時候，就不好讓兒媳婦再接濟兒子，還是得讓薛寶釵出手。
薛寶釵見親娘為哥哥安排得那麼頭妥當，不禁感慨，「媽媽做的對，日後若是真有事，是當讓我這個妹妹幫襯一二，嫂嫂就算了吧。」
自己是外嫁女，不算是薛家了，到時候給兄長一點銀錢還要。要是嫂子再來，就怕別人得盯上嫂子了。
「為難你了。」薛夫人知道自己這麼做，對女兒不公平，可是她真找不到其他人，「你嫂子那邊，我交代過了，若你哥哥真有什麼事情，帶著孩子和離就是了。」
「嫂嫂已經懷孕了，還是得當心點。」薛寶釵道，「嫂嫂脾性好，也懂得管好家，又是女官，生出來的孩子身份也高一些。」
若是讓薛蟠納妾，妾室的孩子不是陸少華的，身份就不一樣，那還是商戶之子。薛寶釵不認為陸少華會認薛蟠妾室的孩子，陸少華奮鬥出來的，幹嘛讓妾室的孩子沾光啊。
薛寶釵明白這個理，要是薛蟠有本事，那才能帶起妾室的孩子。為了薛家的未來，這妾室嘛，還是不要了吧。
「是這個理。」薛夫人早就想過了，陸少華的身體好，即使懷孕了，照樣到女部做事。皇后娘娘也沒說其他的，就是外頭有一些男子說陸少華，但陸少華都撐住了。
這說明她給薛蟠找的妻子真心不錯，有陸少華在，薛家不可能太難過。
此時，薛蟠正在給陸少華捏肩捶背呢，他本以為妻子懷孕之後，自己就成出去浪了。然後，他發現他不但不能出去浪，地位反而更加底下了，做的事情更加多了。
陸少華要他端茶送水，要他夾菜，他就得做。要是他不做，他親娘就先問候他了。陸少華要是去衙門做事情，他就得充當小廝跟著一塊兒過去，照樣端茶送水。
薛蟠好想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但是當陸少華斜眼看他一眼，薛蟠又乖乖地做事。
「今天的酸梅湯是我特意做的，你嘗嘗味道好不好？」在陸少華懷孕之後，薛蟠殷勤了不少，還懂得下廚了，「這些酸梅是特意到你說的那家老字型大小買的，一早就去排隊買的。」
陸少華現在沒有拿著鞭子甩薛蟠，薛蟠都知道要怎麼做，她沒說話，他就已經辦理妥當。
薛蟠還特別會想：我還是多做一點吧，省得小華華又打我。
其實陸少華根本就沒想薛蟠會做這麼多，但是夫君做這麼多之後，她當然得繼續鞭策夫君，「味道還好，水放多了吧，不夠酸。」
「是嗎？」薛蟠拿起勺子嘗了一點，心想真酸，嘴巴卻說，「那下一次少放點水。」
「嗯。」陸少華點頭。
因為陸少華懷孕，引起那些男官說女子懷孕生子不宜做官的言論。皇后早就知道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她不可能不讓女部的官員不生孩子，非但不能不生，還就得生，女部既然是女部，那就得解決女人的問題。
皇后還想陸少華先懷孕還好，因為陸少華武功好，身體底子好，又曾經走鏢過，不可能那麼容易被那些男官員氣得流產。皇后還賞賜了不少東西給陸少華，讓她好好做事。
因為手裡沒人在女部做官，淑妃就想著這女部還是不要的好，皇后一直掌管著女部，女部要是發展起來了，那麼自己還怎麼踹翻皇后。所以淑妃就慫恿娘家人，讓他們說女部不好，說女人生孩子耽誤事情，意圖解散女部，讓皇后手裡沒有那麼大的權勢。
柳家不是自己單單獨獨站出來的，還聯繫了一些官員，聯合起來說女子不宜為官，就看看陸少華吧，才進女部多久啊，就懷孕生子，這得去多少時間啊。女子就應該待在家裡生孩子，教養孩子，別生了一胎又一胎，怎麼做官做事啊。
「哦？是嗎？」皇帝聽到那些官員的奏報，心想這些人果然是活膩歪了，「是不是應該讓淑妃進女部呢？」
☆、淑妃被貶
在朝堂上, 皇帝就直接說出那樣的話, 他本來就不喜柳家, 不喜淑妃, 不喜歡大皇子，這些人還亂蹦躂。這些人，無非就是想著皇后手裡沒有女部, 想著讓太子妃也別去女部, 想拉太子下位。
「還是讓大皇子妃，讓你柳家的人進？」皇帝又問。
「臣不敢！」柳大人根本就沒想過皇帝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暗叫不好。
「朕瞧你們是敢得很。」皇帝不喜歡那些皇子在私底下結黨營私, 不喜歡他們利用外戚做這做那，「五公主蠢笨，你們當朕也蠢笨嗎？當朕不知道你們私底下要換人做駙馬的舉動嗎？」
皇帝今天的心情不好, 琢磨著就從柳家開始吧，「還是你們認為大皇子登基為帝, 你們柳家就不用還戶部欠銀？」
「臣不敢。」柳大人就只有這句話, 這種事情哪裡有那麼好解釋，只能表現出硬氣一點, 讓人覺得他是忠臣，「皇上若為了女部的事情要責罰微臣，臣無話可說。」
「好一個不敢。」皇帝冷笑。
「父皇。」大皇子在這個時候當然要站出來, 表明自己沒有奪位的想法，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皇帝的話。
「既然你那麼想上位, 朕今日就封你為璃郡王，永不得為太子，更不得繼承皇位。」皇帝道，「你母親不敬國母，貶為嬪，你祖父也回去頤養天年吧。」
這些皇子不是說他不封他們為王爺麼，要封就來啊。
皇帝最討厭別人阻礙他推行新政，要是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還以為他任由他們阻止新政呢。這些人難道就不是從女子肚子裡爬出來的嗎？一口一口女子不應該如何如何，這讓皇帝非常不高興，當年，他的母親為了護著他各種犧牲，他都看在眼裡。
正因為周圍兄弟的背叛與相互殘殺，讓皇帝更看得清楚他母親對他的付出，皇后對他的付出。所以皇帝樂意抬高女子的地位，女子地位再高，終究比不過男子，讓女子地位高一點又如何。
正如那些人說的，女子總要懷孕生子，那麼女子就不可能一直做事。女子還可能一孕傻三年，那就更沒有必要擔心女子謀反之類的。
軍隊又掌握在男子手裡，那些士兵也都是男的，就算有女子護衛，那也打不過那麼多男士兵。
皇帝早就想過這些問題，自古以來，男尊女卑，就算現在推行新政，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女子的地位拉上來，那些女子一下子也做不了那麼多事情。等到男女真正平等，那得等個幾百年上千年吧。
到了那時候，這個天下姓什麼還不一定呢。
皇帝不認為他們的江山能千秋萬代，縱觀歷史，就沒有幾個朝代能長長久久的。所以女子篡位這種事情，還是讓別人去擔心吧。想想還是有點小開心的，自己挖了坑，讓別的朝代填，多棒啊。
反正這個江山不可能永遠都是他們的，皇帝的想法很好，他只負責當千古一帝，後代再傳承幾代十幾代皇帝都好，一直傳下去，估計到後面就只能當吉祥物吧。
皇帝是不知道，真的有皇室就跟吉祥物一樣，就是象徵意義，沒有處理政務。
這個朝代確實有個別地方出現比較先進一些的思想，女子也沒有過去那麼卑微，一些繡娘，一些紡織女工，賺的銀錢多，有的女子不甘為家庭為男子付出，乾脆就自梳。
皇帝一開始不大清楚，在建立女部之後，才發現那麼多女子想到女部做官，也才知道有一些女子自梳。作為一個眼光長遠的皇帝，他看到了裡面的湧動，是是時候推行新政了。
當淑妃得知她被貶為嬪的時候，十分錯愕，皇帝怎麼就貶了她呢？就因為女部的事情嗎？皇帝怎麼還在朝堂上那麼說大皇子？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淑妃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明明以前都沒事，都好好的。以前讓人說太子的不是都沒有問題，怎麼這一次就出現這麼大的問題呢？
淑妃，不，她現在是柳嬪了，柳嬪不甘心，她怎麼就從妃位上掉下來，大皇子成了璃郡王。璃郡王，王離，不能做太子，不能做皇帝，甚至都不能做王爺，就只是一個郡王。
不僅僅如此，她父親也沒了官職。這讓她怎麼再繼續爬起來，皇帝一言九鼎，不可能收回這些話。
柳嬪覺得自己要瘋了，原本好端端的，怎麼就出現這樣的事情，是不是皇后在皇帝面前說什麼了，是不是太子給大皇子設計陷阱了？柳嬪下意識忽略，是她自己鼓動娘家說女部的事情，是她不想讓皇后掌管女部，是她想要解除皇后手裡的權勢。
大皇子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皇帝也疼寵過大皇子，但庶子就是庶子，哪怕是庶長子，在嫡子在的情況下，庶長子就沒有資格繼位，其他庶子也一樣。
皇帝一直都把握分寸，親自教養太子，態度擺放得很明確，是這些人還妄圖爭奪皇位。大皇子在暗地裡招兵買馬，皇帝都知道，可皇帝不可能任由大皇子一直招兵買馬下去，他終究還是捨不得殺了這個兒子。
太子不動大皇子，是想著一擊斃命吧。皇帝親自教養的孩子，他明白，太子絕對沒有表面的那麼無害，他也不可能教導出一個單純的太子。
這些年來，皇帝沒少說太子，說太子就算是弄死幾個皇子也沒有關係。皇帝本身就是那麼養太子的，又怎麼能去怪太子狠心呢。要想大皇子活著，那就先對大皇子動手，要是大皇子還敢招兵買馬，那就去死吧！
皇帝救一次大皇子，不可能總是去搭救無用的兒子。
柳老爺子回到柳家之後就病了，沒了官職，就算柳家其他人還在朝為官，也不可能多厲害，甚至還可能被打壓。一切都完了，皇帝已經在朝堂上那麼說大皇子，其他皇子都有可能上位，大皇子不可能再上位。
淑妃變成了柳嬪，大皇子成了璃王，柳家要一蹶不振了。
柳軻本來還想大展宏圖，沒想到家裡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柳家完了，大皇子不可能再登基為帝，除非其他所有皇子都死光。
那他娶五公主還有什麼意義，皇帝竟然還下了聖旨，說柳家不敬皇室，還說了五公主換駙馬實乃柳嬪和柳家的陰謀，念在柳嬪為皇家生兒育女的份上不追究，勒令柳家限期一個月內還了戶部欠銀。
柳家一下子去哪裡拿那麼多銀錢出來，當初淑妃省親的時候，就耗費不少銀錢修建省親別院，柳家還出銀錢給大皇子招兵買馬。這就導致柳家一下子花了大筆的銀錢出去，即使是五十萬兩銀錢，也沒有那麼好拿出來。
因為柳老爺子沒了官職，皇帝還要調查柳老爺子以前任上的虧空，讓柳家填補上，這麼一算，又得填補十幾二十萬兩銀錢進去。
皇帝以前不算帳，那是時機未到，也沒有合適的機會，這一次正好拿柳家殺雞儆猴。在原著裡，皇帝也要這麼做，不過是王子騰倒下了，賢德妃賈元春又沒了，正好拿王家和榮國府開刀。
如今，王夫人因為放印子錢被流放，榮國府還了戶部欠銀，王子騰還算能用用，皇帝便沒有打算再拿王家開刀，若是王子騰死了，再拿王家開刀也不遲。史家兩位侯爺都被外放了，南安郡王府前一段日子也被斥責了。
皇帝這一段時間的動作不小，偏偏柳家還要撞上去，自以為讓別人起頭就沒有什麼事情，卻不知道皇帝早就盯上柳家，正好柳家又說新政的事情，不拿柳家開刀拿誰家開刀啊。
「好了，別砸東西了。」當柳軻再一次見到五公主砸東西的時候，語氣不大好，「府上都要還戶部欠銀了，以後沒有那麼多銀錢給你砸了。」
「這都是你們活該。」五公主氣憤，她已經知道是誰給她下的宮寒的藥物了。柳家的人有下，就連她的親娘都有下，這讓五公主非常崩潰。
自己一心為了皇兄付出，想著皇兄能登基為帝，結果呢，這一個個都朝著她下手。
五公主一直認為自己的親娘就算最疼愛皇兄，也不可能對她這個親女兒如何。沒想到她親娘也對她下手，為的就是嫁禍給別人，柳家那些妯娌是因為不喜歡她才下的，她可以接受柳家人那麼對她，可是她親娘怎麼能那麼做呢？
就算要嫁禍別人，找其他人嫁禍不行嗎？比如對大皇子妃下宮寒的藥物，再說別人下的啊，怎麼就是要對自己動手？
因為她是女兒，生的孩子是別人家的嗎？因為她是女兒，就活該被放棄嗎？
早在未出嫁前，五公主就聽宮人說淑妃不是真心想嫁女兒，是想拉關係，想在利用完柳家之後，又不讓柳家上位，就是想要柳家人當傀儡。如今想想，還真就是那樣的，不讓她生孩子，那就沒有嫡子，到時候還能說庶子不能上位，她這個公主嫡母也不可能說不好。
「姑姑成了嬪，大皇子也成了璃郡王。」柳軻皺眉，「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是啊，你們活該啊。」五公主大笑，「本公主要跟你和離。」
「不可能的。」柳軻回答，「你連宮門都不能進去，怎麼和離，和離之後，你又能去哪裡？不想當這個公主了嗎？」
五公主憤怒，卻又無法。她為了她的大皇兄一步步走到現在，結果呢，一個個都當她是可利用的棋子。她到了這步田地，想要和離都難，和離之後，只怕也沒有敢娶她，父皇一定不想要她這麼丟臉的女兒吧。
「不和離，那我也是公主！」五公主咬牙，「沒有封號，那也是公主！」
至少她還沒有失去所有，她還是公主。五公主心酸，她也就只剩下這個名號了。以前，皇帝寵她，她可以囂張，今後，她幾乎不可能再複寵了，就只能安心過日子。
對，她要好好地過日子，她要把柳家這些人踩在腳底下，他們不是不想讓她生嗎？她就是要生！
她還是皇家人，治好身體之後，她還能生！五公主握緊拳頭，她不能進宮，但還能見那些王爺，見長公主，她可以低頭，可以彎腰，總能再踩著這些利用她的柳家人，害她的柳家人。
至於她的親娘柳嬪，皇兄璃郡王，五公主表示她已經為他們付出很多了，不可能再一味為他們付出，她得為自己而活。
賈惜春不懂得朝堂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五公主的事情，就沒有去多想。而是想薛寶釵都要出嫁了，她跟薛寶釵不是親戚，自然就不用去添妝了。
日子過得極快，永寧郡主的兒子周福生很快就有了常人的智力，甚至更加聰明一些。永寧郡主以前跟周福生念的那些書，他還記得不少，雖然寫字寫不好看，卻也懂得不少。
這讓永寧郡主非常高興，熱淚盈眶，兒子終於好了。
但是永寧郡主還是帶著兒子前來泰安郡主府，讓賈惜春再診診脈。
「晚上還是得多休息。」賈惜春診完脈之後，調侃道，「就算要補足前面那些年落下的知識，也不是這麼補的。平時可以多練練武，增強身體素質。」
總之，永寧郡主的這個兒子很健康，沒有什麼大毛病，少挑燈熬夜讀書就好。
周福生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伸手抓了抓頭，「就是晚了一點睡。」
「讓你早睡就早睡。」永寧郡主拍了拍兒子的手，兒子好了之後，她就放心許多，也就能騰出手收拾周家。
快過年了，就讓周家安安穩穩地過完這個年。哦，也不能算安穩，自己的兒子恢復了，當然得漏出一點消息出去，讓周家的那些人不安穩。等過年宮宴的時候，她再請求皇帝給兒子賜姓。
女部那邊應該也把話本寫好了，原本就是寫得差不多，再見她，讓她瞧瞧話本裡有沒有不適合的。永寧郡主認為話本寫得不錯，至於結局嘛，上下冊，先讓他們看上冊，等宮宴結束後，再放出下冊出來。
周家必須收拾，不能讓他們繼續享受那麼多東西。周家太不要臉，一直在她兄長的面前表現出不後悔娶了她的樣子，即使她生不出正常的孩子，都沒休了她，還是讓她當正妻，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那些人真是噁心哪，永寧郡主早就想處理他們，可是沒有辦法，因為在世人的眼中，周家就是無辜的，都是她永寧郡主的錯，是她生出了那些畸形有問題的孩子，別的女人生的就沒有問題。
「好，兒子早睡。」周福生的智力恢復得差不多，雖然還不大懂得那些人情世故，可他知道他親娘過得不好，知道要聽永寧郡主的話。
「多虧了泰安，你才能好，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永寧郡主對她兒子道，說完之後，又轉頭看向泰安郡主，「日後若是遇見麻煩，就找你哥哥福生。」
「行！」賈惜春點頭。
永寧郡主的兒子的腦子好了，這一件事情在京城傳開。當周家人得知這一件事情後，首先想的就是這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指不定永寧郡主就是找了一個跟周福生長得相像的影子替身。
至於女部新出的話本，周家人根本就沒去看，他們向來不關注這些事情，一群女人而已，鬧不出什麼花樣來的。他們想的是永寧郡主回京那麼久，極有可能是周福生的身體出了問題，快要死了吧。
那麼他們就等周福生死了，再讓永寧郡主把庶子記在名下。要是永寧郡主真找一個跟周福生相似的人來，他們周家不可能承認，一個傻子哪裡可能說恢復就恢復。
周家人這些年因為永寧郡主占了不少便宜，認為皇家虧欠他們。要是永寧郡主真的敢做出以假充真的事情，他們就敢當眾揭穿，正好讓永寧郡主把庶子記在名下。
怎麼揭穿，當然是滴血驗親。
周家人可不管那些事情，反正就是不能讓周福生進門，永寧郡主不可能讓那孩子對周家好，只會讓那個孩子搶奪周家。周家人心裡都清楚，永寧郡主郡主早就跟他們撕破臉皮了，不可能好的。
若不是永寧郡主顧及皇室顏面，早就折騰出更多事情來。因此，他們周家才更不能休掉永寧郡主，就得牢牢地綁住她。
年前，六公主跟應晨皓也成親了。五公主沒有搗亂，倒是托人給六公主送了一套頭面。
賈惜春住回威烈將軍府，她得在府裡跟親娘一塊兒過年，而不是單獨一個人在泰安郡主府過來。
隔壁榮國府也熱鬧，邢家人已經上京，王熙鳳給他們安排了住處，讓他們暫時住在榮國府，說是等過了年再搬出去。丫鬟婆子也不用他們打賞，王熙鳳一概準備好，就連史湘雲那邊的院子也都準備好。
「岫煙妹妹穿著這身衣服倒是好看。」王熙鳳特意讓人給邢岫煙做了幾身衣裳，相比于史湘雲，她更加喜歡邢岫煙，一個聰明乖巧的姑娘，不像是史湘雲那樣什麼話都往外蹦。
在邢家人入住榮國府的時候，史湘雲還說一句，不過是打秋風的破落戶而已。
雖然說史湘雲是對她自己的丫鬟婆子說的，但是她的丫鬟就不是嘴巴嚴的，王熙鳳很快就知道了，自然得震懾一下府上的人，讓他們別對邢家人不敬。
「謝謝表嫂。」邢岫煙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家境窘迫，他們一家子才上京的，本就是投奔人家，哪裡敢讓人耗費那麼多銀錢，「讓您破費了。」
「什麼破費，都是親戚。」王熙鳳笑著道。
☆、永寧郡主休夫
榮國府, 因著王熙鳳跟賈迎春等人更加親近邢岫煙, 史湘雲這邊反而顯得有些空蕩。即使賈老夫人還算疼寵史湘雲, 但到底不如從前對她那麼好了。
史湘雲一張嘴巴就能得罪無數人, 邢打不打秋風關史湘雲什麼事情呢。這榮國府又不是史湘雲的，誰家沒有幾個窮親戚，就是史湘雲自己都是榮國府的客人, 也算是寄人籬下的, 再說難聽一點，就是也是打秋風的。
即使史湘雲是閨女，那也改變不了她被叔叔拋棄的事實。她的叔叔嬸嬸們都不想帶著她, 才把她扔到榮國府，她的叔叔嬸嬸們本身就沒有多少銀錢，也不可能給榮國府多少銀錢。
雖然說史家留下了史湘雲的嫁妝, 那也是想賈老夫人到時候看看有沒有適合史湘雲的，就能直接讓她發嫁。
偏偏她自認為跟賈老夫人還算是很親的, 賈老夫人又是府上的老太太, 便覺得自己比邢家好多了。卻不知道在王熙鳳等人的眼中，她比邢家人還不如。
邢家人至少知道他們現在是寄人籬下, 知道是來打秋風的，態度比史湘雲好許多。起碼有個寄人籬下的樣子，而史湘雲根本就沒有寄人籬下的樣子, 仿佛周遭的人都得伺候著她，她是貴客。
因此，王熙鳳寧願跟邢岫煙多打交道, 也不願意跟史湘雲多說話。送東西送的分量都一樣，但王熙鳳會親眼瞧瞧邢岫煙這邊的。
史湘雲得知王熙鳳她們又跟邢岫煙一處，心裡不是滋味，便去了榮慶堂。
賈老夫人知道史湘雲是個什麼樣的人，什麼話都敢說，還說了邢家的話。又因為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婆子嘴巴不嚴，估計那些人是故意那麼說的，就是讓要府上的人明白邢家不好。
這讓賈老夫人心裡不是很暢快，雖然史湘雲才是她的親戚，但是也不能這麼不給邢夫人臉面，不給其他人臉面啊。
「表嫂她們一處，我沒處去，便過來您這邊。」史湘雲道。
賈老夫人聽史湘雲的語氣不大好，皺了皺眉頭，「就你是脾性，誰願意跟你多走近。」
史湘雲本意是讓賈老夫人知道王熙鳳她們冷落她，沒成想賈老夫人說這樣的話。
「來者都是客，別說他們身份不如你。」賈老夫人道，「他們用府上的，你也用府上的。說起來，他們跟邢家更親才是，邢家年後就搬出去，你呢？」
賈老夫人只差沒說史湘雲用榮國府的更多，史湘雲經常來府上，而邢家這麼多年才來這麼一次，若不是過不下去，邢家也不來。
你一個經常來的，現在還要繼續住在榮國府，估計還得住到等你出嫁了，你覺得別人會喜歡你嗎？畢竟你的脾氣這麼不好！
賈老夫人沒有說更狠的話，到底是不忍心史湘雲太過難過，想著程度低一點，或許她就能接受。
史湘雲聽到賈老夫人的話後，張嘴想說自己不同，想說史家一門雙侯，想說自己帶東西過來了。可是她的那些東西終究是她自己的，她沒有拿出來給榮國府。
賈老夫人現在可不會寵著史湘雲，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榮國府好不容易渡過一些事情，決不能因為史湘雲而毀了。
以前，史湘雲住在史家，她得罪人，是史家承受。如今，史湘雲住在榮國府，這就不一樣了。
寄人籬下就得有寄人籬下的樣子，哪裡能隨便說那麼多話，還得罪人。賈老夫人現在就是得讓史湘雲明白這一點，她也不可能去說王熙鳳他們對史湘雲不好，王熙鳳已經給史湘雲做了不少安排，別人有的，她也有，不算虧待了。
為了一個侄孫女跟孫子孫媳婦他們鬧得不開心，完全沒必要啊。
史湘雲不知道賈老夫人的心思，還以為對方會站在自己這邊，這不，她就碰壁了。
「你這嘴巴也得注意一點，你說的那些話，別當別人都不知道。」賈老夫人瞧見史湘雲的臉色不好看，還是得補充一句，「大家都不是傻子。」
這府上，估計就是史湘雲不喜歡邢家。那些丫鬟奴僕的有王熙鳳敲打，哪裡敢說那些話。就是史湘雲口無遮攔說那些話，她身邊的丫鬟也說那些話。
史湘雲在賈老夫人這邊碰了一鼻子灰之後，就不敢多說了，只能憋在心裡。自己能跟邢家人一樣嗎？自己是貴女啊。
不管如何，這個年還是要過的。
宮裡舉行了年宴，像周家這等人自然沒有資格參加，皇帝給周福生賜姓司徒，因著他司徒福生這些年受的委屈，又封他為裕郡王，寓意為浴火重生。
至於周家，自然是收回周家郡馬的蒙蔭，讓永寧郡主休了她的郡馬。是休，不是和離，和離的話，未免太便宜周家人，休了的話，才能彌補一下永寧郡主這些年受的委屈，還有皇家顏面。
別人過年是喜，而周家過年是憂，他們沒想到會在大過年收到休夫的旨意，更沒想到皇家會派人查抄周家，要收回皇家這些年對周家的賞賜。
沒了官職，被郡主休了，還得償還以前的賞賜，以及從永寧郡主手裡得到的東西。
周家亂了，他們原本就只是想讓永寧郡主認了庶子在她名下，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事情竟然還驚動了皇帝。
周家人之前以前容易解決，那是他們認為永寧郡主不可能驚動皇帝，沒想到這一件事情驚動了皇帝，永寧郡主之所以生下畸形有問題的孩子，那也是因為周家攀附皇室。
那妾室還想著她兒子能成為嫡子，她把兒子養這麼大，兒子不可能再親近永寧郡主。當她得知周福生不但沒死，還活著，還被封為郡王，周家卻落到這個田地，她不敢相信，要去找她的夫君。
可是周家人現在都不敢吭聲，皇帝都認可了周福生，他們不可能再去說那是假的。一個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皇帝必定站在永寧郡主那邊，而不是站在周家這邊。
周家原本就不敢跟皇帝鬧騰，就只敢跟永寧郡主鬧騰，跟永寧郡主的兄長鬧騰，那還是因為永寧郡主的母親是周家女。
早年，永寧郡主的母親還沒有去世的時候，周家還想用她母親逼迫她同意把庶子記在她的名下，她就是不同意。當初她母親都沒能讓她同意，現在就更沒人能威脅得了她。
永寧郡主不可能再讓周家踩在她的頭頂上，必須讓周家的人明白，別想用共同的錯來佔便宜。
大年初一，周家人就跑去找永寧郡主，然而，永寧郡主根本就不可能搭理他們，直接把他們關在門外。永寧郡主不稀罕周家那點東西，但她不可能讓周家還擁有那麼多，所以她讓人打擊周家的生意，到時候再低價買過來，那些東西就只能是她的兒子的。
她的兒子現在姓司徒，不再是周家人。
周老夫人來了，一把年紀還過來，無非就是想用輩分壓司徒福生，讓他見周老夫人。
「郡王說了，您以前不認他，他現在也不是周家人，請您以後別來找他。」一名奴僕從府中走出來，對著周老夫人道，「若是您缺奉養，他以後按月給您送去。」
周老夫人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周福生不想認她，也不想認周家人。
即便周家人不肯走，在外面待了好一會兒，郡主府的門都沒有再開，沒有奴僕再來跟周家人說話。
這些人早年不認可裕郡王，現在再來，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就是出了事情，想讓永寧郡主和裕郡王解決而已。
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折騰了別人，還想要別人幫助。
不是沒有人同情周家人，可是周家人得罪了皇室，沒有人敢幫助他們說話，再說了，周郡馬寵妾滅妻，那也是事實。不，不能說周郡馬了，這為郡馬已經被休了。
京城的人沒有過多關注周家的事情，因為他們很快就看到朝廷頒佈法令，直系親屬三代以及三代以內不得成親，因為近親成親容易生出畸形兒，孩子容易早夭等。
根據永寧郡主的事情改編的話本下冊也開始售賣了，看了話本的人，聯繫永寧郡主和周家的事情，大致也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原本還有人同情周家，後面便沒有人再去同情了，有什麼好同情的，分明是周家的錯，還妄圖利用這一件事情占皇家便宜。皇家沒有直接弄死他們，已經對他們很仁慈了。
永寧郡主府，永寧郡主到了司徒福生的院子。
「可怪為娘太狠心？」畢竟周家人是兒子的親人，永寧郡主擔心兒子心裡不爽快。
「不。」司徒福生不認為親娘狠心，親娘又沒有弄死周家人，周家人依舊能繼續活著。他已經得知皇室不能隨意得罪，皇室的顏面不能隨意丟了，像周家這樣的人家就算是賜死，那也是應該的。
可是皇家沒有那麼做，還是讓周家人活著。司徒福生知道永寧郡主是為了他，才沒有那麼狠心，而是讓他們繼續活著，也只是追繳了一些錢財而已。
母親不想成為他的殺父仇人，也不想讓他間接害死父親，才那麼做的。
周家根本就不值得他們浪費那麼多心思，司徒福生也不想去管周家的事情。即使他才恢復智力不久，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得，不可能一下子成長得那麼快，但他也知道周家人不是好的，他現在要是對他們好，他們必定順杆子往上爬。
「母親對他們太好了。」司徒福生道，他知道自己的前頭原本還有兄長的，卻都死了，不是一生下來就死了，就是畸形兒被周家的人弄死了。就連他自己差點都被周家人弄死，好在母親早早帶著他離開周家，否則他也活不到現在。
因此，司徒福生不可能對周家有好印象，別以為他之前像是五六歲的小孩子，就能來矇騙他，他沒有那麼好被矇騙的。
許是他服用的丹藥藥草本就難得，司徒福生發現他的記憶力很好，學東西起來也學的快。他更要把握好現在，以後多讀書，練練武，保護母親。
「若是我沒有嫁給他，他就是你的表舅。」永寧郡主無數次想，若是自己沒有嫁給表哥，而是嫁給別人，那該多好。特別是當天得知親近結婚，容易導致孩子畸形等問題，她就越發覺得當年不應該嫁給周家人。
「事情已經過去了，兒子以後會孝順您的。」司徒福生回答。
威烈將軍府，因為張老夫人的年紀老，就沒有再在大冷天去相國寺，打算等天氣暖和一些再去寺廟燒香拜佛，她現在就在佛堂拜一拜就好。賈惜春還在威烈將軍府，過幾天再去泰安郡主府。
賈惜春扶著張老夫人，「院子裡的梅花都開了，挺好看的。」
「開是開了。」張老夫人現在對這些花草沒有那麼感興趣，就是長時間待在屋子裡，想在院子裡多走動走動，「讓人做一些梅花酥吧。」
「廚房已經在做了。」賈惜春道，「您啊，就等著吃吧。」
「吃是吃不了多少。」張老夫人想到永寧郡主的事情，周家的事情已經傳開，大年初五都還沒有過去呢，周家就已經被抄了不少家產，就是生意也連連出問題，可以說是京城裡的一大八卦消息了。
先前，柳家出事，大皇子被封為郡王，永遠都不能成為太子，不能當皇帝。後面，永寧郡主休夫，周家一落千丈。
張夫人心想著柳家的事情跟女兒沒有多大關係，永寧郡主這邊還虧得女兒調查出那些事情。因為直系三代近親不能成親，京城裡原本不少訂了表哥表妹的人家，都忙著解除婚約，想著找其他人呢。
所幸有不少人都想親上加親，有好幾門親事都是表哥表妹的。因為有永寧郡主的先例在前頭，皇上又張貼了公告，沒有幾個人還想表哥表妹成親的。是有表哥表妹成親生下健康的孩子，但也有概率生下畸形兒，還有的就是身體柔弱活不長久的。
除了極少數還想著親上加親繼續表兄妹成親的，大多數人家都解除婚約重新找過人。
京城裡原本就有不少表兄妹成親的，也有生孩子的，別看有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但是讀書讀書不行，練武練武不行，腦子也沒有別人的好用。
喲謔，這也許就是表兄妹成親造成的。
所以該解除婚約的還是解除婚約，別等著生出的孩子有問題之後再懊悔。沒有解除婚約的，多半是脾氣強的，不肯相信近親成親有問題，認為先輩就有表兄妹成親的，根本就不可能有那麼嚴重的問題。
既然這些人不肯解除婚約，官府也不可能威逼他們解除婚約。這種事情都得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那些人不願意解除就不解除，但後面幾年，公告已經貼出，到時候就算他們成親，衙門也不認可他們的婚姻。
「永寧郡主讓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也用不著，帶點回去？」張老夫人詢問。
「是送給你們的，不是我的。」賈惜春笑著道，「您也知道，我那邊不缺這些東西，有封地上供，宮裡也有賞賜，你們就留著。」
張老夫人一直都對賈惜春很好，是女兒的東西，她也不可能把女兒的給孫子曾孫。
「這麼多事情，你都插一手。」張老夫人感慨。
「什麼叫都插一手，女兒可沒有插手那麼多，就是乖乖地醫治人。」賈惜春道，「那些醫書孤本已經交給皇上了，現在也不能算是孤本了，因為謄抄好多本了。」
賈惜春心想夠太醫院研究好久的了，自己沒有時間總去研究那些藥方，還得修煉。要是她總是動不動研究藥方，也容易招惹麻煩，別人見她那麼快研究出來，興許還認為她研究出來的藥方有問題。
欲速則不達，賈惜春就慢慢磨著。
「還沒成親呢，就想著駐顏。」張老夫人已經知道女兒研製了很多駐顏粉，可惜都是失敗品，女兒還悄悄地藏起來，不讓人發現，到最後不還是被發現了麼。
「有哪個女的不愛漂亮的。」賈惜春折下一枝梅花，伸手摘下一瓣梅花花瓣，「駐顏粉，多好的東西，當然得研究研究。不過也沒有什麼關係，小哥哥比我大好幾歲，他一定先老。」
張老夫人聽到這話，笑了笑，男人跟女人哪裡能比的，男人年紀大，反而越有氣勢，越容易吸引女子，而女子越大，反而容易被男人忽略。
只是張老夫人沒有跟女兒說這些話，女兒現在就那麼注意容貌了，要是現在說這樣話，指不定女兒就一直關注容貌，而忽略了她的未婚夫。張老夫人對謝長雲還算滿意，只希望對方能一直守著賈惜春。
「您現在就先用護膚品，護膚品比較好。」至於駐顏粉，賈惜春不可能這麼快配製出來給他們用，以後也不可能大範圍推廣。
普通藥材能研製出效果好的護膚品就已經極為不錯，就別奢望達到駐顏丹的效果。賈惜春想過了，到時候要是自己的容貌沒有發生變化，就說護膚品好，還有她的心態好，稍微化一點妝，別人就沒有那麼容易看出去。
等張老夫人百年之後，等謝長雲渡劫回上界之後，賈惜春再遁走，現在就先做鋪墊，護膚品必須要有，總有人五六十歲看著像三十多歲，到時候還能說做好事做的多。
就是修真之人，容貌基本上保持在最美的時候，越修煉越漂亮，賈惜春心想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枕邊人最容易發現她的異常了。大佬啊大佬，怎麼就拿你沒辦法呢，你一渡劫完，分分鐘就能發現我了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4
☆、閉嘴啊，閉嘴
過年期間, 難免走親戚。王夫人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 隔壁榮國府又請客，賈惜春就只好過去。因著大家的年紀都大了, 王熙鳳請的是年輕姐妹，就沒讓賈寶玉跟她們一處, 賈寶玉該跟賈璉他們一處。
這是賈惜春第一次見到邢岫煙，邢家的人上京城一段時間, 因為不是親戚, 賈惜春自然不可能過來見他們，這就導致她現在才見到邢岫煙。
「這根簪子，我雖然戴過一段時間, 倒也還好。」賈惜春從頭上拿下一根玉簪子遞給邢岫煙，「如今，便送給你吧。」
賈惜春是帶了一些東西過來，但也不多, 打賞一下丫鬟奴僕的，其他的就是送給榮國府的主子們的。對上邢岫煙, 賈惜春也不知道送對方什麼好, 倒不如送她自己戴過的玉簪子，對方出去的時候也可以戴一戴。
有的人瞧見賈惜春戴過那根玉簪子，要是見著邢岫煙戴著，也不敢多嫌棄邢岫煙。
「多謝郡主。」邢岫煙道，她不嫌棄這根玉簪子，郡主戴著的簪子又怎麼可能是便宜貨, 她買不起，而且這是郡主送的，意義也不同。
「送人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送給丫鬟呢。」史湘雲從院子外頭走進來，見著賈惜春的動作，便開口，「又不是什麼長輩，哪裡有這麼送東西的，當時傳家寶嗎？」
王熙鳳見著史湘雲就不開心，因為還是正月，宴請了其他姐妹，不讓史湘雲過來倒也不好。
「這東西又不是送給你的。」林黛玉聽到史湘雲的話就不高興了，泰安妹妹的玉簪子甚是值錢，若是旁人戴了郡主送的東西，別人自然也會高看她一等。泰安妹妹送給邢岫煙戴過的玉簪子，這也沒有什麼問題。
怎麼到了史湘雲這邊就變成送舊的，不該送的，林黛玉哪裡可能任由史湘雲這麼說。
「跟郡主走近，能去女部，恭喜啊。」史湘雲轉頭看向林黛玉，「都說林家是清貴人家，你……」
「湘雲妹妹！」王熙鳳打斷史湘雲的話，這位又開始作了！
王熙鳳受不了史湘雲這樣的，總是這麼得罪人，自家姐妹都被她得罪了，她以後打算靠誰啊？
女子嫁人得靠娘家，娘家要是靠不住，還得靠姐妹，而史湘雲這種做法，分明就是得罪這些姐妹。王熙鳳認為史湘雲真真是不夠聰明，自己也是父母雙亡，知道沒有父母的日子有多麼不好過，可即便再不好過，也得明白怎麼過下去。
這個史湘雲分明就是破罐子破摔，根本就不管那些事情。
王熙鳳心想對方這樣是沒救了，就等著日後嫁人，在夫家受了苦再說吧，估計這些姐妹得罪她在夫家受苦，也不大可能出手幫助她，多半都認為是她自己作的。
「老祖宗那邊先前還念叨你呢。」王熙鳳笑著道，「讓平兒送你過去吧。」
史湘雲皺眉，「表嫂不喜歡我待在這邊便直說，我自己走就是。」
「……」王熙鳳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很想搖著對方的肩膀，跟對方說：求求你別這麼直接，這讓大家都沒臉。
在座的就沒幾個喜歡史湘雲的，二房過來的賈探春也非常震驚，心想史湘雲在做什麼呢，怎麼說話都不經大腦思考，別說她們是姐妹。這裡頭有人跟史湘雲不是親戚，說話還是得注意一些。
「不用平兒送，我送送你，可以了吧。」王熙鳳笑著起身，若是史湘雲是她的親妹妹，她一巴掌就打過去了，哪裡還會跟她說這麼多話。
史家的宅子還在呢，真想直接把史湘雲送到史家的宅子，偏偏不可以。他們還得防著史湘雲自己搬回史家，要是真讓她自己搬回去，估計又有流言蜚語，說榮國府待她不好。
最終，王熙鳳送史湘雲去榮慶堂那邊，還陪著史湘雲坐在賈老夫人的面前。
賈老夫人一看到王熙鳳和史湘雲，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估計是史湘雲在那些姐妹面前說了不好聽的話，被王熙鳳阻攔了。為了防止史湘雲再鬧騰，王熙鳳乾脆就帶著人來她這邊。
「正好我一個人悶著，就在這兒陪我說說話。」賈老夫人道，心想還是別讓史湘雲過去瞎折騰了。
有了賈老夫人的話後，王熙鳳松一口氣，就怕老太太還讓她帶著史湘雲過去，那麼大家就別待在一處了，直接各回各家。
史湘雲在賈老夫人的面前倒是不敢再說賈惜春和林黛玉了，老太太之前就已經不滿意她，她哪裡還敢撞槍口，因為老太太會給她臉色瞧，會說她的不是。她有時候就想直接搬回史家，卻又不敢一個人住在史家，她手中沒有那麼多銀錢，總不能現在就挪用嫁妝吧。
她現在住在榮國府每個月有份例，開支也少，倒是不用花那麼多銀錢，甚至過得比在史家的時候還好一些。
在史湘雲離開之後，賈惜春、賈迎春等人倒是說說笑笑。一旁的邢岫煙也算明白了，賈迎春的這些姐妹，就屬史湘雲最難相處，嘴巴總喜歡說不好聽的話，而泰安郡主這些人倒是沒說她什麼，還一一給她送了些東西。
不是邢岫煙貪圖這些人的東西，而是她感覺到這些人的眼中沒有對她的輕視，仿佛她跟她們一樣。
其實就算泰安郡主她們沒有正眼瞧她，邢岫煙都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她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身份沒有那麼高。因此，在這些人和顏悅色地對她時，她變得這些人都極為不錯。
在宴會時，邢岫煙也能說幾句話，若是她沒說話，也有人問問她，而不是一直都忽略她。
「邢姑娘讀過書，十分不錯。」當宴會散了之時，賈惜春還道，「女子是該讀一些書。」
總體來說，林黛玉、賈惜春等人對邢岫煙的印象都極好，雖然說她們宴客的時候，很大概率不請邢岫煙，但也記著她了。
賈惜春這樣身份的人，宴客也是宴請身份跟她差不多的，要是邢岫煙過去，身份最低，反而不容易自處。若是請她時，估計也就是請賈迎春這些自家姐妹時，宴請邢岫煙的次數自然少。
大家不是一個圈子的人，見面說說話還好，要說更多的，那就難了。
當宴會結束之時，平兒來報王熙鳳，王熙鳳還坐在榮慶堂，就是防著史湘雲內心不爽，又跑過去鬧騰。
「還說要跟她們說說話呢，瞧我，都坐在老祖宗這邊了。」王熙鳳笑著道，潛臺詞卻是：老祖宗，都是因為怕史湘雲礙事，我就只能在這邊盯著，一直盯到那些人走了。
賈老夫人自然明白王熙鳳的意思，瞥了一眼史湘雲，她對這個侄孫女也沒有什麼辦法，這樣的侄孫女對於自己而言，也是一個麻煩的存在，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願意娶史湘雲這樣的女子。
史湘雲聽到王熙鳳的話，內心更加不快，這些人就怕自己過去，才要把自己壓在榮慶堂這邊。
「有事情就去處理吧，也別在我這邊。」賈老夫人道，再看看史湘雲，「你也回去，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史湘雲離開之前，白了一眼王熙鳳。王熙鳳不在意，事情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對方要是再感覺不到自己對她的不喜，那就太假了。
等王熙鳳和史湘雲離開，賈老夫人忍不住對鴛鴦感慨，「你瞧瞧，真是作孽啊。」
她就不應該答應史家，讓史湘雲待在榮國府。可是她不答應，史湘雲的叔叔嬸嬸也不可能帶著她走，極有可能就隨意給她定一門親事，就算沒把史湘雲扔到其他人家，也會讓她的未婚夫家看著她一點。
急急忙忙訂的親事又怎麼可能好呢，況且史湘雲是父母雙亡的貴女，那些權貴哪裡願意娶這樣到處得罪人的女子進門。
賈老夫人不忍心，才讓史湘雲進的榮國府。
「您看著給史家姑娘訂一門親事就是。」鴛鴦開口，作為賈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她約莫知道老太太的想法，老太太也不想一直留著史湘雲。為了能在史湘雲及笄之後就把人嫁出去，那就得早早為她先定下親事。
「哪裡有那麼容易啊。」賈老夫人感慨，「就她這個性子，怎麼訂，要是讓鳳丫頭幫著看，怕是她不樂意。」
「少奶奶看是會看，就是怕那位不高興。」鴛鴦有眼色，瞧得出府上的人都不喜歡史湘雲，少奶奶必定不願意幫著史湘雲相看親事，但是老太太吩咐，少奶奶也會去做就是。
就怕等到後面，少奶奶給看好了，史湘雲倒是不滿了，鴛鴦認為後面極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賈老夫人也認為如此，所以她才沒有說讓王熙鳳瞧一瞧，要是跟史湘雲商量這一件事情吧，只怕又不好商量。這上不上下不下的，賈老夫人很是頭疼，要是找官媒，不幫史湘雲做其他的，這個侄孫女估計也會不高興，不管怎麼做，她都會不高興。
因為從小就沒有父母，史湘雲看似把什麼話都說出來，實則就是她敏感，覺得別人對她不好，就直接開口，覺得這麼說了之後，別人都不敢傷害她。她也不去管她說的那些話是對的還是錯的，反正她是孤女，怕什麼。
史湘雲回去院子之後，忍不住發脾氣，用力拽著繡帕，卻又不敢砸東西。她在史家就不敢亂砸東西，因為她的叔叔嬸嬸不可能隨便給她補東西。她現在住在榮國府，用的又是榮國府的，自然就更不敢砸，就只能撕扯著繡帕。
「姑娘。」婆子見史湘雲如此，忙道，「您可別氣壞了身子，那些人本就是如此，您何必去跟她們計較呢。」
「是啊，有泰安郡主在，她們如何可能多瞧姑娘一眼。」又一名丫鬟道。
史湘雲身邊的這些人最會說這些話，因為她們知道她們家的姑娘喜歡聽這樣的話，會認為是別人身份高，她才被小瞧的，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安慰。
回到威烈將軍府的賈惜春打了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最近的天氣還是有點冷，得多穿兩件衣服，跟周遭的人一樣保暖。修為高，抗凍能力強，但還是得像一個普通人啊。
「去看看胖胖和白白吧。」賈惜春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一塊兒到威烈將軍府過年，想著賈寶玉搬出榮國府之後，她也搬出威烈將軍府，大胖橘和大白兔也就不能再去小門那邊蹭吃的。
大胖橘和大白兔前幾天還跑到小門那邊去，估計以為它們跑到那邊去，就能有吃的吧。它們的記憶力還不錯，還記得以前就在小門從賈寶玉那邊獲得過吃的。
有了小魚幹和青草，大胖橘和大白兔就能乖乖地，也不去找主人。主人在哪裡，重要麼，顯然不重要啊，它們有吃的就夠了，主人不見了，那一定是主人不想帶著它們。
大胖橘和大白兔不是粘人的寵物，在賈惜春沒有帶著它們的時候，它們也不鬧騰。
「泰安，想你了，想你了。」就在賈惜春看地上的大胖橘和大白兔之後，飛在空中的鸚鵡又叫了。
賈惜春抬頭看這只戲精鸚鵡，這只鸚鵡總是會說各種的話，還會討好人。這樣的話，在她親娘張老夫人面前，還變成『泰安想你了』，就是想娘了。畢竟鸚鵡說話就是斷斷續續的，聽的人可以把這些話連在一起，也可以分開聽。
在賈惜春的耳朵裡，這只鸚鵡說的就是：泰安，想你了。
嗯，換成謝大佬的語氣：泰安，想你了。
這一換，沒有違和感啊，賈惜春心想自己可能中了謝大佬的毒，才會總是這麼想。
「吃吧。」賈惜春拿了一些米粒喂鸚鵡，「少說話，多吃點。」
「泰安呀。」鸚鵡道，「讓我如何不想你。」
「……」你這只鸚鵡就是戲多，讓你吃東西，還這麼多話，賈惜春感慨。
榮國府，賈迎春拉著邢岫煙的手，兩個人坐在屋子裡，倒是沒有再待在外面院子裡。
「今兒，你也瞧見了，她們都還不錯，都挺好相處的。」賈迎春挺喜歡邢岫煙的，對方讀過不少書，也能跟她聊到一塊兒。對方是嫡母的親戚，賈迎春自然也待邢岫煙好些，「至於那個史湘雲，莫要去管她，她成天就覺得別人欠了她的，就該對她好。」
在史湘雲住到榮國府之後，賈迎春就不大喜歡她，這一位說的話總是傳出來。有一次，她跟史湘雲坐一處，史湘雲還說她的親事不大好，說不是一母同胞的，就沒有那麼用心。
賈迎春：……
若不是怕史湘雲鬧騰起來，賈迎春非常說對方的不是。自己不是嫡女，是記名嫡女，在外頭的人眼中，她依舊是庶女，她的嫡母是填房，賈迎春都明白，能定下現在這門親事，她已經十分滿足，不認為有多不好。
不過就是未婚夫原本是庶長子，然後過繼給他二叔，以後要多照顧幾個姐妹，這也沒什麼。賈迎春心想自己若是嫁過去，也就沒有那麼多妯娌，不用擔心妯娌問題，因為那些大姑子小姑子日後也要依靠她夫君，估計也不會太難相處，畢竟那些大姑子小姑子都要外嫁的。
賈迎春聽史湘雲的話，就覺得對方在挑撥離間，如何能歡喜，自那以後，就越發不喜歡跟史湘雲接觸。
這人啊，還是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能認為自己高高在上，認為自己就應該得到最好的。實際上，別人根本就沒把她們放在眼中。
就好比史湘雲，一個父母雙亡的貴女，表面是貴女，卻沒有幾個人把她當成貴女看待。
賈迎春認為邢岫煙比史湘雲好多了，學識也不錯，就是出身差了。
「郡主她們確實不錯。」邢岫煙點點頭。
「她們送你的東西，你就收著，你也不用想著回什麼禮。」賈迎春道，「她們不缺這些，若要送，送些你自製的花茶便好。我也是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她們，回禮也就是回個心意。」
賈迎春早就明白了，她這些姐妹也沒想著她能回什麼貴重的禮，她們送那些東西給她，也是希望她能多攢一點東西，日後也能當嫁妝帶出去。以她的身份，府上也不可能出很多銀錢給她置辦嫁妝，平時積攢的一些東西添進去也好看一些。
邢岫煙的情況比賈迎春的更加糟糕，邢家本身就沒有什麼東西，否則也不會上京投靠邢夫人。賈迎春跟邢岫煙說這些，就是不想對方想著如何回禮，再說了，林黛玉和賈迎春跟邢岫煙又沒親，她們宴請邢岫煙的概率太低，但也不是沒有。
就算沒宴請，要是她賈迎春有帖子，倒是也可以帶邢岫煙一塊兒出去，她嫂子王熙鳳也能帶。畢竟邢岫煙到這個年紀了，到時候也得說親。
「記下了。」邢岫煙應聲，心裡也清楚自己沒有好東西送，正如賈迎春說的，自己做些花茶便可。像泰安郡主這等身份的人，也沒想著別人送她什麼好東西，送一些花茶，對方也不會說什麼。
她看得出泰安郡主和林黛玉是真的好，眼神清澈，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她們。這讓邢岫煙想到了她在寺廟裡見到的妙玉，不過妙玉看上去清冷許多，如今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此時，妙玉已經在京中住了幾年，她原本是京城住在寺廟裡的，可住的長久了，又因沒有真正梯度出家。到最後，乾脆帶著丫鬟婆子在京城中買了宅子住下，她到底是年輕姑娘，多有不便，平日極少出去，只讓丫鬟婆子出去買東西。
☆、失寵嬪妃
妙齡少女單獨居住在京城, 不算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事情, 要是夜晚有人闖了進去，很容易就被毀了清白。妙語買的宅子在相對比較繁華一點的地方, 又不是太繁華，也沒在那等偏僻的角落。
來到京城多年, 妙玉也不知道做什麼好，就跟以往一樣多讀書, 一直待在屋裡頭。就是女部科考的時候, 妙玉都沒有關注，她仿佛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裡一般。
像她這樣，極少出去, 在京城有沒有什麼親戚的人，便沒有多少人去管她。左鄰右舍也不可能去多去想，誰一直去管隔壁到底是誰啊。宅子那麼大，住的人多, 他們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去管。
妙玉就這麼住著，到目前為止倒是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就是前些日子, 有人瞧見了妙玉, 又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這邊都沒有男主子進出，便想著是不是只有姑娘家。
還有人讓媒婆上門提親的，這就導致妙玉的生活沒有往日的平靜。妙玉這等人，又怎麼可能隨意嫁人呢，自是把那些媒婆都拒之門外。可一個女子單獨住, 哪裡有那麼好的，就算沒有地痞過來找麻煩，也有流言蜚語。
若不是隔壁兩家的住戶還有點能耐，估計就有惡霸強行上門提親了。好在這是京城的地界，鄰居稍微能耐一點，那些人也不敢亂動。可是再能耐也只是震懾那些混混，要是真遇上強勢的，妙玉等人也無法。
妙玉的事情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畢竟沒有那麼多人貪圖她的美色，也沒有那麼多人貪圖她的錢財。
賈惜春倒是聽過妙玉的一些事情，但也沒有放在心上。她不是聖人，沒有必要去搭救紅樓裡的每一個女子。稍微讓巡邏的人多看顧著一點，別讓妙玉被什麼賊人搶了去就好。
這是京城，不是荒郊野外，只要妙玉別瞎跑出去，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現在這個皇帝還是比較英明，京城以及附近還挺安全的。
元宵節這一天，謝長雲來找賈惜春，兩個人一塊兒去看花燈。
賈惜春在威烈將軍府過完元宵節，就打算回郡主府，沒打算在威烈將軍府多待。因此，她出門之前就跟張老夫人說了，她晚點直接回郡主府，就不過來了。
「回去就回去吧。」張老夫人揮手，女兒早就想去郡主府了，她也不阻攔。都在一個京城，有什麼好阻攔的。
女兒跟謝世子有了皇帝賜婚，兩個人一塊兒去看花燈也沒什麼。
於是賈惜春就開開心心地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了，現在跟大佬多玩耍，也算滿足大佬現在的心理，以後，現在去管什麼以後啊。
張老夫人瞧著賈惜春愉快的出去，感慨，「都這麼大了。」
「謝世子對郡主極好。」朱嬤嬤道，「時常給郡主送一些小玩意兒，也帶郡主一塊兒出去玩。」
「若不是如此，泰安怎麼可能願意跟他在一起。」張老夫人瞭解自己的女兒，要是謝長雲不好，就是有皇帝的賜婚，女兒也不幹。說到底，就是謝長雲對泰安好，才讓泰安開開心心地跟他出去，「但願這份好能一直持續下去。」
「能的。」朱嬤嬤勸慰道，「郡主是個有本事的。」
因為泰安郡主有本事，那些人必定一輩子都得對郡主好。朱嬤嬤說的是大實話，要是沒有一點本事，又怎麼讓人一直對她好呢。
張老夫人也明白這一點，只要女兒一直都那麼有能耐，那麼他們必定就得對女兒好。
出了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又看到頭上那只鸚鵡，怎麼忘了它呢，沒有關著它，它就是總跑出來。
「白白和胖胖都回去了，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賈惜春看著鸚鵡。
「想你呀。」鸚鵡回答。
謝長雲見此，伸手想要抓住鸚鵡，可是鸚鵡一下飛高，他根本就抓不住。
「泰安，想你呀。」鸚鵡又道。
「再跟著，等一會兒被人抓了，拔了毛。」謝長雲開口，他是讓這只鸚鵡在自己沒在的時候陪著泰安，而不是在自己在的時候，它還跑出來找存在感，「做成烤鸚鵡。」
「回去，回去！」鸚鵡聽到拔了毛感覺就不好了，還要烤鸚鵡，那還得了，必須飛回去。
然後，鸚鵡就飛走了，它去郡主府等著，不要出去變成烤鸚鵡。
賈惜春嘴角微扯，這只鸚鵡飛的還真快，就這麼怕變成烤鸚鵡啊，「又沒有真的烤了它。」
「一隻鸚鵡而已。」謝長雲道，嚇一嚇就是了，這只鸚鵡有點小聰明，卻又不是很聰明，所以才會怕。
元宵佳節，好多人出來看花燈。又因為都在一個京城，在看花燈的時候，難免就遇見熟人。
五公主瞧見泰安郡主之後，沒有湊上去，更沒有小聲嘀咕賈惜春的不是。她現在是一個不得寵的公主，被親生母親當成棋子利用的公主，她已經明白那些事情了，自然就不可能再隨意湊到賈惜春的面前。
她還想著好好表現，等著哪一天擁有自己的公主府。她現在住在柳家雖然能耍耍公主的威風，卻也知道要是柳家狠下心關著她，她也不能出來，那是柳家，便是在柳家人的掌控之中。
而她雖然是公主，卻掌控不了柳家。所以還是得有一座公主府，至於有沒有封號倒是無所謂，她需要自由。
五公主不是不能在外面買宅子，只是買的宅子，能跟公主府比嗎？顯然不能啊，所以她做了兩手準備，要是柳家人敢對她如何，她的人要是一段時間沒有見著她出來，立馬就告知其他皇室。
柳老爺子已經沒了官職，大皇子和淑妃又變成那樣。柳家人不敢再出狀況，只能任由五公主，不是沒有人想要關著五公主，也提出來了，但是柳老爺子還在呢，沒被氣死，他們當然不敢亂動。
柳軒本就是太子那邊的人，瞧著柳家那樣，琢磨著差不多就該分家了。反正大皇子無用了，這些人也不可能那麼沒腦子再支持大皇子，再支持大皇子就是謀逆，要是他們真的那樣，那還是得早點分家。
燈會上，賈惜春也瞧見了五公主，見對方沒有上來的意圖，又見對方身上的戾氣沒有那麼大了，心想對方應該是調查出宮寒的事情了吧。對方應該忙著對付別人，而不是再跟自己對著幹。
「花燈。」謝長雲猜燈謎猜了一個很好看的花燈送給賈惜春。
賈惜春對燈謎什麼的不感興趣，因為她的學識真的沒有那麼高，總是很難瞭解哪些文縐縐的文字。否則她就去寫古代話本了，她要寫話本，也就是寫白話的，還是那種沒有什麼描述的。
所以她總是覺得林黛玉特別厲害，寫出來的話本都很好，語句也很好。再看看自己，所以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少女穿的，而林黛玉是天上的絳珠仙子，人家的根腳原本就好啊。
每年到元宵節猜燈謎的時候，賈惜春就得感歎一下自己的根腳不好，再感慨一下自己沒有文學天賦。
「兔子的燈倒是多，貓的少。」賈惜春接過花燈。
「可能是因為貓太活潑了。」謝長雲回答，「兔子安靜一點，兔子是十二生肖。」
「也對。」賈惜春點點頭，兔子是十二生肖之一，小白兔又挺可愛的，有很多姑娘就喜歡兔子燈籠。
那些賣花燈的人，多數就是賣花燈給女子，就是那些男子去買花燈的，多半也是送給女子，自然就得弄一些好看的花燈。
元宵節賞花燈吃元宵，大致也就是這樣。賈惜春和謝長雲在外面看了花燈之後，謝長雲才送賈惜春回去。
又是一年，賈惜春的虛歲都十三了，謝長雲心想，再等兩年，很快的，等泰安及笄了，他們很快就能待在一個屋簷下。
「回去吧。」謝長雲送賈惜春到泰安郡主府門口，沒有進去，待在府外，「早點休息。」
「嗯，今天晚上不出去了。」賈惜春提著燈籠笑著道。
「好。」謝長雲沒想到賈惜春會這麼說，他沒想她會不會半夜跑出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一定跑了很多次。可只要她還安全地站在他的面前，她也有她的自由。
這一晚，謝長雲又做了一個夢，這一次，他看到了那個跟自己相似的人手上的鏡子，他在那面鏡子裡頭看見一個十分貌美的女子，那個女子的面容跟賈惜春很像，不過那個女子更加貌美，像是長大後的賈惜春。
夢裡，只看到她的回眸一笑，沒有看到過多的。
謝長雲卻感覺到那個跟自己相似的人臉上的笑容，如冰山融化一般，他很開心。
一覺醒來，謝長雲的腦中又浮現了昨晚的夢境，隨後就起身，鋪開紙張，把夢境畫了下來。
他以前總是看不到鏡子裡是什麼，走不了很近。而這一次，他走過去一點了，還看到了鏡子裡的她。
他們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他和泰安，謝長雲心想自己跟泰安合該在一起。只不過夢見那樣的夢境不見得就好，指不定夢裡的兩個人沒有在一起，又發生了血腥的分別事件，否則這世上又怎麼來的謝長雲和賈惜春。
只有心有執念，才會夢見這樣的事情吧。謝長雲心想，不管夢境裡的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管他以後會不會再夢見其他的，他都該跟泰安好好地在一起。
不因為誤會而分離，也不被人挑撥離間，而該彼此信任，否則就只能像夢裡一樣，只能看著。
謝長雲畫好畫後，又皺起眉頭，這樣的畫還是鎖起來吧，不宜放在外頭，也不宜跟他以前畫的那些畫放在一起。他想要撕毀這一幅畫，卻又有些下不手，夢裡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為什麼當他回憶到夢裡的那回眸一笑，他的心似乎跳得有些快，他還想到了泰安，想到泰安對自己的笑容。
鏡子裡的那名女子的回眸一笑，笑便笑了，沒有那麼真實。而賈惜春的笑容卻十分真實，讓他無法忘記。
「下一次又要夢見什麼？」謝長雲有點想看看鏡子裡又會出現什麼，那個跟自己相似的男子，不可能總在看同一個畫面吧。
賈惜春不知道謝長雲又做了重複的夢境，這一次竟然還往下延伸了一點。她正在院子裡，看著撲騰翅膀飛在空中的鸚鵡。
「想你，想你，想你啊。」這只鸚鵡一大早就開始說這些話。
賈惜春懷疑這只鸚鵡就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出去成功，現在才這麼鬧騰，明明是它怕變成烤鸚鵡，那麼快就被人嚇回來的，結果它還這麼能鬧騰。
「讓你不吃，又不吃，就知道想。」賈惜春感慨。
「想啊。」鸚鵡回答。
賈惜春對這只鸚鵡真沒有辦法，看看大胖橘，再看看大白兔，這兩隻只要有吃的就可以，而這只鸚鵡呢，就算有吃的，它也特別能叫。
「找只鳥陪你吧。」賈惜春看著飛在空中的鸚鵡，「只有你能飛，是不是不好玩？」
「飛。」鸚鵡道，然後，鸚鵡停在了大胖橘的身上。
如今，鸚鵡跟大胖橘、大白兔的關係不錯，它偶爾停在大胖橘和大白兔的身上，也沒有被追著打。
「算了。」賈惜春心想鸚鵡又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還是別再找一隻鸚鵡過來了，要是再找一隻，睡覺的時候就得被它們吵醒，「你就跟白白和胖胖玩吧。」
因為永寧郡主休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女部出的根據永寧郡主事蹟改編的也火了。很多人都看到了那部話本，單單看上冊話本還容易認為是妻子的錯，妻子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才導致納妾，等到下冊，事情真相就被揭開，男子也受到了懲罰。
京城裡的那些人便也發現女部印售的兩部話本，一個是根據死去的素娘的真人真事改編，一個是根據永寧郡主的事情改編，這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真實事情。即使話本有加工，但大家都明白，而且書上也有印有相關字樣。
那些人聯想淑妃妄圖干預女部的事情，結果讓柳家和大皇子栽了的事情，便知道皇帝是真心想要辦女部，用平民百姓的事情改編話本也就算了，竟然還把皇室宗女的事情也改編成話本，這就不是小事。
元宵節過後，皇帝終於沒有再禁止五公主了，讓五公主能再進皇宮。
皇帝已經知道柳嬪和柳家媳婦對五公主下宮寒的藥，還知道五公主探查到了。這正好，既然五公主探查到了，那就沒有必要在禁止五公主入宮，就應該讓五公主和柳嬪見一見，恢復恢復母女感情。
五公主到底是皇女，皇帝不喜柳嬪和柳家人，他們竟然那麼大膽對五公主下那樣的藥，還下成功了，幸好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利用這一件事情做什麼，否則再來一個周郡馬，讓皇室的顏面何存。
當年，永寧郡主的事情就已經讓皇室非常沒有顏面，否則皇帝也不可能賜姓永寧郡主的兒子，也不可能封司徒福生為郡王。皇帝就是要告訴那些人，皇室宗女不可欺。
五公主特意等到元宵節後求見，就是想人少了，皇帝也許就放她進去了。人少，得罪的人的機會就少，得罪的人也少。
她沒想到她竟然能直接進宮了，那感情好啊，她得去見見柳嬪。不過在去柳嬪之前，她得去給皇后請安。
落魄之後，五公主才發現自己以前做的有多麼可笑，她的父皇不缺兒女，沒有了她這個女兒，還有別的女兒。她真的不是獨一無二的，皇帝也沒有必要一直寵著她這個女兒。
當皇后見到五公主來請安，便也見了。
五公主本身就不笨，好不容易能進宮，當然是在皇后的面前哭訴一下，告訴皇后自己知道錯了。至於柳嬪和柳家人對她下宮寒的藥物，她沒有說，這種事情當然得留著當把柄好威脅那些人。
「到底是嫁人了，懂事了。」皇后不喜歡五公主，隨意敷衍幾句。
五公主明白皇后在敷衍她，卻也沒有不高興。在得了皇后的賞之後，她才去見的柳嬪。
柳嬪已經不是淑妃，搬出了原先的宮殿，住到了更小一些的宮殿。好在她還是嬪位，住在宮殿的主位，而不是偏房。只不過現在住的，跟以前不能比，差了很多。
柳嬪想著複寵，可是她年紀老了，又曾犯過那麼大的錯。皇帝現在根本就不願意見她，她又怎麼能複寵。
「母妃住在這邊可好？」五公主走進了宮殿。
柳嬪見五公主來了之後，皺了皺眉頭，女兒不大對勁。
「哎呀，哥哥成了郡王，不能再當太子，當皇上了。」五公主故意道，「那麼女兒也就不用再吃那些宮寒的藥了，是吧。」
「知道了？」柳嬪的表情沒有多大起伏，仿佛這只是一件小事情。
「是知道了，要不是泰安郡主提醒本公主，本公主還繼續當一個被你們利用的傻子呢。」五公主輕笑，「從小到大，您就告訴女兒，只有哥哥好了，我們才能好。結果呢，您只想著哥哥好，就沒有顧慮過我這個女兒。」
「不……」
「別說不是。」五公主道，「我刁蠻任性，那是您縱容的，說寡言少語安靜的公主太多了，女兒得活潑一點。為了拔出釘子，女兒也沒少折騰那些人，是吧。可是您呢，女兒被罰的時候，您就是無關痛癢地求情幾句，那是真的求嗎？是怕我拖累你們！」
五公主現在想明白了，什麼對她好，都是假的。這些人就是想利用她，把她當棋子，什麼親情，皇家哪裡有什麼親情可言啊，特別是在皇位面前。她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她為他們做了那麼多，到最後依舊被放棄了。
這讓五公主怎麼可能甘心，她一定會記得他們是怎麼對她的。
柳嬪瞭解五公主，女兒既然知道了那些事情，就不可能不記恨他們。自己失寵了，兒子成了郡王，永遠不能登上皇位，她還有什麼好跟五公主解釋的，女兒也不可能聽。
大皇子覺得她想要干涉女部，才導致他無緣皇位，女兒覺得她利用她，娘家又恨她，因為若她沒開口，她父親就不可能讓那些人說女部的不是。柳嬪沒有說話，她現在跟家破人亡沒有多大的區別。
五公主說了一番話之後，她就走了，一個失了寵的嬪妃，在後宮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吧，一定有人代替她教訓柳嬪。而她是柳嬪的女兒，沒有必要插手，不能被人說不孝呢。
柳家人得知五公主又能進宮了，一個個又有些慌，就怕五公主又給他們闖禍，柳家經不起折騰了。
☆、尤氏被趕回娘家
五公主走了, 柳嬪一個人待在冰冷的宮殿裡，至於她身邊的宮女嬤嬤。早在她被貶為嬪的時候, 皇帝就下手收拾她身邊的人, 她不再是妃，也不能用那麼多人，心腹也被趕走了。
柳嬪的日子不好過, 因為失寵了，比她位份高的都可以踩著她。比她位份低的, 若是承寵次數多的，還能不給她臉。
她以前當貴妃的時候沒有少這麼對待別人，如今, 輪到別人給她臉色瞧。
柳嬪沒有任何辦法，她知道這種事情沒有辦法跟皇后哭訴，因為她以前跟皇后不對付，皇后不可能幫襯她, 頂多就是明面說兩句，不可能真的管。而她也沒有辦法到皇帝的面前說這些話，因為皇帝早就厭棄她了, 不可能在管她。
這就導致柳嬪得縮頭做人, 不敢再輕易得罪別人。就是她想暗中設計別人, 卻也沒有能用的人。後宮的那些宮女太監的，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他們都知道柳嬪這一次是真的失寵了，哪裡可能再幫襯她啊。
若是柳嬪還年輕, 倒是還可能複寵，但是柳嬪年歲已經那麼大，孩子都已經娶妻生子，她已經是祖母級別的人物，就別想著她再複寵了。
前後落差太大，卻也無法，柳嬪的日子起止是不好過這麼簡單，大皇子也不可能在時候幫襯柳嬪，就得她自己承受那些磨難。
柳家，五公主回到柳家之後，見到了柳老夫人。
「這是我身邊的丫鬟翠兒，你就給她開臉吧。」柳老夫人認為五公主出去一定得罪人了，倒不如自己先下手，給柳軻屋裡添人，也算是處罰五公主了。
柳老爺子還病怏怏的，沒有管理後院這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妻子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他知道，必定不可能讓柳老夫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五公主是皇家女，哪裡輪得著柳家處罰五公主啊。
五公主哪裡可能給自己的夫君帶女人，一聽到柳老夫人如此，嗤笑，「您不會是在做夢吧，駙馬豈能隨意納妾。」
「不是妾，就當通房丫鬟。」柳老夫人道，等這翠兒懷孕之後，那就不再是通房丫鬟，再抬為妾室就是了，「你的身體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了，總不能讓軻兒一直沒有子嗣吧。」
「就算他沒有子嗣，那也是他活該！」五公主道，「本公主的駙馬沒有通房丫鬟，要是他敢要，本公主就殺了他。怎麼，要看看本公主殺了駙馬之後，還能不能活？」
柳老夫人顯然沒有想到五公主竟然會這麼說，五公主不會真的想殺了柳軻吧？
五公主見柳老夫人錯愕的眼神，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好的主意。她想到永寧郡主休夫，那她也能休了駙馬，駙馬家給公主下宮寒的藥，這也算是欺君犯上，她也有理由休了這個駙馬。
柳家人不是不喜歡她嗎？那好！
她就要實實在在地鬧騰一場，讓他們知道她五公主沒有那麼好欺負。
五公主當然不可能現在就跟柳老夫人說那些話，再等等，她不能那麼憋屈，聽說柳家人有人想要分家，那就分，她幫他們。
五公主鬧騰人的本事確實非常厲害，不出一個月，柳家人就分家了。五公主的做法很簡單，當柳家有人提分家的時候，她就加一把火，還說柳家的東西要怎麼分怎麼分，讓那些人吵得更加厲害。
柳老爺子哪裡允許柳家人那麼吵鬧，也明白這個家一定得分，否則後面更不成樣子。他也沒空去管五公主如何，先得解決那些男丁的事情，不能讓他們鬧騰起來。
出了正月之後，尤二姐便帶著孩子去威烈將軍府，說是要看看尤氏。
尤氏本想讓人進來，卻被告知老太太已經吩咐過，不允許尤二姐以及尤二姐的孩子過來。若是尤大娘和尤三姐來，那得看情況，尤二姐這邊是絕對不允許進到威烈將軍府來。
尤二姐和她的女兒又沒走，就待在門外。這讓尤氏於心不忍，又去了張老夫人那邊。
「你今日就跟她們一塊兒走吧。」張老夫人乾脆道，尤家人顯然沒有認識到問題，不如讓尤氏回去尤家，「你很久沒有回娘家了吧，就回去住一段時間，府上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
「母親。」尤氏沒想到會這樣，她本來想要麼讓尤二姐去偏廳，要麼自己出去見見尤二姐，卻沒有想到張老夫人會說這樣的話。
「讓人給你收拾收拾，走吧。」張老夫人揮揮手，不願意跟尤氏多說話。
尤氏還想說話，卻聽到朱嬤嬤開口，「夫人，走吧。」
最終，尤氏帶著包袱走出了威烈將軍府的大門。從張老夫人那邊出來之後，本來想去找人幫著說說情，可是風一吹，她就知道自己沒法找人，她的夫君賈珍忙於研習經書，根本就不可能管她。去找秦可卿麼，秦可卿是小輩，讓她怎麼開這個口。
於是尤氏就只能帶著包袱出來，當然，包袱是她的丫鬟拿著的。
「大姐。」尤二姐看到尤氏出來，還以為對方給她送東西的。
「走吧，回家裡。」尤氏道，「回娘家！」
在尤氏見到尤二姐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怨尤二姐，怎麼就在這時候來找她。早在泰安郡主去砸南安郡王府的時候，尤二姐就應該知道，威烈將軍府不可能認她的。
尤二姐是自己沒有血緣的妹妹，不是威烈將軍府的妹妹。
尤氏有些心塞，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被趕回娘家主幾天，誰知道到底是住多少天。賈珍不可能去接她，張老夫人也不一定會派人去接她，就怕要在娘家住很多天。
這讓外頭的人怎麼看她，那些人很快就會知道她因為尤二姐的事情讓婆家不開心了。
尤氏的表情冷了下來，「開心了嗎？我跟你一起回。」
「大姐……」尤二姐錯愕，她真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們……他們休了你嗎？」
「還沒有。」尤氏神色淡淡，「要是你多找我幾次，估計就要被休了。」
「大姐，我……」尤二姐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泰安郡主砸了南安郡王府，南安郡王還被皇帝批過，這倒是她在南安郡王府的日子不好過。
這一段時間來，尤二姐總是聽到後院的那些女人說，若是她真的威烈將軍的妹妹，也就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指不定還能當上二夫人。一次兩次，尤二姐便動了心，想到威烈將軍府緩和一下關係。
尤二姐不知道後院的那些女人故意坑她的，那些女人故意在她的面前說那些話，就是想她親自到威烈將軍府碰釘子。可尤二姐不知道，還想著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尤氏，便想著帶著女兒過來，興許就能得到尤氏的垂憐，得到張老夫人的垂憐，若是張老夫人能認她當義女也好。
當南安郡王的妾室之後，尤二姐便覺得自己是郡王的妾室，身份到底不一樣，認為自己也算是另類的高高在上。
南安郡王妃沒有阻攔尤二姐出去，不怕尤二姐闖禍，就怕她不闖禍。南安郡王府的女人太多了，南安郡王妃一點都不喜歡她們，一個妾室闖禍，就捨棄那個妾室就是，把人趕出門。
妾室在權貴人家眼裡，就是可以隨意打發的人物，畢竟尤二姐這樣的妾又不算是良妾，也沒有什麼身份背景的，好打發得很。別說尤二姐的大姐尤氏是威烈將軍夫人，那也沒用。
南安郡王妃心裡很清楚，尤二姐去威烈將軍府只會碰一鼻子灰，指不定還連累尤氏。尤氏沒有兒女傍身，隨時都能被休棄。
等上馬車之後，尤二姐才道，「大姐，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當我們尤家好欺負嗎？」
「我們尤家不好欺負嗎？」尤氏反問，「家裡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還帶著孩子去找我，你一個妾室，讓我顏面何存，將軍府的顏面何存？」
尤氏第一次對尤二姐這麼生氣，沒有之前的同情，若不是因為尤二姐，自己也不會被趕回娘家住幾天。
「還是你覺得你當了南安郡王的妾室，就能對威烈將軍府指手畫腳了？」尤氏是真的很生氣，不是假的，可她再生氣，也沒有說更重的話。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壞脾氣的人，脾氣一直都很溫和。
尤氏見尤二姐還帶著孩子，也不可能說出太重的話。可她真的很難過，她之前就覺得自己會被尤二姐的事情牽累，又想著事情過去那麼久了，都好幾個月了，想著張老夫人應該沒有那麼生氣了，卻沒想到還是變成這個樣子。
到底是尤氏原本的身份就不夠高，眼界也不高，看的不夠遠。這種事情哪裡是過幾個月就好的，就是過了幾年，威烈將軍府都不可能接受尤二姐上門，不可能讓她進去。
因此，尤氏因為尤二姐去見張老夫人就是一個錯誤，張老夫人之前一直想著要是尤氏再那樣，就得給她一個教訓。結果尤氏自己送上門，正好正月過去了，那就讓尤氏回娘家住一段時間吧。
「不，不是。」尤二姐見尤氏那麼氣憤，聲音有點弱，她就沒有見過這麼氣憤的尤氏。
當尤氏和尤二姐回到尤家時，尤大娘驚訝不已，怎麼這兩個都回來了。
「大姐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尤二姐不敢在這邊久待，生怕尤氏一會兒氣憤又說什麼話來。她還是早早回去南安郡王府，省得到時候被人抓住把柄。
「怎麼，害得大姐被趕回來了，你這就打算走？」尤三姐從院子外走進來，她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尤二姐去威烈將軍府找尤氏，結果沒成，連累尤氏被張老夫人趕了出來。
她就知道她這位二姐不可能閑下來，之前沒跟泰安郡主搭上關係，就想著過一段時間繼續搭關係。尤三姐越來越不喜歡尤二姐，她這個二姐就知道利用各種關係，根本就沒有想過別人會因為她的舉動而受到牽連。
「大姐沒有被休，就只是回來住幾天。」尤二姐回答，「不說了，你姐夫他們還在家呢，我得早些回去。」
「是得早些回去，你就只是一個妾，又不是正妻，哪裡能隨意出來。」尤三姐看不慣尤二姐，「這當了妾，就得有妾的樣子，以後還是別隨便去找大姐了吧。」
「不找了，不找了。」尤二姐不耐地道，隨後就帶著女兒、丫鬟離開。
還沒等尤二姐走到門口，尤三姐就看向尤氏，「大姐，你也真是傻，你一個正妻，跟一個妾室往來那麼多做什麼。難不成真像外面說的那樣，二姐是威烈將軍府塞給南安郡王的啊。」
尤二姐聽到了尤三姐的話，沒有回頭，帶著人快速離開。
有尤氏聽到尤三姐的話後，倍感無奈，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能怎麼辦。張老夫人已經讓她回娘家待幾天，她就得待幾天，否則她現在回去，張老夫人也不可能讓她繼續待在府上，就怕威烈將軍府直接給她一紙休書。
「說這些做什麼。」尤大娘皺眉，轉頭看向尤氏，「在家住幾天？」
「不知道。」尤氏頭疼，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張老夫人要她在娘家住幾天，夫家又沒有人來接她的，她真怕住著住著就被休了。想到這兒，尤氏紅了眼睛，「先住著吧。」
尤大娘無奈，只好先給尤氏安排，讓她住下。
等尤大娘安排好了尤氏，回屋就瞧見尤三姐在那兒坐著，「怎麼，有什麼法子？」
「我能有什麼法子？」尤三姐嗤笑，「大姐就是個蠢的，先前泰安郡主都那麼做了，而大姐還去搭理二姐，就是自己給自己招惹麻煩，怪得了誰啊，誰也幫不了她。」
尤三姐沒有法子，總不能跑到威烈將軍府鬧騰吧。這一件事情又不是威烈將軍府理虧，是他們尤家理虧，尤氏又沒有生兒育女，被休也正常，何況人家沒休尤氏。
所以現在就只能等，等看威烈將軍府的人什麼時候過來接尤氏。尤三姐心想她二姐就是一個禍害，當了南安郡王的妾室，還總是想著其他的，就不能安生過日子。
「大姐才是尤家的真正血脈，等尤家那些族老上門，說的也是二姐。」尤三姐道，「就是我們改姓了，跟大姐依舊不一樣。」
尤大娘沉默，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兩個女兒跟尤氏不一樣。可她能怎麼辦，在繼女和親生女兒之間，她當然更希望親生女兒過好一點。
當賈惜春得知尤氏被張老夫人趕回娘家之後，她就回威烈將軍府，好生安慰安慰她的親娘。親娘對尤氏已經極好，沒有休了尤氏，尤氏可憐是可憐，可別人沒有必要因為她可憐就任由她。
「娘你又不是讓哥休了嫂子，只是讓她回娘家住幾天，給她一個教訓而已，又不是大事。」賈惜春勸慰張老夫人，「嫂子本來就是填房，您還指望她做多大的事情啊。」
「當年，你兄長不是個好的，能娶尤氏當填房已經很不錯。」張老夫人當年對尤氏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印象，就是尤氏要幫襯娘家，那就幫襯一二。興許是府上這些年漸漸好了，張老夫人想自己是不是自己眼光高了，竟然在這時候又覺得尤氏不好。
既然尤氏當年嫁給不好的賈珍，在府上遇上事情的時候嫁入府上，那麼現在也不該休了尤氏，哪怕尤氏無兒無女，也就該讓她繼續待在府上。
張老夫人是這麼想的，反正不是尤氏管家，要是真休了尤氏，尤氏回尤家也過不好，還是得讓她待在威烈將軍府。只是張老夫人難免還是會覺得尤氏沒有做好，太容易心軟了。
「有侄媳婦在，怕什麼。」賈惜春明白張老夫人的意思，「就算到了日後，嫂子沒人支持，也強勢不到哪裡去。」
賈惜春認為尤氏這樣的，只要讓她知道害怕，那她就不敢再跟尤二姐有牽扯，必定安靜地待著。因為很多事情跟原著不一樣了，這才導致尤氏現在會這麼同情尤二姐，想讓尤二姐進門。這一次給尤氏教訓之後，尤氏下一次一定不敢這麼做，因為尤氏明白威烈將軍府真的可能對她動手，可能休了她。
張老夫人拉著賈惜春的手，到底還是對兒媳婦很失望，「就是奢求太多。」
「您平日多看看謹哥兒就是了，管那些做什麼。」賈惜春道，「有侄媳婦在，侄媳婦又不蠢，必定能做好。嫂子輩分比她高也無用，嫂子又不是侄子的親生母親，既然是繼母，就能做文章。」
所以尤氏要是想在府裡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得注意很多問題。尤氏真的很倒楣，本來她是填房，弱就弱一點，好歹衣食無憂，偏偏尤二姐就要橫插一竿子，給尤氏添麻煩。
「是，是，是，就你明白。」張老夫人笑著點頭，好歹是沒有再去想這些事情。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這一次這麼處理也就罷了，希望沒有下一次。
她也不想整日處理這些事情，既然是孫媳婦管理中饋了，也就該讓孫媳婦管這些事情。若不是秦可卿不好管尤氏的事情，張老夫人也就不出手。
見張老夫人笑了之後，賈惜春也跟著笑，人年紀大了，就應該少憂思，別去想那些。她也知道威烈將軍府近幾年是好了很多，但是從她親爹賈敬那麼努力研究藥物，就可以看出她爹以前一定做了很大的錯事。
因為曾經做了很大的錯事，所以這一個個地才那麼小心。賈惜春無法多安慰他們，就只能用行動，讓他們知道她很厲害，皇帝暫時不可能動他們。
即便如此，張老夫人他們還是很小心，不隨便跟其他府上瞎扯關係。
☆、心跳，心動
威烈將軍府, 秦可卿得知尤氏被趕回尤家住幾天之後，她沒有多關注。那是老太太做的決定, 不是她這個孫媳婦能改變的, 尤氏又不是賈蓉的親娘，那她就更沒有必要去趟這一趟渾水。
秦可卿就照顧謹哥兒，沒有去管那些事情。
張老夫人見秦可卿如此, 也沒有多失望，不認為秦可卿多冷情。要是秦可卿看不明白, 還來求情，那就不好了。要是秦可卿看明白，還來求情, 那只是假意求情，那也沒有必要。
秦可卿便是看明白了，才沒有去管尤氏，沒有必要在這時候去求情, 老太太心裡都有數。
賈惜春安慰張老夫人一番，就回去泰安郡主府。她沒有去尤家，她跟尤氏的關係本身就沒有那麼親密, 要是她過去了, 指不定就讓尤氏覺得沒什麼, 下一次就可能再犯錯。
她不可能給尤氏這樣的錯覺，就得讓尤氏明白她的錯誤。因此，賈惜春沒去搭理尤氏。
一天又一天過去，尤氏開始慌了, 越來越慌，威烈將軍府沒有人上門，那她該什麼時候回去。別說她慌了，尤家族老見尤氏遲遲沒有回夫家，而是待在尤家，也懷疑尤氏這邊是不是出了問題。
泰安郡主當初砸了南安郡王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尤二姐就只是尤二姐，不是泰安郡主的姐姐。
尤家族老們因為尤二姐現在是南安郡王府的妾室，且她又不是真正的尤家血脈，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尤氏不一樣。尤氏是尤家的，族老們當然得關注一下。
於是大族老便過來了，怎麼也得看看尤氏這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才好想辦法解決。尤家本就發展不好，若不是因為尤氏嫁進威烈將軍府，尤家連現在的體面都很難維持住。
因此，大族老不希望尤氏被威烈將軍府休了出來，要是尤氏被休回來，尤家女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
當尤氏見到大族老的時候，內心有點忐忑，她還是有點怕族老的。
尤大娘見到大族老，心情更加不美妙，只怕尤二姐做的事情已經傳到他們的耳朵裡。她們都是女子，尤大娘有時候也需要依靠族裡的人，她第一個夫君的家人根本就靠不住，也就只能靠一下尤家的。
「說一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大族老拿著大煙袋，愁的啊，這些人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大族老不去想威烈將軍府有什麼錯誤，他都聽說了，尤二姐這一次還跑到威烈將軍府，後面跟著尤氏一塊兒來的尤家。只是尤二姐很快就又回去南安郡王府了，尤氏則一直待在尤家。
傻子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那就是尤二姐去找尤氏，尤氏拎不清，讓威烈將軍府的人不滿了，就被趕回來了。
但是大族老還是想聽聽尤氏說的話，尤氏到底還是說了，只說尤二姐去找她，她不忍心，想讓人去偏廳，就去找了張老夫人，結果尤二姐沒有進去，自己倒是被趕了出來。
「你一個正妻跟一個妾來往做什麼。」大族老當著尤大娘的面就這麼說，「她又不是你的親妹妹，就算要見，你們在娘家見面就是了。就是在外頭遇見，打聲招呼，你還想把人招待進府不成？」
大族老不認為威烈將軍府做的有什麼問題，尤氏的身份本來就低，再讓一個妾室進門，真想讓人覺得泰安郡主有尤二姐這麼一個姐姐嗎？
尤二姐不是泰安郡主庶出的姐姐，而是尤氏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大族老還是分得清的，他故意當著尤大娘的面這麼說，也是希望尤大娘能明白，別讓尤二姐再鬧騰出這樣的事情。
「就是在一個京城，娘家的人也不好總上門。」大族老知道尤大娘以前去威烈將軍府去的次數有點多，但是人家威烈將軍府都沒有說什麼，逢年過節也送禮的，他們便也不說，可現在不一樣，賈蓉成親了，尤家可不能太過。
尤氏在威烈將軍府的身份尷尬，尤家的人都知道。大族老也知道，所以這才說這些話。
「是不好總上門。」尤大娘道，她知道大族老故意說這話給她聽。唉，這都是尤二姐連累的，可做母親的就是希望女兒好。
「先在家裡待著吧，沒有休書，那就不是休妻。」大族老聽尤氏說那些話，隱約也能明白威烈將軍府的打算，只要威烈將軍府沒打算休妻，讓尤氏在娘家住一段時間就住著，得敲打敲打。
大族老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也不可能放任尤氏那樣。他說了這一番話，就希望這些人能明白。
「沒有孩子，本身就在七出之條裡，就別鬧騰了。」大族老道，「過些日子，總有辦法回去。」
要是再過一段時間，威烈將軍府沒有人過來，那他這個族老就豁出臉面去。這一件事情總得解決，不能總那麼拖著，都有人問他，問尤氏是不是被休回來了。
尤氏只能點頭，她現在根本就沒有主意，就怕自己回去，直接就被休了，所以只能等。
等大族老走之後，尤氏蔫蔫的，尤大娘見她如此，只能道，「若有下一次，你也別理你妹妹了。」
「沒有下一次了。」尤氏不想再有下一次，再來一次，她受不了。
尤大娘聽出尤氏的不悅，不好再多說，她本來就不是尤氏的親娘，尤氏又因為自己的親生女兒發生這樣的事情，說來說去，是自己母女對不起尤氏。
不管尤家人怎麼想的，尤二姐在南安郡王府照樣過日子，因為有一個女兒，她比那些沒有女兒的妾室過得好。
雖然說泰安郡主打砸了南安郡王府，但是那些人還是有些忌憚尤二姐，這樣的人不能直接弄死，就只能慢慢折騰，就算讓她死，也不能死得蹊蹺。
南安郡王妃得知尤氏因為尤二姐被趕回尤家，便想威烈將軍府是真的不喜歡尤二姐，不可能跟尤二姐牽扯上關係。
那就讓尤二姐繼續折騰吧，南安郡王妃依舊不去管尤二姐，後院的女子多的是利用孩子爭寵的。南安郡王妃也不怕尤二姐利用女兒爭寵，爭吧爭吧，一個女孩而已，別把女孩給爭死了。
南安郡王妃就曾經看過有妾室利用孩子爭寵，讓小孩子著涼之類的，等到後面，孩子真的死了。等到那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在這後院想要一個孩子可沒有那麼容易。
首先你得有寵，得懷孕，懷孕後還不見得能生下孩子。尤二姐現在還沒有完全感覺到後院的殘酷，南安郡王妃也不可能去提醒尤二姐。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還打算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及笄之前出去遊玩一番。不過還是得等她生辰之後，沒有這麼快就走。
「最近沒研究駐顏粉了？」謝長雲過來時，正好看見賈惜春在整理藥草。
「……」駐顏粉……賈惜春真的不想去說了，這些人現在就喜歡拿駐顏粉說事，她有些後悔當初把那些失敗品放在暗格裡，更後悔讓他們看見了。
自己坑自己的感覺，這酸爽！
可是自己坑起自己來，真的特別好坑，有時候還覺得這麼坑挺好的，那麼大家都不知道她多麼厲害，不會多想。然而，回頭看看，還是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傻逼。
「沒研究？」謝長雲挑眉。
「不用研究了，你年紀比我大，一定比我更快老。」賈惜春咬牙，「你總是那麼忙，我多休息，你一定老的比我快。」
賈惜春表示對方是從上界下來歷劫的，年紀都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呢。所以說對方一定比她老，如果說對方只是二十歲的小夥子，自己連一歲可能都沒有，所以說對方一定一定比她老。
她認為還是沒有必要說什麼駐顏粉了，賈惜春心想真是可惜，因為大家臉都很年輕，別人看不出修真之人的歲數的。
想來想去，還是睡了大佬，唉，即使大佬不會被說睡了小鮮花。
但是自己到時候還是能搶救一下，說大佬那麼老了，而自己那麼年輕，對方竟然辣手摧花。
想想也挺開心的，賈惜春覺得這樣一來，自己也就不會被大佬說什麼，是大佬睡了小鮮花的。是對方渡劫的時候，要跟自己在一起的，不是自己湊上去噠。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賈惜春像是個春心萌動的少女，在修真界待了幾百年，都快忘了少女該是如何的。
「是，是，是，比你老的快。」謝長雲好笑地道，「就你一個人，只愛你一個，好不好？」
「好。」賈惜春點頭，「但你還是比我老得快。」
對方不可能因為這一點就比自己老的慢，賈惜春表示歲數又不可能降低，就是容顏……她一定積極努力，畢竟已經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作為外掛，總能提高修為。
可惜的就是對方的修為很高吧，自己想要追上對方的修為，估計要追很多很多年啊。
「嗯，比你老得快。」謝長雲點頭，「不用擔心有人跟你搶我，我得擔心別人會不會多看你幾眼。」
「不錯。」賈惜春回答，「就是這樣，我一定比你老的慢，你要小心，你……」
「我就看著你就行了。」謝長雲打斷賈惜春的話，自己才不可能看別人呢。想著那些夢，夢裡的那個人只能看著鏡子裡的人，那樣的虐戀情深還是算了吧。
應該是虐戀情深吧，當然，也有可能鏡子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看啊。
所以吧，謝長雲認為自己還是盯著賈惜春看就行了，別人就算了，他也不希望泰安總是去說那些。
「不用跟擔心，就只有你一個。」謝長雲一步一步走近賈惜春，弄得賈惜春的心跳都加快了，「不管在哪裡，都只有你一個。」
如果自己成了夢境裡的那個人，他依舊只看著她，永永遠遠就只看著她，不多看別人。
謝長雲心想夢裡的那個男子一定很喜歡那個女子吧，否則不可能一直看著鏡子。那個鏡子不是普通的鏡子，想來就是別人看到，也不會說一個大男人總是看著鏡子，那是書裡說的法器吧。
賈惜春伸手捂著心口，大佬就是大佬，她有那麼一點點心動，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談一場遲早會結束的戀愛，睡一段時間大佬。
「泰安。」謝長雲輕聲叫著賈惜春的名字。
「嗯？」賈惜春應聲，抬頭就看見對方跟自己靠得很近，靠得這麼近做什麼。
「你臉紅了。」謝長雲道。
然後，謝長雲被賈惜春狠狠地踩了一腳，這傢伙說什麼臉紅，「還不是因為你靠得太近了啊。」
要不是他靠得那麼近，自己怎麼可能心如小鹿亂撞，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賈惜春都要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瞧吧，大佬就是這麼能耐，就是在下界在一起，也會讓你心動，讓你喜歡他。要是大佬不能讓一個人喜歡他，那還是大佬嗎？
畢竟自己這等人，應該算是對方眼中愚蠢的凡人？
即使是修真之人，沒有成仙，在對方眼中應該跟凡人沒有多大的差別吧？
賈惜春正琢磨著對方到時候用什麼眼神看她的時候，就看到了謝長雲的五根手指頭，然後，就對上對方深情的眼神。
不好，大佬的眼神看上去就很有感情的樣子，自打賈惜春覺得睡大佬很不錯之後，越看就覺得對方長得符合自己的口味，真帥氣，還覺得對方現在對自己很深情的樣子，超級開心的。
大佬曾經對我深情過，這種超級瑪麗蘇的感覺真是帶感啊。
「好吧，我決定多喜歡你一點。」賈惜春開口。
「多喜歡一點可不夠，得多很多。」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根玉簪，給她戴上，「下一次送你其他的。」
賈惜春伸手摸了摸玉簪，「可以。」
「等到以後，把我送給你。」謝長雲湊到賈惜春的耳邊輕聲道，「你也得把你送給我。」
賈惜春抬頭看向謝長雲，這樣的話像是古人說的嗎？這是她第一次談戀愛，根本就不知道古人怎麼談戀愛，而大佬，顯然也不算是一個正宗的古人。
院子裡的其他人早已經走遠，就他們兩個人靠得那麼近。
謝嬤嬤不怕謝長雲亂來，她看得出謝世子是一個穩重之人，他們兩個人頂多就是說說笑笑，培養培養感情。他們這些人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邊，還是應該站遠一點，只要確保主子沒有出事情就行，就算主子叫他們，也能叫到人。
「那我還是研究一下駐顏粉，給你用吧。」賈惜春道，伸手戳戳謝長雲的手臂，「你還是不能老得太快。」
怎麼辦，她就是想逗一逗大佬，等大佬回到上界，就發現他也有一天會淪落到用駐顏粉的地步。
「為了不讓泰安厭倦我，都聽你的。」謝長雲抓著賈惜春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好想早一點娶她回家，即使她還沒及笄，不能睡，那也能牽著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跟賈惜春這邊的情況不一樣，妙玉那邊的情況很不好，總有媒婆上門來，還有了流言蜚語。即使妙玉再不在乎外面的情況，可是也該擔心外頭的人會不會闖進來，畢竟府上就只有女子。
於是妙玉就想請護衛，這請男護衛恐怕不是很妥當，請女護衛吧，又哪裡有那麼多女護衛。
妙玉想到了女部那邊就有不少女護衛，只要想辦法，應該能找到一些女護衛的吧。妙玉身邊的婆子很著急，不能總讓那些媒婆上門，那些媒婆一開始還說好聽的話，等到後面就開始說不好聽的了。
因為妙玉在京城又沒有親戚關係，就容易被人欺負，想找關係也沒有那麼容易。至於搬家，再搬能搬到哪裡去，她們都是女子，就是去別的地方住，情況也不可能好的。
一個丫鬟開口，「前些日子，倒是瞧見了邢家的人，聽說他們跟榮國府有點關係。」
「淺薄的關係。」妙玉沒有想去找邢岫煙，邢岫煙算是她半個學生。
當初，邢家就是窮的住在寺廟的地方，否則早早就在外面蓋房子住了。就算邢家在京城有親戚，跟榮國府有關係，那也是邢家人熬不住了，才上京的。
妙玉哪裡願意去找邢家，別對方幫不上忙，還添麻煩。妙玉本身就是一個不喜歡別人多幫助的人，就是她自己，也極少去幫助別人，她一個女子，在寺廟的時候，也極少見那些人的。
那丫鬟聽妙玉這麼說，不敢再多說，她也明白主子姑娘的想法，就是不喜歡跟別人有太多的牽扯。興許邢岫煙那邊很快就知道姑娘再京城呢，那丫鬟還是希望能有人幫襯妙玉一把。
而邢岫煙已經知道妙玉來京城了，就是不知道她住在哪裡。
那一日，邢母在外面買菜的時候見著妙玉身邊的丫鬟，回頭就在家裡說了。
王熙鳳對邢家人倒是不錯，把他們的吃穿住行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安排了一個宅子，給了一些銀錢，讓他們也好生活。至於邢父，再給他找些活計，也能度日。
邢岫煙得知妙玉啦京城之後，因為不知道對方住在哪裡，也就沒有去找，也不好跟人打探。畢竟妙玉是一個女子，邢岫煙也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是打探，要真去打探少不得還得麻煩榮國府的人，於是她就歇了心思。
這一段時間以來，邢岫煙自知家裡用了榮國府不少東西，便也不想再麻煩他們，至於這等事情。若是兩個人有緣，以後必定能再相見，何必急於這一時。
☆、宅鬥使人改變
眼看賈惜春的生日就要到了, 威烈將軍府還沒有人接尤氏回去。雖然說泰安君主的生辰，跟尤氏這個嫂子沒有多大的關係，可這也算是一個時間點啊。
尤氏在尤家待了大半個月, 一直都沒有來接她，她心慌啊。怎麼還不來接她呢，快來啊。
不論她怎麼在心裡呼喊都沒有用，尤氏的心情越來越不好, 卻又不敢主動回去。大族老雖然說要想辦法，可泰安郡主的生辰就快到了，想了想還是別在這個時候找晦氣了, 就讓尤氏再在尤家待一段時間吧, 反正沒被休，多待幾天也無妨。
尤大娘見尤氏一直待在家裡, 威烈將軍府總是沒有人過來接她，心裡擔憂。
「不如去泰安郡主府看看？」尤大娘道，總能想到法子回去的。
「不必。」尤氏哪裡敢去泰安郡主府, 賈惜春年紀輕，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事情的，估計還會說她住在娘家就住在娘家, 還可能問要不要給她送一些衣服過來之類的。
尤氏本身跟賈惜春的關係就很平淡, 她跟賈惜春的年紀相差太大，也不可能一直去捧著夫君的妹妹。
現在到了這個時候，想找人都不好找，尤氏憂傷, 總不能去找隔壁榮國府的吧。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都姓賈，但是自打發生王夫人的事情之後，兩府表面上看還和和氣氣的，但是誰都不想讓對方插手自己府上的事情。
尤氏不過去，就算去了，去找邢夫人？還是找王熙鳳？邢夫人本身就是一個填房，跟她一樣，家裡的中饋都是兒媳婦說的算的，頂頭還有一個老太太。她的輩分跟王熙鳳是一個輩分，可是年紀跟王熙鳳差的多。
這就導致尤氏找不到合適的人去給她說情，頂多就是找人打探一下威烈將軍府的情況，問問老太太的情況如何，是不是還生氣。
可是張老夫人就沒有生氣的樣子，這讓尤氏更加沒有辦法，那些丫鬟奴僕在張老夫人面前又說不上話，說得上話的，尤氏又買通不了。
實際上，秦可卿已經在張老夫人面前說了尤氏的事情。
「過兩天吧。」張老夫人道，冷著尤氏這兒多天，希望對方也想明白了，「你也不必過去，讓府上的管家去接就成。」
張老夫人還是不願意給尤氏那麼大的臉面，得多冷冷。即使讓對方在尤家住了那麼多天，讓尤氏感覺到周圍的人對她的冷漠，但是沒有休書，那些人對尤氏再冷又能冷到哪裡去。
所以必須讓尤氏明白，威烈將軍府真的可能休了尤氏，即使讓她回來了，對她先前的行為依舊很不滿意。
昭華長公主府，謝長雲最近幾天總去廚房，就是想親手做幾樣點心送給泰安。也許他的廚藝沒有那些糕點師傅厲害，但這是他的心意。
見大兒子總去廚房，昭華長公主心想，這個兒子不愧是她的樣子，這麼懂得討人歡心。
昭華長公主沒有因為大兒子沒有對自己那麼好就不高興，這親娘能跟妻子一樣嗎？當然不一樣，男人會孝敬親娘，當一定跟心上人更加親昵，見大兒子那樣，昭華長公主也就不用擔心兒子以後生活不幸。
就瞅著大兒子這個態度，泰安跟大兒子一定能和和美美的。
「多學學你哥哥。」昭華長公主見著二兒子，開口就道，「這一會兒還在廚房呢。」
謝長清心想自己只是正好從院子路過，路過的不是廚房，怎麼就被他親娘給逮住，還說他大哥的事情。
「君子遠庖廚。」謝長清開口。
下一刻，謝長清就被昭華長公主踹了一腳，「什麼君子遠庖廚，一看你這小子，你就欠揍。」
「這可不是兒子說的，這不是古語有雲嘛。」謝長清表示自己很委屈，自己只說了一句大實話，外面很多男子都那麼說的。
「就你這模樣，以後別給我整出三妻四妾來。」昭華長公主還是比較喜歡一夫一妻，看看自己跟駙馬過得多麼舒心，再看看大兒子和泰安的感情有多麼好。
昭華長公主認為一夫一妻不見得就不好，至於孩子可以慢慢生，沒有必要生那麼多個。瞧瞧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倒是厲害一點，小兒子總是給她招惹麻煩。
「……」謝長清嘴角微扯，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的麼，很少有男子只有一個妻子。
然而，他們家裡的情況就是這樣，父母是一夫一妻，他兄長跟泰安估計也是一夫一妻，輪到自己……謝長清心想外面的美人那麼多，他是無福享受了，誰讓他家裡都是這樣的呢。
兩天后，在尤氏有些按耐不住的時候，張老夫人讓管家去接尤氏回來。
尤氏見到管家之後，終於松了一口氣，心也就沒有那麼緊繃了，管家是來接她回去的，不是來送休書的。
「你二妹不再過去了。」尤大娘開口，希望尤氏別怪尤二姐了。
「跟她說清楚吧。」尤氏道，自己不可能去見尤二姐，但是尤大娘可以。別再讓尤二姐到威烈將軍府，自己不可能讓她進去，也不可能傻傻地去問張老夫人了。
她真的不想有一天被威烈將軍府休回來，在尤家待的這一段時間，她出門就聽左右鄰居說她是不是被休回來了。當然，那些人應該知道她還沒有被休，可他們說話也不是特別好聽，這讓尤氏非常心酸。
這也讓尤氏明白，他們早前對自己好，那都是因為自己嫁入威烈將軍府，要是自己被休了，地位便一落千丈。所以她必須繼續待在威烈將軍府，不能被休回來，否則這日子必定過不下去。
「行，你放心。」尤大娘示意尤氏上馬車，「回去吧，我明日再去看看你二妹。」
「我的二妹，不是威烈將軍府的二妹。」尤氏強調這一點。
尤大娘點點頭，表情有點僵，明明知道會這樣，但是聽到尤氏的話後，心裡還是沒有那麼開心。
等到第二天，尤大娘果然去了南安郡王府，見了尤二姐。南安郡王妃素來不管這些事情，那些妾室想要見娘家人就見吧。要是她不讓見，那些侍妾鬧騰，南安郡王也不高興，那就見。
反正她這個正妻的地位不受影響，以她的家世，那些妾室翻不了天。
南安郡王對妻子的表現非常滿意，認為南安郡王妃賢良淑德，甚合他心意，沒有給他拖後腿。
尤大娘見了尤二姐，就劈裡啪啦說了不少話，意思很明白，就是讓尤二姐別再去威烈將軍府，也別去泰安郡主府。
「不去便不去。」在尤氏回到娘家後，尤二姐就沒有回去尤家，她怕見到尤氏，怕尤氏跟她徹底腦崩了。
那一日，她們從威烈將軍府到尤家，尤二姐就感覺到尤氏對她的態度不對，估計是怨恨上她了。就算現在沒有什麼了，要是自己再過去，這姐妹也就沒的做了。
尤二姐可不想鬧到那個地步，要是現在這樣還好，兩個人見面，還會相互打招呼。
以後，要是南安郡王府請了尤氏過來，尤氏總會和自己打招呼。要是再鬧騰，尤氏以後見著自己，就得當不認識自己。
「你也別氣，這事情不怪她。」尤大娘明白這一點，還是得跟女兒說清楚，別讓女兒記恨上尤氏，「你是妾，她是妻，說到底，你跟泰安郡主確實沒有什麼關係。你姐姐又沒有生兒育女，那府裡，跟你勉強有關係的，也就是你大姐一個。」
「不怪，不怪。」尤二姐道，「我哪裡有資格怪她啊。」
尤二姐在南安郡王府的後院，沒少被那些妾室編排的，她也就只能聽著她們編排她，就是跟南安郡王說了，南安郡王只道讓她跟她們好好相處。還說什麼別人都相處得好好的，怎麼她這邊就不能跟人好好相處。
這讓尤二姐怎麼說，再說的話，就落了下乘。
尤二姐以前當南安郡王外室的時候，倒是沒有想那麼多。現在真是應了那兩句話，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尤二姐現在是舊人了，還是夾在中間的妾，不是偷的。
人家正妻好歹還有正妻的顏面，而她一個妾室沒有什麼顏面，還得面對各種爭寵，她也只能去學著爭寵。只有得到南安郡王的寵，在這個府裡才能過得好。
進府之後，尤二姐就發現待在外面的時候，小日子過得更加滋潤。進南安郡王府之後，反而沒有那麼滋潤，還得遵守各種規矩。
「聽你這語氣，可不就是有怨氣。」尤大娘歎息。
「這府裡不好過。」尤二姐開口，「就是讓廚房多做一道菜，都得花點銀錢打點。」
府上的一些妾室身份比尤二姐還要高，按理來說，以南安郡王的身份不應該有那麼多妾室。所以有的妾室說是妾室，實際上是無名無分的，官府那邊沒有登記，有的妾室的賣身契還在南安郡王妃那邊扣著。
尤二姐這種沒有賣身契的，身份又不高的，在府裡就過得不是很好。那些有賣身契的顧慮的多，而那些有名有□□份又有些的妾室，又不怎麼把尤二姐放在眼中。
尤大娘聽此，也無法，這就是高門的生活。
泰安郡主生日這一天，在郡主府宴請了不少人，請了幾位公主郡主的，還有林黛玉、賈迎春等人。她本來不想請這麼多人的，但是之前有公主說想要過來，她想了想，便請了這些人。
那些公主郡主的，倒也沒有為難賈迎春、賈探春等人，就是開開心心地一塊兒玩耍。
「泰安，聽說你配製了駐顏粉？」在眾人賞花吃糕點之時，九公主忽然開口，「有成功的嗎？」
賈惜春看向九公主，唉，一失足成千古恨，這麼多人都知道她配製過駐顏粉。
「沒有。」賈惜春道，「只有護膚品，駐顏粉都失敗了！失敗了啊。」
要是她現在就研製出駐顏粉了，那些人就該想她能不能研製出長生不老的藥丸了。所以就算有駐顏粉，也不能這麼快研究出來，不，還是別研究出駐顏粉了。
「多努力努力研究？」九公主期待地看著賈惜春，「成功了，記得給我藥方，我讓人直接配製。」
「已經把那些醫書交給皇上了。」賈惜春見著九公主那麼期待，她不得不潑對方冷水，「這種駐顏粉，不能增加人的壽命，頂多就是讓人的臉看起來年輕一些。太醫院應該沒有多少人研究吧，其他藥方更有用。」
「可不是。」六公主笑著道，「父皇的那些妃嬪們都想著駐顏粉呢，可是父皇一聲令下，太醫院的太醫都不研究，而是去研究那些更有用的藥方。」
原先還有太醫為了討好後宮的妃嬪去研究，但是皇帝一下聖旨，那些人就不敢一直研究駐顏粉，那些後宮的妃嬪也不敢多說。駐顏粉只是讓臉看起來年輕一點，皇帝認為與其勞民傷財去研究駐顏粉，倒不如讓那些女人多用點脂粉就是了。
至於賈惜春在研究駐顏粉，皇帝不管這一個，畢竟泰安只是一個小姑娘，又沒有讓許許多多的人去研究駐顏粉。
「的確如此。」林黛玉點頭，「駐顏粉確實沒有那麼藥丸有用，人終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大家都一塊兒老，也就沒什麼，要不要駐顏粉都好。說什麼紅顏未老恩先斷，不過是遇上不好的男子罷了。」
林黛玉去了女部，又寫了那些話本之後，說起這些話來倒是沒有那麼羞澀。
在林黛玉看來，駐顏粉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對女人的一種傷害。就是因為男子過於注重女子的容貌，這才導致女子內心惶恐，才想著駐顏，才想著一直維持年輕貌美的臉。
「不錯。」賈惜春聽到林黛玉的話，不禁感慨，這一位果然是天上的絳珠仙子，這番話說的好。
駐顏粉這種東西人的臉年輕一些，但是那些男人還是會說看膩味了，想要別的女人還是會有別的女人。
「你若研究不出來，便也別去多想，想想其他的。」林黛玉道，「你這張小臉已經夠漂亮的了，我們這些人中，就屬你最漂亮。」
「是嗎？」賈惜春摸摸自己的小臉。
「要拿鏡子照一照嗎？」賈迎春詢問。
「問一問鏡子，鏡子，鏡子，誰是這個天下最漂亮的人？」賈惜春開玩笑道，然後又模仿鏡子，「泰安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在場的人被賈惜春給逗笑了，賈惜春瞧著她們笑了，也跟著笑了。
用過午飯之後，這些人才離開的。而賈惜春則準備下午跟謝長雲一處，沒有打算再招待小姐妹。
林黛玉等人沒多待，她們都知道泰安郡主跟謝世子的關係好，這兩個人必定會待在一起，她們這些人就別待在這邊妨礙他們了。
當謝長雲來到郡主府的時候，就剩下一個泰安，那些貴女都回去了。
「來，嘗一嘗。」謝長雲帶了食盒過來，食盒裡的糕點都是他親手做的，「味道是差了一點，以後會好的。」
賈惜春聽到這話，就明白了。這些糕點是謝大佬做的，上界大佬做的糕點啊，味道差了，嫌棄還是得嫌棄的。
「嗯，以後得好好做。」賈惜春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味道不是太差，還算不錯，「過些天，我要出京，去遊玩一番。」
「成親之前，在外面好好玩嗎？」謝長雲詢問。
「……」沒想到大佬竟然這麼解釋，怎麼不說單身狂歡旅遊呢，賈惜春心想。不過單身是不可能單身的，都有婚約了。
「正好我有時間，陪你。」謝長雲不放心讓賈惜春單獨出去遊玩，要是她到時候遇上年輕英俊的公子哥，那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兒，謝長雲便覺得夢裡的那個人總那麼看著，一直看著，真不怕鏡子裡的人跟別的男子在一起嗎？
每一次從夢中醒來，謝長雲就想跟夢中的那個人說，別總是一直看啊，你都看了多久了啊，一點行動都沒有。謝長雲想夢見更多的，就跟看連續劇一樣，偏偏夢境就卡在那裡，哪怕有延長，但延長那一點算什麼延長啊。
就好比看電視劇看到精彩劇情，結果視頻一直卡頓處於緩衝狀態。然後，看的人不是直接關了，就是焦急地等待。
謝長雲是不可能關了那個夢，就只能焦急地等待。做了那個夢之後，特別是夢醒之後，他就想多見見泰安。
「要是出去的話，少說也得三四個月。」賈惜春看著謝長雲，對方不是要給皇帝做事情嗎？
「那就三四個月。」謝長雲認為這不是問題，出去遊玩一番回來正好，時間過得也快，出去三四個月，很快就要年底，又一年要過去。他要等的時間也就少了，他恨不得泰安明天就及笄，他們後天就成親。
外甥要撂挑子跟未婚妻出去玩，皇帝能怎麼辦，阻止不了，那就讓另外一個外甥做事，不能只盯著一個外甥。
謝長清：……
被抓壯丁的謝長清表示他很無辜，他確實想著到時候要做事情，但是沒有想這麼快就做事情啊，能不能讓他再緩一緩啊。他的大哥要跑去跟泰安郡主玩，能不能先讓他這個弟弟準備準備。
「哥，你們能不能晚幾天走？」謝長清跑到了他哥的院子裡，好的攔住人，能不能先讓人緩一緩啊。
「讓你晚幾年成親，可以嗎？」謝長雲問。
「可以！」謝長清果斷道，他又沒有心上人。
「……」謝長雲心想自己說錯了，等弟弟以後有心上人的時候，看他怎麼折騰他。弟弟的眼睛這麼亮，但是他還是得陪著心上人外出旅遊，多玩玩，感情才能更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5
☆、強下聘禮
院子裡, 謝長清盯著謝長雲好一會兒，對方明顯沒有想著兄弟愛。
兄弟愛什麼的，在這時候就不要考慮了, 就算謝長清抱著謝長雲的大腿，求著親哥不要丟下他，他的親哥依舊會毫無顧忌地丟下他。親哥還會說：弟啊，你是一個男人, 該成長了。
不是說兄弟愛不靠譜，而是這都是什麼時候啊，有危險嗎？沒有大危險, 危害不到生命, 那說什麼留下不留下的事情啊。
所以謝長雲根本就不可能去管謝長清，謝長清痛哭流涕都沒有用。
當然, 謝長清不可能痛哭流涕，只是道，「哥, 你跟泰安郡主遲早要成親的，怎麼不等成親之後再出去轉一轉呢？」
這樣的話，自己至少還能悠閒一段時間。
「他們都覺得我不要孩子, 所以, 你還是早點努力。」謝長雲正色。
「……」謝長清有不好預感，總覺得親哥哥到時候會拋下家人，帶著小妖精跑了。啊，呸, 不是小妖精，是帶著泰安郡主跑了。
這位親哥哥考慮過泰安郡主的想法嗎？泰安郡主願不願意跟他出去一塊兒浪啊。
但是謝長清不敢說出這樣的話，就怕被打到陷進牆壁裡頭去，所以還是乖一點。努力就努力，兄長挖了一個大坑，但是也是為了他的好，謝長清不至於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
這個家遲早是自己的！
謝長清這麼想，一點爭奪繼承權的感覺都沒有。
現在全家基本都認為，世子是他哥的，宣寧侯遲早也是他哥的，嗯，宣寧侯遲早還會落到他謝長清的頭上。
「家裡的一切都靠你了。」謝長雲道。
「……」謝長清不想說話，他沒有想跟他哥爭權，可是他哥就想扔給他，就扔給他。
從小就想玩玩玩的謝長清，忽然想小時候沒有努力，現在再努力，總是要受傷。
謝長清不甘心，跑到昭華長公主的面前說了幾句。
「你就得了便宜還賣乖吧。」昭華長公主這麼說。
「……」謝長清不開心，因為他得到了利益，所以就變成這個樣子。其實他也想出去多玩幾圈，可是他的拳頭沒有他的兄長硬，就只能待在家裡了。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看著女兒，不知道說什麼好。女兒終於在京城玩夠了，想要出去玩一玩了，她這個做母親的也阻止不了。
「娘，您放心，就憑著女兒的武功，那些人不敢招惹女兒。」賈惜春伸出拳頭，「還有小哥哥在啊，他的拳頭更大。」
「你們是出去玩，不是出去打架的。」張老夫人道，有謝長雲在，自己確實不用多擔心女兒，女兒一定能安安全全的，「早去早回。」
「好，您也別擔心。」賈惜春笑著道，「女兒這樣的，有幾個人敢欺負女兒啊，要也是女兒欺負別人。」
張老夫人不覺得女兒會受欺負，只是想到女兒多管閒事的性格，雖然是做好事，但是做好事的時候，有時候也會遇見麻煩。算了算了，女兒都長這麼大了，還是別去想這麼多。
她每一次都是這麼告訴自己，別去想這麼多。可是一想到女兒的事情，不由自主就去想啊。
「記得寫信回來。」張老夫人叮囑。
「一定，不只寫信回來，還給您送東西。」賈惜春挽著張老夫人的手。
賈惜春的話剛剛落下，尤氏就帶著人端了糕點過來。
自打尤氏從尤家回來之後，就想著多孝敬張老夫人，不敢再想著尤二姐她們。她有時候也會想，要是張老夫人不在了，那就沒有什麼事情。
可尤氏知道就算張老夫人不在了，泰安郡主還在，她依舊不能跟尤二姐走得太近。
妻是妻，妾是妾，尤氏明顯，可尤二姐到底算是她妹妹，所以她有時候就會覺得威烈將軍府是不是太冷漠，因為她沒有生兒育女，對她就如此不好。
另一面，尤氏又覺得自己在威烈將軍府過得很好了，對比尤二姐，她是正妻，即使沒有生兒育女，威烈將軍府也沒有休了她。
人哪，就是這麼矛盾，一方面覺得人家對她好，一方面又覺得人家對她還是冷漠。這種事情想不想得明白都好，只要不鬧事，那便也沒有什麼事情。
尤氏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都好，只要她沒有闖禍。威烈將軍府對她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對一個填房要求那麼多，太過奢求。
賈惜春見到尤氏端來糕點，又看了看尤氏，被趕回娘家那麼多天，估計尤氏以後再也不敢那麼做了吧。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想要顧著親戚，但在涉及自身的利益時，一定會有選擇。
要是親戚是好的，犧牲自己也就犧牲了，關鍵是現在的尤二姐明顯就沒有做對尤氏好的事情，要是尤氏再想著尤二姐，未免就太傻了。
「母親，泰安妹妹。」尤氏恭敬地道。
「叫什麼妹妹。」張老夫人以前對尤氏不是特別好，但也不差。而現在，她聽不得尤氏叫女兒妹妹，「你叫你的二妹也是妹妹，別又讓人以為泰安有一個姐姐。」
「郡主。」尤氏改口，即使管家把她接回來了，但是老太太依舊不高興，她還是得小心些。
在尤氏被趕回娘家的時候，賈珍都沒有什麼感覺，反正他進後院的次數少，都在研究佛經。要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一句，他還不知道妻子犯錯被趕回娘家呢。
別指望賈珍這種人多深情，他只會說：要不要寫休書啊，趕回去，就別回來了。
這就是賈珍，他對尤氏沒有很深的感情，在繼室得罪親娘和妹妹的時候，他就會想要不要把這個繼室休回家。要不是張老夫人說不用，他真的就寫一封休書了。
不是賈珍多麼聽張老夫人的話，而是他覺得尤氏既然招惹了那麼多麻煩事情，那還留著做什麼。
尤氏回來之後，就得知賈珍差點就寫休書休了她。這讓尤氏更加惶恐，就怕賈珍有一天真的寫休書休了她，她不能被休回去。
上一次回尤家待那麼多天，尤大娘說的話，也是讓她原諒尤二姐，說尤二姐以後不會那樣。這讓尤氏感覺到了，親生女兒和不是親生的差別真的很大，要是她真的被休回去，日子就別想好過。
「嗯。」賈惜春點點頭，到底沒有為尤氏說話，還是得讓她看明白。
說實話，賈惜春不懂得如何跟嫂子相處，她本來就在修真界活了那麼多年，平日不用擔心怎麼跟親戚相處，也沒有給人當過小姑子。頂多就是不跟異性走得那麼近，像尤氏這樣的嫂子，她真不知道怎麼做。
一個沒有成過家的人，知道給人當兒媳婦不好做，但她也不知道具體不好做在哪裡，至於站在尤氏的角度思考問題，就算她站了，也不可能思考出什麼來。
因此，賈惜春不去說，哪怕看上去像一個冷漠無情的小姑子。至少她沒有惡毒地去折騰嫂子，年紀相差那麼大，對方沒有多主動找她，她也不可能主動找尤氏。
想來也就是因為這樣，賈惜春跟尤氏的關係一直不是特別好。尤氏那些年就想著能不能生一個孩子，哪裡可能去管小泰安啊。等她回過頭，賈惜春就已經長很大了，那時候再想湊到賈惜春的面前，也就沒有那麼容易。
現在再來想討好不討好的，已經來不及。尤氏現在想的也不是討好賈惜春，而是討好張老夫人，張老夫人對女兒好，尤氏也就不能對賈惜春不好，賈惜春本身就是郡主。
尤氏見賈惜春只是點點頭應聲，看上去頗為冷淡，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把糕點放在賈惜春面前，然後站到旁邊。
張老夫人見到尤氏如此，也沒有多說，不說讓女兒對尤氏好一些。
「你要是出去，還是得帶一些有用的東西。」張老夫人道，「治療風寒的藥丸子可以帶一些。」
在這個年代很多人都死於風寒，風寒看似一個小病，但可能因為風寒就引發其他病症。
張老夫人就擔心女兒在外面遇見這樣的情況，別認為是小病，然後就不講究。女兒要出去玩，去的地方遠，時間長，當然得多注意。
「都帶著。」賈惜春回答，「您都這麼說了，哪裡能不帶著。就是我不帶著，小哥哥能不帶著嗎？」
張老夫人原本還擔心女兒不聽話不帶那些東西，聽女兒這麼說，還想幸好有人跟女兒一塊兒出去，不是女兒自己一個人出去，否則自己真的要擔心很多問題。她感覺女兒根本就不可能去準備那些東西，估計女兒還覺得她身體很好，不需要那些東西。
年輕人大多數都是那樣，說不需要這個不需要那個，到最後就隨便帶一點東西就出門了。
可出門在外哪裡有那麼方面，要是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怎麼辦，還是得多準備一點東西，不能什麼都不準備。別說輕車簡從，就是再簡從，都得帶一些人去。
「你呀，就指望著別人帶。」張老夫人笑了笑。
尤氏見賈惜春那麼開心，再看張老夫人也是那麼開心，而自己就好像不存在一樣。也對，自己本來就不是老太太的親生女兒，兒媳婦的待遇怎麼可能跟親生女兒一樣呢。
她看著卻還是非常羡慕賈惜春，本來只是臣子之女，不是王爺之女，結果出生異象，就被皇帝封為郡主。明明老太太在懷著賈惜春的時候身體不適，御醫還說老太太只怕很難平安生下孩子，結果老太太平安了，孩子也生下來了。
這人與人之間差距就是這麼大，而自己無兒無女的，尤氏內心憂傷，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等賈惜春離開時，張老夫人又叮囑她幾句，讓女兒務必小心一些。
「郡主身邊有那麼多人照顧，必定無事。」尤氏道。
「有那麼多人照顧有什麼用，你身邊不有很多人嗎？」張老夫人瞥了尤氏一眼，「不還是折騰出事情出來了嗎？」
尤氏表情僵硬，沒想到老太太竟然在這個時候說這些話。
張老夫人沒有多搭理尤氏，轉頭又走進院子。尤氏想要上前，卻被朱嬤嬤攔住了。
「老太太累了。」朱嬤嬤沒讓尤氏再走上去，「夫人回去吧。」
尤氏無奈，只能先回去。她現在想要討好張老夫人，哪裡有那麼好討好的，老太太現在還想著她之前做的錯事，想著要冷一冷她呢。要是尤氏現在不討好張老夫人，張老夫人就更不可能覺得她好，所以尤氏就只能迎難而上，這就是給人當兒媳婦的艱難，這也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在賈惜春準備收拾東西出京的時候，妙玉遇見了大麻煩。
原來有一個有些關係的男子看上妙玉，硬是要娶妙玉為妻，即使妙玉拒絕了上門提親的媒婆，但是他還是強勢讓人把聘禮抬進去，就是要妙玉嫁給他。
因為妙玉就只有一個人，就算給了妙玉這麼多聘禮，到最後還是落到男子手裡，也沒有什麼不捨得的。
可妙玉哪裡看得上這等要強娶她的男子，著實無法之後，就想著上順天府告狀。只是這等事情，順天府也不好管，現在幫著你解決了，但是日後呢，還是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順天府到最後還是會讓妙玉早一點定下來。
妙玉便是想到最後的結果基本差不多，又不讓人去順天府告狀，自古以來，官官相護，就算沒有官官相護，她這等單身的女子在這邊也不好過。
「姑娘。」婆子看著客廳裡的聘禮，那人強迫她們家姑娘收下，又不好扔出去，這可如何是好。
妙玉冷眼看著那些聘禮，不過就是惡徒罷了，什麼誠意，都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想嫁這些人，偏偏這些人就都盯著她。
「這些東西……」婆子著急，總得找個解決的辦法，不能等著被強娶啊。
「放著吧。」妙玉開口，不放著，也沒辦法，不能扔。她若扔了，人家照樣給她送來，她不是沒有試過，可惜沒有辦法。
在這個京城，她就是個被欺負的，就是在其他地方，估計也差不多。她就是一個弱女子，父母雙亡，家中又沒有什麼親戚能幫助她，她能怎麼辦，總不能把這一張臉劃破。
妙玉終究下不了手，不可能把臉劃破，她還是喜歡這一張臉，在乎這一張臉，想要這一張臉好好的。
既然沒有那個魄力，那就得忍受這一張貌美的臉給她帶來的麻煩，妙玉著實看不上那些男子，那些男子就因為一張臉而如此為難她，都是一些膚淺之人。
邢岫煙終究還是知道了妙玉的消息，因為總有人想娶妙玉，媒婆都被打出來了好幾個，這事情早已經傳開了。邢岫煙一聽，就想著這事情是不是跟妙玉有關係，於是她就上門來了。
開門的婆子本以為又是上門找麻煩的，遇見那些不講道理的人不開門不行，那些人總有法子進去。婆子憂心哪，見到是邢岫煙，送了一口氣。
「邢姑娘。」婆子以前不是很瞧得上邢岫煙，邢家太窮太落魄，若不是自家姑娘教導邢岫煙一些東西，只怕眼前這位姑娘還不知道是怎麼光景呢。
「姑娘可在？」邢岫煙見到婆子，就知道這是妙玉的住處。
「在呢。」婆子點頭，讓邢岫煙進去。
當邢岫煙進去之後，就看到客廳裡的那些東西，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便知道這是有人給妙玉下聘禮了。至於是不是妙玉自願的，看看妙玉的神色便知道了。
「許久不見，姑娘還是如此。」邢岫煙走到妙玉的面前。
妙玉看了看邢岫煙，眼前的邢岫煙穿戴倒是比以前好上許多，對方果然是跟榮國府有親的，榮國府對她倒也不錯。若是沒有榮國府的幫襯，只怕邢岫煙穿戴不起這些東西。
不過妙玉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她自己平日的穿戴本身就不錯，有不少身家。
「你倒是好了不少。」妙玉開口。
「姑姑家的嫂子給的。」邢岫煙道，「姑娘可是遇見了什麼難處？」
邢岫煙看到客廳的那些東西，沒有跟妙玉磨磨蹭蹭的，根據她的分析，只怕妙玉現在不大好。即使妙玉以前在寺廟裡能說不少話，那些人也都聽她的，可在這京城終究不一樣。
「能有什麼難處，不過是些小麻煩。」妙玉依舊是那般清冷模樣，沒有開口說要邢岫煙幫忙。在她看來，邢岫煙說姑姑家的嫂子給她的那些東西，那麼邢岫煙跟寄人籬下沒有多大的差別，既然如此，跟她說那些事情也沒有什麼用。
邢岫煙絲毫都不意外對方不說那些話，對方的性子一直都是這般，即使幾年未見，對方的變化依舊不大。
「要嫁嗎？」邢岫煙詢問，聘禮都擺放在這邊了，要是不嫁，哪裡有那麼容易應付過去。
即使邢岫煙沒在京城待多久，卻也知道京城的權貴多，能這麼折騰的人，多半是有些關係，不管關係大還是小，那都是有關係的。要是妙玉不去管，就只有嫁人的份，人家給聘禮了，說是娶，可到最後不一定就是娶。
妙玉瞥了一眼邢岫煙，「嫁什麼！」
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給那些人，妙玉也沒有打算嫁，就算那些人把聘禮擺放在這邊，那又如何。她照樣可以不搭理那些人，死都不上花轎，難不成那些人還能逼死她不成嗎？
天子腳下，鬧出人命，那可不是好事情，也不可能輕易平息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怕封面底圖、字體涉及版權，所以啊，就用白紙打字上去，~~~~(>_<)~~~~
☆、妙玉進榮國府
客廳裡, 邢岫煙聽到妙玉那麼說, 皺起了眉頭。她大致能猜想到妙玉的想法, 無非就是死不上花轎, 以死相逼, 可這京城死一個人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人家就是要逼你上花轎了, 然後, 你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到時候, 人家還能說你之前怎麼就不死, 非得那個時候死。那些有關係的，早晚能脫逃出來。而妙玉了, 又沒有親人給她伸冤，指望那些丫鬟婆子嗎？
主子都死了, 那些丫鬟婆子興許就散了, 哪裡可能去告狀。就算真的去告狀了, 又能告到哪裡去, 指不定丫鬟婆子都被人一塊兒弄死。
人命，有時候真的沒有那麼值錢，別說清官不清官的，就算是清官，有時候也得為一些事情妥協。
「上女部吧。」邢岫煙想了想，也只想到這個地步。
至於把妙玉帶到榮國府, 邢岫煙想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本身就是榮國府裡的沒兒沒女的填房的親戚，壓根就沒有資格帶這些人去麻煩榮國府的人。所以邢岫煙不敢帶著人去, 哪怕妙玉是她的半個師父，她都不能那麼做，不能讓姑母為難。
妙玉端著茶杯，抬頭看了一眼邢岫煙，「女部能做什麼？寫話本嗎？」
她看過女部的話本，說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可是一個是女子死了的，一個是永寧郡主，一個是女部用來立威的，一個是皇室郡主。
妙玉不認為自己的事情跟她們的事情有可比性，就算自己去了女部又能如何，只怕她們也管不了那麼多。別說太子妃插手女部的事情，那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在女部公開招考的時候，妙玉沒有過去，認為女部跟女學、女子建立起來的詩社沒有多大的區別。就算有區別，那是太子妃插手的，皇后管的，她這等身份的人又怎麼可能進去呢。
這讓妙玉不大看好女部，那些話本看似有的作用，但也是為了權貴利益。一個是為了讓貴女別傻乎乎地跟窮書生在一起，一個就是洗清皇室宗女身上的汙名，這個為了洗清皇室宗女汙名的話本，不見得就多麼真實，既然是話本，那就有誇大的部分。
因此，妙玉沒有想過去找女部，別去了女部之前，人家告訴她女子要三從四德，還是得找一個好人家嫁了。
「這……」邢岫煙沒想到妙玉會這麼說，「好有女子醫學。」
「到底是伺候人的。」妙玉道，醫女醫女，那就是給別人看病的。而醫女的地位本就不如那些大夫，女子醫學院培養出來的醫女，估計也就是供給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使用。
「這……」邢岫煙對女部對女子醫學院沒有那麼瞭解，聽到妙玉說這樣的話，歎了一聲氣，對方終究不願意相信別人，「可不去找女部，找誰呢？真得等到最後關頭，才想著還是得找一找嗎？」
妙玉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那邊。
「我姑母那邊……」邢岫煙看看妙玉，見對方沒有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她是繼室，無兒無女，只有一個記名嫡女在膝下。她這般的尷尬位置，我哪裡能找她。」
邢岫煙不可能去找邢夫人，王熙鳳看似對她不錯，可那也是因為邢夫人在。她哪裡能得寸進尺，要人家幫襯那麼多。
「那便不去找。」妙玉道。
要說妙玉見邢岫煙來了，沒想到榮國府那是假的，她就是要看看邢岫煙會說什麼。見對方說這些話，便知道對方不可能去找榮國府出手，自己也別等著對方有更多的舉動。
像妙玉這一類人，多半都喜歡別人主動去做那些事情，而不是她開口要求其他人做什麼。
邢岫煙見妙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最終沒有說更多的話，而是想著興許妙玉過幾日就想明白了。
妙玉到最後有沒有想明白，邢岫煙終究不大明白。但是在賈惜春出京城的那一天，妙玉住了榮國府。妙玉家以前終究是大戶人家，手裡頭有不少東西，加上七拐八繞地關係，讓人找上了賈老夫人，賈老夫人到底是讓妙玉住了進去，用的便是故人之女的身份。
因為妙玉住進榮國府，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只能暫時歇了心思，不敢再去做那些事情。
王熙鳳得知賈老夫人安排了一個故人之女住在府上，還把妙玉安排住進一個院子，還改了院子的名字。王熙鳳讓平兒去打聽了一下，說是那妙玉早年便住在寺廟裡的，前些年來到京城住著，因為容貌越發美麗，引得那些男子窺探，實在無法，才搭上了榮國府的關係。
「府上倒是熱鬧。」王熙鳳感慨，「沒了二房那些人，府上又來了別的人。」
只要這個妙玉不是來給賈璉做妾的就好，王熙鳳可不想跟別人分享她的夫君。她的夫君現在好好的，自己也有兒有女，還是多看顧著一些才好。
府上無緣無故來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王熙鳳這等給人當兒媳婦當孫媳婦自然會不高興，不可能笑盈盈地歡迎別人。
「可不是就是這樣。」平兒道，「那位姑娘倒是有不少好東西，聽說就是一套茶具，都格外講究。興許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女兒落在這兒的，還是一個父母雙亡的主。」
「奇了，奇了，我是父母早亡的，那史家姑娘也是父母早亡的，如今，這新來的一個，也是父母雙亡的。」王熙鳳笑了，「我們這府邸真真是……就收留我這等人。」
王熙鳳嘴裡是這麼說，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瞧瞧史湘雲那樣，一副別人欠了她的模樣，而新來的妙玉呢，聽說清冷得很。這一個個的讓人看著就不是很舒服，不是很能折騰，就是冷冷的，這有什麼好的。
她就不知道老太太做什麼要收留這些人，因為父母雙亡嗎？還是因為同情心？
王熙鳳本人沒有那麼多的同情心，她會做一些好事情，卻也不可能讓什麼人都住進府裡。府裡接連來幾個父母雙亡的人，這讓外頭的人怎麼看待榮國府的，說好聽一點，那就是府裡同情人家，說難聽一點，那就是府裡盡招這些命硬的人。
自己已經是一個人，但自己是榮國府的孫媳婦，這不一樣。史湘雲，那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這第三個……王熙鳳想著外頭人總不會盯著這些看吧。
在王熙鳳去了榮慶堂之後，賈老夫人便交代了王熙鳳，「妙玉那邊，你不必去管她，她的吃穿用度，她自行負責。」
賈老夫人到底不好讓妙玉用府上的銀錢，妙玉自己也說用她自己的，不用府上的。賈老夫人便也成全了妙玉，畢竟現在管家的是王熙鳳，她這個老太太讓妙玉住下已經極為不錯。
先前一個史湘雲，現在一個妙玉，賈老夫人也感覺這有點問題，卻也無法。她說妙玉是故人之女，這故人還是她的晚輩，她確實也知道一點，但不是很親。
故人故人，就是朋友，又或是認識的。妙玉之于賈老夫人雖然是有些遠的關係，但是故人之女拿著信物上門，她總得安排一下，別讓妙玉一個人在外頭受了罪。
聽妙玉身邊的丫鬟婆子說，若不是有人想要強娶妙玉，妙玉也不可能找上榮國府。
賈老夫人年紀老了，越發見不得這些事情，便想著幫助妙玉一把，乾脆就讓她住在府裡就是了。
「府上也不用安排丫鬟婆子過去。」賈老夫人本來是想安排的，可聽到妙玉說那些話，心想便不要了吧。至於什麼待客之道的，妙玉喜歡那樣便那樣，「只不過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免得得罪了人。」
「請老祖宗放心，絕對不讓他們吵著貴客。」王熙鳳笑著道，不用安排人，不用府裡的銀錢，這倒是好。只是妙玉這個身份竟然能如此，老太太還同意，讓她懷疑妙玉是不是跟隔壁府的秦可卿的身份似的，還套著另外一層。
王熙鳳是一個聰明人，即使威烈將軍府掩飾得再好，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但是王熙鳳還是察覺出來了一些，比如賈老夫人對秦可卿的態度不大一樣，昭華長公主對秦可卿不錯，說是合眼緣。
合眼緣這種事情確實有，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假的，多半是有其他的緣故。
於是王熙鳳就大膽地去猜測，猜想秦可卿的身份是不是有異，再聯想隔壁府的一些事情，以及賈璉嫡親母親的死。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曾經都涉及廢太子的事情，賈璉母親的娘家也涉及了，為了保住榮國府，賈老夫人他們才逼死的賈璉母親的。
賈蓉的身份再低，也沒有低到給他訂一門那樣的親事，低娶到那個程度。
所以秦可卿的身份有問題，王熙鳳想到這些，卻也沒有對別人說。如今，她瞧見老太太這麼對妙玉，便想妙玉是不是不大一樣。
但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身份有問題的人，這個妙玉倒是也奇了，寶玉，黛玉……一個個都喜歡叫玉的。
「這妙玉，也是玉，跟我們家也算是有緣。」王熙鳳又道。
「算什麼緣哪。」賈老夫人歎息，要是真的有緣，就不是如此了。
妙玉，妙玉……賈老夫人想這『玉』看似是好的字，實際上，卻挺悲涼的。賈寶玉銜玉而生，一直被皇室暗中盯著，要是一個不好，就人頭落地；林黛玉，小時候身體不好，後面才慢慢養好些的；這個妙玉呢，父母雙亡，現在還落得差點被人強娶的地步。
賈老夫人可不想孩子們因為這個『玉』字有緣，這樣的緣分還是別要。
「這一會兒，我也不多說，都聽老祖宗的。」王熙鳳沒有再去扯什麼緣分不緣分的，妙玉比賈寶玉大，老太太總不可能讓妙玉嫁給賈寶玉。若是讓妙玉家給賈寶玉，還不如讓史湘雲嫁給賈寶玉呢。
王熙鳳琢磨著賈老夫人對待妙玉的態度，自己跟著做，准沒有錯。
當史湘雲得知榮國府又來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姑娘，臉色微變，要讓她跟妙玉惺惺相惜，這不可能的。史湘雲這種的更適合一個人霸佔所有東西，而不是跟別人去分享什麼。
特別是在她住進榮國府之後一段時間，府上又來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她便覺得是不是榮國府的人想要借此刺激她，嘲諷她。
史湘雲到底沒有先去找妙玉，這個時候還是別去找妙玉，省得別那些人抓著小辮子。
此時，賈惜春跟謝長雲已經出了京城。他們兩個人都坐在馬車裡，後面還跟著兩輛馬車，旁邊還有護衛。
郡主出行，哪裡可能就帶著一兩個人就那麼出去。
賈惜春倒是想啊，可終究沒有那樣。總得讓皇帝的人看看她在做什麼吧，也得讓人安心，知道她不是出去策劃謀反的。而謝長雲是世子，世子出遊也得帶點人吧，對方又不是出去受苦的。
一番收拾下來，清點一下人員，就這麼多了。
賈惜春想的好，就當組團出去旅遊，這個旅遊團的人也不是特別多。她和謝長雲玩，其他人都是保護他們伺候他們的。
「這路就是顛簸。」賈惜春感慨，這路一點都不好走，被顛簸得都後悔不應該出遠門。
「你以前也出來過。」謝長雲輕拍賈惜春的手，「只不過沒有那麼遠罷了，讓你跟我一塊兒騎馬，你又不願意。」
「太招搖了。」賈惜春認為自己跟謝長雲騎著一匹馬，回頭率太高。
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裡，還少讓人別人多看他們為好。賈惜春可不想一直被人回頭看著，那太不好了。
「招搖什麼，你我是皇上下旨賜婚的。」謝長雲心想招搖一點才好，才能讓那些人知道自己跟泰安在一塊兒了。只不過出京城往南走之後，越來越多人不認識他和泰安，他還稍微好一點，曾經出來辦過事，可能還有那麼幾個人認得他，而泰安就不一樣。
泰安就沒有真正到過很遠的地方，那些人只聽到泰安郡主的名號，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樣子的。
「是，是皇上下旨的。」賈惜春點頭，皇帝賜婚，那就是合法再拴上保險的，若不是實在過不下去，都不好和離，更不好休妻。
而自己被皇帝下旨賜婚了，就只能跟著謝大佬混。賈惜春有自知之明，趁著大佬沒回上界，到時候睡個夠，至於是大佬睡她，還是她睡大佬，就別去糾結這個問題。
當然，要是謝大佬在成親之前突然發生什麼事情，成了有隱疾的男子。賈惜春也不驚嚇，務必讓謝大佬覺得他對不起她，那等到大佬回到上界之後，也就不會對她這個蝦米如何了。
「所以不是招搖。」謝長雲道，「只是公開。」
「……」可以，大佬，你說的對，賈惜春無語。
「泰安。」謝長雲叫著賈惜春。
「在。」賈惜春點頭。
「有時候，便覺得惜春這個名字不適合你。」特別是在謝長雲做了那些夢之後，他越發覺得泰安不應該叫這個名字。賈惜春，惜春，這個名字聽著有些傷感，惜，珍惜，惜別，都是惜。
也不知道皇上當年怎麼就取這個名字，是不是看著泰安的幾位堂姐叫元春、迎春、探春，便想著她們是不是『春』字輩的，就取了這樣的名字。
實際上，皇帝也不知道當初怎麼就取了那樣的名字，就是一去想，腦子裡就出現了這個名字，然後，他就用了。說來，這還真有些莫名其妙，後來，皇帝就當這是上天的暗示，也就沒去改了。
按照原著，張老夫人生的這個老來女就是叫賈惜春。皇帝那一刻不過是感受到了劇情大神的召喚，賜了那麼一個名字而已。
「是嗎？」賈惜春沒想到謝長雲竟然會說這樣的話，「那我應該叫什麼名字？」
「應該叫……」夢裡沒有顯示那個跟賈惜春相似的女子的名字，謝長雲微微皺眉，自己去想這個做什麼，自己心悅泰安，又不是因為夢境才心悅泰安的，「你叫什麼都好，名字不過是讓人呼喊的，我看的是你。」
看的是現在的你，不是透過你的容貌看別人。
謝長雲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不然，每次都得覺得自己不是真的喜歡泰安，而是喜歡夢裡的鏡子裡的人。那面鏡子裡的人，是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喜歡的吧，自己跟他不一樣，泰安跟鏡子裡的人也不一樣。
不能把夢境跟現實混為一體，不能讓心上人不悅。
賈惜春聽謝長雲這麼說，笑了笑，她在現代和修真界的名字用的是一樣的，只不過修真界還有一個道號，類似XX真人這樣的。而到了紅樓的世界，她的名字就變成了賈惜春。
沒有跟那些穿越一樣，用的不是原來的名字，她成了紅樓裡的那些金釵中的一員，她的名字時時刻刻提醒她，她穿的是紅樓，她所在的是紅樓的世界。
「這個名字倒還好。」賈惜春道，「它時時刻刻提醒我，得惜福啊。」
能從現代穿到修真界，又從修真界穿到紅樓，誰能跟她這樣平安的穿越，還擁有外掛空間的。賈惜春在修真界就試過了，她的空間自成一體，融於她的靈魂，除非她告訴別人，否則別人根本就發現不了。
就算有人懷疑，頂多就是認為她有須彌介子，能讓人暫時躲一段時間。須彌介子雖然少，不是大白菜，但也有，就是沒有賈惜春的空間那麼厲害。
所以賈惜春非常珍惜現在的時光，即使得知謝長雲是上界下來的大佬，她也沒想一頭撞死，頂多就是想以後死遁。她十分愛惜自己，哪裡可能隨意掉羽毛。
☆、掉下懸崖的婦人
惜福？謝長雲沒想到賈惜春會這麼說。
「惜吧, 惜我。」謝長雲接話。
賈惜春瞥了一眼, 怎麼又說到惜他的話。這一位真是越來越會說話, 賈惜春又想捂著心口了, 跟這樣的大佬相處, 真的很容易動別的心思, 比如想著等他到了上界之後, 依舊牢牢地抱著他的大腿。
「不, 我的名字還是讓別人惜我, 不是我惜別人！」賈惜春正色，就別想在這個時候占自己的便宜了。還是對方好好地珍惜她吧, 畢竟等對方到上界之後，他們之間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頂多就是前任的關係, 前任這種關係, 還是不要提為妙。
等到傍晚, 一行人到了一個小鎮, 住在了客棧。他們一路往南走，打算去江南看一看。等在江南玩了一圈，才回去。
因為這才是出行的第一天，倒也沒有太大的落差，這一路的人們到底沒有過得太差，興許再往南邊走, 跟京城周邊的差別就越來越大。
小鎮的客棧自然沒有郡主府好，也沒有昭華長公主府好。謝長雲時常外出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就怕賈惜春住的不大習慣。
實際上, 賈惜春還算習慣，畢竟她以前在修真界的時候，沒少餐風露宿的。只是來到紅樓世界之後，倒是沒有餐風露宿，住的地方都不錯。
謝長雲特意讓人給賈惜春換了新被子，床墊什麼的都換了，只差把屋裡的陳設都換了。
「只是住一晚。」賈惜春跟謝長雲走在外頭散步的時候，她就跟謝世子這麼說，「沒有那麼多講究。」
「知道。」謝長雲當然知道賈惜春沒有那麼多講究，但是他就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不想她睡得不舒服。他們有銀錢，能做的多，為什麼就不能這樣呢。
就好比窮人看見富人花錢，說你不能那麼享受，我還很窮。
這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有權勢就用，有銀錢就用，該享受的時候就享受。你有銀錢，你就可以這樣矯情，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睡得舒服一些。」謝長雲道，「在陌生的地方，容易睡不好。」
即便如謝長雲這樣的，也有不喜歡外面客棧住處的時候。因此，他也不勉強賈惜春一定要習慣外面的這些。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思考自己以後是不是可以走嬌軟的路線。想想，還是不可能啊，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那個類型，不過對方願意多寵著她一點，她還是很開心，沒有一個人不希望別人寵著自己的。
她也是如此，想著別人多寵著自己一點，想著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把我寵壞了，別人就該我說我講究那麼多了。」賈惜春輕哼一聲。
「不會。」謝長雲拉起賈惜春的手，「你的身份擺放在那裡。」
「……」賈惜春沉默，果然吧，還是因為身份擺放在那裡，所以其他人不好多說什麼，那些百姓還會說：人家是郡主，講究這些也應該的。
就像是修真界的那些凡人，覺得修真之人脾氣古怪，那都是正常的。
賈惜春心想自己在現代就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啊，這麼多年過去，她偶爾還會想到現代的事情，可見現代的事情跟修真界跟紅樓夢世界多麼不同。
又兩天過去，邢岫煙得知妙玉住進了榮國府，便過去看看妙玉。對於妙玉的先輩跟賈老夫人有舊的事情，邢岫煙到也不意外，妙玉的身份本來就不一般，即使去了寺廟，還有那麼多人伺候。
邢岫煙現在也明白妙玉之前為什麼會那樣了，妙玉早就有了主意。這讓邢岫煙多多少少覺得有點不是滋味，虧得自己當時在妙玉面前說那些話，實在是太丟臉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妙玉吧，妙玉就是那個品性。邢岫煙心想，當初妙玉教了她那麼多，兩個人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自己還是不要多去想妙玉的不是。
妙玉當時不開口，興許也是不確定榮國府能不能幫忙吧。畢竟那是先輩的事情，妙玉的父母早就亡故，因為不確定，才不說的吧。要是自己，遇上不確定的事情，也不好多說，免得讓人以為她在炫耀。
當賈迎春得知邢岫煙跟妙玉竟然還有半師生的情誼，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妙玉的吃穿用度用她自己的，進榮國府之後，她們也沒有怎麼見面，但聽那些下人們說，妙玉是一個相當冷的人。
賈迎春見了妙玉一面，便也覺得對方的氣質偏冷。賈迎春也沒有湊上去，而是想著嫁妝之後的，她今年就要出嫁了，得準備不少東西，哪裡有多餘的時間去管別人。
「你若過去便過去。」賈迎春跟妙玉道，「不過她吃穿用度皆不用府上的，就住那兒罷了。」
一個弱女子住在外頭難免艱難，住在這榮國府倒是方便一點。只是再方便又能方便到哪兒去，賈迎春琢磨著妙玉的年紀也大，總得有一個章程。
賈迎春倒也不去多想，想來妙玉自己會去想那些。一個女子住在別人的府上，即便吃穿用度用自己的，到底還是不大好的。妙玉這等的，一開始住著一兩年或許不會說，可到後面呢。
別說這種親戚關係淡的，就是賈迎春本人這樣的，若是一直都沒有嫁出去，一直住在府上，也會惹來不少閒言碎語。
「這也好。」邢岫煙道，「外頭的生活哪裡有那麼好過，也是我有父親母親在。」
若是沒有父母在，邢岫煙也不敢住在外頭，即使她家貧，沒有那麼多東西讓人覷視。可是一個女子在外頭生活就是很艱難，除非早早嫁人，就是想嫁人，也沒有那麼容易，很難找到好人家。
邢岫煙自知自己不是妙玉，沒有那麼多家財，也沒有丫鬟婆子伺候。她還算是幸運的，曾經得蒙妙玉教導讀書識字，又有一個有點身份的姑母。
「到底不一樣。」賈迎春沒有多說，到底不算是自己家的事情，別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的，指不定人轉頭就知道了。就好比史湘雲在榮國府一樣，說的那些話都傳到別人的耳朵裡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史湘雲竟然還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賈迎春倒也能理解，因為這一位本來就是這性子，以前便是如此說她叔叔嬸嬸的，現在也是如此。
「你來了，也別說那些話。」賈迎春左右瞧瞧，「這府上住的不只是一個妙玉。」
還有一個史湘雲，她們也都父母雙亡的，跟王熙鳳一樣的，只不過經歷不一樣。
賈迎春清楚這些事情，便提醒邢岫煙一聲，到時候別說錯了話。他們榮國府不是密不透風的，那些丫鬟婆子有不少多嘴的，即使嫂子已經三令五申，讓他們少八卦主子。
可是這種事情不可能完全杜絕，特別府上的那些客人。丫鬟婆子都是勢利眼，看客人也看身份。
邢家住在榮國府的時候，要不是王熙鳳打點那些丫鬟奴僕，那些人哪裡可能那麼盡心伺候邢家人。
賈迎春到底跟史湘雲的關係還不錯，便不想她遭遇這些麻煩事情，就想跟她說一說，別為了別人得罪不該得罪的人。三個出生相似的人湊在一塊兒，一不小心，就可能惹了禍事。
史湘雲是一個大嘴巴，妙玉清冷，而王熙鳳掌管著榮國府的中饋，邢岫煙一家要靠榮國府幫襯，主要還是看王熙鳳願不願意多給一些。所以為了自己，還少說那些話。
邢岫煙聽到賈迎春說的這些話，大體也明白是什麼意思，其實不用對方多說，邢岫煙也能想明白一些事情。想到這兒，她不禁覺得她身份到底是低微一些，許多事情都得注意著，不能等人家提醒。
眼前的賈迎春還是個好的，還會提醒她。要是遇見其他人，興許不但不提醒她，還給她挖坑，這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人家千金小姐想給你一個民女挖坑，非常容易，因為你又不能時時待在這榮國府。
像邢夫人這樣的填房，自是對賈迎春好一些，對邢岫煙沒有那麼好。邢夫人本身在榮國府的地位就不怎麼樣，自然就得掌握好分寸，得知道輕重。這是邢夫人的無奈，若是娘家能厲害一些，她也就不必如此。
邢夫人想到隔壁府的尤氏，便想自己可不能走上尤氏的道路，在夫家，當然是跟夫家有血緣關係的人更加重要一些。若是她們這樣當填房的有兒有女，那倒是不用顧及這麼多。
當邢夫人得知邢岫煙又來了府上，還去了賈迎春那邊，倒也沒多說話。她可以看出王熙鳳和賈迎春對邢岫煙都還不錯，侄女偶爾多來幾次府上，倒也沒有什麼關係，若是可以，還能從王熙鳳那邊得到一些東西。
邢夫人知道她大哥一家的生活沒有那麼好，即便王熙鳳給她大哥安排了差事，也能賺一些銀錢。可再賺銀錢，又能賺到哪裡去啊。而且邢岫煙的年紀又那麼大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邢岫煙多跟榮國府的人走動走動也好。
從賈迎春那邊離開之後，邢岫煙就去見了妙玉。
進了院子，邢岫煙就見妙玉在那兒泡茶，這邊也算是不錯的了，比妙玉原先住的宅子好上幾分，畢竟這是榮國府內的一個院子，自然比外頭的民宅要好。
「姑娘。」邢岫煙走到妙玉面前。
「坐吧。」妙玉開口，她沒有跟邢岫煙自己跟榮國府的關係，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而邢岫煙也沒有開口問那些話，兩個人就是坐著喝喝茶。喝完茶，再隨便聊聊，邢岫煙才走的，她不知道問妙玉什麼，也沒有什麼好問的。
她跟妙玉說她跟榮國府的關係，妙玉當時沒說這些就沒說了。其實邢岫煙坐在妙玉的對面，有一刻，她真的很想問一問妙玉，但她還是忍住。之前就不斷告訴自己別去在意，現在怎麼又在意這些呢。
等邢岫煙回到邢家的時候，邢母還問到妙玉的事情。
「姑娘現在住在榮國府，有榮國府庇護，應當沒有什麼事情。」邢岫煙道，「您也就不用擔心她了，她教導過我，我自是會多關注她，您放心。」
邢母一直都非常感激妙玉對邢岫煙的教導，若不是妙玉教導女兒，只怕女兒現在也不識那麼多字。他們一家子本身就是窮，否則也不可能租賃寺廟那邊的屋子，他們也是生活不下去了，才上京求助邢夫人的。
「她無事便好。」邢母點點頭，只要妙玉住在榮國府，確實不大可能發生什麼事情。
「是賈老太太讓她住在那邊的。」邢岫煙又道，「就更沒什麼問題了。」
榮國府雖然是王熙鳳掌管中饋，可是老太太發話了，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還得好生照顧妙玉。
邢岫煙想妙玉以前比自己好，現在依舊比自己好，她倒不是嫉妒妙玉，而是覺得對方的身份確實不錯。自己能得妙玉教導過一段時間，那也算是自己的福分。
榮國府裡，在邢岫煙離開之後，妙玉又坐在那邊泡了好幾次茶。
來到榮國府，那就是寄人籬下，不是單獨住在外頭，即使不用榮國府的，可住的地方到底是榮國府的地方，也不知那些人如何說。說好也罷，說壞也罷，她終究是要住在這邊一段時間。
在榮國府住了幾日之後，妙玉雖然沒有刻意去打聽，但她的丫鬟婆子出去打聽了，便把史湘雲的情況說了。三個都是父母雙亡的，這榮國府到底是好心呢，還是犯了事情呢，才這麼做善事。
「少在外頭說話。」妙玉告誡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免得到時候惹了他們，那可就不好說了。
這些人常年伺候妙玉，聽見妙玉這麼說，自然聽從她的話。
賈惜春和謝長雲等人一路往南，邊走邊玩，賈惜春倒是沒有去擺攤義診。既然出來玩，那就得有出來玩的態度，別時時刻刻還想著什麼功德不功德的，要是遇見需要他們説明的人，他們再出手就是。
天天想著幫助別人，一路上義診的，那是醉心醫術的人吧。就算醉心醫術的也不是這樣，他們更多的是去救治一些患有疑難雜症的人。
到了一個地方，就是看看風景，吃吃小吃。
賈惜春有時候看見這些東西，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修真修太長時間了，竟然對這些東西沒有太大的興趣。興許是因為這邊不是修真界，沒有那些煙霧繚繞的建築，也沒有利用陣法符籙之類的營造出來的奇景。
有的東西看多了，便覺得差不多。賈惜春現在看這些風景的時候，就是這麼感覺。
謝長雲帶著賈惜春一塊兒到一個知名的寺廟，玄空寺，這個寺廟像是懸空在山崖上的。
不得不說古代人的智慧還是很強大的，竟然在懸崖峭壁上建造出一座寺廟。還有的在直直的高聳入雲的山峰上建造寺廟的，難度都特別大，古代不像是現代有直升飛機，那些材料都得從山底下搬上去，說山峰，不如說那是深淵崖壁。
本來他們玩一玩，也就這麼過去的，偏偏在他們遊玩的時候，有一名懷有身孕的女子不知道怎麼的就掉下去死了。賈惜春和謝長雲兩個人都不知道這個情況，當然不可能跳下去救人，等他們知道的時候，那名女子已經死了，沒氣了。
沒氣的人，賈惜春想要救也救不回來，她也沒有說什麼晦氣的話。她想一定是因為那名女子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否則那名女子絕對不可能這麼死去。
雙身子的人，肚子還挺大的了，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想想肚子裡的孩子啊。古代的女子承受力相對還會高一些，因為她們多半都習慣一夫多妻多妾制度，也就不會總懷疑丈夫是不是跟別的女人有接觸，是不是要離婚了。
她們不用多想這些，還會在懷孕的時候，主動給她們的夫君準備通房丫鬟，給她們的夫君納妾。
所以那個女子若是主動跳下去的，多半是受到夫家迫害的，不然，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去看看吧。」賈惜春看到了那名雙身子的女子的靈魂了，飄在空中，被摔得懵了。
那名雙身子的女子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怎麼就摔下去了，她過來是來祈福的。因為這個寺廟很出名，又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就想過來祈福，想著能生下一個兒子。
謝長雲自是聽賈惜春的，心上人要去看看就去看看，別說什麼血腥不血腥的。不過那名死去的女子，估計不可能被抬上寺廟裡，而是被人抬去她家裡。
寺廟乃是佛家清淨之地，那人雖然是從玄空寺掉下去的，不代表寺廟就願意讓她的屍體停留在寺廟裡。那人的家人也不大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因為寺廟的和尚雖然不大願意，估計還是會讓停留一下，但那家人要是信佛，便不可能讓她停留在寺廟。
查歸查，屍身卻不可能停在寺廟裡，就算做法超度，那也不是把屍身停在寺廟裡。
正如謝長雲所想，隨同女子一塊兒來寺廟的親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運她回去。當然，他們也想她怎麼就摔下來了，可是當時的丫鬟走開去倒水，正巧又沒人在她身邊，一時間倒是查不出來。
賈惜春和謝長雲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一個人張口說話，「許是夫人不小心掉下去的。」
玄空寺在懸崖上，護欄不是特別高，要是往外看，身體傾斜，確實容易掉下去。但雙身子的人一般都會注意，哪裡可能那麼隨意就掉下去。
☆、表姑娘懷孕了
崖底下, 那個說話的丫鬟聲音格外明顯。
賈惜春沒有走上去, 也沒有說那個雙身子的夫人不是自己掉下去的。那個雙身子的婦人靈魂就飄在那裡, 還在搖頭呢。
「別是表姑娘家的丫鬟吧。」賈惜春一聽那丫鬟的話，便覺得那個丫鬟應該不是那個婦人的丫鬟，若是是那個婦人的丫鬟, 必然也是被人收買了。否則怎麼可能張口就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呢, 就算要推脫責任，表情也不可能是那樣的明媚。
「興許是。」謝長雲微微點頭。
「查一查吧。」賈惜春不想那個飄著的人婦人鬱結心中，成了厲鬼，一旦成了厲鬼, 可沒有那麼好，這意味著對方被怨氣控制傷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 這一位絕對是被人害死的吧。
謝長雲招招手，吩咐身邊的人去調查。
「怎麼想表姑娘？」謝長雲問。
「有一位沒有成親的姑娘站在那裡。」賈惜春伸手指了指，「她叫那名年紀大的夫人，叫的是姑母。」
這麼明顯的稱呼，她要是聽不見, 那就是耳朵有毛病。
謝長雲輕咳，他還真沒去注意這些問題，就看著賈惜春了。畢竟別人死不死的，跟他沒有多大關係，就是讓人調查，也不用他親自上。在這個時候，當然更關心心上人, 看她會不會被那些人說。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人不一定就希望別人為官。
這片懸崖底部跟寺廟的距離不是特別遠，但是也有好幾層樓高。只是因為懸崖底，也算是寺廟的底部，這邊也有路，這才導致有人聚在這邊看熱鬧。
「看上去似乎很緊張很傷心，實際上可不一定。」賈惜春沒有感覺到那個表姑娘有多麼緊張，她甚至看到那個表姑娘肚子裡有孩子，嘖嘖，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沒有成親，就懷孕了。要是放在現代，那還能接受，可這是古代，未婚先孕，那可不是好事，而是得被人說的，搞不好還得浸豬籠。
謝長雲倒是不知道那個表姑娘有沒有懷孕，他道，「做夫君的不用為妻子守孝，很快就又能娶妻。」
所以那個表姑娘是那個死去的婦人的夫君喜歡的人？
謝長雲想到這裡，沒有多大的感覺，畢竟這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還是別說那個死去的婦人的夫君有問題，興許還有可能是她的夫君不願意跟這個表姑娘在一起，這個表姑娘心生嫉妒，害死那個婦人。
那家人是李家人，是這個縣城的富貴人家，家裡還有人有功名，在縣城也有很大的名聲。那個死去的夫人是江氏，是李大少的妻子，她懷孕五個月。而今日，李大少並不在這邊。
李大少半個月前外出做生意，至今還未歸家。江氏跟著她婆婆以及夫君的表妹一塊兒來的玄空寺，就為了祈福，想著能生下兒子。
江氏已經生了兩個女兒，要是婆家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的夫君一直都沒有納妾的意思。偏偏她的婆婆把娘家的侄女接了過來，就想著讓這個娘家侄女嫁給李大少。
這位李夫人想的是兒媳婦總是沒有生出孫子，生的總是女孩，這怎麼可能。即使兒媳婦現在懷孕了，她依舊認為她可能生下女孩，算命的人都說兒媳婦懷的是女孩。
都說小孩子猜孕婦肚子裡的孩子性別很準確，幾個小孩子都說那是女孩。
李夫人就更想讓李大少早早納妾，讓兒子早日後繼有人。
但是這一刻，李夫人看見兒媳婦的屍體，她是真的被嚇住了。她是想讓兒子納妾，但沒想過讓兒媳婦死，也沒想過兒媳婦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死。
兒媳婦好端端地怎麼就掉下來了，等兒子回來，這讓她怎麼跟兒子說呢，還是真的說兒媳婦是失足掉下來的？這要是去調查，也調查不出什麼東西吧。
李夫人只能先安排人，先把大兒媳婦的屍體帶回去再說。
賈惜春看著那些人離開，什麼保留現場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保留現場。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人從玄空寺掉下來，這個有什麼好保留現場的，要保留也是保留玄空寺上的現場，可玄空寺那邊的護欄本身就不高，要是一時慌神掉下來，那也正常。
於是很快就有人說那名女子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很少人去陰謀論。
「不，我不是自己掉下來的。」江氏已經回過神，只是她是靈魂狀態，說什麼都沒有用，「有人推我的。」
江氏沒有看到是誰推她的，但是她感覺到背後有一雙手推她，等她再回過神，她就已經死了。這讓江氏如何甘願，她才懷孕五個月，還沒有生下肚子裡面的孩子，這個孩子就這麼陪著她失去生命。
「有人推她的。」因為謝長雲等人還在，賈惜春又不好直接跟江氏對話，便跟謝長雲道，「那個表姑娘懷孕了，未婚先孕，可以調查調查。」
賈惜春故意說給江氏聽，讓對方知道有人知道她的委屈，有人要為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調查出真相。只要調查出真相之後，才能讓這位江氏心中的怨氣消失。
江氏聽到了賈惜春的話，她疑惑，這個女子怎麼就知道表姑娘懷孕了？
早在李大少出門去做生意的時候，就告訴江氏，讓她小心防備表姑娘一些，卻又沒有跟江氏說太多。因為江氏懷孕，李大少不好說那麼多，又因為生意出了一點問題，不得不外出。
結果江氏還是被哄得出來玄空寺，還是出了意外。江氏真不知道表姑娘懷孕的事情，現在聽到賈惜春這麼說，又疑惑又震驚。
「醫術越發好了？」謝長雲感慨。
「不是我的醫術越發好，是她的小肚子。」賈惜春原本沒想到那位表姑娘懷孕的事情，也是看到對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就想到曾經看到的一部電視劇。
那部電視劇講的是秦始皇和呂不韋的故事，秦始皇的親娘懷孕了，王太后懷孕了，為了怕兒子看出來，就用白布裹著肚子，想勒緊一點。即便如此，懷孕的人的肚子還是不大一樣，再裹著又能裹到哪裡去呢。
賈惜春就多關注那位表姑娘，那個表姑娘的手下意識就放在肚子上，再用神識一掃，就知道那個表姑娘懷孕了。
見那江氏那麼錯愕的樣子，賈惜春便知道這個江氏可能不知道那位表姑娘懷孕了。表姑娘懷孕了，卻又不說話，而是想辦法弄死江氏，這是想著做填房，而不是做妾室吧。
「沒關注。」謝長雲真心沒有去關注這些東西，說好出來愉快地遊玩的，他便當這是一場愉快地的旅行，關注那麼多做什麼。他都已經讓人調查了，那他還管這麼多做什麼。
謝長雲不想時時刻刻都保持緊繃的心態，也不想見到一個人就下意識去分析這個人如何如何。他不可能在賈惜春的面前多看別人的女子，哪怕是為了調查案件，這一個案件讓別人調查就是。
「出來遊玩就玩。」謝長雲補充。
賈惜春聽到謝長雲這麼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們確實出來遊玩的，但是對方這麼厲害的一個大佬，竟然跟她說沒關注。她以為自己那麼一說，大佬就會侃侃而談，說出他的分析，結果對方就說沒有關注。
她是不是應該感歎對方不是一個工作狂，也沒有時時關注別人舉動的癖好？
「在這邊多住兩天。」賈惜春還是想看看後續。
「好。」謝長雲沒有拒絕，泰安想看那戶人家的情況，那就看。
皇宮裡，皇帝有點想念外出遊玩的泰安了，即使依舊有人把泰安的日常寫成紙條，讓信鴿帶回來。但是這人不在京城，信鴿飛回來也需要時間，就不能每天及時地看到泰安的舉動。
皇帝以前日常雲養賈惜春，每天算是很及時瞭解她在做什麼，而現在沒有那麼及時，就覺得哪裡有點空了。他想到了泰安郡主府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對了，還有謝長雲送給泰安的一隻鸚鵡，這三小只都沒有跟著去，而是被泰安拋棄了，讓它們待在郡主府。
「六七天了。」皇帝對著太子感慨，「他們出去玩，得玩三四個月。」
「是。」太子點點頭。
「玩吧。」皇帝歎了一聲氣，「你表弟就是一個愛美人的人。」
「他這樣正好。」太子表示他很滿意謝長雲的表現，謝長雲就應該對泰安郡主好一點，現在好，以後也得好。有謝長雲對賈惜春好，那就不用擔心泰安郡主生活過得不順心，然後折騰出事情來。
女人生活不順，真的可能做出各種事情來，特別是有能力的女人。
太子不是歧視女人，而是現在大多數女子都過得很平淡，都待在後院裡。可賈惜春不一樣，她有實力，她要是真鬧騰，真的能鬧騰出很多事情來。
「你呀，就是想他好好地守著泰安，你也就不用擔心泰安哪天發狂。」皇帝道，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都得注意各方面的問題，想著那些有能耐的人生活順不順。
因為生活不順心，最後謀反的人又不是沒有，還有的人就是純粹不想讓別人過得好，跑去當奸臣。
皇帝當初教導太子的時候，就讓太子看了很多正史，也讓太子看了很多野史。別當一個傻白甜的太子，傻白甜的太子只有被人啃食的份，身為太子，還是得懂得很多權謀，眼光也得放遠一點。
別覺得一個女人做不了什麼大事，歷史上就有好幾個女的差點當了皇帝，也有個別女的當了皇帝。一些番邦國家的王還就是女子，因此，別小瞧一個女人帶來的影響力，特別是賈惜春這樣的，分分鐘就能讓你好看。
皇帝也不是多不放心賈惜春，可讓賈惜春過得身心舒暢，對朝廷有利，那就去做這樣的事情。能做好的事情，為什麼不選擇做好一點呢。
「這樣的人不出家好。」皇帝又補充一句。
「是。」太子點頭，「若是她出家了，必定有很多信徒。」
一個有很多信徒的人，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情，人家稍微煽動一下，指不定就有不少人跟著謀反。
明空大師的那種是日積月累，經過很長的時間，才有那麼多人認可他。而賈惜春出生的時候就帶著佛珠手串，醫術也不錯，要是真跑去出家，估計她在短時間內就能收穫很多信徒。
所以賈惜春不出家比出家好，要是她不出家，還不容易獲得那麼多信徒。
太子和皇帝都是這麼想的，都想著賈惜春還是嫁人吧，跟她夫君和和美美地生活一輩子，他們一定會努力地讓她生活得十分美好，一定不讓她遭受那些磨難。
「大皇兄在江南那邊有人。」太子想到這一點，「泰安也要去那邊。」
皇帝聽到太子這話就心塞，大兒子成天想著當皇帝，即使他已經在朝堂上說了那些話，但是大兒子顯然還是想著當皇帝，還沒有撤了在江南的人手，私底下依舊招兵買馬，甚至加快了動作。
他懷疑他的大兒子是不是想舉兵攻入京城，殺掉其他皇子，那麼他就能『名正言順』地當皇帝了。
太子的話提醒皇帝，他可能保不住這個大兒子了。皇帝能怎麼辦，要是保不住就保不住唄，沒有了這個兒子，還有其他兒子，皇帝就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南安郡王府，尤二姐近幾日十分不開心，因為南安郡王沒有到她的房間，還有就是廚房端過來的飯菜少。雖然那些飯菜沒有餿，按照份例走，但她就是覺得這些飯菜還不如她給南安郡王當外室的時候。
她當外室的時候，她想讓廚房做什麼，廚房就做什麼，廚房的人也不可能給她做這麼少的飯菜，一定會多準備幾道菜，讓她有能入口的飯菜。
尤二姐之前還會花點銀錢讓廚房多做一些飯菜，可是時間久了，就沒有那麼多銀錢拿去打點廚房。於是廚房給尤二姐準備的飯菜自然就沒有以前那麼好，而是按照份例來。
南安郡王妃掌管中饋，自然不能讓別人隨意說閒話。她就是讓府上的人都按照府中的規矩中，各個侍妾的月例等都按規矩走，還時刻盯著府上的那些奴僕，別讓他們隨意給那些妾室沒臉。
這份例就更不能亂，南安郡王妃可不想讓南安郡王覺得她虧待了他的其他的女人。
正是因為南安郡王妃一直都這麼有規矩，南安郡王一直都很敬重嫡妻，就是南安太妃也不好說南安郡王妃有什麼過錯。南安太妃總是站在南安郡王妃這邊，就是因為兒子總是找其他女人，而這個兒媳婦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府上有規矩，都是按照規矩走的，也沒有刻意去為難那些侍妾。
尤二姐知道桌上的飯菜都是按照份例走的，想氣都不好氣起來。她當初剛剛來郡王府不久，因為不熟悉那些事情，就栽過跟頭，還在南安郡王面前說，結果惹得南安郡王不高興。
也正是因為如此，尤二姐才去學南安郡王府那些規矩，才知道南安郡王妃管理後院是如何管理的，看上去沒有什麼差錯，沒有讓後院的侍妾因為不得寵就沒有吃的，一個個都是按照份例走，也沒有因為哪個侍妾多得寵，就多給東西，全部都是按照份例。
她們這些侍妾也不可能跑到南安郡王妃面前，說她們更加得寵，就應該得到更多東西。
於是她們一個個不是就照著份例走，不然就是自己貼補一些銀錢去廚房打點一番，她們都不敢因為這一件事情鬧到南安郡王那邊。後院那些女人掐尖，有不少時候都是繞過南安郡王妃，就後院的侍妾掐的。
尤二姐看到那些侍妾的爭鬥，再看看南安郡王妃，南安郡王妃穩坐釣魚臺，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受影響。尤二姐嘗試暗示後院那些女子，後院那些女子依舊沒有多對付南安郡王妃，因為她們都知道南安郡王妃的娘家家世好，她們鬥不過南安郡王妃。
像她們這樣的情況，多半不可能被扶正。那麼有一個按照規矩辦事的南安郡王妃才好，千萬別來一個事事跟她們計較的填房。
所以尤二姐的謀算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反而因為身份低微，漸漸被邊緣化。
這一天，尤二姐的女兒的身上起了紅疙瘩，她首先就想到去找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正在南安郡王妃這邊用餐，聽到尤二姐身邊的侍女來報，皺起了眉頭，「找大夫就是，本郡王過去也幫不了什麼。」
他以前不是沒有遇見這樣的情況，見多了，便知道找大夫就可以了。南安郡王妃也是這麼跟他說的，說她一定會安排好大夫，讓大夫好好診治，讓他好好休息。
這些後院的女子就喜歡拿孩子做文章，在南安郡王妃有意推動下，南安郡王就有了這樣的認知。因此，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也不覺得是南安郡王妃不安排大夫，府上就有大夫，直接叫過去就行了，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問題，非得讓他過去不可啊。
「妹妹關心孩子，難免著急一些。」南安郡王妃沒有說尤二姐的不是，反而道，「您還是過去瞧瞧吧，妹妹來府上，至今也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也沒有非讓您過去不可。只不過是因為您是孩子的父親，才想著您若是在，便也有了主心骨。」
南安郡王聽妻子這麼一說，微微點頭，起身，「那本郡王便過去瞧瞧。」
南安郡王妃站起身，送南安郡王走出院子。她沒有夫君被人打劫走的不悅，尤二姐走了這一步棋，等到以後就會明白，男人可能因為孩子而心軟，但是一次心軟，兩次心軟，不可能每一次心軟，男人還可能覺得女人故意用孩子讓他過去。
作為南安郡王府的女主人，南安郡王妃以前就讓南安郡王明白了這個道理。她是正室，生的孩子是嫡女嫡子，就算是孩子們生病了，她沒多說，南安郡王和南安太妃也會著急，嫡出的比庶出的尊貴許多。
在南安郡王妃的多年謀劃之下，南安郡王和南安太妃對她的孩子都極好，也都很關心孩子，讓他們明白嫡出的孩子更加重要。
南安郡王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大夫往尤二姐的院子走。
「快些走。」大夫催促，「小孩子的身體脆弱著呢，你們怎麼不早一點過來找。」
這些大夫都知道怎麼做，南安郡王妃早就告訴過他們，若是府上有孩子生病，他們一定得儘早過去，先顧著孩子。至於那些侍妾嘛，當然是郡王的孩子更重要一些，哪裡能為了那些侍妾就不及時去看孩子的。
所以這位大夫聽說是尤二姐的女兒生了病，便這麼說，因為尤二姐是新來的，還曾經說是泰安郡主的姐姐，這讓這位大夫對尤二姐的印象很不好。在尤二姐的女兒生病之後，他就在想尤二姐會不會拿小女孩做筏子，利用小女孩去爭寵。
於是這位大夫才這麼急切地說這些話，就擔心尤二姐真的讓人故意晚點過來，到時候好說是他故意不過來。
南安郡王正好聽到大夫的話，就想尤二姐是不是故意先派人去找他，然後在派人去找大夫的。自己不是大夫，過去沒有什麼用，說什麼主心骨，那也都是假話，他還是沒有大夫厲害，不能治病療傷。
「去看看。」南安郡王吩咐身邊的隨從，「本郡王就不過去了，若有什麼情況，就跟本郡王彙報。」
「是。」那名隨從應聲，立即就知道怎麼做了。他們沒有少做這樣的事情，都習慣了。
南安郡王一直都是這麼渣，又因為有南安郡王妃的暗示，這就導致他有時候看到後院那些侍妾的動作，就想著她們是不是故意那麼做，故意做出讓他以為是郡王妃的錯的舉動，又或者讓他認為是別人的錯。
尤二姐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南安郡王，只等來了大夫以及南安郡王身邊的隨從。她本以為南安郡王會過來的，沒成想他就是不過來，女兒也是南安郡王的女兒啊。
「郡王有事正忙，無法過來，便吩咐屬下過來看看。」那名隨從道。
尤二姐無法，南安郡王有事就有事，她無法去質疑，多說，就只會讓南安郡王不高興，進而厭惡她。
☆、綁起來，上衙門
進了郡王府之後, 尤二姐才發現南安郡王妃是一個多麼賢慧的人, 你怎麼找她的漏洞都很難找出來, 就算找出來的，人家還能說她很忙，不能面面俱到, 是她的錯。然後, 南安太妃就會安慰南安郡王妃，南安郡王也認為是這些妾室的錯。
一個成功的正室啊，怎麼能隨隨便便被妾室挖坑呢，當然是得表面要多賢良就有多賢良, 得讓婆婆和夫君，還有外頭的那些人, 都覺得她特別賢良。
南安郡王妃就做到了，她這種賢良不是真的傻傻去賢良，反正外頭的名聲好聽，她這邊還是暗地裡做一些事情，只要不要太過, 也不被南安太妃和南安郡王察覺到那麼多，那就沒有大問題。
他們偶爾察覺到一些，南安郡王妃還可以說她太愛南安郡王了，還可以說她都是為了孩子。
南安郡王妃一直都做得特別好，這就導致那些妾室一個個都敬著她，怕著她。尤二姐這等人，就是因為以前少在南安郡王府待在, 而是當南安郡王的外室，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那麼瞭解南安郡王妃，頂多就是聽人說南安郡王妃如何如何。
進府之後，尤二姐便覺得南安郡王妃看上去太過賢慧了，這讓她認為這樣的人應該很好設計。事實上，尤二姐至今沒有從南安郡王妃手裡討到便宜。
那些經歷過宅鬥的女子都在南安郡王妃的手裡栽了，就更別說尤二姐這樣的。尤二姐不是南安郡王妃的對手，南安郡王妃也沒有傻到給自己招一個強大的對手進府，要真是厲害的人物，人家也不做南安郡王的外室了，而是去做皇子的外室，再想辦法做太子的外室。
一般的外室又什麼好做的，也就是尤二姐這等身份的女子才會去做。
在南安郡王走之後，南安郡王妃讓人收拾收拾，回頭就去南安太妃那邊了。
南安郡王妃也沒有去尤二姐那邊，而是去跟南安太妃彙報一下情況，說有妾室的孩子病了。她這個做嫡母的也不是不願意去看，而是怕人家認為她傷害到孩子，有大夫在就好，她這個嫡母也就沒有必要在，那些孩子也就不害怕了。
曾經府上就有一個庶出的孩子生病了，南安郡王妃過去時，那孩子就說害怕南安郡王妃，怕被她害死了。
後來，南安郡王妃就很少在庶出孩子生病的時候過去，免得那些孩子擔心自己要害了他們。南安郡王妃沒有因為那名庶出的孩子生氣，而是覺得那孩子的親娘教導得很好，正好讓南安太妃和南安郡王聽聽。
反正她又沒有真的要去害那些妾室的孩子，要是真想害，就不可能讓那些妾室懷上孩子。要是懷上孩子再害，那可不好，南安太妃那麼可能不在乎妾室受傷害，但一定會在乎跟南安郡王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哪怕只是懷孕還沒有生下來的，那也不好害。
「就她折騰。」南安太妃聽完南安郡王妃的彙報之後，就覺得尤二姐太鬧騰，孩子生病了找大夫不就成了麼，找南安郡王過去做什麼。
要是府裡每一個孩子生個小病，都得讓南安郡王過去，那還得了啊。
因此，南安太妃對尤二姐的觀感更加不好。而南安郡王妃明明知道南安太妃的心思，還繼續道，「尤妹妹才生下孩子不久，這是第一個孩子，難免擔心一些。」
「你呀，就是那麼寵著她們。」南安太妃感慨，「一個妾室而已，你對她那麼好做什麼。」
在南安太妃的眼裡，尤二姐就是讓南安郡王府丟臉的存在，這些人完全沒有必要對她太好。尤二姐就是個沒有本事的，沒有讓尤氏讓她進威烈將軍府，沒有哄好賈惜春。
明明尤二姐那些年就可以多去威烈將軍府，多哄賈惜春的。那時候，賈惜春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好哄得很，要是尤二姐哄好賈惜春了，關係好一些，他們南安郡王府也會多看重尤二姐一些。
如今，尤二姐都跟威烈將軍府、泰安郡主鬧成這樣了，還想在南安郡王府內享受好生活，未免想得太多了一些。南安太妃不可能再對尤二姐那麼好，也不希望南安郡王妃對尤二姐那麼好。
可南安郡王妃沒有那麼做，有的事情是婆婆和夫君可以做的，而她這個正妻不能那麼做。要是她真那麼做了，等到未來，那就可能成為她的錯。
「正是因為她們只是妾，妾終究是妾，越不過我這個正妻，便也沒有必要去計較那麼多。」南安郡王妃笑道，「大家都是伺候郡王的，我著實沒有必要讓她們難堪。」
南安太妃聽著兒媳婦的話，頗為滿意。正妻就該有正妻的模樣，不應該跟那些妾室多鬧矛盾，否則家宅不寧。對兒媳婦滿意的同時，她也更加厭惡尤二姐。
尤二姐根本就不知道南安郡王妃的動作，還想在想南安郡王怎麼就不過來呢。
又一天過去，賈惜春和謝長雲還在玄空寺附近的縣城停留。江氏的夫君李大少趕回來，本來想給妻子一個驚喜，沒有想到看到的卻是滿府的白布，他的妻子死了。
這讓李大少非常痛苦，他本就連夜趕路回來，得知這個噩耗之後，當場就暈了過去。
在李大少暈了過去之後，那為表姑娘就想進李大少的屋子，可惜李大少的屋子裡有人看著，就是李夫人也在，表姑娘進去了也無用。
表姑娘秦小姐確實非常喜歡李大少，可惜李大少不喜歡她，她轉而跟李二少有了首尾。李二少是次子，還是一個書生，這意味著府上的生意跟他無緣，家裡就是想他靠讀書出頭。
偏偏這個李二少不喜歡讀書，平日裡沒少讓別人幫助他做作業，還幫他作詩。這就導致李二少的名聲聽上去很好聽，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童生是考上了，但是一直考不上秀才，更別說考上舉人了。
因為兩次去考秀才都沒有考上，李二少也知道自己的水準是考不上的，就想著家裡的財產。可惜他是次子，不是長子，父母對兄長更好，一心讓兄長繼承家裡的生意，他兄長也管了家裡的生意多年。
在大嫂接連生女兒的情況下，他兄長都頂著巨大的沒有納妾。偏偏母親找來了表妹，表妹也一心撲在兄長的身上，這讓他心裡怎麼可能好。
李二少知道他兄長對嫂子的感情非常深，否則也不可能頂著巨大的壓力不納妾。於是他就多跟表妹走近，每當兄長拒絕表妹的時候，他就跟表妹多說話，再添油加醋說一些話。
這表妹實在是太好糊弄了，很快就恨上了兄長和嫂子，只差沒有恨上他的母親。因為母親讓表妹過來，就是想兄長納她為妾的，可是兄長一直拒絕，母親的態度也不夠強硬，這就導致表妹一直都沒能成為兄長的妾室。
有一次，表妹意圖對兄長下丨藥，結果兄長還是沒有要她，哪怕她都穿著薄紗衣服，兄長都沒有動手。然後，李二少就跟這位表妹睡了，有一次就有兩次，兩個人很快就統一戰線，想著弄死嫂子，再弄死兄長。
李大少在離開之前之所以跟江氏說讓她防備表妹，讓她少出來，就是怕她出事。孕婦遭受到一點驚嚇，都可能發生意外。即使李大少讓人保護江氏，但也不是時時刻刻就能保護得了的。
就好比在玄空寺這樣的地方，江氏從玄空寺上被推下去，那些人想伸手拉住她都來不及。李大少請來保護江氏的人，武功也沒有那麼高，輕功沒有那麼好，哪裡可能拉得住江氏。
這也是李大少為什麼跟江氏說，讓她別出府的原因之一。因為一旦江氏出府，他留下的人就可能不能及時救得了江氏。至於寺廟祈福之類的，李大少也跟江氏說了，等他回來再說。
這一會兒，李夫人正看著幽幽醒來的大兒子，「娘對不住你，沒有看緊她，你切莫太傷心。」
李夫人一直都非常疼大兒子，她多疼大兒子，就有多不喜歡江氏。因為大兒子一直都對江氏很好，好過對她這個親娘，這讓江氏非常不開心，兒子怎麼能對妻子好過對親娘呢，兒子還經常為了江氏忤逆自己。
於是李夫人就越發不喜歡大兒媳婦，又因為大兒媳婦接連生女兒，越發厭惡大兒媳婦，沒有給夫君生下男孩，竟然還阻攔夫君納妾。不錯，在李夫人的眼中，就是江氏攔著她大兒子納妾的。若不是江氏阻攔著，兒子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不同意納妾。
「不必說了。」李大少收回被李夫人抓著的手，他現在確實不能太傷心，還得處理府上的事情，得讓妻子出殯，得照顧好一雙女兒。
他之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表妹和二弟的事情，就是想著妻子懷孕，怕驚嚇到妻子。如今，妻子被害了，他怎麼可能再忍下去。
李大少不認為自己的妻子會無端端地就不小心掉下玄空寺，明明自己已經跟妻子說了那麼話，妻子就不應該在那時候還出門的。在自己就快回府的時候，他提前回來，也就是提前兩三天，這說明有人要在他回來之前害死他的妻子。
他不能讓妻子死不瞑目，得調查清楚事實真相，得讓妻子瞑目。
雖然賈惜春不知道李家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流言出來的，確實極其兇悍的。李大少很快就讓人把表妹和他二弟綁去府衙，在他親娘和父親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人綁過去了。
李家的人哪裡想到李大少醒來之後，不是急著處理江氏的後事。這些人都認為李大少非常喜歡江氏，認為李大少一定會先緊著辦理江氏的後事。
而表姑娘在弄不死李大少的時候，就想著要不把肚子裡的孩子摘到李大少的頭上，讓李大少不得不咽下去。畢竟她一個弱女子說了，到時候把事情推到李大少害怕江氏知道，然後在李大少外出的時候，江氏知道這一件事情後，就選擇自殺呢。
從邏輯上來說，也沒有什麼問題。眾人都知道江夫人讓她來府上，就是為了讓她成為李大少的妾室的。就算李大少說不是，他們也能說李大少是太愛江氏了，才那麼說的，逼得李大少認了就是了，李大少不認，李家認，那也可以。
只是表姑娘還沒有從幻想中清醒，就被綁去縣衙了。
李家的生意現在大部分都掌握在李大少的手中，他也不怕他父親和母親壓迫衙門，讓縣衙放過表姑娘和他的二弟。
縣令得知李大少把他表妹和二弟綁到府衙的時候，震驚了，再聽李大少的話，有點懵。雖然說表姑娘和李二少通姦，還懷上孩子，但這應該算是李家的事情。
若不是這裡頭涉及到一條人命，縣令就要讓李大少帶著他的表妹和二弟回李家了。既然涉及人命，那就得好好查一查。
這個縣令不算是一個昏庸無能的，但偶爾也會收一些銀錢。在李大少說這一件事情的時候，縣令就得考慮一下李家人是怎麼想的，李家人其他人要不要救表姑娘和李二少回去。
縣令知道李大少奶奶是在玄空寺掉下去死的，有人看見，那就是謀害，沒人看見，那就是李大少奶奶自己摔下去的，這中間可操作的餘地很大，都得看李家人如何想的。
要是李家想要把人要回去，不想追究，那李大少奶奶就是自己摔死的，要是想追究，那也得看追究到什麼程度。要是李家想要李二少，那就是表姑娘是主謀，李二少是被糊弄的，沒有直接參與這一件事情。要是李家想追究李二少，那李二少就是主謀，表姑娘是從犯。
李大少自是知道這個縣令看情況辦案子，而他就是要讓表姑娘跟他二弟付出代價，不僅僅是家族私下處理那麼簡單。要是家族私下處理，他們依舊能過得好好的，父母也一定會讓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依舊讓這兩個人過好日子，會讓他們兩個人成親。
這讓李大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自己懷著身孕的妻子死了，而自己還得祝福這些兇手婚姻幸福美滿，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呢。
所以李大少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若是可以，他想親手殺死他們。可是他還有一雙女兒，不可能丟下孩子不管，殺人償命啊。別說悄悄弄死表姑娘和他二弟，這很難，因為他們一定會有防備，甚至反過來弄死他。
李夫人和李老爺很快就趕到縣衙了，等到了縣衙之後，才得知表姑娘和他們的二兒子合謀害死了大兒媳婦。李夫人是很討厭江氏，卻也沒想害死大兒媳婦啊，她整個人都懵了。
關鍵是大兒媳婦懷著身孕死了，現在二兒子牽扯其中。
「不，不，不是我兒做的。」李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維護二兒子，不能讓二兒子成為殺人兇手。
可是李大少哪裡可能放過李二少，早在李大少外出處理生意之前，他就陸陸續續收集了李二少和表姑娘的不少事情，還派人保護江氏。那些人自然也會看到聽到一些事情，也會去調查。
李大少痛恨自己，早知道妻子還是出府，他一定不出去，不管那些生意了。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他都跟妻子那麼說了，妻子還是往外跑，怎麼就非得在這個時候去祈福。他不是跟她說了嗎？就算生女兒也沒有關係，頂多日後過繼孩子，沒有必要那麼擔心。
「不是你弟弟做的。」李老爺看向李大少，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一切都是表姑娘做的，不是李二少做的。
李老爺心裡清楚，大兒子既然那麼說了，還找了人證物證，那就說明這事情必定跟二兒子有關係。可是李老爺哪裡願意看著二兒子受罪，殺人要償命的，所以他不能讓二兒子成為殺人兇手，必須讓大兒子改口，讓那些證人改口。
至於縣令這邊，只要多給一些銀錢，這一件事情就是表姑娘做的。有一個表姑娘承受罪孽，這個表姑娘肚子裡還有孩子，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李老爺這麼想，想著表姑娘帶著孩子死就夠了。至於表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二兒子的，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兒子的性命。
「別一時衝動，日後後悔。」李老爺道，這話是說給李大少聽的，也是說給縣令聽的。
縣令聽到李老爺這話就開始思考了，這李二少可是李大少的嫡親弟弟，現在衝動，等以後想要反悔，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於是縣令就思考，要不要放了李二少，把一切罪責都推到表姑娘的頭上。
表姑娘嫁不出李大少，就勾搭李二少，又謀害李大少奶奶，就想用肚子裡的孩子栽贓給李大少。
縣令認為這麼說，也沒有什麼問題。李二少這個李家人，還是讓李家自己管吧，就算李大少現在給他再多銀錢都沒有用，要是李大少以後後悔，不還是恨自己麼，那麼自己也就不能賺那麼多銀錢了。
府衙門外，有不少站在那邊為官。而賈惜春和謝長雲也站在旁邊，因為是青天白日，兩個人到底沒有蹲在府衙的屋頂上，身形太大，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也就只好站在外頭。
「真是精彩。」賈惜春一開始還以為是李大少負了江氏，沒想到確實這般複雜。
表姑娘跟李二少都非常狠啊，說弄死人就弄死人，都快要六親不認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8
☆、丫鬟的背叛
府衙外, 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 便想要是自己的弟弟敢那麼做, 那他一定弄死他，這樣的弟弟要來做什麼。親弟弟有親兒子親女兒親嗎？顯然沒有啊。
所以李大少不可能放過他的親弟弟，是不是情緒激動, 一時衝動, 他心裡清楚。早之前，他就已經搜集弟弟的那些資料，原本打算威脅二弟的，沒成想對方那麼狠, 那麼就別怪他不顧年親情了。
弟弟先不顧念親情的，那麼就不能怪他這個做哥哥的不顧念兄弟之情。
「我沒有這個弟弟。」李大少道, 「他謀害他嫂子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我是他哥哥，他沒有當我是他兄長，那我何來的弟弟。」
李老爺聽到李大少的話後，冷著臉, 那可是大兒子的親弟弟，自己的二兒子，大兒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一個女人而已，就算那個女兒懷了他的孩子，再找其他女人就是了，總會再有孩子的。
以前，李老爺說不上對江氏有多麼厭惡, 但也覺得大兒子太過兒女情長，總是對江氏那麼好。這讓李老爺不是特別開心，但也不多說，大兒子不想納妾，他多說也不用，他一個男人，也沒有必要管後宅那麼多事情，兒子兒媳婦還年輕，總會有孫子的。
而現在，李老爺卻不覺得江氏有多好，反而有些厭惡。一個女人，就讓大兒子和二兒子變成這樣，還有跪在地上的這個表姑娘，這個才是罪魁禍首，要是這個表姑娘沒有害死江氏，那麼大兒子和二兒子之間就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李老爺沒有再多說其他的，他年輕的時候也外出經商，就是老了，才讓大兒子接手的。他之前已經說了大兒子衝動的話，沒有必要再多說，重要的是縣令看不看得明白。
這個縣令必定會認為李大少衝動的，李老爺心想，只要縣令心裡有一桿秤，知道孰輕孰重，就知道怎麼判。
「他就不該是你弟弟。」賈惜春從府衙外走了進來，她真真是看不下去了。
賈惜春見這個縣令在那裡思考，一開始也沒有阻止李老爺和李夫人說那些話，再加上之前聽到衙門口那些百姓說的一些話。他們說縣令一定會放了李二少，還說一看縣令，就知道縣令要收李家的銀錢，畢竟這一件事情又稱不上大事情，縣令以前沒少這樣和稀泥。
這就讓賈惜春想到一些事情，比如在修真界，明明兩個人已經成為死敵，可是一些張老還和稀泥，讓他們握手言和。實際上，人家私底下只會鬥得更狠，根本就不存在握手言和的事情，那只是表面功夫。
賈惜春看李大少找的那些證據，就不是短短一天時間就能找到的，這說明李大少之前就已經在調查了。那些證據不是謝長雲的人給他的，李大少想要他弟弟以命抵命，那也是出自於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麼她就該幫助幫助這個可憐的癡情人，原本想著能護好妻子，做了那麼多準備，沒成想妻子還是被他們哄騙出來害死了。
這樣的弟弟就跟仇人一樣，算什麼親弟弟啊。賈惜春想要是自己有這樣的親弟弟，一定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他。當然，一般情況下，親弟弟多半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也不可能讓弟弟歪道這個程度。
李大少的弟弟之所以會變成那樣，跟李老爺和李夫人的教育也有關係。
賈惜春進府衙後，不等縣令開口，就拿出泰安郡主的權杖表明身份。謝長雲也進來了，就站在她的身邊。
縣令看到泰安郡主的權杖之後，連忙拜見郡主。他心裡又有了另一番主意，聽郡主剛剛說的話，那就說要處置李二少。那他自然不能跟郡主對著幹，再看看泰安郡主身邊的這個男子這麼有氣勢，不像是普通的護衛。
「這位可是宣寧侯世子？」縣令看向謝長雲。
別看這個縣令平日收人銀錢，但是他腦子也是清醒的，每次收銀錢的時候也各種分析，能和稀泥的就收，不能和的，那就公事公辦。
這也就導致一些百姓認為這個縣令辦事還可以，不是大貪官，還有一點底線。畢竟要是遇見一個不管他們死活的大貪官，那才難過，遇見一個知道什麼錢可以收什麼錢不能收的，這還是不錯的。
謝長雲瞥了一眼縣令，微微點頭。
縣令額頭出了些汗水，連忙讓人給郡主和世子搬椅子。縣令沒有去懷疑謝長雲和賈惜春的身份，皇親國戚郡主什麼的可沒有那麼好假扮的，就算真有那個膽子去假扮，他要是認錯了，那也沒有什麼。
所以他得供著這兩位，還得好好地審理這一件案子，秉公辦案。
李老爺和李夫人看到縣令對賈惜春和謝長雲這麼恭敬之後，他們就知道二兒子沒救了。郡主啊，身份那麼高，世子，那身份也高啊，更有實權。
李夫人倒是想在他們的面前說二兒子是無辜的，是被人哄騙的。可是一看向賈惜春和謝長雲，她就說不出其他話，就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邊，不敢動彈。
「還請大人秉公辦案。」李老爺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縣令能自圓其說，能把事情都推到表姑娘的頭上。
「是二表哥讓我做的。」這時，表姑娘開口了，反正她是活不成了，郡主和世子在，自己這點身份鬥不過的。既然鬥不過，那她就要拉下李二少，要不是兩個人發生了關係，她又懷孕了，又怎麼可能被李二少勾勒的美好未來所迷惑，又怎麼可能去害死江氏，所以這一切都是李二少誘惑她的。
表姑娘把事情都說了，也說了她的私心。反正她就是要拉人給她陪葬，大表哥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就不願意，江氏已經死了，大表哥不能再跟江氏在一起，痛失所愛，大表哥的心情一定不好吧。
大表哥心情不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也恢復不來，那她就開心了。表姑娘想，既然大家都過得不好，那她就得拉著李二少。因為拉下李二少，李二少是李大少綁過來的，那麼她的姑父姑母一定會覺得李大少太絕情，父子母子的關係也會變得不好。
「你休要胡言亂語！」李二少瞪大眼睛，表妹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是不是胡言亂語，找你身邊的丫鬟小廝問一問不就清楚了。」表姑娘道，「你說過要娶我為妻，還跟人說你要納她為妾呢。若不是你這張嘴這麼能說，我們又怎麼可能跟你在一起。」
表姑娘知道李二少跟其他的女子還有關係，可她就忍著。因為她沒有那麼喜歡李二少，就只是想利用李二少得到李家。她現在咬起李二少起來，一點都不松嘴，緊緊地咬著。
「大人，江氏身邊的如晴就能作證，她背叛了江氏。」表姑娘道，「如晴本想做大表哥的妾室，她以為她是陪嫁丫鬟，江氏遲早要給她開臉，可是江氏沒有給她開臉，還讓她嫁人，她一直都心懷怨恨。因為她的夫君一樣是奴僕，什麼老實，終究不如銀錢重要。」
到了這個地步，該咬出來的就咬出來，得讓大表哥知道，江氏還是因為他死的。若是他肯納妾，事情也許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大表哥太愛江氏，才導致江氏死亡。
李大少沒有因為表姑娘的話而多痛苦，他認為自己確實百密一疏，卻不認為是自己的愛害死了心愛之人，是這些人嫉妒妻子，才導致這一系列的事情。他早早就跟她們說過，他不可能納妾，是她們不死心，他拒絕過，從來就沒有給她們希望。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不管別人給沒有給過他們希望，他們都認為自己就是應該跟那個人在一起，認為要是沒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事情就變得不一樣。
賈惜春聽到這位表姑娘的話，不禁覺得這位表姑娘真的十分狠，能利用她自己，也能利用周圍身邊的人。而那個李二少也是人面獸心，因為讀書不好，就想著繼承家業，想著弄死親大哥，這也是醉了。
親兄長對他那麼好，都白白好了。當初，家裡讓他讀書考取功名，本身就是因為他是次子，繼承不了那麼多家業的，結果他把心思花在弄死兄長和嫂子上，而不是想著提升自我的實力。
李夫人聽到自己的侄女說了那些話，臉色都白了，完了完了，二兒子完了。她不忍心看著二兒子被判死刑，還是想挽救一下，下一刻，她被李老爺拉住。
李老爺是很想救二兒子，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二兒子沒救了。郡主和世子在呢，他們只能放棄二兒子，既然二兒子沒用了，那還是想一想怎麼讓大兒子娶填房，還是得有孫子，李家才能後繼有人，而不是跟現在這樣。
縣令不用別人教他怎麼說了，直接判李二少和表姑娘秋後問斬。至於表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到時候一碗打胎藥下去打掉就是了，不用讓那個孩子再成長下去，別說女子懷孕就不能判刑，不能處罰，那都是假的。這是古代，又不是現代。通姦懷孕的，這種的沒浸豬籠就已經十分不錯了，哪裡還有那麼多事情，所以縣令不可能不處罰表姑娘，也不可能讓表姑娘生下那個孩子。
李家也不敢讓表姑娘生下孩子，奸生子，父母都還是死刑犯。這樣的孩子就算真的生下來了，李家也不可能去管這個孩子。按照李夫人的性格，還會認為這個孩子的母親害了李二少，乾脆直接冷落這個孩子。
所以表姑娘的肚子裡孩子還是應該被打掉，不應該生下來。
賈惜春對縣令的判決很滿意，這位表姑娘和那個李二少都得死，他們就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等走出衙門時，李大少上前，「多謝郡主、世子。」
李大少心知，今天要是沒有這兩位在，那麼縣令就不可能這麼判決，反而會讓李二少逃脫。以他父母的性格，即使自己不肯原諒二弟，他們也會護著李二少，不讓他有傷害李二少的機會。
要是真那樣的話，李大少懷疑自己有一天會被這個所謂的弟弟害死。對方本身就是想要害死他的，若是這一次結仇，沒有置之死地，那死的極有可能就是他，還有他的一雙女兒。
李大少得處理心愛之人的身後事，也得照顧一雙女兒。
「你會再娶嗎？」賈惜春詢問。
李大少沒想到賈惜春會問這樣的問題，他腦中浮現江氏的面容，他愛他的妻子，「會！」
但李大少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不是他不夠愛妻子，不能做到一輩子單身不娶填房。而是他只有兩個女兒，即使京城有了女部，可是等女部真正發展起來，還要很久。
他若是不娶妻，不生下一個兒子，以後怎麼讓人她們有娘家依靠。至於招贅，真正有本事的男子，又有幾個願意做人贅婿的，要是招了那等別有用心之人，女兒必定過得不好。
李大少必定要為一雙女兒考慮，要是他不娶填房，喪母長女不可娶，他又害了女兒。
所以他會再娶填房，不用別人逼迫他。可他對填房終究沒有對江氏的愛意，他會認真思考娶什麼樣的填房，讓填房能對江氏留下來的一雙女兒好。
李大少沒有在賈惜春的面前表現得對江氏多麼深情，正是因為他深情，他才考慮那麼多。因為他只是一個商人，沒有那麼大的權勢，在這個階級差別很大的環境中，李大少不得不去考慮那些問題。
若是謝長雲這等身份的，想要不再娶，那就活得長久一點，再給女兒要個縣主之類的身份。而李大少不行，他本身就經常外出做生意，又只是一個商人，哪裡壓得住女婿不動彈，也不好培養外孫。
不是李大少做不到守身如玉，而是現實就是那樣，李大少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
江氏的靈魂就飄在旁邊，她聽到她夫君說的話之後，不但沒有傷心，還笑了一下。因為江氏瞭解她的夫君，他們曾經還說到過這個問題，李大少當時就說要是他們有兒子能當女兒的依靠，那他就不去找填房，若是沒有兒子，那他就得去找，他不想等他去世之後，女兒沒有依靠。
因為啊，心愛的人去了，他再活，又能活多久呢，不過是在熬日子。
他必須熬著，必須得照顧好一雙兒女，得做很多很多事情，得安排好很多事情。
江氏後悔了，她當時就應該聽夫君的話，不應該出門，哪怕讓婆婆不高興，她也得待在府中。可是她偏偏就出來了，想著到玄空寺祈福，想著生兒子，是她想的太多了，才造就如今的境地。
「只是其他人終究不是她。」李大少不可能忘記江氏，他這一輩子就愛過這麼一個人。
「你不愛你的繼室。」賈惜春道。
「我會敬著她。」李大少說實話，這世上，總有不需要愛的女人。有的女子需要的是敬重，想的是賢良，還想著給夫君納妾的。也有的不需要愛，只要你敬重，要你對她生的孩子好，那她也會對前頭的孩子好。
這就像是交易吧，李大少想他總會找到適合當他填房的女子。如果找不到，那就不要填房，就從族裡抱養一個孩子。
李大少想到這裡，又想還是抱養孩子吧。不知道江氏的靈魂有沒有在他附近，頭七還沒有過呢，也許她在吧。要是她聽到自己說會找填房，是不是她就能安心一點呢。
賈惜春沒有再問，問什麼話都沒有意思。她能感覺到李大少對江氏的感情很深，而江氏對李大少的感情也很深，彼此都很瞭解對方，想來江氏也不怨，因為她身上沒有怨氣。
謝長雲聽著賈惜春問李大少那些問題，等到李大少走後，他才道，「他不可能找填房。」
「他有女兒啊。」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沒有兒子。」
古代的男子沒有兒子，那就是後繼無人，這些男子都會想著生一個兒子，想要後繼有人。
「抱養。」謝長雲道，「繼室，跟前面那位留下來的女兒，沒有什麼關係。不好，有人說，好，也可能是捧殺。喪婦長女，大可以讓孩子在某個長輩那邊教導。」
謝長雲看李大少那樣，就覺得對方會思考女兒如何，也許一開始會考慮填房，可是真正想的時候，又覺得這個可能對女兒不好，那個可能對女兒不好。等到後面，便想著抱養一個男嬰過來養大，養好男嬰，那就等於女兒有了依靠，不必再想著生兒子。
「好吧。」賈惜春無話可說，她不是李大少，也沒有那麼深愛過人，她看向謝長雲，「小哥哥，你倒是瞭解。」
「因為你啊。」謝長雲自然而然地接話，特別是在他做了那樣的夢之後，夢裡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總是在看那一面鏡子，這便是情深的一種表現吧。
若是賈惜春真出了事情，謝長雲想自己的心也死了，不可能有填房。別說什麼為了後繼有人，就找填房，不可能的。那些人都覺得他跟賈惜春在一起不一定要孩子，那麼他又怎麼可能跟別的女人要孩子呢。
賈惜春臉頰微紅，突然間聽到小哥哥說這話，讓人有些無措。
謝大佬啊，等您以後渡劫回上界之後，是否還記得您現在說過的話啊，賈惜春琢磨著有這麼一個大佬對自己說這些話，她也應該滿足了，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賈惜春卻不知道，人家謝長雲想的不是曾經擁有，而是想天長地久。
☆、我想和離
玄空寺就是一個事故多發地帶, 基本每一年都有人從玄空寺上面掉下來。人家和尚又不能不讓那些人去寺廟裡，寺廟就是要香火旺盛的。還有人因為玄空寺香火旺盛, 想著在這邊死, 興許就能去西方極樂世界。
於是就有人把玄空寺當成自殺聖地, 即便玄空寺的和尚一再說這是佛門清靜之地, 不是大家自殺的地方，也說了在佛門自殺，很難到達西方極樂世界。
但是那些人不聽啊, 他們就是要在這邊自殺，就是要在這邊。很多寺廟都建立在高山之上, 也有的寺廟附近有懸崖。人想要自殺，就總能找到地方自殺, 也能想盡各種辦法自殺, 所以不是寺廟建在哪裡的錯, 也不是寺廟開放不開放的錯，有的人想死, 就是阻攔不住的。
因為玄空寺這邊有人自殺過，這就導致這邊要是死了人, 很多人就會說那個人是自殺的，還有就是說那個人不小心。
在這樣去的情況下, 就導致一些人被他殺, 卻也沒有人知道。寺廟裡的和尚又不是一掐一個准，這年頭又沒有監控，因此, 是不是被他殺的，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很容易被判定為自殺。
這裡的縣令又是一個擅長和稀泥的，遇上這種好處理，隨便就能糊弄過去的，那就糊弄過去，沒有必要深究下去。要是要深究下去，還得讓人去調查，要是調查不出來，這就成為懸案，這就影響他的考核成績，他就變成一個手上有很多懸案的縣令。
總有那麼多案子懸而未決，這就讓縣令不能往上升，甚至還有可能被罷免。
所以這些官員有時候就為了考核成績，故意和稀泥。
賈惜春不能說人家和稀泥如何如何，在各個地方都有這樣的情況，不可能杜絕的。
「還要再待下去嗎？」謝長雲詢問。
「走吧。」賈惜春沒有繼續待在府衙面前，上天記著每一個人做的事情，這一世過得不好，下一世也許就好了。至於那些真的冤死的，過去的事情很難再調查出來，她也不可能去翻出來，「玄空寺那邊死過很多人。」
「那也不可能拆了玄空寺。」謝長雲跟賈惜春並肩而走，「一個人如果想要謀殺另外一個人，有很多法子。要是想調查，仔細調查，就能查找蛛絲馬跡，但有時候又很難調查出來，玄空寺恰巧成為他們選擇下手的地方而已。」
謝長雲對玄空寺沒有什麼不好的感受，畢竟人家要下手害人，根本就不可能去考慮你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人家還能去懸崖峭壁呢，四周無人的懸崖峭壁，沒有人看見，也可以說啊。
比如春遊秋遊，去了高山，然後從高山上掉下去，還有的掉入河中淹死。
後宅裡還有殺人於無形的慢性毒丨藥，讓人察覺不出來，只認為身體虛弱的，沒有必要一定要在玄空寺這邊。所以真沒有那麼多人跑到玄空寺害人的，玄空寺這樣的寺廟人員多，僧侶也多，很容易被人發現。
而李大少妻子的事情，多半是因為江氏一直不願意出府，那些人才想到了玄空寺。所以玄空寺就倒楣了，被人盯上，又有人在玄空寺害人了。
「是啊。」賈惜春點點頭，就好比在現代的時候，就有人去景區走什麼棧道的，等走的時候，就鬆開保護繩索之類的，就從上面跳了下去。景區可能因為這樣的個別人就關閉旅遊項目那？顯然不可能啊。
還有人用水果刀自殺的，國家也不能阻止售賣水果刀啊。這些事情都是這樣的，是別人沒有做好，無關於工具、地點等的錯。
至於要是真有書生在這裡殺害原配妻子，上天都會記著，佛也會記著。在佛門重地殺人，真當佛是傻子嗎？不可能的。
榮國府裡，史湘雲終究還是沒能控制住嘴巴，還是說了妙玉幾句話。說妙玉年紀這般大了，怎麼還不說親。
那時，史湘雲和妙玉都在賈老夫人這邊的榮慶堂，史湘雲說了那些話之後，妙玉自是極為不高興，便說她代發修行的。史湘雲又道，代發修行，那就是可以隨時還俗的。
再然後，賈老夫人怕兩個人鬧騰起來，便讓妙玉先行回去了。
「無端端地，說這些做什麼。」賈老夫人早就知道史湘雲這張嘴巴不好，知道她一定會亂說。可是當著人家的面說這些話，便十分不好。
「不過是關心她罷了。」史湘雲回答，「她跟我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的。」
只不過史湘雲依舊不覺得兩個人一樣，妙玉不用榮國府的，卻還有很多東西，而史湘雲卻沒有那麼多珍貴的東西。這讓史湘雲心裡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才是侯門千金，自己的身份高，然而，自己卻沒有那麼多東西，也做不到跟妙玉那樣，說不用榮國府的東西。
史湘雲就有聽到榮國府的那些丫鬟婆子，說她比妙玉還要不如。這讓她如何高興得起來，按理說，榮國府跟自己的關係才最為親近的。
「她可不需要你關心。」賈老夫人道，「她是她，你是你，她有沒有嫁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別總去說這些，外頭的人都知道你說了什麼。」
「這還不是因為府上的人嘴巴不嚴實。」史湘雲認為還是那些丫鬟婆子不好。
賈老夫人認為丫鬟婆子是有問題，但史湘雲也有很大的問題，這一位就知道說別人，要不是史湘雲自己總說那些話，那些丫鬟婆子又怎麼會有話說。就是再嚴實的府邸，也有一些話會傳出去的。
特別是像史湘雲這樣的，史湘雲不是榮國府正經主子，那些丫鬟婆子都看人的。
賈老夫人揉揉眉心，自己的年紀已經這麼老了，真不想管這些小輩的事情。史湘雲是她的侄孫女，只是一個女子，真沒有必要管那麼多。
於是賈老夫人也就沒有多說其他的話，左右已經放棄這個侄孫女了，就沒有必要多管教。至於史湘雲日後嫁人，史湘雲姓史，又不是姓賈，兩家沒有那麼深的牽扯。
就算別人說史湘雲沒有教養，那也應該說史家，史湘雲又不是從小就住在榮國府，也不算是賈老夫人培養出來的。
史湘雲不知道賈老夫人已經放棄她，卻還是說那些話，還認為賈老夫人不說其他的，便是默認府上的丫鬟婆子不好。
王熙鳳不去管史湘雲和妙玉之間如何，她就看賈老夫人的身子骨好不好，有沒有生病，要不要找大夫看看。反正大夫每個月都定時給賈老夫人檢查身體，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礙。
有史湘雲這麼一個人在府裡，王熙鳳認為老太太哪天真的可能被史湘雲給氣著了。
當王熙鳳得知榮慶堂那邊發生的事情後，只是笑一笑，沒有去管那麼多。
「那兩位也是真能鬧騰的。」平兒感慨，一個特立獨行，住榮國府的，卻不用榮國府的；一個是侯門千金，又管不住嘴巴。這兩位看似身世相近，實則彼此都不喜歡對方。
「鬧騰吧。」王熙鳳道，作為一個父母雙亡的人，王熙鳳一點都不喜歡這麼多父母雙亡的人在一起。這麼多父母雙亡的人湊在一起做什麼，打馬吊麼，就是打馬吊還差一個人呢。
等著這兩個人鬧騰久了，老太太也就不去管。至於趕人是不可能趕人的，都已經收留了，那就得收留到底。除非史湘雲和妙玉出嫁或者出家了，否則就得照顧著這兩個人。
王熙鳳可不管這兩個人如何鬧，這兩個人說到底跟她沒有多大的關係，主要還是跟老太太有關係。既然是跟老太太有關係，那麼他們這些人還是少管為妙。
林家，林黛玉最近又在寫新的劇本，她不懂得醫術，在女子醫學院上面的事情，也忙活不了多少多的事情。相比於其他的事情，她更喜歡寫一點東西，再種植一些藥草，她沒想自己的醫術有多好，就是學著種植一些藥草。
有的藥草就跟花卉一樣，林黛玉種起來也簡單一些，她本身就種植過不少花卉，學習起來也就沒有那麼難。
「又在搗鼓這些？」賈敏見林黛玉種的花卉少了，倒是在府裡開闢出一塊地來種植藥草。
賈敏沒有種植過這些藥草，就看著女兒種植那些藥草，好在女兒只是種植一些沒有毒性的藥草，要是帶有毒性的，或者是相克的，她還不敢多動。
作為一個母親，賈敏支持林黛玉的那些舉動，沒有讓林黛玉總回家，也沒有逼著她回來，說要給她找對象了。都沒有，賈敏想著自己看顧那些事情就行了，等到差不多，再問一問女兒，讓女兒選一選。
女兒快要及笄了，有的事情確實該籌備起來。
賈敏心裡想著，看著女兒漂亮的小臉蛋，又想不用自己多操心，等到女兒及笄，一定有很多人上門提親。至於有的人因為女兒女官的身份，不上門提前，那也沒有什麼，不上門才好，這樣的人家日後不一定就能對女兒好的。
「就是一些藥草。」林黛玉道，「寫東西寫累了，正好瞧一瞧它們。」
林黛玉目前寫的話本多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可是不可能所有話本都根據真人真事改編，那就得編。不能隨意編，還得符合當下的情況，所以林黛玉跟女部的一些官員會四處看看，偶爾還會去鄉下。
不能只瞭解城裡的生活，而不關注鄉下。鄉下的女子也是她們女部要關心的物件，女子醫學院，就是要讓那些鄉村女子多學習一些醫學知識。
在很多鄉村都沒有大夫，平日生病就只能去鎮上，就算有赤腳大夫，但是鄉村的赤腳大夫有很多病症都看不出來，只能治療一些小病。若是那些女子懂得一些醫術，哪怕只是簡單的醫術，那也好，不至於總是得等大夫瞧病，不是總要跑到鎮上去。
「別累著，多休息。」賈敏就擔心女兒的身體受不了，所以時常讓廚房給林黛玉做一些好吃的，就是為了讓女兒補補身子。
「我還好，陸姐姐才辛苦。」林黛玉想到懷有身孕的陸少華，陸少華真真是厲害，即使懷孕了，身手依舊特別好，算算日子，再有兩三個月，陸少華就要生產了，可對方的精神頭極好，一點都不像是懷有身孕的樣子。
人們也是看了陸少華的肚子，才知道她懷孕。否則光光看陸少華的身手，還以為她根本就沒有懷孕，甚至很難想像她懷孕的樣子。
薛家，薛蟠正在給陸少華捏腿，妻子休沐，他這個做夫君的就得伺候好。
「賞你的。」陸少華拿了一錠十兩銀子，遞給薛蟠。
「我伺候你是應該的，哪裡敢要什麼賞啊。」薛蟠嘴巴那麼說，眼睛卻盯著銀錢。
自打陸少華嫁進薛家之後，他身上就沒有多少銀錢了。他早前還有之前從府上拿的，後來跟朋友出去喝酒，他的銀錢都拿來結帳了，他本人還被陸少華抓回來。然後，他每個月的零用錢就大大縮水了。
薛蟠不是不想從鋪子上支取銀錢，可是他娘薛夫人早就發話了，那些掌櫃哪裡敢給薛蟠銀錢啊。這就導致薛家很富有，薛蟠很窮，手裡頭沒有銀錢，出去都沒有底氣，也不敢去那些大酒店，也不敢去花樓。
對，他絕對不敢去花樓了，去花樓被抓回來，容易被脫光衣服扔到柴房裡去。
薛蟠真是想不到他親娘能縱容陸少華到那等地步，所以他怕了，怕了之後就習慣了。每天都想著如何討好妻子，自打妻子懷孕之後，他得到的賞錢就多了。
他想著攢錢，一時間倒是很少出去亂玩，倒是一直緊緊地跟著陸少華。陸少華去衙門當值的時候，他也伺候著，想想自己的小金庫，薛蟠格外滿足。
明明他現在的銀錢沒有以前的多，甚至沒有他以前一次性花出去的銀錢多，但是他還是特別開心，經常數著他的那些銀錠子。
陸少華見薛蟠這副德性，就知道他很想要。
「想要就收著吧。」陸少華把銀錢扔給了薛蟠。
薛蟠連忙借助銀錠子，收了起來，隨後又笑著給陸少華捏腳。
而曾經被薛蟠打瘸過的腿的應晨皓，應晨皓真不知道怎麼去說薛蟠了。本來滿心想著不能讓薛蟠這樣的人禍害其他人，結果薛蟠被陸少華吃得死死的，而陸少華確實很不錯。
應晨皓十分欣賞陸少華，便想著薛蟠成了陸少華的內人，那就算了吧，要是薛蟠以後再敢做壞事，那就怪不了別人。他現在也不能拿薛蟠如何，畢竟皇帝之前下過聖旨，饒恕薛蟠以前做的那些混帳事情。
六公主跟應晨皓過得還算不錯，六公主不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公主，皇帝給她賜婚，給了封號，也給了府邸。只是大家現在還是喜歡叫她六公主，皇室公主太多，除了那些為數不多的長公主，大家多叫封號，而皇帝的皇女，不少人還是喜歡叫幾公主。
六公主沒有因為別人沒叫她封號就不高興，反正那些身份比她低的人都叫她公主，除非是幾位公主在一起，才叫她六公主。這些公主的封號都差不多，有時候還會混亂，至於排序，倒是簡單很多。
對於一個在後宮艱難生活多年的公主，六公主沒有總管著應晨皓，她就像是大多數正妻一樣，也會溫柔對待應晨皓。而在應晨皓的眼中，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對他那麼溫和，他合該對公主好一些，這樣一來，兩個人的感情自然就越發好起來。
相比于六公主，五公主過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柳家分家了，五公主又看著柳軻沒有往日的風光，想著這一位對自己又沒有那麼好，好在柳軻現在依舊沒有納妾，不好的就是柳軻竟然背著她睡其他女人。
這讓五公主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可駙馬睡女人，又沒有納妾，通房丫鬟這種存在，還是沒有名，五公主想鬧都鬧不成。除非那個丫鬟懷孕了，除非柳軻想要那個孩子，還想抬丫鬟為妾室，又或者把丫鬟養在外頭。
五公主琢磨著她是不是應該和離，要是不和離，一直跟著柳軻這樣的，自己不可能過得好，那些人指不定又找著機會給她下絕育藥。直接來一個絕育，那就不是宮寒那麼簡單了。
所以五公主故意找著一個機會，看著柳軻抱著丫鬟，就跑出柳家，跑進宮。即便皇后不喜歡她又如何，但是她是公主，皇后是她的嫡母，就得處理這些事情。
於是五公主就在皇后的面前哭訴柳軻對她的不是，還把當初臨成親前換人的事情也添油加醋說了。總之，就是她當時是一個小姑娘，容易被人矇騙的小姑娘，她也是被柳軻矇騙的，當然，她也有錯。
「錯了便錯了。」皇后對於五公主稍微有改觀一些，這一位終於沒有那麼鬧騰了，就算鬧騰也是鬧騰柳嬪，鬧騰大皇子，鬧騰柳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后當然準備對五公主好一點，讓五公主繼續跟柳嬪他們鬧騰。也讓五公主知道，要想過得好，就該知道怎麼做。
「我想和離。」五公主終於說出了她一直想的事情，不管皇后現在准不准許她和離，反正她先說了。說完之後，以後再多說幾次，總有一天能和離成功。
她已經在皇后的面前表現得足夠誠意，五公主不可能再站在她的大皇兄那邊，要是她大皇兄真的登基，估計她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這還不如不登基呢，五公主想她必須做出抉擇，也不能選擇她的親兄長。
☆、再靠近些，依偎著
當皇后聽到五公主說想和離, 心想，這一位終於說出來了。五公主這一段時間頻繁進宮, 頻繁來她的宮裡, 還說那些好話, 不過就是想討好她, 想跟柳軻和離。
「等你父皇來了，本宮就跟皇上說一說。」皇后道，「日子過不下去, 就別勉強。你是公主，又不是沒人給你做主。你沒封號, 那又如何，你依舊是公主。」
所以你就盡情地跟柳家鬧騰吧, 皇后暗想, 只有五公主跟柳家鬧得厲害一些, 柳家才越不可能好。至於已經成為璃王的大皇子好不好，皇后琢磨著皇帝都已經那麼說了, 要是璃王還鬧騰，那正好, 直接弄死算了，以後也就不用花銀錢養璃王一家子, 也不用想著如何對待他們。
「多謝皇后娘娘。」五公主聽見皇后這麼說, 松了一口氣，幸好皇后沒有勸說她繼續待在柳家，也沒有說她該如何如何, 沒有批她。這就是好現象，只要皇后的態度擺放在這邊，她相信她父皇那邊的問題也不大。
五公主已經看明白了，她的父皇十分敬重皇后這位髮妻，後宮的事情，她們這些公主的事情，只要皇后這些差不多過了，皇帝那邊就沒有那麼難了。她忽然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可笑，自己以前就只想著大皇兄能登基為帝，卻不想她的父皇根本就沒有想過讓大皇兄繼承皇位。
在皇帝的眼中，就只有皇后的嫡子能當太子，能繼承皇位。嫡庶有別，即使有庶子登基為帝的，但是多數還是嫡子繼承皇位。特別是那些皇帝重視的嫡子，除非皇帝要廢太子，又或者是嫡子亡故，否則怎麼都輪不到那些庶子。
嫡子不行，還有嫡孫，五公主想要是自己早想明白這一點該有多好。好在現在想明白，也不算太晚，只要和離成功，她以後也不找一個多厲害的駙馬。就找一個對自己好的，自己也能把握住的，而不是像柳軻這樣的。
五公主沒有多說，她知道自己多說了，反而會惹皇后不高興。自己跟皇后說要和離的事情，當然也得去跟親娘說一說，讓親娘也高興高興，親生女兒很快就要逃離泥沼，當母親的應該十分高興的吧。
等柳嬪得知五公主要跟柳軻和離之後，首先想的就是不能讓他們和離。
「和離做什麼？」柳嬪最近被那些後宮妃嬪刺激得都想掐了她們，可是她的心腹被皇帝調走了，身邊的人都是新安排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聽她的話。她手裡頭沒有那麼多銀錢，又不能隨意花銀錢，她一開始倒是花了，卻都打水漂了。
柳嬪就不願意再耗費銀錢在不中用的事情上，就想著既然沒有用，不如自己攢著銀錢。她有兒子，等皇帝駕崩之後，她還能去璃王府。她現在就只要熬著，熬到皇帝駕崩。
女兒還是不能跟柳軻和離，不能離開柳家。那是自己的娘家，要是女兒再跟柳軻和離，那麼她的娘家就得徹底衰敗下去。這個女兒跟她已經不是一條心，所以柳嬪也沒有去思考女兒幸不幸福。
「柳軻對女兒不好，女兒當然得和離啊。」五公主道，「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母嬪那麼關心柳家，那就應該讓他們後繼有人，我這樣的，這幾年怕是生不了孩子，不如讓他跟其他人生，和離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女兒怕掐死他跟別人的孩子呢，母嬪，你說，你當初也是這樣害了父皇的其他孩子吧。」
五公主知道柳嬪當年還是淑妃的時候害過不少人，她也是幫兇呢。她那時候就想著，要是那些嬪妃生了皇子，那她大皇兄就更難爭奪到皇位，所以不能讓那些妃嬪得寵，也不能讓那些妃嬪生下孩子。
等到後來，五公主才知道，就算那些妃嬪生下孩子也不會怎麼樣。因為她的父皇根本就沒有那麼在乎那些妃嬪，那些妃嬪都是妾，四妃也是妾，只有皇后才是正室嫡妻。
「你……」柳嬪睜大眼睛看著五公主，她就該知道這個女兒不可能對自己好，五公主幾次來宮中，都是為了刺激她，讓她難過的。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裡吧，女兒改天再來看您。」五公主輕笑，「大皇兄不能經常進宮，女兒能啊，女兒一定經常來看您。」
柳嬪氣得說不出話來，女兒分明就是來氣她的，說什麼看啊。她當初就應該直接掐死這個女兒，讓皇帝認為女兒被其他妃嬪害死了，那自己還能獲得憐惜，看看現在的五公主，柳嬪覺得五公主就是來討債的。
正好皇帝當天就到皇后那些用晚飯，皇后就跟皇帝說了五公主想要和離的事情。
「和離就和離吧。」皇帝對柳家沒好感，印象已經為負分，他不可能再重要柳家的人，也不可能再讓柳嬪成為淑妃。柳家人也就這樣了，至少在他當皇帝期間，不可能再有其他作為。
等到太子登基，太子也不大可能重要曾經意圖奪位的璃王的外戚。
「若是和離了，五公主住哪裡？」五公主沒有公主府，皇后可還記得，總不能讓五公主住進皇宮吧。
「公主府。」皇帝道，多大一點事情啊，和離了，就賜一座公主府給五公主就是了。
只要五公主懂事，沒有再瞎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皇帝也就不對五公主如何。五公主到底是皇帝的親生女兒，皇帝必定也不想女兒過得不好，也就會想著對五公主好一些。
既然已經在皇后面前說了和離的事情，五公主就沒有必要對柳家客氣，她之前對柳家就已經非常不客氣，現在可以再不客氣一些。
柳老夫人得知五公主今天又進了皇宮之後，揉了揉眉心。她之前想給柳軻納妾，最後又因為五公主那些話，就只能放棄。不納妾，就給柳軻的書房放兩個紅袖添香的丫鬟，得給五公主一個教訓。
今天，五公主就是瞧見柳軻跟一個丫鬟卿卿我我，才一氣之下跑出柳府去了皇宮。
柳老夫人不認為五公主會在皇后的面前說柳家的好話，指不定就是添油加醋說柳家的壞話。柳老夫人擔心皇家不滿柳家，又對柳家下手，柳家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銀錢了，因為皇帝之下下旨說填補什麼虧空，這一填補，柳家就去了很多銀錢。
雖然柳家不算剩下一個空殼子，還有一點家產，可是柳家又分家了，這就導致剩下來的銀錢沒有那麼多。
柳老夫人就想著得省著一點，也不能讓五公主多去皇宮。可是五公主是公主，公主要進宮，他們這些人也阻攔不了，就只能任由五公主去。這一位五公主又不是傻子，裡裡外外都有安排，但凡他們拉住五公主，不肯讓她出柳家，皇室的人就會上門。
這讓柳老夫人很頭疼，即使五公主是她的外孫女，她也無法。
五公主要和離，還有一個十分好的理由，那就是表兄妹不宜成親。當然，五公主和離不能明著用這個理由，否則那些已經成親的表兄妹，男方不想要女方了，又找不到其他理由，就用這個理由，那還了得，那得苦了多少女兒家啊。
所以皇帝皇后不可能讓五公主用這個理由，近親不能成親的條款，才頒佈沒有多久，過往不究，已經定親的，還想成親的也不追究。得過幾年，才正式不允許近親成親。
已經成親的，都不能利用這一條休妻，必須得有其他正當理由。而五公主跟柳軻和離，用的就得是柳家的錯這樣的理由。
五公主回府之後，柳老夫人便讓人去找五公主，剛剛吩咐下去，又叫住人，說她親自過去。
柳老夫人沒有辦法，五公主是公主，是君，為了避免五公主用身份壓人，避免五公主不高興，她還是得去找五公主。得跟五公主說一說，別總是把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鬧到皇宮裡去，那多不好看啊，也不好聽，就不怕被人笑話麼。
「他們要笑話便笑話就是。」五公主不怕被笑話，「本公主被笑話得還少嗎？」
成親時沒有公主封號，沒有公主府邸，這就已經夠讓他們笑話的了。五公主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顏面，自己當年還被泰安郡主說不好，說佛珠對著她冒黑光。
對，佛珠手串就應該對自己冒黑光的，自己那些年沒少幫著柳嬪和璃王做事情。
五公主曾經還仗著年紀少，衝撞了懷孕的妃嬪，害得那個妃嬪掉了孩子。因為那個妃嬪一直對外隱瞞懷孕，被淑妃知道了，淑妃就讓五公主出手，五公主是小孩子，可以說是貪玩才撞到的，而那個妃嬪懷孕了竟然不說話，還到處亂跑。孩子掉了，就只能怪那個妃嬪。
事實上，五公主撞了那個懷孕的妃嬪後，確實沒有受處罰，因為她哭了，還有人安慰她。皇帝當時沒有多管那個流產的妃嬪，還安慰了五公主幾句。
後宮的那些人見皇帝如此，自然就向著五公主，勸慰五公主。
在發生那麼多事情之後，五公主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
柳老夫人聽到五公主的話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外孫女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模樣的？是在外孫女得知那些人對她下宮寒的藥的時候嗎？
「還在氣他們對你下……」
「是，我就是氣。」五公主打斷了柳老夫人的話，「本公主是公主，他們又做錯事情，難道本公主就不能生他們確定氣，還得捧著他們不成？」
「當然不是。」柳老夫人道。
「既然不是，那麼還要本公主說什麼？」五公主嘲諷，「實話告訴您吧，本公主今日已經跟皇后娘娘說了，本公主要和離！」
「和離？」柳夫人震驚。
「不錯，和離！」五公主點頭，「既然你們都不想本公主生下孩子，而是想柳軻跟別人生，那就讓他跟別人生，本公主給你們騰位置。這是本公主對你們最後的仁慈了，以後就好自為之吧。」
「沒有旨意，不算和離。」柳老夫人想著五公主沒有拿著和離的懿旨回來，那就不是和離。
「現在沒有旨意，過幾天就有。要是過幾天沒有，過十天半個月，總有和離的旨意下來。」五公主堅定地道，「本公主收拾收拾東西，就帶人走。」
五公主想過了，既然要和離，現在住哪裡都好，哪怕去住客棧，住外面的宅子，她都要和離。她不能跟柳家的人再住在一下，也不想再見到柳軻。
「當然，你們可以在和離之前弄死我。」五公主輕笑，「不過你們若是那麼做了，就等死吧。」
柳老夫人的手在顫抖，這個外孫女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就是要和離是吧，那就和離。她不能再去多想了，和離是最好的結果，因為五公主已經進皇宮，已經說了那些話。
關鍵是他們還不知道五公主在皇宮裡說了什麼話，就怕是對柳家不利的話。柳家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經不起一點風浪了。
在五公主想著跟柳軻和離的時候，賈惜春跟謝長雲等人繼續往南走。
這一晚，因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們就只能住在荒郊野外。荒郊野外有一個大缺點，就是蚊子多。
賈惜春瞅瞅謝長雲，發現對方身邊似乎沒有幾隻蚊子，那些蚊子是不是也覺得謝大佬不好惹，所以就不去咬他，就咬別人。
「你的身邊沒有蚊子。」當謝長雲轉頭看向賈惜春，賈惜春忙道，自己可不是故意要盯著他看，而是覺得對方身邊沒有什麼蚊子，才看著的。
「生來如此。」謝長雲解釋。
「……」因為你之前是上界的大佬啊，不過這確實算是生來如此，賈惜春忽然想謝大佬在上界的身份，是下界修煉飛升上去呢，還是原本就是上界的土著。上界的土著應該更容易混成大佬吧，畢竟像賈寶玉這等的都沒有眼前這位大佬厲害。
「你的身邊也沒有什麼蚊子。」謝長雲開口。
「用了驅蚊的。」賈惜春沒有刻意遮罩蚊子，有謝大佬在，她哪裡敢有那麼多小動作，就怕對方又發現她的小動作了，「你沒用。」
「不用浪費。」謝長雲認為蚊子不靠近自己，那麼自己就沒有必要用驅蚊的，「你靠近我一些，就好一點。驅蚊的，作用沒有那麼好。」
賈惜春看看謝長雲，再看看蚊子，這些蚊子總是嗡嗡叫，超級討厭的。可是那是謝大佬，他們現在就那麼靠近，真真的好嗎？
「皇上已經給我們賜婚了。」謝長雲又道，「不用那麼小心。」
他們兩個人是未婚夫妻，靠近一些也沒有關係。周圍的人也是他們的人，完全沒有必要擔心那些問題。
「一會兒去馬車休息，現在先將就一下，吃了東西再去睡。」謝長雲把賈惜春拉到自己的身邊。
「還是在外面搭帳篷的好。」賈惜春搖搖頭，不打算去馬車裡休息。
「和我一起嗎？」謝長雲開玩笑道。
「不是。」賈惜春朝著謝長雲翻了翻白眼，「接觸地面，更有安全感。」
馬車那種有輪子的，別到時候滾了。賈惜春也知道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但是她還是習慣睡在扎實一點的地方，不然，容易睡不著覺。她還是希望自己能睡一個安穩覺，他們這些當主子的，多墊一床被子，地上也就沒有那麼硌人。
她不是豌豆公主，不可能對地面感覺那麼靈敏。修真之人，又沒少在外面休息的，雖然那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但她現在也能受得住。
賈惜春拿著樹枝扔到面前的火堆，看著架在火堆上的雞，這一隻雞還沒有烤熟。
「一會兒就熟了。」謝長雲看了看那只還差一點才烤熟的雞，「餓了嗎？」
「沒有。」賈惜春回答，「就是坐在火堆前，有點犯困。」
現在的天氣不是很熱，晚上甚至還有點冷，賈惜春就覺得坐在火堆前暖暖的，沒有用功法抵禦風寒，就感覺暖暖的讓人犯困。
「那就先靠一些，一會兒就好。」謝長雲讓賈惜春靠著他先休息一下。
「現在怎麼不說去馬車靠一下？」賈惜春問。
「靠著我，讓你更有安全感。」謝長雲目光誠摯地看著賈惜春。
「……」賈惜春認為謝大佬是不是談過戀愛，怎麼說話總是這麼動聽，那麼撩人。她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口，說小哥哥是不是跟喜歡過其他女子。
「就你一個。」謝長雲伸手輕輕地敲了敲賈惜春的頭，「你這小腦袋瓜子，在想什麼呢？」
「因為小哥哥說的話總是那麼動聽。」賈惜春揉揉頭，「別敲頭，敲笨了，就不喜歡你。」
「你現在不笨嗎？」謝長雲挑眉，「說出這樣的話，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對你說動聽的話，對誰說？」
反正謝長雲不可能對其他女子說這些話，因為那些人都不是賈惜春。
「對夢裡的人啊。」賈惜春哼了一聲。
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稍微愣神了一下，下一刻又想，賈惜春不可能知道他的夢，「我在夢裡也只對你說動聽的話。」
夢裡的那個跟自己長相相似的人，不算是自己。何況那個長得跟自己相似的人，看的也是跟賈惜春長得相似的人。謝長雲不認為自己在夢裡跟別人說這麼動聽的話，就是在夢裡，他也只看到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看鏡子，到目前為止還沒聽那個人說什麼呢。
「誰知道呢。」賈惜春撇嘴，「夢又不受控制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不是要說這個？」謝長雲輕笑，「所以我總夢見跟我們。」
夢見跟我們相似的人，謝長雲沒有跟賈惜春說夢境，那興許是一個註定悲劇的夢，他還是不要跟心上人說了。
☆、和離了
夜幕之下, 樹林旁，謝長雲拿過已經烤好的雞，撕下一個雞腿給賈惜春。
「怎麼, 你喜歡吃雞翅嗎？」賈惜春想到她以前聽到的一些話, 小時候, 長輩總喜歡說雞翅鴨翅，那是因為雞翅鴨翅的肉少，長輩都喜歡把有肉的雞腿鴨腿留給孩子們吃。長大以後，雞翅鴨翅又變得不一樣了, 有的翅中竟然賣的比腿還要貴, 年輕一輩開始喜歡吃翅膀了。
這也就導致一些小輩根本就不知道長輩的用心, 還以為長輩當初就是真的喜歡吃翅膀，還認為翅膀很好吃。瞧瞧長大後的自己，不也喜歡上了翅膀麼。
時代在變, 有些事情就顯得那麼有那麼珍貴了。在現代, 金錢總在貶值，錢越來越不值錢，就好比父母供你上學的時候，每個月給你三百元, 等你高中畢業, 又上了大學, 再工作幾年，你每個月再給父母寄三百元，這兩個三百元的價值就不一樣。
物價飛漲, 現在的三百元，根本就不是十年前的三百元，沒法比的。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又看看手上的雞腿。
「沒有那麼喜歡。」謝長雲回答，「吃一些就夠了，不餓肚子，也不喜歡雞腿。」
謝長雲這樣身份的人，吃過很多好吃的東西，怎麼可能在意雞腿雞翅的。只不過給心上人的時候，還是得給雞腿，雞腿的肉多，也比較滑嫩一點，比較能咽得下去，其他地方的肉比較難吞下去。
「吃什麼都好。」謝長雲繼續道，「你得多吃一點。」
「味道一般，哪裡吃得下那麼多東西。」賈惜春開口。
「出門在外就是這樣。」謝長雲回答，他們已經隨身帶不少調料，也帶了鍋之類的，但是在外頭就是在外頭，哪裡比得上家裡，「吃一點，別餓著。晚上被餓醒了，可不好受。」
「怎麼，晚上餓了還不准吃嗎？」賈惜春故意道。
「可以，當然能吃，可你餓醒之後，發現天還沒亮，給你弄吃的，你又能吃多少？」謝長雲拿著樹枝燒了一下火，「吃完之後，還好睡嗎？」
謝長雲曾經就那麼過，餓醒了吧，去吃東西，卻又不想吃什麼。吃了吧，不大睡得著。不吃，又餓，也很難睡著。所以說這就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啊，還不如一開始就多吃一點。
賈惜春不得不說謝長雲說的很有道理，想當初她在現代的時候，就遇見這樣的問題，半夜爬起來弄吃的，等吃完之後，就該失眠了。所以還是別半夜起來弄吃的，睡覺前要是覺得餓了，就吃一點。
至於在修真界的時候，在修真界的時候很簡單，辟穀了，就不用吃什麼，也就不覺得餓。沒辟穀的話，吃點丹藥，也不覺得餓。所以在修真界，修真之人基本不存在被餓醒的情況。
「吃！」賈惜春張口咬著雞腿。
新的一天來臨，皇后下了懿旨，讓五公主跟柳軻和離，五公主可搬到五公主府居住。懿旨上依舊沒有說五公主封號的事情，但是五公主很開心，因為她有了公主府，即使這個公主府可能只是別人的府邸改造的，沒有經過什麼裝修，就算裝修了，也不是公主府的規格。
這沒什麼，只要有了公主府，這就夠了。這就說明她做這一步做對了，慢慢來，就算她不得寵，只要有公主府，只要皇家還認她這個公主，她就還有操作的餘地，至於封號，時間久了，興許就能有。
就算以後也沒有公主封號，那也沒什麼。就算沒有封號，她還是五公主。
柳家人沒有想到和離的懿旨來得這麼快，他們還想著皇家不可能那麼縱容五公主，五公主之前成親前換人，還被泰安郡主說佛珠朝著她冒黑光，五公主成親時沒有公主府沒有封號，他們便認為皇家不可能太管五公主。
沒成想皇家這麼快就下懿旨了，還說什麼與其讓柳家擔心五公主生下畸形兒而對五公主下宮寒的藥物，不如讓五公主跟柳軻和離。
不錯，那些話就都寫在皇后的懿旨上，那也是皇上的意思。不能讓人覺得是皇家的錯，務必狠狠地再打擊一下柳家。皇后也樂意如此，永寧郡主的事情在前，五公主又被柳嬪和柳家的人下宮寒的藥物，皇帝怎麼可能高興，自是得給他們教訓。
那些表兄妹成親的也得注意一下，特別是多年沒有生育的，別是被下了藥不能生了。
柳軻整個人都懵了，他沒想到五公主竟然真的那麼做。和離之後，他連駙馬的名頭都沒有了，以後還能做什麼事情啊。這讓柳軻非常不高興，可是再不高興又能怎麼樣，他不能對五公主下手，也不能咒駡五公主。
這一條路也是柳軻自己選擇的，當初是他想要尚五公主的。要是他沒想從柳軒的手裡奪走五公主，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沒有孩子正好，省得還得養你們家的樣子。」五公主手握和離懿旨，嗤笑，「放心吧，柳軻你以後成親，你的妻子依舊是正室，你的孩子就是嫡出的，沒有了本公主，你也能早早後繼有人。」
五公主站在客廳裡，看著柳家這些人，她覺得除了一口惡氣。
柳家這些人一開始就不是真心讓自己進柳家的，他們看中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在自己失寵之後，這一個個竟然都在背地裡對自己下黑手。
失寵的公主，那也是公主，輪不到這些人對她指手畫腳，也輪不到這些人欺負她。
五公主想到自己擁有了五公主府就開心，「你們也可以放心，本公主以後一定擦亮眼睛，一定會找到一個好駙馬。」
「公主。」柳老夫人看著五公主，歎了一聲氣，「柳家確實不適合您。」
到了這個時候，柳老夫人也不能說五公主是她的外孫女，不能說五公主不能這樣，也不能說五公主不能那樣，就只能看著五公主的笑臉。他們柳家沉沒得太快，從柳老爺子被罷官到現在，也就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就已經發生這麼多事情。
柳老爺子沒有說話，就是咳了幾聲，在奴僕的攙扶之下離開了。這個家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柳老爺子看得明白，他們當初一心支持大皇子，為此做了不少事情，其他皇子以及太子都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還有皇帝，皇帝一定早早就把柳家所作所為看在眼底了，可是皇帝一開始沒有動作，等到涉及女部的時候才開口。
皇帝就是要用柳家為女部立威，也表示了對皇后的敬重。柳老爺子只想自己當初被從龍之功所蒙蔽，想著柳家能更上一層樓，想著大皇子是皇帝的長子，想著大皇子一定更有機會登上皇位。
他們錯了，大皇子也錯了，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去想大皇子是不是第一個皇子，不想讓大皇子繼承皇位，而是想大皇子是長子，這個長子會不會想要奪位。皇帝認為大皇子想要奪位，就防備著大皇子，等著大皇子掉進坑了。
他的官職已經沒了，五公主現在也只是跟柳軻和離，懿旨上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柳家也沒有受到大傷害，這一件事情差不多也就這樣。
柳家分家了，總能保全一些人。柳老爺子腳步緩慢而沉重，柳家註定要沒落，在當今皇帝在位時，在太子登基為帝時，柳家都不可能起來。到現在為止，柳老爺子還不知道柳軒的所作所為。
柳軒現在看似沒有什麼作為，但是太子還在用柳軒。只不過因為當今皇帝還在位，太子暫時不打算把柳軒放在明面上，還是讓他繼續待在暗中。
太子一日沒登基，這中間就可能發生其他的事情。柳軒也沒有不高興，太子重用他，他應該開心才是，而不是因為不能到明面上就各種作，那才是真的不好。
柳軒為自己當初的決定而歡喜，太子還沒有真正出手，皇帝就已經出手。這說明皇帝根本就沒打算培養大皇子，也沒想著讓大皇子跟太子鬥一鬥。
有的皇帝就會因為年紀大了，不想看著太子的權勢太大，就想著培養其他人跟太子分庭抗禮。當今的皇帝根本就不怕太子手中有權有勢，太子也沒有表現得太過，沒有一直反抗皇帝的做法。
當今皇帝賢德，太子也沒有盲目擴張勢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子遲早要登基為帝，皇帝廢太子的幾率不高。
柳軒的父母正忙著給他找合適的成親物件，因為柳家落魄，又因為柳軒差一點成了駙馬，這導致柳軒的親事有些艱難。那些權貴之家多半看不上柳軒，柳軒倒也沒有想著娶家世多厲害的女子。
「我瞧著林家的林黛玉倒是不錯。」柳母開口，「可惜啊。」
以兒子現在的身份，兒子根本就配不上林黛玉。柳母不至於認為自己的兒子天下第一好，不認為自己的兒子什麼人都配不得上。要是柳老爺子沒有落魄，或許還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性，但那也只是一點。
公主不要的人，其他的貴女不一定就瞧得上。
「她是很不錯。」柳軒曾經遠遠地見過林黛玉幾次，林黛玉長得極為好看，溫婉動人，又不同于一般的閨女，她在女部為官，大多數時候就是寫寫話本，外出走一走采風。
即使如此，柳軒都覺得林黛玉這樣的女子極為難得，而自己現在不是官身，父親也只是一個小官。父親沒被罷官，但自己一個小官之子，也不好意思求娶林黛玉這等人物。
若是他能求娶林黛玉，必定珍之，愛之，敬之。可他大抵是沒有這個福分，也不可能跟太子說，他喜歡林黛玉，問太子能不能幫他做媒。這就等於把他放在明面上了，可能性太低，所以柳軒不去想。
喜歡便喜歡，不代表就一定要娶進門，遠遠地看一看就是了。
「唉，當初，就該給你早早說親。」柳母感慨，可是當初發生那樣的事情後，也不好給兒子說親啊。如今，兒子就更難找到好的，要讓她給兒子找不好的，這讓她又不大甘心。
「再看看吧。」柳軒道，「兒子用功讀書，日後考取功名，有了官身，也就好了。」
這是太子跟柳軒商量出的一條路，到時候先讓柳軒外出做官，等到太子登基之後，不，也不一定就非得等太子登基。等到時機合適，柳軒就能往上升職。柳軒對此非常滿意，就算不能升職，他也開心，至少一家人還活著，沒有因為大皇子的事情而死亡。
就算大皇子到時候沒能忍住還是想謀反，也牽扯不到他們這些人的頭上。
「你的年紀也大了。」柳母感慨，再等下去，要等到什麼時候啊，「你沒有成親，你妹妹又怎麼好嫁人？」
「女子無妨。」柳軒道，「且等一等。」
柳軒若是娶妻，也得看娶什麼人，總不能娶站在其他皇子那邊官員的女兒吧。他若是娶妻，還是得娶中立派的，又或者是站在太子這邊的。
女部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女官，即使有男性官員，但那些男性官員終究沒有大用處，基本起到的就是監督作用。女部的官員也得說親，這女官該說什麼樣的親事，以後還做不做女官，太子妃也都有問一問，就跟政治審查差不多。
若是有的女官找的人家是那等迂腐之輩，女官打算成親之後就不來女部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事情，這都得打算好。別女部才建立沒有多久，就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陸少華這等已經成親的人，就不用操心這些問題了。就是那些沒有成親，還沒有婚約的人得操心。之前有婚約的，太子妃自然也有注意那些女官的夫家，所幸女部這邊也沒有什麼大機密，就是擔心一些男性官員阻止女部發展。
好在女部有了薛家的捐款之後，有一些進項，倒也好許多，不用處處被那些男性官員掣肘。但是，太子妃還是擔心女部內部女官出現問題，因為這個時代的女性太容易被那些情情愛愛所困擾，還容易被後院的那些瑣事給困擾。
人家正室要管理後院，要管理中饋，要是沒有掌管中饋，沒有管好後院，就很容易被踩壓下去。一不小心，沒弄好，又得被男性官員說女官做不好那些事情，連後院都管理不好，又怎麼當官。
太子妃自然發現女子當官比男子難很多，男子不用管後院的事情，還能三妻四妾，男子還不用懷孕。而女子呢，得管理後院，還得懷孕，糟心事情特別多。
糟心事情多，那就放棄？不可能的，太子妃不可能輕言放棄。
皇帝交權給皇后，皇后讓自己這個太子妃管，那就是讓她這個太子妃手裡也有一定的權勢。太子妃自然希望牢牢把握住這個權勢，那以後才能做更多的事情，要是她做好這些事情，她的兒子也能得利。
太子妃不是傻子，不可能沒有思考到這些問題，這些都是相互推動的。
女部的女官對太子妃偶爾的問題，沒有覺得多不好，女子問女子，這倒是還好，還有就是女性之間本身就會多聊這些問題。這些女官又是精挑細選來的，眼光也稍微長遠一些，也知道太子妃在憂心什麼。
這些女官在女部嘗到了權勢的甜頭，也想著以後繼續在女部做官，就沒有想著待在後院宅著。至於親事，她們也想過了，還是得找一個能讓她們出來做女官的人家。
林黛玉雖然還沒有及笄，卻也快了。當太子妃跟林黛玉說起這一件事情的時候，林黛玉還有點懵，她還真沒有思考過這一個問題。
「沒有想過，那就好好想想。」太子妃道，「不過你主要是寫話本，倒是還好一些，若是在外奔波的時間長，可就不好說了。」
「看來是該想想了。」林黛玉倒也沒有多羞澀，在她外出采風時，就發現很多女子過得很不幸福，卻也無法。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女子做的多，不一定就能得到夫君的敬重，婆家會認為，女子就應該做那麼多的；要是做的不夠多，還會被婆家說。
她看過很多女子，不是每一個女子說到親事都會那麼羞澀，她們對另外一半還抱有幻想，希望另外一半能對她們好，她們不用再過苦日子。
正是因為有很多底層的女子過得不好，她們才會希望有書生看上她們，希望有富貴人家看上她們，這也導致有一些女子甘願給人做妾，因為做妾能好過一些。
這讓林黛玉對那些當妾的女子有了更深一點的瞭解，有的人甘願做妾，只是為了有一口飯吃而已。
「我日後可還要繼續待在這邊的。」林黛玉笑著道，「您可別嫌棄我。」
「嫌棄你做什麼。」太子妃輕笑，她哪裡會嫌棄林黛玉，林黛玉的背後是林海，林海是很多書生敬重的人。有林黛玉在女部，女部的分量也就重幾分，林海必定也會幫襯女部，「這不是怕你跑了麼，才跟你說這些的。」
太子妃為了女部的發展，需要顧慮的問題太多太多了，還得考慮到這些女官背後的身家背景。
另一邊，賈惜春和謝長雲一路向南，終於來到了姑蘇。賈惜春對姑蘇的印象，就只有曾經上學時學的詩句：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至於詩句出自哪裡，是誰做的，賈惜春表示這些早已經還給了老師。她也不想還給老師的，可惜沒有整天讀書背詩詞，沒有用到，自然很快就忘記了，過去這麼多百年，她還能記得一點，已經很不錯啦。
☆、甄英蓮
姑蘇是一個好地方, 人傑地靈，風景也好。
賈惜春來到姑蘇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吃一吃這邊的東西, 至於風景。作為一個在修真界待過的人, 她對這些風景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謝長雲也感覺到賈惜春不是特別喜歡看那些風景, 也就沒有總是強迫賈惜春出去，但偶爾還是得出去，否則一直待在城裡去吃東西，吃東西的時間也不需要那麼多。
在他們待在一家酒樓的二樓包廂時, 賈惜春看向大街上, 正巧看見一個頭上有一點紅印記的婦人, 那名婦人看上去很年輕，已經嫁人了，否則髮型也不是婦人的髮型。
賈惜春想到了甄英蓮, 那位被明空大師救了的小姑娘。要是甄英蓮長大了, 估計也有那麼大了吧。
「看什麼？」謝長雲也看向了大街上。
「看小姑娘啊。」賈惜春笑著道，「當年，明空大師救了一個被拐子拐走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現在應該也差不多嫁人了。」
「姑蘇的？」謝長雲倒是不知道這些事情，明空大師時常雲遊, 救過的人很多。他又沒有跟著明空大師, 哪裡知道明空大師救治過什麼人。
「是吧。」賈惜春點點頭, 「小姑娘要是被拐子拐走了，下場就慘了。」
在原著裡，這一位就挺慘的, 給人做丫鬟，給人做二房，後來似乎難產死了？賈惜春不大記得，但她知道這一位的遭遇真的不好，甄英蓮，真應憐。
古代一定有不少像甄英蓮這樣的女子，只不過她們的身份一開始不一定就好。有的人不是給人做丫鬟，而是被賣到青樓，一輩子就毀了。青樓女子從良，也沒有那麼好過，青樓的女子多半有用過特殊藥物，從良之後，也很難懷上孩子。
「朝廷這些年一直都在打拐。」謝長雲道，「這種事情杜絕不了，有的人家還賣孩子。」
「朝廷沒有規定不能賣孩子。」賈惜春知道父母賣孩子，這在古代屬於合法行為，有賣身契就行了，壓根就沒有那麼多講究。這又不是人人平等的地方，所以別總是以現代的思維來思考這個古代。
賈惜春明白這一點，也不去反駁這一點，這個根本就沒有辦法杜絕，就只能等著社會進步。
就是在現代，也有父母悄悄地賣孩子的，明知道賣孩子是犯法的，可是還是有人為了金錢鋌而走險。
「也許家裡就有丫鬟是人家父母賣過來的。」賈惜春沒有不允許府上的管家買這些丫鬟，別說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在這個年代，要是不買這些丫鬟，讓這些女子到別家手裡，這些女子不一定就好過。
有的丫鬟死了也就死了，官府也不會去過多追究。丫鬟病死，投井死……只要去備案銷掉就行，畢竟又不是接二連三的謀殺。
「是。」謝長雲點頭，「都要簽下賣身契。」
謝長雲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沒有銀錢，養不活，賣了孩子，興許就能活下去。很多貧苦的人家，就是為了孩子有一口飯吃，就賣了孩子。除此之外，還有人家為了家中的男丁能娶上妻子而賣女兒，這是別人家的家事，謝長雲不管這些。
他的職責也不是去管這些事情，這些事情是那些縣令等官員管的。
除非是謝長雲遇上，但是他要是遇上，不一定就插手救人。因為有時候你救了人家，人家就賴上你了。有的人家的外室就是這麼來了，救了女子，女子要報答，男子把女子安排在外頭，一來二去就勾搭上了。
就是安排進府做丫鬟，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謝長雲沒有這麼善心，他也不是傻子。有的事情做做就算了，有些事情還是別多做，別讓人以為他是個大善人，就總是找他，他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做所謂的好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謝長雲認為就算那些人被賣了，他們也得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的活著。這個天下的人那麼多，總有被賣掉的，哪裡可能每一個人都能過上好日子。
「他們有他們的生活。」謝長雲道，「不是每個人遇上這樣的事情，就得搭救一把，沒有那麼多銀錢，也不養廢人。」
要是誰都隨意花銀錢去搭救人，那個人很容易就變成窮光蛋。謝長雲可不想變成窮光蛋，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他就不去做這樣的好事情了。
賈惜春聽到謝長雲的回答，認為這很符合謝長雲的風格。這讓她想起在修真界遇到的那些強者，那些強者也會做好事情，可是他們不是什麼事情都做，按照現代的人眼光看，可能會覺得他們有些冷情。
然而，等自己修為上去之後，就發現有時候真的不可能做那麼多。因為這個世界真的不是人人平等的，還是有差別的。要是一味地想去救人，自己很快餓會被拖下去。
且再那些古人眼中，即使人家不是人人都救，但大家還是認為仙長好棒棒。
佛啊，自己就是成不了佛！
賈惜春捂著心口，好在自己當初修了其他的，否則一直死磕，就得有心魔，得有執念了。
「若是你，犧牲性命可以。」謝長雲目光灼灼地看著賈惜春。
「……」賈惜春被謝長雲盯得臉頰都紅了，好一會熱才道，「誰要你犧牲性命了。」
謝大佬，等你回到上界之後，還記不記得這些話，估計會認為現在說的話很愚蠢吧。
賈惜春不敢多想，現在就跟大佬在一起就可以了，以後的事情就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不想，不想。可是每次聽到謝長雲說這些，她就會想對方回到上界如何，會不會想著自打嘴巴，心想自己怎麼說出那麼肉麻的話，還是對一個凡人說的。
「看來犧牲性命還是不夠的。」謝長雲正色，「我的神魂也可以。」
「你……」賈惜春看著謝長雲那麼認真的模樣，只覺得對方的眼睛仿佛有磁性，要把她吸進去。
這樣的人……喜歡就喜歡了！賈惜春這麼告訴自己，這麼一個人在這裡，自己光看著就覺得很舒坦了，喜歡就喜歡，愛就愛。若是這種感情那麼容易就控制，她也就不會總是莫名其妙就穿了。
「不用你為我這麼犧牲。」謝長雲道，「因為我不捨得。」
「你……」賈惜春抿唇，「要是你犧牲了，我就跟別人在一起了。」
「嗯，那時候，我看不見。」謝長雲回答，「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過得很幸福。我看不見，也就不難過了，你跟別人在一起，還得等我死了，靈魂不在。」
等你死了，你就回上界了啊！賈惜春在心裡補充，可是聽著對方說這些話，她還是很心動，她要拜倒在大佬的長袍之下了。
「等吃飯。」賈惜春伸手拍拍臉頰，臉頰都發燙了，所以還是別繼續說下去，她要害羞了。
活了那麼多年的人，竟然還這麼害羞，這就是戀愛啊。
賈惜春忍不住想要多看謝長雲幾眼，大佬就是大佬，即使在下界，依舊那麼有魅力。還好有自己，自己跟謝大佬在一起了，那些凡間女子也就能死心了，至於妾室，她不可能讓那些女子做謝大佬的妾室，自己也算拯救她們了。
「好，吃飯。」謝長雲見賈惜春羞澀了，沒有再多說，每次見著心上人如此，他就想把人摟進懷裡。可惜他們還沒有成親，可惜現在也不能時時刻刻摟著，就只能看著她坐在自己的對面。
甄家，在甄英蓮得救之後，隔壁葫蘆廟也沒有著火。只不過甄士隱覺得那一處住處可能風水不大好，便換了一個住處，一家人也算是平安喜樂。等甄英蓮及笄之後，他們就給甄英蓮招婿。
因著甄士隱就只有甄英蓮這麼一個女兒，家裡的一切都是給女兒的，乾脆讓女兒女婿成親之後就住在家裡。至於孩子的姓氏，姓什麼都好，只要一家字平安。
甄士隱的眼光倒是不錯，挑選的雖然是一個書生，卻也不是那等白眼狼之輩。那書生的讀書天賦沒有那麼好，考上童生之後，再考秀才就吃力，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那麼高的天賦，便也努力做事，得有營生，日後也好過活。
這位書生的父母都還在，家裡也有兄弟姐妹。因此，他家人也捨得他住去甄家，也沒想著要甄家多少東西，還是要孩子過得好。在書生和甄英蓮成親之後，兩家也有往來，關係倒也不錯。
甄士隱夫妻也沒說不允許女婿回去，父母都還在，也得孝順父母，這都是應該的。
甄英蓮的夫君姓趙，名為趙可為，做事踏實，孝順兩邊的父母。甄英蓮的小日子倒也過得不錯，她現在也不大記得當年被拐的情形，要不是父母說起，她還不知道自己當年差點被拐。
「這麼大的日頭，出去做什麼，還是得在家裡休息。」甄夫人見女兒回來，連忙上前，「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得多注意一些。」
「注意著呢，就是外出走走，沒什麼的。」甄英蓮笑著道，因為月份淺，肚子沒有顯得那麼大，還有點看不出來。她就是想出去走走，於是就帶著丫鬟出去走一走了，「等月份大了，才不好出去走。」
「現在也得注意一些。」甄夫人扶著女兒，就擔心女兒不好。
「哪裡有那麼多事情需要注意的。」甄英蓮好笑地道。
「母親說對，還是得多注意一些。」甄英蓮的夫君趙可為從外面走進來，他剛剛查看了鋪子回來。妻子懷有身孕，他就想早點忙完，想有更多時間陪著妻子。
趙可為跟甄英蓮的感情極好，本來以趙可為的家世，怕也是配不上甄英蓮。他雖然喜歡甄英蓮卻也不敢說，後來是甄家找了人上門之後，他才知曉的，自是讓父母應承下來。
至於住到甄家，趙可為認為沒有什麼不好，自家本身就比不上甄家。趙可為不認為自己在攀附什麼，也不認為甄家對他不好，甄家就是因為只有甄英蓮這麼一個女兒，太過疼愛這個女兒才如此。
因著甄家擔心他日後對甄英蓮不好，甄家就把一些銀錢玉器什麼的給甄英蓮，再讓他趙可為管理鋪子，鋪子要是有進項，他也能拿到一半，甄家也沒有不允許他做這做那，對他的態度都極好。
這讓趙可為感覺十分舒心，不像是入贅到別人家，就好像自己還待在自己的家裡一樣。
「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甄英蓮看向她的夫婿。
「你有身子，我當然得早些回來。」趙可為道，「哪裡能總待在外頭，銀錢賺不完的。」
「我去廚房瞅瞅雞湯燉好了沒。」甄夫人沒有繼續待在這邊，笑著走出去。對於甄夫人而言，只要女兒過得好，那她也就放心了。
趙可為扶著甄英蓮坐下，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個紅布包裹著的白玉桌子，「我給你戴上。」
「我的首飾盒都快放不下了。」甄英蓮看著手上的玉鐲，夫君總是對她這麼好。
「放不下，就放庫房，總有地方放得下。」趙可為拉著甄英蓮的手，「回頭把院子裡的花草換一換，大夫說了，花太多，也可能引起不適。」
趙可為特意問了大夫，想著有哪些注意事項，他都得注意，不能不注意，別讓妻子身體難受。
「那就換吧。」甄英蓮沒有什麼意見，為了孩子好，那就換。
此時，賈惜春和謝長雲已經吃完了飯，正去坐船遊湖。
「那是花船嗎？」賈惜春遠遠地瞧見一艘很大的船，便想到電視裡看到了花船，開在湖上的移動青樓。
「想要上去？」謝長雲挑眉。
「沒……」賈惜春見謝長雲如此，就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上去。
謝長雲不喜歡青樓，也不去那樣的地方，那裡的水粉氣息太過濃厚，還有一些不長眼的男人。就是賈惜春穿男裝去，但女子就是女子，女子穿男裝還是不大一樣，還是很容易被人發現。
「不是一個好地方。」謝長雲道，「即便偶爾也有正經的人過去，為了探查消息，但也不好。」
「嗯嗯。」賈惜春點點頭，「所以我們就坐在這邊，不過去。」
賈惜春表示她現在真的不好奇，她在修真界的時候就去過啦，其實青樓也就是那樣。修真界那邊，還有專門為修真之人提供的花樓呢，各項佈置裝修都非常好。
別說她一個佛修為什麼會跑去那樣的地方，她本來就不是正正經經地佛修啊。何況那樣的地方也有需要幫助的人，她當然也會過去。
在修真界，花樓又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去，女人也可以。只要修為足夠高，就不會隨意被人下手，還有給的靈石足夠多，花樓的人也會護你一二。
「泰安。」謝長雲叫賈惜春。
「什麼？」賈惜春道。
「你之前也問過。」謝長雲痛心疾首，「你看著我就夠了，還看什麼花樓花船的。」
「……」瞧著大佬一副她是負心渣女的模樣，賈惜春表示對方真的太會演了。她有時候真的不大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就是說出來之後，才感覺自己以前仿佛說過這樣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有時候話沒有說出口，就是沒有感覺，不覺得自己說了幾遍。等說出口之後，才覺得這話似乎有點熟悉，才想自己以前是不是說過這樣的話。
賈惜春無奈，她真的控制不了啊。要是能控制自己，那她就是神了，而不是還在這邊撲騰著掙扎著。
「不夠嗎？」謝長雲見賈惜春沒有回答，又問，「不夠嗎？」
「夠，夠，夠，只看你！」賈惜春連忙道，以前怎麼沒覺得謝大佬是這麼一個人，「小哥哥，你變了。」
「變得更愛你了。」謝長雲深情地道。
「……」真真是……好不要臉啊，賈惜春的臉頰又紅了，果然自己以前是個沒有談過戀愛的，明明對方說的話挺套路的，可是對方總能把自己套路進去。可能因為對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太過炙熱，太過深情。
賈惜春心想跟著謝長雲出來，這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好的決定。出來之後，她就覺得他們不是在旅遊，分明就是在談戀愛嘛。
「這一帶有人要倒下了。」謝長雲忽然又變得十分嚴肅，「怕是有點小混亂。」
「什麼？」賈惜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小哥哥怎麼一下子這麼跳躍。
「甄家要倒了。」謝長雲開口，他本來不打算說這些，但是他們已經到了姑蘇，只怕到時候事情很快就會傳到賈惜春的耳朵裡。甄家跟賈家也有些淵源，榮國府那邊會跟甄家關係親密一些，威烈將軍府這邊倒是淡一些。
他還是選擇高速賈惜春這一件事情，省得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情。
謝長雲早就知道甄家蹦躂不了多久，甄太妃，那是太妃，一個太妃做不了什麼事情。而甄家跟大皇子那邊有些牽扯，在大皇子倒下之後，這甄家就跟秋後的螞蚱一樣，甄家錢財也多，太容易被盯上，況且他們本身也有做不好的事情，一查一個准。
「倒就倒吧。」賈惜春對此沒有多大的感覺，她跟甄家又不熟。雖然甄家逢年過節也有給威烈將軍府送一些東西，但威烈將軍府也有回送，這些家族之間本身就有一點關係。
甄家倒就倒吧，就算引起多米諾骨牌效應，威烈將軍府也不可能再這時候倒下。而榮國府，沒有了賢德妃，估計也不敢幫著甄家私藏東西了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8
☆、榮國府的拒絕
江南甄家曾經多次接駕，接的是先皇的駕。先皇早已經離世, 一朝天子一朝臣, 當今的皇帝可不管那麼多。甄家在江南太逍遙了, 家裡的銀錢多的要命，還經常給人送各種好禮。
皇帝都記著呢, 心想著他一個皇帝都不敢那麼奢侈，甄家的人倒是敢那麼奢侈。甄家就仗著曾經接駕過, 還有一個太妃在宮裡, 就各種能耐啊。
甄太妃去年就生病了，身體不大好。趁你病, 要你命。
當然，皇帝沒有想要甄太妃的命, 這甄家還是得處理。甄太妃又不是皇帝的嫡母, 不是太后。皇帝不可能考慮甄太妃那麼多, 否則這個太妃要考慮，那個太妃要考慮, 那麼他這個皇帝還能做什麼事情啊。
柳家都倒下了，甄家也該倒下，皇帝沒有給他的妾室和親兒子面子，就更不可能顧及甄太妃。這該處理的事情還是得處理，不能任由甄家繼續蹦躂。
一個小小的甄家，在江南作威作福，跟地方官員勾搭在一起，這還了得。正好國庫也缺銀錢, 抄了甄家也不錯。
在搜集了那麼多證據之後，也沒有必要繼續等著了。皇帝還想著賈惜春和謝長雲去的就是江南，那就更該把事情處理好，至於甄家會不會找上賈惜春，皇帝相信賈惜春不可能去趟這一趟渾水。
賈惜春確實不可能去管甄家的事情，她跟甄家又不熟悉。人家早年也是跟榮國府關係更好，自己湊上去做什麼。
甄家在大皇子被封為璃王之後，柳家也倒了，甄家也有一些預感。但他們還是想著宮裡有人，皇帝應該不大可能對甄家動手。
當甄家接到聖旨的時候，都懵了，皇帝說抄家就抄家，根本就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他們事先也不知道，沒有消息過來。皇帝早就防著他們了，就怕消息早早傳出來，怕他們隱藏財產。
即使如此，甄家還是有悄悄地藏起來一些，等著後面好用。只是他們不能藏在自己的手裡，男丁被抓了，女眷還在，她們得想辦法。早一個月就已經有人帶著東西上京。
這一會兒，到了京城的甄家人已經進了榮國府。
王熙鳳不是王夫人，不可能幫著甄家藏著那些東西，她不懂得政治上的那些東西，但瞧著甄家來人有些慌慌張張的，便不敢多收留，就怕這一件事情傳了出去。
即使這些人來的時候也小心一些，可是難保就不會被人發現。
王熙鳳沒有直接趕人，還是到了榮慶堂這邊，告訴了賈老夫人。得到了老夫人的回答，她才敢處理。
「讓他們回去吧。」賈老夫人不敢收甄家的東西，榮國府好不容易安生下來，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出事情。
甄家的東西沒有那麼好藏的，即使賈老夫人現在還不知道江南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也能感覺到一些。所以府裡不能收藏甄家的東西，不能陷進去。
「別悄悄地收著。」賈老夫人道，「你嬸嬸的事情，你可得記住。」
雖然這跟放印子錢不一樣，但也會出事情，賈老夫人擔心王熙鳳悄悄地幫助他們藏起來。這不是他們能藏得動的，一不小心就被牽連進去，這時候必須不能動。
等到甄家真出事情，若是要活動，那也得看事情到底到了什麼地步，否則傻傻地沖上去，就只會害了家人。
「記住呢。」王熙鳳也不想收著，別說她叔叔王子騰有實職，她依舊不敢啊。在王夫人出事後，也沒見王子騰出手啊，所以還是得乖巧一點，別隨意惹禍。
甄家的人等來等去，本就焦急，得知榮國府不幫著收藏那些東西，卻也無可奈何，心中暗罵榮國府白眼狼，畢竟甄家曾經給榮國府送了那麼多東西。
他們再在心裡罵白眼狼也沒有用，這時候沒有幾個人敢幫襯甄家，除非那等沒有腦子的才敢。家裡權勢再大又如何，這個天下又不是他們的，皇帝一句話，他們就完了。
甄家的人終究還是從榮國府離開了，帶著東西一塊兒離開。
若是甄家早幾年說把東西藏在榮國府，榮國府還願意，而現在不可能。賈老夫人還沒有老眼昏花，沒有老年癡呆，還是明白這些事情，知道輕重，哪裡能藏著那些東西，也不能再收甄家的禮。
王熙鳳打發甄家人走後，等賈璉回來，就問了他，也不知道江南甄家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那是江南，離京城遠。」賈璉端起茶杯，「就是真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這裡也是鞭長莫及，不等知道的時候，早就發生了。現在不知道，不代表江南那邊就沒有事情。」
賈璉認為甄家人既然都讓人來榮國府了，就說明甄家預感到會出問題，所以才想讓榮國府藏著一些東西。要賈璉說，現在誰也不敢隨意沾染上甄家，這一年多來，京城發生了很多事情，大皇子的外祖家說倒下就倒下了，就更別說甄家。
那甄家原本跟柳家也有些關係，逢年過節都有來往，甚是親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甄家只怕是站在大皇子那邊的。
皇家子弟爭奪皇位，他們這些人哪裡有那麼好站隊的。賈璉想著甄家那麼多錢財，也不知道甄家都幫著大皇子做了什麼事情。就算甄家沒有站在大皇子那邊，沒有幫大皇子做事情，但是甄家擁有那麼多銀錢，本身就很容易讓人惦記上。
「看著他們行色匆匆，只怕不好。」王熙鳳道。
「別多做其他的事情就是。」賈璉想到甄家那些事情，歎了一聲氣，「甄太妃還活著呢。」
可要是真的涉及朝政的事情，只怕甄太妃根本就沒法說什麼。頂多就是讓皇帝饒了甄家人性命，再多的卻也沒有了。失去錢財，保住性命，這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就怕他們保不住性命。
「只怕沒有多少情面了。」王熙鳳感慨，「去年，淑妃一下子就變成了柳嬪。」
雷霆雨露皆是恩，皇帝如何都好，做臣子的都沒法說什麼。
王熙鳳琢磨著榮國府現在也沒有那麼輝煌，自己的丈夫現在也就是做一些小事情，小官員也不需要站隊。那些人倒也不敢逼著榮國府站隊，榮國府現在落魄不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那些人還擔心泰安郡主拿著佛珠手串過去，說佛珠手串對他們冒黑光。
若是泰安郡主真的那麼做，那些人就得怕了。所以榮國府現在也安全些，千萬別捲入這些事情。
姑蘇，甄士隱的甄家，跟江南甄家有些關係，卻已經很遠了。甄士隱的甄家跟江南甄家聯繫的少，江南甄家出事情，也沒想著他這邊，他們都認為甄士隱這等人對甄家沒有什麼作用。
因此，甄士隱一家倒是沒有受到什麼波折，他們一家子之前就沒有用江南甄家的名號，現在便也安然度日。
趙可為的父母兄妹還問他家裡是否有事，他自然是讓他們別擔心那麼多。畢竟這邊真的就只是小事情，一點小波折，讓那些人知道他們跟江南甄家沒有大牽扯就行了。
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不能因為相同的姓氏就認為他們有瓜葛啊。趙可為之前做生意，也沒有用江南甄家的名義，他更喜歡腳踏實地去做生意，而不是依靠別人。
趙可為沒有因為江南甄家出事情，也沒有因為家裡的鋪子出了一點小問題就生氣。反而越發照顧甄英蓮，還讓她最近少出去。
「江南甄家出事了。」趙可為直接告訴甄英蓮，就怕她從別處聽說，誤以為家裡有事情。
實際上，家裡的鋪子就只是出一點小問題，他都能應付得過來。妻子懷了身孕，還是得安心養胎，不能被這些事情影響。
趙可為最擔心的就是甄英蓮了，還多次警告府上的奴僕，讓他們別瞎說話。
「知道，跟我們家沒有多大關係。」甄英蓮點點頭，她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呢，「別擔心我，我知道的，你就好好處理鋪子裡的生意。這幾年，你得辛苦一些了。」
「不怎麼辛苦。」趙可為道，「就是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你。」
趙可為感慨，本來想多一些時間陪著妻子的，可惜遇上這些事情，這就導致他得先處理鋪子的生意，得先穩著鋪子裡的生意。要是鋪子不穩，就很容易引起其他的事情。
賈惜春和謝長雲在外逛街的時候，正好聽到街上的人說到那些事情。總有一些人認為甄士隱跟江南甄家的牽扯很深，可能是因為『甄』這個姓氏不是爛大街的姓氏吧。
甄，賈，真，假，賈惜春想到這一點沒有去想，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既然她待在這個世界，這些事情於她就是真的。
「走著走著就困了。」賈惜春感慨。
「那就回去客棧休息。」謝長雲道，困了，那就是休息。
「這邊的陽光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賈惜春認為這個季節的陽光很好，沒有到夏天，沒有那麼熱，走在路上被太陽曬到，還有點溫暖。
她都想變成一條鹹魚，躺在地上曬太陽了。賈惜春打了一個哈欠，回去休息是不可能回去的，等回去後，估計就不可能睡著。她睡得已經夠多的了，晚上睡得早，第二天白天醒得晚。
「多走走，就不困了。」賈惜春道，「走吧，頂多就是我的思考能力降低而已。」
「這跟睡著有什麼差別？」謝長雲挑眉，「更好騙嗎？」
「不是，才不是！」賈惜春黑線，怎麼這個人就想到好騙不好騙呢，「我只是困，思考能力降低一點，又沒有變成傻子。」
「嗯，跟著我走，就不用怕丟了。」謝長雲認真地道，「走吧，要不要去吃一點東西？」
「才吃呢。」賈惜春搖頭，吃完飯也容易困的，有時候真的想跟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這種處於犯困的時候，腦子運轉跟不上行動，懵懵的，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就是跟著人照瓢畫葫蘆。
「沒事，你還不胖。」謝長雲開玩笑道。
「那也不行。」賈惜春拒絕，「對身體不好。」
作為一個修為早已經能辟穀的人，卻還一直吃著這些東西，賈惜春認為自己已經非常努力地過普通人生活了，除非是新鮮的不一樣的食物，否則還是別叫她一直吃吃吃了，她承受不來。
兩個人一塊兒走在街上，看看姑蘇城裡的鋪子，買點小玩意兒。
當他們來到一家店鋪的時候，正巧見到甄英蓮的夫君趙可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名女子，竟然說甄家出事了，讓趙可為早早休妻。
「趙某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休妻。」趙可為冷著一張臉，眼前的這名女子是一個年輕的寡婦，之前就想勾搭他，被他拒絕了。他又不是饑不擇食的人，且妻子一家對他極好，他幹嘛要找其他女子，跟妻子他們腦崩。
趙可為不是傻子，不可能做這樣的蠢事情。作為一名男子，就得撐著妻子，跟妻子共患難，何況這還不是什麼大問題。什麼休妻，他不可能做這樣冰冷無情的事情。
別看趙可為跟贅婿似的，但是他有頭腦，做事有分寸，又因為讀過書，也算是風度翩翩。因此，有不少女子看上他。
「甄家都要倒了，你還巴著他們做什麼？」年輕的寡婦早年就很喜歡趙可為，可惜趙家沒有那麼富裕，她便嫁給了別的男子。可惜她運氣不好，她夫君死的早，她又沒有孩子，就想著再嫁人。
沒有給前頭的夫君生孩子，就不用讓後面的夫君幫著養孩子。
年輕的寡婦認為自己還是能配得上趙可為的，卻沒有想到趙可為跟甄英蓮成親了。即便如此，她還是想著跟趙可為在一起，想著他以後休了甄英蓮，偏偏趙可為就是看不上她，哪怕白睡都不睡她。
「外頭人說你的話，多麼難聽，你又不是不知道。」年輕的寡婦道。
「跟你在一起，才難聽，被說撿破鞋。」趙可為冷聲道，「你是自己走，還是讓人敢你走？」
「要不要坐在門口撒潑？」賈惜春本來還有些犯困的，聽到年輕寡婦的話，就覺得可樂了。雖然她不知道這個女子是誰，但是對方是婦人的裝扮，卻還在這裡勾搭別人，這女子多半就是寡婦。
古代的女子可不敢輕易坐在門口撒潑，要是那麼做了，名聲也就毀得差不多。除非是那種成親的了，還是年紀比較大的。當然，也有年紀輕的那麼做，但那種多半是不要臉的人。
而這名年輕的寡婦還是想要點臉面，何況她本來就是寡婦，名聲就不大好。就是還想維持著表面，不想被人多說話。
正如趙可為說的破鞋，這個寡婦這麼年輕，還真勾搭了不少男子。因為她沒有住在娘家，而是單獨居住在外頭，倒是有不少勾搭人的機會。這個寡婦也就是想著玩得差不多了，她正好喜歡趙可為，既然甄家出事了，那麼對方完全就可以休了甄英蓮跟她在一起嘛。
年輕的寡婦轉頭看向門外，「喲，小姑娘，怎麼，看上趙哥哥了？」
謝長雲站在賈惜春的身邊，聽到那名寡婦說的話後，皺起了眉頭。
「這一位小哥哥才是我的未婚夫。」賈惜春拉扯著謝長雲的衣袖，「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一點。天下姓甄的那麼多，可不是誰都跟江南甄家有關係。人家家裡有沒有被抄，有沒有出事，人家不知道嗎？要是真出事了，他怎麼可能還站在這裡。」
年輕的寡婦當然知道甄英蓮家裡不一定就有出事，可是外頭不都在說那些話麼，她就是想讓趙可為休了甄英蓮，隨便找一個藉口就行了，哪裡需要那麼認真。
「什麼未婚夫，不會是親哥哥吧？」年輕的寡婦不大相信，即使眼前的兩個人長得不大像，一看他們就知道他們是從外地來的。外地來的年輕男女，這麼年輕的，真的不像是未婚夫妻，倒像是兄妹。
因為很少未婚夫妻這麼親密的，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說這些話。於是年輕寡婦才故意這麼說。
「小哥哥，還是送她關幾天大牢吧。」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大佬不開心了，必須得有人為這件事情負責，把這個年輕的寡婦關進大牢正合適。
「行，都聽你的。」謝長雲的話剛剛落下，就有人出現押著那名寡婦出去。
那名寡婦想要說話，嘴巴裡被塞了一塊布，她就這樣被送去衙門了。這名寡婦所做的事情也不算是觸犯律法，可是她讓郡主、世子不高興，在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郡主和世子想扔去大牢關幾天也就能關幾天。
一個平民百姓，就算有點小關係，那也硬不過郡主和世子的。
賈惜春不喜歡這種上趕著去當小三的人，要是有人敢這麼覷視自己的夫君，她一定非常不開心。
趙可為看到這一幕卻也沒有多說，根據他的觀察，眼前的兩位只怕不是普通人，這兩個人一身貴氣，指不定是哪個權貴家的孩子。
「兩位可要買什麼？」趙可為詢問，雖然店鋪裡還有小夥計，他還是親自接待。
「好好對你的妻子。」賈惜春在挑選了幾樣東西付了款之後，便道，「你們會幸福的。」
只要別去想太多，別奢求太多，小富即安，很能過得很幸福。
趙可為看著賈惜春和謝長雲離開的身影，心想自己當然會對妻子好，納妾什麼的，他從來就沒想過，就想安穩地生活。
☆、準備回京
當趙可為回到家裡的時候，還跟甄英蓮說起了年輕寡婦的事情,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從別人的嘴巴裡傳到妻子的耳朵裡。趙可為讀書不行, 但處事方式還可以, 也知道那些人大嘴巴。
別看家裡頭沒有多少人，丫鬟奴僕也不多。可有這麼幾個人, 張張嘴也能說不少話。要是有親戚過來，也有大嘴巴的親戚, 倒不如跟甄英蓮說了。
甄英蓮喜歡的就是趙可為這個性格, 對方從來不多隱瞞她事情，遇見年輕寡婦這等事情, 還是會跟她說一說。而不是把她當成內宅婦人，什麼都不跟她說。
「也不知那兩個人是什麼身份, 說關人進大牢就關進去了。」趙可為讓人稍微打聽一下, 果然就得知那個年輕寡婦被關進大牢了。
該, 那個年輕寡婦就應該被關進大牢一段時間。
趙可為就知道那個年輕寡婦勾搭過不少人，還跟人家家裡的妻子對杠起來。都說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那些男子多半對這個年輕寡婦好，對家裡的妻子反而沒有那麼好。
這讓趙可為十分看不上，一個人盡可夫的寡婦，也就那些男子看得上。反正趙可為看不上這樣的人，就算那個年輕寡婦還是黃花大閨女，他也不可能看上她。
家裡有了妻子，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的, 何必去弄那麼多糟心事情出來。
在趙可為看來，男人多妻多妾不一定就是好事情。很多普通百姓，一生也就只有一個妻子，沒有妾室，那些百姓的夫妻感情照樣很好，過得很快活。趙可為的父母也是如此，這也是他不喜歡那些妾室的緣故。
一個人就是在一夫一妻的家裡成長起來，加上他又沒有長歪，反而通透，那他就不可能想著要那麼多女人。
「關進去也好，讓她有個教訓。」甄英蓮笑著道。
「自是如此。」趙可為點點頭，「你放心，我連通房丫鬟都不要，就更不可能要那等人。」
甄英蓮懷孕之後，跟趙可為說過讓通房丫鬟伺候他的時候。趙可為拒絕了，好好的一家子，就別去想這些。趙可為的親生母親也沒有想著要用通房丫鬟伺候她兒子，兒子現在過得已經十分不錯了，哪裡能住人家的，用人家的，還去想那麼多呢。
可以說趙家一家子都很不錯，哪怕趙家的個別兒媳婦想要占甄家的便宜，也被趙母給管住了。甄家就甄英蓮一個女兒，讓她兒子住過去，孩子也能姓趙，不算是入贅的，趙家哪裡還能奢求那麼多。
趙母趙父每次來甄家，也接受到甄家的熱情款待，他們知道甄家沒有嫌棄他們，也知道甄家的好。他們自然就告訴兒子要對甄英蓮好一些，可別想著那些花花腸子，一家子幸福最重要，別學別的男子有了銀錢就想納妾，兒子之所以有那麼多銀錢，那還是甄英蓮的。
要趙母說，甄英蓮都沒有跟別的男子在一起，自己的兒子怎麼好跑去納妾呢。
一個好的婆婆，能讓兒媳婦過得舒心，而不是給兒媳婦添麻煩。
趙母便是這樣的好婆婆，沒有想著跟兒媳婦添麻煩，還怕家裡給甄家添麻煩。
「行，我信你的。」甄英蓮笑得非常開心，有這個夫君，是她的福分。
京城，別人不知道江南甄家出事，柳軒卻知道甄家出事了，他給太子辦事，自然知道這些事情。皇帝果然不允許甄家這樣的家族存在，這也對，甄家仗著曾經接駕過，在天高皇帝遠的江南當起了土皇帝，家裡有那麼多錢財，皇帝怎麼可能容許呢。
柳軒少不得要跟他父母說幾句，別傻傻地跑去幫甄家收什麼東西。甄家之前就悄悄地去過榮國府，結果被拒絕了。
說是悄悄地過去，確實挺悄悄的，然而，還是被盯上了。皇帝不可能放任甄家把東西藏到別的地方，就算藏了，也都得找出來，正好還能處置一批人。
「甄家出了什麼事情？」柳父皺著眉頭，見兒子特意來書房跟他說這一件事情，他就覺得這一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收甄家的東西，他當然不可能收，因為甄家根本就沒有找上他。
柳家已經分家了，而他們這一房恰好被分出來了。柳父對被分出來，沒有多大的感覺，他早就知道父親更重視其他人，父親也沒有分他多少東西。
「甄家被抄了。」柳軒道，「雖然江南還沒有傳來消息，但消息應該在路上了。」
「你怎麼知道的？」柳父臉色微變，自己的兒子不是沒有什麼能耐麼，怎麼可能還知道這樣的事情。
「兒子雖然沒有大能耐，但還是能探查到一些消息。」柳軒還是不能跟柳父說自己站在太子這一邊，也不能說自己為太子做事情，「您少跟叔叔伯伯他們接觸，若是祖父有說話，您也別瞎答應。」
柳父雖然只是小官，不是大官，腦袋沒有那麼靈光，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大可能知道那些事情。然而，他的兒子說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可能那麼蠢笨，認為他努力努力還是能有成就。
如今，柳父聽到兒子這些話，忽然覺得自己不大瞭解兒子。
「不管你背著家裡做什麼事情，但你最好明白你自己在做什麼。」柳父只能這麼說。
「您只要按照兒子說的做就行，別插手甄家的事情，也別插手璃王的事情。」柳軒就怕自己的父親一腳踩進去，好不容易才跟老爺子他們掰扯開，不能再揉成一團。
柳父想到兒子以前讓自己別那麼支撐大皇子，當初，他就想著自己只是一個小官，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現在想來，大皇子還真的沒有什麼用，這麼快就倒下了。
「大皇子的事情與我們無關。」柳父正色。
事情到了這一個地步，柳父當然知道不能跟大皇子有過多的牽扯，大皇子雖然不是廢太子，但也是一個危險的存在。他們這些曾經支持過大皇子的人，可沒有那麼好過，很多人都想跟他們拉開距離，不想跟他們有牽扯。
正是因為這樣，柳軒的親事才越發難。即便柳家已經變成這樣，即便大皇子不可能再有出息，那些人依舊不敢跟柳家走得太近。
又過了一天，甄家真的找上了林家，甄那是無法，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就想林家有沒有辦法。賈敏原本是榮國府的人，嫁給了林海，林海不缺那些金銀財寶，東西放在林家安全些。
要是放在柳家，而柳家早已經倒下，還被罰了不少銀錢，這些東西要是放在柳家，東西很快就沒了。
所以甄家人不敢把東西寄放在柳家，可事情也不能一直拖下去，於是他們就想到了林家。他們倒是想找王子騰，當年王夫人還在榮國府的時候，甄家送了不少東西給王夫人，也給了王子騰一些。
可是王子騰這個人連王夫人這個親妹妹都能不管，就更別說他們這些外姓人。
甄家人也就不敢找王家，想了想，最終選擇了林家。賈敏嫁入林家，好歹也算是一層關係。
王熙鳳都知道不能幫著甄家收那些東西，賈敏就更加知道了。賈敏知道甄家人的來意，果斷拒絕了，也不用去諮詢自己的夫君，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好存的。
甄家真想存，真想給後代後路，還不如跑去山上，把東西埋到山上。到時候，若是還能挖到就挖到，若是不能挖到，那也沒有辦法。這種事情還是得甄家的主子去做，得藏好一些東西，要是讓下人去做，那些下人就可能在甄家出事後，直接去挖東西走人。
「夫人行行好吧。」甄家來人紅著眼睛。
「抬回去吧。」賈敏拒絕，「你們雖然沒去幾家，但也該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真的瞞得住的。」
賈敏直言，皇家哪裡有那麼容易被人欺騙的。指不定早早就有人盯著甄家，就想用甄家釣出其他人來。賈敏還沒有蠢到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她又不是無知之人，不可能幫著甄家放東西。
不是誰都會跟甄家的人說這些，甄家的人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人都抱有僥倖的心理，認為別人不一定就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
等甄家人走後，林海就過來了，他沒有插手甄家的事情，但他也算是皇帝的心腹。早在柳家倒下的時候，他就知道甄家不可能好，還有那些還沒有還上國庫欠銀的人家。
因為柳家的事情，後面又陸陸續續有一些人家還了國庫欠銀。可還銀錢的基本都是一些欠的不多的，那些欠銀錢欠的多的，就沒想著要還銀錢，估計要一直拖下去。
當今皇帝又不是先皇，哪裡可能讓他們一直欠下去。當今皇帝已經掌握不少權力，手裡也有兵權，這時候不處置他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林海這樣的人之前猜測到一些事情，也不可能大嘴巴說出去。女兒在女部工作，好在女部的女官都是精挑細選的，就是考上去的，那也是經過嚴格篩選的，那些女官的家族就算有涉及到一些問題，涉及的也不大。
「甄家是真的要出事了吧？」賈敏詢問。
「是！」林海點頭，「他們要是再上門，不必多理會。」
他們林家不可能去觸皇帝眉頭，林海當年當巡鹽禦史的時候，也知道甄家一些事情。甄家有牽扯一些事情，不算非常重大的事情，但是皇帝壓下來，沒有動手，估計就是要等到現在一併清理。
數罪並罰，可就沒有那麼容易逃脫了。而且早年要是處理這些事情也不好處理，幾大家族都牽扯在一塊兒，牽一髮而動全身，只怕沒有處理成，還打草驚蛇。
皇帝現在要處理，畢竟是下狠手。
「有甄太妃在，還有甄家往日的功勞，還是能保住性命的。」皇帝頂多就是抄沒甄家的家產，然後再下旨赦免甄家，甄家很難再恢復往日的榮光。林海可以肯定這一點，因為有時候還是得做做面子功夫，別讓那些老臣寒了心。
那甄家必定接駕過那麼多回，也耗費過不少銀錢，只是甄家貪了太多銀錢，不知道收斂。
「甄家有一個甄寶玉。」賈敏忽然想到了這一點，「今年年初，那些人在我面前說的。」
有人開玩笑說賈寶玉跟林黛玉是表兄妹不宜結親，跟甄寶玉倒是合適。賈敏聽到那個人的話，也明白對方的意思，就是替甄家探口風。
賈敏哪裡可能讓林黛玉嫁去甄家，女兒還是得嫁京城的人家，得在女部當官，哪裡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真要出去，那也是跟夫君到任上當官。再說了，甄家就是仗著先輩的榮光，實則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賈敏不可能讓林黛玉跟甄寶玉在一起。
不管是哪塊寶玉，賈敏都不打算讓林黛玉跟寶玉在一起。
「聽說那孩子時常跟丫鬟一處玩耍。」林海皺眉，「沒什麼出息。」
現在的甄寶玉還沒有幡然醒悟，還沒有用功讀書。等他想明白之後，那也是在甄家出事之後。
甄寶玉現在跟甄家的那些男丁一樣，都被關在大牢裡。甄家的女眷倒是好一些，沒有被關進大牢，好歹還能想辦法救一救那些男丁。
當賈惜春和謝長雲離開江南，準備往回走的時候，甄家男丁正被押往京城。
在外玩了那麼久，賈惜春也有想念待在郡主府的大胖橘和大白兔，還有那只總喜歡說『想你』的鸚鵡，也想張老夫人他們。在這個世界待久了，賈惜春發現在乎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等過個幾十年上百年，就又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因為到那個時候，張老夫人他們已經沒在了。
這一會兒，賈惜春跟謝長雲正在外面散步，而那些隨行之人已經開始收拾一些東西。等明天一早，他們就能出發。
「不再往南走了？」謝長雲詢問賈惜春，不打算去看一看大海嗎？
「不了。」賈惜春搖搖頭，「留著下一次看。」
「好，那我們下一次再來。」他們出來差不多兩個月了，謝長雲算算時間，他們確實也該回去，只不過他還是喜歡跟賈惜春一塊兒在外面遊玩。
「在外面玩這麼久，就沒見你做什麼正事啊。」賈惜春感慨。
「有下屬。」謝長雲回答，哪裡需要自己出去多做，有的時候交代下去就行了。
賈惜春見謝長雲理所當然的樣子，有點想瞧瞧謝大佬在上界是如何的。可惜以自己的修為，不可能那麼快就渡劫飛升，就算到了仙界，也許人家在神界呢，就算在一個介面，可自己的身份不高，也見不到人啊。
就是聽人家說大佬的名字，也不一定就知道那是大佬。
賈惜春忽然覺得自己知道大佬的資料太少了，所以自己還是捂緊馬甲，不能讓謝大佬知道自己的馬甲。
不過自己現在也不算有什麼馬甲吧，賈惜春認真思考。
「有什麼想買的就買，帶回去。」謝長雲看著賈惜春似乎在想什麼，便想對方是不是在想給親人帶什麼禮物。他以前出門的時候，就會想回去的時候該給泰安帶什麼禮物。
於是謝長雲就到這一點，這一路上，賈惜春也有買一些東西，說是回去送人。興許對方買的東西還不夠，還想要再買一些呢？
「不過也沒有關係，以後想要了，讓人帶就是了。」謝長雲認為這都不是問題。
「嗯。」賈惜春微微點頭，「有點想家了。」
「回去的時候快一些。」謝長雲伸手摸摸賈惜春的頭，「回去沒有在路上停留太久。」
「這就好。」賈惜春表示要努力地看路邊的風景，也是一件難事。關鍵是她還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看見那些美麗的風景，也不可能在那裡吟詩作賦，畫畫啊，可以畫一畫，只是她真的不熱愛這些。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偶爾會收到賈惜春寄給她的信件，還有一些小玩意兒。但她還是想女兒，她從來就沒有這麼多個月沒有見到女兒，明明知道女兒的身邊有人照顧她，還是擔心女兒沒吃好沒睡好。
「郡主出去也有兩個月了，估摸著正往回趕呢。」朱嬤嬤端了一杯參茶給張老夫人，「您啊，很快就能見著郡主了。」
「好在昭華長公主他們住在京城。」張老夫人道，女兒以後嫁的人家是京城，那麼自己也能常常見到女兒，不用幾年見不到女兒。別等到她老了動不了了，女兒也不方便趕回來，等女兒回來，就是她的死期，是來奔喪的，這可就不好了。
也因為這一點，張老夫人對謝長雲還算滿意，她也知道皇帝不可能讓賈惜春嫁到外頭，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是呢。」朱嬤嬤點點頭，「都在京城，往來也方便一些。」
這一段時間以來，尤氏晨昏定省，不像是以前那樣。張老夫人以前有讓尤氏不用那麼頻繁，初一十五過來就成了。可發生了尤二姐的事情，尤氏就經常過來，就是為了能讓張老夫人對她改觀。
尤氏也沒有辦法，她沒有孩子，除了這麼做以外，她就不知道怎麼做了。頂多就是再念念經文，跟賈珍一樣念經，尤氏就希望能在府裡安穩度日。
張老夫人也就讓尤氏過來了，省得尤氏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又亂想，讓對方有的事情做，也就能安心一些。張老夫人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休息，偶爾逗逗曾孫子，她沒有把曾孫子養在身邊，就讓秦可卿養著，秦可卿也知道帶孩子過來請安，這就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基友的紅樓預收，喜歡的收一個吧！
《穿成黛玉她姐》作者：黑貓白白
文案：
緋玉是個建國前成精的吸血藤花妖，一朝渡劫失敗穿越。
癡呆五年後清醒過來，緋玉發現自己有個雙胞胎妹妹叫林黛玉，母親賈敏重病在床……
五歲的林緋玉皺著包子臉嚴肅地想——
首先，不能讓她這輩子的媽死了！其次，不能去賈府！再次，培養妹妹要從娃娃抓起……
林黛玉嚶嚶嚶：姐，我今天能不能不練拳？！
林緋玉笑眯眯：你愛哭哭，但不能弱了吧唧！咱們的目標是徒手撕渣男，腳踹登徒子……
【超凶（萌）der女主VS前期禁欲系後期黑化男主】
男主是國師（和尚），身心一對一，HE。
連結：
PS：還沒開文，搜不到文名，APP的小天使麻煩搜一下作者名【黑貓白白】，點進專欄就能看到了~麼麼啾！
☆、柳湘蓮
這一段時間, 尤氏內心有些煎熬, 總覺得府上的人對她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麼好。可她做事也沒有受到什麼阻撓, 依舊很順利。即便如此，但因為她心裡想著尤二姐的那些事情，才總有這樣的感覺。
秦可卿也不可能多去安慰尤氏，尤氏是填房，是賈蓉的繼母，又不是親生母親。秦可卿也不想去招惹麻煩，她可不想聽到尤氏在她的面前說尤二姐的話，說尤二姐可憐。
世人都同情弱者, 但也得分階級，尤二姐不是這個階級的，就不能肖想那麼多。別說大家都是親戚, 只是舉手之勞，這不是舉手之勞那麼簡單, 還涉及其他利益。
尤氏感覺到秦可卿對她的態度沒有那麼熱情，對尤家的態度也沒有以往那麼好。尤氏本身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基本就不存在送東西給秦可卿的孩子, 也不好拉近關係。
送的東西太小太不值錢, 也不好，人家看得明白，送的貴重了，一來是送不起，二來對方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尤氏就只能在秦可卿過來的時候多說幾句話, 而秦可卿這種的又不可能跟尤氏多說其他的。秦可卿明白這個府邸是誰做主，就是等到日後，張老夫人不在了，尤氏只是繼母，也不好管那麼多，對方要是用孝道壓人，他們可操作的餘地也大。
一來二去，這就導致尤氏認為自己在府上的地位一落千丈。
賈珍不管尤氏的，若不是尤氏開始讀經書，抄寫佛經，賈珍還不多看。別看他平日裡總是研習佛經，但他也知道府上的一些事情。他絕對不可能站在尤氏這邊的，一個無兒無女的填房，大不了就休了嘛。
這一天，尤大娘上威烈將軍府。威烈將軍府倒是沒有阻攔尤大娘，依舊有通報，也有讓她進去。即便是繼母，表面功夫也得做好，威烈將軍府不能被人說故意阻撓尤氏跟她繼母見面。
「兩位妹妹沒有出什麼事情吧？」尤氏見到尤大娘就這麼問，心裡到底不大爽快。她總想著威烈將軍府的人對她不好，就想到都是因為尤二姐，要是尤二姐不那麼做，自己就不大可能落到這個田地。
「沒，沒有。」尤大娘忙道，聽見繼女說這些話，她大抵也明白。繼女對尤二姐的事情耿耿于懷，尤大娘就是擔心尤二姐在威烈將軍府過得不好，就想過來看看。
因為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導致尤大娘不敢跟過去一樣，那麼勤的跑威烈將軍府，只能少來幾次。
「沒有就好。」尤氏松了一口氣，就擔心尤大娘又跟她說家裡出了什麼事情。要是又出事情，讓她怎麼辦啊，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到時候就只能離得遠遠的。
說到底，尤氏還是不希望被人說她不敬重繼母。尤氏這個人就是容易心軟，還總容易改變態度，總覺得自己要如何如何做，不能壞了名聲。
正因為她這個性格，才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讓尤二姐順著杆子往上爬。
「就是過來看看你。」尤大娘道，「先前出了那麼多事情，我又不好總過來。」
尤大娘來威烈將軍府的次數確實少了，以前基本上每個月都得過來的，一個月還可能過來幾次，現在幾個月來一次。可以看得出尤大娘還是挺識相的，知道威烈將軍府可能沒有以前那麼歡迎她過來，她就少過來。
「過來就是看看你。」尤大娘心知這時候不能請求尤氏幫忙什麼，得先修復感情，等修復感情之後，才能要求別的，「沒有別的事情。」
不是尤氏不相信尤大娘沒有別的事情，而是尤家一直都很艱難。
「三妹可說親了？」尤氏想到了這一點。
「還沒呢。」尤大娘想到這個就頭疼，小女兒的親事就是一件麻煩事情。
尤三姐在外面唱曲，還陪著客人喝酒。雖然說沒有陪著客人睡覺，但尤三姐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即使是笑貧不笑娼，可是嫁人就沒有那麼好嫁了。
一般人家怎麼可能願意娶尤三姐這樣的人，就算有人上門提親，多半也是想讓尤三姐做妾的。
尤三姐已經有一個親姐姐給人做妾，那些人可不就想著尤三姐這樣的也是給人做妾的。就沒有想著尤三姐得給人做正妻，就是有人上門說讓尤三姐做正妻的，那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
尤大娘再操心尤三姐的親事也無用，尤三姐自己是個有主意的。尤三姐不願意，尤大娘也不能逼著她，也無法不讓她出去。
「別跟二妹那樣。」尤氏想了想道，別又來一個給別人做妾室的，那以後真的可以不用來往了。要是妹妹都給別人做妾，即使是繼母帶來的妹妹，外頭的人會如何看待她這個做姐姐的啊。
尤氏不想讓外頭的人說自己的不是，尤三姐還是得找一個適當的人家當正妻。
「是，是。」尤大娘點頭，「我也不願意她如此。」
此時，尤三姐在酒樓，正好見著柳湘蓮跟著朋友們一塊兒進酒樓。柳湘蓮原本是世家子弟，可惜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好在手裡也有一些產業，不至於太落魄。
柳湘蓮在讀書方面沒有什麼大成就，但武功不錯，時常外出遊歷，為人瀟灑。
尤三姐見到柳湘蓮的時候，沒有走上去攔人，而是想他終究是回來了。她的心裡就只有這麼一個人，想著跟他在一起，因此，她沒有理會那些上門提親的人，就想著能跟柳湘蓮在一塊兒。
「瞧什麼呢？」跟尤三姐同一桌的男子問，「看哪個年輕的公子哥？」
「這裡能看什麼呢。」尤三姐端起桌上的酒杯，「來，我敬你一杯。」
尤三姐在這一帶地方很出名，很多人經常來酒樓聽她唱曲，還有人找她一塊兒喝酒。雖然不能醉臥美人膝下，喝喝酒調調情卻也極為不錯。
在那些人眼裡，美人夠美，性子夠烈，這也是一種享受。
尤三姐沒有再去瞧柳湘蓮，也瞧不見。柳湘蓮早已經去了包間，哪裡是她想看到就能看到的。她想著柳湘蓮回來了，那麼自己是不是就能跟他在一起了。她想跟柳湘蓮在一起，她想到了賈薔跟齡官。
齡官本就是戲子，可賈薔還是跟齡官成親了，齡官還是正妻，不是妾室。而柳湘蓮以前也客串唱過戲，尤三姐自認自己的身份不比齡官差，賈薔都能理解齡官，那麼柳湘蓮一定能理解自己，他們兩個一定能在一起生活。
當尤大娘從威烈將軍府回來尤家的時候，就問尤三姐，尤三姐年紀這麼大了，也該定下人家。
「我倒是瞧上一個，你能給我去說嗎？」尤三姐到底沒有親自到柳湘蓮的面前，還是得找人去跟柳湘蓮說。
「何人？」尤大娘詢問，只要是合適的人家，她一定給女兒去說。
「柳家湘蓮，柳公子。」尤三姐道。
尤大娘一聽是姓『柳』，就皺起了眉頭，前頭大皇子的外祖家也是姓柳，被罷免了官職，這柳湘蓮該不會跟這家有什麼牽扯吧。
柳湘蓮跟這個柳家確實有些牽扯，兩家也算是一個祖先，只不過兩個柳家早幾輩就已經分支，兩個柳家的關係其實已經非常淡薄。大皇子外祖父的那個柳家原本算是旁支的，只不過人家發展得好，而柳湘蓮這邊卻落魄了。
「不是那個柳家。」尤三姐見她親娘皺起眉頭，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過就是擔心又出現一個南安郡王府。自己可不是二姐，不能做出那等攀附泰安郡主的事情。
自己算是尤氏的妹妹，卻不算是泰安郡主的姐姐。尤三姐還知道這一個問題，她就是喜歡柳湘蓮，想跟他在一起。
因為事情跟原著不一樣，尤三姐也無法讓別人給她說親，就只能看看家人，再想其他辦法跟柳湘蓮那邊親近。
柳湘蓮倒是不知道尤三姐看上了他，他回京之後，便找了賈寶玉等人一塊兒吃酒。柳湘蓮和賈寶玉相識，雖說賈寶玉跟原著裡的不一樣，但兩個人依舊相識相知。
「你可是想好了，西北那邊跟京城大不一樣，沒有這麼好。」柳湘蓮去過西北，得知賈寶玉想要去西北當官，他自是贊成的，可也擔心好友受不住，「黃沙漫天，民風彪悍，可不跟你細聲細語的。」
「無妨。」賈寶玉知道那邊沒有京城好，從一些書籍中也可能看出西北不是一個好地方，沒有那麼享受。正因為西北沒有那麼好，自己才更得過去，得過去幫助那些民眾，才能替母親贖罪，也是替自己贖罪。
他每每看通靈寶玉，看上面的那些字，就想到自己是石頭妖，他得多做善事，即便遇見再大的困難，他都得去做，不能就此放棄。
他的母親也在西北，若是他過去了，也能看看母親。雖然不能為母親做太多的事情，好歹也能多看看，也能盡盡孝。
「為了替你母親贖罪，你也辛苦。」柳湘蓮感歎，正是因為賈寶玉這片孝心這片赤子之心，他才跟賈寶玉多說話，「我讀書雖無用，卻也有些手腳功夫，到時便跟你一塊兒去吧。」
柳湘蓮心想自己不過是一個人，若是能多做一些善事，那也是一件樂事。他便跟賈寶玉走一遭，多看看。自己去過西北，瞭解那邊一些事情，正好可以讓賈寶玉少走一些彎路。
「多謝。」賈寶玉端起酒杯。
「謝什麼，就當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柳湘蓮笑著道。
官道上，一隊人馬正在前行，賈惜春和謝長雲坐在馬車裡，他們正往回走。
「靠著會舒服一點。」謝長雲見賈惜春昏昏欲睡道。
「顛簸。」賈惜春搖搖頭，可能是因為習慣，這樣顛簸久了，竟然還犯困。
出來玩的這一段時間，賈惜春就總覺得自己在犯困，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什麼好看的，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迷迷糊糊的也無妨。
謝長雲看著賈惜春這副模樣，無奈地笑了笑，「那你還出來玩。」
「不出來玩，一直待在家裡，都要發黴了。」賈惜春吐吐舌頭，只有出來一圈，回去才好跟林黛玉她們聊聊外面的那些事情。否則一直待在京城，怎麼跟她們說自己在外頭看到的那些事情。
女部要發展，還得知道很多事情，女部能一直待在京城，還得出來。女部怎麼走出來，這倒是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不用賈惜春去操心，要是她插手多了，人家就得懷疑她是不是用女部佈置自己的勢力。賈惜春對這一件事情不感興趣，佈置個P的勢力，好好修煉不好麼，在乎那些權勢做什麼。
反正賈惜春不在乎那些權勢，現在這樣就以很不錯了，幹嘛還去想那麼多事情。
「發黴了，就得曬一曬陽光嗎？」謝長雲道，「等回去之後，一定多待你到外頭走一走，多曬曬陽光。」
賈惜春想回復謝長雲，她不需要光合作用，可是光合作用這個詞不是這個朝代出現的，他們不懂得這個詞語。所以她沒有辦法跟對方說這些，她還是乖乖地當一個古人。
「是得多曬曬陽光。」賈惜春點點頭，「多曬一曬，才會覺得暖暖的。」
賈惜春和謝長雲這一路倒是走得比較順利，因為沒有在途中多做停留。他們花了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回到了京城。這一路上不是沒有發生其他事情，比如他們在路上恰巧救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就說要給他們做牛做馬，實際上，那個女子更希望跟著謝長雲。
謝長雲看都沒有看那個女子，最後還讓人把那個女子賣到一戶人家做丫鬟，說她既然喜歡那麼給人做牛做馬，那就去吧。
一個帶有其他心思的女子想要靠近他，門都沒有。
別說賈惜春在，就算心上人不在身邊，謝長雲也不可能收留那個女子，更不可能把那個女子帶在身邊。
賈惜春開玩笑說怎麼不扔給那個女子一些銀錢，再直接走人。
「她會一路跟著你。」謝長雲回答，「到了京城，再去找你。」
等到了京城之後，找到你，說她千辛萬苦趕到京城，就是為了報答你。那時候，你是不是很感動，再把人安排進家裡，或者住在外頭？
既然那個女子說她很可憐，說沒著落，想著給人做丫鬟。那就去做啊，直接成全那個女子，何必把人帶上京城呢。那太麻煩了，還得一路帶著人，直接把人賣了，還有一點銀子，也算是那個女子對他們的報答了。
對付這種別有用心的女子就得這樣，謝長雲不可能覺得對方可憐，即使有很多女子迫于所謂的生計而那麼想。但是他謝長雲絕對不是她們能攀附的人，那些女子那麼想攀附男子，那就送給別人家做丫鬟，她們要是有本事就去攀附別人。
不得不說謝長雲這一招讓賈惜春很震驚，但是賈惜春還是非常喜歡謝長雲這一招。讓那些女子想給人做牛做馬，讓她們想著以救命之恩為名爬床，要報答救命之恩可以，直接把她們賣了還錢。
「嗯，做得不錯。」賈惜春當時就是這麼跟謝長雲說的，「我很喜歡。」
賈惜春本就不是善良到傻B的人，她不可能不關注這些問題，不可能傻白甜地救了她們後，還把她們帶在身邊。若是心性好的還能養一養，心性不好的，留在身邊做什麼，還不如讓她們滾得遠遠的。
回京之後，賈惜春先回泰安郡主府，而不是去威烈將軍府。她得先收拾收拾，然後在去威烈將軍府。
因為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賈惜春準備等第二天才去威烈將軍府，而謝長雲則回去了昭華長公主。
這一段時間以來，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被皇帝叫去各種做事情，從一個懶散的人變成了一個忙成狗的人。謝長清得知自己的親哥哥回來之後，就想著親哥哥能做事情。
「看來你做的不錯。」謝長雲既然已經準備讓弟弟好好做事，就不可能多幫他。
「哥。」謝長清無比委屈地看著他的親哥哥。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謝長雲拍拍謝長清的肩膀，「乖。」
「……」謝長清聽親哥哥這話，就知道自己依舊要做那麼多事情，而親哥哥根本就不打算管他。
「他們都認為我和泰安不生孩子，這個府還是得靠你啊。」謝長雲語重心長地道，「長清，你長大了，該成熟一些了。」
謝長雲比謝長清年長，本身又厲害。任憑謝長清怎麼說，等到最後，謝長清卻說，「哥，我一定會努力的，不讓你們失望。」
就這樣，謝長清又堅定地要多做事情，要支撐起侯府，沒想著讓謝長雲如何。他就是這麼一個很容易被忽悠的人，也不對，謝長清不算好忽悠，否則他早已經被人啃了，只是他不如謝長雲而已。
謝長雲看著親弟弟那麼容易就離開，琢磨著就這個弟弟還說什麼不做事，腦子這麼不好用，一下子就被說去做事情了，弟弟還是別去想其他的了。
不過這家確實得靠謝長清，畢竟自己以後還想著帶著泰安多出去走走，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管這些事情。
謝長雲不禁想要是總有時間陪著心上人，還能大權在握，那該多好啊。
賈惜春表示有，只要修為足夠高，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別人都阻攔不了。修為碾壓大眾，可惜賈惜春不知道謝長雲想的，也就無法跟他說這些事情，就算聽到他說，也不敢說修為不修為的啊，她還捂緊馬甲呢。
☆、拒絕親事
尤家, 尤大娘已經找人去問過柳湘蓮, 因為柳湘蓮無父無母, 他也就能自己決定親事。她找的人，跟柳湘蓮的關係也沒有那麼親近，柳湘蓮聽到人說尤三姐，直接拒絕了，只道不合適，他現在也無心娶妻。
柳湘蓮之前跟賈寶玉出去吃酒，就聽了尤三姐的名字。這一位時常在外頭唱曲子陪人喝酒，柳湘蓮認為自己跟尤三姐不是一路人。這樣的女子還是留給別人吧, 自己不想跟尤三姐在一起。
他到底沒有直接說尤三姐不好，這種事情要是說了，也是給人沒臉。
柳湘蓮對於尤三姐這種自己唱曲賺錢的做法不鄙視, 可是對方還跟那些男子陪酒聊天。這便是過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 即便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尤三姐是乾淨清白之身，他也不可能娶尤三姐為妻。
若要娶, 他不如娶那些江湖豪爽女子, 而不是尤三姐這樣的。
柳湘蓮喜歡外出遊歷，不好帶著一個柔弱的女子，要是遇見事情，也不好護著。與其如此，倒不如不成親。
張嬸子見柳湘蓮如此, 還是勸說一二，「你年紀這麼大了，也該找個合適的。從威烈將軍府裡頭搬出來的賈薔，不也娶了一個戲班子的戲子，尤三姐這般的，她還是威烈將軍夫人的妹妹，倒也不差。」
「嬸子家裡也有兒子，不如讓您的兒子娶了吧。」柳湘蓮再一次拒絕。
張嬸子面露尷尬，自己的兒子才不可能娶尤三姐這種貨色呢。一個總是在外面唱曲陪人喝酒的女子，即使她存有不少銀錢，但自己家裡又不缺吃少穿，怎麼可能娶這樣的女子，別到時候紅杏出牆，那可不好辦。
因著柳湘蓮已經這麼說了，張嬸子只好回去。只是她心情不好，便添油加醋跟尤大娘說了，說柳湘蓮看不上尤三姐，還說尤三姐比那些戲子還要不如。
尤大娘聽了這話自是十分生氣，又因為張嬸子是來尤家說的。躲在後頭聽的尤三姐，也跑了出來。
「他當真這麼說？」尤三姐紅著眼睛看著張嬸子，她本以為柳湘蓮跟旁的人不同，必定明白自己。沒想到，柳湘蓮不過也跟尋常男子一樣，只看到表像，終究是膚淺之人。
「不錯。」張嬸子點頭，「她尤三姐雖然賺得一些銀錢，我柳家卻也不差這些銀錢，絕不能找一個妓子當妻子。」
自己就不可能給自己的兒子找尤三姐這樣的，說什麼唱小曲，說什麼只是陪客人聊聊天，實則就是不白之身了。陪酒之餘，被人摸摸小手什麼的，這都可能發生。
所以張嬸子不認為尤三姐是清白之身，清白不清白，不在於睡沒睡，還在於其他動作。
這個古代對女子的清白要求就是這麼多，尤三姐在這些人的眼中就不是清白之人。這些稍微有錢一點的人家，就不想娶尤三姐這麼一個人進門，哪怕尤三姐長得再漂亮都沒有用，他們可不能被人笑話讓妻子外出賺錢。
妻子賺錢可以，但絕對不是尤三姐這種賺錢方式，他們受不了，也不想為了這個成天被人說。
張嬸子故意說了這一番話，她認為柳湘蓮讓她難堪了，要不是尤大娘找她去跟柳湘蓮說那些話，自己又怎麼會那麼難堪，所以這一切都怪尤家人。至於柳湘蓮，他一個大男子，張嬸子也不好多說什麼，就只能在尤家的面前抹黑柳湘蓮，順帶也能出口氣。
尤三姐的臉色都白了，原來柳湘蓮是這樣膚淺的男子。既然如此，她不要柳湘蓮也罷。
可能是因為一切跟原著不一樣，柳湘蓮沒有給鴛鴦雙劍給尤三姐當定親信物，尤三姐也不認為一女不能二嫁，因為她跟柳湘蓮之間沒有婚約，對他們之間的親事沒有抱有那麼大的期待。
因為沒有抱有那麼大的期待，沒有等著嫁人，這想法也就不一樣。尤三姐也沒有一頭撞在柱子上，只覺得為了柳湘蓮這樣的男人傷心不值得，認為自己白白喜歡柳湘蓮一場了，若是早知道柳湘蓮這這般的人，她又怎麼可能念著他呢。
說到底是自己不夠瞭解柳湘蓮，只當他偶爾去客串唱戲，便認為他應該不在乎那些，應該能瞭解自己。
到了現在，尤三姐才發現自己知道柳湘蓮的事情也不多，自己不瞭解他，又怎麼能說他就是自己想像之中的那種瞭解自己的男人呢。對方也沒見過自己幾次，只怕還不知道自己長得如何，但對方聽到外面的那些流言，就那麼說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認真瞭解。
尤三姐非常失望，自己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男人呢。
「要我說，你們也別找他了，他原本是世家子弟。」張嬸子道，「跟你們到底不一樣，別看他平日瀟灑瀟灑的，實則還是有很多講究的。」
張嬸子黑了一把柳湘蓮，又讓尤家不高興，她心裡倒是舒爽了。
等張嬸子走後，尤大娘才安慰尤三姐，「別念著他了。」
「念著？」尤三姐嗤笑，「有什麼好念著的，若我找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想著他。」
尤三姐只覺得自己癡心錯付，就跟現代的那些粉絲發現偶像崩了，然後黑化一樣。尤三姐現在就覺得柳湘蓮不好，覺得他不是一個好的，跟那些男人沒有什麼差別，她到底要去哪裡找這麼一個與眾不同的男子來。
在這個時候，尤三姐又想到了賈薔，賈薔也是無父無母，但是他當初還住在威烈將軍府，可他還是娶了齡官，成親後就從威烈將軍府搬出來。仔細想想，這世上不是沒有能理解她這般的男子，只是那個人恰好不是柳湘蓮而已。
她也希望自己能跟齡官那樣找到適合自己的男人，能理解自己的男人，不在乎那些事情的男人。
可能是因為羡慕，尤三姐時常會去賈薔和齡官住的附近走走，她便看到那兩個人的關係極好，他們會一起外出買東西，還說說笑笑的。
尤三姐就想找到跟賈薔那樣的對戲子妻子都能好的男人，她認為自己比戲子好，她又不是唱戲的，沒有到處去唱戲，也就是待在京城。誰能想到，她現在竟然還嫉妒一個戲子。
尤大娘見尤三姐失魂落魄的模樣，就擔心女兒想不開。
「天下的男子這麼多，不就是沒了一個柳湘蓮麼。」尤大娘安慰尤三姐，「別憂心，會有的。」
「不，我不憂心。」她只是心疼而已，想著自己念了那麼多年的男子竟然是這麼一個人。尤三姐不敢去問柳湘蓮，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光光是聽張嬸子說，尤三姐就已經十分傷心了，要是聽到本人說那些話，那就更傷心了。尤三姐沒有懷疑張嬸子，她今兒親自看著張嬸子去找的柳湘蓮，本來想在外面繼續盯著的，又怕被人發現，才早早走開。
張嬸子是去了柳湘蓮家裡之後，才來尤家的。
尤三姐也就不去懷疑，想著就算張嬸子沒有說實話，但張嬸子一定在柳家受了氣，否則不可能說這些話。所以她認為柳湘蓮就是看不上自己，就是認為自己不應該去唱曲之類的，對方必定就是因為這一點而不喜歡她。
「你啊。」說什麼不憂心，尤大娘看著女兒這般傷心的模樣，就覺得女兒不可能好，女兒是真的傷心了，「既然不合適，就別勉強了。」
尤大娘清楚自己女兒的情況，小女兒這樣的很難再嫁到好人家。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可當她看到那些上門求親的人，就知道女兒的親事不可能好。
那些人都當女兒是賣笑的，當個小玩意兒還可以，就是不能當妻。尤大娘早年就不願意尤三姐出去唱曲，可是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最終還是阻止不了女兒，終究還是到了這步田地。
這一晚，尤三姐哭濕了枕頭，可即使她再哭也無用，柳湘蓮終究不可能娶她。
等到新的一天，尤三姐哭腫了眼睛，這天倒是沒有出去唱曲。她是一個要強的人，不想讓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哭過，傷心過，便當這一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休息一晚，帶著東西來到威烈將軍府，她生日後出門的，到現在，七月都要來了。時間過得真快，賈惜春感慨，她來到府裡後，就給張老夫人他們分發禮物，就是尤氏也得到了禮物。
幾個月過去了，賈惜春也沒有必要因為尤二姐的事情就冷著尤氏，該送禮的時候還是得送。要是她沒送，那些丫鬟奴僕看尤氏的眼光就不一樣了，一個個都該認為自己跟尤氏有矛盾。
「好玩嗎？」張老夫人詢問。
「也就那樣。」賈惜春回答，「在路上就是容易犯困，那些山山水水也就那樣。女兒這樣的，又不懂得吟詩作賦的，看了那些山水也就看了，沒有多大的感覺。」
賈惜春在現代的時候就是那樣，她也出去旅遊過，看到那些山山水水，她就想還不如在家裡睡覺呢。
以前可以說是一個人出去玩沒意思，這一次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她頂多就是覺得謝長雲很會說甜言蜜語，至於那些山水風景，他還真沒有多大的感受。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這麼說，倒也沒有太意外，女兒不喜歡的東西多著呢，也因為女兒不喜歡吟詩作賦，所以就很少參加詩會之類的。京城的那些女子時常舉行詩會，女兒應該沒少收到帖子吧。
「不懂就不懂，你已經有了婚約，為娘也不用擔心你嫁不出去。」張老夫人開玩笑道，「可要去看看你父親？」
「要的。」賈惜春點點頭，「明兒再去。」
「你出門在外，可以有遇見甄家人？」張老夫人詢問，甄家男丁前幾天就被押送回京了，再過些日子，甄家的事情也該告一段落。
「沒遇見。」賈惜春搖頭，她說的是真話，因為他們沒有帶多少東西，走得還算快的。他們在江南的時候，也沒有去甄家，自然就沒有見到，「甄家被抄家了。」
「是。」張老夫人點點頭，大家之前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就是有的人接到飛鴿傳書才知道甄家被抄了。等到甄家人被押入京城之後，他們也就不驚奇了。
甄家在江南發展得多麼好多麼強大，盤根錯雜的，就這麼容易倒下了。
張老夫人不禁想好在廢太子的事情算是過去了，戶部欠銀也還了，否則當今皇帝要是清算起來，威烈將軍府也躲不過去。看到甄家如此，張老夫人就想到自己家，要是女兒當初沒有出生，也沒有那麼能耐，那麼這個威烈將軍府遲早也要倒下。
「若是他們有人找你，你也別多理會，這一件事情不是一個女子能插手的。」張老夫人知道甄家的那些女眷在到處求人，沒有人願意趟這一趟渾水。
因著賈家跟甄家關係還算好的，難保甄家就不會想到賈惜春，只要賈惜春為甄家說上幾句好話，比如說佛珠手串對甄家如何如何，那麼甄家不就是能救了麼。
「我跟他們不熟。」賈惜春堅定地道，是真的不熟，不是假的不熟。她連甄家那些人的結局都不知道怎麼樣的，畢竟原著前八十回才是曹雪芹寫，後四十回是別人續寫的。
她當年看原著確實看了幾遍，前八十回看了，後四十回也看了，可到底過去那麼多年。賈惜春自然就不記得原著裡有沒有寫甄家人如何，也不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結局，她記得的判詞也記得不多，甄家在她的記憶力就跟路人甲差不多。
即使甄家在原著裡很重要，有什麼對比面的，但是她不是研究紅樓的學者，只是一個普通的讀者，哪裡可能去思考這麼多問題。
甄家之于賈惜春，還沒有番薯之于賈惜春來得熟悉呢。
「見是可以見一見，幫是幫不上的。」賈惜春直言，讓親娘放心，「您也不用擔心女兒做傻事，女兒又不是三歲孩子。」
這一個個都認為她會多管閒事麼，怎麼可能，她又不是傻逼啊。
甄家女眷到了京城之後，沒有去泰安郡主府。她們聽過泰安郡主的一些傳言，佛珠手串能對人冒黑光的，要是她們去求泰安郡主，然後，泰安郡主來一句佛珠手串對她們冒黑光，別沒把家裡的男人救出來，她們自己就搭進去了。
後宅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做一些不乾淨的事情，比如讓妾流產之類的。
甄家曾經那麼富有，男人後院就更少不了解語花，多的是女人。這些正妻少不得就得用一些手段，別讓那些妾室影響到自己的地位，也沒少出手對付庶出的。
像甄家這樣的人家，嫡庶之分倒不是特別明顯，還想著讓女子嫁入皇家，再保甄家榮華。這就導致一些庶出的女子過得很好，養養都很精細，甚至有的庶女還能踩在嫡女的頭上。
要是這些正妻沒有一點手段，不就是被妾室踩在頭上，還得看著那些庶出子女過得紅紅火火。
甄家女眷不敢去泰安郡主府，就是去榮國府，去林家，還捎帶上王家。至於柳家已經倒下，基本上沒有什麼作用，就只能依靠其他家。
然而，這些人家都不可能幫襯甄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沾上甄家。這就導致甄家女眷求助無門，給人賠笑給人送禮，都沒有一丁點用處。甄家女眷倒是想進宮見甄太妃，可是她們又進不了宮。
皇宮裡，甄太妃終究還是知道了甄家的事情，她的身體不大好，卻也沒有嚴重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甄太妃不敢叫皇帝過來，只能自己去求見皇帝。她不是太后，沒有那麼資格讓皇帝過來。
皇帝見了甄太妃，他沒有讓人刻意隱瞞甄太妃，對方知道才好，想著要為甄家求情，以後就別把手伸到後宮。甄太妃表面上沒有明著跟皇后做對，看上去安安靜靜地待在皇宮角落，實際上，她卻有安排女子到皇帝的身邊。
一個不是太后的太妃，手中沒有那麼大的權勢，為了甄家的榮華，甄太妃得做打算。她還想著以後得讓甄家女嫁給太子，這才能繼續護著甄家的榮華。
甄太妃見了皇帝之後，就開始回憶當今皇帝還沒有登基的時候的事情，回憶她曾經如何對待皇帝的，想讓皇帝放過甄家人。
「朕念著太妃的好，遲遲沒有解決甄家的事情。」皇帝開口，「也沒處置許美人。」
許美人是甄太妃暗中安排到皇帝身邊的，皇帝一開始也不知道，等到後面才知道的。皇帝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情，甄太妃伸手伸得太長了，即使有很多太后太妃都會這麼做，但是甄家仗著宮中有一個甄太妃就作威作福，已經觸及到皇帝的底線，皇帝自然就不可能容忍他們。
原本能容忍的事情，也因為他們的得寸進尺而越加不喜歡，進而變得不能容忍。
皇帝對甄太妃就是如此，原本能容忍她不少事情，可是甄家又做了那麼多錯事，他便覺得甄太妃不好。
甄太妃臉色微變，她安排的人到底還是被發現了。她大致瞭解當今皇帝的性子，對方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情，「皇上要如何處置許美人就如何處置吧，只求皇上放過甄家人，我願去皇家寺廟為先皇祈福，為皇室祈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甄太妃明白，為了保住甄家，她必須做出犧牲，哪怕去寺廟安度晚年，她都得去做。
☆、真假寶玉相會
當甄太妃禦書房出來之後, 差點沒站穩。皇帝什麼都知道, 就是一直都沒有出手。什麼都知道啊，甄太妃心生悲涼，她以前對皇帝也不差，好歹還有點情分, 她以為自己還能做一些事情, 卻沒想到變成這樣。
只要甄家人能活著就好，甄太妃不敢奢求太多，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皇帝沒有讓甄家人死就不錯了。
她還是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準備去皇家寺廟吧。她管不了那麼多事情了, 就希望甄家的人能看明白這一點, 知道他們跟皇家的情分已經沒有了，皇家不可能再對他們那麼好，所有的情分都沒啦, 沒啦。
甄太妃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 經過這一件事情之後，身體就越發不好起來。
皇后得知甄太妃收拾東西要搬到皇家寺廟去, 也沒有多說什麼, 頂多就是安排人護送甄太妃，再看看甄太妃又什麼需要的。太妃的身份地位真的沒有那麼高, 要是出了事情之後，也沒有人多去管太妃如何。
後宮的那些妃嬪，除了兒子成為皇帝當了太后的, 要是是太妃，也就只能當鵪鶉了，哪裡能跟還當皇帝妃嬪時的囂張啊。想讓皇帝對先皇的妾室好，這可能嗎？
就是放在尋常人家，都不大可能，就更別說皇宮了。
那些有兒女的太妃還好，至少還有兒女陪伴。有兒子的最好，到時候跟皇帝說跟著她們兒子過活，要是她們的兒子沒有想著謀反，她們也就能出宮，也能安度晚年。
而甄太妃這樣的，手伸得長，想安排人到皇帝身邊，這都能理解。但是甄家人沒有收斂，這就是他們的錯了。要是縮著做人，照樣能能享受榮華富貴，到底是得到的太多了，貪心了。
貴妃前來皇后宮中，倒不是說甄太妃的事情，而是想到女部對外發展的事情。女部對外發展，又不能單單靠她們京城的這些女子，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是她們去地方，也辦不好。
所以這種事情，還得找可靠的地方女子，只要那些女子敢做，便也能跟男子一樣封官。
因為女官現在管理的事情沒有男官那麼多，觸及的利益沒有那麼多，便可以適當給那些男官家的女子一些利益。但這也得經過考察，而不是人家說誰就說誰，得科考，得看品性。
「今年怕是很難了，弄出了一個章程來，先讓皇上過目。」皇后開口，「這男子能可靠，女子也能，都得一步一步地上來。若是考上了舉人，也能先在地方做官。」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官員的女子還是佔優勢，因為她們多多少少都讀過一些書，不像尋常百姓家，頂多就是家中男子讀過書。
一口吃不了個胖子，還是得慢慢來。
皇后擔心太過速度，會引起內部崩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女部內部的問題，首先得讓那些女官意識到一些問題，才能更好的做事。地方的女部官員也得跟上，皇后不可能自己獨自做決定，這種事情涉及很廣，還是得皇帝認可，有了皇帝的聖旨，那些人才不敢多說。
皇后的懿旨可沒有皇帝的聖旨那麼好用，在很多人的眼中，皇后的懿旨隨時都可能被皇帝的聖旨推翻。
道觀裡，賈惜春終於來看賈敬了，也給陪著賈敬一塊兒研究藥丸的大夫帶了東西。給這些人帶了吃的，還有一些他們能送給妻女的東西。
賈惜春想要不是有這些人陪著賈敬研究藥丸，估計賈敬哪天被草藥毒死都不知道呢。
在原著裡，賈敬就是吃丹藥吃太多，然後被丹毒給毒死的。現在沒有服用丹藥，乖乖地跟著大夫一起研究那些藥草，就不可能再去服用丹藥了。
「我在江南那邊買了一些醫書，都給您帶過來了。」賈惜春認為自己送父親東西，還是別送其他的，就送藥材和醫書，對方才可能比較喜歡。
「不錯。」賈敬點點頭，就是應該多買一些醫書，醫書比較有用，「算是沒有白花銀錢。」
「……」賈惜春心想自己花的不是賈敬的銀錢啊，但是那是她這一世的親生父親，親生父親開心就好。
「藥草呢？」賈敬詢問。
「都放好了。」賈惜春回答，父親真的不打算關心一下女兒有沒有水土不服嗎？
賈敬真不可能去操心這個，他看著女兒活蹦亂跳的，臉色很好啊，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不需要去擔心女兒。
「好。」賈敬點點頭，然後，賈敬就轉頭離開了。
賈惜春默默地看著她爹的背影，想著這果然是親爹。要是不是親爹，還會做做臉面，關心一下孩子吧。
不管賈惜春怎麼感歎，賈敬還是打算去看看醫書，研究研究藥草，女兒什麼的，反正有人照顧，不需要他看顧。他那麼多年都沒有怎麼關心女兒，他不認為女兒過得多不好。
既然一開始沒有多關心，現在也沒必要多關係女兒了。
賈敬這麼想，也就不覺得內心有多麼愧疚了，女兒是他的女兒，府上的人也會對她好，她現在是郡主，不缺少關愛。
在賈敬去研究那些醫書和藥草時，賈惜春便帶著人先下山了。就算她在這邊站很久，她得也不可能多看幾眼的，她顯然沒有那些醫書有魅力。
賈惜春感慨，這些實驗狂魔都是這樣的，所以在現代這樣的人總是很容易單身啊。但是這些人也有錢，要是有錢的話，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對方賺錢，自己享受。
只要不是戀愛腦，不是天天想著丈夫一定要陪著自己，只要自己想開，還是能過得不錯的吧。一個實驗狂魔，妻子只要享受，別給丈夫戴綠帽子，基本上也就沒有多大的問題吧。
賈惜春琢磨著，若是自己到了修真界，找一個修煉狂魔？這還是算了吧，修煉狂魔，到最後可能是殺妻證道，這可就不是好玩的事情了。
修真界的修煉之人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別指望他們有多大的良心，良心這種東西喂了狗了。可能得等他們成了老祖，為了臉面，還有那麼一點良心。說白了，就是做做樣子。
當然，還是有不少人都挺好的，這就得看運氣，能不能碰得上好的。
那些人都習慣了賈敬這個態度，也不指望賈敬跟泰安郡主溝通。只要賈敬在這邊，他是泰安郡主的親生父親，泰安郡主就會送東西過來。不是後爹，這待遇就是穩穩的。
曾經有人問賈惜春怨不怨怪賈敬，她說沒有什麼好怨怪的。至少她還是嫡出的，不是別的男人的孩子，身份還可以，那就沒有什麼好怪的。
要是賈惜春是張老夫人和別的男人生的，她可能就得說都怪賈敬成天在道觀裡煉丹，不能全都怪張老夫人。既然自己的身世沒有問題，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她也知道賈敬是因為曾經站隊廢太子，這才導致他現在得做很多事情彌補，得讓皇帝不怪罪他。
因為甄太妃打算去皇家寺廟，皇帝也就沒有再為難甄家人，只是抄沒甄家人的財產，至於甄家女眷的嫁妝則按照單子，給她們留下一些東西。如此一來，甄家人也能過活，不至於太過落魄，這是皇帝對甄太妃做出最後的妥協。
皇帝沒有剝奪甄家人參加科考的資格，也算是對甄家極好的了。
在甄家人的眼中，能保住性命就好，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不過他們以後很難再賺到這麼多銀錢了，就算回去江南，跟以前的處境也不一樣，以前多風光，現在就有多落魄，這日子要不好過了。
由於甄家女眷為了打點關係，花了一些嫁妝，以至於剩下來的嫁妝就更少了。甄家各房乾脆就直接分家，一個個都不想讓別的房花自己這一房的銀錢，那些銀錢不是甄家的，是女方帶來的嫁妝。
偌大的甄家，還沒回到江南，在京城就已經散了。
在他們準備回江南的時候，還到榮國府等人家坐一坐。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總能見一見吧。
賈老夫人沒有見甄家的人，而是讓王熙鳳給甄家一些銀錢，被抄家之後，即便被釋放了，他們手裡頭也沒有多少銀錢了，給他們一些銀錢安置，讓他們能繼續過下去。
甄家早前把東西帶到榮國府，讓榮國府收藏，賈老夫人沒有應允。如今，她也不能把甄家以前送給榮國府的都給了這些人，就只能給一些銀錢。別給得太多了，還讓皇家誤會。
王熙鳳把銀錢給了甄家人之後，就到了榮慶堂見賈老夫人。
「他們已經走了。」王熙鳳笑著道。
「走了好。」賈老夫人感慨，「可有說之前的事情？」
「沒有。」王熙鳳搖頭。
「他們家裡是有一個太妃，我們家裡可沒有。」賈老夫人道，「記著。」
就算再來一次，賈老夫人也會那麼做，不可能給甄家藏東西。別看甄家是放出來了，不代表皇帝就不去計較其他還牽扯進去的人家，現在也就甄家的人放出來了。
甄家人在離開之前，甄寶玉還去見了賈寶玉。甄寶玉很小的時候見過賈寶玉，那也是很久以前了，他想在回江南之前，見一見賈寶玉。以後，他們可能很難在見面了。
賈寶玉跟甄寶玉長得挺像的，但兩個人的氣質不一樣，賈寶玉這些年都很用功讀書，反而有些書生氣，而甄寶玉則像是剛剛有所覺悟的人。
在大牢裡待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還有被押送進京的路上，甄寶玉發現甄家沒有那麼厲害，他以前看到的榮華富貴都是表面。出了大牢之後，家裡的叔叔伯伯那些人又在爭吵，都說因為對方才導致甄家變成這樣的。
又因為甄家現在沒有多少銀錢，那些嫂嫂、嬸嬸，一個個也不高興，這個家很快就分了。說是一塊兒回去，但終究跟以前不一樣。
甄寶玉以前很得寵，而如今，卻沒有幾個人願意多管他，也就是父母還帶著他。以前那些對他好的人，現在都改變態度了，他才知道那些人以前之所以對他那麼好，是因為有老太太在。
而老太太前一段時間去世了，在甄家被抄家半個月後就病逝了，消息還是奴僕讓人送信來的。
甄老太太以前還能壓得住一些事情，現在走了，壓不住了。這些人便覺得老太太當年對甄寶玉太好了，覺得他們以前都沒有享受那麼多，都讓甄寶玉給享受到了。
這讓甄寶玉也無法，一個個冷嘲熱諷的，說家裡現在變成這樣了，若是他能去讀書，還能有點出息，否則就去種地吧。
賈寶玉不知道甄寶玉心裡有多苦，見著甄寶玉之後，還極力安利對方，說家裡的人做了不好的事情，他們這些小輩就應該將功贖罪。好好讀書，以後去一些貧窮落後的地方幫助百姓，那也算是為家人祈福了。
甄寶玉沒想到賈寶玉會說這些話，想到對方的母親被流放西北，又想想自己的家人。如果能科考上，只怕不能去貧窮落後的地方當官，還是得當富貴一點的地方，好往上爬的地方。
否則要是去了貧窮落後的地方，憑藉一己之力，哪裡有那麼容易就改變當地的情況，就算能改變，也得耗費很多年。等過去那麼多年，自己的年紀也大了，到時候再往上爬，不一定就能爬得上去，就更別說振興家族。
「我沒有那麼大的志向。」甄寶玉實話實說，要是去了那麼貧窮落後的地方，朝廷給的俸祿只怕不夠生活的。而甄家現在已經窮得響叮噹了，他不能去那樣的地方。
他現在還沒有科考，也不知道到時候會如何，這種事情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當然，去貧困的地方會容易許多，直接申請，想來那些官員會同意。可是他不是傻子，甄寶玉不可能那麼做。
「也罷。」賈寶玉見對方沒有興趣，便也沒有多說。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去貧窮落後的地方，大多數人還是喜歡去富庶的地方。
賈寶玉也能理解甄寶玉的想法，沒有多勸說，也沒有覺得對方有多不好。在賈寶玉認真讀書後，他就明白了很多事情，在國子監認識的人也多，每個人的思維都不一樣，有的人要繼承家業，有的人要振興家族。
像自己這樣的，則是去給家人贖罪的，這都不一樣。賈寶玉分得清楚，不能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的頭上。
甄寶玉和賈寶玉雖然說不上惺惺相惜，倒也沒有鬧什麼彆扭。因著賈寶玉跟原著裡的不一樣，也就不會去說鬚眉濁物之類的，也不說甄寶玉不好。
等甄寶玉出了賈家之後，又看了一眼大門，甄寶玉，賈寶玉，真寶玉，假寶玉，真真假假又什麼可在意的，他們的生活都沒有那麼如意。
賈政一心想讓賈寶玉科考上，再當官，他不希望賈寶玉去偏遠的地方，可要是賈寶玉非去不可，他也無法。他現在還處於被停職中，除了監督一下兒孫讀書，他就沒有什麼能耐，也阻止不了賈寶玉。
他不是不知道賈寶玉的想法，也不是沒勸說賈寶玉，讓兒子別想著去惜別。然而，他勸說不了，到最後就只能讓兒子好好讀書，先得考上，才能說當官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很難好啊。」賈政在甄寶玉離開之後，就見了賈寶玉，兩個人都是叫寶玉，想著甄寶玉曾經喜歡跟女子一塊兒玩耍，如今變成這樣，只怕什麼都不會做，就只能去多讀一點書，興許還能有那麼一點希望。
「父親。」賈寶玉皺著眉頭，「他若有心，現在還來得及。」
「你啊，也該參考了。」賈政想著賈寶玉這樣的，還是得先去考個功名來，哪怕先考個舉人，日後才更好謀官。
至於兒子能不能考上狀元什麼的，賈政就不期待了，他的兒子真的沒有聰明到那個地步，但考進士應該還是可以的。可兒子要去西北當官，考什麼樣的功名都好，沒有人跟兒子爭著去西北那樣的荒涼地方。
「西北的事情，再考慮考慮吧。」賈政還是希望賈寶玉改變主意。
「兒子已經想好了。」賈寶玉道，「前些日子也見過姑父，姑父說西北的條件是艱苦了一點，但兒子適合那邊。」
林海還算是欣賞賈寶玉，關上書房的門，便跟賈寶玉說了一些事情，比如他銜玉而生被鬧得沸沸揚揚，曾經被人說他遲早要掀翻朝廷成為新皇帝，有逆賊就在外頭散步這些謠言。
賈寶玉去西北反而安全一些，日後若是有人找他說謀逆之事，他大可以將計就計，反而能保下性命。因為皇帝必定會派人盯著他的，不可能就此放任他。
林海又道當今皇帝賢明，絕對不可能隨意被逆賊推翻，賈寶玉這等人也當不了皇帝的。
賈寶玉便也沒有隱瞞林海，把他前世是石頭妖的事情說了出來，還道這是泰安郡主說的。林海聽到賈寶玉這麼說，輕拍他的肩膀，說他這條命能保下，既然要贖罪，那就去西北。
這也讓賈寶玉越發堅定去西北的心，不能讓家人跟著他遭難，不能連累家人。
「你姑父……」賈政歎息，林海是很有學識，可兒子去了西北，何時才能做出成績，何時才能再回京城啊。
「姑父看重兒子，才跟兒子說那些話。」賈寶玉沒有把林海說的話都跟賈政說，只說王夫人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自己要是不去西北，就很難更進一步，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聽了兒子一番話，賈政便覺得林海果然是大官，思慮問題周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8
☆、尤二姐的謀算
在被柳湘蓮拒親之後, 尤三姐稍微休息幾天, 又出去唱曲。她的性子倒是沒有因為柳湘蓮拒婚而改變，依舊我素我行。
既然柳湘蓮不理解她，她也不求柳湘蓮。她便這樣生活，總有一天能遇見理解她的人。
說來可能是孽緣, 這一天, 尤三姐在酒樓二樓，正巧瞧見柳湘蓮走過，拿起酒壺就往樓下倒酒, 正好就倒在了柳湘蓮的頭上。
柳湘蓮抬頭, 正好看見似笑非笑的美麗佳人。他在外頭遊歷的時候, 沒少見過那些美人, 可樓上的這一名女子又不大一樣，說帶著風塵氣息吧，又有些江湖兒女的的氣息。
正當他皺著眉頭思考如何說的時候, 就聽有人叫三姐。
柳湘蓮隨即就想到前幾天張嬸子跟他說的尤三姐, 他不可能跟尤三姐在一處。如今，尤三姐用酒澆到他的頭上, 就澆到了, 他便也不跟尤三姐計較。
隨後，柳湘蓮便轉身走了, 沒有再看尤三姐。
尤三姐本以為柳湘蓮會氣呼呼地說她，沒想到對方就這麼走了，讓她有些愣神。
「瞧什麼呢？」包間裡的人開口。
「沒, 沒瞧什麼。」尤三姐回頭，面上表情略僵，隨後又笑了。
柳湘蓮聽到別人叫了她，才走的吧？尤三姐心想，柳湘蓮不想跟她有牽扯，才不多說她的吧。
尤三姐心裡不是滋味，就跟張嬸子說的那樣吧，柳湘蓮瞧不起她。可他在外頭又是一個英姿颯爽之人，私底下說了也就說了，明面上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多做什麼。
柳湘蓮直接回家裡換了一身衣服，心想日後走到那條街那間酒樓的時候，還是得多注意。他不過是拒絕了這一門親事而已，尤三姐卻那般做，足以見得尤三姐是一個性子傲氣之人，所以他沒去找尤三姐的麻煩，就當時自己拒絕親事招惹的一點小麻煩，這點小麻煩過去之後，也就沒有什麼了。
尤三姐的年齡不小了，卻遲遲沒有說親，便讓尤二姐打上主意，想南安太妃有一個侄子想要找貌美的女子做妻子，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說是那些女子不夠漂亮。
這就讓尤二姐想到了尤三姐，想著自己的妹妹那麼漂亮，指不定就能嫁給南安太妃的侄子。
南安太妃的侄子曾經過來過，還說過尤二姐長得漂亮，雖然只是一句話，尤二姐卻記住了。她就想尤三姐跟自己是親姐妹，長得很漂亮，要是能讓尤三姐嫁給南安太妃的侄子，那麼自己在南安郡王府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那個男子本身也算是官家子弟，配尤三姐也是配得上的，尤二姐自認為這跟尤三姐也合適，做的是正妻，還不是妾室。以尤三姐的名聲，哪裡有那麼容易給人做正室，除非嫁給普通人家。
所以尤二姐認為尤三姐能搭上南安太妃的侄子是最好不好的，一箭雙雕。
於是尤二姐又去了尤家，跟尤大娘說了南安太妃侄子的事情，想著讓尤三姐嫁過去。
「還得看看你妹妹如何想。」尤大娘不敢應下，就怕應下之後，女兒又鬧騰，那就不好收場了。
雖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也要看情況，得兒女聽話才行。而尤三姐現在不聽尤大娘的話，尤大娘就不敢隨便做主，女兒的性子烈，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若不替妹妹做主，還有誰能替她做主啊。」尤二姐道，「要是她自己去找人，哪裡能找到，就在酒樓裡找嗎？那些人就是找她喝酒，聽聽她唱曲，哪裡可能真的娶她進門。」
尤二姐不大瞧得上尤三姐，特別是在她嫁入南安郡王府之後，即使她只是南安郡王的一個妾室，但是也不一樣。總比嫁給一個沒有什麼銀錢的人好，妾室是沒有那麼好過，但是南安郡王妃也沒有過多為難她們。
她現在就是要尤三姐攀上南安太妃的侄子，那麼南安太妃日後也會多照顧她一點。自己在府上，也就不用多看南安郡王妃的臉色，也不用擔心那些妾室動手腳。
即使南安太妃不大可能說南安郡王妃什麼，但也能起到震懾的作用。一個女人進了別人的後宅，就得學會各種手段，否則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說做其他的事情了。
尤大娘皺眉，她不是不願意，而是她真的沒法做主。當初，尤二姐的性子還溫和一點，可到最後不還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做主，還是尤二姐自己打上南安郡王。
說不想女兒搭上南安郡王那是假的，可是鬧出了那麼多事情後，尤大娘就有些後悔，擔心女兒在南安郡王府過不好。
不是尤大娘說自己的女兒不好，而是南安太妃是什麼身份，南安太妃的侄子又是什麼身份，尤大娘不認為尤三姐配得上人家。尤三姐的名聲不好，又在外面唱小曲，在那樣的人家，估計就只能當妾，哪裡能當正妻。
尤大娘還是希望尤三姐能給人當正妻，而不是去當妾。
「我這個做姐姐的還能害她不成？」尤二姐拉著尤大娘的手，「若不是那位要求太高，要什麼美人，哪裡輪得著妹妹啊。」
「好了，你別說這些話，等你妹妹回來，跟她說去。」尤大娘揉揉眉心，「你也別隨意提你妹妹，你妹妹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主。」
她養的都是什麼女兒啊，尤大娘有時候就希望自己沒有女兒，也就不用操這麼多心了。
等到尤三姐回到之後，聽到尤二姐的話之後，沒有接受尤二姐的提議，「二姐倒是厲害了，這麼快就開始賣妹妹了。」
「什麼賣妹妹，若不是為你考慮，我何必跟你說這些話。」尤二姐不認為自己是在妹妹，「這是正室，不是妾室。」
「不必了！」尤三姐拒絕，若是現在接受這一點，那就是接受對方的施捨，等到日後，自己的親事出了問題，這個姐姐也只會說她。
自打這個姐姐做了南安郡王的外室之後就變了，進了南安郡王府之後，變的更多。尤三姐不相信尤二姐會為她考慮，多半是為了她自己吧。
南安太妃的侄子，說什麼要美人當正室，一聽就不是一個正經的人。紅顏易老，等過幾年，容顏不再，那人是不是要休妻再娶？
尤三姐沒有那麼傻，不可能賺上去。既然那人是南安太妃的侄子，又怎麼可能缺少女人呢，只怕已經在後院收集不少女人了。
「妹妹的親事一直沒有著落。」尤二姐道，「你這樣一直待在家裡，在外頭唱曲，也不是長久之計。」
尤三姐左右看看，從角落裡拿起了一把掃帚，作勢要用掃帚驅趕尤二姐。
尤二姐沒有想到尤三姐竟然有這樣的舉動，只能躲避，「妹妹……」
「滾出去！」尤三姐冷聲道，「你一個給人做妾的，就是不想妹妹好吧。什麼為了妹妹，那都是為了你自己。」
尤大娘見尤二姐跟尤三姐如此，也沒有上前阻攔。這對姐妹之前的關係就不好，現在的關係更加不好了。她錯了，她就不應該讓尤二姐跟尤三姐說那些話，也不該想著南安太妃的侄子。
作為一個母親，她就是想女兒嫁得好一點，就有奢望，想著人家一定是個好的，想讓女兒瞧瞧。結果卻變成這個樣子，尤大娘很失落。
尤二姐終究還是被尤三姐拿著掃帚趕了出去，氣呼呼地在門口呸了一聲才離開。
「何必呢？」尤大娘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拿著掃帚的尤三姐。
「今兒，要是不讓她知道害怕，她下一次就直接應聲。」尤三姐的臉色非常不好看，她算是剛剛失戀，結果親姐姐又在她的傷口撒了一把鹽。
她就那麼不好嗎？就得淪落到被人交易的地步嗎？
尤三姐覺得自己很可憐，明明想要努力過得好，不想去牽累誰，還努力地賺銀錢。可是周圍就沒有幾個人理解她，一個個都覺得她做得不好，要是男人在外頭賺銀錢，就沒有人說那麼多。
為什麼這個世道對女子這麼不公平，為什麼她就得是一個女子？
尤三姐恨啊，像她這樣的是不是就沒有路了，找不到理解她的人，還不如單身一個人呢。不理解她的人，就算成親了，後面也會各種說她的，尤三姐沒少瞧見外頭的男女吵架的，還有女子被休的。
她一個人無法改變這個世道，也無法讓人理解她。尤三姐忽然想到了女部，女部建了女子醫學部，暫時還沒有教導其他的，估計女部也不可能讓女子在外面多做什麼事情吧。
在外面唱小曲怎麼了？尤三姐扔掉手裡的掃帚，走進屋子。
尤大娘看到女兒落寞的身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沒有上前安慰女子。她想啊，要不要找尤氏幫幫忙，給尤三姐尋著一個可靠一點的男子算了。
然而，她現在不敢找尤氏幫這個忙，因為尤二姐已經給尤氏添了那麼多麻煩，而尤三姐又不是個倔脾氣的。尤大娘想著這事情還是得自己解決，不能去麻煩別人。
此時，賈惜春正在聽賈寶玉的宏願，還說他準備跟柳湘蓮一塊兒過去。
「去吧。」賈惜春點頭，她原本就來給這塊石頭送點小禮物的，沒想到對方竟然跟柳湘蓮湊在一塊兒要去西北。她認為他們兩個人挺適合搭班子，柳湘蓮懂得一些武功，又有江湖兒女的好爽，見識也多，到時候也能幫襯賈寶玉一把。
這塊破石頭賈寶玉不懂得什麼武功，別一不小心就被人宰了。所以還是得有一個武功高一點的人跟他一塊兒，到時候也能避免一些麻煩。
就是包公包拯一樣，身邊不是還有王朝馬漢等人麼。賈寶玉這種自然是比不上包青天那樣的大人物，但身邊有人會武功，也安全許多，在必要的時候還能幫上大忙。
「你的母親在西北應該不大好過。」賈惜春很是佩服王夫人的毅力，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一下子過那麼艱苦的日子，王夫人竟然沒有自殺，還好好地活著，「但還活得好好的。」
她是沒有去西北，就是算一算，也能算到王夫人過得還可以，至少跟那些非常貧困的人相比，是不錯。跟京城這些人比，當然就不好。一個中年女子在西北那麼荒涼的地方努力生活下來，還融入那邊的生活，王夫人真的是非常認真地過活啊。
賈惜春感慨，要是自己，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一定非常難受。一個中年女子在那邊生活，容易被人欺負，生病了還沒人照顧，就只能自己□□著。所以說王夫人這樣的人，要是沒有去放印子錢，那該多好啊。
「活得好好的，就說明不錯。」賈寶玉眸光微閃，他不可能去說母親過得多不好，要幫幫母親之類的。
做錯了事情，就得承擔責任，他的母親放了印子錢，讓那麼多家庭破碎，他的母親就應該遭受到一些磨難，而自己也應該承受這些磨難，「開春後，我就參加科考，不用進士，舉人就成了。讓姑父幫我看看，能不能就去西北。」
賈寶玉不想再等下去，一直等下去，他的年紀也要大了，到時候他們又得說讓他說親，等成親之後才去。他要到西北那邊，去那邊說親，不出意外的話，他後半輩子幾乎都待在西北，除非年紀老了，才可能回京。
「可以。」賈惜春點點頭，一定可以的。要知道賈寶玉還是有讀書天分的，在原著裡，稍微認真讀書一下，就考上了舉人。更別說賈寶玉現在這麼努力讀書，完全能去考進士。
賈寶玉沒有那麼努力去獲得更好的名詞，賈惜春想這一位估計是明白他身份的尷尬了。
「你……」賈惜春頓了頓，「戴好通靈寶玉吧。」
「是得戴著，離不開。」賈寶玉歎息，要是離了這塊通靈寶玉，他就頭疼失魂。他怎麼也得戴著啊，什麼通靈寶玉，就是讓他別忘記要自控，要多做善事。
虧得那些人還認為他以後要推翻朝廷當皇帝，怎麼可能呢，這塊通靈寶玉就是鎮妖石，否則上面就沒有那麼多文字。
賈惜春默默地看著賈寶玉，真是可憐哪，不過賈寶玉這樣總比原著好，也就不去禍害其他女子。他到時候也能安安穩穩地娶妻生子，也能平安地生活一輩子。
「有蘭哥兒在這邊，我也放心。」賈寶玉提到了賈蘭，「還請泰安妹妹照看一下，他到底是府上的嫡孫，這府上由他繼承也是應該的。」
賈寶玉不大放心賈蘭，府上還有一個盯著家產的賈環，那趙姨娘也一直很想管家，可惜都沒成掌權。庶出子弟哪裡有資格當府上繼承人，嫡子嫡孫都還在呢。
賈惜春明白賈寶玉在擔心什麼，就是那個鬧騰不出什麼花樣的賈環。賈環想要繼承賈家可沒有那麼容易，除非他把賈寶玉和賈蘭都弄死。
「蘭哥兒也算是我侄子，會照看一二。」賈惜春道，「只不過西北風沙多，還是得多種種樹，防風護林。砍了樹之後，還是得種上。」
黃沙漫天，那可不是什麼好風景，即使種樹再難，賈惜春都希望他們能多種一些樹，否則等後代來種樹，就跟更不好種。
從賈寶玉這邊離開後，賈惜春就去了李紈那邊，她沒有忘記送給李紈的東西，不能因為人家是寡婦，就忽略人家。不管李紈多沒有存在感，她也是賈珠的正室。
賈惜春給李紈送了幾匹素色的綢緞，還送了幾把從江南帶來的扇子。
「多謝妹妹了。」李紈沒有想過泰安郡主去江南回來還給她送東西，雖然已經隔了好幾日，但對方剛剛回京城，確實也得休息幾日。
「我這邊還有一套頭面，就送給周姨娘吧。」賈惜春笑著道，周姨娘跟李紈是一個陣營的，她給周姨娘一點臉皮，就等於間接幫著周姨娘站穩腳跟，也有利益李紈和賈蘭。
能給趙姨娘和賈環添添堵，賈惜春還是願意的，妾室和庶出的還是得妾室和庶出的模樣，別去肖想那麼多，安安靜靜地生活多好。到時候再分一些家產，也能好好地過日子。
雖然這個時代的妾室和庶出是合法的，但是嫡庶有別。這個時代不講究先來後到，不是先來的就是原配，後來的就是小三，而是看嫡庶。即使王夫人出了事情，王夫人依舊是正室，趙姨娘和賈環還是得擺正位置。
就算是在現代，私生子想要繼承財產，那也得有一定的限制條件，不是說繼承就能繼承的，否則原配和婚生子不還得倒大黴啊。
「妹妹用心了。」李紈見泰安如此周全，笑了笑，對方這一個舉動也算是幫襯了她。她還不至於認為泰安郡主會無緣無故給周姨娘送東西，也不認為周姨娘掌管二房中饋就能得到泰安郡主贈送禮物。
又過了幾天，陸少華生產了，她前幾天就沒有再去女部，而是在家裡等著生產。她只覺得生孩子還真的很痛，非常痛，但是想著薛家的三分之一財產，她一定要努力地生下這個孩子。
薛蟠在產房外焦急地走來走去，妻子終於要生產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薛夫人見著兒子著急地走來走去，心想兒子還知道著急就好，沒有傻傻地在這個時候跑出去。哪怕兒子在成親之後就已經乖了很多，他在薛夫人的心中依舊是不可靠的存在，他就是要被陸少華教訓了才安靜的。
兒子沒有被兒媳婦打幾下，他就安靜不了，薛夫人就是這麼想的。
☆、薛寶琴的消息
薛家, 陸少華還在產房裡。
「薛蟠。」陸少華緊緊地抓著棉被，額頭出了不少汗, 還在叫著薛蟠，「你要是敢跑出去, 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屋外，薛蟠聽到了陸少華的話，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大腿，陸少華不會真的想要打斷他的腿吧。不，他根本就沒有跑出去, 他在這裡啊。
「我在這裡, 我在這裡。」薛蟠連忙著急地道, 又看向薛夫人，「要不，我還是進去看一看？別真被打斷腿？」
「你在這裡, 別進去添亂。」薛夫人沒有讓薛蟠進去，自己的兒子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之人, 就算進去了, 也不能做什麼事情。倒不如讓兒子待在外面, 時不時出聲一下, 讓兒媳婦知道他在這裡也好。
她不認為兒媳婦會聽不出薛蟠的聲音, 自己這個兒子的聲音沒有不好認出來。
薛夫人自己進去產房了, 她還是得進去瞧一瞧。看著兒子在那裡走來走去，她就心慌，還不如進去看看兒媳婦, 她能安心一點。
進到產房之後，薛夫人就走到陸少華的床邊，「你夫君就在屋外頭，不過是個不中用的，就沒有讓他進來。」
「別，別進來。」陸少華道，別讓薛蟠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陸少華在薛蟠面前一直都非常能耐，她不想讓薛蟠看到自己臉色蒼白的模樣，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生了那麼久還沒有生出來。
這可是薛家三分之一的財產，難生一點，這也正常。陸少華咬咬牙，她一定得生下孩子。
等到第二天清晨，陸少華才生下一名男孩。薛夫人非常高興，是一個男孩，薛家有後了。
這也就意味著薛蟠的地位又往後了，不僅僅是往後那麼簡單，是地位直線下降。薛蟠沒有兒子，那就還得多顧著一點，有了兒子，薛蟠也就沒有那麼大的作用了。
還沒有等到洗三，薛夫人就按照當初的約定，把薛家的三分之一財產給陸少華。
房子地契、鋪子門面、金銀珠寶等，薛夫人早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她把那些地契等的裝在一個檀木盒子裡交給陸少華，其他的人東西再讓人搬到陸少華的庫房中。
在陸少華生產的前幾天，薛夫人去衙門過戶備案，這才能算是把東西真正交給陸少華。她當時沒有急著把東西交給陸少華，既然說等她生了孩子，那就是等生了孩子。
薛夫人當著薛蟠的面給的陸少華，陸少華還躺在床鋪上呢。
「謝謝媽媽。」陸少華看了看裡面的東西，厚厚地一疊房契地契的，心的薛家真有銀錢。等過個兩三年，她身體恢復了，再生一個，就能在拿三分之一財產，就能拿著薛家三分之二的財產，那麼自己的孩子也就有了依靠。
「媽媽。」薛蟠睜大眼睛，萬萬沒想到親娘竟然真的把那些東西交給陸少華。再想想自己的私房錢，自己的私房錢真的好少好少啊。
他以前出去，人家都叫他薛大少，而現在呢，還有人調侃地稱呼他為陸夫郎。
薛蟠有點想去牆角畫圈圈了，感覺自己的地位下降那麼多，感覺自己沒有那麼多銀錢。到底誰才是薛家的人啊，明明自己才是。
「這是給你媳婦的，已經去衙門備案過的。」薛夫人微笑道。
「……」薛蟠的心在顫抖，又看看躺在床鋪上喝雞湯的陸少華。
「有意見嗎？」陸少華詢問。
「沒，沒意見。」即使薛蟠知道陸少華這時候不大可能從床鋪上爬起來揍他，但是他還是不敢亂說話，「少華你有了，就是我有了。」
「知道就好。」陸少華點點頭，「放心，少不了你的賞錢。」
「是。」薛蟠吸吸鼻子，他現在已經淪落到要妻子打賞的地步了。
「你已經是有孩子的了，要什麼賞錢。」薛夫人看向薛蟠，「給哥兒留著。」
「……」可是自己的賞錢真的很少，一個月下來，能有二三十兩就已經不錯，這點銀錢能買什麼啊，薛蟠嘴角微扯，他感覺親娘越發不待見他了。
等到後面，薛蟠就會明白，薛夫人有了孫子之後，孫子就比兒子重要了，兒子壓根就沒什麼地位。
尤二姐的心思終究還是被南安郡王府的那些人知道了，那些人還知道尤二姐被尤三姐用掃帚打出門。那些人便說尤二姐野心真大，還說尤三姐不過就是在外頭唱小曲的，還那麼大的架子。
這一件事情很快就傳到南安太妃的耳朵裡了，南安太妃自然非常不高興。
南安太妃不認為尤二姐的妹妹尤三姐配得上她的侄子，就算尤三姐長得很漂亮，那也不可能。因為尤三姐就是一個戲子，跟青樓女子差不多，南安泰安怎麼可能讓這樣的女子成為她的侄媳婦。
要是讓娘家人知道她竟然這麼想，那她還怎麼跟娘家人來往。
於是南安太妃找來了尤二姐，讓尤二姐跪在院子裡，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得讓大家都知道尤二姐的行為不可取，也得讓他們知道她的娘家人沒有落魄到這個地步。
南安郡王妃過來找南安太妃的時候，就瞧見尤二姐跪在院子裡，瞥了一眼，就進屋了。
「母親。」南安郡王妃勸慰道，「您可別生氣，罰罰她就是了，她回去還得照顧姐兒。」
若不是尤二姐生了一個女兒，南安郡王妃也不可能這麼說。因為她知道南安太妃不可能罰尤二姐太重，尤二姐還得去照顧孩子。
南安太妃一向不喜歡讓妾室的孩子抱到正院養，也不敢讓非親生母親養。南安太妃餓是從後院鬥爭出來的，她知道就算是親生的，做母親的還能利用孩子爭寵，就更別說不是親生的。
只有極少數生不出孩子的，才可能多孩子好一些。那些年輕女子，哪裡可能願意去幫助別人養孩子，孩子就是爭寵的手段。在親生母親這邊，還容易存活，要是到了別人手裡就不一定了。
雖然說不是親生的，怕別人說她照顧不好孩子，會努力照顧好孩子。但這種照顧，也就是做的表面功夫。
南安郡王妃進府這麼多年，實在是太瞭解南安太妃了，一下子就說到南安太妃的心坎上。
「她就是仗著生了一個姐兒，才這麼鬧騰。」南安太妃感慨，「讓她再跪一跪吧。」
南安太妃想到尤二姐竟然想讓一個名聲不好的女子當她的侄媳婦，她就來氣，那樣的尤三姐就是普通人家也不願意要啊。
「也行。」南安郡王妃沒有為尤二姐求情。
當南安郡王得知尤二姐的舉動之後，臉都黑了，尤二姐真當她是泰安郡主的姐姐嗎？當尤三姐也是泰安郡主的姐姐？
讓尤三姐嫁給自己的表情，虧得尤二姐能想到這樣的事情。
南安郡王不認為這是好事情，他的心還沒有那麼大，要是真那麼做，讓表弟他們如何想他，估計就該認為他是不是想要害他們，是不是瞧不起他們，認為他們只能娶一個戲子當正妻。
因此，尤二姐在南安郡王府沒有得到好，大家都認為她做得不對。
尤二姐只想著她的利益，忘記他們的身份階級相差太大。
即使尤氏嫁入威烈將軍府，她成為南安郡王的妾室，尤氏是運氣好，尤二姐是因為南安郡王看到她背後的尤氏，才納她為妾，對她稍微好一點。至於尤三姐，尤二姐跟威烈將軍府的關係都已經變成那樣了，就別說尤三姐了。
尤二姐至今還沒有看清楚，她根本就沒有什麼身份可言。
沒有人去幫尤二姐求情，等到傍晚，尤二姐才回去住處。她的雙腿都跪麻了，就那麼跪在地板上，沒有東西墊著，怎麼可能好。
這讓尤二姐非常不爽，都是因為尤三姐鬧騰，要是安靜一些，也就不可能傳出來，外頭的人也就不知道，就不可能傳到南安太妃的耳朵裡。後院的那些女人也真是厲害，抓到她的把柄後，就直接捅到南安太妃的面前。
尤二姐就不信其他人沒有這樣的想，就不想讓自己的人嫁給南安太妃的侄子。那些人都當她是箭靶子是吧，處處不讓她好過。
在陸少華的孩子洗三的時候，賈惜春過去了，太子妃雖然沒有親自過去，卻也讓人送了一些東西。跟陸少華要好的幾位女官有空的就過來，沒空的就讓人送點東西過來。
賈惜春沒有多看孩子，而是去後頭看了陸少華。
好在陸少華是一個習武之人，身體本身就好，即使有用心險惡之人想嚇得她早產難產，但她還是保持好心態，沒有掉入別人的陷阱。
要是女部女官第一個懷孕生子的是其他人，只怕沒有這麼好過。
「好生休息。」賈惜春看著精神狀態還不錯的陸少華，心想對方身體恢復的估計也快一些，不過女人生孩子都很艱難，還是得多注意一些，別那麼著急就趕著去上班，「等你身體恢復了再回去。」
「等坐了月子就行了。」陸少華認為自己的身體很好，也就是生孩子的時候很難受，現在倒是好很多。
她認為再過一個月左右，也就能恢復得差不多。陸少華還是想早一點去女部，別看現在就只有一個女子醫學院比較有用，也比較忙。實際上，女部有很多事情要忙，沒有那麼簡單。
「女人生孩子都得注意。」賈惜春想到了西方人生完孩子後，很快就能出門了。但是不同地域的人，身體素質不一樣，不能做對比，不同地域的人，基因還有些差別呢。
在現代總有一些男子，那些男子總會說西方的女子都不用坐月子，就你這女人這麼講究。
賈惜春聽到那些男子說這些話的時候就非常不高興，不是那些男人生孩子，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生孩子有多麼辛苦，也不知道母體承受多大的壓力。她聽說有的女人懷孕的時候，牙齒還變得鬆動，臉上還長很多雀斑，身體臃腫……
生孩子沒有那麼好生，懷孕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好懷。
賈惜春坐下來，給陸少華掰扯一下，「你的身體好，其他女子不一定。這懷孕生產，得休息多少時間，也得有個數，別身體還沒養好就去做事。」
就怕陸少華現在休息的時間短，後面的女官生孩子的時候，也對比陸少華休息的時間。這種事情上，還是別又攀比的心思，也別想著要是多久沒上班，權力就被別人占了去，最重要的還是女子自己的身體。
這個時代的醫術沒有那麼好，要是產婦坐月子沒做好，身體還沒有恢復就去做事情，到後面可能就沒有那麼好辦。
別說農村的女子生產沒多久就去幹活了，農村的女子從小到大就是那麼幹活，而那些千金小姐從小就嬌生慣養，身體素質不一定就比得過那些農村女子。
「原本打算休息兩個月左右，這也是我之前跟太子妃之前說的。」陸少華道。
「我就是一個懂一些醫術的，不管你們休息多少天，就看你們身體好不好。」賈惜春不插手女部這些事情，女部的事情還得是太子妃他們決定。
「郡主說的極是，還是得養好身體。」陸少華點點頭，想到女部那些女官柔弱的身體，現在還好一些，一開始的時候，她們真的很弱，有時候多搬幾卷書就不行了。
好在大家都肯忍耐，體能才慢慢地好一些。
陸少華也貢獻了他們家基礎的練武方式，不過就是很基礎的一些招式，讓她們能練一練，稍微讓體能好一點，別總是柔柔弱弱的。要是總是柔柔弱弱的，怎麼做事情啊，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走路的時候也不能走得那麼慢，也不能想著什麼蓮花碎步。事情沒辦成，還想走得怎麼好看，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女部最開始的這些女官都是精挑細選上的，科考上來的，有的一開始還想把女部當成嫁好人家的跳板，結果表現不好，就直接被太子妃給罷官了。太子妃故意那麼做，就是要讓女部的人知道，既然來了女部，那就得有為女子做事的決心，別想著過來享福。
女部不是她們享福的地方，而是要她們做事的地方。
陸少華來了女部，自然要做出一番事情來，「我這種的，本身就不一樣，我懂武，沒有參考性。身體有沒有恢復，還是得讓御醫瞧一瞧。」
這也是陸少華跟太子妃商量出來的，一來是避免有人著急來工作，卻不顧著身體；二來也是讓那些瞎說話的官員閉上嘴巴。
「不錯。」賈惜春笑道，這些古人做事果然周全，不需要自己多說。
賈惜春明白這些古人不是傻子，她們的腦力智力不差，不是隨便來一個穿越女就能打敗她們。就好比自己，自己有時候沒有考慮到的問題，這些古代女子都考慮到了，一個個都還做得極為不錯。
所以不能認為自己從先進的時空來的，就瞧不起他們。反而要正視自己的不足，跟這些人多學習學習。
「他們對你可好？」賈惜春說的是薛家人。
「好，薛家的三分之一的家產已經到了我的手裡。」陸少華想到這兒，內心非常滿足。薛夫人還真做到了，把這些東西都交給自己，陸少華看過那些地契等物，確實是真的，「到衙門備案過的。」
這讓陸少華更加敬重薛夫人，至於她的夫君薛蟠，薛蟠就是她拿來生孩子用的。
陸少華不覺得自己有多渣，薛蟠以前就不是一個好的，自己沒有必要太給薛蟠臉面。要是對他太好，他就得上房揭瓦了，所以還是得鎮著。
這些備案過的東西，就是她陸少華的，不是薛家的。陸少華琢磨著要是真發生什麼事情，自己跟薛蟠和離，照樣能過得好好的。
而薛蟠現在只想著要抱著陸少華的大腿，因為他親娘來真的，給他的零花錢就那麼一丁點，對陸少華卻那麼大方。等到陸少華再生一個孩子，那麼薛家的大半家產就落到陸少華的手裡。
等孩子長大，那些財產也還是在陸少華的手裡，就算陸少華要分財產，那些東西也是落到孩子的手上。
薛蟠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家裡的財產將直接從他的手中滑到陸少華的手中，再滑到他兒子的手中。而他將是全家最窮的，他就只能靠著陸少華了。
賈惜春聽到這話，便覺得薛夫人真有魄力，竟然真的把那麼多家產都給了陸少華。這也是陸少華是性情不錯的人，品性也好，薛夫人看人的目光還不錯。
「過陣子，薛家的堂弟堂妹要來了。」陸少華道，「聽說那個堂妹是個極為優秀的女子，從小跟著父母遊歷四方，見識也廣。」
陸少華倒是沒想著讓薛家堂妹去女部，薛家人要不要去女部，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不能因為她覺得人家不錯，就讓人家去。陸少華現在也就說說薛夫人他們說的，她還沒有見過堂弟堂妹呢。
之前，她跟薛蟠成親的時候，薛寶釵成親的時候，堂弟和堂妹都沒有過來，而是讓人送禮過來。這可能因為堂弟堂妹父母剛剛去世不久，才導致他們沒來參加，他們也就沒見上面。
「那應該不錯。」薛寶釵的堂妹薛寶琴，這可是一個十分不錯的女子，似乎隱隱比其他人更好的模樣。賈惜春當時看原著的時候，就看到賈老夫人的跟人誇讚薛寶琴。
聽陸少華這麼說，賈惜春也有些好奇，不過薛寶琴似乎會遇見不少麻煩，這到底跟自己沒多大干係。沒必要多管閒事到這個地步，而現在的薛家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未婚夫的小秘密
泰安郡主府, 賈惜春剛剛回來就瞧見謝長雲來了，就跟他一塊兒到院子裡喝茶吃點心。
「很忙嗎？」賈惜春已經連續幾天沒有見到謝長雲了, 想來對方都在忙。
「還好。」謝長雲就是去證實幾件事情，他回到京城之後, 夢境又繼續往後了。然後，他看見了那名跟自己長得相似的男子使用了法術，還看到鏡子裡跟賈惜春長得很像的女子飛到空中。
早前，謝長雲做這個夢的時候，便覺得這個夢周圍的場景不大對, 跟當下的殿宇不一樣, 更加宏偉, 也更加有氣勢。殿宇裡的那些東西，似乎也不是凡界所有。
只是謝長雲沒有多去思考，前些天夢見那些事情後, 他腦中竟然多出了一部功法。他嘗試著運用一下，發現他竟然真的能用。他便又去無人的山上, 多實驗了幾天, 順帶學著按照功法修煉, 結果真的可以。
這說明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就是世間真的可能存在神仙。
謝長雲以前不是不相信這些, 而是沒有去管這些。平日要做很多事情了, 哪裡有空去思考這麼多問題。在他能運用功法的時候，他就想賈惜春是不是也會功法，想到了賈惜春多年前說的話。
那時候, 他在夜晚發現泰安在街上晃悠，泰安見到他的時候還十分震驚。泰安說她練武，可是威烈將軍府的人都不知道，即使她床底下藏著武俠，也藏著一些武功秘笈，這依舊不能代表賈惜春的武功有多高。
一個小孩子自己練武能練到什麼地步呢，還是得有師父帶一帶才好。而賈惜春沒有人帶，謝長雲便想賈惜春是不是也有這樣神秘莫測的功法？
其實賈惜春這些年的舉動也有不少破綻，只是因為她帶著佛珠手串出生，把很多好事都讓給皇室。皇帝一定很知道這些，只是沒有去管。
皇帝確實知道這些，只不過皇帝自認為是一個胸襟廣闊的皇帝。上天讓賈惜春降生，還把各種好事都交給他這個皇帝刷名聲，那他就沒有必要在乎那麼多，要是真在乎那麼多，畏手畏腳，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做下去。
所以皇帝不可能去管那麼多，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而能做成很多事情。千萬不能斤斤計較，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計較出一個結果出來。
「還好？」賈惜春撐著下巴看著謝長雲，「有點敷衍喲。」
「是不是想我了？」謝長雲輕笑，他沒有跟賈惜春說功法的事情，還是得等一等。
他有些好奇為什麼自己之前做夢都沒有夢出功法，前些天卻夢出來了。這夢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麼，讓他護好賈惜春，因為以後會遇見麻煩事情？
謝長雲想要再多夢一夢，得知道更多事情，才好下決策。
賈惜春根本就不知道謝大佬還會做那樣的夢境，要是她知道的話，就不會謝大佬以後回上界後，她該怎麼做。
「想，想，想。」賈惜春翻白眼。
「今兒去薛家了？」謝長雲進客廳等賈惜春的時候，就聽府上的人說泰安郡主出門去薛家了。
這些人有時候會直言，有時候又沒有說那麼多。
「陸大人生了孩子，過去看一看。」賈惜春道，「是一個可愛的男孩子。」
想到薛夫人竟然真的把薛家三分之一的家產給陸少華，賈惜春心情就不錯，陸少華有官職在身，手裡又有那麼多銀錢，日後也就好過日子。
女人還是得有銀錢，這也是那些大戶人家給女兒準備嫁妝的時候，都會準備一些鋪子田產的，就是為了讓女兒以後能靠著嫁妝生出的銀錢過活。
要是死等著夫家每個月的月例，哪裡能過那麼好的日子。
秦可卿嫁進威烈將軍府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嫁妝，還是因為她是廢太子的女兒，秦業才擠牙膏似的擠一些東西給她，還有就是威烈將軍府給的聘禮讓她當了嫁妝。否則秦可卿進門就沒有那麼多東西了。
再看看尤氏，尤氏當年也有帶一部分聘禮過來，卻也留下一點在娘家。尤氏給人當填房，給填房的聘禮自然沒有給原配的那麼多。
好在尤氏進威烈將軍府後，也不用多花什麼銀錢，畢竟威烈將軍府人口少。但聘禮給的多半是死物，這也就導致這些東西要是用了，便也沒有了，沒能繼續生銀錢。
榮國府那邊的邢夫人早年那麼摳那麼拮据，也是因為邢夫人手上沒有賺銀錢的鋪子，每個月沒有什麼進項。要是邢夫人手裡有有那麼多銀錢，自己就能照顧兄長一家，哪裡還用得著榮國府出。
像陸少華這樣的，她父母原本也沒有特別有銀錢，即使把薛家的聘禮都給她當嫁妝，但她的嫁妝在薛家還是不夠瞧。在她有了薛家三分之一的家產之後，這就不一樣了。
「薛家真給了她三分之一家產。」賈惜春笑道這兒，就覺得陸少華這樣也不錯。即使夫君是一個呆霸王，但只要她能鎮得住，這日子也能過好。
「等我們成親之後，我的就是你的。」謝長雲道。
「為什麼要等成親？」賈惜春疑惑。
「怕你跑了。」謝長雲一本正經地回答。
賈惜春嘴角微扯，她哪裡敢逃跑啊，這一位可是上界下來的大佬，要是自己跑了，絕對沒有好下場。
「跑是不可能跑的啦。」賈惜春笑著道，「其他人又沒有你這麼喜歡我，我跑做什麼。」
「不錯！」謝長雲點，「其他人絕對沒有我這麼喜歡你。」
所以回去後還是得繼續做那個夢，得明白更多事情，謝長雲感慨。
薛家，在乳母喂飽孩子之後，薛蟠就抱著孩子，學著怎麼照顧孩子，把孩子抱到陸少華面前。
「就這樣，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少不了你的好處。」陸少華躺在床鋪上，看著薛蟠抱著孩子，她就覺得薛蟠這樣的很適合待在家裡照顧孩子。
至於孩子的教養，還是不能讓薛蟠把孩子養歪，必要的時候得讓薛蟠帶著孩子跟她去衙門。
女部那邊已經在弄適合孩子待著的地方，得有專門的乳母、丫鬟、婆子照顧。要是家裡有人願意過去照顧孩子，這也是一個可行的做法。
薛蟠聽到陸少華的話，就知道她的意思，就讓他跟那些女人似的待在後宅養孩子。陸少華是官員，而他不是，他要是做不好，陸少華直接揮鞭子，他也不能不說她不好，也休不了她，就只能咬咬牙堅持下來。
「沒問題。」薛蟠想帶孩子就帶孩子，這個兒子也是他的。等他帶著兒子，兒子也有月例有零花錢吧，兒子還那麼小，又沒有地方花銀錢，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就能幫兒子花啊。
不是他要這樣想，是他真的沒有什麼銀錢，私房錢太少了。
薛蟠現在出去，都不敢說請人吃飯，也不敢說記帳。他出去花銀錢，還是事先報備一下，偶爾一兩次請客記帳，讓人回來家裡拿銀錢還好，次數一多，就得挨鞭子。
而陸少華做了女官，在外面難免應酬，陸少華要花多少銀錢就能花多少銀錢，薛夫人還擔心她不夠銀錢，經常多給陸少華銀錢。
薛蟠幾次看到薛夫人給陸少華塞銀錢，這讓他覺得自己是撿來的，而陸少華才是親生的。
「孩子的月例……」薛蟠看向陸少華。
「給你。」陸少華翻白眼，還以為薛蟠要說什麼呢，原來是為了兒子那點月例，「兒子的月例，得花在兒子的身上，要是花在其他地方，你該懂得的。」
薛蟠只覺得背部一冷，「懂得懂得。」
薛家有那麼多商鋪，薛蟠想兒子需要什麼布啊之類的，直接從鋪子拿。至於兒子的銀錢，大不了一點一點地摳一點，他想自己的母親和妻子絕對不可能讓孩子過得不好，他自己也不可能。
比如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講價，能摳一文是一文。
不錯，薛蟠現在已經學會了講價，他手上的銀錢太少了，要是不再講價，花出去的銀錢就多，他心痛。所以還是得講講價，省一文是一文，多省幾次，就有好幾文錢了，出去都能買一個大肉包了。
陸少華看薛蟠那樣，就知道她夫君一定想著能摳一文是一文。她倒是不在乎這一點，要是夫君能做到，那就去做，她也不多說。就好比她知道薛蟠藏著的那些私房錢，她也沒拿出來。
因為薛蟠的私房錢真的很少，堂堂的薛家大少爺竟然那麼窮。
陸少華想到這一點就特別開心，那些笑話自己嫁給紈絝的人，現在笑不出來了吧。她震住了薛蟠，拿到了薛家三分之一的財產，還有兒子傍身，到時候再生一個孩子，人生美滿啊。
「要是照顧得好兒子，每個月多給你二兩銀錢。」陸少華開口。
「好。」薛蟠眼睛一亮，每個月多二兩銀錢，若是陸少華再打賞一下呢，手裡頭的銀錢就多了。
別指望薛蟠現在有什麼出息，他已經被陸少華的鞭子給打服了。現在就想著如何照顧好兒子，如何用兒子賺錢，陸少華這邊會給銀錢，母親那邊也會給吧。照顧自己的兒子，他們還給銀錢，真是占了大大的便宜啊。
就是他們不說話，他也會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只有照顧好兒子，自己以後才能好過啊。兒子是自己繼承人，薛家的未來，必須照顧好。
陸夫人過來時，就瞧見薛蟠抱著孩子在那裡走來走去，聽說女婿之前早早就開始研究怎麼照顧小孩子的，現在看來還是有點用處的。
「母親。」薛蟠見岳母過來，連忙叫人。
「哥兒如何？」陸夫人詢問。
「睡著了。」薛蟠道，「我抱他去休息，你們聊。」
陸夫人點點頭，瞧著女婿這般懂事的模樣，真的很難想像出女婿曾經有多麼混帳。她當年還不大願意讓女兒嫁給薛蟠，但是女兒就要嫁，薛夫人寫了那樣的文書，她便也同意了。
如今，陸夫人就希望薛蟠能好好地跟她女兒過日子。
陸夫人昨兒就過來過，便也知道薛夫人真的按照文書上說的，已經給女兒薛家三分之一的家產。這讓陸夫人安心許多，女兒有了那麼多財產，才能更加硬氣一些。
「照顧得還不錯。」陸夫人笑著道。
「他啊，就是想要一些賞銀。」陸少華日常嘲諷自己的夫君，「也就這點出息。」
「這樣正好。」陸夫人認為薛蟠沒出息有沒出息的好處，要是薛蟠出息了，女兒就不可能有現在的好日子，薛家也不可能讓女兒過得這麼好，「他在家裡安靜一些，你也好在外頭做事情，不用操心那麼多。」
「婆婆還在，他在家裡也就安靜一些。」陸少華沒有多管薛家內部的事情，就是教導丫鬟奴僕對薛蟠強勢一點，讓他不能出去鬧騰。至於薛家的中饋，還是由薛夫人管。
陸少華原本接管了薛家的中饋，可因為要到女部做事。為了更好地在女部做事，她就讓薛夫人繼續掌管中饋，薛夫人也沒有異議。
薛夫人還想著陸少華好好當官，陸少華當好官了，那麼她的孫子孫女也是官家子弟。靠兒子薛蟠沒有用，還是靠兒媳婦吧。
「你婆婆做得不錯。」陸夫人很是佩服薛夫人，竟然那麼果斷地站在兒媳婦這一邊，而不是站在親兒子那邊。
在薛夫人心裡，她站在兒媳婦這邊，就是站在兒子那邊，站在孫子那邊。兒媳婦能管好兒子，能讓薛家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會兒，薛夫人正拉著薛寶釵的手，她想到了薛蝌和薛寶琴，這兩位很快就要來京城了。
「你堂弟要給寶琴送嫁來了。」薛夫人歎息，雖然說梅家是跟薛家二房定親，但是他們大房來京城這麼久，也有給梅家送過一些東西，可梅家沒有回禮，也沒有下帖子請過他們。
就好像是普通人家給梅家送禮，梅家收了，也就沒有後續。
薛夫人怎麼感覺怎麼不對，只是又不好寫信給薛蝌和薛寶琴說。畢竟兩房早已經分家，梅家不搭理大房也可以，只是從人情往來來說，梅家這麼做真的太過冷淡。
不過在薛家給梅家送禮沒回禮，也沒帖子後，薛夫人就沒有再送禮了。
薛寶釵聽到這話，就想到了梅翰林家，他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的。只怕梅家不願意繼續這一門親事，否則哪裡用薛蝌送薛寶琴進京，而且還是在梅家沒有說婚訊的時候。
梅翰林家在京城算不上特別厲害的權貴，還是寒門爬起來的。但是梅翰林家卻沒有說兒子有婚約，薛寶釵還聽說之前有媒人到梅家呢。
薛寶釵懷疑梅家打算悔婚，想要另謀好的親事，而不是跟父母雙亡的商戶之女成親。薛寶琴給梅家帶不去利益，梅家已經是官家，若是再說一門好親事，那麼梅家兒郎的前途也更有保障。
綜合各方面因素，薛寶釵都不認為梅家會繼續履行跟薛寶琴的婚約。就算勉強履行了，薛寶琴嫁去梅家也不可能收穫幸福，只會被梅家尋著錯處休了。沒休的期間，梅家只會各種為難薛寶琴，外人還不好多說什麼。
婆家教管兒媳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旁的人說多了，又能讓梅家尋著錯處。
「等來了之後說吧。」薛寶釵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說，「就算如何，也得由堂弟堂妹說的算。您雖然是他們的伯母，但也不好管太多。」
依著薛寶釵的意思，還是得讓薛蝌和薛寶琴進京後自己感受，他們自己感受到梅家的冷漠之後，才可能意識到問題。否則別人說的，他們不一定就認為那是對的，薛蝌和薛寶琴的年紀也那麼大了，也懂得判斷。
「你跟你哥的事情，我是不需要操心了。就是想想你堂弟堂妹，唉，都是不幸的。」要說薛夫人多麼關心薛蝌和薛寶琴，那也很假，畢竟薛蝌和薛寶琴跟薛夫人沒有血緣關係，再關心也關心不到哪裡去。
來京之前，薛蝌也給梅家寫了信，梅翰林家也看到了信件，只不過他們都沒把薛蝌和薛寶琴放在眼裡。梅家人想著薛蝌和薛寶琴進京也好，正好把婚約給退了，就薛寶琴那樣的還真不適合嫁入梅家。
即使梅翰林早年接受過薛寶琴父親的幫助，現在想的是從其他地方補償薛家就是了，沒有必要搭上兒子的一生。
「早些解決，別讓人知道了。」梅翰林告訴梅夫人，京城裡的人還不知道他們兒子之前就有了婚約，他們也沒當一回事情。他們最近正準備給兒子說一門好親事，絕對不能讓薛家女壞了他們的好事。
要是讓京城的那些人知道梅家郎還有這麼一門婚約，他們便會認為梅家背信棄義。所以一定不能讓這一件事情鬧開，得私底下解決。
「已經讓人盯著薛家了。」若不是不知道薛蝌和薛寶琴長什麼樣子，梅夫人就讓人直接守著城門口了。因為不知道他們的長相，也沒有辦法去城門口守著。
梅家人倒是沒想著讓人半路截殺薛蝌和薛寶琴，要是找人半路去截殺，那還簡單多了。人死了，就算被說有婚約，也不是什麼大事情，頂多一兩年不說親，還能被說重情重義。
他們現在就想著私下解除婚約，沒想著弄死人，畢竟人要是死了，也不好處理。真的意外還好，就怕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不好處理。梅翰林家到底沒有大權力，還是得瞻前顧後。
☆、賈迎春出嫁
八月, 天氣沒有那麼炎熱。畢竟這是農曆八月，又在北方，氣候便好許多，反而有些涼爽。賈迎春便是在這個時候成親, 因為榮國府還了國庫欠銀，府上雖然不是拮据，但拿出來給迎春辦嫁妝的銀錢就沒有那麼多，賈赦這個人不管的, 就讓王熙鳳看著辦。
王熙鳳看著辦，也不能太過磕磣, 還是得辦得好看一些。女人嫁出去，嫁妝是頂頂重要的，要是嫁妝不好, 也會被夫家瞧不起。於是王熙鳳還是從公中多拿了一些銀錢出來，畢竟榮國府就只有賈迎春這麼一個女兒, 絕對不能讓她的嫁妝太磕磣。
因此, 賈迎春的嫁妝不算多, 卻也不能算少了。她是一個庶女, 就算是記名嫡女, 也不可能真的有嫡女那麼多嫁妝。
王熙鳳也給賈迎春準備了壓箱底的銀錢, 到底沒有讓這個妹妹嫁得太難看。賈迎春是賈璉的妹妹，老太太的孫女，要是她沒有辦好，回頭就得被老太太說。
雖然賈迎春的身份低一些, 但是賈惜春、林黛玉等人都來給她添妝，一如既往的給頭面給銀錢。林黛玉也是如此，可能是因為曾經到外頭采風過，林黛玉越發知道銀錢的重要性。
以前總是在屋裡讀書，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有時候還認為金錢不過就是俗物，是糞土。出去後，才發現多少女子為了金錢而勞碌，要跟著男人下地，還得做飯洗衣，要是有時間還得做點繡活，想著能賣一點銀錢。
林黛玉想著女人嫁人後，打點家中的奴僕，有時候也需要一些銀錢。賈迎春是庶出的，到底沒有那麼多銀錢，榮國府的境況也沒有那麼好，她便多給一些銀錢。
她也算明白為什麼泰安郡主總喜歡送人銀錢，看上去是俗，卻是最有用的。要是送了其他珍貴的東西，那些東西不一定就拿出去賣。
「多謝各位妹妹了。」賈迎春真心感謝她們。
「自家姐妹，何須客氣。」林黛玉笑道。
賈探春送的東西不如賈惜春和林黛玉，心裡到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己的身份本來就不如人家，送東西送的沒有那麼好也正常。她也沒有那麼多東西拿來送賈迎春，雖然說添妝這種東西，都是相互添的，可是賈探春還是沒有那麼多東西。
要是總想著別人送了那麼多東西，她也得送那麼多東西，那麼她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賈探春看得明白自己的身份，前些日子，泰安郡主去江南回來，給她送了東西，給周姨娘送了東西，就是沒有給趙姨娘送東西。這讓趙姨娘十分不高興，賈探春也只能勸慰一二。
泰安郡主是什麼身份，趙姨娘又是什麼身份，郡主沒有必要給一個妾室送禮。至於周姨娘，那是泰安郡主看在周姨娘管理中饋的份上，這才送的禮吧。
這其中還可能關係到周姨娘對府上人的態度，要賈探春來看，周姨娘做得十分穩妥，注重嫡庶，有規矩。也就是她的親娘趙姨娘，總是想讓賈環踩著賈寶玉和賈蘭上去，這又怎麼可能呢。
且不說王夫人還活著，趙姨娘根本就不可能扶正，就是王夫人去世，趙姨娘這樣的也必定不可能扶正。
賈探春有時候就覺得很心塞，自己怎麼就有這麼一個不懂得分寸的親娘。要是親娘懂事一點，不鬧騰，那該多好啊。庶出就得有庶出的模樣，賈探春已經見過不少人的臉色，她已經深刻意識到這個問題。
在這院子裡的，不只有賈探春她們，史湘雲來了。
史湘雲本身就沒有什麼銀錢，也不大可能從自己的嫁妝裡頭拿東西送給賈迎春，就是做了一些繡活送給賈迎春。本來這也沒有什麼，只是當她看到賈惜春等人送的東西那麼好的時候，便覺得自己送的東西不大好。
可史湘雲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認為自己送的東西不夠，便道，「你們的關係倒是親近，送這麼貴重的。」
好在史湘雲沒有再說她自己送的如何如何，要是真來一句我的又如何，那就十分不好聽了。
因為賈老夫人現在不是特別喜歡史湘雲，也沒有縱著她，這讓她大致也明白一點事情，說話的時候，也就稍微注意一點。可是她在注意，她依舊是史湘雲，改不了性子。
「姐妹之間，送的就是心意，不看貴重。」賈惜春道，不同的人送不同的東西，大家沒有必要去做比較。
人家大明星結婚，都是幾萬十幾萬的包紅包，你一個小親戚也跟著人家那麼包嗎？別鬧了，沒有那麼多錢，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賈惜春認為這送的東西如何都好，大家都要添妝來添妝去，她身份高一些，送就送這麼多，別人也不會想著要還回來那麼多。在現代，就是彼此請客再還紅包，也沒有特意去包大包的，除非你非常有錢。
在聽見史湘雲那話，賈惜春就知道史湘雲又有意見了，這個姑娘似乎就見不得別人好。這跟對方的性子有關係，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麼不好聽。
「送東西送好了，我便先走了。」賈惜春沒有再留下去，免得到時候又出問題。
別人都快要出嫁了，再在這個吵吵吵，那就顯得很丟臉了。
賈惜春也不想跟史湘雲吵吵吵，太沒有格調了。
「走吧，一起。」林黛玉開口，跟著賈惜春一塊兒走。
「改天有空再請你們。」賈迎春沒有挽留她們，她看了一眼史湘雲。
她真真是不喜歡史湘雲，也喜歡不上來。大家瞧見她都怕她瞎說話，跟史湘雲吧，又顯得大家去跟一個父母雙亡的人計較，名聲不好。他們又不可能一直縱容史湘雲，乾脆就早一些走。
史湘雲見這些人這麼快就走，心知她們不願意見到她。她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之前，在這些姐妹聚會的時候，王熙鳳還把她帶到榮慶堂，就是不讓她坐在那裡。
她明白這些人都不想跟她說話，不想靠近她，一個個就是嫌棄她父母早亡，嫌棄她沒有權勢沒有財富。
「二姐姐，我去看看祖母。」賈探春尋了一個藉口出去。
賈迎春忽然發現這屋子就自己和史湘雲兩個主子，其他都是奴僕。這讓她說什麼好啊，「多謝湘雲妹妹了，一看你，你就是用了心的。」
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很誠摯，看起來不像是敷衍了事。賈迎春就是怕史湘雲覺得她態度不好，對方來到榮國府長住之後，便有說府上的奴僕怠慢她。
史湘雲是一個膽子大的，誰讓她不舒服了，她就要開口，就是要說。賈迎春就怕自己在府上一不小心讓史湘雲難過了，這一位真的有在賈老夫人面前說，看似不經意地說別人對她敷衍。
好在賈老夫人也明白侄孫女是什麼樣的性格，怎麼可能因為史湘雲的幾句話就責怪親孫子。
「當然是用了心的。」史湘雲道。
然後，氣氛就這麼冷下來了。
賈迎春真不知道跟史湘雲說什麼好，只好招呼人喝茶吃點心。
「不必那麼麻煩，就是過來送送東西，這就回去。」史湘雲也不想在這邊多待，對方不歡迎她，她不見得就喜歡對方。
可以說史湘雲被大家孤立了，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大問題，就是認為別人瞧不起她。父母雙亡的女子，不就是這樣麼。府上的那個妙玉是運氣好，手裡頭還有那麼多東西能用，否則那些人也不可能對妙玉那麼好。
史湘雲認為榮國府的人對待妙玉比對待她好，實際上，妙玉身邊的丫鬟婆子讓榮國府的奴僕辦事，會打賞一下他們。妙玉本人在賈老夫人面前表現得也比較穩重，跟史湘雲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在史湘雲離開之後，賈迎春松了一口氣，她真真是不知道怎麼跟史湘雲繼續說下去。對方離開，這才好一些。
賈老夫人那邊已經私底下讓人看看，哪戶人家願意娶史湘雲這樣的，對方的家底還不能太差的，不能有太大的問題。賈老夫人摸著良心說，真沒有那麼好的適合史湘雲的親事。
哪怕史湘雲還沒有及笄，還是早早得打探一下，因為太難了。
賈探春從榮國府回去之後，就被趙姨娘叫過去，「老太太可有說你的親事？」
「女兒還沒有及笄呢。」賈探春道。
「什麼還沒有，差不離了。」趙姨娘翻白眼，「你指望姓周的給你的找啊，你去了那邊府，就該跟老太太說說，看看老太太是個什麼意思，能不能給你找個合適的。」
趙姨娘認為賈探春是庶女，大房二房又分開了，只怕到時候沒有什麼好人家上門提親。因此，還是得想想榮國府，若是能靠著榮國府找到一門合適的親事，那也極為不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嫡母不在，還有父親。」賈探春不是不想讓老太太幫襯，可是老太太的年紀都那麼老了，怕是幫不動。
老太太不行，總不能讓邢夫人幫吧，邢夫人本身就是不管事的。而王熙鳳跟他們二房的關係本身就不大好，也沒法讓王熙鳳幫襯。
賈探春想來想去，都覺得很難讓榮國府那邊幫上忙。倒不如去參加女部科考得了，可惜她之前沒有考上，父親那邊一定也希望到時候早點給她定下親事。府上有男丁，不需要她光耀門楣。
「你父親現在……唉。」趙姨娘想到這個就頭疼，賈政現在還是停職在家。就家裡這樣的境況，又有哪家權貴願意上門求親的，「你不是跟泰安郡主親近一些，不如……」
「郡主比我還小。」賈探春黑線，別天天想著讓別人幫襯他們。別人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幫襯他們，賈探春不認為她說了，別人就一定幫助她。
「她平日不是在外面幫助了很多人麼，你是她的堂姐，幫一幫你又怎麼了？」趙姨娘不滿，「什麼小不小的，她的身份可不低。」
「她的身份不低，那也不是我的。」賈探春見親娘不高興，自己還不高興呢，「郡主是我堂妹不假，但是前面都多少代了。先祖父一輩，父親一輩，我這一輩，對了，還有曾祖父吧……這麼算起來，我們兩家的關係還真是遠了。」
賈探春不是不想泰安郡主能幫她，可是這關係也算很遠了，而她又是庶出。她想要很多很多東西，難道就只能去求人家嗎？
有些東西不是求就能求到了，也別搞得太丟臉，賈探春不想得寸進尺要求那麼多，別到時候把關係鬧僵了。她的親娘慣會做這些事情，厚著臉皮，也不怕得罪人。
賈探春不是不知道親娘有時候是為他們好才那樣的，可是她真的不願意那麼做。
「您以後就別說這些了，女兒還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賈探春道。
趙姨娘無奈，女兒不肯厚著臉皮一點，而自己厚臉皮也無用。那麼到時候就看看賈政能給女兒說什麼親事了，至於周姨娘，周姨娘到底還是一個侍妾，做不了主的。
此時，賈惜春已經回到泰安郡主府。這些姐妹很快就要一個個嫁出去了，當姐妹嫁出去之後，就很難再聚，大家都有各自的家庭。
喵，大胖橘朝著賈惜春喵了一聲，今天的小魚幹呢？
大白兔跳到賈惜春的身邊，蹭蹭她的褲腳。
「想你，想你了。」飛在空中的鸚鵡道，「吃的。」
賈惜春黑線，這只鸚鵡怎麼這麼讓人無語，現在都知道說這樣的話了。以前，沒有加『吃的』，聽上去還好一些，現在加了『吃的』，就感覺鸚鵡在逗她似的。
「吃吃吃，你們就知道吃。」賈惜春感慨，明明自己長大之後，就沒有天天嚷嚷著吃，可這大胖橘、大白兔和鸚鵡就知道吃吃吃。
養寵物就是這樣的，給寵物吃的，陪寵物玩，難怪說寵物才是主子。
這一個個的就知道吃，也不想主人在外面遭遇了什麼，賈惜春想到自己外出遊玩回來的時候，這三隻也就是第一天對自己熱情一些，後面就沒有那麼熱情。仿佛知道她這個主人回來了，這個府上沒有問題，它們依舊有吃的。
賈惜春懷疑自己當初給它們吃的靈植，讓它們變聰明了，這一個個的就知道什麼時候巴結主人，什麼時候不巴結。就跟小孩子似的，給東西吃，就多理你一下，不給吃的，就不理你了。
即便賈惜春心裡這些想，還是讓人拿了東西投喂這三隻。
「小綠啊。」賈惜春看向鸚鵡，「你怎麼還沒有拔毛呢？」
「不拔，不拔。」鸚鵡還知道回答。
賈惜春歎了一聲氣，瞧瞧，這只鸚鵡的羽毛那麼光滑好看，沒有抑鬱得拔羽毛，就可見自己把它們養得多麼好。這三隻的感情很好，鸚鵡融入的很快，賈惜春看著這三隻，心想她以後絕對不養這樣的寵物了。
話都是這麼說，想養寵物的時候還是會養。
賈惜春投喂三隻寵物一會兒後，謝長雲又來府上找她。她看到對方手上的食盒，就想對方是不是又帶什麼好吃的過來，她正想說話，就發現謝長雲似乎不大一樣。
是對方更加帥氣了嗎？不，是他更加有氣勢了。
不是那種皇家氣勢，倒是有些像是世外高手？修真之人？
賈惜春有點小緊張，難道謝大佬要改變路線，不是這一世短暫幾十年百年就回到上界，而是要一點一點地重新修煉上去？
不對啊，她感覺不到謝大佬的修為啊，還是說對方的修為比她高……
賈惜春不大開心，可是還是得保持微笑，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小哥哥，今天更好看了呢。」
「嘴巴這麼甜，抹了蜜嗎？」謝長雲開玩笑道，「來，嘗嘗我做的糕點。」
賈惜春打開了食盒，看見裡面帶有些許靈氣的糕點。雖然糕點上的靈氣非常淡薄，但她不至於看不出來。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是謝大佬做的糕點，對方如何做出這樣的糕點？
說好的普通古代的，說好的大家沒修為就我修為高深的，怎麼的還出現這樣的，大佬不是應該平凡一點嗎？
「吃吧。」謝長雲最近正在研究自己得到的新功能，他似乎能發現一些與眾不同的草，那些草無能還能修煉。潛意識告訴他，有的靈草可以直接做糕點，賈惜春這樣的人也能承受得住。
於是謝長雲就做了，在家裡頭還讓一隻狗吃了，試驗一下。確定沒有問題後，他才把糕點帶過來。
「……」不是賈惜春不想吃，而是她覺得謝大佬這個舉動有點怪怪的，對方到底知不知道那些糕點上面帶有淡淡的靈氣。還是對方恰巧抓到帶有些許靈氣的麵粉？米粉？
要是謝大佬現在就已經知道修煉的一些事情，那麼自己是不是很快就會暴露？
賈惜春心裡有太多的問號，這一會兒正惆悵，最後還是選擇拿起糕點咬了一口，「今天的糕點格外好吃，味道很不錯。」
說完之後，賈惜春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謝長雲的嘴裡，總覺得遲早要掉馬，不，是對方遲早知道自己能修煉的事情。
掉馬，那是有馬甲，對方曾經知道自己的馬甲，這才叫掉馬。而自己不曾認識上界大佬，要是早認識，早早就去抱大腿了，怎麼可能又穿到這個世界來，所以不是掉馬，只是被對方發現她修煉而已。
這不是欺騙，還能搶救一下！
☆、薛寶琴抵京
泰安郡主府, 賈惜春忐忑地吃了幾塊糕點之後，沒有繼續吃下去，剩下的被她塞給謝長雲吃了。
總覺得遲早要完啊，就謝長雲現在這樣的, 再過一段時間，指不定又看見什麼。
但是賈惜春還是不敢多說其他的，這種時候就得看穩不穩得住。
而謝長雲送給賈惜春吃這些東西，也是想她身體能好一些, 想她興許能修煉，夢境裡跟她長得那麼相似的女子就能修煉, 那麼賈惜春應該就能修煉吧，就跟自己一樣。
謝長雲沒打算直接問賈惜春，不能嚇到她。
「改天再來看你。」謝長雲笑著離開。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離開的身影, 琢磨著對方是不是有什麼機遇，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去修真界, 再一點一點地修煉上去。
要是這樣, 自己還是不要陪著對方玩耍吧, 時間太長了。
時間一長, 好幾百年上千年的, 甚至可能上萬年, 誰知道對方到底是仙，還是神。
她怕時間太長，動了真情之後就很難收回來。時間短一點的話，現在愛一愛, 到時候也容易斬斷情緣，而不是想著跟對方再在一起。
在賈迎春出嫁幾天之後，薛寶琴跟薛蝌到了京城，去了薛家。
這時，陸少華還在坐月子，也就沒有出來迎接他們。薛夫人也沒有要陸少華起來，而是讓她好好躺著，得養好身體。只有兒媳婦養好身體，才能多生孩子。
陸少華生的孩子是官家子弟，而薛蟠的孩子就不一定，庶出的就不是。薛夫人就沒想著讓其他女人給薛蟠生孩子，而是想著陸少華生，那麼薛家的後代的身份也高。
因此，薛寶琴和薛蝌進了客廳之後，就沒有見到陸少華。
「你們嫂子在坐月子，就沒讓她出來招呼你們。」薛夫人笑著道，「你們就先住在府上吧。」
「過兩日，還得勞煩伯母幫著跑一趟梅家。」薛蝌是薛寶琴的兄長，得幫著薛寶琴，可他到底也算是晚輩。到了梅家之後，有些話就不好說，還是得有一個長輩在。
薛夫人沒想到薛蝌這麼快就說到梅家，想來也正常，薛蝌這一次就是送薛寶琴進京待嫁的。
「可跟梅家那邊說好了？」薛夫人詢問。
「先前給梅家寄了信，想來他們已經收到。」薛蝌回答。
「你們收到回信了？」薛夫人又問。
「這倒是沒有，因著著急趕路，也就沒等著回信。」薛蝌道，不是他不願意等，而是待在家裡等也不是一回事情，反正到最後都得到京城嫁妹妹的。他就想乾脆帶著薛寶琴上京得了，這也簡單。
他們到京城了，梅家那邊早早就收到信件，也知道該怎麼做。兩家早年就定下婚約了，想來梅家也在等著他們。
薛夫人聽到這話，頗為無語，「沒有收到回信，可有讓人收到後又送去給你？」
「梅家也不一定就回信。」薛蝌回答，「我在信中已經寫明，不日就將動身來京城。他們就算回信，我們在路上，也很難收到，倒不如不寫。」
薛夫人琢磨著，薛蝌這話也沒有什麼錯。要是梅家是守信之人，收到信之後，必定也將開始籌備親事。可是梅家到現在都沒有動作，聽說還要說其他官家的女子。
梅家的態度已經擺在那裡了，梅家不可能讓薛寶琴入門。
「你們先休息休息。」薛夫人沒有直接跟薛蝌和薛寶琴說，想著等明日再說也來得及。
榮國府，因為賈迎春嫁出去了，去賈老夫人那邊請安的人又少了一個。史湘雲再到老太太那邊請安的時候，就不用想賈迎春在不在，也不用想王熙鳳對她好不好，因為王熙鳳現在懶得搭理史湘雲。
史湘雲又不是榮國府的姑娘，只是借住這邊，大家都知道史湘雲本身就沒有好脾氣的，在她還在史家的時候就知道，所以史湘雲到不大可能帶壞榮國府女兒家的名聲。
這讓史湘雲有些落寞，賈迎春在府上的時候，就算史湘雲不喜歡她，還能跟著身邊的人說一說，走去院子也能見一見。哪怕關係不好，也能說幾句，而現在，她就只能對著那些丫鬟奴僕。
賈老夫人不大喜歡史湘雲，也就沒有讓她總待在自己的面前。妙玉平日極少出來，她本就是府上的客人，吃穿用度不用府上的，就只是住，她沒有那麼頻繁去見老太太，頂多就是初一十五過去。
出府找人玩耍吧，史湘雲根本就沒有幾個朋友，那些官家小姐怕史湘雲壞了宴會的氣氛，請她的次數就更少。這就導致史湘雲大多數時間就待在榮國府，出門的話，又沒有什麼銀錢，也就沒有什麼好逛的。
「二表姐出嫁後，倒是冷清不少。」史湘雲在賈老夫人的面前這麼說。
「你叔叔們讓我幫你看看，若是有適合你的親事，便給你定下。」賈老夫人沒有隱瞞史湘雲，「還沒尋著合適的，且再看看。」
賈老夫人前兩日還找了王熙鳳過來，想讓她看看，王熙鳳笑著說怕惹人家不高興。這讓賈老夫人有些惆悵，這事情還真的不好辦，她這麼大的年紀，總不能出去給史湘雲相看人家吧。
以史湘雲的身份，賈老夫人也沒辦法進宮求皇后娘娘給她指一門親事。這就是一個巨大的坑，誰都不想接手的坑。
史湘雲要是婚後過得好，她會說是自己過的好；要是過不好，那就是撮合親事的人的錯，是榮國府的錯。
賈老夫人見史湘雲的脾氣又沒有改多少，就想揉眉。她哪裡可能不知道史湘雲身邊的人說的話，說賈迎春出嫁了，也不知道她這個老太太會給史湘雲找一門什麼樣的親事，別比賈迎春這個庶女還要差吧。
呵呵，賈迎春就算是庶女，可是她親爹還在啊，榮國府也還有一些銀錢啊，沒有那麼窮。隔壁威烈將軍府也有點親，賈迎春跟泰安郡主的關係也算不錯，這加加減減，賈迎春當然比史湘雲好嫁人。
史湘雲就是勝在是嫡女，除了這個也就沒有什麼了。
別看史家一門雙侯，可是這一年多來倒下的人家還少麼。史家一門雙侯，卻沒有足夠的銀錢支撐，打點關係都不好打點，又在外做官，稍微出一點事情，這侯也就沒了。
「您就給我找愛哥哥那樣的吧。」史湘雲回答，她還是比較喜歡賈寶玉，對賈寶玉比較熟悉。
「什麼愛哥哥。」賈老夫人皺眉，「寶玉要去西北的，你跟他不合適。他這樣的，也不適合你。」
賈老夫人心想要是人家讀書不錯，日後也能謀官的，這樣的讀書人只怕不大願意娶史湘雲，也忍受不了。史湘雲這樣的或許更適合武將，文官這邊的話，還是別去考慮。
這一天，賈惜春去她舅舅家，正好聽到梅家私下求娶她的表侄女，不對，是她表侄女的表妹。不是景安侯府的人，這關係真的有點繞。
「他不是已經有婚約了嗎？」賈惜春在表侄女她們說完那話，就插嘴道，「怎麼還說親？」
「婚約？」張家表侄女錯愕。
「對啊，好像是跟薛家的人，就是也算是女部陸大人的堂妹吧。」賈惜春回答，這種事情當然還是得讓大家知道，不可能悄無聲息地。
她也不怕這一件事情對薛寶琴的名聲造成影響，是梅家想要背信棄義，不是薛寶琴要背信棄義。像這樣的人家，完全可以成為林黛玉寫話本的素材了。
就梅家那樣的寒門爬起來的人家，京城裡有不少這樣的人家。世家沒落，寒門崛起，但這不代表寒門就都是好的，像梅家這種才剛爬起來沒多久的，就想著背信棄義，讓兒子另娶她人的，還是得被拎出來。
解除婚約雖然比休了髮妻要好，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還沒有解除婚約，就開始私底下說親，這也是夠了。
若不是梅家想要說親的那個女子跟賈惜春的表侄女關係好，又是親戚，兩個人又恰巧在賈惜春面前說，否則她還不知道這一點。
「怎麼會這樣？」表侄女看向她的表妹，「表妹……」
「興許是要解除婚約的吧。」賈惜春道，「只是還沒有解除婚約，聽說薛家的哥哥正送妹妹到京城出嫁呢。」
然後，賈惜春就看到面前的兩個女子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們聊，我去看看舅母。」賈惜春決定先溜走，畢竟那是表侄女的表妹，又不是她的表侄女，也不是她的表妹，她坐在那裡也不好勸說人家。
雖然都在京城，但賈惜春很少過來景安侯府，她這一次又給舅母帶了一些護膚品。女人都喜歡皮膚好一點，哪怕年紀老了，也是如此，她就給景安侯夫人送些護膚品。
「你對你舅母倒是好。」景安侯感慨，「比對我這個舅舅還好。」
「舅舅也可以用。」賈惜春道，「不是只有女子才能用這樣的護膚品，男子也能用。」
景安侯揮揮手，「大男人，用這些做什麼。」
「……」賈惜春真想說宮裡的皇帝還用的，她研製出來的護膚品特別好，算是用純天然的植物做成的。不像是現代各種化學成分，有的根本就不是用植物做成的，就是各種化學物品調配一下。
皇宮，自打五公主跟柳軻和離之後，就搬到五公主府居住。她時常進宮給皇后請安，偶爾也去給皇帝請安，表現得特別乖巧。
貴妃幾次來到皇后宮裡，見五公主那麼溫和，都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人了。不過五公主到底還是公主，貴妃也不可能去為難五公主，她沒有傻到去為難皇帝的親閨女，在妾室和親閨女面前，當然是選擇親閨女。
在不涉及朝政大事上，皇帝在處理其他事情時也算明理，但有時候多多少少護短。
五公主變好，這必定是皇帝願意看到的一件事情。後宮裡的那些女人都很精明，沒有在這個時候去踩壓五公主，這時候要去踩壓，就有欺負弱小的嫌疑。要是皇帝瞧見了，皇帝必定責罰他們，反而對五公主好，這就得不償失。
「天氣漸冷，這一次進宮，一來是看看皇后娘娘與父皇，送兩件女兒親手做的衣服。」五公主的刺繡不怎麼樣，說是親手做的，也就是縫了幾針，但大家都不會去追究這一點，「二來就是看看母嬪，她到底是女兒的親生母親，女兒也該盡盡孝心。」
五公主說得特別好聽，想著秋天到了，是時候看看她的親娘瘦了沒有。
「去看看吧。」皇后點點頭，「既然你已經和離了，也該考慮考慮親事。你是皇家公主，萬萬沒有和離不再嫁的，這一次可得好好選。」
「還請皇后娘娘幫女兒多掌掌眼。」五公主心想皇后到底沒有對她多壞，要是皇后給她選擇親事，對方為了皇后的美名，必定不可能給她找一個太糟糕的。
五公主經歷這麼多事情後，也明白皇后做事有多麼妥當，難怪皇帝總是那麼敬著皇后。
皇后看了一眼五公主，五公主早年還覺得自己會害了她呢，生怕自己給她找一門不好的親事，如今卻這麼說，看來是不怕自己給她找一門不好的親事了。
作為一國之母，皇后還沒有那麼蠢笨，皇室的尊嚴不可侵犯，這些公主又是女子，實在沒有必要給她們找一門表面光鮮內裡不好的親事。只要這些公主識相，別想著壞事，她這個皇后也會給她們找一門妥當的親事。
「你日後若是還能如此，倒也不錯。」皇后道。
五公主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就是希望她安分一點，別總是鬧事，也別想著幫璃王謀權篡位，「女兒已經明白了。」
從皇后的宮裡出來，五公主又跑去看柳嬪了，給了柳嬪一些全新的衣物。
宮中確實有份例，有各宮的新衣，可這得寵的不得寵的還是不一樣。這衣服上也能做文章，內裡的棉絮新舊不一樣，只要別讓人抓住把柄就是了。
皇帝又是一個節約之人，別說今年的衣服就不能用去年的布料做，衣服裡頭的棉絮也可以是用往年的，只要裡頭沒爛是好的，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柳嬪消瘦不少，在五公主和柳軻真的和離之後，她就知道五公主恨上自己，恨上大皇子璃王，恨上柳家人。偏偏她還拿五公主沒有絲毫辦法，五公主可以孝敬她，也可以不孝順她，皇帝和皇后都不管。
然而，五公主每次都說要孝順她，說不能因為母妃變成母嬪，就不管她了。就算母嬪再有錯，那也是親娘，做女兒的怎麼能對親娘不好呢。
柳嬪聽到那些話就覺得噁心，她這個女兒竟然說出那麼讓人噁心的話，明明就是想看著她不好，還說什麼孝順。
「這都入秋了，再過些日子，就該入冬了吧。」五公主笑著對柳嬪道，「您放心，女兒手裡頭有不少銀錢，做得起衣物。倒是您這邊，怕是沒有那麼多新衣裳，得穿舊的吧。女兒知道您不習慣，特意多給您做了幾身衣裳。」
「不能穿吧。」柳嬪不認為五公主有這麼好心，衣服裡面的可能是爛棉花，還有可能是得過病的人穿過的。
當年，柳嬪就曾經用這種手段設計陷害過別人，手段很隱秘，也就導致別人沒有發現。裡面的棉花都是新的，不是舊的，只是得過病的人穿了幾天的，小孩子最容易過病氣，哪怕是幾天都可能不好。
這種手段也不新穎，要是放爛棉花就容易被發現，要是衣服被得病之人穿太久，也容易被御醫發現，這就得講究時間，還得重新做衣服。
「母嬪，您說什麼話呢。」五公主輕笑，「您當女兒是您嗎？找別人穿過的衣服給您？那多不孝啊。」
五公主確實沒有把病人穿過的衣服拿來給柳嬪穿，不過是柳嬪以前做過那樣的壞事，現在才會那麼想。恰巧五公主又知道柳嬪做的一些事情，又因為五公主恨上了柳嬪，柳嬪才怕五公主用那些手段對付她。
「頂多就是不合身，得改一改。」五公主道，「不過應該合身吧，您瞧著也沒變胖啊。」
若是拿不好的衣服過來，還得被人說呢，五公主沒有那麼做。她拿過來的衣服都是好的，就不知道她這位多疑的親娘敢不敢穿了，要是真穿了，是不是每次都要懷疑衣服是不是有問題，這多有趣啊。
「對了，父皇應該還不知道您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吧。」五公主又笑道，「您可得小心些，別自己露了出去。」
內心煎熬著吧，五公主見著柳嬪臉色不好，心裡就歡喜。她確實不能拿柳嬪如何，但是能讓她心裡不好過，這也不錯。
五公主打算出宮之後，再逛逛街，心情好啊。
在薛蝌和薛寶琴進了薛家之後，梅家派去盯著薛家的人就去彙報消息。
「到底還是進京了。」梅夫人感慨，薛寶琴他們怎麼就沒有在路上遭遇土匪呢。若是薛寶琴他們在路上發生意外，那該有多好，也就不用去想解除婚約，「還是等等吧。」
梅夫人心想薛蝌來信，他們梅家一直都沒回信，要是薛蝌心裡有點數，就應該給她妹妹退婚，解除婚約，而不是再讓薛寶琴嫁進梅家。兩家門不當戶不對，薛寶琴就不應該耽誤她兒子的前程。
要是他們現在過去找薛寶琴他們，就怕把事情鬧大，還是看看薛家會不會主動解除婚約。薛家應該不可能主動解除婚約吧，他們必定想著巴著他們梅家，梅夫人皺眉，這一件事情還是得好好解決。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9-3-16 16:29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29
☆、解除婚約吧
在薛蝌和薛寶琴到薛家之後，梅家沒有下帖子, 暫時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薛夫人也不指望梅家在薛寶琴進京的第二天就下帖子, 她沒有急著跟薛蝌他們去梅家。而是找來薛蝌，把梅家的情況說一說。
別湊上去，卻發現人家根本就不想結親, 而是要解除婚約。
「怎的會這樣？」薛蝌不可置信地看著薛夫人, 「這可是先父早年跟梅大人定下來的, 梅大人也承過我家的情。」
「那是早年。」薛夫人道, 「早年那梅大人還不是梅大人呢，我們薛家也厲害一些。而現在, 我們家裡頭哪裡有那麼厲害, 那梅大人想為他兒子解除婚約也正常。」
薛蝌皺眉, 他父親在世的時候還說梅家能靠得住, 說他們家曾經幫過梅家, 說梅家人必定是信守承諾之人, 怎麼現在卻變成這樣。
「你若不信，大可以讓人出去打聽打聽。」薛夫人歎息, 「多問問，外頭的人必定說梅家郎還沒有定親, 沒有婚約在身。聽說前段時間還跟人說了親事，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薛蝌不是不相信薛夫人，只是這一件事情是一件大事情，非常重要的大事情，他哪裡敢隨意說好不好, 要不要解除婚約。還是得讓人去查看查看，確定事情到底是如何的。
要是梅家當真要忘恩負義，當真要解除婚約，他們薛家也不可能硬是要嫁進去。
薛蝌就薛寶琴這麼一個親妹妹，自然不希望親妹妹過得不好。要是情況不允許，自然就只能解除婚約。可梅家到底是官家，要是妹妹跟梅家郎解除婚約，那麼妹妹就很難再說上這樣的親事了。
「梅家到底是官家。」薛蝌想到這一點，對方要是真的要退婚，他們薛家沒有辦法。就怕那等子噁心之人，明明是對方要退婚，卻拖著女方，等著女方去說解除婚約。
男子跟人解除婚約倒是沒有什麼，就是女子跟人解除婚約受到的影響大。
「你妹妹跟著你父母四處遊歷，見識也廣。」薛夫人想到了女部，「不嫁入官家，那就自己成為官家。你們瞧瞧你們堂嫂，比你們堂兄還要厲害，她是女部的官員，你們堂兄就只是商戶之子，可他們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官家之子。」
薛夫人認為薛寶琴完全可以自己去考女部，以薛寶琴的見識，應該能考上女部。薛夫人現在倒是沒想讓薛寶釵去考，畢竟薛寶釵才去年嫁的人，且家裡頭已經幾個為官，做武將的做武將，做文官的做文官，若是夫妻等人都去做官，一大家子都做官，這就不大好了。
人啊，不能單單思考自己能不能做什麼，還得思考家裡。
薛夫人認為薛寶釵這樣雖然不能當女官，不代表就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官夫人照樣也能做一些事情，比如寫些話本。女部那邊對外有徵稿，若是合適的，女部那邊會給銀錢，也會出版印刷話本。
而薛寶琴這樣的，薛夫人就認為薛寶琴非常合適，這種被官家退婚再奮發向上的，指不定能在女部成為一個典型。
薛蝌在讀書方面沒有那麼厲害，甚至還不如薛寶琴。他沒有想著去參加科考，前一段時間倒是聽人說起過女部。他還開玩笑跟妹妹說讓她去考女部，妹妹當時還沒有這個想法，說是得先嫁人，完成父母的遺願。
薛寶琴本身是一個見識廣的女子，怎麼可能不想考女部，只是因為父母想她早早嫁人穩定。她便也想著早早嫁人，等到後面，若是夫家允許她去考女部，她便去考。
「女子不一定就得靠男人，瞧瞧你們堂兄，你們堂兄現在就靠著你們堂嫂。」薛夫人一點都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在他眼裡，自己的兒子就是什麼都不會，沒有什麼能耐，倒是兒媳婦有用，懂得很多，還做官了。
「我先調查清楚情況，再跟妹妹說說。」薛蝌現在也無法，沒有調查清楚，也就不好說這些事情。等調查好之後，再說吧。
「行。」薛夫人點點頭。
因為薛夫人說這一件事情後，薛蝌就沒有忙著去梅家，而是讓人去調查一下梅家，總得探查清楚。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梅家因為薛家來了再壓下消息，還是被薛家人調查出來了。
當賈惜春得知薛家調查梅家的事情，沒有插手，她相信薛家的能力，他們有那麼多銀錢，又有一些關係，一定能調查出來。
賈惜春想到表侄女的表妹差點就被梅家給忽悠了，那家人可不是吃素的。現在沒有什麼舉動，不過就是想看看梅家如何處理薛家，不管梅家如何處理，那家人都不可能再把女兒嫁進梅家。
只怕梅家現在還不清楚那家人已經知道薛家的事情，還想著到時候聯姻呢。
就梅家在京城的那點勢力，哪裡夠瞧的，隨便發生一點事情把梅家捲進去，梅家就完蛋了。這也是梅家想要給兒子娶一門好親事的原因，有一門好的姻親，姻親也能幫助梅家。
「想你，想你了。」鸚鵡又在院子裡四處飛，一口一個『想你了』。
泰安郡主府的人早已經習慣這只鸚鵡，這只鸚鵡總是那麼說，不是真的想誰，而是想要多吃一點東西。這只鸚鵡最喜歡說的也是『想你了』，把這一句話當成討好人的話，也當成要食物的話。
賈惜春從屋子走出來，就看見鸚鵡在那裡飛來飛去，大胖橘和大白兔依偎著曬太陽。
「怎麼，不一起？」賈惜春看向天空的鸚鵡。
鸚鵡停在了大胖橘的身上，沒有想著鑽到大白兔和大胖橘的中間。這只鸚鵡鑽過，但是被它們壓住了，差點就被壓死了。
於是這只鸚鵡就不隨便鑽過去，大胖橘大白兔依偎著就依偎著，它可以聽到它們其中一個的身上，沒有必要非得鑽中間。
大胖橘『喵』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鸚鵡，又趴著。
鸚鵡沒有那麼胖，看上去挺結實的，能飛能吃。
賈惜春懷疑鸚鵡總是吃那麼多，是不是想變得跟大胖橘和大白兔那麼胖。鸚鵡已經比當初來府上的時候胖多了，胖了整整一大圈。這可以說是鸚鵡長大了，可是拎著鸚鵡，就知道這只鸚鵡一天比一天重，這只鸚鵡也不擔心太胖了飛起來。
「乖乖待在家裡，別鬧騰。」賈惜春準備出府，謝大佬邀請她去踏秋，她當然得去啊。
賈惜春一出門，就看見謝長雲牽著一匹馬。
「上馬。」謝長雲把賈惜春牽上馬，然後，自己也騎上馬，騎馬離開。
留在原地的丫鬟奴僕見主子們這麼快就走了，他們便沒有跟上去。不知道目的地，跟哪裡去啊。
好在泰安郡主跟謝世子已經定親了，那麼他們也就不需要擔心那麼多。
謝長雲帶著賈惜春到無人的郊外，這才把人牽下馬。
涼亭擺放著一張琴，還有一些糕點，明顯是有人事先準備好的。
賈惜春走進涼亭，琢磨著謝大佬要做什麼，是他彈琴呢，還是讓自己彈琴給他聽。自己在修真界倒是有努力的練琴，水準絕對不差。
「我給你練一套劍法吧。」謝長雲道。
「好啊。」所以是不是要自己彈琴，對方練劍？賈惜春看著桌上的琴，「我彈琴？」
「可以。」謝長雲想到夢境裡的場景，鏡子裡跟賈惜春長得很像的女子給別人彈琴，而那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緊緊地抓著鏡子，關節都發白了。
夢醒後，謝長雲的內心也非常不舒服，仿佛賈惜春彈琴給別人聽了一樣。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拿出一把劍，劍起，琴起。
若不是賈惜春內心還算鎮定，差點就彈錯音了，她發現謝長雲的一招一式跟修真界的劍修很相似，而不是凡人界的武夫。
謝長雲的周邊有靈氣湧動，所以謝大佬這是能修煉的。賈惜春惆悵，以前沒有感覺到，也就最近才感覺到，是他故意露出來的吧。
對方是以為她不知道呢，還是知道她能修煉，謝大佬現在到底知道多少，是否有上界的記憶。
賈惜春就怕一不小心成了炮灰，沒有人想要當炮灰的，能好好地活著，還是好好地活著。
「厲害！」賈惜春笑著道，「跟我以前看到的不大一樣。」
謝長雲看著賈惜春的笑臉，見對方真心誇讚她，又沒有流露出其他的神情，心裡猜測：泰安是不是不能修煉？
「剛剛看得精神，差點就彈錯音了。」賈惜春故意撇嘴，「小哥哥，你又變厲害了，看來我很難變得比你厲害。」
在沒有變得比你厲害之前，我還是多學習一些保命手段吧，賈惜春暗想，大佬終究是大佬，大佬越來越厲害了，而我依舊這麼弱，真的太不好了。
賈惜春點頭，看看手上的佛珠手串，大佬會不會已經看出她的佛珠手串是本命法器，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佛珠手串？
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讓這串佛珠手串別散發出什麼靈氣，但大佬之所以叫大佬，那是因為對方厲害地不像話，尋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對方都能做到。
「看著佛珠做什麼？」謝長雲詢問，「想出家？」
「沒，沒有。」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作死說要出家，賈惜春表示自己還想活得長久一點，「就是想著我這一串佛珠手串是一個寶貝。」
「確實。」謝長雲點點頭，然後，他又想到了夢中鏡子裡跟賈惜春長得相似的人，用的就是一串佛珠手串，那串佛珠手串似乎是武器。而賈惜春手上的這串佛珠手串也有一些不同，還對不同的人散發不同的光芒，早年還讓大雪停過。
這一串佛珠手串是不是就是自己夢境裡的那串佛珠手串呢？
謝長雲心裡琢磨著，面上不顯，且再等等。泰安現在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不同，他得等，其實是謝長雲沒有把握。他總覺得夢裡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很奇怪，為什麼總是用鏡子偷看，而不是走到那個人的面前。
一直偷看，是不是因為本身有問題，或者是兩個人發生過矛盾，才不能出現在另外一個人的面前，所以才只能通過鏡子看另外一個人。
謝長雲認為還是得弄清楚，要是兩個人有矛盾，他就直接問泰安能不能修煉之類，未免太不好了，免得到時候弄巧成拙，讓泰安不高興，那就得不償失。
他只能一點一點地來，讓泰安看到他與眾不同的一面，再慢慢接受他這一面。
謝長雲沒有想著要不要讓昭華長公主知道，在他的潛意識裡，感覺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了也無用。既然知道無用，甚至可能招惹麻煩，倒不如不說。
賈惜春見謝長雲神色淡淡，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感覺自己就是嘴欠，怎麼就在這時候說佛珠手串，這不就是提醒對方，自己有跟別人不同的地方。可這種事情就算她不說，這也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對方還是會想到。
「吃糕點，吃糕點。」賈惜春忙道，還是別去看什麼佛珠手串了，「我得留著長頭髮，不能出家。」
「你要是出家了，我娶誰呢。」謝長雲開玩笑道，「你做尼姑，我做和尚嗎？兩個人再在一起？」
「不行，這樣要被佛門中人追殺了。」賈惜春拒絕，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她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在原著裡，似乎就有尼姑庵成為隱藏的青樓，那是對佛祖的不尊，對佛門的不敬。賈惜春不是正經的佛修，但她還知道要顧忌這些，不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陪著你一起被追殺，不行嗎？」謝長雲問。
「也不行。」賈惜春再一次拒絕，「做人得有底線。」
謝長雲聽到賈惜春說這話，一點都不意外，對方對佛門格外的尊敬，「所以你不出家？」
「因為我守不住那些戒條。」賈惜春承認，「就只能做一個俗家的。」
「這也好，那我就不用陪著你離經叛道了。」謝長雲點點頭，「今天的糕點怎麼樣？」
「一般吧。」賈惜春認為謝長雲再給她挖坑，帶有靈氣的糕點和沒有帶有靈氣的糕點怎麼可能一樣，當然是帶有一點靈氣的糕點更加好吃。
上一次帶有些許靈氣的糕點，就比現在的沒有帶有靈氣的糕點好吃。賈惜春感慨，對方再多弄幾個坑，自己就填不上去，就得被發現能修煉了，也許對方現在已經知道，但是對方沒有說，就得假裝對方不知道。
薛家，薛蝌已經調查出梅家的事情，梅家果然對外宣稱兒子還沒有定親，還曾經跟人私底下說親事，只是還沒有確定。梅家根本就沒有把薛家放在眼裡，還沒有解除婚約，就已經說親，著實可惡。
薛蝌倒也不磨蹭，直接找來薛寶琴，告訴她這一件事情。
薛寶琴本身就沒有多麼盼望著這一門親事，只因為這是父親給她定下來的，她便也只能履行婚約，想著父親定下來的，定然是不錯的。她沒有想到梅家竟然這麼著急，還沒有解除婚約，就已經私下說親。
「解除婚約吧。」薛寶琴冷著臉，「事到如今，若是不解除婚約，梅家那邊也不可能對我們好，只會拖延。女子的親事最是拖延不得的，那麼多人都知道我進京備嫁的，結果變成這樣，我倒也不怕鬧開了。」
薛寶琴想得很清楚，梅家就是仗著是官家，想要壓著梅家。就算解除婚約，必定也想弄得悄無聲息的，再說是對她薛寶琴好。
她不需要這個好，要解除婚約就解除婚約，她又沒有做對不起梅家的事情。要是偷偷摸摸解除婚約，指不定哪時候被梅家誣陷呢。畢竟這種曾經有過婚約的，又不可能一直瞞得住，興許哪天就被人知道了。
薛寶琴不想到時候被人說是自己的不是，這種事情還是早早說清楚好，她不怕丟臉。
薛蝌見著妹妹的表情那麼堅定，又擔心妹妹的名聲就此毀了。
「哥。」薛寶琴繼續道，「家那邊有不少人都知道妹妹要進京嫁人的，沒嫁成，又悄無聲息地退婚，讓別人如何想妹妹。妹妹若要在京城站住叫，也不能就此白白被他們欺辱。」
薛寶琴看了女部的幾本話本之後，她就覺得那些男子著實可惡，女子還是得強一點，不能柔柔弱弱地。若女子總想著自己的名聲，總想著息事寧人，到最後受苦的還是女子。
她既然想去考女部，那就更得有決心。薛寶琴不怕梅家給她使絆子，她還怕他們不使絆子呢，他們做的越多，正好讓世人看出他們梅家人醜惡的面貌。
原先跟梅家說親的那戶人家最近讓人關注薛家，得知薛家已經有人調查梅家的事情，就推了一把。沒有正緊的官家千金願意被人說插足別人婚約的，特別是那些清貴人家。
這種被隱瞞著差點成為破壞別人婚約的，讓人更加厭惡。要是不小心被套住了，到時候為了家中的女兒，就只能硬著頭皮為女兒撐腰，還不好讓女兒輕易和離，這才是最為噁心的。
梅家人根本就不知道薛家已經調查出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原本要說親的人家也知道了。梅夫人還想著給兒子說上這麼一門好親事，那麼兒子的前程也就有保障了。
至於薛寶琴之流的，這一類的女人只能做妾，不能做妻。若是薛家實在不肯退親，那就讓薛寶琴做妾也是可以的。
☆、薛家退親
不管梅家是怎麼想的，薛寶琴下定決心之後, 就去找薛夫人了。因為他們兄妹初來乍到的, 又是晚輩，只怕去了梅家之後，還被梅家欺辱。倒不如找薛夫人過去, 榮國府的王熙鳳是薛夫人的侄女, 王子騰是薛夫人的兄長, 薛夫人的兒媳婦又是女部的官員。
薛寶琴不擔心梅家不給薛夫人面子, 不給面子就不給面子，最好直接腦崩。
「是該退親。」薛夫人見薛寶琴下定決心之後, 便認為是應該退親, 不能再跟梅家人保持婚約關係。
她當初來京城的時候, 送了那麼多東西給梅家, 梅家竟然都沒回禮。薛蝌這些年也應該有給梅家送一些年禮吧, 可梅家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仿佛沒有收過東西一樣。
梅家的嘴臉就是這麼醜惡，一邊拿了你的東西, 一邊又想狠狠地甩開你。指不定梅家還在背後認為薛家送的不夠多，說薛家不是皇商麼, 那麼有錢的，怎麼就送這麼一點東西。
薛夫人認為很多寒門崛起的書生都喜歡這樣，貧困的時候說得好聽，等當官了，就想著給你一點東西就當回報了。還自認為給了更多的東西, 認為已經算是彌補了，可這恩情是這麼算的麼。
要是沒有當年那一點幫助，梅翰林又怎麼可能考得上，又怎麼能當官。梅翰林是不是想著那一次沒科考，後面科考也能考得過？
這些人大抵就是如此的，認為自己厲害，遲早都能上。
薛夫人不認為是如此，有的人得看機遇，像梅翰林那樣的，往後一屆科考，就不一定能考上的。
「麻煩伯母了。」薛寶琴給薛夫人行禮，「伯母在京城待的久，知道的也多。這一次若不是您說到這個，兄長他還不知道要先去調查一番呢。」
「梅家沒有那麼可信。」薛夫人道，「若是梅家真心求娶你，便是要直接去找你的，怎麼可能是讓你和你兄長來京城。」
薛夫人在得知薛寶琴和薛蝌自己來京城時，就覺得事情不對。她也無法再欺騙自己，認為梅家不跟他們大房交往，那是因為跟他們有婚約的不是大房的人。
「在來的路上，我便也隱約感覺到了。」薛寶琴不是蠢笨之人，不認為自己和兄長上京有什麼好的。她看別人家姑娘嫁人，基本都是男方上女方家裡，就算是路途遙遠的，男方家也得有人過來，哪怕是對方家裡的管家來接人都好。
可是梅家沒有人去他們家裡，也沒有書信，就是逢年過節的節禮都沒有。沒有節禮可以說是梅家人是長輩，而薛家父母已經死亡，沒有長輩，可是沒有書信又怎麼說。
什麼都要薛家這邊事先做，薛寶琴對薛家這邊先做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畢竟梅家是官家，薛家處於下風。但是梅家總是各種不搭理，這就不正常了。
偏偏她的兄長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梅家還是願意娶她的。薛寶琴知道兄長想她嫁給一個好人家，想她當官夫人，可官夫人哪裡有那麼好當的，這不，還是出了問題。
「感覺到了就好，他不是你的良人。」薛夫人輕拍薛寶琴的手，「明日，我再與你們一塊兒去梅家，把當年的信物拿回來。」
「嗯。」薛寶琴應聲。
陸少華雖然還差幾天出月子，但她也從薛蟠嘴裡知道幾句。堂妹薛寶琴的親事終究還是出現了問題，那梅家就不是好的，想著退婚，卻又沒有主動提出來，一直都沒有說，之前也不寫信說要退婚，一直等到現在。
「這樣的人家，直接打上去，也是他們活該。」陸少華的脾氣比較暴躁，她非常不喜歡梅翰林家，「一封書信，興許就能解決問題，怎麼拖到現在。無非就是在乎他們的名聲，一直拖著，到了現在，還想拖著。」
「可不就是，叔父叔母去世，他們就不想被說欺淩弱女。」薛蟠點點頭，「心懷著呢。」
「這個做堂兄的也沒一點能耐，都沒辦法幫襯你堂妹。」陸少華白了薛蟠一眼，「就你這個性子，就只能待在家裡。」
「有你就夠了。」薛蟠現在已經不要臉面了，反正妻子那麼厲害，他日常被人說沒用。那就沒用吧，不是他不想厲害一點，而是他真的比不過陸少華。
陸少華嘴角微扯，跟夫君相處久了，就知道這個傢伙有多不要臉面。一開始還好一些，還會嚷嚷著他是男人，男人得有尊嚴得有臉面，等到後面，陸少華就發現薛蟠根本就沒有什麼臉面可言，對方會為了一兩銀錢的打賞而高興一個晚上。
曾經的呆霸王，現在的摳門要錢的摳摳，陸少華認為夫君還是繼續保持這樣比較好，那她就不用出去抓夫君回來。
「雖說如此，你也得顧著你堂妹一些。」陸少華道，「別讓人欺負她，堂妹那麼優秀，遲早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媽媽會處理。」薛蟠自認為自己不是處理這一件事情的料，就只能等著看著。要是他插手，他也解決不了這一件事情啊，總不能逼著梅家娶薛寶琴吧，要退婚的話，也得長輩去更加合適。
薛蟠的嘴巴沒有那麼會說話，很容易就被人抓住空子。他還是好好的待在家裡照顧兒子，兒子現在都比他更有銀錢。
明明兒子還這麼小，母親給兒子的月錢竟然比自己的還要多，薛蟠跟薛夫人抗議。然而，薛夫人根本就沒有理會薛蟠的抗議，她就是得更照顧孫子，她說孫子是官家之子，得照顧好一些。
這讓薛蟠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在家裡就那兒沒有地位。他照顧好兒子，是不是就能多擁有一些銀錢呢。
新的一天來臨，薛夫人就帶著薛蝌和薛寶琴出門去梅家，一到梅家就說退婚的事情。
「是我兒哪裡不好嗎？」梅夫人在那裡裝模作樣，「怎麼這麼快就要退婚，我還想得給兩個孩子準備親事了。」
「您的兒子不是要跟別人家的姑娘說親了嗎？」薛夫人笑道，「我家的寶琴哪裡好再占著位置，別到時候被人逼著做妾了。」
薛夫人哪裡肯給梅夫人好好說話，本來兩家直接退親就可以了，梅夫人竟然還那麼噁心人，說出這樣的話。梅夫人明明就非常想要退婚，當薛家說退婚的時候，對方的表情都變好了，現在說這些真的太假了。
她哪裡可能被梅夫人騙了，按理說這種退親的事情，沒有必要帶著小輩過來。可是薛寶琴昨日說要過來，薛夫人就帶著她過來，讓她好好瞧一瞧梅夫人是怎麼樣的貨色。
梅夫人在瞧見薛寶琴的時候，不得不承認薛寶琴確實長得極為不錯。可長得再好看，身份不行，那也沒有什麼用，這的女人不能給兒子做正妻，不能讓兒子的前程毀在薛寶琴的手裡。
「說哪裡的話呢。」梅夫人臉色微變，「解除婚約便解除婚約。只是這女子解除婚約之後，可就沒有那麼好嫁人了，到時候可別說是我梅家沒提醒你們，也莫要說我梅家忘恩負義。」
薛寶琴冷眼看著梅夫人，梅夫人現在要說什麼便說什麼。自己現在只是商戶之女，父母雙亡，兄長又沒有什麼成就，只有被侮辱的份。
她一定要去考取女部，一定要讓梅家人知道，即使她薛寶琴沒了這一門親事，她照樣能過上好日子。不用當官夫人，她自己就能當官。就梅家這等背信棄義的人家，不可能走得多長遠的。
兩家把當初定親的信物換回來了，這門親事算是解除了。
一交換完信物，梅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要趕薛家人出去，不想讓薛家人久待。仿佛怕薛家人久待了，就有人知道梅家曾經跟薛家有婚約。
梅夫人剛剛之所以說那樣的話，就是不想讓薛家把這一件事情鬧出來。就算要說，梅夫人到時候就說薛家想跟梅家說親，被她拒絕了，薛家只是商戶，哪裡配得上梅家啊。
在薛家人剛剛走後，紀家就有年輕的公子帶著人到梅家砸門。梅家之前就是想跟紀家女說親的，兩家私下都談得差不多的，只差定下來。要不是紀家女在景安侯府聽到泰安郡主的話，只怕還被蒙在鼓裡，不知道梅家郎早跟別人有婚約。
因為之前兩家談得差不多，兩家兒女也見過幾次面，有一些人家也隱約知道他們兩家要說親。
雖然這一件事情沒有擺放在明面上，但是知道的人多了一些，這讓紀家人心裡不舒服。要是梅家和薛家曾經有婚約的事情鬧出來，那麼他們紀家的臉面何存，是不是有人就得想是紀家壓迫梅家，才讓梅家跟薛家解除婚約的。
紀家可不背這個鍋，必須得解決這個問題。紀家人一直在等機會，他們認為薛家人一定會上門找梅家，那麼他們就等著薛家人上門找梅家，再讓人上門，一定要狠狠地打砸梅家。
這種事情不好讓長輩出面，還是得讓家裡紈絝一些的子弟去做。紈絝子弟去做，等到時候就假模假樣地批他們一頓，假假的處罰一下就是，回過頭就又跟梅家的人算帳。
紀家的人可不是傻子，雖然紀家比不上那些底蘊深厚的世家，但也不差，是官家，也算是書香門第之家。他們怎麼你那個容忍梅家人這麼算計他們，當然得回報梅家，讓他們知道紀家的厲害。
這時候，要是紀家不吭聲，就被人當做好欺負的了。
梅夫人本以為送走薛家之後，就能安安心心說定兒子跟紀家女的親事。沒成想，紀家的幾位公子就先帶著人來打砸梅家，在外面叫囂。
當梅夫人從管家那邊得知紀家人在叫囂什麼之後，臉色都白了。紀家人怎麼知道梅家曾經跟薛家有婚約的，是不是薛家告訴紀家的？不應該啊，盯著薛家的人，都沒瞧見薛家的人去了紀家。
梅家跟紀家也只是私底下商量兩家兒女的親事，還沒有在明面上說呢。怎麼紀家人這麼快就知道了，紀家在京城裡也算是算得上名號的，紀家跟景安侯府是姻親關係，景安侯府跟威烈將軍府又是銀錢關係。
京城裡的這些勳貴，七拐八繞的，總能繞上一點關係。
梅夫人臉色蒼白，但還是得整一整，得出門處理這一件事情。要是沒有處理好，那些人都該知道薛家跟梅家有婚約。
「薛家已經跟我們家解除婚約了。」梅夫人倒是想說兩家不曾有過婚約，可是紀家沒有那麼好哄騙，要是他們真的去問薛家，薛家又說兩家確實有過婚約，這讓她如何是好。
所以她現在就只能說梅家跟薛家有過婚約，說解除婚約了。
「今天剛剛解除的吧。」紀家小公子道，「聽說薛家那邊前些日子高高興興地進京城，哥哥要嫁妹妹，當然高興。怎麼，現在就來解除婚約，是被你們家給逼的吧。」
「哪能啊。」梅夫人道，「是薛家姑娘有了心上人，這才……」
「梅夫人，您當這是說話本哪。」紀家小公子打斷梅夫人的話，這種欲言又止的態度，實在太讓人噁心，「你們梅家就是嫌棄薛家是商戶，嫌棄人家配不上你們，才一直拖著，等人進京要嫁人的時候，這才解除婚約，真是不要臉啊。」
什麼心上人，這個梅夫人還敢亂說，以為毀了人家姑娘的名聲，梅家逼迫人家退親就有理了嗎？真當他們紀家人是傻子啊，他們早早就已經調查清楚，否則還真可能被梅夫人給糊弄住。
「這是誤會。」梅夫人有些著急。
「呸，什麼誤會。」紀家小公子道，「都是推脫之詞，你們也別想矇騙那些貴女了，我今日就讓他們知道你們梅家的真面目。」
紀家小公子緊接著又讓人打砸梅家，把事情往大的鬧，務必讓梅家的左鄰右舍都看看，讓路過的人都瞧瞧，讓他們知道梅家人想要哄騙貴女。
至於這一件事情會不會對紀家女造成影響，紀家早已經想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是紀家女太好了，才引得梅家這樣的人想要謀算紀家女。是紀家發現的早，沒有被梅家蒙蔽，這才對付梅家的。
還沒等梅大人回來，府上就已經有人去找梅大人，府上出大事了，還得梅大人做主。
等梅大人回來之後，就發現府外被人潑了墨，就是府中，也被打砸了一些。
「紀家怎麼做出這等事情來？」梅大人皺著眉頭，兩家不是已經要說定親事了嗎？
「今兒，薛家來退親。他們前腳退親走了，紀家人後腳就砸門。」梅夫人紅著眼睛，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是那薛家跟紀家人說的吧。」
「薛家跟紀家沒有關係。」梅大人不至於因為他們前後腳，就認為他們之前就已經溝通過。估計是紀家早已經知道這一件事情，特意等著薛家上門，想要逮著梅家和薛家人說事，沒想到薛家人那麼快就走了而已。
「這事這麼一鬧騰，我兒日後還怎麼說親？」梅夫人現在就擔心兒子不好說親，原本想給兒子說一門好親事，結果變成這樣。
「現在是擔心他的時候嗎？」梅大人看向梅夫人，「這事若是鬧到皇上那邊，被禦史參奏一本，我如何做是好？」
梅大人現在暫時不憂心兒子的事情，倒是怕別人說他忘恩負義。要是禦史上奏皇上，那麼自己的烏紗帽能不能保得住，這還是一回事情呢。
「這……」梅夫人之前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她認為自己的夫君那麼能耐，還認為夫君很快就要升官，怎麼可能出這樣的問題。
梅翰林原本打算先讓兒子定親成親，他到時候再申請外調，做過幾年再回京，等到那時候就更好升官。翰林院不少官員都是走這一個路線，梅翰林也想如此，總不能一輩子都在翰林院待著吧。
「還不備禮。」梅大人道，「先去紀家走一趟。」
梅大人在想如何跟紀家人說這一件事情，說是梅家和薛家早早就準備退親了，只是因為兩家沒有在一個地方，又怕寄東西寄丟了，這才等薛家到京城之後，才退的親事。
說薛家來京城不是為了讓薛寶琴嫁進梅家的，是薛寶琴兄妹前來投靠薛夫人他們的。
梅大人憂愁，他何嘗不知道現在說這些話太假了，這就得看紀家人給不給他臺階，讓不讓他下。可紀家本身就比梅家厲害，紀家完全可以不給梅家這個臉面的。
「我兒與紀家姑娘的親事呢？」梅夫人又問。
「什麼親事，沒了！」梅大人有些生氣，現在都什麼時候後，還說什麼親事不親事的。
紀家人現在願不願意原諒梅家，還不一定呢，怎麼可能還願意讓紀家姑娘嫁入梅家啊。梅大人不敢再想著這一件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給紀家道歉，讓紀家原諒他們家。
畢竟兩家之前確實打算說親，而他們現在也無法說薛家是來梅家走親戚的。紀家那是什麼人家啊，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必定是知道了，才那麼做的。
別以為紀家小公子紈絝，但翰林家也不是說砸就能砸的，指不定那小公子的背後就站著紀家其他人。
於是梅大人就帶著禮品去紀家了，但是紀家沒有開門迎客，沒有讓梅大人進去。之前兩家關係還不錯，可梅家敢做那樣的事情，就別怪紀家翻臉不認人。
☆、梅大人被貶
任憑梅大人站在紀家的大門外, 紀家的人就是不見梅大人。等了許久之後, 才有一個管家出來。
「梅大人還是帶著東西回去吧。」管家道, 「小少爺不懂事，已經被罰了。可梅大人做的事情，未免太不厚道。」
管家沒有給梅大人面子，他也不擔心梅大人多說什麼。像梅大人這樣的人, 遲早要丟官, 紀家不可能白白受這個侮辱, 其他人家也一樣。
當初, 梅家對外說兒子沒有婚約，沒有定親。其他人家也動過嫁女兒的念頭，還有就是梅夫人沒少跟人說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稍微被打探過女兒消息的人家, 自然就覺得梅家欺人太甚。這種事情讓禦史參奏一下, 那麼梅大人的烏紗帽就很難再保住了, 就算保住了，必定也會降職。
就梅大人這樣的品階, 再降的話，就不知道降成什麼樣子了。畢竟其他人又不是傻子，不狠一點，那怎麼行。
梅大人見管家這麼對他, 再生氣都沒有用。這一件事情怪來怪去，能怪誰呢，怪薛家上門嗎？紀家分明早就知道了。
就算現在沒有爆出來, 日後還是會爆出來。只不過要是等到以後，就好解決了。而現在，梅家根本就沒有厲害的姻親關係，沒有人幫襯他們，他們現在就只能幹著急。
梅大人現在也沒有辦法去找禦史，禦史想上奏就上奏。興許人家現在還沒想上奏，你湊到人家的面前，人家就發現了，原來你犯事了，那正好，就是你了。
所以梅大人忐忑，梅大人著急，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梅大人陰沉著一張臉回去，早知道就應該先解除婚約，而不是等到現在。他當時就是不想被人說背信棄義，想著薛家不一定就那麼差，也許薛家還有可取之處，於是梅家就一直吊著薛家。
到了這一會兒，翻船了！
梅夫人看著她夫君陰沉著臉，忙問，「怎麼了？」
「沒見到人。」梅大人道。
「怎麼就沒見到人呢？」梅夫人著急。
「沒讓進去，就沒見到人。」梅大人也想見到他們，跟紀家的人好好說一說。可惜紀家的人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不讓他進去，也不見他，就讓管家說幾句話。
這讓梅大人心裡有火氣，可是再有火氣都沒有辦法，誰讓他的品階沒有那麼高。就是面對人家府上的管家，都不敢多說什麼，就怕別人因此記恨他，在紀家的人面前添油加醋說他的不是。
梅家本來就是寒門，能爬到現在，那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就是因為不容易，梅家人才越不希望兒子娶了薛寶琴，認為兒子就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能幫助他的。
「這可怎麼辦？」梅夫人愣了。
梅大人沒有說話，他現在還沒有想到辦法，總不能跑出去逢人就說，說是薛家和梅家早就決定要退婚的。要是真這樣，那薛家會願意這樣嗎？
從薛家這麼快就上門退親來看，這說明薛家人很果斷。梅大人就擔心要是在這個時候說薛家不好，薛家人必定鬧騰。薛家要是想鬧騰也很容易，畢竟七拐八繞能繞到不少關係。
這種關係還沒有那麼好處理，可惜要是兒子跟薛寶琴成親，薛寶琴還是幫不上兒子，那些關係也沒有用。
梅大人現在就覺得要是薛家人爭氣一點，那麼他們梅家也不會想著退婚。這麼多年過去了，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本來就應該解除婚約。
等到第二天，就有禦史上奏皇帝說梅大人的問題，還沒有退親就私下謀求貴女，意圖毀壞貴女的名聲，讓貴女不得不下嫁。那名禦史本身就不喜歡忘恩負義之人，也不喜歡薄涼的書生。
這位禦史認為正是因為有那等忘恩負義的書生做官，這才導致文人的名聲沒有那麼好，特別是寒門文人的名聲。這位禦史曾經也是寒門中人，他想要他們這些寒門文人名聲能夠好一些，像梅翰林這樣的人，就應該被抓出來，狠狠地處罰他。
有跟梅大人關係稍微好一點的人解釋說梅家跟薛家門不當戶不對，本就是要解除婚約的。這不，薛家一進京，兩家就解除婚約。為什麼不之前解除婚約，那是因為薛寶琴的父母去世，梅家不好說解除婚約，得用這婚約護一護薛家。
緊接著又有人說，什麼護一護，薛家又不是沒有其他關係，梅家遠在京城，又沒去薛家，怎麼護著薛家。
「那就去西北吧。」皇帝開口，「翰林是當不得的，就當一個縣令吧。」
從翰林到縣令相差非常大，而且還是西北的縣令。西北的縣令可沒有那麼好當的，皇帝知道賈寶玉到時候要去西北，皇帝也有安排人過去，正好讓梅家先過去。
要是梅家沒做好，那就撤掉，這種事情很簡單。讓人盯著一點就是了，皇帝不喜歡忘恩負義之人。本來這件事情也簡單，梅家要是想退親就早早退親，結果卻鬧成這樣，這就說明梅大人沒有什麼本事，就知道鑽營。
皇帝不喜歡一個人，當然不可能讓他好過。他記得翰林院的那些人，通常都是得外調幾年，等合適了再調回來，這也算是培養了人。可梅家這樣的還是算了吧，忘恩負義之徒，就別指望梅家人能做得多好，等梅家人到了西北，別貪污啊。
若是在西北那樣的地方還能貪污到錢，那也是人才。這樣的人，還是弄死吧。
皇帝開口之後，那些人也就沒有話說。跟梅大人交好的也不能說這個處罰太嚴厲了，皇帝沒有罷免梅大人的官，就只是讓他去西北而已。只要還有官職在，好好做事，那都有可能升上來。
只不過這些跟梅大人交好的人，也知道皇帝這是厭惡了梅大人，否則就不是讓人去西北了，而是去江南一帶富庶一點的地方。
吏部很快就下了調令，讓梅大人去西北一個落後貧窮的小地方當縣令，還讓他好好做，指不定以後還能調回京城呢。
梅大人知道那些人是在嘲諷他，他也沒有辦法。至少還有官職，沒有丟了官，可這也不比丟了官強。西北那邊非常荒涼，民風彪悍，只怕他家人根本就受不了，再受不了，也得去。
「怎麼就得去西北？」梅夫人沒想到這一件事情這麼快就有結果，前前後後才兩三天啊，這未免太快了。
「皇上金口玉言。」梅大人也無法，他根本就不想去西北，成了縣令，那他想要做出成果就非常困難。上面一級一級的壓著，而西北那邊本身就比較窮，也比較亂一些，再加上靠近邊境，就更不好治理。
他一點都不想到西北當縣令，可要是不去，那就是違抗聖命，他們一家子的性命也保不住。
所以他就只能去西北，再不高興都得去，不能再讓人抓到把柄。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怎麼就鬧到這個地步。」梅夫人依舊不能理解，本來就只是兩家解除婚約，算起來就只是個人家裡頭的小事情。那些禦史怎麼還抓著這些事情不放呢，門不當戶不對的婚約留著做什麼呢。
早知道就不解除婚約，等薛寶琴進門，再找法子休了就是，實在不行，還能暴斃。多的是方法，也就不可能變成現在和這個局面。
「好了，收拾收拾東西吧。」梅大人非常捨不得京城裡的一切，他好不容易混到這個地步，還想更進一步，結果現在倒退了很多步。
梅夫人不甘心，她好不容易跟夫君有了現在，想著好好地享受，怎麼就變成這個模樣。
不管梅家如何想，這一件事情已經成為定局。梅大人的事情讓不少寒門官員都怕了，要解除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還是得早點解除，別一直拖著。看吧，現在拖出問題了吧。
梅大人的事情讓大家意識到，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不是不可以退，就看你怎麼退，之前是不是又做過糟心的事情。
原本跟梅大人交好的人在朝堂說那些話，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梅大人具體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又因為梅大人平日表現不錯，才幫著說好話的。等知道事情真相之後，他們只能說梅家人活該。
不是說大家不去謀算別人，只是這個謀算還是得注意。梅家明顯就屬於沒把事情處理好的，要是梅家早早退婚，找一個沒有那麼注重名聲，且沒有那麼權貴的人家，或許事情就簡單一點，人家也就不會想著要報復梅家。
那些人都知道紀家動了手，也不敢隨意欺負紀家女。
一個家族得要保存好名聲，也為護著自家的女孩，別認為女孩不是男子，不是繼承人，就能隨便讓家裡的女孩吃虧。這絕對不行，要是別人知道紀家吃下了這個啞巴虧，以後別人也會想紀家女是不是好欺負。
薛寶琴得知梅大人被貶去西北之後，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想其他的，梅家已經跟她沒有絲毫關係。她跟梅家郎已經解除婚約，梅家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看似跟她的婚約有關係，實則是梅家自己作的孽。
這時，陸少華已經坐完月子，打算再過幾天就去女部做官。陸少華不算是考上去的，更像是推薦上去的。這也是女部初建，需要人才，才有推薦過去的。等到一切走上正軌之後，就不是說說推薦就能過去，還是經過科考了，可以文考，也可以武考。
「等妹妹考上女部，我們便能一塊兒做事。」陸少華一看薛寶琴，再聽對方的談吐，就知道對方是一個極為不錯的人。曾經遊歷四方，不只是看死書，懂得的東西也多，這樣的女子正好適合女部。
陸少華相信薛寶琴去考女部，一定能考上。
「還得等考上呢。」薛寶琴住在薛家這幾天，差不多已經瞭解陸少華是怎麼樣的人。
堂兄薛蟠現在之所以這麼聽話，就是因為有陸少華這個堂嫂管著。可見伯母對堂兄的用心，若是不用心，又怎麼可能找到這一門適合堂兄的親事。
要是換成其他女子，只怕鎮不住堂兄，堂兄還是那麼荒唐。要是堂兄繼續荒唐下去，這個家只怕也很難保住。
薛寶琴感慨，他們薛家大房和二房都沒落了，如今也就只能多靠他們自己努力。自己還是得努力考上女部才是，只有考上女部，自己才不可能那麼容易被人欺負，以後也不用讓兄長擔心她過得不好。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沒有關注薛家的事情，她最近都在愁謝大佬的事情。謝大佬再那樣下去，她就得考慮一下，是不是得收拾包袱跑路了。
「泰安妹妹，最近可是遇上不高興的事情了？」林黛玉來找賈惜春，正好見她有些蔫蔫的，便詢問，「怎麼皺著眉頭？」
「有皺著眉頭嗎？」賈惜春伸手，撫平眉頭，「沒有，可能是不小心的。」
「什麼不小心？」林黛玉第一次聽說皺眉頭還能不小心皺著的。
「哎呀，不說這個。」賈惜春揮揮手，「姐姐明年就要及笄了吧，家裡可有給你相看人家？」
林黛玉臉頰微紅，她想到前幾日見到的柳軒。那柳軒雖然是柳家人，五公主曾經的婚約對象，但她看那個柳軒也不是不好的，看上去還是風姿卓越，也能做不少事情。
「沒定呢。」林黛玉道，「也還沒說，他們就想著一個能讓我繼續在女部的，得讓我高興的。」
林黛玉知道父母的憂愁，現在的女子嫁夫從夫，三從四德的，有的人家不喜歡兒媳婦在外面抛頭露面，不喜歡兒媳婦去當女官。林黛玉也不喜歡夫家管著她那麼多的，因此，她才想著要不就找身份低一些的，不需要那麼高身份的。
她也明白，就是找身份低的，也不能找身份太低的人家。作為一名女子，林黛玉對另外一半還是抱有一些幻想，希望另外一半能對她好，也允許她繼續待在女部。
只是世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所以林黛玉也就不多想了。
「你呢，怎麼不開心？」林黛玉道，「別說不說這個，是不是謝世子讓你不開心了？」
「沒，沒有的事。」賈惜春搖頭，她就是想謝大佬竟然在她的面前表露了那麼多，謝大佬是不是知道她能修煉，是不是等著她說那些事情。
這兩天睡覺的時候，賈惜春總抓著頭髮，她覺得自己的頭髮都掉了好多根了。她美美的長頭髮啊，怎麼能掉了那麼多根呢。
「說什麼沒有，我看就是。」林黛玉可沒有那麼容易被糊弄過去，「除了他，誰還能讓你高興不高興的。就是舅母，也沒能讓你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悶悶的。」
賈惜春歎了一聲氣，「如果，我說如果，如果你開始有事情沒說，但是對方好像是知道了，那你現在要不要說，也許對方不知道呢？」
明明自己修煉了幾百年，可是在感情上還是個白癡，賈惜春真想有一個系統，然後把分配點都點在情商上，針對愛情的情商。
「那就說吧。」林黛玉道，「總比你悶在心裡好。」
「那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啊。」賈惜春道，這種事情不是說出來就行了。涉及太多太多的問題，比如謝大佬在上界是什麼身份，對方知道地太多之後，自己還能不能跑。
本來想著睡一睡大佬，睡個幾十年也就完事了。
誰知道謝大佬突然間就表現出修真方面的行為呢，賈惜春好想當看不見，可惜根本就不行，一次兩次……還會有更多次，等到後面，原本的隱瞞，就要變成欺騙了。
她昨天晚上夢見謝大佬兇神惡煞地問她：我給你那麼多次機會了，為什麼不跟我說明白？什麼隱瞞，你這就是欺騙！
她還被謝大佬抓著衣領，就跟提小雞一樣被提著。
賈惜春想到這個夢，就不想睡覺了，怕一閉上眼睛，又夢見這樣的夢。她得想開，不能磨磨蹭蹭的，不能讓這一件事情成為她的心魔。其實心魔也不至於，就是她感覺自己幼稚了，跟小孩子似的。
要是放在以前，自己一定分分鐘就解決了。而現在，她竟然這麼糾結，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嘛。
難怪有的修真之人不談戀愛了，因為談戀愛真的好麻煩。就像自己，之前還想著睡大佬，這時候不還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多重要的？」林黛玉問。
「……」林黛玉把賈惜春問倒了，這事情到底有多重要，還真不知道怎麼林黛玉說。賈惜春歎息，正是因為這些人都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有多重要，他們無法想像得出來，也就不好說了。
所以這些人的回答還是沒有參考價值的吧，賈惜春心想要不要找一文錢扔一下正反面，比如這一面就如何如何，那一面就如何如何。
可這種事情要扔一文錢決定，那也太不好了，她的感情又不只值一文錢。
「其實我應該出家的。」賈惜春幽幽地道，「小時候就出。」
小時候就出家，等到過了幾十年，她再炸死，就又能愉快地生活。
「來不及了。」林黛玉笑道，「你啊，就是謝世子對你太好，成天帶你出去玩，才讓你多想的。」
賈惜春表示自己也不想多想的，誰讓謝大佬最近表現出那麼多與眾不同出來，總覺得謝大佬現在已經比自己厲害了，不用等到他回上界了。
上天給她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實際就是讓她逃命用的吧，躲進去，讓人找不到。過個幾百年上千年的，這時候再出來，興許人家就忘記她的存在，認為她在了，也就不再去計較那些事情。
☆、掉了馬甲
來不及了, 可不是麼, 現在就是來不及了。
於是當賈惜春再一次見到謝長雲的時候, 就揮退左右，準備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跟對方說明白。那麼等到後面出了事情，那就不是自己的錯了。
謝長雲沒有想到賈惜春竟然揮退左右，還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小哥哥, 其實我能長生不老, 容顏永駐。」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 「你信不信？」
「然後？」謝長雲問。
「小哥哥, 你是不是能修煉了，上一次的糕點，還有上次在外頭，你練的劍, 那是不同於武功的功法, 對不對？」伸頭是一刀, 縮頭也是一刀，賈惜春準備把話都攤開來說, 說明白之後，這一件事情就不能怪自己了。
至於對方是不是上界的大佬，這都無所謂。只要自己說明白，對方現在要跟自己在一起, 自己畏懼對方，跟他在一起，到時候就怪不了自己。
所以她還是得睡大佬吧, 賈惜春琢磨著。可能是因為說出這樣的話後，賈惜春心裡輕鬆不少，沒有那麼糾結鬱悶了。
她修煉那麼多年，怎麼能在這一件小事情上栽跟頭，當然得把事情說清楚。
「是。」謝長雲原本還打算慢慢來，看看賈惜春是不是能修煉。
「所以你的修為比我高，是不是？」賈惜春吸吸鼻子，「我還是沒有你厲害。」
上界的大佬總是開掛的，人家修煉的時候，修為都是蹭蹭蹭往上漲的，或者一開始就是什麼修為大抵。而自己呢，當初可是從零開始修煉的。
「你想到的就是這個？」謝長雲黑線，『我還是沒有你厲害』，這讓他怎麼說好。
夢境裡，那個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就是比跟賈惜春長得相似的人厲害吧。所以自己現在比賈惜春厲害，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一會兒，謝長雲感覺到了賈惜春的修為，之前仿佛跟著一層紗，看不清。而現在，他只覺得賈惜春的實力真的很弱啊。對比一下，這就是元嬰期？到大乘期了嗎？
謝長雲默默地看著賈惜春，可修煉不大可能一下子就有那麼高的修為，自己好比自己這樣的。他不認為自己一下子就能有這麼高的修為，所以應該是從前世帶過來的，那麼賈惜春是不是也是這樣。
「做過什麼夢？」謝長雲皺著眉頭。
「被你掐著脖子的夢。」賈惜春說實話，夢見這樣的夢境一點都不好，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夢見這樣的夢境了。
這都是因為謝大佬非常厲害，她的潛意識裡，謝大佬就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即使自己跟自己說能睡大佬，那是自己的運氣好，碰見一個大佬下凡渡劫。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
不一定啊，因為她能修煉，對方到上界之後，指不定就能感受到。
所以賈惜春一直都在擔心這一個問題，現在說開了，到時候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至於前世記憶這種事情，只要自己不說，對方也不知道的。
「怎麼做這樣的夢？」謝長雲萬萬沒想到心上人竟然做這樣的夢境。
「因為你很厲害啊。」賈惜春吸吸鼻子，覺得很委屈，「當初，人家明明都隱身的了，才半夜走在大街上的。結果你看到了人家，直接走過來，嚇了我一大跳。」
「為什麼當初不說？」謝長雲想到第一次發現賈惜春半夜在外的情形時，他當初沒有覺得賈惜春有什麼異樣，對方錯愕，他當她被人發現之後的錯愕，根本就沒有去深思。
「你表現得那麼普通，誰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得這些啊。」賈惜春道，「你是皇上的親外甥，要是告訴皇上了，我可怎麼辦？我又不可能讓皇上跟著一塊兒修煉的，就是其他人，也不行啊。」
賈惜春真的沒有辦法讓那麼多人跟著修煉，她做不到。
這個世界的靈氣稀薄，就是她自己，多半也是依靠空間內部的靈氣修煉。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讓別人跟她一塊兒修煉啊，她又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空間。
「還有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厲害的人物。」賈惜春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像賈寶玉那樣銜玉而生的，估計就是個石頭成精的。可他都看不出我隱身，明空大師也看不出來，可是你看出來了。」
賈惜春趁著這個時候就開始控訴謝長雲，務必讓對方知道自己飽受驚嚇，都是他的錯，不是自己的錯。
「你那麼厲害，指不定是哪個大能下來渡劫的，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賈惜春對手指，「你說我們在一起，萬一你回去之後，發現你有未婚妻，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謝長雲沉默，他真的沒有想到賈惜春還想到這些事情，什麼未婚妻，應該沒有什麼未婚妻吧、謝長雲心想自己在夢境裡，就看到那個人悄悄地看跟賈惜春長得相似的女子，就沒有瞧見那個人的身邊出現其他的女子。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做的夢太少不夠長的緣故，但是應該不大可能有未婚妻吧。
就算真的有未婚妻，若是真愛另外一個人，必定會早早解除婚約。
不對，他們現在都還不知道那些事情，現在解釋這些有什麼意義啊。
「不可能！」謝長雲保證道，「絕對不可能對你不利。」
「可是你還是比我厲害。」賈惜春故意道，「我知道的，像我這種的弱者，根本就沒有資格說不的。你要跟我在一起就在一起，要殺我就殺。修煉之人，還能殺妻證道呢。」
「少看話本！」謝長雲嘴角微扯，殺妻證道？那是無能之輩吧，無能之輩保護不了妻子，就想著殺妻證道了。
他謝長雲根本就不可能走上殺妻證道的路線，他還想要妻子的，想跟心上人好好地在一起。
「沒有看多少。」賈惜春表示她就是在現代的時候多看了一些修仙的話本，到了修真界之後，她就發現很多事情跟話本上的不一樣。可是對未知的事情，人的心底還是會抱有懷疑的態度，「你現在知道你在上界的身份嗎？」
「上界？」謝長雲抓住了重點。
「……」MD，說漏嘴了！賈惜春好想拍拍自己的嘴巴，怎麼一放鬆，就說這樣的話。深呼吸一口氣，別著急，一定得靜下心。
「說啊，繼續。」謝長雲挑眉，「你該知道我的。」
謝長雲瞧著賈惜春緊張的小模樣，就想著心上人是不是知道的比我多。
賈惜春真的好想抱著謝長雲的大腿，跟他說：大佬，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吧啦吧啦……
可是賈惜春這時候不可能抱著謝長雲的大腿，只能讓自己顯得無辜一點，委屈一點。
「實不相瞞，我上輩子是個佛修。」賈惜春握緊雙拳，反正不差一點。
大佬終究是大佬，萬一對方有三生鏡什麼的，一照就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那還不如把事情都說了。到時候，就真的不怪自己了。
賈惜春表示自己也是棒棒噠，趁著還沒有成親之前，把這些事情都說了。那也就沒有自己什麼事情了，不怪自己了，到時候是謝大佬的錯，不是自己的。
「俗家人的那種。」在大佬的面前，別想企圖蒙混過關，對方之前只是表露出來一點異樣，興許過幾天就完全恢復了呢。然後，自己要是再不說，就得被炮灰了，不得不說賈惜春腦補起來也是很厲害的。
跟大多數看過的人一樣，一旦幻想起來，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特別是賈惜春之前就幻想過各種情況，所以她現在乾脆選擇把這些事情多說了，又抬起手，拿起佛珠手串，「這串佛珠手串是我的本命法器，真的，不騙你。我就是愛美一點，斷不了俗念，才沒有真正出家的，你就當我是一個道系的佛修。所以，要不，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
說出這些話之後，賈惜春感覺自己也是要完，就不知道謝大佬怎麼看。
對方竟然沒有絲毫震驚，還那麼淡定。
大佬不愧是大佬，也不知道大佬到底有沒有想起上界的那些事情，反正自己不是上界的人，原先跟大佬也不認識。
「你要相信我，我以前真的不認識你，要是認識你的話，我一定不瞞著你的。」賈惜春認真地道，「就是你那麼厲害，我才不敢說，想看看情況。我忘了喝孟婆湯的，不想被你抓去喝啊。」
晴天霹靂就是這樣，『我以前真的不認識你』，謝長雲原本還以為兩個人有前世今生的愛情糾葛。結果對方說他們以前不認識，謝長雲想這跟自己想不一樣啊，他還想著他們有一個纏綿悱惻的前世。
「要不，讓我假死吧？」賈惜春道，「就說我去陪佛祖了，去給觀音菩薩當童女了。」
賈惜春見謝長雲遲遲不開口說話，見對方的表情似乎不大好看。心想，果然是要完了吧，說的太多，這讓對方覺得很丟臉，是不是想要殺人滅口。
當初高興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不高興了，就想殺人。真想嚶嚶嚶給他看，可是修真之人，就沒有什麼嚶嚶嚶，嚶嚶嚶要是有用，就沒有那麼多人死在修真的路上。
「不，你還是得嫁給我。」謝長雲歎了一聲氣，把賈惜春拉進了懷裡，輕拍她的背部，「別擔心，就算我是上界的人，就算我們之前不認識，但是今生認識了，我們註定要在一起。」
「……」有點驚恐，還是得睡大佬吧，賈惜春心想。
「要是哪一天回去了，也不殺你。」謝長雲緊緊地摟著，「之前，是不是嚇壞了。」
嚇壞倒是不至於，就是有點怕怕的。可謝長雲現在這樣也挺讓人怕的，賈惜春表示自己不大認識眼前的謝長雲，對方竟然就這樣摟著她，占她便宜啊。
「你現在說不殺，到時候就不一定了。」賈惜春委屈地道。
「到時候也不殺，信我。」所以夢裡的那個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就是一個躲在背後偷看的偷窺狂吧，根本就沒有走到心上人的面前，謝長雲還記得賈惜春剛剛說她記得前世的事情，說沒喝孟婆湯呢。
謝長雲現在想著，是不是那個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沒有追上賈惜春，才有了今生。
也許對方所謂的記得前世的事情，還跟那個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有關係呢，謝長雲忽然有點心虛。
這時候，還是不能說出這樣的事情吧，謝長雲糾結，「興許我來下界，就是為了跟你在一起呢。」
「……」賈惜春無語了，對方這是在哄騙她吧。
上界的大佬不缺女人好嘛，何必找自己這麼一個弱渣，別說對方看上自己的臉了，上界又不缺美女。
賈惜春真的很難相信謝長雲說的這一點，要想著這一點，還不如晚上做夢夢見自己成為神君來得實在一點。
謝長雲見賈惜春沒有說話，也知道她不相信這一點。不過他們好歹也算有一大進步了，至少賈惜春已經說出這些事情，那麼她就不會總想著這些事情，而自己也不用想她能不能修煉。
「我們暫時不要孩子吧。」謝長雲道，「壽命長一點，就能晚一點要孩子。」
賈惜春待在謝長雲的懷裡，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傻。馬甲都脫了，而自己還不知道對方在上界是什麼身份，眼前的謝長雲也不一定就記得他在上界是什麼身份。
「孩子的話，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懂很多事情了？」謝長雲幻想著，「還是懂一些事情吧，那就更好照顧，你也就不用辛苦了。」
「……」賈惜春不想說話，沒有讓對方震驚，她自己倒是震驚到了。
謝大佬還是要跟她還在一起，還想到了日後的孩子。她一開始就應該知道，謝大佬就是想睡她的，要是不想要她，就不給帶靈氣的糕點了，就直接找個機會跑了。
賈惜春忽然覺得自己很年輕，根本就鬥不過人家啊。
「別怕，我會對你很好，對你比你生的孩子還要好。」謝長雲非常認真地道。
賈惜春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一聲謝謝，難為謝大佬說這些話。
「乖，別怕。」謝長雲拉著賈惜春坐下，幸好揮退左右，那些人都在門外。他哪怕帕子給賈惜春擦了擦淚水，「不可能殺你的。」
「哦。」賈惜春心想自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要是他到時候再對付自己，就說明對方小肚雞腸了。
「等一會兒，我回去後，可別一個人悄悄地難過，悄悄地害怕，也不許跑。」謝長雲警告賈惜春，「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知道了。」賈惜春道，「你比我老。」
「……」謝長雲盯著賈惜春，心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應該是上界的吧，上界的修為高的，比我老了好多好多歲。」賈惜春有點委屈，「幾百歲，幾千歲，甚至上萬歲。我的年齡可能都還沒有到你的零頭，要是你記得了，不要我了，記得別找我麻煩。」
光光不殺不管用，還得不找麻煩，要是能再給一點修煉資源就更不錯。
賈惜春順著杆子往上爬，大佬都說不殺了，那麼到時候對方一定不殺她。她陪著大佬一些年，總可以提出一點小要求吧。
「正好保護你。」謝長雲懷疑那個跟自己長得相似的人，之所以沒有出現在心上人的面前，可能就是因為年紀太大了？也不對啊，光看臉，真的看不出歲數有多大。
可能是因為這些事情說開了，謝長雲往泰安郡主府跑得更勤了。
這一天，昭華長公主看見大兒子跑泰安郡主府跑得那麼頻繁，忍不住調侃兒子，「怎麼不乾脆住去泰安郡主府？」
「要是能住，兒子就住了！」謝長雲是真的想住過去，可惜他和泰安還沒有成親，還得等一年多時間，泰安才及笄，到時候才能真正成親啊。
昭華長公主沒想大兒子竟然這麼說，這讓她怎麼回答啊，「為娘幫不了你了，總不能說先成親，泰安還沒及笄呢。」
雖然說女子還沒有及笄就成親的，但那也是有特殊的情況。像賈惜春現在的情況，也不是提早成親的情況，兒子還是慢慢等吧。
「所以我就只是過去，沒住下。」謝長雲回答。
大兒子真的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好在是在府裡，不是在府外。昭華長公主心想就大兒子這樣的性子，就是只要妻子吧。大兒子比她和駙馬都還要重情，昭華長公主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好在大兒子出生在她的肚皮，泰安也跟他有婚約。
要是大兒子愛上一個女子，然後求而不得，那就不好了。
自古以來，不是沒有男子相思成疾，只是女子更容易相思成疾而已。
「去吧，去吧，也不說你不做正事。」昭華長公主揮揮手，讓二兒子做那些事情就行了，別勉強大兒子去做那些事情。要不是自己知道大兒子的性子，估計都要懷疑大兒子被人灌了迷魂湯。
而昭華長公主也是知道泰安郡主的，因此，她認為是自己的大兒子盯上了泰安。大兒子就是瞧不上其他的女子，就盯著一個泰安。大兒子跟泰安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這樣的也適合在一起，希望他們能幸福地在一起吧。
「長清那邊，我已經讓人過去幫襯了。」謝長雲離開之前，不忘說這麼一句。
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她是不是得感謝大兒子還記得他有一個弟弟啊。他弟弟就是用來頂著宣寧侯府的吧，昭華長公主心想這也好，至少二兒子還能多做事，兄弟之間感情也沒有不好。
別人家就算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還想著爭奪世子之位呢，也就他們家這樣。
謝長雲心情愉悅地走出昭華長公主府，他得趁熱打鐵，多跟心上人待在一處，讓她明白自己對她的用心。
☆、林黛玉與薛寶琴
梅家人差不多已經收拾好東西了, 因為梅大人被貶, 被貶之人就很難升官了。梅大人的兒子再待在京城，估計也沒有什麼出息，就算有功名在身，但之前跟薛家退親的事情, 他也脫不了干係。
別說他根本就不知道，把事情都推到他父母的頭上。這一點顯然也行不通, 婚約之事，又不是小事, 怎麼可能隱瞞得那麼嚴密。
梅家郎之前多次見紀家女, 雖然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 但是道貌岸然的人也多。因此, 梅家郎的名聲也跟著壞了。他待在京城無用，就只能隨著他父親一塊兒去西北的縣城。
梅夫人原本想讓兒子裝裝委屈之後, 比如跑到薛家面前, 說他一直被蒙在鼓裡。為了兒子, 梅夫人願意承擔駡名。
「不必了。」梅家郎不想丟臉, 他沒有蠢笨到薛家面前人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步。要真這麼做，那就太丟臉了，因為沒有幾個人真的相信這樣的事情, 要是他, 他就不相信。
別說梅家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就是父親丟了官，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跑到薛寶琴的面前說那些話。
現在對他們最好的, 便是去西北，全家人都去。要是他這時候還選擇留在京城，絕對不是好事，以後也很難再出頭。倒不如去西北幾年，等事情淡了之後再想辦法。
等到時候，再說自己不知道那些事情，再一步一步努力爬起來，興許別人還認為他不錯。
梅家郎沒有死讀書，這點事情還是知道的。
「確實沒必要。」梅大人跟他兒子想的差不多，這時候不宜有太多舉動，還就得安靜一些，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京城，以後再想其他的。
梅大人內心不是不氣憤，可是再氣憤都沒有用。現在就得找到更加穩妥的解決辦法，而不是還在那裡嘰嘰歪歪。
「你們……」梅夫人見她夫君和兒子都說出那樣的話，也不好繼續多說什麼。
於是梅家人就這麼安靜地離開，沒有跑到薛家面前多說什麼，也沒有跑到紀家多說什麼。能從一個寒門子弟做到翰林，這就說明梅大人還有一定的頭腦，那他就不可能去做那麼腦殘的事情。
當薛寶琴得知梅家人安靜地離開京城之後，沒有什麼想法，她又沒有指望梅家人上門給她送禮，也沒有打算去送別梅家人。兩家已經沒有絲毫關係了，而薛寶琴現在正在讀書。
考女部沒有那麼好考，自然也得多讀書，女部考的不是吟詩作賦，更多的是品性與處事能力。
薛寶琴偶爾問問陸少華，陸少華是女部的官員，應該懂得更多。她又不是讓陸少華給她作弊，陸少華又沒有去出卷，這倒是好一些。
「過兩天，我帶你出去走走，見見林大人。」陸少華打算為薛寶琴和林黛玉牽線，她想這兩個人一定聊得來，「我天天練武的，雖然習得一些字，到底沒有那麼厲害。」
陸少華以前還覺得自己的才華夠用了，可是跟女部的官員接觸之後，她就發現自己讀的書真的不多。她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己讀的書沒有她們多，但是自己的武功高啊，各有各的長處。
「可是林黛玉林大人？」薛寶琴詢問。
「正是她。」陸少華點點頭，「她性子極好，也不會因為你是白身，商戶之女，就瞧不上你。」
「林家乃是書香門第之家，底蘊深厚，自是如此。」薛寶琴雖然沒有見過林黛玉，但是女部出的一些話本都是經過林黛玉的手，她便想也見一見這一位才女。
茶樓裡，太子見了柳軒，柳軒是太子重用的人之一，在太子的眼中，柳軒是一個明大義之人，不是為了個人的富貴而背叛柳家，而是對方意識到大皇子根本就不適合當皇帝，也試曾讓柳家人放棄扶持大皇子，都未獲得好效果。
江南甄家倒下之後，璃王又蔫了，本來依靠甄家的錢財招兵買馬，卻不曾甄家倒下了。至於那些兵器什麼的，皇帝沒有直接處罰璃王，卻也再次警告璃王，還當著璃王的面留下聖旨給太子。
若是太子登基之後，璃王還不悔改，太子就可憑藉那道聖旨殺了璃王。
璃王被嚇得這一段時間都不敢出王府了，這讓太子真不知道說璃王，大皇子以前倒是囂張，就是在宮裡的時候，還時常說他是長子，要照顧弟弟什麼的，企圖用這一點壓著別人。
如今，璃王就只能安靜地待在王府，不敢再招惹是非。
「你若是喜歡女部的林大人，孤便讓太子妃幫你問問？」太子認為柳軒沒有必要因為身份的緣故就放棄，以柳軒的能力，遲早能到高位。
雖然說柳軒現在的身份配不上林黛玉，但柳軒本身有很強的工作能力，日後定然也會護著林黛玉，讓她繼續在女部工作。
若不是太子妃日前說起柳軒遇見林黛玉幾次，太子還不知道這一件事情，他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大業，就讓下屬委曲求全放棄幸福的人麼。
就算放棄，那也得看放棄什麼。
太子認為柳軒沒有必要放棄林黛玉，大可以試一試。林黛玉是太子妃重用的人，柳軒是自己重用的人，現在身份配不上，等日後就配得上了。
「她會遇見更好的。」柳軒搖頭，等自己爬上去，只怕還要好多年。他不想拖累林黛玉，不想讓她到時候被人說，也不想她面對柳家那些人。
柳家確實已經分家，但是有時候還會遇上。柳軒認為自己沒有必要把那麼好的人，牽扯到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
自己可以被人說不孝順祖父之類，可以被說不顧家族。可他不想牽連別人，他若是要娶妻，還是娶一個好管家的，也能忍受的。他不是說林黛玉不能忍受，而是林黛玉從小到大一直都過得很好，讓人捨不得把她捲進來。
太子聽見柳軒這話，便知道對方對林黛玉有意思，卻又不想對方嫁給他，怕讓她難過。
「也許能成呢。」太子道。
「現在，對她是侮辱。」柳軒明白自己的身份，柳家現在已經變成這個樣子，跟林家門不當戶不對的。自己這樣的人若是遣人去提親，到時候就得被人誤會是在侮辱林家。
自己被人說臉大也就罷了，萬萬不能讓人認為自己在侮辱林家。
林海是中立派，忠君一派。這樣的人，只要太子一日還是太子，那麼林海就不可能站在其他皇子那邊。
因此，柳軒沒有更多的想法，別因為這一件事情，惹得林家不愉快。以後，他或許能爬上高位，可那是以後，不是現在。
太子見柳軒如此，便沒有多說。柳軒這樣的，現在身份是低一點，要是林家願意，也就沒有什麼。這種事情，私底下早早說一下，林家必定也不會認為柳軒再侮辱林家，只是柳軒為他做事，太子妃去跟林黛玉說的話，林家估計也就知道柳軒是為他做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家可能選擇避免黨爭，不讓林黛玉跟柳軒在一起。
林黛玉還沒有及笄，但也快了，再過幾個月就過來，林黛玉來年就及笄了。及笄之前就可能跟別人私底下說好親事，晚一點的話，可能就沒有機會。
柳軒心裡都清楚，林黛玉很快就及笄了，及笄就及笄吧，一定會有很多人上門求親。只是上門求親的人中，沒有自己這個人。
女部，林黛玉不知道柳軒的這些心思，她正在看新寫的話本，總覺得最近這一部話本寫得不是很好，哪裡差了那麼一點味道。可能是因為之前的幾本話本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反轉力度也大，而現在寫的這一本就沒有那麼大的反轉。
「林大人。」陸少華找到了林黛玉，「不知林大人哪天有空，到府裡坐坐？」
「哪一天？」林黛玉最近都不是很忙，話本這種東西，差靈感的時候，還就得多出去走一走，而不是埋頭寫作。
「不如明天？」陸少華詢問。
「好。」林黛玉點頭，忽然想到外面說的梅家事情，雖然這一件事情已經淡下了，但是她還是聽到了，「之前，跟梅家解除婚約的可是你們家？」
「正是。」陸少華笑著回答，「就是我那夫君的堂妹。不瞞你說，她本來是上京備嫁的，沒想到那梅家雖然沒開口退婚，私底下就兒子找其他貴女。這還了得，當然得退婚。梅家不退，薛家退！」
陸少華挺喜歡薛寶琴的性格，不扭捏，沒有鬧騰，就直接退婚，沒想著還要嫁進梅家。梅家那樣的人家也沒有什麼好的，明明早就已經有婚約，卻還想著其他的，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也不怕噎著。
「是該退婚。」林黛玉想到那位梅大人已經被貶官，認為這樣的人確實應該被貶官，就不應該繼續留在京城，不能繼續讓梅大人當大官，「你這個堂妹倒也不錯。」
「還想著讓你們認識認識。」陸少華道，「我平日就是舞刀弄槍的，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說那些事情。她還想找女部來著，暫時倒是沒去想親事了。她的年紀本來也不大，就是兄妹兩個人，這才想著上京，說備嫁，那也得等一段時間的。」
那梅家之所以敢那麼拖著，就是因為薛寶琴沒有那麼快嫁進梅家。梅家就想著拖下去，他們以為薛家會低聲下氣的，會苦苦挽著這門親事，會等下去。想著薛家的態度沒有那麼強硬，結果薛家強硬了，梅家就無法。
「如今這樣，就先考女部吧。」陸少華歎息，「看堂妹的意思，怕是沒有這麼快再說親事。」
「明日見一見吧。」林黛玉琢磨著，見了薛寶琴再聊一聊，興許就有了靈感，知道怎麼修改手上這一個話本。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最近經常過來找賈惜春。賈惜春最近幾天倒是沒有夢見謝長雲掐她的脖子，就是夢見對方帶她看靈植地，說：看，這就是本神君為你種的。
神君也好，仙君也好，賈惜春夢醒之後，沒想什麼靈植地，就去看看自己的空間。
自己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幹嘛去想什麼靈植地不靈植地的，她的空間有很多靈植，也有很多靈石。
她根本就不缺修煉資源，她還沒有渡劫飛升呢，沒有必要想到到了仙界或者神界之後的日子。也許她到了仙界之後，空間也跟著升級，裡面就有仙植了呢，空間裡也有了仙氣呢。
「想你，想你了。」鸚鵡看見謝長雲來了，又在空中飛了兩圈，「給吃的，給吃的。」
謝長雲抬頭看了一下那只鸚鵡，當初送它來的時候，它可乖巧了，現在就知道要吃的。
「被胖胖和白白帶壞了嗎？」謝長雲開玩笑道。
「它前些日子往白白和胖胖中間鑽，差點被壓死。」賈惜春感慨，一到院子就看到這三隻，「現在不鑽了，就喜歡站在它們的頭上。」
「以後不養寵物了吧。」謝長雲雖然還沒有上界的記憶，但是他已經知道不少關於修煉的事情。這些普通的寵物還好，要是有靈性一點的，再開了靈智的，那樣的寵物就沒有什麼好養的。
「因為寵物能成精嗎？」賈惜春問，她以前在修真界的時候不養寵物，就是因為這一點。
寵物成精了，就感覺自己養了一個小白臉似的，養智商低下的寵物，和養智商線上的精怪，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感受。
謝長雲微微點頭，「這三隻就先養著。」
反正這三隻也沒有成精，還能在待著一段時間。大胖橘和大白兔的壽命也沒有那麼長，都已經活了那麼多年，再過幾年，興許就直接沒了。
謝長雲又瞥了一眼三隻寵物，這三隻寵物在院子裡倒是玩耍得十分愉快。
「當然得養著，都養了那麼久。」賈惜春看向地上的大胖橘和大白兔，這兩隻的時間最長，大白兔縮成一團的樣子特別可愛，而大胖橘就喜歡朝著人喵喵喵，喵得心都化了。
想想要是寵物都是精怪，他們要是還對著她賣萌，她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就多喂他們幾株靈植了。
靈植是修煉資源，哪裡能隨便喂精怪，就算她空間有再多的靈植，也不能這樣浪費啊。
「現在養著，以後就不想養了。」謝長雲道，以後真不能養，要是養出三個能變成人形的精怪，他會很不開心，因為這些精怪總待在心上人的身邊。
「吃糕點吧。」賈惜春把糕點推到謝長雲的面前，「味道還可以。」
新的一天來臨，林黛玉依約前來薛家，因為來的是女子，薛蟠和薛蝌被打發到後院待著。不錯，是後院，不是前院。
在薛夫人看來，林黛玉是女部的官員，陸少華也是女部的官員，她們都是官員，那在前院待客沒有什麼毛病。就是去了後院，薛蟠和薛蝌也在屋裡待著，別出來晃悠。
薛蝌待在薛蟠那邊，看著薛蟠抱著孩子。薛蝌看著薛蟠的動作那麼熟練，甚至還懂得給孩子換尿布，他默了，明明這個堂兄以前就是一個非常能折騰的紈絝啊。
他何曾想到薛蟠竟然有那麼一天，薛蝌差點以為自己眼瞎了。
「幫我一下。」薛蟠道，「把旁邊的那塊尿布拿過來。」
薛蟠一點都不害臊，直接說出這樣的話。反正他這麼照顧兒子，親娘會給他一些銀錢，妻子也會給他一些銀錢，他照顧的還是自己的兒子，怎麼看怎麼划算。
「做得很熟練。」薛蝌不得不說薛蟠的行為超乎他的想像。
「這都是銀錢。」薛蟠感慨，「我多做一點，就不用婆子做那麼多，這銀錢就能落到我的手裡。」
「……」薛蝌再一次看向薛蟠，不錯，這就是他的堂兄，不是假的。
前院，林黛玉已經見到了薛寶琴，對方的身上除了書卷氣息，還有江湖兒女的幾分英氣。這位薛寶琴的氣質看上去就不一般，她想自己應該不會失望。
「林大人。」薛寶琴沒想到堂嫂這麼快就把人請到了家裡，她見林黛玉，第一眼覺得對方柔柔弱弱的，第二眼覺得對方長得很漂亮，第三眼便是對方身上的文藝氣質。
她跟大多數人一樣，不是第一眼就看對方的氣質，也不是第一眼就看對方的為人。
薛寶琴倒也不拘謹，她認為林黛玉也不是一個拘謹之人，即使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我先前見過何二夫人。」林黛玉說的何二夫人便是薛寶釵，「你們堂姐妹不比我們這些人差。」
林黛玉當初還以為薛寶釵會去考女官，後來沒見薛寶釵去考，再聯想她夫家，也就能理解她為什麼沒有去考女官。家中的官員已經很多，確實不適合再去考女官，否則不得讓其他人有想法。
「民女不敢跟林大人相比。」薛寶琴真心認為林黛玉的話本寫得極好，「只是身為女子，也想做一些事情。」
薛寶琴跟父母在外遊歷的時候見過不少事情，有時候便是眼睜睜地看著，因為這個世道就是如此。女部的出現，讓薛寶琴覺得女子的生活狀況應該能得到一些改變，即使是極少的改變，那也可以，慢慢來，日積月累，終有一天會發生巨變。
她想到曾經看到的一條河流，河流前立著一塊碑文，碑文阻止那些人家把女嬰丟棄到河裡淹死，可是還是有人把女嬰扔進河裡，那些人養不起孩子，還要生，就是為了生下兒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0
☆、嬌寵著啊
這個世間, 太多太多人想要生兒子了, 就沒有幾個喜歡女兒的。一個個都認為只有生了兒子，兒子才能繼承家產，兒子才能為父母披麻戴孝，兒子才能如何如何, 這就導致那些人生了女嬰之後，不是溺死女嬰, 就是把女孩當丫鬟用。
薛寶琴走過那麼多地方，見了很多不幸的女子。可是她幫不了, 因為她遲早要離開, 一時的幫助, 可能幫助不了那些女子, 還讓那些女子落入險境之中。在有了女部之後，以女子之名命名的, 薛寶琴就想女部能不能幫襯那些女子。
女子有何錯, 不是女子不願意做那些事情, 是大家都把女子束縛在後院之中。
若是女子也能跟男子一樣經商, 能跟男子一樣參加科考，能做跟男子一樣的事情，女子未必就比不上那些男子。
女子先得有權有實力, 才有可能做更多的事情。而如今, 依舊是那些男子當道，當官的是男子，女子就只能待在後院, 有了女部，那就是一個突破口。
薛寶琴想到堂兄薛蟠和堂嫂陸少華，在這個家裡，陸少華在外當官的，有品階的，有俸祿，陸少華的孩子官家子弟。要是薛蟠有了妾室，跟妾室生了孩子，那孩子就不能算官家子弟，這樣一來，那些妾室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也爭不過陸少華。
那些女子不傻，知道一個家中誰才是最重要的存在。之所以有那麼多女子給官員當妾室，那就是因為她們生的孩子身份也高，也能去爭奪一下。放在女官的家中，除非女官的夫君也是官員，是個厲害的，否則那些妾室都不敢隨意招惹女官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女官的地位在一定程度上抬高了女子在家中的地位。以後那些生了女兒的婦人，也能讓女兒去參加科考，不是只有嫁人一條路，那麼女子的地位也提高一些。
特別是對那些一直生不出兒子，只有女兒的家庭來說，女子也能當官之後，他們日後就可能想著讓女兒招贅，孩子也是官家子弟，這也算是為祖宗慰藉了。
薛寶琴想的多，跟林黛玉說的雖然沒有那麼多，但有條有理，把她的見聞以及一些想法說了出來。
「京城附近稍微好一些。」林黛玉為了采風就多到京城的附近走一走，倒是沒有看到那麼女嬰被溺殺，偶爾聽過那麼一兩次而已。她就沒有想到外頭竟然還有一條專門被用來溺殺女嬰的河，太殘忍了，「沒成想……」
林黛玉被震驚到了，心疼那些女嬰。
幸好自己生在林家，要是生在那些貧窮鄉村，只怕自己的日子不好過，還沒及笄，就已經早早嫁人。
「外面有很多這樣的事情。」薛寶琴道，「還有典妻的，把妻子典當給別人幾年，為別人生兒育女，等時間到了，又回去。」
薛寶琴認為這對女子而言是非常殘忍的一件事情，對女子來說，從一而終，對夫君從一而終。然而，女子卻被夫君典當出去，讓女子陪著其他男人睡，還得為其他男人生孩子，生下孩子後，又得回去。
女子生了孩子之後，必定在乎那個孩子。因為是典當關係，從某一個程度而言，那孩子就不能算是女子的。
薛寶琴曾經就到一個典妻苦苦哀求她夫君，讓她夫君別典當了她。可是她的夫君卻威脅她，說是家中還有孩子要吃飯呢，那個女子想到家中的孩子，就沒有在苦苦哀求她夫君，而是就跟著另外一個男人走了。
那女子的夫君還對女子說，說過幾年，女子為那男子生下一個兒子，就能回來了。那名女子就是因為能生，之前生的還都是兒子，才被她夫君典出去給別人的。
薛寶琴阻止不了，要是她給了銀錢，等她走後，那女子的夫君照樣還是會尋著機會典當那女子的。這在某些地區是普遍現象，想要阻止，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旁邊的人還會站出來阻止你，讓你別多管閒事，管不過來的。
那時候，薛寶琴年紀還小一些，看了那麼多事情，心下就越發悲涼。原來那些貧苦人家的女子過得那麼辛苦，一個個都沒有自己的思想，不能說說話，就只能服從，這就是所謂的三從四德嗎？
薛寶琴好想跟那些女子說，若這就是女子的三從四德，不去從也罷。
「真真是……」林黛玉聽了都是十分氣憤，「那女子可還活著。」
「活著。」薛寶琴點頭，「很多女子都活著，她們捨不得家裡的孩子，得養著孩子，哪裡捨得去死呢。倒也有的直接撞死的，可是撞死之後，又能如何呢。」
正因為當地有很多這樣的事情，那些女子想著別的女子撞死了，家中的孩子過得更加辛苦，便想著自己決不能撞死，一定得好好的活著。有的典妻還想辦法跟另外一個男子混得好，讓那個男子買斷她，那麼她就沒有必要擔心以後再被典當，反正兩邊都有孩子，待在哪邊都一樣。
待在好一點的這邊，以後興許還能照顧到之前的孩子。要是回去之前的家裡，指不定自己難過，孩子也難過。
林黛玉抿唇，她感覺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陸少華坐在旁邊，偶爾插一兩句話，倒也沒有說太多。她見薛寶琴跟林黛玉聊得那麼投入，心下也挺高興的。
現在的女部雖然有科考，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得看看這個人如何，沒有那麼公平。因為女部才建立沒有多久，更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紙上談兵的人。
陸少華早年有外出走鏢，看到的聽到的也多，一點都不比薛寶琴少。只是她的心思沒有那麼細膩，也沒有觀察那麼多。在她眼裡，那都是普遍現象，她偶爾插手管一管，救一救美，也就是那樣了。
她認為自己就是一個拳腳功夫厲害一點的，在女部當官，也就是用武功護一護她們，要真說到那些政事，陸少華就覺得自己不如其他人厲害。
陸少華知道自己的弱點，也就沒有硬是要去管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女部官員也有分工，她也沒有必要去做那些事情，頂多就是教導那些女子一些拳腳功夫，讓她們的身體好一些。
林黛玉跟薛寶琴聊了那麼多之後，認為自己的話本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寫，沒有必要一定就得寫那些情情愛愛的。那些情情愛愛也沒有那麼好寫，情情愛愛寫多了，不一定就有人喜歡看，還是得有一些大格局在裡面。
只是現在的女子看話本，更多的還是看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要是寫其他的，不一定就能吸引那些女子去看。但總得要試一試，要是少人看，就少印幾本就是了。
「改日有空到我家坐坐。」林黛玉在薛家用過午飯之後，才走的，走前還不忘跟薛寶琴道，「府上沒有那麼規矩的。」
林黛玉怕薛寶琴認為她是商戶之女，就不好意思上門，這才跟薛寶琴這麼說的。
「一定去拜訪。」薛寶琴跟林黛玉聊了那麼多之後，她就覺得林黛玉是可結交之人。對方談吐好，有學識，雖然沒有見過外頭那麼多事情，對方也不盲目覺得外面風調雨順沒有壞事發生，對方是一個能接受外來事件的人。
若是能進女部，薛寶琴相信自己能做的事情一定非常多。在跟林黛玉聊天的時候，對方也說到女部的一些事情，女部的官員都希望能做出一些成績，也希望能保護女子。
像林黛玉這樣的，沒當女官的時候，還不知道外頭的女子過得有多麼不幸。當了女官之後，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女子過得那麼不好，可是沒有人去幫助那些女子，世人都認為那些女子就應該承受那些事情，就應該為夫家為娘家做各種事情。
女子沒有自我，在家要聽父兄的，出嫁之後，又得聽夫君的，甚至聽兒子的。女子都不能多休息，要是多休息了，還會被人說懶惰，特別是那些鄉村女子。
在林黛玉走之後，站在薛寶琴身邊的陸少華開口，「如何？林大人確實是一個性子不錯又有才華的女子吧。」
「是。」薛寶琴點點頭，「她確實非常優秀。」
薛寶琴非常樂意跟林黛玉這樣的人多聊聊天，今天聊了那些話，她覺得還不夠，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一下子就過去了。
「女部的其他女官也不錯。」陸少華道，「女部需要我們這些女子團結，不能內訌。」
內訌最要不得，那些男性官員都等著她們這些女子自己掐起來呢。
陸少華一直都知道那些男性官員抱著什麼樣的心裡，當初她懷孕的時候，那些男性官員就用這一點攻擊她，攻擊女部，想讓女部就此解散。
「等女部發展起來，以後爭權奪利也好，有派系也好，現在都不能內訌。」陸少華想到太子妃跟她們說的話，太子妃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太子妃，沒有成天想著當賢妻良母，也不怕東宮那些侍妾爭寵，就想努力發展好女部。
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太子妃的心思，要是女部發展得好，太子妃在太子、皇后、皇帝的面前都得臉，東宮的那些侍妾根本就越不過太子妃。
要是女部發展不好，首當其衝的就可能是太子妃。皇后可以把事情推到太子妃的頭上，就算皇后沒有推，太子妃都得自己頂上去，太子是皇后的親生兒子，是嫡子，得保住皇后，保住太子，所以太子就得犧牲。
可以說太子妃沒有那麼多路可退，就只能多做事情。
「是。」薛寶琴跟著陸少華往裡走，「萬事開頭難，重要的是堅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廢。」
薛寶琴不用想也知道女部發展得有多麼艱難，因為女部一旦發展起來，必定會觸動那些男性官員的利益。
又過了一天，林黛玉進宮見皇后娘娘的時候，便在皇后、太子妃和貴妃的面前說起了薛寶琴，說到薛寶琴的那些見聞。
「可惜陸少華本身就算是舉薦進來的，這薛寶琴還是得等女部科考。」皇后感慨，「好在女部新建，開春又有恩科，讓她去考一考。」
陸少華是薛家的兒媳婦，薛寶琴又是薛家女。所以不適合都通過舉薦過來，那很容易成為別人攻擊薛寶琴的一點。陸少華是武功高，這倒是沒有問題。
薛寶琴這樣的有不少見聞，以後必定能做不少事情，那麼她就更應該通過正正經經地科考進來，別人才不能利用這一點攻擊她，也更好做事情。
「女子學堂那邊如何？」皇后詢問貴妃。
「原先的是女學，多是學習一些女戒之類的。」貴妃回答，「再來就是一些詩詞，倒是沒有什麼政論。要想成立一個類似國子監的學堂還是有些難度，一開始，也有可能有人家不屑讓女兒過去。」
「不屑便不屑。」皇后可不管那些人願不願意去這樣的學堂，「把告示貼出去，他們樂意讓家中女子去也好，不樂意去也好。這學堂還不是她們想進就能進的，就跟國子監那邊一樣，施行推薦和招考。」
皇后不喜歡那些官員和世家跟她磨磨蹭蹭的，他們要磨蹭就磨蹭啊，總有女子會去的。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傻，這樣的女子學堂就跟國子監差不多，國子監的學生參加科考相對簡單一點，也更容易得到重用一些。
要是那些眼光長遠的人家，必定會讓家中女子過去。
「泰安呢？」皇后忽然想到賈惜春，「要不，讓她過去？」
「泰安妹妹估計不樂意。」太子妃笑著道，「她就喜歡四處走，寧願去莊子去鄉下多瞧瞧，多採摘幾株藥草。」
「也對。」皇后感慨，「她就是這個性子，不喜歡這些事情。」
當賈惜春聽太子妃說皇后差點把她扔到女子學堂，連忙捂著心口，做出怕怕的模樣。
「您可以當我今天沒有來過東宮嗎？」賈惜春吸吸鼻子，「我才不要進學堂呢。」
「不進，不進。」太子妃笑道，難得泰安過來看她，她又怎麼能把泰安給嚇跑，「母后沒讓你進了，就是點了幾個人過去。讓她們加把勁兒，看看能不能比國子監那幫學子厲害。」
「國子監的那些學子更有優勢。」賈惜春說了大實話，「他們從小讀的書就不一樣，也沒有跟女子一樣被困在內宅。他們經常外出，聽的多，見的多，總體而言，比女子強。就算有個別女子強過他們，那也只是個別，不過有個別也就夠了。」
「是這個理，女子被困於內宅，能有個別比他們厲害，可不就已經很厲害了麼。」太子妃沒有想那些女子各個都比國子監的學子厲害，薛家的那位薛寶琴也被點名去女子學堂，可以說女子學堂是女部的預備役。
要想讓天下女子來參加女部科考，還是很難，短期內不可能有那麼多，所以就算科考，還是小範圍內。但這不代表各地就沒有女子科考，只是一層一層地上來，照樣從童生開始，等她們考上來需要時間，而女部的內部規劃發展往外延伸，這也需要時間。
女子學堂就能成為女部找合適人才的一個過渡地方，等後面各地女子人才上來了，那麼女子學堂就沒有顯得那麼榮耀。但女子學堂依舊會保持它的知名度，跟男子那邊的國子監相對。
既然女子已經有女部，皇后等人就沒想著讓女子去國子監，要是女子現在去國子監，跟男子合併一個書院讀書，這對女子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女部有直屬的女子學堂也好，有很多事情就方便許多。
「泰安，你當真就成天面對那些藥草？」太子妃認為泰安郡主真的可以再拼一拼。
「不。」賈惜春搖頭，故作嬌羞，「我都把醫書孤本交出來啦，以後能少研究一點，少面對藥草。我要被小哥哥嬌寵著呀。」
「……」太子妃沒想到賈惜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小哥哥最近也經常陪著我。」賈惜春又道。
所以你們一塊兒到處玩耍，消極怠工，不對，這兩個最近似乎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太子妃想到太子跟她的抱怨，就是謝世子這個表弟最近總不做事，總讓謝長清做事，說什麼讓弟弟承當起宣寧侯府的大任。
這兩位到底是不想功高震主，還是就是吃吃喝喝啊。
太子妃懷疑這兩個人是真的想自己愉快地玩耍，然後看著別人忙前忙後。
「你跟謝世子的感情真好。」太子妃感慨。
「對啊，他說要幫我尋找容顏常駐的方法。」賈惜春摸摸自己的臉，「駐顏粉還沒有研究出來。」
太子妃嘴角微扯，他們就這麼跟駐顏粉杠上了嗎？謝世子那麼個大男人，竟然這麼寵著泰安，還真的弄什麼駐顏粉？
「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們都沒怎麼研究。」賈惜春道，「我就只能自己想想辦法。」
那是皇帝不想讓太醫們去浪費這個時間，駐顏粉只是讓臉老得慢一點，壽命還是那些。太子妃心裡清楚，皇后還跟她說過，別去想著什麼駐顏粉，作為一名正妻，更重要的是做好正事。
太子妃也明白，太子不是一個注重女子容顏的人，太子也不可能允許東宮的那些侍妾，耗費過多的銀錢去研究什麼駐顏粉。太子不喜歡，那麼她這個太子妃也就別去做。
「不過小哥哥年紀比我大，大好多歲。」賈惜春得意地道。
所以這個駐顏粉到底是給誰用？太子妃對此抱有懷疑。
☆、周姨娘的小計畫
駐顏粉是給誰用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賈惜春不想去什麼女子學堂, 不想去跟那些貴女一塊兒學習，她又不到女部當官，幹嘛要想那麼多。
賈惜春現在就是高高興興地玩耍幾下，「你們呢，就努力的做事吧, 女官啊。」
「瞧你, 就在這樂吧。」太子妃見賈惜春那麼開心, 心想這一個郡主本事也不低，偏偏就不喜歡做這些事情。
太子妃也能理解, 賈惜春這樣的本身出生時候就有異象, 少參與這些事情還好一些, 若是多參與這些事情, 很容易讓上位者忌憚。就算當今皇帝不忌憚, 太子不忌憚，但是不代表後面的人就不忌憚。
即使那得過很長時間，可是一個家族也能發展很長時間。
「不樂，還哭嗎？」賈惜春道，「我也有做事情的，收集那些醫書也需要時間，給人治病也得治啊。」
太子妃笑笑，「你就研究你的駐顏粉吧。」
從東宮出來之後，賈惜春又去見了皇后, 把自己新弄的護膚品送給皇后。
「最近都送這些東西，是覺得我老了嗎？」皇后開玩笑道。
「不是，是因為這些東西便宜。」賈惜春正色。
「什麼便宜，你把東西放到外頭試一試。」皇后認為賈惜春配製的護膚品很好用，就算是一樣的配方，那些太醫不一定就能配製出這麼好的，「看看能賣多少？」
作為一個女人，皇后還是挺喜歡這些護膚品的，沒有女人不希望自己的臉蛋好看一些。
「外面可買不到，我也做不了那麼多。」賈惜春搖頭，「送這些東西方便，不用想著送其他什麼東西，也想不到合適的。」
「去了太子妃那邊，是不是有話要說？」皇后見賈惜春似乎有話說，又遲遲沒說，便道，「放心，沒讓你去學堂。」
「不去的。」賈惜春堅定地道，「我可不想著做什麼才女，吟詩作賦的不適合我，做什麼文章的，這也不適合我。我就適合在外頭玩一玩，看看藥草的，多的就不行了。」
皇后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眼前的這位泰安郡主一遇上別人吟詩作賦的時候，就默默地吃東西。要是別人讓她吟詩作賦，她總能找藉口離開，或者是讓別人頂上去。
那些貴女都會吟詩作賦，哪怕隨便作，也能作出來。就是好與不好的問題，而到賈惜春這邊，她連押韻什麼的都很難做到。
賈惜春就是沒有這一方面的天賦，押韻什麼的，她還是覺得押著她進大牢容易一點。
「不去便不去。」皇后沒有強求，對方不進學堂，也不進女子醫學院。有的人就釋放放養，不適合條條框框固定著，「有空進宮瞧瞧就是了。」
在皇后跟皇帝商議之後，女子學堂就建立在國子監的對面，這樣不算是合併一起辦的，也能讓國子監的學子有一些危機感。
薛家，薛寶琴得知自己能去女子學堂自是高興，陸少華已經跟她說明這個女子學堂的重要性，不亞於國子監。
薛蝌看著妹妹那麼興奮，自然也為妹妹高興，再看看堂兄薛蟠，他忽然覺得府上的女子比男子厲害。他跟堂兄就沒有什麼能耐，不過自己比堂兄還好一些吧，在外做生意，而堂兄就抱著孩子，還一副十分高興的模樣。
堂兄這樣的男人，薛蝌也不說薛蟠這樣好不好，比起以前來說，堂兄在家照顧孩子比在外面瞎混要好，也不容易闖禍。要是總待在外面混，這個家遲早被堂兄敗光。
「寶琴妹妹倒是厲害。」薛蟠感慨，他手裡還抱著他自己的兒子，「等我兒長大以後，也能那麼厲害。」
薛蟠想著自己沒有陸少華厲害，就只能被壓著。以後一定得讓兒子撐起來，讓兒子厲害一點，別跟自己一樣，總是被媳婦壓著。
「多讀書吧。」薛蝌道，「書還是得多讀一些，若是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跟著嫂子練武也不錯。」
薛蟠感覺自己被歧視了，好像兒子遺傳的是陸少華的天賦。算了，只要兒子能好就行了，他這個在家沒地位的人，還是想著這個月能不能多得到一點銀錢吧。
「練武也可以。」薛蟠點頭，「兒子不能打父親，可以練武。」
「……」薛蝌沉默，怎麼覺得他堂兄說話有些怪怪的呢。
薛蟠想的是家裡有一個陸少華那麼對他就夠了，不用再有兒子女兒那麼對他。不過兒子女兒不能打他，但還是可以出門找他的吧，這沒事，他就當帶兒子出去炫耀。
薛夫人得知薛寶琴要進女子學堂之後，特別高興，家裡的男丁不爭氣，這女子要是厲害一些也好，也能幫上一些忙。
以前，沒有放棄兒子的時候，薛夫人各種愁，在放棄兒子，沒有想著自己的兒子多麼多麼優秀之後，她就覺得心情好很多，各方面的事情也好處理。
特別是現在有了孫子之後，就更好處理那些事情了。兒子無用就無用，薛夫人只要求兒子安安穩穩地生活。
「我們這樣的商戶人家，難免被人瞧不上。」薛夫人道，「你進去之後，也小心些，脾氣別太沖。」
薛夫人知道薛寶琴的脾性好，卻也得叮囑幾句。薛寶琴的父母不在了，如今又住在府上，她這個伯母的確實得關心一二，「若她們真過分了，你也不必忍讓。你堂嫂在女部當官，她們未免就讓你太難堪。」
「是，侄女都記著。」薛寶琴應聲點頭。
「我給你準備了一間書房，要買什麼書就去買，銀錢不夠用，就從公中支取。」薛夫人知道薛寶琴兄妹手裡也有不少銀錢，但這是她這個做大伯母的對侄女的關懷，「筆墨紙硯也少不了，日後還少不得外出。」
薛夫人不是那種要女兒要侄女要女子三從四德的人，不覺得薛寶琴多出去如何。女子為官，自然不可能宅在後院中，就得多出去。
「多謝伯母。」薛寶琴不需要大房這邊的錢財，卻也不拒絕。
賈家二房，賈探春這樣的庶女，皇后不可能點名讓她過去，賈探春本身也沒有什麼名氣，她能做的就是考上女子學堂。
趙姨娘見賈探春又開始用功讀書，搖了搖頭，「女子還是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好。」
「我讀我的書，你們要找就找。」賈探春心知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到時候嫁給誰，還是父親說的算。她現在就只能用功讀書，想著考上女子學堂，等考上女子學堂之後，再想著進女部，這才是最適合她的道路。
賈探春不想等著嫁人，她是庶女，父親本身又不是十分關心她的，到時候找的人家也指不定是怎麼樣的呢。
她想到榮國府那邊的賈迎春，賈迎春還有兄長和兄嫂可以靠一靠，而自己呢，賈寶玉一心讀書想著到時候去西北，想來也不可能多顧及她的親事。而賈寶玉又沒有賈璉那麼大，做事也沒有那麼老練。
與其指望賈寶玉跟賈璉一樣幫著妹妹看顧親事，還不如靠她自己考上女子學堂。
她先前考不上女部，不代表就考不上女子學堂。多讀一些書，就算今年考不上，還有明年，她可不能就此放棄。
「女子無才便是德。」趙姨娘道，「不必那……」
「姨娘！」賈探春打斷趙姨娘的話，「您極少出去走動，先前便只見了母親那樣。就是母親那樣的，在家裡也是讀過一些書，識得字的。再看看其他人家，讀的書更多，哪裡是什麼無才不無才的。」
多少貴女都得多讀書，得吟詩作賦，得彈琴作畫，要是真的無才，只怕很快就被夫君給拋棄了。
像她姨娘這樣的，也就只能給人做妾，除非姨娘是嫁給普通人家。賈探春不認可趙姨娘的話，他們賈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就應該多學習一些知識。
「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免得讓人聽了去。」賈探春道。
「別人聽了去又能如何。」趙姨娘不擔心，王夫人早已經被流放了，那個周姨娘平日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說什麼。
就是因為周姨娘沒有孩子，即使周姨娘站在李紈那邊，除非是重要的事情，否則對方就不多說，就那麼過去。
這也就導致趙姨娘認為周姨娘怕她，實際上，周姨娘懶得去鬧騰而已。要是總是說，難免就讓賈政不高興，賈政要的是家和萬事興，那就家和吧。等趙姨娘自己想要多的時候，再鬧騰，賈政便覺得趙姨娘過分了。
能在王夫人的手底下成為姨娘，還安安穩穩生活這麼多年的，沒有被弄死，周姨娘的本事也不低。只是沒有孩子，才導致她話語權弱了一些，正是因為沒有孩子，她現在才能管理二房的中饋，她也懂得避開趙姨娘的鋒芒。
趙姨娘是一個在床上放得很開的女子，哪怕生了兩個孩子，她依舊那麼跟賈政。
賈政就是一個假正經的人，自然就喜歡趙姨娘。
趙姨娘時常用她對賈政的那一套說賈探春，說女子還是得把握住夫君的心，得如何如何，光光讀書端莊還不夠。
賈探春聽了趙姨娘的話，有幾次就直接堵話：你就是一個妾室啊。
「您還是小心一些吧，次數多了，總是不好。」賈探春道，「他們現在自是懶得跟您計較。」
在賈探春看來，周姨娘十分懂得分寸，沒有過分跟趙姨娘對上，又站在李紈那邊，賈蘭因為讀書天賦好，還得賈政看重。說白了，她的姨娘現在也就是在房事上稍微能讓賈政看重一點，賈環卻沒有那麼重要。
賈探春看得明白，不代表趙姨娘看得明白。趙姨娘一心認為自己得寵，總能把兒女拉拔上去。卻不知道賈政就只是把她當一個妾室，好睡的妾室。
假正經這樣的人，就是特別在乎外面的那些規矩，所以他寵趙姨娘，卻也不可能太過。
「說什麼呢，什麼懶得計較，那是不能計較。」趙姨娘道，「你父親對我好著呢。」
此時，周姨娘正琢磨著要不要給賈政一個丫鬟開臉得了，有了新人，那趙姨娘哪裡還能蹦躂得起來。就算那丫鬟還能懷孕生子，那孩子也非常小，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賈蘭他們，反而能讓賈政多關心新人，而不是總是寵著趙姨娘。
只不過賈政的年紀那麼大了，還能讓女人懷上孩子嗎？所以孩子不孩子的，真的沒有必要擔心那麼多。
「這樣可行嗎？」李紈錯愕，她沒有想過用這樣的方法。
「那趙姨娘現在如此囂張，不過就是因為老爺寵著她。」周姨娘道，「我們找一個性子不錯的，又能掌控的，總比現在好。」
李紈有些不忍心，她公爹年紀都那麼大了，再找丫鬟開臉，也不知道有沒有丫鬟願意。就算丫鬟答應了，未必就是真心答應的，興許心裡很難過，根本就不想跟賈政在一起呢。
「有些丫鬟家裡窮困，不說丫鬟，就是去鄉下找女子，總有人願意的。」周姨娘的出身本身就沒有那麼好，在她看來，就算一個男人的年紀再大，只要能帶來利益，有的女子還是願意的，就是為了讓家人好過一些。
雖然說找一個新人進來，可能讓那個新來有其他的心思，但是她們這些人也不是蠢貨，哪裡可能讓新人踩在他們全部人的頭上。
賈寶玉和賈蘭都那麼大了，新人要是聰明一點，就知道如何做。況且她們找的那還是那種老實一些的女子，事先也說明情況，要是不成，那就算了。
「那就看看吧。」李紈道，「不過我是做兒媳的，又是個守寡的，倒是不好做。」
「這哪裡需要你做，我來就成。」周姨娘笑著道，心想老爺還在停職之中，這時候給他一個年輕的女子想來正合適。
要是早些時候，老爺可能認為這算是沉迷美色，容易讓人抓住把柄。可現在停職這麼久，只是要一個女子，又不是大事，想來老爺也不可能覺得這一件事情影響他官復原職。
趙姨娘根本就不知道周姨娘的打算，還想著晚上的時候跟賈政提一提賈探春參加女子學堂招考的時候，怎麼也得提一提賈探春的份例啊。
在趙姨娘的眼中，提高賈探春的份例，那自己就可能從女兒那邊拿到一些銀錢，還能幫一幫賈環。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從宮中出來之後，又去見了張老夫人。
賈惜春笑著跟張老夫人說，自己差點就要去女子學堂了，「女兒最不喜歡這種拘束的地方，已經讀了那麼多書，識得字，知道對錯就好了。」
在現代好不容易讀到大學畢業，等到了修真界之後，還得努力學習修真界的知識，現在穿到紅樓世界，又讀了那麼多年的書。賈惜春真不想再進女子學堂，她擔心自己在課上直接睡著。
要是上課睡覺，夫子看見了，還是得說啊。
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泰安郡主不敬夫子，在夫子上課的時候睡覺。
說出去多丟臉啊，賈惜春可不想丟這個臉。在現代的時候，上課睡覺，頂多就是被老師扔粉筆頭，再被罰站。一個班級的學生還那麼多，被罰了就被罰了，反正有不少人都被罰。
而在古代就不一樣，這個時代的老師地位更高一點，還能拿戒尺打學生的手心。要是放在現代，你敢打試一試，指不定就被家長告到教育局，然後全校批評，還可能因此被辭退。
不過古代的老師打學生也不敢打得太厲害，特別是國子監、女子學堂這樣的地方，來讀書的多多少少都是有點關係的，就算有窮學生，那也是才華橫溢的。要是打得太厲害，小心別人當官後，回來報復啊。
「你就是擔心夫子講課時睡著吧。」張老夫人笑道，「當初你兄長沒少睡覺的，還經常蹺課。」
張老夫人想到賈珍以前的那些事情，就覺得這個兒子非常調皮，讀書讀不好，練武練不好，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紈絝子弟生的孩子也是一個紈絝，賈蓉讀書的時候不比賈珍好到哪裡去，一個個都特別能鬧騰。
要說乖巧，張老夫人認為女兒已經十分乖巧了，沒有總是蹺課，沒有拿著彈弓打蛋子，沒有去揪夫子的鬍子，沒有想著拿著一把剪刀跑到夫子的後面，也沒有燒夫子的頭髮……
張老夫人養兒子養孫子的時候，真的覺得特別糟心，現在就希望曾孫子沒有那麼調皮搗蛋，還是得認真讀書習武。
「所以女兒才不去丟臉。」賈惜春挽著張老夫人的手道，「女兒也不去什麼女部，不做那些事情。」
「不去也好。」張老夫人就不喜歡女兒去女部，女部剛剛建立，觸及一些人的利益，剛剛開始發展，必定要遭遇各種困難。女兒沒有必要在這時候去女部，也別想著立功不立功，表現得太厲害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
古時還有女子奪了帝位的，女部已經算是觸及政治的了，女兒要是在政治上表現得十分優秀，就該讓人忌憚了。
張老夫人看著女兒嬌俏的臉蛋，琢磨著女兒就是特意來告訴她這些的吧，怕她擔心。女兒從小就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特別懂得顧及她這個當母親的，自己沒白生這個女兒。
「沒去，才有更多時間過來。」賈惜春嬉笑，「謹哥兒最近胖了嗎？」
「胖沒胖，自己過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麼。」張老夫人道，「這一會兒，估計在院子裡曬太陽呢。」
「好，那我去瞧瞧。」賈惜春起身，兩三歲的小朋友最可愛的，白白胖胖，走路搖搖晃晃的。
☆、賣身
當賈惜春和賈老夫人過來的時候, 秦可卿正抱著賈謹在院子裡曬太陽。孩子已經一周歲多了，能爬能站, 也能叫人。
「曾……曾祖母。」賈謹見著張老夫人過來，伸出手。
賈謹倒是沒有叫什麼老祖宗，他們也不是那麼教賈謹的。賈敬還活著呢，叫老祖宗做什麼，到時候又怎麼叫賈敬啊, 所以叫曾祖母是最適合不過的。
「確實胖了不少。」賈惜春看著胖乎乎的賈謹, 伸手捏捏他的臉。
「姑姑。」賈謹道, 他不大懂得這些稱呼，姑祖母之類的, 這對他有些難。因為賈惜春待在威烈將軍府的時間也短, 他見到賈惜春的次數也少, 就時常跟著別人叫她姑姑。
「又叫錯了。」賈惜春半蹲著, 沒有抱起賈謹, 她喜歡看看小朋友，卻不喜歡抱，「讓你改，得等你長大了。」
賈惜春不指望賈謹一下子就能改過來，孩子還小，而自己比賈蓉還小。對方現在又分不清楚這些，等長大之後就懂得。
「這麼小，還是少吃點糖，就沒有給你帶糖了。」小孩子不適合吃蜜餞之類的東西, 容易一不小心就直接被吞下去，堵住氣管，賈惜春送東西的時候，也不送這些，就送一些適合小朋友的。
賈謹拍拍小手，又叫，「姑姑。」
「他啊，就喜歡叫人。」秦可卿笑著道，兒子看上去比較乖巧，也沒有那麼鬧騰。原先還擔心兒子鬧騰呢，只是有時候兒子太安靜，弄得她也擔心兒子是不是有問題，好在御醫說沒問題。
賈惜春跟著張老夫人在這院子裡待了一會兒，又陪著賈謹玩耍一二，這才離開。
待賈惜春走後，張老夫人示意乳母抱走賈謹，這才道，「女部開了女子學堂。」
「孫媳知道。」秦可卿點頭，「孫媳不參加女部的科考，也不去女子學堂。」
秦可卿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時候確實羡慕女部的那些官員，也想著女子學堂。可她的身份註定她不能去女部，她是廢太子的女兒，現在能擁有這麼幸福的生活，已經足夠了，她不去想多想那些事情。
張老夫人就是擔心秦可卿不甘心，怕她想去女部。她認為秦可卿確實也挺有能力的，可惜身份不允許。
「孫媳如今已經過得很幸福。」秦可卿道，「您也無需安慰我，都曉得的。」
張老夫人就喜歡秦可卿這個性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就好比秦可卿的身份雖然沒有公開，但因為她性子好，也讓一些皇室之人願意多看顧她一點。
那些知道秦可卿身份的人，也知道她這一輩也就是這樣的了，就是秦業的養女，不可能成為皇家郡主。皇帝沒有處置秦可卿，也沒有公開秦可卿的身份，不代表他就不允許一些人對她好。
皇帝日理萬機，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去管秦可卿如何，一個弱女子而已。廢太子都已經廢成那樣了，何必去管一個秦可卿。
最近一段時間，皇帝的心情都還算不錯，女部漸漸走上正軌，太醫院也研究出不少藥方，那些藥方也能推廣開來，能救治不少百姓。他這個皇帝在民間的聲望又高了，這讓他怎麼能不高興呢。
皇帝再高興，也不可能想著去大赦天下，大赦天下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有的人就是犯了事情被抓進去的，因為情節輕就被放了，等到後面又出事，還可能鬧出大事，所以皇帝不可能隨意大赦天下。
皇帝也沒有讓之前停職的官員隨意官復原職，既然官員被停職了，多半是自身有問題，少部分是因為其他的而停職，那樣的不能說停職，只能說等待。
之前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還被皇帝記著，讓皇帝知道一個內宅婦人也能折騰出那麼多事情。當有人跟他說賈政停職停了很久了，是不是要重新啟用，皇帝就想到了賈政那個放印子錢的妻子。
「那就讓他……吏部看著辦吧。」皇帝琢磨著賈政的年紀也挺大的了，這樣的人能讓妻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放印子錢，必定也是一個沒有什麼本事的人，「做不了大事就別去做。」
那位大人聽到皇帝這話，也就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根本沒有想要再用賈政，不過是自己提起了，才想起這個人。
賈政當初是因為他父親去世之前上了摺子才得了官職，他本人並沒有多大的能耐。這樣的官職就好像是關係戶進去坐著玩一玩，下班後就回家吃飯。要他做事，估計也做不了什麼。
當賈政得知自己官復原職的時候，心情特別激動，又想到昨日心得的小美人，更是高興。
「老爺昨兒才得了新妹妹，今日就官復原職，看來新妹妹是個帶福的。」周姨娘笑著誇讚新來的妾室。
那個妾室是周姨娘特意從鄉下找來的，非常年輕的一個女子，因為父母去世，兄長刁難，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又想著撫養弟弟。在周姨娘找上門時，聽了周姨娘那些話後，便答應了。
因著她原本比較柔弱，周姨娘又特意讓她養了一個月。她和她弟弟，算是周姨娘從她兄嫂那邊買過來的，不過周姨娘只收著她的賣身契，沒有讓她弟弟摁賣身契，說是她得養弟弟，她弟弟以後還能科考，就別弄什麼賣身契。
孔二丫聽到這話，自然是感激涕零。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周姨娘又讓人教導她一些房中術，學識什麼的不重要，一個妾室就得懂得伺候好男人。
她弟弟不過才七八歲，孔二丫想著養弟弟，就得有銀錢。賈家有銀錢，她當了妾室之後，有份例能養弟弟，周姨娘還想辦法讓她弟弟也進了府，沒有賣身契，卻又當賈蘭身邊的書童，好歹也能跟著讀書。
「是老爺有本事。」孔姨娘嬌羞道。
賈政看著新得的姨娘那麼羞澀，便想著她昨晚伺候他的小模樣，更是喜歡她。人都有些迷信，昨兒才得新姨娘，今兒就官復原職，他便覺得這個新姨娘確實是帶福氣的。因此，他也願意多寵著孔姨娘一些。
周姨娘看著賈政那麼喜歡孔姨娘，心裡也歡喜。那個趙姨娘年紀都那麼大了，就是昨日黃花，哪裡比得過鮮嫩多汁的小女人呢。
若是趙姨娘安分一些還好，偏偏趙姨娘總想著讓賈環上位，還總是在她的面前說一些風涼話。說她這個沒有孩子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不知道當母親的艱辛。
趙姨娘踩到周姨娘的痛處，周姨娘又怎麼可能任由趙姨娘掀風作浪呢，自然得找人壓著她。
當趙姨娘得知賈政得了一個新姨娘之後，整個人都懵了，她就沒有想過賈政在這個時候還會納新姨娘。等她看到新姨娘的時候，便發現新姨娘非常年輕，只怕也是剛及笄不久的女子。
「自然是老爺有本事。」趙姨娘瞥了一眼孔姨娘，「你又能幫上什麼幫。」
「妹妹是幫不上什麼忙。」孔姨娘面露尷尬。
賈政剛剛得的新人，正歡喜著呢，見新寵面露尷尬，便不大喜歡趙姨娘，「她還年輕，你說這些做什麼。」
趙姨娘咬唇，新姨娘比賈環大不了多少啊。
周姨娘見此，心情不錯，難得看見趙姨娘如此不開心。趙姨娘必定還想著爭寵，只是趙姨娘年紀已經大了，除非讓身邊的丫鬟上。但賈政又不是那等隨意往院子拉女人的人，若是趙姨娘敢那麼做，那賈政必定十分不高興。
賈寶玉根本就不知道他爹的後院快起火了，他正送賈探春一些筆墨紙硯呢。
「探春妹妹明日就要去考學堂了吧。」賈寶玉早早就知道賈探春要去考女子學堂，由於他不知道女子學堂都考些什麼，又沒有先例，他之前只能拿一些其他書籍送給賈探春，「別緊張，放輕鬆些，以探春妹妹的學識，想來是能考上的。」
「我不過就是在家中讀書，看的書籍也沒有那麼廣。」賈探春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閱歷不夠，年紀又不大，現在只能想著能考上，到時候就能在女子學堂讀書了。
聽說皇后之前說的那些貴女已經進女子學堂了，也不知學堂的風氣如何，又是哪些夫子。
她現在去思考這些也無用，還是得先考上。賈探春羡慕那些能直接進女子學堂的人，那些人的身份高，有她們在，也能讓她們背後的勢力支持。
賈探春沒有傻到認為那些女子不應該進去，也沒認為那些女子不如自己。身份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好比她的父親，若不是父親是國公之子，又怎麼能輕易謀得官職。
「多數女子都是如此。」賈寶玉道，「也就沒有多大的差別，考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多難題，就是有難題，你不會，別人也不會。」
賈寶玉不是為了勸慰賈探春才這麼說的，而是真的有很多貴女都是二門不出大門不邁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眾多貴女去參加女子學堂的招考，就意味著很多人都可能不會那麼多。
女子學堂的招考人員必定也意識到，這些女子不懂得那麼多的東西，但又考那些東西。實際上，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突出一些。
因為女子學堂還沒有多少學生，這一次招考，必定招收不少女學生。招的人多，考上的幾率也就大。再者，女子學堂才剛剛開，有的人還處於觀望之中，沒有讓家中的女孩去參加招考。
當然，也有人把這當場女學，那種教導出優秀正室的女學。但是這個女子學堂，顯然不是培養女子做人妻子的地方，更多的是培養她們在政務上的能力。
賈寶玉認為賈探春早早去考比較合適，別想著等定下親事之後再去。等到那時候，女部又朝前發展了，必定有更多人想進女子學堂，各州府都有人來，到時候想進女子學堂就更難了。
賈探春只是一個庶女，在家中的地位也沒有那麼高。賈寶玉也知道賈探春的親事難一些，十分支持她去考女子學堂。
「多謝二哥。」賈探春看著賈寶玉就想到了賈環，賈環根本就不管她好不好的，只會說她一個女子讀那麼多書做什麼，考什麼女子學堂，還不如安安穩穩等著嫁人。
賈環的態度跟趙姨娘的態度沒有多大的差別，根本就沒有為賈探春考慮過，就是想他自己過得舒服不舒服。
賈探春已經知道賈政納妾的事情，說是納妾，其實那個姨娘屬於那種沒有到官府備案的姨娘。本朝沒有特意規定官員和百姓能納幾個妾室，但是大多數官員也就是納一兩個妾室，其餘的雖然也稱為姨娘，實則根本就沒有備案。
那些人之所以不去備案，就是不想讓人覺得他們有那麼多有名有分的姨娘，這種事情還可能影響到吏部考核。
在賈政走後，孔姨娘就去看她弟弟，只不過不是去賈蘭那邊。賈蘭年紀也大了，孔姨娘得避嫌，就跟著去周姨娘那邊。
孔姨娘的弟弟原本瘦弱得很，七八歲了，還跟五六歲似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倒是養了一些肉起來。若不是周姨娘找上她，她可能被兄嫂打死了吧，而這個弟弟也可能被扔到荒郊野嶺。
兄嫂占了家裡的房屋，卻不想養她和弟弟，還想賣她給人做妾室。孔姨娘哪裡願意啊，要是她被賣了，怎麼照顧弟弟，弟弟是男孩，本應該分得一些家產的，兄嫂不願意，必定會對弟弟下手。
她在家裡的時候，就看到兄嫂幾次打罵弟弟。這讓孔姨娘十分不忍心，經常護著弟弟，這也導致她經常挨打，即便這樣，她還得經常幹活，得到的食物也好。
既然要被兄嫂賣給人做妾，那她就想要好一點，周姨娘願意讓她養弟弟，讓她帶著弟弟走，她就想拼一拼。
「弟弟。」孔姨娘看著弟弟穿著新襖子，眼睛微紅，弟弟以前在家裡就只能凍著，大冬天的都要凍壞了。而自己只能多找一些稻草，再跟著弟弟一塊兒睡，想著暖一暖弟弟，把那些衣服都拿出來，還蓋著破被子。
到了冬天，孔姨娘不敢輕易洗衣服，就怕衣服幹不了，沒衣服穿。
如今，弟弟能穿著新襖子，厚衣服，這個冬天也就好過了吧。至於給差不多能給自己做祖父的人做妾室，孔姨娘不後悔，那趙姨娘的兒子也就比她小一些，她還能說賈政頂多跟他父親差不多的年紀。
官家人，吃的好，住的好，年紀大，看上去卻也年輕一些。
孔姨娘沒有更多的選擇，她在村子裡，也沒有人願意娶她，就怕她兄嫂多要銀錢，也怕成親之後，她還得照顧弟弟，擔心她把銀錢都貼補娘家。
這世上有很多像孔姨娘這樣的女子，只是她們很多都沒有選擇，有的還沒有被賣給大戶人家做妾室，就已經凍死了。還有的人被多要聘金，卻又沒有多少嫁妝，嫁出去後卻被婆家刁難死的。甚至有的被至親賣去青樓的，那些人就是為了有銀錢給家裡的兒子娶親之類的。
很多女子都過得很不幸，可是父母卻能賣女兒，長兄如父，兄長有時候也能賣妹妹。
「昨兒就跟老爺說了你家些許情況。」周姨娘道，「老爺會疼你的。」
一個小可憐的女子，只能依靠著男人的女子，非常容易引得男子同情，也能滿足男人的保護欲。
周姨娘就是要賈政多同情同情孔姨娘，多同情孔姨娘，總比多跟趙姨娘在一塊兒的好。
「多謝。」孔姨娘紅著眼睛，摟著弟弟，就想著弟弟能過得好一些。爹娘沒的太早，就只有她能照顧弟弟，村裡的那些族親靠不住，若是真的靠得住，弟弟也就不會幾次三番差點被兄嫂弄死了。
那些人只會說讓她忍著點，說什麼兄嫂過得艱難，還得養著他們姐弟，說兄嫂還有孩子。
兄嫂經常是悄悄地做好吃的，悄悄地吃，根本就不給他們多吃糧食，哪怕是半個玉米棒子都不行。
孔姨娘的弟弟有些怯弱，說話也不是說的特別完整。這都是因為他從小就被兄嫂掐著打著，他不敢多說話，還怕姐姐挨打，這才導致他性格如此。孔姨娘一直想讓弟弟多說話，可是兄嫂在，弟弟還是害怕。
「本是說做書童的，但老爺已經官復原職，想來老爺也心疼你們姐弟。」周姨娘道，「回頭就讓他住在蘭哥兒那邊的院子，再給他一個小廝吧。他住你那邊到底不大合適。」
「是。」孔姨娘哪裡敢說不好。
「安心住著吧。」李紈開口，有孔姨娘在公爹身邊，那趙姨娘也就不能忙著去陷害她兒子了。
當李紈得知自己兒子的吃食有問題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忙讓大夫瞧一瞧。好在那些慢丨性丨毒丨藥吃的少些，吃些其他藥也就能排出去。
是因為賈寶玉到時候要去西北，家裡就剩下賈蘭一個嫡孫，趙姨娘打算出去賈蘭，讓賈環繼承家產麼，李紈害怕，否則她也不可能同意趙姨娘的建議，再給公爹找一個女子。
趙姨娘這種的就是沒有什麼頭腦，想害一個人，又害得沒有那麼精明，這才被人抓住。若不是李紈和周姨娘找不到證據，趙姨娘現在也不可能繼續待在府上。
不敢賈家二房這邊後院怎麼亂，鬥爭又有多麼激烈。等到第二日，賈探春還是出府去女子學堂那邊參考。
☆、鸚鵡的苦肉計
來女子學堂參考的人並不多, 有的女子想過來參考可是家人不讓，說什麼就要說親了，被搞這些。女子讀些書就夠了，端莊，三從四德就夠了，要是女子太厲害, 男人就不喜歡。
在不少人家，正妻就是負責端莊，小妾負責貌美如花。小妾本身就更容易得寵，嬌嬌柔柔的。要是她們再去學那些亂七八糟的，去女部，那多不好啊。
也有人想只是去女子學堂而已，沒有什麼, 又不是幹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還是可以先過來考一考的。
這也是為什麼來參考的女子不多, 卻也沒有太少的緣故。有的人家推出庶女過來，而不是讓嫡女過來, 在他們看來, 犧牲一個庶女也就犧牲了, 嫡女才能聯好姻。這種的不是目光短淺的, 就是太過小心謹慎的人家。
賈探春看到那些參考的人員之後, 她見過一些人，有的女子確實沒有什麼才華。像賈探春這樣，以前生活在榮國府, 得蒙賈老夫人看重一點，有讓女先生教導她們。
有的人家的庶女根本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就算是有女先生教導，那些女先生的水準也沒有那麼好。
賈探春稍微松一口氣，沒有必要那麼緊張了。當她考完試出來，便看見了賈環。
賈環原本不樂意過來的，但是趙姨娘讓他過來，說是關心一下姐姐，也能讓他父親高興一點。趙姨娘無時不刻地讓賈環在賈政面前刷存在感，就是想讓賈政對賈環好一點，最好讓賈環繼承家業。
賈寶玉要去西北，而賈蘭也沒有什麼好的，遺腹子這種的有什麼好的。趙姨娘就是要踩著賈蘭，還想著賈蘭怎麼還好好的，按理說他現在應該不大好，也該纏綿病榻了。
趙姨娘想到賈蘭的親生父親身體就不好，便找到了那種讓人身體不好的慢丨性丨毒丨藥。要是賈蘭身體不好，還能說賈蘭像他親生父親賈珠，這樣的賈蘭必定不能當繼承人。
「走了。」賈環不大高興，這邊又不是沒有人等著賈探春，姨娘怎麼就非得讓他過來。
他不認為父親就此會高看他一眼，父親現在就看重賈寶玉和賈蘭，總是說自己這也不對，那也不對的。
賈環想著賈寶玉在國子監，賈蘭功課也不錯，賈探春要是再考上女子學堂，那麼自己在父親的面前就更不好看了。姨娘要是真想自己好，就不應該讓賈探春考女子學堂，就應該阻止她，給她找一門好親事，這才能幫到他。
別看賈環比賈探春還小，但是趙姨娘總是跟他說那些話，導致他的心理變成這樣。要說賈環多有心機，那都是假的，趙姨娘自己本身就不是心機深沉之人，又怎麼可能教導出心機深沉的人。
賈探春看出賈環的不樂意，他們兩姐弟的關係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差。可賈探春看得出來，賈環比較自私，這都是他們的姨娘教導出來的。
她想改變賈環也改變不了，因為賈環是男子，對方總是不願意聽她說那些話。
賈惜春正好跟謝長雲路過這邊，就瞧見了賈環和賈探春，倒是沒有上前打招呼。
「他們似乎不大開心啊。」賈惜春看著女子學堂前面的兩姐弟。
「興許是沒考好。」謝長雲不關注這些人。
「才不是呢。」賈惜春不認為賈探春沒考好，「重男輕女的，弟弟不想來接姐姐。」
她在現代的時候就看過這樣的情況，弟弟被父母寵壞了，各種瞧不上姐姐，卻還要從姐姐手裡拿各種東西，說自己是家裡唯一的男孩。父母也會對女兒說，說你就這麼一個弟弟，多幫襯幫襯弟弟怎麼了，你幫襯弟弟，等你嫁人，你弟弟也能幫襯你。
「我不重男輕女。」謝長雲道。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對方在這個時候說這個做什麼，是想他們以後生孩子，他提前說不重男輕女嗎？
大佬根本就不要想這一點好麼，大佬的家產一定很多，就算是再輕視，也能拿到不少資源。不過人心都是很難滿足的，得到了一點，就想得到更多。
否則，那些豪門眾人就不會成天想著爭奪財產。
賈惜春以前就想要是自己是豪門千金，她不要分很多，給她幾千萬幾百萬就夠了。她可以自己安安穩穩地生活，絕對不想那麼多。可惜她不可能突然變成豪門千金，後來，穿越，再穿越，才成了一個即將倒塌的府裡的千金。
要不是自己有點能耐，她以後就得做落魄千金了。
天下很難掉餡餅，但很容易掉冰渣子。
「要是你想重女輕男，也可以。」謝長雲又道。
「男女平等！」賈惜春下意識回答，就怕對方又在大街上說其他的。說完這一句話後，她左右看看，感覺周圍的人看她的目光有點奇怪。
這個世道就是男尊女卑，什麼男女平等，那就是胡話。所以有人聽到賈惜春的話之後，就覺得不大對。還好那些人沒有上前爭論，說男子更重要，說男子如何如何，女子又不能如何如何。
「走了。」賈惜春沒有怒視周圍的人，也沒說『看什麼看，我就要男女平等了』，在封建社會說這樣的話，指不定傳到皇帝的耳朵裡，就變成自己要造反了。
賈惜春拉扯了一下謝長雲的衣袖，都是他的錯。
「好，走。」謝長雲笑著看著賈惜春，心上人說走就走走。
賈環這種人，本來就不喜歡把話憋在心裡，走了一段路之後，就跟賈探春說，「姐，你還不如找一個好人家，去杜什麼女子學院，你又不是沒有學過女學。」
「嫁人，再幫襯你嗎？」賈探春嗤笑。
「我們是姐弟。」賈環強調，「你幫襯我，我就不幫襯你嗎？就算你嫁人，還不知道嫁給誰呢，幫襯我？誰知道能不能幫襯呢。你現在還要來這邊讀書……」
「你不讀書，還不准別人讀了？」賈探春打斷賈環的話，自己讀書，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這個弟弟。
「你一個女子，讀那麼多書也沒用。」賈環看看賈探春，「還不如考慮一下，怎麼用你這一張臉吧。」
賈探春聽到賈環這話就來氣，難道自己就只能以色侍人嗎？
在親弟弟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吧。賈探春覺得自己很悲哀，她這些年這麼關心賈環，這些關心都喂了狗吧，這個弟弟的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她這個姐姐的幸福，就想著他自己的利益。
要是自己不努力一點，又有誰幫襯她呢，賈探春握拳，她一定得考上女子學院。就算要嫁人，她也不能隨便嫁人。
賈探春覺得自己很可悲，只怕自己有沒有考上女子學院，在家人的眼中，她就是一個註定要出嫁的女子。考上也罷，考不上也罷，他們都不在乎吧。
等賈環和賈探春回到府上後，賈環就跑了，他原本就不想去接賈探春的，去接她也只是為了做給賈政看的。因為賈政沒有在家，去衙門了，賈環當然就跑開，反正家中的那些奴僕見到他接賈探春了，他確實也去接了，外頭也有人看到。
周姨娘瞧見賈環從賈探春的身邊跑開，沒再去看賈環。她對賈探春的觀感還好，這孩子跟趙姨娘不一樣，可惜有那樣的親娘，他們也不敢跟賈探春多走近。
「讓人給姑娘端一碗燕窩過去。」周姨娘吩咐丫鬟，隨後，她就走開了。
賈探春聽打到了周姨娘的話，這一位周姨娘平日沒有為難他們，可是她的親娘趙姨娘就是想要掌管中饋，想要把周姨娘拉下來。這也就導致周姨娘和李紈他們站在一塊兒，即便這樣，周姨娘也沒有苛待他們。
趙姨娘卻在賈探春的面前說：這位就是慣會做面子功夫的。
有面子功夫也好，至少他們都沒有損失，不缺吃少穿，份例也沒少，這就極為不錯了。不然呢，還指望人家多給多少東西嗎？
賈探春不認為周姨娘一定得巴著他們，賈老夫人當初讓周姨娘掌管二房的中饋，必定就是怕趙姨娘管不好，怕趙姨娘把東西都往房裡扒拉。她不是傻子，不可能沒有看出這一點。
她跟她親娘相處的時候，總聽親娘說這府上的東西怎麼就不多分給賈環，說怎麼就不讓她掌管中饋。
賈探春聽了很多，就越發覺得親娘是個腦子拎不清的，就想著個人的利益，別人都知道趙姨娘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當趙姨娘道賈探春這邊時，正好看見有丫鬟端燕窩過來。
「可得小心點，別被人在吃食裡下手。」在那個丫鬟離開後，趙姨娘開口，因為她自己就讓人在賈蘭的吃食裡下手。可惜發現了，現在不能再動手，好在沒有被人發現是她找人下的手。
賈探春皺眉，她不認為周姨娘有必要在燕窩裡下丨藥，自己只是一個庶女。可她聽到這話，就想親娘是不是對別人下過手。
「你是不是……」賈探春左右看看，「要對他們動手？」
「怎麼……怎麼可能？」趙姨娘嚇了一大跳，她根本就沒有跟女兒說過這一件事情，女兒怎麼可能知道。
賈探春非常瞭解趙姨娘，見對方眼神有些慌亂，就知道她的親娘一定做了一些手腳。
「您能不能別動手？」賈探春對親娘真的特別無語，「他們不是傻子，不可能真的沒有發現。別忘了，泰安郡主是府上的親戚，一年也會見上幾次。她的醫術很好，要是府上的人生病，請她看看，她也願意過來。您猜，她看到您，會說什麼？」
趙姨娘臉色微變，她動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而是想要是賈蘭沒有了，賈寶玉又去了西北，這家裡的一切就該是賈環的了。
與其等著賈政把東西交給賈環，倒不如讓他不得不交給賈環，不能讓賈政有選擇。賈蘭是嫡孫，功課又好，趙姨娘不想賈政把家裡的一切留給賈蘭。
「做過的事情都有痕跡，即使現在沒有發現，不代表以後也不發現。」賈探春道，「如今，又多了一個孔姨娘，父親對您的情分還剩下多少呢？」
新人換舊人，賈探春不認為賈政會對趙姨娘多好，從賈政對原配王夫人那麼無情就能看出來了。
「好了，現在不是沒有再做麼。」趙姨娘原本尋思再整整，可聽到賈探春說的這些話，又得重新思考一下。
要是泰安郡主到時候真的說其他的話，比如佛珠手串冒黑光，那她該怎麼處理啊。
自己被那麼說了，那麼自己的兒子又怎麼可能好呢。
趙姨娘不認為泰安郡主有那麼好心，會扶著賈環繼承二房的一切。泰安郡主跟賈寶玉的關係好一些，兩家的親戚關係又遠了一些，泰安郡主根本就沒有顧慮那麼多。
要是泰安郡主真的那麼怕榮國府這邊不高興，當初就不可能對王夫人動手。王夫人之所以那麼慘，不僅僅是因為放印子錢，還有泰安郡主鬧騰，說王夫人不敬郡主，要謀害郡主。
趙姨娘自知自己的身份比不上王夫人，泰安郡主不可能顧慮她一個姨娘，對方要對她，只會比當初對王夫人更狠。
正是因為賈探春說了泰安郡主，趙姨娘被嚇到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才比較安靜，沒有瞎折騰其他人，就去折騰孔姨娘。孔姨娘新進府，又沒有生兒育女，在趙姨娘的眼裡，這一位才是最好掐的。
賈探春沒有再跟趙姨娘說其他的，她這個親娘在嫡母被流放之後，就越來越不安分。只要親娘沒有想著去謀害賈寶玉和賈蘭，其他的倒是還好一些。她也知道親娘必定會去折騰孔姨娘，後院女人之間的爭寵。
而孔姨娘根本就不怕趙姨娘，經過一個月的調丨教，以及周姨娘告訴她的話，她也知道要怎麼做，在趙姨娘面前在掐尖一些，在賈政的面前委屈一些。
孔姨娘那些年過得非常慘，但她也是一個守本分的好姑娘。如今，雖然給人做了妾室，她也沒有妄圖去爭什麼，這也沒有什麼好爭的。
在孔姨娘的眼中，賈寶玉和賈蘭繼承家裡的東西，那是名正言順的，庶出的就不應該去爭奪。孔姨娘認為周姨娘和李紈是和善之人，她現在這樣，估計也生不了孩子，她就知恩圖報，多幫襯著他們一點，自己的弟弟也能過得好一些。
「慢慢吃。」孔姨娘親自下廚房給她弟弟做了一些吃的，周姨娘早就跟廚房打好招呼了，給予孔姨娘方便。
孔姨娘也不是一個過分的人，沒有多做東西，就是做一些肉粥之類。看得廚房的人頗為無語，還特意給她幾個雞蛋。
在鄉下待慣了的孔姨娘哪裡敢要那麼多，還擔心自己吃多了呢。管廚房的大娘是一個和善的人，加上周姨娘已經跟她說過那些話，她自然知道怎麼做，便跟孔姨娘說就只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小孩子吃的也不多，就是一個大男子吃也不要緊的。
這讓孔姨娘自是感恩戴德，她給弟弟做了粥，又拿了幾個雞蛋，各院子還有一些糕點，這也夠了。
孔姨娘就是見弟弟瘦弱，還不夠白胖，就給弟弟多吃一點，卻也不敢給弟弟吃太多。就怕吃太多了，也不利於身體。周姨娘之前就請大夫給她弟弟看過了，是得養，但也得注意。
「吃。」孔家弟弟把一個雞蛋放在姐姐的面前。
「好，吃。」孔姨娘明白弟弟是讓她吃，摸摸弟弟的頭，她一定會照顧好弟弟的。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才走進去，就見到一條小魚幹朝著他飛過來，伸手抓住了小魚幹。
「小綠！」賈惜春一看，就知道是那只綠毛鸚鵡做的。小綠毛就喜歡去搶大胖橘的小魚幹，看大胖橘追著它跑，又仗著能飛，把小魚幹甩過來。
她有幾次就差點被小魚幹甩到臉上，讓她總是想把鸚鵡的毛罷了。
只不過這一次受到這個待遇的謝長雲，一條小魚幹就這麼飛過來，小魚幹腥味還是挺重的。
「它什麼時候這麼能折騰了？」謝長魚把小魚幹扔到了地上，大胖橘跑過來，咬起了小魚幹。
「跟大胖橘的關係好了之後，就特別能折騰。」賈惜春道，「要不，你還是帶走它。」
「它還會飛過來。」謝長雲道，「除非綁著。」
「不綁，不綁。」鸚鵡尖叫，它還知道這一點，堅決不要被綁住。
「小傢伙倒是挺聰明的。」謝長雲看向空中的鸚鵡。
「當然聰明。」賈惜春心想那只鸚鵡吃了她的靈草的，那天，她本來想給大白兔吃的，結果鸚鵡沖過來叼走了。弄得大白兔都想跳起來抓鸚鵡，可惜大白兔跳得不夠高。
大白兔的身體那麼重，沒有大胖橘靈活，大胖橘還能爬得高一點。
那只鸚鵡沒有少逗弄大胖橘和大白兔的，賈惜春看著也覺得挺有趣的，反正它們鬧騰完之後，又愉快地在一起玩耍。
「不能太縱著。」謝長雲道。
「不縱著，怎麼做？綁著嗎？」賈惜春翻白眼，「小綠可聰明了，才綁著它，它就蔫蔫的，還當著你的面拔毛。」
要不是確定那只鸚鵡沒有成精，只是聰明點，賈惜春都要扔了那只鸚鵡的，怎麼那麼精明呢，竟然還懂得用苦肉計。
鸚鵡就是仗著它可愛，仗著別人對它有感情了，仗著它是寵物，賈惜春感慨，「作為人，怎麼好跟寵物斤斤計較呢。」
「我可以跟它計較。」謝長雲輕咳。
「哦，你不是人。」賈惜春道，上界的大佬啊。
「……」謝長雲是想說心上人不忍心，他能忍心，能動鸚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隔壁幻言，當然，紅樓這邊是日萬字，日萬字的。隔壁幻言日更，日四千：《掌門養不起鎮山神獸了》
簡介：
九月宗的鎮山神獸蘇醒了，發現掌門養不起她，跑了！
綠茶，白蓮，夭壽了，他們對她充滿惡意。
她才不是愛哭的小嬌妻，明明就是兇殘食人的吞天鼠，別搶她的瓜子！嚶嚶嚶！
還有人穿書說佛系，去她的佛系。搶她瓜子的人，都是壞人！
反派BOSS伸出胳膊：來，咬一口。
雲舒：知道嗎？我，精怪，吃人的哦？不是一朵聖母白蓮花哦。
反派BOSS：正好， 一起兇殘。
掌門：……
此文：
1、SC，小吞天鼠VS大饕餮，溫馨，甜寵，蘇爽噠；
2、日更，日更，日更喲！
☆、賈探春考上女子學堂
院子裡, 那只鸚鵡還特別囂張地在謝長雲的身邊飛了兩圈，它顯然已經知道謝長雲不可能真正動它。
「瞧，它根本就不怕你。」賈惜春的纖纖細手指著鸚鵡，「要不要抓住，揪下幾根毛，也許它就怕了。」
「要是真抓住它, 它就該掙扎了，不用等拔毛。」謝長雲不認為那只鸚鵡不鬧騰，要是抓住它，它一定死命掙扎。這只鸚鵡沒有那麼傻，或者說飛禽類的動物都不喜歡被人抓著，它們的翅膀寶貴著呢。
賈惜春見謝長雲要去抓鸚鵡，也沒有阻止他。
鸚鵡察覺到危險, 撲騰著翅膀飛高。
謝長雲的輕功極好，反應也敏銳, 很快就把鸚鵡抓在手裡。那只鸚鵡果然開始掙扎，鸚鵡之前之所以那麼囂張, 就是因為它沒有被人抓在手裡。要是被人抓在手裡, 它哪裡敢那麼囂張。
「殺小綠了, 殺小綠了。」鸚鵡開口。
賈惜春黑線, 這只鸚鵡戲精上身了嗎？誰要殺它呢, 就只道瞎叫。
大胖橘舔舔唇，懶得去理會嘶喊著的鸚鵡，它剛剛吃了一條小魚幹, 還想要多吃幾條。大白兔窩在旁邊沒有動，仿佛在想今天能吃什麼樣的青草。
「救，救命啊。」鸚鵡又嘶喊著。
「放了它吧。」賈惜春聽見鸚鵡這麼能叫，對謝長雲道，「再不放開它，它就得一直叫下去。等到晚上，飛到你窗子旁邊叫，嚷嚷著讓你睡不著。」
「晚上就綁著，它要拔毛就拔毛。」謝長雲認為賈惜春真的太寵著這只鸚鵡了，「關遠一點，看它還怎麼吵。沒有這只鸚鵡，再換一隻，它又不是獨一無二的。」
一隻鸚鵡那麼囂張做什麼，謝長雲盯著這只鸚鵡看，看得鸚鵡都蔫了。
鸚鵡有些靈性，能感覺到謝長雲對它不好，就不敢再鬧騰，蔫蔫的，沒有再叫。
「被你嚇住了。」賈惜春看著蔫蔫的鸚鵡，心想這只鸚鵡果然欠收拾，還得看人才不鬧騰。要是自己抓著它，它還啄她兩下，雖然很輕，那也是啄啊。
好吧，這可能是鸚鵡表示它的親昵，但是她覺得就是鸚鵡不怕她，還敢挑釁它。
「下一次，它不聽話，就綁著，送到你那邊。」賈惜春故意道，「你綁著它，它要是憂鬱拔毛就拔吧。」
鸚鵡聽到『拔毛』兩個字，又蔫了一點。它才不要拔毛，它的毛那麼好看，要是拔了，就禿了。
「它還真聽得懂。」謝長雲看著那只又蔫了一點的鸚鵡。
「它聽得懂『拔毛』兩個字。」賈惜春笑著道，「要是換成其他的，就不一定了。它就是一只有點小聰明的鸚鵡，懂得自我保護的鸚鵡。」
也是因為這只鸚鵡懂得這些，才一直待在這邊，否則它要是很容易蔫蔫的，自己去拔毛，興許很快就被送出郡主府。那些下人不可能讓一隻禿了的鸚鵡，到主子的面前的，必定要換過一隻。
就算沒有換，禿了的那只也不可能繼續待在郡主府。那些奴僕不可能等到鸚鵡死了，再送鸚鵡出府。
一隻不懂得討好主人的寵物，也沒有必要待在府上。不懂得討好主人，得不到主人的關注，那些奴僕也就不可能多管那個寵物過得好不好，過得差不多就成了。
「我後悔了。」謝長雲道，「就不應該送這一隻鸚鵡給你。」
謝長雲再一次看向那只鸚鵡，太過活潑，還能鬧騰，一定能吸引泰安的關注。
「那就帶回去啊。」賈惜春回答。
「……」帶是不可以帶回去的，謝長雲心想要是自己把鸚鵡帶回去，那些人不還得認為自己跟泰安之間的感情發生問題。
一會兒後，謝長雲放手，鸚鵡立馬就飛走了，飛到謝長雲看不到的地方。
「飛得挺快的。」謝長雲見鸚鵡差點從空中掉下來，輕笑，飛得快，卻沒飛好，還差點撞到假山上。
「都是被你嚇的啊。」賈惜春道，「怕你真的拔了它身上的毛，當然就得躲起來。這是小動物的本能，遇見危險就躲。」
「嚇一嚇才好。」謝長雲拍拍手，「不嚇一嚇它，下一次扔過來的不一定就是小魚幹了，就可能是小石頭了。」
寵物可不能太寵著，要是寵過頭，寵物也可能傷害到人。在一些奇特的地方，還有人利用這些小動物傷人。
謝長雲曾經幫助皇帝做過那麼多事情，也看過不少奇特的事情，特別是在他做了那些夢，又能修煉之後。他就越不敢小看那些奇人異事，說什麼寵物，都得注意一些。
「興許。」賈惜春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想著鸚鵡跟大胖橘它們玩鬧。要是那只鸚鵡敢朝著自己扔石頭，她一定讓它變成一隻烤鸚鵡，至於這只鸚鵡是誰送的，又養了多久，這就變得不重要了。
寵物，那就只是寵物，賈惜春不可能真的讓寵物越過界。
等謝長雲回去的時候，沒有帶走鸚鵡，而是帶走了兩個香囊，那是賈惜春做的。香囊上沒有刺繡圖案，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布縫製的。
賈惜春又不好用法術刺繡，要是真的用雙手去刺繡，也不知道能繡出來什麼。就像她以前看電視劇，女主把鴛鴦繡成鴨子，而她呢，不一定能繡成鴨子，估計還沒繡成，就被她扔了。
所以還是別去刺繡了，她就直接用布縫製簡單的袋子，這也算是她親手做的。
謝長雲接過香囊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即便上面沒有刺繡圖案，可他已經很滿足，他知道心上人的女紅不怎麼樣，就別勉強了，省得紮到手。
「我一定隨身攜帶。」謝長雲緊緊地抓著香囊，「另一個放在床頭。」
「隨便你。」賈惜春的臉頰微紅，這是她的初戀，還是有些羞澀。
謝嬤嬤遠遠地看著賈惜春和謝長雲告別，心想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不錯。年輕男女感情就是要好一些，又不是沒有婚約的，注意一點分寸就行了，沒有必要太疏遠。
在謝嬤嬤看來，太過疏遠，拉開距離，這又容易導致兩個人感情不深厚。年輕的男子本身就可能有通房丫鬟，要是跟未婚妻的距離再遠一點，那就等於給了通房丫鬟可趁之機。
通房丫鬟本身多是年輕男子身邊的丫鬟提拔上來，這樣一來，兩個人本身就有感情基礎，要是男子娶正室的時候沒有打發通房丫鬟出府，這樣的通房丫鬟就很容易成為正室的隱患。因為她們跟男子的感情好，男子下意識相信陪伴他們多年的女人。
雖然謝長雲沒有通房丫鬟，身邊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但是謝嬤嬤依舊認為謝長雲和賈惜春還是得多培養感情。
賈惜春送別謝長雲，回頭就看到謝嬤嬤站在那裡。
「郡主做的好。」謝嬤嬤笑道，「甭管外面怎麼說，還是不應該離得太遠，應該親近一些。」
有的女子特別講究，說什麼成親前不能多接觸，這話確實也沒有錯，但也得看情況。要是兩家可能解除婚約的，那確實別走得太近，避免以後沒有在一起，又被人說三道四。
像賈惜春和謝長雲這樣的，基本不可能解除婚約，那就沒有必要在乎那麼多。
「已經很近了。」賈惜春心想外頭的人都覺得他們兩個人走得很近，還好已經有婚約了，要是沒有婚約，那些人就更有得說了。
這世界從來不缺少八卦的人，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總有那麼一些人喜歡八卦。
謝長雲回到昭華長公主府的時候，就把一個香囊放在床頭了，也沒讓人看一看這兩個香囊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能這麼放。泰安不可能害他的，泰安說是不認識自己的前世，卻又說他應該是上界的，她有些怕他。
那麼泰安就不可能害他，謝長雲想夢裡那個跟自己長得很相似的人，應該非常厲害。泰安怕的是夢裡的那個人，自己那個人就只是拿著鏡子悄悄地看，沒有出現。
興許自己有一天會有夢裡那個人的記憶，謝長雲有預感。
他看著床頭的那個香囊，笑了笑，泰安一點都不喜歡繡活，也不喜歡做這些，但是她還是做了香囊。
「就放這兒吧。」謝長雲又觸碰一下香囊，想著賈惜春送他香囊時的羞澀。
五天過去，女子學堂招考的成績出來了，賈探春得償所願考上了女子學堂。
趙姨娘本來想要是賈探春沒有考上女子學堂，待在家裡也不錯，到時候再找一個合適的人家。而現在，賈探春考上了，那也得讓她去讀，趙姨娘阻止不了賈探春，還想著到時候能利用這一件事情，讓賈政給賈探春找更好一點的人家。
周姨娘得知賈探春考上女子學堂之後，就把事先讓人買的一方硯臺送給賈探春，當是賀禮。
賈政心情不錯，得了新人，官復原職，女兒又考上女子學堂，府上欣欣向榮啊。
「要提高月例就提高吧。」當賈政聽說周姨娘打算提高賈探春的月例，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他對周姨娘非常滿意，這個妾室總能管好這些事情，沒有讓他多操心。就是趙姨娘那邊多要東西，周姨娘也能把握分寸，只是賈政現在明顯沒有那麼喜歡趙姨娘了。
即使趙姨娘有些失寵，周姨娘依舊沒有在賈政的面前多說趙姨娘的不是，趙姨娘也是伺候賈政的老人，又有一雙兒女。要是她多說，反而讓賈政不高興，周姨娘也沒有讓孔姨娘多說，就讓孔姨娘好好服侍賈政，有時候不說比說更有用。
「趙氏那邊，別太縱著她，別總是要那麼多東西。」賈政之前沒有官復原職的時候，偶爾也看看府上的帳本，才知道趙姨娘用的多，除了正常的月例之後，還多耗費了其他東西，一下子支取銀錢，一下子又支取。
賈政心知趙姨娘有一雙兒女，沒有他的開口，周姨娘這邊不好處置。賈政沒有因為賈探春考上女子學堂就高看趙姨娘，要是賈環考上國子監，那麼他就高看趙姨娘了。
在賈政的眼中，賈探春之所以能考上女子學堂，還多虧賈老夫人。當年，他們一家子還在榮國府的時候，老太太就有人教導賈探春他們。
「先前想著她是給環哥兒和探姐兒用，便也給了。」周姨娘解釋。
「他們都各有月例，就算給，給他們個人就是。」賈政皺眉，趙姨娘一個妾室姨娘要那麼多東西做什麼，太過了。
用過午飯之後，賈政就把賈探春叫到了書房，「明兒去見見你祖母，你還是得多謝謝你祖母。」
「是。」賈探春應聲，心裡確實很感激賈老夫人，看看別人家的庶女，再看看自己，自己當年能到老太太的跟前，能跟著先生學習那麼多東西，也算是享受到嫡女的待遇了。
要不是老太太那麼做，嫡母也不可能給自己請那麼好的先生。
賈探春知道感恩，特別是在她接觸的女子多了之後。沒有待在榮國府，沒有一直待在家裡，外出赴宴之後，她才知道嫡女和庶女之間的差別有多麼大。
而當初在榮國府的時候，因為她跟賈迎春都是庶女，賈元春又嫁的早，她們都跟在賈老夫人身邊，也就沒有感覺多不同。只有走出去之後，才發現有多不同。
泰安郡主是她們的堂妹，對她們倒是不錯，也讓她們感覺不出太大的差別。但是泰安郡主對別的庶女和嫡女，那是分得特別開，態度也不大一樣。
因此，賈探春不能說沒有老太太，她也能走到這一步，那都是假的。要是沒有老太太的重視，她根本就不可能讀那麼多書，嫡母可是出生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王家。
嫡母自己都沒有讀那麼多的書，又怎麼可能讓庶女讀那麼多書。
隨著賈探春長大，她看得就越發明白，她就只是庶女，不是嫡女，不能因為多讀了幾本書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等到第二天，賈探春就去了榮國府，到了榮慶堂見了賈老夫人。
因為賈迎春已經出嫁了，老太太又不喜歡史湘雲，也就王熙鳳多帶著孩子過來，只有在這時候會熱鬧一些。至於妙玉，過來的次數就更少了，妙玉本身就是寄居在府上，跟府上的人的關係都比較淡，甚至陌生。
賈探春告知賈老夫人，她考上女子學堂了。賈老夫人聽後，自是十分歡喜，還讓鴛鴦從庫中拿了些東西送給賈探春。
「不錯。」賈老夫人拉著賈探春的手，「你嫡母在西北，是回不來的。你那個親娘也是靠不住的，還是得靠你自己，在女子學院用功些，爭取做個女官。」
賈老夫人不認為賈探春就應該等著嫁人，林黛玉在女部當官，但是林黛玉是她的外孫女，不是孫女，她還是希望親孫女有能考上的。而賈元春因為一些事情不大方便，後面又沒有去考女部，沒有去做女官。
不是劉家那邊不支持賈元春，劉家人也是樂意支持她去的。只是賈元春去考女部的時候，她兒子發燒了，她便沒有去，得緊著兒子。
賈元春琢磨著她夫家已經有人在當官，娘家也有，又因為她的親生母親放印子錢。她倒不如先不去考，再等些時日。
因此，在賈探春考上女子學院的時候，賈老夫人非常高興。
「大姐更厲害。」賈探春一直認為她大姐賈元春會去考女部，之前也聽聞賈元春要去，可惜後面又沒去成。
自己是沒考上女部，而她大姐是沒去考。賈探春心想自己是不必上賈元春的，這一位原本要送進宮的，後面被賜婚，才沒進宮。
「她那邊不大方便。」賈老夫人想到賈元春的那些事情，便想這個孫女還是得先顧好小家。雖然說賈元春的夫君現在也沒養妾室什麼的，賈元春又生有兒子，但還是多顧著一點家比較好。
劉家人當初便認為賈元春心高氣傲，賈老夫人也認為她如此。要是賈元春去女部當官，忽略了家人，只怕更不好。
在這個時候，賈元春還是多照顧孩子，顧好家吧。女子當官沒有那麼容易，別為了一個官職，就讓夫家又有意見。那一次，賈元春要是去科考了，孩子卻發燒了，好在她選擇了孩子。
賈老夫人想到賈元春錯過女部科考，不覺得不可惜，這正好讓劉家人知道賈元春多麼在乎孩子，不可能為了當女官就忽略家人。主要是賈元春以前做了許多讓劉家認為她看不上他們的事情，所以現在更不能讓劉家人認為她更在乎女官的位置。
「孩子大了，家裡有人照顧……」
「沒有那麼簡單。」賈老夫人打斷賈探春的話，「等你以後嫁人了，就知道這裡面還涉及很多問題。」
賈老夫人沒有多說，這種事情還是得他們自己去經歷，才能瞭解。否則都是別人說的，他們也不瞭解是怎麼樣的，還認為沒有那麼艱難。事實上，事情比說的還要複雜。
「探春妹妹果然還在這兒。」就在這時，王熙鳳笑著從外面走進來，後頭的巧姐兒也跟著進來。
巧姐兒的年紀不大，卻也有五六歲，說話也利索，上前就甜甜地叫著賈老夫人，「老祖宗。」
「姑姑。」巧姐兒轉頭又叫了賈探春，「恭喜姑姑。」
賈探春瞧著巧姐兒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笑，「我們的巧姐又高了不少，這頭上的珍珠不會是你泰安姑姑送的吧？」
「泰安姑姑送我的。」巧姐兒點點頭，「串起來的。」
「瞧著她還不大，便沒讓她動那些一顆顆的珍珠。」王熙鳳笑著道，「就怕她不小心塞嘴裡了。」
「我又不傻。」巧姐兒強調，可惜她親娘總是不給她珍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1
☆、爭搶
榮慶堂內, 歡聲笑語, 巧姐兒說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
巧姐兒小小年紀也知道要漂亮, 也喜歡那些珍珠。
賈惜春現在還是喜歡送這些女子珍珠之類的, 她感覺送女子這些最實在。送其他的都不好送, 自己選擇的樣式, 不一定是別人喜歡的。還不如送一些珍珠，看看別人怎麼弄。
古代的珍珠沒有那麼便宜, 都比較珍貴。拿珍珠送人，別人也不覺得她送便宜貨色，賈惜春就喜歡這麼送，大家見她這麼送，也就習慣了，也沒人說她送便宜貨色。
「你弟弟還經常跟你一處玩, 別被你弟弟抓了去。」王熙鳳笑道。
「對, 就是因為弟弟。」巧姐兒點頭, 自己才不可能抓著珍珠吃呢, 就只能是弟弟了。
賈探春看看王熙鳳，又看看巧姐兒, 心想要是趙姨娘有王熙鳳一半的厲害, 那該有多好。可惜她的親娘就只知道拖後腿, 要是別人送東西，還說別人送的東西便宜。
哪怕是說一兩句，讓人聽了去也是不好。
賈探春心想著做正室的和做妾室的還是相差很大，大多數的妾室都沒有那麼精明, 不可能把事情處理得那麼好。
「三妹妹可要辦宴席？」王熙鳳詢問賈探春，對方考上了女子學院，興許要找姐妹等人聚一聚。
「姐妹間聚一聚就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情。」賈探春沒過什麼宴席不宴席，她沒有那麼多銀錢，以周姨娘的性子，只怕也會問問她或者賈政。
賈探春不想太高調，她就只是考上女子學院，別人也有考上的。是有人會去慶祝，可是自家那樣的情況，還是算了吧。
此時，趙姨娘正磨著賈政呢，好不容易見賈政回來，對方又沒做大事，就忙跟賈政說賈探春的事情。
「當初，寶玉考上國子監，也就是親近的聚一聚。探姐兒這邊，也沒有必要弄得太熱鬧。」賈政皺眉，他還以為趙姨娘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沒成想就是為了賈探春考上女子學堂辦宴席的事情。
周姨娘昨兒就問過他，賈政當時便說沒有必要大辦，一來是賈寶玉當初就沒有大辦，二來是賈探春就是一個庶女，沒有必要那麼熱鬧。再說了，一個庶女，辦什麼宴席，辦了宴席，請誰呢？請其他府上的庶女嗎？
說來說去，到最後，還是請自家那些親戚。
泰安郡主、林黛玉這等人都是高門嫡女，賈探春本身就是庶女，若不是大家是親戚，又怎麼可能走近。在這兩個人在的時候，又怎麼好請其他的庶女。
而且請庶女，這也非常奇怪啊。賈政不可能讓賈探春請那些人，要是自家那些親戚，人就少了，那就沒有必要辦得那麼大。
因此，當賈政聽到趙姨娘說的話時，就非常不高興。這麼興致衝衝的，想要大辦啊。
趙姨娘一聽賈政的話，就知道賈探春那邊不可能大辦宴席，「妾想了，探姐兒能考上女子學堂，那環哥兒也是妾跟老爺的孩子，必定差不了。讓他多用功，來年考上國子監，您看如何？」
這才是趙姨娘的目的，她就是要多誇誇賈環，讓賈政知道賈環是一個不錯的孩子，遲早會有成就。
賈政無語地看著趙姨娘，不是他說，是賈環真的沒有那個能耐，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國子監。就算去巴拉後門，成績也不能太差啊，而賈環的功課真的是差到一定境界了。
每次讓賈環讀書，賈政就覺得很頭疼，次數久了，也就放棄了。告訴自己，賈環就只是一個庶子，庶子沒有必要有那麼大的出息。
庶子就等著到時候分得一點家產，然後分出去過日子。反正也夠吃穿，不用擔心餓死。
賈政對賈環沒有抱有希望，他認為賈探春的功課比賈環的還要好。
「環哥兒最近一直都很努力讀書。」趙姨娘繼續道，「看他姐姐都考上了女子學院，也知道要努力。」
賈政不相信趙姨娘的話，怎麼不說賈寶玉當初考上國子監，賈環要努力呢。女子學院和國子監看上去差不多，實際上，現在真沒有那麼多人重視女子學院，賈政也不重要，他更看重國子監。
「那就用功讀書。」賈政只能這麼說了，賈環好歹是他的兒子，總不好說更難聽的話。不好說你不要抱有希望了，說賈環就是那樣的性子，說賈環沒救了。
榮慶堂，賈探春正準備告辭回去時，史湘雲過來了。史湘雲本來沒想過來，就是聽說賈探春考上了女子學院，就想著過來瞧一瞧。
史湘雲倒是沒有認為女子學院不好，那是皇后帶頭辦的，皇帝也有下旨。史湘雲本身就是女子，不至於說不該辦女子學堂，也沒說已經有了女學相關的書院，沒必要再要這樣的書院，也沒說就算那些女子考上女子學院，依舊是等嫁人的命。
她說話是刻薄了一點，尖酸了一點，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去說。
至少在女子醫學院、女子學堂等事情上，史湘雲不去多說什麼，也不認為這不好。她現在就是驚奇，沒想到賈探春竟然去考了女子學堂，還能考上。
當賈探春看到史湘雲，就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只能笑著面對史湘雲。
「恭喜了。」史湘雲沒有諷刺賈探春。
賈探春有點不大習慣史湘雲這麼心平氣和的，好幾次見到對方，對方的脾氣都不大好，說話也不動聽。她想可能是因為當時人多，總有個別人讓史湘雲不滿吧。
「女子學堂還是不錯的，明年再招考時，你可以去試試。」賈探春認為史湘雲這種的就應該去考女子學院，到時候再去參加科考，到女部當官。
史湘雲父母雙亡，曾經又說過那麼多不好的話，跟叔叔嬸嬸們的關係不好。史湘雲必定不好靠他們了，就只能依靠她自己。
賈探春看著史湘雲，心想對方根本就沒有想去考女子學院吧。她去參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史湘雲。這麼大的事情，史湘雲不可能不知道的吧，想來是對方自己不願意去參考。
榮國府的人不可能阻止史湘雲去參考，只有可能是史湘雲自己不去。要是是榮國府的人史湘雲，以她的性格，早就鬧騰起來了，不可能像現在這般安靜。
「算了吧。」史湘雲拒絕，「我跟你們不一樣。」
史湘雲平日就跟那些貴女相處得不大好，沒想著再去女子學院。要是去了女子學院，必定會遇見不少貴女，還得一塊兒讀書，也不知道她們會在背後說自己什麼話。
她們就是瞧不起她，認為她父母雙亡，認為她品性不好，認為她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
史湘雲非常討厭跟她們接觸，還有就是有的人根本就不跟她多說話，直接忽略她。這她的心裡非常不好受，明明知道結果會如何，就沒有必要去嘗試了。
賈探春沒有說話，什麼不一樣，就是史湘雲父母雙亡而已。可史湘雲好歹還有權貴親戚可以依靠，去參加女子學院招考的還有貧困一些的女子，女子醫學院那邊的醫女更是艱難。
但賈探春沒有跟史湘雲說這一點，因為對方總覺得她過得不好，也不可能降低身份去跟那些底層女子做對比。史湘雲這樣的只會去跟泰安郡主、林黛玉這等人對比，因為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又多見了幾次，下意識就找這些人做對比。
「不是要回去嗎？」王熙鳳笑著走到賈探春的身邊，「我送送你。」
為了避免史湘雲一會兒說不該說的話，為了避免大家尷尬，還是早一點讓賈探春走吧。
王熙鳳可不敢讓史湘雲跟人待得太久，那張嘴實在是會說，也不懂得看人臉色。就是史湘雲表現得好一些了，王熙鳳也不信史湘雲能變好。
史湘雲見王熙鳳拉著賈探春離開，哪裡會不知道王熙鳳的心思，抿著唇，「這是又怕我說話不動聽了，實話，又幾時動聽了。」
「湘雲！」賈老夫人的耳朵還沒有聾，史湘雲說話的聲音又不低，她自然聽到了。
「這一個個都出息了，就我這樣。」史湘雲走到賈老夫人的旁邊。
「你若要考就去考。」賈老夫人道，「之前，便跟你說過，你不去。現在，你若要去，我厚著臉皮去求一求皇后，興許可以。」
賈老夫人不可能真的為史湘雲去求皇后，要是真求，那也是拿史湘雲的身份說話。可自己要真去皇后面前，不管史湘雲是不是榮國府的人，也算是榮國府的臉面。
這臉面沒有那麼好用，這一次用在史湘雲身上了，那麼賈家的人怎麼辦。
所以賈老夫人說這些話，不代表她真的去做。
「不必了。」史湘雲道，「我這樣的，去女子學院，只怕惹得她們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你這脾氣還是得改改。」賈老夫人看著史湘雲，這孩子也知道別人不喜歡她，可她呢，就是一直沒有改變，一直那麼能鬧騰。史湘雲沒有改變，又有幾個人願意跟她一處玩啊。
賈老夫人對這一點無可奈何，她又不能逼著別人去同情史湘雲，不能說讓別人多包容史湘雲一點，別人沒有義務去做這一些事情。
等賈探春回到家裡，就見趙姨娘不大高興的模樣。
「我本來跟老爺說，你考上女子學院，怎麼也得辦一下宴席，結果老爺他……」趙姨娘歎息，「一定是那個新來的小賤……」
「二哥考上國子監都沒有大辦宴席，女兒辦什麼辦。」賈探春不用想，都知道她親娘做了什麼，無非就是想利用這一點去賈政的面前秀存在感，「您是不是還說了讓環弟考國子監？」
「是！」趙姨娘道，「你都能考女子學院，你弟弟怎麼就不能考國子監。」
賈探春就知道是這樣，趙姨娘根本就不是在為她這個女兒考慮，而是在為賈環考慮。
「那就讓他去考，等他考上了再說。」賈探春不打擊趙姨娘，這種事情又不是他們說的算的，不過賈環八成是考不上國子監。
不是賈探春不信任弟弟的讀書水準，而是賈環真的沒有什麼水準。就賈環那樣的，去國子監參考，都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要是在家裡，賈環還能稍微糊弄一下，讓外面的人認為賈環不錯。要是到了國子監，不能作弊，賈環有多差，很快就暴露出來。
「你是不是不信你弟弟？」趙姨娘皺眉。
「我信不信有什麼用啊，等他考上了，不信也得信，信也得信。」賈探春道，「您也別說這些了。到時候，姐姐妹妹的來這邊，您要再說這些話，可就真的不好聽了。」
「哪裡可能再她們的面前說這些話。」趙姨娘就喜歡私下說，倒不敢真的當著泰安郡主等人的面說那些話。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得知賈探春考上女子學院，正想著給她送什麼禮物好。不如送文房四寶，品質高一點的，至於珍珠，還是別在這個時候送珍珠了。
在人家生辰、及笄的時候送珍珠還好，平日送點珍珠也還好，而考上女子學院這種事情，還是送文房四寶這一類的比較適合。
賈惜春平日也沒有去管府庫裡有多少東西，她又是女子，心想庫房裡應該沒有多好多新的吧。要是有，估計已經放在她的書房裡。
於是賈惜春乾脆拿著銀票外出，親自去店鋪裡買。
「這一套得一百兩。」掌櫃的推薦的已經店鋪中很貴的了。
別看一百兩看上去不多，但古代的一百兩又不是現代的一百塊錢，那些鄉村人家一年還不一定能積攢下一兩銀錢呢。一些權貴家的庶女，準備嫁妝也就是五百兩。這一百兩的文房四寶，就已經是很貴的，不算便宜。
「這一套，我要了！」賈惜春還沒有開口，就有人先開口了。開口的是一名女子，因為賈惜春背對著那名女子，那名女子也就沒有看出她是誰。
「要什麼？」賈惜春轉頭看向那個人。
那名女子是賀家千金，才考上女子學堂，就從她祖母那邊拿了一些銀錢出來，想著買上好的筆墨紙硯。她一進門，就聽那名掌櫃說是一百兩，而她手中的銀錢也沒有特別多，就想著要那一套。
賀家千金認得泰安郡主，剛剛就是因為只看著背部，賈惜春又沒有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來，這才讓賀家千金沒有認出來。
一看到是泰安郡主，賀家千金哪裡還敢說要那一套啊，也沒想著硬著，因為對方手上的那串佛珠手串實在厲害，她不想被說不好。
「不知是郡主，多有得罪。」能考上女子學院人，沒有蠢笨到在這時候跟賈惜春爭奪那套文房四寶，賀家千金剛剛開口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頂多就是認為她家的身份不算差，跟皇家也有一點關係，不少人還是給賀家面子的。
賀家千金出門，有時候遇見其他千金一起買東西，她看中的東西，別人也沒去跟她搶，多半是放下。當然，也有跟她硬杠著的，能硬杠的基本都是身份高的，不怕她的。
「你要就要吧。」賈惜春道，隨後又看向掌櫃，「我要更貴的。」
「……」賀家千金原本想感謝的，看聽到賈惜春的話，就知道對方這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臉，可她也沒有辦法。
是她一開始沒瞧見人，就想著要奪下這一套文房四寶，而現在，她也不好說不要。就算不要這一套，她也沒有更多銀錢去買更貴的，她身上也就帶了一百多兩銀錢出來，總不能讓他們去府上結帳吧。
要是家裡人知道自己搶了泰安郡主要買的文房四寶，後面又不買了，又要買更貴的。那麼家裡的那些姐妹不就能逮著這一點攻擊她了麼，她可不能這樣，所以她就只能買下那套文房四寶了。
掌櫃自然去拿更好的，但也不敢把郡主當豬宰，拿出更貴的，卻也沒有貴得離譜的。
「怎麼，不付銀錢嗎？」賈惜春再一次看向賀家千金，「別是等本郡主送你吧？」
「不，不敢。」於是賀家千金就只能付款了，想著搶別人看中的東西，真不是好事，次數多了，總會遇見比她更強的人，然後把她給坑了。
這也不能算賈惜春坑了賀家千金，誰讓對方要搶呢，既然要搶，那就付錢。
賀家千金付了款之後，連忙帶著丫鬟走了，就怕繼續待在這邊，惹得泰安郡主不高興。賀家跟皇室老王爺有聯姻關係，但是他們真的杠不動泰安郡主啊，這一位深受皇寵，他們這些人就只能靠邊，五公主當初就被泰安郡主說過的。
賈惜春見賀家千金跑得那麼快，輕哼了一聲，自己不可能對那些人多好的，什麼不去計較，那都是假話。她能折騰的當場就折騰了，那一位買了那套文房四寶，估計心裡要不舒坦了吧。
本來從別人手裡搶到東西，心情非常舒爽，現在變成半強迫買的，心情必定沒有那麼好，也就沒有那麼喜歡那套文房四寶了。
權貴家的千金也不可能跑來退貨，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要是跑來退貨，被其他人知道了，難免被人說幾句。
「就這一套了。」賈惜春看了那套一百五十兩的，貴是貴了一點，但她又不是付不起。
估計賈探春那邊也不可能用這麼好的，賈政也不可能給賈探春多好的，賈惜春願意給這麼一套，要是那些姐妹考上了，她一視同仁就是。想想還是有點肉疼，要是好幾個，花的銀錢就多，好在她是一個有進項的郡主。
☆、恒王府的庶子
過了兩日, 賈探春請姐妹們相聚, 小宴會, 不是大宴會。賈惜春送了禮, 也沒讓賈探春直接拆開, 就是包著的。至於多少銀錢, 這也沒有必要說，等過後再看就是了。
「我也不求其他的, 就想著好好念書。」賈探春道，「若是能有機會，就跟林姐姐這樣。」
賈探春想去女部，卻也不嫉妒林黛玉。林家本身就不一樣，林黛玉又是嫡女出生，學識也好, 這樣的女子能直接進女部, 那也正常。而自己這樣的沒能進女部, 她也沒有不高興, 這種事情沒法說公平不公平的，這世道本身就不是一個公平的世道。
「定能的。」林黛玉欣賞賈探春不服輸的性子, 對方之前沒有考上女部, 就去考女子學院。可見賈探春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積極向上的人，這樣的人必定能有所成就，何況賈探春又不是一個蠢笨之人。
賈探春身為一個庶女，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林黛玉自是支持賈探春。
「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賈迎春有自知之明，不去說學識，就說自己的性子。她的性子不適合去當官，就是複雜的後院都不適合，所以兄嫂他們才給她選擇了現在的夫君。
夫君被過繼到現在的公爹名下，公爹和婆婆都對她不錯，她已經很滿足了，絕對不去想其他的。
賈迎春不羡慕賈探春，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不適合自己的，再去做，也只會讓自己不開心，倒不如安安心心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二姐姐確實可以不用去，二姐夫就已經足夠優秀。」賈惜春笑著道，榮國府的人到底沒有給賈迎春選擇一個差的夫君，雖然是庶子出身，但過繼了，也就成為現在這個歐陽大人的繼承人，性子好，能力也好。
賈迎春想到她的夫君，有些羞澀。
此時，衛家托人探賈老夫人的口風，意圖讓史湘雲給那個早早死去母親的衛若蘭說親。賈老夫人自是拒絕了，那樣的人家可不是什麼好人家，有繼母在，繼母又生了兒子的，天天覷視著世子之位，只怕遲早被折騰死。
史湘雲要是嫁過去，哪裡可能有好日子過。而史湘雲脾氣又不好，必定鬧騰起來，只可能讓那個原配之子更加不好過。
賈老夫人活了這麼多，哪裡可能不知道衛家打的主意。雖然說這能早早讓史湘雲安定下來，這門親事表面上看去也很風光，實際上，內裡已經腐爛，一點都不風光，不過是繼母拿捏繼子的手段。
瞧瞧，還是有人惦記史湘雲的，就是想讓她去禍害別人。
賈老夫人可不敢真的讓史湘雲去禍害別人，大家都已經如此艱難，還是彼此放過吧。
思來想去，賈老夫人都不知道給史湘雲找一門什麼樣的親事好，史湘雲又沒有及笄。要是能讓她在及笄之前嫁出去就好了，可是沒有貴女是在及笄之前嫁出去的，除非有特殊情況。
賈老夫人真想進宮求一求皇后，讓皇后直接給史湘雲賜婚得了。
又過了幾天，賈老夫人乾脆找來了王熙鳳，還是得讓她瞧一瞧，早一點給史湘雲定了親事，才妥當一些。
最近總瞧著史湘雲過來找她，看著她那麼安靜，賈老夫人心裡就不安心。
「說起來，倒是有一個合適的。」王熙鳳眼珠子轉了轉，「恒王有一個庶子，那位庶子雖然讀書不大行，但武功高強，在金吾衛做事。」
「這麼好的，能輪得到她？」賈老夫人不是覺得史湘雲不好，而是有出息的庶子也被人看重，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這樣的庶子，遲早要爬上去，總有人願意將家中的女子嫁給她。
一時不慎，賈老夫人就說出了這樣的話，好在沒有在史湘雲的面前說出來。否則史湘雲就該認為她怎麼就配不上一個庶子了，那是庶子，庶子啊。
「就是他臉上有一個刀疤。」王熙鳳又道，「不是貫穿整張臉的，就是右臉上。疤痕明顯，救過駕的。」
只可惜臉上有疤痕，這才導致很多女子懼怕他，根本就不敢嫁給他。
王熙鳳想要是自己身份不好，又沒有好的選擇，一定選擇這個庶子。臉上有疤痕如何，只要懂得疼人，那就沒有關係。興許對方因為你不在乎他臉上的疤痕，他反而更加喜歡你。
這就得看史湘雲能不能忍受，一是庶子的身份，二是臉上的疤痕。
有的人是看不上庶子的身份，有的人是怕他臉上的刀疤。
王熙鳳認為大多數女子都害怕他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可是男人在兇神惡煞，不代表就不懂得疼人。
「看上凶是凶了一點。」王熙鳳道，「但能他這樣的，前途似錦。」
即使有刀疤又怎麼樣，照樣能爬上去啊。王熙鳳跟賈老夫人把情況都說了，要不是賈迎春早前定親了，且賈迎春又是庶女，性子又比較軟弱，王熙鳳就把賈迎春說給恒王庶子。
但這樣的人不是誰都能駕馭得了，且王府後院，妯娌也多，別人也能壓著你，哪裡有家庭關係簡單的好相處啊。
王熙鳳認為史湘雲真的可以嫁入這戶人家，史湘雲性子不好，恒王庶子看上去凶凶的，也許兩個人就能混好，小日子也能過得不錯。至於之前的衛家，那就算了吧，說是嫡子，說是世子，實際上比人家庶子混得還要慘烈，要是再被史湘雲拖後腿，那就一塊兒完蛋。
「他的親娘病了？」賈老夫人皺眉。
「是。」王熙鳳點頭，「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點頭，說是要說親，先訂下來。若是可以，早早成親。只是這時候，又有多少人家願意呢。及笄的，基本上都早早定親了，現在就只能往小一些的找。」
王熙鳳也就是聽人說到這一點，外面也在傳。否則她哪裡會在賈老夫人面前說到這一個人，雖然聽說那個庶子凶丫鬟，各種凶，但後院傳出來的，這種事情都可能是假的。
凶丫鬟，那可能是丫鬟要爬床，也可能是丫鬟是其他夫人派去的。
丫鬟能跟妻子一樣嗎？當然不一樣，凶丫鬟，不代表就凶妻子。
賈老夫人知道恒王府的一些事情，想著王府的庶子，那也不是一般人，何況還救過駕的。這種的就算沒有爵位在身，也能自己掙出一片家業。
這樣的人配史湘雲倒也合適，至於男人臉上有刀疤，賈老夫人倒是不大在意。她活了這麼多年，哪裡會不知道，什麼更重要。要是文人臉上有刀疤，可能影響科考，而武夫身上有傷，那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近身保護過皇帝的人，臉上有刀疤又怎麼了，那是光榮的象徵。因為這一點，那孩子日後的前途也就穩了。一個能當上金吾衛的，還懂得救駕的人，不是傻子，不大可能做自毀長城的事情。
「跟她說說吧。」賈老夫人揉眉，「也不知道恒王府那邊定了人家沒有。」
「聽說是還沒定人家，那庶子的母親如今是側妃。」王熙鳳道，「到底還是希望兒媳婦身份高一些，不想兒子隨便找一個。不過，身份高也沒多大用，更重要的是不怕她兒子的。」
說什麼側妃，其實就是恒王之前的側妃去世了，空出位置，恒王一直沒有再納側妃，後來因為那庶子救駕，這才把他的生母抬為側妃。
總而言之，這個王府複雜著呢。恒王妃哪裡願意給那樣的一個庶子找一個高門媳婦，自然希望給他找一個身份低一點的，可是身份太低，也不好看，畢竟那庶子救過駕。
因此，王熙鳳才越發覺得史湘雲適合嫁過去。
一是史湘雲是貴女，是嫡女，一門雙侯，身份不算差，但父母雙亡，叔叔嬸嬸不疼，表面風光；二是史湘雲嘴巴很能得罪人，恒王妃就希望庶子的媳婦整天得罪人；三是這算是為那位側妃沖喜，定親後，哪怕沒有及笄，也得早早成親，只是先沒圓房。
這樣一來，恒王妃覺得不錯，榮國府也沒了史湘雲這個累贅。
王熙鳳當然不敢在賈老夫人面前的分析這個，但她相信老太太一定明白這一件事情。
「算了。」賈老夫人歎息，回頭看向鴛鴦，「你去把湘雲叫過來。」
還是別讓王熙鳳單獨去跟史湘雲說，別讓史湘雲認為這裡面是不是有陰謀。
在賈老夫人看來，這門親事還是挺不錯的，只要能忍，肯好好過日子。等到日後，再分家，這日子不就好過了麼。
史湘雲沒想到賈老夫人這麼快就看中了一家人，當她聽王熙鳳說那些話的時候。她腦中浮現了賈寶玉的面容，明明知道自己跟表哥不可能，可她還是想她了。
「翻過年，你也差不多要及笄了。」賈老夫人道，「若是可以，就定下，不可以就……」
「可以！」史湘雲哪裡敢說不可以，王熙鳳沒說的，賈老夫人都一一分析了。比如庶子的身份，比如臉上的刀疤，有缺點，也有優點。
她的脾氣是不好，但是也不是聽不進去別人的分析。特別是在她來榮國府之後，她聽了很多閒言碎語，在那些下人的眼中，她甚至比那妙玉還要不如。
是不是只要她不嫌棄對方臉上的刀疤，就行了？
「還是先見見吧。」王熙鳳開口，什麼可以不可以，別到時候被嚇到，又鬧騰著不要，那才是真正尷尬。恒王府好歹是王府，哪裡能任由別人顛三倒四的，一下子可以，一下子不可以，那是耍人玩吧，「湘雲妹妹，日子是自己過的，別人幫不了你過，你自己過得舒坦不舒坦，也就只有你自己知道。」
話還是得說在前頭的，史湘雲畢竟不是榮國府的人，不姓賈。他們到時候也不可能總去幫史湘雲做主，也做不了主。
「榮國府不如王府，你史家一門雙侯，也是不如的。」王熙鳳道，「若不是庶子，又臉上有刀疤，只怕也是輪不到我們這樣的人家。」
史湘雲的嫡女身份真的不中用，就是好看而已。王熙鳳不能說的那麼明白，還把榮國府也說了進去，就希望史湘雲能明白一些。
「就我這樣的身份，能找什麼樣的人。」史湘雲嗤笑，「你們跟我說，便也是想我看明白。你們不跟我說，直接定下來，那也就定下來了。」
所以她的選擇真的不重要，史湘雲也不知道自己能要什麼樣的，就是不甘心找太差的。
「最重要的一點，他臉上有刀疤，但你也不能惦記著其他人。」這是最最最重要的一點，若不是王熙鳳看史湘雲父母雙亡，沒有人提點她，不然也不說這樣的話，「要是心裡有其他人，還想著，那就不是結親，是結仇。」
史湘雲想著賈寶玉，這根本就不是秘密。至少在榮國府不是秘密，史湘雲以前還叫賈寶玉愛哥哥。
王熙鳳想過了，賈寶玉要去西北，若是史湘雲看開，一個在西北，一個在京城，也就沒有什麼，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史湘雲看向王熙鳳，對上對方的眼神，她感覺自己無所遁形。
「先帶過去瞧瞧吧。」賈老夫人道，興許史湘雲看見人後，就不想這門親事呢。
兩天后，王熙鳳就帶著史湘雲到恒王府赴宴。恒王妃為了那個庶子，特意下帖宴會，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適合那個庶子的，也得讓恒王看到她做到這個地步，讓人覺得她這個嫡母沒有虧待庶子。
只是一個宴會而已，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恒王妃又不是拎不清的，不可能在這一件事情上犯糊塗。她之所以不怎麼待見那個庶子，就是怕那個庶子太過厲害，怕嫡子被壓得死死的。
賈惜春也去了這個宴會，當然，她不是去相親的。就是人家宴客，給她請帖，她就去了。
但她也知道怎麼一回事，就是恒王府的那位有出息的庶子要定親，可惜沒有人家願意把閨女嫁給臉上有刀疤的。恒王妃又不好直接跟恒王說，我辦不了這檔子事情，乾脆就來一個宴會，到時候再讓庶子出現一下，看看有人願意不。
外面總有傳言就這位庶子長得非常難看，實際上，人家就是右臉有條五六釐米的刀疤。要是沒有那個刀疤，便是一個極為英俊的人。可惜有了刀疤，加上他本身在金吾衛做事，這就導致他的氣勢比較強，看上去就更兇惡了。
這位元庶子跟謝長雲認識，謝長雲還是比較欣賞這一位的，一個自己努力向上的庶子，可敬可佩。
當賈惜春瞧見王熙鳳和史湘雲，便走了過去。
「堂嫂。」賈惜春笑著道，「你們也過來了。」
賈惜春看看史湘雲，要是恒王妃知道史湘雲心裡有人，估計很樂意讓史湘雲嫁給那個庶子。
「收了帖子，就過來。」王熙鳳道，「今兒，倒是挺熱鬧的。」
王熙鳳看到了很多年輕漂亮的女子，還是有不少人想著把家中的女兒嫁入恒王府吧，哪怕是庶子，也有人想搭上關係。就是這些女子的身份可能低一點，可能是低官職的嫡女，也可能是高官的庶女。
史湘雲也看到了那些年輕女子，原本以為沒有什麼人的，沒成想竟然有這麼多人。難道她要嫁給一個庶子都那麼難嗎？這還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庶子啊！
這讓史湘雲再一次陷入自我懷疑中，沒出來不知道，一出來，就見到各種事情。就好比史湘雲出門赴宴，總有人對她愛答不理，還有人嘲諷她。她的侯府貴女身份，在很多人眼中，都是那麼脆弱，不堪一擊。
「找個地方先坐坐吧，或者四處走走。」賈惜春道，不能去的地方，丫鬟會說，也不用擔心走過界。
至於那名庶子，估計是得等宴會上的時候去見恒王妃，正好露面。
謝長雲之前跟賈惜春說過一些，她過來是來赴宴，也是來看看熱鬧。賈惜春的手中倒是有祛疤的藥物，但是那種藥物在這個時代非常難得，所用到的藥材也特別珍貴。
不是她不願意拿出來，而是謝長雲說沒有必要。反正她手裡的這種藥物很少，那麼就留著，不能推廣，甚至不能多做幾瓶，拿就沒有必要拿出來。
那名庶子頂著刀疤正好，讓皇帝記著他曾經救過駕，會更看重他一點，重用他。要是臉上的刀疤好了，皇帝依舊記得恩情，但是程度不一樣。現在只是右臉有刀疤，這種的戴個面具就是了。
戴著半面面具，看上去沒有那麼好看，卻也沒有那麼難看。
至於妻子怕不怕，那名庶子的前程顯然更加重要，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顧慮兒女私情。而且要是妻子那麼在意夫君的臉，那個妻子也沒有多好。
史湘雲微微點頭，倒是沒有說賈惜春的不是。這裡是恒王府，不是榮國府，她不敢隨意說賈惜春不是，她也很長時間沒有去說泰安郡主如何如何了。
此時，恒王府一處院子裡，一名臉色蒼白的中年女子正躺在床鋪上，而她的面前站在一名年輕的男子。那名男子的右臉上正好有一道刀疤，這一位就是恒王的在金吾衛的有出息的庶子。
「你是庶出的，也別怪王妃給你選身份低的。」這位側妃知道恒王妃不可能給庶子找高門女，也知道自己兒子要強，怕兒子不甘心，怕兒子跟兒媳婦相處不好。
趁著她現在還活著，她得跟兒子多說幾句，別想著要多好的，只要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就夠了。她對兒子也沒有大期望，就想他過得好。
☆、賈探春也來了
司徒雲是恒王的庶子, 他很小的時候, 親娘就跟他說過。說他是庶子, 不能去想嫡子的東西，不能鋒芒太露。那時候，他不想聽親娘的話，總想表現得好一點，以為自己表現得好一點，父王就會多看他幾眼。
事實證明他錯了，父王不可能多誇讚他。要是父王多誇讚他一句, 他那幾天就別想好過, 那些兄弟根本就不可能放過他。就是嫡母也會暗中給他瞎絆子, 有一次，他還被人誣陷抄襲他人的文章。
沒有人站在他這邊，就是他身邊的小廝都背叛他，說是他抄襲的。
那時候，司徒雲就明白, 他就是一個卑賤的庶子, 他的父王不可能多管他。家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們只會狠狠地踩著他, 不能讓他表現好。
司徒雲不能去說嫡出的兄長如何, 嫡出的兄長總是一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的模樣。司徒雲也明白，有的事情是王妃做的，王妃根本就沒有告訴世子。
恒王妃不允許庶子太出色影響到她生的嫡子，而恒王也不可能過多關注庶子, 得注意嫡庶之分。
司徒雲不認為王爺不知道王妃的那些動作，不知道後院那些女人的動作，只是恒王不去管而已。一個庶子，沒有必要讓王爺多關注。
若不是他武功高，靠著自己的能力進了金吾衛，還有救駕之功。也就沒有這一次的宴會，恒王妃估計就隨便給他找一個妻子，只是因為他現在出色，恒王多看他幾眼，恒王妃才顧慮的多。
像司徒雲這樣的庶子，有的根本就沒有按照字輩取名。司徒雲現在就沒有，雲，風吹就散的雲，也是他母親的姓氏。
聽說他父王當初根本就沒想給他取名字，就隨便一說。
「都記著嗎？」雲側妃擔心兒子心裡不高興，擔心兒子記恨王妃他們。
兒子出身本就不好，投胎到自己的肚子裡，自己不是王妃，沒有那麼高的身份。在後院的那些女子，她的身份算是很低的，她進王府時，也沒有帶多少東西來，不能貼補兒子那麼多東西。
可雲側妃還是希望兒子過得舒心一點，別去記恨別人，他們這樣的身份記恨不起別人，那些人要是真對付他，有很多辦法的。
「記得。」司徒雲明白親娘的苦心。
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想要在後院保護下一個男孩，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因為那些女人都想害死別人的兒子，女兒倒是好許多，因為女兒爭不了什麼。
「行。」雲側妃又咳了兩聲。
司徒雲連忙去扶著雲側妃，他好不容易有出息一點，可是親娘的身體又變成這個模樣。
即使天氣寒涼了許多，但院子裡依舊擺放著不少花草，也算是花團錦簇。
史湘雲很快便瞧見了賈探春，她沒想到賈探春竟然也過來了。和賈探春一塊兒過來的是周姨娘，李紈依舊很少出來。
今天這樣的宴會，周姨娘帶著賈探春過來也沒有什麼，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都知道這是恒王妃打算給府上的庶子看姑娘。
帖子都發到了府上，賈政怎麼可能不讓人過來。賈政心想司徒雲不錯，雖然是庶子，但是是金吾衛，又有救駕之功，臉上有刀疤又如何，沒有及笄就沖喜嫁過來又如何，只要身份頂用就成。
只是賈政這樣的人，哪裡可能明著跟賈探春說這些，要是明著說，讓她嫁給司徒雲，那就有點賣女求榮的意思。所以他不說，而是讓周姨娘帶著賈探春過來。
周姨娘跟著賈政多年，豈會不知道他的這點心思，不過就是想讓賈探春攀上司徒雲，卻又不能顯得是他們要攀附，不能墮了文人的風骨。
這要人好好表現，當然就得跟人說明白一點。
周姨娘是看不慣趙姨娘和賈環，但對賈探春的觀感還不錯，想著賈探春能考上女子學堂，也聰慧，點播幾句，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想得明白。
賈探春這種聰明女子，自然很快就想明白了。那司徒雲臉上是有刀疤，但是武將怕什麼刀疤啊，司徒雲確實是庶子，但架不住有出息啊，自己還是庶女呢。
按照身份地位來排，自己庶女的身份還低很多，司徒雲要找妻子，到賈政這個階品的，找嫡女也使得的吧。賈探春想明白之後，便覺得沖喜沒有什麼，那側妃的身體不好，估計很快就沒了，到時候再想辦法分出來，他們照樣能過得好。
賈探春自己就是庶女，她能明白庶出想要出人頭地有多麼艱難。就好比自己的弟弟，從小就被養廢了，等嫡母放印子錢被流放，弟弟也已經改不過來。自己這種的，要不是早前在賈老夫人身邊學習，只怕也不可能讀那麼多書，就是等著嫁人。
至於要是嫁給司徒雲，能不能再上女子學堂，能不能做女官。
賈探春也想過了，司徒雲是庶子，也應當會理解自己這個庶女，也會同意自己去女子學院，做女官。至於恒王府的其他人，司徒雲這樣的庶子跟他們的關係應該不大好，那麼身為他的妻子也就沒有必要過分去討好那些人。
一個晚上的時間，賈探春就好了，穿著打扮，沒有故意往不好看的去打扮，卻也沒有故意裝扮得很好看，還是得端莊得體一些。
來到恒王府之後，賈探春就發現許多女子打扮都有故意扮醜的嫌疑，還有的故意帶年紀很小的過來，還有的特意裝扮得很好看，估計是看中恒王府的權勢了。
恒王妃不是傻子，看得出這些人的舉動。故意扮醜的不能要，太小的不能要，裝扮得太漂亮的也不能要，前面兩個是瞧不起恒王府，第三個是看中恒王府的權勢，太過貪婪。
為了讓恒王滿意，也為了讓有救駕之功的司徒雲無話可說，也是為了讓宮中的人知道自己沒有故意為難司徒雲。
所以她必須選擇表面好看的，內裡也不能太差的。
恒王妃打聽過幾個人，史湘雲和賈探春都在她的探聽之列，原本史湘雲是最合適的。
嫡女身份，一門雙侯，父母雙亡，叔叔嬸嬸不管，可惜她嘴巴太得罪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史湘雲心有所屬啊。恒王妃就劃掉了史湘雲的名字，自己不能主動選擇這一個人，但可以邀請她過來，興許司徒雲看上了，到時候就不能怪自己。
而賈探春，庶出的，又有賈環那樣不著調的弟弟，以後可能被娘家拖累，但她考上了女子學院，是一個努力向上的庶出。恒王妃認為這樣的也可以，庶出的更瞭解庶出的，自己還能說是為了司徒雲好，賈探春身份低，沖喜進王府，不敢不高興，還得對雲側妃好。
這可以算是恒王妃對司徒雲的另類侮辱，她調查了柳家女，可是柳家跟大皇子有牽連，恒王必定不可能同意，怕牽累了府上。這府上遲早是她兒子繼承的，恒王妃當然不能為了羞辱庶子，而搭上恒王府。
恒王妃現在就看後院這些女子，心想那個庶子也是很厲害的，在金吾衛做事，應該非常善於調查。興許這邊的事情都在庶子的人的觀察之中呢，若是不行，等庶子成親之後，就分出去。
分出去的庶子，不能再跟兒子爭奪什麼，但因為是兄弟，也得相互扶持一些。
恒王妃的算盤打得啪啪響，想著什麼樣才是最有利的。
在眾人宴會時，恒王妃就找了藉口讓司徒雲過來。司徒雲沒有戴著半邊面具就過來了，他就要悄悄這些女子看到他是不是很害怕。
司徒雲可不是憐香惜玉之人，要是他的妻子害怕他，日子也沒法過下去，也無法達到慰藉他親娘的目的。
「你的面具呢？」恒王妃瞧見那些女子花容色變，便開口，「算了，你還是快些回去。」
「是，母親。」司徒雲很快就離開。
這不是讓司徒雲相看別人，是讓別人相看司徒雲。
司徒雲是從外頭往裡頭走，又回頭，兩邊的人都能看到他臉上的刀疤。沒有遮攔的猙獰的刀疤，有的女子被嚇得腿都軟了，還有的坐不住扶住旁邊的丫鬟，還有的叫出了聲音。
賈惜春沒多看別人，就看看史湘雲和賈探春，這兩個人臉色也有發白，但賈探春明顯好上許多，很快就恢復過來，而史湘雲卻久久沒有恢復過來。
而後，這宴會還得進行下去，不過有很多人都先行離開了。就是那等看中恒王府權勢的人，也有的離開了，她們怕活不長。
「這樣的，夜晚瞧見了會做噩夢的吧。」史湘雲小聲嘀咕，她回過神之後，便覺得那個司徒雲的臉太恐怖了，她受不了。她原本以為王熙鳳她們已經提前跟她說了，她能忍受的得了，可是她真真不喜歡這樣的，臉上的刀疤太過難看，還是愛哥哥好。
王熙鳳聽到史湘雲的話後，又看看旁邊的丫鬟。恒王府的丫鬟就站在旁邊，史湘雲說這個做什麼，看來是沒戲了吧。
唉，算了吧，要是真勉強史湘雲，到時候只會讓榮國府難堪。
留下的還有其他家的，只不過很少，有一位還是硬是被家裡的丫鬟摁著的。
恒王妃豈會沒有看到這些的表現，這樣正好，到時候就有藉口跟王爺說了。不是自己不願意給庶子找好的，是她們都被嚇到了，還有的被嚇暈過去，總不能讓庶子日後在臥室裡也戴著面具吧。
在外戴面具也就罷了，在家裡還戴，那像什麼話啊。
不是說御醫說過了麼，不能一直戴著面具，夜晚還是得把面具摘下來的。
宴席散了，還沒出王府，史湘雲便走到賈探春的身邊，「怕是要恭喜你了。」
「……」賈探春萬萬沒想到史湘雲會說這樣的話。
王熙鳳聽到史湘雲的話後，心想自己錯了，自己就不應該指望她能想明白。算了，算了，史湘雲不適合這樣的人家，她還是適合長相好看一點的，可是就她的身份，很難找到四角俱全的親事。
賈惜春也無語了，你留到最後，最後卻對別的女子說這樣的話，還不如你應該就走呢。
不過說起來，史湘雲這樣的舉動，算是聰明一點了嗎？沒有說刻薄的話，而是說恭喜別人，這讓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走吧。」賈惜春開口，「王府的景色雖好，還是得回家的，別站在這裡了。」
「郡主說的不錯。」周姨娘點頭，拉著賈探春往外走。
周姨娘也不想賈探春跟史湘雲多說話，別說的都讓王府的人聽了去，那才尷尬。
另一邊，司徒雲的院子。
「茶喝得差不多了，該走了。」謝長雲開口，「你的父親取名真是不怎麼好。」
司徒雲，謝長雲，都有雲，好在謝長雲，不是叫謝雲，司徒雲也不是叫司徒長雲。一個庶子，跟別人嫡子的名字差不多，還是後起的，就差讓人不喜歡他，恨上他了。
「是不好。」司徒雲點頭，雖然是他親娘的姓氏，但他依舊不喜歡這個『雲』字。
要記著親娘有很多方式，沒有必要用這一種。他父親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沒有去想那麼多，就是隨便扔一個字，簡單。
「宴席剛散，現在出去，應該能追上泰安郡主。」司徒雲道，他可不認為謝長雲是來看自己的，分明就是來瞧泰安郡主的。
恒王妃下的帖子有高官的，也有官階低一點的，但都是從五品以及以上的。只是那些高官讓夫人帶過來的都是庶女，不然就是帶年齡很小的嫡女過來，泰安郡主這等身份的人也有，看上去好像就真的是一場普通一點的宴會。
「走了。」謝長雲揮手，至於司徒雲能找上什麼樣的媳婦，這不是他謝長雲應該思考的問題。
司徒雲看著謝長雲離開，心想嫡母不喜自己也正常，好比世子兄長跟謝長雲的關係一般，而自己這個庶子卻跟他的關係好上許多。明明是一個庶子，太過耀眼，壓住了嫡出的，可不就是不好了麼。
他親娘從小就跟他說嫡庶之別，他不甘心，後來明白了。現在更加明白，要是嫡庶不分明，就容易家不家，國不國，這些事情還是得講究一些。
因此，他不去多記恨恒王妃，也不多記恨恒王。等親娘沒了之後，他再帶著妻子搬出去，他可以不用恒王府的那些東西，而皇帝的賞賜，他早就把那些東西搬出去一些了。
他告訴過他親娘，他能過好，不去爭奪嫡出兄長的，去外面爭。就是為了讓親娘能堅持下去，他知道親娘的身體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可是能堅持一段時間也好。
御醫說了，他的親娘身體堅持不了那麼久，頂多就是堅持到年後，那還不一定。
司徒雲跪在御醫的面前，讓御醫幫著讓他親娘多堅持。他要完成親娘的心願，成親給她看。
恒王府外，謝長雲追上了賈惜春，見著心上人愣了一會兒，便道，「不想見到我？」
「不是。」賈惜春搖頭，「只是沒想到你在這邊。」
「下一次，少來這樣的宴會。」謝長雲想到這是給司徒雲準備的相親宴，就不想賈惜春來。
「賞花宴啊。」賈惜春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很多宴會都是這樣的。」
古人舉辦賞花宴，是賞花，看那些女子。女子也就只有通過這樣的宴會多出來走走，才好被男方家看上啊，不然一直待在家裡，能做什麼呢。就算是給別人相看，也有一些陪跑陪玩的啊。
要是不參加這樣的賞花宴，估計很多宴會都沒法參加了。
賈惜春也不可能都拒絕，該出來的時候，還是得出來，得給人一點面子。
「不過不是很多，畢竟他們都怕我手上的佛珠手串。」賈惜春有點小驕傲。
恒王妃這一次請泰安郡主，就是想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不是會冒黑光麼，到時候自己要是選擇了一個不好的給司徒雲。可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都沒冒黑光，恒王妃就能解釋自己不知道，沒調查出來，是女方藏得太深了。
別看賈惜春現在不是特別受歡迎，有不少人心虛怕她，但也有人想著怎麼利用她。
「這也不錯。」謝長雲點點頭，這些宴會可沒有那麼好，能少參加一些也好，「感覺如何？」
「我說如何又沒用，我又不是正主。」賈惜春翻白眼，「又不是我要娶妻。」
賈惜春認為賈探春比史湘雲好許多，至於別人，有的癱軟的還留下來，這樣的估計要走嬌嬌軟軟路線吧，讓男人做嬌軟的靠山。可是那樣的女子不適合司徒雲那樣的庶子吧，沒有一點本事，就只會嬌嬌軟軟的，沒有足夠的能力，根本就護不住啊。
而像司徒雲這樣奮鬥出來的庶子，只怕也不喜歡這種嬌嬌軟軟的吧，那不只是嬌軟那麼簡單，沒有實力，總是被嚇到。那麼司徒雲在外要處理公事，回來要多安慰妻子，雙重疲勞。
要是搬出去還好，沒有搬出去的話，那樣怯懦的女子，只怕要被嚇得早亡，然後司徒雲就得成為二婚的人，就更難娶到好的。
「是。」謝長雲應聲，想來司徒雲那邊早已經有決定。
不管如何，恒王妃都不能做得太明顯，不能太苛待庶子。那麼就應該選擇一個還能看得過去，不可能差到底的人。
「走，帶你去吃糖炒板栗。」謝長雲輕笑，這時候就沒有必要去關心別人的事情，還是想想跟泰安的以後。他們不能早一點成親，就只能等泰安及笄以後，他們以後待京城一段時間，就出去遊歷四方吧，這也有助於修煉。
☆、王府後院
在宴會散了之後, 恒王妃便去找了恒王, 司徒雲的親事還是得由恒王過目。恒王妃清楚, 王爺擔心她這個嫡母欺負庶子，給庶子找一個不好的妻子。
就是因為有各方面的人盯著，恒王妃才不好動手，否則她讓娘家的庶出侄女嫁給司徒雲，還能掌控司徒雲的後院呢。可要是那麼做，太明顯了，恒王也不可能同意, 宮裡的皇帝也知道她的舉動。
司徒雲有救駕之功, 所以他的親事不能太差, 否則也不好說到皇帝的面前。
「那賈家探春倒是不錯。」恒王妃道，「雖然被嚇到了，但恢復的快，雖然她是庶出的，但考上了女子學院, 興許日後要參加女部的科考。身份低是低了一些, 不過這樣的倒是能讓雲妹妹放心些, 她也會好好伺候雲妹妹。」
要是換成那些眼高於頂的嫡女, 她們只會認為她們明明有更好的親事, 卻被司徒雲給毀了。到時候，她們就不一定對雲側妃好了，只怕還會給雲側妃臉色瞧，畢竟雲側妃的出身不高。
哪怕雲氏是側妃, 因為原始出身不好，別人就不一定在乎她。就好比恒王府後院的那些女人，一個個都在想雲側妃什麼時候死，她們就能佔據側妃之位，一個個也沒對雲側妃多好。
恒王妃的潛意思，恒王都明白，庶子有出息了，那也不能給庶子選擇一個太差的人，司徒雲怎麼說都是他的兒子。
「其他的如何？」恒王皺眉，就想著其他的合不合適。
「史家一門雙侯，史姑娘……」
「不必說她。」恒王一聽史家，就知道史家不好，什麼一門雙侯，這樣的人家遲早要被擼下來。
恒王之所以能從當年的奪嫡之戰活下來，現在也還算重用，就是他有這個眼力勁兒。他能看得出史家不好，別看史家兩個侯爺都外調了，那也是遲早要削侯的舉動。
只有讓他們做事，他們才可能做錯事，才好削爵位。史家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錯事情，再數罪並罰，也就那樣了。
其他人家的嫡女不願意嫁進來，也不好去逼迫人家。恒王倒是想給司徒雲找好一點的，可再好的，也不能越過嫡子。
「就賈家那個吧。」恒王道。
「這個賈姑娘的嫡母是王氏，之前放印子錢被流放的那個。」恒王妃又道，「只不過她小時候多跟在榮國公夫人賈史氏身邊，教養得還算妥當。」
恒王微微點頭，這麼看來，這個賈探春還是可以的。
榮國府榮慶堂，王熙鳳跟賈老夫人說了史湘雲在恒王府的表現，怕是不行了，也說了賈探春過去的事情。
「再看吧。」賈老夫人能說什麼，能說史湘雲比賈探春好嗎？不可能的，就算史湘雲比賈探春的身份高，但賈探春是賈老夫人的親孫女。
要是在史湘雲和賈探春之間選擇一個人嫁入恒王府，賈老夫人一定選擇親孫女賈探春。
賈老夫人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二房那邊也接到了帖子，要是知道了，就不讓王熙鳳帶著史湘雲過去了。結果史湘雲過去了，雖然沒有說十分刻薄的話，但是那些話看起來也不大好，還不如早早離席呢。
這也讓賈老夫人知道，史湘雲這樣的就得找一個好看的，身份不低的。庶出的不行，一定得是嫡出，嫡出的好看的又出息的，誰娶史湘雲啊。找官階低一點的嫡出的，怕是史湘雲不樂意。
一天后，恒王府就找媒人到賈家二房說親，賈政自是沒有拒絕，司徒雲的親娘已經重病，這時候再假模假樣拒絕，恒王府就可能去找別家。
在賈政的眼裡，女兒嫁給司徒雲也好，司徒雲是金吾衛，又是恒王府的人，也算是賈家跟恒王府有姻親關係。
賈探春得知她父親答應了恒王府的親事，也知道短時間內就要下聘過六禮，還沒有及笄，就得先嫁過去。至於她的兄長賈寶玉有沒有成親倒是不重要，女子嫁人跟男子娶妻不大一樣。
男子可以晚一點娶妻，而女子卻拖延不得。
趙姨娘心裡不大爽快，雖然恒王府的庶子有出息，但是那個人臉上有刀疤啊。
「您就是覺得他兇神惡煞，怕不能讓他幫襯環哥兒吧。」賈探春在聽了趙姨娘一番看似怨懟周姨娘的話之後，她明白了，親娘擔心的不是自己被夫君嚇到，而是自己嫁的人能不能幫到賈環。
「說……說什麼話呢。」趙姨娘沒想到賈探春竟然這麼直白地說出這些話，「環哥兒是你弟弟，你就這麼一個親弟弟，你不幫襯他，誰幫襯他。」
聽吧，就是這樣的話，賈探春從小到大沒少聽這樣的話，親娘就是要自己幫助弟弟。親娘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一個庶女，過得有多麼艱難，別看她似乎更得重視，那都是因為她是女的，不能繼承家產，還能用來聯姻。
父親他們對她好一些，也有的是有其他原因在裡頭的。估計在她親娘的眼中，她也就只有嫁得好一點，能幫助弟弟這一點用處吧。
「父親已經做主，若是您不滿，您就去跟父親說吧。」賈探春道，「那是恒王府，父親不可能反悔。」
賈探春心知他父親非常滿意這一門親事，根本就不可能反悔，要是趙姨娘過去說，必定引得賈政不開心。不是賈探春坑親娘，而是她知道親娘根本就不可能過去說。
最近一段時間，孔姨娘十分得寵，而自己這位親娘有些失寵。多說多做，親娘一定會少說，就算說，也是說賈政眼光不錯，得誇賈政。
因此，賈探春不擔心趙姨娘因為這一件事情而受到懲罰，因為趙姨娘是她的親娘，父親這幾天或許會多去趙姨娘那邊。
趙姨娘聽到賈探春的話後，便道，「你這孩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親應了，我又怎麼能說不好呢。」
「這就行了。」賈探春道，「您若這麼想，也就沒有必要多說什麼。」
「……」趙姨娘有些心塞，她本來想讓賈探春出嫁之前對付一下周姨娘的。
見賈探春一直都不明白她的話，趙姨娘乾脆說，「如今，是那位掌管府中的中饋，不是親娘，哪裡會給你準備多少嫁妝。」
「您這是要我跟父親說，讓您掌管府上的中饋嗎？」賈探春立馬就抓住了重點，明白了趙姨娘的話。
趙姨娘一直都沒有放棄搶奪中饋，就想著奪權，可惜都沒有成功。她就想著趁著這一件事情，賈探春可以讓賈政給她的親娘一點顏面，也能再老太太那邊說一聲，老太太之前讓周姨娘管的，現在也能讓周姨娘交出來。
「不可能！女兒不可能跟父親說，也不可能跟祖母說！」賈探春拒絕幫助趙姨娘這個忙，要是幫親娘了，只怕是害了她。
「你還是不是我女兒了？」趙姨娘沒想到賈探春竟然拒絕，親娘掌管中饋不好嗎？怎麼就讓一個沒有兒女的人掌管中饋，要是掌管中饋，這對賈探春對賈環，對他們三個人都好。
「正是因為我是您的女兒，才不能去做。」賈探春道，「您的性子，女兒瞭解，現在是最好的了。」
賈探春不敢去想趙姨娘掌管中饋如何，親娘之前沒有掌管中饋就能去害賈蘭了，要是掌管中饋了，那還了得。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事情，只怕這個親娘就保不住了。
即使自己跟親娘分析過那些事情，可是人心都是貪婪的，難保就不可能去冒險。比如親娘會想著在外多做一點善事，到時候她害賈蘭的時候，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就不對她冒黑光了。
賈探春不認為自己的親娘做不出這樣的事情，所以絕對不能讓親娘掌管中饋。以前，王夫人在的時候，親娘不敢有這些小動作，那是因為親娘鬥不過王夫人。而現在，周姨娘的身份不高，趙姨娘就不甘心了。
趙姨娘拉下臉，她明白女兒的意思了，女兒就是變相在說她不好。
「枉費我懷胎十月生下你。」趙姨娘不高興，「罷了，你不幫就算了。」
這個女兒要嫁進恒王府，還是不能惹得女兒太不高興，也不能讓女兒有理由不跟她說話。為了以後，她還是得跟這個女兒打好關係。
趙姨娘沒有蠢到在這個時候跟賈探春鬧崩，還是得跟賈探春說好話。
賈探春明白趙姨娘的心理，她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跟親娘鬧崩，就只能繼續敷衍她。這樣一來，兩個人雖然說著話，都不真心。
尤家，在柳湘蓮拒絕尤三姐的親事之後，尤三姐就想找一個強過柳湘蓮的人，可是上門提親的就沒有強過他的。尤三姐在外，也沒有遇見比柳湘蓮更好的。
可是再不好，尤三姐的年紀擺放在那裡，不能一直不找人家啊。
尤大娘為尤三姐著急，就差背著尤三姐，直接給她定一門親事了。若不是怕女兒鬧騰，尤大娘也就那麼做了，但她知道女兒的性子，也就不敢自作主張。
「人家沒及笄的都要嫁了，你這個及笄那麼久的，也該定下來了。」尤大娘剛剛從外面回來，她聽聞恒王府到賈家提親的事情，那賈探春還沒有及笄呢，年前就得嫁入恒王府了。
再瞧瞧自己的這個小女兒，成天就知道唱曲，就知道跟那些男子喝酒聊天，也沒個正行。
尤大娘就希望女兒收斂一點，別再去唱曲，也別再陪著那些人喝酒聊天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女兒是要砸在手裡，嫁不出去。她不是不想養女兒，女兒手裡也有銀錢，不用她費錢去養著。
可是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老去，小女兒要是不成親，到時候就剩下她自己一個。自己這個的還好，還有女兒在，而小女兒呢，到時候就真正的一個人。
別說尤二姐那邊有孩子，尤二姐也不可能管妹妹的。
尤大娘心裡清楚，這人成親了，就有了新家，就跟以前還在閨中的時候不一樣。
「他們都看不上女兒呢。」尤三姐嗤笑，「既然都看不上，那嫁什麼。」
尤三姐一直想著能找一個瞭解自己的，可是離柳湘蓮拒絕親事已經幾個月過去，她還是沒有瞧見好的。就是她遇見書生，書生還委婉地拒絕她，之前還讚揚她來著的，後面就拒絕。
她的心很痛，那些人都瞧不上她，覺得她唱小曲，那就跟青樓女子沒有差別，比歌舞坊的女子還不如。歌舞坊的女子有頭牌什麼的，還說清倌什麼的，而她尤三姐自己在外頭酒樓唱小曲，又有什麼好。
尤三姐認為自己不一樣，自己單做，不用被老鴇押去陪著客人，不用為了銀子低頭，不用脫下衣服。可是在那些男人的眼中，她早就被無數的男子脫了衣服。
「去附近的鎮子，不知道你的。」尤大娘早就想過了，京城不合適，那就去其他地方。
「您看看女兒的臉。」尤三姐指著自己的臉，「長得漂亮吧，這樣的臉是不是很像是狐媚子？去附近的鎮子，陌生人，他們必定就是想女兒在其他地方是不是得罪了人，混不下去，才過去的。」
尤三姐不認為換一個地方就能好，她早就及笄了，而到現在還沒有嫁出去，那些人看到她的臉，估計就得想她是不是青樓裡出來的，又或者是別人的外室。
在尤二姐給南安郡王當外室的時候，那些人就有人問她，怎麼不找一個厲害一點的人物，就是當當外室也可以的。還有的人直言要她當外室，讓她當妾。
尤三姐不甘心啊，自己這樣的就只能去給人當外室，給人當妾麼。她還是要等，即使所有的人都不瞭解她，沒有人願意娶她，她寧願單身一個人。
「你……」尤大娘原本想要說什麼，可對上女兒淒涼的眼神，便什麼話都沒說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臘月了，而賈探春便在臘月十二成親，給司徒雲的親娘雲側妃沖喜。
臘月十一這一天，賈惜春等人都給她添妝了，銀票，頭面，賈惜春給的依舊是這些，賈迎春給的沒有那麼多，卻也不差，姐妹一個個都來添妝。而史湘雲沒有過來，就是讓人給了一些東西。
史湘雲沒想著過來，就想著讓人送了東西過來就好。她們兩個人都參加過恒王妃舉行的宴會，結果恒王妃看中了賈探春。
即使史湘雲本身不想嫁給臉上有刀疤的司徒雲，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比賈探春高，認為恒王妃不大可能看上賈探春，應該是看上其他女子。
那一天，史湘雲對賈探春說恭喜的話，不過就是想恒王妃不選她而已。在得知恒王府到賈家提親後，史湘雲心裡不是滋味，想著自己是不是連賈探春都比不上，乾脆就沒有過來給她添妝。
史湘雲沒有過來，賈探春倒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她一點都不想面對史湘雲啊。她倒是不覺得膈應，兩個人都去參加恒王妃舉辦的賞花宴，又不是什麼大事情，司徒雲又不喜歡史湘雲，也就沒有好計較的。
說起來，叫『雲』的人還真多，不是一家人，卻有幾個『雲』，可史湘雲這朵『雲』沒有那麼好。
賈探春的嫁妝是庶女的規格，比不上賈元春的，但賈老夫人也叫鴛鴦拿了五百兩銀錢給賈探春，算是她的壓箱底。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給賈迎春那麼多，而是想賈探春沒有及笄就沖喜嫁過去，恒王府又沒有那麼簡單，賈探春嫁過去之後，恐怕沒有賈迎春那麼舒服，便多給了一點。
在賈探春嫁去恒王府之後，倒是用心伺候雲側妃，對司徒雲臉上的刀疤也沒有一驚一乍的，一邊到女子學院讀書，一邊伺候親人，也算讓雲側妃滿意。
恒王妃原本說讓賈探春現在不去女子學院，先伺候雲側妃，被雲側妃拒絕了。雲側妃雖然出身卑微，眼光沒有那麼長遠，卻也不是盲目的三從四德，也知道賈探春去女子學院讀書好，沒有必要讓兒媳婦為了自己這個病重之人落下功課。
況且這個兒媳婦早上出門前過來，晚邊也過來，這就夠了。
有人在雲側妃的耳邊說賈探春不好，不主動不去女子學院，這時候就應該先伺候好婆婆啊。
雲側妃在恒王府待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們的手段呢，這些人就是想離間她們婆媳關係，也想讓兒子和兒媳婦不好過，她哪裡能讓他們得逞。
等到臘月二十左右，女子學堂才放假，這就等於賈探春嫁進恒王府，也就是去了女子學院幾天而已。這就被恒王府的人給盯上了，賈探春早就知道自己會被盯上，之前還問過她夫君。
司徒雲支持賈探春去女子學院，沒讓她一直陪著雲側妃。他知道，自己的親娘也希望賈探春去讀書，而不是一直待在府上。
當雲側妃看到兒子和兒媳婦一塊兒過來看她時，心裡就高興。
「等我走後，你們就搬出去。」雲側妃道，她之前就跟司徒雲說過，到時候別待在府上，哪怕被說幾句都無妨，不怕被人罵，就怕過不好啊。
府上的那些人哪裡是好相處的，就怕在你背後下暗手。雲側妃不希望兒媳婦懷孕的時候被害得流產，也不希望孫子因為是庶子的孩子而過得不好，搬出去之後，就沒有那麼多限制。
「兒子都記著。」司徒雲回答。
「娘，參茶來了。」賈探春從丫鬟的手裡端過參茶，伺候雲側妃喝參茶。在沒有其他的情況下，賈探春都那麼叫雲側妃，她想讓雲側妃開心一點。
雲側妃的身體不好，支撐不了多久，但是她還想多堅持一下，至少也得等到年後，如果能等出了正月更好。那會好許多，他們也不覺得那麼晦氣吧。
而司徒雲已經給雲側妃吃過從泰安郡主那邊求來的藥丸，只是他誰也沒說，就跟雲側妃說過。那顆藥丸，也只能拖延些日子，並不能讓她的身體康復。
☆、林黛玉及笄
泰安郡主府, 賈惜春正從藥房出來，司徒雲找她要延長人生命的藥物, 她給了。這種事情瞞不過皇帝, 皇帝也會想到她。
這種藥物確實也有, 就是吊著一口氣。也就是延長半個月一個月的, 這還得看病人自身。皇帝得知後, 對這種藥物不是特別感興趣，宮裡也各種秘藥，那些秘藥甚至更厲害。
只是這一類的藥物也都有各自的副作用, 宮裡多的是各種珍貴的藥材補品, 只是那些東西不可能輕易給外人使用而已。
皇帝當時還跟太子說，世人只能研究出延緩幾天壽命的藥丸，再來的就是幾個月，再多的就沒有了，真是可惜。不過皇帝也沒有想著長生不老, 因為達不成，幹嘛多去想。
賈惜春最近去藥房的時間少了，但是每個月還是會進去幾天，配製一些藥丸。她沒想著讓別人配製，這種東西還是得自己親自做的好, 再出去做善事, 功德也多一點。
其實不是功德多不多的問題，問題是要是沒有配製藥丸，手藝生疏。
她是有在空間裡煉丹, 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只會認為她荒廢手藝。荒廢了醫術，還要去治人，這就不大好了。
有的東西不是學了，就能記住一輩子。在現代，那麼多人讀書背誦詩詞，等到後面還不是忘了很多，可以說高中的時候學識最厲害，考高的時候是很多人的學識巔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您今兒又研究護膚膏了？」謝嬤嬤見到泰安郡主出來，便笑著道，「可要讓人再做一些盒子？」
「不必了。」這些人做盒子都做得非常精緻，讓賈惜春懷疑那些護膚膏還不如盒子值錢，「這幾天就是配製一些治療傷寒的丸子，天氣冷，容易著涼。又要過年了，還是得好一些。」
太醫院裡的那些御醫沒有先進的醫學知識，可他們人多，對著醫書還是能研究不少藥丸。
皇帝最關注的就是那些普遍性疾病的藥丸，而不是那些疑難雜症。只有多治療普遍性的病症，才能讓朝廷的人口增多，才能真正做到減少傷亡。
那些藥丸對前線軍隊也起到很大的作用，別看這些藥丸那麼小顆，但易於存儲，還能直接用。
賈惜春最近總覺得自己在紅樓這邊算是人生贏家了，懷抱空間，還有一個謝大佬。有點不想穿回修真界了，反正她的修為還是能增加，還是有靈氣，可是謝大佬遲早要回上界吧。
她最近正在研究，如何跨等級煉製更高階的丹藥，她的空間她做主。在空間裡，她經常能跨等級煉製丹藥。
不知道謝大佬是什麼等級，反正她多煉製一些丹藥。哪天謝大佬發神經覺得，他之前在下界的所作所為都是抽風作為，那她就能折騰謝大佬。
作為一個開掛的女人，必須得善於用掛。
此時，謝長雲正跟他親弟弟打獵回來，他打了一個噴嚏。
「要不，喝一碗姜湯？」謝長清轉頭看向謝長雲。
「不必。」謝長雲走進府裡，想著怎麼處置那些狐狸毛。
不得不說古代的野生動物比較多，上山打獵的人少，沒有熱武器，那些野生動物繁殖的也多。在現代，山上哪裡有那麼多虎啊狐狸的，很多動物都成了保護動物，而在古代，那些兇猛的動物多著呢。
薛家，薛夫人正安排下人們去送年禮，女部還沒有放假，陸少華還在女部忙碌，而薛蟠就是在家帶孩子的命。好在有乳母在，薛蟠也沒有那麼辛苦，反而覺得自己的兒子也沒有那麼難帶。
「多穿件衣服。」薛蟠擔心兒子著涼，就特意讓人做了厚厚的披風，跟小被子似的。要是抱著孩子的時候，也能再包裹一層。小披風沒有那麼重，也不會壓到孩子。
這讓薛蟠比較滿意，孩子總是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就是孩子鬧騰，保持微笑，很快就有打賞噠。
當薛夫人看著薛蟠把孫子裹得跟粽子似的，連忙讓進屋，又給孫子去了一層衣物，「屋裡還算暖和，少穿些，太重了，孩子不好喘氣。」
「這不是怕天氣冷，他受不住。」薛蟠解釋，「外頭冷，就是坐著轎子，也得出來。」
別人家都是女子更關心孩子如何如何，男子沒有那麼關心，輪到他們家就這樣了。薛夫人表示這沒有問題，至少兒子還有點作用，省得被人認為他一點事情都做不了，那才真的糟糕。
要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這還是男人麼。只怕陸少華也得厭倦這個兒子了，薛夫人認為薛蟠現在就得多顧家，女人又不是不能和離，特別是女子當官之後，就更加厲害了。
薛夫人依舊不後悔給兒子娶這麼厲害的兒媳婦，就是應該厲害一點，兒孫才有希望。
「那你就多顧著一點。」薛夫人點頭，「你堂弟呢？」
「還沒回來，估計在鋪子裡。」薛蝌跟薛蟠不一樣，薛蟠沒有什麼經商頭腦，薛蝌還可以，至少能保證鋪子正常經營，也能賺一些銀錢。
薛蝌的父母早亡，還得照顧妹妹，不能不多努力一點，不能跟薛蟠那樣。
「倒是個用心做事的。」薛夫人笑著道，隨即又吩咐人給薛寶琴端去一些糕點。
這個家還是有一點希望的，二房那邊要是發展得好，日後也能幫襯大房一些。說是沒有私心，那都是假的，薛夫人跟薛蝌他們又沒有血緣關係，就算因為她死去的夫君，照顧就照顧，也不可能這麼體貼的。
「他們是厲害。」薛蟠知道他親娘在想什麼，就是全家都有出息，就我最弱。
但他現在也有在家帶孩子，沒有亂來，沒有給陸少華添麻煩。薛蟠認為自己這麼做，已經做得非常好了，要是擱在以前，他就該納妾了。可是他沒有，不敢，怕陸少華的鞭子。
親娘有了孫子，他還怕被親娘扔出去，所以妾室什麼的還是不要去想了。
他現在就跟那些內宅婦人差不多，就只能賢淑一點。
這個年很快就過去了，雲側妃到底堅持到正月，甚至還進了一趟宮。側妃上了皇室玉牒，也有資格進宮。
司徒雲沒有阻止他的親娘，他不能讓親娘帶著遺憾走，親娘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知道親娘是為了他，他若是阻止，親娘必定又想她什麼事情都沒有為他做。
他沒有想要親娘為他多做什麼，就是想親娘好好的。可是雲側妃想去做，他還是讓她去做了。
雲側妃去見了皇后，自打她當上側妃後，這算是她第二次進宮吧，她平時都沒有進宮，在恒王府裡也極為低調，就自己給兒子招惹麻煩。
皇后看到雲側妃，心知雲側妃是放心不下司徒雲。
「臣妾不是不放心我兒，是放心不下我那兒媳婦。」雲側妃臉色蒼白，即便塗了脂粉，那分紅也紅得不自然。說著，說著，雲側妃就跪在皇后面前，「臣妾心知她不容易，今兒，也是想稟告皇后。不是她不孝，是臣妾想她繼續上女子學院，就是臣妾去了，我兒要為我守孝，她正好去讀書，沒必要在家待著。」
雲側妃擔心自己一旦去世，那些人就有理由，讓賈探春不去女子學院讀書，而是讓賈探春待在府上。
要是這樣的話，那麼必定要耽擱賈探春幾年時間，到時候也容易追不上別人。自己的兒子已經爬得很苦了，她不希望兒子也那麼苦，兒子和兒媳婦都是庶出的，一樣努力向上爬，兩個人也能彼此瞭解。
她就希望兒子和兒媳婦安安穩穩過日子，雲側妃為了防止那些人在背後下手，特意前來找皇后，就是為了說這一件事情。
皇后聽了雲側妃的話後，雖然對方沒有明著說恒王府後院的那些事情，但她豈會不明白。這個雲側妃已經算是不爭的了，若不是司徒雲本身武功好，又救駕，雲側妃也就不可能成為側妃。
「等他們分家了之後，便不好插手。」皇后寬慰，「本宮在呢，你兒媳婦暫時又不能圓房，不能懷孕生子，正好多讀書。」
那些學子在父母去世之後，也不可能不讀書，頂多就是沒參加科考，等幾年而已。而賈探春也只是讀書，沒有參加科考，怎麼就不能去讀。
「既然皇上建了女部，讓本宮管理那些事情，本宮就不可能坐視不理。」皇后道。
雲側妃聽到皇后這話，稍微寬心了，只要那些人沒有逼迫兒媳婦，那就好。她知道兒子從小就被逼迫著，受的苦多，可是男子的身體好，女子的身體沒有那麼好，很容易就受傷。
京城的那些男子多半是妻子早亡，而不是夫君早亡，鰥夫比寡婦多，便也是因為女子容易被折騰。
雲側妃不認為賈探春出身低，也不認為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這樣的兒媳婦挺適合兒子的，小倆口彼此安慰扶持，這感情深了，日子也就好過。
見過皇后之後，雲側妃就松了一口氣。恒王府的人也知道雲側妃去見了皇后，為母則剛，哪怕快死了，都還想為兒子謀劃一二。
出了正月之後，雲側妃的身體就越發不好，在彌留之際，一再跟恒王說讓司徒雲和賈探春分出去。
恒王早就有此意，便應聲了。恒王不是目光短淺之人，庶子有出息，太過厲害，就容易壓住嫡子的鋒芒，時間久了，嫡子和庶子之間難免鬧矛盾，倒不如讓司徒雲搬出去住。
不只是司徒雲，其他成親的庶子也一塊兒搬出去，也省得妻子總是擔心那麼多。
恒王怎麼可能不知道恒王妃的小動作，只要恒王妃沒有做得太過就行了。要恒王妃什麼都不做，那不可能。恒王以前待過皇宮，他的母妃就會為了他各種謀劃，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要說先皇不知道她們的舉動，那都是假話。
恒王成親之後，有了妻妾，有了孩子之後，就越發能明白先皇當初是如何對待他們的。估計就是想只要沒有太過，沒有影響到他的權勢，沒有妨礙到大局，那就任由他們蹦躂。
雲側妃在二月去世，恒王二月底就把成親的庶子分出府，給他們一些房產地契之類的，讓他們自己過活。
恒王妃之前就知道恒王有意讓司徒雲分出去，卻沒有想到恒王一下子把其他成親的庶子也分了出去。她自是高興，不管那些庶子有沒有出息，待在府裡，那就有鬥爭，他們還可以對她的孩子下手，要是他們分出去了，基本就斷絕了他們再繼承王府的可能性。
因為賈探春的婆婆去世了，在賈惜春生辰的時候，就沒有再請賈探春來，姐姐妹妹的，成親的成親，當女官的當女官，倒是越發難聚在一處。
「黛玉姐姐也要說親了吧。」賈惜春感覺日子過得好快啊，林黛玉已經及笄了。
「過些日子，就該定下了。」林黛玉微微點頭，有些羞澀。
之前，賈敏便跟她商量過，讓她自己瞅一瞅，她就看看畫像，聽一聽。
林黛玉哪裡知道選擇哪一個好，有的根本就沒有見過面，就是聽母親口頭上說。這畫像跟本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還有點大，她便想若是能見見，再決定才好。
至於拖延倒是沒必要拖延，遲早都要成親的，她又不可能一輩子不成親。
賈敏聽到林黛玉說要看看本人，便也同意了。至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前沒見人，這種事情顯然不大可能發生在林家這樣的人家，林黛玉都已經出去做女官了，賈敏自然幫襯著女兒。
不過是見見那些人而已，女兒當女官見的人更多。
賈敏沒有想要女兒不去見，沒有那麼多規矩。他們這樣的書香門第確實講究許多規矩，但是不什麼規矩都講的，要是什麼規矩都講，那得把家給講沒了。
所以林黛玉這一會兒說過些日子，實際上就是她這一段時間瞧一瞧，看的差不多就定下。
可能是因為寫了幾本話本，又外出采風過，林黛玉反而不覺得那些書生有多好，學識再高，要是對妻子不好，那也不行。找夫君，還是找能多妻子好的，學識高的，風流倜儻的，到時候人家多找幾個紅顏知己，你不允許，別人還說你善妒。
林黛玉接觸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就覺得這個世道對女子太不公平。男子可以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哪怕是養了一個外室，到後面都變成女子善妒，不讓他納妾，他才置辦了外室，卻不說男子一開始跟女子說的山盟海誓。
因此，林黛玉對未來沒有抱有非常大的期待，也沒想著要多愛夫君。這種的付出都是雙方的，要是自己一個人單方面付出，遲早容易扭曲，她可不想自己變得不像自己。
若是夫君到後面真的變得不好，那就和離，她又不是不能養孩子。
而賈惜春根本就不知道林黛玉已經成長到那麼強大，還想著林黛玉到時候跟她夫君琴瑟和鳴，眉目傳情。
「這麼算算，堂姐表姐的，都差不多了。」賈惜春掰著手指頭數，感覺大家一下子都要嫁人了。
「泰安妹妹不也有婚約了嗎？」賈迎春笑道，「這還用掰著手指頭數嗎？」
「不用，不用。」賈惜春搖頭，「確實也沒有那麼多姐妹。」
她只是忽然發現自己差不多走了原著的時間，這個時間點，差不多也要到原著的尾巴了吧。不對，在原著裡，史湘雲嫁人了，而現在史湘雲還沒有嫁人。
這一個個的，今年差不多都及笄了，就跟下餃子似的，一個個定下婚約，又緊接著出嫁。
反正史湘雲不住她泰安郡主府，她不必要管那麼多。
榮國府，賈惜春跟史湘雲沒親戚關係，自然就沒邀請她到府上去，也省得她又不高興。
在恒王府看中賈探春之後，賈老夫人又讓王熙鳳幫著看其他人家。想要門第高的是沒有了，頂多就是落魄的侯府伯府之類的，這一類的府邸，若是史湘雲嫁過去了，只怕也不太好過，日子過得緊巴些。
要是找門第高的，那就是嫡次子，可是人家嫡次子也想找好的，不想找史湘雲的。
這樣一來，反而越發不好找，總是找不到適合史湘雲的。
「有一位將軍估計合適些，只不過他經常上戰場，待在邊疆，常年不在京城。」王熙鳳道，「之前訂過親的，只不過那女子發生了意外，就解除了婚約。」
那位將軍的母親稍微強勢一些，若是不強勢，早就被人啃了骨頭。畢竟偌大的將軍府，就女子和孩子留守在家裡，要是不強勢一點厲害一點，又哪裡能撐得住。
這些駐守在外的大將軍，妻兒基本都得留守京城。但要是沒有生下孩子，皇帝也會格外開恩，讓妻子跟過去，日後，也可以讓妻子跟著，讓孩子回京。
小將領的倒是好一些，沒有那麼多要求，大將軍、統帥這一類的就得留有家人在，防止這些人背叛朝廷。
「這合適嗎？」賈老夫人聽到王熙鳳的話，不禁如此懷疑。大多數書香門第之家都不喜歡把閨女嫁給那些武夫，還有一些權貴也不喜歡，不代表人家就配不上那些人，也有貴女的家人看中的。
王熙鳳沉默，老太太是不是覺得史湘雲不適合嫁給那樣的人。好吧，她自己也覺得不大合適，可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親事怎麼定下來啊。
「那位將軍的父親曾經受過湘雲妹妹父親的恩。」王熙鳳道，這也是人家找她說話，她才知道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1
☆、賈寶玉科考
因為受過恩, 又見史湘雲估計是嫁不出去，這才上門求親的吧。即使史湘雲就要及笄了, 但是私下裡沒有人求親, 名聲又不好, 人家估計也清楚。
王熙鳳想這種知恩圖報的人, 估計也不大可能對史湘雲不好, 頂多就是不能時常陪著她。不能時常陪著才好，少接觸，才沒有那麼多的矛盾。畢竟史湘雲的性子不好, 要是性子好一點, 多接觸一些才好。
賈老夫人夫人聽到王熙鳳的話，便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有恩在前，對方必定會好好地對待史湘雲，畢竟史湘雲現在沒有什麼，只有一個好聽一點的名頭, 對方沒有必要圖她什麼。
「就這一個吧。」賈老夫人道，「至於湘雲那邊，我跟她去說。」
總比嫁給鎮不住的人好，現在這個，史湘雲也鎮不住, 但人好歹會對她好一些啊。
賈老夫人不想再繼續折騰史湘雲的親事, 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就只能選擇這一個。也希望史湘雲到時候別怨怪她，若是真要怪, 那就怪吧，反正也不在一起生活，倒也沒有什麼。
當史湘雲聽聞賈老夫人說的那些話後，哪裡有反駁的餘地，也不說去參加宴會，不說見人了。就說聽賈老夫人的安排，她不想再被打擊了。
總覺得這一個個都瞧不上她，認為他們都會去找其他的貴女。史湘雲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身份不錯的貴女，可是現實給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她這樣的貴女，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願意要。
即使身邊的丫鬟婆子依舊捧著她，那是因為這些人本身就陪伴她多年。要看就看榮國府的那些丫鬟婆子怎麼對她的，一個個都不喜歡她，瞧不上她，覺得她不如妙玉，不如賈探春，不如很多人。
這讓她怎麼再說話，除了賈老夫人，她也找不到其他人為她做主。
史湘雲能感覺到賈老夫人一次一次地失望，對她越來越不好，有些冷淡。要是她再拒絕，她的親事怕是更難了。
榮國府這邊的人本身就不想多管她的，王熙鳳更不想管，要不是有老太太壓著，王熙鳳怎麼可能管。
史湘雲不是感覺不到人情冷暖，就是想讓自己有點安慰，想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的錯。可是一次兩次下來，她也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可能真的是她自己的問題。
即使逃避，也得繼續下去。
當賈惜春得知史湘雲的親事算是定下了，即使只是私下說的，卻還被傳了出來。她真不知道如何去說史湘雲身邊的丫鬟，那些人的嘴巴也是管不住的。
就怕人家反悔麼，一般情況下，私底下定下，也有可能出現變故。因此，有的人就等後頭說，省得除了變故之後，壞了名聲。
不過及笄之前定親也不是沒有的，只是很少大肆張揚。
賈惜春沒有去榮國府，也不去管史湘雲。她又不是什麼大善人，要管紅樓夢裡每一個姑娘的親事，管了親事，是不是還得管人家婚後的生活幸不幸福。
她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管，她也不是為別人而生活的。
這一天，謝長雲帶著賈惜春出去郊外放風箏，倒是瞧見了五公主。
自打五公主和離之後，就很少鬧騰了，安靜不少。以至於賈惜春都快忘了這位五公主，五公主身上沒有那麼多黑氣了，估計最近沒少做善事。
「許久不見。」五公主帶著人出來郊外散散心，沒成想就遇見了泰安郡主他們。
她現在依舊沒有很喜歡泰安郡主，也不想總是遇見對方。但她不得不承認泰安郡主長得很漂亮，也很優秀，這樣的女子確實很適合謝長雲。
而自己這樣的，一開始就是為了大皇兄鞏固勢力的存在，和離之後，暫時也沒想著再成親。一來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二來是她想靜一靜，總得表現德好一些，以後才可能被皇后皇帝多重視一些，再嫁也可能好一些。
五公主有些後悔，當初如果嫁給柳軒會好一些。柳軒不像柳軻那樣跟丫鬟一起，柳軒現在也讀書去科考，過幾天就要放榜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得上。
不管柳軒能不能考得上，都跟她沒有關係了。她再嫁，也不可能嫁給柳軒。
「今天天氣不錯，多走走。」賈惜春笑道，沒有跟五公主走得太近，也沒有說我們一塊兒走。
五公主看著泰安郡主跟謝世子離去的身影，道，「他們也算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是。」一旁的丫鬟附和。
「本宮的那些妹妹又有要嫁人的了。」五公主感慨，今年的恩科，興許又有公主能找到好駙馬吧。就好比六公主，六公主現在跟她的駙馬就過得極好，還懷了身孕，聽說六駙馬的家人都趕了過來。
六駙馬的家人住在外頭，說是買了宅子，就不住在六公主府，平日多去瞧瞧就是了，倒也沒有什麼婆媳矛盾。
這讓五公主非常羡慕六公主，生活過得那般好。要是自己當初早早看明白親娘對自己的利用，沒有想著做那些蠢事，現在是不是也能跟六公主過得那般幸福。
不管這些日子好不好過，都得過下去。和離了，她待在公主府，柳家的人不能找她麻煩，她大皇兄也不能找她麻煩。大皇嫂偶爾說幾句難聽的話，她也能頂回去。
大家都落魄了，可她這個公主的處境比璃王好多了，自己是女子，威脅不到太子。她也不怕跟大皇子、大皇子妃不對付，不對付就不對付唄，反正她是皇室女子，總有人站在她這邊，護著她的。
郊外，樹木翠綠，流水潺潺，倒是好景色。偶爾出來走走，比一直待在府中好多了，一直待在府中，難免心煩鬱悶。
走遠後，賈惜春就跟謝長雲道，「她是公主，倒是比尋常人家好很多。」
「是。」謝長雲點頭，他不喜歡提其他的女子，更不喜歡在泰安的面前說，別惹得對方不開心。
「就一個字？」賈惜春挑眉。
「她不是我的妻子，會有其他人關心她。」謝長雲認為自己沒有必要關心她。
「她是你的表妹吧。」賈惜春道。
「那就更不重要了。」謝長雲回答，「皇室的表兄妹，感情更是淡薄。」
謝長雲要是有親妹妹，跟親妹妹的關係會好很多。至於表妹，關係真的差多了，別說表妹，就是堂妹，感情也沒有那麼好。
宣平侯府那邊子嗣多，兄弟姐妹也多，謝長雲一直都不喜歡他大伯家，跟那些堂兄弟都沒有走得特別近，就更別說堂姐妹。
在一些權貴家中，親兄妹都可以相互利用，就別說其他的。謝長雲之所以跟他們走得不是特別近，不是怕他們利用他，而是宣平侯府的後院關係複雜一些，那個表妹姨娘就特別不好。
因為之前近親禁止成親的條令，近親成親的後果也公開了。那個表妹姨娘流產，孩子早夭的事情，也算是有了說法，不是都是宣平侯夫人設計陷害的，是那個表妹姨娘保不住孩子，才設計的宣平侯夫人。
可事情都過去那麼久，再說清白不清白的也無用。因為有一些表兄妹的孩子照樣長得好好的，那個表妹姨娘也有孩子平安長大的。
宣平侯夫人也不能逼迫宣平侯不要表妹姨娘，宣平侯老夫人依舊站在她的娘家侄女，也就是那個表妹姨娘那邊。好在宣平侯夫人自己立起來，沒有再跟以前那麼傻乎乎的。
謝長雲看到他們那樣的家庭，便想著那樣的複雜的家庭要不得。自己不可能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就跟泰安在一起，要是有孩子，還是別要太多過，孩子多了，孩子之間也有競爭。
「淡吧，淡吧。」賈惜春也不希望他們的感情有多好。
「等到明年，你及笄了，我們就能成親了。」謝長雲心想，離泰安及笄不到一年的時間了，而她還是在上半年及笄，那麼自己下半年就能娶到她。
家裡得早一點準備那些東西，早一點準備，才可能早一點娶到人。否則等到時候，慢慢準備，可能還得拖延。
謝長雲想著昭華長公主府那邊的院子要重新修整一下，泰安郡主府也可以住一住。最好還是去住泰安郡主府吧，那麼他們兩個人就能獨處。
至於住到郡主府，而不是他家，他表示他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他父親不還是住在昭華長公主府麼。父親是宣寧侯，還說什麼要不要侯府都好，他要跟妻子住在一起。
宣寧侯府還是得有的，長公主得昭華長公主百年之後，還是收回去。侯府倒是能讓他們這些男丁繼續繼承下去，至於不要侯府，就用長公主府，他們沒提。
要是一個個都這樣，那麼那些人後代估計要封了不少院子了。
「還早。」賈惜春沒想到謝長雲這麼快就說到明年的事情，「明年，不是明天，不必著急。」
「說說，提醒你。」謝長雲道，「也提醒我自己，得早早準備。」
「那麼早準備做什麼。」賈惜春心想應該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吧，府上的人都會安排好，「想我的嫁妝放在哪裡嗎？」
「一開始，還是得送去昭華長公主府，住上幾天，我們可以再搬到你的泰安郡主府。」謝長雲思考了一會兒，「住哪裡，都隨你，人少，清靜一點，也不用一早去請安。」
「這是嫁妝搬回郡主府，把你也帶回郡主府？」賈惜春挑眉，對方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分明就是這個意思，「你當你是上門女婿啊。」
「難道要我跟皇上要你隔壁府，再敲個小門？」謝長雲開玩笑道。
「別。」賈惜春拒絕，要是真這樣的話，估計自己要被人說紅顏禍水了。
此次的春闈公佈成績了，柳軒沒有顯得特別厲害，沒有中狀元，沒有中探花，也沒有中榜眼，就只是中進士。他這樣的人，沒有必要從童生開始考。京城的一些權貴，或者是國子監的人，還有就是舉薦之人，他們都能直接參加科考，不用等成為舉人。
賈寶玉這樣的原本以為自己應該去考舉人，後來想到自己可以直接參加春闈，便去了。他中的是同進士，名次靠後。這也算極為不錯了，他年紀輕，能考上，再運轉一番，就能去西北了。
皇帝早就知道好賈寶玉的決心，自然要成全他，讓他去西北好好當官。
賈寶玉中了同進士之後，賈政特別開心。賈政本身參加過科考，但是屬於名落孫山的那種，多虧了他的父親榮國公，他才有現在的官職。
雖然賈寶玉不是中狀元，只是同進士，但賈政也不認為這有多不好，這算是他們家取的最好的成績。賈敬中進士，那是隔壁府的事情，還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不是他們這一房的。
從賈珠開始，賈政就希望賈珠能考得上，可惜賈珠直到死都沒有考上，好在賈寶玉考上了。至於賈蘭，沒有進國子監，得一步一步得考上來，好歹也考上了童生，要去考秀才了，而賈環，那真真是沒有什麼用。
賈政還是想留賈寶玉在京城，可惜留不住。
「您也別覺得可惜，兒的性命好歹是保住了。」賈寶玉在書房裡勸慰賈政，為了兒子的性命，父親還是讓兒子去西北吧，別想著讓兒子留在京城。
賈政幾次聽到賈寶玉說那些話，不禁想這個兒子還不如一開始就普普通通的出生，沒有銜玉而生，那該有多好。沒有銜玉而生，那就沒有犯忌諱，就能在京城裡，再有林海的幫襯，兒子當官也能順利一點。
可惜兒子銜玉而生，犯了上位者的忌諱，就得去西北，那裡才安全。
「算了，你去吧。」賈政之前就知道兒子要去西北，只是不大甘心而已，「還有你侄子，他比你弟弟好多了。」
賈寶玉想到賈環，那個就知道惦記著家產的庶子。別看他很少跟賈環正面交鋒，可他也知道賈環的心思，賈環跟趙姨娘一樣，就想著這府裡的一切。
自己可以不要這些東西，但賈蘭還在，這府上的東西就應該給賈蘭，而不是給賈環。父親對賈蘭好一些才好，賈寶玉聽到他父親說這些話，也稍微放寬心一些。
「蘭哥兒聰慧，又有嫂子那般的人教導，日後必定能撐得起門庭。」賈寶玉道。
「再看吧。」賈政對賈蘭還算滿意。
因為王夫人早幾年被流放西北，賈蘭得到的關注多了，李紈也沒有心如死灰，賈家也沒出事，就不存在在賈家出事之後，李紈帶著賈蘭離開。因為很多事情跟原著不一樣了，李紈和賈蘭對這個賈家的認同感多一些，沒有那麼無情，賈蘭的性子也好上許多。
一個孩子要是看著親娘被人冷落，自己在府上又沒有什麼地步，這心態必定不一樣。被重視，被忽略，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極端。
趙姨娘得知賈寶玉考上同進士也不意外，賈寶玉本身就在國子監讀書，學問好。她現在就想賈環也能考上國子監，到時候好想爭取到更多的家產。既然不能得到一切，那就爭取多得到一些。
於是趙姨娘就催促賈環多讀書，可賈環哪裡喜歡讀書，沒把書本撕掉就不錯了。
趙姨娘越逼迫，賈環就越不喜歡讀書，甚至跟趙姨娘起了衝突。
「別人考上，那是別人的能耐，不是我的。」賈環看著桌上的書本，本身就覺得眼花繚亂的，又見到趙姨娘過來督促他讀書，心裡就更煩躁，「您要是把姐姐生成男兒，那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也不對，要是姐姐是男兒，祖母就不帶著她了。」
賈環小時候羡慕過賈探春，賈探春能總待在賈老夫人那邊，也更受到重視。而自己呢，就沒有人重視自己，親娘只會叫自己去爭爭爭，說他也是父親的孩子，怎麼就不能繼續那些東西，讓他在父親的面前表現得好一些。
小時候，還能朵拉父親過來。長大以後，可愛就沒有用了，就得用功課說話。
他真的不是讀書的料，不可能一下子那麼有出息。於是父親就罵他，忽略他，沒有再像小時候那麼疼他。他心裡也不高興啊，也想父親對他好一點，可是他真的做不到，沒有辦法成為父親所想要的人。
「要是累了，就先歇歇。」趙姨娘見兒子這麼不高興，就只能輕聲安慰，「娘這還不是為你好啊。你瞧瞧，你兄長考上了，你侄子現在又是個童生，你呢，你什麼都不是，這讓你父親怎麼看重你。」
趙姨娘就擔心繼續這樣下去，他們母子在府上越來越沒有地位。賈政最近又時常去孔姨娘那邊，而沒有到自己這邊。
這讓趙姨娘越發慌亂，自己沒有以前那般得寵，兒子又不夠厲害。女婿倒是厲害一些，可是女婿還是從恒王府搬了出來，好在皇帝特赦，讓司徒雲以月代年，守孝百日，便讓他繼續到金吾衛做事。
皇帝認為司徒雲的武功很高，完全沒有必要讓他在家待太久。要是戰場上的武將，失去父母，就守孝三年，那麼仗還打不打了。本朝的文臣倒是多些，厲害的文臣也多，而出色的武將少，武功高強的人也少。
被司徒雲救過的皇帝認為他還是繼續做事，安全感也強一些。
趙姨娘認為司徒雲得皇寵，想讓他幫著做事，可惜司徒雲的親娘去的太快，她去女兒府裡，探春又不讓她多說。這讓她覺得自己白生了一個女兒，都幫不上自己一點忙。
☆、賈寶玉去西北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間就到了賈寶玉要離京的時候。吏部果然讓賈寶玉到西北做縣令，那地方就是王夫人流放的地方。
那個縣城很窮, 又有黃沙，條件艱苦，就沒有幾個人願意去那邊當縣令。以前到那邊當縣令的，多是一個寒門子弟，即使他們再有心想要發展落後的縣城也無法, 只能做到少出錯, 想著早一點升官上去。
這一日, 賈惜春特意到城門口送別賈寶玉, 這一分別, 只怕很長時間都不能再見面。
「這是我送給你的。」賈惜春拿出一塊權杖遞給賈寶玉, 「我用這塊權杖存了些銀錢，你去權杖上面寫的錢莊就能領了。」
隨後, 賈惜春身邊的丫鬟又給賈寶玉一個包袱。
「裡面放的是一些珍珠，送給未來嫂嫂的。」賈惜春認為賈寶玉多半要在西北定親成親，自己不大可能千里迢迢跑去西北看賈寶玉成親。
但她也可能過去,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過去了。
西北那麼遙遠又落後的地方，家人必定不想讓她去, 她就只能出去玩的時候去一去。
賈惜春琢磨著, 西北那樣的地方，黃沙多，貧窮落後，多麼適合賺功德啊。哪天一定得去一去, 也許她應該提醒一下那些農官，看看他們能不能弄出雜交水稻什麼的。
反正自己是不行，她只知道雜交水稻，不知道到底怎麼弄的，也不可能天天到田地裡，就只能靠那些懂得農業的人。術業有專攻，不過她提醒應該也沒多大用處，那些都不是她的專長。
她的空間裡也沒有關於農業的書，也沒有生物遺傳的書，只能說優秀的夫妻生下優秀的後代。那優秀的水稻，是不是也能研究出優秀的後代。
賈惜春想那些人應該不可能沒有發現這一點，只是真的沒有那麼好研究。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是真的非常有用，還有高科技水準。
賈惜春對古代的雜交水稻沒有抱有那麼大的希望，古代的化肥也不大一樣，也不可能去想著抗蟲害之類的。很多問題都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想要啃下這一塊大蛋糕，獲得功德，哪裡有那麼容易的。
而且，她本人又不會那些，就算要獲得功德，也是研究的人獲得，而不是她獲得。
她認為別人獲得也不錯，至少能救很多人。
「西北的地不好種。」賈惜春看著賈寶玉，「但是堂兄還是多種種，多研究，民以食為天。」
「嗯。」賈寶玉點頭，他有點捨不得京城，捨不得這些親人，卻也沒有辦法，他必須去西北。
他本身就是一個被鎮壓的石頭精，親生母親又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必須多做事情。
賈寶玉抬頭看著京城的城門，此生，也許他將再進京城，那時候，他絕對不是一無所成，一定會在西北做出一些事情來。
「又不是不能再見面。」柳湘蓮開口，「不必那麼傷心。」
柳湘蓮經常外出遊歷，走的地方多，倒是沒有那麼大的感慨。
賈惜春看向柳湘蓮，這一位到底沒有跟尤三姐在一起，也沒有惹出那麼多事情。沒有賈璉給尤三姐說親，事情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在原著，就是因為賈璉幫著尤三姐給柳湘蓮說親，卻又沒有說清楚尤三姐的情況，才導致後面的悲劇。給人說親，卻不把人的身份背景都說清楚，可不就容易讓人誤會，再說那尤三姐確實也跟賈蓉和賈珍有些關係，不能怪別人不理解她。
說什麼不二嫁，其實就是沒有幾個男人願意娶她。柳湘蓮也是一個可憐人，被人坑了。
「西北那邊沒有那麼太平，還多勞你照顧堂兄一二。」賈惜春知道柳湘蓮要跟賈寶玉一塊兒做事，柳湘蓮這樣的，在那邊會好做事一點，畢竟時常在外面走動，看人的眼光也更準確，也更加知道如何跟那些人打交道。
「應該的。」柳湘蓮道，反正他以前也就是在外遊歷，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倒不如去西北那邊認認真真做事情，若是能幫助到朋友，幫助到百姓，那也是他的幸事。
賈元春等人也過來送賈寶玉了，都給他準備了一些東西，一些乾糧，還有就是一些銀票。那些重的東西倒是不好帶，就帶一些輕便的好。
目送賈寶玉離開後，大家也都散了。
曾經的兄妹姐弟，都已經長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前程。
榮國府，史湘雲知道賈寶玉要離開京城，她想去送送賈寶玉，可是她已經定親，要真去送，也不是不可以。然而，賈老夫人不讓她去。
一聲愛哥哥，就可能毀了所有，可能讓人退婚。
賈老夫人不允許這樣的情況放心，就怕史湘雲到時候腦抽，叫一聲愛哥哥。
「你也別怪我。」賈老夫人把史湘雲拘在榮慶堂，「那一日，寶玉過來辭行時，你也見著了，沒有必要再去城門口送別了。」
史湘雲要是過去，那根本就不是去送別。賈老夫人不放心史湘雲，即便賈寶玉去西北，史湘雲要叫也就是叫那麼幾句。可女子名聲何等重要，就算是幾句，那也有可能造成大影響。
賈老夫人必須把這個可能性扼殺掉，不能讓史湘雲犯錯。
史湘雲眼睛微紅，她早就知道她跟賈寶玉不可能，特別是在她跟人定親之後。因為那位是大將軍，官職比賈寶玉高，她當時故意讓丫鬟婆子說，還在賈寶玉的面前說，就是想看看他的態度。
結果賈寶玉只說恭喜她找了一門好親事，讓她如何繼續說。
她想說若是愛哥哥願意，她願意放棄那門親事。可是理智告訴她，沒用的，就算她放棄那門親事，賈寶玉也不可能娶她。所以她就只剩下那門親事了，沒有其他的選擇。
「不怪。」史湘雲道，「要怪便怪我自己吧，若是父親和母親還在，今日就不是這番景象。」
若是父親和母親還在，想來自己就能跟愛哥哥定親。不，也不一定跟愛哥哥定親，她應該能嫁給更好的，性子也不是如此吧，那樣的她興許就不可能看上愛哥哥了，因為她小時候不可能總是往榮國府跑。
這都是因為父母不在了，所以她的遭遇也就不一樣。
「唉，你也別去多想。」賈老夫人對於這點倒是沒有辦法。她當年也是因為疼惜父母早亡的史湘雲，才讓她總是過來小住，沒想到她跟寶玉之間又有那麼多糾纏。
「愛哥哥這一會兒應該已經走了吧，就算我趕去城門口，也是見不著的。」史湘雲道。
「這一聲愛哥哥，又錯了。」賈老夫人提醒史湘雲，別總是愛哥哥愛哥哥的叫。
「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史湘雲終究還是不想去掉這個叫法，「愛哥哥去西北了，以後估計也見不著面。」
「……」哪裡是見不著，那位將軍也是西北的將領啊，興許你去西北就能見著了。賈老夫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不管用，那就等史湘雲嫁了人，讓她夫家去管她吧。
另一邊，林黛玉的親事很快就定下來了，跟她定下婚約的是一位年輕的郡王。那位郡王的父親早亡，他年紀輕輕就獨當一面。雖然如此，卻也不是一個媽寶男，沒有事事聽他母親的，他母親也是一個不錯的人，平日極少外出，倒是在家裡吃齋念佛。
那位夫人在兒女受到欺負的時候，也沒有手軟，也會進宮哭訴，也會打上門。她雖然疼兒女，卻也不是盲目疼兒女。
賈敏在知道這位夫人的性格之後，又得知她做的一些事情，也稍微安心一點，就怕遇上那等表面說好，私下卻又給兒子塞女人的人。能教導出厲害的兒女，又怎麼可能是一個鼠目寸光之人。
那位夫人也是在一番思慮之下，才親自外出參加宴會，私下跟賈敏溝通。他們家允許女子在外為官，他們本身就是落魄的皇族，即使她兒子現在算是青年才俊，也能為皇帝做事，但還是改變不了他們已經沒落的事實。
既然已經沒落了，就別瞎想那麼多，別想著讓兒媳婦做這個做那個。那位夫人思慮的很清楚，林黛玉嫁進他們家之後，繼續做女官，跟太子妃的關係好，以後也能再女部佔有一席之地，郡王府的後代也不差。
兩家看親事，都是得看各個方面的，那位夫人思考到這些，而賈敏也思考了很多問題，一來那個夫人的性子不錯，二來那個郡王身邊還沒有通房，又有才華，已經在為朝廷做事，未來可期，三來嫁出去的姑奶奶也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情。
從兒女的婚事，兒女發生的矛盾麻煩，都能看得出那位夫人的教導有多好。這樣的婆婆正適合林黛玉，賈敏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遇上難纏的婆婆，要是遇上難纏的婆婆，婆婆給夫君塞女人還是小事，抱孩子過去養也是小事，就怕害你不能生。
在這個三妻四妾的世界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賈敏就只有林黛玉和林祈這兩個孩子，自然得為孩子操持一切，不能讓女兒所嫁非人。
當柳軒得知林黛玉定下親事之後，一點都沒有後悔拒絕太子的提議。在那些大事面前，兒女私情都是小事情，而且自己家的麻煩親戚太多，不適合讓林黛玉這等才華橫溢的女子嫁進來，不應該讓對方困于內宅之中。
要說有多愛林黛玉，那也是假的，就是有那麼一點喜歡。
像柳軒這樣的人，很難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裡，特別是在他一開始就知道他跟林黛玉不可能。因為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所以沒有過去期待，就會控制自己的情感。
這種喜歡若能控制下來，便很難成為深愛。控制不住的愛，那才越想得到，而他不是。
這一天，柳軒在大街上看見林黛玉，沒有刻意躲避，直接走了過去，稍微點頭打招呼，就擦肩而過。
林黛玉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眼柳軒。
她曾經在看那些男子畫像的時候想到過柳軒，可她也明白他們兩個人門不當戶不對，也知道兩個人沒有感情。她想到他，大抵是因為他豐神俊秀吧。
「這一位倒是厲害，去了大理寺。」陸少華跟林黛玉一塊兒在外頭走，「中了進士，就過去了，聽說做的還不錯。」
陸少華對於柳軒這麼快就爬起來，一點都不意外。她以前瞧見過柳軒幾次，有本事的人總是爬得很快，沒有天賦的人，慢慢地來，靠著努力奮鬥也能爬上去。
「是不錯。」林黛玉點點頭，這樣的人豈止是不錯啊。
林黛玉不是只會寫話本的呆瓜，自然知道這裡面沒有那麼簡單。
柳軒以前那麼普通，甚至沒有功名在身，結果這一次一下子就有了推薦能直接參加科考。這也沒有什麼，畢竟柳軒出身柳家，即使柳家落魄，但也能找到一點能用的人脈關係。
可是就算能找到人脈關係直接參加科考，考中進士，不是狀元、榜眼、探花，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就進大理寺。可柳軒就是進了，還那麼快上手，這說明柳軒以前做過不少事情，本事不弱，那些本事都是鍛煉出來的。
不管柳軒以前是不是偽裝，又做了什麼，林黛玉沒有去深思，這些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
他們兩個頂多就是同朝為官，又不在一個部門，打交道的次數也少。
「走吧，還得走幾下。」林黛玉道，「這一次的話本還沒有寫好，還得刪改。」
「還是那麼認真。」陸少華感慨，她認為林黛玉寫的話本已經非常好了，可是林黛玉還是總是改話本。這可能就是她才華不高的原因，她認為可以的，別人還得再修改。
「不認真一點不行。」林黛玉回答，「外面的筆墨紙硯都那麼貴，書本也要不少銀錢。刪改一下，精簡一點，故事精彩了，印的頁數也少一些，薄一點，他們買書也就不用耗費那麼多銀錢。」
林黛玉一開始沒有考慮到這一點，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她又是貴女，不缺吃穿，也不缺銀錢。別人不說，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書本在尋常百姓眼裡那麼貴，很多鄉村的人家都買不起書本，讀不起書。
於是林黛玉就想故事短一點，精彩一點，最好是容易拿出去說書的，那麼聽到的人也就多一點，能買話本的人也就多一點。
不過那些連四書五經都買不起的人，就別想人家去買話本了。
女部雖然讓那些人可以在書店看書，可是那也得先識字才能看，這本身就限制了很多。女部的官員不是不想辦法，而是真的很難相出好辦法。這種事情還是得慢慢來，還是先把女子醫學院在各地建立起來，讓那些願意當醫女的人來學，多認識一些字，那她們也就能多看，回去之後也能說。
「都得想。」陸少華聽到林黛玉的回答，認為對方做得很辛苦。女部不只有林黛玉一個人這麼辛苦，其他女官也做得很辛苦，她們都得想著節約成本，想著如何推廣，又不能過分克扣。
陸少華認為出門護送貨物跑鏢，都比在女部當官容易。別看她只是保護保護她們，實際上，她也得想辦法提高女子的身體素質，不能總讓那些男子認為女子弱不禁風。
「對，都得想。」林黛玉笑著道。
茶樓上，賈惜春看著林黛玉和柳軒就那樣擦身而過，心想他們也就只能擦身而過。
縱然柳軒對林黛玉有意，可惜他的身份終究配不上林黛玉，而他又是太子的人，柳家之前站在大皇子那邊。這意味著柳軒未來很容易被人抨擊，被柳家人說，這樣的人很適合做孤臣，做皇帝手裡的一把刀。
林黛玉不適合那樣的人家，而林黛玉剛剛停住腳步往後看柳軒，可能曾經也有意動過吧。
只是他們這樣的人，註定不可能伸出手，他們的思想很成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們也不是那等認為自己是一見鍾情的人，不是戀愛腦，有時候這種朦朧情愫才開始，還沒有明晰，就已經煙消雲散。
「你的表姐很快就要成親了。」謝長雲長歎。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姑姑、姑父會留她一兩年吧。」
「今年年底。」謝長雲道，「沒有當家主母不行。」
那位平郡王的母親基本都在吃齋念佛，既然給兒子定了親事，就希望兒子早早娶親。等林黛玉進府之後，再讓人協助她掌管中饋。林黛玉可以繼續在女部當官，平郡王府也有了郡王妃，沒有衝突。
「那就嫁。」賈惜春對此沒有意見，又不是她嫁人，她能有什麼意見啊，手不要伸得太長啊。
難道她要去管林黛玉的身體好不好，適不適合這麼快就有孕嗎？
賈惜春想到這兒就黑線了，千萬別發散思維，這一發散，就覺得想得太多。
「你三堂姐去年還沒有及笄就嫁了。」謝長雲又道。
「……」賈惜春嘴角微扯。
「就差你了。」謝長雲輕咳，「等你及笄就嫁給我，這樣就沒有掉隊。」
賈惜春差點潑謝長雲一杯茶，「這算什麼掉隊，是我年紀小！」
「嗯，年紀小。」謝長雲點點頭，「這不，我等著你啊，等到現在，都快變成老男人了。」
謝大佬在上界就是一個老男人吧！賈惜春心想這麼一個老男人就在大家面前裝年輕吧，總有他裝不了的時候。
「跟我比，你確實是老男人了！」賈惜春堅定地道。
不，現在說自己還年輕來得及麼，謝長雲心想。
☆、老男人
老男人, 老男人……唉，謝長雲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年紀比泰安大, 按照對方的說法，自己要是上界的人，那年齡還得比她大上許多。
所以從各方面來說，自己確實都比泰安大。但是謝長雲堅決不承認自己是老牛啃嫩草，像他這樣的, 只能說之前沒有遇見合適的。夢裡的那個自己, 就是這樣。
謝長雲現在已經認可夢裡那個跟長得十分相似人, 那個人應該就是他自己了。不然, 他的修為不可能一下子那麼高。
「就算是老男人, 你跟我也有了婚約。」謝長雲給泰安夾了一塊糕點, 「吃吧。」
「用吃的讓我閉上嘴巴嗎？」賈惜春開玩笑道。
「不，你想說就說。」謝長雲道, 「到最後，你還是要嫁給我的。」
「……」謝大佬贏了，賈惜春感慨, 自己倒是說不過他。
在賈寶玉去西北之後，趙姨娘又一次出門去找賈探春。
這一次, 賈探春確實讓趙姨娘進門了, 她不想總拖著，不想讓對方到時候跑去女子學院，那可就不好了。於是她讓趙姨娘進來了，她看到趙姨娘穿紅戴綠的, 臉色就不好看。
自己的婆婆才去世沒有多久，親娘就說得那麼喜慶上門。親娘不過就是一個姨娘，本就不應該隨便出門，更不應該隨便過來自己這邊。
若是親娘是一個好的，賈探春也就無所謂了，關鍵是她的親娘就是一個大麻煩，根本就沒有為她這個女兒考慮過。
「是為了環哥兒嗎？」賈探春一看趙姨娘，就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若是為了讓他上國子監，我沒有任何辦法。」
國子監這種地方不是她說能上就能上的，她本身就只是女子學院的學生。至於她的夫君，她不可能讓夫君去幫賈環謀劃這些，賈環沒腦子，只會拖累他們。
「你夫君不是有救駕之功嗎？」趙姨娘心心念念著司徒雲的救駕之功，想著要是他開口，賈環應該能上國子監。
「那是我夫君的，就算要用這點情分，那也是用在夫君的孩子身上。」賈探春道，有救駕之功，夫君再多做事情，他們這一家子才能好。所以不能隨便為了別人去用什麼恩情，她不允許自己那麼做，也不希望夫君當爛好人。
她相信夫君也不是爛好人，像他們這種庶出的爬得非常艱難，他們心裡都清楚應該怎麼做。
他們有時候會相對自私一點，不可能那麼大仁大義。沒有利益的事情，那也得看情況，能不能去做。
比如救一個好人，救一個有用之人，若只是救一個普通人，推一個紈絝上去，那還不如不去做。
在賈探春眼裡，賈環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這塊爛泥是她的親弟弟又如何。賈環不見得就把她當親姐姐，他以前也沒少說讓自己嫁個好人家好幫襯他的，可他對自己這個姐姐卻沒有什麼敬意。
仿佛自己這個姐姐就是生來幫他的，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用處。
這讓賈探春十分寒心，在賈環一次又一次的動作之下，她對這個弟弟越發失望。
「你弟弟好了，也能……」
「您就別說他幫襯我的話了。」賈探春打斷趙姨娘的話，「這些年，您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沒有必要一遍又一遍地說這些。您只是一個姨娘，我雖然是您生的，但是庶女，要認母親還是得認嫡母。您以後別總是打著我母親的名義過來，讓人聽了笑話。」
賈探春不可能總是偏幫趙姨娘，也不可能跟趙姨娘來往。這讓別人怎麼看，讓別人認為她嫁了好人家，就想扶持她的姨娘上位麼。
她不想為趙姨娘毀了名聲，就是女部那些官員都不可能那麼做。即使嫡母王夫人放了印子錢被流放，王夫人依舊是他們的嫡母，趙姨娘越不過去。
府上的周姨娘是賈老夫人讓管事的，她這個嫁出來的孫女也不應該多說。
「回去吧。」賈探春起身，不打算再跟趙姨娘多聊。
「賈探春！」趙姨娘大聲地叫賈探春的名字，「翅膀硬了啊。」
「是您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賈探春逐客，不怕跟趙姨娘鬧騰得不開心。
她知道趙姨娘不可能鬧騰的，因為趙姨娘還得為賈環著想，她還是怕自己跟她撕破臉。要是沒撕破臉，有的人還會照顧賈環一點，看在司徒雲的面子賞，要是撕破臉，那麼他們什麼都別想要。
趙姨娘確實不敢多鬧騰，她本來就是背著賈政出來的。因為府上沒有主母，她又仗著自己生有一雙兒女，這才不顧周姨娘，自己想出來便出來。
周姨娘壓根就不去管趙姨娘，趙姨娘要出去就出去，真要發生事情，到時候就說趙姨娘強勢，誰也奈何不了她。趙姨娘在賈政那邊的形象越來越不好，可惜趙姨娘還沒有看明白，就認為只有她生了一雙兒女，她們這些姨娘都沒有孩子。
有時候不是有沒有孩子的問題，而是這個男人想不想要你的問題，厭沒厭倦你的問題。
周姨娘沒有讓孔姨娘再賈政的面前開口，就是讓府上的幾個丫鬟在賈政路過的時候說。
「聽說了嗎？趙姨娘又去二姑奶奶那邊了。」
「是去了，說是要讓二姑奶奶做什麼。」
「二姑爺的親娘才死去沒多久呢，這時候做這樣的事情……」
……
賈政聽到了那些丫鬟說的話，臉色微變，走路的聲音稍微大一點。
那些丫鬟瞧見賈政之後立馬低著頭，各自做事情，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即使那些丫鬟不再說什麼，賈政卻已經聽明白，他確實想讓二女婿在適當的時候幫他做一些事情。可是他這邊都沒有開口，暫時也沒有需要女婿幫襯的地方，趙姨娘那邊就跑過去了。
趙姨娘就只是姨娘，哪怕她是賈探春的親娘，那也是姨娘，一個姨娘，哪裡有資格總是跑到別人的府上。
這讓別人怎麼看，是不是該認為府上有問題了，賈政心裡有了一番思量，他最近本來就不大喜歡趙姨娘，又聽了那些話，便想著以後還是得多注意一點，不能再讓她多出去。
於是賈政就去找了周姨娘，周姨娘掌管府中中饋，也該管一管這一件事情。
「妾不是不想管，是實實在在攔不住。」周姨娘直接道，「趙妹妹生有一雙兒女，在丫鬟奴僕的面前，她說的話時常比妾說的有用。」
賈政聽到這話，心裡越發不舒服，趙姨娘只不過是一個姨娘，這是想做什麼啊，想當當家主母麼。
「從明天開始，就別讓她出去！」賈政道，「管家那邊，我也說一聲。」
賈政無奈，估計要自己親自說才有用，因為周姨娘根本就管不動，不問不知道，問了才知道趙姨娘在府上那麼厲害了。要是傳出去，萬一被禦史彈劾，他是不是又得停職了。
好不容易官復原職，賈政一點都不想被停職，他格外小心，就是不想出事，結果趙姨娘總在這邊扯她後腿。
等趙姨娘回府之後，就得知賈政著急了府上的丫鬟奴僕等，就是為了告訴他們，她這個趙姨娘就只是姨娘，沒有他的吩咐，誰也不能放她出去。
怎麼會這樣？趙姨娘臉色都蒼白了，賈政以前那麼寵著她，從來沒有這麼不給她臉面過。而如今，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賈政卻跟那些下人說這些，自己的臉面都沒了。
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那些下人必定不可能跟以前那般那麼敬重自己，少不得輕慢自己。
王夫人還在的時候，趙姨娘就沒有那麼得意。王夫人放印子錢被流放之後，趙姨娘就得意了，認為賈政的後院就屬自己最厲害，做事也就沒有以前那麼低調小心。
以前也不能說是低調小心，倒不如說是害怕。那時候的趙姨娘，身份比王夫人低太多，就十分害怕王夫人。如今，上頭沒有壓著的人，周姨娘又沒有子嗣，趙姨娘就認為自己能壓過她。
「老爺。」趙姨娘急忙地去找家政。
可惜她被攔在書房外，那些人根本就不讓趙姨娘進去，賈政已經吩咐過他們，他最近都不見趙姨娘。
賈政不想聽趙姨娘的解釋，也不想出爾反爾。趙姨娘這樣的女人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好，就別出去丟人現眼，賈政這樣人特別愛面子，哪裡可能鬆口。
孔姨娘正好過來送湯，便瞧見了趙姨娘，她乖巧地柔柔弱弱地叫著，「趙姐姐。」
「老爺不見人，你過來做什麼。」趙姨娘非常不喜歡孔姨娘，只覺得這一個總是那麼柔柔弱弱的，說話那麼輕聲，讓她看了就煩躁。
「做了一些湯，讓老爺補補身子。」孔姨娘回答，「這湯是我親自去廚房燉的，燉了整整兩個時辰。」
孔姨娘燉了不少湯，有一些則留下給她弟弟喝。這種事情不可能不被發現，她便跟賈政說燉了那些湯，她瞧著老爺喝不完，又避免浪費，便把剩下的給弟弟喝，畢竟她是女子，總不好拿去給賈蘭好，他們農家都不喜歡浪費。
說著說著，孔姨娘便又會說她當年過得多麼苦，不想浪費那些好東西。若是讓她單獨給親弟弟燉，她哪裡敢隨意用府上的東西去養弟弟。
賈政聽完之後，自是十分感動，又覺得孔姨娘十分真誠，沒有隱瞞他。像賈政這種年紀大的男人，就喜歡那種聽話乖巧又為他著想的小女人，而且孔姨娘床滾丨上功夫好，許是農家出身，沒有那麼多講究，讓他很是喜歡。
而趙姨娘根本就不知道孔姨娘早就跟賈政說了，這一會兒心情不好，便直接道，「又給你弟弟燉了湯，讓老爺喝剩下的吧。」
「誰喝剩下的！」賈政聽到外面有聲響便出來了，就看到趙姨娘又在為難孔姨娘。
賈政親自看過，孔姨娘每次給他燉的湯都極好，湯裡的肉也都是極好的。自己吃的都是易於吞咽的滑口，而孔姨娘的弟弟吃的才是不好的，都是不好下嚥的，還有雞爪雞翅雞脖子這一類的。
這讓賈政看了，頗為動容，便讓孔姨娘多留一個雞腿給她弟弟，沒必要都端到他的面前來。就算都端來的，他喝不掉，最後也是給下人吃，倒不如給孔姨娘的弟弟吃。
那個小男孩著實讓人心疼，偏生人家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孔姨娘也說農家孩子有這些吃的已經夠了。
因此，賈政在聽到趙姨娘這話就不高興了，孔姨娘確實關心弟弟，可她知道這個府上誰才是主人。而趙姨娘呢，把什麼好的都巴拉到賈環那邊，還想去爭奪不應該爭奪的東西。
「老爺。」趙姨娘暗叫不好，老爺的臉色不對，「孔妹妹經常給她弟弟……」
「夠了，那只是一個小孩子，你去計較那麼多做什麼。」賈政冷著臉，「既然我允許她弟弟待在府上，那他便能待在府上。他待在蘭哥兒那邊也不錯，你哪裡來的那麼多話。」
賈政認為趙姨娘著實管得太多了，好像這個府邸是她的。
「不敢。」趙姨娘想要解釋，卻又不敢說更多，就怕惹得賈政不高興。
「你只是一個姨娘，日後少出門。」賈政再一次強調，「探春那邊不是你能隨便去的。」
賈政說完之後，就先陪著孔姨娘過去她的院子，他就想孔姨娘這麼柔弱，必定不是趙姨娘的對手，府上的那些人又多聽趙姨娘的話，他還是多陪陪孔姨娘，也好震懾他們。
趙姨娘眼睜睜地看著賈政跟孔姨娘離開，咬牙切齒，孔姨娘就是一個狐媚子。
其實孔姨娘根本就不知道過多的手段，就是裝得柔柔弱弱的，不去多說別人的錯，然後對弟弟好一些。就是對弟弟好一些，她也懂得把握分寸。要是王夫人在，孔姨娘早就已經被處置了。
而現在就是因為趙姨娘手段不夠，身份又低，自然就無法處置孔姨娘。孔姨娘這種安安分分的姨娘，不挑撥其他人，就只對付趙姨娘的，也安全許多。
時間過得何況，很快就到了史湘雲及笄的日子。史湘雲的叔叔嬸嬸們沒有回京，他們依舊在外為官，他們就是派了人進京送禮。
要是他們什麼表示都沒有，只怕又要被說，於是就只能派人送禮，順帶把給史湘雲的添妝也送來了，而史湘雲的嫁妝早就留在京城。這樣一來，他們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他們不回來參加史湘雲的婚禮了，就讓榮國府操持。
史湘雲憋悶，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叔叔嬸嬸們不來便不來。
因著賈惜春沒有跟史湘雲有親戚關係，就沒有過去榮國府參加她的及笄禮，林黛玉倒是過去了。
可能是史湘雲跟人的關係都不怎麼好，所以來的人很少，就是贊者之類的，那些長輩身份低一些，來的年輕女子身份也低一些。
即使榮國府給史湘雲準備的東西好，可看看那些人，還是顯得有些寒酸。林黛玉再聯想自己的及笄禮，確實比史湘雲好很多。按理說，史湘雲的及笄禮就算不比自己的，但也不應該差那麼多，偏偏就是差那麼多。
好在史湘雲沒有當場說什麼難聽的話，一切都還順利。史湘雲的未婚夫家那邊也有人過來，好在她們之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父母雙亡，一門雙侯也只是看著好看而已，及笄禮寒酸一點也沒什麼。
等到宴會結束，林黛玉準備走，卻被史湘雲叫住了。
「去我的院子坐坐吧。」自打賈迎春出嫁之後，史湘雲在榮國府算是徹底沒有說話的人，賈老夫人是長輩，王熙鳳基本不搭理她，而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又是下人。
林黛玉見史湘雲面帶笑容，便也沒有拒絕。
到了史湘雲住的院子之後，林黛玉就聽對方開口，「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很可笑？」
「沒有。」林黛玉道，「我們從來沒有覺得你可笑。」
林黛玉相信賈惜春他們也是這麼想的，頂多就是覺得史湘雲仗著父母雙亡說話沒有分寸，總覺得別人要同情她。除此之外，他們也不可能多關心史湘雲，那麼遠的親戚關係，說難聽一點，到他們這一輩，就可以斷了這門親戚關係。
遠了，沒多走動，就跟斷了一樣。何況就史湘雲這樣的性子，他們日後也不大可能求到她的頭上。
「可你們都不願意跟我走近。」史湘雲嗤笑，「是我身份不好吧，還是我克著你們。」
「……」林黛玉心想要是知道對方要說這些話，她就不過來了。
「我很快就要出嫁了。」史湘雲繼續道，「得有新的家人，到時候就應該不一樣了吧。」
「也許。」林黛玉想到時候她的婆婆會讓她立規矩，讓她管好嘴巴，少得罪人。而這話，她不能說出來，否則這一位就又不開心了。
史湘雲跟林黛玉說了幾句就沒有再說，就看著林黛玉離去的身影。
她們兩個不一樣，一個孤女，一個女部官員。說再多都沒有用，別人不是自己，感受不到自己內心的煎熬，父母雙亡，周圍人的忽視與諷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能扛得起那麼大煎熬的人，所以她總是會去說那些話。
有時候，她就想，多說幾句，心裡就舒暢了，就沒有那麼憋屈了。哪怕別人會不喜歡她，可是就算她不說那些話，她們會喜歡她嗎？不可能的，她父母雙亡，沒人疼愛她的。
史湘雲及笄後，榮國府就跟大將軍府開始籌備史湘雲和那位將軍的婚事。史湘雲本就是寄居在榮國府的，將軍府那邊的人自然希望史湘雲早早嫁過去，省得寄人籬下。
☆、史湘雲新婚
在史湘雲出嫁的前幾天, 賈老夫人特意叫史湘雲去榮慶堂，讓鴛鴦把事先準備好的匣子給史湘雲。匣子裡頭是一些銀錢，還有一處宅子的房契。
賈老夫人怕史湘雲到時候在夫家惹人不開心，被說了之後，覺得委屈, 就想跑出來。可是榮國府不是史湘雲的娘家，對方不適合總過來，他們榮國府的人也不適合摻進這些事情。
於是她就給史湘雲準備一處宅子，要是史湘雲真想出夫家，也有地方去。至於史家，那還是算了吧。
「你這脾氣得改一改。」賈老夫人道, 「我也就是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些, 日後, 你過得好也罷, 壞也罷, 這日子都是你自己過出來的。」
「你們都讓我改脾氣。」史湘雲最經常聽到的就是這話, 她不想柔柔弱弱的, 不想總是被人欺負。
她這樣的父母雙亡的人，要是自己嘴巴不厲害一點，怎麼可能過得好。史湘雲總是這麼認為，要她改, 那她也得看情況。
賈老夫人一看史湘雲這副表情，就知道她沒有聽進去。
等史湘雲走後，賈老夫人皺著眉頭, 搖了搖頭。所幸這個孩子不是她的親孫女，嫁出去就好了，她不用多操心。
「等表姑娘嫁人之後，就好了。」鴛鴦勸慰賈老夫人，「到底有先輩的恩情在。」
「這恩情經不住消磨。」賈老夫人道，這恩情又不是能一直用的東西，不能說我救了你一條命，你這一輩子就得各種幫我，哪怕你差點死了，這一條命都是我的。
這個說法，乍一看沒有什麼毛病，要不是救了你，你也不可能有未來。但是別人報恩，報了一次兩次都不夠，要一輩子去報恩，不論怎麼樣都得受著。
人的心都是肉長的，次數多了，就會有其他的想法。命是人家救的，可人家有現在這麼一天，也說那人自己奮鬥出來的，也有自身的努力在裡面。
賈老夫人同意這門親事，就是認為有恩情在裡頭，史湘雲過得不可能太差。要是自己作死，那就沒有辦法。
「一個府邸那麼大，不是每個人都有恩情在。」賈老夫人看得明白。
一個人能忍你，難道所有人都忍著你嗎？不存在的，賈老夫人知道這一點，想跟史湘雲說這些話，可是聽到她的回答，就沒有再多說了。
就好比當初賈元春被皇后賜婚的時候，賈元春就是不甘心，她說再多都無用，表面應聲，等出嫁之後，不還是鬧騰出各種問題。這種事情只有自己經歷之後，才可能去改變。
否則別人說的再多，他們依舊覺得事情不可能到那麼悲慘的地步，認為事情很好解決。有的事情看上去很簡單，主子說一刻鐘就能做完，而奴僕卻可能要花一兩天的時間。
這都是因為主子只看到最後的成果，沒有去做，不知道其中牽涉到的人和物。
賈老夫人不是那等子什麼都不明白的人，年紀老了，就希望小輩過得好，可惜又做不了那麼多事情。
因為那位阮將軍要鎮守邊疆，也算得皇帝重視。皇帝便讓皇后賞賜了史湘雲不少東西，說是憐惜父母雙我的史湘雲，當是給她的添妝，這也是做給阮家人看的。
史湘雲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政治，只當皇后真的是憐惜她。
賈老夫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史湘雲說這些，免得惹她不高興。王熙鳳就更不關心這些了，她只要安排好府上的一切，讓史湘雲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就行了。
只要史湘雲出嫁了，府上就又少一個麻煩人物。王熙鳳非常開席，至於府上的那個妙玉，平時對方也不怎麼出院子，就跟不存在似的。
雖說如此，可妙玉的年紀擺放在那裡，總不能一直住在府上吧，對方已經在府上住很久了，再住幾年也可以，就是不能住一輩子。
賈老夫人沒去說妙玉，王熙鳳自然也不可能主動開口。
泰安郡主府，林黛玉跟賈惜春坐在院子裡喝茶，正好說到史湘雲的親事，「那位將軍品性倒是不錯，就不知道受不受得住了，府上也不只有他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武將家，多留守的女子，誰都苦啊，哪裡可能去奉承史湘雲。
「看她自己吧。」賈惜春道，「你們還算有些親戚關係，我跟她倒是沒有親戚關係，也不關注。京城裡的人那麼多，一一關注，哪裡關注得過來啊。」
要說史湘雲壞吧，這個人也變壞，沒有做什麼壞事情，就是嘴巴不好。
這樣的人在武將家不見得就不好過，至少夫君在外征戰，她也能用嘴巴維護自己。只是還是別多得罪別人，避免別人給她的夫君穿小鞋。
「過兩日，我得過去一趟，添妝，等她出嫁。」林黛玉道，「她倒是嫁的快。」
林黛玉估摸著史湘雲也是在榮國府待不下去，表嫂精明，不去說史湘雲什麼，都按照份例走，看似不牽扯，實則冷淡。這事情倒也不能全怪王熙鳳，若是自己來做，自己不見得能做的比王熙鳳更好。
這種情況，確實也就適合那般，少見面，少說話，否則容易被氣著。
賈惜春笑了笑，「黛玉姐姐不也快了嗎？」
「父親本想再留我一年的，可考慮到平郡王府的情況，便也同意今年出嫁了。」林黛玉笑著道，「都住在京城，很方便。」
因為知道平郡王府的情況，林家不好再拖，林黛玉也同意早些嫁過去，只要能繼續出來做事情，便沒有什麼。平郡王府那些年不都好好的麼，到時候讓人搭把手，也就能管得過來。
林黛玉想過了，這對她是一種挑戰，她必須做好。否則那些男性官員就能攻擊她，說她這麼有才華的人都兼顧不好家裡。
這也是她為什麼選擇平郡王的原因，平郡王府簡單。在女部建立初期，她們這些女官都得多講究，至於嫁給愛的人，她們現在倒是沒去想那麼多，反而更看重能不能繼續到女部。
為了事業，愛情就是可以拋棄的存在，何況她們這些貴女，又有什麼愛情呢。大多數的男人還是三妻四妾的，愛情早就已經變成天邊的浮雲，就沒有幾個貴女還相信愛情的，或許曾經有期盼，到最後都變成了絕望。
那些貴女的母親也會告訴她們，愛情，別去期待這種東西，男人根本就不可能給你這種東西。就是那些貧家人，一夫一妻的，那也不見得有多愛，不過是納不起妾，也沒有資格納妾而已。
窮人家是一夫一妻了，可是生活不好。若是要讓那些貴女做選擇，她們寧願做貴女，也不做窮人家的妻子。
「你又日日出去的，也沒什麼。」賈惜春道，她想到她在現代的時候，有些事情已經過去好幾百年，可她還是覺得那些記憶很珍貴，人無再少年啊。
有時候小時候覺得很珍貴的東西，長大之後，就覺得沒有什麼了，很多事情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就好比她對這一世的親娘，說親近，卻也沒有跟人家正正常常出生的那麼親近。
賈惜春明白得很，張老夫人對她非常好，她對親娘也不錯，她也會跟親娘撒嬌。可是她不曾那麼依賴過親娘，不會像現代那樣，最初始的親情，讓人覺得很珍貴，母親從小伴著自己，自己記憶的最開始就有母親，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
因為從什麼都不會的時候開始，就會格外依賴親娘，離開久了，心裡就越難過。而等到長大後，時間長了，這種離別傷感容易被壓下去，但也容易起來。
而穿越之後再次穿越，重新有了親娘，這種感覺又會變得不一樣，沒有那麼親近。即使周圍的人沒有察覺到，她自己能感覺得到。
像自己這樣的，要是真想了，一下子就能飛回來，也就沒有那麼想了。倒是偶爾想到現代的事情，有些心酸，不過也就剩下這點心酸了。
修真之人有時候就是很無情，曾經的惦記，到最後都散了，不見了。就是因為出現的太過短暫，等時間久了，就容易漸漸遺忘那些事情。
「我啊，還沒出嫁，就搬到郡主府住，現在也不覺得有什麼。」賈惜春感慨，「想回去的時候，便回去看看。」
「這倒是，你早早就搬出來了。」林黛玉能理解賈惜春這一點，畢竟府上的侄子侄媳婦都比她大，有時候還得顧及不少事情，出來住倒是方便許多。
年紀太小，父母年紀又大，其實不見得就好。林黛玉曾經走訪鄉下，鄉下也有老來子的，老來子不是被寵得太過，就是父母去世之後沒地位，兄長都嫌棄他是累贅。
兄長們都各自有各自的家庭，甚至這些兄長生的孩子都很大了，再來一個比他們孩子還小的弟弟，他們哪裡願意養啊。要是妹妹的話，還能嫁出去換聘金，弟弟的話，就得攢錢給他娶媳婦，可是錢哪裡有那麼好賺。
因此，鄉村的一些婦女要是年紀大的時候懷孕，就選擇流產，除非是家裡沒有兒子，或者是家裡條件好的。要是家裡條件不好，又已經有兒子了，那就沒有必要留下那個孩子，省得拖累家中其他的孩子。
林黛玉見到這種事情，也不好多做評價，那都是別人的選擇，好歹是一條性命。別人生也好，不生也罷，那都不是她的事情。要是她自己高齡懷孕，那就看身體能不能吃得消，畢竟她不是窮人家，不必要擔心那麼多問題，總能養得起孩子。
「年齡差的太多，不見得就好。」林黛玉感慨，「二舅舅家，那位孔姨娘的弟弟就很小，她的父母雙亡，兄嫂又有孩子，不願意養他。」
「二堂叔的事情又傳出來了啊。」賈惜春只覺得他們的家四處都是洞，總會傳出一些消息出來。
「倒沒有怎麼傳。」林黛玉沒說她到底是怎麼得知這一件事情，大家都是親戚，這種事情親戚大抵都知道，傳來傳去，很多人都知道，「為了她弟弟，她跟的二舅舅。」
「很多姐姐都會為弟弟犧牲的。」一來是被父母叫著幫襯弟弟，二來是女子的母性，女子更感性，總是容易覺得別人可憐。賈惜春想到曾經看過的一部電視劇裡的女性角色，那個女性角色就是為家裡的哥哥各種犧牲，因為哥哥，她就沒有存款，穿的都是廉價品。
明明賺錢能力很強，卻過得很差，真真是可憐。這樣的女子明明很優秀，可是很多男子看到她們就退了。
「長姐如母。」林黛玉道，「多少這樣的。」
有的孩子就是姐姐帶大的，這情感又更加不一樣。林黛玉就看到有小女孩背著弟弟去幹活的，明明小女孩自己還小，就已經得帶弟弟了。
在史湘雲出嫁的前一天，她去了賈寶玉曾經住過的院子，想著他們小時候的事情。他們小時候的感情多好啊，可長大之後，他們的感情就沒有那麼好，她的愛哥哥到時候要成為別人的愛哥哥，而她也將成為別的男子的妻子。
賈老夫人得知史湘雲去看賈寶玉住過的院子，揉了揉眉心，到底沒有叫人去找史湘雲回去。
只要史湘雲嫁出去就好了，日後她怎麼折騰，都跟他們榮國府沒有關係。
史湘雲在那個院子待了好一會兒才走，她想要記著那裡的一草一木，想要記著曾經的快樂時光。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當史湘雲出了榮國府，上了花轎。
賈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氣，只要史湘雲能安安穩穩地嫁出去，這比什麼都強。史湘雲只是她的侄孫女，不是孫女，不好太過嚴厲，也不能一直讓她待在府上。
新婚第二天，史湘雲和她夫君去給阮老夫人敬茶，也就是她的婆婆敬茶。她夫君的父親戰死了，兄長沒戰死，卻是個體弱的，因為體弱才沒能上前線戰場，嫂嫂是武將之女，侄子身體不錯，已經開始讀書練武。
雖然說這府上由史湘雲的夫君阮將軍繼承，但阮大爺一家依舊住在府裡。阮大爺雖然體弱，卻有智謀，時常到前線去給弟弟當軍師。可以說阮家之所以有現在，不僅僅靠的是史湘雲的夫君，也靠阮大爺。
阮老夫人對兒媳婦沒有太大的要求，不要求她們端莊賢淑，只希望她們能守得住，能堅強一點，能撐得起這個家。
說實在的，阮老夫人不喜歡史湘雲，因為史湘雲的嘴巴不好，總是得罪人，還有就是史湘雲心上有人。可是二兒子為了報恩要娶這一位，阮老夫人也就只能同意了。
二兒子說像他這樣的也不好說親，否則之前那一門親事就不會解除了。正好史湘雲不好嫁出去，自己就跟恩人的女兒一塊吧。兩個人都有缺點，這也算是相配。
於是阮老夫人才同意這一門親事，他們家也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史湘雲根本就不知道阮老夫人不大喜歡她，她現在只當她換了一個住處。
「既然嫁進府了，也就莫要再想以前那些事情。」阮老夫人給了史湘雲一個紅包，「安生過日子。」
當史湘雲聽到阮老夫人的話，心裡不大歡喜，阮老夫人這是指責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嗎？
史湘雲想到她未出嫁之前，賈老夫人說的那些話，說既然嫁了人，心裡就不該再有其他的人。因此，她首先就想到這一點，這也是因為她心裡確實有人，才這麼想。
「兒媳才嫁進來呢。」史湘雲回答。
阮老夫人抬頭看了一眼，難怪那些人不喜歡史湘雲，這張嘴巴說話都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吧。這時候，隨意應一兩聲便可以了，沒必要語氣沖的說才嫁進來。
瞭解她的知道她的意思，是說才嫁進來，別人都沒看她如何過的日子，怎麼就說那些話。不瞭解的，就得認為她跟自己這個婆婆對著幹。
阮老夫人倒是能理解，可是光光她能理解有什麼用，得讓外頭的人也得受得住她的脾氣啊。
因為二兒子總是在前線，要是爆發戰爭，大兒子也會過去當軍師。阮老夫人並不希望兒媳婦張口就得罪人，還是得多教導史湘雲。她剛剛說那些話，就是想看看史湘雲的表現，可這個兒媳婦終究讓她失望了。
阮將軍微微皺眉，他瞭解自己的母親，親娘不喜歡史湘雲，認為她的脾氣不好。而今天，史湘雲這麼說，也是因為母親說那些話，可是母親說那些話，可以理解成兩層意思，一是忘記以前受到的苦，二是忘記心裡惦記的人。
他雖然不如他大哥聰明，但也不是榆木腦袋。他早在說要娶史湘雲的時候，就知道她名聲不好，也知道她心裡有人。他想自己這種總是要上戰場的，指不定哪天就沒命了，但皇帝好歹還會念著他家，也會多照顧他的遺孀，便想著史湘雲也能過得好一些。
「見見大哥大嫂吧。」阮將軍開口，終究還是不忍史湘雲這麼快就跟他親娘對上。史湘雲的脾氣確實得改一改，但也不急於一時。
阮將軍是上過戰場的人，沒有眼瞎到為了報恩就任由史湘雲作。在到榮國府提親之前，他就已經跟母親做過約定，那就是等史湘雲嫁到府上時，再讓母親慢慢教導她。
報恩難哪，他會努力地從戰場上活下來，不讓史湘雲成為寡婦。要是她再成寡婦，估計這小脾氣就更壓不住。
母親要慢慢教導史湘雲，他也得對史湘雲好，阮將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母親的兒子，也是妻子的夫君。
☆、殊途同歸
在史湘雲成親時, 賈寶玉和柳湘蓮等人早已經到了北丘縣。這個縣的縣衙很破，已經小半年沒有縣令主事，平日就是縣丞他們在管事。
縣丞等人的年紀比賈寶玉還要大，他們瞧見這麼年輕的縣令，表面恭迎叫寶玉赴任, 實際上各懷鬼胎。即使是窮鄉僻壤，也有貪財的人，只是貪的多少而已。
在沒有縣令主事的日子裡，縣丞他們可沒有少貪財，有的人乾脆沒有衙門上班，就是白白拿銀錢。
賈寶玉過來了, 哪裡可能讓他們再那樣。只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賈寶玉一時間也不能輕舉妄動, 只能慢慢來。
「打聽過了。」柳湘蓮走進屋子, 倒了一杯水, 喝了水之後, 繼續道, 「你親娘確實就在下坡村，離縣城很近。」
只不過離近，不代表那個村子就繁華，這個縣城都沒有那麼那麼繁華呢, 那個村子挺窮的。
柳湘蓮特意過去跑一趟，為的就是讓賈寶玉安心做事情。王夫人是被流放過來，是過來受懲罰, 不是過來享福。因此，賈寶玉不能把他的親娘接過來，頂多就是過去看看。
可賈寶玉要是去看王夫人，被人瞧見了，那些人必定會對王夫人好一些。要是如此，那就跟流放不大一樣。他要是不去看王夫人，也不行，那是他的親娘。
所以如果要去，便悄悄地去，別讓其他人瞧見，也別讓王夫人說出去。
「要過去，就過去。」柳湘蓮道，「小心些，別讓人認出來就是了。」
柳湘蓮知道賈寶玉在顧慮什麼，就是擔心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不讓王夫人耕作。賈寶玉不能那麼做，要是他想讓他的親娘輕鬆一點，那就只能他自己幫著親娘勞作，而不是讓別人頂上。
「晚一點去吧。」賈寶玉思考了一會兒。
夜晚，王夫人聽到有人敲門聲，皺了皺眉頭，大晚上的會是誰啊。而賈寶玉的聲音又有些變化，讓王夫人一時間聽不大清楚，好在柳湘蓮又開口。
「你怎麼來了？」王夫人打開門，映著月光，看見了賈寶玉，十分錯愕。兒子不是應該在京城麼，怎麼到西北來了，「快，先進屋。」
王夫人這邊沒有什麼東西，就連煤油燈都捨不得點。煤油燈要耗費銀錢，她身上的那些銀錢，不能隨意拿出來，不能被人發現，而煤油燈在鄉下也算是奢侈的東西了。
能不點煤油燈，王夫人就不點，偶爾點一點倒是無妨。
「我在外面看著。」柳湘蓮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頭看著。好在這附近雖然有人家，卻也沒有人大半夜的出來，這間破屋也不是在正中間。
王夫人微微點頭，拉著賈寶玉進去。
「母親，我現在是北丘縣的縣令了。」賈寶玉沒等王夫人問其他的話，就直接說了，「日後，就得待在這邊，也方便過來看您。」
王夫人沒有想到賈寶玉竟然到西北當縣令，「怎麼來了這邊？你父親沒有替你想辦法嗎？他是不是就寵著賈環那個庶孽？」
在西北的這些日日夜夜，王夫人都十分痛恨賈政，認為賈政太過無能，還痛恨他的無情。賈政沒有送她，沒有給她寫過信，只怕是盼望著她早一點死去吧，好騰出正妻的位子。
「不是，是兒子自己要過來。」賈寶玉道，便把銜玉而生的錯處跟王夫人說了，省得親娘再說其他的。
王夫人一直認為自己生了一個祥瑞兒子，認為兒子銜玉而生，那就是好，就沒有想過玉象徵國祚，沒想著他們這些人就不應該銜玉而生。在聽到兒子那些話，王夫人就知道是自己害了兒子。
早知道就不應該讓那麼多人知道自己的兒子銜玉而生，不應該宣揚出去。可是不宣揚出去，兒子能保得住性命嗎？
王夫人當初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若是怕，一開始就應該藏起那塊玉的。
「苦了你了。」王夫人紅著眼睛，兒子明明能有更好的前途，卻為了保命來西北做官，真是難為他了。
賈寶玉沒有說自己來西北，也是為了引誘那些想要謀反的人。他到底不是特別相信他的母親，怕他母親一不留神就說了出去，倒不如只說一些。母親要是把那些話說出去，倒也無妨，指不定還能引人上鉤。
他給王夫人帶了一些吃食，還有一點碎銀子、一些銅板。給的不是特別多，就是怕王夫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沒銀錢請大夫，這才留下一點銀錢。
賈寶玉不敢留下太多銀錢，他還記得自己的親娘是被流放到這邊。若是他沒有過來當縣令，多寄些銀錢過來倒也無妨，可是他過來了，又能看顧親娘，倒是不好多給，不能讓皇帝不高興。
「母親，把東西都收好，兒子一會兒就得回去，過些日子再來看您。」賈寶玉道。
也不知道西北這邊的人知不知道他，賈寶玉感慨，估計有很多人知道他銜玉而生，但不見得人家就知道他是京城的賈寶玉。
天底下有不少同名同姓之人，不只有他一個賈寶玉，還有很多個賈寶玉，可因為王夫人在這邊，興許有人會去想，那些百姓或許不知道，那些官員應該知道吧。
即使那些人遲早知道他跟王夫人的關係，賈寶玉現在也不想直接暴露出來。要是現在直接暴露出來，那些百姓必定認為他過來，就是為了照顧王夫人，而不是真心想為百姓做事。
「好。」王夫人沒有問賈寶玉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也沒有問對方為什麼晚上來，兒子不想別人知道，那她就不多嘴。
王夫人的性子被西北的這些事情磨平了，跟以前不一樣，沒有想著那麼多事情，就想兒子既然來了，那麼他們就能多見面。那麼她的日子也有一些盼頭，兒子還沒有成親，是要在這邊成親吧。
兒子怎麼就不知道在京城成親呢，成完親再帶妻子來赴任。沒有在京城成親，現在又來西北當了縣令，京城那些貴女必定不可能嫁給他了。
那麼兒子就只能在西北這邊尋找合適的女子，王夫人想要為兒子張羅，卻發現自己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是被流放的人，哪裡有資格去見西北的那些權貴。她沒有辦法替兒子張羅親事，就只能再這邊等著兒子來看她，或者是她去縣城走一走。
賈寶玉走出了屋子，回頭再看了一眼破舊的房屋。這個屋子真的很簡陋，他之前還覺得縣衙破舊，現在想想，便覺得縣衙好上許多。
「走吧。」柳湘蓮跟賈寶玉走出村，隨後才騎著馬離開。
小村落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的兒子來過了，他們現在跟王夫人相處得還算不錯。王夫人能融入他們，也是極為難得了，為了活下去，為了能繼續膈應賈政，她非常努力。
當賈寶玉回到縣城的時候，天還未亮。
「回去休息吧。」賈寶玉讓柳湘蓮早早回去休息，他見到了親娘，心裡也踏實許多。
他在茅草廬的時候握住了母親的手，知道她的手有多粗糙。母親當年可不是這樣的，穿的是綾羅綢緞，而現在穿著粗布麻衣，還得做那麼多活計。
而他也無法，母親犯了錯，那就得接受懲罰，他只能看著，幫不了那麼多。每個人都得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就像自己也得為曾經的石頭精做錯事而贖罪。
「見到人就好了，你也別太難過，別太心酸。」柳湘蓮勸慰賈寶玉，「只要人活著，就能常見面。」
「不錯，只要人活著。」賈寶玉點點頭，他也得多努力做事，只有多努力做事，皇帝才可能讓他對親娘好一點。
在柳湘蓮回去休息之後，賈寶玉一個人站在院子中，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京城，史湘雲回門是去榮國府，因為史家沒人，空著的。她就只能去榮國府，又不可能不回門。
賈老夫人等人對阮將軍的印象都不錯，有實權，只要史湘雲肯好好過日子，那就沒什麼。
在回門的這一天，賈老夫人等人都沒有再跟史湘雲說那些勸誡的話，這個麻煩人物已經出了榮國府，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但他們依舊好生招待阮將軍和史湘雲，別沒有故意把回門宴辦得很寒酸。
史湘雲成親之後，難免就要以將軍夫人的身份出去赴宴。
阮大夫人沒有跟史湘雲爭權，在弟妹嫁過來過三天，她就跟阮老夫人提出，把中饋移交給史湘雲，這個府是二弟繼承，自然得把中饋交給弟妹管。
「她哪裡能管得好啊。」阮老夫人自然知道這一點，這府是二兒子繼承，那就該讓二兒媳婦管理中饋，而不是繼續讓大兒媳婦握著。要是讓大兒媳婦握著，就怕到時候出矛盾。
她哪裡願意大兒子和二兒子發生麻煩矛盾，這種事情還得早早解決。
阮老夫人本來想多教導史湘雲一段時間，再讓她掌管中饋，沒想到大兒媳婦這麼快就開口要交權。
「哪裡有一開始就能管理得好的，慢慢來就是了。」阮大夫人是真心讓權，沒想著掌管中饋。
大房和二房實際上早就分開家產了，只是府上用的依舊是公中的用度，這也是一開始就說好的。因為阮大爺也得上戰場給阮將軍做軍事，兩房依舊住在一起比較好，老弱婦孺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阮大夫人不希望因為這點事情，就跟弟妹鬧得不愉快。她又不想從宮中撈點什麼，她有自己的嫁妝，嫁妝也不少，她的夫君也置辦過一些家業，足夠他們大房用的了。
也因著早早就知道史湘雲的性子，阮大夫人更不想鬧騰起來。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跟別人吵架之人，特別是跟妯娌吵架，別讓人認為她用大嫂的身份壓著人。
有些事情早做準備才是，兄弟關係再親，這成家了就不一樣。在二弟還沒成親的時候，她跟夫君成親了，他夫君就沒有告訴二弟一些事情，而是告訴她這個妻子。
阮大夫人雖然是武將之女，但也是一個心思通透之人。有些事情不用等到別人說，她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也不讓別人為難。
「弟妹說話是直了些，那也是因為她的身世那樣。」阮大夫人道，「有些事情也不必太緊迫。」
阮老夫人微微點頭，性子好不好，確實可以慢慢改，她就希望史湘雲能早點懷孕生子。畢竟她兒子要上戰場，刀劍不長眼，還是得早點留下後代，才能讓人稍微寬心一點。
以前，史湘雲還是一個沒有及笄的姑娘，出去赴宴，說了不好聽的話，大家還可以當她是一個小姑娘，就沒有多在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史湘雲成親了，她要是惹人不開心，懟她的人就多了。
一次兩次，史湘雲就發現她根本就插不了話，別人也不喜歡跟她說話。
史湘雲當初得罪的人，已經有不少人成親了，她們又待在一處玩耍，自然不願意多搭理史湘雲。沒有人上趕著找人說不是，她們還要臉面。
那些人想著阮將軍府上的人倒是還可以，就別去管史湘雲了。
史湘雲回府的時候，難免就會說幾句，她帶來的丫鬟婆子也會跟阮將軍說。阮將軍也沒有辦法，他又不是女的，哪裡能幫她解決這些問題，而且那都是她以前惹的禍，他總不能強逼著別人一定得搭理她吧。
阮老夫人知道史湘雲參加宴會的情況後，歎氣，她就知道會這樣。
史湘雲以前參加宴會的時候就沒有人願意多搭理她，成親之後，雖然有人看在阮家的面子上搭理她，卻也不可能受得住她的話。
這一日，阮老夫人找來史湘雲，她前一段時間也沒有讓她立什麼規矩，她當初沒有讓大兒媳多立規矩，現在也不好多讓二兒媳婦立規矩。但阮老夫人真心覺得大兒媳婦處事比二兒媳婦好多了，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情。
「收拾收拾東西，下個月就去西北吧。」阮老夫人道，「你夫君應該也跟你說過吧，他要去西北了。」
「西北？」史湘雲沒成想繞來繞去，她還是得去西北。
「你還沒懷上，跟著過去好些。」阮老夫人知道京城的貴女都不喜歡西北的風沙，「等你懷了身孕，若想回京，那就回來。」
「不能在京城嗎？」即使賈寶玉在西北，史湘雲也不認為自己去了西北，就能見到人。
「你若不過去，準備給丫鬟開臉嗎？」阮老夫人皺眉，她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希望史湘雲早早生下孩子。要是讓別的女子生，她何必讓史湘雲做她的兒媳婦呢。
史湘雲一聽這話，咬唇，怎麼不去西北，就得給丫鬟開臉呢。她跟夫君才成親沒有多久，怎麼能給夫君塞人。
「我阮家也不是隨意欺負兒媳婦的人家，可你既然嫁進了我們家，也得守我們的規矩。」阮老夫人道，「為夫君開枝散葉，是你的本分，切莫忘了這一點。若非必要，我也不給你夫君添房裡人。」
阮老夫人沒有給大兒子房裡添人，也不打算給二兒子房裡添人，但她要兒媳婦明白，她們要是不生孩子，那就得添人。
像他們這樣的武將家都是這樣，為了防止男丁在戰場上發生意外，都得讓他們早早留下孩子。不管是男娃也好，女娃也好，總得留下孩子。
阮老夫人也清楚他們這樣的武將家容易讓女人守寡，因此，也沒有刻意去給兒子房裡添人。當年，她夫君房裡就沒什麼人，說是別讓那麼多女子受苦。她一直記著這些話，也沒逼迫兒子多睡幾個女人，提高女子的受孕率。
「你夫君是將軍，為了護衛朝廷，護衛百姓，得在戰場上拼搏，我們這些女子，就應該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阮老夫人繼續道，「我會讓周嬤嬤跟著你一塊兒去，有她在，她也能照顧你。」
「兒媳回去收拾東西了。」史湘雲絞著手裡的帕子，終究還是躲不過。
阮老夫人看著史湘雲不大甘心的背影，又想到那個賈寶玉也在西北。歎了一聲氣，終究無法的，還是得讓史湘雲去伺候兒子，總不能讓二兒子在西北納妾吧。
當賈惜春得知史湘雲要去西北的時候，是在皇后的宮裡，她正好去見皇后，就碰見了史湘雲。
賈惜春發現史湘雲看她的目光更冷了，估計是覺得既然到最後都要去西北，就該讓她跟賈寶玉在一起，而不是跟她現在的夫君在一起。得，又被恨上了。
她不怪史湘雲因為這一事情恨上自己，要是自己，估計也會恨上。明明最後都要受皮肉之苦，怎麼就不給個精神慰藉。就會想要是跟喜歡的人一起去受苦，那自己一定能堅持住。
即便如此想，賈惜春依舊認為史湘雲和賈寶玉不適合，那個阮將軍在西北多年，至少能護著史湘雲，西北的那些人也會給她面子。要是史湘雲跟賈寶玉在一起，就要艱難許多，貧賤夫妻百事哀。
好在皇后已經見了史湘雲，史湘雲要出去了。
等史湘雲出去之後，賈惜春才安然坐下。
「看來，你們的關係也不是很好。」皇后剛剛瞧見了史湘雲看泰安的眼神，冰冷中帶有些怨氣。
皇后早就知道史湘雲跟很多人的關係都不好，便也沒有什麼好驚奇的。因為史湘雲成了阮將軍的夫人，在他們臨行前，她便見一見這位將軍夫人，提一提她的地位。
「一般吧。」賈惜春道，「若是我生於那樣的家中，有那樣的身世，做得不一定就比她好。」
偏激，中二……很多少男少女都會那麼做，利用叛逆去讓別人關注他們，卻又往往達不到預期的效果。想用言語保護自己，卻又沒有學過語言學，不知道怎麼說話才算圓滑，反而直接了當地說出去，以至於說的話不好聽。
這也是賈惜春不想多說史湘雲不是的原因，捫心自問，要是自己是史湘雲，能不能做得更好。做不到更好，那就少說。
「可你沒有生於那樣的家中，很多人都沒有生在那樣的家中。」皇后說的大實話，在後宮，沒有人會去管那些女子生於什麼樣的家中，就只會想她們背後的家世如何，能不能暗害一把。
至於站在對方角度考慮問題，同情對方，那就算了吧。要是她們站在對方的角度，多半也是想對付對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1
☆、寵壞你
皇后說的話很實在, 大家都注重自己的利益, 怎麼可能多關注別人的心情。換句話說, 看見你不開心, 我還挺高興的。
大多數人都是幸災樂禍型的, 沒有必要為了別人拖累自己。善心？沒有那麼多善心的，而史湘雲真的已經比很多人過得好，比史湘雲過得不好的表小姐多了去了。
「你們要是不喜歡，就別多搭理。」皇后道，「幫的多，別人不一定領情。特別是你這樣的，原本跟她走得也算近的了, 在她的眼裡, 你這個郡主的身份沒那麼高，她怕旁的郡主，就不怕你。」
人都是這樣的，親近一點，就覺得別人沒有自己厲害，認為別人也就是那樣。隔得遠，興許就認為人家的身份高，得奉承著。
像史湘雲對賈惜春, 就是這個態度。因為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就在隔壁, 榮國府又比威烈將軍府看上去強一點，兩府以前也多交往，就容易讓史湘雲覺得威烈將軍府不怎麼樣, 認為賈惜春也不怎麼樣。
皇后看的多，能看出這一點。要是換一個人，哪裡敢對一個郡主露出怨恨的冷色。而史湘雲露出來了，在她宮裡就露出來了，興許她還認為別人沒有去關注她，或者是認為她表現得不明顯。
這都是因為史湘雲太習慣這些事情來，才沒有察覺出來，這事情真的很容易被人發覺。
「怕不怕都好。」賈惜春就沒有想過讓史湘雲怕她，她有什麼好怕的，「她要去西北了，那邊啊，只怕不好受。」
那位阮將軍常年在西北，要是有個紅顏知己之類的，就算沒有這個，也有女子喜歡阮將軍吧。到時候，史湘雲看到那些女子那麼喜歡她的夫君會如何呢，別總認為自己嫁的不好，認為夫君不能娶更好的，只能娶她。
賈惜春不用去想，也能知道到時候必定會發生一些事情。史湘雲要是不跟她們撕逼，還想著也就那些人能看得上她夫君，還把她夫君讓出來，那就有得瞧了，想來史湘雲應該沒有傻到這一點。
榮國府，可能因為寄居在府上的就只剩下一個妙玉，雖然沒有人去說她，她自己到底覺得有些尷尬了。
邢岫煙偶爾過來看看妙玉，之前有史湘雲在還好，又因為史湘雲表現的不好，大家多說她的。而如今，妙玉的年紀比史湘雲還要大，跟榮國府又沒有那麼親，即使不用榮國府的其他東西，也頗為尷尬。
「這邊的茶依舊那麼好。」邢岫煙不可能主動去說妙玉不適合住在這邊，她又不是榮國府的人，而且妙玉的性子偏冷，多半又不聽別人的話。
她弱說了那些話，只會引發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倒不如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王熙鳳知道邢岫煙跟妙玉比較熟，卻也沒讓邢岫煙去跟妙玉說那些話。在王熙鳳的眼裡，老太太都沒說話，她這個孫媳婦就更沒有必要說了。
知廉恥的，就不可能再在府上住那麼久，這種事情也不需要她來說，相信妙玉那樣的人必定自己會知道。
「喝吧。」妙玉道，心想也不知還能在這邊住多久。住在這邊的時間長了，便也覺得這邊確實挺安逸的，沒有那麼多地痞流氓，沒有人過來找她的麻煩。
可惜這裡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可能一直住在這邊。
在史湘雲出嫁之後，妙玉就知道這一點了，她很快就要搬出去，不能等人詢問她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妙玉現在還沒有想過要不要嫁人，在她的心中，就沒有過嫁人這一回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能嫁到什麼樣的人家。
與其等著嫁人受苦，倒不如自己一個人過日子。
妙玉想著要是搬出去，能住哪裡，總不能去當尼姑吧。她帶發修行，沒有想過真正出家。不是所有的寺廟都願意收留她這種代發修行之人，要是住在外頭，又怕有人上門找麻煩。
「今天的女部恩科過了，又得等三年。」邢岫煙感慨，她這一次倒是去考了，不過沒考上。
她不認為自己是非常優秀的，讀過一些書，不見得就能考上。女部這兩次的科考，女子都可以去考，要求不高，之後，就的一層一層考上來，她還得去考童生、秀才……
像她這樣的人，似乎也不大適合去考，要是找個認識的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也不錯。
邢岫煙對自己的未來倒是有一番暢想，沒有想在女部做出多大的成績，也沒去女子學院。他們一家子現在主要靠榮國府接濟，就是她父親做事了，也不能賺什麼銀錢。
綜合各方面因素，她認為自己安安穩穩等著嫁人會好一些。不是所有女子都適合去科考，都適合當官。
她對於當官沒有什麼期待，也沒想著要做什麼事情。這樣一來，就等於她沒有什麼目標，至於光宗耀祖，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的想法，父母也沒有那麼教育過她。
邢岫煙清楚地認知到自己的處境，沒有那麼大的決心，沒有那麼多的想法。眼界沒有那麼高，那麼有那麼多關係，倒不如不想，過普通的生活，不見得就不好。
她現在跟妙玉說這些，是覺得對方不是試一試實在可惜。以妙玉的處境，當上了女官，就沒有那麼多人敢找她的麻煩，日子也就好過許多。
「是。」妙玉微微點頭，在女部開恩科的時候，她沒去考，女部開女子學堂的時候，她也沒有去參加招考。
她還是沒有想去女部，認為沒有什麼好去的，也不認為那些女子能折騰出什麼花樣。與其在女部浪費時間，倒不如多看看書，泡點茶，日子倒是過得愜意一些。
邢岫煙看妙玉的神色，便知道對方依舊沒有打算去女部。算了，自己再說那些也沒有任何意義，女部也沒有求著妙玉過去，女部雖然缺人，但也不是找不到合適的人，等過幾年，便有很多女子想要進女部。
等到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妙玉會不會後悔。不過要是後悔了，到時候再去考就是了，就是艱難一些，想來也難不倒妙玉。
「來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邢岫煙跟妙玉說了一會兒話就起身，不好在妙玉這邊待太久。若是在這邊待久了，估計她姑姑要不開心了。
邢夫人經常讓邢岫煙過來府上，那是因為她就這麼一個侄女，要是讓侄女還府上，指不定還能得點老太太的賞，或是從府裡拿點東西過去。她想著兄長的日子沒有那麼好過。
京城裡處處都要花銀錢，讓侄女過來，能弄點銀錢就弄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邢岫煙知道邢夫人的心思，她不好多說什麼，長輩讓她過來，她總不好拒絕吧。要是姑姑要她帶一些點心回去，她也不好不帶。
王熙鳳在嫁進榮國府之前就知道邢夫人的性子，也縱容著她。不過就是一點小東西而已，又不是多值錢的東西。那邢岫煙也是無奈，長輩讓她來，總得過來吧。
只要是個聽話懂事的，王熙鳳就沒有多大意見，在她的眼裡，邢岫煙恰巧就是聽話懂事的存在。所以王熙鳳在邢岫煙來府上的時候，也會準備一些糕點之類的讓她帶回去。
一個月來一兩次，倒也還好，也不算太過。
王熙鳳認為邢岫煙這樣的姑娘懂事，只可惜出身不大好。
這一會兒，王熙鳳正坐在邢夫人的院子中，聽邢夫人說邢岫煙的親事。
「還是麻煩你這個表嫂看顧一點。」邢夫人本身是一個填房，在王夫人在的時候，很少出去，後來，王熙鳳嫁進門，出去的次數也少。要讓她給邢岫煙找一個合適的人家，就有點困難。
「表妹性子好，又讀過書，不差。」王熙鳳認為就算自己沒幫著邢岫煙瞧人家，也會有人上門提親。
這個家裡，這個要她看顧，那個要她看顧，她也不是什麼都願意看顧的。而邢岫煙這種的，王熙鳳倒是願意看顧一點，史湘雲那種，她是不想看顧，卻又得看著。
好在史湘雲已經嫁出去，沒有了那麼多麻煩事情，她也就有更多時間去做其他事情。
王熙鳳沒有想著去女部，那是考慮到榮國府的情況，既然沒有去女部，那就把家裡的事情都處理好。
當賈惜春從宮裡出來，走在街上的時候，正好看到薛蝌。她便想這些人的年紀都這麼大了，差不多都要成親了，時間過得真快。
忽然感覺紅樓原著的時間線都要過去了，以前的時候，還會想著看看那些紅樓女子。而現在，倒是沒有這個想法，而是想人怎麼就要成親，要有另外一半。
「泰安。」謝長雲瞧見賈惜春之後，便讓下屬牽著馬走，而他則過來找賈惜春。
賈惜春轉頭，就看見謝長雲朝著她走過來。
「我剛剛從宮裡出來呢。」賈惜春笑著開口，「才在這邊走一走，就聽見你的聲音。」
「最近沒有那麼忙碌。」自打謝長雲讓親弟弟謝長清頂上去之後，他就輕鬆很多，沒想著做那麼多辛苦的事情，希望有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伴心上人。
謝長雲最近又做夢了，夢境延續下去，那個自己已經用鏡子悄悄地看著心上人，沒有去找她，看著她跟別的男子比較親近。他光光是做夢，都覺得很可氣，都看見那樣了，怎麼還不去追人，怎麼還一直看著鏡子。
不能一直光看著，也不能有了婚約就不搭理人家，謝長雲就想著多陪陪心上人，才能讓她更喜歡自己一點。
「哦。」賈惜春點點頭。
「這樣就能多陪著你。」謝長雲道，「若是你想出去玩，就可以出去玩。」
「暫時沒打算去遠方。」賈惜春最近真沒有出遊的計畫，「不用總想著陪著我，別人要當我是紅顏禍水了。」
「只做我一個人紅顏禍水。」謝長雲認真道，「這可以。」
「禍禍一個人，那哪裡算是禍水了。」賈惜春開玩笑道，「像你這樣的，賴著你，不讓你做事，就能耽誤很多事情，也算是禍水了。」
「有其他人在，他們能做事。」謝長雲對權勢沒有大想法，沒有想要重權在握。
權勢可以用來保護人，他要，卻不要那麼大的權勢。既然沒有要那麼大的權勢，就沒有必要做那麼多事情。
賈惜春看向謝長雲，心想大佬該不會是戀愛腦，就想著談戀愛吧。不過上界大佬，不是那種天天要在公司工作的霸道總裁，人家有修為就夠了，壽命又很長，拿幾年幾十年談談戀愛又怎麼了。
「都讓別人做了，你就不要做了啊。」賈惜春歪頭。
「有，有事做。」謝長雲認真地道，「得多寵著你，這就是我的大事情。」
賈惜春臉頰微紅，謝大佬說起這些話來真的很順。
「嗯，你得多寵著我，要是不寵著我，我可能就跑了。」賈惜春有點想伸手拍拍自己發燙的臉頰，有點小羞澀，「跑了之後，不讓你找到。」
「是不是得把你寵壞了，讓別人受不了你？」謝長雲故作思考。
「不，這可不行。」賈惜春認為自己才沒有那麼傻，就算被寵著，也不能變壞了，否則就變成人人厭棄。即使她現在不是萬人迷，但也不能讓別人都厭棄她。
「讓你對我一個人壞。」謝長雲輕笑。
「……」賈惜春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明自己才是看了無數霸道總裁瑪麗蘇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臉紅呢。
她想，一定是因為以前看到的都是文字，而不是現實版，也沒有男子對自己說這樣的話。真心的樣子，和開玩笑的樣子，完全不同。若是別人發短信跟她說那些，她還可能覺得肉麻，親眼看見，總是不大一樣。
「要回去嗎？我送你。」謝長雲為什麼會懂得說這些話，那是因為他夢裡夢見過，不是夢見其他男子說過這句話，而是夢裡的那個自己傻傻地對著鏡子道，那個自己有時候還在宮殿裡走來走去。
那模樣真的特別傻，喜歡人，就應該出手，而不是一直待在那裡，什麼都不動。要是什麼都不做，別人又怎麼可能會愛上你呢。
在宮殿裡走來走去，也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焦慮，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是不是有人。
謝長雲認為自己跟那個傻瓜不一樣，不可能什麼都不說，否則心上人真的很容易成為別人的。等到那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賈惜春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回事，否則一定很震驚，臥槽，竟然有大佬暗戀我。大佬竟然還玩暗戀，暗戀有什麼好玩的啊。
「買點吃的回去。」賈惜春琢磨著都已經走到大街上了，當然得買一點東西回去，不然就覺得自己白走了，還不如直接坐馬車回去。
賈惜春和謝長雲的感情極好，兩個人經常一塊兒外出。那些見過他們的公子貴女，也沒有湊上去。曾經有那等沒眼色之人，故意湊上去，結果被扔到旁邊。
人家未婚夫妻一塊兒走，培養感情，你一個傻缺跑上去做什麼，關鍵是人家還跟你不熟悉，攀關係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攀關係。現在再有人看見他們一塊兒，就沒有那麼不識相。
史湘雲回到阮家之後，心裡不是滋味，想到在宮裡遇見的賈惜春。賈惜春就是身份好，是郡主，還跟皇帝的外甥、昭華長公主的大兒子有了婚約，要是沒有郡主身份，賈惜春又怎麼比得過她。
阮老夫人聽人說史湘雲紅著眼睛回來，皺著眉頭，怎麼去一趟皇宮，就紅著眼睛回來呢。於是阮老夫人就詢問史湘雲身邊的丫鬟，那丫鬟原本就伺候史湘雲多年，跟主子一樣不喜歡泰安郡主。
於是那丫鬟便添油加醋說了史湘雲在宮裡遇見泰安郡主的事情，說了泰安郡主曾經對史湘雲多麼不好。
阮老夫人嘴角微扯，她真的很想換掉史湘雲的那些丫鬟啊。可是她的兒子不讓，說是那些丫鬟婆子陪了史湘雲多年，要是換了她們，史湘雲心底必定不舒服，那些丫鬟婆子對史湘雲也算忠心，就留著吧。
「你瞧見泰安郡主為難你家主子了？」阮老夫人冷下臉，「你是去皇后宮裡，站在那兒親眼瞧見的。」
「差不離的。」那丫鬟微微低頭。
「什麼差不離，差的多了。」阮老夫人想史湘雲自己是個不靠譜的，這些丫鬟婆子也不大靠譜，就沒有真正意識到問題，就覺得別人對史湘雲態度不好就是錯。
「母親，您找我的丫鬟做什麼？」史湘雲得知自己的丫鬟被老夫人叫過來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問問你們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沒。」阮老夫人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史湘雲起衝突，二兒媳婦就要去西北了，就這樣吧。反正等到西北那邊之後，可沒有這麼多人捧著她，別人不能對付史湘雲，對付史湘雲身邊的丫鬟還是綽綽有餘，別指望別人都同情你。
她不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教訓史湘雲一頓，可教訓了有什麼用啊，讓史湘雲耍性子不去西北麼。要是她不去西北，他們也不能押著她去，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休妻。
所以阮老夫人想過了，就別在這個時候折騰了，先讓史湘雲去西北再說。她這個老婆子不能去西北，大兒媳婦有時候會去，她又讓周嬤嬤跟著過去，周嬤嬤總能找到機會在西北多教導教導史湘雲。
「收拾得差不多了。」史湘雲道，「如果母親沒事，我就帶著我的丫鬟走了。」
「去吧。」阮老夫人揮手，她懶得說。
史湘雲隨即就帶著自己的丫鬟走了，沒有多說其他的，讓阮老夫人身邊的人都覺得她不尊敬老太太。
☆、紅衣女子
阮將軍回來後, 得知自己妻子做的事情之後, 皺著眉頭。隨後, 就去阮老夫人那邊, 做妻子那麼不給親娘面子, 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可不能那樣。
他之所以留著史湘雲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是不想親娘去處理。要是親娘去處理，保不准史湘雲就跟別人說她是一個惡婆婆。
阮將軍本來以為史湘雲就只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可憐人，就是用言語保護自己而已。想著到時候多教導教導，她也就能改變了。可眼下，史湘雲分明就沒有改過來。
家人都是心善的人家, 又因為自己要去西北了, 母親才沒有動手。
阮將軍明白母親的用心，就是想他去西北去得順一點，而不是在去之前，還得跟妻子吵一架。
「母親。」阮將軍抱歉地看著阮老夫人，「讓您受累了。」
「你要報恩，這都是應該的。」阮老夫人道，「但別人沒有欠她家的恩情，到了西北之後, 你也別縱容她。西北那邊, 是邊疆，少不得有探子在。她這樣的人，不夠精明, 只怕還給你添麻煩，你若要辦公，千萬記得，別讓她去書房，得有人看管著。」
阮老夫人就擔心兒子太寵著史湘雲，讓史湘雲這也能去，那也能去，等到啊時候出了事情就來不及了。被妻子身邊的探子拿到東西，那就等於他們背叛朝廷差不多，阮家絕對不允許這樣的存在。
她讓史湘雲過去，是讓她陪著兒子，早早懷上身孕，給阮家留後。而不是讓史湘雲鬧騰的，阮老夫人必須提醒兒子。
「兒子都記得。」阮將軍不是傻子，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實際上，他娶史湘雲，是為了報恩，也是故意為之。總有人想往他身邊安插探子，史湘雲這樣的，最好安插了，他正好能順著史湘雲身邊的人探查下去。
至於史湘雲身邊的丫鬟婆子，也好處理，到時候說是朝廷的事情，或者是其他藉口，讓去回去養老，或者就此把丫鬟嫁了都行。
史湘雲身邊的丫鬟也大了，不可能一直待在史湘雲的身邊，就不能讓那丫鬟當他的妾室吧。阮將軍可不想擁有那樣的妾室，有史湘雲這麼一個妻子就夠了。
「記得就好。」阮老夫人點點頭，「不是為娘不滿意她，而是你瞧瞧她做的事情。她是什麼身份，泰安郡主又是什麼身份，她說也就罷了，身邊的丫鬟也說，一個個都是部分尊卑，不要命的主。」
阮老夫人想到這一點就頭疼，像史湘雲這樣的人，難怪沒有人家願意娶啊。擱在誰家裡都是大麻煩，擱在阮家也一樣。
「說什麼恩情，她知道了，現在就仗著你欠了她的。」阮老夫人無奈，他們阮家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可是史湘雲的所作所為，真的讓他們沒有好感。
「所以兒子帶著她西北，過幾年，會好一點。」阮將軍考慮過了，先讓史湘雲跟著她去西北，等她受點苦，明白該怎麼做人後，再回來。
等到那個時候，他和史湘雲應該也有孩子了。要是史湘雲還不改變，那就給史湘雲一個院子，讓她自己住著。而他呢，他也不可能讓別的女子影響到史湘雲的地位。
阮將軍早早就思考好這一切，沒有對其他人說而已。
「您身邊的周嬤嬤對她怕是沒有多少用，正面壓不住。」阮將軍道，「不如請宮裡的？」
「不必，就得正面壓不住。」阮老夫人搖頭，「若是請宮裡的，到時候她還能用宮裡的嬤嬤去壓其他人。」
「是兒子思慮不周。」阮將軍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一點，他對後宅這些事情，沒有那麼瞭解，安排起來也就沒有那麼妥當。
兩天之後，史湘雲就跟阮將軍一塊兒去西北。送阮將軍的人多，還有宮裡的太監代替皇帝來送人，來送史湘雲的就沒幾個人，林黛玉沒來，王熙鳳也沒來，來的就是賈老夫人身邊的鴛鴦。
不錯，就是賈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不是他們不敬重史湘雲，而是史湘雲跟他們的關係不好，人家又怎麼可能來送她呢。
「這是老太太給您準備的。」鴛鴦把一個包袱遞給史湘雲，還有一個食盒。
至於裡面放著什麼東西，鴛鴦就沒有說了，這得讓史湘雲自己去看。
史湘雲身邊的人接過了東西，那丫鬟又道，「怎麼不見少夫人？」
「少夫人有事，來不成。」鴛鴦一看，便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不過是沒有人來送史湘雲。
那些年，史湘雲常去榮國府，也時常跟府上的姑娘玩耍，就是隔壁府的泰安郡主，也見過好多次。偏偏這位史湘雲就能惹得大家都不喜歡她，都不跟她走近。
在閨中的時候，因為住得近，還多見見。這出嫁了，誰還來受這份氣，沒有必要特意過來聽史湘雲說那些話。
鴛鴦不喜歡那個丫鬟說話的語氣，卻也笑笑，沒有表現得太不開心。
阮將軍沒有太過關注史湘雲這邊，但也知道沒有多少人來送史湘雲。自己的妻子人緣關係差，他早就知道了，也不驚訝。要是很多人來送史湘雲，他就得懷疑那些人是不是來說史湘雲不是的。
史湘雲坐上了馬車，看著越來越遠的京城，內心酸澀不已。
太難郡主府，賈惜春之前還在想邢岫煙是不是還跟薛蝌在一起，也沒見兩個人多走近。沒過多久，她就聽到賈迎春說薛夫人打算為薛蝌說親，說的就是邢岫煙。
且在薛家蒸蒸日上之時，薛夫人還為薛蝌找邢岫煙這樣的姑娘，而沒有想著找家世更好一些的姑娘，可見她也是用了心的。
「岫煙妹妹身份是低了些，好歹性子好。」賈迎春已經梳婦人妝，來找賈惜春的次數更少了，也就是偶爾過來一次。嫁人了，跟在閨中的時候不一樣，沒有那麼方便，「那薛蝌沒有功名在身，又只是一名商人，想來也是想安穩一些。」
薛家前些年為薛蟠，捐了一半家財，已經大不如從前，但生意穩住了。即使陸少華在女部當官，薛寶琴進了女子學堂，薛家還是得低調一些。
賈迎春雖然沒說這些話，賈惜春也能明白。
薛家曾經擁有太多財富，讓人眼紅。而現在，薛家沒有那麼多財富，在別人的眼中，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半的家財也有不少。為了安穩度日，與其找一個別有心思的人進府，倒不如找一個穩妥一點的人。
要是找太厲害的人家，薛蝌這樣的也壓不住。不是男子力氣壓不住女子，而是從家世從手段上不好壓住。
「邢姑娘確實不錯。」賈惜春點點頭，那可是官配啊。
在原著裡，眾多官配之中，薛蝌和邢岫煙可以說是非常般配的了，也沒有多少讀者說他們兩個人不適合，也沒有人寫同人文的時候，說要拆散他們。大體都覺得他們在一起會幸福吧，上頭沒有婆婆在，邢岫煙不用受氣，薛蝌又不是小氣之人，也會花點銀錢讓岳父岳母好生活。
賈惜春本人也非常支持這兩個人在一起，非親非故的，她不可能去撮合別人，也沒有暗中動手。沒想到，這兩個人依舊被說和一起。
「泰安妹妹誇人，似乎都喜歡說不錯。」賈迎春噗嗤一聲笑了，她經常聽到泰安妹妹說這一句，不錯，好的，極好的，基本都是如此。
「因為你妹妹我詞語匱乏啊。」賈惜春感慨，「讓我作詩作詞，我作不出來，要讓我去寫話本。我也就是寫個對話體，衣裳、面容什麼，你要我說，我說什麼，我就說他穿了衣服，長得英姿颯爽，沒了。」
賈惜春表示自己曾經是理科生，真的不會那麼多東西。當然，要是讓她去寫化學公式什麼的，她也不一定能寫得出來。
她現在已經偽科學了，用靈氣用丹火……學的都是修真界的東西，這些東西又是很玄妙的東西，有時候還講究頓悟，這就跟唯心主義差不多了。
綜上所述，她已經把很多東西都還給老師了。想讓她成為大才女，還不如讓她成為大財女，財富的財。
「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怎麼就詞語匱乏。」賈迎春不大能理解這一點，她們這貴女，就算沒讀那麼多書，誇讚人起來也是一套接著一套的，怎麼就那麼幾個詞語。
「興許是因為從來都是別人捧著我，不是我捧著別人。」賈惜春輕咳。
「……」賈迎春聽到賈惜春說的理由，這真的是一個很強大的理由。她忽然想問問泰安妹妹面對皇后、太子妃的時候，是怎麼誇讚別人，不過估計泰安妹妹也不需要多誇讚人家。
賈迎春微微低頭，看向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有這麼一串佛珠手串，基本佛珠手串，基本就可以橫著走，不用思考那麼多問題了。
泰安妹妹著實讓人羡慕啊，賈迎春想這份幸福是別人羡慕不來的。
「所以咯，我這張嘴巴不需要那麼會說話啊。」賈惜春眨眨眼，頂多就是忽悠別人時候懂得怎麼忽悠，忽悠的時候也不一定要說很多詞語，只要亮亮本事，讓人知道她高深莫測，興許就可以了。
她以前沒有少那麼忽悠別人的，特別是在修真界的時候。因為那些凡人都知道仙長，還覺得仙長很厲害。於是她只有小露一手，那些凡人就覺得她很厲害了。
至於她的臉蛋是不是長得過分漂亮，她可以說仙人都長得漂亮很英俊。當然，這話也不用她說，那些凡人自己就想到這一點。
「是，你的嘴巴不需要那麼會說話。」賈迎春想到賈惜春未來婆家，昭華長公主是一個和善的人，謝世子又那麼喜歡賈惜春，等堂妹嫁過去，估計也沒有什麼麻煩事情，不用巴巴地去討好婆婆。
賈迎春又想懂到自己在夫家的生活，雖然公公婆婆對她還不錯，可是另外一房的人，也就是她夫君親生父親那邊的人不大和善。好在有公公婆婆擋著，她也不用過多面對他們，但她知道，她必須學著面對那些人。
她得看重現在的公公婆婆，而不是去想夫君的親生父親，過繼了便是過繼了。夫君現在的那些姐妹，她也得對她們好一些，好在那些大小姑子也沒有那麼難相處。
「最近過得如何？」賈惜春詢問。
「能過得如何，就是管管家裡的事情，帶著妹妹出去宴會，多看顧一些。」賈迎春想著府裡的小姑子她們，她們都得嫁出去的。婆婆讓她看顧，也是想試探她，看她品性如何。
賈惜春點點頭，她們不算是一個圈子裡頭的，但偶爾也有遇見。做嫂嫂的確實得看顧一下小姑子，沒毛病。
時間過得很快，史湘雲跟阮將軍到達了西北。這一路上，史湘雲沒少吐的，而阮將軍不可能為了史湘雲而磨磨蹭蹭，也不可能單獨留下她，讓她慢慢趕路。
從京城到西北，路途遙遠，中間可能遇上土匪馬賊的。為了確保史湘雲安全，他也得跟妻子一起走，也不能為了個人私事耽誤正事，所以就只能委屈史湘雲了。
到了西北之後，史湘雲也瘦了一圈，但也無法。她身邊的丫鬟不是沒有跟阮將軍提出要慢點走，都被拒絕了。而阮將軍還直接告訴史湘雲，若是她有話就直接說，沒有必要讓丫鬟說那些話。
這讓史湘雲的臉色變了又變，她確實經常看著丫鬟說那些，那是因為這幾個丫鬟婆子是她從史家帶出來的，陪著她多年的。
阮將軍在西北有自己的宅院，他大哥也有，不是一處。畢竟宅子裡沒有其他人，要是孤男寡女，叔嫂一處，那就不好，乾脆就買了兩處宅子，又在隔壁，也方便。
一到府上，阮將軍就跟那些下人說了史湘雲的身份，讓他們別怠慢了夫人。
「舟車勞頓，你且好好休息。」阮將軍沒有跟史湘雲說那麼多甜言蜜語，他還得去軍營走走。
史湘雲見阮將軍這麼快就走了，心裡不大舒坦，卻也無法，只能先去洗漱休息。她沒有開口說讓阮將軍先洗漱一番解解疲勞，就那麼看著阮將軍離開。
府上的那些下人們對阮將軍自是忠心，這一會兒，也只管好生招待夫人，讓夫人先去休息，也不覺得她做得有多不好。
像阮將軍這樣的人，不受京城貴女的歡迎，不代表就不受西北這邊的女子歡迎。西北這邊有不少女子都非常喜歡阮將軍，她們認為阮將軍很厲害，保護了他們，還有人想要嫁給他。
當她們得知阮將軍在京城成親了，還把妻子帶來西北了，一個個都不服，都想見見這位來自京城的貴夫人。嬌嬌弱弱的女子，能幫襯到阮將軍什麼啊，別是要將軍多陪陪她吧。
於是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總有人給史湘雲下帖子。史湘雲在京城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麼頻繁地接收到帖子，心想自己在這邊還是挺受歡迎的嘛。
可惜還沒等史湘雲去參加宴會，就有女子揚鞭上門。
「你就是阮將軍的夫人？」一名穿著紅衣梳著長辮的女子看向史湘雲，「會武功嗎？」
史湘雲皺眉，她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但也很能感覺到面前的人惡意。
「柔柔弱弱的，別是除了生孩子，什麼都不會做吧。」紅衣女子又笑道，「不對，你應該還會女紅。」
「你是誰？」史湘雲開口。
「我喜歡阮將軍。」紅衣女子直白地道，「想要嫁給將軍為妻，只不過你先嫁了。」
史湘雲沒想到竟然有女子跑到她的面前說這話，太不要臉了，西北這邊的女子難道都這麼不要啦嗎？
「他是我的夫君，你嫁進來，只能為妾。」史湘雲冷著臉。
「將軍這樣的英雄，多的是有人給她做妾的，但我不一樣。」這名紅衣女子是官家女，也是有身份的人，「我就等著，且看看你能在這邊堅持到什麼時候。」
紅衣女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登門，要讓其他女子都知道。她先對上了這位將軍夫人，她還沒有動手，其他人最好別瞎動手。
她愛慕阮將軍，卻也不可能逼迫人家妻下堂。紅衣女子只恨自己之前沒有早早跟阮將軍說明白，沒有定下兩個人的親事。既然心上人已經成親，那麼她就要看看這位將軍夫人能撐到什麼時候，能不能一直對將軍那麼好。
紅衣女子說完那些話之後，轉頭就走了，沒有用鞭子抽打到史湘雲的身上。京城來的那麼嬌弱的女子，她哪裡敢打，別給打壞了。
不是她心思壞，而是真的有那種軟軟弱弱的女子堅持不下去的。那些女子不是堅持不下又回京城的，就是生孩子難產去世的。她也不去想史湘雲難產去世，就想史湘雲能不能堅持下去。
要是史湘雲能堅持下去，能對阮將軍好，那麼她願意放棄。
「不管我堅持到什麼時候，他都是我的夫君。」史湘雲堅定地道。
「是這樣沒錯，可你要是沒堅持了，他的心就不可能在你這邊了。」這才是紅衣女子考慮的問題，要是阮將軍的心沒有在這位夫人身上，那麼她們這些人給阮將軍做妾，也能做得跟正妻似的。
沒堅持了，那這一位就回京城了，西北這邊的二房，那相當於平妻了，當作妻子帶出去用。
史湘雲站在原地，看著紅衣女子離去的背影，咬唇，看來西北這邊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她原本想著過來之後，是不是能見到賈寶玉，即使他們已經不可能了，她也能問賈寶玉幾句話。
問他，自己來西北了，也能受得住，問他後不後悔，要是他當初接受自己，自己也會陪著他的。
而現在，她還沒讓人去打探賈寶玉的蹤跡，就已經有愛慕她夫君的人上門。就好像自己要去打別人的臉，結果別人先啪的一巴掌打過來。
「夫人。」一旁的管家開口，「夫人莫要在意，這邊的女子都比較大膽。她們再愛慕將軍，將軍不喜她們，也不可能納了她們，府上並無侍妾。」
管家不知道史湘雲心裡在想什麼，只想著不能讓她誤會將軍，不能讓將軍和將軍夫人的感情不順。
史湘雲看向管家，她夫君不喜歡她們？可夫君的心在自己這邊嗎？她想到了那名紅衣女子的話，又想想自己，自己的心就不在夫君那邊的啊。
北丘縣，賈寶玉根本就不知道史湘雲隨著阮將軍到西北了，他只知道史湘雲已經成親了。
他現在正讓人押著縣丞，在這邊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總算查出縣丞貪污了多少銀錢，也查出縣丞讓多少人在衙門只拿俸祿不做事。既然他賈寶玉來了，就不能讓他們繼續為非作歹下去，必須嚴厲懲治他們。
至於他們要是不聽話，那就請柳湘蓮幫忙，實在不成，就利用他舅舅王子騰的關係，找這邊的將領幫忙。
得先肅清縣衙上下的蛀蟲，才好做其他事情，否則他下命令，都沒有幾個人去做的。
「都押進大牢了。」柳湘蓮拍拍手，就這些人找的打手還想打過他，癡人說夢。
☆、林黛玉出嫁
西北很大, 軍營也多, 史湘雲想要找賈寶玉很難，隔得遠, 她也不可能自己去。而阮將軍也沒有傻到讓妻子去找她曾經的心上人, 現在還惦記著的心上人。
據阮將軍所知，人家賈寶玉根本就不喜歡他的妻子史湘雲。
可能是因為有情敵找上門, 去赴宴又遇上情敵。這讓史湘雲一時間沒有再去想賈寶玉，什麼愛哥哥, 她連她的夫君都快保不住了。有的根本就不是官家千金, 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 直接上門說願意給府上做牛做馬。
史湘雲以前何時遇見這樣的麻煩啊，她一開始松嘴了, 結果來了一個又一個，一個個還去阮將軍面前端茶送水。人家也沒有爬床，就是各種對阮將軍好。
這讓史湘雲看著很不是滋味, 夫君沒有納妾，她到她夫君面前鬧騰。
阮將軍本身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教訓一下史湘雲, 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破功，不可能因為史湘雲說幾句話就去為難那些千金, 那些丫鬟。
「你若是不喜歡她們, 一開始就沒必要讓她們進府。」阮將軍道，「她們現在也只是端茶送水，你自己做不好，就別說做得好的人。」
史湘雲睜大眼睛看著阮將軍, 她本來以為她夫君會站在她這邊，畢竟她父親對他有過恩情，對阮家有過恩情的啊。
「她們上趕著當你的妾……」
「不是所有人都上趕著當人的妾。」阮將軍打算史湘雲的話，對妻子頗為失望，妻子到底有沒有認真觀察過那兩個丫鬟。
要是那兩個丫鬟真的別有心思，他早就讓人打發走了。還有，府上不是沒有進探子，妻子卻不管這些，只管她自己的小日子。
阮將軍不求史湘雲多厲害，卻也不希望對方只看到表面。他也不是那種見到一個稍微長得好看一點的女子，就想納妾的人。要是他真是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爬到現在的位置。
刀劍無眼，這人心更是難測。敵方沒少派美人過來的，要是他把控不住，早就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作為一個將軍，阮將軍需要思考的問題太多了，沒有空跟史湘雲玩毒舌。
史湘雲只覺得夫君來了西北之後，就沒有那麼關心她了。而她，也只有她帶的丫鬟婆子安慰她，那些人再跟她一起批阮將軍，而周嬤嬤看著史湘雲身邊的人，頗為無語。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僕，奴僕再那樣勸慰主子，根本就是不想有好結果吧。
「夫人，若是要硬杠著，那就給將軍納妾就是。」周嬤嬤冷言，「就跟您身邊的幾位說的，掌控在您的手裡，就給您身邊的丫鬟開臉，到底跟在您身邊那麼多年的丫鬟。瞭解您，到時候爬到您的頭上也容易。」
史湘雲看向身邊的丫鬟，要說真把夫君讓出去，她又是不願意的。
那個丫鬟有些緊張，要是不想姑爺，那都是假的。多少陪嫁丫鬟都是成為姑爺房裡人的，而她也不例外。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年紀大了，又到了西北，就算回到京城，也找不到好人家。
如果能跟著姑爺，那最好不過了，也算是半個主子，能過上好日子。
史湘雲看到丫鬟那般表現，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的丫鬟想要開臉啊。她根本就沒有想過給丫鬟開臉的事情，不喜歡跟別人分享夫君，她沒有賢慧到這個地步。
等周嬤嬤走後，史湘雲身邊的嬤嬤還跟她說，與其找別人，倒不如讓身邊的丫鬟去。
史湘雲第一次覺得身邊的人也沒有她想的那麼好，人家也惦記她的夫君，也想成為主子。
可是她能怎麼辦，真的看身邊的丫鬟去伺候她的夫君？她做不到，自然是讓丫鬟去做粗使丫鬟，而不是繼續待在她的身邊。嬤嬤倒是得繼續待在她的身邊，嬤嬤年紀大，不可能給她夫君當妾室。
這就是史湘雲在西北的日常，周嬤嬤是阮老夫人派來的人，史湘雲對付不了她，又容易跳坑。阮將軍也沒有在京城那般縱然史湘雲，按照史湘雲的說法，她的夫君就是一個大渣男。
阮將軍可不管史湘雲如何說他的，他得做正事，不能兒女情長。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年底了，林黛玉也要成親了。
又一個姐姐要成親了，賈惜春想要呼喚時間，讓時間停一停。可惜時間它不停，就是那麼走著。
她現在看謝長雲的眼神，總覺得對方在說：很快就輪到你了。
這一會兒，賈惜春正坐在威烈將軍府，面對她的親娘。
「當初那麼小的一個人，就已經長得那麼大，要成親了，時間過得真快。」張老夫人感慨，因為女兒明年就要及笄，還得出嫁，她也得準備很多東西。
見著林黛玉那麼快就要出嫁了，便想自己該為女兒準備什麼。
張老夫人沒有去林家，年紀大了，不隨便出去走動。就是讓小輩過去的時候，送些東西過去。她沒有讓賈惜春送過去，女兒搬出去了，不適合讓女兒帶，還是得府裡的人過去。
「你呀，也快了。」即使習慣女兒住在外頭，但想到女兒要出嫁，張老夫人也不舍。
這些孩子有些跟韭菜一樣，一茬又一茬，年輕的姑娘總是要被那些男子接了去。
「還沒過年。」賈惜春開口，沒有過年，就別說快了。
最近，總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一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明明中間睜開了很多次眼睛，可她還是覺得跟眨眨眼的功夫沒有多大的差別，是誰在背後調了時間的指針。
「現在離過年還有多久啊。」張老夫人道，「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多月一點。」
「……」賈惜春無法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
明明當年還是一個小可愛，現在呢，還能成為一個美少女。好在修真之人，壽命長，她要努力地修煉，不能變成一個老巫婆。
話說，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那個自成一界的空間處於她靈魂中，別人無法爭搶去的。她是不是可以弄成跟類似天道一般的存在，然後永遠年輕？
是時候努力崛起了，等她成親之後，她就跟謝大佬出去遊玩修煉吧。
至於滾床單什麼的，這應該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謝大佬：這是頂頂重要的事情啊！
可惜謝大佬現在不知道賈惜春的想法，等到後面就知道了。
時間總是那麼快從指間流逝，哪怕你爭著喊著，要它慢一點，它也慢一點。
賈惜春現在正站在林府外，看著林黛玉被背上了花轎，這麼一個可人兒就這麼嫁人了。
以後，自己不能再隨便跑到平郡王府找林黛玉，成家的人了，不一樣。就算自己以後成親，也不能隨便跑過去，各自有各自的家庭，都得多注意一點。
這些姐妹，就剩下自己一個未出嫁了。好在自己是最小的，還沒有及笄，又有婚約，那些人不用催婚。
參加完婚宴之後，賈惜春就往回走，她要去祭奠她逝去的青春，去配製一下駐顏粉失敗品N號。她依舊沒有打算成功地配製出駐顏粉，沒有必要顯得自己那麼厲害，再厲害也沒有用，她遲早還是得嫁人的。
別人在外面打拼，要是沒有一番成就，就得回去繼承億萬家產。而自己呢，不管如何，就等著嫁人。
這萬惡的古代，女子那麼早就得家人，就不能晚一點嫁人麼。
大冬天的，賈惜春窩在了泰安郡主府，別人給她遞帖子，她也很少出去。天氣那麼冷，大家還是多窩在被窩裡吧，她得努力修煉，想著哪一天變成一串資料，融于天道法則裡。
然後，她又能變回來，不是真正的合道。等到那個時候，興許她就能踩在謝大佬的頭上。
人都要有夢想，或許哪一天就實現了呢。鹹魚也需要有夢想，鹹魚也可能翻身。
當謝長雲聽說賈惜春窩在家裡練內力的時候，他認為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修煉，想辦法提高修為。
「整天窩在屋裡，也不怕發黴了。」謝長雲因為有事外出十來天，回來找賈惜春的時候，才知道心上人在屋裡窩了很多天。
「不可能發黴，只會越來越漂亮。」賈惜春鼓著嘴道。
「想要比我厲害，那也得多出來走走。」謝長雲把賈惜春從屋子里拉了出去，「多曬一曬。」
「曬一曬又不能發芽。」賈惜春輕哼一聲，她確實想比謝大佬厲害，可是這個只是夢想。夢想之所以是夢想，那就是很難實現的。
「是不能發芽，但能看你看得更真切一點。」謝長雲笑道，「就當陪陪我。」
「陪吧，陪吧。」賈惜春揮揮手，無奈地道，「多陪陪你，你當你是巨嬰啊。」
「不是，是你未來的夫君。」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嬰兒的話，不可能這麼坐著，還跟你說話。」
「哦。」賈惜春不想說話，眼前的人今天風采依舊。
西北，眼看快過年了，賈寶玉讓人給王夫人送了一些肉、白麵之類的過去。送的不多，也就不讓那些人眼饞，也就不想著去偷了王夫人的東西。
王夫人沒有讓賈寶玉為難，該做的事情依舊都有做，跟其他流放到這裡的人差不多。都得自己做一些事情，不能讓人覺得她背後有人，做的太少。
其實在這個封建王朝，就是王夫人過得好一些，那些人也就是說幾句。可王夫人擔心這件事情影響到賈寶玉的仕途，哪裡願意利用賈寶玉的身份啊。因此，其他人問王夫人，王夫人就說親戚擔心她沒東西過年，特意送的。
不是沒有人知道賈寶玉和王夫人的關係，只是沒有多去管而已。
被流放到西北的人太多，七拐八繞的親戚關係也多，能回去的人太少，但人家有錢想要過好一點，這也正常。
而史湘雲蔫了不少，那些將領夫人沒有給史湘雲面子，沒少孤立她，她跟阮將軍說也沒用。阮將軍就讓她自己反省，看看她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什麼問題。
史湘雲想要回京，不想待在西北。西北的日子沒有京城好過，她經常要一個人待在宅子裡，而她的夫君時常在軍營，有時候半個月也不見回來一趟的。
沒有人給她做主，沒有人奉承她，就是她身邊丫鬟婆子，也有點寒心，因為她之前讓伺候她多年的丫鬟去當粗使丫頭。跟隨史湘雲身邊多年的丫鬟的脾性又怎麼可能好呢，被罰去做粗使丫鬟後，沒少跟人說她對史湘雲多麼忠心，最後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史湘雲有口難開，她終於嘗到她說別人話時，別人有多麼心塞了。
阮將軍沒有幫著史湘雲處理那些流言，周嬤嬤也沒有，他們阮家不怕這點流言。阮將軍不可能因為這點流言就認為史湘雲如何，就是想讓史湘雲看明白，她說別人的時候，別人如何感受，她被說，又是什麼感受。
一個丫鬟而已，史湘雲還好處理。別人面對她時，她是貴女，父母雙亡的貴女，別人還不好對她下手。
阮將軍不打算寵著史湘雲，不想寵出一個沒腦子的，就知道得罪別人的妻子。他不求妻子如何，妻子安安靜靜的，閉上嘴巴，少得罪人，這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妻子蔫了就蔫了，阮將軍沒有主動去安慰她，要是去安慰她了，估計就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過年時，賈惜春回到了威烈將軍府，這是她最後一年在威烈將軍府過年，等她嫁給謝長雲之後，就不能在娘家過年。
在這個世道，就沒有嫁出去的女兒在娘家過年的道理，甚至認為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在當年初一待在娘家，有各種理由。當然，要是遇上特殊情況，也就沒有那麼多講究。
輩分大的賈惜春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又給秦可卿等人紅包。
「姑祖母。」謹哥兒這一次倒是叫了姑祖母，沒有叫姑姑了。
「去年還叫姑姑的，今年就叫姑祖母了。」賈惜春感慨，再瞧瞧謹哥兒，白白胖胖的，還是挺可愛的，「姑祖母老了嗎？」
「姑祖母。」謹哥兒又道，拍了拍手。
「不是你老，是你出生晚。」張老夫人笑著開口，「你老，你娘我不就更老了嗎？」
「所以不能說老。」賈惜春對手指。
「你呀。」張老夫人拉過女兒的手，「大過年的，說這些做什麼，都是要及笄，眼看要嫁人的人了。」
「等到明年，女兒就不能回來陪您過年。」賈惜春道。
「我啊。」謹哥兒開口，「有我。」
賈惜春轉頭看向謹哥兒，伸手捏捏他的小臉蛋，「是，有我們的謹哥兒。」
「對。」謹哥兒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因為賈惜春時常住在泰安郡主府，謹哥兒對於他的姑祖母有沒有再家裡過年，沒有太大的感覺。過年對於謹哥兒這樣的孩子，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別，反正謹哥兒不缺新衣服，一日三餐也是好吃的。
鄉村的過年氣氛倒是濃郁一些，有的人只有到了過年才有新衣服穿，平時都穿打補丁的舊衣服，也只有等到過年的時候才有好吃的東西。雞鴨魚肉，平時都很難吃得到。
賈惜春在這邊過了這些年，對過年也沒有多大的感觸，不過外面確實熱鬧許多。
「有我在呢。」謹哥兒再一次強調。
「他就這樣。」秦可卿笑道，「跟他父親學的。」
「這個府裡，以後確實得靠謹哥兒，以後他也該說『有我在呢』。」賈惜春心想謹哥兒是嫡長子，嫡長子承擔著很多責任。
「你也多看顧著一點。」張老夫人對秦可卿道，只要想到賈蓉以前的不著調以及紈絝行為，她就擔心謹哥兒被賈蓉給養歪了。還是得讓秦可卿多注意一點，得讓謹哥兒多學習一些，「別跟他父親小時候那樣。」
秦可卿這麼年才懷孕，才有這麼一個謹哥兒，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懷上。張老夫人不強求，沒給賈蓉納妾，就看秦可卿，反正府上又不是沒有一脈單傳過。
重要的是繼承人的性子，是否有能力。要是兒子多，都是紈絝，那也沒用。
張老夫人想到隔壁榮國府，賈赦和賈政，這兩個人也沒什麼用。別看威烈將軍府這邊衰落的比較快，但賈蓉有了實職，賈璉是謀了事情，卻也沒有那麼快升上去，姻親關係看似強大，不一定頂用。
元宵節那天，賈惜春進了宮，參加宮裡的宴會。
本來一場好好的宴會，吃完結束就成了。萬萬沒想到柳嬪竟然跑去了皇后面前，說是五公主和離之後，又想著嫁給柳軒。
五公主哪裡可能認啊，她根本就沒有想嫁給柳軒，不過是她的親娘見不得她好，故意折騰她的。
「兒臣絕無這樣的想法。」五公主連忙表明態度，當初沒有嫁給柳軒，而是嫁給了柳軻。那她現在和離之後，就不可能再去噁心人家。
「女兒家口是心非。」自打柳嬪從妃變為嬪之後，她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在五公主三番四次去宮裡看她之後，她就越發覺得這個女兒太過可恨。想著自己已經變成嬪，沒有希望再升上去，那就噁心噁心五公主。
曾經那麼好的母女，終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彼此都憎惡對方。
柳嬪沒有反省自身，她認為女兒就該為兒子犧牲，就算她對女兒下丨藥，五公主也是她生出來的。五公主就不能反擊她，不能到宮裡明著暗著嘲諷她，這個女兒就應該早早去死，不應該再活著。
☆、賈惜春即將及笄
宮宴上, 五公主不怕被人說閒話, 即使柳軒現在有出息了，那她也不可能再去想柳軒。當初讓人那麼難堪, 現在再以和離之身嫁給人家, 那是侮辱。
五公主已經不是當年的五公主，沒有那麼盲目自信, 不認為自己是皇帝的女兒，就應該各種享受, 別人就應該服從她。不是這樣的, 反而因為她是皇帝的女兒, 她還得妥協一些事情。
她以前不知道，就認為自己應該享受這天下的好東西。她現在已經看明白這一切, 也看明白她的親娘，這個親娘就是想讓她難堪。
「悔婚，再嫁給柳大人, 這是對柳大人的侮辱。」五公主直言，「兒臣不存在口是心非, 也不想去測試柳大人的心意，想著嫁過去, 看柳大人會不會報復本公主。若是柳大人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他還是男人嗎？」
五公主不認為柳軒會咽得下這口氣，自己絕對不能嫁給柳軒。不是柳軒不好，而是他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
她相信柳嬪一定也知道這一點，卻在這個時候故意說這些話, 實在是太噁心人。她的親娘根本就沒有為她這個女兒考慮過，這時候卻還打著關心她的名義說這些話，實際上就想推她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五公主不可能讓柳嬪得逞，反正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名聲，不差這一點壞名聲。
「好了。」皇后明白五公主的意思，五公主這一段時間改變非常大，也沒有那麼鬧騰了。五公主和柳嬪之間的關係早就惡化了，她不可能聽柳嬪的話。
柳嬪不過就是想讓大家更加厭惡五公主，想讓五公主嫁不出去。皇后對於柳嬪也是無語了，對兒子那麼好，對女兒那麼差，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
若不是柳嬪對五公主下丨藥在先，五公主又怎麼可能去為難柳嬪。是柳嬪和柳家的人一步步地逼著五公主，讓五公主絕望。
皇后對柳嬪的行為十分厭惡，就算為了兒子，也不應該那麼對待女兒。怎麼能對親生女兒下宮寒的藥物呢，分明就是不想女兒能安穩過日子。
「柳嬪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皇后立即讓人把柳嬪待下去，別在這兒鬧騰了。
至於五公主，皇后則讓五公主回去原位坐著，只要五公主乖巧不鬧事，她這個皇后也不可能去折騰皇帝的女兒。五公主曾經再不對，她都是皇帝的女兒，沒有必要對她下狠手。
要是對夫君的女兒下狠手，很容易就引來夫君的不喜，尋常百姓家如此，在這後宮，亦是如此。
皇后做事向來都知道一個度，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們。該下狠手的時候，就得下狠手，沒有必要下狠手的時候，就寬和一點，也能應得皇帝的敬重。
賈惜春看著這一幕，什麼話都沒有說。
「泰安郡主在呢。」璃王妃笑著看向賈惜春，「當年，郡主說五公主讓你的佛珠手串變色，現在呢？」
璃王妃不喜歡泰安郡主，她認為自己的夫君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跟賈惜春有莫大的關係。一切都是從賈惜春進宮懟上五公主開始，五公主出事，柳家出事，女部建立女子醫學院，也是因為賈惜春學了醫術，製作了藥丸子。
若不是賈惜春跑去做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那麼她的夫君就不可能落到這個地步。要是五公主好好的，那麼就能聯姻到更好的人家，能幫襯大皇子，要是朝廷沒開女部，皇后就不可能掌管女部，淑妃就不可能變成柳嬪。
這一切都是因為賈惜春，在璃王妃看來，賈惜春這個泰安郡主就應該早早去死，出生的時候就應該被掐死，而不是活到現在。
什麼佛珠手串，那就是個麻煩，璃王妃看向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就想扯斷那串佛珠手串。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賈惜春瞥了一眼璃王妃，「璃王妃，可要試一試，看看我的佛珠手串是對你發什麼光？」
璃王妃臉色微變，「不，不必了。」
「大皇嫂是害怕了吧。」五公主開口，自打大皇兄變成璃王，她這個大皇嫂就沒有少為難她的。五公主一點兒都不喜歡李王妃，剛剛又聽到對方說那話，就知道對方想借刀殺人，利用泰安郡主對付自己，那麼她怎麼能忍得住，「若是大皇嫂沒錯，是喜人，要是有錯，改就是了，就是皇妹我這樣。」
璃王妃有些心慌，她哪裡敢讓泰安郡主真的拿出佛珠手串對著她啊，她確實做了不少事情，比如掌摑侍妾、讓侍妾流產之類的。要是在宴會上被說做了壞事，那璃王是查還是不查，要是查出來了，自己怎麼繼續在王府待著。
「璃王妃必定是怕了。」賈惜春道，「這也不妨事，畢竟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賈惜春故意這麼說，相信別人也能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那就是璃王妃有問題。
皇后沒有阻止賈惜春和五公主的舉動，既然璃王妃要開口，說出了那樣的話，那就得承受結果。泰安郡主是皇帝看重的人，五公主是皇帝的女兒，而璃王妃算什麼啊，兒媳婦這種東西，不喜歡還能換啊，大不了就是一個暴斃。
璃王本來就不得聖心，皇后也不可能去幫助璃王妃。得罪了泰安郡主，那就受點罪吧。
林黛玉瞧見這一幕，臉上帶著笑容，泰安妹妹才不可能被欺負。要不是她不適合在這時候開口說話，她一定懟一懟璃王妃。
等宴會結束之後，皇帝那邊也離席了。當皇帝得知柳嬪和璃王妃做的事情之後，心想自己當初怎麼就會看上柳嬪，還有璃王妃真的很適合璃王，這麼不懂事的王妃正好，也就不會覺得委屈了別人家的閨女。
第二天清早，皇后就派了嬤嬤去璃王府，讓璃王妃抄佛經，而不是抄女戒之類的書籍。
皇后認為這些女子從小到大沒少看女戒女則，可到最後不還是變成這般模樣，璃王妃這樣的人就是不夠心善。那就多抄抄佛經，這心也就能善了。
璃王的側妃妾室得知璃王妃被皇后罰抄經書，一個個都非常高興，心想王爺要是知道這一件事情，一定很不開心。
璃王確實非常不開心，他現在不敢亂動彈，得小心翼翼地活著，就怕他父皇一不高興，就直接弄死他。他之前曾經想著謀朝篡位，還豢養私兵，這些事情已經觸及他父皇的底線。
太子手裡有皇帝留下的聖旨，就算當今皇帝駕崩，太子登基之後照樣能處置他。璃王怕啊，就想低調地活著，不想找事。
當璃王得知璃王妃惹的事情，一巴掌就打過去。
「你沒事說泰安做什麼？」璃王自己不敢跑到泰安郡主面前，也不敢多見謝長雲，他就覺得這些人一個個都很可怕，一不小心就又被帶到溝裡，「嫌活得太長了嗎？」
璃王妃被罰抄經書，本身就覺得委屈，沒成想她的夫君還那麼用力地打她一巴掌，這讓她如何能承受得來了，眼睛都紅了。
「母嬪被她們那麼欺辱，我若不說話，回頭就得被人說了。」璃王妃委屈地道，「何況，要不是泰安，五公主就不可能出事，也沒有女子醫學院，更沒有女部，王爺您也不可能落到這個地步。」
「別說了。」正是因為這樣，那個泰安郡主才可怕啊。璃王根本就不想對上泰安郡主，要是在外頭遇見，能繞路就繞路，絕對不要遇上，「以後好好過日子，別說那些話了。」
璃王妃看見璃王那麼慫，心中再恨也無法。本來想著若是璃王能成為太子，能登基為帝，那麼她就是皇后，可是一切都白費了，她的夫君一輩子就只能是璃王，不可能更進一步了。
本來可以做皇后，甚至說太后的，結果卻變成這樣。這讓璃王妃如何能不恨賈惜春，可惜她沒有那個實力對付泰安郡主。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得知璃王妃被罰抄經書了，心想被罰就被罰吧。被罰抄經書，總好比被人徹查的好。
賈惜春一早就知道皇家不大可能去徹查璃王妃，璃王已經無法再更進一步，這樣的璃王妃正適合璃王，能給璃王增添一點麻煩，又不至於要了璃王的性命。至於其他的事情，只怕沒有牽扯大局，沒有涉及政事，那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璃王妃的年紀比郡主大了不少，原先也算是端莊賢淑，只不過這兩年發生了不少事情，她也變了。」謝嬤嬤見過璃王妃幾次，覺得這個王妃性情還可以。
可惜女子嫁人之後，被內宅的事情一折騰，再受點刺激，就可能發生變化。很多女子一開始上去都極為不錯，可到後面都變了，多半是因為後宅的事情。
有時候不是自己要變，是周圍的人和物強迫你做出改變。璃王府後院的女子不少，特別是璃王當初想著爭奪太子之位，想要當皇帝，自然就有拉攏其他朝臣，納了他們的女兒為側妃侍妾的。
璃王妃雖然是王妃，有時候還得妥協，甚至在側妃面前低頭，就是為了幫助璃王。結果，大皇子成了璃王，無緣於皇位，璃王妃受到的刺激不小，本以為多受點苦，就能幫助夫君完成大業。
到了最後，沒有大業，當不了皇后，又很難再從那些側妃等人折騰回曾經受到的委屈，這也就導致璃王妃的性子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都是我的錯。」賈惜春開玩笑道，「在他們眼裡，要是我沒有出現，沒有做那些事情，那麼大皇子就還是大皇子，還有希望。」
實際上，就算是沒有她，大皇子也不可能成為皇帝，他沒有那個命數。
「女部這些，也不是我管的。」賈惜春道，她認為自己也挺委屈的，她不過就是開一個頭而已。皇帝要做那麼多事情，她怎麼能攔著皇帝做呢。
不是每一個皇帝在看了她做的那些事情後，都會想到女子醫學部，都想建立女部。賈惜春只能說當今皇帝很有魄力，也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女子能做很多事情，而且皇帝現在也不是說男女平等，而是多讓女子做一些事情，讓女子有更多的出路。
這種事情慢慢來，慢慢改變，總有預想不到的效果。
這個時空跟清朝不一樣，賈惜春還是希望這個朝代沒有什麼閉關鎖國，也不希望那些男子一直死死地壓迫女子，希望女子也能多喘幾口氣。
「這是怨恨上您了。」謝嬤嬤不是傻子，當然能想明白其中的事情，「好在她也為難不到您。」
「我也不能對她如何啊，她是璃王妃，皇上的兒媳婦。」賈惜春道，「我也不去對付她，對付這麼一個人，太沒意思。」
璃王妃這種，罪不至死，頂多就是參與後宅鬥爭而已。賈惜春不伸手管別人的後宅事情，她在宮宴是暗示什麼，卻也沒有明示出什麼東西來。
那些貴夫人也不可能多去管，當正室的又不是光光靠賢良淑德，她們也有使用一些手段。要是那些手段都被查出來，興許也要鬧出風波。所以她們不可能多管，也不去多說，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頂多就是疏遠璃王妃。
正月很快就過去了，賈惜春想到了賈迎春、林黛玉她們的生辰，心想著要送什麼禮。又想到她們現在都已經成親，首飾什麼的也不需要自己送，她們的夫君就會送她們了。
珍珠什麼的，估計也不大好送，總覺得她們成親之後，很多都不需要了。
可是她真的找不出有什麼東西好送的，難道不送珍珠，就送護膚品，讓她們多護膚，保持青春活力，不變成黃臉婆嗎？
不送一顆顆的珍珠，那就送些珍珠粉面膜之類的吧。賈惜春心想自己為了她們之間的姐妹情也是挺拼的，得送得有誠意一些。
歐陽府，賈迎春最先收到賈惜春送的珍珠面膜和護膚品，「泰安妹妹這次怎麼不送珍珠了？」
「碾碎成粉末了。」賈惜春回答，「給你敷臉。」
「下一次，還是送珍珠吧。」賈迎春不大捨得，那麼好的珍珠怎麼能碾成粉末呢。
「那麼好的珍珠，確實可惜。」林黛玉點點頭，「你送我時，可別碾成粉末了。」
賈惜春的表情有點囧，她就是想換一個花樣，結果這些人似乎更加喜歡她送珍珠，而不是送珍珠面膜。好吧，那她就送珍珠，要是她們想要珍珠粉敷臉什麼的，也可以直接把珍珠碾成粉末。
「行，可以。」賈惜春應聲，「可別怪我又送一樣的東西。」
「不一樣，至少還有你說的護膚品。」賈迎春認真道。
「好吧。」賈惜春感慨，「你們都成親了，得送不一樣一點。畢竟你們現在是手握嫁妝的人，又掌管著中饋什麼的，送少了，不入你們的眼啊。」
「哪裡少了，你送的珍珠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拿到的。」賈迎春笑道，那些珍珠可是宮裡賞賜的，品質極好。她以前把那些珍珠做成了簪子，做成項鍊，覺得那些東西總比旁的朱釵看上去好看，「你就直接送我們，我們自己看著辦。」
「好，好，好，直接送你們。」賈惜春道。
等到林黛玉生辰的時候，賈惜春就送了珍珠和護膚品，沒有把珍珠弄成粉末。作為一個妹妹，她總是這麼努力。
這一個接著一個生日，賈惜春表示她一點都不想過生日，不想辦什麼及笄禮，不想長大。可是她還是快過生日了，快要及笄了，她還是攔不住時間的步伐，它來的依舊那麼快。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正讓秦可卿籌辦賈惜春的及笄禮。賈惜春要在威烈將軍府這邊辦及笄禮，而不是在泰安郡主府。
「我還是去山上看看父親吧。」賈惜春回府見了張老夫人，心想她這一世的父親估計不可能來參加的及笄禮，而是要在山上研究那些藥草。
「早兩天去？」張老夫人皺眉，因為年紀大了，她不喜歡顛簸，就很少去道觀看賈敬。
在張老夫人的眼裡，賈敬就是一個不管家的人。她估計賈敬不可能下山參加賈惜春的及笄禮，也可能不來參加賈惜春的婚禮。
當今皇上已經不去計較那些事情了，但她知道賈敬不可能放下心來。伴君如伴虎，寧願謹慎一點，也不敢鬆懈，賈敬現在就是想多研究藥丸，將功贖罪。
張老夫人跟賈敬做了那麼多年夫妻，她太瞭解這個枕邊人。
「要不如還是等你及笄禮過後吧。」張老夫人認為賈惜春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去道觀，就算去了，說什麼，讓賈敬下山嗎？要是到時候賈敬沒有下山，不就更傷心麼，倒不如現在不去，等著及笄禮之後。
至少到了那個時候，還能安慰自己，說是沒有親自去邀請，所以親生父親沒下山。
張老夫人捨不得女兒傷心，女兒從小到大就沒有感受到父愛，卻總是去山上看望父親。張老夫人也陪著女兒去過，她認為女兒沒有必要多去，沒必要徒惹傷心，做做樣子就是了，讓人知道她孝順就行了。
「先去瞧瞧也無妨。」賈惜春明白親娘的憂慮，「女兒早就習慣了，父親沒下山，女兒告訴他一聲就是。」
「你去跟他說，是不是還得帶不少藥草上去。」張老夫人道，「你一車一車的藥草送上去，也沒用，他就是個冷心腸的。」
「……」賈惜春無法反駁，因為賈敬確實更喜歡那些藥草。
☆、賈寶玉的親事
當賈惜春來到道觀, 跟她爹賈敬說她要及笄了，很快要出嫁了。
賈敬抬頭看看賈惜春, 又看看那些藥草, 「回頭, 記得讓你夫君多帶些藥草上來, 他是我的女婿。」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她爹竟然已經不要臉道這個地步，竟然說要讓謝長雲帶藥草給他。
山上的藥草不夠麼, 每次都給他帶那麼多藥草，皇帝那邊也派人送藥草過來, 他們自己還能山上採摘藥草, 賈敬也不是一個缺錢的主，自己也有讓人去買藥草。
賈惜春認為她爹真的是太敬業了, 就只知道研究藥丸。
她忽然想到那些技術宅科研宅，這樣的人，難怪總容易離婚, 這都是因為他們只關注事業。兒女跟他們不親近也正常，因為這些父母就只知道研究那些東西, 根本就不去管兒女啊, 反正有保姆帶，兒女能活得好好的，沒問題。
賈惜春想要是自己……算了, 她得先有孩子，若是她有孩子，帶個三五年也沒有問題, 十來年也沒問題。
畢竟修真界的人壽命都很長，等孩子長到那個時候就知道怎麼修煉了，到時候基本就給資源就行了。要是什麼事情都管著，孩子怎麼成長啊。
唉，賈惜春想來想去，就覺得自己這樣的人，確實不需要父母太大的關注，因為她是一個開掛的。
「好吧，回頭一定給您多送一些藥草。」賈惜春保持微笑，「要是您的未來女婿不高興，跟女兒和離了呢。」
「那你送，他不送。」賈敬不認為謝長雲會跟賈惜春和離。
賈惜春的身份擺放在那裡，戴著佛珠手串出生，除非女兒自己要和離，謝長雲就不敢說和離，也不敢對不起女兒。
別看賈敬沒有多管女兒，可他也知道這些事情，他沒有傻到什麼都不清楚的地步。這裡面涉及政治因素，不是簡單的兩家聯姻，也不是誰都能娶賈惜春。
賈敬看得明白，所以他不擔心這些事情，他擔心了也沒用。倒不如在山上研究藥丸，他這樣的人就是看得太明白了，在廢太子的事情出了之後，就想著謀劃出路。現在有了出路，他便又不敢回頭。
不是怕皇帝又跑過來對付他，而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要是現在又變了，京城的那些人會如何想。
賈敬不想折騰出那麼多麻煩，倒不如繼續如此，反而能讓威烈將軍府安寧一些。
「您真是我的親爹。」賈惜春嘴角微扯，每次對上這樣的賈敬，她就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也難怪原著裡的賈惜春會養成那樣的性格，到最後只有出家的份，這都是因為沒有人關心她如何。
賈惜春想要是自己是土著，還不被關心，估計也不會怎麼樣。因為是土著，所以受到的教育方式不一樣，就容易妥協。至於女子奮鬥，基本不可能。
在道觀裡待了一會兒，賈惜春就下山了，她不去管賈敬到時候下山不下山，也不想賈敬會不會給她好東西。她的泰安郡主府裡已經有很多東西了，她不可能眼皮子淺，還去肖想其他的東西。
這些人界的沒有靈氣的東西，對她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賈惜春沒有多看府庫裡的東西，那些東西用來裝點門面倒是可以。放到修真界，那些東西就沒有什麼用。
在賈惜春及笄這一天，威烈將軍府來了很多人，太子妃過來了，昭華長公主過來了，來了很多貴夫人、貴女。跟史湘雲的及笄禮不一樣，要是史湘雲看見賈惜春的及笄禮，估計又得說了。
林黛玉這樣的人的及笄禮也是比不上賈惜春的，卻也不嫉妒，大家的身份擺放在那裡，各自都有各自的位置。
及笄禮過後，謝長雲送給賈惜春一對玉鐲子。
謝長雲不認為賈惜春會永遠一直外戴著佛珠手串，他們當初去江南遊玩的時候，賈惜春就有把佛珠手串藏在衣服裡。說是藏在衣服，實際上不見得就真的藏在衣服裡。
自打謝長雲夢見的事情多了之後，他自己也有修為之後，他就發現了很多事情，特別是賈惜春身上的小秘密。
謝長雲以前沒送賈惜春鐲子，那是因為她總喜歡戴著佛珠。他下意識便也認為她就戴著佛珠手串，不戴鐲子之類的。
賈惜春不是沒有戴鐲子，只是很少戴，玉鐲又不是玉石，不是法器，她不大愛戴，便很少戴。法器這一類的也可以內斂，可這世界的人們總喜歡相互送禮，她不想哪一天順手就摘下手腕上的鐲子法器送人了。
有時候，不是她想不想送，而是有人就盯著她手上的鐲子看。不是沒有個人都那麼明白事理，有的人就是眼皮子淺。
「這一對鐲子……」賈惜春看了看鐲子，這玉鐲子上有靈氣流動，看上去並非凡品。
「我特意給你雕琢的。」謝長雲給心上人準備禮物，當然不可能準備普通的禮物。
這一對玉鐲子的原材料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從他的儲物空間裡拿出來的。他已經能打開他的儲物空間了，裡面有很多寶物，他看到之後，倒也沒有多大的感觸。
即使沒有上界的記憶，他沒有激動。因為他們現在還在人界，謝長雲也不好送太好的東西給賈惜春。
可惜他儲物空間裡的東西都很好，就算是最差的，在別人眼中也是極好的。
謝長雲的潛意識告訴，那些東西不是現在的賈惜春能用的，就算送給心上人，也只會給給她招惹麻煩。好在裡頭有一個箱子，箱子裡面放的東西就差很多了，他想那些東西就是夢裡的那個自己準備的吧。
他就找一塊帶有靈氣的玉，親自雕琢了一對鐲子。
「本想送你更好的。」謝長雲道，他不想讓她認為自己明明有那麼多好東西，卻送給她那麼差的東西。
「沒關係。」賈惜春明白對方的意思，就是不好送自己更好的東西，怕招惹麻煩。
她沒有告訴謝大佬，她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根本就不缺什麼東西。至於法器之類的，她可以用空間的天材地寶煉製，她手上的佛珠手串也是厲害的法器，也能升級，不是差的東西。
別看她不是上界的，在修真界也沒有那麼多人給她送資源，但是她有一個空間，就等於擁有了很多東西。
所以賈惜春一直都非常知足，已經擁有這麼多東西了，就別再去想其他的了。
「我送你的，也沒有那麼好。」賈惜春空間裡面的東西是很好，但對於上界的大佬就不是了。她還沒有飛升上界，空間裡面的東西等級也就沒有那麼高。
「你就很好。」在謝長雲的眼中，對方送給她什麼東西都好，他都很珍惜。不珍惜，難道要嫌棄，背後扔掉麼，那要死情緣的啊。
「那當然，要是我送給你東西，你不滿意，那就別來了。」賈惜春輕哼一聲。
「是，是，是，不敢不滿意。」謝長雲笑著道。
當張老夫人得知賈惜春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之後，笑了笑，他們感情好就行。
在賈惜春及笄之前，昭華長公主就跟張老夫人說了，希望讓泰安郡主跟謝長雲早點成親。張老夫人年紀那麼大了，也不可能再留著女兒，女兒到底一個人住在泰安郡主府，要是早點成親，有個人照顧女兒，她也放心。
因此，張老夫人也就沒有反駁這一點，而賈敬在道觀裡又不管事，張老夫人派人去問賈敬，賈敬也就是說讓張老夫人做主。
張老夫人就自己做主，不去管賈敬。至於女兒的嫁妝，謝家的聘禮到威烈將軍府，到時候再添一些東西進去，變成嫁妝就是了。泰安郡主府的那些東西，自然也是賈惜春的，那些東西就在泰安郡主府，沒有必要搬來搬去。
什麼十裡紅妝，張老夫人倒是沒有那麼在意這一點。嫁妝好不好，不是擺得好看就行，擺出來的，只是讓外頭那些人看，那些人便覺得誰誰誰的嫁妝多。
泰安郡主這樣的有郡主府，又有封地的人，不管這一次成親的嫁妝有多少，他們都不可能認為少的。泰安郡主府裡的東西可不少，那都是泰安郡主自己的。
郡主出嫁也有規定，不能超過公主的嫁妝數，至少明面上是如此，就看大家是怎麼往箱子裡塞東西的。要是放房契地契的，這一類輕便，一匣子就能放不少。要是放棉被之類的，一下子就占去很多位置，這裡面有很多門道講究。
張老夫人沒想從威烈將軍府的府庫拿多少東西給女兒，不是覺得兒子孫子小氣，而是年齡差太大，感情本身就沒有那麼身後，孫子都成親了，還有曾孫子。少拿一點東西填去嫁妝，到時候他們也就沒有什麼話說，也就不容易起矛盾。
年齡差距太大，想要真正相互扶持也難。張老夫人明白這一點，不求賈惜春到時候多幫助孫子曾孫子，也不求孫子曾孫子幫助女兒多少，劃清一點也好。
威烈將軍府現在確實不缺那點東西，可以後呢？
張老夫人年紀已經很大了，不想去多想，但還是得防範于未然。為什麼有的人家規定嫡女庶女置辦嫁妝的銀錢，也是怕起矛盾。不能因為府上人少，就多動手，賈珍不是寵妹妹的人，賈蓉也沒敬重姑姑敬重願意多出東西的人。
等謝家正式下聘禮走六禮的時候，秦可卿就發現張老夫人沒讓她多給泰安郡主準備嫁妝，老太太把她自己的體己拿了一些出來，又從公中拿了一萬兩銀錢，就這麼算做泰安郡主的嫁妝。
「祖母。」秦可卿本還想著她是晚輩，不好多動，但她畢竟掌管府中中饋，也該幫襯著做事，「是不是少了些？」
「夠了。」張老夫人道，「按府上的規矩，嫡女一萬兩銀錢置辦嫁妝夠了。沒銀錢的時候，別的人家一兩千兩也就解決了，沒有必要多拿。」
不拿公中銀錢，那也不像話，所以張老夫人拿了一點。一萬兩銀錢對威烈將軍府不算多，可多少人家的嫡女真的有一萬兩做嫁妝呢。
張老夫人故意那麼說，是說別人家沒銀錢的時候，要是有銀錢，自然也得多給一些。像賈探春這類的庶女，府上若是給五百兩準備嫁妝，那也正常，嫡女翻倍一千兩，這都得看是什麼樣的人家。
「這一點，以泰安的身份，也沒什麼。」張老夫人又繼續道。
「是，對姑姑而言，確實沒什麼。」秦可卿回答，她不是不想好好給姑姑準備嫁妝，而是老太太不讓她插手。
秦可卿回房之後，也告訴賈蓉這一點。
「祖母以前倒是不管那些的。」秦可卿感慨，「姑姑這裡倒是不同。」
「宮裡還有添妝，到時候能不能裝下，還是一回事情。」賈蓉開口，「府上倒是沒有必要準備那麼多。」
「到底是你姑姑。」秦可卿道，「祖母的意思，我也能明白。姑姑的年紀比我們還小，日後，若要真的相互扶持倒是有點難。我們這些人，看來是不能多幫襯姑姑。少拿一些東西，日後也好說話。」
秦可卿大體知道張老夫人的意思，一萬兩，那些百姓必定認為很多了，而在那些權貴眼裡，估計就認為這沒有多少，不少權貴嫁女兒，也有給那些銀錢。泰安郡主身份尊貴，威烈將軍府就出一萬兩，不夠瞧。
「那就按照祖母的意思做。」賈蓉沒有其他想法，他敬佩姑姑，若不是姑姑，他也不可能到巡防營，更不可能有現在的職位。
除了姑姑，這威烈將軍府裡，就屬祖母看得最明白，賈蓉不認為他祖母做得不對，祖母必定有祖母的考量。昭華長公主府不可能嫌棄姑姑的嫁妝不夠多，也不可能說威烈將軍府準備得不好，兩家門清。
只要昭華長公主府不介意，沒有就此看輕威烈將軍府，看輕泰安郡主，賈蓉就認為沒有什麼問題。再說了，威烈將軍府本身就沒有那麼厲害，被看輕倒是有可能。
賈蓉不是當年花天酒地的小紈絝了，就算他沒有那麼聰明，不至於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多少人看重他，都是因為他的姑姑，其次才是因為他近些年展現出來的實力。
「只能這樣。」秦可卿心在自己又不可能違抗老太太的意思，當然就得這麼做。
西北，賈寶玉得知惜春妹妹要出嫁了，為堂妹開心。同時也準備了一些禮，讓人送回京城。
因為去年處理了貪污枉法的縣丞等人，賈寶玉現在也算得百姓敬重。因著他還沒有成親，當地鄉紳就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賈寶玉，賈寶玉都一一拒絕了。
為了治理好所管轄的區域，賈寶玉跟那些武將也有交流，地處西北，又靠近邊境，跟武將多交流，也有利於管好北丘縣。他看的那位姑娘，就是一名武將的女兒，賈寶玉親自找媒人去提的親。
至於王夫人願不願意，賈政同不同意，這都沒在賈寶玉的思考當中。
賈寶玉認為他人在西北，還得找適合待在西北跟他一起拼搏的女子，而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
等跟那名姑娘定下親事之後，賈寶玉才寫信告訴賈政，同時也去茅草廬告訴王夫人。
王夫人沒想到賈寶玉竟然自己決定親事，可她也沒有辦法，她現在是被流放到西北，不是貴夫人，不能去幫兒子說親。
「既然定了，那就定了吧。」王夫人道，「只要能跟你過活，能安安穩穩地做事的，別找跟為娘這樣的。」
王夫人不希望兒子找一個有礙她仕途的人，王夫人現在是怨恨賈政，但也知道自己放印子錢不對，知道自己拖累了家裡。所以她就希望兒子能找一個好一點，別做蠢事。
「她為人好，武功比我高。」賈寶玉回想他跟未婚妻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未婚妻正練劍，一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他只會一點皮毛的拳腳功夫，根本就沒有那麼厲害，搭理打得過她啊。
那時，他便覺得這一個女子很不一樣，後面多去，見了那姑娘的父親，偶爾遇見她，說上幾句話。賈寶玉便認為這個姑娘適合自己，心裡也有些喜歡，又過了一段時間，才下定決心。
賈寶玉自然是先跟姑娘的父親，也算是他的同僚說一聲，對方同意了，他才去請的媒人。
那位武將不是官職特別高的，要是官職特別高的，賈寶玉也不敢去想，免得讓皇家認為他要發展勢力，意圖謀反。他身邊本身就有皇家的探子在，賈寶玉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選擇那名姑娘。
他銜玉而生，到底不適合身份太高的人。他不是不可以找本地秀才公的女兒，可他對人家姑娘沒意思，門不當戶不對，後面也容易出問題。而現在的未婚妻讓他有心動的感覺，正好對方父親也有幫襯自己，讓自己更好的管好這個縣。
「你喜歡便好。」王夫人見兒子那麼歡喜，點點頭，「我是被流放之人，你日後也得告訴人家，免得到時候出問題，讓她處於被動位置。」
在西北待了這麼久，王夫人變了很多，變得和善很多，沒有變得尖酸刻薄，也沒想利用婆婆的身份去壓制人家。而是不想兒媳婦到時候進退兩難，被人說不知道婆婆在哪裡。
她是戴罪之身，不想兒媳婦來孝敬自己，兒媳婦知道自己的存在，便也夠了。
「已經說了。」賈寶玉跟未來的岳父說過，至於未婚妻，也許岳父沒有說，但他會跟未婚妻說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2
☆、王夫人的覺悟
茅草廬裡, 賈寶玉給王夫人倒了一杯茶水，他特意來跟王夫人說這些, 就是想讓對方放心。即使他來西北了, 也會照顧好自己, 也將安排好自己的親事, 不可能孤身一輩子，也不用別人事事都為他考慮周全。
賈寶玉不是一個三歲小孩子, 他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王夫人看著面前成熟許多的賈寶玉, 不禁感慨, 「都是娘拖累了你。」
如果自己沒有放印子錢，興許賈寶玉就不用來西北。即使銜玉而生, 這跟自己也有問題，當初怎麼就沒有處理好，就想著兒女要有尊貴的身份, 想著這種異象正好。
女兒是正月初一生的，她就說女兒有大造化, 要當貴人, 小兒子銜玉而生，她又讓人說兒子如何如何。
王夫人沒有讀過那麼多書，不知道這些異象不是誰都能有的。她就想著兒女有異象, 老太太就會多疼她的兒女，她在府中更有地位，兒女也更好過。
現在想想, 自己當初真的很傻，做了那麼多錯事。如果早知道這些事情不應該，不去做，或許就不會如此。
「你姐姐……幸好她當初沒有聽我的話。」賈元春生女兒的時候，王夫人就跟賈元春說要有異象，沒有異象就弄出異象來，反正就是各種好。
王夫人當年本來沒有那麼早生孩子，但她想辦法早生了，在正月初一把賈元春生出來。她是一個女子，深諳後宅之道，她當年原本想著要是個兒子就好了，即使她已經有一個兒子，但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是要兒子多。
生下女兒也不錯，王夫人得知生的是女兒之後，就想著讓女兒進宮為妃。若是能做皇后最好不過，可皇后哪裡有那麼好當的，所以她就先把目標定在後妃，外面的傳言跟她也有點關係，是她故意讓人傳的。
後面，不用她讓人傳，外面的人就自己傳起來。
王夫人再生賈寶玉的時候，就運用自如了，又有通靈寶玉，就更好折騰了。
「這跟大姐有什麼關係？」賈寶玉皺眉。
「孩子出生的時候，別太刻意。」王夫人道，「當初，你大姐原本沒有那麼早生的，是我服了催生秘丨藥。你倒是銜玉而生，又被我說出去，鬧得沸沸揚揚。」
王夫人懂得後宅的一些東西，卻不懂得那些朝政。她現在依舊不懂得那些朝政，只希望自己告訴賈寶玉這些，兒子兒媳婦以後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賈寶玉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姐竟然是被催生出來的，不然，就不是大年初一生了。他當然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不可能讓妻子生帶有異象的孩子，就算有，那也得藏著。皇家那邊瞞不過，就上奏摺。
不過自己的孩子應該不可能出現什麼異象，要不是自己前世是個石頭精，也不可能有那樣的異象。
賈寶玉的未來岳父是武將，跟西北的一些武將關係也熟，很快就有不少武將知道賈寶玉定親了。傳到阮將軍的耳朵裡，已經是半個月後。
阮將軍之所以關注賈寶玉，那是因為史湘雲惦記著賈寶玉。畢竟賈寶玉是他妻子惦記的人，也算是史湘雲的表哥，怎麼也得關心一二。得知賈寶玉定親之後，阮將軍自然得跟史湘雲說一聲，讓她高興高興。
史湘雲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心心念念的人就這樣跟別的女人定親了。
「表哥定親了，那是應該的。」史湘雲只能這麼說，不能再惹夫君不高興。她跟夫君的關係已經很僵硬了，好在她夫君還沒有納妾，可她知道有不少女子喜歡他夫君，還有人想要做妾。
她不能再去想賈寶玉，對付和誰定親都好，跟她都不可能了。
史湘雲這一段時間已經被打擊得太多了，潛意識告訴她，要是她還跟之前那樣，指不定這日子就沒法過下去，她的夫君真的可能納妾。
阮將軍瞥了一眼史湘雲難堪的臉色，「你若難過便難過，這一次過後，就別再惦記他了。」
「你……」史湘雲抬頭看向阮將軍。
「你們的那一點事情，早就在京城傳開了。」阮將軍道，「小時候，咬字不清，就叫愛哥哥，長大後，還叫愛哥哥。」
「將軍既然知道這些，為何還要娶我？」史湘雲詢問。
「賈寶玉不可能娶你。」阮將軍解釋，「京城的那些人，好人家也不可能找你。就是有榮國府在，也不可能幫你找到更好的親事。找你的，就像是衛家那樣的，繼母壓著原配生的嫡子，意圖讓自己的兒子上位。」
「因為找不到，你就娶我嗎？」史湘雲抿唇，她從來沒有想過是這樣的原因，「不是報恩嗎？」
「沒有好人家娶你，我娶你，可不就是報恩嗎？」阮將軍自嘲，「還是你以為我跟別人解除過婚約，就不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嗎？來到西北這邊，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京城的那些貴女不喜歡阮將軍，不喜歡跟他到西北受苦，不代表西北這邊的女子就不喜歡阮將軍。
西北有不少姑娘都喜歡阮將軍，阮將軍沒有必要就非得娶京城的女子。只是他沒有心上人，又瞧見史湘雲那麼艱難，便想著報恩算了。
史湘雲這樣的沒有人願意娶，與其讓她到別人家受苦，到自己家裡，可能孤單一點，卻沒有那麼多後宅算計，也能過得好一點。阮將軍甚至想就是他哪一天上戰場沒了，史湘雲在自己的家中也能過得好，就算改嫁也可以。
阮家從來就沒有逼迫家中守寡的女子，願意守著就守著，不願意守著，那就改嫁。
史湘雲聽到阮將軍話後，就想到那些愛慕他的女子。她以前一直認為阮將軍沒人要，等到來了西北之後，才發現真正沒人要的是自己。
「安生過日子吧。」阮將軍道，「我先去軍營，一個月後回來，你好好思考一番吧。」
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夠史湘雲想明白的吧。要是史湘雲還想不明白，阮將軍不介意納二房生孩子。畢竟他不可能總去看史湘雲不大開心的臉，也不可能不要孩子，他總得有後代，他的兒子還得接替他上戰場呢。
京城，賈惜春和謝長雲的婚禮定在了六月。六月沒有那麼炎熱，也不冷，正適合成親。
賈惜春對這個時間沒有異議，有異議也沒用，欽天監測的日子，張老夫人和昭華長公主他們定下的。賈惜春這個晚輩就只有點頭的份，哪裡能否定。
雖然快成親了，賈惜春依舊時常外出，也不怕別人說不好。而謝長雲也沒在意這些，不認為自己非得等著成親的時候才能見心上人，平日想見還是有過去見人。
昭華長公主還調侃謝長雲，說他連一兩個月的時間都忍不住。
謝長雲認為那不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他是度日如年，想要早點把人娶過來，想讓心上人成為自己的妻子。
「又過去？」昭華長公主在院子裡見著大兒子，就想著大兒子是不是又要去找泰安，「有什麼沒準備妥當的，怕她逃跑，不嫁給你嗎？」
「不是。」謝長雲黑線，他不認為心上人敢逃婚。
泰安說他是上界的，而她不是，對自己還頗為敬重的樣子，說是敬重，倒不如說有幾分害怕。所以謝長雲不認為賈惜春敢逃婚，對方怕被自己捉住。
謝長雲就是想過去多陪陪賈惜春，其實他自己有些緊張，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自己就變成夢裡的那個自己，就只能透過鏡子看心上人，根本就不能正式跟心上人在一起。
美好的事情就擺放在面前，可越美好，就越擔心那只是幻象。
謝長雲就越想多見見心上人，多見一見，興許自己就沒有那麼憂心。
「那你在擔心什麼？」昭華長公主見兒子這副著急要出門的樣子，就想調侃調侃，「昨兒才去的，今兒又去，有什麼話好說的呢？還是重複之前的話，把說過了的，又說一遍？」
「不是。」謝長雲否認。
「過去送點心，擔心泰安吃不好？」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怕她到時候撐不起嫁衣嗎？」
「都不是。」謝長雲道，「您就不用想那麼多了，就是兒子想多見一見她。就跟您當初，想多見見父親一樣。」
「胡說，分明就是你父親想要多見見我，我才去見你父親。」昭華長公主輕咳，「誰讓你爹不是太監，進不了宮。不過要是你爹是太監，也就沒有你了。」
「您就去跟父親恩恩愛愛吧。」謝長雲走了，要是繼續待下去，他娘一定又得說不少話。他可不想繼續傻傻地站在這邊，還得去找心上人。
謝長雲到泰安郡主府的時候，賈惜春正在逗鸚鵡。
賈惜春還沒有去威烈將軍府備嫁，她覺得沒有什麼需要自己準備的，嫁妝什麼的，有謝家給的聘禮做底，再加上其他的東西。她不用讓人辛辛苦苦地把郡主府的東西拉過去，就用那些東西就夠了。
等成親前幾天，再回威烈將軍府，也就差不多了。
賈惜春覺得這種事情，基本只要自己成親的時候出現就行了。包辦婚姻，基本上是各方面都給包辦了。
「小綠啊，你真沒有用，小爪子連一條魚都抓不住。」賈惜春在魚缸放了幾條小魚，誰不深，讓鸚鵡去抓，鸚鵡就是不去抓，就喜歡抓大胖橘的小魚幹。
還是大胖橘已經習慣鸚鵡抓它的小魚幹，但是每一次還是淒慘地喵喵叫，希望賣慘能多獲得幾條小魚幹。
「沒有用，沒用。」鸚鵡重複。
鸚鵡不喜歡魚缸裡遊動的魚，不好抓，也不好吃。它就喜歡停在一邊，看著大胖橘伸出爪子去撈魚。
「是你沒用，小綠沒用。」賈惜春強調。
「是你沒用，你沒用。」鸚鵡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謝長雲見著鸚鵡飛起來，飛身過去，抓住鸚鵡，又把鸚鵡放到賈惜春的面前。
「怎麼又抓住它？」賈惜春見謝長雲抓住鸚鵡，笑著道，「讓它飛，別讓它在面前了，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說不長。」
因為鸚鵡說的話不多，說的也不長。賈惜春就沒有一直逗弄鸚鵡，逗一會兒，就讓它自己飛。
「有點蠢。」謝長雲鬆開了鸚鵡，看著鸚鵡飛走。
鸚鵡撲騰著翅膀飛著，見謝長雲站在那裡，都不敢太靠近。
「怎麼又過來，不怕被說嗎？」賈惜春可是知道的，古代人成親有很多講究，比如成親前面多少天幾個月不能見面之類的。
而她跟謝長雲很快就要成親了，現在都五月了，差不多就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想你了，就過來。」謝長雲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說法，「看著你，更安心一點。」
「安心什麼，我又不可能跑了。」賈惜春開玩笑，「我才應該擔心，成親的時候，小哥哥你不見了。」
賈惜春腦中出現一個畫面，就是她跟謝長雲拜堂成親之際，謝長雲扔下她跑了。然後，他回歸上界，自己成了被扔下的小可憐。
到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掀開蓋頭，再說勢不兩立的話。
「不可能。」謝長雲連忙道，自己怎麼可能消失不見，就算如心上人想的，自己是上界的人，那自己依舊喜歡她，不可能扔下她。要是能放心，夢裡的自己就不可能一直透過鏡子看她了。
「玩笑話。」賈惜春道。
「玩笑話也不可以。」謝長雲緊緊地抓著賈惜春的手，「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至於一輩子，幾輩子，謝長雲不想說這樣的話，他們得一直在一起，不管幾輩子，一直在一起下去。
薛家，陸少華正想到時候給泰安郡主什麼添妝，她們也算是很熟悉的人了，她到時候一定過去。
「娘。」陸少華的兒子現在說話說得比較順利，懂得叫人。
薛蟠為了討好陸少華也是非常拼，以前就總是教導兒子叫娘，沒有說先教兒子叫爹。反正兒子是他的，他經常陪著兒子，倒也不擔心兒子不認他不懂得叫他。
「陽哥兒。」陸少華抱起兒子。
陸少華和薛蟠的兒子叫薛陽，他們希望薛陽能陽剛一點，朝氣一點，陽光一點。
薛夫人認為薛蟠雖然是男人，但是早年太過紈絝，現在也沒有什麼成就，立不起來，孫子要是跟他這樣，估計就沒有什麼出息。所以薛夫人認為薛陽這個名字很好，得讓孫子成長得好一點，不能重蹈她兒子的覆轍。
「娘啊。」薛陽雖然很小，但根據家人的態度，他也知道這個家最重要的是誰。他得多跟娘一起，然後是祖母，接著才是他爹。
即使小薛陽總跟他爹在一起，但是他還是更想跟他娘在一起，總覺得他娘更厲害。
「男孩子，不能總要人抱。」薛蟠開口，不用等妻子教訓兒子，「自己走走。」
薛蟠之前總喜歡抱著兒子，他以為這樣就能獲得更多的打賞，等到後面，妻子說不能總是抱著，得讓孩子自己多動動。即將到手的賞錢，就那麼飛了。
他又不能說大家都是那麼養孩子的，因為妻子見識廣，總能反駁他。
「帶著他多走走，別去湖邊。」陸少華看向薛蟠，「小心一些。」
「府上沒有侍妾，沒人敢加害我們的兒子。」薛蟠挺直腰杆，自己沒有納妾，也沒有通房丫鬟，後院那麼乾淨，不用擔心有人推他們兒子下湖。
薛蟠前一段時間抱著孩子去找陸少華，正好陸少華跟人在查案，就說到有人家的孩子被侍妾推到湖裡。他就想自己沒有侍妾，還是親自照顧兒子，兒子絕對不可能被人推下湖。
「是怕他不小心。」陸少華多看了她夫君一眼，有時候就覺得夫君蠢蠢的。
夫君蠢就蠢一點，蠢一點才不敢跑出去闖禍，也不敢跑去納妾。
陸少華不喜歡夫君的身邊有那麼多女人，也不想自己在外做事，回來還得應付夫君的那些侍妾。要是薛蟠真敢納妾，她就和離帶著孩子走。
「哦。」薛蟠猛地拍一下頭，「也對，他在學走路，搖搖晃晃的，有時候走起來又很快，跟跑似的。要是不小心自己掉進去，可不好。」
「不錯。」陸少華道，不是只有人推才會掉下湖，還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
「嗯，我一定牢牢看著他，再讓人多跟著。」薛蟠保證道，「少華，你也就能安心在外做事，不用擔心家裡。」
陸少華看看薛蟠，還是覺得對方適合做一個賢內助，而不是跑出去做其他的事情。
而薛夫人正想薛蝌和邢岫煙的親事，薛夫人的夫君在世的時候，跟二房就已經徹底分開。薛蝌要是成親，當然不可能再住在府裡，得搬出去。
薛蝌要是成親搬出去，那薛寶琴估計也得跟著她兄長搬出去。不是薛夫人嫌棄他們，而是到底早就分家了，住在一起的話，薛蝌的夫人當她是什麼，因為她是家裡的長輩，是不是還得跟敬著婆婆一樣敬著她。
要真是這樣，那麼薛蝌和邢岫煙該有多不自在啊，還不如搬出去，自己過活。
薛蝌也認為他搬出去住為好，一來是本就已經分家，他和妹妹借住也就罷了，不好再帶著妻兒借住，二就是上頭有一個長輩在，妻子在這邊恐怕也有些不大方便，他還得考慮一下妻子在後院的處境。
「已經找好了宅子，就隔著一條街。」薛蝌道，他的父親也有留下宅子，不過他不大願意住過去，便找了新宅子，想要新一番情景。
☆、反殺回來
薛夫人聽薛蝌找的宅子就隔著一條街, 心想這也不錯，近一些，來往也方便一些。薛蝌比薛蟠強, 薛寶琴又在女子學院讀書, 薛寶琴到底沒有那麼快去參加恩科, 她本來是想考, 但思考一番之後, 決定再等上三年。
薛家之前捐贈了銀錢，陸少華又在。薛寶琴認為自己沒有必要那麼快就參加恩科科考, 倒不如在女子學院多讀兩三年，女子學院的這些人能直接參加科考，不必一層一層地考上來。
她正好可以利用這三年的時間，多結交一些人, 摸清一些情況。
這樣一來, 她就沒有秀木于林必摧之的危險, 也有利於她以後入官場處理事情。
薛寶琴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女子，沒有只顧著眼前的利益。因為前面幾年, 女部缺人，科考稍有放鬆, 也就容易導致別人認為她薛寶琴是因為薛家捐了那麼多銀錢，才進的女部。
所以她得先用自己的學識, 讓同窗們瞭解到她的厲害，等到日後進了女部，也就不被人認為是走關係的。這年頭, 不是沒有人走關係，關鍵是薛家只是商戶，陸少華那邊原本就是鏢局出生，這就容易導致別人瞧不起她們。
薛夫人得知薛寶琴打算在女子學院讀幾年書之後再參考，又聽對方說了那些理由。便覺得薛寶琴日後必定是一個有出息的人，小小年紀就已經想得那麼明白，知道該怎麼做。
女部那邊現在多貴女，尋常的女官比較少。薛寶琴這時候進去，雖然能得用，但不一定就好，晚一點進也有晚一點進的好處，且他們薛家也算有人在裡面了，倒是沒有必要那麼著急。
「寶琴那邊，還是得多注意一些。」薛夫人道，「別短了她的。」
「自是如此。」薛蝌點頭，「我們薛家，男子無用，也就只能看看她們這些女子了。」
薛蝌真的感覺自己沒有妹妹那麼有用，自己這樣的也就做一些生意，至於科考是不行的了。
天下之大，讀書的男子多了去了，讀書的女子倒是少一些。眼下看來，女子科考似乎更容易一些，但是女官沒有那麼多位置，男性官員的位置倒是很多。
因此，也不好說是女子更容易為官，還是男子更容易為官。
薛蝌只希望妹妹日後能考上，能嫁一個好人家。妹妹暫時不想定親，薛蝌也就沒有去逼著妹妹定親，他認為妹妹的眼光比較他好，考慮的也比較長遠，那就先等一年兩年的。
「邢家那邊，也就是費一些銀錢，倒也不難做。」薛蝌知道邢家的情況，邢岫煙的父母現在也賺不到什麼銀錢，好在榮國府那邊給了他們一處宅子，至於日常吃穿，到時候薛家這邊給一些就夠了。
薛蝌哪裡敢讓岳父岳母一直用榮國府那邊的，等他跟邢岫煙成親，那邢岫煙的父母就該跟自己這邊更親，他還是看得懂這個問題。
他妹妹薛寶琴見過邢岫煙，跟他說這一個嫂子還是不錯的。薛蝌聽了之後，越發滿意。
像薛蝌這樣的，當然也想要娶書香門第之女，也想娶一個讀書識字，懂得琴棋書畫的女子，可以他的身份，哪裡能找到那麼好的。邢岫煙這樣的正好適合他，他也不去多強求什麼，不認為自己的未婚妻不夠好，他自己本身就沒有好到能配得上更好的。
「你知道怎麼做就好。」王熙鳳是薛夫人的侄女，她不認為王熙鳳是一個小氣之人，只不過薛蝌這邊該做的還是得做好，別讓人認為他們薛家沒做好，占著榮國府的便宜。
西北，在阮將軍跟史湘雲說了那些話之後，史湘雲的心還是有點亂，想要去看看賈寶玉的未婚妻長什麼樣子。因為她不知道賈寶玉在哪裡，又沒有辦法過去。
在一次宴會中，史湘雲正好聽到一名姑娘說到她的表妹跟賈寶玉定親了，她有些慌亂，上前就抓住了人家的手。
「愛哥哥跟誰定親了？」史湘雲激動。
「愛哥哥？」被史湘雲抓著手的黃衣千金皺著眉頭，「這是在叫情郎嗎？」
「阮二夫人是將軍夫人，怎麼會有情郎？」又有一名藍衣姑娘開口。
「愛哥哥就是你口中的賈公子啊，賈寶玉。」史湘雲仿佛沒有聽到旁人的話一樣。
「阮二夫人慎言，那是我表妹的未婚夫，可不是你的情郎。」黃衣千金當下冷著臉，她們早就聽聞這位將軍夫人心裡惦記著旁人，偏偏那位表哥不喜歡史湘雲。沒成想那位表哥竟然就是她表妹的未婚夫，她前些日子過去，表妹還說她未婚夫雖然只是個縣令，但實誠。
至於賈寶玉有個被流放的親娘，表妹也是知道的，卻不知道史湘雲。黃衣千金也明白，人長得一表人才的，別人要暗戀你，你也是沒有辦法的。就跟阮將軍那麼優秀，她們愛慕阮將軍一個道理。
史湘雲心裡惦記著旁人，這些話都是從她身邊的丫鬟傳出來的，那位被史湘雲罰去做粗使丫鬟，氣不過，想她陪著史湘雲那麼多年，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於是沒少說那些話。
阮將軍知道，但是他沒處理，任由那些人去說。他不是不要面子，而是不讓說，那也是事實，史湘雲的心裡確實有別的男子。這種事情就得破而後立，就讓他們先鬧騰吧。
「你若是愛慕什麼人，愛慕便愛慕了，可別讓旁人誤會。」藍衣姑娘開口，「好在人家離你遠，否則不還得被誤會成是你的情郎。」
「正是，是想讓阮將軍提刀過去殺人嗎？」黃衣千金附和，「既然嫁了阮將軍，就該收好心。什麼愛哥哥，可別隨便亂叫。」
西北的這些女子跟京城的那些女子不一樣，她們說話更加尖銳，也不給你繞彎子，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愛慕誰就是愛慕誰。
她們這一會兒真真是瞧不起史湘雲的所作所為，什麼愛哥哥，哪裡能這麼叫人的。就算是『艾』姓，那也不能這麼叫，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這些女子本來就不喜歡史湘雲，對方總是那麼高高在上，不跟她們走近。就是她們跟她說話，對方的脾氣也不大好，不像是要跟她們好好相處的樣子。
「真不是阮將軍喜歡你哪一點，怎麼就跟你這樣的人成親了。」藍衣姑娘又開口。
史湘雲臉色蒼白，不過就是一句稱呼罷了，這些人怎麼就緊緊地抓著這一點呢。她早就忘了賈老夫人的提醒，當初賈老夫人就讓她別這麼叫了。
後來，史湘雲嫁人了，又因為沒有跟賈寶玉再見面，倒是沒有叫什麼『愛哥哥』，剛剛又那麼叫，自然讓人不喜歡她的叫法，讓人覺得她紅杏出牆。
這些女子本來就想著她們其中一個人能嫁給阮將軍，結果阮將軍回一趟京城，就成了親。這便讓她們十分不喜歡史湘雲，史湘雲就是一個外來者。
在這樣的情況下，史湘雲不但不懂得多對她的夫君好，也不懂得融入大環境，大家自然就更加不喜歡她，一個個都疏遠她。沒有幾個貴夫人願意跟史湘雲走近的，就是這些年輕的未出嫁的姑娘，也不願意跟她多走近。
「好了，你們就別跟她多說了。」當初最開始找史湘雲麻煩的紅衣女子過來了，她的腰間放著一個鞭子，依舊那麼有精神氣。她到現在還是不喜歡史湘雲，「若是你們的父母對阮將軍有恩，又父母雙亡，指不定阮將軍就娶你們了。」
這話一出，那些姑娘彼此看看，有的人小聲嘀咕，「就因為這樣，她就能這麼對阮將軍啊。」
到最後，大家都不搭理史湘雲了，她們真的不想跟這樣的人再多說一句話。愛哥哥，愛哥哥，史湘雲絲毫就沒有考慮到別人怎麼想的，要是這話傳到阮將軍耳朵裡，阮將軍該多麼傷心啊。
就算沒有傳到阮將軍的耳朵裡，就是在外面流傳，別人還是認為史湘雲給阮將軍戴了綠帽子。
當阮將軍聽到那些話之後，沒有跑到史湘雲的面前，質問他。他既然說了一個月的時間，那就是一個月的時間，不管她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怎麼鬧騰，就看一個月的時間過後。
那名黃衣女子給她表妹寫信的時候，就把史湘雲的表現寫了進去。
賈寶玉的未婚妻接到表姐寫來的信之後，倒是不大在意，未來嫁給賈寶玉的是她，又不是史湘雲。賈寶玉要是想娶史湘雲早就娶了，根本就不可能等到現在。
要她說，就是那個阮二夫人自己作妖，都已經嫁人了，還想這些做什麼，還在那麼多的人面前說安心話。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父親的眼光，她的未婚夫不可能跟別人的妻子糾纏不清。
京城，賈政已經接到賈寶玉的來信，得知賈寶玉已經跟西北的以為武將的女兒定親，他哪裡能說不同意，他在京城，管不了遠在西北的兒子。他就只能讓人運送東西過去給賈寶玉，兒子要在西北紮根，他這個做父親的，就只能做到這一步。
趙姨娘得知賈寶玉在西北定親了，在西北定親好啊，賈寶玉銜玉而生又怎麼樣，還不是得找一個各方面都不好的姑娘。趙姨娘就是認定西北的姑娘都不好，不然，為什麼總有西北的武將娶京城的女子呢。
實際上，也就是那些大將軍之類的娶京城的姑娘，然後再把妻兒留在京城。這都是因為那些大將軍遠在邊疆，要是他們想要謀反，皇帝要是沒有人質怎麼可以。
這都是為了防止那些將軍頭腦發熱，被人教唆一下，就跑去謀反。有了妻兒在京城，那就不一樣了。
且給他們賜婚京城的貴女，也算是一種嘉獎。然而，人家將軍不一定就認為京城的貴女好。
趙姨娘高興歸高興，可當她知道賈政讓人送那麼多東西去西北的時候，她就非常不高興，想阻止賈政。可她就只是一個姨娘，沒有那麼大的臉去阻止賈政，就想讓李紈去阻止。
李紈就更不可能去阻止了，她當年能待著兒子安安生生過活，現在也能安安生生。即使王夫人不在這邊，她也不覺得自己能說通賈政。
她不至於看不明白，賈寶玉去了西北，這個家就等於交給了賈蘭。李紈就算要對付，那也是對付趙姨娘，沒有必要去折騰賈寶玉。賈寶玉定親，日後還要成親，家裡給東西，那都是應該的。
既然是該給的，那就沒有必要瞎折騰。李紈敢保證，要是她去說不能給賈寶玉那麼多，指不定自己跟兒子的好日子又沒了。
李紈不敢那麼做，周姨娘也沒有阻止。周姨娘無兒無女，她要的是安穩度日，有的東西該給賈寶玉準備的就得給準備，省得別人說她沒有做好。
賈政特意去了一趟榮國府，告知賈老夫人這一件事情。
「定親就定親了吧。」賈老夫人對這一件事情沒有意見，只要賈寶玉能在西北活得好好的就成，沒有必要那麼講究。找一個西北的姑娘成親，也有利於賈寶玉在西北站住腳跟，西北的妻子也容易跟西北的那些夫人交流。
賈老夫人看得明白，不至於去反對。
「該給他送去的東西，就送去。」賈老夫人道，「那些東西不好帶，就給他送些銀票，這也使得。」
賈老夫人雖然在榮國府，也知道二房的人如何。賈環和賈蘭都長大了，賈寶玉去了西北，怕是很難再回來，而賈蘭是嫡長孫，確實可以繼承二房。而賈環呢，庶出的賈環不可能沒有想法。
不管二房的那些人怎麼爭都好，祖宗家法不可廢。
是賈寶玉的就該給一些，即使他現在在西北，以後也不大可能回京城。但不代表賈寶玉在西北就不好，興許還能有成就，賈寶玉的後代也不一定就不好。
「你這麼大的年紀，也別讓那些姨娘再折騰了。」賈老夫人說『那些姨娘』，但賈政後院有兒子的姨娘也就是趙姨娘，意思非常明顯。
賈政不是傻子，當然聽懂他母親的話，趙姨娘最近確實特別能折騰。之前讓趙姨娘禁足在家裡，不讓她隨意到賈探春那邊，但是趙姨娘就是個不省心的，她的兄長也不省心，竟然跑到賈探春那邊，說什麼舅舅。
妾室的親戚就不是正經的親戚，賈探春可以照顧這些人一些，但也不能做得太過，特別是這些人還過分。
賈探春的夫君司徒雲沒去說賈探春什麼，就是遇見賈政的時候，特意跟賈政說了幾句。別看賈政是司徒雲的岳父，但賈政真沒有司徒雲能耐，他當然就得關注這一件事情，回到家裡後立即就查這一件事情，得知趙姨娘果然跟她兄長有接觸。
這讓賈政越發不高興，賈探春好不容易嫁到好人家，他還指望女婿日後能幫襯到家裡，哪裡能讓趙姨娘折騰。
這一會兒，賈老夫人又說這話，賈政自然又想到了趙姨娘。
「等環哥兒成親後，就讓他姨娘跟他一起搬出去。」賈政隨即開口，反正他有了孔姨娘，沒有必要再對著一個年老色衰的趙姨娘。不是趙姨娘沒有風韻，而是趙姨娘總是給他招惹麻煩。
賈政不開心，就不能讓趙姨娘繼續待在府裡，不能讓她阻礙到她。賈政當初能那麼對王夫人，現在就能對趙姨娘這麼狠心。
「就這樣吧。」賈老夫人對兒子的回答頗為滿意，一個姨娘而已，沒有必要讓她鬧騰。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這些日子主要是待在府裡配製一下藥丸，然後逗弄逗弄寵物。謝長雲時常過來，待的時間也長。
「泰安。」謝長雲看著坐在院子裡擼貓的賈惜春。
「嗯？」賈惜春歪頭，「今天是不是又想說什麼甜言蜜語？」
她感覺成親之前，她還能聽到對方說好多甜言蜜語。對方現在說這麼多，等到成親之後，是不是就要冷著她了。
「不，就是想看看你。」謝長雲道，「貓掉毛。」
「又不是我洗衣服，不用擔心。」賈惜春回答，有專門的人洗衣服，就算上面還有貓毛，一個清潔術就能搞定。
「這倒是。」謝長雲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左右的人早已經退下，暗衛也早已經走遠。
這一會兒，就賈惜春和謝長雲坐在這一邊，那些人不需要吃熱騰騰的狗糧。
「要不，成親的那一天，你來一個殺妻證道，興許就直接回上界了。」賈惜春琢磨著謝大佬的修為那麼高，可記憶呢，怎麼還沒有那些記憶，「就能記起一切了。」
「不殺妻！」謝長雲道，「別總把話本藏在床底下，我不是那些人。」
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就要娶到心上人，殺妻？呵呵，別做夢了。
就是夢裡的自己，也在辛辛苦苦地暗戀人家，什麼殺妻證道，謝長雲可不喜歡那樣的，他又沒有受刺激。他想是不是心上人最近都沒有出去，總是窩在家裡看話本，看出問題來了。
那些話本就喜歡虐戀情深，各種虐的，謝長雲知道那些話本有的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就是那麼虐，可那些仙俠話本也虐。
謝長雲就不知道賈惜春怎麼就跑去看那些話本了，「你也不是那些話本裡的人。」
「我就是看看，第一章殺妻證道，後面妻子沒死，反殺回來。」賈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
「……」反殺什麼啊，還是一開始就在一起吧，謝長雲不認為那樣虐來虐去還能在一起，他是要跟心上人在一起的人，不是要虐殺心上人。
果然，還是得早一點成親，這樣才能更好的培養感情，最好還是得早早知道上界那些事情，再把人戴在身邊，不，最好能綁在身邊。
☆、賈惜春成親
殺妻證道是不可能殺妻證道的, 他們就這麼每天聊著，很快就到了賈惜春和謝長雲成親的前一天。賈惜春回了威烈將軍府，她要從威烈將軍府出嫁, 而不是從泰安郡主府出嫁。
賈惜春看到了林祈抱來的兩隻肥肥的大白兔, 「這是要讓我燉了吃嗎？」
「對！」林祈點頭, 他一個外男本不應該來的, 但是他想著後院的兔子, 就抱著兩隻兔子過來了。
那些年，他曾經也跟泰安姐姐吃過很多東西, 感情也不錯。泰安姐姐要出嫁了，他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的，就送兩隻兔子。
「兩隻，養幾天, 應該也瘦不到哪裡去, 泰安姐姐可以跟姐夫一塊兒吃。」林祈表示自己送了兩隻肥肥的大白兔過來, 足夠兩個人吃了。
「可以。」賈惜春沒有拒絕，這兩隻兔子確實挺肥的。
林祈都長這麼大了, 還在養兔子，把兔子養肥了就吃, 沒有把它們當寵物一直養著。林祈對養寵物不感興趣，他吃了那麼多年的兔子, 說不膩味，那也是假的，所以他沒有餐餐都吃兔子。
他養了很多隻兔子, 吃了一隻就再養一隻。他的同窗都知道他喜歡養兔子，喜歡吃兔子，有時候還開玩笑說要吃他養的兔子。
林祈也大方，有時候就送他的老師和同窗兔子，大家一起吃兔子。有人笑話他養兔子，林祈也不生氣。
養了那麼多年兔子，現在還養，這也是為了鍛煉耐心。林祈沒有半中間不養兔子，除非有事情，就讓下人多照看。
「泰安姐姐日後若是想吃兔子了，可以出去買。」林祈道。
「哦？怎麼不是找你要？」賈惜春挑眉。
「男女授受不親，還是別要了。」林祈正色，「要是你們都找我要，我哪裡來的那麼多兔子。」
林祈養的兔子沒有那麼多，要是他們都找他要，還真沒有。還有就是他覺得那位姐夫一定會不開心，林祈前些日子見到謝世子，就覺得謝世子不大喜歡他，估計就是因為他那些年跟泰安姐姐走得很近。
表姐弟，可他們這個表姐弟是真的很表了，按照朝廷頒佈的近親不能成親的法令來算，林祈能跟賈惜春成親。
那些年，還有人開玩笑說讓林祈和賈惜春在一起。林祈的身份也不算低，也不是就配不上賈惜春，林祈認為謝世子不喜歡他，也可能是因為這一點。他當年也是被人跟泰安姐姐配對的人之一，除了他，還有其他人。
「讓姐夫給你養。」林祈又補充一句。
「讓他給我養啊，還是算了吧。」賈惜春心想那是上界的大佬，哪裡需要養什麼兔子，隨手就能抓幾隻。
除了林祈送了兩隻兔子外，其他人也送了東西添妝。
在其他人走後，賈惜春又去看了張老夫人，她就要成親了。等成親之後，就不能像還沒有出嫁時那樣，回來的次數就沒有那麼多。
出嫁的人要是回家的次數多，容易被外人說，還容易被說夫妻有矛盾。賈惜春不在乎這些，但她知道張老夫人到時候一定不希望她總是回來，她的親娘還是講那些規矩。
「母親。」賈惜春走到了張老夫人的面前，「女兒明天就要出嫁了。」
「就算出嫁了，你也是娘的女兒。」張老夫人拉著賈惜春坐在自己的旁邊，「你啊，這個性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等嫁過去，別跟長公主起衝突。」
「不會的。」賈惜春回答，「府上以後要留給小哥哥的弟弟，要管事的是他們，不是我。」
「……」張老夫人本來想跟女兒說好好做人家的兒媳婦，好好掌管中饋之類的話，萬萬沒想到女兒說這樣的話。昭華長公主也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因為他們都不信謝長雲啊。
一個個都認為謝長雲是那種只要妻子不要孩子的人，既然不要孩子，那麼這府上不是還得留給謝長清。
張老夫人當時聽了昭華長公主的話，也沒覺得有什麼。
這就是謝長雲的厲害之處，他本來就是上界之人，即使他做的再不合常理，在那些人的眼中，這都是應該的。賈寶玉那樣的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謝長雲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
謝長雲不要孩子，那些人自然不會說賈惜春生不出孩子，說賈惜春不是，自然就去說謝長雲。這都是因為他想保護他的心上人，想讓別人認為這都是他的錯。
男子承擔，有時候那就不是錯，而是深情。要是女子承擔，那女子就是不會下蛋的母子。
世人就是如此不公，對待男子和對待女子，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態度。
「放心吧，女兒只是換個地方住，到時候還要住回郡主府。」賈惜春勸慰張老夫人，「沒有矛盾的。」
婆媳之間都會有一些小矛盾小問題，但是昭華長公主這種只是謝大佬在塵世間的母親，又不是上界的。既然不是上界的，那就沒有什麼問題。
不是她瞧不起凡人，而是在那些大佬的眼中，下界歷劫時的父母之類的，都沒有那麼重要。
自己是一個修真之人，謝大佬又有修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昭華長公主真的就屬於弱勢群體。謝大佬也不大可能多幫昭華長公主，仔細想想，昭華長公主也挺可憐的。
所以讓謝長清繼承爵位最為合適，只是世子之位現在依舊屬於謝長雲。
「小哥哥一定站在女兒這邊。」賈惜春又補充一句。
「……」張老夫人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不知道該說女兒天真呢，還是說謝長雲不孝。
嫁女兒，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同時也是一件讓人有些傷感的事情。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那些話，有些想笑，心裡倒是沒有那麼多傷感。自己養大的這麼漂亮水靈的女兒，終究要嫁給別的男子。
「那你就好好過日子，別調皮搗蛋。」張老夫人道。
「父親估計沒有下山，我讓人準備吃食給他送上去。」賈惜春沒有忘記賈敬，「等他明日看見那些吃食，就知道女兒嫁人了。」
「好。」張老夫人點點頭，想到還在山上的夫君。她真不知道怎麼說，夫君早年要是沒有做那些事情，現在也就不用這麼做了。
夜晚，賈惜春正準備睡的時候，便瞧見了謝長雲。
「怎麼來了？」賈惜春本以為白天沒有見到謝長雲，對方今天就不過來了，就等著明天成親見面。沒想到對方竟然在這個時候過來，大半夜的，也不怕被人發現。
「來看看你。」謝長雲有些睡不著，就想過來確定賈惜春還在這邊，沒有跑到其他地方，「看一會兒，我就走。」
「那你看吧。」賈惜春就任由謝長雲看了，不然呢，讓對方快一點回去麼。
她不認為自己讓他回去，他就會回去。
「睡吧。」謝長雲道。
「嗯，不管你，你看完，自己走。」賈惜春躺到床鋪上睡覺。她這樣的修行之人，又有一定的修為，一兩天沒睡覺也沒有什麼關係，但她還是想閉上眼睛。
睡沒睡著都好，就那麼閉著眼睛，興許還能感受到謝長雲什麼時候走。
到最後，賈惜春沒有感受到謝長雲什麼時候走，因為她很快就睡著了。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謝長雲已經走了，謝嬤嬤叫她起床，得早早準備梳妝出嫁。
賈敬確實沒有下山，他待在道觀裡，但他也知道今天是賈惜春的成親之日。他知道他下山參加賈惜春的婚禮也沒什麼，可他還是沒有下山，既然一開始做了決定，就得堅持下去，不能改變。
他沒有表現得多高興，也沒有站在門口看著京城的方向，他依舊努力配製藥丸。
而他身邊的兩名大夫也沒去說泰安郡主的親事，沒有多提醒，因為他們知道賈敬不可能下山，也就沒有提醒的必要。再者，他們不提醒，賈敬身邊的奴僕總會提醒，所以他們真的沒有必要說那些話。
在賈惜春和謝長雲拜堂的時候，沒有發生意外，進行得順順利利的。謝長雲也沒有突然伸掌開打，沒有殺妻證道，而是內心愉悅，臉上帶著笑容，他終於跟心上人成親了。
也許凡界的成親算不得數，但這也是成親，以後要是到上界，還可以再補。
謝長雲知道他們這樣的修煉之人，光光拜堂成親沒用，還得要有道侶契約。他沒有忘記這一點，等晚一點，他得跟賈惜春說這一點，務必得有道侶契約，這種東西沒有必要等到自己回上界。
他認為自己的那些夢境，就是提醒他，以前只能暗戀，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手裡，那都是因為以前的自己布的局。所以得儘快拿下心上人，得做全套，沒睡了人，也得有道侶契約啊。
至於身體，他現在的身體就是上界的了啊。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先哄心上人簽訂道侶契約，務必真正定下。
被送入洞房的賈惜春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而是想著幸好她有修為，否則肚子就餓了。真不知道這邊成親的規矩怎麼就那麼多，新娘總是餓著肚子嫁人。
賈惜春安安靜靜地，也沒有讓那些人出去，沒有偷吃。這算是她三輩子頭一回成親，還是跟著沒有上界記憶的大佬成親。
這時候，當然來不及後悔了，她還是想著以後跟大佬在一起，能收穫什麼東西吧。
成功娶到心上人，謝長雲才沒有那個時間跟前面的人多喝酒，他不願意渾身上下沾染酒氣去見心上人，氣味不好，會熏到人，進屋之前，還得給自己來一個清除術。
謝長雲的修為高，用法術用的爐火純青，不需要念什麼口訣，那些下人也發現不了。因為謝長雲又沒有喝什麼酒，那些人就感受不到了。
「你們出去吧。」謝長雲開口，這些人都沒有繼續待在屋裡裡。
「出去，出去！」謝長雲的話剛剛落下，鸚鵡就開口了。
那只鸚鵡不知何時飛進了新房，在謝長雲開口說話時，就跟著說。
謝長雲皺起沒有，四處查看，終於找到了那只鸚鵡。那只鸚鵡剛剛想飛起，就被謝長雲抓住了。
「綁起來，不許它過來。」謝長雲冷聲道，「明天中午再放了它。」
謝長雲一點都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這只鸚鵡，那麼突兀的聲音，還是得讓人綁著它。
賈惜春琢磨著要不要自己掀了蓋頭，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那是謝大佬，程式齊全一點，到時候就能朝著謝大佬撒嬌？對大佬說：人家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手續齊全。
仔細想想，還是挺有趣的，賈惜春心情不錯。
以前，賈惜春還有點擔心，可真到這個時候，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因為事情已經到這一個地步。
等那些下人都走後，謝長雲才走到賈惜春的面前，面對心上人，他還是有點緊張，但不影響他掀蓋頭的速度。他總覺得自己要是再慢一點，心上人就自己動手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對方動手為好，自己來才好。
「泰安。」謝長雲笑著看賈惜春，這個人終於是自己的妻子了。
「我的臉是不是紅成猴屁股了？」賈惜春開口，梳妝的時候，她就覺得她們把她的臉弄得太紅了一些，讓她們少弄一些，卻說這是習俗。
「沒，沒有。」謝長雲道，紅是紅了一點，但他感覺今天的心上人格外漂亮。
心上人是很漂亮，他也沒有忘記正事，不能忘了道侶契約，一定得定下一個不能反悔，不能跑，不能解除的道侶契約。
謝長雲的腦中浮現一個道侶契約，就是這一個了。
「要喝交杯酒嗎？」賈惜春沒有想道侶契約什麼的，畢竟只是在凡界成親，管什麼道侶契約。他們現在就是在一起一段時間，到時候要是對方回上界了，也許就直接死情緣了，根本就不用去想什麼道侶不道侶的。
「不行。」謝長雲道。
賈惜春震驚，回過頭看向謝長雲，沒有再看去看桌上的飯菜，「後悔了？」
「不是。」謝長雲黑線，他哪裡可能後悔，分明是想要綁得牢牢的，「還有道侶契約。」
「……」賈惜春想自己現在裝作沒有聽見可以嗎？什麼道侶契約，說好做的露水姻緣的呢。
「沒有道侶契約不行。」謝長雲伸手，他的手上隨即出現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契約。
賈惜春表示自己修為太低，見識不廣，看不大明白這個契約到底是怎麼回事，主要是不知道怎麼解開。不知道怎麼解開的契約，還是別隨便簽下。
「泰安，用你我的神識。」謝長雲非常認真地道，用神識簽訂契約，那就是無法割裂，哪怕靈魂附到其他的軀體裡也沒有用。
賈惜春本來想要不，就用肉身來，沒了這個，再想辦法弄一個。比如蓮藕化身什麼的，肉身容易跑，而神識的話，根本就沒法跑啊，軀體裡有神識，那就連在一起，沒有軀體，有神識，那也跑不了。
這時候，怎麼友好地跟對方說，我們還是別簽訂道侶契約了。
可是對方的表情那麼認真，賈惜春心想自己解除不了契約，大佬應該能契約。大佬要是不拋棄她，她拋棄大佬做什麼，不過還是得問清楚。
「要是我死了，這契約是不是就解除了。」賈惜春詢問。
「你神識消散了，我的神識自然也沒了。」謝長雲回答。
感覺還是不大可信呢，賈惜春憂愁，不敢簽啊。明明就只是在凡界成親的，怎麼就跑出一個道侶契約。
對方就不能好好地做凡人呢，怎麼就有修為，怎麼又跑出道侶契約，好氣哦。
賈惜春琢磨著，就算她現在看到這個契約的條條框框的規定，可是總覺得這個契約可能沒有那麼簡單，也許自己根本就沒看完全呢。
「不信我嗎？」謝長雲委屈地看著賈惜春，「不喜歡我嗎？」
「……」感覺這時候要是給否定答案，就得完蛋，賈惜春萬萬沒想到謝大佬竟然會來這一手。
「要我現在殺妻證道嗎？」謝長雲問。
「信你，信你。」賈惜春立即回答，謝大佬千萬別來真的，收起周身的殺氣啊。
不就是一個契約麼，與其現在死，還不如簽訂契約賴活著。賈惜春表示這都不是什麼難聽，自己有自成一界的空間，是個有大外掛的人，沒有必要害怕，不過就是一個道侶契約，就相當於買一送一。
不，這不是買一送一，她還沒有孩子呢。不對，現在不是去想孩子的時候。
賈惜春想，就當謝長雲是買契約送的吧，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謝長雲見賈惜春有點慷慨赴死的模樣，頗為無語，自己又不是什麼可怕的存在。他就知道，要是不在這個時候弄一個道侶契約，對方到後面就可能跑。
「沒事，我也簽了。」謝長雲看到賈惜春的一縷神識落在契約在，再看自己的一縷神識跟心上人的那縷神識糾纏在一起，頗為滿意，「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嗯，你就是我的夫君。」賈惜春微笑，自己還是算漏了，大佬終究是大佬，自己還是跟對方簽訂了道侶契約。
本以為就是凡界的妻子，對上界來說的『假妻子』，萬萬沒想到，大佬突然來了一個道侶契約，不簽道侶契約，就殺妻證道。她能有什麼辦法，只能簽了，看來大佬隨時都能霸道起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敢惹，不敢惹，大佬就是那麼厲害，惹了大佬就沒法跑。
賈惜春本以為他們應該蓋被子純聊天，然而，事實證明，都簽訂道侶契約了，對方又怎麼可能放過她。說什麼現在的軀體不是上界的，不是這不是那的，都沒用！
她，終究還是被大佬睡了，沒有睡大佬的感覺，只有被大佬睡的感覺。
☆、憤怒
清早醒來時，賈惜春想說自己被虐待了, 說自己這個年齡還小。然而, 誰讓她早早暴露了自己, 她這種修真之人, 早修到了元嬰，這身體好著呢。
再說這身體，又不是現在就要生孩子。就是他們想生, 也沒有這麼快懷孕, 要是能幾十年、百來年能懷上，那還是快的。
沒瞧見修真界那些大佬，通常就是有侄子侄女, 有弟子，就是沒有親生的孩子，因為太特麼難有孩子。因為難有孩子, 一旦有了孩子，有人就各種寵著，這也就導致有的人背靠大佬，到最後只有被別人幹掉的份, 給人送經驗。
打了小的, 來大的，來老的, 也是如此。
賈惜春揉著自己的腰，她再也不說是自己睡了大佬了。萬一自己說自己睡了大佬，大佬回過頭, 又睡她，那她跟誰說啊。
修為高深的人就是修為高深的人，自己比不過。
「不用著急，母親那邊不急。」謝長雲摟著到手的小嬌妻。
「起來了。」賈惜春想要凶凶地道，可惜她的語氣真的凶不起來，倒像是在撒嬌，這都是因為聲線的問題，她這麼想著。
她這輩子算漏的就是這位謝大佬，什麼道侶契約，就那麼簽下了。自己昨天也太特麼隨意了，應該再拖延下去，可惜拖延怕是拖延不了。
「再不起來，就要被笑話了。」賈惜春道。
「沒關係，幾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謝長雲厚著臉皮道。
「……」賈惜春忽然發現眼前的人臉皮真的非常厚，比城牆還要厚。
不過這話也沒有什麼錯，對上界的大佬就是如此，對自己這樣修為的人，雖然說不至於一眨眼，但他們要是閉關，也可能閉關幾十年。
「要尊重長輩。」就不說愛幼的話了，因為他們沒有孩子，賈惜春想還是起床，不能讓別人笑話。
雖然說別人也不會多說，昭華長公主也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但是還是得早點起啊。
當昭華長公主見到兒子和兒媳婦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至於他們來晚了，那就來晚了唄。昭華長公主認為就自己大兒子那樣的性格，忍不住，讓新婚妻子在床鋪上躺久一點也正常。
待兒媳婦敬茶之後，昭華長公主就笑著道，「回去好生歇息。」
「……」賈惜春不想說話，感覺被人調侃了。
昭華長公主沒有讓賈惜春每天過來請安，她可不想每天早起，就是為了等兒媳婦請安，那樣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有點想把大兒子和大兒媳婦趕出去，別在她面前秀恩愛。
反正大兒子現在不想做那些事情，不是說到時候要讓二兒子繼承那些麼，那就得做準備了。
昭華長公主早就考慮到這些，二兒子的年紀大了，過幾年也得娶妻。要是二兒子繼承府裡的一切，到時候就是二兒媳婦掌管中饋，有很多事情都得交給二兒子做，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去郡主府住倒也方便許多。
那麼大兒子和大兒媳婦也能兩個人一起生活，簡單點，也幸福一點。
昭華長公主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反而覺得這樣不錯，能避免麻煩。
要是賈惜春知道，便會想上界大佬的影響力太大，別人分分鐘都為他考慮了一切，還能理解，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大佬的待遇和蝦米的待遇就是不一樣，賈寶玉和謝大佬真的不是一個檔次。
「你們要搬去郡主府，不用考慮我們。」昭華長公主笑著道，「兩個人也輕鬆自在一些。」
昭華長公主沒打算多留人，她又不能見到兒子和兒媳婦。
「過些天就搬過去。」謝長雲開口，「給你和父親騰地方。」
「是給我們騰地方。」昭華長公主接話，「我們感情好，羡慕嗎？」
「等我們到了你們這個年紀，感情也好。」謝長雲心想自己可是跟心上人簽了道侶契約的人，獲得天道認可的道侶契約。他和泰安的壽命很長，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才不需要去羡慕這些人。
「……」賈惜春乖巧地站在旁邊，她是不是應該羞澀一下呢。
西北，縱然西北的那些姑娘、夫人對史湘雲是冷心一點，是排外一點，說的話也難聽，可這也是因為史湘雲自己把把柄送到別人的面前。人家抓住她的把柄，自然就有話可以說，還不用去找她的不是。
史湘雲的事情傳開了，嫁給了阮將軍，還心心念念其他人。好在這婚不是皇帝賜的，是阮將軍自己為了報恩娶的，所以這一件事情沒有寒了西北將士的心。
那些人只覺得阮將軍沒有必要守著那麼一個女人，倒不如納個侍妾，而史湘雲這樣的，等她懷孕之後，就送回京城就是了。
一個月的時間到了，阮將軍才過來見史湘雲。
前幾天，阮將軍在另外一個院子待著的時候，便看到史湘雲身邊的一個丫鬟，說是史湘雲要給阮將軍的。阮將軍沒要，他不喜歡史湘雲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趁著這個機會，讓那名丫鬟去做了粗使丫鬟。
史湘雲身邊的兩個丫鬟都成了粗使丫鬟，一個是史湘雲不願意讓丫鬟開臉，一個是阮將軍不要。
阮將軍認為史湘雲就屬於那種根本沒有想開的人，就想著給他女人，算是彌補他，也算是描補她的錯誤。阮將軍到底是一個男人，再報恩也不能報到這個程度。
「過些日子，你就回京吧。」阮將軍看著面容憔悴的史湘雲道，「京城沒有那麼多黃沙，興許你會好過一點。」
不用面對自己這個不得她心的人，對方會過得舒坦一些吧。
阮將軍不想再縱然史湘雲，他想讓她看明白，而她卻認為他沒有護著她。要是他沒有護著她，那麼家裡的這些奴僕，就不可能那麼尊敬她，那麼聽她的話。
說起來，史湘雲以前或許苦，但也沒有苦到什麼地步，否則她怎麼就認為他沒有護著她呢。
許是他用錯了方法，他也高估了史湘雲。對方分明就更在乎她的心上人，更在乎她自己，別的人對她就是不應該的存在。
史湘雲不喜歡西北，聽到阮將軍說讓她回西北，她就來了精神，一時間就忘記她跟阮將軍之間的不好。
「什麼時候回去？」史湘雲不想在這邊待著，不想聽到賈寶玉成親的消息，也不想出門聽那些人嘲諷她。
「看你。」阮將軍失望，置之死地而後生，這種方法在史湘雲的身上根本就不管用。對方沒有想要留下來，沒有想過要改變周圍的人對她的看法，他還是想再搶救一些，「你回京之後，這院子就空了，必定要有個女子管著。」
「你若是想納妾，直言就是，不用這麼委婉。」史湘雲嗤笑，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德性，「將軍任由外面的人如此，就是想趕我走，想納妾，讓我為你們騰地方吧。」
阮將軍沉默，史湘雲是看不明白別人表達的意思吧。委婉？對，他就不應該對史湘雲那麼委婉。
「什麼騰地方，就是想讓你聽聽外面的話，讓你做出改變。」阮將軍直言，「而你呢，沒有絲毫改變，甚至為回京而歡喜，沒有一點不舍。我是讓你回京嗎？那是對你不滿，看你會不會留下來！」
「要是要我留下來，你就不應該那麼做。」史湘雲非常難過，愛哥哥定親了，外面的人又說她的不是。這是她的錯嗎？因為她父母雙亡，一個個都欺負她。
是她要嫁給阮將軍嗎？是阮將軍要報恩，要娶她！
史湘雲眼睛紅了，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你們一個個說話都是這樣，想要什麼，不能直說嗎？」史湘雲又道。
「京城裡，別人對你不夠直接嗎？」阮將軍有點不明白史湘雲的腦回路，「別人不喜歡你，避著你，你看不明白嗎？別人說你，你當下便說別人不是，回過頭又說，別人哪裡敢跟你再說。你想想你的那些表姐妹，堂兄妹，你的叔叔嬸嬸，他們為什麼不搭理你？」
太過直接容易傷人，而史湘雲這種的又聽不得別人直言，認為別人欺負她。
阮將軍不是不想直言，而是個人說的太輕了，必須讓她明白周圍的人是怎麼看她的。
「在京城是那樣，在西北也是那樣，你就沒有認真思考你的行為是不是有錯。」阮將軍道，「讓你來西北，你是不是認為我就是讓你過來生孩子的？」
史湘雲臉色蒼白，不錯，她就是認為阮將軍讓她來西北，就是為了生孩子。
「我要是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為我生。」阮將軍道，「帶你來西北，就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呢？」
阮將軍認為自己之前真的對史湘雲太好了，那就把事情說明白，對方要回京城也好，繼續待在西北也好，她要是繼續那樣，他也就不去管她如何了。
「我……」史湘雲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庭廣眾之下，愛哥哥，你這是毀你自己的名聲，也是毀你表哥的。」阮將軍道，「要是事先沒調查，不知情，你的夫君就該恨上你的表哥。」
這樣的女子就跟那些女間諜差不多了，挑撥人家的關係。
阮將軍認為史湘雲現在這樣也好，跟大家的關係不好，自己這邊又用人盯著史湘雲，不至於讓她被人挑撥，暗害朝廷。這一件事情也提醒他，必須多關注史湘雲，別讓人鑽了空子。
史湘雲現在就真的像一個誘餌了，用來引誘那些暗探。
他們這些將士出生入死，沒少拿自己當誘餌的。而他們的家人，也是敵方探子鎖定的目標。要是不夠聰明，還瞎鬧騰，就更容易被人利用。
阮將軍這樣的人，本身就不可能過分講那些情情愛愛的。話已經說到這一個地步，他也不去想史湘雲會不會做出改變了。
在阮將軍離開屋子後，史湘雲在那邊坐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讓嬤嬤收拾東西。
史湘雲認為在京城的日子比在西北好許多，既然能回去，還是回京吧。至於阮將軍要納妾，她阻止不了，不如回京，回京後就看不見了。
京城裡的人不知道史湘雲要回來，就算知道，也不去想那些，因為史湘雲要回也是回去夫家，而不是去其他人家那邊。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和謝長雲兩個人回門。
張老夫人見到女兒和女婿，自然十分高興，而賈珍依舊在研究經書。她也不指望兒子跟女婿多聊天，兒子跟女婿的年紀相差太大，女婿跟孫子的年齡差也不小。
「你們還要搬去郡主府？」張老夫人之前就知道女兒的打算，在謝長雲去跟賈蓉聊天的時候，她便問女兒，「何時搬？你們剛剛成親，也沒有必要這麼著急。」
「在公主府住幾天，就搬過去。」賈惜春道，「長公主也知道。」
「長公主知道就好。」張老夫人點點頭，「長輩還是希望兒女在身邊，雖說你們搬出去，還是得回去多走走。」
在女兒搬出府到泰安郡主府郡主的時候，張老夫人有時候就會想女兒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哪怕知道女兒是郡主，別人不敢隨意欺負她，可是做母親的都擔心。
張老夫人想著女兒這麼快就嫁人了，有了夫君，至於孩子……要是女婿不要孩子，那也沒有辦法。好在是女婿不要孩子，不是女兒不生，那麼外面的人也就不說女兒的不是了。
「知道。」賈惜春明白，「也過來多瞧瞧您。」
「是該過來，為娘的年紀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還能再看你幾次。」張老夫人感慨。
「能看很多很多次。」賈惜春回答，「一定多過來，讓您多看看。」
「出嫁的人了，哪裡能總是過來。」張老夫人笑道，「別讓人覺得你們夫妻感情不好。」
「外頭的人怎麼說都好，只要女兒過得舒坦，管他們做什麼呢。」賈惜春撇撇嘴，「母親年紀大，要是總是不過來，那才不對。就在一個京城，過來方便。要是您在京城，女兒在江南，那就沒有辦法時時過來。」
「是，好在你嫁在京城。」張老夫人道。
在威烈將軍府這邊用了午飯之後，賈惜春和謝長雲才回昭華長公主府。
「大哥，大嫂。」謝長清見著謝長雲和賈惜春回來，開口叫人，「聽說廚房新做了糕點，要不要嘗一嘗？」
謝長清表示兒媳婦和兒子的待遇不一樣，大嫂嫁進府後，他就覺得母親對大嫂不錯，還讓人多做糕點。而自己呢，回到家裡，也就只有下人給他到水，母親也沒讓人給他多送幾盤糕點。
「順帶給我一點。」謝長清輕咳。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清，「直接讓人端過去啊。」
「母親讓人給大嫂做的。」謝長清不是要跟大嫂爭奪吃的，就是覺得母親怎麼能這麼不關心自己呢，感覺自己是撿來的。
不是說新嫁娘進府，婆婆都要讓新嫁娘立規矩什麼的，結果母親對泰安郡主比對他這個兒子還好。謝長清就想看看，母親讓人做的糕點的味道，是超級好吃的，還是超級難吃的。
「一會兒，讓人給你端過去。」謝長雲瞥了一眼謝長清，弟弟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可憐的小狗。
他懷疑母親故意逗弟弟的，不過就是一些糕點罷了，讓廚房多做一些就是了，又不是多稀罕的東西，沒有必要眼巴巴地看著。
「謝謝哥。」謝長清愉快地離開了，他還是不要站在這裡打擾哥哥嫂嫂相處了。
賈惜春看著謝長清的身影，笑道，「倒是挺活潑的。」
「在家裡放輕鬆一些。」謝長雲回答，「出去做事，沒有那麼容易，有時候緊繃著，心不敢落地。」
「你以前也那樣？」賈惜春詢問。
「不。」謝長雲正色，「我比他強太多，不一樣。」
「行，不一樣，你更強。」賈惜春輕笑，這一位是強，凡人哪裡有上界大佬強啊。
宣平侯府，老夫人一直都不大喜歡昭華長公主，也不大喜歡昭華長公主生的孩子。而謝長雲和泰安郡主的親事，她老人家也干預不了，就只能管著大房。
要不是她娘家發展得不好，不然，她又想讓娘家侄孫女嫁給她孫子。至於皇帝之前頒佈的近親三代不允許成親的條令，她倒是不怎麼在乎。她不好給謝長雲塞人，也不能塞，就只能看宣平侯世子。
宣平侯世子不是很喜歡老夫人，也不喜歡父親身邊的那位表妹姨娘。他當然知道這些人想往他身邊塞人，他不可能同意，別傻傻地到時候被人害死了。父親的表妹姨娘可是生有男孩的，自己要是被害死了，正好如他們的願。
「不行。」宣平侯世子夫人聽到老夫人要把她的貼身丫鬟賜給世子，立即反駁，也不怕得罪老夫人，反正她夫君不可能同意老夫人身邊的人，帶回去也是麻煩，「祖母您也別說我善妒，這都是世子之前吩咐的，他若要，自己會要，不用我們插手。」
「他那麼忙，哪裡有時間管這些。」老夫人就是想要把身邊的人塞到孫子的身邊，孫子關係跟她疏遠，讓她覺得自己控制不住，就想著塞人。
當年，她也是覺得她控制不住宣平侯夫人，就讓娘家侄女給兒子做妾，反正大兒子原本就跟娘家侄女有婚約的。
「那就更不好帶回去了。」宣平侯世子夫人道，「別帶回去了，世子太忙，用不上力，她們又受不住寂寞。」
宣平侯世子夫人出身名門，倒也不怕老夫人，老夫人這種人，就是你退一步，她就得寸進尺，所以一步都不能退。
☆、妙玉離去
宣平侯老夫人被世子夫人懟得氣極了，然而, 她沒有辦法, 世子夫人家世好, 孫子又不向著她這個老人家。原本想著孫媳婦把人帶過去, 直接開臉什麼的，後面就好處理，偏偏孫媳婦就不聽她的話。
等世子夫人走後, 柳姨娘就過來了, 她一直都想成為宣平侯夫人，可是那位正室活得太好，以前想弄死正室, 怎麼就沒有弄死，就只能看著了。
「這也不怪她，男人不懂事, 有時候是母親沒教導好。」柳姨娘走到宣平侯老夫人面前，她早就知道老夫人想給世子塞人，世子怎麼可能接受呢。侯夫人他們一直都不喜歡她，也不喜歡老夫人。
柳姨娘趁機又暗示老夫人, 都是宣平侯夫人沒有做好, 估計那麼教導世子的。
老夫人明白柳姨娘的意思，可她沒有辦法啊。曾經還能壓著兒媳婦, 可是後來小孫女早產出來，身體不好，兒媳婦就變了。
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 要是沒了也就沒了。
老夫人一點都不關心那個孫女，她又不是沒有其他孫女孫子，失去一個孫女，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也就是因為老夫人不在乎，還總是站在柳姨娘那邊，這就導致宣平侯夫人跟老夫人的關係不好。
那時候，宣平侯世子年紀也大了，哪裡可能不明白這些事情，自然就不喜歡老夫人，認為老夫人太寵著柳姨娘，也認為柳姨娘不好。
可是老太太就是要寵著柳姨娘，宣平侯也不處置柳姨娘，世子無法動手，就只能疏遠他們。世子想得非常好，他得忍著，多做事情，這個侯府遲早是他的，他得得到皇帝，得到太子的重用才是。
他的父親宣平侯是一個注重權勢的人，不可能讓他隨便就被害了。所以只要他小心一些，注意一下有沒有慢性毒丨藥之類的，還能應付過去。
宣平侯世子不可能輕易放過柳姨娘，柳姨娘敢害他，他就把那些東西回饋給他的庶出弟弟，柳姨娘的親兒子。
柳姨娘自己做的事情被別人發現了，也不敢去找世子的麻煩，就只能自己給兒子解除毒素。
「好了，不說這個了。」老夫人心情不好，昭華長公主這個兒媳婦，她控制不住也就罷了，大兒媳婦那樣的竟然也控制住。這讓她十分窩火，恨不得讓大兒媳婦滾出去。
老夫人現在也沒有辦法奪了宣平侯夫人手裡掌管的中饋，宣平侯夫人沒有在吃穿用度上為難老夫人，什麼都是按照規矩來。宣平侯要是找宣平侯夫人，宣平侯夫人也直接拒絕，讓宣平侯自己拿出私房，如果要提高，那就大家的都提高。
宣平侯當然不可能讓大家都提高份例，帳本就在那邊，府中的銀錢不經花，他做事的時候，有時候也得用銀錢疏通關係。別看他是侯爺，近幾年越來越不中用，皇帝對他沒有以前那麼重視。
宣平侯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到一些原因，也知道自己府上的事情有些問題。雖然皇帝頒佈親近三代不允許成親，但他和他表妹是早年就在一起的，他現在也不能讓表妹回去，也不好冷落表妹，進退兩難。
又因為他之前對表妹那麼好，有寵妾滅妻的嫌疑，這也是一個問題。
從一個受寵的臣子，逐漸被冷落，到現在，宣平侯心裡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要說他對柳姨娘沒有半點怨言，那也是假的。只不過表面上對柳姨娘依舊沒有太差，卻沒有以前那麼好而已，但宣平侯跟宣平侯夫人的感情也沒有那麼好。
因此，柳姨娘就當她是年紀大了，宣平侯才沒有像以前那樣對她那麼好。
「母親還是多休息，別為了這點小事情累著。」柳姨娘給老夫人捶肩。
賈惜春和謝長雲成親的第二天就來見過老夫人了，不過老夫人故意冷落他們，本想冷他們一會兒再見面。然而，賈惜春不可能那麼縱容宣平侯老夫人，對方下她面子，她也不可能給對方面子，只不過她還沒有說話，謝長雲就拉著她走了。
要是賈惜春先走，必定容易讓人詬病，要是謝長雲拉著賈惜春走，這就不大一樣。
按理說，賈惜春是晚輩，被冷落一下，也該等一等，可是宣平侯老夫人就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人，這些年總是對一個姨娘比對正室好。老夫人跟昭華長公主的關係也不是特別好，賈惜春就是早知道這些，才不想待著。
只不過因為她是晚輩，才多站了一會兒而已。
因為謝長雲帶著賈惜春走了，這也就導致老夫人沒有見到他們。當初，賈惜春和謝長雲成親的時候，老夫人便沒有過去，只是讓宣平侯他們過去。
老夫人當時甚至都不想讓宣平侯過去，而是讓孫子那一輩的人過去。而宣平侯沒有那麼做，二房那邊發展的好，也是侯府，他當然得過去，兩府的關係好，以後也能相互幫襯一下。
也是因為沒有見著謝長雲和賈惜春，老夫人的心情更加不好，於是就想在這個時候給宣平侯世子塞人。
賈惜春是泰安郡主，又得帝寵，冷是能冷一下，但是泰安郡主走了，老夫人也不可能對別人說她就是有事晚一點見人，他們就走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這是後宅的手段，冷一冷，實際上就是想給人下馬威。只不過人家根本就沒有被下馬威下到，而是直接走了，根本就不給他們面子。
昭華長公主那樣，泰安郡主也那樣，老夫人不能跟別人訴苦，不能讓人覺得她無用。
「長雲那邊呢？」老夫人道，「沒再過來？」
「沒有。」柳姨娘如實回答，「估計正忙著，沒時間過來。」
柳姨娘可不管謝長雲和泰安郡主如何，反正她又對付不了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本事大著呢，又深得帝寵。她沒有傻到去對付他們的地步，又不是一個府的，也沒有必要那麼關注。
至於老夫人之前故意冷落他們，想要給他們下馬威。柳姨娘也知道，只不過沒有阻止，要是阻止了，只怕讓老夫人不高興，倒不如放任。
老夫人皺眉，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就不再過來了？關鍵是她還不好說她沒有見到他們，也不好說他們不等她，真真是，一個個都是這樣，都不聽話。
昭華長公主那邊知道老夫人的做法之後，沒有讓賈惜春他們再過來，沒有必要再去被冷落。她知道她婆婆的性子，就是以為她是老夫人，就想為難大家，讓大家都敬著她，聽她的話，想要掌控一切。
可是老夫人那樣的人，自己沒有什麼本事，就喜歡瞎指揮。那麼他們又怎麼可能聽老夫人的話呢，也不可能犧牲自己的利益，不可能去捧著老夫人，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婆媳之間，妯娌之家，婆孫媳之間，還是有身份講究的，不單單靠輩分。
「忙就忙吧。」老夫人心裡清楚他們根本就不忙，就是不想過來見她這個老太婆而已。早知道當時就不那麼做了，誰知道他們能那麼強硬啊。
這幾天，賈惜春跟謝長雲白天相處得還算愉快，晚上就沒有那麼愉快了，賈惜春單方面認為沒有那麼愉快，因為她沒有睡大佬的歡喜，只有被大佬睡的感覺。
「過兩日，就去郡主府。」謝長雲已經收拾好東西，打算跟妻子一塊兒住郡主府，到時候就他們兩個人。
其他人是下人，不算，就他們這兩個主子。
到時候，他們休息到什麼時候都好，妻子也就不會說要早起。謝長雲知道，泰安根本就不想那麼早起，只是不習慣這邊的奴僕。
「哦。」賈惜春沒有揉腰，而是站在窗子前逗弄鸚鵡，這一隻鸚鵡還在這邊。
這只鸚鵡實在是太懂得討好人了，一天有半天的時間待在昭華長公主府，隨後又飛去郡主府。怎麼都覺得這只鸚鵡背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來加餐，它就仗著它有翅膀能飛，也不怕被人打了去。
「多習慣就好了。」謝長雲摟著賈惜春的腰，想到昨天差點被踢下床，他認為那檔子事情，多做幾次，也就習慣了。明明心上人也很舒服的，有修為在身，也沒有那麼疲憊，身體很好，偏偏還喜歡跟他裝柔弱。
謝長雲已經恢復了在上界的記憶，但他還不打算跟心上人說。好不容易跟心上人在一起，還是得等過一段時間，讓她更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愛意，而不是想他要殺妻證道。
他們已經簽了生死與共的道侶契約，不能解除的道侶契約，她跑不掉的。
賈惜春抬頭瞥了一眼謝長雲，瞧見對方一本正經地說這話，她想這時候不是習慣不習慣的問題，而是對方是不是太兇猛，要不是自己有修為在身的，真的要攤在床鋪上爬不起來。
「雙！修！有助於身心健康，也能提高修為。」謝長雲湊在賈惜春的耳朵旁道。
「沒有。」賈惜春回憶這幾天，明明就沒有用那一方面的功法。
「等去郡主府後，我教你。」謝長雲輕咳，因為他一開始只知道有那方面的功法，不知道具體怎麼修煉，還是得先看看。只不過已經吃到肉了，當然不能放棄啊。
榮國府，妙玉已經在府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再住下去的話，邢岫煙到時候都要出嫁了。妙玉到底不能一直住下去，她也沒等人趕。
妙玉到了賈老夫人的面前，說出家是不可能的，她還不想出家，頂多就是帶發修行。留過秀髮的古代女子，又不曾經歷過大徹大悟的事情，幾乎不大可能剃度出家。
妙玉便是這樣的，即使曾經在廟裡帶發修行那麼多年，她的心依舊沒有那麼清靜，做不到剃度出家。
「在府上叨擾這麼久，我也該走了。」妙玉道，「想來那些人應該不會再上門鬧騰。」
賈老夫人看了妙玉好一會兒，眼前的姑娘長得倒是不錯，可惜年齡大了一些，這時候要是再去說親，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可妙玉這樣的年輕女子要是總單獨住在外頭，這也不成。
「你也該好好考慮。」賈老夫人本想來說若是對方想要帶發修行，那就去找一個合適的寺廟，別總待在外頭，那不安全。
沒說出來，便是又覺得眼前這一位不可能去廟裡，賈老夫人心想，要是妙玉想要去寺廟，早早就去了，之前也不可能找上榮國府。
年紀輕輕的姑娘，手裡頭又有那麼多東西，要是去廟裡待著，估計也不大甘心，可要嫁人吧，又不去說親。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賈老夫人也不好多說，對方搬出去也好，要是一直住在府裡，也容易惹閒話。
府上已經沒有跟妙玉年紀差不多的年紀姑娘，也不好說妙玉在府裡是給姑娘作伴的。
妙玉微笑，卻沒有回答日後要怎麼做。
當王熙鳳得知妙玉去找了賈老夫人，要搬出府後，她自是十分開心。要是妙玉一直住下去，王熙鳳倒是不知道怎麼處理得好，外頭都有人認為妙玉要嫁給賈璉做妾室。
這是流言又阻止不了，頂多就是壓一壓。所以妙玉不適合繼續待在榮國府，得有一個去處。
王熙鳳原本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再跟賈老夫人說這一件事情，好在妙玉自己提出要搬出去，這也省得她開口。
「讓人多顧著一點。」賈老夫人再王熙鳳過來榮慶堂的時候，便跟她說了這一點，「她一個弱女子，到底不好生活。」
「是挺不容易的。」妙玉住在府裡的時候，王熙鳳就過去坐過，她發現妙玉的茶具都是極好的，更別說那些擺設。
妙玉一個弱女子擁有那麼多好東西，就更容易被人盯上了。王熙鳳看過那些東西，但也只是一部分，她知道妙玉東西多，卻也不好跟妙玉說給她說親，這種事情不好做，也不能隨便做，別到時候被人認為她貪圖妙玉的東西。
因此，王熙鳳不去多管妙玉的事情，要幫襯就幫襯邢岫煙這種的，身份不高，又有自知之明的。
「她這樣的得找個人。」賈老夫人感慨，「找個依靠。」
「還是得看她自己。」王熙鳳沒有隨便給人說媒的習慣，當初有一個史湘雲那麼不好說親的就夠了。妙玉這樣的，估計也不好說。
賈老夫人看了一眼王熙鳳，她到底沒有老糊塗到讓王熙鳳幫妙玉說親，她也看得出妙玉根本就沒有讓她們幫著她說親的意思。本人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們這些人也不好插手。
薛家，薛蝌和薛寶琴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搬出薛家，去他們自己的家中。
薛蝌打算在新家那邊成親，還是不好在這一邊成親，到底已經分家的，他的臉皮沒有那麼厚。
等到時候，再讓伯母過去幫忙就是了，薛蝌已經想好一切，也就沒有再繼續住下去。薛夫人倒也沒有挽留薛蝌和薛寶琴，他們住在這邊到底不如住在自己的宅子好。
雖然說他們是親戚，但親戚之間難免也擔心做不好，想會不會要的太多了，就是讓廚房多做一些點心都不大好。搬出去，住自己的家中，也就方便許多。
「若是有事，就直接過來。」薛夫人拉著薛寶琴的手，「別客氣，都是自己家人。」
「伯母，我們都記著呢。」薛寶琴笑著點頭，「以後，您可別嫌棄我們麻煩，都搬出去了，還總是過來打擾你們。」
「不嫌棄，不嫌棄。」薛夫人哪裡可能嫌棄他們，心想要是自己的孩子能有薛蝌、薛寶琴這麼出息就好了，可惜自己的兒子是個不爭氣的，女兒薛寶釵倒是好許多，「只管過來。」
陽哥兒年紀小，倒也知道叫薛寶琴姑姑。
薛蟠抱著兒子過來，就聽兒子開口叫姑姑。
「姑姑。」陽哥兒開口道，聲音軟軟糯糯的，到底是小孩子，看上去也可愛。
「姑姑要回自己的家了，以後再來看你。」薛寶琴笑著看著小侄子，有陸少華那樣的堂嫂在，小侄子不至於跟堂兄那般荒唐。有堂嫂在，堂兄現在也好許多，懂得當一個賢內助了。
薛寶琴看著薛蟠那樣，便覺得這世上不是只有女子才能待在後宅裡，那些男子照樣能待在後宅裡，也能照顧好孩子。而女子也不是處理不了政事，也能做得不錯，只是世人總是更相信男子，不認為女子能做出一番功績。
她日後一定得找一個能支持她在女部當官的，至於高嫁，薛寶琴沒有去想，她甚至想跟陸少華那樣，找一個自己能鎮得住的男子。男人要是沒有那麼好的本事，就待在家裡，讓她去建立一番事業。
這話，她沒有跟兄長說過，就怕她的兄長被她嚇到，薛寶琴自己有主意，日後讓兄長慢慢接受就是了。
「姑姑。」陽哥兒搖搖晃晃走到薛寶琴身邊，「回家，回。」
「這孩子，估計還不知道什麼是回家呢。」薛夫人笑道，孫子還那麼小，哪裡懂得那些話。孩子忘性也大，等過幾天，一直沒有見到姑姑和叔叔，頂多就是疑惑一下，很快就能哄好。
這一天，薛寶琴和薛蝌正式搬出薛家，去了屬於他們自己的薛家。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宴客什麼的也方便，到底不好在別人的家裡頭請客，薛寶琴之前便很少請同窗過去，即使薛夫人不介意，她還是得多注意一些。
做人得懂得分寸，別人說沒事，但自己還是得注意，儘量避免麻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2
☆、赴宴
兩天后，賈惜春和謝長雲就搬到了泰安郡主府。在從昭華長公主府搬出來幾天後, 賈惜春就接到宣平侯府的帖子。
原來宣平侯老夫人心中不悅, 就讓宣平侯夫人辦宴會邀請人。宣平侯夫人也不好不辦，這種事情, 就怕自己沒有動作, 別人卻下了帖子。
宣平侯夫人可不認為老夫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老夫人就喜歡那個柳姨娘, 喜歡她娘家侄女生的孩子，認為別人都不給她臉面。真真是不要臉, 當初也是老夫人想著侯府好, 就想給兒子找那些貴女。
等到貴女嫁進府, 老夫人的態度就變了, 就認為人家不聽她的話，認為那些人不給她面前。宣平侯是老夫人的大兒子，老夫人得待在宣平侯府, 侯夫人也沒有辦法，就只能讓老夫人待著。
侯夫人雖然不是昭華長公主，沒有那麼高的身份，但她也不可能一直任由老夫人欺壓她。世子夫人的人選就是侯夫人定的，不可能讓老夫人插手, 要是老夫人定的, 只怕府裡更亂。
「泰安郡主若是來了，你多注意一些。」侯夫人告知兒媳婦，「老太太年紀老了, 就越想掌控一切，郡主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
侯夫人不認為泰安郡主會給老夫人面子，到時候就怕場面不受控，鬧騰開來，很沒臉。不過沒臉便沒臉，侯夫人倒也不怕，正好讓大家都看看老夫人是怎麼樣的人，跟娘家侄女姨娘親近，跟家中其他的正室關係都不好。
「都記著。」世子夫人應聲，這種事情至少要做好表面功夫，讓別人知道他們攔了，但是攔不住。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知道他祖母是什麼性格，想讓兒孫攀高門，又覺得她自己身份低，別人不敬重她。別人不是不敬重她，分明就是她自己在那裡瞎想。
「一個老太太而已。」謝長雲看著趴在賈惜春腳邊的大胖橘，想要伸腳踢一踢那只大胖橘，趴得很舒服是不是，以前是不是也是這麼趴著的，「要是不高興，就別多搭理。」
一句話不說，不搭理，也不行，容易被詬病。簡簡單單說幾句就夠了，謝長雲想到老太太的性格，就覺得這樣的人能嫁入侯府，那也是運氣極好的。
「沒事，大家都知道我跟她不對付。」賈惜春回答，「當初小的時候，我就去過宣平侯府，後面幾次過去，老太太對我的態度都不好，多數情況下，不說話，不見面。」
當年，賈惜春給了宣平侯夫人小女兒佛珠手串，後來宣平侯夫人請她過去府裡，老夫人就讓她過去，因此鬧得很不愉快。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那位老太太就一直非常不喜歡賈惜春。
這種事情也瞞不住，大家都是精明的人，一次兩次也就看明白了。
要是宣平侯老夫人可以阻止，賈惜春相信她一定不希望謝長雲娶自己。
「她這種，嘴巴上說一些話，也不好聽。」謝長雲還是伸腳踢一踢大胖橘，那麼一大團，還是趴到旁邊比較好。
大胖橘喵了一聲，沒有起身的意思，就是要繼續趴在那邊。
「還是胖胖比較可愛。」賈惜春低頭看著大胖橘，伸手揉揉它的頭。
威烈將軍府，尤大娘再一次來到威烈將軍府。之前因為泰安郡主要成親，她就沒有過來，她沒有傻到認為自己能幫襯上泰安郡主的，也沒有傻白甜的讓女兒尤三姐過來添妝。
尤大娘這一次過來，還是為了尤三姐的事情。尤三姐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再這樣蹉跎下去，就要蹉跎一輩子了。
「三妹的親事，還是得自己拿主意。」尤氏不認為她們能做得了主，尤三姐的性子太要強，就算她們定下了，她還能悔婚逃跑，總不能壓著尤三姐跟人成親吧。
最重要的是經過尤二姐的事情之後，尤氏已經不敢多管娘家的事情，頂多就是給一些銀錢。
尤大娘一點都不意外尤氏的說法，現在就沒有幾個人願意跟他們家多接觸，也不願意幫忙。這都是因為尤三姐自己作的，別人好心幫她說親事，她都不樂意。
女兒唱曲壞了名聲，卻又希望找一個能理解她的人，這去哪裡找。
去找那些江湖男子嗎？那些武功高是高了點，可居無定所，還是算了吧。
尤大娘不想等女兒到時候後悔，等嫁了之後，再後悔和離，就更難找到好人家。畢竟女兒現在就已經找不到好人家，就更別說以後。
南海那邊發生戰事，南安郡王已經前往南海。
尤大娘在這個時候也不好去找尤二姐，就是去找尤二姐了，這一位也不可能給尤三姐說到什麼好親事。她知道二女兒已經變了，入了郡王府，跟那些女人爭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沒有變化呢。
「你二妹那邊……」尤大娘歎了一聲氣，「到現在也沒有再懷上。」
光光有一個女兒不頂用，還是得生一個兒子，才能在郡王府的後院真正站穩腳跟。
二女兒已經成為別人的侍妾，尤大娘現在就只能希望二女兒能早早生下兒子，總不能去想人家正室沒了，南安郡王再扶正尤二姐吧。這根本就不可能，正經人家，基本不存在妾室扶正的，何況尤二姐的身份又低微。
「這是她的事情。」尤氏不管尤二姐的事情，也不願意去多說。
尤大娘見尤氏不大開心便也不多說尤二姐的事情了，「就看你三妹了，只期望她能找到一個人家，不求多富貴，總得有個依靠。」
一個女人不好過活的，尤大娘不希望尤三姐孤單一個人，要是真一個，以後老了，怎麼過活。
尤三姐豈會不知道尤大娘的憂慮，可她真的不想隨意嫁人，偏偏世人又沒有幾個明白她的，她不願意去給那些人做妾。而那些願意娶她為妻的，又有幾個是真心的，估計著還打算著娶她進門，又讓她伺候別人。
別小看男人的狠心程度，尤三姐不是傻白甜，不可能相信那些男人的甜言蜜語。
尤三姐想過了，那些男人不是瞧不起她麼，那些書生也是，表面說得好聽，到最後不還是嫌棄她麼。她要辦一個書店，賣女部那些話本，也賣其他書籍，女子怎麼就不能讀書，不能做這些事情了。
書籍確實很貴，可只要有門道，再有一些銀錢，也能辦得起來。她不去給別人當妾室，也不想給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當妻子，不想到時候被夫君背叛，反正沒有人理解她，那她就自己撐起來。
當尤大娘從威烈將軍府回來的時候，尤三姐就告訴尤大娘她的想法。
「您以後也別總是麻煩大姐，您也不用操心我的親事。」尤三姐道，「我就去開一個書館，一邊書館，一邊茶樓說書。」
尤三姐在茶樓唱了那麼多年的曲，也知道那些酒樓怎麼賺錢。她開書館，不好做飯菜之類的，那就開個茶樓，有茶有糕點，這也使得。
至於銀錢，她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錢，沒有必要去找尤氏拿銀錢，頂多就是借一點關係。
外頭的那些人要是知道威烈將軍府的將軍夫人的妹妹開書館，想來他們也不敢到書館鬧騰。自己正正經經做生意，要是去找尤氏幫忙，想來尤氏也不可能不幫忙。
尤三姐知道這年頭做生意都得有些關係，特別是在遍地都是權貴的京城裡。要是沒有一點關係，很容易被人鬧上門，沒有關係就找關係，就跟交保護費差不多。
「你也不能不嫁人啊。」尤大娘就擔心女兒不嫁人，一個女人要是不嫁人，老了怎麼辦。她每天都在擔心小女兒老了，沒有人伺候，那些丫鬟奴僕靠不住的。
「等到時候說，若遇見合適的就嫁，遇見不了，我就去育嬰堂抱一個孩子過來。」尤三姐堅定地道，「您也別跟女兒多說了，女兒已經下定決心。」
她又不是非得要一個男人，不過就是擔心沒有人給她養老送終，沒有關係，她可以去育嬰堂抱一個孩子來。照樣能把孩子養得聽話，她可不想養出一個白眼狼出來。
尤三姐沒有那麼傻，她就是不想跟其他女子一樣，隨便嫁了一個男人，等到時候還得看男人的臉色生活。
「你……」尤大娘見尤三姐的表情那麼堅定，無奈歎氣。自己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啊，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女兒，當初夫君去的早，她一個女人也沒有辦法拉扯大兩個孩子，就只能再嫁。
「您別擔心，女兒不是那等遇見一點事情就哭爹喊娘的人。」尤三姐道，「既然女兒已經做了決定，就會走下去。」
這一天，賈惜春道宣平侯府赴宴，即使她已經嫁給謝長雲，但大多數人還是叫她郡主。
宣平侯府的柳姨娘不像以前那樣，沒有出來招待客人了，可她生的女兒卻出來了。宣平侯夫人沒有阻止庶女出來，庶女要嫁人，總得出來。
柳姨娘看似在宣平侯府過得好，但是她的女兒早已經及笄了，卻沒有定下親事。宣平侯夫人懶得管柳姨娘女兒的親事，省得被說給庶女找了不好的親事，老太太不是那麼喜歡柳姨娘麼，那就讓老太太看著。
那位庶女在府中排行第三，謝三姑娘。
「郡主。」謝三姑娘從小就跟在柳姨娘身邊，學了她親娘的刁鑽，也認為宣平侯夫人對她不好，平時也慣會裝白蓮花惹人同情。
這一會兒，謝三姑娘見著泰安郡主來，就上前，到底沒有叫堂嫂，就怕對方不給她面子。
賈惜春不喜歡這種白蓮花模樣卻有心機的人，不喜歡他們把心機用在她的身上。賈惜春沒有理會謝三姑娘，忽略她，直接往前走。
謝三姑娘見此，握緊拳頭，這一位泰安郡主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不給她面子。她還以為泰安郡主跟謝長雲成親了，算是她的堂嫂，對方應該給她幾分薄面，沒成想對方還是那樣，依舊我行我素。
有人見到謝三姑娘湊到泰安郡主的面前，便跟宣平侯夫人說了。
「真當他們是寶呢。」宣平侯夫人聽丫鬟說到謝三姑娘的舉動，嗤笑，一個姨娘妾室生的孩子就是那樣，想著依靠別人的關係，別人哪裡可能隨意搭理他們。
宣平侯府不僅僅宴請泰安郡主，還宴請了其他人。
那些人都不敢去尋泰安郡主的晦氣，也不問泰安郡主和宣平侯府的事情，那些人又不是傻瓜，泰安郡主以前就不大喜歡宣平侯府的那些事情，現在嫁給謝長雲，不一定就喜歡，指不定還認為宣平侯府是麻煩。
女子嫁人之後，感受更不一樣，因為原本就不是生活在夫家的，只會對那些麻煩事情更加不喜歡，而不是覺得好，也不可能多出手。
因此，那些人都認為泰安郡主和宣平侯府的關係不可能好起來，就算好，那也不可能變得太多。
宣平侯老夫人沒有在屋裡待著，她親自出來了，不是不想讓人叫泰安郡主過去，而是根本就沒用。之前，謝長雲和賈惜春一塊兒過來時，老夫人就沒有下馬威成功，現在就更不可能讓人叫賈惜春過去。
「泰安倒是越來越漂亮了。」宣平侯老夫人開口。
一般情況下，女兒家嫁人之後，他們就很少誇讚一個女子長得漂亮，說漂亮，有時候就跟說紅顏禍水一樣。這也是為什麼那些人喜歡說『極好』『不錯』『端莊』之類的話，而不在人多的情況下說人漂亮。
關係親密，說說笑笑，說漂亮倒是好。而宣平侯老夫人在有眾多賓客的面前說一個已婚婦人漂亮，就不大合適。且老夫人的語氣沒有多和善，反而暗含兩分不滿。
這就讓人想宣平侯老夫人是不是泰安郡主長得太漂亮，把謝長雲世子給迷住了。
「當然得越來越漂亮。」賈惜春聽出宣平侯老夫人對她的嘲諷，這位老太太就喜歡這樣，「小哥哥有我這樣的，就不用再找其他漂亮的女子了，有我一個就夠了。妻子端莊，妾室漂亮，都有我！」
正因為明白宣平侯老夫人的話，賈惜春故意說出這樣的話，直白一點，也不去繞彎子。
誰若是想打她夫君的主意，就想想她的身份，她可不怕宣平侯老夫人。她賈惜春也不可能被人欺負了，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那不是她的風格，什麼敬重長輩，那也得看是什麼樣的長輩。
宣平侯老夫人沒想到賈惜春會那麼說，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啊。
「泰安說的極是。」宣平侯夫人道，「大侄子有泰安這麼一個嬌妻在，自然不用找其他女子，就泰安一個就夠了。」
要是別人說這話可以說是善妒，但是這一位是泰安郡主，誰敢上就上啊，要是泰安郡主手上的佛珠手串發出黑光，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宣平侯夫人暗想，老太太要是想給謝長雲塞人，那也考慮皇家的態度。賈惜春是泰安郡主，皇家那麼重視她，怎麼可能允許別人隨意侮辱她。
「這麼善妒可不好。」宣平侯老夫人開始說教，「女子還是得三……」
「祖母別是想給小哥哥納妾吧，我可不答應的。」賈惜春打斷宣平侯老夫人，一個老太太在宴客的時候說這些話，莫不是腦殘麼，「就是通房丫鬟也不可以。」
仔細想想，這個老夫人有時候是挺精明的，也時候也腦殘。估計對方認為她是長輩，沒有人敢多說什麼，還有對方想說的三從四德的，那也是大多數人的觀念。
換一個人，也許就不敢反駁宣平侯老夫人，沒有一開始的話，就沒有現在的話。就算老夫人說了這樣的話，興許還有人認為老太太說的對，因為男子本就可以三妻四妾，還是合法的，就是公主跟駙馬之間，有時候還是有通房丫鬟。
賈惜春沒有那個閒工夫跟這些人玩女戒女則的，她既然不願意，就不可能去勉強自己。都簽了道侶契約了，還把自己的道侶推給別人，她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她看過那個道侶契約，彼此身心都不能背叛的。那她也不能因為道侶不能背叛她，就故意領人回去，她又不是智障。
「你不過就是一個郡主，不是公主。」宣平侯老夫人冷著臉，泰安郡主竟然一次兩次反駁她的話。
「不是公主又怎麼樣？」這時，昭華長公主從外頭走來，她本是不打算過來的，可她覺得吧，老太太那麼能鬧騰，指不定要欺負她兒媳婦呢。她這個做婆婆的都沒有欺負自己的兒媳婦，哪裡輪得著別人欺負自己的兒媳婦。
昭華長公主掃視周圍一眼，今兒倒是來了不少人，老太太竟然還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些話。是用輩分壓人，還是想用女戒女則壓人？
當初，她剛剛嫁進侯府的時候，老太太也想壓她，她哪裡可能隨意被老太太壓著，自是沒給老太太臉面。等到後面，老太太也就不敢鬧騰，就只敢在大房鬧么蛾子了。
怎麼，壓不住她昭華，就要壓泰安啊，昭華長公主不樂意，「老夫人這是特意叫我兒媳婦過來，讓你當眾說她不是的？」
也就是公公去的早，宣平侯他們都敬著老太太，大嫂早年也捧著老太太，柳姨娘更是捧著，讓老太太膨脹了吧。
「昭華。」宣平侯老夫人沒想到昭華長公主還過來，宴會都進行到半中間了啊。她有些怕昭華長公主，這一會兒也不敢多說其他的，假裝頭疼，伸手扶額，旁邊的丫鬟立馬明白，準備扶老太太去休息。
「喲，這一見到本公主就頭疼的毛病，還是沒改。」昭華長公主笑著上前，「是本公主不是，來人，去把張御醫請來，給老太太看看。」
宣平侯老夫人一聽這話，頭真的要疼了，昭華長公主比泰安郡主更不給她面子！
☆、送去莊子
宴會上，昭華長公主說請御醫, 其他人也不敢多說話。她們這些人都見過昭華長公主, 也知道她的脾性。昭華長公主早年就沒有給宣平侯老夫人面子，現在就更不可能給了。
宣平侯老夫人剛剛說泰安郡主的時候, 她們這些人沒有說話, 就不想招惹麻煩上身。
不是她們不想討好泰安郡主, 而是泰安郡主沒有那麼好討好, 於是她們就只能看著聽著。泰安郡主果然直接反駁宣平侯老夫人的話，沒有因為對方是她夫君的祖母, 就留情。
是宣平侯老夫人一開始沒有給泰安郡主面子, 泰安郡主不給宣平侯老夫人面子, 也說得過去。泰安郡主雖然出身于威烈將軍府, 一個落魄的將軍府，但泰安郡主本身是個有能耐的，能讓皇室寵著她, 別人也不敢對泰安郡主如何。
又因為泰安郡主有一串神奇的佛珠手串，她們就只管看著就是了。
因為昭華長公主過來，宣平侯老夫人又頭疼，於是就有人先告辭，接著就有其他人告辭, 那些人很快就走了。
宣平侯老夫人看見那些人那麼快就走了, 暗罵昭華長公主，卻也無法。她等一會兒還得面對御醫呢，昭華長公主說請御醫, 就真的會請御醫，不管她有沒有病，都得讓她養著，就跟變相讓她禁足似的。
這讓宣平侯老夫人非常不開心，可惜對方是長公主，她奈何不了她。
「男人身邊哪裡只能有一個女子，泰安只是郡主，又不是公主。」宣平侯老夫人心想謝長雲是昭華長公主的親兒子，昭華長公主怎麼就不知道心疼一下她的兒子，「泰安善妒，你這個做婆婆的得好好管一管。」
「我兒就高興只有一個女人！」昭華長公主道，自己兒子不想要，自己塞過去也沒用，只會讓母子關係惡化。她可不想去給兒子添堵，她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她都能接受大兒子不要孩子了，又怎麼可能不接受兒子只有一個女人。
在謝長雲跟泰安郡主定親的時候，昭華長公主就知道會這樣，泰安郡主不一樣，出生時有異象。皇帝也跟昭華長公主說過，讓她考慮清楚，要不要這個兒媳婦。
昭華長公主不去想這些，只想兒子要不要這個妻子。兒子要，那麼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就接受。沒有必要去棒打鴛鴦，她自己跟夫君還就是兩個人，沒有其他女人。
男人三妻四妾不一定就好，不一定就能感受到男女之間真正的幸福。
「老太太管的未免太寬了吧。」昭華長公主嗤笑，「還是老太太認為您是本公主兒子的祖母，就能隨便說這些話？今兒，本公主就跟您說明白了，泰安是本公主的兒媳婦，本公主就只接受她這麼一個兒媳婦，本公主的兒子還就不要其他女人！」
昭華長公主清楚，就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要作妖，不是想著宣平侯世子之位，就是想讓柳家的人嫁到他們這一房來。昭華長公主絕對不允許老太太把手伸過來，柳家那些人就沒有幾個好東西。
這個柳家不是大皇子的外祖家，卻更加可惡。
昭華長公主每次看到宣平侯府的柳姨娘，就覺得對方非常可惡。一個妾室，總是裝端莊，還去討好別房的正室，就想各種拉關係，嘴臉太難看。
「長雲是你的兒子！」宣平侯老夫人道，「我這也是為他考慮。」
「別，您這是希望他家宅不寧。」昭華長公主道，「本公主知道，您啊，就是見不得別人家好，就是想別人家為您的娘家做出犧牲。」
宣平侯老夫人氣急，她感覺自己站不穩了。
「老夫人身體沒有多大的問題。」賈惜春見宣平侯老夫人站不穩，緩緩開口，「不用裝。」
這位老太太的身體好著呢，沒有那麼容易被氣著，許是以前就被昭華長公主這麼對待過，所以現在被這麼氣著，也就沒有什麼，估計是氣習慣了。
宣平侯老夫人確實聽過類似的話，當年，老太太還想給她二兒子，也就是昭華長公主的駙馬塞人，駙馬哪裡敢要啊，果斷拒絕。昭華長公主得知之後，自然是氣不過，也就跟老太太懟上了。
除了這些事情外，昭華長公主平日對老太太還算客氣。只要老太太別頭腦發熱做這些傻事，那麼大家都相安無事。
宣平侯老夫人聽到賈惜春的話後，更氣了，偏偏她就是暈不過去，身體好著呢。
「你們……」宣平侯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
柳姨娘急忙趕過來，她在這個府裡，最大的靠山就是老太太，必須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在老太太的身邊，扶著老太太。
宣平侯夫人見著柳姨娘過來，一點都不意外，這位柳姨娘慣會裝模作樣，就喜歡挑這樣的時候出現。
「母親。」柳姨娘急急忙忙扶著老太太坐下，「您先喝口水，順順氣。」
「泰安，你先走。」昭華長公主轉頭看向賈惜春，「別站在這裡惹人厭煩，以後也少過來，別人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之前不清楚，現在是知道了。」賈惜春點點頭。
「早點回去，別讓你夫君心疼。」昭華長公主故意道，「估計長雲這一會兒已經到門口接你，你要是不開心，就多打他幾下，出出氣。」
「好，那我就先回去。」賈惜春隨著就帶著謝嬤嬤她們離開，沒有在待在這邊。
等賈惜春走後，昭華長公主又看向宣平侯老夫人，「老太太，本公主才是您的兒媳婦，您要真有事情，就找本公主就是了，可別為難本公主的兒媳婦。」
「公主說的是，母親若要找，就找我，還有我的兒媳婦，您的孫媳婦，就在府上，也方便。」宣平侯夫人道，又瞥了一眼在那裡給老太太獻殷勤的柳姨娘，「實在不成，找您的侄女柳姨娘，您不是一直說她是您的侄女，沒有把她當成真正的妾室姨娘嗎？」
柳姨娘這時候不好開口，就站在老太太的身邊。昭華長公主還站在那兒呢，柳姨娘敢保證要是自己開口，不管自己說了什麼，昭華長公主都不可能放過她。
「啞巴了？是怕本公主說你吧。」昭華長公主嗤笑，這一位就是如此。在她在的時候，就不多說話，好像是敬重她這個長公主，實際上是怕她嘲諷她。
等到張御醫來了，張御醫當然能看出宣平侯老夫人的身體沒有什麼毛病，但他還是給老夫人開了一些補藥，當然，還加了黃連。昭華長公主不是第一次請他給宣平侯老夫人看病，他早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皇家人想要折騰一個人，有很多方法。御醫說你身體有問題，那你的身體就問題，讓你喝藥，你就得喝，要是倒了，再開過就是了。
昭華長公主見著御醫給老太太看完病之後，才道，「老太太身體不好，還是讓柳姨娘給您侍疾吧。您的親侄女，您總能放心一些。」
「讓她侍疾。」老夫人無法，再說下去，她就得多喝藥，得多在屋子裡待著。昭華長公主真的能打著孝順的名義，讓人盯著她，她以後還是別去說泰安郡主了。
這泰安郡主本身就不是什麼好的，老夫人心想，把謝長雲迷得團團轉，還讓昭華長公主為她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厲害啊。
「這就對了，您好好養病。」昭華長公主微笑，「本公主每天都會派人過來看您的，您放心，好好養著。」
「……」老夫人聽到這話，心情更加不好了，依舊只能忍著。
此時，泰安郡主已經被謝長雲接回郡主府了。
「怎麼過去了？」賈惜春上馬車之後，就眯了一會兒，等回到家裡才詢問謝長雲，「我又不是處理不好。」
「知道你厲害，可是還是想見你。」謝長雲當然知道賈惜春的能耐，知道宣平侯老夫人不是她的對手。可愛上一個人，就是明明知道她有能耐，還是擔心她，想見著她，看著她好好的。
「母親過去了。」賈惜春道，「長公主一說話，老太太都快氣成河豚了。」
賈惜春表示昭華長公主做的好，像宣平侯老夫人那種的，就得直接懟。因為昭華長公主在，賈惜春說的就少了，反正她不可能給宣平侯老夫人面子，好在昭華長公主也沒讓她對老太太好，而是直接懟上去。
能讓兒媳婦和孫媳婦不喜歡到這個地步，宣平侯老夫人也是挺能耐的，估計就只有那個柳姨娘捧著她了，柳姨娘也不可能是真心的。
「母親更好說話。」謝長雲輕笑，「以後就別過去了，聽了，不在意，但還是聽見了，有時候想起來，也許還不大開心。」
「嗯，以後不過去了。」賈惜春點點頭，「這一次，給他們面子，才過去的。」
畢竟是宣平侯夫人下的帖子，不是老夫人下的帖子，賈惜春願意給宣平侯夫人一點面子。以後，自己要是沒有過去，那些人也能明白，自己不是不給宣平侯夫人面子，是不給宣平侯老夫人面子。
「他們能有什麼面子。」謝長雲道，「早就丟了。」
宣平侯現在越來不得用，跟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很大的關係。謝長雲不去多管，宣平侯不得用，堂兄世子得用就成，這也是皇家狠狠地打宣平侯的臉。
寵妾滅妻的要不得，即使沒有滅妻，但宣平侯對柳姨娘的態度也不可取。
當宣平侯回到家裡，得知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之後，他的臉都黑了。老太太是嫌棄他現在還不夠淒慘嗎？
「讓柳氏去莊子吧。」宣平侯直接來到老夫人的院子，至於御醫說老夫人要靜養，他可不認為老太太要靜養。他早就摸清昭華長公主的操作了，就是故意找御醫來，說老太太身體不好得養著，再讓老太太喝一些藥，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柳姨娘就在老夫人的院子，也就在旁邊，當她聽到宣平侯的話之後，臉色都白了，「表哥。」
「柳氏，你既然成了侍妾，就別再叫本侯表哥了。」宣平侯的內心一直憋著一股氣，不得重用，青雲路就那麼斷了，讓他怎麼甘心。即使他還是侯爺，可是得用和不得用之間，差別太大。
特別是宣平侯以前得到皇帝的重用過，曾經得到過，再失去，別人原本捧著他，現在卻遠著他。
宣平侯哪裡可以繼續對柳姨娘那麼好，現在乾脆就直接發落了柳姨娘，讓她去莊子裡，別在府上鬧騰了。
「母親，您要是不讓她去，兒子恐怕就沒什麼前程了。」宣平侯道，「您的孫子能不能再當侯爺，那也不一定了。」
老夫人一聽兒子這話，哪裡還敢阻止兒子，就是柳姨娘再委屈地看著她，她都得聽兒子的話，「那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泰安郡主雖然不是公主，卻比公主更得寵。」宣平侯又道，「在皇上跟前，昭華長公主不一定就比得過泰安郡主。」
泰安郡主是大臣的女兒，封郡主已經十分了不得了，哪裡能隨意封公主。外頭很多人都寧願得罪公主皇子的，也不願意去得罪泰安郡主，就是因為泰安郡主得寵。
「當年，泰安郡主第一次到府裡，您後面還見了宮裡來的嬤嬤。」宣平侯提醒老太太，別忘了當年被皇后派來的嬤嬤訓丨誡。
宣平侯老夫人沒有忘記，就是因為沒有忘記，才不喜歡泰安郡主，才想給這個孫媳婦下馬威，想要折騰她。偏偏沒有折騰成功，反而把自己給折騰了。
「侯爺。」柳姨娘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妾不求您什麼，就求您對您的兒女好一些，他們到底是您的孩子，只是不幸投胎到妾的肚子裡。」
要是柳姨娘還年輕的話，她還能說自己懷孕了，可是她年紀大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懷孕。她也知道老夫人的身體好著呢，這時候也不能用侍疾當藉口，她這個表哥要是打定主意讓她去莊子上，那她就必須得去，要是她鬧騰了，只怕最後一點情分也沒了。
只有不爭不搶不鬧騰，她以後才有可能回來。柳姨娘現在就只能靠她的兒女，希望他們出息一點，到時候再讓侯爺讓她回來。
「他們是本侯的孩子，本侯自然會對他們好。」宣平侯看著柳姨娘跪在地上，有些不忍，但他必須狠下心來，否則這個侯府就要更加不好。他對柳姨娘已經很好了，那些年都寵著她，即使他們的兒子沒有當世子，但待遇也不比嫡子差多少。
柳姨娘又看向老夫人，「母親，請您珍重。」
柳姨娘很快就爬起來回去她自己的院子收拾東西，動作很俐落。同時還找了她的兒女，告訴他們，別去怪昭華長公主，也別去怪泰安郡主，他們惹不起這些人，他們只能讓侯爺心軟，讓侯爺自己開口。
至於侯夫人，柳姨娘可不管自己的兒女怪不怪侯夫人，表哥跟她解除婚約，另娶她人。即使沒有這位侯夫人，還會有其他貴女，可她還是非常痛恨侯夫人，認為侯夫人占了自己正妻的位子。
「女兒都記著。」謝三姑娘恨啊，就因為自己是庶出的，那些人瞧不上自己。明明自己的親娘跟父親有婚約的，就是因為侯夫人，父親才解除的婚約。
柳姨娘沒有多跟兒女說她的那些事情，就算說了，也是挑挑揀揀地說，以至於她的這些孩子，都認為是侯夫人的錯，是侯夫人讓宣平侯解除的婚約。
柿子挑軟的捏，柳姨娘的兒女也都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不怪昭華長公主，不怪泰安郡主，就怪侯夫人。一來是昭華長公主和泰安郡主身份高，二來是這兩位本身就很少來宣平侯府，跟她們接觸也少。
他們之前就隱隱感覺到父親對他們沒有之前那麼好，父親想要讓他們的姨娘去莊子，只怕是早有預謀的。
宣平侯夫人得知宣平侯讓柳姨娘去莊子上，心情沒有變得多好。因為她知道她的夫君不是為了她，才把柳姨娘弄去莊子上，而是為了他的前程，為了宣平侯府的前途。
她剛剛嫁進侯府的時候，還幻想著夫妻恩愛，後來，現實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宣平侯夫人早就沒有期待那些東西了，柳姨娘年紀都那麼大，現在讓她過去莊子，指不定就是覺得人家年老色衰，不想天天面對。柳姨娘年輕的時候嬌嬌弱弱的，現在年紀大了，老了，也不好一直嬌嬌弱弱的，再嬌嬌弱弱的，只會讓人厭棄。
柳姨娘被宣平侯送去莊子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來，還傳到了賈惜春的耳朵裡。
賈惜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郡主府投喂大胖橘小魚幹。
「那些人得認為我插手了。」賈惜春抱起大胖橘，輕輕地拍拍大胖橘的背部，「這麼重，還吃那麼多。」
「一個妾室而已。」謝長雲不屑，宣平侯早就應該那麼做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現在才來表明態度，表明沒有寵妾滅妻，那不行，因為柳姨娘年紀都老了。這時候，只會讓人覺得宣平侯喜新厭舊，怕是看上新人了。
「去了莊子，就沒有那麼好回來。」賈惜春不管宣平侯府那邊的事情，只不過那個柳姨娘著實可惡，幾次事情裡面都有她的身影，表面看不到，那都是因為柳姨娘在背後跟老夫人說那些事情。
而老太太只覺得柳姨娘是她的娘家侄女，娘家侄女對她好，享受被人捧著。沒了一個柳姨娘，還會有其他人捧著老太太的。古人講究孝道，老太太又沒犯大錯，頂多就是被說幾句就是了。
☆、尤三姐的書店
柳姨娘到底低估了宣平侯的冷心程度, 在前程面前, 妾室就不是重要的存在。宣平侯也不可能去管柳姨娘在莊子上過得好不好，去了莊子，有很多事情就不是柳姨娘說的算。
一個妾室而已, 那莊子又不是妾室的，那些管事也不可能多聽柳姨娘的。被送到莊子的妾室, 多半不能回去, 就是被冷待的。
柳姨娘在莊子上過的一點都不好，就想著回去，卻回不去。她去說那些管事不是, 那些管事又不可能多搭理她。
宣平侯夫人也不可能讓柳姨娘過上好日子，柳姨娘當年沒少迫害她，那她現在就讓柳姨娘過得不好。她太清楚她夫君的性子, 既然宣平侯放棄了柳姨娘，就不可能再關心, 自己讓人折騰柳姨娘, 宣平侯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除非宣平侯想被人說寵妾滅妻，宣平侯不敢，那就只能閉上嘴巴。
宣平侯到底是狠下心了, 在柳姨娘搬去莊子後, 又讓柳姨娘生的兒子搬出去，成親了，就應該搬出去, 別繼續待在侯府。
老夫人哪裡願意啊，可惜只要她一聽兒子說沒了爵位，她哪裡敢繼續鬧騰，就任由宣平侯動作，把娘家侄女生的兒子趕了出去。
柳家人當然不願意，趕了柳姨娘，又對柳姨娘的孩子下手，他們當然得過來。
「柳氏只是一個妾室。」宣平侯冷聲道，「即使她是舅舅的女兒也一樣！妾室的親戚不是正經的親戚。」
宣平侯的潛意思十分清楚，如果柳家人一定要護著柳氏，那就當他們不再是親戚。柳家本就落魄了，否則當年也不可能保不住柳氏和宣平侯的親事，也不可能解除婚約，又以妾室的身份嫁進來。
柳家人現在還要靠著宣平侯，他們聽見對方說這些話，也只能偃旗息鼓。
謝三姑娘沒有想到自己的親娘被趕到莊子上之後，她的兄長和嫂子也被趕出去了。那麼她一個庶女怎麼在府裡生存，沒有親娘在，沒有兄長在，她就只能靠老夫人。
可老夫人靠不住，否則自己的親娘和兄長又怎麼可能被趕出去。
這讓謝三姑娘迷茫，她原本想的很好，親娘得父親寵愛，要是兄長能再奪得世子之位，他們就能過得很好，自己也能嫁給好人家。
她已經及笄了，還沒有定下親事，就是想能不能找一門好親事，推拒那些不好的。
現在這樣，她怎麼再找好親事，自己就要被嫡母拿捏住了。不行，謝三姑娘不願意就此放棄，又跑到老夫人面前哭泣。
「你父親會為你安排好的。」老夫人正頭疼著，按照兒子的意思，就是柳姨娘拖累了他，導致他漸漸不受重用。一開始還沒有察覺，等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個樣子。
當年，老夫人也非常疼愛柳姨娘，可現在都成了後悔。後悔對柳姨娘太好，導致外頭的人說兒子寵妾滅妻，導致皇帝不再重用兒子。
老夫人不敢再對柳姨娘好，再對柳姨娘的孩子好，這些孫子孫女顯然沒有兒子重要。要是兒子沒了侯爵之位，那麼她這個老夫人也不可能過得那麼好。
同時，老夫人更加懼怕昭華長公主和泰安郡主，特別是泰安郡主，才宴請泰安郡主，自己的兒子就說那些話。
「可是……」
「別說了，你們扶你們姑娘回去休息。」老夫人揮揮手，示意丫鬟帶著謝三姑娘回去，別再待在她的面前。
謝三姑娘倒是還想說一些話，可是老夫人根本不給她機會，讓丫鬟帶她走。她心裡有氣，明明是自己的親娘先跟父親有婚約的。
一朵白蓮花能做什麼事情呢，就是想大家同情她，於是她就讓想辦法在外面傳，說柳姨娘才是宣平侯的妻子，是宣平侯夫人的迫害，導致宣平侯退婚，娶了宣平侯夫人。
柳姨娘跟宣平侯之間的婚約，在當年根本就不是秘密，只是知道的人沒有那麼多而已。宣平侯夫人當初就是不知道那些事情，導致家裡答應了宣平侯府的提親，等成親之後，才知道柳姨娘跟宣平侯的婚約。
宣平侯夫人當初傻白甜，以為老夫人要給柳姨娘找合適的人家，結果這個表妹轉頭就進了宣平侯的後院。
既然已經嫁了，又不好和離，這種醜聞就只能遮掩下來。
當宣平侯得知外面的流言時，那些流言已經傳得非常廣了，這讓他十分憤怒。當然就得調查這些事情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這一查，就調查到謝三姑娘，畢竟謝三姑娘本身又沒有什麼暗中勢力，沒有人為她掃除痕跡，自然很快就被發現了。
宣平侯大怒，直接沖去謝三姑娘的院子，一巴掌就打過去。
「父親。」謝三姑娘錯愕。
「外面的流言是你做的吧。」宣平侯冷聲，「這一段時間安靜地待著，等著嫁人，別給本侯再鬧花樣，否則，你就去家廟待著。」
宣平侯打算把這個庶女早早嫁了，也別去想嫁什麼好人家。
原本因為處理了柳姨娘和柳姨娘生的兒子，宣平侯的好友還跟他說他有希望去做某件事情，結果因為這個流言，好友歎息，什麼重任是不可能的了。
宣平侯心裡火大，這樣的女兒要去送去家廟，怕那些人又要認為他狠心。因為外頭已經那麼說了，他就得多注意，但則個女兒就別想好人家，別去結仇。
謝三姑娘看著她父親憤怒地離開，癱軟在地，她本以為父親應該對她有愧疚，更加關心她，再接出姨娘，弄成平妻也好。她的手段到底不如柳姨娘，也不如柳姨娘想的周全。
柳姨娘就沒有讓人把這一件事情說出去，頂多就是在老夫人和宣平侯面前提一提，讓他們心生愧疚。要是說出去，宣平侯就不可能再對她那麼好。
只是柳姨娘低估宣平侯的狠心程度，也沒有想到謝三姑娘自以為聰明地想要設計別人，想要毀了侯夫人，卻不知道這一件事情主要是侯府的錯，而不是宣平侯夫人的錯。
雖然事情發生了那麼多年，但是宣平侯這些年是真的寵愛柳姨娘，這就導致柳姨娘站的不是弱者地位。而且又不是沒有人知道柳姨娘這個妾室有多麼噁心，外頭的人頂多就是再說宣平侯夫人。
謝三姑娘的算盤打錯了，她這一次把宣平侯拉下水，沒有把宣平侯夫人拉下水。她認為宣平侯失寵是應該的，卻不知道很多夫人都知道宣平侯夫人的遭遇，還頗為同情她，一個正室被妾室壓著，就只有表面的風光。
宣平侯夫人得知謝三姑娘挨打了，嗤笑了一聲，沒去多管。謝三姑娘想對付她，她又怎麼可能對這個庶女好呢。
宣平侯府內部的矛盾本來就積累了很多年，只是在這一年爆發而已。
「她的親事，你也不用相看。」宣平侯夫人對兒媳婦道，「侯爺自會處置。」
「是。」世子夫人本身就不想幫襯謝三姑娘，這位庶女沒有少說她不是的，說什麼不是一母同胞的兄長的嫂子，就不可能對她那麼好。
這也導致世子夫人被老夫人說過，既然對方都那麼說了，那她何必再對那位庶女姑子好呢，就讓對方自己玩吧。
宣平侯府的事情沒有影響到昭華長公主府，也沒有影響到泰安郡主府。大家又沒有住在一個府邸，管那麼多事情做什麼。
賈惜春去了威烈將軍府一趟，才知道尤三姐要看書鋪。
尤氏心知尤二姐那邊不能靠泰安郡主，也靠不了，但是尤三姐這邊，一個女人開書店，太過艱難。那些書生也容易說尤三姐不是，因為尤三姐之前在酒樓唱曲，還陪那些男子喝酒聊天。
「正大光明地開店，怕什麼。」賈惜春聽了之後，直言，「她雖然是女子，女子怎麼就不能開店，怎麼就不能讀書，要真有事情，就去女部。」
賈惜春認為這一件事情簡單，尤三姐這樣的也算是有些關係的。再說了，天下有那麼多寒門學子，那些人沒有那麼多銀錢，有時候也買不起書，尤三姐開書店，給他們一點小甜頭，他們便也不可能反對，就算反對，那又如何，就別過來看啊。
一家書店，又不是很多家，前期是困難一點，只要肯堅持，總有收穫。
尤三姐的身份在那些讀書人的眼中或許不好，但這又如何，尤三姐又沒有吃他們家的大米。做生意的，那是你情我願的買賣，不樂意就別過來就是了。
「女部？」尤氏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人容易有慣性思維，她就是想尤三姐做生意不容易。而尤三姐又比尤二姐省心許多，沒有給人做妾，她這個做姐姐的幫一點也是應該的。
「不錯。」賈惜春點點頭，「女子也能可靠，到女部做事。日後，那些地方也有女官，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子讀書，那女子開書店也沒什麼，女部也會推動。」
至於想要中央財政撥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得靠尤三姐自己做生意賺錢。
在這個古代，中央財政撥款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女部要找戶部要錢都很難，人家給你一隻拖，所以女部也得有自己的營生，而不是等著戶部撥款。要是等著戶部撥款，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等撥款下來，能先撥款多少，那也不一定，可能只給預計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戶部再在那裡哭窮。
即使有的人看的明白，願意幫襯女部一把，可是人少，力量小，也就不能做更多的事情，就只能等著，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所以還是得靠女部自己奮鬥。
「有些事情，女部管不了，但有的事情，她們也願意插手。」賈惜春點到為止，相信尤氏跟尤三姐說了，尤三姐自認知道該怎麼做。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那麼好做的，賈惜春不願意跟尤家牽扯上太多的關係，省得到時候尤二姐又跑出來。
一個女人給別人當了妾室，又在後宅之中沉浮，很容易就發生變化。為了生存，為了給孩子更好的，也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待遇，就會去爭奪，去設計。
「這倒也是。」尤氏應聲，「如此，倒也不用多怕。」
尤氏不明白那些事情，心想尤三姐應該明白。既然泰安郡主這麼說了，想來也沒有什麼問題，就希望尤三姐到時候別折騰出什麼問題來。
賈惜春跟尤氏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走了。她本來就是先去過張老夫人那邊的，才見的尤氏。
尤家如何都好，只要他們不給威烈將軍府添麻煩就行，尤氏也沒有傻傻地總幫襯尤家就行，有時候可以幫襯，有時候又不能幫襯。尤氏本身就是填房，需要注意的問題更多。
賈惜春不是純粹的古人，手裡又有不少錢財，自是不在意那點事情。可她也不喜歡尤二姐跟她扯上關係，也得適應這個古代，不能說人人平等，不能跟侍妾多交流。
侍妾就是侍妾，別說侍妾合法，即使侍妾合法，即使侍妾先來的，那也得排在嫡妻的後頭，各位夫人交際中也得講究這一點。
尤氏雖然沒有從賈惜春這邊得到肯定的答覆，泰安郡主沒有說要幫襯尤三姐，好歹沒有生氣。
「母親。」尤氏跟賈惜春說了那些話，也不好瞞著張老夫人，還是跟張老夫人說了尤三姐的事情。
張老夫人見尤氏那麼快有來自己的院子，就知道對方有事情。當她聽到尤三姐開書店的事情，瞥了一眼尤氏，倒也沒有生氣。只要尤家懂得分寸，沒讓當妾室的女兒上門來就成。
「有個營生也好，至少日子能過得下去。」張老夫人知道尤三姐在外面唱小曲賺銀錢，這種事情也不好說對錯。
尤三姐是很努力自立，可惜唱小曲這種事情，本身就對女子名聲不好。當初既然去唱了，那就得承擔後果，這時候再說要嫁好人家，可沒有那麼容易。
張老夫人認為尤三姐開書店不錯，哪怕名聲不好，有個營生，日後就算嫁不出去，也不用靠別人，不用去找別人要銀錢。要是尤三姐什麼都不做，等日後來找尤氏要銀錢，賈蓉他們必定不高興。
而尤家那邊，尤三姐也靠不了別人，就是尤三姐親爹那邊，更靠不住了。
因此，張老夫人有些同情尤三姐，卻也覺得對方有今天的遭遇，那也是對方自己作出來的。
「是。」尤氏松了一口氣，她就怕張老夫人不高興。
她沒有告知張老夫人，就先找泰安郡主，就是擔心張老夫人不高興，婆婆一不高興，她就不敢多說了。她今天跟賈惜春說那些話，也是鼓起了勇氣說的。
自打上一次被送去娘家後，尤氏做事就更加小心了，這一次先找賈惜春，算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張老夫人見尤氏那麼怕她的模樣，也沒安慰尤氏。對方怕吧，怕一點，那就不可能跟尤二姐多走近，那對大家都好。
尤氏這樣的填房沒有生育兒女，本身就要靠繼子養老，還是小心些為好。張老夫人看得明白，就不去安慰，讓對方繼續保持下去。有時候安慰了，就容易讓人放寬心，一放寬心就做錯事，倒不如沒放寬心呢。
莊子上，柳姨娘最近過得很不好，因為莊子上的管事表面上當她是主子，實際上，給她的飯菜都是非常平常的菜，有的菜葉子都黃了，還很少肉。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一點葷腥，有時候給的饅頭還是硬邦邦的。
這讓柳姨娘十分生氣，讓身邊的丫鬟去說，可惜莊子上的管事依舊那麼做，廚房也沒有給他們做好的。
柳姨娘一開始還會花點銀錢，可惜花了銀錢之後，飯菜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柳姨娘隨即就想明白了，是宣平侯夫人在折騰吧，可她也無法，只能寫信去給宣平侯說，跟宣平侯老夫人說。
宣平侯根本就不看柳姨娘的信，還攔截了柳姨娘謝給別人的信，他不允許這個妾室再壞了府上的風氣。
而柳姨娘遲遲沒有見到宣平侯派人來處理這些事情，還認為是宣平侯夫人攔截了信件。
等柳姨娘得知她已經成親的兒子被分出侯府，她的臉色瞬間就白了，要是之前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認為自己還有希望。而知道那些事情之後，她就明白了，她的表哥是真的打算放棄她，放棄他們的孩子了。
「表哥，你不是說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嗎？」柳姨娘憤怒，紅著眼睛打砸屋裡的東西。
丫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任由柳姨娘動作。
管事知道後，沒有給柳姨娘這邊填補好的茶具，只給了破損的碗，說是莊子這邊沒有那麼多銀錢，能有碗用就不錯了，莊子可不是侯府。
柳姨娘氣得病了，病了就病了，管事也就是請了鎮上的大夫過來看看，至於那些人參之類的補藥沒有，也沒有那些精貴的藥草。就是用那些普通的藥草，也不給蜜餞。
宣平侯夫人得知情況，當然得跟宣平侯說，別到時候說她故意隱瞞情況，說柳姨娘都快死了，怎麼不說。
呵呵，就是平常的生病，那位柳姨娘也能說她自己快死了的。
宣平侯夫人以前沒少被柳姨娘噁心到，當然得說了，「柳氏那邊病得重，聽說她身邊的丫鬟都哭紅了眼，怕是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卷一捲舖蓋，埋了就是。」宣平侯是個狠人，絕對不允許之前做的事情前功盡棄，謝三姑娘讓他沒了重要的機會，而柳姨娘讓他漸漸不得重用，他恨不得她們從未出現過。
☆、摟抱
當宣平侯夫人聽到宣平侯的話,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卷一捲舖蓋，埋了？
柳姨娘跟宣平侯那麼多年，曾經還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啊, 感情多麼深厚啊。宣平侯夫人還記得宣平侯當年為了柳姨娘，如何冷待自己的, 說是對自己足夠尊敬了, 呵呵，可是在柳姨娘面前，自己這個正室真的不如妾室。
宣平侯夫人心想還好自己生有嫡子, 否則這府裡的一切都得交給柳姨娘的孩子了。
「一個妾室，沒必要總說她的事情。」宣平侯現在一點都不想聽到柳姨娘的事情，當初就不應該納柳氏進府, 自己的錦繡前程也就不可能被毀。
他如今就只能期望兒子能得到重用，畢竟兒子沒有寵妾滅妻。就算外面有流言, 兒子也只是一個受害者。
宣平侯說的兒子, 是他跟宣平侯夫人生的, 而不是柳姨娘生的庶子。他不想見到柳姨娘的孩子，那些人就是來跟他討債的。
謝三姑娘被宣平侯禁足了，宣平侯老夫人得知這一件事情後, 原本還想說情, 得知謝三姑娘故意傳出那些話，把事情鬧大。老夫人也就歇了心思，一個庶出的孫女, 即使她是娘家侄女生的也沒用，沒有兒子重要。
老夫人還在屋裡罵謝三姑娘不懂事情，讓人去罰謝三姑娘抄女戒女則一百遍，不允許丫鬟代勞，也不允許謝三姑娘跑出去。
一個庶出的，竟然害她兒子，老夫人覺得自己以前白白疼了柳姨娘，也白白疼了柳姨娘生的孩子。對，都是柳姨娘還有柳姨娘孩子的錯，不是她的錯。
老夫人哪裡願意承認自己的錯，當然得把錯誤都歸結到其他人的身上。
莊子上，柳姨娘本以為自己生病了，還使銀子讓人去說了，宣平侯怎麼都應該來看她了，結果她沒有等到宣平侯，就等到宣平侯夫人身邊的一個嬤嬤。
「侯爺說了，姨娘要是去了，卷一捲舖蓋，埋了就是。」那位嬤嬤一直都非常厭惡柳姨娘，這個姨娘太會裝，總是讓侯爺和侯夫人關係鬧僵，現在這個姨娘落魄了，嬤嬤自然十分高興。
當侯夫人要派人過來時，她就過來了，務必讓柳姨娘知道宣平侯的態度。
「不，不可能！」柳姨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嬤嬤，從床鋪上爬起來，想要出去，卻被嬤嬤帶來的丫鬟摁住。
「三姑娘過些日子也要出嫁了，也算是一個好人家，伯府的庶子。」嬤嬤道，表面上看算是文質彬彬的，實則有不少紅顏知己，這樣的人配謝三姑娘正好。
讓謝三姑娘感受一下被妾室踩在頭上的滋味，這也不一定，那位伯府的庶子在家可能沒有那麼寵妾，不可能做得那麼明顯，但是外頭有那麼多紅顏知己，也夠讓謝三姑娘難受的人。
女子看到的是這一面，而男人看的是兩府的聯姻關係。
宣平侯想的就是兩個府的聯姻，即使是庶女，那也是女兒。反正這個庶女也沒有什麼大用處，那副德性也不好嫁給人家嫡子，嫁給庶子正好。
說到底，宣平侯到底是怨恨上謝三姑娘，給女兒找親事，也沒有那麼用心，就是覺得差不多了，就嫁了吧。就那樣的女兒，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
柳姨娘聽嬤嬤的話，不認為那個庶子有那麼好。
「您放心，您的女婿定然會有跟您這樣的妾室的。」嬤嬤笑著道，「好在三姑娘是正室，您說是不是，正室有敬重就夠了，要什麼寵愛呢。您當初可是那麼跟夫人說的，您還記得嗎？」
柳姨娘曾經就是那麼囂張，在宣平侯和老夫人沒在的時候，沒少嘲諷宣平侯夫人。她就仗著她是老夫人的侄女，宣平侯的表面，就人前人後幾副面孔。
她在老夫人和宣平侯的面前格外柔弱，還總喜歡紅著眼睛。而在宣平侯夫人面前，就各種橫，還讓人覺得宣平侯夫人欺負了她。
宣平侯每次看到柳姨娘那樣，就認為宣平侯夫人欺負了她，就冷落正室，要讓正室大度，端莊。而老夫人曾經還讓侯夫人多看女戒女則，讓侯夫人要三從四德。
這位嬤嬤就在侯夫人的身邊，聽了那些話，她都記著。
「至於三姑娘的嫁妝，您也放心，她怎麼都是侯爺的女兒，也叫夫人一聲母親。」嬤嬤道，「定有五百兩銀錢置辦嫁妝的，要是覺得不夠多嫁妝，就多放幾床棉被就是。一個女子要獨守空房，也怪冷的，多準備幾床棉被，也就熱乎了。」
這也是柳姨娘曾經嘲笑過侯夫人的話，說侯夫人夜裡要是冷，就多蓋幾床棉被，也就熱乎了。
柳姨娘恨恨地看著嬤嬤，「你一個賤婢，竟然敢跟主子這麼說話。」
「奴婢是夫人的奴婢，不是姨娘的。」嬤嬤嗤笑，「姨娘當初不是說過麼，個人管個人的奴婢，夫人沒有權力斥責您的奴婢，那麼現在，也得是夫人斥責奴婢，而不是您。」
「你……」柳姨娘咬唇，她以前說過太多太多這樣的話了。
她以前以自己的手段，能長久待在侯府，根本就不可能落到如今的地步。因為老夫人是她的親姑母，就算老夫人去世，侯爺還是她的表哥。因為當初柳家同意退婚，也算是侯爺欠了她的。
柳姨娘就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被一個婢子這麼說。
「姨娘莫不是要被奴婢氣死不成？」嬤嬤道，「臉色這麼蒼白可不好，還是多喝藥。您當初讓世子他們喝的，您怎麼也得嘗一嘗啊。」
柳姨娘早年想要弄死宣平侯夫人生的孩子，沒少下丨藥的，只不過沒有得逞。但侯府其他的庶出孩子，就有被柳姨娘給弄死的，她見不得別人給宣平侯生孩子，可又因為她是妾室，做不了那麼多。
「您放心，您做的這些事情，侯爺很快就會知道。」嬤嬤笑著道，「怎麼也得讓侯爺清楚您是怎麼樣的人，別喜歡一個假人不是麼。」
「你……」柳姨娘氣得咳嗽幾聲，她這一次是真的被氣到了，萬萬沒想到這個嬤嬤說了這樣的話，這說明宣平侯夫人打算跟她算帳了。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因為她趕不回去，也因為宣平侯現在對她的態度沒有那麼好。一旦宣平侯看了那些證據，哪裡可能還相信她。
以前，宣平侯夫人不是沒有抓住證據的時候，只不過柳姨娘有一張能言善辯的嘴，又有老夫人在，有很多事情都能描補過去。而她現在沒有在侯府，沒有辦法解釋，宣平侯現在又不喜她，正好給宣平侯一個恨她的明面理由，也就不讓人覺得他狠心了。
宣平侯府，世子找到了柳姨娘謀害其他姨娘孩子的證據，也找到柳姨娘意圖謀害他的證據，人證物證都有，他都擺放在了宣平侯的面前。
「好一個柳氏！」宣平侯指尖顫抖，越發痛恨柳姨娘。
世子見到宣平侯這麼生氣，一點都不意外。要是光光之前的事情，還不足以讓他父親那麼痛恨柳姨娘，至少在旁人眼中，他父親不應該那麼痛恨柳姨娘，所以他得加一把火。
所以世子在這個時候，把這些證據都拿出來了。
「要是柳姨娘在，只怕又有新的解釋。」世子道，「說這些都不是她做的，說是母親誣陷她，是我誣陷她。」
宣平侯聽到世子那麼說，心知兒子是怪他那些年那麼寵柳姨娘，甚至為了柳姨娘而冷落妻子。
「事情已經這麼明顯，是柳氏的錯。」宣平侯咬牙，絕對是柳氏的錯，自己當初就不應該聽她的花言巧語。
世子沒有多說，他過來就是要給宣平侯一個臺階下，讓宣平侯能正大光明地處置柳姨娘，不讓別人認為宣平侯狠心的理由。他太瞭解他這個父親了，說狠心吧，其實還有重重顧慮，又因為父親跟柳姨娘在一起那麼多年，難免還是會心軟。
那麼就得有人狠狠的一錘子錘下去，這才能讓宣平侯的心更狠一些。
不僅如此，世子還讓宣平侯老夫人知道這一件事情，老夫人也是一個愛要面子的人。得讓老夫人覺得她是被蒙蔽的，她才可能對柳姨娘更狠，也就不想去接濟柳姨娘，不去接濟被分出去的庶子。
等了那麼多年，宣平侯世子終於等到這一天。
這種事情，現在看著爽，當年卻是受過很多委屈。
當外頭的人得知宣平侯府發生的事情，得知柳姨娘的所作所為，紛紛說柳姨娘的不是，既然當年同意解除婚約，又何必再上趕著給人做妾呢，還那麼狠毒。
男人在女人身上犯的錯誤，總是那麼容易被人原諒，還有人同情宣平侯的。這個世道，便是如此不公，女人的錯誤容易被無限放大，男人的錯誤被無限縮小。
泰安郡主府，宣平侯世子特意過來感謝謝長雲，感謝堂弟的幫襯，他才能找到那麼多證據和證人，否則他還不能挖出那麼多事情來。
「不必謝我，我只是不想他們欺負我的妻子而已。」謝長雲說話直白，他就是不想讓柳姨娘他們在宣平侯老夫人面前瞎說話，不想讓自己的妻子受委屈。
柳姨娘這樣的妾室不懂得低調做人，竟然還那麼不要臉，那麼就不能怪他了。
謝長雲從來就沒當柳姨娘是他的長輩過，什麼表姑，呵呵，都嫁給伯父做妾室了，還想讓人敬著她，當她是表姑，做夢去吧。
老夫人曾經還讓他們叫柳姨娘二伯母，哪裡有妾室被人這麼叫的。謝長雲當然不可能那麼叫柳姨娘，妾室就是妾室，別妄圖踩在正室的頭上。
「父親不可能再信他們的話。」宣平侯世子道，外頭的人也知道了那些事情，要是他父親後面後悔，還想接回柳姨娘，就得考慮外面的人怎麼看。
「伯父不是一個傻子。」謝長雲瞥了一眼宣平侯世子，「他早就知道了吧。」
謝長雲不相信柳姨娘每一次都能真的忽悠過宣平侯，不過是宣平侯寵著柳姨娘，不願意去追究而已。因為事情不是集中在同一個時刻發生，宣平侯一次次不去追究，就導致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被追究。
這一追究起來，事情就多了，給宣平侯的衝擊也就大。
謝長雲心想宣平侯看到那麼多證據之後，一定非常崩潰吧。
他就是故意給堂兄找那麼多證據，就是要讓伯父更加憤怒更加難過，柳姨娘那樣的人就是宣平侯寵出來的。柳姨娘在背後鬧騰，還弄得泰安不開心，這也有宣平侯的錯，要是宣平侯沒有那麼寵著柳姨娘，柳姨娘也就不能那麼肆無忌憚。
要是柳姨娘知道謝長雲的想法，一定會說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對付泰安郡主，就是有時候對付宣平侯夫人的時候，難免說其他的話。還有就是柳姨娘總是順著老夫人，這就導致老夫人對泰安郡主更加不滿。
不管柳姨娘到底是不是有意的，可這裡面確實有她的身影。
「也許吧。」宣平侯世子無奈，他這個做兒子的，根本就沒法去多說什麼。
那些年，他就只能多安慰母親，他也無法讓父親相信他。有時候已經找到證據了，父親依舊不相信。現在仔細想想，父親不是不知道那些事情，只是想要護著柳姨娘吧。
父親當年要是那麼喜歡柳姨娘，就不應該退婚，更不應該娶別的女子。
宣平侯世子為自己的母親委屈，可再委屈也無用，嫁已經嫁了，還過了這麼多年。
聊了一會兒之後，宣平侯世子就走了，他對宣平侯有怨，卻也只能憋在心裡，那是他的父親，父親已經讓柳姨娘去莊子了，也讓他的庶子搬出去了，就連謝三姑娘的婚事都安排了。
宣平侯世子真想狠狠地坑他父親一把，可惜不能坑，要是坑他父親一把，他還要不要繼續爵位了。所以不能再坑他父親了，就只能看著他父親繼續安安穩穩過日子，也許他父親很快就有新姨娘。
而老夫人那邊，宣平侯世子依舊不能對老夫人如何。
在宣平侯世子走後，賈惜春才走過來。
「這麼快就走了？」賈惜春還以為宣平侯世子要跟謝長雲多聊聊呢。
「不走，留在這邊做什麼，等吃午飯嗎？」謝長雲把賈惜春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我有你陪著就夠了。」
「天天看著了。」賈惜春伸手戳戳謝長雲的肩膀，「好了，讓我下來，一會兒得被人看見，不好。」
擁有上界記憶的謝長雲，心想當初就應該讓心上人去開放一點的朝代，去現代也好，怎麼就來這個世界呢。
當時光顧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著心上人在古代更容易嫁給自己。要是擱現代，自由戀愛，他就不可能這麼容易娶到心上人。
「你是我的妻子，被看見了，就被看見了。」謝長雲抓著賈惜春的手，「夫妻之間，一點情趣而已。」
他想多抱著心上人，還想帶著心上人去天池，想帶她去好多好多地方，想要摟著她，抱著她，一起鴛鴦浴。
謝長雲有時候就在想，穿越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只有眼前這一位，可他就是喜歡上她，愛上她。談不上一見鍾情，卻也差不多了，第一眼見著她，便想著要多看看，多看幾眼之後，又想多看幾眼，等到最後，便捨不得移開眼睛。
「在家裡，能有什麼情趣？」賈惜春就覺得謝長雲總喜歡動手動腳的，沒有成親之前，對方看上去是個翩翩君子，等成親之後，對方就是一個臭流氓。
「都成親了，總不當我是柳下惠吧。」謝長雲摸著賈惜春的纖纖細手，低頭親了一下，「他那樣的，許是修了無情道。」
「你呢，修了什麼道？」賈惜春心想對方不記得上界的事情，可有修為在身，總知道吧。
「修你的道。」謝長雲笑著道。
「開玩笑吧。」賈惜春翻白眼，還修她的道呢。
「天天都想你，想著你的道。」謝長雲目光灼灼地道，「你不想白天修，就只能晚上修了。」
「……」賈惜春深呼吸，忽然想一巴掌拍過去，這傢伙又想負距離接觸了。
她就不該指望謝長雲現在多麼正經，對方現在就不是一個正經的人。好想知道對方記起一切，知道他現在說的話後，他的表情會是怎麼樣的，會不會想要殺了她。
有了那樣的道侶契約，對方不能隨便殺了她，不過對方修為那麼高，恢復記憶後，知道的也多，也許就能解除道侶契約了呢。
「這麼重，別抱著了。」賈惜春拍拍謝長雲的手。
「你有多重，我還不知道嗎？」謝長雲挑眉，「我是不能抱十個你，兩個你都不成，只能抱一個你，只抱你一個人。」
「少來。」賈惜春臉頰微紅，謝大佬說的話實在是太動聽了。
賈惜春和謝長雲的感情極好，泰安郡主府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平日也極少湊到兩位主子的面前，還非常識相地走遠一點，讓兩位主子能單獨相處。
「少來是不成的。」謝長雲正色，「少來的話，會想你，神魂都在想你。以後，一起閉關吧。」
「……」賈惜春想要是他們一起閉關，別人會怎麼想，估計就不是認為他們在認真閉關，而是在做道侶做的事情，都在床鋪上做了。
她可是一個認認真真修真的少女，不，現在不能說少女了，是少婦了。明明她還可以做一個少女的，可惜被謝大佬攔截了，就只能做一名少婦，嫵媚成熟的少婦，她可以的。
☆、不曾後悔
阮家, 史湘雲回到京城了，在來京城的路上發現懷孕了, 因此，就走得特別慢。阮家人早已經收到阮將軍的信件, 已經知道史湘雲在西北發生什麼事情。
阮老夫人本來想冷著史湘雲, 又因為她懷有身孕, 就沒有太冷著，卻也沒有太熱情。
史湘雲以前就習慣別人冷待她, 她的脾氣不好, 別人又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又怎麼可能那麼寵著她呢。她一時間倒也不覺得阮老夫人的態度有什麼不對，而是安心養胎。
她雖然不是很喜歡阮將軍，可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她的, 她當然得好好的養著。她想等孩子生下來, 她一定好好對待孩子，不讓孩子跟自己這樣備受欺負。
而阮老夫人已經想好了，不管史湘雲生的是男是女，她都打算把孩子抱到身邊, 好好地養著，別讓孩子跟史湘雲那般模樣。
因著史湘雲懷孕了, 林黛玉等人上門看了看她，到底是親戚，送點禮，稍微看一下就行了。
當史湘雲說到賈寶玉定親的事情, 林黛玉、賈迎春等人都沒有多說話。
「部裡還有事情，先走了。」林黛玉開口。
「給母親的刺繡還沒刺好，我也得先回去。」賈迎春道。
「先生佈置了功課，還沒完成呢。」賈探春起身。
「那便一起吧。」賈元春見這些妹妹都走了，她總不可能繼續留下來。
她跟史湘雲沒有什麼好說的，歲數相差大。賈元春也不想聽史湘雲說賈寶玉，這不是惹人厭煩麼，讓阮家認為史湘雲和賈寶玉有私情？
明明自己的弟弟就沒有跟史湘雲談戀愛過，至於曖昧，那也是史湘雲單方面叫愛哥哥。弟弟小時候不懂事，沒讓改，長大後，已經讓改了，偏偏對方還沒改。
賈元春不是說自己的弟弟沒有一點錯，但自己的弟弟絕對沒有大錯。做姐姐的，當然是站在自己弟弟這邊，指望她站在史湘雲那邊，別想了。
史湘雲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快就走了，她們才坐多久啊。可她又知道自己開口挽留，她們也不可能留下來。
好在史湘雲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太過鬱悶，不可能不吃飯，不可能日漸消瘦。
阮老夫人只要史湘雲有好好吃飯，沒有招惹其他麻煩事情就夠了。
西北，阮將軍得知史湘雲懷孕後，琢磨著還是別在西北這邊納妾了，要是妾室到時候生了孩子，還是得把孩子送進京。要是放在西北，還是容易被那些文人攻擊，說他寵妾滅妻，說他到時候就不管京城的妻兒死活，就只管西北的。
賈寶玉過來見阮將軍了，史湘雲的那些事情，還是傳到賈寶玉的耳朵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認為自己還是得跟阮將軍解釋清楚。
「表妹當年吐字不清，把『二』念為『愛』，多年之後還是難以改變。」賈寶玉把史湘雲那些事情說了，也知道有的事情瞞不過阮將軍，便也說了，「我與表妹絕無私情。」
賈寶玉相信阮將軍的為人，對方不可能為了這些事情為難他。可不說清楚，心裡也容易有疙瘩，倒不如清清楚楚地說明白，希望阮將軍日後能跟史湘雲好好過日子。
「這一件事情不怪你。」阮將軍不至於不辨是非到這個地步，他也沒有愛史湘雲到這個地步，沒想要去為難一個無辜的人，「表兄此次過來，不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情的吧。」
「確實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賈寶玉道，「西北雖然多平原，卻也有山。北丘縣那邊便有幾個村子在山裡，道路不通，便想看看能不能用火丨藥，炸開幾塊大石頭。」
賈寶玉在北丘縣勘查過，有一個村莊就是因為隔著幾塊大石頭，得繞道。
雖然說這樣的村子在戰亂的時候安全一些，但在和平一點的年代，就有諸多不便。
賈寶玉認為還是得移開那幾塊石頭，讓村民往來方便一些。只是火丨藥這種東西，不是他們能隨便動用的，這些都是軍需物品。特別是在西北這邊，這些東西都有嚴格的控制。
賈寶玉跟柳湘蓮等人商量過，還是得炸開石頭。賈寶玉未來的岳父也支持他，只是這事也不是他未來岳父能定下的。
於是賈寶玉就過來找阮將軍，正好看看這個表妹夫。
「每個縣衙都有配製一定的火丨藥。」阮將軍非常瞭解西北這些情況，也瞭解那些地理環境，「我讓幾個人隨你過去就是。」
有利於百姓的事情，阮將軍還是很願意去做的，也不可能因為史湘雲去為難賈寶玉。他跟賈寶玉聊完之後，也知道對方是真的想要為百姓做事情，而不是假仁假義。
阮將軍忽然明白賈寶玉為什麼不喜歡史湘雲了，因為以賈寶玉這個情況，要是再來一個史湘雲，只會添堵。畢竟賈寶玉在西北的身份地位不如自己重，那些人未必就會給賈寶玉面子，相反可能因為他的妻子做錯事情，那些人去刁難賈寶玉。
像阮將軍這種人根本就不可能為了兒女私情耽誤大事情，他收到家裡的信後，就回信，讓母親日後帶帶孩子。當然，也得防止史湘雲作掉肚子裡的孩子。
阮家上下已經有了對史湘雲的態度，那就是她是將軍夫人，也就是將軍夫人，適當給點臉面，有應有的份例待遇就成了。
尤三姐的書店開起來了，一開始還有書生因為尤三姐曾經是唱戲的，就不願意過來，還有人過來書店想要調戲她。尤三姐哪裡可能任人調戲，她的嘴巴很會說，自然就嘲諷回去，還花了銀錢雇傭了厲害一點的護衛。
她就不信她開不了這個書店，男女都能來買書，都能看書，茶館也有分開的座位。對於那些貧困之人，尤三姐也不為難他們，也有讓他們抄書賺錢。
這年頭，笑貧不笑娼，何況尤三姐又不是真正的娼妓。一段時間過去，書店的生意就慢慢好起來，沒有一開始那麼蕭條。
雖然書店的生意還處於虧本狀態，沒有賺錢。尤三姐依舊堅持，沒有想要關閉書店，要是現在關閉，正如了那些人不看好她的人的願。她不一定得開下去，還得讓書店發展得更好。
尤氏不能多做什麼，就是偶爾過來書店看一看，尤三姐走的是正經路線，又不是給人當妾室又出來開書店的。她也就不用擔心別人說她不是，就能多過來幾次。
「大姐不用多過來。」尤三姐知道尤氏為她好，可她也知道威烈將軍府不一定就樂意尤氏總是過來。
當初尤二姐的事情就已經讓威烈將軍府非常不高興了，尤三姐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再牽累尤氏，生意再難做，也沒有十分難做。那些人到底還是認為自己跟威烈將軍府有親，不敢鬧騰得太過。
那些書生是嫌棄，他們也得顧及他們的名聲，頂多就是不過來而已，影響也沒有那麼大。
「只是過來走走，不礙事。」尤氏道，「你好好的開書店，也沒什麼。」
尤氏已經很久沒有見尤二姐了，頂多就是從尤大娘的嘴裡聽到一些。
「你現在倒是神氣。」尤氏開玩笑道，「跟以前不一樣。」
「許是我以前走錯路了吧。」尤三姐嗤笑，「但我不後悔，要是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又怎麼可能有現在的我呢。」
尤三姐不後悔曾經到酒樓唱曲，也不後悔陪客人聊天喝酒。要是她沒有經歷過那些，便有很多東西不瞭解，不瞭解，又怎麼好繼續做其他的事情呢。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尤氏道。
「過去是過去，有的事情又沒有過去。」尤三姐道，「好了，不說這些。書店還好，雖然還沒賺錢，已經比之前好許多，估計這個月的銀錢會多一些。」
「這就好。」尤氏點點頭。
尤三姐有時候會想到柳湘蓮，許是曾經喜歡過，惦記過，所以就會想到這些事情。
一個在西北，一個在京城，各自擁有各自的事業。就算再相逢，也沒了說那些事情的意義。
尤三姐沒再想跟柳湘蓮在一起，沒想自己要是開書店，沒再唱小曲，是不是就能跟柳湘蓮在一起。事情已經發生過，就沒有必要再想，因為早已經不可能。
書店裡時常來一些女子，那些女子不是不知道尤三姐過去的事情。但她們覺得尤三姐更尊重她們，不認為女子就不應該讀這些書，也不認為女子不能科考。
尤三姐不會讓她們早點走，也不嫌棄她們的之分氣息，她們能去茶館的包間看書。就是沒有多少銀錢，尤三姐也不多說什麼，有的女子也能跟男子一樣抄書賺錢。
這些女子自然是樂意的，來的女子多，也就不用擔心被說不是。一來二去，來這邊書店的女子就越來越多。
薛寶琴有時候也跟她的同窗來尤三姐的書店，她倒是不覺得尤三姐過去有什麼，另類是另類了一些，好歹能養活她自己。她跟父母遊歷在外的時候，又不是沒有見過有情有義的青樓女主，有時候只是為了生存被迫而已。
尤三姐這樣的，雖然不算是為生活所迫去酒樓唱小曲，但尤三姐這樣的也沒有危害到其他人，也不是真的青樓女子，著實沒有必要去在意太多。他們至少還知道尤三姐曾經做什麼的，要是換成其他店家，他們不一定就知道人家店家曾經是做什麼的。
這樣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跟薛寶琴這樣想法的人很少，畢竟大多數女子從小就學習女戒女則，她們潛意識裡還是認為尤三姐不對。過來這邊也是因為這邊讀書環境可以，書店尊重她們這些女學生。
「這兩本書。」薛寶琴選了女部新出的兩本話本，買了下來。
想要到女部做事情，就得知道女部要做什麼，那些女官寫話本的時候，必定也會寫到一些，就看個人的理解了。
薛寶琴有時候也見林黛玉，林黛玉也會說一些話。可她不能總跑到人家面前，人家也有事情要做，不可能跟她一直聊啊聊的。她跟同窗之間也有聊女部的話本，還有就是其他書籍。
對於女戒女則，薛寶琴不是很喜歡，那裡面主要規定女子要做什麼。女子被條條框框限定著，男子佔有很大的優勢。
不錯，男子確實在外奔波勞累，還科考當官給妻子帶來榮華富貴，但女子不是就沒有那個能耐，而是朝廷早前就沒讓女子科考。在鄉下，女子也得跟那些男子一樣到鄉下勞作，但女子吃的東西卻不如男子，說是女子力氣小，幹的活少，就不要吃這麼多。
這一點可以理解，因為鄉下的人沒有那麼富裕，主要靠男子賺銀錢。那麼男子多吃一點也是應該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可在那些富貴的家庭，要是女子能參加科考，女子不一定就比不上男子。
「這兩本話本是新出的，寫的極為不錯。」尤三姐也有看這些話本，即使有不少話本的結局都是悲劇，但她還是很喜歡這些話本。
她認為如果男子不理解妻子，如果男子就一心想著三妻四妾，那妾室沒有必要在一起。有的鄉村男子，一夫一妻，不見得就過得不好，有的過得非常幸福。
尤三姐就想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找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不理解自己的男子，要是可以，她守著這一家書店到老，那也沒有什麼。
「還沒看，回去看看。」薛寶琴笑著回答。
「看吧。」尤三姐點點頭。
賈惜春和謝長雲逛街時，正好瞧見薛寶琴從尤三姐的書店走出來，尤三姐還跟薛寶琴有說有笑的。
「其實沒嫁人也沒什麼不好。」賈惜春瞧著尤三姐臉上的笑容，便覺得一個人真的很不錯，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有一定的實力，也就沒有人敢過多為難。
「別人沒嫁人沒什麼，你不行。」謝長雲回答，「你若不嫁，我便也只能一個人。」
「……」賈惜春抬頭看向謝長雲，這是在大街上，又不是在家裡，對方又開始說這樣的話。
「大街上是吧。」謝長雲一看賈惜春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沒事，他們又沒有湊到我們的跟前。」
謝長雲自認為沒有說太出格的話，他和泰安已經成親，就算是被人聽了這些話去，那也沒有什麼關係。
「聽說老太太這一次是真的病倒了。」賈惜春道，「一會兒過去，少說幾句。」
「你能少說嗎？」謝長雲挑眉。
「……」好吧，她不能，要是宣平侯老夫人還敢說她不是，她當然得懟回去，有一些老人家就喜歡趁著她們生病的時候，要別人答應她這個答應那個，賈惜春不可能答應宣平侯老夫人無理的要求。
只是老太太生病，她做孫媳婦的，不好一直沒去看老太太，怎麼也得過去瞧一瞧。
宣平侯府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歸根結底，就是當年解除婚約，卻又把柳氏納進門的錯。宣平侯太想當然了，左擁右抱，擁抱出錯了吧。
「到時候，你少說幾句，我多說幾句。」謝長雲道，「總不能讓你被欺負了去。」
兩個人慢悠悠地走去宣平侯府，沒有見病人的急切感，順帶還在街上買了一些吃的帶去宣平侯府，說是特意給老夫人買的點心。
因為柳姨娘被送去莊子了，謝三姑娘被禁足待嫁，宣平侯夫人和世子夫人跟老太太的關係都不是很好，就算她們過來侍疾，老太太也不願意讓她們多待著，不想看她們冷漠的神情。
被人捧慣了的老太太，隨即就發現她的屋子清冷了不少，那些丫鬟婆子對她沒有那麼熱心，有時候隱隱約約聽人說，說她什麼時候死，一把年紀了，估計也快了。
老太太本來沒病，謝三姑娘傳出流言讓宣平侯難堪，她又知道柳姨娘曾經做的那些事情，幾次受刺激，就病了。
宣平侯府的人自然是說老太太被柳姨娘氣得病了，哪裡敢說別的原因。
賈惜春見老夫人病怏怏地躺在床鋪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老太太當時要讓娘家侄女進門，鬧成這樣，怪誰啊。
「身體沒有多大的問題，放寬心，養著，還能活很久。」賈惜春幫老太太把脈，畢竟她懂得醫術，要是不親自把脈一下，這些人是不是該說她漠不關心老太太了。
老夫人聽到賈惜春的話之後，只好道，「沒事，就是被柳氏氣到了。」
宣平侯已經跟老夫人說過，老夫人不敢得罪泰安郡主，也不敢在生病的時候給謝長雲塞人。老夫人曾經就在生病的時候想給宣平侯世子塞人，世子夫人確實帶過去了，不過在老夫人身體痊癒之後，世子就把那丫鬟發賣了。
宣平侯世子和世子夫人故意那麼做的，老夫人當時很生氣，又想塞人，沒塞成功而已。
「哦。」賈惜春點點頭。
老夫人本以為泰安郡主會說幾句安慰的話，哪怕是敷衍幾句，結果對方點點頭，就沒有說其他的。
「既然祖母的身體沒有大礙，我們就先走了。」謝長雲把賈惜春拉到自己的身邊，道，「屋裡的藥味重，泰安的身子弱，怕受不住，別過了病氣。」
賈惜春聽謝長雲這麼說，就只能裝柔弱，然後一塊兒離開。
老夫人再一次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嗅著屋裡的藥味，心裡不苦是假的。她曾經想著兒孫滿堂，想著兒孫繞膝，想著兒孫孝順她，跟她說說笑笑，而現在，她的生活並沒有那麼好，什麼侯府老夫人，不還是過得那麼清冷麼。
當年，柳姨娘說要孝順她，各種好，現在看來，確實也只有柳姨娘會那麼做，因為柳姨娘讓她把兒媳婦、孫媳婦、孫子等人都得罪光了，他們都不再多理會她了，頂多就是過來看看。
老夫人紅著眼睛，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2
☆、活該如此
老夫人苦啊, 但是無可奈何。宣平侯心裡也苦，從備受重用, 到備受冷落，把一盤好棋下成了這樣, 他痛啊。明明能備受重用, 能讓侯府更進一步, 結果卻變成這樣，昔日的同僚不再多理會他, 當初的好友也離他而去。
那些人都認為他寵妾滅妻, 都認為他人品有問題。即使禦史沒有彈劾他, 可他的前路算是斷了。
宣平侯不是不想跟皇帝說清楚，可這事情能說得清楚嗎？當初，他跟柳氏有婚約, 母親說柳氏配不上他了, 要退婚，他便退婚了。
要是他當時心裡痛苦，那是假的，因為他母親也說過, 若是喜歡柳氏，到時候納為妾室就是了。柳家那邊本就沒落, 家裡又有人犯了法，於是柳家就同意了。
柳家沒有多鬧騰，兩家退婚退的很順利。這也就導致宣平侯更加疼惜柳氏，認為柳家識相, 後來，柳氏進府，他也就納了柳氏。
當時，宣平侯只覺得有一個家世背景好的貴女當妻子，又有一個一起長大的青梅表妹做妾室，甚是歡喜。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背後的風險，許是想到了，但他認為柳家那麼識相，妻子又那麼端莊賢淑，必定不可能鬧出事情來。
即使妻子後面知道他跟柳氏原先有婚約，不還是接受了麼，不還是好好對柳氏麼。
宣平侯認為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很好，在官場上遇到一點小問題也沒有在意。哪成啊，一點小問題，一點小問題，堆積起來，就是大問題。
得知謝長雲來府上之後，宣平侯就想侄子也算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拉他一把。可他到底開不了這個口，做伯父的，幫不了侄子，還開口，那多不好意思。
於是當宣平侯走到後院，見著謝長雲之後，又開不了口。
「這就回去了？」宣平侯見他們這麼快就出來，心下了然，母親對泰安郡主不好，侄子那麼喜歡泰安郡主，必定不可能在裡面久待。
「是。」謝長雲回答，「許是這邊的氣息不大好，容易讓人身體不適，侄兒還是帶泰安先回去。」
「……」什麼叫這邊的氣息不好，宣平侯不可能聽不出謝長雲對宣平侯府的不滿，卻也不能說這邊的氣息很好。
「還能站一會兒。」賈惜春輕咳，宣平侯的臉色都變了。
「瞧瞧你，都咳了。」謝長雲連忙輕輕地拍拍賈惜春的背部，「別堅持著，要是壞了身體，別說我心疼，皇上舅舅也該說我沒照顧好你。」
「早些回去吧。」宣平侯聽到『皇上』，哪裡敢讓他們再待在這邊。
泰安郡主一向深受皇后皇帝的寵愛，宣平侯不敢讓泰安郡主在宣平侯府出事，哪怕明知道他們多半是裝的，也不敢讓他們久待。裝啊，能裝病的，那些御醫必定也配合著。
再說了，泰安郡主本身就懂得醫術，想辦法裝病，不讓其他人發現，那也可以。
所以宣平侯不敢說太多話，只能讓泰安郡主和謝長雲早早回去。
「伯父，那我們就回去了。」謝長雲不忘道，「祖母就麻煩伯父多照顧了，別讓祖母鬱結心中，沒了一個侄女，還有其他侄女嘛。」
「……」宣平侯懷疑謝長雲故意氣他的，不然對方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什麼侄女不侄女的，宣平侯一點都不想去想柳氏，不想這個表妹。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柳家當年之所以那麼痛快地答應退婚，就是以退為進，因為柳家知道他們家跟侯府門不當戶不對了，與其鬧得大家都難看，最後雞飛蛋打，倒不如一開始就低頭。
一開始就低頭了，還能獲得同情，等到後面再一步一步地蠶食。
宣平侯心想自己到底不懂得那些後宅的手段，他之所以落得如今的下場，也是他想要享受齊人之福的悲慘結果。
謝長雲見到了宣平侯臉上的愁容，但他不同情對方，對方活該落得這個下場。對方最在乎的就是官職，就是想得到重用，到了最後，卻得不到重要，一點點地失去，不知不覺的失去，等到最後才知道，這都是因為他享受齊人之福的後果。
「泰安，表妹一點都不好，少靠近一些。」謝長雲故意小聲地跟賈惜春說話，讓宣平侯也能聽到這一點。
「你的表妹是公主。」賈惜春道，「那也沒有幾個好相處的。」謝長雲說的是大實話，除了個別公主好相處一點之外，其他的公主就很不好相處，例如五公主那樣的就不好相處。
好在五公主已經改變了，不再是當初的刁蠻任性的模樣。要是五公主還是那樣，就更加不好過了。
宣平侯聽到謝長雲那些話之後，心想這個侄子還真是護短，估計是泰安郡主之前在宣平侯府受了委屈，侄子才故意這樣的吧。
謝長雲確實是因為賈惜春在宣平侯府受了委屈才這樣的，同時也是為了表明他的態度，他不可能為渣男說好話，也不可能成為渣男。
等出了宣平侯府，賈惜春和謝長雲就坐上了馬車，既然身體柔弱，那就得有柔弱的模樣，不好再走回去。
「那是你的伯父。」賈惜春輕笑，倒也沒有覺得謝長雲不應該那麼做。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官職，實權。」謝長雲道，「少到這邊來，他這個人，可以利用妻子，可以利用兒子，更別說利用你這個侄媳婦。」
在謝長雲的眼中，宣平侯就不是一個好夫君好父親，這樣的人還是少見微妙。興許宣平侯要面子，開不了口，可他能讓府裡的其他人開口，想要繼續得到重用，哪怕是用到七拐八繞的方法，也想別人能幫他。
謝長雲不可能去幫宣平侯，頂多就幫一幫宣平侯世子。
「妻不妻，妾不妾，活該如此。」謝長雲冷哼了一聲，「就算注重官場，也得注意後宅平衡，他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
「你呢？」賈惜春詢問。
「我都跟你簽了道侶契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謝長雲輕輕地捏了捏賈惜春的臉，「就只有一個你，哪裡來的平衡不平衡。」
「哦。」賈惜春點點頭。
「我這樣的，也不用當什麼政治家，頂多就是當一個隱士。」謝長雲握著賈惜春的手。
他有一座大宮殿，空蕩蕩的，也該有一個女主人。賈惜春跟他簽了道侶契約，那就跑不了，就該跟他在一起，一起住著那個大宮殿，只有他們在一起，那個宮殿才不顯得空曠。
他們可以住在一間屋子，一個院子，沒有必要去走遍全部屋子，可以過著溫馨地生活。
謝長雲沒少想他們日後的生活，畢竟他們不可能在這個凡人界一直待下去。因為張老夫人等人還在，他們便多在這裡待著，不過幾十年的時間而已，他們很快就能離開這邊。
「修為高，確實不必要去當什麼政治家。」賈惜春贊同謝長雲的說法。
「是沒必要，整天把時間耗費在爭鬥上，還不如多陪著你。」謝長雲說的是大實話，他以前不喜歡那些權勢，以後也不喜歡。
以他的身份，那些人也不敢為難他，謝長雲能護好自己的妻子。
宣平侯府，宣平侯世子得知堂弟過來看老夫人，便過來了，沒成想就看見他的父親，沒有瞧見謝長雲他們。
「堂弟這麼快就走了？」世子說出這話之後，又覺得不妥，緊接著又道，「府上的氣味不大好，許是女子體弱，不宜久待。」
宣平侯聽到兒子的話後，都要懷疑府上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怎麼一個兩個說氣味有問題。可他明白，不是府上的氣味有問題，而是這些人都不喜歡柳氏，也不喜歡他這個寵著柳氏的人。
他以前沒有感覺這麼明顯，可能是因為這些人以前年紀小，他頂多就是當他們小孩子脾性。而現在，他們還是如此，宣平侯就更不能說什麼了，因為柳姨娘確實有問題，而他也不能說自己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
「你祖母病了，讓你妻子多用心點。」宣平侯道。
「已經讓丫鬟婆子多顧著了。」世子回答，「您也該知道的，祖母她不喜歡您的兒媳婦，我的妻子。為了不讓您的兒媳婦氣著她，就少在她面前出現，有祖母熟悉的丫鬟婆子在，想來祖母也能安心，不覺得我們要謀害她了。」
「……」宣平侯表示他不想說話，要是他說老太太沒有這樣的意思，對方一定能舉例一二三，而且還都是真的發生過的事情，對方甚至還能找出人證。這讓他怎麼辦，他很絕望啊。
他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府上的人這麼不喜歡老夫人呢，不，這些人不但不喜歡老夫人，也不喜歡他這個侯爺。
宣平侯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心裡難受，他又一向高高在上慣了，哪裡又可能彎下腰去討好妻子。這府裡，估計也就只有妻子兒子他們更像是一家人，而自己跟母親孤零零的。
以前不覺得，是因為柳氏和柳氏的孩子在，宣平侯也總是護著他們，宣平和柳氏等人更像是一家子。柳氏被送去莊子，柳氏的兒子被分出去，謝三姑娘又在禁足，便沒有了一家子的感覺。
宣平侯之前還覺得這個家不錯，妻子端莊，妾室溫柔，現在再看，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他現在跟妻離子散有什麼差別啊，這也讓他更加痛恨柳氏，這都是柳氏設計的，柳家也不是好的。
皇宮裡，皇帝當然知道宣平侯府的那些事情，他非常不喜歡宣平侯，一個男人想往上爬就往上爬，解除婚約又納那女人為妾室，真的是騷操作啊。這還不如一開始就娶那個女子為妻子，裝深情。
這種的就是放不開青梅的溫柔，又想著利用妻族的權勢，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
皇帝當初重用宣平侯，不過就是因為那時候沒有什麼人用，就湊合著用一用宣平侯，等到後面再冷待就是了，正好讓這一種人嘗一嘗得到之後又失去的痛苦。
說宣平侯寵妾滅妻吧，可是人家表面功夫做得還不錯，世子還是宣平侯夫人生的嫡子，柳氏的院子、份例等也沒有比宣平侯夫人好。可這才是最噁心人的，表面上對妻子很好，外人也覺得妻子得到了足夠的敬重，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皇帝非常不喜歡這樣的人，當今皇帝不是嫡出身份，是庶出的。但他本人非常注重嫡庶之分，當年，他一開始也沒有去爭奪皇位，而是太子不行，兄弟相爭，他要是不出手，就可能被弄死，所以他必須出手。
先皇后宮有不少妃嬪，卻也有一些寵妃過得極好，有的嬪過得比妃還要好。當今皇帝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妃子，在妃位，卻還被那些嬪給刁難了。
他知道妃和嬪都是妾室，他的親生母親也讓他不要管那麼多，不要不高興，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就算是妾室，不同等級，那還是得不一樣。皇帝的親生母親時常教導他，要敬重嫡母，敬重皇后，別去爭奪那些東西。他也牢記著，可惜別人要為難他，為了活命，他也只能去爭。
太后早年就已經去世了，皇帝還時常懷念太后，他敬重自己的妻子，絕對不允許那些妃嬪越過皇后，就是寵倖後宮的妃子，也沒有多寵倖某一個女人，不准那些女人因為得寵而尊卑不分。
「宣平侯這樣的，缺人的時候用用，不缺人的時候，就扔在一邊。」皇帝拿宣平侯的事情教育太子，「你瞧瞧，什麼表妹，什麼多年情誼，那就是一條毒蛇，在背後隨時都可能咬你一口，你還寵著她。」
「兒臣的後院沒有表妹。」太子必須說這一點，「母后早年就說了，沒有必要讓表姐表妹入主東宮。」
「……」皇帝瞥了一眼太子，心想皇后做得不錯，但該教育太子的時候，還是得教育太子，「沒有表姐妹入東宮也好，你瞧瞧福生，傻了那麼多年，他還有兄長夭折的。」
「是，父皇說的極是。」太子點頭，要是不認可他父皇說的話，父皇一定有更多話要說。
「大司農研究了那麼多年雜交水稻，也不知研究好了沒。」皇帝摸著下巴，大司農那邊早年得到一本書，上面說同一物種可以相互雜交什麼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雜交的，說是要研究研究。
皇帝還等著那些水稻能結出更多的穀子呢，要是能結出更多的穀子，那麼就沒有那麼多人餓肚子。他千古一帝的名聲也就更穩妥了，不過早點睡確實挺好的，熬夜太傷身。
「晚上早點休息，瞧瞧你，都有白頭發了。」皇帝瞧見太子頭上的幾根白頭發感慨。
「……」到底是誰把奏摺扔給他，說要早點休息，要多活幾年的？太子無語地看著皇帝，他的父皇還說他是太子，是儲君，就該多熟悉熟悉政務。
太子當時還說他父皇要做千古一帝，就該多看奏摺。結果他父皇還有理由，說千古一帝就更得懂得放權，不能死死地抓著，不能想著兒子是不要爭權，是不是要讓兒子們自相殘殺一下。
跟皇帝相處久了，太子也就覺得他父皇沒有那麼嚴肅，不，他父皇一直都沒有那麼嚴肅，總是那麼喜歡折騰他，喜歡跟他說歷史故事，還喜歡拿朝廷大臣的事蹟跟他分析。
太子想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了，他的父皇也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只是換一種方式，說是教導他而已。
「改天，讓您的小皇孫多聽聽吧。」太子開口，「畢竟，兒臣也不是那種寵妾滅妻之人，也沒想著庶子頂替嫡子，還是讓您的小皇孫多學學，兒臣以後也能少幾根白頭發。」
「少幾根，少很多呢。」小皇孫跑了過來。
小皇孫原本就在這邊，只不過是在一邊讀書。這一會兒，聽到他父親說他，就跑了過來，小皇孫也有七八歲了，長得很是伶俐。
「皇祖父的話，剛剛聽到了嗎？」皇帝詢問小皇孫。
「不能寵妾滅妻，不能娶表妹。」小皇孫乖巧地道，「得做事。」
「對！」皇帝點點頭，「比你父親厲害。」
「……」父皇，那小子黑著呢，就是在您的面前裝乖巧而已，太子沒說話。腹黑一點也好，才能做好小皇孫的位子，以後才能當好太子。
榮國府，因著邢岫煙就要跟薛蝌成親了，邢夫人打算給邢岫煙置辦一些嫁妝，邢家到底沒有什麼銀錢，只怕也置辦不好什麼好嫁妝。
「這事情就交給我來辦了。」王熙鳳還以為邢夫人找她有什麼事情呢，沒成想是為了邢岫煙的嫁妝。
邢岫煙嫁的是薛夫人的侄子，王熙鳳親姑姑的侄子，王熙鳳自然願意多用的心，邢岫煙也入了她的眼，不過就是花點銀錢而已。幾百兩銀錢，榮國府也出得起。
王熙鳳還考慮到另外一層，那薛寶琴正在女子學院讀書，林黛玉還跟薛寶琴走得比較近，她便想薛寶琴應該極為不錯，日後必定要參加科考去女部當官的。
她姑媽薛夫人也說過這一點，說薛寶琴曾經隨著她父母四處遊歷，又讀過不少書，之前沒參加恩科，不過是想先沉澱沉澱，也好在學院結交一些朋友。
這讓王熙鳳越發覺得薛寶琴的前途不可限量，而榮國府也就是名字好聽一些，她夫君不降等，等日後也就是一等將軍。賈璉現在雖然做了小官，有實權，卻也還不夠，若是能多一些官場好友親戚，這也不錯。
王熙鳳不認為薛寶琴還沒發展起來，就不值得結交。薛家那邊現在的勢頭還不錯，沒了那麼多家財，但陸少華是女部女官，薛寶琴也不錯。
邢岫煙嫁給薛蝌，那就是薛寶琴的嫂子，陸少華的堂弟媳婦，榮國府現在出幾百兩給邢岫煙置辦嫁妝也妥當。幾百兩銀錢，又不是很多，王熙鳳自是願意。
「之前便想著表妹那邊需不需要幫襯呢。」王熙鳳笑著道，「我還擬了個單子，您可要瞧瞧？」
邢夫人沒有想到王熙鳳準備得那麼妥當，當她看到單子之後，也沒有多說不是。
「用心了。」邢夫人沒有說王熙鳳準備的不夠好，要是多說了，對方就不給了，那可就不好。她還記得自己是填房，不是賈璉的親生母親。
她可不想跟隔壁府的尤氏那樣，尤氏在尤二姐的事情上犯糊塗，自己不可能那樣。邢岫煙不是給人做妾室，是正室，跟王熙鳳還能牽扯上一點關係，能有這些添到邢岫煙的嫁妝裡頭已經夠了。
為了侄女，邢夫人能說自己已經盡力了，已經非常不要臉了，不可能說更多的了。
王熙鳳也知道邢夫人的性子，那就是對方從來不多管事，頂多就是摳門一點。無傷大雅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糊塗一點，才能管好這個家，家裡人的關係也才能好。
當王熙鳳帶人把東西送到邢家時，邢父邢母十分感動，邢岫煙亦然。
「我可是把岫煙妹妹當作親妹妹疼的。」王熙鳳拉著邢岫煙的手，「妹妹要嫁人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得表示表示。當然，這也是母親的意思，沒敢漏了母親那份。」
邢岫煙知道邢夫人對她的好，可她也明白，要是王熙鳳不願意給這些東西，她姑母邢夫人也做不了主，也給不了這些東西。說到底，到底是這個表嫂給的多。
「紅著眼睛做什麼。」王熙鳳拿著帕子給邢岫煙擦擦淚水，「你嫁的是我親姑母的侄子，就跟從我的左手邊嫁到右手邊似的，大家還是親戚。」
「表嫂。」邢岫煙非常感激王熙鳳，若不是有表嫂這一層關係，她的親事不一定就能成。薛蝌那樣的，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合適的女兒，而自己到底家貧，沒有兄弟，父母就只有自己一個女兒，自己日後少不得要幫襯家裡。
「既然你叫我表嫂，那就收收眼淚。」王熙鳳笑道，「別濕了我的帕子，我還得擰一擰。」
「收，收起來。」邢岫煙點點頭，努力不流眼淚。
還沒有來京城的時候，她就想他們一家會不會拖累姑母，怕寄人籬下日子不好過。來到京城之後，她就發現表嫂是一個品性極好的人，沒有嫌棄他們，還給他們安排了住處，也讓他們能繼續生活下去。
如今，她也快要嫁人了，邢岫煙想自己之所以能過得這麼好，絕對離不開王熙鳳的幫襯，她得記得表嫂的恩情。
作者有話要說：
O(∩_∩)O謝謝大家的支持，預計2月初或者2月中旬開新文，哪怕文的預收多，就開哪篇，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收一收，坑品有保障的，都會寫完結噠~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湘雲是個網紅主播[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我，法則，天道妹妹[洪荒]》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暗戀我的那些日子》
☆、殺一儆百
郡主家的傻兒子司徒福生, 最近還在努力讀書, 他這樣的又不可能直接去國子監, 跟不上其他同學的進度。即使他的記憶力再好, 也不可能一下子成長起來，就只能請夫子多教導，單獨教導。
司徒福生那些年懵懵懂懂的, 到底也聽了不少話, 為人處世說不上十分精明世故，卻也不差。懂得明辨是非，也沒有刁難奴僕，沒有成為紈絝子弟, 倒是十分用心。
他清醒後, 才得知他的母親曾經過得多麼淒慘。即便他的母親是永寧郡主, 還是被人嘲諷生了一個傻兒子, 嘲諷其他孩子夭折。
「來, 嘗嘗娘給你做的糕點。」永寧郡主趁著司徒福生下課之際, 過來給他送些吃的。至於夫子那邊, 也讓丫鬟送去一些吃食，讓夫子能好生休息一下。
「今早吃了不少。」司徒福生道，「跟以前不一樣, 兒子自己知道吃。」
「是，你自己知道吃。」永寧郡主就是擔心兒子擔心習慣了，兒子以前傻傻的，吃東西的時候都沒有那麼乖巧, 有時候吃的特別少，有時候吃的特別多，「你呀，年紀這麼大了，也該找個人了。」
因為兒子傻了那麼多年，即使兒子現在再來讀書習武，也沒有那麼容易追上別人。等有大成就，估計得晚別人好幾年了。
永寧郡主也不想給兒子找一個身份多高的貴女，身份高又有什麼用，要是品性不好的，那就是麻煩。還不如找個簡單一點的，身份低一點的，那對方也不能說嫁給她兒子是她虧了，也不能總去說她兒子傻了那麼多年。
作為一個母親，永寧郡主這些年思考的問題一直都非常多，以前想著兒子那麼傻，自己得活得長一點，得鎮得住。到時候，給兒子找個女人，生個孩子，她再把孩子抱到跟前養著，讓孩子孝順兒子。
如今，永寧郡主的想法有點變化，給兒子找一個身份低一點的，不會拿兒子以前的事情說話的人。她也不強逼著兒媳婦做什麼，也不把孩子抱到跟前。
永寧郡主心裡都清楚，總有人說她以後要壓迫兒媳婦，導致很多人家都不願意將優秀的女兒嫁給她兒子。即使她兒子是郡王，那些人也是想著讓差一點的女兒嫁給她兒子。
這讓永寧郡主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她是疼兒子，可也知道要是盲目疼寵兒子，讓兒子只跟自己親近，不跟妻子親近，那是害了兒子。
那些人家不願意將好女兒嫁過來，那就不嫁吧。
永寧郡主不想勉強人家，也別娶一個禍害進門，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個不要緊，兒子再多讀兩年書吧。」司徒福生回答，外頭的人都不看好他，他可不想隨便娶一個麻煩進來。母親這些年已經夠辛苦了，他不求妻子多麼孝順他母親，但也不能總想著娘家，也不能有各種接二連三的麻煩事情。
「讀吧。」永寧郡主點頭，雖然兒子那麼說，但她還是得多注意一些。
女部，太子妃看到了尤三姐開的書店，一個女子抛頭露面做生意沒有那麼容易。很多女子都有嫁妝鋪子，也只是讓掌櫃等人管著，就是再盤下其他的鋪子，也是讓下人們露面，不可能把生意做得多大。
太子妃不是不想看女子外出做生意，但這一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女子多刺繡。」林黛玉開口，又看了看陸少華，像陸少華這種有武功能走鏢的女子真的很少，就算女子有武功，家人也不願意讓女子去。
女子在外面更容易遇見危險，而男子倒是沒有那麼多危險，不是說男子不會被打劫，而是女子被打劫了，還被劫色。事情就更加嚴重，就是做普通的生意也可能出現問題。
「還是等女子醫學院發展起來吧。」太子妃也就是想一想，即使聽到女部的官員說不行，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認為她們不夠大膽，而是這個世道對女子有太多限制。
有時候就是看著那些男子各種自由，就容易多想。
太子妃豈會不知道步子不能邁得那麼大，也不能肖想太多，否則路上直接絆倒，還得重新爬起來。這爬起來，沒有那麼容易爬的，別人還會再踩幾腳。
「話本也別寫得太……太過女子。」太子妃不想這麼快就讓那些男子燒話本什麼的，還是得潤物細無聲，得潛移默化。
有的事情急不得，太子妃想自己有很多時間，大不了，就一代一代傳下去。只要不遇見哪個蠢蛋說要女子三從四德，說女子不應該做這些事情，那就沒有多大的問題，太子妃心想日後一定不能給兒子找一個隻知道端莊賢淑的妻子。
太子妃就見過那種端莊賢淑到給夫君各種納妾，還去說別的女子做得不夠好的，說別人善妒，說別人應該多看看女戒女則的。這樣的女子，就別指望她能做什麼事情了，對方只會建議她的夫君別去管什麼女部。
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推動的女部，自己的兒媳婦一刀斬了，那真真是太可氣了。
太子妃心想幸好自己的兒子還不是很大，她可以多注意一下那些貴女，絕對不能是懦弱的，也不能只知道端莊賢淑。
這一日，有人抬著一具屍體找到女子醫學院，說是女子醫學院的人把人給醫治死了，在那邊鬧騰。
陸少華一看，地上的那個人確實是死了，不是假的屍體。但是這一件事情擺明瞭就有問題，女子醫學院的那些女子才學醫沒有幾年，根本就不可能去醫治別人，也達不到那個水準。
女子醫學院的教學大夫也跟她們一再強調過，說她們面前的水準根本就沒有達到出師的水準，只能打打雜，採摘一些藥草，不能給人看病。
由於學生少，也就是兩個班，幾十個人。大夫有時候會帶她們出去采藥，有時候也帶她們去醫館，但是主要還是讓她們多學習，多認識那些藥草。
「報官，調查清楚。」陸少華的話很簡單，不調查清楚絕對不行，也絕對不能給銀錢私了。
要是給這些銀錢私了，就等於留下了把柄，那麼其他人就更好攻擊女子醫學院。
那些人沒有想到陸少華竟然這麼強硬，他們哭喊著，就是想要銀錢，還有就是這也是事先跟別人說好的，只管鬧。
「你們害死了人，還有理了不成。」帶頭的人有點心虛，但還是大聲地道，不能輸了陣勢，必須堅持下去，他之前已經拿了人家的銀錢，必須鬧騰下去，不能就此撤了。
「有理沒理，衙門自然有公斷。」陸少華沒有膽怯。
女子醫學院有兩名女學生跟鬧事的人是一個村子的，這兩名女學生雖然是同村人，但關係不怎麼好。
「一會兒跟大人說清楚。」其中一名女學生扯了扯另外一名女學生的袖子，「別傻傻地說是你的錯。」
這兩個人的關係之所以不怎麼好，是因為其中一個脾氣比較火爆，另外一個比較怯懦，好在兩個人脾性雖然不一樣，但為人都還不錯。脾氣比較火爆的那個女子就擔心比較怯懦的那個沖上去說對不起，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說。
那個人分明就是有問題，同村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無非就是覺得繼父病了，活不長久了，想訛人。
也許地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繼子害死的。
比較高挑也是性子比較火爆的那個女子心裡早已經有了想法，在那個村子生活了那麼多年，不至於連這一點還不知道。她前一段時間回村子的時候，就聽人說，地上的那個人病得很厲害，說那個人的繼子不給錢請大夫，就等著她死呢。
再看看身邊這一位同窗，她就覺得自己這個同窗太傻，跑過去送吃的，這不，被人抓住不放了吧。被抓住不放也就罷了，要是連累女子醫學院，那才是重點。
不，已經連累了，現在這個鬧事的人不說誰，就是抓著女子醫學院不放，說是女子醫學院的學生害死了人。
個子比較矮的那個女學生只能點點頭，她現在不敢出去，就怕給他們添麻煩。
陸少華直接讓人去找了順天府的捕快，又帶著涉及這一件事情的女學生一塊兒過去。
「大人。」個子高挑的這個女學生姓童，叫童文靜，是那個村子裡正的女兒，在女子醫學院的成績不如那個怯弱的同村人童雪。
村子裡的人也都認為童文靜被童雪壓著，必定不喜歡童雪，從她們兩個人回去都不怎麼說話，就能看得出來。
因此，鬧事的人認為童文靜必定不可能站在童雪那邊，認為童文靜還可能把童雪推出去。事實證明，他們錯了，童文靜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童雪推出去。
不是她不討厭童雪，而是這一件事情確實怪不得童雪，還有就是這一件事情涉及女子醫學院。她不希望這一件事情影響到女子醫學院，童雪成績比她好又如何，但是爛好心不見得就能搭救天下人，反而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還拖累別人。
「這位童二叔是地上的大爺的繼子，兩個人關係並不好，大爺早些天就已經病重，這一位卻沒有請大夫。」童文靜道，「學生懷疑這裡面可能涉及謀殺。」
順天府的人不管這一件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先把人帶回去再說。這一件事情涉及女子醫學院，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善了，順天府的人早已經習慣，總有那麼一些人見不得女部發展，鬧騰出各種事情來，只不過以前都只是小打小鬧，這一種卻有人命在裡頭。
人命啊，這可就沒有那麼好辦了，捕快們也不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能隨便處理。這一具屍體當然也得帶回去，算是證物。
鬧事的人見事情已經往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但還是堅持著，不能在這個時候就放棄，可是他的手還是有點抖。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哪怕鬧事的人背後有人，他還是有些害怕，到時候出事了，沒有人護著他，畢竟他就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沒有那麼大的權勢。別人說放棄他，就能放棄他，他還沒有傻到認為別人就一定能護住他。
這種事情沒有這麼快調查出來，順天府還是得關押童雪，畢竟童雪現在是嫌疑人。關押人之後，順天府再繼續調查。
陸少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搭救童雪出來，還是先調查出真相，童雪還是先關在裡頭吧。不是說童雪不應該給人送吃的，也不是說童雪不應該幫襯人，而是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學徒，根本就沒有那麼厲害的本事，哪怕她求助教學的大夫也好，就是不好自己上。
本身就沒有達到出師的水準，也不大懂得治病，這麼一折騰，即使沒錯，都可能變成有錯。
雖然童文靜的成績沒有那麼好，陸少華倒是更看重她，成績沒有那麼好，慢慢學，還是得沉下心來。不能認為自己成績好了，就能做很多事情了，實際上，理論和實踐還有很大的差別。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聽林黛玉說到童雪的事情，她只能說恃才傲物是很多人的通病，不過像童雪這種怯弱性格的人，只怕是別人求一求她，她就動手了。
「心軟吧。」賈惜春感慨，「鄉下的醫療條件本身就不好，甚至連赤腳大夫都沒有。那位大爺重病憔悴，再多求一求她，她哪裡忍心。不管那些藥草好不好，她到底熬了藥。」
事情又過去那麼多天，藥渣子能不能找到，這還是一回事情。
因為是私底下做的，可能連藥方都沒寫好，沒有放著。現在再去找，找不到，默寫下來嗎？
默寫下來根本就沒有用，因為是後面默寫下來的，誰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所以默寫出來的，沒有人去認可，除非能找到作證。這藥方還好，要是高考作文，你懷疑高考成績有誤，說試卷不是你的，你再默寫出作文，說試卷是別人仿寫的。
呵呵，誰信啊，作文是一次性寫下來的，有幾個人能一字不落的默寫出來，不可能的。
這藥方還是短，又因為有些病症用一樣的藥物，所以才說默寫出來。但是不同的人，用的藥方也可能有一定的差別。
「原先以為她就只是送吃的，沒成想還是熬了藥。」林黛玉歎息，「那人曾經幫助過她。」
「所以就更忍不住，想要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幫助他，又覺得時間太緊迫，不好找學院的大夫。」賈惜春道，「又或是覺得學院的大夫不可能出手。」
在那些人眼中，女子醫學院的夫子比較高高在上吧，畢竟有不少女子是窮人家的孩子。那個姑娘膽子也大，竟然敢那麼做。
不管那個姑娘的醫術到底如何，賈惜春都不提倡這種行為，就算這一件事情調查出來了，最後跟這位姑娘沒有關係，那也不能成為縱容她的條件。因為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很快就有其他醫女效仿。
這些女子很多都是貧女，鄉村裡來的姑娘。要是她們覺得她們這是在做善事，也不管自己的醫術好不好，學精了沒有，這很容易導致後面出現問題。一旦那些醫女瞎動手，出了問題，女子醫學院的名譽就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那麼那些男子就更有理由讓朝廷停辦女子醫學院。
「本想那個姑娘家貧，又有天賦，但是……」林黛玉頓了頓，「大夫說了，這種事情還是得從重處理，不能從輕處理。不管她家境如何，還是得殺一儆百，不能讓後面的學生如此。好心也罷，報恩也罷，大夫有大夫的操守，這學徒自然也有學徒應該遵守的規則。」
女子醫學院的大夫都認為童雪這樣的不適合再待在女子醫學院，必須讓女子醫學院的那些女學生都明白，沒出師就別隨便動手，不管是好是壞，都得負責。
有些家貧的女子，採摘藥草賣錢，女子醫學院的大夫們不說什麼，但要是沒有出師，就只是看了一些醫書，就去治病賺錢，那這樣的人就沒有必要待在女子醫學院了，女子醫學院也不收這樣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天下可憐的女子多了去，該狠下心的時候就得狠下心。
林黛玉有些心疼，卻也沒有幫著說情。她知道女部的發展有多麼艱難，前方困難重重，她們必須萬分警惕別人給她們設下的陷阱，也得注意內部的發展，不能盲目地認為女部內部就沒有問題。
「不是你們對不起她，是她沒有經受住考驗。」賈惜春明白林黛玉的心情，也許其他人會覺得女子醫學院的人太狠心，可是她不覺得，大夫給人治病，一不小心就可能治死人，生死一念之間。
開除一個人，能讓那些人警醒，這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童雪以後過得好也罷，壞也罷，這也是童雪應該承受的。童雪也算讀過書，識字，也認識不少藥草，日後也能採摘藥草賣錢，也能種植一些藥草，比很多貧女要好許多，就算嫁人，也能嫁得好一點。
因此，賈惜春不認為女子醫學院欠了童雪的，也許有人認為女子醫學院太狠，也許童雪本人也會認為女子醫學院冷漠無情，可是大夫的品性真的很重要，不能因為童雪一個人開了個例。
別說什麼留校察看之類的，一開始就得嚴格一點，不能讓人存在僥倖心理，認為只是留校，到時候多做事，想辦法撤銷處罰。
女子醫學院還存在很多問題，女部也存在很多問題，這些問題都得慢慢解決。賈惜春能做的就是安慰安慰林黛玉，她的手不能伸得那麼長，也不適合伸得那麼長，「得多考慮一下其他人。」
「不錯，正是因為得多考慮一下其他人，太子妃也認可這個決定。」林黛玉道，「童雪還在順天府的大牢裡，還沒有出來，得等事情跟調查清楚之後，才能出來。」
女子醫學院能做的，就是讓童雪住得稍微好一點，沒有跟那些女囚犯住在一起，也儘快配合順天府調查，讓童雪能儘快出來。
「查吧。」賈惜春端起桌上的茶杯，「女子醫學院不缺她一個成績好的學生，還有其他人。」
也許童雪有一天能成為神醫，啪啪啪打眾人的臉，又或許她泯然眾人矣，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處理，不能因為覺得人家天賦好，就各種容忍。童雪最大的錯誤，就是在女部成立初期犯這樣的錯誤，要是晚幾年，或許就不會被開除。
女子醫學院的發展勢頭沒有那麼好，好人家的女子多半不願意去當醫女，也就是杏林世家的，還有那些平民百姓人家的女孩。雖然發展勢頭沒有那麼好，但也不是找不到女子學習醫術。
沒了一個童雪，還會有更多的有醫術天賦的女子。
童文靜跟陸少華一塊兒去村裡，配合陸少華幫助童雪洗冤。然而，因為童文靜是裡正家的姑娘，又因為她原本的成績不如童雪，童雪的家人竟然認為是她陷害童雪。
這讓童文靜很是無語，她陷害童雪做什麼，她之所以到女子醫學院，那是她父親讓去的，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能跟更多貴人打上關係，以後也能振翅高飛。
至於成績，童文靜的成績雖然不如童雪，但也不差，她跟同窗的關係也不錯，日後從女子醫學院出師也能找到活幹。她跟教學大夫的關係遠比童雪跟教學大夫的關係好，也懂得如何處事，她嫉妒童雪做什麼啊。
就是童雪日後能進宮伺候貴人，那她也不嫉妒，皇宮不是那麼好待的地方。童文靜進女子醫學院的目標很明確，多學一點醫術，日後能用得著，多認識一些貴人，也就是如此了。
「大人。」等走出童雪家，童文靜覺得自己很委屈。
童雪的兄長那麼憤怒地指責她，童文靜真的很無語，童雪家窮，自己就非得去欺負人家嗎？
「他們憤怒當頭，看不明白。」陸少華輕輕地拍拍童文靜的手，「別在意，走吧，先調查其他的。」
什麼嫉妒不嫉妒的，陸少華看得明白，像童文靜這樣的人有沒有非常好的醫術不要緊，多學一些，回頭好嫁人好做事。
有的人就只是去鍍一層金，陸少華走南闖北那麼多年，還曾經看到有千金的名聲很好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實際上卻是假的，是丫鬟，是庶妹，別人幫著做的。
☆、邢岫煙出嫁
村子不大, 但因為要詢問人一些事情, 走得不快, 等到了中午, 陸少華便在童文靜的家中用飯。
陸少華能看得出裡正的為人，這是一位學識不高，眼光還算長遠的人, 對待家中女子也算不錯。
童裡正當初讓女兒去女子醫學院, 不是指望女兒能成為神醫，而是希望女兒學一點本事。別看女子現在的地位沒有多高，女部也是才建立幾年而已，但是現在要是多學習, 以後指不定就能用上。
因此, 他讓女兒去了, 不像有的人家在那裡猶豫, 錯過了去女子學院的機會。
大多數農家人還是想著讓女兒在家裡多做一些事情, 等女兒到了可以出家的年齡, 再把女兒嫁出去。有一定的聘金, 到時候也能給家裡的兒子娶上媳婦。
讓女兒去學習那麼多東西，那還是算了吧，一個個還想著自家的女兒也沒有那麼聰明, 與其浪費時間去學那麼多東西，倒不如待在家裡。去女子醫學院又不能賺錢，有時候還得花一些銀錢，還是讓女兒待在家裡做事情的好。
女兒的力氣雖然沒有那麼大, 但也能做不少事情了。一個個都想著女兒到時候要嫁人，沒有必要學那麼多，除非能多要一點聘金。可是女兒去了女子醫學院，到時候只怕自己就管不了了。
還有的人是擔心女兒去女子醫學院做醫女，日後少不得受委屈，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腦袋，還是待在家裡讓人安心一些。
童裡正沒有多勸那些人，女子醫學院招收的人本來就不多，就算他勸大家也無用，乾脆就把自己的女兒送過去。其他人家有人要去就去，女子醫學院那邊也得看一下大家的品性和天賦的，不是去的人都能被招收進女子醫學院。
對於童雪，童裡正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勤奮做事的姑娘，家裡雖然貧寒，但一家子關係還算融洽。他就是沒想到童雪竟然心善到這個地步，還沒有出師，就給人熬藥治病。
鄉下確實有赤腳大夫，那些赤腳大夫也就是治治小病，有很多病症都治不了。童裡正不認為童雪比那些赤腳大夫厲害，那些赤腳大夫至少有過不少經驗，為了怕招惹麻煩，也沒有隨便醫治，也會說得到鎮上找大夫。
而童雪呢，還只是在學習階段，就給人熬藥治病了。若是小病也就罷了，關鍵是那位大爺已經病得很厲害了，難道童雪認為對方病得很厲害，也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要真是這樣，這樣的善心不是好事，反而是壞事。對方以後遇見其他病人，會不會覺得反正對方已經病得那麼厲害，遲早要死的，沒關係。
這種行為會成為一種習慣，一開始說死馬當活馬醫，等到後面就變味了，明明一些病沒有那麼厲害，卻也亂開藥，認為反正死不了人，認為死也就死了，說對方病死的。
童裡正雖然不是大夫，卻不認可童雪這種行為。不是他覺得童雪比自己的女兒厲害，自己就不願意童雪學習醫術，而是童雪的態度有很大的問題。
「等過些日子，便讓她回來。」陸少華沒有隱瞞童裡正，女子醫學院不可能再要童雪，不管她是否已經意識到錯誤，結局都已經定了。
「給你們添麻煩了。」童裡正心裡有氣，氣童雪不聽話，按照陸大人的意思，女子醫學院的大夫在上課的時候，就已經多次跟那些學生強調過，讓她們不能隨意出手醫治病人，因為她們還沒有出師，很容易弄錯病症。
結果呢，童雪還是出手了，不管是不是那位大爺求的童雪，她本身不夠堅定，沒有拒絕，這就是一種錯誤。要是她本身已經出師，或者快要出師了，有足夠的實力，那可以試一試，關鍵是她現在離出師，還差得很遠。
「麻煩倒是還好，有了她這樣的事情，正好能警醒其他學生。」陸少華道，「學院重視她們，不代表她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學院也不可能總是給她們收拾爛攤子，她們也沒有那個資格。」
陸少華說的是大實話，這天下不缺貧家女，也不缺稍微有天賦一點的醫女，總有人代替童雪。女子醫學院有那麼多女學生，不可能捧著女學生的。
「是該如此。」童裡正點頭。
這一件事情本身就不是女子醫學院的錯，童裡正當然不可能去怪罪女子醫學院，更何況他的女兒還得在那邊學習。
三天后，這一件事情水落石出了，原來是那個繼子好賭，又不孝順繼父，想從繼父那邊拿銀錢。正好又碰到有心人讓他找女子醫學院的麻煩，他就故意熬制了帶有毒的藥湯，給他繼父喂了下去。
這種事情也簡單，山上又不是沒有毒草毒物，煮一煮，喂下去，人也就沒了。
等人去了之後，他就讓人抬著繼父的屍體到女子醫學院鬧騰。有心人跟他說過，可以跟女子醫學院私了，等私了之後，他們可以再挖出來說女子醫學院不是，還能多找幾件事情，他這邊也就不算什麼大事情。
然而，他就沒有想到陸少華會直接報官，讓順天府調查這一件事情。順天府尹為人剛正不阿，沒有那麼容易被人收買，當然得調查清楚真相。
事情水落石出了，童雪也被女子醫學院開除了。
童雪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女子醫學院開除，可是她脾性本身就屬於怯懦型的，自然沒去找夫子，沒有說要留下，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可她的家人不是這麼想，他們認為順天府既然沒有判定童雪有錯，那麼女子醫學院也不能開除童雪啊。
於是童雪的家人就去女子醫學院門外，遇上那些夫子女官就要上前求一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即便他們看上去很可憐，但是女子醫學院的夫子女官都沒有心軟，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鑄成大錯。
女子醫學院也不可能給童雪銀錢，做學徒的被辭退，還想要銀錢，怎麼可能，畢竟童雪還沒有給女子醫學院創造利益。有的事情不能開一個頭，開一個頭之後，會不會就有人故意送孩子到女子醫學院，然後訛詐一筆銀錢呢。
所以不管童雪可憐不可憐，女子醫學院的官員都不可能發善心，不可能讓童雪回來，也不可能給童雪銀錢。甚至對童雪的父母說，如果他們再這樣鬧騰，就等著送官吧。
百姓都怕官的，因此，童雪的家人也不敢再鬧騰。童雪的家人還算關心她，否則也不可能為了她去女子醫學院門口待了那麼久，也不可能想著去求人。當然，童雪家也希望她能能耐一點，能給家裡賺一些銀錢。
由於童雪在女子醫學院到底學了一些知識，也帶了一些書籍回來。童雪還能去山上採摘一些藥草賣，只不過這到底賺不了很多銀錢。
到了後面，童雪也就是因為讀過書，識得字，嫁得稍微好一點，聘金稍微多一點。除此之後，便也沒什麼了，她頂多就是自己多看看醫書，鎮上的那些醫館大夫都不收女子做學徒，這種的事情，自學又能學到哪裡去呢。
等到多年之後，童雪也就只能在鄉村給人看看頭疼腦熱的普通一點的病症，再來就是給人接生，沒有大成就。當她看見曾經一起在女子醫學院學醫的人，混得那麼風光時，她再後悔當年的所作所為也無用了。
在童雪被女子醫學院開除之後，那些女學生一個個都沒有了往常的嬉笑，她們知道夫子跟她們說的話是真的，行醫不能草率，要是她們不聽話，也有可能被開除。
有了童雪的例子在前，那些女學生就更加遵守女子醫學院的規則。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年底，邢岫煙和薛蝌也要成親了。
邢岫煙在邢家出嫁，她的嫁妝就是薛家送來的聘禮，加上王熙鳳送來的那些，因為親戚少，添妝也就少。
「好妹妹。」王熙鳳笑著進邢岫煙的閨房，「明兒就要嫁人了，可得高興些。」
「表嫂。」邢岫煙心裡就是有些擔心父母日後的生活，雖然說她會幫襯一些，薛蝌那邊也是允了的，可是她難免還是有些憂心。
可能是因為要出嫁了，就會想到這些事情，怕到時候不順。
「家裡頭的這些事情都不必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王熙鳳道，「安心嫁出去。」
要是邢家有萬貫家財，招贅倒是可以。可惜邢家沒有那麼銀錢，本身就是進京投靠人的，因此，邢岫煙不可能招婿，就只能嫁出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能找到一門合心意的婚事本就已經極為難得。
王熙鳳不認為邢岫煙嫁給薛蝌有什麼可惜的，說門當戶對吧，卻也算不上。薛蝌家有錢，能找到有錢的商戶女，那樣的或許更門當戶對一些。
邢岫煙自己也明白她能嫁給薛蝌是最好不過的了，她本就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薛蝌家有銀錢，日後也能幫襯到她的父母。算是她拖累了薛蝌，邢岫煙心裡清楚，正是因為這一點，讓她有些忐忑。
「薛家的人都極好相處。」王熙鳳勸慰邢岫煙，新嫁娘難免擔心這些問題。而邢家又幫不上邢岫煙，就只能靠對方自己了。
「嗯。」邢岫煙微微點頭。
邢岫煙和薛蝌的親事很順利，等她跟薛家人相處之後，就發現他們確實挺好相處的。薛夫人等人跟他們沒有住在一處，薛夫人只是伯母，不是婆婆，薛寶琴又時常去女子學院上課，薛蝌還得去看管鋪子生意，白天的家裡基本就是她一個主子。
薛寶琴不插手府中中饋等事情，都交給邢岫煙處理。邢岫煙跟薛寶琴相處的也不錯，沒有什麼矛盾，邢岫煙在薛家自然就過得不錯，薛蝌又愛護她。
眼看又要過年了，邢岫煙準備年禮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已經搬出榮國府的妙玉。
妙玉現在還是單身一個人，沒有出嫁，因著她跟榮國府還有一些往來，也就沒有人敢對她出手。那些身份高的不屑，身份低的害怕，妙玉的日子倒也順遂不少，清清冷冷的。
京城那麼大，沒有人去管一個妙玉如何。
當賈惜春在街上看到妙玉，也就是瞥一眼就過了。因著這是賈惜春和謝長雲的第一年，他們還是去了昭華長公主府，準備跟昭華長公主等人一起過年。
「還說你們兩個人要在郡主府過呢。」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怎麼，又過來了，來看看我這張老臉嗎？」
「這是第一年，就來陪陪你們。」謝長雲開口，沒有讓賈惜春為難，「省得說我們不孝，不來陪你們。」
「聽你這話，就覺得你不是一個孝順的人！」昭華長公主道，大兒子依舊這麼不可愛，「今年第一年，你們就回來過年，明年就不必了。你們就當你們分出去了，還回來過年呢。」
昭華長公主不是不希望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回來一起過年，而是她覺得這沒有什麼要緊。他們都在一個京城，平日裡也有見面，又不是一年只聚在一起一次。
「也是，讓長清習慣一下，以後這侯府就是他的了。」謝長雲點頭，「他該多操心多操心，我這樣的，算是分出去了。」
雖然這話聽起來像是玩笑話，但是謝長雲是認真的，總是來府上，容易讓弟弟覺得有哥哥在，沒有什麼壓力。沒有壓力，就容易粗心，就容易不積極向上，他還是少過來，給弟弟一點動力。
要是謝長清知道謝長雲的話，一定會說他哥哥就是一個重色之人，根本就不想大過年的過來陪著他們受凍守年夜。
「喲，我這才說幾句，你就順著杆子往上爬。」昭華長公主看向賈惜春，「你瞧瞧，他就是這樣，嫌棄我們累贅。」
「他不敢！」賈惜春笑著道，「可能就只是覺得天冷。」
「天冷了，窩在被窩裡不想出來。」昭華長公主調侃，「兩個人一起窩著，就更加暖和了。」
「……」賈惜春沉默，沒想到昭華長公主竟然是這樣的長公主。
「是。」謝長雲一本正經地點頭，「也省得去給您請安的時候，您跟父親還沒有起來。」
「……」昭華長公主心想大兒子就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不過就是調侃一下他的妻子，就把早幾年的事情翻出來說。
大冬天的，外面冷，當然得窩在被窩裡，沒事起那麼早做什麼。她後來不是讓兩個兒子少那麼早去找他們了麼，只是讓他們早起練功讀書而已，沒有父母在，又不是沒有丫鬟奴僕給他們端茶倒水。
「回你們的院子！」昭華長公主揮手，不想再跟大兒子說話，有了妻子的人就是不一樣。
宣平侯府，一家子過年自然是該熱熱鬧鬧的，但是宣平侯夫人根本就不管宣平侯如何，而老太太那邊，該請安的請安，該一起吃飯的時候一起吃飯，就是不多說話而已。
世子夫人被老太太為難過，也知道公爹的騷操作，當然是站在婆婆和夫君這邊。
宣平侯當然想讓他們陪著守歲，就讓他們留下來。
世子夫人正好懷孕了，見世子朝著她使眼色，就故意朵拉拉衣服，表現出她很冷很弱的樣子。
「父親，我瞧著您還未出世的孫兒可能受不了凍，我先送他們回去。」世子握著世子夫人的手。
「去吧。」宣平侯揮手，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重要，不能勉強，那就讓兒子去陪兒媳婦。至於兒子還會不會回過頭來，那就別想了。
宣平侯老夫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世子夫人是故意的，自打柳姨娘的事情出了之後，老夫人就發現她跟宣平侯夫人、世子等人的關係疏遠了，不，應該說從未靠近過。
老夫人被捧著那麼多年，哪裡想過低頭啊。這就導致她不低頭，宣平侯夫人他們也就是例行請安，不多說話。
「是不是冷了？」宣平侯夫人看著懷裡抱著的小孫子，「你瞧你，鼻子都紅了，祖母帶你去多穿一件衣裳，別凍著了。」
然後，宣平侯夫人抱著她的小孫子走了，把世子和世子夫人生的孩子帶走了。
「母親，等等我。」宣平侯夫人的嫡幼女乾脆不找藉口，直接追親娘去了。
謝三姑娘早已經被宣平侯嫁了出去，剩下的其他庶出的姑娘倒是還在，但是她們都沒敢多說話。其他的姨娘也在，她們保持沉默，她們當年鬥不過柳姨娘，而如今，即使柳姨娘被送去莊子，但她們年紀老了，也不想鬥，還是安靜待著吧。
宣平侯見嫡子離開，嫡妻離開，嫡女離開……再看看剩下的，姨娘侍妾，庶出的女兒，再回過頭看看他的親娘。
「母親。」宣平侯看向老夫人，今年比往年清冷許多，他心裡難受，卻也阻止不了妻子他們離開，他們根本就不想待在這邊。
「天冷，早些回去休息吧。」老夫人揮揮手，在丫鬟的攙扶下回去，「年紀老了，待不了那麼久。」
老夫人的眼睛有些紅，兒媳婦、孫子這些人分明就是不想他們一塊兒守歲。一個好好的家變成這副模樣，老夫人身影落寞，卻也不想跟那些侍妾庶女待在一塊兒了。
看見那些侍妾庶女的，她就想到她當初對娘家侄女那麼好，結果娘家侄女的心根本沒有那麼好。
親孫子那麼對她，老太太也無法，到底是她先做錯了，這麼多年過去，挽回不了，彌補不了，就只能這樣。她就希望兒子活得時間長久一些，讓她先走，那麼她也就沒有那麼淒苦。
☆、南安郡王戰敗
宣平侯府, 老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 只有丫鬟陪伴，倍感淒涼。老人家站在門口, 看著高掛在天空的明月，一個人看著就算了, 那些侍妾庶女的，沒有必要。
她想要是她再跟那些庶出的親近，是不是孫子就更不可能親近她了？還有曾孫子曾孫女, 她以前真的沒有覺得他們如何, 沒有感覺多疏遠，就是覺得他們也有過來請安，有見到人，認為他們都被宣平侯夫人帶壞的。
而現在，老夫人不知道怎麼說, 當柳氏東窗事發後。她才發現原來府上其他的侍妾沒有那麼囂張，一個個都那麼安靜, 她們也沒有跟宣平侯夫人做對，反而比較親近。
那些侍妾曾經也想挑釁宣平侯夫人, 也有的曾經跟柳氏站一隊, 可後來她們很快就發現問題了, 柳氏在府裡跟一家獨大似的, 根本就瞧不起其他侍妾。她們這些侍妾去捧著柳氏，只會被輕視，宣平侯夫人掌管中饋, 也不多管她們。
於是她們就多站在宣平侯夫人這邊，站在掌管中饋的主母這邊，至少能過得好一點，沒有那麼淒慘。她們不求過得有多好，就是不想被柳氏設計，不想流產，不想護不住孩子。
柳氏根本就不想她們生下孩子，而宣平侯夫人則不會不允許她們生。可惜她們生的是女兒，不是沒有兒子，就是早夭，以及沒生下來，這裡面就有柳氏的手筆。
曾經還有人傻傻地聽柳氏說是宣平侯夫人的手筆，真是可笑，柳氏就是把她們玩得團團轉，就是要謀害她們，還把罪責推到別人的頭上。
那些侍妾之所以還那麼安靜地站著，那是因為她們只是侍妾，不是良妾的話，有賣身契的妾，還擔心被發賣掉。所以她們安安靜靜地，她們只是妾室，沒有資格怨懟侯爺和老夫人。
老夫人當然知道那些妾室不敢怨懟什麼，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想跟那些侍妾站在一處。一個個那麼安靜，實際上，她們的內心不見得就喜歡她。
這個家，早就已經不成家了。
當年，兒子還未成親的時候，老夫人覺得自己管家管得很好，後來……者已經沒有必要去說了，老夫人靜靜地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賈惜春和謝長雲來宣平侯府給老夫人拜年的時候，就發現老夫人安靜許多，臉上的表情跟以前也不一樣。以前的老夫人不喜歡賈惜春他們，面上的表情就十分不好看，而老夫人現在的表情沒有那麼冷，倒是有些淒涼。
「陽光好的時候，多到院子裡走走，有利於身心健康。」賈惜春只能這麼說了。
她跟宣平侯老夫人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從她給宣平侯夫人的嫡幼女佛珠手串那時候開始的，現在就更不可能一下子變好。
「嗯。」老夫人點點頭，沒有說『年紀大了，也就只能再院子裡走走』，她的話很少。許是知道自己跟泰安郡主合不來，現在說那麼多話，也無用。
她那些年也就只和柳氏合得來，柳氏是一個厲害的人，就讓老夫人多看重她，漸漸地忽略別人，覺得別人都沒有柳氏好。
如今，老夫人看明白柳氏的真面目，可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彌補不了。就只能少說話，至少關係不再惡化下去。
老夫人現在的模樣倒是有些可憐，卻沒有人去同情她，也沒有想要原諒她，只是做好表面的孝順而已。這些孝順的事情都做了，老夫人也不能說他們不孝。
從宣平侯府走出來後，賈惜春才跟謝長雲道，「老夫人挺落寞的。」
「身體好就行。」謝長雲，宣平侯老夫人只是他這一世的祖母，他也沒有虧欠她，該孝順的時候也孝順了，「人少一點，她也能堅強地活下來。」
畢竟老夫人當年年輕的時候失去丈夫，後來還是堅強地活下來，帶大了兩個兒子。
謝長雲認為老夫人不是那等想不開的人，就是再落寞，這日子都得過下去。
要是老夫人堅持不下去，這也沒什麼，就說老太太被柳氏氣成那樣的，鬱結心中，悶悶不樂，終究是垮了。
「都是這麼認為吧。」賈惜春感慨，這一個個都沒去想著老太太的身體好不好，要不要多陪陪她，而是想老太太也就是那樣了。
二月，南安郡王打了敗仗。
賈惜春得知之後，皺起了眉頭，皇帝不是已經安排了其他將領一塊兒過去了麼，這南安郡王怎麼還打了敗仗。她本以為有了優秀將領在，南安郡王過去蹭一蹭經驗，攢一波軍功，也就回來了，卻沒有想到南安郡王還能打敗仗。
在南安郡王打敗仗被俘虜之後，主帥無法，只好寫奏摺給皇帝。本來主帥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但是南安郡王偏偏就不聽，認為他自己很厲害，想要搶奪軍功，這才不聽調令。
主要也是因為兩邊兵力懸殊，朝廷有壓倒性的優勢，然而，就是因為這樣，讓南安郡王有了錯覺，那就是他隨隨便便就能大勝仗。結果沒打贏勝仗，他被俘虜了。
主帥不是不可以打過去，但要是打過去，南安郡王可能就不保。所以還是得請奏皇帝，是不是要救下南安郡王，反正主帥是主戰的，不主和，有什麼好和的，頂多就是讓敵軍殺了南安郡王而已。
皇帝看到奏摺後大怒，他確實想找機會削了南安郡王這些人。但絕對不是犧牲那些士兵，就為了解決一個南安郡王，不懂得打仗，就站在一邊聽指揮就是了，怎麼就好大喜功，要去搶功勞呢，認為人家大將軍有錯，不沖去打敵軍，真真是讓人無語。
「仗著先祖那點情分，就盡情揮霍。」皇帝憤怒。
可再憤怒又如何，就因為那些先輩的情分，開國功勳的情分，皇帝還就只能讓大將軍他們想辦法救回南安郡王，卻絕對不能和談，也別想什麼和親。
要是朝廷國庫沒有那麼多銀錢，要是朝廷還有其他戰事麻煩，那麼皇帝就可能考慮和親，而朝廷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要是現在退一步，周邊的國家是不是就想上來咬一口，當他們是肥肉。
皇帝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當初讓南安郡王過去，只是想能揪到他一些錯事，就是沒有想到南安郡王這麼沒有智謀。即使朝廷的兵力強，那也不能輕敵啊。
南安太妃得知南安郡王出事之後，就想著要搭救兒子，哪裡能讓兒子一直待在那些賊人的手裡。她就想著要不讓人去和親好了，歷史上，又不是沒有和親公主，皇帝不捨得嫁女兒，可以找其他女子嘛。
於是南安太妃就開始物色人，同時也找人到皇帝的面前說主和。
因為得穩住海南那邊的戰事，讓主將有機會去救人，皇帝就任由那些人說，拖著，沒有說要不要戰，也沒有說要不要和。
賈探春早已經嫁人，南安太妃自然不可能再認她為義女。放眼京城，卻也沒有合適的人選，身份高一點，哪裡可能任由她選擇，身份低一點的又太低了。
南安郡王打敗仗，這在京城又不是秘密，當有人聽說南安太妃想認義女，除非那等落魄的侯府伯府之類的，否則誰上啊。就是落魄的侯府伯府，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上，皇帝都沒說和，他們就興致衝衝地準備和親人選，分明就是要命。
一個兩個都拒絕了南安太妃，這種認義女的，那些人基本都知道南安太妃的意思，就是沒有人明著戳破而已。
當然，也有人想著南安郡王是老牌勳貴，到時候回到京城，皇帝也不可能罰得太狠，就算罰狠一點，那也沒有關係。可以犧牲一個庶女，獲得一大筆銀錢，私底下那些銀錢，明面上沒有。
皇帝得知南安太妃的舉動之後，皺起了眉頭，認義女就認義女，但是他絕對不可能讓人去和親，必須得打。要是實在救不出南安郡王，那南安郡王就去死吧。
朝廷表面上沒有做出抉擇，實際上，皇帝早已經讓人通知主帥了，務必把敵軍打得落花流水，一定得收復失地，不能讓那些賊人在島上作威作福。
南安郡王府，有侍妾嘲諷尤二姐，這時候怎麼不說尤三姐了，之前南安太妃的侄子要說親，尤二姐怎麼就說尤三姐，是覺得南安太妃的侄子比不上那些賊人嗎？
尤二姐不是沒有想過尤三姐，可惜尤三姐身份太低，南安太妃不可能認尤三姐當義女。
要是她再跑到南安太妃面前說這些話，南安太妃又該說她了。
南安郡王妃不著急，心想自己有兒子有女兒，幸好女兒還小，沒有到嫁人的年紀，否則真的可能被南安太妃送出去。她想的是要是南安郡王戰死，那還好一些，皇帝估計就不計較南安郡王打敗仗，還被俘虜了。
要是南安郡王被解救出來，還活著回京，皇帝就該計較南安郡王打敗仗。
因此，南安郡王妃認為南安郡王還是死在戰場上的好，反正這個夫君後院那麼多女子，這個郡王府本身就落魄了，再落魄一點也沒有關係。要是南安郡王死了，那麼她的兒子就能直接頂上來。
在南安太妃拜佛求佛保佑南安郡王平安的時候，南安郡王妃默默地祈禱南安郡王早早死去吧。
「母親，您千萬別累著，這個家還得靠您呢。」南安郡王妃心裡是想南安郡王早死早超生，面上還是得表現出十分擔心夫君的模樣，還得勸慰南安太妃，「您要是累著，我們都沒主心骨了。」
「這些人，一個個瞧著我們府落難了，就這也推那也推的。」南安太妃想自己已經拉下臉去懇求他們，可是那些人不是不搭理她，就是各種推脫。
這讓南安太妃非常不高興，要不是無法，她也不可能去求他們幫忙。當年，這些人沒少找南安郡王府幫忙的，南安郡王府出事，這一個個比兔子跑得還快。
「世態炎涼。」南安郡王妃道，心裡卻覺得那些人那麼做也正常。首先是南安郡王打敗仗，打敗仗就打敗仗，卻還被俘虜了，誰也不知道南安郡王為了保命，會跟那些賊人說什麼；其次是主戰主和，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要是本身身份不夠，還不好多摻和。
南安郡王妃的娘家沒有多語，就是說幾句，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被南安太妃抓住把柄，也不能讓別人認為她這個南安郡王妃不夠關心夫君。
「我兄嫂他們……」南安郡王妃紅著眼睛，「他們對我已是極為不滿，倒也幫襯一點。要是再去，怕是連門都進不去了。」
南安太妃原本想說南安郡王妃不夠用心，這一會兒聽到這些話，只能輕輕地拍拍兒媳婦的手，「難為你了。」
實際上，南安太妃在她自己的娘家都碰了壁，她才認為兒媳婦說的都是真的。而南安郡王妃回娘家後，沒有多求，就是讓娘家人象徵性的說幾句話，她的兄嫂也沒有對她不滿，就是做做樣子而已。
「夫君出事，哪裡能說我難為不難為的，就是擔心夫君他過得不好。」南安郡王妃的淚水順著眼角滴落，「這府上，後院那些人……唉，人心浮動，我怕管不住，前兩日，哥兒的膳食竟然還出了問題。」
南安郡王妃沒有多說，南安太妃就想到是不是後院那些女人認為南安郡王活不了多久了，就想著先弄死南安郡王妃的嫡子，推著她們的孩子上位。
真真是可氣，那些人竟然這麼快就爭奪起來，南安太妃的臉色十分難看，到底沒有去懷疑南安郡王妃。南安郡王妃嫁入郡王府之後，一直都非常端莊賢淑，沒有阻止南安郡王納妾，也沒有阻止那些妾室生兒育女，把府上管理得井井有條。
「多看顧一些。」南安太妃安慰南安郡王妃，「你也別去想其他，多看顧孩子。」
要是南安郡王府再失去嫡子，只怕皇帝要說南安郡王府沒有嫡子，就算襲爵，估計就要降等再降等了。南安太妃雖然不懂得那些朝政，但也懂得這樣的事情，曾經有人家的府上發生這樣的事情。
南安太妃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必須要護著嫡孫。
「可是……」南安郡王妃故作猶豫，她就是抓著南安太妃的心理，故意說這些話。
「別什麼可是，我一個老婆子又不是做不好那些事情。」南安太妃道，「府上的事情，你還得多注意一點，別讓人鑽了空子。讓那些人都待在自己的院子，別瞎跑。」
南安太妃以前還覺得多子多孫是福，現在想到那些庶孫庶孫女，她就有些頭疼。
幾天後，南安太妃還是認了一個落魄伯府的庶女為義女，還到皇宮中，跟皇后說了這一件事情。就是想過了明路，後面再讓人在皇帝的面前說和親的事情。
「有義女也好，能多陪陪你。」皇后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那位義女好，也不能說封鄉君縣主的。
一個落魄伯府的庶女，不管這個庶女是不是伯府賣出來的，皇后都不感興趣，天底下被父母賣掉的女兒還少麼。一個庶女既然被伯府養那麼大，享受了那麼多，再被伯府賣出來，這都有可能。
可不可憐，這就看這個庶女到時候怎麼做，反正是不可能去和親的。一旦沒去和親，南安太妃對這個義女的態度就會發生變化。
「她的年紀也大了，差不多也該定親了，又能陪多久呢。」南安太妃只差對皇后說，這個義女就是我選出來和親的。
皇后就像是聊日常一樣跟南安太妃聊天，完全沒有聯繫到和親的事情上，「女兒大了，當然得定親，得成親，總不能一輩子陪著父母吧。」
「才認的，就是有些捨不得。」南安太妃道。
「捨不得，就多留一些日子。」皇后道，沒有說乾脆就一直留在身邊。
等到末了，南安太妃在皇后這邊也沒有扯出什麼東西，她的義女也只是義女，沒有變成鄉君，也沒有變成縣主，更沒有變成郡主。
南安太妃認為皇后只是後宮之人，後宮妃嬪不能干政，皇后也不能。還是得等皇帝那邊做決定，等那些朝臣在皇帝面前說和親的事情，就能推出她的義女了。
全京城的勳貴都知道南安太妃認了一個義女，南安太妃很高調，就是要大家知道她的義女多麼厲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長得漂亮，才短短幾天，這個義女就名聲鵲起。
只不過那些勳貴基本都知道南安太妃的想法，對那個義女沒有想法，至於所謂的好名聲，所謂的才女，太過刻意。
賈惜春聽說南安太妃的義女多麼多麼優秀之後，只覺得即使沒有了賈探春，還是有其他女子成為南安太妃的義女，走著相似的道路。
「這也不知是好是壞。」賈惜春感慨，「日後總要說親的。」
雖然和親這種事情沒有直接說明讓誰去，那些大臣也只是在朝堂上議論，但很多人都知道這一件事情，這個女子以後還好說親嗎？
估計也許還是能好一些吧，畢竟原先是沒有存在感的庶女，而現在刷了一波存在感。至於說和親，沒有點名點姓，沒有定下來，那名女子又沒有跟男子多交流，名聲也不可能壞到哪裡去。
等南安郡王的事情過後，那名女子還是能照樣說親，南安太妃到時候就是不悅，也不能對義女太過不好，還得做面子功夫。興許那名庶女還樂意如此，這也算是一條出路。
☆、削了爵位
泰安郡主府, 謝長雲也知道南安郡王府的那些事情, 不過他不去管。又不是發生在自己府上的事情，管那麼多做什麼。
別人要認義女就認, 反正認了義女，就得承擔一定的責任, 到時候想甩開，也就甩不開了。總不能說認錯義女不認了，南安郡王府那樣的人家, 哪裡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南安太妃還帶著人去了皇后面前。
「快到你生辰了。」謝長雲道，「無需去理會他們。」
那些人頂多就是邀請賈惜春去參加宴會，然後說說話，也就沒有什麼。與其想這些，倒不如想賈惜春的生辰怎麼過。
「年年過生日, 沒有什麼意思。」賈惜春沒去想生辰該怎麼過，反正不缺吃喝, 不缺修煉資源。
等在這一邊過幾十年之後，再想辦法去修真界努力修煉。
賈惜春今年也不想宴請那麼多人, 自家的親戚聚一聚就是了。
京城裡的那些勳貴, 過一段時間就有宴會, 賈惜春也參加了不少宴會, 她沒打算跟那些人多交流，也沒想著有多大的影響力，就沒有必要總是在家舉行什麼宴會。
收了別人的禮, 有的還要還回去，有來有往。她要是去請人家了，人家也不好什麼都沒準備。
「倒是你，最近做的事情越來越少了。」賈惜春和謝長雲剛剛成親的那一會兒，對方休假結束後，出去的次數還多一些。過年後，對方出去的次數就越來越少。
「功高震主不好。」謝長雲一本正經地道。
「你又沒有上戰場，沒有赫赫軍功，哪裡來的功高震主。」賈惜春嘴角微扯，「平日做的那些事情，百姓知道的又不多。」
功高震主，主要是那些人在民間的聲望高，還有就是手握重權，而謝長雲呢，頂多算是權力高一點，民間聲望就算了吧。
當今皇帝在民間的聲望才是真的高，之前公開過好幾個對百姓有用的藥方，有的藥方都是很基本的很有效的。有的是賈惜春研究出來的，有的是御醫研究出來的，賈敬那邊也有研究，不管是誰研究出來的，是皇帝下令公開。
百姓只知道皇帝下令公開，哪裡管誰研究的。在百姓的眼中，大多數人有了那些藥方子都會當做秘方在家族內傳下去，而不是公開。要不是皇帝，那些藥方子也不可能被公開，所以那些百姓都非常感激當今皇帝。
「多陪著你。」謝長雲道，「之前便說過多陪你，自然得做到。以後也是如此，修煉歸修煉，但也不能不顧家。」
要是沒有強大的修為，就很難保住愛的人。他當然會努力修煉，但不可能再跟以前那樣，一閉關就閉關上百年，還是得多考慮另外一半。
「你呢，現在聽聽那些八卦，再陪陪我。」謝長雲笑著看著賈惜春，「這樣就很好。」
就跟普通人家的生活一樣，聊聊家常，八卦一下，再吃飯睡覺。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情，每天都過得那麼簡單而溫馨。
那些國家大事跟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皇帝自然會派人去處理。南海那邊的戰事很快就會平息，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
威烈將軍府，尤二姐到底不敢來這邊，怕被拒之門外，便只能跟尤大娘說了，希望尤氏這邊能讓賈蓉想想辦法。賈蓉現在也有實職在身，也得用，多使使勁兒。還有泰安郡主那邊，都想想辦法，別讓南安郡王出事。
尤二姐知道，要是南安郡王出事，那麼她在南安郡王府更加不好過。她還是得生一個兒子，光有一個女兒頂什麼用啊。要是沒有南安郡王，她哪裡來的兒子，懷不上。
南安郡王長輩被俘，府裡後院的那些女子各有各的想法。
尤二姐也看出來了，後院那些女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一個個還懂得在南安太妃的面前表現，說什麼還請娘家人幫襯一二。實際上，能不能幫襯到是一回事情，有沒有說又是一回事情。
於是尤二姐就讓尤大娘去威烈將軍府一趟，不管有沒有說，結果如何都好，擺擺樣子啊。
尤大娘見女兒在南安郡王府過得那麼不好，於心不忍，心想南安郡王還是不能出事，還是得好好地活著，那麼女兒才有盼頭。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理會。」尤氏聽完尤大娘的話後，隨即就道，「南安太妃先前就來過，說過話的。」
人家南安太妃都沒有說動張老夫人，賈蓉和泰安郡主都沒有動作，尤氏不認為自己去說就有用。反正她不可能去說，她不想被休回去。
尤氏牢牢記住自己之前被送回娘家的事情，不敢為了尤二姐的事情再去叨擾張老夫人。
「來過了嗎？」尤大娘沒有時時關注威烈將軍府，便不知道南安太妃曾經來過。
南安太妃不僅來了威烈將軍府，也去了榮國府，也去了王家、林家。她去了很多人家，就是想讓他們幫襯南安郡王府，想讓他們請皇帝和談，不要再打了，一定得讓她的兒子平安歸來。
只不過很多人家都拒絕了，只有少部分老牌勳貴去皇帝面前為南安郡王府說話。唇亡齒寒，那些人就是怕南安郡王府出事，很快就輪到他們。
至於南安郡王戰敗，戰敗有戰敗的說法，也可以說南安郡王對朝廷忠心耿耿，只是實力不足。
可是這種事情再粉飾又有什麼用，戰敗就是戰敗了，被俘虜就是被俘虜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是！」尤氏點頭，「來過了，無用。母親關心二妹，但有的事情還是別去做的好，若有事，可以跟三妹說說。」
尤氏認為尤三姐比尤二姐腦子清醒多了，尤三姐辦書店都沒多找她幫襯，她也就是過去看看而已，根本就不需要賈蓉去，也不需要泰安郡主去。而到了尤二姐這邊，就想讓威烈將軍府上下幫襯她。
尤二姐想的是不是太多了呢，尤氏有時候就認為是不是自己以前對尤二姐太好了，以至於讓對方認為她隨時隨刻都可能幫助她。幫是不可以多幫的了，尤氏怕了，還得關注自己的生活，別被尤二姐拖累了。
「你二妹她……」尤大娘歎息，「她也說了，怕是你這邊不可能幫上忙，就是讓我走一走，南安太妃那邊也就知道她的態度。」
二女兒變了很多，尤大娘都看在眼裡，可是做母親的，不管女兒變成什麼樣子，都想幫一幫，想著女兒過上好日子。要是自己不過來一趟，不說一說，南安太妃是不是就認為女兒不盡心盡力，到時候對女兒更加不好。
給人當妾的，哪裡有那麼好當，得被主母管著，手裡頭又沒有那麼多銀錢。妾室有時候還不被允許到老夫人那邊的，尤大娘沒給人當過妾室，卻也懂得的。沒有地位的妾，過得比奴僕還要不如。
「那就走一走吧。」尤大娘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尤氏也無奈。
一個妾室表現得那麼殷勤也無用，尤氏沒說出這話，到底不想讓尤大娘傷心難過。
當尤三姐知道尤大娘又為了尤二姐去找尤氏的時候，皺了眉頭，還是得跟親娘掰扯掰扯。
「二姐讓您做什麼，您就做什麼，就是因為大姐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您才這麼不在乎她。」尤三姐回到家裡後，就搬了椅子坐在尤大娘的面前，「您這邊是為二姐把面子做足了，大姐那邊怎麼想，大姐的夫家人又怎麼想？」
尤三姐開書店之後，自己也看那些話本，多看看書。可能是因為看的多，聽到的也多，她性子倒也沒有以前那麼尖銳，卻也沒有多麼溫和，反而更加圓滑潑辣。
「您一次又一次過去，只會讓大姐覺得她很無用，什麼都做不了。」尤三姐道，「而您明明知道她做不到，還去說，等她拒絕您，您以為她的心裡不難過嗎？這等於戳著她的傷口啊。」
就好比一個人，明明多次說自己做不到那些事情，沒有那麼大的權勢，別人卻總在他的面前說那些話，這是要讓人自卑，還是另類嘲諷人家，你怎麼那麼無用呢。
脾性強一點的人，就想著以後一定要強起來。可是尤氏那樣的脾氣，估計就是自己躲起來難受了。
尤三姐不希望尤大娘為了尤二姐的事情讓尤氏為難，尤氏是尤大娘的繼女，又不是親生女兒，哪裡好總說那些話。
「做做樣子。」尤大娘道，「你二姐要的也只是做做樣子。」
「別人不僅僅看到你為了二姐去求大姐，也看到了大姐的無能，在威烈將軍府的渺小。」尤三姐見親娘一副不算什麼大事情的模樣，便覺得繼父最不該的就是娶了她親娘，還帶了她和尤二姐拖累尤氏。
尤大娘不是不知道這一點，而是假裝不知道這些，那麼她還能多去。如今，被尤三姐戳破，她的臉火辣辣的。
「女兒開了書店，也開始賺銀錢了。」尤三姐道，「您以後少去找大姐，我能養得起您。」
尤三姐認為自己的親娘還是自己養，萬萬沒有總是去找大姐要銀錢過日子的道理。大姐以前已經幫助她們很多，不應該再被她們拖累。
「我……」尤大娘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您要是在去，我就去拉著您。」尤三姐輕哼了一聲，「反正女兒的名聲已經那麼不好，就算去威烈將軍府把您拽出來，估計也沒什麼。」
「好，好，好，不多去，不多去。」尤大娘忙道，要是小女兒那麼做，別人就該認為他們家跟威烈將軍府關係不好，那麼小女兒的書店還怎麼開下去。
比起尤二姐，尤大娘現在更擔心尤三姐，小女兒嫁不出去，還耗錢開了書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賺回本錢。說是開始賺銀錢，那也不可能賺多少，開店也得要成本。
不過尤大娘還是去找尤二姐，說她去了威烈將軍府的事情，也說了以後不好多去。
「您就慣著三妹吧，年紀那麼大了，也不知道找個好人家。」尤二姐越來越不喜歡尤三姐，一來是覺得自己當初名聲不好是被尤三姐拖累的，二來是尤三姐不喜歡她給人做妾，隱隱有些瞧不起她的樣子，三來就是尤三姐總是讓尤大娘別幫襯她。
還得加上尤三姐當初拒絕南安太妃侄子的事情，雖然只是尤二姐跟尤三姐說，但也鬧開了，讓尤二姐被南安太妃罰跪。
尤二姐因為這一件事情，跟尤三姐就有了更深的隔閡。她一直覺得自己對妹妹好，但妹妹狼心狗肺。
「不說這。」尤大娘已然清楚兩個女兒的關係不好，哪裡願意多說這些事情，就怕多說讓兩個女兒的關係更加不好。這事情也不是她能調和得了的，日積月累，兩個女兒都不喜歡對方，都不看好對方。
前前後後，南安太妃忙活了一個多月，想著皇帝總該讓人和談了，讓人和親了。可等到最後，前線傳來戰報，南安郡王被救了出來，仗也打贏了。
至於南安郡王的一些事情就沒有傳出來，皇帝自己看奏摺，再跟一些大臣商談，又不是每一個朝臣都知道那些事情。
既然仗打贏了，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和親，那位伯府的庶女依然是南安太妃的義女。等南安郡王等人回到京城，又是大半個月，人都到了京城，當然得算帳了。
南安郡王被俘虜之後，為了不受苦，自然說了一些所謂的機密出來。好在主帥沒有告訴南安郡王更多的機密，也調整了計畫，否則就被南安郡王坑了。
那位主帥大將軍心裡清楚，像南安郡王這等從來沒有打過仗也沒受苦的人，要是真的被俘虜之後，必定不可能什麼都不說，為了少受苦，畢竟會說出一些事情。
因此，那位大將軍早早就有了謀算，在確定南安郡王好大喜功的時候，就是真真假假的跟他的，主要是防止探子從南安郡王這邊探知消息。大將軍沒有想到的是南安郡王竟然無用到被俘虜的地步，果然不能單單看人的表面，別指望那些先輩能打的後代，也許先輩是條龍，後輩是條蟲。
這樣的人還當什麼郡王啊，皇帝沒有直接罷免南安郡王的爵位，而是貶為伯。主要是南安郡王跟敵方說了什麼，沒有證據，南安郡王不承認，皇帝要是做得太過，就容易引起那些老牌勳貴的不滿。
這些人得一個個的削，南安郡王變成南安伯，後代降等很快。
「伯爺。」在南安伯回府之後，南安伯夫人立馬上前關心南安伯，心裡想著還不如夫君死在外頭，那麼爵位也就沒有降等這麼快了，「爵位降了便降了，好得您還活著，以後讓哥兒自己奮鬥。」
可是奮鬥哪裡有那麼好奮鬥的，果然還是夫君早死的好，南安伯夫人在心裡感慨。
「這一段時間，你辛苦了。」南安伯得知妻子在這一段時間得面對後院侍妾暗害嫡子，又得找人幫他打點，他自是很感激妻子。
「不苦，能見著伯爺您平安回來，我們母子也就安心了。」南安伯夫人紅著眼睛。
南安伯摟著妻子，心想後院那麼多女人，也就只有妻子對他真心，壓根就不知道他妻子更想他死在外頭。
在南安郡王這邊出事之後，史家那邊也出了事情，皇帝直接罷免了侯爵之位。
史家一門雙侯本身就有問題，在史湘雲父親在世的時候，史家還有不少銀錢，後來沒了銀錢，弄了一門雙侯，表面好看，內裡空虛。
這樣的遲早要出問題，皇帝當初讓他們兄弟外出做官，就是為了讓他們出問題，一出問題，就罷免侯爵之位，但保留他們的官職，讓他們繼續做事。
沒有侯爵之位，還有官職，繼續當官。那些同氣連枝的老牌勳貴也不好鬧騰，至於唇亡齒寒感也就沒有那麼深，而是覺得皇帝還是敬著他們的，否則就不可能還保留史家的官職。
史家兄弟當年獲得侯爵之位，這本身就有些內幕。那些知道內幕的人也就不伸手相助，侯爵之位來得不大正道，相當於用銀錢換來的，現在沒了也就沒了。
阮家，當史湘雲得知她兩位叔叔沒有侯爵之位之後，有點懵。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快要生產。
阮老夫人本來想瞞著史湘雲，又怕她從哪兒聽去了，乾脆就讓她身邊的婆子去說。
「夫人。」那婆子道，「您在將軍府靠的可不是他們，是您父親對將軍府的恩情。您的兩位叔父雖然不再是侯爺，至少還是官身。」
「對，還是官身。」史湘雲點點頭，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早年，史湘雲變得叔叔們的侯爵之位是踩著她父親的屍骨上獲得的，認為他們就不應該是侯爺，又覺得自己出生侯府。叔父們是侯爺，她的身份也尊貴一些。
而現在，她嫁了人，看看別人的娘家，再看看自己的娘家，她隱約間明白娘家的用處。可是她跟叔叔嬸嬸們不親，又想叔叔們至少是侯爺，然而，這侯爺之名也沒了。
那麼，她還有什麼可以傲的？正如婆子說的，她現在應該覺得叔叔們還是官身，至少不是庶人，她父親對阮家有恩，她在阮家也能站穩腳跟，根本就不用去想自己的娘家。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曾經自以為高貴，到頭來，鏡花水月一場空。
「您別去想那些，還是生下哥兒要緊。」婆子道，她是那麼跟史湘雲說，卻也覺得有的事情不一樣了，史湘雲的娘家更弱了，她出去跟其他婆子說話，感覺腰板都沒有那麼硬，軟了下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3
☆、柳嬪去世
一門雙侯成為了過去, 史湘雲心裡到底沒有她料想的那麼開心。她本身就對別人對她的態度比較敏感，又處於懷孕的階段, 難免就想府上的人是不是沒有那麼敬重她, 是不是想她現在不是侯門千金了。
可是她的父親在世的時候，沒有被貶啊。不管史湘雲的父親有沒有被貶，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
就是史湘雲的叔叔們還是侯爺，那也是落魄的侯爺，不過情況確實會比現在好很多。以後, 史湘雲出去, 別人必定會說這一件事情，她得罪的人太多了。
好在她嫁入阮家, 那些人還得看史湘雲背後的阮家, 當然就不可能對她太差。
阮老夫人得知史湘雲已經知道那些事情後，就讓人多照顧史湘雲，反正府上已經請了穩婆、大夫等人坐鎮，就怕史湘雲到時候提早發動，也怕她半中間不高興了，一不高興就容易出事。
「二弟妹那邊還算妥當。」阮大夫人道，她不去計較這府上為什麼是二房繼承，而不是大房。
武將家本來就是誰厲害誰上去的，她的夫君武功沒有那麼厲害，身子骨也沒有那麼好，沒有必要當這個家。
阮大夫人也不跟史湘雲爭奪什麼, 自認為沒有什麼利益牽扯，正如她夫君所說的，只有自己賺來的才是最實在的。至於祖輩傳下來的，要是自己不夠能耐，那也不可能一直用下去。
因此，阮大夫人當初放中饋的掌管權放的很快，後來史湘雲去了西北，她才又管起來。等史湘雲回來之後，又因為對方懷孕，阮大夫人還得繼續管著，但也多關注史湘雲那邊，沒有短了吃喝。
「你呀，少去看顧這些。」阮老夫人拉著阮大夫人的手，「她的脾性不大好，難免說你。」
「自家人，還是得多顧著一些。」阮大夫人不擔心史湘雲說她的不是，老太太怕她們妯娌有矛盾，才不想她多看顧。可是老太太年紀也大了，她該看顧的還是得多看顧一些，頂多就是被史湘雲嘲諷幾句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阮老夫人就喜歡阮大夫人這樣的，即使不是名門千金，但處事風格好，也沒有處處找人麻煩，也懂得看顧家裡。
想到這兒，阮老夫人又覺得兒子就不應該找史湘雲這樣的，找已經找了，就等著到時候養好孫子。
等到五月份的時候，史湘雲發動了，生下了一個男嬰。只不過男嬰有點弱，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好生養一養就行了。
阮老夫人讓乳母多看顧一些，不能指望史湘雲。先等孩子養好一些，再抱到她身邊。
孩子洗三的時候，榮國府的人過去了，別想著史湘雲的叔叔嬸嬸們來，他們還在外地做事，哪裡可能為了她趕回來。又因為史家被削了侯爵之位，家裡的孩子說親就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他們就更沒有時間去管史湘雲的事情了，頂多就是派人送一點東西過來。
阮老夫人沒有大辦孩子的滿月宴，就是親戚聚一聚。孩子還小，沒有必要鬧得那麼大。
有人在史湘雲的面前說阮老夫人不夠重視孩子，史湘雲想著自己的娘家變得那麼落魄，難免也就那麼認為。
「哥兒以後就待在我這邊。」當史湘雲跑到阮老夫人的面前說這些話的時候，阮老夫人直接道，她本來想打算尋著一個機會說的，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送上門。
史湘雲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阮老夫人，「他是……」
「他是我們將軍府的繼承人。」阮老夫人道，「得培養進來，而你，你覺得你能培養他嗎？還是讓他跟你一樣，就只知道說自己可憐？」
「不，不是。」史湘雲當然不希望兒子跟自己這樣，可是那是她生的兒子。
「我兒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你們大可以再生一個，這個哥兒就養在我這邊。」阮老夫人不管史湘雲答應不答應，就做了決定，「你還是別耽誤哥兒了。」
「……」史湘雲張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果然啊，自己的娘家靠不住，夫家也是靠不住的，史湘雲心想。
而史湘雲的日子也就是如此了，阮將軍回來，兩個人睡一睡，大兒子養在老太太那邊，等生了其他孩子，要是史湘雲養好還好，一沒養好，老太太就又抱過去。
老太太不想孫子孫女離心，也不想他們有人被教導壞了，還是想好好教導他們，想讓他們成才。
史湘雲的事情不算特殊，京城裡的那些人也沒有去關注她過得如何，榮國府的人也沒有關注她過得如何。史湘雲又不是榮國府的姑奶奶，榮國府的人又怎麼能總去關注她呢。
入秋後，賈老夫人的身體不大好，就病了。
賈老夫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像她這樣的人，在古代算是高夀的了。她一病，榮國府上下都得多注意，該請御醫的請御醫。
至於史湘雲，王熙鳳倒是不敢讓她去見賈老夫人，史湘雲這人管不住嘴巴，又總喜歡說一些不大好的話，只怕會惹老太太傷心。就是史湘雲過來了，王熙鳳還得盯著。
好在史湘雲到底沒有跟老太太瞎說話，也就是看一看就走了。史湘雲現在更多的想的是她自己的孩子，賈老夫人又不大可能再幫她，她看到老太太病了，內心心酸，卻也做不了什麼。
當賈惜春來榮國府看賈老夫人的時候，正好遇見史湘雲。她發現史湘雲的性子沒有以前那麼傲氣，說話也沒有那麼難聽，許是因為娘家衰落了吧，沒有那麼硬氣了。
「給姑祖母看看吧。」史湘雲看著賈惜春，「你的醫術那麼好，總有方法醫治的。」
「我不是神。」賈惜春回答，她不可能用修為去延長賈老夫人的性命，只是按照人界的方法和現有的藥草去醫治人。
賈老夫人的身份高，要是賈惜春一下子就讓她活蹦亂跳，那麼其他人就該有想法了，認為她的醫術是不是強大到能起死回生，延長壽命。
所以還是得看那些御醫怎麼做，這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賈惜春不能表現出過高的醫術，不能救了一個人，害了更多的人。
「也是。」史湘雲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心想確實也是如此，御醫已經來看過了。那些御醫的醫術不弱，而賈惜春學醫的念頭還沒有那些御醫多。
史湘雲很快就離開榮國府，沒有跟賈惜春多說。要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估計就該說賈惜春醫術那麼高，怎麼就治不了，不是還有佛珠手串麼。而現在，她卻沒有說那樣的話。
王熙鳳見史湘雲就那麼走了，松了一口氣。
「入秋了，天氣多變，老祖宗這才受了涼。」王熙鳳道，「老人家生病，沒有那麼容易好，卻也沒有那麼嚴重。」
御醫沒有說要給老太太準備身後事，就是說老太太這樣的年紀得多注意，別隨隨便便就生病，比不得以前了。這一次病癒之後，老太太的身體就沒有以前那邊好。
王熙鳳想想也覺得是那樣，生病傷身，就是年輕人生病，也得慢慢恢復，更別說老人家。像老太太這樣的人，平時身體還算健朗，現在生了病，御醫已經開了藥方熬藥喝著，想來到時候也能好的。
「御醫的說法倒是還好。」王熙鳳沒想著讓人以為老太太是重病。
「多多注意就是。」賈惜春邊走邊道，隨著王熙鳳一塊兒到榮慶堂這邊。
賈老夫人已經病了幾日，現在喝了藥之後，好多了，臉色沒有那麼憔悴。她瞧見賈惜春來了之後，便朝著她招招手。
「不是大病，過些日子就好。」賈老夫人笑著道，「就是那些藥比較苦，沒有藥丸子。」
賈老夫人想那些藥丸子簡單，直接吃了就行，一下子就吞下去，在嘴裡停留的時間短，也就沒有那麼苦。她不大喜歡喝那些苦藥，就算加了蜜餞，那也是苦的，一碗藥，那也有不少了，喝到後面就不想喝下去。
「良藥苦口。」賈惜春坐到丫鬟搬來的椅子上，「有對症的好藥，還是該喝藥，那些藥丸子只是普通的藥，方便用藥。」
特別是那些士兵，還有那些鄉下的人，那些人熬藥多有不便，請大夫也不大方便，有藥丸子在，就能及時一點，成活率也就高一些。不至於小病拖成大病，又或者是急病來不及到鎮上找大夫。
賈惜春認為賈老夫人這樣的還是喝御醫開的藥比較好，畢竟沒有那麼急，老人家喝藥，也容易吸收，見效也快一些。
「您的身體還好，聽御醫的囑咐，沒問題。」賈惜春一看賈老夫人的臉色，就知道御醫的醫術還不錯。
那些御醫求穩，也不會隨便用虎狼之藥。老人家吃藥還是得吃溫和一點的，不該吃藥性太過強烈的，要是太強的，反而容易傷身。
賈惜春的醫術確實不錯，但她在外面治療的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要是換成別的大夫也能治療。個別疑難雜症，她已經把那些醫書上交朝廷，也就不需要她操心這些事情。
她現在偶爾外出幫襯一些那些窮苦的百姓，卻也沒有總去。
皇帝有時候也會派御醫出去義診，估計是皇帝看到了新的賺聲望的方法。既然如此，賈惜春當然是退出，讓那些御醫上。
作為上位者，皇帝就喜歡賈惜春這樣的知趣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而不是去跟皇家爭。
「聽你說這些話，我就安心很多。」老人家心裡就想要個安慰，賈老夫人認為賈惜春帶佛珠手串出生的，對方說的話也比較可信，不會忽悠她，故意往好的方面說。
「沒有大災大難，您就放寬心。」賈惜春道，在原著裡，賈老夫人的身體一直都不錯，要不是榮國府出了事情，賈老夫人還能活著呢。
而現在，王夫人放印子錢流放，那是早前，也沒有牽累到府裡的人蹲大牢，也沒有讓府裡的人丟了性命。賈寶玉在西北，好歹也保全了性命，還定了親事，估計差不多也成親了吧。
西北離京城遠，賈寶玉成親也是寫信回來告知他們是哪一天。
因為賈惜春成親了，賈寶玉寫信給她的次數更少了。雖然兩個人是堂兄妹，到底男女有別，又隔了那麼多代，還是得避嫌。因此，賈寶玉也就不多寫信給她，反而寫信給謝長雲。
讓賈惜春感慨，這就是性別歧視啊。
「堂兄那邊是不是也該成親了。」賈惜春輕笑，「西北那邊，到底是遠些，消息不方便。」
「下一個月就成親了。」賈老夫人想到賈寶玉的事情，便覺得府上的人和事也都不用她操心了，這些人都能獨當一面，也沒有那麼多破事情。
她以前最擔心的就是府上會因為廢太子的時候而被牽累，現在也沒有必要去操心這些。
賈老夫人的心情確實輕鬆很多，沒有那麼沉重，「就是離得遠，不能看一看。他這樣的，也不能隨意回京。」
「那您就多照顧好自己，活得長久一點。」賈惜春道，要是賈老夫人出了事情，雖然賈寶玉是孫子，不是兒子，但也得守孝，就是時間沒有那麼長而已。賈老夫人絕對不願意賈寶玉現在為她守孝，那麼賈老夫人就一定會努力養好身體。
「是，是，是。」賈老夫人連聲說『是』，為了日後能見著賈寶玉這個兒子，可不就得活得長久一點。
出了榮國府之後，賈惜春就去了威烈將軍府，正好隔壁，當然也得看看親娘。
張老夫人得知女兒去隔壁府看了賈老夫人，她也知道那位嬸嬸生病了，可她自己年紀也大，到底不大好過去，就讓尤氏過去瞧了。尤氏回來說沒有什麼要緊，她便也沒有多關注。
「有點……胖了。」張老夫人本來想說女兒瘦了，但是左看右看，都不覺得女兒瘦了，女兒上的肉還是多了一些。
「果然是胖了吧。」賈惜春歎息，「小哥哥他還說我吃的太少。」
賈惜春心想不是最近吃的多，而是太輕鬆了，又雙修，心寬體胖，就算修為也沒有讓她繼續保持苗條。還好胖的不多，還沒有達到豐滿的級別，不用減肥。
「是該多吃吃，那麼瘦，走路都在飄。」張老夫人想到女兒小時候那麼胖，肉嘟嘟的，等女兒長大之後，就日漸苗條。她還是覺得女兒得胖一些，有點肉，不能太過苗條。
她有時候就想是不是女兒住在外面，就少吃了。瞧吧，女兒成親之後，臉上倒是有點肉感。
「也不能太胖了。」賈惜春伸手捏捏自己的臉頰，還是得多修煉，才能維持完美的身材。她寧願當一個紅顏禍水的妖孽，也不願意清湯寡水般。
「怕什麼，長雲那麼喜歡你。」張老夫人道，女婿對女兒那麼好，還住去了郡主府。雖然女婿還掛著宣寧侯世子的名頭，但很多事情都交給謝長清了，宣寧侯最後還是得交給謝長清。
張老夫人對這一件事情沒有表示不滿，只要女兒過得好，這比什麼都重要。至於要不要孩子的，謝長雲不想要，那就不要，要是女兒想要，女婿應該也會要的吧。
養老的問題，這就沒有必要去想，張老夫人認為這簡單，權貴家，身份地位擺放在那邊，那些奴僕也不敢造次。實在不行，過繼族裡的孩子，這都不是難事。
「那也不行。」賈惜春故意道，「他就是想他的年紀比我大，老的快，想我胖一點，就不能招蜂引蝶。男人四十還多的人看呢，他才招蜂引蝶。」
「你就說吧。」張老夫人輕輕地拍拍賈惜春的手，「別瞎鬧騰就行。」
夫妻間可以有一些小打小鬧，但又不能太過。張老夫人是過來人，但她和賈敬的感情沒有那麼好，她也就沒有說女兒這不能做那不能，女兒還是開開心心一點，沒有必要活得那麼拘束，女兒也有那個資本。
郡主，泰安郡主，皇帝親封的，自然就該傲氣一點，得無拘無束一點。
別像她們這些人，為了夫君高興就各種迎合，哪裡有那麼好迎合的，不過就是偽裝而已，把自己偽裝成夫君喜歡的人，那樣太累了。
張老夫人不希望女兒要戴著面具生活，不用去隱藏自己的真性情。
「才沒有瞎鬧騰。」賈惜春小聲地哼了一聲，「他最近也沒有做什麼事情，傍晚早早回來，有時候乾脆就沒出去。」
「等他出去辦事沒回來，你就該想他了。」張老夫人笑道。
「不想。」賈惜春道。
張老夫人笑笑，小年輕就是如此。
一會兒後，就有人來報，說是謝世子過來了。
「瞧瞧，這麼快就來了，還知道來這邊找你。」張老夫人看看有些羞澀的女兒，就知道女兒和女婿的感情極好。
「兩府離得那麼近，想想就知道了。」賈惜春臉上帶著笑意。
「你們在這邊用過午飯再回去吧，正好陪陪我這個老婆子。」張老夫人道，「沒有急事要趕著回去吧。」
「沒有。」賈惜春搖頭，既然來了，那就多待一會兒。
於是賈惜春跟謝長雲就在威烈將軍府這邊用過晚飯後才回去，等他們回到府上的時候，卻得知宮中的柳嬪去世了。
不錯，就是五公主和大皇子璃王的親娘去世了。五公主原本已經定了親事，要再成親的，誰能想到柳嬪竟然在這個時候去世了，親娘去世，這親生女兒總不要急著再婚。
五公主氣急了，心想柳嬪一定是故意的。
☆、兄妹情，喂了狗
柳嬪雖然被貶了, 但是她的身體依舊不錯。能在後宮脫穎而出的嬪妃，就不可能是傻子, 承受力也不可能那麼差。即使柳嬪被貶, 即使有人跑到柳嬪的面前嘲諷她，她也沒有大受刺激導致身體崩潰。
她就是厭倦了被變相打入冷宮的日子，兒子和兒媳婦都不怎麼來看她，而五公主就只會想辦法嘲諷她。
這讓柳嬪非常不滿，五公主不是要再婚麼，那她就送她一份大禮。反正她在後宮不可能好了, 就算等著皇帝駕崩, 去璃王府，大兒子他們也不可能對她那麼好。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身體那麼健康, 讓柳嬪覺得自己等不到那一天。既然等不到, 那就狠一點，她乾脆弄死了她自己，看看五公主怎麼再婚。
要是她死了，是不是皇帝就會對璃王好一些呢，柳嬪終究還是不大放心大皇子，想要兒子過得好一些。她就沒有想過五公主好不好，要是在後宮多待，皇帝也不可能再來看她，要是早一點死，皇帝或許還能記得她。
皇帝怎麼可能看不出柳嬪這點手段，在歷史上, 就有重病的寵妃不願意見皇帝，就是為了給皇帝留下美好的回憶，再讓皇帝對她娘家人好一些的。
在皇帝看來，柳嬪要是被貶的那時候死，或許他會對柳家人對大皇子好一些，可惜現在不是時候。五公主再一次定親，很快就要出嫁了，卻遇上這樣的事情，太過糟心。
皇帝一點都不想五公主砸在手裡面，還是想這一位公主早一點嫁出去。
柳嬪死了就死了，要是能隱瞞下來，等五公主出嫁之後再曝光，這也沒有什麼。但是柳嬪事先就已經安排好了，柳嬪一死，宮外的那些人就知道了。
「什麼柳嬪，就是她身邊的丫鬟死了。」皇帝非常不開心，宮外的那些百姓又有幾個見過柳嬪的，他說柳嬪沒死柳嬪就沒死。
至於外頭已經傳言柳嬪死了，那就傳吧。反正那是宮外，宮外有一些流言蜚語，那也沒有什麼。
柳嬪只是一個不得寵的嬪，讓她禁足，不讓人見她，這也沒有什麼。
「是。」皇后聽皇帝這麼說，當然就只能附和，皇帝說柳嬪沒死，那柳嬪就沒死。
大皇子璃王本來已經打算要給他母親辦身後事之類的，想著以後要怎麼辦。可是他一進宮，就聽那些太監說柳嬪身邊的丫鬟死了，是柳嬪身邊的丫鬟，不是柳嬪。
作為一個曾經想要爭奪皇位的人，璃王立即就想到其中的緣由，想來是皇帝下的命令，否則那些人不可能那麼說。
是柳嬪的丫鬟死了，不是柳嬪死了，那麼他就不能去說親娘的身後事。
璃王既然進了宮，當然還是得去見皇帝。
皇帝見了璃王，冷著臉，沒有給璃王好臉色，「你早就知道了吧。」
「兒臣不知。」璃王嚇得跪了下來，他只是知道柳嬪有輕生的念頭，根本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要死。柳嬪給了他一些東西，他也都手下了，那是他親娘給的，為什麼不收呢。
「你五妹的婚禮照舊。」皇帝道，「你是她親大哥，回去幫襯著吧。」
皇帝沒有多說，這個兒子實在是沒有什麼用，想要謀權篡位吧，又被人抓住把柄，這時候還這麼懦弱。早知道柳嬪的事情，卻不懂得阻止。
他對這個兒子非常失望，這樣的兒子就不適合登上皇位，要是璃王做了皇帝，只怕這個天下很快就要變成別人的天下了。
太子得知皇帝做的決定一點都不意外，也許外頭的人不相信是柳嬪身邊的丫鬟死了，但是這根本就不重要。那些百姓根本就不關心皇帝的後宮女人是誰，她們如何了，畢竟百姓連皇帝是誰都不大關心，只關心日子能不能過得下去。
那些權貴也不敢去問皇帝，也不敢問皇后，不管柳嬪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們都得當柳嬪沒死，當柳嬪還活著。
柳老爺子都快被柳嬪的騷操作給氣死了，想死怎麼不早點死，怎麼就在這個時候。五公主要再婚，再婚的人一名鰥夫武將，皇帝這是對武將釋放善意，也是拉攏他們。
柳嬪在這個時候死，不是阻止五公主再婚那麼簡單，在皇帝的眼裡，那就是柳嬪阻止他的大事。
「她怎麼就這麼傻呢？」柳老夫人傷心，壓根就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明明就不在了，五公主還……」
「別說了！」柳老爺子打斷妻子的話，「柳嬪還活著，死的是柳嬪身邊的丫鬟。」
在這個時候，他們不能說柳嬪死了，必須說柳嬪還活著。柳家已經落魄到這個地步，不能再落魄下去，不能跟皇帝對著幹。
要不是皇帝允許，宮裡怎麼會傳出消息說死的是柳嬪身邊的丫鬟，而不是柳嬪呢。
柳老爺子當官那麼多年，看得明白，這是皇帝的手筆，所以他們都得認為柳嬪還活著。
「最近也別出去了，別說漏了。」柳老爺子道，他可不想看著妻子一臉傷心的跟別人說女兒沒死。一臉傷心，呵呵，當別人是傻子麼，別人只會認為柳嬪死了，而你是被逼迫說柳嬪活著的。
柳老爺子現在很後悔當年扶持大皇子的事情，大皇子慫啊。要是他們不去扶持大皇子，沒想著讓外孫當皇帝，或許柳家現在還好好的，滿門榮耀。
至於柳軒，柳老爺子也想明白了，柳軒當年就是故意隱藏實力，沒有跟他們一樣站在大皇子那邊。說不生氣，那是假的，柳老爺子當然生氣柳軒暗中站在別的皇子那邊，可又想至少柳軒還能保住，日後也能飛黃騰達，也算是保住了柳家的榮華。
一個家族，只要有那麼一兩個厲害的人，只要他們穩住，這也算是把家族傳承下去。
「皇上就是為了讓五公主出……」
「讓你別說了，就別說了。」柳老爺子再一次打斷柳老夫人的話，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為了家裡的人，你好好想想吧。」
柳老夫人沒有在繼續說，比起女兒，她更擔心家裡的其他人。柳嬪已經去世了，他們再去想也沒有意義，柳嬪的事情可能已經觸怒皇帝，他們確實得少說一些。
柳軒回到家中，沒有多說柳嬪的事情。柳嬪死不死，都影響不到他，他又不需要為柳嬪守孝，頂多就是讓父母少關心這些事情。
「姑母確實已經死了。」柳軒知道一些，便直接告訴父母，「但是現在死的是姑母身邊的丫鬟。」
「是，是你姑母身邊的丫鬟。」柳父點點頭，他是平庸一點，卻也明白這一點。
因此，宮內宮外都沒有人再說柳嬪的事情，五公主以前本就對柳嬪寒心，現在更是死心。她的親生母親就沒有想過她好，一直在坑害她。
「等到兒臣成親之後嗎？」五公主氣急了，還是得詢問皇后這一件事情，總不能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要是她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怕皇后和皇帝又得對她有意見，認為她太冷心。
五公主真的不想問這些，真想當自己從來沒有這個親娘，她紅著眼睛，好不容易調理好身子，想著嫁人後就好好過日子，怎麼就還出這樣的事情。
「柳嬪還活著。」皇后道，「今年，明年……沒有那麼快。」
五公主和那位將軍成親之後，還是不能那麼快爆出柳嬪的死訊。
「你成親之後，也該要孩子了。」皇后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柳嬪也只是一個妾，萬萬沒有讓五公主和那位將軍委屈到這個地步。
要是五公主出嫁之後沒有早要孩子，那在夫家也不好過，五公主是再嫁之身。皇帝還要重用那名將軍，也不能給人家一個不下蛋的母雞，所以五公主還是得早點懷孕生子。
皇后不去考慮朝堂的那些事情，就想著皇帝要她怎麼做，她便怎麼告訴五公主。
「這……」五公主看看小腹。
「御醫已經診治過。」皇后道，「若不是御醫看過，又怎麼會讓你嫁過去。嫁過去後，你雖有繼女，可還是得有兒子好。」
那位將軍的原配就是生女兒的時候難產死的，沒有兒子。要是有兒子，皇帝也就不讓五公主嫁過去，即使五公主曾經犯蠢過，她到底還是皇帝的女兒，皇帝不想自己的女兒到時候被繼子壓著。
「是。」五公主點頭，皇后已經那麼說了，她就不好再說其他的。
不管這一門親事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她只要知道自己能再嫁，能安穩過日子就行，別的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皇家公主嫁人，又有幾個是真愛，難免就有一些其他問題考慮在其中。
泰安郡主府，賈惜春一點都不意外皇帝的抉擇，柳嬪的舉動分明就是在挑釁皇帝的權威，不僅僅是在折騰五公主。
「這樣的親娘，還不如沒有。」賈惜春感慨，「不過也不一定，有親娘，至少能平安長大。」
後宮就是那麼複雜，賈惜春轉頭看向正在剝花生的謝長雲。
「我們之間，沒有第三者。」謝長雲見賈惜春看向他，回答，「要是有孩子，絕對沒有後娘。頂多就是成為孤兒，沒有父母的孤兒。」
「你倒是狠心。」賈惜春拿起花生仁，「沒有父母的孤兒，就等著被欺負吧。別人一定認為他的父母是不是給他留了好東西，想打劫呢。」
「所以我一定保護好你。」謝長雲道，「避免我們未來的孩子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賈惜春眨眨眼，她該怎麼說呢，說自己能保護好自己嗎？可是對方的修為真的比自己高了很多啊。
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尊嚴，不，這無關于尊嚴，賈惜春還是道，「沒有那麼快有孩子的，要是有孩子，我的修為怎麼辦？」
聽說修士懷孕之後，因為孩子吸收母體的靈氣，就可能導致母體修為倒退。賈惜春想想就覺得挺可憐的，可是還是有很多修士冒著修為倒退的危險要孩子，等有了孩子之後，還各種寵孩子，把修煉資源給孩子。
「我渡給你啊。」謝長雲表示這不是問題，要是跟心上人有孩子，不過是一些靈氣，渡渡渡。
「以後不是殺妻證道，是殺妻兒了。」賈惜春幽幽地道。
「……」心上人到底對殺妻證道有多大的執念啊，謝長雲想自己真的不可能做那樣的蠢事啊。
「懷著身孕的時候，能一屍兩命，要是生下來，估計就得打兩掌了。」一掌她的，一掌孩子的，賈惜春想。
「你還沒有懷孕，沒到一孕傻三年的時候。」謝長雲道。
他真的沒有想要殺妻證道，也沒有想要殺了孩子。謝長雲心想上界是不是真有那樣的人，他以前不關注其他神仙，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有人做了這樣的事情。
也許他應該讓人調查一下，是不是有神仙為了修煉而殺妻證道的。到底是哪個傻缺做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有很多神仙都單著麼，那就是因為曾經有一段青春美好的愛戀擺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沒有談，而是努力修煉，等到後面，驀然回首，就發現自己單著了。
謝長雲認為這樣的舉動要多傻有多傻，聽說那些神仙現在已經不那麼教導弟子和孩子，而是說年輕就該談談戀愛，把握住機會，定下道侶，千萬別像XX上神那樣，當了好幾萬年的光棍，估計未來還得單著。
不錯，謝長雲在上界的時候，沒少被人拿來說他光棍的。他曾經不去在意，認為光棍也沒什麼，反正他修為高，壽命長，等到有心上人的時候，他就想早早擺脫單身了，不想只能看著，不能吃。
「現在這麼傻氣，以後更傻了，怎麼辦？」謝長雲感慨，「我還是得多陪著你，免得你被人欺負了。你這樣的，還容易被人忽悠，你可別人被人忽悠跑了，別讓我千里尋妻，感動千千萬萬的人。」
「你陪得夠多的了。」賈惜春放了一個蘋果在謝長雲的面前，還是別說這些話了。
在五公主出嫁之前，璃王和璃王妃去了五公主府。五公主第一次出嫁從皇宮出嫁，第二次從五公主府出嫁，但嫁妝卻比第一次多了不少。
皇帝看重那位鰥夫將軍，又因為五公主是再嫁的，不好再從皇宮出嫁，就多給了五公主一些嫁妝。台數太多，就有一些放在五公主府，等日後抬到將軍府也好，放在五公主府也好。
璃王見到五公主之後，表情不好，他認為柳嬪之所以選擇那樣的一條路，就是被五公主逼的。要不是這個妹妹總是進宮，總是故意刺激柳嬪，柳嬪根本就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死。
這一位永遠都是這樣，認為都是別人的錯，不是他的錯。當初，璃王就知道柳嬪對五公主下手，他沒有阻止，認為柳家以後會成為他的心腹大患，他應該早早做出抉擇，還沒有登基為帝，就已經想著卸磨殺驢。
「大皇兄，你冷著一張臉，是不想妹妹出嫁嗎？」五公主笑著道。
「你還有臉笑啊。」璃王認為柳嬪已經死了，五公主就不應該笑，甚至應該到皇帝的面前說她不嫁了，可是五公主沒有，還歡歡喜喜地備嫁。
「要說母嬪的事情嗎？」五公主留了心腹在這邊，揮退了其他下人，「大皇兄早早就知道了吧，沒有阻止，還收了不少東西，真真是孝順呢。莫不是大皇兄早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胡說！」璃王被氣到了，五公主說的什麼話。
實際上，璃王早就知道，還確實如同五公主想的那樣，想著柳嬪哪一天死，想著柳嬪死後，皇帝是不是能對他好一些。柳嬪跟他說過一些話，說她到底伺候皇帝那麼多年，要是她繼續活著，皇帝就不可能想起那些情分，要是她死了，或許皇帝還會惦記一下。
柳嬪想讓璃王過得好，又怕璃王到時候傻傻的犯迷糊，於是就事先跟他說那些事情。
璃王象徵性勸說柳嬪幾下，柳嬪不是不知道璃王的心思，可她為了兒子付出了那麼多，寧願自欺欺人，也願意犧牲自己，換取兒子的好前程。
「我是不是胡說，大皇兄心裡清楚。」五公主嗤笑，「不管大皇兄多麼不孝，母嬪都不可能去管。就算知道，也當不知道，而我呢，她對我這個女兒多麼狠心啊。」
她第一次出嫁，給她下宮寒的藥，她第二次要出嫁了，柳嬪竟然弄死她自己。
真的是狠啊，柳嬪就是想要是弄出其他事情，沒有多大的用，乾脆弄死她自己。反正在後宮的日子也不好過，不如發揮一下餘熱。
五公主對柳嬪有怨，親娘為什麼就要這麼對她，她當年為了大皇兄爭奪皇位，做出的犧牲還不夠嗎？為什麼就要這樣一步步地逼迫她呢？
「大皇嫂，怎麼，聽了這些話，你開心嗎？」五公主又轉頭看向璃王妃，「大皇兄能對我這個親妹妹這麼狠，而你，雖然是皇兄的妻子，卻也沒有多深的感情吧，小心喲，興許哪一天，他就說你什麼都是錯的。」
五公主不喜歡璃王妃，璃王妃也是知道那些事情的，這一個個看她就像看跳樑小丑吧，看她為他們付出，把她當傻子。
「皇妹說笑了。」璃王妃本就知道璃王有多無情，特別是在大皇子成為璃王之後。而她，既然成了璃王妃，那就只能堅持下去。
「說笑什麼，兩位是要給我添妝嗎？」五公主道，「要是沒事，就滾回去！」
這兩個人讓人看著就來氣，他們就不應該裝模作樣過來展現兄妹愛，什麼兄妹情，早就被狗吃了。
☆、不爭就是死
大皇子璃王說了一句『不可理喻』, 就帶著璃王妃一塊兒走了，不走，留在這邊鬧騰，再等著皇帝批他麼。絕對不能讓皇帝知道他跟五公主鬧崩了，差不多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鬧得太大。
「呸。」五公主看著大皇子和璃王妃離去的背影, 呸了一聲。
形象不形象的, 五公主不在乎, 她就是不想忍著大皇子, 不想受折騰。她以後都不可能再忍著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了, 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啊，還是想說長兄如父？父皇還沒有死呢。
皇帝得知大皇子和五公主之間的事情, 正在禦書房教導小皇孫。
「瞧瞧, 這種就是沒出息的, 就知道利用姐妹。」皇帝道，「就算是利用, 也沒利用好, 沒有對姐妹好, 又怎麼能讓她們甘心為你所用。」
「是。」小皇孫點點頭, 「大伯父做錯了，先要對她們好，得到了，就得有付出，皇姑她們又不傻。」
當太子進來的時候, 就看見皇帝在教導他的兒子，自己的兒子也能在那裡乖巧的聽著。對，就聽著吧，聽著皇帝的吐槽。
在太子小的時候，他沒少聽皇帝說那些人的不是，說那些人多麼多麼愚蠢，這也沒做好，那也沒有做好，要太子學會心機，要懂得如何利用他們。
好吧，現在輪到小皇孫了，太子感慨，自己以後是不是也得那麼教導後代，時不時談談心。讓他們知道皇帝沒有那麼可怕，皇帝也有一顆愛子之心？
太子光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有點傻氣，卻也挺溫馨的。
「太子啊，你看看。」皇帝抬頭看向太子，「連自己親妹妹都狠心下手的人，又怎麼能指望那些大臣相信他不會過河拆橋呢，這樣的人要不得，表面功夫都做不好。」
「要是對姐妹好，多少也是有些真心的。」太子道，不可能沒有半分真心。
「當然得有真心，沒有真心，你的心都喂了狗了嗎？」皇帝冷臉。
「……」太子表示自己這一段時間果然太過放鬆，這才讓皇帝抓著空子說他。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反正他沒有大皇子那麼蠢，好好的一盤棋變成那樣。本來安心當一個閒散王爺，做做事情，興許還能得到帝寵。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大皇子就是想著皇位。
這皇位又不是大白菜，不是大皇子想要就能要的。
太子也不可能說自己不當太子，他是皇后的嫡子，要是沒有當太子，也會被其他皇子認為他是威脅，想要早早的剷除他。所以他必須有權有勢，否則就等死吧。
「皇后的嫡子都得爭，不爭就是死。」太子看向自己的兒子。
「太子妃也是嫡妻。」小皇孫道。
「不錯，要是你父親寵其他庶子，你就弄死他們。」皇帝點頭，「要是他當皇帝，還那樣，你就把他也弄死。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弄得好看一點，沒人說你的，你是嫡出，合該繼承大統。」
「……」太子感慨幸好自己不寵庶子，對嫡子也好，否則就他父皇這種教育方法，自己遲早要完。
小皇孫懂不少事情，自然也知道皇帝是說笑的，但還是點點頭，握拳，「好！」
跟在皇帝身邊這麼多年，小皇孫已經懂得如何討好他皇祖父，讓他皇祖父開心。皇祖父開心了，他父親的太子之位就穩了，那麼自己的皇太孫的位置也穩。
五公主終究是安穩出嫁了，柳嬪的死到底沒有掀起大風浪，甚至是被隨便安葬了。總不能一直留著柳嬪的屍身在宮裡，會有屍臭，皇帝也不想去保存柳嬪的屍身。
柳嬪到底是徹底失寵，就算她想用自己的死挽回一點情分，也沒有任何作用。
皇帝只覺得柳嬪噁心，還惡毒，對五公主那麼惡毒。要是她自己病死的也就罷了，偏偏選擇那麼強烈刺激的手段，就是為了讓大家都不高興。
呵呵，什麼不高興，皇帝就不去管柳嬪，不過就是死了一個妾室而已，沒有什麼，一個人老珠黃的妾室，一個惡毒的妾室，死了次好。
因著皇帝是一個有魄力的，太子妃和皇后也算懂得分寸的，女部在平穩發展中。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十年過去了，賈老夫人五六年前去世的，而賈敬和張老夫人也去了。
賈惜春便想著這些人都走了，那麼她也可以四處走走，沒有必要總待在京城。林黛玉等人也都有了孩子，各自都過得不錯。
尤三姐的書店得到了很多讀書人的認可，很多人過去。而尤氏到底沒有多關係尤二姐了，尤二姐總是想通過尤大娘說一些話，尤氏年紀大了，也疲憊，就不去多管。
尤大娘最擔心的依舊是尤三姐，因為尤三姐還是單身，立了女戶，不嫁人。尤三姐就把書店開得紅紅火火，讓別人知道女子也能做生意，也能開書店，能做更多的事情。
一來二去，尤三姐跟女子學院的那些女學生的關係倒是不錯。即使再有人說尤三姐過去的事情，尤三姐也不惱怒，有時候還會跟他們說一說。
潑辣的老闆，這也算是一大特色了。
因著有尤三姐在，尤大娘倒是很少到威烈將軍府。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跟尤氏說話。
「母親留著的那些東西就交給謹哥兒吧。」賈惜春沒有想到張老夫人送給她的東西，她要來也沒有什麼用，乾脆就留給謹哥兒，這才是最合適的。
她總不可能把東西帶到泰安郡主府，日後充公？充公不大可能，估計也是給威烈將軍府這邊，或者給謝長清那邊。
但賈惜春已經想好了，把張老夫人以前給她的那些東西，她給謹哥兒，其他的一些東西，她捐給女部，讓女部能更好的發展下去，而不是受銀錢困擾。
經過十來年的發展，女部已經發展得很不錯，可再不錯，那也比不過那些男子，還是處於弱勢地位，這還得需要很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的改變。
賈惜春想著把府上的銀錢捐給女部，這樣一來，也就不會顯得威烈將軍府有太多家財，也不會讓謹哥兒他們迷了眼。
她的那些東西本身就是皇家上次，還有地方上供的。那麼她最好也把那些東西再用在朝廷上，要是她有孩子還好，給孩子這些東西，可她要是有孩子，她的孩子也不差這些。
而且她的孩子絕對要修煉的，那就更沒有必要在乎凡人界這些東西了。要是自己的孩子再來凡人界，有修為，也不用擔心出問題，就算到凡人界，也不一定是來這邊。
所以她現在真的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把東西捐給女部最為實在。
當然，她也不能一下子捐贈出去，至少在他們的認知裡，她還活著，那就給一些就夠了，沒有必要一下子給那麼多。
「這怎麼好。」賈蓉是尤氏的繼子，尤氏聽到這話，不是覺得謹哥兒擁有了很多東西，而是覺得不太妥當。老太太給泰安郡主，那是老太太的心意，老太太才走沒多久，他們就從泰安郡主的手裡接過那些東西，多不好。
這讓外頭的人怎麼看，會不會想是不是他們逼迫泰安郡主的。
尤氏是填房，東西也沒有落到她的手裡，她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也能說。可是別人也可能想她是不是為了討好繼子呢，尤氏猶豫。
「我給的，沒事。」賈惜春道，「外頭人的也只是羡慕一二，沒有人給他們那些東西。我也懶得把東西再抬去郡主府，府上已經有很多東西。我和小哥哥又沒有兒女，放著也是浪費。」
尤氏只能點頭，泰安郡主要是不帶走那些東西，他們也不好送過去。老太太以前也給了泰安郡主一些東西，對方不想要，那就不要吧。
這又不是斬斷關係什麼的，泰安郡主沒有孩子，多顧慮一點謹哥兒也正常。
尤氏想自己也沒有孩子，若是娘家有侄子之類的，估計她也會把自己的東西留給侄子。不過泰安郡主擁有的東西真的很多，那些東西倒是不適合都給謹哥兒。
嫁給賈珍這麼多年，媳婦熬成婆，婆婆也沒在了。
這府上雖然不是她掌管中饋，比以前倒是輕鬆許多。有一個婆婆在上頭總是不一樣，不管婆婆對她好不好，都有一個人壓著的。
「過些日子，我就出京城了。」賈惜春道，「多出去走走，四處看看，散散心，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小心些。」尤氏能說什麼，總不能攔著人不讓人出去吧，她跟泰安郡主的關係沒有好到那個程度。她是泰安郡主的嫂子不錯，可關係淡淡，還不如泰安郡主跟秦可卿的關係好呢。
賈惜春到底沒有越過尤氏跟秦可卿說，在她看來，賈敬沒了，張老夫人沒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多顧著其他人。威烈將軍府這些人就自己好生奮鬥著，賈蓉混得好一些，謹哥兒讀書不錯，也學了一些武功，不愁前途不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賈惜春就沒想著再看著，也沒有必要繼續在京城待下去。
皇帝在民間的聲望極高，賈惜春的名氣倒是沒有那麼高，反而跟一個吉祥物似的。皇帝也沒有拘著賈惜春，反正她只是一個女子，又沒有想著謀反，那就稍微放寬一些。
前些年，皇帝利用賈寶玉釣出了一些有謀反心思的人，正好端了那些人。即便如此，賈寶玉依舊沒有回京，而是選擇繼續待在西北，要多發展西北。
皇帝不見得就多想讓賈寶玉回京，賈寶玉願意待在西北也好，那就當一個知府，多做一些事情。
當然，賈寶玉的身邊依舊有皇帝的人，只要賈寶玉活著一天，他的身邊就不可能沒有皇帝的人。賈寶玉對這一件事情沒有任何異議，他銜玉而生，皇家怕他謀反，這也正常。
賈惜春回到泰安郡主府，便跟謝長雲說了想去西北的事情。
「那就去。」謝長雲沒有反對，西北多風沙，但他們有修為，也不用擔心那邊不好過，「想去哪裡走，就去哪裡走。」
「還得跟皇后他們說一聲。」賈惜春道，「長公主那邊也得過去一趟吧。」
賈惜春沒有忘記這些人，得跟他們說一聲才好出去，否則他們都不知道她和謝長雲去哪裡了。
「有長清在，我們去哪裡都有。」謝長雲早就把手裡的那些事情交給謝長清，他已經許久沒有做很重要的事情，也不想去做。
他不怕別人說他靠著泰安郡主吃軟飯，這軟飯也不是誰都能吃的。更多的人是說他為了綁定泰安郡主，竟然不去做那些重要的事情，說昭華長公主非常捨得，也非常狠心，推出謝長雲跟泰安郡主在一起，又要把侯府交給謝長雲。
事實如何，沒有必要跟那些人說明白，只要他們自己過得幸福快樂就好了。
當昭華長公主聽到大兒子和大兒媳婦說要出去走走，比如去西北之類的地方走走。
「你們是還年輕，確實能出去走走。」昭華長公主沒有阻止他們，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以前也想跟夫君多出去走走，可是馬車顛簸不好坐，就沒有多出去走走。
偶爾出去遠一點的地方玩一玩也就罷了，不可能長期待在外頭。
外頭的人再敬著他們的身份，那也是敬著，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昭華長公主還是不大喜歡去遙遠的地方，不喜歡那些貴婦敬著她，奉承她。要是不跟地方官員聯繫，有時候住的沒那麼好，還容易有麻煩。
昭華長公主這樣的人，早年在宮中過得好，出嫁之後，也過得好。要是像普通夫妻一樣在外面長久旅行，到底不大習慣。
「不用擔心我們，有長清在，還有他妻子在。」昭華長公主笑著道，「府上倒是沒有什麼事情，你們出門在外，還得多加小心。」
「到時候，要是我們看見什麼好玩的好吃的，讓人給您送一些回來。」賈惜春道。
「這個倒是不打緊。」昭華長公主不在乎這些，他們這樣的身份，要是想要其他地方的東西也簡單，派人出去採買就是了，「你們就好好地玩，不必顧慮我們。」
另一邊，謝長清聽到他兄長說出去走走，以為自己聽錯了，出去走走，那就走走，怎麼就歸期不定，那分明就是要出去走很久。
謝長清早年知道自己是嫡次子，父母也教導他，這個府上以後是他兄長繼承的。他也是那麼認為的，認為有兄長頂著，他就當一個貴公子就夠了，可是他兄長根本就沒有想要撐著侯府，就讓他這個做弟弟的頂上去，還侯府讓他給。
要說他不想得到侯府，那都是假的，沒有人希望自己手中的財產少的。要是他沒有繼承侯府，那麼他就得奮鬥更久才能擁有這些，甚至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這些東西。
只不過因為是親兄弟，昭華長公主和宣寧侯對他的教育有不錯，所以謝長清就沒有生出爭奪之心，沒有想過要把宣寧侯府搶到自己的手裡。
可是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兄長怎麼就這麼容易放棄這些，還不要孩子。謝長清知道他的兄長非常喜愛泰安郡主，那麼他們就更得要孩子了，怎麼就不要呢。
現在還要出去走那麼長久的時間，謝長清就越發覺得自己被兄長坑了，他現在想要出去走一走都很難。
「大哥，你不覺得你現在太悠閒了嗎？」謝長清仔細想想，發現親大哥身上竟然沒有什麼差事了，就是閒職，在不在京城都好，也不用整天去衙門。而自己呢，忙成狗。
謝長清是忙，卻也不想沒了實職，他有妻兒，自然得有實職實權，才能更好的保護妻兒，兒子以後才能有更好的條件，才能繼續穩住侯府的榮華富貴。
再看看他大哥，謝長清真覺得對方沒有孩子，就不用想著要給孩子準備多好的東西，又因為沒有繼承侯府，也就不用為侯府考慮那麼多。所以侯爵之位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好，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放棄侯爵之位呢，他大哥這樣的人到底是很少的。
「不，我得多陪著泰安。」謝長雲不認為自己很悠閒，他得陪著心上人，還得等著這邊的事情結束，等著帶著心上人回真正的家。
「……」謝長清嘴角微扯，他現在是不是該說泰安郡主是紅顏禍水，大哥都陪了泰安郡主這麼多年，還那麼想陪著。
「這就是正事。」謝長雲又道，「長清，你也長大了，不能總是想著兄長給你收拾爛攤子。」
「大哥，你已經多少年沒給我收拾爛攤子了。」謝長清幽幽地道，「你數一數，是五年，還是八年，又或者是十年。從你和嫂子成親的那時候開始，你就總說年輕人得多磨練磨練。」
謝長清不想回憶當初那些事情，他大哥就是一個重色輕弟的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給弟弟收拾爛攤子，就看著自己在爛攤子裡掙扎。他有時候懷疑自己的親哥哥被掉包了，從親哥哥一出生的時候就被掉包了，否則兄長怎麼可能這麼無視他。
不過話說來，這也側面證明了，他哥就是他哥，是真的要把宣寧侯府交給他。正因為要把重任交給他，才不多插手。要是兄長總是插手，謝長清也有可能想兄長會不會後悔，兄長是不是還想控制宣寧侯府。
「恭喜你，你能獨當一面。」謝長雲認真地道，「弟弟，你長大了。」
「……」謝長清忽然想說『滾』，這就是他的親哥哥。
☆、賈家啊
皇宮, 賈惜春到了皇后的宮裡，送給皇后她特製的護膚品。她做的護膚品還是比較不錯的，跟宮裡的御醫比，她製作的不差，還好上一些。畢竟宮裡的太醫主要研究那些有用的藥方，而不是研究護膚品。
皇后高興地收下了賈惜春給的護膚品, 沒有拒絕。
「怎麼真要去西北？」皇后聽賈惜春說要去西北,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西北那邊可沒有那麼好, 黃沙漫天。就是你這一路過去, 指不定還能遇見幾波土匪。」
皇后不能昧著良心說西北很安全，西北那邊真的沒有多安全, 反而有不少事情發生。西北又靠近邊疆, 總有周邊國家進犯, 即使現在就是一些小打小鬧，卻也不代表著安全。
「這沒什麼。」賈惜春笑著道, 「我懂武功, 小哥哥也懂得武功, 那些護衛既然是護衛, 自然也能保護我們。」
「這倒是。」皇后點點頭，謝長雲身邊的那些人倒是不弱。至於泰安郡主的武功，皇后就不去多想了，不指望賈惜春的武功有多高。
即使皇后管理女部，也知道不少女子的武功確實比男子高。可是面對泰安郡主的時候, 皇后就覺得她的武功高不到哪裡去，想想對方在床鋪底下藏著的話本，想想對方配製失敗了的駐顏粉，泰安郡主還真的不是樣樣都會的人，還是有不少很明顯的缺點。
「你呀，好端端地怎麼就想著去西北，要四處走走，去江南倒是不錯。」皇后沒有去過江南，卻聽人說江南那邊的風景好，人也美，「害怕你的小哥哥看上那些小美人不成？」
「不，小哥哥不可能看上那些美人。」賈惜春輕輕地拍拍自己的臉頰，「我比她們漂亮。」
「也對，你這二十多歲了，還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似的，那麼漂亮。」皇后是真的認為賈惜春長得很漂亮，有時候瞧著漂亮的泰安郡主，就想謝長雲是不是就是被這一張臉給迷得團團轉的，才不想生孩子，怕生孩子遇見難產。
話說回來，謝長雲身邊也沒有什麼人遇見難產吧。要說的話，那就是宣平侯夫人當年早產，孩子生下來就蔫蔫的，體弱多病，後來好歹是好了。那時候，宣平侯夫人的身體也不大好。
再想想的話，那就是賈惜春的姑姑賈敏，生的兩個孩子都體弱的，也是後面慢慢養起來的。即便如此，賈敏當年也吃了不少苦頭。
皇后看著賈惜春漂亮的臉蛋，便覺得沒有孩子也好，孩子沒有那麼好帶，女人生孩子也容易變老。當年，她懷太子的那時候，就讓人鑽了空子，好在皇帝敬重她這個嫡妻，沒有多搭理那些女子，就是那些女子成功爬床，皇帝也沒有多寵著那些女人。
「因為我和小哥哥感情好，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情，不用憂愁。」賈惜春開玩笑道，「憂愁多了，煩惱也就多，這頭髮就沒有那麼好看，這臉蛋也一樣。」
「我是沒法跟你這麼漂亮了。」皇后笑道，她的年紀已經很大，太子都當了那麼多年的太子，就連皇太孫都到了娶親的年齡。皇后也就不想著自己能多漂亮，再漂亮也漂亮不過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
好在皇帝現在格外注重養生，對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不感興趣，後宮沒有再增添新人。皇帝雖然沒有退位當太上皇，但很多事情都是太子在處理，皇太孫也被太子抓了壯丁。
皇后想到皇帝、太子、皇太孫他們之間的事情，就覺得好笑，一個個看得明白，心裡都有主意，卻還想讓別人覺得皇帝更想扶持皇太孫，而不是太子。他們就玩吧，皇后沒有阻止他們。
反正皇太孫是太子的嫡子，是她的嫡親孫子，皇后自然就沒有其他想法。
貴妃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瞧見了賈惜春。
「原來郡主也在這邊呢。」貴妃經常出宮到女部做事情，她得知泰安郡主捐了不少銀錢給女部的時候，便覺得這位郡主還是一如既往地通透。
泰安郡主和謝長雲沒有準備要孩子，也沒有把府中的那些東西分給威烈將軍府或者是宣寧侯府。他們有時候把銀錢捐出來賑災，有時候就去寺廟添香油錢。這樣的做法，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於民。
那些東西雖然是皇帝賞賜的，不見得皇帝就希望泰安郡主他們把東西交給威烈將軍府或者是宣寧侯府。泰安郡主和謝長雲這麼做，反而能讓皇帝對威烈將軍府和宣寧侯府好一些。
「在呢，過些日子打算去西北看看，來宮裡跟皇后娘娘說一聲。」賈惜春道。
另一邊，謝長雲也跟皇帝說了。皇帝對泰安郡主和謝長雲一直都很滿意，這兩個太合他心意，他們總是知道該怎麼做，從來就沒有想要那麼大的名聲，也沒有想要功高震主，皇帝就喜歡他們默默奉獻。
畢竟像泰安郡主這樣的，本身就有一串神奇的佛珠，名聲也不差。要是泰安郡主的名氣不斷高上去，皇帝也會怕的。
「去吧，好好看一看。」皇帝點頭，「天高皇帝遠的，你們正好幫朕看一看。」
「這只怕不行，我們就是去遊玩的，不做其他事情。」謝長雲必須說明白這一點，「您已經有人在那邊，不需要微臣多做其他的事情。」
「……」外甥果然是長大了，沒有以前那麼可愛，皇帝感慨。
賈惜春要去西北，象徵性地去了賈政那邊，問一問有什麼東西要捎帶給賈寶玉的。
「一封書信吧。」賈政之前就已經讓人給賈寶玉送過不少東西，現在確實沒有覺得有什麼東西好送給賈寶玉的。這個兒子也寫信給他過，讓他不用再送那些東西給他了，說是不缺那些銀錢，都留給賈蘭。
賈寶玉雖然在西北，卻也知道官場上需要銀錢的地方不少，即使一個再兩袖清風再清廉，有時候也避免不了要多花銀錢。他在西北，身邊又有皇帝的人，倒是沒有必要多打點上下級，倒不如打點皇帝的人。
而皇帝的人顯然不用他多打點，他就只要安心做事情就行了。
於是賈寶玉要花銀錢的地方就沒有多，一些人情往來，他也不需要耗費那麼多銀錢。家有賢妻，妻子也會幫襯不少，他在西北反而過得輕鬆不少。
賈寶玉想著賈蘭現在也在當官，在京城當著小官，想要往上爬，就需要更多的銀錢。哪怕賈蘭以後外調，用銀錢的地方也多。他不是傻白甜，不至於因為自己身邊有皇帝人，就不知道那些關係。
做官做久了，也就知道那些門道。什麼兩袖清風，有時候還是得適當的收一些銀錢，給人辦一些事情，只是不能太過，得把握一個尺度。
否則真正的兩袖清風，就得得罪不少人，反而沒有那麼好做事情。人在外面做官，哪裡有那麼簡單的。
賈寶玉又想府上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家產，當年王夫人放印子錢被罰錢，後來，他父親又讓人送了不少東西來西北，這就等於京城的家中留下來的東西也沒有那麼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賈寶玉當然要阻止賈政繼續送東西給他。別說他是嫡子，賈蘭還是嫡長孫呢，既然賈蘭才是留在京城的那個，還是得把東西多留給賈蘭。
賈政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不可能把什麼東西都給賈寶玉，他早就分好了。一部分給賈蘭，一部分給賈寶玉，還有一丟丟是給賈環的。
在賈環成親之後，賈政就讓賈環搬出去了，也讓趙姨娘搬出去了。他實在是不喜歡趙姨娘樣樣都想爭奪的嘴臉，不想庶子去爭奪那些，要是庶子讀書厲害一些，考取了功名，那麼他也就能對庶子好一些，偏偏賈環就沒有什麼能耐。
既然賈環沒有什麼能耐，那就別在家中礙眼了，也省得賈環去想那些不該想的。
這算是賈政這一生之中做的最為果斷的幾件事情之一，把庶子趕出去，讓嫡長孫管理家中諸事，也算是把府裡的那些東西都交給了賈蘭，他也就輕鬆許多。
賈惜春接過賈政遞過來的信件，信件已經密封了，她也沒想知道裡面是什麼內容。
「也就是他祖母去世的時候，見他回來過，待了一段時間就又走了。」賈政感慨，兒子在西北，自己在京城，想要見兒子一面都難，好在賈蘭還在京城，「泰安，你要是見了他，就讓安心地待著啊。」
賈政現在已經不去說讓兒子回京的話，因為他知道賈寶玉不可能回京。
「好。」賈惜春點點頭，「叔父這邊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去看看元春大堂姐。」
賈惜春還是考慮到了這些人，賈元春他們確實可以讓其他人送東西到西北。可她現在要去西北，還是過去說一說為好，大家都是親戚，要是人家真想讓她帶一些東西過去呢。
她可以先快速去西北，等回來的時候再慢慢玩耍。這也就不耽誤送東西，賈惜春也不可能跟人家說她要慢慢玩，一路玩到西北，要是真的一路玩到西北，也就沒有必要問他們要不要帶什麼東西過去了。
劉家，賈元春倒是沒有什麼東西想讓賈惜春帶去給賈寶玉的，就是想讓賈惜春帶一些東西給王夫人。即使她知道泰安郡主跟王夫人的關係不是很好，可那些事情早已經過去了。
「母親在那邊那麼多年，我也不能去看她。」賈元春想到這個就紅著眼睛，王夫人當年對她很是不錯，她也忘不了親娘對她的好，「這些年，我也沒過去，沒有見她。」
賈元春不是不想去見王夫人，可是西北離京城路途遙遠，來來回回又要去不少時間，她哪裡敢隨便過去，京城這邊又有不少事情。她已經嫁人了，不是閨中少女，就是閨中少女，也不好隨便去西北那樣荒涼的地方。
這一路去西北，還可能去遇見土匪之類的。賈元春就更不好去了，她得顧著家中的事情，也得照顧兒女。
「這也無法。」賈惜春安慰，王夫人是被流放到西北的，是戴罪之身，也因為這一點，即使王夫人是賈政的正妻，但賈老夫人去世，王夫人也沒有被允許回來，而是讓王夫人在西北那邊守孝。
王夫人在西北也好，省得來回奔波，賈老夫人不一定就願意王夫人回來。
王家現在也不如從前了，雖然王子騰還在，沒有像原著裡的那樣死去。可是王家後繼無人，王子騰年紀又大了，有的事情也不好去辦，皇帝當然要交給新人，這也就導致王子騰手上的權力小了。
好在王子騰手上的權力雖然小了，但是王家還是保住了，就是沒有那麼富貴而已。
當初老牌勳貴，有好多家都倒下了。王家這樣也不算太差，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因為王家勢弱，西北的那些將領也就不可能，因為看在王子騰的面子上照顧王夫人，好在有賈寶玉在，王夫人在西北的日子還不算難過，過得還算可以。
「我給母親做了幾身衣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穿。」賈元春內心是酸澀，「這麼多年過去了，要是穿不了，就只能改一改了。」
賈元春不知道親娘現在過得如何，也不知道親娘的身形如何，她就只能跟賈寶玉通信，從弟弟的信件裡看親娘過得如何。過去那麼多年，賈元春也沒去想要把王夫人弄回京城，這不好做，時間過去這麼多年，不代表王夫人就能回來，指不定還容易讓人盯上劉家，被人抓住把柄。
所以賈元春根本就不敢求助夫家幫忙，而是想有賈寶玉在西北，那麼親娘也能得到弟弟和弟媳婦的照顧，那她也就沒有必要那麼擔心。
要是親娘回到京城，賈元春不認為自己的父親會對親娘好，也不認為王家那邊會對她的母親好。她的親娘留在西北比在京城好多了，即使西北沒有那麼繁華，但沒有那麼複雜的環境，也舒心不少。
「好，都帶著。」賈惜春點點頭。
「這些年，我每年都有給她捎一些衣物過去。」賈元春沒有忘記親娘在西北，每一年都做幾身衣服，沒敢用太好的布料，就是擔心親娘的衣服被人搶了去，也不認為親娘目前的身份能用那麼好的布料。
於是賈元春就儘量把裡面的衣服做得好一些，柔軟一點，還有棉衣，棉衣裡的棉花一定是好的。外面的布料就可以差一點，也可以沒有那麼好看。
賈元春偶爾也會收到王夫人寫給她的信，信裡都說過得好。可賈元春不相信，因為做父母的基本不跟兒女說過得不好。她的親娘王夫人也一樣，不可能跟她說過得多差，也沒有讓她多送東西。
可以說王夫人對兒女極好，即使被流放了，也沒有想著兒女要多多孝順她。
「用心的了。」賈惜春認為賈元春做得不錯了，這個年代的交通沒有那麼發達，賈元春也就不要去西北看王夫人。
過去那麼多年，賈惜春也不可能再記著王夫人的不好，她們兩個人的矛盾早就隨著王夫人被流放西北的時候消散了。
「泰安妹妹。」賈元春抓著賈惜春的手，抱歉地道，「母親那些年對你不好做，錯過事情，還請你原諒她。」
「這沒什麼。」賈惜春道，「都過去了，再說了，嬸嬸又不是我的親娘，跟我沒有血緣關係，沒有必要對我多好的。」
賈惜春清楚這一點，有人總說嬸嬸對侄子不好，說嬸嬸偏著自己的孩子，這很正常啊，沒有血緣關係，誰會去想著對你好啊。別說女子，就是那些男子，也是偏向自己兄長姐妹的孩子，而不是偏向妻子家族的孩子。
因此，王夫人不對她好，這也沒有什麼，賈惜春不去多說什麼。對方這些年來，又沒有再招惹她，她也就沒有必要再計較，要是再斤斤計較，那也有點不像話。
從劉家出來，賈惜春就沒有去問其他人了。
榮國府那邊現在也摘下了牌匾，因為賈老夫人已經去世了，沒有國公夫人，自然也就不能再掛著那樣的牌匾。
一等將軍府啊，這也不錯，至少還是一等將軍府，沒有更加落魄。賈璉也能不降等襲爵，這也能讓一等將軍府再撐上比較長的時間。
王熙鳳得知泰安郡主要去西北，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反正她又不打算給王夫人送東西。至於給賈寶玉送東西，那就更加不可能。而賈璉，也沒有什麼東西好讓賈惜春送過去的。
賈惜春沒有問別人，也沒有什麼好問的。
府上的大胖橘和大白兔早已經埋骨了，它們到底是普通動物，不可能活得那麼長。
在大胖橘和大白兔去了之後，那只鸚鵡形單影隻，也沒有撐多久。它們都去了，賈惜春也就沒有再養寵物。
再養其他的寵物，那些寵物也不是大胖橘和大白兔。至於把大胖橘和大白兔它們的靈魂抓住來，放到其他的動物身上，那還是算了吧，還是讓它們能去投胎，也許下一輩就不再是小動物，而成了人。
這一世的父母沒了，寵物們也沒了。
賈惜春怎麼可能不想出去走一走呢，有時候覺得京城這邊真的成了傷心地。明明一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還是會傷心難過。
泰安郡主府，謝長雲見賈惜春回來，又見她背後的丫鬟拿了一些東西回來，就知道心上人這是去詢問別人有沒有東西要帶去西北的了，去了還不只是一個地方吧。
「你還真打算幫著帶過去呢。」謝長雲一看就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在西北那邊也能買到。」
「心意。」賈惜春道，「大堂姐的心意，就是一些衣物。京城到西北遠，也就沒讓帶吃食。」
吃的東西哪裡有那麼好帶，若是要帶，還不如帶一個廚子過去，讓廚子做一些好吃的。可這樣的話，就為了幾頓飯，太不合算，倒不如給一些銀錢，還能讓王夫人多買一些吃食。
「帶著吧。」謝長雲不在乎，反正這些東西占不了多少地方，「東西收拾得差不多，過兩天就能出發，離開這個傷心地。」
謝長雲沒有覺得有多傷心，可他見到了心上人的傷心。便想著出去多走一走也好，賈惜春就是暫時傷心一下，像他們這樣修煉的人，壽命又長，很快就會忘記這些事情。
再說了，張老夫人他們下輩子也能投個好胎，這也算是安慰。
賈惜春抬頭看著謝長雲，多看了一會兒。
「怎麼，覺得我今天又更俊了嗎？」謝長雲開玩笑道，「有沒有多愛我一點？」
「沒有，就是覺得你的臉皮厚了不少。」賈惜春黑線，什麼多愛一點，那還是算了吧。她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很愛對方了，還是想對方愛她更多一點，不想多愛對方一點。
愛情這種玩意兒，沒法去計較誰愛的多一點，也控制不了。
賈惜春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多愛謝長雲一點，還是謝長雲多愛她一點，她認為自己還是多注意一點，總覺得自己的心容易被對方帶跑。
「這不是臉皮厚，是對你濃濃的愛意。」謝長雲道，「如同我，每天都覺得你很漂亮，每一天都是新的你，永遠都看不膩味。」
「好了。」賈惜春覺得自己的臉頰要發燙，對方又開始說這些，「有什麼要收拾的，自己看看，別說他們沒有收拾好。」
明明已經聽過很多次類似這樣的話，可是她的臉頰有時候還是會發燙，她想一定是因為對方說得太過深情。他一定是想讓她多愛他一點，想讓她也多對他說這些話。
「把你帶上就行了。」謝長雲摟著賈惜春，「要是沒你，帶再多的東西都沒有用。」
作為一個有儲物空間的人，謝長雲表示只要帶上妻子，就等於帶上了全世界，他就能跟妻子在外面恩恩愛愛的，根本就不需要去考慮是不是又要餐風露宿，也不需要去考慮日子好不好過，因為有她，每時每刻都很好過。
「就你的嘴巴會說。」賈惜春感慨，伸手輕輕地捏了捏謝長雲的手臂。
「不只會說，還會親你。」謝長雲親了一下賈惜春的額頭，「除了這兒，還有其他地方。」
賈惜春歪過頭，看了一眼謝長雲，看著對方的笑臉，她也跟著笑了。
這一路去西北，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有謝長雲在，估計也就不寂寞，還能看到很多美景。嗯，他估計會把他自己當成美景讓她看。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問是不是要完結啦，對，正文快完結了，然後就是番外。至於開的文，哪個預收多開哪一個，就是這麼現實，o(╯□╰)o，怕預收不夠多上不了榜，老樣子，開文後日更，V後萬字更新，請大家多多支持，O(∩_∩)O謝謝~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湘雲是個網紅主播[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我，法則，天道妹妹[洪荒]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暗戀我的那些日子
新文連載：掌門養不起鎮山神獸了
☆、賈寶玉的變化
昭華長公主府, 謝長清不大開心, 他哥又拋下他們這些人四處玩了。
「你應該感覺到欣慰, 他至少把世子之類留給了你。」謝長清的夫人看著她夫君不開心的神色，安慰道, 「大哥他還是對你很好的。」
「可是他成了安遠侯……」謝長清幽幽地道。
「……」世子夫人思考了一會兒，又道, 「你要是沒有宣寧侯世子的位子，沒有繼承宣寧侯府，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這樣，她夫君應該開心一點了吧, 世子夫人琢磨著她娘家真的就是看中謝長清的未來，要是謝長清就只是一個富貴公子哥，不能繼承侯府的嫡次子，也許她就不可能嫁給他啦。
謝長清看向自己的妻子，話是這麼說, 這些人都看中門第，要門當戶對。畢竟人家家族精心培養的嫡女，當然是要嫡女嫁得好一些，哪裡可能隨便嫁人。
雖然不是賣女兒，但是大家都會考慮到這些問題, 就是男子娶妻, 男子的家族也會看看女方的家世如何，配不配得上他們家的兒子。
「要是沒有你大哥，你也就不可能娶到我了。」世子夫人朝著謝長清眨眨眼。
謝長清表示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怎麼聽妻子說出口後，就覺得妻子原本要嫁給別人，不嫁給他呢，「你想嫁給別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這個機會去嫁給別人。」世子夫人輕咳，她才沒有喜歡上別的人呢。宣寧侯府這邊挺好的，人員簡單，宣寧侯只有昭化一個妻子，安遠侯謝長雲也只有泰安郡主一個妻子。
嗯，她夫君謝長清現在也只有她一個妻子，世子夫人還是很喜歡這邊的生活。
「要是給你機會，你是不是就要嫁給其他人？」謝長清皺眉。
「不，昭華長公主很好，這邊也好。」世子夫人道，「妻妾成群不好。」
「……」得，謝長清覺得自己只是妻子順帶的，對方看中的根本就不是他。
不管謝長清怎麼想的，謝長雲和賈惜春還是出發去西北。
因為謝長雲和賈惜春不打算要孩子，皇帝也不介意封謝長雲一個侯，反正只有虛銜，又沒有封地什麼的，就是看著好看而已。
別說謝家一門三候，這個不一樣，一個是沒有孩子，爵位遲早要收回，一個是昭華長公主的孩子，總得吊著一根蘿蔔讓做事，一個是宣平侯府那邊，現在的宣平侯世子已經那麼可憐，那就當著唄。
反正要是他們做得不好，只拿俸祿不做事，那就找個罪名削了就是。當年史家一門雙侯就是那麼削掉的，謝家現在看似風光，其實宣寧侯讓人覺得是吃昭華長公主的軟飯，謝長雲依靠泰安郡主封侯。
所以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皇帝不在乎這些，又不是他的名聲不好聽，何必多管那些事情呢。
「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皇帝這麼教育皇太孫。
皇太孫已經長大了，但是他還是經常聽他皇祖父說這些話。
「在前面吊著一根蘿蔔。」皇太孫道，「才能讓他們有動力。」
「當然，這些虛銜也不能隨便給。」皇帝沒有那麼任性，「要是隨便給了，就不值錢了。」
「是。」皇太孫點頭，要是隨便給了，確實很不值錢，還是得注意。
皇太孫學了這麼多年，自然懂得很多事情，也已經開始幫著處理政事。
謝長雲和賈惜春出了京城，直接往西北走，倒也沒有在路上多做停留，沒有邊玩邊走。
賈惜春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謝長雲恢復了上界的記憶。跟對方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她也就沒有再去想誰拋棄誰，與其想那麼久遠的事情，還不如好好地享受當下。
西北的氣候沒有京城那麼好，一路到西北，氣候越來越不好。等賈惜春他們到賈寶玉所管轄的區域，便覺得這邊真的很艱苦，虧得賈寶玉還在這邊待著。
陽豐城，這是賈寶玉所在的地方，他是陽豐城的知府，北丘縣也在陽豐城府的區域內。
賈寶玉沒有想去其他地方當知府，待在這邊正合適，能幫助這邊的百姓，也能就近照看王夫人。因為賈寶玉做了不少事情，皇帝也允許他能明面多照顧王夫人一些。
王夫人依舊沒有到賈寶玉的府上，沒有去擺婆婆的款。為了讓兒子過得好一些，她也不多叨擾兒子，有時候能見到他們帶著孫子孫女過來看看她，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以前，她想著不能讓賈政娶填房，就得占著正妻之位，而現在，她就是想多看看孫子孫女。
王夫人沒有刁難兒媳婦，沒有住在一起，對方又時不時帶孩子來看看她，這就足夠了。
西北這邊有很多人都知道王夫人是賈寶玉的親生母親，也知道王夫人曾經犯罪，知道王夫人寧願多受點罪，也不願意去找賈寶玉，因為這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誰讓她曾經放印子錢呢。
人無完人，孰能無過。即使王夫人曾經放印子錢，讓不少□□離子散。但是因為王夫人這些年表現得極好，王夫人所在的村子裡的人對她都還不錯，也能聊得來。
王夫人也沒擺架子，就跟尋常的老太太一樣，跟村子裡的老太太一起聊天，也一起做一些事情。
正因為這樣，賈寶玉的口碑也好。那些百姓認為賈寶玉以身作則，沒有對親娘那麼好，沒有讓親娘住府上享福，也不覺得人家做不到，天高皇帝遠，可操作性強啊。
賈惜春和謝長雲來的時候，賈寶玉沒有在府衙，而是到下面地方走動。賈寶玉喜歡到地方多走一走，多看一看，這樣也能更加瞭解本區域的百姓過得如何，也知道怎麼幫襯他們。
要是一直坐在府衙內，沒有出去，有很多事情都不瞭解，就更別說去那些事情了。
「他沒有這麼快回來，估計得等傍晚。」賈寶玉的夫人賈夫人道，「不如這樣，我讓人去叫他回來。」
「不必了，我們一會兒去逛一逛，等明天再過來。」賈惜春阻止對方讓人去叫賈寶玉回來，「我們還要在這邊待一段時日，不著急。」
賈夫人聽此，也就不著急了。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外做事，不喜歡別人隨意打擾他，除非是有正事有急事，否則他寧願在外面多做事情。
泰安郡主來了，就是親戚間見面，賈夫人不認為賈寶玉會急急忙忙趕回來，估計還得看事情處理得如何。要是去叫人了，夫君還不回來，那多尷尬啊。
好在泰安郡主還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正好可以再等等，這也就方便許多。
賈惜春帶了一些東西過來，也送了賈寶玉的孩子們見面禮。她知道賈寶玉有孩子了，就是沒有來西北沒有見著，之前賈老夫人去世的時候，賈寶玉自己回去的，路途遙遠，孩子又小，就沒有帶孩子回去。
在賈家待了一會兒之後，賈惜春和謝長雲就先走了。
傍晚，賈寶玉回來時，才得知賈惜春來西北了。他也就是賈老夫人去世的時候回京城，見了堂妹。自打他來西北之後，他們就很少見面了，沒有那個機會，沒成想對方竟然來了西北。
「郡主是一個十分和善的人。」賈夫人說了泰安郡主沒等他回來，就先行回去，等改日再過來，「本是想讓人去叫你的，可這一來一去的時間也長。」
因為時間長，賈夫人就更不敢讓泰安郡主等著了，時間那麼長，總不能幹坐著喝茶吧。
「無妨。」賈寶玉道，「我明日過去看看。」
賈寶玉沒有生氣，不認為妻子做得不對，她這麼做也是為了他。
等到第二天，賈寶玉去了客棧，才見到賈惜春和謝長雲。
「泰安，何時來的？」賈寶玉沒有像以前那樣叫XX妹妹，這樣的稱呼未免顯得有些年輕，也顯得有些曖昧，倒不如直接稱呼。
「前日來的。」賈惜春笑著回答，「昨兒過去找你，見你沒在，就先回來了。」
「昨日去看了一下外頭的那些田地。」只有瞭解百姓的那些田地產出，才能知道百姓的日子過得如何，不能待在屋裡，理所當然的認為那些田地能產出多少糧食，賈寶玉之前就聽人說一畝田能產生多少糧食。
聽說只是聽說，親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那樣，就有人跟他說一畝田產不出那麼多糧食，說上繳稅後，就沒有剩下多少糧食。
賈寶玉平日吃的是米飯、白麵饅頭，去了百姓家，就看到他們吃的有多差，有時候在家裡也會試一試。粥裡的米太少，就跟水一樣，那樣的粥又怎麼可能頂飽呢。
可是那些百姓沒有足夠的糧食，就得這麼生活，少吃一些米飯，就是那些白麵，也是精貴的東西。平常人家哪裡可能時時去吃那些白麵，就是吃其他的東西，還得上山採摘野菜，這樣才能有的吃一點。
由於上山找野菜的人也多，這也就導致有的人根本就找不到那麼多野菜。
賈寶玉按照朝廷的稅法徵收糧食，也得考慮到那些百姓的產出，不能降低稅糧，就只能想辦法讓那些百姓能多種出一些事物，想辦法提高糧食的產出。
他到底沒有學過那些農業，讓人研究吧，這種事情哪裡有那麼好研究的。他聽說朝廷研究出高一些產量的水稻了，但西北這邊沒有那麼多水田，還是差一些，等到時候能種上高一點產量的水稻，能緩一緩，卻還不夠。
那些種不聊高產量水稻的百姓怎麼辦，總得想辦法啊。
賈寶玉憂愁啊，他就多到田地裡走一走，也許他研究不出高產量的作物，他能多學習一些知識啊。
「百姓種地艱難，我也該多看看。」賈寶玉道。
賈惜春見賈寶玉沉穩許多，心想人還是得多經歷一些磨練，才能看到更多的東西，學到更多的東西。
「是該多看看。」賈惜春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大堂姐讓我帶了一些東西給嬸嬸，還有就是叔叔給你的信件。」
賈寶玉接過信件，他父親在信裡沒有多說什麼，就是簡單說一下京城的情況，讓他不用擔心，讓他好好地過活。
賈政在信裡基本不提王夫人，哪怕賈寶玉有時候在信裡提到王夫人。賈政也當作沒有看到，決口不說王夫人的事情。在賈政看來，王夫人放印子錢，害得他險些丟了官位，這個原配妻子又休不得，真是礙眼。
「嬸嬸那邊，我過去看看吧。」賈元春給了賈惜春一些銀錢，讓她買一些吃的給王夫人，剩下的銀錢也交給王夫人，賈惜春當然得去做。雖然說讓下人去做也可以，但她還是想去瞧瞧王夫人現在過得如何了。
王夫人被流放到西北這麼多年，卻還活著，這就足以說明她這個人的內心有多麼強大。即使賈政放棄她，即使王家沒有多搭理她，她還是堅持地走下去。
賈元春之前待在修真界的時候，就知道古人有多弱，時常因為一點風寒之類的就沒了性命，還有的是因為鬱結心中，也容易沒了性命。這跟古代醫術落後也有關係，在修真界，那些凡人的醫術也沒有非常強大，但比這邊好上不少。
「母親過得還算不錯。」賈寶玉收起信件，「就是在小村莊裡生活，那邊也簡單，她平日也不用那麼多銀錢。」
賈寶玉早就給王夫人翻蓋了屋子，前兩年又讓一個婆子去王夫人那邊照顧她。王夫人的年紀大了，賈寶玉就擔心到時候萬一發生什麼事情，自己沒有在王夫人的跟前，不知道那些事情，這才派一個婆子過去。
王夫人本想拒絕這個婆子，她是被流放之人，哪裡好用婆子呢。但兒子再三堅持，王夫人也就讓那個婆子留下了，她還是自己做那些事情。
村子裡的人看到王夫人身邊的婆子也不多說，他們也想到王夫人一個女人，年紀又那麼大了，賈大人擔心她出問題，派一個人看顧著，這也正常。
「不用那麼多銀錢，就不用放印子錢嗎？」賈惜春聽到賈寶玉的話，就想到了這一點。
「算是吧。」賈寶玉想到母親當年放印子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去說。
放印子錢賺錢快，一旦放了印子錢，就捨不得斷了，捨不得那麼高的收入，就想繼續放印子錢。
賈寶玉在西北這些年，也處置過放高利貸的人，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就是那樣，因為放高利貸來錢快，就不想做其他的事情。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關係，要不是他身邊有皇帝的人在，估計也很難處置那些人。
官官相護，官商勾結，是真的存在的，賈寶玉能感覺到。有的事情，沒有觸犯到律法，差不多的事情，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太過了，那就不行。
為官之道沒有那麼簡單，賈寶玉在西北也是因為他岳父是武將，能護著他一點。否則西北的這些人，都要啃了賈寶玉的骨頭。
中午，賈惜春和謝長雲去了賈寶玉的府上吃飯，賈寶玉和謝長雲聊著，賈惜春偶爾跟賈夫人說幾句話。到底因為都不大熟悉，說的話少。
賈夫人倒也不覺得泰安郡主跟她說的話少，畢竟人家的身份高，能跟她說那麼多句話已經十分不錯了，總不能讓人尬聊吧。
等到晚上，賈寶玉進屋時，沒忘跟妻子說一些話。
「過兩日，你帶泰安他們去見見母親吧。」賈寶玉雖然是王夫人的兒子，可他到底是一個男的，不大好跟她們女子坐在一塊兒聊天，讓妻子過去正合適。他可以帶著堂妹夫稍微走一走，也能避免尷尬。
「那我明兒先讓人告知母親一聲。」賈夫人做事妥當，未免婆婆被嚇到，還是事先說一聲。
賈夫人知道王夫人以前跟泰安郡主不大對付，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那些事情也該煙消雲散了。不過她不知道當年的具體事情，知道王夫人被流放的西北，一方面是放印子錢，另一方面就是不敬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
她就不知道婆婆是否怨恨泰安郡主，畢竟泰安郡主過得那麼好，而婆婆被流放到西北，日子過得沒有以前那麼好，天與地的差別。
即便賈夫人瞧見王夫人這些年過得還算順遂，可有的事情可以在心裡藏很久。
「好。」賈寶玉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想著先告知母親一聲也好，到時候也不會手忙腳亂。泰安的身份擺放在那裡，到時候總不能倒一杯井水給人家喝吧，也得稍微準備一點吃的，「送點銀錢過去，準備一些飯菜。」
賈寶玉自己過去的時候，倒是不在意那些粗茶淡飯。但面對泰安郡主，賈寶玉還是希望母親那邊能準備妥當一些，不希望堂妹和母親之間又有誤會。
當王夫人得知泰安郡主來西北了，還要過來看她，她想到了當年在榮國府的那些事情。說不怨泰安郡主那是假的，可她更加怨恨賈政，泰安郡主這邊，是她確實不喜泰安郡主，有時候也不給對方臉面。
「準備一些肉吧。」王夫人對著婆子道，「看看阿發有沒有新獵物，要是有野兔，買一隻，做尖椒炒兔肉吧。」
王夫人記得泰安郡主當時似乎挺喜歡吃肉的，不想出家，不想剃掉美美的頭髮，不想吃素，想吃好多好多的吃的吧。林家的林祈養了好多隻兔子就是為了吃，有時候看見泰安郡主的兔子，還吃了那只大白兔，而泰安郡主沒吃了大白兔，讓廚房去買兔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3
☆、碰瓷
這麼多年過去, 王夫人已經不大記得泰安郡主長得什麼模樣了。十幾年的時間, 太漫長了, 漫長到王夫人的頭上已經生出不少白頭發，漫長到她淡忘了很多事情。
王夫人當年住榮國府, 泰安郡主住威烈將軍府，雖然住在隔壁府, 但平日的交集很少。
現在想想，王夫人也覺得自己當初著相了，就想著賈惜春出生有異象，想著自己的兒子出生時也有異象, 想賈惜春怎麼就能被封為郡主，而自己的兒子什麼都沒有撈著。
如今，王夫人也明白那些事情。男子和女子不一樣，賈惜春帶著佛珠手串出生，又不是象徵國祚的玉。當年也是她先處處瞧不上泰安郡主的, 這也就不能怪人家還手。
別說什麼長輩晚輩的，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都姓賈，但已經相差很多代。
「青菜的話，就用自己家種的吧。」王夫人種了一些青菜，自己種自己吃也方便, 還養了一些雞鴨, 「再殺一隻□□。」
王夫人交代了婆子，到底沒有打算自己動手。她的廚藝沒有那麼好，自己吃倒是還好, 可是讓泰安郡主吃。她認為泰安郡主吃過不少山珍海味，就算吃粗茶淡飯，那也得看手藝的。
「成。」婆子點頭，心想能讓王夫人這麼用心的人，只怕身份不一般啊。
等賈惜春跟賈夫人過來的時候，還沒有進屋，在門口的時候就嗅到飯菜的香味。婆子一早就起來殺雞了，早早把雞燉了下去，到了這個時候，香氣四溢。
鄉下的人平日裡都不捨得吃雞，要養雞生蛋，再拿蛋去賣錢，養的公雞少。村子裡的人路過王夫人的屋子，還跟王夫人說了幾句，一早就知道這邊有客人要來，也沒多想。
他們平日也沒有見王夫人吃的有多好，也沒有天天燉雞吃肉的。也就是家裡來了客人，王夫人才多做一些吃的。
賈惜春走到門外，還沒進去，就能看出這一處房屋沒有那麼好，比榮國府差遠了，比賈政現在住的房屋也差很多。走進去之後，賈惜春就看到院子裡的菜地，看到了那些雞鴨。
可能是因為早早知道她今年過來，那些雞鴨已經被關起來，沒有在院子裡晃悠。可從地面上的痕跡來看，那些雞鴨應該是放養在院子裡的，沒想到王夫人有一天竟然會養這些雞鴨。
當賈惜春看到王夫人從屋裡走出來，走上前去，「嬸嬸，好久不見。」
王夫人依舊是賈政的正妻，賈惜春這麼稱呼王夫人也沒有錯。
只是王夫人聽見賈惜春這麼稱呼她，倒是有些不大習慣了，對方的語氣十分溫和，不像是當年沖到榮國府抓她和馬道婆設祭壇時的兇悍。
「進來坐吧。」王夫人愣神一會兒就回過神，忙招呼人進屋坐。
賈惜春讓丫鬟把賈元春送給王夫人的衣服帶了進來，還有一些在府城買的吃食。
「大堂姐讓送給您的。」賈惜春道，又拿了一個荷包出來，遞給王夫人，「裡面有一些碎銀子，還有銀票，也是大堂姐給的。」
賈惜春當著賈寶玉的妻子給王夫人的，這也就能避免堂嫂認為那些銀錢是賈寶玉給的。雖然銀錢不是很多，但是賈寶玉要是給了一次又一次，難免就容易讓堂嫂不大歡，特別是賈元春這一次給的也有兩百兩銀錢了。
在賈惜春看來，兩百兩銀錢不算多，不代表在別人眼中不算多。兩百兩已經夠鄉下一家百姓過上很好的日子，還能做一點小生意起來了。
「她可還好？」王夫人沒有在京城，就是接到女兒來信，女兒說好，她便只能認為好。
「大堂姐過得不錯。」賈惜春認為賈元春是過得很不錯，兒女雙全，又看明白情況，日子過得還算舒坦，沒有那麼多糟心事情，這樣的日子在古代算是挺幸福的了，「若是大堂姐不好，又如何給您準備這些東西呢。」
賈夫人瞧著婆婆紅著眼睛，連忙安慰，「郡主這麼說，那大姐必定過得不錯。京城裡有那麼多親戚，總不會讓人欺負了大姐去。」
「也對。」王夫人點點頭，「她從小就在老太太的跟前，不像我，她能過好她的日子。」
王夫人有時候就想幸好賈元春跟在老太太的身邊，而不是跟在自己的身邊。再想想自己當年跟賈元春說的那些話，女兒一開始沒能想明白，也是因為自己時常跟女兒說不該說的話，什麼大造化，什麼貴人，她就不應該說那些話。
好在女兒後面看明白了，沒有再死倔著。好在女兒沒有學自己那樣，沒有給孩子弄什麼初幾出生，也沒弄什麼大造化的流言。
賈惜春和王夫人說的話不多，就是一問一答，然後就上桌吃飯。
賈夫人也能感覺到她們之間的氣氛，她也不多說，差不多就能了，也沒有什麼好緩和的，又沒有針分相對，只要沒有矛盾，沒有鬧騰就好。她們都沒有說過去的那些恩怨，就是安安靜靜吃飯，說完之後，再各自分開離去。
王夫人站在門口看著離去的馬車，腦中浮現當年住在榮國府的一幕又一幕。若是她當年沒有放印子錢，也沒有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該有多好啊。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她放了印子錢，也被流放在西北。
賈惜春當年那麼小，跟她也沒有什麼矛盾的，王夫人看著遠方，便覺得自己當初太要強，就想著處處壓著妯娌壓著親戚一頭。想著邢夫人不如她，想著隔壁府的堂嫂不如她，想著賈敏也應該不如她……
王夫人當初就是想自己成為獨一份，想著自己能壓倒他們。因為她不喜歡被人壓制著，賈赦的原配嫡妻就壓著她的，她就想那位大嫂早死，賈瑚的死也有她的手筆在裡頭，她曾經做錯過很多事情。
馬車上，賈惜春看著手上的佛珠手串，「嬸嬸現在也不錯，能靜下心來。」
「今兒的雞湯，便是母親養的雞做的。」賈夫人笑著道，「那一道尖椒兔肉也不錯，聽說郡主以前養了一隻大白兔，夫君的表弟也養過好多隻兔子。」
「是啊。」賈惜春回答，「大白很胖，不過現在已經沒在了。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養著它的，還有一隻大胖橘，它們是比較早養的，後來還有一隻鸚鵡。它們沒了之後，就沒有再養了。」
養寵物容易養出感情，不捨得那些寵物死去。
賈惜春能明白那些修真之人，為什麼會給寵物靈智，給寵物開了靈智，寵物就能修煉。等到以後，就算放寵物出去，也就沒有那麼傷心。
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是不知道那些寵物死後能去投胎，可是還是會傷感，避免不了。
他們沒有那麼無情，不可能想著它們能去投胎，就不傷心。面對親朋好友的時候也是這樣，不可能因為別人到時候要去投胎，就想著死了就死了。
「沒養也挺好的，再養新的寵物，難免還是想起以前的寵物。」賈夫人道。
賈夫人平日裡就練練武，再看看兒女如何，至於小動物，她倒是沒有時間去關注那麼多。平日裡光光是照顧孩子就得耗費不少時間，她不可能讓乳母照顧孩子，自己就不多關心了。
自己生的孩子，還是得多關心一二，要是總讓乳母照顧孩子，孩子就該跟乳母親近了。
賈夫人又沒有其他事情要做，頂多就是外出交際，家裡也沒有妾室，人口簡單，她正好又更多的時間關注兒女。
「不錯，乾脆就不再養了。」賈惜春心想自己曾經也有過大胖橘、大白兔和鸚鵡，這也就夠了，曾經擁有過，就沒有必要再想養寵物的感覺。
在賈惜春和賈夫人走後，有同村的人問王夫人今兒來的是什麼親戚，今天鄭重不少啊。
「就是老家的侄女。」王夫人笑著回答，沒有說賈惜春是泰安郡主。
她不認為有說賈惜春郡主身份的必要，這裡都是鄉下人，平日裡也接觸不到郡主，沒有必要去說，說了，讓這些人多敬著自己一些嗎？
說了只怕沒有那麼好，那些人便會想著她既然認識郡主，怎麼就不懂得讓郡主放她回京之類的，還有的人會認為她在炫耀她認識郡主。入鄉隨俗，還是不要表現得太過與眾不同。
王夫人認為她有一個知府兒子就夠了，沒有必要再給自己新增靠山。況且賈惜春和她的關係又沒有多好，對方又不是一直待在西北這邊。
「老家來的，那是得多弄些好吃的。」村裡的人道。
這些人都知道王夫人是知府的親娘，也知道她來自京城，那麼她的老家就是京城。京城來的侄女，那是生活不錯的人，哪裡適應得了他們這邊的粗茶淡飯，當然得多準備一些好的吃食。
王夫人跟村子裡的人說說笑笑，沒有去說以前的身份如何高，沒有說以前的生活如何好，頂多就是說一些趣事。以前也有人好奇京城裡的那些貴人過的什麼日子，他們問了，王夫人才會說一點，沒有傲氣，就像是閒話家常一樣。
賈惜春和賈夫人到了賈家，正好遇見謝長雲和賈寶玉一塊兒回來。
「正好，那我就不進去了。」賈惜春見著謝長雲他們，便笑道，「回去睡一覺，明日再出去逛一逛。」
「那我……」賈寶玉微微皺眉，他手中還有一些事情，又不好陪遊，便看向自己的妻子。
「堂兄，我和小哥哥一塊兒逛逛就是了，你們可別來。」賈惜春道，「我們兩個人正好。」
賈寶玉聽此，看向謝長雲，又回頭看看賈惜春。這也對，人家夫妻一塊兒過來玩，哪裡需要別人帶路，他們自己到處走走就行了，他們身邊也有護衛，根本就不用擔心遇到麻煩事情，他們的身份不低啊。
「這也成。」賈寶玉點頭。
回到客棧之後，賈惜春就沐浴換了一身衣服。
「這邊的一些地方風沙確實大。」賈惜春感覺自己的鼻子裡都沾了風沙，她不大喜歡這邊的氣候，待久了，就容易覺得鼻子不舒服。
「不喜歡的話，就早點回去。」謝長雲對西北這邊的風景不大感興趣，他就在乎心上好不好受，要是身體不舒服，再好看的風景也變得沒有意義。
「才來幾天呢。」賈惜春道，「都受罪了，當然得走一走。」
「要是在沙漠裡，走了一天，你是不是想一定得找到綠洲，就得不斷往前走，沒想著回頭？」謝長雲開玩笑道，「再走下去，就更加不好受。」
「不一樣，要是沙漠，我一定早早回頭。」賈惜春拒絕這個假設，「沙漠，那不一樣，身體內的靈氣經不起消耗，還是得早點回頭，別想著沙漠裡的綠洲，也別想著裡面的寶貝。富貴險中求，那也得有命啊。」
賈惜春曾經去過秘境，跟人奪過寶。但她沒有拿自己的生命冒險，命就這麼一條，沒有得到寶貝就沒有得到唄，反正她有自成一界的空間了，不能那麼貪心。
要是沒有自成一界的空間，她也寧願慢一點修煉。沒有必要太過冒險，要量力而為。否則嘗到一次甜頭，就想第二次，就想去拼，還總會說修真就是與天爭，就應該去拼，可是有時候太拼不一定就是好的。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沒少聽人說加班加到猝死的。她可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做一個愛護自己的人，只有先愛護好自己，才可能過上好日子。
「不錯。」謝長雲贊同賈惜春的說法。要是他還單身的話，他也許會去拼，現在有了妻子，就不可能那麼拼，得先護好自己，不隨便丟掉性命，才能更好的保護妻子，除非妻子遇見危險，才那麼拼，「別那麼傻氣。」
謝長雲沒有問王夫人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好問的。王夫人之于他們就是人生的過客，再過一些年，幾十年，幾百年，興許他們就忘記曾經還有王夫人這麼一個人了，就算記得，也只是笑笑而已。
泰安郡主和安遠侯到西北的事情傳開了，就有人邀請他們到府上去，他們拒絕了。他們來西北，是來遊玩的，又不是來參加宴會。要是參加了一個宴會，隨後又有其他宴會，指不定到時候還有人給謝長雲獻美人呢。
賈惜春對那些事情不感興趣，就是打算在這邊多逛一逛。
他們自己逛，本來沒有什麼事情。偏偏在他們在外面逛街的時候，一名女子沖出去，指著謝長雲，「對，就是他，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他的。」
謝長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那一名女子。
「哎喲，我命苦喲，被一個外地人騙財騙色，我……」
「送去府衙。」謝長雲沒有等對方表演，直接讓護衛把人送去府衙。
護衛直接點了那名女子的啞穴，不讓那名女子說話，要把人送去府衙。
路邊有名年紀大一點的男子瞧見這一幕，哪裡還敢上前啊，他跟那名女子是同夥，原本就想騙一點銀錢，說什麼打胎養身子的。
他們也不是這一個地方的人，但他們發現這一個方法非常好用。因為那些人不認識他們，又找的是外地人，不管外地人給不給錢，他們都有辦法弄到銀錢，不給，就偷唄。
反正下一次可以換一個地方，又因為沒有人想到有女人會那麼做，那可是壞名聲的事情。到後面，這名男子還跑出去說是妹紙被人騙了受了刺激才瘋瘋癲癲。
只是這一會兒，這名男子不敢出去，他一看，就覺得那名男子不是善茬，以往就沒有人直接說送去府衙的。
那名女子掙扎，開口卻說不了口，想跑也跑不了。
護衛一劍過去，就砍到女子腹部上的小枕頭，那個小枕頭露了出來。路人瞧見這一幕，也知道那名女子說的是假的。那些路人也就不可能正義地指責謝長雲，就沒有再看著了。
「還以為要來一場正室跟小三的巔峰對決呢。」賈惜春開玩笑道。
「沒有小三。」謝長雲認真地道，他不可能去找小三，也不可能讓別人三了他，「這種事情，沒有做過，就沒有必要心虛，更沒有必要去同情這些陌生人。」
謝長雲一眼就看穿那個女子的把戲，哪裡可能繼續讓那名女子說那些話。他還要臉呢，也不想讓心上人跟著自己一塊兒丟臉。
要是不給這名女子顏色瞧一瞧，這邊的人就該認為他是心軟之人了。
謝長雲有收到西北官員單獨給他的帖子，邀請他出去聽曲，他不可能出去。他以前為皇帝做事的時候，就看出了那些人的意圖，說是聽曲，不過就是讓你見見幾個美女，看你對她們有沒有意思，企圖用美人收買你。
他已經有了妻子，就算沒有妻子，他也不可能出去，不可能看那些女子勾引他。
「沒有必要給她們臉面。」謝長雲再一次強調，「這世上只有一個女人能讓我給臉。」
「你娘呢？」賈惜春下意識道。
「不能睡的女性，在我眼裡都算是一類人。」謝長雲解釋，「親人又屬於另外一類，尊敬，愛護。」
「……」很好，又被謝長雲的甜言蜜語給甜到了，賈惜春有時候懷疑對方的嘴巴就是蜜糖做的吧，怎麼那麼懂得說甜言蜜語呢。
謝長雲牽起賈惜春的手，笑著道，「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賈惜春低頭，看著他們牽著的手，這一位十幾年前就是那麼跟她說的，說帶她去吃好吃的，最後，她被他給吃掉了。
☆、尾聲
沒有人去關心碰瓷謝長雲的人如何, 一個小蝦米根本就不值得關注, 既然敢碰瓷，就得付出代價。否則一次碰瓷不成功, 以後還會找其他人碰瓷。
這個團夥之前就碰瓷過別人，就是因為大多數的人都沒想到，有女子竟然拿懷孕說事情，那涉及女子的清白啊。因此，就算有人遇上, 也不認為人家是碰瓷，還認為那女子瘋瘋癲癲的很可憐。
抓住人們內心的弱點，抓住世俗的短板，他們作案好幾起，又在不同的地方, 根本就沒有被人發現，也沒有人報案過。
護衛把人送到府衙之後，也跟府衙的人說這個女子碰瓷，還說這個女子身體健全，沒有什麼問題。真瘋，還是假瘋，這一名護衛不可能分不出來，畢竟他跟在謝長雲身邊那麼多年, 也做過不少事情。
那名女子根本就沒想到自己這一次竟然踢到這麼硬的鐵板，本來就是看謝長雲他們穿著好，想他們必定又是有錢的主。正好他們中還有女子, 女子最容易對別人心生同情，稍微操作一番，就能獲得不少銀錢。
誰成想，自己竟然被送到衙門，那名女子無法，就只能裝瘋癲，企圖逃避懲罰，企圖就此被放出去。
既然有安遠侯的發話，侯爺身邊的護衛親自送人來的，府衙哪裡敢隨意放入，而且護衛都說那名女子沒有瘋，那就關著唄。
這樣的人也就是關一段時間，到時候再放出去。為什麼總有慣偷，就是因為這些被抓到大牢，關了一段時間之後，又得放他們出去。這些小偷小摸之人，到後面又繼續偷竊。
賈惜春和謝長雲沒有繼續關注這一件事情，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這一天，賈惜春和謝長雲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走在街上，正好看見史湘雲帶著一個三四歲小姑娘。
史湘雲沒有想到會在西北遇見賈惜春，她已經許久沒見這些人。
當年，史家一門雙侯沒了之後，她的兒子又被抱到老夫人跟前養，她也算是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不過就是施捨她罷了，阮家人認為她不好嫁，嫁不出去，就當報恩娶了她進門。
看是看明白不少事情了，這內心到底不甘心，總覺得自己當時又不是不能嫁給別人，認為阮家要報恩，那是阮家欠了自己的。
到現在為止，史湘雲對她的夫君依舊沒有什麼感情，更像是搭夥過日子，她是將軍夫人，物質條件不差。兒子被老夫人抱走，那她就再生一個自己帶就是了。
可是阮將軍很少回京，就算回京，進她屋的次數也很少。好在她的肚子也爭氣，第二胎是一個兒子，又被老夫人抱走，她就又生了一個，所幸是個女兒。
史湘雲就告訴老夫人，說是女兒不用繼承家業，就讓她養吧。她知道自己爭不過老夫人，便說老夫人年紀那麼大了，沒有那麼多精力，非得要自己養女兒。
老夫人本來還想抱走的，怕孫女到時候像史湘雲那樣，以後怎麼好嫁人啊。可是史湘雲一直鬧騰，老夫人就只好順了史湘雲的意思。
後來，史湘雲說要帶女兒來西北看看阮將軍，老夫人也就同意了。
「娘。」小女孩叫史湘雲。
史湘雲回過神來，低頭看向女兒，「怎麼了？」
「吃糕糕。」小女孩軟軟糯糯地道。
小孩子總是那麼可愛的，小小只的，白白胖胖的。
史湘雲不大懂得養孩子，但是乳母是老夫人精挑細選的，乳母當然是好生照顧孩子。老夫人擔心史湘雲照顧不好孩子，這才這麼精心挑選的，這也是她答應讓史湘雲自己養孩子的一個條件。
賈惜春瞧見史湘雲之後，到底沒有走上前去，她知道史湘雲也瞧見她了，就這樣彼此當作沒有看見對方。
這樣也好，彼此沒有說話，也就不會想著過去那些事情。
賈惜春倒是沒有想跟史湘雲多說什麼，有的時候有的人，見面了，當作沒有見過，是最好不好的了。
「走吧。」賈惜春轉頭跟謝長雲道，「我又不是那等多管閒事的人，也不可能看見人家小孩子可愛，就要上去送人東西。」
她不認為自己有上前的必要，她們又不是親戚。
「當然。」謝長雲點頭，「等日後，照顧自己的。」
至於孩子鬧騰，這都還好。他這樣的修為的孩子，一出生就不差，也不可能那麼蠢笨，自然是好帶許多。
很多人認為自己的孩子不夠可愛，那就是因為孩子總是吵吵鬧鬧的。要是孩子沒有那麼吵鬧，而是很乖巧，很懂事，那就很可愛了，不用總是去看別人家的孩子。
謝長雲認為這一點還是可以有的，到時候也有下人照顧孩子，簡單許多。
賈惜春不知道謝長雲已經在思考以後那些事情，只道，「照顧自己就夠了。」
因為在外面遇見泰安郡主，史湘雲就沒有帶著女兒在外面久呆，而是帶著女兒早早回家，女兒不肯回家，就多買一些吃的給女兒，女兒也就沒有那麼鬧騰了。
回到家裡，史湘雲看著在那邊玩耍的女兒，便想她這一生也就是如此了。
夫君敬重她，卻不愛她，她有時候就懷疑夫君進她的房間，就是為了留下孩子。可她也知道，她不能拒絕，她必須得有孩子。雖然夫君對她沒有多熱情，在外人的眼中，那些人依舊覺得她過得很幸福，有兒有女，夫君又沒納妾。
阮將軍當初原本就沒有想過納妾，因為他知道史湘雲的性子不好，要是納妾了，府上只會更亂。既然一開始為了報恩娶了史湘雲，那就繼續忍受下去，兒子在母親身邊，沒有被教導壞了，那就成。
對於女兒，阮將軍覺得自己對她有所虧欠，因為女兒跟著史湘雲，很容易就學了史湘雲的不好去。所以他得多看顧一點，然而女兒又不可能總待在西北，就是過來瞧一瞧而已。
阮將軍也明白，史湘雲過來，也就是為了瞧一瞧他在這邊有沒有納二房，有沒有所謂的心上人。不過這沒有關係，妻女過來一兩次，也能讓他看看孩子。
妻子開不開心，會不會覺得這邊不好過，會不會想要折騰，阮將軍沒有去想。要是妻子鬧騰，那就壓著就是了，只要妻子沒有通敵賣國，那他就能忍著，他有他的底線，沒有突破底線，問題就沒有這麼大。
史湘雲也知道阮將軍的底線在哪裡，兩個人也算相安無事，日子照舊過著。
在外頭的時候，兩個人也彼此給對方面子，沒有鬧得太過難看。史湘雲再來西北的時候，就不像是當年剛剛過來的那樣，叔叔們不再是侯爺，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因為她沒有傲的資本。
不得不說史湘雲還是比很多女子過得幸福，兒女雙全，她的夫君又沒有養妾室，沒有寵妾滅妻，還算尊重她。她有很大的自由，沒有其他人那麼多限制。
「少吃些糕點，吃太多，容易脹肚子。」阮將軍回府後，就看見女兒抓著糕點啃，便開口這麼說。
他每次回來，基本都看見女兒在啃糕點。家裡不是缺女兒那口吃的，阮將軍就是擔心女兒吃太多，肚子不舒服。女兒前兩日就不大舒服，吃了太多糯米做的食物，大夫就讓她少吃一些。
這哪裡是小孩子的錯，就是大人沒有看顧著，讓小孩子吃了太多糯米做的糕點。
雖然阮將軍總是去軍營，但他回來的時候，依舊關心女兒，沒有只顧著軍營的事情，也沒有認為女兒不重要。他是看重兒子，但也沒有到忽略女兒的地步，女兒也是他的孩子。
武將家的男孩子都得努力練武，得努力學習，沒有那麼悠閒。而女兒就可以悠閒一點，也可以多寵著女兒一點。
阮將軍一年到頭，回京見兒子的次數很少，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寫寫信。在兒子小的時候，他回去就發現兒子又不認識他了，他倒也不傷心，為了保護更多的人，兒子不認識他就不認識他吧，等兒子長大之後，就記著他了。
如今，阮將軍的兩個兒子都記得他，兩個孩子被阮老夫人教育得極好，沒有變成紈絝子弟。
「娘。」小女孩轉頭看向史湘雲。
「聽你爹的，少吃一點。」史湘雲道，她剛剛給女兒糕點的時候，倒是忘記這一點了，又因為女兒的乳母去廚房了，就沒有人阻止她。
史湘雲身邊的婆子沒有那麼關心史湘雲的孩子，因為這個婆子認為老夫人派了乳母來，認為那孩子更親近乳母，她還是多關心關心史湘雲，沒有必要多在乎那個女孩。
可能因為那婆子更關心史湘雲，史湘雲跟婆子依舊很親近，認為這個婆子一如既往地關心她，讓她頗為感動。
阮將軍早就知道史湘雲身邊的人如何，也就不多管，等一會兒讓女兒的乳母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賈惜春和謝長雲在西北玩了一段時間，就啟程回去了，沒有再繼續待在西北。
要是沒有設置結界，賈惜春外出一趟回來，就覺得鼻子裡面有沙塵，鼻子不舒服。其實西北這邊的沙塵沒有那麼厲害，不過是因為賈惜春很少來西北，很少待在沙塵稍微多一點的地方，以至於她適應不了。
一回到客棧，賈惜春就是先清洗鼻子。
謝長雲瞧見賈惜春對那些沙塵那麼敏感，也無法，只能讓她早一點走，別繼續待在這邊。風景總是看不完的，要是真想看，那就設置結界，抵擋風沙。
因為身邊有其他人不好設置，那就等以後。幾十年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的，謝長雲已經在想他們的婚禮要多麼盛大，還是心上人要低調一點。
從西北離開之後，賈惜春和謝長雲又在外頭玩了許久，看了不少山水。
等再回到京城的時候，又過去了幾年。
謝長雲和賈惜春回來時，皇帝已經退位成太上皇，太子登基為帝。
話說那一天，皇帝還是皇帝，不是太上皇，太子還是太子，不是皇帝的時候。
「父皇，您今天又起晚了。」太子想到自己在朝堂上苦苦等不到皇上，只能跟眾大臣先處理事情。
因為他的父皇已經不是第一次起晚了，不是說老人家睡的少，起得早麼。怎麼到了他父皇這邊，就起的晚了呢。
太子以為皇帝的身體出了問題，還讓御醫給皇帝診治，御醫戰戰兢兢的，卻沒有瞧出多大的問題。但是御醫還是屈服于皇帝的權勢，表示皇帝早年辛苦，現在應該多休息休息。
御醫看病的那些彎彎繞繞，太子早就看明白了，御醫就喜歡小心謹慎，還喜歡看誰的身份更高，看誰的威脅更大。
「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啊。」皇帝幽幽地道，「瞧瞧人家鄉下的老父親怎麼過的，朕又是怎麼過的。」
「……」太子一聽到皇帝說這話，就覺得不大對頭。
「叼著煙杆坐在那邊休息。」皇帝道，「年紀大了，做不動了，就讓兒子去做。兒子都那麼大了，不讓兒子做，還得讓老頭子去做嗎？養兒子做什麼，就是為了等老了，能讓兒子做那些事情啊。」
「好，您休息。」太子能說什麼，要是說『不』，皇帝就得說他不孝順了。
「嗯，你就等著當皇帝吧。」皇帝點點頭，「不過就算你當了皇帝，朕還是太上皇啊。」
「是，您說的對。」太子保持微笑，皇帝已經很久不處理那些事情了好麼。
等他父皇當了太上皇，太子心想他父皇會不會變成老頑童，會不會各種玩，然後又跟他說，『朕勞累了大半輩子，怎麼，不能玩玩啊』。
當然，太上皇當然能玩一玩，怎麼能不玩呢。
太子也不能去說什麼啊，父皇能在這個時候退位，而不是等著他有孫子，這就不錯了。當太子有了孫子，皇帝還沒有死，還沒有退位，很容易讓太子覺得自己老了，覺得自己怎麼還沒有做皇帝。
可是太子真的沒有這個想法，他父皇又沒有想廢了他，很多事情都交給他處理了。那麼他當不當皇帝都好，他的權力已經那麼大了。
「那我是不是要當太子了？」皇太孫正好陪著皇帝釣魚，聽完他們的話之後，就來了這麼一句。
「對，等皇祖父退位之後，你就是太子了。」皇帝微笑。
「……」太子不想說話，兒子切開就是黑的，卻還總是在皇帝的面前裝乖巧。而他父皇還想表現得很關心孫子的模樣，祖孫其樂融融，他能說什麼，只能說兒子夾在中間就是不得寵。
皇后成了太后之後，也把女部的事情全權交給成為皇后的太子妃，太后表示她要跟太上皇多休養。
「……」成為皇后的太子妃，她就知道會這樣！
當賈惜春再進宮的時候，就瞧見太上皇和太后很是悠閒自在。太上皇和太后現在不管那些事情了，有時候考察考察孫子的應變能力，有時候跟孫女說說話。
賈惜春到了湖邊，看著太上皇坐在那兒釣魚，太后在一旁曬太陽。
「呀，泰安啊。」太上皇看向賈惜春，「要不，你們還是生一個孩子吧。」
「等過個幾十年吧。」謝長雲開口。
「問你媳婦呢，不是你問你。」太上皇瞥了一眼謝長雲。
「生孩子得需要兩個人努力，不是一個人。」謝長雲道。
「你們還年輕啊。」太上皇表示自己也不是不想讓他們有孩子的，是謝長雲先不想要孩子，對方現在依舊不想要孩子，小孩子多麼可愛啊，「感情也好。」
「那就再等幾十年。」謝長雲堅定地道，不說他這個修為，就是賈惜春吧，元嬰的，那也沒有那麼容易要孩子，得等很多年才可能懷上孩子吧。他們沒有避孕，賈惜春就是還沒有懷上孩子，他能有怎麼辦法。
別說等幾十年，謝長雲覺得可能還要等幾百年，甚至上千年。
「泰安。」太上皇再一次看向賈惜春，「是不是你夫君不行啊。」
「他就是想跟我一個人在一起，不想要孩子。」賈惜春只能這麼說了。
她也沒有辦法啊，大佬的身體就是他上界的身體。她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搞的，也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恢復上界的記憶。
賈惜春就想隨緣了，珍惜在一起的時光，別去想那麼多。孩子不孩子的，不是他們想要就有的。
後來，等到太上皇去世，賈惜春和謝長雲還是沒有孩子，等到成為皇帝的太子去世，他們還是沒有孩子。
他們偽裝成老頭子老太太，最後出門遊玩，然後，一去不回。
至於賈惜春和謝長雲去了哪裡，謝長清他們不知道，新一任的皇帝也不知道。
興許他們羽化登仙，興許他們埋葬在了一處美麗的桃花林裡，興許……
沒有人去探究他們去了哪裡，泰安郡主府的那些東西都捐給了女部，都捐了出去，也就沒有人想他們是不是在哪裡埋藏了寶藏，既然沒有寶藏，又何必多想呢。
城郊的尼姑庵裡，一名年老的尼姑站在那邊，妙玉終究是出家了，看著歲月更替，看著寺廟人來人往，她啊，想著年輕的歲月，到底有些遺憾。沒去女部，又孤單一人，不想嫁，便只有出家了。
落髮為尼，縱然遺憾，心也算定了，妙玉手上戴著佛珠手串，眺望遠方，想著那個曾經手戴佛珠手串的貌美郡主。即使她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她想，或許上天是讓她代她出家的吧。
「師父。」一名小尼姑走了過來，「風大了。」
「回去吧。」老尼姑回頭，帶著小尼姑進了尼姑庵。
人的一生那麼長又那麼短，端看個人取捨，人生哪，難免就有些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有修真界的那些事情，有謝長雲和女主的愛戀故事，當做番外寫吧。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湘雲是個網紅主播[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我，法則，天道妹妹[洪荒]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暗戀我的那些日子
☆、【番外】皇帝和太子
一、
當太子還不是太子的時候, 只是一個王爺的兒子的時候。那時, 他不過是三四歲。
「多看史書，少聽下人胡說。」那時候的皇帝還是一個王爺, 王爺正兒八經地跟兒子說那些話，看上去還是一個很寵兒子的人，「跟你說說玄武門事變吧。」
「……」姑且稱呼這時候的太子為小皇孫吧，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玄武門事變。
「就是一個皇帝的長子認為次子功高震主，聯合其他兄弟要弄死他, 最後，長子反過來被次子弄死了。」王爺道，「再必要的時候，什麼兄弟情，那都是假的, 能保住性命，那才是最重要的。」
「對，活著。」小皇孫點點頭，保住性命，才能活著，他知道這一點。
那時候，這一位王爺就是被其他皇兄皇弟忌憚著，太子被廢了, 他已經沒有別的路。只能朝前走，要是不朝前走，就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人願意成為其他兄弟劍下的亡魂, 都想著自己能成為上位者，能保住性命。
王爺不喜歡他父皇的做法，就跟養蠱似的。他父皇年紀老了，就怕年輕的皇子手裡權勢太大，也擔心太子手裡的權勢太大，才想著平衡，這一平衡，就讓其他皇子生出了野心。
太子一開始不好嗎？太子一開始很好，有學識，也有兄弟愛。
可是皇帝的平衡之下，太子便也覺得其他的皇子手中權勢太大，擔心那些皇子跟他爭奪皇位。最重要的是真的有人對太子的勢力下手，在皇帝的面前抹黑太子。
而皇帝為了壓制太子，自然就會去說太子。
一來二去，太子也生出別的想法，認為皇帝是不是不看重他這個太子，是不是想廢太子，是不是想讓其他的皇子登基為帝。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太子就控制不了自己，總會去懷疑身邊支持他的皇子，也懷疑其他的皇子。
王爺跟著太子做事，一直都站在太子這邊，但他也成了太子懷疑的物件。特別是當太子被廢之後，就更加認為是他在幕後下的黑手。
他根本就沒有想對太子下黑手，是太子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又沒有掃清尾巴，被人抓住了把柄。
這哪裡能怪他，他是一個王爺，他手中也有一定的權勢。但要是他事事提醒太子，事事為太子處理得妥妥當當的，太子是不是又得有其他的想法。
若不是太子懷疑他，不願意讓他多做事情，又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人抓住把柄。
為了太子的事情，王爺還被皇帝禁足過。
這讓他也很絕望啊，明明一開始站在太子這邊，以為太子能順利登基，以為自己能有從龍之功，以後也就能當一個權勢大一點的王爺，也就不用擔心成為被人欺負的小可憐。
王爺要是不得寵，要是沒有一點權勢，那些權貴也瞧不上的。
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他當然要努力一點啦，早早就站隊太子。站在皇帝認可的太子這邊，贏面大啊，他怎麼就沒想到太子那麼沉不住氣。
太子被廢了怎麼辦，別的皇子都當他是太子那一派的，還忌憚他的能力。
得，他就只能自己上了，這位王爺的內心沒有多麼煎熬，為了活著，必須幹。
「是啊，活著。」王爺摸摸兒子的頭，「等著吧，你一定能活著。」
王爺想要是自己成為皇帝，自己一定不跟他的父皇那樣，既然定下了一個人，就別再為了平衡，去傷害這個優秀的孩子。
別去想孩子該不該經得住考驗，皇帝的權勢那麼大，那些皇子都得聽皇帝的，都是皇帝手裡的棋子，棋子也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麻木不仁的。也會擔心受怕，也會想皇帝是不是要放棄自己了。
「父王也要活著哦。」小皇孫道。
「一定活著。」王爺堅定地道，為了活著，他也可以弄死其他兄弟，他沒有犧牲自己的性命成全別的兄弟，也沒有想讓別的兄弟過的好，而自己的妻兒過得差。
那一夜，王爺出了王府，等他再回到王府的時候，他已經成了皇帝。
二、
王爺成了皇帝，小皇孫成了太子。皇帝不只有太子這麼一個兒子，他還有其他的兒子，有兒子比太子還要大，但是他就是更看重太子，把太子帶在身邊教導。
皇帝的原配活著，那位原配嫡妻就是皇后。他不可能想著皇后沒了，才對太子那麼好，他不是他父皇，不想對兒子那麼殘忍。
那種為了彌補的好，當愧疚漸漸消失之後，那一份好也沒了。
曾經的廢太子就是那樣，皇帝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跟廢太子那樣。
那一年，太子七歲了。
「還記得玄武門事變嗎？」皇帝又問太子。
「記得啊。」小太子點點頭，他當然記得這一件事情，父皇跟小時候的他說過。他那時候不知道玄武門事變是什麼事情，等到後面才知道。
「雖然你的那些皇兄皇弟沒有功高震主，但是你依舊是那個核心。」皇帝道，「你是嫡子，是太子。太子之位只有一個，他們要想成為太子，就得弄死你。要不想被他們弄死，你就得有隨時能夠弄死他們的能力。」
「是。」小太子握拳，父皇又在激勵他要弄死他的那些皇兄皇弟了。
父皇總是沒有教導他要兄弟友愛，沒有要尊敬兄長，要愛護弟弟。當然，父皇在其他皇子面前，是說要兄友弟恭，等到了他的面前，沒有其他皇子的時候，他的父皇就那麼教導他。
「兄友弟恭，在皇家，就是一場大笑話。」皇帝道，「你們是一個父親，卻不是一個母親，背後還有其他利益牽扯。總有人想要他們的外甥、外孫成為皇帝，想要他們家族的女兒成為皇后。」
「是。」小太子應聲。
「別只知道點頭。」皇帝拍了拍小太子的腦袋，「光點頭有什麼用，還是得有勢力。別說父皇對你好，你也得暗中有自己的勢力，有自己的人，別想著父皇對你好，你就不應該說那些，那都是假的。」
別想著在皇帝面前透明，皇帝沒有查到那些皇子有暗中勢力，不一定就認為那些皇子沒有暗中勢力。
要是沒有暗中勢力，以後在朝堂上也不好做事情。
皇帝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就有培養自己的人，不可能等著他的父皇給人，要是等著他父皇給人，他現在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
「嗯，回去就培養自己的人。」小太子嚴肅地道。
「這就對了。」皇帝笑道，「培養自己的人，再在其他的皇子那邊安插探子。你的年紀不小了，該多自己動手，別等別人為你想好。」
「……」小太子琢磨著，他真的有自己動手啊，只是父皇總喜歡教導他這些事情。
不過父皇多教導他一些事情也沒有關係，小太子表示這都不是事，聽一聽這些話也無妨，正好能多培養一下自己的忍耐力，也能多聽到一些事情。
他的父皇還是懂得很多，這也讓他知道他的父皇的底線在哪裡。
小太子發現他的父皇允許他做很多事情，不認為他想謀權篡位。
「就你，玩的都是朕剩下的，朕不擔心你哪天權大勢大要篡位。」皇帝仿佛知道小太子心裡在想什麼，故意這麼道，「如果你能有那麼大的能耐，說明你也應該當皇帝了，朕後繼有人。」
皇帝從來就沒有去想要多為難太子，就是想太子成長得好一點。
自打他當上皇帝之後，他就知道皇帝有多麼不好做了，一做不好，就容易被人說昏君，還有朝臣在那裡死諫。
呵，別以為他不知道，那些朝臣就是想要忠臣想要賢臣的名號吧，想要青史留名，說他這個昏君逼死了忠臣是吧。
皇帝想他還是得當一個千古一帝，狠狠地壓制住那些臣子，朕都還沒有成為千古一帝，你們就想成為名垂千史的大忠臣？做夢去吧！
三、
聽說榮國府出了一個銜玉而生的男孩，皇帝不開心，寧榮兩府當年站隊廢太子那邊，害得太子被廢，他們本身也做錯不少事情。皇帝沒有去料理他們，是覺得沒有暫時沒有這個必要。
這些老牌勳貴，牽一髮而動全身，哪裡有那麼好削掉的。
皇帝總是想削掉那些老牌勳貴，一個個就知道仗著先祖的那點情分，不還戶部欠銀，就喜歡說一些以老賣老的話，真真的是讓人不爽啊。
榮國府之前就有一個大年初一生的女兒，外頭整天就傳那位姑娘有大造化，以後是要當貴人的。
呵呵，真會想呢，天底下那麼多人大年初一生的，就他們榮國府說那位賈元春有大造化要當貴人。
皇帝一點都不喜歡榮國府的人，為了削掉他們，他想他也是可以把賈元春收進宮的。還是得等賈元春長大一些，他還是更想弄死賈寶玉，不過因為外面都那麼傳言了，現在再弄死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那就讓賈寶玉活著吧，看看到底有誰想要利用賈寶玉謀朝篡位，他這個皇帝一定不可能放過那些人的。
「這個銜玉而生的寶玉，以後找個機會弄死吧。」皇帝跟太子道，「現在就留著他釣魚，那些沒有藉口造反的人，有了這塊寶玉，正好有了藉口。上天要讓那塊寶玉當皇帝的，至於是不是姓賈，是不是假的，這不重要，真真假假，誰在乎呢。」
只是找一個藉口而已，假的正好，等到造反成功，再讓假的滾下去，正好就能換一個人做皇帝。
皇帝嗤笑，榮國府的那塊寶玉也就只有這個用處。
「用完再扔。」太子了然的點點頭，「若是他識相，便讓他活著，還能留一個美名，也能繼續釣著別人。」
「不錯。」皇帝就是這個意思，要物盡其用。
「外頭的人都知道賈寶玉銜玉而生，暴斃是不好暴斃，遇見山匪也不好。」太子分析，「這都能成為別人攻擊朝廷的藉口，說是我們弄死的賈寶玉。」
「嗯。」皇帝見太子明白這些事情，也就放心了，「牢牢記著，貓抓到老鼠，不一定就那麼快吃了老鼠，還能逗上許久，等老鼠奄奄一息，吃也罷，不吃也罷，老鼠都逃脫不了。」
「父皇說的極是。」太子贊同地道。
他的父皇今天依舊喜歡說這些道理，說吧說吧，他都記著呢。
四、
那天，賈惜春出生了，金光沖天而出，好在她是一個女孩，也只是戴著佛珠手串出生。
皇帝從御醫那裡得知寧國府的張老夫人確實生了一個戴佛珠手串出生的女兒，不是假的，是御醫親眼看見的。皇帝表示他也是親眼看到那一道金光，要不是看到那一道金光，要不是親眼看到，他真覺得那就是寧國府弄出來的假異象。
真愁人，榮國府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寧國府又有一個戴佛珠手串出生的女兒，他們不會真的想要推翻朝廷，要賈家出一個皇帝吧。
皇帝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找相國寺的得道高僧明空大師。
「這位女子沒有謀朝篡位之心。」明空大師道，「也沒有想要輔佐賈家的人當皇帝，皇上大可放心。」
「嚇著朕了，幸好沒有！」皇帝拍拍胸口，表示真的被賈家這些舉動給嚇住了。
賈家能不能少折騰出這些動靜呢，唉，真的讓皇帝很為難呢。
「女施主是個善心人。」明空大師也看到了相國寺那些盛開的蓮花，他能感覺到那位女孩的善。
像明空大師這種得道高僧，即使沒有修真之人的高修為，但也能感覺到不少事情。
「這就好。」皇帝點點頭，既然是善心人，那就沒有什麼事情。
那就封一個郡主，名字嘛，就叫惜春好了。春是她們這一輩的字輩吧，什麼元春迎春的都是春啊，皇帝沒去想是不是因為元春，後面才是春。
皇帝這時候並沒有多喜歡賈惜春，即使明空大師說了那些話。到時候要是寧國府不開心，他們也不敢怨皇帝，頂多就是認為榮國府的元春迎春什麼的讓人誤會，說榮國府的女孩沒有按照字輩取名字。
要說其他名字，皇帝真沒有想其他名字啊，就這樣吧。
封這麼一個女孩為泰安郡主，正好壓一壓榮國府的銜玉而生的賈寶玉，省得外頭那些人就只知道榮國府的賈寶玉。
其實寧國府有這麼一個戴佛珠手串出生的女孩，也沒什麼不好的嘛。
皇帝暗戳戳地想有什麼可利用之處，等到後面，大雪下個不停，泰安郡主還是發揮作用了。
於是皇帝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又教導太子。
「瞧瞧，一個郡主之位而已。」皇帝道，「就能讓她做不少事情，把她當成太平盛世的祥瑞。」
「還有封地。」太子提醒皇帝。
「一塊封地而已。」皇帝又繼續道，「就是給她攢一些嫁妝而已，沒有什麼。女孩子嘛，以後總得要嫁人的，這封地只是上供，又不是讓她真的去管那塊地。」
這樣的封地就只是一個象徵，沒有那麼大的用處，不能豢養私兵，不能有自己的軍隊。
皇帝認為這沒有什麼大問題，給一點小甜頭而已。既然泰安郡主那麼有用，那他就不好削了寧榮兩府，得慢慢來。
至於賈元春，就別進宮了，他沒打算削了寧榮兩府，再讓賈元春進宮，那太膈應人了。仿佛他饑不擇食，就是因為賈元春生在大年初一，就得納賈元春一樣。
要是他真的納了賈元春，以後是不是就有更多人這麼做了，說生在什麼時辰有大造化要當貴人。
皇室又不是收破爛的地方，也不是他們完成心願的地方，這些人還是滾遠一點。
五、
雲養孩子真的會養上丨癮的，皇帝雲養泰安一段時間之後，便覺得這個小女孩真的很可愛。
皇帝每天聽到泰安的那些事情，就像是聽趣聞一樣，小白胖團子今天又做了什麼蠢事呢。
每天聽著小白胖團子那些蠢事，皇帝的心情就很好，小孩子就得這麼可愛，不像是後宮的那些孩子，一個個小小年紀，就懂得替他們的母親爭寵了。
後來，五公主被泰安郡主說做了壞事，佛珠對著五公主冒黑氣。
皇帝一直都認為五公主刁蠻任性一點，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兒還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
算了，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是得護著一點，得讓她嫁人，那就嫁到她的外祖家吧，他們不是想扶持大皇子麼，那就去扶持吧。
作為一個想要成為千古一帝的皇帝，皇帝對於賈惜春總是把功勞給他的行為頗為讚賞，臣子要那麼大的民間聲望做什麼，他這個皇帝才得要多一點聲望，那麼那些百姓才不會想著謀反吧。
嗯，皇帝又有了教育太子的新例子。
「瞧瞧，朕的眼光多好啊。」皇帝感慨，「泰安啊，朕封的。」
「那是明空大師先算過的。」太子道，他的父皇就喜歡這麼往臉上貼金。
「朕沒有耳聾，眼不瞎，心不盲，要是換一個人，不一定就封郡主了。」皇帝嚴肅地道，自己明明還是很厲害的。
「……」太子望著皇帝，嗯，他的父皇很厲害。
後來，皇帝建了女部，又找來了太子。
「作為一個皇帝啊，朕很用心的。」皇帝再一次感慨，「勇於採取新政，穩住朝堂。」
「兒臣佩服您。」太子認真地道。
「當然，你要是不佩服朕，佩服你的那個蠢貨大皇兄嗎？」皇帝挑眉。
「……」是不能佩服那個大皇兄，太子點頭。
皇帝沒有少教育太子，但對小皇太孫比太子好多了。太子只想說他的兒子真的是個黑的啊，比他這個親爹還黑啊，偏偏父皇還那麼寵著皇太孫，太子只能說幸好皇太孫是自己的嫡子。
六、
太上皇坐在湖邊釣魚，想著自己那些年對嫡子、對嫡孫的教導。
為了讓他們有一個有趣味一點的童年，他已經很拼了，皇家的人真的沒有什麼童年噠。
幸好，他現在是太上皇了，以後，就看兒孫的了，他不用逗嫡子嫡孫了，輪到他們逗他笑啦。
☆、【番外】林黛玉
林黛玉小時候就是一個極為懂事的孩子, 即使還小，她就能感覺到家裡的憂傷氣氛。弟弟的身體不好, 母親總是擔心弟弟的身體，父親有時候也皺著眉頭。
她都知道的, 自己的身體也沒有那麼好，丫鬟婆子都很用心。很多吃的不能吃, 不能多吹風, 不能長時間在外面待著。
別看她年紀小，可她眼睛不瞎，能感受到下人們的重視, 就怕她這個主子生病，他們也落不得好。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也不能怪那些下人們, 不能說他們沒有照顧好, 再用心，也會生病。
等到後來，母親要帶她和弟弟上京，就因為聽聞泰安郡主有點能耐，想著有那麼一丁點希望。只要有一點希望，就得試一試，不能什麼都不試一試，不能坐等著。
於是林黛玉就跟著母親和弟弟一塊進京了，弟弟的身體很弱。母親很擔心弟弟，在船上的時候, 母親就各種擔心，日夜照顧著。
林黛玉看她母親都消瘦了一圈，她不敢多說話，怕母親更傷心。
等到了京城之後，他們先去榮國府，榮國府這邊不大好，就只有外祖母對他們好一些，二舅母不喜歡他們。林黛玉能感覺到，她母親時常跟二舅母對話，都是一些語氣不大好的話。
好在弟弟還是有救的，去了威烈將軍府之後，有御醫，還有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
林黛玉不知道那些佛珠手串是否真的有用，但是她希望這些佛珠手串有用，希望弟弟的身體能好起來，希望母親不再那麼難過。母親還把一串佛珠手串寄回去給父親，林黛玉想這到底是一個希望，千萬別破滅。
後來，他們搬出了榮國府，住進了自己的家，她和弟弟的身體也慢慢的好起來。
林黛玉瞧見母親臉上的笑容，母親笑了，跟剛剛懷上弟弟的時候一樣，笑得很開心。
這就好了，弟弟的身體好了，一家子就能開開心心的。
林黛玉松了一口氣，她不在意母親因為弟弟忽略她，因為弟弟的身體更加不好。母親已經很努力了，也多關心她了，可是母親那麼辛苦，哪裡能做得那麼妥帖。
她沒有生氣，也不覺得母親冷落了自己，她的身體比弟弟好啊。
許是因為弟弟好了許多，母親便覺得對她這個女兒有所愧疚，親手給她做了不少吃食，還時常帶她在身邊。
林黛玉想要多待在母親的身邊，卻也不希望母親那麼愧疚。
這一天，風和日麗，賈敏又讓人給林黛玉新做了衣裳，小女孩長得快，就該多做幾件衣服，別短了衣服。
「母親，我很好的。」林黛玉見母親那麼關心她，不想讓母親有心理負擔。
弟弟身體弱，母親以前多關心弟弟是應該的。弟弟是林家的繼承人，確實也應該多受一些關注。要是弟弟活蹦亂跳的，倒是沒有那麼要緊，關鍵是弟弟的身體以前沒有那麼好。
林黛玉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不可能去計較這一些事情。
賈敏懂得林黛玉的想法，自己的女兒，哪裡可能不懂得。
「小姑娘，就得穿得好看一點。」賈敏笑著道，「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子好好的。」
自打兒子的身體漸漸好起來，賈敏就舒心很多了。以前沒有多照顧女兒，現在當然得多照顧，兒子那邊，還是夫君多照顧，多教導。而女兒這邊，自己就得用心一些。
女子以後得嫁人，有些後宅的手段，一些事情，都得跟女兒說一說，不能讓女兒到時候被人欺負了。
賈敏以前是沒有時間去教導女兒那麼多事情，兒子要是沒活成，她哪裡有那個心思啊。兒子的性命顯然比教導女兒更加重要，前者事關性命，後者還能讓夫子教導一下女兒。
「嗯。」林黛玉點點頭。
後來，林黛玉的弟弟身體好了許多，竟然開始養兔子，說是要吃兔子。
林黛玉沒有阻止弟弟，她的母親也沒有，弟弟身體好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就是養幾隻兔子而已。養啊，也不用擔心被人嘲笑，別人笑就笑唄。
許是因為經歷過小時候的那些事情，林黛玉倒是沒有那麼講究，她的家人也一樣，就是覺得弟弟能活著，一家人能在一起，這就已經很幸福了，就別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也別太拘謹。
等林黛玉長大了，朝廷建立了女部。林黛玉跟著林海去了女部做事情，她很開心，因為自己也能做不少事情了，而不是只在家中養花種草。
不是林黛玉不喜歡養花種草的生活，而是她舉得自己也應該多做一些事情，多幫襯幫襯那些需要幫助的女子，正如泰安妹妹幫助那些人一樣。
因為女部剛剛建立，女官很少，太子妃，貴妃，陸少華，加上她，真的很少，後來又進了一些人，那是皇后和皇帝商量過後安排進來的官員之女世家之女。
除了這些人外，女部也有了科考。
林黛玉看著女部一點一點的發展起來，頗為欣慰。許是因為家裡沒有什麼宅鬥的，她在家裡過的很舒坦，到了女部之後，倒是也不懂得那些鬥爭，有些事情處理起來就沒有那麼順手。
在素娘的事情發生後，林黛玉就開始寫話本了，女子想要出人頭地怎麼就那麼難呢，那些男子都認為女子不應該出來，不應該做女官，真的是太可惡了。
素娘的事情讓林黛玉很火大，素娘用嫁妝養了那個書生和書生娘，還生兒育女，還做各種事情。結果呢，書生娘害死了素娘，還想讓書生娶娘家侄女，好惡毒的心腸啊。
在他們的眼中，女子就應該為家裡付出那麼多，女子的嫁妝就應該貼補他們，甚至還要讓女子交出嫁妝給婆婆，這是什麼道理啊。
林黛玉以前沒有接觸過那些底層人的生活，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竟然還有這樣的騷操作。那個書生就應該去死，可是那個書生沒有犯法，死不了啊。
這世道就是如此，總有做了錯事，卻又沒有觸犯法律，頂多就是受到道德譴責。
「套個麻袋，揍幾次唄。」林祈路過院子，見到他姐愁眉苦臉的模樣，得知他姐最近做的那些事情，開玩笑道，「簡單哪。」
林黛玉本來以為自己的弟弟是白的，卻沒有想到弟弟是黑的，竟然說套麻袋。
「誰跟你說的？」林黛玉皺眉，她的弟弟不是應該非常書生麼，哦，對了，他弟弟還學過一點武功，她應該說弟弟是俠氣？
「這還用聽人說嗎？」林祈表示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用人說啊，多看看書也能看到。
別以為書裡都是高深莫測的內容，也不都是高雅的，也有一些其他的小手段。
林祈認為要想做一個有用的人，就得多學學。不能死讀書，要是死讀書，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是得多學一些，多注意一些，才可能幹得過別人。
官場如戰場，不只有明面鬥爭，還有暗地裡的鬥爭，他當然得多注意一點。
這個家就只有他一個嫡子，父親又沒有庶子，他就更得多注意，不能傻傻的看不明白。因此，有時候不用父親多說，他也會多看多分析。
林黛玉看著弟弟那麼傲氣的神色，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弟弟就是一個乖巧的少年，萬萬沒有想到弟弟變了。
「姐啊，看來你還是不夠關心我這個弟弟啊。」林祈開玩笑道，「這種事情，哪裡需要別人說，自己看書啊，還有聽外面的說書，都有。你的弟弟可不是只會養兔子，兔子也沒有那麼好養的。」
「行，你厲害！」林黛玉還能怎麼說，只能誇一誇她的弟弟了。
在女部當官的時候，林黛玉偶爾有看見柳軒，柳老爺子算是倒下了，不可能再去當官。但柳軒一家子從柳家分出去之後，倒是一點一點地混上去了。
她認為柳軒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惜攤上了那樣的家族。
見過幾次，便記下了這個人，林黛玉有時候會想柳軒這樣的人，當初要是沒有跟五公主有婚約，又沒有被搶了婚約，也許柳軒……沒有也許，林黛玉告訴自己別去多想。
或許是因為經常寫話本，林黛玉就喜歡觀察人，覺得人有很多面目表情，還是很讓人著迷的。
後來，林黛玉跟平郡王定親，婆家簡單，也允許她繼續在女部當官，她認為這很好。簡單一點，沒有那麼複雜，就沒有多勾心鬥角，那麼她也就能安心做事。
林黛玉跟平郡王成親的兩年後，她從別人那裡聽聞，柳軒曾經挺喜歡她的。什麼挺喜歡的，許是挺喜歡她的辦事能力吧。
她不認為柳軒對她是男女之情，沒有必要去多想，沒有必要去想當年沒有在一起。他們就沒有多接觸，柳家也沒有到林家提親。兩家門不當戶不對，也不大適合。
林黛玉不是認為柳軒身份太低就不好，而是她知道柳軒不可能上門提親。柳軒在大理寺做得很好，他要一步步穩固官場地位，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以柳軒當時的身份，要是他上門提親，只怕別人認為柳家在侮辱她呢。
因此，林黛玉沒有把這個當一回事情。等到後面，倒是沒有人說柳軒喜歡其他人，都說柳軒重情重義，對他的妻子很好。也沒有人說柳軒喜歡林黛玉，而是說柳軒很尊重女官。
林黛玉沒有因為別人說的話，就遺憾她跟柳軒沒在一起。柳軒後面的成就是慢慢高起來，但很多官員都是從底層慢慢升上去的，不是一下子就待在高位。
因為她是平郡王妃，平日裡倒是有不少宴會需要參加，她不大喜歡參加那些宴會，不大習慣那些貴婦之間的交際，明明就是簡單說幾句話，她們就能變成每一句話看上去很平常，實際上暗地裡攻擊別人。
在這個時候，林黛玉就認為自己嫁入平郡王府是最好的選擇，平郡王府簡單，夫君疼愛她，婆婆也沒有為難她。成親一年後，她就懷上了孩子，生的第一胎就是兒子。
當時，她還只是懷著身孕的時候，她母親賈敏就跟她說，這一胎是男孩最好，不是男孩，後面就再生，她年輕，還能多生。
林黛玉知道親娘當年遲遲沒有懷上孩子，導致父親納妾，結果妾室不是沒有懷上孩子，就是懷上孩子又沒保住。林家子嗣艱難，即便如此，親娘當年還是有很大的壓力，女人不能去說男人能不能生，就只能說女人不能生，說女人肚子不爭氣。
即使有時候確實是男子不能生，但父親的姨娘能懷上，就說明父親能讓女人懷孕。親娘的壓力就大，姨娘懷孕沒保住孩子，那些人也說是親娘的迫害。
事事都是女子的錯，女子沒有做那些事情，也被說是女子做的。
在女部做官幾年，林黛玉知道有時候一些事情根本就怪不得女子，只是那些人習慣去怪女子。
林黛玉生下孩子後，賈敏特意過來平郡王府，給女兒送了不少補品。
「生男孩好。」賈敏感慨，「當年，生了你之後，為娘還是得拼著再生一個兒子，生了你的弟弟，因為年紀大一些，又結連生，你弟弟身子不好，為娘的也不大好。」
不是賈敏認為林黛玉不好，而是那些家族都講究要生兒子繼承家產。林家單傳，到了林海這一代，年紀大了，還總是沒有兒子，外人就會說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賈敏愁啊，就只能去找各種生子偏方，只能多養身體，就是為了能生下一個兒子。
「女兒也好。」林黛玉不認為女兒有多不好。
「女兒是好，可還是得有兒子。」賈敏道，「不過你們身體沒有問題，倒也能等等。」
女部曾經請了大夫編了一部書，讓那些人能明白，有的時候不是女子的身子有問題，是男子的身體有問題。有的男子不能生，有的男子讓女子很難懷上身孕，前者基本不要想孩子了，有了孩子還得想想是綠帽子，而後者則可能讓男子多納幾個妾室。
男子總認為多納幾個妾室就能解決問題，多播種，總有能生根發芽的。本來就已經很難讓女子懷孕，再多找幾個，不一定就能讓女子懷孕，也許就此壞了身體，或者降低概率，本來娶一個妻子，多播種還容易一些，一分散，就更難了。
沒有幾個女子說這本書不好，沒有人說夫君難讓女子懷孕就多納妾室。反正這個世道就是如此，要是正妻遲遲沒有懷孕，那些男子就是會去納妾，還說是正妻的錯。
至少有了這本書之後，有的錯就是男子，不再是女子的。
「這倒是無妨。」平太妃進屋時，正巧就聽到賈敏說的話，「若是只有女兒，我便也能讓孫女做上世子！」
平太妃以前能一個人頂著郡王府，能把兒子養得那麼優秀，自然不是眼界低的人。特別是皇帝現在還重視女部，指不定到了日後，尋常人家真的有女子繼承家業的。
要是平郡王府就只有女兒，沒有男孩，平太妃也能推著孫女上去，甚至利用這一點讓皇室更加重視平郡王府。
「您聽見了嗎？」林黛玉笑著看向賈敏。
「……」賈敏默，平太妃是真的很能耐。
賈敏只能說自己沒有那個能耐，她當初是真的很在乎兒子，迫切地想要男孩。否則就不可能在生下林黛玉之後，那麼快就懷上孩子。
這跟當時的周邊情況也有關係，現在有了女部，有很多事情跟當年都不大一樣了。
賈敏想要是自己晚一些年出生，也許她就不可能那麼迫切地想要生兒子了。
平太妃一直都對林黛玉不錯，沒有覺得兒媳婦在女部當官有多麼不好，也沒有要求兒媳婦要做這，要做那。家裡人口簡單，實在不行，就讓身邊的婆子跟管家一塊兒管著就是了。
下人終究越不過主子的，沒有必要太過在乎那些細節之處。
至於平郡王當然喜歡林黛玉生了兒子，但要是妻子生了女兒，他也不可能生氣，不可能想著去納妾。
這一門親事不僅僅是門當戶對那麼簡單，平郡王府當初還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例如借此事跟皇帝和太子表明他們對女部的支持。因此，平郡王不可能隨意納妾，甚至在林黛玉懷孕的時候，也沒有收用通房丫鬟。
既然想要發展好，那就得有所注意。他平郡王不是宣平侯，即使都有一個『平』，他瞧不上宣平侯，當年既然跟表妹退了婚約，那就不該再把表妹納入府。
好比現在的平郡王府，既然娶了林黛玉表明對女部的支持，那就得一直堅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廢。要是半途而廢，就前功盡棄了。
林家自然也知道平郡王府的想法，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林海才為女兒應了這一門親事。只要平郡王足夠聰明，那麼女兒就能過上幸福的兒子。至於夫妻感情，平郡王不去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女兒嫁過去，兩個人慢慢地就有感情了。
為了女兒，林海自是探查了平郡王府的情況，才做出那樣的決定。
林黛玉一開始就知道，也知道她和平郡王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可嫁進平郡王府之後，她跟夫君的感情倒是慢慢培養出來了。
平郡王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出林黛玉的好，既然妻子那麼好，又怎麼可能不喜歡。
等賈敏瞧見女婿平郡王后，還開玩笑說了平太妃說的話。
「母親說的極是。」平郡王點頭，「若無男孩，女孩自然得頂上去，我的女兒，當然做得世子。」
「……」賈敏心想自己只是開玩笑說說，想看看女婿的態度，還想女婿頂多就是笑笑，沒想到女婿竟然說這樣的話。
當平郡王回屋，跟林黛玉單獨相處的時候，便笑著道，「若是真只有女兒，我說的話便是真的。可是現在已經有了兒子，只怕不好驗證了，總不好讓長子退下來，讓女兒頂上去。就是先生女兒，後有兒子，只要有兒子，就難咯。」
「是難。」林黛玉點點頭，「有兒子，還是別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討好得太勉強了。」
要是有兒子在，夫君還說讓女兒上，那些人就該說平郡王太過不要臉，各種攻擊了。還是得適度，不能過了。
「行了，知道你對我的好，不必說這些話。」林黛玉輕笑。
「……」平郡王笑笑，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先把一些人的番外寫上，然後才是男女主的番外，~\(≧▽≦)/~啦啦啦
☆、【番外】薛家女
有一個傻哥哥是怎麼體會, 那就是哥哥闖禍，妹妹收拾爛攤子。薛寶釵一開始還覺得哥哥是府裡的男丁, 這個家是哥哥繼承的，哥哥以後就懂事了。
在兄長打瘸了應晨皓後, 薛寶釵就看著母親各種托關係找人，就是要把這一件事情壓下來, 要逼迫應家和解。不能讓兄長蹲大牢, 哪怕是一段時間都不行，應晨皓被打瘸腿，不能繼續參加科考, 應家哪裡會就此放過薛蟠呢。
斷人仕途，無異於殺人，這根本就是結了仇的。
薛寶釵不是不知道兄長愛好美人, 兄長在家的時候, 沒少看那些貌美的丫鬟的。她就想著家裡頭又那麼多銀錢，兄長再闖禍，也闖不了大禍，頂多就是多去青樓，看看花魁之類的。
她就沒有想到兄長竟然會打瘸人家的腿，還是一個讀書人的腿。
要是沒有探查，薛寶釵還認為對方只是一個紈絝子弟，不然怎麼會跟兄長爭吵呢。查了之後，才發現事情根本就沒有兄長說得那麼簡單，是兄長在街上看到一個貌美的女子, 想要先動手，這才讓應晨皓動的手。
應晨皓看不過薛蟠強搶民女的舉動，才會那麼做的。而薛蟠則認為他有銀錢，見著人家姑娘漂亮，就想用銀錢誘惑那位姑娘。姑娘不答應，薛蟠就怒了，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薛寶釵得知事情真相之後，真想說她兄長這樣的行為真的要不得，怎麼就不知道小心一些，別去招那些良家女子。
平日裡，兄長多看那些女子也就多看，薛寶釵不好多說什麼，就是她母親也不說什麼，就說是男子愛美，多看漂亮的女子幾眼，那也正常，著實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薛寶釵也不認為這是大事情，可是兄長打瘸人家的腿，這一件事情就沒有這麼容易善了。
「怕什麼，舅舅是京官。」薛蟠見薛寶釵那麼擔心，便跟妹妹道，「還有姨母那邊，這些事情都好解決，不必擔心。」
「你想著舅舅，你敢到舅舅的面前嗎？」薛寶釵沒好氣地道。
自打父親去世之後，這個家就逐漸沒落，哪怕有那麼多親戚在，這些親戚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用。
薛寶釵不想去用，用了一次之後，那下一次呢，親戚也不可能總是幫襯他們的。
她能想到這一件事情，她的母親也能想到這一件事情，薛寶釵惆悵啊。
「有什麼不敢的。」薛蟠心虛，卻還這麼說。
「就這麼說吧。」薛寶釵無奈，兄長就是這個性格，她也沒有辦法。
因為應家就在金陵這邊，事情算是和解，那也是勉強和解，應家人是被逼迫和解的。
薛夫人知道應家嘴上說不再去計較薛蟠打瘸應晨皓的腿的事情，但實際上，應家不可能不計較。於是薛夫人便打算帶著薛寶釵等人去京城，而不是繼續待在金陵。
要是繼續待在金陵這邊，若是應家想要下手，那也容易多了。不明著動手，而是暗中下手，他們薛家到時候也不好說是應家做的，應家完全可以偽造出一場意外。薛家沒有證據，就沒有辦法說是應家做的。
到了京城之後，薛家人就住進了榮國府。薛家人沒有想著去王家，因為薛夫人知道她的兄長必定不喜歡他們過去，來榮國府倒是好一些，給一些銀錢給姐姐，便也能解決了。
王夫人收了薛夫人的銀錢，自然讓薛家住好吃好。
薛寶釵要參加小選，薛夫人怕不好選上，又認為王夫人比較可靠，自家姐妹吧，就想讓王夫人幫襯。
也因為這一件事情，薛寶釵對王夫人有所懷疑，又讓薛夫人知道這一件。到後面，薛寶釵落選了，王夫人根本就沒有想讓薛寶釵被選上。
這些事情倒是還好，緊接著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就鬧出來了，還有王夫人和泰安郡主不和。王夫人被收押了，他們薛家人就不好多待在榮國府。
薛夫人難免跟薛寶釵感歎，「你姨母一步踏錯步步錯。」
那印子錢來錢是快，可是哪裡有那麼好做的，還沾上了人命，讓人家破人亡。雖然說有不少貴婦都有放印子錢，但這種事情就只能放私底下，不能讓人抓住把柄，一旦被抓住了，要是處理不好，就得付出大代價。
王夫人本身就跟泰安郡主的關係不好，本身就已經讓泰安郡主不高興。皇帝又下令查印子錢的事情，既然王夫人做了那些事情，那就逃不過。
薛夫人原本還想著要是女兒沒有小選上，跟賈寶玉湊成一對也不錯。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也就別去想這些事情了，賈家必定不可能讓跟王家有關係的女子再進府了。
即便王熙鳳不像是王夫人那樣，但是賈家已經有夠多的王氏女，薛寶釵不是王氏女，卻是王氏女的女兒。
薛夫人明白，賈政不可能同意，賈老夫人也不可能同意。
「印子錢不是好東西。」薛寶釵跟王夫人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便認為王夫人就是罪有應得，竟然做了那些事情，就得付出代價。
至於這裡面有沒有泰安郡主的手筆，是不是泰安郡主挑出來的，薛寶釵不去想，要是王夫人沒有做那些事情，別人也沒有辦法挑出來。
「不錯，寧願少花一些銀錢，也別去想放印子錢。」薛夫人點頭，「你也不必擔心，等你出嫁的時候，家裡自然少不了你的銀錢。」
薛夫人心想女子嫁人，手裡頭要是沒有銀錢，確實沒有那麼好過。不可能只靠府上那點月例，單單靠那些月例，那就不能多買東西，甚至給孩子多買一些東西都難。
那些姨娘和庶出的為什麼過得沒有那麼好，就是因為那些姨娘多半沒有嫁妝，手裡頭沒有那麼多東西。沒有那麼多銀錢，就很難給孩子更多東西，所以姨娘更需要費心討好男人，才能從男人那邊獲得更多的東西。
事實就是這麼殘酷，那些正室過得好很多，就是因為她們手中有銀錢，還掌管著府中中饋，這中間就有可操作的餘地。
「女兒明白。」薛寶釵當然知道家裡不會缺她的嫁妝錢。
只是看到王夫人就那麼被流放西北，薛寶釵便覺得王夫人早前就不應該去放印子錢，要是沒有放印子錢，那麼王夫人依舊能過貴夫人的生活。
「王家那邊……」
「家裡給的嫁妝不少。」薛夫人一聽女兒的話，就知道女兒要說什麼，「可是嫁了人，掌管中饋之後，人心也會發生變化。」
薛夫人沒有說更多的東西，薛寶釵到底是一個晚輩，沒有必要多聽王夫人的那些事情。她也不想跟女兒說王夫人的那些事情，王夫人到底是她的姐姐。
來到京城之後，薛蟠就過得很逍遙。因為京城遍地都是權貴，薛蟠一開始還挨過揍，後來就小心翼翼，沒有多去招惹那些得罪不起的人，還跟一些紈絝子弟在一起。
那些人是官員之子，權貴之子，薛蟠喜歡跟他們在一處，認為花一點銀錢就能跟這些人做朋友，那也不錯。至於是不是酒肉朋友，薛蟠倒是不在乎。
反正跟這些交了朋友之後，也算有一層關係，那麼家中的生意就不會那麼艱難吧。
薛蟠認為自己還是能幫襯上家裡一些事情，不是只能吃吃喝喝。
在他的朋友提出想要娶薛寶釵的時候，薛蟠認為這可行，妹妹嫁給這些朋友其中之一，那就是嫁入官家，嫁入權貴之家。這些人還捐了官的，有官身的，妹妹跟這樣的人成親，那也算是官太太了。
薛蟠還認為妹妹跟他們其中一個人成親，這也算是聯姻，那麼他們就會更盡心的幫助薛家。
正是因為這一件事情，薛寶釵覺得自己以前白白對兄長好了。兄長一心想把她嫁給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哪怕她去找舅舅，定下一門親事，兄長還是覺得他的狐朋狗友更好。
這讓薛寶釵很失望，這也警醒了薛夫人。
薛夫人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有一天竟然會賣妹妹，兒子還不覺得這有什麼錯，認為這都是為了他妹妹好。薛夫人仔細想想，就覺得這非常可怕。兒子現在能那麼對待薛寶釵，那麼等到以後呢，兒子要怎麼對待自己這個親娘？
以前給兒子收拾爛攤子收拾習慣了，薛夫人也就是以為兒子頂多就是闖禍，不會對家人如何。當薛蟠突破這個底線，薛夫人震驚了，感覺到害怕。
她內心深處的恐懼一點都不比女兒少，薛夫人想這個兒子是自己養這麼大的，兒子變成這樣，這跟她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於是薛夫人才下定了決心，要找一個能管得住薛蟠的人。選來選去，薛夫人終於決定了，就是陸少華，一個懂得武功的女子，正好能制住薛蟠，不讓薛蟠亂來。
一個兒子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薛夫人不能再讓孫子如此，她就想給孫子找個好娘，孫子以後才可能好。
得知應晨皓進京之後，薛夫人就更加擔心，擔心應晨皓找兒子的麻煩。應晨皓的腿好了，要科考，應晨皓好了，那麼薛蟠呢。
薛夫人知道是自己的兒子的錯，兒子不應該去打瘸別人的腿。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薛家還強迫應家和解，薛夫人想想就後怕。
正因為如此，她才選擇捐出家裡一半的財產給女部，也讓皇上赦免薛蟠以前的那些所作所為，讓應晨皓不能再因為以前的事情找薛蟠的麻煩。
薛夫人為了薛蟠費盡心思，就是想讓兒子好，不讓兒子受折磨。
她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得妥妥當當的，根本就不需要薛蟠去做什麼事情，薛蟠也沒有受到磨練，這就導致他一直就是這一副模樣。
薛寶釵不去多說什麼了，親娘已經為了薛蟠做到這個地步，就只希望嫂子能管住兄長了。
好在陸少華真的管住薛蟠了，薛寶釵松了一口氣。
嫁人之後，薛寶釵過得不差，可是因為夫家的好幾個人都已經當官，她就不好再去考女部。不去考女部也沒有什麼，她還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薛寶釵見到堂妹薛寶琴考上女子學堂，後來又進了女部，說不嫉妒薛寶琴是假的的。可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她也能過得很幸福，家庭和美。
雖然薛寶琴在女部當官，但她偶爾也會多跟薛寶釵多交流。因為薛寶釵在做生意上很有天賦，女部也有不少產業，其中還有一些產業是薛家捐的呢。
女部要維持下去，少不得需要銀錢，因為朝廷撥款總容易被卡著，那些男性官員就不想女部發展得那麼好。
於是女部就得自己想辦法，利用手中的那些產業，多賺一些銀錢，維持女部的基本運轉。這也就需要一些懂得做生意的人，薛寶琴進女部之後，就管財政這一塊的，她上面還有長官，她們這些人就得努力讓那些鋪子多賺錢。
「姐姐雖然沒有進女部，但女部也需要姐姐這樣的人支援。」薛寶琴不認為堂姐什麼都做不了，沒有當女官，有沒有當女官的做法，不是非得待在女部。
就好比泰安郡主也沒有待在女部，但泰安郡主也有做不少事情。
「成，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便去做。」薛寶釵笑著道，不拒絕那些事情。
女部要是能發展起來，這對天下的女子都是一件好事情。
當薛寶釵的夫君得知她的想法，得知她想去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便道，「去做吧，別讓自己留下遺憾。」
薛寶釵的夫君沒有阻止，他的官職不高，但也明白女部有多麼重要。即使女部現在沒有很厲害，看上去還很弱，但女部讓很多男子的看法發生了改變，原來女子也能做那麼多事情。
而他從小就不認為女子不能做那些事情，他的父親是一名武將，武將時常要待在軍營，父親不能時時照顧他們，就是母親多照顧他們。母親忙裡忙外，操持著，養大了他們。
他看見了母親的艱難，可是落到別人的嘴裡，那就是母親應該做那些，做好也是都應該的，要是沒有做好就要被說。
這對母親很不公平，明明母親那麼努力做那些事情，那麼用心地照顧好他們。母親還得被說，要是母親多跟別的男子說一句話，就有人說母親耐不住寂寞。
因此，他不阻止妻子去做那些事情。至於母親以前的那些事情就沒有必要多說了，沒有必要讓妻子傷感。
有了夫君的支持，薛寶釵做起事情來，也就方便許多。
早期的女部正是因為有這些女子的支持，才能發展得那麼迅速，那麼平穩。早期的女部也沒有那麼多鬥爭，也沒有人多貪婪，她們更多的是想把女部發展上去，她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
薛寶釵過得很幸福，薛寶琴也一樣。
薛寶琴嫁人比較晚，是在她二十歲那年嫁人的，嫁的是裕郡王。永寧郡主的兒子，曾經傻了很多年的裕郡王，裕郡王娶薛寶琴的時候也而是多歲了。
裕郡王司徒福生因為傻了那麼多年，即使他天生記憶力好，學得快，但等他真正得皇帝用的時候，也耗去了五六年的時間。
他早前不想娶妻，便是因為他傻了那麼多年，很多貴女都不願意嫁給他，若是有願意的，多半也是看中他的郡王之位。他不想那樣的女子嫁進府之後，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就說要不是他是郡王，她才不嫁給一個傻子。
司徒福生也不想妻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想覺得自己是被妻子施捨的，也不想讓母親過得那麼艱難。母親那些年為了護著他這個傻兒子已經經歷了很多磨難，他不想再讓母親遭遇那些磨難，而是想讓母親過得安穩一些。
因此，在他接觸薛寶琴之後，便認為她是一個很適合的人選。即使薛寶琴的年紀大了，但是對方的身份沒有那麼高，自己也不再是空有郡王的名號，對方就更不可能說他傻不傻了。
薛寶琴的性子也不錯，司徒福生認為對方應該能跟自己的母親好好相處。
司徒福生在去薛家提親之前，就找了薛寶琴，也問了對方的意思，直白的說了自己不想讓母親受苦的話。他不是愚孝之人，要是母親做的不好，也不勉強對母親好，但有的事情還是得說明白。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司徒福生還是去找薛寶琴問這些，在他看來，自己傻了那麼多年，本身就不一樣，而薛寶琴直到二十歲都還沒有定親沒有成親，甚至還準備一直那樣下去，這說明薛寶琴也不是一個一般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攤開來說，說得明明白白，這對雙方都好。
薛寶琴早前便聽說裕郡王那些事情，也知道永寧郡主對裕郡王的付出。她佩服永寧郡主，若是永寧郡主對她不好，她便少接觸對方就是，她還是挺喜歡裕郡王的性格，於是她答應了裕郡王。
薛蝌得知薛寶琴自作主張應下了裕郡王，他有點生氣，妹妹自作主張，就不怕裕郡王對她不好嗎？
「妹妹好歹也是一個女官，明白的不比你少。」邢岫煙當然是站在薛寶琴那邊，她跟小姑子很合得來，她相信小姑子的判斷。
雖然邢岫煙沒有跟裕郡王接觸過，但小姑子也不是傻子。小姑子當年還差點嫁進梅家呢，那梅家人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她是女官，明白的不比我少。」薛蝌無奈，這個妹妹就是太厲害了，「算了，我也不管這些，只要她願意，她看好了，那就隨她。」
畢竟妹妹都二十歲了，再拖下去，也找不到更好的人家。妹妹能在這個年齡嫁入裕郡王府做郡王妃，那也是妹妹的福分。
薛蝌只能這麼想，想妹妹是去享福的，想妹妹有了裕郡王做靠山，有永寧郡主做婆婆，那麼妹妹在女部也就能好混一點。
在薛寶琴嫁入裕郡王府之後，永寧郡主倒也沒有多為難薛寶琴，頂多就是想早點要孫子孫女。
永寧郡主琢磨著，不一定要孫子，先生孫女也是可以的。可她又怕讓薛寶琴不高興，便不去說，畢竟兒子到底傻過那麼多年，她當年都想著給兒子找一個清白人家的女兒就好，能生兒育女就好，就不去想兒媳婦的身份。
兒子不傻了，永寧郡主特別感謝上天，很多事情都看開了。兒子已經娶了妻子，遲早會有孫子孫女的，不必急於一時。
薛寶琴不傻，她看得明白永寧郡主的心思，卻也越發覺得婆婆心善，也覺得婆婆可憐。她就想婆婆那些年帶著傻夫君，一定過得很艱難吧，哪怕婆婆是郡主，卻也阻止不了別人說閒話。
薛寶琴沒有刻意避孕，她跟裕郡王成親半年後就懷孕了。她沒有想著避孕，沒有想著這會耽誤女部的事情。
既然是女部，裡面基本都是女官，那就會遇見女官生兒育女的事情。她們這些女官就不能刻意去避孕，刻意不成親，不能讓女部變成變相的尼姑庵。女部可以有個別女官不婚不育，卻不能有太多個，一旦多了，女部的性質也容易變味。
女部裡的都是女官，就更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的性別，不能認為女子懷孕耽誤事情。
永寧郡主得知薛寶琴懷孕之後，特別高興，她原本還以為薛寶琴沒有那麼快懷孕。畢竟薛寶琴一直等到二十歲成親，之前幾年就是在女子學院待在，在女部待著，要是薛寶琴再晚兩年懷孕，永寧郡主也不意外。
可要是真等到那麼久，永寧郡主必定會著急，只是不敢表現得那麼明顯。
「以後，還得勞煩母親多帶帶孩子了。」薛寶琴坐在永寧郡主的面前笑著道，「兒媳屆時還得在女部做事呢。」
「好，我帶，我帶。」永寧郡主哪裡可能拒絕，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永寧郡主紅著眼睛，她的兒子不傻了，還娶了這麼優秀的妻子，這個妻子還懷孕了。
「您可別太寵著他呀。」薛寶琴輕笑，「別養成一個小霸王，我堂兄就是一個小霸王，當年還把應大人的腿給打瘸過。」
「嗯，那就不能太寵著了。」永寧郡主思考了一會兒，嚴肅地點點頭，「一定不讓他成為一個小霸王。」
永寧郡主目光溫和地看著薛寶琴的小腹，等裕郡王來時，就看見他母親眼睛微紅，他便知道他母親是高興，而不是受了委屈。
裕郡王司徒福生想，他有了一個幸福的家。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3
☆、【番外】陸少華和薛蟠
陸少華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竟然會嫁給一個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紈絝子弟。像薛蟠這樣的人，在陸少華的眼中，就是一個欠打的人。這樣的人就是過得太舒坦了，才什麼事情都不懂得，就知道吃喝玩樂。
這樣的人要是沒有錢，那就是一無是處。
嗯，陸少華表示自己還是挺看重薛家的錢財的，有銀錢, 那麼自己的孩子就有很多銀錢，能舒坦很多。
她也不用總是被父母說她嫁不出去, 說當初就不應該讓她練武，不應該讓她跟著出去走鏢。
呵, 教都教了, 現在再來後悔有什麼用, 自己嫁不出去，哪裡能單單怪自己, 是那些人沒有眼光。還是就是那些人心虛, 遲早要對不起她, 才擔心挨揍。
正因為這樣，陸少華就更加看不上那些男子了, 他們一個個嫌棄她走過鏢，想娶她的人，還是覺得實在是不好找其他好的，才來找她的。
她又不是撿破爛的, 怎麼可能跟這些人在一起，當然得拒絕。
陸少華認為薛夫人做的就不錯，不爭氣的兒子就應該多打一打，自己捨不得打，就讓兒媳婦打嘛。
薛夫人說她生了孩子就給薛家的財產，陸少華明白，那些銀錢主要還是留給薛家的子孫，給她陸少華，她陸少華當然是給自己生的女兒兒子。
至於給娘家人，抱歉，她陸少華不可能那麼關注娘家，不可能把什麼好東西都留給娘家。娘家人還是自己去賺銀錢吧，靠她不行的，要是真那樣，娘家遲早要完。
薛夫人看准陸少華的脾性，也探查了陸家的情況，就認為陸少華這樣的最合適不錯。別看陸少華脾氣有點爆，但是陸少華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懂得分寸，看得明白，這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薛夫人寫下了承諾，甚至到府衙公證。
要想獲得，就得付出，就得拼一把。為了薛家，為了兒子，薛夫人願意去賭一賭。
京城裡的那些人說薛夫人變化太大，之前還寵著兒子的，怎麼一下子就縱然兒子的未婚妻刁難兒子，這樣的人娶進門，那還得了。薛夫人卻知道自己不是突然間變成這樣的，而是一點一點地變化。
薛夫人給兒子收拾爛攤子的次數很多，只是因為她在京城待的時間少，那些人不知道而已。
人的心都是一點一點涼下去的，要是一下子涼下去，估計是被放到冰塊裡冰凍了。
外頭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薛家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薛夫人不覺得自己兒子不夠好，也不覺得自己心狠。為了兒子，她已經付出了很多，低頭找人幫襯兒子收拾爛攤子。
她不想再那樣了，女兒以後要嫁人，也不可能讓女婿幫助兒子收拾爛攤子。薛夫人不想以後後悔，不想擔心老了之後，誰來幫襯兒子。
所以陸少華這樣的女子最合適了，等陸少華生下孩子，薛家有後，把孫子孫女照顧好，薛家就有未來，那些還是也會多照顧薛蟠這個父親。
薛夫人都已經打算好了，明面上捐了薛家一半財產，實際上是一大半，薛蟠以前的那些事情也就一筆勾銷了，至少別人不能再隨便因為過去的事情找薛蟠麻煩。
兒子不滿意這一門親事，去找陸少華，最終被陸少華綁著來薛家。
薛夫人看著陸少華那麼輕鬆地就綁著薛蟠，她想自己真的找對人了。那就罰一下兒子，這沒什麼的，不要命的，以後還會有孫子孫女。
陸少華嫁進薛家之後，薛蟠就很少出去鬼混了，一來是手裡的銀錢少，二來是陸少華總能找到薛蟠，能把薛蟠抓回來。
於是薛蟠就會找薛夫人，想要薛夫人鎮壓一下陸少華。
「這人都已經娶進門了，就不要裝模作樣了。」薛蟠認為親娘之前把他關柴房，那都是因為要讓陸少華滿意，也是因為他們那時候沒有成親。
現在成親了，就沒有必要再那樣了，自己才是薛家的繼承人。
「不是裝模作樣。」薛夫人不知道兒子哪裡來的自信，認為她是裝模作樣對他那麼狠的。那不算是狠，那是想讓兒子更好一些。
這一切都是為了兒子，薛夫人心想兒子還是得多教導一下，不能讓兒子認為有銀錢，就無所畏懼。
「有她在，我們都放心。」薛夫人道，「你瞧瞧，這一段時間，你花的銀錢少了，鋪子上倒是有不少盈利，公中的銀錢也多不少。」
「……」薛蟠睜大眼睛看著他的親娘，親娘是認真的嗎？
「不用想著鋪子賺不賺銀錢，你少花，才是最實在的。」薛夫人微笑，「你以前花的那些銀錢都去哪裡了，還不如這樣，就按照你媳婦說的，好好在家，乖巧一些。」
「……」親娘是不是不愛他了，薛蟠不能去頂撞他母親，只能猶猶豫豫地道，「是不是她威脅您了？」
「不！」薛夫人正色，「就這點程度，哪裡用得著他威脅，你不是好好地活著嗎？」
「……」是不是要他生命受到威脅，親娘才說她受到威脅？薛蟠看著親娘臉上的笑意，得，這模樣真的不像是被人威脅的，那他能怎麼辦，只能這樣咯。
還有一點讓薛蟠非常無語的，那就是後院那些丫鬟竟然有匕首。他要是敢亂動手，她們就拿出匕首來。
呵呵，真是夠了。
薛蟠不能動那些丫鬟，沒有銀錢，也不能上青樓。很好，不用選擇了，就睡他媳婦就行了。
外頭的那些女子，他沒有給銀錢，人家怎麼可能搭理他。他倒是想說要是女子懷孕了，就納進門，先睡了再說。
可是陸少華總能抓著他啊，還道那些女人要是懷孕了，那就讓她們自己養著，別想要薛家的銀錢。陸少華不讓她們流產，而是讓她們生，於是那些原本想跟著他的女子都動搖了，都跟他揮手告別，不跟他。
薛蟠就只能安安穩穩地待在家裡，再跟著陸少華。明明他才是男人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讓他更加可氣的是陸少華竟然當然女官了，而他只是商戶之子，是平民。
那些人都恭喜陸少華，就是他親娘都說前院是陸少華的，他這個兒子就應該待在後院。
明明是薛家捐了那麼多銀錢，不是應該讓自己這個男丁當官的麼？
薛蟠不敢跟陸少華說，就只敢到薛夫人面前說。
「讓你當官，等著被抄家滅族嗎？」薛夫人直言。
「……」親娘說話越來越不講究了，薛蟠感覺自己不是親娘的兒子，陸少華才是他親娘的女兒。
「兒啊，人得有自知之明啊。」薛夫人幽幽地道。
「……」薛蟠不想說話，他早就應該明白的，親娘已經不是當初的親娘了。
為什麼他竟然隱隱覺得有點興奮呢，薛蟠想自己是不是也出問題了，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薛家其樂融融，很是幸福呢？
明明這個家很怪異了，可是他還覺得好，明明他現在都沒有那麼多銀錢可花了。一定是因為被逼的，自己被他們逼成這樣的。
「少華一會兒就要回來吧。」薛夫人幽幽地道。
「我去廚房看看，也不知道糖醋排骨做好了沒有，她今早說想吃的。」薛蟠隨即就跑去了廚房。
薛夫人認為兒子這樣挺好的，沒有出去闖禍，就是在家裡多待著。
別人是男子在外面當官，女子在家，他們薛家反過來，這樣不一定就不好，至少未來的孫子孫女是官家的兒女，總比出身商戶好。
陸少華回來之後，就受到薛蟠熱情地對待。一開始還覺得薛蟠狗腿，時間長了，便覺得薛蟠做得不錯。自己是薛蟠的妻子，對方這麼做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這讓陸少華覺得嫁入薛家還是很不錯的，根本就沒有那麼複雜，她還能掌管大權。
「今兒忙嗎？」薛蟠笑著上前，還扶著陸少華，討好的模樣再明顯不過了。
「還好。」陸少華道，「吃飯吧。」
「嗯，就等著你回來吃飯呢。」薛蟠道，妻子沒有回來，他不是不能吃飯，就是覺得等著陸少華回來吃飯比較有滋味。
因為陸少華有時候回來得比較晚，薛夫人也就沒有跟著他們一塊兒吃，就先吃了。薛夫人到底是長輩，要是一直等著，難免讓陸少華難做，薛夫人明白這個理，至於兒子，兒子要等兒媳婦，那就等唄。
一個大男人晚吃一點，也不會怎麼養啊。
薛夫人認可薛蟠等著陸少華，沒讓兒子早早吃，也沒說兒媳婦怎麼這麼晚回來，怎麼讓她夫君等。薛夫人都沒有說，兒子那麼做正好，還能跟陸少華拉近距離，培養感情。
「廚房做了糖醋排骨，你吃吃，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薛蟠先讓陸少華坐下之後，他才坐下，「現在也不是很燙，正好。」
薛蟠等陸少華都等出第六感出來了，有時候就覺得陸少華應該是這個時候回來，然後，對方就是這個時候回來。對方晚是晚回來了一點，衙門有事情，當然就得先把衙門的事情做完。
「味道還不錯。」陸少華嘗了一塊糖醋排骨，點點了頭，「吃吧。」
「好咧。」薛蟠拿起筷子開吃，時不時還看看陸少華，看看對方吃了多少，要不要給對方夾點菜。
等吃完飯之後，陸少華拿了幾個銅板放在桌上，「給你零用的。」
「好。」薛蟠雙眼放光，他就知道只要他做的好，還是能收穫幾個銅板的。
「……」陸少華看著她夫君沒出息的模樣，嘴角扯了扯。
她夫君就繼續下去吧，傻一點，蠢一點，安心待在家裡，她也能給他們未來的兒女撐著的。
不過薛蟠再沒有出息，那也是她的夫君，自己的夫君蠢就蠢一點沒什麼，陸少華心想至少薛蟠是薛家的繼承人，薛家有銀錢啊。
在陸少華懷孕之後，薛蟠就更加積極了，不只是因為有銀錢賺，更因為陸少華懷的是他的孩子。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薛蟠也習慣了陸少華的作風，陸少華要是一段時間沒有說他，沒有打他，他就覺得哪裡怪怪的。
薛蟠心想一定是因為他是一個顧家的男人，才會那麼想的。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了，就只有一個妻子，沒有其他女人，可不就是很好了麼。
就是曾經跟他一起玩耍的朋友們，也覺得他很好啊。
眾紈絝：不，我們不想那麼覺得，就是怕陸少華那個凶婆娘。以前還能欺負欺負薛蟠，自打薛蟠和陸少華成親之後，薛蟠就是陸少華罩著的人了。
唉，想當年，他們也曾經不甘心過，想折騰陸少華，可是沒用，人家武功高，這種事情也不好用家裡關係。他們還是懂得這一點的，隨便用家裡關係壓迫別人，他們的家族遲早要完啊。
眾紈絝是愛玩了一些，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也不敢隨便給家裡招惹麻煩。那些年挨過的板子不是假的，他們真的被家人揍過的。
在陸少華去女部工作的時候，薛蟠還當隨從，護著陸少華。
女部的官員沒有阻止，也沒有人多說什麼。她們看著薛蟠那麼護著陸少華，心想男人做這些事情也能做的不錯啊，幹嘛就得女人照顧男人。
有的女官以前還覺得陸少華嫁的不好，認為陸少華那麼優秀，卻嫁給了一個總是闖禍的呆霸王。在看到薛蟠那麼細心地照顧陸少華之後，她們對薛蟠稍微改觀一點。
太子妃瞧見薛蟠那麼認真照顧陸少華之後，還跟陸少華道，「你夫君倒是不錯。」
「男人就是不能寵著。」陸少華道，「該打罵的時候就得打罵，該管著的時候就得管著，不能讓他們多鬧騰。」
「……」太子妃聽到陸少華的話之後，心想自己可不能那麼對待太子，到底是個人的情況不一樣。
其他女官也覺得她們走不了陸少華的路線，畢竟她們的武功沒有那麼高，她們的夫家也沒有那麼好說話，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夫君沒有薛蟠那麼差勁。
所以還是不要羡慕陸少華有一個多麼聽話的夫君吧，薛蟠那樣的真的是太無用了。
薛蟠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女部眾多女官的鄙視，他表示他很委屈，一個個都覺得他無能。
回到家裡之後，薛蟠就不大開心，他要有小脾氣了。
「她們只是覺得我不應該嫁給你，你配不上我而已。」陸少華又說了大實話，直接打擊她的夫君，反正她的夫君被打擊著打擊著，就已經習慣了。
「那也沒用，你已經嫁給我了！」薛蟠咬牙，「當初，也是因為薛家捐了那麼多銀錢，他們才讓你去當女官的。」
「對，對，對，有這個原因。」陸少華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模樣，夫君鬧脾氣，她就哄哄他。
她相信就算沒有薛家捐款，就算她沒有嫁入薛家，她還是能憑自己的本事考上女部。
不過這時候還是不要再繼續打擊她的夫君了，總覺得她的夫君要哭了。什麼夫君，這就是一個小白臉吧。
「……」薛蟠一聽這話，就知道是陸少華在哄他。
好吧，他知道陸少華很厲害，比一些男人的武功還要厲害。這樣的陸少華就算沒有靠著薛家，對方還是能去女部。
如此一想，薛蟠覺得自己更加沒有用，他無用到就只剩下薛家的銀錢了，那些銀錢還是祖上傳下來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賺的。這麼算起來，他豈不是一無是處了嗎？
真不能去想這些，一深想，就覺得很可怕。
薛蟠有種別人都很厲害的感覺，而他什麼也不會，要是沒有祖上傳下來的銀錢，他還不知道怎麼乞討。
在想到自己確實沒有什麼大能耐之後，薛蟠就更加討好陸少華了，對妻子好一些，心想妻子當女官，自己的兒女以後就是官宦人家的兒女。他以後一定得讓兒女多學一點，別跟自己這樣沒有什麼大能耐，女兒沒有什麼能耐，還能嫁一個好人家，男人要是沒有什麼能耐，就只能想辦法娶一個能耐的好妻子。
可是這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能耐的女子，要是真有能耐的，不一定就願意嫁給一個沒什麼用的男人。
薛蟠又想到他親娘做出的承諾，陸少華生一個孩子給三分之一家產，生兩個就三分之二，要是再生第三個，就沒有分那麼多了，但也會有一些銀錢就是。他想親娘為了他這個兒子，費了那麼多銀錢啊。
他果然是個沒能耐的，所幸家裡銀錢多，還能用銀錢套人。
陸少華生了孩子之後，休息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又去女部工作，主要是薛蟠帶孩子。
但是薛夫人怕薛蟠沒有帶好孩子，等孩子長到兩歲左右，就請了夫子，先教孩子一些簡單的，多學幾個詞語。至於薛蟠，呵呵，還是算了，別去指望這個兒子。
後來，薛蟠的兒子長大，五六歲的孩子就已經知道如何懟薛蟠。
「父親，像您這種詞彙匱乏的人，就應該多讀書。」小孩子一本正經地道，「人醜也得多讀書。」
「為父的年紀大了。」薛蟠只能看向天空，「你母親夠能耐就行了。」
「嗯，母親當時就是被銀錢迷了眼睛，才嫁給您的。」小孩子點點頭，「兒子知道的，祖母有說過。」
「對。」薛夫人正好路過，聽到孫子說的話後，隨即贊同地道，「幸好家裡還有點銀錢，不然，你母親就嫁給別人了。」
「可不就是嘛。」小孩子握拳，「我一定用功讀書的。」
薛夫人摸摸孫子的頭，幸好孫子不像兒子，孫子多懂事啊，都是因為兒媳婦好啊。
薛蟠看著他的母親帶著他的兒子說說笑笑地離開，他感覺自己又被他親娘拋棄了。
晚上，薛蟠便跟陸少華說白天的時。
「要睡地上嗎？」陸少華挑眉。
「……」薛蟠閉嘴不說話，嗯，他確實不如兒子。
呀，這日子其實還不錯的，薛蟠心想，至少他兒子知道向上，他兒子一定很厲害，到時候那些人會不會說兒子好，都是因為有他的教導呢。夢，還是要有的。
陸少華見她夫君閉嘴了，心想她夫君今天還是很乖巧噠，那她就能安心在外做事了，男主內女主外，也挺不錯的。
☆、【番外】五公主
皇室公主的什麼, 從來就沒有那麼簡單, 得懂得爭寵, 只有得了父皇的眼, 才能過得更好一些。
五公主從小就被淑妃教導著要爭寵, 不僅僅是她要得到皇帝的疼愛, 還得懂得幫助母妃爭寵，還得懂得如何用公主的身份對付後宮的那些妃嬪。五公主沒有少做那些事情, 表現得刁蠻任性，才能更好得對付那些妃嬪。
她還記得有一個新得寵的妃嬪, 雖然那個妃嬪沒有多得寵, 但是那個妃嬪懷孕了。可能是怕後宮的妃嬪弄掉孩子吧, 那個妃嬪就沒有讓別人知道，還防著別人, 覺得別人知道了, 就一定會弄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淑妃知道後, 就想著弄掉那個妃嬪的孩子。即使那個妃嬪不一定生兒子，可要是皇子太多的話, 皇帝可能就沒有那麼關注大皇子。
即使皇帝現在依舊更關注太子, 但是淑妃還有想法, 認為大皇子是長子，等太子被廢之後，她的兒子還是有希望的。就算不是長子，那也能想辦法。
怕就怕皇子一多，皇帝到時候更關注其他的皇子。所以淑妃還是想弄掉那個孩子, 弄掉那個孩子之後，皇帝去那個妃嬪次數相對就會少一些，因為小產之後，小產的妃嬪要養身體，不能再繼續伺候皇帝，就算伺候，那也得等一段時間。
就算皇帝過去看小產的妃嬪，皇帝也不能做那檔子事情。
淑妃不好安排其他宮人下手，因為很容易被人發現，小孩子撞到人，倒是可以。畢竟小孩子又不是那個妃嬪懷孕了，是那個妃嬪自己不說的，到頭來還能說是那個妃嬪的錯。
於是淑妃就讓五公主去御花園玩了，讓囂張的五公主猛烈地撞到了那個妃嬪。
這種事情，不用撞得太過猛烈，只要撞對地方，又用了一點力度，這就夠了。
淑妃認為這種事情不是什麼大事，五公主貪玩嘛，那個妃嬪流產，五公主也會被嚇到。五公主撞過去，淑妃也能說自己不知道那個妃嬪懷孕了，否則就不會讓五公主去御花園玩。
再說了，要是真想弄掉那個孩子，怎麼會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上呢，用其他法子就好了。
淑妃非常擅長用這種方法，有的時候不能做得太低調，高調一點，別人反而不覺得是她做的。
那位妃嬪流產了，當皇帝過來的時候，淑妃還摟著五公主，說五公主被嚇到了，臉色發白，只能讓御醫看了。
淑妃也是個狠人，沒有事先告訴五公主這一檔子事情，就是為了更加逼真。因為五公主真的不知道，在見到那個妃嬪身上的鮮血的時候，當然就嚇傻了。
那時候，皇帝還不知道五公主的那些破事，也不知道淑妃那麼惡毒。
皇帝還十分疼寵五公主，自然就關心五公主的身體，還問御醫情況如何。
「公主受了驚嚇，吃兩副藥，少再受到驚嚇，才好些。」御醫如實回答，五公主確實受了驚嚇，他沒有被淑妃買通。
「皇上。」淑妃紅著眼睛看著皇帝，「妹妹那邊可還好？都是小五，好端端地在御花園跑什麼。姐姐妹妹的都時常到御花園玩的，她那麼瘋癲做什麼。」
淑妃一口一個說五公主的不是，就是五公主不懂事，要跑去御花園玩，五公主就不應該去御花園玩。她決口不說那個妃嬪的錯，就是說五公主的不好。
即使淑妃沒有說那個妃嬪的錯，皇帝卻覺得是那個妃嬪的錯。因為那個妃嬪懷孕了，竟然沒有說話，還到御花園晃悠。既然故意隱瞞不讓大家知道，那就更不應該跑到外面去了，就應該待在寢宮裡安胎。
跑出來，不是更容易被人害了麼，皇帝不開心，那個妃嬪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多出去走動，不讓人認為她總待在宮裡，別人就不會去想她懷孕了，呵呵，這個行為真的很愚蠢。
後宮裡的女人就沒有幾個簡單的，就算懷孕的妃嬪經常出去走動，她們也不會認為那個妃嬪沒有懷孕。
因此，這個妃嬪故意隱瞞懷孕的消息，在皇帝的眼中就是不可取的行為。既然故意隱瞞，那就當根本沒有那個孩子算了。
這御花園又不是一個妃嬪的御花園，那些妃嬪那些皇子公主的，都可能到御花園玩耍的。只是年紀大一點的皇子，基本不會總去御花園，他們得儘量避免遇見後宮的那些妃嬪。
「讓御醫多看看。」皇帝看著臉色蒼白的五公主，心情非常不好，這些人一個個的都那麼能搞事情，「夜裡讓人盯著一些。」
皇帝不想等過幾天，就聽人說五公主沒了。即使五公主也已經七八歲了，但是這樣的孩子也不經嚇，這也算是關係到一條人命了。
懷孕卻沒有生下孩子的妃嬪，不是一個兩個，皇帝早年還可能傷心一下，後面就習慣了。那些女人之間難免鬥爭，鬥就鬥吧，只要保持一定的平衡就好。
反正皇帝不怎麼在乎那些妃嬪，更在乎皇后。在皇帝的眼裡，皇后是他的髮妻，也是他的嫡妻，他就應該多關心皇后一些，妻子跟那些妾室總是不一樣的，皇后也沒有過分去設計那些妃嬪。
要是皇后傻白甜，沒有動手，皇帝也會懷疑皇后是不是不適合當皇后。有動手，但在他的底線之上，皇帝認為沒有什麼問題。
畢竟皇后跟那些妃嬪又不是真正的姐妹，別人的妃嬪設計皇后，皇后當然就可以還回去，沒有必要傻傻地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沒有必要去原諒那些妃嬪的錯誤，不能讓那些妃嬪得寸進尺。
在某一個程度來說，皇帝確實是一個渣男，可前朝後宮需要平衡，他能做到的就是尊敬皇后，不過分寵愛後宮妃嬪，不給予那些妃嬪不該有的野心。要是那些妃嬪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那麼那些妃嬪就得付出代價。
這一次，淑妃成功的讓那個妃嬪小產了，還讓皇帝更加疼愛五公主，多過來看看五公主。
不管皇帝過來的時候有沒有跟淑妃睡，淑妃都覺得這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讓後宮的那些人明白，她淑妃還很得寵。
後來，淑妃又想讓五公主去聯姻，把那些大家族拉到大皇子的陣營。為了物盡其用，淑妃特別認真的挑選了幾個人，她早前確實想把五公主嫁回娘家，又想娘家不可能不支持大皇子，還是沒有必要讓五公主嫁回去，應該讓五公主嫁給其他人。
當泰安郡主第一次進宮的時候，淑妃就讓五公主試探一下泰安郡主，反正五公主得皇帝寵愛。
五公主故意折騰泰安郡主，大皇子再出來阻止親妹妹，幫襯泰安郡主，興許還能獲得泰安郡主的好感呢。
淑妃都已經想好了，也讓五公主這麼做。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泰安郡主根本就沒有按照他們的劇本走，還沒有等到大皇子出場，泰安郡主就直接說佛珠手串對著五公主冒黑光，還把五公主踹進了湖裡，說是佛珠手串動的手。
呵呵，誰去信是佛珠手串動的手啊。
可是皇帝就是信了，還覺得泰安郡主很不錯，認為有問題的是五公主。
淑妃和五公主都認為泰安郡主太會討皇帝的歡心，竟然說佛珠手串對皇帝如何如何，就是說皇帝是一個好皇帝的意思。皇帝怎麼可能不開心，要是皇帝說五公主沒有問題，那就等於說皇帝自己不是一個好皇帝啊。
皇帝當然不可能那麼做，所以皇帝讓人調查五公主，果然就查出很多事情。皇帝非常失望，讓五公主嫁去柳家，別去禍害其他人了。
而淑妃根本就不知道，皇帝從來就沒有想過讓五公主嫁給那些大家族子弟，也沒有想讓大皇子有厲害的妹夫。可是淑妃不知道，還總是挑那些非常有權勢的，想讓皇帝答應。
皇帝從來就沒有後宮妃嬪和那些皇子希望，他從來都是站在太子這邊，細心教導太子。可是那些妃嬪和皇子，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上位，想自己上位，所以他們還是努力去爭，認為只要讓皇帝看到他們的厲害，皇帝就會重用他們。
重用他們，讓皇子各自為營，奪嫡混戰嗎？
皇帝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就不可能給他們希望，也不可能讓他們娶上厲害的妃嬪，也不可能讓他們的姐姐妹妹嫁給權勢太高的人。皇帝心裡一直都有一把尺子，都有衡量。
五公主的事情讓皇帝太失望了，疼寵了那麼多年的女兒，竟然那麼黑心。
皇帝認為自己的眼光不好，可是皇帝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眼光不好，所以就是五公主太過藏了。
好吧，皇帝必須承認他自己的眼光有問題，還得承認他太寵著五公主，下意識忽略那些事情。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以後就得多注意一些，不能被後宮的那些人欺騙了。
也因為這一件事情，五公主失寵了，淑妃自然也就認為五公主沒有什麼用，但好歹還能用一用啊。可因為這樣，淑妃對五公主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麼好，正好讓別人鑽了空子，讓人在五公主的面前說淑妃想利用五公主拉柳家，又要讓五公主嫁給柳家無用的柳軒，以後柳軒繼承柳家，就相當於一個傀儡。
五公主想想，還真認為是那麼一回事情，她怎麼可能妥協。於是就找了柳軻，跟柳軻一拍即合，把柳軒給換了。
她認為自己找了一個好人選，認為柳軻比柳軒強。
嫁入柳家之後，五公主沒有封號沒有公主府，本來心情就不大好，那些妯娌還不敬重她，讓她更加不開心了。五公主向來高高在上慣了，一開始就嘲諷了柳軒那一房，讓柳家人對她的觀感就不大好。
柳家人不大喜歡柳軒這一房是真，可也不容許別人那麼挑釁柳軒啊，就覺得五公主不給柳家面子。
在一起生活久了，那些妯娌就越發不滿，就去柳老夫人那邊說，柳老夫人說五公主也沒用啊。
五公主認為她雖然沒有封號沒有公主府，但她好歹還是公主啊。
再後來，五公主從泰安郡主那裡得知她被下了宮寒的藥，不查不知道，查了之後，她就非常寒心，淑妃有動手，柳家的人也有動手。
柳老爺子倒了，五公主沒多管，她自己都管不好，也不想去多想了。真的很沒有意思啊，她從小到大那麼聽親娘的話，為了大皇子，她付出了很多。
淑妃故意把她養成刁蠻任性的樣子，故意要她去做那些事情的。她不是真的想那樣，可她不那樣，怎麼幫助大皇兄，日後又怎麼依靠大皇兄。而且她這種的，就算是綁定在大皇兄上的。
柳老爺子倒了，淑妃也變成了柳嬪，大皇子成了璃王。
五公主卻覺得松了一口氣，以後，他們再也不能讓她做那些事情了，因為大皇子不可能再成為太子，也不可能成為皇帝。皇上已經明確說明了，在眾大臣的面前說的，大皇子根本就不可能登基為帝的了。
明明以前為了大皇子付出那麼多，做了那麼多事情，她應該感覺很痛苦，覺得自己白白為大皇兄做了那麼多事情。可是她就是覺得好開心啊，以後就不用再為大皇兄做那麼多事情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柳軻那樣的人不要也罷，柳老爺子被罷官之後，柳軻就沒什麼用了，竟然還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真當柳家還是原先的柳家啊，當她這個公主好欺負啊。
和離，必須和離，五公主不可能再忍受柳軻，暫時不能生孩子，是自己的錯麼，那都是這些人設計害自己的。
五公主想要好好過日子，不想跟這些人玩了。他們要鬧騰就鬧騰，要爭奪就去爭奪，她不奉陪了。她以前為大皇兄做的事情夠多的了，和離這種好事情，當然得跟他們說一說，讓他們開心一下。
於是五公主故意跟被貶為嬪的親娘說，看著親娘憤怒的眼神，她就安心了，這一位果然是她的親娘。她的親娘就是見不得她好呢，就是想讓她為大皇兄付出，付出什麼啊，她不付出了。
她沒有那麼傻了，她當他們是親人，他們卻當她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這樣的親娘和兄長要來何用啊，五公主跟柳嬪鬧崩了，也跟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鬧崩了，崩了就崩了唄。反正他們也沒有多關心她，不管她未來的日子好不好過，這樣這樣，那麼大家也就沒有必要裝得那麼好了。
五公主懶得裝了，還是多討好皇后比較重要。
她已經看明白了，皇后就是皇后，皇帝那麼敬重皇后，根本就沒有想讓其他妃嬪取而代之，也沒有想讓其他皇子當上太子。皇后還管著女部，這說明皇后非常厲害。
皇后以前不管他們，看著他們蹦躂，那是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成對手啊。
五公主認為自己很可笑，以前總覺得皇后會害她，現在想想，皇后根本就沒有理由害她，頂多就是讓她不嫁那麼有權勢的人，不給大皇子那麼多助力。瞧瞧其他公主，嫁得雖然不是大權勢的人家，但夫家也不差。
皇后是一國之母，是皇帝的嫡妻，要是皇后給公主找的夫家都不好，那皇帝不可能高興的。
等五公主明白這個道理已經很晚了，她嫁過人，還嫁的不好，還得調養身體，因為宮寒啊。她還想以後有孩子，她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孩子，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樣，過得那麼淒慘。
她不去利用孩子，而是讓孩子好好過日子。
後來，皇帝讓她嫁給一個鰥夫將軍，那位將軍的原配留下一個女兒的。鰥夫就鰥夫吧，不見得對方就不好，只是一個女兒而已，只要她生了兒子，那府裡的一切就是她兒子的，就算她沒生兒子，是女兒，那府裡的一切都是她女兒的。
別說原配的嫡女地位更高，可是原配不是公主啊。
大皇子妃，也就是璃王妃瞧見五公主嫁這樣的人，還嘲諷了幾句。
五公主不在乎，要說在乎，就是柳嬪竟然弄死了她自己。五公主非常寒心，可以說死心了，這個親娘根本就不想女兒過得好，就是想讓女兒嫁不成人。
好在皇帝發話，死的是柳嬪身邊的宮女。
五公主落淚了，可是她不是為柳嬪傷心，而是為自己傷心。如果她當初沒有那麼傻，不去做那些事情，那麼她就能安安穩穩地嫁給一個不錯的人，再安安穩穩地生活，不至於和離再嫁。
說到底，是她當年太信任親娘的話，也認為親兄長會對她好。
她早就應該知道的，皇室中沒有親情，就算有，又怎麼可能落到她的頭上呢。看著親娘對那些妃嬪那麼狠，她就應該想到的，可是她沒想到，還認為就應該對那些妃嬪那麼狠。
那一天，她再嫁了。她的夫君是一個鰥夫將軍，可他對她很好，沒有妾室，他沒有當她是嫁進來，不覺得皇帝籠絡他，他就可以隨意納妾。她發現只要自己對夫君好，對繼女好一些，那麼她的夫君和繼女就對她很好。
原來，她也可以過得這麼安穩，不需要面對那些陰謀詭計，也不需要去為別人做那麼多。
「母親，弟弟真可愛。」五公主生了兒子，繼女看著孩子，笑著道，「他一定會跟父親那麼厲害的。」
「以後，讓你弟弟保護你。」五公主摸摸繼女的頭，繼女不是她生的，但她也不會去利用繼女的，不讓別人重複她的淒慘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是女主和男主的番外了~
☆、【番外】懷孕啦
穿越是雲夢雪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雲夢雪, 這樣的名字聽上去就濃濃的瑪麗蘇，但是她那一輩的人, 很多人都是這樣, 夢雪夢瑤什麼的, 蘇蘇蘇。其實在父母那一輩, 也許他們認為這樣的名字根本就不蘇，而是很好聽的名字。
雲夢雪穿到了修真界, 修真界啊，特麼的裡說的修真界, 能修煉的那一種, 這讓她特別激動？呵呵, 激動是假的，即使修真之人能活得更加長久，可是她也不敢想那些，因為修真界真的很殘酷。
要不是有那些佛修大能護著她, 她早就成為別人的劍下亡魂了。
雲夢雪不認為自己強大到別人不敢欺負她的地步，她只能努力修煉。她不是一個真正的佛修, 她沒有那麼適合佛修, 還得修煉一些其他的功法。不是所有的功法都不能一塊兒修煉, 不是每個人都只能修煉一種功法。
因此, 為了讓自己更加強大，能站得更穩，她就必須自己努力修煉, 而不是一直靠著那些大能的保護。
那些大能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未來的路還是得靠自己走，不能靠別人。
既然算是半個佛修，雲夢雪當然得努力修煉，她還是得努力做功德，多做好事情。她是有一個空間，可是空間再厲害，要是自己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別人要是抓住她，知道她有空間，那她就只能躲在空間裡，躲到對方壽命盡了，否則就可能又被抓住。
不然呢，不躲在空間裡，待在外面就可能被抓住。
所以雲夢雪就得特別小心翼翼，不敢把空間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還得努力修煉，得努力修煉上去，才可能保護好自己。
夜辰上神，第一次注意到雲夢雪，是她穿越的時候。一個普通凡人竟然穿越了位面壁壘，還能完好無缺，修煉天賦還那麼好。他有點懷疑雲夢雪是不是哪個大能轉世，比如是某個上神轉世之類的。
可是他沒有聽說最近有什麼上神下凡歷劫，但他還是很好奇，正好閑著沒事，就多關注雲夢雪的舉動。
他的修為很高，用玄光鏡看雲夢雪，也沒有被她發現。
夜辰上神看的次數多了，就漸漸地被她給吸引住了，即使發現她可能有須彌介子之類的法器，也沒多在意，也許雲夢雪這個低修為的人不一定就能獲得那麼好的法器寶物。對了，那等東西在修真界算是極好的東西了吧。
不管那是不是多好的東西，但他覺得雲夢雪真的很努力，即使有須彌介子也沒有就此飄飛，沒有多使用空間裡的東西，沒有在外面炫耀，一步步穩紮穩打。
這讓夜辰上神忍不住多看，明明她就只是多努力一些而已，就是臉蛋漂亮一些而已。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看一眼，多看一眼之後，又不可能不再看。
一直看著，看到雲夢雪的身邊出現別的男子，看到那些男子對她獻殷勤，看她跟他們說說笑笑。明明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道侶關係，也不是情侶，可他就是不高興。
後來，他想到了雲夢雪曾經看到的紅樓夢，想到三千世界，那他們就過去走一遭。等到那時候，他就不用再用玄光鏡看著雲夢雪，而是能真正在一起了。
他提早降生，先在那裡等她，男子總是要大一些比較好。雖然沒有那些記憶，但是他還是很喜歡小泰安。
小小的他們，無關於愛情，但一塊兒待著，時間久了，就能日久生情了。
不一樣的名字，他們還能再相遇。
謝長雲在跟泰安郡主成親之後，他漸漸恢復在上界的記憶，聽泰安說殺妻證道什麼的，他真的不可能去做。
那些殺妻證道的，後面不是沒有什麼成就，就是等到後面後悔了，卻已經來不及。明明能妻兒一起修煉，過著幸福的生活，卻殺妻證道，還殺了兒女，到最後看似無情了。
實際上，無情道真的無情嗎？要是真的那麼無情，那殺人也就該沒有什麼負罪感，各種冷漠，一不小心就變成殺人如麻之人，還有就是無視各種情感，就是師兄弟之間也沒有什麼好的。
愛情是情，親情是情，友情也是情啊。
所謂的朋友也當心修煉無情道的人是不是要殺了他們，因此，表面親近，實際上已經疏離。
偏偏還是有人認為殺妻證道是修煉無情道的必經之路，謝長雲恢復記憶之後，只能說他們都是一群傻叉。
一個個都說大道無情，大道是無情，卻也有情的一面。
雲夢雪成了泰安，泰安跟謝長雲成親了。謝長雲想著雲夢雪現在也就是用那一具身體了，因為她字修真界的時候遇見一些事情，還是從頭來，用新的身體好。
至於他，他當然也得用自己的身體，而不是一具隨便可以丟了的軀殼。
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時候，怎麼能用隨時可以一具隨時都可以丟掉的軀殼，那太不尊重對方了，就像是玩一玩。他絕對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不能對不起心上人啊。
雲夢雪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倒楣，因為她好不容易回到修真界之後，她竟然懷孕了。
她跟謝長雲在一起的時間都還沒有一百年呢，怎麼就懷孕了呢。
懷孕之後，總不能再想著弄掉孩子，還是得生下來啊。她就想謝長雲是不是要去上界了，可是對方還是在修真界陪著她，嗯，她不大想跟著謝長雲去上界，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弱者，不想聽別人說她配不上謝長雲，她還是想努力地修煉。
可是等她修煉成到飛升渡劫，這中間就需要一些年頭，等到了上界，興許她還是底層人物。底層人物，那就只能繼續努力，不能放寬鬆。
雲夢雪還是更新喜歡待在修真界，而不是到上界。
謝長雲的想法很簡單，心上人想待在哪裡，那就待在哪裡。
雲夢雪現在的長相跟原來的一樣，修真界的那些人當她之前只是躲在某個地方閉關修煉。畢竟幾十年的時間而已，而曾經找過她麻煩的人，倒是驚奇，特別是那個幾十年前以為她已經死了的人。
那個人特別不喜歡雲夢雪，修真大多都長得很好看，可是沒有幾個漂亮的女子待在佛門的。雲夢雪這種半個佛修的，讓很多女子都不喜歡，認為她壞了佛門的規矩，認為她就不應該跟那些大師多走近。
就雲夢雪這種，根本就不是那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人，而是能上別人入地獄，還是讓別人去地獄。
不錯，雲夢雪確實做了很多好事，可是他們還是看不慣雲夢雪。
雲夢雪根本就沒有想要讓他們認可她，她就是她自己，沒有必要一定得讓每一個人認可她。
佛門的佛修們見到雲夢雪回來之後，又看見了謝長雲。他們當初沒有算到雲夢雪在哪裡，只能算出她發生了意外，但應該還活著，也就沒有多關注，沒有去搜尋她。
要是他們去搜尋雲夢雪，指不定讓盯著她的人收穫線索，反而害了她。
他們都找不到她，這何嘗不是說明雲夢雪很安全呢。他們基本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算一算，只要她活著，他們就很開心。
雖然雲夢雪是來自異界的人，也不是一個正正經經的佛修，是一個有死心的人。他們也不認為雲夢雪有多不好，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善心，即使是出了家的佛修，真能說他們一點私心都沒有嗎？
那都是假的，有的佛修也有私心，不見得就比其他人善心。有的佛修做善事，也是為了功德，甚至還等人變得更壞一點，才做一些好事情。
「回來了，便回來了。」大師一。
「找個地方生孩子吧。」大師二。
「要算名字嗎？」大師三。
……
雲夢雪見到熟悉的人，也很開心。來到這邊，就更有安全感一些。即便待在紅樓世界的時候，那邊的人沒有幾個人有修為的，她還是沒有很高的歸屬感，可能是因為她穿越又穿越了，又因為在那個世界有修為，又想著會不會有厲害的人物。
她跟在明面差不多，別人躲在暗處。
那一僧一道，修為似乎不是特別高，可他們背後的人呢。
雲夢雪還是賈惜春的時候沒有多去想，那一僧一道出現的次數也少，沒有在她的面前出現，在別人的面前出現而已。
紅樓世界的明空大師不錯，但她還是更喜歡這一界的，因為這邊人多啊。
「我們就在附近建房子住著。」謝長雲已經看到附近的一座山峰，打算在那邊建房子，陪著妻子住在那邊。
妻子現在不想去上界，那就不去唄。他就陪著，也不多說上界的事情，甚至沒讓對方都回想起來了，頂多讓她覺得自己記起了一部分。
這也足夠了，記起一部分，也沒有欺騙那麼多，沒有隱瞞太多。
大師們沒有阻止謝長雲的動作，附近的山峰那麼多，又不是他們佛門的人，謝長雲想在山峰上搭房子就搭唄。
他們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能看處謝長雲的不同，認為他可能有很大的能耐。正因為能耐大，才能隨隨便便說那些話。雲夢雪找了這麼一個強大的人做道侶也好，那麼他們就不用擔心雲夢雪被人欺負了。
一個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的異界之人，能平安地穿過來，修煉資質算不上是最頂尖的，卻也不差。
大師們認為這樣的人還是得多護著一些為好，別讓雲夢雪傻傻地被欺負，有了厲害的人護著，那麼他們也就不需要做什麼事情了。
得到了大師們的認可之後，謝長雲就帶著雲夢雪在附近的山峰定居，時常給心上人輸送靈力，就是為了讓孩子能有靈力吸收，不用過多吸收母體的靈力。母體的靈力被孩子吸收之後，難免就不大舒服。
謝長雲就多照顧著，明明他們都辟穀了，但是為了讓雲夢雪高興一點，他還是有做飯菜，讓她多嘗一嘗。
他在紅樓世界的時候，就學了廚藝，廚藝不是特別好，但也很不錯了。
雲夢雪看到那些飯菜的時候，頗為滿意。
夜辰上神用謝長雲這個名字，想著現在還沒有到上界，正好能讓心上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自己也不想被那些人找，所以用化名挺好的。
雲夢雪也不去多說，夜辰上神，上神哪，一聽就很不錯的樣子。她感覺到自己跟道侶之間的巨大差距，可是她還是努力修煉，不是說追趕道侶，而是想自己修煉自己的，總不能因為對方厲害，自己就不修煉了。
要是真是那樣的話，遲早有一天要被甩啊。就算對方迫于道侶契約，不甩了她，那也可能分居啊。
當然，她也不是怕對方跟她分居，而是覺得修為是自己的，又不是別人的，當然得自己修煉。
「附近的靈氣還算可以。」謝長雲真心覺得這裡的條件很差，可是心上人在這邊，要在這邊生活，他能有什麼辦法啊，當然是一起待著，「我已經佈置了聚靈陣，還有結界，外人不能隨意進來。」
他不想讓外人打擾到他跟雲夢雪的生活，不想聽那些人嘰嘰歪歪地說那些話。
「不錯的了。」雲夢雪曾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幾百年，知道這邊的靈氣不是哪裡都那麼濃郁。而各大宗門所在地的靈氣都比較濃郁，就是那些宗門所在地附近的地方，靈氣濃度也沒有差到哪裡去。
因此，通常情況下，那些宗門的人都不允許別的散修住在他們宗門附近，不能離得太近。宗門的弟子要外出歷練，總不能總在家門口遇見散修，再打起來，那多不好啊。
那些散修也知道這一點，都不大可能去那些大宗門所在地的附近，因為附近的地方的靈氣，哪裡有那些宗門所在地的濃度高，他們更喜歡混進那些宗門。
雲夢雪見謝長雲做的飯菜像模像樣，用了靈植之後，還能做得那麼香，這已經很不錯了。而她當年還燒壞了好幾株靈植，靈植被燒焦了，也就不能再繼續吃。
她那時候就想，那些靈植怎麼不變成灰燼，變成灰燼之後，就沒有人看到那些燒焦的靈植，就沒有人知道她廚藝那麼爛。好在她的煉丹術沒有那麼差，按理來說廚藝和煉丹都差不多，都是利用各種靈植，可是她對前者不擅長，對後者倒是擅長一些。
這讓其他人都震驚了，紛紛表示煉丹應該更難一些，怎麼雲夢雪的廚藝那麼差，卻擁有那麼好的煉丹術，真的很讓人嫉妒呢。
「沒有燒焦靈植。」謝長雲開玩笑地道，「不用藏起來，也不能扔到火裡。」
「……」雲夢雪咬著筷子，這人的話怎麼那麼多呢，對方是不是認為她燒焦過靈植。誰年輕的時候沒燒焦過幾株靈植啊，沒有燒焦過的，不是年紀很小的，就是不是煉丹師，也不是廚師，畢竟煉丹師會炸爐，廚師能燒焦菜。
「吃一些吧。」謝長雲給雲夢雪夾菜，「雖然我的廚藝不是特別好，好歹還能吃。」
「是能吃。」雲夢雪輕哼了一聲，對方就不要在這個時候自戀了，不就是他的廚藝比她好一點麼。對方要是再那麼說，自己真的很想狠狠地踹他一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懷著他的孩子，他不能隨意招惹她，不能讓她不開心呢。
謝長雲見雲夢雪如此，笑了笑，「吃完之後，再出去散散心吧。」
他喜歡每天陪著雲夢薛出去散步的模樣，靜謐而快樂。他就想等到了上界之後，他們一定也得就這麼做，他們就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得過著普通人幸福而恬淡的日子，沒有必要總想著轟轟烈烈的。
轟轟烈烈的愛情和婚姻，基本上都有人傷情，別人傷情，才能讓人覺得這一場愛戀難能可貴，有那麼多人阻止，那麼多場意外，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一會兒。」雲夢雪拿著筷子戳了戳白米飯，「這些靈米看上去很不錯。」
「給小崽子補充靈氣，別總是從你這邊吸收。」謝長雲看向雲夢雪的小腹，「小孩子不懂事，我是大人，得教導他。」
「……」雲夢雪無語，孩子都還沒有出生，哪裡知道這些事情。
孩子還在肚子裡，正是因為孩子還在肚子裡，不知道那些事情，就只能靠著本能吸收營養啊。
「你多吃一些帶有靈氣的東西，也許他就少吸收你的了。」謝長雲表示他翻看了很多書，都說要給母體足夠多的營養物質，那麼母體才能好很多，臉色就不可能那麼難看了。
雖然雲夢雪的臉色沒有不好看，還算紅潤的，可是謝長雲就擔心那個孩子吸收太多的靈氣，怕雲夢雪的身體不好。
所以他就得早早做好打算，先讓孩子先習慣雲夢雪多吃靈植靈米帶來的靈氣，知道先從那些食物消化後得到的靈氣開始吸收。
也許孩子不聽話，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他一定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多給妻子輸送靈氣，絕對不讓孩子多吸收妻子的。
還沒有出世的孩子：我還沒出世，親爹就開始擔心母親的身體。
「嗯。」雲夢雪點點頭，沒有白費謝長雲的好意，還是有多吃靈植靈米，就是為了多吸收一些靈氣。
她每次見到謝長雲給她輸送靈氣，就覺得對方不錯，心想對方就多輸送吧，對方的修為那麼高，比她高那麼多，應當也不在乎這麼一點靈氣。
謝長雲確實不在乎那些靈氣，他只在乎心上人的身體健康。
☆、【番外】見長輩呀
雲夢雪還活著？怎麼能還活著呢, 怎麼就還沒死呢？
一名女子站在山峰上咬牙切齒地看著山下, 她一直都特別討厭雲夢雪，這個女人長得那麼漂亮，這也就罷了。修真界的是漂亮的女人，有的漂亮的女人到最後卻成為別人的爐鼎夢雪一輩子呢。
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左菲, 她恨雲夢雪, 明明自己跟大師兄一起修煉了那麼多年。
雲夢雪就不應該活著, 於是左菲就想了很多辦法, 想要弄死她。大約六十年前，左菲找到了一個機會，在秘境裡暗殺雲夢雪。
左菲親眼看到雲夢雪消失在秘境的深淵裡，她以為雲夢雪必死無疑。既然這個女人還活著，那麼就再殺一次。
以前能殺一次, 現在還能再殺一次。
至於雲夢雪是不是有道侶, 這不妨礙她殺了她。像雲夢雪這樣的人，就算有了道侶，她還能勾著人。
左菲不相信雲夢雪，即使她當年想辦法跟雲夢雪交好，對方平日表現得很努力, 她有時候也會動搖，心想是不是自己誤會對方了，對方就是一個很努力的人，是一個非常想要靠自己修煉有成的女人。就是沉迷愛戀，修為沒有那麼高。
而雲夢雪總是吊著別人, 讓別人圍著她，給她獻殷勤。
她喜歡的大師兄也很喜歡雲夢雪，一個個都被迷了心魂，那個雲夢雪有什麼好，就算她有佛修大能保護。但是雲夢雪畢竟不是真正的佛修，只是靠著佛修的庇護，佛修大能哪裡可能一直護著雲夢雪。
可是只要想到大師兄對雲夢雪的愛戀，想到其他男子對雲夢雪的愛戀，她就覺得雲夢雪還會做表面功夫了。才讓別人都覺得她非常好，實際上，雲夢想就是吊著那些愛慕她的人，而她自己又沒有選擇一個人在一起，表現出一心向道的樣子。
雲夢雪就是利用這樣的一副努力修煉的模樣吸引那些人，還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多少女子的心上人看上雲夢雪啊，左菲要除了雲夢雪，為眾多女子除了這個禍害，也能讓那些男子不再關注雲夢雪，能好好修煉。雲夢雪沒在的這些年，那些人的修為不就高了不少麼，所以雲夢雪就是一個禍害。
而雲夢雪根本就沒有想到左菲這些人，而是在想孩子的名字。
「以後不能給孩子取那麼中二的名字。」雲夢雪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又蘇又中二，可是她沒有改這個名字。她覺得這個名字雖然又蘇又二，但是有了這個名字之後，她就會更加努力修煉，讓別人只記得她的道號，而不是去想她的真名。
真名什麼的，她不是很喜歡唉，不過每個時期都有特殊的名字文化。還有人叫紫萱子軒的呢，一個班級都有幾個人的名字很相似，又比如婷婷，『婷』字也經常被人用。
「那就讓他自己取。」謝長雲道，「現在取了，等過些年，也許他自己就不喜歡，覺得太過中二了呢。」
「……」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就好像自己的名字一樣，也許父母覺得夢雪這個名字很好聽，至少在當時很很聽。雲夢雪眨眨眼，這真就不好說了，建國、愛國這樣的名字也是一個時代的喜好啊。
「沒關係，孩子的壽命那麼長，能活很久很久，就是叫小名幾百年都沒有什麼關係。」謝長雲微笑，「那些人也不敢叫他不喜歡聽的名字。」
「……」雲夢雪想到了那些話本，想到話本裡的父母糾結孩子的名字，然後，男主就會說讓孩子自己取。呵呵，這些人就是覺得兒子活得久吧，不，應該是覺得孩子身份高，這種行為在別人眼中不是丟臉的行為，而是一種尊貴。
不管尊貴不尊貴，那些人都會給他們找理由。
雲夢雪無語，再看看自己的肚子，孩子啊，要不，還是你自己取名？
自己取名，以後就不用想改名不改名了，自己取的名字，也就不說自己不喜歡了。
「不用多想，這種方式很適合。」謝長雲道，「又不是沒有名字，天道就不認可了。」
誰擔心天道認可不認可了，雲夢雪就是覺得孩子有那麼一丁點可憐，父母竟然都沒有給他取名字。
「以後多陪陪他，多照顧他。」謝長雲頓了頓，「估計他在家待了幾十年百來年，就不想我們多看顧了。」
別看孩子的身體長得沒有快，但是孩子的心智沒有那麼差，不是弱智。稍微長大一點，就不想跟著父母住，不想父母總看顧著，覺得不能成長。
謝長雲當年也是如此，稍微長大一點，自己能過活，能尋找到修煉資源，就沒有想要一直靠著父母。要是一直靠著父母，就很難成長起來。要是父母什麼都要管著，孩子也成長不起來。
「再看吧。」雲夢雪暫時還沒去考慮那麼久遠的事情，那麼久遠的，現在想那麼多也沒有用。有的事情不是他們現在就能想到的，有的只是一些小事情，她現在啊，就想著生下這個孩子。
雲夢雪還活著的消息傳出去了，她有道侶的事情也傳出去了。那些愛慕雲夢雪的人，就在想到底是什麼樣豐神俊秀的男子得到她的心。他們一直都認為雲夢雪是一個很冷情的人，心裡就只有修煉和做善事賺取功德。
很多人都知道雲夢雪的套路，努力修煉提升修為，賺取功德好渡過雷劫。
大家也知道這個方法，可是做善事也需要時間，要用功德渡雷劫，也不是一點功德就行了，還是需要很多功德。需要很多功德，就代表要做很多善事，要是一不小心做了壞事，還得倒扣功德。
與其耗費那麼多時間去做功德，倒不如好好提高修為，修為高一些，實力強一點，多一些法寶，也能抵抗雷劫。
正是因為雲夢雪努力做功德，倒是有不少人認為她很窮，沒有那麼多法寶，所以還得努力做善事積累功德。有一些散修沒有宗門依靠，也沒有那麼多法寶，但是他們會多想辦法弄到法寶，打劫也好，秘境探寶也好，做委託任務也好，他們都想攢法寶。
有的人不甘心，就想再見一見雲夢雪，見一見她的道侶。
左菲當年跟雲夢雪的關係確實不錯，可是她當年的舉動不可能讓雲夢雪沒有懷疑。雲夢雪一向很小心謹慎，她不認為自己會隨便就掉下秘境的深淵，不可能沒有那麼不注意。
當左菲過來時，雲夢雪沒有多高興，也沒有把左菲阻攔在結界外頭，還是讓對方進了結界，進了謝長雲建造的莊子。
「許久不見。」左菲表情比較清冷，她不覺得雲夢雪是一個傻子，不認為對方什麼都沒有發現。她不怕雲夢雪對付她，她背後有大宗門，要是對方敢對付她，那她的宗門也不可能什麼都查不出來。
「為什麼那麼做？」即使沒有其他證據，雲夢雪還是開口，對方要是假裝什麼都沒做，那她也無所謂。
她跟左菲的關係沒有那麼好，她也沒有當對方是自己的親姐妹，就是親姐妹都可以發生問題。所謂的閨蜜，捅刀特別厲害。
雲夢雪就沒有多關注他們，她本身就是穿越而來的，不是這邊的土著，防火防盜防閨蜜啊。而且那些人壽命長，友誼也有可能發生變化，不是她不信任他們，而是她不覺得大家之間的感情有那麼好。
不認為別人會對她特別好，會不背叛她。
那些佛修大師們教育雲夢雪的時候，就告訴她別傻白甜。傻白甜在這個修真界很難生活下去，畢竟又不是天道親閨女，別人說喜歡你，指不定就是想要你身上的資源。
佛修大師們沒有那麼傻白甜，他們曾經也傻白甜過，想著要幫助世人，然後世人教他們做人。所以要説明世人，但也得分辨是非對錯。傻傻地去幫助別人，別人可能沒有任何困難，就是想從他們的身上獲得好處。
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善良，有的人看上去善良，實際上心裡的惡大於善，有的人看上去恨兇惡，實際上卻很善良。
也正是因為這些大師們幫襯雲夢雪，才讓她更好的順應這個世界，讓她能安穩地生活。
「為什麼？」左菲覺得很可笑，「你不知道嗎？還是覺得自己很有魅力？」
「不。」雲夢雪十分淡定，「我有沒有魅力，這根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些跟她表白的人，她都直接拒絕了，沒有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沒有必要讓別人為她做這做那，有時候別人說幫助她，結果給她畫蛇添足。
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想要好好地做好事情，努力修煉，根本就不想要別人多幫助她。她沒有想要他們的幫助好麼，別還白白欠了別人的人情。只是有時候拒絕了，反而讓人更加喜歡你，那她能怎麼辦啊。
總不能沒有說喜歡，沒有再表白，她就跑到別人的面前說那些話吧。
雲夢雪想要是自己多說幾次，別人就該當她自戀了。她已經拒絕了，總不能再阻止別人喜歡她。喜歡她的又沒有很多，就算多幾個，那也不是萬人迷瑪麗蘇，沒有讓他們背叛宗門，沒有要他們那些修煉資源，沒有挑撥離間。
她認為自己做得已經夠了，她總不能故意毀壞自己的名聲。因此，雲夢雪懶得多管那些人。
「是你的大師兄吧。」雲夢雪道，「你愛他！」
師兄師妹之間的愛慕，就沒有斷絕過。不是這一個師門有，就是那個師門有，總有師兄妹在一起的。
雲夢雪控制不了，也管不了。難道要她去別人的宗門看看，再問問人家是不是相愛麼，而且又不是所有的師兄妹之間都存在愛慕與被愛慕的關係。
她當初確實是通過左菲的大師兄認識左菲的，但是她也不可能是試探左菲和她大師兄之間的感情吧。要是她去試探，別人就得認為她跟她的大師兄有曖昧啊。
「是！」既然對方已經點了，那麼她也沒有必要繼續隱瞞，沒有必要什麼都不說。
「那你就去追啊。」雲夢雪道，「當然，你也別想我不在乎當年的事情，不可能的。」
別說自己還活著，別說對方沒有真的害死她，但是雲夢雪也不可能原諒左菲。她現在不殺死左菲，就是要對方意識到她之前做的都錯了，自己不可能去纏著她的大師兄，也從來沒有從她的大師兄手裡拿過修煉資源。
要是真的拿了，那也是自己應得的，雲夢雪最討厭的就是他們這一點，明明她是靠自己的，進秘境闖陣用符籙用丹藥，她都有付出的好麼。可是當她分自己應得的時候，不知真相的人就喜歡說她靠著美貌得來的。
「……」左菲原本以為對方要跳起來，會非常憤怒，結果對方就這麼說一說，卻沒有多憤怒。
「憤怒做什麼，沒用。」雲夢雪看出對方的想法，「我不喜歡他們，拒絕過。我有拒絕的權利，別人也有繼續喜歡的權利。」
「……」左菲盯著雲夢雪。
「我拿到的都是我該得的。」雲夢雪微笑，「我雖然沒死，可是你做的事情，就真的能瞞得住嗎？這些年，是不是有人說你跟我的死有關係？還是他們真的認為我躲到某個角落閉關修煉了？」
雲夢雪知道左菲的性子，對方不是一個惡人，不是一個喜歡無端端去折磨別人的人。可是對方對自己做了那些事情，要是再顛覆一下對方的想法，這不是挺好的麼。
對方要麼幡然醒悟，對她心懷愧疚，要麼就繼續偏執下去，前者比後者稍微好一點，後者的話，只怕左菲的修為很難有所增進。
雲夢雪沒有那麼善心，不弄死對方，是因為對方頂多就是對她那麼狠，對其他人倒是好很多。
「你……」左菲抿唇，不得不對方說對了。
這些幾十年來，總有人說雲夢雪的失蹤跟她有關聯，還有人繪聲繪色地說她在秘境裡害死了雲夢雪。
那些人自己不敢對雲夢雪下手，等瞧見不對的時候，就說是她左菲做的。這一件事情確實也是她左菲做的，可這也讓她對那些女子很寒心，她幫她們除去了她們愛慕的人的心上人。
而這些人呢，卻在暗地裡那麼傳，就是想表現得她們很清白。想在她們的心上人面前表現出她們很無辜的模樣，讓她們的心上人多喜歡她們一點。
「哦，你以前就是趁著我不備的時候下手，現在沒有機會了哦。」雲夢雪道，「回去之後，吹吹風，也許就想明白了。」
左菲：……
左菲心裡很難過，明明是來找機會下手的，結果沒有找到機會，還聽到對方說這話。
這時，謝長雲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糕點，「新做的，來嘗一嘗。」
謝長雲把吃食端到雲夢雪的面前，沒有想要把東西放到左菲的面前。他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他當時確實安排好了，找個機會讓雲夢雪穿去紅樓的世界，但是他一點都不喜歡別人那麼設計他的心上人。
左菲顯然就是設計雲夢雪的那一類人，在謝長雲的眼中，雲夢雪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這是我的道侶，要不要想辦法讓他認識到我的真面目，要不要想辦法搶了我的道侶？」雲夢雪開玩笑道，「這樣才能讓我傷心，更好的報復我啊。」
左菲沒有想到雲夢雪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她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總覺得這裡面怪怪的，對方竟然沒有其他舉動，沒有想辦法弄死她。別說雲夢雪的道侶是一個低修為的，這根本就不可能。
她認為雲夢雪找的必定是高修為的，不可能成為拖累的人。因為眼前的人總是那麼理智，不可能輕易相信愛情。
左菲以前一直認為雲夢雪吊著別人，如今，她想她需要好好想想，雲夢雪是不是像她認知的那樣。她見過不少女子，那些女子都說雲夢雪不好，她也那麼認為，還認為她們這些女子同病相憐。
這些年來，在左菲以為雲夢雪死了之後，她不是沒有去思考那些事情。
曾經，她的大師兄就跑到她的面前，問雲夢雪失蹤的事情跟她有沒有關係，是不是真的是她做的。
左菲當時下意識就反駁了，她認為要是大師兄知道她弄死了雲夢雪，那麼大師兄一定恨她，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好在她的大師兄沒有多為難她，沒有一直逼迫她，她的大師兄就是那麼好，總是那麼信任他們這些師弟師妹們。
她便認為大師兄一定也是那麼信任雲夢雪，才輕易被雲夢雪利用。大師兄說雲夢雪就應該獲得那些東西，可她不那麼認為，左菲就是覺得雲夢雪使用美人計，先入為主，認為雲夢雪不好。
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她愛慕大師兄，所以下意識就認為別的女子不好，認為其他女子都沒有她那麼優秀，認為別的女子得到大師兄的稱讚，一定是因為她們耍了手段。
雲夢雪這種被大師兄太過看重的人，就更加有問題。一定是雲夢雪的錯，一定不是大師兄的錯。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可是女人就喜歡為難女人，反而不喜歡去為難那些男人，下意識就覺得男的沒錯，就是女的錯。很多女的抓到男方出丨軌，首先就想女小三的錯，可有時候女小三根本就不知道男方成親了，還認為男未婚女未嫁，等被原配抓到的時候都懵了。
當然，更多的是知道男方已經結婚的了，還跟男的在一起。
只是雲夢雪這一種的，明顯沒有給別人當小三，就是別人愛慕她，她阻止不了而已。
「不，不了。」左菲有些慌張，她還是早點回去。別看雲夢雪的道侶好像沒有什麼危險，但是左菲不認為對方沒有絲毫危險，「正好我還有點事情要做，就先走了。」
左菲起身，很快就跑了，沒有再繼續待在這邊。
她不敢再繼續待在這裡，左菲怕自己待下去，命會沒了。
左菲不認為雲夢雪的道侶什麼都不知道，對方只是沒有動手而已，因為雲夢雪不想讓他動手。
至於雲夢雪不想動手的原因，左菲不想去想，她還是早點離開這邊。
雲夢雪瞧著左菲這麼慌亂地跑出去，挺開心的，「當初既然做了那樣的事情，那麼現在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不動手？」謝長雲挑眉，仿佛只要雲夢雪說動手，他立即去弄死那個女的。
「不動手。」雲夢雪道，「沒有必要動手，她這個人不壞，不過就是認為勾引了她的大師兄，勾引了那些男人。女人就不應該跟男人多靠近，不應該依靠自己的能力闖秘境，哦，就算成功了，那也是因為美貌。」
即使左菲不壞，雲夢雪還是不喜歡左菲，因為對方明明是一個女性，卻還歧視女性，認為女人沒有多大的本事，都是依靠男人。
雲夢雪從來就沒有想過依靠男人，因為男人一向都沒有那麼可靠。別人的男人或許可靠，但是輪到自己的男人，就不一定有麼可靠了。有的男人還用女人的修煉資源，把幾個女子耍得團團轉呢。
那些女人只會認為是其他女人的錯，而不認為是男人的錯。
雲夢雪不想去折騰這些東西，不想跟他們鬧來鬧去，所以都是直接拒絕。有的人看中她的美貌，有的人看中她煉丹的天賦，想從她手裡獲得一些修煉資源而已。
她這種的，雖然有佛修大師們庇護，但要是她戀愛了，大師們就不好為她做主。那些人就是看中這一點，她好欺負啊。
雲夢雪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不輕易答應那些人，都是果斷拒絕，拖泥帶水，容易被他們誤會。她沒有必要讓他們誤會下去，還是自己多努力，多依靠自己，而不是依靠別人。
「我看你，不是因為你的美貌。」謝長雲非常認真地道。
「誰說你了。」雲夢雪翻白眼，上界大佬看多了各種美女，當然不大可能是看中自己的美貌啊。
左菲出了莊子，準備回宗門。她在回宗門的路上，就不斷想雲夢雪的事情，雲夢雪真的不是靠著美貌獲得那些東西的嗎？她依舊很難相信這一點，可是現在明顯已經失去殺掉雲夢雪的最佳機會。
雲夢雪確實做了很多善事，可是對方算是佛修啊，佛修不就是得多做善事麼，而且對方做善事，是為了好渡劫，根本就不是真正好心。
左菲以前就是這麼跟自己說的，哪怕有不少人欣賞雲夢雪，她也認為那是對方太會偽裝，讓別人都喜歡她罷了。實際上，雲夢雪就不是一個好人。
當左菲回到宗門的時候，就看見她的大師兄，她的大師兄站在她的院子前。
「大……大師兄。」左菲沒有想到她的大師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你怎麼來了？」
「去找了雲姑娘吧。」大師兄道，「如何，想再殺她一次嗎？」
「大師兄？」左菲驚訝，抬頭看向她的大師兄，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蒙混過關，認為大師兄不可能以為她跟雲夢雪的失蹤有關係，「她告訴你的？」
「不是。」大師兄這些年見左菲的次數很少，左菲是宗門長老的孩子。就算他知道雲夢雪的失蹤跟左菲有關係，也就是問問，沒有多問。因為他要好的朋友攔住他，讓他別為了一個已經不在的人而跟左菲鬧崩，別讓宗門長老的面子不好看。
大師兄不是不想責問左菲，一來是自己的修為不夠，二來是雲夢雪不是宗門的人。
在秘境裡，打殺別人的事情從來就不少，只要沒被人發現，沒有留下證據，那就沒有關係。
就好比外面有人說雲夢雪失蹤跟左菲有關係，但是也沒有人找左菲要人，曾經庇護雲夢雪的佛修大師們也沒有上門。
佛修大師們：不是不上門，是不想讓雲夢雪受到二次傷害，謝謝。
於是大師兄就裝聾作啞，當作不知道，但他見左菲的次數更少了，還能說忙於修煉，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有時候又錯過，正好沒見到。加上左菲謀害了雲夢雪之後，又有些心虛，這就導致左菲根本就沒有發現大師兄的異常，還認為大師兄根本就不知道。
「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自己不清楚嗎？有的事情，是沒有證據，不代表我們這些人就不知道。」大師兄沒有表現出特別憤怒的樣子，卻也知道自己跟雲夢雪不可能了。
雲夢雪當年就拒絕了他，沒有跟他在一起，那麼現在就更不可能了，對方已經有了道侶。
是雲夢雪的道侶救了她嗎？大師兄想自己這樣的，確實也沒有資格跟對方在一起，因為自己知道一些事情，卻沒有辦法給天討回公道。
「這……」左菲沒有想到會這樣。
「當年，她就拒絕我了。」大師兄道，「她的那些修煉資源都是她應得的，也許她曾經的修為沒有那麼高，也許她長得過分漂亮，但她做了事情，就已經得到回報，不是嗎？就跟你我到秘境一樣，不，不一樣，你做的事情比她少多了。」
左菲咬唇，「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呢？因為你是大宗門長老的女兒，你手裡有各種丹藥、符籙、法器，你就認為你能做很多，而別人不能嗎？」大師兄嗤笑，「實際上，你這種的才是最弱的，只能在關鍵的時刻起到作用，也許能讓我們保住一條命。因為跟你一起去，你的父親還會給我們一些東西，算是保護你的報酬。」
左菲睜大眼睛看著大師兄，她以為自己修為高，很能耐，所以他們才願意跟她一起去。瞧瞧別人家長老的兒子，就沒有她這麼受歡迎啊。
「你好歹有一點自知之明，沒有太過鬧騰，所以大家也就跟你一起去了。」大師兄揭開了這一塊遮羞布，「我也是那樣的人。雲夢雪當初拒絕我也正常，你看看，我明知道她的失蹤跟你有關係，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都不敢多說。」
這一件事情壓在大師兄心裡很久，要是再不說出來，他就要懷疑自己是否會有心魔了。好在雲夢雪還活著，要是雲夢雪真的沒了，那麼他還得把這些想法繼續壓在心頭。
時間久了，就容易成為心魔啊。心魔，對於他們修真之人，就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是我太過懦弱。」大師兄繼續道，「她拒絕我，許是早就透過我溫潤的外表看到我的本質了吧。」
大師兄認為自己活該被雲夢雪拒絕，別說沒有在一起，就沒必要去為對方討公道。實際上，就是他沒有那個能耐，是他怕這個，怕那個。
「以後，你就別去找她吧。」大師兄看向左菲，「她找的道侶一定不可能像我這般懦弱，也不可能不對你動手。師妹，放過她，也放過你自己。」
大師兄想雲夢雪已經有了道侶，左菲就不應該再去為難對方，「師妹，就讓我自戀這一回，如果你對我有男女之情，還是趁早斷了，你我不是良配。」
左菲沒有跟大師兄表白過，因為她怕被拒絕，還有就是想大師兄主動跟她表白。她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很明顯了，已經做得很好了，相信對方一定能感覺到她的好。
可是她當年沒有等到大師兄跟她表白，就等到大師兄跟別的女子表白，這讓她怎麼可能甘心啊。
大師兄不可能犯錯，那就是那個女子雲夢雪的錯。
左菲一直都這麼認為，可是大師兄今天卻對她說這些話。左菲心痛，同時也想這個大師兄是自己認知的那個完美的大師兄嗎？
她認為大師兄信任她，結果大師兄都知道那些事情，卻因為她是宗門長老的女兒，才不敢說出來。
這讓她怎麼辦啊，大師兄的溫潤君子的形象倒塌了啊，大師兄沒有那麼好，自己看到的大師兄也就只是表面。
「為什麼要說？」左菲想對方竟然沒有那麼君子，沒有那麼溫潤，能不能就一直不要說。
「師妹，你要是闖禍了，長老會不高興的。」大師兄苦澀地道，「只怕到時候他怪罪的是我，而不是你。雖然你有很多修煉資源，是長老的女兒，可男女之情，終究不可以勉強，我們不適合。」
大師兄的修煉天賦極高，不需要傍上宗門的長老，只要安心努力修煉，總能修煉有成。所以他就沒有想要傍上宗門長老，就是不想得罪而已。
一個宗門弟子得罪宗門長老，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很容易引起大麻煩。比如宗門長老故意為難他，甚至悄無聲息地弄死他。宗門的掌門和長老，他的師父，不一定就會跟左菲的父母多鬧騰的。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大師兄不能太逆著左菲，不能讓她太過不高興，但也不能過於討好，不能說左菲做的都是對的，還是得起到一點大師兄教導的作用。
宗門的大師兄沒有那麼好做的，既然當了大師兄，就得多顧慮，思慮得周全一點。
大師兄那些根本不是對左菲多好，而是不想得罪左菲，不想得罪左菲後面的人。關係戶哪裡有那麼好得罪的啊，大家都知道不能得罪關係戶啊。
「你……」左菲深呼吸一口氣，「是不是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平日裡，應該有不少人討好你吧。」大師兄微笑，「若是你能給他們一點東西，他們一定很開心。」
「……」左菲心痛，因為她真的送給別人一些東西，她不要的看不上的東西。
「你這樣也挺好，不用跟我們一樣，這麼努力，卻沒有那麼多修煉資源。」大師兄道，「我們都很羡慕你。」
大師兄說的是大實話，他們都很羡慕師妹擁有宗門長老的父親，能擁有很多修煉資源。他們得更加努力，才能獲得一些修煉資源，修為才更高一些。而師妹擁有那麼多修煉資源，修為就更快上去。
「大師兄，你不用說了。」左菲紅著眼睛，如果說雲夢雪的話讓她自己懷疑，而大師兄的話則是讓她明白自己真的沒有那麼好，這些人都是因為她背靠宗門長老，才對她那麼好的。
枉費她自己以為正義，自以為自己弄死雲夢雪，那就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還想雲夢雪沒死，她就再殺她一次。
明明她也懂得用計謀，懂得先跟雲夢雪做姐妹，她平日裡也沒有對師兄妹多不好，她一直以為自己跟其他的修二代不一樣。結果呢，在別人的眼中，她真的沒有那麼好。
「別再去找雲姑娘的麻煩，也別讓長老去。」大師兄道，「雲姑娘是一個厲害的人，修為沒有非常高，但也不是別人能隨便對方的。長老修為是比她高，可她也不是傻傻地等著被人欺負的人。」
對，就是欺負，大師兄認為雲夢雪沒有錯，左菲卻硬是要去找人家麻煩，可不就是欺負人家麼。
他那些年錯了，不應該因為師妹沒有表白，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不應該顧及師妹的顏面，不應該想著要是師妹沒開口，他直接拒絕的話，會被長老找麻煩。
他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因為考慮到很多，怕影響到自己的利益，才那麼做。
其實大師兄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就算是其他人，其他人不一定能做的比他好。而且別人沒有表白，怎麼拒絕啊，在那樣的情況下，真的容易被人認為他在羞辱人家。
所以大師兄當初根本就沒有辦法直接拒絕，委婉拒絕，也沒有什麼作用。
「師妹，你好好想想吧，你本質不壞，可不代表別人就是壞的。」正是因為這個師妹品性還可以，所以大師兄才願意在這個時候跟師妹說這樣的話，不想師妹再繼續錯下去。
左菲看著大師兄離去的背影，心想自己真的是一個大傻瓜。她當初怎麼就認為一定是雲夢雪的錯麼，就因為雲夢雪長得那麼漂亮，就認為是別人的錯，太過武斷了。
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原來很多事情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於是她去找了她的親娘，跟她親娘說了那些事情。
好在左母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她以前聽聞別人說過雲夢雪的事情，心想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沒有必要去想了，又想女兒又不是一個壞人，還是挺明白事理的，那就更沒有必要去多說了。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錯過啊，左母就不在意了。
當左母聽聞女兒今天又去找雲夢雪，而雲夢雪也知道女兒當初的動作了，她只能說自己的女兒真的做錯了。她不認為雲夢雪有什麼錯，直白的拒絕了，那些男人還想討好她，那怪不得她。
「你且在宗門好好修煉，暫時別出去。」左母不想到時候看到女兒的屍體。
左母又跟女兒說了一番話，大致就是別理所當然認為別人錯了。很多宗門的掌門長老都知道雲夢雪，那是因為雲夢雪長得那麼漂亮，還能得到佛修大師們的庇護，佛修大師們絕對不是動了色心，而是雲夢雪有可取之處，才被他們庇護的。
被親娘又教訓了一番之後，左菲想自己過去真的錯了，很多人就是看中她的身份，那些慫恿她去找雲夢雪麻煩的人，也是看著她背後靠著宗門長老。
而雲夢雪根本就不去想左菲遭遇了什麼，也不想對方是不是大徹大悟了。
她現在正面對著一名貴夫人，這名貴夫人還給她帶了不少靈植點心。
「這些靈氣含量正好，不高，卻也不低，正適合你。」貴夫人笑著看著雲夢雪，沒有說要給雲夢雪多少修煉資源，要讓對方離開謝長雲之類的，而是對雲夢雪非常好。
雲夢雪轉頭看向謝長雲，大佬啊，原來你有父母啊。
嗯，不錯，雲夢雪以前下意識就認為謝大佬就只是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只差認為大佬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謝長雲坐在雲夢雪的身邊，他表示他也沒有辦法啊，單身了那麼多萬年。他的家人終究還是發現了他暗戀人，一個個都非常希望，原來他還懂得暗戀啊。
不僅如此，在他還沒有去紅樓世界的時候，他的這些親人就擅自要給他計畫追妻。呵呵，什麼綁上上界啊，什麼英雄救美啊，謝長雲真的覺得很不靠譜啊，他們就不能給他來一點靠譜的麼，後來，就來了一個青梅竹馬的計畫，這樣好培養感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已開，謝謝大家的支持~
☆、【番外】暗戀啊
這麼快就見長輩, 雲夢雪真沒有想過, 原來大佬真的有父母，不是一個人。
她還是不要跟大佬說自己的這個想法了，不然，對方是不是覺得她很傻氣。特麼的就是那麼覺得了, 可能是因為大佬太厲害了, 就覺得這樣的人一個人比較正常, 不然, 什麼好的都讓他享受著了。
不過這世界真的有人擁有良好的身世，還父母雙全，各種好。有的人淒慘起來，就是各種淒慘，這世界本來就是如此, 沒有公平不公平的。
「雖然說你的年齡還沒有他的零頭。」貴夫人道, 「但是他修為高啊，正好能照顧好你。」
說實話，貴夫人真不知道怎麼找兒子的有點，看看面前這麼鮮嫩的兒媳婦，再看看歲數那麼大的兒子。即使兒子看上去很年輕, 但是年齡還是擺放在那裡，不可能是假的。
「他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這也是一點，貴夫人又找到一點。
「……」雲夢雪再一次看向謝長雲，怎麼覺得這傢伙好像是一無是處，瞧瞧他親媽說這些話的時候多麼艱難, 還得思考好一會兒的模樣。
「好了。」謝長雲輕咳，「看也看過了，我們過一段時間再回去。」
「那是多久？幾百年？幾萬年？」貴夫人挑眉，她明顯不大相信自己的兒子。
「也許您到時候可以先帶您的孫子。」謝長雲道。
至於雲夢雪什麼時候跟他去上界，這都無所謂啊。謝長雲表示他可以在修真界這邊多待一段時間，要是父母要看人，可以先帶著孩子。
把孩子讓父母帶也沒什麼吧，謝長雲心想孩子正好能獲得不少好的修煉資源。祖父輩不是都更疼孫子輩麼，他們一定會給孩子很多好東西。
當然，謝長雲也不是貪圖父母的東西，而是他們總會想見孫子啊。
謝長雲心想孩子是一個男的，不是一個女的啊，女孩子倒是可愛一些，男孩子的話，那就沒有那麼可愛啊。男孩子得更努力修煉，小小的時候就得多努力一點。
什麼男女不平等，咳咳，他還是比較喜歡可愛的小孩子，跟心上人長得像一點的女兒。
「喲，這麼快就想要拋棄未出生的兒子嗎？」貴夫人調侃，「怎麼，嫌棄兒子花的太多，吃窮你嗎？那你可得努力了。」
「……」大家都不是窮人好麼，何必這麼說，謝長雲嘴角微扯，什麼叫吃窮，哪裡有那麼容易。
「應該不會。」雲夢雪非常認真地開口，自己可是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怎麼可能養不起一個孩子。她生的又不是吞天吞地的厲害人物，還是能養得起一個孩子，空間那麼大，靈脈那麼多。
等她修為上去，空間等級也會跟著提高。
雲夢雪不擔心自己的孩子沒有足夠的修煉資源，當然，要是兒子的修為比自己高，一下子就成仙成神，那就沒有辦法了。她的空間等級還沒有上去，就不能給他多少東西了。
要是真是那樣，那就靠謝長雲唄。
雲夢雪不認為謝長雲那麼窮，窮到養不起孩子的地步。
至於她的空間，謝長雲也只是以為她有一個煉化的須彌芥子，不知道她有一個那麼大的空間，更不知道她的空間能提升等級。
「來，加一個靈媒號。」貴夫人拿出一個靈媒。
雲夢雪看著對方的舉動，忽然想到以前在現代的生活：來，加一個微信號。
現在的修真界什麼的都比較發達，通訊聯絡很方便，沒有那麼差。
然後，貴夫人跟雲夢雪加了靈媒號，對方沒有讓雲夢雪點贊，而是拿出一個乾坤袋，「好好養著，都是一些靈果，等吃完了，再跟娘說。」
「謝謝。」雲夢雪心想自己的空間裡面有很多很稀有的靈果，那些靈果都非常好。
她現在拿對方的靈果，估計也沒有多大用處，因為她連自己空間裡的靈果都吃不過來。唉，自己坐擁一個空間，卻沒有辦法出去賣靈果。她也不需要出去賣靈果，她空間裡就有靈脈，有靈石。
雲夢雪忽然很想跟對方說：我很有錢，我有資源。
就算她這麼說，估計別人也不相信，不認為她擁有那麼多修煉資源。畢竟她的出身擺放在那裡，根本就不可能擁有很多修煉資源，別人當她擁有須彌芥子，須彌芥子裡也不可能擁有那麼多東西。
畢竟須彌芥子又不是一個世界，裡面的東西沒有那麼多，還是別人弄進去的。那些植物生長，倒是有，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長大。
「謝什麼。」貴夫人拉著雲夢雪的手，「要是缺什麼就說，我們不能去母留子的，有你在，才能生更多嘛。」
「……」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呢，雲夢雪琢磨著怎麼回答，特麼地奇怪啊。
「開玩笑的，要不是你，他還得單著，沒人要。」貴夫人笑著道，她果然是謝長雲的親媽，這麼嫌棄自己的兒子。
貴夫人沒有在這邊久待，她不認為自己待在這邊，就能照顧好兒媳婦，就能讓兒媳婦開開心心的。兒媳婦都辟谷了好麼，就是一些家務，也有小法術能搞定，根本就不需要她這個婆婆在這邊。
要是她多待在這邊，她懷疑自己的兒子要嫌棄她了，為了不讓兒子嫌棄她，她決定還是早點走，省得待在這邊礙眼。
在貴夫人離開之後，雲夢雪才看了乾坤袋裡面的靈果，確實是她這個修為能吃的靈果，稀有的平常的都有。
「其實我沒有那麼窮。」雲夢雪輕咳，「我有很多靈果，越階的也有。」
別看雲夢雪的修為是元嬰大圓滿，懷著身孕就沒有渡劫，但是她空間裡的東西有渡劫期能用的，就是仙一下的品階，修真界裡的，她空間裡基本都有。根本就不差修煉資源，也不差吃的。
可能因為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雲夢雪對法則也有自己的獨到理解。
謝長雲看向雲夢雪，「辛苦你了。」
「……」苦毛線啊，空間裡自己有的，甚至還不用她種植，她就是坐享其成，弄得雲夢雪以為自己上一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不一定，也許是做了N多輩子的好事情。
做N多輩子的好事情不一定就能擁有這樣的空間，雲夢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一個空間，只知道這個空間就是她的，只能屬於她的。她不是沒有去懷疑，比如大能要奪舍她之類，她還去照了所謂的三生三世鏡。
三生三世鏡裡只能顯示她現代的事情，就沒有了。
佛修大師們雖然不知道雲夢雪有一個自成一界的空間，但他們也知道雲夢雪的一些事情，像他們這些人，還能照出一點東西，而雲夢雪這樣的就沒有什麼東西照出來。另外一個世界的現代事情，那跟雲夢雪的今生沒有多大的差別啊，因為雲夢雪都記得。
既然沒有其他的，那麼他們也就沒有過多去追究，追究也追不出來啊。
雲夢雪乾脆就把謝長雲帶進的空間，她對法則有一定瞭解之後，就發覺這個空間的主人就是她，她更像是空間的法則。比如她想空間的果子早點熟，那些果子就能早點熟，當然這也是在她對法則有一定瞭解之後。
要是謝長雲進了她的空間，她還能用法則約束對方。
當謝長雲進了雲夢雪的空間之後，他有點懵，他知道要是須彌芥子的主人允許，確實能帶其他人進去。這種須彌芥子在上界也不是特別稀少的東西，但是須彌芥子的空間沒有那麼大，他們也不能一直待在裡面不出來。
像雲夢雪擁有的這麼大的空間，謝長雲沒見過，他的沒有那麼大，他家人的也沒有那麼大，他們的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大吧。
「怎麼來的？」謝長雲心想自己是不是還是得想，心上人是不是哪個厲害的人轉世的，怎麼擁有一個這麼大的空間。
「穿過來的時候就有的啊。」雲夢雪回答得非常簡單，「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這裡的法則告訴我，它還能繼續提升。」
「……」謝長雲抬頭看了看天空，本來以為自己很厲害，有很多修煉資源，自己能養妻子，可是呢，道侶根本就不用他養啊。對方擁有這麼一個空氣，這裡面的靈氣濃度那麼高，也有利於修煉。
「想不想要？」雲夢雪問。
「要不到！」說不想要，那都是假的，謝長雲想也沒有用，他進來之後，就感覺自己被壓制了。他的修為比雲夢雪高了很多，可是被壓制之後，他反而沒有雲夢雪那麼厲害，也不能隨意動空間裡的東西。
謝長雲能看到那些東西，也能觸碰到，但沒有辦法採摘下來。
「摘不下來。」謝長雲轉頭看向雲夢雪，他可以肯定這些東西不是假的。
「哦。」雲夢雪點頭，「忘記這一點了。」
她就是想試一試，能不能用法則壓住謝長雲，沒有想到真的可以。
雲夢雪不是愛情至上的人，讓謝長雲進她的空間，看上去像是一個冒險的舉動，可她若不是掌握空間裡的法則也不敢隨意讓他進來。
有時候修為高不一定就有用，還是得被法則壓住。
雲夢雪還想試一試她的空間，畢竟以謝長雲的修為來看，她以後要是跟謝長雲一起生活，極有可能遇見修為跟謝長雲差不多，或者修為比謝長雲低，但是比她高很多的人。現在用謝長雲來試探一下，更加保險，確定她是否能用空間護好自己。
「要不要掙扎一下？」雲夢雪道，「看看能不能掙脫這個空間的壓制？」
謝長雲黑線，掙扎什麼，掙扎著被這裡的法則傷害麼。他沒有那麼傻好麼，他修為是高，那傷的也深。
「要是我受傷了，讓你照顧我嗎？」謝長雲不可能為了試驗這裡的空間壓制，就傻傻地掙扎。
「那還是算了吧。」雲夢雪當然不可能讓謝長雲冒著受傷的危險去試驗，她只要知道這個空間的法則壓制有沒有作用，「就是看看有沒有用。」
「有用，你在這裡，別人傷不到你。但是還是別讓別人進來，要是讓了，就弄死他們。」謝長雲沒有那麼善心，那些人進了這個空間，難免就會有其他想法。
現在這邊東西確實不是謝長雲這個修為要用的，這裡的東西都是適合還沒有成仙的人。可是以後呢，能繼續升級，是不是就有他能用的，有其他神仙能用的。
所以遇見不能對付的人，就弄進空間，再直接弄死就是了。但是也不能隨便弄進來，不是每一個人都找不到空子。要是有人鑽了空子，沒有弄死別人，反而讓人發現這裡，就得不償失了。
雲夢雪原本以為謝長雲會十分震驚，結果呢，自己讓對方進來，對方就是這個態度，沒有十分震驚，倒是好像她有了這個空間，也就有了這個空間。
好比自己跟人分享一個大寶貝，結果人家只是『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了。
果然還是不能認為自己很厲害，興許別人根本就不在乎。
謝長雲不是不在乎，而是認為自己沒有必要擁有這些東西，這樣的空間容易讓人懶惰，不是什麼人都適合擁有這樣的空間。
「以後也別告訴孩子。」謝長雲開玩笑道，「你是不是想跟他們說，要是你出事，極有可能是被我害的？」
「這個……」雲夢雪輕咳一聲，「這個可以有。」
雲夢雪到不認謝長雲有必要這麼做，對方應該擁有足夠的修煉資源，不需要她給他資源。雖然大家不可能不想要更多的修煉資源，但是容量就那麼的大，多了也吞不下去。
她擁有這麼多修煉資源，用不完，卻也不可能多給別人。
這邊的天道也不允許她拿出太多的東西，她就只能守著空間。要是有了孩子，養孩子倒不是問題，不能拿出太多東西給太多人，幾個不成問題。
所以這就是她家的大花園，別人不能隨便進的私人花園。私人花園再大，那也是私人的。
當然，雲夢雪沒有真的那麼告訴孩子。孩子沒有在她的肚子裡待很久的時間，沒有待個幾年，十幾年的，在母體裡吸收夠足夠的靈力，身體長健全了，自然就出來。
靈氣這種東西可以等出生之後再吸收，沒有必要一直賴在母體裡。
懷胎十月之後，雲夢雪就生下了一個男孩。
孩子才滿月的時候，雲夢雪看到謝長雲手裡拿著玉簡想要直接拍到孩子的頭上，連忙阻止謝長雲。
「他還小。」雲夢雪生怕孩子受到傷害，贏在起跑線也不是這個贏法啊。
「沒事，他不是凡人界的孩子，沒有那麼脆弱。」謝長雲戳戳兒子的小臉蛋，「你看他，才一個月大，卻有別的孩子五六月大的模樣，等他多長幾個月，估計就是維持七八歲的模樣。我們基本都是這樣的，前面小的月份長得快，中間長得特別慢，等老了，也是某幾個月份突然間老了，沒了。」
謝長雲企圖說服心上人，「特製的玉簡，沒有關係，我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
別看兒子才滿月，但是這腦子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成熟不少。謝長雲認為可以一點一點的來了，那是他從他父母那邊要過來的教養孩子的方法。不過因為時間有點久遠，他父母就參考了當下神仙教養兒女的方法，又重新定制了策略。
謝長雲的父母當初對他可是狠多了，對待孫子倒是挺柔和的，找了不少人，參考了別人的育兒經驗。就是這些玉簡，也是他們特意研製的，就擔心一下子讓孫子接受太多，得讓孫子傻上幾年，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分了很多玉簡，一點一點地來，至於孫子的童年吧，他們表示這都不是問題，玉簡拍過去，又不是一下子讓孫子接受的，而是一點一點地展開，遇見合適的契機，就進一步展開。
比如他們教導孫子一樣東西，孫子裡的腦中就會出現對應的事物。
雲夢雪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是這麼教導小孩子的，竟然還有這種育兒玉簡，還是直接拍到孩子的腦袋裡的。
「這種的遇見沒有那麼好製作，還得掌握一個度，所以運用不廣泛。」說白了，這種的也是高端的私人訂制，謝長雲表示這種的不算什麼，至少在他這個身份層次的，不算什麼。
「好吧。」雲夢雪還能說什麼，這時候，就別暴露了自己的無知，「真，其實我們不應該在一起，這樣讓我顯得很無知。」
「乖，有更多人比你更無知。」謝長雲摸摸雲夢雪的頭，「當初，我……」
謝長雲又停下來，心上人還不知道他曾經暗戀過他，不知道他曾經用玄光鏡偷看過她，要是她知道了，會不會不大高興。他還是先別讓她知道了，這年頭，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安全，還能直接扔下孩子呢。
所以還是先不要說了吧，再過一段時間吧。
「當初什麼？」雲夢雪好奇。
「當初，我小時候也特別無知。」謝長雲道，那些事情暫且不說。
雲夢雪看了看謝長雲，又看看孩子，這人一定有事情沒有說。
因為謝長雲的孩子前面幾個月長得很快，跟修真界的那些孩子不一樣，於是有人幾個月後來，就看見孩子已經五六歲的模樣。
就有人問雲夢雪，「這是你道侶的私生子嗎？」
嗯，這一位喜歡開玩笑的人，就故意這麼說。
「也許。」雲夢雪一本正經地點頭。
被私生子的孩子：親娘，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正經的回答啊。
雖然這個孩子只有幾個月大，但是懂得的事情不少，跟普通的幾個月的孩子不一樣。
被私生子的孩子能怎麼辦，他走到了雲夢雪的面前，非常有力度地叫，「後娘！」
「……」呵呵，這個孩子……有點讓人想打他屁股啊，竟然叫後娘叫得那麼大聲，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嫁了一個渣男嗎？
「你的孩子呢？」這位友人又問。
「被他打掉了，因為他不想要弟弟。」雲夢雪感慨，「不要就不要吧，畢竟做後娘不容易。等一會兒，我就打他一頓，讓他明白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後娘。」
被私生子的孩子：親娘，我錯了，我不應該皮一下的。
謝長雲心想自己是不是要說自己被綠了，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呢。
還是別了，開玩笑歸開玩笑，還是別認真。
「別說了，你不是那樣的人。」友人道，她根本就不相信雲夢雪會打掉自己的孩子，給別人當後娘？別想了，雲夢雪就是一個各種講究的人，以前努力修煉，別人追求她他，她總能找到各種理由拒絕別人。
雲夢雪還是一個很講究利益的人，就算跟人在一起，也不是一個戀愛腦，不可能去給別人養孩子。別說男方能給她修煉資源，那些年，又不是沒有人說能給她修煉資源，到了後面，都被雲夢雪拒絕了。
所以給別人養孩子，當後娘，這種事情只可能出現在雲夢雪的夢裡，還是噩夢裡。醒來之後，對方還會把這個當作一個提醒，要是真跟人談戀愛，一定會注意這些問題。
要是後面發現男方騙她，發現男方有孩子什麼的，一定當斷則斷地斷了。
「這孩子是你親生的吧。」至於幾個月大的孩子，為什麼就變成五六歲大，修真界又不是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這位友人倒也沒有那麼震驚，「孩子還那麼小，別隨意開玩笑，萬一他真當你是後娘，以後要找你報仇，說你破壞他娘和他爹的感情怎麼辦？」
「……」雲夢雪看著友人，明明是對方先開玩笑的。
被私生子的孩子：我絕對不可能那麼傻找親娘報仇的。
親娘是誰，他又不是不能感覺到，也能驗證啊。找親娘為不存在的娘報仇，這種行為真的太傻了。不准欺負他只有幾個月大，但是他真的沒有傻到那個程度，他知道的事情很多的。
等友人走了之後，雲夢雪看向自己的兒子，「長得真快，這麼大了，就想讓人伸手，想要打一打你呢。」
幾個月的孩子，沒有打的欲望，而孩子五六歲，就覺得孩子還是得打一打，不能太順著孩子呢。
「娘。」小孩子連忙保住親娘的大腿，抬著小腦袋，「聽說你以前很喜歡看話本，是不是？」
「是，以前是很喜歡看話本，也看過很多話本。」雲夢雪點點頭，「怎麼，你想成為話本裡的人？要為娘把你打扁塞進去嗎？」
「不不不。」小孩子連忙搖頭，說白了，親娘就是想揍他。他轉頭看向親爹，算了，總覺得親爹更想揍他，「我才五個多月大啊。」
很好，這孩子還記得他多少個月大啊，雲夢雪心想誰在修真界生孩子誰知道，誰生了上界大佬的孩子誰知道。這才幾個月大，智商都跟那些十幾歲的孩子差不多。
「喲，看你娘沒有養過孩子，想要忽悠我？」雲夢雪挑眉，「你正好是娘的孩子，就拿你做做實驗唄。」
「爹。」小孩子還是想跟謝長雲懇求一下。
「我來打吧，你看著。」謝長雲跟雲夢雪道，「省得累著你。」
「好啊。」雲夢雪點點頭。
小孩子：呵呵，我果然是你們親生的。
雲夢雪以前還想著孩子沒有那麼好養，是不是得找一下育兒書，誰能想到這孩子成長得這麼快呢。她懷疑是不是因為那些大佬總是不想照顧孩子，不想那麼麻煩，所以他們就進化了？孩子也進化了？
孩子前面幾個月就長得快一點，自己能跑能跳，也就能自己找吃的，就沒有必要擔心沒吃的，自己還能找到吃的。實在不行，出門找樹葉吃？
雲夢雪再一次看向孩子，心想還是算了吧，就算孩子現在跟五六歲模樣，但也是五個多月大啊。
謝長雲抓著孩子，就啪啪啪打了孩子幾下屁股。
「好了！」雲夢雪知道謝長雲沒有多用力，但是她還是心生不忍，孩子還小，沒有必要多計較。孩子不就是皮一下麼，等孩子再大一點，再多打打，現在就沒有必要那麼打孩子了。
「娘啊。」小孩子又跑到雲夢雪的身邊，抱著她的大腿，「真的很痛啊，痛啊。」
「……」這個戲精！謝長雲嘴角微扯，這麼小就知道要抱著他娘的大腿。
雲夢雪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兒子，她也沒有辦法，拍拍兒子的小胳膊，「好了，這麼大了，就不要娘抱了。身體大了，就不好抱！」
孩子還小的時候，雲夢雪還能多抱抱孩子，可是孩子這麼大了，真的沒有那麼好抱了。特別是謝長雲都給兒子拍了幾個玉簡，什麼早教，直接從玉簡裡學一下。
她現在也不知道兒子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了，這真的是一件很讓人無語的事情。她就想抱著五六歲身體大的孩子，智力已經超過十幾歲的孩子，那真的有些彆扭。
「屁股都沒開花，痛什麼。」謝長雲把兒子從妻子的大腿上掰下來。
這麼小的孩子現在就知道這些了，以後呢，不還天天在雲夢雪的面前秀存在感啊。
謝長雲認為還是別讓兒子那麼秀存在感了，他現在已經知道兒子不可能那麼容易被人欺負，但是很容易被人追著打，因為兒子太皮了。
「沒開花，也疼啊。」小孩子道，他就是疼嘛，有點疼，那也是疼啊。
又兩個月過後，雲夢雪終於決定跟謝長雲一塊兒去上界了，孩子不適合待在修真界，還是待在上界比較好。
天界，那些人得知夜辰上神拖家帶口回來了，一個個心想以後又得繞道了，別隨便路過夜辰上神的府邸。夜辰上神的脾氣冰冷，還特別不講情理，別人要是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從他的府邸附近路過，就等著從空中掉下來吧。
就算他們從空中掉下來，夜辰上神也不可能同情他們，只會說他們活該。
曾經很多人跟夜辰上神告白，不錯，總有那麼幾個女神仙看上夜辰上神。夜辰上神家世好，本身的修為又高，自然就有女神仙想要嫁給他，嫁給他就能少奮鬥很多年。
當然，這不只是少奮鬥幾年的事情，而是有一個修為高的道侶，那麼她們也能被道侶多護著，不用受到那麼多磨難。還有就是她們看到表面的夜辰上神，有著對強者的崇拜。
等到後面，她們認識到夜辰上神的真面目之後，就沒有想著要跟夜辰上神在一起了。因為她們就只有一條性命啊，也不想到資源差差差的地方生活，也不想不想被夜辰上神死神凝視。
在得知夜辰上神竟然有了妻室，有了兒子，他們松了一口氣，心想夜辰上神沒有單身了，那麼他的脾氣應該沒有那麼暴躁了吧。單身了那麼多萬年，脾氣不好，那也正常一些。
他們真的很佩服跟夜辰上神在一起的女子，這真真是一位奇女子啊，竟然敢跟夜辰那樣的大煞神在一起，佩服，佩服。
當雲夢雪來到天界的時候，她本以為自己應該會遇見幾個情敵，修為高深，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情敵，又或者暗中想要弄死她的情敵。
「這個仙器給你，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哦。」
「勇者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呀，這一套仙衣送給你，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們真是天作之合，太配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CP粉。」
「缺修煉資源嗎？我們有，互幫互助，不，我們幫助你就行了。」
……
這一個個得知雲夢雪是夜辰上神的道侶之後，根本就沒有想要拆散他們。拆散個P，這個大煞神終於有道侶了，那麼他們路過這邊的時候，能不能平安飛過去，他們真的不想從天上掉下來。
要是掉下來，又該沒面子了。
唉，每次路過這邊都得那樣，算了，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又不是只有個別人丟臉，是大多數人一塊兒丟臉。
雲夢雪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夜辰上神竟然那麼不受歡迎，她明明覺得她的道侶長得挺俊的啊，修為也高啊。
難道是說高冷已經不流行了嗎？雲夢雪懷疑地看向夜辰上神。
「沒有人喜歡被虐吧。」夜辰上神給心上人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她，「稍微冷一點，人家會怕，而不是覺得你好。現實和話本不一樣，你要是看到你的大老闆冷著臉，你敢總湊到他面前嗎？」
「當然……不敢。」即使大老闆長得再年輕再帥都沒有用，雲夢雪都不可能上前受罪。
「這就對了，我雖然不是他們的大老闆，但是我能讓他們丟掉工作，也能讓他們丟掉性命。」夜辰上神笑著道。
「……」雲夢雪看著道侶臉上的笑容，她還真沒有想過這一個問題，果然是不同的人看到的情況不一樣。
「要是早知道我這麼被人嫌棄，是不是早就跟我回來？」夜辰上神道。
「不，要是沒過來，我還沒有那麼幻滅。」本來以為自己跟一個厲害的人物在一起，以為自己要有很多情敵，結果呢，情敵倒是沒有那麼多，還有的人要她好好地跟夜辰上神在一起，一點都沒有瞧不起她，一個個還認為她很了不起，竟然能跟夜辰上神這樣的人在一起。
呵呵，本以為撿了寶，結果撿了破爛，結果……
雲夢雪不想去想結果，她真的有點幻滅啊。
雖然沒有各種各樣的高修為情敵上門找她麻煩，但是這樣的情況也怪怪的。
眾仙女：活了那麼多年，足夠讓我們看出一個男人的真面目啦。
這些女仙沒有想過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永遠都不可能成功的人身上，也沒想著高風險高回報。高風險高回報，那也要有一定的概率，要是概率太低，基本就等於沒有回報啊。
沒有回報，那冒個P的險，那分明就是傻傻地行動，等著讓別人笑話的行動。不撞南牆不回頭，她們真的不想去撞啊，看看別人撞就夠了。再對比一下自己，得，自己要是去，也是撞南牆的命，那就不要繼續了。
「幻滅什麼，沒有那麼多人找你麻煩，不是很好麼。」夜辰上神道，「要是我在年輕幾萬歲，也許你就得面對很多情敵了。」
「呵呵。」雲夢雪只想說自己的年齡還沒有對方的零頭。
自己在這些人的眼中，就是一個小朋友吧。
雲夢雪已經不想去想自己當初怎麼會覺得對方會殺妻證道呢，這樣的人，差點就沒有妻子了。也就是自己沒有跑，還是嫁給了他。
他們兩人的孩子，現在正在夜辰的父母那邊。
小孩子倒是比較喜歡跟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一起，還有他的親姑姑。
不用他嘴巴甜，就能收到各種各樣的見面禮，他可以自己把東西放到須彌芥子中。他的祖父送給他一個須彌芥子，裡面放了不少修煉資源，有靈脈，有靈草。
雖然須彌芥子的空間不是特別大，但是比別人的須彌芥子大的多。
雲夢雪當初還想著要不要給兒子弄一個須彌芥子，夜辰上神便說他們根本不需要準備這些，因為孩子的祖父母會準備，還有他的姑姑。
夜辰的姐姐單身，但是這一位元跟夜辰的情況不一樣，她談過幾次戀愛，最後不是她甩了對方，就是對方說分手，反正就沒有長長久久的。他姐姐不喜歡那些無能的神仙，也不喜歡那些不上進的神仙，也不喜歡對她不好的神仙。
對於戀愛，她表示不是不定下來，而是大家的壽命那麼長，很容易沒有新鮮感，倒不如就談談戀愛。
他們一家子，就出了這麼一個談戀愛談幾次的，而夜辰這樣的，之前就沒有戀上其他人，雲夢雪還是他第一個暗戀的人。
於是夜辰的姐姐得知弟弟搞暗戀的時候，特別瞧不上弟弟，想著弟弟怎麼那麼沒用，暗戀什麼，直接上，不去追人，指望別人隔空愛上他啊。做什麼夢啊，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愛上你啊，人家修真界不是天界，也不知道那麼多神仙啊，青梅竹馬的計畫多麼可行啊，瞧吧，這連孩子都有了。上天真是眷顧他們，讓他們這麼快就有孩子了。
就不知道弟弟有沒有跟弟媳婦說那些暗戀的事情，夜辰的姐姐懷疑弟弟現在還不敢說呢。
雲夢雪都跟夜辰在一起了，哪裡可能一直沒有發現那些事情。
有一次，夜辰帶著雲夢雪進了他的須彌芥子，她正巧就看見了夜辰畫的那些畫，那些在紅樓世界畫的畫。除了那些，她還看到自己以前在修真界時的畫，那時候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夜辰啊。
「這是……」雲夢雪想自己是不是得說對方是一個大變態呢。
「當初……」夜辰想著隱瞞不下去，就是怎麼說的問題，「你剛剛穿越的那一會兒，我見著了。」
雲夢雪看著夜辰，「好奇心害死貓啊。」
「我不是貓。」夜辰道，「只是喜歡上你愛上你而已。」
「說，你是不是有用玄光鏡偷看？」雲夢雪不認為夜辰是跟蹤她，一直在旁邊看著，對方更有可能用玄光鏡看。
真的好想說這樣的行為侵犯了隱私啊，這跟現代那些偷偷安裝攝像頭看女人的的男子有什麼差別啊。
「玄光鏡有限定，不是什麼都能看。」夜辰連忙解釋，「至少沒有看過你沐浴更衣啊。」
「……」雲夢雪盯著夜辰，這傢伙還想看到更多的東西嗎？
她現在是不是應該表現出好生氣的模樣呢，可是表現得再生氣也沒有用，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啊，他們已經結成道侶了啊，孩子也有了。
好吧，對方沒有看到她沐浴更衣，沒有看到不該看到的隱私。
醜男跟蹤是變態猥瑣男，帥哥跟蹤就是愛慕，是愛的遇見……
雲夢雪想像夜辰這樣的是不是就屬於後者，醜男怎麼了，唉，夜辰就是仗著他是大佬，這讓自己怎麼說。
她怎麼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賤呢，竟然還覺得對方那麼愛自己，就因為以前沒被看光身體？
「有很多都不能看，不然，你試試用玄光鏡看看比你修為低很多人。」夜辰建議，「我們的兒子吧。」
為了父母愛情，為了父母婚姻，夜辰表示兒子得出來犧牲一下，這也算是他們當父母的關心兒子了。
後來，他們的兒子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很不要臉地道，說自己讓他們解除了婚姻危機，說他們應該對他更好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隔壁《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已開，O(∩_∩)O謝謝大家的支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3-16 16:34
☆、【番外】那些人
【王夫人】
王夫人這一生前半生過得各種舒坦, 後來放印子錢被發現, 到西北過了一段時間艱苦的生活。但要是想開了, 她便也不覺得有多麼難過就是熬著，看看到底是她活得長, 還是賈政活得長。
當年, 她剛剛加入榮國府的時候，被賈赦的原配壓著, 她不如人家知書達理，也不如人家端莊賢淑。出門在外，她不如大嫂，不如小姑子, 她就只能暗中咬牙。
後來, 太子倒了，賈赦的原配家裡出事，王夫人就下手了。
像王夫人這樣的人，就是一個壞人，手上也是沾過別人性命的。偏偏這樣的人想開之後, 就能活得很久, 只要她自己不想死，沒有去自殺, 就能熬很多年。
王夫人就是這麼熬著, 熬到賈政死了。
賈政的死訊傳到西北的時候，王夫人很高興。賈政到底，他的原配嫡妻只能是她, 沒有填房。那個趙姨娘再得賈政的心都不能被扶正，也不能掌管中饋，甚至被後面去的妾室給壓住了。
活該，太活該了，一個妾室，就該有妾室的模樣，不該去肖想正室能得到的東西，不應該想著讓賈環繼承家裡的一切。
即使王夫人在西北，她也知道趙姨娘是什麼德性。趙姨娘這樣的人，有人壓著的時候，趙姨娘還不敢多鬧騰，頂多就是多捧著賈政，意圖讓賈政對他們母子三個人好。
一旦上面沒有人壓著，趙姨娘就想要更多，而賈環被趙姨娘教養，估計也會去想不該想的家產。
在王夫人沒有在京城的那些日子，趙姨娘確實想了不少辦法，就是想讓賈環壓過賈蘭，想弄死賈蘭。等到後面，卻等到被分出去的結果，她也被分出去了。
趙姨娘不是不想繼續待在府裡，可是女兒出嫁了，兒子也被分出去，她已經年老色衰，賈政去她房裡的次數又少了很多。要是她不跟著兒子出去，在府裡只會更加難過，她就只剩下一條路，跟著兒子賈環出去住。
二房在京城的一切，終究由賈蘭繼承一切。
即使路途遙遠，王夫人還是從西北到了京城。過去那麼多年，因為賈寶玉在西北的功績，皇帝特赦王夫人，讓她允許跟著賈寶玉養好，也允許她到京城。
王夫人的頭上已經有很多白髮，孫子都長得那麼大，都娶妻生子了，她怎麼可能不老。可能是因為她這些年經常勞作，身體反而沒有那麼孱弱，反而比較硬朗。
她平時從村子裡出去，坐的還是比較顛簸的牛車呢。從西北回京城，坐的還是有柔軟墊子的馬車，倒是舒服許多。
當周姨娘看到王夫人回府，還是得恭恭敬敬地對王夫人。王夫人到底是正室，哪怕犯過錯，賈政沒有休妻，王夫人就是正室。
別看周姨娘之前掌管中饋那麼多年，但她也沒有飄了。她是妾室，沒有兒女的妾室，想要過得好，就得有分寸。正室回來了，都得退讓。
賈蘭是王夫人的親孫子，不管王夫人曾經多麼無視他，他都不能不敬王夫人。賈蘭見了賈寶玉，還是叫一聲叔叔。
賈寶玉這一次拖家帶口回來，賈政去世，不來不行。
王夫人看著賈政的牌位，沒有不高興，心想自己終於熬過來了。
「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的活著。」王夫人對著賈政的牌位道，她得再活著，得過得好好的，這樣才好。
反正賈政已經死去了，對方死後安寧不安寧，她可不管。
賈政那麼薄情寡義，她再來看賈政就已經極為不錯了。要是她不活著，又怎麼可以呢。
李紈也算是熬出來了，婆婆沒跟她住在一起，公公沒了，而周姨娘到底是賈政的妾室，周姨娘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事情。
在看王夫人說那些話之後，李紈還得扶著王夫人坐下，讓她別傷心呢。
至於其他的，李紈當然不可能去說，有些事情還是糊塗一點為好。
賈寶玉為賈政守孝三年，又去了西北。王夫人跟著賈寶玉一塊兒去西北，沒有想著繼續待在京城。
屬於王夫人的時代早已經過去，這個京城早已經不是王夫人當年在是京城。
王夫人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在京城裡擁有那麼高的地位，倒不如去西北，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平淡的生活也是一種福。
她沒有跟賈寶玉他們一塊兒生活，而是自己待在鄉村裡。
曾經犯了錯，那就得接受懲罰。哪怕得了特赦，她也不想去，王夫人想自己多贖罪，想著兒女能過得好。
等老了，她就葬在這個村莊吧，什麼落葉歸根。王夫人不去想，正如她以前做的那些噩夢，那些被印子錢害死的人，有的人連一口棺材都沒有，也沒有落葉歸根。
還有一點，她不想跟賈政靠得太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若有下一輩子，她必定不去碰那些了。
【邢夫人】
在邢夫人初嫁到榮國府的時候，她還有一些想法，比如生下跟自己有血脈關係的孩子，再比如掌管榮國府的中饋。
可在榮國府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填房，出身低，老夫人根本就不可能讓她掌管府中中饋。大房住的地方也沒有二房好，就算大房繼承榮國府也沒有任何用。
邢夫人不是不想掙扎，可是賈赦根本就不管這些，不站在她這邊。
這當邢夫人能怎麼辦，就只能妥協，她的娘家人沒有那麼強。
在榮國府時間久了，邢夫人隱約察覺到一些事情，卻也沒有辦法去說。沒有地位的人沒有資格說那些話，說了的話，別人不會受到威脅，只有她自己會受到威脅，所以她只能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兒女，不是她不想懷上，也不是賈赦不進她的房間。
邢夫人想她是別想生下孩子了，被下了絕育藥的人，又怎麼可能懷上孩子呢。沒有孩子也好，省得孩子跟著她苦。
繼子是原配嫡子，這一房的一切都是賈璉的。
邢夫人感覺未來沒有什麼希望，這日子也就是如此，不過能讓王夫人不舒服一點，就說點不好聽的話。反正榮國府的人不可能休了她，就賈赦那樣的也不好再找填房，他們還認為她這樣的好控制，好說話。
她不是傻瓜，知道他們的態度。
後來，賈老夫人讓她帶一帶賈迎春，那就帶吧。賈迎春還小，要是好好養，也能讓賈迎春多敬著她這個嫡母。
小孩子好養，照顧一點就是了，要是大孩子，那就不好養了。
邢夫人沒有那麼多嫁妝，也不可能把東西都給賈迎春，所以她就會教導賈迎春如何少用銀錢討好別人。邢夫人就喜歡如此，本來就沒有多少銀錢，就沒有必要耗費那麼多銀錢去置辦禮品，別人也知道她們沒有那麼多銀錢。
比如林黛玉喜歡花草，就從府裡搬珍貴一點的花草給林黛玉就是了。
賈迎春會刺繡，那就繡一點東西給姐姐妹妹，這都可以，也是用了心思。
邢夫人不是讓賈迎春成為一個小氣的人，而是讓她成為一個量力而為的人。別為了好看，就讓自己窮困，把月例都花光了，那以後呢。姐妹那麼多，總不能一個個都買，要是都耗費銀錢，那得耗費多少銀錢。
而賈迎春也不是不知道邢夫人的一些想法，可她到底受了邢夫人的恩情，而且人與人之間，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利益關係呢。
賈迎春也想依靠邢夫人，也有別的想法，兩個人也算能相處得不處。
賈迎春小的時候，邢夫人多護著賈迎春。等著賈迎春出嫁，賈迎春再回報邢夫人，多送邢夫人一些東西。
【賈探春】
賈探春小時候待在賈老夫人身邊，受到的教導好。年紀小的時候，也沒有覺得自己過得有多不好。
後來，賈老夫人竟然讓她們這些女孩多親近親近親生母親、嫡母。賈探春親近趙姨娘了，一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她後來就發現趙姨娘非常關注賈環，更重視兒子。
賈探春也能理解這一點，畢竟賈環是男子，能讓趙姨娘的位置更加穩固。女子跟男子不一樣，女子到時候要外嫁。
等賈探春一點一點地長大，趙姨娘對賈探春說的話就多，就是要讓她對賈環好一點，為賈環謀取利益。
可是賈環是男的，賈探春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庶女在家中的地位都比賈環的還要高，庶子的地位不如庶女。然而，她無法跟趙姨娘說明白這一件事情，趙姨娘只會讓她多在賈老夫人的面前說賈環的好，在賈政的面前說賈環的好。
賈老夫人身邊的人教育賈探春的，跟趙姨娘教導賈探春的不一樣。
賈探春當然是聽賈老夫人身邊的人，她認為老太太那邊的人更加可信，即使趙姨娘是她親娘，趙姨娘總說親娘不會害女兒。賈探春卻不那麼覺得，她認為趙姨娘為了賈環可能犧牲她，可能害她。
只是這些話沒有辦法說出口，就只能藏在心裡。
再後來，朝廷竟然建立女部了。
賈探春從來就沒有想過女子能做那麼多事情，她想去女部。
考不上女部，就去女子學院。不管趙姨娘如何反對，她都要去。
趙姨娘就是想她嫁給一個好人家，到時候再幫襯賈環。賈探春不想總是幫助弟弟，賈環沒有那麼好，對她這個姐姐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讓賈探春認為十分不靠譜。
所以她必須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因緣巧合，她嫁給了王府庶子司徒雲，雖然是沖喜，及笄之前就嫁人，但賈探春沒有不高興，反而松了一口氣。
至少她的夫君是一個極為不錯的人，對方是積極向上的庶子，她是積極向上的庶女，兩個人也算是同一類人。
在司徒雲的親娘去世後，司徒雲和賈探春很快就搬出王府。
賈探春依舊努力地去女子學院讀書，夫君不反對，死去的婆婆也不反對，她為什麼要自己不去呢。要是她不去，估計她的夫君還很失望呢。
趙姨娘一次兩次地上門，賈探春非常不開心。就算趙姨娘是她的親娘，那也不可以，趙姨娘到底是一個妾室。
「您以後別來了。」當趙姨娘又一次來到府上的時候，賈探春就跟趙姨娘這麼說。
「什麼意思？」趙姨娘皺眉。
「你是我親娘，卻也只是姨娘。」賈探春直白地道，「不是我夫君正經的婆婆。」
賈探春不可能總讓趙姨娘來，不能讓趙姨娘壞了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司徒雲不是沒有意見，只是沒有多說。
「說的什麼話？」趙姨娘冷下臉，「我是你親娘。」
「親娘是親娘，那也是姨娘。」賈探春道，「若是弟弟真要幫襯，再說。而他這樣，別人怎麼幫襯啊。」
不是賈探春瞧不起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的弟弟根本沒有什麼作用，要是弟弟有用一點，扶持也就扶持了。而賈環現在這樣的，扶持了，就只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賈探春沒有傻到讓司徒雲去幫襯賈環，不成材的人就別想著別人多幫忙他了。
再想想薛蟠，薛蟠背靠薛家，薛家捐了那麼多銀錢，又有一個陸少華鎮著，否則薛蟠就完了。
而賈家二房呢，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銀錢，也沒有那麼多關係。
賈探春心裡清明，不敢拿自己的終生幸福做賭注。
就賈環這樣的，也不可能再找一個像陸少華那樣的人，陸少華這樣的人，也沒有那麼多。
賈探春也就不想去想這些事情，「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趙姨娘當場就想跟賈探春鬧騰，可是她又擔心鬧得太厲害了，以後就更不好往來。為了兒子，她就只能忍著。
後來，趙姨娘被賈政禁足了，賈政認為趙姨娘讓她太丟臉了。
再後來，賈環成親，趙姨娘跟著賈環一塊兒搬出賈家。趙姨娘還是多次到府裡找賈探春，但是賈探春就是不見趙姨娘，偶爾見一見就是了，不可能時時刻刻幫助趙姨娘，不能讓趙姨娘太過囂張。
而趙姨娘就只是姨娘，哪怕她是賈探春的親娘，賈探春也不可能讓她為所欲為。
一來二去，趙姨娘就跟賈探春真的鬧崩了，賈環跟賈探春之間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
「那我便當沒你這個姐姐罷了。」賈環有一次忍不住就跟賈探春這麼說。
「那就當沒有吧。」賈探春道。
「……」賈環本來就是想威脅賈探春，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等到後面，賈環出了事情之後，還是想要找賈探春找司徒雲，只不過賈探春不可能隨意出手，司徒雲就更不可能隨意幫襯賈環了。到後來，賈環就老實多了，不敢總想著找姐姐和姐夫了。
【妙玉】
妙玉這種六根不淨的人，從榮國府搬出來之後，她沒有去尼姑庵，還是住在京城裡。
一年又一年，妙玉沒有想著嫁人，那些上門說媒的，她沒有看上。到底不大甘心，不想隨意嫁一個人，不想跟那些普普通通的女子一樣為生活忙碌，不想成為後宅的女子。
妙玉也不喜歡當女官，不喜歡陰暗的官場。
不嫁人，不做官，一個人守著一座宅子，守著那些家產，很難守下去。
在她二十五歲那一年，妙玉選擇了出家，家產不好守著，身邊的嬤嬤年紀老了，丫鬟年紀也大了嫁人了。
妙玉不能不讓丫鬟不嫁人，也不能阻止嬤嬤年老，便去出家了。
至於她的那些家產，她也帶到尼姑庵了。
這一座尼姑庵是她曾經待過的，這一座尼姑庵沒有骯髒的事情，她能放心一些。即使她二十五了，但是容貌沒有真正的年老色衰，還長得不錯，就怕遇見那種暗地裡做骯髒生意的尼姑庵。
於是妙玉待在這一座尼姑庵，她出家了，用不了那麼多家產。她就準備做一些善事，比如幫助一些窮苦之人。
她想到泰安郡主賈惜春那麼好的名聲，她妙玉也可以。出家人，慈悲為懷，她也可以。
妙玉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她的未來一片迷茫，哦，也不算迷茫，出家了，這一生也算定了。
沒有目標，就是出家了，做出家人的事情。
有時候有些恍惚，她在哪裡，該做什麼，身邊還有舊人嗎？哦，沒了舊人了啊，嬤嬤老了走了，那些成親的丫鬟偶爾來看看，也就那樣了。
妙玉偶爾會給一些東西給那些成親的丫鬟，可是她也知道那些成親的丫鬟跟以前不一樣了，她們還會在她的面前說她們的艱辛，她難免多給丫鬟一些東西。
給的次數多了，妙玉也就發現那些丫鬟成親之後變了，那些丫鬟更看重她們各自的家庭，不可能再像以前那麼對她這麼好。
那些丫鬟也不算是她的丫鬟了，她一個出家人要什麼丫鬟。
既然出家了，不是帶發修行，在尼姑庵裡就不能那麼隨意了，她得長久待在這邊。
妙玉把一部分的銀錢給寺廟，一部分用來救治窮苦人，還有一部分自己留著。
就算當了尼姑，也不能沒有銀錢，妙玉終究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力，不認為自己受得了那麼苦的生活。所以該留著的還是得留著，得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一些。
寺廟裡的一些小師傅覺得妙玉假清高，捐就捐了唄，還分那麼多，分明就是想做大師太。也有的人認為妙玉心善，認為她大善。
只不過年輕時的幾次大善事，到了年老之後，就沒有那麼好聽了。比如有人說妙玉年輕時過不下去，就捐錢，如何如何。
世人對女子不公，又因為妙玉那些年沒有對別人多說話，沒有多說佛經，因此，妙玉終究沒有成為別人眼中的高尼。就當她是一個普通的師太，沒有那麼出名。
妙玉跟別的師太一樣，收了弟子。
她心裡藏著很多話，沒有說出去，就只藏在心裡。
她很羡慕很羡慕泰安郡主那樣的，明明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出生，卻還不能不出家。而自己呢，明明是官宦千金，卻得去寺廟待著，父母去了之後，依舊在寺廟待著，等到最後，依舊沒有逃脫得了。
一個該出家的沒出家，一個不該出家的出家了，妙玉便想自己出的是泰安的家，只不過她不敢跟別人說，只是偶爾想想。
【李紈】
李紈的夫君賈珠死的早，她不想夫君死的早，以前也曾經勸過夫君不要那麼努力讀書。要夫君多休息，可是夫君不聽她的話，她也沒有辦法。
賈珠死了，李紈的心也死了，這麼年輕就守寡，讓她如何活下去啊。她當時就暈了過去，要不是懷了身孕，她真的堅持不住。
那以後，她就深居簡出，不敢多出來。
李紈嫁進榮國府之後，王夫人對她的態度還算可以，但賈珠死之後，她就覺得王夫人對她的態度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這些人當賈珠是她克死的，李紈都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賈珠死，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管她怎麼想的。
李紈懂得，那是因為賈珠太過用功讀書，累垮了身子。身子沒有那麼好，還得堅持著，就容易堅持不住。賈珠就是堅持不住，才倒下的。她想要賈珠好好的，根本就不想賈珠那麼用功讀書，她不想要什麼誥命夫人了。
她還知道賈珠的主要目的不是給她爭什麼誥命夫人，而是完成賈政的心願。
因為賈政要賈珠認真讀書，完成他那些年的心願。
父親逼迫兒子用功讀書，給兒子很大的壓力，兒子死了，沒人去說是做父親的錯。
李紈也不能認為是賈政的錯，只能說是賈珠自己硬要撐著。要是賈珠能稍微放鬆一點，能想明白，不要功名，要性命，也就不會那樣了。
她生了賈蘭，賈蘭也沒有得到王夫人的青眼，賈政也沒有多關注賈蘭。
李紈心想這也好，那她就自己教導兒子，絕對不能讓兒子步上夫君曾經走過的路，不能讓兒子過得那麼艱辛，不能讓兒子讀壞了身體。
等到後面王夫人倒下了，賈珠的死也成了是王夫人放印子錢的錯。
李紈雖然沒有推一把手，卻也聽著，讓那些人說是王夫人的錯。她真的不想背著克死夫君的壞名聲，要是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夫君死了啊。夫君死了，他們母子在府上的地位也直線降低。
大房和二房分家了，賈老夫人讓周姨娘掌管中饋，李紈也知道自己不合適掌管中饋。
只要不是趙姨娘掌管中饋就好，趙姨娘用她自己的孩子，這樣的姨娘根本就不可能對別的人多好，只會給她自己的孩子謀取利益。
在周姨娘找李紈結盟的時候，她同意了。
這盟還是得結的，哪怕趙姨娘是侍妾，但李紈也不好跟趙姨娘對上，有周姨娘在，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李紈不是不願意去爭鬥，而是看得清局面，王夫人在京城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去爭。王夫人必定會為賈寶玉爭，李紈當然也知道賈寶玉是賈政的嫡子，賈蘭要跟賈寶玉爭還真不好爭。
所以李紈沒想過要讓賈蘭跟賈寶玉爭，只是不想讓賈環也踩在賈蘭的頭上罷了。
為了兒子，李紈願意做很多很多事情。
等賈蘭成親之後，沒等李紈說，周姨娘就跟賈政說要把中饋交出來。
這讓李紈很滿意周姨娘這個盟友的舉動，她既然答應了周姨娘，會照顧好周姨娘的晚年，那她就會去做。
再後來，賈政死了，王夫人回來了。
李紈就跟王夫人說了孔姨娘的事情，孔姨娘還算年輕，孔姨娘的弟弟也還算出息。
「沒有在官府登記，那就放出去。」王夫人一看李紈和周姨娘，就明白她們的意思。孔姨娘是她們用來對付趙姨娘的，孔姨娘無兒無女，那就出去唄，跟著弟弟一塊兒過活，要是可以，那就再嫁。
王夫人不認為孔姨娘要給賈政守著，守什麼守，賈政就是一個薄情人。
李紈聽到王夫人的話，松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李紈最為愧疚的事情，就是利用孔姨娘這一件事情。即使她也對孔姨娘不錯，可到底還是覺得不大好。
公公去了，孔姨娘的年紀還算年輕，留在家裡到底不大好。有王夫人發話，那麼孔姨娘也好出府，也就沒有人去說賈蘭苛待父親留下來的姨娘。
李紈本以為王夫人還會為賈寶玉爭什麼，可對方沒有多說什麼，在處理完賈政的喪事之後，就離開了。
這讓李紈安心了，她和兒子從此就輕鬆一點，自在一點了。
【邢岫煙】
到了京城投奔姑姑之後，邢岫煙看到了榮國府的奢華，但是她沒有被眼前的奢華迷了眼睛。她不是她姑姑，嫁不了那麼富貴的人家，就是她姑姑，也只是給人當填房而已。
邢岫煙看著自己姑姑的生活，也不認為姑姑過得有多好。
姑姑給人做填房，哪裡有那麼好做的，沒有親生兒女，也就是養一個庶女在身邊。
王熙鳳雖然敬重姑姑，也給邢家安排住處等，也沒有瞧不起邢家，但邢岫煙也知道，王熙鳳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沒有必要給他們家這麼多東西。
對方給了，他們邢家也不能得寸進尺。
姑姑總讓她多去榮國府，想著能拿一點東西回去也是一點東西，哪怕幾塊糕點也好，在榮國府吃一餐飯，家裡也能少花一些銀錢。
邢岫煙對於姑姑的舉動哭笑不得，好在榮國府的人都不過多計較她的舉動，否則還真不好做呢。
賈迎春還算看重邢岫煙，邢岫煙明白，這也是基於邢夫人的。
許是因為賈迎春跟在邢夫人多年，邢岫煙有時候覺得賈迎春的舉動跟她姑姑很相似。但是她不覺得賈迎春的舉動有什麼錯誤，沒有銀錢，就不好打腫臉充胖子。
就好比邢岫煙自己，沒有那麼多銀錢，就不好給別人送多貴重的禮物。就只能看心意，能準備一些就準備一些，要是準備不了的，也就不去想了。
邢岫煙不怕被人瞧不起，自己的身份本來就不如其他人，沒有必要覺得別人瞧不起她，沒有必要不高興。
她跟泰安郡主之間的差距就特別大，泰安郡主見了她，給她見面禮，她便收著。她們這樣身份的人，估計以後也很難再見到。
邢岫煙很感激王熙鳳，若不是王熙鳳，她也不可能跟薛蝌定親成親。
在薛家的日子，邢岫煙過得很幸福。薛蝌不多為難她，也不在意邢家的窮苦，逢年過節也會給邢家一些銀錢。薛寶琴沒有出嫁的時候，對邢岫煙也不差。
薛寶琴平日去女子學院讀書，去女部，跟邢岫煙說的次數沒有那麼多，但她還是敬著邢岫煙這個嫂子。
邢岫煙也經常跟廚房說，得給薛寶琴準備宵夜，得準備飯菜，別讓薛寶琴晚點回來就沒飯吃。
有一次，薛寶琴就跟邢岫煙道，「嫂子，你也不用那麼做那些事情，廚房的人都記著呢。再不成，我讓人去跟他們說。」
薛寶琴知道邢岫煙對她的好，卻不想嫂子小心翼翼地討好她。嫂子沒有必要對她多好，嫂子不差啊。
她認為邢岫煙已經極好了，生在那樣的家庭，還能努力讀書。即使沒有去女部，但讀書識字，懂不少事情，這就已經不錯了。
薛寶琴就想讓更多的女子能讀上書，也希望女子不必那麼勞累。
「天天待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邢岫煙輕笑，她也就是在家裡管理家裡的事情，沒有到外面忙碌，「廚房做飯菜，也不是我。」
因為家裡人口簡單，家裡也就沒有那麼多鬥爭，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情。
邢岫煙想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多關心關心夫君，關心孩子，關心小姑子。
「那也不用那麼做。」薛寶琴聽到邢岫煙這話，便想很多女子在後院中的時候就是如此吧。因為有下人們做事情，要是沒有跟後宅的女人鬥爭，又沒有出去參加宴會的話，那麼她們有時候就能清閒一點。
在這些女子清閒一點的時候，她們該做些什麼呢？
到了後來，邢岫煙沒有整天待在家裡，偶爾有去書店看看書，參加女子讀書會，跟其他女子討論討論。
薛蝌沒有阻止邢岫煙，他得支持妹妹，也得支持妻子啊。
【尤三姐】
尤三姐後面還是嫁了人，一個欠了她銀錢的江湖俠士。還不起銀錢，那就娶了她。
江湖俠士：……
這位江湖俠士本來想找一個地方安定下來，比如做一個護衛。年紀大了，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不想再繼續漂泊下去，想著還是安定下來。
至於成親不成親的，他真的沒去想。然後，他去了尤三姐的書店當護衛，想著這位老闆真是厲害。性格潑辣，鎮得住那些書生，還讓很多女學生喜歡。
秦俠士沒有想著勾搭那些女學生，他是護衛，護衛的作用，就是防止那些人在書店裡鬧騰。
他很欣賞尤三姐，雖然說尤三姐以前唱小曲陪客人喝酒的舉動不是很可取，但也不是有江湖兒女那麼做。尤三姐以前也算是被生活所迫吧，現在開書店挺好的，給那些女學生提供看書的場所。
秦俠士沒有覺得男尊女卑，覺得女子不應該這麼做。江湖兒女嘛，在意的是武功高低，而不是男女性別。
有一次，秦俠士喝了一點酒，不小心打碎了書店的一個花瓶。
他以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花瓶，就跟尤三姐道，「我賠。」
「一千兩！」尤三姐開口。
「……」秦俠士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一千兩，前些天一個女學生打碎了一個花瓶，老闆不是說不用賠錢的麼，讓女學生多抄幾本書麼。
怎麼到了自己這裡，花瓶就要一千兩了，一定是他聽錯了，也許對方說的就是一兩銀錢。
「一千兩！」尤三姐再一次開口。
「還……還不起！」秦俠士錯愕，原來自己真的沒聽錯。可是老闆不像是會糊弄人的人啊，也不可能趁火打劫，也許那個花瓶真的值一千兩銀錢呢。
「那就把你陪給我！」尤三姐盯著秦俠士。
尤三姐不在乎這位秦俠士的年紀，反正她自己也不小了，她也二十多了好麼，只是比對方小幾歲吧。對方武功高強，正適合給她當一輩子的護衛。
秦俠士：本以為是來當一個護衛，萬萬沒想到撿了一個妻子。
後來，秦俠士的那些朋友得知他的遭遇後，紛紛想早知道他們就過來了。
嗯，秦俠士很喜歡尤三姐，只是以前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江湖中人，一個護衛，配不上而已。
既然尤三姐不嫌棄，那他必當護她一輩子。
【賈迎春】
賈迎春有幾位大姑子小姑子，好在她這些小姑子沒有那麼難纏。
「弟妹，女子也能做不少事情。」一位大姑子道，「你不用總忙著後院的事情，不用這多照顧我們，應該反抗一下！」
賈迎春：你是我的大姑子，我夫君不是你們父親親生的，是過繼的，你們就應該得到府上一些東西啊。
「嫂子，別慣著兄長，兄長要是去青樓，我就帶你去看看那些美男。」二姑子道。
賈迎春：不，夫君他沒去。
「嫂子，你……算了，兄長要是不聽話，我幫你揍他。」小姑子拿起了她的鞭子。
賈迎春：你兄長才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的啊。
不得不說歐陽大人的幾個女兒都很有特色，以前沒有女部的時候，這些女兒還會裝一裝。自打有了女部之後，女部又進一步發展之後，這些女兒就摩拳擦掌了，一個個暴露了本性。
賈迎春的夫君：以前以為這些姐妹很柔弱，需要我的照顧，後來，我錯了。她們哪裡柔弱了，分明就可以繼承家裡的家產啊。
眾位姐妹：不，父親已經過繼了你，我們有嫁妝就夠了！
呵呵，什麼有嫁妝就夠了，賈迎春的夫君發現他為眾姐妹收拾爛攤子的次數多了，而妻子還特別喜歡她們。他能有什麼辦法，他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也挺愉快的啊。
原來不是這些女人端莊賢淑，而是她們缺少爆發的契機。
【太虛幻境】
當林黛玉過完一生回到天界之後，她見到了神瑛侍者。
當年想著報恩的，想著還眼淚，最終到底沒有還成。當初要不是有神瑛侍者灌溉靈水，她也不可能那麼快成形。
「唉，原來我真的是一塊石頭。」神瑛侍者感慨，他覺得那位泰安郡主說的沒錯啊。雖然不是被鎮壓的石頭精，但是那塊通靈寶玉也是警示他，而不是讓他做糊塗事情。
絳珠仙子本來想說『我還得報答你的』，萬萬沒有想到聽到對方的感歎。
「說什麼女蝸補天石，卻也是一塊頑石。」神瑛侍者想到自己在下界的那些遭遇，明明要是換成其他人，必定不相信石頭精這種說法。可下界的自己相信了，小時候相信，長大後還相信，這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當神瑛侍者發現絳珠仙子的時候，這才道，「你若是想還我灌溉之恩，日後再尋個機會就是，不必用眼淚。」
神瑛侍者在下界的時候看到太多眼淚了，他記著百姓的那些苦。若是為男女之情流淚，那還是罷了。
他看了運簿上的原本命運，好在他們沒有按照運簿上的走。
為了他們神仙歷劫還恩情，讓那些凡人跟著遭殃，著實是過了。雖然凡人多，在神仙的眼裡也不如何。
可因為神瑛侍者在下界看了那麼多百姓的苦，他便覺得有些事情不如何，卻也沒有必要去做。
「……」絳珠仙子本來就想說『我不想還你眼淚，換一個報恩的方法吧』，好在對方說了這樣的話，那就沒有必要說這點了。
她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傻，竟然想著用眼淚還恩情，用眼淚有什麼好還的，什麼讓賈寶玉歷經苦楚，為賈寶玉落淚。這還是算了吧，在女部待了那麼長的時間，絳珠仙子就覺得女人還是別輕易落淚。
女人以為自己的眼淚很值錢，可在男人的眼中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男人看女人一次眼淚，會心疼，兩次三次之後，就可能厭惡。
眼淚啊，多半也是傷心才留的。
絳珠仙子在下界看了那麼多人和事情，心想為了一點破事流淚，真的太不值得了，普天之下多的是受苦受難的女子。
兩個人確認過眼神：嗯，不能那麼做，太傻了！
神瑛侍者：這種恩情還是得關鍵的時候報，那才有用啊。
絳珠仙子：才不要為了一個男人流淚呢。
太虛幻境這邊的仙子基本都是小仙子，不是大神仙。等許久許久之後，絳珠仙子偶然見到夜辰上神，又見到了夜辰上神的夫人，那不是安遠侯和泰安郡主嗎？
蘭草仙子拉著絳珠仙子，「那位女仙真是厲害，竟然敢嫁給夜辰上神。太勇敢了，搭救了我們啊。」
絳珠仙子想起了她聽到的關於夜辰上神的那些兇殘傳聞，收回腿。下界的事情已經成為過去，她還是不要上前來。
泰安啊，黛玉姐姐遠遠地祝福你。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已開文，O(∩_∩)O謝謝大家的支持。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連載：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湘雲是個網紅主播[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我，法則，天道妹妹[洪荒]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暗戀我的那些日子
☆、【番外】孩子
【一】
作為夜辰上神唯一的兒子, 華淵覺得自己很苦逼, 竟然有父母真的讓兒子自己取名字。呵呵, 這算是什麼父母。
要給自己取什麼名字呢，華淵當年給自己想了很多名字, 什麼軒轅啊各種的。當他跟母親說這些名字的時候, 被他母親敲了頭。
這麼中二的名字，你是怎麼想到的？看電視劇看太多了嗎？
當華淵聽到這些話的時候, 他也無語啊，真不知道給自己取什麼名字。有時候就是故意在父母的面前說那些話，可是父母依舊沒有給他取名字。
親娘還說她自己的名字已經夠二夠蘇的了，就不給他取名字了。父母取的名字, 哪怕就只是一個代號, 那也有紀念價值，沒有必要去改，就那麼叫著吧。
而他呢，他還有機會，自己給自己取名字, 到時候是中二名字也好, 龍傲天名字也罷，反正都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華淵當時還覺得親娘說的挺對的, 自己給自己取名字, 一定更加謹慎，一定嚴加思考。
等到後面，華淵覺得取名字真的非常難。
他發現仙界的那些神仙用過很多名字, 什麼流行不流行的，不同的時代不一樣。他能怎麼辦法，最後就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華淵，華麗的深淵，父母讓他自己給自己取名字，這就是一個大坑。
他們一定早早就知道名字沒有那麼好取，就故意讓他取，說什麼讓他取他自己喜歡的名字。
那都是假的，分明是他們取不出什麼好名字，才故意不取的。
他給自己取這樣的名字，就是要記住父母對他挖的巨坑。
然而，他的父母得知他的意思後，便說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看吧，要不是因為只把名字看成一個代號，他怎麼會取這樣的名字。
華淵當時就覺得想讓父母有愧疚之心，那根本就不可能的。
別人都以為他的父親特別兇殘，以為他的父親比母親厲害很多，可是他知道他母親深藏不露。
比如他的母親總能給他各種各樣的修煉資源，他的父親也有給，但是他的父親比起他的母親來，顯然很窮很吝嗇。
夜辰上神表示他不是很窮很吝嗇，而是妻子擁有一個自稱一界的空間，有很多東西。妻子拿出來的那些東西，對比她所擁有的空間而言，九牛一毛。
兒子認為他窮，他就窮吧，夜辰上神理直氣壯地跟兒子道，「你娘管家，我懼內！」
「……」華淵聽到他父親的解釋，真心不覺得是那樣。他親娘根本就不管那些人情交際，經常待在家裡，還有就是外出歷練。
至於懼內，哪裡是懼內，分明就是父親想要黏著母親啊。
不管如何，華淵對於他這個父親也是無奈了。
後來，華淵還從他姑姑那邊聽到他父親追求母親的那些事情，原來他父親曾經暗戀過母親。
他只能說幸好父親修為夠高，能用玄光鏡看，否則父親就成了一個跟蹤狂。用玄光鏡偷看的安全度比跟蹤高很多了，玄光鏡還不能什麼都看，而跟蹤呢，指不定還把人家的身子都看了去。
華淵就想也就是親娘當年慫，意識到父親可能是上界大佬，才任由父親跟她靠近，要是硬一點，不讓父親靠近，父親也接近不了母親。
親娘當年竟然還有那麼慫的時候啊，華淵想，親娘那麼慫，魅力夠嗎？怎麼吸引的上神？父親要暗戀，怎麼就暗戀上母親？
華淵還問過他親娘，最後被親娘扔出院子。
慫怎麼了，雲夢雪認為在必要的時刻就得認慫，不能傻傻地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不能硬撐著。跟瑪麗蘇總裁文裡的灰姑娘那樣硬倔著嗎？天天跟霸道總裁對抗？
不可能的，雲夢雪不可能那麼做，因為在大多數時候，那樣硬倔著的人，到最後都被打死了。
華淵又去問他的親爹，親娘那麼慫，他怎麼看上的。
「你娘是一個正常人。」這是夜辰上神的回答，不懂得認慫，不懂得在關鍵時刻逃跑，那才是大傻子。
別說人家慫了，就配不上XX，夜辰上神可不這麼認為。
夜辰上神覺得他的兒子腦子有坑，親爹親娘都在一起了，還問這些做什麼。兒子希望他親爹親娘都各種強勢嗎？沒有缺點？
什麼缺點喲，夜辰上神根本就不認為那是心上人的缺點，反而認為那是可愛之處。
「等你戀愛了，你就明白了。」夜辰上神跟兒子那麼說。
「我一定會給兒子取名字！」華淵堅定地道。
「取吧。」夜辰上神不管。
「……」華淵沉默，他就該知道他的親爹不可能內疚的。
「你取的名字不錯。」夜辰上神補刀。
「……」什麼名字不錯，華淵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名字不錯到哪裡去。
後來，華淵成為上仙之時，別人稱呼他華淵上仙。他不是不想有其他的仙號，而是覺得仙號也得取啊，倒不如就用這一個，反正不是中二就是龍傲天，還有的就是各種故弄玄虛。
華淵的姑姑和他祖父祖母們看到他的舉動，紛紛表示這孩子真的是太乖巧了。
華淵：不，我一點都不想乖巧的。
神仙的壽命很長，華淵後面也單身了很多年。
他對談戀愛這種事情，沒有那麼深的執念，也沒有想著要早早成親。他父親單了那麼多萬年才遇見他的母親，他單幾萬年也沒問題。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有人竟然因為他父親是夜辰上神，而害怕跟他在一起。
華淵：華麗的深淵，沒錯，就是這個解釋了。
沒事，反正他也不喜歡那個女仙，這也讓他更加認識到他父親的名聲都多麼不好。
華淵表示要是他的母親不要父親，估計父親就真的沒人要了，也就沒有他了。他們還是愉快地在一起吧，他什麼都不問了。
母親就是傾國傾城傾天界的美人，母親就是各種善良各種美好……
嗯，華淵也表示他終於明白母親的名聲為什麼會那麼好了，因為總有神仙同情他母親。即便他的母親長得真的很美，即使他母親真的挺善良的，但是他的母親真的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啊。
他的父親對母親真的很好，很好！
同情？母親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人同情她的啊。
也許母親也是不想別人同情她的吧，可是誰讓父親的名聲那麼不好，父親能把名聲弄成那樣，那也是絕了的。
華淵不多說，因為他的親娘懷孕了，聽說是一個妹妹，就不知道父母會不會給妹妹取名字了。
【二】
華淵表示他小看了父母無恥的程度，父母竟然說為了表示對兒女一視同仁，就不給妹妹取名字了，讓妹妹自己取名字。
父親以前不是說更喜歡女兒的麼，怎麼還是要讓妹妹自己取名字。
自己真的不在意父母更看重妹妹，這是真的，自己已經那麼大了，上萬歲的人了，不能那麼不懂事情。
妹妹稍微長大一些，還真的一本正經地給她自己取名字。
「哥哥，你叫華淵，那麼我叫華麗？」小女孩站在宮殿外的那顆桃花樹下，歪著頭看著華淵。
當華淵聽到他妹妹說這樣的話時，臉色都變了，這是什麼破名字。
「當然是開玩笑的。」小女孩表示她才不可能給自己取那麼難聽的名字呢，「就叫常月吧。」
「怎麼不叫嫦娥呢？」還常月啊，華淵嘴角微扯。
「這可不行，這是電視裡神話故事的人物。」小女孩搖頭，「我就叫常月，經常的常，月亮的月。月亮有時候是大圓餅，有時候是月牙餅，要是能吃的話，嘗起來的味道一定不錯。」
「……」華淵不想說話，這算什麼解釋。
「嗯，希望常常看到月亮，這麼說更簡單。」小女孩呲牙。
「……」這算什麼破解釋啊，華淵沒去說妹妹取的名字不好，就怕妹妹讓他取名字，他真的不知道取什麼名字好。
算了，名字就只是一個代號，取什麼名字啊，有得叫就成了。
【三】
華淵時常照顧他妹妹，因為他父母總是撂挑子。他終於明白那些幾百歲幾千歲的神仙為什麼不喜歡父母生二胎，因為父母可能把弟弟妹妹扔給他們帶啊。
家裡的一切要分成幾份，這還能忍，重要是要帶弟弟妹妹啊。弟弟妹妹哪裡有那麼好帶的，一個個都很調皮。
華淵就覺得他的妹妹很調皮，明明妹妹出生仙界，一出生就有一定的修為。雖然不比那些神仙強多少，但是好歹也是有修為的人。
可是妹妹放風箏，風箏線斷了，風箏掛到樹上。
妹妹就找了他，「哥，幫我把風箏拿下來啊。」
「好。」華淵沒去考慮妹妹怎麼沒有飛上去拿，妹妹不飛，自己飛唄。
可是他正準備飛，妹妹就拉住他的衣袖。
「電視裡的哥哥都是爬上去拿下來的。」小女孩眨巴著眼睛看著華淵。
「下一次看武俠劇吧。」華淵無語，明明有修為，能直接飛，幹嘛要爬上去呢。
「要是遇見末法時代，就……」
「好，我爬上去！」別說什麼末法時代了，華淵心想妹妹能不能少看一些電視劇呢，可是他阻止不了。
妹妹這麼小的年紀就總是看那些腦殘的電視劇，以後該怎麼辦啊。
明明有修為，為什麼就不用呢？扮豬吃老虎？
呵呵，那有什麼好的，送上門裝弱者被人侮辱再打臉？
華淵只能說裝弱者被人說的，只能說這些偽裝的人活該！
這本來就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本身就沒有那麼平等，幹嘛非得讓人一個實力不錯的人，對著一個弱渣非常好的。非親非故，人家又不是傻子。
可是對於妹妹，華淵就不去說那些了，反正妹妹不大可能被欺負，妹妹更可能去欺負別人。
【四】
妹妹上學了，華淵心想自己應該能輕鬆很多。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妹妹總是闖禍，然後，他這個做哥哥的總是去給妹妹收拾爛攤子。
妹妹去揪著人家男孩子的頭髮，還用筆戳人家，有時候還把人踩在腳底下。妹妹還理直氣壯地跟他說，「電視劇是騙人的，也是騙人的，那些橋段根本就沒有那麼美好，也不可能成為什麼好回憶。」
青春校園偶像劇裡，男女主要是同桌，女主可能就被男主欺負，同學的話，女主也可能被男主欺負。經過一段時間的針鋒相對，他們之前的感情就好了。
華淵的妹妹當然不可能等著被人欺負啊，她就想試驗那些橋段，當然是自己去欺負別人。
「既然是騙人的，那麼你就不要按照上面的做。」華淵咬牙。
「實踐出真知，要是不實踐一下，怎麼可能知道呢？」小女孩昂著頭，「哥哥以前也是這樣的。」
「……」華淵回憶以前的那些事情。
他忽然明白父母為什麼把妹妹扔給他帶了，就是想讓他體會一下父母當初給他收拾爛攤子的心情吧。
華淵想要是早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結局，他當年一定少做中二的事情。
可是他當年那麼小，怎麼可能早知道。
那時候的他，根本就不可能聽別人說那些話，父母跟他說，他還想那麼做。等長大之後，他才覺得不應該做那些事情，當時實在是太傻了。
當年傻就傻過了，再後悔也沒有什麼用。
「所以哥哥後悔了。」華淵道，「瞧著吧，要是爹娘還有孩子，就輪到你帶你了。你就會聽到弟弟妹妹跟你說一樣的話，姐姐以前也是這樣的。」
「……」小女孩心酸了，父母還要生孩子？
「爹娘不算老，還年輕。」華淵繼續道，「妹妹，成熟一點，別留下那麼多黑歷史。瞧瞧哥哥，哥哥的黑歷史那麼多，被你知道了，真是心塞呢。」
小女孩瞧著她哥哥，她覺得她哥哥可能真的很心塞呢。
「那算了吧，既然已經試驗過，以後就不試驗了。」小女孩道，自己才不要留下那麼多黑歷史。
【五】
後來，華淵和常月確實有了弟弟，然後，華淵有點後悔當年跟妹妹說那些話。
因為華淵發現妹妹的黑歷史很少，而自己的黑歷史卻那麼多，心塞的依舊是自己啊。
「哥哥，你真好！」常月表示親哥還是不錯噠。
「……」好什麼啊，華淵表示自己的心情不好，黑歷史太多了，關鍵是弟弟妹妹還能從長輩們那裡聽到。
即使長輩們把那些事情當成趣事，華淵也知道，唉，心塞就心塞一下吧，但這也說明長輩們都很關心他。下一次，弟弟妹妹要是再說，他就說長輩們更關心他好了，否則他們怎麼記得他那麼多黑歷史。
弟弟妹妹：……臭不要臉的哥哥，祖父們也很關心我們的啊。
☆、【番外】尤二姐
在南安郡王還沒有戰敗沒有被貶之時, 尤二姐還是南安郡王的外室時, 她就想著南安郡王是郡王，她跟著對方也能過上好日子。她要讓她大姐尤氏知道她過的好，沒了賈蓉，她能找到更好的。
尤二姐當年確實受了刺激, 她認為自己長得好看，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唯一不行的，就是她的出身不高。
這樣的她給賈蓉當妾室，怎麼就當不了呢。
賈薔還能娶一個戲子當正室呢，她尤二姐還不是戲子呢！
尤二姐也覺得尤氏沒用，尤氏是賈蓉的繼母，怎麼這一點事情都辦不好。尤氏嫁給賈珍做了威烈將軍夫人又如何, 夫君不喜, 繼子不敬, 那就沒有什麼用，總得低頭。
她要是嫁給賈蓉, 不也好幫襯尤氏麼。尤氏分明就沒用心, 沒有辦好這些事情。
尤氏幫不上忙, 那她就靠自己。尤二姐跟南安郡王之後, 才發現對方也想著她跟威烈將軍府的關係，想著跟泰安郡主他們再搭上一點關係。
因為她還是一個外室不好說這些, 等她生了孩子去南安郡王府之後，南安郡王府就傳出那些消息。尤二姐默認，她必須擁有那些身份, 才能更好地跟郡王府後院那些女人爭。
以前沒來到郡王府，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面的情況，來了之後，她才發現那些女人身份比她高不少，就算身份比她低的，有的是別的官員送給南安郡王的，這也不一樣。
尤二姐想要爭，想要過得好，就得有籌碼。進了郡王之後，她還發現住在外面更加舒坦，而在郡王府就得遵守各種規矩。南安郡王一開始還寵著她一點，在泰安郡主上門砸了南安郡王府之後，南安郡王對她就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她生的是女兒，又不是兒子，她還想生一個兒子，想要有更高的地位。
為了在南安郡王府站穩腳跟，穩固地位，尤二姐學會了爭，學會了去算計別人。因為她不算計別人，別人也會算計她。
她想讓尤三姐嫁給南安太妃的娘家侄子，那麼她們姐妹，一個是南安郡王的妾室，一個是南安太妃的侄媳婦，她們兩個相互扶持，一定能過好日子。
尤二姐還沒找尤三姐，就已經把事情規劃好了。只要尤三姐點頭，再想辦法見到南安太妃的娘家侄子，這一件事情很容易就能搞定。
那還是正室，不是妾室，尤二姐認為自己尤三姐找了很好的人家。
然而，尤三姐不同意，尤二姐還因為這一件事情受罰，她認為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心裡特別不舒服。因此，她跟尤三姐有了矛盾，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更不好了，再見面，也不多說話，尤三姐也不去南安郡王府瞧她。
不對，尤三姐就從來沒有去過南安郡王府看她，她當南安郡王外室的時候，尤三姐也不願意過去。
尤二姐認為尤三姐就是嘲諷她，嘲諷她做了人家的妾室。那尤三姐又好到哪裡去，一個唱曲陪酒的，比自己還不好。要不是尤三姐那樣，帶壞了自己的名聲，自己又怎麼可能去給別人做妾室。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哪怕兩姐妹小時候感情再好，年紀大了，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兒女。這想法就不一樣，姐妹之間的感情就漸漸淡去，甚至可能還有大矛盾，不再相見。
後來，南安郡王戰敗被俘虜，尤二姐明明知道尤氏根本就幫不上忙，明明知道尤氏因為她的事情差點被休，但她還是讓尤大娘去尤氏的面前說那些話。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要是對方能幫忙就幫忙咯，反正她已經跟親娘那麼說，也讓親娘那麼跟尤氏說了。
南安郡王得救了，卻被貶為伯。尤二姐心裡不大暢快，明明是一個郡王的妾室，怎麼就變成伯的了。可她再不高興也沒有辦法，因為她發現南安郡王來她房裡的次數更少了。
尤二姐想要再懷上身孕，卻怎麼也懷不上，想要一個兒子怎麼就那麼艱難呢。
等到後面，尤二姐才知道她進府之後，就已經有人對她下丨藥了，就是為了讓她別再懷孕。
後院的那些女人不喜歡別人多生孩子，正妻也不喜歡有那麼多庶子庶女。
尤二姐早就知道南安伯夫人一直看著她們爭鬥，南安伯夫人就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人，掌控著後院的一切，還讓南安伯和南安太妃敬重她。這樣的女人著實可怕，尤二姐知道自己對付不了南安伯夫人，曾經想要給南安伯夫人使絆子，最後不但沒成，還反過來被別人刁難。
十年過去，尤二姐看著尤三姐開著書店，又見尤三姐的夫君對她那麼好，心裡很是不平。
當年，都是尤三姐帶累了自己的名聲，怎麼尤三姐還能嫁給對她那麼好的人。那人是看上尤三姐的書店，看上她的銀錢吧，一個江湖草莽而已。
尤二姐就只能這麼安慰自己，認為尤三姐過得沒有那麼好，只是表面幸福而已。
「我夫君看上我什麼都好，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當尤二姐跟尤三姐說那男人只是看中她的錢財，尤三姐特別不高興，自己的夫君輪不到尤二姐說那些話。
尤三姐不是不願意聽姐妹說那些話，也知道忠言逆耳，可是她二姐的話可不是忠言，分明就是想挑撥離間。
「你還是好好地帶外甥女吧，她也快要說親了吧。」尤三姐不關心外甥女如何，伯府的庶女，輪不到她插手。妾室的親戚就不是正緊親戚，尤三姐不認為自己是南安伯府的親戚，她有自知之明。
尤二姐愁啊，她就只有那麼一個女兒，而她又只是妾室，連女兒的親事都做不了主。
南安伯夫人根本就不想管庶女的親事，因此，她還是跟南安伯說要跟庶女的親娘說說，也得讓她們合心意，別說她直接做了決定，別說她給她們的女兒定了不好的親事。
可是說了又有什麼用，南安伯還是敬重南安伯夫人，因為伯府日漸衰敗，南安伯還讓女兒出去聯姻呢。
後來，尤二姐的女兒沒能嫁給她所想的好人家，而是被送去給皇子做妾了。
尤二姐能怎麼想，她就只能想皇帝會不會廢太子，會不會讓她女兒的夫君成為太子，她的女兒能不能成為後宮的妃嬪，甚至成為皇后。
事實就是尤二姐的女兒過得沒有那麼好，那位皇子註定不可能成為太子，只能成為一個閒散王爺。
王府後院女人眾多，尤二姐的女兒雖然繼承尤二姐的美貌，得寵過一段時間，但很快就失寵了，過著獨守空房的生活。
到了這時，尤二姐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做的是對是做，跟了當年的南安郡王，本以為能風光，她也以為自己風光了。可是她的女兒卻被南安伯送去給人做妾，女兒得寵後還是失寵了，而南安伯什麼都不敢說。
她的女兒還那麼年輕啊，就那麼失寵了。
尤二姐好想讓女兒嫁給好人家，給人做正妻，那麼就不用一個人待在後院角落，妾室失寵和正妻失寵，完全是兩個樣子。
再看看尤三姐的孩子，尤三姐的孩子過得那麼好。
尤二姐恍惚，她當年真的錯了嗎？
「姨娘。」尤二姐的女兒年紀輕輕，卻有些老態，心理上的老態，「您以後別過來吧，王妃雖不說，可到底不合適。那些人還在王爺面前說我不是，就更難了。」
當人妾室哪裡有那麼好當的，不能隨隨便便見人，就是見親娘都沒有那麼容易。
親娘也是別人的妾室，各自都要經過當家主母允許，才能出門，才能相見。
尤二姐的女兒不想別人總是拿這一點說她，她本來就已經失寵了。王爺一個月裡，也不見得到她房裡一次。
她以前認為自己長得很漂亮，就算沒給人當正室，給人當妾室，她也能得寵很長時間，能生兒育女穩固地位。還想著自己是伯府的女兒，哪怕是庶女，王爺都應該多關注她一點。
事實證明她錯了，一個落魄的伯府，人家根本就不當一回事情。她是懷孕了，可是別人趁著她懷孕的時候勾搭王爺，又因為她懷孕之後身體變形，王爺也就不多過來。
等她生下孩子之後，王爺過來的次數就更少了。要是不在得寵的時候懷孕，她又怎麼能有孩子呢。懷孕之後，她還得面對府裡的各種算計。
她真的很累，想法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她還是想給人做正妻，不應該給人做妾的，哪怕是給皇子做妾，不見得就是好事。
尤二姐聽到女兒的話之後，心裡難過，她聽出了女兒的疲憊。
「不想當妾嗎？」尤二姐問。
「王爺的妾，聽著風光，可也只是表面好聽而已。」尤二姐的女兒嗤笑，「還不如給人做正妻，至少有敬重，日子過得沒有那麼差。一個妾室，沒有夫君的敬重，姨娘，您也是一個妾，該懂得吧。」
是啊，她是該懂得，尤二姐久久說不出話來。
如果她當年沒有給南安郡王做妾室，又是一副什麼光景呢？
可不給南安郡王做妾，她又能嫁給什麼人？
尤二姐認為就算讓她回到當年，她依舊會跟著南安郡王，因為她當時只想跟著一個厲害人物。年輕的女子，總是想跟著男人，能更輕鬆地獲得榮華富貴。
卻不知道她們是獲得榮華富貴了，後面還可能被府裡的奴僕瞧不起，還可能被兒女瞧不起。
尤二姐現在便是如此，這一條路已經沒有岔路，就只能咬牙走下去了，回不頭，也沒別的選擇。
☆、【番外】柳湘蓮
這些年來, 柳湘蓮大多數時間都在西北，待在賈寶玉身邊，幫助那些百姓。像他這樣的人, 本來就很少在一個地方久待, 家裡又只有他一個人。也沒有幾個人關心他的親事，他成不成親都好。
因為他基本待在西北，又幫襯著賈寶玉。賈寶玉難免就會跟他說幾句，說他以前到處走，不想定下來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經常待在一個地方, 還是應該成家。
柳湘蓮跟賈寶玉坐在院中，邊喝酒, 邊欣賞月色。
「隨緣吧。」柳湘蓮沒有看上哪家姑娘, 他更希望雙方能彼此滿意，而不是素未謀面。
西北這邊不是京城, 這邊的女子相對強悍一點，也多外出一些。
尤三姐沒有在柳湘蓮的心中留在影子, 不管尤三姐在京城開書店開的多紅火，這都跟柳湘蓮沒有關係。
「隨緣得等到什麼時候？」賈寶玉笑道, 「要是緣分一直沒到呢？」
「那就一個人。」柳湘蓮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事, 一個人也不是不行。不過好友都這麼說了, 也許他真的應該定下來了。
一個人是不可能一個人的，柳湘蓮後來還是跟一名武將的女兒在一起。他沒有跟江湖女子在一起，他這樣的不適合跟江湖女子在一起, 更適合跟比較安定的女子在一起，而不是跟妻子四處行俠仗義。
若是放在早年，他或許就找一個江湖女子了。可是在他跟賈寶玉在西北做那麼多事情之後，他便覺得他可以不用四處雲遊，即使待在一個地方，他也能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他的妻子的性子很爽朗，有時候也跟他一起出去做事情，有時候就跟賈寶玉的妻子一起聊天說話。
這讓柳湘蓮挺喜歡這樣的生活，沒有那麼多麻煩，小日子也過得很溫馨。
後來，柳湘蓮帶著妻子進京，一來是祭拜祖宗，二來是帶著妻子在京城遊玩幾天。
柳夫人得知京城裡有一個非常紅火的書店，那個書店還是女子開的，便想去看一看。
「一個女子開書店，沒有那麼容易吧。」柳夫人笑著道，「我們那邊的女子是厲害一些，不過那邊不是京城。但這也不一定，有女部在，這邊的女子也應該好很多，沒有那麼多束縛。」
「那就去看看。」柳湘蓮點頭，妻子想去哪裡看，那就去哪裡看。
到了書店之後，柳湘蓮見著尤三姐，連熟悉感都沒有。他跟尤三姐本來也就是見過一兩次，兩個人又沒有私情，他當然不記得尤三姐。他的行為也不算是渣男行為，要是見過一兩次的女子都記得容貌，那才是真的渣。
尤三姐沒有想到會再見到柳湘蓮，而這時，他們都有了另外一半。當年的事情早已經煙消雲散，尤三姐也不再怨柳湘蓮，柳湘蓮一開始就不認識她，沒有跟她相處過，哪裡可能在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之後才，還選擇跟她定親呢。
那時候，她真的太過幼稚，想的太過簡單。
尤三姐早已經意識到自己當年的舉動，在別人的眼中有多麼不好，那些不知情的人瞧不起她也正常，知情的也不是沒有瞧不起她的人。
年輕的時候太過倔強，沒有想過那些。尤三姐是不曾後悔那些事情，就是覺得當年有些太過想當然而已。
柳夫人見了尤三姐，朝著她笑一笑，「這邊的書真多。」
「還不夠多，若是有新的，還有進。」尤三姐回答，她不記得柳夫人，只能說她跟柳湘蓮不合適。就算柳湘蓮當年的答應了，他們也不一定能過得那麼好。
尤三姐還是喜歡自己的夫君，雖然她的夫君是一個江湖中人，但是他對她很好。
回去之後，柳夫人就跟柳湘蓮說書店的老闆很漂亮，那麼漂亮的女子竟然能把一個書店開得那麼好，真的很厲害。因為漂亮的女子很容易被男人糾纏，哪怕是年紀大一點，但是也別有風丨韻。
「就那一會兒，我就看見不少人看她呢。」柳夫人笑著道。
「我只看你。」柳湘蓮道，不看自己的妻子，去看別人做什麼呢。
柳夫人笑著點點頭，她跟她夫君一開始沒有那麼深愛，可是她夫君一向都很敬重她，成親之後，感情也漸漸好起來。
這一生，她能有這麼一個夫君，也算是很幸福的了。
半個月之後，柳湘蓮就帶著妻子去了西北，那才是他日後該待的地方，他得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他也會愛護妻子。
尤三姐沒有關注柳湘蓮，還是在別人的嘴裡得知他回去西北的。
「風大了。」尤三姐的夫君秦岷走了過來，給站在書店門口的妻子披上了一件披風。
「關門吧。」尤三姐回頭看向她夫君，夜深了，得關門，等明天再營業。
關了書店的門之後，尤三姐和秦岷就一塊兒回家，走在大街上，彼此攙扶，靠近。
☆、【番外】王熙鳳
王家終究還是衰敗了, 王子騰早年再得到皇帝的重用也無用。皇帝要是不想用你, 便不用你。
王夫人放印子錢被流放之後, 皇帝明面上沒有怪罪王子騰，但是也沒有以前那麼重用王子騰, 一點一點地少用。王子騰還是感覺出來了, 可是雷霆雨露皆是恩, 他不能說什麼，只能做好手上的事情。
當初的四大家族，史家一門雙侯沒了，薛家明面上捐了一半家產，實際上捐了大辦, 賈家那邊稍微好一點，卻也不如以前了。別說四大家族, 就是異姓王不是被削爵, 就是被降等。
王子騰認為沒被那麼重用，不一定就是壞事。皇帝要削弱他們就削弱吧，只要還活著。
因為王家勢弱, 王熙鳳的娘家就沒有那麼強，好在榮國府本身就弱下來, 她又生有兒女，地位穩固。
因此, 王家好壞，倒是也沒有影響到她在府上的地位。畢竟她夫君也沒有強到哪裡去，只不過有爵位在, 府中雖然沒有那麼多銀錢了，但是省著一點，別去輪排場就好。
有一點不足的就是王熙鳳的兄長王仁，這一位平時就沒有做什麼事情，在王家勢弱，府中又沒有那麼多銀錢，王仁又被分出來之後。王仁就時常去找王熙鳳，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從王熙鳳這個妹妹手裡獲得銀錢。
王仁本身就是一個大手大腳，但他表面功夫做得不錯。他來找王熙鳳，一開始都是說做生意之類的，王熙鳳想著兄長能做事，便給兄長一些銀錢，等到後面才發現銀錢只出不進。
她的兄長根本就沒有給她賺銀錢，每次都虧。
一來二去，王熙鳳也就明白了，她的兄長不是虧錢，而是根本就沒有去做生意，分明就是拿了銀錢去花。
這讓王熙鳳怎麼可能再繼續給王仁銀錢呢，當然是不給。
別說她就這麼一個兄長，就得為兄長多考慮，那不可能的。她自己有兒有女，得為自己的孩子著想。
「妹妹，你忘了為兄……」
「兄長是要指責妹妹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嗎？」王熙鳳打斷王仁的話。
兄長一次一次過來，貪得無厭，王熙鳳不可能再為兄長考慮，否則自己這個家就得出現問題。
王熙鳳沒有那麼傻，「父親給你取名王仁，不是讓你忘仁，而你現在呢？妹妹給了你那麼多銀錢，你一次一次說做生意，最後呢？不過就是騙我。」
王仁面色微變，「是做生意了，不過是賠了。」
「真賠假賠，兄長會不知道嗎？」王熙鳳嗤笑，兄長要是真有本事，就跟在薛家後頭做一些小生意，也能賺到銀錢。而薛家沒有應允，為什麼沒應允，就是因為兄長品性不好。
一個人表面功夫做得再好有什麼用，私底下是一個不堪的人，那也沒有必要多接觸。
若不是因為王仁是她兄長，她又怎麼可能一再忍耐。
這一次，王熙鳳是發狠了，不再去管王仁。
王仁後來就想去哄騙王熙鳳的兒女，讓外甥外甥女給他說說話。因為王仁對外甥外甥女還不錯，多說幾句話，買點小零食，對小孩子就是不錯，等小孩子長大，也記得這種好。
王熙鳳可不管兒女怎麼說，還讓他們小心點，別聽他們舅舅的話。
後來，王仁假借外甥的名義去做生意，騙了好幾個人的銀錢。
王熙鳳乾脆就送王仁去大牢了，讓他好好受一受大牢裡的艱苦生活，她這個妹妹可沒有那麼好欺負！
到了這時候，王仁才知道王熙鳳有多狠！等出牢之後，也不敢多招惹王熙鳳了。他們果然是兄妹，各有各的狠，王仁正是因為明白，才安靜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完結啦，O(∩_∩)O謝謝大家的支持，隔壁《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已開~
文案簡介：
迎春是穿來的，木系異能者。
這時候，可不就是假裝福星的時候了嗎？
乖巧臉.jpg，中山狼敢上門？弄死他！
來啊，不要慫，大殺四方！
人設什麼的能吃嗎？顯然不能啊！
李紈;王熙鳳;林黛玉;薛寶釵：厲害啊！支持！搞事，搞事，搞事！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已開：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湘雲是個網紅主播[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寶釵是個悍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我，法則，天道妹妹[洪荒]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暗戀我的那些日子
作者:
a0935815801
時間:
2019-3-17 09:53
怎麼說呢...還以為是個佛修暴力故事之類的
沒想到意外的平淡阿
好吧我承認紅樓故事都太嚴肅,想說這會不會是個輕鬆的
佛修暴力小姑娘,拳打北海下人府,腳踢賈府天人族..之類XD
作者:
psychopath
時間:
2019-3-26 03:03
又說佛修，又說不是正統的佛修，就是隨心所欲想怎樣就怎樣，雖然設定不錯，但又沒什麼特點，普普通通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20-2-24 22:21
一開始看到這麼帶勁的很開心，
而且女性位置有上來，
更好，
但中間開始就太平淡了，
也沒見到有甚麼佛修取善德的事再做
作者:
aaa22216
時間:
2020-2-28 19:48
設定不錯但是文還滿平淡的
不過整篇看來是不錯看的
雖然我看到第四頁的時候覺得太長有分心去看別部XD
每個人的結局下場後果都有交代清楚
人物也都沒有走型
基本上卻也都是向上向善的
就算是有惡人也都善惡終有報
有所省悟的最後也是有個好下場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www.ds-hk.net/)
Powered by Discuz! 6.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