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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漫)當女主有了讀心術》作者:榮陳【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4     標題: 《(綜漫)當女主有了讀心術》作者:榮陳【完結+番外】

文案:

女主角意外獲取讀心術,這才發現身邊的青梅竹馬、長輩朋友、師長同學竟然都帶著兩幅面孔?

常常背著她湊作一堆,在她每天都在出入的地方,這些眾所周知她人際交往最頻繁的人們,共同謀劃著對付一個窮凶極惡·叛徒不死不休·殺人滅口家常便飯的犯罪團體?

喜大普奔,這樣危險的事一旦暴露出去,不管你們信不信,只要她本人啥都不知道,那就是主打的一個百分百安全。

蘭抬頭看著面前被視為所有人心理陰影的男人,坐著她家的沙發,喝著她買來的酒,黑了臉。

她恨不得嚼碎了牙

——謝謝你們啊!

——保護個屁!

——放著,我自己來!

他抽著煙,品著酒,慢條廝禮的道:「親愛的搭檔,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這樣真誠的人不多了。」

……ennnnnn……慘遭追殺的偵探社、家裡失火的官方異能組織和某橫濱地頭蛇、不遠處的某監獄又……陷入了沉思。

這是真誠的把所有人都賣了個遍?

本文涉及名偵、文野、彭格列、死神
cp:琴蘭

注:
1,偏重劇情,伏筆多,建議不要跳章,容易看不懂,介意劇透的切勿翻看評論。
2,此文含雙黑感情線,介意慎點
3,除了原著裡有的,其他沒什麼復雜的感情戲,女主成長型,與琴爺搭檔,謀略戲份較多。
4,琴爺身份有私設,真不是真酒(酒廠BOSS都清楚那種)
  
內容標簽: 綜漫 家教 文野 柯南 輕松
搜索關鍵詞:主角:蘭(Merlot),琴酒 ▏ 配角:綜漫眾 ▏ 其它:其他
一句話簡介:柯學的琴蘭搭檔史
立意:打破虛假,迎接真實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7

第1章 意外

  「哇∼蘭,你看那邊!好熱鬧!」鈴木園子一臉興奮的搖晃著身旁的好友。

  毛利蘭抬頭望過去,高大樹林邊的一片空地上,成群的人帶著青面獠牙的面具,圍著中央撐著長竹竿的人敲鑼打鼓。

  「你忘啦,今天是秋田縣的生鬼節。」毛利蘭無奈的道。

  「我當然知道了,就是看你一臉神游天外的樣子,還以為你不知道我們來干嘛的。」

  「高中畢業旅游啊,就這麼一次機會,好好享受享受呀!你不會還在想工藤新一那個混蛋吧?那個只知道破案的臭小子!成天不見蹤影……」

  園子大大咧咧的抱怨令毛利蘭心裡一暖,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剛剛高中畢業,本來是想打電話,邀請新一一起來這個全班組織的畢業旅行。結果不出所料,新一一如既往的在破案的路上,沒法過來。

  氣不過的圓子索性拋下『家屬』京極真,陪著毛利蘭離開學校大部隊,在秋田縣到處閑逛。

  「男人還不好找嗎?蘭,這次一定要讓工藤好好看看,你不是沒了他不行!」

  「說什麼呢?圓子,我沒事,新一在破案也沒辦法啊。」毛利蘭笑了笑,拿出這個說了成千上萬次的借口。

  「破案破案,我看他一輩子就跟那些案子過去吧!蘭,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園子憤憤不平的道。

  毛利蘭笑著搖了搖頭,她不是好說話,她只是習慣了,習慣了等待,現在恐怕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男朋友?兩人不過是說過一些似是而非的曖昧話,從來沒明確的告白過。

  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現在的她還了解新一在想些什麼嗎?想起最近打的電話,無非就是道一些平安,更多的是兩兩的無言沉默。

  毛利蘭明白,新一是在做一些危險的事,不想把她卷進去,這份好意她沒法不接受。

  但有些時候,毛利蘭也希望新一能理解理解她,她也在擔心新一啊。

  快兩年了,新一總是在忙,就算好不容易出現,都是來去匆匆。

  總的算下來,他們見面居然不超過十次?說過的話,毛利蘭甚至懷疑有沒有她對樓下咖啡廳的貓說的話多?

  毛利蘭搖了搖頭,拉著園子道:「走,我們去看看吧!」

  想再多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聽園子好好享受這次旅行!

  「啊!」

  「殺、殺人了!」

  「死人了!」

  ……

  還沒靠近,接連不斷的尖叫從人群中傳出。

  兩人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熟悉的無奈,得,旅行又泡湯了。

  怎麼回事?不是都特意避開爸爸和柯南他們了嗎?怎麼又遇到殺人案件了?難道她也繼承了衰神附體的體質?

  毛利蘭不傻,每次跟在爸爸他們身邊,都會或多或少的遇見突發事件,久而久之下來,她都要懷疑自己一家是不是被死神詛咒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開始對身邊不斷出現的死人漸漸習以為常,新一消失……

  「又是你們!」園子大叫的聲音驚醒了恍惚中的毛利蘭,「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毛利蘭定眼一看,好眼熟的一群人。

  阿笠博士跟著工作人員指揮著不要破壞現場,戴眼鏡的男孩悄悄的湊在屍體旁觀看,茶發的小女孩瞪著一臉無辜的衝矢昴先生。

  頓時,熟悉的無名火冒上心頭,毛利蘭大步跨過去,提起男孩,「柯∼南∼」

  柯南一僵,腦袋緩緩轉過來,尷尬的笑笑,「小蘭姐姐,你也在啊?哈哈,我就是好奇,好奇。」

  「說了多少遍?小孩子不要看這些!學什麼不好,跟新一那個推理狂魔學……」毛利蘭擰著柯南的耳朵,碎碎念著說過千百遍的話。

  「阿笠博士,柯南?」園子抱著胸,一臉懷疑的瞅著打哈哈的大人,「不會又是跟蹤我們來的吧?」

  毛利蘭眼神一厲,也看向手中拎著的柯南,頗有些猙獰的意味看得他背部冷汗直冒,「真的嗎?」

  不是毛利蘭不相信這是巧合,實在是柯南跟蹤的'巧合'太多,很難讓人再相信這只是一次意外。

  柯南真不是新一派到她身邊的臥底,為了掌握她的一舉一動?而自己卻對新一的事情一無所知,被他耍得團團轉?連高中畢業也不露個面!

  不行,越想越氣!

  毛利蘭身上陰氣一陣一陣的逼近,柯南求生欲迅速爆棚,「不是的不是的,我們三天前就到這裡了。」

  「是啊是啊,我朋友告訴我有事,托我幫他看一下房子,想著這裡正好是著名的白神山地景區,就趁著暑假,順便帶兩個孩子一起來玩玩。」

  阿笠博士一接收到柯南的眼神,立刻會意的訴說著來龍去脈,趕緊把之前他們的車票信息拿給園子她們看。

  這次真的是巧合,柯南無意中從電視裡白神山地的宣傳廣告上,瞟見了琴酒一閃而過的身影,這才來到了秋田縣。

  至於衝矢昴,阿笠博士猜也是同樣的原因。

  衝矢昴聳了聳肩,「我就是來旅游,剛好遇到阿笠博士他們。」他可沒工藤的累累前科,明面上與幾人的關系也不深,不怕懷疑。

  「是嗎……」園子確認了下阿笠博士手機上的車票,的確是三天前,「那這次就相信你了,柯南。」

  二人的行程也都是昨天臨時決定的,來白神山地散散心,而學校那批人估計都還在秋田縣的廟宇到處逛呢。

  「借過!借過!所有人都呆在原地!等警察確認好不在場證明才能離開!」

  警察大喊著嘈雜的人群,趁毛利蘭一個不注意,柯南又悄悄跑回了案發現場尋找蛛絲馬跡。

  經過警察的挨個盤問,終於確定了三名嫌疑人,被滯留在這裡的無關游客紛紛散場。

  「毛利小姐,對案子不好奇嗎?」衝矢昴眯了眯眼,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在山石邊磨磨蹭蹭的柯南和圓子他們。

  毛利蘭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好奇心,相信阿笠博士和圓子會找出凶手的。」

  「聽說你高中畢業了?要繼續讀大學?」似是無聊,衝矢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毛利蘭怔了怔,喃喃道:「大學嗎?」她似乎很少考慮過未來的問題。

  一直以來,毛利蘭不是跟在新一身後看他破案,就是在漫無目的的等待中渡過。

  「還在等工藤?」衝矢昴眼睛看著前方冥思苦想的偵探,「你沒什麼想做的嗎?」

  毛利蘭搖搖頭,相比起目的明確想成為偵探的新一,讀大學後要接管家族事業的圓子,她壓根沒思考過屬於自己的夢想是什麼。

  如果可以,她想成為……

  「我想……」

  「不好意思,毛利小姐,我有點事先走了。」衝矢昴臉色一變,急匆匆的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毛利蘭一頓,頭一轉,只來得及看見一個匆忙的背影,和一閃而過的淡金色長發……那是誰?

  毛利蘭腳步下意識的往前一走,她好像在哪裡見過那個人?內心強烈的直覺催促著自己跟上去,仿佛錯過這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

  找到他,一切秘密都會揭開。

  「圓子!我想上廁所!先去附近的酒店等你啊!」毛利蘭留下一句話,轉頭跟了上去。

  「哦?好。」圓子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樹林裡,「那裡是酒店的方向嗎?」

  圓子甩了甩頭,或許蘭就是想找個隱蔽點的地方透透氣吧?橫豎犯罪嫌疑人都在這裡,蘭身手又那麼好,出不了事。

  「喂!小鬼,你沒事吧?」圓子低頭看看突然蜷縮成一團的灰原哀,摸了摸她的額頭,「流這麼多汗?」

  灰原哀閉眼,嘴唇咬得發白,帶出絲絲血跡,這感覺……那個男人在這裡,不會錯的!他一定在這裡!

  「小哀?」阿笠博士擔心的把她抱起,與柯南對視了一眼,心弦一下子繃緊。

  灰原哀突然這幅模樣的原因,只有可能是琴酒出現了!

  「博士!我——」柯南急切的望了望四周熙熙攘攘的警察和圍觀群眾,怎麼辦?案件還……

  阿笠博士搖了搖頭,「先把當前的案子解決了吧,衝矢他先回去等我們了。」

  言外之意,衝矢昴已經跟上去了,最重要的是先找出眼前的真凶。

  柯南點了點頭,看向滿臉茫然的鈴木園子,「圓子姐姐,幫忙看著小哀好嗎?她老毛病犯了,歇一會兒就好。」

  鈴木園子愣愣的接過灰原哀,好一會兒,才衝著在屍體旁看來看去的小孩嚷嚷,「喂喂!我才是要去破案的那個好不好!」

  什麼時候她一個大小姐成了保姆啊?

  灰原哀緊了緊抓住鈴木園子肩膀的手,虛弱的道歉,「圓子姐姐,對、對不起,麻煩你了。」

  看著灰原哀瑟縮的可憐樣,鈴木園子嘆了口氣,「算了,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阿笠博士會不會照顧小孩子啊?這樣好嗎?」

  灰原哀緩了緩神,臉色似乎有些好轉,「不用,休息一會兒就好。」

  琴酒為什麼會出現在白神山地?組織有了新的動向嗎?


第2章 蘭的求救

  「他們,跑哪裡去了?速度這麼快的嗎?」毛利蘭扶著樹干喘氣,擦了擦額頭的汗。

  周圍全是郁郁蔥蔥的森林,毛利蘭剛剛一路跟來,不知不覺中早已沒了衝矢昴他們的身影,只能聽見刷刷的瀑布聲和鳥獸的鳴叫。

  她有跑這麼遠?

  毛利蘭環顧了下四周,巨大的山毛櫸樹擋住了前方的視線,深吸一口氣,湖水和森林的清新瞬間充斥心間,好干淨的空氣!

  「這裡是哪裡?」毛利蘭撥開高大的草叢,看看周邊越來越密集的樹木,直覺自己已經到了白神山地的深處。

  毛利蘭拿出手機晃了晃,還好,信號還是有的,低頭看了看被刮破的衣服,裸露出被樹枝劃出的紅痕,搖搖頭,嘴邊泛起一絲苦笑。

  「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衣服破得這麼慘,園子這下得罵人了……」

  跟蹤失敗的毛利蘭正要沿著小路回去,突然聽到前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人在說話?

  「你有想對我說的嗎?上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波光粼粼的湖沼群邊,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面對女子的質問,男子似是很憤怒。

  「天色快暗了,我們該回去了。」男子望了望樹蔭遮蔽的天空,顧左右而言他。

  「別轉移話題,上野。」一身時尚紅裙的女子道,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悲傷,「我知道是你做的。」

  毛利蘭從灌木中悄悄探出頭,遙望著湖泊邊爭執的男女,兩人在說什麼?氣氛很凝重啊。

  「做了什麼?」見女子執坳的想要一個回答,男子冷笑兩聲,「殺了青木嗎?」

  毛利蘭一震,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手緊緊扒在樹干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是剛剛生鬼節上發生的案件?她記得受害者似乎是在擁擠的人群中,心髒一刀斃命的,凶手不在那三個嫌疑人之中?

  「沒錯,是我殺的,想知道為什麼嗎?」男子看女子突然煞白的臉,挑起一個諷刺的笑,「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太過愚蠢,相信了青木這個卑鄙小人。」

  「我?」女子踉蹌的後退了兩步,雙手捂住眼睛,眼淚從指縫間溢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言辭間,止不住的悔恨和自責,柔弱的哭泣聲令聽的人揪心不已。

  「不知道?」男子逼近她,語氣咄咄逼人,「是高橋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不知道青木是故意接近你,給他下藥,害他上癮,最終無法忍受的自殺?」

  女子肩膀顫抖個不停,拼命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既然你也覺得對不起他,不如——」男子笑得越發森然,「你去陪他吧?他那麼愛你,愛得青木一丁點的野心都不忍告訴你,居然企圖一個人面對絕境。」

  男子掏出一把手』槍,指向仍舊哭泣個不停的女子,滿目猙獰的道:「要怪,就怪你太過軟弱善良,不懂得防備,高橋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住手——」毛利蘭猛地衝上去,一腳踢飛男子手上的槍,轉身擺出個攻擊的姿勢。

  毛利蘭打量了下眼前的西裝男子,憔悴瘦弱,短發凌亂,一看就像好幾天沒休息過而產生的黑眼圈,嗯,她打得過。

  毛利蘭小心的擋在女子身前,警惕著男子,「先生,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要再錯下去了。」

  聯系前面的幾句話,男子是殺人凶手的事實顯而易見。

  「回頭?」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男子大笑了起來,「哈哈,我早就回不了頭了。」

  男子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指著毛利蘭背後抽泣的女子,「從她相信青木開始,一點點將毒藥當作補藥下給我弟弟,害得他日漸瘋狂,一頭栽入那湍急的瀑布時,我就回不了頭了!」

  「那也不全是她的錯,她以前並不清楚青木的危險性啊。」毛利蘭試圖說服他,「現在你可以去自首的,警察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根據兩人之間的對話,從新一和爸爸那耳濡目染而學來的推理能力,不難判斷出女子在其中的無辜。

  「在崩塌的一切面前,沒有誰是無辜的……」男子毫不畏懼毛利蘭的威脅和勸告,臉上漫起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一點點走進她們。

  毛利蘭抿了抿唇,一邊戒備著男子,一邊悄悄的按下手機的快捷鍵,新一啊,拜托你給力點!

  此時相隔不過十來公裡的平地上,案件的調查進入了焦灼狀態,柯南擰緊了眉頭,明明找出了三位嫌疑人,究竟是哪裡不對?

  長刀干淨利落的從背後插入胸口,刀柄上不粘染丁點兒指紋,嫌疑人身上也沒有一點噴濺的血跡,他是怎麼死的呢?

  戴著紅面具的男子靜靜的躺在寬大的岩石平面上,身旁是散落的鼓架和長竹竿。

  不耐煩催促的嫌疑人和警察安撫的聲入耳,加上琴酒疑似在附近虎視眈眈,讓柯南忽略了口袋裡屬於新一手機的震動。

  「小姑娘,聯系上人了嗎?」男子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毛利蘭背過去的左手,「提示你,不要輕易付出信任。」

  什麼意思?

  毛利蘭還沒來得及深思他話中的含義,激烈的槍響聲後,劇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

  毛利蘭驚愕的低頭,腹部大片大片的鮮紅開始顯現,手緊緊捂住出血處,看向身後淚流滿面的女子,「為什麼?」

  等毛利蘭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女子踢開還在撥號中的手機,一臉悲傷的重復今日不斷的話,「對不起。」

  「哈哈哈哈哈——」男子捧腹,嘲笑著毛利蘭的天真,「愚蠢的善良會葬送一切!」

  女子握著的手』槍隱隱發燙,指向狂笑的男子,嘴角凄涼的笑意上揚,「我們一起去陪他吧。」

  連續的槍聲響起,隨即兩具屍體咚咚的倒在毛利蘭面前,她吃力的睜開雙眸,滿目的血紅映入眼簾,「不、不……」

  毛利蘭捂住腹部,想爬到湖邊重新撿起搖搖欲墜的手機,費了半天勁的挪動,手顫巍巍的伸過去,手機卻帶著希望跌入深深的湖底。

  她要死了嗎?

  意識模糊間,鮮血順著手臂流入清澈的湖泊,滴滴答答的聲音仿佛生命倒數的刻鐘一秒一秒的流逝。

  不、她不想死!她還沒能、沒能等到……還沒弄清楚……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毛利蘭偏頭,鈷藍色的清池湖水在她眸中漾起漣漪,滿腔的不甘心支撐著她不願閉上雙眼。

  不知什麼時候,湖面上立著一個披著紅色圍巾,穿黑色西裝的人,微卷的橘紅色頭發從帽檐下滑至肩膀,在夕陽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救……」毛利蘭氣若游絲的呼喊著。

  神秘男子飛了過來,與湖水一樣的眸子洞察人心,撕下緋紅封面書籍的一頁紙,輕輕的放進毛利蘭的手心。

  「我們有著相似的地方。」他喃喃的低語幾不可聞,「……但你還來得及。」

  微風驟起,恍若輕煙的身影驟然消散,從未聽過的詩歌在毛利蘭迷離的耳邊輕聲細語。

  「黑夜底下煙草四塞的原野,

  一匹野獸在灰燼盆裡,

  打磨燧石,制造繁星,

  攪亂冬天的風呼嘯鳴響。

  野獸已經什麼都看不見。

  它擁抱著唯有響板與月光才能夠喚醒的星,

  在火盆裡迎接褻瀆。

  回憶如雨後凝縮為一塊,

  與風並肩,浪潮打來。

  ……

  遲鈍的孩子的白血球,

  令野獸驚悸

  夜黑草深的原野中,

  一顆野獸的心飽受熏烤。

  夜黑草深的原野中——

  往昔時,連自言自語也是美的……」ヾ


第3章 白紙

  毛利蘭恍恍惚惚的躺在地上,肢體沒有了知覺,雙眼朦朧不清的看著綠葉間的陽光逐漸黯淡。

  她要死了嗎?這幅慘兮兮的樣子,圓子看見了肯定會邊罵她不省心邊痛哭吧?難得的畢業旅行被她搞砸了,真是抱歉啊……還有爸爸媽媽,對不起……

  似乎過了很久,久到四肢都凍僵,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呼出的氣體宛若帶著靈魂繚繞升空。

  靈魂高高在上的俯瞰著湖邊垂死的自己,手腳怪異的向四面張開,作出一副擁抱天空的痴傻模樣,不禁讓看見的人覺得荒誕可笑。

  意識迷離間,毛利蘭似乎聽見了男子冰冷的嗤笑,圓子他們尖叫的哭喊,警笛和救護車吵鬧的聲音……

  [這姑娘真是奇跡啊,腹部連中了兩槍都還能堅持這麼久。]

  [我怎麼有種她傷口在緩慢愈合的錯覺?嗯,肯定是太緊張看花眼了。]

  [蘭,求求你,挺住啊,一定要挺住!]

  毛利蘭扯了扯嘴角,試圖說些什麼,但嘴巴根本張不開,怎麼醫生和護士做手術還邊做邊聊天?

  說起來,她這是得救了?

  「蘭,求求你快醒來吧,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的,不、不然、蘭你也不會……」圓子哽咽的聲音充滿自責。

  「蘭,只要你醒過來,我上天入地都要把新一那小子提到你面前,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園子,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是她的好奇心害了自己。

  毛利蘭心裡一陣陣酸澀湧上,忍不住的想自嘲,她應該也提醒提醒新一,太過好奇真不是好事!

  「圓、子。」毛利蘭艱難的出聲,「不要哭,無關,我的錯。」

  跟園子一點關系都沒有,全賴她倒霉,流年不利,不值得為她的私自行動哭泣,這是她自找的苦吃。

  「蘭!」園子驚喜的大叫。

  「小蘭醒了!」

  「小蘭姐姐!」

  ……

  在園子小心翼翼的攙扶下,毛利蘭一點一點的背靠牆壁坐起,關節嘎吱嘎吱的隱痛也隨著動作傳遍周身。

  嘶∼她十八年華的芳齡少女,不會就得了關節炎吧?

  毛利蘭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幾雙紅彤彤的眼球一下子擠到面前,喝,哪家的兔子沒關好?

  「嗚嗚嗚」毛利小五郎嘩啦啦的流著眼淚,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小蘭,你終於醒了,哇啊——」

  「小蘭姐姐,對不起!」柯南也衝上來,趴在她手邊抽抽搭搭的,少見的眼淚流個不停。

  [蘭,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接了電話就好了。]

  毛利蘭剛扯起的笑臉一僵,新一的聲音?她看向這個房間,只有園子、爸爸和柯南啊?幻覺?

  仿佛要驗證毛利蘭心中所想,屬於新一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如果、如果我早點發現凶手不在現場就好了,蘭就不會遇到危險!]

  毛利蘭視線緩緩下移,柯南那張酷似新一的臉上痛悔和自責交錯,手下意識的從他手裡往回一縮。

  「小蘭姐姐?」柯南擔心的看著她。

  毛利蘭穩了穩急促的心跳,努力揚起個微笑,泛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張開,「沒、沒事。」

  毛利小五郎心疼的抱緊女兒,拍拍她的肩膀,瞪向還想說什麼的柯南,「小蘭剛醒,讓她先好好休息。」

  柯南看了看蜷縮在毛利小五郎懷裡的蘭,眼神暗了暗,用力擦干眼淚,點頭道:「吶,小蘭姐姐,你好好休息啊。」

  病房內短暫的安靜了一下,警官帶著一位女醫生走了進來,在毛利小五郎他們緊張的目光下,醫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毛利蘭的身體。

  女醫生放下聽診器,「放心,沒事了,只是有幾天沒活動活動筋骨,有些虛弱而已,這些日子補補身子就能活蹦亂跳了。」

  [失血過多、體溫一度接近36℃,獨自在荒郊野外躺了四五個小時,能活下來都稱得上是神明保佑了。]

  毛利蘭垂眸,安慰的拍了拍園子掐得死緊的雙手,「別哭喪個臉了,你的手都快出血了。」

  園子眼淚哇的一下就流下來,看得毛利蘭心慌不已,雙手慌亂的在她臉上擦來擦去,「不哭啊,我真的沒事。」

  「蘭,我以為、以為,你手機也打不通,我好害怕——」

  毛利蘭眼睛一酸,抱緊好友,聲音也控制不住的哽咽起來,「園子,別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亂跑——」

  兩個女孩抱頭痛哭的模樣看得病房內的人揪心,連京極真和阿笠博士他們什麼時候進來也沒人察覺。

  灰原哀拍了拍沉默的柯南,和阿笠博士一起小聲的詢問,「她還好嗎?」

  柯南搖搖頭,表示沒事。但看他難看的臉色,阿笠博士還是忍不住寬慰他,「柯南,不是你的錯,我們誰也沒料到……」小蘭會跑到那麼遠的地方。

  病房裡感人的氛圍持續了好一會兒,職責在身的警察不得不咳嗽兩聲,打斷擁抱中的兩人,「不好意思,毛利小姐?」

  「嗯?」毛利蘭抬頭,淚眼朦朧的看向警官,「您說?」

  頂著毛利小五郎和鈴木大小姐惡狠狠的眼神,警官咽了咽口水。

  「是這樣的,經過阿笠博士的驚人推理,我們才驚覺凶手可能不是現場的人,是通過竹竿、長刀與鼓之間的絲線連接,凶手利用受害者要在生鬼節上唱唱跳跳的動作,啟動了機關……」

  受害者一舞動竹竿,強力的行為扯動了藏在岩石底下的刀,借助大鼓的視線遮擋,人們才沒發覺突然出現的刀來自哪裡。

  而掛滿布條和燈籠的長杆重重倒地,更是牽動著刀刃深入了受害者的內髒,一命嗚呼。

  在偵破犯案手法後,警官們趕緊重新界定犯罪嫌疑人,才查找到死者青木田的人際關系。

  曾有人報警稱青木田給其丈夫高橋雄一下毒,但因高橋雄一是溺水而亡,打撈起來的屍體泡得發脹,檢測不出一點毒藥殘留的痕跡,最終警局只能以意外結案。

  警察從高橋雄一家中搜出了一封來自其唯一血親,兄長高橋雄二的遺書,上面自述了其殺害青木田的原委,聲稱要帶著弟弟最愛的妻子高橋佑美一起去陪他……

  當趕往高橋雄一跌落的瀑布搜救人質時,才發現了躺在地上呻吟的毛利蘭,以及不遠處兩具僵硬的屍體。

  「是嗎?」毛利蘭暗了暗眸,高橋佑美和高橋雄二最後帶著瘋狂和解脫的笑意,始終在腦海揮之不去。

  『小姑娘,不要輕易付出信任。』

  『愚蠢的善良會葬送一切!』

  「蘭?蘭!」園子擔憂的喚著她。

  毛利蘭回神,笑著搖搖頭,看向等著做筆錄的警員,解釋道:「我是正准備回酒店的時候,看到一男子疑似挾持著女子,就一路跟蹤他們到了那裡。」

  「小蘭!」在場人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

  毛利蘭打了個哈哈,不敢看眾人的眼睛,略心虛的道:「他們爭吵的時候,我沒防備,就……」

  除了毛利蘭跟蹤的對像有誤,和最後似真似假的幻像外,其余她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警察。

  做完筆錄後,警官再次在毛利蘭跟前耳提面命,遇到未知的情況第一時間聯系警察,不要私下逞能。

  在大家的灼灼的目光下,毛利蘭只得連連保證,下次一定會謹慎行事。

  毛利小五郎撓了撓頭,看著滿屋子的人,開始趕人,「好了好了,出去出去,讓小蘭好好休息。」

  「叔叔,我想……」

  「不,你不想!」

  毛利小五郎打斷柯南想一同留下來的話,拎起他,推擠著阿笠博士一群人出了病房。

  「圓子?」京極真疑惑的看著不動的女友。

  園子瞪了他一眼,不客氣的將他推出門,砰地一聲關上,「我陪蘭,你去告訴同學們我們沒事,順便收拾收拾留在學校旅行團的行李!」

  畢業旅行,現在誰還有那個心情!

  見房間裡只有她們兩人後,園子迅速掀開被子,藏在下面的右手上緊握著一張紙,紙張尖銳的棱角割得血水都流了下來。

  「疼嗎?」園子心疼的看著仍在流血的手,一點一點的扳開手指,「我是第一個發現你的人,沒人看見你這只手。」

  在看到蘭也躺在血泊中的一瞬間,園子就懵了,而蘭手上死死攥住的紙,她也下意識的幫蘭藏好。

  從上救護車到進醫院,再到進入手術室,眼睜睜的看著蘭血流得再多,紙張也純白如新。

  鈴木園子生平第一次,運用大小姐的權利充當了一把護士,想起來都令人心驚膽戰。

  多年的閨蜜,毛利蘭了解園子話中的意思,在她的面前,自己無需再假裝堅強,「我、我當時已經快……死了。」

  她清晰的聽到了心髒逐漸消退的跳動聲,那不是錯覺。

  園子一怔,手有些顫抖的拿起紙張,「這張白紙……」救了蘭?

  毛利蘭看著手中的割傷有著復原的趨勢,神情復雜的接過紙張,「它在我眼中,是有字的。」

  雪白的宣紙上,黑色的字跡翩飛張揚:

  「XX年X月X日24時,毛利蘭瀕死,遇神降,『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吟唱《往昔之歌》,『深野往昔』由此而生。」


第4章 讀心帶來的改變

  『深野往昔』,本能的,毛利蘭清楚這是自己今日出現的那些幻聽的叫法。它是一種讀取人心裡想法的能力。

  「蘭,你的意思是你能讀心!」園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驚呼連連,「太神奇了!」

  毛利蘭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園子∼」對著大呼小叫的她,微微不可置信,「你真的相信我說的?」

  要知道,過去接受了十八年唯物主義世界觀的自己,若不是親身經歷了這明顯迥異於常理的狀況,她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哪怕那人能精准的猜出她下一秒要說的話,即使一字不差,自己也只會認為他要麼是聰明、要麼是心理學學得好。

  「no、no、no」園子神秘的搖了搖食指,狀似警惕的左右瞧了瞧,低聲道,「蘭,世界並不只存在科學。」

  毛利蘭一震,聽清楚園子話中的認真,嘴巴吃驚的半張開,「你是說……」

  園子點了點頭,「這好像是比較機密的事,我聽伯父不小心說漏過嘴,有那麼一群人,他們擁有科學完全不能解釋的奇特能力。」

  園子看了眼單純的好友,凝重的道:「蘭,答應我,不要把你的能力告訴任何人。」

  出生名門貴族的園子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抗拒這種能力的誘惑。

  讀取人心,在一些位高權重的人看來不是大忌;就是一種極為方便從中謀利的方法。蘭的能力一旦暴露,她平靜的生活必將被打破。

  「好。」毛利蘭點頭答應。

  但看著園子依舊嚴肅的臉,毛利蘭忍不住再次抱住她寬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擔心,我答應只告訴你一個人怎麼樣?」

  「懂得聽話就好,最好不要再發生類似這次的意外!」園子敲了敲她的腦袋。

  「不過……」園子停頓了兩秒,朝蘭眨眨眼,笑容漸漸猥瑣,「這樣勾搭帥哥不更方便?」

  [有了讀心術,甄別帥哥話的真假再容易不過。這次鐵定要給你找一個八塊腹肌的真男人,德智體美勞、邪魅狂狷酷炸帥樣樣不少!]

  「咳咳」毛利蘭差點被嗆著,對著明顯故意的園子翻了翻白眼,「得,要真有這種,我感激不盡。」

  園子拍了拍毛利蘭的背,幫她順了順氣,大大咧咧的道:「等著,我就不信天下男人這麼多,找一個合心意的還不簡單?」

  毛利蘭附和道,「嗯嗯,相信你。」

  看毛利蘭敷衍的樣子,園子不爽的朝她腦袋拍過去,「你別不信,要有信心懂嗎?至少有了讀心的能力,分清渣男你是一定行的!」

  尤其是那種危急情況下,連個影都沒見到的混蛋偵探!

  毛利蘭搖搖頭,不用使用能力,她都猜得到園子這幅咬牙切齒的模樣是想到了誰。

  新一啊……毛利蘭一想到這個名字,心就有點亂。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不再是當成弟弟、而是親梅竹馬的柯南。

  新一怎麼會是柯南?是類似讀心術的非科學領域造成的嗎?為什麼不告訴她?

  雖說毛利蘭以前對長相相似的兩人,有過好些次的異想天開,但都被突然冒出來的』新一『打斷,反倒進一步割裂了新一與柯南之間的關系。

  現在想想,恐怕是有人幫新一打掩護吧……毛利蘭敢肯定,阿笠博士絕對是其中一個,就憑他時不時脫口而出的『新一』二字!

  「蘭?」圓子叫了叫她,不解的道,「你臉色怎麼看著越來越……恐怖?」

  毛利蘭緩緩轉頭,微笑,一字一句的道,「有、嗎?」

  圓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有啊,蘭你說話就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一樣!

  在醫院呆了不到一周,來來回回送走了看望的不少同學,阿笠博士和圓子他們在見毛利蘭沒事後,便放心的回去了。

  曾追著黑衣人的衝矢昴,也抽了個空來探望毛利蘭,期間她受到的衝擊可不小。

  衝矢昴本名赤井秀一,FBI探員,臥底喜歡穿黑衣服(?)的組織時,代號Rye,假死脫身後躲在新一家,正與新一合作中。

  毛利蘭險些沒控制住臉上的表情,在那男人幾次三番確認她是否真的是跟蹤的高橋兩人時,背部冷汗直流。

  衝矢先生很敏銳啊,疑心病也很重。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被禁固在病房不能出門半步的毛利蘭終於煩了。

  她真的完全康復了!不需要一個個都像對待瓷娃娃般,戰戰兢兢、生怕碰碎了自己!

  毛利蘭右手握拳,砰的一下,將床頭櫃瞬間砸成兩半,獰笑的看著表示反對出院的人,「爸爸,柯南,你們看我好沒好?」

  毛利小五郎拼命點頭,吞了吞口水,「好、好了。」

  柯南也艱難的道:「嗯,很好,很健康!」但是他看旁邊主治醫生的臉色不太好啊!

  女醫生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拿出鋼筆,在出院申請書那裡簽上自己的大名,留下一句話,轉身奔逃似的走了。

  「毛利先生,記著把櫃子的錢也順便結了——」

  [母老虎!絕對是母老虎!以後誰娶了她誰倒霉!]

  毛利蘭手上青筋暴起,呵呵,醫生,謝謝你的關心!放心,倒霉的一定不會是你!

  直覺女兒在生氣的毛利小五郎順著醫生的話,麻溜的跑去醫院窗口結賬。

  [乖乖喲,最近小蘭的生理期是不是提前了啊?脾氣越來越越暴躁,快比得上妃英理了,不行不行,我要去喝兩口壓壓驚!]

  爸爸!

  毛利蘭咬咬牙,惡狠狠的瞪了兩眼某人歡快的背影,直起身,揉揉有些酸脹的額頭,這讀心的能力挺被動啊?

  這些日子完全不受控制的接受信息,害得她耳邊老是突然響起聲音,跟人說話的時候都得小心,生怕一不注意說岔!

  [我該怎麼問蘭電話的事?那天過後,蘭也沒提起過那通電話,蘭……是不是在怪……我。]

  毛利蘭頓了頓,低頭瞟了眼柯南鎖死的眉頭,心裡一嘆,「柯南,快點回去吧!拖園子幫我買的手機估計都快郵寄到家了,聽說是最新款的智能機,我還挺好奇的。」

  柯南抬頭,蘭微笑的表情生動自然,他試探的開口,「小蘭姐姐,你手機?」

  「哦,掉湖裡去了啊!」毛利蘭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爭鬥的時候不小心從口袋掉出去了,在園子的提醒下,我才想起這回事兒呢。」

  「啊?小蘭姐姐你沒打電話?」柯南錯愕的望著她。

  「電話?什麼電話?」毛利蘭不解的問道。

  柯南立馬反應過來,匆忙的找補,「給新一哥哥打電話啊!可以叫他幫你買的嘛。」

  [發生案件晚上的那通電話,或許是打鬥中不小心碰到的吧,畢竟以蘭的性子,我的電話打不通,醒來後,也會再次打電話確認下我的狀態,直到收到回信為止。]

  新一,不愧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還是挺了解毛利蘭這個人的。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造成的後果,大概毛利蘭的確會選擇這樣的做法,因為她生怕新一你在看不到的地方發生什麼危險啊……

  柯南說著說著又補充了一句,「怪不得新一哥哥打我電話,問小蘭姐姐你的情況,他很擔心呢。」

  毛利蘭假裝聽不懂柯南話裡話外,希望她給新一打電話的樣子,佯怒道,「哼!為什麼要給他打?畢業典禮都不來的混蛋!」

  「走了,還磨蹭?再磨蹭下去,爸爸都在酒館喝得爛醉如泥了,我還想今天回家呢!」毛利蘭笑道。

  「哦哦,馬上,小蘭姐姐。」柯南轉身去拿自己放在這的滑板。

  [等蘭辦好新手機後,我給她打個電話吧,雖然黑衣組織的事不能說,但關於畢業典禮的不能到場,他還是能道個歉的。]

  毛利蘭拉開門,長長的吐了口氣,第一次感覺,笑,也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

  三人一回到家,毛利蘭就迫不及待的放下行李,迅速逃離令她莫名窒息的人身邊,「園子約我逛街,晚飯你們自己解決吧!」

  徒留毛利小五郎和柯南面面相覷,最先回神的毛利小五郎瞪向柯南,「聽到沒有?你叔叔我要安靜工作了,快給我帶一份飯回來!」

  說罷,毛利小五郎二郎腿一翹,悠哉悠哉的坐在辦公桌上,支起一本書。

  柯南看著那書本封面上醒目的泳裝美女,抽了抽嘴角,轉身就離開了毛利偵探事務所。

  正好,關於白神山地出現琴酒身影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問問衝矢昴。


第5章 琴酒出沒

  毛利蘭氣勢洶洶的下樓,重重的腳步聲忍不住令鄰居側目,叫人毫不懷疑她不爽的心境。

  「蘭小姐?」鄰居安室透正巧搬著廣告牌,從波洛咖啡廳走出來,迎面就撞上毛利蘭難看的臉。

  「心情不好?」服務生裝扮的安室透一臉關心,溫和的嗓音使聽的人下意識放松,「我不介意充當一下你的垃圾桶哦。」

  毛利蘭頓了頓,「好。」

  兩分鐘後,毛利蘭坐在波洛咖啡廳裡,對面是紳士氣質出眾的安室透,冒著熱氣的咖啡橫在兩人中間。

  毛利蘭低頭攪了攪咖啡杯,杯中倒映的臉,被帶起一波波的褶皺,真難看啊……

  「安室先生,為什麼選擇在咖啡廳打工呢?明明你不是更喜歡成為一名偵探嗎?」

  安室透一愣,哈哈的笑了兩聲,「蘭小姐,我不是說過了嗎?當然是為了毛利老師啊!我非常崇拜你爸爸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為了向他學習,我可是付出多少精力都在所不惜哦∼」

  雖然語氣帶著調侃,但面前男人神情中的堅定毫不做假,很難讓人不相信他。

  毛利蘭放下攪拌棒,對他扯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很優秀呢,安室先生。」從各方面來說。

  [變小的工藤新一與雪莉是對付琴酒最好的突破口,我不介意跟他們一起毀滅黑衣組織。]

  所以是為了接近柯南?至於變小的雪莉……毛利蘭只能想到那個常常一本正經的說著成熟話的小女孩。

  毛利蘭突然有些呼吸困難,竭力抑制住手的抖動,微微低頭,長長的黑發掩蓋了臉上的僵硬笑容。

  「那蘭小姐,為什麼挎著一張臉呢?」安室透擺出了一副傾聽的姿態。

  毛利蘭笑著擺了擺手,「我對秋田縣的驚險還有點後怕罷了,不必擔心。」

  這件事,安室透之前就通過電話問候了爸爸,他也是清楚的。

  安室透理解的點點頭時,柯南正巧從事務所的樓梯下來,踩著滑板就朝著一個熟悉的方向跑去。

  「柯南這孩子,就喜歡逮著機會去阿笠博士家玩。」毛利蘭嘆了口氣道。

  瞧著安室透的注意力也被柯南轉移過去,毛利蘭接著道,「安室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我約了圓子逛街,謝謝你的關心。」

  「蘭小姐見外了,但我看今天天色不太好,要不要帶把傘?」

  「不用啦,園子說了會帶的,我走了,安室先生!」

  ……

  安室透原地看了看毛利蘭飛速跑遠的背影,又看看柯南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關上了咖啡廳的大門。

  poleslan 酒吧

  柔和的音樂縈繞之際,吧台邊身材高大的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淡黃色的酒杯。

  明明是身處輕松愉悅的環境,男子自帶的氣場卻令他周圍被不由自主的劃出了一塊沉寂的空間,叫人不敢靠近。

  男子從兜裡拿出一包「JILOISES」牌子的香煙,「啪」的一聲,橘紅色的火光伴著繚繚煙霧,映出了他黑色禮帽下露出的冷峭輪廓。

  「大哥,查到目標的位置了。」魁梧的同伴放下手機,恭敬的向他彙報。

  「嗯。」琴酒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長長的淡金色劉海遮住了墨綠色的眼睛,臉上的神情在明滅的燈光下曖昧不清。

  伏特加挺直腰杆,屏住呼吸,不敢打斷琴酒的神游,因為他生怕下一秒腦袋上就多出了一個窟窿。

  等候良久,久到伏特加似乎都感覺不到腿的存在。

  琴酒掐斷煙頭,一口飲下有著杜松子醇香的烈酒,薄唇輕啟,勾勒出一個譏誚的弧度,「老鼠出洞了。」

  膽寒的氣息一下子從腳底直衝而起,汗毛豎起,引得旁觀的人無端感到來自靈魂的戰栗。

  啊啊啊啊大哥還是這麼令人恐怖!!!承受了不可言之重的伏特加在內心哀嚎。

  琴酒起身,狀若無意的掃了眼冷汗直冒的伏特加,「出發。」

  「是!大哥!」伏特加莫敢不從。

  兩人一前一後的向著酒吧大門走去,突然哐當一聲,大門被重重撞開,狂風吹得琴酒的黑色風衣嘩嘩作響。

  黑色長發的清麗女子抱著腦袋衝進來,藍色連衣裙上的水珠隨著主人的猛衝濺到琴酒肩上。

  琴酒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斜瞟了眼無知無覺的女子,插兜的手微頓,旋即用眼神的阻止了伏特加下意識掏『槍的舉動。

  「抱歉抱歉!」毛利蘭歉意的笑了笑,解釋道,「突然下大雨了,跑得有點急。」

  「你的衣服……」毛利蘭尷尬的看了眼琴酒肩膀上濕潤的一團。

  男子冷冽的眼神令毛利蘭不知怎麼的心裡一慌,還沒等她混亂的思緒平復,男子便帶著同伴大步向前。

  「哎!先生!」

  面對瓢潑大雨,兩人跟看不見一樣,步伐依舊穩健,毛利蘭大叫的聲音慢慢降低,「小心雨……」

  暴雨中從容的黑色背影看得毛利蘭恍惚了一瞬。

  「小姐?先擦擦吧!」門童微笑著遞上紙巾。

  「啊?哦,好的。」毛利蘭回神,雙手合十,感激道,「謝謝您。」

  「要不先進來坐坐?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門童盡職盡責的邀請道。

  毛利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空,點點頭,順從的走進了鬧哄哄的酒吧,找了個稍微清靜點的地方坐下來。

  「小姐,今天是你的幸運日,有想喝的嗎?這杯我請。」金發的酒保大叔擦拭著透明的高腳杯,一臉和煦的笑著。

  幸運日?毛利蘭自嘲了一下,可真幸運,發現這麼多秘密!

  毛利蘭晃晃腦袋,跟安靜等她回話的酒保大眼瞪小眼,算起來,這還是她成年後第一次來酒吧,她哪知道點什麼,怎麼點啊?

  「Gin。」一個單詞突兀的闖入毛利蘭的腦海,似來自衝矢昴和安室透心中,附有強烈情感色澤的詞語。

  酒保一頓,不著痕跡打量了下氣息干淨的女子,轉身取出淡色液體的酒瓶,倒入酒杯,推到她面前。

  酒保笑道:「與剛剛做這裡的先生點的一樣,小姐很有品味,Gin可是我們調酒師調制雞尾酒的核心,口感異常清冽醇美。」

  「是嗎?」毛利蘭紅了紅臉,小聲道謝後接過酒,抿了一口,辛辣刺激的灼熱感瞬間從五髒六腑燃燒,「咳咳——」好辣!

  早有所料的酒保遞上紙帕,「小姐,我看您應該屬於鮮少喝酒的人,Gin的口感還是刺激了些。」

  毛利蘭大力扇著舌頭,怪不得酒都燒喉嚨了,原來是烈酒,不過,正適合現在想麻醉自己的她。

  「好酒。」晃了晃晶瑩剔透的液體,毛利蘭猛地灌了一口,臉色扭曲了一瞬,硬逼著自己咽下去。

  [單純得少見的少女,與紙醉金迷的poleslan酒吧格格不入。]

  毛利蘭揉揉暈乎乎的頭,看向微笑著的酒保,「你說什麼?」

  單純?不,曾經蒙在鼓裡的毛利蘭只是在簡簡單單的等著她的青梅竹馬,煩惱些兒女情長和家常瑣事。

  現如今,那份能力打破了屬於毛利蘭的天真,將眾人竭盡全力隱瞞的真相赤裸裸的展現。

  以保護為名的欺騙,壓得她喘不過氣。

  短短幾天,她說的謊比這一輩子都多,欺騙只能成就互相欺騙。

  她該恨這份能力嗎?還是該感謝它把這份真實展露,而不是帶著虛假的期望死去。

  觀眾看著舞台上圓滿的結局興奮的鼓起了掌;演員們亦對精彩的表演,獲得了觀眾的掌聲而滿心歡喜。

  「調酒師先生,做觀眾開心,還是演員快樂?」毛利蘭趴在桌子上,摩挲著冰涼的杯子。

  酒保微微一笑,為她滿上酒杯,「美麗的小姐,我是調酒師。」

  「哦,這樣啊……」

  單純的世界正在毛利蘭遠去,而她正光著腳站在十字路口,躊躇著,迷霧籠罩的路況讓她不敢下腳,生怕踩到尖銳的石子。

  酒保搖搖頭,眼神從明顯有了醉意的女子移向她身後,幾個探頭探腦的男人正笑容猥瑣的看著滿臉紅暈的人。

  「小姐,你喝醉了,需要我幫你打個電話,叫人來接你嗎?」酒吧問道。

  「打電話?」毛利蘭猛地做起,一股無名火升起,「電話都沒了!打什麼打?不打!」

  毛利蘭滿心煩悶,新一、小哀、衝矢昂、安室透、黑衣組織……關系紛繁復雜,攪得她頭昏腦脹。

  「小姑娘,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啊?」

  毛利蘭看過去,尖嘴猴腮的男人帶著惡心的笑容湊過來,心情本來就不好的她現在更加煩躁了。

  「我警告你,不要來招惹我。」對付流氓,空手道冠軍的毛利蘭一點都不虛。

  「呦呦,美人年紀小脾氣卻也不小呢∼」礙於酒吧裡工作人員在場,男人也不敢多大動作,但口頭調戲他還是不虛的。

  [美女的威脅?嗯,男人只當是情趣。]

  毛利蘭猛地錘了下吧台,放下酒杯,藍紫色的眸子看向酒保大叔,「先生,雨也停了,家裡有人在等我,謝謝您的酒。」

  酒保笑了笑,「不客氣,注意安全。」

  毛利蘭會心的一笑,轉過身從來時的路回去,杜松子口味的酒味道是不錯,危險且易迷醉其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7

第6章 杯戶尊豪酒店的偵探上

  雨後的傍晚冷風嗖嗖的吹,走在路上,小皮鞋發出噠、噠、噠的聲響。

  毛利蘭拉緊裙身的外套,拐過幾個彎,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

  一、二、三……

  在默數到第三聲時,之前在酒吧試圖騷擾毛利蘭的三個男人果然跟了上來。

  短短的十幾分鐘後,心懷不軌的男人們一概被狠狠教訓了,全部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對咯吱咯吱轉動著手腕的女子求饒痛哭。

  [啊啊啊啊下次一定要打聽清楚再出手!]

  毛利蘭眼神一厲,真是死性不改!頓時,腳重重的踢向他們下半身,保證給他們留下一個深刻的印像。

  「嗷!」

  發泄後的毛利蘭拍了拍手,睨了他們一眼,「我最討厭欺負弱女子的男人!」

  「啪啪啪」的拍掌聲突然回響在小巷,有人?

  毛利蘭心虛的順著聲音望過去,英倫風偵探服的『少年』站在路口的背光處,腳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毛利小姐不愧是名副其實的空手道冠軍。」他一語道出了毛利蘭的背景,又略不滿的鼓起了臉,「另外,亂步大人已經26歲了。」

  毛利蘭心一跳,正要開口詢問,自稱亂步的男子(?)就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樣,「唔,亂步大人在電視上看到過你。」

  說話間,娃娃似的臉上帶出了特有的稚氣,毛利蘭微微愣了愣,真不是少年?

  「看在你有趣的份上,亂步大人原諒你的無禮。」男子哼了哼,「敝姓江戶川,江戶川亂步是也。」

  江戶川?耳熟的姓氏令毛利蘭怔了怔,想了想,她試探的叫了聲,「亂步君?」見他臉上沒有不滿,才接著道,「你一直在這裡?」

  江戶川亂步孩子氣的偏了偏頭,似乎還在為毛利蘭將他當作未成年的事生氣,「我替你報了警,現在該回去了。」

  言外之意是他真一直在場。

  毛利蘭忍不住紅了紅臉,想到有個跟少年似的人,圍觀她粗魯的打架,就有種在帶壞孩子的錯覺。

  「你跟我一起?」毛利蘭納悶道,「知道我要去哪兒嗎?」實在是江戶川亂步等待的姿勢再明顯不過,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江戶川亂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自信滿滿的道,「亂步大人無所不知。」

  毛利蘭:「……」真詭異,她居然覺得亂步君近似囂張的話或許是真的。

  處理好小巷的後續,毛利蘭一路走走停停,期間好幾次發現江戶川亂步差點岔道死胡同口,路痴的傾向一目了然,怪不得要堅持跟著她走。

  兩人走到目的地杯戶尊豪大酒店時,發現酒店大門被警察牽起了警戒帶,人們圍在警戒帶前交頭接耳,真是眼熟的場景。

  「高木警官,這次又發生什麼案子了嗎?」毛利蘭問著在跟路人做筆錄的熟人,高木涉警官。

  高木抬頭,「是小蘭啊。」說著,又朝她身後看了看,「毛利偵探沒來啊……」

  「抱歉讓你失望了,沒有名偵探,只有平平無奇的少女一個。」毛利蘭是開玩笑的道。

  高木涉看向她身後抱大袋零食的男子,恍然大悟的張大了眼睛,「你——這是在約會?」

  「不不不」毛利蘭急忙擺擺手,指著江戶川亂步道,「這是路上遇到的亂步君,亂步君是來……」干嘛的?

  江戶川亂步在偵探帽下的臉一鼓,不滿的嘟囔道,「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亂步大人住在這裡啊,跟來找人的毛利小姐可不一樣。」

  毛利蘭不好意思的朝高木警官點點頭,的確,她是約了園子在這裡見面,不過,他怎麼看出來的?

  在兩人表達了進去的意願後,好心的高木警官在核實了情況後,同意了他們的入場。

  酒店大堂高頂處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四肢被釣魚線綁住,在重力的作用下,魚線深入皮肉,滲出的鮮血滴到地面淤積成的血灘。

  撇開忐忑不安的坐在一邊的嫌疑人們,園子正抱著胸,看著在犯罪現場穿梭的世良真純和小人,不停跺腳。

  她一見毛利蘭,臉上立刻一喜,「蘭,你終於來了!」

  毛利蘭點點頭,在門口的時候心中就有預感,按以往規律,只要有命案,必有某小學生,或者說……新一。

  而世良真純嘛,她們約在這裡,不就是因為世良住在附近酒店,出發方便。三人原本打算是去逛的,看這情況,計劃肯定泡湯了。

  立志名偵探的世良和『推理女王』園子,不找出真凶是不會罷休的。

  「小蘭。」世良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蘭姐姐!」柯南傻笑著解釋,「這麼晚了,我擔心小蘭姐姐嘛。」

  [可惡,還是來晚了,據赤井秀一調查,田邊安佑在白神山地曾與青木田做過藥品交易,琴酒出現在那裡,極大可能是為了滅口,但被高橋雄二搶先了一步。]

  毛利蘭吸了口氣,走到園子身邊,抱怨道,「還不是因為大雨,不然我早到了。」

  園子滿臉贊同,不多糾結,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與好友一同進來,一臉八卦。

  [雖然不是理想型,看著有點嫩,但沒關系,笑眯眯的樣子一看就很腹黑,跟他在一起,肯定很有趣!]

  毛利蘭看著世良和柯南也盯著江戶川亂步,無奈道,「亂步君只是順路,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江戶川亂步目光從吊死的屍體上下移,瞪了瞪園子,走到一個留著妹妹頭的學院裝女子面前,板著臉接受她的數落。

  「三號嫌疑人,與謝野晶子,職業醫生,住受害者田邊安佑隔壁,隨身佩戴醫藥箱,對人體結構了如指掌。」柯南凝重道。

  吊起一個成年男子,除了依靠力氣,其次就是對人體的了解,巧妙運用人體關節,將人輕易舉起。

  柯南話一落,那女子就像聽見了一樣,對著他翻了翻白眼,攜著江戶川亂步向他們走來。

  「呵,小鬼。」與謝野晶子不爽的搖了搖作為同伴的亂步君,「亂步,快點,本姑娘不喜歡跟人玩偵探游戲。」

  「你知道凶手是誰?」高木警官他們一聽,都驚訝的圍了過來。

  「不可能,他才剛來。」柯南和世良當即表示不信,即使江戶川亂步穿成偵探的模樣,看一眼現場就知道,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是毛利蘭知道,世上不符合常理的事的確存在。

  江戶川亂步不滿的嚷嚷,「啊啊啊,一個個都那麼笨,一點都不好玩,無趣,太無趣了。」

  他孩子氣的抓起一袋薯片,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在眾人耐心將要告罄之前,用占著食物殘渣的手指向嫌疑人中間的一名女性。

  嫌疑人四號,山本早,受害者同公司同事,與其存在事業上的競爭關系。

  柯南和世良一臉懵逼,不是該說出犯罪手法,指出凶手,拿出證據,凶手認罪的常規流程嗎?

  「我?別開玩笑了!」山本早氣得漲紅了臉,「空口白話,證據有嗎?」

  江戶川亂步擰開汽水的蓋子,灌了一口,臉上盡是滿足,「關亂步大人什麼事,這又不是給亂步大人的委托。」

  毛利蘭暗暗在心裡佩服亂步君,終於說出了一直以來她覺得別扭的地方了,新一破案簡直是有案子就湊上去,全程抓凶手、找證據一覽包。

  這不是偵探,是警察啊!

  得到提示的高木警官,指揮著警員們去仔細搜尋山本早的房間和路線,終於在一個垃圾桶裡發現沾有她指紋的弓箭和絲線等拉伸人體的裝備。

  案件圓滿解決後,江戶川亂步就被與謝野晶子轉手送進了房間,根本不給柯南他們反應的余地。

  「哈哈,這是我見過最快的破案了。」園子打著哈哈道。

  柯南和世良對於這不符合常規的推理仍舊耿耿於懷,心裡跟撓癢癢似的難受,迫切想知道江戶川亂步是怎樣得出的結論。

  可惜,他們沒這個機會。

  「那個?不早了,回家嗎?」毛利蘭舉手,征詢的看著柯南。

  他不會回去。

  果然,柯南眼珠子轉了轉,央求道:「小蘭姐姐,我想今晚住在這裡可以嗎?」說著,臉頰不服輸的鼓起,「我一定要知道亂步哥哥的答案。」

  騙子。

  毛利蘭垂眸,沉吟了幾秒,看向園子,「要不園子你先回家,我陪柯南住一晚。」

  「小蘭姐姐,不用啦,我一個人也行的,這不是還有世良姐姐嗎?」柯南臉上急切一閃而過,征詢的看向世良。

  [一種直覺告訴我,世良知道我的身份,不會妨礙我的行動。]

  世良真純一愣,握拳保證道:「對對對,我可以幫你看著柯南的,你盡管放心。」

  兩個大騙子。

  毛利蘭揪了揪柯南耳朵,拖長了聲音,「不∼行∼,跟我一起睡有這麼不情願嗎?我就不走。」

  柯南紅了紅臉,吱吱唔唔的,「我都這麼大了,跟小蘭姐姐……」

  面對固執不肯讓步的三人,園子翻了翻白眼,直接拍板,「蘭留下來,酒店這麼大,還怕找不到多余的房間嗎!」

  鈴木大小姐的氣勢十足,震得柯南下意識干巴巴的點頭。

  分配好房間後,毛利蘭沒有一絲睡意,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隔壁是正整裝待發的柯南。


第7章 杯戶尊豪酒店的偵探下

  柯南偷偷摸摸的打開門,深夜的長廊裡只能聽到自己緊張的呼吸聲。

  死者田邊安佑的房間正對著蘭的上方,他不敢走出太大動靜,將蘭驚醒的話他就慘了。

  「前面有巡夜的保安。」赤井秀一搭著Tac M200狙擊步槍,通過望遠鏡觀看著對面大樓的一舉一動,「往前走三十步,房間在你的右手邊。」

  「工藤,你必須抓緊時間,琴酒隨時會出現。」灰原哀皺緊了眉頭,「一旦你被發現,酒店裡的客人都有可能被滅口。」

  「我知道。」柯南放下通訊器上的手,輕手輕腳的開門。

  田邊安佑是黑衣組織販賣藥品的一個渠道,他剛死,黑衣組織還沒來得及善後,屋子裡有那種藥物的可能性很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柯南翻遍了書櫥、衣櫃等所有地方,一點那種膠囊的痕跡都沒有,可惡!田邊究竟放哪去了!

  「琴酒來了。」赤井秀一的聲音令柯南心一跳,這麼快?「只有他和伏特加兩人。」

  黑色的保時捷356A停在酒店門口,兩個高大的身影毫不避諱的乘坐電梯,進入柯南躲藏的房間。

  「大哥,田邊死得也太可惜了吧。」伏特加唏噓了一下,「居然死在職場競爭下。」

  琴酒叼著煙,沒理他的感嘆,「收好東西就走。」

  伏特加哽了一下,不敢反抗,乖乖的走到書架前,拿起一本書。

  躲在暗處的柯南一驚,那本書翻開後,中間居然有一個空的凹槽,一個小小的瓶子就在裡面。

  柯南手握得生疼,就差一步,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能拿到藥!

  「好了,大哥。」伏特加確認無誤後,看著琴酒,「接下來去哪?」

  琴酒掐滅煙蒂,揚起個嗜血的笑容,「會會我們的熟人。」

  看到這個眼神的赤井秀一一震,糟了!是陷阱!

  「快出去!」赤井秀一提起狙擊槍,對通訊器一邊的柯南大喊,下一秒迅速朝著對面的琴酒射去。

  炸裂的玻璃碎片四散在房間,伏特加迅速拿出手』槍射擊,跟琴酒一起避開掃射的子彈,「大哥,狙擊手!」

  柯南找准機會,披著床單朝著房門口猛地一衝,矮小的個子令琴酒愣了一秒後,即刻跟著衝了出去。

  「人呢?」伏特加舉著槍跑了出來,長長的走廊裡空無一人。

  琴酒斜了眼肩膀上的槍傷,冷嗤一聲,在伏特加驚駭的目光下,手一插,硬生生將銀色的子彈摳了出來。

  伏特加咽了咽口水,大哥真是個狠人!

  琴酒冷笑,「小孩。」

  柯南踩著滑板發揮,借著樓梯的欄杆一躍而下,他不敢停留,飛速的滑出酒店,決不能讓琴酒知道自己是酒店的住客。

  「怎麼回事?」灰原哀焦急的在通訊器裡大喊,「回答我!快點回話啊!」

  「我沒事,是陷阱。」柯南邊滑邊解釋,他得盡可能的遠一點,「從琴酒出現在電視上的一刻,陷阱就布好了,青木田、田邊安佑,全是誘餌。」

  可是,琴酒的目標到底是誰?灰原?赤井秀一?還是他?

  等等!

  柯南猛地踩住滑板,他滑了這麼久,赤井卻……「雷,你還在嗎?」

  「啊,終於想起了嗎?」

  「你是……基爾?」

  ……

  「大哥,走嗎?人都看不見了。」伏特加坐在駕駛座上,詢問著擦拭著□□M92F的琴酒。

  琴酒譏笑一聲,「半個小時,時間一到就開車。」

  「好。」不需要多問,伏特加乖乖的點頭。

  杯戶尊豪大酒店的頂樓對面,水無憐奈一手拿槍抵著赤井秀一,一手拿著通訊器,「原來琴酒叫我殺的人是你,雷。」

  「你想怎麼做?」赤井秀一背對著她問道。

  FBI今天必須要舍棄一個。

  水無憐奈看了眼剛到的小男孩,慘然一笑,「我沒有選擇,要做選擇的是你們。」她的弟弟還在FBI的'保護'下。

  「什麼意思?」柯南擦著跑累的汗問道。

  「糟了——」赤井秀一眼睛大張,他明白了!

  「晚了喲?雷,還有,那位喜歡在琴酒車裡放竊聽器的人。」基安蒂揶揄了一聲,「我手上有一位小姐,不知道你們關不關心。」

  「鈴木園子。」

  聽到這個名字,滑板猛地從柯南手裡砸下,琴酒的整個計謀在這一瞬間他和赤井秀一都明白了。

  園子不該回去。

  他們忽略了,忽略了田邊安佑的身份問題,既然整個都是個局,能給黑衣組織帶去巨大利潤的人,組織不可能輕易放棄。

  出現在犯罪現場的人除了有可能是被鼓動的凶手、調查的警官,其他人的身份琴酒肯定都把握得明明白白。

  時機一到,只要無故在犯罪現場出現過的人,琴酒都會懷疑,而離開的人成了黑方潛在的下手對像。

  這是一次賭博,賭離開的鈴木園子是不是他們正方的人,賭他們在不在意這條命。

  「琴酒的狡猾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基安蒂驚訝的凱凱而談,「好了,選擇吧,基爾你是否還對組織衷心,以及鈴木大小姐的命值不值你們三個,雪莉、雷、神秘的竊聽者。」

  通訊器一邊的灰原哀捏緊了手,工藤,要忍住!

  柯南猛地搶過水無憐奈的通訊器,怒吼道:「放開她,她是無辜的人!」

  「無辜?不好意思,我只知道她是不幸運的人。」

  嫌刺激的話不夠,基安蒂的聲音一揚,「琴酒可是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呢,那可是他的寶貝車,你居然用嚼過的口香糖粘竊聽器?膽可真夠肥!」

  柯南嘴裡咬得出了血,都是他的錯,該怎麼辦?園子在基安蒂手裡!

  「要冷靜,基安蒂不會下手,鈴木財團組織不敢硬碰。」赤井秀一按住了柯南的肩膀。

  「三分鐘的考慮時間,三分鐘後我要在田邊的房裡見到你們,否則?呵呵。」基安蒂吹著口哨,聽起來非常喜歡這種玩弄他們的感覺。

  「不行,我要回去。」柯南沉重的道,「我賭不起,她是無辜的。」園子也是他的好友。

  「不行!鈴木財團的大小姐不會有事!」赤井秀一駁回柯南。

  「你不能去!」水無憐奈也道。

  ……

  「哈哈,真有趣,時間快到了喲,等等,你是誰?」基安蒂囂張的語氣一轉,猛地慘叫,「啊——」

  下一秒,通訊器的聲音被中斷。

  有人闖進去了!柯南眼睛一亮,馬上就要跑回去,卻被赤井秀一和水無憐奈阻止,「先不急,琴酒在下面。」

  「可是!」柯南不放心。

  畫面一轉,毛利蘭身上頂著幾個血窟窿,拿著拼了命奪過來的槍,氣喘吁吁的擋在睡著的園子身前。

  [鈴木財團的大小姐真是倒霉,撞上這個時候。]

  [殺還是不殺呢?琴酒這個家伙也沒說清楚。]

  [不過呢,不知道千金小姐的血跟一般人一不一樣。]

  [還有兩分鐘。]

  [一分鐘。]

  毛利蘭賭不起鈴木園子的命。

  在樓下心驚膽戰的聽著柯南一路的危險行徑,來不及從他逃過的擔憂中放松,園子的事情就震驚了她。

  毛利蘭不想新一有危險,但也決不能讓園子出事。

  「你真是不要命了!」基安蒂用力擦了下嘴角,看了眼被踢出來的血。

  基安蒂轉了轉脖子活動筋骨,蔑視的看著毛利蘭,「你敢開槍嗎?一看就是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蠢貨。」

  「不過呢,你也撐不了多久了吧?」基安蒂看著毛利蘭全身上下流個不停的血,冷冷的笑了,她的槍可不是好搶的。

  毛利蘭握緊了陌生的武器,她能感覺到自己血液不斷的流失,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弱,「對不起,園子,我不該讓你回家。」

  「哼,連槍都不會開的玩意兒,還敢闖進來。」基安蒂憤恨的抽起書桌上的台燈,一步步的靠近毛利蘭。

  毛利蘭強逼著自己站直,她不能退,面對著強大的敵人,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她該怎麼做?

  時間容不得毛利蘭思考太多,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基安蒂已經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毛利蘭腦子一片空白,握著槍的手在發顫,她,殺人了?

  突然,兩個面熟的男女進入到了毛利蘭的視線,是隔壁的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

  江戶川亂步蹬蹬蹬的跑到了呆滯的毛利蘭面前,對著他的同伴頤指氣使,「晶子,治好她。」

  「真是的,酒店隔音效果再好,吵成這樣是個人都睡不著。」與謝野不滿的看著凌亂的房間,又瞪下江戶川亂步,「下次要幫忙,客氣些,請說請。」

  「好吧好吧,請?」江戶川亂步不滿的小聲嘀咕,「反正我只有這一次。」

  「你們玩計謀的,心都黑。」與謝野搖了搖頭,走到毛利蘭面前,嘆道,「異能者再好的身體素質,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請君勿死——」與謝野緩緩道,「我的能力,只救垂死之人。」

  漸漸地,毛利蘭身上的傷口恢復如初,除了散落的子彈和紅色的衣裙,很難看出她經過了一場生死間的戰鬥。

  「你們是?」毛利蘭啞聲道。

  江戶川亂步開心的張開雙臂,鏡片上的反光一晃而過,「江戶川亂步,是個偵探,來自武裝偵探社。」

  「毛利蘭,橫濱歡迎你。」


第8章 所謂橫濱

  第二天一大早,毛利蘭就帶著柯南向世良告別,心不在焉的柯南並未察覺到毛利蘭衣服細節上的褶皺和淺淺的濕潤。

  昨夜與謝野晶子送毛利蘭回房間後,回去的路上正巧碰到姍姍來遲的柯南。

  「小偵探,你來晚了喲?」與謝野抱著胸擋在柯南面前。

  柯南臉一白,強自鎮定的推開她身後的門,一下子就看到了園子呼呼大睡的樣子,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松,「太、太好了。」

  他再也撐不住的癱軟在地,吸了吸鼻子,將眼中的淚意逼了回去,「園子沒事。」

  與謝野挑了挑眉,將柯南拎起扔到走廊,拍拍手道,「鈴木小姐我會負責送回家,你哪來的回哪去,我還得善後呢。」

  「痛」

  柯南揉揉砸痛的屁股,聽到與謝野的話後,才用多余的眼神掃了眼房間,基安蒂死不瞑目的樣子一眼可見,是她救了園子?

  「你——」

  嘭的一聲,與謝野毫不客氣的關上了門,不給柯南發問的機會。

  即使柯南在門口等到天蒙蒙亮,也再也沒見人出來,等意識到不對闖進去的時候,除了整潔的房間,什麼也沒有。

  與此同時,隔壁那位神秘的偵探也一並不見了蹤影,他們究竟是誰?

  從琴酒的布局開始,有什麼事在脫離掌控。

  這一次,琴酒的主動出擊給了他們紅方沉重的打擊,他小孩子的身份無法隱瞞、雷活著的消息,以及水無憐奈臥底身份的徹底暴露。

  水無憐奈……明知是死路一條,她仍舊執意回到黑衣組織的行為柯南看不明白。

  而唯一幸運的是,柯南在遭遇琴酒時,沒有露出真面目,他暫時還查不到自己的真實所在。

  「柯南,你覺得小蘭姐姐適合做什麼?」毛利蘭輕柔的嗓音打斷了柯南的沉思。

  「啊咧?」柯南無辜的大眼睛眨了眨,「小蘭姐姐不等新一哥哥回來?」

  毛利蘭皺了皺眉,「關新一什麼事?我不是畢業了嗎?我在想以後該做什麼?」

  柯南愣了愣,蘭的這句話令他莫名心悸,頓時心裡慌亂的想找補些什麼,「小蘭姐姐,我的意思是不跟新一哥哥商量嗎?他這麼了解小蘭姐姐,一定會出個好主意。」

  新一新一新一!

  毛利蘭不是工藤新一的附屬品,為什麼事事都要扯到新一身上?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想過的人生!

  毛利蘭乍一回頭才發現不知不覺什麼時候,這兩個字就占據了她前半生幾乎所有感情。

  甜蜜、辛酸、傷心、難過是為了新一,擔憂、驚懼、害怕也是為了新一,怎麼會這樣?

  她明明不只有工藤新一這一個在乎的人,她有園子,有爸爸媽媽,有關心她的同學老師……

  曾經倍感幸福的名字,現如今卻令毛利蘭感到窒息。她想哭,卻不敢哭出來,甚至一絲難過的神情都不能表露,因為時刻關注著她的柯南發現。

  「小蘭姐姐?」柯南無措的看著毛利蘭眼裡深不見底的晦暗,「你怎麼?是柯南說錯什麼了嗎?對不起……」

  毛利蘭閉了閉眼,一把跪下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柔和的嗓音隱隱顫抖,「柯南,你沒錯,是我的錯,我太害怕——」

  好害怕因為她的軟弱無能,所有她愛的人都將離開她。

  原來一發子彈就能夠輕易的將人命帶走,握著槍柄扣動扳機的感覺依舊殘留在手心,基安蒂那雙凸出的眼睛似乎還在瞪著她。

  事後,她居然不曾有過後悔,只有慶幸,慶幸她和園子都活著,慶幸死的人是那個基安蒂。

  「是白神山地的事嗎?」柯南轉身想要看清蘭臉上的表情,卻被她牢牢按住腦袋,只能徒勞的安慰她,「都過去了,小蘭姐姐,你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聽到柯南的話,毛利蘭猛地一顫,把柯南勒得幾乎要喘不過氣,「對,已經沒事了。」

  毛利蘭已經回不去單純的曾經,她走出了虛幻而美麗的世界。

  她考慮好了。

  清晨的路上,漂亮的少女緊緊的抱著一個小孩,不知過了多久,找回理智的人才重新恢復笑容,一起回到事務所。

  毛利蘭拿著新到手的手機,屏幕上的熒光照亮了她堅毅的臉龐。

  手機的震動一響起,倒背如流的數字就映入了她的眸子,「摩西摩西,新一嗎?」

  電話來得真快,新一,她可是才取到的新手機,不過十來分鐘你就來電了。

  「蘭。」是新一溫柔的聲音,頓了兩秒後,新一帶著幾分猶豫,「聽說你……」

  「又是柯南告訴你的吧?我沒事啦。最近的事都肯定嚇著他了,新一你可得幫我好好安慰安慰他,今天讓柯南看到我難受的樣子真不好意思,不過呢,發泄出來後,我舒服多了……」

  充滿朝氣的聲音令隔壁的柯南松了口氣,太好了,蘭恢復了。

  早上蘭松開他後,眼睛異常的紅,柯南擔心之余,都不太敢跟她搭話,生怕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經。

  而毛利小五郎一看到蘭紅彤彤的眼睛,怒得險些拍碎了桌子,一副要把罪魁禍首人道毀滅的樣子,最後還是在蘭的好聲勸慰下才冷靜下來。。

  在長串的念叨後,毛利蘭的語氣一轉,「不過呢,新一。」她認真的道,「我打算離開東京出去轉轉,去橫濱。」

  柯南愣了,仿佛不太明白蘭在說什麼,「可是、可是你一個人——」

  「新一,爸爸已經同意了,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我迫切想換個新的環境放松放松,畢竟比起案件不斷的東京,橫濱還算穩定,多年來犯罪率排在倒數,那裡算得上是一個安全穩定的地方。」

  安全?這個詞一下子戳中了柯南的心,這次園子的危險不就是因為他嗎?

  柯南猶豫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話,「好,蘭,一路平安。」記得早點回來。

  在外面,蘭應該是安全的吧。

  毛利蘭笑了,「你也是,新一。」抱歉。

  掛斷電話,毛利蘭遙望著窗外零星燈光的街景,給自己打口氣,重新振作起來!

  毛利蘭從來不是一個逃避現實的人,異能者嗎?她必須弄清楚自己的能力。

  讀心,並不是時時刻刻、任何人都能讀到,這一點,在昨晚她深有體會。

  江戶川亂步、與謝野晶子、還有那個人。

  柯南他們忌憚的那個男人——琴酒,毛利蘭只觸摸到一片濃稠的猩紅,他的所思所想,自己一點都聽不到。

  「毛利小姐,亂步雖然說的莫名其妙,但他從未出過錯,我發動『請君勿死』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的異能很奇怪,自愈的同時亦有東西在干擾。」

  所以橫濱這個城市,她必須去一趟。

  毛利蘭記得她曾在網絡上無意中掃到的人們關於橫濱的評價,全是千篇一律的贊美。

  經濟繁華的港口城市、強而有力的官方保障、有好和諧的社會組織、遵紀守法的優秀企業,幸福指數很高的人民……

  這些句子一旦與疑似來自橫濱的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扯上關系,現在她是怎麼看怎麼別扭。

  驚人的洞察能力,神奇的治療,以及對待屍體的稀松平常。

  存在異能者的城市,怎麼想都不可能和諧吧?

  毛利蘭越想越頭疼,推理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索性不再多想,一頭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9章 幫她找個人

  當毛利蘭踏上橫濱的領土時,對橫濱這個城市的無數想像在一瞬間蕩然無存,只余心悸。

  五棟高聳的大樓占據著初到橫濱之人的視線。它們像猛虎劃分地盤一樣,將橫濱城牢牢的盤踞腳下,震懾的同時也對外來人昭示著它的不容侵犯。

  而從大樓走出的穿著黑色制服的人,來來往往的穿梭在街道上,他們身上的氣勢用黑』道兩個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這一刻,毛利蘭才恍然想起,極道組織在本國或者國外都是允許存在的,不像在東京、在柯南他們眼中那樣的不容於世。

  柯南來這恐怕要嚇死,毛利蘭不厚道的想。

  多日的觀察,足夠讓毛利蘭知曉柯南對任何全身黑色裝扮人員的過分警惕。

  「大叔,請問武裝偵探社——」怎麼走?

  毛利蘭話還沒說完,眼前黑西裝的大漢一個步子往後跳,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她說錯什麼了嗎?

  下一秒,毛利蘭知道原因了。

  [有病啊?對著港口 Mafia的人詢問偵探社,挑釁是吧?]

  毛利蘭僵了僵臉,的確是黑手黨沒錯了,還是本地的黑手黨。不過,對武裝偵探社這麼敏感嘛?

  聽大漢的意思,港』黑貌似與武裝偵探社是死對頭?光明正大針對的那種?

  「抱歉,我第一次來橫濱,有些迷路。」毛利蘭感覺到她說完這句後,男人明顯放松了。

  [哦,外地人啊,正常正常。]

  毛利蘭正想說什麼,下一秒,男人似乎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拔腿就跑,「……」是她太可怕了嗎?

  「你是毛利小姐嗎?」一身背帶褲,斜劉海的銀發少年走了過來,有些害羞的摸了摸頭,「我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亂步先生叫我來接你。」

  [啊啊啊啊,我不想來的,港口這裡 Mafia的人那麼多,萬一碰上芥川怎麼辦?雖然上次靠著太宰先生的關系,兩人合作打敗了入侵橫濱的澀澤龍彥,但是,芥川後來也說過只要看到我,就會殺死我的!我不想打架啊!!!]

  少年心裡的吶喊聲很大,震得毛利蘭的腦袋險些一暈,武偵與港』黑合作?入侵橫濱?芥川殺人?她怎麼感覺這裡比東京還危險。

  毛利蘭晃了晃腦袋,看向少年,「你好,請問你?」

  「中島敦,武裝偵探社的一員。」不像內心那樣的活躍,中島敦很有禮貌,一看就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要是柯南也……

  毛利蘭還沒感嘆完,黑色的颶風猛地從後方扎向中島敦,剛還害羞著的少年轉瞬變成大老虎向旁邊跳去,動作極快的躲過了這次足以致命的攻擊。

  猛虎口吐人言,「芥川!冷靜!我今天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異能者?

  毛利蘭轉頭,黑色風衣的少年滿臉凶狠,「人虎,在下說了,見你一次殺你一次!」

  說話間少年的黑色風衣變幻出各種各樣的黑紅凶獸向中島敦撲去,嚇得旁觀的毛利蘭不禁想大叫。

  結果少年心裡的話讓毛利蘭驚恐的神色一僵。

  [太宰先生不承認在下,卻看中一個區區人虎,越想越氣憤!全是人虎的錯!即使任務在身,在下也得先打一頓在再走。]

  少年,你好……盡責。

  毛利蘭默默的跑遠,一言難盡的看著打鬥中的人。

  中島敦似乎極為熟悉名為芥川的少年的攻擊,每一次在芥川攻過去時都恰好躲開,被逼得急了,他才張大虎嘴撕咬那些纏繞自己的黑紅帶子。

  她看看周圍,港口的人們似乎對這個場面見怪不怪,只是都默契的遠離了戰場,怎麼著,橫濱異能很常見?

  終於,芥川在接了某個電話後,扔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走,「人虎,這次算你走運,下次我不會放過你!」

  毛利蘭:「……」

  原諒她不懂橫濱年輕人之間的問候方式。

  一臉懵的老虎在看到芥川走後,重新變回人樣,跑到毛利蘭面前傻傻的撓了個頭,「不好意思,久等了。」

  毛利蘭擺擺手,「沒事,就當學費了。」橫濱的風土人情與其他地方大不一樣啊。

  中島敦迷惑,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毛利蘭也沒多做解釋,她還記得自己的目的。

  「中島君,武裝偵探社在橫濱很有名嗎?好像很多人都知道。」至少港』黑的人聞之色變。

  「有嗎?我沒什麼感覺啊,就是一個偵探社而已,專門處理一些跟異能相關或者警察解決不了的事。」

  你怕是對普通有什麼誤解。

  毛利蘭跟著中島敦拉開武裝偵探色的門時,江戶川亂步正端坐在堆著大摞文件的桌邊,鼓著臉被一身披肩和服的男子數落。

  「亂步,我說了很多次,不能吃太多零食,上次你吃零食太多……」

  在看到毛利蘭的瞬間,亂步君眼一亮,仿佛找到救星一樣的嚷嚷,「社長!客人上門了!」

  碎碎念的男人一頓,看向微微頷了下首的毛利蘭,「毛利小姐,亂步說東京的時候有勞你的幫助了。」

  他看起來很關心亂步君,毛利蘭能感受道男人話裡的真心實意。

  「不客氣,是我受了亂步君的幫助才是。」她不過就簡單的帶了下路,哪裡能跟後面發生的事相比?

  「毛利小姐,請坐。」中島敦引著她坐在長桌上,給她介紹男人,「這是我們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

  「毛利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幫助嗎?」福澤諭吉沒忘記亂步說的『客人』。

  毛利蘭咬了咬唇,沉吟了許久,才下定決心道,「我想委托您,幫我找個人。」頓了頓,「也或許不是人。」

  似是而非的話提起了中島敦的好奇心。

  福澤諭吉看向亂步君,正偷偷摸摸在摸零食的亂步君一頓,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拉長語調喊道,「太∼宰∼」

  毛利蘭一怔,導致芥川和中島敦交戰的罪魁禍首?他也是偵探社的一員?

  「不去……」無精打采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

  毛利蘭循著聲音看過去,身材頎長的人橫躺在整個沙發上,沙色風衣包裹的內裡纏滿繃帶,而亂蓬蓬腦袋下的臉正被一本紅色封面的書蓋住。

  毛利蘭怔住了,只因為紅色書皮上醒目的幾個大字,《完全自殺手冊》?自殺愛好者?

  「太宰先生,大家都去工作了,只有你閑著。」中島敦企圖用道理說話,雖然他也知道太宰先生壓根不會理會。

  「啊,不想工作。」太宰治一個翻身躍起,拿下書,露出俊秀得過分的臉,「與工作比起來,我更想入水。」

  太宰治睜開迷蒙的眼睛,看見委托的毛利蘭,眼睛一亮,托起她的手滿是深情,「美麗的小姐,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邀請你一起入水?」

  殉情?

  毛利蘭面無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總結道,這人八成有病!

  「哎呀呀,美麗的小姐不要這樣看著我嘛∼」太宰治拿起書蓋住微翹的嘴,「欺騙與被欺騙,謊言遮蓋謊言,這樣的世界有什麼值得眷戀的?」

  毛利蘭全身一顫,這個男人?!

  「太宰先生,不要嚇唬毛利小姐。」中島敦無奈道。

  毛利蘭緩了緩神,重提自己的委托,「我想找一個人,或許是神?」

  最後一個字落地,毛利蘭能感覺到偵探社內突然停滯的氛圍,不是因為思索著的社長和中島敦,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下一瞬,停滯的氣氛轉動,太宰治笑眯眯的道:「不如說說那人的樣子?」

  撇開當日慘烈的前因,毛利蘭回想起最後畫面中的那個男子,緩緩道,「戴著禮帽,一身黑色西裝,圍著一條紅色圍巾。」

  她話還沒說完,偵探社的氣氛又驟然一凝,除了笑眯眯的太宰治,依舊在偷吃零食的亂步君,社長和中島敦都一臉震驚。

  [那個黑心醫生?]

  [不會吧……]

  「大家鎮定,毛利小姐話還沒說完。」亂步君吧唧吧唧的嚼著食物,打破了凝滯的氛圍。

  毛利蘭眼神開始迷離,恍若喃喃自語般,「他的眼睛,與白神山地的清池湖水一樣,清澈的鈷藍。」

  毛利蘭敏銳的社長和中島敦緊繃的神經一松,取而代之的是太宰治散發著的污泥氣息,陰森詭暗,「請問這位小姐,你找他做什麼?」

  「你認識他?」毛利蘭臉上一喜。

  「我為什麼會認識一只軟趴趴的小蛞蝓?」太宰先生的嘴很毒。

  毛利蘭不太明白這句話,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有人托我給他一樣東西。」

  在某一個瞬間,她記起了瀕死之際的那句低語,「我們有著相似的地方,去把它給『我』,作為你的通行證。」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但你還來得及。」


第10章 做過職業規劃嗎

  當毛利蘭說完她的話後,太宰治上上下下打量她許久,歪了歪頭,鳶色的眼睛誇張的瞪大,「你好倒霉,見到了漆黑黑的小矮人∼」

  毛利蘭扯了扯嘴角,不發一言,她不認為自己倒霉,她撿回了一條命。

  對於毛利蘭的堅定,太宰治眨了眨眼,一副為你著想的誠懇樣,「你去了,就回不了頭了喲。」

  毛利蘭依舊固執的看著他。

  中島敦左右看了看,他怎麼覺得是太宰先生不想帶毛利小姐去見那個人呢?

  「唉∼好麻煩啊∼」太宰治一屁股坐下,下巴磕在桌子上,整個人都懨懨的。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他們三人站在了橫濱的標志性建築面前。

  毛利蘭抬頭,雖說來到橫濱看著滿大街隨處可見的黑西裝人時,自己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被帶到這裡來,自己心裡還是忍不住的一陣哆嗦。

  真是港』黑啊。

  「太宰先生,我們真的要進去?」中島敦咽了咽喉,為什麼是他跟著來?救命啊!!!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大樓前值守的人員就是一個顫栗,就連路過的Mafia工作人員也在看到他們三人的那一刻一個勁的後腿遠離,恨不得從沒出現在現場。

  [啊啊啊啊太宰大人來了啊啊啊啊啊]

  [我們攔還是不攔,不攔可能會死,攔了會比死還難受啊啊]

  [救命!我不應該為了全勤如此勤勤懇懇的上班,我要請假!]

  「去、不去、去、不去、去……」被眾人忌憚的太宰治,慢吞吞的掏出不知藏在哪裡的花,蹲下來,一瓣一瓣的撕扯著。

  「不用數了,我幫你!」響亮的大喊聲下,閃爍著紅光的黑色身影從天而降,一腳踩在太宰治身上,砸出一個深坑,「太、宰」

  「太宰先生!」中島敦大叫。

  「啊,黏糊糊的小蛞蝓一點沒變啊。」四肢趴地,被踩在腳下的太宰治有氣無力的呻'吟,「濃縮是精華嗎?只長體重不長個字。」

  「嘭」

  趴地上的太宰治陷得更深了。

  「說,來Mafiaz的大樓做什麼?」氣場十足的男人抓起太宰治的頭發,盯著他生無可戀的臉問。

  「那個……」

  毛利蘭看了眼凄慘相的太宰治,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擾他們橫濱人特有的交流方式(?)。

  「先生,是我委托的偵探社。」毛利蘭溫和的嗓音夾雜著敬意,「為了找您。」

  「哦?」

  禮帽下的橘紅色頭發隨著主人的抬首,耀眼灼目。與毛利蘭當日所見的男人一樣的鈷藍色瞳孔中,沉重被燃燒的烈火替代,生機勃勃。

  三男一女聚在港口Mafia干部的辦公室,不像太宰治的閑庭信步,中島敦悄悄躲到一邊降低存在感,大老虎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的事不是自己能聽的。

  中原中也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相扣,抵著下巴,看著站在中央的綠色背心加短褲的女子。

  干淨、純粹、眼裡不沾丁點罪惡,是與他們站在兩個極端的女子。

  「你知道你將『它』送到我面前,我們就不會放過你了嗎?」中原中也鄭重的看著她,他面前是女子送來的白色紙張。

  知曉『污濁』真相的人不允許存在,更何況還有那張『紙』。

  污濁而生的神明贈予了能力,在毛利蘭將平行世界的『書』的扉頁送到彼世的自己面前時,就定下了約定。

  作為回報,中原中也願意接受另一個中原中也的建議,一個保守秘密的辦法——同流合污。

  毛利蘭微笑,她看得出來,中原先生能看到上面的字體;或許說,只要是異能者都能看到。

  太宰治隨意的瞟了眼後咂咂嘴,干脆躺一邊去握著游戲機在沙發上劈裡啪啦的打個不停。

  嘈雜的游戲聲令中原中也額頭青筋若隱若現,忍住,不行,太吵了,「死青花魚!你不覺得你有點多余嗎?」

  「怎麼會呢?我可是好心為一個黑心肝的醫生分憂呢?」太宰治放光的眼睛看著游戲屏幕,嘴上半點不饒人,「對吧,森先生。」

  「太宰君還是那麼體貼∼ 」熟悉的紅色圍巾戴在一個成熟的中年男子身上,手上牽著一個金發蕾絲裙的外國小女孩。

  「Boss!」對著剛進門的人,中原中也恭敬的站起來拿下禮帽,鞠了個躬。

  森歐外捧起愛麗絲的雙手,一臉老父親落淚的抹著並不存在水珠的眼睛,「如果太宰君願意回來繼續工作我就能安心退休了啊,對吧,愛麗絲醬∼」

  「林太郎,好惡心。」愛麗絲甩開手,蹬蹬蹬跑到中原中也身邊,拿起他面前的白紙,興奮的道,「帽子君,好漂亮的紙啊,送給愛麗絲吧∼」

  「不行,你不能在上面亂畫畫。」

  [太宰還是這麼——]

  毛利蘭聽到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幾個自己讀取不到心思的人了,果然異能使用有限制嗎?

  「『深野往昔』嗎?真是方便的能力。」森歐外摸著下巴,暗紅色瞳孔中盡是看不清的情緒,令她無端的頭皮發麻。

  毛利蘭呼吸開始停住,游戲的劈啪聲,愛麗絲對中原中也的抱怨聲,在這一刻,好似處於另一個空間。

  這個男人,令她恐懼。

  「毛利小姐,請問做過職業規劃嗎?」森歐外笑眯眯的說出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句話。

  「啊?」毛利蘭表情空白。

  似沒看到她的茫然,森歐外熱情洋溢的介紹著,「我們愛麗絲株式會社,政府蓋戳的優秀企業,公司待遇極優,各種出差補貼、跌打損傷醫療補貼等等一應俱全……誠邀你的加入。」

  毛利蘭眨眨眼,就這麼簡單?不做個家庭背景調查或考察什麼的?

  「除此之外,我們公司會替優秀員工提供一份完美的職業規劃參考。」

  「參考?職業規劃?」

  森歐外兩手一敲,不給她反應的余地,極快的下決定,「今天起,你就是我們公司外派人員之一了!」

  毛利蘭很懵,「外派?」

  太宰治嗤了一聲,丟開游戲機,拎起同樣懵逼的中島敦的後衣領離開,「真是惡趣味啊∼森先生。」

  森歐外沒在乎太宰治的不告而別,興致勃勃的遞給毛利蘭一沓紙。

  毛利蘭眼睛一掃,手頓時控制不住的捏得死緊,心裡一片混亂,她閉了閉眼,早該想到的,接觸黑手黨的代價。

  文件上詳細記錄了毛利蘭十八年來的人際關系,以及過去遭遇的所有案件,全部歷歷在目。

  「公司作為良心企業,會為你提供全方位的保護,以及一個熟悉自由的工作環境。」森歐外高昂的聲音放低,屬於港口Mafia首領的氣勢升起。

  森歐外背著手,淡淡道:「只需銘記三個原則,第一,絕對服從領導,第二,不可背離組織,第三,受到的攻擊定要加倍奉還。」ゝ

  毛利蘭沉默,她知道自己一旦開口,未來的所有都將天翻地覆。

  她該這樣做嗎?走向黑暗的前方……

  「你的外派地點位於東京的黑衣組織,代號梅洛(Merlot),職業——臥底。」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補充道。

  毛利蘭緩緩抬頭,看了看眼前穿黑西裝的兩人,低下了頭顱,「好的,BOSS。」

  但願她的選擇是對的,橫濱的地頭蛇、政府承認的組織,與武偵關系曖昧的Mafia,神所眷戀的地方。

  森歐外從酒架取出一瓶酒,倒入透明的高腳杯中,「Merlot,水果的芳香混雜著巧克力的苦澀,溫柔的紅葡萄公主。」

  他遞給毛利蘭,「酒廠中,這種酒,最適合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8

第11章 搭檔

  橫濱,異能者眾多的城市,由異能特務科、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三方共同管理。他們分別掌管白天、黑夜與黑白交替之際的黃昏。

  經濟發達不假,但網上傳的那什麼官方、社會組織、優秀企業,毛利蘭現在總算明白代指的什麼了。

  誰做的宣傳,很容易誤導來橫濱的新人好不好?

  還有幸福指數很高什麼鬼?是指組織拼火、異能者戰鬥中逃離出來的人的自我慶幸指數吧?

  「在維持橫濱形像這塊,異能特務科還是算得上給力的。」中原中也端著紅酒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下方。

  窗外橫濱的盛景囊括腳下,燈紅酒綠的美麗夜景與普通城市相差不大。

  毛利蘭坐在沙發椅上,手中的杯子傳來了冰涼觸感,「我不明白。」

  看過芥川和中島敦的戰鬥,中原中也控制重力的強悍,她深知自己的那點拳腳功夫在這些人面前不值一提。

  現在的自己直接去黑衣組織只有死路一條。

  「按理來說,你是由『我』帶入組織,也應該由我教導,但是,」中原中也做到辦公椅上,食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桌面,「BOSS說他另有安排。」

  毛利蘭不安的握了握拳,不可違背的首領命令嗎?

  「蘭,你不適合進入這個世界。」中原中也看著她微微皺眉,「而且你的異能——『深野往昔』,沒有任何自保能力。」

  與本來就出身黑暗,在污泥中掙扎下來的他們不同,毛利蘭只是一個過著平凡安穩生活的人,將純白強行染上黑暗,太過……

  「殘忍嗎?」毛利蘭勾起了嘴角,中原先生真是溫柔得不像一個Mafia,「不,中原先生,我是感激的,您救了我。」

  為了保護所愛的人,她一定可以的。

  中原中也捏了捏眉心,事情已成定局,為了最終的目的,毛利蘭必須發揮作用。

  「你的異能並非天生,所以你無法知曉自己異能的使用條件與限制。」中原中也解釋道,「但經過這幾天的測試,你應該差不多弄清楚了吧。」

  毛利蘭點點頭,『深野往昔』三種人無法讀取:一,『人間失格』,二、心口一致或者說心裡什麼也沒想的人,三、能控制自己思維的人。

  森首領就屬於第三類,知曉了她的能力後,在她面前特意控制住了心裡活動,只余想說出口的。

  讀心不是萬能,一旦有人知曉她的能力真相,有了防備,她就無法讀取到心思。

  另一方面,毛利蘭的能力,被讀取人不能超過本體方圓一百裡,而且越是強烈的情感波動越容易讀取。

  中原中也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擺弄什麼,在手機發生震動後,神色一凝,看向沉思中的毛利蘭,「BOSS叫我們過去。」

  毛利蘭和中原中也到達首領辦公室的時候,森歐外正在通電話,「……就是這樣的。」

  愛麗絲趴在一邊的地上看著像棋譜鎖死了眉,握著棋子的手在看到進來的人時,甩到一邊,開心的奔過來,「帽子君!蘭姐姐!」

  愛麗絲扯著毛利蘭的衣角,不滿的看著森歐外,「林太郎太過分了,說好了我穿這套小裙子,就陪我玩的,結果就知道打電話!」

  聽到愛麗絲的抱怨,老父親傷心的放下手機,可憐兮兮的道:「愛麗絲醬∼」

  愛麗絲哼了一聲,躲到毛利蘭身後,吐著舌頭做鬼臉,「大、騙、子。」

  毛利蘭看看眼前的小女孩,又是一套新的漂亮蘿莉小裙裝,看著可愛極了,忍不住摸了摸愛麗絲的腦袋。

  Mafia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外國小女孩,不會是森首領拐來的吧?這是犯罪吧?……額,好像這裡也不是什麼正經組織。

  吐槽歸吐槽,毛利蘭清楚,愛麗絲不簡單,真正的小女孩心思很容易讀取,而這位,一片空白,就像不帶任何情緒一般。

  「咳咳」中原中也咳嗽了一聲,提醒注意力走遠了的人。

  森歐外收起哭喪臉,點了下毛利蘭的名,「蘭醬……」

  即使這幾天聽過很多次森首領類似親昵的稱呼,毛利蘭還是很不適應的起了層雞皮疙瘩。

  「Boss。」毛利蘭應了一聲。

  森鷗外圍著毛利蘭轉了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很久,盯得毛利蘭感覺全身都快要僵住。

  毛利蘭扯起嘴角,「Boss?」有話快說好嗎?!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極限了,森鷗外揚起了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基於你異能的特殊性,我為你尋找了一個搭檔,也是一位外派人員,你們將共同執行任務。」

  搭檔?還有外派人員嗎?毛利蘭茫然的眨了眨眼。

  「Boss,您是說啟用他?」中原中也眉頭一皺,有些猶豫不定,「可是黑澤他……」

  「中也。」森鷗外勾起了唇,「這是最優解,他們注定會有交鋒,不如就從一開始綁在一起。」

  森鷗外看向毛利蘭,嗓音帶著不容置疑,「你回東京的時候,黑澤陣會來找你,蘭,這僅僅只是開始,不要讓我失望。」

  [純黑與純白,撞在一起,會碰出怎樣的火花?蘭,東京可是一個奇妙無比的地方。]

  東京?不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嗎?她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吧……

  森鷗外轉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淡淡道:「往往很多人身在其中,就被迷惑、被誤導,這種時候你就需要跳出來,用一個外人的眼光去看待它。」

  毛利蘭疑惑的望了望首領,聽不明白,但不妨礙她表達自己的認真,「Boss,我會成功進入組織。」

  這只是第一步。

  首領吩咐完事情,中原中也就帶著毛利蘭回她暫時的住所,橫濱之行在Boss下完指令後,就代表結束了,她需要回到執行任務的城市。

  回去的路上,毛利蘭好奇的問之前中原中也未竟的話,「黑澤怎麼了嗎?」

  中原中也看了眼她單純的樣子,鈷藍色的眸子凝重一閃而過,「黑澤陣,不同於被譽為Mafia凶犬的芥川,那是一條瘋犬。」

  「瘋犬?」

  「他眼中,只有獵物。」

  獵物嗎?毛利蘭邊想著這兩個字邊收拾行李,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很快,毛利蘭就知道了。

  如森首領說的那樣,她一回到東京,就收到了一封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東京灣海洋邊緣的國際會議場,12:10分。

  ——黑澤陣上」


第12章 5分鐘

  「國際會議場嗎?」毛利蘭抬頭,被黑色長帽檐擋住的視線徹底放開。

  眼前這座巢型建築就是下周東京峰會論壇的舉辦地,屆時各國首腦齊聚的國際會議召開,上萬的公安警察都會在這裡聚集。

  毛利蘭不適應的松了松西服稍緊的領口,長發被包裹在帽子裡,乍一看,就是一個西裝白領的女士。

  為了與平時的自己區別開來,她盡力了,穿了一身與相對嚴謹的西裝過來。

  黑澤陣約她在這裡見面?他是公安那邊的外派人員?

  正午的陽光刺得毛利蘭眯了眯眼,整個峰會論壇的場地這麼大,她去哪裡找黑澤陣?

  「嘟嘟嘟——」

  毛利蘭恨不得把手機捏碎,打了幾次電話居然都沒接?耍她玩嗎?

  「喂?」

  電話通了!

  毛利蘭眼睛一亮,正要說話,手機另一邊就傳來了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女孩,進入峰會論壇場地,一樓的客餐廳上有我留的信,記得准時。」

  「你不過來?黑澤先生,我以為是在這裡碰面。」

  「碰面?」黑澤陣聲音一揚,裹挾著莫名的陰暗詭譎,「你看到信後,我們自會碰面,我的搭檔。」

  最後四個字像是從舌尖繞過,粘膩得毛利蘭背後發麻。

  這個人……

  毛利蘭拍了拍臉,逼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這棟大樓,深吸了一口氣,「等著。」

  三分鐘後,一身黑色制服的女子走進了空曠的國際會議場館,來到了說好的地點。

  感謝吧,新落成的大樓監控和網絡還沒完全覆蓋,加上異能的輔助躲幾個巡邏的保安不在話下。

  一樓餐廳,十來張餐桌整齊的擺放著,鋪著白色餐布的桌上裝飾著插有鮮花的瓶子,優雅恬靜。

  環視整個餐廳,只有其中一張餐桌不同於其它,花瓶邊上放了一瓶毛利蘭茗記於心的高級紅酒,Merlot。

  毛利蘭走過去,一個白色的信封被壓在紅酒瓶下,這就是黑澤陣放的信?

  「5分鐘後,國際會議場將爆炸,祝你好運,搭檔。」

  「這是——」毛利蘭腦門轟的一聲,展開信的手下意識一扯,薄薄的紙張瞬間扯成兩半。

  按照約定的時間是12時10分,也就是說12時15分這裡會爆炸!

  可是,會議場管裡還有負責安保的公安人員,黑澤陣怎麼敢?炸『彈呢?他裝在哪裡?

  毛利蘭雙拳握得死緊,飛速的掃了眼四周,這裡太大了,器械不是人,她聽不到炸彈的滴滴聲,尋找的時間也根本不夠。

  時間太倉促,還剩四分鐘,毛利蘭一個箭步向外面跑去,衝向一個保安,反手制住他的行動,劈下他腰間的手』槍,朝著場館四周掃射。

  「你是誰?!」

  「放開他!」

  連續不斷的槍擊聲將附近的保安全部吸引了過來。公安巡查人員迅速舉著武器包圍毛利蘭。

  怕暴露身份的毛利蘭不敢說話,拉低帽檐,手』槍指著人質,腦海裡飛速旋轉著,尋找脫離這裡的辦法。

  只在Mafia接受過幾天中原先生體術指導的毛利蘭,深知自己不會是對面這些長年累月訓練下來的公安的對手。

  她得盡快想辦法。

  毛利蘭是有優勢的,她的優勢就是——『深夜往昔』。

  [這女人瘋了,一個人居然妄想跟這麼多公安作對!]

  [怎麼辦?村上在她手裡,我們沒法開槍。]

  [她挾持著人質,左手行動不便,從左邊下手,決不能讓她逃了。]

  「小姐,雖然不知你為什麼要闖入這裡,只要你放下武器,我們都可以商量。」一男子試圖拖延時間。

  下一刻,毛利蘭拖著人質不管不顧的朝著他們的空隙衝出去,與公安們擦身而過,在他們回神追過來時,毛利蘭已經衝出了會場大廳。

  「小姐,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和人質。」是安室透嚴厲的聲音,他是公安?

  一整排的保安站在對面,與毛利蘭對峙著,毛利蘭看了看時間,藍紫色的眸子一縮,立即將人質甩向對面。

  她一定要練練舉重!拖人的時候太費力了啊!!

  5分鐘到了!

  砰砰——

  轟隆——

  槍口火光四射,頭頂高聳的大樓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劇烈的震蕩中磚石四濺,塵土飛揚,擋住了在場人的視線。

  捂著口鼻的安室透強行在衝擊下睜開一只眼睛,他的瞳孔一瞬間放大,那是——

  長發男人的禮帽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嘴角勾著嘲諷的笑容,黑色風衣在一波接一波的熱浪衝擊下飄蕩。

  他步履穩健的走上前,彎腰抱起地上中槍的女子,隨後在坍塌的建築中消失。

  「琴酒——」

  毛利蘭猛地從床上坐起,腦袋嗡嗡嗡的抽疼,「嘶」

  不對,她不是在國際會議場嗎?

  想起昏死過去時,身上灼熱的疼痛,毛利蘭迅速探了探胸前,熱的,有心跳?「還好還好。」她還活著。

  「醒了?」

  男人的聲音!

  毛利蘭望過去,高大的男子側身坐在落地窗前,嘴裡叼著煙蒂,月光下,飄逸的長發泛著冷光,輪廓分明的臉上涼薄的笑容輕揚。

  一陣顫栗襲上心頭,黑暗,濃重的深黑從男子身上溢出,宛若凶獸張大了血口,吞噬著周遭鮮活的一切。

  「看夠了嗎?」男子極冷的聲音喚醒了毛利蘭的神智。

  毛利蘭平復了下有些急速的心跳,啞聲道:「黑澤陣?」

  這是一件極為寬敞的臥室,陳設簡單得只有衣櫥、沙發、辦公桌椅、電視機以及窗前掛著禮帽和風衣的衣帽架。

  「毛利蘭,感謝BOSS下了令吧。」黑澤陣冰涼的眸子掃了眼她衣服上子彈灼燒的痕跡,嗤笑了一聲,「不然你會死在我的搶下。」

  毛利蘭隱含怒意的聲音質問道:「所以你在國際會議市場裝炸彈?」

  為了殺她殃及那麼多無辜的公職人員?這個人究竟是有多不想她成為搭檔?

  「呵呵」黑澤陣笑了,起身碾滅掉落地面的煙蒂,「你是不是覺得很慶幸?」

  黑澤陣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迎著她輕顫的眸子,冰冷的寒光從臉頰一直延伸到胸前,薄唇輕啟,「你說,是你異能者的體質恢復得快?」

  他微微附身湊到她耳邊,如親喃般私語,「還是,我挖出你的心髒來得快?」

  毛利蘭抿唇道:「你不能,作為搭檔。」

  「是啊,搭檔。」黑澤陣嘖了一聲,似在嘲笑她的愚蠢,「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誰?」

  Mafia,不是做慈善事業的企業家,它背離了光明,以利益為生存的食糧,游走在漆黑的深夜。

  一旦誰威脅到組織的利益,下場只有一個。

  毛利蘭知道,黑澤陣在指責她救那些公安的行為,是她將那些公安引離了爆炸現場。

  「我看不出來安裝炸』彈與任務有什麼關系。」毛利蘭可以為了守護染上罪孽,但不能沒有底線的隨意殺戮。

  「我對公安不感興趣。」黑澤陣似乎對毛利蘭的話覺得好笑,「我只是想看看一個半途闖入裡世界的人面對危機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就為了這種自私的想法炸了峰會論壇?」毛利蘭不敢相信。

  黑澤陣重重的道,「我不需要拖後腿的搭檔。」他將刀刃深深地插進地面,「現在的你,不合格。」

  「說清楚,黑澤陣!」毛利蘭不服。

  黑澤陣將房間內的電視打開,新聞播報上正在報道今日國際會議場的最新消息:

  「據有關部門反應,東京峰會論壇出現一神秘女子在正午12時15分至15時多次引爆大樓,造成安保人員傷亡數十人……」

  毛利蘭愣了半天,她成了嫌疑犯?多次爆炸是什麼回事?

  「不是你引爆的大樓。」毛利蘭反應過來了,如果是以她為目標的黑澤陣,不會在自己昏死後還繼續炸樓。

  「這一場測試,你暴露了你致命的弱點。」男子冷冷道,「愚蠢的善良。」

  「你下意識的自我犧牲精神真令人感動,可惜,作為情報人員,第一要務是活著將消息傳遞回去。」

  他給了毛利蘭充足的逃命時間。

  「可是,我……」

  「毛利蘭,你救了那群公安,激怒了背後的操縱者,所以他將憤怒加倍的發泄了出來。你看,你愚蠢的善良得到了怎樣的結果。」

  「因為我?」

  「你看,這就是你選擇進入裡世界需要放棄的信念。」

  愚蠢的……善良嗎?

  深夜,遭到黑澤陣毫不留情批判的毛利蘭再次昏睡了過去。

  黑澤陣拿起手機撥通了那邊的電話,在嘟的聲響後,森鷗外調侃的聲音響起,「黑澤君,我知道了喲,你將我們新來的女孩打擊得好慘。」

  黑澤陣冷冷的笑了,「不好嗎?我可是既滿足了Boss你讓我教導她的想法,又滿足了中原先生期望她活得更久的願望。」

  「蘭醬真可憐,明明是你誤導了她的想法,令她認為你是犯人。」森鷗外壞壞的道。

  「我不需要搭檔,這種存在只會礙事。」

  「不行哦,Boss的命令不可違背。」

  「嘁——」


第13章 請稱呼我,Gin

  朦朧間,一片黑影站在了床前,嘖的一聲後,腦袋上冷冽的寒意刺得毛利蘭一個激靈的睜開眼,「睡夠了吧,起來。」

  闖進視野的是一柄抵著她腦門的步\'槍,頓了一下,毛利蘭握緊了拳,「做什麼?」

  身體經過整晚的修復勉強能夠行動,但結痂的傷口隱隱還在滲著紅血絲,失血過多的無力感也充斥著她全身的各個細胞。

  是昨日的傷太重了嗎?

  看來沒有與謝野醫生的異能治療,身體還是得慢慢修養,是她托大了,異能者增強的體質不是萬能的。

  「傷好後,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給我徹底改頭換面。」黑澤陣挑剔的睨了眼毛利蘭虛弱的狀態,「表現出個裡世界的人該有的樣子。」

  毛利蘭明顯注意到今天黑澤陣稍顯不耐的語氣,什麼刺激到他了?

  「但是東京峰會論壇……」毛利蘭放不下那場爆炸。

  現在細一想,幕後人針對的對像儼然就是那群公安。又因她的插入,很有可能會誤導公安的判斷。

  「居然還抱有無謂的仁慈嗎?」黑澤陣抵著她的槍口用力,「干脆我在你這開個洞怎麼樣?」威脅的意味濃厚。

  毛利蘭藍紫色的眸子暗了暗,「我參與了,就無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不同於顯然蔑視人命的基安蒂,那些公安在她的干預下,造成了更多的傷害……原來生命的重量是那麼沉重的嗎?

  她抬眸,眼神沒有絲毫退卻,「沒有必要的犧牲,我不允許。」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對方,房間內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流動。

  「呵呵」黑澤陣突然笑了,槍口抬起她的下顎,「這個眼神,不錯嘛。」

  干淨得不染一絲雜質的眼神,在裡世界裡究竟能保持多久呢?真的很好奇啊。

  黑澤陣收起槍,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來,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根煙,吞雲吐霧起來。

  對於這樣的發展,毛利蘭有些呆愣,黑澤陣同意了?奇怪的男人。

  「說說看,你在那看到了什麼?」煙霧繚繚升起,黑澤陣的神色籠罩在其中難以辨別。

  咄咄逼人的氣勢散盡,毛利蘭緊繃的神經得以一松,順著黑澤陣的話回想起當日的情形。

  毛利蘭搖了搖頭,「現場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她看向靠在沙發上悠哉游哉的某人,「你知道會有爆炸。」而且爆炸的時間掐得非常准確。

  接收到毛利蘭質疑的眼神,黑澤陣挑起一抹詭秘的笑容,「不好意思,個人隱私。」

  毛利蘭一哽,短短一天的接觸,她已經充分了解到這個男人不想說的事,她怎麼問也沒辦法。

  她懷疑若不是森首領的指示,黑澤陣早就任由她死在那場爆炸中了。

  毛利蘭從來不笨,更何況黑澤陣言語中不加掩飾的……嫌棄?

  這個男人不信任任何人。

  毛利蘭有理由懷疑,那次爆炸,是測試,也是警告,警告她不要越線,妨礙他的行動,否則廢墟之下埋的就是她。

  真不甘心啊。

  毛利蘭硬是擠出一個笑臉對著他,「那好,請問黑澤先生,你能說些什麼?」

  黑澤陣淡淡的掃了眼她難看的臉,手拿遙控器打開電視,緩緩道:「我知道你成了嫌疑人。」

  「什麼——?!!」毛利蘭大驚,猛地看向電視。

  「官方消息報道稱:警方在爆炸現場遺留的指紋,經過比對,屬於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之女,毛利蘭……」

  「不可能,我很小心,沒留下任何指紋。」毛利蘭進入場館一直到爆炸,全程都帶了手套,重要的是,「我沒動機去做這件事。」

  黑澤陣勾起了嘴角,「空手道冠軍、前優秀刑警毛利小五郎的女兒、最近遭遇過重大事故,人們的想像力是豐富的。」

  編造出一個善槍擊、格鬥術高超的精神失常的女子形像很容易。

  略過他的『好心』解答,毛利蘭加重了語氣,冷眼瞪著電視上被拷上手銬的『毛利蘭』,「還有,她是誰?」

  電視上的『毛利蘭』似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臉慌亂的解釋著自己的無辜,清秀的臉蒼白憔悴得令看見的人心疼不已。

  難怪她的手機上沒有一通爸爸、園子他們的來電,原來是『自己』已經到家了嗎?

  「作為一個合格的搭檔,懂得為其分憂解難是優良品德。」黑澤陣吸了口煙,若無其事的給自己臉上添光。

  毛利蘭不由得咬碎了牙,「那好搭檔,我能問一下那位『毛利蘭』是誰嗎?」

  她知道現在自己身上不少槍傷的痕跡,一旦現於人前就等於不打自招,她必須得冷靜。

  但是,毛利蘭完全不放心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忽悠她那些關心自己的人。

  撇了眼毛利蘭那要把電視瞪穿的表情,黑澤陣眉一挑,「是替你進入警局、接受盤問的『好心人』。」

  毛利蘭心陡然一跳,敏銳的察覺到黑澤陣輕描淡寫語氣下的諷刺,又在指摘她昨天『舍己救人』的行徑?

  「那個『毛利蘭』……」

  仍舊垂死掙扎的想要個答案。

  「呵,大可放心,他對普通人不敢興趣。」

  言語中的諷刺之意明明白白。

  毛利蘭心下一松,黑澤陣應該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她再度看了看電視上『驚慌失措』的女子,真像啊……若不是自己是毛利蘭,恐怕她也不會懷疑那個人是假的吧……

  熒幕上的女子連毛利蘭無措時下意識捏緊手機的動作都有,那是曾經的毛利蘭遇到困難時,第一反應向新一尋求幫助時的動作。

  「大哥,東西帶來了。」男人敲門的聲音響起。

  黑澤陣起身,打開臥室門,黑西裝的魁梧男人手裡端端正正的拿著一個方型的禮盒,挺直的站著。

  男人眼神不經意的掃到了倚靠在床上的毛利蘭,似乎沒激起他心裡一點水花,臉上恭敬的表情依舊。

  然而,毛利蘭清楚男人一點都不平靜,內心已經炸開了鍋。

  [啊啊啊啊我知道大哥藏了個女人,但沒說這女人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啊?!大哥這是想玩禁忌戀嗎啊啊?!!]

  [等等,毛利蘭不是被帶去警局了嗎?難道大哥去偷出來了?不愧是大哥!為了女人,警局都敢闖!]

  [也不對啊?大哥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眨眼間就把人偷出來啊?]

  ……

  毛利蘭抽了抽嘴角,黑澤陣這小弟簡直就是『面冷心熱』的典範。

  「好了,你可以走了。」

  「是,大哥。」

  黑澤陣關上門,將剛拿到的盒子遞給毛利蘭,「你的裝備。」

  嗯?

  毛利蘭眨了眨眼,低頭看著這包裝精致的木制禮盒,鏤空花鳥雕飾的精美圖案,一看就屬於高端定制的東西。

  一打開,入眼的是純黑的風衣式連衣裙裝,觸手質地細膩柔軟,是頂級的多美法面料,她只在園子家見過。

  毛利蘭呆呆的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抱胸靠在牆上的黑澤陣,「這……是要我穿?!」

  把她全家賣了都不夠這件衣服的一只袖子啊!

  黑澤陣一臉看白痴似的表情,冷笑,「難道我穿?」

  見毛利蘭還是木木的盯著盒子裡的衣服,黑澤陣不耐煩了,「這就是你以後的衣服,給我換上,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那劣質的品味。」

  毛利蘭吞咽,比起這款衣服,她自己買的那些肯定比不上啊?

  「這衣服?」

  「換、上。」

  「哦!」

  被黑澤陣陰著的臉一嚇,毛利蘭乖乖的捧著價值連城的衣服去了衣帽間。

  大約十來分鐘哦後,毛利蘭磨磨蹭蹭的從內間裡走了出來。

  少女一身得體的黑色連衣裙,修飾著高挑的身材,同樣烏黑的長發柔順的垂落,溫婉的美麗在純黑色澤的襯托下增添了一份別樣的誘惑。

  黑澤陣望向她,眼中驚艷稍縱即逝,他走上前,抬起毛利蘭稍顯拘謹的臉,唇角微揚,「不錯,就是表情難看了些。」

  毛利蘭一僵,揚起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請問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黑澤陣輕笑了兩聲,微微俯身,充滿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低語,「記住了,你是溫柔的紅葡萄公主,Merlot 。」

  不是天真爛漫的偵探事務所的女孩,是黑衣組織的Merlot。

  毛利蘭聽明白了黑澤陣話裡的潛在意思,臉上神情一轉,莞爾一笑,「當然,請問有什麼吩咐?」

  黑澤陣扯下衣帽架上的黑色風衣,穿上,將禮帽戴在頭上,冷聲道,「是時候出去晃晃了,Merlot。」

  在全國都看見『毛利蘭』被帶入公安局嚴審的時候,與其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就該上台表演了。

  「順帶一提,請稱呼我為,Gin。」

  毛利蘭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Gin,琴酒?!


第14章 Merlot

  「你看,這個人是公安警察吧?」

  柯南舉著手機對准正在波洛咖啡廳外面打掃的安室透。

  安室透手上工作不停,瞟了眼柯南手機上的男子,淡淡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跟你有一樣受傷的痕跡,爆炸的時候安室先生你也在現場不是嗎?」柯南質問他。

  灰原在新聞上看見的,那個在爆炸中的身影就是安室透。

  「是你把小蘭的指紋印在案發現場,對不對?到底是為什麼?!」

  現在柯南的心情一點就爆,自從蘭被公安當成嫌疑犯帶走,他整個人都焦躁了起來。

  蘭好不容易散完心回到東京,結果一到家就被警察逮捕,理由是炸國際會議場?開什麼玩笑!蘭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工藤,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但越是這種時候你越得冷靜。」灰原哀清冷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

  柯南握緊了拳,他知道啊,可是,一閉眼就想到蘭被帶離時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是他沒用!沒能好好保護她。

  安室透不給他答案,他就自己去找出證據!證明蘭的清白!

  「蘭,等我。」

  ……

  送走了心態快要爆炸的偵探,安室透原地站了幾秒,走入街角,一輛意大利產的德托馬索車靜候良久。

  「叫我出來有什麼事?」安室透坐在側駕上,車窗玻璃上映射著後座女子美艷的面容,「貝爾摩德。」

  「波本,對美人不要這麼冷漠嘛。」貝爾摩德拉近兩人的距離,曖昧的撫摸著他咖啡色的俊臉,「我只是好奇,你那通電話是怎麼回事?」

  爆炸發生的那一天,安室透居然少見的主動聯系貝爾摩德,詢問琴酒是否有了一個女人?

  她當時手機都快嚇掉了!

  那可是琴酒,組織出了名的瘋狗,不是在殺叛徒,就是走在追殺叛徒的路上,哪裡見過他對女色感興趣。

  談起當天的事,安室透就不可遏制的想到琴酒突然出現給他帶來的震驚,還是為了救一個女人?

  「我以為,你是想知道關於毛利蘭的事?」安室透答非所問的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安室透不認為區區桃色新聞,就值得貝爾摩德在他被小偵探盯緊的時候來見他一面。

  這種事去套琴酒本人的話都比套他的話來得強吧。

  果然蛇蠍美人只有在關於小偵探和毛利蘭的事上,才會表現出僅有的一絲良心。

  「還是這麼敏銳呢,不愧是能查出我秘密的男人。」

  貝爾摩德看著車窗上男子波瀾不驚的紫灰色瞳孔,嫵媚一笑,「所以,毛利蘭真的出現在了現場?」

  「是的呢,我也很好奇,你真的看到了——」

  黑色連衣裙的女子突然敲響了車窗,撐著的黑傘一揚,露出一張美麗動人的臉,接著未說完的話道:「我的臉?」

  「毛利蘭!」

  「Angel  !」

  女子甜美的面容略顯蒼白,對著震驚的二人微微一笑,「我自認為還算小心,沒被你看到呢,對吧,波本?」

  不同於以往干淨溫暖的笑容,此刻女子藍紫色的眸中滿滿的狡黠,莫名令人心悸。

  「你是誰?」安室透迅速掏出手『槍,指著窗外的女子。

  毛利蘭被關在公安局裡,全天24小時都有人員監視,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是啊,我是誰呢?」女子困惑的想了想,嫣紅的嘴唇微微上挑,「不如,你告訴我,波本,抑或,公安警察?」

  她又偏頭看向貝爾摩德,「你也可以叫我Angel,畢竟,不都是同一張臉,不是嗎?」

  「你——」

  空氣瞬間沉寂,三人之間的氛圍一觸即發。

  貝爾摩德打量著女子那張精致的臉,精通易容的她完全找不到一絲造假的痕跡,仿佛她天生就是這樣。

  可是,怎麼可能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張臉?!

  「你是那天出現在爆炸現場的人。」安室透扣著扳機的手微頓。

  雖然他沒看清那張臉,但女子顯露出的皮膚處還有子彈擦傷的瘀痕。

  安室透萬萬沒想到,他印上去的指紋竟然陰差陽錯的指明了女子的模樣。

  女子握著傘的手一頓,眯眼看他,「才發現嗎?看來不是我水平太差,而是你另有目的呢?」

  她清純的臉上,柔柔一笑,「可以告訴我嗎?我會保密哦,因為你是好人嘛。」

  分明是詢問的柔和語調,卻令在場的人從骨子裡升起一種寒意。

  「美人,知道得太多可不好。」貝爾摩德拉動槍』杆的保險,手探出窗外,慢悠悠的道,「你很虛弱對吧?爆炸時傷得很重?」

  被兩把槍指著,女子臉上笑容不減,很是理解的點點頭:「是啊,我有點想坐下休息,我家搭檔也站累了。」

  搭檔?

  一個驚雷在兩人心裡炸起,後視鏡裡,車子後方的街對面停著一輛黑色保時捷,一身黑的長發男子叼著一根煙,懶懶的靠在車身上。

  「原來是Gin啊?」安室透隨手收起槍,端起招牌式的微笑,「那小姐你是?」

  女子揚了揚眉,優雅的一個轉身向街那邊走去,「來poleslan 酒吧嗎?我為你們點一杯Merlot。」

  兩人看著女子在黑色保時捷邊上停下,隱約可見她嘴角勾勒出的一抹神秘笑容,兩秒後,與琴酒一起坐進了車裡。

  貝爾摩德與安室透對視一眼,都可以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新人嗎?還是站在琴酒那方的?

  有著那樣一張臉,真是令人不安啊……

  幾分鐘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牆角的柱子後面鑽出來,全身僵硬的看著兩輛車一前一後的向著同一個方向離去。

  「——蘭?!」

  poleslan 酒吧

  貝爾摩德抿了口酒,笑笑,「濃郁的芬芳和微妙的澀意,真令人意猶未盡,Merlot。」

  真像啊,琴酒為什麼找來一個與她這麼相似的人?是發現了什麼嗎?

  「謝謝。」Merlot淡淡一笑。

  「Gin,什麼時候有了位美人搭檔?」安室透,不,波本打量了Merlot幾秒,意味深長看向琴酒。

  琴酒慢條斯理的飲了口酒,「最近老鼠太多,缺人。」

  波本無奈的一笑,「你還真是大忙人。」

  琴酒嘖了一聲,繼續喝他的酒;波本似習慣了他這幅愛搭不理的模樣,轉向趴在吧台看著紅酒出神的某人。

  「Merlot小姐,你長得真像我認識的一位客人。」波本笑道。

  「是嗎?」Merlot偏頭,笑吟吟的拿出一把柯爾』特M2000型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抵著波本,「你也很像一個人,像那天射了我6發子彈的公、安。」

  「Merlot。」貝爾摩警告道,「他是朗姆派去公安的臥底。」

  Merlot瞥了她一眼,驚訝的捂了下嘴,「你不是說我這張臉是你的Angel嗎?為什麼要反對我?」

  貝爾摩德臉色一青,沒想到這女人把那無意識道出的稱呼記在了心上。

  「公安的啊……」Merlot蹙眉,收了槍趴在桌子上,因身體羸弱而蒼白的臉顯得我見猶憐。

  「波本先生,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有那麼一位漂亮的小姐,我好想見見啊。」

  漂亮小姐?這是在誇自己吧。

  波本嘴角抽了抽,搖了搖頭輕嘆,「Merlot小姐,我只是編外人員,沒那麼大權力。」

  「那換一個?」Merlot笑了,笑容溫柔至極,「你為什麼要將毛利蘭的指紋弄到爆炸現場呢?」

  不是沒見到她的臉嗎?為什麼要將不相關之人的指紋弄倒案發現場。

  「除非你想引出什麼人?」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下一秒,波本撩了撩茶色的碎發,挑眉一笑,「不就是你嗎?美麗的嫌疑犯小姐。」

  「咳咳咳」貝爾摩德嗆了口酒,見說話的人都看向她,忙擺手,「你們聊。」

  波本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當著琴酒面勾引人。雖說是為了遮掩自己真正的目的,但還真是豁出去了。

  「那我能好奇問問,Merlot小姐為什麼去哪裡嗎?總不能真的放炸『彈吧。」波本問道。

  Merlot笑臉一拉,皺眉道:「因為我搭檔任性,不想跟人合作,就想借別人的手解決掉我啊。」

  波本和貝爾摩德立即看向正在飲酒的人,琴酒面無表情的看回去,冷笑一聲,繼續飲酒。

  經過『友好而和諧』的交流,四人開開心心的道別,各自回去。

  「波本,她到底是誰?」貝爾摩德臉色很不好看,被那個Merlot一打量,就仿佛什麼東西都藏不住。

  她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波本搖了搖頭,新來的琴酒的手下嗎?這下琴酒更不好對付了。加上那張臉,名偵探也會苦惱吧。

  毛利蘭坐在副駕駛上,抽出一張紙巾擦擦手心的汗,那兩人還真不出琴酒所料,一點都沒懷疑她是真的毛利蘭。

  「為什麼?」毛利蘭不解,她不會自大的以為自己演技真那麼好,能騙過臥底組織多年的安室透。

  琴酒哼了哼,悠然道:「因為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毛利蘭,當第二個不太一樣的毛利蘭出現在人面前時,人們就會下意識的去懷疑,懷疑眼前人的真實性,思想朝著既定的『假毛利蘭』方向去靠攏。」

  「固然,還是因為毛利蘭這個名字在他們心中屬於一個永遠不會變的善良、單純的人。」

  所以,無論Merlot說了多少真話,他們都只會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第15章 琴酒的目的

  琴酒的說辭是很容易迷惑人心,但——

  「不是因為毛利蘭永遠不會變,只是因為他們都太過自信,自信能將毛利蘭的世界保護成銅牆鐵壁。」

  毛利蘭有些黯然的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樓宇,新一,當你知道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毛利蘭』的時候,你還會有這個自信嗎?

  不是一次兩次,是三次。毛利蘭、園子都曾無知無覺的陷入絕境,而你救不了,即使你身邊有那麼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琴酒嘴邊挑起一抹惡意的弧度,「你也可以說是毛利蘭太弱,弱得他們不相信你有能提供幫助的能力。」

  毛利蘭呼吸窒了一瞬,琴酒的話像針刺一樣扎進毛利蘭的心裡,撕開了那層毛利蘭竭力想掩藏的面紗。

  琴酒踩下剎車,走下去拉開車門,一把將她拉近懷裡,低沉的嗓音帶著惡魔的蠱惑,「女孩,我能讓你變得比他們所有人都強。」

  將一塊他人眼中不起眼的石頭打磨成璀璨的鑽石,綻放出綺麗的光彩時,一定很令人興奮。

  男人冷硬的胸膛中,杜松子的泠冽氣息包裹全身,灼熱的呼吸自耳畔蔓延,心髒咕咚咕咚的鼓噪。

  「——!」他什麼意思?

  毛利蘭腦袋頓時一片混亂,琴酒松開她,走向街邊的一家銀座餐廳。

  「還愣著做什麼?你身體撐得住?」琴酒手插在兜裡,挑眉看向她。

  「哦哦,好。」

  毛利蘭拍了拍臉,平復下心跳,跟著走了上去,變強嗎?

  舒緩流暢的音樂在餐廳裡流淌,一男一女安靜的坐在擺放雅致的餐桌上,劃拉著盤子中的餐點。

  鮭魚子鹹甜、粘度都很合適,柚子調香增添了魚子鮮度衝勁,很棒的料理,如果沒有琴酒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的話就更完美了。

  毛利蘭放下餐具,擦了下嘴,看向琴酒,「有事?」你吃你的,別盯著她行不行?!

  「吃飽了?」她的瞪眼,琴酒直接裝看不見,好奇的眯起了眼,「你不擔心毛利蘭的罪名?」

  在隱瞞什麼呢?波本想扯上聯系的人?那個與毛利蘭關系密切,會為了毛利蘭的冤屈費勁心力的人。

  毛利蘭眼神下移,看向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停的在一棟大廈裡進出。

  她一驚,這裡是公安警察局?!

  琴酒往後一靠,饒有興致的欣賞她臉上的鎮定轉變成震驚,「有進步,比聽到我代號時的反應小得多了。」

  「你——」毛利神經猛地繃緊。

  琴酒都知道?!

  一時間,她想到很多,柯南小哀為什麼變小、衝矢昴和柯南他們對琴酒的仇恨、杯戶尊豪酒店的基安蒂、園子、白神山地的背影……

  好一會兒,毛利蘭才找回聲音,鎮定下來,看向泰然自若的琴酒,「Gin,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要進黑衣組織嗎?」

  有那麼一瞬間,琴酒向來淡薄的情緒變得激烈,一閃而過,快得就像錯覺。

  琴酒翹起了腿,笑了笑,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我視為,這是一個答案的交換?」

  毛利蘭沒有作答,但倔強的神情表達了她的態度。

  琴酒叼起一根煙,尼古丁的刺激令他大腦格外清醒,「因為一個叛徒。」

  叛徒?港口Mafia的叛徒?所以琴酒才這麼討厭叛徒,不停的追殺著黑衣組織的叛徒?

  怎麼感覺像在發泄,Mafia裡的那個他不能殺,或者殺不了?就報復在黑衣組織的成員身上?

  「女孩,你臉上的表情在告訴我,你在想很失禮的事。」琴酒冷冷的看著她。

  毛利蘭尷尬的笑了笑,她覺得她猜到真相了,莫名感覺黑衣組織很倒霉呢。

  「好了,該你說了。」琴酒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這就完了?前因後果呢?」毛利蘭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沉默

  還是沉默

  琴酒巋然不動,墨綠色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她,好似在說只有這個,其他想都不要想。

  情勢比人強,毛利蘭哽了下脖子,頭偏向窗外,不甘不願道,「你不是知道了嗎?」

  毛利蘭用的是肯定句,雖探不到他的心,但直覺告訴她,在琴酒面前,說任何謊話都沒有意義。

  「呵,你很聰明。」琴酒漫不經意的掃過衝進局裡的小男孩,「我雖記性不太好,但也耐不住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跟前湊。」

  毛利蘭一怔,不大明白琴酒的意思。

  琴酒涼薄的笑了,「那晚你也在杯戶尊豪酒店不是嗎?他可是唯一一個當晚硬要留下來的小孩子。」

  多疑如琴酒怎麼會放過這條線索,也不知誰給那小孩的自信,以為跑出酒店就萬事大吉。

  他設的局,當天每個人的行動可都在自己的監視之下。在當晚看到小孩子的背影時,真相一目了然。

  毛利蘭猛地站起,怒不可遏的看向他,「那園子是你——?!」

  女孩的怒氣,琴酒恍若不覺,依舊不緊不慢的道:「慶幸吧,我正准備下手,就接到了關於你的命令,你們運氣可是驚人的好呢。」

  下手?對誰下手?她父母?柯南?還是園子?

  毛利蘭控制不住後怕的顫抖,如果,如果她晚了一步,那……

  琴酒抬起眸,眼神冰涼刺骨,嘲諷一笑,「怎麼?知道害怕?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行差踏錯一步,滿盤皆輸。」

  毛利蘭頹唐的坐下,她深刻意識到眼前男人的深不可測,真的有人能鬥得過他嗎?

  她不明白,「黑衣組織到底有什麼值得大費心機。」值得琴酒深入其中那麼久。

  琴酒詭異一笑,「等你能做到讓我滿意,我會告知你。」

  他看了看公安警察局外,與安室透接頭的柯南,「爆炸案的真相出來了,想去聽一聽嗎?」

  毛利蘭是很想去聽一聽,但身體的每個細胞都不斷在向她抗議著疲憊,今天精力耗得差不多了,又是飆演技又是刺探琴酒態度什麼的,傷口又崩開了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為難,琴酒很是『好心』的叫來了服務員,「東西准備好了嗎?」

  什麼東西?

  毛利蘭眼睜睜的看著一臉恭敬的工作人員,面帶微笑的送上了一個輪椅,體貼的看向她,「小姐,您慢用。」

  毛利蘭霎時瞪圓了眼睛,惡狠狠的道:「用什麼用?我沒殘廢!」

  不理她的反抗,琴酒強勢的將她跟拎貓崽樣,拎上了輪椅,「你需要,我不想照顧一個隨時可能摔倒的人。」

  就這樣,高大的男人推著一位虛弱的女人出了餐廳,慢悠悠的推向公安警察局門口。

  柯南此時正跟安室透說完整場爆炸的真相,一切都源於一份非法訪問的網絡案件,嫌疑人使用互聯網操縱了現場的易燃易爆設備造成了爆炸。

  而安室透和柯南兩人在看到走向公安的一男一女,立即緊張起來,暗藏戒備的看著他們。

  「嗯,Merlot小姐,請問你來這裡?」安室透滿面笑容的問道。

  柯南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毛利蘭,但在看到她身體推著輪椅的琴酒時,下意識的躲在了安室透身後,生怕被看到相貌。

  毛利蘭微笑道:「安室先生,我來自首的,那天是我誤入了現場,不應該讓毛利小姐承擔這個罪名。」

  「什麼?!」柯南聲音一下子叫出。

  安室透一向從容的臉,也禁不住錯愕了幾秒,「毛、Merlot小姐,不用了,我們這邊也查出了真相,您只是湊巧,真凶另有其人。」

  兩個犯罪組織的人明目張膽想要進入公安局,就算是安室透也不敢隨意放行。

  他很想抓住兩人,直接關押起來,但琴酒行事謹慎,沒有證據,Merlot又是新來的,根本不知道底細。

  看安室透一臉為難,琴酒諷刺一笑,笑得心懷鬼胎的兩人膽戰心驚,「Merlot心善,想當面道一下歉,公安都不允許?」

  琴酒的語氣很冷,冷得安室透懷疑,他要是不同意,恐怕自己馬上就會被蹦一槍。

  安室透看了看坐輪椅的毛利蘭,虛弱不是裝的,有什麼目的呢?

  柯南扯了扯安室透的衣角,示意讓他們進去,不然這樣一直阻擋就太明顯了。

  [一直盯著他們,帶著個重傷的同伴也不好行動吧?]

  最終,安室透還是將兩人帶進了『毛利蘭』所在的審訊室。

  全程被緊盯的兩人很正常的跟『毛利蘭』道歉,『毛利蘭』也從相同面容的震驚中回到說的話上。

  「真不可思議,還有與小蘭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毛利小五郎滿臉震驚的道。

  「世界這麼大,相似的人還是有的。」妃英裡從驚訝中回神,掃了眼柯南,「就比如這個小鬼,不也跟那工藤家的很像嗎?」

  「哈哈,是嗎?可能因為我們是親戚吧。」柯南試圖蒙混過關。

  幾人交談間,柯南和安室透的目光無一例外的緊盯著兩人,但琴酒二人居然沒有任何行動?

  實際上——

  『毛利蘭』看著琴酒笑道:「kufufufu∼黑澤君想起我了啊,還以為你跟這位小姐私奔了呢∼」

  琴酒嗤了一聲,冷笑道:「離約定扮演完的時間還早,這麼迫不及待的就想出來?」

  毛利蘭心裡一嘆,琴酒果然另有目的,眼前這位明顯有幻術的能力,能夠以虛化實的幻術嗎?

  「kufufufu∼牢獄當然是越早出去越好了∼」『毛利蘭』揚了揚眉,「說吧,黑澤君可是無利不起早的,我都可以奉陪哦∼只要你遵守諾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9

第16章 誰的謀劃

  「安室,能看懂他們的唇語嗎?」柯南目不轉睛的看著審訊室裡的三人。

  安室透點了點頭,很怪異,明明兩個毛利蘭都和和善善的在說話,但總覺得有哪裡說不上來,一種無法形容的錯亂感。

  「很正常的社交辭令。」就是因為太正常,正常得不像安室透認識的琴酒,心狠手辣才應該是他的一貫行為。

  因為多了個搭檔嗎?

  柯南緊張得不敢眨眼,生怕錯過了什麼,上次酒店的敗北,琴酒給他留下了太強烈的印像。

  琴酒,你在盤算什麼?

  「喂,我說你們看夠了吧?」毛利小五郎不耐煩的瞪著他們,「小蘭也是有隱私的,你們跟盯犯人一樣怎麼回事?」

  「叔叔,我、我也是擔心小蘭姐姐嘛。」柯南哈哈笑了兩聲。

  「啊,好奇嘛,毛利偵探,第二個小蘭小姐呢!難得的場面啊。」安室透聳了聳肩道。

  「是嗎?」毛利小五郎懷疑的看了兩人一眼,又看向裡面,不由的感嘆,「無論看幾遍,都像我有兩個女兒啊,奇妙的世界。」

  「好了,小蘭可以出去了。」與警察交接完的妃英裡走了過來,「工藤也真夠奇怪的,查到犯人自己不來公安局,還發什麼信息?交給我們去辦。」

  柯南汗顏,這不是不能過來嗎?而且,琴酒在這裡,他也不敢現身啊。

  這時,隔壁審訊室的三人似乎也聊完了天,被證實無辜的『毛利蘭』也在警官的帶領下一起到了父母面前。

  「小蘭姐姐!」柯南一臉興奮的撲在『毛利蘭』身上,抱著她的腿撒嬌,「你沒事,太好了!」

  [絕對不能給琴酒靠近小蘭的機會。]

  琴酒輕輕的笑了一聲,笑得真正的毛利蘭很想掩面,新一,你這樣真的很讓人不適啊!你沒發覺『毛利蘭』都僵了下腿嗎?

  幻術師六道骸的有形幻覺嗎?幻化的一顰一笑都是當事人記憶中最應該有的反應啊……

  「柯南,我沒事,你放——」

  『毛利蘭』的話被突然降臨的黑暗打斷,整棟大廈都斷電了!

  「怎麼回事?停電了!」

  「快去看看電閘!」

  「我有手電筒,不要慌!」

  ……

  一道光線照亮了烏漆墨黑的空間,『毛利蘭』緊緊攥著柯南的手,生怕他走丟;安室透看了眼走廊裡的人,琴酒依舊淡定的推著Merlot的輪椅,沒有挪動分毫。

  巧合嗎?停電跟他們無關?

  「嘟嘟嘟——」

  安室透看了眼手機,風見警官打來的?是逮捕的犯人出錯了嗎?

  「不好了,犯人日下部檢查官非法接入了美國的NAZU,篡改了天文探測器的降落地點!在公安警察廳!」是風見警官恐慌的聲音。

  「什麼?」安室透臉色一變。

  「糟了!」柯南大叫,他明白怎麼回事了!

  既然針對的對像是公安,正常來說在東京峰會論壇上爆炸效果是最好的,他既然提前引爆場地,那次很可能只是實驗,真正的目標是公安警察局。

  他們被琴酒吸引了注意力,忽略了這點,這也是琴酒的目的嗎?可惡啊,這周圍還有那麼多的平民百姓。

  柯南咬牙,眼睜睜看著琴酒隨著人流一起出去避難,滿心的憤恨無力。

  他看了眼安室透,兩人都明白各自的疏忽,必須趕緊去找解決這次的危機的辦法。

  「kufufufu∼可憐的人,把目標定在黑澤君身上,注定無法看清全貌。」

  『毛利蘭』在人潮的推擠下離開警察局,幸災樂禍的掃了眼偷偷從人群中溜走的柯南二人。

  「kufufufu∼黑澤君,條件我已經創造好了,接下來這裡是你們的天地了哦,kufufufu∼我可是最強的幻術師∼」

  「咚、咚、咚」

  清脆的腳步踩在空蕩蕩的公安警察局走廊上,一個女子矯健的身影穿梭在各個房間裡尋找著什麼。

  當她走進一間滿是電腦屏幕的房間,臉上一喜,找到了,就是這裡!

  拿出早備好的U盤進行拷貝,憑借自己優秀的網絡技術,侵入公安的內網,大腦亦不停記述著眼睛掃描到的人物信息。

  「看得過癮嗎?」陰森森的聲音自女子背後響起,「庫拉索。」

  這聲音是……「Gin?」

  庫拉索一個轉身,眉心上立即對准了一個槍口,身子立時一頓,「新來的Merlot?」

  美麗的黑長裙女子眉目含笑,輕便的手』槍』槍口對准了庫拉索,在月亮的背光下,蒼白的面容仿若地獄索命的惡鬼。

  黑衣組織的消息是靈通的,疑心病重的琴酒拉入了一個新人,在組織裡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他們好奇之余也不敢私自打聽,就怕踩到琴酒那根敏感的神經,被當成叛徒處理。

  房門口,琴酒斜靠在牆上,咧開嘴笑了起來,手上一晃一晃的伯萊『塔M92F,看得庫拉索心底發寒。

  「Gin,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妨礙我做任務?」庫拉索抿緊了唇,詰問著琴酒。

  琴酒冷笑一聲,望向庫拉索,「你說我什麼意思?」

  庫拉索眼神一凝,「難不成你想背叛組織?!」

  「背叛組織?」琴酒搖了搖頭,有些可惜的嘆息道,「看來你什麼也不清楚呢。」

  「那你就乖乖讓我離開,我只知道,妨礙組織的行動,就是背叛。」庫拉索警惕的看了眼指著她的槍。

  庫拉索的警告琴酒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他帶著膽寒的笑意走進毛利蘭,俯身,嗓音如情人般纏綿繾綣,「這就是組織第二把手,朗姆的心腹,Merlot,你覺得該怎麼做?」

  「Gin!你、你不能!Boss不會饒過你!」聽清楚琴酒話裡的意味,庫拉索就是一抖,馬上大喊道。

  此刻的琴酒令毛利蘭心底泛上深深的恐懼,她臉上擺起的笑容慢慢僵硬,閉上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不是早就做好覺悟了嗎?毛利蘭。

  「住手,我是朗姆的人,你不能——」庫拉索大叫。

  「抱歉,你太吵了。」砰砰兩聲,毛利蘭扣動扳機,叫囂著的女子身上多了兩個大洞,滾燙的血液瞬間濺到臉上。

  「唔——」庫拉索握著U盤的手一松,東西滑向地面發出哢啦的響聲。

  子彈粉碎了她的關節,她的雙手被徹底廢了!

  俏麗的容顏沾上鮮艷的紅色,藍紫色眸中的堅毅越發明亮,熠熠生輝,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琴酒墨綠色的瞳孔一暗,骨節分明的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細膩的臉龐,嗓音低沉,「你真善良。」

  臉上冰冷的觸感令毛利蘭汗毛直豎,忍不住一個後退,瞪向他,「你不是不想她死嗎?」

  否則怎麼會說那麼多廢話?

  琴酒一笑,臉上顯而易見的愉悅,慢悠悠的走向痛苦不堪的庫拉索。

  「Gin,你不能動我!我是被派來竊取資料的!」庫拉索不斷的後退著大叫,

  「是朗姆?」琴酒有些好笑的笑了一聲,伯萊『塔M92F在他手中轉了轉,滲人的槍口指向庫拉索。

  「回去告訴朗姆,這次是警告。下次再敢發生國際會議場的事,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一刀一刀的剮干淨。」

  「砰砰砰砰」

  一連串子彈向著庫拉索射去,特意避開要害,四肢和軀體皆是槍傷,粘稠的血液在地磚上淌了一片。

  慘烈的現狀令毛利蘭不忍的撇開眼。

  琴酒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強撐一口氣的庫拉索,勾起了魔鬼的笑容,「要趕快跑啊,警察回來了你可就跑不了了。」

  「你——」庫拉索臉色暗沉,拼進最後一口力氣朝著出口跑去,琴酒這個瘋子!

  「你不怕黑衣組織的Boss找你麻煩?」毛利蘭眼神復雜的看著剛破壞了朗姆計劃的琴酒。

  她沒猜錯的話,庫拉索憑借高超的網絡技術,發現了有人想針對公安的報復計劃,彙報給了上級。

  朗姆就趁勢派出了庫拉索在人群朝著其他地方避難的時候,前往本該嚴防死守的公安警察部門竊取秘密文件。

  「我對朗姆想干些什麼不敢興趣,但他想對我下手,就犯了我的忌諱。」琴酒不以為意的道。

  想把他引去國際會議場,借爆炸的威力傷他嗎?呵,這就是下場。

  巧奪天工的計劃功虧一簣,而下次,恐怕得絞盡朗姆的心血才能再次成功呢。因為就算是公安警察也不至於笨到一次兩次的送上門。

  回去之時,琴酒接了一個電話,是在海洋邊緣度假村避難的『毛利蘭』打來的。

  「kufufufu∼黑澤君,我好像眼花了,一個小孩踩著滑板一路將疾馳的跑車當跑道用,還有你們東京的跑車居然能側著鐵軌跑,足球能踢偏從天而降的返回艙?他們真的不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毛利蘭:「……」

  不用想,這就是柯南,現在想想,柯南真的運氣巨好,每次都能險而又險的躲過。

  琴酒冷笑了兩聲,「當你見識過一個頭盔能把直升機打爆,那就不稀奇了。」

  「kufufufu∼神奇的東京,我越來越好奇了kufufufu∼」

  另一邊,聽到槍聲趕回來的安室透,只看到了本該漆黑一片的大廈亮澄澄的,存放重要資料的房間,地面上只遺留了一灘血跡和一個U盤。


第17章 訓練X別館再現

  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裡,有著義眼的人恭敬的向站在前方的老人報告著事情的最新進展。

  「大人,庫拉索竊取情報失敗,重傷昏迷不醒。」

  老人轉過身,沒有對這句話做評價,反問道:「聽說你想引誘琴酒進陷阱,反而被他報復了?」

  「大人,琴酒無故鏟除了組織太多成員,我懷疑他……」

  「不必,朗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琴酒那邊我自有安排。」

  老人阻止了欲言又止的朗姆,揮手讓他退下,一個人看著窗戶外廣袤無際的沙漠沉思。

  琴酒……

  「話說,你真的不怕被懷疑?」毛利蘭端著杯酒抿了抿,最近還真有點愛上Merlot香甜的口感。

  純度不高的葡萄酒,挺適合她這種剛接觸酒類的人。

  這裡是別墅的客廳,裝修很符合琴酒一貫的高端奢華,除了了基本的家電家具,打開裝飾的酒架背後,整面牆都是他搜集的手』槍、炸』彈、刀具等各式武器。

  想到最近都住在這些危險物品隔壁,心底忍不住的杞人憂天,這麼多武器,那天擦槍走火……呵呵,畫面太美,她不敢想像。

  站在牆面前專心挑選著趁手裝備的琴酒,隨口回答她,「對人的懷疑那個人從來不會停止,只要你做到一樣,就不用怕。」

  「做到什麼?」毛利蘭屏住了呼吸。

  琴酒取下一把槍,轉向她,咧開森白的牙齒,「強,強到別人都畏懼的地步,一個合格的領導不會放棄這麼好用的棋子。」

  毛利蘭黑線,這就是你在黑衣組織為所欲為的理由?

  在組織裡占據懲處叛徒的職責,強大的武力的確必不可少,恐怕就算那個人有所懷疑,也舍不得這個能震懾眾人的殺手锏吧。

  那些人談琴酒色變的態度,可想而知眼前這個人到底做過多少令人膽戰心驚的事?

  回想曾經一閃而過的畫面,保時捷356A與灰原哀驟然慘白顫抖的小臉,無疑是對琴酒刻在骨子裡的懼怕,那種連恨意也不敢升起的恐懼。

  毛利蘭的誹腹在她臉上一覽無遺,琴酒沒放在眼裡,反手將槍口對准她,唇邊的笑容惡意滿滿,「該訓練了,女孩。」

  毛利蘭一個哆嗦,差點把手裡的酒杯丟出去,又到這個時候了?不行,感覺昨天的傷疤又開始痛了。

  自從傷好後,琴酒三天兩頭就給她安排魔鬼訓練,不到極限不罷休。

  甚至美其名曰,不會躲子彈的異能者不是好異能者?拜托,這真的不是在訓練超人?

  走到別墅後院被改裝成的訓練場,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黑襯衫長褲的男人往場上一站,自帶操控全場的凜冽氣場。

  琴酒看著對面聚精會神盯著他的毛利蘭,藍紫色的眼睛裡目光灼灼,真是越來越越耀眼了啊,如果再染上點鮮血就……

  他嘴角微微上揚,惡劣的笑容令看見了的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只有生與死之間,人才能發揮最大的潛能。」

  上膛、拉保險、瞄准射擊一氣呵成,不給對面歇氣的機會,子彈一串接著一串打過去。

  「你、狠。」若不是讀不了琴酒的心,無法預判他的行動,毛利蘭也不會每次訓練下來都慘兮兮的樣子。

  琴酒眉梢一挑,手上動作毫不含糊的加快,避開五髒六腑,專往能引起劇烈疼痛和血厚的地方射擊。

  「Mafia的訓練宗旨,就是往死裡搞。」不然橫濱那群人為什麼能閃避子彈,甚至切開子彈呢?

  一小時後,半死不活的毛利蘭紋絲不動的躺在了訓練場上。

  「不錯,只中了十二槍。」琴酒踱步到她身邊,熟練的抱起地上『躺屍』送到自家的醫療室,取出子彈,上好傷藥。

  等伏特加來送飯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木乃伊一樣的毛利蘭,心下一抖,大哥訓練果然殘酷,每次來Merlot都沒個完好模樣!

  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在大哥眼中就是個司機和打下手的?

  「大哥,有個人指名道姓要找你。」伏特加小心翼翼的遞上電話。

  看著手機上熟悉的號碼,琴酒皺了皺眉,把他拉黑了就去找了伏特加的號碼嗎?真煩啊。

  「kufufufu∼黑澤君,你不乖哦,居然把我拉黑∼我可還在替你家的小搭檔受著苦呢∼不是醉酒的大叔,就是緊迫盯人的小孩∼黑澤君,我很難受呢∼」

  哀怨又暗含警告的聲音從手機另一端響起。

  難受?無聊得難受嗎?

  琴酒按了按眉心,「沒讓你一直呆在屋子裡,多帶那小孩出去走走,你就輕松了。」

  憑他調查的資料顯示,只要那個什麼柯南一出門,保准案件頻發,到時候他哪還有精力去盯緊『毛利蘭』。

  「kufufufu∼嗯哼?不要騙我哦∼不然我怕一個忍不住就把附近那什麼黑衣組織的人給送入輪回了∼」

  掛斷電話,琴酒眼中的銳利飛快劃過,組織有人還在監視毛利蘭嗎?看來還是不太確定啊。

  多蹦跶一會兒吧,不要讓他對這個組織的熱情這麼快消耗殆盡啊。

  琴酒臉上充滿血腥氣的笑容看得一旁的伏特加顫顫巍巍,每次大哥想殺人都這幅表情,他是見一次做一次噩夢啊!!!

  「伏特加,有件事交你去做。」

  「是!大哥!」

  一聽到大哥的話,伏特加立刻挺直了身子。

  ……

  毛利蘭醒來的時候,琴酒正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的看著一份報紙。

  「桌子上有你的晚餐。」琴酒瞥了眼她被繃帶纏住的全身,不懷好意道,「需要我喂你嗎?」

  「不用。」毛利蘭翻了翻白眼道。

  該說他槍法精准嗎?神經器官幾乎都還能動彈,除了疼痛,肢體用上力還是能做一些基本動作。

  毛利蘭看了看被包扎好的傷口,額上青筋跳起,「我深覺下次你可以讓我自己來。」

  技術差不說,她是女的啊!女的!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毛利蘭的臉不知是因為羞憤還是氣惱變得通紅,光是想想一個男人把自己衣服扒下來上藥,就很令人窒息,她也是有羞恥感的好不好!

  琴酒嘖了一聲,面不改色的繼續看報紙,「你可以放心,我對一動不動的『屍體』沒興趣。」

  毛利蘭臉色開始變青,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啊?!

  客廳半天沒有動靜,琴酒方才把眼神從報紙上挪開,見毛利蘭的臉色稱得上是五彩斑斕,他眉梢微動,『大方』道:「我可以讓你看回來。」

  看回去?不不不,琴酒敢說就敢真做,她還沒琴酒這麼厚臉皮!

  毛利蘭漲紅了臉,憤恨的咬著桌上的食物,逼迫自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跟他較勁,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這是什麼?」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毛利蘭這才注意到桌上放著一張純黑色的邀請函。

  漆黑的底色、白色的字跡都令毛利蘭想起父親曾經收到的,一封來自一座寶藏公館的邀請。

  但這次上面寫上的並不是『毛利小五郎  收』,而是『Gin & Merlot  收』。

  「群鴉薈萃的疊影之地,鮮紅的倒十字架下,於光與暗交彙的神棄時刻,七天七夜,狄奧尼索斯之宴,期待您的光臨。

  ——黃昏別館」

  「黃昏別館?黃金鑄造的公館?」毛利蘭喃喃出聲,驚愕的望向坐在沙發上的琴酒,「那不是已經被國家征收了嗎?」

  琴酒放下報紙,將報紙上最大的一個板塊推到毛利蘭面前,點了點其中一個位置,「不止我們收到了。 」

  毛利蘭趕緊掃了下上面的新聞,黃昏別館復出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許多的名流、權貴、偵探、甚至警察都收到了這封神秘的邀請函。

  「這是什麼?挑釁嗎?」毛利蘭看著上面列舉的一個又一個收到邀請函的人名,幾乎囊括了各大領域的優秀人員。

  毛利蘭看了看他們函件上的名字,這可是組織內部才知道的代號,會是誰呢?信紙上的三句話又是什麼含義?

  琴酒彎了彎唇,道:「群鴉薈萃,可不就是指黑衣組織裡的人才嗎?」

  烏鴉,只會讓他想起烏丸蓮耶肩上的那只,鮮紅瞳色,散發著腐爛臭味的惡心玩意兒。

  「你知道時間地點?」毛利蘭肯定道。

  這封邀請函就差指名道姓給那些黑衣組織、或著調查過組織的人員了。

  琴酒瞟了眼她收上那封信件,眉宇間帶上淡淡的諷意,「時間在下周日傍晚六點,至於地點?呵,它在光明正大的告訴人們。」

  琴酒一點撥,毛利蘭立馬醒悟,這句話非常好解讀,可是,黃昏別館不是被拆得干干淨淨了嗎?

  「那我爸媽、園子他們?」毛利蘭皺緊了眉,作為他們各自領域比較出名的人物,很有可能……

  「他們的在這裡。」琴酒不緊不慢的拿出三張邀請函,涼涼的笑了,「六道骸這家伙沒白放那邊。」

  不過呢,那家伙手上還扣留了一張屬於『毛利蘭』的信函,看樣子他也非常想去啊。

  「kufufufu∼哎呀呀,東京果然熱鬧,一天死兩三個人眼都不眨的,有趣有趣∼那邀請函也怪受歡迎啊∼」

  六道骸異色的紅瞳上,六的數字鮮艷詭誕;遠處,小偵探、毛利小五郎看著幻像手上的信件心動無比,似乎都想去見識見識新的黃昏別館。


第18章 黃昏別館:啟程前夕

  「狄奧尼索斯,希腊神話中的酒神;神棄,指神不在的星期天嗎?光與暗交彙是晚上六點?」

  柯南神色嚴謹的在電話裡與對面的服部平次探討這次的暗號,這次黃昏別館的邀請函無疑與黑衣組織那群人有關系。

  「工藤,沒關系嗎?毛利小姐都收到了邀請。」服部平次語含擔憂的道。

  「我會想辦法不讓蘭去。」明知道這次宴會迷影重重,柯南不可能讓蘭去冒險。

  客廳裡,毛利小五郎還在跟『毛利蘭』哀嚎著,「為什麼這次小蘭都受到了邀請,而我這個大名鼎鼎的偵探卻沒有?!」

  「爸爸!」『毛利蘭』頭疼的揉著腦袋,勸慰道,「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媽媽那麼優秀不也沒收到嗎?」

  「她沒有關我毛利名偵探什麼事?」

  毛利小五郎不依,怒氣衝衝的指向拿著電話的柯南,「我可是名偵探啊!那個死小子都有,我卻沒有!不公平!」

  柯南哈哈一笑,不敢插話。

  「或許是柯南上過幾次電視的原因?」毛利蘭小聲的猜測著,不出預料,毛利小五郎又鬧了起來。

  「我都不知道上過多少次電視了!小蘭,你讓我去嘛∼不然爸爸多沒面子啊?」

  「不、行。邀請函上沒有爸爸你的名字,宴會不允許帶除了名字外的同伴。」

  ……

  柯南趁著毛利小五郎還在跟蘭糾纏的時,一個人悄悄溜去了阿笠博士家,衝矢昴和灰原在等著他的消息。

  而且他也想要問一些關於黃昏別館的信息,這方面,曾經屬於那個組織的灰原或者衝矢昴就很有說話權。

  阿笠博士家,灰原哀一臉嚴肅的看著柯南,「不行,這次宴會太古怪了,工藤,我不希望你去!」

  群鴉薈萃,簡直就是說給組織裡那群人聽的,可想而知,這次組織肯定會派人去哪裡,其中的危險程度又有多大。

  更奇怪的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都沒有請柬,而柯南一個小孩子卻有,太不正常了。

  「這次是個靠近組織的好機會,我不可能放棄。」柯南道。

  固執起來的柯南誰也勸不聽,看他那堅定的神色,就知道這回他是非去不可了。

  「毛利小姐那邊,工藤你有辦法了嗎?」衝矢昴眯著眼道。

  這次他們猜測毛利蘭之所以會收到邀請函,與新出來的組織成員Merlot有關。

  柯南點了點頭,「我已經請一個人幫忙去取那張邀請函了,畢竟那個人現在也很想要一張。」

  他絕對不會讓蘭涉足這次危險的宴會,七天七夜的黑衣組織宴會,前路難測。

  「會是組織那群人舉辦的嗎?」柯南問道,畢竟橫看豎看,都跟組織脫不了關系。

  「不太可能,組織一向小心謹慎,暗地裡活動才是他們行事的准則。」衝矢昴皺了皺眉道。

  可以說,這次舉辦宴會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得罪了這個組織,會是誰呢?這麼大的膽子,舉辦地還是選擇在已經被拆除的黃昏別館。

  黃昏別館可是屬於黑衣組織BOSS的領地。

  就這種情況來看,組織那邊也一定會安排人去參加這次神秘的晚宴,探聽虛實。

  「降谷零那邊有透露什麼嗎?」安室透非常敵視他,衝矢昴也不好靠近,只能通過柯南來獲取消息。

  柯南搖了搖頭,上次國際會議場爆炸的事件後,安室透一直怪怪的,私下不知道在調查什麼事?

  琴酒那天在警察局做了什麼嗎?

  最近新出來的事一件接著一件,柯南有些應接不暇,關鍵他還有一種被蒙在鼓裡的失控感,焦躁的感覺一直圍繞著他,他卻抓不住一絲痕跡。

  波洛咖啡廳

  安室透端著標准的微笑瞄了瞄坐在靠窗位置的三人,小偵探出去不久,琴酒和Merlot就來拜訪毛利蘭,甚至還邀請其在咖啡廳裡就餐。

  蘭小姐也不知道警惕,一味的對相同相貌的Merlot好感倍增。安室透一邊壓力山大,一邊也忍不住想知道點什麼。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回警察局時,從遠處看去漆黑一片的大廈,在到門口之時卻是明光锃亮。

  事後,經公安檢查,大廈的線路設施沒有一點問題,一點也不像事故造成過停電。

  那個房間遺留的血跡和U盤無疑是有人潛入,而後又被人阻止的證明,如果潛入的是琴酒和Merlot?那阻止的人又是誰?

  有新的第三方出現了嗎?

  「kufufufu∼稀客呀,黑澤君居然真的有空過來,我還以為你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呢∼」

  六道骸笑眯眯的看著對面的男女,不難聽出,琴酒拉黑他的事,六道骸心裡還在記恨著。

  「你有真正的事,我自會來。」琴酒挑了挑眉道。

  說著,便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起來,嗯,波本手藝不錯,做間諜做到專業廚師份上也是難得。

  毛利蘭笑了笑,「六道骸先生,我們之前確實比較忙,而您發的信息又太頻繁……」

  可不是頻繁嗎?

  一會兒抱怨小鬼頭和毛利小五郎為什麼等著他(毛利蘭)做飯,要求琴酒立馬派人去事務所,琴酒就以圓子名義叫了個廚師過去。

  一會兒又說毛利小五郎醉了酒,在事務所高歌,他睡不著,打電話詢問琴酒有什麼催眠的歌曲推薦?琴酒黑著臉掛斷了。

  每天不下五六次的各種諸如小鬼話好多、事務所太吵等理由連續不間斷騷擾琴酒,逼得他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拉黑。

  「六道骸先生,我是來送邀請函的,您說您還需要一張?」毛利蘭困惑的眨了眨眼。

  六道骸突然說想再要一張的時候,她就很好奇,難道是柯南將他的偷走了?可以六道骸的實力也不至於被盜啊。

  毛利蘭深知柯南是不會讓自己去那個地方,他對自己那張邀請函肯定有某種謀劃,但因為六道骸在,她不覺得柯南能成功。

  很奇怪啊,新一,明明都多次牽扯,琴酒都走到面前來了,還是不放棄告知毛利蘭嗎?

  為什麼還是覺得毛利蘭只要不知道黑衣組織的事情,她的世界就是安全的?她不明白。

  「kufufufu∼有個有意思的人要來搶,我很樂意給他幫助哦∼」六道骸興奮的坐直了身體。

  「哦。」毛利蘭點了點頭,新一那邊的人吧,「我希望您下手別太很。」

  雖然她不清楚是誰?但極大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去搶現在無聊得發慌的幻術師,怎麼看都有點危險啊。

  即使看六道骸也打算放棄以『毛利蘭』的身份前往黃昏別館,她也有點同情那個『小偷』了。

  「kufufufu∼小搭檔真友善啊∼」六道骸手裡轉著剛接過的請帖,意味深長的看了琴酒一眼,「kufufufu∼跟黑澤君真是兩個極端呢∼」

  對於六道骸的打量,琴酒照舊不動如山,默默觀察著周圍的人群。

  他摸了摸下巴,毛利偵探事務所還有什麼秘密,值得波本那麼堅守這裡,似乎就連貝爾摩德也在替波本隱瞞。

  江戶川柯南?

  看到波本『不經意』瞟過來的視線,琴酒翹了翹唇,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緊張?怕他看見什麼人嗎?很像上次波本特意擋在小孩面前的舉動。

  本來呢,琴酒對一個不能殺、除了比較幸運外的人沒多大興趣,但聽六道骸說,那小孩將毛利小五郎弄成了他破案的『替身』,這就耐人尋味了。

  「六道骸先生,周末見。」毛利蘭微笑道,「屆時期待您與我們同往。」

  「kufufufu∼真期待呢∼」六道骸彎起了眼道。

  深夜,毛利偵探事務所迎來了一位從天而降的魔術師,靠著其高超的滑行技巧飛入了毛利蘭的房間。

  「睡得可真沉吶。」怪盜基德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女子,悄然將手伸向枕間的黑色請柬。

  「kufufufu∼」

  笑聲乍起,床上的女子連同請柬如霧般消散無蹤。

  「是誰?」怪盜基德立即警惕的環望四周,驟然發現自己深處一片迷霧,「怎麼可能?!」

  「魔術師,等你好久了哦∼」男子魔性的聲音在迷霧籠罩中響起,隱約看見異色的紅藍雙瞳閃現其中。

  怪盜基德臉色難看的站在迷霧中,魔術師高手的他完全看不出一點術法的跡像,他被催眠了嗎?工藤新一沒說偵探事務所出了新人物啊?

  突然,一封黑色的請柬緩緩降落到怪盜基德面前,那個帶著奇怪口音的男聲道:「kufufufu∼我們玩玩吧∼我開心了,請柬就是你的∼」

  「玩?你想怎麼玩?」

  「kufufufu∼聽說你在尋找一塊寶石,來,告訴我,它是什麼樣的寶石?」

  不好!

  怪盜基德來不及細想,他似乎看到了全身黑的黑衣人朝著他走來,子彈向著他不斷射擊,父親,月光下閃耀的……「潘多拉之心。」

  六道骸坐在窗沿上,興致勃勃的的看著幻境中傷痕累累的人,潘多拉之心嗎?

  越來越好玩了啊,怪異的東京彙聚著些怪異的人,都在向著逢魔時刻的黃昏別館前進。


第19章 黃昏別館:開幕

  星期天,傍晚5時30分

  在這眾所期待的日子裡,解讀了黃昏別館邀請函的人們都來到了昔日別館的廢墟之上。

  密密麻麻的人群站滿了黃昏別館的領土,天空中繞行的飛機和攝像頭更是不停的對下方的人群進行著現場直播。

  「各位觀眾,黃昏別館曾作為被政府發現的一座黃金公館,於一年前被偵探們破解,被國家回收,現多位名人收到來自黃昏……」

  毛利蘭和琴酒坐在保時捷356A裡面,無所事事的看著外面熱鬧非凡的場面,兩人現在都是黑衣組織的人,在這種場合不太適合拋頭露面。

  「六道骸先生他……」毛利蘭好奇的問琴酒,畢竟原本打算一起來的人,到現在都沒出現,有什麼事耽擱了嗎?

  琴酒叼著煙,擦拭著手中的伯萊』塔M92F,眉梢微微一動:「他已經到了,只是你看不到。」

  毛利蘭恍然,幻術師想遮掩自己還是輕而易舉的,六道骸不會也是黑』手黨那邊的人吧?怕被什麼人看見?

  從車窗可以看見外面人聲鼎沸的場面,零星幾個熟人也摻雜其中,狄奧尼索斯之宴嗎?

  說來好笑,毛利蘭看到這種場面的第一反應是,這次又會死多少人,不怪她想法這麼極端,實在是犯罪場合該具有的元素都齊備了。

  偵探、警察、黑手』黨、間諜、以及最重要的見證人小學生柯南都在,不出點事毛利蘭都覺得奇怪。

  「真的會有這麼多人參加嗎?」毛利蘭看著這片空地上的人群,感到頭皮發麻,有那麼大的別館來裝下這些人嗎?

  琴酒吐出一口煙圈,愜意的閉目養了養神:「不會,別館會再做一次篩選。」

  「聽起來你很熟悉啊?」毛利蘭懷疑的眼神看著琴酒。

  自琴酒收到邀請函來,他都表現得很鎮定,嗯,雖然這人一直很鎮定,但正常人該有的困惑都沒有,這就很奇怪了。

  對此,琴酒嗤笑一聲,「我倒想說不熟,可是似乎勉強算的上認識。」

  毛利蘭一臉問號,琴酒到底從哪裡得到的那些消息,每當這個時候,他面上的奇異態度都挺令人尋味,諷刺……還是憎惡?

  「kufufufufuf∼打擾兩位親切交流了。」突兀的,後座上幻化出一個藍發異瞳的男人,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膝蓋。

  他妖異的眼眸彎了彎,俊美的臉上噙著抹玩世不恭的笑容,「kufufufufu∼好久不見,黑澤君和蘭醬∼」

  親昵的語調令毛利蘭打了個寒顫,蘭醬?她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嗯,六道骸先生,你一直在這裡?」

  「是啊。」六道骸很是歡快的點點頭,看向琴酒,「相信沒人能瞞過黑澤君的感官吧?」

  感官?毛利蘭愣了愣。

  琴酒隨意的掃了眼略顯興奮的六道骸,冷冷道:「這就是你不打招呼進車的理由?」

  六道骸微笑,「kufufufufu∼黑澤君,是我前面盡職盡責演戲的報酬啊∼」

  琴酒沒搭理他,冷笑了一聲,搭著望眼鏡看向天上,「時間到了。」

  咦?毛利蘭偏頭,瞳孔一縮,不知什麼時候,萬裡無雲的晴空一下子染上畫布般鮮艷的紅色,「逢魔時刻?」

  本該存在不少熱鬧的攝像頭或飛機的晴空,就像一下子被抹消干淨了一樣。

  站在空地上的人們好似進入了一個異次元的空間,都面色慘白的呆愣著看向彼此,好半天,大家才回過神面對這截然不同的現狀。

  「怎麼回事?我們什麼時候?」

  「這裡是那裡?」

  「太詭異了!我要回家!」

  ……

  嘈雜中,三人中除了兩男的鎮定自若,饒是見識多如毛利蘭也驚愕不已,傻愣愣的跟著琴酒走下了車。

  敏銳的,毛利蘭感覺到他們在下車的一瞬間空氣滯了一瞬,或許是由於琴酒面不改色的從容,及六道骸笑眯眯的神情,在一眾驚慌的人中格外引人注目。

  「Gin,你果然來了。」安室透繃緊了臉,擋在怔忪的柯南面前,「你們知道怎麼回事?」

  琴酒挑了挑眉,對他身後面漏警惕的人們不屑一顧,淡定的看向還在急劇變化的天空。

  毛利蘭從震驚中回神,復雜的看向面前的克裡斯·溫亞德(貝爾摩德)、『毛利蘭』(怪盜基德)和服部平次。

  琴酒把多余的請柬給了貝爾摩德和安室透?那個幫柯南的人就是怪盜基德?難怪易容術那麼精湛。

  「kufufufufu∼巧妙的構思∼」六道骸掃了眼因看見他而僵硬的『毛利蘭』,笑了,「跟我也不遑多讓呢∼」

  毛利蘭怔了,六道骸的意思是這是幻術?

  她環顧四周,吵鬧的人群之上,紅得發黑的天空,成群烏鴉在旁邊的枯樹上嘶啞的叫喚著,整得這裡完全就一個靈異現場模樣!

  「你……怕鬼?」琴酒一言難盡的看著臉色微微發白的毛利蘭,嗓音裡罕見的帶上了驚訝,「我以為你見過。」

  「啊?」毛利蘭茫然的看向琴酒,什麼時候?她怎麼不記得?

  一向剛強得生死都不怕的女子卻因為鬼魂表露出了脆弱,藍紫色的眸裡水光若隱若現,饒是心腸冷硬如琴酒也在這時有了一瞬的心軟。

  他嘖了嘖嘴,放任毛利蘭繼續攥著自己的衣角,「算了。」

  瞧見這一幕的柯南不知怎的有些刺眼,真的跟小蘭好像,怕鬼這一點都一樣……

  「工藤?」服部平次拍了拍柯南,靠近他耳邊小聲道,「那不是小蘭,小蘭是不會跟組織的人在一起的,她們只是長得像。」

  雖說他第一次看見那個自稱Merlot的人時也被嚇了跳,但細看Merlot身上帶上了與自家老爸相似的凌厲和血氣,與氣息簡單的毛利蘭大不相同。

  「是嗎?」柯南暗了暗神色,也對,小蘭現在應該跟叔叔一起。

  不過,他看向琴酒兩人旁顯得邪氣的男人,那是誰?又一個新的組織成員?那人異色的紅藍雙瞳給人一種虛幻的顫栗感……

  荒誕的世界,心思各異的人群,棲息的黑鴉驟然從樹干驚起,刺耳的叫聲逼得大家不得不捂緊了耳朵。

  轟隆一聲,地面開始震顫,毛利蘭下意識抓緊身旁的人,「怎麼回事?」

  與她同樣驚慌的人們都有志一同都看向震動的中心,只見地面仿若受到撞擊般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裂口幽深處是曲折蜿蜒的樓梯。

  「這是?黃昏別館——?!」

  「真的假的?在地下?」

  「下去嗎?」

  「下!都到這了,還有反悔余地嗎?!」

  ……

  洶湧的人潮開始朝著下方湧動,神秘與刺激對於這些常年居於領域頂端的人來說不過是一場簡單的冒險。

  不知什麼時候,毛利蘭攥緊了琴酒的手,觸手的冰涼令她空白的腦袋瞬間冷靜下來,裡面,傳來了深深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

  「不要讓不屬於你的情緒干擾了自己。」琴酒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些微的冷意,眼睛陰晴不定的看著下方走去的人們。

  毛利蘭斂了斂心神,「好。」但據六道骸所言,琴酒不是對情緒感知更加敏銳嗎?她看不出琴酒與平日冷靜的神色有什麼區別啊?

  「人是一種極能適應環境的生物。」琴酒輕描淡寫的道,看向毛利蘭仍有些泛白的臉色,挑了挑眉,「還能下去?」

  毛利蘭心一緊,肯定的點頭,「沒問題。」適應環境的生物嗎?

  「kufufufufu∼你儂我儂這麼久,總算決定了呢∼」百無聊賴的六道骸撇了撇嘴,擠過黏在一起的兩人,向著樓梯走去。

  「……」

  毛利蘭一愣,猛地看向剛被擠掉的手,媽媽呀,她怎麼一直牽著琴酒?琴酒還沒一槍抵著她?

  「走吧。」瞥了眼毛利蘭精彩紛呈的臉,琴酒非常自我的再次拉著她,輕蔑道,「我可不想自己的搭檔在中途軟了腿。」

  「——你!」毛利蘭一哽,臉色由紅轉青,強行忽視手中骨節分明的觸感,咬牙狡辯,「我能行!」

  她連魔鬼的琴酒都不怕,還怕鬼嗎?啊!

  琴酒嗤笑了一聲,說歸說,有種你放開他的手,不要抓這麼緊啊?色厲內荏得很厲害嘛。

  兩人經過陰森詭暗的樓梯時,並沒有察覺任何異常,一路上很安靜,安靜得仿佛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一亮,刺眼的燈光照進兩人的眼裡,他們下意識的一眯眼,待適應這強光後才看清當下的場景。

  美輪美奐的城堡內燈火輝煌,點點綠意的青森樹木和花卉點綴著寬闊的晚宴場所,百來個黑色制服的佣人穿梭其中,伺候著到訪的客人。

  「我從沒見過如此奢華得近似城堡的建築,與報紙上拍攝的黃昏別館簡直天壤之別!」

  「我贊同,不可思議,廢墟下方竟然藏著這樣一棟華美的公館。」

  參會者們驚嘆於公館的華美,被它濃厚的浪漫與莊嚴的裝扮所震懾,名貴的地毯,精美的雕刻,幾乎絕跡的字畫隨處擺放……

  這時,一位黑色管家制服的中年人走到了宴會中央,聲音高昂而爽朗著大笑道:「歡迎各位光臨我們公館!我是這裡的館長,伊藤宏明。」

  見眾人或疑惑、或驚嘆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伊藤宏明豪爽的神色一變,肅穆道,「今日,邀請各位精英來此,不為別的,只因我們主人有一事相求。」

  「主人?」眾人驚愕,黃昏別館還有主人?柯南等一行人更是神色驚變,烏丸蓮耶這個家族不是都絕跡了嗎?

  伊藤宏明指向三樓高出,一個高挑的身影靜靜的站在樓梯欄杆處,如同帝王般俯視著所有人。

  男子黑色西裝,左眼被白色的繃帶纏住,鳶色的瞳眸如死水般毫無波瀾,明明在燦若白日的燈光下,被看見的眾人卻仿佛身處北極冰川的寒冷中。

  「我們公館的主人——津島修治。」


第20章 黃昏別館:測驗

  毛利蘭一驚,抓琴酒的手抓得更緊了,太宰治?不,不對……

  她見過的太宰先生雖然給人同樣的陰沉晦暗,但樓上那個,有著與森首領很像的位於高位的赫赫威嚴,不同的是那獨屬於他世界的荒蕪感,冰冷陰郁得令人窒息。

  他不是毛利蘭認識的太宰治。

  「Gin?」毛利蘭看向琴酒,愕然的發現他額頭上青筋凸起,似乎在強忍什麼的樣子,疑似……殺意?

  這樣難得不太冷靜的琴酒,毛利蘭還是第一次見。

  琴酒睨了她一眼,神色轉瞬間恢復平靜,速度快得毛利蘭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伊藤宏明的話還在繼續,「只要有人能完成我們主人的要求,屆時公館裡的所有寶物任憑挑選。」

  嘩的一聲,人群炸開了鍋,黃昏別館目盡之處,全是舉世皆珍的寶貝。

  即使富足的與會人員也無法不眼饞,在其中,總有那麼一兩個是自己愛好中垂涎已久的收藏。

  「但是……」高站於三樓的主人淡淡的開了口,剛內心蠢蠢欲動的人們不由得閉上了嘴,抬首望向他。

  津島修治微笑的俯視著他們,明明是溫柔的笑臉卻是讓看見的人背後一寒,「你們人太多了。」

  他話一說完,無論是態度親和友善的佣人,還是熱情好客的館長,都迅速變得面無表情,一秒拿出隨身攜帶的武器指向客人。

  「津島先生!你這是想做什麼?!」

  被匕首或槍械威脅著的人們一驚,戰戰兢兢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槍口和寒光。

  佣人們臉上毫無方才的鮮活,冰冷無情的樣子讓在場人意識到,他們已經完全淪為了只聽主人命令的木偶。

  津島修治雙手搭在欄杆上,仿若從地獄深處攀爬而上的惡鬼,唇邊笑意冰涼,「向我證明,你們真的有實力,而不是徒有其名。」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水戶一門的長子,憑什麼要聽你這個不知從哪來的人的話?」水戶藏一,僅次於鈴木集團的大家族,氣得漲紅了臉。

  「對!我們想來這玩就來!想走就走!沒人有資格能決定我們的去留!」說話的是世代從政世家的御三由美。

  「對啊!憑什麼!」

  ……

  兩人的話得到在場不少人的贊同,他們大多數本就是抱著好玩的心態才來的,現在受到威脅簡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大家等等!」偵探的直覺告訴柯南,黃昏別館的人不會因為個人身份而有所保留。

  服部平次一眼就能看出眼下的是真刀真槍,旁邊對准他們的下人眼中更是跟看死物一樣的看著大家,這不是在隨便嚇唬人。

  「大家冷靜下來,不要亂跑!」服部平次大叫。

  但一個小孩和青少年的話根本不會引起眾人的重視,被激怒的人群要麼想跑上三樓挾持津島修治,要麼想從來時的路回去。

  混亂的場面並沒有影響到琴酒,他對著近在咫尺的刀具視而不見,靜靜的打量著三樓的人,連帶著毛利蘭也好奇的望了過去。

  津島修治與太宰先生是什麼關系?

  似乎察覺到他們的視線,津島修治好似一潭死水的眸子掃了眼兩人,邪肆的臉上嘴角一彎,說出的話裹挾著隆冬的凜冽冰寒。

  「狄奧尼索斯之宴,第一夜,一方獲得我朝思暮想的平靜,一方得到第二層的通行權。」

  聲音一落地,佣人的武器立刻開始朝著散亂的客人揮去,霎時間,尖叫聲、哭喊聲、槍聲等伴隨著濃烈的血腥氣填滿整片場地。

  「不、不要——」

  「救命啊!」

  「警察!警察在哪裡?!」

  ……

  毛利蘭被這突變驚到的一瞬間,屍體斷斷續續的在她面前倒下,濃烈的腥氣充斥著鼻尖。

  而利刃架到脖頸上的冷意刺激得毛利蘭本能的奪下面前人的刀,卸下敵人的關節。

  「這——!」毛利蘭驚悚的看著面前,四肢被折斷的佣人以著畸形的姿態拼命衝過來,手舉著尖銳的刀子向她扎來。

  「砰」

  琴酒一槍擊中來人的眉心,那人才應聲倒地,下一秒,□□M92F的子彈干淨利落的掃蕩著人群,眨眼間,身邊除了流淌的黏稠液體再無他人。

  琴酒轉向呆若木雞的毛利蘭,冷笑一聲,「女孩,放下你無謂的仁慈,我不會再救你第二次。」

  毛利蘭看了眼被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保護在身後的柯南等人,柯南和平次依舊在尖叫著住手,但一切只是徒勞,佣人不會聽從除了主人以外的命令,照舊不斷收割著客人的性命。

  混亂的場面,越加濃厚的血腥味道,被壓制的人們開始瘋狂反抗,拿起手邊的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與對手廝殺起來。

  一時間,宴會廳倒下的人無數,在這裡,不反抗等待的只有死亡。

  理智回歸冷靜,毛利蘭掏出攜帶的手『槍,上膛,扣動扳機,溫熱的液體瞬間濺到臉上,鮮紅與白皙細嫩的肌膚交織出艷麗的色澤。

  「我發過誓,受到攻擊必將加倍奉還。」

  這是一條沒有反悔余地的路,純粹的善良只有死路一條。

  琴酒隨手斃了撲過來的人,幽深的墨綠色瞳孔浮上了滿意的色彩,勾起唇,「很利索的動作,女孩。」

  男人俯身靠近她,頭頂喉結顫動的節奏就像此刻毛利蘭起伏不定的心跳,遠處看去,仿佛她從背後整個人被擁在懷裡,親密無間。

  男性寬厚的胸膛中,帶著笑意的磁性嗓音曖昧繾綣,一下一下敲擊著狂跳的心髒,「歡迎正式進入裡世界,搭檔。」

  身處裡世界而不殺人,不存在這樣的事。就算為了守護,Mafia的每一個人手中都沾染了世人視之肮髒的罪惡。

  因為,這是一個畸形、無序的世界。

  臉頰滑落的血漬滴入深黑的衣裙,消影無蹤,正如毛利蘭回不去的曾經,漂亮光潔下掩蓋了分岔的路口,再無交集。

  毛利蘭將黑發撩到耳後,瞟了眼被保護住的臉色煞白的人們,輕挑起笑容,「搭檔,你好。」

  她的槍口堅定的指向那些還在瘋狂殺戮的僕人,一槍一槍的送那些沒有自己思維的人進入永眠。

  「angel ?」瞥見這邊的貝爾摩德下意識低喃出聲,恍惚了一瞬後,又被湧上來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該死的,這黃昏別館怎麼盡是些詭異的人!殺得她手都麻了!

  另一邊深感自己多余的六道骸嘖了嘖嘴,一路暢通無阻,踏著輕快地步伐走向二樓,「kufufufu∼欺負我孤家寡人呢∼」

  良久,毛利蘭放下槍,眼中溫暖的純淨色澤被冷意替代,朝三樓望去,津島修治早已不見了人影,他的目的是什麼?

  琴酒握了握發燙的槍口,思索半秒,別好槍,聲音帶著顯著的愉悅,「走吧,上去。」

  比起跟難以提起他槍殺興趣的傀儡糾纏,還不如安靜欣賞天使不再純潔的眼睛。

  貝爾摩德的angel 嗎?真是可惜呢……愚蠢的忘記了一旦跟組織扯上關系,未來就注定糾纏不清。

  宴會廳裡剩下的活人見攻擊他們的人不再,雙腿一軟的攤在地上,渾身顫栗的看著剛剛還在槍殺的男女離開。

  「走!我們也上去!」服部平次咬著牙道。

  宴會的主人為什麼這麼殘忍?不把人命當回事,混蛋啊!

  柯南呆愣片刻,抹了抹不知是淚還是血的臉,顧不得思考太多,在安室透和貝爾摩德護佑下趕緊上了樓。

  一看高手都上了樓,余下的幾個活口也匆忙地跟著跑了上去。

  「等、等等我們!」

  「恭喜各位成功入選我館的優質客人。」館長伊藤宏明很是紳士的行了個禮。

  他臉上和藹的笑容在滿身血漬的眾人眼中看得格外心驚,這人什麼時候脫離宴會廳的?

  「kufufufu∼這裡呢,環境不太好,最好一次性說完哦∼」六道骸三叉戟指向伊藤宏明,兩張笑眯眯的臉互不退讓的對峙著。

  僵持半響,伊藤宏明挪開身子,指向後面走廊上一扇扇房門,含笑道:「相信各位也累了,請先行休息吧,明日主人會面見諸位。」

  「你們可真是神秘呢∼lkufufufu∼」六道骸聳了聳肩,滿不在乎的提起三叉戟,「好吧好吧,論等待,我還是挺自信的。」

  渾身粘膩的感覺擾得毛利蘭異常難受,惡心的反胃感不斷從腹部湧現,一聽到館長的話,當即跟六道骸一樣選了一間房衝進去。

  「明日見。」琴酒瞧了眼三樓黑壓壓的一片,轉向警惕他的一行人,惡意滿滿的咧開了嘴,「祝你們睡個好覺。」

  砰的一聲,關上了毛利蘭進入房間的那扇門。

  剩下的人們面面相覷,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他們的確疲憊不堪,但真的能在這個地方安然的入睡嗎?

  但他們都明白自己沒有了退路,早在下面,大家呼救時就發現了手機沒有信號,來時的路被堵死,現在他們已經稱得上與世隔絕。

  三樓,一間如墨般漆黑的房間,津島修治坐在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外面黑紅色的天空,「明日見,黑澤君。」

  「首領。」斜劉海的白發少年恭敬的半跪在地,等待男人的命令。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9

第21章 黃昏別館:針鋒相對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一團深紅的球體裡傳出心髒的跳動,一呼一吸的頻率漸漸加快,變得急促。

  心髒快要爆裂的痛苦襲來,神志迷離間,毛利蘭看清了球體裡的身影,他在說……

  揪心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毛利蘭猛地從床上做起,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做噩夢?」琴酒翹著腿坐在窗邊,玻璃上倒映出了毛利蘭滿頭的大汗。

  毛利蘭搖了搖頭,倒上一杯水飲下,滋潤有些干澀的嗓子,望向琴酒,「人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麼?」

  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臥室,柔軟的地毯、足夠四五個人睡的大床、大大的衣櫃甚至體貼的提供了可供替換的衣服,男女皆有。

  昨夜兩人就將就的在這床上簡單的眯了下眼,身處陌生的環境,毛利蘭還不至於心大到倒頭栽進夢鄉,可那個夢……

  琴酒並沒有急於回答毛利蘭的問題,打開衣櫥,挑選了一套符合自己品味的衣服,非常沒有自覺的脫下睡袍,換上黑風衣,戴上禮帽。

  男人流暢的肌肉線條一顯現,毛利蘭下意識的移開視線,努力忘掉剛才腦海中的畫面,順便在心裡暗罵這個沒有羞恥心的混蛋。

  「死了啊,當然是鬼。」琴酒戲謔的看了眼臉色由紅轉白的搭檔,意味深長的道,「有惡鬼和瘋鬼。」

  毛利蘭再次喝下一口水,壓壓驚,沒事、沒事,有什麼鬼比得上琴酒這個魔鬼呢?對吧?

  對個鬼啊!

  水杯重重的砸在桌上,在桌面印出一個深深的凹陷痕跡,可見使用者內心的極度暴躁。

  「Gin,我有時候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有異能?」毛利蘭略過她避之不及的話題,將心底深藏已久的話問了出來。

  有很多的疑惑填滿了她整個心緒,為什麼她讀取不到琴酒的心?琴酒又為什麼對所有的一切的了如指掌?又是為了什麼加入港口Mafia?臥底其他組織?……

  六道骸也說過琴酒感官非常靈敏,難道——

  「與感覺無關。」像是猜到毛利蘭的想法,琴酒矢口否認,有些神神在在的看向窗戶外面不變的天色,「異能算是有吧。」

  「算是有?」毛利蘭翻了翻白眼,這算什麼答案?當她腦子跟推理狂一樣轉得快?

  琴酒點了根煙叼起,呼出一口煙圈,淡淡的道:「挺沒意思的異能,現在想想,還是有點用處。」

  合著是不怎麼使用的意思?還是以前對使用異能不敢興趣?毛利蘭嚴重懷疑兩者皆有。

  咚咚咚的敲門聲,閑談的兩人話一止住,毛利蘭走上前,拉開門,熟悉的白發少年驚呆了她,「中島君?」

  『中島敦』面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臉上沒帶有她眼熟的羞澀笑容,乍一看,冰冷中透著絲絲縷縷的殺氣,他身上有見血的味道。

  『中島敦』神色冷淡,「我是他的下屬,津島先生吩咐我來叫你們下去。」

  毛利蘭壓下內心的震驚,眼前的少年與武偵的中島敦不一樣,比起靦腆的男孩,他更似收割生命的死神。

  津島修治與太宰治,中島敦和『中島敦』,一樣的面容,不一樣的感覺,都與中原先生一模一樣。

  兩人跟著『中島敦』下來的時候,客廳裡昨天的幸存者們早已安靜如雞的坐在了餐桌上。

  坐下後,等待了一會兒,宴會的主人翁才緩慢登場,成功接收到了所有人的『熱切』視線。

  怨恨的、憎惡的、恐懼的等等情緒各異的眼神,皆向這位年輕俊秀的男主人投去。

  「各位,昨夜睡得可安穩?」津島修治坐在主位上,悠閑的切了塊牛排放入嘴裡,做享受狀,「嗯,味道不錯。」

  「嘭」

  僥幸活下來的水戶藏一怒得拍響了桌子,滿是憎恨的望著他,「你竟然敢!我不會放過你的!人渣!」

  下一秒,站在津島修治旁邊守衛的『中島敦』朝叫囂的人扔去一把叉子,正正劃破水戶藏一的頸動脈。

  「水戶!」一男子尖叫道。

  『中島敦』擦了擦手,後退的站在津島修治背後,冷冷的瞟了眼驚懼的人們,「請保持禮貌。」

  「你——」敢怒不敢言的眾人驚恐的望著他,因水戶藏一的先例在前,誰也不敢在得罪看著年輕的少年。

  「津島先生,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那麼多人……」柯南眼神復雜的看著主位的人。

  服部平次也道:「他們或家世背景、或才干可全都是在我國達到了舉重若輕的地步。」

  言外之意,那些人的死去,一定會有人追查到底。

  津島修治非常捧場的鼓起了掌,滿含笑意的雙眸凝視著二人,語調輕柔得令人心顫,「怎麼會呢?我可是將我最喜愛的東西送給了他們。」

  毛利蘭敢發誓,見識過太宰先生對死亡熱愛的她,很能領會津島修治話裡的意思,死亡,是他衷心所愛。

  但柯南他們不懂,聲音帶上了無法遏制的怒氣,「那可是一條條人命!你都不怕嗎?」

  「人命?」仿佛聽到好笑的詞彙,津島修治表情透著純然無辜。

  「天呀,我都忘了,你們只是每天至少見了一個人死去,一下子這麼多,是挺受不了的,勇敢正義的偵探們。」

  天真的語氣哽得柯南他們話一噎,那能一樣比較嗎?想要反駁,卻立即被怪盜基德和安室透捂住了嘴巴。

  他們可不想看柯南和服部激怒守衛著津島修治的護衛,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人!

  對幾人的反應深感無趣的津島修治,把腦袋轉向了琴酒,鳶色的眸子一深,「我最討厭戴禮帽,穿黑衣,還愛抽煙的人了,黑澤君。」

  現在不僅柯南他們,連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也驚訝的看向了琴酒,黑澤?琴酒的本名?他與津島修治認識?

  琴酒悠悠的吐著煙霧,偏頭躲過『中島敦』忽然舉』槍射過來的子彈,反唇相譏:「我也最討厭纏繃帶,還愛尋死覓活的男人。」

  「你身上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挺令人厭惡的,他怎麼沒弄死你呢?」津島修治笑眯眯的說著與溫和表情全然相反的話。

  琴酒勾起唇角,諷刺一笑,「因為有鏈子拴著啊,可惜,你沒有呢。」

  津島修治笑容越發燦爛,但周遭的人都感受到了在琴酒說完話後,他窒了一瞬的呼吸。

  「呵呵,黑澤君∼」津島修治嗓音和煦得如春風拂過,但周身散發的黑泥氛圍更加濃重,「你真不可愛呢∼」

  毛利蘭小心的避開這針鋒相對的氣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往往天是不從人願的。

  「你旁邊這位小姐就可愛多了。」津島修治笑道,「美麗的天使怎麼能跟惡魔混在一起呢?對吧,黑澤君。」

  琴酒嗤笑,冷聲道:「不敢當,一團黑泥精不是還覬覦掛在天空的太陽嗎?我怎麼敢跟你比呢。」轉向毛利蘭詢問道,「是吧,搭檔。」

  津島修治捧著腹,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笑出來也不顧,碎碎念著同一個詞,「搭檔、搭檔啊……」

  下一秒,他掏出一柄槍,指向琴酒,臉轉眼變得面無表情,語氣冰冷無比,「要不,我先送你下地獄。」

  空氣凝滯了,眾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激怒了某個神經繃得死緊的人。


第22章 黃昏別館:他的要求

  琴酒垂著眸,對於指著自己的槍口視而不見,慢悠悠的品嘗著豐盛的營養早餐。

  毛利蘭都不禁為他捏了把汗,津島修治渾身的冰冷殺意不是作假啊,你怎麼還這麼悠閑?!

  結果,津島修治須臾間殺氣收放自如,似乎覺得有些沒意思,把槍扔給一旁的『中島敦』後重新坐下。

  毛利蘭松了一口氣,對面紅方一群人失望了,其余人哆嗦著看了眼地上的屍體,不敢再隨意插話。

  「kufufufu∼你們真不乖呢∼就這樣把我忽略了嗎,嗯哼∼」在眾人的驚呼中,六道骸縱身從樓上一躍而下,三叉戟指著主位上的某人笑道。

  『中島敦』一怒,正准備上前時,津島修治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津島修治一臉為你考慮的模樣看向六道骸,「鳳梨葉子是需要光合作用的,我們這裡又缺乏陽光,骸君肯定動都不想動了吧?」

  憋住!毛利蘭硬生生把卡在喉嚨的食物咽下,不敢發出絲毫動靜。

  六道骸發型是很像鳳梨,但架不住人能駕馭住,不覺得奇怪,反而很帥啊。

  但有一說一,敢光明正大嘲諷出來的津島修治真心強大,這人是喜歡踩人痛點嗎?

  「kufufufu∼你真貼心呢∼」六道骸微笑著將三叉戟尖端戳進津島修治的脖頸間,鮮紅的液體就這樣順著尖刃流下。

  「首領!」『中島敦』神情一動,迅速上前,手』槍指著六道骸警告道,「放開!」

  津島修治揮手示意他退下,托著腮滿眼期待,「骸君,用力點啊,最好哢擦一下折斷脖子。」

  六道骸的三叉戟一頓,收起來,拉開空著的椅子一座,哼了聲,「殺你這樣的人最沒意思。」

  「好吧。」津島修治一臉失望,了無生趣的眼神掃向柯南他們,「兩三百人就只剩下了不到十個嗎?果然沽名釣譽的比較多呢。」

  「津島先生,我們不是殺手。」柯南抿唇,昨夜挑選的方式完全是按照武力值排的好嗎?

  這次來公館的人除了抱著玩樂心態的權勢子弟,大多都是醫生、律師、偵探、明星等領域的傑出之輩,不是琴酒那樣殺人如麻的組織中人。

  津島修治坐直了身體,上位者的氣勢顯露無遺,嘴邊勾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向臉上余怒未消的偵探。

  「在天天都會產生殺人犯的東京裡,成為一方精英,不是運氣好,就是足夠聰明理智嗎?既然敢來,當然得承擔得起後果。」

  他掃了眼柯南身旁的保護者,淡淡的笑了,「名偵探,你得承認,你運氣很好,要是連命都保不住,何談達成我的要求。」

  若不是有人保駕護航,天真小子的下場就跟昨晚那群人一樣。

  柯南沒法反駁,他明白是有安室透和貝爾摩德的保護,自己才能安然無恙,可是,眼睜睜看著這麼多生命在自己面前倒下,自己卻無能為力,真是沒用啊……

  柯南不明白津島修治殺這麼多人有恃無恐的原因,看當下的情況,他連給那些死去的人一個公道都做不到。

  一眼就能看穿柯南在想什麼,津島修治翹了翹嘴,「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偵探,別輕易為你做不到的事許下承諾,否則你只會失去得更多。」

  他掃了眼兩張同樣面孔的毛利蘭,可憐啊,一葉障目,已經在失去了,卻還沒有察覺嗎?

  柯南一滯,明明聽不懂津島修治憐憫語氣中夾帶的幸災樂禍,為什麼心上會湧現一陣陣恐慌?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毛利蘭睫毛微微顫動,抬眼看向津島修治,問出大家最想知道的問題,「津島先生,請問您邀請我們來這的意義所在?」

  這句話一出口,無論是沉浸在自己思維的偵探,還是滿心驚懼或困惑的人們,都將目光轉向黃昏別館的主人。

  津島修治鳶色的眸子一眯,凝視著毛利蘭的眼睛片刻,神情開始變得縹緲,思緒恍惚迷離到了許久以前。

  「相傳,狄奧尼索斯,希腊神話中像征毀滅與新生的酒神,在他前世轉生前,因心髒被保存在一個盒子當中,方得重生。」

  他的眸色逐漸加深,幽幽的道:「我要那個盒子,你們給我去找來。」

  [潘多拉的盒子!潘多拉之心嗎?]

  毛利蘭看了看面露激動的怪盜基德,他的目的也是這個盒子?

  「津島先生,你找過?或者沒有找到?」服部平次好奇的插嘴,「憑什麼認為我們這些對那個盒子一無所知的人就能找到?」

  津島修治望向客廳巨大彩色玻璃縫隙中透過來的紅光,失卻了掩飾的虛假笑容,毛利蘭這才發現他臉色蒼白得過分,一副病態消瘦的虛弱模樣。

  白熾燈下,紅光散落在鳶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種一碰就碎的空幻情緒,俊秀臉上的空茫使人顯得失真。

  他喃喃的低語,若不是異能者很難聽見,「我去不了一個自己已經不存在的世界。」

  毛利蘭一個顫栗,手猛地揪起砰砰直跳的心口,那是什麼感覺?

  被欺騙的憤怒,抓不住的驚恐,深不見底的絕望……他好難受,難受得喘不過氣。

  「女孩,不要讓不屬於你的情緒干擾自己。」琴酒不知何時走到毛利蘭身後,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屬於她?

  這是毛利蘭第二次聽到這句話,她摸了摸臉頰的濕潤,自己這是哭了?什麼時候?

  六道骸朝毛利蘭揚了揚眉,她看了看四周,柯南他們還是那幅思索的樣子,看來是他的幻術幫忙遮掩了自己的異樣。

  「我好了。」毛利蘭吸了吸通紅的鼻子,擺正自己的臉色。

  「津島先生,我們如果不找會怎麼樣?」貝爾摩德對什麼寶貝、解謎、探險之類的都不敢興趣,她不喜歡處於被動。

  津島修治回神,笑眯眯的看著眾人,「晚了哦,除非找到我需要的,否則各位回不了家。」

  他說的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實,昨晚能試過的辦法都試了,唯一出去黃昏別館的辦法看來就在津島修治身上。

  「去哪找?」對這件事最積極的怪盜基德發問了。

  津島修治招了招手,『中島敦』走到客廳的一扇緊閉的大門處,雙手一拉,哐當的聲響後,大門緩緩打開。

  「這是——哪裡?!」

  門外面不再是他們熟悉的公館森林,而是一座仍可窺見昔日繁華的城市,倒塌的高樓大廈,火焰焚燒後的大地……

  黑色西服的人在道路兩邊翻找著幸存者,憔悴的路人,風沙卷起的沙礫向著這邊刮來,卻似被大門上無形的屏障擋住。

  「不科學!」柯南的驚呼聲,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服部平次也贊同的點點頭,「我沒聽說過哪座城市遭受了這等災難。」

  是的,災難。仿佛末日降臨的場景只在電視上見過,這片疑似遭受過火山和地震天災的城市彌漫著濃濃的死氣。

  毛利蘭呆滯的看著外面,那是她曾到達過的地方。

  「橫濱?」鎮定如琴酒此刻也有一瞬的愕然,他看向神情陷在陰影中的人,「發生了什麼?」

  津島修治沒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淡淡的道:「去把它帶給我。」

  下一瞬,眾人驚異的發現他們已經站在了土地上,往後一看,華美的公館消失無蹤。

  「——怎麼回事?!」

  ……

  公館裡,『中島敦』擔憂的看向津島修治,「首領,他們真的能找到嗎?」

  津島修治,不,應該說是太宰治,遙望著館外的天空,聲音飄忽不定,「他們有一個錨點,會找到的。」

  不,是肯定能見到『它』。


第23章 黃昏別館:橫濱

  「這裡真的是橫濱?」貝爾摩德懷疑的看向琴酒。

  在館內的時候,琴酒稀奇的流露了真實情緒,耳尖的她聽得一清二楚,琴酒對橫濱很是熟悉。

  琴酒輕飄飄的瞄了她一眼,轉頭繼續看著眼前的焦土沉思。

  貝爾摩德喉頭一哽,那是什麼眼神?不屑跟她說話嗎?好樣的,如果不是Boss的命令,她還不會來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呢!

  「據我所知,橫濱很發達,在國內乃至世界上都是數一數二的繁華都市。」在蘭要去這裡的時候,柯南特意調查過橫濱。

  網上搜索得來的照片絕不是現在這片淪陷的土地,就算現實與網絡有差距,也不該相差這麼大。

  琴酒看向從剛才開始一直沒說話的人,毛利蘭額頭上的虛汗不斷浮現,他眉頭微蹙,「凝神靜氣,放空思想,不要刻意去想那些事。」

  往往越是在意,精神越是朝著這方面靠攏,極易接收過多繁雜的信息。

  [我的孩子在哪裡?孩子、孩子……]

  [一定要找到,拜托了,首領!]

  [到底為什麼?那種怪物會出現在橫濱!]

  [森首領和芥川先生吩咐了,一定要找到中島大人。]

  [毀了,一切都毀了……]

  ……

  毛利蘭揉了揉鼓脹的太陽穴,啞聲道:「去Mafia。」

  橫濱現在已超出現實能理解的範圍,這片土地上散布著無處不在的哀嚎、憎恨、痛苦和悲泣,人們時時刻刻處在失去與被失去的邊緣。

  怪物降臨過的橫濱嗎?現在或許只有森首領能給解答發生過什麼,但願首領能相信他們這群人。

  「我、我不要去。」

  抖成篩子的男子尖聲道,眼前到處殘垣斷壁的世界令他恐慌無比。

  「這裡一定是地獄!我不、不回去!」

  「對!我們憑什麼要聽她的話!」

  與男子緊緊靠在一起的女人大叫,驚懼不安的指著毛利蘭,「她一定跟那個津島一伙兒的!」

  「他們幾個跟津島那麼熟悉!我堅決不同意跟他們一起走!」

  「津島修治是魔鬼!他就是讓我們來送死的!我才不會如他的意!」

  ……

  [那群突然出現的人是誰?]

  [吵吵嚷嚷的,要不要解決了他們?]

  [陌生的人,肯定來者不善,趕緊上報!]

  「真、煩。」毛利蘭焦躁的掏出手槍,冷冷的指向叫囂的男女,「請閉嘴,否則你們的腦袋會立刻開花。」

  全身散發冰冷氣息的女子使他們想起第一晚上,她毫不留情奪人性命的模樣。使得剛還叫罵的男女迅速抱緊彼此,拼命點頭,不敢在多話。

  柯南他們倒是不反對,雖然說很不想承認,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比起對此地陌生的他們,依靠琴酒,或許能更快找到想要的東西。

  琴酒眉梢微動,這是被各種雜音逼得快失去理智了?

  前往Mafia的路上,行人都警惕的看著他們這群衣衫整潔的陌生人,在橫濱這個特殊的時刻,一切外來人員都會受到關注。

  毛利蘭仰頭,承擔地標的高樓照舊聳立著,如曾經那樣守望著這座城市,只有來來往往進出的受傷人員能看出與以前的不同。

  「各位,首領邀請你們進去。」戴著單邊眼睛的白發老爺子在Mafia的大門口等著他們。

  毛利蘭見過他,是隸屬於武鬥組織「黑蜥蜴」的百人長,廣津柳浪,一向優雅紳士的他此刻面容遮不住的蒼老和疲憊。

  「老爺子,橫濱……」

  廣津柳浪搖了搖頭,叼著根煙,拒絕回答毛利蘭問題的意圖很明顯。

  [抽完這根煙,再繼續去找中原首領和中島吧。]

  毛利蘭腳步頓了一下,中原先生和中島敦都失蹤了嗎?那他們看到的那個中島敦是誰?

  當再次站在首領辦公室的時候,毛利蘭百感交集,沒想到她會在這樣的情景下回到這。

  森首領依舊是那身熟悉的裝扮,背對著他們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紅月照耀下,幾絲銀色的發絲顯得刺眼。

  「我猜各位是來找我的。」森首領轉身,輕佻的笑容中透著微不可察的試探,「敢為你們為何想踏足港口Mafia?」

  「Mafia?!」柯南、平次大驚失色,他們壓根沒想過一路上和善引路的黑西裝是黑手』黨。

  黑衣組織的貝爾摩德和安室透眼中驚訝一閃而過,港口Mafia?與黑衣組織一樣的黑手』黨?琴酒跟這邊熟悉,豈不是……

  不不不,一定是哪裡想錯了,琴酒對黑衣組織的衷心有目共睹,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的替大人鏟除敵人,怎麼可能呢?

  琴酒哼了一聲,我行我素慣了的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首領,我們有事相求。」毛利蘭恭敬的道。

  森歐外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不同於後面那批人,毛利蘭與琴酒身上有著屬於橫濱的氣息,異能者嗎?

  「嘛,雖然說我不太了解現狀,不如你們先說說?」森歐外托著下巴,笑眯眯的道。

  親和的笑容並沒有使眾人放心下來,反而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先換個問題。」琴酒眯了眯眼,打斷毛利蘭想要直接脫出口的話,「橫濱為什麼會這樣?」

  森歐外凝視了琴酒一會兒,嘴角慢慢上揚,「你很關心?」

  [果然是橫濱出去的人嗎?]

  毛利蘭微微一愣,琴酒是橫濱人?不過,想想他真正所屬的組織,好像也不奇怪。

  森歐外轉向窗外,紛飛的黑色灰塵,紅色的天空與月亮,他道:「變異的龍降臨了橫濱,龍息炙烤了大地,頃刻間,城市化為廢墟。」

  「龍?」

  「不是只存在於傳說中嗎?!」

  眾人大驚失色,這兩天的所見所聞震得他們的世界觀搖搖欲墜,這還是那個能用數理化解釋的世界嗎?

  「現在呢?」琴酒冷聲詢問,城市不見一絲龍的影子,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其他人在哪裡?」

  「它死了。」森歐外面色沉靜的陳述著事實,但冰冷的殺意卻在澎湃,「帶走了Mafia的前任首領與白色死神。」

  毛利蘭驚愕不已,她沒猜錯的話,是中原先生和中島敦,兩人都不見了?

  森歐外看向他們,微微一笑,「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來自其他世界。」

  琴酒不屑隱瞞、毛利蘭又不太會掩飾對他的熟悉,而森歐外的記性又太好,不可能會不記得特征如此鮮明的兩人。

  如同曾經閃耀的兩顆鑽石,光彩奪目。

  大家呆愣間,辦公室的門口走進了一個白色風衣的男子,上黑發漸變白發的特征只屬於一個人,芥川龍之介。

  「首、首領,芥川先生執意要闖進來。」守門的工作人員惴惴不安的看向森歐外。

  森歐外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看向怒氣衝衝的芥川,笑道:「芥川君,武偵這麼快就得到消息過來了?」

  芥川對笑裡藏刀的人視而不見,揪起安室透的衣服就問,「說,你們從哪裡來的?」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質問誰不好,偏偏是他,迫於形勢,只得乖乖答話,「津島修治先生委托我們來找一樣東西。」

  森歐外表情一僵,聲音微微沙啞著,「津島修治?」

  芥川疑惑的看著森歐外不一樣的外露情緒,手下意識的放松,「那是誰?」

  「太宰,太宰治。」森歐外閉了閉眼,這是他最優秀弟子,曾經的真實姓名,世界上知道的只有他。

  芥川一怔,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他、他已經……」

  「死了。」頂著芥川憤怒的眼神,琴酒淡淡的接過話,「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在找的中島敦也已經死了,他與太宰治呆在一起。」

  毛利蘭錯愕的看著琴酒,那他們見的是……鬼魂?!所以才說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嗎?怎麼會?!


第24章 黃昏別館:崩壞的開始

  「即使智多近妖如太宰治,在安排好Mafia的一切事宜後,從高樓一躍而下,也沒料到會有今日的局面吧?」

  森歐外嘆了口氣,徐徐講述著這個世界太宰治的過往。

  突如其來的叛變,一場謀劃成為了港口Mafia的首領,將Mafia的地盤擴張至前所未有的地步,在一切穩定下來後,毅然決然的跳樓而去。

  「那中原先生他……」毛利蘭無法想像那個在辦公室裡,兩個像孩子一樣互相鬥氣的人在失去了其中一個後會變成什麼樣。

  「中也君繼承太宰治的遺願,成為了新的首領。」

  森歐外至今記得中原中也邀請他離開孤兒院時的情景,眼裡閃爍的光芒熄滅,取代的是堅硬的寒冰,他活在了看不見的陰影中。

  直到後來某一天,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怪物從中脫出,鋼筋水泥鑄成的橫濱在偉力面前如此渺小。

  「毀滅來臨時,中也君選擇了出戰,以防萬一,中島敦在後面支援他。」

  森歐外想到琴酒說的話,頓了一下,「那日後,他們與龍一起消失了。」

  所以他才會再次接替首領的身份,幫忙維持住Mafia混亂的狀態。

  「我不相信。」芥川惡狠狠的瞪了眼琴酒,拳頭握得死緊,「中島那混蛋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死去!」

  他轉身,走出辦公室,白色風衣下的身形蕭條寂寥,「我會找到他。」

  毛利蘭看了看芥川離開的背影,忐忑的看向面對窗戶的森歐外,他的表情在黑紅的渾濁裡模糊不清,在難過?還是惋惜?

  太宰先生和中島君真的死了嗎?

  除了少數了解橫濱的人,大多數人在聽到森歐外的講述後一頭霧水。

  他們崩塌的世界觀還未重建,妄圖把所有的不正常往正常上面引。

  「津島、不,太宰先生還活著?」柯南沒辦法想像之前還跟他們好好說話的人,早已埋骨。

  「肯定的啊,不然沒法解釋我們見到的是誰。」服部平次想當然的點了點頭。

  怪盜基德沒附和他們,見識過小泉紅葉魔法和六道骸幻術的他,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些非科學的神奇力量。

  那個人是怎麼知道潘多拉之心的?跟他父親的死有關嗎?

  森歐外轉身,坐在首領專屬的位置上,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撐著下巴,表情耐人尋味的笑了。

  「我很確定,太宰的身體當眾摔得四分五裂,當場斃命,絕無生還的可能。」

  「所以,你們見到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眾人表情僵硬,不太想去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突然出現的黃昏別館,第一夜鮮血淋漓的現場隔日面貌如新,無法來到這的人……

  究竟是他們在做夢?還是整個世界都是假的?

  森歐外將目光移向沉思的琴酒和毛利蘭,另一個世界的異能者嗎?如果是他見到這兩人,肯定會跟當初綁定太宰和中原一樣吧?

  熠熠生輝的剛毅不屈與沉淪黑暗的野獸,一定很有意思。

  夜晚,經過白日刺激的眾人都被森歐外安排到一家酒店住宿,任憑他們去苦思冥想津島修治的要求。

  如果這是一場游戲,毫無疑問,找到潘多拉的盒子才能通關。

  深黑的Mafia辦公室裡,森歐外饒有趣味的看著站在中央的高大男子,「黑澤君,這麼晚了不睡來看我這個孤寡老人?」

  琴酒涼涼的掃了他一眼,「你不是在這裡等我嗎?」

  老謀深算的狐狸,騙得了那群想法都寫在臉上的傻子,騙不了他。

  森歐外拉開窗簾,不詳的深紅剎那間照亮了室內,避重就輕的說法當然哄騙不了擁有野獸般直覺的他。

  「自中也君失蹤的那天起,橫濱的天空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晦暗的赤黑色光芒經久不息。」

  這裡的兩人都心知肚明,那是『污濁』,失去了『人間失格』抑制的『污濁』在橫濱游蕩。

  「所以你將所有的異能者派去了橫濱的邊界,防止『它』繼續對外擴散。」琴酒看了眼地上遺留的畫冊道。

  整個港口Mafia,或者說橫濱的所有異能者只剩下了擁有斥力異能的廣津柳浪,他和芥川龍之介一起在尋找失蹤的兩人。

  『污濁』必須得阻止,他們除了找到荒霸吐的安全裝置,別無他法。一旦天上的紅色持續發酵,雷體街的災難將會重現。

  「那條龍怎麼回事?以太宰治的聰明,不可能會遺留下這麼大的禍端。」

  琴酒不解,怎樣強大的物種才會需要『污濁』的解放才能消滅?

  森歐外望著天空出神,半響才嘆道:「如果僅僅是普通的龍,芥川和中島是能夠解決的,但是,它糅雜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特殊能量。」

  太宰也沒料想到吧?可惜啊,擁抱的死亡並不是夢寐以求的解脫,只能在另一個世界遙望著此世的災禍。

  靈魂,永遠是一種神秘的不可觸碰的彼端。

  你後悔嗎?太宰君?

  在見到死去的中島敦魂魄的那一刻,你心裡的想法是怎樣的?

  「聰明至極而對一眼望到頭的世界失望透頂嗎?真是脆弱的膽小鬼啊。」琴酒眉宇間滿滿的諷刺。

  太宰治既然殫精竭慮為港口Mafia工作這麼些年,必然有他所重視的東西,自以為安排好,丟下一切,不是一種逃避嗎?

  逃避這虛偽滿地、醜陋遍布的現世,到頭來,卻墜入另一種深淵。

  森歐外不做置評,微笑道:「黑澤君說來跟他有點像呢?」一樣的聰明、冷血。

  琴酒切了一聲,點上一根煙,徐徐道:「別拿我跟他比,我們有著根本上的不一樣。」

  世界無趣又怎麼樣?不會自己找點樂子嗎?他的樂子現在可多得很。

  看出眼前人對太宰這種生物的排斥,森歐外體貼的換了個話題,「聽你們的說法,看來我們目標一致,黑澤君,你知道在哪裡。」

  遭受了毀滅性打擊的世界,即使是作為根基的『書』也難以維系,到最後,只能借助神明的力量。

  中原中也的消失使得『書』不能被第三人知曉的禁忌打破,在見到其他世界的來人時,芥川心裡也清楚了吧,只是自己不敢去相信啊。

  琴酒抽了口煙,微微低頭,眸子裡倒映著指尖的橘色火光,「在建立聯系中。」

  潘多拉的盒子,裝著潘多拉之心,那是神明的心髒。能找到神明的,只有與他能量相關的人。

  對抗龍的那一日,中原中也和中島敦發生了什麼?致使中島敦的死亡,以及中原中也『污濁』的潰散。

  要知道,森歐外為了防備荒霸吐失控,叫中島敦帶上了『書』。

  「黑澤君,你見到過他?」森歐外瞳孔一縮,目光中難得的失控。

  琴酒沉默著點了點頭,思緒飄得很遠,他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女孩奄奄一息的模樣,那個佇立於湖面上,捧著本書的人影。

  「黑澤君,有機會的話,去我的世界看一看吧,那崩壞的開端。」

  白神山地的清池湖,位於秋田縣咫尺之隔的青森,是荒神和太宰治的故鄉。

  暗沉天空下的橫濱大酒店,毛利蘭眉頭鎖死,眼睛緊緊閉著,不過短短十分鐘,床單被冷汗打濕了一大片。


第25章 黃昏別管:夢境

  她處在一片深紅的迷霧中,伸手不見五指,猩紅的顏色遍布了全部視野。

  腳下,是破敗凋零的橫濱,沿著海洋邊緣站立著數不清的異能者,用自身能量建立起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暗沉的深紅與蔚藍的清澈隔絕,橫濱內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鏡花,還能支撐住嗎?」身穿和服的優雅女子看向旁邊嬌小的女孩。

  泉鏡花搖了搖頭,咬牙堅持,「沒事,大家都在努力。」

  尾崎紅葉望向天空,化形的夜叉白雪和金色夜叉與大家一樣,盡力吸附著空氣中的渾濁因子。

  但是,不詳的顏色開始向異能者們身上侵染,他們在開始被吞噬,支撐不了多久了。

  「亂步,還有多久?」尾崎紅葉看向後方面色凝重的偵探。

  江戶川亂步望了望霧色籠罩的天空,轉向臉色難看的芥川,喃喃道:「快了。」

  [荒霸吐認同的人,去找『它』吧,還剩五天,拜托了。]

  毛利蘭本能的向前一跨,世界像被割裂的景像般急速變化,她無神的眼睛開始有了光澤,「這是哪?」

  「你的夢境。」琴酒的手搭在她肩上,與她一起環顧著四周。

  夢境?

  六道骸突然閃現在她面前,笑嘻嘻道:「kufufufu∼是我將黑澤君帶進來的喲∼」

  他的身形就像藍色的輕煙在這片空間裡飄蕩,時而閃現,時而消散,徒留輕佻的聲音縈繞不息。

  「吶,我可真是個大好人∼黑澤君,要好好感謝我哦∼」

  兩人都沒心情理會他,專注的看著周遭的環境。

  黑暗的辦公室,漆黑的桌椅、沙發、牆壁,連窗簾也被布置成了黑色,在這裡,肅穆的黑色壓在心上,只覺沉重。

  啪的一聲響,毛利蘭才驚覺桌上做了一個人,黑夜中,隱約可以看到戴禮帽批圍巾的輪廓。

  杯子碎在地上,帕圖斯的高級酒香飄灑在空氣中,黑色的影子轉身猛地拉開窗簾。

  中原中也看著眼前的高空,嗤笑了一聲,眸中鈷藍的色調深沉。

  他端起桌上另一杯未碎的紅酒杯,朝著虛空高舉,「死青花魚,敬你美夢成真。」

  中原中也猛地灌下紅酒,因太過迅猛,嗆得不停咳嗽,「咳咳咳,連喝口酒你都要詛咒我,混蛋!」

  毛利蘭看著他把酒杯狠狠擲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橘紅色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表情,好一會兒,一個倒頭栽在身後的滑輪椅上。

  中原中也眼神空洞的看著上方的天花板,聲音沙啞。

  「我如你所願,不計較中島敦和泉鏡花加入武偵的叛變行為。」

  「不去追究你在天台上跟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說了什麼。」

  「我邀請了森首領回來當干部,誰叫你這混蛋把Mafia的人才全整跑了。」

  「你要保護的織田作我也會替你看著他,不讓他去作死。」

  「呵,想看小說自己從棺材裡爬出來去看吧,我是不會燒給你的。」

  ……

  一句句自言自語響起,毛利蘭仿佛能感受到中原先生內心深切的疲憊和悲哀。

  太宰治的每一個要求、每一項計劃,他都不去問為什麼,一絲不苟的執行,只因他相信這個可以托付後背的生死搭檔。

  沒想到啊,最後一次被委派去意大利的任務只是為了支開他。中原中也居然成了太宰治謀算中的絆腳石了嗎?

  沉默短短幾秒後,中原中也起身,面無表情的透過落地窗看向繁華的城市。

  他將在深黑的污濁裡繼續俯瞰著夜色中的橫濱。

  看到這一幕,眼淚不自覺的從毛利蘭臉上滑落,她將臉埋在琴酒的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不要哭。」琴酒頓了下,將手放在女孩的腦袋上輕輕的撫摸,「你看得太深了。」

  毛利蘭搖搖頭,嗚咽道:「我只是在替他難過,中原先生、他、他、」太寂寞了啊。

  時間飛速流逝,命運的巨輪轉到了橫濱突發災難的這一天。

  湛藍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雷電震過,上空無形的地方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白色的迷霧中,長長的巨龍與黑色的陰影合為一體。

  龍噴出了熾熱的龍息,一時間,橫濱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橫濱的三方管理者帶著滿身戰鬥過的痕跡,聚在一起商量著對策。

  「我去。」中原中也站起了身,犀利的目光掃視著桌上的人,「不能再拖延了。」

  「不行,中也你絕對不能動用那個力量。」森歐外和尾崎紅葉表示強烈反對,他們都知道,一旦解封的下場是什麼。

  武偵的社長福澤諭吉看向一言不發的江戶川亂步,「亂步?」

  江戶川亂步抬頭,看了眼港口Mafia的人,抿緊了唇,「抱歉。」

  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除了中原中也,沒人能抵抗那頭怪物。

  森歐外看了眼表情堅定的中也,心一狠,「就這樣吧,但是——」他看向異能特務科,「我需要『它』。」

  商定過後,中原中也回到了辦公室,這一次,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等在這裡。

  「這就是他拼死也要守住的秘密嗎?」中原中也嘲笑的看著中島敦手裡的書,「但願這玩意兒能有作用。」

  「中原先生,您真的不想知道它是什麼嗎?」中島敦攥緊了手。

  中原中也眸子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轉頭看向外面末日般的景像,「知不知道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感興趣。」

  當事人已經不在世上,得到怎樣的答案都是乏味可陳,錯失的交心不會重來,中原中也能做的只剩照顧好當下。

  毛利蘭再次一個跨步,他們來到了戰鬥發生的當日。

  「汝、容許陰郁之污濁 勿復吾之覺醒……」

  深紅的藤蔓纏繞上軀體,蛻去為人時的理智,衝向在橫濱吞吐火焰的巨龍,劇烈的撞擊震顫了大地。

  30分鐘,似乎有半個世紀那麼漫長,矮小的身影與巨大的龍軀酣戰,土地崩裂、森林盡毀、海水翻湧,數不盡的災害撞向橫濱,卻又在重力的牽引下被牢牢排斥在外。

  沒有疑問,即使是異變的生物也戰勝不了神明,隨著龍軀的消散,橫濱上空聚集的恐慌開始消退。

  但中原中也仍在持續發瘋,理智全無的他瘋狂的破壞著周遭的一切。

  靜候許久的中島敦看時機已到,迅速翻開書籍,妄圖借用『書』的力量重新封印荒霸吐。

  「瞧瞧我看到了什麼?令人驚艷的力量,一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能量,比我耗盡心血得來的實驗品有用得多了。」

  一個腰間挎刀的神秘人驟然出現在中島敦面前,閃身奪過他手裡的『書』,眯眼笑了,「還有這個,此方世界的基石,書寫現實的『書』」

  「你是誰?」中島敦驚道,殺氣騰騰的看著搶他東西的男人,「把『書』給我。」

  男人戴著一副慘白的面具,閑庭信步的走走停停,驀地頓住,中原中也猙獰著臉站在了他面前。

  「給我……」他嘶啞的聲音叫囂著。

  男人看向手中的『書』,沉吟道:「『書』的自我保護意識喚醒了他嗎?」

  中島敦化作白虎擋在中原中也面前,嚴肅道:「中原先生,不能讓他把『書』帶走。」

  『書』是誕生這個世界的根基,記述著這裡的一切,同時擁有著jin可以將想法化作現實的能力,被心懷鬼胎的人奪走,世界可能瀕臨崩潰。

  中原中也強行睜大了眼睛,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他面對眼前未知的敵人,「是你把龍放了進來。」

  他頭很疼,『書』在強行與他建立聯系,導致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阻止他。

  男人不置可否,摸了摸下巴道:「雖然出了你這個意外,但這個基石還是顯現了出來,也沒差,『書』我要定了。」

  毛利蘭看著男人手中的書籍,閃爍著縷縷光芒,她能聽到中原先生聽到的話。

  「荒霸吐,與我融合,封印這個世界。」

  中原中也恍惚的短短一瞬,中島敦以著此生最快的速度衝向男子,拼著性命咬斷了男子拿書的手。

  「嘶∼」男子吃痛的捂住流血的斷臂,看向對面兩人,「還是有兩把刷子嘛,不過,我的血可是劇毒啊。」

  老虎虛弱的趴在地上,撐著最後一口氣,將『書』送到了中原中也手裡,斷斷續續的道:「太宰、太宰首領交代過,『書』不能出事。」

  「中島——!」

  中原中也大叫,但地上的中島敦已經沒有了生息。

  他鈷藍色的眼睛滿是憤恨的看向男子,一字一句的道:「你,惹怒我了。」

  刺眼的紅光從中原中也身上射出,握在他手裡的『書』亦漸漸化作虛影,融進荒霸吐的身體。

  「這是——神?」男子愣住了。

  黑色的禮帽飄蕩在狂風中,片刻就不見了蹤影,從黑紅的球體裡走出了一個小小的個子,橘紅色的頭發下,眼神無波無瀾。

  『污濁』在此世釋放,於天災中誕生的神明——荒神。

  深紅的霧靄遮蓋了整片天空,封堵了外界與這裡的通道,一陣大風刮過,此地的三個影子瞬間消失。

  「我驅逐你,異界之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9

第26章 斜陽館:特別的人

  這一幕到底,兩人閃身去到了斷崖,下面是波濤洶湧的海浪,背後十來座墓碑靜靜佇立著。

  俏麗女子怔怔的看著蔚藍的海水,水底倒映的是中原中也暗沉的鈷藍眸色,他道,「這是開端,也是中原中也一生的結束。」

  琴酒抬頭望了望開始漸濃的紅色,中原中也身體裡的污濁開始在橫濱彌漫。

  暴風中卷起的沙石瓦礫令他皺了皺眉,孤注一擲的決定嗎?中原中也無法殺死那個入侵者?

  女子嗓音帶著機械的冰冷無情,「『書』告知了他,那人來自靈魂的國度,荒霸吐殺不死軀體不在此世的人。」

  琴酒扳正毛利蘭的肩膀,看著她空茫瞳孔中倒映出來的虛影,冷聲道:「告訴我,他在哪裡?」

  毛利蘭沒說話,踉蹌的走到海浪拍打的崖邊,遙望著西沉的太陽,混沌的深紅幾近發黑。

  琴酒閉上了眼,外界能量的侵入致使他頭疼欲裂,模糊的景像在他腦海裡掠過,擂體街、清池湖水、枯木……

  女子走到琴酒面前,藍紫色的眼眸沒有一絲波瀾,默默的凝視著他,「我只是一斷殘念,他的靈魂起了分叉。」

  融合了『書』的荒霸吐,兼具創造與毀滅,在耗盡力量攔截外敵後,為了逃離有心之人的掌控,本能的去往了另一個自己存在的世界。

  「這個女孩身上沾染了他人性的殘余,屬於中原中也神性的一面在原地停留。記住,這份力量除了他們,誰也不能觸碰。」

  琴酒明白他說的是誰,簡單的點了下頭,空氣中急劇攀升的能量提醒著他時間的緊迫,也不知道那個幸運的偵探查到什麼沒有。

  七天七夜的狄奧尼索斯之宴嗎?太宰治定下的時間原來是『污濁』將要爆發的時間。

  此刻,被琴酒惦記的偵探打了個噴嚏,他抖了抖身上突然冒起的雞皮疙瘩,嘀咕道:「我這是感冒了?」

  「工藤,查到什麼沒有?」服部平次煩躁的看著地面上一沓一沓的資料,想要從中找到『潘多拉盒子』的線索就像大海撈針。

  「慢慢來,外面還有一走廊捧著文件的人等著召喚。」森歐外笑眯眯的看著在房間上躥下跳的『幫手』。

  安室透瞄了眼文件上堪稱機密的信息,看向這個正事不做,閑在邊上喝酒的Mafia首領,「你不怕我們泄露你們的情報?」

  森歐外放下酒杯,像是才發現問題點,誇張的捂著胸口,「你們不會泄露吧?!太宰君可是付了報酬的!」

  安室透黑線,他看這人做作的表情有種想吐血的衝動,他是精分嗎?一會兒正經一會兒滑稽。而且報酬嗎?這裡的人估計都拋在腦後了。

  怪盜基德裝扮的毛利蘭更是積極性十足,著魔的搜尋著有關『潘多拉』的信息。

  「帥哥,他們或許天真,我們可不一定哦。」貝爾摩德嫵媚的卷了卷發梢,性感的紅唇曖昧的湊到森歐外耳邊呼了口氣。

  森歐外光速的別開了臉,一臉痛心疾首自己被占便宜的模樣,手跟拍髒東西一樣拍著剛剛擦到的地方。

  「不不不,我的狩獵範圍只限於幼女,你個變態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家愛麗絲又要鬧著離家出走了。」

  貝爾摩德眉毛直跳,聽聽你說的話,你丫的問問是誰更像變態!

  安室透看了看專注看書的小偵探,思緒飄到了三天不見的琴酒他們身上,真的跟森歐外說的一樣去外面搜索消息了嗎?

  他總感覺那三人說不出的古怪,跟橫濱這裡的現狀一樣古怪。

  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跟諾亞方舟那次一樣的全息投影,區別在於設定了不一樣的世界觀嗎?

  「找到了!」柯南驚喜的看著手中的資料,他附近的同伴都聞聲而來。

  服部平次抽出白色的紙張,念道:「擂體街的大爆炸,巨型坑洞……我怎麼看不懂?有什麼關聯嗎?」

  柯南激動的碎碎念道:「潘多拉,毀滅與新生,大爆炸下的建築連同人類一瞬間灰飛煙滅,同年,A5158的出現。」

  服部平次雙拳一錘,「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柯南點點頭,他無意間了發現兩份文件的時間一致,太宰治言明的潘多拉盒子的像征意義一下子闖入了腦海。

  「A5158是誰?」眾人興奮的目光投向森鷗外。

  沒有他的死亡記錄,就代表這人至今還在,他身上一定有關於那個東西的消息。

  森鷗外揚起個奇怪的笑容,「哦,那還真不好意思,我們也在找他呢。」

  找他?人們微愣,想起第一天港口Mafai忙上忙下的在找兩個人,「中島敦?或者中原中也?」

  森鷗外攤了攤手,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眾人的欣喜瞬間化做失望,又走進死胡同了。

  柯南焦躁的跺著腳,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應該還有線索的,是哪裡忽略了?

  他望向外面越發血紅的天色,A5158,中原中也,失蹤,血紅的天空……有了!

  柯南眼睛一亮,蹬蹬蹬的小跑到窗口,他明白哪裡不對了!「天、天色!」

  大家被柯南的大喊吸引,都望向窗外的天空,柯南解釋道:「黃昏別館能看到橫濱的天空嗎?!」

  眾人一驚,對啊,黃昏別館不在橫濱市,按理來說看不到這裡詭異的紅光,但是他們在大廳都能見到窗戶間依稀露出來的紅色。

  哪裡一定存在特別的東西使得環境變得跟橫濱一樣,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要找的潘多拉的盒子。

  「但是,如果他要的東西就在自己家,為什麼還要送我們來橫濱?」

  安室透不相信那個太宰治會忽略這麼明顯的事實,反而誘導他們來橫濱。

  「這樣啊……」旁聽的森歐外了然一笑,在柯南他們困惑的眼神下撥了一通電話,「摩西摩西,過來吧,知道地點了。」

  其余人:「……」

  你知道什麼了?他們怎麼一句話也聽不明白,確定他們智商是在同一頻道?

  森歐外端正的坐在辦公椅上,微笑的抿了口酒,「太宰君有提示你們哦,黑澤那家伙也該發現了吧?」

  太宰君真會忽悠人,威逼加利誘,就為了不被察覺的把人和消息送過來嗎?

  死亡的世界裡有什麼能讓你忌憚,或者說有你想要的?不惜與世界做搏鬥,執意建立他們與平行世界的聯系。

  「中也君出事了啊……」

  森歐外嘆了口氣,望向門口的人,語氣中帶著Mafia首領的不容置疑,「芥川,帶上『它』,跟這群人一起去太宰治的故鄉。」

  芥川微微一愣,聯想到他前一句話,神色一厲,轉向神色茫然的一群人,「跟我走,如果你們想回家的話。」

  平行世界的人嗎?這裡面有誰是那個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能引得那邊世界的意識強行鏈接這個世界。

  「你是說柯南?」毛利蘭微微一愣,琴酒講述的事情炸得她腦袋發懵。

  她一回神,就發現琴酒將自己帶到了一座廢棄的宅邸面前,除了季節不同的蒼翠樹木,其余的景色與黃昏別館別無二致。

  豪華的宅邸並沒有懸掛上黃昏別館的標志,取而代之的是『斜陽館』三個字,黃昏與斜陽嗎?莫名的類似。

  斜陽館才是太宰治真正的家鄉。

  琴酒點著煙,懶懶的靠在樹干上,「每一個特殊的地方,都有被那裡的世界意識所眷顧的人,你家那小子的特別之處明顯得想假裝看不見都難。」

  走哪死哪,每次卷進特大案件裡都能毫發無傷的抓住罪犯,與東京各大組織的諜報成員相交頗深……

  呵,那些人居然還習以為常的忽略他的古怪,都是瞎子嗎?

  毛利蘭僵硬的笑了笑,她以前也是對柯南奇怪之處習以為常的人之一,只是覺得他很聰明和比較倒霉罷了。

  「太宰先生發那封邀請函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找出他,利用柯南激起世界意識的注意?」

  據琴酒所言,她擁有中原先生的殘留氣息,可以混淆世界的感知,連接上這邊的橫濱;柯南則是東京那邊世界不肯放棄的人物。

  他們被拉入這個世界後,立刻會引起東京的注意,強行在太宰先生制造的特異點上建立鏈接通道,帶回柯南。

  「與屬於『書』分支的這裡不同,我們那邊世界由三種基石組成,生與死,以及規則。」

  琴酒神色淡然,無所謂的道,「種種跡像表明,江戶川柯南周身存在吸引死亡的磁場。」

  毛利蘭微微出神,柯南啊……

  放下心中的感嘆,她抬頭望天,深紅聚焦的漩渦旋轉著,中央橫躺著一具無聲無息的軀體。

  中原中也。


第27章 斜陽館:再會

  透過『書』,平行世界的存在不再是秘密,世界的真相在聰明人面前無所遁形。

  芥川知道,類似於「書」一樣的世界基石,每個世界都有,並且圍繞著某些特定的人物運行,輔以修正世界的偏差。

  這類人往往都有極為特殊之處,世上難尋。例如智多近妖的太宰先生,強大如神明的中原先生,被『書』所重視。

  芥川掃了眼後面這群人,會是誰呢?

  當一行人乘港口Mafia的直升飛機到達斜陽館的時候,毛利蘭三人已經等候許久。

  可能是有了特別的關注,毛利蘭發現柯南踏足斜陽館的一刻,這片土地的氣息急劇變化,深紅迅速籠罩全場。

  毛利蘭的半信半疑變成了不容辯駁,柯南他真的如琴酒所說的一樣,世界意識眷顧之人。

  分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密密麻麻的亂成一遭,與死這個字如影隨形嗎?

  柯南是很幸運,幸運得毛利蘭有種把他提溜得遠遠的衝動,事實證明,他身邊的人不一定有他一樣的幸運,比如她,比如園子。

  或許是爸爸的身份,也可能源於他們自小情誼的不舍,導致了新一選擇藏身毛利偵探事務所。

  柯南一邊幫助父親、園子破案揚名,一邊暗暗接觸各種危險案件和組織,一旦他暴露,說他們不知道沒人會信。

  利益糾葛下,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這就是裡世界或者說至少是琴酒的規則。

  怨懟還是後悔?毛利蘭不知道,也沒空去仔細回想,改變不了的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盡力強大自己。

  毛利蘭瞟了眼不懷好意的盯著柯南的琴酒,柯南在瞥見男人後興致勃勃的臉色一僵,借幾個大人的身體擋住自己,頗有種掩耳盜鈴的自欺欺人之感。

  毛利蘭:「……」

  正常小孩不會一見琴酒就恨不得離得遠遠的,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他,你有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琴酒能忍住不去探究柯南的真實身份,可見耐心還是挺強的,喜歡開盲盒的驚喜,打算等柯南自己暴露嗎?

  「Merlot姐姐,你們找到了東西嗎?」柯南小心的湊到自己熟悉的面孔前,故作萌態的問道。

  毛利蘭扯了扯嘴角,極力忽略一臉天真的小孩內裡是她竹馬的事實,轉向一臉嚴肅的芥川,「芥川君,帶來了嗎?」

  借著小孩可愛的長相,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柯南不自然的撓了撓頭。

  [果然只是長相一樣啊,蘭就不會對小孩這麼冷漠。]

  毛利蘭一臉認真,眼睛眨也不眨的等著芥川的回應。

  芥川抿唇,拿出他當初聽亂步先生的話,保留的一紙殘頁,「不要欺騙我,他們我是一定要見到的。」

  毛利蘭點頭,心裡暗嘆,潘多拉的盒子嗎?指的從來都是體內潛藏著巨大能量的中原先生。

  「兩個世界的基石都在此,加上我這個牽引中原先生的介質,是時候了,太宰先生,狄奧尼索斯宴的收尾。」

  雪白的宣紙一到她手中,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鴉群驟然驚起,密密麻麻的盤旋天際,凄厲的嘶叫著。

  空間在這時扭曲,廢棄的豪宅一瞬間亮起,兩個身影靜靜的站在斜陽館的門口。

  「津島修治——?」

  眾人驚呼著漸漸顯出面容的兩人,太宰治和中島敦朝著他們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芥川喃喃的看著熟悉的面孔,手心因用力而掐出了血,「太宰先生,中島。」

  太宰治插著兜,含笑的看向琴酒,「黑澤君,我沒看錯呢,暗號你全解開了。」

  暗號?柯南他們一懵,哪裡有什麼暗號?他們錯過什麼了嗎?

  琴酒碾了碾地上的煙蒂,冷笑一聲,「你太宰治弄的東西,多長幾個心眼准沒錯。」

  太宰治摸著下巴道:「經驗之談嗎?」

  琴酒笑了,笑容帶著驚人的寒氣和殺意,讓人忍不住懷疑下一秒,太宰治的腦袋上就會多一個洞。

  爾後,滲人的氣息轉瞬即逝,他漫不經心的勾起了唇角,「你說的很對,因為經驗多了,所以我習慣多思多想,省的一步錯,步步錯。」

  太宰治依舊笑眯眯,但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來,他周身的氣息陰暗無比,看得人毛骨悚然。

  「黑澤君,真的越來越會說笑話了……」

  琴酒,說笑話?

  聽的人都一陣雞皮疙瘩,你是想說諷刺是吧?

  毛利蘭更是無語,這都什麼時候了?兩人一見面照樣互相明裡暗裡的懟人。

  琴酒到底跟太宰先生有什麼深仇大恨,看見他就有一種想蹦一槍的感覺。

  「太宰哥哥,暗號是怎麼回事?」兩人針尖對麥芒的模樣柯南看得是很過癮,但令人抓心撓肺的暗號更加吸引他。

  太宰治低頭看了看睜大了無辜雙眼的柯南,歪了歪頭,「嗯……」停頓了一會兒,「做夢的人不需要知道。」

  還沒反應過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的意思,太宰治一個響指,他身旁的少年瞬間化成白虎,朝著猛然驚恐的眾人撲過去。

  咚咚幾聲脆響後,除了毛利蘭、琴酒、六道骸和芥川四人,全部被中島敦敲暈了過去。

  「好了,礙事的都暈了,我們繼續吧。」太宰治向前一踏,穿過無形的薄膜,終於不受束縛的站在了他的世界上。

  「彙聚兩個世界重要基石的特異點重疊了空間,驚醒了正在祭祀神明的群鳥。」

  太宰治暗沉的目光看向上空,處在漩渦中心的人,「地獄歸來的惡鬼,重新觸碰隕落中的神明。」

  「——人間失格」

  這便是黃昏別館邀請函前三句話的另一層含義,專程寫給通曉了世界基石的人。

  耀眼的白光與黑紅色的污濁相觸,彌漫天空的能量頃刻散盡,褪去不詳斑紋的中原中也墜落進太宰治懷裡。

  「中也,抱歉。」

  太宰治耷攏的眼皮微不可察的顫了顫,右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人緊閉的雙眼,抱著中原先生也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他。

  毛利蘭不忍心的別開了眼,中原先一絲呼吸都沒有了啊,他抱著的只是一具冰涼的軀殼。

  「把『書』頁給我。」太宰治冷靜道。

  「好。」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毛利蘭相信太宰先生有他的動機,至少在中原先生這件事上,他們是一致的。

  殘頁一被放到中原中也身上,迅速融進了他的身體,刺眼的光芒過後,原地只剩下太宰治拿著的一頁白紙。

  「太宰先生,這是?」芥川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中原先生……」

  太宰治將書頁夾進一本書,垂眸道:「他即是『書』,『書』亦是他。」二者共融,成為一體。

  抱緊書,太宰治看向這位曾經無比憎恨他的人,淡淡道:「橫濱危機已解,『書』對這個世界的守護到此為止了,以後也不必再防止有心之人的謀取。」

  看出太宰治想要回到斜陽館的意圖,芥川叫住了他,「太宰先生,你們……不留下來嗎?」

  芥川瞟向跟隨太宰治腳步的中島敦,即使已經知道了結果,仍舊不甘心的想要再次確認。

  太宰治偏頭,笑容很輕,輕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芥川,我是逝者。」相隔的不是世界,是生與死。

  這個世界不存在逝者生存的地方。

  中島敦對著臉色蒼白的他一笑,「等時機到了,我們會見面的,勁敵,到時候再一決生死。」

  芥川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啞聲道:「再見。」

  穿過斜陽館,毛利蘭腦袋一陣眩暈,待穩定了心神後,重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是屬於烏丸蓮耶舊宅的廢墟之處。

  地面上橫躺了一大片的人群,似在做噩夢般不停發出驚叫,臉上的表情在睡夢中皺成了一團。

  毛利蘭心下一松,看來大家都沒事。

  太宰治食指放在唇間噓了一聲,「美麗的小姐,放寬心,我現在可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他們只會當成做了一場噩夢。」

  毛利蘭一僵,現在不敢?意思是沒有束縛,你還敢真這樣做?

  仿佛看不到她不自在的神情,太宰治轉向琴酒和六道骸,神秘的笑了笑,透明的身影漸漸隨著斜陽館消失。

  「這個世界很奇妙,我們會再見的,彭格列和港口Mafia。」

  以及,另一個我。


第28章 回歸事務所

  「據悉,黃昏別館邀請函疑為某非法組織故意發出,到場人員皆被不明藥物迷暈,知情人士透露,受害者醒後多精神狀態欠佳,對於昏迷時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相關調查正在進行中……」

  毛利小五郎醉醺醺的看著電視裡的新聞,打了個嗝,得意忘形的大笑,「哈哈,幸虧我名偵探絕頂聰明,接了另一份委托!」

  毛利蘭:「……」

  爸爸,你不是不想去,是去不了好嗎?而且你的委托費還是她付的。

  久違的回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暫時放松下來的她正在家裡做『大掃除』,而六道骸也在她狀態康復後就結束了偽裝,離開了東京。

  毛利蘭瞟見柯南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臉困倦地走了出來。

  她雙手一叉腰,眉眼含怒,「柯南,你是不是熬夜打游戲或者看偵探小說了?」

  柯南打了個哈欠,討好的笑笑,「小蘭姐姐,是阿笠博士又在搞新發明了,晚上動靜大了些。」

  柯南去黃昏別館的這一天,借口都是阿笠博士去他家裡玩,蘭沒有去黃昏別館,他可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私自一個人去了。

  [怪盜基德也怪怪的,劫走蘭的邀請函來了現場也不怎麼說話,我醒來時他早跑了。]

  毛利蘭暗地裡翻了翻白眼,怪盜基德邀請函可不是他『取』到的,而是六道骸『友情』提供?

  看樣子怪盜基德被六道骸威脅了不少,關於她的情況一點都沒有跟柯南透露。

  [為什麼有人大費周章把我們這麼多人迷暈?除了都做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噩夢,其他的身體檢查也沒出問題,但心裡總是不得勁……]

  嗯,太宰先生的善後工作做的還不錯,一晚就抵上了平行世界的七天,堅信『科學』的偵探也不會想得到穿越時空上去。

  「小蘭姐姐,你跟叔叔的委托進行得順利嗎?」柯南問道。

  聽見柯南的問話,毛利蘭點點頭,聳了聳肩道:「就那樣,查出軌,爸爸的專長嘛。」

  明面上是毛利蘭跟毛利小五郎去的委托人家裡,實際嘛,給爸爸灌點酒,再來個小小的幻術,混過去輕而易舉。

  「也是……」柯南黑線,就婚姻關系這方面叔叔的直覺還是不錯的。

  「小蘭姐姐,你這是在干……什麼?」看著毛利蘭從房間各處搜羅出來的『小玩意兒』,柯南僵住了臉。

  「打掃啊。」毛利蘭理所當然的說到。

  她一寸一寸的『清掃』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順手從牆角或電腦、辦公桌等地方,扣下來不少類似銅鐵的小零件。

  毛利蘭抱怨道:「這些東西也不知道貼了多久了,到底哪裡來的?」

  柯南抓了抓頭發,吞咽了下口水,「哈哈,可能是誰不小心蹭上去的吧?很像紐扣裝飾一類的東西呢……」

  毛利蘭垂眸,新一,你是把人當傻子嗎?她不是傻白甜,是一位刑警的女兒,竊聽器不會沒見過。

  『kufufufu∼蘭醬∼臨走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毛利偵探事務所裡驚喜多多∼」

  六道骸的驚喜指的就是事務所內隨處可見的竊聽器?呵呵,這兩年她們家一直活在某些人的監視下嗎?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家裡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全身就不寒而栗,這裡不再是能給人安全感全身心放松的家。

  平時與園子、父母的私密話都被人監聽,自己的隱私早就被那群人探究得一清二楚!

  毛利蘭手下一個用力,鐵質的物品瞬間扭曲變形,再無功能。

  「小蘭姐姐?」面色扭曲的蘭看得柯南背脊一涼。

  [蘭知道這些是什麼?那我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家裡會出現這些東西?是安室透還是衝矢昴?]

  [上次偵探事務所差點被琴酒懷疑毛利大叔與FBI有關系,是那個時候沒有取下來,繼續監視著嗎?]

  [可惡啊,他們什麼時候安裝的竊聽器?太大意了!]

  「柯南,新一在哪裡?我想跟他談談。」毛利蘭低垂的眼簾看不清其中的情緒,聲音帶著稍稍疲憊,「當面談。」

  無頭無尾的話令柯南一呆,一陣恐慌立刻上湧,「小蘭姐姐,你——」

  [蘭知道了什麼?!]

  毛利蘭抬眼,清澈的眸中波光瀲灩,嘴角笑容輕揚,「柯南,我知道你總是能聯系上他?替我轉告一下吧,我想見他。」

  「毛利蘭想見工藤新一,無論他發生了什麼事。」

  「我——」女子干淨臉上的笑容隱隱帶著脆弱,柯南不敢輕易下決斷。

  [怎麼辦?我要去求灰原再做份解藥嗎?]

  毛利蘭收拾好手下的『零碎』後,帶著一袋垃圾走下了樓,留柯南一人在這裡頭腦風暴。

  「蘭小姐,你這是?」安室透穿著工作制服『正巧』在清掃咖啡店門口。

  毛利蘭將手上垃圾隨意扔進垃圾桶,莞爾一笑,「久了沒打掃家裡,才發現家中垃圾不少啊。」

  聽到竊聽器嗞啦的損壞聲,特意來打聽情況的安室透,「是嗎?蘭小姐還真是賢惠呢……工藤新一這小子真是有福氣了。」

  「新一?」

  毛利蘭笑容燦爛的看著安室透,「說到這個,我請了新一下周一來一趟事務所,我有挺重要的事要跟他談談呢。」

  安室透眼中露出疑惑和驚訝,毛利蘭視而不見,語調輕快道:「聽您的話,新一跟您很熟呢,想來跟我一樣很久沒見過他了,您可以趁機來看看。」

  安室透感慨的笑臉一僵,還沒等他探尋出什麼,毛利蘭轉身小跑到一輛黑色保時捷身旁,歡快的拍打了下車窗。

  「Gin先生嗎?今天沒看到Merlot小姐呢,我挺想她了,可以見見她嗎?」

  「上車。」

  琴酒搖下窗戶,淡淡的瞟了眼安室透,在他一聲哂笑下,毛利蘭不客氣的坐上了車,黑色跑車瞬間揚長而去。

  安室透阻攔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紳士的笑臉一沉,面無表情的看著消失在街尾的車。

  因為Merlot的關系毛利蘭與琴酒很熟?開始光明正大的借毛利蘭刺探毛利事務所了嗎?

  小偵探這下麻煩了啊。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下了個很大的決心。」琴酒慵懶的靠在後座上抽了口煙。

  毛利蘭看了看前面正襟危坐開著車,一副『我什麼也聽不見看不到』模樣的伏特加,轉向琴酒,「沒什麼,就是假期要結束了。」

  園子即將升上大學繼承家族企業,她也該告訴一些人自己未來的規劃了。

  「隨你,只要不耽擱訓練我沒意見。」琴酒輕挑了下嘴角,搖下車窗,縷縷煙霧隨風衝散。

  低調奢華的內部空間沉寂下來,毛利蘭掃了眼斜靠著皮質座椅養神的琴酒,冷聲道:「你曾經對我父親下過手?」

  「嗯?你父親?」琴酒睜開眼,默默的凝視了一下毛利蘭隱含的怒氣,揚了揚眉,看向伏特加,「有這回事?」

  毛利蘭怒氣更加旺盛了,睜圓了眼睛,瞪著一臉無所謂的琴酒和僵直了身子的伏特加,「你們做的事會不記得?!」

  柯南的心裡話絕不是說謊,那一定事曾經發生過的事!

  承受著兩人一冷一熱眼神的伏特加壓力很大,哆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哆嗦。

  伏特加小心道:「有一次毛利偵探見過基爾後,基爾身上多了個竊聽器,跟大哥在車上發現的一樣,大哥就懷疑他與雪莉有關,准備干……」

  他頓了頓,強壓恐懼,「後面聽到他是在看賽馬比賽,我們就放棄了,毛利偵探一點驚嚇都沒受到。」

  [啊啊啊啊啊大哥記性不好,為什麼受傷的就是我!毛利、不,Merlot小姐會不會一怒之下干掉我啊!]

  [大哥,我求求你,不要對殺過或者沒用處的人轉頭就忘啊!你這樣讓我懷疑自己就是一個記憶存儲器!]

  [消消氣,消消氣啊,毛利小姐,我是無辜的,要怪就怪那個放竊聽器還跟雪莉聯系緊密的人,不然大哥查不到毛利偵探身上啊!]

  [說起來,毛利小姐有個青梅竹馬叫工藤新一,不會也這麼巧吧?大哥絕對忘了這個人!關鍵是我還記得啊!]

  ……

  毛利蘭笑了,溫婉的笑容和煦得令人發自心底的一寒,「琴酒你究竟忘了多少你做過的事?」

  琴酒一臉淡漠,「為什麼要記得沒用的人?在我眼中,能配得上我記住的,只有能給我帶來樂趣的人。」

  「你——」毛利蘭牙齦咬出了血,只能往心裡一點點吞下,別讓她找到你的弱點,琴、酒!

  琴酒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看向滿頭冒汗的伏特加,淡淡道:「伏特加,告訴我,你心裡剛剛想了誰?」

  毛利蘭呼吸一滯,如狼似虎的眼睛立刻猛盯著伏特加,大有一副你敢說出來,明天的太陽就否想看見的模樣。

  伏特加手握緊方向盤,手心冒汗,牙齒不住的上下打架,說還是不說?

  [救命啊!不要這麼為難他!他真的只是個跑腿的小弟!不敢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啊!]


第29章 真實的謊言:開始

  「灰原,我一定要去見蘭。」柯南一臉堅決的看向電腦面前的小女孩。

  他不想再讓蘭失望了。

  「不行。」灰原哀想也不想的道,「Gin最近頻繁在附近出沒,你絕對不能去自投羅網。」

  「可是——」柯南急切的張了張嘴,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這次的直覺很強烈,他要再不做些什麼,蘭會很難過,尤其是自從秋田縣的意外後,蘭與工藤新一的聯系越來越少。

  蘭日常的生活中提起他的頻次也可以說幾乎沒有,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柯南想知道蘭現在的真實想法。

  衝矢昴端著一杯咖啡坐了下來,提起他在意的另一個問題,「蘭小姐發現了竊聽器的反應很平靜?」

  說到這個,柯南就克制不了的憤怒,質問著他,「你為什麼要在事務所裡放竊聽器?!」

  柯南話一出口,灰原哀和阿笠博士都是一驚,不可思議的看向衝矢昴。

  衝矢昴淡定的喝了口咖啡,含笑的目光絲毫不弱的對上柯南氣憤的眼睛,「工藤新一,不要忘了我是怎麼推斷出你的真實身份。」

  柯南臉一白,他在衝矢昴點出自己身份的時候,就知道是蘭不小心透露了自己是這座房子的主人。

  衝矢昴也順著線索借助蘭試探了自己,從衛生間聽到了自己與蘭的通話聲,這才……

  「蘭不知道我們的事。」柯南臉色開始暗沉,「她只是沒防備。」

  「沒防備?」衝矢昴重復的聲音一揚,「偵探,我們做的事容不得一點差錯,」

  理智告訴柯南衝矢昴說得對,他不該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一旦他們的身份暴露,不僅自身難保,連毛利一家都會受到牽連。

  看著冷靜下來的人,衝矢昴走出了阿笠博士家的大門,在門口道:「考慮清楚,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現在毛利蘭面前有什麼樣的後果。」

  「新一……」阿笠博士擔心的看著沉默不語的人。

  柯南低垂著頭看不清臉,只有手上顫抖的握拳昭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灰原哀跳下凳子,轉到柯南面前,綠眸一定不定的看著他,「工藤,我不會給你解藥。」

  語氣一轉,灰原哀接著道:「為什麼不試著站在她面前,以工藤新一的身份。」

  「不行!」柯南的反對馬上脫口而出,聲音變得低落,「我不想蘭生活在提心吊膽中。」

  她值得所有的美好,而不是跟他一起攪合進一堆大麻煩裡。

  工藤新一的錯,應該由工藤新一自己解決。

  灰原哀心下一嘆,她搞不懂偵探在這方面的執著,只能盡力去理解他,想要將女孩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嗎?

  跟姐姐一樣溫暖的女孩嗎?如果姐姐還在,自己也會像偵探一樣拼盡全力守護她的世界吧。

  「你想好怎麼面對她了嗎?工藤。」

  「我……」

  柯南一反最初的堅定,在衝矢昴的勸說下,躊躇不定。

  畫面一轉,血液一瞬間凝固下來的伏特加眼珠子左右亂瞟,大氣都不敢喘。

  大哥的命令伏特加不敢違抗,女子凶狠的眼神一點也不作假,他可是親眼見過Merlot把鐵制的假人腦袋踹下來的啊!!!

  大哥,你是很滿意Merlot的訓練進度,但天天見著的伏特加壓力很大有沒有!

  眼色一向很好的伏特加毫不懷疑,別看兩人現在氣氛緊張,但經過觀察,深得大哥『心喜』的Merlot稍稍在大哥面前添油加醋,他的前途就到頭了啊。

  [求你們,不要為難我這個小弟啊!我不是狂得地獄都不敢收的大哥,也不是耐揍扛槍擊的Merlot,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黑\'社會啊!]

  毛利蘭嘴角一抽,她真是謝謝你的誇贊啊,轉向琴酒,「大男子的獨斷專橫嗎?不允許一絲不可控的事游離在外?」

  一個兩個都這樣,真是……「令人厭惡的大男子主義啊。」

  琴酒斜了眼陰著張臉的毛利蘭,眉毛一挑,「是掌控欲。」

  墨綠色的幽瞳與純澈的紫眸相對,浮現若隱若現的冰冷笑意,「女孩,不只有男人才有,你無法否認,世上所有人都有。」

  比如你,翻騰的情緒是為了誰?眼底深埋的憤怒是對著他,還是其他人。

  「你在惱恨,惱恨自己無法掌控身邊跌宕起伏的一切,出乎預料的事一件接著一件。」

  琴酒不厚道的笑了,「聰明人掌控自己的命運,蠢笨者被別人愚弄,你想成為哪種?」

  毛利蘭閉上眼,現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在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的空間中,聲音暗啞,「我只想要互相理解與信任。」

  說來可笑,現在她唯一能吐露心聲的人居然是新一處心積慮排除在外的『敵人』。

  琴酒掃了眼伏特加,他心領神會的停下車,轉向沉思中的人,親昵的嗓音暗藏引誘:「你當然可以信任我,搭檔。」

  毛利蘭睜開眼,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面帶笑容誘人沉淪的男子, 「拿出證明。」

  越是接觸琴酒,越能感觸到他的深不可測。

  但不可否認,琴酒不屑於撒謊,只要你能抓住蛛絲馬跡,他反而越發興奮的暴露出更多的內裡叫人探究。

  琴酒笑吟吟的掠過驚若寒蟬的伏特加,眼神投向岑巒疊嶂的白雲,「一份能幫你挑選周圍人的大禮。」

  毛利蘭心裡一顫,莫名的戰栗感刺激著全身每個細胞,崩塌的世界逐漸向她展露了全貌。

  「靜候佳音。」毛利蘭走下車,離開明顯沒有了訓練意圖的琴酒。

  瞅著後視鏡裡走遠的人,伏特加手心在方向盤上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印跡,哆嗦著道:「大、大哥,你想Merlot見她?」

  琴酒修長的手捂住眼睛,臉上笑容不可遏止的張大,扭曲瘋魔,「踏進我的世界,就別想掙脫出去。」

  「人也好,神也罷,裡世界的人生來罪惡,你卻偏偏要闖進這裡。」

  伏特加不敢吭聲,默默的將車開向目的地,他的命真的能活到明年嗎?大哥一再的在那些大佬頭上拔毛啊。

  波洛咖啡廳裡,安室透心不在焉的刷著杯子,昨天的噩夢就夠困擾他的了,毛利蘭與琴酒的關系更是令人迷惑。

  安室透好像忘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一中滿頭霧水抓不著方向的錯亂感,使得他都沒空提醒小偵探注意毛利蘭最近新認識的人。

  「安室先生。」戴圓眼鏡的文質彬彬的青年走進了咖啡廳,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打扮顯得表情更加嚴肅。

  奇怪,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安室透將視線從他後移的發際線轉向嘴角的黑痣,特征如此明顯的人他絕對沒見過,「你認識我?」

  青年鎮定的點了點頭,在他隱隱戒備的目光下拿出一疊文件,「聽說你是個偵探,我想委托您幫我一個忙。」

  安室透瞥了眼紙上的內容,瞳孔下意識的有了一瞬間的放大,「為什麼是我?我並不出名。」

  青年一笑,「因為你隸屬於國家機關,公安警察,臥底水平和抗壓能力都一流的降谷零。」

  哢擦的碎裂聲從手上傳出,安室透低頭看了看手上被扎出的血跡,又抬頭看向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敵人嗎?

  青年掃了眼他欲拔』槍的手,含笑道:「自我介紹一下,阪口安吾,隸屬於國家異能特務科,初次見面,您好。」

  安室透瞬間大腦一片混亂,異能特務科?國家有這個部門?

  見青年眼睛看向他手機,安室透拿出來一看,一封有著鮮紅公章的函件映入眼簾。

  『現東京公安警察安室透,組織代號波本,綽號零,即日起,降谷零調入國家異能特務科,封存檔案歸類SSS+。』

  控制不住的震驚,SSS級檔案代表了國家最高機關領導人,這突然冒出來的SSS+是什麼鬼?!

  對於他的驚駭,阪口安吾面不改色的拋出他的話,「我們一樣深愛這個國家,安室先生,文件上有關於異能特務科的詳細介紹,請務必接受我的這個任務。」

  「監視這個人,彙報她的一舉一動。」

  安室透看著紙張上再普通不過的檔案,心裡一緊,大發了啊,小偵探。

  『毛利蘭,女,現年18歲,畢業於東京米花高……』

  燦爛笑容的女子照片赫然在目,交織著最近她身邊特殊的狀況,理不清的絲線在安室透腦裡反復裹成一團。

  「她有什麼特殊嗎?」安室透蹙眉,一個普通的女子怎麼會扯上國家最高機密?「還是她有危險?」

  阪口安吾笑著搖搖頭,「不,我們只是想確定大家的利益是否還一致。」

  港口Mafia喜歡主動出擊,武偵謀而後動,異能特務科當然不能落於人下。

  圍繞著異常波動的東京,他們得判斷出兩家的行動是否會危及國家的安全。

  瘋犬,可不好控制啊。

  阪口安吾有理由懷疑,太宰治和森鷗外會抓住一切機會給他添堵,一個挾私報復,一個想獨占更多的利益。


第30章 真實的謊言:第一條

  「嗯, 異能特務科嗎?知道了,中原先生。」毛利蘭掛斷電話,抬頭看了看熟悉的街道, 走進了其中一家餐廳。

  異能特務科向東京伸出了爪牙嗎?中原先生說會從她身邊的人下手, 以便達到監視的目的。

  嘛, 無所謂啦, 現在監視她的人多一個也無妨, 橫豎在不了解她是否是異能者的情況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誰讓除了某些人外, 明面上, 她毛利蘭與那些天生的異能者可不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東京普通少女。

  異能特務科, 國家方面的手下嗎?毛利蘭只能想到一個盡職盡責的三方臥底。

  「安室先生,下午好。」毛利蘭拉開玻璃大門, 笑著朝櫃台上的男子點了點頭。

  兩雙同樣含笑的眼睛一對視, 各自眸中最深的情緒被表面的親切和善掩蓋得一干二淨。

  「蘭小姐, 需要點些什麼嗎?」安室透看著拉開椅子坐下的少女, 周到的服務著。

  「來兩份安室先生的招牌三明治吧, 很久沒吃了,挺想念的。」毛利蘭放下菜單微笑道。

  一點意外都沒有呢,在周圍一個接一個的來意不同的人們裡,安室透算得上背景最清白了。

  在堪稱作弊式的異能面前, 毛利蘭學會了如何在各種場合下完美的表現應有的神情。

  是跟聰明的人接觸多了的後遺症嗎?她感覺有朝一日退休,自己都能撰寫一本《臥底的自我養成之路》了。

  [資料上記載毛利蘭去過橫濱?她在武偵見了一些人後,說了些什麼?又去哪裡呆了一周左右?她知道異能者是什麼嗎?]

  安室透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光是在黑衣組織的琴酒面前隱藏間』諜身份都夠耗盡心神了, 現在還出了個疑似牽扯上異能者的毛利蘭?!

  阪口安吾絕對有些情報沒告訴他,只能全靠自己探索的感覺糟糕透了, 他的腦細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落。

  [『初次接觸國家機密的降谷先生,你得表現出應有的職業素養才能獲取更深層的情報。』阪口安吾是在質疑我作為三方間諜的能力?!]

  毛利蘭暗暗點頭,在黑衣組織的一眾臥底裡安室透的確稱得上數一數二,警察中的佼佼者。

  但在千奇百怪的特異能力下,不免被前Mafia情報科的間』諜阪口安吾質疑。

  嘖,琴酒是在養蠱嗎?誰表現得好就放過誰,能力太差就被滅掉?這不可能瞞得過組織裡的中堅力量,比如……朗姆?

  「蘭小姐是在等人?」安室透將餐點送到毛利蘭面前,好奇的問了一句。

  毛利蘭撐著下巴看向窗外,點點頭,嘟囔道:「園子啊,我們想商量商量接下來的規劃什麼的。」

  安室透了然的一笑,「也是,是該考慮考慮了,聽你的意思,是不想繼續升學?」

  毛利蘭轉過頭,定定的看了安室透幾秒,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才緩緩移開視線。

  「我沒安室先生有這麼宏大的目標呢。」

  宏大的目標?怎麼聽得這麼不對勁,指他想成為名偵探這回事?

  安室透還想再說什麼,被突然闖入的鈴木園子擠開。

  「啊,蘭你終於聯系我了,怎麼,有想法了嗎?」園子一屁股的坐在毛利蘭身旁,大大咧咧的道。

  調侃的眼神從安室透身上移向她,小聲的湊近毛利蘭的耳邊,「還是決定拋棄工藤新一這個渣,另覓新歡?」

  [安室透也不錯啊,以我鈴木園子2.0的視力推測,衣服下絕對有料,身手不凡,還帥氣腹黑,更不要說周身引人尋味的神秘感了。]

  [跟他在一起,絕對不無聊。]

  毛利蘭:「……」

  園子,某種情況下,你看帥哥真的很准。

  見安室透尬笑著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毛利蘭無奈的搖了搖頭,「園子……」

  「好啦好啦,不說那些。」園子大口大口的咬著松軟的三明治,唇齒留香的美味刺激著味蕾,「說說你。」

  [可惜了,廚藝也這麼好的男人不好找啊。]

  毛利蘭笑看著好友一點都沒個大小姐的樣子狼吞虎咽,送一杯水到她面前,「慢點吃,也不怕噎著。」

  「唔唔唔」園子忙不迭的捶捶胸口,灌下大杯水,長長吐了口氣,「這不是很久沒吃了嗎?」

  [我都快開學了,蘭也不多來找找我,要不是時常收到你的短信和電話,都快以為你被綁架了。]

  毛利蘭笑笑,「是很久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久得恍如過了一個世紀,世界經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基於彼此間的默契,園子乖乖照著毛利蘭的暗示遠離毛利偵探事務所和某個小孩,不至於發生上次的意外。

  園子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抬眼看向神思恍惚的毛利蘭,手在她臉上胡亂揉搓了一通,揉得她滿臉通紅才肯罷手。

  「園子!」毛利蘭捂著紅紅的臉蛋瞪眼,「很痛耶。」

  「哈哈,沒變嘛,蘭還是蘭。」園子大笑著的放下手,「不是哪來的逆來順受的哀怨女。」

  毛利蘭鼻尖一酸,周圍人都帶上了面具,只有父母和園子對她的關心從不曾改變。

  「走,回家,我們可好久沒叨叨了。」園子拉過毛利蘭,大步向著樓上的事務所去。

  「歡迎下次再來,兩位小姐。」守在門口的安室透體貼的替二人拉開大門,笑著目送她們上樓。

  「再見!帥哥∼」園子推著毛利蘭,高興的揮了揮手道別,「你的三明治很美味!」

  一上樓,園子就看到了倒頭呼呼大睡的毛利小五郎,撇了撇嘴,「切,醉酒的大叔一點沒變。」

  她環視了一下房間,「那小孩兒呢?平時不是寸步不離蘭你的嗎?」

  毛利蘭取下外套,掛在衣架上,輕笑道,「這兩天柯南住阿笠博士家,現在就我跟爸爸呆在家。」

  「蘭,你……」園子聽出了毛利蘭話中的差別,是以前細心照顧柯南的蘭不會有的不以為意。

  毛利蘭笑著將食指放到唇間,替她取下外套,領口處細小的零件被她袒露在空氣裡。

  園子一震,呆呆的看著蘭和她的外套上的東西,鈴木家的尖端科技不少,竊聽器不會少見。

  一股怒火瞬間湧上心頭,什麼人這麼敢?!別讓她逮到!

  「外套掛好了,爸爸在這睡覺,我們去房間裡談談吧,明天新一可是說好了要過來呢。」

  毛利蘭握住園子的肩膀,不讓她怒罵出聲,笑容明媚,「我打算做的事絕對讓你們大吃一驚。」

  [蘭,別笑了,你不適合這樣的笑容。]

  她鈴木園子的好友,不該露出如此令人心碎的表情。

  毛利蘭笑容一怔,帶出真實的柔軟,替熟睡的父親蓋好外套,與園子一起去算得上私密的空間聊天。

  「什麼?!」聽到真相的園子怒不可遏的拍打著書桌,「他們這群混蛋,虧我還以為是些好人!」

  阿笠博士、工藤新一、灰原哀、衝矢昴、安室透、服部平次……連世良真純都是,一個個都好樣的!

  他們怎麼敢,聯合起來欺騙蘭!無論什麼理由,謊言就是謊言,更不消說這種滑稽可笑的以保護為名的欺騙!

  讓蘭一再發現真相,又一再的遮蓋,她該情何以堪?一句為你好就能掩藏其中的輕視和不信任嗎?太小看蘭了吧!

  「蘭,不要再替他們考慮,這群人不配,你們一家才是最無辜的,什麼大義、保護都是屁話!」

  沒有防備的人才是最危險的,工藤新一自大得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嗎?他在眾人的誇詡中早忘了人心的險惡和世道的無常。

  生長在鈴木家的園子比任何人都明白『無知』帶來的殘酷,蘭不能成為他們鬥爭的犧牲品。

  「園子,我是理解他們,但不會押上我珍視的所有幫他們辯解。」毛利蘭安慰著替她打抱不平的園子,笑著道。

  毛利蘭從來不是純善,她有著自己的小心思,會嫉妒、悲傷、痛苦,也會惱怒、憎恨……

  她已經過了最初的艱難,學著從跌倒的地上爬起,挺直脊梁笑對大家。

  園子咬著唇,用力的抱住她,「蘭,你真的很好,相信你自己。」

  處在黑暗又怎麼樣?她認識的蘭不會任由自己被安排,因為即使在黑暗的泥濘中也能生長出綺麗多姿的生命。

  [我感謝神明贈予蘭的能力,打破世界的桎梏。]

  一時的迷茫痛苦總好過突如其來的絕望,有准備的人才不會後悔。

  「答應我,拼盡全力保全自己。」園子只能吐出這句蒼白無力的話。

  毛利蘭很堅強,很優秀,園子能做的只有支持。

  她知道蘭是在提醒這裡緊張的局勢,不想自己像蘭一樣踏入危險無知的境地,「我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救過我。」

  否則,蘭不會這麼擔心園子的安全,只有一種可能,她曾無知無覺的陷入險境。

  毛利蘭擦掉她眼中的水花,笑道:「那還真是不湊巧,其實我不救你也沒事。」

  毛利蘭很清楚有亂步君和與謝野醫生在隔壁,不會放任園子死去,只是她不敢賭。

  琴酒的算計嗎?這也是她沒跟他鬧掰的原因,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了鈴木家的繼承人,那一次,被放棄的只有那個基安蒂。

  「說到這個,蘭你跟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天我全身筋骨都在抗議,衣服更是從沒有過的髒亂,差點以為自己夢游了!」

  「啊,那次啊……」

  燈光徹夜點亮的事務所,依稀間可以聽見兩個女孩打鬧的笑聲,在寂靜的深夜蒙上了別樣的溫暖。

  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安室透取下竊聽器,呆愣愣的看著站在咖啡廳外面的女人。

  黑色長發的女子驚懼不安,棕色的眸子骨碌碌的亂轉,不安的打量著陌生從環境。

  這是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謊言第一條:生與死是最遙遠的距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39

第31章 真實的謊言:第二條

  「喂喂, 貝爾摩德嗎?」安室透僵硬的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飄忽,「我覺得我最近壓力太大, 產生幻覺了。」

  「你終於覺得干太多份工作壓迫到大腦神經了嗎?」貝爾摩德諷刺的笑聲直截了當的傳到耳邊, 「要不要我為你介紹一位精神——」

  「哦, 我沒做夢。」安室透一秒按斷通話鍵, 面無表情的盯著咖啡廳裡做了整夜的人。

  世界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只有那個本該早早死去的女人。

  想了半天, 安室透悠哉悠哉的拿起了電話, 又撥通了一個電話,「小偵探嗎?毛利偵探事務所有一個驚天的大秘密等著你們哦……」

  哢嚓一聲, 女子的照片接著那通電話,傳送到另一批人身邊。

  安室透勾起了唇, 這下那個人該忍不住了吧, 光是想想他臉上的驚駭, 心裡就油然而發的痛快。

  朦朦朧朧中, 毛利蘭手從暖和的被子裡伸出, 拿起桌上震動的手機,哈欠連連,「喂,有話快說……」

  大清早的, 擾人清夢啊。

  「呵呵。」特征明顯的笑聲一下子驚醒了迷糊的毛利蘭,琴酒!

  琴酒充滿磁性的嗓音攜著幸災樂禍,「搭檔, 禮物已經送到, 她是你的了。」

  禮物???

  毛利蘭一個飛身從床上驚起,三下兩除二的洗漱完畢, 衝到偵探社門口,做深呼吸狀。

  「蘭?」園子瞠目結舌的看著她飛一般的速度。

  毛利小五郎坐在電腦前,捧著心口哀叫,「我女兒終歸還是被生活壓彎了腰,成為瘋了的社畜一枚?」

  毛利蘭橫了宿醉才醒的父親一眼,眼睛死死盯著大門,琴酒的大禮,一般人消受不起。

  「叮咚」

  門鈴一響,毛利蘭扭動門把手打開,安室透樂呵呵的打著招呼,「早,蘭小姐、毛利偵探。」

  得到毛利蘭的示意後,安室透踱步進了毛利偵探事務所,被他身形遮擋住的女子也隨之露出了真容。

  做辦公桌上的毛利小五郎一個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廣、廣田雅美——!!!」

  毛利蘭同樣大驚失色,他們都見過身為銀行搶劫案犯人並且曾委托過毛利小五郎的廣田雅美,但是目暮警官告訴過他們,她中槍身亡了啊!

  毛利蘭忙低頭看了看地面,嗯,有影子,不是鬼。

  也不一定啊!毛利蘭百分百確定這一定是琴酒的禮物,深知縝密思維的他肯定不會弄個假貨來騙人。

  「蘭?」真正沒見過女子的園子疑惑。

  「園子,扶我一下。」毛利蘭腿有點軟,欲哭無淚的望著園子,她怕自己沒形像的當場暈倒。

  不明所以的園子把好友順道沙發上,而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的毛利小五郎也回了神,佯裝咳嗽一聲,端正身子。

  「這、這位小、小姐,廣田雅美?」毛利小五郎忐忑的問道。

  毛利蘭有些心慌的點了點頭,相信科學、一定要相信科學……相信個屁啊!

  平行世界死了的人都能出現,區區一個廣田雅美算什麼?人好歹還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毛利蘭,你要習慣這個世界的常態,不科學才是常規現像……哈哈,鬼、鬼什麼的,很正常……

  [蘭,你臉色青得很厲害。]

  「緩一會兒就好。」毛利蘭拍了拍臉,努力恢復成血色的皮膚。

  仔細想想還好,至少人跟生前狀態一樣,無論從哪個方面都看不出非人的模樣。

  清秀的女子誠惶誠恐的坐在待客的沙發上,像受傷的幼獸般瑟縮成一團,眼珠子四處亂轉。

  安室透站在一旁,頗有風度的解釋,「這位小姐一直在毛利偵探事務所下面呆站著,我看她很想上來,就幫她帶了下路。」

  毛利蘭起身倒一杯熱水,放到不安的女子手上,「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女子潤了潤嗓子,握緊掌心唯一能傳遞溫暖的杯子,「我、我想委托名偵探,幫我找一個人。」

  相似的請求令毛利父女怔了一瞬,毛利小五郎小心的試探開口,「您父親?」

  女子垂著的頭顱搖了搖,抬頭,傷心欲絕的看著大家,「我的妹妹,宮野志保。」

  毛利蘭倒水的動作一個停頓,惹來安室透探尋的目光。

  她毫不在意的起身走到門口,再次側身拉開房門,咚咚咚的倒地聲下,小孩一個飛撲趴地。

  「柯南。」毛利蘭視線從小孩身上移向門口的少年,眯起了眼,「工藤新一。」

  死性不改吶。

  園子聽到名字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揪起『工藤新一』的耳朵就是一陣大罵,「好啊,你這個大忙人終於肯現身了!」

  「疼疼疼」『工藤新一』拼命求饒,企圖脫離魔爪,求救的眼神投向笑眯眯的毛利蘭,「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毛利蘭隨手關上門,拉起地上的柯南,笑嘆道:「偷偷摸摸的習慣真是改不了呢,新一跟柯南一模一樣。」

  做賊心虛的兩人,一聽這句『一模一樣』連忙擺擺手。

  「哈哈,小蘭姐姐,我超想知道那位小姐姐是不是我認識的人嘛。」柯南雙手合十的半張著眼睛,偷瞄向沙發上的人。

  「在樓梯口看見時,嚇了我一大跳啊。」柯南賣萌的大眼睛轉向『工藤新一』,「正巧碰上了新一哥哥,才……」

  「嗯嗯」毛利蘭抱胸,手指不耐煩的敲著手臂,轉向沙發上的女子,「想聽就光明正大的聽吧。」

  察覺蘭語氣不對的園子瞟了瞟手上的人,及不到膝蓋的小孩,嘁了一聲,返回自己的座位上聽案子。

  『工藤新一』悄悄打量了一下毛利蘭,成功獲得她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霎時全身寒毛顫栗。

  [啊啊啊,我就不該舍身陪偵探演這場戲,誰知道披著毛利蘭皮的人,還是不是那個恐怖的男人啊!]

  [若不是我有事請他幫忙,真不想攪進他越來越奇怪的女人身邊。]

  「坐吧。」毛利蘭一個哐當,水杯重重的砸在『工藤新一』面前的桌上。

  『工藤新一』全身一抖,下意識的就想把腿就跑,毛利蘭卻雙手搭在他肩上,以著他反抗不了的力氣鎮住他。

  她帶著甜蜜的笑容,湊近『工藤新一』耳邊悄聲道:「來了,就別著急走嘛,小偷先生。」

  [啊啊啊啊啊啊工藤你看看我啊,你看看你女人,他M這絕對有問題啊!]

  柯南如他所願的看了眼兩人,不過跟大家一樣,都以為少女是在發泄青梅竹馬久不現身的不滿。

  強權壓迫下,『工藤新一』不敢動彈,除了額頭不停的出汗,誰也看不出他滿心的驚叫。

  觀眾與演員全部就位,上演的是一出鬧劇還是慘劇。

  「我叫宮野明美,父親宮野厚司和母親宮野艾蓮娜都是科學家,自生下我妹妹後,他們就離開了,只剩我們兩個相依為命。」

  宮野明美雙手捧著臉,晶瑩的水珠不斷從手指的縫隙中落下,在場人都看得出她的傷心。

  「妹妹繼承家業,走上研究的道路,而我普普通通的生活著,直到有一天——」

  眾人嗓子都提到了心口。

  「一個叫諸星大的男人來到了我面前,他是個FBI……」

  柯南和安室透錯愕,這是能說出來的話嗎!

  毛利蘭扶額,琴酒是想踩黑衣組織的底線?她瞄向柯南眼鏡上貼的微小監視器,另一端看著這個畫面的人是哪些呢?

  宮野明美抽泣著,雙手放下,悲傷的臉上浮現幸福的笑容,「我愛上了他,愛上了錯誤的人,可是我不後悔。」

  「你妹也愛上了他,所以她離家出走了。」毛利小五郎煞風景的話插入。

  「咳咳咳」

  事務所內頓時響起連綿起伏的咳嗽聲,柯南他們表情驚恐的看著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咂巴了下嘴,「難道不對?」正常劇情都是這樣走的好吧!

  宮野明美搖頭,悲戚的笑容因回憶而顯得虛浮不定,「我妹妹不喜歡他,但妹妹確實是因為他失蹤。」

  「因為FBI的諸星大是一個間諜,我妹妹服務的那家公司不滿他意有所圖的借我加入其中,一個女人抓住了我。」

  說道恐怖的地方,宮野明美全身顫抖,「我被關了起來,再也沒有了妹妹的消息。」

  「非法拘禁是犯罪!」美女害怕的樣子立即引起了毛利小五郎的義正言辭。

  園子也配合的點著腦袋,「宮野小姐,你怎麼逃出來的?」

  似乎兩人的安慰給了她勇氣,宮野明美緊閉上雙眼,背過人群,瑟瑟發抖,「一個踩在屍山血海裡的男人,走到了我面前,他說,我自由了。」

  柯南跑到宮野明美身邊,小手拉著她衣角,「宮野——」

  「不要碰我!」宮野明美激烈的揮開小孩子的手,一副心神俱裂的模樣,「求求你們,不要碰我!」

  柯南僵住了,很明顯的PTSD後遺症,她真的是宮野明美?但是不可能啊,他親眼見到琴酒殺了她!最後還是警察收的屍!

  好半天,宮野明美才鎮定下來,水汽彌漫的雙眸乞求著在場人,「幫我找找志保好嗎?我好想好想見她。」

  「因為我快沒有時間了。」

  謊言第二條: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第32章 真實的謊言:第三條

  毛利蘭倚在沙發的靠背邊, 前方是端坐在沙發上被她嚇得一動不敢動的『工藤新一』。

  宮野明美仰起的臉上淚水漣漣,溫柔的棕眸閃爍著卑微到塵埃裡的期盼。

  柯南耳朵裡的通訊器另一端,陷入死寂。

  分不清震撼還是壓抑的痛苦, 一寸寸撕扯著相關人的心髒。

  「宮野小姐, 你有什麼線索嗎?我毛利小五郎一定翻山越嶺都幫你把妹妹找到!」毛利小五郎拍著胸脯道。

  「噗嗤」一聲, 宮野明美笑了, 用紙巾擦了擦通紅的眼睛和鼻子, 「不好意思, 見笑了, 我平時不喜歡在大家面前哭的。」

  她將一張皺巴巴的照片攤在桌子上,茶色頭發的女孩赫然闖入瞳孔。

  糟了!

  柯南和安室透一驚, 剛想行動,一只纖細的手就將它捏在了手心。

  毛利蘭琢磨著手裡的照片, 驚疑不定, 「小哀?」

  「什麼?灰原哀?」園子和毛利小五郎都湊過來, 仔仔細細的看著照片, 「還真的是!」

  「等等!不對吧?小哀是在公司上班的科學家, 她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啊!」毛利小五郎指著照片大叫。

  宮野明美迷惘的眼神投向他們,「這是我妹妹小時候的照片,她現在應該快20歲了。」

  「我知道了!」毛利小五郎眼睛一亮,「你妹妹結婚生子了, 這是她的女兒,不知什麼原因被阿笠博士收養了!」

  聯想力豐富的毛利小五郎立刻給出這差的十萬八千裡的答案,偏偏知道真相的眾人還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他。

  因為照片上的人實在是太像了, 像得兩人不當面對峙下無法讓人死心的地步。

  「真的嗎?」宮野明美驚喜道。

  毛利小五郎煞有其事的點頭, 「我名偵探的推理從不出錯!你放心,我會讓你見到她!」

  說完, 他轉身就跑到座機那裡聯系阿笠博士,跟那頭的人掰扯了半天,才放下電話。

  毛利小五郎臉上憤憤不平,「這個阿笠博士,推三阻四的,帶個小孩過來有什麼難的?」

  見宮野明美神情一黯,毛利小五郎忙道,「我名偵探出手,還不是手到擒來,他答應小哀放學後就帶過來,說什麼現在在上補習班……」

  一聽這話,宮野明美瞬間喜極而泣,掩面痛哭,「太、太好了,我們兩姐妹終於可以見面了。」

  毛利蘭偏頭看著她手遮擋住的臉,眼神微微一凝,蹙眉道:「宮野小姐,你說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宮野明衛微不可查的一顫,瞳孔閃過一絲哀傷,「我有無法治愈的疾病,醫生說只剩三天時間。」

  疾病?毛利蘭摸上女子的額頭,罕見的,極度排斥他人的宮野明美這次沒有躲避,任由她動作。

  好涼!

  毛利蘭一個瑟縮的收回手,微垂下眼簾,有那麼一秒鐘,她似乎看到了宮野明美含淚的眸裡笑意扭曲。

  「小蘭姐姐,宮野姐姐怎麼了?」柯南憂心看著毛利蘭抖了一下的手。

  毛利蘭甩甩頭,「她太冷了,我去給她找件外套。」

  不等大家反應,毛利蘭忙不迭的跑回房間,只余剩下人詫異的看著滿面歉意的宮野明美。

  毛利蘭打開衣櫥,心不在焉的翻著厚實的衣服,那不是活人能擁有的溫度,行動自如,目的未知的死人嗎?

  琴酒想告訴她什麼?這個人除了能引出她知道的赤井秀一和雪莉,還會有誰?

  嘟嘟——

  電話的聲音,毛利蘭低頭一看,真是想到誰來誰,「Gin。」

  硝煙彌漫的槍』炮聲從手機對面傳來,琴酒亢奮的聲音穿透槍淋雨彈直擊耳膜。

  「女孩,有人曾說,這個世界不存在真實與謊言,只有事實,當事實成了對自己有利的存在,便誤認成了真實。」

  「說人話。」

  「嘖嘖,有人惹怒了你?我猜不是宮野明美吧。」

  「你為什麼不認為是自己呢?Gin。」

  「擔心事務所安危?那可不必,她踏出牢獄的那一刻,徹底的消亡了,沒人會在意一個不再擁有價值的東西。」

  東西嗎?毛利蘭不寒而栗,宮野明美是什麼樣的存在?導致死去的人能再度重新站到世人面前。

  難道……

  「她跟被『書』烙印的太宰治相似卻完全不相同,真正的屬於死者的世界。」

  毛利蘭一滯,她突然想到琴酒在黃昏別館說過的話,惡鬼,還是瘋鬼?

  假設牽引太宰治的是中原先生,那宮野明美又是因為誰?宮野志保?

  「女孩,這顆棋子歸屬你,我們心知肚明,她非常好用。」

  送上門的宮野明美,牢牢抓緊了身邊窺伺之人的心。

  毛利蘭掛斷手機,拿著一件毛絨外套去了客廳,她沒有了曾經那樣憐憫所有人的心腸,開始學會了只將柔軟對准在乎的事物。

  Mafia的人做不到無私奉獻,利益映照下,誰都有著符合自己的自私。

  毛利蘭出來的時機恰好,灰原哀正站在宮野明美的身邊,滿臉震驚。

  「志保!」宮野明美激動的留下了眼淚,抱著小女孩顫抖的身軀不肯撒手。

  眾人都以為她是看到了與妹妹相同的面容而喜出望外,除了柯南緊張的小臉和安室透隱含看笑話的表情。

  灰原哀蒼白的臉驚慌失措,小手不知道該放哪,囁嚅的聲音低低道:「真的是姐姐?」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姐姐的聲音和氣味,不會錯,眼前的人真的是本該死去的人。

  相擁而泣的場面很感人,事實逼迫下毛利蘭不得不打擾兩人,將厚實的外套裹在宮野明美身上。

  她看著灰原哀笑道:「宮野小姐身體很涼,必須盡快去醫院。」

  毛利偵探事務所太小,不太擠得下那麼多人,而且,毛利蘭真的不喜歡別人侵入她的家。

  目光轉向毛利蘭的灰原哀瞳孔一縮,哆嗦著身體,強忍著不讓自己蜷成一團。

  [怎麼會——!毛利蘭身上有那個世界的氣息!]

  「工、柯南——」灰原哀來不及說完,下一刻後頸一疼,昏倒了過去。

  「妹妹?」宮野明美順勢抱住她,慌亂的看向眾人,「她怎麼暈了?」

  毛利蘭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笑道:「她可能太激動了,以防萬一,你們還是一起去醫院吧。」

  征得宮野明美的同意後,毛利蘭便請『工藤新一』抱住小孩,大家一起去醫院。

  柯南無法反對,他只得希望通訊器另一頭的FBI提前安排好醫生,不能讓其他人給灰原用藥,不然與那種藥物產生化學作用就不好了。

  喜歡『湊熱鬧』的柯南被園子塞進了安室透開的車裡,現在四人一輛的車上,只剩三女一男。

  宮野明美安安靜靜的開著車,毛利蘭抱著小女孩,笑容燦爛的看著『工藤新一』。

  「小偷先生,知道什麼時候當看不見吧?」

  『工藤新一』冒著冷汗看著額頭上抵的槍,雙手上舉,干巴巴的笑著,「我絕對沒看到這女孩怎麼暈過去的,我發誓!」

  他瞄了眼駕駛座上的宮野明美,仿佛在她掩護下被毛利蘭敲暈過去的灰原哀是個陌生人,默默不語。

  [艸,我到底倒了什麼霉?好心幫忙卻被迫狼狽為奸。]

  「你身手真好啊,哈哈。」『工藤新一』小心的看向毛利蘭,扯了個難看的笑臉,「毛利小姐?」

  干脆利索的手劈就像經過千錘百煉,比之他見過的警察絲毫不遜色,這人真的是那個單純的少女嗎?

  毛利蘭收好手』槍,微笑著瞟了他一眼,似是而非的道:「你覺得我是誰就是誰。」

  『工藤新一』身子一僵,大腦飛速旋轉著,模凌兩可的話在他心中攪起驚天巨浪。

  毛利蘭垂眸,小女孩熟睡的臉因不安皺成了一團,感覺挺靈敏嘛,不愧是組織裡的研究員,雪莉。

  她看向宮野明美,問道:「你的目標是誰?」

  宮野明美肩膀聳動,笑出的眼淚從眼角溢出,透過後視鏡看向小女孩,「當然是我愛的人啊,我深愛的他們。」

  謊言第三條:我愛他們。


第33章 真實的謊言:第四條

  西米花醫院, 接受了醫生檢查的灰原哀正沉靜的躺在病床上,宮野明美守在床邊看著她。

  病房門口,『工藤新一』時而左顧右盼, 時而瞄向玩著手機的毛利蘭。

  最終, 受不了沉默氛圍的他率先開了口, 「毛利小姐, 柯南他們怎麼還不到?」

  十分鐘的車程, 這都過了半個小時了, 走路都該走過來了吧!

  毛利蘭頭也不抬的把玩著手機:「不知道呢, 或許他們迷路了。」

  迷路?不可能好嗎,那一車全是在米花町土生土長的人!

  『工藤新一』差點大喊出聲, 在看到毛利蘭抬頭後笑吟吟的臉,嗓子一啞。

  [是我太傻太天真, 意圖不明的毛利蘭完全有可能使他們『被迫』迷路。]

  毛利蘭翻了翻手機裡的短信, 手指一劃, 全部扔進刪除界面。

  『大姐, 波本車子的導航已經改好, 他們順利的堵在了路上,您放心的玩。

  ——伏特加』

  大姐?怪怪的稱呼成功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伏特加辦事能力是不錯,就是不太會說話。

  一時間, 病房內外的兩人都沒交談的欲望。

  茱蒂來到這看到的就是少年不停來回跺腳,毛利蘭坐在凳子上雙目無神的畫面。

  「茱蒂老師?」毛利蘭愣了愣。

  茱蒂透過窗戶看向病房裡的女人,朝她笑著點了點頭, 「我是宮野明美的朋友, 大致情況聽柯南說了,所以來看看她。」

  朋友?毛利蘭微微一笑, 替她把病房門打開,「那老師你好好陪陪宮野小姐吧,我感覺她孤單很久了啊。」

  病房內,茱蒂靜靜站在床前,看著低頭不語的女子,赤井秀一無數次午夜夢回見到的女人。

  「宮野明美?」茱蒂不相信有死人復活這回事,堅信這是針對赤井秀一的陷阱。

  宮野明美輕輕拍打著灰原哀的被子,哼著耳熟能詳的歌謠:「烏鴉為什麼在啼叫,因為在山上面,有七個可愛的小烏鴉呀……」

  「你到底是誰?」茱蒂瞪著視她如無物的女人。

  「……山裡的那個老家,不妨去看看啊,圓瞪瞪的眼睛,多麼好的小烏鴉啊。」宮野明美繼續唱著歌,沒搭理她。

  看了下窗戶外背對她們的毛利蘭,茱蒂掏出手『槍指向宮野明美,「說清楚,你是不是組織的人!」

  「茱蒂,冷靜,你只是去刺探情報的,誰先動怒誰就輸了。」卡梅隆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到耳邊。

  「我知道,但是這女人根本沒理人的想法。」茱蒂氣急敗壞的道。

  「茱蒂,問她怎麼逃出來的?」赤井秀一看著監控下的女子,冷靜的指揮著。

  縱然她們再怎麼相像,FBI的探員第一要務就是保持警惕,以懷疑的基點出發,尋找突破口。

  他們都有一個共識,死人絕不會復活。

  茱蒂緩了口氣,重新看向床邊的女人,「幫你逃出來的那個男人是誰?你之前又在哪裡?」

  宮野明美棕色的眸子望向監視器,笑容溫柔,「大君,你不想見我嗎?」

  忽略茱蒂的質問,野明美接著道:「大君,我問過你,如果脫離組織,你能夠真正的作為一個男朋友和我交往嗎?」

  「我還在等你給我個答案。」

  女子同樣天使般溫暖的笑容令赤井秀一恍惚了一下,那句近似分別的話,沒別人知道……

  「閉嘴。」茱蒂怒道,「宮野明美,你適可而止。」這個女人,一直在試圖動搖秀一。

  宮野明美攏了攏耳發,笑容明媚,「你還是承認我是宮野明美了啊,跟大君是同事還是男女朋友?」

  瞧見茱蒂眼底的震顫,宮野明美笑了笑,「是第二個啊,你就是他說過對不起的女人?」

  對不起的女人?以任務為首要的秀一也曾有過愧疚的時候嗎?

  宮野明美按下茱蒂的槍,執起她垂下的手,帶著深切悲傷的眸子望入她的眼,「我們都深深愛著他啊。」

  刺骨的涼意通過相接的手傳遍全身,這一瞬間,茱蒂感受到了被北極冰川包裹的寒冷。

  宮野明美如附骨之蛆樣攀爬上她的肩膀,緊緊摟住茱蒂,溫柔的陰寒語調在她耳畔吹拂,「真令人嫉妒啊,你還活著,而我卻陷入地獄。」

  「茱蒂!茱蒂!回話!」卡梅隆焦急的聲音在通訊器裡叫著。

  宮野明美嘴唇湊近叫嚷著女人的通訊器,甜膩膩的道:「大君,來見我吧。」

  宮野明美抬頭,對著監視器另一面的人遙遙一笑。

  你看,兩個深愛你的女人都在等著你。

  [這是什麼世紀靈異大片!]

  看著被塞過來的手機裡的畫面,『工藤新一』吞了吞口水,宮野明美那女人詭異得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病房內的寒氣好嗎?

  [我不想看這些啊,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好嗎?]

  但坐在『工藤新一』旁邊的少女根本不給他選擇的余地,硬是逼著看手機,耳朵還被塞上了聲音清晰的竊聽器。

  一男一女靠得極盡,男的戴著耳機玩手機,女的昏昏欲睡著不時點頭。

  昏暗的醫院走廊,看不到的角落,尖銳的小刀指著汗流浹背的男子背部。

  『工藤新一』不敢動,生怕一個抖動,腎上就多了一個大窟窿,他敢發誓,以旁邊這位的力氣,她絕對辦得到啊!

  毛利蘭閉著眼睛,彎了彎唇角,「看仔細了,聽清楚啊,不要浪費我給你的機會。」

  [大姐,這種機會我真的不想要啊!]

  [一定有陰謀,我不想英年早逝,工藤,你這個坑貨,快點來啊!!!]

  『工藤新一』心裡淚流滿面的嚎著,絲毫不影響變回原樣的赤井秀一趕來。

  赤井秀一掃了眼專注自己事情的『小情侶』,一言不發的踏進了溫度極冷的房間。

  「大君,你來了。」宮野明美松開茱蒂,磕磕絆絆的走向赤井秀一,雙眸水汽籠罩。

  她顫抖著手摸上赤井秀一的臉,哽咽道:「諸星大,大君。」

  赤井秀一躲開她,瞟向僵直不動的茱蒂,又轉向眼前這個曾經傾注了心機、愧疚和愛等復雜情感的女人。

  不可否認,因為宮野明美,為了任務連感情都能隨意拋棄的他有過遺忘不了的心痛。在再次見到她時,心底也閃過一絲微弱的欣喜。

  「你把茱蒂怎麼了?」赤井秀一懾人的綠眼盯住宮野明美。

  擁抱落空的她眉眼間盡是落寞,低聲道:「半身麻醉而已。」

  「我以為你替我保護妹妹,是因為心裡有我。」宮野明美失望的看著赤井秀一,「果然是因為愧疚嗎?」

  宮野明美仍舊妄圖靠近,但這次赤井秀一沒有躲,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沒說話。

  「還是說」宮野明美捧著他的臉,直視他沒有波動的眸子,「不相信我是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笑了,搖搖頭,「不,都不是。」

  女子的表情不再混合著溫柔的悲傷,浮現在嘴角的是冰冷的嘲笑,她道:「因為你是FBI,美國的FBI。」

  赤井秀一眸中帶上冷色,狠厲的目光刺向狂笑起來的女子。

  「哈哈,真好笑,我敗給的不是感情,而是立場。」宮野明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起的眼中愛戀不再。

  所以,赤井秀一因為黑衣組織接近了宮野明美,因為宮野志保的研究而保護她,最後,又因為FBI的搜查官走到了死人面前。

  她蒼白的嘴角擦過赤井秀一的唇邊,呢喃的聲音在冷寂的房間一清二楚:「但是,你晚了呀,優秀的FBI。」

  「我提前幫赤井務武解脫了,表兄。」

  「嘭——」

  刺耳的槍響後,宮野明美從赤井秀一的身上滑落,猩紅的鮮血自胸口蔓延。

  赤井秀一握住的槍口顫抖,來不及分辨心中是痛還是恨,便驚駭的發現地上的女子在血液流到地面後,瞬間煙消雲散。

  茱蒂突然軟倒在地,後怕的抱起肩膀,聲音發抖,「她、她不是人。」

  謊言第四條:愛意自腐爛的枯骨中生根發芽,便成恨。


第34章 真實的謊言:第五條

  「這車也堵得太厲害了吧。」安室透不耐煩的按著喇叭催促前面的車。

  時間都過去四五個小時了, 也不知道在醫院的人怎麼樣了?

  安室透有種直覺,FBI探員滲透的西米花醫院正在發生始料未及的事情。

  「慌什麼慌?蘭發來消息了,她們在醫生檢查後, 在病房睡著了。」園子低頭在手機上劈裡啪啦的打著字。

  她撐著下巴, 看著車窗外圍得水泄不通的道路, 哈欠連天, 「啊∼我也好想睡覺。」

  「嗯嗯, 都怪你開錯了醫院, 不然我們早到了。」毛利小五郎揉了揉上下打架的眼皮, 抱怨道。

  安室透臉一黑,這能怪他嗎?明顯是有人黑了他車子的導航系統, 是FBI他們想隱藏什麼?關於赤井秀一與宮野明美。

  園子低頭看看咬著手的柯南,又看看寫滿焦躁的安室透, 提議:「要不我給你們安排輛直升飛機?」

  「真的嗎?園子姐姐。」柯南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她, 連安室透也有點蠢蠢欲動。

  鈴木家的直升機啊, 速度肯定很快。

  園子低頭, 默默凝視了柯南幾秒, 隨後使勁敲了下他的頭,冷笑:「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還姐姐,老娘比你年輕好不好!

  吃痛的柯南抱緊頭,腫了, 絕對腫了!園子這丫的一點都沒手下留情!跟蘭一樣,越來越暴躁了。

  一行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 進入病房, 他們只看到灰原哀沉睡在毛利蘭懷裡,小手緊緊攥住她的袖子。

  「你們總算來了。」『工藤新一』喜出望外的看著剛到的四人。

  [天可見憐的, 快快快,他要自由了!]

  安室透左右望了望,「宮野明美小姐呢?」結束了,他們來晚了嗎?

  『工藤新一』背一僵,頂著柯南他們迷惑的目光,不自然的道:「我們在外面呆了一會兒,一進來,就沒看到宮野小姐了。」

  毛利蘭沮喪的點點頭,「中途我就打了會兒盹,她就不見了。」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看了看睡著的灰原哀,推測道:「或許宮野小姐從灰原哀這裡得到了妹妹的消息,想趕緊去見她吧。」

  「證據就是——」他得意的扳開灰原哀握緊的手,抽出一張字條,「當當當,你們看!」

  毛利小五郎高舉著在大家面前晃了晃,叉腰大笑,「沒什麼能難倒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

  「再見,宮野明美留。」安室透念道。

  不,太簡單了反而不尋常,與其說像留書出走,不如說更像一封遺書。

  安室透看了眼柯南皺眉思索的樣子,目光轉向一臉擔憂的毛利蘭和眼神飄忽的『工藤新一』。

  錯過了好戲啊,赤井秀一……

  當夜,送完灰原哀回阿笠博士家,柯南和安室透就不約而同的找上了扮作工藤新一的怪盜基德。

  毛利蘭去了一棟呆過將近一個月的別墅,推開沉穩厚重的大門,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琴酒正坐在餐桌上等她。

  精致的餐布上,插著兩株鮮艷如血的紅玫瑰,兩杯色澤飽滿的葡萄酒,恰到好處的搭配著香而不膩的餐食。

  琴酒切割著七分熟的牛排,挑眉看向她,「今天的事結束了啊。」

  毛利蘭坐下,單刀直入的問道:「你都對宮野姐妹做過什麼?」

  不知為何,死去的宮野明美身上保留了一種孤注一擲的情感,徘徊在愛與恨之間的絕望。

  而宮野志保對裡世界人的深度懼怕,導致哪怕一絲氣息都能驚動她脆弱的神經。

  「不是我哦。」琴酒勾起唇笑了,笑意寒涼,「那是源於宮野家最深的罪孽,我只是讓她們看到了自己身體裡流淌的是怎樣的血液。」

  琴酒搖晃了下手裡的液體,眸子透過酒杯沾染上了紅色,「一個善良痴傻的渴望真愛,一個企圖擺脫黑暗奔向純白。」

  毛利蘭愣了下神,想到宮野明美說過的身世,「她們父母?」

  宮野厚司與宮野艾蓮娜,女子的講述中只是一筆帶過,比起面對愛恨交織的妹妹,她對父母可以說沒帶一點個人情感。

  科學家的身份與罪孽……

  「瘋狂的科學家。」琴酒滿意的點點頭,像是肯定毛利蘭的猜測,「她承受了父母和妹妹曾經在他人身上做下的實驗。」

  毛利蘭愣了愣,她?宮野明美?那……「宮野志保?」

  琴酒嘴角微微勾勒出了一個邪惡的弧度,「因為雷的背叛,那個人想我給她一個教訓,有什麼能比得上在最親的人身上做實驗呢?」

  當然,一開始琴酒並沒有讓雪莉知道她動手的對像,如再尋常不過的那樣,科學家愉悅的觀賞著籠子裡的實驗對像。

  宮野明美一死,琴酒就很是快樂的揭開了那對男女的身份,欣賞了她一瞬間崩潰的表情。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那個女人可不知什麼是後悔和痛苦。

  毛利蘭嗓子干啞,她沒法評判琴酒的做法,失去人性的科學家很難對別人感同身受。

  「那人沒反對?」毛利蘭問起另一個問題。

  她沒猜錯的話,堪稱世紀天才的宮野夫婦應該是在組織裡做出了卓越貢獻的人物,黑衣組織的首領能答應放棄他們?

  琴酒不屑的反問,「我做事之前像是會通知人的嗎?」

  不像,毛利蘭扯了扯嘴皮子,強盜邏輯嗎?先下手為強,在組織發現之後,宮野夫婦恐怕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吧。

  這人難倒就憑著一身狂傲混到現在,沒被黑衣組織整死?居然還依舊身處高層。

  「因為那人知道我對這類實驗可是見一個毀一個,被我逮到,算他們隱藏不周。」琴酒無所謂的道。

  好囂張,毛利蘭不禁升起一種油然而生的佩服,她什麼時候能混到這種地步啊……

  「宮野一家嗎?」毛利蘭握緊了拳,內心在狂跳,一種開始接近真實的預感衝擊著她。

  有著驚人實驗的黑衣組織。

  琴酒沒在意她滿臉的憤然,諷刺的笑著:「因果循環,過著平凡生活的姐姐因FBI介入了組織,迎來死亡後,才觸碰到真相。」

  「秉性的善良下,被摧毀只是遲早的事。」毛利蘭明白了整個套環。

  宮野明美恨著令她闖入深淵的赤井秀一,也恨讓她痛苦的父母和妹妹,但沒有愛,又哪來的恨。

  死在所愛的人手下,是她所求的折磨。

  「她想贖罪。」毛利蘭微微垂眸,「在宮野志保面前徹底死去,是在警告她,一切都沒有結束。」

  宮野姐妹互相深愛彼此,妹妹又怎麼會不了解姐姐的想法。

  即便她們身不由己的出身,宮野明美依然選擇將已經脫離了黑暗的妹妹再次拉入深淵。

  觸碰了罪惡,雙手永遠也洗不干淨,她將一輩子為過去犯下的錯贖罪。

  琴酒舉起了酒杯,勾起唇,「你就是宮野明美為雪莉選擇的對像,女孩。」

  「雪莉,同時繼承了父親的瘋狂和母親『墜入地獄的天使』嗎?」毛利蘭亦舉起了酒杯。

  他們相視一笑,兩杯有著相同鮮紅的液體,隨著空中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濺起血花。

  「Cheers!」

  「Cheers!」

  宮野明美靈魂的死亡,帶回了雪莉,亦埋下了她與美國FBI之間無法解除的仇恨。

  外國不干預他國政法是公認的原則,FBI可不是什麼懲奸除惡的偉大正義組織,來到國內,只會是因為絕對的利益。

  通透如雪莉不會不懂,尤其是已經開始涉及靈魂領域的實驗。

  毛利蘭放下酒杯,微醺的眼睛帶著好奇,「你看起來挺恨人』體實驗?」

  與制藥、賣藥相關的人至死都被琴酒給利用了個徹底。

  琴酒食指輕扣桌面,微妙的一笑,「我只是遵循港口Mafia的一道底線。」

  假話,毛利蘭翻了翻白眼,你琴酒可不是遵守規則的人。

  她拿起刀叉有條不紊的享受晚餐,明天,還有一場仗要應對。

  此時,阿笠博士家,醒來的灰原哀端正的做在電腦桌前,敲擊著鍵盤,二十六個字母在她指尖翻飛出不同的密碼。

  「灰原?」柯南端著咖啡走了進來,看著她臉上的平靜,心裡松了口氣,「還好嗎?」

  灰原哀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簾下垂,「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姐姐。」

  那是恨,積累了數十年而爆發出來的,對於宮野這個姓氏的恨。

  赤井務武,赤井秀一加入FBI的契機和軟肋嗎?英國MI6的特工。

  謊言第五條:荒蕪的靈魂在跋涉,此為落幕的真實。


第35章 真實的謊言:第六條

  當前, 怪盜基德正面臨著兩個人的『嚴刑拷問』,在他交出音頻和視頻原件後,柯南和安室透眉頭打起了死結。

  二人的視頻只看到了赤井秀一殺死了宮野明美, 安室透沒什麼反應, 柯南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

  「我不明白。」柯南小臉皺成一團, 為什麼赤井秀一能不帶猶豫的解決他曾深愛的人?

  縱然有可能只是擁有相同的兩幅面孔, 但萬一有那麼一絲希望呢。

  「赤井務武是他的父親。」安室透一點就通, 眉宇間微露著暢快, 「他人生的啟路人。」

  無論基於立場還是私怨, 安室透對於赤井秀一向來都報以最大的惡意,他痛苦, 自己就痛快。

  愛情與親情擺在一起,對一個善於利用感情的FBI臥底而言沒有可比性。

  「重要的人嗎?」柯南沒有經歷過這些自然不理解, 他一直都很幸運, 在乎的人永遠是在同一陣營。

  放棄思考這些復雜的感情問題, 柯南問向怪盜基德, 「真的是宮野明美?」

  怪盜基德僵笑道:「我說是鬼你信嗎?」

  柯南搖頭, 做偵探的必備要素就是堅定自己的信念,絕不輕易動搖,特別是有關妖魔鬼怪這類要素。

  「死人不會復活,她最大的可能是別人易容而成。」見過貝爾摩德以假亂真的易容術, 柯南輕易的就想到了這點。

  宮野明美的『復活』,最大的可能就是挑撥離間,在組織的雪莉和FBI之間。

  茱蒂都能被那個宮野明美半身麻醉, 灰原一定也能, 她那時候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醒著。

  柯南頭大,本來灰原因為敏銳的感知就與衝矢昴關系不好, 現在這情況,更加不敢讓她知道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了。

  這樣令人難斷的局面,太像琴酒的手筆。

  一旁的怪盜基德還能說什麼?他提示得很明顯啊!為什麼你就是不信!?

  好吧,對於一個接受科學教育,並以此破獲上千宗案子的偵探來說,是很難被說服。

  叮——

  短信的提示音響了,柯南看了看,臉色一下子開始緊張,求助的眼色看得怪盜基德背脊一涼。

  「蘭約我明晚七點在米花神社見面。」

  怪盜基德很想攤牌,他不玩了!偵探,你睜大眼睛看看,你家那位變異了啊!

  現在的你玩不過那個女人!

  但僅僅是個魔術師的他不敢,只能打落牙齒往心裡吞,迎難而上,「好,我去。」

  「小偷先生,怪盜基德,真名黑羽快鬥,我記得鈴木次郎吉叔叔想真正見你一面呢。」

  一想到被他霍霍很多次,抓住他都快成執念的鈴木次郎吉,怪盜基德很沒骨氣的萎了。

  毛利蘭知道的消息無疑是那個詭異的幻術師透露的。

  第二天,一鼓作氣前往神社的『工藤新一』在看到等在門口笑靨如花的女子時,滿滿的鬥志差點直接泄了。

  粉色收腰襯衫長褲,盡顯年輕女子的熱情洋溢,洋溢得『工藤新一』懷疑下一秒腦門上就頂了一把槍。

  「走吧,新一。」毛利蘭開心的挽著他的手臂,拉入了神社。

  「可惡,靠那麼近干什麼∼」柯南憤憤的看著前方『親近』的兩人,用著通訊器朝對面大喊,「注意距離,怪盜基德。」

  『工藤新一』揉了揉耳朵,靠,他也想注意好嗎?關鍵是毛利蘭的力氣他反抗不了啊。

  『工藤新一』瞄了眼後方草叢的小偵探和安室透,工藤就算了,那個男人是干什麼的?

  他抱著頭,看向前方神像前,雙手合十祈禱叩拜的女子,表情是從未有過的真摯虔誠。

  「你信神?」『工藤新一』好奇的道。

  毛利蘭彎了彎眉眼,「新一不相信的吧,我記得,關於妖魔鬼怪,你總有一大堆解釋的理由,比如魔術什麼的。」

  『工藤新一』撓了撓頭,裝傻道:「有嗎?在沒有魔法或者鬼怪的世界,魔術的確很神奇。」

  [呵呵,重要的是我們生活的世界還真有魔法和鬼怪,你不也看見了。]

  毛利蘭訝然,看著想拍一拍他,確認下是不是人真的存在,卻被『工藤新一』靈活的閃了過去,「新一?」

  『工藤新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肩膀有些疼。」

  [還是昨天你干的!我肩膀絕對青了!]

  毛利蘭恍然,擔心道:「那新一你去醫院看看吧!正好西米花醫院就在隔壁。」

  一聽這醫院的名字,『工藤新一』就是一陣胃疼,趕緊擺手,「別,我老早就看過了,過兩天就痊愈。」

  毛利蘭表示懷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副很想把他送進去的模樣,看得『工藤新一』冷汗直流。

  「對、對了,蘭你約我出來是想說什麼事?我案子還沒忙完呢。」『工藤新一』急忙轉移話題。

  [早說早結束,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啊啊啊,夾在你們倆中間太難受了,這女人明明都察覺了,居然還要我做傳聲筒!]

  毛利蘭眼神一黯,幽幽的聲音聽得通訊器兩端的人心玄一瞬間緊繃,「我家的竊聽器是你裝的嗎?」

  來了!柯南就知道,蘭一定把這件事放心裡了,「基德,照我說的回答她。」

  『工藤新一』愣了愣,小心翼翼的看向她,「那、那個啊,我、我……」

  吞吞吐吐的聲音一聽就很心虛,果不其然,毛利蘭臉黑了。

  「新一,只此一次,我體諒你是想知道我的近況,但如果我再發現,我直接送交目暮警官和爸爸,你跟他們解釋去吧!」

  毛利蘭的聲音充滿蓬勃的怒氣,清秀的臉蛋被氣得通紅,「我是有隱私的,事務所的客人也有他們的隱私!」

  『工藤新一』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半響才找回神智,「我、我知道了。」

  [為什麼工藤的鍋要我來被啊啊啊我記住了,工藤!]

  毛利蘭恨恨的瞪著『工藤新一』,愣是逼得他站直腰杆來了個90度的大鞠躬,「我錯了!」

  「好了,我接受道歉。」毛利蘭收回凶惡的眼神,秒變正常。

  毛利蘭現在微笑的臉無論是台前幕後,都不由得感嘆變臉速度之快。

  「新一,我畢業了,之前投了一份簡歷,現在已經確定下來准備工作了,你呢?」

  「啊?」

  話題跳躍得有點快,『工藤新一』有些接不上,「我老樣子嘛,你知道案子還沒結束……」

  「不過,工作?」『工藤新一』面露驚訝,「我還以為蘭你會跟園子繼續上東京米花大學。」

  隔著通訊器都能感受到小偵探急促的呼吸,嘖,這麼想知道,怎麼之前沒想著問問?

  毛利蘭笑道:「放心,就在離家不遠的愛麗絲株式會社東京分公司,擔任珠寶業務的市場調查員。」

  「珠寶?!」

  『工藤新一』習慣性的眼睛一亮,很快反應到自己的激動,忙咳嗽兩聲,「那好啊,我也聽過,近幾年新興的一家企業,前景不錯。」

  毛利蘭說完後,兩兩相顧無言,『工藤新一』尷尬的笑了笑,「天色太晚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要走了。」

  分別之際,毛利蘭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揮了揮手,「新一,保重,我會一直等你。」以現在青梅竹馬的身份。

  『工藤新一』怔愣了一下,回頭笑笑,「好,你也保重。」

  暗處的柯南不知為什麼心跳個不停,蘭的表現很平常,與曾經對工藤新一有話直說的她明明沒什麼差別……

  毛利蘭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轉身向著家的方向蹦蹦跳跳的走去,她交待得很清楚了。

  一報還一報,不過分吧。

  過完精疲力盡的兩天,怪盜基德終於穿上了熟悉的白色禮服,戴著單片眼鏡的眼睛透著劫後余生的喜悅。

  解脫了啊!

  「怪盜先生,抱歉打擾你賞月的興致。」

  一束紅色射線突地對准了他的眉心,赤井秀一的聲音從內襯的衣領下傳來。

  「不妨解釋解釋,你安在茱蒂身上的竊聽器是怎麼回事?還有病房內的監視器。」

  怪盜基德僵住了,「如果,我說是別人你信嗎?」

  「視頻信號來自你手機,竊聽器的一端也在你身上,難倒你想說是一個從醫院到現在為止沒碰過你衣領的女人?」

  醫院靠得是很近,但毛利蘭的手垂在下面,腦袋之間也有距離,而且,剛剛神社的見面,他躲過去了啊!

  「呵呵,你們查得很仔細嘛,連我今天的行蹤都一清二楚啊,不過呢——」

  怪盜基德打了個響指,砰的一聲,子彈的聲音伴隨著煙霧彈的炸開聲,下一秒,招搖的身影消失匿跡。

  赤井秀一拿著望眼鏡看了看四周,面色一冷,將手中的竊聽器捏碎,「怪盜基德……」

  等赤井秀一離開又回程了兩三次後,怪盜基德才氣喘吁吁的在牆角放心坐下。

  他翻了翻自己的衣領,果然找到了赤井秀一所說的竊聽器,不過,為什麼是兩枚——!

  謊言第六條:我很善良,你們我都會原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0

第36章 真實的謊言:續

  「安室先生?」毛利蘭回到事務所的時候, 正巧碰到安室透盯著自己的鞋底發呆,「鞋壞了?」

  安室透笑著從鞋底取下貼紙類的小東西,「沒事, 就是沾上了髒東西。」

  毛利蘭理解的點點頭, 舉著手裡的兩份餐盒道:「那我回去了, 爸爸和柯南恐怕餓壞了。」

  「嗯, 那晚安, 蘭小姐。」

  「晚安, 安室先生。」

  道別後, 毛利蘭心情很好的登上了樓梯,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爸爸, 柯南我回來了。」

  「小蘭姐姐!好餓啊。」

  「嗚嗚,小蘭, 你終於回來了, 爸爸快餓死了!」

  一大一小兩張臉湊到毛利蘭面前, 飛快的接過她手裡的盒子, 就是一頓胡吃海塞。

  「慢點吃, 小心噎著。」

  毛利蘭無奈的嘆了口氣,將一張寫著數字的紙條貼在牆上,指著它對毛利小五郎道:

  「爸爸,我開始上班後, 可能沒時間做飯,如果你不想去外面吃,可以打這個外送電話, 我試過, 味道很棒。」

  毛利小五郎鼓著嘴巴,邊嚼邊點頭, 「嗯嗯,小蘭,你放心,爸爸這麼大人了,心裡有數。」

  [哈哈,小蘭一出門,我要一次性喝個夠,洋子小姐的電視劇我一定要多看幾遍!]

  毛利蘭額頭青筋挑起,「爸爸,以防你經常宿醉和通宵電視,我通知了媽媽,她會不定期來檢查。」

  「什麼——?!」毛利小五郎大驚,放下碗筷,一把抱住毛利蘭的腿,哀嚎,「女兒啊,你不能這麼對爸爸∼英裡她不會放過我的啊∼」

  [英裡管得比小蘭還嚴,我的美酒!我的洋子小姐!我的自由人生啊!!!]

  毛利蘭嘎吱嘎吱的揉著手上的筋骨,帶著赫赫威勢的笑容,重重道:「爸爸,沒得商量。」

  不管父親怎樣的哀嚎,毛利蘭又看向柯南,看得他瞬間繃緊了皮。

  「柯南,小蘭姐姐的工作可能經常性出差,沒法照顧你,要不我通知你爸媽來接你回去吧?」

  「不行!」

  柯南險些跳起,意識到反應的過度,趕忙道:「小蘭姐姐,我好不容易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和朋友,我不想離開。」

  見毛利蘭眉頭一皺,柯南又補充道:「我爸媽忙著工作,也沒空照顧我,我在這裡毛利叔叔會看著我的,再不濟,阿笠博士也會幫忙。」

  「雖然阿笠博士家有灰原,住不下我,但兩家離得這麼近,他很願意常來串串門的,我會聽話,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柯南圓圓的大眼睛滿是哀求,著急慌忙的砸出一大段話,總結來就是,他要住毛利家。

  毛利蘭微笑,忍住抽他的衝動,知道你是新一後,賣萌是已經沒用了啊,「我問問其他人。」

  柯南滿腔的不願,毛利蘭選擇無視,不信邪的打了他父母和周圍幾個電話,得到的都是沒辦法!

  工藤優作夫妻、阿笠博士、衝矢昴、安室透、朱蒂老師……甚至服部等人她都聯系了。

  好家伙,你們平時不是跟蹤就是湊犯罪現場的熱鬧,這會兒竟然都沒空!柯南她還真送不走了!

  為了不摔破表面和善的底線,毛利蘭強忍以送孤兒院來威脅,笑得硬邦邦的道:「好吧,柯南你要聽話哦。」

  [太好了!不用離開蘭,還可以查琴酒的消息。]

  柯南神情一松,開心的點著腦袋,「小蘭姐姐,你放心,我很聰明,會幫你看著毛利叔叔不讓他醉酒。」

  不,有你看著,她才不放心。再說琴酒,你倆信息真不平等,沒用的啊!

  「小蘭,你大膽的去上班。」毛利小五郎不耐煩拍板了,「爸爸我好歹曾經是一個刑警,保護一個老闖命案現場的人沒問題。」

  [死小孩,看著我?也不照照鏡子自己幾斤幾兩重。]

  毛利蘭微怔片刻,無奈的笑笑,不再在這件事上糾結。

  ……

  愛麗絲株式會社東京分公司,高調得生怕人不知道它有錢,與橫濱的五棟大樓一樣高聳宏偉。

  毛利蘭仰頭看著這高高的寫字樓,在東京這麼久,都沒被炸過的痕跡。

  這麼想大概不太厚道,但沒看那麼多酒店大樓、東京鐵塔等有錢的建築都被炸過那麼幾次嗎?

  嗯,可能上班的全是港口Mafia的人,黑西裝制服,戴墨鏡,一排排的保安站得筆直,這年頭,混裡世界的人,批個外殼都這麼敷衍。

  「七』八』九層是體術室,十一至十四層是射擊訓練場地,再往上分別是財務部、刑訊室、醫療室…… 」

  「等等,主業務珠寶?我的市場調查員崗位?」

  毛利蘭打斷伏特加認真的科普,順便掃了眼坐在躺椅上朝飛鏢盤射擊的琴酒。

  「六層及以下全是珠寶業務。」伏特加頓了頓,「至於市場調查員,您與大哥同屬情報科。」

  合著整棟二三十層的高樓,只有六層是對外的主營業務。

  瞧見毛利蘭不敢置信的眼神,伏特加眼神漂移了一下,「我們是合法的港口Mafia,比如六道骸先生所在的彭格列總部是意大利,在東京的並盛町也有分部。」

  「並盛町?那它的分部對外是什麼?」

  「並盛中學。」

  毛利蘭:「……Mafia涉及的業務真廣。」

  伏特加介紹完畢後,就匆忙忙的出了辦公室,跟後面有人追趕似的。

  「情報科?」 毛利蘭望向無聊得投射飛鏢的琴酒,這男人身上有哪點兒情報科的感覺,武裝部比較像好吧?

  琴酒擲出一記飛鏢,穩重紅心,「在東京,我想去哪個部門就去哪個,這裡,我負責。」

  毛利蘭抽了抽臉,看著他正事不干的玩樂,「那你這麼閑?」

  琴酒頓住,甩著尖銳的刀子圍著她轉了個圈,嘴角微微翹起,「玩個游戲?」

  「什麼游戲?」

  「決定下一步的走向。」

  在毛利蘭困惑的時候,琴酒已經將捏得溫熱的刀放進她手中,拿出一條白色絲帶,蒙住她的臉。

  修長有力的手帶著冷意包裹住她,向著一個方向抬起,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裹挾著笑意,「擲出去。」

  咻——

  毛利蘭扯下絲帶,藍紫色的瞳孔瞬間放大。

  只見牆上剛剛的小飛盤被取代,留下的是涵蓋整面牆的超大圓形轉盤,因為飛刀的插入,正在從高速旋轉慢慢減緩直至停下。

  轉盤如同抽獎游戲那樣被分成了十來個部分,從內到外,大到寫滿了諸如新加坡、意大利、美國等國家的城市,小到雷、波本、雪莉等酒名。

  「……」

  毛利蘭被震得啞口無言,千言萬語只能彙聚成一句話來表達她此刻的心境。

  琴酒,你真會玩。

  迎著毛利蘭無語的目光,琴酒走到她刀子戳中的地方,稍稍挑眉,「這麼巧,WSG。」

  毛利蘭眉毛微微一跳:「所以,這就是下一次的任務?」

  沒等琴酒回答,辦公室大門被敲響,琴酒按了下遙控器的開關後,一個眼熟的漂亮女人捧著堆文件低頭走了進來。

  美女主播水無憐奈?

  「您要的資料。」水無憐奈仿佛看不到在場的兩人,恭敬的將手中的文件放到了辦公桌上。

  得到琴酒點頭,水無憐奈這才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真名本堂瑛海,現名水無憐奈的基爾,是曾經的CIA、FBI臥底,她將是你的助手。」琴酒道。

  毛利蘭點頭表示明白,她瞄了眼牆上的圓形轉盤,走到那疊文件前,忍不住感嘆,「你這機關設計得不錯。」

  哪部分被觸動,下面的人會將哪部分的資料送上來,就是用這種方式挑選任務,也太兒戲了吧。

  她臉上明晃晃的嫌棄,不瞎的人都看得見,琴酒眼睛一眯,「怎麼,你有意見?」

  「不,我哪敢。」毛利蘭撇了撇嘴,「你是前輩,聽你的。」

  看著那面牆,毛利蘭就猜得到以前的琴酒有多無聊,她都懷疑,是不是在黑衣組織裡憋得太狠?

  「女孩,最好收斂下你臉上的表情,否則,我怕手上的刀會抖。」

  琴酒微微一笑,不知從哪拿出的一把刀,輕輕在桌上一劃,厚實的木質辦公桌瞬間裂成兩半。

  毛利蘭一口氣梗在胸口,忙不迭的低頭看資料,得,惹不起。


第37章 狙擊目標:弱點

  WSG世界體育大會, 簡稱世體會,是每四年舉辦一次的國際體育盛會。

  身為Mafia,他們對這項活動本身可不怎麼上心, 只是其中一部分人成為了這次任務的首要目標。

  「真實與謊言交織, 將世界的事實扭曲成對我們有利的部分, 靠的就是對人心的把控。」

  琴酒雙腳搭在辦公桌上, 微微後仰, 倚在柔軟的沙發靠墊上, 滿意的看向她, 「你學的很快。」

  毛利蘭將看完的資料放回桌上,「托福, 近墨者黑。」

  琴酒借宮野明美埋下紅方的隱患,毛利蘭不著痕跡引導怪盜基德替自己背鍋, 沒辦法, 在她這騙人總是要付出代價。

  「但這次可不一樣, 女孩。」琴酒起身, 拿起桌上的烈酒, 透明得近似無色的液體從瓶口緩緩落入酒杯。

  一剎那,清香的氣味混雜著濃烈的辣意充斥著這片空間。

  「毋庸置疑,你的異能在把控人心方面有著別人不可超越的優勢。」琴酒端起酒杯抿了口,皺了皺眉。

  琴酒將酒杯連同瓶子一起扔進垃圾桶, 轉身看向她,「但它的限制你不要忘了。」

  毛利蘭怔了怔,限制?失效的人嗎?除『人間失格』外的那兩類人。

  比如面對她嘴上跟心理說話都沒差別的園子, 以及能牢牢把控自己思想的森首領等人。

  「在這個世界上, 拋開極少數聰明人,多的是辦法能使人做到控制思想。」琴酒重新從酒櫃裡取出一瓶, 倒入玻璃杯,推到她面前。

  這次活動,潛藏著來自世界上最優秀的諜報組織,英國的MI6,美國的FBI和CIA,想要從中謀取目標可不簡單。

  毛利蘭道:「你是說他們經過了特殊訓練?」

  「不是全部,是個別。」琴酒指了指她眼前的酒,諷刺一笑,「為避免情報泄露,那些人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畢竟人心多變。」

  人心不可盡信嗎?也是,忠於CIA的基爾都能被琴酒挖來當助理了啊。

  毛利蘭舌尖舔了一口,辛辣刺激的灼燒感從舌苔一直延伸到喉嚨,純度這麼高的杜松子酒?!

  看她燒得滿臉通紅,琴酒不客氣的笑了,「如何?」

  毛利蘭灌下桌上的茶水,恨恨的道:「小心酒精中毒。」

  「真不懂欣賞。」琴酒轉了轉手中的酒杯,嘆道,「最無色的酒往往能激起越加濃烈的反應。」

  毛利蘭一頓,「人都有弱點。」

  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越是平靜的海水,深處的越是破壞力驚人的虎鯨猛鯊。

  她要做的就是將平靜的海面揚起波濤洶湧的海浪,去看拋在淺灘上的游魚掙扎。

  沒有弱點,就去創造一個弱點。

  「你是個聰明的學生。」啪嗒一聲,琴酒點燃打火機,扔向桌面的文件,看著它在特殊材質的黑色方桌上燃燒殆盡。

  他微笑著坐下,翹起的膝蓋上,黑色手套裹藏的雙手交叉,「這一次,是利益。」

  ……

  「你的手機?」琴酒向她攤開手道。

  毛利蘭愣了一瞬,拿出手機推到對面,「你想做什麼?」

  琴酒張開嘴咬掉右手的手套,看著面前的手機,低笑了一聲,「紫色?挺適合你。」

  與眼睛一樣的顏色,那雙漂亮得他真想挖出來收藏的眼睛啊。

  可惜的是,一旦這樣做,那閃耀著的星輝也會湮滅,變成毫無價值的垃圾。

  毛利蘭心突地一跳,抖了抖身上激起的雞皮疙瘩,「是嗎?謝謝。」

  琴酒誇人令人瘆得慌。

  毛利蘭搖搖頭定下心,看著琴酒拿著手機點了點,又從桌下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連著手機一起甩給她。

  「這是?」毛利蘭看了看手機裡多出的鋼琴曲,《Clair de Lune》、《Glassworks》……嗯,都很出名,「要我表演鋼琴?」

  琴酒嗤了一聲,看白痴一樣看著她,「我承認你鋼琴彈得不錯,但去WSG開幕式演出?呵,很有勇氣的想法。」

  毛利蘭臉紅了紅,好吧,是她想多了,能在國際盛會上出席的音樂家至少得是鋼琴十級,還是在邊角料伴奏的那種。

  琴酒指著盒子裡的紫色有線耳機,「多聽,修身養性,最近少去聽別人的心聲。」

  毛利蘭插上耳機,碎碎念道:「你怎麼知道我戴上耳機就聽不——」還真沒有各種嘈雜的聲?

  輕慢流暢的鋼琴曲調下,世界仿佛漫步在星空的夜晚,優雅寧靜,一片祥和。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安靜的時刻了,自從有了異能,終日沉浸在各種心聲裡,離得越近,心聲越清晰。

  時日越長,脾氣都開始增長,若不是自己本身耐心足夠,以及每日的訓練來發泄,恐怕都難以撐住。

  「這種叫注意力轉移,各種樂器中你鋼琴最出色,表示你對它的喜愛不淺。」琴酒淡淡的解釋道。

  難怪毛利蘭之前陪柯南他們演戲或跟琴酒訓練的時候,自己沒有感覺煩躁,理智一直在線,畢竟表演和格鬥也是自己的兩大愛好。

  這樣想,她還真有成為Mafia的天賦?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弱點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毛利蘭深以為然,「不能控制的弱點是致命的。」

  思考計劃的時候,最忌心煩意亂,保持冷靜非常重要,異能的弱點嗎?琴酒觀察得真仔細。

  控制弱點啊,弱點……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看向琴酒的眸子亮得驚人,「弱點不易剔除,最好的辦法是將弱點變成優勢。」

  空氣寂靜了一瞬,琴酒猛地爆發出大笑,「哈哈——」

  他第一次笑得這麼暢快,掃去了臉上一慣的淡漠,「很好,很好,真的太好了。」

  琴酒咧開了嘴,眼中全是笑意的直視著毛利蘭,「我等著,你給我的驚喜。」

  Boss,你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蒙塵的寶物啊。

  有趣啊,太有趣了,有趣得讓他興奮得發抖。

  毛利蘭驚悚的看著對面人愉悅的哼起了歌,有這麼開心?她不就說了自己的想法?

  不顧女子的怔然,琴酒拉起她的手,帶著她一起推開房間裡的一扇大門,「這裡是你的了。」

  毛利蘭呆呆的看著寬敞的房間,沒有過多的修飾,只有牆上林立的琴譜及中央佇立著的一架鋼琴,「鋼琴房?」

  毛利蘭看看琴酒,又看看房間,瞬間回神大叫,「啊啊啊啊,你太體貼了!」

  她驚喜的跑到鋼琴前坐下,黑白琴鍵中蕩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贊嘆道:「音質真棒!」

  看著抱胸靠在門上的琴酒,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忙咳嗽兩聲擺正臉色,認真道:「嗯,禮物我收下了。」

  不要白不要,琴酒臉皮厚,她也得厚,不能敗下陣來。

  琴酒點點頭,「平時除了訓練和做任務,你可以來這裡調節下心情。」

  工作娛樂兩不誤嗎?想來還不錯。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資料,毛利蘭走到落地窗面前,東京的熱鬧繁華映入,人們無知無覺的在危險遍布的世界走過,向著最終的目的地前行。

  這也便是她將至死過的生活嗎?

  她看著身後男子倒映在玻璃上的高大身形,笑了笑,也沒差,至少有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

  陰謀詭計、血腥、暴力、劃分利益的游戲,自己已經開始走入了這龐然世界的其中一隅。

  以WSG為棋盤,三個國家間的較勁,他們應該選擇誰去作為棋子和下棋人?

  「弱點,有另一個說法——」

  「叫做軟肋。」

  男女默契的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在兩人的笑意中揭開了這場游戲的帷幕。


第38章 狙擊目標:工作

  「小蘭姐姐,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了聽音樂啊?」柯南看著毛利蘭從回家後一直沒摘下的耳機問道。

  「嗯?」毛利蘭摘下耳機,笑著把它放到柯南耳邊,「聽聽, 是不是很令人心情平和?」

  悠揚流長的琴音傳出, 美妙靈動的曲調似從心間流淌, 柔和婉轉, 營造出一種身臨蔚藍天際的空靈之感。

  「Clair de Lune, 很舒服。」柯南點頭道。

  毛利蘭滿面笑容的將耳機再次塞進耳朵, 「是吧?上班的時候聽見同事在放, 我一聽就著迷了。」

  她轉身去做今晚的味噌湯,語調輕松, 「這兩天心情太壓抑,忽然發覺還是聽鋼琴曲能緩解下壓力。」

  柯南心虛, 「……小蘭姐姐你開心就好。」

  換一個角度想, 近期脾氣不太好的蘭也可以冷靜下來, 他跟叔叔的日子也好過些。

  沒看, 今天下班回來都做飯了嗎?他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吃過蘭做的美味了啊。

  香噴噴的味噌湯上桌,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都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

  毛利小五郎暴風哭泣,「我的女兒啊!你終於肯給爸爸做飯了!」

  [看到我偷看美女雜志都沒說什麼,被工作壓榨一天的下班時間,小蘭終於理解爸爸想輕松輕松的心了, 下次試試多要點酒,嗚嗚∼]

  毛利蘭眉毛跳了跳,深呼吸, 告訴自己心情好, 不要去計較。

  柯南也跟著點頭,「最喜歡這樣的小蘭姐姐了!」

  [唔∼以前溫柔賢惠的蘭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過得真不容易∼]

  毛利蘭起身, 將桌上的味噌湯連同飯倒進旁邊的碗,朝半舉著勺子在空中傻眼的人笑笑。

  「我突然想起下班的時候看見樓下咖啡店來了兩只流浪狗,骨瘦如柴的,得好好補補,湯裡的肉不能浪費。」

  「……」

  「……」

  回來!他們還沒吃飽啊!,蘭——!!

  兩人默默轉頭看向桌上的耳機,要不蘭還是別摘下了吧?

  樓下,毛利蘭將微涼的湯放到小狗面前,滿意的看見它們把整碗湯舔舐干淨。

  真是不能對他們太好,得寸進尺。

  奔波一天的安室透回到咖啡店,入目的就是毛利蘭蹲在街邊喂流浪狗的和諧畫面。

  「蘭小姐,你還是這麼善良。」安室透笑著打了個招呼,「專程做肉多的味噌湯給流浪狗。」

  滿滿的一大鍋香濃蝦肉,豐盛得像剛出鍋的新鮮美味。

  「不是,我只是看到咖啡廳沒有開門,想著安室先生和梓小姐不在,可能它們要餓肚子了。」

  毛利蘭看著安室透跟熬了幾個通宵一樣的黑圓圈,驚呼出聲:「安室先生,你這是?」

  安室透疲憊的笑笑,「工作太累。」

  [聽風間說監控看到怪盜基德的身影,我跟著追了一天一夜,能不累嗎?這怪盜基德太會躲了。]

  [不僅精通易容和反偵察能力,身邊似乎還有特殊能力在保護他,我差點在自家公安局迷路不說,雷都蹭出來攻擊了啊!算工傷嗎?]

  好豐富的一天,毛利蘭內心感嘆表面不是很贊同的道:「注意休息啊,安室先生,身體才是本錢。」

  看來怪盜基德的能力得再提升下檔次,逃脫、抗壓等各方面的耐力也不錯啊,跟個資深公安追逃還能不落下風。

  「謝謝,我還好,話說蘭小姐第一天工作怎麼樣?」安室透關心的道。

  [雖然怪盜基德突然監聽我的原因值得探查,毛利蘭這邊的監視也不能放松。]

  毛利蘭禮貌的笑笑,「不錯,同事友善,待遇優厚,園子來看望我時都說大家都挺尊重我的。」

  [聽著很正常,有鈴木大小姐罩著,小公司也不會找好脾氣的蘭小姐麻煩吧。]

  告別後,安室透撥通了阪口安吾的電話,照規矩彙報毛利蘭一天的行程,說到中途,手機那頭的人打斷了下。

  「進的是什麼公司?」

  「愛麗絲株式會社。」

  「賣蘿莉裝?」

  「……珠寶。」

  安室透僵了僵臉,為什麼會聯想到蘿莉裝?

  阪口安吾咳嗽了一下,「那好,珠寶也很正常,毛利蘭那邊繼續保持,另外那個怪盜基德也不能放松,查清楚保護他的是什麼力量?追尋秘寶的小偷……」

  安室透掛斷電話,頭疼,怎麼又增加一個目標?這人是不會考慮到他需要休息嗎?

  不時得去試探琴酒和組織的動向不說,而本來是公安安排自己去黑衣組織的臥底,朗姆又反過來派自己去公安當組織臥底,加之兼職咖啡廳服務員來接近毛利小五郎,現在還多了毛利蘭和怪盜基德!

  每當想起這些,安室透就有一種辭職的衝動湧上來,忍住,為了你愛的國家。

  「安室先生是我見過工作最盡責的人。」毛利蘭感嘆道,「就連『好學生』柯南也愛逃學出去查案子的啊。」

  頂層的辦公室裡,優美的鋼琴音樂播放著,感覺整個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琴酒向著牆面上光速運動的靶子開了最後一槍,轉身走向四四方方的辦公桌,喝口酒,看向窗前躺在懶人椅上擺爛的女人。

  真是好眼熟的上班摸魚狀態,看得琴酒牙癢癢,「說起工作,我們也開始吧。」

  毛利蘭僵了僵,萬分不情願的從柔軟的坐墊上爬起來,拍拍臉,讓自己全神貫注的對付琴酒。

  工作=跟琴酒打架。

  她現在聽到這兩個字都有點PTSD了,因為琴酒打架從來不知道手軟兩個字怎麼寫啊。

  再一次在心裡哀嚎,為什麼腦力工作者得在體術上有優勢?能逃命就行了……吧?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琴酒涼涼的看向站在房間專配訓練場上的毛利蘭,「一旦松懈就是送命題。」

  不,你就是看不得人在你面前偷懶。

  琴酒義正言辭的話說得毛利蘭很想反駁,每天除了抽煙喝酒掃搶打架,也沒見他做過其他事啊!

  處理文件和報告,外加搜集情報他全外包給伏特加和基爾做了好嗎!?

  毛利蘭都懷疑,琴酒收這兩個人就是為了把麻煩的珠寶生意給轉交出去,自己享受。

  對於毛利蘭臉上明明白白的牢騷,琴酒只是冷冷一笑,一條長腿給她踢過去——

  有過多次挨打經驗的毛利蘭瞬間彎腰躲過,劈叉,後傾,翻身,驟然一個躲閃不及,格擋的手都有種被踢得碎裂的錯覺。

  「嘶——」

  兩人接連四五個回合後,疼痛激發了她的求生欲,一個縱身搭著琴酒的肩膀翻過去,卻在半空被男人一把扯下,反手壓制在地上。

  毛利蘭頓時大喊,「疼疼疼疼疼疼——我認輸!」

  嘔,她內髒都快吐出來了,五髒六腑是不是都移位了啊啊啊!這男人果真不會手下留情。

  琴酒放開她快脫臼的肩膀,拎起衣服結實的後領就給扔到沙發上,放她在那呻『吟不斷,按下房間的通話鍵。

  「伏特加,去醫療部拿點跌打損傷的特效藥。」

  說完,他又瞧了眼女人身上褶皺髒亂的衣服,嘖了一聲,「順便找基爾拿套衣服。」

  「你、下次、可以收收、力氣!」毛利蘭斷斷續續的誠懇建議著。

  「力氣?」琴酒瞄了眼自己肩膀上的青印,大爺的坐在她對面。

  「你是說你唯一的優點嗎?打架動作太教科書式,技巧、反應、速度這些一點都跟不上,你是在拼命,不是表演給觀眾看。」

  「……」

  不留余地的批判令毛利蘭不服,她還是全國空手道冠軍呢!

  一看眼前人氣鼓鼓的臉,琴酒哪能不明白她的想法,譏誚道,「得了,三腳貓的比賽,『嬌弱』的芥川都可以不用異能打敗你奪冠。」

  嬌弱?想了想芥川跟中島敦干起架來驚天動地的氣勢,那算嬌弱嗎?

  嗯,盡管披著大黑風衣的身材略顯瘦弱,走路咳嗽,其他還好吧……

  身體陷在柔軟的沙發裡,痛楚都有種減輕的錯覺,她閑得東想西想的,都快睡了過去。

  伏特加進來的時候,意外的基爾也跟著走了進來,兩人一邊把東西放在置物櫃上,一邊又拿出一堆紙放在靠近毛利蘭的桌上。

  基爾道:「蘭小姐,這是您吩咐的事,已經准備好了。」

  毛利蘭看了看那大摞搞的紙,點點頭,「好,謝謝。」效率真快,才過一天,就有這麼多嗎?

  等基爾為她換好衣服上好藥,被輪椅推著到辦公桌前時,琴酒已經無聊得翻看了起來。

  「好了,你們下去給這人家裡報個加班吧。」

  琴酒一吩咐完,兩人便疾步離開。

  他轉向身上左一塊疤,右一塊疤的毛利蘭,挑了挑眉,「這就是你選的計劃?」

  「怎麼,有意見?」毛利蘭身體動不了,只能干瞪著他。

  琴酒笑笑,「沒,只是想到點好玩的。」

  毛利蘭一陣惡寒,琴酒的好玩,她一點都不敢恭維。

  不願再多想,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琴酒,又轉向桌子上的資料,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琴酒黑臉,眼睛冷冷的看向半殘廢的毛利蘭,得到她不甘示弱的回瞪,僵持半天,嗓音帶著極地的寒冰,「一張紙,十秒鐘。」

  「成交。」毛利蘭點頭,十秒夠了,她又不是看長篇大論的文章,只是個人簡介而已。

  就這樣,偌大的辦公室裡,一人拿紙,一人看的過了一整夜。

  工作啊,都不容易。


第39章 狙擊目標:禮儀

  東京某一棟住宅裡, 一個佝僂的身影吩咐著下方半跪的人,「把東西取過來,不計代價。」

  「是, 大人。」猶豫了一會兒, 跪著的人抬眼, 看向上方肩膀上立著一只烏鴉的老人, 「但是, 琴酒他的公司也在其中。」

  「琴酒啊。」老人嘆息了一聲, 眸中狠厲和糾結交織, 「你只要藏好身份,一切都不是問題。」

  「大人, 我不明白,明知道琴酒這些年在組織裡干了什麼, 您為什麼——?」

  「縱容他?那你認為該是為什麼?」

  老人接上下屬的話, 看了眼他曬笑的表情, 眉間深色平淡, 「我不在乎組織如何混亂, 我只要最終結果。」

  下屬一顫,低下頭顱,不敢直視那雙烏鴉般深黑的眼睛。

  「這一次,裡世界的人會行動, 你應該沒忘記如何應對那些人吧?」

  「明白。」

  ……

  天際剛剛泛白,嗡嗡的振動聲吵醒了蜷在柔軟沙發裡的蘭,手從毛絨蓋毯中伸出, 摸摸索索半天, 觸到了一只帶有涼意的指尖。

  誰啊?毛利蘭磨蹭著探出腦袋。

  一張輪廓分明的冷傲臉龐映入眼簾,男人淡金色的長發在晨曦下反射出些微的銀光, 他眸中銳利的眼刀直刺摸索中的手。

  毛利蘭冷不丁的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收回手放,假裝剛剛上下其手的人不是自己,淡定的接聽震動個不停的手機。

  她做了什麼嗎?不,什麼都沒有。

  毛利蘭清了清嗓子,「喂——」

  「小蘭,你終於接爸爸電話啦——小蘭姐姐,你怎麼還不下班!?小鬼滾一邊去,小蘭,工作辛苦了,爸爸好想你,回來的時候幫我帶帶洋子小姐的親筆簽名啊——小蘭姐姐,快回來吧,叔叔昨晚又——小鬼,你找揍!……」

  一通電話,大叔和小孩的聲音交雜,毛利蘭反應老半天,才想起這是自己爸爸和柯南。

  「知道啦,爸爸柯南,最近公司接到個項目,可能都要加班,今天應該回去也晚,不用擔心我。」

  「好,乖女兒,記得爸爸的簽名——小蘭姐姐,我等你回來……」

  毛利蘭掛斷通話,把眼神投向坐在旁邊盯著資料細看的琴酒,「一晚上沒睡?」

  琴酒掃了眼她的手,淡淡的目光看得她心虛不已,「你睡了,我如果也睡,今早你就醒不來了。」

  毛利蘭臉色一僵,很難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即使在睡夢中也會條件反射的消滅靠近他的人嗎?

  「警惕性真強。」毛利蘭嘟囔著起身,半途差點因酸痛的身體而又躺下,幸虧她強大的定力。

  忍住,不能讓琴酒看扁。

  琴酒瞟向齜牙咧嘴的某人,薄唇微微翹起,「發布會改到了下午16點,你可以先回家一趟安排好事情。」

  毛利蘭一個頓住,瞅瞅外面漸明的天色,瞬間倒頭栽回沙發上,縮進毛絨毯,「那我再睡會兒。」

  皮肉傷是好得差不多,但熬了大半夜的精神還很困倦。

  琴酒:「……」

  算了,反正就半天休息時間。

  琴酒微垂眼眸,在手機上編輯了兩條短信發出去,棋子和下棋人,誰會是誰?

  七只烏鴉,哪一只會率先飛出腐木枯骨的叢林,撲進獵人的槍下。

  補了個覺的毛利蘭精神十足的回了事務所,不出意外看到了兩張嗷嗷待哺的臉。

  「小蘭——!!!」毛利小五郎飛奔過來,早有准備的毛利蘭塞給他想要的東西後,立馬跳開。

  「啊——我的洋子小姐!!」毛利小五郎驚喜的大叫,抱著簽名照如願以償的倒在了一邊。

  柯南抬起開心的小臉道:「小蘭姐姐,今天你怎麼這麼早?中午就回來了。」

  毛利蘭將兩份午餐交給他們,打著哈欠道:「回來收拾行李,收到我們社長的消息,要我去夏威夷出差一周。」

  兩張問號臉同時看向毛利蘭。

  柯南立刻表示不同意,「小蘭姐姐一個人?不行,明明才上班沒幾天。」

  「反對無效。」毛利蘭邊打包行李,邊笑盈盈的看向跟著她打轉的柯南。

  「公司忙著宣傳新收入的寶石,去夏威夷做市場調研可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工作同時度個假也不錯啊。」

  「小蘭姐姐……」柯南不舍的望著她。

  毛利蘭提好行李箱,語重心長道:「柯南,小孩子總要長大,不要一直這麼黏人。」

  看著他不甘心的還想說什麼,毛利蘭打住他,拿出殺手锏,「爸爸都同意了,柯南。」

  柯南望了望客廳抱著衝野洋子簽名照傻樂的人黑線,你許諾回來再替他要幾張簽名,就算是去火星,他也會同意啊!

  最終,毛利蘭還是再柯南百般不願的眼神下離開了家。

  「伏特加,前期工作准備得怎麼樣?」毛利蘭將行李遞給他,問道,「基爾呢?」

  伏特加緊張的道:「衝野洋子宣傳寶石的照片已經發出去了,反響很熱烈,基爾那邊大哥安排了另外的工作。」

  琴酒?毛利蘭狐疑的看向伏特加,那人又想干什麼?

  伏特加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只是個小人物,真的不知道大哥的行程。]

  暫時把疑慮放一邊,毛利蘭換好衣服,取下常佩戴的耳機,看著鏡子裡黑色連衣裙的女人露出了個笑容。

  \'天使的假面\',紫羅蘭色的稀世珍寶,是這次愛麗絲株式會社贊助給WSG的寶石。

  毛利蘭推開會議廳的大門,瞟了眼佇立在透明保險箱裡的寶石,轉向大廳中央烏泱泱的人群。

  「本公司非常感謝大家的踊躍報名,但是呢,這是一次雙向選擇,因此次行動包涵內部員工,為保證公平性,特意由我們公司新上任的員工來挑選此次『天使的假面』的保鏢……」

  美女主持人重入演藝圈,水無憐奈站在高台上講著富有煽動性的演說。

  「因某些方面原因,只廣征九名來自各界的優秀人士,利用你們的優勢,替我們護送寶石一路進入WSG的舉辦場地,芝濱體育館。」

  「任務成功後,九名成員不僅有豐厚的報酬,也將獲得從本公司任意挑選一顆寶石的機會,不計價值——!」

  毛利蘭走上台,優雅的提起裙角行禮,微笑道,「各位應聘者,我是本次的主考官毛利蘭,當然,我更喜歡大家叫我另一個名字,Merlot。」

  掃了眼下方某些僵住的人,毛利蘭卷了卷發梢,漂亮得如同雙色堇青石的眸子,閃爍著戲謔的神彩。

  「『天使的假面』,美麗的無價之寶,只贈予WSG的冠軍,而它的守護者自然要經過千挑萬選。」

  有一種禮儀,叫做送上門,微笑接受。


第40章 狙擊目標:招聘會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招聘會, 『天使的假面』是傳說中英國古王國的皇室秘寶。

  秘寶已經銷聲匿跡三百多年,未曾想到它竟驟然出現在一個新興的珠寶公司——愛麗絲株式會社。

  為了表達對四年一次的WSG活動的支持,愛麗絲株式會社打算將這無價的寶石捐贈給比賽的冠軍, 消息傳出去, 一度引起軒然大波。

  「Merlot小姐, 請問要怎麼挑選?」說話的男子與在場大多數人的心思一樣, 為了獲取財富前來。

  雖然毛利蘭看著面色稚嫩, 但這周圍一排排的黑西裝保安, 全身都是不好惹的氣場, 壓得來人不敢有絲毫冒犯。

  毛利蘭拍了拍手,頭頂天花板突然震動, 在眾人的搖晃不安中,閃爍著彩色光芒的寶石雨漫天降落。

  「寶石——!」

  「好多漂亮的珠寶!」

  「愛麗絲株式會社這麼有錢?!」

  「是要做什麼!」

  ……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滿眼的不可思議和艷羨, 毛利蘭接過水無憐奈的話筒。

  等叮叮當當的悅耳聲過後, 女子微笑道:「波光粼粼的寶石雨, 只有9枚是真的, 拿到真寶石的就是我們這次護送任務的人選。」

  人們看著這滿地灑落的真假寶石,咽了咽喉嚨,震撼中摻雜著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一顆顆鑒定, 要看到何年何月?

  「這、這個,小姐,我們不是應聘的保鏢嗎?」

  「對啊, 保鏢不是要武力和智慧就行了?與鑒定珠寶無關吧?」

  面對他們拋出的疑問, 毛利蘭柔柔一笑,「我不需要保鏢。」

  下一秒, 她拋擲出一把匕首,寒光刺向著人群後方一個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心髒。

  「Merlot小姐!」

  眾人驚呼,眼見即將插入男人的心口,卻驀地被一個堅硬的懷表擋住,但因力度過大,他也慣性的後退了一大斷距離。

  悶哼一聲,黑色西裝的大漢嘴角溢出血絲,他虛弱的笑道:「不愧是毛利小姐。」

  「你是誰——?!」察覺不對的保安們迅速包圍男人,他們的人居然被人替換了!

  男人老實的面容轉眼變得靈動,「在下區區魔術師而已。」

  話音剛落,煙霧彈陡然在擁擠的空間炸開,伴著大風的濃霧一散 ,只余下爽朗的一句話,「特來送信。」

  一張撲克牌飛速向毛利蘭射來,她從容的伸手夾住,翻開一看,是一張畫有小人頭像的預告函。

  毛利蘭念出聲:「在通往天國的階梯上,美麗與假面,我將乘七彩的祥雲而降,拜見雙色的奇跡之石。——怪盜基德。」

  大廳倏地嘩然,怪盜基德盯上了寶石?豈不是糟糕了?!

  看見前來應聘人們的緊張目光,毛利蘭反而粲然一笑,「寶石這麼受人歡迎啊?很好啊。」

  恍若看不見大家聽見她話後浮現的怪異神情,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轉向大家。

  「看,那就是你們善於偽裝的對手,各位候選者,你們只需要精准的眼力來找出覬覦珍寶的人,其他的呢,我可以解決。」

  解決?怎麼解決?

  想到女子剛才干淨利落得可以一刀斃命的身手,人們下意識的全身一寒。

  毛利蘭不在乎他們的驚懼,繼續用溫柔的語氣說著近似威脅的話,「畢竟公司只招聘按我要求辦事的人。」

  廳內安靜了一瞬,下一刻,爆發出人們爭相大喊的聲音。

  「Merlot小姐,我們既然來了,肯定按要求辦事!」

  「您放心!有我在,管他怪盜基德還是其他人,誰都不能逃過我的火眼精金!」

  ……

  豐厚得難以抗拒的報酬,能足夠激發人們鬥志。

  毛利蘭翹起嘴角道:「我很欣賞大家的踊躍報名,那就在午夜時分,我要見到其中真正的寶石,合約才會成立。」

  話一完,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看向地面,有的一顆顆查看,有的干脆攏起一大堆想碰運氣,有的甚至為了爭奪寶石面紅耳赤的或吵架或鬥毆。

  一眾熱鬧的場面中,世良真純走到了毛利蘭面前,滿眼的驚疑,「你……是蘭嗎?」

  世良真純從頭看到尾,女子笑容一樣的溫柔和善,但說話的語氣卻句句透著不容拒絕,出手的狠辣更是與單純善良的毛利蘭截然不同。

  毛利蘭不做答,反而鎮定的笑著問她:「世良同學不趕緊去尋找寶石嗎?名額有限,而且已經有人找到了喲。」

  世良真純一驚,找到了?誰?

  她一轉頭,看到了自己跟蹤的人已經走到了毛利蘭面前,是黑衣組織的雪莉!

  成人狀態的雪莉抿著泛白的嘴唇,將一顆赤色的寶石交給毛利蘭,努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語氣,「這是我的寶石。」

  毛利蘭看也不看的將一張工作證遞給雪莉,非常開心的道,「不愧是組織的頭腦人物。」

  她轉向怔忪的世良真純,再次提醒,「真的不打算加入我們?」

  世良真純望了望站在毛利蘭旁邊的雪莉,忍下滿心的疑慮,咬牙扎進後面的人海。

  時間一晃而過,毛利蘭看向越加瘋狂尋寶的人們搖了搖頭,向著水無憐奈揮了揮手。

  水無憐奈會意的舉起話筒喊道:「時間到,各位,招聘會到此結束。」

  「什麼?這麼快!」

  「不能再多給點時間嗎?太難分辨了!」

  「對啊,你看人數都沒招夠,為什麼不延長時間?」

  ……

  人們的不滿抗議水無憐奈並不想安撫,招來保安,「送客。」

  「喂喂,有你們這樣待客的嗎?」

  「放開我們!」

  不管他們怎樣憤怒和反抗,規則就是規則,無一例外的被公司安保給強制扔了出去。

  余下被選中的人全都神情詭異的看著彼此,又不時看向開開心心的毛利蘭,

  毛利蘭笑呵呵的捂住嘴巴,將幾人手中的珠寶硬生生扣下,「聰明人就是懂得尋找方法。」

  她甩了甩手中璀璨的珠寶,看向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笑容溫婉,「接下來的日子,請多多指教了,雪莉,波本,貝爾摩德和世良真純。」

  毛利蘭略過他們四人或驚詫或恐懼的目光,轉向身旁站立的長發男子,「以及,我的搭檔,Gin。」

  琴酒叼著煙,雙手插兜的斜靠著裝有『天使的假面』的寶箱,淡淡的掃了眼幾人,嘲諷道:「有錢人的熱鬧。」

  貝爾摩德黑了臉,看向毛利蘭手中的珠寶,「可以還給我們了嗎?」

  她多年混跡珠寶界,一眼就看穿現場根本沒有真正的珠寶,為了混進來,全是抽時間自費買的公司同款珠寶。

  黑心公司,一般的珠寶居然賣出黑市都難炒到的高價!欺負他們沒有准備嗎?

  毛利蘭眨了眨眼,「這是參與行動的費用,你情我願不是嗎?」

  「你——」貝爾摩德氣急,很想扇她那張厚臉皮一巴掌,但苦於琴酒在,只得強行忍下。

  安室透雖也有些肉疼給出去的珠寶,但還是問了另一個在意的問題,「你把毛利小姐弄哪去了?」

  他們都一致認為是Merlot綁架了毛利蘭,取代她的身份混進了公司。

  毛利蘭瞟了眼僵住的雪莉,朝他們笑道,「放心,她在夏威夷度假中。」嗯,萬能的夏威夷。

  而混在黑衣組織一群人中的世良真純咬緊了牙關,「你們有什麼目的?」

  這種聚會,顯然居心不良,已經叛逃的雪莉加入進來是為了什麼?

  「目的嘛……」

  毛利蘭跳到琴酒身邊,在眾人屏息凝神中,取下身後寶石制成的胸針,笑盈盈的將它們分別戴在她和琴酒胸前。

  「不是一開始就說了,你們一起保護』天使的假面『,保護我和琴酒啊。」

  雙生的紫羅蘭雙色寶石,一面『天使』,一面『假面』,由目的各不相同的人一同護送到WSG舉辦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0

第41章 狙擊目標:假面盟友

  「你真心認為你和琴酒需要保護?」貝爾摩德一臉荒誕的看著毛利蘭, 著重重復了一遍,「你和琴酒?!」

  荒謬,琴酒如果需要他們保護, 比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可能性還小。

  而且, 從面試現場來看, Merlot的身手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好嗎?她哪來的勇氣說出這可笑的言論!

  毛利蘭表情嚴肅, 非常有勇氣且鄭重的點了下頭, 「嗯, 如果你們耳朵還有功能的話, 就應該聽得懂。」

  [我情願聽不懂——!]

  這一刻,在這裡立場各不相同的人, 全都有志一同的在心裡飆出同一句話。

  「你們都肯花大代價進入WSG的開幕式,難道還會害怕保護不了兩顆小小的石頭?」

  毛利蘭對著窗外的月光照了照手中的寶石, 轉頭朝著他們甜甜一笑, 「隊友。」

  毛骨悚然的兩個字回蕩在寬闊的會議大廳, 某些人聞言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了口涼氣。

  世良真純表示, 看著毛利蘭的臉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 加上溫柔卻諷刺意味甚濃的聲音,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牙疼。

  黑衣組織從哪招來的酷似毛利蘭的成員?工藤知道這件事嗎?

  世良真純從幾人的對話中,輕易得出此女不是第一次現身的結論,而且眾人還都默認Merlot與毛利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又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消息?]

  略過表情精彩紛呈的『新成員』們, 毛利蘭高興的拍了拍手掌,「就這樣決定了。」

  「合作愉快。」女子向面前四人友好的笑笑,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盟、友。」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主旋律

  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 忍著被『盟友』兩個字惡心到想吐的反胃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合作愉快。」

  抵觸黑衣組織的偵探世良真純,懼怕琴酒的天才科學家雪莉,憎恨雪莉的易容高手貝爾摩德,身兼多職不怕過勞死的優秀公安降谷零。

  連組成隊員的毛利蘭心裡都不禁唏噓了一下,這個組合在某種情況下真是最強也是最弱。

  「占蔔告訴我,你最好別去這次的WSG開幕式。」赤魔法的繼承人小泉紅葉臉色慘白,一場占蔔幾乎耗空了魔力。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她對著怪盜基德再次警告道:「我不是每一次都有機會救下你,更何況上次安室透已經察覺到我了,定會有所防備。」

  「多謝。」黑羽快鬥叼著根野草趴在地上,仰頭看著上方蔚藍的天空發了會兒呆,站起身聳聳肩,「但你阻止不了我。」

  『天使的假面』是黑羽快鬥見過最像潘多拉之心的寶石,他非去不可。

  但是想起那個三番兩次令他吃虧的女人,黑羽快鬥臉色僵了僵,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沒事,他也是有幫手的人!

  再不濟,不靠近她就行了吧?

  ……

  同一時刻在工藤新一的宅邸,柯南臉色難看的掛斷電話,急急忙忙的撥通蘭的號碼,「蘭,你還好嗎?!」

  「新一?」毛利蘭聲音帶著詫異,手機裡隱約傳出海浪的聲音,「怎麼了?我很好啊。」

  毛利蘭聽起來很是驚喜,「社長發來消息,說我工作完成得很好,特意補充了一大筆經費,叫我好好玩呢,沒能帶你們來真是可惜。」

  是社長?還是Merlot發的消息?

  饒是滿心疑慮,柯南心裡都送了口氣,假意抱怨道:「蘭,你去夏威夷都不通知我,還是柯南告訴我的消息。」

  柯南頓了頓,「對了,蘭你不是連手機都換成最新的智能機了嗎?要不我幫你選一副藍牙的智能耳機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毛利蘭聲音驟然一冷,「新一,有線耳機就夠了,竊聽事件後,我對一切太過智能的設備過敏。」

  糟糕,蘭生氣了!

  果然,毛利蘭警告道:「新一,不要以為柯南站在你那邊,就可以過多的干涉我的隱私,請尊重我。」

  不等他解釋,柯南的通話立刻被掛斷,懊悔之余又帶有一絲放松,看向衝矢昴道:「是蘭本人沒錯。」

  竊聽器的事情,以蘭的性格,不會告訴其他人,不妙的是他得找個機會給蘭解釋清楚,他真的不是故意在監視她的動向啊!

  衝矢昴看著手機上FBI總局傳來的手機信號定位,點了點頭,「她定位顯示的確是在夏威夷,你可以放心。」

  Merlot真跟毛利蘭不是同一個人?他的懷疑出錯了嗎?

  「多疑是臥底的基本素養。」

  琴酒輕蔑的笑了笑,「作為其中佼佼者的赤井秀一,即使在你將線索全部引向怪盜基德,他也不會完全放下對在場另一人的猜忌。」

  毛利蘭聞言只是簡單的放好手機,手搭在操縱電腦的雪莉肩上,唇邊笑意微薄,「多謝。」

  忍著對跟琴酒有相似氣息的毛利蘭的排斥,雪莉顫抖的嗓音泄出絲絲怨恨,「記住你答應我的。」

  她不敢去想毛利蘭是怎麼跟琴酒扯上如此親密的關系,若一切攤開,工藤將會受到多大的衝擊。

  事情什麼時候發展到這一步?他們一開始就錯了嗎?

  如今,既因為姐姐,又因為救贖過雪莉的工藤新一,她只能選擇聽從毛利蘭的要求,能拖一天是一天。

  默默自私的期盼、祈禱著,真相永遠埋葬。

  站在陽光下的偵探,合該永久保留那一份對美好的向往,即便她知道染上陰霾是遲早的一天。

  而她,將在這暗夜裡沉浮,和那個男人……

  「我一向說到做到。」毛利蘭暗嘆,這又是何苦,他們都永遠不可能一帆風順,成長的磋磨是每一個人的必經之路。

  「你也可以回去了。」毛利蘭輕笑著放開雪莉,「我們WSG啟動宴會上再見,希望到時候你的身體也如今天這般健康。」

  雪莉抿了抿唇,被琴酒迫害過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提醒著自己的極限,不再停留,離開這個十足窒息的公司。

  「真是難為雪莉在你面前堅持這麼久。」每一秒,毛利蘭都在疑心她馬上就會暈倒。

  琴酒冷漠的臉上唇角微微揚起,「難道你不是更好奇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她的原定計劃中,琴酒可不在這群『盟友』裡。

  毛利蘭扯了扯嘴皮子,話語中滿是無語,「你不是說過想玩嗎?出現在這裡是意料之外的預料之中。」

  有什麼比得上參與其中更能把握棋局呢?

  琴酒取下衣服上的寶石,如同罌『粟般令人上癮的藍紫色光芒,與吸引人們蜂擁而至的利益一樣,璀璨光華卻又暗藏殺機。

  「美麗的假面之下,會是誰?」

  世界體育大會的前夕,每個人都會帶上假面,曲笑逢迎。

  有盟友亦有敵手。


第42章 狙擊目標:宴會

  「Gin, 『天使的假面』是你從哪裡獲得的寶石?」毛利蘭取下琴酒把玩的寶石胸針。

  兩枚被鑲嵌在銀色金屬裡的紫羅蘭寶石,重疊在一起,裡面隱約可見嘶吼著滔天憤怒的陌生生物。

  月光照耀下, 帶角的凶獸渾身浴滿鮮紅的火焰, 好似被禁錮在紫羅蘭色的池沼之中。

  「它們原本出自同一枚戒指, 來自地獄。」琴酒嘴角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弧度, 「是罪孽填充的寶石。」

  「女孩, 小心惡魔。」男子聲線低沉, 攜著泠冽的寒冰凍徹骨髓。

  惡魔?無名的顫栗懸浮在心間, 這對寶石蘊藏的混沌污穢,毛利蘭有一種類似『污濁』的感覺, 相似卻不相同。

  「神明,死人, 地獄, 惡魔。」毛利蘭低頭思索, 腦海裡混亂無比。

  琴酒點燃了香煙, 掃了眼一旁站立的水無憐奈, 「是時候換上今夜的服裝了。」

  毛利蘭深陷的思緒瞬間回攏,「到這個時間點了嗎?」

  「蘭小姐,這邊請。」在琴酒的示意下水無憐奈引著毛利蘭進入了更衣間,為她更換晚宴的禮服。

  毛利蘭看向鏡中的自己, 一字肩的白色流蘇連衣裙,纖細的手臂在流蘇下若隱若現,金絲點綴的裙邊觸及膝蓋, 襯得整個人小巧靈動, 優雅盡顯。

  她將手中的『天使』別在胸前,與眼睛相襯的寶石在純白的衣裙中, 暗藏誘惑。

  毛利蘭低聲道:「向著地獄墮落的『天使』嗎?」

  穿著藍色晚禮服的水無憐奈走到毛利蘭身邊,看向鏡中的她,自嘲一笑,「不,蘭小姐,地獄在人間。」

  毛利蘭心一顫,閉上的眼睛睜開,深吸口氣冷靜道:「走吧,去往我們的人間。」

  門外,黑西裝白色襯衫修身的琴酒,胸前別著同款寶石,正一手抽著煙,一手搭著肩上的黑色風衣,聽到動靜,轉向走出來的人。

  琴酒碾滅香煙,單手向著毛利蘭頗為紳士的伸出,微翹的薄唇輕啟,「我美麗的『天使』,准備好了嗎?」

  毛利蘭將手搭進寬大的掌心,聖潔的一笑,「我的『假面』,一起?」

  「當然。」琴酒輕笑道。

  WSG開幕式晚宴上,萬眾矚目的一男一女身上佩戴著絕世珠寶,身邊圍著一群氣氛詭異的俊男美女。

  園子很是自然的忽略周遭眼神嚴肅的男女,滿是興奮的打量著毛利蘭和琴酒。

  [啊啊啊,蘭,這個可以!真的可以!]

  [他絕對有八塊腹肌的一級身材,眼神邪魅狂狷酷霸帥,聽說還是你那個陰險狡詐的武力派搭檔,簡直不能更完美了啊!!!]

  園子激動的瞪大了眼睛,滿是誠懇的盯著毛利蘭。

  [拿下他,你們是絕配啊!生死不離的搭檔,多麼美好的詞彙∼]

  園子輕咳了兩聲,驚艷的看著毛利蘭,「蘭,你太漂亮了!」看了眼琴酒,「你的男伴也好帥!」

  [快拿下他!]

  毛利蘭撫了撫額,假意看不見琴酒戲謔的眼神,園子啊,你在心裡說話,臉上表情就不要這麼明顯啊。

  她那點可憐的羞恥心,在你園子大小姐這裡摔得粉碎。

  「來,乖乖吃東西。」毛利蘭微笑著將一塊壽司塞進園子嘴裡,眉毛跳動,「你很餓。」

  「唔唔唔——」園子兩頰被塞得鼓鼓的,強烈譴責好友。

  [不,我不餓!但是我要噎死啦!蘭!]

  毛利蘭繼續笑著不間斷的塞她食物,「不,你不會,我有控制好進食頻率。」

  [啊啊啊,蘭,我不想吃東西,只想八卦!只有帥哥美女才能拯救鈴木園子貧瘠的心靈!]

  園子,你得慶幸京極真不在這裡,不然他非得吃醋不可。

  被極力塞東西吃的園子在外人看來,就是Merlot企圖分散鈴木園子的注意力,不想讓人拆穿自己假冒的身份。

  確定園子吃不下後,毛利蘭溫婉的朝琴酒一笑,「我先帶她去一下洗手間,好好交流交流。」

  沒等琴酒的話,毛利蘭迅速的拉著園子走了出去,『盟友』中的貝爾摩德和世良真純不放心的追了過去。

  在豪華的宴會洗手間裡,毛利蘭千百次發誓下次帶她見見琴酒,園子的不虞和蠢蠢欲動的八卦心才被安撫住。

  [下次我定時間!你不能反對!]

  毛利蘭邊點頭,邊和園子一起同貝爾摩德她們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剛一出洗手間,毛利小五郎猝不及防的竄出來,抱住毛利蘭哭嚎,「我的女兒,爸爸好想你,嗚嗚嗚——」

  [我要洋子小姐的海報簽名,蘭為什麼不記得帶給爸爸。]

  毛利蘭扳正形像不佳的男人,頭痛的道:「爸爸,我也很想你,洋子小姐的簽名我郵寄給你了,你收到了嗎?」

  「什麼——?」毛利小五郎尖利的叫聲驚得人們都朝這裡看了一眼,「我怎麼沒收到?!」

  毛利蘭睨了眼他身後的柯南,小孩臉上的心虛一閃而過。

  她看向父親,嘆道:「我再叫人給爸爸重新弄一份吧。」

  柯南慫恿了期盼洋子簽名的父親來找她嗎?可真是好樣的……

  柯南想借助爸爸拖延自己的時間,衝矢昴也妄圖再次確認自己是不是毛利蘭嗎?

  不過呢,你另一個計劃的失誤性大得有些離譜。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安室透和雪莉正襟危坐的坐在琴酒對面,互相警惕的人之間一時無言。

  安室透不喜作為研究人員的雪莉,作為灰原哀的雪莉亦同樣排斥身為天敵的公安。

  琴酒渾不在意的看著宴會上的三位主持人在舞台上介紹著WSG的贊助商,三人又不時怕冷場而間或以調笑的話語。

  「熱烈歡迎大家前來我們的WSG贊助商代表大會,熒幕上就是本屆大賽的贊助商,鈴木集團、英國汽車制造大商……以及,我們本次活動的協會會長……」

  將周圍人探尋的眼神視若無物,琴酒無聊的靠在桌椅上閉目養神。

  倏地,大廳的燈全部熄滅,一片黑暗中,琴酒胸前的寶石散發著瑰麗的迷人色澤,顯眼非常。

  「停電了?」

  「你看那顆寶石好漂亮?!啊,那肯定是真的『天使的假面』!」

  「真的?……」

  琴酒睜開眼,冷冷的掃向議論的人群,男人銳利的目光在藍紫色的星輝下,冷芒得他們猛地顫栗不安的移開視線。

  就好像凶猛的野獸冷視著突然闖入領地的陌生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們撕咬殆盡。

  「琴酒,你這顆寶石……」安室透眉頭鎖死,那份光芒刺得近看的他心神一陣晃動,裡面似有巨大的陰影在虎視眈眈。

  琴酒掀了掀眼皮,看向他,「知道嗎?知道得越多世界崩塌得越快。」

  安室透剛想問話,毛利蘭微微惱恨的聲音就插了進來,「Gin,停電的時候,『天使』不見了。」

  「什麼——?」安室透和雪莉大驚,誰有這個能力在Merlot手中搶食?

  「是嗎?」琴酒低頭看向試圖湊過來的人,大庭廣眾下毫不顧忌的掏出槍抵著來人。

  男人周身寒氣四溢,冷冷道:「居然敢在我面前裝腔作勢,還是用這張臉?」

  『毛利蘭』不明就裡的看向琴酒,「我怎麼了?」

  女子渾然一副無辜的嘴臉,蒼白得惹人心憐的臉上微笑依舊,鎮定自若。

  琴酒冷笑一聲,在女子背部不停冷汗涔涔的緊張狀態下,他剛准備扳動扳機的手指被人止住。

  迷霧驟然出現在大廳,聚攏出一個修長的身形,「kufufufu∼黑澤君,要懂得體諒魔術師的取寶心切吶∼」

  「魔術?」圍觀群眾驚訝不已的看著異色妖瞳的男子。

  琴酒哼了一聲,根本不想跟突然現身的人說話,黑洞洞的槍口朝著『毛利蘭』眉心射去。

  「啊——」人們下意識驚呼著閉上了眼睛。

  叮——

  奇異的脆響後,六道骸三叉戟擊飛了射來的子彈,站在『毛利蘭』身前,調笑道:「黑澤君,還是這麼固執呢∼」

  「好久不見,六道骸先生。」姍姍來遲的毛利蘭微微一笑,「等候你多時了。」


第43章 狙擊目標:丟失

  「kufufufu∼多日不見, 小姑娘散發的氣息越發令人熱血沸騰了呢∼」六道骸笑呵呵的一揮手,三叉戟立刻幻化成風。

  他後面遮擋的人也在頃刻間消失了蹤影,殺人無望的琴酒冷笑著收好了武器。

  昏暗光芒下, 六道骸玄幻的畫面自然被解讀成出神入化的魔術, 人們暗悄悄的打量著這一方詭異的進展。

  一瞬間出現的兩個毛利蘭, 剛剛煞氣滿滿舉槍的男人, 以及疑似魔術師的家伙,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 眾人默契的沒敢靠近這邊。

  就連愛麗絲株式會社的代理社長水無憐奈也在與其余贊助商進行交談, 恍若看不到自家『員工』的狀況,沒多分出一分心。

  面對六道骸的問候, 毛利蘭笑容不變,眼睛卻很毒, 「所以你也要『天使的假面』?」

  六道骸姿態從容, 借著琴酒寶石的光芒打量毛利蘭片刻, 滿含笑意的眼睛浮上涼意。

  毛利蘭看淡然一笑, 「她沒說錯, 我的寶石是不見了。」她指的當然是假扮自己的人。

  「什麼——?!」

  會場燈光猛地照亮,WSG宴會的參與人俱時滿面震驚的看著毛利蘭身上消失的胸針,有一枚寶石不見了?

  「我們在停電的時候,一道黑影閃身出現搶走了蘭身上的寶石。」趕來的世良真純解釋著經過。

  貝爾摩德扶著驚慌的園子走在後面,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亦在其中,他們都是寶石被搶的見證人。

  毛利小五郎道:「我們已經通知警察了,他們稍後就來, 現在宴會現場已經被封閉。」

  柯南也是一臉難看, 那人絕不是怪盜基德。

  「水無副社長,你看?」前美國FBI局長阿蘭·馬肯茲, 現WSG協會會長看向水無憐奈。

  作為愛麗絲株式會社的表面代理人之一,水無憐奈狀若無意的瞟了眼柯南,成功看到他眼底的驚愕,隨口回道:「丟了就丟了吧。」

  阿蘭難以置信,「丟了就丟了——?!」

  水無憐奈歉意的笑笑,「我們選的保鏢真是沒用呢,橫豎他們簽了契約,造成珠寶丟失,每人賠償十億。」

  十億!五個人就是五十億!拍賣也不一定能將一枚珠寶拍出這個價值吧?即使它珍貴無比。

  眾人面色復雜的看著除了毛利蘭這個員工外的五人保安,他們真有錢。

  總之就是,這趟愛麗絲株式會社不會虧。

  安室透等人面色一黑,簽訂合約的確有這一項,但這是他們以為琴酒和Merlot怎麼都不會讓人搶走寶石啊!

  沒想到,好麼,兩人在這裡等著他們。

  「可是,WSG的贊助……」阿蘭會長僵著臉道。

  水無憐奈思索片刻道:「只剩一顆的雙生寶石,價值暴跌,那我們公司就將這五位保鏢的收費代替寶石贊助給WSG吧。」

  阿蘭抽了抽臉皮,「那我們WSG多謝你們公司的支持。」

  [所以你們兩都默認警察找不到寶石了嗎?!]

  在場人內心極度無語,不用這麼隨便吧?

  『愉快』的解決完贊助事宜,宴會的各位贊助商們都相繼去交談自己的事情。

  「kufufufu∼」六道骸笑意冰涼,「黑澤君,你們故意的吧∼」

  琴酒嗤了一聲,「你不也故意要救下那人?」

  「六道骸先生,不要生氣嘛。」毛利蘭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真誠的提議道,「我們將『假面』送給你怎麼樣?」

  六道骸轉瞬化作煙霧,「kufufufu∼我承受不起呢∼我會找到『天使』,確認真假∼」

  琴酒拿下寶石,眸中微微閃爍著詭譎的光芒,扭頭看向安室透等人,懶懶道:「想要嗎?送給你們?」

  周圍人皆是一驚,縱然被分開的寶石價值驟減,也不至於跌落到這個份上吧?

  毛利蘭呵呵一笑,拿過琴酒手中的寶石,蹲下,將它放入僵硬的柯南手裡,「被分開就沒有了意義,暫時送給你吧,小偵探。」

  等『天使』回歸,『假面』才會發揮作用。

  柯南一怔,分不清她話中的意思,暫時?她知道『假面』在哪裡?

  剛想問她,園子母親鈴木朋子焦急的跑了過來,「不好了,史郎不見了!」

  「什麼?爸爸不見了?」園子驚叫,惶然無措的看向毛利蘭。

  毛利蘭蹙著眉,看向琴酒,鈴木夫妻一直在大廳,這人不會不知道。

  這時,目暮警官他們剛巧來到宴會廳,了解完事情經過後,當即決定先行找到鈴木史郎的行蹤。

  不等他們找到線索,這次顯得與眾不同的毛利蘭短暫的驚訝後便脫口而出,「他在廚房。」

  目暮警官:「……你怎麼知道?小蘭。」

  「因為我聽到了。」琴酒神情平靜的道。

  聽到了?聽到了什麼?

  琴酒只是神秘的一笑,「我忙著應付小偷,沒空理渾水摸魚的膽小鬼。」

  不等警察們反應,園子率先跑向了廚房,真在一個櫥櫃裡找到了消失的鈴木史郎。

  目暮警官眼神嚴肅的看向琴酒,「你知道犯人是誰?」

  憑他多年的辦案經驗,眼前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告訴自己,這人絕不簡單,生命仿佛在男子眼中不值一提。

  小蘭怎麼會與這樣的男子扯上關系?

  琴酒悠悠道:「不知道,我只是聽見了餐車的聲音。」

  毛利蘭笑笑,「目暮警官,他本來以為是哪個廚師,現在想想,停電的時候推走餐車,明顯意圖不良。」

  在琴酒這得不到答案的眾人,鈴木史郎醒來後才告知了一件事,那就是本次活動的贊助商都在這一周內被綁架過,事後才被人找到。

  如今,唯有愛麗絲株式會社代理社長水無憐奈、英國汽車制造商約翰·佛伊德這兩位還安全無恙。

  在警察們的詢問下,兩人不約而同的表示不需要保護,自己已經請了相信的人來調查真相。

  「所以……」目暮警官無語的看著毛利小五郎,「你就是約翰社長請來保護他的人。」

  難怪毛利小五郎能帶著柯南出入開幕儀式前夕的贊助商代表宴會。

  毛利小五郎叉腰大笑,「哈哈,是不是很有眼光?」

  柯南:「……」某種程度上,那位贊助商的膽子心很大。

  不過,柯南看了眼與琴酒他們低聲交談的水無憐奈,基爾找到辦法證實了自己非組織的臥底?那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沒聯系FBI?

  毛利蘭笑笑,是啊,為什麼?很簡單,你們不能給她想要的東西。

  在利益一致的情況下,即使絕對對立的兩人,也能默契合作,達成目的。

  「主人家都不關心寶石,你們還這麼湊熱鬧。」貝爾摩德厭煩的看著盤東問西的警察。

  一找回鈴木史郎,警察們就開始有序的查找寶石的下落,並詢問相關人員。

  「這……」高木警官遲疑的看了眼愛麗絲株式會社的人。

  毛利蘭道:「高木警官,其實兩個寶石皆由黑澤先生贊助,他不追究,我們也沒法。」

  琴酒淡淡的道:「它們會回來。」

  男子的話意義未明,但不想跟警察周旋的表情很明顯,無奈之下,警察們只得放人。

  「不好意思耽擱你們時間了,我們得回去准備參加明天的開幕活動。」毛利蘭面露愧色的道。

  心很大的毛利小五郎表情嚴肅,「那小蘭你慢慢忙,爸爸去找綁架案的犯人。」

  [快回家,洋子小姐的簽名照等著我啊啊啊啊]

  毛利蘭微笑著與眾人道別,這個會場,除了警察,真心想破案的只有腦袋一根筋的柯南。

  「『天使的假面』一出場,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鑽出了水面呢。」毛利蘭搖頭嘆息。

  兩人坐在保時捷車裡,視力極佳的他們凝視著前方在隱蔽街角與英國汽車制造商約翰·佛伊德彙合的世良真純。

  毛利蘭稍高的音調略顯詫異,「英國MI6,貝爾摩德也會與他們合作?」

  琴酒意興闌珊的瞟了眼,發動車子,「沒什麼不可能,他們利益並不衝突。」

  毛利蘭搖上車窗,靠在副駕駛上閉眼放松心神,絕對服從命令的MI6特工嗎?

  很遺憾,世上沒有絕對。

  「媽媽,我們這樣做對嗎?」世良真純看著約翰走遠,轉向角落裡的小身影。

  她的母親,赤井瑪麗,英國MI6特工。

  赤井瑪麗坐上她的摩托車,平靜道:「上面要求拿走『天使』,我們就必須完成。」

  她看了眼神色糾結的女兒,「而且,我們不僅賠償了寶石丟失的損失,還會在事情結束後,讓你還回去的。」

  愛麗絲株式會社一點虧都沒吃,赤井瑪麗掩下眼睛裡的點點疑慮,這次任務她也摸不著頭腦,但特工,不能要求過問上層的決斷。

  「可是……」世良真純低頭,美麗的寶石在夜裡散發著瑩瑩柔光。

  僅憑她的身手,不可能從Merlot手中取得寶石,那個女人插了手,與Merlot一樣是黑衣組織的人。

  一種不安在心裡回旋往復。

  摩托車帶起的塵土飛揚,尋蹤而來的六道骸皺起了眉,「愚蠢,『天使』並不美麗。」

  他接起了電話,語調輕快,「十代目,我可不喜歡干太多事,救黑羽快鬥和回收『天使的假面』,選哪個?」

  男子溫和穩重的聲音穿透機器,「救黑羽快鬥。」

  六道骸揚了揚眉,黑羽快鬥帶來的利益大嗎?沢田綱吉究竟與誰做了交易,甘願放棄經過改造的殺傷力巨大的罪孽之角。

  正好,黑澤君的計劃他也不想闖進去,裡世界的人一個比一個黑,即使是曾經天真軟弱的廢柴綱吉和毛利蘭也一樣。

  「kufufufu∼黑』手黨果然還是全部毀滅好了吧∼」

  沢田綱吉掛斷通訊,轉身面向衣衫襤褸的男人,「我答應你的交易,黑羽盜一。」

  他端正的坐在辦公椅上,看著面容疲倦不堪的人,眸色一深,「告訴我,消失的『彩虹之子』在哪裡?」


第44章 狙擊目標:人心

  疑似地獄指環之一的罪孽之角是能造成強大的殺傷力, 但一切力量在維持世界平衡7的3次方面前,都顯得渺小。

  黑羽盜一,以著高超技巧突兀的闖入總部大樓的男人, 帶來了彭格列尋找多年的消息。

  「海廣闊無邊而不知限, 虹時隱時現而飄渺無常, 貝代代相疊其姿態由而繼承。」

  黑羽盜一聲音沙啞的念著這首詩, 腥臭的血在嘴裡蔓延, 「咳咳咳, 七彩的寶石, 返老還童。」

  哢擦——

  沢田綱吉看著被捏碎的扶手,溫和的假像拂去, 面色發冷,「說清楚?」

  彩虹之子承受詛咒的模樣, 的確是一種逼不得已的返老還童。

  裡包恩他們……

  黑羽盜一的身體開始腐爛, 在沢田綱吉的憤怒與驚駭交織中, 虛弱的笑道:「我看到了以靈魂點亮的寶石, 一種藥物在慢慢誕生。」

  他拉扯著走進的沢田綱吉, 彌留之際,虛弱的道:「我的身體裡,有殘留。」

  ……

  琴酒欣賞著毛利蘭掩飾不住的震驚,「我呢, 好奇心是不強,但沒辦法,特殊的小孩子不停在我眼前蹦跶。」

  他看著整面牆的小女孩和男孩照片, 時間線從他們突然出現開始, 以著小孩子的身軀表現出成年人才有的智慧,活躍在各個案件中。

  「上次在你威脅下伏特加吞吞吐吐的名字, 你表現出的種種緊張,明顯是在說我以前做過又忘記的一件事,或是一個人。」

  琴酒嘲笑的看著毛利蘭,告訴她心思深沉的男人儼然把當日的異常放在了心裡。

  「我突然想起曾經心血來潮,喂了某只好奇的貓一顆藥,再也沒收到過他的消息,而這個人與走到我面前的你,關系匪淺。」

  琴酒輕描淡寫的描述著驚心動魄的事實。

  「也是奇怪,我一向喜歡開槍來斬草除根,那一次,罕見的留了手,是有多幸運,才會撞上我對藥物好奇心爆發的時刻。」

  「是你……」即使有了猜測,但強烈的憤怒仍舊不可避免的充斥著毛利蘭,「造成了這一切。」

  新一變小,她身邊周圍的一切被迫卷入其中,身陷圇圄,無法掙脫。

  琴酒捏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眸中驚人的恨意,冷冷的笑了,「女孩,你做的隱瞞,沒有任何意義,你要保護的人完全不領情。」

  他把毛利蘭的腦袋掰向牆上的屏幕,「你看,他在那些人面前裝瘋賣傻,卻看不清他們眼底對他的垂涎。」

  男人力道大得毛利蘭動不了分毫,眼睜睜看著屏幕上的視頻。

  毛利蘭瞬間睜大了眼睛,這是她不在事務所的時候,琴酒監視的畫面?!

  毛利偵探事務所裡,柯南聰明的將這次的綁架案與十多年前WSG上的贊助商綁架案聯系在一起,得出兩者緊密相關的言論。

  在大人們驚訝的望過去時,柯南則以看過相關的報紙混過去。

  而約翰·佛伊德一邊笑著誇獎小孩的聰慧,一邊委托毛利小五郎幫忙找出這次的犯人,因為上次案件中,第三位被綁架的贊助商可是以死亡做結。

  「世界給了他聰慧的腦子,偏偏在防備人心上失了神智。」琴酒毒蛇一樣的聲音譏誚著。

  約翰·佛伊德,能得到MI6保護的人,沒必要委托一個小小的偵探社,除非有所圖。

  毛利蘭看著柯南那張沉浸在推理中的臉,憤怒與恨意在心底沉凝成刺骨的冰涼。

  「承認吧,即使沒有我,他的特殊遲早會卷入這趟渾水。」

  琴酒從背後抱住她微微顫抖的身子,親昵的嗓音攜著絲絲蠱惑,「你我都清楚,與我一路,是你最成功的選擇。」

  工藤新一的好奇心催促著他去探尋各種各樣的案子,終會有與黑衣組織相交的一天。

  與偵探親近的人,也將與之扯上無法解開的聯系,或早或遲。

  他的性格,天然的相信自己能解決困境,如現在一樣,把危險藏在淺薄的冰川之下,使得被他保護的人一無所知的踏上去。

  「你該恨的是他,他從不給你選擇加入其中的機會。」琴酒刺耳的話在心上久久不散。

  「因此,我們注定的相遇。」

  毛利蘭撇開黏在屏幕上的視線,嘴唇咬得出血,「你想要什麼?」

  表面的和善無法掩蓋,琴酒已經掀開了她最後想要瞞住的事實。

  返老還童的誘惑,她的歷史成績一向很好,古往今來,即使是擁有了無上權利與財富的帝王也無法抵御。

  「呵呵,搭檔啊。」

  琴酒輕柔地拭去女人嘴角咬出的血漬,薄唇擦過她的臉頰,在耳邊的呼氣灼熱無比,燙進心底。

  男人摻雜著暴怒的嗓音帶出陰寒,「僅此一次,不要再對我隱瞞,我討厭欺騙。」

  欺騙往往是背叛的前兆,他不允許。

  短暫的凝滯中,毛利蘭頷首,「同樣,我也討厭欺騙。」

  「你既然查到了這個,那你做了什麼?」毛利蘭不相信琴酒沒針對這件事做布局。

  奇異的寶石,六道骸,怪盜基德尋求的潘多拉之心,CIA偷得卻不想擁有,貝爾摩德只是幫助偷取,與污濁類似的寶石……

  電光火石間,毛利蘭失聲道:「他們在忌憚『天使的假面』。」

  「容納罪孽之角的寶石,力量亦被一分為二。」琴酒冷笑,「有些人害怕它暴露自己,有些人則擔憂它的不可控性。」

  「你對這款寶石看起來很無所謂。」毛利蘭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他跟寶石是什麼關系?那些人似乎都知道難以奪取,沒有選擇硬碰硬。

  琴酒看向她,深淵的瞳孔倒映著女子的謹慎,他笑了,「我心中沒有善與惡,所以不知罪孽。」

  罪孽,人們認知中應當受到犯下罪惡的報應,而他黑澤陣,無懼罪惡本身。

  罪孽之角,選中了他,那他就不客氣的收下。

  毛利蘭定住,背後陡然升起無法自控的寒意,思緒有一瞬的恍然,在男人眼中,只有樂趣才能帶起他眼中的波瀾,無關對錯。

  琴酒深深的看著她,「女孩,我拋下了餌,僅剩的一顆藥,我送給了一個人。」

  返老還童的藥物,並未完全成功,整個組織,唯他在清掃實驗室時得到了兩顆。

  一顆給他帶來了有趣的事和人,一顆將掀起軒然大波。

  「感謝我吧,我做了開頭,那些人將沒空管這邊,你只需要結尾,一絕後患。」

  毛利蘭轉頭,男孩天真可愛的笑臉,女孩冷靜淡然的表情,他們有著無數人趨之若鶩的理想。

  她道:「我改變原計劃,光是『烏鴉』滿足不了我。」

  琴酒自然注意到了她眼中的冷意,嘴角不可遏制的揚起,工藤新一,你們之間的鴻溝無法跨越。

  利用一旦開始,無法停止。

  他會好好隱藏毛利蘭的身份,直至她徹徹底底歸屬於惡魔。

  是夜,琴酒端著杯酒轉身面向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在的男人。

  琴酒晃了晃透明的液體,「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忙著保護一個人的小命。」

  月光照亮了蹲在沙發一端的蜷縮著的人影,「一個怪盜。」

  六道骸三叉戟向下滴著泥濘的血水,燦爛的微笑貼在臉上,「殺也殺不盡,想來想去,還是你這個罪魁禍首這裡最安靜了。」

  看著怪盜基德狼狽的模樣,毛利蘭突然覺得以前的自己挺善良,至少沒算計得他不停擔憂小命。

  「為什麼?」怪盜基德不解,他盜過那麼多次寶石,唯獨這次,遭到神秘組織馬不停歇的追殺。

  琴酒靠上舒適的軟椅,「黑羽盜一的兒子,他唯一的軟肋。」

  ……

  開幕活動啟動這天,在前往名古屋國際機場的路上,柯南戰略性假摔,趁機給『容易』被綁架的約翰·佛伊德裝上竊聽器。

  琴酒的嗤笑聲裡,毛利蘭眼角微抽,滿心無力的想,誰都在演戲,只有柯南在認真破案。

  [15年前的WSG綁架案嗎?赤井秀一保護的阿蘭·馬肯茲是當時的FBI局長,當初被他抓捕的犯人石原誠拒不認罪,現在綁架案重現,阿蘭會長也很有可能是目標。]

  [是對WSG的報復嗎?據說犯人石原誠的妻女已經改了名,回了國內,難道她們也在這個開幕式上,伺機下手?]

  石原誠嗎?毛利蘭微微斂眉,她看了看前方激情演講的主持人,正講到本次開幕儀式上的重大活動。

  國內第一部速度可以與子彈媲美的磁懸浮列車,將在今天載著贊助商代表們首次發車。

  「各位,作為列車的乘務長石崗艾莉,WSG的宣傳負責人白鳩舞子,以及工程師井上治,這次將由我們三人陪同大家登上這輛前無所有的列車!」

  人群響起振奮的鼓掌聲,驚嘆著列車的高科技。

  在坐上列車前,眾人聚集在一間寬闊的大廳裡接受這次的車前體檢。

  做好准備工作的柯南也下定決心湊到了毛利蘭面前,撒嬌賣萌:「吶吶,小蘭姐姐,你給我的那塊寶石是什麼呀?」

  [琴酒和Merlot的目的至今未明,很不妙啊。]

  毛利蘭深感牙疼,但自己卻不得不回答柯南的問題。

  她低頭,笑容明媚而怪異:「傳說,那是『天使』墮落的證明,他披上了惡魔的『假面』,迷惑人心。」

  藍紫色的眸子溫柔如水,卻令柯南如墜冰窟,「『天使』見證真實的罪惡,『假面』控制貪婪的人心。」

  新一,一顆寶石,衡量的是兩面的人心。


第45章 狙擊目標:證明

  「15年前的舊案, 保護阿蘭·馬肯茲嗎?」衝矢昴摘下耳機,換上另一副監聽阿笠博士家的通訊器。

  與平常那樣,阿笠博士家傳來偵探和灰原哀交談的聲音, 話題正圍繞東京最新的WSG世體會。

  「灰原, 你要去參加蘭公司的安保面試?!」柯南驚道。

  灰原哀鎮定道:「那顆寶石, 愛麗絲株式會社捐獻給WSG的'天使的假面', 我見過它的照片, 在琴酒的手上。」

  「什麼?」柯南大驚失色, 「蘭公司的寶石, 怎麼會跟黑衣組織扯上關系?!」

  「所以必須得去查明,而這件事, 你清楚工藤新一並不適合出現,但毛利蘭沒見過的雪莉可以。」

  「不行, 灰原, 既然與琴酒有關, 黑衣組織的人極有可能也混在裡面。」

  「WSG是世界性的活動, 就算雪莉出現, 黑衣組織的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事情一結束,只需要人來接應我就可以了,你不是有個易容很厲害的朋友嗎?」

  「你是說怪盜基德?可是風險性依舊很大。」

  「他在逃跑方面很出色, 時機一到,我們可以合作逃離,以前, 他也裝扮過我不是嗎?這次一定也行。」

  「但是……」

  柯南還是猶豫不決, 灰原哀干脆斬釘截鐵的下決定。

  「工藤,太過瞻前顧後, 會錯失很多東西,有些時候,需要抓住機會。」

  灰原哀清冷的聲音稍顯沉重,在偵探長久的沉默中,衝矢昴便明白這次對話的最終結果。

  近些日子,衝矢昴鮮少出現在那變小的女人面前,一看到她,宮野明美中槍而亡的畫面就無法控制的在腦海浮現。

  理智告訴他,宮野明美很久之前就死在了琴酒的手上,在他們感情最深的時候。

  然而當日見到的女人,全身的每一寸血肉和筋骨都在提醒他,是自己記憶中的她。

  愛嗎?衝矢昴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當所有的追憶和懷念與那句話掛鉤,都顯得沉重不堪。

  『我提前幫赤井務武解脫了,表兄。』

  日日夜夜,女人的話反復在他腦海出現,攪得呼吸幾近停滯,宮野明美,父親……

  突然出現又詭異的消失,就好像搖搖欲墜的世界向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唯一確定的是,一切與琴酒脫不了關系,以前的他們滿懷信心的追捕琴酒,借此抓住組織把柄。

  但當那個男人將目光對准他們,才驚覺當初的天真。狡猾狠厲的琴酒,一直以貓捉老鼠的態度看待他們。

  赤井秀一平生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挫敗感,在琴酒的計策下,一步步加重,他真的能抓住那個男人嗎?

  怪盜基德又在其中充當了怎樣的角色?與偵探結盟的他為什麼要監聽自己,還是說,真的是他嗎?

  組織新人Merlot與毛利蘭的關系是怎樣?他需要一個證據,來證實琴酒態度突變的原因。

  赤井秀一檢查著自己的槍支彈藥,校准好精度,藏在身上的隱秘地帶,換好衝矢昴的裝束走向偵探所在的地方。

  他不能以赤井秀一的身份出現在灰原哀面前,因為自己不敢保證琴酒的挑撥離間是否生效,矛盾來自宮野明美的死。

  「阿蘭·馬肯茲,美國前FBI局長是你們這次的保護對像?」結束贊助商代表晚宴的柯南坐進衝矢昴的車裡。

  與15年前相似的WSG贊助商被綁架一案,前局長阿蘭也要出席開幕式,他與贊助商一樣具有被報復的風險。

  「查到犯人後,FBI要做什麼?」柯南道。

  衝矢昴看著車子後視鏡裡偵探嚴肅的臉,踩下剎車,「上面的命令,擊斃。」

  再度重現的綁架案,是對當時FBI辦理案子的一種挑釁。

  柯南抿唇,「如果我先行查出犯人,在造成傷害前說服他……」

  「他將交由你們警察處理。」衝矢昴了解偵探的心軟,他不盲從,也不會反對。

  燃起對破案的決心,柯南下車再次回到阿笠博士家,他要與灰原商量晚宴上寶石被盜的事情。

  「灰原,見到怪盜基德了嗎?」柯南馬不停蹄的問道。

  灰原哀搖搖頭,「接近琴酒失敗後,他被一個異色雙瞳的男子救下,安全方面應該不成問題,現在可能在躲避追捕。」

  「『天使』不見,會是誰呢?」柯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誰還會對寶石感興趣。

  衝矢昴靠著車窗,借望眼鏡透過窗戶看到偵探對著面前的璀璨寶石發呆,『毛利蘭』暫存的『假面』嗎?

  怪盜基德熱衷盜取寶石,卻總在最後將的得手的寶石退還,大概率因為那不是他想要的寶物。

  『天使的假面』在怪盜基德心中占據了很大的地位,以至於勇氣大到了親自向琴酒出手的地步。

  昏暗燈光下,瑰麗的寶石熠熠生輝,在滿月的星光中,紫羅蘭的胸針裡燃燒著的獨角野獸憤怒的哀鳴著。

  漂亮得深感不適的一塊寶石,同樣帶著琴酒給人的深不可測之感。

  衝矢昴感嘆著,視線移到某個方向的時候,目光一凝,「毛利蘭?」

  容顏秀麗的女子神情專注的盯著這棟房子,須臾,她縱身從三樓的高度一躍,穩健的落地向著一個方向前進。

  衝矢昴不自覺地的跟著女子,穿過小巷,幾經周折來到市郊的空地。

  一見眼前的場景,眯眼的臉上眉頭緊鎖,怪盜基德和晚宴時突然出現的男子站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中央,褐色的土地被紅色侵染。

  「六道骸先生,作為保護者真是盡責呢。」毛利蘭溫婉的笑道,「活口還記得留一個。」

  六道骸的笑臉在可怖的屍體間,無端生寒,「kufufufu∼能否好心的告訴嚇破膽的魔術師,什麼時候是個頭?」

  被尖銳三叉戟指著的黑制服男子一言不發,六道骸似不耐煩等待,笑著將刀尖往前一捅,襲擊者頃刻間沒有了聲息。

  「兩位先去公司休息吧,我來善後,誰讓琴酒捅了馬蜂窩呢?」毛利蘭建議道。

  六道骸狀似無意的朝衝矢昴的方向瞥了眼,旋即答應了女子的提議,提起呆若木雞的怪盜基德即刻出發。

  衝矢昴清楚看到那人異色瞳中的趣味,背脊一涼的同時,卻不知為何男子沒有提醒留下的毛利蘭。

  女子在淌了一片鮮血的土地怔愣半晌,屍體開始腐蝕、虛幻直漸消散,不留一絲痕跡。

  強烈的視覺衝擊震動了衝矢昴,令他不由得掐起自己,掌心血絲溢出的疼痛刺激著他眼前的真實。

  那些屍體的消失方式與病房的宮野明美一樣!

  毛利蘭嬌柔的聲音懷著歡悅,「生的遺憾,死的執著,為了什麼,罪孽纏身。」

  看不見人影的空間,陰冷的風吹過,哀鳴的風聲順著她的自言自語,浮現透明的人體驚恐的看著女子,在空中扭曲變形,直至消散。

  「雙色的奇跡之石,令人驚心的寶石鑒賞能力,好不爽。」

  毛利蘭轉身,笑吟吟的面向拿槍指著她的男子,「善解人意的衝矢昴,絕對理智的赤井秀一,貌合心離諸星大,你喜歡哪一個?」

  「你是毛利蘭,還是Merlot?」赤井秀一凝重道。

  「為什麼不猜兩個都是?」『毛利蘭』笑臉一瞬間扭曲,演變成哀泣個不停的女子,「大君,我好想你。」

  「明美——?」赤井秀一腿腳下意識後退,勉力控制握緊的手槍,放大的瞳孔中倒映著宮野明美哭泣的臉。

  「不,你是什麼東西——!」

  「罪,令你痛苦的罪惡感。」

  『宮野明美』陰森森的笑臉上滿是淚痕,哭笑不得的扭曲成悚然的樣子,她將胸口抵上赤井秀一的槍口,凄厲的質問,「要再一次殺了我嗎?大君!」

  「我不會迷茫。」槍擊聲響起,赤井秀一冷冷的看著中槍的女子又一次消失,「——琴酒。」

  FBI經過催眠相關的訓練,區區一個宮野明美動搖不了習慣舍棄感情的他。

  別墅裡,毛利蘭驚奇的瞟向琴酒,「你很開心?」

  她看了看閑散的六道骸和木楞的怪盜基德,不是因為這兩個冒然上門的家伙吧。

  「為什麼?」怪盜基德執拗的問著品酒的男人。

  琴酒愜意的躺上沙發,大發慈悲的道:「知道嗎?當寶石不在我手裡時,他人眼中看見的只有紫羅蘭的色澤。」

  在怪盜基德忽然灰白的臉色下,琴酒品下杯中的烈酒。

  「雙色的奇跡之石,深沉的紫色調與湛藍的天空雜糅,在月色下燃燒的火焰,美麗的雙色僅限於十年前的怪盜基德鑒定出。」

  怪盜基德的預告函明晃晃的在告知眾人,他與曾經的黑羽盜一擁有相同的寶石鑒定天賦。

  琴酒笑道:「我在幫你,你追尋的神秘組織在見到你的天賦時會自動送上門。」

  只不過是以死亡作結,如曾經遭遇襲擊的黑羽盜一一般。

  幸運的是黑羽盜一成熟的逃跑技巧令他悄無聲息的躲避多年,不幸的是當黑羽快鬥暴露時,他不得不現身尋求解決辦法。

  謠言中能使人長生不老的寶石,潘多拉之心;工藤新一返老還童的身體,能令琴酒聯想到許多這些年來裡世界的大事。

  一個軟肋送上門,黑羽盜一被迫出現,一顆藥的交易換取親子的安全,很劃算。

  「Gin,你神情看起來不錯。」毛利蘭揚眉,「確定了什麼高興的事?」

  琴酒起身,望向天空澄澈的圓月,嘴角笑容隱秘,「證明了一件事,他的血液依舊冰冷。」

  冷血是作為FBI的優秀品質,但也是致命的弱點。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0

第46章 狙擊目標:開始

  發車前進行體檢的大廳, 柯南怔怔的看著神情變幻莫測的毛利蘭。

  『天使見證真實的罪惡,假面控制貪婪的人心』,這句話的涵義饒是聰明的偵探也不易理解。

  毛利蘭眉眼彎彎, 眸中笑意漸涼, 「普通的說法就是, 它們是特殊材質形成, 一個有助於神智清醒, 一個催眠效果極佳。」

  「催眠——?!」柯南險些咬到舌頭, 吶吶道, 「但是『假面』在我這沒看到什麼異常啊?」

  說笑吧?催眠人心?!難道是寶石有特殊輻射,能對人體精神狀態產生影響?

  毛利蘭笑著將食指放在唇中間, 「小偵探,影響已經開始了喲, 在你察覺不到的時候∼」

  寶石引出的怪盜基德, 證實了其在分辨特殊寶石方面的能力, 引起了組織背後人的關注。

  直接導致第一代怪盜基德黑羽盜一重出江湖, 他給彭格列送去的消息, 足以使彭格列格外關注東京的情況。

  除開已經出林的烏鴉,組織內部現在忙於清掃過去的痕跡,沒空關注WSG上的事情進展。

  琴酒做的前期安排,無非是清掃干淨魚龍混雜的WSG, 現在這裡是他們與彙聚在這裡的各大組織的戰場。

  笑容濃厚的毛利蘭看的柯南升起陣陣不安,小西裝內襯裡的寶石給他一種灼燒的痛覺。

  「噗」

  毛利蘭笑出聲,朝著懵逼中的偵探調皮的眨眨眼, 「我開玩笑的, 小偵探,這可是講究科學的世界, 想催眠你哪那麼容易。」

  柯南:「……」

  還沒等他緩口氣,毛利蘭又虛靠在座椅上,睨著柯南的美眸冷若冰霜:「該你去檢查了,好奇心旺盛的小子。」

  酷似蘭的臉露出對他從未有過的冰冷,柯南本能的瑟縮一下,「我——」

  旁邊的琴酒低低的笑出聲,意味深長的瞟了他一眼,「小孩子就該做小孩子的事,管得太多會惹人厭煩。」

  瞥見他黑色風衣下的伯』萊塔,柯南臉一僵,佯裝天真道:「哈哈,小蘭姐姐,我這就去。」

  [這人是怎麼把槍帶進機場的啊!安檢做著玩的嗎?]

  柯南一個轉身,砰的一下撞上路過的阿蘭·馬肯茲,踉蹌的倒摔在地上。

  「小朋友,你沒事吧?」阿蘭·馬肯茲立刻蹲下來扶起柯南,「走廊人多,跟緊你家大人,不要亂跑。」

  柯南瞄了眼抱著胸恨不得馬上回家看電視的毛利小五郎,眼皮輕微的抽了抽,對阿蘭會長笑著道謝,「謝謝叔叔,我知道了。」

  眼尖的掃到被他撞出來的飲料,忙撿起來送還給阿蘭,「喏,叔叔你很累嗎?」

  瓶身上是顯眼的某個功能飲料的牌子,而阿蘭·馬肯茲臉上也有掩飾不住的疲倦。

  阿蘭·馬肯茲擺擺手,笑道:「因為WSG綁架案的再次發生,很多贊助商害怕15年前的事重演就都撤資了。」

  柯南知道,是由於多年前最後被綁架的贊助商身死的緣故,人們都在害怕自己的下場與那一位一樣。

  阿蘭·馬肯茲臉上盡是自責,這是他們當初案件的遺留問題。他看了看眼前表情嚴肅的思考著什麼的柯南,眼睛兀的亮了。

  「你們東京警察都說,你這位小偵探常常能注意到我們關注不到的地方,這一次,恐怕也要拜托你了,小福爾摩斯。」

  殷切的眼神看得柯南汗顏,忙擺手道:「不不不,都是小五郎叔叔的緣故,放心,這次叔叔他也一定能找到綁架案的犯人!」

  一說完,柯南立刻心虛的道別,小跑到灰原哀身邊嚴正以待,緊張兮兮的看著體檢大廳來來回回的人。

  [怎麼辦?完全忘記要體檢這回事了,萬一被檢測出身體裡的藥物就糟糕了啊啊啊!]

  圍觀全過程的毛利蘭視線不小心與阿蘭·馬肯茲的笑臉相對,兩人俱是一愣,又相繼含笑著點頭錯開。

  [愛麗絲株式會社的代理社長很膽大啊,就雇佣了兩個一看就是享受慣了生活的男女來保障安全。]

  [不過,模仿我十五年前破的綁架案犯人是誰啊?為了報復我嗎?]

  毛利蘭余光斜了眼正跟商人們談笑風生的水無憐奈,眼一眯,她也很好奇犯人會綁架誰呢……

  前CIA現公司高層的水無憐奈,MI6背景的約翰·佛伊德,以及FBI前局長阿蘭·馬肯茲,可都不是容易下手的人。

  當然,她更期待另一種情況出現,目標就更好劃定範圍了。

  「深吸口氣。」琴酒突然道。

  毛利蘭不多問,下意識的按照他的命令吸氣,屏住呼吸,下一刻,砰地爆炸聲響起,通風口瞬間湧現大量白霧填滿整個大廳。

  隨之而來的是氧含量急劇下降,呼吸不暢的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朦朧中,毛利蘭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形推著一個箱子走了出去。

  驟然一個起身,終究抵不過空氣中彌漫的氣體,眩暈襲來時,跌進一個微涼的懷抱。

  惡魔的低語悠然自得,「嘖,身體素質不夠啊。」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變態嗎——!

  ……

  「蘭?小蘭——」柯南掙扎著醒來,眼睛習慣性的朝那張臉看去,慌亂的聲音在看清楚人後戛然而止。

  女子清麗的臉陷在寬大的黑色外套裡,神態平和的斜靠在右邊男子的肩上,沉沉入睡。

  那令柯南夢魘纏身的男子竟然任由女子靠在身旁,正低頭平靜的翻看著手機。

  依偎著的男女間縈繞著一種別人插不進去的奇妙氛圍,叫大廳裡察看眾人的警察們都不自覺的放松腳步,不去打擾。

  柯南愣住,說不出的驚恐、失落和酸澀一湧而上,復雜的情感環繞在心頭,他趕緊寬慰自己,她不是蘭,也不可能是……

  柯南甩甩頭,重整好心態,轉身去看灰原的情況,沒有意外,她也近似驚恐的盯著對面的男女。

  很能理解她心情的柯南道:「琴酒居然這麼信任Merlot,她到底什麼身份?」

  經研究和過往經驗表明,琴酒的多疑在組織裡可是久負盛名,現在這樣放任他人靠近的甚至是縱容的情況前所未有。

  柯南想著想著就更是好奇Merlot與琴酒的關系了,私心裡,他希望與蘭相貌一樣的女子就像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那樣,他們有著同樣的立場。

  灰原哀看向柯南時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旋即鎮定的道:「不清楚,以前組織裡沒這個人。」

  柯南也不糾結,灰原離開組織也有一段時間,對組織裡新進的人不了解很正常。

  似是感受到兩個小孩的視線,琴酒淡淡的掃了眼二人,墨綠色瞳孔中的冷意令他們呼吸一滯,忙慌張的移開視線。

  柯南拿起手機,發現屏幕還顯示在暈倒前與赤井秀一通話的界面,看向四周陸陸續續醒來的人時,猛地一驚。

  贊助商約翰·佛伊德和WSG協會會長阿蘭·馬肯茲都不見了!

  「喂,小子醒了嗎?」赤井秀一道。

  柯南頓時向對面的人叫道:「不好了,目標人物都不見了!」

  「你在跟誰通話?」灰原哀問著臉色驚變的同伴。

  「委托人!」急躁的柯南只是匆匆留下一句話,打開眼鏡,順著遺留在約翰身上竊聽器傳來的信號就離開現場。

  委托人?

  灰原哀明寐不明的目光盯著柯南的背影數秒,轉身便對上了毛利蘭倏然睜開的眼睛,「你——」

  毛利蘭隨手將衣服還給琴酒,對著灰原哀嫣然一笑,「礙事的人都走了,雪莉。」

  瞬間明白毛利蘭意思的灰原哀抿緊雙唇,拿出跟柯南一樣的追蹤眼鏡,強壓住對眼前兩人的恐懼,撥通了偵探的號碼。

  「工藤嗎?警察已經查實剛剛大廳發生的是超導失超現像,你的眼鏡可能受到了核磁共振的影響,導致追蹤失靈。」

  「對,灰原,我正想問你呢,你不是一直有准備備用工具的習慣嗎?」

  「我懂你的意思,我這眼鏡上信號很清晰,我給你指路。」

  灰原哀抬頭,看向毛利蘭手機裡定位出的一個地點,冷靜道:「過前方高速,左轉,似乎是一個廢棄工廠的方向。」

  ……

  列車外的工廠裡,追蹤約翰·佛伊德而來的英國MI6的赤井瑪麗和世良真純,為了保護FBI局長而現身的赤井秀一,三人齊聚,感人的重逢在上演。

  毛利蘭抬首,望向磁懸浮列車的方向,遺忘自己目的的人服從著本能齊聚車上。

  琴酒嘴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走吧,可不能讓他們久等了。」

  這一場推理的游戲到此為止。

  臨行前,灰原哀看著毛利蘭前行的背影,眼中恨意閃爍,「他會感到痛苦嗎?」

  那個心腸冷硬得能利用一切感情的男人。

  毛利蘭回頭,溫和的笑容依舊,「如你所願,他會與你同樣痛苦。」

  罪孽之角展現了他心底愧疚的一隅,縱使他毫不猶疑的下了手,但也證明了一件事,他有著更加堅定不移的目標。

  他視作信仰的目標,在她毛利蘭的狙擊目標名單之列。


第47章 狙擊目標:上膛

  「東海聯合企業方向?」衝矢昴開著車急速轉彎, 車身的極度傾斜引得路人驚叫連連。

  在舊工廠嗎?

  拉槍,上膛,一切准備就緒的衝矢昴下車朝著指示的方向進入。

  空蕩蕩的地方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衝矢昴不敢大意, 一點點的摸索前進。

  初時得到消息的驚愕已經過去, 違和感止不住的在心底沸騰。

  FBI的前局長, 真的能被一個普通綁架犯輕易制服?特別是在一眾FBI探員的重重守衛之下。

  這種感覺就像有人設了一個局, 你明知前方是陷阱, 自己卻不得不跳進去, 否則永遠無法參透其中的含義。

  「秀一,小心, 有一輛摩托車正朝工廠衝進去!」茱蒂在通訊器裡緊張的道。

  她正和卡梅隆守在工廠不遠處,監視有沒有疑似綁架犯的存在。

  「轟轟轟」

  摩托車加速衝撞的轟鳴聲一響, 衝矢昴瞬間抓住上方的欄杆躲過, 抓起手』槍扭身就向車上的人射過去。

  等等——

  衝矢昴忙迅速的移開槍口, 低身從摩托車下滑去, 正准備找准空隙離開, 卻被突兀的聲音驚到。

  「你是……大哥?」世良真純震驚的道。

  世良真純脫下頭盔,驚喜萬分的看著衝矢昴,「你真的沒死!」

  她身後探出一個嬌小的身子,金發碧眼的初中生模樣令衝矢昴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秀一嗎?」

  那張刻在赤井秀一心底的臉, 赤井瑪麗,他的母親。

  三人兩兩相望時,朝這裡滑來的柯南也到了灰原指示的地方, 碰巧見到這親人重聚的一刻。

  柯南驚道:「你們怎麼都在這?」

  柯南以前就有過猜測, 相似容貌的三人極有可能有某種血緣關系,乍一聽到世良對赤井秀一的稱呼也沒多大驚訝。

  世良真純看著喘著氣跑來的柯南, 自然而然的道:「追綁架犯啊?我們來尋找不見的約翰·佛伊德。」

  赤井瑪麗沒發話,安靜的坐在世良真純身後,悄然打量著出現在這裡的赤井秀一和柯南,她並不是很信任那位偵探。

  「約翰·佛伊德還雇佣了你們?他不是找了毛利叔叔嗎?」柯南皺眉。

  世良真純她們是什麼身份?恰好兩方的保護者居然都出現在這個廢棄工廠,太不尋常了。

  衝矢昴,不,赤井秀一取下臉上的裝束,露出本來的面貌,眉毛緊緊皺成一團,「英國MI6,美國FBI,兩位被綁架的保護者全在這裡……」

  「不好——」

  柯南三人同時大聲道,他們中計了!約翰·佛伊德和阿蘭·馬肯茲不在這裡!

  「他們在磁懸浮列車上。」赤井秀一冷聲道,「黑衣組織,或者說琴酒的目標是他們。」

  行動比腦子快的世良真純馬上撈起柯南,朝著磁懸浮列車發動的機場趕去。

  「小子,通話保持,時機一到,我的銀色子彈是不認人的。」

  「好,犯人我已經有頭緒了,希望還來得及勸她。」

  與柯南結束通話的赤井秀一轉向面前的小女孩,抿唇道:「你們是怎麼認出我的?」

  世良沒那麼好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穿他易容裝束下的真面目。

  赤井瑪麗搖搖頭,從今早開始,她心髒跳動著強烈的不安,是有誰會出事嗎?

  ……

  名古屋國際機場,因體檢時的意外,主辦方決定此次的磁懸浮列車不裝載乘客,改為空車試運行。

  柯南和世良趕到的時候,主持人正在高聲講解著磁懸浮列車的特性,一群人激動的喊著列車發動的倒計時。

  柯南抓緊機會,踢出足球吸引眾人的注意力,與世良真純趁著車門關閉前闖了進去。

  「他們在哪裡?」柯南焦急的道。

  世良安慰道:「工藤,我們被引開的時間不長,他們應該還沒來得及出手。」

  世良的稱呼令柯南微微一愣,隨即自然的點頭,他早有了預感,世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索性不再裝傻充愣的柯南叫住世良真純,「走,去前面的列車。」

  突然,前方傳來毛利蘭略顯甜美的聲音,叫猛然聽見的兩人一震,在前面!

  「呀,不是都說列車不載人了嗎?怎麼一個個的都喜歡往禁止的地方跑。」

  毛利蘭翹著腿,側坐在列車的軟椅上,笑意填充的眼睛從警惕他們的幾位,轉頭移向柯南,「是不是啊?小偵探。」

  柯南看了看列車包廂停滯的氛圍,阿蘭·馬肯茲被WSG的宣傳負責人白鳩舞子挾持著,列車的工程師井上治手上的是約翰·佛伊德。

  「所以,綁架案的凶手就是你們兩個嗎?」柯南望向滿臉悲憤的男女,推理著這次的案子。

  「十五年前FBI局長查出的凶手石原誠的女兒,白鳩舞子,及其公司高層,井上治先生;

  白鳩舞子小姐的名字正是石原誠的片假名演變而來,工程師井上治先生協助你策劃了體檢廳的超導失超來綁架他們吧?為了報復當年石原誠被冤枉一案。」

  「是,父親當年與我在一起,不可能是凶手,而他——」白鳩舞子手』槍怒指著阿蘭·馬肯茲,「逮捕了我無辜的父親!」

  「舞子小姐,你誤會了,阿蘭局長沒抓錯人,你父親的確是綁架案的凶手,他的同伙已經招供了……」

  柯南拼命解釋著赤井秀一告訴他的真相,一邊企圖阻止激動的白鳩舞子,一邊通過通訊器引導其到合適的位置。

  赤井秀一在列車外瞄准著她,柯南能清楚聽到通訊器裡子彈出膛的聲響,銀制的子彈正以著高速朝這輛列車飛來。

  「啪啪啪」毛利蘭高興的鼓著掌,「很精彩的推理,涉及兩代人的案子真有趣呢。」

  柯南瞬間醒神,Merlot和琴酒還在這裡!危險的不只有綁架案的犯人,他們兩人還得想辦法解決!

  他一回頭,世良真純被水無憐奈牢牢禁錮嘴巴的驚恐模樣一下子闖入眼中,她雙眼止不住的流淚,仿佛在咆哮著什麼可怕的事?

  不、不要——

  柯南驟然看向毛利蘭,她食指點著下巴,頗無辜的道:「我推理不太擅長,但人心方面呢,沒人比我看得清。」

  在柯南放大的瞳孔中,倒映著毛利蘭笑意嫣然的臉,「我來講一個故事如何?」

  毛利蘭漫步到約翰·佛伊德和阿蘭·馬肯茲中間,面朝柯南,「我冥思苦想了好久,試問,在東京發生什麼事最稀松平常?」

  不在乎眾人莫名疑惑或震動的表情,她道:「案件,殺人也好,綁架也罷,這是最容易能將人毫無所覺的聯系在一起的方式。」

  毛利蘭堆著奇異的笑容,手』槍緩緩指向驚懼的約翰·佛伊德,「被冠上了恩怨情仇的會面,最不易被察覺到其真實目的,對吧?MI6特工的上司。」

  「MI6特工,上司?!」柯南驚駭。

  MI6,FBI,黑衣組織,不可見人的陰謀浮出水面,柯南看向被挾持的人,臉上依舊是莫名的困惑和懼怕,這……

  毛利蘭從世良真純兜裡拿出閃爍著異彩的寶石,驚嘆道:「美麗的『天使』,帶給人們真實,縱使真相醜陋不堪。」

  一瞬間,列車上人們的神情驚變,俱是滿面駭然的看向微笑著的男女,「你、你們——」

  為了預防隱秘暴露,他們給自己下的催眠徹底解除了!在場人有關的身份一下湧入腦海。

  而剛還信誓旦旦的柯南見此時人們的表情,哪還有不明白的,一顆火熱推理的心一下子蕩到谷底,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被瞞在鼓裡。

  「FBI,MI6,烏鴉,為了什麼編造一個無趣的案子呢?」

  毛利蘭一個飛刀劃過去,利刃割破阿蘭·馬肯茲的西裝口袋,柯南熟悉的保健飲料瓶子跌落地面,迎接眾人精彩的眼神。

  毛利蘭衝著柯南一笑,分不清是諷刺還是憐憫,「偵探的幸運還是有發揮作用。」

  「貪婪的半成品,是有很大的研究價值。」毛利蘭看了眼淚流滿面的世良真純,「尤其是在有一個試驗品成功返老還童的情況下。」

  赤井瑪麗,一個被貝爾摩德喂下藥物的女人,真可悲,被蒙蔽著以為是黑衣組織的報復而灌下藥,變成了一副小女孩的樣子。

  成就了MI6收獲的驚喜,促成這次與黑衣組織的會面,一向與其關系深厚的美國也不甘落後,聯絡上在東京的探員,以WSG的名義參與其中。

  在人們貪婪的目光中,毛利蘭倒出裡面的液體,塑料薄膜封好的膠囊沉澱在瓶底,「功虧一簣呢,現在它是我的。」

  「你們是黑衣組織的人不是嗎?」約翰·佛伊德凶狠的看向悠哉的兩人,「我們付了足夠的錢!」

  阿蘭·馬肯茲也黑了臉,萬萬沒想到完美的計劃在即將成功的時候被拆穿,「琴酒,你該清楚,無論是哪種立場都不能殺了我們。」

  曾多年身居FBI高位的人,通過臥底知道琴酒此人陰晴不定的心情,只希望他能拿起難得的對黑衣組織的衷心。

  「人老了,腦子就是不太好。」毛利蘭撲哧一笑,「難怪對這種藥的念頭不曾消減。」

  「你——」被戳到痛處的兩人怒瞪她。

  不去理會那邊的眼神,琴酒閑庭信步的走到沉默不語的『白鳩舞子』面前,挑嘴一笑,「你好啊,烏鴉。」

  『白鳩舞子』冷漠的抬眼看向琴酒,「琴酒,你不能殺我,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哦,我知道,對同為組織高層的尊重嘛,但是——」琴酒神秘一笑,說出的話停頓兩秒。

  「誰說殺你的會是我?」

  砰的聲響,銀色子彈穿透胸膛,鮮血濺在側臉,琴酒詭秘的笑容漸漸扭曲,「我一向遵守諾言,不殺烏鴉,只殺叛徒。」

  「不要——」

  柯南怔怔的看著世良真純拼盡全力掙脫束縛,顫抖的跪倒在『白鳩舞子』身邊,「不該是這樣啊!」

  「我也答應過一個女人,她說,『殺死你的,只能是赤井秀一』。」

  毛利蘭望向窗外疾馳的風景,神色不變的接受世良真純的憎恨,「她的謊言,做了鋪墊,這是欺騙的懲罰。」

  『我提前幫赤井務武解脫了,表兄。』

  這是來自宮野姐妹的報復。


第48章 狙擊目標:命中

  身軀日漸腐爛的女人麻木的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研究員, 突然,爆破的聲音隨著鮮血和哀嚎響徹整個空間。

  她空洞的眼睛看向來人,長風衣戴禮帽的男人神色自若的走進, 黑色是他與生俱來的顏色。

  男人道:「呵, 我越來越好奇, 與烏丸蓮耶合作的人是哪位了?惡心的品味。」

  他身旁的跟隨者渾身一顫, 不敢接話, 默默拿出一具空殼, 靜待著透明的魂體附在玩偶似的軀殼上。

  「靈魂的研究, 一群科學瘋子。」男人譏笑著,冷漠的眼睛看向緩緩起身的女人, 「我最近心情好,可以完成幫你解脫的願望。」

  女人三七分的長發下, 笑容病態, 「……倦鳥歸巢, 我要他無巢可歸。」

  他們這一家的冷血果然深藏在骨子裡, 她痛, 那些人也要品嘗到同樣的痛處。

  「表面溫柔的女人,狠起心來,連我這個被稱作惡魔的人也自愧不如。」

  男人勾起唇,命令身旁的人, 「伏特加,燒了這個地方,送她去毛利偵探事務所。」

  時間回到現在, 琴酒俯視著瞳孔漸漸潰散的人, 他人眼中的女性苟延殘喘的吐著血沫。

  「咳咳,五五開, 琴酒,你也將正式進入組織的眼中,我等著你的下場。」

  「是嗎?我可是期待已久,但可惜的是——」琴酒不在乎的笑著,「你等不到那個時候,赤井務武。」

  赤井務武?!

  眾人震驚的看向失去氣息的『女人』,世良真純失聲痛哭的樣子不是作假,但……他們怎麼認出來這人是男人的?!

  「我要殺了你們!」世良真純仇恨的看著兩人,撿起地上的手槍就朝他們射去。

  子彈的速度並沒有快過毛利蘭移動的速度,輕易的躲過失去理智的人,奪下手槍,順手將她劈暈。

  好快!

  毛利蘭放倒世良後,閃身來到柯南面前,趁他分神之際『拿走』握著的手機,「赤井秀一,聽到了嗎?」

  假意聽不見對面粗重的呼吸,毛利蘭聲音輕揚,「是不是有很多疑惑啊?我可以『友好』的替你講清楚哦。」

  「說。」寒徹骨髓的男聲似從齒縫間蹦出。

  毛利蘭越過呆怔的柯南,走向恐慌的擠在一起的人們,「赤井務武,MI6特工,潛入黑衣組織臥底,成功上位高層。」

  「嗯,做得比Gin成功,深得那位信任。」毛利蘭似笑非笑的眼神從琴酒掃到約翰·佛伊德和阿蘭·馬肯茲身上。

  「優秀的特工,在被覺察到身份危機時,為了證明自己『倒戈』的衷心和深入黑暗的心,帶回了外甥女宮野明美的身體。」

  「他親自主導了對親人的實驗,看著刀鋒一刀刀刮開她的血肉,藥物一點點腐蝕她的軀體,鞭撻她的靈魂……」

  「你看,何其相似的利用,怨恨填充的靈魂無法安息,日日夜夜都在叫囂著要你們償還,她恨透了你們美其名曰的借口,『一切都是為了鏟除黑衣組織』。」

  「最後,她叫我轉達一句話給你,『大君,我不喜歡被利用。』」

  所以,她要叫你們嘗嘗被利用的滋味,一次足以銘記終生的利用。

  毛利蘭掛斷電話,不去在意手機另一邊人怎樣的撕心裂肺,把它甩給不知什麼時候守在世良真純旁的柯南。

  在眾人緊張的吞咽下,毛利蘭看了眼琴酒,一齊看向『白鳩舞子』,不,赤井務武的幫手,工程師井上治。

  最終的目標人物,是什麼身份?

  琴酒舉起武器,朝著從一開始就平靜觀望事態發展的男人道:「你就是在『罪孽之角』被盜走後,充當主持人,對觀眾施加幻覺的人?」

  使得男人和赤井務武在他人眼中的相貌,連同聲音都與本來的自己大相徑庭,除非持有『天使』才能看穿本貌。

  這種超強的幻術,世界上不超過三人具備,但他不可能那是三人之一。

  「方便告知我這個幻術師,你是哪位嗎?」驟然現身的六道骸,刀尖指著男人脆弱的頸間,笑眯眯的道,「我很願意交流交流。」

  被前後夾擊的男人,渾不在意頸上流出的鮮血,微眯著眼睛,「我也很驚奇,這個世界居然有這麼多能看穿我能力的人,想要交易,還得煞費苦心的布局。」

  琴酒眉一挑,「你是說與這兩個被你當成實驗品的傻子?是交易,還是送上門心甘情願的利用?」

  琴酒的話令約翰·佛伊德和阿蘭·馬肯茲臉一白,那惡魔口中的諷刺連懵了的柯南都聽得明白。

  他們是藥物的實驗品,意思是這次的藥品並沒有全部成功嗎?

  男人輕嘆,「不能這麼說哦,我只是滿足了人類對生的渴望,給他們指明了探索的方向而已,至於後續影響當然得自己承擔。」

  服藥後的生死交由個人運氣決定,很公平。

  毛利蘭手握得死緊,『天使』咯得掌心生疼也一點都不在意。

  男人顯露的真面目,無端令她想起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中原先生的記憶中,意圖搶走『書』的那個人。

  棕色的短發和雙瞳,眼鏡下的笑容溫柔,卻怎麼也無法忽視其眼中的冷酷,這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

  『蘭,閉上眼睛,不要去看。』

  恍惚中,長發的少女全身如雪般純白,近似透明的身影站在澄澈的藍色寶石中看著她。

  男人瞟了眼微微失神的毛利蘭,了然一笑,「『罪孽之角』是被這樣改造的啊?偉大的發明。」

  他轉向眸色冷厲的琴酒,笑道:「你認識他,難怪通曉一些死人的事。」

  被琴酒和六道骸指著的男人神態自若,三人只是對峙了短短的兩分鐘,又忽的收起武器。

  琴酒冷笑,「身體不在此處的囚犯一個,難怪有這麼囂張的本事。」

  男人聞言,眼中冷光一閃,留下一句刺耳的話後瞬間消失。

  「那又如何?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眾人驚恐的看著神秘的男人憑空消失,地上躺屍的『女子』轉眼變成一個死時面容痛苦的中年男人,赤井務武。

  柯南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真的憑空消失和大變活人了?!

  「好了,該善後了。」琴酒懾人的眼神盯向不自覺靠在一起的人,「美國的FBI和英國的MI6,這次可沒人來保護你們了。」

  本該是保護者的赤井一家現在恐怕正沉浸在『家事』上。黑衣組織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余下的偵探可以忽略。

  「等等——」柯南叫住朝兩人走去的毛利蘭,「你們不能殺他們!」

  毛利蘭冷冷的掃了眼善心大發的偵探,頭也不回的走向前方,扣住扳機的手一點點用力,「我討厭貪婪不知足的人。」

  特別是把主意打到她親人身邊,威脅到了她在乎的人和事。


第49章 狙擊目標:結束

  「想要獲得永生嗎?」毛利蘭嘴角一彎, 槍口瞄准約翰·佛伊德的眉心,「只有死亡,才是最正確的路徑。」

  「不, 我是MI6的人, 你們不能私自對我下手——」

  「砰」

  硝煙一過, 驚叫的人再也無法發聲, 毛利蘭再次拉動保險杆, 對准另一個恐慌中的對像。

  「Merlot小姐, 我可是WSG協會的會長和FBI的前局長, 在你們國土出了事,後果你知道嗎?」阿蘭·馬肯茲看著近在咫尺的槍口冒冷汗。

  「哦?」毛利蘭驚奇的看著他, 「阿蘭·馬肯茲,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看著像是在意你身份的人?」

  阿蘭·馬肯茲臉一白, 裡世界的人隨心所欲才是正常, 遵紀守法跟他們一點都不沾邊, 更不用說介意國籍身份引起的爭端問題。

  「但, 但是……」

  毛利蘭不想聽他廢話, 扣動扳機的手正要使力,一根肉眼難以捕捉的細小針刺朝著她飛來。

  「呵,麻醉針。」琴酒拔下掌心的針刺,陰毒的眼神看向偷摸摸靠近的小孩, 「陰魂不散。」

  柯南臉色灰白,琴酒替Merlot擋下的麻醉針是他僅有的一根。

  而後那個冷厲的男人還行動自如的取出腰間的伯『萊塔,一舉一動絲毫不受藥物影響的將槍指向自己。

  [為什麼強效麻醉針一點效果都沒有?!怎麼辦?]

  [約翰·佛伊德已經死了, 美國的前FBI局長決不能出事, 否則事情就大條了!]

  毛利蘭看了眼琴酒取下的細針,轉向柯南的臉上笑容驀地變大, 「小偵探,你還真是契而不舍,比國家機關都盡責。」

  「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麼嗎?」毛利蘭意有所指的眼神一一掃過赤井務武他們,「秘密幫助做藥品交易的人。」

  柯南腦袋亂哄哄的一片,理不清的絲線在裡面纏成一團,MI6和FBI保護的人似想要得到他曾經吃下的那種藥,為了所謂的返老還童?

  他不太敢相信,國際上久負盛名的政府機關,會為了這種藥與罪行累累的黑衣組織交易。

  從現行的結果看,琴酒和Merlot鏟除了臥底黑衣組織高層的赤井務武,還是利用他們曾經的叛徒赤井秀一親自弒親的殘忍方法。

  [兩人太狠了,赤井一家剛喜得重逢,又加上兒子弒父的悲劇,他們遭受的打擊難以想像。]

  [赤井務武是故意來完成黑衣組織布置的交易任務,難道是為了那個『領域外的妹妹』尋求解藥?]

  毛利蘭眸色一暗,「人永遠叫不醒習慣性犯蠢的人。」

  她眼睛越過柯南提防的目光,看向他身後,「怪盜基德,把這個蠢貨弄走,你就能見到想見的人。」

  毛利蘭怕再聽到柯南的天真想法下去,心肌梗塞加上怒火中燒,會不小心一槍蹦了他!

  他是真不知道返老還童是多少權貴夢寐以求的嗎?!FBI、MI6這些組織給他吃了多少迷魂藥,認為他們是什麼清心寡欲的懲奸除惡大善人?

  干的交易都在偷偷摸摸進行,明顯不能見人好嗎!……

  看不懂毛利蘭眼底憤怒的柯南一驚,背後猛地伸出怪盜基德的大手,一把困住他小小的身子。

  他嘆息道:「抱歉,小孩子就該好好睡覺。」仍舊長不大的名偵探。

  [怪盜基德?為什麼……]

  「他們,我是殺定了。」暈倒前,毛利蘭的話夾著深切的憎惡和諷刺,「小偵探,全是因為你。」

  怪盜基德眼睛略過柯南和世良真純,征詢的問道:「蘭小姐,他們?」

  毛利蘭道,「送回去。」接著扔給他一張紙條,「打上面的電話,接下來的事情靠你們自己。」

  六道骸拎起地上的赤井務武屍體,笑眯眯道,「kufufufu∼那再見了,黑澤君,期待我們以正式的身份見面。」

  情報已經搜集到手,六道骸只需帶怪盜基德回去,想到這,不爽道:「真想再呆會兒,好好打一架呢∼」

  就是綱吉君恐怕等不及了,慢了那人吊著的一口氣或許就真的徹底玩完。

  送走影響心情的家伙,毛利蘭殺氣騰騰的看向白著臉的阿蘭·馬肯茲,「不用謝我,我從來都體貼每個人的願望。」

  「你的面容,將永不老去。」毛利蘭手中的槍聲一過,血花飛濺向車廂四處。

  知曉返老還童藥物成功過的人,一個也別想走出東京。

  廢舊工廠裡,赤井秀一狙擊槍顫抖個不停,曾經信任的武器,此刻重逾千斤。

  「秀一?」赤井瑪麗擔憂的看向他。

  深重的黑暗染上赤井秀一的心頭,克制不住的反復嚼碎兩個酒名,連嘴角流出鮮艷的紅色也不顧。

  「Gin、Merlot、Gin、Merlot——」

  他一定要殺了這兩個人!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

  「秀一,發生什麼了?」茱蒂和卡梅隆也到達了工廠,因為兩人說出的話沒有回音,只得親自來看看。

  赤井秀一滿面的恨意驚到了他們,這個表情從來都是冷硬的男人,第一次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情緒,無法填滿的悲意與憤恨交織在全身。

  「打擾你們聚會很不好意思。」突然,溫和的男聲在沉凝的空氣中響起。

  西裝革履的男人笑容淺淡,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勢,「我是沢田綱吉,特來邀請赤井瑪麗一聚。」

  赤井秀一立刻拿起槍指向男人,霎時嘩啦啦的一群人不知從何處成排的現身,面露狠厲的圍舉著他們。

  四人頓時僵住全身,閃著寒光的各色武器仿佛只要動彈一秒,就會毫不客氣的向他們駛來。

  「你們要做什麼?」赤井秀一陰冷的看著這群人,「琴酒的人?」

  沢田綱吉微微一愣,笑道,「只是合作對像。」又重新提起要求,「多余的事我們不管,我只要赤井瑪麗。」

  「不可能!」赤井秀一當即反駁。

  赤井瑪麗道:「我們的同伴也在周圍,你若動了我,他們會立即返回尋求國際援助。」

  赤井瑪麗一看這些人就來者不善,帶著明顯的Mafia氣息,顯然是為了她吃下的藥物來的,只期望同為MI6的伙伴爭點氣,將情報送出去。

  MI6不會放任她這個被黑衣組織喂藥後,少有活下來的成功案例。

  沢田綱吉一笑,他身旁的銀發同伴不屑的冷笑出聲,手一揮,一堆死屍瞬間被扔在眾人面前,語氣嘲諷,「就這幾位?」

  赤井瑪麗和茱蒂他們神情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裡面幾乎包括了在東京的所有MI6成員和FBI,甚至還有協助FBI的CIA成員!

  「可以走了嗎?赤井瑪麗。」沢田綱吉笑容紳士的看向四人中央的小姑娘,「我也不想粗魯,實在是心情不太好。」

  ……

  「真是,太影響我心情了。」毛利蘭深吸口氣,看向車裡出現的兩人,「阪口安吾,安室透。」

  阿蘭·馬肯茲捂著流出汩汩鮮血腹部,被阪口安吾擋在身後;安室透則舉著槍,打偏了她剛發出的子彈軌跡。

  「小姐,我知曉你迫切想解決他的心情,但是,光明正大來到我國的FBI前局長真不能出事。」阪口安吾情真意切的道。

  英國的約翰·佛伊德來不及救,怎麼也不能雪上加霜,把FBI的人全給整沒了吧?

  他已經得到消息,彭格列來到了東京,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一眾在東京活躍的間諜幾乎全被剿滅。

  安室透道:「Merlot小姐,我也討厭他們,但沒法,他們得全須全尾的回去,放心,關於你們的事他一點都不會透露。」

  不管背地裡怎麼鬧騰,國家機關必須得維護國與國之間的表面和平,至少不能是本國理虧。

  「對、小、小姐,我不會……」阿蘭·馬肯茲斷斷續續的道。

  「我不信呢,他我還殺不了。」充耳不聞兩人的勸告,毛利蘭咬牙,掃了眼琴酒,重新將槍指向他們背後的人。

  「砰砰」接連幾槍直擊心髒,阿蘭·馬肯茲終於歇氣,毛利蘭心下一松。

  她笑著收起武器,「我政法成績不太好,只粗淺的學過東方的一句話,『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感情深厚的發小都能信口張來騙人的謊言,何況他人的保證,最終一切都不如自己出手來得准確。

  安室透僵著臉,看著手中被打落的槍,以及阪口安吾前方地面上一整排的槍窟窿。

  琴酒這是幫Merlot限制了他倆的行動嗎?

  「我只是替我家搭檔看得心累。」琴酒涼涼道,「你們的大道理跟個Mafia講未免太過滑稽。」

  阪口安吾板著臉,「所以你還准備炸了這輛列車?」

  安室透一震,琴酒這是瘋了?自己還在車上就敢這樣操作?!

  「有人體貼你的不易,想讓我幫忙毀屍滅跡。」琴酒稍稍揚眉道。

  砰的巨響,在阪口安吾和安室透的震驚中,閃著黑色光芒的緞帶劈開列車,卷起從容的兩人離開車廂。

  同時,高速行駛的磁懸浮列車猛地衝進WSG的舉辦場地,瞬間撞毀寬闊的芝濱體育場,這一輛堪比子彈的列車,七零八落的碎塊散了一地。

  「黑澤陣,久違了。」芥川龍之介肅著張臉道。

  目瞪口呆的看著列車撞毀全程的中島敦咽了口水,轉著僵硬的脖子看向溫柔微笑的毛利蘭,「蘭小姐,你——」變化太大了吧!

  還是東京玩這麼開?說炸建築就炸建築?!


第50章 瘋狂東京:紙條

  平平無奇的橫濱, 轟隆的倒塌聲,漫天飛舞的沙塵中走出一個閃爍著黑紅光的身影,哢擦一聲, 重重踩上地面躺屍的高個子。

  「太宰, 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這張命令狀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四肢著地, 覷著眼看湊到面前的紙張, 哇的大叫了起來, 「啊啊啊, 社長,敦居然叛變到港』黑, 跑去跟芥川一起出任務啦!」

  偵探社一眾社員神色如常的抱緊自己的東西,站在搖搖欲墜的建築邊, 親熱的親熱, 吃零食的吃零食, 記錄的記錄。

  而被召喚的福澤諭吉默默瞅了眼再次被損毀的偵探社, 掠過大呼小叫的某人, 熟練的撥通了死敵的電話。

  「哈∼」中原中也青筋暴起,提起地上人的衣領,就差把紙末尾的文字塞進他眼睛裡,「別給我裝傻, 敢模仿我簽名的人就你一個!」

  偷窺港口Mafiad的機密文件不說,私自把森首領安排給他的任務,轉手扔給芥川和人虎, 是不把他這個港』黑重力使放在眼裡嗎?!

  太宰治瞪大了無辜的眼睛, 一臉指責負心漢的模樣痛心道:「沒腦子的蛞蝓怎麼能冤枉我這個大好人呢?我是為了你好!」

  仿佛感受不到中原中也逐漸升高的怒氣,不怕死的接著道, 「矮個子的中也往大家面前一站,你那自卑的身高就藏不住了啊∼」

  嘭——

  半殘的偵探社徹底在重力作用下被碾成碎渣,收到社長犀利目光的國木田獨步,沉痛的在數字後面添加了個零。

  「太宰治——!」

  褶皺不堪的命令狀在暴怒人的重拍下,飛撲到了吧唧吧唧塞食物的江戶川亂步臉上,「嗚嗚、謀殺偵探了!」

  心驚膽戰的泉鏡花慌忙幫他取下宣紙,無意掃過的眼睛倏地張大,「咦?」

  「芥川龍之介、中島敦:

  鑒於二人謹慎的行為准則,待人親切友善的外交事跡,特派遣往東京分部協助完成回收『心髒』,不容置疑。

  ——中原中也。」

  ……

  毛利蘭將視線從命令狀上扯下,一言難盡的看向端正做著的兩個少年,「你們真覺得這是中原先生發的任務?」

  芥川龍之介肯定的點頭:「不覺得。」

  中島敦裝傻的望向外面的街道,紅透的耳尖證明了其內心的心虛。

  [沒辦法,社長都默認了,死也得硬撐著認下這差之千裡的詞彙,即使我和芥川擺在一起跟命令狀上的形容一點都不搭邊!]

  毛利蘭:「……」

  很好,都挺有自知之明。

  琴酒扯過毛利蘭攥在手裡的紙,撕成渣渣,「我不管誰派你們來,到了我的地盤,都得遵守規矩。」

  中島敦乖乖的作保證,「嗯,我們會乖乖聽話。」

  芥川輕哼一聲,表面裝作不在意的撇開臉,余光卻流露出心疼和憤憤的眼神緊盯著成紙屑的字條。

  [啊啊,時隔多年收到的太宰先生第一次寫的任務條,好想收藏!黑澤陣,好想宰了他!不行,憋住,鬧大了任務就沒了!]

  毛利蘭扶額,少年,放棄吧,不談武力,你的心機真的比不上琴酒,小心被玩得倒賠一筆還感激對方。

  說起來,兩人非但分屬敵對陣營,性格上還都是易被點爆(特指芥川)的人,一起合作真沒問題?

  琴酒食指在桌上點了點,「既然來了,在東京這段時間,就先呆在……」

  接收到男人信號的毛利蘭笑臉開始變得勉強,「你們熱情好客的後輩家吧。」

  「我覺得你家別墅……」

  「不,我這裡容不下小孩。」

  「我家已經夠擠了,再說他們真的稱不上小孩吧?」

  「沒腦子的都是長不大的兒童,事務所裝不下他們,就去通知伏特加改造一番。」

  「那倒不必,可……」

  琴酒堅定執著的不想管人的態度很明顯,極限被甩鍋的毛利蘭為難的看向兩個少年。

  「蘭小姐,其實可以不用費心的,我看東京公園的環境也不錯,睡長椅也行,這比以前我從孤兒院跑出來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好多了。」

  中島敦善解人意地說出令毛利蘭罪惡感大發的話,「只要每天提供一碗茶泡飯我就滿足了。」

  芥川龍之介倒是一點都不介意,「Mafia不缺錢,我可以隨便找家酒店。」

  毛利蘭一噎,她也想替兩人找家酒店住啊!關鍵這是在犯罪率極高的東京!不怕犯人找他們,就怕兩人憋不住大干一場。

  毛利蘭妥協了,「你們還是住我家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全。

  琴酒大概覺得事情處理完了,一點不想留下搭理他們,大搖大擺的從警察局出去了。

  嗯,沒錯,是警察局。

  警察局大廳彙聚了見證芝濱體育館被毀全過程的路人,他們正挨個挨個在警察們的盤問下做筆錄。

  「小蘭,我說你應該去神社多拜拜,不要成天跟毛利還有柯南混在一起,變得霉運纏身。」日暮警官頭痛的道。

  磁懸浮列車突然的脫軌,炸毀了即將舉辦WSG的場地,這下世體會是真的可以取消了,省得他再擔心賽事開始時又發生什麼案子。

  東京這些年撞了什麼邪,每次大型活動都得發生那麼一兩個意外,幸好這次沒人受重傷。

  險些重傷的安室透則滿臉倦容的走了出來,「蘭小姐,真是巧吶,約在芝濱體育館見朋友。」

  [千鈞一發之際,還是阪口安吾反應極快的把他拽出列車,現在想想,真是驚險。]

  [但他好像受了不小的傷,其他不敢保證,手臂絕對骨折了吧,還得忍著劇痛與趕來的異能特務科一起處理後續,掩蓋下阿蘭·馬肯茲和約翰·佛伊德死亡的事實,真辛苦。]

  毛利蘭笑笑,「安室透先生也挺巧,正好在這附近巡邏,差點就與列車相撞了啊,真令人擔心!」

  現兼職·見習警察朗姆臥底·真公安·的安室透很想不講禮儀的甩頭就走,「多虧蘭小姐的福,我命大。」

  兩個面上笑呵呵,腦袋饒了百八十個圈的人內裡俱是翻了翻白眼。

  「咳咳」芥川龍之介打斷他們的對視,不滿道,「筆錄都做完了,可以走了嗎?」

  身為Mafia的一員,身處警察局的每一秒,都有種想毀了這讓他不舒服地方的衝動。

  目暮警官莫名背後一涼,立即回答道:「可以。」

  「好,那我們走了,謝謝目暮警官!」毛利蘭舒口氣道。

  領著兩少年她又客氣的看向安室透,「安室先生要與我們一起嗎?我們要回事務所。」

  安室透眼一眯,笑著點點頭,「好啊,我也下班了,該回咖啡廳打工了。」

  下班了的警察還去打工?跟在偵探社混吃等死的太宰先生真是大相徑庭。

  中島敦一臉佩服的眼神看得安室透笑臉僵了僵,他真的也不想這麼努力啊,摔!

  坐在保時捷356A裡,安室透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稍不注意碰到身旁黑風衣的少年,就是一個凶神惡煞的瞪視。

  失算了,他居然有生第一次坐上了琴酒的愛車,不會被怒火中燒的琴酒給一槍解決了吧!

  「放輕松,安室先生,沒衝突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很友善的。」坐在副駕駛的毛利蘭看著後視鏡裡排排坐的三人道。

  「還是說後面太擠,不習慣?要不我跟你換換?」毛利蘭貼心道。

  安室透看了看正經開車的伏特加,推脫道:「不用,我很好。」

  毛利蘭也不客氣,偏頭去跟伏特加聊天,無視後面身為公安臥底安室透上躥下跳的心髒。

  「Gin去了哪裡?」奇怪,伏特加開著保時捷接她,就代表不耐煩的琴酒並沒有直接回別墅或者公司,去其它地方了?

  伏特加老老實實道,「大哥去了酒吧見人。」頓了頓,補充一句,「男人。」

  毛利蘭臉一黑,你後面這句話什麼意思?她是在查崗嗎?她只是納悶琴酒又想做什麼,好有個准備啊!

  理解錯她表情的伏特加臉上神色一慌,更加情真意切的解釋,「是真的,大姐,你要相信大哥。」

  不經意掃到後面三個或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或是原來如此的表情,毛利蘭神色一扭,更加惡狠狠的瞪著罪魁禍首。

  「大、大姐,大哥真的是去見男人,你也見過他啊……」被盯的伏特加欲哭無淚。

  越抹越黑的解釋令中島敦好奇的動了動耳朵,芥川龍之介瞠目結舌,安室透一臉不可思議。

  [啊,難怪蘭小姐跟那個全身散發著我不好惹氣息的人那麼親近,全然看不出當初在橫濱忐忑不安的樣子呢。]

  [那男人也會喜歡人?!我得告訴太宰先生這個驚天大發現!]

  [怪不得愛車隨便坐,小弟隨意使喚……]

  「呵呵。」毛利蘭扯了扯嘴角,心累的閉上了眼睛,「我累了,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公司還是別墅?]

  毛利蘭瞪向伏特加,陰森森道:「毛利偵探事務所∼」事情完了她還呆琴酒那裡干什麼!

  一到地點,氣衝衝的直奔樓上事務所,看得後面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摸不著頭腦。

  在生氣黑澤陣去酒吧的事情?

  「兩位與蘭小姐很熟?」撇去腦袋裡的胡思亂想,安室透依舊專注刺探消息。

  「同事。」斬釘截鐵的芥川龍之介。

  「朋友?」一臉猶豫的中島敦。

  安室透腦子霎時一片空白,毛利蘭去過橫濱的武偵,與中島敦是朋友,是芥川龍之介的同事……

  據異能特務科資料記載,中島敦是武裝偵探社成員,芥川龍之介是港口Mafia游擊隊隊長。

  哈哈,他得緩緩再去思考那個聲稱Merlot的黑衣組織成員與毛利蘭之間的關系。

  手心出汗的安室透剛想摸出張紙擦擦臉,發現兜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字條。

  他展開,女子娟秀的字體躍然紙上,靈動飄逸。

  『噓∼降谷零先生,這是個秘密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1

第51章 瘋狂東京:嫌疑人

  且不說安室透如何震撼, 柯南倒是十足動然的拒絕毛利偵探事務所再多兩位暫住者。

  有什麼比被敲暈後,一大早醒來發現家裡多了兩個大男人更驚悚嗎?

  「小蘭姐姐,不行!房間不夠, 這兩個人完全住不下!」柯南拒絕陌生男性住進毛利家。

  [FBI、怪盜基德和赤井家都聯系不上, 追捕黑衣組織一團糟, 蘭這裡再添兩個身份不明的人物豈不是腹背受敵?]

  [還是兩個男人, 這更不可以!]

  毛利蘭拳頭一錘, 固守事務所成立至今的茶幾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三秒後, 不堪重負的塌在地板上。

  柯南嚇得黑框眼鏡一歪,反對的語氣弱了下來, 「小蘭姐姐,你一個女孩子, 真的不太方便。」

  毛利蘭吹了吹拳頭, 「我認為在我這個空手道冠軍面前, 男女之別都不是問題。」

  她打打殺殺過的男人還少嗎?

  柯南脖子一哽, 囁嚅道:「那他們睡哪裡呢?事務所沒多余的房間了。」

  毛利蘭表示一切都不是問題, 按下座機的答錄鍵,毛利小五郎中氣十足的聲音立刻傳出。

  「哈哈哈小蘭,工作辛苦啦,你爸爸我找到酒友, 咳咳,朋友,這陣子就不回家啊, 爸爸要在這裡好好敘敘舊哈哈哈哈哈。」

  柯南:「……」

  叔叔, 關鍵時刻你總是不靠譜!

  毛利蘭直接做決定,「敦和芥川住爸爸房間。」

  她語重心長的看向柯南, 「這兩位是我在橫濱遇見的朋友,難得來一趟東京,我希望柯南你拿出東京人應有的好客禮節。」

  柯南不服氣的嘟嘴,「他們可一點沒看出見外啊。」

  一副他們比他更熟悉蘭的樣子,看得火大。

  比如,現在

  做任務積極性無限被調動的芥川龍之介,走到餐桌前坐下,「蘭,明天有沒有什麼事要完成?」

  「嗯嗯,我們都可以幫忙的,蘭小姐。」中島敦跟著點頭,滿目真誠,「我們不怕困難。」

  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柯南也不甘示弱,「小蘭姐姐,我也可以幫你做事!」

  毛利蘭對著三臉期待的人笑了下,把味增湯推到他們面前,「好好吃飯,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該耍耍,該玩玩。」

  她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帶孩子』。

  被任務迷了心智的芥川龍之介不高興的哼了哼,滿是不快的干下整碗湯;好孩子中島敦禮貌道謝,一臉幸福的吃早餐。

  柯南臨出門都想著逃學,緊盯新房客的心思被毛利蘭戳破,「柯南,我會打電話到學校『親自』確認你有沒有好好上課。」

  「知道了,小蘭姐姐……」名偵探垂頭喪氣的背著書包去學校。

  中島敦看著毛利蘭目送小孩出門,殷殷叮囑的樣子,感嘆道:「蘭小姐真是個好姐姐啊∼」

  毛利蘭眼角一抽,姐姐個鬼,那是她同齡的青梅竹馬!

  而且,她不放心的是柯南嗎?是由於小孩不聽話引出的麻煩好嗎!

  對事不關己的小孩子,芥川龍之介無所謂,照舊催促著毛利蘭揭曉任務迷底,「快,我們該做什麼?」

  看不懂太宰先生所寫命令狀的兩人專注盯著毛利蘭,希冀她能說明清楚。

  頂著兩雙殷切期盼的眼神,毛利蘭一點點挪開眼睛,不好意思的攤攤手,「哈哈,我也很迷糊呢。」

  見他們神色一焉,毛利蘭馬上彌補,「走,去找黑澤陣,他絕對有頭緒。」

  憑她對男人的了解,琴酒無疑領會了命令狀的含義。

  不過,很大可能近期不會行動,否則,他也不會安排看不慣的兩人先行住下,而不是趕緊解決後送他們回橫濱。

  基於昨天的誤會,從伏特加那裡得到琴酒仍在酒吧的消息後,毛利蘭婉拒了他的接送,選擇租車過去。

  上車前,毛利蘭看了眼後座上東張西望的兩人,「記住了,東京不是橫濱,異能並不常見。」

  中島敦、芥川龍之介點頭,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使用異能,暴露身份什麼的,這點他們還是懂的。

  等他們坐好,毛利蘭打開車門的手一頓,轉頭推了推他倆的車門,「嗯……你倆誰有駕照?」

  失策,包接包送慣了,忘了自己還沒點亮開車技能。

  「哼」芥川龍之介推開車門,與毛利蘭交換座位,直接發動車子,「去哪兒?」

  「芥川,慢點!」看著險而又險與車輛擦肩而過的危險距離,中島敦頭皮都炸起來了。

  望著窗外疾馳的風景,毛利蘭一臉木然,「你方向反了,車上是有導航的。」

  中島敦聞言,發白的臉怒瞪向芥川,拜托,能不能先問地點,再踩油門!

  芥川龍之介臉色不變,反轉方向盤,猛踩油門,以著詭異的S型路線,咻地一下就竄出了這條人潮湧動的街道。

  中島敦抱頭驚叫:「芥川,遵守交通規範啊!」

  「蠢貨,跟個Mafia談規則!」芥川龍之介的聲音極盡嘲諷。

  他看了眼車後面緊跟的一輛摩托車,以及踩滑板的小孩,眼中冷光一閃,「就來比比看,是你們快,還是我的車技好!」

  Mafia的警惕心從來不曾丟失,跟蹤了一路的人他當然發現了。

  呼啦啦的大風吹得臉都快要變形,中島敦驚悚的看著小孩將滑板踩上路邊障礙欄高速滑行,不遠處的摩托車甚至借著高樓大廈平滑的牆壁抄近路衝來。

  中島敦驚叫,「蘭小姐,你們東京開車這麼厲害?」什麼都能當路走!

  「不,就那麼幾個敢這樣干。」毛利蘭麻木的看著緊追的一大一小。

  柯南,世良。

  焦灼中,芥川被激起強大的勝負欲,中島敦驚惶連連的尖叫;四周的警笛聲開始接連不斷。

  越鬧越大的趨勢下,毛利蘭索性破罐子破摔,暗暗思忖那兩人窮追不舍的原因。

  柯南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因為在急劇變化的人事環境中,迫切想抓住點什麼,試圖確保周遭的一如既往。

  世良是知道了大哥及母親都失蹤,生死不明的消息嗎?想從她這個罪魁禍首這裡尋求線索或者報仇?

  因急轉方向盤,毛利蘭身子一下子前傾,不由得抓緊安全帶。

  世良真純,不同於園子不能割舍的深厚感情,在她算計這位曾經的同學時,就做好了放棄這段友誼的准備。

  她帶著目的接近,立場上的無法統一,失卻天真的毛利蘭再也不會真心相待。

  真是抱歉啊……

  「前面的人聽著!立即停車!立即停車!」警車的喇叭鳴響。

  毛利蘭定了定神,雙眼發直的看著越戰越勇的芥川,果真不把喊叫的警察放在眼裡的模樣,將車開到肉眼都難以捕捉的地步。

  「想我停,追上我再說吧。」芥川龍之介握著方向盤,打死,漂移的擦著警車飛過。

  中島敦青著張臉,滿頭大汗,「蘭、蘭小姐,能不能想辦法阻止芥川,我想吐了。」

  慘兮兮的臉看得毛利蘭愧疚心一起,她瞟了眼精神奕奕的芥川,無力的攤了攤手。

  「人虎,這點速度都承受不了,別說你是太宰先生認同的人!」芥川看著焉頭耷腦的人冷笑。

  下一秒,車子再次轟隆的一響,油門發動,向著目的地高速滑行。

  毛利蘭一邊牢牢扒緊車子,一邊掏出手機撥出電話。

  「給個合理的解釋,我等了你們兩個鐘頭。」琴酒淡淡的道。

  毛利蘭無奈道,「超速被追中。」轉頭看看車後的大批警力,頭一痛,「我們得先去一趟警局。」

  電話被掛斷。

  得,琴酒耐心告罄。

  毛利蘭估算了一下,不出三分鐘,汽油耗盡。

  ……

  「我說你們學什麼不好,真當自己是什麼賽車手,超速、逆行、搶道……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交警振振有詞的訓斥著他們。

  又轉頭怒視著柯南和世良,「小孩子不好好上課,玩什麼奪命滑板?你也是!一個成年人,騎摩托車……」

  等到走出警局大門,毛利蘭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警察們絮絮叨叨的聲音,嗡嗡嗡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揉了揉發癢的耳朵,眸子裡冷光乍現,直盯著冒冷汗的柯南。

  在柯南以為蘭要講什麼,緊張的等待半晌,半天也不見動靜,抬頭看去,「小蘭姐姐?」

  目光霎時對上眼前幾人奇異的神情,毛利蘭睜大了眼睛,芥川龍之介激動不已,中島敦抑制不住的驚異。

  是看到誰了?

  「你們認識他?」世良真純插在兜裡的手緩緩握緊。

  紛擾的警察局外,流暢的空氣都變得凝滯,毛利蘭的啞然失聲,默認了在場人的猜測。

  「高木警官,他這是……」毛利蘭踱步上前,指著男人詢問道。

  高木楞了一瞬,「一樁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帶回來審問。」

  殺人案嫌疑人?!

  毛利蘭腳下差點踩空,被微笑著的西裝男人早有所料的扶住。

  他綁著繃帶的俊秀臉上,露出了仿若深淵的鳶色眼眸,唇角微微上揚。

  「又見面了,蘭小姐。」


第52章 瘋狂東京:案件疑雲

  【太宰治】, 平行世界港口Mafia的首領。

  一張溫和偽裝的臉用手撐在桌上,看著對面盤問的警察,表現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嘴臉。

  「身份?年齡?來自哪裡?」

  「太宰治, 22歲, 橫濱武裝偵探成員。」

  「偵探?你出現在犯罪現場……」

  「嗯, 當然是破案。」

  「包括在凌晨闖入死者家裡, 邀請他女朋友跟你一起殉情?」

  「警官, 我只是在加班加點的工作, 順道安慰下傷心欲絕的小姐。」

  ……

  「太宰先生?」

  站在審訊室外的中島敦滿心糾結, 厚臉皮和甩鍋的本領跟他們認識的太宰先生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男人綁繃帶的臉上, 鳶眸不經意的晃過,透著對人世的冷漠, 好似世間沒有一樣東西能激起他的微瀾。

  溫柔是假像, 空茫和死寂才是這位【太宰治】的真面目。

  芥川龍之介死死盯著【太宰治】, 「沒錯, 是太宰先生。」

  與當初帶他回港口Mafia的太宰先生散發著同樣的黑暗氣息, 區別是身上多出了類似Boss的上位者威嚴。

  世良真純抿了抿嘴,眼角的余光一直緊盯沉吟不語的毛利蘭。

  「我好像見過他?」柯南喃喃著,錯亂的即視感纏繞著自己,恐慌中帶著即將破土而出的焦躁。

  毛利蘭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柯南, 是兩個世界交彙過的後遺症嗎?【太宰治】的出現,似乎引起了柯南黃昏別館記憶的波動。

  審訊完,一行人找了個咖啡廳坐下, 毛利蘭眼睛轉向站在玻璃面前, 凝望街道的【太宰治】。

  【太宰治】單手插在褲兜裡,背對著大家, 「東京如預想的那樣呢。」轉身一笑,「扭曲的瘋狂。」

  彎起的眉眼不帶一絲溫度,挺拔的身軀背著光,滲出粘稠得近乎凝澀的黑泥。

  「死、死人啦——」

  咖啡廳的一桌人突然驚聲尖叫,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顧不得對【太宰治】的異樣感覺,柯南即刻跑到屍體旁,向周圍人大喊,「報警!所有人呆在店裡不要動,死者是氰』化物中毒!」

  「不是我!」

  「對對對,我們沒碰他!」

  與死者呆在一起的人立即大叫。

  「所有人都有嫌疑,你們都得等警察到達,證明清白後才能離開!」世良真純嚴肅道。

  與聞聲而動的兩人不同,毛利蘭等人安靜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因位置偏僻,鮮少有人把目光投到這氣氛沉重的一隅。

  這裡只剩彼此知道底細的四人,毛利蘭簡短的介紹後,見多了奇怪事情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很快接受了設定。

  「你真的是平行世界的【太宰先生】?」中島敦驚道。

  得到【太宰治】滿含深意的笑容,中島敦一抖,真的跟偵探社的太宰先生好像啊!

  「這不是當然嗎?」芥川龍之介很坦然的道,「跟太宰先生一模一樣,一定都是太宰先生!」

  邏輯清奇,不妨礙芥川龍之介對名為【太宰治】生物的崇拜。

  【太宰治】笑道:「芥川和敦跟我那邊一樣的優秀呢。」

  男人的誇獎,立刻引發兩個深受太宰治荼毒少年的強烈情緒,雖不如芥川表現得恨不得大叫出聲,內斂的中島敦也難以克制的彎起嘴笑。

  毛利蘭嘴角一抽,看來【太宰治】的誇獎真不容易!

  她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安撫眾人的柯南和世良,沉凝片刻,「【太宰先生】,你是因為死人才會出現在這裡。」

  接連出現在死者家裡,也是這個原因嗎?為了靈魂。

  【太宰治】坐下,眼角帶笑,「蘭小姐,你越來越能抓住重點了。」

  交談間,警車鳴叫的聲音傳遍整條街道,行色匆匆的警察踏入了惶恐不安的咖啡廳,開始挨個進行盤查。

  毛利蘭將視線移過去,須臾,挪回到眯眼笑著的【太宰治】身上,「【太宰先生】現在在做什麼?對死人感興趣?」

  「不,准確的說是對靈魂。」【太宰治】糾正她,「也算不上興趣,無聊透頂的工作而已。」

  毛利蘭驚了一瞬,「工作?盡職得半夜闖進房門?」

  不是據說太宰治本性上是討厭工作嗎?不要問她怎樣知道的,有一位討厭太宰治的搭檔,毛利蘭當然做過這方面的調查。

  【太宰治】攪了攪咖啡,「呵呵,蘭小姐,東京現在很熱鬧。」

  「你不好奇這次的凶手嗎?」【太宰治】看向前方尋找蛛絲馬跡的偵探,指了指她的黑發遮擋的耳朵,「還有心情聽歌?」

  鳶色的眸子帶著犀利的審視,「什麼時候有的習慣呢?蘭小姐。」

  毛利蘭一頓,現在除非必要時刻,出門耳機不離身是常有的事,只因戴上能撇除一些不想聽的信息,專注自己的事。

  這在一般人看來戴耳機的正常行為,於【太宰治】眼中還真不容易混過去呢。

  毛利蘭鎮定道:「【太宰先生】,不妨直說,你出現在東京的真正目的。」

  對死人的靈魂感興趣?明明那雙冰冷的眸子裡映不下一點對人或事的影像,只讓人倍感顫栗。

  【太宰治】突然問了一句話,「蘭小姐,東京的犯罪案件你覺得正常嗎?」

  「有時候,處在這個大環境久了,很容易麻木呢。」【太宰治】笑看她,臉上神情耐人尋味,「每天都死一些人再正常不過。」

  與森首領相似又不盡相同的話,使得毛利蘭不禁怔愣,她看向不住點頭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道:「以前東京確實每天都會死一兩個人,但這段日子,案件爆發得異常頻繁,幾乎快到了每小時一例的地步。」

  亂步先生之前就被官方委托過這方面的調查,來過東京一趟後,不斷念叨著『麻煩、麻煩』。

  事件最後,他只說了一句叫人聽不懂的話,『不是時候。』

  「比Mafia之間搶奪地盤造成的損傷更重。」芥川龍之介贊同道,「全是他殺。」

  毛利蘭猛地起身,看向窗外不斷穿梭的警車,不遠處甚至有冒著濃煙的大廈,平靜的嗓音染上驚愕,「怎麼會——!」

  她摘下耳機,各種各樣的心聲不受控制的傳入耳朵,濃烈的負面情緒充斥腦海。

  殺、殺——

  [中村為什麼不答應我的約會!是不是那個男人勾搭上了她!不安分的人都該死!!!]

  [不要怪我!是你上班一直對我指手劃腳!]

  [太吵了!發出噪音的混蛋都不得好死!]

  救護車和警笛交替響起,沿著人群眾多的地方一輛輛的飛馳。

  [最近這些人怎麼了?動不動就受傷。]

  [好想休息一下,但是人手不夠啊.]

  [聽說又有炸彈狂魔出現,到處安裝炸彈,也不知道女兒哪裡安不安全。]

  ……

  「荒誕的殺人理由一個接一個,蘭小姐,你真不好奇?」【太宰治】看向激情推理的偵探。

  柯南與世良在找出一系列線索和證據後,正進行著毛利蘭看來滑稽,眾人卻看得很精彩的推理呈現。

  「……凶手就是你——川島優智,因為你不滿男友對死者的大獻殷勤,所以心聲殺意,證據就是你化妝用的……」

  凶手被查明,經由警察帶走,余下人們感嘆聰慧的小孩和靠譜的高校畢業生。

  毛利蘭心情卻一點點沉重,她望向天空,澄澈如舊,看不見的陰雲卻在這裡蔓延。

  「到底怎——」

  「嘣——」

  咖啡廳突地巨響,玻璃炸裂,爆炸的轟鳴聲伴隨著人們的哀嚎響徹天際,熊熊大火竄出十幾米的高度,焚燒著倒塌的建築。

  對面大廈的慘狀映在驚恐的眼裡,毛利蘭抿緊發白的嘴唇,說出那句未完的話,「……麼回事?」

  【太宰治】的笑容在此刻的情景下,令人發寒,「貪婪、愛憎、邪惡等等諸多無趣的情感在扭曲,逐漸醞釀著毀滅。」

  「蘭小姐,東京這座城市孕育著瘋狂。」【太宰治】的身影開始透明,「再不去解決,你在乎的人會有事哦。」

  「——!」不可能!

  ……

  「在相遇了。」金發的酒保大叔給面前的男人滿上烈酒,「黑澤陣,你們拒絕不了『它』的誕生。」

  琴酒充耳不聞酒吧裡的爭吵聲,抬眼看向他,「你穿酒保制服的樣子,真的很令人手癢。」

  「啊?」金發大叔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我這不是入鄉隨俗嗎?」

  他挑眉,「沒辦法,我的商店在這裡開不走,誰讓你們東京人只對『酒』感興趣。」

  「呵。」琴酒干完這杯酒,徑直走向酒吧外面。

  「不等你家搭檔了?」

  「不了,她估計被忽悠得忘了這邊。」

  「黑澤君,也不能這麼說嘛,那家伙說的也是實話啊。」

  「【太宰治】話的真實程度,還不如你在東京重開浦原商店的受歡迎程度,浦原喜助。」

  浦原喜助拉下電閘,poleslan 酒吧重歸黑暗,閃爍著熒光的黑鳳蝶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縈繞。


第53章 瘋狂東京:爆炸

  毛利蘭唰的一下發動車子, 油門轟到最大,飛速駛離冒著濃濃黑煙的爆炸現場。

  「小蘭姐姐!」

  柯南和世良真純跑出來,咖啡廳門口早沒了毛利蘭三人的身影, 只來得及看見汽車一溜煙兒的尾氣。

  「出什麼事了嗎?」柯南道。

  「不清楚, 可能是【太宰治】說了什麼吧。」世良真純望了望車消失的地方, 轉向柯南, 「去找她?」

  柯南還沒回答, 手機鈴聲便響起, 「小蘭姐姐?你——」

  毛利蘭打斷他, 「柯南,公司有點事要去處理, 你跟世良一起回去。」

  不給柯南說話的機會,掛斷電話。

  ……

  「蘭小姐, 你不是不會開車嗎?!」中島敦驚叫道。

  若不是他和芥川二人反應快, 現在兩人恐怕也在被留下來的一行人中。

  中島敦望著車子在人潮中掠過, 將將要撞上建築和或路人時, 又大拐彎閃過, 一幕幕險境刺激得心髒狂跳。

  蘭小姐飆起車來比芥川更嚇人!連續的衝撞致使坐在車裡的他們都暈頭轉向了啊!

  沒看芥川抓住安全帶的手都顫抖了嗎?!整個臉都煞白一片。

  「我不是不會開,只是沒駕照。」毛利蘭握緊方向盤。

  因為身邊常年環繞各種案件,平時也跟著抓了了不少犯人,作為必要追捕工具的車當然會開。

  「蘭小姐, 我們這是要去哪?」中島敦也聽見了【太宰先生】的話,蘭小姐的著急自己也能理解。

  「不知道。」毛利蘭道。

  現在行駛的路線是水無憐奈傳送到車輛上,剛剛查出來的手機信號地點。

  爸爸在老友家聊天喝酒沒問題, 媽在律師事務所上班, 兩人在Mafia安排的人手保護下很安全。

  唯獨園子,毛利蘭聯系不上。

  通訊器裡, 水無憐奈一五一十的彙報著園子的行程。

  「鈴木小姐的手機信號顯示,她在一小時前就進入了鈴木財團的百貨大廈,與男朋友京極真一起。」

  「好,謝謝。」毛利蘭拔下通訊器,加踩油門,朝著目的地加速前進。

  鈴木集團的繼承人,稍微有點頭腦的都知道得罪她的後果,加上園子上次差點出事的原因,更是加強了自身的保衛。

  能讓園子處於險境的情況,正常來說極少,但現在東京情緒激動的人太多,就怕……

  毛利蘭感覺自己大腦快分裂成兩個,理智告訴自己強勢如鈴木家能保護好她,感情上卻無法克制的擔心。

  她真的能做到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嗎?

  還有,【太宰治】說的那些話指代的是什麼?

  人們暴躁易怒的情緒,扭曲的瘋狂,醞釀著的毀滅。

  不斷死去的人,導致靈魂的增多,【太宰治】的出現,就好像東京正在淪為一個孕育著未知的場所。

  [哇,好漂亮,不愧是鈴木集團,總是能收錄價值無法估量的珍寶。]

  [真令人羨慕啊,家世好,找的男朋友也是世界知名的冠軍,為什麼我就沒這麼幸運?!]

  [不過就是有了一個好出身,假如沒有了這些,哈哈,想想都令人興奮。]

  [鈴木財團,要怪就怪你們太令人嫉妒,這種地方,還是毀了好,時間……]

  毛利蘭猛踩剎車,朝著百貨大廈廣場上,人群聚集的方向跑過去,一把搶過園子手中的話筒。

  「蘭?」園子一怔。

  毛利蘭高聲叫道:「所有人離開這裡,爆炸案的犯人在這,兩分鐘後會場將要爆炸——」

  「什麼?!」

  「這兩天炸大樓的犯人?」

  「真的假的?」

  「還多說什麼?!快走!那可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她說的話再怎麼想,真實的可能性都比較大啊!」

  「對對對。」

  ……

  圍觀群眾迅速撤離,兩分鐘一到,毛利蘭當即和京極真一起撲倒呆愣住的園子。

  「蘭!阿真!」

  轟隆——

  地動山搖的震顫,耗巨資斥建的大樓瞬間崩塌。

  毛利蘭和園子他們睜開雙眼,閃著異光的黑色不明物形成一個球形,將五人牢牢護住。

  芥川道:「距離警察到還有多久?」

  毛利蘭閉眼感受了下,冷靜道:「不到三分鐘。」

  是因她危險的駕駛行為,一路跟著追過來的警察,正好節約了等待警察救援的時間。

  中島敦將地上的男女扶起,「沒事吧?園子小姐,京極真先生。」

  園子搖搖頭,手腳還有些虛浮,勉強靠在男友身上,「蘭,又有人盯上我了?」

  京極真正一臉懵的看著前方少年身上迸發出類似黑色布條形成的球體,擋住下墜落石的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乍一聽到園子的話,他迅速回神盯向毛利蘭,「盯上園子?」

  毛利蘭冰冷的眼神看向中島敦仍在角落的人,是在爆炸前一刻,得到她指示後,中島敦抓住的犯人。

  園子他們也這才發現蜷縮成一團,瑟縮著的男人,細小的喃語在人們安靜下來後,清晰可聞,「怪、怪物、全是怪物……」

  「龜縮在自己世界裡,嫉妒別人過太好的膽小鬼,被超出常理的事嚇傻再容易不過。」毛利蘭冷笑道。

  「混蛋!」京極真怒不可遏的揍向他。

  力度大得差點粉碎了男人的脊骨,壓根不在乎什麼精神的正不正常。

  如果不是毛利蘭來的及時,園子的下場京極真想都不敢想!

  園子心有余悸的抱著好友,聲音仍舊有些哆嗦,「蘭,還好有你……」

  「沒事,結束了。」

  幾人被『救』出坍塌的碎石之下後,警察們雖也驚訝眾人的毫發無傷,但都理所當然的歸咎於大家的幸運。

  「看在你是救人心切的份上,這次的違規行為就算了。」警察數落著耷攏腦袋的人,「下次可不能做這麼危險的事,要先通知……」

  訓斥完,也不忘誇獎一句,「不過,也多虧了你,這次珠寶展覽活動現場,沒人受傷,不愧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

  毛利蘭搖頭:「這還是多虧了名叫【太宰治】偵探的推理,他查出來的犯人。」

  反正真人不在東京,隨便甩鍋。

  「【太宰治】?哦,我聽高木說過,半夜闖死者家的人,他還真的是一位偵探啊。」

  「是啊,太宰先生在橫濱可是很出名呢,除了因抑郁症有自殺傾向,其他一切都好。」

  「抑郁症?!那可不得了,毛利小姐你趕緊勸勸他早日去看心裡醫生。」

  ……

  應付完警察,毛利蘭站回好友身邊,跟著大家一起慢慢等人。

  「園子,你們這次是在舉辦珠寶展?不會又是你叔叔新得到的什麼秘寶吧?」毛利蘭道。

  這次活動居然還是由鈴木家的繼承人親自主持,可想而知,鈴木集團有多重視。

  園子撇了撇嘴,「關叔叔什麼事?」

  她拉過不好意思的京極真,自豪道,「是我家阿真馬上要參加的國際比賽上,主辦方特別批准,提前讓上屆冠軍先一步見到此次獎品的優待!」

  「這次的獎品可不得了。」園子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

  毛利蘭道:「獎品?」

  閑得發慌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感興趣的湊了過來,「是什麼?」

  鈴木園子神神秘秘的模樣,實在太惹人在意了。

  見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園子滿意的笑了,悄悄的從頸間取下一個小木盒,緩緩打開。

  「從19世紀末沉近深海的海盜船上,打撈出的碧藍寶石——紺青之拳。」

  臨近傍晚,冉冉升起的星月下,清澈得如大海般蔚藍,閃耀著幽美色澤的寶石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咚、咚、咚

  毛利蘭捂住突然揪成一團的心髒,藍紫色的眸睜得大大的,氤氳的霧氣渲染著裡面的痛苦。

  「蘭?」園子驚慌失措的看著她道。

  「蘭小姐——?」中島敦驚愕的看著她眼角隱忍的液體。

  剛准備觸碰毛利蘭的中島敦驟然愣住,熟悉的仿若自己發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看過一本書,書裡記載著一句話,『從前,我不曾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過,唯獨對於沒做的事,總是後悔莫及』。」

  兩人的不對勁令芥川一下子警惕十足,忙搖晃中島敦,「人虎!醒醒!」

  毛利蘭強撐著站直身體,看向四周建築的殘垣斷壁,爆炸後的灰燼飄搖在輕揚的風中。

  微風旋轉著,轉瞬形成呼嘯的狂風吹過,冬日明明已經結束,寒冷的氣息卻停留住。

  毛利蘭失神道:「一匹野獸在灰燼盆裡,打磨燧石,制造繁星,攪亂冬天的風呼嘯鳴響。

  野獸已經什麼都看不見,它擁抱著唯有響板與月光才能夠喚醒的星,在火盆裡迎接褻瀆……」

  一雙大手緩緩蓋上瞪大的雙瞳,將失去神智的人擁進懷裡,杜松子的凜冽覆蓋住她。

  「你明白了?」琴酒低沉的嗓音砸破了她的妄想。

  黑色大衣遮擋了毛利蘭臉上的神情,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點頭,「死人是不能復活的。」

  死去的神明,回應的只能是死人的願望。

  毛利蘭已經死去,在現世,只余往昔。


第54章 瘋狂東京:明朗x衝突

  「野獸已經什麼都看不見, 它擁抱著唯有響板與月光才能夠喚醒的星,在火盆裡迎接褻瀆。」

  一身死霸裝的【太宰治】手上轉動著筆,抬頭看向頭頂的血月, 襯得披肩的白色羽織奇絕瑰異。

  【中島敦】面無表情的看著男人癱坐在長椅上, 嘴裡喃喃的低語蘊含著不可名狀的暗色。

  「月光, 月下虎;響板, 唱響的『往昔之歌』, 深野往昔。」

  手上的筆一用力, 哢擦一聲, 斷成兩截,好聽的嗓音冷然, 「我的狗,一根毛發都別想帶走, 連他自己也不行。」

  毛利蘭, 這出戲, 是給你看的, 可別讓他失望。

  ……

  恢復理智的毛利蘭強行把釘在紺青之拳上的目光撕下來, 不敢再去看眼前這顆對她有莫大吸引力的寶石。

  同樣對寶石表現出渴望的中島敦已經被琴酒敲暈,被芥川龍之介扶著。

  「蘭,你明白了什麼?」園子不安的抓緊了毛利蘭的手臂,「我聽不懂。」

  蘭一瞬間閃現的痛苦和絕望, 使得恐懼、害怕填滿了園子方才死裡逃生的心。

  毛利蘭偏頭,避開園子的眼睛,努力控制聲調的平穩, 「紺青之拳, 真正的潘多拉之心,傳說中長生不老的寶石。」

  [你撒謊, 我問的不是這個!]

  「園子,我現在很好,前所未有的清醒。」毛利蘭如水的眸子投在園子身上,神情堅定得令園子的質問梗在喉間。

  園子道:「好,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毛利蘭垂眸,她沒勇氣告訴一群愛她的人,這殘酷的現實。

  毛利蘭早已死去,留下來的是一具日漸陳腐的軀體,『污濁』給了執念的力量,將靈魂鎖在了軀殼內。

  起源於當初瀕死的不甘心,強烈想要弄清真相的執念。

  【中原中也】被生死搭檔【太宰治】排斥在他的計劃之外,從大樓一躍而下;迫使著他一無所覺踏上【太宰治】安排的通暢之路,卻徒生波瀾。

  毛利蘭被工藤新一保護在他自以為安全的世界中,聯合身邊人給予『善意』的欺騙,使得追尋的她無所知覺的闖入死亡。

  他們願意這樣被安排嗎?不願意啊……

  兩人一剎那的共鳴,【中原中也】回應了毛利蘭的願望,使用『污濁』和『書』幫她滯留於世。

  紺青之拳現於眼前,引動了毛利蘭潛藏身體的本源力量,一幅畫面猛地湧入腦海。

  透明的魂體站在鮮血湧動的屍體前,看著嘆息著的男人將『書』頁塞入僵著的手上,心髒開始起伏……

  毛利蘭道:「紺青之拳,『野獸』的心髒。」

  在荒神神性的一面被【太宰治】回收後,人性的具像化來到了主世界。

  『呼吸都是天災,心髒搏動的神明。』

  紺青之拳,裡面封印著一顆【中原中也】飽受炙烤的心,也蘊藏著足以釀成天災的力量。

  「可是,這顆寶石除了漂亮,我沒看出什麼奇特的地方。」園子趴在桌上,指尖戳了戳藍寶石,「也沒反應。」

  [真的有長生不老的效果?]

  一行人臨時找了個就近的銀座餐廳,圍著紺青之拳仔細觀看。

  「長生不老只是謠傳。」毛利蘭忍住撲過去搶奪的欲望,「像征潘多拉的寶石,希望與毀滅並存,受歡迎程度可不小。」

  力量強大到一定地步,的確能對生死起到主宰,如她一樣,鎖住靈魂,不生不死的活著。

  紺青之拳吸引著毛利蘭。

  本能一面告訴她,吞噬那顆寶石能補充能量,長久的在人世生活;一面又在訴說著反對,仿佛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人虎怎麼回事?」芥川很在意中島敦的反常。

  琴酒問了句不相關的話,「鐘塔侍從、組合和死屋之鼠,三家聯合斥70億美元懸賞人虎,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70億!」沒聽過的毛利蘭和園子都驚愕的望向沉睡的少年。

  饒是家大業大的園子,也不是說拿出70億就能拿出來的,說是首富的一半資產也不為過吧?

  好值錢!

  芥川早習慣了這個數字,對於琴酒的提問,眉頭霎時皺成一團。

  他也算是港口Mafia高層,這件事屬於最高機密,知道的只有Mafia的干部和太宰先生。

  或許是由於芥川對人虎的緊追不舍,芥川也不免了解了其中的一些隱秘。

  月下虎,與『書』相關。

  「人虎不應該見過……」芥川咬牙道,「他的性格藏不住這麼深的秘密。」

  防備心弱的人,不可能瞞住好幾個強大的異能組織,裡面智者可不少。

  琴酒淡淡的掃了眼睡得打呼嚕的少年,「有一種情況,他不知道那是『書』。」

  當自己都覺得是尋常的事物,自然也不會被放在心上。

  中島敦極有可能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書』,甚至觸摸到了它,使得自己成為了聯通『書』的鑰匙。

  琴酒道:「主世界的『書』能與【中原中也】共鳴,中島敦的反應,證實了他接觸過它。」

  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蹦出,聽得了解不多的園子和京極真雲裡霧裡,但兩人都聰明的不去多問,那不是他們能踏足的世界。

  園子不想給蘭增添負擔,只期望好友能走出自己的坦途大道。

  毛利蘭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警察和救護車,精神越發緊繃,「東京怎麼了?」

  【太宰治】說的毀滅,是指不斷死去的人嗎?

  園子也配合的點頭,「是啊,隨便一個小情緒都能擴大到殺人上面,太奇怪了吧!簡直就像這是一個人人都是殺人犯的地方!」

  琴酒眉頭微皺,「靈魂在增多,亡者的世界在融入;紺青之拳現身,『書』被影響,致使了災厄。」

  毛利蘭隱約感受到了男人少有的猶豫,聽不懂的話壓在心頭,一點點變得沉重。

  琴酒與【太宰治】一樣,知曉變化的原因,但為什麼都不告訴自己?!

  「夠、了,你說清楚,黑澤陣。」似是而非的話語一步步刺激著毛利蘭本就敏感的神經,「我不是神,能猜到你每一句話背後的含義!」

  周圍人負面的情緒一直在毛利蘭耳邊響起,怒氣和焦躁充斥了整個心底。

  [為什麼不快點去死!都那麼老了,還多管我扔垃圾的閑事,毛病!]

  [回家晚了兩分鐘,是不是中途又跟哪個狐狸精搭話去了!]

  [騙子,說了要帶我去見父母,到頭來找什麼生病了的借口?!怎麼不直接病死算了!]

  ……

  憤怒的眸子瞪著琴酒,他沉默兩秒,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你手機在響。」

  毛利蘭一頓,手機劇烈的震蕩才驚醒了她的神智,「什麼事?」

  水無憐奈焦急的道:「不好了,蘭小姐,妃英裡律師失蹤了,我們的人找遍了東京,都沒找到她!」

  媽媽——

  手機砰的砸地,剛才因激動而通紅的臉,一瞬間變得雪般蒼白,「怎麼會?」

  「蘭?」園子緊張的看著她,「發生什麼事了!」

  毛利蘭看向沉下臉的琴酒,猛地撲過去。死死攥著他的衣服。

  女孩嗚咽的嗓音顫抖個不停,「求求你,告訴我,媽媽她在哪裡?我、我知道你清楚。」

  第一次這樣卑微的示弱,琴酒寧願不曾見到,墨綠色的眼睛注視著女孩的脆弱,閃過復雜得難以辨別的情緒。

  他沒說話,將自己的手機舉到毛利蘭眼前,一封剛剛接收到的短信赫然在目。

  『Gin,妃英裡律師在我手上,想要她活著,與毛利蘭一起過來。地點——杯戶尊豪大酒店。』

  毛利蘭身子一軟,「世良真純。」

  怎麼會忽略了她?

  明明知道,那個人恨著Merlot,也深恨著毛利蘭。


第55章 瘋狂東京:對峙

  妃英理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三個男人舉著槍,虎視眈眈的圍著她。

  這些人妃英理認識,是妃英理關於婚姻上家暴自己妻子的案子, 官司敗訴給她的被告人,

  報復嗎?

  妃英理瞟了眼站在酒店窗戶前的世良真純, 蘭的同學為什麼會與這群男人一伙?!

  「嘻嘻, 想不到吧, 妃大律師, 恨你的人可不少呢, 誰讓你多管閑事!」一男子凶狠的看著妃英理。

  他的同伴打量了下鎮定的女人,猥瑣的一笑, 「我有個好主意。」

  男人朝同伴們擠眉弄眼,「要是把妃大律師的裸『照拍下來發到網上, 看她還神氣什麼!」

  「哈哈, 這個主意不錯!」

  「我贊成!」

  「閉嘴!」世良真純嫌惡的看了七嘴八舌的男人們一眼, 「我說過, 在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 你們誰也不准動她!」

  如果不是沒有人手,她怎麼會與這些惡心的混蛋一起合作!

  「你——」帶頭的男人在世良的瞪視下一憋,眼裡的惡毒和仇視顯然沒被世良真純放在心上。

  等著,若不是畏懼她無聲無息引開一眾彪形大漢的本領, 哪裡還會讓這個黃毛丫頭在他們面前撒野?

  呵呵,等妃英理的女兒一來……

  在琴酒和Merlot的的力量面前,渺小得猶如困獸的世良真純, 焦慮著惴惴不安。

  所以那個名叫【太宰治】的男人一找上門來, 別無他法的自己毫不猶豫的點頭,接受了他提供的幫助。

  「世良真純, 你想對付毛利蘭?」

  是的,她想。

  磁懸浮列車上的事提醒著世良真純,毛利蘭的身手好得不可思議,與以前判若兩人。

  再加上女子身邊的那群人,對付她稱得上異想天開。

  【太宰治】笑容燦爛,「人無完人,毛利蘭的弱點你我都清楚,我能替你避開那群保鏢的守衛。」

  「為什麼?」

  世良真純對付她,不僅因為父親的事,她還想要知道赤井瑪麗和大哥的下落。

  而這個男人,那雙雲淡風輕的眼中,全然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混亂的世界,扭曲的瘋狂,就像你心底日趨增長的恨意和嫉妒,它在叫囂著,殺了她。」

  【太宰治】鳶眸裡的眸光流轉,挑起的溫和笑意像被剝離了溫度,使得世良真純的血液一瞬間凝固。

  「不,我、我沒想——」世良真純只是想毛利蘭得到應有的懲罰,而不是……

  洞徹人心的眸子仿佛在嘲笑世良真純掩飾手段的低端,【太宰治】懶得再聽虛偽的狡辯,慢慢的低吟著走入黑暗。

  「模糊的界限,降臨的是野獸還是毀滅,呵呵,選擇從來只有一個。」

  ……

  「蘭,世良知道你是Merlot?」園子皺緊了眉,世良那家伙!

  毛利蘭衝上酒店的電梯,按下世良真純所在的樓層鍵,「我們在列車上的時候,她後面醒了。」

  世良真純聽到了怪盜基德對Merlot的稱呼,她的呼吸和心理沒有瞞過琴酒和毛利蘭。

  毛利蘭不在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歸根結底是太過自信,自信能將她圈在一個合適的角落。

  「世良真純,你想做什麼?」毛利蘭推開酒店房間的大門。

  妃英理除了被勒得嚴嚴實實,暈了過去外,沒受傷的狀態令毛利蘭心裡一松。

  世良真純怒視著毛利蘭,「你也會擔心?」看了眼她後面大剌剌的一群人,「呵,琴酒,園子,京極真,還有不知哪個組織的兩人。」

  世良真純道:「毛利蘭,把我們耍著玩你很開心吧?」

  背地裡與琴酒合謀,設計赤井一家自相殘殺,高高在上的看他們狼狽不堪!

  面對世良真純的激動,毛利蘭臉色不變,「世良,我們誰也不說誰,你帶著目的接近我的時候,就該做好被發現的風險。 」

  世良真純臉色變得了難看,毛利蘭知道她的目的?!

  毛利蘭輕嘆,「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卻沒想到只是為了一顆藥。」

  工藤新一與毛利蘭的關系親近,能得到毛利蘭的信任,世良真純取得藥物的進展會更加順利。

  以及,世良真純從小對工藤新一的崇拜,也促使了她加入工藤新一青梅竹馬團體的念頭。

  見世良真純想反駁,毛利蘭扯出一抹諷笑,「世良,你在乎的不是我們這段友誼,而是工藤新一和那種藥。」

  世良真純恨恨的道:「所以你就背叛大家,跟琴酒這個罪魁禍首站在一起,反過來傷害我們?」

  聽到點自己的名字,琴酒掀了掀眼皮,冷得人發顫的目光一掃,世良真純害怕的抖了一下身子。

  而知道一切的園子立刻被激怒了,她可沒蘭那訓練出來的冷靜涵養。

  「你別戴什麼高帽子!世良真純,你們這群人沒一個好東西!一個兩個都將危險帶到蘭身邊,使得她抽不離這團漩渦!」

  園子毒蛇的話一段接一段,「怎麼,現在你身邊的人陷入危險了,就想將矛頭指向蘭?」

  「醒醒吧你,就算沒有蘭,你那家子間諜還不是被琴酒玩得團團轉,三天兩頭擔心琴酒發現你們的行蹤,難道還扯什麼暗中蟄伏,一擊必中?」

  「可笑!膽小鬼和失敗者外強中干的借口,虛偽小人,是你們先把蘭的信任踩在腳下,看她無腦亂轉很高興是嗎?。」

  世良真純被園子氣得漲紅了臉,「瞞著她是為了——」

  「保護?」園子譏笑,「太好笑了,你們的保護就是把毛利一家放置到與黑衣組織鬥爭的中心?」

  「瞧瞧,工藤新一一邊藏身事務所,一邊以現在的樣貌接觸黑衣組織,生怕人不知道他與毛利家的親密關系;

  FBI的衝矢昴住進工藤宅,不時在蘭和小五郎叔叔周圍轉悠。

  一旦他倆身份暴露,誰會相信蘭跟你們沒聯系,對你們的計劃一無所知?!我要是黑衣組織的人都會覺得你在騙鬼!」

  仿佛要將近日的情緒徹底發泄,園子還嫌說不夠,「世良真純,你不就是因為蘭與工藤新一的關系才靠近毛利一家的嗎?呵,英國的MI6預備軍。」

  「你知道得挺多啊。」世良真純咬破了嘴皮,「看來你們不愧是朋友。」

  園子高高的昂起了頭顱,不屑的看著她,「是啊,我們信任彼此,而你,你不配。」

  世良真純滿目憤然,看向沉靜的女子和男人,「你就看著她與琴酒聯合,對付FBI、CIA和MI6,成為一個惡魔。」

  園子抱著胸,冷笑,「難道跟你們這群三番兩次差點讓她喪命的人合作,像宮野明美一樣,被你們利用個徹底?」

  園子做過調查,調查的結果令她憤怒。

  一個雪莉縮小的灰原哀,蘭拼了性命的去救;柯南的一次馬虎竊聽,毛利大叔差點被槍殺;東京鐵塔上,為了保護與黑衣組織成員對決的柯南,蘭再一次面臨生死危機……

  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毛利蘭的性命決不能交在這樣一群魯莽的人手裡。

  任何人的保護都抵不上自己的強大。

  對於世人眼中的魔鬼,園子只有感激。

  可是,園子想到見到紺青之拳時,蘭表現出的悲傷和不詳的話,第一次,不想自己變得那麼聰明。

  堵住世良真純的話,園子道:「什麼是正義?世良真純,愚蠢的是你,是你這個把英國、美國的間諜組織當做正義的人。」

  「偷偷摸摸進國,干的難道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有本事,正式發出公函,堂堂正正的來國內。」

  園子一句句話砸在心上,世良真純臉色鐵青,她一向聽老媽的話,就算再傻也知道赤井家投靠的組織,背地裡有其他謀劃。

  父親瞞著家庭臥底黑衣組織,FBI一邊叫大哥抓綁架案凶手,一邊與『凶手』接觸;MI6……

  世良真純重重的道:「這不是毛利蘭傷害我家人的借口。」

  園子似乎還想怒懟世良真純,毛利蘭阻止了快被氣死了的好友,清冷的眸子看向世良真純,「我告訴你原因。」

  她無所畏懼的走近,強勢的氣息逼迫得世良真純不由後退。

  「第一點,赤井務武喪心病狂的利用血緣親人,主導充滿禁忌的實驗;第二點,赤井秀一利用宮野明美的感情,害死了她。」

  「第三點,報復。」門口走入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接上了毛利蘭的話,「與毛利蘭無關,是我要你們品嘗失去摯親的痛苦。」

  灰原哀注視著世良真純,「你不是要解藥嗎?」

  她笑意森然,「把你媽媽交給裡世界的人,他們肯定能好好研究研究,做出完美的解藥。」

  赤井務武對宮野明美做實驗,那她就讓他的妻子嘗嘗實驗的痛苦;赤井秀一冷待姐姐的感情,那她偏要赤井秀一精神崩潰。

  這是屬於一場血親間的仇恨,她提出要求,毛利蘭做出了完美的計劃。

  「雪莉。」世良真純怒意勃發,「你果然又跟琴酒站到了一邊。」

  聽到那個名字,灰原哀下意思的瑟縮了一下,而後慘白著臉站在京極真身後。

  這裡除了對面,居然就鈴木園子和京極真不是裡世界的人!

  而再次被點名的琴酒終於有了動作,墨綠色的幽瞳不帶一絲情緒,掠過吵得他頭疼的一群女人。

  他盯著毛利蘭僵住的背影,眸色一暗,冷得刺骨的嗓音硬生生逼退了人們的話,「安靜。」

  對峙的幾人一下子頓住,不敢瞟琴酒臉色的他們,將目光對准了他前方幾步的女子。

  毛利蘭抖著唇大叫:「你們瘋了嗎?!」

  滴答、滴答、滴答的指針行走聲在狹小的空間轉動,清晰得近似在眾人耳邊。

  炸彈被捆綁在妃英理的大衣裡,只要稍微移動一下,她就會——

  世良真純笑道:「只有我有停止炸彈的密碼,毛利蘭,告訴我媽媽和大哥的下落,否則你母親可就……」

  毛利蘭閉眼,聚精會神的聆聽,好一會兒,眼睛睜得大大的,為什麼——?

  『深野往昔』失效了!她探查不到這裡人的一點心理!

  世良真純看著毛利蘭煞白的臉,暢快的笑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張紙的意思,但那個男人說,你是罪魁禍首。」

  熟悉的紙張被握在世良真純手裡,眼尖的毛利蘭看到了令她心神巨震的字眼。

  『妃英理命玄一線,扭曲的東京下,『深野往昔』等待主人抉擇,遲鈍的孩子啊,野獸驚悸著。』

  「【太宰治】。」琴酒陰森森道。

  被芥川龍之介攙扶著的中島敦醒了,斜劉海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開始狂笑的三個男人。

  他們嘲笑的看著自以為勝券在握的世良真純,拿出遙控器,哈哈大笑。

  「密碼?哈哈,傻子,哪來什麼密碼?!我們做的炸彈,當然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我有了一個更美妙的主意。」圍著被打暈的妃英理轉了一圈,胡子拉碴的臉轉向面前這群人,「爆炸的轟鳴是最悅耳的聲響。」

  同伴亦瘋狂著點頭,笑意扭曲,「是啊是啊,老婆沒了,家產都被分走了,還活在世上干什麼?!」

  三人異口同聲的道:「倒不如,讓這群高高在上的人一起陪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1

第56章 瘋狂東京:規則

  中島敦年紀很小的時候, 一個月光照耀的晚上,飢餓又一次迫使猛虎來到孤兒院的菜地。

  老虎刨食著青菜,哐當一聲撞擊, 嗷嗚的叫喚著, 它對著土地裡雪白的方形物體齜牙咧嘴, 「嗷嗷嗷——」

  就是它, 疼死虎了!他要吃了它!

  老虎撕咬著書籍, 卻一點都啃不動, 反而咯得牙生疼。

  虎掌生氣的一拍, 震動的烈風嘩啦啦的翻動,停在一頁。

  老虎張著骨碌碌的眼睛, 裡面黑白冷色的字跡清晰呈現。

  「從前,我不曾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過, 唯獨對於沒做的事, 總是後悔莫及。」

  高禮帽穿西裝的男子喃喃念著這排字, 停頓半響, 又拍了巴掌懵著的老虎, 「蠢老虎,我今天大發善心,幫你把這個麻煩送走。」

  嫌棄的看了眼齒縫間還含著青菜泥的猛虎,「沒【太宰治】的腦子, 還是少接觸這『書』得好。」

  「嗷嗚?」老虎跺了跺腳,甩開毛發裡的髒污。

  【中原中也】敲了敲老虎的腦袋,「我在主世界流浪了太久, 消失的預感開始侵擾著我。」

  見老虎懵懵的樣子, 【中原中也】使勁揉了揉它溫熱的毛發,「敦, 如果有機會,幫我告訴那家伙一句話吧。」

  「抱歉吶,【太宰】,是我救不了你。」

  神明許下了一個願望,中原中也不再後悔。

  ……

  綁架犯面目猙獰,眼珠子大大的突起,狂肆的笑著,「有什麼比拉你們這群生活優越的少爺小姐們一起下地獄更爽!哈哈哈!」

  「你們做什麼!」世良真純看著突然發瘋的他們,惡狠狠地道,「不怕死嗎?」

  在這裡引爆炸彈,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會受到衝擊。

  「死?」綁架犯們重復了下這個似乎很好笑的字眼,「怕什麼!活著被所有人指指點點,倒不如死了痛快!」

  「你們——」猙獰的笑臉震得世良真純後退了幾步,抓著紙的手一松。

  她推理錯了嗎?這三個男人弱點明明很一般,無非是報復和求財,怎麼現在猖狂得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我們可不是受你指示的玩具。」綁匪譏笑著世良真純的天真,晃動著手裡的遙控器,「看你們不爽很久了!」

  說著,拿遙控器的男人正欲啟動,世良真純猛地撲過去,「不行!」

  她的目的還沒達到,還不能死!

  「由不得你!」搶奪中,世良真純被其中一個男人猛然擊倒在地,蜷縮著趴在地上捂著腹部。

  「我之前就很討厭你那副看不起我們的嘴臉。」男人踢了踢世良真純,提起腳就想碾上去——

  砰砰砰的三生槍響,分別擊中三個暴怒的綁匪,正中的眉心被一個洞口貫穿,濕熱的紅色液體轉瞬染紅了地面的瓷磚。

  毛利蘭走近倒地的女子,蹲下,「世良真純,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

  「嘶——」冰冷的地面緊貼著臉頰,世良真純吃痛地齜著牙齒,毛利蘭冷冽的面容震得她心髒顫了顫。

  啪——

  一巴掌拍在臉上,臉部突然熱辣辣的一痛,腦袋更是因強硬的力道天旋地轉,「毛利蘭,你!」

  「這巴掌,是替我媽媽打的。」毛利蘭提起世良真純的衣領,直視著女子眸中閃爍的屈辱和狠毒神色。

  抿成直線的嘴角,一字一句的宣告著,「世良真純,下次再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我會讓赤井瑪麗與你父親一個下場。」

  毛利蘭起身,俯視著再次被摔在地上的世良真純,「就算你向所有人昭告我的真實身份,我也不在乎。」

  合法的Mafia在這個世界遍地開花,只要她能為組織帶去足夠的利益,官方也好,裡世界也好,都將有毛利蘭的一席之地。

  「不錯,我是個徹頭徹尾的Mafia。」毛利蘭跨過地上呻』吟的女人,看向前方逐漸涼透的軀體,冷笑著,「我與黑暗為伍。」

  「毛利蘭!你對殺人還真是手到擒來?」世良真純譏諷著面色冷漠的女人。

  毛利蘭眸色暗沉,「善良的大偵探,若不是我行動快,躺在那裡的就是你。」

  「你!」世良真純捂著疼痛的身體,找不出語言來反擊她,只能氣得臉色漲紅。

  毛利蘭輕飄飄的瞄了她一眼,冷漠的眼神刺的世良真純心底一涼,那是真真正正看死物的目光!

  女子的表情仿佛在嘲笑世良真純的愚蠢,痴心妄想的,指望毛利蘭用語言去說服試圖同歸於盡的瘋子。

  琴酒看了眼這邊,又將目光轉向大樓外面,工藤新一,看著吧,這就是如今的毛利蘭,軟弱和天真早就被埋葬在了從前。

  「蘭,炸彈!」園子看著絲毫不受影響的倒計時,一點一滴的記著數。

  毛利蘭撿起地上的遙控器,待看清後,眼前驀地一黑。

  為什麼沒有停止鍵!

  「怎麼會——!」園子驚呼聲帶著哭腔,無措的抓緊了京極真的手臂,「炸彈該怎麼停下來?!」

  20秒、19秒、18秒……

  毛利蘭猛地提起世良真純,「【太宰治】說過什麼?!」

  「我、我、」世良真純震驚的看著時針朝著零轉動。

  「說啊——」

  「他、他說,『模糊的界限,降臨的是野獸還是毀滅,選擇從來只有一個。』」

  「模糊的界限?」毛利安怔然,猛然轉向呆站著一言不發的中島敦。

  斜劉海的少年無悲無喜,不染塵埃的目光默默注視著屋子裡發生的一切。

  界限模糊、陡然增多的殺人案……

  「生與死的界限在模糊。」琴酒嗓音低沉,「因為兩本『書』的互相影響。」

  他幽深的眼眸注視著開始理清頭緒的女孩,「這便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答案?生與死?

  毛利蘭趔趔趄趄的跑道中島敦面前,「你不是中島敦,是誰?」

  眾人來不及震驚,中島敦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響起,「『書』,界定規則,透過中島敦與我的聯系,看到了你,我的同位體。」

  毛利蘭閉眼,努力逼退眼中的升起的淚意,「哈哈,原來是這樣……」

  平行世界的『書』能給毛利蘭施加活下去的力量,代表著它能影響主世界的人,同樣能制定規則。

  紺青之拳與中島敦和毛利蘭相遇,引動了她體內『書』留存過的氣息,『書』透過中島敦覺察到了毛利蘭的現狀。

  「不生不死,生與死界限的模糊是因為我。」毛利蘭啞然失笑,「我是東京瘋狂的罪魁禍首。」

  『書』和『污濁』造成了毛利蘭的狀況,主世界的』書『自然認同這條由『自己』制定的規則。

  生與死共融。

  所以人們無畏死亡,失去對生命的敬畏,肆意發泄著不滿的情緒,以死亡告終。

  那些衝動犯下的命案都是因為她嗎?因為她活著,這樣沉重的罪孽壓得毛利蘭難以呼吸。

  「媽媽身上的炸彈是【太宰治】給的。」毛利蘭慘笑,現世不存在拆除不了的炸彈,「亡者的世界在影響著生者。」

  琴酒冷聲道:「屍魂界技術開發局局長涅繭利所制,由魂魄的靈子提供動力。」

  「【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不敢相信。

  『中島敦』執起地上掉落的紙張,在他手上轉瞬消融,看向毛利蘭,「遲鈍的孩子,告訴我,你的選擇。」

  『深野往昔』和『月下虎』喚醒了主世界的『書』。

  「黑澤陣,我可以相信你嗎?」毛利蘭冷不丁的轉頭,望向不知什麼時候倚靠著窗戶的男人。

  琴酒黑沉沉的目光看著她,答道,「可以。」

  「蘭?」園子驚恐的看著她手裡緩緩抬起的槍,「你要干什麼?!」

  琴酒揮了揮手,伏特加不知突然從背後敲暈園子,將她交給一臉警惕的京極真。

  毛利蘭笑道:「京極真,園子就拜托你了。」

  「蘭小姐,你……」

  毛利蘭沒看欲言又止的京極真,耳邊滴答滴答的倒計時催促著她,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我真是夠幸運,體驗兩次死亡。」

  砰地一聲,琴酒握住發燙的手』槍,笑容柔軟的女子失去氣息,慢慢傾身倒去——

  中島敦眼睛裡閃著機械的光澤,一板一眼的道:「規則重寫,生與死不可混淆。」

  同一時刻,園子身上的紺青之拳飄到空中,突地散發出綺麗的艷光,七顆寶石雜糅成的蔚藍中,心髒的深紅在蕩漾。

  維持毛利蘭身體的能量物歸原主,被封印『污濁』的黑紅色在此世天空中驟然閃現了一秒,再次盡數收斂進寶石。

  「應【中原中也】所願,補充:紺青之拳,由空手道錦標賽篩選的冠軍持有。」

  規則界定下,屬於亡者世界的炸彈消失,一切平靜後,琴酒抱起屍體開始腐爛的女孩,視線掃過徹底呆愣住的世良真純,懾人的殺意駭得她全身一涼。

  「伏特加。」

  「是,大哥。」

  「送這個女人去彭格列,『親眼』看看她母親,告訴沢田綱吉,世良真純的視線舍不得移開她母親一秒。」

  琴酒寒氣四溢的樣子,震得伏特加惶恐不已,他憐憫的看了眼突然一喜的女子,真是不夠了解大哥啊。

  聽到全過程的灰原哀恐懼得仿佛看見世界末日,瑟瑟發抖,連呼吸都不敢發出,生怕男人注意到她。

  命令完,琴酒留下一眾人,以著最快的速度趕到了poleslan 酒吧。

  浦原喜助擦著酒杯笑道:「稀客,黑澤君。」

  他笑看著身體趨近腐化消散的女子,光彩奪目的地獄蝶紛飛其上,「我做不到喔,她死了太久。」

  「不,你能做到。」琴酒陡然伸出把長刀抵上他頸間,「不然,我將你在東京的消息通知屍魂界。」


第57章 瘋狂東京:再見

  浦原喜助低頭, 鋒利的刀刃劃開了義骸制造的軀殼,靈子開始順著裂縫溢出,「黑澤君, 消消氣嘛。」

  黑澤陣不管不顧, 「我沒生氣。」眯起眼睛看著他的笑臉, 長刀又往前入了一寸, 「只是在跟一個被屍魂界通緝的商人做交易。」

  浦原喜助看著快把義骸腦袋割下來的刀, 挑挑眉, 嗯, 怒氣很大呢。

  他看向黑澤陣擁在懷裡的女子,屍體青斑浮現, 即使死者腐朽的氣息蔓延,男子野獸般的冷目依舊不帶遲疑。

  她很重要嗎?

  「真是太多年沒見過黑澤君用刀了。」浦原喜助感嘆著, 「都快忘了我們是一樣的人啊。」

  戴著綠白相間漁夫帽的男人從損毀的軀殼上析出, 拄著拐杖往後一躍, 避開襲來的寒鋒, 輕便的綠色衣褲在滿是殺氣的風中飄蕩。

  浦原喜助拉下帽檐, 「一樣在夜幕中行走的死人,曾經的死神。」

  「別拿我跟那群沒腦子的蠢貨相提並論。」黑澤陣放下毛利蘭,瞬身來到浦原喜助身後,「被【太宰治】欺騙得團團轉。」

  「真不知道你討厭的是哪一個太宰治。」

  浦原喜助跳開, 「再說,屍魂界不像這裡的現世,智多近妖的人一個接一個, 要理解他們的反應慢。」

  「黑澤君, 一開始不也被坑得很慘,還是同一個人。」浦原喜助閃開刀刺, 「水牢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浦原喜助。」黑澤陣甩刀劈過去,「你是想死嗎?」

  「不想,我又不是【太宰治】。」浦原喜助甩著拐杖,拔出刀,「我惜命。」

  鏘——

  紅姬出鞘,擋住閃著黑芒的刀,兩柄刀鋒相接,爆發出摧枯拉朽的氣勢,將整個酒吧的裝潢毀於一旦。

  「黑澤君,我花費了大價錢裝飾的店,該怎麼賠我呢?」浦原喜助睜開眯著的眼,看向的男人,「東京的酒,都好貴。」

  黑澤陣冷笑著再次揮下刀,「用你的命來抵,夠了。」

  兩人的交鋒,玻璃碎渣混著濃烈的酒香在店內盤旋,一只黑貓縱身飛躍到僵持不下的人中。

  「你們兩個,都住手。」褐色肌膚的裸』體女人瞬間閃現,紫色長發下的眼睛充滿怒意,「想要屍魂界的人追過來嗎?」

  浦原喜助一收刀,女人提醒打瘋了的男人,「毛利蘭的靈魂不在此處,黑澤陣。」

  黑澤陣一頓,放下攻勢,垂下眼簾,女子沒有生息的臉近在眼前。

  浦原喜助理了理凌亂的衣帽,「雖說死者的靈魂會短暫的停留在屍體上,但她的?」探索的目光望向毛利蘭,「靈魂的氣息我沒感受到。」

  黑澤陣沉吟不語,指尖深深陷進冰冷的皮膚,黑沉沉的目光望向著裝好的男女,「說原因,四楓院夜一。」

  穿上備好的勁裝,夜一長長的馬尾一甩,面向心情不虞的人,「【太宰治】讓我問問你,記得自己的來源嗎?」

  「不記得。」黑澤陣的冷語脫口而出,半點不帶考慮,「實驗出品的人對過去提不起興趣。 」

  他們這群人放在心上的除了復仇,就是對生死的漠不關心。

  好吧,一出生就毀了出生地的中原中也除外,那家伙見鬼的居然珍惜生命,尊老愛幼?

  男人理直氣壯的回話,惹得四楓院夜一揉了揉眉心,「黑澤陣,罪孽之角選中你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你的靈魂誕生於它。」

  在藍染插手下,烏丸蓮耶不知所覺的創造了一個惡魔的靈魂,消失一段時間後,再次出現居然是在港口Mafia?!

  「說重點。」黑澤陣不關心自己的身世,「探討漫長的過去沒有意義。」

  往事他早已遺忘,也提不起勁去追尋。

  「真是無情啊。」浦原喜助突兀的拿出扇子,遮擋住嘴臉,「黑澤陣,我們都殺過一個死神。」

  千年血戰後,處於修生養息的屍魂界,他們再一次挑戰了那些人的底線。

  「她?」黑澤陣臉色一沉,摸出毛利蘭戴在身上的另一半寶石。

  寶石刺眼的紫光使得在場人都不由得眯上了眼。

  浦原喜助聲音暗沉,「崩玉改造的罪孽之角裡,有她的意識。」

  ……

  毛利蘭望了望頭頂濃郁的黑夜,腳下是漆黑的土地,凄美的蝴蝶閃著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前進的路。

  毛利蘭納悶,「這裡是地獄嗎?」

  涼颼颼的感覺激得毛利蘭抱緊了身體,咽口水,朝著指路的蝴蝶走去。

  「氛圍是有了,怎麼一個鬼都見不著?」毛利蘭瑟縮了一下,空蕩蕩的路上安靜得可怕。

  「是在想我嗎?」一口冷氣驟然吹在耳邊。

  「誰誰誰?!」毛利蘭飛速跳開,一個飛踢踢了個空,「有種出來!」

  「我就在你面前啊,女孩。」男人陰陽怪氣的嗓音帶著性感。

  女孩?

  熟悉的稱謂令心驚肉跳的毛利蘭立即轉身,睜開眼睛一看見男人,驚喜的聲音猛地變調,「黑澤陣,你——褪色了?!」

  「褪色?」黑澤陣黑了臉,兩個古怪的字挑動著神經,「好不容易見面,你就想挑釁我?」

  毛利蘭捂住嘴,連連搖頭,她只是太震驚黑澤陣如今的模樣,「你的頭發?」

  黑色類似制服的裝束,銀色長發被簡單捆在腦後,慵懶的臉上掛著輕松的笑意,繞著毛利蘭轉來轉去。

  如果不是手下刀尖流溢的鮮血,毛利蘭簡直忍不住懷疑他被掉了包。

  毛利蘭道:「你怎麼會在這?」

  「在這?」黑澤陣驚奇的看著她,「我不在這,那該在哪裡?」

  「當然——」毛利蘭剛准備說話,眼前的景像就驚到了她。

  黑暗不見,破敗的街道上穿著樸素的平民奔逃著,體型巨大的黑體生物,戴著白色長鼻子面具,朝著驚慌的人群下手。

  黑澤陣煩躁的轉身,提起刀向它斬去,「等一會兒。」

  「這裡是哪裡?」毛利蘭輕喃道。

  『來,跟著地獄蝶走。』似曾相識的女聲在毛利蘭耳邊響起。

  黑暗重臨,毛利蘭愣了愣,幻覺?

  她看著發光的道路,牙一咬,踏了上去。

  黑暗很漫長,只有眼前的熒光給了毛利蘭一絲慰藉,不至於讓自己迷失。

  一路過去,毛利蘭見到閃現了無數個身影的黑澤陣,深淵水牢中沉睡的男人,港口Mafia裡桀驁的青年,還有冰冷實驗室裡如同野獸的少年。

  突然,銀發的少年舉著帶血的刀跑到面前,揚起的頭笑臉純粹,「姐姐,血是什麼顏色?」

  少年笑嘻嘻道:「讓我看看好不好?」一把利刃朝著毛利蘭心口捅來。

  「唔」毛利蘭捂著胸口,驚恐的看著少年拔出捅穿她心髒的刀,無趣的撇了撇嘴。

  「紅色啊……」少年蹲在失力倒下的毛利蘭眼前,天真的笑容看得她渾身發涼,「不應該是黑色的嗎?」

  模糊中,少年身材漸漸高挑,臉上的輪廓變得冷硬,「罪孽,從一出生就在侵染每一寸血肉。」

  毛利蘭猛地驚起,大口大口的喘氣,尖銳的疼痛似乎還扎在心間,周身仍舊被黑暗環繞。

  冷、身處冰窟的冷,絕對的零度之下。

  毛利蘭望向前面,站在冰塊中央的嬌小身影,白色羽織披肩,雪白的長刀握在手中,黑色長發及肩的臉上,笑容溫暖。

  少女道:「你好,蘭,我們終於見面了。」

  「你是?」毛利蘭怔了,曾有那麼一瞬間,她見過這個少女,「在『天使』寶石中的人。」

  深紫色的雙眸笑意明媚,與上空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如一束光照亮了這片空間。

  「我等了很久,你才站到我面前。」少女巡視了一下遠處深沉的黑色,「在這段被深埋的記憶中。」

  記憶,果然是黑澤陣的過去,怪不得一路過來,全是不同階段的他。

  「你好,我是原護廷十三番隊隊長,朽木露琪亞。」少女伸出手做出個迎接的姿勢,「代表屍魂界,歡迎你。」

  屍魂界,死人的世界嗎?

  毛利蘭握上去,冰涼的感覺傳遍全身,好冷,就像一塊冰塊!

  「你想見我?」毛利蘭不明所以,「也是一個死人?」

  她能感受到,眼前少女沒有一絲生氣。

  朽木露琪亞松開相握的手,望向翻騰起來的黑暗,白色羽織飛揚,露出胸口空蕩蕩的血窟窿,「准確的說是,死去的死神。」

  死神?

  在毛利蘭驚得微縮的眸中,露琪亞揚起手中雪白的長刀,直接刺進她的腹部,不見血,卻攜著熒光洶湧地彙入身體。

  「我將死神的力量借給你,蘭,去贏得紺青之拳,殺了那個男人。」

  露琪亞看著插入斬魄刀後,慢慢下垂的女子,釋然一笑,「我朽木露琪亞的力量雖然很弱,但這雙眼睛,從未看錯過人。」

  露琪亞的身體隨著力量的進入,變成透明,湮滅在深黑的夜裡,「蘭,控制好黑澤陣,崩玉的意識一散,他的力量就能帶入現世。」

  毛利蘭在地面掙扎著,撕裂的痛感席卷全身,耳邊是朽木露琪亞嘆息的低語。

  「我們都有罪,所以負重前行。」

  再見,毛利蘭。


第58章 相會新加坡:參加者

  毛利蘭睜開眼, 看見的就是破破爛爛的酒吧,伏特加正指揮著手下收拾殘渣,將嶄新的櫃子和酒運進來。

  「醒了?」琴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抽著煙, 「起來活動下你的新身體。」

  新身體?

  毛利蘭遲鈍的目光瞟了眼他身旁, 謔地一下驚坐起身, 「她她她, 我我我——」

  與她面容分毫不差的女子仰靠在長椅上, 臉上青斑點點, 肌膚潰爛,沒有起伏的胸膛無不昭示著這是個死人!

  琴酒語調不變, 「哦,沒有『書』維持, 你原來的身體爛了。」

  毛利蘭呆呆的點頭, 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自己的身體死相, 真的很驚悚、很……醜?

  調酒師端著一杯咖啡過來, 「蘭小姐, 你現在的身體是死神專用的義骸,基因都與原來的你一樣,供你在現世行走沒問題。」

  「義骸?」毛利蘭盡力不去看屍體,頭轉向酒吧的調酒師, 「您是?」

  「浦原喜助,屍魂界的人。」浦原喜助尋了個座位坐下,「poleslan 酒吧的老板, 黑澤君是贊助商哦。」

  怪不得伏特加在這收拾, 現場一看就是經歷過打架摧殘,該不會就是眼前這兩人干的吧?

  毛利蘭懷疑的眼神一掃二人, 浦原喜助便笑了笑,「蘭小姐,為了你這具身體,黑澤君可是差點掀了我這小酒吧啊。」

  毛利蘭一愣,琴酒?

  被注視的男人抖了下煙灰,鎮定自若的道:「浦原喜助專賣些死神的小道具,擁有著死神力量的你也可以使用。」

  「因為露琪亞嗎?」毛利蘭想到了那時遇見的少女,「她說將死神的力量借給了我。」

  琴酒切了一聲,沒表示。浦原喜助倒是眯起了笑眼,「朽木小姐膽子還是這麼大,第二次將力量借給別人,看來她很看好你哦,蘭小姐。」

  第二次?還有另外的人?

  「一個熱血的混血人類,死神代理黑崎一護,在東京的空座町。」浦原喜助含笑的看著毛利蘭,「黑崎一護很強,見到他,躲遠點。」

  浦原喜助帶著笑意的嗓音夾著顯而易見的警告,「蘭小姐,死神的力量只是借給你停留現世的能力,千萬不要使用。」

  人死去,靈魂去往廣闊的屍魂界,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到特定的人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剛死去,靈魂還沒離體的人類,經由死神的力量成為死神代理,自然也有了駐留現世的理由,不會被規則排斥。

  毛利蘭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關聯,「因為同為死神代理的黑崎一護?」

  「嗯,他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浦原喜助摸著下巴道,「應該說是死神我們都要躲著點,像什麼朽木、阿散井啊,都是重點防備對像。」

  毛利蘭沒分析錯的話,他們這幾個都算得上死神吧?死神防備死神,不會跟現世一樣,被正道抵觸的對像吧……

  不詳的預感,毛利蘭僵著臉問他們,「我的力量來源有什麼問題?」給個痛快!

  琴酒朝她咧開嘴一笑,「給你力量的死神,是我們殺的。」

  浦原喜助笑著補充,「朽木小姐的身體很適合與崩玉融合,所以我們挖了她的心,鑄成了崩玉的意識。」

  意思是毛利蘭一動用死神的力量,屍魂界的人就能偵測到他們的位置。

  等死神們看到毛利蘭使用的力量,會誤會成他們殺死露琪亞,就是為了強制奪取她的死神能力?!

  毛利蘭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點,「你們干了多少人神共憤的事?」

  浦原喜助驚呼,「蘭小姐,別這麼說,我跟黑澤君不一樣,是個好人啊。」

  不,你敢跟黑澤陣混在一起,就不是那麼白。

  毛利蘭發愁,現在這個馬上就要混亂的時候,死神們再來插一腳,頭就更大了。

  殺了露琪亞嗎?那個笑容溫暖,眼底不帶陰霾的少女,身材纖細卻給人一種挺拔堅韌的感覺。

  「吶,崩玉能重要得殺了她?」毛利蘭皺眉,說不出的不舒服在心上盤旋,「必須是露琪亞?」

  「是啊,這是我的罪。」浦原喜助喝下一口熱咖啡,暖暖身體,「我的過錯,導致朽木小姐與崩玉產生了靈魂的聯系。」

  黑澤陣眸色深深,「崩玉只能接受兩個人的靈魂成為主導意識,其一就是朽木露琪亞。」

  不等毛利蘭問出口,浦原喜助嘆口氣,搖頭,「蘭小姐,你見過另一個人,崩玉絕不能再次落在他手上。」

  嚴肅的神情,與朽木露琪亞類似的抵觸話語,毛利蘭想到了列車上的那個男人。

  高傲自負,冷酷無情的戲耍著人們,那個野心勃勃試圖奪取『書』的人,或是,死神。

  「他就是藍染忽右介啊。」黑澤陣轉了轉手上的指環,「有趣,屍魂界難得腦子和實力成正比的人。」

  浦原喜助笑道:「黑澤君,都說了屍魂界的人不笨,他們只是懶得去想太多。」

  [實力,絕對的實力能碾壓所有陰謀詭計,但當才智和實力都處於常人所不能及時,就很可怕了。]

  [太宰治、藍染忽右介、黑澤陣、森歐外、沢田綱吉、六道骸……這些可怖的人聚在一起的世界,不太平真的很正常。]

  毛利蘭微微一愣,看向黑澤陣,「你在屍魂界那麼久,沒見過藍染忽右介?」

  「你知道?」黑澤陣眸色一凜,細細打量了下毛利蘭,忽的一笑,「罪孽之角展示給你的吧。」

  仿佛不怕人們知道,黑澤陣敲了敲最新打造成指環的寶石,「虛幻和真實交替,殘忍的現實,鑄就最真實的虛幻,罪孽之角,源自欲望。」

  露琪亞叫小心的是這股力量?終其根本,幻術。

  黑澤陣、六道骸、藍染忽右介某種程度上全是幻術大師,加上太宰治人間失格的完克……

  毛利蘭一個激靈,就像有一個推手,把這些彼此相克又陣營互不相同的人都聚到了一起。

  「蘭小姐,東京快熱鬧起來了。」浦原喜助起身,走向吧台,滿意的看著新上的珍品,「我的酒吧也會迎來新的客人。」

  毛利蘭附和的點點頭,紺青之拳啊。

  森先生不會讓含有『污濁』和『書』力量的心髒被奪走,加上朽木露琪亞的囑托,她也必須得到它。

  【中原中也】先生,為什麼要定下那樣的規矩,還有那個願望……

  毛利蘭思索的目光一動,正想問黑澤陣什麼,自己的凄慘死相又闖進了眼底,「……」

  「嗯,能不能先把我的屍身處理下?」毛利蘭按住心裡的詭異感,「她可能不喜歡這樣端坐著。」

  看著屍體腦袋歪在半邊,感覺自己都快落枕了好嗎?

  剛踏入酒吧的安室透正巧聽到這句話,待看清一張圓桌邊,一死一活的兩個女人,腳步剎住,立即往後一退。

  他重新進入酒吧,「……」

  [不是幻覺!真的有兩個毛利蘭,還是那幅恐怖樣啊啊啊!]

  丟臉丟到外邊了,毛利蘭怒道:「伏特加!」

  「啊?大姐?」忙活的伏特加轉向她。

  「燒,給我燒了!」毛利蘭恨恨的指著對面的死屍,「留著這樣屍體的人是腦子有問題嗎?不說樣子,味道都快把人熏死了!」

  腦子有問題的黑澤陣涼涼一笑,視線從說話的女人轉向伏特加。

  伏特加一抖,「大、大姐,不、不太好吧,畢竟是您的屍身?」

  毛利蘭瞪他,「怎麼?我的屍體還不能自己做主?」

  「不不不,當然可以!」

  「伏特加,燒了。」黑澤陣冷聲道,「拍張照,立個碑。」

  黑澤陣臉上的冷意瞧得毛利蘭一愣一愣的,他繼續吩咐,「擺在公司的辦公室,讓這位小姐深刻意識到自己的身份。」

  「是,大哥!」

  得到指示的人以光速拿出照相機,對著發愣的毛利蘭和屍體拍了張合照,迅速將裹成一團的死屍架往葬場。

  [惹不起,我都惹不起!]

  「蘭小姐?」安室透叫醒了茫然中的女人,「你們……」

  安室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剛剛見到的,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毛利蘭微笑,「幻覺,都是幻覺。」

  安室透一哽,你的表情和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啊!他眼睛還不至於瞎到這種程度!

  「安室先生,難得見你有空。」毛利蘭神情泰然的換了個話題,「來酒吧喝酒?」

  安室透偷瞄了眼神色如常的琴酒,遞給他一封信,「那位大人命令你參加新加坡這次的比賽。」

  「不去。」琴酒拒絕的話一點都不留情。

  「可是……」

  見安室透糾結,毛利蘭正准備毛遂自薦,琴酒打斷了她,「我給組織提供個人選,那個人會滿意。」

  「誰?」這下不止安室透,毛利蘭也好奇了。

  琴酒道:「武裝偵探社,中島敦。」

  「等等,那孩子去參加,真的沒問題?」毛利蘭質疑道,「為什麼不讓我去,我還有空手道方面的經驗啊!」

  中島敦在這方面還是個新手,毛利蘭不放心。

  琴酒看向不贊同的人,「你忘了嗎?死人,不能參加這次的活動。」

  紺青之拳,由空手道錦標賽篩選的冠軍持有,只限於空手道,不能摻雜其之外的能力,包括死神。


第59章 相會新加坡:欺詐

  「蘭, 你沒事太好了!」一出酒吧,園子一個炮彈衝了上來,死死巴著毛利蘭, 「我、我還以為……」

  緊隨其後的京極真看清毛利蘭後, 震驚的看著她神態正常的與園子交談。

  [這就是園子說的異能力?死人還能復生?!]

  毛利蘭掙開園子, 「吶, 園子你看。」原地轉了個圈, 「我好著呢, 一點問題都沒有!」

  「真的?」

  「真的, 比真金還真。」

  直覺哪裡不太對,但毛利蘭神采奕奕的模樣, 園子只得按捺下內心的忐忑,破涕而笑, 「那太好啦。」

  園子轉而開始抱怨起琴酒, 「蘭, 你那個搭檔太可惡了, 竟然把我敲暈, 讓我再見到他,我一定給他好、」

  被抗議的高大男子正巧走出來,眼睛隨意一瞟,園子卡在喉嚨裡的最後一個字硬生生憋下去, 「好、帥!」

  第一次,誇帥哥誇得園子憋屈,實在是琴酒淡淡的一瞟, 迫人的氣勢壓得人不敢放肆。

  言不由衷的臉看得毛利蘭一笑, 「好了,園子, 我媽媽還好吧?」

  「哦,阿姨以為是阿真救的她,還拜托我不要把事情告訴你,她醒了後就去報警了,不過警察說沒找到世良和那幾個綁匪的消息,大家都推測世良他們畏罪潛逃……」

  世良真純的去向毛利蘭能猜到,無非就是滿足見母親的願望,據中原先生道,彭格列是很正規的組織,人命問題應該不會出現。

  既然如此,毛利蘭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浪費精力,她與世良的因緣到此為止。

  想了想,毛利蘭還是給媽媽發了個信息。

  『媽媽,爸爸去老朋友川平大叔家喝酒幾天沒回來了,我怕他又不知節制……最近公司有事,走不開……』

  大段牢騷後附加上爸爸『左擁右抱』的醉酒照片,點擊發送。

  這樣總不會再出事了吧?琴酒提供的保護人,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毛利蘭問起另一個在意的事,「園子,你知道空手道競標賽的獎品紺青之拳怎麼來的嗎?」

  果然,園子的回答跟她猜測的一樣,「一位叫津島修治的商人。」頓了頓,問她,「蘭,你們想要它?」

  見毛利蘭默認的神色,園子皺眉,「之前很多人都想以高價買下,津島修治沒同意,但這兩天不知怎麼的,大家都沒有了這個念頭。」

  提起漂亮的寶石,即使很不同尋常,只要一想到蘭初見它的神情,園子就不太舒服。

  「園子,它很吸引人,所以你家阿真想贏得冠軍,這次恐怕有點難度哦。」毛利蘭笑著拍了拍園子。

  園子哼了哼,「那又怎麼樣?阿真可是空手道方面的高手!在這方面,誰都比不上他!」

  驟然又念及蘭他們這群人對寶石的重視,園子自豪的臉一僵,「蘭,要不阿真不參加了?」

  跟一群開掛的異能者比,阿真都不夠他們塞牙縫啊!

  毛利蘭還沒回話,京極真果斷拒絕園子的提議,「不,這次我一定要參加。」臉上帶著興奮,「高手很多對吧?」

  京極真對寶石不感興趣,但挑戰強者可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是在自己熱愛的行業,他絕不會放棄這次難得的機會!

  毛利蘭一點頭,京極真欣喜的握住園子的手,「園子,我有預感,這次比賽後,我肯定有很大的收獲!就算不是冠軍我也不會氣餒!」

  空手道的進步,才是京極真最想要的獎勵。

  為了紺青之拳,那些高手肯定會傾盡全力,屆時,將是最好的時機來驗證自己的實力!

  毛利蘭也道:「園子,規則之下,這是一場只屬於空手道的競標賽,很公平。」

  毛利蘭話裡的意思,在場人都默契的聽明白了。

  「好啦好啦,阿真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都說到這個份上,園子也難以反對男友洋溢的積極性。

  「太好了!園子!」

  看著高興得擁抱的情侶,毛利蘭心下暗暗咂舌,其實,京極真才算得上那群初步接觸空手道人的勁敵啊。

  比賽規則有一條,禁止造成對手危險性傷害。

  一群常年游走在生死邊緣,出手非死即傷的人,來參加一個競技精神為主的比賽,嘖嘖。

  打斷兩人的膩歪,毛利蘭鄭重的握上京極真的手,一臉誠懇,「看在我是園子好友的份上。」

  京極真:「?」

  毛利蘭看向他們身後,走來的兩個少年,「交給你了,當他們一個月的師傅吧。」

  芥川龍之介黑臉,「你再說一遍?」他的老師永遠只有一個!

  剛清醒的中島敦,腦袋上緩緩打上一個問號,「蘭小姐?」

  毛利蘭提醒兩位年輕氣盛的人,「你們是來做任務的吧?」看他們點頭,又道,「懂空手道嗎?」

  芥川龍之介不屑,「格鬥術的一種,在我手下撐不過三秒。」

  中島敦連連搖頭,「沒聽過。」

  毛利蘭重重拍上兩人肩膀,「所以,你們需要一個可靠的高手,教導你們比賽『規則』,『心髒』只有冠軍才能擁有。」

  兩人一愣,中島敦隱隱動搖,芥川龍之介依舊滿臉不情願。

  他們蹙眉思索的時間,來接眾人的車到了,琴酒直接了當的跨過二人,丟下一個少年們拒絕不了的餌。

  「優勝者,太宰治會親自出面頒獎,滿足你們的一個願望。」

  兩人眼睛一亮,願望?

  芥川龍之介:承認他比人虎強?

  中島敦:能要求太宰先生乖乖上班,不要把文件都推給他嗎?

  三秒過後,兩個少年一臉恭敬的鞠了個躬,「拜托你了,京極真先生!」

  看著琴酒瀟灑的背影,再瞅瞅面前栽進坑裡的人,毛利蘭嘆道,這是欺詐啊……

  提供寶石的津島修治肯定會出場,但這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太宰治啊!

  願望,從根本上就不存在。

  清晨空曠的酒吧外面,毛利蘭一行人走後,重新變回寂靜,只有酒吧內剩下的人還在打太極。

  「安室先生,不跟蘭小姐他們一起離開?」浦原喜助收拾著新到的酒,「留下來陪我這個中年大叔?」

  安室透觀察著他,「浦原先生,你與琴酒很早就認識?」

  接到毛利蘭出事的消息,安室透趕往酒店一看已經晚了,但奇怪的是琴酒居然不作停留,立即趕往酒吧。

  一切的行為,都像是知道這裡有救毛利蘭的辦法。

  在酒吧看到的景像,更是肯定了安室透的猜想,琴酒與這個酒吧老板是舊識,甚至比加入黑衣組織的時間更久。

  細想來,琴酒常常流連的地方,居然只有這麼一個,虧他以前認為琴酒是喜歡喝這裡的酒呢,原來是與人暗中接頭嗎?!

  浦原喜助笑笑,「安室先生,你很敵視琴酒?因為他是你鏟除黑衣組織的最大阻礙?」

  安室透一震,琴酒連這些消息都告訴了他?

  浦原喜助又猛地拋下炸彈,「你真的確定他是黑衣組織的最大保障嗎?」

  「小朋友。」浦原喜助嘆息著,「你應該問問你的上司,琴酒真的是一個能衷於組織的人嗎?」

  瘋犬,異能特務科給琴酒的稱謂。

  安室透始終弄不明白,資料上沒有一點記載琴酒,或者說黑澤陣的過去,而他又與港口Mafia的毛利蘭是搭檔。

  不放心啊,因為偵探的事,安室透始終愧對相信過他的毛利一家,至少,在毛利蘭的事情上,他想求個安心。

  安室透嘴抿成一條直線,「黑澤陣,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段時間的接觸,他明白了一點,琴酒不在乎黑衣組織的內部情況,甚至那位大人他也不放在心上。

  他的底氣和任性簡直強得安室透無言以對。

  「黑澤君啊。」浦原喜助眯眼,看著屏息的公安臥底道,「聽過銀發惡魔嗎?」

  安室透不明所以,惡魔?琴酒殺人如麻的個性的確殘忍得有些相似。

  「我們世界流傳著一個故事,血腥殘忍的銀發惡魔總是給予人們希望,卻一次次將他們帶入深深的絕望。」

  浦原喜助往無色的杯中倒入烈酒,刺鼻且灼燒喉嚨,「他欺詐的是人心。」

  心神巨震的安室透久久無言,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跟他一直保持聯系,代表你還是信任他。」

  「信任?」浦原喜助笑著聳了聳肩,「小朋友,我們不談信任,只談欺詐。」

  互相欺騙,欺騙他人,欺騙自己,欺騙世界,這才是維系惡魔與死神之間的紐帶。

  安室透皺眉,「那琴酒沒什麼弱點嗎?」

  「有啊,一個致命的弱點。」

  「是什麼?」

  浦原喜助捻起桌子上的一根銀發,悠悠一笑,「時間並不能幫人遺忘,只是將最重要的事物埋進深處,等待衝破牢籠。」

  「他那顆已經生成的心,開始蘇醒。」

  浦原喜助凝視著怔愣的安室透,「給個提示吧,降谷零,錦標賽上你幫我一個忙,你會見到『它』。」

  ……

  暮色沉沉,觀看完京極真訓練的毛利蘭走下車,與往常一樣,回家應付小孩。

  東都高空,圓圓的月亮逐漸露出真容,高高的電線杆上,一群黑色制服跨刀的人影站立。

  「浦原喜助,黑澤陣,你們逃不了。」


第60章 相會新加坡:熟人

  「柯南, 該起床啦!」毛利蘭哼著歌整理好家務,換上輕便的紅色T恤和牛仔短褲,朝氣滿滿的迎接新的一天。

  柯南昨晚回來得很晚, 走出房間的他兩眼惺忪, 「小蘭姐姐, 你……要出去?」

  「社長說我工作完成得不錯, 給我放了段時間的假。」毛利蘭心情很好, 「想著趁園子讀大學前, 多去玩幾次。」

  「哦。」柯南徹夜未眠, 高木警官說世良綁架妃英理未遂,行蹤未明的消息驚得他腦袋轟的一亂。

  怪盜基德不見, 赤井一家失蹤,茱蒂老師他們幾個FBI諱莫如深, 水無憐奈視他如陌生人, 連公安警察安室透最近也難尋蹤跡。

  以前堅固的紅方聯盟, 現在分崩離析, 徒留柯南一個人找不著方向的四處亂轉。

  「柯南?」毛利蘭叫了叫濃雲慘淡的柯南, 「要跟我一起去嗎?你看起來不太精神。」

  「不了,小蘭姐姐,我有功課。」柯南搬出了完美的借口,「阿笠博士答應了輔導我和灰原。」

  [灰原最近反常的沉默, 難道是上次接近琴酒他們,刺探到一些危險消息,又不想告訴我, 打算自己一個人蠻干?]

  毛利蘭蹲下來, 揉揉柯南腦袋,「好吧, 難得柯南這麼懂事,知道好好學習。」

  十天有九天不是逃課就是在逃課路上的柯南,終於記起了現在自己的身份。

  「哈哈。」柯南干笑了一下,「 小蘭姐姐,我也是擔心那兩個小子對你圖謀不軌,才跟著你。」

  雖然蘭說他們只是學習空手道後,累得不想動彈,這才沒回事務所,但還是讓柯南好一陣開心。

  柯南排斥蘭身邊出現陌生的男性。

  深知青梅竹馬心思的毛利蘭嘆口氣「好好長大吧,柯南,你年紀不小了。」

  柯南怔了一下,「小蘭姐姐?」

  毛利蘭望著柯南眼底的不安,輕笑,「柯南,沒有誰會永遠圍著一個人轉,我們都有獨屬於自己的世界。」

  「蘭、小蘭姐姐,我……」柯南感到一種無法言語的心慌。

  「柯南,我不是討厭你過度關心我的事。」

  毛利蘭安慰他,「我也跟關心新一一樣,關心著你,只是太過執著某個方面,會讓你看不清身邊的人和事。」

  工藤新一總把毛利蘭想得太過完美,體貼入微、無私奉獻、善良單純……

  熱衷於把各種高尚美好的詞彙往她身上套,那工藤新一永遠就走不出自我臆想的美好世界。

  柯南揪著毛利蘭的袖子,卻有一種什麼也抓不住的感覺,「小蘭姐姐,我、我……」

  毛利蘭彈了下他的額頭,松快了下氣氛,笑著道,「我是個壞女孩,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哦。」

  快發現吧,新一,明明距離真相是最近的你。

  「才不是呢,小蘭姐姐對我一直都很好。」柯南下意識的反對她的話。

  毛利蘭一愣,而後莞爾一笑,「因為柯南也對我很好啊。」

  除了天真和自我,工藤新一待毛利蘭確實沒得說,但一切壞就壞在那份不諳世事的想當然。

  放開臉不自覺一紅的小孩,毛利蘭腳步輕快的離開家,「我走啦,柯南。」

  如果說柯南的執著令毛利蘭頭痛,鈴木次吉郎叔叔對怪盜基德的執坳也夠園子煩躁。

  「叔叔,都說了這顆寶石是人家暫借給阿真的,不能給你玩!」

  「哼,玩什麼玩?叔叔這是為了抓住怪盜基德,這麼美的一顆寶石,最適合拿來做誘餌!」

  「叔叔,不是我打擊你,你都被偷了那麼多顆寶石,放棄吧,基德大人你真的抓不到。」

  「不可能!這次我制定了完美的計劃,一定能抓到他!」

  「可是叔叔,基德大人真的不一定會來啊!他已經好久沒出動過了!」

  ……

  鈴木最新修建的觀覽塔上,藍寶石陳設在展示櫃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輝,即使在晴空下,寶石周圍爆發出的光芒也足以灼目。

  寶石前方,鈴木園子跺著腳,不爽的看著阻止她靠近紺青之拳的一群黑衣保安。

  「園子,鈴木叔叔這是又想抓怪盜基德?」毛利蘭汗顏,「沒聽說有預告函啊。」

  重要的是,怪盜基德現在也不在東京啊?他應該也沒心情再關注寶石了吧?

  園子氣得快冒煙,「叔叔覺得他會來,愣是把主辦方給的寶石搬到醒目的地方,重新展覽一遍。」

  「鈴木叔叔還是這麼有信心。」毛利蘭感嘆道。

  園子翻了個白眼,「我看他就是嫌退休生活太悠閑了,沒事找事。」

  「不說他了,今天說好了就我們兩人的。」園子拋開煩心事,向著毛利蘭眨眼,「走!」

  「好好好。」毛利蘭無奈的被園子拉著跑。

  觀覽塔下方全是鈴木集團招來的各種商家,各色美食、時尚前沿的服裝、好吃的好玩的應有盡有。

  在京極真幫著中島敦和芥川訓練的當口,得了空的園子,可不得好好與毛利蘭盡興玩一番。

  園子興奮的帶著毛利蘭進了一家服裝訂制店,「來,我們去挑選成人禮上的服裝。」

  毛利蘭笑著搖頭,「這也太早了吧,還有兩個月呢。」

  「先訂做啊!」園子道,「有備無患嘛!」

  成人禮,是京都每個年滿18周歲的男女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像征著長大成人,獨立生活的開始。

  人們一般習慣把日子訂在18歲的第二個月的第二周,意味著人生的第二階段。

  園子雖然早她一個月,但由於兩人關系的親近,她們都相約好了一起舉辦成人禮。

  兩人一踏進店裡,各種漂亮款式的和服琳琅滿目,令剛還不以為意的毛利蘭霎時被吸引了注意力。

  園子張大了嘴,「哇,不愧是媽媽推薦的地方,真好看!」

  「嗯嗯。」毛利蘭點頭。

  園子走到一個玻璃櫥櫃面前,驚喜的指著裡面的一套衣服,「蘭,你看那套!」

  黑色打底,寬大的振袖和服上各種彩色蝴蝶的花紋,下擺上黑紅色的花紋鑲邊,隱隱流光盈動,襯得艷麗的蝴蝶仿佛將要振翅而出。

  毛利蘭吶吶道:「很好看。」

  「一看就很適合你!」園子兩手一拍,「老板,給我們拿那件!」

  「等等!園子,給我選?」

  「當然啦,我的早就准備好了。」

  不等毛利蘭抗議,園子動作迅速的把她推到試衣間,「不要浪費時間!」

  毛利蘭:「……」好吧,都依你。

  繁復冗雜的和服耗費了毛利蘭近乎大半個小時,得虧有老板的幫助,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穿。

  「小姐,這套衣服很適合你。」店主笑眯眯的贊道,「清麗高雅的黑色和服,很襯你白皙的膚色。」

  毛利蘭不好意思道:「謝謝。」

  一出門,園子激動得大叫,「就是這套!」拉著好友的手連連道,「蘭,這件衣服簡直是為你量身訂做啊!」

  在振袖和服的襯托下,女子清冷、魅惑的容姿完美呈現,僅僅是站立在一邊,就足以吸引大家的視線。

  毛利蘭小心翼翼的提著衣擺出來,因為樣衣的關系,尺寸還不太合適。

  她對著穿衣鏡照了照,「好像是不錯?」

  「決定了,就這件,老板——」

  「快看啊,是怪盜基德!」

  園子話到一半,驟然被突兀尖叫的聲音驚走,忙振奮地左顧右盼,「哪裡哪裡?!」

  塔外的玻璃窗外,一道滑翔羽翼飛行的白色身影穿過,成群的女孩子跟著擠到欄杆邊激動的大叫。

  「基德大人!」

  「快看!真的是怪盜基德!」

  「啊啊啊,基德大人真的出現了!」

  ……

  「看我!快看我!基德大人!」

  毛利蘭一臉黑線的看著園子衝到人群裡,跟著揮舞手臂尖叫。

  她不由得心中暗想,幸虧京極真不在,不然怪盜基德又得遭殃。

  不過,怪盜基德還真來了?鈴木叔叔預感這麼准?

  「抓住怪盜基德!」

  「不能讓他把寶石帶走!」

  突然,一群警察順著飛行的人衝了過來,毛利蘭一腳踩到了長長的衣擺,避閃不及的朝旁邊倒去——

  「要糟!」

  一只強有力的手臂半途攔腰而過,牢牢穩固住毛利蘭不穩的身形。

  「居然被一群白痴撞倒,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含著笑意的熟悉男音響起,「女孩。」

  銀色的長發帶著涼意掃過頸間,毛利蘭愣愣的抬頭,男人峻挺的臉放大在眼前,「黑澤陣?」

  黑澤陣瞳孔縮了縮,正要說話,似看到什麼,驟然轉身就走,「明天再見。」

  「啊?」毛利蘭皺了皺眉,總覺得黑澤陣的臉有些蒼白,像是受傷,又不像。

  「小姐,你沒事吧?」一橘發男子突然從背後竄出,低頭看了看毛利蘭的衣服,「人多的時候,很容易摔倒。」

  「謝謝,我沒事。」看見男子比之常人的速度,毛利蘭眉梢動了動,「你是?」

  男子大方道,「黑崎一護,一個游客。」說著,又問向毛利蘭,「請問,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銀發的男人?」

  毛利蘭微笑道:「哦,他剛剛救了我,後來好像跟著追怪盜基德去了。」

  「好的,謝謝!」黑崎一護臉色沉了沉,頭也不回的一起朝人多的地方追去。

  毛利蘭看著黑崎一護消失的地方沉吟了一會兒,趕緊換回自己的衣服,轉身跟著黑澤陣的方向跑去。

  觀覽塔高處,兩個男人都帶著笑容看向對方。

  其中一個牽著蘿莉裙裝小女孩的男人笑眯眯道:「哦呀,十代目跟魔術師合作挺不錯嘛。」

  「過獎了,森先生。」沢田綱吉淺淺一笑,「我只是想確定,紺青之拳是否真的不能被奪走。」

  森歐外看著重新出現在展覽台上的寶石,彎起唇,「看樣子結果出來了呀。」

  沢田綱吉道,「是啊,似乎真的只有那一個辦法。」笑著嘆口氣,「真不想跟你們橫濱爭呢,但沒辦法……」

  「因為包裹著『心髒』的寶石嗎?」森歐外摸著下巴嘀咕,「你們封印的那枚指環啊,可惜了,我們也舍不得。」

  沢田綱吉碰了下手上的指環,「我需要它。」

  「那公平競爭吧。」森歐外笑著伸出手,「誰讓我們都不肯放棄。」

  「成交。」沢田綱吉握住手,淡定一笑,「港口Mafia和彭格列。」

  封印著另一世界『書』和『污濁』力量的寶石,來自此間世界的瑪雷指環。

  只因平行時空的共性,二者交融。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1

第61章 相會新加坡:惡魔

  毛利蘭跑著跑著, 跑入一個寂靜無聲的走廊,日頭西沉,映紅了好似沒有盡頭的回廊。

  嘀嗒、嘀嗒

  腳步清脆的聲音在長長的廊道回響, 一聲聲扣在緊繃的弦上。

  毛利蘭吞了口唾沫, 觀覽塔什麼時候有了個陰氣森森的地方?

  「不會不小心誤入什麼鬼地了吧?」毛利蘭一張臉僵笑著, 「哈哈, 我沒這麼倒霉吧……」

  突然, 一道冷風逼近, 警惕十足的毛利蘭一個回旋踢腳, 迅速被格擋住,發力的拳頭正要落下, 在看到人臉後猛地收住。

  「黑澤陣?」

  銀發男人借著毛利蘭出擊的手,將女人拉到身前, 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 「還以為是誰跟蹤我, 原來是你。」

  背著光的臉陷進陰影裡, 看不清神情的臉上, 墨綠色的眸中情緒翻湧,「怎麼?一天不見,就這麼想我?」

  毛利蘭看了看驟然亮堂堂的地方,一個十字蹦上額頭, 「是啊,想你躲人的本領日趨優秀。」

  好心好意替黑澤陣引開追捕的死神,他倒好, 制造幻境嚇唬人!

  黑澤陣放過目露凶光的毛利蘭, 「是你引開了黑崎一護啊。」語調詫異,「你居然認為我會躲著他。」

  毛利蘭一哽, 差點忘了黑澤陣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

  如果真正面杠上,一個冷血的混蛋撞上熱血的友好青年,實力未明的情況下,吃虧的是誰她還真猜不准。

  「誰讓你看起來那麼緊張?」毛利蘭誹腹著,臉色還差,首次見黑澤陣這個樣子,有所疏忽不奇怪啊?

  黑澤陣品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挑眉,「在擔心我?」掃了眼零星走過的路人,「該擔心的不是他們嗎?」

  他可不會考慮到殃及無辜這個問題,為了目的,只要時機一到,不分場合和地點是常有的事。

  毛利蘭張了張嘴,避開男人調侃的視線,「吶,你的頭發怎麼回事?」

  拙劣的轉移話題技巧,尬得毛利蘭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難道要她承認擔心這回事嗎?

  因為黑澤陣救過自己?一路引導著她熟悉裡世界行為准則的可靠形像?還是說是彼此信任的搭檔?

  無論哪一個說辭,對著黑澤陣這張面冷心冷、不可一世的臉說出來都很怪好吧!

  黑澤陣『體貼』的不去追究,冷硬的臉難得稍顯柔和,「頭發啊,你不是在罪孽之角裡見過我以前的樣子嗎?現在不過是恢復原狀而已。」

  原狀?毛利蘭皮一緊,露琪亞的忠告言猶在耳。

  『蘭,控制好黑澤陣,崩玉的意識一散,他的力量就能帶入現世。』

  黑澤陣想要做什麼?或者說憑借他的能力能做什麼?!

  毛利蘭盯向黑澤陣,他正愉悅的向高塔下方望去,「可惜了,沒讓他看到朽木露琪亞悲慘的死狀。」

  地面上的人群像是遇到什麼可怕的事,轟的一下散開,一個女人靜靜的躺在空出一大片的地面上。

  又是案件?毛利蘭皺眉,目光精准的在人群裡搜索到某個聲稱去學習的小孩,「柯南……」

  小小的個子趴在死人旁邊查案,死霸裝的黑崎一護對著透明的靈體伸出了大刀,舉行某種特殊的儀式。

  毛利蘭看見,迷茫的靈魂先是猶豫的望了望探尋真相的偵探,而後在呆愣中消失。

  眾人看不到的黑崎一護收好刀,晃了眼周圍的人群,黑沉著臉離開案發現場。

  毛利蘭頓時轉向黑澤陣,「你想激怒他?」

  露琪亞的事情已經夠了,一再揭開人的傷疤有什麼意思?

  黑澤陣的過去她沒資格評判,但這種利用了別人,還想傷害人在意之人的行為太……

  女子臉上明顯的排斥,看得黑澤陣惡劣一笑,「卑鄙?」笑容變得更大,「嘛,我就是想看他不再壓抑的情緒。」

  「強悍的死神在無法控制的力量之下,會不會不顧一切的鏟除敵對之人呢?」黑澤陣笑得毛利蘭寒氣上湧。

  這一瞬間,黑澤陣偽裝的情感開始剝落,露出了瘋狂的一面。

  「你想干什麼?」那個死神很強,毛利蘭直覺黑澤陣試圖攪渾什麼東西,「……對死神有這麼大惡意?」

  「惡意?」黑澤陣含笑的聲音一揚,「我對所有人都沒什麼惡意,一視同仁。」

  「我只是喜歡看他們掙扎,當濃稠的負面情緒攀爬上靈魂,痛苦的是自己還是他人?」黑澤陣勾起唇,「我很好奇。」

  憤懣在積攢,毛利蘭咬破了唇,「你不怕自己玩脫嗎?」

  肆意玩弄他人的情感,毛利蘭不敢苟同。

  黑澤陣俯視著她,墨綠色的深瞳中倒映著灼亮的藍紫色眸子,漆黑的色彩在眼底暈染,「我已經玩脫了。」

  命運給惡魔開了個玩笑,他自以為握在手心的東西,早在一開始就不存在。

  毛利蘭心一跳,黑澤陣死寂的眼睛看得她莫名揪心,「你——」

  「小姐!」突然一個呼喊打斷了毛利蘭的思路,是剛剛和服店的老板,「你的東西忘拿了!」

  與黑澤陣手上的同款寶石戒指,被放進柔軟的掌心,觸手微涼,就像某人身上常存的溫度。

  毛利蘭怔怔道:「謝謝。」

  「衣服你朋友幫你訂好了,等制好後,我們這邊會送上門。」

  「哦,好的。」

  園子行動還是這麼雷厲風行。

  眼尖的老板瞟到了黑澤陣的手,曖昧的笑了笑,不做再多的打擾,說完話就離開。

  黑澤陣輕笑,把戒指替她戴上,「『天使』很有用,可不要輕易摘下。」

  「啊?」毛利蘭一頭霧水,實在是今天的黑澤陣給了她太多驚訝。

  「你看,林太郎!蘭姐姐在跟帽子君二號約會!」可愛的蘿莉音叫得毛利蘭瞬間魂飛天外。

  她驚呼出聲,「愛、愛麗絲?!」看向金發女孩背後西裝革履的男人,「Boss?」

  「啊蘭姐姐,我好想你們——」

  黑澤陣嘖了聲,大長腿猛地踢向滿臉高興地撲過來的蘿莉,被愛麗絲一個後翻空躲開,動作熟練得令毛利蘭眼角微抽。

  愛麗絲跑回去扯著森鷗外的衣服,哭聲震破耳膜,「哇啊——林太郎,帽子君二號好壞!竟然對我這個柔弱的小孩子出手!」

  「我的愛麗絲,別哭別哭。」

  森鷗外捧著心髒,哀怨的看了眼沉下臉的黑澤陣,「我們不跟色迷心竅的人計較啊,乖孩子要會體諒人。」

  「不嘛不嘛,愛麗絲不想做乖孩子!」

  「愛麗絲∼」

  「……」

  看著這熟悉一幕的哄『孩子』畫面,毛利蘭冒冷汗的同時,悄咪咪瞟了眼臉色青了又青的黑澤陣。

  「我們果然只適合在電話裡聯系。」黑澤陣掏出手『槍,指著手忙腳亂的森鷗外,獰笑,「一看你這幅樣子,我那顆篡位的心就蠢蠢欲動。」

  毛利蘭點頭,嗯,戀童要不得啊,看一次就想報一次警!

  「黑澤君,還是這麼不尊長輩啊。」森鷗外狀似頭痛的揉著太陽穴,「還以為禮貌的蘭醬能讓你有所改善呢。」

  毛利蘭黑線,您過獎了,她沒這麼大本事,要論改變,算起來還是自己改變得更多。

  「說正事。」黑澤陣實在不耐煩森鷗外的長篇大論,「否則我馬上炸了你名下的蘿莉裙裝店。」

  這個理由……毛利蘭無語,但對森鷗外就特別管用。

  「好吧好吧,黑澤君你太狠了。」森鷗外抱怨了一句,擺正莊重的態度,滿眼笑意的看了眼對面的男女。

  「公司是這場比賽的主辦方之一,作為愛麗絲株式會社的社長當然得出席。」

  BOSS,不會直接端了新加坡比賽主辦方的窩吧?


第62章 相會新加坡:所謂坦誠

  「主辦方還活著?」毛利蘭不知不覺念出了心中所想。

  「蘭醬, 作為一個以和為貴的成年人,是強烈抵制暴力的。」

  森鷗外振振有詞的說著極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話,「我們是合法公司, 用的一直是合法手段。」

  「合法?」黑澤陣譏笑, 「威逼利誘是很合法。」

  「額……」毛利蘭快認不清『合法』這兩個字的含義。

  是不是腦袋多幾個彎的人都喜歡歪曲各種字面意思?

  森歐外眯著眼睛, 「蘭醬越來越討人喜歡了。」眼角笑意明顯, 「黑澤君看來很滿意我挑選的搭檔呀。」

  意義深厚的一句話, 黑澤陣選擇無視, 拍拍有了褶皺的褲子, 抬腳走向電梯。

  「有一件事,你得明白, BOSS,一開始是我挑選的港口Mafia。」黑澤陣站在電梯裡面向他們, 「因為你識趣。」

  不壓制下屬的性格, 而是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 將不同的人放置上去, 任其發揮作用。

  森歐外的最優解, 在黑澤陣對橫濱沒興趣的前提下,成為了港口Mafia對外擴張,最有利益的一把刀。

  「哈哈,黑澤君的誇獎還是這麼中聽。」森歐外牽著金發小女孩走上前, 「愛麗絲醬∼我們去看看京都的風采人情吧∼」

  「林太郎,好惡心∼」愛麗絲嘟著嘴,眼中卻閃爍著與森歐外同樣的異彩, 「你變心了!對愛麗絲以外的小孩子!」

  「愛麗絲醬∼」森歐外無辜的道, 「那些只是愛好啦愛好,你都不換新裙子給我看∼」

  「不要, 艷紅色太俗氣了!」

  「愛麗絲∼」

  「哼!」

  愛麗絲抱胸,賭氣的不看他,可愛的大眼睛轉向毛利蘭,「蘭姐姐,陪愛麗絲去玩吧∼不理肮髒的大男人了∼」

  「好。」毛利蘭緊了緊手,現如今的她有些理解黑澤陣話中的意思。

  森歐外不在乎黑澤陣感興趣的東京,所以順其自然的把屠刀對准了黑衣組織,收獲了一個又一個驚喜。

  當查到底線被觸碰,裡世界的人無一列外的在這裡層出不窮。

  「啊,一個小小的跨國犯罪組織,背地裡干出了我都佩服的事呢∼」

  森歐外笑眯眯的臉上,訴說著冰冷的殺意,「不參與一場,豈不是顯得很失禮?」

  毛利蘭看著不斷下滑的樓層鍵,握著愛麗絲的手重逾千斤。

  ……

  電梯門一開,愛麗絲張開雙臂,風風火火地直奔死者旁的男孩,「小弟弟,愛麗絲可算見到你啦!」

  「唔——」突然出現的女孩子,勒得柯南脖子一緊,忙掙開她,脫離這窒息的狀態,「小姐姐,你?」誰呀?

  熱情得令人招架不住的金發女孩笑嘻嘻的道,「愛麗絲醬啊?最最可愛的愛麗絲∼」

  她誇張的朝臉色漸白的灰原哀做了個鬼臉,轉頭詢問,「你說,是不是啊?蘭姐姐∼」

  「小蘭姐姐?」愛麗絲跳開,柯南眼前突地多了三道高高的身影,下一秒,驚訝心虛驟變成恐懼。

  「琴酒——?」柯南順著滿臉不愉的男人,僵硬地看向微笑的女子,「蘭?」

  熟悉的臉,熟悉的微笑,攪得柯南頭痛欲裂,是蘭,還是Merlot?

  與琴酒站在一起的人……

  灰原不敢看柯南的臉,腦袋縮在脖子裡一動不敢動,好可怕,獵人身上濃稠的黑暗。

  「哎呀,可憐的中年大叔沒人理會。」愛麗絲捂著嘴幸災樂禍。

  小裙子在空中跳出輕盈的舞步,她蹦到緊閉眼的茶發女孩面前,牽起僵直的小手。

  「可愛的小妹妹,你比愛麗絲年輕呢,怎麼辦?林太郎一定『移情別戀』啦。」

  愛麗絲不滿道,「愛麗絲討厭吃不到最愛的小蛋糕!」

  「愛麗絲醬。」森歐外討好的道,「我怎麼舍得你難過呢,都說啦只是一時愛好∼」

  這邊中年老男人圍著兩個小女孩轉悠,另一邊靜默站著的兩大一小氣氛凝重。

  柯南臉上表情空空,腦子裡什麼話也想不出來。

  「柯南,你又撒謊。」毛利蘭看了看警察拉起的防護帶,高木警官看到她,比劃了個歉意的手勢。

  警察們都習慣小孩子來輔助破案了嗎?

  柯南臉色煞白,「小蘭姐姐?」

  熟悉的力道彈向額頭,輕微的刺痛提醒著這見鬼般場面的真實性。

  毛利蘭一臉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會乖乖讀書。」怒上心頭,「各種借口都抵不上你在案發現場的鐵證。」

  柯南下意識回答,「我只是、」聽說了怪盜基德會出現在這裡……

  完整的話在出現的驚人組合面前,再沒有了說出口的欲望。

  蘭、琴酒、蘭、琴酒……兩個不可能的名字在空泛的腦子裡旋轉,不安、恐慌和顫栗後知後覺的爬上脊背。

  身體發抖,全身冰涼。

  「蘭,他是?」

  仿佛沒聽到柯南突兀的稱呼,毛利蘭笑意濃濃,隆重地介紹道,「我公司的領導,東京分部的社長,黑澤陣。」

  指向對著小女孩哇哇大叫的男人,「那是橫濱總部的社長,森歐外。」

  『社長發來消息,說我工作完成得很好……』

  『收到我們社長的消息,要我去夏威夷出差一周……』

  『社長說我工作完成得不錯,給我放了段時間的假……』

  『我打算離開東京出去轉轉,去橫濱。』

  蘭臉上自然的笑意,琴酒眼裡的譏諷,無不壓得柯南喘不上氣。

  那麼早,蘭就跟黑衣組織扯上關系了嗎?還一直與她關系緊密,為什麼他疏忽至此?!

  毛利蘭看了看震動的手機,在詭異的氣氛中,積極發言,「園子發短信說,京極真帶著敦和芥川在餐廳等我們。」

  「哦?」森歐外一頓,看向黑下來的天色,「也是,天都黑了,訓練也該完成了。」

  不明身份的中年男子起身,左手牽著愛麗絲,右手做出相邀的姿勢,「讓可愛的小孩子單獨回家很不負責任呢,跟我們一起吧∼」

  毛利蘭頷首,推著蒼白臉的兩小孩走上伏特加駕駛的保時捷,森歐外被黑澤陣不客氣的塞給了另一輛車的水無憐奈。

  「唉,黑澤君怎麼這麼不討喜?」森歐外搖頭嘆息,銳利的眼神對上車窗外笑眯眯打招呼的男人,「跟太宰君一個樣,唯恐天下不亂。」

  餐廳裡,大人們津津有味地品嘗著美食,小孩子們呆呆的被愛麗絲投喂香甜的糕點。

  愛麗絲興致盎然的端一盤點心到柯南面前,「來,小弟弟,喜歡推理的你應該多補補,腦子太亂就不好了。」

  又拿起勺子挖了一口蛋糕,塞到灰原哀嘴裡,「小妹妹也是,愛麗絲還想問你年輕漂亮的秘密呢∼」

  灰原哀被迫吃下甜膩膩的食物,忍著胃脹滿的嘔吐感,瞟向握著刀叉顫抖的偵探。

  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工藤,這下你該怎麼欺騙自己,毛利蘭一直被保護得滴水不漏?

  看出來了嗎?女子沒想過遮掩,一舉一動都在證實著她與那個男人關系的親密。

  「蘭,你的老板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有味道。」園子悄聲在毛利蘭的耳邊低語,斜了眼難看著臉的柯南,聲音一揚,「完勝工藤那小子!」

  「咳咳咳」毛利蘭猛地被紅酒嗆到,酒精燒得臉色漲紅,好想捂住園子那張嘴!

  異能者耳聰目明,森歐外玩味的眼神,黑澤陣微翹的嘴角,看得毛利蘭慌裡慌張的把肉塞進園子嘴裡。

  消停點吧!

  園子鼓起臉嚼著食物,口齒不清的道,「唔,囔嗦的市話,摔、帥、難人胃,共特酶法逼!」(我說的實話,帥、男人味,工藤沒法比。)

  京極真趕緊端起大杯水,遞給園子,看她灌下後臉色一松,又一臉譴責的看向毛利蘭。

  「哈哈,我也時常覺得自己魅力無邊呢。」

  森歐外不懂自謙兩個字怎麼寫,對著毛利蘭遺憾道,「可惜,大叔愛好不在這個年齡範圍。」

  森歐外笑眯眯地擦著愛麗絲臉上的髒東西,喜愛不言而喻,看得在場人很想報警。

  話題一轉,他對著一臉冷漠的人笑笑,「不過,黑澤君確實喜歡聰明的美人。」意味深長,「偏愛冰涼了的好姑娘。」

  黑澤陣神情一冷,手在腰間摸索的動作看得毛利蘭眼角一跳,趕緊按住他。

  清澈的眸子裡兩排大字分明,忍住,在這裡被激怒就著了BOSS的道啊!!!

  「呲啦——」刀子劃動餐盤的刺耳聲,引動了眾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柯南放下刀叉,「小蘭姐姐,我去趟洗手間。」

  一個飛奔,逃離這驚悚可怕的場景,漿糊的腦子真的需要清醒清醒。

  「……」園子咬了咬唇,倔著張臉,不去看那個沒骨氣的混蛋。

  毛利蘭閉了閉眼,轉頭對上看笑話的森歐外,冷靜道,「BOSS,說正事吧。」

  一瞬間的不忍,並不能動搖堅定決心的毛利蘭,這是柯南早晚得明白的事情,森首領只是將事實推到了眼前。

  工藤新一與毛利蘭之間的鴻溝無法跨越。

  森歐外向後靠了靠,抹了把深黑的頭發,犀利的目光直視著一臉恭敬的芥川。

  芥川旁邊的中島敦快把臉都塞進盤子裡。

  [社長,救救我啊,在黑』手黨裡面真的壓力好大!]

  森歐外做下決定,「明天出發,新加坡。」


第63章 相會新加坡:去確認吧

  柯南抱著腦袋呆坐在馬桶上, 在這狹小封閉的環境裡,死機的大腦才慢慢開始轉動。

  蘭工作的地方是琴酒開的公司……

  蘭與琴酒和橫濱那群人關系密切……

  蘭與Merlot長相一樣,Merlot是琴酒的搭檔……

  Merlot是黑衣組織的人, 謀劃下赤井一家失蹤……

  世良失蹤前綁架的是蘭的母親……

  他不自覺的拿著手機, 對著另一端的人講述著這段日子的大小事宜, 最後, 顫抖的聲音經過電流傳播, 變得失真。

  「平次, 發生了什麼?」柯南摳著牆壁, 指尖帶出絲絲紅色,「我推理不出來!」

  角鬥的困獸陷入死境, 撞上鐵牆的強大衝擊令自己筋骨寸斷,壓抑的嘶吼在沉悶的空間回蕩。

  手機對面的人沉寂了很長段時間, 在逐漸加重的呼吸聲中, 猶豫的男聲打破了柯南的幻想。

  「工藤, 蘭小姐就是Merlot。」服部平次道, 「你應該能推理出來, 事實擺在了眼前。」

  柯南摘下眼鏡,工藤新一的臉清晰的映在鏡子裡,「是啊,我明白了。」

  一葉障目, 是他從未把懷疑的目光對准蘭,下意識把蘭身上的異常當做了那場畢業旅行的後遺症。

  其實,也不算有錯, 似乎蘭就是從那個時候發生了變化, 暴躁易怒,對身邊的人漸行漸遠。

  除了園子, 毛利蘭很少再主動接觸工藤宅邸的人,也很少去阿笠博士家,對柯南的反常有種聽之任之的意味。

  還有,工藤新一。

  蘭很少提及這個名字,少得柯南不提醒,蘭就好像忘了有那麼個需要等待的青梅竹馬。

  柯南不想承認,蘭走出了工藤新一的世界……

  「工藤,我理解你的震驚和無助。」服部平次提醒他,「蘭小姐做的事很嚴重,你必須得告誡她。」

  「你身邊一樁樁的反常都有她的影子,宮野明美出現,怪盜基德的反常,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純失去聯系。」

  服部平次說出從未放在心上的事情,「她很聰明,分化了你們的聯盟,你現在的孤立無援幾乎是她一步步推動的。」

  「不可能!蘭不會傷害——」

  「Merlot殺了FBI的前局長和MI6的約翰,在你面前。」

  服部平次點出了殘酷的現實,「毛利蘭不再是我們認識的毛利蘭。」頓了頓,「還有一種可能……」

  「是什麼?!」柯南好像抓住了這最後一根稻草。

  他不相信,蘭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即使是……殺人。

  服部平次努力幫他分析,「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與琴酒合作。」

  服部平次分析不下去,光明磊落慣了的偵探想不出有什麼問題是大家一起解決不了的。

  他理解不了毛利蘭的決定。親手染上人命,一輩子都洗不清。

  作為友人,只能站在工藤的角度,盡最大的綿薄之力,安慰快要崩潰了的偵探。

  「對,我要問清楚。」

  「工藤,你要——」

  柯南掐斷電話,冷水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眼眶紅紅的小孩子,強行扯出個笑臉,「一切事出有因。」

  內心浮上的不安預感,等待著突破牢籠,清朗的聲音帶上隱隱的啜泣,「即便因為我……」

  「新一,不是因為你。」清冷的女聲透過緊閉的門扉,傳達進偵探耳中。

  柯南驚喜的轉身,想要打開門,卻被對面的人封得嚴嚴實實,「蘭,你——?!」

  隨之而來的是滿心的惶惶,蘭果然知道柯南是工藤新一。

  沉重的心一再下墜,墜進深不見底的洞穴。

  『工藤,你問我接近琴酒後發現了什麼?』

  灰原哀悲哀的望著自己,她的答案令之前的柯南茫然,現在的工藤新一清楚無比。

  『有些真相是能打垮人的。比如,我姐姐再次死去,黑暗消不掉,步步緊逼身邊的人。』

  『你不曾懷疑過自己,也全然信任你身邊的人,可是,你知道嗎?人心復雜,欲望主導世界上大多數人。』

  『FBI私下的絕密交易,借著赤井秀一對凶手的追擊展開,明面上把FBI與犯罪組織完全劃開,保持了表面的光鮮。

  MI6借著赤井瑪麗的衷心知曉了藥物,卻瞞著她們赤井務武的去向,暗自想要從中分一杯羹。』

  『信任和隱瞞是同時存在的,赤井一家的後果由此產生。』

  『Merlot看透了他們的貪婪,震懾了一群被欲望蒙蔽心智的人。』

  作為推理界的翹楚,一字字一句句都指向率先與黑衣組織發生聯系的自己,天真的自己。

  當身份大白,蘭為什麼與琴酒扯上關系?

  因為她發現了工藤新一的身份,知道了他的險境,或許還有那晚園子的事,蘭就在房間樓下,聽到什麼也不一定。

  為什麼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子能下定決心與一個凶手混在一起,交付彼此?

  因為她發現了工藤新一停不下來的欺騙和固執的保護,只能另尋他法,卻不知怎麼找到了琴酒頭上。

  為了守住藥物的秘密,她滅了口。

  那一身的黑暗,皆因工藤新一而起。

  「對不起,蘭。」工藤新一遲來的道歉,「是我太笨。」蒼白的字眼彌漫的只有深深的無力。

  「新一,我曾經設想過你無數次向我坦白的情形,憤怒?釋然?或者都有?」毛利蘭靠在門上,仰望天空,「但現在——」

  「蘭?」工藤新一囁嚅著,不敢打斷那顯得滄桑的話語。

  「不用責怪你自己,毛利蘭找到了自己的解決辦法,這條路,她並不孤獨。」

  溫柔的聲音依舊帶著對工藤新一的體諒,「你保護過毛利蘭的世界,她是感激的,至於那復雜的糾葛,就忘了吧。」

  怨憎、惱恨、驚怒,在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感情裡開始沉澱,會隨著時間慢慢消彌。

  「我做不到……」工藤新一沒法想像毛利蘭不在的世界。

  更何況這是他一手導致的結果,他沒辦法原諒自己,更沒法面對染上血的毛利蘭。

  她或許對付過柯南身邊的『同伴』,但和園子一樣始終對青梅竹馬保持了一份心軟。

  言語上的諷刺和怒罵,並沒有抹消那一遍遍對危險的提醒,在琴酒發現的當下,他也分毫未傷。

  「我認識的工藤新一,有一顆赤子之心。」毛利蘭的聲音驟然加重,「不要忘了你的口頭禪。」

  「真相只有一個。」工藤新一念叨著,從背靠的門上滑落,抱住凍僵的身體。

  「你的夢想,就是從各種案件中,找出真正的真相。」

  毛利蘭像是能看見工藤新一的痛苦,長長一嘆,「去確認吧,新加坡的真相,看看毛利蘭生活的世界,精彩與意外紛至沓來。」

  輕微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工藤新一抹了抹濕潤的臉,拿起手機撥通了久未聯系的人,「降谷零,我跟你合作,帶我去新加坡。」

  ……

  「要等他?」黑澤陣翹著腿,一下一下的點著打火機。

  森歐外興致勃勃的逗著兩個小女孩,芥川龍之介目不斜視的正做著,中島敦眼睛不敢亂瞟,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事。

  「啊啊啊,煩死了!」園子抓了抓頭發,暴躁地在餐桌旁來回轉圈。

  京極真擔憂道:「園子……」

  毛利蘭郁悶的趴在收拾好的桌上,有氣無力的呻』吟,「啊,真的好煩。」

  黑澤陣腳踹向對小女孩賣痴的人,被男人靈敏的躲過,「黑澤君,心情不好就拿我來發泄?」

  森歐外歪頭,哀愁在臉上展現,「為什麼部下一個個都不尊重我這個首領呢?我做人有這麼失敗嗎?」

  芥川龍之介立馬做保證,「BOSS,我尊敬您!」怕不夠,又加上,「中原先生也是!」

  「哦。」森歐外沒有感情的應答了一聲,反問他,「如果太宰治想篡位怎麼辦?」

  芥川龍之介脖子哽住,「我、我」靈光一閃,大聲道,「我告訴中原先生!」

  「呀,我該謝謝芥川君的『聰明過人』嗎?」森歐外挖了大勺愛麗絲的蛋糕,看著正正經經坐直的人。

  「BOSS,不用謝我,為您分憂是屬下的職責。」看不懂森歐外表情的芥川滿臉坦然,「太宰先生教導過,首領的命令是絕對的。」

  中島敦:「……」芥川,我懂你是為什麼兢兢業業這麼些年,還是升不上干部了。

  黑澤陣不想理耍寶的黑心上司,看著愁眉苦臉的毛利蘭冷笑,「怎麼,你這是把工藤新一當兒子養?」

  驚人一句震得園子大步跳開,毛利蘭臉色一青,硬生生扳斷了失心木頭所制的扶手,「再說一遍?」

  她那點像有了個十多歲兒子的人?好吧,就算縮小得像八九歲都不行!

  毛利蘭,單身十八年,至死都是黃花大閨女一枚,她絕不背這口黑鍋。

  「……」看懂毛利蘭臉上寫的拒絕,黑澤陣抽了抽嘴角,「你知道我剛剛想了什麼嗎?」

  「什麼?」毛利蘭將不懂就問貫徹到底。

  黑澤陣難得扶著額頭,眼神從芥川移到毛利蘭身上,「有一種打死你的衝動。」

  園子拍拍好友的肩膀,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好閨女,不用擔心孩子走上歪路,他長大了。」

  他長大了……

  長大了……

  大了……

  毛利蘭臉色由青變黑,「不!」驚恐的搖頭,「我不可能把柯南當自己的孩子!」

  雖然她的確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那絕對只是深受其害下的應激反應,不可能是養兒子!

  「行了。」黑澤陣實在不忍直視犯蠢的女人,「我不想陪一個自怨自艾的小孩在這裡耽誤時間。」

  與其等待看不順眼的小鬼思考完人生,還不如去挑釁視他為血海深仇的死神。

  在這裡多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撥著名為無聊的神經,耳邊女孩的一聲聲嘆息更是惹得心情向著煩躁發展。

  毛利蘭看著中途已經是第六次摸上手』槍的男人,忽高忽低的心髒也經不起來回折磨,「嘛,不早了。」

  低頭看向灰原哀,「我叫了阿笠博士來接你們,好好待在店裡啊。」

  工藤新一缺乏的只是時間,來重新振作,她這個禍源呆在原地,可能會牽動他快要平靜下來的心。


第64章 相會新加坡:偶遇

  隔日, 胡思亂想一整夜的毛利蘭坐上了公司的包機,徑直飛往新加坡。

  沒睡好的她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在黑澤陣翻動書頁的摩挲聲中, 沉沉的倦意一波一波的上湧。

  黑澤陣掃了眼強撐著大眼睛的某人, 淡淡道:「困了就睡, 充沛的精力才是維持理智的最好方法。」

  「理智?」毛利蘭眼皮子上下打架, 「精神再乏累, 我的腦子還是在線的。」

  「只是想到這次的比賽, 沒什麼自信。」各種勢力分劃在腦海裡攪成了一團毛球, 找不到頭和尾。

  對紺青之拳勢在必得的彭格列,與他們的交鋒有夠費腦筋。

  指環的火焰不能點燃, 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們,但港口Mafia這邊也同樣無法使用異能, 公平的前提下, 比拼的是體術和毅力。

  要將紺青之拳拿到手, 難度還是很大。

  再加上一些不時會冒出來的第三方第四方, 弄得她是一個頭兩個大, 就比如隔岸觀火的【太宰治】。

  賽前賽後都將是一次巨大的考驗。

  【中原中也】和朽木露琪亞的願望嗎?作為接收者和港口Mafia的一員,她必須實現。

  「是嗎?」黑澤陣翻了頁書,津津有味的看著,「我倒覺得這次很簡單。」

  毛利蘭微微傾身, 瞄了瞄男人手中的書,(這天,我從夢中醒來, 渾渾噩噩不知所處……)

  黑澤陣居然對故事書來了興致?

  「哦, 說說看。」毛利蘭眼睛繼續盯著書上的內容。

  (三扇門立在眼前,第一扇門, 悉悉索索的雪花飄來,我感受了下額頭的溫度,很正常的冰寒和虛浮。)

  喂喂,哪裡正常了?

  黑澤陣頭也不抬,「你不是參加比賽的人員,充當合格的觀眾就好。」

  (第二扇門,蠕動的蛆蟲和黏膩的液體掉落,啃噬的悉索爬滿整面牆壁,即使看不見和聽不見,但為了防止精神污染,我還是面無表情的關上了門。)

  毛利蘭坐直,什麼鬼發展?看不見和聽不見,是怎麼知道景像的?

  毛利蘭分神回答黑澤陣,「但是得確保事情順利進行,聰明人太多。」

  (是誰打開了我的大門?)

  不是你自己打開的嗎?

  黑澤陣又翻了一頁,「放棄邏輯,混戰到底。」

  (我看向第三扇門,停頓半響,兩手一敲,啊,真的是懶得再動,轉身躺回床上,蓋上溫暖的被子,進入夢鄉。)

  動啊!求求你快動!第三扇門到底是什麼?!

  毛利蘭抓心撓肺的看著書中呼呼大睡的主人公,恨不得跑進去把他搖醒,讓他趕緊踹開第三扇門。

  「看完了嗎?」黑澤陣涼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沒」毛利蘭怒睜著眼,憤恨的拍了一巴掌,啪嘰一聲,柔軟的觸感令她瞬間僵硬,「有……

  」

  毛利蘭機械地抬頭,黑澤陣發射著冷箭的目光俯視著趴在大腿上的人。

  她抓了抓手下結實的大腿肌,試探道,「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黑澤陣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久到毛利蘭臉上佯裝的淡定再也維持不住,與男人對視的眸子裡心虛在閃爍。

  黑澤陣輕笑,「呵,我信。」見毛利蘭耳尖染上粉紅,從容的轉移話題,「因為我也很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

  就著兩人尷尬的姿勢,慢悠悠的翻開第三頁。

  (黑黝黝的房間,床上隆起的鼓包塌陷,爛泥下鮮紅的血液大片大片從雪白的床單滴落,咕咚一聲,頭顱掉了下來,四肢滑落。)

  毛利蘭咽口水,注意力全被書上的發展吸走。

  (地上的頭顱,有兩個空洞洞的黑窟窿,面對著第三扇門,突然,風沙吹開了緊閉的大門,他來了,帶著一雙失去光澤的眼睛,安在黑窟窿上。)

  那人是誰?

  (頭顱看見了,四肢重聚,血液逆流,帶著腐爛的味道,我又醒了,環顧鏡子裡空曠的房間,抬起頭,猩紅從兩只眼睛緩緩流下,看著你幽幽一笑,「到了。」)

  「到了。」

  「啊啊啊啊——」

  毛利蘭瞬間蹦起,掄起拳頭揍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哐當一聲,倒地的重擊震得飛機晃動了一下。

  「哇∼」愛麗絲用手指戳了戳地面抽搐的人,捧起臉蛋,「嘻嘻,小老虎好慘啊∼」

  老虎?

  毛利蘭定睛一看,中島敦仰躺在地面,口吐白沫,「我、說,到了,蘭、小姐。」腦袋一歪,翻起了白眼。

  「敦——」毛利蘭慘白著臉大叫,「快、快叫醫生啊!」

  黑澤陣默默把書關上,裝作看不見飛機裡驚慌失措的人,看著機窗外平坦的機坪由衷感嘆,新加坡不愧是熱鬧的城市。

  這本書還是有一定價值。

  一下飛機,眾人直奔醫院,被擔架抬著的中島敦暈乎乎的看著頭頂晃動地燈光。

  「哦呀,中島君這是被敵襲了嗎?」森歐外誇張的聲音,「快快快,打電話告訴福澤閣下他的社員壯烈犧牲了!」

  「遵命,BOSS!」芥川龍之介恭敬應道。

  「比賽卻了一個人,該由誰抵上呢?」黑澤陣聲音冷漠,「你去吧,BOSS,年齡大了骨質疏松不是問題,我會請最好的醫生隨時待命。」

  「哈哈,黑澤君,我看中島君還有氣息,他肯定能恢復過來。」森歐外推脫道,「中年人就不要搶年輕人的活了。」

  [你們是魔鬼嗎?真把老虎當人,啊呸,把人當老虎,死命使喚嗎?社長、太宰先生,我想回家∼]

  「BOSS,是我失手干的。」毛利蘭聽起來很內疚,「再說,敦還沒死啊,你不用詛咒他。」

  [蘭小姐,我原諒你了!你簡直是港』黑的一股清流!]

  踊躍的心理發言,聽得毛利蘭松了口氣,中島敦的贊揚壓得她的愧疚翻騰不休。

  敦啊,你才是這新加坡一行的清流啊。

  毛利蘭離開醫院,新加坡新鮮的空氣撲鼻,經過飛機上的驚嚇,渾濁的腦子出離的冷靜。

  太陽高照,抱著本書漫步在林蔭小道,溫暖的柔風也吹不散心底的陰寒。

  「這個故事,你看懂了嗎?」海風的鹹濕吹動了微卷的頭發,面向海洋的男人轉過身,「蘭小姐。」

  「專程把死神周刊郵寄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毛利蘭沒有用問句,把書還給纏滿繃帶的男人,「【太宰治】先生。」

  【太宰治】翻了翻周刊,鳶色的眼眸在拂動的光影下看不清,重新看向一波波漾上沙灘的海浪。

  在兩人的靜默中,毛利蘭輕聲道,「【太宰】先生,大海很美。」

  海鷗的輕啼令聽眾心曠神怡,「它包容所有的罪惡,呈現給世人的是波光粼粼的蔚藍。」

  【太宰治】神情迷離了一瞬,眼底又重復冷然,「蘭小姐,死人不配,尤其是陰暗之人。」

  存在世間的每一分每一秒,聽到的每一種聲音、看見的每一種事物,都是黑白的晦暗。

  絲線能割裂皮膚,空氣能灼燒肺腑,踏著土地輕忽飄渺,廣闊的天空也包容不了生來烏黑的人。

  「活人與死人毫無區別,都有著無趣的欲望糾葛。」【太宰治】的鳶眸波瀾不驚,「人,太過愚鈍。」

  毛利蘭勸不動將世界看得太清,又對世界沒有感情的【太宰治】,而且,她也不是來這裡充當勸慰者的人。

  這一次,毛利蘭看清了【太宰治】白色繃帶下包裹的痕跡,支離破碎的身體上,隱約的紅色滲出。

  是他連成為死神也不願意去除的傷疤。

  「我懂了,【太宰】先生。」毛利蘭眉眼一柔,「我跟你合作,續寫你的計劃。」

  在完成願望這方面,她的目的與【太宰治】不衝突,有個好的盟友更方便。

  「我也原諒你之前算計我媽媽的行為。」毛利蘭吸口海風,將濁氣呼出去,「畢竟之後我會做些不太好的事情。」

  【太宰治】滿意一笑,很欣賞她的干脆,「我挑了你們兩個,來到這裡的只有你一個人。」

  毛利蘭微笑,「這是我跟你的『偶遇』,黑澤陣不想攪合。」

  先不說黑澤陣有多討厭太宰治這個名字,光是這個計劃,黑澤陣能忍著不添堵已經是極限了,更不要談合作。

  比起跟【太宰治】較勁,現在的黑澤陣恐怕更想與那些強者較量。

  男人的浪漫,毛利蘭理解不了。

  她喜歡的是向著自己的目標堅定前進,為此,毛利蘭可以狡猾,也可以將自己變成剛勁鐵骨,這是作為女人的韌性。

  「蘭小姐,可讓我刮目相看啊。」【太宰治】翹起了嘴,帶起了這個世界太宰治所擁有的狡黠,「事成之後,我給你一個獎勵。」

  「嗯?」不可否認,毛利蘭被激起了興趣,【太宰】先生的獎勵,對她來說肯定很友好,別人嘛……

  太宰治提起筆,撕下字跡的幾頁,在空白的地方刷刷的寫下醒目的大字。

  「黑澤陣,四年牢獄之禍。」

  「阿嚏!」黑澤陣皺了皺眉,惡寒的感覺爬上心頭,【太宰治】想做些什麼嗎?


第65章 相會新加坡:賠不起

  「黑澤君也會感冒?」森歐外哎呀一聲, 「年齡不小了,得多注意身體啊∼」

  假模假樣的關心黑澤陣完全無視,默不作聲的繼續翻動文件。

  沒人搭話, 森歐外也不在意, 把資料甩向一邊, 撐著下巴看向熒屏上的兩人, 「中原君有什麼建議嗎?」

  在這個寬敞的會議室裡, 港口Mafia的三個干部與首領進行著決定當下走向的干部會議。

  得到森歐外授權後, 中原中也蹭的一下拍桌站起, 「BOSS,我認為這項任務應該由我進行。」

  黑澤陣一聽, 罕見的流露出驚訝,想了想什麼沒說話, 又低頭去翻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文件。

  森歐外笑眯眯的盯著他, 兩個冷冰冰的字眼吐出, 「駁回。」

  「為什麼?」中原中也不解, 「論體術, 無論是空手道、截拳道、柔道等等我都精通,區區一個比賽不在話下。」

  原本一開始也是下達給他的命令,經過太宰治的手,移交給了人虎和芥川, 最後居然連首領都默認了。

  「中也,你的禮貌。」尾崎紅葉提醒腳都快踩上桌子的人,「首領有他的理由。」

  「抱歉, BOSS。」中原中也沮喪的坐下, 最近呆在橫濱,無事可做的他都快發霉了。

  「人選大家都沒異議了。」森歐外頭轉向沉吟的黑澤陣, 「黑澤君有什麼想說的嗎?」

  黑澤陣踹開桌子,點根煙抽了一口,囂張的行為看得熒幕上的人眉毛一抽,「我有個提議。」

  「哦?」森歐外眯眼,「直覺告訴我會很有趣呢。」

  「比賽場地會有很大的損毀。」黑澤陣飛了個紙飛機到森歐外面前,「橫濱在富有也賠不起一個國家。」

  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二臉震驚,這是你黑澤陣能說出來的話?憂國憂組織?

  森歐外展開飛機,Guild,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的名字清晰明了。

  黑澤陣一臉誠懇的建議,「把人虎賣了吧,他值錢。」

  「等等!70億?」中原中也的良心在譴責自己,「動武偵的人,不太好吧……」

  森歐外唇角勾起,他的決定一目了然,「黑澤君很會為組織分憂呢。」

  黑澤君,你想干什麼?他拭目以待。

  完全不知道自己快被賣了的中島敦捧著茶泡飯,一臉滿足。

  毛利蘭看著這倒霉孩子,心疼的道,「好好休息吧,幸虧比賽還有兩周左右才開始。」

  中島敦放下碗,茶泡飯不香了,前面半句還好好的,後面怎麼聽著這麼奇怪呢?

  毛利蘭困惑,「敦?」胃口不好了?

  中島敦搖搖頭,「蘭小姐,芥川呢?」

  他醒來後,芥川就沒看到人影,京極真還沒來新加坡,總不至於私下訓練去了吧?

  中島敦在考慮自己要不要也抓緊時間恢復,多多訓練,免得比賽時被挾私報復的芥川針對。

  「芥川?」毛利蘭一怔。

  對啊,她來這麼久都沒見到芥川呢?從【太宰治】那回來,一進門都只發現中島敦一個人。

  「敦,我想起件事,你先乖乖休息啊。」毛利蘭趕緊起身,囑咐一句話後閃身出了病房。

  黑澤陣跟BOSS開會去了,芥川本來該在房間裡照顧中島敦,首領吩咐的命令,他不會一聲不吭的離開。

  芥川的警惕不會讓自己離開醫院。

  站在醫院的走廊裡,毛利蘭取下耳機,靜心凝聽周圍的信息。

  [醫生,救救我的孩子!]

  [快點,呼吸要停止了!挺住!挺住!]

  [拜托了,手術一定要成功啊,我只有這一個親人!]

  ……

  不是,不在這裡,在哪裡,芥川龍之介!

  毛利蘭額頭上開始流汗,精神力高度集中的使用異能,對義骸支撐的靈魂負擔太大。

  耳邊快速掠過不相關的話,在一眾紛繁的雜亂聲中,一道輕柔的女歌聲驟然入耳。

  [安娜∼安娜∼安娜∼我的安娜貝爾∼]

  [可惡,這是什麼鬼地方?!讓我找到背後的人,看我不把你撕個粉碎!]

  毛利蘭猛地睜開眼,向著聲音彙聚的地方跑去,芥川的聲音!

  [安娜∼安娜∼好孩子快出來∼安娜的媽媽在等你∼]

  毛利蘭跑著跑著,突然闖入一片詭異的空間,四周的鴉雀無聲令她腳步頓住。

  醫院的高級病房,一向有不少醫生和護士在病房內進進出出,就是生怕住在這裡,身份不一般的病人出事。

  空間異能?不對,一種奇妙的感覺襲上心頭,毛利蘭低頭,食指上的指環煥發出銀藍的光彩。

  是幻境,以假亂真、以虛化實的幻境。

  窗戶外紅色翻湧,照得這一片樓層陰森恐怖,女人的甜美聲音幽幽傳來。

  「安娜∼安娜∼我的寶貝∼」

  毛利蘭打了個寒顫,要不要做個這麼靈異的場景啊?她真的對這些東西感官不太好。

  在指環的保護下,她能看見幻境亦能同時區分真假虛實,這就是黑澤陣說的有用嗎?

  轟隆轟隆——

  巨石倒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毛利蘭趕快跑上前去,果不其然,看見一個暴躁的芥川用著『羅生門』狂拆建築。

  「芥川。」毛利蘭搭上芥川的肩膀,躲過黑色條帶的攻擊,手上一使力,哢擦的脆響令她一愣。

  「咳咳咳」咳嗽幾聲,毛利蘭將指環靠近芥川,芥川怒紅的雙眼霎時清明,「醒了?」

  「蘭?」芥川龍之介一頓,看著周圍損毀的建築,陌生的詭異環境,「我從幻境出來了?」

  芥川龍之介收回異能,剛想活動下筋骨,吃痛的嘖了一聲,右手臂遲來的痛楚在告誡他,「我骨折了?」

  「嗯嗯」毛利蘭·罪魁禍首·蘭點頭,指著從病房出來的女子怒道,「就是她!」

  毛利蘭義正言辭的指責,芥川龍之介想也不想的轉身面對著瘋瘋癲癲唱歌的女人,「說,你是誰?」

  「安娜∼安娜貝爾∼」卷曲短發的病態女子,陰森森的唱著歌,空洞的眼睛面向兩人,「安娜∼」

  一身曼妙的連衣蓬蓬裙,拉著一個半人高的洋娃娃跳了一圈,女子站正,對著毛利蘭他們提起裙角,行了個禮。

  「初次見面,我是澤爾達。」

  澤爾達溫柔的神情一轉,舉著手中的洋娃娃笑了,「這是我的孩子,安娜貝爾∼」

  面上笑吟吟的正常人,心理不斷吟唱著安娜貝爾的名字,聲音逐漸陰狠凄厲。

  [安娜貝爾——!]

  一股陰風吹得毛利蘭心間驟涼,她是真的認為手中的娃娃是自己的女兒!

  毛利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澤爾達精神絕對不正常。

  「安娜啊。」毛利蘭甚至懷疑,如果自己觸碰了澤爾達手中的『孩子』,她會撕咬著撲上來!

  「你為什麼把我拉入幻境?」芥川龍之介冷冷看著澤爾達,紛飛的黑色野獸昭示了他的殺意,「港』黑的敵人?」

  澤爾達歪了歪頭,「敵人?」食指輕輕的搖了搖,「不喲,我是來見琴酒和Merlot的人,一只烏鴉。」

  毛利蘭一凜,「烏丸蓮耶。」該來的還是來了,「你攻擊芥川什麼意思?」

  不會是……

  澤爾達捂嘴,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月下獸,中島敦。」

  女子嗓音如情人般呢喃,「那位大人想確認他是否有資格替組織參加,潘多拉之心的爭奪戰。」

  芥川龍之介黑臉,「我不是人虎。」

  「當然,我已經親自確定過了。」澤爾達理了理耳後的卷發,姿態雍容,「所以我停下了啊。」

  毛利蘭看了看她背後倒塌的大半建築,很難判定她所謂的停下是在什麼時候,嗯,至少是在發現有外人闖入之後。

  「這樣啊……」毛利蘭思索一會兒,挽起澤爾達的手臂,微笑道,「那就由我帶你去見他吧。」

  「喂!」芥川龍之介哼了聲,轉身向著前方兩個自說自話的女人走去,「又是人虎。」

  他拿出手機,「喂,BOSS,剛才有敵襲,我沒事。」瞟了眼後面的廢墟,「就是需要善後,醫院二十三層。」

  ……

  毛利蘭溫和的笑著,「澤爾達,你的孩子真可愛。」看見她臉色一緩,又接著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名字。」

  黑澤陣的文件上,一位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富家千金。

  澤爾達嫣紅的唇一翹,「你肯定看錯了,我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了。」憐愛的撫了撫懷中的『孩子』,「自從我的安娜聲音消失後。」

  「嗯,我想也是。」毛利蘭輕笑著打開病房門,「敦也是個乖孩子呢,相信他和安娜會相處得很好。」

  坐在病床上的中島敦看向門口,看清人後愣了愣,轉瞬便揚起個燦爛的笑容,「晚上好,安娜,澤爾達。」

  將欺詐行為,進行到底。

  深夜,東京的同一個酒吧。

  「歡迎光臨!」

  冰塊隨著來人的踏入,遍布整個店鋪,絲絲寒氣溢在煞氣彌漫的空氣中,僅僅一瞬間,溫暖酒吧變成冰窟。

  浦原喜助不慌不忙的接上下一句話,「護廷十三隊,十番隊隊長,日番谷冬獅郎。」

  看著手上被凍成冰塊的酒杯,索性放棄擦拭,極具職業禮貌的問候,「要來點什麼嗎?」

  「端坐於霜天吧,冰輪丸!」

  巨大的冰龍席地而起,呼嘯著朝浦原喜助衝過來,浦原喜助抬起拐杖,抽出斬紅姬抵消對面的攻擊。

  「唉,我知道東京酒吧不好開,但也不至於一周兩次被毀吧。」浦原喜助心痛的看著冰塊割裂的地面,「也不知道這次黑澤君還給不給報銷。」

  「浦原喜助。」日番谷冬獅郎念道,「身為死神,犯下大忌的你做好覺悟了嗎?」

  「大忌?」浦原喜助迷惑,「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一項罪名?」

  日番谷冬獅郎碧眸中全是冷意,「流魂街78區\"戌吊\"十萬亡魂為證。」

  他拿出一張帶有印章的文件,「屍魂界會全力追捕你們的下落,罪無可赦。」

  浦原喜助恍然,「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在冷冰冰的死神重燃怒火前又道,「為什麼不現在逮捕我呢?」

  「我有罪。」浦原喜助臉上的沉痛一閃,「不會反抗你們的處置。」

  日番谷冬獅郎一怒,「收起你假惺惺的表情。」冰刺在空氣中凝結,「告訴我,黑澤陣在哪裡?」

  尖銳的冰刺逼近血肉,浦原喜助幽幽一嘆,「日番谷,黑崎一護追殺他我能理解,你又是為什麼?真的只為流魂街的事?」

  他洞察一切的目光帶著憐憫,「連殺死一個人的理由都遺忘,行動還有意義嗎?」

  「不需要。」空氣中密密麻麻的冰錐彰顯了日番谷的決心,「當利刃架在脖子上,真相自會浮出水面。」

  「他不會是能輕易威脅的人。」浦原喜助遞給他一張機票和宣傳單,「去新加坡吧,那顆美麗的寶石會告訴你答案。」

  目送冷若冰霜的死神離去,一只黑貓跳上了吧台,金黃色的眼睛帶著審視,「浦原喜助,不要太過火,屍魂界再經不起動蕩。」

  「有什麼力量比得上『書』?」浦原喜助扶著吧台,地獄蝶在酒櫃上短暫的停留後展翅,「『死神』和七的三次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2

第66章 相會新加坡:安娜

  「敦, 我現在有個困難。」【太宰治】走進病房,坐上旁邊的凳子,「找不到辦法解決。」

  「【太宰】先生——?!」

  中島敦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茶泡飯灑進床單裡也沒察覺。

  【太宰治】微笑, 「敦?」

  帶著笑意的溫和嗓音令中島敦立即醒神, 手忙腳亂的收拾好飯碗, 正經危坐, 「【太宰】先生?……平行世界?」

  他們在東京有過一面之緣, 貓科動物的直覺很容易把【太宰治】與本世界的太宰先生區分開來。

  【太宰治】笑著點點頭, 以一種詠嘆的語氣道:「無論哪個世界的敦,都一樣的敏感呢∼」

  長長的尾調令中島敦後頸一涼, 對太宰治的天然信任加上長期被坑的後遺症,硬是鼓起勇氣道, 「【太宰】先生需要我幫忙?」

  「敦好聰明啊∼」【太宰治】沒什麼感情的捧捧場, 「我看敦很想多點時間訓練, 所以我給你找了個替身哦∼」

  替身?

  病房內走進一個中島敦眼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那張臉他每天起床照鏡子都能看見啊!

  蘭小姐, 你沒告訴他這個世界除了有平行世界的【太宰治】,還有一個中島敦啊啊啊啊。

  中島敦內心狂叫,驚恐的看著一身黑西裝的自己走上前,面無表情的打招呼, 「你好,中島敦,我是你的同位體。」

  【中島敦】唇一揚, 「把病床讓出來, 你跟芥川龍之介去訓練。」

  沒什麼起伏的語氣,說著近似威脅的話。中島敦表情絕望, 平行世界的自己絕對是去混』黑了吧?

  「這就是你攔著我的理由?」芥川龍之介臉上的嫉恨昭然若揭,「為什麼【太宰】先生不找我幫忙?!做什麼我都可以啊!」

  激烈的宰廚可不管走廊上中島敦的無奈,現在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太宰】先生找人虎不找他找人虎不找他找人虎不找他……

  果然,人虎就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芥川?」中島敦冷汗,你不要又一副想殺了他的表情啊!「去訓練?」

  這真不是他的錯!【太宰】先生的話,他也沒辦法反抗啊!

  這些人,一個個都忘了自己才受了傷嗎!啊?

  ……

  「澤爾達,你說找我和Gin?」毛利蘭邀著抱洋娃娃的女人坐下,「那個人有事吩咐我們?」

  黑衣組織首領對她和黑澤陣還有什麼期待嗎?

  毛利蘭表示,瞎子都能看到最近他們與港口Mafia聯系緊密,就這樣,還放心他們參與黑衣組織的任務?

  哦,也不對,黑澤陣似乎一直以來都沒掩飾過與其他組織的來往,簡直就是光明正大。

  瞧瞧,他工作的公司叫什麼名字?愛麗絲株式會社,不就是在告訴眾人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毛利蘭很迷,黑澤陣是憑什麼混到黑衣組織的高層,真的就因為他的聰明和實力?

  澤爾達將臉親昵的貼著洋娃娃,看著【中島敦】笑了,「老虎真可愛,殺人的眼神看得我心髒怦怦直跳。」

  【中島敦】笑著靠在床頭,拿著小刀削蘋果,鋒利的刀片旋轉下,薄薄的果皮簌簌掉落,「在孤兒院,我就殺過人。」

  澀澤龍彥異能體在橫濱掀起的風浪才過不久,相信很多人都背地裡調查過他的過去。

  澤爾達哄著懷裡的娃娃,輕聲道,「我同意你參加比賽了。」偏頭對他笑道,「美味的血腥氣息,很符合組織選人的標准。」

  【中島敦】鎮定的啃了口蘋果,【太宰】先生說得對,沒人在乎他的人設與傳聞中差別有多大。

  「我只要拿到潘多拉之心就行。」澤爾達點了點娃娃的鼻子,「誰管誰是誰呢∼安娜∼安娜∼」

  毛利蘭含笑的望著她,仿佛澤爾達對自己的問題沒有絲毫忽視。

  出動的烏鴉是一只徹頭徹尾的瘋子啊。

  聰明的領導者,一個眼裡心裡只有目標和『安娜』的成員,完全無懼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也不怕人心的算計。

  所以,澤爾達來見Merlot和Gin的目的是什麼?

  哄完『孩子』,澤爾達才轉頭看向毛利蘭,「大人說,『解除對日番谷冬獅郎的幻術』。」

  毛利蘭一愣,日番谷冬獅郎,屍魂界十番隊隊長,黑衣組織想做什麼?

  日番谷冬獅郎身上有幻術?誰下的?

  「可以。」黑澤陣進了病房,撈起一顆蘋果咬一口,冷笑,「浦原喜助,你敢把他送到我面前,那我就可以不客氣了。」

  毛利蘭聽得雲裡霧裡,一股挫敗感由衷升起,屍魂界的事嗎?是有關黑澤陣過去的恩怨?

  看來她真的得補點搭檔的知識,這人的過去太多謎等著揭曉。

  黑澤陣瞟了她一眼,「日番谷冬獅郎,恨我入骨,源於我利用幻術使他殺了些人。」

  殺了屍魂界的人?

  「是你封的他的記憶。」毛利蘭能聽出黑澤陣的潛台詞。

  『敢』和『可以不客氣』這些詞彙,代表了浦原喜助曾有過保護那個人的意圖。

  而今交給黑澤陣,是打算揭開這段往事,要想解開幻術,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下幻術的人。

  「黑衣組織開始想對付你了。」毛利蘭道,「利用死神的力量。」

  是因為殺了赤井務武,觸到了那個人的紅線,還是因為忌憚港口Mafia,抑或二者皆有。

  黑衣組織不敢保證黑澤陣的陣營問題,就選擇把難題交給他來處理,違抗命令還是執行命令?

  違抗,代表不忠,可以確定他的站位;執行,意味著面對強大的敵人,死去了也不過是少了一把好用的刀。

  「一個天才死神送給我,只有一種下場。」黑澤陣看不出一點害怕,「讓他永遠回不去屍魂界。」

  黑澤陣冷漠的眼神又望向痴痴呆呆拍著洋娃娃的女人,「瘋子又如何?都可以利用。」望向她懷裡的『孩子』,「同樣都是人。」

  「做筆交易,搭檔。」黑澤陣揚了揚唇,「我把對付她的人交給你,你放任我處置日番谷冬獅郎。」

  這是一個針對毛利蘭心軟和計劃成功與否的選擇題。

  他不想有人干預死神之間的恩怨。

  毛利蘭看了看澤爾達,轉向黑澤陣,沒有立即答應,「為什麼要讓日番谷冬獅郎殺人?」

  黑澤陣微愣,想了半天才道,「朽木露琪亞的罪孽,她的請求,模糊那段記憶,也是因為她。」

  『我們都有罪,所以負重前行。』

  露琪亞那句話是這個意思?屍魂界發生了什麼?

  毛利蘭能感覺到,一切都圍繞死去的露琪亞,就好像她的故事在借著黑澤陣的過去傳達著什麼?

  「好。」毛利蘭答應了黑澤陣,「我是個自私的人,陌生人與計劃相比,不值一提。」

  黑澤陣不會殺他,只會令正義的死神生不如死,那場回憶,看的是日番谷冬獅郎會不會被擊潰。

  他們和浦原喜助都在賭。

  黑澤陣笑了,「去會議室,那個人在裡面等你。」

  毛利蘭走進會議室,金發的白領男人坐在皮質沙發上,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你就是來與我談合作的人?港口Mafia的毛利蘭。」

  黑澤陣足夠了解毛利蘭,也預判到了黑衣組織會派出來應對裡世界的人選。

  狡猾的性格,真是令她恨得牙癢癢啊。

  毛利蘭在男人對面坐下,「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Guild(組合)的領導者。」

  毛利蘭將一堆合同推給他,微笑道:「請過目。」

  菲茨傑拉德翻了翻,成功商人的他看這些文件的速度很快,五分鐘後,臉上的笑容很冷。

  「包辦比賽場地的維修、街道和建築損毀及居民精神損失費、賽前賽後港『黑人員造成的損失都由我承擔,小姐,你是把我當大善人?」

  菲茨傑拉德往後一靠,「我還不如再懸賞一次人虎,比與你們合作劃算得多。」

  毛利蘭早就料到會有這個結果,沒人會傻得簽下這個合同,除非能牽扯到他的底線。

  「菲茨傑拉德先生。」毛利蘭笑著將一張照片放到他面前,「這兩個人,都是你的。」

  照片上,【中島敦】靠著病床修養,旁邊的座椅上卷發女子痴笑著,抱著『孩子』的手像是要掐破娃娃的布料。

  澤爾達,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的妻子,他的摯愛。

  菲茨傑拉德瞳孔一縮,握緊了那張照片,「你們在哪裡找到的她?」

  女兒死去,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妻子也不知何時失蹤。

  「這是另外的價錢。」毛利蘭笑著將手上的指環遞給他,「用你妻子完成我的要求,你會得到最豐厚的禮物。」

  菲茨傑拉德收回臉上的情緒,重新戴上商人的面具,「蘭小姐,我是個貪婪的人,與橫濱接觸過的你應該清楚。」

  他足夠有錢,都是來自他對金錢的欲望,想要打破這種欲望,可不容易。

  【中島敦】有太多不確定性,上次入侵橫濱可是狠狠的給他上了一課。

  「當然。」毛利蘭把曾經伏特加拍下的合照拿出來,笑容加深道,「菲茨傑拉德先生,不怕告訴你,我是個死人。」

  黑衣組織用什麼捕獲了澤爾達,那她毛利蘭也能用什麼與菲茨傑拉德達成一致。

  安娜貝爾·菲茨傑拉德。


第67章 相會新加坡:商人其人

  「蘭小姐。」菲茨傑拉德雙手搭在膝蓋上, 神色不變,「你明白我的身份嗎?」

  一張活人與死人的照片並不能說服他,由其這些年來閱人無數的他, 並不會輕易相信眼前眼神靈動的女子。

  毛利蘭道, 「商人。」吐詞清晰, 確保對面人聽得清清楚楚, 「投資都謹慎。」

  「哈哈, 蘭小姐。」菲茨傑拉德大笑, 「港口Mafia什麼時候多了你這麼個人才?」

  一針見血, 就像面對在商場沉浮多年的老手。

  毛利蘭笑笑,沒多說話, 給自己倒了杯茶,聞了聞濃香四溢的煙霧, 「菲茨傑拉德先生, 人都說茶很苦, 但殊不知越苦, 回味越是甘甜。」

  死人有死人的世界, 誰說死人一定活得沒生人好?生人過得比死人快樂?

  菲茨傑拉德就是個例子。

  窮困潦倒的早年,發達過後的破碎家庭,女兒早逝、妻子瘋癲……現在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苦中作樂』。

  「蘭小姐,請說。」菲茨傑拉德坐直了身體。

  「我並沒有復活, 只是有人提供了一具軀殼,容納我的靈魂。」毛利蘭眼睛很亮,一點看不出死人的樣子。

  菲茨傑拉德笑了, 「你的誠實我很滿意。」在合同上簽下名字後推給她, 「說吧,你自己的條件。」

  「還是那句話, 您是個優秀的商人。」毛利蘭指了指交給他的指環,「借您用一段時間,努力把您妻子的價值升到最大。」

  對抗幻術的指環,一方面相信菲茨傑拉德能用到實處,另一方面嘛……

  無論為了心理健康,還是比賽順利進行也好,他還是別看見幻境了。

  「我的資產不能被他人占有。」菲茨傑拉德笑了一聲,「再神秘的組織都不行,蘭小姐,你的要求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答卷。」

  商人不喜歡投資風險,但這次,做一把股市的買賣也不是不行。

  「成交。」

  毛利蘭微笑,她很想看看,在菲茨傑拉德的操縱下,澤爾達能否完成任務?

  當把菲茨傑拉德帶到澤爾達面前的時候,兩夫妻的相處模式怪異得就像沒有過這六七年的分離。

  一男一女親昵的貼了貼臉,看著對方的眼睛滿含愛意,男的沉穩,女的淑女,好一對天作之合。

  「澤爾達,玩得開心嗎?」菲茨傑拉德擁著妻子,接過她手中的娃娃,「和安娜一起。」

  「很開心。」澤爾達痴迷的眼睛從娃娃轉到丈夫身上,「朗姆他們對她很好呢。」

  菲茨傑拉德眯了眯眼,「那回家吧,我這次是這場比賽最大的贊助商,我們回去想個有趣的比賽方式怎麼樣?」

  「好呀。」澤爾達彎了彎眼睛,「帶敦一起吧,安娜想跟他玩玩呢。」

  菲茨傑拉德道:「好,都依你。」

  兩人都沒問話題的當事人,默契的離開,【中島敦】見此聳了聳肩,跟在他們身後。

  菲茨傑拉德轉身確認了一遍,「蘭小姐,比賽出場的是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是吧?」

  毛利蘭道:「當然是他們。」

  「那就好,我的舞台會專門為搭檔特意搭建。」

  雖然明白菲茨傑拉德強調的是什麼,毛利蘭還是不得不佩服他對中島敦的關注。

  輕而易舉看出了病房內的不是中島敦嗎?也是,敦可沒有【中島敦】那樣浴血的氣息。

  眼光獨到的商人啊。

  「你的眼光可不怎麼樣。」安靜坐在搖椅上的黑澤陣開了口,「聽取【太宰治】的意見。」

  毛利蘭坐到一邊,「承認吧,拋開對【太宰治】的偏見,他對人行為的預測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成功的商人,是【太宰治】提示的關鍵詞。

  一個嘴上說著要復活孩子,但其實最不相信這件事的就是菲茨傑拉德本人。

  多年游走黑白兩道做生意的他,看得很清楚,死人不能復活,否則後患無窮。

  比起令女兒復活,還不如找回被黑衣組織誘騙的妻子,恢復她的理智。

  他現在只是缺一個台階,而她毛利蘭,可以給出這個最好的階梯。

  黑澤陣冷笑,「商人多疑又屈從金錢,但最大的忌諱是被挪用私產,那是在准備讓他破產的節奏。」

  對於一個商人,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做財產,包括自己和妻女。

  「正因此,黑衣組織犯了他的忌諱。」毛利蘭輕笑,「他會全力的幫助我們取勝。」

  「商人不喜歡吃虧。」黑澤陣提醒她,「你答應的事,他可同樣得拿到手。」

  為了妻子,菲茨傑拉德需要一個女兒。

  中島敦和義骸,前者在復活人方面沒有作用,後者使用條件根本達不到。

  黑澤陣懶懶道:「你在欺騙他。」

  「不,我沒有一句話提過給他義骸。」毛利蘭微笑,「而說把中島敦賣給他的人是你,黑澤陣。」

  答應的人沒有去做交易,去做交易的人只說起了義骸的存在,菲茨傑拉德要誤解,她也沒辦法。

  還有一點就是,港』黑的交易關敵手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什麼事?

  「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女人大意了啊。」黑澤陣嘴角一勾,「菲茨傑拉德。」

  「也不算。」毛利蘭望向他,「【太宰】先生已經送給了他們一份大禮。」

  「呵。」黑澤陣不屑,「同情他們,好一個肝腸寸斷的大禮。」

  毛利蘭不想理嘴硬的人,看向窗外的新加坡,優美干淨。

  【中島敦】,他的目標則是殺死安娜貝爾,還給菲茨傑拉德一個原原本本的澤爾達。

  一棟豪華別墅裡,澤爾達高歌著,「安娜∼安娜∼安娜∼」

  「哥哥哥哥,我們來玩游戲好嗎?」

  穿著紅色小裙子的女孩踢踢踏踏的跑了過來,「叔叔和媽媽都說,你得變強,你變強了,安娜才能說話。」

  無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背後卻站了密密麻麻的一模一樣的女孩。

  天真的請求下,小女孩開始長大,一眾少女滿含惡意的拿出各種武器進攻。

  【中島敦】嗜血一笑,「好啊,小妹妹,多久我都奉陪。」

  亮光一閃,月下的老虎現出猙獰的原型,死神降臨的嘶吼,使得雪白的鬃毛被濺上紅色。

  「安娜∼安娜∼安娜——!」

  ……

  濱海灣金沙酒店

  【太宰治】高興的哼著曲子,「重復的死亡,你還能忍多久呢?」轉動著椅子的滾輪,「不能殺與漸漲的恨意啊∼」

  【太宰治】滑向一邊的會議桌,長腿一抬地搭上桌,「關於這場比賽有什麼想說的嗎?各位合伙人。」

  他把玩著手中的瑰寶,鳶眸漫不經心的掃過在場氣場各異的人。

  「呀,熱愛運動的【太宰】君真稀奇。」森歐外含笑建議著,「回港』黑吧,我干部的位置還給你留著呢,到時候建一個比這還大的場地。」

  【太宰治】聲音非常干脆,「好啊。」繃帶纏滿的手指向窗外的高樓,「黑心醫生玩次跳高給我看吧,沒看見這個名場面就沒心情回去呢∼」

  森歐外笑了笑,「【太宰君】真會說笑,我又沒你這個愛好。」

  「切∼」

  【太宰治】攤了攤手,鳶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眾人身上亂轉,閃著精光的眼睛看向桌尾的一人,「綱吉君有話要說?」

  「關於比賽我沒意見。」沢田綱吉看向他,挑,「那比賽之外呢?」

  「賓果——!恭喜發現盲點!」【太宰治】開心的鼓起了掌。

  他笑吟吟的念出四個字:「各憑本事。」


第68章 相會新加坡:各懷心思

  濱海灣金沙酒店, 主辦方主要提供給參賽者或其同伴居住。

  剛會晤完的人們陸陸續續離開房間,在最後,【太宰治】叫住了沢田綱吉, 「綱吉君, 你聽說過平行世界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並沒有令沢田綱吉驚到, 他很平靜的回答, 「聽過。」

  「我也去過。」沢田綱吉看著笑眯眯的【太宰治】, 「我面前還坐著一位不是嗎?」

  【太宰治】托著下巴感嘆道, 「哦呀∼不愧是擁有超直感的綱吉君呢∼」

  澤田綱吉端正坐姿, 「請說?」

  踏進這個房間,眼前這個混身散發著死氣的男人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掃向他。

  「不用拐彎抹角真好。」【太宰治】笑臉一深, 「綱吉君,什麼時候發現你們去的未來是平行世界呢?」

  澤田綱吉眉目微斂, 什麼時候呢?

  打敗白蘭, 未來的彩虹之子幫他們封印了瑪雷指環, 避免悲劇再度發生。

  這是個悖論, 瑪雷指環被封印, 就不會有未來白蘭發動戰爭的事,也不會有彩虹之子穿越過來封印指環。

  只剩下一個可能,那是一個平行世界。

  「塵埃落定後,彩虹之子全部失蹤了吧?」【太宰治】似看不見澤田綱吉驟然犀利的神情。

  他掰著手指頭數數, 「一、二、三……十年?」鳶眸笑意閃爍,「真長啊,長到你們從天真無憂的少年變成老練的Mafia。」

  澤田綱吉面色發冷, 「說重點。」

  「你已經接觸了與之相關的人。」【太宰治】登了下腿, 滑動到窗邊俯視著進入酒店的人。

  毛利蘭與黑澤陣正在踏入酒店。

  【太宰治】笑道:「眼熟嗎?綱吉君。」

  沢田綱吉瞳孔縮了縮,「你想表達什麼?」看著【太宰治】的眼神不怒自威, 「彭格列不喜歡欺騙。」

  「哈哈,綱吉君,我能說什麼?」【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腰,半響後,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

  「說你們彭格列最大的障礙就是那個人?」【太宰治】站起身,玻璃上倒映的鳶眸半眯,「殺了他們,是最快找到那些人的辦法。」

  ……

  毛利蘭猛地望向高處,金沙酒店的輝煌就像在黑夜中圈養著一頭巨獸,等待著張開獠牙。

  「被盯上的感覺如何?」黑澤陣叼著煙道,看著她皺眉的臉神情恍惚了一瞬,「後悔嗎?」

  毛利蘭如常的走入酒店,「毛利蘭不會後悔任何一個決定。」聲音清明,「搭檔,不讓我死去,可是你的義務。」

  信任的一種,就是危機時把生命交付給他人。

  「物盡其用嗎?」黑澤陣咧開嘴,野獸的目光掃了眼建築,「那我可真是太開心了,不過我很貴……」

  「你想要的我都奉陪。」毛利蘭答應得干脆,「一點小小地犧牲我還是賠得起。」

  黑澤陣的個性無非就是喜歡鬥智鬥勇,刀尖上玩血,對於她,他的分寸一向把握得恰到好處。

  會踩著底線激怒人,但卻不會真的傷及本身。

  「那可不一定。」黑澤陣微不可察的一笑,詭譎的嗓音淹沒在黑暗中。

  毛利蘭,你敢許諾,他就敢提出要求。

  「還不進來?」毛利蘭奇看向男人,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來。

  銀發遮擋的臉模糊不清,黑澤陣身上傳來的情緒似乎起伏不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走吧。」 黑澤陣抬頭,大步踏入酒店。

  有別於外面的漆黑,酒店裡面可謂是燈火通明,客廳裡形形色色的人一覽無遺。

  啊,好一出大戲。

  「蘭!這裡這裡!」園子揮舞著手臂招呼她,高昂的聲音引來了三三兩兩復雜的視線。

  毛利蘭對著她笑了笑,看見那一桌公安肅穆的眼神、偵探的緊張、京極真的無奈,抬腳——走到了對面。

  柯南失落,「蘭……」

  園子從迷惑中瞬間回神,瞪向他,「叫小蘭姐姐!」蘭什麼蘭?想讓人注意到你的『早熟』嗎?

  柯南噤聲了,在大小姐威勢下的他委委屈屈的不敢發話。

  這一圈人竟然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小孩子的樣子再也不好使了。

  「安室透,你知道那個組織?」柯南問著目光投向對面的公安,「他們都是什麼人啊?」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蘭徹底把他們這些『自己人』拋在腦後了。

  安室透看了眼心裡冒酸泡的人,「橫濱地頭蛇,表面的愛麗絲株式會社,實際的港口Mafia,獲得政府開業許可證的公司。」

  開業許可證?柯南秒懂他話中的含義,政府默認的Mafia嗎?和與他們站在一起的彭格列一樣。

  柯南心底不由一松,代表蘭還是安全的吧?加入的不是那種打打殺殺為樂的組織?

  但是,化名Merlot進入黑衣組織是想當臥底,早日鏟除組織?那她與琴酒搭檔是……

  「故意為之?」惡魔的嗓音震醒了苦思冥想的偵探,「多沒意思啊,你還不如猜測是我逼迫她。」

  「你——!」柯南險些從凳子上摔倒。

  黑澤陣無視人對他戒備,自來熟的坐下,目帶嘲笑,「看你們一次又一次欺騙自己可真有趣。」

  柯南恨恨的道:「琴酒。」

  安室透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蘭小姐對他知根知底還同流合污?怎麼會?!

  「鈴木小姐他們可是一清二楚。」黑澤陣看著交頭接耳的京極真和園子,「我們關系非常近,近得常人無法想像的地步。」

  曖昧不清的話震得偵探和公安魂飛天外,非常近,無法想像的地步是那種地步?

  柯南一瞬間白了臉,「不可能。」

  「呵呵,琴酒,這個笑話不好笑。」安室透扯了扯臉,蘭小姐的心思他現在猜不透,但黑澤陣?

  心狠手辣的殺手,對著一個女子情意綿綿,光是想想都很驚悚。

  他那張冷硬的臉就不適合擺出深情的樣子啊!

  「這個嘛……」園子發話了,「琴酒說的沒錯。」

  生死相交的搭檔嘛,哪天兩人在一起了她都不奇怪。

  排除黑澤陣上次敲暈她的事,這個冷漠的男人對誰都不假辭色,唯獨對蘭還算『關心』,單單這一點,園子就挺滿意。

  京極真道:「他們是很搭。」

  那天,因蘭小姐的事,男人顯露的憤怒遲鈍如他也看得出來。

  雖然京極真不敢肯定兩人的關系,但蘭小姐在他心裡占了很重要的位置這一點不會錯。

  接收到另外兩人愕然的表情,京極真艱難的加了句,「他們生死不離。」

  他的耿直教不會自己說謊,只能委婉的說出一句大實話。

  「我不信!」柯南道,通紅的眼睛怒瞪黑澤陣,「你是不是想利用蘭的感情!」

  「感情?」黑澤陣重復了一下,「我沒有這份無望的期待,有的是你,偵探。」

  男人陰沉的嗓音帶著陰騭,「我忍著不殺你就已經是仁慈。」

  被戳中心事的柯南臉色鐵青,無望的期待嗎?理智告訴他與蘭之間只剩青梅竹馬的情誼,但感情上,他還是醒不來。

  如果真有蘭離開的那天,他只能卑微的期望能晚一點,再晚一點點……

  「你到底是來講什麼的?」柯南看著他的臉,心裡一點點發寒。

  琴酒那令人驚心的寒意,是因為他對蘭的感情?怎麼可能?!

  偵探的震驚瞎子也看得見,黑澤陣猛一皺眉,低頭看向指環,狂躁的情緒在翻湧,為什麼?

  「喂!」柯南大聲叫著他,「你給我說清楚!」

  「滾一邊去。」黑澤陣揉了揉額頭,直接看向安室透,「我警告你,不要相信浦原喜助。」

  柯南還在大叫,「琴酒!」

  黑澤陣直接略過他,冷眼看安室透沉思,「那個男人給了你什麼?」

  安室透抿唇,拿出一顆藍黑色的寶石,「崩玉,他說是送給蘭小姐的禮物。」

  實際上說的這玩意兒是琴酒的弱點,但琴酒的臉色讓他莫名心裡有不太好的預感。

  黑澤陣陰森森的道:「浦原喜助,你真敢。」借助新生的崩玉來引動罪孽之角裡的那顆心。

  造崩玉上癮了嗎?這顆不成形的工具也想控制他?天方夜譚。

  「呵。」黑澤陣冷笑,拂手拿過玉石,「波本,這次算我欠你。」

  黑澤陣猛一轉身,大步走出酒店,他感覺到了,那位銀發的天才死神就在附近。

  「嗯……」安室透看著空落落的手,琴酒拿得還真不客氣。

  安室透低頭,跟氣紅了臉的偵探對視,啊,好累,他還得解釋給偵探聽。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崩玉是啥玩意兒啊?

  「話說要我來觀看比賽真是人干事?」安室透看著對面那群『凶神惡煞』的人。

  一群裡世界的人比賽,異能特務科湊什麼熱鬧?他現在就像一頭羊掉進了狼窩啊。

  柯南一聽,冷靜回歸,神情復雜的看著不遠處的蘭跟一群Mafia談笑風生。

  蘭身邊的氣場與周圍的人毫無二致,一點也看不出曾經遇到殺人案是害怕的神色……

  他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到頭來卻是自己被留在了原地嗎?

  「十代目,您的參賽者就是這幾位?」毛利蘭抽了抽眉,「赤井秀一和黑羽快鬥?」

  前者恨意的眼神不加掩飾,後者視死如歸的悲壯也很明顯。

  「叫我綱吉吧,十代目聽著很別扭。」沢田綱吉抿了口酒,溫和道,「蘭小姐,你還是這麼優秀。」

  他誇獎完,才道,「他們兩位是我現在找得出的最適合人選,畢竟,彭格列的守護者們都比較有個性。」

  「明白。」毛利蘭秒懂,彭格列守護者們動不動就拆建築,在控制出手方面很難做到不造成嚴重的傷害。

  沢田綱吉看著明媚的女子,沉吟了一下,「蘭小姐,你必須要拿到比賽獎品嗎?為什麼?」

  毛利蘭笑了,「一個願望。」沒有多解釋,又說了一句話,「綱吉君,我們BOSS吩咐了,那個東西不能交給任何人。」

  似是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跟【太宰治】交談著的森歐外對著兩人遙遙一笑。

  「同理,我們也不能交給任何人。」沢田綱吉也笑了,同樣溫和的笑容下,兩人都看懂了對方的決定。

  毛利蘭看向咬著指甲的澤爾達,陰狠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中島敦】,以及兩個中島敦呆滯的對視。

  「敦?」毛利蘭搭上怔怔的中島敦,「你在發呆?」

  「沒、沒有。」中島敦慌忙搖頭,眼睛死死的看著地面,錯開同位體和【太宰治】的視線。

  耳畔的聲音又在響起,那是自己的自言自語。

  「我看過一本書,書裡記載著一句話,『從前,我不曾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過,唯獨對於沒做的事,總是後悔莫及』」ヾ

  芥川龍之介移開死盯著【中島敦】的眼神,看向慘白臉的中島敦,「發生什麼了?」

  中島敦這次沒有禮貌的回話,他只是顫抖著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是中原先……」

  「不哦,敦,是我。」

  「太、宰先生?」中島敦錯愕,「您怎麼會有——」

  「先聽我說,敦,取得紺青之拳,那顆潘多拉之心。」

  「可是我做不到。」

  「這是大家的願望哦∼」太宰治語調輕快的說著令中島敦倍感殘酷的話。

  「那蘭小姐——」

  「敦,辛苦你了喲。」太宰治歡快的一句話後,通訊被掛斷。

  毛利蘭拍了拍中島敦低垂的頭,含笑道,「敦,無論你看見了什麼,還是聽到了什麼,都不要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中島敦低低的聲音在心裡重復。

  [我知道你們騙了我和芥川。]


第69章 賽前幕後:合伙人

  如同同位體的『書』能互相影響一樣, 同位體之間也能互為感應,尤其是『書』在場的前提下。

  中島敦能成為『書』的媒介,『書』亦能鏈接兩個【中島敦】的記憶。

  他看到了【中島敦】死去時的畫面, 也看到了【中原中也】先生毅然犧牲的場景。

  【他】遇到的那個男人, 取走了【中原中也】的『心髒』。

  「喂, 人虎,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芥川龍之介暴躁的看著他, 羅生門蠢蠢欲動, 「別賣關子!」

  中島敦搖搖頭, 悶聲道,「我們要收獲『心髒』就得防備他的守護者。」

  芥川龍之介看了眼沢田綱吉身後空出的位置, 兩個守護者都沒到場?只是……「人虎,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中島敦默默不語, 跟在芥川身後, 走到參賽者待的區域。

  對不起, 芥川。

  不同於白色死神, 中島敦實打實的是個老實孩子, 除了幼年時誤殺的澀澤龍彥,正真意義上親自殺死的人沒有。

  這一次,取得潘多拉之心的行動必然會導致人的死亡。

  中島敦有些難以接受。

  不停回響的那段話來自【中原中也】,他將願望寫在了『書』裡, 被月下虎所見到。

  後悔什麼?【中原中也】。

  中島敦本想向這個世界的中原先生尋求答案,關於他同位體的願望。

  中島敦不明白,但不妨礙他得完成工作。

  此時, 富麗堂皇的酒店, 菲茨傑拉德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一路撒下N多張宣傳海報。

  毛利蘭接住一張飄到眼前的海報,張揚肆意的印著顆藍寶石。

  好華麗, 嗯,就是不太環保。

  「空手道競標賽分為三場,以團體比賽方式篩選進入比賽第二輪的成員……」毛利蘭看向菲茨傑拉德,自喃道,「他還真敢想啊。」

  是想看芥川打死敦,還是想看敦衝動一把揍趴芥川,怎麼有一種挾私報復和看好戲的感覺?

  「哎呀,糟糕了啊。」森歐外戴白手套的手捂著嘴,「要互相殘殺啊?怎麼辦怎麼辦愛麗絲醬∼」

  愛麗絲捧著臉,對著海報星星眼,「林太郎,你也去吧∼愛麗絲想要那顆漂亮石頭!」

  「愛麗絲醬∼我這把老骨頭跟年輕人比不了啊∼」

  「哼!林太郎真沒用!」

  BOSS,拜托您好歹把嘴角的笑容遮全好嗎?幸災樂禍誰呢?

  毛利蘭看向皺著眉的沢田綱吉道,「綱吉君?」有一種他在發愁著什麼的錯覺?

  參賽的不就是赤井秀一和怪盜基德嗎?這倆都不是互毆的性子,不至於打起來吧?

  額,也不一定。

  毛利蘭朝著園子揚了個大大的笑臉,她旁邊的是信心滿滿的京極真和……看著海報若有所思的安室透啊。

  「沒。」沢田綱吉嘆口氣,「只是有兩家合作企業,突然發消息說也見識這場比賽,推舉了兩位參賽選手。」

  這場空手道錦標賽,只有具有名望的企業推薦,選手才能參加。

  例如愛麗絲株式會社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鈴木財團的京極真,掌管西西裡島的彭格列所選的赤井秀一和黑羽快鬥。

  [雲雀我能理解,但他是從哪裡得來的內幕。]

  毛利蘭好奇,「誰啊?」

  沢田綱吉道,「風紀財團和川平房地產。」

  他皺緊的眉頭突地看向幾步之遙的【太宰治】,喃喃道,「有些麻煩啊。」

  毛利蘭一愣,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嗎?【太宰治】你可真喜歡兩手准備。

  陰謀他們倆合作,對付她的陽謀選以彭格列為首的Mafia。

  深諳彭格列的性子,不屑背地裡捅手腳,但加上一個戰鬥狂熱分子和一個一心追尋彩虹之子下落的人呢?

  菲茨傑拉德坐在皮椅上,雙手搭上扶椅,「各位,我是個純種的商人,作為這次最大的資助方,有賣點我才有賺頭。」

  毛利蘭嘴角一抽,不愧是商人,總能在投出當中賺點回扣。

  黑白兩個世界都熟知與賽者身份,一想到這些人湊在一起爭鬥,看點就來了,特別轉播權的渠道都能掙不少吧。

  毛利蘭在誹腹的同時,安室透這廂已經克制不住躍躍欲試的心了,他這次特別想當一回空手道選手。

  柯南死魚眼,看著安室透挨個個的跟他幾位大老板打電話,有這麼興奮嗎?工作也沒見你拿出這股干勁啊!

  「喂喂,領導嗎?有沒有什麼渠道讓我參加——」

  「嘟嘟。」

  「是我,阪口先生,我發現一個很好監察他們的方法,那就是親自參加空手道比賽——」

  「駁回。」

  「嗨,朗姆,我查到叛徒雷的位置了,在空手道比賽上,需要我去解決他嗎?」

  「波本,組織已經派了人。」

  「你好,浦原先生,琴酒不太好靠近呢,我想先贏下那塊珍寶,可是需要一個企業資助呢,有麼有什麼方法嗎?」

  「呀,安室先生,我也是個苦逼打工人呢,酒吧剛剛被毀,又背上不少債務了啊。」

  柯南不由得同情的看著安室透,一通通電話都被無情拒絕,嘖,有點暗爽是怎麼回事?

  哼,誰讓你不告訴他蘭的身份問題?!

  「有事降谷零,無事安室透嗎?」前公安現情報人員的他盯著手機,牙齒咬得嘎嘣響。

  安室透深吸口氣,「沒關系,我還有備選方案。」

  柯南就看見迅速調整好心態的安室透,一臉笑眯眯的走到園子身邊,難道——

  果然,安室透問了問園子,「鈴木小姐,我需要一個身份來加入這場比賽,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呢?」

  「啊?」園子一臉茫然,「可是阿真一個人就——」

  「我交換一個秘密給你哦,您的崇拜對像怪盜基德。」安室透擋住試圖阻止他的偵探,「他現在就是場中的某一人哦。」

  作為深入調查過怪盜基德的一員,安室透對他現在的行蹤可謂印像深刻。

  柯南怒叫,「安室透!」

  京極真滿臉警惕,園子眼睛亮了,「在哪裡?」

  交易成立。

  得到滿意結果的安室透,伸出手指了指赤井秀一旁邊的少年,「黑羽快鬥。」

  園子灼灼的目光頓時刺得黑羽快鬥背脊一涼,他趕緊看向來處,入目的就是柯南捂著臉的樣子,以及京極真一臉的殺氣。

  等等,不會吧!

  工藤,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不用這麼報復我吧?

  而曾經的工藤新一,現在的柯南很冤,這真不怪他!要怪就怪你旁邊的人!

  安室透是真的想對付赤井秀一,在這方面的執著,誰也阻止不了他。

  縱然他深知這一行動不過是阻礙赤井秀一行動的一個局。

  酒店大廳裡人心浮動,毛利蘭朝座位上張揚的男人微微一笑,多謝了啊,菲茨傑拉德先生。

  合格的生意伙伴,與某些喜歡背地裡坑人的家伙當真不一樣。

  若說有誰足夠了解【太宰治】,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兩個人。

  黑澤陣對太宰治這三個字的多疑,細心的毛利蘭並未拋之腦後,碰巧的是,來酒店之前,她接到了其中一人的電話。

  毛利蘭道:「中原先生?」

  「大概率你們在謀劃一些我不太能接受的事,太宰那個家伙最近三天兩頭都在攔截我的信息,企圖限制我的行動,我又不是傻子。」

  「青花魚的想法我身為人怎麼會懂?只有一點,中原中也永遠了解【中原中也】。」

  「蘭,我接受你們的好意。」中原中也的聲音一沉,「有一些話我想單獨說給你聽,你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毛利蘭受寵若驚的道:「謝謝,中原先生,我……」

  中原中也沉聲道:「蘭,這裡不是【太宰治】守護的世界,內心的虛無和厭憎都在誘使著他的毀滅欲。」

  這一句話後,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沉默得若不是有著呼吸聲,毛利蘭都以為被掛斷了。

  中原中也悶聲道:「雖然很不想承認說這句話的人是我。」他頓了頓,「蘭,他本性溫柔。」

  即使太宰治的每一根發絲都在訴說著對世界的厭惡,但本人從未想過迫害創造他的地方,一直以來,傷害的始終是他自己。

  嘴上說了無數次抱怨,但他的弟子、友人和同事們都是真心的尊崇和救助著他,一次次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這就是證明。

  真心方能換得真心。

  「中原先生,我、」毛利蘭怔愣了一下,「對不起……」

  「不用自責,我也不會多過問你們的計劃。」中原中也溫和的聲音夾著微不可察的嘆息,「結束後,把【我】的東西交給他吧。」

  「我交給了黑澤陣。」中原中也的聲音開始有了笑意,「沒辦法,只有那個家伙時時刻刻警惕著他,太宰治沒機會做手腳。」

  「……」

  結束通話後,毛利蘭無語了半響。

  黑澤陣,一個兩個都在傳達著你的黑歷史啊,過去的你究竟被坑得是有多慘?

  毛利蘭懷疑,港口Mafia的高層都知道這些內幕。

  沒法否認,這也是毛利蘭拒絕不了的誘惑。她一定要知道,用來使勁嘲笑那個壓榨搭檔的混蛋!

  新加坡之行,動腦子的全是她,黑澤陣完全是一副甩手不管的態度啊!

  「說起來,他人呢?」毛利蘭掃了掃大廳,黑澤陣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這時,空座了許久的菲茨傑拉德起身了,迎接最後一波參賽人員,「歡迎你們,新的報名者。」

  身材修長的西裝男人,細長的鳳眼一眯,被凌厲視線掃過的沢田綱吉一個激靈,「哈,群聚的不良分子……」

  他身後,走出一個金發梳在腦後的男子,目不轉睛的盯向毛利蘭。


第70章 賽前幕後:出籠

  黑澤陣已經很久沒有回想起過去了, 從實驗室開始,直到離開屍魂界。

  烏丸蓮耶的野心鑄就了他,相似的瘋狂因子潛伏在身體裡, 等待破土而出。

  「日番谷冬獅郎, 再一次看到我的感受是什麼樣?」

  刀鋒刻成的臉上邪肆在蔓延, 磨出厚繭的手骨感有力, 利刃插入地面震碎了逼近的寒冰。

  黑澤陣笑了, 「你在自討苦吃。」

  「黑澤陣。」日番谷冬獅郎死死盯著他, 「你終於肯現身了。」

  「不, 是他們總算把你送到我面前了。」黑澤陣咧開嘴,盯住眼前的獵物, 「死人血的味道我都快忘了。」

  刺骨的狂風刮過,數不清的冰錐向著黑澤陣刺來, 直逼他的面門。

  「我不喜歡打啞謎。」日番谷冬獅郎冷聲道, 「給我一一交代你的罪狀吧。」

  「罪狀?」黑澤陣低笑, 「十番隊隊長, 你說笑了, 我哪有什麼罪狀?」

  日番谷冬獅郎含著磅礡怒意的眼睛瞪著雲淡風輕的男人,「那些無辜的靈魂,在你眼中就是這麼不值一文嗎?!」

  凌空的冰錐又向前刺了一寸,近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破皮膚, 扎進血肉。

  黑澤陣假裝看不見環繞著他的武器,「無辜?」邪氣的聲音一揚,「死神, 我眼中倒映的便是你們的罪過。」

  「流魂街78區\"戌吊\", 那十萬亡魂全是你們的犯下的罪。」黑澤陣轉了轉指環,成群的冰錐突然返向主人, 「真與幻只有一線之隔。」

  日番谷冬獅郎一瞬間白了臉,握著冰輪丸的手開始顫抖,嗓音帶上歇斯底裡的嘶吼,「是你——」

  兩雙同樣墨綠色的瞳孔中,一雙肆意嘲弄,一雙震驚瑟縮。

  黑澤陣譏笑,「冰雪,最潔白的顏色,擁有的卻是最寒涼的溫度。」

  日番谷冬獅郎猛地抱住了頭,哀鴻遍野的盡頭,雪白的和服女子孑然而立。

  她對他伸出了手,「……十番隊隊長,給我你的力量……」

  他機械的吐出了字,「好。」

  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日番谷冬獅郎忍受著腦海的絞痛,啞聲道,「我認識她?」

  黑澤陣笑意漸消,「死神,你該問你自己。」

  回憶中的過往,是一個難解的謎題,越是探究越是殘酷。

  男人對這些都不在意,他的世界除了殺戮就是引動殺戮,只有血腥和人臉上痛苦的表情才能令他泛起愉悅。

  一張臉突兀的從腦海劃過,狡黠靈動的雙眸,天真的扎入這罪惡滿布的世界,在刀尖上起舞,越玩越大。

  驀地,黑澤陣對眼前掙扎的死神有了新的打算,將長刀拔起,刺向他心口,「日番谷冬獅郎,有人想賭我會不會殺你。」

  黑澤陣不喜歡被人猜透,但是——「恰巧最近的我不太在意賭約的輸贏。」

  尖刀刺破受到刺激的死神心髒,怔忪的他轉瞬倒地,神彩漸逝的眼睛望著黑沉沉的夜空。

  「你會想起真正的一切,在心髒的破洞中。」黑澤陣望著他胸口漸漸化成的幽深空洞,「打破了死神與虛的界限。」

  黑澤陣翹起了唇,「去恨吧,你曾相信的人帶來的絕望。」

  冰輪丸從手中脫落,摸著胸口的手畏懼著不敢探索,陌生的力量在身體出現,與死神分庭抗禮。

  「不可能——!」

  黑澤陣蹲下來,直視他,「我很好奇,把你變成這樣的人是哪位?」

  日番谷冬獅郎瞳孔一縮,腦中不可遏制的出現一個畫面,深困於無底深淵的男人嘴角浮起笑容。

  他說:「日番谷隊長,你可能不了解女孩子的愛慕,那種執著相信我能『改邪歸正』的情感。」

  男人唇邊的諷刺深厚,「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感情。」高高在上的看著他,「不是我想利用她,是她趕著上門讓我利用。」

  日番谷冬獅郎閉上眼,「藍染忽右介……」

  被虛附身的他犯下了錯,違背了死神的職責,這是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的大罪。

  「是嗎?」黑澤陣起身,緊皺眉頭,「我在屍魂界這麼多年,怎麼沒有關於他的半點印像?」

  日番谷冬獅郎反問他,「你還沒回答我,那個死神是誰?」

  黑澤陣轉身,朝著黑暗的道路走去,悠然道,「黑崎一護欺騙自己沒有死去的人。」

  一顆黑芒的寶石掉落日番谷冬獅郎身邊,「浦原喜助的大禮,替我還給他。」

  區區偽玉,也想影響他的理智?

  黑澤陣從來清醒,也一直看得清他想要的是什麼,不需要一顆石頭來提醒。

  ……

  死神半靠在牆面,如同失去庇佑的幼獸蜷縮成一團,低低地嗚咽聲在空曠的街道回響,「為什麼……」

  「我來告訴你喲。」男人一身沙色風衣,露出的頸項和手臂無不纏滿繃帶。

  他俊秀的臉上笑容燦爛,「因為欺騙,男人欺騙女人,女人欺騙自己,自己欺騙他人。」

  「來,展示給我看看,虛和死神融合的力量是否完美。」男人輕笑著,「畢竟世界上從不存在完美。」

  日番谷冬獅郎有些失聲道:「十三番隊隊長?」

  「別擔心哦,少年是吧?」男人笑嘻嘻道,「我不是來逮捕你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呢∼」

  ……

  黑澤陣猛地回過頭,看著高空呈現的紅色異景,冷入骨髓的冰錐漫天降落,「失控了?」

  正准備動身的身體一頓,黑澤陣眯起了眼,「好熱鬧的新加坡,都往這湊。」

  「嘛,師傅太衝動,又去找人挑戰去了。」戴大青蛙帽子的少年語氣平平,「認真負責的我只能留下來收拾爛攤子啦。」

  黑澤陣挑眉,「要打架?弗蘭。」阻止他趕往比賽地點嗎?

  「沒錯哦,大人就是心思黑暗。」弗蘭聲音就像卷著舌頭樣,「但是愛好和平的少年覺得兩個幻術師打架太沒意思了。」

  「我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給一個白痴。」黑澤陣辛辣的評價並沒有激起弗蘭的情緒。

  弗蘭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大叔,尊老愛幼是基本美德。」頓了頓,「也是,跟師傅一樣在水底泡了幾年,腦子進水很正常。」

  「不是很懂你的邏輯。」黑澤陣越過擋路的人,「既然不打架,就滾一邊去。」

  「師傅說你放心蘭小姐,他給你作保證。」弗蘭在後面聲音一高,「我們去玩捉迷藏啊!」

  黑澤陣身體一頓,「捉迷藏?」

  「麻麻,果然能引起男人興趣的都是女人吶,大人真腐敗。」弗蘭吐槽了一句後,回答眼神變冷的他,「不要恐嚇小孩,大叔。」

  黑澤陣取出搶,抵上他的腦袋,「省去你的廢話。」冷冷一笑,「我這可沒什麼『未成年保護法』。」

  「切∼ 」弗蘭沒什麼反應繼續棒讀,「大叔,你真黑暗,這樣蘭小姐會不要你的。」

  「嗯?」黑澤陣槍』口在他額頭抵出個大血印。

  「哇,好痛好痛。」頂著滿頭血的弗蘭面無表情的叫喚,在黑澤陣耐心消失之前才轉到正事上,「川平大叔也派了人。」

  黑澤陣眉頭一皺,「帶路。」

  「大叔,對小孩子說話要有禮貌,要說請。」弗蘭沒有起伏的語氣聽得黑澤陣真的很想開一槍,「你這樣的人會被打的。」

  「呵呵,你還想扯其他?」黑澤陣咬牙,「我真的不介意先殺了你,再扯出靈魂做一個安靜點的啞巴傀儡。」

  弗蘭半拉著的眼皮一抖,「好吧好吧,小孩子懂得包容不懂事的大人。」

  黑澤陣黑著一張臉,走在弗蘭後面,他懷疑六道骸派這麼個人,是想挑戰自己的忍耐極限。

  弗蘭邊走還邊碎碎念,「大叔,師傅說你倆是獄友,我好想知道,你是怎麼跟一顆鳳梨在水牢裡交流的,難道你是黑黑的泥巴嗎?澆點水,鳳梨就長大了,還跑出了果園,來我家興風作浪……」

  「不,我跟他越獄沒關系。」

  「啊,你倆還真是偷偷跑出來的,怎麼那群家伙沒把你們逮回去重新種起來呢……」

  「打不過就加入,沒錯,你師傅叛變了,成為了復仇者的一員。」

  「哇,好勁爆的消息。」弗蘭邊走邊掏出手機按鍵,「我要發給大家,師傅終於打算掀了彭格列,重新建立邪』教了。」

  「嗯,他是說了要消滅所有的Mafia,邪不邪』教我不知道,只聽說要建什麼黑曜游樂園。」

  弗蘭按手機的動作一停,「游樂園啊,算了,我也叛變吧,能夠好好的玩耍,比起成天的任務是很舒服呢?」

  「師傅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干啊?」弗蘭盯著他,「我可以再幫他拉伙人加入,確保成功的可能性。」

  「一個泡爛了的鳳梨是不太能成功。」黑澤陣摸了摸下巴,「不如,把你們的暗殺部隊招過來吧?他們跟了一路也幸苦了。」

  「大叔,出什麼餿主意,這群說是暗殺老是光明正大對上的人也太傻了。」弗蘭點點頭,「沒腦子會增加失敗率的。」

  「混蛋!」戴著皇冠的男人額上挑著十字,數十把飛刀扎像弗蘭的帽子,「你這個叛徒!」

  「真的會痛哎。」弗蘭叫了一聲道,「我這叫聰明,選擇腦子好的一方玩,游戲勝利的可能性才大。」

  黑澤陣打斷兩人的交流,笑道,「我不喜歡浪費時間,要打就一起上。」

  「打群架嗎?」弗蘭問了個問題,似乎也覺得自己問得傻,默默走到旁邊樹下站好,「小孩子不參與腐爛了的大人們之間的打鬥。」

  黑澤陣瞟了他一眼,把目光轉向面前的彭格列暗殺部隊,狠厲的笑容在臉上擴大,「上吧,讓我常常疼痛的感覺。」

  只有疼痛,才能讓人深覺活在真實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2

第71章 賽前幕後:初賽

  新加入的兩位毛利蘭都認識, 提前做過功課的她在面對走進的男人時從容鎮定。

  金發男人盛氣臨人的壓迫下,毛利蘭微笑著側過頭看他,「伽馬先生?」

  伽馬, Y, 吉留羅涅家族首領的守護者, 忠誠於大空的彩虹之子。

  「蘭小姐。」伽馬定定的看了她幾秒, 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久聞大名。」

  毛利蘭笑了笑, 「不敢當。」在男人凜然的氣勢下, 她的笑臉帶上了疑惑,「伽馬先生有事?」

  面上的平和並不能掩蓋眼睛深處的謹慎和敵意。

  伽馬道:「這場比賽, 請多多指教。」頓了頓,「蘭小姐, 我絕不可能將獎品拱手相讓。」

  [沢田綱吉會光明正大, 我不會。]

  毛利蘭笑了, 「多多指教, 伽馬先生。」到她面前表明決心, 果然是被針對了啊。

  彩虹之子對他的意義非凡嗎?重要到一慣隱忍的男人,打破原則,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勝利。

  「狡詐的狐狸。」與他一同出現的男人睨了兩人一眼,便不耐地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沢田綱吉,「比賽?」

  沢田綱吉抽了抽眉,「想參加就參加。」

  毛利蘭笑著坐下, 雲雀恭彌, 彭格列的雲守,雖討厭群聚活動, 但挑戰強者的機會從不錯過。

  聚在這裡也全是因為明天乃是比賽啟動的日子,抱著各自的心思,來到了濱海灣金沙酒店。

  回到酒店房間,黑澤陣也不見回來,毛利蘭就知道,他被事情絆住了,極大可能是討論過的死神。

  「所以,你是來替他報平安?」毛利蘭打著哈欠轉身看向不請自來的人,「六道骸先生。」

  「kufufufu∼我巴不得他早點入輪回呢∼」六道骸笑眯眯道,「蘭醬,我只是來提個建議喲∼」

  「說。」毛利蘭一臉困倦的催促著他,「『好心』的幻術師。」

  六道骸笑容很深,深得毛利蘭篤定他在不懷好意,「kufufufufufu∼加入比賽吧,蘭醬∼」

  毛利蘭精神頓時一振,細細打量對面的六道骸後,臉上笑容驀地一展,「你的提議很有意思。」

  「有一點,我想確認一下。」毛利蘭撐著下巴看他,「六道骸先生,你不是彭格列的霧守嗎?」

  這樣坑自己的組織好嗎?

  「kufufuf∼說錯了喲,蘭醬∼我可不是霧守。」六道骸滿臉無辜,「坑Mafia才是我的風格。」

  毛利蘭:「……」你是不是忘了她的身份也是個Mafia。

  六道骸可不管她怎麼想,話已帶到,轉瞬就從房間消失。

  十分鐘後

  毛利蘭耷攏著眼皮,強撐著睡意看向進門的人,「有種衝動去建議酒店負責人,把鎖給我多上幾把呢。」無力一嘆,「撬鎖先生。」

  「哎呀呀,我可是給你送『戰利品』的好心人。」太宰治托著臉自誇道,「蘭小姐不要這麼冷淡嘛。」

  戰利品?

  毛利蘭望向太宰治身後的人,慘白臉的少年木愣愣地站在房間,疑似心神打擊過大的模樣。

  一個死神?毛利蘭只能想到黑澤陣去對付的死神,日番谷冬獅郎。

  「有話直說。」毛利蘭道,「遠赴新加坡的你,肯定不止好心這項吧?」

  以毛利蘭與【太宰治】打交道的經歷來看,太宰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太宰治笑嘻嘻道:「趁著蘭小姐有空,來求個收留。」掏了掏空落落的口袋,長嘆一聲,「唉,入水的時候錢包都不見了啊……」

  入水?從橫濱入到新加坡,你是跨了整片汪洋大海吧?!

  毛利蘭滿臉誠懇地建議,「出門,左轉盡頭,【太宰治】的房間。」

  「蘭小姐——!」太宰治誇張的抱起了雙臂,狠狠地抖了下胳膊,「你怎麼忍心把我交給一個死人?太可怕了!」

  太宰治一臉義正嚴辭的指責,「我們武偵還出了一個幫手,你怎麼能這麼對待盟友呢?」

  他跺著腳在屋裡來回轉悠,「不行,我要去找敦,告訴他港』黑都是一群冷血的賣虎人。」

  「行!」困得不行的毛利蘭揉揉眼,「我叫酒店給你補個房間。」

  橫豎是公司的公費,用來打發一個心思未明的太宰治很值得。

  太宰治眼睛亮了,「我要豪華大房,吃酒店的豪華螃蟹大餐……」

  「好。」毛利蘭一把推著太宰治,將喋喋不休的他推出門口,「再見!」

  哐當——

  毛利蘭關上門長出一口氣,看向剩下的最後一個人,「日番谷冬獅郎?」

  日番谷冬獅郎失神的眼珠子一動,看著毛利蘭,嗓音沙啞,「我認識你?」

  毛利蘭眸色一深,他沒看出日番谷冬獅郎湧現滿身的仇恨,只有自我厭惡和難以置信的悲哀。

  黑澤陣說了慌?不,不會,那人性格根本就不屑在這上面撒謊,也就是說,幻術並未徹底揭開……

  黑澤陣要做什麼?或者說太宰治想做什麼?一個死神能引起多大的波瀾?

  「這樣啊……」

  毛利蘭放棄思考,對著死神笑了笑,「我聽說過你,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先幫你安排一個房間休息吧,明天可以看一場激動人心的比賽,或許你心情就好了呢?」

  「比賽?」日番谷冬獅郎一震,浦原喜助的話突然閃現,「新加坡那顆美麗的寶石會告訴我答案。」

  「寶石?」毛利蘭彎了彎嘴角,「是啊,它是明天優勝者的獎勵。」

  日番谷冬獅郎會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也都會見分曉。

  門外,太宰治望向走廊盡頭,一個漆黑的深淵站在那裡,兩雙一模一樣的眸子裡都透出了對對方的厭惡。

  太宰治嘟囔著推開一間門,「啊,眼睛瞎了瞎了,我要去洗洗眼睛。」

  ……

  空手道錦標賽的比賽場地,跟毛利蘭以前參加的賽場大小沒什麼差別,除了一群觀眾的身份被篩選過外,嗯,其余很正常。

  比賽選手站在等待席上,看著台上成為裁判的各財團領導人神情詭異。

  彭格列和港口Mafia的首領淡定的坐在兩個吆五喝六的人中間,強忍住耳邊的聒噪感。

  「歡迎我們踊躍報名的選手!」太宰治興奮的舉著話筒,「我是這場比賽的主持人,津島修治。」

  「我旁邊這位呢,就是年紀輕輕,死相難看的、」說到這,太宰治疑似被惡心的嘔了一下,「津島修二。」

  眾觀眾和選手們都把眼睛轉向與他一模一樣、臉上卻綁繃帶的男人,雙胞胎?

  【太宰治】端坐在靠椅上,仿若聽不見另一人的諷刺,「比不得某人像老鼠一樣在陰溝裡躲躲藏藏,見不得人。」

  鳶眸含著笑意卻不帶一絲溫度,「至少我翻身做主,不會死的就不會死,讓我心情不好的人怎麼懲罰都可以呢∼」

  空氣驟然一冷,太宰治笑容燦爛,「哎呀,黑心醫生真沒用。」語氣輕松,「被趕鴨子一樣的下架上架呢∼」

  黑心醫生僵著的臉一笑,「雖說打擾你們交流感情不好。」說著,掃了眼做嘔吐狀的兩人,「作為主持人,比賽才是重點。」

  「呀,誰在說話嗎?」

  「錯覺吧,我這麼清明的人怎麼會聽見一個早被解決的糟老頭子的話。」

  糟老頭子:「……」

  兩位太宰治朝著對方嘁了一聲,挪開厭惡的視線,轉向下方的參賽人員。

  「各位熱情的選手們,第一場的團體賽即將展開,我們只選出一、二」太宰治數了數下方的人,「五隊人啊……」

  【太宰治】接話道,「第一名,也就是說只有兩個人能晉級准決賽。」

  「蘭也去比賽?」裁判席上的園子怔了一瞬,擼起袖子就對著場上大叫,「蘭,我就知道!加油!把那群臭男人都給我打趴下!」

  包括男友的臭男人們:「……」

  觀眾席上的柯南眼一抽,心底對蘭的擔憂消散了不少,默默的道了一句,「加油,蘭。」

  毛利蘭對著裁判席上的人笑彎了眼,「沒問題。」

  沢田綱吉抖了抖發寒的身體,掃了眼旁邊看著下方若有所思的六道骸,他怎麼覺得怪怪的?

  六道骸笑眼一眯,「十代目,准備把身體送給我了嗎?」唇邊笑容一深,「泡了幾年的身體終歸不大行呢∼」

  沢田綱吉拒絕,「不了,你身體很好。」

  他轉向賽場上的毛利蘭,明媚的女子正站在那個今早突然出賽的銀發少年身邊,相似氣息的人嗎?

  五個隊伍,十個人選,都看向講解規則的男人。

  「選手們,以隊伍報名並不意味著就是現在的隊伍比賽喲∼」太宰治笑容滿面的道,「請記住,我們是——」

  「以和為貴。」【太宰治】冷笑,「第一場比賽內容,請看大屏幕,那才是你們真正合作的隊友。」

  毛利蘭看向高高的熒屏,十個名字井然有序的排列,她興致盎然的臉漸漸發青,正如其他參賽選手一樣。

  京極真——黑羽快鬥

  安室透——赤井秀一

  毛利蘭——雲雀恭彌

  中島敦——芥川龍之介

  伽馬——日番谷冬獅郎

  觀眾席上的武偵人員放下零食,看向充當此次比賽醫生的同伴,「我可以押注嗎?好賺啊。」

  與謝野晶子斜了他一眼,「社長禁止賭博。」

  同樣想法的阪口安吾按捺下蠢蠢欲動的手,就算是他,對此次比賽最容易獲勝的組合都能猜出一二。

  「哇,好玩。」台上的六道骸捧著臉剛感嘆完,手機一震,看清上面的短信後笑容一冷,「真的太好玩了。」

  『比賽嗎?蘭小姐,以幸福作為獲勝者的獎勵——熱愛拉面的川平。』


第72章 賽前幕後:川平

  川平現在是裡世界默認的處於黑白兩道之間的人, 在彩虹之子失蹤後現身,多年來與彭格列一起尋找著他們。

  「七的三次方的監督者?」黑澤陣側身,連避帶踢的把利刃埋進土裡, 「他通知了伽馬比賽的事情?」

  事關彩虹之子, 沢田綱吉會『體貼』的只告知一部分能控制得住的人, 避免裡世界因爭奪而造成動蕩。

  但伽馬不在此列, 大空的彩虹之子是他不可替代的存在, 為此可以不計後果的與異能者們為敵。

  「嗯嗯, 為了潘多拉之心嘛。」大青蛙的帽子一上一下的點著, 「一顆心,雜糅兩樣珍寶, 復雜的大人們都想要∼」

  黑澤陣長腿一掃,踢到衝過來的敵人, 「一方為了作為封印物的瑪雷指環, 一方為了裡面的『心髒』。」

  「真是」一把槍突突突的射向對面人的眉心, 被他們敏捷的身手躲開, 黑澤陣冷笑, 「各顯神通啊。」

  一面派人去比賽,一面暗地裡蠱惑在意彩虹之子的一群人來對付他和毛利蘭嗎?

  【太宰治】,你可真行,把另一種找到彩虹之子的辦法都告知了這群人。

  「活人想要通往彼世, 需以死神為引。」弗蘭語調平平的說著幸災樂禍的話,「他說,殺了你們, 通往地獄的大門就能打開哦∼」

  「笑話。」黑澤陣聲音跟蛇一樣陰毒, 撕開敵人手臂的鮮血賤滿全身,「變成黑兔子的沢田綱吉都比你們識時務。」

  「大叔, 要學會理解腦子常年不帶在身邊的人嘛。」弗蘭舉著一個喇叭,不含丁點感情的聲音喊著,「上啊,打倒瓦利安的蠢貨王子。」

  「嘻嘻嘻」金色亂發遮掩的男子一腳踢到弗蘭,重重的踩上去,「小屁孩,是你在逼我出手。」

  「哦。」弗蘭不痛不癢的趴在地上,「打不過人家,專門欺負小孩子的大人真沒品。」

  他朝著黑澤陣叫嚷,「大叔,快看,打敗貝爾菲戈爾,蘭小姐就是你的了。」

  黑澤陣眉毛一跳,回身踢開貝爾菲戈爾,碾了碾腳上的『屍體』,「小鬼,我告訴你,她一直都是我的。」

  尖刀的刺入並沒給他帶來丁點恐懼,「從她進入我的世界開始。」

  黑澤陣扔開大衣,慢悠悠的拔下身上的一柄柄小刀,鋼琴線在身體上切割出的片片血痕,將雪白的修身襯衣染成了鮮紅。

  站在一地血紅中的男子身材高大,堅硬依舊,冷眼瞟向瓦利安的成員,「想對她出手,先得踏過我的屍體。」

  『你們殺不死她的保護者。』沢田綱吉冷靜的聲音在耳畔,『因為我感受不到一點屬於活人的氣息,他不在這個世界。』

  「十代目是這個意思嗎?」貝爾菲戈爾撤回鋼琴線串聯的小刀,露出的牙齒齜著詭異的笑容,「嗜血的氣息,太令人陶醉了啊∼」

  Xanxus摸了摸臉頰疤痕上濺到的血液,皺眉,「有點麻煩啊。」

  斯誇羅看向他,「繼續嗎?首領,我不信有殺不死的人。」

  「我贊成。」列維舔了舔唇,「這樣的屍體收集起來一定很有價值。」

  「啊,瓦利安果然是一群變態的集中地。」弗蘭嗡嗡的聲音從地上響起,「我這樣善良正直的孩子棄暗投明真是對了。」

  「哦?」黑澤陣點根煙,長吸一口,囂張的看著這群大言不慚的人,「我聽過很多人都叫囂著殺我。但是——」

  將燃著星火的煙扔下,碾滅,「無一例外,都在我給予的地獄裡掙扎不出。」

  「不好,後退!」Xanxus朝部下們大吼,朝著高高的樹枝枝干躍去,脫開突然燃燒著的火焰包裹。

  瓦利安帶來的下屬們在火光中漸漸失去神采,將屠刀指向身邊的同伴,狠命的砍下時的動作驟然一頓。

  「大叔,都說了小孩子在場。」弗蘭手上鐫刻著666的指環反射出冷光,抱怨著,「見不得太過血腥的畫面。」

  「同為地獄指環的幻境對抗嗎?」Xanxus難看著臉,跟六道骸一樣難纏的幻術師,稍不注意就會走入幻境,難分真假。

  黑澤陣唇邊揚起個殺氣滿滿的笑容,「小孩子在我這從沒有特權。」

  男人譏誚的話傳遍在場人的耳朵,「因為我見過太多的大人都愛裝成小孩。」

  幻境中的人們握著刀和槍支的動作隱隱顫抖,在兩種幻境的交織下,他們的精神開始受到侵蝕,五官逐漸滲出血液……

  弗蘭面無表情的臉開始泛白,「糟糕透了的大叔。」

  「首領,那只臭青蛙也撐不了太久,他年齡還小。」貝爾菲戈爾瞪著對峙中的兩人。

  口口聲聲說著背叛,弗蘭這小子也沒打算下狠手。

  Xanxus咬牙,黑澤陣詭異得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他不怕痛也不畏懼死亡!

  怎麼辦?

  他們違背十代目的命令私自下手已是大忌,如果帶來的手下全部殞命,瓦利安還有什麼臉聲稱是彭格列的獨立暗殺部隊。

  「全部死了才干淨。」黑澤陣墨綠色的眸子漫上紅色,冷冷注視著幻境中的一群人,殺意在胸腔洶湧。

  「黑澤陣,你說過,我可以相信你……」輕喃的嘆息陡然衝進腦海,滿是殺意的大腦一瞬間回歸平靜。

  「誰?」黑澤陣猛地轉頭看向一顆粗壯的樹干,薄唇一抿,「出來。」

  瓦利安一群人愣了愣,俱是帶著警惕看著黑澤陣視線投向的地方,有人?

  「黑澤君不愧是黑澤君。」穿著綠色和服的男子揉著滿頭的白發,走到大家面前,「感覺還這麼靈敏。」

  黑澤陣放棄圍攻他的瓦利安下屬,弗蘭後怕的拍拍胸口,「哇,被惹怒的大人真可怕∼」

  前一刻還想叛變的人立刻反水,「我決定了,笨蛋有笨蛋的好處,我可不是師傅那個泡水七八年還活力滿滿的鳳梨妖精∼」

  「嘻嘻嘻,臭青蛙,你真的找死。」貝爾菲戈爾再次飛刀給他的帽子扎上十幾個口子,「嘴巴不想要,我可以幫你縫一縫。」

  弗蘭嘴一鼓,做了個拉鏈子的動作,半拉著眼睛,看著與青年男子對峙的黑澤陣。

  黑澤陣瞟了眼搖曳的枝葉,狂跳的心慢慢冷卻下來,殺意恢復成滿面的寒霜,「川平。」

  「你跟【太宰治】合作,不怕被賣得渣都不剩?」黑澤陣犀利的諷刺著,「相信單單殺死毛利蘭就能找到彩虹之子。」

  川平笑著搖頭,「我沒那麼好的腦子。」掃了眼沉思的瓦利安道,「只是都抱著那一線希望。」

  據調查,【太宰治】的話向來真假參半,既然說出這個奇怪的方案,那肯定有一定的真實性。

  比如,殺死毛利蘭會發生什麼?

  「我不關心七的三次方以外的事。」川平微笑道,「所以我想跟你們玩個比賽。」

  他身後走出兩個鬥篷批身的人,各自扶著呼呼大睡的一男一女,是暫住在川平家的毛利夫婦。

  「我是個誠實的商人。」在黑澤陣陰冷的目光中,川平道:「我答應過保護他們的性命,因此不會傷害他們分毫。」

  「不過——」川平話語一轉,「以幸福為注,毛利蘭會給我個滿意的答復。」

  【太宰治】給了暗示,兩條路找到彩虹之子,一條贏得眾人覬覦的寶石,一條在毛利蘭身上。

  而毛利蘭,在港口Mafia的指示下主導著比賽的走向,也就是說,在兩條岔路上她都可以引導走向。

  「孩子希望父母平安喜樂,父母期待孩子健康成長,彼此的祝願,在毛利蘭身上,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川平撓著頭,看著毛利夫婦歉然一笑,「痛失的慘劇,還是沉湎虛幻的美夢,選擇權在毛利蘭。」

  「真不愧是活得越久,在笨的腦子都能轉個圈。」黑澤陣臉上寒氣密布。

  「喂,臭青蛙,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貝爾菲戈爾悄悄問道,「怪神秘的。」

  「白痴王子。」弗蘭道,「小孩子怎麼清除大人們陰暗的想法呢。」

  「你——」貝爾菲戈爾惡狠狠的想到逮住他暴揍一頓,礙於現場莫名沉凝的氣氛,憋了下來。

  白發青年的眼鏡折射著正午的陽光,唇邊的笑容在樹葉搖曳的光影裡顯得刺眼,「黑澤君,你會置毛利蘭的幸福於不顧嗎?」

  黑澤陣笑了,笑聲中帶著森冷,「你很膽大,但漏算了一點。」

  「是什麼?」

  「你合作的那個人,也有著最適合他的對手。」

  黑澤陣抬起槍,正中他下屬的眉心,瞬步過去接住熟睡的男女。

  他嘴角微揚,「我跟他做了交易,完成我的要求,中原中也的東西我會交給他。」

  「你確定他會不耍詐?」川平不信,「沒有人能全心全意的跟他合作。」

  黑澤陣冷笑,「但就有那麼一個意外。」

  其一,太宰治與【太宰治】永遠看不順眼彼此。其二,中原中也不願讓被『他』帶進組織的下屬出事。

  兩兩相加,在加上黑澤陣手中原中也的大禮,太宰治不可能放過這惡心自己一把的機會。

  「黑澤陣,你……」旁聽的Xanxus眉頭緊皺,「我們必須找回彩虹之子。」

  「這句話,你應該留著對你們的十代目表衷心。」黑澤陣冷漠道,「一群抗命的屬下,夠丟臉。」

  黑澤陣說完,不再理會這裡困惑和憤怒交加的人,帶著昏睡的兩人回到路邊等候的車上,「伏特加,去賽場。」

  「是,大哥。」

  在寂靜的車廂裡,黑澤陣的聲音幽幽響起,「不要小看了我的搭檔啊,伽馬。」

  你踩著她的底線蹦跶,那她也能踩著你的底線回擊。

  毛利蘭的成長,足以令他這個惡魔驚艷。


第73章 賽前幕後:入圍者

  毛利蘭握著手機, 指甲因力道過大泛出白色,眼瞼一垂,想要伽馬獲勝嗎?

  「蘭小、」察覺不對的沢田綱吉稱呼一轉, 「骸?出了意外?」

  「綱吉君, 如果有人拿沢田夫人威脅你怎麼辦?」毛利蘭微笑著看向這位意大利的Mafia教父, 「以牙還牙?」

  「不可饒恕。」沢田綱吉臉一冷, 「我相信你, 蘭小姐。」

  針對事件本人他能接受, 但不允許出現殃及無辜者的意外, 那群家伙真是太放任了。

  彭格列可以狠也可以卑鄙,但不能全然聽信一個將老師們當成人柱力的陌生對像。

  沢田綱吉理解七的三次方平衡的重要性, 但另一方面卻不敢苟同。

  他的老師,那群彩虹之子, 他們是有血有肉的人, 不是承載強大力量的容器。

  「多謝信任。」毛利蘭眼神一柔, 包容的大空, 彭格列的首領意外的受人尊敬。

  比起那一位……

  「嗯哼?」森歐外望過來的表情一垮, 控訴道:「你怎麼能不尊重老人?作為肩負期望的我真是傷透了心∼」

  「失禮了。」毛利蘭收回抽搐的臉,擺出認真觀看比賽的神情。

  若說彭格列是以強大的實力和團結震懾裡世界,那港口Mafia就是以異能者間的利益謀略為結合,各自互不侵擾的占據一邊天。

  發散的思維回歸, 毛利蘭看著下面花式打架的選手們,眼裡笑意閃爍,一邊想勝, 一邊又想搞死隊友的心態啊∼

  太宰治快樂的解說聲響遍全場, 「觀眾們,團隊賽怎麼能簡簡單單打打架就獲勝呢?相信以前老套的鬥毆我們都看膩了!」

  「對!」

  「打來打去的動作, 還不如去看電影精彩!」

  「是啊,我要看新鮮的比賽!」

  ……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觀眾。

  場上的芥川龍之介一臉同仇敵愾,拼命點頭贊成太宰治的話,「對,一切聽太宰先生的!」

  [兩個太宰先生,太好了!這次我一定要在太宰先生們的手下解決掉人虎!]

  中島敦看了眼觀眾席上慫恿的亂步先生和與謝野小姐,頭轉向主持得頭頭是道的太宰治。

  [想死,求放過。]

  除了伽馬和日番谷冬獅郎表情平靜,其余幾人僵硬的僵硬(京極真)、哭喪臉的哭喪臉(黑羽快鬥)、黑臉的黑臉(安室透等死對頭一行人)。

  「呵呵。」『毛利蘭』左邊頂著赤井秀一黑沉沉的目光,右邊是雲雀恭彌探究的視線。

  她手上突地出現一根棍子,惡狠狠的折斷,「忘了他們啊∼」

  「我是不是見過你。」雲雀恭彌皺眉,被成為同伴的女人身上有一股他討厭的氣息。

  「怎麼會呢?」毛利蘭『含羞帶怯』的瞟了他一眼,「我第一次見雲雀、雲雀先生。」

  雲雀恭彌冷不丁的感覺一陣寒風拂過,「是嗎?」

  看見這個樣子的毛利蘭,安室透抖了抖雞皮疙瘩,不是有陰謀,就是這他喵的絕不是毛利蘭啊!

  還有,他覷了眼所謂的搭檔,強忍掏』槍的衝動,他真的只想宰人,而不是在這裡合作搶東西!

  此刻,想打架又不想認輸的『毛利蘭』和安室透在心裡默契的劃過一句話。

  太宰治,你夠狠。

  「好了,我宣布這次的團體賽開始!」

  【太宰治】搶過太宰治的話筒,笑吟吟的道:「分三步,第一步,作為友好交流的武術空手道一種,交付後背。」

  他微笑著念出令某些人額頭一跳的話,「兩人中選一個成為被保護者,由保護者背著前往海的中央小島上,取得錦旗為勝者。」

  太宰治踢斷某人坐著的椅子,趁著摔倒之際奪過話筒,樂呵呵的強調,「注意哦,有傷保護者擋,有罪保護者受,被保護者身體的好壞也是一大評價標准∼」

  毛利蘭扶額,台上台下都很熱鬧,主持人展開了互相之間的『拳打腳踢』,場中的參賽者也進入了焦灼狀態。

  【中島敦】看著撕扯成一團的太宰治們陷入兩難,要不他再去准備個話筒?

  【太宰治】黑著臉理了理被扯散的繃帶,「不許去。」

  太宰治也擦了擦嘴角的血,「我不信了,一個虛弱的自己還能搶不過。」

  得,三歲孩童的戰爭。

  毛利蘭專心的把目光看向震動的場地,牆壁的一面被打開,露出湛藍的大海,海的中央音樂可見一個螞蟻大小的島嶼。

  寬闊的海綿與場地之間,肉眼可見的大白鯊在海裡游來游去,岸邊五艘小船在海浪下飄來蕩去。

  見縫插針賺錢的菲茨傑拉德,嘹亮的聲音從廣播中傳出,「需要望遠鏡嗎?十萬美元一個,請到服務員小姐手中購買。」

  「蘭小姐,亂步先生說……」

  「給他倆一人一個,是作為醫生的與謝野小姐應得的。」

  毛利蘭吩咐著躊躇的水無憐奈,「比賽中的要求都滿足他們。」

  「是啊。」沢田綱吉嘆氣,「能保命的能力很重要。」這場比賽下來,就算被打得半死應該都能活下去。

  賽場上,『毛利蘭』白著臉,扯了扯雲雀恭彌的衣袖,「我不會游泳。」

  惹人憐惜的眼睛閉了閉,又強裝鎮定,「雲雀先生不會的話,我拼了一身力氣也能把你背過去!不就是劃船嗎?我可以!」

  雲雀恭彌臉一黑,「我不用女人背。」蹲下,「上來!」

  忍著莫名泛起的惡心,追趕上沒什麼不協調矛盾的伽馬和日番谷冬獅郎。

  就算第一輪不能打架,進入第二輪肯定能對戰強者!

  被自己臉上表情刺瞎的毛利蘭吃痛地一閉眼,不忍看那兩人。

  六道骸,你就是仗著雲雀恭彌不了解她真正的性格,裝什麼柔弱可憐的小白花?園子都懷疑的看著你了啊!

  「蘭好奇怪……」園子皺著眉,拿著望眼鏡又看向男友和她心目中的男神。

  她一張小臉糾結半響,拿過孤零零躺在桌上的話筒,大聲喊,「加油!阿真你要保護好男神啊!不要怕,我們請了專業醫生,不會出事!」

  「不不不,不用,我背你?」黑羽快鬥躲過京極真撈過來的動作,挺起胸脯,「我力氣也大!」

  [不,我力氣跟變態的蘭小姐不一樣啊,求求你,不要拱火了,鈴木小姐∼]

  京極真扯出抹猙獰的笑容,扯過強烈抗拒的黑羽快鬥,使勁的甩到背上,跟駝屍體一樣的駝到到岸邊,砸到船裡。

  「噗——」黑羽快鬥剛想吐血的欲望,在京極真威脅的目光下,硬生生吞下。

  [我真的能活著到達終點嗎?]

  現在賽場下只剩下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中島敦和芥川兩對小團體。

  「芥川,要不我背你?」

  「人虎,你是在瞧不起在下?」

  「不是,可是你身體看起來……」真的承受不起他老虎的重量啊!

  「我身體很好。」芥川龍之介拍了拍胸,瘦削的身材猛地一陣咳嗽,「咳咳咳,我能行!」

  不,你的身體都在說不行。

  面對腦子一根筋的芥川,中島敦只能小心翼翼的爬上搭檔的背,生怕把他壓垮。

  「人虎,你該減肥了。」芥川腿一抖,踏著沉重的步伐向著海面走去。

  中島敦掩面,都不好意思告訴芥川,他這些日子真的瘦了十來斤啊……「嗯嗯,蘭小姐招待得太好。 」

  望著走遠的選手,安室透看著黑臉的赤井秀一微笑,「想贏比賽對付蘭小姐嗎?」

  赤井秀一沒回他,只在聽到某個稱呼時眼睛閃過冷光。

  安室透滿意道,「背我啊。」故意看了眼走遠的『女人』,「在不快點,他們都要穿過海面了。」

  殺不了赤井秀一,他還惡心不死他嗎?而且現在的『毛利蘭』,赤井秀一動得了她,算他輸!

  看到赤井秀一默默背起安室透的身影,毛利蘭搖頭笑了笑,「不愧是曾經的FBI,很能忍。」

  毛利蘭看向僵著臉的沢田綱吉,「綱吉君,研究出什麼了嗎?」

  沢田綱吉不會做慘無人道的實驗,只是抽取血液的行為,不免給服藥後虛弱的赤井瑪麗造成了傷害。

  而解藥的研制,必須得由本人服下,才能知道效果,骨骼的反復增長和縮短更是一大折磨。

  沢田綱吉收回目光,把雲雀恭彌多次拯救深受『鯊魚』垂愛的『毛利蘭』,害得自己狼狽不堪的畫面拂出腦海。

  「蘭小姐,不能讓藥傳出去,她必須恢復正常。」沢田綱吉晃了眼觀眾席上的小孩,「要保密,這是現階段最好的辦法。」

  除非必要,沢田綱吉不會動手傷人命。

  正如毛利蘭下不了手解決工藤和灰原哀,反之滅了覺察出來人的口。

  「長生不老,返老還童。」毛利蘭嘆氣,「可不是什麼美夢。」

  「那是詛咒。」沢田綱吉溫和的眼帶著寒冰,「年輕的身體招致了壽命的急速減少和靈魂的虛化。」

  那些血液裡,蘊藏著彩虹之子的能量,被充當人柱力的能量現在分擔給了其他人。

  「是啊,時間的流逝把我逼成了勞模。」毛利蘭看著海面上爭奪不休的人們,含笑道,「精神滿滿的人真令人羨慕。」

  「我贊成,他們玩得令我不爽。」臉上傷痕累累的【太宰治】爬了起來。

  他拿著話筒就道:「各位選手,第二步,競技比賽當然也有競技,你們不能對隊友出手,可以對其他人下手哦∼」

  話音一落,被女子哇哇亂叫的聲音吵得煩躁的雲雀恭彌爆發了,「我要將所有人都咬殺!」

  利索的將船槳一伸,擊向前方的京極真兩人,被京極真迅速一躲,黑羽快鬥重傷吐血。

  京極真眼睛一亮,跟著雲雀恭彌較量起招數來,完全忘了身後需要保護的隊友。

  黑羽快鬥拖著難受的身體,盡量遠離鯊魚的血盆大口,內心極度想哭,「不要忘了我這個同伴啊∼」

  「啊,鯊魚!」『毛利蘭』拿起剩余的船槳,『驚慌失措』的拍向四周。

  咕咚幾聲,追趕來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被打下水,在鯊魚的包圍下,兩人拼命躲開追擊,向著小島游去。

  安室透邊游邊大叫,「你個死變態!會有報應的!」

  『毛利蘭』挑眉,船槳又是一揮,把打得忘乎所以中的兩人拍下水,「啊!對不起對不起,雲雀先生!」

  慌亂中,『毛利蘭』似乎想要將雲雀恭彌拉起,卻幾次將他送到鯊魚口邊,幾分鐘後,雲雀恭彌徹底成了個血人(鯊魚的血)。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雲雀恭彌看了眼黑羽快鬥拉起京極真前進的背影,咬牙看白著臉的女人,「繼續比賽!」

  他雲雀恭彌可不能成為輸家。

  配合完美的伽馬兩人依舊遙遙領先,體弱氣虛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落在最後,氣喘吁吁的劃船前進。

  [太宰先生,我一定會贏給你們看!]

  看著比賽開始接近尾聲,觀眾們拿著望眼鏡的手越發顫抖,尤其是在太宰治的聲音再度響起時,振奮不已。

  「好了,大家都上了小島,該進行最後一步了。」

  太宰治扯了扯衣領,宣布道,「坦誠,對你的隊友坦誠一個絕對能引起他顯著情緒的秘密。」

  「哇哦——」江戶川亂步停住抓取零食的手,激動的道,「精彩時刻來了!」

  與謝野醫生舉著望遠鏡的手微顫,頭也不回的吩咐,「社長叫你保持住武偵的形像。」

  主持人的聲音還在繼續,「來吧,熱血的男子漢們,你們說不了謊哦,我們有測謊機百分百辨別真假。」

  太宰治笑呵呵的看向毛利蘭,將話筒交接給她,轉身又去跟自己打架鬥狠。

  「讓你揍我——」

  「呸!是你先動的手!」

  「我揍我自己的臉有什麼不對嗎?!」

  「哈,那我揍自己的臉也沒什麼不對!」

  ……

  『測謊機』毛利蘭望著小島上的彙聚選手們,在他們突然凝滯的氛圍裡,女子清澈的嗓音帶著笑意響徹這片空間。

  「大家好,我是接下來的主持人,毛利蘭,將由你們坦誠的秘密決定,和諧友愛的入圍者是誰——」


第74章 賽前幕後:和諧友愛

  悅耳的女音一落地, 處在島嶼上的眾人全都緊張了起來,首當其衝的就是有著與這道聲音一模一樣嗓子的女子。

  「主持人,毛利蘭。」雲雀恭彌拿出了浮萍拐, 走向笑容純真的女人, 「我說為什麼一路過來, 暴揍你的想法怎麼都停不住?」

  「kufufufu∼」熟悉的口癖激得雲雀恭彌一拐子甩過去, 女人的身形不再, 異色瞳的男人笑呵呵的往後一躍站定。

  「雲雀恭彌, 這可不怪我。」六道骸面不改色的甩鍋, 「主辦方把我跟你分在一組,情非得已啊∼」

  「呵」雲雀恭彌冷笑著再次揮動浮萍拐, 「我殺一個路上反復致我於死地的人也不怪我。」

  六道骸閃開,「kufufufu∼你太紳士, 作為隊友的我也不好推辭。」笑聲肆意, 「我可是給你個機會證明自己的『和諧友愛』∼」

  最後四個重音更是挑起了雲雀恭彌的怒火, 凌厲的攻勢一下接著一下, 「咬殺你, 就是最好的證明!」

  兩人互相的打鬥震得小島都顫了顫,另外四對看著這要弄死人的架勢徹底傻了眼。

  他們都不是傻子,『毛利蘭』一開始就是男人假扮!她人一直在場外觀看比賽。

  幾人的震驚一晃而過,就跟觀眾席上的柯南一樣, 總算明白一直以來兩個毛利蘭的問題在哪裡?

  柯南看著島上的六道骸和主持人一瞬間恢復的原貌,不科學的身份替換已經讓他大腦徹底宕機。

  這是什麼?新型的大變活人魔術?!

  「似乎我們第一隊想要退出比賽的隊伍已經出現。」毛利蘭的下一句話刺激得打成一團的兩人霎時頓住,「他們會是初賽的失敗者嗎?」

  失敗者, 這兩個狂傲的家伙壓根不想這三個字出現在自己的字典裡。

  六道骸挑眉, 「kufufufuufu∼雲雀恭彌,合——」

  話音沒落, 毛利蘭的話頓時打斷了他,「啊,他們打算合作了。」聲音帶出些許失望,「我一點也不好奇兩人會坦誠給對方的事啊。」

  毛利蘭,你還不如說是想看兩人繼續打下去的願望更強烈,當成好戲看嗎?

  雲雀恭彌握著武器的手青筋凸起,「那個女人……」看了眼臉上僵了僵的六道骸,「說,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兩人身份的交換一看就是串通好的。

  六道骸佯裝嘆了口氣,「唉,受一個總想毀滅世界的中二男人所托,替他取回自己的東西呢∼」

  這句話一落,雲雀恭彌和裁判席上的沢田綱吉俱是一愣。

  「六道骸先生的秘密成功震住了隊友。」毛利蘭清亮的嗓音喚回了沉吟中的人,「雲雀恭彌先生呢?」

  雲雀恭彌獰笑一聲,「殺你們算嗎?」凶惡的眼神掃得周圍的參賽者本能的一退。

  「哦,不算。」毛利蘭懶洋洋的宣布,「六道骸和雲雀恭彌組挑戰失敗。」

  等等,這就失敗了?

  兩人黑了臉,傻愣愣的看著對方,毛利蘭好心的解釋,「違背和諧友愛原則,淘汰。」

  下一瞬,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看得島上的人一愣一愣的。

  京極真茫然的看著黑羽快鬥,他沒有什麼對他隱藏的秘密啊?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某怪盜的身份。

  黑羽快鬥顯然也清楚這點,咬咬牙,視死如歸道:「我為了調查怎麼對付你的事,曾私闖過、過鈴木小姐房間。」

  嘭——

  京極真響亮的一記拳頭揍到了黑羽快鬥臉上,看起來生氣的他再次掄起了手,「比什麼賽!我先殺了你這個混蛋!」

  「我、我就知道……」彌留之際,黑羽快鬥哭喪道,「被保護的最容易受傷,還是隊友……」

  毛利蘭道:「被保護者暈死,失去行為能力,出局。」

  另一邊,安室透看著赤井秀一微笑道,「請說。」

  勝不勝利他是這裡唯一不在乎的人,唯一算得上感興趣的是赤井秀一會坦白的事。

  赤井秀一道:「蘇格蘭威士忌的死因。」停頓了一下,「他因為聽到腳步聲,誤以為組織人追了過來。」方才自殺。

  「不可能!」安室透嘴角咬得出血。

  但赤井秀一那令人惡心的同情,無一不在告訴他這個事實的准確性。

  諸伏景光是因為安室透趕去找他,誤把他的腳步聲當成了……

  「秘密是真。」毛利蘭殘酷的聲音響起,「安室透先生,輪到你了。」

  安室透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人,冷冷道:「你所愛的人全由自己殺死,赤井秀一。」

  不是他的秘密,是赤井秀一心底不敢相信的事實。屬於他的秘密,被安室透挑明。

  冰冷的槍口抵上安室透,沒有情緒起伏的臉上表現出了明確的痛苦和恨意。

  「我們都是劊子手。」安室透笑了,笑聲凄涼,「但我的身份,是絕不會讓你完成任務,赤井秀一。」

  「對被保護者抱有殺意,出局。」

  毛利蘭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這場景下,無端生出刺骨的寒意,「剩下的兩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到達的選手,請開始。」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伽馬和日番谷冬獅郎在苦思冥想,芥川龍之介皺著眉,唯獨中島敦慘白著臉。

  蘭小姐,他真的得說出來嗎?

  「人虎?」芥川龍之介看著他不對勁的模樣,臉色下沉,「你有事瞞著我。」

  長久凝固的氛圍,中島敦偏頭看向碧藍的海面,輕聲道:「芥川,你完不成任務。」

  「我不喜歡自己去胡思亂想。」芥川龍之介揪起他的衣領,「人虎,說清楚!」

  分不清由頭的恐慌在蔓延,一寸寸擊打著自己的理智。

  中島敦用著只有兩人才能清楚的聲音說了一句話,觀眾們只能看見芥川龍之介突然爆發的殺意。

  「芥川龍之介,對——」毛利蘭宣布的聲音沒完,下一刻,嗜血的殺氣盡數消彌,她頓了頓,話音一轉,「比賽繼續。」

  芥川龍之介將所有情緒壓進心底,瞪著中島敦的眼睛只剩冰冷,「我會殺了你,在第二場比賽。」

  「這條路,我必須走下去。」中島敦道,「我不會輸。」

  「震驚後的堅定,兩人不容忽視的決心。」毛利蘭宣判的聲音依舊甜美,「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彼此和諧友愛,有前往小島中央的資格。」

  「接下來,有請我們第一名登上小島的隊伍。」毛利蘭笑意盈盈,「若你們證實了和諧友愛,可提前兩分鐘出發。」

  伽馬臉色難看,他根本不認識對面的少年,能坦誠什麼激起他情緒的話?!

  毛利蘭故意這樣分配隊伍的嗎?!

  「喂,你——」伽馬還沒說完,就發現隊友眼神空洞,是極度震驚和恐慌的模樣。

  「是我、是我、是我害的……」日番谷冬獅郎一步步後退,全然不在乎自己全身快沒進海裡。

  「你發什麼瘋!」伽馬一把拉起他,壓抑著怒氣,「想死不要在這個時候!」

  沒有隊友,團體賽怎麼獲勝?!

  那些人的只言片語一句句響在耳畔,日番谷冬獅郎呆滯的眼睛逐漸清明,痛苦和自責滿溢。

  「被保護的最容易受傷,還是隊友……」

  「我們都是劊子手。」

  「我會害死你最重要的人。」

  少年抱著腦袋沉浸在思緒裡,毛利蘭主持的聲音在繼續,「恭喜伽馬先生的幸運,日番谷冬獅郎已成功被震撼。」

  「日番谷冬獅郎先生,請問你,有什麼對伽馬先生說?」女人輕柔的嗓音帶著蠱惑,「關於重要之人,最能打動堅硬的心髒。」

  日番谷冬獅郎猛地看向他,「你是伽馬?」堅定的眸子被各種復雜的情感填充,「尤尼是你什麼人?」

  「你認識她——!」伽馬握住少年的肩膀,「告訴我,她在哪裡?」

  裁判席上的沢田綱吉也驟然站起,森冷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少年開闔的嘴唇。

  日番谷冬獅郎全身的氣息開始冰冷,褪去活人的溫度,抱著絞痛的腦袋,暗啞道:「屍魂界如今的禁地,虛圈。」

  「你們去不了。」日番谷冬獅郎的眼睛因水汽朦朧,逐漸回攏的記憶在提醒著他的罪責,「活人與死人永遠無法重聚。」

  「恭喜你們,擁有前往中央的資格。」毛利蘭含著笑意的聲音響在小島,「我的主持之路結束,拿回錦旗,那裡站著第二場比賽的主持人。」

  「請注意哦,參賽選手,彼此的和諧友愛,會結束對方的苦痛。」

  「比賽的冠軍,將會獲得神明賜予的奇跡,美麗的紺青之拳,潘多拉之心。」


第75章 賽前幕後:混亂

  聳立的高大熒幕上在直播, 熱火朝天的比賽進行著最後的角逐,四名參賽者如離弦的箭一樣,朝著終點前進。

  郁郁蔥蔥的森林中央是一塊寬闊的空地, 自然削成的石頭筆挺地栽進土壤裡。

  石頭前方, 身材挺拔的男人叼著香煙享受的靠在石壁上, 左手一下一下甩著紅色的旗子, 右手舉著手機在與人通話。

  漆黑的男人, 陡峭的石壁, 陽光下唯一的亮色是那頭長長的銀發, 反射著幽冷的光芒。

  「你刺激了他們。」黑澤陣揚揚眉,「這下可給我出了道難題。」

  「不用謝我。」毛利蘭笑意嫣然, 「你不是最喜歡面對強勁的對手嗎?抱有堅定信念的人往往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實力。」

  聽著樹林裡由遠及近的簌簌聲,黑澤陣微微抬頭, 「一組針鋒相對, 一組目標明確, 尤其是其中。」

  「嘭——」

  兩道拳掌在空中碰撞, 以勢不可擋的姿態宣告著來者激烈的殺意, 「有一個對我恨之入骨的人。」

  「黑、澤、陣。」

  撞擊的慣性逼得日番谷冬獅郎後退了一大截,雙腳在地上劃出深深的兩道印記。

  「把他放入比賽,不可控性可是大大增加了。」黑澤陣一閃一避,恨意凝固的拳頭撲了個空。

  毛利蘭道, 「所以我把你也放到了第二場比賽上。」短暫的停頓後,語調輕松,「篩選出我們要的決賽人員。」

  黑澤陣勾起唇, 「心真狠。」低沉的嗓音仿若在耳畔繾綣, 「我可是要追加報酬的,女孩。」

  「隨你。」毛利蘭無所謂的道, 「第二關,規則你定,我只要結果。」

  掛斷電話,黑澤陣看向站定的四人,吸引力大家目光的旗幟,不知什麼時候被煙蒂的星火點燃,燒成灰燼。

  「黑澤陣!」芥川龍之介怒道,「你干什麼?!」

  除了滿目憎恨盯著黑澤陣的死神,其余人都緊張的看著他手裡消失的勝利標志。

  中島敦道:「黑澤先生,那面旗子……」

  「你這個混蛋!」伽馬死死瞪著前方悠哉的男人,「這下怎麼決定誰是勝利的隊伍?」

  黑澤陣哼了哼,「既然都同時到達了終點,當然是都晉級。」止住他們的話,「我是主持人我說了算。」

  黑澤陣霸道的話帶著毋庸置疑的決定,「第二關,勝利屬於最了解你的隊友。」

  墨綠色的眼睛裡惡意上湧,「打敗隊友,進入決賽。」

  「你還是這麼可恨。」日番谷冬獅郎握著拳的手沉重不堪,「不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面對擊上面門的拳頭,黑澤陣不躲不閃,唇邊挑起抹笑容,「你不在乎比賽,有的人可不一定。」

  下一秒,伽馬擋了黑澤陣身前,看著恨意翻滾的少年道:「你們有什麼仇,都得等比賽結束。」

  日番谷冬獅郎看著他冷聲道:「讓開!」

  伽馬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直視他,「現在,你的對手是我。」

  打敗他,是拿到潘多拉之心的必經之路,伽馬不會退縮。

  「呵。」日番谷冬獅郎聲音一沉,「沒人能阻止我殺他。」

  下一瞬,凌厲的拳頭越過伽馬,直直向黑澤陣揮去,卻被男人擋下攻擊,開始對著少年出手。

  另一邊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早在黑澤陣宣布比賽開始的時候,已經迫不及待的出了手。

  這對搭檔拳拳到肉,一個拼死也要解決對方,一個出手格擋,出拳、回旋踢、閃避等技巧被運用到極致,全力以赴比賽。

  四人混戰下,太陽漸漸西沉,空曠的地面塵土飛揚。

  黑澤陣津津有味的看了會打鬥,慢慢舉起手槍朝著天空打出巨響,「各位,你們這樣打到天黑都沒結果。」

  日番谷冬獅郎被伽馬牽制住行動,只得恨恨的看著他,若不是……

  黑澤陣嘲弄的目光掃過不停做抵擋動作的中島敦,冷冷一笑,「空手道競標賽,你們已於第一關證明了其和諧友愛的競技精神。」

  仿佛看不見肉麻的詞彙令參賽選手們臉色漆黑,黑澤陣接著道:「第二關,我附加一個規則。」

  中島敦有不好的預感,「什麼規則?」

  夕陽火燒般的余暉灑在男人冷硬的臉上,露出的笑容仿佛帶著嗜血的魔魅,「殺掉你們的競爭者,證實實力。」

  芥川龍之介笑意冰冷,「樂意之至。」他轉身,看向臉色一白的中島敦,「人虎,這場比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芥川,你……」中島敦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下去。

  伽馬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反倒是日番谷冬獅郎恨意扭曲的臉逐漸變形,「一次又一次,黑澤陣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等著。」黑澤陣神秘的笑了,「游離生死,是直通最後一關的鑰匙,那承載願望的最終關卡。」

  「好——」伽馬話剛開口,一把刀刃直直插入胸口,刀被抽出,迅速朝著他拉扯住的少年刺去——

  迷離間,披著白色羽織的少年被著把刀,冷風吹過,露出其黑洞一樣的胸口。

  「人虎?!」芥川龍之介震驚的看著突然現身的人,平日裡溫度的表情不再,只余刺骨的寒冷。

  「你是誰?」芥川看了看眼睛被劉海遮住的中島敦,又看向對面提刀的人,「為什麼與人虎長得一模一樣。」

  【中島敦】嘴角揚起個血腥的笑容,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我是【中島敦】,死去的【中島敦】。」

  於參賽者怔愣之際,長刀挑起中島敦低垂的頭,「你說這一關該怎麼取勝,另一個我。」

  下一刻,足以粉碎巨石的力道砸向芥川龍之快,超強衝擊的拳頭下,身體虛弱的少年緩緩倒地。

  「芥川,我答應過。」兩個中島敦映入芥川龍之介的眼睛,其中一張笑著的臉上強忍難過,「那個願望,我不得不兌現。」

  而被冰冷覆蓋的臉上,【中島敦】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快要昏厥的人,「芥川,你做不到,要得到那顆心,唯有完成他的願望。」

  空手道錦標賽,不過是【中原中也】給覬覦他的組織設下的局,【太宰治】替其完成,中島敦充當……「劊子手。」

  中島敦走向黑澤陣,看向他的眸裡有火光在燃燒,「這就是我的取勝法,生與死的合謀。」

  「很漂亮。」黑澤陣拍了拍手,目光從倒地的人身上移向他們,「第三關選手,中島敦。」

  日番谷冬獅郎從怔愣中回神,惡狠狠的看向他們,「你們是不是把我忘了?」

  兩個中島敦,如同兩個太宰治,全是一伙的人。

  「死人是沒資格參與比賽的。」【中島敦】盯向他,「十番隊隊長,為什麼不解放你的力量,區區一個通緝犯會抓不住?」

  日番谷冬獅郎一怔,黑沉沉的臉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告訴我,你們跟紺青之拳的關系,得到它的願望是什麼?」

  黑澤陣驟然咧開嘴笑了,「有人許願,殺了【太宰治】,此為第三場比賽的內容。」

  兩個一樣相貌的少年沉默,向著某一個方向望去,那個有著潘多拉之心的人。

  「【太宰】先生,他們都准備好了。」毛利蘭笑著道,「輪到你上場了,十三番隊隊長。」

  「不乖的孩子。」【太宰治】輕笑兩聲,「都會受到懲罰。」

  這場混亂的比賽,終將迎來什麼樣的結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2

第76章 賽前幕後:願望

  「『人間失格』, 無效化一切特殊能力。」太宰治眼睛黏在紅皮封面的書上,一動不動,「這種能力, 對死神同樣生效。」

  啪的一下將書合上, 鳶眸移向沉思的男子, 「綱吉君, 有什麼疑惑蘭小姐都可以解答哦∼」

  太宰治看向呈現雪花屏的大熒幕, 笑眼彎彎, 「死神的空間結界啊……」猛地站起, 伸了下懶腰,「比賽結束。」

  最後, 他哀怨的瞟了眼笑顏如花的女子,「一個兩個, 都在欺騙我單純幼小的心靈。」

  單純?幼小?

  毛利蘭眉心跳了跳, 「太宰先生, 那是中原先生交待了要給【太宰治】的東西。」言外之意, 不是給你。

  「我就是太宰治, 憑什麼給【他】,不給我?」太宰治眯起的鳶眸裡充斥著沉凝的黑色,嘴角帶起危險的笑意,「黑澤君也學壞了, 騙人不好啊。」

  答應給他的東西,轉手就贈給了自己的搭檔嗎?

  毛利蘭無辜的眨眨眼,「黑澤陣說了要給你的事, 我是真的不知道。」

  「呵。」太宰治雙手插兜, 夾著本《完全自殺手冊》悠哉游哉地離開,「一身漆黑黑的都不是好東西∼」

  黑發黑裙的毛利蘭微微一笑, 轉向沢田綱吉,「綱吉君,我們也走?」

  熱鬧的場面已經被兩方人手清場,各相關人員都在朝著那座孤獨的小島前行。

  「十代目!」獄寺隼人戒備的看向邀請的女人,「他們目的不明,您不能一個人去!這場比賽的輸贏根本從一開始就定好了冠軍!他們從沒想過把寶石交出來!伽馬還被——」

  「隼人,我相信蘭小姐。」沢田綱吉打斷他,橙色的眼睛倒映著漆黑的天空,「眼見並不一定為實。」

  「綱吉君,超直感真這麼可靠?」毛利蘭納悶,「輕而易舉相信一個人。」

  沢田綱吉背著手走在前面,「蘭小姐,我沒你們那麼聰明。」看了眼不遠處轟隆倒塌的建築,「我只是相信,時間荏苒,本性不移。」

  他轉向還在憤憤不平的守護者,「隼人,幫我給骸帶句話,『告訴復仇者,與彭格列作對請做好覺悟。』」

  「那個叛徒!」獄寺隼人望了眼崩塌的地方,「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

  沢田綱吉嘆氣:「隼人?」

  「好,十代目一定要注意那些小人!」獄寺隼人不甘心的點頭,惡狠狠地瞪了眼表情無辜的女人,大步邁向打架中的兩人。

  毛利蘭看著一步一回頭走遠的人,笑道:「綱吉君,你有一群很好的同伴。」

  「蘭小姐,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的同伴。」沢田綱吉道,「你也有,雖然那個人我不太喜歡。」

  黑澤陣,內心被毀滅欲填充的男人,卻被毛利蘭吸引了的注意力,學會了收斂。

  「蘭小姐,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見證了苦痛的遺忘和成長,也見證了不曾磨滅的羈絆。」

  恍惚中,毛利蘭似曾看到一個稚嫩的少年跌跌撞撞的往前,在身邊人的陪同下成長為如今可靠的大人。

  毛利蘭垂眸,「綱吉君,失去是什麼感覺?」

  毛利蘭從未失去過重要的事物,但她見過很多那種失去某種東西後,一雙雙仿若沉進海底深處的瞳孔。

  他們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卻無時無刻在訴說著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譬如【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宮野明美、灰原哀、赤井秀一……還有,【太宰治】和他。

  「心髒上有了缺口。」沢田綱吉望向天空的表情掩在深黒中看不清,「不是換上一顆全新的心髒,就是那個空洞日漸擴大,吞噬自己。」

  毛利蘭呆住,一種心口空落落的錯覺纏繞著她,「失去心髒後,帶來的就是絕望的瘋狂嗎?」

  「不一定。」沢田綱吉看向她,笑容很淡,淡得如果不仔細看就沒法看見,「蘭小姐,我只知道,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心髒。」

  「我該怎麼做……」毛利蘭輕微的細語響起,帶著無法名狀的沉重。

  沢田綱吉走進黑夜裡,溫和的聲音傳出,「蘭小姐,你還有時間。」

  毛利蘭默默跟上去,她還是不太明白,但是當下發生的事或許能給她一個答案。

  能無效化一切物理攻擊的『人間失格』,該怎樣才能死去?尤其是當『人間失格』自己已成為流離失所的孤魂。

  「現世的刀槍殺不了、異能力和指環都無效、彼世的攻擊也沒用。」黑澤陣嘲笑著,「你真是成了一個可笑的存在,【太宰治】。」

  「不能這麼說喲。」月光照在白色羽織上,從森林走出的【太宰治】笑容燦爛,「至少我在屍魂界混得很成功。」

  「唯一一個沒有斬魄刀的死神,十三番隊隊長。」日番谷冬獅郎聲音一沉,「【太宰治】,你跟屍魂界的通緝犯是什麼關系?」

  黑澤陣,或許浦原喜助都與他有聯系,兩人之間的談話顯然表明了他們對彼此的了解。

  「把我引來這,也是你們的目的?」被【中島敦】致使脫離義骸的軀體,日番谷冬獅郎的力量重新回歸。

  沒有人回答他,黑澤陣慢慢走到他面前,對近在咫尺的冰刺視全然不在乎,「好奇嗎?這是一個葬禮。」

  「埋葬以往的十番隊和十三番隊隊長。」黑澤陣唇邊的笑容令他渾身一涼,「還一顆完整的『心髒』和虛化的天才死神。」

  「我宣布,空手道錦標賽冠軍——中島敦。」

  「解開你的封印吧,死神,虛化的力量究竟有多強?」

  兩個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湛藍的寶石綻放出奪目的光芒,銀發的少年抱頭發出野獸的哀嚎。

  「松本——!!!」

  他想起來了,那失去之人的面容,內心刻骨的憎恨和沉重的罪孽來源。

  『隊長,不要猶豫,殺了我吧。』

  『下不了手嗎?日番谷隊長。』女子背對著他,屍魂界最美的刀再次染上了同伴的鮮血,『我不介意再做一次覺悟。』

  『隊長,不要怪自己……我只是去和銀團聚了……』

  橘色波浪長發的女人倒地,死神痛哭著她的逝去,身邊全是被虛化的隊友和平民。

  『我太弱了,需要你的力量。』女子轉身,虛弱地對他伸出了手,『黑澤陣,我欠你一次,讓他成為我的力量。』

  『成交。』

  哀鴻遍野,血水染紅河流,兩位死神親手殺死了一同前來的同伴,以及這裡數不清的亡者。

  『我的故鄉,最終毀在我自己手裡。』無數靈魂彙聚在散發著黑芒的寶石中,女子握緊了它。

  『聽說你能實現願望,那我想自私這一次,我希望——能消彌最高神力量的靈魂來到此世。』

  ……

  「朽木露琪亞……」日番谷冬獅郎嘶啞著聲音,「為什麼我會忘了這個人!」

  「不只是你,她在世間的存在徹底消失。」黑澤陣的聲音毫無波瀾,「除了崩玉相關的人,以及那三個牽絆至深的死神。」

  「所以,她才許下那樣的願望嗎?」毛利蘭看了眼淚流不止的少年,「自私的要求,帶來了心如死灰的靈魂。」

  在崩玉裡的意識看到了【太宰治】的求而不能,因此,許願殺了他,如【中原中也】先生的願望一樣。

  毛利蘭轉頭,【太宰治】的目光牢牢黏在紺青之拳幻化的人影身上,戴禮帽的橘發男人在黑夜裡耀眼依舊。

  他捧著『書』,眼睛裡人性的色彩不再,屬於神明的冰冷無情碾碎了最後一絲希望。

  【太宰治】喃喃道:「你不是他……」

  「荒霸吐的人格已經消失,我是融合了『書』的『污濁』。」

  鈷藍色的眸裡沒有一絲起伏,男人看向中島敦,「你擁有使用這份力量的權利。」

  「敦,想想東京的瘋狂。」毛利蘭提醒臉色暗沉的少年,「『書』不能沾染私欲。」

  但凡是人都會有偏頗,作為規則的『書』應該絕對公正。

  因此,能觸碰這力量的只有『人間失格』和它……

  「我明白。」中島敦眼眶一紅,放任另一個意識占據思想,「我許願,『書』滿足『書』的要求。」

  「同位體,與我融合。」『中島敦』睜眼,面無表情的道,「完整的你。」

  規則散落各界各人手中,它本能的尋求完整,即使身處另一世界那個男人手中的『心髒』亦同。

  『污濁』頷首,「好。」

  兩個『人』同時抓住身體內兩種力量衝擊的死神,「你與那個男人有相同的力量體系,定位他。」

  湧動的力量在全身奔騰,漲裂的疼痛使得日番谷冬獅郎目眥欲裂的大叫,「藍染——!」

  兩份規則的力量是巨大的,世界震蕩,似乎有某種東西互相碰撞在所有人心頭,大家都不知不覺望向虛空。

  天空裂開了一條縫隙,琥珀色的球體帶著無邊的浩瀚力量,向著日番谷冬獅郎急速下墜。

  「人間失格」

  【太宰治】伸手接住這股龐大的力量,巨大的衝擊震得靈體有了一瞬間的迸散。

  他嘴角緩緩流出鮮血,笑容卻是從未有過的真心,「我抓住你了。」

  深紅的污濁自球體中逸散,搏動的心髒撲通撲通地在手心劇烈跳動,一如活著之時。

  「終於能再不被打擾的睡去了嗎?」【太宰治】身體的靈子開始崩潰,死神的軀體逐漸變得透明,「謝謝,中也……」

  心髒最後一絲跳動隨著【太宰治】的消失停止,變成一張緋紅的書頁回歸『中島敦』手中。

  下一瞬,中島敦睜開淚水盈眶的眼睛,「只有『人間失格』能承載『污濁』的衝撞。」

  那個月夜,【中原中也】告訴了他一件事,「【太宰】的靈體由屍魂界的靈子構成,能毀掉靈子的只有創造了那個世界的神。」

  「敦,我的心髒在神之所,帶回它會引起兩個世界的碰撞,『人間失格』能抵消那份毀滅。」

  【中原中也】縹緲的聲音在月光下顯得失真,「【太宰】能查到,如果他想,隨他願吧。」

  中島敦一直能感受到,【太宰】先生無時無刻的在渴求死亡。

  他太清醒,【中原中也】的離去無法挽回,『人間失格』存在的意義早已沒有。

  【太宰治】的願望,也是【中原中也】的願望;就像他毅然跳下港』黑大樓,【中原中也】願意遵從遺願擔任首領。

  「從【太宰治】借助『書』看到平行世界的那刻,他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欲望。」

  【中原中也】看著中島敦的笑容似海面稀碎的光點,溫柔得沉痛,「閉上眼就能看到的未來太清晰了啊……」

  世界是那樣的無趣。人與人之間注定的羈絆,帶著看透的眼睛去接觸,再也激不起心的波瀾。

  所以,【太宰治】避開了與友人的交往,不再與未來的同伴交心,拒絕所有人的靠近。

  他孤獨的去創造了一個臆想中大家平安喜樂的世界,唯獨把自己排斥在外。

  「怪不得你罵我是個笨蛋。」【中原中也】望著月亮發呆,「沒察覺到你對世界的厭棄……」

  ……

  毛利蘭撿起地上她交給【太宰治】的手機,裡面一個視頻正在進行著循環播放。

  中原中也坐在椅子上,長腿搭在辦公桌上,神情是不可一世的鮮活。

  假模假樣的咳嗽了兩聲,中原中也別扭的道:「蘭帶給我的『書頁』上,有著他殘留的影像。」

  「他說:『你沒有放棄過靠近他,願意成為搭檔,他很高興。』」

  太宰治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手機,哇哇大叫,「滑溜溜的蛞蝓是准備叛變了嗎?!居然去安慰一個外來的人!」

  手機裡中原中也正經的聲音霎時一變,咬牙的憤怒揭竿而起,「太宰治,如果你敢搶這份留言,我要讓你這條青花魚也試試高空墜落的感覺——!」

  不等太宰治眼睛亮起,中原中也接著道:「我跟與謝野醫生說好了,到時候一起在場,讓你嘗嘗什麼是求死不能!」

  「太宰先生,手機可以還我了嗎?」

  毛利蘭看著僵住臉的太宰治,微微一笑,「我是個誠實的好下屬。」打小報告她很擅長。

  「一群不友好的人。」太宰治把手機甩給她,轉身看向緊接著球體下落的斯文男人,笑臉一燦,「歡迎你,客人。」

  日番谷冬獅郎冷汗噌噌下落,猛地抬頭看向男人,指甲深深的掐進血肉,「藍染忽右介……」


第77章 賽前幕後:獎品

  世界相連的敲擊聲只在人們耳邊一閃而逝, 恍如錯覺。

  而直面衝撞的島嶼已經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即使有了『人間失格』的抵消,這份震蕩仍久久環繞著結界難以沉降。

  「這麼多人來迎接我。」藍染忽右介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該說是我的榮幸嗎?」

  男子精明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沢田綱吉、太宰治、中島敦、黑澤陣和毛利蘭, 最後停留在那張恨不得撕碎他的臉上。

  「日番谷隊長?」藍染忽右介微微挑眉, 棕眸中明悟一閃而過, 「大手筆的邀請啊。」

  「不哦。」太宰治輕輕搖了搖手指, 笑意濃厚, 「我們是在拯救囚困於高塔的公主∼」

  惡, 這什麼惡心的比喻!

  在場除了臉皮比城牆厚的太宰治,其余人皆是一副要吐不吐的表情。

  「我沒說錯啊。」太宰治眉開眼笑的道, 「野心家被自己攝取的力量囚禁在華麗的宮殿,動用幻像穿越他界才覓得相似的神力, 粉碎的力量太過微小, 始終沒法打破神明的屏障……」

  藍染忽右介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僵, 「有趣的說法。」他沒記錯這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說話不超過一句吧?

  「我不在乎你在其他世界干過什麼。」太宰治笑眼彎彎, 似是在與多年的好友閑話家常,「但對這個世界下手就不對喲∼」

  「你可不像關心世界存亡的人。」藍染忽右介眼鏡下的眸光閃了閃,唇角微微上揚,「我關注的東西礙了你的眼。」

  力量, 超越極限的力量是他畢生所求。

  一次偶然的鏈接,藍染忽右介發現與靈王這個神一樣類似的能量充斥在作為世界基石的『物品』裡,那種足以創造或毀滅世界的力量。

  「我是個大好人吶∼」太宰治不要臉的誇獎自己, 「在這一圈殺心滿滿的人中, 出現在這裡都是被逼無奈啊。」

  「哦?」藍染忽右介環視了一圈敵意極重的人,重新盯上整張臉都寫著『我很真誠』的人, 「你猜我信不信你。」

  他雖意外困於靈王宮,屍魂界的動向可是一清二楚,【太宰治】在一圈戰力強大的死神中可謂是特殊得很。

  「我一不逞凶鬥狠,二不抽煙喝酒飆車,柔弱得在場隨便一人都能拍死(?)」

  太宰治滿臉控訴的叫屈,「跟這些Mafia完全兩個極端啊!你怎麼能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在場心知肚明的人:「……」

  一股惡寒爬上心頭,毛利蘭不由得抖了抖滿身的雞皮疙瘩。

  太宰治每句話說得都很有理,但跟與他接觸過的人看來他M就很離譜好嗎?!

  憋住,毛利蘭,就算是在心裡也不能罵髒話。

  這時,還嫌歪理說得不夠的太宰治一把拉過身旁的毛利蘭,再度自證清白,「瞧瞧,這才是臉美心黑的典範。」

  毛利·臉美心黑·蘭堅決拒絕鍋蓋扣上來,黑著臉反駁,「太宰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手堅定不移地指向興味盎然的黑澤陣,「分明是您邀請我老板來主持比賽,誰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情仇……」

  被指著地男人叼著的香煙狠狠一抖,橘紅的星火掉落在手背,仿佛一點都沒感受到那點灼燙。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人勇氣可嘉。」黑澤陣咬斷煙蒂,涼涼的聲音令某人背部一寒。

  他冷笑一聲,幽深的眸子看向態度和善有禮的人,「說實話,我一直挺好奇烏丸蓮耶主導那些實驗的底氣來自哪裡?」

  藍染忽右介挑眉,「所以呢?」

  黑澤陣唇角一勾,「渴求長生不老的人原來一直跪拜在一個死人腳下。」低沉的男音諷刺至極,「還是一個連自由都掌控不了的囚犯。」

  「不不不,黑澤君,我曾聽過一句話。」藍染忽右介微笑道,「人們之所以懷抱希望,是因為他們看不到死亡。」

  「那死亡降臨呢?」滿含笑意的視線從地上躺屍的伽馬移向神情冰冷的沢田綱吉,「向死而生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在一堆期望活著的人面前玩弄生命,看著他們一點點失去人性可是這些年來困於宮殿的唯一調劑品。

  「不巧,我這人最享受的便是碾碎希望。」黑澤陣唇角的弧度惡意甚濃,「當然也包括你。」

  「咦,我有這麼惹人討厭嗎?」藍染忽右介驚奇的道,「平時的愛好無非就是研究研究人類生命的極限而已啊?」

  渾然不在意自己踩了多少人的底線,斯文有禮的臉上遺憾稍縱即逝,「太可惜了,我們志向不同,難得見到這麼多有趣的人。」

  幻術師、超直感、『人間失格』,無一不是他能力的克星,內心久違的升起了熱血沸騰的激動。

  「哎呀∼」太宰治清了清嗓子,臉上滿是不贊同,「我覺得我們還是挺有共同話題的,你研究生命,我研究死亡,瞧,多麼匹配的設定……」

  鳶眸掃過藍染忽右介嘴角漸漸溢出的鮮血,笑意一深,「尤其是我突然對死神的死亡產生了興趣。」

  藍染忽右介眉頭一皺,察覺到他是幻像,找人跟蹤了他的真身嗎?

  是誰?能克制他能力的人基本上全在這裡,還有誰能衝破鏡花水月傷到他?

  「六道骸……」

  不對,他只是幻術天賦極佳,傷不到——

  「兼具虛和死神力量的你嗎?」太宰治搖搖頭,「沒法啊,某些人名聲不太好,追他的人可真不少∼」

  藍染忽右介臉色一變,看向【中島敦】和黑澤陣,聲音一沉,「【太宰治】……」死了都不安靜!

  「不要小看一個死人的報復心。」黑澤陣冷笑道,「雖然被利用很不爽,但有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認,論操縱人心,他可不弱於你。」

  「這些靈壓……」藍染忽右介幻像一頓,漸漸透明,「十三番隊盡出叛逆啊。」

  還有,黑崎一護。

  「這場比賽,我們最期望的獎品,是你。」沢田綱吉冷聲道,「藍染忽右介。」

  「哈哈哈哈——」

  藍染忽右介猛地大笑,「有趣,有趣。」身形驟散時的余音經久不息,「把力量借給現世,在屍魂界永遠是禁忌,不是誰都有黑崎一護的好運……」

  男人的靈壓一散,中島敦扶住失力的【中島敦】,和攙扶著伽馬『屍體』的沢田綱吉一起走向備好的船只。

  太宰治蹲在竭力抵抗虛化的死神旁,笑著伸出手,「日番谷隊長,跟我們回一趟比賽場地?」

  男子說著抓住他全部心神的話,「那個人也在那裡喲∼你不知是該愛還是該恨的人∼」

  毛利蘭看了眼整裝待發的全部人員,俏皮一笑,拿出隨身攜帶的話筒,女子柔美的嗓音重新在賽場響起。

  「參賽選手們,雖然冠軍已經決出,但屬於你們的安慰獎站在了眼前,贊助商友情提供的刀劍也遞到了各位手中,滿意嗎?憑本事拿獎的時候到了——!」

  藍染忽右介不再是幻影,真實的身體究竟能承受多少攻擊呢?那副吸收了靈王力量的軀體。

  「嘖嘖,屍魂界集體腦子不在線果然不是我的錯覺。」黑澤陣毫不留情的批判著,「家都被偷了居然一直沒被發現。」

  「他們現在肯定發現了。」日番谷冬獅郎抿著嘴,「藍染既然吸收了新靈王的力量,就代表他成為了靈王,靈王離開靈王宮必然驚動屍魂界。」

  這讓日番谷冬獅郎恍然記起藍染操控瀞靈廷中央四十六室的時候,恐怕守護靈王的零番隊早跟那些長老一個下場了吧。

  你真的知道你相信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嗎?放出那樣無法控制的魔鬼。

  黑澤陣不屑的道:「男人的悲劇恰恰是在忽略了一個女人的執坳中造成,女人往往也是太過輕信不該信的人而釀成慘劇 。」

  「我覺得你在內涵我。」毛利蘭笑臉一僵,「女人怎麼了嗎?」

  「我是在誇獎你。」黑澤陣挑了挑眉,「愚笨者被欺騙,聰明者看清真相。」

  「謝謝。」毛利蘭笑著接受了這個贊美,又忽的一嘆,「聰明人往往在平常忽略的普通人中吃虧。」

  【太宰治】看透了這點,因此鼓動了一批不被藍染看在眼裡,卻又衷心耿耿的下屬來挑戰屍魂界的准則嗎?

  這一切的一切,何嘗不是對那些高層管理不當,致使藍染忽右介入侵其他世界的報復。

  「我喜歡看屍魂界亂起來。」黑澤陣挑起唇,興奮得握槍的手顫抖不已,「這一點,我跟那家伙一致。」

  浦原喜助,與【太宰治】合作,可隨時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備。

  ……

  寬闊的比賽場地,月光照耀下寂寥無比,兩位死霸裝佩刀的人員高高站立。

  「花太郎?」仙太郎喚了喚出神的人,猶豫道,「我們真的要這樣做?」

  下發是正在交戰的六道骸和雲雀恭彌,死神們都能感受到,兩人身上散發的強大氣息。

  這樣特異的人即使不一定會覺醒死神的能力,但與死神之力交集過,對人們靈魂的生死極有可能產生影響。

  「仙太郎,我一定要弄清楚。」山田花太郎抽出斬魄刀。

  小椿仙太郎揉了揉頭發,「嘛,也是,我這人粗糙是粗糙,浮竹隊長交待的人總感覺哪裡不對。」

  【太宰治】需要他輔佐?太奇怪了吧!

  「誰在哪裡?!」交戰中的兩人猛地朝上望來,犀利的視線仿若真的能看到兩位死神站立的地方。

  雲雀恭彌甩出浮萍拐,「藏頭露尾,我要將你們一一咬殺!」

  小椿仙太郎驚呼著跳開攻擊,「好驚人的感官。」兩人就像真的能看到死神一樣。

  「來了!」感受到空中逐漸逼人的靈壓,山田花太郎握緊了斬魄刀。

  小椿仙太郎臉色一變,這股靈壓決不是他們這種小跟班能抵抗的,比隊長們的靈壓更加恐怖。

  不再多想,跟隨山田花太郎一起,躍下高樓,趁六道骸和雲雀恭彌怔愣間,兩把斬魄刀帶著死神的力量貫穿他們。

  「初次見面,你們好。」看著二人瞳孔中倒映的他們,山田花太郎吃力的道,「隊長說這股力量能幫你們抵抗他……」

  斬魄刀於手中迅速消失,力量流逝的感覺造成了靈體的無力,真難受啊。

  「成功了?」小椿仙太郎摸了下額頭的汗道,「真讓隊長算到了。」

  「是啊。」山田花太郎虛弱的靠在牆壁,失神的望向清澈的明月。坐在月光下的身影是誰呢?他有能知道答案的那天嗎?

  雲雀恭彌皺眉,「你們是?」

  小椿仙太郎大叫:「注意身後!」

  正准備詢問的六道骸和雲雀恭彌一頓,二人立即轉身抽出武器接住斬過來的刀劍。

  「嗯?」戴眼鏡的男人眯眼笑了,「力量中帶有靈子的存在嗎?」

  「真是聰明,作為基石的彭格列指環傳承者再加上死神的力量。」藍染忽右介站定,眯著眼睛道,「的確能阻擋我。」

  算到他會在脫困的瞬間來攻擊落單的彭格列一行人嗎?

  「kufufufu∼我似乎見過你呢∼」六道骸三叉戟指向來人,「跟一個蹦跶得挺歡的組織站在一起。」

  六道骸仔細打量一番後,笑了,「kufufufufufu∼這次能好好打一場了啊∼」

  「我不管你是誰,但敢偷襲我——」雲雀恭彌冷笑道,「咬殺!」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背著大刀從黑暗中走出,橘發在月光下刺得死神們眼睛不由一眯。

  「藍染忽右介,我記著你應該在無間地獄。」男子抬頭,堅毅的臉龐清晰的映入大家眼中,「說,你跟露琪亞的失蹤有什麼關系?」

  一旁的山田花太郎一怔,朽木露琪亞,好熟悉的名字。

  「淨罪之塔,吱吱作響…… 就像光一般,貫穿世界。」山田花太郎看著自己剛剛貫穿人的雙手,呆呆的道,「黑崎一護……露琪亞?」

  【太宰治】說的是真的,他想起來了,那個人的一切。

  『真難得,你腦海中居然也有那個人的影子,她對你很重要啊,重要得不善戰鬥的你鼓起勇氣轉到了十三番隊。』

  『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抹除了你們的記憶,崩玉真能強大如此?不應該啊……』

  『想知道以前淨罪塔關押的人是誰嗎?』

  『去現世做一件事,那是她做過的事,同時也可以給那個玩弄你們珍貴情感的人一個深刻的報復。』

  『花太郎,怯懦者有怯懦者的玩法,獎品同樣不只屬於那些強者,拿起你的斬魄刀……』


第78章 賽前幕後:勝負

  「參賽選手們, 雖然冠軍已經決出,但屬於你們的安慰獎……滿意嗎?憑本事拿獎的時候到了——!」

  女子主持的聲音一過,激戰的四人充耳不聞耳邊的慫恿, 全情投入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

  硝煙彌漫的戰場外, 高高的坐席旁, 部分執著的觀眾仍舊拿著特制望眼鏡, 聚精會神的觀看下方招招致命的打鬥。

  「蘭的聲音?」柯南高高吊起的心瞬間放下, 「她要回來了?」

  「中氣十足, 放心了吧, 她好著呢。」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安室透皺緊了眉, 他們究竟是誰?

  「那個,蘭小姐……」黑羽快鬥悄悄舉手, 在京極真殺人的目光下抖了抖, 「她很聰明, 再加上那些人……」出事的可能性太小啊!

  「心思狡詐得跟琴酒有得一拼。」赤井秀一滿臉陰霾, 如果不是彭格列的壓制, 毛利蘭……

  「小心思放一邊哦∼」江戶川亂步歡快的吃著零食,「解藥這東西至今難制呀∼」

  赤井秀一沉了沉臉,他不懂彭格列看重毛利蘭和琴酒的原因,龐大的Mafia還要看這兩人臉色?

  園子哼了一聲, 「這就是靠山硬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蘭比你們這群自大的混蛋聰明有魄力!」

  柯南臉一白, 琴酒若真不是黑衣組織的人, 他的實力和謀略的確沒得話說。

  港口Mafia這個冒似與彭格列不相上下的組織,為什麼他們從未聽說過?

  「小兄弟, Mafia領地意識很強,只要不侵犯他們的利益和城市,那群人根本不管外面世界的死活。」

  菲茨傑拉德品了口酒,看了眼笑眯眯的江戶川亂步和沉默觀戰的阪口安吾,「橫濱有橫濱的特色,彭格列有彭格列的准則。」

  只要毛利蘭與他們的利益一致,森歐外這個黑心的家伙很樂意收一個聰慧的手下,既約束了不可控的瘋犬,又能坐等戰果。

  黑澤陣這家伙,也有一顆愛美之心?

  想到這,菲茨傑拉德一抖,一把拉過神經質咬指甲的妻子,「澤爾達,看打架很開心?」

  澤爾達懷裡的洋娃娃發出格嘰格嘰的聲音,凸出的眼珠子瞪著賽場入口的方向,「安娜∼潘多拉之心∼中島敦∼」

  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了,毛利蘭他們到底想利用澤爾達做什麼?M的,跟這群人精合作每次都虧!

  菲茨傑拉德看了一圈大半個新加坡都有損毀的趨勢,饒是富裕的他也不禁心疼。

  「菲茨傑拉德先生,多謝幫助。」阪口安吾接了個電話後,緊繃的神經明顯一松,「我們該回國復命了,再見。」

  菲茨傑拉德道:「不送。」目的達成?難怪森歐外那家伙也跑了,那武偵……

  「我們要等敦哦∼」江戶川亂步腮幫子鼓鼓的道,「社長不放心太宰那個胡來的家伙。」

  不過好像已經胡來了,吶,死人的世界也不關活人的事吧?必要的過渡嘛∼

  聽到江戶川亂步的發言,菲茨傑拉德面部僵了僵,呵,他不僅不放心太宰治,彭格列的殺傷力也很大好嗎?他的錢啊!

  被觀眾矚目的賽場已經擴展到海邊和附近的高樓大廈,海嘯爆發、地面崩裂、建築損毀,整個一大災難現場。

  「kufufufu∼實力不錯嘛。」六道骸異色瞳盯緊了他手裡的那把刀,「幻術跟料想的那樣驚艷呢∼」

  「我最討厭玩幻術的家伙。」雲雀恭彌攻擊咬死了對面的男人,神情狠戾,「咬殺就對了!」

  「喂,你們不錯嘛。」黑崎一護吐出口血沫,揮刀斬向藍染,「能在藍染這家伙手下過招。」

  一身怪異的能力,不輸藍染的幻術和奇特的火焰,他是第一次見。

  「不愧被稱為最強的守護者。」藍染忽右介擦了擦嘴邊被逼出的血,「但是你們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摘下眼鏡,棕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對著精疲力盡的三人笑道,「這麼熱情的招待,不邀請各位欣賞下我最新的作品豈不可惜?」

  霎時間,深紅色的天空覆蓋全場,在周圍形成一個詭異的磁場,六道骸和藍染的身影被掩蓋,不見蹤跡。

  「安娜∼安娜∼」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站在了黑崎一護和雲雀恭彌面前,仰頭的笑容天真爛漫。

  「叔叔,安娜渾身難受。」小女孩手上兀的出現十把小刀,以著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衝來,「你們陪我一起吧。」

  看著飛向兩人的尖刀,黑崎一護叫了聲,「小心!」

  雲雀恭彌閃身躲過,摸了摸刀擦破傷口的血,戾氣上湧,「以為我需要靠六道骸那個家伙來破開幻境嗎?」

  浮萍拐狠狠甩向女孩,踢碎她的頭蓋骨,雲雀恭彌咬牙道:「管他再多的敵人,全部咬殺!」

  在黑崎一護驚恐的目光中,男人一拐子一個,毫不客氣的朝不斷撲來的小女孩揍去,折斷她們的四肢,收割一個又一個生命。

  黑崎一護皺眉,「你不怕傷到同伴?」藍染的幻境最喜歡人們互相殘殺。

  「呵,同伴?」雲雀恭彌狠狠劈開眼前敵人的身體,「我可沒有,殺到最後,剩下的就是敵人。」

  「kufufufu∼真令我寒心吶∼」

  小女孩的身體上長出個鳳梨腦袋,雲雀恭彌殺氣十足的把她碾滅,好似這更加刺激了他內心的殺意。

  黑崎一護:「……」怎麼感覺你是更想干掉剛剛那個同伴。

  相互的廝殺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似乎過去很久,久到打鬥的兩人揮動武器的雙手像壓著好幾塊巨石。

  主持人清亮的笑聲響起,「選手們,我們回來了。」聲音驀地變得詭譎,「乖孩子,去取回那顆『心髒』。」

  瞬間,場上的孩子們全部朝著一個方向湧去,兩人見狀,迅速的奔去,撲哧一聲,心髒跳動的聲音伴隨著紅夜的消散。

  小女孩捧著顆血紅的心髒欣喜道,「安娜,安娜可以說話了。」歪頭對著身側的大人露齒一笑,「謝謝哥哥。」

  藍染忽右介低頭,胸口的血窟窿赫然在目,仿若不在乎插進身體的三叉戟和浮萍拐,棕眸眯著看向踏進賽場的男人。

  「黑澤陣。」藍染忽右介瞟向指甲咬得嘎吱嘎吱的女人,「迷惑了她嗎?」什麼時候?難道……

  黑澤陣嫌棄地扯下女子手上的指環,扔給後面的搭檔,「弄干淨。」

  「誰說我搭檔交出去的指環一定是看見真實的那顆?」

  黑澤陣把嘲弄的目光對准藍染忽右介,看著他胸口的空洞,嗤笑道,「這是控制貪婪的『假面』。」

  為寶石擁有者創造她想要看見的幻覺,特別是一個充斥著對【中島敦】滿心恨意的瘋女人,任務完成的那刻,會不顧一切的將屠刀對准他。

  「漂亮的算計。」藍染忽右介贊嘆道,「丈夫擔心妻子,妻子渴求孩子,充滿愛的瘋狂之心。」

  同時也算准了他會利用實驗品的行為嗎?這一步很像【太宰治】的預見,但以『愛』為謀劃,可不像那個不再思考這玩意兒的人會干的事。

  黑澤陣,那可更是天方夜譚。

  藍染忽右介掃過他身後『怯怯』的女子,轉向他手上跳動的心髒,笑了笑,「與你們這群人對局,很有意思。」

  「給你們一個勝利者的提示,我的身體皆由靈子組成,是真正的長生不老。」

  藍染忽右介的軀體開始崩毀,聲音卻仍然輕松閑適,「這只是開始。」笑聲漸起,「黑澤君,你挖了我一顆心髒,所以我給你一個特別優待。」

  他道:「我還你一顆真正的心,自由無拘。」

  下一瞬,毛利蘭正在擦拭的指環突然出現裂縫,她忙看向手指上的那枚,一樣的裂縫開始蔓延至整塊寶石,「這是——」

  包裹著中心憤怒野獸的藍色寶石轉瞬皸裂,兩枚指環在毛利蘭手上驟然化作一道紅光衝入黑澤陣身體,消失不見。

  「喂,你沒事吧?」毛利蘭拍了拍怔愣人的肩膀,「那顆心……」

  藍染忽右介這意思,『天使的假面』居然是由黑澤陣的心打造的?誰這麼大膽挖他的心制成兩顆寶石?

  「能出什麼問題?」黑澤陣轉過身,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我的心可早就在身邊,現在不過是回歸身體。」

  說罷,不客氣的甩頭就走,壓根不管地上傷勢頗重的三人,大有一種讓他們自生自滅的趨勢。

  拜托,若不是他們吸引了藍染忽右介的注意力,他們哪能這麼容易偷襲成攻啊?

  不過,藍染忽右介可真不容易打敗,長生嗎?靈子不滅,身體可再次重聚的意思?

  「蘭小姐,我會把他們送到與謝野醫生那裡,現場就麻煩你了。」沢田綱吉安慰著皺眉的她,「雖然沒能成功捕獲,他受的傷也不清。」

  他們一開始也沒指望一次性成功,能達成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勝利了。畢竟那人可吸收了一個世界基石的能量。

  「還有,蘭小姐,黑澤陣的情緒……」沢田綱吉臨走之前,糾結了一下道,「一閃而逝的強烈憤怒。」

  憤怒劇烈燃燒,帶著毀滅的氣息,卻又眨眼間自己鎮壓了下來。

  憤怒?對誰?藍染忽右介?還是與崩玉相關的浦原喜助或者露琪亞?

  毛利蘭眨了眨眼,感受到後面傳來的森冷,只得把滿心的疑惑和擔憂壓進心底。

  「蘭小姐,你們是勝利了。」菲茨傑拉德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可我卻在破產的邊緣。」

  毛利蘭轉身,瞟了眼周遭毀得徹底的場地,和他身後將手臂啃得血淋淋的澤爾達,「菲茨傑拉德先生,我是個誠實守信的人。」

  「你管這叫誠實守信?」菲茨傑拉德諷刺道,他算是明白森歐外為什麼賞識毛利蘭了,都是做黑心買賣的家伙!

  紺青之拳不知所蹤,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在,他可沒這個信心搶奪人虎,妻子的精神分裂都被整成了精神崩潰!

  合著就他賠了錢還要搭進去一個大活人?

  虧他當初以為毛利蘭手上的指環是保持清醒,不被幻術迷惑的那枚!

  「蘭小姐,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菲茨傑拉德道,「利用人們的慣性思維,認為你戴著的是『天使』,他人無法控制的『假面』在黑澤陣自己手上,呵呵……」真夠狡猾。

  毛利蘭道,「菲茨傑拉德先生,我以為你清楚我給你的是控制妻子心智的寶石。」給她整一個美好幻境什麼的。

  「不要惹怒我,蘭小姐。」菲茨傑拉德笑容很大,大得給人一種猙獰感,「我可以換個對像再發一次懸賞。」

  「安心,菲茨傑拉德先生,你誠實,我便會守信。」毛利蘭笑著指了指他後面,「喏,報酬在那。」

  「爸爸?媽媽?」

  陌生的聲音令菲茨傑拉德猛地一怔,他回頭,【中島敦】旁邊,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黑色和服,腰間挎刀,笑盈盈地向他和妻子奔來。

  「安娜?」

  怎麼可能?但熟悉的面龐,確實是安娜長大後會擁有的面貌,金發碧眼,標准的美國人青春少女長相。

  澤爾達小心翼翼的摸上孩子的臉,兩張相似的臉上都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極而泣,「我的孩子……」

  ……

  看著前方相擁而泣的三人,太宰治眯了眯眼,「蘭小姐,愛這個詞你深有體會啊。」

  「有嗎?」毛利蘭溫柔的笑臉上,微不可察的一嘆,「我只不過給了他們想要的人。」

  太宰治道:「你不怕他們要求『安娜』留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假的永遠不會成真。

  毛利蘭道:「太宰先生,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清醒。」

  不允許冒充者的存在,即使是平行世界,也無法將一模一樣的人看成自己心中的那人。

  「說說看?」太宰治微微揚眉,「欺騙自己?」

  毛利蘭嘆道:「父母,只希望兒女健康成長,他們不會強求孩子留在自己身邊。」

  幾乎人人都知死者不會復活,澤爾達心底恐怕也深知這點道理。

  與其給一個無望的許諾,不如傳遞一個信息,『安娜』在另一個世界活得很幸福,是身處黑白兩道的他們也期盼的生活。

  她平安長大,有了自己的生活、事業、互相信任的友人甚至愛人,成為了一個可靠的人。

  「見一面就足以彌補遺憾嗎?」太宰治插著兜走遠,聲音清朗如常,「那倒是,生而為人,都有遺憾。」

  解答完無關者,毛利蘭走向倚牆而靠的死神,微笑著伸出手,「現在屍魂界不太安全,不如跟我們一起回東京?」

  如沐春風的笑容,藍紫色的眸中溫暖和堅強沉澱,山田花太郎怔了一瞬,緩緩搭上去,「謝謝。」

  他轉頭,銀發的少年震驚的望著前方與人相擁的少女,「日番谷隊長,她是奉命來接應你回屍魂界的,你很久沒向瀞靈廷傳遞消息了。」

  「是嗎?」日番谷冬獅郎腦袋垂下,復雜的神情在深夜難以辨別。

  這場比賽,他贏得了真實的記憶,卻輸了所有。


第79章 賽前幕後:歸否

  死人也會做夢?

  屍山人海裡, 到處都是斷肢殘臂,鼻尖充斥著腐臭,滿是疤痕的手臂全然不顧玻璃碎片割裂的疼痛, 用力地拉出了一具埋藏在下面的屍體。

  有人在道:「很遺憾, 他不可能活下去。」

  「不, 他還活著。」那道聲音帶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堅定, 「露琪亞, 你相信我嗎?」

  「我沒法不信你。」那個叫露琪亞的女人在回答, 「這得看你願不願意接受現實。」

  「我以前膽子不算大, 經常被嚇得六神無主。」聲音的主人笑聲很輕,輕得弱不可聞, 「這次,我們玩場大的怎麼樣?」

  「……你確定?」露琪亞似乎很糾結, 「你先看看水裡那副慘白的臉, 它在說著可能性的渺茫。」

  那個聲音唏噓了一下, 「有一座監獄, 關押著一些窮凶極惡的犯人, 他肯定也在裡面。」

  「我最近接觸的那個?」露琪亞頓了頓,「大哥知道的話,我這輩子都別想再來現世。」

  「規則都是用來打破的,先打破再去建立新規則, 我很熟。」那人指尖深陷進泥土,已經分不清是血水還是雪水,「我一定要去。」

  「你……」露琪亞不忍的撇開眼, 艷紅的畫面深深刺進心底, 「好……我也一起。」

  「罪孽之角不能少。」那人就像在給這裡的人畫大餅,說著自己都氣虛的話, 「三對一,應該能拿到?」

  「你真這樣想?」露琪亞忍不住道,「兩個半殘,加上你這個半體術派?」

  「因為已經走到這個地步。」那人低聲道,「前置條件都安排好,我們就算畏懼不前我們也會被推著走,不如順勢而為,露琪亞趁機從白蘭那裡……」

  「等等,我覺得我去更合適吧!」有人插進話來,「露琪亞明顯不是他的對手啊?」

  「我們中,他對露琪亞的警惕性和關注度最高,你成功性不高。」那人道,「露琪亞跟他很熟,又不熟……老實說,我覺得有毀滅世界的想法之人,腦子絕對有缺陷,拼一拼也不是不行……」

  全程旁觀的黑澤陣不知該從哪裡開始吐槽:「……」

  「我會為你打造出一顆心,從你誕生的地方。」那人看向死氣沉沉的屍體,「黑澤陣,我們都是膽小鬼,但膽小鬼也想賭一次。」

  ……

  黑澤陣睜開眼,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起身下床,面無表情的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飲盡。

  外面細碎的聲音此起彼伏,冷硬的臉上眉頭微蹙,轉身快步打開大門。

  咚——

  「哎呦!」毛利蘭抱著摔疼的腦袋大叫。

  「偷聽記得藏好呼吸的節奏。」黑澤陣俯視著趴在地上痛叫的女人,「一晚上了,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了嗎?」

  從躺床上開始,這人就鬼鬼祟祟地在門後要進不進,等到最後索性放棄敲門,就這麼干巴巴的坐了一晚。

  常在生死邊緣橫走的人警惕心都不弱,一點點輕微的響動都能被驚到,要不是察覺到門口的人是她,早掏出槍掃射過去了。

  黑澤陣睨著苦瓜臉的某人:「你的毅力,我很佩服。」

  他也佩服能在大活人還在,卻安然入睡的自己。是心回來的後遺症?

  「啊?」毛利蘭茫然地抬起摔疼的水眸,看見他眼底的戲謔時,乍的激起一陣憤慨,「你是說昨晚開始,你就這樣任我在外面蹲了一夜?!」

  人性呢?良心呢?好家伙,她擔心的人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反而心寬的轉頭呼呼大睡!

  「人性沒有,良心被豬吃了。」黑澤陣一眼就能看出她臉上憤憤的情緒從何而來,「一顆心影響不了我。」

  「可是……」毛利蘭秀臉皺成了一團,他們一個兩個都在提醒著黑澤陣的……

  「危險性?」黑澤陣嗤笑了一聲,「朽木露琪亞擔心我再次將憤怒宣泄到現世,浦原喜助試探我隱瞞的那段經歷。」

  毛利蘭:「???」她是這個意思?

  好似看不過眼毛利蘭毫無形像趴在地上的呆愣模樣,隨手提起她後領,扔到沙發上,「想聽故事?」

  顧不得身上的酸麻感,毛利蘭瞬間乖乖坐好,大力點頭,她真的太想知道黑澤陣這男人發生過什麼了!

  「好啊,我說給你聽。」黑澤陣眯起眼,「說完你就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毛利蘭愣了愣,非常干脆的答應:「只要不傷天害理,我都答應。」

  債多不壓身,加上之前許諾的,不就三次嗎?比起黑澤陣那讓人好奇得心癢癢的過去,這點著實算不了什麼!

  黑澤笑了,在她灼灼的目光中,漫不經心的道:「我出生在實驗室,年少時流浪過一段日子,意外死去後去了屍魂界,又在屍魂界再次死亡……」

  毛利一怔,死了兩次?那她面前……

  「這是我第三條命。」黑澤陣道,「我只知道源於朽木露琪亞隱藏的經歷,那時有人替我打造了一顆全新的心髒……」

  黑澤陣神情變得迷離,「因為帶著崩玉的朽木露琪亞參與其中,記憶很模糊,但又由於崩玉的完全溶解,我看到了那段過去。」

  毛利蘭感覺好像自藍染忽右介出現的時刻,關於埋藏的過往,有關的人都在一點點回憶起曾經。

  日番谷冬獅郎、黑澤陣,再加上那個自見面打過招呼後便稍顯膽怯的死神——山田花太郎。

  「我在重生的心髒中活了過來。」黑澤陣悠閑的撥弄著手機,好似講的不是自己的回憶.

  「醒來後就殺了一整所監獄的人,本打算再去干掉朽木露琪亞,被她當時騙倒的家伙阻止了。

  經過一段有趣的追殺,我跑到橫濱,加入了港口Mafia,之後又遇到當時的干部出賣,被關進了水牢。

  幾年後,聯合六道骸一起坐上了看管監獄的牢頭,出獄後,又見到了當初主導實驗的老頭子,干脆加入他,殺到東京。」

  「等等等等——」

  毛利蘭忙叫住他,「信息量有點大,我先緩緩。」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懂。

  復活——謀殺露琪亞未遂——被追殺時加入港』黑——被出賣關進水牢——成牢頭——出獄加入黑衣組織。

  經歷很豐富,但這其中的重點在哪裡啊!!!

  「第一,既然你當初沒殺露琪亞,那她又是什麼時候死的?第二,救你的那個人是誰?」

  毛利蘭捋了老半天才理出兩個問題,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疑似回憶的男人。

  黑澤陣嘴角微微勾起,墨綠色的眸裡笑意彌漫,極有耐心的挨個回答問題。

  「第一,我在東京遇到浦原喜助的時候,又在空座町碰巧見到了朽木露琪亞,沒人保護的她,心髒手到擒來。

  浦原喜助重鑄崩玉是本想壓制我,卻也沒料到朽木露琪亞會用崩玉的力量抹消她的存在。

  導致我都快把黑衣組織頻出的叛徒干完了,屍魂界的人也沒找過來,當然,其中浦原喜助肯定出了力來移開部分死神的精力。」

  說道這,黑澤陣一頓,「【太宰治】多半也加入了浦原喜助的計劃,到頭來,他們也不知道誰算計了誰。」

  按現階段的情況看,浦原喜助絕對被騙了。

  比其他,【太宰治】這個小心眼的人更想報復屍魂界,那人對死人的世界可真正算得上無感。

  「第二,那人在東京,這次回去我帶你去見她。」莫名的,黑澤陣看她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塊肥肉,「你見過很多次。」

  「很多次?」毛利蘭一驚,「我怎麼不知道!是誰?」

  「你以前不知道的不是很多嗎?不差這一點。」黑澤陣懟得她心裡一哽。

  毛利蘭還想問問其他的事,黑澤陣立即打住她,「能說的我已經說了,輪到你履行諾言了。」

  毛利蘭頭皮一緊,「你說。」

  故事講是講了,但正到精彩處被迫截斷,又留下新的困惑,真的太惡劣了!總有一種上當的錯覺,白答應了一個要求……

  對女人哀怨的眼神視而不見,黑澤陣若無其事的拎起黑大衣,打開房間門,做出個紳士的邀請動作,「請?」

  毛利蘭臉皮一抽,梗著脖子,一副上刑場的模樣搭上他的手,這是要干嘛?

  黑澤陣輕笑了兩聲,「放心,我再餓也不會吃了你。」夾著笑意的嗓音低語令她背部一麻,「要吃也不是這時候。」

  毛利蘭一僵,慢著,您意思是還真打算……不不不,一定是她聽錯了!對!黑澤陣還沒這麼變態!

  黑澤陣可不管她的胡思亂想,拉著僵硬的人徑直走到酒店餐廳坐下。

  在兩人踏入餐廳的時候,原本還算融洽的氛圍安靜了一瞬,下一秒,又恢復有說有笑的模樣,但細看,一些人眼角的余光都在瞄向他們。

  沢田綱吉態度很平和,「黑澤君心情不錯?」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蘭小姐擔憂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咳咳——」

  安室透疑似被嗆紅了臉,端起手邊的一杯水大口灌下,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抱歉,你們繼續。」

  關注兩人的他也知道毛利蘭在黑澤陣房門口待了一晚的事實,想騙自己這兩人清清白白都不行。

  得虧偵探忙著探查那幾個號稱死神的人,處於重整世界觀的時期,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他的臉色安室透想……哦,現在也差不多了。

  安室透看了一眼默不吭聲吃飯的柯南,如果不是那難看的臉色,恨不得將手下牛排切碎的模樣,他都懷疑眼前一幕是幻覺。

  原諒他,被比賽末聲看到的各種似真似假的幻境整得神經敏感,現在沒瘋都是他接受力的強大。

  「是不錯。」針對人們各不相同的反應,黑澤陣習以為常,周身散發的愉悅氣息與以往的冷漠區別顯著,瞎子都感受得到。

  毛利蘭扯了下嘴角,按下對黑澤陣的某些戒備,問了句,「綱吉君,准備回意大利了嗎?」

  忙著開學事宜的園子和京極真已經回去,其他各組織人員也陸陸續續的散了場,酒店就只剩下了死神們、彭格列成員和武偵的幾人。

  沢田綱吉點點頭,道:「伽馬醒來,我們就回去。」

  【中島敦】傳導的死神力量,伽馬似有些適應不良,至今未醒。與謝野醫生也檢查過身體沒問題,但……

  他看向靜靜用餐的【中島敦】,這個少年身上沒感受到惡意,為什麼獨獨伽馬還沒醒?

  瞟到沢田綱吉的眼神,毛利蘭笑了下,「我答應了【太宰】先生,【敦】他會跟我們回東京。」

  沢田綱吉看了她一眼,頷首,「好。」

  藍染忽右介已經被拉到這個世界,雖然不知道【太宰治】做過什麼,但他似乎也回不去屍魂界,只能在現世待著。

  他會抓緊時間,趁藍染忽右介恢復之前,按計劃找到彩虹之子。

  「蘭小姐跟黑澤君今日就回東京?」沢田綱吉客套的問了下,「不准備多玩玩嗎?新加坡景色還不錯。」

  「不——」

  「過兩天再回。」

  毛利蘭看向打斷他話的黑澤陣,滿臉問號,「我們在新加坡待得也——」

  「我贊成。」毛利小五郎神采奕奕的踏進餐廳,就聽到討論的話題,一本正經的建議,「小蘭,假期還長,不要辜負了這次出國旅游啊!」

  [公費旅游,不占便宜白不占!]

  毛利蘭扶額,忘了爸爸了。

  伏特加弄的什麼借口?把昏迷的人送來,就說是我提議的驚喜?給父母安排的一場蜜月旅游?關鍵是爸爸還真敢信!

  「對啊,小蘭,為了比賽工作也辛苦了,好好享受下吧。」妃英理語重心長的道,「不要浪費了你們社長的心意。」

  [女兒大了,是該好好談一場正經戀愛了……長得好,待人真誠友善,也沒個領導架子,還可以?]

  毛利蘭有不好的預感,媽媽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誤會?僵硬的視線移向黑澤陣,得到一雙意味不明的笑眼。

  妃英理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收到你短信了,我會看好你爸和柯南,不讓他們把霉運帶到你約會的地方。」聲音一狠,「今天,他倆就別想出這個酒店門!」

  救命!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什麼約會?

  「蘭小姐?」沢田綱吉不解她突然的情緒波動,「有什麼不對嗎?」

  黑澤陣笑了笑,慢悠悠的替腦子混亂的人回答,「想到接下來的約會,激動罷了。」

  「哦,祝你們約會愉快。」沢田綱吉被噎了一下,其余聽到的人們震驚的震驚,有些甚至刀叉掉了一地……

  柯南無措的道:「蘭姐姐?」

  「小孩子還是乖乖長大吧。」黑澤陣和善的臉色令看的人尤感刺眼,「你姐姐已經答應我了。」

  [第一條,約會怎麼樣?]

  毛利蘭蹭的一下跳起,擠出個笑臉,「對對對,差點忘了,我們就不久留了,你們慢用。」

  「走,約會!」毛利蘭一把拉起桌上的男人,飛奔出酒店,那架勢就像後面有人在追趕一樣。

  啊啊啊啊——

  她已經分不清是『約會』這個詞更刺激,還是聽見黑澤陣的心音更刺激了!


第80章 怯懦者游戲:開篇

  清晨的涼風啪啪打到急速奔走的毛利蘭臉上, 亂過度的大腦一個激靈,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能聽到黑澤陣的心音,毛利蘭多少都能猜到原因, 心髒的回歸, 加上想要她聽到這句話, 自然她的異能可以生效。

  等一下, 約會?

  「是、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說出這句話, 毛利蘭差點咬到舌頭, 「約會——?!」

  這是能跟黑澤陣扯上關系的兩個字嗎?那位不是在干掉某人, 就是在想辦法干掉某人路上的琴酒?

  「字面意思。」黑澤陣微微挑了下眉,「我不認為還有其他含義。」

  毛利蘭一秒呆滯, 約會?她跟黑澤陣?是去泰拳館打拳,還是去射擊場射擊?抑或是去選定下一個陰人對像?

  原諒她, 兩人相處時間是很多, 但多數都是在訓練、算計、謀劃中度過啊?

  ……仔細一想, 自跟黑澤陣接觸來, 休息時間有超過一周?

  「你想成為勞模?」黑澤陣聲調微揚, 「我怎麼不知道你跟波本有一樣的潛質?」

  同時干七八份工?老板不是敵對方就是死命壓榨員工的工作狂?

  「不,我達不到那樣的高度。」毛利蘭表示強烈抵制,那就不是正常人能堅持得下去的強度。

  毛利蘭一把握住黑澤陣的雙手,滿臉真誠, 「大哥,啊呸,搭檔, 我們去約會吧。」工作什麼的見鬼去吧!

  黑澤陣:「……」

  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一向聰慧狡黠的女子, 眨巴著一雙澄澈的藍紫色眸子,正滿眼期待看著人的樣子, 很難令人拒絕,即使心黑如他。

  黑澤陣一嘆,「跟我來吧。」沒再多說其他,反手握住她,走在前面帶路。

  樹木成蔭的道路上,獨具特色的魚尾獅雕像時不時閃現,街頭巷尾纏滿的各色花卉隨風搖曳。

  毛利蘭驚嘆著花園城市的精致美麗,越向深處走,精心呵護的花朵越多,越加鮮艷動人。

  「黑澤陣,這裡——」

  驟然看到被握緊的手,毛利蘭脫口的問話戛然而止。

  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她,肌膚相觸間略帶溫涼的溫度一下燙進心底,後知後覺中臉上倏地漲紅。

  黑澤陣說這是什麼?約會?她和黑澤陣?

  咚、咚、咚

  看著前方高大的背影,心髒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冷靜,毛利蘭,你不是沒見過大世面的人?不就是一個約會嗎?不就是跟黑澤陣約會嗎?沒、沒——什麼!

  沒什麼才怪!

  毛利蘭腦子漿糊成一片,張了張嘴,吐到嘴邊的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在說什麼,「啊、哦、是的……」

  該死,她在說什麼啊!

  毛利蘭加快腳步衝到前面,脫開男人的手,語氣竭力平穩的道,「這裡,咳咳……」用了清了清嗓子,「我們是要去哪裡?不要告訴我就只是來逛公園吧,你這也太沒創意了吧,約會也……」

  怎麼又轉回這上面了啊!!!

  斑駁光影下,不自然的動作、緋紅的耳尖、微微加快的呼吸,觀察力極強的黑澤陣全都一覽無遺。

  黑澤陣揚了揚眉,在猛衝的動作快撞上樹之前拉住她,「可以停了。」聲音夾著隱忍的笑意,「前面可沒路。」

  轟的一下,毛利蘭感覺臉燙得嚇人,尷尬的扯了個笑臉,「哈,走路太專心。」

  她忙把目光轉向四周,滿心的慌張霎時被眼前的場景怔住。

  寬闊的平地,成片婀娜多姿的蘭花環繞著,中央的空地上布置著巨大的舞台,邊緣張揚盛開的蘭花纏繞,很是動人。

  林林總總的演員穿梭著,有的在對戲,有的在揣摩著劇本,看著就很忙碌。

  「看戲?」毛利蘭看看台下雅致的白色桌椅,又看看台上演員聲聲入耳的對詞,「輝夜姬?」

  毛利蘭曾因案件的關系,臨時扮演了一下其中的女主角,很熟悉戲劇的布置、台詞和服裝。

  但,從沒見過場面很盛大,裝扮華麗,觀眾卻沒兩個的舞台劇。

  「不是你弄出來的吧。」毛利蘭一眼就斷定這不是黑澤陣的品味。

  遍地的紫色蝴蝶蘭、漫天飛舞的花瓣,光是把這浪漫至極的一幕跟黑澤陣聯想起來,渾身雞皮就止不住的泛起。

  「聰明。」黑澤陣拉開一張椅子,邀請她坐下,「老熟人的邀請。」

  「老熟人?」毛利蘭下巴磕在桌子上,鼻中盡是迷醉的芳香,「真夠大手筆。」

  作為新加坡國花的蘭花,本來就很珍貴,再加上不是應季的花朵,一看就是在溫室中耗費了大代價培養,品種繁多,價值昂貴。

  「原本邀請的我一個人。」黑澤陣翹起腿,悠閑道,「但想來想去,你應該也會喜歡。」

  「人少,安靜。」他拿起桌上的金酒,倒進兩只玻璃杯,「絢爛出眾的蘭花,是挺不錯。」

  毛利蘭心跳了一下,總覺得黑澤陣意有所指,「嘛,好看是好看。」頓了下,「誰那麼費心特意為你布置這種舞台?」

  「Angel,沒法哦。」一道妖嬈的身姿突然舞台走向他們,撂下蒙面薄紗的臉艷麗動人,「琴酒只鐘愛這個劇本。」

  「貝爾摩德?」毛利蘭驚到,看了看她的裝束,「你是飾演輝夜姬的人?」

  知名女演員主演,好麼,生怕劇不夠精彩嗎?

  貝爾摩德啪的坐下,紅唇一勾,「琴酒居然花心思掩藏你的身份。」塗著指甲油手卷了卷發梢,「Merlot。」

  [世良真純干的蠢事,太容易聯想了啊。]

  「看來你知道赤井務武在組織的事。」毛利蘭淡淡一笑,「身份還不低,一只烏鴉?」

  幫助了世良真純偷寶石,避免赤井務武暴露身份,確保交易的順利,還知道赤井秀一一家的關系。

  「我只是邊緣化的一個。」貝爾摩德嘆道,「Angel你的成長才令我刮目相看。」

  [可惜了,這次被落在後面的是偵探,琴酒這個狼子野心的家伙。]

  毛利蘭:「???」

  她怎麼聽不明白了?

  索性放一邊,貝爾摩德知道她身份的事,毛利蘭不擔心,因為這人身上沒有惡意,反而在弄清楚後好感倍增?

  「是誰發出的邀請啊?」毛利蘭比較關心這個問題,「篤定你一定會來看?」

  「誰請的我也很好奇,但琴酒喜歡看輝夜姬的故事倒是公開的秘密。」貝爾摩德刮了刮艷麗的指甲,「每年必看一場。」

  [鬼知道琴酒啥愛好,反正請我來的那個人就很惡心了,睡覺的時候送上腐爛的罌粟花什麼意思?威脅嗎?]

  黑澤陣晃了眼天色,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了,「你該去表演了。」

  貝爾摩德臉一黑,嫣紅的嘴唇一咬,憤憤不平的走上了舞台。

  [等著,琴酒,總有一天要你好看,你除了眼光好還有哪裡不是遭人恨的!]

  毛利蘭納罕的向男人看過去,「你就不憐香惜玉?」好歹一個大美人啊。

  黑澤陣嗤了下,「從裡到外爛了的東西,除了演技沒其他可看的。」

  毛利蘭無語,這麼狠的評價,難怪貝爾摩德說他遭人恨。

  「不過,說真的,你知道布置這個場地的主人是誰?」毛利蘭不信黑澤陣不清楚。

  黑澤陣晃了晃酒杯,「你還記得早上我講的故事吧?」

  毛利蘭大力點頭,「印像深刻。」

  「我知道你還想知道其中一個問題。」黑澤陣看著她亮起來的眼睛,笑了笑,「那人就是邀請我的主人。」

  從黑澤陣手上保護了露琪亞的人?也是這場戲劇的邀請人?他想干什麼?

  毛利蘭大腦飛速旋轉,思考著其中的利害,從故事來說,那人跟黑澤陣的關系應該不好啊?這場劇有什麼陰謀?……

  「嘶——」

  一鼓刺人的涼意冰上臉,毛利蘭猛地回神,「干嘛?」

  「看戲就看戲。」黑澤陣將加了冰塊的酒放到她面前,嘖了一聲,「還是你真想成為工作狂?」

  「但是……」毛利蘭當然不想,但背後的人萬一想對他們不利呢?目的明顯是黑澤陣……

  黑澤陣揚眉,「擔心我?」笑著搖了搖頭,「他最近不會有空,沢田綱吉在到處追查他,躲人都來不及。」

  「綱吉君?」想到什麼,毛利蘭遺憾的放棄,「我們不能插手彭格列的事務啊。」

  毛利蘭轉向舞台,戲劇剛開始,演員們整裝待發,不對,是不是有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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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中發現小女孩的竹翁變成了富家少年,「被拋棄的可憐孩子,跟我回家吧……」

  「好的,小哥哥。」女孩高高興興的接受了邀請,在少年轉過身的瞬間笑臉一下子變得陰險,「我會好好報答哥哥的。」

  女孩長成預料般的美麗,文采舞蹈樣樣精通,可見得到了精心的培養,出眾的才華和樣貌吸引著權貴們的目光。

  各國的皇子和貴族們都前來求娶,少年尋問輝夜姬的想法,「輝夜姬,選一個?」

  輝夜姬懵懂的看了他一眼,「一定要選?」聲音帶著膽怯,「哥哥的要求,我都會答應。」

  故事到這裡就變味了,輝夜姬向著前來求娶的人提出了一個又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

  一身的爛肉、人皮、頭發、眼睛。

  當然,正常人都會拒絕,但在故事中的人詭異的很尋常。

  轉眼間,被美色迷了心智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獻上輝夜姬要求的『物品』。

  「你們的東西我都很喜歡。」輝夜姬看著不成人樣的男人們,為難道,「我只有一個怎麼辦?」

  下一刻,爭搶她的男人們開始互相殘殺,刀劍染紅了整個舞台,最終全部同歸於盡。

  少年道:「輝夜姬,你選好了嗎?」

  輝夜姬點點頭,指向僕人中的一位,「他不錯。」

  這是一個全場一句台詞都沒說過的僕人,被點名後,害怕的扣了叩首,點頭同意了這個很離譜的結果。

  新婚的中秋之夜,輝夜姬將在其他人身上收獲的東西丟在碗裡熬成一碗水,對著撫養她的少年道,「時間到了,我該走了,這是送你的不死藥,以報您的養育之恩。」

  她穿上羽衣升天,回到了遙遠的月亮之上。

  留下少年對著這碗藥冷冷一笑,將其緩緩倒入地下,「死了就真的是不死了,養不熟的白眼狼。」

  畫面一轉,僕人惡毒的眼神一直盯著少年,久久不曾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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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歡這種劇情?」毛利蘭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黑暗風的故事?」

  主人公到底是誰?輝夜姬?少年?還是默不作聲的僕人?

  「我的品味很正常。」黑澤陣拒絕這種變態風格的指控,「不正常的是編寫這個劇本的人。」

  突然,陰森森的音樂一響,本是天朗氣清的天空一下暗了下來,點點螢光照亮了黑暗,還是花骨朵的蘭花開始聳動。

  「喂喂?這是怎麼了?」毛利蘭不由得抓緊了旁邊的人,「真要演靈異故事?」

  黑澤陣眼一眯,「是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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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蛹開始裂開,一只只七彩的蝴蝶紛飛著,環繞著又出現在舞台上的輝夜姬,有一種誘惑人心的艷麗。

  僕人對著她伸出手,「公主,游戲開心嗎?」

  輝夜姬眼睛很亮,在發光的蝴蝶中亮得驚人,「我喜歡這個游戲。」

  兩人手一相交,默契一笑,看著盛放的花朵漸漸枯萎、凋零,帶著頹敗的美感。

  兩道清晰的聲音在黑夜裡奏響,「這場怯懦者的游戲,玩到最後的是誰?」

  下一幕,天際照亮空無一人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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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利蘭看著上空充當特效的透明罩子,內心很復雜,一種熟悉的畫風迎面而來,不知道該用語言怎麼表述?

  飾演輝夜姬的貝爾摩德下台了,「怎麼樣?」看著黑臉的黑澤陣嘲笑,「是不是嚇了一跳?」

  毛利蘭點頭:「有一點。」

  她看了看自己不知不覺又抓人的手,趕緊收回來。

  「我現在有點體會一句話。」黑澤陣陰狠的笑了,「有些人,死了都不安靜。」

  他又看向四周腐敗的景色,森然一笑,「有些人,又喜歡上趕著受騙。」

  看著黑澤陣黑沉沉的臉,毛利蘭冷不丁的想到一個詞,下意識脫口而出:「約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3

第81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一

  黑澤陣定定地凝視著毛利蘭, 幽深的眸子仿佛在說,戲好看嗎?

  「啊,是有那麼點意思。」毛利蘭吐了吐舌頭, 看別人的戲, 都比不上看黑澤陣的熱鬧來得好玩。

  背後的人大費周章把黑澤陣喜歡的劇本改成驚悚類, 顯然是想挑釁他啊!

  黑澤陣忽然笑了, 「你說得很對。」他的笑容有幾分危險, 「對我們這群人來說, 還是這樣的游戲有意思。」

  半白不黑的人已經習慣了裡世界的互相算計。一步步朝著隱秘的方向挖掘, 暴露的東西正在抓住那道躍躍欲試的目光。

  黑澤陣起身,「這場約會會讓你滿意。」挑眉看向那雙靈動的眸子, 「去嗎?找安排這一幕的人。」

  「好啊。」毛利蘭欣然應允,搭上男人的手, 「找犯人, 我也不是第一次。」

  一種直覺, 這便是【太宰治】答應的事後獎勵, 針對黑澤陣的那四年牢獄之禍是從何而來。

  這次, 毛利蘭只是觀眾,演員又該是那些人?她好奇的同時隱憂也在閃現,來源於【太宰治】熱衷搞事的不確定性。

  「他在哪裡?你知道?」

  「不是告訴我們了嗎?」

  「遍地的稀有蘭花,在新加坡只有一個地方能涵蓋如此多的品種。」

  「你是說以蘭花聞名的植物園, 胡姬園?」

  ……

  兩人專心聊天的背影漸行漸遠。

  貝爾摩德:「……」

  Angel你變了,忽視她這個大明星兼同組織成員,眼裡就只剩下了琴酒那個黑心的惡魔!

  新加坡植物園, 胡姬亭。

  枝繁茂密的樹木中, 一片廣闊的湖面被微風吹起輕微的波瀾,分明不是蘭花盛放的季節, 一簇簇的蘭花卻滿園競相爭艷。

  舉世聞名的胡姬亭在今日盛景下,詭異的沒有游客,獨獨湖邊的亭子裡,做了兩個對著滿大桌零食囫圇吞棗的人。

  一個白色短發,左臉頰上有著倒皇冠狀的紫色印記的青年;一個毛利蘭極其眼熟,認知中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亂步君——?」

  江戶川亂步怒瞪著對面跟他搶食的人,拼命塞零食的嘴巴壓根抓不出空檔來回答驚呼的人。

  [快!按住那個鳥人!不要讓他搶亂步大人的零食!這些全部是亂步大人一個人的!]

  毛利蘭:「……」

  都是大人了,兩個長相都不錯的成年人,何苦像個小學生一樣搶東西吃?她理解不能。

  與謝野醫生呢?沒看著他?

  [晶子忙著治療死神,我偷跑出來買的零食全被這家伙截胡了啊!氣死亂步大人了!]

  「咳咳。」毛利蘭用力的咳嗽聲,該搶食的還是在搶食,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突然出現的他們。

  毛利蘭無語,「我說,你們真不怕撐死?」

  長長的石桌一端,小山似的零食正已驚人的速度減少。

  與熟悉的江戶川亂步不同,即使看著很幼稚搶零食吃的白發青年,毛利蘭也不太敢靠近,總感覺這人不太好惹。

  如果說【太宰治】是對世界的憎惡,那眼前這人就是對世界的熱愛,一種叫囂著對毀滅的熱愛……

  這一刻,毛利蘭明白為什麼他黑澤陣的關系算得上『老熟人』這樣勉強友好的說辭了。

  他們都有著一股對世人明晃晃的惡念。

  黑澤陣沉醉打破對像的希望,欣賞人們掙不脫的痛苦;青年卻似更喜拉著人們陪葬,焚燒著世界。

  「呵。」黑澤陣可沒絲毫顧忌,手上細長的刀一掃,滿桌零食頓時掃到了長桌另一頭。

  黑澤陣坐正,「這下可以好好談了。」

  毛利蘭也乖覺的坐下,假裝看不到兩雙發紅的眼睛,撕開面前這堆零食中的一袋,慢悠悠的道,「嗯,味道不錯。」

  「啊啊啊,是亂步大人的!」

  「黑澤君∼你很令人生氣哦∼」

  一柄長』槍橫亙在桌上,相當囂張的威脅著企圖湊近的兩人,仿佛只要靠近,一顆子彈就會毫不猶豫的洞穿他們的腦袋。

  黑澤陣掏出煙,點上,徐徐抽了一口,「我在好心幫你們解決爭端。」

  白發青年大口咬完僅剩的棉花糖,「黑澤君臉皮越來越厚了啊。」笑嘻嘻的掃了眼他護著的人,「是開始有心了嗎?」

  毛利蘭微笑不語,嘴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薯片,局勢不明,觀望為上。

  江戶川亂步把控訴的眼神瞪向毛利蘭,「那是亂步大人的!」

  毛利蘭打了個嗝,鎮定道:「亂步君,與謝野醫生不會允許你吃這麼多零食。」邊說眼神邊投向他腳邊狼藉的包裝袋。

  「哼!」江戶川亂步偏頭,不想理人,「都想搶亂步大人的東西,毛利小姐也變壞了!」

  「不。」毛利蘭否認,「我是為了亂步君健康著想。」

  亂步君出現在這裡,事情可就有點復雜了啊,一個洞察真相的偵探。

  似是知道毛利蘭在想什麼,江戶川亂步哼了哼,「亂步大人不說,就是想看你們倒霉。」聲音頓了頓,「偵探不喜歡水。」

  毛利蘭微笑,在他憤憤的注視下,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嗯,知道了。」

  「嗨,蘭小姐,久仰大名。」白發青年不甘寂寞,在長桌一端遙遙打了個招呼,「有沒有興趣拋棄你那個死板的搭檔,我們一起去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怎麼樣?」

  渾然不顧黑澤陣抵在他頭上的槍口,青年熱情相邀著,「像輝月姬那樣,乘月而去。」

  毛利蘭抽了抽嘴角,留下一地血腥和死亡嗎?「謝謝,我是個地地道道的地球人。」

  「白蘭。」黑澤陣氣息一冷,子彈擦著他臉頰劃過,「不想做人,我可以成全你。」

  白蘭抹了抹臉上流出的血,咧開嘴一笑,「開個玩笑嘛∼」往後一仰,倚在靠椅上,「我還有偉大的夢想沒實現呢∼」

  「毀滅世界的夢想?」黑澤陣嗤笑,「那你可得努力,畢竟你身邊的同伴都抱著一顆拯救世界的心。」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白蘭忽地大笑,「哈哈,黑澤君,這次你可說錯了。」食指晃了晃,「我都不用出手,這樣看著就不錯了啊∼」

  「也不對哦。」江戶川亂步嘟了嘟嘴,「我把你消息賣給綱吉君就玩了呢∼」

  黑澤陣也毫不留情嘲笑道:「孤家寡人的你打不過一個龐大的黑』手黨。」

  「不一定。」白蘭笑道,「我也是有盟友啊,一樣看不慣現在的世界。」

  「呵!」黑澤陣嗤笑。

  「啊,好笨。」江戶川亂步撇了撇嘴,「黑心腸的家伙都能信,你好天真哦∼」拖長的尾音極盡諷刺,看來很記恨白蘭搶了他東西。

  毛利蘭點頭,嘴巴嚼得嘎嘣脆,信人都得付出代價,就看那人心情怎樣?看你看得順眼。

  「孤家寡人的我不怕呢。」白蘭笑眯眯道,「付一點代價,達成願望,我還是有得賺。」

  江戶川亂步嘁了一聲,「哦,祝你成功。」

  黑澤陣低頭著發燙的手』槍,「哦,我也祝你成攻。」

  毛利蘭左看看,右看看,眨了眨眼也順嘴道,「祝你成功。」

  白蘭看著這三個顯得特敷衍的人,也不介意,「感謝支持。」眯起的眼睛一彎,「所以,你們願意來玩這場游戲嗎?」

  「亂步大人不玩!」江戶川亂步第一個發言,「亂步大人請求支援!」

  他猛地看向毛利蘭,無辜的道:「毛利小姐很喜歡玩游戲,她運氣超級超級∼超級好∼」

  白蘭眼睛一亮,神情特友善的建議,「蘭小姐,你來當玩家吧。」

  毛利蘭:「……」

  亂步君,你這就有點不友好了。

  「白蘭·傑索,大空瑪雷指環的持有者。」黑澤陣冷笑,「那請問你充當的什麼身份?」

  毛利蘭一愣,看向白蘭手指,果不其然一顆鑲有熟悉寶石的指環被戴在了手上。

  什麼時候?

  『書』被取走,瑪雷指環應該也在一起,但與其相融的寶石很難被剝離啊?

  等等,有一個人可以,『人間失格』將不屬於『書』的那部分剔除了嗎?太宰治……

  毛利蘭目光移向江戶川亂步,不出所料的收到一個無辜的笑臉。

  江戶川亂步道:「拿零食賄賂亂步大人,很難不動心。」

  毛利蘭黑線,渾水摸魚的境界你們可真高,她就說為什麼綱吉君沒有再尋問指環的事,反而不停追查另外的人。

  白蘭打量了下恍然大悟的毛利蘭,輕笑著走到湖邊,摘下一朵花嗅了嗅:「我?我喜歡當裁判。」

  生機勃勃的鮮花在他手中漸漸枯萎,飄進深不見底的湖裡。

  白蘭轉身,再次詢問毛利蘭,「蘭小姐,玩嗎?有人說,這是通往過去的路。」

  他笑眯眯的看看江戶川亂步,又看看沉默的黑澤陣,「屬於我們的過去,被迫遺忘的回憶。」

  黑澤陣看了眼沉吟的毛利蘭,「你決定。」

  毛利蘭怔了怔,把選擇權交給她?

  她瞟了眼笑容各異的人,嘴角一彎:「不勝榮幸。」送給自己的大禮,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過往涉及的人那麼多?怎麼感覺有種玩大的趨勢?黑澤陣和白蘭她能理解,亂步君怎麼也牽涉進去了?

  「毛利小姐,我只是個偵探。」江戶川亂步不滿道,「跟Mafia沒關系。」

  看毛利蘭懷疑的眼神,江戶川亂步不憤道:「太笨了太笨了!亂步大人只是好心幫忙!」

  「哦哦。」毛利蘭點頭,至於信不信就看事情發展唄。

  玩家?裁判?觀眾?

  毛利蘭想笑,但不能笑。觀眾不確定真假,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這裡只有玩家,哪來什麼裁判?

  【太宰治】痛恨擁有窺探平行世界能力的人,七的三次方之一。

  忽然,黑澤陣說了句話,提醒了毛利蘭:「玩家不止我們。」

  怯懦者游戲,有怯懦者就有膽大者,那他們屬於那邊?

  毛利蘭下意識問了句:「你們有害怕的東西?」

  沉默,現場當即陷入徹底的沉默。

  嗯,秒懂。玩家真的就全是怯懦者。


第82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二

  在這詭異的寂靜中, 毛利蘭得承認,她此刻的好奇心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爆發。

  江戶川亂步、白蘭·傑索、黑澤陣,隨便掂出一個人害怕的事, 都能引起一陣轟動。

  毛利蘭擺出個認真聆聽的姿勢, 「你們真的有?」她絕不是八卦。

  胡姬園的花香依舊醉人, 清絕的奇異環境中, 依稀只聽得見鳥叫聲和毛利蘭咬薯片的清脆聲。

  長久的沉默中, 三個男人皺著眉在苦思冥想, 好像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

  江戶川亂步率先道:「世界毀滅, 亂步大人沒有零食吃?」

  黑澤陣也摸著下巴道:「世界毀滅,沒樂趣看?」

  白蘭倒是笑容燦爛, 「世界毀滅不了,心機白費。」

  毛利蘭臉僵了, 扯了扯嘴角, 「哦, 我明白了。」指望從這三人身上挖出消息的她真單純。

  「毛利小姐, 你問的問題太笨了。」江戶川亂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面前的零食, 舔了舔唇,「誰都會有害怕的東西嘛。」

  黑澤陣勾起嘴角,「害不害怕我不知道,但世界上膽小鬼可不少。」眉眼間是淡淡的嘲諷, 「因為膽小,畏懼不前。」

  「黑澤君很有經驗啊。」白蘭捧臉,「是想起了些往事嗎?」

  白蘭似乎見縫插針的妄圖引起黑澤陣的怒氣, 「說出來聽聽, 我這人最會幫人排憂解難!」

  一臉好心人的表情,黑澤陣表示嗤之以鼻, 「動不動把毀滅世界掛在嘴邊的家伙,首先一點,腦子就不太正常。」

  白蘭笑容微頓,「說話還是很討厭啊∼」他歪頭看向毛利蘭,「蘭小姐,把他踹了吧,不討喜的男人一點價值都沒有!」

  「謝謝提醒。」毛利蘭吃著零食,頭也不抬的道,「找出個志同道合的人是很不容易。」

  亂步君,跟不上他的腦子就是一臉懵;拿毀滅世界當夢想的瘋子不用考慮;找出個勉強算得上『正常』的黑澤陣,也是她的幸運?

  至少,兩人所處環境奇異的很雷同,對她這個人到現在為止也沒什麼危險性?

  「啊,沒意思。」突然,江戶川亂步抱怨道,「是死是活居然都一樣的笨。」

  毛利蘭打了個嗝,惹得本來東西被搶的人心情更加不好。

  江戶川亂步用力哼了哼,「人都是蠢死的∼」

  黑澤陣笑道:「不能說對,但不可否認,總有一些人不怕死。」

  「亂步君,總感覺你在指桑罵槐呢∼」白蘭笑嘻嘻道,「死這種東西活人和死人都一樣怕的喲∼」

  毛利蘭:「……」其實,她覺得更像是在罵自己,但她沒有證據。

  一通沒有意義的胡侃亂侃後,達成微妙平衡的四人都懶得再交流些什麼,各自分道揚鑣。

  臨近傍晚,走在街道旁的毛利蘭理了理思路,「有一段你們都參與過的過去,也是浦原喜助暗地裡調查的那段經歷?」

  毛利蘭看向身旁的男人,「是你給我講的那段復活的故事?」

  故事中,黑澤陣並未提及他是被什麼人復活?如何復活?事件相關人員都不知道嗎?還是真的都在崩玉的作用下被迫忘記?

  崩玉真能做到抹除一切的存在?

  「不能。」黑澤陣淡淡的語氣帶著輕嘲,「它對我的作用在碎裂的那一刻已然停止。」

  毛利蘭一頓,「你記起了所有。」與半知半解的白蘭不一樣。

  「你不想告訴任何人?」毛利蘭跳到前面,直視著他,「為什麼?究竟有什麼顧慮?」

  在掀起的這場游戲中,目的直指那段記憶,被揭開謎底是遲早的事,為什麼不說?不告訴……她?

  「一點線索都……」毛利蘭咬了咬唇,「因為朽木露琪亞?抑或是救你的那個人?」

  直覺告訴毛利蘭是第二種,但那真的值得黑澤陣隱瞞嗎?

  黑澤陣墨綠色的瞳孔縮了縮,「……」避開她的目光,嗓音很冷,「不能有人知道那人。」

  充滿寒意的聲音令毛利蘭怔了怔,下意識想問些什麼,混亂的腦子又不知怎麼開口。

  黑澤陣在保護那人。

  防備誰?白蘭?浦原喜助?太宰治?還是包括……她?

  毛利蘭不自覺出聲:「我也……不行?」

  心裡莫名一憋,她以為一起共事那麼多天,兩人已經足夠相信彼此。

  黑澤陣皺眉,「我說過回東京你會見到她。」看著她暗沉的臉色,忍不住加了句,「只有你能知道。」

  意思是只會告訴她一個人?

  毛利蘭心裡那口氣塞了半天,在黑澤陣難得認真的神情下,只得吶吶道:「好、好吧,相信你這一回。」

  與在他人面前的鎮定自若不同,毛利蘭在黑澤陣眼中從來是不加掩飾的體貼和好懂。

  果敢不失堅強,聰慧中帶著狡黠。同以往暗自啜泣的少女模樣相去甚遠,成長了嗎?

  黑澤陣冷硬的臉一緩,眸中的柔軟一閃而過,「謝謝。」

  在瞬息萬變的曾經,膽怯的是他。

  毛利蘭在黑澤陣的目光中別扭的轉過頭,硬氣的拉著他大步向前,「走!讓你見識下什麼是真正的約會!」

  煩心的事先拋一邊,抓緊時間好好玩一場才是實在。

  人聲鼎沸的游樂園,大大小小的七彩氣球飄蕩著,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名為歡樂的氣氛。

  人來人往的娛樂場所,看得黑澤陣抽了抽嘴,「現在的你接受得了這種環境?」

  毛利蘭白了他一眼,撩開耳發,指了指耳朵裡的東西,「這個我早習慣戴身上,還怕什麼熱鬧的地方去不了嗎?」

  屏蔽一下讀心的異能,她還是能重回以前喜歡來的場所。

  黑澤陣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有准備的人,總是能及時應對各種變化。」

  「我可是優秀律師和刑警的女兒,適應環境本領一流。」毛利蘭毫不自謙的道,「隨時應對意外是基本本事。」

  黑澤陣抬頭,高空中的飛車疾馳而過,帶起了連綿起伏的驚叫聲。他揚了揚眉,「過山車。」

  「走,去玩一把!」多日沒玩耍過的毛利蘭興致勃勃,逮著黑澤陣就往裡面衝。

  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大吼著:「大家系好安全帶!我數三聲,就出發!」

  「好!」

  坐在車上的人們興高采烈的回答著,毛利蘭也是其中滿是激動的一員,看得黑澤陣很是無奈,有這麼高興?

  下一秒,刺耳的尖叫聲襲來,震得黑澤陣恨不得徹底令車上的人閉嘴。

  「啊——」

  直到下車,腦袋都是嗡嗡嗡的一團,黑澤陣揉了揉耳朵,平息下內心極度想滅口的欲望。

  「怎、怎麼樣?」毛利蘭因失重導致臉色煞白,但臉上興奮的神采仍在,「刺激吧?」

  「刺激?」黑澤陣嗤了一聲,「只有一種迫切想炸過山車,讓那些尖叫的人再也開不了口的衝動。」

  毛利蘭:「……」

  鑒定完畢,黑澤陣不適合玩這類涉及人多的玩樂活動!

  想了想,不甘心的毛利蘭再次把他拉到一個攤販前,指著前方不遠處琳琅滿目的獎品,每個獎品前都豎了個靶子。

  老板熱情的道:「小姐要玩嗎?今天我們最大的獎品是一個超大型毛絨兔哦……」指向最上方的中央,「擊中靶心,就能帶走它。」

  「謝謝。」毛利蘭笑著從老板手裡接過兩把槍,在他詫異的目光中,甩了一把給黑澤陣。

  黑澤陣掂了掂塑料制的手』槍,嫌棄的道:「做什麼?」假槍比不上真槍,真槍也比不上伯』萊塔好用。

  毛利蘭指了指中間的兔子,「誰先射到靶心誰贏?輸家答應贏家一個條件。」

  黑澤陣來興趣了,「你確定?」手』槍在指尖轉了個圈,「比射擊我可沒輸過。」

  「當然。」毛利蘭得意的笑了,「不要小看我這些日子的訓練,不一定比你弱。」

  旁觀的老板愣了一瞬,隨即大笑道:「哈哈,兩位客人真有意思!」他向著黑澤陣眨眨眼,「兄弟,可不要讓你女朋友看走了眼啊!」

  女朋友?

  毛利蘭手一抖,差點手一滑,打偏到老板的頭上。

  「不會。」看著毛利蘭僵硬的射擊動作,黑澤陣愉悅的笑了,「分心可就輸了啊,女、朋、友。」

  手』槍一指,正中靶心。

  「兄弟,恭喜你!」老板笑道。

  黑澤陣微笑著將大型巨兔塞到怔愣的人手上,嗓音低沉悅耳,「又是三個條件,多謝招待。」

  毛利蘭:「……」她之前答應了個寂寞?

  ……

  一臉懵的跟著黑澤陣走出游樂園,毛利蘭呆呆的看著黑澤陣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關鍵性問題?

  「小姐,你好?」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從背後叫住了毛利蘭。

  毛利蘭轉身,一身休閑裝的男子愣愣的站著,頸間圍著一襲銀白色的風紗,隨風搖曳。是一個黑發及肩,清冷華貴的公子哥形像。

  毛利蘭道:「請問……」

  男子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抱歉,認錯人了。」

  他指了指毛利蘭懷裡的毛絨兔,「只是覺得我印像中也有那麼一位喜歡恰比的女子。」

  「恰比?」毛利蘭困惑,「是我這只兔子?」

  不自覺染上笑意的藍紫色眸子,看得男子神情一晃,「好像……是吧?」

  男子按了按眉心,自嘲道,「不好意思,最近常常有這種錯覺。」頓了一下,「或許等我找到人,就能確認真假。」

  「是嗎?」毛利蘭笑著鼓勵道,「那祝你一切順利,只要不放棄,總有收獲的那一天。」

  不再多言,毛利蘭轉身,徑自追上前方怡然自得的同伴。

  站在游樂園門口的男子望著毛利蘭的背影好一會,重新恢復冷然,眸裡是堅不可摧的寒冰,「死神?」

  在某一時刻,命運的巨輪終將回歸,主導這場游戲的裁判,不期而至。


第83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三

  窗簾刷的拉開, 一股鹹濕的海腥氣息霎時間鋪滿整間房,浩淼的海潮聲隨之而來,驚動了床上深眠的人。

  毛利蘭睜開困倦的眼睛, 懶懶的打了個招呼, 「早∼」

  「醒了?」充滿磁性的嗓音從窗戶邊傳來, 「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嗯?」

  毛利蘭轉過頭, 黑澤陣站在窗前, 高大的身材透過清晨的陽光映出長長的影子。即使深知本人的冷血, 在她這也不由給人一種安全感。

  毛利蘭意思模糊的想到, 或許正因如此,她也是越來越習慣某人不問自入的行為了啊。

  毛利蘭望向外面大亮的天色, 「已經這個時間了嗎?」

  黑澤陣笑聲愉悅,「沒睡好?如果你想再睡我不反對。」他看了眼腳步聲斷斷續續的房間門, 「但門外的人會怎麼想我就控制不了了。」

  毛利蘭一僵, 昨日回來就迎接了一波意味深長的眼神, 現在黑澤陣還在她房裡, 加上遲遲不出門……

  成年人的思維即使遲鈍如她也能猜到兩分, 她的清白啊!

  「不管了!」毛利蘭破罐子破摔的拿被子蒙頭,「愛怎麼想怎麼想!」天大地大,養好精神最重要!

  黑澤陣:「…… 」

  都不掙扎一下?

  房間安靜了兩分鐘,蒙頭大睡的人終究還是猶豫的探出個腦袋, 「麻煩您老把吃的也一並送來吧。」

  毛利蘭不想出門面對神情各異的人,如今的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處理私人感情上,那是一種奢侈。

  而且, 有些人、有些事, 只能靠自己渡過去,事主的安慰反而可能加深心裡的傷痛。逝去的永遠不會重回。

  黑澤陣曖昧的態度毛利蘭也隱約觸到了點門檻, 但在未來蒙昧不清的當前,她早已失去了這份勇氣。

  毛利蘭能給的,只有一份不會被背叛的信任。

  黑澤陣瞟向重新把頭埋進去的女人,神色如常,「如你所願。」聲音頓了頓,「我們今晚搭乘輪船回東京,所有人。」

  「喔∼」毛利蘭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被子下傳出。

  黑澤陣沒多說其他,打開房門便走了出去,見到在走廊探首探尾的人,表情還是跟往常樣沒什麼變化。

  「她累了,你們不用再在這裡轉來轉去。」黑澤陣抱著胸,似笑非笑的瞄了眼眾人,「留在這裡,只會影響她休息。」

  「喂!你這個家伙——」

  「咳咳。」

  妃英理橫過來的凌厲眼神,截斷了毛利小五郎憤憤的怒罵,看他臉上咬牙切齒的表情,不難猜出心裡有多麼想咬死這個敢勾搭她女兒的人。

  妃英理淡定的看向黑澤陣,「那你好好照顧她。」看著他略顯詫異的表情,笑了笑,「蘭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她的選擇。」

  妃英理不傻,女兒懂事得太快,無非經歷了一些大變,她不想說,作為母親也不會過多探究,願意接受孩子的好意。

  名為黑澤陣的男人,妃英理也看得清周圍人戒備的態度,這是個危險的人。

  但不一樣的是在對蘭這方面,他是縱容和體貼的,兩人之間隱隱的相互扶持和各自退讓,妃英理是樂見的,不會反對。

  如果真要選擇一個人陪伴蘭走下去,作為過來人的妃英理更願意是互相理解信任的人,而不是一味追隨那道把她遠遠甩在後面的背影。

  黑澤陣冷漠的眼中閃過一絲波瀾,「你們很聰明。」他掃了眼背後緊閉的門扉,冷靜道,「優秀的父母。」

  毛利小五郎不屑的哼了哼,迫於老婆的威脅,沒敢再大呼小叫。

  「那我們不打擾了,先去收拾東西。」妃英理笑道,「長途游輪,可得好好准備。」

  送走擔憂女兒的人,黑澤陣把目光移向躊躇不前的一些人,「怎麼?你們也喜歡關心我的私事?」

  特意強調的『私事』二字,在有些人聽來很是刺耳。

  安室透攔住表情憤恨的小孩,笑了笑,「哈哈,八卦是人之天性嘛。」

  黑澤陣冷笑,「有時候天性是可以人為泯滅的。」瞧了眼他試圖保護的偵探,嘲諷聲愈加清晰,「我深諳此道。」

  大步越過神情精彩的人,把這群影響心情的人拋在腦後,再沒留給他們一個眼神。

  「琴酒,你不怕組織抓你軟肋?」經過赤井秀一時,他面無表情的問了句。

  毛利蘭有人保護,她父母可是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下。

  「軟肋?」黑澤陣悠揚的聲音響在走廊,帶著不可思議,「你們真天真,去練練看人的本領吧。」

  安室透看了眼沉思的赤井秀一,嗤笑道:「不是每個人都能甘心被利用。」

  不意外看見眼中釘的臉色一沉,安室透笑容變大,「我好心勸告你,要動毛利蘭,得弄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赤井秀一眸色陰沉,「什麼意思?」

  安室透瞥了眼臉色難看的小偵探,鎮定道:「她很會做交易,深深抓住每個人、每個組織想要的東西。」

  安室透雖不明白毛利蘭驟然成長的原因,但一路觀察過來,她敏銳得令人驚心。

  拋開琴酒對其的保護,在一行人精裡面游刃有余,完美完成任務之時又能與彭格列交好,這樣聰明的女人,很難不令人心動。

  除非能一擊必中,黑衣組織優先的選擇肯定是暗中打量,尤其是在失去一個接一個棋子之後。

  赤井秀一冷笑,「她也把自己架在了火上烤。」聲音冷得刺骨,「祈禱吧,她能永遠對這群人有用。」

  他不信一個中途進入裡世界的聰明人,真能引動琴酒那樣冷漠嗜血之人的感情。

  愛慕?

  呵,赤井秀一打心底就不相信男女之情,這是最脆弱也最多變的情感,所以他能毫無顧忌的利用。

  「赤井秀一,我警告你,別想動蘭。」柯南聲音是壓抑不住的寒冷,「不要忘了,我也是一個成功的實驗品。」

  比起服藥後身體虛弱的赤井瑪麗,工藤新一這樣多次反復折騰身體,依舊快活的人就只有兩個。

  而這兩個有價值的人,都站在毛利蘭身邊。

  他們都能取代赤井瑪麗的位置,彭格列也樂於接受,放任赤井瑪麗毫無保護的被各個權勢之人覬覦。

  柯南道:「你也有軟肋。」

  當對人們的盲目信任徹底撕破,堅信正直善良的工藤新一也懂得用自身的有利條件,維護該維護的人。

  「呵,好一個痴情的人。」赤井秀一冷冷的諷刺了一句,轉身就走,「我等著看她的下場。」

  安室透看向矮個子的身影,因站在背光處,偵探的表情難以看清。他不禁一嘆,「走吧,偵探。」

  初見時青春洋溢的少女,眸中青澀的喜悅和愛戀終在現實的蹉跎下,隱覓無蹤;她背朝著眾人,走向了前路漫漫的遠方。

  就像曾經的警校好友,在命運的安排下,留他一人負重前行。

  聚集的一批人逐漸走遠,消失在長長的走廊,不久,又迎來了一個對此時的毛利蘭來說非常意外的人。

  「蘭小姐,我可以進來嗎?」帶著怯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毛利蘭愣了愣,起身去開門,一個穿著和服的男子映入眼簾,「山田花太郎?」

  山田花太郎微不好意思的攏了攏頸間的白色圍巾,小聲道:「蘭小姐,我有些話,不知方不方便談論?」

  毛利蘭道:「請進。」

  十三番隊的副隊長,毛利蘭也好奇他有什麼事?

  山田花太郎接過溫熱的咖啡,對著茶幾對面的人淡淡一笑,「蘭小姐,你知道嗎?抹消一個人的存在這種事情,在瀞靈廷曾經發生過。」

  毛利蘭一怔,坐直了身體,「願聞其詳。」

  杯中的熱氣使得山田花太郎的眼睛顯得朦朧,文弱的臉上帶上了嘲弄,「同一個人,同樣的結果,死神的鐮刀揮下,唯有羈絆難以斬斷。」

  遙遠的過去,與特異的虛結合的死魂,他們憑著執念來到了露琪亞的面前,企圖獨占生命中的那摸光,最終釋然離去。

  「但這一次不一樣。」山田花太郎抿緊了發白的嘴唇,「不是因為涅隊長的實驗失誤,死神們再一次遺忘了同一個人,不幸中帶著大幸。」

  有過一次經驗的人們,或許在不知名力量的影響下忘卻了所有,卻也不自覺的尋找著失去的事物。

  擁有真血的黑崎一護沒有忘記,青梅竹馬的阿散井戀次時常恍惚,就連常駐瀞靈廷的朽木白哉也時常借著追捕逃犯的名義流連現世。

  「心底的空缺不會因為遺忘而補齊。」山田花太郎幽幽一嘆,「他們不記得人,卻記得對造成這一切的浦原喜助和黑澤陣的憤恨。」

  毛利蘭垂眸,沒有打斷他的述說,靜靜的聽著這一段過往。

  山田花太郎看著靜心聆聽的毛利蘭笑了,「蘭小姐,你們很像,一樣的堅強和溫柔,都在朝著制定的目標堅定不移的前進。」

  「山田,你想……」

  「蘭小姐。」山田花太郎打斷她,「我有一個願望,想請您幫忙,您是個好人。」

  沒有等毛利蘭問出口,山田花太郎走向窗邊,看著遠處拍打岩石的海浪,神情恍惚。

  「我一直看著朽木小姐的背影,看著她不斷的從受傷中站起,撐起薄弱的肩膀,與實力大相徑庭的人戰鬥,終於成長為一位實力強大的死神。

  我很弱,除了替她治療一個接一個可怖的傷口,見證了她一次次命懸一線的危機,什麼也做不到……」

  毛利蘭問道:「你記起了多少?」

  山田花太郎微微一笑,「我作為醫療隊員,參與了流魂街78區\"戌吊\"的任務,一名見證者。」

  他不是依靠黑澤陣喚醒的記憶。

  毛利蘭沉吟了一下,道:「你的願望?」

  山田花太郎笑了笑,「有人說怯懦者有怯懦者的玩法,但是,我不想再做怯懦者。」

  毛利蘭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

  「我懦弱了一輩子。」山田花太郎笑容夾著無法忽視的悲傷,「最後,我想做一次勇敢的人。」

  「朽木露琪亞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毛利蘭低聲道,「你喜——」

  「不,蘭小姐,你錯了。」山田花太郎斬釘截鐵的道,「有一種東西,比愛慕更深,比羈絆更重。」

  像是看到了什麼美好的東西,山田花太郎笑容變得很柔和,「淨罪之塔,我看到了光。」貫穿了他平凡的世界。

  毛利蘭靜默了一會兒,沉聲道:「為什麼是我?」

  山田花太郎聲音很低:「蘭小姐,你很想解決藍染忽右介,那樣強大的人是需要幫手的。」

  「彩虹之子,我會幫你們找到。」山田花太郎看向下面,紛繁復雜的情緒全部收攏於心,「不尋回,殺戮永不停息。」

  他看向她,眼神種盡是執坳,「蘭小姐,這是我們的願望,你答應幫忙,黑澤陣不會阻撓。」反而會做個推手。

  毛利蘭道:「你可以自己去做。」

  山田花太郎搖頭,「我要做這最後一根稻草。」神情中帶上了乞求,「蘭小姐,人們不該忘記錯誤。」

  流動的空氣顯得沉重,毛利蘭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想揭開這一切的心是好的,但是我看不到意義。」

  山田花太郎接下來的一句話說服了她,「真相,總有見光的一天,如果遲到,被欺騙的人最痛苦。」

  人們不敢去相信,那他們就逼著所有人去相信一個事實。

  鐮刀揮下,殘酷的真相擺在了眼前,朽木露琪亞,已經徹底消失,再無回轉的余地。


第84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四

  黑澤陣進門的時候, 就看見一個雙腿盤坐在床上發呆的人,神思飄忽。

  黑澤陣揚眉,「有新訪客?」

  「我發現一個問題。」毛利蘭苦思不得其解, 「我很好說話?」一個兩個都喜歡跟她做交易。

  「才發現?」黑澤陣挑起她的下巴, 端詳的眼神看得毛利蘭毛骨悚然, 「因為你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

  毛利蘭拍開他的手, 反駁道:「是一張真誠的臉, 大家都知道跟我交易不會出錯。」

  瞧瞧現世的一批人, 一個比一個會坑人, 臉黑心也黑的混蛋一大摞,稍不注意就會踩坑。比如……

  「如果有人找你做交易, 你怎麼辦?」毛利蘭看向黑澤陣。

  「那他膽子得夠大。」黑澤陣好像想道什麼好笑的事,「我高興起來, 加點料很正常。」

  救人之後再殺人, 殺人中途又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 完成任務後再反殺交易對像的事比比皆是。

  黑澤陣表示, 交易的解釋權一切歸他所有。

  交易方?呵呵, 首先得要命大,要麼就是不要命。

  毛利蘭好奇的咨詢了一下,「如果是亂步君……」

  「但凡搶他零食,或者腦子太笨, 他都容易配合途中干出反悔的事。」

  「白蘭·傑索……」

  「致力於創造新世界的中二病?他喜歡一個活口不留。」

  「太宰治……」

  「他談寶石生意的時候,有一個商人抱怨了下他入水導致遲到的事,下一秒, 人就下地獄去了。」

  「那綱吉君呢?他總是守信用的人吧?」

  黑澤陣再次不客氣的嘲笑了毛利蘭, 「醒醒吧,涉及屍魂界, 他只會下手更狠。」

  聖人也會遷怒,更何況本不就那麼白的意大利黑『手黨教父。

  「OK。」毛利蘭倏地往後一趟,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喃喃道,「我原來真是個大好人。」

  黑澤陣沒做評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誰心腸最軟,況且是那個想起了一切的死神。

  承載了朽木露琪亞死神之力的人,冥冥之中將眾人聚集了起來,等待一個結束。

  黑澤陣有時候也會感到厭惡,對這宿命般的輪回,也對這無休止的時間烙印。

  毛利蘭試探的看向黑澤陣,「你怎麼看待露琪亞?公正點。」

  屍魂界的因緣似乎因她而起,那似乎也是黑澤陣唯一明確了印像深刻的死人。

  黑澤陣面上又浮起了毛利蘭見過的冰冷笑意,「一個大義凜然的死神。」瞟了眼目露好奇的她,涼涼道,「拿得起,放不下的弱者。」

  毛利蘭黑線,黑澤陣對朽木露琪亞的惡意昭彰,簡直讓她懷疑露琪亞再次出現,他恐怕會再殺她一次。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最令人厭惡。」黑澤陣凝視著毛利蘭,冷聲道,「如果見到她,最好一把刀給她捅過去。」

  毛利蘭微愣,死了的靈魂還能見到?不過想想那個喜歡玩弄人心的藍染忽右介,還真有可能。

  「玩弄人心,踐視生命啊……」毛利蘭嘆道,「你們這群人不怕遭報應嗎?」

  人心和生命都不可輕易玩弄,命運總會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給予回報,加倍償還。

  黑澤陣這個人,同藍染忽右介太像,但又詭異的有自己的原則,只招惹那些犯了他忌諱或者親自找上門來的人,肆意玩弄。

  在毛利蘭眼中,他不像惡魔,更像一頭野獸,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不容侵犯。

  「既然報應從一開始便存在。」黑澤陣把玩著手中的點火器,橘紅色的火光在眸中躍動,「不如享受現在。」

  「享樂主義嗎?」毛利蘭伸了伸懶腰,輕笑道,「可我喜歡展望未來。」

  黑澤陣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是嗎?那你可得好好在死人的世界活下去。」

  ……

  站在菲茨傑拉德贈送的豪華巨輪上,毛利蘭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轉向蜷在長椅上休息的江戶川亂步,「太宰先生他們沒來?」

  江戶川亂步蠕動了幾下,不作聲,還是一旁的與謝野晶子好意回答她:「未免他看著大海不停入水,還是叫敦押送他乘飛機去了。」

  「不是啊。」江戶川亂步懶洋洋道,「他在你們就不好發揮了嘛∼亂步大人得完成委托。」

  「委托?」毛利蘭困惑的眼神看向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甩了甩寒光四射的手術刀,笑了笑,「尋人委托,一個叫做白蘭·傑索的人。」

  毛利蘭扯了扯笑臉,瞟了眼坐在甲板上看文件的沢田綱吉,她就說彭格列的人為什麼選擇一道?原來症結在這裡啊。

  亂不君,你太敷衍了,告知了綱吉君地址,就一邊躺屍去了嗎?

  同一片甲板上,黑澤陣戴著墨鏡,悠哉悠哉的躺著,對於身旁虎視眈眈的眼神視而不見。

  綁著繃帶的黑崎一護吃力地舉著大刀,「說,露琪亞在哪裡?」不顧額頭上冒出的虛汗,強撐道,「她失蹤的最後一段時間跟你在一起。」

  黑澤陣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死了。」

  黑崎一護怒道:「不可能,露琪亞不會輕易死去。」

  從血戰中活下來的死神,無一不是精英,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死……

  而且露琪亞被屍魂界眾人再次遺忘的事太奇怪,不同於以往跟她息息相關的自己也一並被忘記,有關於黑崎一護的事卻詭異的被補齊。

  露琪亞被【太宰治】代替,不再是朽木家的養女,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新生死神,那個令黑崎一護感到膽戰心驚的死神。

  攻擊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黑崎一護傷不了他。

  黑澤陣雷打不動的道:「愛信不信。」

  黑崎一護刀鋒逼近他:「我不信,告訴我她在哪裡?」

  露琪亞的靈壓明明存在,他能感受到,卻被一層隔膜擋住,難以探查。

  突然出現的藍染,極似靈王的感官,黑崎一護的不安如潮水般湧來,壓迫著他每一根神經。

  「沒意思啊。」黑澤陣仿佛感受不到頸間傳來的刺痛,沐浴在陽光下的眼睛漸漸眯起,「虛假的期望。」

  「你閉嘴!」黑崎一護暴怒的舉起大刀,卻被一柄刀劍擋住,冰塊迅速沿著刀身漫上手臂,凍住他的動作。

  「冷靜,黑崎一護。」日番谷冬獅郎站在和煦的太陽下,周身冰塊環繞,正如他此刻冷至谷底的心。

  日番谷冬獅郎碧眸裡冷漠至極,「回東京後,我會將浦原喜助和黑澤陣一並押往瀞靈廷,讓總隊長評判。」

  「小白……」當日裝作安娜的女子,現如今的雛森桃擔心的看著他。

  不是錯覺,自見面後,日番谷冬獅郎眼中再沒有往日的溫暖,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嚴寒,發生了什麼?

  茫然失措的雛森桃只得把這一切歸咎於藍染的現身,藍染大人又想對屍魂界下手?

  小椿仙太郎左看看,右看看對峙的兩位死神,討好的笑笑,「我們都要回屍魂界請罪,不如都冷靜下來?相信總隊長能查清真相。」

  為什麼讓他一個人來這修羅場?花太郎你丫的就只顧在房間吃喝睡!好歹是個副隊長,隊長不在了,你給他硬氣起來啊!不要讓人看低了他們十三番隊啊!

  似是感覺到小椿仙太郎的為難,毛利蘭笑眯眯的插話道:「黑崎先生?不要衝動,輪船上一大堆的平民啊。」

  『平民』沢田綱吉、武偵成員、安室透和柯南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臉不紅心不跳的女子。

  見黑崎一護沸騰的情緒開始沉降,毛利蘭藍紫色的眸中笑意溫和,「露琪亞小姐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

  黑崎一護一怔,閉了閉眼道:「抱歉。」收起刀,默不作聲的朝甲板下面走去。

  毛利蘭嘆了口氣,轉向冰冷的死神,「日番谷隊長?」

  日番谷冬獅郎甩給她一個東西,冷聲道:「我不喜歡這個玩意。」

  閃爍著不詳黑芒的藍寶石,在明朗的天空下,也無端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毛利蘭對准太陽,舉起它,「崩玉?」

  傳言是由死神們的靈魂凝聚而成的寶物,露琪亞就是靠這東西喚醒了【太宰治】?

  日番谷冬獅郎不語,走到一邊繼續怔怔的看著碧藍無際的海水。雛森桃躊躇半響,咬咬唇,轉身離開這塊怪異的空間。

  黑澤陣瞟向握著崩玉的女子,眼中瞳色一深,「偽玉一塊,只能迷惑定力不足的人。」

  刺眼的光芒激得毛利蘭眯起了眼,「很有意思的東西……」

  是夜,躺在房間的白蘭悠悠一笑,將目光從暗沉的海水移向桌邊的男子,「喲,臥底做厭煩了,想攤牌嗎?彭格列的霧守大人。」

  「kufufufufu∼白蘭君,都說了我不是霧守了哦∼」六道骸瀟灑的揚了揚紫發,帶有數字六的紅瞳彎起,「我現在還是個復仇者吶∼」

  白蘭笑著咬了口蓬松的棉花糖,道,「我當然信你,骸君。」唇邊笑意深深,「同為獄友的信任啊∼」

  「所以我相信你不是故意去找毛利蘭合作,比賽敷衍了事的行為。」白蘭紫瞳中的笑意並不達眼底,「不是故意暴露了我跟復仇監獄的關系。」

  沢田綱吉現在可將復仇者監獄盯得死緊,那個人也不好隨意出手,逼得白蘭不得不親自來調查當年的事。

  六道骸驚呼道,「怎麼會?」異色瞳滿滿的困惑,「我可沒告訴綱吉君我們世界的白蘭,跟我一樣被困在水牢深處多年∼」

  「你跟黑澤君一樣很令人討厭啊。」白蘭笑容滿面的說著狠辣的話,「真想撕碎你們的厚臉皮。」

  六道骸恍若聽不見威脅,撐著下巴自言自語,「是誰把你關起來的呢?強烈的求知欲都迫使我放棄好玩的對手,登上這座輪船了啊∼」

  在殺氣騰騰的房間裡,貝爾摩德僵硬的坐著,天知道黑衣組織跟那所監獄有什麼聯系,Boss居然安排他聽那個白發青年的命令?!

  六道骸把調笑的眼神轉向美艷的女人,她臉上蒼白的神情並沒有引起現場兩個男人的憐香惜玉。

  白蘭看著貝爾摩德,笑了,「記住我的話哦,不聽話的孩子沒糖吃。」

  貝爾摩德冷汗直冒,謝謝!她不喜歡吃糖!

  下一瞬,六道骸笑眯眯的拂過那張美艷的臉龐,淺色的長發變為長長的波浪橘發,同樣傲人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和服下若隱若現……

  貝爾摩德對著鏡子照了照,裡面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是不羈和艷麗。

  貝爾摩德轉頭,問向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人,「這人誰?難得一個在容貌和身材方面都跟我不相上下的美人。」

  「一個連黑崎一護他們都不記得的死神。」毛利蘭嘆道,「十番隊副隊長,被露琪亞親手殺死的前輩兼好友。」

  黑澤陣那裡毛利蘭插不進去手,那就從日番谷冬獅郎心底悲痛的那個名字開始,他對露琪亞的復雜情緒來源於此。

  「貝爾摩德,戴著這幅面貌出門吧。」毛利蘭拉開房間門,神色在黑色光芒下盡顯無情,「拉開這場游戲的開端。」

  這個故事,裂隙的一端已經呈現,他們要做的只是將世界完美的隱藏徹底擊碎,撕開那道傷疤。

  不完美的世界裡,是最適合游戲萌生的場所。


第85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五

  浪潮聲拍打的夜晚, 巨大的輪船在波濤洶湧中穩定前行,嘣的爆炸聲和火光衝天而起,震醒了睡夢中的人。

  「怎麼了怎麼了?」毛利小五郎蹭的一下從床上驚坐起, 想起過往的一系列意外, 第一反應就是, 「這艘船又爆炸了吧?!」

  妃英理趕緊打開手機, 看見女兒發來的保平安短信後, 心理一松, 「出去看看。」

  船身的震動不假, 一定是有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跑到爆炸聲發出的地方,驚覺大家都站在門外, 一臉驚恐的看著燃燒著大火的房間。

  「救火!」沢田綱吉冷聲道,「裡面還有人!」

  這間房住的是昏迷中的伽馬, 以及小椿仙太郎和山田花太郎兩位死神。在這樣大的動靜下, 人都沒出現一看就有問題。

  日番谷冬獅郎霎時一回神, 隨身的冰輪丸投擲而出, 烈火熊熊的現場頓時被突然出現的寒冰凍住、湮滅。

  「我、我一定在做夢。」毛利小五郎咽了咽口水, 「所以這個世界打算向我攤牌,它真的不科學!」

  柯南也不禁點了點頭,雖說心裡有了准備,但直面衝擊的震撼還是很大。

  妃英理使勁拍了毛利小五郎一巴掌, 不意外的聽到嗷嗚的慘叫聲,沉聲道:「難怪你總是撞上謀殺現場,肯定是霉神纏身。」

  初時的驚愕轉瞬即逝, 兩人連忙跟大家一起跑進冰雕的房間。

  「松本……」日番谷冬獅郎愣了一瞬, 連連搖頭,「不對, 你們長得不太一樣。」

  發型和身材服飾都很像,臉一樣的美艷,但房間裡的女人陌生得很,不是她……而且……

  「貝爾摩德。」安室透皺眉,「你也上了船,還有,你這是在做什麼?」

  冰塊包裹的房間也掩飾不了激烈打鬥過的痕跡,燒焦的床和家具。

  貝爾摩德站在伽馬身後躲避著那個名叫雛森桃女死神的視線,伽馬警惕著舉著利刃的山田花太郎。

  貝爾摩德抽了抽嘴角,「我就是聽六道骸的話,來看看伽馬先生的情況,結果那位小姐二話不說抽刀砍了過來。」

  真的是冒著生命危險進行任務啊!

  山田花太郎正將刀劍插進雛森桃的身體,被攻擊的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小白,是虛……」

  「山田花太郎!」日番谷冬獅郎怒道,「攻擊同伴,找死嗎!」

  冰輪丸倏地出擊,剛進門的小椿仙太郎唰的拔出刀,跟黑崎一護一起抵擋他,「日番谷隊長,一定有誤會!」

  黑崎一護也道:「花太郎不是隨意傷人的死神!他膽子沒那麼大!」

  小椿仙太郎向自家副隊長眨眼,「對啊對啊,快解釋啊!」瘋了都瘋了!從不敢傷人的花太郎居然會把刀揮向雛森桃?

  山田花太郎抽出刀,不忍心的撇開眼後,柔弱的女人緩緩倒地,被日番谷冬獅郎一個瞬步護住。

  「日番谷隊長,你心太軟。」山田花太郎看著波濤洶湧的黑色海面,神色復雜,「而我等不了你們回屍魂界。」

  崩玉破滅,體內被壓制的虛已經醒了過來,虛化的面具正侵蝕著山田花太郎的理智。

  不是誰都有日番谷冬獅郎那樣驚才絕艷的天賦,能完美中和死神和虛的能力。

  黑崎一護愣住,「花太郎,你的靈壓?」有虛的味道。

  日番谷冬獅郎抱住奄奄一息的雛森桃,神情陷在陰影裡看不清,「你想起來了。」

  他握住斬魄刀的手一緊,「我會稟告總隊長,但你不能私自下手。」

  日番谷冬獅郎早做好了決定,會回到靜靈庭一同接受懲罰。

  山田花太郎看了看迷茫的黑崎一護和在房間裡神態各異的人們,笑了,「我不甘心啊,這件事我必須插手。」

  「雛森桃多存在的每一秒,我們內心的恨意便深一層。」山田花太郎捂住被雛森桃飛梅灼傷的胸口,「清醒的活著,總好過不明不白的死去。」

  日番谷冬獅郎一震,「你們?」聲音好似冰渣子,「想私下處刑?」跟藍染忽右介一樣漠視屍魂界的規則。

  「你們在說什麼?」黑崎一護不自覺的抖著手,看向他們,「花太郎?冬獅郎?」

  山田花太郎一笑,虛化的面具驟然在臉上閃現,巨大的鐮刀自窗外升起,兩道人影騰空飛起,對著輪船斬下——

  黑崎一護驚呼:「焰!雫!」

  小椿仙太郎震住,「仙太郎,虛化?不、不可能!」

  毛利蘭愣了,這就是仙太郎迫不及待的原因?利用『松本亂菊』撕開雛森桃的記憶?

  「不管你在計劃什麼,務必抓緊我。」黑澤陣皺緊眉,拉住毛利蘭,「空間在扭曲。」

  毛利蘭,你膽子太大了,跟窮途末路的死人一起玩命!

  山田花太郎對著大家歉意一笑,「我的斬魄刀,有治愈的效果,用得好,也是一把利刃。」

  激動的情緒下,虛假而混亂的記憶亦能像梳理縈亂的靈子一樣,修正其中的謬誤。

  「花太郎。」小椿仙太郎看著他開始身體中飄散的靈子,驚恐道,「你不要命了!」

  「對不起,仙太郎,朽木隊長會幫你。」山田花太郎望著空中聚合的粉色櫻花,「我給他答案,他給我解脫。」

  毛利蘭轉頭,飛蕩在空中的姐弟背後,一個男子的身影煢煢孑立,似櫻花凋零的刀刃穿過山田花太郎,席卷著整艘船。

  「朽木白哉——?」日番谷冬獅郎張大了眼睛。

  兩姐弟逼近眾人,銀鈴的笑聲在窒悶的空中回響,攜著噴薄而出的惡意。

  一男一女的聲音一唱一和,敲擊著人們的心髒。

  「我們玩一場游戲吧,怯懦者的游戲,膽小懦弱的你們會遺忘自己,在給予的身份裡尋找最愛——殺死他。」

  「注意哦,懦弱的你們違抗不了勇敢者,一日不逃出游戲,一日就得按照他的要求來。」

  ……

  「蘭?蘭?醒醒!」擔憂的女聲叫醒了沉睡的女子。

  「你是……」毛利蘭睜開眼,黑發綁成包狀丸子頭的少女映入眼簾,「雛森桃?」

  雛森桃面容看著沒有初見的穩重,猶帶少女的天真,紅彤彤的臉蛋看著前方走遠的一眾黑色制服人群,眼中滿是崇拜。

  「蘭,我們沒事了,是藍染隊長救了我們。」雛森桃羞怯的道,「他好厲害,一下就將虛殺死了。」

  藍染?救人?

  毛利蘭倏地看向中間穿白色羽織的一人,他身後跟著同行的黑色死霸裝的隊友,氣勢凜然。

  其中一個銀色長發的死神叼著根青草,百無聊賴的將手背在腦袋上行走著,在看到毛利蘭驚訝的眼神時,對著她咧開嘴,露出個邪佞的笑容。

  「黑澤陣?」毛利蘭看了看周邊陌生的環境,低呼道,「屍魂界?」

  「小蘭姐姐!」一個小鬼頭的身影奔過來抱緊毛利蘭,聲音裡滿是後怕,「你們沒事太好了!」

  毛利蘭推開他,「柯南?」

  「是啊,小蘭姐姐你不記得我嗎?」柯南害怕的道,「被虛嚇著了?桃子姐姐,小蘭姐姐沒事吧?」

  「放心,我保證,你的小蘭姐姐一點事都沒有。」雛森桃拍著胸脯道,「藍染隊長那麼厲害,大虛連我們一根毛發都沒碰著!」

  「你還說!我就不該同意你們大晚上跑出去……」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去真央靈術學院的路上還能出現虛,明明小白都說很安全……」

  ……

  聽著一大一小的對話,毛利蘭總算弄懂現在自己的處境了,貌似她跟雛森桃是來自同一街區的同學,現在正就讀於死神的學校。

  兩人本想今晚悄悄探探學校的鬼泣之謎,卻不慎被虛偷襲?藍染忽右介等一眾死神碰巧救了兩人?

  柯南是她這個身份的弟弟?

  「沒錯哦,蘭小姐。」

  虛空一道透明的少女身形閃現,清晰的聲音仿若在耳邊低喃,「這裡是雛森桃的記憶,你們在其中有她為你們賦予的各自身份,自圓其說。」

  「蘭小姐,應花太郎的要求,您的記憶已保留。」持著鐮刀的少年道,「去吧,在這片虛假凌亂的回憶中,尋找真實。」

  他們是附著在鐮刀上的殘魂,被山田花太郎自涅繭利的實驗室中盜走,只為達成一願——清醒的痛苦。

  天空驟的巨變,紅月高高掛起,一座眼前恢弘的白色建築突現眼前,它的名字自心底油然而生,真央靈術學院,培養死神的學校。

  毛利蘭跟著雀躍的少女跑進去,她迷戀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將台上的藍染忽右介,顯然一個沉淪愛河的女子形像。

  溫文爾雅的男子講課結束,一道凌然的身影走進教室,面無表情的看著台下的學生。

  毛利蘭困惑道:「他是誰?」

  雛森桃納罕的看著她,「蘭,你忘了?他可是四大貴族之一,朽木家的當家,朽木白哉。」

  毛利蘭垂眸,這就是朽木露琪亞的哥哥?

  朽木白哉英俊的臉上不染分毫情緒,聲音冷酷似深冬的冰刃,刺得人皮肉割裂。

  「我宣布,這裡的規則,唯我命是從。」

  瞬間,一種無形的束縛壓在身上,毛利蘭不可置信的看著台上的男人,她反抗不了朽木白哉口中說的話?

  朽木白哉掃過課堂上怔忪的人們,冷笑道:「偵探們,去查清月亮染紅的原因。」

  「好呀,老師。」江戶川亂步睜開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道,「亂步大人要獎賞,一整年份的零食大禮包!」

  「哎呀,真麻煩。」毛利小五郎困倦的撓著頭,「查案比上課還累。」

  毛利蘭臉一黑,雛森桃,為什麼她還跟爸爸是一屆的同學,年齡邏輯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3

第86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六

  「屍魂界以前的月亮跟現世一樣的清澈明亮, 皎潔無瑕。就在某一天,鮮艷的紅色爬上明月,瑩白染上暗紅……也就是在那個時候, 學校有了鬼泣的傳說……

  子夜的插花教室, 常常傳出女子凄涼的哀鳴聲, 曾有人不小心看到過, 她在哭, 眼淚紅得跟天上的明月一樣陰森恐怖……」

  雛森桃正熱心的為人們講述近期的校園故事, 說到恐怖的地方, 自己也不禁抖了抖肩膀。

  「蘭你不是最害怕這類故事嗎?上次我央求了你好久才答應我去看看,這次怎麼……」雛森桃疑惑的看著積極性高漲的同伴, 「他們是偵探我理解,但你?」

  三雙眼睛, 一雙困惑, 兩雙帶著打量, 一致的向毛利蘭看來。

  毛利蘭道, 「我最近在考慮要不要向偵探行業發展。」一臉興奮的拉住旁邊的爸爸, 「所以,收我為徒吧!名偵探!」

  毛利小五郎和江戶川亂步竟然是死神學校出了名的大偵探,不抓緊機會加入進去,豈不浪費了名正言順查清事實的機會?

  江戶川亂步撇嘴, 「假,太假,傻瓜才收黑心的家伙當徒弟。」

  毛利小五郎一巴掌拍向他腦袋, 「我看小姑娘就很有眼光, 一看就是當偵探的好苗子,你什麼眼神?」

  自帶天然濾鏡的毛利小五郎握住毛利蘭的手, 得意的道:「小蘭是吧?相信我,你不會後悔拜我為師!」

  「謝謝師傅!」毛利蘭高興的道,「我一定努力查清真相!」

  江戶川亂步不屑的哼了哼,跟蝸牛一樣慢慢挪出了教室。

  「切,沒禮貌的小鬼。」毛利小五郎不滿道,「走,我們一起,我就不信兩個還比不上他一個!」

  說完立刻莽頭往前一衝,被若有所覺的江戶川亂步一個側身,猛地撞上前方的一堵肉牆。

  毛利蘭眨了眨眼,媽媽也在這?

  佝著腰的毛利小五郎聞到熟悉的氣息,頭一抬,露出個尷尬的笑容,「是、是妃英理啊……」

  「怎麼?不開心見到我?」妃英理叉著腰俯視道,「這又是要去哪個酒館喝酒?還是准備勾搭哪個新學妹?」

  雛森桃小聲在毛利蘭耳邊科普,「學長學姐是情侶,不過呢,毛利學長嗜酒成性又喜歡美人,常常惹學姐生氣,兩人一言不合就容易吵起來。」

  毛利蘭點頭,這點倒跟現實沒什麼差別。

  這邊竊竊私語,那廂毛利小五郎聲音就是一揚,「說什麼呢?我這是去干正事!查案呢!」

  妃英理抱胸,「喲,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好騙的人,不知道你又想打著查案的名義上酒館?」

  「上什麼酒館?」毛利小五郎漲紅了臉,「我那是去收集線索!」

  「屁的線索!」

  妃英理掃過帶著討好笑容的毛利蘭,不虞的神情本能的一緩,頭轉向男人死不悔改的面孔,火氣更加大了。

  「毛利小五郎!現在還想帶著單純好騙的女孩子給你買單,你越來越不成樣子了!」

  「我沒有!你污蔑我!」

  「你有!」

  「我沒有!」

  ……

  不想摻和進夫妻吵架的毛利蘭趕緊開溜,「師傅,我先替您探路,你等著我的好消息啊!」

  「蘭小姐,你慢點。」江戶川亂步懶懶的聲音在後面嚷著,「注意小孩子哦∼」

  小孩?學校裡怎麼會有小孩?

  毛利蘭跑過學校劍道部的時候,不以為意的腦袋頓時被從天而降的矮個子砸了個滿頭。

  「哎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毛利蘭揉著頭上的大包,耳熟的聲音令她半睜開了只眼睛,「柯南?」

  「小蘭姐姐?」柯南告饒的動作一頓,滿是驚喜的抱住她,「太好了,真是小蘭姐姐!」

  毛利蘭看看旁邊高聳的牆壁,再低頭看看蹦蹦跳跳的小孩,再次深感心累,她早該知道柯南沒這份乖覺,會老老實實在木屋裡等著。

  「我覺得你下次堂堂正正走學校正門就行。」毛利蘭轉動了下嘎吱脆的脖子,「不要再選出其不意的出場方式。」

  你是夠幸運有人墊底,突遭橫禍的她就不是那麼很好了,得虧她不是活人,否則脊椎骨准斷了!

  死神學校真的沒人看門啊!

  柯南身體一僵,連連再次道歉,「我、我忘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會下意識選擇偷跑進來了,仿佛自己干過很多次,不經允許私闖重要場所的事……

  「小蘭姐姐,你沒事吧?」柯南緊張的看著她,「我好像聽見——」

  「沒事,你比較走運。」毛利蘭擺擺手,她一個死人,人造的身體在骨頭方面砸不出大問題。

  柯南:「……」

  是不是哪裡不太對?走運的是他?

  「你還是告訴我,你來學校干什麼吧?」毛利蘭盯住眼神閃爍的柯南,加重了語氣,「不要騙我,柯南。」

  柯南不知怎地心裡一慌,連忙答道:「不是,我擔心小蘭姐姐你們又冒險去查『鬼泣』的事,我路過酒館的時候,聽裡面的人說那裡很危險,每晚上都會傳出慘叫聲,所以才來學校……」

  毛利蘭皺眉,「又是『鬼泣』?」

  跟朽木白哉要求查的紅月之謎有什麼關聯?朽木白哉有什麼目的?

  毛利蘭敢保證,她見到的朽木白哉絕對是真真實實那個,似乎他跟山田花太郎也做了交易。

  「小蘭姐姐?」柯南眨巴著大眼睛,偵探的直覺蠢蠢欲動,「你想到什麼了嗎?」

  「柯南是個喜歡冒險的孩子。」毛利蘭冷不丁的冒出句話,笑眯眯的看著他,「我們一起去冒險吧?三年級的插花教室。」

  毛利蘭帶著滿眼迷茫的柯南朝著一個地方走去,路過劍道部的時候,眼尖的看到一男一女在一顆櫻花樹下交談。

  毛利蘭立馬捂住柯南的嘴,蹲在牆角,小心的看著樹下面的兩人,藍染忽右介和雛森桃?

  「藍、藍染隊長。」雛森桃摩挲著手心,聲音跟蚊子一樣小,「我、我畢業後可以加入五番隊嗎?」

  藍染忽右介毫不猶豫的點頭,溫文爾雅的道:「當然,我們隊伍歡迎任何有資質的學生,我看過你的成績,你是個優秀的死神,歡迎你加入我們哦。」

  「謝謝!」雛森桃紅著臉鞠了個躬,「藍染隊長,我一定會加倍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大聲的宣了個誓後,雛森桃跌跌撞撞的跑遠了,看樣子被迷得不輕。

  望著女孩的背影,藍染忽右介忽的一笑,「好苗子∼」

  毛利蘭搖搖頭,「傻姑娘,那句話對誰說都一樣,並沒有指名道姓啊。」

  雛森桃,愛慕著藍染忽右介,或許因此做過一些無法挽回的事,例如,被利用……

  「小姐眼光真好。」背後突然想起個笑意滿滿的聲音,「藍染也有看走眼的一天,沒向你下手,轉而把手伸向你同學。」

  毛利蘭瞬間回頭,淺紫色短發的男人身披羽織,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眯眯的看著偷聽的兩人。

  又是一位隊長?是誰?

  「你是誰?」柯南將他們的疑惑問出了口,在看到男子揚起的披風上的數字後,怔了怔,「三番隊隊長?」

  不對!黑澤者跟她說過,三番隊隊長是個黃色頭發,看著很頹廢的男人。

  而眼前的男人縱使笑容滿面,也給毛利蘭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正被一條毒蛇盯上。

  毛利蘭下意識的拉著柯南後退一步,道:「你是誰?」

  男人摸了摸下巴,「三番隊隊長,市丸銀。」

  他笑眯眯的唇邊滿是危險的意味,「小姐,我為什麼總有種錯覺?從未見過你,就像那個男人一樣。」

  毛利蘭一怔,怎麼會?雛森桃的記憶空間不是會自動填補每人的身份嗎?為什麼還會有人不認識她?

  很奇怪,太奇怪了。

  是雛森桃本能的覺得改變不了此人的認知,還是他有什麼特別?

  「我也感覺像沒有見過您。」看著市丸銀撫摸著刀柄的手,毛利蘭咽了咽口水,「不知您說的那個男人是誰?或許我們有什麼共通之處。」

  「五番隊副隊長,黑澤陣。」市丸銀笑眯眯道,「我印像裡是剛剛那個女孩子,雛森桃,藍染的好助手。」

  毛利蘭愣住,記憶的斷點?

  黑澤陣曾任過死神這件事毋庸置疑,雛森桃亦會按照過去安排個符合回憶的身份,不會像他們這群憑空出現的人一樣身份不定。

  市丸銀是黑澤陣也不知道的過去,並且在雛森桃記憶中占很重要成分?

  但毛利蘭不會感覺錯,這個男人對藍染忽右介和雛森桃都沒好感,卻似顧慮著什麼,提起他們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樣。

  「小姐,你的表情在說你明白怎麼回事。」市丸銀笑容不變,「方便告訴我這個無知的人嗎?」

  這不是請求,而是一句通告,似乎毛利蘭要是不說,下一秒,那雙輕柔撫摸刀柄的手,立刻會斬斷她的脖子。

  毛利蘭笑臉僵住,在說與不說間,她選擇……「市丸銀隊長,您有沒有懷疑過這個世界的虛假?」

  柯南豆豆眼:「啊咧?」

  市丸銀挑了挑眉:「哦?」

  「比如……」毛利蘭笑了笑,「您已經死去。」

  只有死人,黑澤陣不會提起,也沒興趣去探究;亦只有與雛森桃的恐懼相關的死人,她不敢扭曲他的記憶。

  毛利蘭笑容越發真誠,「我從未在屍魂界聽說過您,但卻在雛森桃的回憶裡第一次與您相見。」

  「嗯?」市丸銀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我為了一個真相潛入。」毛利蘭頓了頓,道,「您認識松本亂菊嗎?」

  市丸銀笑容一頓,轉瞬又恢復成笑眯眯的樣子,語調輕松中卻帶著威脅,「你在挑釁我?」

  果然,能激起雛森桃記憶波動的松本亂菊,同這個男人關系匪淺。

  倏地,在這停滯的空氣中,空間徹底扭曲,毛利蘭睜開眼,柯南正低頭不停的向她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小蘭姐姐?」

  毛利蘭扳正骨骼,憤憤的道:「受到刺激,也不用回到我被砸的當下吧!」

  柯南不解:「小蘭姐姐,你在說什麼啊?」

  毛利蘭搖搖頭,暗道:也不知幸或不幸,查出了市丸銀的重要性,但也明確了一點,不能正面接觸他,否則,又得回溯。

  記憶空間可真是個頭痛的地方,一切心意得看這片空間的主人,那兩姐弟對其他人操控範圍不大啊?

  雛森桃,你想隱瞞的事實就是你不願回想的過去嗎?何必呢?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她,這一切,跟你重視的藍染忽右介有關。

  他欺騙了你,你付出了代價。


第87章 怯懦著游戲:規則七

  得到前一番重要情報的毛利蘭並沒有再觸警報, 明知見市丸銀會被重啟,難道還要去挑戰困境?

  毛利蘭可沒有在同一個地方打轉的准備,所以她選擇的目標跟前一次一樣, 按照想法去調查『鬼泣』的謎案。

  「小蘭姐姐, 我們這是去哪裡啊?」柯南一頭霧水的跟著前方大步前進的人跑, 「你剛剛真的沒事, 我好像聽到了骨折的聲音……」

  毛利蘭點頭, 「沒看我健步如飛嗎?放心啦, 柯南。」

  「好吧。」柯南皺皺眉, 見她動作沒問題,只得放下心裡的緊張。

  毛利蘭道:「我猜你是擔心我們繼續探查學校的詭事才到這裡, 正好我也想調查清楚原因,干脆就一起去事發地點。」

  一口氣解答完柯南的疑惑, 頭也不回的穿過劍道部, 直奔目的地。

  真央靈術學院的插花教室, 精巧的瓶中插著極附美感的花卉, 但與現世種類繁多的花朵相比, 在這裡,僅有三種花。

  待雪草、馬醉木和金盞花競相開放,爭妍鬥麗。

  「新同學?」

  安靜的教室裡,白發男子捧著花束有條不紊的插著, 站在花叢中央的他乍一看給人一種驚艷的溫和美感。

  但此時的毛利蘭眉毛卻微不可察的抽動,非但沒被眼前的美景蠱惑,反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男子。

  毛利蘭道, 「白蘭……老師?」

  儼然一副教師裝扮的白蘭笑容和藹可親, 看得深知他本性的毛利蘭心髒一抽,白蘭也被拉了進來?

  「同學, 你好面熟,我們見過。」

  白蘭哢嚓一下,剪斷多余的花枝,落入桌面的純白花朵在他『無意』的碾壓下變成綠白相間的坨狀物。

  毛利蘭眼神掃過被摧殘得不成花樣的待雪草,嘴角微微抽搐,認真的嗎?喜歡辣手摧花的人變插花教師?

  在白蘭溫柔的笑容下,毛利蘭硬生生打了個寒顫,「老師,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瞟了眼頗為優雅的花卉,「如此……敬業?」

  「蘭小姐作為學生,也很敬業呢∼」白蘭

  驀地一個驚雷,笑容依舊,「快上中天了,還來教室。」

  毛利蘭驚訝,「你居然沒失憶?」

  「空間驟變的感覺我很熟悉。」白蘭擺正花瓶,微微揚眉,「搶先做點預防是聰明人都能辦到的事。」

  「哦,你可真厲害。」毫無防備·不聰明·全靠作弊·毛利蘭沒什麼感情的誇獎了一句,「不愧是你。」

  聽不懂兩人話的柯南一臉懵逼,但毛利蘭與白蘭之間的熟識本能的激起了柯南的防備。

  柯南插進兩人中間,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道,「老師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晚上又沒有課,還是說約了人在這裡見面,男的女的?是誰?跟學校『鬼泣』的傳說有關?看老師這麼氣定神閑的樣子,一點也不害怕,是知道怎麼回事了吧?你跟小蘭姐姐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接近她有什麼目的?小蘭姐姐最近想跑教室……」

  篼頭一大堆問題下去,語句間是不加掩飾的敵意。

  沒錯,蓄意『勾搭』小蘭姐姐的人都是他名偵探的敵人。

  「喲,蘭小姐你弟弟很關心你啊。」白蘭捧場的鼓了鼓掌,「還是個小機靈鬼。」

  毛利蘭笑道:「小孩子好奇心強很正常。」

  柯南不忿的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我什麼?

  一股怪異的靈光穿過,分不清現狀的大腦懵了一瞬,但在看到兩張同樣微笑中帶著詫異的臉時,氣悶再次湧上心頭。

  什麼嘛?兩人肯定瞞著他一些事!

  毛利蘭頓了一下,略過柯南兀自煩悶的神情,看向白蘭,「老師知道些什麼?」

  柯南有些事糊塗,但在查案的直覺方面鮮少出錯。

  白蘭笑了一下,「蘭小姐,這可真是冤枉,除了平時插插花,灑灑水,我能知道什麼?」

  毛利蘭嘖了一聲,「所以你深夜出現在插花教室,就只是興趣來了,擺弄一下花束?」

  撒謊之前,拜托照照鏡子好嗎?有人大半夜不睡覺來傳聞裡老是發出怪聲的房間干事,不是有鬼就是有病。

  也不對,白蘭·妄想毀滅全世界·傑索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病得不輕……

  按照綱吉君的說法,另一個白蘭借著窺伺平行世界的能力,混得風生水起,攪合得平行世界差點玩完?

  但在回到本世界時,彭格列驚異的發現他這些年安分守己的事實,若不是通過平行世界知曉白蘭的『偉大夢想』,很容易忽略其性格的本質。

  尤其是各個世界記憶能共通的白蘭·傑索,一點出彩的地方都沒有,就真的給人一種暗處蟄伏的感覺。

  遑論綱吉君剛打完平行世界的勝仗,一回來,發現家都被偷了?彩虹之子蹤跡全無?

  綱吉君在急切的尋找白蘭,不惜請上武裝偵探社的招牌江戶川亂步來調查白蘭的下落?

  想到這,毛利蘭眼睛一眯,「白蘭先生,你導致了彩虹之子的消失?」

  平行世界的白蘭很早開始,就喜歡把其他世界的自己做成沒有自我意識的主要戰力,在坑『自己』方面一點都不手軟。

  因此,毛利蘭有理由相信他們世界的白蘭亦是如此,往對自己有利的地方坑『自己』什麼的……

  超直感的綱吉君不好糊弄,彭格列成員的強大,將這些一眾實力出眾的人員全部送往平行世界,給了本世界的白蘭可操縱的空間。

  試問毀滅世界最快的方法是什麼?很簡單,從掌握世界生命構成基礎的七的三次方入手。

  綱吉君說曾經也懷疑過他,見過白蘭一面,的確感受到白蘭在經歷平行世界之戰後,對他們都沒了敵意,變成很『和善』的人,這才沒接著查下去。

  但在被封印的瑪雷指環重現之時,與其相關的白蘭驟然借六道骸的手意圖搶奪,這就很明白了。

  白蘭·傑索不曾改變,照舊謀劃著自己最初的夢想。

  『……時間荏苒,本性不移……』綱吉君當初說的話也有這層含義?

  「白蘭先生對夢想的執著令我佩服。」毛利蘭笑了笑,「綱吉君在你這栽了個大跟頭啊……」

  一個能在沒有瑪雷指環下都能共通平行世界記憶的白蘭,在『自己』毀了無數個平行時空後,肯定知道彭格列會尋求其他世界的同位體幫忙,怎麼會在彭格列方面不有所防備?

  毛利蘭推測,白蘭應該是麻痹了平行世界的自己,放任彭格列來主世界尋求幫助,給他送了一大堆『助攻』。

  「半途進入裡世界的你們總能成長得令我驚訝。 」白蘭笑得很歡快,「難怪能在這個聰明人居多的世界混得風生水起。」

  白蘭看著恍然大悟的毛利蘭笑了,「聰慧得我都想挖黑澤君的牆角了呢∼」

  毛利蘭一哽,對這種欣賞敬謝不敏,「我自認三觀正常,對這個世界頗為熱愛。」

  毀滅世界的愛好簡直比黑澤陣漠視生命更難以接受。

  果然,對比起來,黑澤陣還是更能讓她接受,至少人只看得起有價值的『東西』。

  「跟綱吉君一樣不懂我理想的偉大∼」白蘭可惜的嘆了聲,「貪婪遍布的世界有什麼守護價值?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不好嗎?人人都堅守正義善良∼」

  「不,人都有愛憎,不可能完全摒除糟粕。」毛利蘭道,「正因為看見了世界的暗處,才會更加珍惜眼前的美好。」

  只有純白或純黑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乏味,也只有失去自我的人,才會達到白蘭的要求。這不是毛利蘭暢想的世界觀。

  白蘭似乎聽過無數次類似的說法,無趣的聳了聳肩,「好吧好吧,我是個寬容的人,不強求。」

  「我還真是謝謝你。」毛利蘭話鋒一轉,「那這間教室還真的激起了白蘭先生的某種興致?」

  不存在記憶遺忘,同樣具有空間能力的白蘭很難被困在這一小片記憶的天地。

  在白蘭笑嘻嘻的眼神下,毛利蘭秀眉一皺,「你跟雛森桃有什麼關系?」

  或者說藍染忽右介有什麼聯系?

  平行時空,藍染忽右介的精神體到過【中原中也】的世界,白蘭知曉去往平行世界的辦法……

  消失的彩虹之子與藍染忽右介操縱的黑衣組織關系匪淺,白蘭主導了彩虹之子的消失……

  毛利蘭臉色一變,「你跟藍染忽右介合作?!」

  「哈哈,蘭小姐恭喜你又查探到了新線索。」白蘭兀的笑容一深,「我們只是殊途同歸而已哦∼」

  下一瞬,頎長的身形驟然一散,只留余音在教室徘徊不息。

  「主世界與單一的平行世界大不相同,生與死交接,規則界定下,弱者只配被淘汰∼」

  「小蘭姐姐?」柯南擔心的看著毛利蘭黑下來的臉,聽不懂對話的他只能盡力從中過濾信息,「他是敵人?」

  瞧見柯南懵懂的笑臉,毛利蘭驀地一笑,蹲下來扳正他肩膀,「柯南,幫我一個忙可好?」

  柯南一怔,驚喜道:「小蘭姐姐的忙我一定會幫!」他終於對小蘭姐姐有用了!

  「在這裡我們都跟雛森桃住在一起。」毛利蘭看著這張臉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優勢,幫我觀察下她最喜歡和最討厭的地方怎麼樣?」

  小孩子,大人最容易忽略他的危險性,習慣性的認為天真的孩子不諳世事,他什麼也不懂。

  雛森桃不會防備柯南,這個內裡成年的偵探。

  「你馬上回家去找她。」毛利蘭笑道,「我去一趟瀞靈廷找朽木老師。」

  「現在?」柯南聽出她話裡的催促,「『鬼泣』……」的謎底還沒解呢……

  「我知道怎麼回事哦。」毛利蘭眼神暗了暗,復又笑逐顏開,「你探出雛森桃的愛好,我交換這個秘密怎麼樣?」

  柯南一喜,「好的,小蘭姐姐!」說完,一溜煙的向著來時的方向跑,「等我好消息!」

  看著小孩子的身影逐漸跑遠,毛利蘭笑著轉向窗外的紅月,喃喃道:「柯南有一點說對了,白蘭的確在等人,一個從游戲開始就在等的人。」

  白蘭與六道骸,一個加深雛森桃記憶空間對人的真實感,幻術師對抗幻術師,模糊了對此地的虛假感。

  一切為了,最接近真相的黑澤陣,遺忘現在、回憶起往昔的黑澤陣。

  「小姑娘,你是在等我?」

  邪肆的聲音在門邊響起,無聲無息的腳步伴著灼熱的呼吸靠近。

  「在這危險的教室裡,是希望?還是我帶給你的絕望更加醉人心神?」


第88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八

  通過透明的教室窗戶, 可以見到高高的紅月凌空高照,將整個屍魂界暈染成了血色的一片。

  憑毛利蘭對黑澤陣的了解,在初見黑澤陣的第一秒就看出他並非她認識的那個人, 是一個陌生的黑澤陣。

  漠視生命的冷硬臉龐上, 墨綠色的眸子盡顯對世人的嘲弄和殘忍, 冷血是毛利蘭對他的第一印像。

  當黑澤陣陰冷的聲音在這教室響起時, 就連毛利蘭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姑娘, 深夜到此, 也是對『鬼泣』感到好奇?」黑澤陣溫和的低沉嗓音在此時顯得危險重重, 「要知道,好奇心可以害死貓。」

  毛利蘭曬笑道:「哪裡哪裡, 我在這裡純粹是朽木白哉出了個難題,命我們查出紅月的原因。」

  她轉身, 笑意嫣然的道:「我是個小人物, 對朽木家的獎賞還是很動心的。」

  清澈的藍紫色眸裡漾著溫柔的笑意, 坦然自若的態度令黑澤陣靜默了一下。

  毛利蘭繼續道:「死神大人, 您知道『鬼泣』與紅月的聯系嗎?據說二者同時出現在屍魂界。」

  一臉氣定神閑的看向黑澤陣, 灼灼的目光直愣愣的盯著他,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

  對面的人還在沉默,詭異的氣氛下,毛利蘭只得再次出身, 「死神大人?」

  黑澤陣怔了一下,驀地抬起毛利蘭的手腕,湊近她的肩頸嗅了嗅, 激得裸露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黑澤陣的語氣冷若寒冰, 「你身上有我討厭的氣息。」

  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令毛利蘭懵了一下, 這是啥意思?討厭的氣息?

  毛利蘭僵硬的笑了一下,「我怎麼聞不到?」您老是屬狗的嗎!啊?

  「你似乎從未用過這股力量。」黑澤陣放開她,冷聲道,「死神,你跟朽木露琪亞什麼關系?」

  毛利蘭微微愣了一瞬,朽木露琪亞?是在說支撐著這具身體的死神之力?黑澤陣對這股力量這麼敏感?

  他跟朽木露琪亞究竟什麼關系?明明與露琪亞關系之深的黑崎一護都沒覺察到,怎麼獨獨黑澤陣能查到?

  「我討厭她。」

  黑澤陣冷不丁的喚回了毛利蘭苦思的腦袋,她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不小心問出了口。

  毛利蘭呆了一下,「……喔。」

  「怎麼?你很介意我跟朽木露琪亞的關系?」黑澤陣饒有趣味的道,「不會是暗戀我吧?」

  毛利蘭心一哽,當即面紅耳赤的反駁,「怎麼可能!你少自戀!明明是你——」

  未竟的話在看到黑澤陣不帶絲毫笑意的冷眸時戛然而止,心裡頓時莫名的一陣空落。

  他不是毛利蘭熟知的黑澤陣。

  「用著這幅面貌出現在我面前,不得不說,你膽子真的很大。」黑澤陣冷笑,「小姑娘,派你來的人有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黑澤陣最是厭煩他人的挑釁。」

  面貌?什麼面貌?

  毛利蘭低頭,心底瞬間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紅白相間的和服式制服仍在,迥異與干淨整潔的服飾,心口處大剌剌的破了個洞,鮮紅的液體正緩緩流下,侵紅了整件衣服。

  分不清是月光的襯托,還是這驚悚的一幕,毛利蘭只覺呼嘯的冷風一刮,全身止不住的哆嗦。

  毛利蘭臉一白,幻覺?

  似是看出毛利蘭的悚然,黑澤陣皺了皺眉,「傀儡嗎?」慘白的臉不知怎地令他心一緊,「你在這裡不是因為藍染忽右介?」

  「你認識藍染忽右介?」毛利蘭猛地抬頭,驚異道,「我還以為你不認識他。」

  黑澤陣嗤了一聲,「我是五番隊副隊長,你說呢?」野獸的眸子一眯,「一個徹徹底底的虛偽家伙,滿身的血腥氣。」

  毛利蘭喃喃道:「他應該在無間地獄啊……」

  縱使會逃出來,但黑崎一護明明白白的說過藍染忽右介那時還應該呆在牢底最深處,屍魂界一直沒有放松對他的監管。

  「地獄?」黑澤陣譏誚道,「本就生自地獄的靈魂怎會害怕地獄……沐浴著拯救屍魂界的光輝,他們只是將惡鬼放回了人間。」

  毛利蘭霎時一陣心驚肉跳,因為有功績,藍染忽右介被釋放過?

  「算了,我跟一個傀儡談什麼?」黑澤陣自嘲的一笑,「命運是個輪回,無人可逃。」

  他越過毛利蘭,一把長刀在手中凝聚成型,閃著黑色的不祥光芒在紅月下彈出鏗鏘的脆響,嗚嗚嗚的哭泣聲驟然在房間響起。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的錯……我的錯……」

  毛利蘭驚愕的回頭,柔弱的死霸裝女子蹲在牆角掩面,泣不成聲的嗚咽聲斷斷續續。

  雛森桃?她怎麼會在這?還是一副死神的裝扮……不對,這是現如今的她!

  黑澤陣面上沒有一絲情緒的走進,漠然道:「知道真相的人都得死,尤其是太過愚蠢的你。」

  「等等,你要做什麼?」毛利蘭驚聲道,「把刀放下!」

  黑澤陣一頓,眉頭再次隆起,寒冰似的眼神瞟了毛利蘭一眼,失笑道:「我有沒有說過你很面熟?」

  毛利蘭:「……?」

  「總能掀起我心中的波瀾。」黑澤陣勾起的唇邊漏出個充滿惡意的笑,「擊潰人心的純粹是多麼偉大的壯舉。」

  惡魔,這就是惡魔!

  毛利蘭仿若被定住,眼睜睜看著黑澤陣鋒利的刀刃插入雛森桃的身體,一片片削去靈體的血肉,不成人形。

  看不清人樣的女子一邊哀嚎一邊哭泣,彌漫在整個教室血腥氣充斥了她的絕望。

  「對、對不起——救、救我啊——!」

  不曾間斷的道歉演變成了求生的渴望,但在魔鬼的睨視下一點點湮滅於無息。

  慘烈的驚叫聲中,黑澤陣笑了,「你看,罪孽永不可饒恕,這人間便是你的地獄。」

  毛利蘭毛骨悚然的看著糊成一坨的□□,哀求的看著她,「救我。」

  毛利蘭木然轉向笑吟吟的黑澤陣,「我看不出這有什麼意義?對一個弱女子下這樣的殘手。」

  黑澤陣縮小了手中的刀,匕首大小的尖端沾染了殘余的血液,他嫌棄的擦了擦,而後向著毛利蘭走來。

  危險逼近的感覺令毛利蘭忍不住後退,直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退無可退。

  黑澤陣單手撐著牆壁,仗著高大的身軀,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右手的匕首在手轉漂亮的花型。

  男人鬼魅的嗓音在耳畔低喃,「小姑娘,好奇心不要太大,否則,代價必定是慘痛。」

  毛利蘭警惕道,「你要做什麼!」聲音不可控的加大,「黑澤陣!你瘋了!」

  黑澤陣冷硬的臉龐一笑,道, 「我本來就是瘋子……」

  尖銳的痛感驟然刺穿毛利蘭的腹部,空間又一次的扭曲中,意識朦朧間,她恍惚看到了黑澤陣獰笑的臉一頓,拔出的尖刀劃破了男人的手臂……

  「沒……」

  『沒』什麼?

  「蘭?蘭?醒醒!醒醒!」

  女子驚恐的聲音叫醒了渾身顫抖的毛利蘭,強行睜開的眼睛馬上就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張泫然欲泣的臉。

  柯南和雛森桃?

  忍著腹部的疼痛,毛利蘭聲音嘶啞道:「我這是怎麼了?」

  這次回到一開始了嗎?雛森桃竟然會因為黑澤陣對她出手回溯?

  雛森桃抽噎道:「都怪我硬要小蘭陪我去探探學校的傳聞,不然不會遇上大虛……如果不是藍染隊長救了我們……小蘭就……」

  柯南擠開雛森桃,急切道:「小蘭姐姐,你傷口怎麼樣?雛森桃姐姐給你治療過了,也不知道好沒好?」

  看著毛利蘭捂住腹部慘白的臉色,柯南驚慌道:「怎麼?還在痛嗎?小蘭姐姐?」

  「沒事,雛森桃的治療術很好。」

  毛利蘭搖了搖頭,他們居然全部是以真身進入這片空間,沒想到受的傷是真實的,更沒想到黑澤陣會對她出手……

  毛利蘭看了眼前方走遠的五番隊成員,心上不由湧上一陣惶惶,黑澤陣……

  這次他站在對立面,強硬的殺害著企圖尋找真相或知道真相的人,是他隱瞞的不想別人知道的過去嗎?

  毛利蘭有些無措,黑澤陣忘了兩人搭檔的事實,她該怎麼辦?真的要撕開他竭力隱藏的事嗎?

  「小蘭姐姐?」柯南皺眉,嘟著嘴不滿道,「那些死神有什麼好看的!」

  銀發的男人最討厭!

  「小蘭,你不會被感動了吧?」雛森桃曖昧的笑笑,「他為了就你,手臂可都差點廢了。」

  毛利蘭一震,驀地看向黑澤陣的右手,紅色的血在月光下更加刺人,染紅了他大半邊身子。

  他受了重傷?

  大喇喇露出的臂膀上,猙獰的血口不住地外滲血,本人似乎毫不在意,任由血液流淌,冷臉拒絕著隊友的靠近。

  「他……」

  毛利蘭記得很清楚,刀尖只劃開了一條小口子,不可能有這麼深的傷口!

  雛森桃嘆口氣,「這麼重的傷,為什麼黑澤前輩不讓人幫忙治療啊,這樣下去,估計得修養好一陣子。」

  毛利蘭斂眉,默不作聲的站起來,望了眼逐漸走遠的人,偏頭看向這兩人,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要再走一次流程啊……

  這一天,照規矩吩咐好柯南相關事情,一一告別爸爸媽媽和雛森桃後,毛利蘭追著江戶川亂步的步子跑了上去。

  每一次回溯,當然得探訪不同的人,不然就浪費了她差點沒了的小命。

  「不准備去插花教室?」江戶川亂步驚訝了一下,扶著鏡框上上下下打量毛利蘭,微微揚眉,「呀,很深刻的教訓啊。」

  毛利蘭沒有正面回答,笑著道:「亂步君准備去哪裡呢?我現在可真沒什麼頭緒。」

  江戶川亂步斜了她一眼,「笨蛋,你師父不是都說了,是酒館吶∼傻子才直奔最危險的地方∼」

  毛利蘭愣住,爸爸?真的假的?

  「亂步大人可不會輸。」江戶川亂步嘟著嘴嚷道,「真假半摻的世界可瞞不了名偵探的眼睛∼」


第89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九

  江戶川亂步所指的酒館毛利蘭略有耳聞, 是一個廣受學校師生好評的店鋪。

  簡單的木質房屋,棕色的幕簾將各方桌椅隔開,裝飾簡陋得若非濃濃的酒香飄蕩在空氣中, 你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店鋪。

  毛利蘭二人到這裡的時候, 正值傍晚, 有的客人打著呼嚕的在木地板上躺了一地, 有的仍在高興的劃拳喝酒。

  「再、再來一杯!」

  「喝!」

  「哈哈, 我贏了!」

  ……

  毛利蘭心想, 如果不是頭頂漸漸露出的紅色, 她會以為就身處現世,醉酒的人全都一個樣, 發瘋的發瘋,罵人的罵人, 睡覺的睡覺。

  江戶川亂步看著眼前雜亂的場面, 笑了, 「蘭小姐, 你酒量還好吧?」

  毛利蘭看著店裡吆五喝六的三男一女, 嘴角抽了抽,「亂不君,嗜酒不是一個好習慣。」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但江戶川亂步神色自若的自說自話, 「啊,這樣啊,相信同樣姓毛利的家傳一定都不錯。」

  亂步君, 毛利家真的除了爸爸, 都討厭喝醉酒的人啊!誰說這是他們的家傳!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迎難而上也是你們的特色。」微眯的眼神掃過大口暢飲的人, 「這些人掌握屍魂界最新消息呢∼」

  微卷的中長馬尾大叔坐在中央,粉色的羽織外套並不顯女氣,反而帶著別樣的灑脫不羈。

  中年大叔舉著大碗酒一干而盡,「喝!」

  「對,今天我們不醉不歸!」說話的死霸裝男人右臉被三道大大的爪痕占據,臉上貼著OK繃的鼻梁。

  他旁邊還有一個大半邊臉都被黃發遮住的頹廢男人悶頭喝酒。

  十三番隊總隊長京樂春水、《瀞靈廷通信》周刊的編輯長儈佐木修兵、現如今三番隊的副隊長吉良伊鶴。

  「來,我們干了這碗酒!」穿著黑色制服的貝爾摩德大手拍向桌子,美艷的臉上酡紅一片,「去他M的世界!」

  「好酒量!」京樂春水用力的鼓了鼓掌,滿上酒水,同樣干了碗酒,「貝爾摩德小姐跟我一個酒友不相上下。」

  「嗯哼?」貝爾摩德翹著嫣紅的嘴唇,半醉半醒的道,「還有跟本小姐一樣漂亮的人?那可真是不幸……」

  「哈哈,貝爾摩德小姐真會說笑!」儈佐木修兵大笑道,「你來當我們周刊的封面綽綽有余!肯定能吸引一大批讀者!」

  「切,那當然!本小姐可是萬人追捧的偶像。」貝爾摩德叉著腰,頤指氣使的語氣變得迷惑,「不過是什麼時候呢?好像很久了啊……」

  「哎呀,太長的往事不用去想。」京樂春水拍著震動的桌面,「死神的生命太過漫長,想這麼多做什麼?」

  他再次高舉大碗酒,喝道:「有酒喝!什麼煩惱忘不掉!」

  貝爾摩德大叫:「對!就是這麼痛快!」

  「我們一起喝!」儈佐木修兵拍附和道。

  吉良伊鶴斜躺著端起一碗酒,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麼多干什麼?!」

  ……

  抱頭痛飲的人們看得毛利蘭好一陣頭疼,從酒鬼中獲取消息?真的假的?

  貝爾摩德怎麼跟這三個大男人成了酒友?完全拋去往日的從容優雅,變成了滿身酒氣的女人。

  「哪來的新生?看著真討人喜!」貝爾摩德瞟到毛利蘭,一把拉過她,勾起下巴嘟嘴道,「也喜歡酒?」

  不等毛利蘭掙開束縛,一碗烈酒頓時被慣了下來,貝爾摩德大笑道:「不客氣,一看你就成年了,我們一起來品嘗美酒!」

  「咳咳咳」

  嗆人的液體流過喉嚨,順著腸道灼燒著五髒六腑,短短幾秒間,白皙的臉爬滿紅色。

  毛利蘭甩了甩腦袋,「好辣!」

  「好酒量!」京樂春水贊道,「小姑娘也喜歡來我們大人飲酒的地方?難得難得。」

  「我師傅毛利小五郎被女朋友纏住了,來不了酒館。」毛利蘭面不改色的扯謊,「就讓我這個新手的徒弟來試試水。」

  末了,毛利蘭加上一句,「沒錯,我是成年人。」死人喝酒還分成不成年?怪有准則的。

  江戶川亂步揚了揚眉,沒有摻和進這堆『志同道合』的人中間,在一邊點了些吃的大快朵頤,「亂步大人真是好人吶∼」

  滿腹惆悵的人群一遇酒水,就容易放開心中的枷鎖,暴露原型。這是所有世界公認的常識,酒鬼的胡言亂語潛藏著最真的真實。

  「平日裡大家就是想太多,才會有無數的煩惱。」毛利蘭悶頭坐下,一股腦的端起酒喝下,「反而酒越烈,腦子越清醒。」

  「哈哈,小姑娘很有眼力啊。」京樂春水笑道,「一眼就能看出美酒的好處!」

  儈佐木修兵也豪爽的道:「不愧是毛利小五郎的弟子,就是明事理,懂我們喝酒人的樂趣!」

  「是啊,飲酒的樂趣。」吉良伊鶴不滿道,「他們俗人不懂!」

  「人間難得知己,再來一杯!」貝爾摩德高興的拍掌而起,「歡迎我們的新酒友!」

  「好!」

  「我們一起!」

  「——不醉不歸!」

  三男兩女有志一同的飲下大碗酒,滿意的感受著烈酒灼入心髒的沸騰,相互間歡聲笑語不斷,氣氛好不歡快。

  「小姑娘,我看你年級輕輕,怎麼就滿臉郁悶的樣子。」貝爾摩德拍了拍毛利蘭肩膀,「振作起來!年輕就應該朝氣蓬勃!」

  「貝爾摩德前輩才是。」毛利蘭頂著張通紅的臉,不滿道,「長這麼漂亮,就應該開開心心的過日子!管其他事干什麼!」

  「你不懂,越是美艷的臉龐,覆蓋在下面的越是惡心醜陋的軀體。」

  貝爾摩德迷迷糊糊的道,「對,琴酒這家伙說得對,我爛透了……Angel也救不了我……男人混蛋,女人腐敗……」

  「哎,這可不能一概而論,大叔我就是個好男人。」京樂春水道,「年級一大把,不僅得操心事業,還得關心他們的心理狀態!累啊∼」

  吉良伊鶴點點頭,「女人心思難猜,男人心思更難懂!」

  「說說看!」儈佐木修兵作為編輯的八卦心蠢蠢欲動,「喝酒聊天喝酒聊天,當然得聊一聊心事!」

  吉良伊鶴嘆道:「還不是我那個上司……」

  毛利蘭心裡一驚,「市丸銀?」

  「就是他!」吉良伊鶴說著臉上帶起憤慨,「最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工作全部推給我,還直接化身小孩子,各種問題不斷,你不回答,他能把你纏到吐血!」

  「比如?」儈佐木修兵想到什麼,臉開始皺成一坨,「問那個叫松本亂菊的人?」

  吉良伊鶴一臉你看的樣子,指著儈佐木修兵對大家道,「你看!他也問過你吧?而且不止這個!」

  吉良伊鶴憤慨的拍起桌子,「月亮為什麼是紅色?黑澤陣是誰?藍染忽右介為什麼還在死神隊伍?突然多出來的你們是什麼身份……」

  「啊,問題是有點多。」毛利蘭砸吧了下嘴,「那到底是為什麼這麼生氣?」

  吉良伊鶴砰的一下砸出拳頭,「我那知道為什麼?關鍵他還問我他為什麼還活著?我該回答什麼?你活著所以活著?想死也不用上趕著去死啊!三番隊都快沒人干活了!!!」

  氣憤的男人眼眶開始泛紅,「戰爭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活著?」

  他的聲音漸漸變低,低不可聞,「搞得我也有種錯覺,隊長早不在了……是我沒用,解答不了困惑……」

  「唉」京樂春水嘆了口氣,「是啊?為什麼呢?」

  仿佛想不通什麼事情,京樂春水扯了扯短淺的胡須,「紅月是不是在昭示著我們錯誤的選擇,藍染忽右介能信嗎?雛森桃小女孩的心思很好理解,但那些貴族居然相信他能改邪歸正?」

  「因為黑澤陣的存在,就能忽視藍染忽右介的鏡花水月?」京樂春水揪著頭皮道,「但那家伙一樣的不可控啊?他們都忘了黑澤陣來自最深的地獄?」

  「日番谷啊……」京樂春水慢悠悠的端起酒瓶,飲下一口酒,「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告訴我們魂街78區\"戌吊\"發生了什麼?」

  毛利蘭愣了一下,問道,「不是聽說還有兩個幸存者嗎?」黑澤陣和山田花太郎。

  京樂春水搖頭,「花太郎什麼也不記得,只是天天看著淨罪塔發呆,變得越加沉默寡言;黑澤陣卻仿若事外人的樣子,說關他屁事!」

  向來沉穩的大叔也不禁怒意洶湧,「全部推給我,讓我去找藍染忽右介問個明白!他知道真相!啊?藍染是老實的人嗎?他能說?」

  毛利蘭問道,「既然放了藍染隊長,那為什麼你們看起來還是在防範他?」

  「藍染在戰爭中幫助打敗了友哈巴赫,那些上位者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邪?硬是要求釋放他。」

  「貴族們嗎?」

  「對,就是那群混蛋。」

  毛利蘭不解,「但是朽木隊長看著不像那麼傻的人啊?今天還要求我們去查清紅月的謎題呢?」

  「紅月?」京樂春水愣了一下,「跟魂街78區\"戌吊\"慘案同時發生的現像?」

  看毛利蘭點頭,京樂春水失笑道:「我們都查過,但都毫無所獲,朽木這家伙真執著,是跟露琪亞跑去現世不回家有關?他聯想真豐富,露琪亞那段時間根本沒在屍魂界。」

  毛利蘭徹底呆住,現在這個時間段露琪亞並沒有被遺忘,一開始被忘記的人是松本亂菊?還有,大家都不知道露琪亞在那場意外中?怎麼回事?

  松本亂菊、朽木露琪亞、藍染忽右介,這三個一個個被黑澤陣(屍魂界?)遺忘的人,是在不同時間段慢慢消失在人們的印像中?

  松本亂菊是開始,那第二個是誰?藍染忽右介還是露琪亞?

  不知不覺間,灌下的烈酒發揮了作用,清醒的腦子逐漸混沌,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分不清誰是誰。

  ……

  江戶川亂步看了一眼旁邊醉酒的人們,滿嘴的怒罵和憤然,笑著轉向門口,「歡迎新客人。」

  他掃了眼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在罵罵咧咧的毛利蘭,笑容變深,「你有很多疑問,現在正適合解答,黑澤君。」

  黑澤陣晃了眼醉意正濃的女人,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拖走正滿臉不忿的她,「走。」

  「喂!你誰啊?」

  毛利蘭手拉著醉醺醺的眼皮,睜大了眼睛,「黑澤陣!你這個混蛋!居然敢殺我!我告訴你,我們沒完了!不捅回來我誓不罷休!」

  「有本事你就來。」黑澤陣頓了頓,冷聲道,「逞什麼酒瘋?」


第90章 怯懦者游戲:規則十

  高大的男人硬扯著一個發瘋的女人扔進五番隊隊舍, 半脅迫的姿態令看見的隊友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我們對人這種生物都不假辭色的副隊長?!]

  [那位小姐還好吧?明早上還能看見活著的她?]

  [要不要去向隊長報告?黑澤陣帶陌生女人回寢室了啊!還是一個酩酊大醉的女人!他想干嘛?!]

  [我一定是還在睡覺!怎麼會夢到這麼驚悚的事?副隊長強迫女人,啊呸,不對, 有女人!!!]

  [看副隊長那凶神惡煞的模樣, 她後面真的不會被毀屍滅跡?]

  [去找人嗎?怎麼說死神挾持一個喝醉酒的小姑娘影響也太不好了吧!]

  [聽聽, 人還在不停罵副隊長, 兩人明顯認識!關系不淺啊!]

  [我打賭, 明早都還能看見她, 沒看副隊長忍到現在都沒下手嗎?]

  [副隊長你好歹發發聲, 這是要審訊的犯人,還是您不清不楚的外債?我們好做准備, 不能壞了五番隊的名聲!]

  [萬一出人命了,我該去叫誰?京樂總隊長還是藍染隊長?別啊, 聽說人是在總隊長眼皮底下拉來的, 藍染隊長?不, 他不敢打小報告!]

  [小姑娘人也是膽大, 招惹誰不好, 偏偏招惹面冷心冷的黑澤陣隊長,不被刮一層皮都難說啊……]

  [這細皮嫩肉的小模樣,經得起副隊長的摧殘嗎?]

  [不停喊著『黑澤陣,我饒不了你。』, 嘖嘖,這是吃了多大的虧?]

  [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去招惹個冷血出了名的死神, 真當自己有幾條命可以作?]

  [長得好看的人果然吃香, 性格再怎麼可怕都有人靠近,可惡啊!]

  ……

  觀望者心中的話題一路從唯恐出大事的擔憂, 轉向了男女之間的愛恨糾葛,全賴毛利蘭一路的嬉笑怒罵和黑澤陣的沉默不語。

  「黑澤陣,我發現你的手下無論哪一個都很聒噪。」罵累了的毛利蘭蹲在黑澤陣面前,捧著通紅的臉蛋道,「好吵啊∼」

  黑澤陣睨了一圈驚若寒蟬的死神們,陰冷的眼神瞬間在針落可聞的空間裡引發出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小姐,我們什麼時候說話了?你不要污蔑人好不好——]

  毛利蘭微眯著醉意朦朧的眸子,突然起身搶過黑澤陣腰間的佩刀,一道黑色的寒芒瞬時穿過探頭探腦的死神們,直直插入一根大樹中央。

  毛利蘭指著空氣中氣十足的道:「說,鬼、鬼鬼祟祟干什麼!老實招來!」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極度震驚的看著女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卻被愣了一下的副隊長轉瞬扯回懷裡,禁錮住她企圖奔走的身形。

  [夭、夭壽啦——!副隊長的斬魄刀竟然能被別人使用——!]

  「混、混蛋!放、放開我。」毛利蘭不滿的想要逃脫這令人窒息的懷抱,「有、有人!不、不對,是、是、有鬼啊——」

  黑澤陣瞥了眼高聳的馬醉木灌木叢,因歷史的足夠悠久,細小的枝丫也變得壯如巨樹,在微風拂動中,輕輕晃動。

  黑澤陣面無表情的道:「你看錯了,只是風吹的影子。」

  「你、你又想騙我!」毛利蘭委委屈屈的道,「分明是鬼影……」

  濃重的鼻音自懷裡傳出,黑澤陣微微一愣,下一秒,被抓到空隙的女子一個縮身掙脫。

  「哈哈,被我騙了吧!」毛利蘭捂著肚子大笑著挑釁道,「你這個混蛋,也有被我騙的一天!」

  黑澤陣臉一黑,渾然不覺在危險邊緣游走的女子繼續笑得五仰八叉。

  「誰讓你變著法的打我(訓練),不給員工放假的黑心老板、說話總是只說半句,剩下的全讓人猜得抓心撓肺、還有——」

  毛利蘭拖長了語氣,憤憤然道,「說清楚,你到底幾歲?仗著臉嫩是想騙哪個小姑娘!明明是一個糟老頭子的年紀!裝什麼年輕人——」

  「喝——」周圍齊齊爆發出一陣再也壓制不住的抽氣聲。

  [姑娘,你真敢說!是個狠人!]

  [只有我好奇副隊長多大了嗎?這二三十年一點隱秘都沒泄露。]

  [反正比人小姑娘大,嘖嘖,副隊長居然老牛吃嫩草!看不出來啊。]

  眾死人眼觀鼻鼻觀心,眼睛是半點也不敢瞄周身驟然巨冷的黑澤陣。

  「呵。」黑澤陣冷得刺骨的聲音陡然一響,帶著涼涼的笑意,「酒精這種東西真能很好暴露出人的本性。」

  毛利蘭不屑道,「我本性比你好的多,喜歡我的多多了好嗎?」

  「哦?」黑澤陣眼一眯,「說來聽聽?」

  「爸爸媽媽、園子、森首領、綱吉君、中原先生、安室透……連中二病的白蘭都想邀請我跟他一起干大事呢!」

  掰著手指頭數數地毛利蘭渾濁的腦子一頓,猛地抬頭看向黑澤陣黑沉沉的臉,立馬不爽。

  「為什麼要告訴你?你都老是不說你的事!」滿腔的抱怨在這一刻爆發,毛利蘭的嘴變得很毒,「死老男人!」

  死寂,冷得仿若置身冰窖的死寂。

  黑澤陣薄唇微啟,「好,很好,簡直太好了。」

  墨綠色的眼眸仿佛不帶一點情緒,只有加深的瞳色能看出男人潛藏的蓬勃怒意。

  已經完全看不清臉色的毛利蘭燦然一笑,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踮起腳,拍拍他肩膀,「懂得自知之明的人我很欣賞,非常不錯。」

  酡紅的臉上,骨碌碌的眼珠子一轉,毛利蘭笑顏一展,倏地跑過去,拔起插在馬醉木上的斬魄刀,在院子裡轉來轉去。

  刀身反射的黑芒照應著女子獰笑的臉,令看見的死神們忍不住後退一步。

  毛利蘭用著跟喚小貓似的聲音,小聲的引誘道:「出來啊,我們一起玩吧∼」

  出來干嘛?被你捅一刀?

  眾圍觀者臉部一抽,心裡是止不住的吐槽,誰看見你手上握著的長刀都不敢出來好嗎?看著柔柔弱弱的姑娘,怎麼就那麼可怕呢?

  「啊,我知道了。」毛利蘭比劃著刀的尖峰,險些擦過旁觀死神的頸項,帶起一眾驚恐的神情。

  喂喂,小心點好嗎?他們脖子沒那麼硬,經得起副隊長的斬魄刀一刀!

  她幽幽一笑,「玩游戲嘛∼捉迷藏我雖然不太擅長,但經驗也是有的喲∼」

  毛利蘭細細打量著手裡的長刀,銀白的普通武士刀身,隱約嘶啞的鳴叫響過,漆黑的光芒在紅月下尤顯鬼魅。

  「這刀……好像烏鴉……」

  死神們一頓,耳朵霎時立起,悄然看著對斬魄刀發呆的女子。

  所以呢?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他們也好奇了好久,平時壓根碰都不敢碰啊!

  黑澤陣皺了皺眉,長刀頓時飛入手中,順道著接住緊握刀柄的醉鬼,轉身嘭地一下踢開房間再關上,把這些驚詫不已的眼神擋在外面。

  房間內,抱起女子剛想甩到床上,黑澤陣猶豫了一下,動作一緩,略帶輕柔的將醉眼迷離的人放上去。

  「干嘛?」毛利蘭瞪大眼睛,攥緊了被子,「告訴你,別想趁我腦子不清醒占便宜!」

  僅剩的理智提醒著毛利蘭自己還在醉酒中的事實,而且方才腦子一熱好像還干出了一些出格的事?

  黑澤陣揚了揚眉,這是酒瘋發出來後清醒了一些?

  剛想嘲諷兩句,不料,毛利蘭在看見他的冷臉後,腦子再次一亂,「說的就是你這個老男人!擺什麼臭臉色?」

  房間內頭腦唯一清醒的男人,清楚的聽到了腦子某根神經一斷,冷硬的臉上揚起個偌大的笑容,戾氣重重。

  「兩人記憶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我本來想先禮貌地問道問道。」黑澤陣笑了笑,「奈何某人嘴太臭,需要好好洗一洗。」

  「喂,你亂說什麼?我嘴——」

  猝不及防地手腕被拉住,身子往前一輕,扎進一個帶著熟悉酒香的懷抱,未竟的話皆被堵進嘴裡。

  毛利蘭藍紫色的眼瞳猛張,放大的臉,微冷的唇強勢地撬開牙關,貪婪地探索每一個角落,攝取著她每一絲氣息。

  身體被桎梏在男人手裡掙脫不出,屬於杜松子的凌冽酒香填滿心間,唇齒相依間,呢喃的話語從縫隙間脫出。

  「抱歉……」

  親昵中帶著恍若錯覺的悲傷,令毛利蘭手上反抗的力道下意識一松,條件反射地閉上眼任憑男人予取予求。

  安靜的空間內,只能聽到越發急促的呼吸聲和水漬聲,在喘不過氣前,男人才將女子放開。

  毛利蘭用力的吸了幾口氣,這次腦子極快的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驚恐地連連退到床角,手指哆嗦著指向黑澤陣。

  「你你你——」

  不用想,毛利蘭都能感受到臉頰灼熱的溫度,太可怕了,她剛才干了什麼?跟黑澤陣?

  「我們都很享受。」黑澤陣厚臉皮道,墨綠色的眸子滿含笑意地看著滿臉緋紅的她,聲音沙啞,「想再來一次?」

  「不不不。」毛利蘭慌張地搖頭,連連拒絕這個令人羞恥的提議,「別!」

  「也是,在別人的空間裡做這種事,感覺是挺不好。」黑澤陣微微揚眉,「我可沒有暴露隱私的偏好。」

  這種事?那種事?

  毛利蘭此時特別深恨被嚇醒的神智,她為什麼要聽懂黑澤陣嘴裡的話?!

  等等——

  「你恢復記憶了?」毛利蘭怪異的看向坐在床邊的人,笑容閑適得仿佛絲毫不在意自己被動的手腳。

  驟然撇見黑澤陣手臂上的刀傷,毛利蘭蹙眉,「你的傷?」

  是他自己砍的。毛利蘭能感受到傷口散發的氣息與方才手中的刀刃一樣。

  「我的刀,他人碰不得。」黑澤陣愉悅的道,「正如我們的存在一樣真實。」

  「那也不用砍這麼深吧……」剛從繾綣的曖昧中掙出,毛利蘭只得小聲的表達自己的擔憂。

  這純粹是不要命的砍法啊!稍微便宜一點,脖子就掉了!

  黑澤陣看了眼毛利蘭,語調微微驚詫,「這是一個差點沒命的人該說的話?」

  毛利蘭喉頭一哽,拿不出反駁的話,畢竟她還清晰記得半醉間揚言要捅回來的豪言壯語。

  「我不能恢復你所說的記憶。」黑澤陣望向窗戶外升起的紅月,「這一天也將結束。」

  「那你為什麼……」毛利蘭頓住,對她陌生的黑澤陣不會手下留情。

  「雛森桃的記憶裡,這個時間段,我毫無人性。」黑澤陣眸色一冷,「她不該在那個教室裡懺悔。」

  毛利蘭詫異,「插花教室?」

  「抱著希望乞求絕不會到來的人。」黑澤陣冷笑,「愚蠢的愛慕被埋葬,天真被摧毀,得到的只會是絕望。」

  紅月升至高空,子夜已到。

  在毛利蘭茫然的表情下,黑澤陣將斬魄刀扔給她,空間扭曲中,泛著涼意的嗓音低沉暗啞。

  「漆黑的鴉羽覆蓋了內裡的腐朽,它蠱惑著人心,引動欲望。」

  黑澤陣深深看了捧住刀的她一眼,「必須跨過這一天,真相在明日。」

  他只能將人逼近更加絕望的路徑,是做不到雛森桃的要求。

  [它的名字,『鴉殺』,你的利器。]

  毛利蘭愣住,古文很好的她一下子想到古詩中的《三千鴉殺世界》的鴉殺?

  「信守誓言?」

  黑澤陣在信守什麼誓言?

  「你最好能信守誓言,女孩,是死是活都得給我回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3

第91章 怯懦者游戲:第一關

  這一次, 毛利蘭回到了決定去向的教室,江戶川亂步瞟了她一眼,向前的步子一頓, 轉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下。

  「現在睡覺更適合亂步大人∼」江戶川亂不嘟囔道, 「沒有零食吃的世界好沒意思啊∼」

  毛利蘭抿嘴, 「嘶——」

  唇上輕微的刺痛下, 毛利蘭本能的想起剛剛發生的事, 臉色爆紅, 接著惡狠狠的瞪了眼江戶川亂步。

  好啊, 全是些坑隊友的家伙!竟然把醉酒的同伴扔給不知當下不知是好是壞的混蛋!

  惱羞成怒的毛利蘭看得雛森桃驚住,「蘭, 你怎麼啦?」

  看清毛利蘭的臉後,雛森桃眼睛微微一張, 「蘭, 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腫了?」臉還這麼紅。

  「腫什麼腫?」毛利蘭煞握緊手上的斬魄刀, 殺氣騰騰的道, 「狗咬的。」

  滿臉煞氣的女人駭得還在爭吵的妃英裡和毛利小五郎他們齊齊住嘴, 雛森桃也驚得後退了幾步,不敢靠近一副想殺人表情的毛利蘭。

  江戶川亂步響亮的呼嚕聲在教室響起,毛利蘭氣笑了,「玩游戲是吧?好啊, 我們好好玩玩。」

  即使知道江戶川亂步本意是好的,但此刻被羞惱衝昏了頭的毛利蘭熱血一下子上湧,連帶著腦子越加清醒。

  果然, 人的潛能都是被逼出來的。

  「我去辦點事情, 再見。」

  在一行莫名懼怕的眼神中,毛利蘭大步跨出教室, 一出門,行走的速度慢了下來,腦袋裡飛速的想著對策。

  斬魄刀,由持刀人的靈魂孕育而出,也就是說,』鴉殺『的效用跟黑澤陣的能力類似,就像同為幻術師的六道骸有一把幻術凝聚成的三叉戟一樣,擁有源自自身的力量。

  與黑澤陣相關的秘密,他一旦不出現在子夜的插花教室便是違和嗎?

  想起那雙哀求的眼睛和子夜裡的虐殺,毛利蘭不禁一個頭皮發麻,這是雛森桃身上發生過的事?

  在經歷殘忍的對待後依舊頑強的活了下來?保持著現在天然的健康?

  來到印像中的酒館,毛利蘭不由分說的帶起正跟人喝得盡興的貝爾摩德,「跟我走。」

  「嗯?小姑娘,你誰啊?」貝爾摩德黑色的制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豐腴的身材顯露無疑,「不行哦,本小姐喝酒喝得正爽呢∼」

  「醉生夢死並不能讓人好過。」毛利蘭怒道,「給我清醒清醒,貝爾摩德!你難道想這樣一直渾渾噩噩的活下去?」

  莎朗·溫亞德,不變的美貌,黑衣組織信任她卻又不完全信任,深入核心的同時又被排斥在外。

  對黑衣組織的忠誠與叛逆仿佛一並刻進骨子裡,因著某些原因,憎恨著宮野志保,那是毛利蘭深入不了的過去。

  但貝爾摩德救過她,毛利蘭懂得知恩圖報,這是她對黑衣組織核心成員唯一的仁慈。

  「生活,需要自己去努力,別人的施舍沒有意義。」毛利蘭眼神發冷,「貝爾摩德,任何人都做不了你的Angel ,除了你。」

  把期待放在他人身上的事一次就夠了,自己不去爭取,奢求的東西永遠得不到。

  貝爾摩德一怔,「Angel,你真的變了。」醉意轉瞬即散,長嘆的聲音很是無奈,「變得跟琴酒一樣喜歡戳人傷疤。」

  毛利蘭聳了聳肩,「近墨者黑。」

  貝爾摩德搖搖頭,不一樣,琴酒喜歡翻開傷口,看人痛哭流涕。毛利蘭傾向於撕開假面,暗含著直戳內心的鼓勵。

  一棵樹,向著截然不同的方向伸出枝丫,詭異卻又理所當然的呈現出一樣繁茂的姿態,引人注目。

  「我有有地方能幫你?」貝爾摩德爽快的道,「雖然被拉近這個詭異的世界,但Angel的請求我還是挺意外的。」

  對於貝爾摩德這個目的性不強的千面魔女來說,一天莫名其妙重復三次酒友相聚,喝三頓同樣的酒,她也能隨遇而安。

  「我想想先。」毛利蘭看著貝爾摩德忽地冒出一句話,「如果雪莉想尋求你的原諒,你會……」

  「殺了她。」貝爾摩德毫不猶豫的道,艷麗的眼角泛著冷意,「再說,那可不是一個輕輕松松就能低下頭顱的女人。」

  理智且高傲的女人,貝爾摩德想撕碎她的傲慢,但她總是幸運得多次的在自己手上逃脫。

  先是工藤新一為其保駕護航,再來毛利蘭卷入的利用,迫使了貝爾摩德不得不按捺下內心的瘋意。

  毛利蘭眉頭微皺,「不要用你自身衡量問題,她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人。」

  松本亂菊,能在性命垂危之際安慰人的死神,與他們這種混跡裡世界的人不同。

  「好吧,這涉及到了我知識的盲區。」貝爾摩德攤了攤手,挑眉看向毛利蘭,「你更有資格回答。」

  縱使毛利蘭的心腸不再如以前一樣柔軟,正義感這種東西,她身上可不缺。

  「正義感嗎?」毛利蘭想了想,笑著搖頭,「都是傻瓜啊。」

  諸如松本亂菊,雛森桃。

  毛利蘭笑了笑,「貝爾摩德,我說過,這是開端。」

  貝爾摩德不同於他們這群因各種原因沒有迷失自己的人,因其獨特的身材和裝扮,太過相似松本亂菊,迷亂了雛森桃記憶裡不敢觸碰的疤。

  ……

  再度踏入花香四溢的教室,兩人靜待著時間的到來,紅月高高掛起,來自深淵的男人和痛苦的女人同時登場。

  「稀客。」黑澤陣陰森森的一笑,牆角的雛森桃瞬間顫栗不已。

  「琴酒?」貝爾摩德驚到,待看清他臉上森冷的表情時,忍不住後退。

  這不是貝爾摩德印像中,萬事不露於表面的人,只有充滿血腥的殺戮,一種野獸出籠的悚然之感。

  「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黑澤陣陰冷的眼神掃過毛利蘭時,頓住,「當然,我也很好奇各位群聚在這裡的目的。 」

  迥然不同的話令毛利蘭愣了愣,低頭瞟了眼腰間的斬魄刀,『鴉殺』還真是黑澤陣眼中的門票?

  黑澤陣低啞地笑了,「真是奇跡。」

  摸不著頭腦的毛利蘭眨了眨眼,「你也會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黑澤陣沒回答,默不作聲的看著抽泣不止的雛森桃,冷冷一笑,「你看,你想見的人給你帶來了。」

  甩過紛繁復雜的想法,毛利蘭看見方才不停哭泣的女子身子一震,瑟縮著看向面無表情的貝爾摩德。

  「是你……」雛森桃步履蹣跚的奔向貝爾摩德,慘然一笑,「你說過,做錯了事都會受到懲罰。」

  顫抖的手撫上貝爾摩德肩膀,陌生的觸感令她不適的夾緊了眉頭,「我沒說過。」

  雛森桃頓了頓,忽然又哭又笑道:「對、對、對,你沒說過。」

  「你說,小白會原諒我嗎?」雛森桃幽幽道,「一切都是為了藍染隊長的理想。」

  女子哭笑的臉上,帶著令人發毛的迷戀,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大家。

  「你們說,在我救下他後,他是不是會原諒我的過失?」

  貝爾摩德冷笑,「他原不原諒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會原諒。」

  「也對。」雛森桃松開貝爾摩德,咬得指甲流血不止,「你只是長得像,根本不是她。」

  痴呆的啃咬下,嘴唇發紅得像惡鬼,「松本亂菊已經被忘記了,不會有人記得她,涅隊長說過,實驗從不出錯。」

  「我贏了!」雛森桃開心的鼓起掌,完全抹去那幅害怕和驚懼中的表情,「不會有人知道、不會有人知道……」

  反復叨嘮的話,煩得毛利蘭繃緊了臉,下一秒,『鴉殺』穿透神志不清的女子身體,屬於死神的靈子轉瞬在房間中滿溢。

  「『鴉殺』,開啟罪孽……」雛森桃直愣愣的盯住斬魄刀,滾滾的淚珠從眼眶流出,「我的欲望之果。」

  毛利蘭沒有感情的看著她,「你是她的罪孽化身,雛森桃打從心底裡想要驅逐你。」

  但她軟弱,戰勝不了自己,只能求助他人。

  黑澤陣不喜歡幫人,一次次的虐殺只會激起她強烈的求生欲,不甘心的出現在教室裡懺悔,尋求諒解的契機。

  簡言之,這場游戲,需要給這幅黑暗面一個痛快。

  松本亂菊是鑰匙,手中的刀是利刃。

  「不公平——」雛森桃扭曲著臉大吼,身子在『鴉殺』的傷害下,漸漸消逝。

  雛森桃嘶吼著,「為什麼她能保留美好的回憶,而我獨自面對這深不見底的地獄!」

  良久,面容猙獰的女子一消失,毛利蘭才道:「當現實的映照下,美好只能更顯殘酷。。」

  兩個雛森桃,為毛利蘭救治過的死神是真實的她,那插花教室裡這個,只會是雛森桃逃避的過去。

  子夜一過,蹬蹬蹬的腳步聲響在走廊,插花教室的門猛地被拉開。

  雛森桃看見毛利蘭等人後,燦爛的笑了,「好啊,你們果然躲在這裡!」

  毛利蘭微微一笑,「找我們有事?」

  「走,我們快去十番隊!」雛森桃拉住毛利蘭,滿面驚喜,「小白醒了!」

  「是嗎?太好了。」毛利蘭驚喜的臉一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插花教室?」

  「你忘啦?」雛森桃偏頭,悄悄瞄了眼面無表情的黑澤陣,道,「你倆在一起後,常常在這裡約見。」

  雛森桃輕笑道,「黑澤陣也曾是這裡的學生,英雄救美後,你死皮賴臉的追著他,發誓要教他學會欣賞世間的美好。」

  毛利蘭笑臉一僵,抱歉,剛才你說了什麼?她死皮賴臉追黑澤陣?

  「有意思。」黑澤陣附身,在面紅耳赤的毛利蘭耳邊笑了笑,嗓音低沉蠱惑,「老師,你在想什麼?」

  毛利蘭能想什麼?她在想,雛森桃,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順坡下驢,轉眼又安插下這個身份!

  「那我呢?」看見兩人曖昧的行為,內心受到一萬點傷害的貝爾摩德扯了扯臉。

  琴酒,你不是人!老娘當年真是瞎了眼!看上過你沒得到好結果不說,如今你又要勾搭上她的Angel?

  「你不是替小白來叫人的嗎?亂菊。」雛森嗅了嗅,「又跑去喝酒了?」

  貝爾摩德不語,滿身的酒氣確實騙不了,但是——

  她現在還真成了松本亂菊的替身?有完沒完!

  四人走出教室,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木質的走廊上,帶著未被污染的清冷純淨。


第92章 怯懦者游戲:第二關(一)

  十番隊的隊舍處, 零星的樹木立在院中,樹葉在冷風中飄零掉落,空曠的地域只有寥寥數位死神來回走動。

  一見到毛利蘭一行人, 行色匆匆的死神便臉上一喜, 「松本副隊長, 你總算回來了!」

  已然接受自己身份的貝爾摩德應了聲, 「怎麼?日番谷冬獅郎出事了?」

  仗著雛森桃的記憶能自動填補不足, 心情不爽的貝爾摩德態度相當敷衍。

  「當然不是, 就是隊長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嚇得我們都不敢靠近。」一死神悄咪咪道,「是不是副隊長借著尋人的機會, 去酒館的事被發現了啊?」

  「松本——!」

  日番谷冬獅郎中氣十足怒吼聲響徹整個十番隊宿舍,震得附近八卦的隊員們都不禁一抖。

  「來了來了, 大吼大叫什麼?」貝爾摩德推開門, 衝著坐在床上的日番谷冬獅郎翻了翻白眼, 「受傷了精神還這麼足?」

  看見爽朗不羈的橘發女人, 日番谷冬獅郎愣了一下, 隨即瞪向她,「讓你找的人呢?」

  貝爾摩德愣住,找人?Angel還是琴酒?

  正待三兩句打發時,雛森桃說話了, 「放心啦,小白,亂菊有好好完成任務, 我去的時候, 蘭正在跟她了解情況呢。」

  「是嗎?」日番谷冬獅郎隨意的看向門口的女子,抿唇道, 「你便是朽木推薦的名偵探?」

  朽木?朽木白哉?

  毛利蘭哂笑了一下,「名偵探不敢當,只是有些小聰明罷了。」

  從善如流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毛利蘭笑了笑,「日番谷隊長,請問是需要調查何事?」

  日番谷冬獅郎盯了毛利蘭幾秒,視線掠過她身後半步遠的黑澤陣,頓了頓,道,「我想知道,死人是否真能復活?」

  毛利蘭愣了愣,「死人?」

  「嚴格來說是他並不算是真正的人。」日番谷冬獅郎皺著眉,「繼承了友哈巴赫力量的滅卻師,艾斯諾特。」

  與普通人不同,滅卻師是靈王力量的另一分支,但在血戰中,除卻友方,幾乎都已滅絕。

  毛利蘭看著面色猶帶蒼白的日番谷冬獅郎,遲疑道:「是他的攻擊導致了你受傷?」

  其實在眾人都知曉松本亂菊存在的時候,毛利蘭已然發現並不是『紅月』之謎得解,『紅月』消失。

  而是這段時間是處在『紅月』之前。

  這時,藍染忽右介仍然深處第八獄的無間地獄,流魂街的慘案也並沒有發生。

  日番谷冬獅郎的傷也定然不是因那次任務而受。

  不出所料,日番谷冬獅郎點頭又搖頭,「我不確定,沒有見到本人。」說著一頓,「但能力很相似。」

  支配恐懼的能力,能誘使出人內心深處懼怕的事。

  被偷襲時,幸虧日番谷冬獅郎反應快,在感受到滅卻師力量的一瞬,運用冰雪的能力凍結了體內的生命分子,才得以逃脫。

  「恐懼啊……」毛利蘭看著日番谷冬獅郎,微微納罕,「日番谷隊長看到了心底害怕的事?」

  日番谷冬獅郎臉色白了白,「我殺了一個人。」

  其余的事情他不太願意詳談,但表現出來的神情,毛利蘭也能略知一二。

  「那是假的。」了解竹馬的雛森桃眉頭一皺,勸慰著他,「就算是真,也一定有小白你的理由。」

  毛利蘭笑著附和,「是的,日番谷隊長,你不要放在心上。」沉吟了一下,道,「我答應你的委托,那請問是在哪裡發現的人?」

  日番谷冬獅郎道:「五番隊,黑澤陣宿舍的門前。」

  毛利蘭猛地回頭,在日番谷冬獅郎懷疑的目光下,黑澤陣嘴角微微上揚,「看我干什麼?」

  「你……」毛利蘭猶疑道,「跟這件事沒關系?」

  黑澤陣揚了揚眉,「我最無辜。」

  毛利蘭:「……」

  你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毛利蘭收回放在黑澤陣身上的目光,現狀很明了,黑澤陣知道這件事,但他只是旁觀,壓根不在乎誰偷襲了誰。

  「黑澤陣,做你的同事風險很大。」毛利蘭抽了抽嘴角,「各種意義上。」

  作為死神,任憑敵人襲擊同一戰隊的隊友;作為黑衣組織成員,將組織各種精英毀了個遍;作為港口Mafia……

  好吧,要成為黑澤陣的同事,心眼和武力都得跟得上節奏。

  「你若是想成為我同事,我會非常歡迎。」黑澤陣翹了翹嘴,「誰讓你是我的老師∼」

  最後充滿繾綣意味的名稱自舌尖吐出,令毛利蘭渾身一個戰栗。

  雛森桃這什麼設定?雞皮疙瘩掉了滿地好不好?

  黑澤陣居然也古怪的跟著這稱呼跑,毛利蘭可不信這人沒察覺到記憶的問題。

  說起來,她是黑澤陣老師,黑澤陣是五番隊隊長,松本亂菊十番隊副隊長……按照時間線,雛森桃也是副隊長?

  「雛森桃,是你們番隊的成員?」毛利蘭悄聲湊到黑澤陣耳邊問道,「論資歷,不是她更深嗎?」

  黑澤陣冷笑,「在靜靈庭,得用實力說話。」

  他掃了眼雛森桃,笑容帶上了諷刺,「一個滿腹心神都被他人占據的軟弱死神,活該沉淪。」

  被關注的雛森桃忍不住向著日番谷冬獅郎靠近,黑澤陣的眼神令她感到莫名懼怕。

  毛利蘭皺眉,在某些方面,雛森桃被藍染忽右介忽悠得太深,單純如她很容易相信信任之人的話。

  那作為青梅竹馬的日番谷冬獅郎呢?

  毛利蘭感受得到日番谷冬獅郎對雛森桃的維護,這個冷面的隊長,在對她說話時,都會習慣性的和緩了語氣。

  但在雛森桃看來,似乎是極為正常的事,是因為太過習以為常,反而顯得不那麼重要嗎?

  「跟你家那位偵探挺像的。」貝爾摩德挑眉,「將偏愛當作理所當然。」

  當失去時,才會發覺它的珍貴,但卻為時已晚。

  在現實的輪船上,日番谷冬獅郎眼中可沒有了對雛森桃的愛護,真正成了個冰塊一樣的死神。

  「我們不一樣。」毛利蘭搖頭道。

  「我們?」黑澤陣眯起了眼,「你感觸很深啊……」

  充滿危險意味的語調令毛利蘭僵了僵臉,她強行扯了個笑臉,膽子頗大的反駁,「我說的實話,他可不會把刀刃對向我!」

  「呵!」黑澤陣周身氣息驟冷,「真是感天動地的信任。」

  黑澤陣冷冷的笑了,「作為捅過你一刀的人,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語氣冷得毛利蘭背脊一涼,她下意識的擺擺手,「那倒不用,我朋友膽子比較小,驚不住你嚇唬。」

  黑澤陣嗤了一聲,「你膽子倒是大,反復在我這個刀刃相對的人面前橫跳。」

  毛利蘭黑線,你是抓住這點不放了吧?

  你們兩個人完全沒可比性啊!

  善良正直的偵探,面對窮凶極惡的罪犯都會好言相勸,何論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而黑澤陣?呵呵,光是想像他友善對待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毛利蘭都感到一陣惡寒。

  時刻游走危險邊緣的人,一個差錯,都能葬送自己的性命,這種人的信任,不會輕易付出。

  不過……

  毛利蘭納悶,「你記得捅了我一刀?」在雛森桃的記憶空間中,黑澤陣不是保留不了記憶嗎?

  黑澤陣眉頭微微皺起,嗓音一沉,「記憶會騙人,但存在過的痕跡不會消失。」

  他看向前方對著日番谷冬獅郎噓寒問暖的雛森桃,冷笑道:「我不蠢,做不到自欺欺人。」

  毛利蘭沉默了一瞬,低聲道,「他們都在自我欺騙。」

  「打擾一下,蘭小姐。」日番谷冬獅郎打斷了暗自交流的兩人,「你們是想到什麼了嗎?」

  毛利蘭搖搖頭,笑道:「日番谷隊長,我想先去現場看看,之後才能給你答案。」

  「好。」日番谷冬獅郎瞟了眼無所謂的黑澤陣,冷著臉道,「我能接受任何答案,除了欺騙。」

  毛利蘭笑了,「我也一樣,只相信事實。」縱使真相令人難以接受。

  在無人察覺的角落,雛森桃捏住裙角的手一緊,半響後,緩緩放松。

  把滿臉抗議的貝爾摩德留給十番隊隊長後,毛利蘭和黑澤陣就再次出現在了五番隊。

  毛利蘭自動略過耳邊死神們的竊竊私語,輕車熟路的拉著黑澤陣進了他的房間。

  「這麼熱情?」黑澤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毛利蘭握緊的手,「我以為你喜歡一步接一步的慢慢發展。」

  毛利蘭瞬間跟燙手一樣的松開他,漲紅了臉,怒道,「拜托你要點臉吧!」

  動不動就開口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話,她臉皮還沒練到那麼厚!

  黑澤陣在木桌上坐下,倒下一杯茶水,「哦,那好,我換句話。」說著,眼中的眸色漸深,「你們的目的。」

  你們,不單指毛利蘭,意味著黑澤陣知道其他人此時的身份。

  毛利蘭灌下涼茶,嘖了一聲,「還能怎樣?通關游戲啊。」

  「游戲?」黑澤陣曲著手指,敲了敲桌面,「那可真是不幸,選我做對手。」

  毛利蘭扯了扯臉皮,不想談論這番囂張的言論,問道,「你占據最近的一隅,能否告訴我,襲擊日番谷冬獅郎的人是誰?」

  黑澤陣在日番谷冬獅郎房裡說的一番話,看似簡單,但卻深藏韻味。

  黑澤陣笑了笑,眸中諷刺依舊濃厚,「是恐懼,死而復生的恐懼。」

  他看向毛利蘭的眼神微緩,笑意變濃,「精英死神怎麼會被輕易襲擊?能傷害自己的,只能是——」

  「自己。」

  破開的大門,一個白發死神走了進來,臉上滿是寒霜。

  「日番谷冬獅郎。」毛利蘭一震,「是你。」

  「黑澤陣,殺了我,我幫你解決白蘭·傑索。」日番谷冬獅郎冷冷的看著兩人,「我知道他們在哪裡。」

  毛利蘭恍然大悟,「這裡不是雛森桃的回憶。」

  「是我。」日番谷冬獅郎冷笑,「缺乏覺悟的死神,不配走下去。」


第93章 怯懦者游戲:第二關(二))

  游戲第一關是雛森桃的回憶, 第二關卻不知怎的鏈接了日番谷冬獅郎的記憶。

  表面的溫柔純真,摻雜進了冰天雪地的霜凍,屬於日番谷冬獅郎的記憶正在蠶食著雛森桃。

  「是因為『鴉殺』?」對於空間的異常, 毛利蘭想到了當日插入雛森桃身體的斬魄刀, 銀白的刀身盈動著血光, 鮮艷刺目。

  日番谷冬獅郎冷哼道, 「『鴉殺』外人一觸, 輕則沉迷幻境, 失去自我;重則意志被其主掌控, 予取予求。」

  這是日番谷冬獅郎最痛恨的一類刀,充滿虛偽。

  「它自承諾中誕生。」黑澤陣抽出毛利蘭腰間的武士刀, 流質的銀色在瞳孔裡躍動,「不具殺意時, 能誘出中刀人的所欲。」

  憑借使用者的所求, 營造嶄新的幻境, 干擾白蘭的空間影響。

  「白蘭·傑索。」黑澤陣勾起的唇邊殺意洶湧, 「你的好奇心太重。」

  毛利蘭疑惑, 「你們都認識他?」在這個時間段。

  日番谷冬獅郎道:「現世偶然遇到過,他追著我穿過了斷界,來了趟屍魂界。」

  也是在那時候,日番谷冬獅郎知道了現世有一批特殊的人, 能見到死神或者能感應到死神的能量。

  毛利蘭看向擦拭著斬魄刀的黑澤陣,專注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他現如今凝視愛槍的模樣。

  黑澤陣手上動作不停,「現在我沒見過, 偶然聽說, 他是一個致力於挑事的特殊品種。」

  毛利蘭:「……」

  很好,這下連人的範疇都給直接去掉了, 黑澤陣是有多不滿白蘭·傑索的行為?

  日番谷冬獅郎盯著桌上的男女,「白蘭·傑索正在向著毛利夫婦靠近,他與赤井秀一站到了一起。」

  毛利蘭臉色一變,「他想對付我?」

  黑澤陣皺眉,看向神情驟然冷下來的毛利蘭。

  「我父母。」毛利蘭解釋道,「而我害死了赤井秀一的父親。」

  「怎麼樣?」日番谷冬獅郎道,「解決『我』,我帶你們直接找上白蘭·傑索,他在躲避黑澤陣方面很有一手。」

  黑澤陣借著幻術的牽引能知曉其他人的所在,但毛利蘭不可能無時無刻防備在父母身邊。

  日番谷冬獅郎清楚,想要黑澤陣出手,毛利蘭是最好的突破口。

  果然,黑澤陣抬頭,冷冷的瞟了眼日番谷冬獅郎,「你想殺他?不要忘了,雛森桃的影響仍在,而你,殺不了自己。」

  同一片空間,出現同樣的兩人必然矛盾。

  日番谷冬獅郎一旦出現在雛森桃記憶中的自己面前,空間會縈亂,他們也將再次回到起點,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毛利蘭突然道,「『雛森桃』欲求公平。」看了眼微愣的日番谷冬獅郎,「你能給她們一個公平。」

  會意的日番谷冬獅郎垂下眼,道,「我做不到。」

  「你們想要雛森桃回憶起『紅月』的事情?」黑澤陣一瞬間冷下了臉,「流魂街的任務?」

  黑澤陣的記憶只停留在毛利蘭她們陡然出現在教室的時刻,通過觀察和二人的言語,得出他們的來意很簡單。

  倏地一下,長刀自大手中脫出,擦過日番谷冬獅郎的臉頰,劃出深深的血痕。

  「日番谷冬獅郎,我不允許任何人探知那段過往。」黑澤陣冷戾的樣子看得毛利蘭一呆,「有的秘密該永遠被埋葬。」

  日番谷冬獅郎擦了擦臉上的血 ,冷聲道:「你大可放心,這是我欠她的。」

  毛利蘭敏銳的察覺到,日番谷冬獅郎話一出口,黑澤陣周身的冷意更甚。

  兩人之間的淵源很難理清,但經驗告訴她,有些事不該去探知就不能探知。

  毛利蘭能抓住的就是現在,該怎麼想辦法解決白蘭·傑索和雛森桃這兩個大難題?

  山田花太郎想雛森桃憶起曾經犯下的錯,揭開流魂街的任務是關鍵;白蘭企圖弄清黑澤陣隱瞞的事,似乎也跟流魂街有關?以及朽木白哉的『紅月』謎案……

  「朽木露琪亞。」毛利蘭掃視了眼氣氛沉凝的兩人,問出這個牽動線索的關鍵名字,「她在哪裡?」

  黑澤陣扯了扯嘴角,不言。

  日番谷冬獅郎沉默了一下,道,「我們記憶中都沒有露琪亞現在的蹤跡,但據推測,她如今在現世。」

  意思是說露琪亞不會在這段回憶裡出現?除非『紅月』來臨?

  真會藏啊……

  毛利蘭咬牙,怎麼老找不到當事人?有一種總是被錯開的感覺?

  思索時,視線不由得投向冷著臉的黑澤陣,冷不丁地,一股不對勁直衝心頭。

  黑澤陣無法恢復記憶,也就意味著空間對他的影響猶在。

  而紅月下,黑澤陣個性殘忍的殺滅試圖揭開謎底的人,卻在紅月之前,恍若再次擁有了理智,只剩漠然?

  「一道分割線嗎……」毛利蘭喃喃道。

  紅月之後,松本亂菊被遺忘,雛森桃後悔莫及,日番谷冬獅郎重傷昏迷,朽木白哉開始尋找露琪亞。

  五番隊的黑澤陣和藍染忽右介……

  「黑澤陣,作為隊長,在屍魂界能夠降為副隊長?」毛利蘭想證實一件事。

  日番谷冬獅郎首先變了變臉,黑澤陣則挑了挑眉,「聞所未聞。」

  「藍染忽右介,以前的五番隊隊長你認識?」

  「沒聽過。」

  「犯過重罪的人,在靜靈涏會再次擔任隊長一職?」

  「你是白痴嗎?」

  懂了,毛利蘭終於弄懂違和感在哪裡了。

  「真假半摻啊……」毛利蘭嘆口氣,「雛森桃理想中,藍染忽右介改過自新,得到眾人的認同重新成為了隊長。」

  黑澤陣不可能接受隊長降為副隊長的屈辱,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尊嚴?

  朽木作為屍魂界貴族中舉重若輕的家族,他們不同意,其余貴族不可能忽視其意見,遑論護庭十三隊都不同意的當下。

  身處無間地獄的藍染忽右介,從一開始就是被悄然放出來的死神,根本不存在光明正大的釋放理由。

  黑澤陣亦說過,他們將惡鬼放回了人間,這個『他們』是……

  「你和雛森桃放了藍染?」毛利蘭不太敢相信這樣的推論,「為什麼?」

  日番谷冬獅郎是如此的厭惡藍染忽右介。

  「錯誤的信任。」日番谷冬獅郎聲音暗啞,冰冷的眸子望著十番隊的方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黑澤陣眯眼,「殺了你,白蘭·傑索能出現?」

  「缺少了棋子,他還怎麼幫助藍染忽右介越獄?」

  規避紅月的流魂街事件,沒有觸犯黑澤陣的底線,他會答應。

  ……

  十番隊,隊舍。

  「小白,你認為人做了錯事,能夠改正嗎?」雛森桃端上一碗熱粥,眼睛不錯的盯著他。

  日番谷冬獅郎皺眉,在雛森桃緊張的眼神下,笑了笑,「世界上沒有完全的好人和壞人。」

  雛森桃一喜,「真的?」

  「小桃,你看起來很高興。」日番谷冬獅郎看向她,「遇到了開心的事?」

  少女眼裡的情愫明明白白,看得日番谷冬獅郎的不安上下浮動,好友這樣久違的歡喜他只在很久之前見過。

  日番谷冬獅郎握緊了碗,「小桃,你有事要分享?」

  雛森桃雙手搭上日番谷冬獅郎的肩膀,認真的道,「藍染隊長說,經過無形帝國的戰爭,看清楚了自己當初的自大,他願意將崩玉交給我們,完全由我們處置。」

  「不可能——!」

  日番谷冬獅郎猛地坐起,傾身的力道大得將雛森桃掀到在地。

  「小白?」雛森桃詫異的望著勃然大怒的他,仿佛不明白說了什麼驚人的事,「我親眼看見藍染隊長不顧疼痛,刨開小腹將崩玉取了出來。」

  沒有崩玉在身的藍染,也就沒了依仗,隊長們可以無所顧忌的隨意處置他。

  冒著生命危險,藍染想求得死神們的諒解。

  雛森桃一開始也很懷疑,但在親眼見到藍染腹部鮮血淋漓的大洞時,又想起對抗友哈巴赫他貢獻的力量……

  她心軟了。

  「你做了什麼?」日番谷冬獅郎瞪大了眼睛,「你怎麼能去無間地獄!」

  「他救過我,我只是想看看他好不……」被吼的雛森桃一個瑟縮,「他把崩玉贈給了我。」

  藍寶石靜靜的躺在紅色封印的晶體裡,暗黑色的虛影流動其中,攝人心魄。

  日番谷冬獅郎看著雛森桃拿出的崩玉,臉色驟變,這不是藍染一貫的作風!

  「呵呵呵……」

  「藍染——」

  看不見的軀體,熟悉的笑聲令日番谷冬獅郎一震,「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在哪裡?」

  「藍染?」雛森桃呆若木雞。

  「現世的人與屍魂界的靈魂有什麼不同?」

  藍染忽右介笑吟吟的嗓音在宿舍裡響起,帶著詭譎,「大家一樣會流血受傷。」

  日番谷冬獅郎不動聲色的拔出斬魄刀,「你想表達什麼?」

  「這是一場好奇心的實驗……」

  雛森桃手裡一燙,藍寶石陡然在空中凝聚出藍染忽右介的身形,虛幻縹緲。

  棕色的眼眸滿帶笑意,卻視看見的人渾身一涼,「我拋去靈子聚合的□□,成為無形的存在,以崩玉為介。」

  「你很幸運,成為我第一個實驗品。」藍染忽右介笑了,鏡片在月光下反著亮光,「擁有強大天賦的死神。」

  「不要——」雛森桃驚叫著,看著無形的手穿透日番谷冬獅郎的胸口,瞬間淚流滿面,「小、小白——!」

  「你利用我……」雛森桃踉蹌的後退著,不敢置信,「我那麼相信你。」

  藍染忽右介淡淡的瞟了雛森桃一眼,眼底的漠然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日番谷冬獅郎,你將會見證我最偉大的實驗。」藍染忽右介看著虛手中跳動的心髒,笑道,「——造神。」

  他藍染忽右介不會受任何人控制,即便是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神明,一樣也會被踩在腳底,成為他的踏腳石。

  「真是狂妄的發言。」笑呵呵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房間,白發男子身形一閃,來到日番谷冬獅郎的身前,俯視著他,「我喜歡。」

  紅色的晶體漸漸碎裂,露出崩玉最真實的面容,不詳的藍黑色光芒閃爍,刺得在場人的眼睛忍不住眯上。

  「這是我的賀禮,盟友。 」

  ……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日番谷冬獅郎看著死氣沉沉的院落,眸色漸深,「必須抓緊時間。」

  毛利蘭推開房間門,雛森桃面色慘白的癱在地上,身旁不遠處是一攤血漬,她該照顧的人不見了蹤影。

  毛利蘭道:「發生了什麼?」

  「藍染需要大量靈魂為崩玉提供能量。」日番谷冬獅郎踏了進來,「他們在向著流魂街出發。」

  \"小白?\"雛森桃驚呼出聲。

  日番谷冬獅郎沒看她,繼續向毛利蘭道:「在我的帶領下,去往了靈魂最多的街區,只有一晚的時間。」

  翌日,京樂總隊長會發現囚禁在無底深淵的藍染『死亡』,十番隊成員集體失蹤。流魂街78區\"戌吊\"的任務由此頒布。

  「一場無聊的救援任務。」黑澤陣嗤笑道,「活生生演變成了屠殺的刑場。」

  日番谷冬獅郎沉下臉,雛森桃驚懼的眼神他看不下去,自己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無所謂,唯獨隊友們,不該承受這樣的結果。

  初期轉化成破面的他,帶領著理智全無的隊友,把屠刀指向了死神本該守衛的數十萬平民。

  毛利蘭道:「藍染忽右介能控制你?」

  日番谷冬獅郎點頭,「尚帶有枷鎖的他都能光憑靈壓應付友哈巴赫,何況逃離的本人。」

  「你是誰?」黑澤陣猛地出刀,冷厲的目光直刺突然出現在院子的人,「一直躲在暗處觀看?」

  月光下的人影從樹下走出,露出了那張溫和的臉龐。

  毛利蘭瞪大了眼睛,「綱吉君?」

  「我在看緣起。」沢田綱吉微笑道,「白蘭到底做過什麼,原來這就是答案。」


第94章 怯懦者游戲:第二關(三)

  「雛森在涅隊長的幫助下, 救下了冬獅郎,花太郎我也送回了瀞靈廷,靈王宮會成為藍染新的囚籠和保護殼, 但憑他的能力遲早會出來。」

  朽木露琪亞一把火扔下去, 耀眼的火光燒毀了地上成堆的屍體, 被侵染得鮮紅的河水在奔騰中重歸清澈。

  「綱吉君他們去了平行世界, 我找不到幫忙的人。」大大的白色帽檐下, 雙手緊握, 碧藍色的瞳孔顫動著, 「為了保護我,他們被帶走了。」

  她們轉向身後崖壁上的同伴, 憂心忡忡,「你的時間也不多。」

  「尤尼, 我有一顆藥, 能暫時幫你躲開白蘭的追捕。」一身黑色和服的人皺了皺眉, 「對你應該無害。」

  「你要去哪裡?」看著同伴拉出的屍體, 露琪亞頓了頓, 「很遺憾,他不可能活下去。」

  ……

  「他在這裡,看到了我們。」那人扯著嘴角,露出個難看的笑臉, 「黑澤陣,記住,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黑澤陣?」

  清澈的聲音喚醒了朦朧的神智, 黑澤陣睜開眼, 瞳孔中的冷光稍縱即逝,快得令毛利蘭懷疑是錯覺。

  「你睡著了?」毛利蘭看著滿臉倦怠的男人, 聲音微微上揚,「在這個時候?」

  黑澤陣靠在牆上,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看你們聊得開心,不忍心打擾。」

  一臉我很體貼的模樣,看得毛利蘭牙癢癢,「我已經說服了綱吉君不去探究『紅月』的事,你該告訴我們另一個日番谷在哪裡了吧?」

  黑澤陣調查過這次案件,肯定知道日番谷的動向,是連現在意識清醒的日番谷冬獅郎都不知道的事。

  為避免衝突,毛利蘭只得按下大家對『紅月』背後的探查,專注的把精力放到白蘭和日番谷身上。

  黑澤陣看了眼微笑的沢田綱吉,拔刀的欲望蠢蠢欲動,真的很礙眼啊。

  「黑澤陣?」毛利蘭看不懂他眼中的冷意,試圖緩解他的敵意,「綱吉君是我們的朋友,他說到做到。」

  黑澤陣嘖了一聲,「你朋友可真多。」

  「蘭小姐,黑澤君好像不太信我啊?」沢田綱吉笑著嘆了聲,「明明我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毛利蘭:「……綱吉君,你——」

  下一秒,耳邊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驚得毛利蘭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疾馳而過的斬魄刀。

  「嘶」

  毛利蘭吃痛的呼了聲,在刀尖距離沢田綱吉僅僅兩寸時,細弱的手握住了尖端,鮮血霎時順著指縫滑落。

  「蘭小姐!」

  沢田綱吉皺眉,剛想扶住她的手被人一下子打落,「黑澤君?」

  瞬步過來的黑澤陣沒理會他,陰著張臉松開毛利蘭的手,哐當一聲,斬魄刀應聲落地,「你瘋了嗎?徒手接刀。」

  潔白的手上,利刃割破的傷口刺眼奪目。黑澤陣眯起眼,陰森森的道,「是什麼給了你自信?我可不認為你有一身銅皮鐵骨。」

  毛利蘭苦著張臉,搖了搖頭,「黑澤陣,綱吉君不會告訴任何人。」任由男人替她療傷,接著道,「你可以相信他。」

  交談中,沢田綱吉明晃晃的表示知道『紅月』的由來,瞬間激起了黑澤陣的戒備心。

  毛利蘭還以為在她與沢田綱吉達成合作後,黑澤陣會放下成見,沒想到,殺意至始至終都存在。

  沢田綱吉也道,「黑澤君,我有我的准則,做不到恩將仇報。」掃了眼替他說話的毛利蘭,頓了一下,「當下就是證明。」

  毛利蘭大力點頭,「雖然不清楚緣由,但綱吉君是個好人。」說著,補充道,「你看這些年,你的事始終沒人知道,證明綱吉君保密的本事不錯。」

  黑澤陣一頓,為毛利蘭療傷的手漸漸發緊,「人心貪婪。」

  「嗷,松開!松開!」毛利蘭疼得叫嚷,「我是有痛感的!不是石頭!」

  「算你有自覺。」黑澤陣揚了揚眉,放開傷口復原的她,睨了眼躲在日番谷冬獅郎身後的雛森桃,淡淡的笑了,「我相信你。」

  這句話明顯是在回答毛利蘭,而看向雛森桃的眼神透著極致的冷漠,使得她臉色越加蒼白,身子抖得更厲害。

  「黑澤陣,小桃我要帶回瀞靈廷受審。」日番谷冬獅郎厲聲道,「我會看好她。」

  黑澤陣不置可否,「當然,你的信譽也有保障。」

  這裡只有毛利蘭是真的不知道真相,努力忍住滿心的憋氣,強自把注意力轉回當下的事上,「他們在哪裡?」

  故事快要到盡頭,在這個與日番谷冬獅郎牽連的記憶裡,雛森桃建立的虛幻美夢搖搖欲墜,這真是山田花太郎要的結果?

  毛利蘭抿唇,爸爸、媽媽和柯南他們,一個都不能少,必須走出這個空間。

  日番谷冬獅郎為什麼執意要殺自己?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改變當下並不能挽回什麼。

  難道是……

  毛利蘭認真的看向日番谷冬獅郎,「虛假的拯救,沒有意義。」

  日番谷冬獅郎一震,嗓音暗啞,「我也有虛偽和自私。我做不到,再次看見他們在眼前逝去。」

  即使清楚這一切都是虛假,他也忍受不了他們重新經歷一遍痛苦,這些因他而起的折磨。

  黑澤陣哼了哼,望向昏暗的夜空,冷淡道,「跟我來。」

  十分鐘後,五個人出現在了真央靈術學院。毛利小五郎他們仍舊保留著原來的身份,在學校亂轉。

  驀然清澈的明月驚動了他們,連帶著偷摸進校園的柯南一起,大家都聚在了學校寬闊的訓練場上,望著上空的月亮指指點點。

  「乖徒弟,你跑哪去了,師傅我找了你大半夜都沒看到人影!」

  一看到毛利蘭,毛利小五郎就興衝衝的跑了過來,正准備擁抱徒弟的他迎頭就撞上了一睹肉牆。

  「嗷嗚——」

  碰撞的力道逼得身子後仰,幸虧後面趕來的妃英理接住了他,毛利小五郎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你誰啊你!」毛利小五郎怒氣衝衝的道,「別擋路!長得高有什麼了不起!」

  「閉嘴。」妃英理吼了一聲,驚得毛利小五郎立馬憋住,氣得通紅的眼睛怒瞪著冷臉的男人。

  「咳咳。」妃英理清了清嗓子,朝著黑澤陣身後的毛利蘭笑笑,「月亮突然變了顏色,你師父擔心你,還好你沒事。」

  妃英理看了一圈毛利蘭身邊的幾人,重新對上警惕著他們的男人,「你……朋友?」

  「我不承認!這交的什麼鬼朋友!一點禮貌都不懂!對,說的就是你!瞪什麼瞪!比眼睛大還是比誰氣勢足?告訴你,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這輩子還沒怕過誰!」

  「嗷——」

  毛利小五郎罵罵咧咧的話在妃英理的肘擊下戛然而止,連連捂著肚子叫喚,「疼疼疼——」

  毛利蘭小聲的提醒一臉戒備的黑澤陣,「我爸媽……」

  黑澤陣看了看大喊大叫的毛利小五郎,冷硬的臉一緩,「難怪……」

  「不好意思,這人自大慣了。」妃英理歉意的一笑,看著黑澤陣對毛利蘭略帶保護性的動作,心裡閃過明悟。

  「看樣子你還不錯。」妃英理拉過毛利蘭打量一番,心下莫名一松,「人沒出事就好。」

  毛利蘭笑著點點頭,「你們放心,除了發生一點小意外,其他完全沒事。」

  說著,瞪了眼意圖嘲諷的某人,轉頭對著爸爸媽媽輕松的笑了笑,對,只要沒出人命,都是小意外。

  「他們?」妃英理看了看站在雛森桃旁邊的兩個男人,「你朋友?」

  沢田綱吉他們回以一笑,毛利蘭亦笑著附和了妃英理的話,「我找雛森桃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他們。」

  聽到自己的名字,雛森桃抖了下身子,默默低著頭跟在日番谷冬獅郎後面,不發一言。

  毛利蘭見怪不怪,雛森桃腦袋正處混亂中,根本沒從打擊中回過神,只能憑本能跟在日番谷冬獅郎後面。

  妃英理也沒多問,指了指被江戶川亂步扯住衣領的小孩,「你弟弟也在找你。」

  「小蘭姐姐!」柯南看到毛利蘭的視線,連忙驚喜的打招呼,順道往後瞪了眼江戶川亂步,「放開我,我要去小蘭姐姐那!」

  江戶川亂步手一攤,「好吧好吧,不聽大人言啊∼」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毛利小五郎嘟囔道,「真想替他父母教訓教訓一頓,死神的訓練場是能亂闖的地方嗎?」

  黑澤陣心底少見的想要贊同他的話,這小孩,看著就有一種拔刀的衝動。

  「小蘭姐姐!」被放開的柯南一個炮彈似的奔了過來,卻被一把刀柄抵住。

  強硬的力道迫使柯南停下了步伐,一面委委屈屈的望向毛利蘭,一面驚怒交加的瞪著黑澤陣,「混蛋,讓、讓開!」

  嘴角微微挑起的銀發男人看得柯南心底一抖,毫無理由的懼意伴著恐慌湧上,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他的危險。

  遠離他!

  不,不行!小蘭姐姐在他後面!

  「柯南,我很好。」毛利蘭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腦袋,「你呢?有聽姐姐的話?」

  柯南怔了怔,不由得看向前一秒還在與他嬉笑的女子,下一秒就從身邊消失,出現在了白發死神的身邊。

  雛森桃怎麼回事?瞬步練得這麼厲害?

  「小蘭姐姐,我……」柯南指了指雛森桃,吞吞吐吐的想要說什麼,卻被黑澤陣驟然的出聲打斷。

  「其他人在我們要去的地方。」黑澤陣冷漠的瞟了眼柯南,嘴角泛起個冰冷的弧度,「懺罪宮。」

  三個字一出,全場霎時震住。

  懺罪宮,關押重罪犯的白色高塔,由不受靈壓破壞的殺氣石所搭建,一座武力無法闖入的建築。

  [雛森桃常常偷跑去的地方?見最重要的人?那個叫藍染忽右介的家伙?]

  毛利蘭愣了,視線從心理活動頻繁的柯南轉向雙手微微顫抖的雛森桃,藍染忽右介不應該是關押無間地獄嗎?居然跟懺罪宮產生了聯系?

  忽然,雛森桃表情一改呆滯,神色迷離的看著漸漸露出尖頂的雪白巨塔。

  「美麗的純白下,漆黑的暗色籠罩。」雛森桃的臉上又哭又笑,「我早就應該明白,他眼中的根本不是我。」

  「——是能阻止他野心的對手。」

  夜色中,一身休閑裝的男人走了出來,月亮照亮了他俊朗的面容。


第95章 怯懦者游戲:第二關(四)

  「安室透?」

  毛利蘭驚訝的看著穿著死霸裝走出高塔的熟人, 劃過腦海的第一想法是,這人又新找了份死神工作?

  安室透眼神莫名的看了眼毛利蘭,「小姐, 我們認識?」

  「額……」毛利蘭扶額, 早該想到, 安室透有可能被塞了個全新的身份。

  眼看著安室透眼中的疑慮逐漸加深, 毛利蘭趕緊道, 「從黑澤陣那聽說過你, 一個很敬職的……死神?」

  聞言, 安室透瞳孔有一瞬間的放大,黑澤陣則是毫不留情的扯著個諷刺性笑容, 靜靜聽著毛利蘭在那裡睜眼說瞎話。

  「這位小姐,你確定?」安室透狀似不經意的瞟了眼黑澤陣, 轉瞬對著毛利蘭微笑道, 「五番隊隊長才是我等的榜樣, 永遠衝在斬殺敵人的第一線。」

  [沒錯, 無論是虛還是違反紀律的死神, 一概逃不過黑澤陣的刀。]

  毛利蘭理解的點點頭,「安室先生說得也對,論把工作當成樂趣,他當之無愧的位於首位。」

  不同於安室透總是由於各種原因接受冗雜的工作。黑澤陣干的事無非就是不斷的殺戮, 而偏偏從所處的組織或身份上看,做這些一點也不突兀。

  說來奇怪,毛利蘭本該與這樣的人截然相反, 背道而馳, 但不知怎的,兩人總能達到一種古怪的平衡。

  一道橫亙在他們間作為底線的分界線, 誰都沒跨過它,默契的不去干涉對方的決定。

  黑澤陣看不起扯著各種光明正義大旗的人,憑著裡世界的身份囂張肆意,得罪一大批人的同時又被不少人忌憚。

  毛利蘭知道,黑澤陣殺的人不在少數,犯下的罪惡數不勝數,若是在以前,勸他自首會是自己應有的行動。

  但是,接觸世界越深,天真被磨成世故。毛利蘭看得清,黑澤陣對她的妥協……

  許多人都能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瞞著毛利蘭一些事,只有黑澤陣,從不屑於騙人。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黑澤陣保護她,也不吝於讓她看見世界的真實,這便是毛利蘭所擁有的事實。

  毛利蘭笑道:「安室先生,你對黑澤陣看樣子也挺了解嘛。」

  有關琴酒的記憶被深藏,竟然在言行間無不透露出對此人的戒備,可想而知,安室透調查過他。

  不會跟在現世一樣,暗中監視並且趁有機會時殲滅琴酒?

  安室透笑笑,「小姐說笑了,厲害(不受控制)的人物大家都感興趣。」

  毛利蘭笑了笑 ,不在安室透是否特意收集黑澤陣的消息上糾纏,扯開話題,「安室先生,你認識藍染忽右介?」

  毛利蘭不會忘記,這人剛走出懺罪宮說出的話,顯然他明了雛森桃和藍染忽右介的過往。

  作為一個局外人,很想知道在安室透的發現中,這兩人的故事。

  「談不上認識,只是見過這位小姐來這裡探望關押在地底的犯人。」安室透眼神掃過雛森桃,轉向毛利蘭,「時常對著空氣說話。」

  說不清是公安的因子作祟,還是本身對危險的靈敏反應,安室透自然不能放過這種可疑的行為。

  毛利蘭微微一驚:「空氣?怎麼回事?」

  出於對眼前這些人莫名的熟悉,和如今工作環境的無比陌生,安室透理所當然的遵從了本心。

  他看向忽然安靜下來的雛森桃,「身為一個看守,任何踏入這裡的人都得探明對方的來意和出現是否符合規矩……」

  雛森桃敬慕著藍染忽右介,通過他野心的暴露和渾不在意,女子將這份感情壓入心底,重新恢復了明媚的生活。

  但存在便是存在,只需徹底引發。

  一個被保護得純然善良的女子,如何能抵擋得了一個善於玩弄人心的高手?

  加上藍染忽右介為抵抗友哈巴赫提供的助力,在解決了屍魂界危機後,再次被『無情』的眾人封進了深不見底的牢獄。

  恩情、崇拜、戀慕交錯生長……感情壓倒了岌岌可危的理智,雛森桃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公。

  滅卻師石田雨龍能成為友軍,賦予他人死神力量的露琪亞能被原諒,死神代理黑崎一護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完全信任,甚至能跟一眾破面友好相處……

  所有人,在改過自新中都能被原諒,被重新接納成自己人,為什麼藍染忽右介就不行呢?

  雛森桃因著這一絲不平,在突遇白發男子的搭訕下,被引爆,假借著日番谷冬獅郎的名義去見了藍染忽右介。

  一腔欣喜的拿到眾人犯難的崩玉,送到了日番谷冬獅郎面前,不料,藍染忽右介的意識潛藏,反控住了他。

  借助十番隊隊長的手,控制了一眾死神,汲取過去實驗的教訓,重新改造聽話的破面……

  「這種人,決不會坐以待斃。」毛利蘭皺眉,「關押的數百年時間,他腦子裡恐怕早已經做好了計劃。」

  容易被忽略的實力微弱的女子,與屍魂界舉重若輕的人物卻有著牢不可破的關系網。

  天賦出眾的日番谷冬獅郎是她的青梅竹馬,露琪亞等人是她的同窗或友人……善良的本性更是令死神們放下戒備,安心交往,成為好友。

  毛利蘭推測,藍染忽右介一開始選擇蠱惑雛森桃,放大她心中的好感就是因為這層原因,既能悄無聲息接近最好的實驗體,又能給自己留條退路。

  雛森桃,是藍染忽右介打算對抗靈王時,最先埋下的棋子,靜待眾人放松警惕時,驟然出擊。

  曾經在藍染忽右介反叛,假死時雛森桃的反應,就給出了完美的效果。

  為了他,毅然對抗實力強勁的市丸銀,甚至對多年的青梅竹馬拔刀相向。這一切令藍染確信,雛森桃的好用性。

  「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無緣無故對人友善,可不是好事情。」黑澤陣涼涼的話,激得雛森桃神情一暗。

  「我只是想大家都和平相處……」雛森桃啞聲道,「真不公平,連你都能被接受,難道就因為——」

  倏地一下,脖頸被扼得死緊,整個人在強大的力道下高高吊起,雛森桃驚恐得伸出手試圖扒開令她窒息的雙手,只是徒勞。

  越縮越緊的手,帶著稀薄的空氣,女子掙扎的力道逐漸變小……

  「黑澤陣——!」

  日番谷冬獅郎立即上前,卻被黑澤陣長刀抵住,說出讓他不敢動彈的話。

  「日番谷冬獅郎,再往前一步,她的腦袋馬上滾到你腳下。」黑澤陣猩紅的眼眶裡滿是殺意,「我說到做到。」

  「黑澤陣,你殺了她,你們全部都走不出去這片空間。」日番谷冬獅郎提醒道,「無論是『我』還是雛森桃,都不願意這樣的事發生。」

  頓時,空間震蕩,扭曲的世界再一次襲來。

  「黑澤陣,冷靜。」毛利蘭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有人看著這裡。」

  黑澤陣外放的情緒太明顯,雛森桃的話觸及到了他的雷區,這在高塔某處窺伺的白蘭眼中簡直是明晃晃的弱點。

  雛森桃知曉黑澤陣意圖隱藏的事。

  「小蘭說得對,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不一定非要動手動腳嘛。」

  毛利小五郎算是看出來這男人的狠厲了,「我還想知道『紅月』的出現與消失之謎呢。」

  毛利蘭和黑澤陣等人談論的『空間』他們全然聽不明白,但有些人之間越發緊張的氣氛是個人都看得清楚。

  正義感時有時無的毛利小五郎懶散起來也不想多管陌生人的閑事,但奈何合心意的徒弟比較在意,這才不得不插嘴。

  「年齡一大把,脾氣還不懂得收斂。」毛利小五郎不滿的轉向毛利蘭,「徒弟,你交的什麼朋友?沒禮貌還不尊重女性。」

  毛利蘭:「……」

  其實吧,她有理由懷疑黑澤陣眼裡男男女女全都一個樣,只分為殺與不殺的區別。

  「這個嘛……」毛利蘭清了清嗓子,用力掰開了黑澤陣扼緊雛森桃的手,「我們講究男女平等。」

  雛森桃一得到解放,動蕩的空間瞬間穩定下來。

  黑澤陣冷哼了一聲,輕飄飄的瞟了眼毛利小五郎,在他發怒前移向瑟瑟發抖、不敢動彈的雛森桃。

  「雛森桃,你應該慶幸你還有價值。」黑澤陣的嗓音夾著寒透的霜雪,「我最不喜歡有人多嘴。」

  嘗到過生不如死滋味的雛森桃,本能的對黑澤陣畏懼萬分,手攥緊日番谷冬獅郎的羽織,竭力鎮定道,「我比誰都明白……」

  「咳咳,各位來懺罪宮都是為了藍染忽右介?」

  安室透拉回大家的注意力,「先說好,鑒於發生過黑崎一護私闖牢獄的事,這裡經過了不小的改造,任何人進入裡面,力量都會被壓制,如同現世的普通人。」

  殺氣石所築的懺罪宮,一則壓制重犯的能力,防止出什麼意外,二則杜絕類似劫獄事情的發生。

  「好。」

  「知道了,反正我們也學不會死神的招式。」

  ……

  無所謂的應了聲,眾人隨即進入了白色高塔。

  曲折回旋的階梯上,他們沒有向下前往最深處的牢獄,而是一路跟著黑澤陣前往最高處,穿過長長的雲梯,到達一個階梯式的審訊室處。

  屍魂界的審訊機構,中央四十六室。

  「懺罪宮臨山而建,向下延伸至地底最深的無間地獄,背靠一番隊所在,中間以最高的司法機關相連。」

  站在中央空地上的死神背對著大家,抬首望著高處的夜空,神情恍惚,「很多人都在這裡相見和重逢。」

  在中央四六十室成員被藍染忽右介殺完的後世,這裡已經由屍魂界的護庭十三隊代為接管。

  「只有在隊長的許可下,懺罪宮才被允許進入。你為什麼能進來?」雛森桃怔怔看著前方的人,「山田花太郎。」

  毛利蘭正欲張嘴,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哀鳴,打斷了她的思緒,「有情況!」

  雛森桃臉一白,屬於日番谷冬獅郎的身影陡然消失,從大門處走進一個面無表情的破面。

  他帶領著一眾隊員闖入這裡,冷聲道, 「我宣布,懺罪宮所關押的罪犯全部都要處以極刑。」

  「小白?」

  日番谷對慘白臉的好友視而不見,指揮者同伴向下而去,一臉誓要清除囚犯的堅決,「屍魂界太瞻前顧後,斬草除根才不會有後患。」

  失去理智的死神,扭曲的正義在心中滋長。

  「你的意思是也包括我?」黑澤陣冷笑,「日番谷隊長。」

  「你說呢?黑澤陣。」日番谷手中的冰輪丸一緊,「不該出現在屍魂界的人就應該全部斬殺。」

  冰輪丸的刀鋒直指毛利蘭一行人,帶著不容阻擋的殺意。

  「你們,不是屍魂界的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4

第96章 怯懦者游戲:通關的終點(上)

  日番谷話一完, 緊隨著他進入的十番隊成員全都凶神惡煞的看著審訊廳的眾人。

  「十番隊隊長,誰給了你權利處置懺罪宮的犯人?」安室透看著他們臉上像征著虛的面具,臉色一變, 「我記得, 昨日你們還是『『正常』的死神。」

  好像一夜之間, 整個十番隊都擁有了虛的力量, 殘暴的笑容昭示著他們來意的不善。

  「哈哈, 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不正常?」

  「不正常?開什麼玩笑!我現在充滿了力量, 這感覺太美妙了!」

  「隊長來處置犯人, 需要給你這個看門的人彙報嗎?」

  「一個小小的死神也敢管到我們頭上,找死!」

  「說的對, 隊長,殺了他吧?不尊重隊長的死神沒存在的必要!」

  「死神的靈魂是什麼味道?我好想知道啊∼」

  「就算在懺罪宮用不了力量, 我們這一身銅皮鐵骨也不是他們能抵抗的!」

  ……

  囂張的話聽得在場人心裡一緊, 不等眾人反應, 日番谷面無表情的發號施令, 「不該存在的人, 一開始就消失最好。」

  「說的對!隊長 。」

  「哈哈,我迫不及待想要扭斷懺罪宮一群人的脖子了!」

  「所有的罪人,都罪無可赦!」

  頓時,帶頭的日番谷抽出刀向著黑澤陣飛去, 就像一個信號,十番隊成員立刻蜂擁而上。

  ……

  「在我的地盤大鬧……」安室透一拳擊倒迎面而來的攻勢,微笑的神情變冷, 「比看見某些人還令我不爽。」

  給他工作添加難度的人, 一個個都令自己如鯁在喉,黑澤陣, 日番谷如是,那個人也一樣!

  毛利蘭速度極快的避開來勢洶洶的敵人,見爸媽在綱吉君幫助下有驚無險後,不由得好奇的看著滿腹怨念的人。

  「安室先生!你是看守這裡的人,沒發現他們什麼時候進來的嗎?」嘈雜的環境下,毛利蘭加大了聲音,「你做什麼去了啊!」

  質疑的語氣激得安室透額頭青筋一跳一跳地,「小姐,我確信,沒看到他們進來!」說著一頓,「你後面那位死神可以作證!」

  毛利蘭一愣,轉向目不轉睛盯著雛森桃的山田花太郎,他頭一點,肯定了安室透的話。

  「我接到探查任務,雛森桃假借隊長名義,多次造訪懺罪宮,特來查明原因,期間安室透跟我在一起。」

  山田花太郎掃過雛森桃的眼睛閃了閃,「原來她一直在與藍染接觸。」

  雛森桃不是在與空氣對話,而是借著手中小小的地獄蝶與藍染忽右介交流。

  [我不該猶豫,如果早點行動就好了。]

  毛利蘭蹙眉,山田花太郎懷疑過,但准備去查明真相時已經太遲了嗎?

  怯懦者游戲,怯懦者……

  哐當一聲,刀片掉地的脆響驚醒了毛利蘭。

  毛利蘭抬頭,黑澤陣踹開剛剛襲擊的死神,神情冷了冷,「分散了精力,躲避的本領再強都沒用。」

  毛利蘭看了看被踹進牆裡的人,心虛道,「謝謝,我會注意。」

  黑澤陣冷笑了一聲,越過她,踢開撲過來的死神,一腳踩碎被制服在地之人的脊椎骨。

  他看向高台上俯視眾人混戰的日番谷,嗓音冷得徹骨,「日番谷,是什麼錯覺,讓你認為僅憑肉搏戰就能制服我?」

  日番谷不作聲,碧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審訊場地上的來客,看著他們與十番隊成員們爭鬥不休。

  而暴力拆遷習慣了的黑澤陣,在湧上來一個又一個不知死活的人後,本就不多的耐心宣布告罄。

  黑澤陣冷笑著從身上掏出一個類似點煙器的東西,「剛好我想試試身上是什麼東西?」

  「你竟然帶了它!」毛利蘭失聲道,「那可不是什麼瞄准度精確的武器!我們還在這裡啊!」

  港口Mafia科研部最新研發的小型炸彈,一按一壓間就能頃刻炸毀一幢高樓大廈!

  毛利蘭想罵人,黑澤陣你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還不忘用這殺傷力巨大的武器!炸建築的愛好刻進骨子裡了嗎?

  三兩下撂倒一個死神,沒空想太多,緊接著對身旁混戰的眾人大喊,「去外面!黑澤陣手上是炸『彈!」

  「什麼?炸『彈!」毛利小五郎立馬大叫著跳起來,「居然隨身攜帶這麼危險的東西,他果然是一個恐怖分子!」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妃英理彎腰躲過依舊不管不顧攻擊他們的死神,立即推擠著毛利小五郎往外湊,「聽小蘭的,快出去!」

  安室透也臉色一變,撈過喊著「小蘭姐姐」的柯南就往外衝,他可沒信心能在炸彈的衝擊中活下來。

  黑澤陣,遇見你果然沒好事!場地毀了,他的任務還怎麼完成?

  「小蘭姐姐還在裡面!」柯南掙扎著叫道,「太危險了!」

  安室透連跑帶踹,面不紅心不跳的道:「我認為那位小姐身手不凡,逃命的速度比你一個小孩快多了。」

  再說,黑澤陣也會顧忌下她的安全好嗎?安室透眼睛不瞎,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炸彈?那是什麼?」

  在屍魂界古舊的用刀潮流下,往返的現世都是相對和平穩定的空座町,思緒萬千的山田花太郎和雛森桃不太理解眾人的驚慌。

  「有什麼事等到外面再說。」沢田綱吉拉著兩人的後領扔出去,朝後面的人道,「蘭小姐,請注意安全。」

  一行人跑到外面的露天訓練場,江戶川亂步眨巴著眼睛,看著慌忙跑出來的人們笑道:「不愧是極具東京特色的黑澤君呢,還好亂步大人沒跟著進去∼」

  氣喘吁吁的東京人:「……」

  這種特色,東京表示一點也不想有!

  妃英理望著不遠處的圓形會議場,眉頭夾緊,毛利小五郎咬緊了牙,「黑澤陣,你最好祈禱我徒弟沒事!」

  「安心啦∼」江戶川亂步對著他們笑了笑,「偵探大叔,蘭小姐比我們安全一百倍。」

  毛利小五郎僵硬地扯了下唇角,在現場不敢下重手而拖後腿的是他們。

  ……

  「我說怎麼在兜裡,原來是炸彈。」黑澤陣看著手中的點煙器挑眉,「果然,比起冷冰冰的刀劍,還是充滿硝煙的味道更能吸引我。」

  毛利蘭瞅了瞅他腰間不知不覺消失的斬魄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熟悉的手『槍?

  毛利蘭默默的咽了口水,不要告訴她黑澤陣寶貝的伯『萊塔和『鴉殺』是一個東西!

  「趁手,就是最好的武器。」黑澤陣舉起伯』萊塔,突突地朝著身邊的死神射去,「熱武器屬於科技,無關特異能力。」

  在這限制了死神力量的懺罪宮,現世的玩意很有效果。

  「我覺得吧,黑澤陣,我們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毛利蘭委婉的提醒道,「森首領還等著靠這東西賺一筆呢,不到面世的時候。」

  科研部研發的對抗死人的武器,經試驗,效果顯著。

  這點引爆了浦原喜助酒吧的伏特加可以證明,據可靠消息,浦原喜助愣是消失了好些日子,疑似養傷中。

  話說,浦原喜助得罪了黑澤陣?什麼時候?

  在毛利蘭思想偏移的時候,黑澤陣眉頭一皺,「森首領?好難聽的名字。」

  毛利蘭一哽,什麼名字!這是稱呼好嗎?不信你聽不明白,故意的吧?

  在一圈死神的包圍下,兩個旁若無人的交流激怒了理智搖搖欲墜的日番谷,他怒道,「黑澤陣,你以為死神會怕這種現世的東西?」

  日番谷看著垂眸思索的黑澤陣冷笑,「這不是以前,他們能互相干擾的時代。」

  「時代變了嗎?」黑澤陣抬眼,墨綠色的眸裡滿是冰冷的笑意,「日番谷,這句話我也想送給你,規矩是定給腦子不好使的貨。」

  縱然記憶被做手腳,黑澤陣也不會無的放矢,放一個作用不大的東西在身上。

  「其實吧……」毛利蘭糾結的發聲,「要不要考慮我們談談?」

  不要一言不合就炸建築啊啊啊!

  日番谷面無表情的繼續盯著黑澤陣,無聲的表明了態度。

  「談?」黑澤陣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看向對面的死神,「我認為除了你死我亡,沒什麼好談的。」

  「黑澤陣!」

  在毛利蘭變調的聲音中,他手一揚,袖珍的炸』彈隨即拋向頂端,火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隆炸響,屍魂界最堅固的牢籠瞬間炸出一個大窟窿。

  「小蘭!」

  「小蘭姐姐!」

  ……

  露天場地上的眾人驚恐的看著爆炸,沢田綱吉和安室透一把拉住企圖往裡衝的毛利夫婦等人。

  「你做什麼?不要擋路!」毛利小五郎瞪著發紅的眼睛,對著沢田綱吉大吼,「我女兒還在裡面!」

  妃英理怒不可遏的道:「滾開!」

  脫口而出的稱呼令沢田綱吉微愣,旋即阻止他們,「兩位,蘭小姐沒事。」

  壓根沒察覺自己對毛利蘭稱呼改變的毛利等人一震,忙看向灰霧籠罩的中央四十六室,月光下,反射著冷光的兩道圓形壁壘包裹著眾人擔心的女子。

  安室透訝然,「冰牆?」

  「日番谷的樣子……」

  柯南震驚的看著其中一道圓形弧頂下,少年的身姿漸淡,挺拔的身體顯現,宛如,不,這就是一個與黑澤陣同樣身高的成年人!

  「這是小白解除封印後真正的模樣。」雛森桃喃喃道,「大家都忘了他戰爭後真實的樣子……」

  毛利小五郎道:「那另外一頂冰牆是黑澤陣?」

  見毛利蘭安好,放下心的同時,驚訝的看著與日番谷對峙的黑澤陣站在前面,兩人在冰牆的護佑下安然無恙。

  「不哦。」江戶川亂步笑了,「亂步大人懂了,游戲可以結束啦∼」

  眾臉懵逼:「——?」

  什麼游戲?哪裡懂了?

  「來自十三番隊隊長,朽木露琪亞。」山田花太郎臉色一黯,「我是醫者,最清楚不過,這份能力出現在他人身上的前提。」

  屍魂界擁有冰雪系力量的只有兩人,且都為護庭十三隊的隊長。

  「四界冰結——」

  一道身影高站於塔頂,沉沉的嗓音在山田花太郎說完之後回響在場上。

  毛利蘭從爆炸的異像中霎時回神,驚愕還沒來得及退卻,塔頂的人帶著強烈的衝擊向著二人飛來。

  鏘——

  長刀相交的火花飛濺,同樣死霸裝的兩人本該是相識的同伴,卻在此刻怒目相視。

  在他們身後,站在黑澤陣旁邊的毛利蘭一驚,「黑崎一護。」

  她沒看錯,那把帶著摧枯拉朽氣息的斬魄刀是向她砍來?

  黑崎一護看著接下他一刀的人,滿面的憤怒不言而喻,「花太郎,讓開!」

  「黑崎一護,朽木小姐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山田花太郎眼睛死死盯住他,「這是她的決定。」

  「我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黑崎一護怒道,「滾開!山田花太郎!」

  「對不起。」山田花太郎咬牙對抗這懸殊的實力,「我答應過,遵循她的意願。」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黑崎一護逼近他,「一個破面?藍染的傀儡?救人治命的小刀都突變成了殺人的利器?」

  聞言,毛利蘭驟然看向山田花太郎,怎麼會?跟日番谷冬獅郎變成的破面迥然不同,完好無損的身體和理智,根本看不出一點破面的影子!

  對此,山田花太郎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笑道,「黑崎一護,活下來的都付出了代價。」

  「代價什麼的我不在乎!」黑崎一護道,「但是敢動我伙伴的家伙一個也跑不了!」

  在充滿憤怒的攻勢下,黑崎一護很快擊倒了山田花太郎,閃身到兩人身前,准備一舉解決三番兩次觸犯他底線的人。

  「等等,這一切都是誤會!」毛利蘭趕緊道,「我們可以解釋!」

  天知道露琪亞的靈力怎麼會出現!這還帶自動保護功能?

  饒是毛利蘭絞盡腦汁在那想辦法,也奈何不了想拖後腿的隊友。

  黑澤陣見此,更是不忘添火,「誤會?」嘴角微微一揚,「黑崎一護,我做事從來不怕後果。」

  一個轉身,跟扔小雞樣,把毛利蘭扔到翹首以盼的毛利小五郎手上,迎頭對上殺氣騰騰的死神。

  「黑澤陣,你混蛋!」毛利蘭在眾人手忙腳亂的攙扶下站穩,連忙嚷道,「控制下你的臭嘴啊!」

  一味拉仇恨,是想死還是想死啊!

  「黑澤陣,露琪亞是你殺的。」黑崎一護抿唇,「為了竊取她的力量。」

  簡單的死神靈力傳輸,不會要本人的性命,只有獻祭了死神的靈魂,那人才會完全接受本人的能力。

  露琪亞她……

  「我殺的。」黑澤陣輕慢的笑了笑,「我沒想錯的話,是在你面前,親手殺的她。」

  自己最了解自己,黑崎一護與紅月事件無關,他的記憶受到影響,只能是那個女人天真的保護。

  「正義的死神,永遠保護不了最重要的人。」

  砰的一聲,塵埃沒有散盡的現場,再度揚起漫天的碎屑,席卷著滿滿的憤怒。

  黑崎一護握緊了刀,「黑澤陣,我殺了你!」

  「想要我命的人很多。」黑澤陣笑著一一掃過日番谷一眾死神,「干脆一起上吧。」

  ……

  「黑澤陣越來越狂妄了!」毛利蘭一掌捏碎了場地上的欄杆,「以為自己九條命嗎?」

  前方激情干架的人,身上傷口不斷增多,看得毛利蘭嗓子都提到了喉嚨眼,但怕打斷注意力,只能拼命壓下心裡的焦急。

  跟這些人打架,一個分神都是一條命!

  「小蘭,不要這麼擔心,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茬,命大!」毛利小五郎盡力勸著嘴都快咬破的人,「放一百個心吧!」

  「小蘭姐姐,你沒事就好!」柯南也勸道,「那種人不會有事的。」

  安室透點頭,「嗯嗯,不會有事。」

  毛利蘭倏地轉頭,神情復雜的看著他們,不要一臉安慰的表情說著這些話,反而在心底是另一副面孔啊!

  [拐帶我徒弟的人,早死早完蛋!]

  [令人不爽的危險分子,快!黑崎一護,加把勁解決他!]

  [黑澤陣這次能死干淨嗎?]

  黑澤陣你瞧瞧,做人做成這樣,不是失敗是什麼?

  這時,看戲看得起勁的江戶川亂步眨眨眼,「時間到了呢∼」

  毛利蘭抬頭,月亮升至正中,指子夜?

  「不是喲∼」江戶川亂步笑著看向走出的人影,「是導演這出戲的人員。」

  毛利蘭看過去,瞳孔縮了縮,白蘭·傑索和六道骸?

  「kufufufufu∼你可不能冤枉我。」六道骸笑眯了眼,「我頂多算個制片人。」

  一開口,無聲無息的幻境籠罩全場,戰做一團的打架分子全部被分隔開,只留下他們這群原地觀望的人。

  「礙事的人不在。」白蘭笑眯眯道,「現在可以心平氣和的談談了嗎?」

  一臉盡在掌握的表情,看得毛利蘭牙癢癢 ,「談什麼?」

  白蘭視線掠過沉寂下來的雛森桃,以及跟著毛利蘭脫離戰場的山田花太郎,「談談怎麼達成通關?」

  毛利蘭呼吸一緊,結束游戲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挑明了條件,但……不可能!

  「吶,小蘭姐姐,他是誰?什麼游戲?通關又是什麼?」滿頭問號的柯南替大家問出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沉溺於虛假的世界還是回歸現實?」白蘭渾不在意沢田綱吉的敵視,「哈哈,來告訴我答案吧。」

  沢田綱吉臉上沒有一絲感情, 「你想要什麼答案?」

  「十代目,是輝月姬哦∼」六道骸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紅月之後,把他困在水牢的罪魁禍首。」

  「亂步大人知道!」江戶川亂步率先道,「但亂步大人只查真相,不幫著找人!」

  等待良久,在不知所雲的眾人和緊張的氛圍中,毛利蘭轉了轉眼珠子,「我說是朽木,你信嗎?」

  山田花太郎握著刀,也道,「白蘭·傑索,你永遠殺不死一個不在的人。」

  「哎呀,我可是愛好和平的人,一開口就是打打殺殺,太敗興致了。」白蘭笑道,「雛森桃,你說呢?」

  被點到名字的人瑟縮了一下,戰戰兢兢的開了口,「是朽木……朽木白哉……」

  頓時,簌簌落落的粉色櫻花飄蕩在空中,伴隨著冰冷的寒意,向著悠然自得的人襲去——

  「想報仇?樂意之至。」


第97章 怯懦者游戲:通關的終點(下)

  「兄長親啟:

  見信如晤。恰逢遇到那位可以預見未來的女子時, 收到您的來信,露琪亞感激不盡。

  初時聽到她對我說,『露琪亞, 你會死。』我是震驚而又理所當然的。

  因為, 自私皆有果報。

  ……

  在結局到來之時, 早已知曉結果, 應是我的大幸, 這是露琪亞應得的下場, 怨不得任何人。

  兄長, 還是想說一聲謝謝,朽木露琪亞很高興, 能成為朽木家的一員,以及……對不起, 讓您難過……」

  ————

  「朽木隊長, 都說了以和為貴, 何必發這麼大脾氣?」白蘭從容的往後一跳, 避開千本櫻的包裹, 「該生氣的好像是我這個受害者吧?」

  「我說。」朽木白哉眼皮也不帶撩一下,照舊指揮著數不清的刀片攻向他,「你該死,就得死。」

  「因為藍染?」白蘭感受到他身邊的寒氣更重, 笑了笑,「何必動怒呢?我只是個欽佩科學家研究精神的外行人,一點也不知道他會對您珍視的寶物下手啊?」

  說到這, 白蘭頓了頓, 片刻後,狀似友好的提議道, 「要不等他研究成功,還您一個完好無損的妹妹?長生不死是人類永恆的命題呢。」

  「你覺得我像傻子?」朽木白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朽木的榮耀不容玷污。」

  白蘭苦惱的皺起眉,「這都吸引不了你。」突然,眼睛一亮,「那紅月的事呢?」

  朽木白哉一頓,白蘭笑了,「兩位見證者都在這裡哦∼」

  「你提醒了我。」朽木白哉掃了眼悄然擋在兩個人前面的毛利蘭,「最重要的事。」

  千本櫻化成的無數刀劍逼上白蘭脖子,淡淡的掃了眼他鎮定自若的表情,朽木白哉轉身,面向其他人員。

  沒有意外,他的問題令大家困惑,使雛森桃二人俱是沉默,「現在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導致了月亮染上血色?」

  推理出真相的江戶川亂步不想說,其他人單憑有限的線索,根本無從尋找答案。

  毛利蘭禁不住問道:「朽木隊長,很重要嗎?」

  朽木白哉態度很冷靜,令見識過黑崎一護惱怒的毛利蘭有些受寵若驚,「回答出問題,方能離開。」

  毛利蘭啞聲,在事態向著不可控發展前,她必須得送大家回去。

  世界雖是虛幻,但受到的攻擊是實打實的。

  所謂的紅月就要升起,在這片記憶天地中,除了本該活下來的人,其余無一幸免,也就意味著,坐等紅月到來,必定是死路一條。

  無論是雛森桃還是日番谷冬獅郎,紅月,都像征著當日所見之人的死亡。

  毛利蘭看明白了,誰也好,都不想他人知道原原本本的過往。

  他們必須抓緊時間通關這場游戲。

  通關有三條路,要麼賄賂評判游戲開始與結束的裁判,要麼達成空間主人的所願,要麼滿足制定規則人的要求,焰和雫。

  毛利蘭深深地吐了口氣,「日復一日的三選一,成功令我對三和一這兩個字厭惡透頂。」

  「三種方法,分別對應我、雛森桃、和雙胞胎。」朽木白哉看著臉色微微發青的她,嗓音如冰,「帶來的後果各不相同。」

  「黑澤陣呢?」毛利蘭雙眸緊緊盯著他,「他單獨被隔離開了這裡。」

  一個人面對如此多的死神圍攻,連毛利蘭這個對他信心十足的人都冒了渾身冷汗,黑澤陣他……

  聽到耳熟的名字,朽木白哉言簡意賅道,「他最安全。」

  他眼中似有冷光掠過,一一望過微笑聆聽的白蘭等人,「在這段時間裡,黑澤陣安全無虞。」

  意味不明的話帶著不容置疑,在現場響起若有若無地遺憾聲裡,毛利蘭提到嗓子眼的心穩了下來。

  那家伙,活著就好。

  不過……

  毛利蘭瞟了眼剛剛呼吸有一瞬間凝滯的雛森桃、山田花太郎……白蘭……

  這段時間死不了?是指他們記憶中黑澤陣能活到紅月來臨甚至之後?還是指現在的黑澤陣有什麼特殊?

  毛利蘭笑了笑,「謝謝。」

  確定好了一些事情,做一次極限三選一,不做他想,選擇只有一個。

  朽木白哉冷著臉道:「可以說了嗎?」

  「喂,你這臭小子,擺什麼臉色?」毛利小五郎不高興了,「我們都沒查出真相,小蘭怎麼會知道!」

  「嗯嗯。」柯南點了點頭,「小蘭姐姐哪知道那麼多?」

  「你離他最近。」朽木白哉說的『他』顯然是指黑澤陣。

  毛利蘭不敢說自己一點都弄不清,至少眼前這些人是壓根不信的貨,不然為什麼偏偏把黑澤陣給引開?等著她來透漏消息?

  在眾多迷茫不解的目光中夾著某些人暗藏的犀利視線,毛利蘭半垂下腦袋,盯著冷冰冰的地面沉思。

  一個個的,是太看得起她還是看不起她呢?

  既然如此……

  怯懦者游戲,就該是怯懦者玩的游戲嗎?由『輝月姬』的故事開始,那也應由『輝月姬』結束。

  這便是提示。

  「我告訴你。」毛利蘭道,「你們難道忘了?自紅月後,有一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來到了屍魂界。」

  「誰誰誰?」毛利小五郎有種抱頭大哭的衝動,「你們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明白啊啊啊啊!」

  「爸爸,老實跟媽媽呆在一起。」毛利蘭這句話更是給了他靈魂震撼的一擊,「就當你們現在在做夢,夢醒了,就都明白了。」

  「爸爸?」毛利小五郎呆呆的道。

  「媽媽?」妃英理看著被推到眼前的毛利小五郎也是一呆,「做夢?女兒?」

  柯南小手指著自己,一臉期待的看向毛利蘭,惹得她嘴角一抽,「是,你不是我弟弟,是在我家寄住的小孩。」

  [難怪,我說毛利叔叔剛剛為什麼脫口而出女兒?為什麼這個世界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為什麼覺得自己跟小蘭姐姐不是親姐弟……]

  毛利蘭看了看安室透護著的他,微微一笑,「剛剛保護你的大哥哥是不是很熟悉啊?你們兩個都感覺認識對方很久了是不是?」

  被問到的人不自覺的點頭,毛利蘭點頭下結論,「那就對了,你們是親得不能再親的親兄弟。」

  她的笑容變得越發和藹可親,「都在以自己的方法守護著心中的『摯愛』。」

  摯愛?

  安室透和柯南兩人心裡頓時一震惡寒,趕緊分開彼此,看向對方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帶上嫌棄。

  是不是哪裡有點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蘭小姐,這個笑話不好笑,我的摯愛絕不可能是這玩意!」

  『這玩意』柯南:你禮貌嗎?

  「小蘭姐姐,我覺得一定有哪裡……」

  「哪裡都很對。」毛利蘭不容辯駁的道,「你看,有危險時他安室透第一反應是不是先保護你?『弱女子』的我他看都沒看一眼?」

  柯南楞楞地點頭,看得安室透滿臉黑線,拜托,這些人中就他一個小孩子,不護著他護著誰?而且……這女人給他的感覺跟弱掛不上勾好嗎!

  一戳就破的謊言,反而在潛意識裡覺得是大人的柯南有了那麼幾分可信度,尤其是當謊言是從毛利蘭的嘴裡說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擔心你,甚至搬到了我家樓下,屈尊去做一個服務員,一日三餐的伺候你!」

  「可是我們膚色……」

  「去夏威夷曬黑的。」

  「長得也……」

  「你像你爸爸,他像你媽媽。」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你哥哥不放心你,還絞盡腦汁成為我爸爸的弟子,就為了近距離接近你這個叛逆期的弟弟,不敢互相承認身份的你們,就喜歡暗戳戳的會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拆穿……」

  把人唬得暈頭轉向後,毛利蘭二話不說的摸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塞給爸爸和安室透一人一把。

  「啊?」毛利小五郎一臉懵逼,女兒身上怎麼會有這個?

  「帶個武器安全些。」毛利蘭道,順便在安室透耳邊輕聲說了句話,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安室透眼睛一眯,「多謝。」

  拋下神態各異的人,毛利蘭折回去,對上一張不帶情感的臉,接著剛開始的話題道,「這個人,由你們的輝月姬帶回來。」

  【太宰治】

  一個共同的名字劃過已經猜出部分真相的人心頭。

  毛利蘭思緒變得恍惚,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紅月,是神明隕落的像征。」

  異世界的橫濱擁有同樣的月色,鮮艷得令人心悸。

  毛利蘭看了看面色微微一皺的人,嘆道,「朽木隊長,這點您應該也清楚,那天的經過很容易推導出來。」

  藍染忽右介操控的十番隊集體前往了流魂街,趕去支援的醫護人員和五番隊也難以遏制事態發展。

  正義的死神不忍對同伴下手,失去理智的人們就接連不斷的收割靈魂。

  事件的發生地點在露琪亞的故鄉,很容易聯想到,是她做了一些惹怒藍染忽右介的事,所以,選擇這樣報復她。

  「她們殺了王!」雛森桃抬起頭,眼裡憤恨交織,「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她們該死!」

  「什麼?」毛利蘭一驚,不是藍染忽右介殺的靈王?

  「閉上你的嘴。」山田花太郎持刀逼近她,「醫護人員可不只會救人。」

  朽木白哉神情一冷,「說清楚。」

  山田花太郎沉默良久,聲音顫抖的道:「我們去到78區戍吊,想要阻止那場屠殺,但在鏡花水月的干擾下,不知不覺都參與了進去……朽木小姐趕到時,喚醒了僅剩幾分理智的死神……」

  「太遲了!」雛森桃尖聲道,「親手犯下的事,他們能原諒自己嗎?!」

  她雙手捂住臉,抽泣不止,「亂菊不想成為傀儡,央求小白殺了她……我想小白活下去,只能求涅隊長幫忙消去她的存在……呵呵,沒想到露琪亞也跟我持一樣的想法……」

  自那之後,屍魂界忘記了十番隊集體滅亡的原因,藍染不曾越獄,松本亂菊不存在大家記憶裡,小白重新成為了隊長。

  雛森桃咬著指甲不停的道,「她是罪魁禍首,是她激怒了藍染,是她的錯,她的錯……」

  朽木白哉看都沒看開始發癲的人,把目光移向山田花太郎,「你說。」

  山田花太郎吸了吸氣,道,「藍染達成了造神的願望,朽木小姐拿走了崩玉,離開了屍魂界,去了意大利。」

  「哦,這個我印像深刻吶∼」旁聽的白蘭嘴角挑起,泛起膩死人的笑容,「她可是一臉精氣神十足的樣子,准備加入我的大業呢∼」

  「然後你就被復仇者監獄關了十年?」毛利蘭煞風景的冒出一句話,看到他滿含笑意的威脅,默默指向他背後,「六道骸先生說的……」

  「kukukuku∼蘭小姐,不帶這麼出賣隊友的哦∼」

  「隊友?我怎麼記得是對手呢?」

  臉皮厚的毛利蘭面不改色的對上他們,往沢田綱吉身邊靠了靠,一臉的正氣,「港口Mafia只跟彭格列有合作。」

  白蘭揚了揚眉,面對沢田綱吉的視線凜然不懼,轉向山田花太郎,「死神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忘了解答哦∼」

  「沒有。」山田花太郎矢口否認,「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她們?」處在千本櫻包圍下的身形一散,白蘭驟然捏上山田花太郎的脖子,「另外的人在哪裡?」

  「你猜?」山田花太郎恍若察覺不到威脅,笑了,「你永遠找不到,白蘭·傑索,就像藍染忽右介永遠留了一手,不告訴你,你也是目標一樣。」

  白蘭臉色一變,按上手中的瑪雷指環,上面鐫刻的花紋陡然一轉,變成了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

  「六道骸。」白蘭陰森森的看向笑眯眯的幻術師,「騙我真的很好玩?」

  僅僅是六道骸的幻術騙不過他,除非還加了一個人,「藍染忽右介……」

  六道骸偏了偏頭,點頭道,「kukukuku∼都說了我是個復仇者哦∼」仿佛嫌刺激不夠大,又道,「我也想遵守諾言啊,但沒辦法,上面下命令要呢∼」

  好慘一個人,借助瑪雷指環迷惑了平行世界的彩虹之子,幫助藍染送上本世界的彩虹之子後,到頭來,自己的東西也守不住∼

  毛利蘭把目光挪開,不敢去看那邊的修羅場,「朽木隊長,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你都選定了對像,何必問我?」朽木白哉冷聲道,「真不愧是搭檔。」

  毛利蘭一愣,什麼?

  她猛地回頭,淺紫色短發的男人身披羽織走入了大家的視野,眯起的細長眼睛微微張開,「射殺她,神槍——」

  「小桃!」

  日番谷冬獅郎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抱起地上染血的女子痛苦道,「為什麼……」

  「對不起,小白……錯的是我……」雛森桃眼神逐漸清明,慘笑道,「我害死了對我最好的朋友……」

  「橫亙在她心中的是無法原諒的自己。」毛利蘭嘆道,「比起回到屍魂界接受懲罰,她更想親自給自己定罪。」

  市丸銀的特殊存在,是雛森桃給自己留下的最鋒利的匕首。

  「我有一個發誓要保護的人。」市丸銀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冷酷,「即使是你記憶中的一道殘念。」

  從他身後走出個不見多時的貝爾摩德,她聳了聳肩,「黑澤陣叫我去他面前晃的,差點沒被這人殺死。」

  「沒有人可以冒充她。」市丸銀猩紅的眼帶著凍傷人的寒意,「雛森桃,你令我的守護變成了一個笑話……」

  ……

  一只手搭上毛利蘭的肩膀,帶著血氣的男聲低沉,「『二』這個數字,是不是很美好?」

  毛利蘭頭也不回的扯了扯嘴角,「難怪你選擇殺死日番谷。」

  殺人滅口的同時,不忘脫離這片空間。因為,這也是雛森桃內心真正的所求。

  她玩不過操控人心的藍染,唯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的命。

  「哈哈,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大海中飄飄蕩蕩的輪船上,雙胞胎的姐姐捧著腹大笑著,看見出現在甲板上的一群人。

  「姐姐……」

  「可是……不夠啊……」手持鐮刀的少年站在她身後,捂住的笑眼裡眼淚不斷落下,「死一個我怎麼甘心!」

  「我一定要看看,你腦子裡的究竟是什麼?」少女飛身到黑澤陣面前,「懦弱的人都死了,沒人能阻止我!」

  「黑澤陣!」


第98章 怯懦者游戲:歸處

  黑沉沉的海面平靜得嚇人, 巨輪在海浪的起伏中微微晃動,剛從記憶空間脫離的人們全部站在了甲板上。

  與黑澤陣交手過的黑崎一護陷入了昏迷,日番谷冬獅郎一動不動的看著冰冷的屍體, 環境驟變下, 柯南他們一臉驚愕的看著彼此。

  雙胞胎鐮刀斬下的瞬間, 毛利蘭一個箭步擋在了黑澤陣身前, 眾人的驚叫聲還沒出口, 她就速度極快的拉開了黑澤陣。

  「可惡!」雫怒瞪大了憤怒的眼睛。

  毛利蘭捂著用力過度的手臂, 臉色難看的望向半空中手拿鐮刀的人, 「我們已經達成了要求,游戲可以結束了。」

  即使冷厲的神色表現得再完美, 黑澤陣呼吸輕微的急促瞞不過了解他的毛利蘭。

  黑澤陣受了重傷!

  焰和雫這對雙生姐弟操縱記憶的詭異能力實在令人警惕,不穩定的性格和對世界深深的憤恨, 太容易一點就炸。

  他們有多在乎露琪亞, 就有多恨傷害了她的人。

  現世的山田花太郎已隨願被朽木白哉殺死, 雛森桃毫無聲息的躺在甲板上, 與事件相關的死神在一個個死去……

  毛利蘭看了看爸媽他們眼中對周遭的茫然, 眉頭更加鎖緊,這兩個人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相關人員活下去!

  「結束?」雫好笑的翻了個圈,凶狠的目光直刺眾人,「沒完成我的要求就想結束?沒門!」

  毛利蘭轉向沉著臉的死神, 「朽木隊長,您跟雙胞胎一樣的想法?該說的雛森桃他們都說了。」說道這,加重了語氣, 「我也告訴了你答案。」

  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風險太大, 他們既成全了那片空間主人的想法,也在一定程度上解答了朽木白哉的疑惑。

  朽木白哉虛握了一下腰間的千本櫻, 臉上是終年不變的冷漠,往前一邁,望向半空中蓄勢待發的人,「我遵守承諾。」

  「朽木白哉,你居然要幫他們?」雙胞胎一臉不可思議,「是他們害死了露琪亞!」

  尖利的叫聲帶著澎湃的怒意,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們。

  「嚴格來說,這裡大半數人都跟這件事沒關系。」毛利蘭小小的提了一嘴,變低的聲音有些心虛,「好吧,黑澤陣……」

  「你——」雙胞胎一副想再次衝過來的架勢,然而絢麗的櫻色緊緊包裹著他們,「朽木白哉!」

  「呵,兩個連人都不算的——」黑澤陣剛准備出口的嘲諷被毛利蘭打斷。

  毛利蘭死死捂住他的嘴,邊冷汗直冒,咬牙切齒的聲音邊從齒縫間漏出,「行行好,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有些時候,真想把這人的嘴巴縫上!拉仇恨也得看時候啊!

  黑澤陣把目光盯向她,冷色調的眸裡傾瀉的惡意轉瞬即逝,使得看見的毛利蘭心頭一陣發慌。

  看什麼看?黑澤陣這是恢復記憶?還是沒恢復記憶?再說,一度嘴欠是想宰人?或者宰人?

  在毛利蘭機械性的微笑下,黑澤陣輕嗤了一聲,沒有再說些激怒人的話,『聽話』得在場人驚悚不已。

  這邊,朽木白哉情緒沒有半點波動,不,或許說……自他亮明身份以來,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厚厚的冰層中,叫人探不到一丁點人氣。

  他宛如站在墳墓中央,與枯寂融為一體。

  「不過涅繭利的實驗殘留。」紛飛的千本櫻攜著颶風襲向高處的兩人,朽木白哉清冷的嗓音沒有絲毫起伏,「戲完了,你們也該離去了。」

  「朽木白哉!」

  「——你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貴族!虛偽——」

  嘶啞的怒罵聲漸漸泯滅在漫天飛舞的櫻雨中,哐當一聲,巨大的鐮刀砸入厚實的地板。在強悍的實力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勞。

  這就是山田花太郎將朽木白哉引入的目的?

  毛利蘭震驚的看著雙胞胎不留一絲蹤跡的場景,心底的寒意陣陣升騰,不帶猶豫的斬殺同伙什麼的……朽木白哉是這樣的人?

  「我最厭惡科技的產物。」朽木白哉刀一劃,頭也不回的走進一扇古色古香的門,海風裡飄蕩的銀白風花羽織獵獵作響,「好自為之,日番谷冬獅郎。」

  「——再會時,你們必將被斬於劍下。」

  日番谷冬獅郎一震,低垂著頭默然不語,細弱的聲音被海浪掩蓋,「你記得……」

  ……

  「這、這就完了?」毛利小五郎瞠目結舌的看著消失的人,抓狂道,「沒頭沒尾的,敷衍誰啊!」

  柯南一臉贊同,「啊啊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而且,有幾個人似乎不見了。」安室透環視了下陌生的輪船,那個給他危險感不下於黑澤陣的白發男人。

  沢田綱吉褐眸裡金橙色的光一閃而過,眼睛微微眯起,「白蘭,許久不見。」

  「十代目真讓我感動,追了我這麼久。」吹拂的空氣扭曲了一瞬,白蘭的身形漸漸顯現,「到底是超直感太厲害,還是骸君打算撕破臉,站在彭格列那邊呢∼」

  「kufufufufu∼不要隨意冤枉我哦。」鳳梨頭的長發青年笑眯眯道,「身為堅決抵制Mafia的一份子,當然是站在正義的一邊∼」

  「說得好!」安室透下意識的拍手叫好。

  沢田綱吉:「……」

  白蘭:「……」

  黑澤陣:「……」

  毛利蘭:「……」

  六道骸,不愧是你,臉皮夠厚!

  「他、他們、」柯南瞪圓了眼睛,舌頭打結,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啊啊啊,魔術還是魔法?大變活人了啊!一點都不科學!等等,死神科學嗎?屍魂界真的存在?突然出現在船上,是在做夢還是做夢?還有,安室透真是我哥?……】

  陷入頭腦風暴的偵探大腦徹底宕機。

  「拜托……」毛利小五郎看了眼甲板上的躺屍,撓了撓頭,說出了最正常也最詭異的一句話,「我最想知道,要叫警察嗎?」

  話說,東京警察管死神的事嗎?

  「不用。」一直沒出聲的日番谷冬獅郎嗓音沙啞,「我們有去處。」

  昔日好友死去,本以為會勃然大怒的日番谷冬獅郎,態度平靜得異常。

  日番谷冬獅郎抱起甲板上的屍體,淡淡的掃了眼眾人,「再會。」

  下一秒,狂風大作,一股極端震懾的感覺突兀的出現在在場人心頭,隨之而來的,是一扇巨大的門扉憑空出現,門的左右兩邊各自綁縛著巨型的骷髏人骨。

  毛利小五郎等人猛地睜大了眼睛,臉上是如初一撤的駭然,「這是什麼鬼玩意!」

  日番谷冬獅郎冷靜道:「地獄。」

  哐的響聲,在搖搖晃晃中,大門緩緩打開,漆黑一片的內裡看不到盡頭,黑霧繚繞下,血腥的氣味伴著彌漫的冷意衝擊著眾人。

  日番谷冬獅郎轉身,緩步走入裡面,「咎人的歸處。」

  毛利蘭怔怔的看著日番谷冬獅郎離去的地方,在大門敞開的時候,腳步不由自主的想往裡去。

  在難以察覺的角落,一道堅固的鎖鏈在黑暗中浮現,飛速衝向眾人,卻在觸及大門邊緣時驟停,似是疑惑般躊躇不前……

  【停住,前面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黑澤陣暗沉的嗓音陡然在耳邊響起,毛利蘭回頭,闖入一雙幽深的墨綠色瞳孔中。

  黑澤陣?

  手上緊緊拉扯的感覺驚醒了毛利蘭,她猛地回頭,骷髏裝飾的大門近在眼前,身體不由打了個顫栗,什麼時候這麼近!?

  因突然出現的大門本就離兩人最近,被驚呆的眾人並未發覺他們的異常,等地獄的大門一關,大家才從震懾中慢慢回過神。

  柯南難以置信,「地獄不是傳說?居然真的存在?」

  「我還以為屍魂界就是人們說的地獄呢……」毛利小五郎砸吧了下嘴,「難怪那裡跟現世沒什麼兩樣。」

  妃英理橫了眼意猶未盡的人,咬牙道,「我現在只想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

  「對啊。」安室透頷首,看向明顯知道某些事的其他人,微笑道,「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受。」

  毛利蘭愣了下,看了眼沉思的黑澤陣,還沒恢復記憶?

  想了一下,眾目睽睽之下,毛利蘭走向掉落在甲班的鐮刀,附身去撿,在觸碰到冰冷刀身的瞬間,徹骨的冰涼沁入骨髓,眩暈的感覺頓時衝擊著腦海——

  她看到了……

  「躲開!」

  「小蘭,小心!」

  「小蘭姐姐!」

  撲哧一聲,血霧霎時在眼前炸開,毛利蘭愣愣地低頭,心口處,一枚銀色的子彈赫然在目。

  「……赤井秀一?」

  巨型輪船的一頭,狙擊槍在手的男人看著中槍的女人倒地,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一報還一報,這就是與惡魔為伍的代價。」赤井秀一冷笑著啐了一口,「這麼多人都想知道你們的秘密!」

  「你在激怒他。」江戶川亂步懶洋洋的道,「.小心哦,你可是踩著針尖。」

  赤井秀一揚了揚眉,「我會怕琴酒?」

  「好笨啊。」江戶川亂步大搖大擺的做在船杆上,望著一望無際的黑色海面,戲謔道,「偵探大人無所不能∼」

  赤井秀一看著遠處亂成一鍋粥的甲板,皺了皺眉,「你什麼意思?」

  江戶川亂步搖了搖頭,笑咪咪道:「一個能為家人放棄夢想的人,很恐怖喲∼」

  ……

  「叫什麼十代目是吧?」

  江戶川亂步視線所注視的地方,被點到的人正扶住暈倒的妻子,陰沉沉的臉上揚起個齜牙咧嘴的笑臉,「我很喜歡小孩子,不介意多養幾個。」

  揭開表面的遮掩,【太宰治】的名字是真正的提示,即使毛利蘭後面插科打諢轉移了某些人的注意力,但聰明人一點就通。

  紅月根源於時空的交融和碰撞,它導致了屍魂界靈王的隕落。

  這是真正的不能宣之於口的重罪,即使是位高權重的朽木家主,也無法偏袒。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滿心想報復的男人,笑了一聲,頭轉向來接他的醫生,「東京這趟水被攪得沸反盈天,比之橫濱的熱鬧也不相上下。」

  「調查完就該回去了。」與謝野晶子撇了撇嘴,「社長說橫濱之外的事不要摻合太多。」

  甲板上,毛利蘭看著倒下去的遺骸,腦子來不及震驚通過鐮刀竊取到的畫面,就被爸爸大膽的舉動驚到。

  毛利小五郎往日嬉笑怒罵的臉失去了所有的溫度,手舉著『槍對准了澤田綱吉的太陽穴。

  他道:「養一些小姑娘的樂趣,我還沒試過,邀請她們來參加我女兒的成人禮,想來是個不錯的主意。」


第99章 成人祭:爸媽

  「大人, 波本回復,雛森桃和日番谷冬獅郎成功滅口,朽木白哉對事實緘口不言, 但懺罪宮的通道並未查明。」

  窈窕的女人恭敬的低首, 一板一眼的彙報情報, 「涅繭利制造的地獄鐮刀已歸入異能特務科。」

  夕陽透過七彩的玻璃照射進來, 金燦燦的花海中央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正用著葵花籽一粒一粒的喂著烏鴉。

  漆黑的烏鴉翅膀泛著藍紫色的光澤, 在高空嘶啞鳴叫, 不時俯衝下來啄啄葵花籽和老人肩膀上的同伴,那是一只有著純白鴉羽的烏鴉。

  不難看出, 老人極其喜愛這兩只寵物,皺紋滿布的臉上笑容慈祥, 與烏鴉們的互動在這片花海中顯得溫馨平靜。

  但半跪著的女子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生怕驚擾老人的興致, 一動不動地等著他。

  時間過去了很久, 久到女子似乎感受到不到腿部的知覺, 老人才拍拍手,佝僂的身形站直,挺拔中透著沉穩,嗓音中笑意滿滿。

  「貝爾摩德呢?」

  女子一個哆嗦, 躊躇道:「協助白蘭獲取琴酒秘密未果,白蘭被彭格列收押,六道骸跟著回了彭格列。」

  「琴酒嘴巴很嚴。」老人眯了眯眼, 了然的語氣卻帶著贊賞, 說著與彙報內容無關的事,「彭格列、武偵、復仇者都沒探出他隱藏的事實。」

  「大人, 琴酒是港口Mafia的人!」

  女子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在看到老人凝視過來的眼神時,呼吸一猝,「屬、屬下是擔心他將Merlot帶入組織,意圖不軌。」

  「美女都有特權。」老人擺擺手,淡淡的聲音帶著濃厚的壓迫,「我說過很多次,你們不用管琴酒,我也對他的秘密不感興趣,他只是一把刀。」

  女人頭一低,「是。」

  「天黑了啊。」老人瞅著暗沉的天色,從容的走進別墅,邊走邊道,「告訴貝爾摩德,我看過她收藏的珍品,很美的一幅畫。」

  女下屬頓了下,俯首,「遵命,大人。」

  「東京啊,我的故鄉,那裡的人一直令人著迷。」

  老人走進別墅的一個房間,看著中央光團彙聚的人形,蒼老的聲音微微揚起,帶著清朗的驚訝,「藍染,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你狼狽的模樣。」

  「烏丸蓮耶。」藍染冷凝的聲音響起,「我怎麼不知道你也喜歡踩人痛腳?」

  「好吧好吧。」烏丸蓮耶聳聳肩,隨身的拐杖戳了戳光團,老態龍鐘的姿態卻透著小孩子的稚氣,「真是老不死的存在?」

  寂靜的房間裡,兩人洋洋灑灑的交談不斷。

  「烏丸蓮耶,這不正是你追求的嗎?」

  「呵呵,藍染,你是年齡大了記性不好?長生不死是貪婪的追求,我想要的,只有一個……」

  「瘋狂的想法,我欣賞,不過呢,著眼點不應該在成功過的黑澤陣身上嗎?你居然也會舍近求遠?」

  「沒辦法,完美的作品總是令人不忍舍棄。」

  「我給你推薦一個人,有意思得冷血的瘋狗也沉溺了進去。」

  「哦?你是說……」

  「毛利蘭,你組織的新成員,Merlot。」

  「說說?」

  「你手上不是有一個人質,帶到黑澤陣面前,那場面一定很精彩。」

  「藍染,你是什麼時候染上的惡趣味?」烏丸蓮耶打開門,走了出去,笑眯眯的臉立即沉下,「臥底組織,當然歡迎自願前來的實驗品。」

  酒廠裡,酒精度越高越出名的酒,危險性越高,畢竟——「我喜歡喝低度數的酒,以微醺狀態賭博,世界也猜不透我的下注。」

  一個父親能有多大能量呢?毛利小五郎,江戶川亂步認可的名偵探,你推理出了多少真相?

  「成人禮,成人祭。」

  ——————

  全程圍觀了自家父親如何大膽的與沢田綱吉交涉,憂心忡忡時,沢田綱吉眼也不眨的同意了這個很離譜的條件。

  離譜,離了大譜!

  毛利蘭聽媽媽講過爸爸從小到大一直很優秀,曾經的警界精英到現在的名偵探,他也常常在耳邊洋洋自得自己是有多厲害,應該多向他學習?

  嗯,毛利蘭瞄了眼鎮定自若威脅沢田綱吉的爸爸,暗自點點頭,她就知道,爸爸說的都是真的!

  直到毛利蘭的靈魂重新回歸義骸,一個槍傷經『搶救』被緊張兮兮的眾人包裹成了木乃伊時,靈動的眼珠子還在不停轉著。

  她毛利蘭,果然繼承了媽媽的美貌和爸爸的聰明!

  「得了,自戀也要有個限度。」黑澤陣削著蘋果,鮮紅的果皮自白皙的指顛簌簌下落,厚薄程度與機械卷出來的完全一致。

  毛利蘭看著他手中削好的蘋果,清脆多汁得使人垂涎欲滴,嘴巴高興的張開迎接即將落下的一塊時,卻咬了滿嘴的空氣。

  「……你幼不幼稚!」

  黑澤陣揚了揚眉,將竹簽插好的果肉隨意的塞進嘴裡,仿佛剛才故意放到毛利蘭嘴邊,誘惑她的行為沒發生過似的。

  嫉妒得發紅的眼睛下,一口一口的品嘗著美妙的滋味,一盤蘋果干淨下肚,只給病床上動彈不得的人留下個锃亮的盤面。

  還嫌不夠的黑澤陣從床桌裡拿出一瓶酒,倒上,晶瑩的液體在玻璃杯中微微晃動,「烈酒拿來下肚,最刺激。」

  黑澤陣眼皮一抬,漫不經心地望向努力深呼吸的人,「我是在犒勞自己,」細細的品了口酒,道,「忍著不耐善後是多麼偉大的戰績。」

  想起黑澤陣一系列的騷操作,毛利蘭心口就是一窒。

  失去靈魂支撐的義骸倒地後,爸爸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一宗人質交易,在聲嘶力竭的哭喊中,無人關注的黑澤陣驚呆了毛利蘭。

  男人行雲流水的協助沢田綱吉逮住了白蘭,把船上剩余的死神們通通扔進海裡,再突出重圍,提起義骸美其名曰找醫生,實際跑去房間裡拿出一堆新出產的硬核武器。

  一邊打電話通知伏特加來接人,一邊指揮【中島敦】往各個角落安裝炸』彈,待追趕他的眾人一到,開關按動,豪華的游輪頃刻間注滿海水。

  悠哉悠哉的踏上救生艇後,在火光四射的保障聲中,頂著柯南他們狼狽的怒視,點上一根煙享受的抽了起來,「還是自己的地盤舒服。」

  毛利小五郎則對著即將沉沒的巨輪振臂高呼,「十代目!說好了呀,把小姑娘們帶來熱鬧熱鬧!」

  剛從黑澤陣的操作中回神,見到毛利蘭傷勢以極快速度愈合,緊張的心一落,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了傻笑的某人。

  毛利小五郎轉了轉手』槍,摸著下巴道,「還是女兒送的禮物貼心,很符合我名偵探的設定,用來抓犯人效率很高。」

  懵逼眾人(特指某小孩):「……」

  黑澤陣淡淡的吐出口煙,「要來一根?」

  「滾。」毛利小五郎臉色一變,憤憤不平的看著他後方安然沉睡的女人,「帶壞我女兒的混蛋!」

  「哦。」黑澤陣不鹹不淡的應了聲,「挨了上千針還生龍活虎,體質不錯。」

  「——你!」毛利小五郎漲紅了臉,怒瞪了眼柯南,「我那是給年輕人提供展示舞台!」

  黑澤陣煞有其事點點頭,「嗯,的確不是想偷懶,坐享美名和委托費。」

  「屁!」毛利小五郎厚臉皮的反駁,「鍛煉後輩,我義不容辭!」

  柯南:「……」

  【叔叔,你是在拿我當工具人?】

  「港口Mafia出品,就是方便。」安室透舉著手』槍,瞄准前方,「居然可以當狙擊』槍來使。」

  嘭的一聲,子彈射出,在爆炸的劇烈波動影響中,彈道偏移了些許,擦過敵人的肩膀。

  「滾開,小鬼。」

  「老師?」

  毛利小五郎向前一站,手一伸,對准眼睛看過來的針織帽男人,扣動扳機,「比射擊,我就沒輸過。」

  出膛的子彈在熱流的帶動下,直擊警惕中人的手臂。

  毛利小五郎呸了一口,「年輕的FBI,要懂得尊重前輩。」爽朗的聲音一沉,「動手前,查清楚個人履歷。」

  警校傳說,從不做假,只有裝瘋賣傻。

  「爸爸他……」毛利蘭垂眸,黯然的聲音一轉,猛地抬頭,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正准備解釋的男人一頓,「好厲害!」

  「刑警界混得風生水起的人能有簡單的?」黑澤陣挑眉,「騙騙小孩子還說得過去。」

  曾經被騙過·小孩子·毛利蘭嘴角一抽,「赤井秀一他們可能想打你。」

  很少有人看得起破案時隨意定論的毛利小五郎,他們往往在觀察一番後,自然而然的把目光移向犯罪現場語出驚人的柯南,忽略了擋風牆。

  殊不知,正如江戶川亂步成天叫囂著笨蛋,沒興趣做詳解一樣,『見多識廣』的毛利小五郎也懶得老老實實的按步驟破案。

  沒了年輕時候的熱血,中年人喜好得過且過,賣得一手好慘,坐享豐收成果。

  「除了生活作息習慣,爸爸其它方面都很好。」毛利蘭想起小時候教導過她槍法和柔道的場景,眼神一柔,「一直在支持著我的決定。」

  引導著保護自身,其余的事情大多不加干預,總是在抱怨中無奈答應。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態度,尊重與理解。雛鳥總要長大,不可能永遠陪伴在身旁,前半生被守護,後半輩子與人攜手共進退。

  「嘛,你青梅竹馬受的打擊可不小。」黑澤陣惡劣的笑了,「演戲的人發現自己一直在被演戲。」

  「你提他干什麼?」毛利蘭黑線,「不要忘了,你可是三番四次被你看不起的人破壞計劃。」

  在柯南身上,黑澤陣學得最有用的教訓就是,任何不起眼的人,都有可能給予致命一擊。

  「喂,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爸爸有問題的?」毛利蘭眼珠子滴溜溜直轉,「我以前可是深信爸爸的不靠譜。」

  這一情況,在畢業後,毛利蘭出人預料的職業規劃發出後,柯南一度震驚而爸爸表示支持時,才開始漸漸明白。

  演戲的天賦也可以遺傳。

  「我准備槍』殺毛利小五郎那次。」恍若感受不到毛利蘭的怒視,黑澤陣輕笑道,「巧合,太巧合了。」

  槍聲正要落下,坐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人卻剛好彎腰去撿耳機,又最終得出他在聽賽馬的實況轉播結論,徹底解除嫌疑。

  「但你後面沒有再去查爸爸的事。」毛利蘭直指重點。

  黑澤陣摸出煙,叼起來習慣性的咬著,「賣給貝爾摩德的人情,她挺恭維名偵探毛利小五郎。」

  「貝爾摩德?」毛利蘭頓了下,「我原來還欠這一次。」

  「不用。」黑澤陣起身,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進房間,純白的安靜環境與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裡是東京米花醫院。

  黑澤陣轉身,背靠在光暈裡,光刺得他神情模糊,「我也救過她一次,一命抵一命。」

  「什麼?」毛利蘭一驚,黑澤陣也會救人?猛然想起貝爾摩德『說』看上過琴酒……

  艷麗的美女和冷血男人難得的仁慈扯上關系,縱使明白這兩人之間的清清白白,毛利蘭心下也不由一塞。

  見鬼的,她在意這個干什麼?

  突然想到通過鐮刀觸及到的畫面,毛利蘭的心更沉了,那是攝取到的黑澤陣的記憶一隅。

  向日葵的花海中,俏麗的女子一身白裙,頭戴大大的遮陽草帽,抱著花束,望向頭頂刺眼的陽光,笑容燦爛。

  一個沒有一點陰霾的純白女子,就如曾經的她……

  「我說,你不再欠她。」黑澤陣走到床前,彎腰逼近的臉上,冷漠的眸中笑意閃過,「女朋友。」

  「——什麼?!!!」

  低沉的嗓音回蕩耳畔,炸開了毛利蘭亂成一鍋粥的心態,轟的一下,俏臉變得通紅,眼睛胡亂瞟著,就是不敢看頭頂越來越近、野獸般的眸子。

  可惡啊!被繃帶綁太緊,動都動不了!

  下意識的,眼睛緊緊閉上,聽著男人有力的心跳,仿佛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跟著一並上下蹦跳著,找不著方向亂動。

  「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曖昧的嗓音就像在舌尖打了個轉,燙得毛利蘭吊起了整顆心,生怕融進火爐裡。

  額頭傳來溫熱的觸感,輕柔得仿若羽毛劃過的觸覺,給人一種極端珍視的錯覺。

  「女孩,三個條件之一,不要做膽小鬼。」

  毛利蘭一怔,捏緊床單的手本能的一松,眼睛睜開,頓時扎進一片深綠的眸中,罕見的溫柔,好似微風拂過茂盛的森林,碧波搖蕩。

  一如白神山地的原始巨樹,空曠遼闊,卻含著足以吸引世人的醉人景色,猛獸巡視的領土,危險中安寧亦在側。

  「我膽子不小……」毛利蘭嘟囔道,「怕鬼的毛病都快被屍魂界的存在治好了。」

  毛利蘭偷摸摸看了眼他,西裝褲,白襯衫的男人搭配上棱角分明的臉龐,充滿野性邪氣的嘴角,將揚未揚的勾起……忍住,不能犯罪!

  太作弊了啊!仗著身材高大,臉好誘惑無知少女!

  黑澤陣輕笑了兩聲,「我去辦理出院,橫豎他們都了解了一些死神會的技能,雖然我從沒學過治療這種無用的東西。」

  「好。」毛利蘭小聲道,「我等你。」

  沒有抗議一些話,自然而然的接下黑澤陣的橄欖枝,這是屬於兩人之間的默契。

  他們都不是隨便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做出承諾,沒有反悔的余地。

  虛幻世界的事,每個人都記得一清二楚。

  「真安靜啊。」毛利蘭嘟了嘟嘴,勾了勾床頭的水果刀,割破綁縛的繃帶,舒適的伸了個懶腰,「也不知道被爸爸打暈的媽媽怎麼樣了?」

  爸爸推理出了多少,毛利蘭不敢肯定,但毫無疑問,媽媽的思想工作,他會做好,做女兒的不需要擔心。

  毛利蘭從床上跳起,抓過一旁的衣服就套上,順手打了個電話,「喂喂,水無憐奈嗎?」

  手機端專屬助手體貼的問候,「蘭小姐,早上好,有什麼吩咐?」

  毛利蘭走到窗邊,噙著抹微笑,「幫我把毛利偵探事務所對面改造一下,三室一廳,准備接待新房客。」

  說著,聲音輕快的一揚,「把黑澤陣別墅裡的行李也給我打包了扔過去,小孩嘛,總得有大人管教著。」

  「……」水無憐奈呼吸停頓了一瞬,「好的,蘭小姐。」

  「膽小鬼啊,真是意義深厚的兩個字。」毛利蘭掛斷電話,撐著下巴俯視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膽小鬼的勝利?」

  江戶川亂步觀望的目的不明,但他似乎如願以償的即完成了尋人任務,又收獲了報酬。

  沢田綱吉對雛森桃背後的故事全然沒放心上,一心尋求白蘭的線索,終於抓到了逃竄多年的犯人。

  還有,彭格列也不知會怎麼處置疑似背叛的六道骸,這個一心想坑Mafia的家伙,到處點火,難道真打算最後逃到復仇者監獄躲起來?

  復仇者的一員?

  毛利蘭抽了抽嘴角,她比較傾向於六道骸暗搓搓的想搞垮它,一座在裡世界公認的監獄,背後能力可見不一般。

  能跟黑澤陣處得來還不落下風的人,報復心可都不輕……

  「你們都有了收獲。」毛利蘭把玩著纖細的手指,笑著搖了搖頭,「殊不知,這是他們合力想給你們的收獲。」

  【太宰治】、山田花太郎、雛森桃、日番谷冬獅郎、黑澤陣,共同知曉了一個秘密,但都因各種原因守口如瓶,甚至不惜赴死。

  輝月姬有兩人,把白蘭關進復仇者監獄的也不單單是朽木露琪亞,也不可能是他們意有所指的尤尼。

  但報復心切(?)的白蘭似乎信了,執著的想要找到她,跟沢田綱吉目標一致卻又對立?

  「靈王死亡中的紅月,碰撞的是橫濱?」毛利蘭喃喃道,「藍染忽右介,甘願成為屍魂界新的神?」

  「我不喜歡束縛。」

  突兀的,空蕩蕩的房間響起和煦的男聲,毛利蘭猛地轉頭,險些被嚇得從窗口跌落下去。

  黑澤陣坐過的搖椅上,白色和服搭肩的儒雅男人翹腿坐著,手臂搭在扶手上,滿面笑容的看著靠在窗邊的毛利蘭。

  毛利蘭緊了緊手,「藍染忽右介。」

  「我被糊弄過一次,絕不想再來第二次。」藍染笑眯眯的扶了下眼睛,鏡片後銳利的眸子似緊盯獵物一樣盯著她。

  「松本亂菊第一個,我是第二個,朽木露琪亞第三個,被規則強制遺忘現在又漸漸開始記起的,將將一半。」

  驚天一言震得毛利蘭心神劇烈波動,藍染嘴角一翹,「蘭小姐,能否告知我,兩個輝月姬,四位追隨者,都分別是誰?」

  【太宰治】擅長編寫劇本,真相半遮在戲劇中,那出故事,出場的人物,藍染忽右介一個也不會放過。

  「朽木露琪亞是其中一個。」毛利蘭的反問,語氣中帶著肯定,「少年是指你還是白蘭?」

  細細打量了一番藍染微笑的表情後,毛利蘭明白了,「二者皆有,兩位輝月姬對應兩個少年。」

  喋喋不休的話語不斷吐出,一句有一句的分析句句在理。

  「科學家要以實驗品驗證結論,准備好的標本到頭來被橫插一杠,情勢所逼下,親身上陣,作繭自縛的被困在靈王宮百余年,經過多年努力,只能偶有間隙的以海市蜃樓般的景像登場。」

  空氣扭曲了一瞬,靈子在房間裡暴漲,章明了藍染的不平靜。

  感受到空氣中的靈壓在減小,毛利蘭心中一動,「藍染忽右介,你成為了自己蔑視的神明。」

  神,力量越是強大,世界對它的壓制越是強力有效。

  例如中原中也,有著『人間失格』特異的約束,命運也安排他不斷錯過人生中可能導致不可控因素的事件。

  橫濱發生種種錯綜復雜的爭端,中原先生一再恰好在國外出差,一拳定果的影響不再,而發生可能危及平衡的爭鬥時,他又來救場。

  深陷命運而不由自主,強大而悲憫的中原中也甘之如飴,充滿野心和冷漠的藍染忽右介厭憎非常。

  同為神,兩個極端。

  「小姑娘,你真是不怕我殺人滅口。」藍染忽右介敲了敲木質的扶手,「沒錯,成為神的本該是意圖守護屍魂界的日番谷冬獅郎,我啊……」

  悠長的語調裹挾著深深的憎惡,「最惱恨入了這世界的眼。」

  朽木露琪亞他們,居然敢偷梁換柱,好、得、很。

  他成了牢犯,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邊上一個自己無可奈何的人還在整日嘲諷,想要破除束縛,還得真正走一趟懺罪宮。

  『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訴你懺罪宮的路怎麼走。』

  『哦,我忘了,你這樣的人根本走不出懺罪宮,壓根不覺得有錯,又怎麼會去懺悔?』

  『可笑吧,你騙女人,女人也在騙你。』

  『男人啊,大男子主義要不得,女人也同樣,花花腸子太多,容易自掘墳墓。』

  『所以說,世界上的人沒一個好的!』

  『藍染忽右介,猜猜寫劇本的人是誰?真是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我跟你不一樣,能自主決定生死,這是最後一次見面,哈哈,可悲的神明,注定為守護世界而生而隕。』

  ……

  「蘭小姐,都說知道太多,下場不會好過。」藍染氣息凝滯了一瞬,隱去因回憶而戾氣滿滿的眼神,戴上溫和的面具,「你相信黑澤陣?」

  「你猜?」毛利蘭莞爾。

  『和諧』的氣氛一窒,不知戳到藍染那根神經,他驟然逼近,微眯的眼看著刀尖在女子脖頸下逼出血痕,「死神的生死我還是能掌控的。」

  冷汗自背部冒出,毛利蘭輕喃著,「是嗎?」

  對峙間,病房門化開,打破沉默。在計算好的時間內,黑澤陣回到了房間,慢條斯理的放下各種單據。

  狀似看不到藍染的威脅,黑澤陣淡定的拉過毛利蘭做到床的另一端,「作為一個紳士,請離別人的女朋友遠一點。」

  黑澤陣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毛利蘭頸間的血,待到重新恢復光潔時,才吐出一口氣,「病菌,跟病房太不搭調。」

  罵人不帶髒話,同樣功力深厚的藍染忽右介笑了,「女朋友?」

  他的笑音有著不容忽視的驚訝,「黑澤君,我以為你女友已經死了,不怕髒東西。」

  「今天我們不接待客人。」黑澤陣看了看手機消息,以著選購武器的謹慎態度,打包好行李,二話不說扯著發愣的人離開,「下次吧。」

  毛利蘭自黑澤陣身後探出,做了個拜拜的手勢,「對啊,藍染先生,您都快吐血了,還是先去看看醫生吧,病房留給您,不用謝。」

  拉仇恨的話說完,俏臉一燦,忙不迭轉身跟上黑澤陣的腳步,沒辦法,比起他的大長腿,她的腿是比較短。

  藍染忽右介抹了抹嘴角的血絲,冷笑道,「規則壓制,平衡制約,這就是成神的代價。」

  身為屍魂界的至高神,只得身處靈王宮,力量不得帶入現世,源於一道約束,生與死不得互相干預的約束。

  「尤尼,你是最好的藥引子,別讓我找到。」

  這時,正在為毛利蘭准備出院驚喜的事務所,又迎來了一位新的委托人。

  披著厚實浴巾的委托人打了個噴嚏,鼻尖哭得通紅,惹人憐惜的小臉被鼻涕和眼淚糊滿,震天的吼叫使得事務所裡的人不敢大聲駁斥。

  「嗚嗚嗚嗚——」不足柯南高的小委托人抹著眼淚,「媽媽,我要找媽媽!」

  毛利小五郎頭痛的揉了揉眉間,「乖啊,慢慢說,你媽媽在哪裡?」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不得不放下成見,企圖想些辦法止住哭得他們頭昏腦漲的小女孩。

  安室透蹲下,端著小豬形狀的糕點,輕聲哄著,「來,這是哥哥給你做的甜點,嘗嘗?」

  柯南也誘哄著,「是啊是啊,安室哥哥的手藝最棒了!」

  剛被眾人輪番打鬥過,臉上帶著瘀傷的赤井秀一喝了一聲,「再哭,我把你扔出去!」

  「秀一!」臉色蒼白的赤井瑪麗斥道,「她是女孩子,不是你們皮糙肉厚的男孩!」

  赤井秀一一頓,聞言默默站到一邊,哄小孩不是他的強項,只得把話語權放給有經驗的母親。

  而且……這是母親自父親死後,母親第一次正視他,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銀色子彈打出後,赤井家已經散了,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

  赤井瑪麗挪到小女孩身邊,輕聲誘哄,「尤尼是吧?你媽媽叫什麼名字?我們幫你找她。」指向焦頭爛額的毛利小五郎,「你看他,有名的名偵探,找一個媽媽很簡單的。」

  這個女孩,出現得太突兀,渾身濕漉漉不說,一來就直衝事務所,明顯有備而來。

  難道又是一個『小孩』?但智商不太高啊……走路跌跌撞撞,稍有不慎就能平地摔倒,說話斷斷續續,轉身磕到牆壁,不帶形像的哭喊……

  毛利小五郎立即拍胸脯,豪氣十足道:「對,我敢保證,只要你說出名字,你媽媽很快就能出現!」

  長相可愛的小女孩,藍色長發拖地,抽噎時,左眼下方的五瓣花嬌艷欲滴,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希冀,更使人不忍拒絕,「真的?」

  「嗯,真的不能在真。」毛利小五郎點頭,「大叔我從不騙小孩。」

  小女孩嘟了嘟嘴,慢吞吞的吐出一個名字,「蘭,媽媽叫毛利蘭。」

  咕咚幾聲巨響,聽到名字的一些人腳一軟,隨即大聲的辯駁脫口而出。

  安室透第一次聲音尖利起來,「不可能!」

  「騙子!」柯南立馬變臉,「小蘭不可能有你這麼大的孩子!」

  瑟縮的灰原哀從沙發上抬頭,看著重新癟起嘴的小女孩,在她再次放聲哭出來前,嘗試說服眾人,「三四歲,毛利蘭現在十八,發育得早也不是沒可能。」

  工藤新一也不是成天跟毛利蘭呆在一起,據查實,工藤新一全家出國旅游過一年,毛利蘭那段時間深居簡出,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你才發育得早!」柯南臉色紫紅紫紅的,「小蘭發育沒那麼早!」

  灰原哀抽了抽嘴角,「你知道?就算是青梅竹馬,也不可能知道女孩子第一次來生理期的日子吧?」

  「我怎麼不知道?!」柯南大吼,語出驚人道,「是在十四歲!」

  衝天的吼聲震得在場人一愣一愣的,可怕的靜默中,灰原哀無奈的攤了攤手,「所以說啊,尤尼是毛利蘭的孩子,也有一定科學根據。」

  「工、藤、新、一。」陰森森的聲音在門口處響起,毛利蘭眉頭青筋可怖的凸起,「你再說一遍?」

  柯南頭一疼,立即倒地暈了過去,而被眾人環繞的小女孩一把踩上去,嗯哼的悶痛聲後,炮彈一樣的撲進毛利蘭懷裡。

  「媽媽!」

  喜當媽的毛利蘭懵了。

  收獲外孫女一枚的毛利小五郎瘋了,踢開裝死的柯南,抱起小女孩就是一頓猛親,「乖孫女,叫爺爺!」

  安室透:「……」

  赤井秀一:「……」

  灰原哀等『小孩』:「……」

  你適應得有點快吧?

  「嗯?」黑澤陣從毛利蘭後面冒頭,臉跟名字一樣黑,「小姑娘,重新整合一下措辭。」

  尤尼轉了轉水靈靈的眼睛,小手一拍,恍然大悟般,對著門口的一男一女揚起甜甜的笑臉,「爸爸,媽媽,尤尼來找你們了。」

  毛利蘭砰的關上大門,地板也跟著一陣晃動,在大家吞咽口水的聲音中,摸上小姑娘紅彤彤的臉蛋,笑容美麗動人,「乖女兒。」

  毛利蘭,現年十八歲,今日收獲男朋友和女兒一枚,喜迎闔家團圓。


第100章 成人祭:兒女

  「媽媽, 尤尼好想你!」

  「媽媽也是,尤尼你這些年都去哪裡了?媽媽怎麼找也找不到。」

  「躲貓貓!尤尼最厲害啦!誰也找不到尤尼!」

  「是是是,那尤尼躲哪裡去了?媽媽很擔心。」

  「擔心是什麼?媽媽玩的很開心啊!就是爸爸太壞了, 害得尤尼只能飄在水裡, 好不容易遇到好心的哥哥姐姐們, 送的尤尼來東京!」

  「……」

  水裡?

  毛利蘭砸咂舌, 不會這麼巧吧?尤尼在黑澤陣炸掉的船上?山田花太郎把尤尼帶上了船?膽子這麼大的在白蘭等人附近晃悠?

  而且, 尤尼真的是假小孩?

  對父母的依戀沒有做假, 小臉上大大的眼睛純澈燦爛, 除了聰明點,與一個三四歲懵懵懂懂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這廂親切友好的交流, 其余人心情就沒有那麼平靜了,安室透等人在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裡, 只感覺震驚過頭的腦袋空空如也。

  自毛利蘭承認小姑娘身份後, 毛利父女倆久別重逢的喜悅就像一道驚雷砸在眾人心上, 久久不能說話。

  不會吧?真被灰原哀玩笑般的話說中?

  安室透飄忽的眼神游移在柯南和毛利蘭、黑澤陣身上, 向來喜怒不驚的赤井秀一和赤井瑪麗也瞳孔驟縮, 一副被這個消息嚇得不淺的樣子。

  灰原哀看向臉色蒼白的柯南,「工藤……」

  信息量載荷過大的柯南怔了,「小……蘭?」

  「朋友寄養的孩子,干媽。」毛利蘭搶走爸爸手裡的女娃, 隨口一扯。

  如果說是她生的,等大家從震動中反應過來,一下子就能戳破這謊話, 索性給個中肯的說法。

  「哈哈, 也是。」安室透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瞬間相信了這麼假的話。

  「哦,還好還好。」柯南拍了拍胸口, 「我就說嘛,蘭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

  「叫小蘭姐姐。」毛利蘭打住他,「柯南也是小孩子。」

  「喔。」柯南不滿的撅起了嘴,分那麼清干嘛?

  黑澤陣嗤笑,再次說起他最喜歡的一句話,「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自覺。」

  在一眾警惕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坐在了毛利蘭身邊宣示主權,「至少爸爸媽媽這一點,小姑娘沒叫錯。」

  得到誇獎的尤尼朝他露著可愛的笑臉,「媽媽一直都誇尤尼聰明。」

  「!」

  眾人這下是徹底呆住,真的假的?悄悄把眼神挪向毛利蘭,見她一臉的泰然自若,不會吧……

  柯南面若死灰,媽媽毛利蘭,爸爸黑澤陣,兩個名字被牽上一種特別意義的關系,他仿佛看到了世界對自己強烈的惡意。

  尤其是蘭沒有反對這個稱呼的時候,大腦一半在企圖說服自己這就是個玩笑,一半又在說著,看啊,這就是蘭選擇陪她走下去的人。

  新加坡的日子,『屍魂界』的默契,與裡世界人凱凱而談的自信笑容,刺眼得柯南眼睛發酸。

  黑澤陣能保護她,也能放心將事情交給她處理,他們彼此信任,並且承認對方的能力。

  一切都在證明,工藤新一應該成全毛利蘭,因為帶給她的危險已經夠多了,是自己的自大,錯失了她。

  ……

  「小蘭∼」毛利小五郎伸出個頭,硬生生的擠在兩人中間,哀怨道,「再考慮考慮吧∼」

  黑澤陣冷冷一笑,一巴掌拍開這個多余的東西,「大叔,戀女要不得。」

  「臭小子!」毛利小五郎揉著中大的包,青著臉大聲的向女兒控訴,「小蘭,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太沒禮貌了!」

  「禮貌給老實人制定的。」黑澤陣微微後傾,慵懶的靠著沙發背,斜了眼嗷嗷亂叫的人,「你配嗎?」

  「我怎麼不配?」毛利小五郎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被氣笑了,「哦,是比你這個畜生要配些!」

  「所以給人定的規則,不要加給我這個畜生,縱然你女兒選了我這個畜生。」

  「——你!」

  懟不過的毛利小五郎氣結,一臉指責負心漢的模樣看著毛利蘭,「小蘭,瞧瞧?這就是你選的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人,是畜生。」黑澤陣臉皮厚得在場人瞠目結舌。

  「那你好大的臉!」毛利小五郎怒極,瞪著他熟練拿起桌上水杯的動作,「畜生也敢上桌?知道畜生善動人東西的下場嗎?」

  黑澤陣潤了潤嗓子,「哦,我是野生的。」咧開牙齒森森一笑,「噬人。」

  「啊啊啊啊啊——」毛利小五郎要瘋了,掏出上次女兒送的手』槍朝著對面就是一指,「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敬佩你想死的勇氣,老我還是會敬的。」黑澤陣說著,伯』萊塔就握在了手上,慢悠悠道,「我願意成全你。」

  「好啊!我們來看看誰成全誰!」

  兩個大男人大有一副現場拼命的架勢,火花四射得旁觀的人下巴都快落地。

  【該說……不愧是琴酒?】

  【是琴酒動女朋友父親的勇氣大?還是毛利小五郎敢用槍指著琴酒的膽子大?】

  【叔叔,上啊,不要怯場!】

  【快,干掉琴酒,這樣很多人都不用提心吊膽了!】

  【好一出家庭倫理大戲。】

  【哇,爸爸和爺爺好有活力啊∼】

  「我、說。」毛利蘭青筋一跳一跳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的一吼,「都給我安靜!」

  「你!」毛利蘭瞪向黑澤陣,「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黑澤陣哼了哼,選擇低頭玩手機,懶得再去理那個怒發衝冠的神經病偵探。

  拱火的黑澤陣不說話了,毛利蘭對上毛利小五郎委屈巴巴的神情,頭一疼,「爸爸,你也別鬧了,你還沒告訴我媽媽怎樣了?」

  毛利小五郎啞巴了,在女兒等得久了,逐漸『和善』的微笑下,慢吞吞道,「妃、妃英裡很好。」

  「怎麼個好法?」

  「我說你現在工作上的主要對像,是我以前當刑警那會兒遇到的合法公司和協助者之類的。」

  「你解釋清楚了?」

  「那當然——」毛利小五郎激動的揚了下聲音,又是一頓,神情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來,「你知道,我騙不過你媽媽。」

  要論世界上誰最了解毛利小五郎,除了妃英裡不做二選,因此,知道毛利蘭在Mafia手下工作的事是理所當然。

  不出意外,妃英裡發火了,火氣不敢對著寶貝女兒發的她,結結實實的揍了頓毛利小五郎,等女兒傷一好,氣哼哼的跑回了律師事務所平復心緒。

  沒錯,她認為是毛利小五郎以前做刑警惹來的麻煩,逼得女兒不得不加入一方保全大家。

  毛利蘭笑了笑,「這樣啊,我明白了。」

  沒有找她勸慰,平時電話聊天與以往一樣只說些工作安全和日常瑣事的話,已經代表了媽媽默許的態度。

  「嘛嘛,你媽媽就是這樣的人。」毛利小五郎撇了撇嘴,說著父女兩人都認同的話,「最好的結果。」

  毛利小五郎花天酒地,惹怒妻子的形像深入人心。

  更不要說即使有女兒這個融合劑,兩人分居十多年、一見面就吵架的事實,使得外界看起來,毛利夫婦關系並不好,或者說,有種水火不容的趨勢。

  不輕易踏足毛利偵探事務所,真正離這個旋渦較遠的妃英裡。

  「叔叔,我……」柯南抿著嘴,想說又不知從哪裡說起,千言萬語,只能無力的道,「對不起……」

  「混小子。」毛利小五郎狠狠的敲了敲的柯南的頭,「我只尊重我女兒的想法,不要有第二次。」

  柯南立刻保證,「好!」

  「啊啊,太煩了!」毛利小五郎揉著亂糟糟的頭發,攤在沙發上裝死。

  一開始,毛利小五郎並沒有發覺柯南匪夷所思的真實身份,只是後面睡多了,柯南的異常也太多,傻子也該清醒了。

  曾經作為警界精英,查案時見識過橫濱和彭格列等奇奇怪怪的能力,天馬行空的幻想下,柯南的身份著實驚到了他。

  破的案太多,名聲太大,毛利偵探事務所也已經卷了進去,掙脫不出。

  毛利小五郎本人也只能盡力保住女兒,要不是怕女兒傷心,簡直是恨不得打死那個蠢貨。

  ……

  毛利蘭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摸了摸仍有些發紅的臉蛋,皺著眉幫她裹緊了浴巾,「怎麼不叫我們,一個人在海上太危險了。」

  腦海中,不由浮現一個小姑娘可憐兮兮抓著浮板,在海浪裡飄飄蕩蕩的罪惡畫面。

  「會有人來接尤尼啊。」尤尼眨巴著眼睛,「而且媽媽不是在玩裝死人游戲嗎?好孩子不能打擾大人。」

  「有人來接你?」

  「對啊,尤尼看到了噠。」

  尤尼,大空的彩虹之子,消失十年。縱使復仇者和彭格列等人尋找全世界,也從未發現她的蹤跡,原來是跟柯南他們一樣成為了小孩嗎?

  不過……預言能力是真的?

  「媽媽媽媽。」尤尼親昵的蹭進毛利蘭懷裡,把滿頭柔順的頭發拱成亂糟糟的一團,「尤尼找到你啦!」

  【香香的媽媽。】

  【漂亮的媽媽。】

  【尤尼最喜歡媽媽了!】

  一聲聲軟糯的歡快聲響在耳畔,亮晶晶的大眼睛閃爍著毫不掩飾的依戀,暖烘烘的小團子蹭得毛利蘭心裡一軟,「尤尼太可愛了!」

  這才是毛利蘭夢想中糥嘰嘰的小孩子啊!可愛單純得人神共憤!叫她養一輩子也行啊!

  似是感受到了『母親』的喜愛,放松下來的尤尼對著毛利小五郎甜甜一笑,「爺爺,你真厲害,尤尼一說,馬上就找到媽媽了。」

  毛利小五郎被粉嫩嫩的孫女可愛到了,毫不臉紅的認下功勞,「咳咳,那當然,名偵探看一眼,就能得出結果。」

  黑澤陣打量著天真爛漫的小孩半響,默默對著毫無防備的毛利蘭伸出手,跟提溜小貓似的,扔給對面眼巴巴瞅著的毛利小五郎。

  手法輕松嫻熟,干淨利落,被這樣扔過多次的毛利蘭後頸下意識的一涼。

  「啊!」尤尼驚叫了一聲,下一秒對上了毛利小五郎瞪圓了的眼睛,立刻開心的拍起了小手,「爺爺!」

  「哎!」跟女兒小時候一樣的乖巧可愛,一下子融化了毛利小五郎這顆飽受女兒暴力摧殘的小心肝。

  「黑澤陣!」毛利蘭雙眼冒火的瞪著他,小孩子能這麼扔嗎?

  黑澤陣切了一聲,「耐摔打的孩子,生命力旺盛得很。」

  瞧著毛利蘭擔憂的看向尤尼的眼神,見她在毛利小五郎懷裡被哄得小手歡快的鼓起了掌,才心下一松。

  「怎麼?」黑澤陣微微眯起了眼,「還真當你是這『孩子』的媽?」

  其中兩個字咬得極重,聽明白了的毛利蘭正准備反駁,一下子又對上尤尼燦爛的笑臉,聲音下意識的縮小,「也不是不行……」

  黑澤陣抽了下嘴角,看著毛利蘭略帶渴望的眼神,突然神秘一笑,「還真是,一個真正的小孩,也不是不行。」

  身邊富有磁性的渾厚嗓音夾著笑意,話中明裡暗裡的意思毛利蘭瞬息間領悟,轟的一下,熱氣直衝腦門,「你、你、你要臉嗎——?」

  「跟臉有關系?我只是根據你的想法,提出切實可行的方案。」

  黑澤陣就像坐在辦公室裡,跟人開會一樣的批閱著文件,指向對面甜笑著的『交易品』,低沉的嗓音帶著誘哄,「你看,不惹是生非,乖巧、懂事、又可愛,誰見了不想擁有這樣一個孩子?加上一張漂亮的小臉蛋,賣萌的大眼睛……」

  引人入勝的聲音描繪下,面對誘惑,理智搖搖欲墜的毛利蘭忍不住想起一張印像中見過的小臉。

  銀發的漂亮小孩,帶著跟尤尼一樣天真爛漫的笑容,對她說——

  「小蘭姐姐,你看我怎麼樣?」一旁看不順眼兩人親密私語的範,柯南突然擠了過來,對著毛利蘭眨著萌萌的眼睛,「我也是小孩子啊。」

  「不用了。」毛利蘭恍惚了一下,頓時警醒的扳正了身子,表明態度,「小孩子什麼的真麻煩。」

  『姐姐,血是什麼顏色?』

  毛利蘭摸了摸心有余悸的胸口,可惡,差點就被黑澤陣誘惑到了!也不想想,有著黑澤陣臉的小孩子是多麼可怕!

  「過分。」在黑澤陣刺耳的冷笑中,慘遭嫌棄的柯南嘴一癟,「小蘭姐姐偏心,明明都是一樣的孩子。」

  毛利蘭很想怒吼,新一,你臉呢?真打算不要了?

  「牛奶?葡萄蛋撻?蛋糕?小餅干?……」

  這邊,不想理長大了、每次帶回家的男人都令毛利小五郎心肌梗塞的女兒,現在只好抱著天降孫女來安慰安慰受傷的心靈。

  「乖孫女,想不想吃什麼啊?」毛利小五郎一一報上小甜點的名字,頓了頓,道,「我叫我徒弟給你做!」

  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關鍵是手藝還有保證。

  「蛋撻!」

  兩雙眼睛一致的看向觀戲的安室透,一雙威脅,一雙充滿饞意,他只得無奈的聳聳肩,「好。」

  看到這一幕的毛利蘭,收回發散的心思,徐徐一嘆,「果然是小孩子啊。」

  彩虹之子,吃下藥物的副作用比柯南他們大,不僅在身體,更在精神。

  「媽媽,尤尼餓了。」被爺爺哄得心滿意足的尤尼,一感受到毛利蘭的目光,果斷拋棄安室透的選項,「想吃媽媽做的海魚濃湯拌飯。」

  向著黑臉的黑澤陣張開了雙手,「爸爸,抱抱。」

  生怕黑澤陣出聲嚇哭小孩子,毛利蘭撈起尤尼就塞進他懷裡,聲音一狠,「照顧好尤尼,等我回來,惹小孩子哭的男人最沒用。」

  黑澤陣:「……」

  毛利偵探事務所再次傳出砰地一聲,照顧家人慣了的毛利蘭飛速下樓去買菜,徒留一群心思各異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孩留下。」無奈抱著拖油瓶的黑澤陣下逐客令了,「大人可以滾了。」

  沒毛利蘭在場,黑澤陣都懶得花費心思去研究這群人的想法,把拖油瓶甩給『小孩子們』,「都是同齡人,你們自己去玩。」

  「喂,你什麼態度?」毛利小五郎心疼的看著水花開始在眼裡打轉的小女孩,「乖啊,不哭不哭。」

  「尤、尤尼,是、是個乖孩子。 」尤尼硬生生的逼退了眼淚,躡手躡腳的走到柯南他們中間,「會聽話。」

  黑澤陣皺了皺眉,隨即一點不見外的大步走進了毛利蘭房間,「感謝你們的好運吧,不殺你們,就是我最大的讓步。」

  其他的多余話,他是一點都欠奉。

  毛利小五郎被氣得捂住胸口,「囂張的陰險男人,也不知道小蘭喜歡他哪一點?!」

  安室透嘆口氣,「一點沒變啊……」

  赤井秀看著關緊的房間門,接下話,「琴酒還是琴酒。」

  只除了對毛利蘭顯得有人氣,其余任何人都難以在琴酒眼裡留下波瀾,外加沒有一點遮攔的惡意,叫看得人膽戰心驚。

  可能真的如琴酒所說,不對他們下手,已經是琴酒最大的讓步,一切只因他們在毛利蘭心中還應該活著。

  客廳裡,被『父親』拋棄的尤尼鼻尖通紅,一臉的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樣,令人心疼不已。

  饒是有些嫉妒尤尼的柯南也不禁小聲安慰她,「尤尼,不理惡心的大人,我們一起看假面超人!」

  「爸爸只是心情不好。」為黑澤陣解釋的尤尼更加惹人憐惜了,她抹抹眼睛,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等著看電視,「尤尼聽話,等媽媽回來,爸爸心情就好了。」

  臨近傍晚時,在超市選購完今天菜品的毛利蘭心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著黑澤陣留在事務所,怕他再次挑事的自己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一個提著鳥籠,抱著大束向日葵的老爺爺突然從旁邊小路上竄了出來,剎車不及的毛利蘭一個猛衝,將其撞倒在地,花瓣撒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小姑娘。」

  毛利蘭趕緊道歉著,把佝僂得風吹就倒的老人扶了起來,「我帶您去醫院看看!」

  老人站穩身子,擺擺手道,「別看我年齡大,其實身子骨好著呢。」皺紋密布的臉上神色輕松,「放心,我真的沒問題。」

  「真的嗎?」毛利蘭不信,但看著老人輕盈跳動的示範動作,也不得不相信了,「不好意思啊,是我沒看清楚路。」

  老人笑容慈祥得令看的人心暖,「小姑娘是著急回家給家人做飯吧?」

  「嗯嗯。」毛利蘭不意外老人猜到,畢竟提了滿手的菜,「您也這麼晚出來溜達,還一個人?」

  「我有這個孩子陪著我。」老人提了提手裡的籠子,雪白羽毛的漂亮小鳥在裡面跳來跳去,「不孤單。」

  毛利蘭神情一凝,烏鴉?不不不,一定是錯覺,她只是對烏鴉有些敏感罷了。

  毛利蘭笑道,「很美的一只鳥。」猶疑的指了指地上包裝好的一束花,「您的花,我陪您。」

  「不用。」老人爽朗的笑了笑,彎腰撿起向日葵,遞給一臉困惑的毛利蘭,「本來也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送給你吧,小姑娘。」

  「這不好吧?」毛利蘭猶豫道,「是我撞壞了您的花……」

  「不值幾個錢。」老人往毛利蘭手裡一塞,「本來打算送給我那不成器的兒女,今日遇到你,看來老天也不想我低聲下去去討他們的好,干脆送給你吧!」

  「您的兒女?」毛利蘭看了看空蕩蕩的街道,「沒人陪您?」

  眼睛被訓練尖了的毛利蘭一眼可以看出,老人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提著個明顯珍貴的物種,一人在傍晚的小道走路,很危險。

  「年齡大了,叛逆期也到了。」老人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毛利蘭也不好問,「年輕人指望不了,還是得靠自己。」

  「小姑娘,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老人湊近了臉,恍然大悟,「你是毛利偵探的女兒!」

  毛利蘭點頭,「對。」爸爸名氣這麼大的嗎?

  「鈴木小姐在為你們的成年禮籌備,老頭子也略有耳聞。」老人笑了笑,「既然如此,那這花送給你剛剛好。」

  「嗯?」

  「向陽而生,祝你的未來如它們一樣,永遠照耀在溫暖的陽光之下。」

  「謝謝。」微微尖利的語調令毛利蘭頓了頓,旋即接受了這份好意。

  剔去刺的大束花抱在懷裡,都快把人淹沒,難怪老人和她都看不清路。

  老人滿意的笑了,帶著玩笑般的語氣,「再不濟,這麼大朵花,炒幾盤瓜子下酒也不錯啊。」

  「……不太好吧。」不可否認,毛利蘭心裡蠢蠢欲動,家裡人多,用這個塞住嘴巴也不錯?

  「沒什麼好不好,花送給你就任你處置。」老人豪氣的道,「沒用的東西留著干嘛?」

  寒暄完了一陣子,老人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邊走邊打開鳥籠,白色的烏鴉飛出,在天空轉了一圈嘶叫幾聲,緩緩落在肩頭,停住。

  「兒女都是債,老頭子我啊,真不喜歡小孩子。」

  看著佝僂的老人漸漸走遠,毛利蘭打了個電話,「黑澤陣,烏丸蓮耶長什麼樣子?」

  電話那頭的黑澤陣沉默了一下,「貝爾摩德的一切都是他教的,肩上的烏鴉是身份的標志。」

  「白色的烏鴉?」

  「不,黑色。」

  錯覺嗎?

  毛利蘭晃了晃腦袋,暗自苦惱的拍了拍頭,真是形成應激反應了!明明看著是那麼親切的老人,她怎麼隨時隨地都在懷疑別人的好意?

  黑澤陣聽著她吃痛的聲音,揚了揚眉,「還有什麼事?」

  「來接我,東西太多,我拿不住。」

  臉盤大的花束快把整個人都遮完,更不要說走路了!

  毛利偵探事務所內,看著假面超人的尤尼笑圓了眼睛,激動的拍得小手通紅。

  柯南納悶的看著假面超人打倒壞人的場面,「很好笑?」

  「不呀,尤尼是開心可以吃瓜子了。」尤尼歪了歪頭,小小的手臂一張,劃了個大大的圈,「好多好多的瓜子。」

  柯南迷茫的看向灰原哀,「什麼意思?」

  這年頭,小女孩的心思這麼難懂?

  灰原哀把冷冷的眼神從赤井瑪麗身上扯回來,淡淡道:「她想吃瓜子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4

第101章 成人祭:爭吵

  毛利蘭在原地看著新得到的向日葵發呆, 背朝著夕陽染紅的地面,拉出少女長長的影子。

  記憶沒出錯的話,小時候的毛利蘭非常喜歡向日葵。

  燦爛的金黃色花海裡, 她跟新一一起手搖著小推車, 在向日葵中的軌道上穿梭, 追趕著前面坐在電動小火車上的圓子。

  由鈴木家一手打造的金色海洋, 是他們三個非常喜歡的地方, 軌道的盡頭, 三家長輩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

  小小的女孩一下車, 就直奔前來迎接的爸爸懷裡,抱怨著圓子的作弊和新一的偷懶。

  因為比賽中途, 自覺贏不了的新一不想玩了,害得她一個人拼命搖著小推車, 奮力追趕前面大笑著的圓子。

  「哈哈, 蘭, 誰讓你力氣大, 工藤這混蛋又喜歡耍花招呢?我鈴木圓子當然得想點辦法, 平衡下實力嘛∼」

  「啊,圓子你太過分啦!」

  「放棄吧,憑這部爛車,怎麼追得上電動的火車?這可是一個時代的差距!」

  「新一!你這個中途放棄的人沒資格說話!等著, 我毛利蘭才不會輸!」

  勝負心,小孩子也不輕。

  回憶起記憶中爛漫無憂的童年,毛利蘭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微笑, 那時候的他們, 只有單純的快樂。

  在夕陽微紅色的渲染下,身著淺色連衣裙的女子站在路邊, 懷抱著足以淹沒整個人的花束,嘴角輕揚,泄出的輕柔笑意,驚艷了旁觀者的目光。

  坐在保時捷裡的黑澤陣,看著這幅賞心悅目的畫面,斂去眸裡一閃而過的猩紅,靠著座椅微微眯起了眼睛。

  出神的女子似有所感,頭一轉,熟悉的保時捷停在路邊,她頓時向著不遠處招手,「黑澤陣!這裡!」

  一坐上車,毛利蘭高興的勁頭還沒過,「意外驚喜,世界上好人還真不少。」

  黑澤陣視線掃過後座的大包小包,落在她笑容正對的花束上,「向日葵?」

  大捧的花束鮮艷奪目,即便有不少撞散的花瓣掉落地面,也難掩其耀眼的色彩。

  毛利蘭束好安全帶,點點頭,「是啊,路過的一個老爺爺送的,見我是毛利名偵探的女兒,便把這束花送給了我。」

  「哦。」黑澤陣隨口應了一聲,便發動了車子,「剛出院就准備伺候一群陰魂不散的人,你還真是閑不下來。」

  淡淡的語氣,說著極具諷刺意味的話,「一張張表面年輕的臉,就能把你支使得團團轉。」

  毛利蘭覷了一眼他頗為平靜的臉,眼底隱含的冷意昭示了男人不爽的心情。

  不知是不是錯覺,近日來,黑澤陣情緒波動有點大啊?有種一點就炸的趨勢,輕易就能被人燃爆。

  前日,專職替黑澤陣向森首領彙報工作的伏特加,被批文件是寫給人看的,隨便拿個炸』彈送到猥瑣蘿莉控面前,已經是最優秀的陳述方式。

  嗆得一心為大哥辦事的小弟白了臉,在黑澤陣死亡眼神威脅下,欲哭無淚的真郵寄了個炸』彈過去。

  昨日更是面對著一個含羞帶怯望著他的護士陰柔一笑,毛利蘭還來不及吃醋,下一刻,眼尖的她就驚悚的看見伯』萊塔從衣服裡漏了個尖。

  二話不說,毛利蘭一把抱過去,在護士羞紅了臉趕忙走遠的情況中,一直緊緊按著那支正扣在扳機上的手。

  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今日更是差點跟爸爸『比劃』起槍法?

  如果不是臨走時,毛利蘭再三確認黑澤陣眼睛裡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短時間不會復發,都不敢放心的出門。

  要知道,這一切的一切跟以前對普通人不屑一顧,對感興趣的人喜歡玩『貓抓老鼠』游戲,耐心極好的黑澤陣區別有多大?

  毛利蘭緊了緊懷裡的花,難道是……「更年期?」

  刷的一下,猝不及防的剎車下,平穩行駛的車子來了個急轉彎,在路面印下深深的黑色紋路。

  安全帶束縛下,毛利蘭好險沒被甩出去,可手裡的花就沒這麼幸運了,在慣性作用下,殘余的花瓣慘遭手臂壓扁,只剩光禿禿的瓜盤。

  糟糕!

  顧不上慘兮兮的花,車裡驟降的溫度提醒著毛利蘭剛剛不自覺發出的呢喃。

  「更年期?」黑澤陣把穩固性極好的方向盤握得咯吱作響,「很友善的形容詞,令我回想起前陣子的一段往事。」

  「往事?」毛利蘭咽了咽口水,「哈哈,別不是在海上漂久了,記憶出錯,把夢裡的事當成現實了吧……」

  聲音越說越虛,期間是一點不敢看黑澤陣青黑青黑的臉。

  「老男人。」黑澤陣冷不丁的話,打破了毛利蘭的幻想,「你很好奇我的年齡?」

  毛利蘭僵住了臉,不,她現在不敢好奇。

  「不巧。」對於女孩悄悄提起來的耳朵,黑澤陣熟視無睹,「我跟你相差十歲。」

  「你騙鬼呢!」荒謬的話使得毛利蘭全然忘了前一刻的警惕,「二十八歲?我信了你的邪!」

  「我不傻!」毛利蘭一一細數著他過往豐富的經歷,「十多年前就是黑衣組織高層,半途反水加入港』黑,成為臥底,如今更是跟屍魂界扯上關系?」

  據不完全透露,屍魂界的人生長緩慢,年齡完全不能靠外表區分。

  毛利蘭可不信,黑澤陣能經過短短的十來年,就能混成別人上百年都難以達成的高度,從一個籍籍無名的靈魂,成為五番隊的隊長。

  【中島敦】說過,黑澤陣在屍魂界呆過百余年,經紅月之亂後,勾結浦原喜助,逃離了屍魂界。

  「年齡是個秘密。」黑澤陣瞟了苦思的她一眼,「不僅僅是女人的特權。」

  「得,您是大爺,您說了算。」試探失敗的毛利蘭垮了臉,嘟囔道,「那還忌諱人說什麼年齡大,一提起這個,反應比柯南遇見你還誇張……」

  不知戳到那個點,黑澤陣神色一冷,「不要讓我懷疑,你染上了森鷗外的毛病。」

  「啊?」毛利蘭眼睛帶著迷茫,完全不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森首領?」

  這哪跟哪?

  黑澤陣大手離開備受折磨的方向盤,撐在車窗邊,「戀童。」

  毛利蘭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什麼?」這是什麼見鬼的言論?污蔑人也要有證據好吧?

  「黑澤陣,異想天開也得有個度好吧!」毛利蘭瞪著他,臉被氣得發紅,聲音不可控的越來越大,「這是犯罪!犯罪你懂不懂!」

  「呵!」黑澤陣冷笑,「我們干的事就算不上什麼光明正大。」

  想到自己的身份,毛利蘭咬咬牙,藍紫色的眼睛因為憤怒明亮異常,「身為一個人,我底線還在呢?」

  「你意思是我不是人,沒有底線?」黑澤陣不知從哪體會出的意思,聲音沉得嚇人,「毛利蘭,你一直在挑戰我的底線。」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扔下,陰風陣陣的男人挑起個輕蔑的笑容,「下車。」

  「下車就下車!」雖然被黑澤陣的冷臉嚇了跳,火氣直衝腦門的毛利蘭蹬開了車門,「誰稀罕似的!」

  車門一被關上,黑澤陣晃了眼被踹得畸形的門,冷笑一聲,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喂!我的東西!」毛利蘭氣急敗壞的看著眨眼便不見了的車,「有病啊!」

  毛利蘭越想越生氣,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攪亂她的好心情不說,還一臉她做錯了事的臭屁模樣!

  她做什麼了?不就是叫他來接人,據理力爭了下砸過來的背鍋嗎?也不想想,除了她,還有誰忍得了黑澤陣這陰晴不定的性格!混蛋的黑澤陣!混蛋混蛋混蛋——!

  「有種你就不要回來!」毛利蘭衝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大吼,「也不知誰慣得你一身臭毛病!」

  暮色漸沉,空蕩蕩的街頭只余一個女子的身形,微涼的夜風襲來,忍不住抱著肩膀瑟縮了一下。

  「什麼嘛……」毛利蘭蹲下來,怒火在冷風吹動下漸漸熄滅,隨之而來的是滿腹的委屈,「發火連點預兆都沒有,我又沒錯……」

  零星路燈的街道,只有毛利蘭一個人孤零零的影子,不遠處晃動的樹木和牆角沉在一片黑暗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一個吞噬人的怪獸。

  「還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

  蹲麻了腳,被周圍環境恐嚇得繃緊了神經的毛利蘭,用力擦了擦眼睛,「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我又不是沒腳!」

  一鼓作氣,毛利蘭加快了腳步,三步並作兩步,不過十來分鐘,就回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

  毛利蘭吸了吸通紅的鼻尖,強作微笑的打開門道,「等久了,我——」

  本來擁擠的毛利事務所,只剩毛利小五郎逗著尤尼的傻笑聲,一聽到聲音,一大一小兩張臉皆是驚喜的迎接之色。

  「小蘭,你餓死爸爸了!」

  「媽媽,尤尼好餓!」

  毛利蘭環顧了一下四周,桌子上是她買來的滿滿當當的菜,一大捧奄息息的向日葵,其余的人影是一個也沒見到!

  毛利蘭臉僵住,「他們呢?」

  尤尼舉起手,歡歡喜喜的道:「說是要好好歡迎新客人,爸爸帶他們玩去啦!」

  小女孩可愛的臉蛋大大的鼓起,「竟然不帶尤尼玩,好過分!」

  而深懂女兒意思的毛利小五郎擺了擺手,「無所謂,橫豎全是拖油瓶,事務所也裝不下這麼多人,多好的去處!」

  毛利小五郎大大的嗓門帶著歡脫,也不知是心大還是故意放縱黑澤陣的我行我素,毛利蘭更相信是第二種。

  黑澤陣,有你的!還玩起人質這一套了是吧!

  毛利蘭惡狠狠的瞪了眼『無辜』的爸爸,奪過桌上的菜,轉身便去廚房做著三人的晚飯。

  尤尼猛地頭一甩,長長的發尾一下子呼上樂呵呵的人臉,「媽媽怎麼了?」

  毛利小五郎捂著驟然印上紅痕的臉,陰險一笑,「怪孫女,我們把頭發減了好不好?」

  「不行。」尤尼兩只小手一抱,努力做起個嚴肅的表情,「媽媽說了,頭發是靈魂,減了就不可愛了。」

  「……」

  借口,這絕對是借口!

  「爺爺,敢剪我頭發,你就是我生死大敵!」尤尼抱著頭,蹬蹬蹬的跑到沙發腿一腳躲起來,暗搓搓的看著他。

  尤尼瞪著圓眼睛,戒備道:「爸爸媽媽都是長頭發,有著優秀基因的尤尼也是長發。」

  毛利小五郎心一哽,朝著廚房的女兒喊道,「小蘭,明天把頭發給我去剪了!」

  「滾!」

  吃完飯,毛利蘭哄睡了尤尼,睜著一雙毫無睡意的眼睛,腦袋空白地瞪著頭上的天花板。

  越想越不甘心,看了眼甜甜睡去的尤尼,索性轉身披上大衣,來到樓下撥通電話,對著手機另一端的人好一通抱怨。

  似乎是講累了,毛利蘭清了清嗓子,哼了聲,「你說,園子,我到底哪裡錯了?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有病?」

  園子:「……」

  所以說,你深更半夜把她吵醒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聽到好友難得的感情問題,鈴木園子還是精神一振,「蘭,我問你,黑澤陣是從那句話開始生氣的?」

  毛利蘭試探的問道:「年齡大?」

  「後面呢?」

  「我說他反應比柯南還誇張……」

  「柯南是誰?」

  「你失憶了?不就是新一嗎?」

  「新一是你什麼人?」

  「青梅竹馬——」

  園子打斷了毛利蘭義正言辭的話,「你初戀對像,甚至到現在賊心不死,還住在你家裡的成年人。」

  毛利蘭頓住了,園子還擲地有聲的說道,「蘭,不要老是被新一外表的可愛牽著走,你拿那混蛋當兒子,人心裡可能還想著怎麼拆散你們呢?」

  「更重要的是,以前他靠著小孩子的外表,占了你多大的便宜,親親抱抱這些都沒落下……」

  毛利蘭一回想,不行,火氣又上來了,好想揍人,當然,這次完全是針對另一個人。

  園子的絮叨還在耳邊,「現在呢,居然大庭廣眾下說什麼你生理期的問題?

  好吧,我算他只是被氣急了眼的口不擇言,但你都說黑澤陣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了,指不定心裡懷疑你還對他有著什麼心軟的意思呢?

  他能憋到只有你們兩人時才發作,已經是夠給女孩子的臉面了,當然,把你一個人仍在路上的行為萬萬要不得…… 」

  最後,長篇大論過的園子喝了口水,總結道:「蘭,他只是吃醋了。」

  毛利蘭手一抖,手機險些掉地,微微顫抖的嘴唇一張,重復著這兩個完全跟黑澤陣不搭邊的字,「吃醋?」

  不會吧,黑澤陣是什麼人?能吃工藤新一的醋?他以前不是很鎮定嗎?半點介意也沒有。

  等等,好像也不是,每次說起柯南,都是一副嘲諷樣……不過,他說起誰都是一臉的惡毒啊?

  園子扶了下額,「工藤新一能引起他注意的點在哪裡?」

  「返老還童?」毛利蘭試探道,「稀有標本?破案尤其厲害?」

  「我真想拍死你這個榆木腦袋!」園子恨鐵不成鋼的道,「稀有得只有他一個?宮野明美不是?赤井瑪麗死了?」

  「是江戶川亂步破案不厲害?還是他自己笨得查不了案?你接觸的那群人,哪一個智商情商比柯南低?他『文弱』的偵探一個,除了吸引犯罪、運氣好這兩點,哪一點像能引起黑澤陣興趣的人?」

  毛利蘭吶吶道:「有一點可憐啊……」

  新一這麼關注琴酒的消息,琴酒反而一點不放在心上,毛利蘭憶起剛認識那會,那男人真的是把這個曾經『殺過』的人拋到了腦後!

  「不要偏題。」園子恨不得搖醒對面的人,「有模有樣的臥底,雙商奇高的陰謀家,武力值不弱的人,這才是他目光在的地方。」

  「蘭,工藤這沒用的小子能惹怒黑澤陣,活到現在,都是因為你。」

  長久的沉默,園子知道手機端的好友聽懂了,半響,毛利蘭有氣無力的心虛聲中夾雜著不可置信,「真是我錯?我還得去哄他?」

  「哄?」園子冷冷的笑了,笑得毛利蘭心裡七上八下的,「為什麼要我的好朋友去哄一個耍臉色的幼稚男人?」

  毛利蘭猶豫道:「可是柯南他們……」

  「死不了!」園子斬釘截鐵的道。

  「那我……」

  「管個屁!」園子特別干脆的道,「男人這東西就不能示弱,你越弱,他越得寸進尺,聽我的,晾他幾天就好!」

  「不好吧……」

  「你難道還想再來一個管東管西,恨不得把你關進籠子保護的工藤新一?」

  「不要。」毛利蘭瞬間清醒了。

  園子語重心長的道,「戀愛也是一門學問,需要好好鑽研,他強你也強,看誰硬過誰?先示弱的人就輸了!」

  毛利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

  「不過呢,也不能放太松,放太松,逼急了就不好了,你得適當給點甜頭嘗嘗?男人嘛,不能一直餓著,飢一頓飽一頓才是真理。」

  「畢竟,身材那麼棒的人眼看著也挺饞人,不吃也太浪費……」

  越來越露骨的發言弄得毛利蘭臉紅耳赤,趕緊結束這逐漸偏離的話題,「咳咳,園子,成人禮怎麼樣了?」

  提起這個,園子頓時亢奮了起來,「一切准備就緒了,快快快,告訴我,你要邀請哪些人?我好把請柬發出去!」

  速度這麼快的嗎?

  兩人一同舉辦成人儀式,園子嫌棄爸爸的不靠譜,大手一揮包攬下這件事,沒想到,居然已經快要完成了?不愧是園子!

  「想起蘭如今你認識的人,就是一陣興奮,肯定很好玩!」

  毛利蘭黑線,園子喜歡看熱鬧的性格一點沒變,她能怎麼辦?作為好友……滿足她!

  「名單我已經想好了,我跟你說……」

  結束屬於閨蜜間的私談,毛利蘭伸了下懶腰,慢騰騰的挪回房間,瞅著尤尼安詳的睡臉神游天際。

  睡夢中,尤尼抱緊了毛利蘭的手,喃喃道:「媽媽,我好想你……」

  「睡吧。」毛利蘭輕輕拍了拍尤尼,輕柔一笑,「你是個好孩子。」

  伽馬一副死了女朋友的表情在眼前揮之不去,也不知道進入雛森桃記憶中,他和【中島敦】遇到了什麼,臉色灰白。

  想到海上游輪緘默的兩人,就不由想到回來後日漸暴躁的、剛剛才與她吵過架的矯情男人。

  毛利蘭揉著發疼的腦袋,真的不用理會?最近心情起伏比較大的黑澤陣不會腦門一熱,又跑哪裡去殺人泄憤吧?

  說起來,黑澤陣的底線是什麼?她有踩過?不會是說她三番四次找死的行為吧?毛利蘭頗為自戀的想到。

  叮的一生,短信鈴聲敲響,忘關手機聲音的毛利蘭趕緊捂住尤尼的耳朵,生怕把她吵醒,「誰這個時候發短信啊?」

  同一時刻,較量過槍』法的黑澤陣,悠悠的走過狼狽的赤井秀一身邊,越過被伏特加制住,臉色蒼白的柯南,朝著別墅裡走去。

  訓練場上,一直充當靶子的兩個小女孩一臉驚恐,在水無憐奈面無表情的攙扶下穩住了癱軟的身子,「魔、魔鬼——」

  「琴酒!」

  赤井秀一恨恨的道,握住發燙的槍口,仍舊沉浸在心有余悸中,如果他子彈再慢一點,兩人的性命就……

  「為什麼?」柯南嘴唇因擔憂咬出了血。

  「憤怒。」水無憐奈同情的看了眼他們,「他很生你們的氣。」

  「大哥有底線的喲。」伏特加獰笑了一下,「深受大人寵愛的貝爾摩德也不敢挑戰的底線。」

  少不更事時的一顆狂熱愛慕之心,硬生生被踩進低賤的塵埃裡,被折斷四肢,冷眼旁觀女人虛弱的求救。

  自那之後,貝爾摩德只剩對琴酒的恨意和懼怕,他成了心中排在烏丸蓮耶之後的第二位,恨不得生吞活剮了的一人。

  別墅裡,黑澤陣狠狠洗了把臉,看著光滑的鏡面映照出一張冷硬的輪廓,眼裡的紅光若隱若現。

  他深深吸了口氣,將這股嗜人的衝動抑制下去,「你們膽子都很大。」

  沢田綱吉,朽木白哉,即使利用她,觀測到我記憶的一部分,你們也救不回一心求死的人。

  這兩個人,居然記得,是誰給的他們權利?

  黑澤陣砰的一下砸向鏡面,尖銳的碎片四濺,劃出的道道血漬自臉上滑落,染紅了盥洗池。

  「我們都在違抗著時間的洪流。」

  咚咚咚,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黑澤陣臉上的失態迅速消隱無蹤,眼神一厲,「什麼事?」

  是伏特加欲言又止的聲音,「大哥,那位大人叫你接電話。」

  黑澤陣甩甩頭,拿出屏蔽了一些信號的手機,果不其然,一串陌生又熟記於心的號碼來過電。

  按下回撥鍵,黑澤陣淡淡道:「快說,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琴酒。」男女莫辨的聲音似是被氣到,加重了語氣,「我送給Merlot的人,你不能動。」

  「哦,知道。」黑澤陣眼底迅速變冷,聲音依舊平穩,「父親大人。」

  「惡心的稱呼。」烏丸蓮耶嫌惡的道,「惡心你還是惡心我?」

  「我只是說出事實。」黑澤陣諷刺道,「如果誰能替我殺了你就好了,那樣我就萬事大吉。」

  「可是你不敢告訴任何人。」烏丸蓮耶嘲笑著,「我跟你們的關系,她接受不了。」

  黑澤陣手上力道猛地一縮,質地堅硬的尖端科技隱隱有裂痕浮現,「這是個交換條件?」

  「愚蠢。」烏丸蓮耶嗤了一聲,掛斷電話。

  盥洗室裡,水龍頭裡的熱水接連不斷的流淌著,溢出,流向地面,滲出房間門。

  站在門口的伏特加看見這種景像,是半點也不敢吭聲提醒,心驚膽顫的等著大哥回話。

  良久,黑澤陣看著鏡中的自己,唇角一挑,「蠢的是你,不相信人會改變。」

  「伏特加,把波本給我叫來,他不是挺喜歡工作的嗎?我給他安排一份。」

  「大哥?」

  「我有兩條底線,第一條,欺騙是要拿命來換的。」黑澤陣眸中冷光乍現,「第二條,動我的人,命可以保住。」

  伏特加嘴角一僵,大哥,你是想說生不如死吧?又是誰想在大哥頭上動土?准備被大哥扎心了?


第102章 成人祭:樂子

  接下來兩周, 一切都很平靜,平靜得毛利蘭身上都快要長虱子了的錯覺。

  明明該是風雨欲來的征兆,毛利蘭卻過著穩穩當當的公司——事務所兩點一家生活。白日整理家務, 照顧爸爸和尤尼, 晚上和園子聊天談八卦。

  時間就像回到了毛利蘭青春的懵懂歲月, 一面平淡生活, 一面暗自焦心著某一個男人的消息。

  「不會吧?這男人這麼沉得住氣?」園子不可思議的道, 「一次也沒聯系過你?」

  毛利蘭郁悶的點頭, 「沒有, 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園子問道:「你上班的公司呢?」

  「伏特加通知我,近期的工作就是照顧好尤尼。」毛利蘭說著, 愈加憤慨,「他連面都不想露!」

  這小氣的男人!

  園子悄悄瞄了眼在趴在毛利小五郎腦袋上, 扯他頭發玩的小姑娘, 眼珠子一轉, 「蘭, 我們去玩吧?」

  「玩?」毛利蘭茫然的看著好友, 「玩什麼?」

  園子促狹的朝她眨眨眼,立刻意會的毛利蘭登時欲哭無淚,「不會吧?」

  「蘭,機會不能浪費。」園子一臉為人著想的心善模樣, 仿佛這坑人的餿主意一點沒出自她的口,「寂寞的女人找找樂子有什麼錯?」

  毛利蘭黑線,「你把同學間的聚會稱為找樂子?」

  前段時間, 毛利蘭半夜收到的短信, 是時隔兩年的同學本堂瑛祐發來的消息,聲稱有重要的事想要告訴她, 希望能見上一面。

  本堂,本堂瑛祐與本堂瑛海,同樣的姓氏,成功的引起了毛利蘭的警惕。

  在時局復雜的今天,突兀的出現,毛利蘭本能的嗅到不妙的味道,不太想赴這次的邀約。

  「或許本堂只是單純的想見見面呢?。」毛利蘭看著興致勃勃的園子,有些天真的猜測道。

  園子敷衍的道,「安啦安啦,總比呆在事務所帶娃來得強。」

  她敢以鈴木集團未來一年的利潤打賭,本堂瑛祐突然出現,肯定是針對黑澤陣的計劃。

  現階段,黑澤陣穩如泰山,對蘭懷有好感的本堂瑛佑現身,無非就是針對他的謀算,特意來挑動身為男人敏感神經的催化劑。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本堂瑛佑不會傷害喜歡的人,至於黑澤陣?

  呵,充當縮頭烏龜,大大打擊了大小姐自信心的黑澤陣,現在就是她鈴木園子的階級敵人!

  鈴木園子還不信了,一塊石頭再硬,能硬得過毛利蘭對善待她之人的軟心腸?

  「我就不信,世上有軟硬不吃的男人。」園子信誓旦旦模樣看得毛利蘭背脊一涼。

  園子,你確定不是來坑她的小能手?

  拗不過鑽牛角尖的園子,在她興致勃勃的建議下,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踩著微微顫抖的高腳跟,去了約定的地點。

  「媽媽,不要離開尤尼。」

  一只小手驀地抓上毛利蘭的裙角,她轉頭,小女孩豆豆般大小的眼淚一滴滴流下,砸入地面,落到愧疚心起的人心裡。

  「要不,我們一起?」毛利蘭試探的話一開口,尤尼立即笑逐顏開。

  園子抽了抽嘴角,「我覺得她是故意的。」約會帶孩子這種大殺器,她是本堂瑛佑,都得吐好大一口血!

  秒懂好友的意思,毛利蘭當即搖頭,「黑澤陣看不順眼尤尼,她不會是眼線。」

  園子恨恨的看了毛利蘭一眼,「以前你是被工藤新一蒙了豬心,現在是被黑澤陣傷了腦子!」

  更重要的是,黑澤陣這男人的段數,哪是小白花似的工藤能比的?

  毛利蘭撇了撇嘴,「我還不至於被一個男人迷得暈頭轉向。」

  園子翻了翻白眼 ,蘭,你長點心啊!你是不會暈頭轉向,但你身邊除了個被踢出局外的工藤新一,其他不是被你利用怕了的男人就是暗恨著你的男人啊!

  聰明機靈過了頭,在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眼裡,整個就一搶奪地盤的對像,哪會生出什麼男女之情?

  而且,與其搭檔歷歷在目的默契度和若有若無的曖昧,無不在昭示著毛利蘭在意的人是誰,儼然被劃分進了黑澤陣的圈子!

  身邊各色優異的帥哥一大群,挑不出一個敢跟毛利蘭發展進一步關系的人。

  園子都忍不住叫好,黑澤陣,論心黑還讓蘭感激涕零你信任她的人,你是獨屬一份!

  「蘭,你什麼都好,就是不太了解男人的心思。」園子惆悵的一嘆,「獨占欲的表現方式很多樣。」

  毛利蘭:「……」

  不要說得你就跟男人一樣啊!

  園子走在牽著小孩子手的毛利蘭前面,搖頭晃腦,「蘭,聰明反被聰明誤喲∼」

  工藤新一小孩子氣的鬧別扭隔開蘭與男人的交往,黑澤陣是技高一籌,哦不,是很多籌。

  完全導致蘭一看到送上門來的男人,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對利弊的衡量,哪裡顧得上談情說愛?

  毛利蘭,只會在黑澤陣面前全然放松自己,其他人是半點討不了好。

  作為旁觀者的園子是一門清,毛利蘭的一言一行,黑澤陣如影隨形,烙在舉手投足間的痕跡,根本分割不開。

  她承認,兩人很配,簡稱完美,但還是……不甘心!

  M的陰險男人,還敢跟蘭耍脾氣,反了你丫的是吧?!!!

  「園子,你想咬死誰?」毛利蘭看著她猙獰的臉,心髒突突的直跳。

  園子瞪向她,「咬死你!」

  「求別!」毛利蘭半睜著眼睛,討饒道,「我不好吃!」

  園子眉眼上挑,大小姐一樣的盛氣凌人打量道,「細皮嫩肉,年歲正好,可以高價賣了。」

  「我不值錢,要不換一個方法?」毛利蘭悄咪咪道,「您說往東,我絕不往西,保證達到大小姐您的要求!」

  「走!」園子大手一揮,「約會去!」

  毛利蘭踉蹌了一下,忙不迭跟上前面傲氣正足的好友,把驟現的心虛拋之腦後。

  尤尼看著不自覺被撇下的小手,委屈的嘟了嘟嘴,「難怪爸爸心情不好,媽媽想拋夫棄子,太壞了……」

  尤尼給自己鼓了口氣,「加油尤尼,為了家庭和睦,打到第三者!」

  另一邊,水無憐奈低垂著頭,冷汗不停從額頭冒出,抖著發白的嘴唇道,「瑛佑太年輕,不知道自己在被利用,」

  「他眼光很好。」黑澤陣晃著手裡的□□,「礙我眼的人,我也想礙他的眼。」

  錙銖必較四個字,黑澤陣一向貫徹得很到底。

  水無憐奈頭垂得更低,「我會達成您的願望。」

  「心野了,想飛了。」黑澤陣陰冷無比的聲音回蕩在冷清的房間,「想都別想。」

  正跟本堂瑛祐大眼瞪小眼的毛利蘭,狠狠的惡寒了一下,打了個噴嚏,「阿嚏——」

  「不好意思。」毛利蘭用紙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我只是、只是,阿嚏!」

  「太驚訝了。」園子撐著下巴,虛弱的接上好友的話,「你怎麼也變小了!」

  求求世界告訴她,毛利蘭身邊還有一個正常人嗎?好吧,看來表面迷糊的高中生,身份也不是個簡單的家伙。

  剛剛還豪氣萬丈的園子頓時歇了氣,失神的喃喃著,「是我跟不上潮流?變小也成爛大街的事?」

  毛利蘭也被震得魂飛天外,腦海中閃亮亮的兩個字猝不及防的蹦出,她艱難的道,「我,真不戀童。」

  話一出口,園子大剌剌的眼神跟針尖一樣,叮得毛利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毛利蘭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她給了那些人這種離譜的印像?她很正常好不好!

  「小蘭,好久不見。」變小了的本堂瑛祐害羞的搓了下手,「我也不想以這種面貌見你。」

  「你這是……」想干什麼?

  吐到嘴邊的質問,被毛利蘭生生咽下。

  小貓一樣幼圓的明亮貓眼,聚精會神的盯著毛利蘭,仿佛嫌棄的話一出口,對面與柯南年紀不相上下的小男孩就能哭出來。

  毛利蘭還做不到如此狠心,對待一個滿腔真摯的男孩,因為自一見面,本堂瑛祐以前的小心思暴露無遺。

  柯南,好哇,還有這一出,瞞著她喝退了一個年少愛慕的男孩,你有膽在別人面前表明身份,就沒一點信心分給曾經的毛利蘭?

  默默哀嘆了會兒半道水平直線下降的初戀,毛利蘭扯了扯僵硬的臉,「本堂,你找我的事是什麼?」

  拜托,盛裝打扮赴一個『孩子』的約,羞恥心爆棚好嗎?

  園子還在一邊喃喃自語,「是黑澤陣的陰謀?攻擊工藤新一的手段?天意?」

  啪的一聲,園子拍桌跳起,「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既告了工藤的狀,也讓蘭你沒法下手!」

  「園子,冷靜,黑澤陣不會……」

  毛利蘭話沒完,腦筋亂做一團的園子蹭的一下握住她的手,眼神誠懇,「小孩子也沒什麼不好!是吧?蘭?」

  本堂瑛祐:「……」

  毛利蘭額頭跳了跳,把手用力的抽了出來,「說了多少遍,小孩子真對我沒吸引力啊!」

  唰的一聲,驚呼聲夾著暗戳戳的視線,餐廳裡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在毛利蘭高吼後,一致看向了她。

  毛利蘭漲紅了臉,「我喜歡成熟的男人,成熟!」

  後兩個字咬得極重,生怕人聽不見。

  「對,媽媽喜歡爸爸。」尤尼湊到毛利蘭腿上做好,一板一眼的道,「小屁孩,插足別人家庭不道德。」

  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照本宣科,小姑娘鼓著臉,惡狠狠瞪向本堂瑛佑的眼神非但不顯反感,反而萌煞了一圈人的眼。

  「好好說話。」毛利蘭敲了敲尤尼的小腦袋,「女孩子要有禮貌。」

  一副管教女兒的姿態,看得園子是哀嘆連連,「蘭,你就被吃死了吧。」

  「嗯?」毛利蘭聽不明白,索性轉頭對著來意不明的本堂瑛佑 ,「這兩年,你過得也不容易。」

  加入CIA,臥底黑衣組織尋找姐姐,被喂藥變成小孩,好不容易從黑衣組織逃離,結果又聽貝爾摩德說了琴酒與毛利蘭的關系。

  「你跟琴酒……」

  「你沒聽錯,我倆關系不淺。」

  「工藤新一……」

  「現在跟琴酒住在一起,生命有保障。」

  「你……還好嗎?」

  「很好。」神色黯然的小男孩看得毛利蘭語氣一輕,「你也應該照顧好自己。」

  本堂瑛佑眼睛一亮,顫抖的嗓音一揚,「你還是這麼善良,關心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我們是同學。」毛利蘭努力對著小男孩板起臉,「做不到鐵石心腸。」

  早有所料的本堂瑛佑笑了笑,兩年臥底經歷不再讓他如過去那般天真,「就是這一點,令人放不下。」

  毛利蘭對著熟人,太容易心軟。

  尤其是沒傷害過她,過往慘痛的人,只要露出一絲絲良善或者捧出一顆真心,她絕不會置若罔聞。

  不致命,卻牢牢吸引著墮進深淵之人的眼睛。

  純黑的世界裡,一點點明艷的色彩都耀眼非常,刺得人眼睛生疼又舍不得移開目光。

  「你的姐姐很好。」毛利蘭吶吶的道,「但你看起來……」

  「很糟糕。」本堂瑛佑自嘲的笑了笑,「我被保護了很久,到頭來,最親的人一直為我付出。」

  水無憐奈因他成為FBI臥底,又因他聽信了CIA的話,加入黑衣組織調查實驗一事,成為了琴酒威脅姐姐的把柄。

  姐姐無法逃離牢籠,一出黑衣組織,等待的必是FBI和CIA的聯手反撲,只因她替琴酒多次阻撓對實驗進度的調查。

  「她不能暴露出實驗的結果。」毛利蘭看了看本堂瑛佑幼小的身體,「你也是一塊肥肉。」

  「處在保護圈子太久,我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險。」本堂瑛佑慘笑,笑容露在一個年僅七八歲的孩子身上,徒生悲涼,「我害了她。」

  一針見血的話,說得毛利蘭心戚戚,這也是她午夜夢回最怕的事,多少次害怕自己的一無所知壞了大計,誤傷了親近的人。

  她是幸運的……

  「媽媽?」尤尼擔憂的看著心情突然沉悶的毛利蘭,小手學著她拍了拍肩膀,因不夠高,只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踮起腳尖吃力道,「不哭不哭,尤尼和爸爸一起陪著你。」

  撲哧一聲,毛利蘭笑容一展,明艷的臉晃花了對面男孩的眼睛,「媽媽可不會哭,倒是很想讓你那個臭脾氣的爸爸哭一頓。」

  尤尼小臉皺成一團,「爸爸哭不好……」

  「小沒良心的!」毛利蘭沒好氣的道,「明明我才是對你比較好的一個。」

  「媽媽,尤尼痛∼」

  「打疼了?趕緊讓我看看!」

  ……

  園子死魚眼的看著兩『母女』大秀母女情深,又同情的掃了眼臉色一白的小男孩,滿是無語的聳了聳,這都是什麼事?

  蘭,你快解釋解釋,不然你真成孩子他媽了啊!

  這時,毛利蘭表情陡然一狠,不過卻是越過園子,用著凍死人的射線盯著喜笑顏開走進來的三人。

  園子轉過頭,驚呼出聲,「叔叔?水無憐奈和安室透?」

  風姿綽約的大美人站在兩個大男人中間,一個風度翩翩,一個目帶痴笑。

  被捧著進場的女人含笑著朝毛利蘭他們點了點頭,而後徑直往目的地走去,向著一個臉色漆黑的女人走去……

  「阿姨!」

  「媽媽!」

  「那兩個野男人——」兩道視線下,本堂瑛佑脫口而出的咒罵硬生生一轉,「那個黑皮膚的野男人誰!?」

  毛利小五郎對著水無憐奈的容顏贊嘆不已,令忍無可忍的妃英理一把揪起了耳朵,在哎呦的討饒聲中,不得不乖乖坐好。

  妃英理笑了笑,「見笑了,感謝你的出面,我只是想了解下女兒的生活,她太獨立了,做母親的,難免不放心。」

  「我理解。」水無憐奈抿嘴一笑,「蘭小姐很優秀,公司員工待遇極好,老板也很欣賞她,您可以放寬心……」

  幾人說來說去,環繞的都是毛利蘭日常的瑣事,看得出妃英理放松了心。

  但是……

  「喂,蘭,你有沒有覺得安室透哪裡不對?」園子眯著眼,看著不遠處對水無憐奈微笑不語的人。

  毛利蘭瞄了眼臉色發黑的本堂瑛佑,扯了扯嘴,「可不是,不小心喝錯水杯,拿菜單不小心碰到手,甚至親昵的湊近水無憐奈耳邊,說些竊竊私語,惹得人嬌笑連連……」

  園子拍了拍毛利蘭肩膀,嘆口氣,「瞅瞅人家的覺悟……」

  犧牲『美色』勾引人不算什麼大事,只要達成目的一切不成問題啊!

  本堂瑛佑快穩不住淡定的小臉,聲音微微抓狂,「小蘭 ,那野男人誰?」

  「你未來姐夫?」毛利蘭聲音發虛,看到本堂瑛佑沉下來的臉,趕緊改口,「放心,他愛國。」

  聽懂暗示的本堂瑛佑咬牙,「目地不純。」

  毛利蘭頓時心交力瘁,黑澤陣,你玩什麼呢?

  「美人計,男人一樣有效。」園子靠近她,暗示性的瞟了眼小男孩快崩潰的臉,「對像不局限於勾引目標。」

  「蘭,試一試,真的很有效哦。」園子誘哄道,祭出致命武器,「本堂同學絕對握著黑衣組織一些線索。」

  毛利蘭心狠狠動了,良知搖搖欲墜。

  這邊,水無憐奈安撫好擔憂的夫婦,送了些情侶套票後,微笑著送別他們。

  半小時過去,風塵僕僕的健氣男人一股腦坐到了水無憐奈對面,壓根沒注意到隔了兩排座位的女友。

  水無憐奈柔柔一笑,替他滿上茶水,「京極真先生,我仰慕您許久了,今日一見,果然……」

  啪嘰,園子微笑著掰裂了水杯,清澈的水灑了一身卻渾然不覺,「蘭,綠了他吧。」

  「這個野男人又是——」

  「我未婚夫。」

  本堂瑛祐衝出口的話頓時一啞,不知該說姐姐眼光不好,還是該同情慘遭『出軌』的鈴木園子。

  毛利蘭默默低頭,小心翼翼的品嘗著杯中精致的冰淇淋,嗯,真甜。

  【不能讓園子得到那張照片,毛利蘭死了的事實,她承受不了。】

  「我們來談談你想說什麼吧?」毛利蘭抬起頭擦了擦嘴,微微一笑,「小瑛,不要做一個傷害別人的人。」

  本堂瑛祐一怔,出離憤怒的理智瞬間回攏。

  尤尼看了看遠處喜笑顏開的兩男一女,又抬頭望了望微笑著的園子和媽媽,默默鼓起了臉,不知怎麼想起一句話,她真的好想嗑瓜子。


第103章 成人祭:感情史

  「京極真先生, 素聞你空手道方面能力驚人,沒想到您長得也是一表人才。」

  「謝謝,我想問……」

  「我可以叫你阿真嗎?哦, 沒別的意思, 你性格跟我弟弟挺像的, 一樣可愛。」

  「您高興就好, 水無小姐……」

  「叫我水無小姐多見外, 憐奈吧, 畢竟之後我們可能會常常見面呢。」

  「常常?不是, 那個……」

  「阿真,我太開心了, 沒想到你這麼期待我送給你的大禮。」

  「不是,水無小姐……」

  「說好了, 叫我憐奈啊。」

  「憐、憐奈, 你說的禮物……」

  「噓, 阿真, 驚喜總要留到最後嘛, 提前揭曉就沒意思啦。」

  「你不是說我來了,就送給我嗎?」

  這次水無憐奈總算沒有打斷京極真的問話,朝著目露焦急的他嬌笑道:「是啊,赴約, 但沒說約幾次啊?」

  「你騙我?」

  京極真蹭的一下站起,眼看就要發怒時,和事佬開口了。

  「京極真, 憐奈信用很好, 她說會給,就一定會給。」安室透心知肚明他要的什麼東西, 「要有耐心。」

  俊逸男子單手撐著腦袋,側身體,笑意盎然的看著水無憐奈,語調戲謔中帶著挑逗,「是吧?憐奈。」

  「不如說說想要我給你什麼?」水無憐奈可沒有對待京極真的好態度,杏眼一眯,「你今天熱情得我十分惶恐,波本。」

  代號一出,被稱為波本的人笑得更加溫柔,「美人為什麼缺乏自信呢?你可是令我日思夜想的人。」

  情意甚濃的話吐出,水無憐奈看著半分波動也無,「我喜歡本分的人。」

  她掃過京極真的漂亮貓瞳裡眼波流轉,而定格在波本極好的面貌時,眼神卻冷若冰霜,「波本,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無論以前抑或現在,他們的立場天然對立,對於這種跟貝爾摩德一樣,前一秒還情意綿綿,下一秒就能舉槍射擊的人,水無憐奈只有戒備。

  「我啊……」狐狸樣的男人挑起水無憐奈的下巴,看著她汗毛直豎的樣子,笑容一深,「仰慕著美女你呀。」

  兩人極親密的距離 ,看傻了剛剛還被調戲得不知所措的京極真,臉上通紅,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們……」

  「毫無關系。」水無憐奈啪地拍開波本的手,轉頭對著他盈盈一笑,笑容蒼白得惹人憐愛,「阿真,我只欣賞你這一款。」

  京極真臉一僵,「謝謝。」

  「阿真,不看一看消息?」水無憐奈瞧了瞧他信號燈閃爍個不停的手機。

  京極真頓了頓,手指微動,片刻後,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大有一副不給出答案,今天就別想結束的樣子。

  水無憐奈撩了撩耳發,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手機,巧笑道:「阿真,看不出來一臉老實耿直的你,在騙女朋友方面,挺有一手。」

  感受著後方越發濃重的火藥味,安室透聳了聳肩,也不知是在感嘆誰,「玩得真花。」

  『園子,抱歉,我有點急事。——阿真』

  鈴木園子看著簡潔的回信,咬牙切齒的道,「好啊,你的急事就是美女作伴?」

  「額,園子,京極真不是那樣的人。」毛利蘭努力安撫住即將火山噴發的好友,「他有苦衷。」

  「這個苦衷還不能告訴我!」園子怒喝道,「別人都清楚,就瞞著我?」

  毛利蘭僵了僵臉,「或許他只是沒想好怎麼說?」

  園子狐疑的看了她一樣,「他會告訴我?」

  「會。」毛利蘭當機立斷道,「一定會。」

  園子瞟了眼遠處打得『火熱』的三人,咬了咬牙,規規矩矩坐下,惱怒的對像直接轉向對面發呆的小孩,「說話,再看那個女人也不會回頭瞅你一眼!」

  相似的容貌,長著一樣的眼睛,一樣的姓氏,傻瓜才不知道兩人的親密聯系。

  本堂瑛佑眼神一暗,「小蘭,你相信琴酒?」

  餐廳裡空氣頓時一滯,鄰座的『歡聲笑語』似是被隔進了另一個空間。

  相似的問話,毛利蘭從很多人嘴裡都聽過,她想了想,最近的應該是……藍染忽右介。

  「聽你的意思,琴酒很可疑?」毛利蘭喝了口水,潤滑了有些干澀的嗓子,「的確,信任這個詞跟琴酒多疑的人設很不符。」

  「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琴酒也幫了不少忙。」說到這個,本堂瑛佑臉色詭異的扭曲了一瞬,「但是——」

  他聲音變得很嚴肅,「小蘭,他不會愛上任何人。」頓了一下,又道,「他愛的那個人,已經死去。」

  園子猛地看向好友,毛利蘭的表情沉在陰影裡,秀發遮擋住了眼神裡的斑駁光影,「蘭?」

  餐廳裡熱鬧的聲音已經遠去,呼吸凝滯間,心髒處幾近緊縮的疼痛捶打著每一寸血肉。

  本堂瑛佑沒有說謊,真心實意的關懷聲卻尖銳得刺耳。

  「雖然聽起來很可笑,但有一點,連忠於黑衣組織的貝爾摩德都無比清楚,琴酒永遠不會殺烏丸蓮耶,即使,曾經的他有過無數次機會。」

  「小蘭,你們的根本目標從一開始就背道而馳。」

  毛利蘭眼皮一撩,清澈的笑眼裡不見一點陰霾,似是小男孩剛才驚人的話沒帶給她絲毫震驚,「本堂,你有證據。」

  本堂瑛佑抿了抿嘴,「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備。」

  無言的沉默中,本堂瑛佑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沓古黃色的紙張,因時間的久遠,上面的紅色字跡符號若隱若現。

  「德彪西的鋼琴曲《月光》。」毛利蘭翻了翻眼前的曲譜,清冷的嗓音隱隱顫抖,「一首很美的鋼琴曲。」

  園子握了握毛利蘭的手,銳利的眼神看向小孩,「本堂,這能代表什麼?」

  「字跡娟秀,清雅靈動。」毛利蘭深吸了口氣,「是女人的字跡。」

  毛利蘭將這沓紙抓在手裡,竭力保持鎮定,但微微急促的呼吸聲出賣了她,「還有什麼?」

  「蘭……」園子看著好友緊緊握在手心的琴譜,皺了皺眉,咽下嘴裡的詢問。

  「貝爾摩德瘋狂迷戀琴酒的時候,探聽出《月光》是他最喜歡的曲子,琴酒隨身珍藏了這個手稿,但在貝爾摩德打算觸碰的時候,琴酒發怒了。」

  本堂瑛佑神色一緊,突然放大的瞳孔顯示了他的驚恐不安。

  「琴酒第一次不顧烏丸蓮耶的臉面,活像被惹怒的瘋子,折斷了她的四肢,扔進了亂葬崗三天三夜,而後將之送到了宮野夫婦手裡,成為了實驗品。」

  本堂瑛佑望向對面神色驚駭的兩人,「這一切不可能是因為眾所周知的《月光》,那原因就只能是手稿本身。」

  記錄這首曲子的人,一個女人。

  毛利蘭垂眸,「繼續。」

  本堂瑛佑擔憂的看了她一眼,「琴酒欣賞機敏、聰慧、能力強的女人,他把你一直往那個方向訓練,不是嗎?就像貝爾摩德也因為這個原因,冷漠無情如琴酒,也能在她出任務瀕死時,救她一命一樣。」

  「你的意思是黑澤陣那家伙玩什麼狗屁養成?」園子頓時火冒三丈,「把現實當成電影操作,搞替身?」

  「證據不夠充分。」毛利蘭沉聲道,「僅憑你臆測琴酒的過去?」

  這段推理完全出自黑澤陣對手稿的態度,不容侵犯的珍視是很能說明問題。可是,為什麼會聯想到男女之情?

  對於毛利蘭的質問,本堂瑛祐卻是了若指掌,「以著小孩子的身形,我偷偷淺入過琴酒房間,拍下了一張照片。」

  打開手機相冊,赫然入目的是黑黝黝的房間,高大的黑影斜靠在床上,指尖香煙的橘色火光是裡面的唯一亮色。

  硬挺的輪廓陷在黑暗裡,熹微的光亮下,正對床頭的牆上,一張掛像現出了真容。

  花團錦簇的華美宅邸前,身材姣好的女子一身純白無垢的和式禮服,側頭看向旁邊忍著不耐的黑澤陣。

  他穿著黑色修身的西服,微微傾身,巧妙的擋住了鏡頭對准女子的大半張臉,但露出的下顎,隱約可見及腰的黑發和精致的妝容。

  相攜而立的男女,若有若無的曖昧距離,流淌其中、自然而然的融洽氛圍無不昭示著他們的親密關系。

  「出自西洋畫師的手筆,時隔大半個世紀,顏色依舊亮眼。 」本堂瑛佑道,「琴酒是混血兒先不談,但白色的和式禮服,能想到什麼?」

  毛利蘭一把奪過他的手機,端詳了這張照片數分鐘後,在園子無言的擔憂中,默默按下了刪除鍵,「白無垢。」

  「我想先靜靜。」毛利蘭猛地起身,力道大得驚動了談得正歡的三人,「你們先聊。」

  「園子?」京極真立刻起身,慌亂的道,「你們怎麼在這?」

  園子看了眼好友不管不顧,猛向前衝的背影,轉頭黑著張臉瞪向他們,「怎麼?我打擾你和美女約會了?男人沒個好東西!」

  「不是,園子你誤會了!」京極真忙解釋道,「我只是有東西忘了取回來……」

  聲音越來越低,低得心虛的人再也遮掩不住。

  「鈴木小姐。」水無憐奈微微躬身,打了個招呼後,看向小男孩的神情透著復雜的疏離,「小瑛,再次見到你,很高興。」

  本堂瑛祐狠狠的瞪了眼安室透,跑過去擠開這個得寸進尺的男人,響亮的嗓音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悅,「姐姐!」

  「蘭小姐這是?」安室透眉頭一皺,低頭看向茫然不知錯所的小女孩,「你媽媽把你丟下了?」

  毛利蘭再怎麼粗心,都不會把一個小女孩,話也不交代半句的扔給其他人啊?

  「媽媽又把我忘了。」尤尼水嘩嘩的眼睛,惡狠狠的朝本堂瑛祐一瞪,「小鬼,你死定了。」

  這毛利小五郎的口頭禪,令安室透不禁摸了摸尤尼的小腦袋,「好姑娘,別學大叔的粗話。」

  安室透轉頭看向沉著臉的園子,「到底怎麼回事?」

  「男女私事,你們管得著嗎?」園子看了一圈跟黑澤陣聯系頗深的人,「最好祈禱他有個合理的解釋!」

  ……

  一番滿是憤怒的解釋後,安室透下意識掏了掏耳朵,驚訝得險些叫出聲,「琴酒結過婚?蘭小姐是他養成的對像?」

  本堂瑛祐諷刺的笑了,水無憐奈沉默了,感情危機突變成八卦的京極真也默了。

  「驚天秘聞。」安室透砸了咂舌,「貝爾摩德也該來聽聽。」

  他甚至能想到把這個八卦講給那個瘋女人的下場,以及那揮之不去的尖銳嘲笑。

  「波本,不怕死的,你可以扮成毛利蘭去刺探琴酒的秘密。」貝爾摩德嫣紅的嘴唇仿若惡鬼,「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位大人的特殊對待。」

  想到這,安室透眉頭緊皺,悄無痕跡的看了眼神情莫測的小男孩,這才是重點嗎?

  黑澤陣即使替港口Mafia辦事,那個人他也絕不會動分毫?黑澤陣與黑衣組織的復雜關系,那個人的不聞不問,無聲默許……嘖,這潭水,比想像中的要深。

  「抱怨完了?」

  端著手機的毛利蘭臉上余怒未消,「嗯,抱歉,讓你聽我發牢騷,中原先生。」

  被迫聽了打斷狗血劇情的中原中也,忍住洗耳朵的衝動,良久,憋出一句話,「腦補是病,得治。」

  「哈哈哈,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太宰治囂張的大笑聲傳過來,「黑澤陣,養成?我就說他跟黑心醫生一樣心懷不軌吧!」

  「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我好奇嘛,誰讓小蛞蝓不僅得照顧下屬,還得充當知心媽媽?港』黑人果然都死絕啦∼」

  「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原地去世,你信不信?」

  「真的嗎?中也?快快快,還是你貼心∼」

  砰的巨響,對面安靜了,中原中也扯了扯嗓子,道,「蘭,我相信你不是來跟我廢話的。」

  毛利蘭哽了哽通紅的脖子,沒辦法,最近被黑澤陣騷操作氣昏了腦,不禁把本堂瑛祐的推論一起說了出去。

  「中原先生,我有一份手稿,幫我做一下基因鑒定。」

  「跟誰?」

  「一個死去的人。」

  毛利蘭垂下眼,枯黃書稿上眼熟的字跡,墨香中混合著一絲微弱的腥氣,無法忽視。

  不是誰都能竊取到黑澤陣的貼身物品,更不要說拍到他房間的景像,除非是默許。

  這是一份傳遞給她的消息,小心本堂瑛祐。

  為什麼會是他?明明感受不到一丁點惡意,唯有欣喜、戀慕和若有若無的愧疚及……悲傷和恨意。

  月明星稀下,老人坐著搖搖椅喃喃道:「黑澤陣,你可要忍住,你槍』殺了他,戲就不好看了。」

  黑澤陣瞄了眼空地上驚慌失措的男子,本能的厭惡油然而生,握著武器的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中裹挾著嗜血的殺意,「這是最後一次我幫你。」


第104章 成人祭:約會

  作為裡世界盤踞一方的組織, 港Mafia不僅經濟實力排在前列,醫療水平也當然走在前沿水平,而且保密性相當不錯。

  毛利蘭小小的要求, 中原中也答應得很快, 辦事效率頗高的他, 不過兩天就將結果送到了她面前。

  中原中也謹慎道:「蘭, 注意區分誰是誰。」

  「謝謝。」毛利蘭定定的盯著鑒定結果書上碩大的100%, 漂亮臉蛋煞白, 清澈的眸裡震驚和迷茫交替著, 「我很清楚。」

  中原中也皺眉,「你的打算?」

  「等。」毛利蘭看著對面建成的新住所, 聲音一沉,「我等黑澤陣出現。」

  手機那頭, 中原中也嘆了一聲, 「那祝你好運, 蘭。」

  一結束通話, 毛利蘭思緒很亂, 放空的大腦什麼也裝不下。

  兩張照片,同樣的容貌,截然相反的氣質,分別屬於16歲和18歲的毛利蘭。

  一張現在裝裱著無人問津的房間, 一張存在於黑澤陣記憶裡的……墓碑上。

  天真燦爛的少女埋葬在兒時的樂園,歡樂的笑容定格了洋溢的青春。

  毛利蘭樂觀的想到,不會吧, 黑澤陣給她建了個墓地?但那人嚴謹的態度卻在訴說著不同尋常, 這是不該被人知曉的事。

  毛利蘭與黑澤陣曾經見過,但他們都忘了?或者說黑澤陣現在恢復了那段記憶。

  仔細想來, 她一開始就是看著黑澤陣眼熟,就跟著去了白神山地的森林……可是,為什麼會眼熟?

  「啊——!」毛利蘭抱頭哀嚎著,「誰來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她就好像身處巨大的漩渦中心,背後的那只手在推著向前,走出烏托邦的世界,走向黑衣組織,走向……黑澤陣。

  耳熟的專屬鋼琴聲響起,毛利蘭頓了一下,揉了揉抓狂的臉,「你是在我身邊放了監視器嗎?黑澤陣。」

  每次出現的時機都恰到好處,簡直令毛利蘭懷疑她的反偵察技術白學了!

  黑澤陣真不是跟蹤狂?從以前開始就暗中窺伺著她的一舉一動?

  好吧,他恢復記憶也不久,這個結論不成立。

  「誣告是會被判刑的,在我這更是死刑。」黑澤陣的嗓音低沉悅耳,透著愉悅,「不過,鑒於你身份特殊,那就限制自由一天吧。」

  「請說人能理解的語言。」毛利蘭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解釋清楚,我再考慮考慮。」

  「中原中也聯系過伏特加。」黑澤陣言簡意賅的道,「找屍體,他是最佳人選。」

  哦,意思是盡忠職守的小弟彙報給了大哥,黑澤陣就掐著時間點打了電話過來?

  「呵呵,我怕我再不出現,頭上就得長草。」黑澤陣突然的笑聲令人發寒,「女孩,找死方面的能力,你一直很強。」

  什麼跟什麼?脾氣是比六月的天氣還善變?

  假如現在黑澤陣站在面前,恐怕毛利蘭一巴掌就呼了過去,「莫名其妙。」

  想起本堂瑛佑推測的事,毛利蘭的羞惱簡直是止不住的上湧,「混蛋,最好解釋清楚照片的事情!」

  「黑澤陣,我警告你。」毛利蘭對著電話那頭的他吼道,「敢忽悠我,你就死定了!」

  不行,越想越氣,明明是跟她有關的事,這家伙一直瞞著不說,還扯出亂七八糟的感情問題?

  毛利蘭做不到絲毫不介意,幡然醒悟的貝爾摩德不談,黑澤陣房間的掛像她絕對沒有印像!

  「你寶貝女兒畫的。」黑澤陣嘲諷道,「拿來忽悠人真是無往而不利。」

  「尤尼?」毛利蘭哽住,你這充滿怨念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畫得明明那麼好看……白無垢,多漂亮啊……

  黑澤陣嘖了一聲,「得虧這畫足夠合我心意,否則早成了一把飛灰。」

  合心意?

  毛利蘭扇了扇紅起來的臉,「咳咳,她招你惹你啦?這麼不待見她。」

  黑澤陣聲音透著十足的森然,「有她沒我。」

  「什麼深仇大恨,要怪到一個小女孩身上?」毛利蘭撇了撇嘴,「人家還那麼喜歡你,你卻在躲著她,難怪這些日子都不見人影。」

  「那是你的錯覺。」黑澤陣道,「我只是剛好這陣子忙,沒空解決這個大麻煩。」

  毛利蘭輕松的笑臉一僵,解決這個詞跟黑澤陣和尤尼扯上關系就很恐怖,如果真是這樣,你完全是在跟彭格列對著干啊?

  她現在就有一股打電話給森首領的衝動,看!這裡有個你喜歡的蘿莉,快想想辦法怎麼從你干部那裡保下吧!?

  ……

  毛利蘭甩了甩思維發散的腦袋,單刀直入的問道:「你在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黑澤陣沉吟了片刻,「發泄?」

  「放屁!」毛利蘭忍不住爆了粗口,「該發泄的是精神衝擊大的我吧?」

  下一秒,毛利蘭反應過來了,謹慎道,「你對柯南他們做了什麼?」

  「嗯,還活著。」黑澤陣想了想,「我應該照顧得很好,看起來更加精神飽滿。」

  沒錯,他們眼裡仇恨的火苗越燃越旺,正在以令黑澤陣驚喜的速度成長著,等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對他下手,他就能以『自保』的理由來點小意外?

  不知怎地,毛利蘭惡寒了一下,「我嚴重懷疑你在敷衍我。」

  「也沒什麼,我只是幫忙管教了下你那位小弟弟莽撞行事的風格,勒令他不要隨意跑到『靶子』面前,犯一次,小雪莉就得多面對我一天,你知道的,她每見我一次,就跟命不久矣一樣。」

  黑澤陣隨口道,「這些天下來,效果還不錯,你家小弟弟忍耐度大大提升,小雪莉對我的抗性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強。」

  說起感興趣的事,黑澤陣的語氣興奮了不少,「赤井他們,我更寬容了。」

  對他嘴裡的管教一向反著聽,毛利蘭此刻有了不好的預感,「怎麼個寬容法?」

  「跟我訓練你差不多,教了教他怎麼不被環境和目標影響。」黑澤陣饒有趣味的道,「命懸一線的刺激和精准度大大提高的子彈,他母親都要高興得昏了過去。」

  毛利蘭拒絕去想黑澤陣的調教法,現在腦海裡就剩一個念頭,柯南他們,精神狀態還正常嗎?

  似是感受到了毛利蘭的質疑,黑澤陣聲音裡的自信更加明顯,「論對敵人的友善程度,我在這黑衣組織裡絕對數一數二——」

  面無表情的掐斷了電話,毛利蘭道,「我信了你的邪!」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毛利蘭慢騰騰的起身,抓起早先翻出來的白色連衣裙穿上,對著穿衣鏡滿意的照了照。

  「不錯,我現在身材也沒啥變化嘛,16歲的衣服也能輕松駕馭。」不知道是不是跟黑澤陣相處久了,毛利蘭臉皮也練厚了。

  黑澤陣審美水平在線嘛,對她這副樣子記憶深刻?

  手機鈴聲鍥而不舍的響了十來分鐘,毛利蘭這才伸出高貴的手,接電話,「你在哪裡?」

  「樓下。」

  毛利蘭從窗戶探了下頭,一輛黑色保時捷大大方方的停靠在路邊,黑澤陣舉著手機斜靠在車身上,熟悉的黑色風衣裹身,銀發褪去禮帽的遮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人模狗樣。」毛利蘭嘟囔道。

  「多謝誇獎。」樓下的黑澤陣朝她揚了揚手,「比你喜歡的那身喪服好不少。」

  毛利蘭切了一聲,狗男人,口是心非!你分明很懷念我這幅好受欺負的樣子!

  瞅著再次被氣哼哼掛斷的電話,黑澤陣揚了揚眉,「笨蛋。」

  淡淡的語氣含著意義未明的釋懷,隨著歲月的沉澱,那些暗藏於心的遺憾恍若從未有過,只余慶幸。

  你沒有真的停留在青澀的年化,停留在那些他沒資格遇見的過去。

  清脆的腳步聲靠近,黑澤陣抬頭,時光似乎有了一瞬間交錯的痕跡,剎那間,精神來不及緊繃,就被女子調笑的自信心驚醒。

  「去哪裡?」毛利蘭走到車旁,駕輕就熟的坐上副駕駛,「這次我可不想再被你那群心懷鬼胎的熟人瞎摻和。」

  打擾別人約會罪大惡極!

  毛利蘭在心底罵罵咧咧著,仿佛上次因白蘭等人的攪合,而激動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老規矩,吃飯。」黑澤陣坐上駕駛座,不由分說的給她套上耳機,「先聽會兒音樂,我可不想跟一個暴躁的人呆一整天。」

  「喂,我也不想好不好!」毛利蘭面紅耳赤的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冷香,努力穩住狂跳的心髒,分出一點理性道,「總感覺你在暗搓搓計算著什麼……」

  黑澤陣鎮定自若的微笑,「不,我沒有。」

  下一秒,毛利蘭驚恐的看著他,一臉你沒吃錯藥的表情,誇張得跟看見獅子變小綿羊一樣。

  「你的樣子很欠抽。」黑澤陣笑臉一僵,「我自認為沒什麼虐待你的地方。」

  「哦。」毛利蘭拍了拍被嚇到的心髒,白了他一眼,「那是因為你的認知跟常人大相徑庭。」

  能動手絕不動口,生死時速的訓練,嘴下不留情的嘲諷,換一個人都得恨死他!

  剛才一臉的和善笑容,完全就跟身體換了個靈魂好嗎?她不驚悚,就枉為認識他一場!

  「你應該換個思路。」黑澤陣黑了一下臉,「作為女朋友兼任搭檔,你是有特權的一個。」

  毛利蘭眼睛一亮,「那我可以有選擇?比如說見一見柯南他們——」

  「不想不吉利,駁回。」

  「哪裡不吉利?」

  「小孩子都不吉利,更別說動不動遇見死人的小學生。」

  「那看看赤井秀一怎麼樣?我好奇他的訓練成果。」

  「呵呵,迂回戰術我也懂,更別提約會帶你去見別的男人,是嫌我脾氣太好?要不,我們干脆去見貝爾摩德吧,她跟你家的小孩聯系一直很深 。」

  「想都不要想!」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那你跟我扯什麼特權?」

  「比如說,晚上吃日式料理還是西餐?」

  毛利蘭無語的翻了翻白眼,「照顧你的口味,西餐。」

  日式料理什麼的,這些時日在家自己天天做,該換一換新式菜品了。

  「我的榮幸,女孩。」黑澤陣薄唇微微翹起,沒有戳破她的小心思。

  坐在充滿浪漫格調的音樂餐廳裡,熙熙攘攘的情侶被雅致的屏風隔開,刀叉清脆的碰撞間和著玫瑰的芳香,不顯嘈雜,反而更突出溫馨的氣氛本身。

  「我還以為你會清場呢?再不濟,也會定一個包間。」毛利蘭心滿意足的吃著牛排,隨口道,「你這人,不是一向不喜外人嗎?」

  「這有人?」黑澤陣如視三三兩兩的情侶為無物,一臉坦然,「不就你我兩個。」

  毛利蘭黑線,雖然人少,但你完全一副把他們當成點綴的模樣啊!

  毛利蘭無奈的換了個話題,「我爸媽他們怎麼樣了?」

  被水無憐奈誆去玩樂,毛利蘭是舉雙手贊同,也不知道一切結束後,爸媽能不能和好如初,重新在一起。

  「他們是懂及時行樂的人,玩得忘乎所以。」黑澤陣可有可無的道,「尤其你爸爸,看樣子不到後天的成人禮,是不會回來。」

  女兒的事全甩給鈴木折騰,自己拿著免費票券大吃大喝,偷懶、占便宜到這個程度也是少見。

  「媽媽是擔心爸爸的晦氣,爸爸又不懂這些,只好聽園子的指示啊。」毛利蘭嚼著肉,滿不在乎的道,「園子挺令人信任的。」

  「是嗎?」黑澤陣淡淡的道,「這就是你把他們放在自己性命之上的理由。」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毛利蘭忙咕咚咕咚的把紅酒當成水喝下,吞咽完牛排,道,「我們是親人,在乎對方是理所應當。」

  「我沒有親人。」黑澤陣撩了撩眼皮,波瀾不驚的眼睛像是揉進了星光,裡面笑意閃爍,「所以我只在乎你。」

  「咳咳咳——」

  毛利蘭捂住嘴巴大聲咳嗽起來,微甜的紅酒在喉嚨燃燒,熏得滿臉通紅,「你——」別突然說這麼肉麻的話,要死人的啊!

  「還以為你要掙個先後排名什麼的……」愛情小說看多了的毛利蘭撇了下嘴,「我都准備好話,來應付你這個斤斤計較的人了。」

  「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聽聽了。」黑澤陣放下刀叉,撐起下巴津津有味的看著她,「你所謂的應付話。」

  尷尬的沉默,男人死皮賴臉的注視,在很長一段時間的不動如山後,毛利蘭索性破罐子破摔,臉紅得充血,微微提高了聲音來掩飾話中的羞意。

  「在我心裡自己排第四位,你當然跟我一樣!」毛利蘭瞪著他,惱聲道,「怎麼,你還想排在我前面?」

  激動下,響亮的聲音擴散至整個餐廳,震得餐廳裡的人員都一致的看了過來,將本來安靜的場所一下子點燃。

  「謔,好大膽的告白!」

  「這年頭,小姑娘都這麼猛的嗎?」

  「那男人呆著干什麼?快給個反應啊?」

  「嚇住了吧?」

  「切,這有什麼好嚇人的?」

  「不過這小姑娘有點眼熟啊?像那什麼,什麼電視上的人?」

  「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毛利蘭啊!」

  ……

  沒等怔住的黑澤陣反應,毛利蘭氣勢洶洶的拉著他走出喧嘩的餐廳,一把人推進車裡,自己就獨自在座位上龜縮起來。

  毛利蘭捂臉,啊啊啊,她可憐的羞恥心碎了一地啊!誰的錯?都是黑澤陣的錯!故意的是吧?!

  「我很喜歡,你的應付話。」黑澤陣無法忽視的嗓音在車裡響起。

  柔軟的唇落在耳垂,摩挲著的呢喃燙進心底,直至靈魂深處,「記住,女孩。我活著,你就不能離開。」

  毛利蘭猛地抬頭,「你……」

  「我是惡魔,惡魔的報復很可怕。」

  長長的銀發散發著惑人的色澤,下垂著擋住了攝人的眼睛,但裡面細碎的溫柔與靜謐卻抓住了她全部心神。

  黑澤陣,你在難過什麼……

  「我會陪著你。」毛利蘭微微傾身,在近在咫尺的臉上落下一個吻。

  黑澤陣一頓,寬厚的手臂緊緊扣住她的腰身,薄唇從耳畔滑到頸肩,移至額頭、鼻尖,最後落到唇上,輾轉反復,吞噬著她。

  幽閉的空間壯大了膽子,兩顆心一致的顫動令毛利蘭不禁閉上眼,青澀的回應加深了這個吻……大手漸漸撫摸上後背……朦朧中,灼熱的觸感襲上光滑的背脊……

  等等,光滑?

  毛利蘭倏地睜大了眼睛,腳下意識的往上一提,被男人預見性的按住,眼看著他越發狂肆的動作,趕緊嗚咽著出聲阻止,「太、太早了,等……」

  黑澤陣頓住,再次擒住她的唇,淹沒了她未竟的話語,良久,才抱住她狠狠平復了下呼吸,替她整理好衣裙。

  整個過程,毛利蘭是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再刺激了某人。

  「我看你喜歡白色,成人禮穿我送的衣服怎麼樣?」黑澤陣突兀的道,「黑色和服太難看。」

  突然提及其他話題,毛利蘭松了口氣之余,又升起滿心的無語,「我記著,你也喜歡黑色。」

  談到她收到的定制和服,毛利蘭就雙眼發光,開玩笑,這麼漂亮的衣服,不在重要場合穿一穿她怎麼甘心?

  「我穿黑色,是因為殺人不見血。」黑澤陣不客氣的打擊她,「衣服漂亮是漂亮,關鍵是送衣服的人。」

  毛利蘭:「……」

  你是跟園子過不去了,是嗎?

  「白痴。」黑澤陣睨了她一眼,不爽的道,「回家。」

  透支了太多精神,及至到家門口,毛利蘭都以為黑澤陣放棄了這個較勁的念頭,結果,轉身就被他拉扯進毛利偵探事務所對面的公寓。

  茫然之際,毛利蘭才發現一眾剛搬進來的大小人群,滿面復雜的看著她,園子領著尤尼站在中央對著上面指指點點。

  「他黑澤陣什麼意思?是想把成人禮辦成婚禮嗎!啊?」

  「園子阿姨,尤尼覺得很好看啊?」

  「好看個鬼!他就是居心不良!」

  婚禮?

  毛利蘭抬頭,潔白的禮服光明正大的掛在客廳正中央,與尤尼畫像上一模一樣的精致典雅,燈光下,耀眼得刺目。

  「滿意你看到的嗎?」黑澤陣挑眉,「論行動力,我就沒輸過。」

  「不怎麼樣。」毛利蘭面無表情的道,「這是我和園子的成人禮。」

  你居然想喧賓奪主?想得美!


第105章 成人祭:前夜

  「小蘭姐姐, 你回來——」柯南再看到毛利蘭身旁的男人,驚喜的話一下子哽在脖子裡,「琴酒。」

  慣性地, 柯南停住了撲過去的步子, 腳死死釘在原地, 「你們這是?」

  第一次深恨自己觀察力太好, 紅腫的嘴唇, 閃爍著羞澀的眼裡, 不自覺朝旁邊人嗔怒的一橫……干了什麼, 柯南想不承認都不行。

  「約會。」黑澤陣淡定的道,「剛進行完第一步。」

  第一步, 不是都回家了嗎?

  毛利蘭眨了眨眼,哦, 好像是答應過一天時間的問題?算一算, 這才是吃了個晚餐時間?真長啊, 難怪把肚子都吃撐了。

  「是啊, 柯南你們餓不餓?」毛利蘭打了個嗝, 笑嘻嘻的想摸一下柯南的小腦袋,不料摸了個空,「柯南?」

  柯南也察覺到不妥,僵硬的笑了笑, 「哈哈,小蘭姐姐,小孩子的頭摸多了, 會長不大的。」

  【見鬼, 要不是每次擋在灰原前面,都換來琴酒變本加厲, 折磨灰原時間的延長,我也不會養成害怕靠近熟人的本能避開反應啊!】

  毛利蘭笑臉僵住,環視了一圈一臉畏懼看著黑澤陣的『小孩』,赤井秀一握著手』槍隱隱顫抖的手……

  她算是明白黑澤陣口中的靶子是怎麼回事了,你這是想赤井秀一患上發射子』彈的PTSD?嘲諷柯南的正直善良得不到好回報?

  「柯南,你很堅強。」毛利蘭蹲下,扣住他肩膀拍了拍,「能跟黑澤陣『和平』相處如此長的時間。」

  柯南臉部一抽,蘭,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麼沉痛的語氣?

  他都不知道該酸你對琴酒的了解,還是該無語你一副孩子長大了,懂得吃苦耐勞的欣慰表情?

  柯南看向黑澤陣,他正看著客廳的禮服露出一臉遺憾的表情,人性化得跟前段日子朝夕相對的冷漠煞神截然相反。

  小蘭真的適合琴酒嗎?

  剝離一份青澀的暗戀雖然很痛苦,但如果能看見小蘭一改曾經的默默哭泣,重新有了鮮亮明艷的神采,或許,值得退回好友的身份……

  「小蘭姐姐,你看江戶川亂步怎麼樣?」柯南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強烈建議道,「比叔叔還厲害的偵探,一看都比某個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強。」

  痛,還是很痛,真軟弱啊,工藤新一,這點疼你都受不了,怎麼稱得上『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

  「柯南,瞎說什麼?」毛利蘭用力敲了下柯南的頭,換來他吃痛的叫嚷,神色一緩,「在亂步君面前,那可真是一點隱私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他聰明?」黑澤陣淡淡的掃過眼裡水花打轉的小孩,陰森森的看向毛利蘭。

  「蘭沒說錯!」園子一步站到毛利蘭面前,插著胸不甘示弱的道,「江戶川亂步多好!蘭一個眼神,人就清楚什麼意思!完全不用費心去哄,大方的分享零食,跟你這種小氣的人比,都是一種不尊重!」

  園子又轉頭吼向柯南,「哭什麼哭?多好的建議啊?硬氣點就給我懟回去,世上好男人少他一個不少,再不濟,體貼的中原先生也不錯啊!要說關心,人這些日子電話就不少——」

  「別!」毛利蘭猛地捂住園子的大嘴巴,對著所有人一臉義正言辭的道:「園子,中原先生就是我再生父母,只有尊敬。」

  園子:「……」

  柯南:「……」

  其余人:「……」

  是什麼激發了你的求生欲?

  眾人的目光順著毛利蘭希冀的眼神,緩緩移向黑澤陣。

  「武裝偵探社的成員。」黑澤陣慢悠悠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道,「你們有什麼想說的『祝福』?知道得太多的二位。」

  「早日歸西?」太宰治語調輕松的道,「蘭小姐,崇拜什麼不好,崇拜一個掉在深坑裡,爬都爬不起來的小矮子?眼光太差!」

  「你這話我錄音了,剛發送給你口中的小矮子。」黑澤陣淡淡道,「江戶川?嘖,真難聽的姓氏。」

  柯南頭皮一緊,你真不是指桑罵槐?

  「亂步大人要一年份的點心,我可以改姓的哦∼」江戶川亂步囫圇吞咽的聲音傳來。

  黑澤陣輕描淡寫的道:「兩年。」

  江戶川亂步立刻歡呼雀躍的道:「蘭小姐、黑澤君!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幸福美滿早早回家——」

  黑澤陣掛斷長段氣也不喘的祝福話,在周圍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自顧自的倒了杯酒品起來,「貪心,會遭報應。」

  毛利蘭氣得跳腳,「算你狠!」

  這兩人,任何一個計較起來,都夠她吃一壺!

  柯南、園子:「……好一個陰險男人。」

  「蘭,別生氣,大不了我們換一個?」園子不確定的道。

  柯南也巴巴的數著手指頭,叫出的名字卻是一個比一個令人印像深刻,「本堂?額,變成小孩子了……安室透?不行,容易早死(在場的安室透:求你別cue我!);白蘭·傑索?好像很危險,也不可以……」

  「小蘭姐姐,你覺得我靠譜嗎?」柯南閃著發光的眼睛,「離我長大,只需要十年,我不嫌你老。」

  毛利蘭腦門的弦徹底斷裂,揉著拳頭笑了,「柯南,不會說話,可以當啞巴。」

  園子扶了扶額,看著蘭把柯南拎起來,惡狠狠的胖揍了一頓,動作雖大,力道卻不由自主的放小,拳頭過處,不見半點傷痕,而柯南……

  不,新一也配合著叫痛,眼裡的痛意在一聲聲吵鬧中漸漸沉澱。

  他們都長大了,體驗過得到,也體驗過失去,但所幸,親朋好友和摯愛都在身側,再坎坷的路途,也能穩步向前。

  「新來的小鬼,還滿意你這兩天的住所嗎?」黑澤陣摸了摸下巴,看著悄然站在水無憐奈背後的男孩,「不該想的不要想。」

  本堂瑛祐看了眼和樂融融的三位青梅竹馬,眼神一黯,「我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參加完成人禮我就離開。」

  在毛利蘭開口說出跟姐姐一樣的話,叫他小瑛的時候,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做不成是同學或朋友,也可以是知心姐弟。

  水無憐奈嘆道,「小瑛,你要做個好孩子,姐姐才會開心。」

  「姐姐!」本堂瑛祐猛地撲倒她懷裡,把頭深深埋進去,微弱的聲音帶著扭曲,無人聽見,「我會救你,一定會救你。」

  【只要死一個人,大家都能過得幸福。】

  毛利蘭猛地回頭,心音裡迸發的恨意不知指向誰,卻讓她在這歡樂的氛圍裡無端升起恐慌。

  「我們回房間。」黑澤陣握住毛利蘭微微發抖的手,扯著呆怔的她走上樓梯。

  「回房間?」

  「你想對蘭做什麼?」

  園子和柯南一前一後的不滿道。

  「夜深了,你們說呢?」黑澤陣曖昧不明的道,「當然是進行約會第二步,睡覺啊。」

  柯南這次學聰明了,反應很快:「我是小孩子,我也要一起!」

  園子眼珠子一轉,「我也要——」

  「啊,阿真,今晚我們徹夜長談怎麼樣?」水無憐奈嬌嗔著打斷園子的跟風,「保證令你滿意!」

  園子表情一扭,走上前挽住京極真的手臂,「我跟你們一起,談談怎麼個滿意法。」笑著擰了下男朋友的腰間肉,「阿真,你說呢?」

  「一起一起。」京極真忙不迭的點頭,拉住想跑的柯南,「都齊了,一起吧。」

  柯南:「——?」你確定沒抓錯人?

  旁觀許久的灰原哀在黑澤陣身影消失後,終於吐了口氣,略過柯南拼命眨眼的暗示目光,笑眯眯地扯出另一個小男孩。

  灰原哀一反冷若冰霜的姿態,笑容燦爛道:「小哥哥,我帶你去參觀參觀新家,你可以挑選個喜歡的房間哦。」

  柯南一震,這是敵方的意思?本堂瑛祐他……是組織放出來的實驗品。

  「好,雪莉。」本堂瑛祐大大方方的一笑,「久聞大名。」

  灰原哀瞟了眼有血緣關系的一群人,「請自便,表兄、姨母。」

  赤井瑪麗閉了閉眼,「我累了,回去睡覺吧。」

  「好。」赤井秀一道。

  這錯亂的關系,折磨著曾以血親為傲的家族,該怪誰呢?鏟除黑衣組織已成了他們根深蒂固的英雄情結,到頭來,雙手也染上了親人的鮮血。

  「媽,我會消滅黑衣組織。」赤井秀一珍重的發誓,「不會讓父親他們白白犧牲。」

  「秀一,我怕了。」赤井瑪麗贏弱的身體不斷顫抖,「我怕,最後會是一場空。」

  如今涉及的層面已經難以控制,嘗過實驗滋味的她再也無法安慰自己,赤井武務沒發過瘋,宮野志保的恨意毫無道理。

  赤井瑪麗一度想過放棄,但是女兒在彭格列手上,她只能憑著意志艱難求生。

  對不起,妹妹。

  ……

  「你很冷漠。」本堂瑛祐看著離去的赤井母子,冷聲道,「他們是你僅剩的親人。」

  灰原哀走在前面,笑容一冷,「我只有姐姐,沒有其他親人。」

  她轉身,迎上男孩詫異的眼神,笑道,「我也感受得到,你對你姐姐,失而復得的喜悅。」

  空氣靜止了一瞬,本堂瑛祐緩緩笑了,笑容肆意狂放,「你有多過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嗎?」

  灰原哀冷冷道:「代號P的機密實驗,將他人的記憶植入腦中,借此完美獲取另一個人的知識、經驗和能力。」

  本堂瑛祐跳上走廊的窗戶,滌蕩著雙腿,「我看到了未來,黑衣組織滅亡的未來。」

  「還有呢?」灰原哀直覺這不是結束。

  「都瘋了,權錢交易還在繼續,人們肆無忌憚的高談青春的美好。」本堂瑛祐笑得眼淚掉了下來,「可是,我姐姐卻死了,為了消滅組織付出一切的姐姐死了!去他M的自殺!」

  灰原哀駭然,不是因為話裡的含義,而是男孩臉上刻骨的憎恨。

  本堂瑛祐道:「記憶告訴我,她死了,才是真正的結束。」

  【成人禮,就該成為成人祭。】

  毛利蘭咚的一聲倒在床上,愣愣的道:「我會死嗎?黑澤陣。」

  黑澤陣倚著窗戶,眼神穿透厚重的黑夜,仿佛看到了對面事務所裡的人,「你已經死了。」

  「你怕什麼?」黑澤陣的話仿佛一句預言,「成人禮會順利進行。」

  他不用多余的事,有的是希望事情發展如意的人來阻止。

  「你就跟尤尼一樣神神叨叨。」毛利蘭趴在床上,無聊的甩著腿玩,「這點看來,你們還是挺有父女相。」

  「錯覺。」黑澤陣果斷否認。

  黑澤陣走到床邊,在毛利蘭戒備的眼神下,掰正身子,抱在懷裡一起躺好,蓋上被子,「睡覺。」

  你還真是字面意義的睡覺?黑澤陣,他們真是高估你了!

  分不清失落還是放松的心情,毛利蘭不滿的扭了扭身子,試圖找個舒適的姿勢。

  「再亂動,我們都不要想睡了。」

  黑澤陣沙啞的聲音一響,毛利蘭立刻僵直了身體,乖乖的道,「好,我不動,睡就睡。」

  漸漸地,聽著黑澤陣沉穩的心跳聲,睡意上湧,在溫暖得異常的懷抱裡,毛利蘭不由放空了混亂的大腦,沉沉睡去。

  許久,聽著平穩的呼吸聲,黑澤陣才睜開眼睛,看著她柔軟的睡顏,墨綠色的眸子泛起微瀾,不知在心底向誰喟嘆著懷念。

  【想太多,真的容易老。】

  【誰老了?站出來,看我不揍你一頓!本小姐永遠十八!十八懂不懂!】

  黑澤陣瞳孔一縮,猛地看向懷裡的人,似乎是夢到什麼生氣的事,女子的牙齒咬得嘎嘣脆,連夢裡也不安生的企圖揮動手腳。

  不妙的預感,果然,下一秒,睡得正香的女子驟然咬上胸口,隱隱的血漬透過白襯衫滲出齒形。

  【好香的牛排……】

  黑澤陣氣笑了,咧開森白的牙齒,朝著女子裸露的肌膚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痛死我了啊——!」

  慘叫聲震天,穿透雲霄,響遍米花町的一眾鄰裡,震得另一個房間裡的人們悲傷徹底頓住,猙獰的表情爬上陰雲密布的臉。

  「黑、澤、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5

第106章 成人祭:和睦之家

  尷尬, 無言的尷尬。

  身下是被撕開黑色襯衫,露出大半個硬實胸膛的黑澤陣,胸上赫然是一個新鮮的傷口, 慘白的皮膚混著淋漓的鮮血, 好一副慘遭蹂』躪的模樣。

  毛利蘭舔了舔齒上猶存的腥味, 激得她聚起來的凌厲氣勢霎時間消彌無蹤。

  「那個, 不怪我……」毛利蘭硬著頭皮開脫道, 「是你教我……」

  「睡夢中也要保持警惕。」黑澤陣平靜的接下後半句話, 皮笑肉不笑的誇了一句, 「你記得不錯。」

  在刺痛傳到大腦的一瞬間,緊跟著慘叫聲的就是毫不留情的攻擊, 如果不是黑澤陣熟悉她的一招一式,恐怕肩膀已經脫臼。

  毛利蘭悻悻的笑了笑, 「過獎、過獎。」

  【我也不知道咬我的是大爺您啊!嘶∼跟狗一樣亂咬人, 難怪都說你是瘋狗!】

  黑澤陣猛地翻身, 撫摸著毛利蘭鎖骨上的血色咬痕, 表情難辨喜怒, 臉上浮現的不似常見的譏諷,更甚一種恍然、自嘲交織成近乎窒息的情緒。

  不是悲傷,卻勝似悲傷,如同遲暮的老人回憶著往昔, 遲緩得令人沉溺的溫柔,打破了那張臉上的淡漠,如此鮮活, 鮮活得仿若錯覺。

  毛利蘭呆住, 「黑澤陣……」

  他附身貼近毛利蘭耳邊,低沉的嗓音親昵得就像吐著蛇信子的毒蛇, 「你做得很好,即使是殺了我。」

  毛利蘭忍不住心裡一慌,忙抱住他道:「我不會讓你死。」

  【我活著,就不會讓你死。】

  在只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裡,埋在男人懷裡的人別扭的加上一句,「當然,你不能做太過分的事。」

  黑澤陣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你很會討價還價啊。」

  「爸爸教過我,吃什麼虧,都不能吃男人的虧。」毛利蘭嗡嗡的聲音幽幽響起,「得寸進尺是女人的權利。」

  「呵。」黑澤陣兀的一笑,嘴唇曖昧的在她脖子上流連忘返,激得毛利蘭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黑澤陣輕笑道,「他有沒有說,前提是你得先擔起女人的身份。」

  最後四個字微微拖長的語調,直叫毛利蘭恨不得堵上他這張燥人的嘴臉。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行動的卻不是毛利蘭,而是身上這個動作越發囂張的男人。

  兩人之前大幅度的攻擊與反攻擊,薄薄的貼身衣物被撕爛,肌膚相貼的滾燙加重了曖昧的氣息,粘稠得空氣都仿佛帶上了灼意。

  「黑、黑澤陣。」毛利蘭氣喘吁吁的握住在腰間游離的手,勉強維持住最後一絲清明,「成人禮。」

  【這進展快得令人發指啊!!!我不想在成人禮當天爬不起來啊!園子會殺了我的!】

  黑澤陣一頓,抱住微微顫動的柔軟腰身,再次狠狠咬上鎖骨上的齒印,力道大得毛利蘭忍不住懷疑自己會痛暈過去。

  【你別不做人,真做狗啊!】

  「女孩,黑澤陣是一條瘋犬。」他的嗓音沙啞,夾著黏膩的惡毒,「不要給他發瘋的機會。」

  毛利蘭沉默,詭異的沉默了,企圖意會他話中的意思,「你是在鼓勵我圈養你?」

  黑澤陣臉一黑,「有時候,你就不適合開口說話。」

  毛利蘭想打人,但發軟的身子提醒上次打架的後果,奇怪了,自從他們挑明以來,無論是聊著聊著,還是打著架,都能一不小心擦槍走火?

  毛利蘭紅了紅臉,把頭更加埋進黑澤陣懷裡,別說,感覺還真不錯,能挑動一個眼高於天男人的情緒。

  【我真是個罪大惡極的女人啊……】

  黑澤陣抽了抽嘴角,從某種程度上,對你即將得罪的那群人來說,的確罪大惡極。

  「乖,好好睡吧,這機會難得的平靜。」黑澤陣同情的摸了摸她腦袋,摸得毛利蘭不禁往他懷裡縮了縮。

  夜已深,寬敞的大床上,一男一女交頸而眠,銀白的長發與黑發凌亂地纏繞著,溫馨又曖昧的氛圍刺痛了窗戶對面一人的眼睛。

  感受著徐徐的涼風吹到臉上,睡夢中的毛利蘭睜開眼,銳利的目光冷不防地闖入窺伺之人的眼底。

  她唇齒輕啟,做出的一個又一個口型,編織成一句十足敵對的話。

  你、看、夠、了、嗎。

  咚地一下,望遠鏡落下,他虛弱的靠在辦公桌上,捂著胸口大喘氣,臉上的震驚之色久久不能褪去。

  好像,兩個人的眼神,那是一種疏離的厭惡。

  ……

  【別鬧,好好睡。】

  黑澤陣拍了拍頸肩的腦袋,由帶笑意的心音透著心滿意足,閉著眼睛的臉上卻是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樣。

  毛利蘭黑線,不禁在心底暗罵一聲,小氣的狗屁男人,今天老是站她便宜,絕對跟事務所裡那人錯不開關系!

  真是想破頭也想不通,那個人跟她什麼關系?一舉越過柯南成為了黑澤陣的頭號防備對像?

  毛利蘭悄聲道:「我見過那個人?」

  黑澤陣眼睛眯開一條縫,舔了舔面前白皙的脖頸,感受著懷中瑟縮了一下的柔軟,暗啞的嗓音帶狠毒。

  他道:「出軌,是要死全家的。」

  毛利蘭:「……」

  你這是威脅是吧?

  而且,你口口聲聲的指責完全就是一副篤定她會跟那人產生感情聯系的樣子啊?

  毛利蘭不能忍,這絕對是對她人品的質疑!

  心底千言萬語的怒罵終究在越發危險的力道下,嘴賤的彙成一句話,「再用力,我還真沒出軌的機會了。」

  她的骨頭不是鋼鐵做成的啊!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黑澤陣淡淡的回了句,「沒事,義骸浦原喜助多的是。」

  毛利蘭翻了翻白眼,說是這樣說,你力道也硬氣點不要松啊?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不想了,男人真煩!

  第二天,毛利蘭一下樓,大廳裡烏雲籠罩的氛圍驚得她下意識看了看外面,嗯,天清氣朗,陽光燦爛,是個適合戶外活動的好天氣。

  毛利蘭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各位濃重的黑眼圈,「你們……沒睡好?」

  「多費關心。」赤井秀一嘴皮子一掀,諷刺道,「兩只老鼠打架動靜太大,太吵。」

  「秀一。」赤井瑪麗喝止他,轉頭朝著毛利蘭復雜的一瞟,解釋道,「換了個新環境,不太適應。」

  「哦。」毛利蘭隨手指了指水無憐奈,「琴酒靠不上的時候,有問題你可以找她。」

  水無憐奈點頭,「好,蘭小姐。」

  赤井瑪麗一愣,顯然沒料到毛利蘭會有這麼好的脾氣,「多謝。」

  水無憐奈雖然也聽黑澤陣的命令辦事,但毛利蘭交待了,好歹會照顧一下她的面子,他們有什麼想通知的事,會應要求告訴她。

  赤井瑪麗猶豫了一下,道,「那我女兒……」

  「事情落定後,她會回到你們身邊。」毛利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視線投向小孩子的一邊,「你們也被老鼠吵到?」

  灰原哀擔心的看向柯南,待看到他眼裡只有與園子一樣的憤恨時,驚了驚,工藤他……

  她垂下眼,什麼時候,她已經看不懂工藤的心意?

  「吶,小蘭姐姐,你昨晚慘叫聲好大啊。」柯南哀怨的眼神直指她背後的黑澤陣,「要不要我幫你解決了打擾你的人?」

  園子也笑著點點頭,「是啊,誘騙未成年少女的臭男人就該人道毀滅。」

  黑澤陣淡淡的瞟了他們一眼,「我欣賞你們敢於勇攀高峰的大膽,而不是偷偷在山腳下挖洞的猥瑣行為。」

  見琴酒一次被害妄想症嚴重一次·忍著驚懼偷摸摸的跟蹤狂·柯南:你在諷刺我?

  慫恿蘭勾搭他人賊心不死·鈴木園子:就你這個臭脾氣,我還能再干一次!

  「蘭!」園子猛地抓住好友搖晃,「告訴我,昨晚你們什麼也沒發生!」

  「小蘭姐姐,我們只相信你的說辭。」柯南也眼帶希冀的看著她。

  黑澤陣嗤了一聲,「小鬼就是小鬼,天真。」

  毛利蘭笑容淡了,淡得兩張青梅竹馬的臉漸漸發青,尤其是在看到她頸上的紅痕時,七彩斑斕的臉色精彩極了。

  摔!她該怎麼解釋?說發生了?但真的不是他們認為的那回事啊!說沒發生?呵呵,兩人還真做了不少!

  毛利蘭掩飾性的望了望天,感慨道,「啊,天熱了,蚊子也多了起來。」

  在場人:請說高明一點的謊言,昨晚正好是難得的濕冷天氣。

  本堂瑛祐眼神閃了閃,「小蘭,你真的……」

  毛利蘭可有可無的點頭,「小孩子不要管太多。」

  「爸爸媽媽感情真好。」尤尼托著腮,笑嘻嘻道,「尤尼最喜歡這樣的爸爸媽媽啦!」

  第一次,黑澤陣沒有給尤尼臉色看,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就這一點可取的地方。」

  尤尼頓時喜出望外的看著毛利蘭,驚喜的大叫,「媽媽媽媽,爸爸誇我了耶!」

  「嗯嗯。」毛利蘭應了聲,做到尤尼身邊,替她打理一頭已經睡得亂糟糟的毛發,「尤尼很棒。」

  不得不說,這孩子長得比洋娃娃還要精致可愛,性子比某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討人歡喜得多。

  見她的第一眼,毛利蘭就忍不住滿心的喜愛,就好像……尤尼真的是她的孩子……

  「尤尼真的是很喜歡爸爸啊。」毛利蘭綁了個簡單的馬尾辮後,點了點她的鼻尖,「他臉這麼臭,說,是不是都是你慣出來的啊?」

  尤尼故作沉重的嘆了口氣,搖著小腦袋道,「媽媽,是你慣出來的。」

  「爺爺也說了,一家人的和睦,總有一個得學會退讓。」尤尼板著小臉道,「尤尼是好孩子,要寬容。」

  小孩子裝大人的懂事模樣,萌得毛利蘭是心肝直顫,「啊啊啊,尤尼你太可愛啦!」

  黑澤陣意義不明的刺了一句,「蠢。」

  「爸爸,媽媽不蠢!」尤尼憤憤的舉起小拳頭,「園子阿姨都說了,她和媽媽最聰明,你最笨!」

  「對!」毛利蘭深表贊同,「你這個陰沉男人懂什麼女人心思?我們聰明得很。」

  黑澤陣斜了眼暗沉著臉的本堂瑛祐,嘴角一挑,「是很聰明。」

  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場面看得人不知該作何反應,倒是被尤尼馬屁拍得心花怒放的園子連連頷首,「小鬼頭,倒是會說話。」

  說罷,園子扯著好媽媽·蘭轉身上樓,把小孩子扔給黑澤陣帶,「客人們還在現場等著,我們該換衣服了。」

  「爸爸∼」尤尼對著黑下臉的男人甜甜一笑,「爺爺說,你不能插手哦∼」

  下一秒,柯南等人就看了一出什麼叫做惡父弒女的戲。

  一雙手不帶猶豫的伸出,掐上小女孩細弱的脖子,「我忍你,但並不代表,你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提他。」


第107章 成人祭:香格裡拉

  「琴酒!」赤井秀一立即奪下吊在空中的孩子, 「她是個孩子!」

  灰原他們也嚇白了臉,忙跑過去看拼命咳嗽的小姑娘,「尤尼!」

  柯南看向渾身陰寒的人, 不可置信的道, 「孩子你都不放過?」頓了頓, 又道, 「蘭喜歡她!」

  黑澤陣端坐在沙發上, 眉宇間的煞氣震得人心底發寒, 「所以我忍著自己無用的行為。」

  本堂瑛祐嘲笑著, 「我就說,黑澤陣這人沒有心。」

  水無憐奈呵斥道:「小瑛, 閉嘴!」

  「我沒說錯!姐姐,他沒有心!」本堂瑛祐怒不可遏的指向高大的男人, 「他根本愛不上任何人!只會是組織的刀!」

  「啪——」

  「姐姐?」

  本堂瑛祐捂著發紅的臉蛋, 扭曲的臉上全是不敢置信, 「你為了他打我?」

  「瑛祐。」水無憐奈抱著他顫聲道, 「我希望你好好地。」

  「姐姐……」本堂瑛祐一怔, 在她懷裡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哇——姐姐,我好想你!」

  「乖,姐姐在這裡。」水無憐奈垂下眼, 斂去瞳孔裡的冷漠,「姐姐會幫你。」

  柯南頭痛的看著一旁哇哇大哭的本堂瑛祐,姐弟情深的場面出現在尤尼受到攻擊的當下, 莫名很詭異。

  而被擔心的尤尼仍執著地想往黑澤陣身邊湊, 推開圍著她的一群人,顫顫巍巍的走向他, 「爸爸,尤尼又惹你生氣了?」

  三四歲的小姑娘順著黑澤陣的大腿,哼哧哼哧的爬上去,在心口處疲倦的趴下,「爸爸,不要討厭尤尼,尤尼好喜歡好喜歡你……」

  「冷靜、冷靜,琴酒,想想小蘭。」打死柯南也想不到,自己會有拿著小蘭威脅另一個男人的一天,「她馬上就要出來了。」

  大氣也不敢出的客廳,眾人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一幕,黑澤陣面目表情的握起金屬色澤的手柄,背上的青筋在緩緩跳動……

  「咦?」毛利蘭輕柔的困惑聲,在此刻就像天籟一樣響起,「見鬼啦?這麼凝重的表情?」

  黑色和服的女子像一只蝴蝶樣翩躚動人,攪動了停滯的時間,跑到黑澤陣面前得意的轉了個圈,「怎麼樣?我不差吧?」

  清雅秀麗的臉上笑容燦爛,明亮的眼睛裡透著狡黠,黑色的振袖和服隨著動作大敞,裙擺微揚,斑斕的蝴蝶好似活物般、揮動著流光的羽翼,拱衛著主人。

  黑澤陣清晰的聽到了心髒處傳來地搏動,破開了他荒蕪的世界,「很好看。」

  「算你有眼光。」毛利蘭想起他昨天那副批判這身衣服的嘴臉,心裡就來著氣,「我就說這套衣服漂亮吧。」

  黑澤陣挑了挑眉,「不,我說的好看是人。」關衣服什麼事?

  聽懂暗示的毛利蘭臉一紅,救命,這男人好會說甜言蜜語!

  眾人看著這幅『濃情蜜意』的兩人,不知該松口氣還是該叫他們換個地方你儂我儂。不過——

  悄悄瞥了眼被黑澤陣抓在懷裡的尤尼,大家在心裡一陣暗罵,你凶神惡煞的表情變得也太快了吧!

  「喂,我這個大活人沒人看見嗎?」園子不滿的跺著腳,「我沒普通到隱形人的份上吧?」

  與毛利蘭黑色打底和服不同,園子穿著白色打底的和服,純白振袖上繡著的火紅玫瑰,艷麗而熱烈,瀟灑又富有美感。

  京極真紅著臉,呆呆的點頭,「很漂亮,園子。」

  一個輕盈靈動如暗夜精靈,一個明艷動人似火焰燃燒,張揚著迥異的美麗。

  在人們看呆之際,黑澤陣煞風景的話一響,「一身喪服,是很有審美水平。」

  園子笑臉一僵,「黑、澤、陣!」

  毛利蘭狠狠地瞪了眼他,對著園子討好的笑笑,「別聽臭男人的鬼話,衣服很好看!我都驚呆了!」

  京極真也忙跟安撫女友,「園子,冷靜,就算是喪服你也能穿得很好看!」

  毛利蘭:「……」京極真,你的情商呢?

  黑澤陣笑了,看向毛利蘭的眼神像是再說,看吧,連她男朋友都這樣認為。

  柯南不忍直視園子的黑臉,京極真,你這句話還不如不說。

  「阿真∼」園子甜膩膩的叫了一聲,伸出手道,「我腿疼,你扶我一下。」

  京極真立即慌忙的迎上去,「園子,你沒事吧?」

  一接觸到女友的手,就被她用力往後一扳,朝著肚子狠狠踢來一腳,「你跟棺材過一輩子去吧!」

  京極真捂著肚子還沒緩過神來,園子就轉身倏然離去,頓時管不得身上的疼痛,趕緊跟著,「園子!等等我!」

  毛利蘭朝著看好戲的黑澤陣無奈一笑,抬了抬手,道,「去嗎?」

  「你覺得呢?」黑澤陣握住遞來的手,十指相扣道,「這樣隆重的場合,沒有人能選擇缺席。」

  「小鬼,既然你那麼喜歡她。」黑澤陣隨手一扔,睡得香甜的尤尼就砸到了柯南身上,「那我送給你。」

  「喂,黑澤陣,他們都是小孩子,說了多少遍,輕一點啊!」

  「沒賞一槍,我已經很輕了。」

  黑澤陣拉扯著不斷往後看的毛利蘭走著,言語間頗是敷衍,「你要相信你的青梅竹馬,都能照顧一群老是作死的偵探團,一個小女孩不在話下。」

  客廳裡的人們你看我,我看你,反應過來主角都離開後,也不再猶豫,跟著坐上前來迎接他們的車輛,去往鈴木大宅。

  不一會兒,就留柯南和揉著眼睛醒來的尤尼面面相覷,「嗨∼」

  「叔叔,你也想參加媽媽的成人禮嗎?」尤尼歪了歪頭,「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稱呼的柯南,頭皮一緊,「尤尼,你在說——」

  不對,尤尼看的是他後面。

  下一瞬,棍棒砸上柯南的後腦勺,久違的腦震蕩震暈了柯南的大腦,誰……

  男子抱起地上的尤尼,溫柔的笑了笑,「小尤尼,好久不見。」

  尤尼看了看暈倒的柯南,又看看臉色慘白的男子,同情的道:「叔叔,你好能忍哦∼」

  男子沒有回答,踏過柯南,走進最後一輛轎車坐好,「我們去參加成人禮吧。」

  尤尼點了點頭,「好吧,雖然爸爸不會開心,但爺爺說了,你也可以去。」

  男子抿了抿嘴,沒說什麼話,把對這世界的陌生感壓進心底,攥住尤尼的手就像攥住最後一根稻草。

  坐在副駕駛的水無憐奈看著那副容貌,瞳孔縮了縮,「你是……」

  後視鏡裡的那副容貌,水無憐奈在資料裡看了無數遍,他不該是現在這幅樣子。

  素有『平成時代的福爾摩斯』稱號的少年不再年少,眉眼間的滄桑一覽無遺,是時光刻下的痕跡,衝動和陽光隱去,有了其父的成熟和穩重。

  水無憐奈道:「柯南在哪裡?」

  男子,不,工藤新一靠著椅子,閉目養神道,「他好好睡著。」

  「姐姐,我們是一路的。」本堂瑛祐扯了扯西裝上的小領結,「一直都是。」

  工藤新一無所謂的點頭,偏頭看著外面的熟悉街道,眼神就像一個在街頭迷路而茫然失措的孩子,驚慌中帶著迷茫。

  琴酒和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他撫上跳動得極快的心髒,到底怎麼回事?記憶好像蒙了一層紗,他想不起發生了什麼……

  工藤新一低喃的聲音弱不可聞,「真是美好,香格裡拉的世界。」

  水無憐奈復雜的掃了他們一眼,擔心的眼睛直直望進小男孩眼底,「瑛祐,你心情不好?」

  本堂瑛祐看著車窗外,睫毛顫了顫,「越來越像了啊,她以後成長的樣子。」

  在看到成人禮的主角穿上的衣服那一刻,翻湧在腦海的,是記憶中的最後一幕,刻骨的恨意和滿心的不甘怒吼。

  「姐姐,我跟人賭博過一次,那一次,我輸了所有。」

  ——

  坐在賭桌上,女子纖細的手指把玩著撲克牌,眼神輕輕掃了下牌上的數字後,渾不在意地推出了所有籌碼。

  對面的纖瘦男子牙齦咬得出血,不想輸的他只能無奈的跟著女子下注。

  女子嘴角一挑,放下手,漂亮的牌面令男子臉色蒼白,「本堂,你們太幼稚,參與不進金錢與權力的游戲。」

  她座椅往後一推,雙手搭在翹著腿的膝蓋上,身邊環繞著成群的黑衣保鏢,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視著敗犬。

  「而我,不屑這場游戲。」

  本堂瑛祐憔悴的眼裡陰霾密布,看著走到門口的高傲身影,恨聲道:「你忘了嗎?他做過什麼。」

  女子沒有回頭,依舊在保鏢的護佑下從容向前。

  本堂瑛祐捏起了拳頭,憤怒的朝著桌面一砸,數不清的籌碼落了一地,紛紛揚揚的紙牌在空中飄蕩,墜落。

  「你為什麼要跟那個人合作?難道忘了你們十幾年的感情嗎?我們經歷千辛萬苦才換來的和平,你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毀滅!」

  「和平?」

  披著名貴貂裘大衣的女子倏然站住,逆著光,站在陰影裡,「本堂瑛祐,美麗的香格裡拉已經遠去,我們走向了繁華的黃金時代。」

  她轉身離去,這次再也沒有停下,把渴望她回頭的人們遙遙甩在身後。


第108章 成人祭:情債

  園子設計的成人禮並沒有想像中的奢華, 作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她選擇了最適合兩人的方式。

  鈴木宅邸這一片無邊無際的爛漫花海,在園子看來, 是最能表達美好祝願的地方。昔日搖曳的黃金盛景陪伴下, 見證她們從青春走向獨立。

  成人禮, 分三個部分, 長者對年輕人志願的祝福、祭拜神社以及一些人際交往的娛樂活動。

  用黑澤陣的話來講, 就像是加入Mafia的歡迎儀式, 表表衷心, 上司洗個腦,還有未來同事的對你的價值評估, 測算好你是背鍋方便,還是當墊腳石更容易。

  對此, 毛利蘭很有喊保鏢把他轟出去的衝動, 但一來實力不允許, 二來這人偏偏還真說的有那麼點道理。

  起因就是今日參加的賓客, 作為如今主要來往對像, 港口Mafia和彭格列等都派了一兩位代表人物,以及一些不請自來、來者不善的人。

  「黑崎君,你看來……不錯?」

  毛利蘭不意外黑崎一護能找到她,就憑如今媒體的無縫不入, 這是遲早的事。

  她驚訝的是黑崎一護的態度,憤怒不再,整個人透著疲憊和沉重, 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被壓進了地底深處。

  「蘭小姐, 上次的事是我過激了,很對不起。」黑崎一護收斂了多余活力的臉上, 顯得沉著,「我不應該向無辜的人出手。」

  毛利蘭與露琪亞消失的年份對不上,再加上朽木白哉堪稱友好的態度,黑崎一護也不該再執著。

  而且,代表了露琪亞意志的袖白雪,在保護她。

  「不用不用。」毛利蘭擺了擺手,「我是托了露琪亞的福才……」

  未竟的話,在屍魂界混跡多年的黑崎一護能明白,大家都不用細說。

  黑崎一護視線又移向黑澤陣,「至於你,黑澤陣,如果真是露琪亞認為最好的結果——」

  他的聲音像是從砂礫間滾過,帶著痛苦的嘶啞,令聽的人心悸不已。

  「我會放下。」

  黑崎一護說一落,沒等黑澤陣開口,便立即走到一邊的角落,緊緊觀賞著繁花錦簇的盛景,似是在借著這溫暖的金色,來慰藉心底的寒涼。

  「他很難過。」毛利蘭感到揪心,究其根本,是黑澤陣害了露琪亞,而她卻在包庇罪魁禍首。

  他們都在用著這是露琪亞自願的借口,但錯就是錯。

  「我不會難過。」黑澤陣淡淡的掃了眼邊上,死神代理蕭索的背影,在他眸裡泛不起半點漣漪。

  他轉頭,目光落到少女精致的妝容上時,微風驟起,「得到與失去,從來都是一個致命題。」

  毛利蘭拍了拍臉,強行把注意力轉回來,「黑崎君應該不單是為了向我道歉吧?」

  「沒錯哦,蘭小姐。」端著小蛋糕的浦原喜助走上前,奸商的面容依然在線。

  他搖著蒲扇的大叔臉,笑容親切,好似之前坑他們的事從沒發生過一樣,「藍染成為新靈王,在現世攪風攪雨,十番隊隊長和五番隊副隊長歸入地獄,十三番隊隊長和副隊長相繼死亡,加上新出現擁有死神力量的幾位……」

  浦原喜助遮住笑臉,「哈哈,屍魂界亂得人心惶惶。」

  「然後?」毛利蘭好奇的動了動耳朵,「你們不可能沒有什麼作為吧?」

  浦原喜助笑嘻嘻的看了看遠處發呆的人,「朽木家主提議,迎回靈王是重中之重。」

  毛利蘭不確定的道:「你的意思是黑澤陣不再是重點,黑崎一護來這裡是為了找藍染的蹤跡?」

  朽木白哉,毛利蘭都快看不懂他是敵是友了啊!論與露琪亞的關系,他才應該是最想殺黑澤陣的人,現在反而在拿藍染拖延時間?

  她是該可憐藍染成為眾矢之的,還是慶幸黑澤陣的債主不追究?

  浦原喜助翹了翹嘴,「黑崎一護是唯一擁有真血的死神,抵擋受傷的藍染大概也不成問題?」

  「而蘭小姐您的疑惑。」浦原喜助瞟向她身旁的人,「黑澤君,我也比較想知曉一二呢。」

  朽木白哉記憶未損的特殊之處,本該最恨黑澤陣,現在看來,居然是在幫他?

  不出所料,在兩雙好奇的眼睛下,黑澤陣的回答照舊,「無可奉告。」

  「哎呀,黑澤君就這點很令人苦惱。」浦原喜助笑道,「不過呢,有時候越是想隱瞞,反而暴露得更多啊。」

  比如,什麼都不在乎的黑澤陣,在『心』回來後,唯一的特殊改變,只有在一個人身上。

  浦原喜助了然的眼神,看得毛利蘭頭皮發麻。

  大叔,謝謝您,她也知道自己的特殊,但她也真的很困惑好不好?

  黑澤陣側過身,迎上浦原喜助恍然的目光,冷冷一笑,「其實,浦原喜助,你的鍋背得不冤。」

  浦原喜助手搖著扇子頓住,臉上自信的笑容沉下,他背過的鍋只有一個,黑澤陣的意思是……

  黑澤陣踩人痛點一向很行,「自以為一切皆在掌握的死神,你想探究的太多,有沒有可能,反而做了一把推手?」

  如同曾經私自將崩玉藏進朽木露琪亞的身體,引起了她靈魂的變異一樣,那流魂街十萬的亡魂,可少不了崩玉的影子。

  為什麼一直擁有完美崩玉的藍染,選在那個時候實驗?明明在對抗有哈巴赫,屍魂界最亂的時候,是最有利的時機。

  黑澤陣湊近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你沉迷崩玉太深,真的能確定不是崩玉在引導你,誘惑你創造它?」

  哢擦一聲,毛利蘭清楚看見浦原喜助手裡的折扇,在抖動的手上折成兩半,握住扇柄的人臉色黑沉。

  他匆匆的告了別,「蘭小姐,我突然想起有點要是,非常抱歉不能參加你的成人禮。」

  「你說了什麼?」毛利蘭看著都忘記隱藏身份,連忙用瞬步離開的死神,納罕道,「浦原喜助都被你嚇跑了。」

  黑澤陣嘴角譏諷的翹起,「雖然離經叛道,但他作為死神的責任心也不小。」

  每個心存善念的人,都害怕背負起沉重的生命,這一點,黑澤陣看得太多,他們的下場,無一例外。

  命運這種東西太可笑,賦予了美好的人格,卻又考驗著這種美好能不能經受住摧殘,走到最後,痛得刻骨,卻還要假笑著安慰他人。

  「我覺得,這種時候……」毛利蘭看著莫名陰冷的黑澤陣,扯了扯他的袖子,「還是別想什麼沉重的話題吧。」

  【你別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啊!很嚇人好不好?】

  「我不覺得沉重。」看著她目光中的憂慮,黑澤陣勾了勾嘴角,「因為人基本的同理心,我不存在。」

  他的視線越過毛利蘭,看向進場處,眼底的殺意若隱若現,「只是在嘲諷,命運的不盡人意,針對的不只是那些正義之人。」

  「你真有哲學家的資質。」毛利蘭嘟囔道,「難怪人們都說,哲學家都是瘋子。」

  毛利蘭轉頭,跟著他一起,視線不經意的落下,「大道理一套一套——新一!」

  聽到毛利蘭驚聲的叫喊,處在會場中央的人們全部把目光集中在了門口,抱著小孩子的男人,身形消瘦,面色蒼白中透著惶惶不安。

  他看到不遠處驚叫的女子,眼底迸發出巨大的驚喜,似是找到了支柱般,猛地向毛利蘭衝過來,「蘭——」

  「偵探,請收斂下行為。」黑澤陣一把長』槍支出,立馬擋住了飛撲的動作,橫亙在驚呆的人前面,「對待女子,要紳士。」

  一陣烏鴉飛過,看著鎮定自若說出這句話的黑澤陣,大家心裡都閃過同一句話。

  你最不配說這句話啊!

  毛利蘭更是一下子從驚訝中回神,無語的瞪了眼黑澤陣,神色復雜的看向工藤新一,「新一,你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她熟悉的工藤新一,拋開明顯成熟的身材和臉,一腔熱忱全部不見,渾身散發的只有頹廢、沮喪、畏懼不安。

  他是工藤新一,卻不是毛利蘭認識的工藤新一。

  「柯南在哪裡?」園子安頓好阿笠博士帶隊的一群小孩後,趕緊走了過來,跟著問出她們都在意的問題。

  不需要問太多,見過兩個太宰治的人很能聯想一個事,平行世界。他是【工藤新一】。

  園子的問話,令【工藤新一】怔了證,「他沒事,只是在睡覺。」

  【工藤新一】又看向心中的那個人,仿佛看不到槍口的威脅,目光中的情緒熱烈而又執拗,壓得毛利蘭一顆心不斷下沉,沉得連吸氣都做不到。

  【工藤新一】跟【毛利蘭】……

  「我們不是應該在一起嗎?」【工藤新一】道,「在倫敦,你答應了我。」

  眼底透出的質問,像是在吶喊,你為什麼會跟琴酒這個始作俑者在一起!

  黑澤陣扯過毛利蘭,看著他輕輕一笑,「名偵探,看清楚周圍,他們都知道跟毛利蘭在一起的是誰。」

  推理界的翹楚,在觀察人面部表情很有一套,【工藤新一】自是一目了然,但正因為太過清晰,而無法忍受這巨變的現狀。

  跟蹤了毛利蘭和黑澤陣一天,兩人親密的事實衝昏了大腦,而周遭人,居然還半點反對都沒有,好似都默認了這個事實?連他自己也是!

  為什麼?毛利蘭不應該是屬於工藤新一的嗎?

  一想到這,【工藤新一】的心就很疼,難以忍受的割裂痛苦,被背叛的痛苦,如潮水一樣奔湧而來——

  『工藤,醒醒吧,蘭不是你的隨身掛件,永遠跟在你屁股後面!』

  『我叫尤尼,媽媽是毛利蘭,爸爸叫黑澤陣,叔叔,你不要插進來哦。』

  『新一,你走吧。』

  ……

  『想要跟毛利蘭永遠在一起嗎?我成全你。』

  魔鬼的誘惑聲如此熟悉,是纏繞了他大半個輩子的噩夢。

  【工藤新一】猛地放開絞痛的身體,一把抓住黑澤陣的衣領,眼底的憤怒波濤洶湧,「你說過,成全我跟蘭,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謔——」

  一眾看好戲的目光中,黑澤陣的臉漆黑一片,「指望你冷靜的我,蠢得不忍直視。」

  「【新一】!」園子怒瞪著他,氣勢十足的聲音吼得【工藤新一】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園、園子?」【工藤新一】茫然道,「你叫我?」

  「你去冷靜冷靜。」園子指著遠處的一桌老人小孩,「他們是你的熟人,相處起來比較簡單。」

  【工藤新一】猶豫的看了看毛利蘭,「可是蘭……」

  「【新一】,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有什麼事之後再談好嗎?」毛利蘭聲音帶著請求,准確的抓住了【工藤】心底的那一絲心軟,「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可是,你就是蘭啊。」【工藤新一】心口又是一痛,想再說些話,卻被園子推著往前,「蘭——」

  「嗯,我理解你很難。」園子把他按到賓客桌上,「現在這種時候,還是乖乖聽話吧。」

  不知道為什麼,【工藤新一】罕見的沒有了動靜,當真聽話的坐在了小孩子中間,眼神木楞楞的找不著方向,看著半空發呆。

  這邊,毛利蘭揉了揉頭痛的腦袋,瞟了眼黑著臉的男人,「這都到底什麼事?」

  黑澤陣冷聲道:「你的情債。」

  毛利蘭緩緩看向他,「你果然知道,一路跟著我們的人是他。」

  「你可以猜猜看,這三個禮物分別是誰送的?」黑澤陣充滿戾氣的眼神一一掃過他們,「真的是很貼心。」

  毛利蘭愕然,猛地看向小孩子的那一桌,「【工藤新一】、本堂瑛祐、尤尼?」

  毛利蘭望向另外一桌啃著水果的人,鳳梨頭的男人朝她調皮的眨了眨,做出的口型想不懂都難。

  『想送【工藤新一】回去嗎?我可以提供道具哦,條件是——朽木露琪亞。』

  毛利蘭驀地揪住黑澤陣衣領,「說,你告訴我,露琪亞是不是欠了一身情債,給我死神力量,就是為了給她還債來的?」

  黑澤陣:「……」

  霎時間,空氣靜止,六道骸臉被水果噎得通紅,同為代表的伽馬眼神莫測的看向他,【中島敦】灌了口水壓壓驚。

  「謔,十代目說得對,東京好好玩。」十五六歲的美型少年藍波啃著蛋糕,笑臉一垮,「就是裡包恩不在,有些提不起勁。」


第109章 成人祭:禮物

  在毛利蘭都覺得荒唐的話裡, 黑澤陣眉一挑,「你這個說法,有新意。」

  說著, 撇下暈頭轉向的她, 走到那群心思不軌的Mafia身邊, 聲音帶著笑意, 眼神卻冷漠如冰, 「六道骸, 你真是懂我的心意。」

  「kufufufu∼黑澤君, 我有一顆光明向上的心,很懂得怎麼撮合吵架的情侶哦∼」六道骸笑眯眯道, 「你看,結果不就很好。」

  藍波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虛偽的大人, 十代目說了, 你不能搗亂, 否則, 他不介意把你送到雲雀那裡被痛打一頓。」

  上次扮成毛利蘭忽悠雲雀恭彌的事,相信他本人一定懷恨在心。

  六道骸詫異的睜大了眼,「十代目真大方,把我綁過去, 也不怕彭格列財政真的赤字?」

  藍波無所謂的道:「風紀財團表示,教訓玷污他家少爺的蒼蠅,錢這種東西都不是事。」

  六道骸的臉頓時皺成包子, 「罪惡的有錢人。」他現在目標宏偉著呢, 可不想跟暴力狂糾纏不休。

  「你現在就在替有錢人辦事。」黑澤陣轉著酒杯,淡淡道, 「有錢了一整個世紀有余的家族。」

  「kufufufu∼黑澤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復仇者也需要啟動資金嘛∼」

  至於這資金是人還是其他,全看拿到手的究竟是誰。

  六道骸將瀲灩的酒水倒入杯中,「就像朗姆酒,酒性說烈也不烈,男士女士都喜歡用它做調味吶,最受喜愛,kufufufu∼」

  黑澤陣眯了眯眼,「我突然有些後悔把你帶入組織。」

  「kufufufu∼晚了喲,你的公主殿下遲早會察覺∼」六道骸戲謔的看了眼對面言笑晏晏的一幕,「Merlot的真正含義。」

  藍波撇了撇嘴,扔下勺子轉身就離開陰陽怪氣的他們,「肮髒的成年人,盡說些藍波大人不懂的話。」

  橫豎十代目只吩咐他送禮,禮物送到有關人手裡,他就可以撒手不管,隨便他在東京怎麼玩。

  黑澤陣摸了摸下巴,看著沉默的伽馬,「見到尤尼有什麼感想?」

  「我會殺了她。」伽馬板著的臉一緩,笑了起來,笑得誇張,「哈哈,在等她回來後。」

  「不,你應該收起你乖戾的脾性。」黑澤陣笑著把匕首刺進他的掌心,看著血流如注的傷口,嗓音一狠,「乖乖叫爸媽,女婿。」

  伽馬面不改色的拔出刀,聳了聳肩,「這得有個前提。」

  世上能命令他的人,只有尤尼,真正的大空彩虹之子。

  ……

  毛利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與黑澤陣分開後坐到園子身邊,神色平靜的吃著甜點。

  「小蘭姐姐,你好漂亮!」步美眨著星星眼,滿臉的羨慕,「要是我以後也這麼漂亮就好啦。」

  「步美,你現在也很可愛。」毛利蘭笑道,「長大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步美紅了紅臉,「謝謝小蘭姐姐。」又轉頭看了看她身後,「柯南呢?他不來嗎?」

  光彥擺了擺手,「哎呀,柯南肯定又發現什麼案子,偷偷跑去調查線索了。」

  「不可能。」步美嘟著嘴,「小蘭姐姐的成人禮他才不會錯過。」

  「也是啊,他戀姐情節挺嚴重的。」光彥看向灰原哀,「灰原,柯南跑哪去了?不會真有好玩的不告訴我們吧?」

  灰原哀瞄了眼【工藤新一】,聲音極低,低得身旁的小孩剛好能聽見,「他身體不好,在家休息。」

  「什麼——?」步美第一個擔心的站起,「那我們趕緊去看看他!」

  「不用擔心啦。」元太大口大口的咬著蛋糕,奶油糊了滿嘴,「小蘭姐姐都出現在這裡,肯定病得不嚴重。」

  步美神色還是有些緊張,「柯南他……」

  光彥湊到她耳邊道:「你忘了?我們准備……」

  步美一愣,糾結的坐了下來,「也對,我們不能離開。」

  毛利蘭好奇的看了看這又在籌謀什麼計劃的偵探團,又把目光轉向挨個給他們夾小蛋糕的小女孩,「尤尼,你們玩得很熟了啊?」

  尤尼轉頭,笑吟吟道,「媽媽,他們是尤尼的新朋友哦。」小手放下兒童刀叉,撲過來,「幫尤尼一起准備了驚——」

  「啊,尤尼,我們去玩吧!」光彥大聲道,「這裡那麼漂亮,去摘幾朵花送給小蘭姐姐,她肯定很開心!」

  尤尼:「?」

  「對對對。」步美也一把扯過尤尼,拼命向她擠眼睛,「尤尼,要給小蘭姐姐最棒的禮物呢!」

  「小蘭姐姐,我們先去玩了啊!過會兒就回來!」元太抱起尤尼,一個箭步衝在前面,後面搭著兩個向她招手告別的小尾巴。

  「小蘭姐姐,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一溜煙跑沒了身影,灰原哀冷靜的道出這些小孩的心思:「他們准備了驚喜節目。」

  園子撐著下巴,「他們很喜歡小蘭你啊,不枉費你照顧一場。」

  毛利蘭心裡一暖,小孩子的喜愛是世界上最單純的感情,但也最容易被利用,想到這,神情變得復雜。

  她想到一個問題。

  山田花太郎從未提過尤尼的名字,只是承諾會幫忙尋回彩虹之子,而彩虹之子不單指尤尼。

  尤尼簡單地回答出現的原因,是她先入為主的認為小姑娘是山田花太郎帶上船的人。

  尤尼不是尤尼,最好的證明便是,伽馬距今為止,這麼長時間,一次也沒有找過來,而今天,一點眼神也沒有分給她。

  尤尼,你是誰?

  毛利蘭端著茶杯的手一顫,擁有彩虹之子的特征,小孩子、【工藤新一】的熟悉、黑澤陣的厭惡……

  這時,布置在賓客中央的舞台走上去了四個小孩,為首的小姑娘舉著小話筒,捻起蕾絲裙邊轉了個圈,軟糯糯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念著稿。

  「親、親愛的爸爸,媽媽,在這個特、特別的時候,尤尼送給你們一首歌,尤尼最喜歡的歌,很多很多哥哥姐姐一聽到這歌就高興起來。」

  她領頭,帶著三個滿心祝福的小孩,在舞台上放聲歌唱,兒童稚嫩的嗓音透著歡快,卻一下子引起了人們緊繃的神經。

  「烏鴉為什麼在啼叫

  因為在山上面

  有七個可愛的

  小烏鴉呀

  好可愛啊,好可愛

  烏鴉啼叫著

  ……

  不停地啼叫著

  山裡的那個老家

  不妨去看看啊

  圓瞪瞪的眼睛

  多麼好的小烏鴉啊」

  【工藤新一】恍惚著看著台上的景像,悠揚純淨的歌聲一下子驚醒了他,「烏丸蓮耶。」

  【工藤新一】想起來了,昏過去的最後一秒,曾經殺死過的老人,笑著把一柄槍放在手心,親切的語言卻冷得他全身抖個不停。

  「【工藤新一】,武器在你手上,將它指向誰,選擇權在你。」

  【工藤新一】驚恐的眼神倏地一掃,周圍陌生又熟悉的人全部映入眼底。

  台上歌唱的小孩,滿臉欣慰的阿笠博士,享受聽歌的園子,看著女朋友紅臉的京極真,還有……對他微笑的蘭?

  本堂瑛祐握住他輕微顫動的手,「【工藤】,我們的目標還在吧?」

  【工藤新一】眼一沉,「我記得。」

  正如他曾經對蘭說的話一樣,即使是最親近的人犯了錯,他也要將真相貫徹到底。

  這就是偵探,可是……

  毛利蘭飲了口茶,「偵探只需要推理出真相,他不是救世主的代名詞。」

  「還有小瑛。」毛利蘭偏頭,藍紫色的眸子就像一下子看清他們心底的想法,「你信不信,我一聲令下,你姐姐就能當場自斃。」

  水無憐奈笑容滿面的擠開園子,將面前摻了料的飲品隨口飲下,神色如常的繼續品嘗著點心。

  本堂瑛佑尖聲站起:「姐姐——!」

  毛利蘭湊到慘白了一張臉的小男孩耳邊,悄聲道:「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動園子。」

  以平行世界的觀點,來揣測這個世界的走向,是一個大大的錯誤。

  【工藤新一】、本堂瑛祐、尤尼,都在佐證一件事,黑衣組織拿到了能穿行平行世界的瑪雷指環,彩虹之子在他們的那個世界。

  但是,有一點絕不可能,六道骸不會把瑪雷指環交給一個做人』體實驗的黑衣組織。

  琴譜傳遞的消息……「本堂瑛祐……」

  【與平行世界融合的產物,以這個世界的身體,承載的是另一段記憶,他本來的記憶已經被抹消。】

  【P計劃,Parallel universes的簡稱,平行宇宙。】

  黑澤陣朝著她舉了舉酒杯,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譏諷。

  【他們想你過去,救回彩虹之子,從『鈴木園子』手裡。】

  毛利蘭猛地看向低頭不語的【工藤新一】,「你有話告訴我?」

  【工藤新一】聲音嘶啞,「十年前,在十字路口分崩離析的少年少女,是我們。」

  園子瞬間踢開桌椅,一邊指著向日葵花海對面,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不會想說,【她】跟我一樣,有在那裡整一塊墓地的想法吧?」

  「那是我們都無法面對的現實。」

  「【工藤新一】!」園子猛地扯住他,暴怒的眼裡全是紅色,「你怎麼敢——!」

  毛利蘭趕緊攔住她快把人勒死的行動,「園子,冷靜!」

  京極真也抱著張牙舞爪的她,不讓她撲過去,「園子,我們這裡還有救,有救。」

  「救個屁!今天我不揍死他,我就不叫鈴木園子!」

  「成人禮啊,今天可是成人禮!」

  「狗屁成人禮,辦葬禮得了!【工藤新一】的葬禮!」


第110章 成人祭:節點

  亂做一團的青梅竹馬, 尤其是被夾在中間臉色難看的名偵探,都叫黑澤陣多日的戾氣得到了一個最好的疏散口。

  【工藤新一】,你注定要為年少的愚蠢付出代價。

  「kufufufu∼黑澤君, 你焉壞焉壞的啊。」六道骸眼尾一跳, 「不擔心你的公主了嗎?」

  黑澤陣瞄了下面前的兩人, 將一杯烈酒徹底下肚, 「你們也一樣。」

  烈酒入腸, 灼燒的滋味不覺難受, 反而更增添了眉間的暢快。

  黑澤陣微不可察的暗沉目光落在【中島敦】身上, 真是可怕,你得罪了算計人心的鼻祖, 藍染忽右介。

  一步一步,都在朝著既定的方向發展, 自以為的報復反而落在棋盤預定好的位置。

  「藍染忽右介, 我得感謝你。」黑澤陣冷硬的臉上, 殘忍的笑容一閃即逝, 「還給我自由。」

  崩玉的拘禁只有崩玉能解, 同樣,世界的壓制亦只有成為其中一部分的靈王能衝破。

  【中島敦】道:「你在憤怒。」

  伽馬斜了眼面部表情有些『燦爛』的人,「你是我見過最能忍的人。」

  黑澤陣斂了斂眉,對著同樣燦爛的六道骸笑了, 「越瘋的人,越能忍。」

  在一群人進行著『輕松和諧』的交談時,毛利蘭才安撫好暴跳如雷的園子。

  「【工藤新一】, 你!」園子哆哆嗦嗦的指著他, 一副心疾要犯了的樣子。

  「冷靜,冷靜。」京極真只得不斷重復這兩個字, 「那跟我們這邊無關啊。」

  半懂的阿笠博士也跟著打圓場,「對對對,新一這小子現在還在家裡好好躺著呢。」

  乖乖哦,新一,你要被平行世界的自己坑死,平行世界啊!

  阿笠博士已經不知道該先震驚那個世界的事,還是該激動科學的又一大發現。

  ……

  好說歹說,園子才被京極真拉倒一旁好好哄著,毛利蘭這才有了空閑把視線放到一臉任打任罵的【工藤新一】身上。

  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感受,經過短時間的觀察和交流,毛利蘭大概理清了平行世界與這邊的不同發展。

  【毛利蘭】逝於花樣年華的十七歲,在一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綁架案中,不平常的是主謀,黑衣組織。

  園子接受不了【工藤新一】的錯誤,與他鬧翻後,繼承鈴木集團,接手了烏丸集團的遺產,開啟了與財閥們的金錢追逐游戲。

  APTX4869即使致死率高,也架不住青春的誘惑,它的面世打破了平衡的局勢,東京成了快肥肉,各國和各大組織都想來咬一口。

  毛利蘭看向對面的兩人,不得不懷疑是烏丸蓮耶或藍染作梗,將他們帶到了眼前。

  改造後的本堂瑛祐不遺余力的想殺『未來』的肇事者園子,愧疚的【工藤新一】不會傷害園子這點毋庸置疑,只是為了傳遞平行世界的信息?來挑撥現在『和諧』的關系?

  毛利蘭穩了穩心神,指尖掐進嫩肉裡也沒發現。

  【琴酒】相繼殺了【毛利蘭】、【妃英理】和意圖報復的【毛利小五郎】。

  他是主謀,主謀卻又以藥物誘惑想救愛人的【園子】。因為【京極真】為從鈴木集團的競爭對手中保護【園子】,中槍成為了植物人。

  平行世界殘酷得令人膽寒。

  【工藤新一】不敢看面前人的臉,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犯罪率急劇飆升,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市民橫死街頭,權力的掩蓋下,東京成了人間煉獄。」

  毛利蘭搖頭,「【新一】,你為什麼認為我能幫你?找上【園子】不是更快捷嗎?」

  毛利蘭相信,縱然毛利家的事使得兩人之間生了齟齬,重情義的【園子】也不會一點友情都不念,徹底拋卻善良的一面。

  「十年來,她一直不想見我。」【工藤新一】眸子暗了暗,「我也不知道她怎麼跟『死而復生』的琴酒搭上了關系,幫他脫罪,助他坐上黑澤集團的高位。」

  黑澤集團,即為改名後的烏丸集團。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等他們看到APTX4869在權貴間『上市』,才驚覺【琴酒】的復活。

  琴酒……

  「你爸媽等著你。」腦海中翻來覆去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到了身後,嘴角掛著的笑意似是寵溺又似譏誚,「見完他們就該去神社了。」

  黑澤陣自在得像看不見毛利蘭難看的臉色,拉著她起身,「跟成人禮無關的事先放一邊。」

  毛利蘭僵了僵身子,強行忽略背後針扎的目光,擺出歡快的笑臉來迎接爸爸媽媽。

  「笑得真難看。」黑澤陣的話依舊刺人。

  毛利蘭笑容不變,聲音卻像從牙齒裡擠出來一樣,「你最好慶幸我的猜測錯誤。」 一抽手,轉頭擁抱上一臉欣慰的妃英理,「媽媽。」

  黑澤陣看了看空落落的手,輕笑一聲,斂下的眸子裡是化不開地濃稠,毛利蘭,是你先招惹他。

  妃英理看了看態度沉穩的他,又看向難得帶著撒嬌意味的女兒,笑了,「小蘭也長大了,媽媽也放心了。」

  「再長都是一個不懂尊老的小屁孩。」毛利小五郎不爽的插嘴,「管東管西不說,選人眼光是真不怎麼樣。」

  「嗯?」妃英理凌厲的眼神扎了過來。

  「爸爸?」毛利蘭眉頭一揚。

  毛利小五郎縮了縮頭,脖子一梗,「好好好,你長大了,自己選的路自己走好,不要回頭哭著跑回來叫屈,丟我名偵探的臉!想我毛利小五郎一世英名,破案、追擊犯人樣樣精通,名下崇拜者無數……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暴力、在老爸頭上翻天……」

  【哈哈,以後忙著工作,應付上司,我喝酒的機會是越來越多,我要徹夜研究賭馬比賽∼徹夜狂歡∼美女,我來啦!】

  毛利蘭:「……」

  「皮果真是癢了。」妃英理深呼吸,不想在今天來一出手刃老公戲碼的她,努力做出個大大的笑臉,「小蘭,豬說的話我們怎麼聽得懂呢?」

  毛利小五郎眉一怒,剛要反駁,就被妃英理一拳頭正中腹部,「嗷——」

  妃英理甩了甩拳頭,「真吵,宰來吃了吧。」

  毛利小五郎怒道:「你這個瘋——」

  「爸爸,你再開口,今年一點酒都不用沾了哦。」毛利蘭無辜的撅了撅嘴,「黑澤陣念了很多次,希望你身體健康。」

  毛利小五郎臉一青,看了眼對他『和善』微笑的男人,你TM屁的身體健康!分明是想看他難受得打滾的凄慘模樣!

  女兒敢這樣說,這人絕對干得出命人時刻盯梢,不讓他有一點靠近酒的機會!

  「小蘭——」毛利小五郎瞬間不要臉的抱住女兒大嚎,「爸爸的乖女兒!我知道你最懂爸爸的拳拳愛女之心!爸爸最舍不得你長大,離開我啊!」

  【快結束,我已經預定好明晚的慶祝酒會了,妃英理一走,立馬趕場。】

  毛利蘭:「……」

  爸爸,不會這幾天被媽媽管得快憋不住了吧?

  「女兒呀!」毛利小五郎誇張得鼻涕眼淚都快掉了出來,「爸爸忍痛放你的手,去見識成年人的精彩、啊呸,悲慘世界,是經歷了多少思想鬥爭你知道嗎?男人啊,都是禽獸,女人,都是磨人的小妖,恩不,是什麼?算了,總之,你要小心啊——」

  毛利小五郎一臉正經的握著她手道,「好孩子,你該長大了。」說著,眼珠子轉了轉,「順便提一嘴,衣服真難看。」

  妃英理一個棒槌落到他頭上,牽起女兒的手走在前面,「別聽你爸的胡言亂語,很漂亮,襯得我女兒更美了,說起來,這是園子選的吧……」

  毛利蘭笑著跨過地上抱頭亂叫的人,「是啊,我當初一眼就……」

  眼前一個陰影罩下,毛利小五郎啐了一聲,「沒看我女兒心情不好嗎?禽獸!」

  黑澤陣睨了他一眼,跟在自家別墅一樣悠閑,「你寶貝女兒跟我這個禽獸在一起。」

  毛利小五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瞧著前面自信的背影,眼睛裡有著迷惑,「我見過你,抱貓的人,戴安娜。」

  一個陰沉的黑衣服男人,跟路邊的一只貓大眼瞪小眼,而後交給到了一個叫戴安娜的英國貴婦人,那滿臉的凶神惡煞嚇得貴婦人道完謝轉身就溜。

  令他大開眼界的一幕,毛利小五郎印像深刻,他想了想,「那一年,我女兒十六。」

  好啊,不會從那個時候就盯上他女兒了吧?

  黑澤陣瞥了眼臉色一瞬間空白的【工藤新一】,意味深長的道,「這就是命運。」

  「扯屁的鬼犢子!」毛利小五郎不屑的哼了聲,去追上妻女,「狗屎一樣的命運!」

  「【新一】?」阿笠博士擔心的看著他。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工藤新一】失魂落魄的道,「為什麼會這樣?」

  灰原哀道:「世界不同,有些細微的差別也不奇怪。」

  【工藤新一】咬著泛白的嘴唇,搖了搖頭,那很重要,是他和蘭感情的開端。

  英國皇室夫人戴安娜的貓,應該是叔叔找到,而後他們才受到了邀請,去往倫敦。也就是在倫敦,他跟蘭走到了一起。

  細微的差別,帶來的卻是事情的天翻地覆。

  ……

  挽著爸爸媽媽的手,感受著上面溫熱的溫度,耳邊是他們與鈴木伯母伯母等人嬉笑問候的聲音,毛利蘭的心安定了下來。

  她的世界不同,她在乎的人都活著,黑澤陣也不會不在意她的感受。

  平行世界,【毛利蘭】和【工藤新一】16歲確立關系,那個時候,她在做什麼?

  因為是對【工藤新一】意義很重要的事件,他記得非常清楚,連帶著毛利蘭也探知到不少,准確的時間、地點、人物和起源。

  毛利蘭的思緒漸漸飄到那天,剛跟新一抱怨完他一直不露面後,憤憤不平的她走在回事務所的路上……

  一陣熟悉的琴聲驚到了她,是毛利蘭最喜歡的《月光》。

  陰暗的小巷裡傳來男人充滿戾氣的聲音,淡金色的長發擋住了他的臉。

  『我以為你要貓,是想我扒皮抽骨,給你當下酒菜。』

  『我怎麼不知道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居然有這閑情做好事?把命令浪費在這上面。』

  『記住,你能命令我的機會不多,這是第二次,父親大人。』

  毛利蘭腳步頓了頓,父親大人……烏丸蓮耶是黑澤陣的父親——!

  鈴木史郎發話了,「園子,小蘭,父母只能送你們到這裡,參拜神社的路就需要你們自己走下去了。」

  鈴木朋子笑著攔下兩位陪路的男友,「知道你們不想分開,但女孩子的一生,也是需要自己獨立的哦。」

  妃英理也道:「一味抓太緊,容易產生矛盾,彼此的信任和理解,才是走下去的支撐。」

  「英理,我總感覺你在內涵我。」毛利小五郎撇了撇嘴,瞪向兩個大男人,「聽到沒有,放手!」

  京極真吶吶的放開園子:「哦噢,好。」

  黑澤陣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紅柱搭建的恢弘神社皺了皺眉,側過身的動作表達了同意。

  毛利蘭看著這高聳入雲的山路,汗顏,真要靠自己走上去?她知道長大過程不容易,園子你也不用這樣來表現其中的艱辛吧?

  毛利蘭扯了扯她的振袖,「園子……」

  鈴木園子瞬間回神,看了看好友欲哭無淚的臉,翻了翻白眼,眾目睽睽下,掏出個遙控器,「現在,是科技時代。」

  拇指一按,一輛寬敞的豪華觀覽車頓時降下,鋪著絨毛地毯的空間,桌上酒水、零食、點心樣樣不缺,電視、沙發等家具家電應有盡有,整個一奢華極盡享受的地盤。

  園子正色道:「對神明,我很虔誠。」

  放手讓女兒干的鈴木夫妻:「……」

  毛利夫婦:「……」可以收回前言嗎?他們也想去參觀、不是,拜拜神。

  黑澤陣很是應景的鼓了鼓掌:「慢走,你的虔誠相信那位神明會很感動。」

  毛利蘭:「……」

  有種不祥的預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5

第111章 成人祭:神?鬼?

  黑澤陣不陰不陽的話瞬間引起毛利蘭十二萬分戒備, 直到她和園子坐在舒適的觀覽車裡時也沒消散。

  加上【工藤新一】透露出的部分真相,毛利蘭有種罵天的衝動。

  合著藍染忽右介專挑這種節骨眼上,來找她心裡不痛快?

  畢竟, 毛利蘭做不到撇下【新一】, 更做不到明知【園子】在痛苦, 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即使知道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他們】還是他們啊, 要她放下, 太難。

  「蘭, 那家伙跟你説了什麼?一臉的心不在焉。」園子吸了口熱氣騰騰的奶茶,吐出【工藤新一】帶來的這口惡氣, 「沒必要關心一個混蛋。」

  毛利蘭無奈道:「【新一】吃了很多苦,初來乍到的口不擇言不用放在心上。」

  她明白, 園子是在替她不爽, 不爽【工藤新一】一見面就滿口質問的語氣。

  不知是不是穿行平行世界施加的影響, 【新一】的腦海繚亂不堪, 有關【園子】的一些事都是在本堂瑛祐和那首歌的刺激下交替閃現。

  「【新一】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毛利蘭咬著橙汁的吸管, 含糊道,「只是本能的抓住熟人,尋求幫助。」

  質問她也好,【園子】的事也好, 應該都是困於【新一】那洶湧亂潮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不喜歡他。」園子臉上寫滿了不爽,「滿身的傲氣即使在慌亂無助的表情下,都快溢了出來。」

  園子一下下地戳著玻璃杯, 凶狠的動作快要戳碎底部, 「明明是個表情管理都不達標的混蛋,跟我們認識的那個名偵探差太遠!」

  【工藤新一】觀察力和推理能力極強, 這一點無可厚非。但作為一個經歷豐富,與黑衣組織纏鬥多年的偵探,面對敵人時基本的警惕心都失去?

  不說現場那麼多身份不明的人,被他視為生死大敵的黑澤陣也在,管控一下外露的情緒總不會錯吧?

  『小學生』柯南都懂在黑澤陣面前掩飾弱點,面對恐懼的人,強自鎮定又不服輸的暗搓搓試探,而成年人【工藤新一】卻像個幼稚的孩子,臉上的喜怒一覽無遺。

  對此,園子恨不得一腳踹過去,「肉眼可見的自大,一點也不知道收斂,沒死都算他幸運!」

  「篤定、自信、不失矛盾?」毛利蘭笑看她臉上的憤然,道,「是跟柯南差不少,但新一就是新一啊,對我們的關心一點不少。」

  毛利蘭看得出,『寵愛』下長大的孩子,一面深信著青梅竹馬間感情的不可磨滅,一面怯懦著園子的暴怒和憤恨。

  正因為如此,在面對大相徑庭的世界時,【工藤新一】會被打擊得慌亂無助,只能抓住他印像中代表美好的女子,尋求一絲解釋。

  他在本堂瑛祐的鼓動時,不僅不為所動,反而言辭模糊的作壁上觀,之後又直言相告原因……他拿出了自己的坦誠和光明正大。

  「這都是些什麼事?一個麻煩還不夠,又給你送來一個!」園子翻了翻白眼,「真拿你當孩子他媽?」

  這件事跟黑澤陣沒關系,她拿頭下來給柯南當球踢!

  毛利蘭:「……也不能這麼說。」

  園子看向窗外,不知看到了什麼,切了一聲,「惡心給誰看呢?」

  毛利蘭看著下方被小孩子們圍著的【工藤新一】,在步美他們認知中的失戀安慰下,臉色白得跟雪有得一拼。

  近在咫尺之隔的另一方人,涇渭分明的氣質將兩撥人劃分開。

  在【工藤新一】敵視的目光下,黑澤陣笑容坦然的跟爸爸『交流』,嗆得爸爸滿目猙獰,使得媽媽和【中島敦】不得不充當人形護盾,避免兩人當場打起來。

  毛利蘭以超精准的視力發誓,一群『好心人』的圍觀下,黑澤陣的態度悠閑,眼中的冷意卻越聚越多,給她一種下一秒就能掀了大家的危險感。

  「裝模作樣。」毛利蘭撐著臉,咕噥了一句,「論演戲,莎朗·溫亞德都得甘拜下風。」

  園子立即摸了摸被零食撐起來的肚皮,「得,別跟我這秀恩愛,反胃。」

  毛利蘭笑容一頓,「我真的只是客觀評價。」

  園子擺出一臉的真誠,「我信!」

  毛利蘭黑線,不,你彎成狐狸樣的眼睛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園子張著嘴巴,洋洋自得的話停都停不下來,「我就說,沒有人能逃出我園子的心機!看來是沒找好對像。」

  「早知道工藤管用,我就把柯南偷出來一起去玩了,在聯系聯系意大利的彭格列,借借怪盜基德,這下,看那男人還主不主動認錯!」

  「哈哈,一大一小,兩張差不多的臉,天真乖巧有,青春帥氣也不缺,夠刺激了吧?

  「說來也巧,工藤家真跟黑羽家沒血緣?長得不是一般的像!不會工藤是怪盜基德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不然為什麼一直幫那混蛋騙你,工藤夫婦還心大的把那小子丟你家裡,他們還不了解兒子玩命的性格?真是的,大人又不是正直青春期的熱血少年……」

  毛利蘭微微一笑,熟練的把蛋撻投進對面那張大開的嘴,「園子,不能浪費食物。」

  不多時,園子臉頰鼓脹起來,瞪著一雙水花瀲灩的眼睛,看起來好不可憐。

  【蘭,你犯規!說不過我就堵人嘴,卑鄙!你跟黑澤陣那臭男人學壞了!】

  毛利蘭托著下巴,笑容滿面的等著觀覽車到達神社。

  鈴木耗費巨資建立的神社之路,屹立在鈴木宅邸上百年,小時候他們跟著園子一起來過。

  悠遠僻靜的茅草屋,三居室帶院落的古舊房屋,大堂中央擺設的祭壇和木牌,全都刻著鈴木姓氏的名字,說是神社,更像祖祠。

  若不是正上方供奉的一副西洋舊畫,這裡簡潔得不像鈴木家的豪華作風。

  毛利蘭看著畫裡一高一瘦的兩個男子包袱款款的走路,後面綴著一個小不點的流鼻涕孩子,心裡第一萬次的無語。

  誰想的主意?把鈴木祖先的小屁孩形像當成神明拜祭?所以說,新一當年吐槽鈴木的自戀和不要臉是祖傳?

  「我們家成年禮都有這一項,拜的就是這幅畫。」園子抱著胸,理直氣壯的道,「家規說了,萬事靠自己,比任何神明都管用!」

  毛利蘭嘴角一抽:「你家居然還有家規這種東西……」真跟鈴木膽大妄為的作風不匹配。

  園子攤了攤手,「我也才聽說,爸爸說這是傳給每一任繼承人的話。」

  毛利蘭看了看上頭苦追前面人的小孩,委屈的模樣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干巴巴的道:「你們真勵志。」

  園子甩了甩頭,「那當然,鈴木家的人絕不認輸。」

  毛利蘭:「……」

  這就是次吉朗伯父執著抓住怪盜基德,園子你鍥而不舍跟黑澤陣較勁的原因?

  抱著復雜的心情,毛利蘭跟著園子在一旁湧動著活水的石盆裡,洗淨手,站到畫像面前,搖鈴拍手作禮。

  兩位身著和服的女子站在煙霧繚繞的神社中央,雖然行為隨性,雙手合十的臉上都帶有一致的虔誠和堅定。

  「蘭,我們家還有一句家規。」許願時,園子突然道,「不能放棄家人。」

  【蘭,我們一直都在,無論你走多遠。】

  毛利蘭垂眸,「謝謝。」

  這個世界給了她太多幸運,幸運得有些惶恐,尤其是對比上另一個世界的不幸,這裡的幸福就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園子,你放——」毛利蘭轉頭,心頭的感動瞬間哽住,尖利的聲音猛地叫出,「鬼啊——!」

  原地祈願的園子陡然被一個男子替代,一身簡樸的和服也擋不住自身的張揚優雅,正笑意盎然的看著她。

  「家人是個很美好的詞彙。」說話著的男子飄在毛利蘭身邊,看著她煞白的小臉,得意的笑了,「居然怕鬼?」

  毛利蘭刷的一下蹦得極遠,哆嗦著泛白的嘴唇,「你哪位?」

  「喏,畫上的那個。」男子攤著手,飄在空中,「鈴木恭子,不要看我名字女性化,但真的實打實的是一個男人。」

  言語間,不乏對這個名字的怨念,陰氣纏繞的鬼魂形像,令害怕的毛利蘭咽了咽口水。

  「恭、恭子先生?」毛利蘭顫巍巍道,「您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別這樣,穿來穿去,碰不著的透明人真的很嚇人啊!

  鈴木恭子拉下臉,「切,你這個樣子真沒意思。」

  毛利蘭很想嚎一聲,大哥,他們真的不熟!不用『關心』她有沒有意思的問題啊!

  「看黑澤陣的黑臉,都比看你的白臉有趣。」鈴木恭子瞅了瞅外面,聲音帶著遺憾,「可惜這家伙沒來,不然我真想炫耀炫耀我這不人不鬼不神的狀態。」

  聽到熟悉的名字,毛利蘭一愣,「黑澤陣?你們認識?」

  鈴木恭子白了她一眼,「鈴木跟烏丸蓮耶有過合作,我當然認識。」

  「你……」不知不覺,他親近的態度令毛利蘭放松了心境,「烏丸蓮耶?」

  鈴木恭子笑了笑,「當世赫赫有名的資本家,可惜了,晚年不知怎地瘋得徹底,最後跟黑澤陣他們一起銷聲匿跡。」

  看出毛利蘭在這事上的關注,鈴木恭子嘆了口氣,「把不存在的事物,改成存在,這比挑戰起死回生還難,藍染是他的奇跡,引動了他的瘋狂。」

  「那你……」毛利蘭更奇怪這人的狀態,靈魂按理來說她是能觸碰的,但這人更似電視裡阿飄的存在,如一縷青煙,縹緲不可捉摸。

  「對神明的信仰,成就了我。」

  鈴木恭子神情變得恍惚,似在回望不可知的歲月,「世人追求神,創造了不同的神,而我選擇以家人的信念維持本身。」

  毛利蘭不可置信的道:「你也是神?不、不對,你說你——」

  「不人不鬼不神。」鈴木恭子道,「我是個失敗品,類似殘念的存在,但沒有神明的力量。」

  平淡的語氣,猜不出這人心裡的想法,但也不差,他的表情有著毛利蘭熟悉的開朗和自信。

  「知道香格裡拉嗎?」鈴木恭子突然道。

  「啊?」毛利蘭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東方的一個城市?」

  鈴木恭子神色驟然一緊,「他在接近,你動搖了他的香格裡拉,不要指望黑澤陣,因為他說過,『我不會殺他。』」

  「什麼意思?」毛利蘭一驚,想要抓住他,卻眼睜睜看著他在眼前消失,不留一絲蹤跡。

  黑澤陣和烏丸蓮耶,極力被毛利蘭忘在腦後的事重新提起,就跟【新一】初見時,腦海中被砸暈的感覺一樣。

  但是,比起【她】跟【新一】,毛利蘭更在乎黑澤陣跟黑衣組織的關系,其中復雜的糾纏不可否認。

  記憶與實際相結合,黑澤陣與烏丸蓮耶一直有著某種脆弱的平衡,互相厭憎,卻又帶著近似和諧的互不干涉。

  難怪黑澤陣能在黑衣組織裡無所顧忌的橫行霸道,黑衣組織的首領也不關心她的目地和身份……

  烏丸蓮耶,一個在藍染幫助下,擁有著瘋狂想法的人。現在居然帶來了另一個世界的人。

  而且毛利蘭與黑澤陣的關系現在很難分開,一旦夾雜平行世界的事,即使是不同的人,說沒受到一點影響是不可能的。

  她不在乎自己,可是不能不在乎其他人。

  「我能改變他嗎?」站在迷霧中,毛利蘭喃喃自語,「一個生而為惡的人。」

  生命只有一條,毛利蘭不太自信未來的日子,害怕世界的發展進程與另一端重合。

  聰明得過分的【太宰治】在做出選擇後,得到那樣一個悲劇的下場。而她又能一直把握住正確的選擇嗎?

  「蘭?」

  園子的聲音一響,毛利蘭一看,四周不知為何恢復了正常,她似剛許完願,乍然又聽到了好友疑似黯然的發問。

  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園子卻理所應當的明白這個『他』指的誰,「蘭,雖然我看不慣黑澤陣,但是,不要懷疑自己。」

  不想繼續在一個人發表看法,她提起了另一點,「工藤新一跟你太像,習慣獨自面對危險,犧牲自己去拯救大家。」

  看見毛利蘭一怔,園子嘟起了嘴,「這也是我以前想撮合你跟新一在一起的原因,三觀相同,能夠理解和包容各自的不易。」

  溫暖得與家一樣的舒適空間,隔絕了外界的冷空氣,兩人閑適的進行著一次閨蜜間的推心交談。

  毛利蘭笑了,「但黑澤陣出現後,你改變了態度。」

  她知道,其中重要的原因是,黑澤陣教會了毛利蘭怎麼獨自處理困難,不依靠他人卻又懂得合理信任(利用?)他人。

  園子不爽道:「真是一朵奇葩,也不知是不是吃過女人的虧,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反而把自古弱勢的女人,看得跟男人也沒差別。」

  毛利蘭表示贊同,起初迫於森鷗外的關系,黑澤陣真的是往死了訓練和打擊人,一點都沒考慮到她需要被照顧的弱小心靈。

  「連假裝的溫柔都跟他是絕緣體!」毛利蘭惱怒道,「看誰都跟看渣滓一樣!」

  不過,毛利蘭垂下了眼,這恰恰是她當時最希望得到的,不是誰保護誰,是承認,和平等……

  園子看了看她扭捏的神色,嘴巴一撇,「自我,霸道,小氣記仇……真的是一點好的品質都沒有!」

  「但是——」園子話題一轉,頗有些糾結的道,「他跟你,跟工藤新一完全相反,蘭。」

  直勾勾看著毛利蘭的目光非常認真,認真得她心裡發緊。

  園子道:「迥異於奉行以小我換大我的善良,他呈現人性極度自私的一面,漠視他人,只關注自己。」

  「蘭,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你不一樣。」園子握住她的手,「你進入了他的世界,就沒有後悔的余地。」

  感受著她雙手的不斷收緊,園子嚴肅的神情驟然一變,帶出大大咧咧的滿意笑容。

  園子道:「如果說工藤新一會理解你無私奉獻的行為,為你的善良和堅強贊不絕口,那黑澤陣無疑是拉扯住你的一條線。」

  【黑澤陣不會體諒已死之人的心,再無約束。】

  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同時響在耳畔,一個帶著慶幸,一個尖利得刺耳,充滿譏諷。

  毛利蘭呆愣愣的望向大門,佝僂的身形走進,空中傳來烏鴉的嘶吼。

  冷不丁的瞳孔緊縮,那是——

  「再次見面,小姑娘,成人禮快樂。」

  老人把向日葵花束擺上祭壇,笑眯眯的看著他,「你也可以叫我一聲爸爸,因為我有著一個處於叛逆期的兒子。」

  園子扯了扯呆住的好友,「蘭?你認識?」

  【還爸爸,嘛玩意,我還你祖宗呢!】

  毛利蘭不動聲色的擋在園子前面,「烏丸蓮耶。」想了想目前的身份,乖乖的低下頭顱,正色道,「大人。」

  黑衣組織成員,對他們的首領,最常用的尊稱,仿佛來自上世紀年代當權者的威嚴,不容直視。


第112章 成人禮:成人祭

  「我以為小姑娘你會否認另一個名字。」烏丸蓮耶笑容和藹得就像對待一個疼愛的晚輩, 「一位美麗的公主,Merlot。」

  毛利蘭背脊一涼,臉上卻是一派坦然, 「我相信大人從一開始就知曉我的身份。」

  沒猜錯的話, 當初黑澤陣和她的做戲, 是用來混淆黑衣組織成員感官的。

  更何況, 她的這點掩蓋身份小手段, 在藍染這種物種面前根本沒有作用。

  烏丸蓮耶……毛利蘭心沉了沉, 他不關心任意成員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比起琴酒, 你討人歡喜得多。」烏丸蓮耶拄著拐杖越過兩人,仰頭看著畫像笑了笑, 「一看就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指鈴木恭子,還是她?

  毛利蘭按住內心突然泛起的古怪感覺, 謹慎的道, 「謝謝, 大人, 您——」

  「跟琴酒一樣叫我父親吧。」烏丸蓮耶笑容和善, 卻無形中給低眉順眼的女子施加了壓力,「誰讓爸爸這個稱呼已經有主了呢?」

  「這怎麼可——」一雙漆黑的眼睛注視下,毛利蘭到嘴的反駁瞬間改口,「父親。」

  烏丸蓮耶笑了, 「好孩子。」

  宛若看不到毛利蘭的僵硬和戒備,在這間香火彌漫的居室從容得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一一走過歷代的鈴木牌位, 再回到畫像面前站定。

  「喂, 你從哪裡來的?到我家神社做什麼?」園子從兩人的互動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鈴木神社不對外開放。」

  「園子。」毛利蘭緊張的搖了搖頭,「他是黑澤陣的父親。」

  園子不清楚黑衣組織內裡復雜的關系,毛利蘭只得搬出這個萬能的借口。

  園子青筋跳了跳,礙於好友眼中的請求,沒有再質問這個不請自來的人。

  她抱著胸,不情願的道,「居然把自家老爸帶來,准備親友見面嗎?臉皮真厚。」

  聲音雖小,烏丸蓮耶這個看著年過半百的人卻聽得很清楚,他看起來心情很好,「鈴木小姐,眼睛很毒啊。」

  像是個抱怨兒子不孝順的平凡人,烏丸蓮耶懊惱的搖了搖頭,「就是他本人沒這個自覺,天天惹麻煩,害得我好幾位下屬的生意損失慘重,都跑到我面前來訴苦,我能怎麼辦?作為疼愛兒女的父親,當然只能默默善後……」

  「您辛苦了。」園子眼裡含著同情,如果不是好友擋著,恐怕都恨不得來一場志同道合的握手。

  「辛苦談不上,作為公正的老板。」烏丸蓮耶笑了笑,轉過身看著祭壇道,「出身也是資本,我就給他特殊對待。」

  園子笑臉僵住,因為烏丸蓮耶閑適的語氣就像在談論一個身懷重寶的物件,跟剛才那個關心兒子的父親形像判若兩人。

  「而且——」烏丸蓮耶在屋子裡轉了轉,拄著拐杖跺了跺腳下的地面,彎腰掀開蒲團下方的木板,笑容一深,「回家的行為很正常。」

  園子一驚,「你是鈴木家的人!!!」

  毛利蘭也怔住,看著他不知扣了扣哪裡,一個空格就顯露了出來,拿出來一瓶紅得發黑的液體。

  她驚呼道,「這是——!」

  意識到失態,毛利蘭趕緊閉嘴,但心底的顫栗揮之不去,可能是眼花,她看到了一只藍色的漂亮眼眸一晃而過。

  清澈如許的悲憫之色,卻滿含痛苦的血絲,延伸至環繞美麗瞳孔的散碎血肉。

  烏丸蓮耶撫摸著玻璃材質的罐子,如同愛撫著摯愛之人的皮膚,笑容親切得她背後一涼,「我只是見一見故人,順便來拿一下我的寶物。」

  不是錯覺,自烏丸蓮耶到手東西後,空氣中的濃霧震動了一下,而後有著漸漸消散的感覺。

  毛利蘭咬了咬唇,「這是您的東西?」

  一種直覺,這個東西不能讓他得到,無法言說的恐慌蔓延在每個細胞。

  烏丸蓮耶看了看她,兀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仿佛看不見她顫抖的身子,笑容依舊和藹,「好孩子,寶物只給最有資本的人。」

  毛利蘭掐了掐手心,「您要送給其他人?……琴酒?」

  烏丸蓮耶放下手,拄著拐杖笑著走出去,一聲嘹亮劃過,黑白兩只烏鴉落在肩頭,親昵的蹭了蹭他的臉。

  正午的陽光下,濃霧漸消,林間幽美寧靜的風光也安撫不了急促的心跳,大大咧咧的園子也意識到會錯了一些事情,噤了聲。

  烏丸蓮耶幽幽地一嘆,聲音中卻同時夾雜著笑意和冰寒,「他已經有了一個,最重要的寶物。」

  說完這句話,烏丸蓮耶從容的走向林間小道,一個美麗的長發女子站在那裡,朝著毛利蘭遙遙一笑,接著攙扶住他離開。

  毛利蘭臉上一片空白,「若狹留美老師?」

  「蘭,他們……」園子看了看好友克制不住的慌亂,再遲鈍也猜到了這兩人的身份。

  心有余悸之時,柯南班的主任,若狹留美的出現也給了她很大驚嚇,一個喜愛小孩,私底下很照顧少年偵探團的老師,怎麼會跟黑衣組織扯上關系?

  長久的沉默,煙霧散去的最後一秒,毛利蘭恍若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在耳畔回響,那是屬於幽靈的嘆息。

  時間已到,再會,家人們。

  明明說著期望相逢的話,聲音卻在訴說著無法挽回的離別和悲傷。

  「我們回神社去。」毛利蘭揉了揉臉,把莫名的酸澀和恐懼拂去,「他們現在對我們沒有惡意。」

  園子問道:「不是都參拜完了嗎?」

  毛利蘭搖了搖頭,「他說這是他家,我想再好好看看。」

  烏丸蓮耶拿走的東西不簡單,現在的她還沒有這個能力在他手裡硬搶。

  雖然他看著年齡大,但若狹留美,她的身手可是安室透都難以打過,毛利蘭沒這份自大,妄自衝動行事。

  「嘖,祖上的經歷不少啊。」園子不爽的跺著腳,「跟這號人物扯上關系,也不怕被暗中算計。」

  毛利蘭沿著房間一寸寸的摸索過去,除了烏丸蓮耶拿到東西的地方,始終沒發現什麼特別的。

  怪了,能成功藏東西這麼久,到現在才被黑衣組織拿走的鈴木祖先,應該不至於笨到這份上。

  毛利蘭看向好友,「園子,如果是你,會把東西藏到哪裡?」

  鈴木家的人,不會像他們這些人一樣,總喜歡搞些機關來藏重要的東西吧?

  園子哼了哼,「藏什麼藏?光明正大擺出來欣賞不好嗎?」

  毛利蘭怔了證,光明正大?不會吧?她抬頭,看向擺在高處的這幅畫像……「園子,我可能要冒犯下你家的祖先了。」

  園子:「?」

  毛利蘭顧不上解釋,蹭地跳上祭壇,取下畫像仔細打量。

  這幅畫很一般,不像本堂瑛祐拿出的照片,透著栩栩如生的精美,它簡單得就像初學者臨時所畫,卻與這間古樸的茅草屋十分和諧。

  「到底在哪裡呢?」毛利蘭摩挲著畫的手一頓,「凸起的?」

  毛利蘭舉著刀子的手猶豫了一下,「我能動它嗎?」

  園子:「……動吧。」

  烏丸蓮耶都出現在這裡,想撇開關系都難,她也很想知道祖先藏的是什麼。

  毛利蘭眼神閃了閃,聯想起鈴木恭子對黑澤陣的熟悉,加上這幅看不到容貌的畫像,很容易猜到其中一人是誰。

  她小心的用刀刃挑起畫像上,高挑男子銀白色發絲垂落的地方,背著的包裹漏出了一條很小的縫隙,遮掩著泛黃的一隅。

  「信簽紙?」毛利蘭愣住,兩張不到一指長的銅色書信,靜靜的躺在手裡,「用來干什麼?」

  不同於毛利蘭的困惑,園子眼睛突然亮得驚人,「寶物——!」

  「寶物?」毛利蘭不解。

  園子笑容變大,「家規說,神社有一樣寶物,它能幫助後世子孫解答所有的問題。」

  毛利蘭看著這兩張紙,「我們試試?」

  「不試白不試。」園子手心擊了下掌,扯過一旁的羽毛筆,在狹窄得過分的紙上,唰唰的留下幾筆。

  看著她踊躍的積極性,毛利蘭皺了皺眉,沒有阻止,也按著心中所想,在紙上寫了一個名字。

  ……

  ……

  ……

  園子忍不住出聲,「我們等了多久。」

  毛利蘭看了看手機,「不久,剛好四個小時。」

  「見鬼的寶物——!」耐心不強的園子暴躁了,踹了踹面前的木桌,「耍著人玩嗎!」

  「你寫的什麼?」毛利蘭好奇的問道,「有這麼想知道的問題?」

  園子遞給它,「喏。」

  毛利蘭看了看上面跟螞蟻一樣的字,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聲,「最重要的寶物是什麼?」

  毛利蘭看了看自己寫上的名字,心底一嘆,看來烏丸蓮耶的出現,真的激起了她們的探索欲。

  「咚咚咚」

  木門敲響的聲音,兩人頓時警覺的回過頭,這次又是誰?

  「蘭小姐,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中島敦】取出一個脹得鼓鼓的背包,遞給他,「太宰先生們、江戶川亂步、以及中原先生的賀禮。」

  毛利蘭茫然的翻了翻背包,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鐵罐罐和幾本標題怪異的書被裝在裡面。

  「《吊男人的奇思妙想》、《如何成功的套牢一只狗》、《美食的一百種做法》、『書』?」

  比起中原先生明顯正常的『書』和手寫信,前面三本厚厚的書顯得就不太那麼正經了。

  毫無疑問,前面兩本來自兩個太宰治,後面一本出自江戶川亂步。

  「真是很應景的禮物啊。」園子翻了翻太宰治的禮物後,若有所思的點頭,「我怎麼沒想到這些方法?果然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嗎?」

  毛利蘭黑線,啪的奪過園子手上的書,牢牢抱住,想也知道太宰治不會寫什麼好東西!

  毛利蘭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中島敦】,「還有呢?」

  【中島敦】側了側身子,一個本該跟著水無憐奈的男子站了出來。

  「雖然Mafia眾多的場合,我們警察不適合出面,但誰叫我還是個勤勤懇懇打工的人呢?」安室透擺了擺手道,「貝爾摩德托我送個禮物給你。」

  一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畫被交到了毛利蘭手裡,這讓這兩天對『畫』比較過敏的她頓時提起了整顆心。

  毛利蘭展開,臉刷的一下爆紅,趕緊合攏,避開其他人探索的目光,咳了兩聲,「咳咳,還有其他事嗎?」

  閃閃躲躲的眼睛,不難想像上面不是什麼能公開的畫,成功引起在場人灼熱的視線。

  毛利蘭臉燙得向發高燒一樣,與外面逐漸染紅的夕陽有了同樣的顏色,凶巴巴的吼了句,「不該看的不要看!」

  園子秒懂,「哦,帶顏色的畫。」

  「不要亂想!」毛利蘭外強中干的道,「一副自畫像而已!」

  但安室透眉頭卻是一皺,「蘭小姐,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貝爾摩德說,這幅被遺忘的畫,差點要了她小命,是黑澤陣親手所畫。」

  毛利蘭臉一怔,拿起畫細細看了看,鉛筆描繪的素描,赤身裸體的人披著單薄的床單,將將遮住重要部位,睡顏安靜而甜美。

  「她不記得是怎麼拿到手,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被放在小時候藏重要東西的地方,唯一記得的是,對那個家深深的恐懼和憎惡。」

  「家?」

  「她是烏丸蓮耶的親生女兒,一段被埋葬在黃昏別館的過往。」

  毛利蘭緊了緊手裡的畫,看向臉色沉重的安室透,「琴酒吩咐了你什麼事?還有你的雇主。」

  安室透抱歉的道:「激怒本堂瑛祐,考驗水無憐奈的決心。」

  「決心?」

  「殺了本堂瑛祐。」

  毛利蘭猛地看向遠方,女子的哀嚎和少年的哭泣同時湧入腦海——

  【我的小瑛已經死了——!不是你!他已經死了——!死在CIA的實驗計劃裡!】

  【為什麼?水無憐奈會殺自己珍視的弟弟!】

  事情已成定局,在黑澤陣的謀劃裡,毛利蘭已經來不及阻止。

  「還有,蘭小姐。」安室透臉色暗了暗,「朗姆帶走了柯南,對不起……」

  園子白了臉,「柯南?」

  毛利蘭咬著唇,「他就眼睜睜的看著,什麼也沒做?」

  這個他指的誰不言而喻,沒有黑澤陣的默許,柯南不會被黑衣組織最衷心的朗姆劫走。

  「原諒我。」安室透沒有回答她已有答案的困惑,倏地用手』槍指向園子,「她得跟我走,去異能特務科走一趟。」

  平行世界【鈴木園子】所做的一切,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政府必須得通過園子找出事情發生的根源,預防還未發生的危險。

  毛利蘭怒道:「——不可能!」

  安室透看著突然逼近的毛利蘭,對豎在頸動脈的刀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冷靜道:「蘭小姐,黑澤陣要毀了這座山,可是這裡還有幾個孩子。」

  不敢去看毛利蘭幾欲崩潰的臉,「跟我離開,鈴木小姐還有存活的機會。」

  而留給毛利蘭救孩子們的時間並不多,她沒有選擇,這是一條已經被規劃好的路。

  「黑澤陣!你在逼我!」

  在毛利蘭急速朝著深山前行時,林中深處的另一端,藍波正抱著尤尼,帶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偵探團在大山裡探險。

  比起跟一堆腦子轉了幾個彎的大人相處,他更喜歡與小孩子們來往,特別是眼下這個很眼熟的小孩。

  「尤尼,你幾歲了啊?」

  「四歲,爺爺說我四歲。」

  「爺爺?那個爺爺?你家在哪裡?」

  「爸爸媽媽的父親啊,叔叔你好笨,尤尼的家當然也是爸爸媽媽家。」

  「不是,我是說是東京哪個地方?或者不是東京?」

  「哥哥,爺爺說了,不能告訴疑似拐帶小孩的怪蜀黎。」

  頂著少年偵探團懷疑目光的藍波,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他耳朵不聾,聽得見這幾個小孩子的竊竊私語。

  步美他們無非都在探討他是不是人販子這個問題,沒辦法,從進林子開始,藍波一直逮著尤尼問東問西。

  藍波看著尤尼天真的藍色眼睛,頓了頓,又厚著臉皮繼續問下去。

  來一趟東京,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他一定要打探到彩虹之子的消息!他不信他藍波還真比不上一群心思肮髒的大人。

  藍波道:「我怎麼是怪蜀黎呢?你都叫我哥哥啊。」

  尤尼眨了眨眼,「怪蜀黎不分哥哥姐姐,也不分叔叔阿姨的。」

  「……好吧。」藍波哽了下,「可我是你媽媽的朋友,你看,今天不還來參加你媽媽的成人禮了嗎?」

  沒想到,尤尼更是確信的點頭,「不,爸爸說了,跟媽媽在一桌的才是她朋友,你們是看不慣爸爸媽媽幸福的壞人。」

  藍波:「……」黑澤陣!

  看見他氣鼓鼓的臉,尤尼試圖安慰他,「哥哥別傷心,其實爸爸也不是這個意思。」

  藍波眼睛一亮,結果尤尼下一秒的話,徹底讓他黑了臉。

  尤尼歪了歪頭,「爸爸沒有朋友啊,爺爺說了,在爸爸眼睛裡,除了媽媽,都是髒兮兮的老鼠。」

  藍波不敢置信的顫抖著問出聲,「是那種在暗巷子裡竄來竄去,翻垃圾吃,喝下水道水的臭老鼠?」

  尤尼搖頭,用最無辜的語氣給出重磅一擊,「不是啊,聽說是吃爛肉的東西,身上裹滿了蟲子,給一塊爛肉,就能饞得口水直流。」

  步美睜大了眼睛,「有口味這麼奇怪的老鼠?」

  最近看了很多書的光彥給她解釋,「老鼠也吃腐肉的,尤尼應該說的這個。」

  元太立即捂著鼻子跳遠,「好惡心!」

  本來對這個英俊的帥哥哥抱有好感的步美頓住,下意識躲到光彥背後,隨即意識到尤尼還在他手裡,強自鎮定的站出來。

  步美道:「大哥哥,尤、尤尼不是故意的。」

  藍波捏了捏拳頭,那你們不要一副他是變態的模樣,畏畏縮縮的看著他啊!

  藍波扯了扯臉,努力做出個微笑,回到正題,「尤尼,你都說了除了媽媽,大家都是老鼠,你看,鈴木園子、工藤新一、阿笠博士不也都是老鼠嗎?」

  尤尼頓了頓,「好、好像也是。」

  「他們是你媽媽的朋友對吧?」

  「嗯,是。」

  「你看,你媽媽的朋友=鈴木園子他們,他們=老鼠,老鼠=我。」藍波扭曲著臉,道,「也就意味著,我也是你媽媽的朋友對不對?」

  尤尼被忽悠得眼睛轉圈圈,「好、好像是這樣。」

  藍波滿意的笑了笑,「所以,你家在哪裡呢?藍波哥哥想去拜訪拜訪,送禮物給你們。」

  禮物?尤尼眼睛亮了,「藍波哥哥!尤尼只要寶貝!你要送給尤尼寶貝哦!」

  「好,哥哥有很多寶貝。」藍波點頭,一點也沒騙小孩子的心虛,「全送給你。」

  尤尼頓時歡喜的拍起了掌,「哥哥是大好人,我告訴你,尤尼家在——」

  下一瞬,藍波驚喜的臉僵住,因為一個蒼老的嗓音突然叫出了聲,「尤尼,貪心是壞孩子哦。」

  尤尼的話立刻咽下,咕咚咕咚的咽了咽口水,掙扎著從藍波懷裡爬下,邁著小短腿跑向來人,「爺爺!」

  「若狹老師!」

  「老師!」

  「真的是老師!」

  三個小跟班也驚訝的叫出了聲,不過是針對另一人。

  林中小道走出一男一女,在女人的攙扶下,老人蹲下來,迎接尤尼驚喜的擁抱,把她抱住,點了點小女孩的鼻尖,「尤尼耍小心機呢。」

  尤尼吃痛的捂著紅鼻子,撒嬌道:「爺爺∼尤尼真的很想要寶貝嘛∼誰讓你和爸爸都不給尤尼∼」

  而若狹留美則笑著打了個招呼,「同學們好。」

  藍波冷下臉,「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把拐杖交給若狹留美,抱住在懷裡亂蹭的小女孩,看向他, 「彭格列查到的很多啊。」

  藍波攔住想要撲倒若狹留美那裡的小孩子們,對上他們笑吟吟的臉,皺緊了眉,「你們來干什麼?」

  烏丸蓮耶親了親小女孩乖巧的臉蛋,笑道,「來接我孫女回家,最近孩子心野了,跟他爸爸一個樣,連家也不回,作為孤寡老人真的很傷心啊。」

  「啊?尤尼要走了嗎?才認識的朋友啊……」步美有些失落的道。

  光彥安慰道,「但是老爺爺看起來真的很孤單,尤尼是該回家陪陪爺爺了。」

  「不過,黑澤叔叔也太過分了,連自己家都不回。」元太不滿的道,「我要告訴小蘭姐姐!」

  藍波暗道,沒用,你小蘭姐姐搞不好會鼓勵這種行為。

  吐槽歸吐槽,藍波心神卻一點也不敢放松,一臉戒備的看著對面溫馨的爺孫相逢場面。

  「爺爺,你身上有好香的味道。」尤尼甜甜的笑了,在他懷裡動得更頻繁了,「給尤尼好不好好不好,尤尼好想要這個∼」

  烏丸蓮耶笑著從掏出一個玻璃罐,交給旁邊的下屬拿好,握住尤尼亂動的小手,「尤尼,這是爺爺的獎品,不能給你哦。」

  尤尼嘟起了嘴,賭氣道,「哼,爺爺壞,跟爸爸一樣的壞。」

  若狹留美乖乖的抱住罐子,在尤尼極度眼饞的目光下顫了顫身子,負責的充當起一個置物架。

  烏丸蓮耶瞟了瞟身後,轉向緊緊握住拳頭的藍波笑了,「少年人,我不打擾你了。」

  藍波深吸了口氣,咽下滿嘴的血,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一句話,「不、送。」

  那個東西,他怎麼敢怎麼敢怎麼敢怎麼敢——!

  忍住,藍波,不要忘了十代目的話!你是個大人了,要學會忍耐!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

  「哥哥……你怎麼哭了?」步美看著他滿臉的淚水,以為跟他們一樣不舍尤尼的離開,忙上前道,「乖啊,尤尼只是暫時回家,她會回來的。」

  元太也跟著道:「對對對,尤尼會回來的。」

  步美手忙腳亂的擦著他的眼淚,「你要是想她了,叫黑澤叔叔帶回來見你,對,過會兒我們馬上去找他,他會答應的。」

  「笨,要叫小蘭姐姐,黑澤叔叔我總感覺不好說話。」光彥緊張的道,顯然被藍波的表情驚到了。

  「哇——」三個小孩子的安慰下,顯得早熟的少年像個嬰孩一樣,再也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藍波、藍波是個大人,不會哭!」

  元太:「哥哥,你真的在哭。」

  光彥立馬捂住元太的嘴,「對,哥哥你沒哭,元太眼睛被脂肪堵住了,看不清。」

  步美狠狠敲了敲元太的頭,轉頭繼續給哭泣的人擦臉,瞪著紅紅的眼睛道,「哥哥,我們馬上回去。」

  女孩子的心思比較敏感,步美能感覺到,一股難言的哀痛從眼前的少年身上傳來,令她的心也跟著不斷緊縮。

  「藍波不會哭。」藍波哭著哭著,笑了起來,又哭又笑的臉看起來很滑稽,卻使得尚且稚嫩的三個孩子莫名的難過。

  藍波哽咽的道:「可是、可是、十代目……」

  戴在頸上的項鏈下垂,緊貼皮膚的戒指像火一樣滾燙著,似是要在皮膚上烙印出一個火燒的痕跡。

  「藍波不會哭,但真的很疼……」

  那只眼睛,他記憶裡見過,那樣溫柔的神色怎麼會帶上不該屬於她的痛苦……

  那裡的血液,因著死氣之炎的燃燒而流淌旋轉著,其中與他相同屬性的死氣之炎在共鳴,那是彩虹之子的血,眾多的彩虹之子的血,成為了保存活性的燃料。

  ……

  抽泣聲不斷下,小孩子們也被傳染得哭了,等孩子們的哭聲漸遠時,一道陰影站到了少年面前,嘆了口氣,遮住他紅腫的眼睛。

  毛利蘭道:「藍波,綱吉君吩咐了你什麼?跟著爬上了山,單獨來見我。」

  幸虧這幾人到的不遠,送孩子們回去後花不了多長時間,這才趕緊折回看向這個淚流滿面的少年。

  藍波抬頭,吸了吸鼻子,誠懇的眼裡充滿歉意,「對不起,蘭小姐。」

  毛利蘭震住,不是為藍波意義不明的話,而是少年人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炮筒,硝煙味濃重的火箭炮指著她。

  「十年火箭炮在沒有了原來的功能後,它成為了一個殺傷力巨大的武器。」

  沢田綱吉冷酷的聲音在少年心中響起。

  【殺了毛利蘭,藍波。】

  藍波道:「再見,毛利蘭。」

  ……

  夕陽漸沉,烏丸蓮耶走到山腳下時,黑澤陣正徐徐的吐著煙霧,指尖橘色的光芒與陽光相襯,明明滅滅的燃燒著。

  「真美啊,是不是?」烏丸蓮耶望著這漫天的向日葵,眼神裡閃著痴迷,「追逐著光,卻忽略了這光總是不停在與黑夜重逢。」

  黑澤陣攆了攆腳下的煙蒂,「別逼我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烏丸蓮耶轉向他,嗤了一聲,隨手把拐杖扔在身後,帶著畏畏縮縮的下屬離開鈴木大宅。

  「黑澤陣,你在計劃著什麼呢?」烏丸蓮耶遠遠的聲音傳來,「成人祭是在祭奠誰?」

  「你願意留下來,也可以祭奠下你。」黑澤陣仰頭看了看這高聳入雲的山,聲音下沉,「一起向在這深野裡的往昔告別。」

  「呵呵,不了,老頭子我惜命,活下來可真不容易。」

  黑澤陣轉身,將閃爍著火光的煙蒂扔進飄滿汽油味的草叢,霎時,地動山搖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綠玉盎然的高山在短短十分鐘崩塌殆盡。

  巨大的衝擊力下,他壓了壓帽檐,黑色大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深色的幽瞳對上黑崎一護崩潰的臉。

  黑崎一護捂著作嘔的胃,「被遺忘的還有我們……」

  「黑崎一護,很好笑吧,支付拯救的代價,往往是最重要的事物。」

  此時,在空無一人的神社客廳,寫著『烏丸蓮耶』四個字的紙張驟然燃燒出火花,與漫天的雪花和硝煙應和。

  毛利蘭靜靜地躺在草地上,空洞的眼裡映出了鮮紅如血的明月,如熊熊烈火般燃燒著。

  【成人禮結束,成人祭到來,女孩,這場儀式,是我送給你的祭奠。】

  【——祭奠我們的『深野往昔』。】


第113章 成人禮(完):利用愛

  「下面插播一則緊急新聞:鈴木集團祖地發生火山噴發, 屹立一百一十二年的鈴木神社頃刻間崩塌。

  據悉,火山爆發時,鈴木集團繼承人鈴木園子, 及其好友名偵探毛利小五郎的女兒毛利蘭, 正於神社內舉行參拜儀式……

  成人禮兩位主角至此失去聯系, 據現場人員爆料, 二人父母因擔心女兒, 執意前往高地, 也在搜救過程中失去蹤跡……現相關搜救行動由已退休的鈴木次吉郎主導……」

  黑澤陣關上電視,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燈紅酒綠的城市在五幢大樓的拱衛下, 掩映了黑夜裡正在進行的無數罪惡。

  「歡迎,中原先生。」黑澤陣轉身坐到搖椅上, 正對著眼前臉色漆黑的人, 「沒想到我回橫濱迎來的第一位客人, 居然是你。」

  「黑澤陣, 你究竟想做什麼?」中原中也冷冷的看著他, 「你把所有人都利用了個徹底。」

  黑澤陣抬眼,墨綠色的瞳孔平靜無波,「你說我想做什麼呢?」

  他攤開眼前的文件,慢悠悠的折成個紙飛機, 隨手拋向窗外,「我不是在滿足你們每一個人的期望嗎?」

  「港口Mafia、彭格列、異能特務科、武裝偵探社、復仇者監獄、甚至是黑衣組織。」

  黑澤陣低沉的嗓音帶著譏誚,回響在空曠的干部辦公室, 「你們的索求, 我可都沒落下。」

  中原中也不耐煩跟他拐彎抹角,「是, 尋求和平的維持住了彼此的平衡,物色實驗標本的得到了最完美的實驗體,謀求利益的你給了談判的最佳籌碼,要復仇或是救人的你也給了方向,但是——」

  他話題一轉,「黑澤陣,你讓蘭輸得一無所有。」

  鈴木園子被送到異能特務科作為危險人物看押,他的男友京極真求助無門下去了武偵打探消息。

  柯南被交給了黑衣組織,成功解除變小詛咒的【工藤新一】成為港口Mafia的交易品。

  就連毛利蘭的父母也沒放過,毛利小五郎被引導向了當前最危險的監獄尋找女兒,妃英理在這個世界上最想找到毛利蘭的人——川平大叔的手裡。

  川平是什麼樣的人,裡世界的高層誰不清楚?他眼裡只有七的三次方,正在無所不用其極的尋找著彩虹之子和瑪雷指環。

  其中,毛利蘭就是最重要的線索,因此,妃英理成了威脅毛利父女的最好工具。

  黑澤陣雷厲風行的出手,幾乎折斷了毛利蘭所有羽翼。

  「我看不懂你。」中原中也道,「你把她在乎的每一個人都推往了看似安全,卻也是最命懸一線的位置。」

  黑澤陣從大衣口袋裡掏出煙,點上,慢騰騰的吐著煙霧,突然提起個馬不相關的事,「異能特務科掩蓋爆炸的手段其實很低端,但外界都信了。」

  中原中也愣了愣,「鈴木神社的爆炸?」

  「因為權威。」黑澤陣抖了抖手上的煙灰,「人們信任著官方的報道,所以不會追究現場為什麼至今不讓外人進入,不會去探索火山爆發這個荒唐的借口。」

  黑澤陣看著窗外的月亮,笑了,「更是因為他們寧願相信這是一次自然的意外,而不是恐怖襲擊。」

  「爽快點。」中原中也皺眉,「別學太宰治那套,太令人厭惡。」

  黑澤陣啪嗒啪嗒的玩著打火機,橘紅色的火光倒映在墨綠色的深瞳裡,「所有人都在粉飾太平。」

  彭格列不敢去想彩虹之子遭遇了什麼,異能特務科以為將危險扼殺的萌芽中就能萬事大吉,復仇者監獄想對川平下手卻苦於實力壓制……

  而毛利蘭?

  黑澤陣翹了翹嘴角,「我討厭遮遮掩掩這一套。」

  這是他與那些自詡善良正義之人的本質差別,既然處在險境,攤開來看不是更好?

  守護與被守護?

  呵呵,成年人的世界只配有掙扎。

  「強勢地撕開血淋淋的事實嗎?」中原中也頓了頓,「我以為你會在乎她的感受。」

  毛利蘭所求,不過是親朋好友的安然無恙,現在,她選擇的人卻與她背道而馳。

  「是啊,我太在乎她的感受了。」黑澤陣冷硬的臉一狠,笑容溫柔得好似猙獰,「簡直恨不得她感受越深越好。」

  中原中也:「……你真的愛她嗎?」

  他看不明白,嘴上說著在乎,臉上就跟喂了一坨屎一樣,咬牙切齒的憤恨著。

  黑澤陣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用喝白開水一樣的語氣隨意道,「愛啊。」

  中原中也被他渾不在意的態度哽了一下,「她也因此信任你,信任你會成為她的後盾。」

  沒有毛利蘭放心的交付後背,黑澤陣也不會輕而易舉的拿下那些她想要保護的人。

  黑澤陣起身,拉上窗簾,沒有點燈的室內頓時漆黑一片,看不清的高大背影下,意味不明的嗓音傳出,「因為愛,所以利用愛。」

  結束這一句話後,室內陷入冷寂,很長的無言氛圍裡,中原中也終於道:「很符合你這種人的觀點。」

  中原中也抬頭,仿佛濃重的黑暗沒帶給他絲毫影響,依舊目不斜視的看著他,「最後一個問題,蘭現在在哪裡?」

  黑澤陣沒有直接回答:「她會回來。」

  「好,那我祝你真正的目的能達成。。」中原中也沒有再問,轉身大步走出了這黑沉沉的房間。

  「——你這位『深野往昔』的擁有者。」

  唯一的客人離去後,房間陷入死寂,良久,黑澤陣才道,「直覺系果真麻煩。」

  中原中也是一個,沢田綱吉是一個,前者不用關注,後者現在得多花點心思解決,他知道得太多。

  黑澤陣翹著腿,漫不經心的看著手中的文件,即使室內沒有一絲光線,好似也一點沒阻隔他看清紙張上的字眼。

  黑澤陣啪的一聲關上文件夾,眉頭一蹙,「我說,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火熱』的視線?黑崎一護。」

  辦公室內,沙發上的一團陰影動了動,「我只是在等,等她的現身。」

  聚精會神的目光直指黑澤陣辦公桌上的手機,好像那不是一個普通的機械用品,而是需要全力以赴的敵人。

  黑澤陣剛想嘲諷兩句,手機屏幕驟然一亮,「來得真快。」

  在黑崎一護變得急促的呼吸下,黑澤陣慢悠悠的接起電話,「好久不見。」

  電話那端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女子溫柔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黑澤陣,除了蘭,你還在逼我出現。」

  「有嗎?」黑澤陣嘴角諷刺的揚起,「作為一個組織的精英,為組織分憂解難不應該是義不容辭?」

  沒管另一邊人的沉默,黑澤陣不疾不徐的道:「你可是當前所有人都在找的寶貝,我當然也不脫俗。」

  「真的是沒有誰比你更會藏了,甚至不惜花費巨大代價抹消你們的存在。」黑澤陣眼神一冷,「我最痛恨有人動我的記憶,她也不例外。」

  手機那邊的人這才開口,「《月光》你是從哪裡來的?她不可能會寫這種指明我身份的曲譜,風險太大。」

  黑澤陣轉動著打火機,涼涼一笑,「還以為你更關心那個寶物呢?畢竟都不惜主動陪同前往危險地了。」

  那人突然叫道,「黑澤陣!果然是你把眼睛的消息遞給了烏丸蓮耶?」

  她的聲音無法克制的帶上了怒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會讓所有人的付出功虧一簣!」

  「你們的付出可不包括我。」黑澤陣嘲笑道,「還是說你認為我有這種仁慈心,去幫你們救人?」

  手機裡的聲音啞了聲,過了一會兒才道,「但是,蘭不希望你——」

  「閉嘴。」黑澤陣啪的一下把打火機砸向牆,摩擦出的火花在黑暗中清晰可見,「既然敢騙我,你們就得付出代價。」

  黑澤陣壓抑不住的憤怒噴薄而出,「你知道嗎?本堂瑛祐居然認為我最喜歡那首曲子,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

  那人似乎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輕易發言。

  「不,每聽一次《月光》,我內心的殺意就止不住的沸騰。」黑澤陣笑了,語調突然變得輕柔無比,「我問過自己很多遍,為什麼這個曲子如此特別?如此的令人……憤怒。」

  「就跟『尤尼』他們一樣,每次她貼上來,內裡的惡心就開始翻騰。」黑澤陣道,「我就知道,這是自己對自己的提醒,提醒我要關注某些人,某些事。」

  「你出現了,以著優秀的格鬥術和精湛的推理能力,得到了烏丸蓮耶的信任。」

  黑澤陣笑了,「若狹留美,多麼有內涵的名字?青春永駐的美麗,輝月姬的『月光』,所以,我就知道,那個人是你。」

  「你那是推理能力?」黑澤陣嘲弄道,「不,是預言,你見證過去與未來,始終服從世界的指引。」

  他以著溫柔的語調說著令人膽寒的話,「尤尼,你很好,好得我都舍不得幫你把另一只眼睛也給一起挖了。」

  若狹留美,不,尤尼道:「所以你把《月光》交給了異能特務科?你有什麼目的?是誰寫的曲譜?不可能騙過蘭的眼睛。」

  黑澤陣不屑的笑了,「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始終是自己,但是呢,還是有能騙過自己的方法。」

  尤尼道:「什麼?」

  黑澤陣道:「本堂瑛祐可是把《月光》當著兩個人的面拿出來的。」

  尤尼一震,「你跟她還玩了這一手?」

  「我給了她選擇的機會。」黑澤陣嘴角的笑意變得冰冷,「果不其然,她沒有給另一個人看一眼的想法。」

  【鈴木園子】代筆的《月光》,在本人面前一戳就破,可惜……

  黑澤陣嗤笑道,「她的選擇沒變,那我就把她在乎的所有人徹底拉入這場局,你說,這不應該更好玩嗎?」

  「始終如一的自我奉獻,那我就不介意給她上一課,愛這種東西,利用起來總能爆發意想不到的效果。」

  維系在親朋好友之間的愛,付出可是相對的。

  「你瘋了——!黑澤陣,再怎麼樣,事情已成定局!」

  黑澤陣笑了,「尤尼,我奉勸你一句,接下來,你會很忙,忙得沒空拿我的行蹤,換取烏丸蓮耶實驗室的情報。」

  尤尼道:「你干了什麼?」

  「一報還一報。」黑澤陣的笑聲就像從深淵傳來,「你們惹的債可不是一般多。」

  「時間閉環已成,規則的束縛不再。」

  ……

  意大利,彭格列的特制監獄。

  沢田綱吉看著突然大笑的白蘭,道,「你想起來了?」

  「你真是幸運,時間對你造不成影響。」白蘭嘴角上揚,吐出的嗓音帶著說不出的惡意,「但對我就不太友好。」

  白蘭道:「有種滿腔熱血被辜負的感覺。」

  沢田綱吉:「……」

  「放我出去,我告訴你黑澤陣炸毀整座山的原因。」白蘭眯了眯眼,「真的是,滿世界的瘋子。」

  沢田綱吉揚了揚手,手下應聲上去,哢噠一聲,門鎖被解開。

  白蘭一晃,飄向半空中,轉頭笑嘻嘻的看著他,「綱吉君,你在雛森桃的記憶裡看到,毛利蘭性命垂危,會有朽木露琪亞的力量顯現,就想借助那股力量來激活十年火箭炮?」

  沢田綱吉皺了皺眉,的確,十年前有彩虹之子,也有沒被封印的瑪雷指環,能幫助她前往平行世界,但是……

  他悠然飄遠,「可是呢,誰說是十年?誰說唯一的辦法只有彩虹之子和瑪雷指環能穿行到另一個世界?」

  沢田綱吉眉頭夾緊,「……屍魂界?」

  「不愧是綱吉君。」 白蘭挑眉,「它有兩個地方非常特別,效果可是跟我們差不多哦∼」

  露琪亞留下來保護毛利蘭的力量,會企圖將她送往認知中的安全地——屍魂界,但其中必然要穿過斷界,一個時間極其混亂的地方。

  從未來帶過去的『書』,會幫助定位目標時代和地點。

  「爆炸的力量太強,優先於十年火箭炮產生效果。」

  白蘭摸了摸下巴,「不再是十年,而是百年,那個黑衣組織最鼎盛的時期,烏丸蓮耶心中最美的香格裡拉時代。」

  所以,黑澤陣將爆炸放大了十倍,迫使死神以十倍的力量將毛利蘭送到了資本最為猖獗,人命最不值錢的年代。

  ……

  異能特務科,審訊室。

  園子看著遞到眼前的樂譜,眼睛驚訝的大睜,「這是我仿造的樂譜,蘭的字跡我練過。」

  以前,她一時興起,有過幫蘭寫情書給工藤的想法,練到後面時,又覺得比較吃虧,索性不了了之。

  「那這是【鈴木園子】寫的,不是毛利蘭以為的自己。」安室透蹙眉,「【她】為什麼要騙她的好朋友?」

  園子黯然道:「我不知道,畢竟我們經歷不同。」

  安室透定定的看著她,「還有其他嗎?」

  園子看著看著,臉色變得有些古怪,「【她】的確是利用筆跡的些微深重,傳達了一點消息。」

  安室透不解,「你什麼表情?看我干什麼?」

  園子定定的看著他,「先告訴我蘭的情況。」

  「爆炸失蹤。」沒等園子變臉,安室透接著道,「但可靠消息稱,她現在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人跡罕至。」

  園子表情一松,隨即曬笑了一聲,「跟我關系不大,倒是上面寫著一段給你的信息。」

  安室透愣住:「給我?」

  「敬最盡責的安室透先生:

  若狹留美,曾用名淺香,原名尤尼,真正的大空彩虹之子,她手上握著朗姆真實身份的線索。

  干掉他,減輕你的工作,吹響打工人崛起的號角吧。

  ——【鈴木園子】上」

  安室透:「……」

  很好,他隔著防護門窗,都能感受到審訊室外面阪口安吾火辣辣的視線。

  在眾人注意力都在安室透身上時,園子不經意的偏了偏頭。

  她扁著嘴,打破謎一樣安靜的氛圍,「很晚了,能不能讓本小姐先休息,這個破爛地方,連個像樣的床都沒有!」

  阪口安吾推開門,走了進來,「抱歉,鈴木小姐,接下來你有很長一段時間要住在這裡。」

  園子怒道:「不會是想非法拘禁吧?」

  「不,只是想請您做客一段時間,放心,您的要求我們都可以滿足。」阪口安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有什麼需要幫忙置辦的嗎?」

  「你隨意。」園子氣憤的坐下,「反正都是限制人身自由。」

  ……

  「這就是你選擇加入港口Mafia的原因?」黑崎一護突然道,「四樣珍寶,分屬三個地方和你。」

  東京、橫濱、意大利,和黑澤陣。

  東京的眼睛被當做誘餌,送到了烏丸蓮耶手裡,就只剩下了橫濱和意大利的還沒有被發現。

  黑澤陣道:「平衡只有被打破才有意思。」

  他將手裡的資料撕得粉碎,「每個人都已經站在了最適合自己的位置,來不約而同的演變出同一個結果。」

  黑崎一護皺眉,「我記得以前你是不想殺烏丸蓮耶的?」

  「那只是以前。」黑澤陣漫不經心的道,「實驗品與幕後玩家間從來沒有感恩這一說。」

  「你們之間的關系真復雜。」黑崎一護一直看不懂 ,「養子比親生女兒知道得都多,更受重視。看起來,你們的關系就像對調了一樣。」

  黑澤陣可是不止一次當眾甩臉,也不止一兩次的施加給貝爾摩德難以忍受的痛苦。

  烏丸蓮耶卻一點沒有反應,似乎除了貝爾摩德的命,其余的他一點都不關心。

  「你最好一直不懂。」黑澤陣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懂的人下場都不是太好。」

  黑崎一護頓了頓,「……好,你要怎麼對付烏丸蓮耶我不管,藍染歸我,我需要他的力量去救冬獅郎。」

  在這件事上,他學得最多的就是不要奢求太多,過去已定,現在能決定的,只有前路未定的未來。

  屍魂界,始終是他們的故鄉。露琪亞做了開端,那他就來做個了斷,完成她的囑托。

  「哦。」黑澤陣無所謂的應了聲,目光越過那張堅定的臉,看向外面五彩斑斕的城市,眸色深深。

  「毛利蘭再也沒有選擇,只能回來,為這段往昔之歌劃上句點。」


第114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始)

  露琪亞一直重復的做著同一個夢, 夢裡天空龜裂,窸窸窣窣的粉末覆滿整個屍魂界,草木枯黃, 河水凍結,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她在大街小巷串走, 見不到一個人影, 偌大的屍魂界, 似乎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看到這裡, 露琪亞突然福如心至的明白了一件事, 屍魂界已經毀了,毀於靈魂的匱乏。

  「露琪亞, 你近來有些浮躁。」朽木白哉端坐在榻榻米上,放下練字的毛筆, 看向她, 「傷還沒好?」

  平淡的語調帶著朽木白哉特有的關心, 露琪亞心中泛過一絲暖意, 「大哥, 我的傷已經好了。」

  朽木白哉道:「可是十三番隊雜事太多?」

  露琪亞搖搖頭,「同伴們都很體貼我新上任,主動幫我處理了不少文件。」

  朽木白哉皺眉,「那你為何愁眉不展?」

  露琪亞一怔, 旋即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反常果然瞞不過朝夕相處的兄長。

  躊躇半晌,露琪亞便將這些日子的夢中所見全部告訴了他, 「……大哥, 是不是夢境預示著什麼?我總有很不好的預感。」

  朽木白哉偏頭看向露琪亞,清冷無波的眼神逼得她下意識的垂下頭, 「露琪亞,夢境是人心裡的反射。」

  露琪亞不敢看他,朽木白哉敲了敲木桌,富有韻律的聲音一下下地敲打在她心上。

  他道:「是什麼令你關心起了屍魂界的存亡?與你近年頻繁來往現世,調查新生兒出生率有關?」

  在露琪亞感到幾乎要窒息的時候,朽木白哉微微一嘆,「露琪亞,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屍魂界不是一個人的屍魂界。」

  話畢,和室內陷入很長的沉默,朽木白哉沒有再說話,但露琪亞知道,兄長在等她回答。

  「大哥。」露琪亞的聲音暗啞著,「露琪亞知錯了。」

  露琪亞微微躬身,拉上了和室的房門,「大哥,十三番隊還有任務在身,晚上見。」

  走出家門,露琪亞抬頭,看著天空中飄蕩著的飛雪,在逐漸加重的低溫下,屍魂界被蓋上了厚厚的冰霜。

  露琪亞秀氣的眉頭一蹙,「我是冰雪系的死神,能不受影響,但今年又有多少亡魂死於嚴冬的酷寒?」

  通過與兄長的談話,露琪亞知道,不止她一個人發現屍魂界在遭遇多次戰爭後,普通亡靈數量的銳減終究帶來了無法避免的影響。

  屍魂界與現世和虛圈,各自生命的死亡帶給彼此另一個新生,就好像一個轉動的巨大滾輪,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但是,加快了的運轉節奏,倘若有一方跟不上,這個滾輪就面臨著脫軌的險境,將維持數千年甚至數萬年的平衡一朝崩塌。

  現世出生的新生命,跟不上屍魂界銳減的靈魂數量,而對生的執念又將靈魂死後產生的多余因子悉數送往虛圈……

  「屍魂界越來越空蕩蕩,失去理智的虛在增多,死神又不得不除去吞噬生靈的虛,靈魂終將會空缺,現世也難有新生。」

  露琪亞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未來。

  這是一個惡性循序。

  走在護廷十三隊的路上,露琪亞心中的沉重一點沒減少,總隊長他們的應對措施會是什麼?

  「朽木隊長,早!」突然的驚喜聲打斷了露琪亞的思考。

  「花太郎,早。」露琪亞笑了笑,「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露琪亞吧,不然,我總感覺是大哥站在我背後。」

  山田花太郎臉頰微微一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露琪亞小姐。」

  沒有糾正這人改不了的敬稱,露琪亞看著微亮的天色,納罕道,「這麼早就上班?」

  山田花太郎點頭,臉上靦腆的笑容頓時一散,有些愁苦的道:「執行任務的死神,遇到了不少大虛,受了一些傷,醫療隊的人都在救治。」

  意思是還沒下班?

  露琪亞臉色不由自主的下沉,看得山田花太郎趕緊安慰她,「露琪亞小姐放心,大家都沒事!修養一段時間都又能活蹦亂跳的!」

  「花太郎,謝謝。」露琪亞對著手忙腳亂的他笑了笑,「看著大家都這麼努力工作,看來我也不能落後啊。」

  山田花太郎忙擺手,「哪裡哪裡,露琪亞小姐才是,與現世對接的工作全是十三番隊進行,您都忙得瘦了一大圈,說道這裡,露琪亞小姐,您真得好好保重身體,現在您可不能再倒下……」

  趕緊告別山田花太郎長段嘮叨中的關心,露琪亞踩著略顯迷亂的步伐來到一個改變她一生的地方——懺罪宮。

  到門口時,發現一位高個子的白發死神抱著胸靠在宮牆上,經過戰爭的洗禮,少年人的面貌不再稚嫩。

  露琪亞怔了怔,「日番谷隊長?」

  「露琪亞,你最近進出懺罪宮太過頻繁。」日番谷冬獅郎看著她蒼白的臉,皺緊了眉。

  露琪亞緊了緊手中的斬魄刀,她知道自己異常的行為瞞不過同為隊長的大家,尤其是這個對懺罪宮的警惕心居高不下的男人。

  一切只因為,裡面關押著一位屍魂界忌憚非常的人——藍染忽右介。

  日番谷冬獅郎道:「你的力量增長得太快。」

  露琪亞笑道:「因為屍魂界日趨緊張的氛圍,我不想成為拖後腿的那個。」

  日番谷冬獅郎暗暗跟蹤過她,調查過自己在現世的行蹤,但都被她與往常一樣的見朋友、與虛交戰、給死魂舉行送葬儀式給混了過去。

  「至於進出懺罪宮?」露琪亞越過他道,「冬獅郎,我是在懺悔,對於我們即將做的事。」

  日番谷冬獅郎一頓,「你收到消息了?」想了想,了然的道,「也對,護廷十三隊成員間的小道消息不少。」

  「這樣好嗎?」露琪亞有些迷茫,「引導屍魂界過剩的靈子,集中在一個虛身上,再把虛流放進地獄?」

  「露琪亞,靈王現在只是友哈巴赫制成的人彘,沒辦法自我思考,解決當下的困境只能集眾位隊長的力量,劈開地獄的大門。」

  日番谷冬獅郎道,「地獄全是身犯重罪的咎人,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犧牲一些重犯,拯救屍魂界。多余的靈子會在與這些強大罪犯的磋磨中,漸漸消彌。

  「可是,我們也將犯下重罪。」露琪亞咬著唇道。

  她抬頭,明月照不進這封閉的居所,「咎人們承受地獄的酷刑,就是為了贖完罪行,成為地獄的看門人,再經過長久歲月的鎮壓罪人來獲得新生。」

  「冬獅郎,我們是在犧牲他人苦苦尋求的希望,來保全自己。」

  而且,地獄一旦因此被毀,又將產生什麼樣的惡果?那裡可是彙聚了世間所有的可怕惡念……

  「沒有選擇。」日番谷冬獅郎背對著她,斂眉道,「為了維持穩定,我們必須進行取舍。」

  這是一次賭博,他們都在賭獨立於現世、屍魂界和虛圈外的地獄,賭它的堅固程度。

  露琪亞走入懺罪宮,幽長的語調帶著沉重,「負重前行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儀式舉行的一天也在接近,露琪亞如往常一樣,在懺罪宮裡尋找著內心的平靜。

  在露琪亞禱告時,無底深淵的一個聲音陡然在心底響起,「朽木露琪亞,你想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

  「藍染——!」露琪亞駭得驚聲坐起,拿出斬魄刀,迅速朝著四周望去,「你什麼時候出來了?」

  「不哦,我仍舊被關押在你們的監獄。」藍染忽右介笑著道,「這只是由於我們共同的聯系,所以我能感受到你。」

  霎時間,紛亂的思緒飛過腦海,露琪亞啞聲道,「……崩玉?」

  他們身體裡都有過崩玉的存在,一個被另一個取走,另一個的崩玉被封印。

  「想救屍魂界?也想地獄和現世都不受影響?」藍染重新提起話題,「作為對黑崎一護這個實力相當人的認可,我可以給你另外一個選擇。」

  「你會有好意?」露琪亞信不過他。

  「我只是提出思路,做不做,全看你們的決定。」藍染忽右介的聲音帶著玩味,「看黑崎一護願不願意犧牲自己,拯救所有人。」

  露琪亞垂眸,「你想報復他?」

  「不,我只是想看救世主的誕生。」藍染不無惡意的道,「為了拯救虛偽的世界,取代友哈巴赫,成為新的神。」

  恍若聽不見露琪亞停滯的呼吸聲,藍染笑道,「只有作為此方基石的神,它的意志會為你們開辟新的道路,破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一個有著強大力量的世界,有著能解決你們創造的強大生物的人,一個完美的處理方案。」

  「……我不信你這麼好心。」

  「朽木露琪亞小姐,是選擇救你的世界,還是選擇犧牲黑崎一護這個摯友,救所有人呢?不錯,這正是我的報復。」

  ……

  舉行儀式這一套終於到來,嬌小的個子站在一圈死神中,過分蒼白的臉被誤認為是太過難以接受即將發生的事。

  地獄之門開啟,新的恐怖生物誕生,露琪亞趁著眾人黯然的間隙,突然衝進了地獄。

  「露琪亞,回來!」

  「露琪亞!」

  「朽木隊長!」

  ……

  「對不起,各位,我會回來!」露琪亞看著關上的大門,看向面前的龐然大物,嘶吼著的熊熊烈火,足以吞噬周遭的一切。

  「一護有成為神的資質,無非是集虛、死神、滅卻師三方血脈。」露琪亞緩緩道,「既然這樣,我也可以辦到!」

  閃爍著堅毅光芒的紫眸,灼灼的看著這覆蓋天空的游龍,「跟我一起離開!」

  一道縫隙被打開,巨龍落下,驟然地,思緒強行被另一個人代替,「——藍染!」

  「半成品?」嬌小的身影一閃,陡然幻化成一個和服的儒雅男子,扶著鏡框笑了笑,「你真是令我驚訝,敢對自己動這種手腳,吸收了虛和滅卻師的力量……」

  他看著下方被巨龍踩踏的大地,嘲諷的笑了,「 屠龍的英雄也得有個反應時間,你看,這哀鴻遍野是誰造成?」

  崩玉是種聯系,它的痕跡無法抹去,遵循藍染的意志,成為了這兩人的媒介。

  困在意識深處的露琪亞,看著下方四散奔逃的人們,全身血液都好像在逆流,「我明明選的是一個即將崩毀的世界!」

  「藍染,你做了什麼——!」

  「你說,是什麼欺騙了你的眼睛?」藍染忽右介翹了翹嘴角,「我藍染忽右介從不甘於臣服。」

  「鏡花水月?」露琪亞拼命搖頭,「不不不,我加入十三番隊後一直沒機會見你使用斬魄刀!……」

  縱使再如何回想,也想不起自己哪一次中了招,再怎樣否認,露琪亞心底也清楚,她跟藍染的實力有著天壤之別。

  在藍染沒有反叛時,他們有過太多次見面的機會,即使他使用了斬魄刀,露琪亞也可能沒有察覺……

  「為什麼?……錯了……」盡管露琪亞閉上眼睛,剛剛看到的景像已經烙進眼底,。

  崩塌的建築、殘肢斷臂的人們、數不清的哀嚎和尖叫皆數刺進了眼睛,震痛了耳膜…紅色,滿目的紅色……

  美麗宏偉的橫濱,因她的自私毀於一旦。

  ……

  「恭喜你拯救了世界,代價是,另一個世界的罪孽皆由你背負。」

  藍染笑容滿面的朝前方踏出一步,「朽木露琪亞,世間從沒有完美。」

  這是露琪亞與藍染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慘敗。

  當露琪亞從噩夢中醒來時,才驚覺現世發生了改變,七的三次方出現,死神們理所當然的接受這是現世特殊力量的管理方式。

  為防止死神過度干預現世,現世生出的制約手段。這個不存在於她記憶中的手段。

  藍染利用他得到的新力量帶來了一個特殊的世界。

  「露琪亞小姐,你不回家休息休息嗎?」山田花太郎路過十三番隊時,看著深夜依舊亮燈的房間訝然。

  露琪亞關上現世的『科普』,「花太郎,你聽說過世界融合嗎?」

  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那雙溫柔堅毅的紫眸不知什麼時候再也沒有了光澤,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山田花太郎下意識的認真對待起這個聽起來荒唐的問題,「露琪亞小姐,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看了看她手指快掐進肉裡的行為,山田花太郎趕忙比劃道,「如果是兩個人,我還明白些,您看女死神八卦周刊上不是說,只要彼此願意,喜歡的人可以衝破……」

  露琪亞突然喃喃道:「願意?」

  她猛地起身,衝出十三番隊,「花太郎,幫我請個長假,有點私事要去現世處理。」

  露琪亞明白了,藍染必然認識另一個世界的人,那個人一定也跟構成世界的基石相關,能左右世界的意志。

  他們有什麼目的?藍染是怎樣認識的他人,明明本人一直被關在無底深淵!

  「露琪亞小姐……」山田花太郎吶吶的伸出手,來不及問話,人已經瞬步走遠。

  ……

  時間過了許久,久到露琪亞懷疑起自己記憶的真實性,對七的三次方的調查,一如資料記載。

  但當一次旅行回到屍魂界,遇到一個少年時,露琪亞長久拼命讓自己遺忘的那段過去頓時翻騰不休。

  滿頭銀發的少年一身白襯衫,西裝褲,帶著微笑看向她,「朽木露琪亞,久聞大名。」

  京樂總隊長在隊長會議上介紹道,「這是五番隊新任隊長,黑澤陣,畢業於真央靈術學院,是一個優秀的死神。」

  與其他隊長略顯驚訝或是淡漠的表情不同,露琪亞臉色刷的一下全白,白色羽織下的手交相握得死緊,「你好,歡迎你加入護廷十三隊。」

  那一刻,露琪亞便知道,他是她的果報。

  宛若天使的秀氣面孔,微微翹起的嘴角帶著數不盡的惡意,粘稠得仿若地獄流淌不休的血水。

  擦肩而過的瞬間,少年淡漠的嗓音帶著說不出的殺意,「未來的我,想讓我替他說一句,嗯也不對?他也是幫人帶話。」

  「有人想告訴你們,在這深野被喚醒的往昔中,無人幸免。」

  自此,橫濱出現,規則加身,死神再也無法干涉現世生靈,斬殺干涉活人理智的虛成為唯一職責。

  ————

  「袖白雪,你讓我看到這段記憶是為什麼?」毛利蘭將視線從少年黑澤陣身上挪開,「我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

  女子的聲音仿佛落滿枝頭的雪花,清冷柔軟,「不需要改變,請按你的意志,走下去。」

  「這段往昔裡,有著三個果報。我只知道主人的這一個。」


第115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一)

  「這件事跟黑澤陣沒關系, 我就不叫毛利蘭!」

  「爆炸爆炸,這麼喜歡玩爆炸,干脆你把自己炸了不是更好!」

  「黑澤陣, 園子在異能特務科出了事, 我跟你沒完!」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一個人影都沒有啊啊啊啊!」

  「再這樣下去, 我不是累死就是渴死了啊!」

  ……

  毛利蘭拿著跟棍子在金黃色的草叢裡探路, 她自言自語的聲音, 在空曠的田野裡顯得有些過分響亮。

  沒辦法,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的荒郊野外, 周邊只有自己一個人時,也會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只能借著提高嗓子來長長勇氣。

  紅月如同幻幕般眨眼褪去後,世界詭異得就像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同於她印像中草木繁盛的季節, 空氣中彌漫著枯木的燥熱, 逼得她剛從夢境中脫離時, 身上因袖白雪而起的寒冷轉瞬消散。

  毛利蘭在發現手機失去信號後, 搗鼓了一翻隨身的背包,便馬不停蹄的朝著這片開闊荒野上唯一的林子走去。

  「奇奇怪怪的書,信紙……其他一點實用的東西都沒有。」毛利蘭憤憤的道,「你們這群人靠譜點好嗎?再不濟, 裝個面包也好啊。」

  袖白雪的提醒、稍縱即逝的紅月、突變的季節和環境,毛利蘭無比清醒的認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怪異的地方。

  「阿嚏——!」

  毛利蘭咽了口口水,迫切想要回家的願望, 也在這一路上演變成惴惴不安的恐懼。

  因為…作為她目標地的樹梢上, 林立著密密麻麻的烏鴉,在察覺到毛利蘭的接近後, 全都詭異的一致向她看來。

  亮彤彤的圓月下,赤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冷冰冰的注視著到訪者。

  更令毛利蘭感到窒息的是,空氣中濃重的腐臭和壓得人沉甸甸的血腥味,渾身黏膩冰涼得就像正在一池血水裡費力游動。

  「這裡……是亂葬林?」

  毛利蘭一看到這小樹林裡隨處可見的屍體,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躥腦門。

  地上、枯樹上、草叢間無一不是面部猙獰的死屍。

  因天氣的炎熱,林子散發著一股股攪動胃部的惡臭,肉眼可見的蠕蟲密密麻麻爬滿全身,與周圍不時落下的烏鴉一起啃食著腐肉。

  「——嘔!」

  毛利蘭扶著樹干,不住地干嘔。

  這幅場景徹底將腳定在原地,她拼命抑制住的恐懼一瞬間引爆,再也動彈不得的大喘著氣。

  「我、我是、是還活著吧?」

  毛利蘭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爆炸中已經下了地獄,不然為什麼周圍一個活人也沒有?除了死屍還是死屍。

  世界安靜的可怕,可怕得毛利蘭虛軟著腿靠在枯木上,顫巍巍的在背包裡翻找著什麼。

  突然,一陣哐啷哐啷的噪音由遠及近,是汽油發動車子的轟鳴聲音。

  「快點,我可不想在這裡多待!」

  「你以為我想在這死人堆裡多待?要不是老板要求,我連靠都不想靠近!」

  兩個青壯年從一輛重型大卡車裡走了下來,看了眼小樹林後,臉上一致的蒼白,都在強忍著恐懼。

  「快,把屍體扔進去!早結束早收工!」

  「M的,干著活干久了,我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最後會不會跟他們一樣,落得個被烏鴉分食的下場!」

  「呸呸呸——,說什麼屁話!我們能混到這種地步?開什麼玩笑!」

  「就是舉個例,你慌什麼慌?我可不像這些人一樣,靠著身體賺錢養家,一條賤命白白搭在『為科學現身的光榮榜』上!」

  「我呸!科學?不就是拿命換錢嗎?這種光榮我可享不起!」

  「嘖,那些人想靠這個給烏丸集團賣個好,謀一謀一步登天的機會 ,也不想想,我們集團是這麼好進的?」

  他們一邊吃力的往樹林裡甩著屍體,一邊色厲內荏的提高了嗓子,好似這樣能增加面對屍體時的鎮定。

  「這還不是因為有一個成功的前例在嗎?」

  說著說著,其中一個人臉上閃過一絲嫉妒,「經過實驗,身體沒變差,反而更好,喜得老板高興之下,收他做了養子!」

  「噓——你敢說這個?」另一人眼神朝周圍望了望,一副生怕被人聽到的模樣,「那位小少爺是我們能議論的嗎?」

  「為什麼不能?」

  同伴小心謹慎的模樣看得他一臉不服氣,「一個雜』種難道還能越過我們老板的親女兒?那才是被如珠似寶捧在手心裡的繼承人!」

  「克麗絲小姐肯定沒人比得過,可是……」

  「老板連姓名都沒給他改,一看就是收個小寵物玩玩的態度,有什麼好怕的!」

  「算了,我也說不過你。」他同伴放棄似的道,「你就當是我的一種直覺吧。」

  「直覺?」他同班好笑的道,「直接要是准,這林子裡也不會有那麼多不知天高地厚的鬼魂。」

  「他們誰不是直覺自己能成為下一個享受榮華富貴的好運人?」

  「呸,賤命始終是賤命!」

  搬完最後一具屍體,他朝林子吐了兩口唾沫,「這就是妄想一步登天的後果!」

  「快走!」

  他的同伴催促著,驚恐的看了眼簌簌下落的鴉群。

  「這些鳥玩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屍體吃多了,感覺越來越嚇人,以前好歹會叫兩聲,現在卻連眼睛都懶得看人一眼……」

  「錯覺吧。」他看了眼烏鴉趴在屍體上啄來啄去的行為,臉色白了又白,「快回去,這死人地方我是一點都不想多待!」

  帶著尾氣的卡車一溜煙的開遠,等見不到一點蹤影後,樹林裡成群的烏鴉猛地向著同一個地方望過去。

  密集的赤紅色眼珠同時望進那一雙墨綠色的幽瞳,同一時刻,林子裡震天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你們的眼睛真漂亮……」一只手從黑暗中伸出,就近抓住動也不敢動的鳥,溫柔的撫摸著,「有意思。」

  「嘎——!」

  「嘎——!嘎——!」

  「嘎————!」

  粗糲嘶啞的鳴叫頓時穿破雲天,數不清的黑色羽毛盤旋在空中,壓得這方天地厚重的紅色變得漆黑,漆黑得在明月下竟伸手不見五指。

  ……

  藏身在卡車駕駛座後面的毛利蘭抖了抖突然泛起的雞皮疙瘩,隔著棕色的厚簾側了側耳朵。

  毛利蘭趁著這兩人搬運屍體的功夫,搭了這趟順風車,不然靠自己一個人,就算走到天黑都不一定能走出那片原野。

  自從看見樹林裡遍地的腐屍,她是半點不帶猶豫地爬上了這座車,即使這兩人明顯身份不簡單。

  不談他們對那橫屍遍野的景像是如此的習以為常,更令毛利蘭在意的點是,兩人提到的烏丸集團?

  在毛利蘭調查和記憶中,烏丸蓮耶創立的烏丸集團早在資本主義猖獗的年代末期就銷聲匿跡了!一同消失的,更有黑衣組織的首領烏丸蓮耶本人。

  若毛利蘭沒猜錯的話,烏丸蓮耶應該也是靠著藥物延續了不少生命,至今都存活著,甚至兩人之前還在鈴木神社見過一面。

  這應該是顯少人知的事,而在這兩人口中竟是一個鼎負盛名的大公司?莫非……

  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毛利蘭不缺。

  早在柯南與新一各方面習慣的巧合下,秉持科學世界觀的她都能有不少次兩人是同一人的猜測,更不消說已知了不科學存在的現在。

  老式的卡車和服裝、烏丸集團、袖白雪的忠告、往昔、黑澤陣……時間是種什麼概念?

  鈴木神社的信簽紙……她與園子共同許下的願望,合起來就是,『烏丸蓮耶最重要的寶物是什麼。』

  『書』在回答她,這張由中原先生送給她的『書』在滿足她的願望。未來的『書』經由她帶到了過去。

  毛利蘭穩了穩心神,凝神屏息的聽著前面駕駛座位上,兩人無所事事的聊天。

  「說來我們工作也挺輕松,搬搬屍體就能獲得不菲的收入。」握著方向盤的人道,「跟那些去鏟除競爭對手的大人們比,安全得不是一點半點。」

  坐在副駕駛上的人聲音有些不甘:「我也可以,不就是殺一兩個頭頭嗎?總比聞著這腐臭味好。」

  「勝村,你就別嘴硬了。」他同伴打著方向盤,「你敢去大人們面前挑釁?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吉野,說真的你就不想升升職?」勝村的話帶著鼓動,「聽說爬到高位就有機會得到那種藥啊。」

  叫吉野的壯漢眉頭一蹙,「你是說小少爺吃的那種藥?勝村,風險性很高。」

  勝村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但是烏丸集團的員工可以享受特別優待,得到兩粒ATR39作為獎賞,配合它們食用APTX01能大大提高其成功率!」

  「三成啊!」

  勝村道,「我聽說小姐他們就是靠這個成功的!集團裡也有不少人服用了實驗產品,都完美解決了身體的暗傷,有的還變年輕了不少,這說明,重生細胞也不只是空談啊!」

  毛利蘭一震,柯南服的那種藥這麼早就在開始研究?聽這意思,烏丸集團服用的人都獲得不少好處?

  重生細胞……恢復身體的健康機能,聽著很像保健品,但效果比保健品卓越不少。

  「這件事大家原來都聽說了。」吉野聲音開始游移,似是被說動的道,「我見過小姐的保鏢,之前被判定徹底廢了的腳,也重新站了起來……」

  勝村點頭,「他可是托了小姐的福,之前說試藥,主動站了出來,沒想到還有這種好運氣!哼,現在要拿到這種搶手貨可不容易!」

  吉野贊同道,「老板說了,除了要留給贊助商的部分,剩下的稀有得緊,只有立了大功的人才有機會得到這份獎賞。」

  「大功啊……」勝村滿是橫肉的臉上,張開個大大的笑容,「吉野,你說我們有沒有這個機會?」

  語調兀的染上森然,快得毛利蘭跟不上他們轉變的速度。

  吉野道:「天賜的機會——」

  吱嘎——

  吉野猛地踩下急剎車,大卡車一個傾身向前,聽得注意力全神貫注的毛利蘭頓時向前撲去。

  糟了!

  「小姑娘,聽得可滿意?」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毛利蘭低垂下的頭顱,勝村不屑的笑了,「敢在我們面前玩捉迷藏,你是頭一個。」

  吉野輕蔑的笑容在後視鏡裡非常清晰,「雖然你進車後,把身形藏得很好,但是呢,你忘了一點。」

  毛利蘭扶住把手,僵住了身子,「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勝村用力拉開遮住她身形的簾子,「真是天真,我們混這行的,可從不讓自己的私人空間出現視野死角。」

  毛利蘭咬唇,「你們發現我動了車簾……」

  擋住自己身形的簾子成了最大的破綻,這兩人並心思細得可怕。烏丸蓮耶敢放心讓他們搬運屍體,不是沒有原因。

  稀松平常的交談,沒有惡意和語氣間的驚喜,都讓她麻痹大意了。

  令他們感到驚喜的不是離開了墳場,而是她這個意外之客。而且,她的異能……

  她太自信自己的感知力。

  毛利蘭捏著信紙的手,捏得發白,「你們不愧是烏丸集團的人。」糟糕透了!

  月亮照耀下,女子白皙的臉蛋在精致妝容的襯托下,仿若發著白光,抿得死緊的嘴唇更是為這張秀麗的面容增添了十分的憐惜。

  「喲,還是個美人。」勝村驚艷的看著這稍顯憔悴的女子,笑容咧得更大,「我們可真有福氣。」

  吉野笑著道,「我終於相信夜晚能見鬼的傳說了。」微黃的牙齒咬住了手指,一點點吮吸著血液,「難的一見的艷鬼。」

  他們露骨的視線令毛利蘭的拳頭越握越緊。

  「你的誇獎很上道,所以看在你長相的份上。」勝村惡心的視線從毛利蘭身上移到同伴那裡,「吉野,玩過了就放她一馬?」

  「這可是極品。」吉野說出的話使得她胃裡極端不適,「不玩膩了怎麼行?」

  「你們這麼猖狂?」毛利蘭黑臉道,「不問清楚來歷就敢隨意下手。」

  「謔,你有什麼來歷?」勝村用槍口拍了拍她的臉,「小美人,在我們這裡,管你身份是什麼,敢來這裡,就是任我們處置的份!」

  「也包括你們少爺的人?」毛利蘭冷不丁的道。

  吉野一愣,「少爺?」

  「你說他?」勝村咬著牙,「我會怕他?」

  毛利蘭笑了,笑容甜美得兩人更加垂涎欲滴,「是,你們是不怕他,但是呢,烏丸蓮耶可不會不顧及他的臉面。」

  「不怕告訴你們,黑澤陣,是我的未婚夫。」 毛利蘭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找他。」

  狐假虎威誰不會?扯個罪魁禍首的大旗,毛利蘭是一點都不心虛。而且,她也得找個借口接近那人,回去的辦法一定跟他有關!

  「未婚夫——?」

  「你開什麼玩笑!」

  兩人震驚的聲音簡直快叫破毛利蘭的耳朵,「是的,這是他給我的信。」

  毛利蘭笑著遞出去,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封面上,烏鴉樣式的黑色徽章一眼可見,這是烏丸蓮耶家的家徽。

  「是老板的印章。」吉野僵了僵臉,「他不同意,那人用不了這個。」

  勝村剛還得意的笑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我、我、她、她她她——」

  「所以,你們可以把眼睛給我挖掉嗎?」毛利蘭笑著伸出纖長的手指,移開面前的槍,「我很反感你們的眼睛。」

  「你憑什麼以為我們會放過你。」吉野臉上再也沒了對她的下流眼神,咬著牙道,「人死了誰又看得見!」

  這女人,根本沒一點對他們的害怕!

  「對!」勝村仿佛被激出了勇氣,「老板不會知道!」

  他可知道,憑著他們對毛利蘭說的話,足以惹怒現在重視黑澤陣的烏丸蓮耶。

  他也不信,毛利蘭會大方的放過他們!

  「我知道你們都想殺我滅口。」毛利蘭此時美麗的笑容看得對面人後背一涼,「可是,你們猜我為什麼會來這荒郊野外?還是父親熱衷拋屍的地方。」

  拖長的語調帶著絲絲曖昧,足以令這兩人浮想聯翩。

  「烏丸蓮耶府邸不好進去,我只好在這裡等好心人幫忙。」毛利蘭拿著信紙搖了搖,「你們說,與黑澤陣一直有聯系的我,有沒有通知他這個驚喜?」

  「臭婊子!」勝村怒不可遏的抓起她頭發,「你敢威脅我們?」

  毛利蘭嘶了一聲,微皺的臉上,澄澈的眼睛裡不帶絲毫恐懼,「你們如果有信心瞞得過父親大人,還談什麼威脅?」

  這個父親說的誰,沒人不清楚。

  毛利蘭的一言一行,無不在說明她不僅與黑澤陣聯系緊密,更是與烏丸蓮耶關系親近。

  果然,稍顯理智的吉野眉頭狠狠一皺,「勝村!」扯開同伴暴起的手,轉頭看著她,「你跟老板認識,大可自己進去別館。」

  帶著矛盾的話,縱使有兩座大山壓下來,他也始終抱著一絲警惕。

  「我也想啊——」

  毛利蘭攤了攤手,猝不及防的掏出一把』槍,直指他們,「但是,黑澤陣這人,來軟的總是借口不斷,我這次偏要硬來。」

  「你也有槍!」勝村驚叫了一聲,僵直了身體。

  手槍,在他們這裡也是稀罕物,何況眼前這把閃著銀光、比他們手裡的槍更小巧便捷的武器,先進程度可見一斑!

  毛利蘭笑了笑,「我有個好靠山。」

  這句話,成功令兩人冷汗直流,是老板給她的槍?

  勝村臉青了,在槍口的威逼下,敢怒不敢言,他現在看這小妞的笑臉就像是看著一頭惡鬼,青面獠牙那種!

  「小姐,你有什麼吩咐?」吉野很是識時務的轉了話題,仿佛剛剛大放厥詞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下一秒,毛利蘭的話完全打消了他心底對她身份的懷疑,因為,沒有人敢用這個借口。

  「開車。」毛利蘭般動了扳機,頂著勝村的太陽穴,「送我去黃昏別館,見你們的老板,我的好父親。」

  烏丸蓮耶,這時候在國內的故居,黃昏別館,正是最富麗堂皇的時刻,而鈴木神社一行,無不表明她在過去與黑衣組織的首領見過。

  故人,在當時稱得上『人』的人裡,除了園子,就只能指的是她。烏丸蓮耶,與毛利蘭一定認識。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5

第116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二)

  一路上, 笨重的卡車駛過雜草叢生的野地、人煙稀稀落落的村莊,開上新鑄成的平坦公路,直達閣樓林立的熱鬧城鎮。

  街道上, 穿西裝或坐馬車或行走的西洋人不時就能看見一兩個, 在一群傳統和服的粗布麻衫人中, 顯得格格不入。

  平民百姓臉上的麻木和敬畏、西裝高領紳士的高傲輕慢、打扮精致華美的夫人小姐們掩面的嫌惡等等, 都在昭示著這個年代的特色。

  毛利蘭靠著車窗, 望著街上急忙躲開卡車的人們, 皺眉, 「他們……」

  勝村看了看面前晃來晃去的手』槍,細長的手指不時劃過扳機, 使得他繃緊了神經,「鳥取縣現在是西洋人最集中的地方。」

  毛利蘭抬眼, 看向開車的人, 兩人中, 吉野顯然是更有腦子的那一個, 地位明顯比性格衝動的勝村高不少。

  「老板的新研究大家都很感興趣, 世界不少知名企業家都來了這裡。」

  吉野悄悄看了眼思索著什麼的女子,頓了頓,「也有很多人想通過黑澤少爺,借此獲取老板的好感。」

  毛利蘭:「好感?」

  在女子銳利的視線下, 吉野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老板很看重少爺,但是低微的出生改變不了, 他很多時候跟不上上流社會的節奏, 不太會認字也不會說話,就……」

  【M的, 說這個都是委婉了!那完全是一個智力低下的大齡兒童!整天只會傻笑!】

  毛利蘭愕然,她耳朵沒出錯?這一個個字怎麼看都跟黑澤陣為人不服好不好?

  看出她眼中的不信,勝村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我們老板心底善良,廣邀世界上的各大精英人才,准備好好教育教育這個新出爐的小少爺,怎麼,看來你知道得也不多嘛。」

  托辭再多,這個女人始終掩蓋不了對周邊環境的陌生。

  西洋人踩著下等人上馬車時的蹙眉、豪車在路上無所顧忌奔跑時對路人的擔憂、衣衫襤褸要飯乞丐的不忍……

  她眼裡暴露出的震驚和無所適從讓人一看就是生活在蜜罐子裡的大小姐。真不知道怎麼練就的膽魄,敢跟他們杠上!

  【真以為有老板撐腰就萬事大吉?難怪天真的那什麼鬼少爺都能騙過!看你到別館還能怎麼橫!】

  大半個小時過去,毛利蘭除了把槍抵在他腦門,再沒有其他動作,無疑助長了勝村的勇氣,剛開始的懼意不知不覺的散去,

  「一個傻子,你居然也敢答應做他的未婚妻,小姐,你這麼單純不如先跟了我吧,我可比它懂女人心多了,玩誰不是……」

  吉野瞪了眼口氣不好的同伴,喝住他越發狂浪的發言,「勝村!」他怎麼選了個不會審時度勢的同伴!

  勝村嘴角一撇,「切!」

  吉野努力忍住按住暴脾氣,看向毛利蘭手裡的信,討好的笑笑,「老板還是很重視少爺的,您不要介意。」

  吉野的直覺,在很多時候救過自己的小命,這一次,面對這個唇色咬得泛白的小姐,他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

  就好像,他第一次看見那位少爺一樣……越是風平浪靜的海面,深處潛藏的越是凶猛的海獸。

  毛利蘭斂了斂眉,默默打開了手中的那封之前用來忽悠這兩人的信,白色的紙張上,自報紙上剪下的碩大字眼占據了整頁篇幅。

  『來找我吧,我們一起愉快的玩耍。』

  ……空氣陷入尷尬的寂靜……

  「少爺喜歡讓僕人幫忙剪下這樣的字,隨便填上一些地址,寄給了很多人。說是想交些朋友,其中也有不少像您一樣的人找上門來,跟少爺玩得很開心……」

  吉野余光也瞟到了信,趕忙安慰沉下臉的人,「小姐,您還是不一樣的!有著烏丸家的徽章,這表明老板也是認同了您跟他的通信。」

  【能不同嗎?那些人的借口不是親人就是恩人和朋友,敢說成未婚妻的人,還真只有這麼一個,老板居然也沒反對?】

  【老板不會是看他傻,不好找媳婦兒,干脆將錯就錯默認了這個說法吧?】

  毛利蘭:「……」

  不知道是該吐槽她的理由比較奇怪?還是吐槽黑澤陣如今如此類似廣撒網來養魚的行為。

  臉色變得奇差無比的毛利蘭,被誤認為是受到黑澤陣愚弄的氣憤,但實際上,她只是抖了抖內心突然冒出的惡寒,「黑、澤、陣。」

  竭力忽略黑澤陣信中的挑釁,毛利蘭笑容兀的燦爛不少,「我答應你,好好的玩玩。」

  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在車裡回蕩,吉野本能的踩下了油門,令同伴哐當一聲撞上座椅,顧不得他的哀嚎,加速使向城鎮郊區的別墅。

  黃昏別館,這座由烏丸蓮耶繼承的來自母親家族的財富,與後世毗森林而居的建築不同,周圍環繞著一些錯落有致的小型洋房。

  僕人們穿梭其間,有序的工作著,沒有將一點多余的目光分給開車進來的他們。

  毛利蘭眼尖的發現,無論是俯首裁剪花枝的園丁,還是端茶送水、對他們頷首微笑的女僕,腰間都有一團鼓鼓的東西。

  「老板的住所,安全當然是第一位。」吉野指著門口保鏢大剌剌持有的長』槍,笑容可掬的解釋道,「這只是震懾,小姐。」

  毛利蘭點頭,他的意思無非其他看不見的地方,還藏有什麼不可知的陷阱,就跟這裡人人佩戴的手』槍一樣,警惕心決不能丟。

  她仿佛踏入的不是一個富可敵國的莊園,而是一個戒嚴的軍事基地,危險重重。

  「我要在這裡看著車,小姐,祝你好運。」勝村臨別時不忘暗示性濃厚的摸了摸面前這只舉槍的手,「我等你哦∼」

  吉野猛地皺眉,「給我注意分寸!」

  毛利蘭收回手,垂下眼,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徑直越過令她胃部不適的人,「再見。」

  輕飄飄的兩個字不等勝村升起狂喜,下一刻,劇痛混雜著鮮血濺了他滿臉,「我的手——」

  「小姐?」吉野愣在原地,看了看前面鎮定自若行走的背影,又看看腳下鮮血淋漓的斷手,耳邊是慘叫的哀嚎。

  好快的動作!什麼時候拿出的刀?不對,刀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毛利蘭轉身,拿著手帕擦拭著小刀上的血漬,平靜的看著他,「不帶路嗎?」

  豪華莊園裡行走的人們頓了一下,又恍若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低頭去干自己的事,任憑勝村一個人在那裡嚎叫不止。

  吉野扯了下僵硬的嘴角,「好。」

  這個女人,莫名感覺很適合老板所住的地方。

  毛利蘭理了理衣襟,鎮定自若的跟著帶路的人走進去。畢竟對於這種滿腦子廢料的人,不給點教訓,還真以為她好欺負!

  僅僅是學著黑澤陣一貫的做派,毛利蘭能感覺到,這裡暗搓搓打量的人收回了輕視的眼光,拿出了謹慎的態度對待。

  烏丸蓮耶,喜歡強者,尤其是能為他利用的強者。

  「小姐,這邊請。」胸前紋著烏鴉家徽的女僕朱色的紅唇一彎,優雅的提起黑白圍裙裙邊道,「老爺恭候多時。」

  吉野立刻板正臉色,恭恭敬敬的打了個招呼,「莎朗小姐。」

  莎朗,烏丸蓮耶的貼身管家,掌管偌大黃昏別館的美麗女人,沒有人敢輕視她嬌媚臉蛋下的柔弱身姿。

  逼人的美貌叫毛利蘭晃了下神,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好像貝爾摩德。

  一個將渾身的尖刺裹進女僕裝,只留下溫順和服從的女人。不存在隱忍的抗議,連一絲絲不敬都沒有,真真正正衷心於鴉群首領的人。

  毛利蘭定了定神,朝著莎朗打開的大門走去,進入一間裝潢得極為奢靡的房間。

  歐式家具家電樣樣不缺,金色鏤空的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照射滿牆的名刀寶劍和多彩油畫,一看就價值斐然。

  坐在皮質沙發上的人端著杯咖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聽說你想見我?」

  毛利蘭看過去,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為其他,就這人的樣貌,她恨不得馬上跑到黑澤陣面前問清楚。

  你到底是不是烏丸蓮耶私生子!貝爾摩德都沒你長得像啊!

  一身白西裝的中年人將手隨意搭在膝蓋上,銀色的淺發被規規矩矩往後的梳理著,硬挺的輪廓像極了長成後的某人。

  烏丸蓮耶輕笑了一聲,「我們認識?」

  毛利蘭頓時醒過神,正襟危坐,「我聽黑澤陣說起過您,父、父親。」

  艱難的叫出這個稱呼,撒過的謊再怎樣都得厚臉皮圓下去。

  烏丸蓮耶臉上沒有驚訝,看樣子消息靈通的他早就收到了下屬的彙報。

  他愉快的眯了眯眼:「我沒想到,阿陣這小子也能拐到這麼美麗的小姐,真難得,你們僅靠幾封信就能『芳心暗許』。」

  毛利蘭愣了愣,這意思是真有這回事?黑澤陣那廝以前靠寫亂七八糟的信,真養成了一條魚?

  靠!她好想罵人!

  在烏丸蓮耶的視線下,毛利蘭好半天,硬是憋出一句話,「我們心靈相通,難得在命運的指引下,遇到合心意的人。」

  「哈哈哈哈——」烏丸蓮耶愣了一下,不只哪個字眼戳中了他的笑點,大笑起來,「我現在相信了,你們很配。」

  摸不著頭腦的毛利蘭憋紅了臉,「謝謝父親。」

  烏丸蓮耶繞過她,走到書桌的方向,搖了搖上面的鈴鐺,外面等候的管家立刻聞聲而進。

  烏丸蓮耶吩咐道:「莎朗,給這位小姐安排下住處,好好招待,可不能讓阿陣得來的媳婦跑掉了。」

  莎朗微微頷首,「是,老爺。」

  這麼簡單?不查一下身份來歷?不怕是騙子上門嗎?隨隨便便都能相信?

  毛利蘭滿臉的詫異就像問在了臉上,烏丸蓮耶揮手讓莎朗退下,轉身看著她,笑容滿面的道,「我相信沒人敢騙我。」

  帶著笑意的眼睛直視她,碧綠的色澤無端令毛利蘭仿若深處極寒之地。

  有一種人的自信,來自對事件的自如掌控,好似所有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毛利蘭挪開眼睛,看向窗外明亮的天色,「父親,黑澤陣呢?我想見他。」

  烏丸蓮耶笑了笑,「阿陣出去玩了,他回來我會告訴他你的消息。」

  他想了一下,細長的手指摸上下巴,「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美麗善良的小姐。」

  毛利蘭捏了捏提著的背包,感到了濕潤的一片,那是被手心汗水打濕的地方,「梅洛,梅洛·維斯巴尼亞,您可以叫我Merlot。」

  「維斯巴尼亞?」烏丸蓮耶笑容一深,「我知道的那個維斯巴尼亞王國?」

  毛利蘭點了點頭,「是的,父親,那是我的祖國,您可以去調查,王宮內是不是有這麼號人。」

  烏丸蓮耶擺了擺手,「你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據,長著跟維斯巴尼亞女王相似臉的女孩,Merlot嗎?真是位溫柔的公主殿下。」

  毛利蘭紅了紅臉,「父親大人,您過獎了。」

  烏丸蓮耶笑著搖搖頭,不知道想什麼,圍著毛利蘭走了幾圈,忖度的視線看得她毛骨悚然。

  「Merlot,既然你不遠萬裡來到這偏僻之地,那可否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烏丸蓮耶低低的聲音傳進耳朵,「是你的話,阿陣應該能聽話吧。」

  懊惱的語氣,像極了擔心兒子走上歧路的父親。

  毛利蘭當即會心道:「您說?」

  烏丸蓮耶笑著將手搭在她肩上,一副移交重任的謹慎模樣,令她心神一瞬間提起,「我想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你能做到吧?」

  「啊?」

  ……

  直到被送出房間,毛利蘭的腦袋都是懵懵的,烏丸蓮耶的話不斷在耳中響起。

  「阿陣信任你,就代表他能好好聽你的話。」

  「Merlot,我這龐大的財富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者,克麗絲太善良軟弱,比起阿陣這塊璞玉還是差了大截。」

  「你是公主,學識、禮儀方面當然不錯,身手也通過了考驗,相信你一定能為我教導出一個完美的繼承者。」

  「你會答應我的對吧?Merlot,將阿陣培養成尊老愛幼、善良正義的紳士,經他的手,將科學的惠澤普及每一個平明百姓,才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

  毛利蘭暗暗磨牙,你們這一家究竟對尊老愛幼、善良正義是有什麼誤解?未來的黑澤陣完全跟這相差了十萬八千裡好嗎!!!

  心裡咆哮的同時,不禁松了口氣,烏丸蓮耶這關想來是過了,不枉她跟著爸爸和柯南認識了那麼多的大人物一場。

  維斯巴尼亞王國,米拉公主長得跟毛利蘭近乎一樣,當初扮成公主的短時間裡,她可趁機了解不少維斯巴尼亞的歷史。

  米拉一脈相承的血緣關系,無可辯駁的繼承王位原因中,還有另一層緣故,那就是她與歷史上的一位女王長得一模一樣。

  朱莉亞·維斯巴尼亞,如今這個時間點在位的女王。

  出於對一個國家的謹慎和重視,烏丸蓮耶在不確定毛利蘭假冒身份前,不會對她動手,反而會先好好以禮相待,確定價值幾何。


第117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三)

  「莎朗小姐, 你們老——」

  「請叫我莎朗,公主殿下。」

  淡藍色的美瞳裡帶著不容置喙,一板一眼的糾正毛利蘭不和身份的稱呼, 「您是主人。」

  「哦, 好的, 莎朗。」毛利蘭從善如流的道, 「你們老爺和黑澤陣關系真好, 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對父子都像親生父子, 難怪外界都說少爺受寵。」

  莎朗走在前面引路, 長長的走廊上,厚實的女僕裙襯得女子身材玲瓏有致, 「少爺是最受喜愛的孩子,任何方面。」

  「我同意。」毛利蘭轉了轉眼珠, 「但是克麗絲小姐不會感到不自在嗎?」

  察覺到前方的身子一頓, 毛利蘭嘴裡的碎碎念叨不斷:「我是說, 突然多了一個哥哥, 搶走了父親的寵愛, 她不會難過?要知道,在我家,父母親多誇了我哥哥姐姐們一句,我也會不服氣的, 沒有什麼理由,就是感覺不爽。」

  莎朗轉過身,依舊是那副一成不變的和善微笑, 「公主殿下, 克麗絲沒有哥哥,只有弟弟。」

  黑澤陣是貝爾摩德的弟弟!!!

  驚天的消息震得毛利蘭下巴差點掉地上, 她完全沒感覺出來好嗎?

  「抱、抱歉,黑澤陣沒告訴過我這些。」

  「不用介意。」莎朗體貼的搖頭笑笑,轉而回答她上一個問題,「克麗絲很開心有這麼個哥哥,她因少爺而生,她的一切都應為他服務。」

  女子理所當然的笑臉下,一股涼意頓時直冒天靈蓋,毛利蘭強撐著滿臉的疑惑,「不好意思,我不太懂。」

  莎朗回過頭,步履不變的向前走著,「公主殿下,在黃昏別館,現在只有兩位主子,老爺烏丸蓮耶和少爺黑澤陣。」

  她推開布置精美典雅的房間,純白的綢緞簾幔、沙發和羽絨床墊,就連牆壁和瓷磚都是一親俱全的白色。

  雪色茶幾上的花瓶裡,插著束白玫瑰,花瓣掉落的桌面,一堆黑色的莓果散放著,在這片白色映襯下,刺眼得緊。

  一片潔白無瑕中摻雜了點點雜質,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螞蟻在看不見的皮肉中鑽撓,讓人產生一種迫切想要抓開血肉的欲望。

  莎朗微笑道:「您是少爺的未婚妻,也將成為黃昏別館的又一個主人。」

  毛利蘭嘴角微微一抿,「這間房?」

  「這是您與少爺的房間。」莎朗翹了翹嘴角,「心意相通的伴侶不應該被分開。」

  真是謝謝你們的體貼啊!

  毛利蘭很想扳開這群人的腦子看看,這一個個的都在想些什麼?把一個來歷不確定的陌生女子跟你們敬愛的傻子少爺放一塊,心有這麼大?

  「公主殿下,家庭晚餐前,您可以隨處逛逛,黃昏別館不會拒絕您。」

  莎朗說完這句話後,不顧臉色精彩紛呈的女子,緩緩將門帶上,徑自離開。

  獨自待在這裡的毛利蘭抖了抖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這個黃昏之館真是處處透著詭異。

  黑澤陣奇怪的地位,烏丸蓮耶等人對克麗絲和他迥然的態度都很不同尋常。與外界傳言的如珠似寶疼寵的克麗絲完全不一樣。

  在莎朗說的話裡,仿佛黑澤陣才是主,作為親生女兒的克麗絲是僕,純然顛倒的關系。

  黑澤陣與烏丸蓮耶的樣貌……出生的低微……靠著藥物實驗走到世人眼中……

  各種各樣的猜測擠在毛利蘭腦海裡,嗅著空氣中玫瑰和杜松子混雜的芳香,長時間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好想睡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又要撿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明明我才是爸爸的孩子!為什麼要我什麼都讓著他!那就是個傻子!」

  「爸爸居然要把烏丸集團交給一個傻子!他瘋了嗎?」

  「你說啊!莎朗,他是不是打算拋棄我們了?去跟那個雜種生活在一起!」

  「啪——」

  「小姐!」

  「莎朗,您怎麼能打小姐?你也跟著他一起瘋嗎?」

  尖利的哭喊聲夾著一擊響亮的耳光,吵吵嚷嚷的將毛利蘭從睡夢中驚醒,誰?

  毛利蘭打開門走出去,寬闊的走廊上,莎朗聲音冷厲的警告著對面兩人,「克麗絲,這是最後一次我聽到你說少爺的壞話。」

  她看向護在克麗絲身前的西服男子,胡子拉碴的臉上滿是對克麗絲的心疼,「莫裡,教不好她,我可以替你教一教。」

  溫亞德一震,放下撫摸克麗絲臉蛋的手,轉身毫不猶豫的拿出腰間的一把槍,對著莎朗射過去,噗嗤一聲,子彈在她肩上開了個洞,瞬間鮮血如注。

  他像是騎士一樣,眼裡容不下對小姐不敬的人,「莎朗,不勞你費心,有資格教導小姐的人,只有我莫裡·溫亞德。」

  金色波浪長發的少女緊緊拉著溫亞德的手,水綠色的眼睛盈滿了憤怒和眼淚,「我會殺了他,他不配成為烏丸家的人。」

  莎朗神情沒有絲毫動搖,臉上沒有待客時的友好禮貌,只余下終年不化的冷漠,「只要你能辦到。」

  肩膀上流血的傷口,似是沒有帶給莎朗丁點影響,她神色如常的走過怒視自己的兩人。

  突然,克麗絲叫住她,哭泣的嗓音裡含著化不開的委屈,「媽媽,你真的不在乎我嗎?」

  莎朗頓了頓,「克麗絲,我不是黃昏別館的女主人,未來也不會是你。」

  「可是是你生了我——!」克麗絲尖聲道,「你是我媽媽!烏丸蓮耶是我爸爸!」

  少女怨憤的聲音充斥著整個走廊,「自從黑澤陣出現後,一切都變了,愛我的爸爸消失了,重視一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野種!連你也心甘情願為他服務!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克麗絲,你十六歲了,應該明白一個道理。」莎朗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森冷,「我只是你一半基因的提供者,當不起你的母親。」

  「大小姐,你要陪著烏丸蓮耶鬧我不管。」溫亞德抱緊在懷裡痛哭的小姐,「但是,你們不關心她,溫亞德家有的是人關心。」

  莎朗瞟向他,看了一會,臉上驟然露出個冰雪消融般的美麗笑容,「莎朗·溫亞德才是溫亞德家的家主,莫裡,自你銷聲匿跡三年後就易了主。」

  她走遠,消失在走廊盡頭,輕飄飄的聲音回蕩著,「現在,突然現身的你有什麼資格來爭?溫亞德如今只為我的主服務,我的God and devil。」

  溫亞德臉一沉,下一秒,被刺激到的克麗絲猛地掙開他,朝著烏丸蓮耶的辦公房跑去,「混蛋!我不會輸!」

  「克麗絲……」溫亞德伸了伸手,半響,終是頭痛的揉了揉額頭,「孩子真不好帶。」

  溫亞德放下手,這才看見在門口站了良久的毛利蘭,從門縫間透出的白光中,少女亭亭玉立的身影令他晃了下神。

  他搖了搖頭,將臉上驟然閃現的震驚和慘白壓下去,「維斯巴尼亞……公主?」

  毛利蘭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非常抱歉,我不小心聽了會牆角。」

  溫亞德擺擺手,「沒事,也不是什麼機密,這個別館大家都清楚。」他曬笑了一下,「估計不久,外面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吧。」

  毛利蘭奇怪,「莎朗是克麗絲的母親,還是溫亞德家的家主,怎麼會甘心做一個別館的管家?」

  因崇拜的偶像明星,她知道一些溫亞德家族的事,一個美國的集團企業。

  莎朗身為溫亞德家的大小姐,卻成為一個貼身管家,即使是一個富可敵國集團主人的管家,但地位差距一目了然,毛利蘭再怎麼想,都很不理解。

  或許是疲憊有了緩解,也有可能是異能的直覺,毛利蘭對眼前頹廢的中年人有一種難言的親近感。

  這個人身上沒有別館人所擁有的壓抑,天然散發著一種保護弱者的熱血和堅守信念的執著。

  「你是個公職人員嗎?」毛利蘭只在爸爸他們那些警察身上有過這種感覺。

  溫亞德抽出根煙准備點火,想了想又頓住,「我當過軍人,就像你剛才聽到的那樣,我離家三年在外打仗,後來發現妹妹帶著全家搬遷到了這裡,跟烏丸集團攪在一起,就拋下了戰爭,逃了回來。」

  「我是個逃兵,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溫亞德定定的看著外面的天空,「但我不後悔。」

  「為了克麗絲?」毛利蘭道,「你很關心她。」

  「當然。」溫亞德輕嗤的笑聲帶著幾分嘲諷,「我有個女兒,死在愚蠢的愛情中。」

  毛利蘭怔住,溫亞德俊朗的容貌擋在胡須下,說不出的違和感在這人臉上。

  他的嗓音滄桑卻暗含恨意,「莎朗選擇了罪魁禍首,我當然不能讓克麗絲跟她踏上同一條路。她是如此的與我女兒相像,天真好糊弄。」

  「我覺得克麗絲還是很聰明的女孩子。」毛利蘭試圖安撫他,「她會成長得很優秀。」

  溫亞德看向她,深色的瞳孔中滿是復雜,「如果她當初有你這麼聰明,就不會死在無人知曉的野外。」

  毛利蘭吶吶道,「對不起……」她令這個人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嗎?

  「小姐,我現在過得不錯。」溫亞德拍了拍臉,打了個哈欠道,「這一切又跟你沒關系,不用放在心上。」

  看見毛利蘭臉上微微蹙起的眉頭,溫亞德狠狠揉了把她的頭發,「太過善良會受傷哦。」

  在毛利蘭呆怔的表情下,他悠長的聲音帶著莫名的意味,「這個世界容不下純善,善到極致就會引發極惡。」

  毛利蘭:「極惡?」

  溫亞德吐出一口煙,徐徐的煙霧在正午的陽光下看不見一點蹤影,「黃昏別館曾有一個女主人,正是你未婚夫的母親,我們稱呼其母為【她】。」

  他轉過頭,摸著下巴打量著滿臉困惑的毛利蘭,「烏丸集團因【她】而生,一個陽光下的美麗女子,卻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設想——永恆的香格裡拉。」

  香格裡拉?這已經是毛利蘭不知第幾次聽到這個名詞,「香格裡拉……是什麼意思?」

  「人的精神和身體能不能分開?構成世界基礎的是存在的物質,人體也由各種碳基化合物構成,假如組成人體元素的細胞能復制重生,比如說克隆這一項目的產生,那操控人體的精神這一面呢?」

  溫亞德嘆了口氣,「就像我一直在尋求靈魂的歸所,【她】好奇精神的存在與否,所以,【她】創造了一個世界。」

  毛利蘭聲音難以克制的驚訝,「怎麼可能?」

  溫亞德道:「【她】在計算機和生物工程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編訂了一個系統,鏈接人們的精神,創造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毛利蘭訝然:「全息體驗的虛擬游戲?」

  毛利蘭體驗過諾亞方舟人工智能帶來的游戲世界,真實得難以想像,原來這麼早就開發出來了?可是……

  「【她】在裡面試體驗一番後,出來就瘋了。」溫亞德皺了皺眉,「毀了所有的實驗資料,從烏丸家大哭大笑著跑了出去,一去十三年。」

  「正是今年黑澤陣出現了,在他母親失蹤的地方,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溫亞德掐滅香煙,「烏丸蓮耶為了救他,喂了一顆新研發的ATR39。」

  後面就如傳言的那樣,黑澤陣被收為養子,受盡烏丸蓮耶的重視。

  靜默了半天,毛利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跟烏丸蓮耶什麼關系?」

  溫亞德笑了笑,「同卵雙胞胎,共享同一個名字,擁有相似的理念,一個研究精神,一個探索人體。」

  毛利蘭:「——!」烏丸蓮耶原本是兩個人!

  「天才造就瘋子,瘋子創造瘋狂的作品。」溫亞德壓根沒看被震的魂飛天外的人,「我女兒和妹妹都通過【她】結識了烏丸蓮耶,這個帶著極大野心的男人。」

  「他就像被打開了的潘多拉魔盒,吸引著一個個的人飛蛾撲火,愛而不得的人,有的跟著瘋狂,有的自盡。」

  毛利蘭定了定神,「你和【她】認識?」不然為什麼了解得那麼清楚?

  溫亞德神秘的笑了,「不,是一個人告訴我的哦,一個最了解【她】的人。」

  毛利蘭沿著他視線望過去,豪華的鐵質大門打開,一個白衣服的少年帶著甜甜的笑容跑了進來,在一群僕人的躬身問候下,衝進了別墅。

  這個黑澤陣,怎麼感覺難麼別扭啊啊啊!他不會真是傻的吧!

  「小姐,有人說,雙胞胎一體兩面,一面為善,一面為惡,善面死去,惡念叢生。」

  「我很反對克麗絲接觸黑澤陣就是這個原因,他給我一種跟烏丸蓮耶太像的感覺,就像一個立於善惡之念的產物,稍有偏移就是深淵。」

  毛利蘭很反感他的這句話,「他是人,不是產物。」

  溫亞德愣了。

  講完故事後,毛利蘭沒有再在這裡停留,朝著樓梯走去,她不太想跟這個人接觸。

  比起詭異的黑澤陣,越聽溫亞德說得多,毛利蘭心底就越瘋狂增長著一種令人害怕的殺意。但第六感在告訴她……

  不能殺。


第118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四)

  毛利蘭扶著樓梯杆忍不住大喘氣,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意識一瞬間被不知名的存在奪取,不屬於她的痛苦在心底哀嚎。

  那份殺意,伴隨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憤怒。

  這一刻, 她知道那份情緒歸屬於莫裡·溫亞德, 是他對烏丸家人的仇恨。

  毛利蘭低喃著:「『深野往昔』嗎……」

  死神的力量只能被動啟發來保命, 但其活躍在魂魄中的靈子似通過□□的經絡滲遍四肢, 不自覺的與異能力糾纏, 成為了供給異能成長的養料。

  『活』得越久, 毛利蘭越能感受到異能的增強。

  它已經能從以前的讀心逐漸擴大到感受他人的情緒, 敏感得能影響本人的心態,甚至一舉一動。

  毛利蘭咬了咬唇, 這是一場意志力的比拼,決不能讓自己的思想被其他人左右。

  上一次這樣強烈的情感好像還是在黃昏別館?實際上的斜陽館, 當時感受到的應該是【太宰治】如黑幕般厚重的死寂。

  她和黑澤陣一起……

  說起來, 黑澤陣的異能是什麼?他的幻術, 毛利蘭更偏向於是死神方面的能力, 但不同於其余死神, 他能將這份力量作用在活人身上。

  站在生死之間,玩弄善惡之念,這就是未來的黑澤陣。

  毛利蘭握著扶梯的手隱隱發白,她想到一件事, 需要去驗證。

  「姐姐姐姐!」

  穿著單薄白襯衣的少年興高采烈的朝著毛利蘭跑來,一股腦撞進她懷裡,「你真的來找我了啊?我太開心了!」

  太過熱情的歡迎令毛利蘭僵住, 感謝她有先見之明吧, 下樓後沒有放開扶手,這才避免了被撞擊力衝倒的慘劇。

  這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年黑澤陣, 殷勤得毛利蘭膽顫,他年齡小得用未婚妻借口的自己很心虛啊。

  「姐姐,渴不渴,要不要我幫你倒杯熱水?」

  「謝謝,不用。」

  「姐姐,大老遠趕來一定很累吧?我幫你按摩按摩?不要小看我哦,我的按摩技術連鳥都逃不過!」

  「額,我精神很好。」

  「那姐姐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找來送給你啊,父親說了,互相喜歡的人要一直在一起,我希望你每天都跟我一樣開開心心!」

  「……我——」喜歡你不說話啊!

  毛利蘭看著面前抬起頭來,閃爍著喜悅的墨綠色眼睛,強忍拔腿就跑的衝動,「阿、阿陣先起來好不好,姐姐腿麻了。」

  不行,她想吐,從沒想到叫黑澤陣名字是這樣的困難和別扭!

  一邊端坐著的烏丸蓮耶則一臉寵溺的揉了揉滿臉不忿的克麗絲,得到她賭氣似的偏頭。

  烏丸蓮耶笑笑,轉頭對摟緊毛利蘭的人道,「阿陣,你太激動了,Merlot畢竟是個女孩子。」

  「哦,好吧。」銀色碎發的小腦袋在毛利蘭懷裡拱了拱,頗為戀戀不舍的站直了身體。

  感受到靠在身上的壓力一松,毛利蘭立即不易察覺的拉遠了點距離,陽光開朗的少年黑澤陣傷不起啊!

  毛利蘭,沒事,他只是還小,有這個年齡階段的『青春活潑』很正常,真的很正常……正常個鬼啊!

  再多的心裡建設也形容不了毛利蘭此刻的感覺,是復雜還是驚悚都難以辨別。

  青春期的個子竄得很快,都達到了她這個成年人肩膀的位置,不難看出以後成長的空間很大。

  一身白襯衣、黑色休閑褲下包裹的雙腿修長屹立,站在七彩玻璃窗投射的陽光下,銀發披上了絢爛的顏色,皮膚白得好像在發光。

  拉長的影子前,少年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亮晶晶的墨綠色瞳孔澄澈明亮,宛如一個不小心遺落人間的天使,不染一點陰暗。

  富麗堂皇的客廳、長桌上看報紙的烏丸蓮耶和恭敬服侍的莎朗、滿臉厭惡的克麗絲、雖笑吟吟卻滿藏警惕的溫亞德和僕人。

  割裂的感覺充盈著整個客廳,各懷鬼胎的眾人仿佛在合力演出一幕荒誕的喜劇,實際意義上的陌生人卻真如許久不見的熟人。

  「姐姐,今天為了歡迎你,我給你准備了個大大的驚喜!」黑澤陣把毛利蘭按到餐桌椅上,笑嘻嘻的看著她。

  毛利蘭看了看除了克麗絲突然青下來的臉,烏丸蓮耶等人都是一副滿臉好奇的期待樣。

  怎麼辦?她有點不想要黑澤陣的驚喜,還有,能不能別對她笑得這麼……燦爛?很驚悚啊。

  毛利蘭硬著頭皮回了個笑臉,「什麼驚喜?」

  黑澤陣用勺子敲了敲銀制的餐具,僕人應聲下去端上杯顏色通紅的飲料,一一擺放在各人面前。

  黑澤陣接過毛利蘭的那杯,雙手從背後穿過頸肩,穩穩當當的將飲料放在她面前後,埋下頭在白皙的勃頸上亂蹭一通,蹭得皮膚發紅。

  黑澤陣喟嘆道,「姐姐,你真香。」

  少年人的清亮聲夾著溫熱的吐氣撲在皮膚上,激得她身子下意識的顫了顫。

  「謝謝,你這飲料也挺香的。」毛利蘭不自在的偏了偏頭。

  冷靜,毛利蘭,這只是個孩子,不算吃你豆腐,不能打!

  黑澤陣仿佛被取悅到,突然一把摟住她的脖子,聲音裡滿是清爽的笑意,「姐姐,還是你有眼光!」

  「哈哈,不過你猜錯了一點!」黑澤陣拉開椅子咚地一聲坐下,閃亮亮的眼神從毛利蘭那移到其余坐下的人身上。

  黑澤陣道:「父親,克麗絲姐姐,你們也猜一猜?」

  克麗絲臉色一下變得難看無比,倏地把希冀的目光對准自己的父親,「爸爸……」

  「阿陣的心意我們不能辜負。」烏丸蓮耶微笑著晃了晃這杯紅得詭異的水,似品嘗美酒般細細聞了聞,「紅寶石的通透搭上玫瑰的芳香,很漂亮。」

  他露出一個詫異的神情,舉著玻璃杯放到嘴邊抿了一口,俊郎的臉上頓時揚起個驚艷的笑容,「阿陣,你的酒調得不錯。」

  黑澤陣笑容變大,「我也沒想到有這樣驚人的效果,不愧是父親。」

  「真的?」克麗絲狐疑的看著這杯說是酒的東西,手放到上面有些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喝。

  烏丸蓮耶微笑著看過去,「克麗絲,這可是弟弟的辛苦勞動成果啊。」

  克麗絲臉色瞬間漆黑,在父親的注視下,咬咬牙,一口干了這杯酒——「嘔!」

  幾乎是入嘴的同一時刻,克麗絲連酒帶胃液的吐了出來。

  「克麗絲!」溫亞德擔心的看著嘔吐不止的小女孩。

  「水、不,快、快叫板倉醫生過來!」克麗絲嘶啞著喉嚨,吐完胃酸後,緊接著的就是一波接一波的血水從嘴裡流出。

  溫亞德立即吼向旁邊戰戰巍巍的僕人,「快叫板倉!」

  「哦哦,好。」僕人馬上跌跌撞撞的跑走,沒過幾秒,穿白大褂的黑色寸頭男人被拉了過來。

  沒顧得上寒暄,熟練的拿出鎮痛劑的針頭,插在少女的手臂上,等她面色一平靜,趕緊又一針頭下去。

  忙活完整個過程,不過三四分鐘,醫生這才得空給烏丸蓮耶彙報,「老板,細菌感染導致的病變,已經止住了。」

  【乖乖喲,這才幾天,小姐又中招?幸虧我准備充分,不至於讓小姐一命嗚呼。】

  毛利蘭悄悄看了眼虛弱的癱在椅子上的少女,急促的呼吸平定下來後,當即含恨看向所謂的弟弟,「好、你很好!」

  黑澤陣極自然的忽略她的憤怒,笑容滿面的道,「克麗絲姐姐,味道怎麼樣?」

  克麗絲手指甲摳著木椅,帶出道道血痕,「好、極、了。」

  恍若剛才搶救的一幕沒發生一樣,烏丸蓮耶誇贊道:「想法很新穎,做法很獨特,阿陣挺有創作方面的天賦。」

  克麗絲黑著臉沒有發言,但看向面前的這杯酒時,臉上是帶上了百分百的惡心,「你怎麼不自己喝!」

  黑澤陣無辜的道:「我未成年啊,克麗絲姐姐,未成年喝酒對身體不好。」

  現在這個年代,十三歲就算成年,他剛好還差那麼一點。

  克麗絲虛弱的身體氣得又開始上下起伏,「你卑鄙!」

  「克麗絲姐姐,你冤枉我了。」黑澤陣真誠的看著她,「如果不是年齡不合適,我真的很想嘗一嘗自己第一次親手制作的作品。」

  說完,無縫銜接的黑澤陣將酒推到毛利蘭眼下,在杯口卡上個血淋淋的裝飾物後,眼睛雪亮,「姐姐,你也試試?這是我們緣分的見證哦。」

  毛利蘭深吸了口氣,五官比較靈敏的她真的……「對不起,我酒精過敏。」

  粘稠的紅色,糜爛的玫瑰香氣也遮擋不了隱隱散發的腐臭,加上杯身上卡住的驚恐猶存的紅色眼珠。

  毛利蘭不得不承認,這完全是她來時那塊林子裡的烏鴉調成『酒』啊!

  少年黑澤陣頓時失望的垂下肩膀,「難得我發揮這麼好,太可惜了。」

  「是有點可惜。」烏丸蓮耶笑著看了看他們,看得毛利蘭背脊一涼,「這杯酒,值得紀念。」

  黑澤陣失落的念道,「難得我還取了個有趣的名字呢……」

  烏丸蓮耶配合的問道,「是什麼?」

  黑澤陣看了看身側的女子,隨後把專注的目光投向首位的人,揚起了陽光般的笑臉,「——鴉殺。」

  客廳一剎那陷入死寂,就連一向不太會控制表情的克麗絲都僵住了臉,不敢抬頭看父親的臉色。

  烏鴉,烏丸家的像征,黑澤陣取這個指向性太明顯的名字,儼然是在挑戰烏丸蓮耶的底線。

  他是真傻還是故意為之?

  「阿陣,Merlot出身不錯,配得上你,你要好好向她學習。」

  烏丸蓮耶突然提起個毫不相干的話題,「有空你也多帶她出去走走,熟悉熟悉這個環境。」

  黑澤陣高興的應道,「好!」

  烏丸蓮耶再次拿起旁邊的報紙瀏覽了一遍,「離家出走聽起來不太好,我打算下個月同維斯巴尼亞的茱莉亞女王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

  毛利蘭一驚,「這麼快?」

  烏丸蓮耶笑道,「我邀請函已經發出去了,大家在公司的新品發布會上聚聚,怎麼,你反悔了?」

  毛利蘭尷尬的笑笑,「當然不是,只是我才跟阿陣見面……」

  在這個時代,隔了大半個地球的女王居然能下個月過來,你這效率比研發火箭快啊!這樣她的身份還怎麼玩?

  「所以姐姐,我們快去培養感情啊!」黑澤陣不管不顧的拉起毛利蘭往樓上跑,相當輕快的告了個別,「父親,今晚我們就不下來了,你們自己聚餐吧!」

  回到毛利蘭來過的房間,黑澤陣推著她就做到沙發上,自己跑到對面,撐著下巴,笑吟吟的看著她。

  「姐姐,我是寫過不少信,印有烏鴉的也就寥寥幾封,全是交流得比較開心的『朋友』。」

  黑澤陣的話一開頭,就讓毛利蘭警鐘敲響,「但是呢,那些人早就來過了哦,你這封,是誰呢?」

  不知何時,放在毛利蘭身子的那封信被轉到了黑澤陣手上。

  他嗅了嗅白色的信封,眼裡滿是好奇和驚異,「還真是我寫的信,給Merlot的信。」

  毛利蘭有種搶回來仔細看的衝動,「你怎麼看出來的?明明裡面什麼都沒有。」

  「味道。」黑澤陣靠近她,近得可以看見臉上的每一個毛孔。

  一瞬間,毛利蘭仿佛看到了那個囂張霸道的男人,但少年人臉上顯著的喜悅喚醒了她,「姐姐,有兩種酒味哦,杜松子酒和一種叫Merlot的酒。」

  轟——

  雞皮疙瘩在毛利蘭身上猛地泛起,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的少年突然一笑。

  「姐姐,你現在的反應,就像你聽到『鴉殺』這個名字時一樣呢。」

  救命,誰來教教她,該怎麼對付變態,還是一個聰明得過分的變態!


第119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五)

  毛利蘭早就知道, 黑澤陣的感官一點不弱於她這個讀心術方面的異能者,所以她在面對這人時,盡可能少說話, 但也沒想到暴露得這麼快啊!

  這個鍋她不背, 完全是未來那個混蛋挖的坑, 虧她以為那人是好心幫自己混進烏丸集團。

  臭男人, 想跟過去的自己搭上線才是目的對吧?

  「姐姐, 你的表情好有趣哦。」

  黑澤陣把那封信團吧團吧扔進垃圾桶, 更加放肆的抱著毛利蘭亂蹭, 誇張的力道都快勒得她呼吸困難。

  「放、放開。」毛利蘭忍無可忍的掀開他,蹭的一下躍到沙發另一角, 發出靈魂一擊的問候,「你變態啊!」

  像被踩到貓尾巴一樣驚恐躲在小角落的表情, 惹得黑澤陣馬上從被甩開的懵逼狀態中起身, 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不得不說, 少年很會利用自己的樣貌, 清瘦的臉蛋上, 未張開的五官帶著精致的秀氣,睜著的漂亮眼睛裡,純淨的墨綠色一瞬間溢滿霧氣。

  毛利蘭瞪大了眼睛:「——!」

  小弟弟,哭得再漂亮也改變不了你叫黑澤陣的事實!

  「姐姐, 你說過你是我未婚妻的啊。」少年的嗓音帶著令人心碎的難過,「我以為,自己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這裡是黃昏別館, 眾人仰望的地方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放下戒備, 大家坦誠一點不好嗎?就像你我明明第一次見面,姐姐就很理解我, 跟其他因為父親來見我的人都不一樣。」

  「嘴裡說著喜歡,實際卻是借著我接近父親。他真的有那麼好?一個個的都忽略我去討他的歡心。」

  「我……」

  毛利蘭心虛了,說到底,他才十二歲,明明什麼也不知道,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好像有點過分。

  而且,自己目的也不怎麼單純,想到這裡,一種欺騙小孩感情,拐賣未成年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克麗絲姐姐討厭我,莎朗阿姨只看得見父親,溫亞德叔叔反感我,父親雖然愛我,但從來不會考慮我想要什麼?」

  「你……」

  「別館裡,大家都離我遠遠的,其實我知道,我只要活著就好,活著就能證明父親發明的偉大,就能給大家帶去幸福。」

  他聲音裡的空茫使得毛利蘭不自覺的咬著唇。

  「真的是這樣嗎?姐姐,我沒看到幸福,只看到一具接一具的屍體,死不瞑目的眼睛裡,充斥著痛苦和不甘。」

  少年站到窗邊,伸出手臂遮住溢進來的陽光,金色的光芒下,毛利蘭才驚覺這人瘦得可怕。

  暖風把襯衫輕松的吹起,肉眼可以看到的手臂、鎖骨和腹部處,全是一層薄薄的皮肉包裹著骨架,就像是一個支撐著這套昂貴服裝的衣架。

  「黑澤陣!你的身體!」毛利蘭猛地衝到他面前,想扯開他的衣服仔細看看,但又怕自己過重的力道傷到他。

  毫無意外,毛利蘭看到黑澤陣衣衫下一塊紅腫若隱若現,他蒼白的臉上,嘴唇輕微抖動著,似是在強忍疼痛。

  可惡,她怎麼沒注意到黑澤陣這瘦得風一吹就倒的身體!而且剛剛自己還用那麼大的勁甩開他!

  毛利蘭嘴唇咬得泛白,「是我不好。」

  細細密密的刺痛扎在心裡,是她忽略了在初見露琪亞時,那片回憶中呆在實驗室裡的少年。

  從一開始撞得頭破血流的困獸,逐漸變成一個麻木呆板、看不出任何情緒的人。

  「姐姐,我很疼啊。」少年緊緊抱著她,腦袋虛虛的搭在彎腰的人頸上,「你會一直陪著我對不對?」

  毛利蘭摸了摸他柔軟的銀發道,「我答應過你,會一直陪著你。」

  黑澤陣身子顫了顫,「你真好。」

  烈陽照射著兩個緊緊依偎的人影,即使房間開著足夠的冷氣,汗水也不由得從人身上冒出。

  任黑澤陣抱了一會兒,燥熱就布滿全身,毛利蘭能清楚的感覺到厚重和服下,內裡單衣被打濕的黏膩感。

  好熱!但是沒辦法推開黑澤陣啊!萬一又傷到他怎麼辦?

  黑澤陣現在小身板這麼脆弱,她都懷疑自己一不小心就能捏碎了他骨頭。

  要不要給他煮點東西補補?以食補身,早點長成以後那副強壯的體魄?

  毛利蘭驀地想起亂步君送的美食大全,不會就是這個意思吧?

  想著想著,毛利蘭心裡一陣感動,不愧是友好和諧的對手組織,連敵對的人都能獻出一份關懷!佩服。

  【毛利蘭,我覺得你應該收收善心。】

  突然,一道清冷的聲音攜著寒意凍得毛利蘭一個激靈。

  【袖白雪?你還活著,哦不,還醒著?】

  毛利蘭還以為袖白雪在救她後,還是跟以前一樣在身體裡沉睡呢,現在居然能跟自己對話?

  【我是消耗力量過大,但是不代表我感知不到外界。】

  【你一直看著——!】

  毛利蘭臉色陡然漲紅,她跟黑澤陣的親密舉動一直在這人,不,這刀的眼皮子底下?

  【請放心,我沒有窺探隱私的嗜好,只是趁著還沒再次睡去的時候,來提醒提醒你。】

  【什麼意思?】

  忽然,身體穿過某種事物的感覺傳來,一陣暈頭轉向後,毛利蘭驚恐的發現自己站在自己對面!

  『毛利蘭』抬頭,美眸裡亮眼的瞳色盡散,寒霜遍布的眼睛直直看著張大嘴臉的她。

  【未來的黑澤陣給了你太多錯覺,總是能令你下意識放下警戒。但是,毛利蘭,你對現在的他來說是一個陌生人。】

  毛利蘭一怔,理解到袖白雪話中意思的她瞬間移到低頭耷腦的黑澤陣面前。

  少年的腦袋靠在她肩上,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的墨綠色眼眸平靜如水。

  【他在騙你,毛利蘭,你不該信任他。】

  宛若神祗一樣冷漠的少年動了動腦袋,微不可察的拉開了與人接觸的皮膚,他嘴角微微一翹,澄澈的瞳孔染上猩紅。

  「姐姐,我很期待未來和你在一起的生活。」

  軟軟的語調,面無表情的臉,眼裡泄滿了粘稠的惡意,刺得毛利蘭心神俱震。

  分不清此時心底炸開的復雜感受,耳邊是袖白雪冷然的警告,腦海裡是過去與現在交替閃現的黑澤陣,一個老是罵她蠢、設計她的混蛋。

  【毛利蘭,清醒清醒吧,這個人已經不是那個願意引導你、保護你的人。】

  毛利蘭垂眸,看著眼前這幅稚嫩的面孔半響,終是嘆了一聲,「你不是他。」

  她彎下腰,透明的手穿過義骸,虛抱住這個骨瘦如柴的身子,輕柔的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但是,你是我在乎的人。」

  他們都是一個人,喜歡用最真實的現實來誘騙人,嘲諷也好、賣慘也好,黑澤陣都玩得很溜。

  只是因為他不在意,跟不在意他人一樣不在意自己。

  想到這,毛利蘭嘴角一撇,仗著這人看不見,憤憤的撓了撓少年人的嘴臉,「欠教訓!」

  【……】

  袖白雪沒料到是這個發展,本想勸人戒備的,反而起了反效果,心裡頓時一口氣梗不出來。

  【算了,隨你們折騰去吧!我要休息去了!】

  【別,你還沒告訴我該怎麼回家啊!不要這麼不負責任好不好?】

  事實告訴毛利蘭,袖白雪還真能這樣不負責任,任憑毛利蘭怎麼呼喚,它是半點反應也沒有。

  下一瞬,義骸光速呼呼大睡的壓在黑澤陣身上,毛利蘭清楚的看見他臉色扭曲了一下,「……Merlot?」

  毛利蘭立馬伸出手,試圖扶住他,結果卻眼睜睜看著手穿過黑澤陣的身體。

  黑澤陣撐著這幅身體,踉蹌的向床上走去。

  【該死的,她是豬嗎?長這麼重居然還敢大言不慚跑到我面前,想當未婚妻?嘖,先減肥吧。】

  很好。

  毛利蘭一秒收回同情,繃著張一模一樣冷漠無情的臉,鑽進被窩,跟被搬運上來的義骸一起並躺著睡覺。

  你沒救了,黑澤陣。

  ……

  深夜,女子似是累極了,在管家敲門進來送飯時,依舊沉沉的睡著。

  莎朗正要說話,黑澤陣噓了一聲,笑著接過她手裡的餐點,低聲道,「大姐姐,這次的禮物我很滿意哦。」

  莎朗怔了怔,臉上立即露出個明艷動人的笑容,神情一反白日的理智,痴迷的看著這個銀發少年,「My God,您開心就是我最大的滿足。」

  「God?」黑澤陣看了看不遠處走廊裡,燈光明亮的地方,「告訴你的Devil,我很幸福喲。」

  「是,我一定傳達到位!」

  黑澤陣無視著灼熱的視線,笑著關上門,拿出餐盤上的三顆膠囊,就著白開水飲下。

  「善與惡,說到底都是欲望的呈現,違背欲望與順從欲望。」

  瘋子的競爭,從出生延續到現在,越來越乏味,因為結果太明顯,傻傻的克麗絲都能看清楚呢。

  群鴉薈萃,必有傷亡,父親呀,【她】已經死了喲。

  他看了看白色皮膚下流動的血管,撇了撇嘴,「這次,又能保持活性多久呢?真沒意思。」

  湧動著的毀滅欲再一次出現,他這個身體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的地方。

  黑澤陣把目光移向床上睡得沉穩的女子,迷惑的摸了摸側臉,「姐姐,很奇怪啊。」

  黑澤陣走上前,看著軀體一動不動的樣子,如果不是起伏的胸口,很令人懷疑這是個死人。

  他把手試探著摸向旁邊,隱隱的柔軟像是隔著薄膜,令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煩躁,「……未知的精神體,睡得這麼死,心很大?」

  不知是藥物帶來的影響,還是新事物的吸引,黑澤陣爬上床,把身體挪開,側過身,盯著看不見的人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漆黑的房間看不出它本來的白色,少年人笑嘻嘻的聲音響起,「我不太喜歡你出來哦,畢竟年輕人的身體不好。」

  「——怕冷。」


第120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六)

  自毛利蘭厚臉皮的登堂入室後, 這座危險重重的建築居然成了唯一能給她安心感地方。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面孔,只有眼前將會長存一個世紀的黃昏別館能讓毛利蘭找到一點她那個時代的影子。

  「姐姐, 你看看我畫的畫好不好?」黑澤陣捧著張宣紙, 獻寶般的舉到了她眼前, 「很漂亮對吧。」

  閃閃發光的眼睛一眼不錯的盯緊從發呆中回神的毛利蘭, 「姐姐, 我在畫人物像方面的天賦不錯呢。」

  鉛筆勾勒著滿庭綻放的玫瑰, 中央的圓桌椅上, 西洋裙裝的女子抬頭看著遠方,目光不知道落在何處。

  女子面前的桌上, 似風吹起的紙張紛揚著,被風卷到空中也沒有得到她半分眼神。

  寫實的畫面很美很精致, 女子神思恍惚的模樣也被描繪得栩栩如生。

  毛利蘭驚了驚, 「是我?」

  「沒錯。」黑澤陣把畫塞到她手上, 笑容燦爛得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姐姐, 你在想什麼啊?」

  咧開的笑容卻含著微不可察的委屈,仿佛在表示自己被忽視後,一點也不介意的大度。

  毛利蘭翻了翻白眼,「我在想, 如果你把畫畫的精力放到國語和禮儀上,你父親也不會這麼擔心你的教育問題了。」

  接下烏丸蓮耶莫名其妙的教育請求後,經過這周黑澤陣寸步不離的相處, 毛利蘭總算弄明白原因在哪裡了。

  黑澤陣不笨, 相反在某些方面稱得上天賦驚人,比起堪堪達到交流水平的國語, 他非常精通英語和羅馬語,繪畫水平很出彩,計算機和生物學等知識也異常豐厚。

  在一般人看來,除了有個令毛利蘭驚悚,外人暗罵大傻子的古怪嗜好(向窮人撒錢?)外,黑澤陣優秀得讓人難以企及。

  但毛利蘭隱隱有種直覺,烏丸蓮耶對於黑澤陣的某些優秀特質,有驚喜也有不滿,而且這種不滿在他表現得越驚艷,越加與日俱增。

  不會說話……是指總是脫口而出的一些字眼,老是令人心裡憋屈得難受?

  好比一個人,你知道他在裝傻,但這人確實傻得光明正大,理所應當。

  黑澤陣笑彎了眼,「姐姐,我是個混血兒哦,不擅長國語不是很正常嗎?」

  毛利蘭扯了扯嘴角,「是,你說的很對。」

  未來的你可最精通利用國語傳達的暗號,借此來挖出了不少臥底。

  想想那個雷厲風行、陰暗詭譎的男人,面前這個隱藏了自己諸多情緒的少年行為,就值得深究了。

  真正的黑澤陣討厭畫畫;對雪莉這樣生物學、醫學等方面出眾的人才滿懷惡意;眼高於頂,對弱小得一只手就可以碾死的人不屑一顧。

  突然,一道笑吟吟的聲音響起。

  「姐姐,每次看到你這個樣子,我都忍不住滿腔歡喜。」

  少年隨手把手裡的畫扔到地上,讓毛利蘭准備接的手落了個空,下一秒,微涼的玉質感襲來。

  黑澤陣捧著她的手,笑得很開心,「我選擇的未婚妻真好,這麼懂我的心。」

  夏日炎炎卻陰風陣陣,毛利蘭總感覺那個『我』字從他舌尖吐出來,冷漠到了極致。

  毛利蘭頓了頓,正打算說話,一道極為尖利的女聲插了進來,「那當然,阿陣弟弟心意相通的未婚妻,她不懂他,誰懂?」

  克麗絲居高臨下的看著很是親昵的兩人,神情暗了暗,但很快又變得高傲無比。

  她譏諷道:「弟弟,你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對於我們來說,唯一這兩個字有多重要。」

  「唯一?」黑澤陣眨了眨眼,「我很懂啊,克麗絲姐姐。」

  少年人俊美的臉上笑容明媚,饒是滿身怒意的克麗絲也晃了下神,嘴裡囁嚅著想說什麼時,馬上被他的動作打住。

  黑澤陣挽起毛利蘭的手,眼裡專注得就好似只能看見她一人,「黑澤陣的名字旁,永遠只有姐姐一個人的名字。」

  毛利蘭抖了抖身子,強顏歡笑道,「我的榮幸。」

  怎麼有種誤入修羅場的感覺?想想貝爾摩德,不會吧,對黑澤陣表現得這麼厭惡的克麗絲,喜歡他?

  這下,比起戲精起來的黑澤陣,毛利蘭不得不驚訝克麗絲的反應。

  克麗絲仿佛被黑澤陣疑似的深情表白激怒,艷麗的臉被氣得通紅,「雜種,我不會讓你得逞!」

  毛利蘭立馬冷下臉,「克麗絲小姐,我希望你還記得自己是烏丸家的女兒,不要被青春期的熱血弄昏頭腦。」

  克麗絲冷冷一笑,眉眼間滿是不屑,「我才要勸你不要被人背刺,痴心錯付。」

  毛利蘭微微揚眉,「我只清楚你越這個樣子,你父親越是不在乎。」

  「呵,你也想用他威脅我?」克麗絲笑了,語調極其嘲諷,「這位公主殿下,在烏丸家,弱就是原罪。」

  她鋒利的眉眼掃過黑澤陣瘦弱的身體,毫不客氣的嗤了一聲,「繼承烏丸集團?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這段時間,毛利蘭在各方面關注黑澤陣身體情況的事誰不知?吃飯、穿衣、運動,衣食住行樣樣不落,生怕有損他的身體狀態。

  別館裡,都在傳言,這位新來的公主殿下,真的是把滿腹心神都灌注在了少爺身上,難怪會成為少爺選定的未婚妻。

  「公主殿下,何必多費心思呢?」克麗絲嘴角一挑,「誰都看得出來,你自以為的命定人弱得區區一個拳頭都能砸死。」

  「克麗絲!」毛利蘭怒視她,「不要惹我生氣,泥人也是有脾氣的。」

  「你算什麼?」克麗絲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個小小的國家,照樣不是對我父親搖尾乞憐,何況在眾多皇室子女中聽都沒聽說過的你,知道嗎?默默無聞的公主,不是被放棄的人,就是礙眼的存在,你說,你會不會是茱莉亞跟哪個野男人生的野——」

  「啪——」

  毛利蘭甩了甩發紅的手,看著她腫起來的半邊臉一笑,「這就是口無遮攔的後果。」

  毛利蘭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個暴躁易怒的少女會是以後被譽為『千面魔女』的貝爾摩德。

  什麼與美艷絕倫外表相符的優雅、從容鎮定、理智,仿佛都在少年黑澤陣面前喂了狗。

  「你敢打我?」克麗絲怒不可遏的捂著臉,臉色驟然下沉,「Merlot,對我動手的代價你付不起。」

  下一瞬,克麗絲拿起桌上水果盤裡的刀,扳起毛利蘭的手就按在桌面上,閃著寒鋒的利刃惡狠狠的朝下載去——

  扎進血肉的噗嗤聲,桌上散落的畫紙被染得鮮紅,裝飾的水果因大動作也被推到地上,彤彤的落了一地。

  毛利蘭大聲道:「黑澤陣,你瘋了!」

  一片陰影掠過,取代毛利蘭手位置的是黑澤陣。

  他迅速的擠開了對他沒有防備的毛利蘭,笑吟吟的將手放在刀落下的地方,宛若察覺不到疼痛一樣,「克麗絲姐姐,我流血了哦。」

  漫不經心的語氣令剛才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克麗絲一怔,當看到面前淌了一地的紅色時,頓時變得驚慌的道,「對、對不起。」

  她踉蹌的後退了一步,等看到黑澤陣的笑臉時,嫣紅的唇咬得出了血,「我會去向父親認錯。」

  隨即轉頭慌不擇路的消失在庭院盡頭。

  烏丸蓮耶允許克麗絲行為放肆,但絕不能容忍有礙黑澤陣身體的情況,這是這裡人們的共識。

  黃昏別館,是一座保護少爺性命安全的堡壘,因為APTX01的藥性活在他身體裡。

  毛利蘭清楚的認識到,這裡是黃昏之館,也是實驗之地。只要黑澤陣每日三餐乖乖服藥,烏丸蓮耶也不吝於展現對他的縱容。

  毛利蘭道:「克麗絲會受到處罰。」

  跟僕人不小心撞到黑澤陣,而後被拖出去鞭撻得遍體鱗傷不同。克麗絲的刑罰會由其母親親自執行,這個將黑澤陣奉為神明的瘋子。

  「姐姐傷害弟弟。」黑澤陣看著血流不止的手,露出個傻兮兮的笑容,「父親和管家都會傷心啊。」

  「我不僅傷心,更想打人。」毛利蘭扯過他的手,臉色漆黑的拿出繃帶包扎,「你真的是有病。」

  明明兩人都可以躲開,黑澤陣卻非要往刀子上湊,真是為了惹事付出了良多!

  黑澤陣看了看她沉得可以滴水的臉,笑容加深,「沒辦法呀,只有這樣才能讓克麗絲姐姐冷靜下來,我可是個好弟弟。」

  毛利蘭扯了扯嘴角,說得好像不是你故意惹怒克麗絲一樣。

  「克麗絲跟你是不是有什麼往事?」毛利蘭道,「她可不像單純的恨你奪取父親的目光。」

  克麗絲對她暗藏嫉恨,對黑澤陣是厭惡明顯,卻含著怪異的愛恨交織。

  「姐姐,你冤枉我。」黑澤陣不滿的嚷道,「克麗絲姐姐可是恨死我啦,因為我取代了她重要的人啦。」

  「取代?」毛利蘭包扎的手一頓。

  「姐姐,我不是唯一的弟弟哦。」黑澤陣就像在說著今天去哪裡玩一樣的興致盎然,「但是父親不喜歡他,我就幫忙送了一刀下去。」

  還有個弟弟?烏丸家這麼多人?不會弟弟還帶買一送一?抓錯重點的毛利蘭暗道。

  「她想要報仇,也想要烏丸集團,我可是在幫她下定決心。」黑澤陣一臉的慷慨就義,「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毛利蘭:「……你是想讓烏丸蓮耶忍不了她?」

  黑澤陣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好似再說什麼天方奇譚一樣,「姐姐,父親怎麼會忍不了克麗絲?」

  毛利蘭:「嗯?」

  「拋開APTX01,唯一的親女兒延續著他的理想。」黑澤陣笑呵呵道,「【她】和他,克麗絲和我,爭鬥起來才有看頭嘛」

  毛利蘭了然,「難怪烏丸蓮耶不插手克麗絲對你的怨懟。」

  其中,烏丸蓮耶甚至抱著鼓勵的態度,他就像養蠱一樣養著兩人,一種層面上的他和【她】的替代品?

  性格迥異的姐弟,彼此從珍視走到憎惡,在理念的加持下,十三年前分出了勝負,一個繼承黃昏別館,一個離家出走生死不知。

  烏丸蓮耶心中竟還有對一人的懷念?

  黑澤陣令他感到愉悅的生物學等天賦,及對普通人表達『善意』……要求黑澤陣成為一個尊老愛幼,善良正義的人?

  毛利蘭猛地泛起雞皮,「他愛【她】——?」

  「哈哈哈哈——」

  黑澤陣突然大笑,忍不住抓著面前這張懵逼的臉,一通胡亂揉搓,「姐姐,你太可愛了!」

  驀地,炎熱陽光下,黑澤陣笑得肚子痛的樣子,看得毛利蘭無端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黑澤陣放過被揉搓得可以滴血的臉,指尖劃過她細嫩的肌膚,瞳色一深,「姐姐,總用善意揣測人,會吃虧哦。」

  毛利蘭眼睫毛顫了顫,在黑澤陣心間帶出絲絲縷縷的癢意。

  他道:「他是天生的惡,【她】每一次對他露出笑容,都會產生一種撕碎那張臉,看她染上恨意的欲望。」

  「姐姐,善良拯救不了魔鬼。」

  【而你,拯救不了我。】

  烏丸蓮耶在等克麗絲放開心中的束縛,徹底墜入深淵。而他在等,等烏鴉們喋血,自噬其身。

  黑澤陣能聽到,黃昏別館深夜裡,連綿不止的嘶吼和調笑。這個人,他沒推測錯的話,應該就是眼前女子的目標人物,這個不知被哪個『他』誑過來的蠢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5

第121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七)

  「殺了她——!」

  「殺了他們, 我給你最棒的獎賞!」

  「烏鴉為什麼在啼叫∼因為在山上面∼有個可愛的小烏鴉呀∼小烏鴉呀∼不停地啼叫著∼圓瞪瞪的眼睛好可愛∼」

  「快睜開眼睛吧,我的小烏鴉,媽媽已經剪斷了你的翅膀, 不會再痛哦∼」

  「你不能死。」

  毛利蘭再一次滿頭大汗的從床上驚醒, 又來了, 這是自她住在黃昏別館後, 每每陷入深度睡眠時都能聽到的尖叫。

  叫聲從一開始的狂怒變得恨意不止, 又轉而綿延不絕的情深意濃, 熟悉的童謠哀婉繾綣又充滿憐愛。

  刻入骨子的愛憐與詭異的歌詞一起, 交織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顫栗。

  「姐姐,又做噩夢啦?」黑澤陣趴在床邊, 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道,「你抓得我手好疼。」

  毛利蘭迷迷糊糊的大腦瞬間清醒, 「疼?」

  她立馬抓著伸到眼前的手, 緊張兮兮的打量著, 果然, 蒼白的手紅得刺眼, 關節處紅腫不堪,有一種馬上就要折斷的羸弱。

  「你不知道離睡著的我遠點嗎?」毛利蘭的臉瞬間拉下,立刻抓起旁邊的背包,拿出藥物給他上藥。

  一邊上藥, 一邊不停的罵罵咧咧。

  「自己身體脆弱成什麼樣沒點數?自虐症就這麼嚴重?拜托行行好,你不在乎身體,我在乎啊, 戀童已經夠冤枉了, 再背上個虐待未成年的罪名,我的臉還要不要……」

  嘴上不忿, 眼裡的懊惱和自責卻是一點沒少。

  黑澤陣彎了彎嘴角,「姐姐,你真好。」

  可惜這份獨屬於他的好心,他只會感到惡心,比克麗絲自以為是的感情還令人惡心。

  「謝謝你的好人卡。」毛利蘭垂下眼,有條不紊的替他上好藥,「如果你不笑,我會更為這句話感到欣慰。」

  一瞬間,黑澤陣想縮回手,卻被女子牢牢的握住,手心相貼的溫度透過冷冰冰的皮膚傳來,燙得他不明由來的生出一股暴怒。

  黑澤陣猛地起身,轉身背過她走到房門口,「姐姐,我討厭你的眼睛,太醜。」

  「醜?」毛利蘭拿起床邊的鏡子照了照,鏡子裡藍紫色的眸子還是那樣看了千萬遍的炯炯有神,「我覺得不差吧。」

  她肯定的點著腦袋,「嗯,水靈靈的大眼睛,柔中帶剛,我都快迷上了呢。」

  自戀的話令黑澤陣嘴角一抽,「你自信心真強。」

  姐姐的稱謂被省去,清亮的少年嗓音第一次帶上了屬於他的無奈。

  毛利蘭相當開心,「那當然,我可是毛——M、Merlot!作為公主,充滿朝氣的自信可不能少!不然怎麼面對一大群人精?」

  好險,差點把自己名字給供出去了。

  黑澤陣開門的手微不可查的頓了頓,隨即帶著滿面爛漫笑容走了出去,「姐姐,我想出去玩,要一起嗎?」

  「出去?」毛利蘭一頓,想了想後苦惱的搖了搖頭,「算了吧,在別館裡我都容易迷路,外面……」

  黑澤陣斂下眼,重新掛上體貼的微笑,女子的言外之意很明顯,敷衍的謊話都不像他以為的聰明人。

  是太過信任他不會去戳破?還是了解他在聽到這句話的回答?這種屬於兩人的默契,真是……惡心啊。

  「好啊,姐姐,雖然很舍不得,但姐姐開心我就開心哦。」

  黑澤陣笑道,「我先走了,姐姐,晚上見!」

  砰地關上房門,大步朝外面跑去,等著他今日份的樂趣。

  「生氣了?」毛利蘭看了看還在震動的房門,咂了咂舌,「身體雖然弱,但力氣也沒見減少嘛。」

  黑澤陣生氣的理由懶得去猜,毛利蘭沒空關心得面面俱到,誰讓這人背地裡不懷好意的猜疑她?

  沒錯,即使黑澤陣毫無起伏的想法毛利蘭探聽不到,但深知這人本性的她,篤定黑澤陣一定暗地裡罵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蠢貨』!

  嫌棄毛利蘭這些日子對他身體的噓寒問暖,仿佛在嘲笑她假仁假義的關心,諷刺她所做的全是無用功一樣。

  毛利蘭哼了哼,「無論哪一個,都很讓人火大啊。」

  在房間裡呆了一會兒,毛利蘭便走了出去,今天有人約了她,用了一個她拒絕不了的理由——【她】。

  那個【她】,錯綜復雜家庭關系中,扮演著不容忽視角色的女人。

  烏丸蓮耶的同胞姐姐,黑澤陣傳說中的母親,莎朗和克麗絲他們諱莫如深的女主人。

  【她】或許在黃昏別館某處活著?

  毛利蘭不止一次懷疑,自己夜晚夢見的癲狂叫聲來自【她】,是自己異能力增強後,在她無意識探知下聽到的聲音。

  想著這些,毛利蘭加快腳步,路過零星躬身的僕人保鏢,按著自己記憶中的地方,悄無聲息地走進一個暗室。

  這個地方她來過。

  荒廢的黃昏別館裡,群聚的偵探們玩了一場尋找寶藏的游戲,真凶千間降代藏身的控制室。

  溫亞德約她在這裡見面是為什麼?

  如果可以,毛利蘭不是很想跟這人見面,因為一見面,她就會想起他隨時可能點爆的情感。

  厚重得暗幕逼近的瘋狂和絕望,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排斥。

  「我記著你是站在克麗絲那邊的人,私底下約我會不會不太好?」毛利蘭進屋,看著坐在逼仄暗室裡的他,「在我傷害她之後。」

  房間沒有出現印像中的監控畫面,也是,即使烏丸集團科技再怎麼先進,監控器這種設備還沒普及到這種程度。

  這是電力嚴重匱乏的19世紀,與外面維持著油燈和柴火照明的平民相比,像烏丸家這種有錢人才用得起冷氣機和電燈的人家稀少得可憐。

  溫亞德站在小房間的書架前,撫摸著陳舊泛黃的書籍,「Merlot小姐,克麗絲對我很重要。」

  平淡的語氣像是指責,又像是在訴說著一些稀松平常的話,「她不能有事。」

  毛利蘭蹙眉,「烏丸蓮耶對她做了什麼嗎?」

  溫亞德搖了搖頭,「是莎朗。」

  毛利蘭道:「她做了什麼?」

  作為親生母親,再怎樣都會留有一絲余地吧?更何況烏丸蓮耶很關注這個女兒。在所謂姐弟觀念沒跳出前,克麗絲會安然無恙。

  「下個月,烏丸蓮耶會正式推出ATR39和APTX01,細胞重生會帶來新的變革。」

  沒有正面回答毛利蘭的問題,溫亞德從書架上挨個看過去,「所有人都很關注,因為這個產品會影響戰爭的局面。」

  「資本為主的世界,不是每個人都翹首以盼。有些想穩固霸權統治,有些想反抗求存尋求共生。烏丸蓮耶拋出的這個餌足以吸引他們,這個藥品是個很好的武器。」

  「我們……要談這麼高端的話題?」

  國家大事擺在突然闖入這段時間的毛利蘭,和只關注克麗絲的溫亞德之間,是怎麼看怎麼奇怪。

  「我當然沒這閑心。」溫亞德抱著破破爛爛的筆記本向她走來,「我只是想告訴你,包括維斯巴尼亞在內的很多人都在猜測烏丸蓮耶的站位。」

  「溫亞德先生,請不要拐彎抹角。」

  「下個月也是烏丸蓮耶的生日,他放了話,誰能拿出令他滿意的禮物,他就滿足誰的願望。」

  「你的意思是……」

  溫亞德唇角一揚,「這個禮物對克麗絲和少爺具有同樣的效果。」

  毛利蘭心口一涼,「他們兩個?」

  似是在肯定她的想法,溫亞德道,「新的姐弟間鬥爭終要迎來結果,烏丸蓮耶的餌與其說是對外的冠冕堂皇,不如說是專門為他們准備。」

  毛利蘭目光一閃,「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溫亞德看向她,眼裡明明白白的笑意就像是能看清人心底的想法,「小姐,我們都清楚,時間不多了,這也是你至今留在黃昏之館的原因不是嗎?」

  毛利蘭捏了把汗,「烏丸蓮耶,不,克麗絲和黑澤陣能給他帶來什麼?我看不出他有什麼想要而自己拿不到的東西。」

  名利、財富、權利,這些世人汲汲渴求的東西,烏丸蓮耶已經全部擁有。除了……

  「求而不得誰都有,在欲望上他更青出於藍。」

  溫亞德臉上浮出冷意,「APTX01寄予了他全部野望,它只是才剛剛顯露雛形,源自雙胞胎對精神和肉』體的探索,違反自然生長規律的極端妄想。」

  毛利蘭看了看他的臉色,躊躇道,「細胞重生會恢復身體最強盛的狀態,是指……不老?」

  溫亞德突然笑了,「你跟很多人的想法一樣。」

  毛利蘭驚了驚,「不對?」

  有什麼還能比長生不老更誘惑人心?等等,未來的烏丸蓮耶有過長生不老的狀態?

  如果是易容,那他為什麼終日老年人裝扮,一點也不在乎青春的容貌?

  要知道,貝爾摩德可是一個明晃晃的不老傳說,比起柯南這種返老還童的小兒科,她更加的出色。

  為什麼黑澤陣反而幫她瞞著烏丸蓮耶,有關柯南的存在?這不正說明,柯南的狀態更是烏丸蓮耶渴求的嗎?

  長生不老、長生不老、返老還童、還童……一個巨大的疑惑驟然在心底炸開,毛利蘭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有種直覺,她會在這裡找到答案。

  「恢復青春從來不是目標。」溫亞德笑著瞟了她一眼,「只是精神與人體研究過程的一個突破進展而已。」

  他微微躬身行了個禮,「美麗的公主殿下,不妨跟我走一趟,我們去參觀參觀深層次的黃昏別館,那個每日屍體產出之地。」

  毛利蘭呼吸一重,「溫亞德先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讓我這個才來一個月不到的人?」

  她是很想,也一直想找到這個地方,但……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能進去?

  溫亞德撇了撇嘴,「我也不想去那個臭死人的地方,但誰讓這是克麗絲的命令呢?」

  「克麗絲——?」毛利蘭越發搞不懂這是在玩什麼,「我們好像才剛發生過不愉快好吧。」

  「不愉快?」溫亞德恍然,「哦,那她現在可能是真想你不愉快了。」

  毛利蘭:「?」

  「你很關心黑澤陣沒錯吧?」他揚了揚手中握了很久的破舊筆記本,「跟我走一趟,【她】最後的日記將歸你所有。」

  溫亞德爽朗的聲音帶上滿滿的諷意,「克麗絲說,『到時候,你會不會恨他呢?恨他這個比所有人都像惡魔的God。』。」

  烏丸家有西方血統,基督教曾是他們的信仰,他們信仰神亦相信魔鬼。一面慈悲,一面冷漠的God。

  諾亞方舟裡,上帝一邊降下洪水滅世,一邊委托信徒諾亞建立方舟,挑選優秀的物種上船,而同樣殘酷的優勝劣汰法則被貫徹在烏丸家。

  溫亞德按動牆上的機關,看著毛利蘭蒼白得搖搖欲墜的面孔,微笑道,「在烏丸集團,有人體實驗室是公開的秘密。」

  毛利蘭咽下心底的不適,這就是人命低如草芥的時代嗎?這種違反人倫的實驗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存在!

  兩人走過衣衫襤褸卻面帶狂熱的人,白大褂的醫生嚴肅的扎下一針又一針,看人咆哮著痛苦死去後在記錄本上寫上實驗數據,緊接著下一個……

  進到深處一扇白色的密閉小房間裡,溫亞德笑著替她扭動門把鎖,「但所有秘密都比不上這一點,這是少爺最喜歡的房間。」

  撲面而來的惡臭夾雜玫瑰的芳香,紅得發黑的地板、瓶瓶罐罐的福爾馬林裡痛苦的各色眼球、水體方艙中赤』裸冰涼的軀體……

  桌上白色玫瑰的花瓣凋零在地,染上烏黑的紅色,與毛利蘭拿到的一樣的信紙大大方方的擺在中間,落在上面的羽毛筆仍沾有干掉的墨跡。

  「Merlot小姐,這正是以往來找少爺之人的下場,通過他編纂的或動人或可憐的小故事,吸引了一批批人前來,他們有的也像你一樣對他抱有善意,意圖保護和拯救他。」

  「但是啊,小姐,他們最終都淪為同一種下場,永遠成為黃昏別館之主的收藏品。」

  腦袋所有的思緒在一瞬間爆炸,毛利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中央巨大的透明水倉面前,呆若木雞。

  看著泡在水中無聲無息的人體,毛利蘭臉上一片空白,嗓音干啞,「……他?」

  封閉的方倉形水罐裡,全身插滿了醫療器械管子的少年,蜷縮著浮在水中,銀白色的長發垂在身側,露出的臉安寧祥和,宛若沉睡的天使。

  「黑澤陣。」溫亞德笑了,「黃昏別館下一個God。」

  「克隆體?」毛利蘭險些失聲,嗓音顫抖著後退兩步。

  突然,一個充滿惡意的聲音在後面響起,「為什麼不再猜廣一點?在我們有過無數的黑澤陣前提下。」

  克麗絲嫣紅的唇高高揚起,「Merlot,你說,你認識的黑澤陣是哪個?你要拯救的究竟是誰?你分得清嗎?」

  毛利蘭咬得出血的唇顫抖不止,看得克麗絲心情更好,「每一個黑澤陣,都是踩著上一任遺骸出生,他們出生的首要任務,便是殺死惡心的自己。」

  【所以,嶄新的弟弟,就是我對父親生日最美好的賀禮。】

  毛利蘭垂下眼,「你們要我做什麼?」

  克麗絲攤了攤手,「這是【她】設置的條件,喚醒黑澤陣的條件,純粹的善意。」

  毛利蘭目光移向黑澤陣水倉旁的一個人型方艙,兩個並行的方艙連接著同一台笨重的電腦。

  她以前真玩過一次的全息虛擬游戲。

  ……

  臨近傍晚,黑澤陣還沒有回來,但這不需要毛利蘭操心,因為烏丸蓮耶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他的性命。

  毛利蘭垂眸,看向溫亞德他們『友情』附贈的筆記本,破破爛爛的封面上,溫婉娟秀的蓮字注明了主人的名字。

  毛利蘭翻開筆記本,字跡流暢的英文洋洋灑灑的書寫在冊。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ヾ

  (我們是上帝也是魔鬼,因為我們要違逆時光的洪流,讓死者重新復蘇。)


第122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八)

  我叫烏丸蓮, 生於晨曦微露的早晨,我的雙胞胎弟弟在母親哀嚎一天後,於黃昏之際落地。

  或許正因為如此, 弟弟把母親贈送給我們的家, 命名為黃昏之館。

  我很愛他, 即使在看見他一次次折斷小鳥的翅膀、用小刀刨開動物的身體時, 我依舊在向他訴說著世界的美好, 命令他不要再做這麼殘忍的事。

  弟弟笑著說了好, 我很欣慰, 因為他從來都是這麼聽話,聽我這個姐姐的話。

  我喜歡研究, 他也跟著我一起討論科學方面的研究,他是天才, 學習得很快, 是這世上唯一能跟上我思路的同伴。

  弟弟有著與我一樣的美麗銀發, 常常笑著問我, 「姐姐, 我們是不是都會死?」

  他說著這句話的同時,手上正對著一只青蛙研究它的生理結構,這對我們來說是在尋常不過的下午。

  不同的區別是,弟弟刨開青蛙後, 又將它的四肢和肚腹都縫合了起來,雖然縫得很醜,但不妨礙我再一次在心底感嘆。

  弟弟真是善良又聽話, 從小時候的調皮搗蛋長成了如今的天使模樣。

  我看著毫無聲息的青蛙, 安慰的摸了摸弟弟腦袋,「弟弟, 不要傷心,死了主會派天使來迎接我們。」

  這時,我沒察覺到,弟弟做實驗從來不會給他的實驗品打麻藥。

  我們一同學習,一同進步,一同對人的存在產生了好奇,我們唯一的分歧點在人存在的不同形式上。

  精神與肉』體。

  這個分歧點也從不會令我們之間產生任何不愉快,依舊友好的探討著知識的深度與寬度,一起研究著人體的奧秘。

  他是如此的聽話,長成了我心目中英俊善良,待人彬彬有禮的紳士,就連我的好朋友莎朗都不可救藥的迷戀上了他。

  我愛的人們相愛了,他們在一起了,生出了愛情的結晶,美麗的克麗絲,帶來了黃昏別館的歡聲笑語。

  我按部就班的步入大學,遇上了我一生的摯愛,在家人的祝福聲裡,我們墜入愛河。

  我真驕傲,為這般幸福的人生。

  他是我的天使。

  我的天使。

  不——!!!

  他是魔鬼——!!!

  他是騙子!

  他們都是騙子!

  ————

  毛利蘭晃了晃腦袋,為這剛剛還工工整整的字跡,接下來的日記全部變成繚亂的一團,筆墨很深,深得仿佛要戳穿紙張。

  ————

  在我放心把實驗室交給他們,精神體進入另一個世界體驗的時候,他篡改了我為自己編制的數據信息!

  本該在裡面度過輕松神奇體驗的我,被安排上了另一段人生!那個魔鬼!我是他的姐姐!是他的姐姐啊!他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恨他!

  我恨他!

  我恨那個世界——!

  長生不老的美麗成了我永恆的噩夢,在那個真實無比的世界裡,一遍遍的品嘗我無盡的折磨,肮髒的人性同這幅身體一樣令我惡心!

  不,惡心的不是這個污穢不堪的身體!是我的靈魂!他們都該死——!

  哈哈,我出來了,肚子裡的孩子再也不能令我感到甜蜜,愛人的笑容也同樣令我反胃。

  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欲望,惡心的醜陋不堪。

  我好想吐。

  所以,為了不再嘔吐,我殺了他,這個我曾發誓將陪伴一生的男人。

  原來死亡只是隔了一顆心髒跳動的距離。

  我笑了,為這腹中漸強的聲音,我知道自己會為了誕下他死亡,但我不在乎。

  我聽到了孩啼的哭聲和烏鴉的嘶鳴。

  我看到了雪白的高塔和戴鐐銬的骷髏門扉。

  七彩的洪流四散奔走。

  深野的往昔帶來兩位旅人。

  惡魔降臨城堡夜。

  珍寶會屬於烏丸蓮耶,但不是你,我親愛的弟弟,你輸了。

  狂妄自大如你,竟只是這場偉大報復的開端,一個微弱得能被他人輕易遺忘的存在。

  我恨這個世界,同他一樣,恨著深深背叛和欺騙了我們的世界。

  ————

  毛利蘭的目光直愣愣地放在那個『他』上面,久久不能回神。

  這本筆記,不像日記,倒像是臨終遺言。

  眾多想法在腦子裡循環往復,一時間找不到出路,只能呆怔怔的看著外面烏黑的夜色。

  已經很晚了,黑澤陣還沒回來。

  此時,距離黃昏別館三四十公裡的一棟西洋建築裡,燈火通明,言笑晏晏的西裝革履人士一個接一個的走入。

  這裡在舉辦一個私人晚宴,由鳥取縣當地企業家牽頭的龍頭聚會,其中囊括了國內不少的知名大家族。

  「恭喜恭喜,烏丸先生的高瞻遠矚我等佩服!難怪能發明如此偉大的成果!」

  「烏丸先生,您對國家的貢獻我們感激不盡!放心,我們一定大力支持小少爺繼承集團,絕不會讓溫亞德家從中作梗!」

  「對,什麼時候我們國內的家事,區區一個西方小家族能插進來?一個美國政府的走狗,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們支持克麗絲小姐是何居心!」

  「他們就是看克麗絲小姐善良好說話,誘騙她與小少爺作對,太過分了!」

  「黑澤少爺一表人才,我看人潛力大得很,一定會不負烏丸先生的期待!」

  觥籌加錯的酒會上,被眾星捧月在中央的烏丸蓮耶抿了口酒,感受到口中馥郁的芳香,彎了彎嘴角。

  他一開口,周邊熱鬧的恭維話都不自覺的止住,「各位有心了,阿陣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以後有勞大家的幫忙。」

  「哪裡哪裡。」一男子搓了搓手,激動的道,「烏丸先生能蒞臨我們舉辦的宴會,才是蓬蓽生輝!」

  烏丸蓮耶笑著搖搖頭,「不敢當,松下先生你們在研究方面給了我這麼多投資,我怎麼能不回報一二呢?」

  叫松下的企業家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聽著他隱隱顫抖的聲音,烏丸蓮耶笑意一濃,「你們會是我最好的伙伴,一起將這項造福於民眾的發明弘揚出去。」

  他的潛台詞不言而喻。

  頓時,圍在一起的人們眼裡閃爍著狂喜,「哈哈,不愧是烏丸先生,做事就是這麼果決!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我們最欣賞烏丸先生這樣的精英,合作起來才會如此順利!」一人拍著胸脯道,「放心,我們一定不會令您失望!」

  「對,烏丸先生,有了您的大力入股,何愁在國際地位上沒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等我們出售了ATR39和APTX01,財富、名利、地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烏丸先生真是心善,低價發放的成品,給多少貧民帶去了財富和健康。」

  「難怪大家都稱烏丸集團為慈善財團,這點上來看,小少爺是比克麗絲小姐更符合條件。」

  「可不是,聽說人正要迎娶一個國家的公主殿下呢?這下,小少爺的背景可不比克麗絲小姐差。」

  ……

  一聲聲的恭維絡繹不絕,烏丸蓮耶含笑著點了點頭,從容不迫的在這群狡詐的商人面前,再一次肯定了黑澤陣的價值。

  烏丸蓮耶道,「他將是我最完美的繼承人。」

  姐姐,在比拼惡意上,弟弟從未輸過。

  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極善轉為極惡,只需要簡簡單單的兩個步驟。

  獲取信任和背叛信任。

  一塊畫布再怎麼絢爛多姿,也不如漆黑的純色奪人眼球。

  烏丸蓮耶瞟了眼輝煌大廳一角,坐在一群企業家未來繼承者中間的黑澤陣,他面上的純然笑容一成不變。

  視線回到殷切討好他的人身上,烏丸蓮耶笑了笑,「他還真是喜歡那位公主殿下,那我就放心了。」

  身份真假與否對他來說不重要,能讓他看重的是,Merlot渾身上下毫不遮掩的善意和好感。

  拋去名利的種種誘惑,那種對黑澤陣本人獨一無二的特殊,特殊到希望施放足夠的善良,能讓黑澤陣得以『變好』。

  ……

  「父親每每的看重,我都很歡喜。」黑澤陣對著周圍一圈小伙伴,笑彎了眉眼,「代表了我達到父親的要求了哦。」

  黑澤陣面前的少年們假笑著附和,「是嗎?恭喜啦,黑澤少爺。」

  這些人在各位家長的耳提面命下,都很好的藏好了眼底的蔑視和輕賤。

  比起從一出生就接受良好教育的他們,半途竄出來的野小子成功擠掉克麗絲,一躍成為他們不得不討好的存在,打從心底令驕傲的他們感到不適。

  這真不是烏丸蓮耶私生子?

  「你們很好玩呢。」黑澤陣笑眯眯道,「如果我們能早點見面,肯定能成為好朋友。」

  少年口中若有若無的遺憾,使得這些人笑臉僵了僵,誰要跟你做好朋友?如果不適家長要求,誰願意湊到你身邊!

  仿佛看不到他們的不自在,黑澤陣挖了口甜膩膩的蛋糕,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你們來遲了。」

  不可否認,臉的優勢令一部分少女紅了臉,忍不住低聲道,「哪、哪有?」

  其他人:「?」

  黑澤笑容很燦爛,俊美的臉晃得眼前的少女們一陣春心萌動,「哥哥姐姐們,現在認識也不晚啊。」

  啊啊啊,太晚了。

  這下旁邊的少女們開始在心底扼腕,早知道長這麼好看,她們也可以央求父母來一場聯姻啊。

  沒想到,便宜了一個老女人。

  「黑澤少爺,您的未婚妻……」一少女看了看他的笑臉,猶豫道,「她沒來?」

  聞言,周圍有的人眼睛亮了亮,在與商業伙伴交往的重要場合,她人沒出現,是不是代表烏丸父子並沒有想像中的重視?

  那她們……

  黑澤陣挖蛋糕的手頓住,遺憾的嘆了口氣,「姐姐有事要忙,沒答應我的邀請。」

  喪喪的臉看得一些人失落了,一些人八卦心驟起,「公主殿下沒答應?這可是你們兩首次亮相的機會啊。」

  黑澤陣沮喪道,「家裡有人更吸引她。」

  其余人提起耳朵,「誰?」

  「克麗絲姐姐啊。」黑澤陣癟下嘴,「她們估計在商討下個月送什麼生日禮物給父親,完全把我拋一邊了。」

  「啊?」意想不到的答案令他們驚了驚,「克麗絲小姐跟她關系這麼好?」

  黑澤陣跟克麗絲的對立一目了然,結果在未婚妻的態度上面,居然聽出了克麗絲的一絲友善?

  黑澤陣道:「父親的生日是大事嘛。」

  「也對。」這群人一下子恍然,隨即又好奇的瞅了瞅理所當然的黑澤陣,「那少爺你不一起?」

  「我?」黑澤陣笑了笑,臉上的笑容有一瞬的扭曲,「我很放心姐姐准備的禮物呢,父親也一定會滿意。」

  旁邊人撇了撇嘴,「你還真信她們?那可是克麗絲啊。」

  黑澤陣墨綠色的眼珠子轉向他,不知怎地,笑意滿滿的眼神下,他的心髒顫了顫。

  黑澤陣道:「我很信任她,就像信任『我』一樣信任她。」

  一直重復的被『我』伙同『信任之人』殺死,烏丸蓮耶的劇本老套得沒有新意,他有些失去了看下去的興趣。

  想到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防備著這個世界,卻總是在黑澤陣面前袒露真心……滑稽得令人發笑。

  「黑澤少爺?」見銀發少年不說話,旁邊人晃了晃他。

  黑澤陣掃了眼這群傻呆呆的羊羔,微微一笑,「月下的輝月姬,真是一個寶物。」

  黑澤陣晃了眼不遠處跟人『友好』交流的烏丸蓮耶,嘴角的笑容咧得越發的大。

  而不明白黑澤陣話意思的其余人,「你喜歡輝月姬的故事?」

  黑澤陣笑著點了點腦袋,「公主報恩嘛,她的善良吸引了四面八方人的求娶。」

  其他人:「不該是美貌?」

  黑澤陣笑了笑,繼續品嘗著旁邊人討好遞過來的美食。

  時至午夜,一群黑西裝的人須臾間就將這棟人聲鼎沸的別墅包圍,片刻後,熊熊烈火伴隨著慘叫的哀嚎,響遍這裡。

  在這片火焰中,一前一後走出兩個帶著相似微笑的人。

  一挺拔男子恭敬的遞上白布,「老板,處理完畢。」

  烏丸蓮耶接過,擦了擦手上並不存在的髒污,「回家吧,跟一群眼力界極差的人談合作,只會浪費我時間。」

  平淡的語氣令手下頓時滿頭大汗,「是。」

  顧不得同情這些想提前討好老板的企業家,趕緊跟在兩座大佛後面,恭恭敬敬的目送二人上車。

  等看到車子遠去,黑西裝大汗們轉身看著這已經看不出光鮮亮麗的別墅,一具具漆黑的屍體彌漫著焦臭味,維持著死前的慘狀七零八落的擺在地面。

  「不知所謂,老板說了,只有在生日宴送上合心意的東西,才會是『同伴』。」

  另一邊,坐上車的黑澤陣似乎還沒從宴會的盛景回味過來,笑嘻嘻的看著車窗外疾馳過的樹木。

  烏丸蓮耶納罕的看了他一眼,「你很開心?」

  「父親大人的說一不二我一直很開心。」黑澤陣笑道,「因為他們的眼睛,只有驚恐才能帶出美麗。」

  烏丸蓮耶無所謂的提起另一件事,「輝月姬的眼睛倒是不需要多余的點綴,就足以令人驚艷。」

  黑澤陣可有可無的哼了哼,眯起眼睛享受夜風帶來的涼意。

  父親大人啊,你看得真淺顯,就跟世人看待輝月姬的故事一樣。

  公主報恩的確很善良仁義,但是呢,她可是踩碎了一地芳心,決然的向著月亮飛去。

  這種相悖的行為,不只一次令黑澤陣在腦海裡想起那一雙引人入勝的眼睛。

  漂亮的眼睛滿含真摯的信任和仁善,卻從見面最初一直在訴說著同一件事,這件事罕見的激起了他創作劇本的欲望——

  黑澤陣,會死。


第123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九)

  【袖白雪, 烏丸蓮耶想要人死而復生?】

  【顯而易見,但你真心只想知道這個?】

  來自未來的人參與不明真相的過去,隨身攜帶的斬魄刀擁有自我意識, 一個知曉這個人參與的部分過去經歷的意識。

  毛利蘭關上這本破爛的筆記本, 想起烏丸蓮耶實驗室見識的種種, 壓抑在心底的猶豫不決終究沒法掩蓋。

  她在害怕, 自己身處的這個孤身一人的時代。作為歷史的見證者還是參與者, 二者的差別天翻地覆。

  【毛利蘭, 請按自己的意志走下去。】

  袖白雪冷冰冰的聲再次響起, 而後全身的涼意瞬時消散。

  毛利蘭知道,袖白雪這意思是不會再說其他的話了。

  「我的……意志嗎?你真是給了個很好的回答。」

  毛利蘭低垂著頭, 陷入沉思,耳邊只有莊園的機械大鐘嘎吱嘎吱的轉動聲。

  一片寂靜中, 午夜的敲響和車輪聲喚醒了沉睡中的黃昏別館, 黑夜中亮起了明亮的燈光, 伴隨著僕人的恭迎, 它的主人們回來了。

  「風裡有股焦臭味。」毛利蘭撫了撫耳邊被吹亂的秀發, 「干燥的夏季,很容易起火啊。」

  樓下的黑澤陣似是感應到毛利蘭的視線,朝趴在窗邊的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如此的天真洋溢, 也是如此的……惡意昭昭。

  毛利蘭掐了掐手心,尖銳的疼痛不像是來自手掌,而是源自那顆自己極力忽視的心髒。

  黑澤陣, 知道了多少?

  毛利蘭拉上窗簾, 轉身走回一片純白的房間,坐在沙發上, 看著桌子上滾動的杜松子默默發呆。

  ……

  「怎麼樣?嘗嘗?」毛利蘭一如往常的陪伴在黑澤陣身邊噓寒問暖,端茶送水。

  黑澤陣瞅了眼面前擺放精美的魚糕,拿著刀叉切了小塊放入嘴中,「這味道……」

  在毛利蘭緊張的注視下,黑澤陣笑容滿面的道,「鮮美嫩滑,味道不錯。」

  毛利蘭拍了拍胸口,呼出口氣,「我就說嘛,我煞費苦心做的魚糕怎麼會不好吃?」

  毛利蘭暗自點點頭,煞費苦心沒錯,裝成一個做飯手忙腳亂的公主,從廚房殺手熬成業界大師,太不容易。

  為了不讓辛苦付出白白浪費,毛利蘭很是誠懇的看著黑澤陣,「如銀似雪的雪花魚糕,對於你這瘦瘦的身體,是補充營養的佳品。」

  黑澤陣偏頭,一雙扎滿繃帶的十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招搖過市的幫他切著餐點,肉眼可見的勞苦功高,「……」

  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黑澤陣興致一起,如她所願的吃下一塊又一塊,「姐姐的心血可不能浪費。」

  毛利蘭笑開了花,「加油吃,我做了很多,每個人都足足有一大盤。」

  吃不死你,噎死你。

  毛利蘭笑容滿面的看著黑澤陣吃食,體貼的倒了一杯茶,放到了面前,轉頭見烏丸蓮耶等人落了座後,也跟著一起品嘗佳肴。

  入口爽滑,肥瘦相宜,濃郁的鮮美在魏蕾炸開,饒是制作人毛利蘭也為這味道驚了驚。

  亂步君提供的方子就沒有差的,真真正正的頂尖美味啊。

  失策,喂黑澤陣有些可惜。

  毛利蘭看著黑澤陣津津有味的樣子懊惱了一下,又瞬的放開了心,算了,不跟弱得可憐的病號計較。

  毛利蘭手無意識的捏起一塊塊糕點,塞入嘴裡,真安靜啊,這些日子,烏丸家的人,一個個的都安分起來了。

  黑澤陣彎了彎眼睛。

  烏丸蓮耶淨了下手,看向毛利蘭的目光是越來越滿意,「辛苦你了,Merlot。」

  毛利蘭一瞬間回神,忙道,「沒有沒有,一點點小事而已,再說,這也是我願意的。」

  這些日子,毛利蘭可是把美食書翻了個遍,花樣百出的做出各式餐點,令如今爭妍鬥艷的美食業還沒發展起來的別館眾人嘆為觀止。

  從黑澤陣的一日三餐,逐漸擴展到了偶爾也提供一兩樣菜式到這一家人的餐桌上的地步。

  殷勤的討好不論私底下人怎麼討論,但烏丸蓮耶無聲的默許足以堵住這些人的嘴巴。

  「你可真是我弟弟的好妻子。」不想跟這女人挨太近,克麗絲挪了下椅子,實木與瓷白的地磚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賢惠得我另眼相看。」

  毛利蘭笑笑,「克麗絲小姐,照顧黑澤陣的身體是我的本分。」

  面若粉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羞怯,好似當日見到實驗室一幕後,灰白的臉色從沒存在過一樣。

  克麗絲越發看不懂,Merlot的不一般眼睛不瞎都看得見。

  不像養尊處優的公主,偶然的凌厲有種怪異的既視感,見過實驗室後裝傻充愣本事一流,好像一個人,像那個戲弄她,把她耍的團團轉的人——黑澤陣。

  克麗絲很不安,所有人都一樣,在裝瞎。

  平淡如流水的普通日常,黑澤陣一成不變的笑臉和父親的殷殷叮囑,都在一遍遍加劇著內心的惶然。

  克麗絲視線略過笑盈盈的女人,轉向首位的人,「爸爸,不要騙我。」

  「克麗絲,誠實是基礎,我一向進行到底。」烏丸蓮耶從報紙上抬頭,看著客廳裡『和樂融融』的場景笑道,「好孩子,都值得獎勵。」

  黑澤陣拿著刀叉的手一頓,瞟了眼臉色千變萬化的克麗絲,又重新把眼睛望向烏丸蓮耶,「父親,你這樣誘惑我不好。」

  烏丸蓮耶挑眉,「寶物值得傾盡所有換取。」

  黑澤陣手上的叉子撲了個空,他的東西呢?「父親,你真閑,我好羨慕。」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餐盤,又看看旁邊那女人跟聽故事一樣意猶未盡地砸吧著的嘴巴,捏著餐具的指尖驀地泛白。

  「所以,我會想辦法喲。」獲取它,埋葬它。

  黑澤陣隨手甩開刀叉,入木三分的刀鋒正好插在毛利正准備碰的茶杯上。

  哢嚓。

  水花混合著瓷片四散飛濺,迎面砸了附近的人一個透心涼。

  「……我的茶……」

  「——我的臉!」

  克麗絲的尖叫一響,完全蓋住某人的低喃,她惡狠狠的朝黑澤陣瞪去,「你們故意的!」

  毛利蘭在黑澤陣手揚起的瞬間就側過了身子 ,她旁邊的克麗絲就遭了殃。

  那張能看出未來嫵媚動人的臉蛋上,沾滿水漬和茶渣,金發濕噠噠的黏在一邊,怒意勃發下,跟著嘴唇一起氣得抖個不停。

  毛利蘭:「……對不起。」

  要怪就怪對黑澤陣的本能反應!

  黑澤陣眯著眼,笑了笑,「啊,手滑了。」

  「呵!」克麗絲氣笑了,狠狠抹了把臉,「你這些日子益氣補血的東西沒有白吃,有點你以前健康的樣子。」

  黑澤陣捧著自己的那杯水暢飲了一口,「浪費是不好的習慣。」

  他轉頭,對著毛利蘭燦爛的笑了笑,「對吧,Merlot姐姐,正是因為我的不浪費,身體狀況才會越來越好啊。」

  毛利蘭背上登時冒出細密的汗珠,「對,你說的非常對!」

  連烏丸蓮耶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興味盎然的嘗起了餐桌上的美食,「Merlot手藝進步迅速啊,做出來的東西既美味又營養豐富。」

  毛利蘭腆著臉笑了,「你們能入口,是我的榮幸。」

  烏丸蓮耶搖搖頭,「不用謙虛,拖阿陣的福,我近日的失眠也好轉了不少,身體也少見的感覺到輕松,食補一道,效果顯著。」

  毛利蘭松了口氣,「那就好。」

  黑澤陣笑容大大的看著她,「姐姐,真是好人吶。」

  毛利蘭回以微笑,「過獎、過獎。」

  管你察覺到什麼,最好給她閉嘴。

  黑澤陣繼續看著她發笑。

  毛利蘭不動如山,繼續跟著假笑。

  看個屁,姐下的藥,港『黑出品,當然是良心保證。

  給你們這群嗑藥磕得身體弱唧唧的人下『補藥』,當然都得靠晚上多睡覺來調養回身體,比豬都能睡那種效果最好!

  嗯,藥倒這一家人,毛利蘭不心虛,該心虛的是翻了她背包的混蛋,臉皮比這黃昏館的金子牆還硬,呸,狗男人!死變態!演的戲及不上姐半分!

  笑笑笑,搞不好黑澤陣未來喜歡板著臉就是因為現在笑太多,臉部抽筋的後遺症,只能靠多維持面癱臉來保持自己大哥的風範,嘖,同情你……

  黑澤陣:「……」

  她在想什麼很冒失的事,手癢。

  而兩人相視而笑的畫面,在外人看來很和諧,彌漫著股輕松愉悅,縱使兩人年齡差距大,這一刻,也生出了一種合該相配的感覺。

  此刻,臉上還掛著水珠的克麗絲忍不住爆了粗口,「狗男女!」

  烏丸蓮耶皺眉,「克麗絲,你的涵養。」

  「可是,他……」在烏丸蓮耶微笑的面孔下,克麗絲的聲音漸漸變小,「我知道了,爸爸。」

  烏丸蓮耶滿意的看著她,「弟弟身體變好,姐姐應該為他開心不是嗎?」

  克麗絲忙看向他身後站定的莎朗,那雙眼睛中的痴迷令她心涼,爸爸媽媽,太過了,黑澤陣不值得奉上寶座!

  他不是神明,是惡鬼!

  克麗絲永遠記得那人在她面前抽筋扒皮的恐怖場面,每每想起,心頭的驚悸如狂風一樣,靜止不住。

  一模一樣的臉,有著同樣的痛覺感受,黑澤陣竟然也下得去手,就為了欣賞她臉上的恐懼?!瘋子!

  不能再想了,爸爸還在等她回話,克麗絲穩了穩狂跳的心髒,磨了磨牙,「我很開心,爸爸。」

  黑澤陣,養虎為患,終有控制不了的一天,克麗絲不會等到他反噬的時候。

  克麗絲看了眼爸爸,心下沉了沉,黑澤陣和【她】,都不該插足烏丸這個大家庭!

  客廳裡,心思各樣的人埋頭就餐,烏丸蓮耶一臉的慈父笑容始終掛在臉上,泰然若素的邊在文件上寫寫畫畫,邊在管家的伺候下就餐。

  他最近很忙,一批企業家悄無聲息的死去,正是換上另一批自己人的好時機。

  突然,處理完工作的烏丸蓮耶轉過了頭,看著一臉陰沉的女兒,「克麗絲,我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犯錯,多學學阿陣,他從不會意氣用事。」

  克麗絲的臉色沉得可怕,「是。」

  她接過一旁溫亞德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拔出仍深深插在桌上的餐刀,看著黑澤陣一臉的饜足,神情明暗不定。

  那手中旋轉得飛快的小刀,毛利蘭不止一次懷疑它會不會插到黑澤陣的腦門上。

  當然,這樣的猜想不會成真,至少烏丸蓮耶在現場時不會發生。

  克麗絲白淨的手用力一握,鮮紅的血立刻順著刀鋒落下,「我的好弟弟,姐姐會好好關照你。」

  有了Merlot這個變數,黑澤陣必須死。

  黑澤陣視若無睹的繼續喝水,沒法,魚糕有點噎喉嚨,「克麗絲姐姐,你開心就好。」

  毛利蘭安靜如雞,這時候她只需要跟溫亞德和莎朗一樣,在旁邊微笑的當個隱形人。

  姐弟間的爭鬥,烏丸蓮耶始終掌控著那條線,不允許任何一個人越過邊界。

  黑澤陣因服了藥物,烏丸蓮耶力保他身體的無恙,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個黑澤陣能承受住APTX01的藥力。

  APTX01重生細胞的同時又在摧毀原有的基因鏈條,它的致命性可不低。

  所謂的能減輕APTX01痛苦,增加成功機會的ATR39,原始生物因子就是取自黑澤陣身上的血液,經過驗證,裡面的一種突變因子,只有在活血中才能抽出。

  身為黑澤陣保命的本錢,毛利蘭逐漸調養好了他的身體,克麗絲嗅到不祥的時候,烏丸蓮耶無異於窺見了一線生機。

  APTX01可以更加完善。

  對於烏丸蓮耶來說,【她】生出的黑澤陣是寶,基因克隆的身體承載一代代記憶,精神不見崩潰反而愈加強大和理智,現在又能……

  黑澤陣,完美綜合了他和【她】的研究成果,成為了他戰勝死亡的重要工具。

  有價值的工具,不能有瑕疵 。

  烏丸蓮耶擦了擦嘴角,看向毛利蘭,「Merlot,朱莉亞不日將會蒞臨黃昏之館,等會兒來我書房談談,招待你母親的事宜?聽說維斯巴尼亞的風俗習慣與本國有些不同。」

  毛利蘭微笑道:「好的。」

  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嗎?

  黑澤陣轉頭看著她,嘴角咧開的弧度越來越大。

  克麗絲手頓時握緊,心思瞬間發散到茱莉亞·維斯巴尼亞那個女人身上……她們,都得死。

  一只手緩緩搭在克麗絲肩上,克麗絲怔了怔,偏頭一看,溫亞德無聲的朝她搖了搖頭。

  克麗絲低頭,盤中的食物已經被她搗得稀爛。

  ……

  吃飽喝足後,毛利蘭第二次來到烏丸蓮耶書房,但這次比上次的提心吊膽還多了幾分疑惑,克麗絲的反應很奇怪。

  沒有針對Merlot身份的真假猜疑,只有對茱莉亞·維斯巴尼亞本人的憤恨。

  烏丸蓮耶態度和善得就像對熟人的晚輩一樣,令她毛骨悚然,「Merlot,在家裡住得習慣嗎?」

  莎朗拿出醒好的一瓶葡萄酒,倒在高腳杯裡,輕輕地將盛滿液體的酒杯推到兩人眼前後,低眉順眼的拉上了書房門。

  毛利蘭笑著回答烏丸蓮耶的問候:「我很好,大家都很『友善』,阿、阿陣也不錯。」

  「那就很好。」烏丸蓮耶端起酒杯抿了口酒,「你滿意,茱莉亞就不會找我麻煩了。」

  熟稔還帶著寵溺的語氣,這下毛利蘭的笑臉是克制不住的僵了兩秒,烏丸蓮耶不會跟茱莉亞·維斯巴尼亞認識吧?聽著交情不淺啊。

  一見面,身份被戳破,對計劃是好還是不好?

  糾結不過轉瞬間,毛利蘭擺正了臉色,「父親,您叫我來是?」

  跟茱莉亞·維斯巴尼亞是熟人,烏丸蓮耶還會欠缺對那個國家的認知?顯然只是借口。

  烏丸蓮耶嘆了口氣,「Merlot你不喜歡出門?我看你到家裡後,都沒陪著阿陣出去走走。」

  「這……」毛利蘭為難道,「我不太喜歡外面,以前在王宮,我也很少出門。」

  「因為安全問題?」烏丸蓮耶看向她,「你這樣漂亮又年輕的女子出門,是很危險,但你放心,鳥取縣的不穩定分子,我已經清理干淨了。」

  毛利蘭渾身一震,烏丸蓮耶這是什麼意思?

  烏丸蓮耶放下酒杯,按了下沙發的一角,咯吱的聲響帶動了房間的震顫,書架向兩邊打開,露出的玻璃牆面裡,皮開肉綻的兩個人被鎖鏈拷著,奄奄一息。

  毛利蘭捂住了嘴巴,「——!」

  是他們!

  烏丸蓮耶起身,紳士的面孔依在,卻展開了猙獰的一面,他微笑道,「冒犯公主殿下,是死罪。」

  初來這個世界見到的勝村和吉野兩人已經看不出人樣,鮮血淋漓的場景,即使隔著封閉也能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

  毛利蘭下意識地抓緊心口,熱空氣吸入嘴裡,激得肺部顫動不已,強烈的起伏下,呼吸變得困難。

  烏丸蓮耶親切的聲音回蕩在她亂成粥的腦袋裡,「Merlot,怎麼能為了兩個卑賤的人封住腳步呢?你是主,他們是僕,主宰僕人的生死是你的權利。」

  「我已經懲罰了他們。」毛利蘭咽下湧到喉嚨的嘔意,努力的揚起嘴角,「我以為,父親很看重他們。」

  「嗯,忠心耿耿的下屬是不好找。」烏丸蓮耶靠近她,盈滿笑意的綠色眼眸裡,倒映著一張蒼白的秀臉,「但眼神不好是大忌。」

  他揚了揚手中的一個遙控器,按下後,玻璃牆裡的房間四面驟然出現密密麻麻的洞口。

  「等等,父親——」

  「對主人無禮者,只有贖罪一途能解救他們。」

  隔音極好的內裡,火光從洞口噴出,數不清的子彈朝著中央被掛起的兩人飛去,眨眼間便扭曲著痛苦的面孔死去。

  毛利蘭倉皇的後腿兩步,被沙發腿絆倒在軟墊上,這就是烏丸蓮耶狠辣的一面嗎?

  毛利蘭閉了閉眼,「父親,你不必這麼……貼心,我可以自己動手。」

  弄出這樣震撼的擊殺現場,是想警告她?

  烏丸蓮耶親昵的嗓音繚繞不去,似鼓動又似嘲笑,「Merlot,犯不著為這些醜陋的僕人髒了你的手,作為主人,保持干淨是必不可少的禮儀,那些事,自會有聽話的下屬去辦。」

  毛利蘭瞟了眼這個銀發的西裝男人,白熾燈下的笑容和藹可親,透著紳士般的從容穩重,乍一看去,的確干淨。

  除卻望不見底的深眸,仿佛這個時代空氣中特有的灰色塵埃也落不到肩頭。

  玻璃牆上光滑的鏡面照不出一丁點雜質,血腥氣與他周身淡淡的玫瑰香氣像是被劃開了兩個世界。

  烏丸蓮耶干淨得不像站在暗黑世界的首領。

  毛利蘭舌尖一咬,刺痛使她更清醒,是啊,他不喜歡弄髒自己,因為那些髒事都由其余人幫他干了。

  毛利蘭頷首,「我受教了。」

  烏丸蓮耶挑起她的下巴,看著這雙顫動起來的瞳孔笑了笑,「你同情他們。」

  毛利蘭眼神下移,「不,他們罪大惡極,該死。」

  覷著不遠處地面緩緩流動的血液,她聲音一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我本想找在這兩人死之前做一次參觀市區的向導,僅有的價值可不能浪費,沒想到……」

  「是嗎?」烏丸蓮耶逼近她,幽深的眼眸看得毛利蘭額頭冒出冷汗,「Merlot,你這番壓榨剩余價值的話深得我心,果然,美麗又狡詐的女人最能打動人心。」

  毛利蘭的頭不自覺地後移,「父親,您過譽了。」

  烏丸蓮耶眯了眯眼,捏著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難怪阿陣喜歡你。」

  毛利蘭清晰的看到了對面人眼裡,自己微微慌亂的臉,「父親,你不喜歡這樣?」

  「你看過【她】的日記,也見過實驗室。」烏丸蓮耶湊近她耳畔,答非所問,「卻毫不在乎眼前的黑澤陣是不是你想要的人。」

  毛利蘭咬牙,不語,她只要靈魂是同一個就行。

  這些人口中的精神體,她確信,就是指代的靈魂。

  「你似乎知道得很多,Merlot。」烏丸蓮耶笑著嘆了口氣,「天真的小克麗絲,黑澤陣陪玩姐弟游戲不過一周,就膩煩得當她面送上噩夢,現如今,家家酒的游戲他居然很上癮?」

  毛利蘭背後的拳頭捏得死死的,內心那股揍人的欲望蠢蠢欲動,「有沒有一種可能,阿陣叛逆期到了,專程針對父親您?」還有她。

  烏丸蓮耶愣了愣,隨即好笑的勾起嘴角,「不,他背叛不了我。」

  自信的口吻令毛利蘭怔住。

  烏丸蓮耶揚起笑容,「孩子在乎母親,野獸最忌惦記,都不想欠人命。因此,他可是最想見【她】一面,還【她】命啊。」

  毛利蘭愕然,「你們想復活【她】?」

  那本日記的主人可完全沒這想法,確定不是想報復那人?而且,復活一個死人,從根本上就不可能,也不允許!

  但烏丸蓮耶字典裡就沒有不可能這三個字,他既然敢說,就敢想,敢做。

  烏丸蓮耶道:「克麗絲是最好的容器,經過黑澤陣的成功驗證,基因的同源性,最適合裝載與肉』體波幅吻合的精神體,她可是我創造的傑作,擁有雙子完美基因的身體。」

  話中的含義驚呆了毛利蘭,「她是你的女兒!而且,莎朗?」

  「孕育的母體罷了。」烏丸蓮耶的笑容令人膽寒,「我們一起求索真理,創造神跡,【她】的假說都能產生一個黑澤陣,我為什麼不能用【她】和克麗絲親身檢驗我的實驗結果。」

  「我戰勝了人注定的死亡,踩在【她】精神體研究的成功道路上,更勝【她】一籌。」

  言辭鑿鑿,字裡行間無不是對勝利的執念。

  毛利蘭沉聲道,「你對克麗絲的疼愛也是作假?」她可是真心實意的想獲得父親的認同!

  「我毋庸置疑的愛著我女兒。」烏丸蓮耶輕笑道,「因為憐惜她想要為父親做出貢獻的心情,所以有了黑澤陣這個競爭對手。」

  「愛意中誕生極恨,才能與體內【她】的精神體產生共鳴,獲得我想要的成果,我相信,這一成果將會震驚整個世界,人也能達到傳說中神明的境界。」

  瘋子,完全就是瘋子。

  毛利蘭看出來了,他身邊所有人都是工具,「你不怕我告訴她?」

  「你不會,因為你不忍心的善良。」

  烏丸蓮耶近得可以看清臉上的毛孔,那雙深得近乎發黑的眼睛,懾得毛利蘭動彈不得。

  他笑著轉移了話題,細數著毛利蘭表現的不尋常,「身手好,惜命,厭惡我卻不敢動我。」

  毛利蘭眼睛驀地一暗。

  烏丸蓮耶笑著把一柄匕首放到她緊握的手心中,引著到心口的位置,「我跟你一樣,想知道刺下去會發生什麼驚奇的事?」

  魔鬼的呢喃就在耳畔,明明近在咫尺就可以殺死這個沾滿血腥的人,結束綿延大半個世紀的噩夢,許多人都能得到拯救,她卻……

  毛利蘭握著刀柄的手隱隱顫抖,銳利的刀鋒因主人的猶豫躊躇不前,時間在沉默中越走越遠。

  「我幫你。」烏丸蓮耶猛地抓住刀尖,往身前一送——

  「不要!」

  啪地一聲,等毛利蘭回過神來,她已經將那把刀尖染血的匕首大力甩到了地上。

  毛利蘭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心神巨震,兩只手再次緊緊握拳,她沒這個勇氣確定烏丸蓮耶的真相,而烏丸蓮耶不出所料……「你發現了。」

  烏丸蓮耶笑了,「憤怒、害怕、恐懼、自責和自我厭惡,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激烈和復雜的情緒。」

  他抓住了她的把柄,而這個把柄是那樣的引人入勝。

  是什麼令這個女人拼命克制殺意,下不了手?明明身上沾有過血氣,沒有表面的軟弱。

  烏丸蓮耶抓住心弦的本領是那樣的似曾相識,遠遠高於常人。

  毛利蘭看著他,臉上掩不住的駭然,「你能讀心?」

  烏丸蓮耶一頓,「你的這種說法有點類似我見過的那一類人,但他們大多數自以為站在世界頂端,愚昧至極的想要控制或者做什麼來左右事情的走向,殊不知,聰明人壓根不屑與之為伍。」

  毛利蘭:「……不是異能力。」

  「我們信仰科學的力量。」他看著她,道,「世界由物質構成,究其根本,能量也是一種物質形式,精神體是肉『體內在的能量,由此散發的情感也不外乎是能量的波動。」

  講到感興趣的領域,烏丸蓮耶深色的瞳孔開始閃爍,其間的沉迷令看的人心驚肉跳。

  「五官開發到極致會怎麼樣?敏銳,敏銳得能感知到人體散發的波動。

  鼻子堵住就嗅不到、眼睛被挖去就看不見、耳朵捂住就聽不見、嘴巴縫上就說不出、人被注射麻藥就觸覺失靈,身體是多麼脆弱,不加以強化怎麼配得上精神的神聖。所以當失去五官卻又因著求生本能而掙扎,會產生怎樣的驚喜?……」

  毛利蘭心一顫,「你對黑澤陣做了什麼?」

  黑澤陣的種種表現,都在證明……毛利蘭的心揪得死緊。

  烏丸蓮耶笑得猖獗,「狼群只有爭鬥才能產生王,而趴伏地上的螻蟻也只有站起才能驚艷眾人,沒了五感,死亡不過是下一次死亡的開端,他唯有獲勝才能終止輪回。」

  「我成功了。」烏丸蓮耶笑容一斂,沉穩得剛才仿若錯覺,「我創造了全知全能的上帝。」

  「哈哈,遵循【她】的遺願活在黃昏別館的實驗室,由我所造的上帝,惡意養育,會為這個世界的死亡劃上句點。」

  「美麗的香格裡拉,怎麼容得下死亡的威脅。」

  「烏丸蓮耶,你夠了!」

  毛利蘭猛地推開他,撿起地上的匕首瞬步上前,刀鋒逼到他的大動脈,隱隱的紅色自寒光閃爍的地方滲出。

  烏丸蓮耶毫不畏懼。

  憤怒洶湧而來,毛利蘭一字一句的道,「我發誓,你,會死。」

  烏丸蓮耶迎上那雙因恨意而亮得驚人的眼眸,「你不會,因為你有比他更重要的人。」

  一盆冷水澆下來,毛利蘭渾身涼得宛若一具凍僵的死屍,他比擁有讀心術更可怕。

  她一軟,呆若木雞的癱坐在瓷磚上,無法忽視的猜想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烏丸蓮耶不能死。

  刀子握在手心,陷進肉裡的疼痛像是在嘲笑諷刺她不得不遵循命運的指引。

  一想起這點,眼睛就酸澀得發脹,黑澤陣,原來毛利蘭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選擇。

  毛利蘭深吸口氣,閉上眼,臉色變得慘白。

  ……

  「小姑娘,坦誠布公是個優良品質,你看,我對你是毫不隱瞞,所以——」烏丸蓮耶彎下腰,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告訴我,我的寶物要怎樣才能無懈可擊。」

  他笑道,「衰敗的身體是累贅,你也不想他死,對吧?」

  毛利蘭呆呆的看著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囁嚅著,看得烏丸蓮耶唇角止不住的高揚。

  兩兩相望,一人目露期待,一人神思游離。

  毛利蘭緩緩張開了唇,「我……」

  啪啪啪——

  響亮的拍掌聲突兀的在房間響起,「父親,靠姐姐那麼近干什麼?你口味變重了?」

  ……

  ……

  ……

  毛利蘭慘白的臉扭曲了一瞬。

  黑澤陣,你有毒!

  【讀心術啊,這能力不錯,玩什麼把自己搭進實驗室的壯舉,不如把血獻出來,我親自把那個小女孩送給你。】

  【那份跟你異能擁有的強大愈合力一樣,生生不息的生命詛咒。】

  看著烏丸蓮耶撫摸著那個蠢貨的手,黑澤陣笑得很燦爛,「用最真的實話誘拐人,很低劣啊。」

  毛利蘭頓時汗如雨下。


第124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

  若說毛利蘭最怕碰上誰, 黑澤陣排首位。

  日日夜夜的相處,黑澤陣的心思始終深不見底,與臉上鮮明的嬉笑怒罵不同, 情緒起伏微小得堪比機器人。

  毛利蘭鮮少聽到他的心音, 而黑澤陣看她的眼睛卻摻和著興趣, 那種近乎實質話的興趣……她心底發毛。

  毛利蘭不會自戀到, 他們各自心懷鬼胎相處不到一個月, 就能相知相許。

  想想黑體組織吧, 裡面臥底十來年的精英都取不到他的信任!

  沒經歷過百年時間沉澱、生死兩個世界攪風攪雨的黑澤陣, 面對他,毛利蘭信心還是有的。

  可是……

  毛利蘭很想抓起頭發吼一吼, 鬼知道未來的黑澤陣通過她傳了些什麼陰謀詭計!他要搞什麼鬼!

  把未來黑澤陣的信交給黑澤陣,她是抗拒的, 但是不給, 闖入烏丸集團的捷徑幾乎沒有, 最後, 她還是妥協了。

  毛利蘭承認, 比耐心,她比不過這些千錘百煉的人,她不可能等上個百年,一直等到她自己的那個時間段來臨, 未知帶來的風險大得難以估量。

  尤尼,是毛利蘭唯一知曉的線索,與本人應該存在的時間不同, 她在烏丸蓮耶的這個時期。

  失蹤時的尤尼還在牙牙學語階段, 空有彩虹之子的手段卻毫無自保能力,落到烏丸蓮耶等人手中的下場, 不言而喻。

  以著她自身的特殊性和未來的走向看,她在烏丸蓮耶的實驗室,淪為了實驗品。

  鈴木神社的寶藏為眼,黑澤陣以眼睛為不敢恭維的愛好,太有深究性。

  APTX01的重生細胞,逆反時間的洪流,死而復生,指向性也太明顯。

  毛利蘭一邊搜索實驗有關消息,一邊又因ATR39能降低服藥死亡率心驚不已。

  縱使有著無法避免的後遺症,可是身體衰弱、異能者的加速自愈能力,這樣巧合得相抗衡的迥異之處……

  太像是人體內兩種力量的互相拉扯,最後微妙的保持住了平衡。

  沒有意外,毛利蘭的血,即使是一具義骸,也與異能一樣,復刻在靈魂中,影響著血液的特殊性。

  【以迷藥為掩飾,驚人的美味很好的蓋住了微不可聞的血氣,姐姐,我很乖吧,你的『心血』我都一一吃下去了哦。】

  黑澤陣朝她咧開了皓白的牙齒,「姐姐,不要讓我難過啊,學你母親,與我父親勾勾搭搭。」

  哀怨的語氣,燦爛的笑容,強烈的反差感激得毛利蘭唰的一下從地上靈活地跳起,與烏丸蓮耶拉開大大的距離。

  毛利蘭干巴巴的笑了兩聲,「沒有這種事。」

  他生什麼氣?該發火的是計劃被擾亂的自己好吧!

  好不容易醞釀的失魂落魄,有機可乘氛圍一下子破了攻,很難再找到這麼好的時機告訴烏丸蓮耶,她身體的特殊性耶。

  總不能讓毛利蘭光明正大的站到他面前,跟炫耀謙虛自己手藝一樣,大方道,「我的辦法就是自己的血清,你要不要來一點試試?」

  呵呵。

  毛利蘭光是想像那個場面,就有些滑稽,真的反而能弄成假的,猜忌心很重的烏丸蓮耶搞不好一勞永逸解決她,根本不敢沾她的血。

  重要的事,越是隱瞞和小心翼翼,可信度越是高。

  結果,半途殺出個黑澤陣!屁的勾搭和重口味!毛利蘭差點咬傷舌頭。

  【姐姐,自知之明真棒,說謊的本事比不上真情實感更令人信服,該說你是聰明,還是殘忍呢?殘忍得……利用自己。】

  戲言一樣的嘆服,毛利蘭此刻諸多的思緒剎那散盡,隨著黑澤陣的話,看不到的地方,指甲越陷越深。

  【平靜的火山深處,是岩漿下翻湧的痛苦,姐姐,扒開最疼的傷口來算計,父親中招很容易啊。】

  黑澤陣扳開毛利蘭的手,十指相扣的皮膚緊貼,溫熱的觸感帶著濕滑的黏膩。

  他朝她揚起頭,笑得真切,「姐姐,我相信你,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善良得為達目的,只將刀口對准自己。

  一瞬間,毛利蘭想掐死他,但在看到那雙墨綠色瞳孔時,裡面滿意的神采令她的心剎那一酸。

  這不是那個願意低下頭顱的黑澤陣,他也揭過她的傷疤,但只是為了她能走得更遠、更強大。

  他教導她,戰勝痛苦。

  他欣賞別人的痛苦,卻從未讓她深陷痛苦。

  眼前的黑澤陣,她的掙扎成了一個筏子,他期待著、甚至是欣喜著毛利蘭的痛苦,因為他見不得一點光明。

  他在試圖將身陷圇圄的毛利蘭拉入更深的深淵。

  毛利蘭的心一點點冷了下來,「謝謝,我也相信你不是故意出現在這裡。」

  黑澤陣笑臉頓了頓,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這種不適的感覺怎麼回事?

  毛利蘭轉向烏丸蓮耶,在被黑澤陣打斷後,態度平和得不見一點惱意。

  他站直了身體,拍了拍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著突然出現的黑澤陣,寓意未明的道,「阿陣,Merlot加入我們的家庭肯定很有意思。」

  對面兩人,名義上的未婚夫婦,驟然的貌合神離得令烏丸蓮耶笑得更加爽朗,「不用等,我們現在就成為一家人怎麼樣?」

  毛利蘭猛地看向他,話中的潛台詞震得她驚悚連連。

  手指疑似折斷的感覺飛一般傳來,毛利蘭頓時忍不住痛叫,「嘶,好痛!」

  黑澤陣,你丫有病!

  黑澤陣笑得誇張,聲音卻鬼氣森森,「不巧,父親,我也跟你有一樣的想法。」

  「哈哈,有見地。」烏丸蓮耶大笑著拍了拍黑澤陣肩膀,「我說個玩笑而已,你小子,擺什麼臭臉?」

  烏丸蓮耶掃了眼毛利蘭,移向黑澤陣的笑臉深了深,端的是一副欣慰的面孔,眸底卻不帶一絲笑意。

  氣氛無端緊張起來,毛利蘭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變成戰利品的錯覺。

  黑澤陣嘴角高高翹起,「父親,我沒說笑,家人嘛,現成的機會要好好抓住。」

  烏丸蓮耶笑臉僵住。

  毛利蘭撓了撓耳朵,「黑澤陣!你在說什麼胡話!」

  黑澤陣睨了眼氣急敗壞的女人,笑眼中的冷意凍得她啞了聲,「偶爾我也想嘗嘗做王子的滋味啊,萬一哪天,繼承了王位呢?」

  毛利蘭:「……」

  王……子?

  烏丸蓮耶笑容漸消,冷然的目光望向黑澤陣後面半遮半掩的書房門,「貴客上門得有些早啊,阿陣,你也太急了。」

  毛利蘭登時看過去,走廊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裡,及腰長發的窈窕身影懶懶的靠在牆上,把玩著發梢的秀發,漂亮的臉上,唇角得意的上勾著。

  毛利蘭瞳孔一震,她是……

  烏丸蓮耶嘴角揚起冷笑,「我親愛的茱莉亞。」

  來人伸了下腰,燥熱的空氣中開始彌漫出甜膩的香味,濃烈的酒香,「親愛的,都老大大不小了,還想覬覦花季少女,心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野。」

  茱莉亞走進房間,向著烏丸蓮耶張開大大的懷抱,硬生生擠進肅著張臉的人懷裡,醉意熏得紅彤彤的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茱莉亞嗲著個聲音道,「真是的,找誰不好,找我家的Merlot,想我就直說嘛,我立馬拋下維斯巴尼亞,迎你成為我的王夫∼」

  米棕色的頭發肆意張揚,臉相似度極高的人,抱住烏丸蓮耶親熱極了,柔柔的嗓音酥麻入骨,聽得毛利蘭是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茱莉亞,還是這麼喜歡說笑話。」烏丸蓮耶笑了,毛利蘭嚴重懷疑是被氣笑的,「怎麼不提前發個消息?好讓我進到地主之誼。」

  「烏丸,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茱莉亞狀若無意的瞟了眼驚呆的人,「結果,你就是這樣接待我?勾引我的人,可不只是阿陣會生氣哦。」

  聞言,烏丸蓮耶笑得柔和無比,「茱莉亞,我也很想你。」

  「至於你說的勾引,那可真是子虛烏有的罪名。」他趁勢摟住她,撩起她棕色的長發吻了吻,笑道,「我的心意你還不清楚?」

  「當然,我的情人。」茱莉亞摸著眼前那張俊郎的臉蛋巧笑嫣然,她的纖纖玉手微微一個用力,留下一個紅色的指甲印記。

  烏丸蓮耶笑臉不為所動。

  茱莉亞在他頸間深深吸了口氣,「比起黃毛丫頭,還是我更得你心。」

  火藥味四濺,毛利蘭不知是該震驚兩人的親密關系,還是該放心身份問題得到了解決。

  毛利蘭斜了眼捧著笑臉坐上沙發的黑澤陣,真有你的,聯合外人騙他。

  有著維斯巴尼亞皇室的身份,烏丸蓮耶這下真的是不會輕易對她下手了。

  從好的一點看,她的安全更有保障了,但不好的是,她竟然只有黑澤陣這條路走到黑?

  另一邊疑似占便宜的茱莉亞還在跟烏丸蓮耶『甜言蜜語』。

  「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風度翩翩,我那些小情人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了。」

  「茱莉亞,你也還是這麼漂亮有魅力,足夠奪人眼球。」

  「真的嗎?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都有個女兒了?說好了只愛我一個人呢?」

  「哈哈,那你不也是有了不少兒女?茱莉亞,你風趣依舊啊。」

  「烏丸,你要相信,即使我有再多人,他們都比不上你在我心裡的地位,你永遠是最重要的那個。」

  「哈哈,我的茱莉亞,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真的嗎真的嗎?不會是為了我家的礦石吧?哎呀,忘了告訴你,我賣給另一個小帥哥了,美色誤人啊。」

  「怎麼會?區區礦石哪裡比得上美人的歡心,茱莉亞,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調皮。」

  「真討厭,烏丸聯系我太晚了,早聽說要聯姻,我馬上發請柬,廣邀各國都來參加我們的盛世婚禮。」

  「茱莉亞,我記著你有王夫了吧?破壞家庭這種沒品的事,紳士可不能去做。」

  「王夫?哎呀,烏丸吃醋了嗎?放心啦,只要你點頭,他馬上離開,給你騰位置。」

  「哈哈,你看你又在說笑話了!」

  ……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交談看得毛利蘭眼珠子險些從眼眶掉落,真不怪克麗絲恨這人,要是她爸爸敢這樣,她都能生啃了黑澤陣!

  聽聽兩人的對話,這是什麼,一國女王霸道求愛?慘遭婉拒後又抓住竿子往上爬?

  雖說歷史上的茱莉亞女王放浪形骸,情人無數,但毛利蘭真沒想到烏丸蓮耶居然也是其中一員啊啊啊啊。

  這下毛利蘭全被這刺激的事實驚住,冉冉升起的八卦之心把心底的各種想法擠開了,「我看父親不是很願意……」

  毛利蘭想了想,換上他們的說法,「成為一家人。」

  嘖,烏丸蓮耶和茱莉亞女王結婚,他們不是一家人是什麼?

  黑澤陣笑容燦爛的飛起,「有不願意嗎?父親很喜歡女王喲。」

  毛利蘭無語的看著他,黑澤陣睜眼說瞎話的本領真的是進步神速。

  黑澤陣笑著點頭肯定自己的話,「沒錯,父親有事沒事就偷摸摸去維斯巴尼亞,不是去幽會,難道真為了一堆破石頭?」

  毛利蘭黑線,你口中的破石頭,是國際上競相征求的稀有礦石,能屏蔽電磁波探射的石頭,千金難求。

  這廂膩歪夠了,茱莉亞這才從烏丸蓮耶懷裡抬起頭,睜著雙深情未散的眼睛,掃了眼毛利蘭等人,「看什麼看?大人有事要辦,小孩子滾遠點。」

  毛利蘭:「……」

  你這一副恨不得把他拉上床的樣子,是不太適合小孩子看。

  女王的開放,毛利蘭嘆為觀止,米拉公主,你祖宗這麼會玩你知道嗎?

  米拉知不知道毛利蘭不清楚,但黑澤陣幸災樂禍是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認知。

  他很貼心的打開門,把毛利蘭推了出去,喚來溫順的莎朗,吩咐道,「好好照顧我們的客人,哦不,未來的家人。」

  莎朗看了眼笑得甜蜜的茱莉亞,微微低頭,「遵命,小少爺。」

  恭敬的應了聲後,莎朗臉上的敬意非常配合的轉成禮貌的微笑,走向房間中曖昧的兩人,從容的送上茶點。

  毛利蘭轉頭,克麗絲臉色青得發黑,胸膛劇烈起伏著,看著房間中的三人露出一副恨不得噬其肉的神情。

  溫亞德擔心的看著她,極力安撫道,「克麗絲,他們都是心甘情願。」

  黑澤陣背起手,高高的放在腦後,「權利,是個好東西。」

  克麗絲陰陰的瞟了眼他們,不再去看書房,轉頭揚長而去,金色的長發飛揚,背影堅定中透著脆弱。

  毛利蘭暗道,克麗絲,變得離貝爾摩德更進一步了,父母畸形的愛磋磨了她的天真。

  「黑澤陣,為什麼要這麼針對她?」毛利蘭這一點上始終不解,按理說,不是最該恨烏丸蓮耶嗎?

  克麗絲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這樣下去,加劇的恨會導致克麗絲心智被仇恨占滿,最終害的是她自己,她鬥不過一心敬愛的父親和母親。

  黑澤陣關上門,走上空蕩蕩的走廊,笑得怪異,「我沒針對她,我只是想看她自尋死路。」

  克麗絲一死,會發生什麼?

  毛利蘭腳步一頓,看向前面散漫的背影,一條人命,不是陌生人,是曾拿他當過弟弟的有血緣關系的親人,輕而易舉的在他嘴裡掠過。

  黑澤陣不知珍貴二字,淡漠涼薄,只圖自己玩樂,傷害了許多人,未來也會有更多人被他無辜所傷。

  毛利蘭難受他的所作所為,卻沒有立場指責他。

  因為,他長在黑暗裡,知善惡卻不明善惡。

  「我說……」

  毛利蘭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首次帶著顫抖,「如果,我也會死呢?」

  黑澤陣頓住。

  壓抑的酸意湧上眼眶,毛利蘭眼眶紅紅的,藍紫色的瞳孔恍惚迷離。

  原來她也會有這樣渺小的期待,期待一個惡人會因為而她改變,變得不再那麼壞。

  她看著他,終於說出自己不敢說出的話,「克麗絲和烏丸蓮耶,他們哪一個死了,我都會死。」

  這就是未來,烏丸蓮耶一手安排的未來,他引著人走向了岔路口。

  毛利蘭沒有死在等待工藤新一的十七歲,而是十八歲。

  與平行世界背道而馳的路,所有人的命運天翻地覆。

  毛利蘭彎下腰,蹲在地上,將眼淚埋進華貴的振袖裡,「我不善良,我自私的想要活命。」

  對不起這句話,她不知道該對誰說。


第125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一)

  「小少爺, 老爺希望您明日出席茱莉亞女王的歡迎會。」莎朗站在門口,傳達著主子的意願。

  白日的事沒有帶給她半分影響,照例如常的操持著別館的大小事, 接待客人禮儀周全到位, 恭敬大方。

  黑澤陣摸了摸她雙手奉上的禮服, 面料絲滑, 「好漂亮的衣服, 父親考慮好是准備出嫁了嗎?讓我們倆當伴郎伴娘?」

  仿佛聽不到他膽大的說辭, 莎朗微笑如舊, 「老爺將會正式公布與維斯巴尼亞聯姻的消息,昭告二位的婚訊。」

  「哦。」黑澤陣撇嘴, 「他賊心真的不死。」

  莎朗掛好禮服,沒有對這句話發表感言, 轉頭把目光投向床上沉睡的女人。

  姣好如月的臉上, 猶掛有痛哭後流下的淚痕, 即使哭累了睡著後, 秀眉間的傷意也沒有一點消減。

  眉頭蹙起, 嘴唇囁嚅著無聲的話而微微哆嗦,終日帶著動人笑顏的女子此刻就像一碰就碎的名貴瓷器。

  莎朗看著床上女人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死物,「她想干涉您的路,這是不敬。」

  一瞬間, 房間內的溫度驟然急速下降,唯二站立著的兩人面色卻是一點沒變。

  黑澤陣笑得燦爛,「莎朗, 你話有點多, 讓我有點不開心。」

  莎朗迅速把頭轉向他,鎮定的面容變得慌亂, 「小主人,我——」

  黑澤陣打了個響指,下一秒,一只細小的手摸上莎朗的手,「喲喲,主人不開心,你要學會逗他開心哦。」

  黑澤陣笑臉一散,變得面目表情。

  同一時,莎朗臉上像有活物蠕動,皮膚皺成一團,與全身的骨骼肌肉一起哢哢作響,不停地從年輕人縮減成少女、幼童、嬰兒、老人,又驟然拉伸成年輕人,不斷循環。

  身體反復成長縮減,極速變化的細胞摩擦出高溫的撕痛,通紅的皮膚像是在烈火上炙烤的狀態。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莎朗的尖叫聲,全被那只小手死死捂進喉嚨裡,汗水打濕了衣裙,美麗的臉不再驚艷,變成駭人的猙獰。

  長時間的折磨人並沒有令黑澤陣像以前一樣感到痛快,反而覺得乏味,乏味得內心的暴虐絲毫未減。

  『……如果,我也會死呢。』

  猝不及防的,這句話再次闖入腦海。

  「夠了!」黑澤陣道,凌冽如冰的目光看向在地面無聲嘶吼的人,「小燁子,跟她一起滾出去!」

  「哈?」梏住莎朗的紅發幼女眨了眨眼,嘟了嘟唇後,聽話的拖著跟自己身形相比甚大的人走了出去。

  她嬉笑道:「好的,主人。」

  房間門被關上,黑澤陣重重吐了口氣,向來心情收放自如的他,在此時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煩躁,煩躁得他想殺人。

  黑澤陣抓起桌上的花瓶就想像地上砸去,卻在驟然要落地時,大腦和四肢不受控制一樣,手忙腳亂的接住了它。

  重重的力道反砸向身體,一口淤血就要從口中噴出來,背後嚶嚀的聲音一響,他喉頭一滾,猛地咽了下去。

  黑澤陣轉身,熟睡的人睡得依舊很熟,並沒有要醒來的跡像,心下頓時一松。

  等等,他在做什麼?

  黑澤陣臉僵住,不可置信的從床上的女人一直看到手中的花瓶。

  他這是在做什麼!

  很想把花瓶再次砸下去,但幾次欲下手,都沒敢真正的放開手掌。

  終於,黑澤陣認輸了,乖乖把它放回桌子上,一臉頹唐的坐在沙發上,沒敢去看床上的人。

  黑澤陣仰躺在沙發上,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放在沙發上握緊了拳頭,不應該是這樣,被擾亂了思緒的人成了他。

  女人紅著眼眶的模樣在他眼前揮之不去,那句心如死灰的話像魔咒一樣,在耳邊不斷回響。

  她也會死。

  指縫間透不進一絲月光,黑澤陣沉在黑暗裡,每每想起這件事,心頭就會湧上一股無法自控的,嗜血的暴虐欲。

  她怎麼會死?

  她那麼狡詐。

  她那麼懂得審時度勢,趨利避害。

  她怎麼會死!

  她是那麼的……惜命……

  眼淚滴滴落地,就像砸在心裡,令他無法忽視,也忽視不了。

  黑澤陣放下手,癱坐在沙發上,聽著房間裡平穩的呼吸聲,看著雪白的吊頂牽起了嘴角,「真蠢。」

  淡淡的兩個字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

  第二日,毛利蘭醒來的時候,酸脹的眼睛腫得像個饅頭,看著鏡子裡頭發一團糟的人,臉紅了紅。

  啊啊啊啊,太丟臉了!

  想到昨晚在黑澤陣面前痛哭流涕的樣子,毛利蘭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

  她瞟了眼大半個身子被沙發擋住,跪坐在茶幾邊緣,挖著桌上蛋糕大快朵頤的黑澤陣,默默安慰自己,沒事沒事,這就是個孩子,哈哈,在不懂事的孩子面前丟臉算丟臉嗎?不!肯定不算!

  毛利蘭強迫自己忘了這是個過早成熟之人的事實,清了清嗓子道,「茱莉亞女王真的願意與烏丸集團結成同盟?」

  以著皇女的身份與黑澤陣聯姻,無論真假,但在外界看來,這無疑是兩家聯合的信號。

  自此以後,烏丸集團和維斯巴尼亞再也無法分割彼此,厲害一致。

  黑澤陣咕咚一聲咽下一勺蛋糕,「是啊,大家都很開心。」

  毛利蘭拿過衣架上的白色禮服打量幾眼,眼瞼開合,將裡面復雜的情緒統統隱下。

  她褪下貼身的衣物,將和服穿上,「女王借烏丸集團,將對維斯巴尼亞蠢蠢欲動的國家按下去,烏丸蓮耶借此昭告世人,他的研究成果藏在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乖乖按照他的方法來,才有機會獲得其交易品。」

  黑澤陣看著女人香肩半露的衣衫,眼神暗了暗,「姐姐,好厲害。」

  毛利蘭扯了扯嘴角,你沒感情的追捧話也不是一般的厲害。

  黑澤陣牽這兩人的線是為了什麼?做大善事?

  鏡子裡,純白的顏色襯得鏡中人宛若聖潔的天使,紅紅的臉蛋,黑發柔順的垂直腰間,猶如吞食了禁果,自天堂墮入了滿是欲念的人。

  毛利蘭恍惚了一下,手夠向最後的腰帶,正要拿起時,一只大手越過她,扯走腰帶,「黑澤陣,你又——」

  略帶惱怒的話頓時戛然而止,看著鏡子裡站在身後的男人,毛利蘭徹底愣在當場。

  「姐姐,我發覺你真是一點沒把我當男人看呢。」兩只手穿過腰間,慢條廝禮的幫她把腰帶束好,「堂而皇之的當眾換衣服。」

  高大的銀發男人將她禁錮在懷裡,危險的話在耳畔呢喃,「是誰教給你的壞習慣呢?」

  是你——

  正要脫口而出的話,在抬頭看到男人眼中翻滾的戾氣時,求生欲作祟,毛利蘭僵硬的改了口,「……我。」

  不要問她為什麼這麼沒骨氣!乖乖,成年人的樣子壓迫十足啊!

  毛利蘭咽了咽口水,吞下跳到嗓子眼的心髒,「你的樣子?」

  膈得人生疼的胸膛,渾身甜甜的蛋糕香,一瞬間升起的荒謬想法煙消雲散。

  黑澤陣沒有跟著穿越過來,這還是毛利蘭認識的那個『少年人』!

  「姐姐不喜歡我的樣子嗎?」黑澤陣將手搭在她肩膀上,看著鏡中的麗人微笑道,「這樣看起來才更登對啊。」

  毛利蘭抖了抖身子,「你好貼心。」

  雖說擺脫吃嫩草的嫌疑很高興,但這陰陽怪氣的氛圍咋回事?

  毛利蘭牽起笑得僵硬的臉,努力回到正題,「父親的研究都進展到這份上了嗎?」

  吃激素也沒你長這麼快啊!

  「不哦,這是驚喜。」黑澤陣輕輕摸了摸毛利蘭的臉,輕柔的觸覺宛若羽毛拂過,「作為姐姐昨天聽話的獎勵。」

  不,這是驚嚇!

  毛利蘭很想大叫一句反駁,但心神不由自主的偏到黑澤陣所說的事上,「獎勵?你不是不是弄錯了地方?」

  在茱莉亞女王出現後,她安靜的當個觀眾,沒再提能治愈黑澤陣身體的辦法,可不是為了看這副熟悉的面孔!

  好吧,不可否認,就有一點,有那麼一點點的驚喜。

  但是,為什麼?

  毛利蘭想不通,能用她的血清幫助黑澤陣活得更久,甚至有治愈的希望,那不是更好?

  ……至少,不用一次次的將靈魂生拉硬拽的套進傀儡的軀體,一次次的死亡……

  毛利蘭垂下眼,「你不向往死亡。」

  否則,不會一次次的在克隆的身體裡醒來,沒有求生意志的人是不會戰勝死亡的折磨。

  黃金鑄成的城堡成了牢籠,囚禁著這個囂張的人,忍著脾性裡的不耐,跟這烏丸蓮耶他們一起演戲,到底是為什麼?

  不自覺的,毛利蘭問出了聲。

  「哈哈,姐姐,父親告訴你了哦。」黑澤陣大笑著摟緊她,震動的胸膛無不說明著背後人的愉悅,「母親啊,一個令人難解的名詞。」

  「殺了【她】?復活【她】?還是她和他?究竟哪一個更合心呢?」黑澤陣的笑聲爽朗得毛利蘭心驚,「我是個不喜歡欠別人的人。」

  即使是一條不如他所願的命,他黑澤陣也不想欠任何人。

  黑澤陣今天很開心,開心得忍不住想要多說,「姐姐,這裡的世界,是那麼的有趣,有趣得我都忍不住把結局一拖再拖。」

  有趣?

  毛利蘭啪的一下打下他的手,咬牙道,「很好玩嗎?」

  毛利蘭轉身,藍紫色的眸裡火焰在燃燒,「死來死去的有那麼好玩?黑澤陣——」怒吼的聲音震得他愣了愣,「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

  「死的人夠多了!你們就不難受嗎?就沒有一點點的痛苦嗎?無止盡的折磨真有那麼好玩嗎?啊?」

  疼得多了就成了麻木,毛利蘭不止一次察覺到黑澤陣這樣的病態。

  麻木的折騰,似乎只有痛苦才能令他感到愉快,無論這痛苦來自他人,還是……自己……「黑澤陣,我玩得不開心。」

  或許是成年人的樣貌迷惑了她,毛利蘭有些無助的向他、向那個總是能給他安全感的人求助,「我希望苦痛終有結束的一天。」

  為什麼就不能放過自己呢?

  黑澤陣看著眼前這雙眼睛,清澈的眸裡自己的倒影是如此清晰,清晰得令他無端憎惡,那份壓抑的痛苦逼得他不得不直視,也不得不妥協。

  妥協……另一個自己。

  黑澤陣撇開眼,張了嘴:

  「……十年前,她滿身是傷的突然出現在狼群裡,很奇跡,那些凶猛的獸類沒傷害她,圍在她身邊,像是在保護,與脖子上掛著的、燃燒著火焰的橙色奶嘴一樣。」

  毛利蘭怔住,「尤尼?」

  黑澤陣皺緊了眉,「【她】說,是命運牽引了逃亡的人,遇見每一段緣分。」

  孽緣,黑澤陣猶記得年僅三歲的他,看到那個自從在瘋了後被關在城堡裡的【她】,冷漠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扭曲的表情,銀鈴的笑聲,他耳邊好似聽到了敲在鼓膜上的哭泣。

  「【她】撿回了她,送給烏丸蓮耶的第二天,就選擇了自盡。從那以後,我就跟那個人一起,被鎖在了黃昏之館。 」

  黑澤陣語氣淡淡的,就像在訴說著一段不相干的往事,「烏丸蓮耶用她做實驗,從她身上的奶嘴裡提取了一種奇怪的物質,很多接觸了的人都爆體而亡,除了我們。」

  毛利蘭看著他,「你們?」

  「我、烏丸蓮耶、克麗絲。」黑澤陣指甲劃過她烏黑的秀發,眼神深了深,「是什麼讓我們這樣特殊?特殊得死不了。」

  毛利蘭呼吸頓住。

  黑澤陣勾起嘴角,「烏丸蓮耶是一個有問題就喜歡追根究底的人,參照對比實驗啟動,高價派了很多人來殺我、自己的女兒、甚至是自己,但很幸運,我們殺人技巧逐漸成熟的同時都沒死,死的全是身邊人。」

  不合常理的好運值,毛利蘭霎時心如擂鼓。

  「真的是很特殊,而這種特殊性的極限便是其他人殺不了我們,我們卻能給予互相殺傷力,這其中由我最明顯。」

  一只手圈定了人選,選擇了他作為最重要的角色。

  黑澤陣嘴角的笑容變得諷刺,「若不是那人的善心大發,看不得『父女情深』的兩人送命,用那奇怪的火焰救了他們。在烏丸蓮耶的一次實驗失誤時,我差點就送這兩人下了地獄,」

  性命得到保障的第一件事,欣喜若狂的烏丸蓮耶就決定了各自的命運,實驗品還是實驗品,不過開始有了地位之分。

  小女孩的身體能平衡奶嘴殘暴的力量,通過反復研究和實驗,APTX01出生了,作為烏丸蓮耶違逆時光洪流的成果。

  毛利蘭聲音沙啞,「是什麼?」

  黑澤陣瞅了她一眼,眼中譏諷的笑意刺得人生疼,「【她】給了答案,命運,世界給的命運。」

  毛利蘭吸了口氣,入口的灼熱仿佛身處滾燙的開水,燙得人皮開肉綻。

  「人們都喜歡看的大眾劇,上演一出出正義戰勝邪惡的戲碼。」黑澤陣聳了聳肩,像被愚弄的人不是自己一樣,「很不巧,我深知自己的本性。」

  他與烏丸蓮耶一樣,都知道這一點,所以,代表正義的人是誰呢?被寵愛的孩子出生前,長子的優勢不會減弱,只會增強。

  烏丸蓮耶不關心,復活【她】,再次磨滅【她】的希望,成了烏丸蓮耶的執念。

  黑澤陣不在乎,去跟機械一樣刻板行事的世界計較,這一切還不如看這裡面人們的各種欲念衝突,好玩得多。

  對於未來,他躍躍欲試。

  直到她的出現,一個絕不會與他產生糾葛的,向陽而生的女子,染上了『自己』的印記。

  可笑的情感,可笑得『自己』居然產生了違逆命運的想法,明明世界變得是那麼的有趣不是嗎?正義的人自詡能戰勝邪惡,不過是命運注定的安排。

  他在心底狂笑,狂笑這些人的愚昧無知,卻一點都不想去阻攔。

  他喜歡這些人沉淪下去,沉淪命運造就的苦果,卻天真的感謝著命運的救贖,在命運的安排下,自我變得面目全非。

  黑澤陣頭轉向毛利蘭行李放置的地方,勾起了唇,在她耳邊低語,「世界的陪襯者,相當可悲。」

  他被關注的日子總有結束的一天,而真正擺在中心的人是永遠不能逃脫。

  「不過,我現在稍稍有點興趣了。」黑澤陣的嗓音帶著親昵,「普通人觸及了不可能的領域,靈魂也得不到喘息。」

  毛利蘭呆呆的看著他,又看向自己背包裡露出的一角,她很早就知道,世界,是有意志的,它有著保持自己在矛盾中發展前進的動力。

  特殊的人選、特定的使命,就像新一始終與罪犯奮鬥在前線,以著黑衣組織為目標,不停的追捕著犯人。

  如果黑澤陣是邪惡,那新一就是正義,他們互相爭鬥,弱的一方總會在某些點上給予輔助,譬如幸運值、譬如不斷增加的伙伴。

  兩方維持著一種牢不可破的平衡。

  袖白雪的聲音適時的心底響起。

  【地獄彙聚的惡念並不是全部,總有些殘余溢到了現世,而他們,就是世界圈定的人選。一個惡意籠罩,一個清除惡念,還世界一個穩定。】

  【白蘭和藍染帶來了七的三次方和屍魂界,構築了你們世界最為強大的基石,生與死的力量一旦到手,為所欲為並不是危言聳聽。】

  任性妄為的人,總喜歡按自己的愛好肆意破壞。

  毛利蘭想起了中原先生托人送給她的『書』,是他走了一趟太宰治的故鄉,在斜陽館找到的最後殘頁。

  【太宰治】的書信亦在其中,一封很欠揍的書信。

  「敬最有意思的合作者們:

  開不開心,意不意外?輝月姬劇本的主角是你們哦,獎賞不止黑澤陣的經歷,作為體貼下屬的好上司,花太郎答應的禮物我也一起附贈給你了喲∼

  ps:對、你沒猜錯,你搭檔跟我狼狽為奸,我幫他恢復記憶,他幫我殺人,我們一起合作共贏,把你送到了鳥不拉屎的時間。

  pps:加油!發揮你的個人魅力,把寶貝和獎賞都勾到手,這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ppps:怕你孤單,我拉了位友人與你作伴,不用謝我,我是大好人。」

  好人個鬼!毛利蘭每一次想起,心裡再多的糾結全部都轉化成了怒氣。

  空手套白狼,還是你們玩得溜!

  她就說為什麼有關【太宰治】的消息,無論是請柬還是啥周刊、拍的戲什麼的,黑澤陣永遠是接收的第一人。

  嘴裡說著惡毒相向的話,腦子裡指不定那方面搭上了線。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兩個針尖對麥芒的人,會攪合到一路!

  都是混蛋——!

  毛利蘭捏了捏拳,「把尤尼給我。」

  黑澤陣看著她,笑得比花還燦爛,「姐姐,看樣子你真的很想得到她。」

  毛利蘭斜了他一眼,「你說呢?」

  「好嘛好嘛,誰讓我今天想做好人。」黑澤陣腆上了臉,「姐姐,讓我開心了,我就給你哦。」

  ……讓誰開心?

  黑澤陣?

  他的笑容很得意,得意得讓毛利蘭湧起呼一巴掌過去的欲望,心動不如行動,手一揚,衝著對面那張臉就摑了下去——

  「啪」

  清脆的響聲,黑澤陣摸著火辣辣的地方一臉懵。

  毛利蘭揪起黑澤陣的衣領,抬頭望著他,笑容溫柔如水,「小孩子就要有個小孩子的樣子,身高變得再高,也要懂得尊老。」

  逗你開心?想屁吃!

  這就跟【太宰治】說的好人一樣,氣人效果成倍上增。

  黑澤陣齜著牙,「你……」

  「你以為我為什麼調養好你的身體?」毛利蘭莞爾,「黑澤陣,我的東西可不是白吃的。」

  在同一個人手下憋屈久了,再溫和的人也會有脾氣。

  果然她就應該學中原先生,對腦子彎轉得太多的人,就得比誰的拳頭更硬。恰巧的是,現階段的黑澤陣贏不了她。

  毛利蘭笑了,笑得像哄小紅帽的狼外婆,「乖,告訴姐姐,尤尼在哪裡?」

  危險感一瞬間迫近,黑澤陣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在下一秒撞上了一份柔軟。

  什麼時候跑後面去的?

  毛利蘭掏出隨身的匕首,欺身而上,一下下拍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瞧著上面藏不住的驚愕,心裡升起了隱秘的快意。

  黑澤陣,你也有這一天!

  「都說了,我很不開心你這樣折騰你的身體,瘦成這樣怎麼打得過我?」

  一夜抽長的骨骼,簡直讓她一腔心血回到了剛來的時候。而本想等身體康復一些再下手的毛利蘭,現在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毛利蘭笑得歡快,靈動的眼睛瞟了眼四周,「別館的高手都調去了女王和烏丸蓮耶那邊當保鏢,黑澤陣,留下來保護你的人肯定不一般吧?」

  兩個人都停止了說話,四目相對,冷清清的房間裡,氣氛變得緊繃。

  沉默了很久,沉默得毛利蘭用刀威脅的手微微動了動。

  「噗」

  黑澤陣憋笑了,「哈哈,姐姐,我越來越好奇了,好奇究竟是誰教壞了你?壞得我恨不得把那人撕成一片片的碎渣。」

  笑聲很輕,輕得產生了一種溫柔的錯覺,極端的柔和卻含著扎人的碎冰。

  「啊?問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毛利蘭惡狠狠的笑了,比著刀子上下晃了晃,「看清楚,是我在逼問你!」

  「哦。」黑澤陣眼神下斜,在臉上動來動去的刀很鋒利,鋒利得他脆弱的皮囊上一點傷痕都沒出現。

  還是舍不得傷害黑澤陣這個人嗎……

  黑澤陣苦惱的思索了片刻,手上下一碰,眼睛一亮,激動的握住了眼前那雙手,「姐姐,我們私奔吧!」

  「——啊?」

  好似看不到她突然空白一片的臉,黑澤陣積極性高漲的建議著,「父親被女王纏住,管不了太多事,正是偷溜出黃昏別館的好時機!等召開完招待會,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們就跑怎麼樣?」

  毛利蘭:「……」話題是不是歪了?

  黑澤陣高興的拍起了手掌,「小燁子,這個想法是不是棒呆了?」

  一道黑影倏地移到身後,毛利蘭頓時警覺的轉頭翻了個身,遠離逼近的拳腳。

  好濃的血腥味!

  驟然出現的人看著僅僅七八歲,鮮艷的紅發飄蕩在微風突起的空中,小女孩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穩穩落地。

  「哇,好刺激∼」

  閃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小女孩把嬰兒扔給了滿臉戒備的人,「公主,送給你啰。」

  毛利蘭立刻張開手,慌亂的接住了瑟瑟發抖的嬰兒。

  大小是不是不對?

  「姐姐,賢惠是妻子必不可少的課程。」黑澤陣一臉的真心實意,「我們一起,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長大怎麼樣?」

  尤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我真的已經十、十三了啊——】

  毛利蘭:「……」

  慘還是你慘。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6

第126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二)

  小是小了點, 真人倒是真人。

  尤尼到手得太過容易,容易得毛利蘭都不敢置信,這比黑澤陣提出私奔的離譜要求都更能震動她。

  在毛利蘭因震驚而啞聲的時候, 黑澤陣把她的不出聲當做默認, 心情很美妙的拽過嬰兒, 拉著她前往維斯巴尼亞女王歡迎會舉行的地方。

  名叫小燁子的女孩非常守規矩的跟在他們後面, 始終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 精神奕奕的樣子乍一看, 就是一個跟在哥哥姐姐後面又蹦又跳的鄰家小妹妹。

  【小燁子是異能者, 能控制人體的年齡狀態。】

  毛利蘭點頭,小女孩身上的氣味已經證明, 她殺過的人不在少數。再者,武力值不高的人, 不會被派來跟著黑澤陣。

  黑澤陣瞟了眼無聲交流的人, 很是『熱心』的解疑答惑, 「小燁子年齡還小, 只負責人口登記的工作。」

  「嗯嗯。」小姑娘點頭, 笑容燦爛的道,「少爺說我就每天數數家裡有多少人,其他時間自己玩。」

  毛利蘭:「……」數數?黑澤陣賣什麼藥?

  登記人口?指能登記尤尼這種超高機密實驗體的人?

  這期間,尤尼利用心音跟毛利蘭傳達了些許有用的消息, 說是些許,概因尤尼醒來時只記得來到烏丸家之前,及沉進滿是水的實驗艙的事。

  烏丸蓮耶對尤尼本身做了什麼, 她自己都迷迷糊糊, 也不記得為什麼會是嬰兒的模樣,但因為有預測能力, 也能勉強清楚一些事。

  未來搖曳不定,似有一片迷霧遮住了視線,看不清晰。

  毛利蘭側頭看了眼困得打盹的嬰兒,張了張嘴,幾次到口的問題,也不知該不該問。

  【蘭,我沒有回去的辦法。】

  尤尼也急著回去,被莫名送到過去時光的她,需要去找回自己的同伴。

  【但是這裡力量很混亂,有世界在融合,但還差一點契機,打破世界壁的契機。另一個世界,應當也存在穿行世界的辦法。】

  好比『書』和瑪雷指環,其他世界也有一些特殊手段能做到同樣的效果。

  一提到這點,毛利蘭就想起到這裡的那天,穿過的那扇門,不出意外,指的就是——斷界。

  斷界位於死神所在的世界,屍魂界與現世接壤的地方。而屍魂界的出現,一定與黑澤陣有某種聯系。

  毛利蘭瞪向前面怡然自得的背影,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這個人!

  一行人一進入鎂光燈閃爍的大廳,立刻就抓住了在場人的眼球。

  惹眼的漂亮女子,溫婉優雅,黑西裝的銀發男子,俊朗挺拔,都令大家驚艷連連。

  沒有人驚訝,一個少年人如何會在短時間內長為了成年人。

  倒也不奇怪,黑澤陣自毛利蘭到來後的一個多月,鮮少外出,又由於身體的瘦弱不是年齡的突增能改變的,這就導致了他長大的差異在身高上。

  若不是朝夕相處的人,很容易把這些變化歸於青春期個子的猛躥。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人的裝瞎。

  「公主殿下,可以說說您與黑澤少爺的愛情故事嗎?」

  不敢放肆窺伺維斯巴尼亞女王隱私的記者,有致的對看起來脾氣很好的兩人發起了進攻。

  大廳裡,茱莉亞女王跟烏丸蓮耶坐在一邊言笑晏晏,在數十位保鏢的環繞下,將周邊圍成了一個鐵桶。

  兩人笑看了一眼郎才女貌的他們後,便『深情款款』的繼續交談,用著姻緣的紐帶,將一個頗負盛名的集體與群狼環伺的國家綁在了一起。

  這邊記者采訪,黑澤陣展現出了一個富家少爺該有的翩翩有禮,墨綠色的深瞳看向身邊女伴時,情意綿綿。

  毛利蘭抖了抖雞皮疙瘩。

  不少偷瞄黑澤陣的年輕少女臉紅了紅。

  黑澤陣寵溺的笑笑,回答采訪人,「是命運的紅線牽絆了我們,引領著公主殿下來到這裡,在耀眼的月光下相遇,那一刻,我仿佛見到了輝月姬的降臨……」

  毛利蘭不能說不對,只能厚著臉含笑點頭,這一刻,黑澤陣根據事實胡編亂造的能力在她心底,已經跟另一個人劃上了等號。

  呵呵,沒點聰明才智還真聽不懂這些人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毛利蘭笑了笑,「沒想到,我尋找的人一直在身後。」陰魂不散!

  聞言,黑澤陣偏過頭,對著她呲開了牙,露出的牙齒有種猛獸撲食前的銳利。

  毛利蘭呵呵了兩聲,臉上笑容的弧度是一點也沒變。

  這種你知我知的笑容,看在眾人眼裡,就是情侶間的『柔情蜜意』,令他們不由得也跟著酸出一樣牙疼的表情。

  拿著鋼筆的記者見此,咳嗽了兩聲,拉回了眾人的專注力,「一見鐘情的浪漫?相信那個場景一定很美,輝月姬啊,正好與公主殿下身份相對,這個故事我們都耳熟能詳,美麗的愛情傳說。」

  記者感嘆的語氣一轉,羨慕的眼神一凝,用詞變得犀利,「都說公主殿下愛慕者眾多,黑澤少爺,您能堅信自己是公主最後的歸屬嗎?」

  輝月姬的結局大家都知道,公主拒絕了所有求婚者,回歸故土。眼前記者所說的話,語句中的詰問顯而易見。

  而且,有小道消息稱,黑澤陣生母更是因為其不檢點而被烏丸蓮耶拋棄。他們問出這句話,針對黑澤陣的心思可見一斑。

  正當氣氛凝滯,毛利蘭准備打個圓場時,彙聚了眾人眼神焦點的黑澤陣微微一笑,「你們今天為什麼來這?來采訪我們?」

  突然反問的一句話,令記者呆了呆,「……歡迎會?……聯姻……」

  說到後面,記者啞了啞聲,尤其是黑澤陣一臉『看吧,你也知道今天接受采訪的原因』的神情,看得他們心頭堵得慌。

  黑澤陣齜著牙笑道,「我們不是正在告訴大家,姐姐是跟我在一起嗎?」

  清晰且帶著明快語調的話,在這個莫名沉寂下的大廳回響,落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莫名的意味中,黑澤陣自信的笑裡滿是嘲諷,像是看穿了他們心底的各種隱秘,無端令人不寒而栗。

  「——我就是美麗善良的公主殿下,那唯一的歸屬。」

  沉默陡然蔓延,言辭閃爍的人們,側目的女王和烏丸蓮耶,混不知所覺的當事人笑得明媚……大廳陷入了短暫的僵局。

  提問的記者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漢水,打破疑似凝固的氛圍,「我看二位感情很甜蜜,不知打算何時完婚呢?」

  黑澤陣笑道:「我也很期盼那天的到來,但這肯定要尊重公主殿下的意願。」

  記者當即把眼神轉向毛利蘭,順帶很小心的掃過了黑澤陣抱在懷裡的嬰兒,「相信那一天也不遠了吧?」

  黑澤陣彎了彎唇,「不遠。」

  毛利蘭硬撐著陪笑了一路的臉,「是,快了快了,等父親他們把好日子選定,一定通知大家。」

  「哈哈,恭喜二位!」

  「恭喜恭喜!」

  ……

  記者們激烈的鼓掌,舉起刺眼的大燈對著他們哢哢的直拍照,其中有那麼一兩聲悄悄的低語,混著不和諧的雜音,都如數傳到了毛利蘭耳中。

  「……奉子成婚……」

  「……是他……」

  「……收養……太像……野種……」

  「……父母……厭惡……」

  「……白痴……」

  ……

  毛利蘭蹙了蹙眉,瞟了眼黑澤陣,在采訪結束後,便神情莫測的戳著懷中嬰兒的臉,害得尤尼滿臉紅印,似乎一點也不位那些人的低語所動。

  撇開對黑澤陣夾槍帶棒的采訪,這些蚊子一樣嗡嗡嗡的雜音,讓她心生煩躁。

  與烏丸蓮耶相似的容貌、出生的諱莫如深、言行的不好揣測、及受重視程度的嫉妒和怒火高漲……

  生活在滿是惡意的人群中,縱然有烏丸蓮耶的放任,但毛利蘭不信黑澤陣沒有推波助瀾。

  不會委屈自己的黑澤陣,在面對這些敵視的態度,視作稀松平常,絕對不止居心不良那麼簡單。

  而且……

  毛利蘭摸了摸心口,很不舒服,看見大廳的一些陌生人,打從心底裡,有一種窒悶的感覺,像是有層厚厚的繭包裹得自己密不透風。

  不是因為那些針對黑澤陣的閑言碎語,而是好些人,一邊望著烏丸蓮耶畏畏縮縮,一邊看著黑澤,心底不間斷的辱罵和咆哮。

  【為什麼還不死——!】

  【去死!】

  【不行,他必須死!】

  【他知道,他都知道!】

  ……

  一句句近乎質問的嘶吼,就好像黑澤陣活著站在他們面前,就是一種折磨。

  不安、憤怒、憎惡交織在一起,擰成了對黑澤陣的極端厭恨和殺意,那種欲除之而後快的殺意,像是在急於掩蓋某種事實。

  黑澤陣笑容很輕松,輕松的掃過了一群噤若寒蟬的人,走到了烏丸蓮耶面前。

  一些人倒抽了口氣,一些人滿含好奇。但苦於保鏢的威嚇,他們只能遙遙望著這邊。

  「累了嗎?」烏丸蓮耶笑看著兩人,「先去休息吧。」

  茱莉亞也俏皮的朝他們眨了眨眼,「接下來交給我們處理也行,小情侶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間這點,我很懂。」

  毛利蘭僵了僵臉,「哈哈,再見。」

  「再見。」

  黑澤陣爽快的道了別,拎著個孩子就大步走出了宴會廳,小燁子緊隨其後,而落後半步的毛利蘭,敏銳的看見了一道目光落了下來。

  目光所朝的地方,正是黑澤陣等人離去的方向,它的所屬人是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盯著前方的背影,怔怔出神。

  似是尤尼被帶出的這一行為,終於給烏丸蓮耶帶來了驚異的一面,困惑,及隱隱升起的戒備,有什麼在脫離掌控。

  毛利蘭眨了眨眼,小燁子還真是黑澤陣的人?

  「姐姐,我不喜歡等人。」黑澤陣站在大門口,向著毛利蘭遙遙招手。

  【腿沒用可以考慮不要。】

  毛利蘭:「……」

  毛利蘭惡寒的抖了抖身子,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突然,寬闊谷地的一個花草掩映的角落,引起了毛利蘭的注意,她腳下打了個滑,硬生生將方向拐了個彎。

  樹蔭下面,克麗絲碾碎了一片開得正艷的紅玫瑰,枝丫上的尖刺扎破了細嫩的皮膚,紅色的花枝混著血液一點點落入地面。

  溫亞德擦拭著她手上的傷口,「克麗絲,發泄歸發泄,弄傷自己沒有必要。」

  比起寵愛浮於表面的烏丸蓮耶,溫亞德此時的關心更像是一位嚴父。

  克麗絲垂著頭,「媽媽、爸爸眼裡只有【她】,我就是多余的那個,這難道是報應?」

  溫亞德皺眉,「克麗絲,你有自己的價值。」

  「作為傀儡的價值?」克麗絲自嘲道。

  顯然,克麗絲聽到了那日烏丸蓮耶對她的打算,往日再深的父女情都會產生動搖,更何況地位一點點下降的現在。

  「沒有人願意做一個傀儡!黑澤陣不會!你也不會!我也不可能!即使是一個小孩子也不會永遠做一個任人擺布的人!」

  克麗絲憤聲道,「他們怎麼就看不明白!沒有人願意——!」

  溫亞德聽到克麗絲的怒吼,怔了怔,「克麗絲,你……」

  克麗絲少女的嗓音暗啞,帶著狠絕,「一定有辦法,我不會放棄,他既然都死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

  微風拂過,沒有帶來涼意,克麗絲卻還是哆嗦著,「烏丸家不會敗在一個瘋子手裡。」

  【爸爸看不明白,那個女人怎麼會願意再回到世上,她只會比任何人都憎恨他,她留下的黑澤陣絕對心懷不軌!】

  「在知道黑澤陣的身世前,你曾經真的把他當過親人。」溫亞德嘆息道,「即使到現在,你也依舊抱有期許,能夠和和美美的成為一家人。」

  「不!」克麗絲搖頭,「我不會放過一個對我爸爸媽媽不利的人!」

  溫亞德沒見過,黑澤陣親口向她訴說出生時的嘴臉,那個笑容,比專食腐肉的血鴉更令人毛骨悚然。

  『黃昏之館是座城堡,親愛的克麗絲姐姐,你說,我們在烏丸蓮耶心裡,誰是國王,誰又是王妃?』

  『預言一說,我一直很好奇。』

  克麗絲的聲音變得慌亂,「他是個瘋子,抓住機會就能動手,就像我曾經差點死在他手上一樣,如果不是父親救我……」

  大小姐罕見的怯場令溫亞德微怒,「克麗絲,相信你自己。」

  溫亞德看著前方,提醒她,「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才會被拋棄,現在還輪不到你擔憂這一點。」

  「沒有利用價值……」克麗絲喃喃著,出神了片刻,這句話就像給了她無限的勇氣,「對,先輸的人是他,他有了感情就是有了弱點。」

  雖然她不是很想承認這一點,憑什麼那樣一個人也會對另一人側目!一個毫無關系、憑空出現的人!

  克麗絲正待轉身,眼前卻驀然一黑,人事不省的被溫亞德接住。

  「克麗絲,感情也是你的弱點,但也正是這一點……」

  看見這一幕的毛利蘭腳下一頓,「溫亞德,你打暈克麗絲做什麼?」

  溫亞德看著手裡的人,神情掩在陰影中無暇分辨,「Merlot小姐,帶她一起離開黃昏之館。」

  【不要再出現在鳥取縣。】

  嘶啞粗糲的男音不似面前人的爽朗,毛利蘭的心卻控制不住地顫了顫,「你可以一起。」

  這個人想克麗絲活下去,知道他們意圖離開,不阻止反而強迫克麗絲一個人也跟著一起?不怕黑澤陣暗中使壞?

  溫亞德其人可是對烏丸蓮耶關系密切的人都是暗藏殺機,這一點,毛利蘭決沒感覺出錯。

  毛利蘭臉上的困惑沒有掩飾,溫亞德看得明明白白,「小姐,你為什麼要走?成為不了同伴,烏丸蓮耶也不會動你。」

  來者不善、敵意、恨意,這些在維斯巴尼亞女王的維護下,烏丸蓮耶完全可以忽視。

  他只需要烏丸集團跟盛產稀有礦石的國家,產生一個外界看來不能分割的關聯,成為隱藏研究成果的最大保護外衣。

  可以說,毛利蘭只需要安分的充當個吉祥物,就能萬事大吉。

  「溫亞德先生,等待是件很容易的事。」毛利蘭的話令他一愣,「但習慣等待卻是件很可怕的事,它讓人變得麻木,麻木得仿佛生命中只剩下了這一件事。」

  生活變得如同一潭死水,就連自己走進絕路,也只會在原地等人來伸出援手,毛利蘭不想再成為那樣的自己。

  白神山地,犯人給了毛利蘭充足的撥號時間,是她太習慣,習慣遇到困境第一時間求助新一,而忽略了當時最明智卻也最簡單的想法。

  一個正常人第一時間該有的想法,報警。

  誰的手機都有占號不在線的狀況,唯有警察和急救電話始終24小時在線。

  爸爸在毛利蘭很小的時候,就給她灌輸過這個道理,是她忘了。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

  毛利蘭笑容很淡,淡得清淺卻明晰,「我的幸運對很多人來說本就不公,我更不該輕視,我想讓它變得有價值。」

  溫亞德聽不懂,「跟著黑澤陣算是有價值?」

  「在有限的條件下知曉了太多,我只能盡最大努力做點有意義的事,不讓自己有後悔的那一天。黑澤陣,正好就是我希望能發揮出自身有用價值的人。」

  尤尼已經到手,烏丸蓮耶是毛利蘭欠缺的勇氣,與之相對,同樣狂妄自大和血腥殘忍的黑澤陣……

  毛利蘭閉了閉眼,離開了假面盛行的黃昏之館,在另一個地方,黑澤陣是不是能不那麼滿心算計,拿出他真正的一面。

  她要怎麼告訴他,生命這兩個字,並不是那麼的蒼白羸弱。

  「就算只有一點點影響,我也想用盡辦法將這點影響放到最大。」

  正值花季的女子,眼睛卻似能洞悉他們這群歷經世事人的心思,時移世易,其間的堅韌和光亮依舊誘人向往。

  難怪能吸引那個從一出生就冷血暴虐的人。

  「小姐,你很優秀。」溫亞德嘴角一彎,帶出的笑容虛幻得像蒙上了一層薄紗,「這就是我把克麗絲交給你的原因。」

  「優秀?」

  毛利蘭定了定神,她不知為什麼跟這個人說了這麼多話,溫亞德這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種沒由來令她信服的感覺。

  「善良而不軟弱,清醒又不畏縮。」溫亞德望了望在大門口招手的人,笑眼情不自禁的眯起,「克麗絲在你手裡,比在他們任何人手裡都安全。」

  明明是誇人的話,毛利蘭竟聽得心神一緊,「……你真看得起我。」

  溫亞德笑了笑,扶起克麗絲走到院子另一角,一輛黑色的老爺車靜靜的立在那裡,等候許久。

  他將克麗絲放進去後,轉身打開車門,對著毛利蘭做了個請的手勢,優雅不失爽朗,帶著這個人特有的大方。

  溫亞德道,「……旅途愉快。」

  毛利蘭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木板鞋,制作再精美,也掩蓋不了不適合跑動的缺點,「謝謝。」

  臨別時,毛利蘭探出車窗對他道:「溫亞德先生,你認為每個人都是命運的傀儡,我們掙扎、我們也唾罵它的不公和殘忍。」

  「但是啊,先生,換一個角度想,它也給予了機會,企圖讓人懂得珍惜,那些美好的人和事。」

  「而真正把生活過糟的人,是自己。」

  溫亞德:「……」

  這句話比作為傀儡更殘忍,但也更現實,專戳人五髒六腑這一點跟黑澤陣不相上下。

  溫亞德對著毛利蘭微微一笑,「善良的女孩子,克麗絲交給你我很放心。」

  勸說溫亞德一起離開失敗的毛利蘭遺憾地發動了車子。

  「你該好好學學,風度翩翩的紳士才會討女孩子的歡心。」開著車時,毛利蘭也不放過一絲打擊少年人的機會,「那種才算得上成熟的大人,小、鬼。」

  黑澤陣笑容扭曲了一下,對著剛剛大放厥詞的人笑得愈加燦爛,嘴裡蹦出的話肉麻兮兮,卻透著絲絲寒氣,「姐姐很喜歡年齡大的人?」

  驟降的溫度也沒讓毛利蘭放在眼裡,她睨了眼身旁高大的人,扯了扯嘴皮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我戀幼。」

  行行好,別頂著成年黑澤陣的面貌,抱著一個嬰兒彰顯『和善』!

  聽到跟年齡有關的字眼,後座打量克麗絲的小燁子立馬轉過了頭,看著黑澤陣亮了亮眼睛,「我、我可以幫你。」

  稚嫩的聲音裡含著躍躍欲試的興奮,小女孩正要伸出去,觸碰黑澤陣肩膀的手,被他冷冷喝住,「手還想要,就離我遠點。」

  「哦。」

  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耷拉下來的眉眼沮喪極了,雖是不開心,但還是很聽黑澤陣的話,沒敢做多余的動作。

  黑澤陣抬眸,瞥了眼目露好奇的毛利蘭,「姐姐,我也可以很貼心,一點也不輸給那個假仁假義的大叔。」

  故意揚起的音調,端的是光明正大的等人下套姿態。

  毛利蘭默默盯了他幾秒,而後專注的去開自己的車,心裡暗道,這裡好像真就她一個成年人啊,壓力山大。

  「去哪裡?」

  「養孩子嘛,衣服不說,尿布和奶瓶奶粉這些一樣都不能少,姐姐,我們先去鎮上采購采購東西怎麼樣?」

  嘎吱——

  黑澤陣挑眉,道:「嗯?怎麼不走了?」

  毛利蘭冷靜道:「車子沒油了。」

  小燁子掏出個游戲機,在上面滑動了幾下,停在一個界面時,遞給前方的人,一臉的乖巧,「地圖顯示前方一百米就是烏丸集團的石油貿易區。」

  毛利蘭瞥了眼黑白界面的導航,抽了抽嘴角,「不愧是烏丸集團。」

  好先進的科技!


第127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三)

  雖然很不想如黑澤陣的願, 但在加滿油後,不得不如他計劃那樣前往鳥取的市中心。

  現在的鳥取縣,雖比不上未來的繁華, 但也初具了大城市的雛形。商鋪林立的大街上, 除了明顯本地的居民外, 來往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也不少。

  說是買東西, 黑澤陣一下車, 就毫不含糊的把一眾人拋在腦後, 沿著街邊商鋪一個接一個饒有興致的看了過去, 相當自我。

  撲鼻的食物芳香中,不時傳來隱約的花香, 加之商販們的各種熱情鼓動,在這大街小巷勾起了不少人購買的欲望。

  「小姐, 一看您就是第一次來我們鳥取縣吧!來我家看看新進口的香水, 我敢說, 那種迷人的味道獨此一家!」

  「去去去!那種連郊外的野花味道也比不上, 也敢說獨此一家?小姐, 不如來我家看看新上的洋裙如何?那可是英國皇室都流行的服飾,穿出去,絕對不會拉低您的身價!」

  「呸!你那衣服,還沒小姐身上那套好看, 也好意思拿出來現眼!」

  「你懂什麼!……」

  看著積極推銷著的兩家商鋪吵嚷了起來,毛利蘭非常想拉著小燁子衝出人群,結果沒走兩步, 又被一大姐攔住。

  「小姐, 嘗嘗我家新鮮出爐的可麗餅,保您吃了還想再吃!」

  「謝謝, 我不——」

  「我們這酥脆可口的咖喱面包,味道才是一絕!」

  ……

  「謝謝,我不餓,暫時也沒購物的想法。」

  一一謝絕這些熱情推銷的人,毛利蘭拉著小燁子准備抽身,立馬對上一雙垂涎欲滴的眼睛。

  小燁子吸了吸嘴角的口水,「我餓。」

  毛利蘭:「……」不好意思,沒錢!再餓也得受著!

  似乎看出了面前女子的尷尬,好客的大姐將一把小吃塞進毛利蘭的手裡,甚至還周到的裹上了一層油紙,防止弄髒手。

  大姐笑容滿面的道:「這是本店試吃的新品!您嘗過後覺得不錯,可以下次來買!」

  另一邊觀望的人見狀,也不甘示弱的送上了自家的商品。

  「小姐,看您面善,今兒贈您一份,若是用了覺得不錯,可以來光顧光顧!」

  「對,香水陪美人,不妨試用下,絕對保管您念念不忘!包您滿意!」

  ……

  一陣熱鬧的吹捧後,開門迎客的商人又緊趕慢趕的去接待下一位客人,「來來來!本店新品上市!特准備了一百份免費試用,見者有份!見者有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商店門口瞬間擁滿一大票人,把呆愣住的毛利蘭擠開。

  「老板老板,給我來一份!」

  「我也來一份!」

  毛利蘭:「促銷手段古往今來都不缺啊……」

  看著手裡可麗餅兩眼發光的小燁子連連點頭:「聽說這叫做熱情好客?」

  哇嗚一口,唇齒留香的滋味讓人恨不得把舌頭一口咬下。

  「公主殿下,這肯定比你做的好吃!」小燁子鼓著腮幫子道,「小少爺是怎麼能吃下你做的豬食?」

  毛利蘭抽了抽嘴角,「……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可惡,比起這些,不得不承認她做的還真像豬食,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味的食物!

  小燁子打了個嗝,拍拍圓圓的小肚子,「好飽!鳥取縣的美食果然名不虛傳!」

  毛利蘭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暗暗點頭,下一秒,收獲一個眼神帶著憤憤不平的嬰兒一枚。

  「公主殿下,我累了,你抱會兒!」

  尤尼:【我也很餓。】

  毛利蘭:「……」

  他們這些人來城鎮裡是為了什麼來著?

  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迎頭撞上了她們,抬頭一看她們華貴的衣服和零零散散掉了一地的東西,臉色就是一白,「對不起對不起……」

  小燁子手剛要動,毛利蘭攔住了她,對著不停鞠躬道歉的人擺擺手,「沒事,你走吧。」

  見領頭的毛利蘭沒有發火的意思,老人趕緊把東西撿好還給她們。

  「謝謝、謝謝,你們是好人,會有好報的!」

  小燁子撇了撇嘴,「你真是好心腸……」遺憾的望了眼拾起來的吃食,「都沾灰了……」

  撞到她們的人可沒少順手牽羊,還回來的東西整整少了一大半,「嘿嘿,公主殿下,你說他是不是當你是瞎子和白痴?」

  離了黑澤陣的管束,小姑娘不再顯得深沉,小孩子的一面盡顯,特別樂於看大人丟臉。

  「反正都是白得來的東西。」毛利蘭無所謂的道,「送一些給需要的人也不算浪費。」

  她不是善人,只是老人溝壑縱橫臉上的祈求目光令她莫名心酸。

  在這花團錦簇,人潮湧動的繁榮之地,看來也不缺一些生活窘迫的人。

  小燁子感覺沒意思的哼了哼,「少爺說,搶我東西的人都該死。」

  毛利蘭狠狠揉了把小燁子的紅毛,忽略她想要吃人的目光,「小孩子,殺心不要太重,黑澤陣是反面教材,不要跟他學。」

  小燁子瞪著她收回去的手,一臉的想剁又不敢剁,「我會告訴少爺你說的話的……」

  果然是小孩子。

  毛利蘭微微一笑,「我可以替你告狀。」

  小燁子惡狠狠的道:「不、用。」

  言歸正傳,吃也吃了,逛也逛了,該去找不知道游蕩在哪裡的人了,她們終於在一個人群包圍中看到了目標對像。

  一身衣裙破破爛爛的小女孩瑟縮的望著攔路的黑色西裝大汗,毛利蘭一看,就明白那是烏丸集團的人。

  「小姑娘,跟叔叔們走怎麼樣?以後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不用過著這朝不保夕的生活。」

  「我們老板是個大好人,只要你會干活,就能很好的養活自己!」

  「不,我、我……」

  雖然話沒說完,但小姑娘低頭後退的動作表明了態度。

  勸說的小野英二沒了耐心,「我說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你問問周圍的人,如果不是老板的好心,我哪會管你們這些要飯的乞丐!」

  「就是,要不是怕你在這裡影響我們縣的形像,誰會管!」

  「維斯巴尼亞的女王可是來了我們這裡,我們可不能讓外人看低了鳥取縣,丟我們老板的臉!」

  小姑娘在一眾喧嘩下,更是膽怯的抖著身子,頭都不敢抬,也不敢說話。

  毛利蘭蹙了蹙眉,想要解圍時,看熱鬧的黑澤陣發話了,「不想去烏丸集團工作?」

  涼涼的聲音令小姑娘一抖,小手攢緊了裙角,「我、我想回家。」聲音細弱得風一吹就算,像是鼓足了自己的勇氣。

  黑澤陣笑了,「我滿足你。」

  「少爺——」

  沒有理會小野英二的不滿呼喊,黑澤陣隨手塞了一張小票給她,「這是你回家的機票,沒有人會攔你哦。」

  毛利蘭認得,那是似乎是茱莉亞送給黑澤陣的見面禮,當時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原來是維斯巴尼亞專機的機票?

  交待好小姑娘的去處,黑澤陣像是才發現毛利蘭她們,「啊,你們終於逛完街了?」

  「比不上你,居然在這裡英雄救美。」毛利蘭望了望在保鏢護衛下走遠的人,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也有什麼喜歡金發碧眼小蘿莉的愛好?」

  千古奇聞,黑澤陣也會發好心做好事!

  黑澤陣抽了抽嘴角,「我不變態。」

  「也不一定啊,有些人表面看著衣冠楚楚,正經非常的成功企業家形像,背地裡,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犯罪頭子……」

  毛利蘭嘟囔的話,在黑澤陣越來越燦爛的笑容下變弱,逐漸細不可聞。

  黑澤陣道:「我心情好,發發善心不行?」

  毛利蘭翻了翻白眼,「行!」

  黑澤陣看了看她們手上拎的東西,眯了眯眼,「挺受歡迎嘛。」

  小燁子點了點頭,「是啊!叔叔嬸嬸們送了好些好吃的!還有漂亮的衣服,和一些香香的東西!不過被人搶走了好多!」

  毛利蘭嘀咕道:「搶算不上吧……」

  小燁子哼了一聲,「就是搶!是我的就是我的!要不是你攔著,我也不會喪失那麼多好吃的!」

  毛利蘭不想跟小孩子爭辯,轉頭看向黑澤陣,「說說吧,還有什麼事要辦?」不要告訴她,真就是來這裡逛街,領略風土人情。

  黑澤陣神秘的笑了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非常好玩。」

  毛利蘭:「?」

  這次沒有分開,他們直達一棟大型百貨商店,金光閃閃的烏鴉標志立在洋樓上方,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屬於哪家的建築。

  「你,帶我們看看最新的貨物。」黑澤陣隨意點了一個人,眼含深意的道,「只要讓面前這位小姐滿意,條件你可以隨便開哦。」

  黑澤陣指了指身後『拖家帶口』的一群人,伙計驚喜連連的目光頓時轉向毛利蘭她們,整個一看送上門來等人宰的大肥羊的眼神!

  【來了,我是今天的幸運兒!】

  毛利蘭幽幽的看了眼笑容可掬的伙計,黑澤陣有什麼陰謀?

  伙計森田熱情的道:「這就是我們少爺的未婚妻吧?公主殿下果然如傳聞那樣漂亮端莊,聰慧過人,令人見之忘俗,難怪少爺您一見鐘情……」

  諂媚的話一句接一句,膩死人的誇獎不要錢的輸出,聽得一旁人暗藏嫉妒的眼神中不斷露出鄙夷。

  【靠,這些我們也會說啊!】

  毛利蘭扯了扯笑得僵硬的臉,「謝謝,我趕時間。」

  「哦,好的,瞧我一見您就快忘了正事。」森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懊惱的神色一轉,積極的帶路。

  「公主殿下,這邊請,這一批可是我們最新到的貨,保證全方面滿足您的要求,不僅是樣貌和性子都討人喜歡,最難得的是各個都會察言觀色,無論是帶孩子還是其他……」

  好似忘了眼前這對新晉未婚夫妻的關系,森田曖昧的朝毛利蘭笑笑,「他們都能滿足您。」

  「這是——」毛利蘭驀地怔住,「人!」

  一口氣提在心口下不來,望著眼前的場景,毛利蘭佯裝的笑臉再也撐不住,變得鐵青。

  這是犯罪!

  即使是百年前,公然販賣人口也是為當時政府所不許的,遑論現下新新思潮風起雲湧的年代,打著公平正義口號掀起各種鬥爭的人是比比皆是。

  烏丸蓮耶居然猖狂至此嗎?

  「既是戰爭頻發的當下。」黑澤陣笑了笑,「人當然是最不值錢的。」

  一排排小巧別致的隔斷裡或坐著站著不同年齡的人,神色驚恐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伙計和客人。

  黃金打造的柵欄代替了門扉,襯得這些拍打欄杆的『貨物』肉眼可見的珍貴。

  「放我出去!你們這群魔鬼!」

  「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石井將軍的獨生子!我要讓父親殺了你們這群混蛋!」

  ……

  黑澤陣欣賞著這『貨物』顯而易見的憤怒和憎恨 ,「很鮮活。」

  「那當然,在客人定制個性要求下來前,我們會盡可能保證『商品』的原汁原味,不失一絲真色,這可是我們烏丸集團不同那些低廉人市的最大特色!老板可見不得虐待!」

  森田義正言辭的笑著接了口,轉頭對著臉色不好的毛利蘭殷切道,「公主殿下,您放心,入了這『黃金籠』的商品,背景絕對清白,不會存在任何後顧之憂,什麼大家小姐少爺啊,根本不存在這回事!」

  意思很簡單,這群人背後的勢力和家族絕對不再有任何威脅。

  毛利蘭咬了咬牙,「我明白。」弱肉強食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黑澤陣嗤了一聲,懶洋洋的眼神掃過一個又一個籠子。

  森田笑容滿面的道,「公主殿下,少爺,您們慢慢挑選合眼緣的商品,屆時將要求告知我們,我們保證令客人滿意!唯您為主!」

  言談之中的自信笑容,在背後黃金籠裡猙獰的面孔下,無端令人發寒。

  聯想到他剛剛所談的『定制個性』,毛利蘭只能聯想到洗腦這一詞,泯滅本性,不再保有自我,全憑一人喜好做主。

  毛利蘭心口窒了窒,站在言笑晏晏的賣家和發狂怒罵的『商品』中,是如此的無所適從。

  小燁子搖了搖毛利蘭的裙擺,「公主殿下,快選啊,小燁子跟著主人離開這裡,可是非常開心呢!」

  毛利蘭登時低下頭,「你也……」

  黑澤陣沒有解釋,可他理所當然的笑容已經解釋了一切。

  【保鏢,這是一個人給她的身份設定,她永遠只能保護指定的人,卻絕不會是自己。】

  【有意思吧?這美麗的香格裡拉裡,烏丸蓮耶就是神明,主宰每個人的一生。】

  「善良如你」黑澤陣湊近她,「難道不想救下這裡的所有人?」

  蠱惑的話就在耳邊,不可否認,毛利蘭有一瞬間想毀了這裡的衝動,但理智阻止了她。

  毛利蘭勉強的牽起了嘴角,「讓我殺了烏丸蓮耶?」

  是,烏丸蓮耶是領導者,但殺了無非就是換一個管理者,其他的根本不會變。技術還在,受害者和加害者都在。

  「抹消這一切的辦法,我做不到。」毛利蘭無力的垂下了手。

  「好女孩。」黑澤陣這聲感嘆聽來很像諷刺,「善良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毫無用處。」

  【蘭,不要聽他的話!】

  尤尼的聲音傳達不到毛利蘭耳邊。

  黑澤陣悠然的走過這些籠子,饒有興致的看了一張又一張神態各異的臉,最後面向毛利蘭,嗓音清晰。

  「殺主導者你做不到;救人,單憑你一點用都沒有。」

  黑澤陣挑起了嘴角,說出的話毫不留情的擊打著毛利蘭的心:「既然這些你都不行,不如做一個適應這個時代的人。」

  惡魔從沒有一刻放棄引誘人墮落的機會,「有什麼能比做個加害者更能深入這個時代呢?你現在權勢有,力量也有。」

  半響無言,毛利蘭看了眼黑澤陣,清冷的眸光似是能看清他眼底蠢蠢欲動的惡念,「黑澤陣,我不是好人。」

  毛利蘭望向一個柵欄,裡面之人陰涼陰涼的眼神令她心情蕩到谷地,她指向那張熟悉的臉,「我要他。」

  等候了多時的森田笑容一揚,「公主殿下真是好眼光,這可是今日我們新得到的『貨物』,經測驗,無論學識和禮儀都是一流,配您的身份正好!」

  見毛利蘭怔怔看著裡面的男孩,森田極為周到的詢問道,「請問,需要何種要求?公主殿下。」

  「他是怎麼來這裡的?」毛利蘭問了另一個問題。

  森田不以為意的道:「他的父親為求藥治療幼子體弱的毛病,參加一場有趣的宴會,不料現場走火,只活下了到外面玩耍的他,老板心善,收留了他。」

  黑澤陣挑了挑眉,「幸運的家伙。」

  黑澤陣轉頭,看著明顯神情陰沉的毛利蘭,笑容一深,「你認識他。」

  森田一驚,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毛利蘭,「公主殿下,我們不能因為熟人而破壞規矩,無論你們關系以前多深,『黃金籠』裡的人只能身家清白。」

  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也更能讓人理解。

  籠子裡的小男孩瞪著他們,「你們滾!我不會離開這裡!永遠不會!」

  「你們會有報應的!」

  充滿憤恨的聲音沒有令在場人有所動容,森田習以為常的當作了耳旁風,靜靜的等著貨主的吩咐。

  黑澤陣把小燁子扔了進去,笑道:「你把她殺了,我們不要你怎麼樣?」順帶還附贈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黑澤陣!你——」毛利蘭怒瞪著他。

  小燁子道:「小哥哥,殺了我啊。」

  「你、你、」小燁子帶著甜甜的笑容看著他,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即將被殺,小男孩拿著刀的手發顫,「我、我、」

  黑澤陣背起手,慫恿道:「快啊,你看她都不介意你殺她。」

  小男孩咬牙不語。

  「我是客人。」毛利蘭扳開了牢門,走進去,在小男孩滿是戒備的目光下,一點點的摳下他握得死緊的刀,「把他給我。」

  「我不要——」

  森田充耳不聞『商品』的叫囂,「公主殿下,您需要他具備什麼樣的特性?」

  毛利蘭垂下眼,斂去想要動手的衝動,沉默許久,在神色各異的目光下,幽幽地吐出兩個字。

  「家人。」

  黑澤陣一愣,探究的看向毛利蘭,但此時她臉上復雜的神情連自詡看透人心的他,都難以看懂。

  悲傷,無力,以及……自嘲。

  「我要他成為我的家人,互相尊重,包容和理解。」

  森田又問:「請問他的名字是?」

  「鈴木,鈴木恭子。」

  ……

  茱莉亞看著手下護送來的小女孩,眉頭一挑,「我以為會是另外一人。」

  護衛恭敬的彎了彎腰,將洗干淨的人送到女王面前,「他說,她有個有趣的名字。」

  「哦?」茱莉亞伸出纖長如玉的手,牽著小女孩走上飛機,「小姑娘,你叫什麼?」

  小女孩諾諾道:「阿、阿曼達,漂亮姐姐,你真的會送我回美國嗎?」

  「當然,以富可敵國的黃金為交易,他選擇了你。」


第128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四)

  毛利蘭晃了晃腦袋, 空氣中的花香在脫離了人群密集的場所越發濃厚,在這黃金打造的洋樓裡嗆得人胸口發悶。

  森田道:「公主殿下,請稍候片刻。」

  毛利蘭眼神從那張滿是仇恨的臉上移開, 向他點了點頭。

  「放開我!我不要去!不去!!!」

  「你們住手!」

  不管被選中的人如何反抗, 一得到口信, 森田立刻將被新取名為鈴木恭子的小孩一被帶下去。

  毛利蘭費力的吸了口氣, 靠著的金色欄杆在她手中扭曲變形, 「這算什麼香格裡拉!」

  肆意操縱人的一生, 妄自尊大!不過是依仗自己的能力, 踩在一個個勢弱的人身上,獲取凌駕他人快感罷了!

  毛利蘭心底發涼, 為周圍人理所當然的態度。烏丸蓮耶制定的規定,這裡的人打從心底奉若真理!

  臥底層出的黑衣組織, 與人人尊崇烏丸集團的鳥取縣, 相似得令人可怕。可怕得就像一場玩弄人性的……試驗場。

  毛利蘭開始懷疑自己, 她真的能視烏丸集團這一切為歷史?城外林子的累累白骨、鈴木……

  毛利蘭轉頭, 黑澤陣盯著接待桌上一杯撲滿細密泡沫的酒水, 眼神裡有她看不懂的深意。

  黑澤陣朝她一笑,舉起酒杯道:「喝啤酒嗎?德國慕尼黑的啤酒滋味一絕。」

  「喝個鬼!」毛利蘭瞪著他,「未成年禁止飲酒!」

  黑澤陣聳了聳肩,「OK, 反正這種喝不醉的酒我也沒多大興趣。」

  毛利蘭心頭無名火頓時一起,「當然比不上你鐘愛的琴酒烈,小心喝多了酒精中毒!」

  黑澤陣微微偏頭, 迎著光的笑容驀地變大, 「juniores,杜松在拉丁語中是常結新果之樹的意思。」

  「我親愛的未婚妻。」黑澤陣低沉的聲音仿若寒冬腊月, 「博學如你,應該知道在古希腊、埃及、甚至歐洲,杜松,它防疫病的效果在歷史上相當顯著。」

  隨著語調的變緩,黑澤陣笑吟吟的臉上開始顯現出絲絲縷縷的煞氣,「比起在釀酒上的作用,我更偏愛它在防疫病上的驚人之效。」

  殺氣騰騰的視線一刺過來,毛利蘭頭皮一緊,「……呵呵,我、我沒想太多。」

  拜托,她那個年代,一看到杜松子,第一反應就是跟酒有關好嘛。

  黑澤陣挪開眼,「你最好想多一點。」

  毛利蘭:「……?」幾個意思?

  憑毛利蘭以往數不清的經驗和直覺,黑澤陣100%在背地裡搞了什麼鬼。

  黑澤陣又道:「善良的好搭檔,烏鴉喜群居。」

  微微佝僂的背脊下,銀發遮擋住了黑澤陣垂下來的眼睛,毛利蘭無從分辨他玩笑般的話裡,真正的意思,只是從他嘴邊挑起地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深深覺得……瘆得慌。

  她好像抓住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

  「黑澤陣,鳥取——」

  「姐姐!」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嘹亮的少年音響起,打斷了毛利蘭一閃而過的靈光。

  這道歡快的聲音是鈴木恭子?

  森田帶著鈴木恭子出現在了面前,毛利蘭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黑澤陣挑了挑眉,「有進步,這次快了很多。」

  森田笑臉依舊,「您客氣了,迅速便捷是我們應該為客人做到的服務。」

  鈴木恭子一臉的久別重逢,毛利蘭很想問他們這些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短短時間內,改變一個人的所有。

  毛利蘭走進鈴木恭子,「你記得我?」

  鈴木恭子重重的點了點頭,「姐姐,我一直都在找你……」

  在烏丸集團的操縱下,毛利蘭在鈴木恭子記憶裡,已經成了他在世間僅剩的親人。

  不再是自幼備受寵愛、突遭巨變的孩子,而是一個前半生顛沛流離,後來被毛利蘭救下並收養的弟弟。

  鈴木恭子眼中全然的歡喜,反抗踢打過程中,身體的一點擦傷腫脹都不見蹤影,完全看不見一丁點有與方才之人重合的痕跡!

  這還是毛利蘭剛剛見過的人嗎!

  烏丸集團超然的生物基因技術、如真似假的虛擬世界、克隆、『神』……

  毛利蘭背過去的手慢慢攥緊,黑澤陣抓住了她的手腕,涼涼的嗓音帶著笑意,充斥著耳朵。

  「完全主宰一個人的感覺是連烏丸蓮耶也抗拒不了的誘惑。」黑澤陣道:「他因你而誕生,是你的所有物。」

  「啪——」

  「嗯?」

  黑澤陣舔了舔帶血的嘴角,鮮紅的巴掌印絲毫沒能撼動他戲謔的臉,「生氣了?」

  鈴木恭子和小燁子一樣驚得捂住了嘴,「姐姐?」

  【哦豁,家暴?】

  【打得好!這狗男人是誰?】

  毛利蘭狠狠抖了抖眉毛,眼神刺向黑澤陣,「沒有誰是誰的所有物,不該替他人下定義。」

  自以為是的想法,毛利蘭深惡痛絕,「黑澤陣,自詡為神詡終究只是自詡』,本質從來不會改變。」

  即使見過所謂的神明,毛利蘭也沒有那種將自己全然寄托的想法,或者說,她相信的神,是一種人們內心對美好追求的信仰,而不是這種掩蓋內心齷齪的道貌岸然。

  毛利蘭看著他道:「我的命,自己做主。」

  黑澤陣抬頭看向她,微微一頓。

  毛利蘭藍紫色的眸子裡,清晰的倒映著他的影子,裡面瀉下的光輝,像極了漆黑夜裡,高掛在天空的那輪明月。

  比之周圍的點點星光,清澈耀眼得……刺人!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

  ——挖下來!

  黑澤陣垂下頭,掩飾住眼底洶湧而來的暴戾,「哦。」

  輕描淡寫的一個字,成為這段話的結尾。

  黑澤陣轉過頭,隨手拎起一只怒目而視的嬰兒,放到旁邊露出同樣眼神的鈴木恭子懷裡。

  面對鈴木恭子惡狠狠瞪視的目光,黑澤陣『殷殷囑托』道:「你外甥女,好好照顧。」

  身份轉換得嫻熟無比,饒是毛利蘭也不得不佩服黑澤陣這種三言兩語就能抓住要害,激起人心底怒意的心機。

  果然,鈴木恭子小臉一懵,來不及從『野男人』要跟他搶姐姐的噩耗中掙脫,又迎來驚天一擊,「不可能——」

  「姐姐,這不是真的對不對?」鈴木恭子一臉求證的轉向毛利蘭,「五官浮腫(嬰兒肥)、全身發紅(氣的),醜得跟那男人有得一拼,怎麼可能是姐姐你的孩子?」

  尤尼氣得臉色驟然由紅轉青。

  鈴木恭子瞅了一眼,更是誇張的叫嚷,「她還營養不良!一看就有治不好的遺傳病!我拒絕!不要!」

  尤尼哇的一聲氣哭了。

  「姐姐,你看!這小破孩還哭,一定是心虛!」

  【蘭,殺了他——】

  毛利蘭:「……」

  心情跌宕起伏太大,一時很是復雜。

  等安撫好新出爐的弟弟,頂著鈴木恭子滿臉幽怨的眼神,毛利蘭撇過臉,看向一邊笑得得意的人,半響無語。

  印像中是來尋人的鈴木恭子好奇的看著笑容弧度一點都沒變的黑澤陣,心裡不由自主的產生強烈的抗拒。

  這個人,他不喜歡。

  鈴木恭子指著黑澤陣問道:「姐姐 ,那他呢?」

  毛利蘭有一瞬間的慌亂,習慣性的看了眼黑澤陣,他墨綠色眸子裡始終不變的冷靜,漸漸的,劇烈搏動的心髒停了下來。

  毛利蘭道:「一個變、態。」

  「乖,照顧好尤尼,『野男人』什麼的你就當沒看到。」毛利蘭蹲下來安撫的摸了摸鈴木恭子的頭。

  想了想,毛利蘭微笑的加上幾句,「小孩子說話要講禮貌,『野男人』這種詞彙還是不要再說了,不是每一個『野男人』都能原諒小孩子的天真不知世事,『野男人』心眼一向比針尖都小……」

  『野男人』:「……」

  一連三個『野男人』,傻子都能聽出其中的怨懟。頓時,鈴木恭子心情舒暢了。

  「公主殿下,你不厚道。」不滿意毛利蘭說話的小燁子鼓起了臉,「喜新厭舊!」

  心情很不爽的毛利蘭,沒好氣的道:「我就是喜歡新鮮!吃個果子不圖新鮮,難道撿爛的?你吃嗎?」

  假裝沒聽到含沙射影的話,黑澤陣打量鈴木恭子片刻 ,笑容燦爛的拍了拍他的臉,「乖,叫姐夫。」

  「——去死吧你!」鈴木恭子氣得跳腳。

  ……

  帶著新收獲的『保姆』出了大樓,黑澤陣就非常干脆的把尤尼甩給鈴木恭子,美其名曰照顧家人?

  毛利蘭沒有說話,但臉上笑容無不說明對這項決定的支持,但想做毛利蘭乖弟弟的小男孩只得不情願的咬牙切齒,含淚接受了這一委托。

  鈴木恭子委委屈屈的道:「我知道了。」

  比起喜怒多變的黑澤陣,不知底細的小燁子,毛利蘭當然更願意讓現在努力當個乖弟弟的鈴木恭子照顧。

  論危險性,一行人當中鈴木恭子最低。

  「你是舅舅,姐姐有事要忙,照顧她的責任就交給你了!」

  「你跟小燁子去買點小孩需要的東西,我們待會兒在……」

  「記住,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亂吃,也不要亂跑!」

  鈴木恭子內心是崩潰的,能去放風的小燁子是興高采烈的。

  毛利蘭抬頭看著這座奢華豪橫的黃金大樓,比之金子鑄成的黃昏公館也毫不遜色。

  都說這個時期的鳥取縣遍地黃金,毛利蘭不得不承認,烏丸集團財力的雄厚和震懾。

  燈光輝煌的高樓,恍惚間給了她仍處在現代社會的錯覺,但外面古樸的木屋建築,時刻提醒著她所處的年代。

  發展需要動力能源,而烏丸集團得益於美國靠石油起家的溫亞德家族,這一點是從來不缺。

  烏丸蓮耶戲謔的話不由得在耳邊響起:「我想要的,總有人願意提供,這一點,克麗絲一直做得很好。」

  「所以,上一個黑澤陣,我她所願,交給了群鴉,這一次,比給什麼狼啊狗啊有趣得多。」

  毛利蘭一想起這句話,心底隱隱的陣痛隨著全身的顫栗,遍布全身。

  因為,烏丸家絕對禁止的鐵則:

  第一條,姐姐禁止傷害弟弟。

  第二條,任何人都不允許有傷於黑澤陣,除非不是人。

  ……

  一行人坐在駛離熱鬧城鎮的車上,除了毛利蘭不在外,昏迷的克麗絲已經清醒了過來。

  克麗絲坐在後座,面無表情的看著開著車的黑澤陣,「我以為,與以前那些企圖接近你的人不同,這次她會不一樣。」

  沒指望黑澤陣回答,克麗絲努力轉頭看向旁邊睡得香甜的小孩子,嗤笑著,「東西不能隨便亂吃,越美味,越是帶毒。」

  小燁子濃密的睫毛抖了抖,閉著眼睛親昵的貼著克麗絲的臉,蹭了蹭:「克麗絲姐姐,為你好,放下槍哦。」

  克麗絲身子一僵,低頭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心口的尖刀,默默的收起了武器。

  莫裡·溫亞德搞什麼鬼!讓她跟這群人在一起!

  克麗絲努力拉開跟這個小女孩的距離,看向外面越來越陌生的道路,神情一變,「黑澤陣,你真要離開鳥取縣!不可能——!」

  「我離不開鳥取?」黑澤陣譏誚道,「是誰給了你這種錯覺?」

  克麗絲臉色煞白,握著安全帶的手不斷手緊,看著前方持槍的黑西裝人群,嗓子眼控制不住的大吼,「停車!停車!」

  「你這個瘋子——!」

  「你是死不了,可我還不想死——!」

  疾馳的車輛絲毫不為驚叫聲和槍聲所動,一路碾過人牆,不消片刻,黑色的車身上遍布殘肢斷臂碰撞過的痕跡。

  小燁子舔了舔刀尖的血跡,看著旁邊身重數槍後血流不止的克麗絲,笑容依舊燦爛,「哇,不好意思,克麗絲姐姐,刀子不小心劃破了你的臉。」

  克麗絲費力的瞪向她:死小孩,總有一天,宰了你!

  小燁子腦袋轉向走下車的黑澤陣,轉頭又看看還在座位下睡得甜美的兩小孩,腳一蹬,瞬間將人踢下了車。

  不同於睡死過去,趴在地上無知無覺的鈴木恭子他們,克麗絲滿滿的吃了一口土,血流不止的傷口使得自己沒有了一丁點反抗能力。

  黑澤陣扯開帶血的襯衫,看了看身上不斷愈合的傷口,嗤笑道:「ATR39不過是迷惑人的感知,一種強效得能麻痹細胞重生帶來的疼痛的麻醉劑。」

  APTX01的不完善之處便是,細胞反復增生,使得肌體不斷變得脆弱,就像是人體的保護膜在反復的變薄,最終成一碰就碎的泡沫。

  疼痛是給人體機能的提醒,而ATR39麻醉了這種提醒。

  就連黑澤陣也無一例外。

  黑澤陣提起奄奄一息的克麗絲,看著她露出一個嗜人的笑容,「親愛的克麗絲姐姐,這種藥作用在人們身上,效果不盡相同,但大多數都在向著同一個方向發展。」

  這是外人所不知道的關於藥物的真相,在這無需掩飾的深郊野外,袒露無遺。

  「死亡。」

  不同的是,黑澤陣能通過克隆的身體不斷『重生』。他的特殊在於,不像其他的克隆人一樣,身體有新的意識誕生,永遠只有他一個人,一種意識。

  這是烏丸蓮耶無比痛恨的地方,代表著他始終沒有贏過【她】,贏過【她】誕生的這一個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家伙。

  「你說,你能不能像我一樣『重生』呢?」

  「在發現藥物弊端前,『心急』得服下了APTX01的你們。」黑澤陣扼在克麗絲脖子上的手不斷手緊,「哦,我忘了,你們那一次差點被我殺死,不得不把那當成救命稻草。」

  克麗絲虛弱得發不出一聲音,求生的本能迫使她不停的摳著那只手,連皮帶血肉的抓撓下,即使血流如注也沒有令黑澤陣松開,幾度窒息的感覺,仿佛令她一度到了死亡邊緣,卻又沒辦法徹底昏死過去。

  好熟悉的感覺……

  好痛!好難受!救救我!誰來都好,救救我!

  爸爸——!

  黑澤陣要殺了她——!

  眼前人充滿血的眼眶取樂了黑澤陣,「你看,在這裡沒有你的守護者,林子裡那些你信仰的『神使』也無動於衷。」

  烏丸家族以烏鴉做為家徽,始終深信其為神明的使者。

  黑澤陣睨了眼林子裡林立的烏鴉,面上是不再虛假的冷戾笑容,「克麗絲啊,你的『神』帶不走我。」

  「嘎——!」

  「嘎——!嘎——!」

  「嘎————!」

  隨著黑澤陣的話落,林子裡烏鴉嘶鳴此起彼伏,似是在嘲笑克麗絲曾經的天真無知。

  窒息使得死亡的感覺不斷襲來,血紅充斥著眼前,恍若那一雙雙冰冷的血色鴉瞳,克麗絲恍惚回到了那一天。

  黑得不見一點光亮的夜裡,她眼睛不眨的盯著石坑裡意識清醒的少年。

  藥物作用下,少年一點點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散發著吸引鴉群的味道。糜爛的味道彌漫開來,密密麻麻的烏鴉開始落下,叼啄著令它們心醉的『食物』。

  她在一旁站立著,再一次在心底祈禱,乞求神明能將這個魔鬼收走。

  ……

  在克麗絲接近死亡最近的那一刻,黑澤陣隨手一甩,脫離桎梏的克麗絲立即大口大口的吸氣,顧不得渾身的疼痛,拼著最大的毅力,企圖遠離面前的惡魔。

  「投水、活埋、野獸啃食……」

  黑澤陣無所謂一點點走進克麗絲,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嘲諷道:「克麗絲,你真是毫無新意,一點長進都沒有。」

  克麗絲虛弱的扒著野草匍匐前進,試圖再次離黑澤陣遠一點,哪怕只是一點。

  小燁子抖了抖肩膀,閉上了眼,不敢去看不停掙扎的克麗絲。主人,今天脾氣特別大啊。

  黑澤陣嫌棄的扔開帶血的匕首,看著腳下掙扎的克麗絲,嘴角一彎,「克麗絲啊克麗絲,你為什麼會那麼恨我呢?」

  克麗絲一怔,記憶的潮水卷成一團,是啊,為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恨不得黑澤陣永永遠遠的死去?

  是從第一次父親開始重視起黑澤陣開始?

  第一次被笑著絆倒開始?

  還是……第一次瀕臨死亡……

  黑澤陣悠哉的伸出手接過小燁子遞過來的新刀,一點點剖開她的心髒,嘴裡還在不住的說著話。

  「克麗絲姐姐,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我是你最親的弟弟啊?」

  黑澤陣看著被打開的胸腔,通紅的心髒在一點點搏動著,劇痛已經使得克麗絲睜不開眼,但黑澤陣知道,知道再一刀,克麗絲這個人即將成為歷史。

  良久,林子裡除了烏鴉的嘶叫,只有幾人的呼吸聲。

  「呵。」

  黑澤陣突兀的一笑,拿著小燁子提供的針線,一點點的給她縫好傷口,完了,拍拍那張血污的臉笑了笑。

  「克麗絲,你不知道,你的恨意,我是多麼的高興。」

  醞釀多年的恨意,終於快有了收獲成果的那一天,即使冷靜如黑澤陣,他也快忍不住的欣喜若狂。


第129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五)

  時間倒回毛利蘭與黑澤陣站在黃金閃閃的洋樓大門口, 與熱情好客的森田道別的時候。

  昏昏欲睡的頭腦使得毛利蘭萬分想早早離開,黑澤陣還在跟森田扯皮,聊得好不愉快。

  「你做得很好, 值得鼓勵。」黑澤陣笑著拿出一張支票, 「我今天很開心, 你還可以多提出其他要求。」

  毛利蘭瞟了眼支票上的數字, 心一顫, 十億?!!黑澤陣這樣敗, 烏丸集團還沒倒閉?

  毛利蘭想尖叫, 鈴木叔叔,這有個人比你更會敗家啊!!!

  森田臉色更是狂喜, 手飛速的拿過支票,似乎生怕晚了一秒, 就被旁邊虎視眈眈的同事們搶去。

  森田深吸了一口氣, 看向黑澤陣, 「黑澤少爺, 您還是如此大方。」

  黑澤陣的過分大方, 在森田看來,應當也必定會如此。因為大家都親眼見過黑澤陣的『樂善好施』,心情一好,什麼都能答應。

  只要黑澤陣有, 他都能給。

  甚至包括笑著親手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送給人去喂自家養的狗,這種蠢事都做得出來, 還有什麼是他不能送出去的呢?

  曾有人悄悄在背地裡猜測過, 他們想要整個烏丸集團,作為繼承人的黑澤陣也能愉快的送給他們。

  當然, 迫於對烏丸蓮耶大人的敬畏,沒人敢把這些能惹怒大人的貪婪要求說出口。

  黑澤陣奇葩的愛好,沒人知道為什麼。更准確的說,是人們也沒興趣去探尋為什麼,他們只知道,自己可以憑此獲取財富和地位。

  或許,世界上,有一種『傻子』就是系他人之喜為喜。

  人們不會去深思其氣中的意義,被各種貪婪欲望充斥的頭腦,看不見黑澤陣眼中越來越明顯的目光,那是一種看死人的眼神。

  這種眼神看著所有人,但唯有一個例外。

  毛利蘭。

  黑澤陣在毛利蘭面前必須很好的掩飾住,一丁點都不敢泄露出痕跡。

  毛利蘭是一個善於觀察細節的聰明女人,黑澤陣不敢大意。

  但現在……

  黑澤陣瞟了眼瞌睡連連的毛利蘭,嘴角彎了彎,對著『搖尾乞憐』的森田一笑,「森田?難道有我做不到的事?」

  開始察覺了吧。

  「哪敢哪敢……」看著黑澤陣微笑如一的臉,森田激動的道,「就是大人的生日快到了,小的、小的……」

  【有了這筆錢,不僅余生不愁吃穿,連博大人一笑的啟動資金也綽綽有余了啊!】

  【哈哈,錢有了,等得到大人的嘉許,還怕什麼ATR39得不到!】

  「擁有意大利血統的人,總是不缺乏浪漫情懷。」黑澤陣望向街邊燦爛的花朵,「他一定很開心有你們這群懂他的手下。」

  森田轉了轉眼珠子,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烏丸蓮耶是日意混血,喜愛美酒和鮮花廣為人知,毛利蘭閉著眼睛也能猜到,鳥取縣如今鮮花爛漫的原因肯定是因為他。

  機械哐哐作響的各式工廠坐落在外圍,與內部的城鎮充滿浪漫風格,酒香和花香彌漫得甚至掩蓋了熱風吹來的那絲腐爛臭味。

  一片怒放的花海隔絕開了燃料產生的大量黑霧,這才使得城鎮在這樣大力的發展下,成為了一座美麗的像牙城堡。

  虛幻得不真實。

  「嘎——!」

  一只只烏鴉突然落在屋檐,圓溜溜眼珠子的轉來轉去,好奇的看著下面的人。

  赤紅的瞳孔不斷放大,縮小,帶著獨屬於這類生物的冷漠。

  等等!

  毛利蘭突然想到一點,這點在以前似乎被她想當然的忽略了!

  為什麼鳥取縣的烏鴉全是紅色眼睛?!!!

  為什麼?

  是白化病的征兆?

  毛利蘭感覺自己想得越來越頭痛,惡心感也驟然在這個時候湧上來,腦袋仿佛被那股縈繞的惡臭熏得越發昏沉。

  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毛利蘭希望自己的感官不要太靈敏。

  蛆蟲在肥沃的泥土裡翻滾……翅膀扇動的聲音越來越頻繁……家畜在躁動……獵狗妄圖掙脫繩索……

  以及

  醉生夢死的歡鬧和彌漫的腐臭。

  但是。

  毛利蘭必須強迫自己去聽,去聽這謎團重重之下真正隱藏的東西。黑澤陣在與誰聯系。

  她需要力量,最強大的力量。

  像是在回應毛利蘭,心髒前所未有的跳動,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清晰。

  【你看到了嗎?】

  誰的聲音?誰在對誰說話?

  毛利蘭猛地後退靠緊牆,身子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迷藥的效果太強,抵抗到現在已經是毛利蘭的極限。

  「森田,這麼殷切的看著我,我可不會猜,你不說出來我是不會懂的? 」

  黑澤陣充滿陰冷笑意的聲音,聽在毛利蘭耳畔,卻又恍如天邊。

  「黑澤少爺,您的直爽太令我喜悅。」森田諂媚的聲音斷斷續續,「您真的答應?畢竟……」

  「不過一個送上門的老女人。」

  「……老?哈哈,黑澤少爺您真會說笑!」

  「我看著比她年輕,她就是老。」

  「……」

  森田抽了抽臉,看了看風華正茂的女子,又看看周圍粗糙的面孔,總感覺黑澤陣在諷刺他們這群人。

  黑澤陣瞅了眼搖搖欲墜的女子,嗓音漠然如初,「我走了,再也不見。」

  「哈哈,少爺又在開玩笑,歡迎您下次再次光臨!」

  志得意滿的聲音之後,毛利蘭頓時眼前一片黑暗。

  黑澤陣看了眼被森田接住的人,瞳孔中的墨色深了深,轉瞬又恢復一貫的笑意,速度快得好像錯覺,隨即一個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點點的吸引,比起那些分文不值!

  外面探頭探腦的人們看見黑澤陣一個人出來,熱鬧的街道寂靜了一瞬,下一秒,爆發出熱烈的討論。

  「果然又是這樣,難得遇見這麼美的人?」

  「可惜了,還以為這次我能撿個大漏呢。」

  「呸!浪費我弄出那麼香的東西!」

  「怎麼早沒注意到她是跟著那個人一起來的啊!大意了!」

  ……

  如果毛利蘭在這裡,不難發現眼前這群夾在著或遺憾或惱恨的人群,無一列外都是之前遇到過的好客居民。

  「唉。」一聲嘆息從滿是髒污的乞丐嘴裡發出,看著手中的糕點僵硬片刻,猛地大口大口塞進嘴裡,皸裂的嘴皮因突然的填充,綻出了血。

  他木楞楞的眼睛一直注視著走遠的黑澤陣,不停的嘀咕著同一句話。

  「為什麼看不到?」「為什麼看不到?」「為什麼看不到?」……

  似乎有所感應,黑澤陣回頭看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中嘶叫不已的群鴉,嘴角挑起的弧度令人膽寒。

  「鳥取縣,走出去的永遠不會是人。」

  下一秒,因為食物中的大量迷藥,喋喋不休的乞丐徹底昏死過去,橫躺在路中央。

  繁花似錦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依舊如常的踏著步子從乞丐身上跨過,動作隨意得就跟跨過路上的石頭一樣。

  大街小巷橫穿的中心,黃金雕鑄大樓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金光。

  森田看著到手的毛利蘭,垂涎的目光一寸寸從她姣好的容顏上看過去,「公主殿下就是不一樣!」

  毛利蘭軟到在沙發待客的軟墊上,靈動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遮住,清麗逼人的容顏仍令看見的人心髒狂跳。

  毛利蘭安靜的睡著了。

  少了他們本能的畏懼,多了蠢蠢欲動的引人采摘。

  森田咽了咽口水,當時望著那雙漆黑的眼睛,腦子一懵,衝動提出了這個要求,生怕被當作不敬,捅到烏丸大人那裡!他一瞬間腿都軟了!

  出乎意料的是,黑澤陣居然真的舍得把這種美人送上,他簡直就像在做夢!

  周圍的同事望著森田,眼裡全是羨慕和嫉妒,畢竟按照規矩,憑自己本事到手的人,外人不得強搶。

  除非……

  「我給你雙倍的價錢,把她賣給我怎麼樣?」一個不甘心的人湊上來,暗示的看了看森田手裡的卡。

  「二十億!」森田驚呼了一下,不由砸了咂舌,對比起原本身家就幾個億的人來說,這可是一筆讓他仰望的數字。

  眾人驚嘆的看著說話的人,他們比起外面那些說些花言巧語就從黑澤陣手裡『哄』來一筆錢的人不一樣,身為烏丸集團的員工,薪資豐厚無比。

  但動輒幾十億……醒醒吧,他們又不是大小姐!

  「小澤和也原來這麼有錢?看不出來啊。」

  「能不有錢嗎?他可是夫人手下的第一人!」

  「哦,原來如此。」

  森田低頭看了看美人,糾結道:「這……」

  「城外的一個制藥廠。」小澤和也撇了撇嘴,再加一筆,「雖然比不上金貴的油,但也是不錯了。」

  「好!成交!」

  森田毫不猶豫的應下,迅速把沙發上的人交給小澤和也,生怕他反悔。

  美人在美,也比不得錢權。

  毛利蘭一到手,小澤和也立刻笑容滿面,仿佛片刻也不想耽誤,趕忙抱著人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讓人不得不感嘆一聲猴急。

  一進門,小澤和也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換上一副衷心耿耿的表情,低頭小心的把毛利蘭放到真皮的單人沙發上。

  放好人,小澤和也對著坐在床邊的人恭敬道:「大人,您要的人帶來了。」

  「做得不錯。」

  房間裡沒有制冷的設備,空氣燥熱無比,但說話的人卻仿佛一點都感受不到,比起滿頭大汗的小澤和也,他愜意得如同深處涼爽的秋季。

  他看向小澤和也,「還記得我讓你准備的酒是哪種吧?」

  小澤和也點頭,他不敢忘,「朗姆酒,大人的最愛。」

  小澤和也走後,他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人很久,身著白色服飾的毛利蘭倚著沙發,恬然的閉目沉睡,看著就像一副美麗的油畫。

  似乎在等什麼,外面的走廊安靜一片,屋裡的呼吸聲極低,低得不像活人。

  男人依稀可見一副瘦弱的身軀,他慢慢彎腰,伸出手撫摸著毛利蘭的臉,輕笑一聲。

  「琴酒的禮物,真不錯。」

  雪白的碎發與烏黑的長發相觸,額頭相抵,沙啞粗糲的嗓音在說著話。

  「來,好孩子,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最真實的恐懼。】

  ……

  黑暗,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暗。

  一道光突兀的將這片黑暗劈開。

  毛利蘭發現自己深處熟悉的花海。燦爛的向日葵綻放著最耀眼的時刻,她孤身一人站在著茫茫花海中,迷了路。

  突然,一陣寒風吹過,吹得毛利蘭忍不住的起雞皮疙瘩。

  好冷!

  毛利蘭抱起肩膀抖了抖,腳正准備往前走,卻聽到呲呲的聲音,腳踩到異物的感覺很重。

  毛利蘭低頭,一沓厚厚的報紙被踩在腳下,她下意識的彎下腰,艱難的看著上面模糊的字眼。

  「《令人震驚的真相:名偵探之女竟是殺人凶手!以前的善良是做戲or偽裝?》……」

  「《世紀最大犯罪組織破獲,揭開那些埋在背後的英雄!》……」

  毛利蘭本該為這些信息震駭的,但詭異的是,她的心底毫無波瀾,平靜得像一灘死水。

  狂風一吹,金黃色的花瓣簌簌下落,黑色的泥土被灼燒,花海被焚毀,毛利蘭眼前只剩下一座眼熟的石碑。

  墓碑旁,一雙蒼白得不見血色的赤腳映入眼底,白色的連衣裙邊微微浮動。

  毛利蘭霎時間冷汗直流,頭一點也不敢抬起,但面前的『人』不會憐惜。

  毛利蘭能感覺到纖細的指尖在靠近,冰冷的溫度一點點落到臉龐,滑到下顎,抬起了她的頭。

  毛利蘭驚恐得想尖叫著閉上眼睛,但她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一張臉,烙在眼前。

  她看到了——自己。

  冰冷,面無表情。

  兩雙一模一樣的藍紫色瞳孔裡,倒映著同一幅場景:

  少女站在病床前,對著床上身著病服,一動不動的老人舉起了槍,嘭的一聲,眉心被貫穿。

  悶熱的房間裡再無呼吸,閃著七色光芒的東西咚咚散了一地。


第130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六)

  毛利蘭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談不上有多大,可以說很輕,輕得不仔細一點, 都能輕而易舉的忽略過去。

  咯呲咯呲的金屬撬動聲, 啪的一下後, 緊閉的門悄咪咪的被打開一條縫, 又躡手躡腳的被關上。

  來人松了口氣, 正轉過身, 就被沙發上正坐著打量他的人嚇了一跳, 「——呼!」

  驚叫聲在這空曠的房間內很明顯,他嚇得趕緊閉上了嘴。

  鈴木恭子, 嗯,鈴木恭子的基因提供者, 鈴木史郎叔叔的曾爺爺, 鈴木一郎。

  鈴木一郎臉色變青, 咬牙切齒的看著毛利蘭, 「怎麼是你?」

  他顯然還記得這個前不久, 想把自己當貨物買走的人。

  鈴木一郎青著張臉,沒好臉色道:「你跟他們是一伙的人?」

  停頓了一會兒,看著毛利蘭沒說話,鈴木一郎頓時恍然大悟, 笑道:「哈哈,你不會還沒踏出去,就被這群人渣抓回來了吧?」

  顯然毛利蘭一動不動的狀態, 被鈴木一郎發現了, 他接毫不客氣的嘲笑著罵道:「活該!」

  「讓你不做好事!」

  「遭報應了吧?」

  「敢跟烏丸家的人混在一起,你不被抓誰被抓?」

  鈴木一郎不停歇的幸災樂禍著, 一副很想看毛利蘭被打擊到的樣子,很遺憾,他失望了。

  毛利蘭始終保持著微笑的樣子,看得叨咕個不停的鈴木一郎很沒勁。

  鈴木一郎暗罵道:「有病!」

  他就沒見過這麼鎮定自若的人質!

  「你還是這麼有精神。」毛利蘭終於開了尊口,「但再不閉嘴,我跟你恐怕就要道別了。」

  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從門口傳來。

  「找到了嗎?他跑哪裡去了?」

  「快點!要是被大人知道,我們連一個小鬼都看不住,都吃不了兜著走!」

  「M的,誰知道他是假裝中藥的!一個沒留神就被敲暈,我好險沒被敲死!」

  「呸!別讓我逮到那小鬼!」

  ……

  鈴木一郎白了臉,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被這群人抓住。

  等門口人走遠後,鈴木一郎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呼,這群混蛋!」

  煞白著臉,鈴木一郎恨恨的盯著門,眼睛裡的火像是要把門燒出一個洞來。

  鈴木一郎道:「等我逃出去,我要讓爺爺派軍隊來掃平這個地方!替爸爸報仇!」

  鈴木一郎眼裡的仇恨深得刻骨,毛利蘭毫不懷疑如果烏丸蓮耶站在這裡,他會不顧一切的殺死他。

  毛利蘭提醒他,「首先,你得活著見到你爺爺。」對著門口努了努嘴,「現在,你連走出『黃金籠』的第一步都難如登天。」

  鈴木一郎非常不爽,他現在對這個第一次見面就留下很不好印像的人,沒有一絲好感,即使毛利蘭如今明顯跟他處於同樣的境地。

  鈴木一郎道:「有本事,你先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諷刺著,「我看你連我還不如!至少我還能跑能動!」

  毛利蘭微微一笑,像是在回應鈴木一郎的這句話,非常應景的打了臉,「誰說我不能動?」

  毛利蘭慢騰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肢體,「會下藥的人,第一條就得保證自己不會中藥。」

  除非毛利蘭願意中藥。

  這群居民竟然拿毛利蘭使用過的手段來給她下藥,而黑澤陣又故意離開,想讓她中藥的心思不要太明顯。

  毛利蘭當然滿足他,趁機打聽清楚背地裡黑澤陣聯系的人是誰。

  那個未來的黑澤陣,通過毛利蘭交出去的信,提醒了現在的他自己,需要注意或者可以利用的人。

  【太宰治】所謂的友人。

  可惜。

  毛利蘭皺了皺眉,黑澤陣居然還設了保險,令他在剛准備睜眼的時候,徹底被帶入了那段意識。

  毛利蘭不會忽略,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心音,來自黑澤陣。

  毛利蘭咬牙道:「可惡!」

  黑澤陣現在竟然就有了幻術的能力!

  「喂,你看起來很失望?」毛利蘭變來變去的臉色,看得鈴木一郎戒心大起。

  不正常,十分不正常,這不是跟他一樣處於不利地位的人該有的表情!

  鈴木一郎警惕的看著毛利蘭,那樣子,似乎毛利蘭只要一有不對,他就能撲上來干倒她。

  「收好你這副表情!」毛利蘭沒好氣的道,「要是我真跟他們一伙,你早被抓住了!」

  鈴木一郎保持懷疑,「那你來這裡干什麼?別告訴我是來旅游?」

  「能干什麼?逃命唄!」毛利蘭翻了翻白眼,「順便把你這小鬼救出去!」

  鈴木一郎一愣,「救我?」

  毛利蘭點點頭,「可不是這樣嘛,不然我為什麼將計就計,順著黑澤陣的意願來這種危險的地方。」

  毛利蘭眼神不易察覺的暗了暗,雖然早就有預料會是這麼個結果,但黑澤陣出賣她這件事,還真的是……

  有點失望啊。

  毛利蘭發誓,只是有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毛利蘭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相信一個『陌生人』,尤其是黑澤陣這種疑心病晚期的人。

  但是……

  毛利蘭抿了抿唇,當現實與猜測重合,明明該為自己的聰明慶幸,可失落還是一點一點,控制不住的出現。

  見毛利蘭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以為毛利蘭被自己的懷疑,傷到心的鈴木一郎,有些內疚了,「你真的是來救我?」

  毛利蘭繼續點頭,近墨者黑,借口那是隨手拈來,「你爺爺托我打探你的消息,沒想到,卻在『黃金籠』裡看到了你,就……」

  「真的?」鈴木一郎聲音裡的尖銳,不自覺的弱了下去。

  回想起毛利蘭第一次見他的場景,的確,那副認識他、關心他的表情……嗯,應該是爺爺給毛利蘭看過他的照片。

  自覺補完原因的鈴木一郎放下了心,「好吧,我相信你。」想到剛才不好的語氣,扭開了臉,「抱歉,還有,謝謝!」

  被少年別別扭扭的語氣樂到,毛利蘭郁悶的心情好了點,「好好好,我接受。」

  這孩子,不像直爽的園子,倒是跟新一的性格挺相似。

  容易被賣啊。

  毛利蘭在心底感嘆了一下,完全忽略是自己利用人下意識的真實反映難以遮掩這一點,取得了少年的信任,成為『買主』的人。

  「我帶路。」毛利蘭走到鈴木一郎前面,「跟我走。」

  鈴木一郎道:「好。」

  跟著毛利蘭,鈴木一郎奇異的發現,他們走過的地方,完全沒有一點其他人的蹤跡,就像是這樓裡到處尋找他的人都放棄了似的。

  厲害!

  鈴木一郎暗想:難怪爺爺托她幫忙!原來這人本事不小啊!

  實際上一直緊繃著一根筋,全神貫注聽四周動靜的毛利蘭心裡捏了一把汗,心情起伏不定的聽著這樓裡來來回回人的話。

  【這小鬼頭怎麼這麼滑溜!三樓四樓都找完了!一根毛都沒發現!】

  【上次逃跑的時候也沒這麼難找啊?走廊就這麼點,他還能跑哪裡去?】

  【總不可能自投羅網,跑大人那裡去吧?這小鬼可是一見那些實驗室就腿軟得不行啊?】

  【再找找,得在驚動他們前找到,否則我死定了!】

  【前面再去看看!】

  毛利蘭一個拐彎,帶著後面緊緊跟隨的小尾巴,拐進另一個岔道。

  長久的沉默和沒人找來的現像,大大增長了鈴木一郎的勇氣,他開始小聲的打探毛利蘭的事,「喂,我被帶走後,那個冒牌貨怎麼樣啦?」

  毛利蘭頓住,「不要叫他冒牌貨。」

  鈴木一郎皺了皺眉,「怎麼不是,他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還是被人為制造的一個怪——」

  鈴木一郎的話被毛利蘭轉過來的臉色截斷,嚴肅,認真,像是他說了什麼失禮的話?

  「他是無辜的。」毛利蘭摸了摸鈴木一郎的腦袋,「跟你一樣,不幸的人。」

  鈴木一郎不服,「怎麼無辜?是這群人創造了他,利用我的痛苦,你知道我被他們——」

  毛利蘭打斷鈴木一郎,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住了嘴,「他的出生,就是一個作為取樂人的工具。」

  相貌、記憶、性格、就連情感都是假的,何其悲哀。

  鈴木一郎啞口無言,被毛利蘭認真的臉色嚇到,有些諾諾的道:「也沒那麼糟糕吧,你是買主,只要不利用我身份使壞,他肯定會活得不錯……」

  毛利蘭搖了搖頭,沒有反駁,「以後你會知道。」

  毛利蘭眼中復雜的神色鈴木一郎看不懂,直到未來的一天,身邊兒女環繞的他在電視裡看到,那只克隆羊的面世,也在某一天等到了那只羊的下場。

  鈴木一郎這才明白毛利蘭當時眼中的含義,是自責,也是深深的愧疚。

  毛利蘭的話將鈴木恭子帶到了世上,卻給了他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人生。

  毛利蘭明知故犯。

  不再多想,毛利蘭問鈴木一郎,「你被他們做了什麼?」

  鈴木一郎剛剛激動的話,毛利蘭還記得。在『定制品』被買走後,這些真正沒有後顧之憂的本人,想來下場也不會好。

  畢竟,在外人眼中,這些『商品』都跟著買主走了,有了什麼不好的下場,也跟這裡無關。

  如果有想報復的人,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些買主,誰會去在意一個,他們眼中的人隨隨便便走過的一個地點呢?

  鳥取縣的人肯定不會把這裡的事透露出去,他們就像一個共犯,共同安守著同一個秘密,一個嚴禁外人觸碰的秘密。

  森田口中的『沒有後顧之憂』,實際上指的是他們自己。烏丸集團有了真正的沒有後顧之憂的實驗體本體。

  毛利蘭定了定神,看向身體下意識顫了顫的鈴木一郎,摸了摸他的額頭,滿滿的都是汗,「你是冷?還是熱?」

  鈴木一郎不自覺的握緊了毛利蘭的手,稍帶涼意的溫熱觸感,讓他終於有一種回到人間的感覺。

  【是恐懼。】

  毛利蘭抬了抬眼。

  鈴木一郎道:「每一個『人』被買走後,我們這些剩下的人,就會被送到那些人手裡,服用藥物,實驗記錄人體每一處細胞增長及衰敗的時間周期,為了實驗,他們——」

  鈴木一郎咽了咽口水。

  「摘過器官,斷過手腳,取過皮肉,甚至將頭發一根根硬生生扯下來,看有多久才會重新生長,一直重復,重復到再也堅持不了……」

  毛利蘭捏緊了手,「你沒服藥吧?」

  鈴木一郎搖搖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多虧我體弱多病,吃多了藥,要吃多了,服藥的本能反應就是想吐,以前怕爸爸擔心,就習慣了把藥片偷偷藏在舌頭下……」

  也幸虧如此,鈴木一郎才有了機會逃出來,也幸虧這裡的人為了更好觀察細胞的情況,不會使用注射器,除了特點的傷口,其余地方不會有破壞表皮的瑕疵。

  可是,為了他身體才回來這裡的爸爸卻……

  毛利蘭拍了拍鈴木一郎的腦袋,「不要自責,你爸爸肯定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鈴木一郎咬著唇,「但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烏丸蓮耶就是個騙子!所謂的APTX01肯定有問題,不然他不會還在不停的用那種藥做實驗!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鈴木一郎看著毛利蘭越走越亂的腳步,問道,「你不會迷路了吧?」

  「安靜!」毛利蘭突然捂住了鈴木一郎的嘴,嚇得鈴木一郎臉色一白,心也越跳越快。

  毛利蘭凝神聽著一牆之隔傳來的對話。

  「大人,編號1651身體出現不良反應,三分鐘之後就沒有了動靜,即使是世界上效果最好的麻醉劑也不行。」

  「黑澤陣到底有什麼特別?ATR39這種麻醉劑居然只能通過他的身體提取!」

  毛利蘭聽到噗哧的一下,應該是有人在用針筒用力注射的聲音,力道大的像是在憤恨,又在不得不忍耐。

  「可是我們已經將他研究透了,也使用了最先進的設備掃描、化驗,檢測出來的細胞成分,跟普通人根本沒什麼不同!」

  「不,一定有什麼我忽略了的地方,他表現得那麼特殊!【她】究竟用了什麼方法,黑澤陣竟能完全違背常理!」

  「可是,我們什麼也沒發現。」

  屋子裡進了一瞬,烏丸蓮耶像是找回了冷靜,問道:「另一個呢?」

  「雖然東西不可能帶出這棟樓,但我們的人始終沒找到,小燁子把它藏了起來。」

  「沒找到?我養你們,你們就這點本事?」

  烏丸蓮耶陰森森的道,「好一個小燁子,果然是【她】帶回來的人,被洗去了記憶,竟然都能被他使用!」

  「啪——」

  烏丸蓮耶氣的將一些玻璃儀器摔到地上,「我當初就不該看中她的能力!早點解決了她!」

  這時房間裡,另有一個人猶豫的出了聲,「大人,有人彙報,1022帶著克麗絲離開了鳥取……」

  「嘭——」

  踢倒桌子的聲音,烏丸蓮耶氣笑了,「好樣的,一個兩個都這麼沒用,白白浪費資源。」

  烏丸蓮耶直接下命令,「老規矩,沒用的人,直接送走!」

  「是!」

  「大人,那1022他也按照老規矩來?」一個聲音道,「可是我們還沒測試好這個身體對APTX01的持久性,他是僅剩的一個在持續服用藥物後,現在還沒壞的身體。」

  「而且,近期檢測,他的身體好像還有在好轉的趨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意識唯一性的原因。」

  聽到這裡,毛利蘭愣住,是黑澤陣!

  「現在殺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太可惜。」那個聲音道,「而且,您的身體也……」

  「殺了。」

  烏丸蓮耶沒有一點動搖,「既然他離開了鳥取,那就得按規矩來,我不喜歡變量。」

  「克麗絲小姐呢?」

  「不用管,她會自己回來。」烏丸蓮耶笑了,「親人都在這裡,她還能去哪裡?更不用說,殺死黑澤陣的執念,她是那麼的深。」

  「還有那位公主。」烏丸蓮耶嗤了一聲,像是在問什麼人,「她在你手裡,我要的東西拿到沒?」

  毛利蘭摒氣,一個熟悉中嘶啞得厲害,分不清男女的嗓音響起。

  「尤尼的體細胞在那個基因形成的子宮內,生長得很好,與黑澤陣提供的細胞核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沒有排異反應。」

  「果然我沒猜錯,她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烏丸蓮耶道,「可惜跟茱莉亞產生了聯系,在得到最新的一批礦石前,還不能動她。」

  「你的礦石在來的路上了,不用心急。」嘶啞的聲音笑意深沉,「與最新的實驗體一起過來。」

  「你還算有點用。」烏丸蓮耶滿意道,「不枉我忍著傷眼睛的痛見你。」

  「是你自己要看我。」嘶啞的聲音明明很難聽,卻詭異的能感受道一種無辜,「自己找罪受。」

  烏丸蓮耶冷笑,「因為我不喜歡被騙,被騙的人,下場一向很凄慘。」

  「不要悲觀啊。」他勸說著,「你一直很幸運,幸運的有了一批『同伴』,為你隱瞞,為你創造有利的環境,比你還怕秘密泄露。」

  「你也幸運的有了一個又一個特殊的人,任你求證真理,成為主宰他們命運的神。」

  「的確。」烏丸蓮耶不置可否,「一個身體特殊的意志唯一,不存在外來可能性;一個特殊的身懷預言這種天賜的本領,身體卻不可復制。」

  「呵呵,現在,又來了個能中和的人。」

  烏丸蓮耶笑意變得嘲諷,「可同伴?」

  「不,我沒有同伴。」

  「那只是一群可悲得任自己被欲望操縱,又不讓讓他人來分一杯羹的人,自以為抓住我謀害【她】這件事,就認為我們是同一伙人。」

  「笑話。」烏丸蓮耶諷刺道,「一個小小的繼承人謊言,就能令他們慌張,這些人能有什麼成就?」

  「膽小,懦弱。」那個聲音在說,「生怕黑澤陣報復的一群人,不值得在意。」

  ……

  「去盛宴吧,看看我收藏多年的寶藏,我那位母親傳給我的,最美麗的寶藏。」

  烏丸蓮耶的聲音帶著病態的瘋狂,「獨一無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6

第131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七)

  千間恭介作為一名考古學家, 對各種與歷史有關的資料都很敢興趣,尤其是那些被埋沒得一點痕跡都不留的歷史。

  雖然違背祖父的遺言,千間恭介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到了這裡, 踏上了祖父的故土。

  他受一位大富翁的邀請, 來到了鳥取縣的黃昏別館, 這座昔日首富的宅邸, 跟鳥取縣一樣, 盛極一時, 又突然衰敗。

  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首位, 道:「今日廣邀各位專家學者,不為其他, 只為母親臨終遺言,她說留有一個世代相傳寶藏在這裡, 我需要各位幫我找到。」

  話落, 嘈雜的聲音充滿客廳, 老人咳嗽兩聲, 「若找到寶藏, 我願將其與我在這裡的眾多收藏一同拍賣,到時候,價高者得。」

  「你真的願意?」一個人大聲道。

  千間恭介認得,他叫約翰·亞伯拉, 不僅是德國的珠寶富商約翰·亞拉伯,還精通古阿拉丁語,其妻子更是美國的一位政治高層。

  論財力, 約翰·亞拉伯在這裡數一數二。

  面對質疑, 老人笑了,咳嗽了一聲, 捂著的白手帕上全是血,「我活得夠久了,只想在臨終之際再看一看傳家寶。」

  「死人也帶不走寶物。」老人慘笑道,「想我烏丸蓮耶享受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休息了。」

  老人話一落,客廳裡全是驚呼聲,所有人都被他的身份震驚到。

  曾經轟動一時,又神秘失蹤的首富烏丸蓮耶?終生未婚,除了早夭的獨生女,並無其他血緣至親,也沒有可以繼承他財產的人。

  想來,說的也應該是真話。

  千間恭介問道:「烏丸蓮耶先生,你不給我們絲毫信息,我們怎麼找?」

  偌大一座別館,根本無從找起。

  烏丸蓮耶道:「母親留有一段話,指向了寶藏的所在,我需要你們為我解開謎底。」

  千間恭介一驚,「是什麼?」

  老人拄著拐杖走到一邊,背對著大家,慢騰騰的在桌上倒了杯酒。

  「兩名旅人,仰望天際之夜,惡魔降臨城堡,國王攜寶潛逃,王妃淚灑聖杯……」

  說完這段奇奇怪怪的話,烏丸蓮耶看著外面的烏雲密布,笑了笑,「你們很幸運,暴風雨將至,你們大把的時間找尋寶物。」

  一行人就這樣留在了這裡,因寶物難尋,一些閑得無聊的人,開始提前拍賣起了烏丸蓮耶的各種收藏。

  似乎烏丸蓮耶也怕大家沒有耐心,無奈的默認了他們的行為。

  這一天,拍賣如常的進行,外面是狂風大雨,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僕人應聲去開門。

  烏丸蓮耶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衣著卻一點沒濕的兩位男子,笑了笑,「有客人到訪。」

  千間恭介疑惑,客人?在這樣雷鳴閃爍的深夜,來人跡罕至的黃昏別管,不怕危險?

  男人取下兜帽,銀發在雷電下閃著熠熠寒光,涼薄的唇翹起,「聽說你最近沉迷造酒,我來找找有沒有適合我的酒。」

  老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緩緩轉身,「琴酒,你覺得怎麼樣?」

  「供奉神明的酒,有意思。」男人咧開了嘴。

  千間恭介心神突然狂跳,下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此生最恨的人朝他狂笑。

  憤怒、憎惡席卷一切,恨意使得眼前一片血紅,再也看不見其他。

  生命最後一刻,千間恭介耳邊想起了祖父的遺言,「答應我,永遠不要回去,回到罪惡的起源之地,那裡是地獄啊……」

  他耳邊仿佛聽到了來自地獄深處,魔鬼的呢喃,「歡迎回來,我的寶物。」

  尤尼猛地睜開眼,腦子裡還停留著站在血泊中握手言和的兩人、斷肢殘臂的淋漓畫面。

  尤尼心有余悸,在看到他們正身處一個陌生的野外時,這種恐懼達到了頂峰。

  小孩子的身體說不出話,只能哇哇叫著,驚怒的瞪向前面的人。

  蘭呢?

  黑澤陣恢復了本來的少年人面貌,拿著一張白手帕擦拭著一點傷口都沒有的手,他手上髒污的血來自腳下的克麗絲。

  又在傷人?!!!

  尤尼來不及表達憤恨,又被接下來的畫面驚得腦袋一懵。

  只見黑澤陣跟中風一樣,拿著刀就割向自己的大動脈,儼然一副自殺的場景,看得尤尼忍不住想對他大叫。

  「贖罪也用不著這麼狠啊!克麗絲還沒死呢!」

  實際上是利用自己瀕死,意識回去了一瞬間的空隙的操作,成功誤導了尤尼,令以後多年尤尼都認為黑澤陣只是一個性格衝動的人。

  容易走錯路,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好人。

  嗯,很大的一個誤會。

  就在尤尼焦急的時候,盯著鈴木恭子發呆的小燁子像是發覺了這邊的動靜,走過來看了看。

  小燁子驚了驚,隨即跑去車裡拿出紗布,用著尤尼心焦的速度,把黑澤陣脖子上的傷口是一層一層的裹了起來。

  尤尼很懷疑有沒有效。

  但現實再一次給了尤尼一次衝擊,看著隨意的救治,幾分鐘後黑澤陣還真的醒了過來,傷口也有了結痂的趨勢。

  「居然是這樣。」黑澤陣喃喃著,「他是誰?」

  黑澤陣的話除了尤尼,沒人好奇,一邊的小燁子聽著不停嗡嗡直飛的蚊子,不情願的看向了他。

  黑澤陣道:「快了。」

  她應該在來的路上。

  難得的,黑澤陣這次有些心虛,雖然知道沒達到目的前,那個人不會傷害毛利蘭,但還是有被人做手腳的可能。

  也不知道毛利蘭……

  生平第一次,黑澤陣有了退縮的衝動,但這衝動連一秒都不到,立刻被他拋之腦後。

  黑澤陣怎麼會在乎一個女人的看法?

  比起報復,其他都不重要。在這世上,黑澤陣再無其他,他忍耐得夠久了,命被別人握在手裡的感覺糟糕透了。

  烏丸蓮耶,必須死!

  不,黑澤陣要讓烏丸蓮耶生不如死!這就是敢任意干涉他自由的下場。

  命這種東西,黑澤陣絕對不會交給別人!誰也比上自己可靠!

  黑澤陣再一次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目標,而這時毛利蘭正帶著鈴木一郎悄悄地跟在烏丸蓮耶後面,借助他一路的暢行無阻出去。

  很奇怪,方才屋子裡明明有那個人的聲音,卻一直等到最後的烏丸蓮耶出來時,毛利蘭都沒發現那個人的存在。

  他去哪裡了?

  好運再一次眷顧了毛利蘭,他們很快且安全的離開了這棟大樓,一出去,二人盡量躲避著人多的地方,借助花花草草的掩映,悄然遠離。

  穿過一次花叢,本以為人跡罕至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個人。

  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西裝外套搭在肩膀上,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花海,抽著昂貴的雪茄,一臉的迷茫。

  外國人很快發現了毛利蘭他們,「你們是?」

  毛利蘭不好意思的笑笑,「來散散心,沒想到看見了你。」

  一看就很昂貴的西服,這人十有八九是烏丸蓮耶邀請來的客人。

  鈴木一郎悄聲在毛利蘭身後道:「美國的外交官,傑瑞克·福斯特,他跟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大亨打得火熱。」

  毛利蘭點點頭,笑著對傑瑞克·福斯特道:「我沒想到,這很少人來的地方,也會有人。」

  毛利蘭的臉很有特征,傑瑞克·福斯特想起來了,「你是維斯巴尼亞的公主?那、那、那什麼Merlot!」

  回想老半天,才叫出毛利蘭的名字,傑瑞克·福斯特看了看四周,「你不是跟黑澤陣在一起,這又是誰?」

  鈴木一郎想隨便編個名字混過去,毛利蘭搶先道:「鈴木一郎,算得上是我弟弟,鈴木老爺子是我長輩,他拜托我照顧他。」

  鈴木一郎一愣,不解時,正巧看到傑瑞克·福斯特眼底微不可察的警戒悄然散去,差點嚇出了他一身冷汗。

  好險,他可是當前在政界活躍的新興一派,鈴木一家的唯一繼承人,他都能認識傑瑞克·福斯特,傑瑞克·福斯特還能不認識他嗎?

  差點就暴露自己現在『做賊心虛』的現狀。

  這個姐姐反應真快,不愧是爺爺拜托的人!厲害!

  這一刻,鈴木一郎由衷的佩服起毛利蘭,這機靈勁,跟他有得一拼!

  「福斯特先生,好巧,你看起來有心事。」毛利蘭反過來打探道,「你在那次記者會上也是一直心不在焉的,有什麼困擾到你?」

  毛利蘭再一次在心裡為自己強大的記憶力點贊。

  福斯特愣了愣,「你記得我?」

  不管如何,第一次見面,在眾多人中,成了被當時主角記住的哪一個,再怎樣都是開心的。

  畢竟,誰也不喜歡自己被忽視。

  福斯特由衷的笑了笑,「公主,跟你聊天是件愉快的事。」

  絕口不提自己的煩惱,福斯特笑道,「黑澤陣有你作伴,一定會很幸福。」

  毛利蘭謙虛的笑笑,見福斯特看了看四周,解釋道:「我跟黑澤陣吵了一架,這不,他就小氣的丟下我先跑了。」

  「太不紳士了,居然丟下自己未婚妻一個人離開!」

  福斯特替毛利蘭不平,「萬一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他也太小孩子脾氣了,以後烏丸集團可是要交給他管理啊,不冷靜容易吃大虧。」

  毛利蘭眼睛一彎,笑著擺了擺手,「還好還好,他有任性的權利,烏丸集團也不是他一個人的產業,再說,克麗絲也不會看著它敗下去。」

  福斯特笑了笑,「Merlot,你看得開就好。」

  福斯特拿著手裡的懷表看了看,對毛利蘭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毛利蘭點頭,「好,你慢走。」

  像是想到什麼,毛利蘭對已經走到小道上的福斯特揮了揮手。

  「福斯特先生,麻煩幫我給莎朗帶句話,克麗絲心情不好,先跟我出去玩一會兒!讓她別擔心!時間到了,我會帶她回來的!」

  福斯特頓了頓,沒有回答,只是聽聲音很冷靜,「好。」

  鈴木一郎疑惑的看向毛利蘭,她還站在原地,盯著福斯特遠去的背影發呆。

  鈴木一郎不解,「喂,有什麼不對嗎?除了一開始,對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有過懷疑外,我沒感覺到有問題啊。」

  「他比較看重黑澤陣。」毛利蘭皺眉,「同樣流有美國血統,偏幫克麗絲才是正常。」

  「很奇怪?」鈴木一郎想起見過的黑澤陣,「那個女的太容易被感情左右,選一個理智不容易誤事的合作者不是更好。」

  僅僅見過黑澤陣兩次,冷血、無情這兩個詞,鈴木一郎完全可以甩他臉上,不怕出錯。

  國家立場問題,黑澤陣壓根沒有。

  「你跟他接觸還太少。」毛利蘭拍了拍鈴木一郎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黑澤陣不可能引起他的好感。」

  黑澤陣只會迷惑別人,在一類人面前令他們覺得他好控制,在另一類人面前表現他的不可控,極端不穩定性。

  具體案例,請參考城鎮居民和烏丸蓮耶。

  可很奇怪,福斯特話裡話外都在替黑澤陣說話,克麗絲全然被他忽視。

  「行!」雖然有些不服,但鈴木一郎還是選擇暫且相信毛利蘭,「那現在怎麼辦?你不會想跟蹤他,打探虛實吧?」

  毛利蘭搖了搖頭,「晚了。」

  鈴木一郎:「?」

  毛利蘭沒有說話,帶著鈴木一郎向反方向離開,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在鳥取縣見到福斯特。

  因為,在毛利蘭說出某一個名字時,福斯特茫茫然的內心第一反應是:

  【我要回去,馬上。】

  仿佛繼續待在這裡有危及福斯特性命的事發生,必須立刻采取行動一樣。

  而且……

  毛利蘭回想起傑瑞克·福斯特的臉,金發碧眼標准的美國白人,挺翹的鼻梁和尖尖的下巴,偏向俊朗的臉部輪廓,怎麼看怎麼有點眼熟。

  可是毛利蘭認識的人當中並沒有叫福斯特的人啊!

  「喂,我們這是去哪?」鈴木一郎問毛利蘭,「你知道怎麼走出鳥取縣?」

  「喂什麼喂!沒大沒小。」毛利蘭拍了拍鈴木一郎的腦袋,「叫我姐姐。」

  「哦。」鈴木一郎倒是沒什麼抵觸心,見識過毛利蘭厲害的他很識時務,「姐姐。」

  毛利蘭滿意了,很久沒遇到這麼不會惹麻煩的小孩了,一時甚感欣慰,「走,姐姐帶你去見知道離開路的人!」

  順便樹立一下,作為長者的尊嚴,這些欠教育的年輕人!

  「我還以為你在路上被哪只蝴蝶誘走了,找不到路了呢。」黑澤陣抱著胸,陰陽怪氣的道,「到底是這裡吸引力更大啊。」

  毛利蘭呵呵,「人質都在你手裡,我還能去哪裡?」

  黑澤陣把鈴木恭子放在身邊,除了用來威脅毛利蘭,還能干嘛?

  憑毛利蘭的責任心,肯定不會放任鈴木恭子這個人不管,尤其是讓他跟在陰晴不定的黑澤陣身邊。

  黑澤陣扯了扯嘴角,意料中的回來,但他火氣卻是確確實實的變大了,之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姐姐,對年輕人客氣點。」黑澤陣冷笑道,「我正處於青春期,一不小心容易衝動。」

  黑澤陣看向鈴木一郎,「老的我還勉強可以尊重尊重,但同齡人,呵呵。」

  這句話一聽就很不友好,特別是對黑澤陣戒備心最大的鈴木一郎,他仍然記得黑澤陣笑眯眯看著烏丸蓮耶命令人殺人放火的場面。

  無動於衷,高高在上的冷漠,萬事不留於心。

  在黑澤陣略帶殺氣的眼神中,鈴木一郎下意識就想拔腿就跑,但出於少年人的強烈自尊心,他忍住了。

  鈴木一郎昂著頭,比就比,氣勢上不能輸!

  毛利蘭打斷兩人的較勁,「不想等著被追殺,就給我快走。」

  三下五除二,顧不得疑惑克麗絲瑟縮成一團的原因,趕緊讓小燁子拉著鈴木恭子一起上了車。

  黑澤陣道:「來得挺快啊。」

  毛利蘭看著後視鏡裡迅速接近的十來輛車,手槍通過車窗漏了出來,對准了前面他們這群車裡的人。

  「不需要遵守交通規則,我還怕比拼命?」毛利蘭踩下油門,叫道,「都給我彎腰趴穩了!」

  瞬間,一輛老爺車,就在毛利蘭手中發揮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各種不要命的橫衝直撞。

  鈴木一郎在尖叫,小燁子在拍掌叫好,「刺激——!」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等甩掉那些人後,鈴木一郎眼前已經只剩滿腦袋的星星了,原來他暈車!

  姑且找了個安靜且沒人的林子,毛利蘭才開始解決鈴木恭子的問題。

  鈴木恭子一臉看負心漢的表情,看著毛利蘭,他旁邊還站著與他一模一樣臉的鈴木一郎,「姐姐,他是誰?」

  看著鈴木恭子敵視的表情,雖然很想吐槽這女性化的名字,但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的鈴木一郎終究閉了嘴。

  鈴木一郎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這人。

  自己看著自己,真怪異。

  毛利蘭早就想好了理由,「你雙胞胎哥哥,鈴木一郎,我這次出來就是來找他。」

  「我什麼時候有了個雙胞胎哥哥?!!」

  鈴木一郎暗暗點頭,他也沒有雙胞胎弟弟,明明他就是一個獨生子。

  鈴木恭子尖利的聲音險得那麼的刺耳,「我們哪點像——」

  毛利蘭立即掏出個鏡子,對准鈴木恭子,霎時間,鈴木恭子脫口而出的質問變了調,「怎麼可能——!」

  一樣的相貌,令鈴木恭子的臉變成了豬肝色,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鈴木一郎翻翻白眼,怎麼滴,跟他長一樣還吃虧了?明明血賺好嗎?

  鈴木恭子攥起了拳頭,坐到一邊生悶氣,明明以為自己是姐姐獨一無二的親人,結果半路殺出另外一個,這比黑澤陣還氣人!

  鈴木恭子委屈的道:「明明我長這麼好看,還以為不會再有第二個。」

  毛利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連黑澤陣也不忍直視地看著莫名自信的他。

  小燁子就不是個忍得住的人,嘰嘰喳喳的反駁就是一堆。

  「小哥哥,你長得其實沒我好看……」

  「公主殿下也比你好看……」

  「小哥哥,怕你傷心,但誠實的我也得告訴你,少爺他真的比你好看……」

  「小哥哥,你也不要太難過,至少小尤尼暫時比不上你,她現在的臉就像一個能看不能吃的包子……」

  尤尼:「……」懷疑你在殺人誅心。

  「小哥哥,你錯了……」

  「閉嘴!」鈴木一郎忍不住了,搖著小燁子的肩膀,喊道,「你眼睛瞎了嗎?啊!!!」

  鈴木一郎指著鈴木恭子那張臉,差點叫破了嗓子,「他明明那麼帥!世界第一帥!帥得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你怎麼能因為嫉妒他,就說謊!」鈴木一郎擲地有聲的道,「他最帥!」

  毛利蘭:「……」

  黑澤陣:「……」

  兩人思想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統一。

  【破案了,自戀的原因就在這裡。】

  鈴木恭子默默地挺起了胸膛,這兄弟,其實還好。


第132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十九)

  「你看看我。」毛利蘭在黑澤陣面前轉了個圈, 「有什麼不一樣嗎?」

  黑澤陣還沒說話,鈴木恭子已經搶先道:「姐姐,你更漂亮了!」

  黑澤陣權當看不見這個積極發表意見的傻子, 看著毛利蘭精神奕奕的模樣, 出了一會兒神, 隨口道, 「沒變化。」

  這個語氣代表黑澤陣是在認真回答毛利蘭的問題。

  「對。」毛利蘭贊同的點著腦袋, 「我也覺得沒變化。」

  所以那個人從哪裡弄來了毛利蘭的基因?

  毛利蘭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而黑澤陣的回答也表明了在她失去意識期間, 那個人沒有耍手段。

  「他是誰?」

  毛利蘭問著彼此心知肚明的問題。

  與他自己無關的事,黑澤陣回答得很爽快, 「我也很好奇,他的身份。」

  黑澤陣知道有這麼個人, 知道他是誰, 卻不確定他具體是誰。

  「呵。」毛利蘭冷笑了一聲, 「你也有不知道的答案, 稀奇, 這樣你都敢跟他合作,膽子真大。」

  作為一個被針對著坑害的人,毛利蘭怨念不可謂不大。好、樣、的。

  黑澤陣懶懶的看了毛利蘭一眼,「沒有合作, 只是恰好各取所需。」

  在這種時候,毛利蘭撞了上來,吸引了那個人的目光, 不去試探一把, 豈不是浪費?

  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只有掌握在自己手裡, 才能在恰當的時機發揮最好的效果。

  所以——

  毛利蘭臉上的憤怒,黑澤陣看來很可笑,「順了所有人的意,你該高興。」

  都在算計對方,難道誰還清白?

  流於表面的信任就是一戳就散的幻影,只剩下自己,留在原地的真實。

  「你什麼意思?」毛利蘭冷下了臉,「我該感激,你用我試探那個人的身份。」

  換一個人,早渣都不剩了。

  「連名字都是假的人,談信任太脆弱。」黑澤陣垂下了眼,「毛利蘭。」

  一瞬間,空氣都安靜得可怕,只剩下眾人中間火焰燒得劈裡啪啦的脆響,火光照在他們臉上,神情明滅不定。

  鈴木和小燁子他們左看看右看看,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裡,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呵。」毛利蘭嗤道,「墓碑上的名字你看得倒清楚,一眨眼的空隙你都能抓住。」

  毛利蘭沒有否認,她與幻境裡那個自己有一樣的身份。

  「怎麼,想來算總賬?」毛利蘭完全不懼,「我可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黑澤陣眯起了眼睛,無聲的笑了笑,輕聲道:「哪裡?我一向大度。」

  此話一出,在場人的臉色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

  因此,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黑澤陣異常『大度』的質問起了毛利蘭,「那個人是誰?你肯定認識。」

  黑澤陣當時想知道的是那人的恐懼,結果出來的卻是那個畫面:他的恐懼居然是毛利蘭的死亡?

  可以想像,『毛利蘭』與他肯定不是一般的熟悉。

  難怪……

  鈴木恭子不爽黑澤陣的語氣,剛要開口,就被鈴木一郎捂住嘴。

  小鬼,消停消停,這一看就是丈夫發現妻子出軌,質問小三的家庭倫理現場啊!你就別摻和啰!

  而且,鈴木一郎發現,這黑澤陣不知道是不是缺根筋,完全沒發覺自己語氣裡的殺氣騰騰。

  毛利蘭直覺哪裡弄錯了,怎麼明明是她在討公道,最後反過來成了黑澤陣在指責她?

  毛利蘭瞪眼:「見鬼的熟悉!」

  認識那個人的明明是平行世界的毛利蘭好嗎?而且【毛利蘭】殺了那個人,現在她得考慮考慮自己會不會被報復。

  沒錯,毛利蘭得出的結論就是這樣。

  涉及到另一個世界的事,在當下,毛利蘭也不好說出來,她現在唯一的認知就是,另一個人來自平行世界。

  「他認識的人不是我。」

  「哦。」黑澤陣淡淡的道。

  氣氛莫名尷尬。

  毛利蘭也不敢開口了,每次自己要跟黑澤陣講道理,說到最後,她還總成了理虧的那一個?

  「所以……」

  鈴木一郎忍受不了現在的安靜了,腦子轉得飛快,且識時務的想要轉移話題,「有沒有可能,他跟寶物有關?」

  一個在背後身份不明的人,與『毛利蘭』、黑澤陣與毛利蘭都對其帶著敵意……

  知道不多的鈴木一郎只能從他在黃金籠裡,與毛利蘭一起偷聽到的消息猜測。

  克麗絲睫毛顫了顫。

  「嘭——」

  黑澤陣應聲倒地,鈴木一郎目瞪口呆的看著毛利蘭手裡,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木棍。

  毛利蘭對著面前這群愣住的人,冷靜道,「這種事,不要對著黑澤陣說。」

  他會滅口。

  「你很有信心,他不會殺了你。」一個人兩腿八字張開,雙手平攤的仰著頭,眼睛卻向下直視著前方。

  「是殺不了。」烏丸蓮耶正襟危坐著,對比起粗魯的他,要優雅得多,「養一只野獸,首先就得拔下利齒。」

  他摸了摸下巴,津津有味的看著前方的玻璃水槽,眼神深不見底,「難以想像,他還能活著。」

  屬於人體的五髒六腑環繞著一顆有節奏跳動著的心髒,它們之間相連著密密麻麻的血管,一同泡在濃稠的血水裡。

  超前的醫術,將人體的重要部分切割得如此完美。

  「母親最愛的【她】,留下的那一身完美基因,被我分毫不剩的保存了下來。」

  烏丸蓮耶眼底映著赤紅,「多余的東西,拋到外面自生自滅就行。」

  只要有優於這裡的身體在外,黑澤陣就不會成為這裡面的『雜質』,一直作為培養克麗絲的工具行動。

  「趨利避害的本能。你不怕她真毀了你的『珍寶』。」那人道,「畢竟她恨得想要徹底的殺了他。」

  烏丸蓮耶雙手搭在腿上,「恨意是一種變幻無常的情緒,就跟薄弱的愛一樣,今朝是他,明日就能是另一人。」

  「你真殘忍。」他咂了下舌,「小心玩火自焚,傷了克麗絲,失了寶物。」

  「不會,克麗絲和黑澤陣都找不到這裡。」烏丸蓮耶笑眯眯的看著他,「只要你不出賣我。」

  「我當然不會。」他微笑,「哈哈,你是我恢復成正常人的保障啊,為此,我還將我的出處告訴了你。」

  「另一個世界。」烏丸蓮耶手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明明你混成了這幅醜陋的模樣,竟看起來高興得很。」

  焦黃色皮膚失去了水分,干巴巴的裹在表層,蜈蚣狀的疤痕蜿蜒曲折地爬滿了整張臉。

  「與你們這裡不同,我以前是徹底的唯物主義一派。」

  他嘴角一牽起笑容,臉就猙獰得毛骨悚然,「但現在,一種在我心中本不該存在的事物,站到了我面前。」

  烏丸蓮耶來了興趣,「哦?」

  他的手因激動開始顫抖,「ghost!」

  「靈魂就是意識,是科學裡程中不可忽視的一環。」烏丸蓮耶了然,「與人一樣會做偽裝,你確定見到的靈魂是認識的那一個?」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不管多麼難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ヾ他瞬間收起了臉上外露的情緒,面無表情道,「它如影隨形。」

  「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地方。」烏丸蓮耶笑著與他舉酒碰杯,「與我一樣,求證不可能,創造屬於自己的香格裡拉。」

  他看著發出聲音的老式電話,笑了笑,「期待你我都能夢寐以求。」

  「借你吉言。」烏丸蓮耶與對面通訊兩三分鐘後,轉身看著他,「推心置腹並不代表相信一個人,因為,人太多變。」

  他秒懂,「你怕我把這裡的地點泄露出去,放心,這陣子,我可以跟你一起相看兩厭。」

  「我也不想懷疑一個命在我手裡的人。」烏丸蓮耶翹著腿,「但好巧不巧,籠子裡跑出去的兩個人遇到了一起。」

  「在哀鳴聲數不勝數的地方,她獨獨帶走了那一個。」

  「就是巧合。」見烏丸蓮耶不信,他理解,「好吧好吧,記得給我補償,我看你城堡裡收藏的名家作品簡直世所罕見,我流口水很久了。」

  「你說。」烏丸蓮耶不缺錢。

  「《酒神和阿裡阿德涅》」

  ……

  「黑澤陣為什麼還不醒?」毛利蘭皺了皺眉,「我記得沒用多大力吧。」

  鈴木一郎咽了咽口水,看著被綁在樹樁上的黑澤陣,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

  這兩人是情侶?假的吧!

  【蘭,黑澤陣之前才受過重傷,估計傷口沒好全。】

  毛利蘭再從背後給黑澤陣一悶棍,脖子上的傷口肯定裂開。

  聽到這裡,毛利蘭趕緊扯開黑澤陣的領口,大號的襯衫穿在不合身的身體上,難怪她沒發現脖子的不對勁。

  「這比裹粽子還厚。」毛利蘭抿唇,重新給黑澤陣扯下來,將染滿血的紗布換上干淨的繃帶。

  毛利蘭隱隱有些後悔,她會不會衝動了點?

  毛利蘭太了解黑澤陣,弱點這種東西只能掌握在他自己手裡,處於被動的他,更是不計一切的要想辦法消除這弱點或知道弱點的人。

  烏丸蓮耶手裡有黑澤陣的本體,本體一死,沒有了保障下,這具脆弱的身體根本活不了多久。

  真正特殊的東西,應該在那具身體裡。是就算烏丸蓮耶也沒解透的謎。

  毛利蘭看著昏迷的人,忍不住道,「如果我告訴你,是什麼東西,你是不是就能放……」

  「放過誰?」黑澤陣睜開眼,瞳孔漆黑如墨,「烏丸蓮耶?鈴木?還是那群人?」

  一層厚厚的堅冰裹在黑澤陣身上,樹滿了錐刺,一碰就能扎個滿心的冰窟窿。

  「你能不能稍微給我點信心?」毛利蘭快要被黑澤陣的驢脾氣氣死,「我像是不講道理的笨蛋?」

  黑澤陣看了看綁著自己的繩子,轉頭盯著毛利蘭,揚了揚眉道,「你告訴我這叫講道理?不是脅迫?」

  毛利蘭干笑道:「我這不是怕你不合作,一言不合就跑嗎?」

  對自己下得去狠手的黑澤陣,溜走不要太容易。

  「這具身體我還算滿意。」黑澤陣無所謂道,「沒在這個世界玩夠的我,也沒打算放棄。」

  毛利蘭表示同意,求死在黑澤陣那裡一直是弱者的行為,不會去干,「我不指望你說出你的計劃,我只想問一些其他的問題。」

  黑澤陣挑眉,「你說。」

  毛利蘭道:「他們都服了APTX01?」

  黑澤沒出聲,默不作聲就是他的答案。

  毛利蘭抿了抿唇,又道,「尤尼那裡……」

  黑澤陣不耐煩道:「結束後,她會恢復,各方面。」

  「除了靈魂的原因。」

  見黑澤陣不易察覺的怔了怔,毛利蘭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的身體裡是不是含有一種能讓人衰老得極為緩慢的藥物。」

  『違逆時間的洪流』。

  在不存靈魂的平行世界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琴酒】一直活著,不是因為義骸。

  毛利蘭說得肯定,明顯不需要黑澤陣的回答,「這種藥……」

  「一個瘋子吃了數不清的藥和腐肉,子宮發生了病變,再加上後面嬰兒也是因此長大。」

  黑澤陣說著不像是他的事,「自然界的巧合,形成了一種難以解析的物質,無法重造。」

  如果不是被綁住,黑澤陣可能還會做出幅思考研究的姿態。

  「其實對烏丸蓮耶『神』的結論不太敢苟同,違背規律,明明是站在對立的立場,這種偶然,更像是對它的挑戰。也不對,如果是一種挑戰,有可能從小心謹慎考慮,會被扼殺在萌芽狀態……」

  「我是說【她】」毛利蘭定定的看著黑澤陣,「我爸媽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從未得到過,也就不曾有期待嗎?

  沉默了一會兒,黑澤陣淡淡道:「你很蠢。」

  毛利蘭揉了揉眉心,冷靜,黑澤陣口中經常有兩種人,你應該知道。

  一種是蠢貨,例如柯南,另一種要麼是蠢,要麼是笨蛋,比如……她。

  冷靜個鬼!

  她難道該感到榮幸嗎?這個混蛋!!!

  「麻煩好好說話!尊重長輩懂不懂啊!承認我聰明你很丟臉?拜托,你還有臉這種東西?有點自覺吧!」

  「長輩在我眼中就不是用來尊敬的。」

  「那我還比你小呢!好意思跟我較勁嗎!」

  「你長得就比我老。」

  「你——」

  這次毛利蘭真的被氣死了。

  「你就給我一直被綁著吧!」

  ……

  「又惹姐姐生氣,活該被打。」鈴木恭子一向是不留情的嘲諷黑澤陣。

  「嘖嘖。」鈴木一郎搖搖頭,摟住鈴木恭子道,「弟弟,你還太年輕,憑我多年在劇院的見識,這叫做打情罵俏。」

  克麗絲:「……能給我解綁嗎?我似乎沒做什麼得罪你們的事吧?」

  鈴木兄弟看向小燁子。

  小燁子甜甜的笑了,把手中的尤尼湊到克麗絲面前,「主人說,你也有一個寶貝。」

  克麗絲的臉色一下子陰沉無比,這件事,她沒告訴過任何人,除了它的來處。

  鈴木恭子眨了眨眼:「真有?」

  鈴木一郎掂量了一下突然哇哇叫的尤尼,想了想,轉頭道:「……嬰兒……不會是奶嘴?」

  克麗絲一愣,連毛利蘭和黑澤陣也一起猛地盯向他。

  一眾驚詫的目光刺得鈴木一郎驚得一叫,不敢置信的對著他們大聲嚷嚷,「你們什麼眼神?難道我猜出來有那麼震驚?」

  毛利蘭點點頭。

  鈴木一郎徹底敗給他們,不屑的哼了一聲,「腦子裡都被塞滿了草。」

  鈴木恭子拎了拎手裡的袋子,「姐姐,我們買了很多東西,米粉、衣服、鞋子、尿片……」指了指張著嘴巴哇哇叫的尤尼,「就是沒有奶嘴。」

  不能堵住嘴,好吵。

  鈴木一郎表示贊同,「一群白痴!」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個小孩子鄙視,毛利蘭跟黑澤陣的臉上都有一點掛不住,雖然他口中的奶嘴非彼奶嘴。

  毛利蘭感覺怪怪的,這個鈴木怎麼有種偵探的潛質?園子+新一的綜合變異體?世界還能再瘋狂一點嗎?

  馬上,鈴木一郎就告訴了她,「我知道在哪裡,原本我還奇怪奶嘴居然閃閃放光,做再漂亮它也是奶嘴啊,但你們要找,一定有特殊的地方,所以——」

  鈴木一郎握住小燁子肩膀,亮晶晶的眼睛在少年嬰兒肥的臉上,煞是可愛,「我們交換吧,把你藏的東西給我,那個肯定更值錢!」

  小燁子笑眯眯,「威脅我?」

  「不,威脅小姑娘會被爺爺打死,我要做個有風度的男人。」鈴木一郎指著毛利蘭正色道,「可是小蘭姐姐也想要!」

  【爸爸,我就說我能掙大錢!】

  【我要用錢埋汰死烏丸集團!】

  鈴木一郎大聲道:「小蘭姐姐,我可以跟你平分!」


第133章 深野往昔:群鴉啼鳴(終)

  鈴木一郎的話令毛利蘭眉心直跳, 「鈴木……」

  兩個鈴木同時眼睛發光的看著毛利蘭,她只好道,「一郎, 東西不適合你, 也不一定能賣出……錢?」

  「烏丸蓮耶想要的東西一定價值連城。」鈴木一郎嘟著嘴道, 「小蘭姐姐, 獨吞不道德。」

  說實話, 毛利蘭也的確非常想要小燁子藏的東西, 不為什麼?那一定是能使那個神秘人穿到這個世界的東西——瑪雷指環啊!

  可是……

  毛利蘭扶著額, 「我沒想獨吞,那東西有主人。」

  「烏丸蓮耶?」鈴木一郎誤會了, 「那我更想要了!便宜誰都不能便宜了他!」

  「不是。」毛利蘭發覺頭更疼了,「你拿著不安全, 會有一些危險的人來找你, 你家是很厲害, 但萬一呢?」

  鈴木一郎固執道:「我不管。」

  鈴木一郎看出來毛利蘭不想給他了, 索性直接問能做主的人, 「黑澤陣,你的決定?」

  毛利蘭不忍心看他:小少年,你太天真了!黑澤陣不會如你所願啊!

  果然,黑澤陣看都沒看一眼鈴木一郎, 給了小燁子一個眼神,小燁子徑直繞過鈴木一郎,壓根沒看臉色漲青的人。

  「尤尼沒有奶嘴好可憐。」小燁子一只手拿槍, 指著克麗絲的眉心;一只手扒著手指細數著, 「吃不飽、睡不好、就長不高(?)。」

  「……還提前得了老年痴呆,流口水、記不起事、容易暴躁、智力低下……」

  毛利蘭眼角狠狠一抽, 誰教的這孩子?很欠揍啊!

  毛利蘭忍不住看了眼小燁子懷裡臉色就沒好過的尤尼,悄悄在心底同情了一把:苦了孩子了,一直在被抹黑。

  「與我無關。」

  克麗絲果決的表達了她的意願。

  「她救過你。」

  「是我爸爸救的我。」

  「她救過你。」

  「我爸爸救的我。」

  「她救過你。」

  「我爸爸——」

  ……

  「你們煩不煩啊!!!」

  小燁子跟克麗絲不斷循環的話,鈴木恭子抓著頭對他們大叫,強制終止這段沒有意義的問話,「吵死了——」

  鈴木一郎:「……」

  鈴木一郎其實有同感,但一個小女孩執坳的對一個接近十六七歲的人反復說同一句話,畫面很……

  毛利蘭:「……」

  很喜感。

  但毛利蘭竟詭異的想知道誰先會妥協怎麼辦?

  黑澤陣被在一邊動彈不得,不想對這群人掉智商的情形,發表任何意見。

  就算小燁子在這裡沒頭沒腦的問一晚上,黑澤陣眼睛都不會眨,線索點到即止,與他關系不大。

  消息最終接收人終於意識到自己旁觀有點不太好。

  毛利蘭道:「小燁子,你把尤尼的身體給我恢復成原樣就行,其他的我自己來。」

  指望黑澤陣發話,不如自己動手,他不拖延時間都不錯了!

  小燁子聽話的站到一邊,看著目露期待的尤尼,眨眼,「怕痛嗎?」

  【不怕!】

  尤尼只會發出嬰兒的嚷嚷,小燁子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手握住尤尼——

  「啊——!!!」

  慘叫聲驚得整棟林子的鳥四散飛走,直衝雲霄。

  ……

  鈴木恭子捂著耳朵,看著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齜了齜牙,「她沒事吧?」

  好慘的叫聲,持續了一刻鐘直到嗓子啞,沒有力氣了才停下來。

  「好厲害!」鈴木一郎的關注點在嬌滴滴的小燁子身上,「這就是爺爺說的異能嗎?太棒了!」

  唯一比較有三觀的毛利蘭擔憂的看著突然變大的人:「尤尼?」

  之前變小的時候尤尼也這樣痛,沒做准備嗎?

  【活、著。】

  尤尼有氣無力的聲音含著咬牙切齒,明明以前不痛的啊!那小女孩是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都是魔鬼!魔鬼!

  這陣子下來,尤尼深有體會。

  「……好吧。」毛利蘭見尤尼恢復,轉頭看向克麗絲,清了清嗓子,「克麗絲,尤尼的東西在哪裡?」

  克麗絲緘口不言,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

  毛利蘭早有所料。

  「雖然是你父親最終用藥物救了你,但你沒法否認,在那之前是尤尼用力量阻止了黑澤陣繼續傷害你們的行動,你們才有了喘息的空間。」

  毛利蘭通過現有的信息推測道:

  「尤尼或許是那個人帶來的,烏丸蓮耶發現她的特異之處,將她關了起來做實驗,她沒有計較,還是救……」

  「克麗絲,我們信仰的從來不是神,是人心底的那一絲善意。」

  「是膽小和怯懦,令人看不見它。」

  克麗絲呼吸頓了頓,蜷縮的身體抱得更緊,依舊是不肯交談的心態。

  克麗絲有過一瞬間的動容,烏丸蓮耶在克麗絲心裡的地位太重要。

  「人都是自私的。」

  克麗絲抬起頭看著毛利蘭,水綠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像是要抓住那僅剩的救命稻草,「他就是我的神。」

  黑澤陣已經在小燁子的幫助下,解開了繩索,翻著毛利蘭的背包,拿出紙筆在那裡寫寫畫畫,翹起的嘴角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毛利蘭不知道黑澤陣對克麗絲做了什麼,克麗絲本人是由內而外的感覺,似乎世界上她只剩下了烏丸蓮耶。

  所有的語言在克麗絲面前,蒼白無力。

  思索片刻,毛利蘭放棄了勸說,靠近克麗絲,「你身上沒有。」

  這是肯定句,毛利蘭接著道:「你交給了別人。」

  克麗絲怔住。

  毛利蘭繼續念出她所知道的名字,

  「烏丸蓮耶?」

  「莎朗·溫亞德?」

  「克裡·溫亞德?」

  「傑瑞克·福斯特?」

  克麗絲猛地轉頭看向毛利蘭,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太多,毛利蘭來不及分辨,轉瞬恢復成平靜。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黑澤陣無聲的笑了笑,可惜毛利蘭震驚在自己感應到的,克麗絲那一剎那翻滾的記憶中,沒有發現。

  【傑瑞克·福斯特?……是誰?】

  【福斯特?】

  ……

  折騰一整天,精疲力盡的大家都累得不行,在這荒郊野外,隨便找了塊地歇歇。

  以防黑澤陣搗亂,臨睡前,毛利蘭不忘把黑澤陣綁住。

  迷迷糊糊間,毛利蘭似乎聽到了耳邊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紙張被翻動的聲音,想要醒來,但沉重的眼皮怎麼都睜不開。

  她好困……

  毛利蘭好像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她記得這一天,是個滿月裡,她躲在一個狹小的車廂。

  照片……車子……灰原……槍戰……還有那句……「Move it!Angel!」

  毛利蘭心跳得很快,緊緊抱著小哀的她在貝爾摩德的幫助下,逃過一劫,眼睛逼得很緊,四周都好像變得很安靜,靜得子彈劃過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真是的,不懂她到底是有勇氣呢還是沒有勇氣呢……為了調查我才躲在車廂裡……」

  這是誰的聲音,很熟悉,很遠,遠得稍微不注意就能忽略得徹底。

  她想起來了!

  毛利蘭猛地睜開眼,「茱蒂老師!」

  毛利蘭轉過頭,貝爾摩德躺的地方一絲人影都不見,她迅速朝黑澤陣看過去,「黑澤陣!」

  貝爾摩德跟黑澤陣一起消失了!

  「小蘭姐姐?」

  「蘭?」

  被毛利蘭吵醒的尤尼等人都困惑的望著她,腦袋裡殘留的迷煙仍使他們昏昏沉沉。

  毛利蘭拉過尤尼,叮囑她道:「尤尼,你看好鈴木他們,我背包裡有防生物探測的東西,你帶著他們離開鳥取縣,越遠越好!」

  「你去哪裡?」尤尼拉住毛利蘭,「不要衝動!」

  「來不及了,我去取你的東西,還有瑪雷戒指!」毛利蘭忙到,臨跑的時候不忘瞪這群茫然狀態的小孩,「都給我聽尤尼的話!等我回來!」

  「蘭——」

  顧不得他們的呼喊,毛利蘭趕緊往黃昏別管跑,邊跑邊理清思路。

  毛利蘭記起傑瑞克·福斯特像誰了,茱蒂·斯泰林,一個被貝爾摩德殺死全家的人,也是因此造成茱蒂加入FBI的緣由。

  黑澤陣絕對清楚克麗絲與他們的恩怨,故意借毛利蘭這個局外人,以審問這種不會引起克麗絲懷疑的心態,『巧合』的透露傑瑞克·福斯特的名字。

  名字是把鑰匙,能開啟隱藏至深的記憶。

  黑澤陣或者烏丸蓮耶在克麗絲的記憶上動了手腳。

  ……

  「蘭小姐,你來晚了。」

  昔日浪漫的像牙塔此時陷入一片火海,到處是嘶吼哀嚎的火人,石油焚燒的焦味蓋住了以往的腐爛,成群的烏鴉飛蛾撲火一樣,附身衝向那些從火海裡逃出來,奄奄一息的軀體。

  帶著滿身灼燒痕跡的一個人站在火海中央,轉過頭,看著急速本來的毛利蘭,「事情已經結束。」

  「我按照交易,把奶嘴和大空的瑪雷指環一並贈給你。」他笑了笑,「蘭小姐,黑澤陣的計劃你阻止不了。」

  毛利蘭明白,黑澤陣不會放過這裡的每一個人,所有人都得死。

  「巨額財富堆砌的工廠,美酒和鮮花,都成了這炎炎夏日最應景的助燃劑。」他感嘆道,「這是所有人齊心為自己打造的墳墓。」

  「克麗絲怎麼回事?」毛利蘭問他,「克裡·溫亞德。」

  「很簡單,烏丸蓮耶使她忘記了莎朗·溫亞德這人,早已死亡的事實。」溫亞德笑道,「死在一個名叫傑瑞克·福斯特的人手裡,現在的莎朗不過是人造人。」

  「黑澤陣,真正的黑澤陣能使她恢復記憶,在察覺到自己記憶不對的時候。」

  溫亞德不再有易容的臉上,顯出了他真正的表情,瘋狂的嘲笑,「哈哈,這是背叛!不能接受的背叛!」

  毛利蘭看著四周的人就像一瞬見沒有了神智,接連不斷的走進熊熊燃燒的大伙,在大火中哀嚎卻根本不踏出火圈。

  黑澤陣!

  顧不得這個來歷神秘的溫亞德,毛利蘭迅速跑向黃昏別管,進入大門,路過麻木砍著自己的僕人,走到一副畫像面前。

  「我是不知道你藏在哪裡。」毛利蘭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面前的巨額畫像,「但有人曾在同一個地方,談論過一個神。」

  酒神,狄奧尼索斯。

  內部密室就像被血埋沒,黑澤陣坐在中央,看著面前的克麗絲發瘋。

  克麗絲一刀刀將玻璃罐砍碎,把裡面的各種器官也一並割開,神色麻木:「……沒有他一切都會好……只要沒有它……」

  毛利蘭毫不猶豫的給了克麗絲一掌,弄暈她,看著黑澤陣,「你還要做多少?」

  「你要對付罪有應得的人我不插手。」毛利蘭眼眶泛紅,「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這樣的下場。」

  「我說過,你拯救不了我,一味的善良,軟弱得不堪一擊。」

  黑澤陣看著她,眼裡的瘋狂不再忍耐,鮮血令他沉寂多年的欲望翻騰,不停的叫囂著殺戮,殺死這些敢干涉他的人。

  藥、誘食劑、大火、幻覺……總能把這些人一個不漏的吞噬個干淨。

  野獸總會在最合適的時候撲食獵物。

  「你能做什麼?」黑澤陣裂開笑容,「祈禱我這根本不存在的善心大發?就憑你?烏丸蓮耶你敢殺嗎?」

  火焰劈裡啪啦的燃燒,這裡卻很冷,冷得毛利蘭全身顫個不停。

  她就知道……

  這是唯一的結果……

  黑澤陣……

  「我為什麼不敢?」

  一瞬間,一把斬魄刀干淨利落的插進一顆心髒,裡面骷髏形狀的地獄指環被刀尖戳中,寶石碎裂,飛濺的血灼痛了毛利蘭的眼睛。

  「下次,要報仇,你來找我。」

  畫面最後,毛利蘭一把槍結束了暈倒在另一邊人的性命。

  ……

  另一邊,尤尼帶著一群孩子趕回來時,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有著醜陋疤痕的男人,看著火焰念著記憶裡的一段話。

  「兩名旅人,仰望天際之夜,惡魔降臨城堡,國王攜寶潛逃,王妃淚灑聖杯,祈求原諒,士兵持劍自裁,血染遍野……很應這個景。」

  男人朝這群小孩子伸出了手,在尤尼驚恐的眼睛裡像惡魔一樣,笑容詭譎,「尤尼,多謝你帶東西回來。」

  在漫天火海後面,一道骷髏門扉緩緩佇立,從深處伸出的鐐銬帶走一個又一個靈魂。

  「地獄啊……」

  「鈴木——」

  毛利蘭趕回來的時候,只來及看見一陣狂風將一群小孩子帶走,不留痕跡。

  ……

  新的城堡裡,一黑一白的兩只雛鳥在欄杆上蹦蹦跳跳,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向日葵花海和漫天的風沙。

  「藍染,不是我不厚道。」『烏丸蓮耶』翻看著手中的書,「是他給得太多。」

  名字庸俗的小說,潦草的鉛筆寫滿了亂七八糟的話,令原本看的人很想自插雙目。

  烏丸蓮耶一點點將上面的字跡擦干淨,潔白如新的書頁重新顯現眼前,最後幾句話在他悠閑的動作下,也一一被抹去。

  『我們都一樣,對這個世界有太深的感情。』

  用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口吻,寫下的話,被已經不屬於活人世界的毛利蘭自然的忽略。

  烏丸蓮耶嘴巴一翹,「一無所有之人,最深黑的恨意。」

  烏丸蓮耶桌面上,顯出真實字跡的墨色,無人書寫,卻在一點點接連浮現,昭示這一合作的達成:

  【中島敦】將完整的規則再次一分為三,[人間失格]書寫的部分被贈予毛利蘭,一份交予異能特務科,一份交於『天人五衰』。

  毛利蘭遺失規則,『烏丸蓮耶』終成烏丸蓮耶……


第134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一)

  鳥取縣曾一度被譽為國際交往的經濟貿易中心, 卻在資本昌隆之時被一場大火焚燼,高速發展的趨勢戛然而止。

  據現有資料記載,當地居民疑似染上可與黑死病媲美的瘟疫, 無法治愈的他們, 只能通過火燒的老辦法阻隔傳染。

  似乎為了驗證這一事實, 鳥取縣在火災發生後數十年, 陰雲籠罩, 寸草不生。

  在這場罕見的災難發生時, 烏丸集團在政治、經濟等領域方面的合作伙伴, 都在烏丸蓮耶的邀請下聚集此處,與當時的人們一起, 無一幸免。

  時間過去百年,東京的一座公共圖書館裡, 一些驚奇的目光不時落在兩個打扮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少女身上。

  與人們常見的T恤牛仔褲或西裝等不同, 兩人身著復古的和服, 和服上都綴著鮮紅的『花朵』。

  其中一個稍年長的人身上更是塗滿了半身, 若不是其人自帶的干淨氣息和隱約的芳香, 很難不讓人懷疑那是血。

  「沒人知道烏丸蓮耶最終的下場。」尤尼翻閱著書架上的資料,蹙眉道,「從那以後,再沒有人見過他。」

  尤尼望向不停翻找著自己背包的毛利蘭, 「你確定殺了烏丸蓮耶?」

  按照最終事實來看,毛利蘭殺死的那個肯定不是她們認知中的烏丸蓮耶。

  毛利蘭肯定的點頭,「對。」

  「我肯定自己殺的人是他。」毛利蘭放棄搗鼓背包, 咬緊了牙, 「但是,他事先被人弄暈了。」

  這個人, 不是黑澤陣,就是跟黑澤陣有一腿的『莫裡·溫亞德』!

  「丟了很重要的東西?」尤尼看著毛利蘭幾乎稱得上『猙獰』的神色,「什麼?」

  「我以為不重要的一本書……」毛利蘭臉色黑得可怕,「『人間失格』太作弊。」

  毛利蘭完全忽略了【太宰治】寫的小說,忘記他在『書』上寫的廢話,還真能只是一堆廢話!不可能變成現實,將之徹徹底底的偽裝成一本書!

  尤尼把資料放回書架,「莫裡·溫亞德?」

  毛利蘭在一旁的電腦上,飛速用特殊渠道查閱資料,「當前大紅大紫的美國影星莎朗·溫亞德,與百年前死於白宮的一件神秘槍殺案受害人同名,流言曾說她當時抵制英美繼續合作,被主張合作的一派暗殺……」

  瀏覽到一處,毛利蘭頓了頓,「主張合作的外交官就叫傑瑞克·福斯特,鳥取縣時,因身體不舒服,提前回了國。」

  「莎朗早就死去。」尤尼愣了愣,「陪伴在克麗絲身邊的莫裡·溫亞德……」

  「沒人能證明他身份的真假。」毛利蘭揉了揉眉間,「我們見到的『莎朗』全心全意的服從黑澤陣的命令。」

  大火中毀容的『莫裡·溫亞德』,才應該是他真正的樣子,易容這項本領他肯定會。

  「我記得,【毛利蘭】殺了【烏丸蓮耶】後,也是一場大伙將他燒得屍骨無存。」尤尼晃了晃有些痛的腦袋,「我似乎也在現場。」

  嬉笑怒罵,火光滿天和震耳欲聾的聲響,兩場相似的火災打開了尤尼記憶的一隅。

  尤尼猛地抓住毛利蘭的手,一雙眼睛瞪大,「下一秒,我就跟一個人去到了那裡。」

  黃昏別館,那個人最終要去的地方。

  毛利蘭停住敲鍵盤的手,「【烏丸蓮耶】想要取代烏丸蓮耶,真正成為這個世界的人。」

  尤尼愕然,「這能做到?」

  「只要世界上不再有這個人。」毛利蘭緩緩收緊了手,「與他交流過密的人皆數死亡,而他的至親也將這人認為『他』時,他就是正品。」

  唯一還活著的克麗絲,就類似於身份證一樣的存在,賦予了莫裡·溫亞德身份。

  「額……」尤尼小心的看了看毛利蘭沉下去的臉,「黑澤陣……」

  「死了。」毛利蘭垂下眼,「斬魄刀毀了心髒中的地獄指環,作為靈魂支撐的核心碎了,他也不能滯留在現世。」

  黑澤陣克隆的身體本來就被藥物破壞殆盡,而原本身體裡,那種能使身體成長極為緩慢的物質,也在心髒停止跳動時,隨之消失。

  毛利蘭還猜測,烏丸蓮耶之所以沒發現心髒裡的地獄指環,應該是心髒表層的一種薄膜隔絕了探測,一種礦物質。

  毛利蘭記得露琪亞記憶裡,少年死神的模樣,「他死時,應當十五六歲。」

  只是毛利蘭沒猜到,最終下手的人會是她自己。

  「蘭……」尤尼看著毛利蘭猶自顫抖地手,擔心道,「你是為了阻止他。」

  一個狠厲得報復全城市的人,不阻止黑澤陣,恐怕整個縣城都留不下一個活口。

  有些人罪有應得,但也有些人不至於此。

  黑澤陣不會考慮這些,他的眼裡,在那個時刻,還在那裡的人,算他們倒霉。

  尤尼想的有道理,但是……毛利蘭默了默,低聲道:「或許,是我著了他的道。」

  尤尼不解,「蘭?」

  毛利蘭搖了搖頭,正要說話時,被圖書館門口的雜音打擾,臉色霎時一變。

  「別說話!」毛利蘭悄聲對尤尼做了個閉嘴的姿勢。

  「這兩個人你們見過沒?」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舉著一張照片,對著門口的工作人員問著話。

  「啊?」

  「她們與今天發生的一起搶劫案有關。」警察道,「有人報案,這兩人強搶了他人的身份證和錢包,這是監控拍到的畫面。」

  照片上,穿和服的女子再眼熟不過,圖書館員慌亂的眼神下意識往目標人物方向看。

  「她、她們——」

  「在那裡!」

  一個警察指著角落躬身行走的兩人,大叫,「別跑!」

  「不跑是傻瓜。」毛利蘭扒開窗戶,拉著尤尼就從窗戶跳下去,邊跑邊回頭叫道,「抱歉!東西我們之後會還回去——!」

  借著東京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毛利蘭兩人成功甩掉後面追逐的警察,在空無一人的街角大口喘氣。

  尤尼累得抹了抹額頭的汗,「身份證不能用了,怎麼辦?」

  「為什麼我們回來的時間會是十年前啊!」毛利蘭很想拋棄形像,仰天大吼,「現在的我才8歲!8歲啊!」

  「我、我也才兩三歲。」尤尼頭痛,「想光明正大用自己的身份都不行。」

  「沒身份、沒人脈。」毛利蘭數著手指頭,「我們還怎麼找人!」

  尤尼道:「我們還得換身衣服,現在這身太顯眼。」

  兩人異口同聲道:「沒錢——!」

  哀怨的叫聲驚得路邊的鳥都飛了起來,沉吟良久,毛利蘭指了指自己身上這洗都洗不干淨的和服,不確定道,「這衣服,很貴吧?」

  一百多年前的定制,勉強算古董?

  「想都不要想。」尤尼打破她的幻想,「你身上的血洗都洗不干淨,還想拿去換錢,是嫌追我們的警察不夠多?」

  毛利蘭懊惱道:「……搶的現金只夠拍個照偽造個身份證……」

  尤尼道:「得盡快找到他們三個。」

  毛利蘭跟尤尼是在地獄大門打開時,空間扭曲的空檔來到的這裡,但一同被吸進來的鈴木和小燁子卻一直沒見到人影。

  尤尼的奶嘴還在,而瑪雷指環卻跟三人一起不見蹤跡,毛利蘭直覺不好。

  現在是毛利蘭本應所處時間的十年前,周圍的景像陌生中帶著熟悉,身無分文的她們得想辦法,找人幫忙。

  死神最多的地方,會有人幫她們吧……

  「我居然淪落到在街邊搶東西,爸媽知道不得罵死我。」毛利蘭抓狂,「該怎麼辦啊?」

  「綱吉他們現在都在另外的平行世界。」尤尼把希冀的目光放在毛利蘭身上,「東京你認識的人多,要不湊湊?」

  「辦法啊……」毛利蘭捧著臉,抬頭看了看路過的兩三個小朋友,眼睛眨了眨,「應該有。」

  米花小學門口,兩個穿著和服,帶著獠牙面具,很像從影院跑出來的人,一同靠在路邊的電杆上,炯炯有神的盯著路過的一個又一個放學的小孩子。

  「新一!慢點!」

  「小蘭,干嘛要跟他一起?臭著張臉,難看死了!」

  「是你們太慢,不想跟我一起,你們自己走另一條路啊!」

  「我們沒想跟你一起,這條路又不是你家修的!」

  「好啦好啦,園子,大家都同路嘛。」

  「哼!」

  三個矮矮的小孩,背著包一道小跑在放學的路上。

  8歲的工藤新一臉酷酷的把手插在褲兜裡,慢悠悠的走著,路過『怪模怪樣』的兩人時,臉色從怪異的打量,一路急轉直下的變得慌張。

  「不要過來——」

  毛利蘭一把上前,捂住小工藤新一的嘴,對著後面跑來的兩個小女孩,笑了笑:「閉嘴,我打劫。」

  毛利蘭拿出小刀對著工藤新一比了比,聲音惡狠狠的道:「把你們身上的現金交出來。」

  尤尼:「……」

  古怪的瞟了眼毛利蘭,尤尼尷尬的入伙,拉住妄想逃跑的鈴木園子,「交出來。」

  小小的毛利蘭驚得臉色煞白,「我、我沒錢。」

  工藤新一和鈴木園子立馬附和,「對對對,我們沒錢!」

  「錢都在我們父母那裡!姐姐,你們可以打電話通知他們來贖人!」

  「他們有錢!有很多錢!」

  毛利蘭翻了翻白眼,對著小時候的自己道:「你回家給我們帶兩套你媽媽的衣服,把家裡的現金拿出來,我們在這裡等你。」

  小毛利蘭急出了眼淚,毛利蘭加重語氣恐嚇道:「我知道你爸爸是警察,家裡的電話我已經竊聽了,記住,不能驚動任何大人,拿了錢和衣服就來!快點!」

  小毛利蘭連連點頭,忙不迭的回家拿東西。

  見小毛利蘭跑不見,毛利蘭和尤尼都松了口氣。

  「姐姐,你們不會傷害我們對不對?」工藤新一試探的看著兩人,「認識我們?」

  小鈴木園子鄙視的看著尤尼顫了顫的手,「第一次綁人?」

  工藤新一試探道:「有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幫忙,姐姐,你們不像壞人。」

  尤尼干巴巴的道:「不,我們是壞人。」

  「對,看看我們身上的血,真的喲。」毛利蘭揚了揚衣袖,滿意的看著兩張小臉變白,「乖乖把錢交出來。」

  工藤新一還在試圖抵抗,「我們沒——」

  「你們騙不了我。」

  毛利蘭慢騰騰的從倆小孩的背包裡搜出一摞零錢,成功使他們的臉變得不可置信,「就你們零用錢多。」

  「花錢買教訓,以後路上小心可疑分子。」當著兩個小孩子的面,毛利蘭數了數,「夠我們買票了。」

  等小毛利蘭帶著東西跑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臉生無可戀的小伙伴們。

  小毛利蘭眼巴巴的看著兩個大人,「媽媽這周賣菜的所有錢,還有爸爸的私房錢全都在這裡了,夠不夠贖園子和新一啊?」

  毛利蘭高高興興的抽出幾張放進錢包,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把這個錢包給你爸爸,這樣我就只欠你啦!」

  小毛利蘭眼睛一亮,「會還給我?」

  「對。」毛利蘭厚臉皮的開空頭支票,「十年後,我絕對還給你。」

  工藤新一和鈴木園子立馬反駁:「騙人!」

  尤尼:「……」准確點說是在騙自己。

  毛利蘭揉了揉自己白嫩嫩的小臉,語重心長的道:「以後好好鍛煉自己,爭取不要被我們這樣的大人打劫。」

  留下三個小孩子,毛利蘭和尤尼趕緊逃得遠遠的,坐上前往空座町的列車。

  一路上,毛利蘭仍在對尤尼一臉心痛的抱怨著,「我仍然記得,小時候的這整整一個月,零食、玩具都離我們三個遠去!從那以後,我發誓,要練好空手道!」

  毛利蘭捂臉,「墮落了啊——」

  尤尼抽了抽嘴角,偏頭不去看毛利蘭的『一言難盡』,在心底不停的催眠自己:

  她們真的是不得已!

  ---------------【此時的另一個東京】----------------------

  三個小孩子站在高聳的鐵塔上面,望著下方的景色苦了臉。

  小燁子鼓起臉,「我餓了。」

  「我們沒錢。」鈴木恭子揉了揉小燁子的頭,安慰道:「再忍忍,姐姐會找到我們。」

  鈴木一郎從眼前花花綠綠的城市回神,周圍陌生的一切,即令他感到震撼,又令他心頭湧上不知名的衝動。

  等待許久的衝動在這高聳入雲的建築中,逐漸化為現實。

  鈴木一郎道:「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不是我們熟知的世界。」

  鈴木恭子瞪圓了眼,「那姐姐怎麼找我們?」

  「原地等人是傻瓜才會選擇的辦法,聰明人都主動出擊。」鈴木一郎摸了摸下巴,「所以需要我們去找她們。」

  小燁子臉皺成一團,說出重中之重:「我們沒錢,辦事都要錢。」

  「嘿嘿。」鈴木一郎笑了,在兩雙亮晶晶的眼睛中,掏出一枚在夜色下流光溢彩的戒指,「我有辦法。」

  鈴木一郎握住小燁子的肩膀,一臉托付人生大事的鄭重,「快變成大人,我們找個地方把它賣了!拍賣最好!」

  鈴木一郎把小燁子的臉掰向另一邊,與三人所處鐵塔一樣高大的建築,燈光閃爍下的人潮在湧動,建築的名字赫然在列。

  ——鈴木珠寶商城


第135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二)

  空座町是現世的重靈地, 總是聚集了一批靈性之物,死神在這座城市的痕跡最為明顯。

  尤尼遞給毛利蘭一杯冷飲,「我們盯了很久, 他幾乎都沒有落單的時候。」

  「難以置信。」毛利蘭喝口水, 冷靜冷靜, 「黑崎一護的人緣好得令人發指。」

  家裡兩個妹妹天天都在, 白日除了工作就是跟著井上織姬、茶渡泰虎和石田雨龍等人約會, 夜裡居然還有空跟一些死神干著葬魂鬥虛的活!

  毛利蘭咬著吸管道:「他精力也棒得匪夷所思。」

  白天晚上都安排得滿滿當當, 黑崎一護怎麼沒過勞死?難道是死神肉』體和靈魂分開的原因?

  要不要給安室透或是阪口安吾推薦推薦死神業務?靠這敬業程度, 不評個優秀標杆都對不起屍魂界!

  尤尼扒著手指數了數,「一晚上不到三個小時, 黑崎一護已經見了四個死神,斬了六個虛, 送走了三個游魂, 我們如果去找他, 碰見其他死神的概率很大。」

  「充滿干勁的十八歲。」毛利蘭感慨, 「這應該讓活成八十歲的某些人來看看。」

  「很多人都喜歡十八的青春, 八十的生活。」尤尼忍不住問問,「死神有退休年齡嗎?」

  「據數據統計,工作到死是標准。」毛利蘭打碎她的妄想,低聲道, 「難怪人會發瘋。」

  尤尼砸咂舌,「作為黑手/黨還算人性?」

  毛利蘭迷茫道:「……我們應該感到慶幸?」

  尤尼沒有發聲,好一會兒, 才在沉默中用全新的目光對毛利蘭洗禮, 看得毛利蘭發毛,「……跑題了。」

  毛利蘭默默轉了個方向, 「我是在想合理接近黑崎一護的辦法。」

  【我信。】

  「……」

  對面房子裡的人相繼睡下,兩個人只得站在高處拿著望遠鏡東張西望,等著那個跟精力旺盛得上躥下跳的死神。

  「不能找其他人幫忙?」尤尼出主意道,「這裡死神這麼多,總不能每個都跟黑澤陣有聯系?」

  「而且,黑澤陣也不一定找你麻煩吧?」尤尼不太懂毛利蘭的謹慎,「百年時光,在時間比例不同的屍魂界更加長久,以前的事都太遙遠。」

  尤尼道,「人死後到屍魂界,按理說,是不會有現世的記憶。」

  「記憶……」毛利蘭不是聽不明白。

  記得她們,以黑澤陣報復心重的狠厲性子,捅他一刀的毛利蘭湊到面前,很大可能沒好果子吃。

  舊情這個詞,跟黑澤陣沾邊,不是什麼好詞彙。

  而若是忘記,雖然對於需要屍魂界人幫忙的毛利蘭來講,或許少了一個阻礙,但是,她心裡就是有那麼點不得勁。

  愛芙羅黛諦號沉船會有海嘯,摩天大樓爆炸好歹有個坑不是?

  毛利蘭耗費『心血』,死了不少腦細胞來全神貫注的一個人,轉眼就被忘記,哪能不介懷?

  毛利蘭一時滋味難明,「好歹相處了一段時日,我要做最壞的打算。」

  突然想到一些畫面,尤尼猶疑了,「你大概是對的。」

  兩人站在屋檐上的不一會兒時間,忙完活的代理死神開始往家趕。抽個間隙,毛利蘭憋不住再次詢問。

  「我會不會死得很難看?你預見的畫面裡他心情怎麼樣?」

  「額……」

  「你的表情仿佛在說,我會倒大霉。」

  毛利蘭有氣無力的道,「既要找人又要防人,還得把我丟的東西找機會弄回來,我這輩子是得罪了誰?」

  受不了毛利蘭沉悶的樣子,尤尼忍不住開口安慰,「要樂觀,好人會有好報。」

  毛利蘭頭一垂,聲音更低,「我不是好人。」

  「不,你是個好人。」尤尼不遺余力的鼓勵她,「你救了我。」

  「救了你的我。」毛利蘭轉頭,幽幽的看著尤尼,「兩個人,白日裡才犯了法,這個晚上,有小孩子正在家裡痛哭流涕的抱怨我們。」

  尤尼噎住,梗著脖子道,「你救了我。」

  這句話就像催眠一樣,不停的說服尤尼,跟著毛利蘭一起做賊似的翻過牆壁,封好門口,等著房間主人從窗口跳進來。

  有要事要辦的當下,尤尼發現毛利蘭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十分迅速的收拾好心情,盤問下一個受害者——

  不對,下一個任務目標。

  「最近屍魂界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毛利蘭坐在床邊,亮锃锃的刀片比劃著床上之人,「你的身體可不是義骸,死了就真的死了。」

  尤尼試圖挽回兩人的形像,「別激動,不要拔刀,我們只是找不到人幫忙,走投無路才到你這裡來!」

  黑崎一護放在斬月上的手沒有動搖,纏繞在上面的繃帶漸漸落地,尤尼話說得飛快:「我們家裡三個小孩子丟了,失蹤前有死神說看見過帶骷髏的大門!」

  有過類似經歷的黑崎一護手上動作頓住,「地獄之門?」

  尤尼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

  「最近地獄大門沒打開過。」黑崎一護狐疑的看著兩人,尤其毛利蘭那威脅的架勢,跟好人是一點都不沾邊,「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小孩子失蹤是怎麼辦回事?你們知道死神?」

  「不好意思,前段日子習慣了。」毛利蘭面不改色的收起刀片。

  這句話越抹越黑,趁在黑崎一護戒備心再度加強前,沒說過謊的尤尼生硬地補充道,「蘭慌了神,她雖然也是死神,但力量很弱。」

  黑崎一護望過去,長發擋住的半張臉,毛利蘭的確給人一種懨懨的感覺。

  尤尼手忙腳亂的試圖表達清楚,樣子跟黑崎一護認識的妮露很像,「拜托了!」

  黑崎一護盤腿坐在地上,「地獄只抓罪孽深重的靈魂。」

  配合的姿態令毛利蘭吃驚,曾經黑崎一護從沒給過她這麼好的臉色,毛利蘭一時心情激蕩得難以言說,「……大好人啊!」

  毛利蘭欲哭無淚,多久沒遇到過這麼干脆的人了啊?

  尤尼也在心底吼出了聲。

  【正常人!久違的正常人!說錯話不會被冷待也不會死!】

  黑崎一護別扭的動了動身子,「我盡力。」

  「地獄大門開啟時,他們是沒有被裡面的人抓走,但他們就是消失了,與現世所擁有的瑪雷指環一起不見蹤影。」

  毛利蘭道,「你認識的人多,能幫我們確認下,他們是在哪個地界嗎?」

  「活人……」

  毛利蘭打斷黑崎一護,「你朋友就闖過屍魂界。」強調了一句,「活的。」

  尋找重要之人的心態黑崎一護很清楚,兩人越加緊張的神色感染了他,不由得人不信。

  黑崎一護不確定的道,「屍魂界一如往常,結界籠罩下,活人闖進去的事不可能沒動靜……」

  這一點,死神應該……

  毛利蘭立刻反應極快的順過話題,「對,我知道他們也不在屍魂界,所以想問問你們這些隊長,對瑪雷指環有什麼了解沒有?」

  【大空的瑪雷指環能跟我和綱吉君的指環呼應,但綱吉君不在……白蘭?】

  毛利蘭暗暗點頭,白蘭行蹤不定,只能通過跟他接觸甚密的另一人入手,一個現如今的牢犯,藍染忽右介。

  藍染忽右介嘛……

  毛利蘭抬頭,朦朧的月光裡,黑崎一護摸著下巴深深思索著。

  毛利蘭垂下眼,咽下嘴裡的一股子苦味,「我聽說,朽木隊長最近搜尋過不少這方面的信息,你們是好友,能帶我們見見她嗎?死神代理帶活人去屍魂界不會有人阻撓。」

  「尤尼的家人失蹤了很久,時間拖得越長越危險。」毛利蘭道,「見了朽木露琪亞我們就離開屍魂界,不會再做其他。」

  尤尼眼睛灼灼的盯向黑崎一護,「帶我們去找朽木露琪亞行嗎?」

  朽木露琪亞——藍染忽右介——白蘭——瑪雷指環——平行世界。

  尤尼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時間不等人。」

  「黑澤隊長不會允許我私下去見朽木露琪亞,他們一向合不來。」毛利蘭為難道,「你是我知道的,僅有的一條路。」

  「……也不是不行。」

  在炮竹一樣的攻勢下,黑崎一護帶著兩人到屍魂界時,腦袋依舊稀裡糊塗的不太在狀態。

  黑崎一護感覺哪裡怪怪的?他怎麼這麼快就答應兩個陌生人去屍魂界?

  「快……」

  尤尼偷偷側目,瞟了眼心急如焚得異常的毛利蘭。

  【我們在躲現世的人?】

  鈴木兄弟很聰明,小燁子有武力值,短期內三個孩子的安全不成問題了吧……

  毛利蘭不明顯的哂笑了一下,不僅是擔心十歲左右的小孩,還有尋著她們蹤跡而來的『追兵』也很麻煩。

  早解決早完事。

  「太宰先生,她們正在東京的空座町。」助手把拍攝到的照片放到桌上,「抱歉,我們沒查到您的內網賬號是通過什麼途徑暴露出去的。」

  「唔——」

  吐出含了很久的咖啡勺,上首的人扯了會兒嗓子,嘀嘀咕咕道,「這麼短的東西咽著都痛,看來,吞金自殺這一項不靠譜。」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扒拉來一只大黑粗筆,在照片裡的一個人頭上畫滿塗鴉,「不想工作∼」

  「我這就派人去空座町把二人綁回來審問?」助手小心翼翼的出謀劃策。

  太宰治笑眯眯的抬頭,笑容不變的臉看得助手頭低得更厲害,「蛞蝓沒腦袋是常識,狗的邊都夠不上,是打算徹底放棄脖子上的裝飾品?」

  「嘖嘖嘖。」太宰治鼓了鼓掌,呱呱叫好,「港/黑趁早解散吧∼」

  「太——」

  「到喝酒的時間了。」太宰治猛地起身,阻斷手下的白痴計劃,拎起椅子上的外套就溜,順手把照片扔給下屬。

  「復仇者監獄有動靜再叫我。」

  「是!」

  等干部大人不見後,助手低頭看了看,原本兩人的照片上,看著監控的女子已經被塗黑,僅剩身旁藍發藍眼的一張臉形像清晰可見。

  ……

  屍魂界

  正逢真央靈術學院與十三番隊進行死神後備役的座談,大部分隊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學校,使得毛利蘭他們幸運的進入了靜靈涏。

  「你們想找白蘭?」朽木露琪亞愣愣地捧著茶杯,「我的確知道。」

  毛利蘭把視線從外面放哨的黑崎一護身上移過來,「什麼?」

  如此高超的效率,尤尼不由得驚了驚,消息來得太輕易了吧!

  「我聽人說,美國即將舉行一場古董拍賣會。」朽木露琪亞敲了敲茶杯邊緣,「裡面有個東西就很像意大利那邊描述的指環。」

  朽木露琪亞把照片給兩人看,灰撲撲的石頭一看年代就很久遠,探照燈下,石頭內部像琥珀一樣包裹著模模糊糊的戒指虛影。

  尤尼看了看,「很像。」

  「這不是它第一次被拍賣。」朽木露琪亞笑了笑,「三十年前,彭格列、基裡奧內羅、傑索這些家族都參與過競拍,最後被一位有錢的神秘收藏家得了手。」

  「可是現在又在拍賣場。」毛利蘭挪了挪微微僵硬的腳,「那位收藏家出了事?」

  朽木露琪亞點頭,「傳言那些黑/手黨對戒指的歸屬不滿,暗地裡殺了他,意圖重新來一場公平的競爭。」

  沒有強大的背景和實力,擁有一枚神奇的指環非常危險。

  尤尼皺眉,「這跟瑪雷指環有什麼關系?」

  白蘭那會兒都還沒出生呢!

  朽木露琪亞指了指另一邊的詳細說明,「三十年前傑索家族花費十億美金也沒能拿下,這在當時,是他們家族所有的資產。」

  這也就意味著,被拍賣的指環對傑索家族極其重要。

  尤尼懷疑,「難道真是?」

  「這是我近期知道的所有了。」朽木露琪亞攤了攤手,「不要告訴我你們不想去。」

  「拍賣?」

  一聽這個,毛利蘭頓時跟尤尼一樣變得糾結,「我們很窮!」

  朽木露琪亞囧了囧,「……我有錢。」

  兩人猛地抬頭,看著朽木露琪亞的目光像是在看招財貓,聲音激動得克制不住的上揚,「我們一起吧!」

  「露琪亞,你也要去美國?」聽到聲音的黑崎一護轉過頭,「你大哥同意?」

  朽木露琪亞一點也不淑女的大力拍桌,「留封書信就可以了!」

  激烈的拍桌子聲很大,茶水濺出,插滿櫻花的花瓶差點震倒,環繞其飛舞的地獄蝶也被驚得飛出了窗外。

  毛利蘭稀奇的看了眼露琪亞。

  朽木露琪亞笑著看過來,「蘭小姐?不走嗎?」

  毛利蘭慢吞吞的起身,落在後面,神思不屬的想一個很高深,並且迫在眉睫的論題。

  精分怎麼治?

  ---------------【東京,鈴木商城】----------------------

  「十萬!」鈴木一郎對著櫃台裡面的鑒定師大聲吼了吼,「你搶劫啊!」

  鈴木一郎把瑪雷指環放在他眼睛下面,「你瞅瞅!這色澤!這飽和度還有切割手藝!」激動的聲音再次響起,「十萬就想買下,你想騙小孩啊!」

  鈴木恭子憤憤道,「不要想騙我們!我們的監護人不好惹!」

  「啪——」

  監護人小燁子一巴掌拍向放著各色珠寶的櫃台,鋼化玻璃漸漸蔓延出裂紋。

  小燁子一米七的身高,愣是表演出了兩米的趾高氣昂,「我是監護人。」

  鑒定師不動聲色道:「現在你們倒欠二十萬。」

  商場裡的保安圍了過來。

  鈴木一郎拿指環狠狠砸向玻璃櫃面,「你說這枚指環差在哪裡?你說啊!」

  「鑽石本身並不值錢。」

  鈴木一郎點頭,「我知道,只是出產渠道被壟斷了,物以稀為貴。」

  鑒定師指向商場中央一副巨大的落地海報,上面齜著口大白牙的魔術師腳踩滑翔翼,手拿寶石,俯瞰天空。

  巨幅海報面前圍了一群拍照,眼睛放光的女人。

  「這人誰啊?」鈴木一郎嫌棄,「笑得真醜。」

  鈴木恭子同意,「你比他好看很多。」

  鑒定師抽了抽嘴角,「本世紀最負盛名的珠寶大盜,他盜取的珠寶無一不是珍品,『藍色奇跡』、『俄國復活節的彩蛋』、『黑暗星辰』等等,其中任意一個都價值連城。」

  鈴木恭子翻了翻一旁印者同一個人的小冊子,「全跟鈴木財團有關?」

  「真的哎。」小燁子低頭看了看,「哇,基本上逮著一家薅。」

  「什麼——!」鈴木一郎拉過來翻看,「他好大的膽子!鈴木家的人不僅沒把這小子,還不停一個又一個寶貝的往他那裡送!」

  「他們腦子都被狗啃了嗎——!!!」

  「這不是重點。」鑒定師捂了捂被聲音震到的耳朵,「重點是我們鈴木財團有錢,其他地方的精品在這裡並不值原來那個價。」

  「你在勸我其他地方去賣。」鈴木一郎臉色氣得發青,「認為我判定為無價之寶的指環,還比不上一顆水裡刨出來的黑珠子。」

  鑒定師糾正他,「它叫黑暗星辰,鈴木家的傳家之寶。」

  「狗屁傳家寶!」鈴木一郎忍不住罵罵咧咧,「這種珠子我家裡多的是!當彈珠玩還差不多!」

  鑒定師一臉看撒潑人的態度,鈴木一郎心火是不斷的往上竄,不得不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

  「我賣這個給你。」鈴木一郎從小燁子身上扒拉下一個胸針,「你給我好好看看,產自維斯巴尼亞,一枚面臨絕跡的稀有礦石鑄造的胸針。」

  「它的特性獨一無二。」鈴木一郎咬著牙笑了,「戴上它,保證任何有關人體的感應測試在你身上失靈。」

  「多少?」

  「我要一筆足夠舉辦拍賣會的資金。」

  鈴木一郎笑得臉部扭曲,「我會拍給你們看,它有著絕無僅有的價值。」

  不肖子孫,有錢送給一個藏頭露尾的醜八怪,還不如孝敬祖宗,都欠教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6

第136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三)

  毛利蘭跟著露琪亞他們, 在浦原商店換好了義骸,得到部屍魂界最新出產的手機後,就與黑崎一護告了別。

  即使是有些可惜, 晝夜不停的工作下, 忙碌的黑崎一護不得不繼續駐守空座町。

  以防毛利蘭和尤尼一到東京國際機場就被警察逮住, 好心的浦原商店店主——浦原喜助, 幫兩人做了點微整形。

  不合身的襯衣牛仔褲, 變成了高挑馬尾的勁裝女子, 一改剛落到東京時的女鬼形像。

  毛利蘭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 有理由懷疑這是浦原喜助的個人愛好,就比如她剛剛遞給尤尼的染發劑顏色。

  沒什麼心機的尤尼染完頭發, 站在強烈的日光下黑了臉,「……亮銀色。」

  飄蕩的銀色長發很是漂亮, 為了應景, 浦原喜助甚至把尤尼眼瞼下的藍色小花, 用顏料一並點成了銀色。

  這使得尤尼想起了一些的不好回憶, 尤尼轉過頭, 迫於才到毛利蘭胸口的身高,只能抬眼瞪著她。

  毛利蘭稱贊道,「人群中最亮眼的小姑娘非你莫屬。」

  尤尼目光很凶,「不需要!」

  「尤尼, 你的樣貌在黑/手黨中太有名。」毛利蘭擺出一副為了你好的姿態,「我頂多算個東京排不上名號的小毛賊,放到國外沒人認識。」

  怕尤尼氣狠了, 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 正巧朽木露琪亞換好衣服走出來,毛利蘭沒有錯過那臉色一瞬間的陰沉。

  毛利蘭笑道:「浦原先生很體貼啊, 一眼就挑中了露琪亞喜歡的穿衣風格。」

  浦原喜助摸了下胡茬,「露琪亞小姐身材嬌小,又喜歡抱著恰比玩偶,天衣無縫的洛麗塔裙裝模特。」

  朽木露琪亞的黑發用紅色絲綢從側面打了個蝴蝶結,穿著有蕾絲褶皺鑲邊的紅色蓬蓬裙,矮矮的個子,完美的演繹了一個十來歲的小蘿莉。

  真的,毛利蘭總有某個瞬間,產生種這個世界都被小孩子占據了的錯覺。

  當年面對小孩子的熱忱,慢慢的被磨出了應激反應。

  論小孩子的面孔背後,都對應了哪一張臉?

  浦原喜助熱情贈送一個裝飾的半人高兔子,「千萬別弄丟,回來可以換一個更大的恰比。」

  朽木露琪亞臉上掛滿了甜甜的微笑,抱著玩偶的手指卻深深的掐了進去,「……謝謝。」

  毛利蘭忍著笑,「尤尼你覺著呢?」

  尤尼被朽木露琪亞斜過來的笑眼一驚,無形的壓迫感撲過來,她本能的壓低了聲音,「不錯吧……」

  作為回報浦原喜助的善意幫助,毛利蘭送了頂新帽子給他,「我看它跟您的拐杖很搭,特意買了下來。」

  浦原喜助笑納了,「你們早去早回。」

  一背過身,笑吟吟的浦原喜助馬上變臉,漁夫帽下被遮住的眉毛擰得死緊。

  重新回到東京,毛利蘭是一刻不停的前往美國,行程中尤尼也釋懷了這副陌生的樣子,反正她自己看不見。

  反倒是朽木露琪亞,一到美國,就跟打開了身上某個什麼開關似的,拖著玩偶,大步向前的走在前面引路。

  尤尼納悶,「露琪亞……在生氣?」

  「因為……」毛利蘭歪了歪頭,「露琪亞不會丟掉恰比?」

  尤尼:「?」

  毛利蘭揉了揉尤尼的腦袋,「很晚啦。」

  一鼓作氣奔到訂好的JUKE酒店,三個人被引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等待後面的拍賣會。

  關門前,毛利蘭觀察了一下,還好,她們三個人房間挨著,自己在中間,露琪亞和尤尼分別在她左右。

  房間裡窗戶大開著通風,毛利蘭發現下方正巧對著酒店大門,一低頭就能看見下面滿滿的人頭。

  「一個熱鬧的酒店……」

  送餐的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了門,「蘭小姐,您的晚餐。」

  毛利蘭點頭,「謝謝。」坐到就餐椅上,問了問,「她們呢?」

  「您的兩個妹妹(對外的身份)不一而同的推遲了就餐時間,說是會在需要的時候叫我們。」

  女服務員莎莉指著床頭、書桌、沙發等人常駐足的地方,安裝了一個紅色的按鈕,「若您有任何需要,也可以按響房內的呼叫鈴。」

  沒有障礙物阻攔,又巧妙符合了毛利蘭的身高,她輕易的就能按到,簡稱量身定制。

  毛利蘭驚了驚,「每間房都有?」

  「是的,每間房設計都一樣。」莎莉不意外毛利蘭能看出來,「我們根據您的入住資料,提供最適的房間,只要一按按鈕,我們將會立刻響應您的訴求,並在5分鐘內完成服務。」

  毛利蘭道:「不會很麻煩嗎?」

  「不會。」莎莉微笑道:「外面24小時有巡邏的保安負責響應您的呼喚,每層樓都在走廊兩盡頭的房內另置了工作人員,方便隨叫隨到。」

  JUKE酒店每一層有十間客房,走廊和客房門口都設置了監控,而且每隔扇門就有保鏢,毛利蘭要求的安全是有了保障,強調的隱私竟也……

  「我注意到你們走廊隨時都有員工推著車走過,在房間裡,居然真的一點都聽不見聲音。」毛利蘭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們隔音做的不錯。」

  「私密防護是酒店的重中之重。」莎莉搖了搖紅酒瓶,「小姐,我們JUKE從未在這方面出過差錯。」

  莎莉一臉鄭重的表示,「即使我們上面在舉辦國際像棋賽事,主持人、觀眾和記者們的聲響再大,房間內也不會有絲毫動靜。」

  JUKE為避諱宗教『十八』的數字,三人住的十七樓已經是酒店的頂層,她們上面只有一座寬敞的露天場地。

  「厲害……」

  毛利蘭撐著臉,聽著莎莉邊倒紅酒邊給出的解釋,暗暗出神,隔音出色得過分了啊,不開窗她都『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上次異能不起作用,是在什麼時候?

  毛利蘭心裡毛毛的,哪怕莎莉離開房間,心底發慌的感覺一點沒減少。

  在這個時間,知道毛利蘭異能的人有且僅有一個。

  漸黑的夜晚,極端的安靜中,毛利蘭破天荒產生了一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明明只有一個人的房間,卻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窺伺。

  「啊啊啊——煩透了!」

  毛利蘭掀開被子,抓著頭發走到書桌前坐下,她得想想怎麼找東西……

  大半個鐘頭過去,手機的震動傳來,毛利蘭停下了書寫的鋼筆,點開手機,尤尼的信息發了過來。

  『蘭,我聯系了伽馬,聽說傑索家族因為首領白蘭不見的關系,不准備參與此次活動。』

  『JUKE酒店十三樓住了彭格列的暗殺部隊首領——X,他是臨時起意來這次拍賣會的一員。伽馬說,在兩天前X的銀行賬上突然多了一筆十六億的流水。』

  『這筆金額,與三十年前神秘指環的最終得手價完全吻合!』

  『另外,這次拍賣會采用完全公開競拍的形式,社會各界人事都可以參加,不論身份地位,只要一億資產,都可以入場!』

  『我聽說很多名人現下都住在酒店!』

  一條接一條的短信,可見尤尼對於這些消息的激動,言辭間全是找到線索的興奮。

  毛利蘭放下手機,蹙著眉想了半天,才動筆寫下一個情節。

  靜下來的房間,簡易雪白的餐桌上,紅酒將高腳杯注到八分滿,隱約的酒香彌漫在空中,尼龍綢的窗簾隨著夜風飛舞。

  毛利蘭緊了緊外套,繼續寫著什麼的筆下,聲音沙沙的傳出,寫到困難的地方,煩躁的模樣宛如一個真正為劇情苦惱的作家。

  一個男人向她舉起了杯酒,「加油。」

  毛利蘭房間中的景像正投影在幕布上,見她全神貫注的寫作,男人用酒杯撞了下桌面,剎那間滿地的酒液和玻璃殘渣。

  地獄蝶的光影流動閃爍,劃過死神耳邊,帶來了預料中的消息,明滅不定的光亮裡,他深邃的輪廓令人琢磨不透。

  黑澤陣刀刮著槍,一點點把它打磨得光滑順手,「你的所有,我會挖得一干二淨。」

  不掌握在自己掌心,是廢物。

  黑澤陣掃過毛利蘭的投影,看著窗外霧蒙蒙的天空,嘴角微微裂開,「按照章程,前面我主導,過程屬於她,結尾你定。」

  「但可惜……」

  黑澤陣抬眼,見熒幕中人不自覺牽起的礙眼笑容,眼神深了深,「我從不把結局交給外人,無論是曾經,還是以後。」

  地上有光亮起。

  唯有一人的宿舍內,黑澤陣一槍打碎熒屏,「烏丸蓮耶,我對你們的恩怨沒有興趣。」

  一片狼藉的地板上,質量好得出奇的手機在說話,「琴酒,你太狂妄。」

  黑澤陣不在意的把槍收好,「我已經憋屈夠了。」

  久未聽到另一邊的人回話,黑澤陣拔出插在地板上的斬魄刀,撫著銳利的刀鋒咧嘴一笑,「殺人我可以包你滿意。」

  黑澤陣腳下一踢,手機撞上牆壁,在呲出的火花中變成廢鐵,「但惡心的研究也不要撞到我面前。」

  最好不要礙他的事。

  走出五番隊,黑澤陣去了靜靈涏的科技研發中心,除了朽木,他可是也投了一大筆資金,不想在要用的時間點,連一點水花的見不到。

  黑澤陣問道:「涅繭利,研究結果?」

  「這兩天你心情一下子揚了幾個度的感覺。」涅繭利操縱者轟鳴的設備道,「以前你從不叫人名字,直接說事。」

  黑澤陣後退兩步,望著上方接收器磁振波共鳴產生方形光幕,隨意道,「我也可以用子/彈替代稱呼。」

  涅繭利背著他,沒有回頭,「還是老樣子,你跟其他死神差別真大,遇事首先拋除斬魄刀這個選項。」

  黑澤陣不甚在意的搭著話,「那玩意兒我沒好印像,看一次,就想折斷一次。」

  「對自己的半身嫌棄成這樣的死神我第一次見。」涅繭利目不轉睛的盯著設備,「它可是你靈魂本質的具現,比繞來繞去的腦子更直指本質。」

  「比起斬魄刀的私人問題,我更願意聽聽宏觀點的發現。」黑澤陣敲了敲金屬板,「我要結果。」

  「好吧好吧。」

  涅繭利唇角向兩邊扯起,一動不動盯著設備變化的眼睛裡,全是令人顫抖的狂熱,按鍵盤的手沒有停過,嘴裡不住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

  「你的設想非常正確!兩個世界間的距離可以用微米來衡量,雖然看似平行線,只要磁場有一絲震蕩,平行線就會發生傾斜,相交是必然!」

  涅繭利不停按著彩色的按鈕,頭沒有轉動。

  「我們和另一個世界由於某種原因在漸漸靠攏,但因為相同磁場的斥力又不能重合,一直保持著猶如太陽牽引地球的關系,固定距離的伴隨,單方面的牽扯,不可思議!」

  黑澤陣道:「太陽會影響地球,地球影響不了太陽,在這個世界也沒用。」

  「不能這樣說!」涅繭利用力錘擊鍵盤,「科學是兩面的,你要從另一個角度看,我們這個世界影響不了它,但可以做個備份啊!想想看,世界對我們的影響無處不在,從小到大,不停的汲取新知識,但一個人的腦容量是有限的,你只能被迫拋棄一些你認為無用的記憶……」

  「停。」黑澤陣按了按眉心,「省去你的長篇大論。」

  「你可太沒勁了。」涅繭利舉例道,「我們可以利用在另一個世界儲存點備份,避免我們受不可抗力的影響而遺忘。比如把我寶貴的大腦拷貝一份過去……」

  「這不是我的目的。」黑澤陣打斷他,「我要最開始那個方向的結果。」

  「我懂我懂,反向操作在以前我認為根本不可能。」涅繭利驚喜得忘我,「但我抓到了,那根本不可能產生的波長。」

  涅繭利道:「研究表明,兩個世界時間轉速不同,想引發磁場的波動,就得從不同點出發。」

  「不同於彭格列向前的穩定時間磁場。」涅繭利拉動電杆,挑起嘴,笑得誇張,「我們需要一種混亂的磁場,作為信號的接收塔。」

  兩人抬頭,光幕裡是奢華的包廂,三個孩子互相交談著什麼,他們周圍的景像逐一變得清晰。

  「時間縈亂的人,最容易引發磁場的偏航。」涅繭利指著光幕,聲音前所未有的激動,「我有生以來,就見過這一次,還一次性來三個!太幸運了!」

  「原來如此。」

  黑澤陣瞬間撥開迷霧,死神的時間雖然混亂,但是在世界可接受範圍的常態,難怪他們以前一直沒能找到相交的助推力……

  「不枉費我放過你們。」

  --------------【東京】-----------------------

  「如何把一顆寶石拍出高價?」

  這周以來,兩個鈴木通過大量的文獻資料和史書典籍,總結了一套切實可行的方案。

  鈴木一郎道:「第一點,來路一定要正。史料要有記載,最好具體到相關的佩戴人,這個人,不能是無名小卒!」

  「第二點。」鈴木恭子比了個剪刀手,「要有一段回味無窮的故事,添點朦朧不清的神鬼傳說更能吸引到人。」

  「第三!」鈴木一郎拍著桌子,「必須把熱度炒高,高熱度就代表高積極性,大家都會搶著要!」

  「我得想想。」鈴木一郎在包廂裡轉著圈圈,看得鈴木恭子頭暈目眩。

  等鈴木一郎蹭的看向鈴木恭子時,後者已經趴在桌上,困倦的看著他,「哦,好,簡單,等我睡醒再編……」

  「不行,得換一個。」

  鈴木一郎轉頭看向小燁子,她正埋頭苦干,啃著買來的雞翅漢堡,如痴如醉的樣子令鈴木一郎剛升起的想法,一把撲滅。

  一看就不是能正確理解他想法的人!孤獨!

  鈴木一郎悲憤的在桌上奮筆疾書,「我來實施!」

  這一次,我要一血鈴木家的恥辱!


第137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四)

  第二天, 毛利蘭氣衝衝的奔向酒店前台,強烈要求給她換個房間。

  整晚被陰惻惻的眼神盯住地感覺糟糕透了!

  「蘭小姐,不是我們不肯。」前台漢米敦·查理為難道, 「酒店實在騰不出多余的房間。」

  「不可能!」毛利蘭不相信, 「這麼大一座酒店難道一間空房都騰不出來?」

  漢米敦解釋道 :「酒店除了娛樂休閑等場所外, 實際能供給客人入住的房間, 只有十二至十七樓, 僅僅六層。」

  「本就不多的客房, 同時碰上拍賣會和國際像棋大賽兩大活動, 酒店的房間早就在兩個月前都被預定了出去。」漢米敦道,「您三位住的房間已經是我們酒店最後的空房……」

  「工作人員的房間總行了吧?」

  漢米敦查詢著電腦上的登記簿, 搖搖頭,「員工們已經擠得不能再擠了, 很多房都租住給了一些記者或棋手們的粉絲。」

  毛利蘭拉下臉, 「你們生意做的真精, 不放過一點空隙。」

  「多謝誇獎。」漢米敦抬頭, 露出個斯斯文文的笑容, 「不止JUKE,附近的酒店都這樣。」

  注定換不了房的毛利蘭輕哼一聲,轉過身朝著尤尼他們而去。

  毛利蘭的不爽簡直要溢於言表,尤尼舉了舉手, 「要不你跟伽馬換換?他住十三樓的1309。」

  伽馬笑著揉了揉尤尼的小腦袋,「蘭小姐,倘若你同意, 我馬上安排下去。」

  帶著寵溺神色的伽馬, 毛利蘭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尤尼是怎麼跟伽馬解釋這一切的事情, 這位吉留羅涅家族首領的死忠,給她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友善。

  伽馬抱著小小的尤尼,不像個下屬,倒像個管家,「就憑蘭小姐救了首領這點,你就是我們吉留羅涅的朋友。」

  「我們就是碰巧遇見,互相互助而已。」面對這人的好臉色,毛利蘭還有些不太適應,「談不上救。」

  「哈哈,你倒挺實誠。」伽馬笑了,摸摸口袋,又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抱緊尤尼,「要換房嗎?我正好近距離照顧她。」

  兩人走到了門口,尤尼立刻從伽馬身上下來,小跑著進房的時候,還在叫,「伽馬,我能自己照顧自己!我不是小孩子了!」

  伽馬朝著房內應道,「好!」轉過頭對毛利蘭笑笑,「跟她媽媽艾莉亞一個樣,明明年紀小,卻總想著救這個救那個。」

  「怎麼樣?蘭小姐。」伽馬跟毛利蘭一樣,對換房間耿耿於懷。

  「我……」

  毛利蘭剛打算說什麼,從她身邊走過,一路通著電話進入一間客房的人吸引住了她全部目光。

  「好,我保證這次不會忘記,一定給你弄到哥哥的簽名。」

  「你們乖乖聽媽媽的話,比賽結束,我就回來,把手機給你媽媽。」

  「什麼叫老是摻和進警察的麻煩?沒有這回事!我是為了自證清白!」

  「比賽結束我就回家,不在路上停留怎麼樣?絕不會多管閑事!」

  ……

  披著棕色大外套的高個子男人,氈帽下的臉胡子拉碴,但那張臉怎麼看怎麼熟悉!一張讓毛利蘭驚悚至極的臉!

  毛利蘭震驚得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伽馬跟著望過去,只來得及看見關門前的一片衣角,「你熟人?」

  「不……」毛利蘭張了張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朋友的爸爸的朋友的兒子的親戚!」

  年輕的臉跟他兒子很相似,說話激動的語氣透著青年人的精氣神。

  毛利蘭驚悚的有一種,看見赤井秀一和工藤新一結合體的錯覺!

  毛利蘭不死心的問了問,「我不確定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人?」

  伽馬早查過這一層住戶的信息,除了來歷毛利蘭的背景一片空白,其他人他都了如指掌。

  「赤井武務,三十二歲,自由職業者,射擊和推理能力都很出色,曾協助警察破過多宗懸案,受過反偵察訓練,幫助很多富商解決過殺手,人脈很廣。這次來酒店的目的與拍賣會無關,就是為了個人愛好來觀看像棋比賽……」

  伽馬說著語氣也變得有些輕松,「說來也幸好,這一層住的除了你們三個,都是些普通平民,比起下面那些黑/手黨和黑心政治家們好很多!」

  毛利蘭不抱僥幸了,「例如?」

  「小說家工藤優作,來表演的著名魔術師黑羽盜一,美國工科大學的學生索爾·懷特,日本將棋名家古川善治……」

  毛利蘭麻了。

  伽馬不好意思的笑笑,「跟你換房間,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那我不換了。」毛利蘭一臉慚愧的拍了拍伽馬肩膀,「謝謝你的好意。」

  伽馬不明就裡。

  毛利蘭恍恍惚惚轉身回房,啪的一聲把伽馬關在門外,她需要冷靜冷靜。

  早該知道,特意被安排的房間不是那麼簡單,不是她想不住就能不住。

  安排這一切的人是誰?

  黑澤陣?

  不,黑澤陣不清楚毛利蘭與這些人的聯系,不會用他們來擾亂毛利蘭的心神。

  會是誰呢?

  毛利蘭咬了咬指甲,房間是浦原喜助幫助訂的,他不會與藍染忽右介為伍,也與烏丸蓮耶不認識,那就只剩下一個答案。

  想到白蘭喜歡熱鬧,唯恐世界大亂的性子,毛利蘭不由得對伽馬感到心虛,「尤尼真安全啊……」

  黑澤陣跟白蘭有勾結這個鐵一樣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要干什麼?

  藍染忽右介要力量,白蘭想世界毀滅,在這一點上,這兩人倒是能達成一致。

  黑澤陣和白蘭?

  毛利蘭在床上滾來滾去,頭都大了,「什麼鬼……」

  白蘭都告訴了黑澤陣什麼?

  「安心,蘭小姐。」突然房間裡想起充滿笑意的嗓音,「你的事我一件都沒說。」

  毛利蘭頓時跳起來。

  白蘭坐在窗沿上笑眯眯的看著她,「我跟不懂得尊重人隱私的家伙不同。」

  毛利蘭呵呵了兩聲,「你現在就在私闖我房間。」

  毛利蘭心裡憋著一口氣,找不到發泄的對像,只能死死瞪著面前這人。

  毛利蘭的怒視,白蘭自我感覺良好,渾然不覺的出賣黑澤陣的隱秘。

  「這間房從JUKE酒店建成時,就一直為你預留著,從你一出現在朽木小姐面前,他就知道了你的到來,借浦原喜助的手送過來,就是為了查清楚你的弱點,雖然對此我應該很清楚。」

  白蘭歡快的蕩著雙腿,「但畢竟是另一個世界窺探得來的認知,在這裡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就不好把這些『不准確』的事告訴黑澤君,我得實事求是。」

  白蘭說話的語氣一轉,眯起的眼睛微微張開,看著毛利蘭的目光,是不加掩飾的好奇。

  「我認識的你,可從未與黑澤君產生過聯系,除了在【蘭小姐】死前一周。更遑論二位之間復雜的關系。」

  白蘭心裡快被好奇塞滿了,「十年後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蘭小姐您的變化簡直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你來到這裡,是十年火箭炮?綱吉君還活著呀。」

  毛利蘭沒打算解疑答惑,直截了當的道,「說出你的真實來意。」

  「為了偉大目標的實現,我要我的瑪雷指環。」白蘭爽快道,「我看到那三個孩子帶著它,不小心落到了平行世界。」

  「他們果真去了那裡。」確定了這件事,毛利蘭松了口氣,「還好……」

  就算拿著瑪雷指環,在不知道它特殊能力的世界,也鬧不出大事。

  毛利蘭一放松,白蘭笑容更深了,「不好哦。」

  白蘭撐著半張臉,笑道,「雖然烏丸蓮耶被逼退到這裡,但那裡的危險性可一點沒降低。」

  「什麼?」毛利蘭繃緊了神經,「你說清楚!」

  「能困住彩虹之子的世界簡單嗎?」白蘭道,「黑衣組織被瓦解了不假,【黑澤君】改頭換面,勾結你那位好友做了不少令人嘆為觀止的事。」

  毛利蘭不是第一次聽到【鈴木園子】的改變,「聽來你吃了不少虧。」

  「本來我都快吃透了彩虹之子的能力,誰讓中途【黑澤君】插一腳。」想起了什麼,白蘭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明明懂科學,為什麼要做殺手?」

  「我被一些手段困住。」白蘭憤憤的臉變得陰沉,「藍染這個只能借別人靈體用的家伙,竟然一點用都沒幫上!」

  毛利蘭訝異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倒了杯水。

  白蘭冷笑,「自此後,我就知道,有些問題必須得解決。」他語氣一頓,「我需要瑪雷指環。」

  「那你找錯人了。」毛利蘭諷刺道,「你看我會傻到幫你把瑪雷指環找回來,好讓你繼續到處禍害人?」

  「你不得不。」白蘭看向毛利蘭,「鈴木一郎不帶回這個世界,你那位好朋友恐怕就不存在了吧?」

  毛利蘭冷聲道,「我可以等你被抓住後再去找人,就算你說【黑澤陣】和【園子】可能會傷害他們,但我了解兩人的個性,鈴木很長時間都能過得瀟灑。」

  鈴木們是聰明,但還達不到值得警惕的地步,【黑澤陣】眼光懶都懶得放到上面,而鈴木一郎,【園子】不會動自己長輩。

  「蘭小姐,你聰明起來的樣子仍舊很討厭。」白蘭假意抱怨了一句,又接著道,「但是,有一點,你是真不知道,這完全值得你抓緊時間。」

  「——【他們】有一個『尤尼』,在吸收彩虹之子的力量。」

  「——『尤尼』深深嫉恨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除了你。」

  --------------【東京】-----------------------

  深宅別墅裡,黑漆漆的晚上,圓滾滾的一團猛地砸到床上的人身上。

  「噢!」

  身形粗壯的人瞬間起身,捂著肚子大叫,「小祖宗,睡覺啊!」

  小女孩死命搖著抓著他的領結,勒得她手下的健碩男子險些閉氣,「快起來伏特加,我要找爸爸!」


第138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五)

  「你跟她商談完了?」黑澤陣垂下眼, 沒有理會笑容滿面的白蘭,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情感豐富。」

  「蘭小姐出了名的溫柔善良, 連陌生人都能伸出援手, 更不用說那幾位!」白蘭拿起桌上的一顆糖剝開, 扔進嘴裡, 「答應去只是時間問題。」

  甜滋滋的味道令白蘭飄飄然, 「嘛, 沒想到我就去了趟平行世界, 這裡變化這麼大,連黑澤君和蘭小姐你們都成了死神!」

  「要明白我才經歷另一個世界的創傷, 回到這裡,就看到罪魁禍首是多麼令人窒息!」白蘭一臉心痛, 「是對我看了你們平行世界的懲罰嗎?」

  你們平行世界……

  黑澤陣坐在靠椅上慢悠悠的搖晃著看書, 白蘭難聽的怪裡怪氣還在繼續。

  「不是我不願告訴你, 分明另一個世界的事情與我們差太大!我就算知道你倆的事情估計都對不上, 少男少女的青春情懷放到這裡, 就是一個樹洞……告訴你,你也不會信……」

  黑澤陣手無意識的把書本卷起,墨綠色深眸中閃過的情緒被睫毛掩蓋。

  「黑澤君,你跟蘭小姐究竟是怎麼認識的啊?」白蘭好奇死了, 「發生了什麼,令你這種男人糾纏不休?她也太倒霉了吧!」

  黑澤陣放下書,倒了杯白水, 輕喃的嗓音裡冷酷尚未褪去, 「是她自願。」

  白蘭偏頭想了想,「也是, 蘭小姐是這種喜歡討苦吃的人。」

  黑澤陣抿了抿水杯,眉頭一皺 ,把水潑到地上,重新滿上烈酒,「糟糕的品味。」

  「也不能這麼說,我聽說越是苦盡甘來,回味也愈加無窮∼」白蘭摸著下巴看屏上的人,「細細想來,他們好像因為太注重感情,導致經常卷進麻煩,又被迫強大自己,打敗邪惡的大魔王 ……」

  「聽起來就像我是壞人。」格外沒自覺,毀了上千個平行世界的白蘭皺起眉,「明明我是在結束他們的痛苦∼」

  白蘭不知從哪裡掏出棉花糖,咬了一口,享受的眯起眼睛,「寂寞啊∼都沒人理解我的好心腸,比起只在乎自己的你們,關注大家生活的我才應該是最善良的人∼」

  至於這種關注有沒有人需要,白蘭直接忽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擁有世界毀滅這種夢想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麻木,生活得如同一潭靜止不動的死水。

  混混沌沌而不自知。

  黑澤陣表示並不感到同情,眼睛看向牆上的屏幕,裡面的人察覺了對面大廈的監控,下一秒,畫面一黑。

  白蘭捂著嘴巴,驚得呀了一句:「啊,黑澤君,你被發現了!」

  黑澤陣沒有在意白蘭的假惺惺,他也沒指望從監控發現什麼,他只是需要個途徑,親眼確認對像。

  毛利蘭……

  白蘭聒噪的聲音還在耳邊,「黑澤君,既然你這麼關注蘭小姐,怎麼不去見見?」

  關注……

  不可否認,黑澤陣對毛利蘭一直是關注的。

  初次見面的警惕,不想計劃節外生枝,試探她的能力和性格,投入在自己身上過度的精力,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事實。

  黑澤陣的驚訝變成震驚。

  未來的自己竟然會保護一個柔柔弱弱放女孩子!

  不要問黑澤陣為什麼這樣理解?

  想想吧,待人接事的模式,遇到危險的行為邏輯,無不有他的影子。

  搜集信息、分析信息、處理信息,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掐滅風險,這該死的熟悉!

  毛利蘭的本性與冷酷的他截然不同,顯然是在單純環境下養成的溫柔善良和寬容博愛。如果真的是來自他活躍的環境,呵呵,會很找死。

  下意識的信任和默契了解,黑澤陣不得不承認這裡面有他的一份力。

  詭異,未來的自己還有這份閑心?去找烏丸蓮耶的麻煩不香嗎?讓他的心血總是溜走,明知道他有鬼卻舍不得棋子的好用,首鼠兩端。

  原本計劃裡,黑澤陣會活著,活得比一無所有的烏丸蓮耶自由,一個年富力強,一個垂垂老矣,真有意思。

  關於後續會因為烏丸蓮耶的野心會死多少人,不好意思,黑澤陣沒有憐憫心。

  但莫名其妙的驅使下,令毛利蘭殺了自己,草草完結了對烏丸蓮耶的報復,讓另一個人取代他的位置……

  黑澤陣不知道在回答誰,「我會去找她。」

  白蘭驚奇的看著他。

  黑澤陣稍稍分出一點心思給他,「我組織的活動,不想出現虧本的意外,你要過去的人,別做多余的事。」

  黑澤陣的警告,白蘭不是不懂,往往這個時候他只要微笑就好。

  白蘭一看就沒放在心上,黑澤陣也不在意,忠告了一句,「容易好事多磨。」

  黑澤陣不是首次遇見不把忠告放眼裡的人,或者說,這是他故意的,畢竟誰會相信一個冷酷無情之人的『好意』?

  看似的威脅,只是適當的轉移注意力。

  他的指環,最終落在誰手裡已經有了決算。

  白蘭笑著說的話,就從耳旁飄過,「黑澤君是個守諾的人,我相信你不會覬覦我的東西。」語氣一重,「我不開心,毛利蘭回不回得來我就不確定了。」

  黑澤陣低垂著眼,墨綠色的眼睛變得暗沉,「你可以試試。」

  黑澤陣起身,下逐客令了,「如果你有空,可以加快節奏,你有位朋友可是不耐煩了。」

  隔著屍魂界與現世的距離,黑澤陣都能感受到有股靈壓針對著五番隊,荒謬的神。

  「黑澤君,你都不好奇他是誰嗎?」白蘭被這種不受歡迎的態度傷到了,「這位神可是跟現在的烏丸蓮耶交情很深啊!」

  屍魂界的月光透進來,黑澤陣五官的線條依然冷酷,「我認識的烏丸蓮耶已經死了。」

  現在的烏丸蓮耶跟那位做再多,只要不把手伸到黑澤陣這裡來,他就不會管閑事。

  黑澤陣只專注自己的事。

  白蘭狐疑的看了眼黑澤陣,邊走邊再次嘀咕,「這樣兩個天差地別的人,到底怎麼聯系起來的啊……」

  聯系?

  黑澤陣微微眯眼,低沉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房間回響,「我也想知道。」

  想想毛利蘭那種連殺人犯都能有惻隱之心的性格,撞上來雖然不奇怪,但自己都認可那種聯系,黑澤陣至今都在自我懷疑。

  值得嗎?

  浦原喜助上門的時候,五番隊隊長的房間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鑒於這位隊長不喜人的性格,五番隊的隊員都盡可能的不在他眼前晃。

  若非需要斬殺大虛,黑澤陣都不輕易露面,隊內的事務全被他甩給了盡職盡責的副隊長。

  浦原喜助道:「你這幅喊打喊殺的脾性,做你的助手,一定要扛得住壓力。」

  太多的事情需要考慮,被打擾了的黑澤陣很不悅,「別繞彎子。」

  「你還是開不起玩笑。」浦原喜助嘆口氣,「黑澤君,這樣你會失去很多樂趣。」

  黑澤陣摸了摸刀柄,「有事說事。」

  知道惹怒黑澤陣,浦原喜助很大可能會適得其反,索性挑個位置坐下,大有促膝長談的架勢,「你在跟涅繭利做平行世界的研究?」

  黑澤陣挑了挑眉,「怎麼?你也有興趣?」

  浦原喜助雙眉緊皺,「有關世界的研究都是神秘而深奧的,踏錯一步,引來的動蕩都足以帶來災難。」

  「你在擔心我控制不了事態?」黑澤陣看著浦原喜助,「我自認有這個自信,而且我是按照常規流程,在十三番隊的會議上做了彙報,清楚表明了這點程度的研究都在可控的範圍。」

  「我原本也這樣以為,因為那個世界的特殊性,能互不打擾。」浦原喜助一頓,看著黑澤陣的眼神帶上了審視,「但我看到了蘭小姐。」

  黑澤陣揚了揚眉,「我不認為她有問題。」

  浦原喜助點頭,「善良聰明,有底線,有保護他人的意志,這種人我向來很欣賞。」

  黑澤陣瞟了浦原喜助一眼,轉過了頭,邁開步子,走到離他不遠的地方。

  浦原喜助挑明,「蘭小姐跟你保留了現世的記憶有關。」

  「我調查過,你生前的那個縣城,科技發展快得可怕,人們似乎由於有某種放縱技術,道德約束低得可憐,十三萬人一夜死去,地獄大門的開啟……黑澤陣,獨獨你保留了現世的記憶,來到了屍魂界,以最快的速度成為了死神。」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會保留記憶?就好像你有一部分一直保留在現世,……直到蘭小姐出現。」

  浦原喜助沉下了聲音:「在蘭小姐身上,我感受到了地獄的氣息,這種氣息裡有股特別難以察覺的靈壓,與你現世屍身上殘留的靈壓一致。」

  黑澤陣微微側目,這麼久,浦原喜助居然都沒忘。

  「我沒猜錯,蘭小姐殺了你。」說道這,浦原喜助頓了頓,「斬魄刀殺不了活人,只能斬靈魂,蘭小姐身上沾染的地獄氣息來自你。」

  黑澤陣不語,並不想搭話。雖然是自己的無意放縱,被殺死這件事他仍然有些微微的不爽。

  「那個世界位於地獄縫隙的地方,惡念徘徊之處,心志不堅的人很容易受影響,所以為了防範超出承受力外的破壞,平行世界有個特別處。」

  「不存在靈魂,死氣之炎、異能力等非自然力量在那裡都行不通,只能靠科技或自身,只除了一點——地獄。」

  「地獄與平行世界的規則如同母與子,因此地獄侵染的力量能被它接納。」

  說完,浦原喜助道出來意,「你想去平行世界,我可以提供給你義骸,但有個前提。」

  黑澤陣眉頭一跳。

  下一瞬,浦原喜助丟出一顆泛著藍光的珠子,透明的藍色中,漆黑的煙霧繚繞,隔著剔透的水晶,黑澤陣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抑。

  「十三萬靈魂,避開了地獄的吸引,反而它吸收。」浦原喜助微笑著看著他,「把崩玉融進你的刀裡,我不能讓你在平行世界亂來。」

  毛利蘭身上到底帶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第139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六)

  不論黑澤陣情不情願, 壟斷義骸商人浦原喜助的注視下,他只能接受那令人窒息的操作。

  這一刻,黑澤陣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追加給涅繭利一份投資, 相信搶浦原喜助這門生意他一定也很高興。

  毛利蘭……

  黑澤陣得承認, 她總能出其不意的刷存在感, 給他帶來不大不小的麻煩。固然給他添了賭, 但隨之而來的是隱隱浮現的好笑。

  不是面對烏丸蓮耶的憎惡和諷刺,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似愉悅的情緒。

  黑澤陣嘴角抿起, 他有點期待再次見到毛利蘭了。

  但有別於黑澤陣這邊的好心情, 毛利蘭此時可謂是被人強行喂了一口慢性毒藥,整個人都介於一種心髒要停不停之間。

  毛利蘭錯了, 她以為自己以前的小毛病,經過與死神的長期接觸, 可以徹底放下。

  但是——

  決不限於處於一片陰森鬼魅的氛圍, 穿著滴著可疑液體的衣褲, 時不時背後突然被拍一巴掌, 轉過身去, 兜頭一張帶著疑似『鬼火』的臉。

  毛利蘭花了好大力氣,才抑制住嗓子眼的尖叫,她已經快想不起自己是怎麼落到了現在這步田地。

  在白蘭陳述完平行世界的事情後,毛利蘭和尤尼就在伽馬的帶領下, 來到拍賣會現場。

  原因就是白蘭說瑪雷指環欠缺的條件下,要想穿行到平行世界,必須前往那裡。

  拍賣場地整整囊括了一層, 金碧輝煌, 整潔敞亮,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進來後, 都在服務生的安排下拿著號碼牌滿意入座,酒店充分展示了舉辦大型活動的實力。

  毛利蘭粗略估計,現場至少來了三四百人,其中黑/手黨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而且還都是些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伽馬簡單的說明著這次拍賣:「拍賣會是全封閉形式,各種電子產品和易燃易爆物品等都在入場安檢時攔截了下來。」

  「很多家族的重要人物,都不會真正把自己置身在這個完全由他人掌控的場所,所以都派的小文員來參加。」

  其實如果不是去平行世界的需要,伽馬也必定不會帶尤尼來現場,因為這很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

  毛利蘭瞄了眼同桌的另外三人,有熟人,也有陌生人。

  伽馬介紹道:「你對面黑頭發看起來很凶惡的男人,就是彭格列的暗殺部隊首領X,Xanxus;右首文文弱弱的白發青年叫川平,是個房地產商,他旁邊那個……」

  伽馬臉色帶上了謹慎,「繃帶裹住全身的小個子,大披風和兜帽,這樣的人我沒在黑/手黨見過,很可疑。」

  毛利蘭點點頭,悄悄掃了眼川平大叔手指上的觸手型指環,這也是找彩虹之子的一員,並且在未來世界也在身體力行的尋找著。

  另外兩個就……

  這時,現場驟然唰的一聲,大門和窗戶鎖死,燈光全部關閉的黑暗裡,人群窸窸窣窣,一道沙啞的嗓音透過廣播傳遍全場。

  「各位不要驚慌,危險物品都被收走,現場監控也能拍攝到各個角落,客人們的安全都不用擔心。但由於我們今天的拍賣品都有些特殊,為了顧客的隱私,你們需要用自己的智慧自由競拍。」

  「而黑暗,則是人類最好的保護色。」

  這句話一落地,那道聲音不再。

  幾乎同一時刻,現場響起慷慨激昂的音樂,掩蓋了人群的騷動。

  呆愣片刻後,毛利蘭仔細聽,依然能聽到隱含在音樂中的議論紛紛,可是並沒有舉辦方的人來理睬他們。

  「什麼鬼?主持人呢?沒主持人的嗎?」

  「怎麼自由競拍?都沒個人來說清楚嗎?」

  「不會讓我們一直坐在這裡干等吧?」

  「整整七個小時,我們難道不是就這樣干坐著?耍我麼玩呢!」

  「用智慧自由競拍?意思讓我們自己想辦法?」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來越多的人吵吵嚷嚷,但壓根沒人來阻止。

  外面的光一絲都透不進來,黑漆漆的大廳,沒有照明設備,人們看不見彼此的臉。

  雖然進場前,每個人面前只有一本簡簡單單,印有拍賣物品的紙版質手冊,明顯的線索,但在沒有光線的黑暗裡,連基本的翻閱都做不到。

  就在人們都絞盡腦汁想辦法照明時,撲哧一聲,同桌的Xanxus指尖忽然亮起一簇現眼的火光,照亮了眼前極速翻動的手冊,也照亮了他發黑的臉。

  「這是什麼?手指能生火?」

  「魔術師嗎?」

  「還是主辦方安排的人?」

  「要不,我們去借個火?」

  ……

  一縷火苗就像個信號,現場各個角落稀稀拉拉的亮起了各種顏色的火苗,都很微弱……和憋屈……

  死氣之炎……新的使用方式?

  毛利蘭恍恍惚惚的拉起旁邊尤尼的手,借個『火』……

  尤尼有片刻的僵硬,也自暴自棄的跟著毛利蘭一起瀏覽了一遍拍賣清單。

  不多時,人潮向著有火苗的地方湧去,很快聚集起了三三兩兩的小團體,人們使出各種手段套交情,企圖借個光線。

  被圍繞的人即使憤怒,但也聰明的沒有選擇動用武力,畢竟這太容易激起人們的一致討伐。

  毛利蘭他們這一桌最先引起注意,卻沒有任何人圍攏過來,人們一致的忽略了這個角落。

  期間,毛利蘭發現已經有部分人在翻閱清單後,根據某種規律,擠到特定的人面前交談。

  伽馬就像個萬能的解說員,「拍賣清單裡,偏大的物品旁邊標明的數字,有些就與現場帶有差不多大小行李的客人號碼牌一致。」

  「人們想要競拍,應該就是去與拍賣品上對應數字的持有人交談,報出自己的價格……」

  書冊上的指環數字是8,但毛利蘭清晰的記得挨著順序發放的號碼牌中沒有8這個數字。

  盡管這場拍賣會就像個幌子,然而神秘指環的拍賣也是真實存在的,那指環在誰手裡呢?

  此外,毛利蘭還在困惑,白蘭在大庭廣眾下,要怎麼帶人穿越?

  與此同時的一間監控室裡,涅繭利操縱著電腦,無人察覺的拍賣場牆壁上,露出密密麻麻的炮筒口。

  白蘭看著旁邊牆壁投影出的平行世界 ,又看看監控裡死氣之炎照亮的狹小空間,笑得很歡樂,「黑澤君,太有趣了!」

  穿著白大褂,儼然一副研究人員樣子的涅繭利,背對著白蘭,眼睛因為極度的壓抑充滿血絲,眼球突出得可怖。

  在瘋狂科學家眼裡,所有東西都是研究材料,越稀有越令人垂涎。

  擁有穿梭能力的白蘭站在這裡,每根頭發絲都在挑逗著他蠢蠢欲動的解剖欲望!

  好想……好想……

  不行!

  涅繭利敲著鍵盤的手青筋凸起,狠狠閉了閉眼,默默在心底不停絮叨:犯規會被關押碰不了研究犯規會被關押碰不了研究……

  涅繭利的氣血在上湧,心卻在滴血……

  白蘭無端背脊一寒,房間有空調,怎麼會冷?

  涅繭利把眼睛死死盯住監控畫面上,竭力轉移研究對像,顫抖著沙啞的嗓子。

  「信號已經定位,接下來,只要利用發動改裝過的十年火箭炮,產生時間磁場混亂,與那三個小孩呼應,世界間的距離就進得你一步就能跨過去,不需要耗費多少力量就能將磁場內的人送入平行世界。」

  「但畢竟是取巧,兩個世界混亂的時間磁場只要有一方消失,利用這種方式穿過去的人就能回到原地。」

  白蘭點頭,是不如使用瑪雷指環方便,來回全靠自己心情,「什麼時候開始測驗?」

  黑澤陣為了警備自己,竟然不讓他跟著一起在磁場內,隔著一堵牆感應自己的指環!

  涅繭利道:「需要等他到了後。」

  「黑澤君?」白蘭抬眼,「為什麼?」

  「射擊對像的磁場混亂範圍,與兩個世界間的距離一樣,那麼近!肯定得站到目標旁邊,而且還得不能接觸,不然送過去的就不只有她了。」

  涅繭利聳了聳肩,「聯系客廳內人的方式,都握在黑澤君手裡,我們通知她該怎麼做,只會白白浪費這批十年火箭炮。」

  黑澤陣在這裡還防著人啊……

  白蘭撇了撇嘴,「那對著毛利蘭?」

  涅繭利難得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麼智商低下的生物,「她是死神。」

  磁場再亂都不會與另一個世界接踵!

  明明白白的諷刺,白蘭不爽了,等黑澤陣?他就不是個喜歡按規矩來的人,推開涅繭利,操作十年火箭炮發射——

  同一時間,毛利蘭正一心一意的『聽』全場人的聲音,數不數勝的話語中,白蘭的聲音被她清晰抓到。

  毛利蘭下意識做出反應,抱緊身旁的人,「小心!」

  【瞄准尤尼。】

  剎那間,強烈的眩暈過後,毛利蘭呆呆的站在一個陌生陰暗的地方。

  懷裡抱著一個滑溜溜的嬰兒。

  與毛利蘭二人同樣茫然的還有留在原來世界,監控房間裡的白蘭和涅繭利。

  白蘭瞪大了眼,「新做的十年火箭炮,你們沒試驗過?」

  「不要質疑我實驗的嚴謹性。」涅繭利嗓子啞了啞,打破他的幻想,「她的確變小了。」

  只不過小得有些過度。

  這批十年火箭炮為了與過去時間段的那三個小孩產生相同磁場,擊中的人,交換的是十年前的自己。

  理論上講,在平行世界加上本世界度過的時間,尤尼的確該從十三歲變成三歲模樣,但怎麼差了那麼多?

  兩人大眼瞪小眼,眼睛裡寫滿了同樣的迷茫。

  「因為她十年前就是這幅模樣。」黑澤陣走進門,「為了更好的控制。」

  黑澤陣面向光屏,按了下一個按鈕,畫面被平分成兩部分。

  一邊是在雲霄飛車上尖叫著撒傳單的三個小孩;一邊是站在鬼屋裡僵直了身體的毛利蘭。

  黑澤陣微微挑眉,轉身立刻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饒有趣味的欣賞著裡面人的手忙腳亂。

  他看得很起勁,話說得卻冷酷,「計時開始,五分鐘。」


第140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七)

  --------------【平行世界】-----------------------

  今天, 鈴木三人決定找一個最熱鬧、人最多的地方,來分發他們制作的傳單。

  當初賣胸針得來的錢所剩不多,日子開始過得緊巴巴的他們只能自力更生, 完成剩下收尾階段的宣傳。

  鈴木一朗問了問這裡人, 東京最大、人流量最集中的地方, 是一座由鈴木集團斥巨資打造的游樂園。

  游樂園包含有海洋博物館、天空的巨型堡壘、陸地上最蜿蜒曲折的雲霄飛車等等, 自建成來, 人群絡繹不絕, 最適合發傳單這種活。

  結果出發是有多熱血沸騰, 到游樂園就有多忘乎所以,三個人完全被沿途眼花繚亂的娛樂吸去了全部心神。

  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他們是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

  胸前掛著包包的三個人,都左手棉花糖, 右手棒棒糖,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回頭觀眾的新奇眼神。

  被認為是雙胞胎的鈴木二人還好, 主要是小燁子太過成熟的外貌, 亮晶晶的眼睛比孩子還像孩子(實際就是)。

  「快快快, 小燁子,我要那個玩具戰車!」

  「小燁子,我要那個海盜船!」

  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分別興奮的搖著小燁子左右兩邊的衣角, 指著射擊游戲的獎品陳列架。

  小燁子看著對面眼睛一亮,把手裡的棉花糖塞給鈴木恭子,「給, 拿好。」

  兩個小孩子乖乖退到一邊, 緊張的瞪大了眼睛。

  鈴木恭子咽了咽口水,「小燁子沒問題吧?」

  鈴木一郎握了握拳, 「肯定行!能被黑澤陣那家伙帶在身邊的人,一定不會差!」

  「對!她打人最厲害!」雖然有誇贊黑澤陣的嫌疑,這時候的鈴木恭子也顧不得了,「小燁子最棒!」

  鈴木一郎大叫,「小燁子加油!」

  雙胞胎同步的喝彩,看得他們背後的大人們都笑開了臉。

  被寄予厚望的小燁子咬著棒棒糖,有些不適應的彎了彎腰,長長的射擊槍瞄著對面,扣動扳機,「嘭嘭嘭——」

  連續的射擊聲直到彈夾空了才結束,無一虛發。

  人群發出嘩聲,震驚的看著紅發女子,「好厲害!」

  鈴木恭子驚喜的尖叫,「啊啊啊——太棒了!」

  鈴木一郎高呼,「小燁子,你今晚加餐!」

  「小意思!」小燁子驕傲的甩了甩紅發,「比殺人簡單多了!」

  「哈哈哈,你真會說笑!」……圍觀的路人想當然的把這句話當做玩笑。

  小燁子瞪向這群人,「我才沒說笑!」

  鈴木兩個人蹬蹬蹬地跑去接收完戰利品,就聽到這句話,趕緊扯著小燁子擠開人群跑遠。

  他們可不想小燁子當場來個表演,證明說話的真實性!

  一個高中生少年看著急急跑走的三人背影,嘀咕了句,「真是說笑?」

  「喂!」同齡的少女從後面拍了拍他肩膀,順著高中生的目光看過去,全是說說笑笑的游客,「你看什麼呢?光彥。」

  少年搖了搖頭,「應該是錯覺。」轉頭對著同伴熱情的邀請,「步美,我們去做摩天大樓怎麼樣?雖然沒有晚上好看,但風景也一定不會差!」

  「我……」

  ……

  這頭見周圍沒人影了,鈴木一郎才放下心來教育小燁子,「小燁子啊,殺人這種事不要隨便掛在嘴邊。」

  「是啊。」鈴木恭子也語重心長的道,「這裡被人發現殺人就會被抓走。」

  小燁子無所畏懼,「他們抓不到我。」

  「可是我們不行啊!」

  「沒事,我可以去救你們。」

  「有事!」鈴木一郎道,「我們怎麼能被抓?萬一耽誤了拍賣東西怎麼辦?萬一你來不及?」

  鈴木恭子接口道,「萬一姐姐找過來我們錯過了?不行,肯定不行!」

  「哦,你們真麻煩。」小燁子嘟囔了句,「都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沒找過來?不會走丟了吧?」

  鈴木恭子也沮喪起來,「是啊,這裡這麼大,找起人來好難……」

  「唉,我也想家了。」鈴木一郎也不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拍賣會能不能把小蘭姐姐吸引過來,她那麼舍不得它……」

  兩人喪氣的氛圍也感染了小燁子,「我要沒錢吃飯了啊……」

  三人就這樣唉聲嘆氣的蹲在角落種蘑菇,一時心情沉悶得不行。

  一旦停了下來,滿身的疲倦就姍姍來遲,鈴木恭子眼皮開始上下打架,正要昏昏欲睡時,忽然一聲大叫驚醒了他。

  「啊——!我們傳單還沒發!」

  鈴木一郎搖著小燁子不讓她睡過去,對著鈴木恭子道,「快醒醒!我們去發傳單!」

  被任務強制喚醒的兩人,踏著迷迷糊糊的步子,在路上宛若游魂的,跟在鈴木一郎後面。

  就在這時,鈴木一郎被驟然出現在眼前的龐然大物吸引,雙腳釘在了原地。

  「怎麼不走了?」

  跟在後面的鈴木恭子和小燁子差點撞上,緊忙站住,「發生——」

  出口的詢問被拔地而起的雲霄飛車驚住,聳入高空,彎彎曲曲的軌道幾乎占了大半個游樂場,坐在上面的人,歡呼和尖叫並存。

  小燁子精神一振,立即指著那裡,「我要坐那個!」

  「好像……」

  「可以……」

  鈴木兩人一前一後的附和,互相眨了眨眼,最後雙手默契的一拍,「一定行!」

  鈴木一郎在小燁子耳邊耳語了幾句,「……你行嗎?」

  小燁子點點頭,「可以。」

  於是,三人坐上雲霄飛車,在車子發動的瞬間,小燁子跳車、拿包、上車的動作一氣呵成——

  「你們干什麼——!」

  「放下包!」

  工作人員的喝止聲隨著雲霄飛車的發動,逐漸遠去。

  三人後面的乘客全都目瞪口呆,看著他們趁著剛啟動,速度不是很快時,迅速分好包、拴好安全帶、拉開拉鏈,整套動作全程不超過十秒。

  這TM也可以——?!!!

  下一刻,滿天紛飛的傳單隨著震耳欲聾的尖叫灑向這座游樂園。

  「快來人啊——!」

  檢票的工作人員霎時跟著大吼。

  「救命啊!」

  這邊,毛利蘭險些甩開手上的嬰兒,好在嬰兒眼瞼下的小藍花讓她及時收了手,「……尤尼?」

  【誰?這裡是哪裡?】

  【好冷。】

  毛利蘭這才發現尤尼渾身都濕漉漉的,什麼都沒穿!

  毛利蘭立刻扯過一旁垂下來的白色綢緞,把尤尼裹緊,忙道,「尤尼,你怎麼樣?」

  【沒事。】

  「啊啊啊」

  尤尼一開口,就是嬰兒的啊啊聲。

  【我為什麼說不了話?】

  毛利蘭擦了擦尤尼被液體糊住的眼睛,「你是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就變小了?認不得我?」

  【毛利蘭。】

  好半天,結合尤尼對十年火箭炮的聽聞,毛利蘭終於弄明白如今的處境,「可惡的白蘭!」

  突然,一陣冷風在原地打了個旋,毛利蘭身體一涼,驚覺自己竟站在一間昏暗幽森的房間,鮮血從滿屋垂著的絲綢上緩緩流下……

  鬼屋……

  毛利蘭僵直的視線上移,七零八露的肢塊被一張白布接住,血浸濕了布,滴答滴答往下落。

  啪——

  一只手搭上毛利蘭肩膀,她轉頭被驚到時下意識地踢了過去——嘭——

  屍體的面具摔碎,倒在牆角,頭頂的屍塊開始劇烈抖動。

  一個透明影子!

  頭頂腦漿混著鮮血!

  與屍體長相一模一樣!

  撲了過來!

  「鬼啊——!!!」

  「哇——!!!」

  女子的尖叫和著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同時響起。

  那透明人逼近帶來的寒氣直竄腦門,毛利蘭差點腳一軟,「不要過來啊——!!!」

  飛速轉過身,毛利蘭硬是拼著一口氣,一路撞翻棺材、踢開腦袋、踹飛大門,踉踉蹌蹌的跑出鬼屋。

  一沐浴在陽光下,毛利蘭強撐的身體立刻軟了下來,撫著牆壁劇烈喘氣,「鬼、鬼、有鬼……」

  守門人相田被看著毛利蘭驚恐的樣子嚇到了,「小姐,沒事吧?都是假的。」

  【有那麼逼真?】

  毛利蘭煞白著臉,緩了口氣,「真的有……」

  相田好笑道,「我們采用的5D立體投影,模擬當然逼真,都是假道具。」

  「假道具?」毛利蘭一怔,臉色白得更難看了。

  這時,鬼屋相繼傳出驚叫,相田剛想感嘆今天被嚇到的人真多,就被一句驚恐刺耳的尖叫怔住。

  「死人了啊——!」

  鬼屋裡接二連三的跑出驚恐萬分的人,圍攏在門口,指著裡面哆嗦個不停。

  「殺人了……」

  「死了人……」

  鬼屋最後出來的是穿制服的女工作人員秋元,她白著臉努力鎮定,舉起右手的手表,傳訊,「叫警察,有人被摔死了。」

  摔死?

  毛利蘭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秋元就指著毛利蘭叫道,「抓住她!殺人凶手!」

  鍋從天降,毛利蘭忙擺手,「不是我!」

  「就是你!」秋元瞪著她,怒道,「我在監控室看到你清晰摔死直子的全過程!你還敢抵賴!」

  「我——」毛利蘭頭疼,試圖辯解,「她拍我肩膀之前就死了,當時屋子裡就我一個活人!我以為是鬼才甩出去的啊!」

  誰讓她們都不喘氣!還動!

  「不可能!」秋元不信這離譜的話,朝著相田道,「看住她!等警察來處理!」

  「是!」

  相田應了句,抱歉的看了眼毛利蘭,「小姐,我們一起等吧。」

  【這麼纖細的小姐,驚慌下不可能摔死人吧?】

  毛利蘭眉心跳了跳,你看到房間那個大坑時,就能明白會不會摔死人。

  秋元指揮著員工拉起警戒線,同時也看住在場的所有人,「你們都不能走,等警察做筆錄!」

  人群吵吵著,其中一個健壯的少年人擠了出來,穿著米花高中的制服,「我是偵探,讓我看看現場!」

  少年轉過頭,看清毛利蘭的臉,腦袋一懵。

  【小蘭姐姐?】

  毛利蘭抬眼望過去,少年的尖叫聲震得在場人耳鳴,「鬼啊——!」

  毛利蘭頓時看清他制服上繡的名字——小島元太。

  元太!

  緊接著,毛利蘭又聽到了後面不遠處熟悉的嗓音。

  「元太,哪裡來什麼鬼?」高木警官隨和的聲音帶著無奈,「都快高中畢業了,你還害怕鬼?以後怎麼做偵探?」

  一時間,毛利蘭腦子飛速轉動,壓低頭,一步跨到人群裡,抓出一個人,對著僵硬的元太解釋,語速是前所未有的快。

  「愛田美莎是凶手,房間沒有換氣時空氣中的粉塵毒死了受害人她把受害人放在過道用綢緞系著一只手使得客人路過嚇到時一扯眼前的綢緞手就能落下來造成受害人被客人誤殺的現場證據你們自己在通風口找!」

  一口氣說完,把凶手踢斷腿扔給秋元,趁高木還沒走進時,毛利蘭抱著尤尼一溜煙的往前衝。

  「我有急事!再見!」

  這個時間段毛利蘭死了啊!

  直到確定距離夠遠,沒有人追上來,毛利蘭正喘口氣,似乎還嫌她不夠忙,旁邊又跑過去一排警察。

  目暮警官抹著汗,挺著大肚子跑在前面。

  盡在眼前的雲霄飛車出口處,鈴木一郎一臉正氣對圍著他的人群道,「他的死與我們無關!傳單怎麼可能導致窒息!」

  鈴木恭子堅定道:「與我們無關!」

  小燁子冷靜道:「我沒殺他。」

  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轉過頭看著一旁一臉復雜的少年,「光彥,你說。」

  光彥嗓子咳了咳,「死者坐車頭,他們坐車尾,與他們無關。」頓了頓,又加了句,「傳單只在臉上停留不到三秒,不是因為那個。」

  鈴木一郎鄙視道:「死者頸部有勒痕,手上有掙扎痕跡,應該是頸上戴有類似領結的東西,窒息時拼命拉扯,在車子運行中被扯斷後,高空拋落。」

  鈴木恭子接口,「小燁子原本是該坐在他後面的位置,但發車時臨時改坐車尾,與我們一起。這破壞了凶手的栽贓計劃。」

  「雲霄飛車剛開始一段有護欄,凶手在護欄悄悄綁了根透明的線,纏繞靠背幾圈系到領結處,發車時,力的作用就像是有人從後面拉。」

  鈴木一郎道:「能做到這一點的就是他身旁動作親密的人。」

  人群中一名女子白了臉,警官向她走去,女子猛地搶過手/槍,指著鈴木他們,「就是你們三個!為什麼做那麼多余的事!」

  女子激動得想要扣動手/槍,小燁子隨手順走日暮警官的槍,眼看要一槍斃命,毛利蘭頓時眼疾手快拿過旁邊小攤上的兩把刀,快速投擲過去——

  啪嗒

  兩把槍掉地上,在目暮警官他們看過來前,毛利蘭迅速遁走,徒留一臉震驚的老板娘。

  緊趕慢趕,找個安靜角落,毛利蘭拉過一個路人,「拜托,借借手機,我孩子生病了需要急救!」

  老天保佑,那個只有琴酒知道的號碼與原來世界一樣!

  尤尼:「……」

  毛利蘭拿到手機趕緊發了條短信,學著某人的模式發短信。

  『伏特加。』

  『大哥?』

  毛利蘭呼了口氣,忙碌的心稍微松了松。

  『鈴木游樂園,15:00——16:00,老規矩。』

  『是。』

  黑監控小能手,你是大哥干壞事的好幫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7

第141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八)

  見毛利蘭劇烈波動的心一下子緩解, 白蘭禁不住詢問,「黑澤君,你那小弟都不會懷疑發短信的人?」

  「惜命, 不敢質疑。」黑澤陣並不知道此人, 但不妨礙他根據短信分析性格。

  老實說, 毛利蘭在平行世界的經歷不可謂不精彩, 尤其是那遇到緊急情況, 展現的驚人行動力。

  本能的決斷, 加上後天培養的技擊, 無懈可擊。

  黑澤陣面無表情的看著毛利蘭緩下來休息,撫了撫座椅的扶手, 在心底淡淡的加上一個詞。

  膽怯。

  他從易受情感影響的少年時代走了出來,思維變得成熟時, 心越來越硬。

  毛利蘭回到了和平時代, 她強行與世界豎上的堅冰在融化, 變得軟弱。

  他不再是唯一一個能影響她的人。

  黑澤陣垂眸, 半響, 抿了抿唇道,「快了。」

  剝開最後虛殼的時候,還能剩下什麼,他總會明白。

  涅繭利以為黑澤陣是在對他說話, 「確切的說,十年火箭炮的時間效應,將將消失。」

  語畢, 拍賣會的客廳裡, 毛利蘭疲乏的身影一屁股坐回原來的位置,全身濕噠噠的十三歲尤尼出現在旁邊。

  伽馬的驚聲中裹挾著焦灼:「尤尼!」

  尤尼消失的一瞬間, 伽馬心髒差點驟停,要不是腦袋裡繃著的那根弦,一直在告訴自己平行世界四個字,他恐怕要再次瘋掉!

  伽馬慌張的給尤尼擦拭著,「怎麼弄成這樣?你們剛剛——」

  尤尼搖頭,「我在十年前,睡在一個充滿營養液的玻璃容器裡,除了濕潤,沒什麼感覺。」

  陰冷潮濕的逼仄感,差點以為自己又被抓的絕望來襲時,想起最後一刻被抱住的場景,毛利蘭應該跟她在一起。

  恐懼、害怕、腦子裡關於這裡的記憶也一並湧上,她為什麼要一直撐下去?

  疑惑一起,僵硬了的腦子也嘎達嘎達轉動起來……

  對,她想起來了,有希望,十年後有人來救出了她,她們去了裡包恩叔叔他們在的那個世界……

  批了個外套的尤尼抹把臉,簡短道,「十年火箭炮,我去了十年前。」

  【謝謝,蘭。】

  尤尼嗓音微顫,攜著復雜難辨的心緒,真誠的感激著願意伸出援手的人。

  毛利蘭笑容燦了燦,心懷善意的人自然也希望別人對自己也心懷善意。

  縱然只是一點點,這也會讓毛利蘭感到由衷的溫暖。

  「我跟十年前的尤尼去了趟平行世界。」毛利蘭的視線移向伽馬,「應該是由某種技術與白蘭能力的結合所促成。」

  毛利蘭低頭,手上仍握有回來時,下意識往前一抓,抓到的紙。

  傳單……

  【兩分鐘後,右前方一米,只碰你要帶的人。】

  「誰要去平行世界?」

  「我。」

  「我跟尤尼一起!」

  -----------------【平行世界】--------------------

  這次毛利蘭三人出現的地方就很正常,安靜,空無一人,還沒有攝像頭。

  毛利蘭和十三歲版的尤尼都松了口氣。

  伽馬卻是有些窘迫,「這裡不是男廁所,不好吧?」

  兩個女孩子同時幽幽的望過來——

  伽馬立即正色道,「這樣很好,方便又安全。」

  忽然,哢噠哢噠的高跟鞋聲在逼近,毛利蘭和尤尼迅速把伽馬塞進廁所的一個隔間內,兩人一起躲進隔壁。

  「晦氣,今天出來玩,居然發生了兩次謀殺!」

  「你比我好,我就在鬼屋,一陣陰風把我撞得跌在死屍上,差點吃了滿嘴混著福爾馬林味的番茄醬,那滋味,你懂嗎?」

  「……你是比較倒霉,不過你去鬼屋有這個結果也是預料之中?」

  「別提了,我不就是聽同事們都鼓吹這裡是全國最嚇人的鬼屋,不相信,想來求證而已啊!」

  「你膽子真大,除了想求刺激和發泄的人,很少人願意去,那裡大部分都是真的屍體啊!」

  毛利蘭和尤尼同時頓住。

  「反正都死了嘛,又沒有真的鬼,哪知道……」

  「算了算了,你啃兩口吃不了多大虧,都是些被處理過的無菌屍體怕啥?」

  「可是惡心啊,想想都是些干了什麼壞事的死刑犯,我胃難受!」

  兩個裝扮時髦的女子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理了理妝容就走出了廁所。

  「蘭,她們說的……」

  尤尼猶豫的看向毛利蘭,得到她的點頭後,臉色煞是雪白,這個世界變得這樣凶殘?

  毛利蘭猶記得初到鬼屋,就被裡面濃郁的血味和真實的人體驚到,不然怎麼會在看見它們動了時,被嚇得六神無主?

  曾經的假道具變裝飾,真道具變真屍,驚慌失措跑出鬼屋,還沒理清緣由,又被謀殺案絆住。

  「我們需要查查這個世界的一些基礎常識。」伽馬整了整衣領,轉向尤尼,「首先,得去先換身衣服。」

  尤尼的衣服帶著潮濕,必須要換。

  伽馬道:「你倆在這裡等等,我去買身衣服,很快回來。」

  伽馬確實很快,每過十來分鐘,就帶著衣服回來。尤尼趕緊換上,誰知道在這個陌生世界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

  尤尼看著鏡子裡鼓起臉做自我安慰的毛利蘭,眨了眨眼,「有必要這樣?」

  毛利蘭嚴肅道,「一個人見過我可以是長相相似帶來的錯覺,但不能讓其他人也看見這樣的我。」

  鏡子裡過於秀麗的臉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打扮淨爽得中性,但笑容一露,整個一完全的毛利蘭。

  毛利蘭沉重道:「我得加深元太『長得像』的錯覺。」

  游樂園接連遇到熟人的事實告訴毛利蘭,帶著這樣一張臉,遲早要碰見。

  伏特加會對監控做模糊處理,看不出裡面毛利蘭慘白尖叫的臉與以前一模一樣。且不同經歷帶來的影響,也加大了與17歲的她的區別。

  毛利蘭有可操作的空間。

  「可是……」想起這個世界的毛利蘭,尤尼躊躇著,「你確定?」

  照著鏡子的毛利蘭肩膀頓時一垮,剛鼓起的勇氣泄了泄,「我又沒見過她。」

  毛利蘭僅有的認知就是,她與新一談戀愛,17歲死亡,殺了或殺過烏丸蓮耶?

  毛利蘭把頭轉向尤尼,「你見過她嗎?」

  「毛利蘭?」尤尼有一瞬間的恍神,「大火燒得很熱,毛利蘭向烏丸蓮耶開槍,黑澤陣殺了她,烏丸蓮耶帶我回到了原來世界。」

  再次聽到這件事,毛利蘭懵了懵。

  尤尼藍色的眼睛看著毛利蘭,怔怔道:「你們很像。」

  毛利蘭:「?」

  尤尼拍了拍毛利蘭的臉,「你笑一笑。」

  這什麼要求?

  但看著尤尼認真的神色,毛利蘭還是扯了扯臉,露出個不自然的微笑,「這樣?」

  「行了。」尤尼重重拍了下毛利蘭的肩膀,「你少笑,表現得越冷越好,在十年時間的加持下,他們大概會覺得你就是長得像的一個人。」

  毛利蘭抽了抽嘴角,這什麼奇葩認知?當初她剛扮演Merlot,也常常笑啊,那群人不也沒懷疑。

  尤尼無奈道:「我就隨便提個建議,陌生人不都這樣嗎?萬一撞上了呢。」

  【你笑容太親切了。】

  「有嗎?」毛利蘭對著鏡子照了照,半天沒看出來,干脆放棄,「這時候,我要是有貝爾摩德的本事就好了!」

  直接易容多棒,不用因為這張臉,絞盡腦汁編自己的身份,偽造來歷。

  等等,偽造?

  這她熟悉啊!

  尤尼不就是靈感來源嗎?

  毛利蘭目光灼灼盯著尤尼的樣子,令後者冷寒。

  「尤尼∼」毛利蘭笑嘻嘻的語氣,可疑的帶上了俏皮,「我接受你的提議,簡直不要太棒!」

  尤尼搞不懂毛利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直覺告訴她不要多問,「……」

  廁所的交談沒超過十分鐘,出來時,厲害的伽馬已經找來了三部手機,交到她們手上,也一並拿到了想要的資訊。

  伽馬提起鬼屋的事,「我上了下網,鬼屋的屍體可以在政府允許下投入。」

  尤尼張了張嘴,不知道從何判斷,她對政治不敏感,但心裡本能的排斥。

  毛利蘭藍紫色的眸裡同樣迷惑不解。

  「七年前,國際新條例推出,並得到各國贊同,相繼出台了這一項政策。」

  伽馬皺起了眉,「經由社會公眾廣泛認可並考取了執照的偵探、刑警查清犯人罪行,司法公開審判為死刑的犯人,將剝奪其人的權利。」

  說到這裡,伽馬加了一句,「偵探、刑警必須實事求是,不得因個人原因包庇、歪曲罪行,否則將承擔與死刑犯同等的惡果。」

  毛利蘭:「死刑犯的惡果?」

  伽馬道:「犯下重罪的死刑犯,將交由醫科大學或權威研究中心,成為合法的研究材料,用他們僅有的命去向社會贖罪。」

  尤尼聽得一驚,「這好嗎?」 她不喜歡人體研究,但死刑犯又好像……

  合法研究材料?

  毛利蘭聽得陌生又耳熟,拂去心底的不適後,問道:「鬼屋的屍體……」

  伽馬隨後道:「死刑犯研究後,所剩下的屍體,經黑澤制藥『消菌』處理,可售賣給對國家有貢獻的大型企業,在做好備案後,可將其投放市場,很多鬼屋、影視劇等的屍體大都來源於此。」

  尤尼大把日子都沒接觸過外界,不懂這些,「不會有不好的影響嗎?」

  「很難說。」伽馬攤了攤手,「我評判不了。」

  他們都不是政治方面的人才,這種涵蓋整個社會法律和人性方面的事,需要綜合的因素太廣。

  光是死刑犯的判定,伽馬都有上百種插手其中的辦法。

  毛利蘭也明白點:「國家的政治領導層、偵探的性格喜好等等,人性是復雜的,公正的維護從古至今一直都在進行,真正的公正很難,而且……」

  「屍體的處理方式。」伽馬嘆了口氣,「投入市場,也就有了人們活泛的原地。」

  尤尼:「……什麼?」

  毛利蘭舉個例,「比如當市場上屍體眾多,人們能分得清那具屍體是真正的死刑犯嗎?不明身份的人有很多,整容的方式也不少,不是所有人都能記清每一位死刑犯的各種特征。」

  談完這個,大家都煩雜起來,烏丸蓮耶縱然不在這個世界,但也在這個世界處處留下陰影。

  毛利蘭不由得深想,園子和琴酒在這裡面出了幾分力?

  伽馬忽然道:「你那三個小孩子是現在去找?」

  尤尼也抬頭看著毛利蘭。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毛利蘭想起這個就頭痛,鈴木家的自尊心怎麼就那麼重?但轉念一想,似乎也有可行性?

  毛利蘭摸摸下巴,「現在他們被警察圍著,我們先去外面等。」

  三人來到游樂園門口,天色快要暗沉,飢腸轆轆的小孩們走出游樂園,就迎來了驚喜。

  「姐姐!」

  「小蘭姐——」

  鈴木一郎脫口而出的尖叫被毛利蘭捂住,「一郎,直接叫姐姐。」

  毛利蘭叮囑三個小孩,「你們記住,千萬別對任何人說我的名字。有人問,你們就說我叫Merlot。」

  小燁子無所謂,她從不叫人名,除非審訊。

  鈴木二人眨巴眼,「為什麼?」

  毛利蘭嚴肅道:「這裡不是我們的世界,而且還有與我們一些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們有些身上有麻煩,讓別人知道,我們也會很危險。」

  鈴木二人繼續眨眼,「我們世界?」聽不懂,這本來就不是他們世界,這是未來世界啊。

  毛利蘭道:「這個世界另——」

  伽馬打斷她,「你們只需要記住,我們身份保密就行。」一解釋,就容易沒完沒了。

  毛利蘭一頓,「對,保密。」

  鈴木他們乖乖點了點頭,「那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毛利蘭呆了呆,隨後有些吞吞吐吐道,「我們在想辦法,等確定了就能送你們回家。」

  鈴木他們要回的是百年前,烏丸蓮耶是怎麼做到從這裡到另一個世界的百年前啊?

  瑪雷指環應該只是穿越到平行世界,與時間無關。

  方法要在這個世界找?

  忽然熟悉的拉扯感傳來,毛利蘭驚得叫住大家,「鈴木,小燁子拉住我!」

  「姐姐——」

  驚叫聲過後,星光璀璨的游樂園一角,三個大人原地消失,只剩下三個小孩子荒神的看著彼此。

  「他們……」

  「回去了。」

  這一離奇的一幕,被一個藏在草叢裡的藍發藍眸小孩看在眼裡。

  「找到了,媽媽。」

  -------------------------------------

  「第一次,她待了半小時左右;第二次,一個小時。」涅繭利激動的敲著鍵盤換算,「確定完畢,兩個世界時間差的比例約為1比5。」

  黑澤陣這次沒有將心放在實驗上,墨綠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著畫面裡三四歲的小女孩,「克隆體。」

  烏丸蓮耶都沒能成功復制的克隆體。


第142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九)

  手中一空的感覺傳來, 毛利蘭就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麼容易。

  他們可以去平行世界,也能從平行世界帶東西回來。但唯獨鈴木他們三個小孩子沒法從另一個世界帶回來。

  時間不對。百年與十年火箭炮帶來的時間差距太大,兩者的相差太遠。

  毛利蘭看了看四周, 數個小團體圍著渺茫的火光聚攏, 劇烈音樂下, 人群中大喊大叫的聲音斷斷續續。

  「……畫像……三十萬……」

  「…123…五十……」

  「你搶……」

  「……維多利亞皇冠……在……」

  「哈哈……傻不傻……」

  毛利蘭捂了捂耳朵, 嘈雜的聲音都快逼出幻覺了嗎?

  尤尼扯了扯毛利蘭衣角, 「他們不在這裡?」

  「嗯。」

  「不止。」伽馬聲音詫異, 「我們同桌的他們都不在。」

  毛利蘭頓時抬頭望去——

  隱隱約約的黑暗中, 原本他們一桌人做的地方變得空蕩蕩,Xanxus、川平大叔, 以及那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酷似兒童的人全都不見了蹤影。

  毛利蘭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 連續兩次眩暈帶來的副作用令她難受。

  他們, 這是去尋找神秘指環的持有者?

  不等毛利蘭思索, 黑澤陣這該死的聲音, 又在腦海中放大。

  【立刻, 78號桌,這一回,你可以呆三天。】

  毛利蘭他們消失的同時,一牆之隔的監控室裡, 黑澤陣切換著電腦畫面,隨著每個監控攝像頭都一一被看完,他冷峻的眉也越皺越緊。

  「一、二、三、四……」白蘭一一數著, 「黑澤君, 變黑的攝像頭在增多啊。」

  涅繭利拍桌子,「照這樣的速度下去, 不到十分鐘,拍賣場的攝像頭就會全沒用!」

  「哈哈,他們三個在裡面東張西望。」白蘭指尖點了點畫面裡的人,「顯然是其中有人想把監控破壞,免得你打擾他們行動呢。」

  高明的黑/手黨做事,不想留下後患。

  白蘭若抱著胸,瞅瞅,「黑澤君,他們都不是你雇佣的人?」偏頭看著沉思的男人,訝聲道,「三十年前的指環你不是最終得主?」

  三十年前的拍賣會在黃昏別館,現場受邀參加的人中,活下來的就只剩黑/手黨部分精英。

  而僅存信息下,身為死神的黑澤陣曾出現在黃昏別館,並與別館主人有過短暫的交流。

  所以,裡世界的人都暗自猜測,這次活動舉辦人也是那枚指環的最終得主。

  「現場很多人都死於幻覺的自相殘殺。」白蘭眼睛微微張開,「黑澤君,你當時沒動手?」

  「想太多。」黑澤陣眼睛眯了眯,「白蘭,你似乎一直有種錯誤的認知?」

  暗含嘲諷的一句話,白蘭疑惑,「你的斬魄刀有這個能——」

  忽然間,白蘭臉色一變,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涅繭利看著白蘭的精光也亮得驚人,「認知偏差?」嗓音中的笑意愈發滲人,「哈哈,白蘭·傑索,」

  「——我們可是死神。」

  長長的靜默,狹小的房間裡,兩雙不同色彩的眼睛,莫名令白蘭心裡浮起不好的預感。

  兀的,白蘭破口笑了笑,「哈哈,我穿梭的世界有點多,記憶混亂了些。」

  真是不能放松一點心神呢,稍不注意就被人抓到把柄。

  黑澤陣盯著監控畫面的眼睛看了過來,淡聲道,「我相信。」

  相信白蘭·傑索原來記憶中的死神,能夠影響活人,就像那個不男不女的朽木露琪亞。

  也相信白蘭·傑索會全心全意配合他們穿行平行世界的計劃,以期拿到瑪雷指環。

  「白蘭,我現在心情不錯,可以解答下你的疑惑。」黑澤陣瞟了眼監控裡的人,嘴角一翹,「三十年前的黃昏別館,我的確去見了位熟人。」

  黑澤陣悠哉悠哉的搖著椅子,「我們簡短的達成了一個合作,給了彼此最想要的東西。

  「我接受他三個命令,而他替我做一件事。」

  黑澤陣的斬魄刀在手中出現,倒映著他的眼睛,「如今,他已經替我完成了這件事。」

  「毛利蘭?」白蘭驚了驚,「他帶的她出現在這裡。」

  野獸一樣凌厲的眼睛看過來,白蘭笑臉僵了僵,「黑澤君,你不怕他提過分的要求?不怕風險?比如你的拍賣會和那枚指環?」

  「呵。」黑澤陣手中的斬魄刀一晃,一把鋒利的小刀立即插到監控顯示器上,瞬間炸出劈裡啪啦的火花。

  「我的設備!」涅繭利心痛的尖叫。

  「廢了的東西我不需要。」黑澤陣冷冷的笑了笑,「五分鐘後,再次啟動十年火箭炮,這次最大火力,不要停。」

  涅繭利眼睛瞪得就像烏賊那麼大,「按照存量瞄准所有人,只能使用三次。」

  「一次一周,時間足夠了。」黑澤陣道,「我倒要看看,他會找誰做誘餌,誰做烏鴉。」

  「你要進去?」白蘭看著黑澤陣起身的動作一愣,「不是全封閉形式?」

  黑澤陣再次用嘲諷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白蘭,隨即用毫不留情的動作打擊他,「你果真沒用過肩膀以上的部位。」

  死神的身形穿過牆壁,輕松到達另一邊的混亂又漆黑的現場。

  白蘭氣得咬了咬牙,「難道他一開始就在現場准備了義骸?」

  「這位七的三次方持有人之一,你是真的不了解屍魂界?」涅繭利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有一種東西,叫做『便攜式義骸』。」

  白蘭:「……」

  此時的JUKE酒店十七樓,安排給朽木露琪亞的房間,走出一位戴著四方形眼睛,溫文爾雅的棕發男人。

  棕發男人走到其中一扇門前,穿了進去。

  整個房間只打開了一盞書桌前的台燈,昏暗燈光下,黑發男人慢悠悠關上正在寫的筆記,轉過身看著不請自來的人。

  他道:「藍染忽右介,進門前,請敲一敲門。」

  「你來我的世界難道還問過我?」藍染自顧自的找了沙發坐下,「說說吧,死了的你怎麼活著來到這個世界?」

  烏丸蓮耶雙手撐著下巴,看著藍染的笑容深了深,「Silver Bullet,It\'s ture。」

  「能讓人死而復生的銀色子彈?」藍染抬眼,「你最後成功研制了出來?」

  「是啊,那是幸運女神第一次眷顧我……」烏丸蓮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得到了唯一的一枚『銀色子彈』。」

  「你還在這個世界繼續做它的研究?」藍染抬了抬眼鏡,「那非常難,這裡融合的世界,導致生與死的界限更加分明。」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敢想敢做。」烏丸蓮耶看了他一眼,「藍染,成功過一次的東西,舍棄簡直心如刀割,難道你想舍棄你的力量,成為碌碌無為的普通人?」

  「呵呵,你是越發令人欣賞了,比以前瘋狂追尋長生不老的你更有趣。」藍染笑眯眯的抬了抬腰間的刀,「似乎你有了信心的資本。」

  烏丸蓮耶閃了閃眼睛,「你不用防備我,畢竟我還想要你身上的寶物呢,合作一直都在。」

  「好。」藍染忽右介拿下眼鏡,盯著他,「為了以示誠意,先看著我手中的刀。」

  ……

  「你會得到瑪雷指環和自由。」

  藍染忽右介離開後,烏丸蓮耶看著桌上的筆記笑了笑,吹了一聲口哨,悠哉的把書收好。

  他敲著二郎腿,點了根煙望著窗外花花綠綠的景色,「很漂亮的世界。」

  封閉的窗戶導致煙霧排不到外面,隨著抽的煙變多,屋子裡越加煙霧連繞,直至看不到裡面的人影。

  「朗姆,哪些人解出了暗號?」

  「黑澤陣、川平、馮·維肯蘇坦、Xanxus,以及埃德加·愛倫。」

  烏丸蓮耶聞言很是詫異,「才過去不到半小時,就這麼多的人接近了他?」

  「額……」朗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表現得太明顯。」

  「沒用的東西。」烏丸蓮耶罵了一句,「得虧毛利蘭沒空在現場亂逛。」

  此時的拍賣場,黑澤陣坐在一張椅子上,一圈的人圍著眯著眼睛、借不遠處一簇小火苗的微弱光線、看著書的男人。

  他打了個哈欠,極暗的微光看得眼睛疼,但也舍不得把書放下,「要是誰能借個大點的火給我就好了……」

  「給。」

  咻的一下,亮起通亮的光線,川平和藹的聲音嚇了專心致志看小說的人一跳。

  「誰?」他驚得抬起頭,一圈人專注的看著他手中四個大字的書,「你們圍著我干嘛?不去拍你們想要的東西?」

  「我從一進場就坐在這裡,是你看小說太入迷。」

  青少年肩膀上圍著一只浣熊,蓬松的黑發很長,完全把他的眼睛遮住,即使這樣也沒影響他看人,「阿加莎·克裡斯蒂的《無人生還》,裡面主人公邀請了8個客人,你是8號。」

  男人翻了翻白眼,「我就是在入口處桌上,無意中看到這本書啊!這都被盯上。」

  可疑的一身黑問道,「指環,你出什麼價?」

  Xanxus道:「多少?」

  川平也一臉微笑的看著男人。

  黑澤陣打量著男人,越看越奇怪。

  男人愣了愣,看了看手裡的書,又看了看周圍的一圈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就那個被算計來決定8號拍品歸屬的人啊……」

  埃德加·愛倫舉手,「我對指環不感興趣,只是好奇這裡會發生什麼?」

  男人沒理他,轉了轉眼珠子,直接發布要求,「我現在不想要錢,只有一件事困在心裡面,如果誰幫我解決這件事,8號的東西就歸誰。」

  「說。」

  「老婆打電話告訴我寶貝閨女被勒索,我也因為藏——咳咳,被罵了一通,就請同事發了張照片給我,湊巧了,照片上的人我在酒店看到了她們。」

  男人敲了敲桌子,微笑的著看這些人,「她們不像普通人,你們也不是普通人,我抓很難。」

  他起身,走到毛利蘭消失的地方,面對他們,「誰抓到她們,誰就是得主。」

  黑澤陣眉頭皺緊,下一秒,男人的發言令他向來轉得快的腦子都不禁空白幾秒。

  「我叫毛利小五郎,一名正在出差公干的刑警。」


第143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

  --------------【平行世界】-----------------------

  並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人生最艱難事情的毛利蘭, 第三次來到了平行世界。

  因為幾乎無間隙的銜接,毛利蘭剛和尤尼她們站穩,鈴木二人驚慌的臉上驟然一喜, 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在同一張臉上顯得格外扭曲。

  鈴木恭子猛地撲上來, 「姐姐!」

  「小、姐姐, 你嚇死我們了!」鈴木一郎紅著眼眶道, 「我們還以為又要找、等你很久。」

  他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都呆了兩周, 好不容易才等到, 如果再來兩周, 太難受了。

  「沒事沒事,我這不又回來了嗎?」毛利蘭揉了揉眼前的腦袋, 「就算我再次不見,你們放心等著, 我一定會回來。」

  「好。」鈴木恭子嗓子帶著哽咽, 「姐姐, 你們這是不是不能久呆?」

  毛利蘭答道, 「這次三天。」察覺到懷裡的人顫了顫, 又道,「放心,三天後,我們會再次出現, 直到你們回家。」

  鈴木一郎從毛利蘭的話裡,察覺到這件事的艱難,「謝謝, 姐姐。」

  出現在這個世界, 也有他們不聽話的責任,他們才相遇不久, 毛利蘭就這樣幫他們,鈴木一郎很感激。

  兩個鈴木不是眼淚汪汪,就是感動斐然的看著毛利蘭,氛圍很溫馨,讓人都舍不得打擾。

  小燁子則是看不懂氛圍的一個,「我餓了。」

  夏日夜晚的東京很熱,在一秒收住氣氛的角落,空氣可疑的停頓了幾秒。

  鈴木恭子掏出皺巴巴的幾個硬幣,臉皺成苦瓜。

  鈴木一郎眼巴巴的看著毛利蘭,「姐姐,錢不夠。」

  毛利蘭艱難的咽了咽喉,「……我也……」

  伽馬扶著暈眩的尤尼道:「我有。」

  眾目睽睽下,伽馬從兜裡拿出一個透明拉鏈的小袋子,裡面金燦燦的彈珠,引得在為錢犯過難的人心潮起伏不定。

  即便伽馬語氣淡然,但毛利蘭還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得意,「黃金,是世界的硬通貨。」

  難怪能剛到這個世界,就能弄來衣服和手機!

  基本需求得到保障,一行人就近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證的酒店暫住,為避免接下來時間裡,來回穿梭的問題,伽馬一次性付了一個月的房費。

  兩間房,男女各一間,以免過於分散帶來的不便。

  毛利蘭打開窗戶眺望了一下夜景,「還好,離市中心就幾百米。」

  「價錢高不是沒有道理,家電都很新。」尤尼一下子撲到床上,喟嘆道,「還很舒服。」

  毛利蘭把窗戶關上,「最重要的是沒有監控。」

  做什麼事都很方便,不用擔心留下痕跡。

  毛利蘭轉身,掏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又開始自己的日常工作,認真的模樣激起了尤尼的好奇心。

  尤尼走到她身後,等看清楚上面的字眼後,臉色古怪起來,「蘭,你愛好真特別。」

  毛利蘭握筆的手頓了頓,「……我是在想辦法。」

  「嗯。」尤尼隨口道,而後又一目十行的看了看,意猶未盡的道,「接下來呢?」

  毛利蘭想了想,看到從浴室出來的小燁子,眼睛忽然一亮,對著恢復幼女狀態的小燁子招了招手,「小燁子,幫我個忙。」

  小燁子歪了歪頭,「公主,要我做事得有獎勵。」

  「小問題,明天帶你去吃豪華大餐。」毛利蘭答應得很干脆,這小孩子很好哄。

  果然,小燁子臉色興奮得發紅,「做什麼?」

  毛利蘭把瑪雷指環交給小燁子,叮囑道:「戴在頸子上不要取下來,如果有人來偷,你就把他抓住。」

  小燁子是難得的一個,在平行世界還能用異能的人才啊,小小年紀就很厲害。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起了個大早的人都精力充沛,在酒店經理看財神爺的眼神下,坐在一桌,吃著服務員送上來的早餐。

  「姐姐,你真的要參與我們的拍賣會?」鈴木一郎臉上的笑容都快溢了出來,「是不是覺得我們想出來吸引人的辦法很棒?」

  鈴木恭子邀功道:「姐姐,我也出了力,故事是我們共同編出來的呢!」

  「對!」鈴木一郎摟著鈴木恭子的肩膀,哥倆好的道,「不愧是我兄弟!這張臉下面的腦子就是聰明!」

  自豪的語氣說不清楚是在誇人,還是在誇那張臉。

  毛利蘭咽下嘴裡的魚肉,「你們很聰明。」就是有些人倒霉。

  眾人吃著飯,客廳的大型液晶電視屏上播出的新聞,一些耳熟的名詞引得大家一致望向電視。

  烏泱泱的人群中,成排的黑衣保鏢開出一條道,一個穿著時髦褲裙的女子戴著墨鏡走在上面,踏著大大的步子走向等候的豪車。

  外圍的記者舉著話筒激動的介紹著詳情。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大家好!今日遠赴德國談判的鈴木集團掌權人已經回國。據鈴木財團透露,早期與黑澤集團旗下合作的SB開發研究已進入尾聲……」

  「SB即Silver Bullet,作為改善促進大腦分子活躍,改善肌體損傷的良藥出現,將會為我們帶來更大的福音……人們將不在恐懼病痛的折磨……」

  「不日,鈴木園子將於黑澤集團的負責人魚塚三郎進行最終談判,確認SB的相關售賣渠道……」

  園子……

  毛利蘭看著電視裡面色冷厲的園子,嘴裡的食物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

  伽馬直直的看著她,「裡包恩他們不是在鈴木園子手裡,就是在黑澤集團手裡。」

  「蘭……」尤尼吶吶的道,「鈴木她……」

  毛利蘭看向伽馬,「我會幫你們找彩虹之子,但你們也不能動園子。」

  「她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你想得太美好。」伽馬臉色不太好,「如果她對彩虹之子——」

  「可以!」尤尼打住伽馬的警告,一把答應,「我相信你。」

  「尤尼!」伽馬非常不贊同。

  尤尼直接甩出一句話,「我是首領,聽我的。」

  伽馬喉口一堵,完全沒法反駁尤尼,不想說話,只得咬著嘴裡的面包發泄心理的不舒坦。

  一下子,三個大人間的爭論弄得飯桌很安靜,鈴木恭子瞪了瞪伽馬,轉過頭牽著毛利蘭的衣服,擔心的看著她。

  鈴木一郎想緩和下氣氛,干脆把話題轉回來,「姐姐,你來得非常是時候,正巧看一看我們最大的宣傳手段。」

  鈴木恭子也跟著振奮了,「姐姐,我們在上面耗費心思最多!保證全國的人都能看到!」

  「看!」兩人指著電視上新聞結束後,播放的消息,「絕對引人注意!」

  眾人只見電視上,一則由警方發布的尋人信息在新聞結束後,輪回播出。

  屏幕裡中森警官一臉的痛心疾首,說的話一下子擊碎了萬千少女的心。

  「怪盜基德,我以為你平時只是盜竊,但沒想到人品居然還如此低下!」

  中森警官指著旁邊三人:哭得一臉憤憤的鈴木二人,幼女版小燁子眼淚汪汪的咬著嘴巴(餓的)。

  「你竟然做出拋棄妻女的這種事情!」

  電視機前的某人一口水噴了出去,惡狠狠的看著上面抹黑他的新聞。

  中森警官依舊說得振振有詞,「你不要否認!你聽聽孩子們的哭訴!看看證據!他們主動走到警察局就是為了找行蹤不定的你!」

  鈴木一郎抹了抹眼淚,簡直哽咽得快說不出話來,「怪盜基德叔叔,你當初跟燁子阿姨第一次見面是在盜取黑暗星辰的晚上,自此你對阿姨一見鐘情,你們陷入了愛河,相愛了好一陣子……」

  鈴木恭子拿出一張大燁子戴著黑暗星辰笑得燦爛的照片,「這是第一次見面阿姨拍的照片,這顆鈴木家的傳家寶一直戴在鈴木夫人脖子上,除了那個晚上,沒有離開過鈴木家的視線……」

  「爸爸,我好想你……」小燁子哭得傷心極了,手上舉著在陽光下璀璨奪目,帶著翅膀的指環,「你看,你送給媽媽的傳家寶我一直都戴在身上……」

  「你說這上面的寶石價值連城,是失傳已久西班牙皇室菲利普的拉雷格林珠。」鈴木一郎介紹道,「祖父從百多年前大富翁烏丸蓮耶手裡拍得,經歷兩次大火絲毫無損……」

  小燁子拿出一張烏丸蓮耶的黑白相片,手上真的是戴了一個指環。

  鈴木恭子很生氣的接著道,「如果你不出現,我們將在本周日晚上6點的鈴木商城頂層拍賣出去!」

  「爸爸!」小燁子哭唧唧道,「你說了,這枚戒指屬於家裡的女主人!我相信你不會騙媽媽!她想見你!」

  中森警官最後道:「怪盜基德,你要是個男人,就主動站出來!」

  在周圍的驚呼聲中,東京某一處一個人手裡的飲料變了形。

  毛利蘭想起那滿天飛的『找爸爸』傳單,表情很怪異,「你們怎麼會想到這種(人身攻擊)方式吸引人?」

  「在我家裡,爸爸或爺爺只要一跟女人走得近,第二日就能傳出鈴木新夫人的消息。」鈴木一郎很自信,「記者也最愛寫這種東西。」

  鈴木恭子點頭道,「聽說怪盜基德女粉絲多得嚇人,就算是為了確認事情真相,她們也都會來!而且,我們還拋出了讓她們瘋狂的噱頭——」

  「得到瑪雷指環,就能成為女主人,再不濟,也能見見他啊。」

  「我就不信,人能忍住這種誹謗。」

  怪盜基德是造了什麼大孽?令鈴木一郎懷恨在心。

  毛利蘭問,「黑暗星辰你戴在身上?」

  「這種彈珠我剛好有,再造一顆黑暗星辰多簡單。」鈴木一郎道,「就是不能拿來賣,畢竟真品戴在鈴木朋子身上,以後回家了再拿來放著吧。」

  毛利蘭:「……」不會吧,她那個世界的黑暗星辰……

  尤尼對另一件事好奇,「那張烏丸蓮耶的照片?」

  鈴木一郎有些唾棄道,「用網上搜的黑澤陣照片,加上小燁子的記憶,微改了一下,P了一張出來。」

  「反正沒人關注真假。」鈴木恭子無辜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怪盜基德身上。」

  「對了!」鈴木一郎想起這一點,問著毛利蘭,「那到底是我們認識的黑澤陣,還是他家的傳人啊?一百多年過去都長這麼像,基因真強大。」

  毛利蘭:「……」他還真兩者都是。

  不想說這個話題,毛利蘭嚴肅的看著這三個小孩,「記著,這三天都跟我呆在一起!」

  縱使是用來引人上鉤,這一下子得罪的人,毛利蘭都有點心虛。

  想了想,毛利蘭再加上一句,「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敗壞人風評不道德。」

  此時毛利蘭還未認識到,過一會兒,自己將被迫接著走上這條路。

  總之,這東京豈止一個熱鬧了得,各種小報在尋人報道發出後,迅速撰寫了有關世紀大盜的花邊新聞。

  成千上萬女子或震驚、或憤怒、或傷心欲絕的打算趕到現場對質,那圍在鈴木商城的人群看得毛利蘭滿頭大汗。

  當翌日怪盜基德預告函發出來時,大家都沸騰了。

  「愚者們,神不在的星期天,冒險的匹諾曹,我將親手剪下天使恩賜的羽翼。——怪盜基德 」

  拍賣這天,毛利蘭他們在走到鈴木商城時,一個眼熟得可怕的小女孩遞著一張紙過來,滿含熱切。

  周圍記者的閃光燈晃得毛利蘭蒼白的臉更加蒼白。

  「媽媽,我是尤尼,你不認我了嗎?」三歲的小尤尼指著尤尼,淚水漣漣,「你要她,不要我?」

  尤尼渾身顫個不停,如果不是伽馬扶著她,只怕當即摔倒。

  小尤尼直勾勾的盯著毛利蘭,「你不喜歡爸爸,也不喜歡尤尼?」

  小朋友,話不能亂說!

  鈴木二人立馬擋在毛利蘭身前,說出所有人的心裡話,「證據呢?不是隨口胡編亂造就能來認媽!」

  小尤尼執著的遞著那張紙,一臉篤定。

  「你以為我是能隨便糊弄的,跟我們學——」鈴木恭子順口的話,在看清上面的子後卡在喉嚨裡。

  【基因鑒定報告,黑澤陣和毛利蘭——!】

  【姐姐,你跟尤尼難道真有血緣關系——!】

  記者瞬間湧過來,對著上面的鑒定書瘋狂拍照,隨即更加癲狂的討論開始展開。

  「毛利蘭?好熟悉的名字……」

  「毛利蘭?這不是十年前轟動一時的新聞人名嗎?」

  「不是說死了嗎?真的假的?」

  「你看,這小女孩和她身旁的女孩好像!」

  「她真是毛利蘭?」

  ……

  毛利蘭的臉冷得不能再冷,「小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圍觀的人吵得很凶,毛利蘭努力想辦法擺脫嫌疑,這都是什麼事——!

  就在毛利蘭腦子亂成一團時,小尤尼發出了的致命問題,「媽媽,我們可以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堅,決,不,去。

  ……

  新聞發酵得很快,一直處在找孩子狀態的伏特加看到了這則消息,顫顫巍巍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大哥,找不到尤尼……離家出走……鬼,新聞……」

  哆嗦的話一直說不清楚,琴酒很想一把掛斷,卻不想一個早死了的名字冒了出來,「蘭小姐……」

  琴酒扼斷通訊,毛利蘭?

  鈴木集團總部,十年來首次見故人的鈴木園子也看見了電視上人的臉,徹底呆住。

  辦公室裡的兩人,在很久後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鈴木園子偏過頭,看著眼睛瞪得驚恐的人,「安室警官,告訴工藤新一,我不會更改決定。」


第144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一)

  -----------【平行世界】--------------------------

  鈴木大商場門口, 一雙雙火熱的眼睛看得毛利蘭騎虎難下,面對這個咄咄逼人的小尤尼,她恨不得昏死過去。

  小尤尼泛著淚花, 縮手縮腳的靠近毛利蘭, 「媽媽, 別不要我。」

  記者們的閃光燈哢擦哢擦拍個不停, 看著強光下迫近的小女孩, 毛利蘭禁不住後退一步, 差點踩在尤尼的腳上。

  尤尼悶哼一聲, 顫栗的心音響在毛利蘭耳邊。

  【蘭,我一看到她, 骨子裡就發冷。】

  毛利蘭微微皺眉,略顯冷淡的臉令圍觀群眾心裡升起不滿, 紛亂地開始指責著她。

  「到底是不是孩子她媽, 去做個親子鑒定不就行了?你這麼猶豫……」

  「沒看到孩子在哭嗎?」

  「喂, 好歹是做人母親的, 就真不管孩子了嗎?」

  吵, 太吵。

  人群的繁雜聲裡,毛利蘭站上台階,面向這群迫切想知道真相的人,藍紫色的眸裡滿是寒冰, 掃得眾人打了一個顫,不自覺的止住了話。

  「我說……」

  毛利蘭輕柔的嗓音,攜著西伯利亞的冰雪, 「我不是這孩子的媽。」

  不管這個世界的毛利蘭跟小尤尼是何關系, 毛利蘭都不想接下這個鍋。

  她道:「我或許是與一個人長得非常相似。」

  記者的燈光閃得更亮了,職業性的想要提問, 卻被毛利蘭冷酷得近似暴虐的臉震住,不敢靠近。

  「我不喜歡與無關人士扯上關系。」毛利蘭嗓音冷淡中帶著不耐煩,「我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眾人望過去,鈴木二人揚著臉,雙手環胸,表明無聲的支持,而一旁的小尤尼眼睛腫得好不可憐。

  冷血無情,這幾乎是為眼前發言的毛利蘭量身定制,「親子鑒定?」

  毛利蘭呵了一聲,「你們開什麼玩笑?我從不相信陌生人,憑什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能拿走我身上的一部分!萬一落到某個殺人犯手裡呢?是不是要讓我承擔上莫須有的罪名?」

  有人小聲反駁,「醫院不會作假……有權威……」

  「不要用你們的世界觀限定我。」毛利蘭臉色更加冰冷,「我只相信自己。」

  毛利蘭表現出來的張狂和冷酷令眾人相當不適,但在那看死人的目光下,莫名不敢發聲。

  「我這次來這裡,只為小燁子尋找父親。」毛利蘭坦然道,「你們可以質疑我的存在,但也請用用腦子,十七歲死去的毛利蘭,如何會在十年後,與十八歲的我扯上關系!」

  小尤尼打著嗝,眼睛通紅,她擺明了是真心認為面前人是她母親。

  但比起小孩子的童言稚語,眾人卻是一驚,對啊,鑒定書上寫名字是毛利蘭……毛利蘭的話就顯得更加合理和有了可信度。

  「小姑娘,你今年看著才三四歲,也不可能是十年前已經死亡的毛利蘭的孩子,你拿著的那張鑒定書,肯定有問題!是什麼人想利用你這麼可愛的小孩子?」

  毛利蘭開始陰謀論了,「你放心,既然背後的人把你送過來,我就不會丟下你不管,我會查清楚真相!」

  實際上自己悄摸摸跑來的尤尼,一聽毛利蘭有留下她的意圖,也立馬抱住不撒手。

  圍觀人駭了駭,也開始朝著毛利蘭背後的思路偏,一個與十年前犯下命案的名偵探之女長相一模一樣,還與黑澤集團不長常露面的董事長……摯友是鈴木集團的當家人……前男友工藤新一還是當世最有名的偵探……

  這是有什麼驚天大陰謀?

  SB計劃的支持與反對兩派的主要領導人,即將簽約在即,都在裡面……謔!

  自以為找到答案的眾人驚醒了,是有人要利用毛利蘭挑撥離間!

  一瞬間局勢逆轉,毛利蘭從一開始的質疑裡得到一眾崇拜的目光。

  這個小姐太聰明了!

  見時機合適,毛利蘭開始解釋自己的來歷,「我自小在托克馬根島長大,一個幾乎網上查不到,也沒人聽過的閉塞島嶼。」

  托克馬根島,能查到就真的很邪門。

  「這兩天我出來找過孩子,或許被某些人注意到容貌,借此有了不好的想法。」

  毛利蘭神色很冷,似乎很不爽被利用,「背後之人,我接受這次挑戰,你們要藏好,毛利蘭這個身份背後所隱藏的秘密。」

  眾記者精神一振,繼續聽著這人近似挑釁的宣言。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我非良善。」毛利蘭的表情有著曾經Merlot第一次出現在他人面前,相似的冰冷,「只相信自己查到的真相。」

  當年毛利蘭殺人的事,確實很突然,沒人知道她為什麼對一個病床上的老人動手?流傳得最廣的說法,是其男友與她分手,導致了精神失常……

  利用這次機會,毛利蘭光明正大的宣告,「沒有任何秘密能在我面前隱藏。」

  狂妄、囂張,盛氣凌人得就像曾經的某人彈指間毀去一座高樓大廈。

  有記者提問了,「小姐,您的名字是……」

  毛利蘭看著提問的人,冷酷的眼神直盯得記者額頭冒汗,強烈的氣勢硬生生壓得現場人移開了視線。

  「Merlot,我父親愛喝酒,就取了個酒名。」

  工藤新一、阿笠博士宅邸的人看著電視,舊時的陰影伴隨一張美麗的臉龐重新卷土而來,「琴酒……」

  赤井秀一看向渾渾噩噩的人,「工藤,我們都清楚,毛利小姐已經死了,我們親眼看著她下葬。」

  「新一……」阿笠博士皺紋密布的臉,滿是擔心,「你要振作。」

  「她不可能是小蘭。」本堂瑛祐臉上陰雲密布,「Merlot,那樣明顯酷似琴酒的表情和代號,一定與琴酒有關系!」

  「三言兩語撥弄人的思維,與琴酒如出一撤的狡詐。」赤井秀一眉宇間閃過一絲深思,摸著下巴道,「但又感覺哪裡不對勁……」

  工藤新一暗沉著臉,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那一切,卻突然發現,自己由始至終都記得很清楚。

  蘭最後一次見他,眼中那如釋重負的歡喜,是他忽略了什麼嗎?

  世良真純左右看看,小心的表達自己的觀點,「不可能是蘭,但她明顯是對著我們來的。」

  「……或許是我們。」工藤新一幽幽的道。

  他轉達給眾人安室透帶來的消息,「園子執意要與琴酒達成SB的交易,她不再相信我,即使我提供再多的證據。」

  貝爾摩德帶來的消息不會有錯,琴酒延續的SB研究,所生產藥物最終將人引向的是死亡。

  「那個女人……」赤井秀一突然道,「她真的是對著我們來?毛利蘭……」

  赤井秀一沒有說下去,但他們更明白這一點,毛利蘭死於琴酒槍下,連帶著當時去救她的毛利夫婦都死在組織裡。

  宮野志保抬起頭,看著眼前這群人,提醒他們,「我們都不知道,她是如何聯系上琴酒?這一直是個謎。」

  宮野志保一直有個猜測,不敢告訴人,近乎殘酷的猜想,一模一樣的人如果真帶來這個答案……

  工藤,活不下去。

  「園子。」工藤新一平靜道,「園子一直清楚,但她始終守口如瓶。」

  黑澤集團總部。

  鈴木園子盯著座椅上抽煙的人,冷冷道:「你沒看好她。」

  琴酒彈了彈煙灰,「你得弄明白一點。」他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我不是保姆。」

  「琴酒,你創造了她,就得負責。」鈴木園子臉色很難看,「生理學上,她是你和蘭的孩子。」

  琴酒明顯很反感這一點,「我願意稱之她為世界的產物。」

  他轉過身,把書扔在一邊,「你不能否認,她那幅模樣,代表的,她最想要的是那股能量。」

  「彩虹之子。」鈴木園子看著電視上的尤尼,「我們要加快時間,她回來了。」

  「那是你的問題。」琴酒坐下,捻滅煙蒂,「我對另一群人更感興趣。」

  「當他們還在絞盡腦汁思考對付我的計劃時,卻沒發現自己已然被放棄。這群人對我的忌憚,令我想起了以前很愉快的一段回憶。」

  鈴木園子嘴唇咬得泛白,「你住嘴。」

  琴酒顯然不是有善心的人,「主動找上我的毛利蘭,相繼慘死的家人,你說她會不會慶幸自己死得最早?」

  鈴木園子牙齒磨出了血,「我說——你給我住嘴——」

  「我很久沒玩游戲了。」琴酒依然忘我,拿出一副撲克牌,擺在辦公桌上,「上一次,她贏得了四個,這一次,你說另一個人能贏得什麼?」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蘭!」鈴木園子怒道,「我們都知道!毛利蘭死得很徹底!」

  琴酒冷戾的眉眼微微聚攏,「你過於激動,在游戲裡,很容易處於下風。」他思索的目光轉向電視,「她不同,優秀的大膽,以及——」

  「毛利蘭,永遠失去的自信。」

  ……

  鈴木大商場的頂層,即使很寬敞,在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時,毛利蘭等人也不得不邁著艱辛的步子,走上正中央的高台。

  小燁子依仗著嬌小的身形,穿梭在人群裡顯擺著造型奇特的指環,亮眼的探照燈下,指環閃爍的光彩,迷離又詭異。

  它的珍貴,毋庸置疑。

  在與安排好警衛的中森警官互相寒暄後,毛利蘭把目光飄向身旁,一直死死捏著自己手的小尤尼。

  尤尼受詛咒的體質應該不能克隆,就像黑澤陣的靈魂唯一性。

  毛利蘭總感覺在哪裡聽過這個說法……「尤尼的體細胞在……子宮內,……與黑澤陣……細胞核……排異反應。」

  對!她想起來了,是在烏丸蓮耶的黃金籠那裡,聽到了這個說法!小尤尼真的跟毛利蘭有關!

  「Merlot小姐。」中森警官走上來打斷了毛利蘭的驚駭,看了一圈四周,「小燁子的母親呢?日暮警官說上次還在游樂園見過她,這次沒來?」

  毛利蘭微笑,「她會出現。」

  「燁子阿姨在房間休息。」鈴木一郎小聲湊到中森警官耳邊道,「其實是她不相信怪盜基德會來。」

  鈴木一郎掃了眼小燁子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心情很舒暢,「沒關系,大不了賣了指環。」

  鈴木恭子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中森警官,你能不能借我張銀行卡,我們來的時候身份證都找不到……」

  「銀行卡?」中森警官有點不好的預感。

  毛利蘭看著鈴木一郎一副機靈鬼的樣子,表接著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緩緩道,「中森警官,不用管他們,指環能拍高價但是賣不出去。」

  鈴木二人立馬呆成豆豆眼。

  小燁子笑容明媚,看得來質疑的人都不好對著她發問,努力不去想小女孩與偶像的關系,大家不由自主的把打量的眼神往下移,去看那枚指環。

  「其實色澤還不錯?造型很獨特啊!」「純天然的寶石吧!」

  「你們有沒有感覺,看久了就覺得那指環的光芒……」

  「漂亮?」「說不上來的感覺……」

  有些不差錢的人,收藏癖開始蠢蠢欲動了,「二十萬?」

  「小姑娘,讓我看看怎麼樣?我出三十萬。」

  小燁子沒搭理他,搖搖頭,公主說了不要取下來。

  陸陸續續有人開始報價,隨著報價人的增多,一路從幾十萬上升到上百萬,甚至有上億的趨勢,熱火朝天的氛圍裡,小燁子是死活都不答應。

  在小燁子周圍人增多的情形下,一個靚麗的身形出現了,高挑身材,長長的紅發,自稱小燁子媽媽的女人靠近,群眾都不由讓開了路。

  「小燁子乖,跟媽媽離開這些怪叔叔,怪阿姨,我們先去吃飯。」

  毛利蘭起身,把小尤尼交給中森警官看著,怪盜基德果然改不了裝親近人的毛病。

  小燁子看了眼毛利蘭,轉身乖乖跟著女人走了出去,在一個無人的地盤,女人對著指環伸出了手——

  「哥哥。」

  紅發粉瞳的小女孩笑得很可愛,叫得女人一驚,他瞬間感覺不對,「——公主說,你得告訴她一件事,我們就澄清小哥哥們的胡話。」

  不對勁,這小女孩不對勁。

  「公主?」怪盜基德干笑著一步步後退,滑翔翼就在他身後,只要一躍,就能離開,但是這小女孩奇奇怪怪的感覺……「我不認識她。」

  小女孩,他應該鬥得贏吧?

  怪盜基德不確定的想,畢竟胳膊腿的差距在那裡擺著呢。

  「小燁子很擅長審訊,但公主想親自審訊你。」小燁子走著走著,一只小手牽上怪盜基德,「所以我只能聽話。」

  「——靈魂的喘息。」

  另一邊,毛利蘭熟悉的眩暈來臨,眼睛一爭,幾個男人陡然朝毛利蘭她們撲來——

  流氓啊——!

  一道聲音叫得很高昂,「快點,給我抓搶劫犯——!


第145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二)

  ---------【平行世界】----------------------------

  毛利蘭跟尤尼驚魂未定的站在鈴木商城的一層, 盡力回憶跳躍時間前的畫面。

  「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叫我們……」毛利蘭不確定的低頭,腳踢中什麼的錯覺……

  尤尼有種做噩夢的衝擊感,「好幾張臉!」

  毛利蘭與尤尼呆呆的對視, 「我似乎聽到——」

  尤尼動了動嘴唇, 「搶劫犯。」

  她倆干過的搶劫事情, 就只有那麼一件……

  毛利蘭捂臉, 「我好像踢到了我爸爸!」

  一旦聯系上來, 那道聲音就耳熟得難以忘記!爸爸怎麼會在那裡!聽他那意思, 不會專程來找她們吧?

  「蘭……」尤尼發覺哪裡不對勁了, 「伽馬沒拉住你?」

  毛利蘭愣了愣,「右邊是你, 左邊是——」說著忽然一驚,「碰了我衣角的不止兩個!」

  還有其他人!

  當時突襲的人有好幾個, 而且身手都不是一般人, 毛利蘭根本來不及全部甩開, 如果碰到她一點點都能穿來, 那事情就大條了!

  毛利蘭立刻道:「我們先回酒店。」

  一回到住所, 兩人等了不少時間,垂頭喪氣的鈴木二人、帶著六七歲孩童的小燁子,以及蹦蹦跳跳的小尤尼就都回了酒店。

  結果很明確,伽馬沒有穿越過來。

  那麼, 事情糟糕了,穿越過來的人都有誰?以抓毛利蘭她們兩人為目的……

  先把亂作一團的事放一邊,毛利蘭讓鈴木帶著小尤尼去休息, 兩人一致看著迷瞪瞪的小男孩。

  毛利蘭一臉狐疑, 這是被小燁子嚇傻了,還是被小燁子嚇傻了?

  毛利蘭的意思表露得太直白, 小燁子抗議道:「公主,我只是把他變小。」不過變小的痛楚,她可控制不住。

  公主?

  熟悉的稱呼,怪盜基德不由自主的望向為首的女人,那副面容,令他一下子倒抽了一口涼氣,「毛利蘭?」

  毛利蘭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黑羽快鬥,一群人當中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你嗎?」

  黑羽快鬥已經不想知道,她為什麼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小燁子的存在令他三觀岌岌可危,真不想知道面前人是真是假,是人是鬼?

  黑羽快鬥幾乎是自暴自棄的放棄了掙扎,「你直接問問題吧。」

  本以為毛利蘭會問工藤新一相關問題的他,卻被她的問話徑直驚住,「你父親,黑羽盜一與工藤夫婦認識。」

  「你怎麼知道?」黑羽快鬥的聲音略顯慌亂,「你見過我父親?」

  「我沒見過。」毛利蘭見的,不是這個世界的黑羽盜一,「你父親有沒有說過烏丸蓮耶這個名字?」

  JUKE酒店,同住一層樓,一圈相熟的人極有可能是烏丸蓮耶安排,毛利蘭不信烏丸蓮耶的安排沒有意義。

  赤井武務成為黑衣組織高層、工藤叔叔的兒子成為實驗品、黑羽盜一最終也被關押在組織,爸爸也在那裡……

  黑衣組織,年長的一輩也身涉其中。

  毛利蘭問道:「你聽過黑衣組織的滅亡吧,曾經一度放在新聞資訊裡,被工藤新一帶人聯合剿滅的組織,組織Boss就是烏丸蓮耶。」

  「我知道,黑衣組織的實驗室和內部成員,都已經被工藤新一摧毀。」黑羽快鬥瞄了眼對這個名字無動於衷的女人,「與我有關?」

  毛利蘭沒回答這個問題,這是邊緣人物,真正中心的那群人全部被園子厭棄,只除了怪盜基德依舊被崇拜。

  但一定也是有聯系的人……

  就如核心成員貝爾摩德與黑羽快鬥如出一轍的易容術。

  毛利蘭試圖找到關鍵點,「你父親與工藤間有發生什麼共同的事件嗎?」

  「UMASACARA。」黑羽快鬥微微低頭,「他們遇到的時候好像發生了青少年謀殺案,受害人留下了這些字母,暗指了真凶的名字,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能指出烏丸蓮耶那個年齡段人的身份,是作為青年能認識的人?

  毛利蘭思忖,「還有其他嗎?」

  黑羽快鬥搖頭,「我知道的只有這些,老爸直到去世都沒和他們再聯系,照舊在全國巡演魔術。」

  毛利蘭垂眸,「好,還剩最後一個問題。」

  黑羽快鬥坐得端正,「請問。」

  毛利蘭淡聲道,「你記憶中,毛利蘭懷疑過多少次柯南的真實身份?或者說你幫助騙過她多少次?」

  黑羽快鬥僵了僵,這兩句話中的信息,柯南?真實身份?

  黑羽快鬥囁嚅著,心跳得很快,快得很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那個死去的女孩,欺騙……

  【記不清楚了……】

  毛利蘭閉了閉眼,「你可以走了。」

  黑羽快鬥身子僵直,甚至小燁子把他變回原樣時的痛楚,似乎也忘了,他走到門口,嗓音有著些微的暗啞,「有我的原因嗎?」

  黑羽快鬥不敢回頭看那張臉,「有一次盜竊中,蘭小姐找過我,她問,『柯南是不是很怕穿全身黑的人?一聽酒名就臉色發白。』。」

  一樣的人,都是來找黑羽快鬥確認一些答案。因為他涉事不深,又與工藤或者毛利蘭是在怪盜基德這個身份上相熟。

  他不會有危險。

  毛利蘭問,「你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她想,她已經明白。

  黑羽快鬥笑得有些諷刺,不知在對誰,「我說,『小孩子嘛,當然怕長得可怕黑黢黢的人,酒這種東西大人一直都說小孩子喝了不好。』」

  撒謊會養成習慣,但被騙之人已經死亡,曾經的謊言也會被帶上無數陰影。

  毛利蘭頓了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黑羽快鬥搖了搖頭,在跨出門前,毛利蘭加了一句,「基德先生,毛利蘭的死只會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怪任何人。」

  「我也是這樣欺騙自己的。」黑羽快鬥淡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你不用像她一樣。」

  黑羽快鬥走後,尤尼看了看在強自忍耐什麼的毛利蘭,「蘭,很嚴重?」

  「或許。」毛利蘭聲音很低,「但只是猜測,做不得數。」

  毛利蘭已經有了思路,因為這是另一個自己,只需要想一下當自己處在那樣的環境中,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會走什麼樣的路……

  很容易。

  「毛利蘭親自想辦法找到了琴酒。」毛利蘭抱著沙發上的抱枕,眸色很深,「如果是我,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會聯系園子。」

  柯南身份被確定,周圍人找不到人幫忙,毛利蘭能察覺到蛛絲馬跡間柯南的忌諱,所以請求了園子或者鈴木家的人脈。

  琴酒被毛利蘭找到。

  「我很驚訝,一個溫溫柔柔的女孩子竟然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人。」琴酒往杯子裡倒滿酒,「通過一些人無意間透露的行為習慣。」

  琴酒坐到做到辦公椅上,靠著背,「被黑衣組織迫害過的人,總能本能對兩樣東西產生反應,全身黑,酒名。」

  「應激反應,最無法遮掩的一種,便是恐懼。」對面銀色長發的男人晃了晃酒杯,「你令很多人都深深畏懼。」

  「別人說這句話,我心情會很痛快。」琴酒飲了口自己那杯酒,「你一說,這句話就變了味。」

  黑澤陣放下酒杯,敲著桌子,「你不可能成為烏丸蓮耶的心腹,但你會想盡辦法鏟除烏丸蓮耶的心腹。」

  黑澤陣看著對面金色長頭發的男人,「毛利蘭找上你的原因,跟他有關?」

  「一個朗姆。」琴酒眼裡閃過一絲厭惡,隨即正視他,充滿戾氣的笑容夾著諷刺,「一個拜毛利小五郎為師的朗姆,毛利蘭毫無防備的在他面前提了工藤新一這個男朋友的名字。」

  黑澤陣的手頓了頓。

  琴酒揚起眉,自顧自道,「一個組織叛徒上報過死亡的名字,毛利蘭卻一直在等這人回來,忠貞是良好美德,卻成了朗姆刺探的理由。」

  「給她介紹男朋友,她都會拒絕說自己有男朋友,又有人說,她男朋友都這麼久沒回來,不會出事了吧?她就會擔心的打電話去確認……」

  「工藤新一沒有死。」這個名字讓黑澤陣生理性不適的皺起眉,「他怎麼不徹底死了?腦子沒問題?」

  「我也驚奇得不行。」琴酒摸了摸下巴,「是我思想太老舊理解不了現今的人?既然隱瞞,不如直接通報死訊更好?親密人逼真的反應就會是最有力的證據。」

  黑澤陣猜人心思一直不乏惡意,「他或許怕自己『真死』後,毛利蘭找新男友,有新感情。」

  琴酒古怪的搖了搖頭,「毛利蘭似乎認為,工藤新一看不得她傷心。」

  黑澤陣跟琴酒對視一眼,一模一樣的幽綠色瞳孔裡都有著難以理解的疑惑。

  傷心比危險和死亡更可怕?

  琴酒咳了咳,「朗姆確認了工藤新一活著,開始命令波本查工藤新一,雪莉死亡名單上的人他也在重新確認。」

  朗姆有的多疑不比他少。

  「朗姆變得很想得到工藤新一的下落,然後——」琴酒嘴角翹起,「他做了個決定,一個完完全全暴露他,也毀了他的小決定。」

  「——綁架毛利蘭。」

  毛利偵探事務所。

  在鈴木商城發覺環境和時間都不對時,毛利小五郎帶著一個懶洋洋的偵探,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家。

  空蕩蕩的房間,家具上蓋滿白布,呼吸很清新,有人來經常打掃,但也掩蓋不了沒有絲毫人氣的事實。

  埃德加·愛倫環顧一圈後,推理到,「這家人已經死得透透了,警官。」

  「你可以不用說話。」毛利小五郎看得出來,「我有眼睛,也有腦子。」

  毛利小五郎垂下眼,沒人能看清他眼裡的神色,他走到放著電視機的桌子上,成堆的委托堆著,擺放凌亂。

  這裡,沒有人私自改變分毫,像是有人想憑著毫無變化的環境,試圖留住主人生活的痕跡。

  毛利小五郎轉了一圈,在桌子下,木質地板的一個縫隙裡,拿出了一部手機,是他慣用的牌子,衝野洋子代言的手機。

  他解開了上面的密碼,裡面照片、多余的聯系人都被刪得一干二淨,只有一個號碼下,留有的通話錄音。

  「新一,你不要過來,有危險——」

  「工藤新一是嗎?你女朋友毛利蘭在我手裡,帶著三百萬來中央米花公園,記住,不能報警和告訴其他人,我現在定位了你的手機信號。」

  「你從現在開始,行動軌跡都在我眼裡,所以不要做多余的事,只能是你一個人來救你女朋友。」

  「這是你的號碼。」愛倫坡看著沉默的人,「你女兒卻打給了你,綁匪提了一個你根本做不到的要求。」

  毛利小五郎打開手機蓋,裡面有一張紙條,字跡很亂。

  『我救不了女兒,但是天黑前醫院傳來了消息,女兒笑著對我說,車禍不小心傷到了手腳,只能裝上義肢,不能再大動作。』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7

第146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三)

  「毛利蘭是我見過對自己最狠的女人。」琴酒點了根煙, 「以折斷手腳為代價從朗姆手裡逃了出來。」

  黑澤陣端詳著他,「毛利蘭如果選擇找上你,肯定是找到了能誘惑你的東西, 判斷你有能力且必須履行她的要求。」

  「有一個手機和三段監控, 鈴木園子收集起來並保管著, 裡面記錄著從醫院回來直至死亡, 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琴酒吐了口煙霧。

  煙霧籠罩間, 琴酒深瞳裡的神色微不可察, 「一部手機確定周圍人的身份和意圖, 監控中一段試探組織內部的成員構成,一段是我與毛利蘭的交易, 最後一段——」

  「組織毀滅時的內部景像,足以毀了工藤新一。」

  「監控?」黑澤陣靜了靜, 「你因此與鈴木園子合作, 甚至重啟了你厭惡的實驗, 你被她將了一軍, 用來保護她的人。」

  提到這裡, 琴酒臉色非但沒有怒意,反而嘴上的笑容咧得越大,「她太完美,完美得刻上一個圓, 相信美好,卻漏算復雜的人心。」

  「工藤新一他們的欺騙,就成了最大的隱患。」琴酒咬著煙, 淡淡道, 「雖然她跟我謀劃,就注定了死亡。」

  琴酒忌諱威脅和背叛, 毛利蘭一開始就沒作他會放了她的打算。

  「你聽起來有點遺憾。」黑澤陣翹著腿,道,「僅僅相處一周,還是你親手殺死的一個人。」

  「我不討厭好女人。」琴酒撥弄了一下煙灰,「對於她,我甚至算得上欣賞,殺了她便是我最大的仁慈。」

  琴酒看向自己,「不是嗎?敵人可不能給他痛快。」

  「折磨是背叛應有的懲罰,無論站哪一方。」黑澤陣平靜的道,「你想讓我折磨剩下的人。」

  「你無法拒絕。」琴酒把玩著銀色的點火器,「因為你想了解毛利蘭最大的弱點。」

  火光明明滅滅,琴酒看著陰影下的銀發男人,嗤笑著,「簡直奇跡,我會選擇英年早逝。」

  黑澤陣無所謂他的嘲弄,挑起唇道,「因為我找到了,比看瘋子追尋長生不老或死而復生而不得,更有挑戰性的事。」

  毛利蘭讓他起了惻隱之心,放過一直報復烏丸蓮耶,那她最好就得讓他一直保有這種惻隱之心。

  善良、正義和守護,都是黑澤陣不屑一顧的東西,卻是毛利蘭一直堅持的東西,當遇到矛盾,該怎麼辦?

  誰都可以放棄,但他黑澤陣絕不做被放棄的那一個。

  「游戲總有輸贏。」琴酒把點火器扔給他,「她勝利的獎品,也會為我帶來這次最大的勝利。」

  黑澤陣點上一個根煙,「我會代替你去跟鈴木集團談交易,你去拿監控。」

  「作為報酬,我會送那對雙胞胎回去。」琴酒嘖了一聲,「就像你研究平行世界,而我探討時間。」

  咚咚咚

  短暫的靜默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伏特加把SB的企劃放到兩人中間,克制住不去看發色不一樣,稍顯年輕的男人。

  伏特加:「大哥,SB計劃,卡莫集團也想參一腳,他們准備派江川史奈去鈴木大廈,與鈴木園子合談。」

  「天真。」琴酒笑得冷酷,「他們現在想動手是在找死。」

  黑澤陣翻了翻企劃書,揚眉,「江川希便是傷害京極真的男人,江川史奈趕來摻一腳,不怕鈴木園子提早給他收屍。」

  江川希與江川史奈是兄弟,本來江川希是想通過獲得鈴木園子的好感,在卡莫集團有一席之地,結果現在被鈴木園子當條狗喂著。

  江川史奈是想步後塵?

  「他似乎得了有力的籌碼。」琴酒笑容很深,「這場游戲越來越宏大,過去與現在、愛與恨、金錢與權力、生存與死亡。」

  黑澤陣合上書,「但他注定是輸家。」

  琴酒抽出三張照片給他,相似的年紀,不同程度的成熟,「這三張照片上的人,可以成為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戴眼鏡的短發男孩、棕色齊肩發的女孩、金發碧眼的瘦弱女孩。

  一同遞給黑澤陣的還有一個黑色鐵盒,「二代版APTX4869,一顆二十年,一顆十年,一顆解藥。」

  毛利偵探事務所,毛利小五郎拿上手機和搜出來的三張照片來到了樓下,波洛咖啡廳。

  在這經濟高速發展的時期,只有這條街還帶有十年前的氣息,客桌椅整潔干勁卻隱約蹭了點漆,櫃台對面的牆壁上,有線電視正播報著新聞。

  金發黑皮膚的男人看著進來的兩人,手上正在擦拭的玻璃杯,突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師……」

  愛倫坡響亮的聲音瞬間把這低喃壓下,「來一杯Sherry、一杯Bourbon Whiskey!」

  雪莉?波本?

  安室透瞬間從恍惚中回神,凌厲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兩人,一個養淙熊的黑發青年,一個——

  「警官,都是同行,不請我們喝一杯有違彼此間的友誼啊……」毛利小五郎笑著將三張照片遞給他,「我相信這上面的人很願意請我喝酒。」

  毛利小五郎盯著賣咖啡、茶點小店唯一不合常理的地方,櫃台左後方,一個陳列著滿滿洋酒的酒架。

  「警察先生,我雖然用不了能力,但你也動不了我哦。」愛倫坡指了指身旁的人,「他射擊速度絕對比你快。」

  安室透低頭,毛利小五郎的手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手上轉了個圈,似乎他一把手從褲兜伸出來,槍就能瞄上太陽穴。

  安室透瞳孔縮了縮,啞聲道,「老師。」

  毛利老師沒死!他們分明看見琴酒連發兩槍,擊中了太陽穴和心髒!

  「你可以忽略不重要的細節。」毛利小五郎側身倚在櫃台,槍在手裡轉出了花樣,「就當我是個好奇的小伙子。」

  毛利小五郎年輕的笑臉上,沒有安室透諳熟的大大咧咧,給人輕松的傻笑,此刻竟有了幾分莫名的危險。

  安室透分不清腦子裡漿做一團的是什麼,「您……」

  電視裡冒出的疑似毛利蘭,突兀出現的毛利小五郎,有的是十年前死亡的年紀,有的比十年前年輕。

  SB真的能逆流時間?還是琴酒的另一個陰謀?但是……這確實是他的老師,警校的又一個傳奇。

  愛倫坡不滿道:「我要酒,一大把年紀還紅眼眶,真丟臉!」

  「來兩杯。」毛利小五郎拉著個凳子坐下,「我們談談這三個孩子。」

  安室透重新拿了個杯子擦了擦,放到兩人面前,「您想了解什麼?」

  毛利小五郎掏出根煙點了起來,「談談你這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安室透倒酒的手抖了抖,差點把酒水灑出去,穩了穩呼吸後,才重新將酒滿上,「我只是這裡小小的兼職員。」

  「你是店主。」愛倫坡瞬間拆穿他的謊言,「這裡不對外售賣酒水,背後酒架上的名酒,隨便一瓶都能盤下整個店鋪,你卻隨意拿來給我們倒上,且沒有通知其他人,店裡的員工也沒對此有意見。」

  安室透僵了僵臉,「這位先生是……」

  「熱愛推理的小說家,埃德加·愛倫·坡,你可以叫我愛倫坡。」愛倫坡抬起慵懶的眼,道,「sir,你工作繁忙,卻依舊堅持在這裡打工,為什麼?臥底?興趣?懷念?還是……愧疚。」

  安室透顫了顫,「推理小說家?有點像我一個朋友的父親,很厲害的偵探小說家。」

  「你說起他的語氣像在懷念,病了?死了?」愛倫坡醒悟,「英雄的壯烈犧牲,你們曾共同干過一件大事。」

  安室透發覺這天他有點聊不下去了。

  愛倫坡繼續道,「我注意到你在與我們交流時,中途看了電視三次,都是在電視上出現同一個人時,你的眼光會不自覺看過去,熟人?敵人。」

  愛倫坡跟著安室透掃了掃,彎起了嘴角,「黑澤陣,你在警惕他。」

  黑澤陣在這裡的身份竟然還活著?他一來到平行世界,干脆去找了另一個自己?好作弊!

  「他讓你們遭受很大的損失?你隱約有種不滿他光明正大的出現,認為他應該繩之以法。」愛倫坡開始來興趣了,「你看毛利警官的眼神是愧疚,沒保護到他們?你認為自己該對此負責。」

  愛倫坡很精神,「你駐留在這裡,是不是這裡有什麼令你疑惑的事?」

  「對,毛利蘭,她如果要聯系琴酒,在這之前,她會先請求你們的幫助,你們行不通,她就會轉而刺探你們背後對付的人,因為她覺得自己——」

  「愛倫坡先生,你來干什麼?」安室透深吸口氣道,「請直接談吧。」

  再呆久一點,安室透總覺得自己都要被扒光。

  毛利小五郎飲了口酒,心口被酒灼得有種烈火焚燒的錯覺,看著擺放整齊的三張照片,「我們一樣,都在推理真相。」

  安室透臉上紳士的笑容漸漸消失。

  「我要知道,小蘭從醫院回來後,一一見過哪些人?打過誰的電話。」毛利小五郎把酒一口干完,「再告訴我這三個孩子現如今的情況。」

  安室透手裡的布來回擦著桌子,桌面蹭得光亮,「我沒有時刻——」

  「你在毛利偵探事務所裝了竊聽器。」毛利小五郎抬了抬眼,「家是她心中安全的地方,第一次做有愧『良心』的事免不了留下馬腳。」

  愛倫坡把唯一的小男孩照片推到他面前,「江戶川柯南,與工藤新一。」

  咖啡廳陷入死寂。

  在毛利小五郎的目光下,安室透心上有著幾乎窒息的疼痛,源自一個無辜女孩的哭泣。

  安室透的聲音回到了十年前,「每天,她都會給工藤新一打電話。」

  安室透不止一次猜測,從那裡,毛利蘭就在引工藤新一暴露身份。

  ******

  「新一,我傷完全沒問題,你放心,義肢用習慣就好啦,我打算先每天早上去跑步,多早?也不早就5點,別告訴柯南,他是小孩子需要休息。」

  「新一,你竟然讓柯南來盯著我!太過分了!我馬上就出去,看還在睡覺的柯南怎麼跟過去!」

  ……

  「新一,我每次給你打完電話,一出去就撞上柯南,你倆是心有靈犀?」

  「新一,你還聯系小女孩盯梢……」

  「新一,安室先生拜我爸爸為師,他看起來比爸爸聰明多了,為什麼啊?他會不會另有目的……」

  「新一,我感覺小哀不喜歡衝矢先生哎……」

  「新一,世良的妹妹臉色好蒼白,就是給我種與小哀一樣的感覺,不喜歡跟人說話,也幾乎不叫我姐姐……」

  ……

  ******

  「那段時間,工藤新一在緊張毛利蘭,盯得很緊,每次一動作就能遇見江戶川,有些甚至是電話聯系來不及的時候。」

  愛倫坡翻了翻白眼,「嚴重的傷勢修養至少長達兩三個月,每日頻繁的試探使她確認,江戶川就是工藤新一。」

  一旦有了懷疑對像,身邊跟小孩子交往過密、願意對小孩子說深奧話題的人都會被懷疑。

  「這是她做過最有耐心的事,從未欺騙過她人的蘭小姐,在欺騙她最信任的人。」安室透擦桌子的手變得機械,「她的良心在每一日的試探裡備受煎熬。」

  愛倫坡點評道,「周圍一個又一個對像被揪出,按她的性格,會以最大的善意揣摩你們,是守護不是排斥。」

  真是悲哀,清醒的知道所有人在欺騙,也努力領會他們的真實意圖,努力不去往惡意的地方想。

  因為思想一旦滑到另一邊,她會崩潰。

  安室透不動作了,垂下了眼,「她打了最後一通電話,說想喝酒。」

  愛倫坡難得嘆了嘆氣,「孤獨。」

  毛利小五郎狠狠的抽了口煙。

  「那個晚上,蘭小姐一直在對著手機那邊的工藤哭,邊哭還邊用手指敲著桌子,煩躁和傷心。」安室透那一整晚都沒睡著,「工藤安慰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恢復了笑容,在咖啡廳裡約了很多小孩子,看她用新義肢練習調酒。」安室透指著後面的酒櫃,「很多種類的酒。」

  「你對此耿耿於懷。」愛倫坡眯起了眼,「還買了同樣的酒水放在店裡。」

  安室透望著正對面的攝像頭,「那天的監控後來丟失了。」

  他用最好的技術也還原不了。

  「他們三個也在其中。」安室透指了指三張照片,「現在恢復了健康的三個人。」

  工藤他們在現場,安室透本也以為不會有任何馬腳,直到組織破滅,鈴木園子再也不肯見工藤新一。

  安室透有了答案,「鈴木園子在我去警局的一天,取走了這裡的監控。」

  愛倫坡伸了個懶腰,看向沉思的毛利小五郎,「警官,要去抓人?先聲明,他們哪一個我都打不過。」

  沒有異能,比起受過訓練的黑/手黨,他就是個戰五渣。

  「其實吧……」愛倫坡慢吞吞道,「要真相,最簡單的方法,去問問跟尤尼在一起的她啊……」

  毛利小五郎瞪了他一眼,「會對這感興趣的只有我們。」

  兩人離開波洛咖啡廳很久,安室透都站在原地擦酒杯,沒有問他們多余的話,不去探究話裡指代的意思。

  他手裡的杯子因為力用得過大,酒杯漸漸被他擦出裂紋,碎在手裡,扎得滿手的血。

  安室透望著滿手的鮮血,他突然拉起一個耳機聽了起來,邊聽邊拿筆在上面記錄。

  他的手越寫越抖,對應著耳機裡的敲擊聲,三句話反復的占滿了整頁紙。

  我有罪。

  我不值得被你們保護。

  朗姆知道你活著。

  「真相是很殘忍的東西。」毛利蘭坐在沙發上,輕聲道,「她最後的求助,沒有被聽到。」


第147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四)

  毛利蘭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抱枕, 清麗的眉眼染上淡淡的愁緒,清澈的眸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毛利蘭突然道:「你說來了平行世界的人有哪些?」

  「說實話,蘭。」尤尼藍色的眸裡閃爍著糾結, 「你爸爸……」

  再怎麼想毛利小五郎的可能性都在其中吧!那中氣十足的吼叫聲, 壓根不像被踢傷!蘭在看清人臉的一瞬間肯定收了力道!

  「蘭, 有沒有這種可能?」尤尼帶著自己都有幾分不信的天真, 「你爸爸在這裡發現你跟他未來女兒長得一樣, 會不會心一軟就放過我們?」

  如果毛利小五郎從拍賣場一開始就注意了她們, 也就注意到留在原地變小的中彈人, 知道十年火箭炮的效果……

  或許能猜到毛利蘭是他未來的女兒呢?能做刑警的人夠得上聰明吧?

  「我搶劫自己,知道小毛利蘭清楚他私房錢及新一和園子有錢的事, 已經表明了身份。」 但不等尤尼升起慶幸,毛利蘭一秒打破她的臆想。

  毛利道:「他會更想抓住我們。」

  「為什麼啊!」 尤尼不敢相信, 「你是他女兒!」

  一個爸爸不應該保護女兒嗎!

  「因為……」毛利蘭眼睛酸了酸, 「他查到了一個過度保護女兒的結局。」

  毛利小五郎總能在親近人身上發揮超乎尋常的判別能力, 朝著最有利的方向進展。

  他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再次踏上同一個深淵。

  這裡毛利蘭的死亡究其根本原因, 善良, 被所有人公認的如同聖人般的善良,善良得不去責怪任何人,犯了錯第一認知就是自省。

  錯的是自己。

  「能讓一群不同黨派的黑/手黨,共同對付我們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是8號。」毛利蘭抓緊了抱枕, 「會讓他們不遺余力的來抓我們。」

  尤尼努力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叔叔是想測驗你面對困難或者危險的能力。」

  千方百計的阻撓,就是毛利小五郎給毛利蘭的考驗。

  很好, 是添了很高的一堵牆。她們還不得不應下這種挑戰!

  往好了一方想, 萬一輸了,毛利小五郎也有可能……

  「他不會心軟。」毛利蘭敲碎她的僥幸, 「而且,我也不會讓自己輸。」

  尤尼:「……」

  次日,鈴木二人帶著一臉奔赴刑場的樣子跟著小燁子去了警局,處理拍賣會的遺留症。毛利蘭則帶著兩個尤尼去了東京的一座高樓大廈。

  尤尼抬著頭,望著筆挺挺的大樓,「卡莫集團在本國的分部。」

  卡莫集團,成立距今一百多年,烏丸蓮耶時代還僅僅是美國一個小小的牧場,在戰爭中借著美軍往各國駐軍,在戰場上收攏一批無家可歸的技術人才,戰後迅速崛起,成為美國屈指可數的大家族。

  經歷百多年的發展,卡莫集團逐漸把分部擴展到了加拿大、英國、澳大利亞等諸多發達國家,日本的東京就是其中之一。

  固然同樣百年史的鈴木集團數一數二,但兩者間硬碰硬,必定元氣大傷,只能采取迂回手段蠶食對方。

  毛利蘭推測,鈴木集團擋在前面,給黑澤集團的誕生和發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在見到黑澤集團驚人的發展後,卡莫也不會再坐以待斃,任由二者繼續合作下去,插一腳是必然。

  挑撥離間,從中得益。

  特別是在卡莫已經徹底得罪鈴木園子的情況下,要讓黑澤集團名正言順與鈴木集團反目,需要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輿論,二是系成兩者合作的堅固紐帶——琴酒與鈴木園子本人。

  主要領導人任誰死一個,新掌權人若是在換上傾向卡莫的人,就更立於不敗之地。

  「Merlot小姐,你說需要我幫忙?」卡莫的總經理,安達涼驚訝地看著要求見他的人,「你怕鈴木集團和黑澤集團報復?」

  常看新聞的人,基本上都認識這張臉,跟SB企劃也牽連的些微關系。這正是安達涼願意抽開公務來見她的原因。

  「對。」毛利蘭語氣帶著受制於人的不爽,「我查清了毛利蘭當年殺人的真相,也拿到了證據,我怕公布出來時,我會有危險。」

  安達涼眼裡一喜,「真相?」

  毛利蘭話裡,這個謀殺案背後隱藏的秘密,對兩個企業的威脅意味太濃厚。

  安達涼不介意自己這邊再多拿一點籌碼,去對付二者。

  「Merlot小姐,你放大了膽子說。」安達涼拍著胸脯保證,「我們卡莫願意站在真相這一邊,你無需害怕。」

  弦外之音,卡莫會保護Merlot的人身安全,為她解決這個麻煩。

  毛利蘭笑笑,「我不能只告訴你一個人,我要當眾講,不然你知道後殺人滅口呢?你們前任執行長江川希做過的事,大家都清楚呢。」

  追求鈴木園子不成,惱羞成怒下殺手這件事舉國皆知。

  「要求並不過分。」劣跡在前,安達涼也理解她心中的顧慮,但,「小姐,你得先讓我知道真相和部分證據,關鍵性的你可以握在手裡。」

  毛利蘭下意識捏了捏小尤尼的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毛利蘭是殺人凶手,這個事實不容置疑。」

  「這?」安達涼皺眉,「Merlot小姐,這是當年眾人都清楚的事,報道上大肆報道過的真相。」

  他要的是背後隱藏的信息,能夠動搖兩者。

  「鈴木園子是毛利蘭摯友,但她做了一件事。」毛利蘭忽然頓了頓,「與黑澤集團合作,給了報社證據,大肆報道毛利蘭殺人的事實。」

  安達涼一震,「他們想一起敗壞毛利蘭的名聲——!」

  太不符合常理!鈴木園子重視毛利蘭這個朋友是所有人都清楚,甚至為了她與同為青梅竹馬的工藤新一斷絕來往。

  因為以工藤新一為首的一群人和毛利夫婦一起去毀滅國際犯罪組織,最後毛利夫婦犧牲這件事,鈴木公開承認不會原諒他!

  在他們攻破組織的時候,毛利蘭在醫院殺死一名老人,這個老人還是大家都認可的慈善家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英雄的女兒居然殺人,之後毛利蘭被琴酒殺死,這也成了琴酒洗白的一個證據。

  琴酒殺的人手上都沾過血。

  現在竟然有證據兩人合謀栽贓毛利蘭,難道是他們在引誘毛利蘭……一個大家都知道的好人去殺另一個好人,肯定是有人蠱惑!

  安達涼有些相信女子說的真相能威脅兩人了,「證據。」

  這件事爆出來,兩個集團都會有危機!再加上他的計劃……

  【兩個人中總有一個會死!】

  毛利蘭翹起了嘴角,笑容溫柔如水,是的,總會有人找死。

  「安達先生。」毛利蘭笑著看向監控,「您可以讓另一堆人,一起來聽聽這個證據,由他們來判斷我有沒有作假,不是更能取信您?」

  安達涼一驚,故作尷尬的笑了,「請見諒,我只是普通人,以防危險,需要時刻在人們的眼下。」

  「我理解。」毛利蘭笑著頷首,「一群大英雄來保護您的安全很好。」

  一致認為琴酒是殺人犯、有著不可化解血仇的人,是卡莫人最好的護身符。

  他們會傾盡所有對付琴酒。

  辦公室的另一扇門開啟,走出一群成熟穩重,又眼帶震驚和懷疑的人,工藤、赤井、宮野、茱蒂和安德魯,及本堂瑛祐。

  工藤新一臉色難看的嚇人,「你是誰?為什麼要誣陷園子?她不可能做對不起蘭的事!」尤其是用那樣一張臉!

  「為什麼不可能?人都會變。」毛利蘭坐在客桌椅的一邊,腿蹺起,「毛利蘭不是在最後一周常與琴酒呆在一起?」

  工藤新一大聲辯駁,「一定是琴酒用什麼手段威脅了她!園子不可能放任蘭跟那個惡魔在一起!」

  「惡魔?」毛利蘭贊同這個詞來形容琴酒,「你說得很對。」

  工藤新一喉嚨一堵,這人這油鹽不進又平平淡淡的態度,讓他莫名難受!

  「這位小姐。」赤井秀一站了出來,「我們要看證據。」

  毛利蘭點頭,「毛利蘭殺人的事情,你們一定早已查過,沒有任何疑點。」

  唯一的疑點,就是殺人動機。但毛利蘭不會告訴這群人。

  工藤新一他們當年在案件發生時,已經經過多次推論,對毛利蘭殺人的事供認不諱,所以在報道出現時,都選擇了沉默。

  這件事梗在他們心頭十年。

  「他們兩人一起發布了那些報道。」毛利蘭言語冰冷至極,「在她身上填上污點。」

  眾人是打從心底不相信會救貝爾摩德的毛利蘭,會去殺一個無辜的人。

  「難怪他們能合作這麼些年?」本堂瑛祐眼前就像被瞬間照亮,「傷害那麼多人!我不會放過他們!」

  安達涼咳了咳,被這些人忽視很不自在,「Merlot小姐,你可以拿出證據了,他們跟黑澤兩人都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不會泄露出去。」

  當年覆滅黑衣組織犧牲的英雄,毛利夫婦、赤井武務、工藤優作,都是他們執意對付洗白的琴酒的原因。

  以及,鈴木園子後來聯合琴酒,將水無憐奈過往殺人的事翻了出來,將其判了死刑。

  他們可謂是跟這兩人不死不休。

  「強烈的恨意,是因為深愛?」毛利蘭喃喃著,手下意識用力——

  「媽媽,疼。」小尤尼癟著嘴,要哭不哭的道,「手疼。」

  「對不起對不起。」毛利蘭立刻松開,送到嘴邊呼了呼,「對不起啊,我沒注意。」

  「沒事,媽媽。」毛利蘭關心的樣子讓小尤尼開心地道,「只要你永永遠遠跟我在一起就好啦∼」

  毛利蘭一頓,溫柔的哄了哄,把小尤尼重新報好,看著愣住的大家,語氣倏地變冷,「要看證據嗎?」

  工藤新一一群人頓時回神,沒辦法,毛利蘭道歉的樣子,跟曾經對著少年偵探團的那人太像。

  赤井秀一盯著她,眉頭又皺了皺,「你說。」

  毛利蘭打了個電話,「尤尼,把人帶上來。」

  三分鐘後,尤尼帶著一個畏首畏尾的男人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看到他的眾人皆是一愣,東京最大報社主編淺崗。

  淺崗瞟見眾人中心的女人,瞳孔不由放大,「是你。」

  「咳咳。」安達涼將他的視線拉過來,「淺崗先生,當年毛利蘭殺人的報道與鈴木園子和黑澤陣有關?」

  「在看到Merlot小姐的一刻,我就知道,終於有人來詢問我了。」

  淺崗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黑澤先生提供了殺人證據,鈴木小姐往報社裡打了一大筆錢,要求大肆傳播。」

  見他們有些人質疑的看著他,淺崗怒道,「我以我職業生涯發誓,我從不做虛假報道!」

  「不、」工藤新一踉蹌著坐在椅子上,「我不相信——!園子不會因為琴酒有價值就去利用蘭!」

  毛利蘭的嗓音格外清冷,一把澆在工藤新一頭上,「你曾經也不相信毛利蘭會殺人,但那是事實。」

  「有原因、一定有原因、」工藤新一堅持道,「我會查到真相,一定可以!」

  毛利蘭抱著小尤尼不再說話,尤尼離著兩人是八丈遠。

  赤井秀一凌厲的眼神看向證人,「你為什麼這麼輕易說了出來?」這份證據得來得太容易。

  「不能說?」淺崗十分詫異,「十年都沒人來問,我憋得也很幸苦。」

  他轉頭看著毛利蘭,眼裡盡是熱忱,「我也想要真相背後的秘密,這篇報道更加震動世人!」

  毛利蘭抬頭,掃了眼四周的人,視線落在安達涼身上,「物證我會在所有人面前拿出來,鈴木園子個人賬戶的打款票據。」

  工藤新一一怔。

  安達涼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好,我會派很多保鏢保護你和證人的安全。」

  毛利蘭看向工藤幾人,「他們一行人就行。」琢磨了片刻,又道,「我是如此的像故人,相信他們會保護好我。」

  溫暖的笑容,帶著攝人心魄的魅力,好似能消彌那句話裡的疏離。

  ……

  畫面調轉,鈴木園子坐在搖椅上,往著豢養狼犬的圍欄裡丟進去一塊新鮮的血肉。

  大塊的肉一落入裡面,凶惡的野犬一擁而上的哄搶,其間一個肮髒的身形也像狗一樣,去拼命搶奪,不顧狼犬在身上咬得渾身是血,斑駁猙獰。

  「野獸能將人養大也有道理。」鈴木園子就像在欣賞動物園裡的猴子,搖晃著懶人椅,「人沒了人性,就比狗還不如。」

  血盆大口看得鈴木園子傷眼睛的轉過頭,「你有事?」

  秘書秋津麗子道,「淺崗在卡莫那裡,他們查到您當初做的事了。」

  「哪件事?」鈴木疑惑的摸著下巴,「我做的事太多,他們是指哪件?淺崗是誰?」

  秋津麗子一噎,「十年前,報社。」猶豫的加重語氣強調一遍,「證據拿出來,對我們很不利。」

  鈴木園子一愣,有些恍然,「那件事啊……」

  「該怎麼做?」秋津麗子面色嚴肅,「要不要我們先主動——」

  「不用。」鈴木園子打斷她,起身在旁邊的清水裡洗了洗手,「讓他們查。」

  一盆水很快就染上紅,鈴木園子將手洗干淨後,拿過她手上的一疊應聘保鏢的人員名單,瀏覽後抽出幾張,「這三個不錯。」

  「好。」秋津麗子瞅了瞅,古怪的道,「有一個是不是太小了點?」

  「小?」鈴木園子嗤笑,「有些看似小孩,實際上可真不比我們小,經驗豐富著呢。」

  秋津麗子:「……」

  鈴木園子指了指狼犬群裡的人,「讓他看著江川希。」腳步往前邁了邁又挺住,「記著,先洗干淨點。」

  秋津麗子無奈道:「好。」

  安排好事,鈴木園子大步走進了別墅,洗漱完後進入房間,看著床上的人眼神一柔,「阿真,我們會一起譜寫黃金時代。」

  一道黑影在窗外閃過,駐留的門前,想要往前踏一步,竟被無形的斥力排開。


第148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五)

  毛利蘭這些日子帶著一群小孩, 腦袋難得空閑,不用思考太多,在工藤他們做保鏢的時候, 過得無比滋潤。

  嗯, 只要撇開他們每到一個新地點, 就會觸發新人物、新故事、新謀殺案的意外, 一切都會很美好。

  毛利蘭不知道是該感到懷念還是頭痛, 這該死的既視感, 為什麼比死神還要死神的效應, 縱使過了十年仍然沒變化!

  她有點想在心裡開罵,這世界是不是人滿為患?能不能讓她安心的喝口湯?

  「先生, 給你紙擦擦指甲縫。」毛利蘭冷著張臉把紙塞到下毒人的手上,「我不喜歡化學味道這麼重的湯。」中毒永遠杏仁味!

  前面排隊拿到餐的男人瞬間白臉, 抬起腳就要逃, 「啊——」

  世良真純拍了拍手, 俯視著被她過肩摔的人, 對飯店老板道, 「謀殺未遂,報警。」

  「哦、哦、」反應過來的老板熟練地抓起手機打電話。

  「Merlot小姐,你怎麼看出湯裡有毒?」赤井秀一一直盯她很緊,剛剛這女人伸出的手, 在空中頓了一秒便自如地轉換了方向。

  她是故意拿有毒的那碗湯,凶手要殺的對像也不是她。

  毛利蘭隨手換了新的一碗,走到座位上喝了一口, 才道, 「我鼻子比敏感。」

  「對,我姐姐超級厲害!」姐姐吹鈴木恭子科普道, 「不僅嗅覺棒,武——」

  「吃飯不要說話。」毛利蘭拿三明治堵住他的嘴,「接下來想去哪玩?大哥哥姐姐們請客。」

  鈴木一郎攤了攤手,「我隨意。」

  片刻後,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一直打量著工藤新一一群人,他承認推理是工藤新一看家本領,但是運氣……

  不約而同的,他與毛利蘭的思想同步了。

  一旁的小尤尼聽到毛利蘭發言,高興的拍手,「我跟媽媽在一起就好!」

  鈴木恭子死死盯著小尤尼幾秒,哼著轉過了頭,「馬屁精!」尤尼比她乖巧得多!從不粘著姐姐!

  「尤尼!你坐那麼遠干什麼?」鈴木恭子叫著在角落有一口沒一口嚼飯團的人,「我們認定的外甥女只有你!好歹是我們親眼看著長——」

  「吃。」毛利蘭又給他夾了一口生菜,「乖乖吃飯,向小燁子學習。」

  小燁子雷打不動的大口塞東西,這在他們的年代,比有錢人的食物還能入口,不割喉、不嗆嗓,回去了肯定都吃不到。

  毛利蘭瞧了眼懷裡的人,小尤尼怪異的感覺更加濃厚了,看著她和尤尼的眼神,從歡喜到熱情再到痴纏,最近也開始令她毛骨悚然。

  尤尼對小尤尼是本能的抗拒,能遠離就遠離。

  「小尤尼,你為什麼喜歡我?」毛利蘭抱緊了她,「能告訴媽媽原因嗎?」

  尤尼蹭著毛利蘭心口,親昵道,「孩子喜歡母親,是本能。」

  透過淡薄襯衫傳來的磨蹭感,冰涼黏膩,令毛利蘭瞬間後背發麻,強忍住立馬丟出去的衝動。

  她在對她流口水!

  毛利蘭拼命忍住這種不適,抱緊了小尤尼,她有種感覺,如果不抱住,讓小尤尼靠近了尤尼,就會發生很嚴重的事。

  孩子對母親,是這種本能、或是規則在克制著嗎……

  「蘭、Merlot小姐。」工藤新一很不適應面前人冷漠的模樣,「你們一家關系真好,你平時照顧他們很辛苦吧?小燁子的母親呢?可以一起啊。」

  前不久在電視上被警察罵的痛哭流涕,鈴木二人再次狠狠的出名了一把,跟園子同姓卻不是鈴木的兩人?

  「她母親有事。」毛利蘭揉了揉小燁子快埋進碗裡的腦袋,「這群孩子都聽我的話,不會惹大麻煩,惹上的人,他們都能自己解決。」

  譬如跟黑澤陣長一樣的琴酒,沒有毛利蘭,他們是接都不敢接觸他,只在鈴木的地盤上打轉。

  毛利蘭收回手,把牛奶推給小燁子,「嗯?怎麼不說話了?」

  「不是,我覺得你說得對。」工藤新一抿緊嘴,沒了發言的欲望,這張臉說的話,他總能放到心上,也受不了她對自己視若無睹的表情。

  世良真純反倒想套點消息,「Merlot,你父親喜歡酒?對酒的見解應該不錯,那你認為金酒、伏特加、白蘭地這些酒怎麼樣?」

  一瞬間,赤井秀一等人的眼神都看了過來。

  「不怎麼樣……」毛利蘭頭偏了偏,眼睛明明是在看他們,卻像是在回憶什麼東西,「若硬要說的話,我只對琴酒熟悉。」

  「琴酒——」工藤新一反射性的白了臉,「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知道啊,酒都不是好東西。」毛利蘭嘴角彎了個清淺的弧度,「但是總有那麼些時候,酒的存在必不可少,而且是越烈越好,比如舒筋活血、消毒殺菌、還有……祭祀?」

  工藤新一動了動嘴唇,他想說的不是這個,可是女子看似合理的幾句解釋,句句都扯得他心髒難受。

  「工藤……」世良覺得自己不該提起這個話題,這張臉輕描淡寫的話,都能讓他這些年鍛煉的冷靜和理智亂了套。

  赤井秀一習慣了反復思量對手話裡的含義,沒錯,這個女人即便名義上站在他們這一邊,但她句句都表達著冷淡和生疏,也不提她准備在鈴木和黑澤簽約時的打算。

  神秘、戒備、不信任,及若有若無的接近……不滿。

  赤井秀一指尖蜷縮了半分,「小姐,你不喜歡我們,為什麼還要讓我們做你的保鏢?」

  挑明的話,絕情的打破了一群人間偽裝的和諧氛圍。

  「因為……」

  工藤新一緊緊看著她。

  毛利蘭的視線卻沒有在他身上,而是落到了那雙透著冷意的臉上,「赤井先生,我查過您,FBI,曾為黑衣組織臥底,先後兩段感情都理智的放棄,是一個目標明確且不會受感情影響的男人。」

  「不過、」毛利蘭掃了眼從見面起就沒說一句話,微微顫抖著的宮野志保,「黑衣組織毀滅,你還一直和FBI呆在日本,是琴酒的出現阻撓了你?還是有要保護的人?一個你愧疚之人最重要的存在。」

  宮野志保會永遠怨恨諸星大,即使他付出性命保護她。

  嘲諷地話,沒有令四十來歲的赤井秀一面色有一絲動容,一點也沒有旁邊世良的憤慨,「兩者都有。」

  「那毛利蘭呢?」毛利蘭絲毫沒有忌諱這個令所有人呼吸同時一頓的名字,「是什麼使你隱隱排斥又不自覺想要接近?因為像你逝去的女朋友?」

  眾人一愣,為毛利蘭過於深度的分析。

  毛利蘭端起熱湯,潤了潤嗓子,「赤井先生,你沒法否認,包括感情在內什麼都可以利用的你,憐惜她們的故作堅強,也忌諱她們易被利用的情感和善良。」

  毛利蘭印像很深,她哭泣時四周寂靜無聲的那個雨夜,是赤井秀一感嘆聲裡,生平不多的情感流露。

  矛盾中的傷心和不悔。

  「能利用的你會好好把握,不能利用又有約束的你只能盡力忽視。」

  赤井秀一堅定的臉龐依舊,但環胸的手,在看不見的角度握緊。

  「赤井先生,你知道他不會讓任何人有利用毛利蘭的機會。」毛利蘭恍若看不見某人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所以你放棄毛利一家知曉黑衣組織,說服了自己這是為所有人都好。」

  能與琴酒周旋著擺脫組織對工藤一家的追查、又成功策劃基爾回歸組織、並且多次抹消降谷零懷疑他身份的人,怎麼會看不透毛利一家的風險?

  工藤新一保護欲疊滿,赤井秀一矛盾中的竭力忽視,安室透忙碌中的分身乏術,都將成為他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

  並且這個痛苦,會隨著與琴酒的對抗,血肉裡的愛和正義會深入成一層唯一的腐爛。

  「我其實懂了,」工藤新一抬著頭,把眼眶裡的軟弱逼下去,「所以我會用不惜代價把琴酒送進監獄!」

  「你在挑撥離間。」世良真純聲線微微顫抖,「秀哥不會有錯!」

  「真純。」赤井秀一嗓音帶著些微的沙啞,冷漠的眼神定向毛利蘭,「小姐,你知道的有些多,而且你話裡話外都在勸我們放棄琴酒。」

  世良真純的目光跟著大家一同轉過去,怒聲道,「你是什麼目的?跟琴酒一伙的?!!」

  毛利蘭不在意他們的質疑,又偏頭看著宮野志保,二十來歲的她仍如十七八歲那樣,清冷漂亮,敏感得脆弱,「宮野小姐,如果是你姐姐會怎麼說?」

  「放下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報仇……」宮野志保嗓音顫抖得可怕,像是質問,又像是在吶喊,「放棄,不好嗎?」

  ……死寂的沉默,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這裡的人殺死琴酒已經成了執念,噩夢不除,一日不得安寧。

  鈴木二人看著這修羅場的氛圍,含著湯匙咬了咬。

  尤尼低頭沉默的吃著飯,努力消化裡面的意思,如果她有裡包恩叔叔的犀利就好了……聽不懂。

  宮野志保絕望的看向毛利蘭,藍紫色的眸裡疲倦一閃而逝,「如果你是毛利蘭,會有什麼想法?」

  「我會希望,所有人都好好活著。」毛利蘭起身,邁腳離開,「但希望都只能是希望。」

  毛利蘭的圓滿,沒有在黑衣組織破滅時獲得,事實上,那場襲擊死了太多人,已經破壞了她的圓滿。

  為什麼贏了琴酒卻會沒有圓滿?

  「赤井先生,我選擇你們,是想你們先開心一點。」毛利蘭冷漠的話飄蕩在空中,「我怕過段時間會忍不住放棄。」

  「——我膽子有點小。」

  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聖人,神也不例外。

  很快到了鈴木集團與黑澤集團簽約的這天,卡莫抱著表面的祝賀來了這裡,多家新聞媒體都爭取獲得最大爆點,在簽約儀式上久厚。

  現場邀請的人很少,看起來都比不上鈴木園子身邊成排的保鏢人數多,但這些人都是日本的知名企業家。

  毛利蘭在工藤一群人的保護下,看到從門口大步走進來的男人時,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冷峻的面孔,銀發被染成金色,走在伏特加前面的男人,對著毛利蘭遙遙露出了一抹笑容。

  【好久未見,你看著真……小。】

  是黑澤陣不是琴酒!

  此時的琴酒本人正朝著保鏢眾多的鈴木宅前進,對這裡了若指掌的他,不消多久,便到放有京極真的房間。

  琴酒停住腳步,「稀客,竟然有類似藍染能力的人出現。」轉過身,看著陰影裡的男人笑了,「又一個白頭發?叫什麼名字?」

  「伽卡菲斯,你也可以叫我正常點的名字,川平。」川平瞧著屋子裡遮都快遮不住的死氣,眉皺得很緊,「你們對彩虹之子做了什麼?」

  「一個小小實驗。」琴酒無所謂道,「燃燒靈魂的詛咒確實好用,加劇的詛咒就能燃燒更強大的靈魂,一個在這個世界閑逛的死神。」

  川平臉色難看,「你加劇他們身體的損耗來強大詛咒,對付藍染?」

  「多喂幾顆藥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麼不使用?」琴酒不屑的笑了,「幸虧我及時知道有人吃藥變成小孩子的事。」

  藍染真TM的仗著能力,幫烏丸蓮耶來任意取他的血,那他就能讓藍染自己品嘗彩虹之子的研究所得,APTX4869。

  給彩虹之子多來點,詛咒疊加的效果翻倍,藍染就只能自食其果。

  「一個詛咒燃燒靈魂守著奶嘴,一個本就是靈魂。」琴酒都要被藍染蠢笑了,「還想吸取彩虹之子的力量,真是絕配。」

  嗯,也有很大可能是藍染根本不知道,白蘭瞞著還是眼前人瞞著?

  不過,只要自己重傷自己的藍染終於跑了,剩下個被地獄壓制得只有穿梭能力的人,解決真的不要太簡單。

  川平本不想理一臉嘲諷的人,但是他不得不,「你們做過頭了,他們靈魂的光芒比風中燭火都要弱。」

  兩人所處的地方,牆壁上正好是一個窗戶,一左一右的對峙站著,從窗戶望進去,六顆包裹著奶嘴的六色寶石,色澤晦暗無光。

  「這叫做假死。」琴酒瞥了眼他手指戴的美杜莎之發,「再說以防萬一,不是還剩了個尤尼?」

  川平眼裡的殺氣湧現,「睜眼說瞎話,尤尼的生命能量根本不夠復活他們!」尤尼的詛咒是短命!

  就算重新篩選彩虹之子,新任彩虹之子的靈魂也不一定能再次點亮奶嘴!

  「那是你們自己該想的辦法。」琴酒冷笑道,「不關我事。」

  說完,沒有遇到川平那樣的阻撓,琴酒輕松地推開門走了進去,略過床上死氣沉沉的京極真,左右打量些時刻,終於找到自己要的監控錄像。

  時間足夠,打開房間裡的設備,看了起來,畫面很清晰,是毛利蘭當初想從畫面裡找出破綻,而特意找了個靠近攝像頭的距離。

  第一個監控錄像裡,沒有出現毛利蘭,只有傻兮兮的幾個自稱少年偵探團的人,端著酒問來問去。

  「根據自己不防備孩子,也用同樣的辦法套話?」

  琴酒簡單看了一下,查了第二段監控,好吧,這應該是給另一批人的,那剩下那個就是他需要的那份。

  「琴酒,我跟你做個交易,我幫你殺了朗姆,你給我三顆解藥或者你們研究藥物的資料。」

  琴酒猶記得那時的震驚,是他第一次知道逆流時間可行性,腦子快速的繞了一圈,就做出了決定。

  「可以,如果你再從一個人那裡給我拿來個指環,我就再答應你一個條件,你的父母。」

  ……

  真遺憾,若不是背叛著殺了烏丸蓮耶又偷走他的血清,他可能真會心軟,告知她這個完美裡,唯一的不完美。

  他琴酒要報復的人,怎麼能簡單的死了就算了?

  ……

  琴酒把錄像帶取了出來,踏出房間,門口的人還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等著。

  他腳步頓了頓,「你呆多久都沒用,因為你不受地獄的歡迎,除非你背叛信仰,或者作惡多端。」

  毛利蘭的信仰是什麼?琴酒至今不知道,但她確實在死後走進了地獄。

  太諷刺,一個徹徹底底的好人,最後的結局竟然是惡貫滿盈之地。

  米花醫院的一間病房,毛利小五郎面無表情的裝著彈夾,一顆一顆的記著數,仔細回想著查到的事,安安靜靜的呆了幾分鐘。

  愛倫坡靠在牆上,有氣無力的道,「你應該冷靜,往好點想,你老婆死的環境還算干淨?中槍失血都能堅持到琴酒一個人來——好吧,我閉嘴。」

  毛利小五郎把目光轉回屋子裡哆哆嗦嗦的人,手裡的槍一個一個指過去,笑了笑,「安心,我知道你們跟我一路很累了,但還是得再走一趟。」

  「好、好、」

  「毛利先生,我們答應你,要說什麼就說什麼!」

  「要做什麼,我們都答應!」

  「當初毛利蘭殺的那個人住哪間房?」毛利小五郎笑著對他們道,「我相信,你們保存有她殺人的全過程,我要那卷錄像。」

  受害者,安騰淺倉,一個安安分分工作,把收入的絕大部分捐贈去扶助孤寡殘弱,苦了自己一生去奉獻的大好人。

  查不到任何問題。

  妃英理死前,看的一卷錄像,看了一整夜——毛利蘭的殺人計劃。


第149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六)

  蒼白的病房, 只住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她捧著七色寶石的玻璃罐走到他面前的時候,老人慈祥的眼裡笑意上湧, 溫暖和煦得能照亮冰冷的心。

  直到看清她眼底令人窒息的難過, 那雙溫暖眼裡的笑意立刻變得驚慌。

  「安騰先生, 對不起……」

  老人啊啊啊的想要挺起身子, 呼吸機因為大喘氣布滿了白霧, 對不起什麼?

  她彎腰湊到老人耳邊, 耳語了幾句, 再起身時,神情冰冷, 舉起槍,朝著床上的他扣動了扳機。

  「對不起, 我殺了你。」

  「嘭嘭——」

  一枚子彈衝碎窗戶, 擊穿手裡的玻璃罐, 一枚擊中眉心。

  一間房, 倒了兩具屍體, 明亮的白熾燈下,兩張臉都帶同樣的平靜,仿若早有所料。

  死寂的藍紫色雙眸直直地望著攝像頭。

  ……

  鈴木園子猛地驚醒,揉了揉眉心, 從真皮沙發上起身,十年,真的太久, 久到快忘記發生的一切, 直到現在,它終於要被翻開。

  但是, 那有什麼關系?

  鈴木園子笑著迎上黑澤陣,「歡迎,我還以為你今天會派魚塚三郎來。」

  魚塚三郎,是伏特加明面上的身份,黑澤集團的大部分事宜都由他來負責,琴酒很少出面。

  黑澤陣抬眼和毛利蘭的視線對上,抬了抬嘴角,「故人都在這裡,這麼有趣的場面,我可不能錯過。」

  他視線一轉,又掃了圈圍在鈴木身邊的保鏢,嘴角的笑容擴大,「游戲要身臨其境才更愉快。」

  鈴木園子跟著瞟了眼,淡聲道,「你隨意。」

  伏特加把手裡的SB資料和一個銀色箱子交給她,讓她仔細看看,准備好發言,談論該怎麼合作。

  鈴木園子把銀色手提箱放到兩米的長桌上,一下子就吸引全部人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手上的動作,啪嗒一聲解除密碼鎖後,露出裡面的物品。

  「Silver Bullet?」江川史奈道出眾人的心聲,「銀色子彈真的是子彈?!!但怎麼不是銀色?」

  鈴木園子充耳不聞,審視著泡沫填充的箱子裡,三顆金色的子彈,手往旁邊一伸,秋津麗子立刻會意的遞上一把小刀。

  「小心……」伏特加肉疼的皺著臉,「現在只有三枚。」

  鈴木園子拿著特質小刀,在子彈上輕輕一劃,「我需要檢驗真假。」

  「那是什麼?!!」

  「你們看!銀色液體!」

  大家的驚呼聲中,金色子彈破開的小口上,銀色的流質液體在手心形成一滴水珠,刀子再在上面碰了碰,圓潤有彈性,始終是一個整體。

  鈴木園子滿意的笑道,「不錯。」

  帶著謎團,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鈴木園子將SB的詳解一起放入銀箱,鎖上這個只有正確密碼才能解開的箱子。

  江川史奈按耐不住的問了,「黑澤先生,SB的最終效用是什麼?」

  黑澤陣漫不經心的插著兜,看了眼急於求成的江川史奈,淡然的視線莫名嚇得人不敢吭聲,「時間一到,自會有人解釋。」

  江川史奈臉上燦爛的笑容一頓,語氣多了幾分不快,「黑澤先生相當有把握啊,就是不知道,到時候——」

  不耐煩耳邊絮叨的聲音,黑澤陣拔起大長腿,邁步朝著江川史奈背後的人群走去。

  江川史奈:「……」

  伏特加朝他伸手,一板一眼的道,「大哥不喜歡跟無關人多話,有事可以跟我談。」

  無關人員江川史奈咬牙,「你大哥真有個性啊。」

  這會,鈴木園子嗤了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今天能讓你進我們鈴木的簽約現場,已經是給足了卡莫面子。」

  鈴木園子就差把死皮賴臉四個字貼他臉上了,江川史奈被奚落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忍著沒當場臉子,已經是他涵養好了。

  江川史奈強自扯著一抹笑容,「鈴木小姐脾性還是如此坦率,難得啊,就是不知道等會兒是不是仍能保持這種真性情。」

  「江川先生很有信心啊。」大門走入了一排穿制服的人,公安部長福田笑道,「您雇佣FBI和CIA的刑警,也不知道要大費周章的對我國公民做什麼事?」

  江川史奈臉笑臉持續一僵,這老頭子也湊熱鬧?

  福田頭上的黑發都快要全白,臉上還是一派威嚴,「我們好歹是國家安全部門,國際友人來此,我們怎麼能不打個招呼?」

  江戶川史奈笑了笑,「哪有?他們都是以私人身份來此,就想見見好友,解除下誤會,我這才借著保鏢的名義,帶他們當面談談嗎?」

  「以前阿希的事,錯在他,您放一百個心,鈴木小姐再怎麼懲罰他,我都沒有怨言。帶這群人來,也是鈴木小姐知道他們對她的關心,重新挽回一段年少時真摯的友誼。」

  鈴木園子冷笑,「我借你吉言。」

  「哎,你有這個心是好的。」福田臉上的笑容越發和藹,「那我們也去見見他們,少說也曾合作過。」

  「鈴木小姐,我們不耽擱你談生意了。」福田笑道,「不然又有哪個犯罪組織現身,我們也好盡盡責。」

  福田右手的降谷零對著鈴木園子一笑,「鈴木小姐,又見面了。」

  鈴木園子對著笑面虎的兩張臉,擺了擺手,「都是朋友,你們隨意做。」

  這群公安,十年前,與黑衣組織纏鬥所付出的努力,雖然表面上沒怎麼被報道出來,把功勞都推給了偵探、FBI和CIA等國際組織。

  然而,黑衣組織覆滅當晚,是最容易有先機獲得黑衣組織研究成果和資料的時候,因此,國內暗藏的間諜基本都被這場圍剿行動引誘了出來。

  沒人察覺,降谷零替工藤新一他們傳遞進攻黑衣組織總部的地圖時,一面幫著毀滅黑衣組織,一面也得到了其他國家的間諜名單。

  畢竟,間諜和反間諜都是一門學問,把一些重要的人握在手裡,派人盯著或者制造個意外除去,有利於他們自己。

  黑衣組織研究資料?呵呵,沒有了降谷零關注的朗姆,他們照樣收獲了個活的核心成員——琴酒。

  「江川,你自便。」鈴木園子披著披肩,示意秋瑾麗子拿著東西,自己到一桌的主位坐下,「今日真是熱鬧。」

  偌大的近一百平的會客廳,雲集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圓桌,大廳外圍站立著不少保鏢和公安,一場商業的聯誼搞得像秘密會議。

  鈴木園子帶著秘書跟要商討事情的伏特加一桌,位高權重的公安部長當然跟著坐在主位,卡莫這邊江川史奈識趣的沒上前,安排了安達涼一起。

  江川史奈帶著秘書和降谷零一起,做到了卡莫這群人身邊,也就是抱著小孩的毛利蘭和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及黑澤陣這一桌。

  桌上還坐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大美人,及一個七八歲裹一身黑的小孩,小孩子手上有一根鐵鏈,鐵鏈牽的另一端那張臉成功令江川史奈臉色漆黑。

  江川希吐著大舌頭,嘴角的哈喇子流得干淨的衣服上全是,不時還拿著腳撓撓踢踢腿,撓撓耳朵,完全一只狗的模樣!

  鈴木園子,這是想羞辱他!

  桌子上剩下的位置就只有挨著江川希的三個,降谷零搶先坐在了赤井秀一旁邊,所以江川史奈的秘書只能自告奮勇的坐在江川希旁邊,不讓自家上司那麼難堪。

  這一桌很安靜,安靜得有點不正常,起因是之前黑澤陣來到桌上的一些行為,原來毛利蘭身邊做的是她那個小跟班的弟弟。

  黑澤陣一來,就自來熟的把鈴木恭子扔給相鄰桌上的尤尼,順帶把毛利蘭懷裡的小尤尼提溜出來,甩給她那桌的鈴木一郎,「抱緊了。」

  小尤尼抓著他手臂哭著要媽媽,黑澤陣干脆的拿刀在她臉上,比劃著——

  「琴酒,你要做什麼——?!」

  「小孩子你都不放過!」

  「住手!」

  茱蒂、世良和工藤等人沉不住氣的先發聲了,看著黑澤陣威脅小孩子的刀,心一下子跳老高。

  小尤尼哭得很可憐,黑澤陣掐住她的脖子,「其實,我很想知道手中的刀能不能滅了你。」

  明目張膽的威脅,看得眾人都皺了眉,但黑澤陣扣緊地手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反而另一只手還把刀逼得與那張通紅的小臉更近。

  「琴酒——!」

  「不要太過分!」

  【殺了你】

  ……耳邊的聲音似乎能穿透耳膜,毛利蘭精致的眉蹙了幾分,「黑澤陣,給我。」

  黑澤陣聞言,嘴角的笑容挑得老高,顯得那張冷峻的臉危險到了極點,「你說的話,我當然聽。」

  『你』字咬得極重,生怕不知道兩人認識的感覺,毛利蘭是眉心突突直跳,冷著臉把小尤尼和刀一並取了下來,交給鈴木一郎照顧。

  「姐姐,這……」

  鈴木一郎很僵硬,僵硬地摟緊突然被塞到懷裡的小孩子,僵硬地接過刀受著黑澤陣危險的目光,心跳好快,手好癢,好想把刀還回去!

  小尤尼扁著嘴不敢哭了,幽怨的眼神持續不斷地輸出,毛利蘭索性撇開眼不去看。

  「黑澤陣,你個狗男——」鈴木恭子醒過神來的叫喊,被尤尼死死捂住,不斷掙扎的手腳,表達了他被扔開後極端憤怒的心。

  尤尼尷尬的對大家笑笑,「小孩子火氣旺,火氣旺。」

  黑澤陣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翹著二郎腿,大搖大擺的打量起毛利蘭,墨綠色的眼睛裡,放肆的目光令後者頭皮發麻。

  「Merlot……」黑澤陣唇齒間韻味無長的單詞,散發著嗜血的意味,「很久不見,想我了嗎?」

  想什麼?想再捅你一刀,還是你還她一刀?你要敢在這發瘋,她就還敢再捅!也不知道斬魄刀還管不管用?上次用過袖白雪就再沒出過聲?消失了?還是因為露琪亞在的關系?……

  心底碎碎念無數,毛利蘭面色是一點不慌,「想,我很想,如果你再不出現,我都懷疑你背地裡做了更大的事。」

  說到這裡,毛利蘭悄悄靠近他,低聲道:「你知道我爸爸現在到哪裡了嗎?」

  「你爸?」黑澤陣看著不自覺湊到面前的腦袋,眸底深處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是誰?」

  毛利蘭恨聲道:「別給我裝傻!我不信你沒去查過『毛利蘭』!8號是誰你不可能不知道!」

  「哦,他呀。」黑澤陣偏白的手拿過桌上一瓶紅酒,搖了搖後拔開木塞,才不急不緩的道,「活著。」

  毛利蘭松了一口,忽然頓了頓,急忙補充道,「我是想問,他在——」

  「咳咳——」

  響亮的咳嗽聲打斷了毛利蘭的問話,頓時一抬頭,一個大巴掌就抵在她腦袋上,隨意的往邊上撥了撥,不讓她撞到自己的臉。

  黑澤陣翻起桌上的玻璃杯,挨個倒上紅酒,在這寂靜的長桌上,他低沉的嗓音格外滲人,「你不介紹介紹?我們都很好奇對方。」

  毛利蘭身子僵了僵,腦子也僵成漿糊。

  快要坐滿的長方桌,在江川史奈等人落座後,安靜的氛圍幾乎達到頂峰,旁桌的小燁子很貼心地跑過來,把滿溢紅酒的杯子,送到每個人面前。

  赤井秀一剛咳嗽過的嗓子,在見到面前裝滿酒的杯子時,癢了又癢。

  敢問,琴酒倒的酒敢不敢喝?

  「咳咳——」赤井秀一壓下喉嚨的不適,看向毛利蘭,「Merlot小姐,你們很熟悉?」

  黑澤陣冷白的指尖點著深紅色澤的酒杯,白與紅的對比,好似手上倒映著鮮血,加上毛利蘭突然微笑起來的臉,像是有狂風暴雨襲來。

  毛利蘭道:「當然熟悉,從他小時候我就認識。」

  「不可能——」貝爾摩德沒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尖叫著,「你知道他多大——」

  突然,貝爾摩德想到什麼,尖利的嗓音頓時止住,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這才直勾勾地盯著毛利蘭,問了個問題,「你多大?」

  「年齡?」毛利蘭笑得很溫柔,說的話卻帶著些莫名的意味,「我永遠18歲,人生中最美好的年歲。」

  黑澤陣頓了頓,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裡低聲的呢喃著人們聽不懂,「18歲啊……」

  貝爾摩德皺了皺眉,她感覺自己被敷衍了,「女人都想永遠十八。」

  赤井秀一屈起手指,用力按向桌面時的疼痛如約而至。

  好,不是做夢。

  「你們關系很好?」

  赤井秀一沒有遺漏一開始時,黑澤陣與毛利蘭間熟稔的語言,自然而然親昵的行為,這、這TM——

  不行,他想不下去了。

  尤其是連赤井秀一都快覺得這人不只是像毛利蘭的問題!她知道得太多!說話的態度也太令人多想!

  工藤新一自黑澤陣出現在這裡,臉從煞白一路轉向震驚再向驚惶失措,眼裡的神色就像是被丟棄的小孩,惶惶不安。

  剎那間,腦子裡想過很多畫面……溫柔的蘭、生氣的蘭、笑得甜蜜的蘭……跟拿著M\'92F掃射的琴酒——

  毛利蘭的臉有些苦惱,嘴角卻不自覺的彎起個弧度,「朋友?」想了下,又肯定的點頭,「比較親密的搭檔吧。」

  工藤新一腦袋一下子宕機了,帶著一桌子的人恍恍惚惚。

  江川史奈聽到這不滿了,「Merlot小姐,你是想騙我說,毛利蘭殺人的證據沒有我想要的部分?耍我玩?」

  「證據?」黑澤陣不知為何忽然一笑,看向她,「你想我拿出來。」

  這句話是肯定句,鈴木園子的那部分毛利蘭能搞到,琴酒這邊的就需要他提供了。

  毛利蘭慢慢抿了口酒,「不行嗎?」

  江川史奈:「……」這方式和對像是不是不對?

  黑澤陣側過頭,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挑起她耳側自然而然垂落的黑發,光滑柔軟,指腹不由得摩挲著,帶著說不出的繾綣和詭異,「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毛利不適的動了動身子,把頭發扯出來,「呵呵,多謝。」

  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

  被很糊弄的感謝黑澤陣也不生氣,平靜的拿著手機發了個消息,接著把紅酒一飲而盡。

  黑澤陣瞟了眼紅了紅耳朵的人,指尖無意識的捻著,笑了笑,「有意思。」

  這種感覺,也不賴。

  而看著這親密一幕的人,心髒都不太好,那種別人插不進去的氛圍,都令他們震驚得難以置信。

  毛利蘭和黑澤陣在一起的畫面,不亞於給他們所有人火星撞地球的衝擊感!

  江川史奈看著手機上發來的照片,臉色更是古怪,「你把你自己轉賬給安騰淺倉妻子的彙款單給我?」

  說話的對像不用問,就是黑澤陣,「你不滿意?我還可以再添一點?」

  工藤新一一震,「是什麼?」

  江川史奈手機上剛好又來了一條信息,眼睛不由睜大,「鈴木園子轉錢給報社,你轉錢給安騰家屬!」

  「你們還一起抹消了安騰淺倉從住院到死亡的所有記錄!除了毛利蘭殺人的那段錄像,安騰淺倉在醫院的任何記錄都是空白!」

  「你們做了什麼?!!」

  黑澤陣略過這群質詢他的人,轉向身旁的人,輕笑道,「你知道真相?不是嗎?包括毛利蘭死時在想什麼?」

  眾人全部看過去,一雙雙急切和震驚的眼中,降谷零的臉色白得可怕,他想到一點——

  這時,人群嘈雜起來,大廳門口突然走入了一張眾所周知的臉,跟會客廳裡毛利蘭的視線對上,眾人有種亡者歸來的荒謬感。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帶著人朝這邊走了過來,走到這一桌不知道是震駭還是驚慌的人面前,把牽著江川希的小孩子提起來,做到他位子上。

  小孩子皺眉,以著既不符合本人身形的力道,把江川希扯開,弄到地上去蹲著,坐上桌。

  毛利小五郎笑笑,「要真相?我可以給你們,所有。」指了指後面的人,「受害者家屬,及主治醫生。」

  毛利蘭動了動唇,只說了一句話,「她是真的想殺人。」


第150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七)

  這句話, 確確實實是至今眾人都不敢承認,也想不明白的真相。

  一個『想』字,沒有人不懂, 這是毛利蘭最真實的意願, 不存在逼迫。

  毛利蘭想殺人, 還是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安騰淺倉很清白, 清白則是他成為被選中對像的原因。

  「我不相信。」工藤新一顫顫巍巍的搖頭, 「我不相信蘭會殺一個無辜的人!」

  他朝著這些人大吼, 「你們在騙我!」

  做得有些遠的鈴木園子都聽到了這句話,她從見到毛利小五郎的震驚中醒來, 嘴角的笑容是使人凍到骨子裡的寒冷。

  鈴木園子不懼人查出真相,或者說她迫不及待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她等這一刻等了十年, 十年啊, 都沒人能領會她的意思。

  鈴木園子朝著那邊看不見她的人, 遙遙的舉了一杯酒, 「再也沒有香格裡拉。」

  旁邊桌上的宮野志保已經低頭,不敢看驟然出現的人,茱蒂、世良,甚至赤井等人都不明白、也不想相信這個真相。

  工藤新一是不肯承認這個真相, 但現場有人帶來了最全面的證據,不得不逼他去承認。

  毛利小五郎堂而皇之的把槍放桌上,接受到他眼神的證人開始一一上前, 陳述自己知道的事。

  「我是醫生藤井, 毛利小姐查了我病人的一些記錄,我不是故意給她看, 是她有槍,我不敢不答應……」

  精心挑選人物。

  「我是護士遠藤優子,毛利小姐觀察了很多天,探望安騰先生的人很多,她妻子安騰惠香日夜不停的照顧著,只有那一天她沒來……」

  選擇無人的時間。

  「淺倉是我丈夫,那天我出門車壞了,只能拖護士照顧他,沒想到……」惠香布滿褶子的臉滿是悲傷,似乎很後悔那天沒有去醫院。

  「我雖然早有准備會有這麼一天,但也太突然,在新聞報道出來的一個月後,我收到一筆一億的轉賬和一條寫著『謝謝』的短信,以為是老頭子幫助的哪個對像轉來的……」

  琴酒轉的那筆賬!

  「什麼短信?」工藤新一立時叫出聲,「殺人怎麼會說『謝謝』?!!還是琴酒那種人!」

  黑澤陣嗤了一聲,手又一次在M92F的手槍上徘徊不定,他敢確定如果是在空無一人的地方,不賞這人一顆子彈都對不起他響亮的嗓門。

  忍耐,還不到時候。

  毛利蘭嘆了口氣,「你們都明白,那實際上不是琴酒會干的事,不如說,那封短信和彙款更像是——」

  毛利蘭。

  所有人心底都劃過這個名字,像是琴酒一樣,在她死於黑衣組織時,一同成了心底驅不散的陰影。

  「為什麼……」工藤新一的腦袋已經無法運轉,毛利蘭向來能帶走他的理智,「我找不到理由,我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一封短信,毛利蘭是在感謝這個她殺死的人,彙款,則是殺人的報酬?愧意?

  工藤新一呆呆的坐在位子上,眼前所有的色彩和畫面瘋狂在腦子裡旋轉,過去的一幕幕在回憶裡反復打撈。

  他迫切想撕開一道口子,頭破血流也要找到那段過去分叉的路口。

  波本說朗姆被琴酒暗算,組織內亂正適合突襲……第二天,基爾說蘭出現在黑衣組織總部似是激怒了琴酒……大叔質問他們蘭的去向……他們去救她……妃英理重傷被路人發現送入醫院……

  清繳完黑衣組織成員後趕到研究室,屍體躺了一地,解藥被爸死死握在手心……琴酒開槍殺死大叔……從黑衣組織回來才知道蘭在基爾傳情報時已經被琴酒射殺,妃英理在他們回來前一天死在醫院……

  對抗黑衣組織的勝利,是用許多人的犧牲換得。

  毛利一家的葬禮上,園子一把火燒了墓地和那片像征著三人友誼的花海……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正正經經的叫他的名字,「……新一,你走吧,你們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園子,恨上了他們。

  無可厚非,是他給他們帶來了災難,也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們。

  但是,蘭為什麼會在死前做一次毫無意義的謀殺?因為知道琴酒會殺她而她躲不過,就選擇去殺人?這太像、太像……

  「她的遺願。」愛倫坡抱著淙熊,不適應這人多的現場,扯了扯嗓子難受道,「她一生中最瘋狂的選擇,不是殺罪該萬死的人,而是去殺一個好人。」

  安騰淺倉的妻子道,「我也沒多大恨,他得了癌症堅持不了多久……」

  本來就快死了?!!!

  一道雷披在眾人心頭,毛利蘭為什麼會要去殺一個將死之人?就為了殺人?!

  毛利小五郎劈手奪過江川史奈的手機,瞟了眼後甩給眾人,「病歷證明。」

  工藤新一搶過來,看著那張被復原的病歷,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攥成一團,嘴唇發白,干啞的嗓子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

  「知道嗎?沒人怕你們查。」黑澤陣笑得毫無憐憫,甚至有點幸災樂禍,「我猜,她是想讓你們查出來的。」

  雖然證據大部分都握在不會給他們的琴酒手裡,但報社那裡鈴木園子留了線索,安騰淺倉妻子那裡也有一部分關鍵。

  可悲的事,監控的證據足以定毛利蘭的罪,他們是建立在毛利蘭不可能殺無辜人、一廂情願的想法上,去翻案,去找背後的人,找受益人……

  黑澤陣笑容很大,卻冷酷得殘忍,「她想給所有人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非良善。」

  幾乎同一時刻,眾人腦中都閃過這一句話,一模一樣的臉,在電視上向著所有人宣告著歸來。

  過往的一切都摧枯拉朽,不曾遺忘的回憶終於化作穿透脊骨的寒冰,顫栗得他們無法呼吸,一些意識在懸崖邊遙遙欲墜。

  「不、不、」聽到這一切的世良真純從恍惚中掙脫,拉緊了母親的手,「小蘭、小蘭怎、怎麼——」

  赤井瑪麗看了眼那死寂的一桌人,即便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擺在眼前,他們也茫然著難以置信,但最受打擊的也只有工藤……

  工藤新一的臉已經沒有絲毫血色,他分不清自己在哪裡?害怕著什麼?他曾以為蘭死後已經沒有人能再令自己產生類似的悲痛和悔恨……

  「她恨著我們。」

  宮野志保的嗓音如她的理智一樣清醒,清清冷冷的打破眾人的幻想,「以這種慘烈的方式證明。」

  寬容善良、善解人意的愛已經是她的枷鎖,包容著一切的愛,身邊人為此喜愛她,也為此想守護她,不想讓她承受一絲負面影響。

  所以,她怕一旦表現出與他們心中的她不一樣,會迎來周圍人的失望和責備……

  不敢表現斥責,不敢表現不滿,不敢怨,也不敢恨。

  但怎麼能夠不怨?不恨?她相信的人背叛了她的信任,她不想活得這麼累,她沒有信心能在這場欺騙發生後還能笑得坦然。

  所以,這個世界的她太壓抑,壓抑得放棄了自己,想用自己的命換這些人安好,也會確保了琴酒能遵守諾言,那其中怎麼會……

  毛利蘭偷瞄了眼沉思的爸爸,她忽略了什麼?

  出神的想了好一會兒,空腹飲下酒後遺症來了,於是毛利蘭趁著眾人精神恍惚的空檔,去趟廁所。

  不出意外,一出洗手間,走廊裡面部有大片傷疤的男人在等著她,猩紅色的雙眼目下無塵,好似他周圍的人都只配站在腳下。

  「Xanxus,彭格列暗殺部隊瓦利安的首領。」

  毛利蘭看著正對自己的兩把雙槍,額頭留下了冷汗,「你不會對女人下手吧……」

  「是手無寸鐵的弱女人。」Xanxus的手就扣在扳機上,明晃晃的威脅,「你算嗎?」

  直面這雙完成過無數彭格列暗殺任務的槍,毛利蘭默默吐槽,「比起你,我認為自己算手無寸鐵。」

  「而且,你也沒打算抓我吧?就為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破指環。」毛利蘭分析道,「要抓你早抓了,也不會一來就選擇潛伏在園子身邊。」

  Xanxus收回了槍,「我是有任務,但不是你,參與拍賣會也是因為有人暗地裡放出消息,找到8號,就能找到彩虹之子。」

  毛利蘭詫異,「你也要找彩虹之子?不是聽說你看不慣十代目嗎?服從的是九代目。」

  雖然指環爭奪戰,Xanxus敗給了沢田綱吉,但這人此時應該還忠於九代,不承認十代目。

  「沢田綱吉這蠢貨關心誰,我不在意,但是、」Xanxus紅色的雙眼中閃過狠厲,「我的人不是誰都能拐走,即使是一個不聽話的下屬。」

  瓦利安的人?

  Xanxus道,「霧屬性的彩虹之子,瑪蒙。」舉著一張嬰兒提手提箱的照片,「在沢田綱吉去平行世界的同一天,他受上任大空艾莉亞之邀後,就失去了蹤影。」

  「我們在現場只發現艾莉亞屍體,彩虹之子全部不見,經查探,艾莉亞死於詛咒,她死前像是耗費力量做了一件事,近日,一筆定期的金額打到了我賬上。」

  「三十年前那枚指環的最終金額,十六億?所以嚴格說,她知道你也會找彩虹之子,所以雇佣你做某件事。」

  一個同樣擁有預知能力的大空,她預知到了什麼?知道Xanxus最終會來到平行世界?因此安排她做某件事?

  「拿到Silver Bullet,就能救彩虹之子。」Xanxus盯著她,「Silver Bullet究竟是什麼?」

  毛利蘭愣住,琴酒研究的Silver Bullet?「我也不清楚,這恐怕得問——」

  「殺人了——!!!」

  「死人了——!!!」

  ……

  裡面大廳數聲尖叫岔斷了兩人的談話,頓時忙趕回驚慌聲不斷的大廳。

  一片混亂的現場,人們都慌亂的遠離屍體出現的地方,鈴木園子一人站的主講台上,後方拉開的帷幕上倒吊著一個鮮血直流的男人——江川史奈。

  好一陣子的混亂後,現場的公安才將人群控制住,一群知名的偵探已經跑到台上,查詢著死者的情況。

  「死得真慘啊……」

  「臉都被劃爛了,人還跟木偶一樣吊在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血都流干了吧……」

  「你說,會不會是得罪了鈴木才被報復啊?」

  「不會吧,江川希這人,鈴木也好好養著,何況這就只是沒見過幾面的人。」

  「這是鈴木主辦的簽約儀式,要報復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吧?」

  「這模樣,不會是血流而盡死的吧?」

  ……

  「毒殺。」工藤新一此時臉還有些白,看得出是強行振作的樣子,「面部、口腔、嘴唇呈青黑色,血液暗紅,人是在被毒死後吊在這裡的。」

  不會一會兒,負責刑事案件的警察也來了,在聽到結論後,日暮警官開始排查嫌疑人,現場有機會作案、且中途出過大廳的人則是有重大嫌疑。

  好樣的,毛利蘭知道自己這次成為嫌疑人是勢在必得,但這其中有的人還著實讓她驚了一下。

  嫌疑人不僅背景,名單也長得日暮警官懷疑人生,當一個個名字念出,念道某個名字時語氣都是飄忽的。

  「卡莫集團的安達涼和哀川貴子、鈴木集團的鈴木園子及兩個保鏢Xanxus和馮、降谷零、黑澤陣、Xanxus、Merlot、福田部長、安騰惠香、毛利小五郎?」

  日暮警官平復了下心跳,怎麼這麼多人都中途跑出過大廳?又接著看下面的兩個名字及對應的人,臉色復雜起來。

  「這馮和小燁子是誰加進來的名字啊?這麼小的兩個孩子能干成這些事?把人吊起來根本不可能吧?」

  愛倫坡往前一站,「警官,不要小看這兩小孩啊,他們能耐著呢。」

  日暮警官表示懷疑。

  「盲目的人啊。」愛倫坡搖頭晃腦的站到一邊。

  這時候,世良真純又說了一句話,「死者死前只喝了一杯紅酒,是那個小女孩幫著端給其他人。」頓了頓,又道,「琴、黑澤陣倒的酒。」

  所有人都看向周圍空了一圈的黑澤陣,他一聽到這句指控,眉不自覺的揚了揚,一些人幾乎都看懂了那幅表情。

  黑澤陣表示稀奇,「我居然被指控,下毒殺人?」

  眾人一致沉默。

  毛利蘭卻是皺著眉向園子看去,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內心從來毫無波瀾的她,仿若震驚的心聲。

  【Silver Bullet!不可能!】

  現場萬眾矚目的銀色箱子被打開,每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鈴木園子面前,僅余的兩顆Silver Bullet,沒有人動過或拿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8

第151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八)

  Silver Bullet是什麼東西?與江川史奈被殺有關聯?

  抱著這種疑惑, 毛利蘭順從警察的安排,與嫌疑人們一起進了間寬闊的休息室。

  另一邊簽約儀式被迫中斷,鈴木園子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吩咐著把無關的客人們安排進另一個會客廳後, 一起來了這間房。

  「盡快, 我不想耽誤Silver Bullet。」鈴木園子語氣很差, 「早知如此, 我就不該允許你們這群衰神附體的人來我這裡。」

  就差指名道姓的數落, 工藤新一微微一顫, 繼續沉默著把目光放在鑒定報告和現場照片上。

  然而世良真純本來就不滿SB這件事,「不更好, 你那種只會害死人的東西就根本不該面世!」

  「Silver Bullet,會害死很多人!」本堂瑛祐幾乎是仇恨的說著話, 「你這是在鼓動人們犯罪!你想變成比琴酒更殘忍的魔鬼嗎?!!」

  赤井秀一揉著脹得發痛的頭, 對同伴們道, 「你們三個安心查案, 這才是當下之重。」

  鈴木園子若是能簡單被說服的人, 他們也不用跟琴酒這麼不上不下十年,再加上他們又了解到,十年前毛利蘭的事……

  最隱忍的恨意以死亡做結,鈴木園子恨他們很正常, 但赤井秀一更奇怪,鈴木園子不像會忍耐的人,有仇她肯定當年就報復了他們。

  為什麼黑衣組織毀滅後, 她對他們沒有一點動作?反而把他們這群人拋在腦後, 自顧自的跟琴酒合作壯大鈴木集團。

  好像……他們做任何事,都得不到鈴木園子的一點側目, 一切的行為都在訴說著,在十年前,他們間的恩怨已經了解……

  赤井秀一瞟了眼在跟目暮警官交談的男男女女,他們是真的毛利父女?可能嗎?那些跟他們一樣神秘的人,又是誰?

  舉手投足的不屑一顧、淡漠無情的眼睛、對公安和警察等公務人員的隱約排斥,他們都在表現著赤井秀一公干時,見過的一批人特質。

  影子般的黑暗氣質,淡淡的血腥徘徊周身……

  「你的保鏢Xanxus和馮是什麼人?」赤井秀一能感受到,他們每一個的危險程度都不亞於琴酒,「他們應該不是你的人吧。」

  鈴木園子冷聲道,「我的客戶?」打開隨身的銀箱,可有可無的加了句,「或許也跟你們一樣?」

  赤井秀一皺眉,「因為Silver Bullet?除了誘導人,加劇死亡,我看不到其他價值。」

  鈴木園子坐在位子上,掃向三個偵探的眼神冷漠無比,瞧見他們臉上消不去的隱憂和恨意,兀的一笑,「我說過,你們太天真,參與不了游戲。」

  金屬色澤的子彈把玩在冷白的指尖,兩顆子彈碰撞的聲音清脆得悅耳。

  「偵探們,和平已經不吃香。」鈴木園子轉動著子彈,半挑起的嘴角諷刺著,「就好像十年前,你們對人心的錯估,得來了慘痛的教訓。」

  鈴木園子閉上眼睛,不想再跟這群人繼續悲天憫人的話題。

  沒經歷過絕望的人,領會不了一顆日漸腐蝕的心,能帶來怎樣的可怕。

  曾經的鈴木園子也只懂悲傷和憤怒,現在她僅剩仇恨。

  「偵探們,找出殺人凶手吧。」鈴木園子笑得溫柔,溫柔得可怕,「我會給予你們最豐厚的獎賞。」

  鈴木園子睜開眼,看著與毛利蘭私語的金發男人,琴酒,出手了嗎?

  另一邊,似是感受到視線,毛利蘭對著鈴木園子笑了笑,明媚耀眼,一如曾經。

  【Silver Bullet可是王牌。】

  一堆人坐在這非常大空間的休息室裡,中間專供開會的長桌,把他們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側。

  一側坐著精神萎靡的安達涼和哀川貴子,神色淡淡的鈴木園子及保鏢Xanxus和馮,兒童身材的馮手上牽著狗鏈沒有放手。

  另一側則是公安部長福田和降谷零、毛利蘭和黑澤陣、在毛利小五郎虎視眈眈下不敢動彈的安騰惠香。

  上首警察的助手偵探們正翻閱著受害者的鑒定報告,目暮警官頭疼的捏著太陽穴,這些人裡,不太有去犯案的可能啊!

  他們中途出去的原因不是廁所,就是抽煙,要麼閑得發慌在走廊逛,監控都明擺著,沒這個作案時間不說,互相都有證人。

  毛利蘭和Xanxus在走廊碰面,五短身材的馮遛『狗』遇見從廁所回來的安騰惠香,黑澤陣就找了個角落玩手機,還是在監控下!毛利小五郎抽煙還不忘拉上其他人!

  目暮警官焦頭爛額之際,手機鈴聲又是一響,這種時候會來電,不是與殺人案有關,就是又有突發事件!

  「長、長官!又死人了——」

  「什麼!」

  目暮警官蹭地一下站起,桌前的筆錄本都被震到地上,「是誰?!!」

  「江川希!」

  一聽這個名字,所有人都看了眼鎮定自若的鈴木園子,怎麼又是跟她有直接關系的人?

  鈴木園子笑笑,「我一直都在這,你們應該再清楚不過。」

  顧不得多想,偵探們都趕往案發現場,毛利蘭緊跟在這些人後面,煩躁漸生,背後這雙手安排這些殺人案想干什麼?

  一面層出不窮的凶殺,一面控制住他們這群人的行動,不讓他們去干擾。

  知之甚深,無論是這個世界的恩怨情仇,還是他們那個世界人物的關聯及能力。

  毛利蘭只能想出一個答案,烏丸蓮耶。

  黑澤陣輕笑道,「你可以把這看作一場競爭游戲,他的獎品指環就是個誘餌,誘導這群人來這裡,競逐真正的獎賞。」

  「Silver Bullet。」毛利蘭抿了抿唇,「讓園子作為裁決人。」

  毛利小五郎從旁邊走過,甩給她自己隨身攜帶的書,「我最愛的小說《無人生還》,是給這些人的提示。」

  平行世界也好,原來世界也罷,當毛利小五郎身上帶著這本書出現,就表明了角逐的游戲正式開始。

  應該參與這場游戲的人,也會由毛利小五郎帶來或吸引來。

  「很不舒服啊,這種按著對方一步步走的感覺。」

  毛利小五郎扯住一個人,落在最後面,拿起手中的槍指著她,「安騰惠香,你為什麼要殺江川史奈?」

  三個人靜靜的看著面容蒼老的女人,安騰淺倉的妻子,不久前才在眾人面前表演過夫妻情深,這時候竟神態平靜得沒有一絲動搖。

  安騰惠香笑容慈祥,「Silver Bullet,誰不想要?」

  她帶笑的眼神帶著憐憫,「毛利先生,神明的垂憐是需要競爭的,有所付出才有所得,這是他告訴我的。」

  毛利蘭蹙眉,「他?」

  安騰惠香笑道,「在我舉辦完先生的葬禮後,我見到了他,他對我說,這個世界有神,死而復生不是謬言,Silver Bullet就是神跡。」

  「Silver Bullet,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看到了您,毛利先生和蘭小姐,本該死亡的你們重新站到了我們眼前。」

  「你怎麼確定我就是——」

  「蘭小姐。」安騰惠香搖了搖頭,「父母看孩子的眼神,有兒女的我不會認錯,雖然我的孩子很不孝,一直盯著我銀行卡裡的錢,巴不得我早死。」

  毛利蘭還是不明白,「您沒有恨的人,也沒有遺憾,對於您的先生,您也沒有過多的掛念,為什麼要殺人?參與進來。」

  Silver Bullet對安騰惠香沒有吸引力,即便有令人死而復生的傳說,烏丸蓮耶怎麼能確認這人按照他想的來?

  作為開啟競爭游戲的鑰匙。

  「我們很相愛。」安騰惠香笑道,「我了解我先生的想法,所以我不恨你,因為我們就像擁有同樣的靈魂,有著一樣的想法,在即將到達生命的尾聲,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毛利蘭的神經一瞬間緊繃,心髒隨著安騰惠香的眼神,不斷下沉。

  安騰惠香的眼神滿是憐憫,「鈴木小姐,眼底對卡莫這群人深深的恨意,刻入骨髓。」

  安騰惠香轉身,步履蹣跚的往前一步一步走著,「毒是我下的,江川史奈那幅模樣,就是你們都能猜到的那個孩子。」

  馮·維肯蘇坦,全名百慕達·馮維肯蘇坦,復仇信念強烈的彩虹之子,江川希被他送給了另一位殺手。

  「你不用躲了,我們都知道你在這。」毛利蘭眼神瞟向牆角的那塊陰影,「新一,為什麼要藏起來?」

  「你們真的是……」高高的個子走了出來,那雙原本堅定的眼神此刻顫抖個不停,「蘭……和大叔……」

  毛利蘭現在不想談論這個,她很煩躁,煩躁得想揍人,但這一切都跟面前這個人無關,他已經夠慘了!

  她不應該再去添新的疤!

  「新一,你為什麼看不到——」毛利蘭忍不住揪起他的衣領,充滿怒火的質問著這個一直沉浸在過去的人。

  「你為什麼看不到!看不到她!你的眼裡就只有毛利蘭和報仇嗎?!!!」

  「蘭……我……」

  「她幫了你啊!是她讓你一直有勇氣活下去!你卻沒拉住她!你為什麼沒看到園子那深深的絕望——!」

  「我……做錯了什麼?」

  毛利蘭背過身,把工藤新一扔給黑澤陣,聲音很冷,「給他吃藥,我不要工藤新一,把柯南給我。」

  有人拉住的園子不會活得這麼痛苦,答案只有一個,鈴木園子家人只剩垂垂老矣的母親,而京極真已經死亡。


第152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十九)

  如果說當年全部的真相, 有最有可能、也最先知道的人,只會是鈴木園子。

  當鈴木園子決定隱瞞這個真相,並且是有關她最好朋友因此受委屈走向死亡的真相時, 一定是有比發泄憤怒更深層的原因。

  這個世界毛利蘭忽略的那一點, 導致黑衣組織滅亡卻帶來追尋十年不休、都沒法放棄的恨意, 那些人的死亡。

  鈴木園子不會在意那群關系很淡的人, 除了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 黑衣組織毀滅背後隱藏的真相, 對他是致命的。

  一個工藤新一, 決不能知曉的真相。

  因此,毛利蘭將柯南留給毛利小五郎後,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鈴木大廈,前往園子的住宅。

  她要查清楚, Silver Bullet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園子執意要與琴酒合作、赤井秀一等人言明危害性命、Xanxus說能救彩虹之子、安騰惠香談及死而復生……

  這些正反兩面的類似言論, 上次聽說還是在百年前, 那個古舊日記本扉頁上的話。

  上帝和魔鬼, 違逆時光的洪流, 讓死者復蘇。

  這可能嗎?烏丸蓮耶研究這麼些年都沒達到,園子跟琴酒在短短幾年就能得出成果?

  即使APTX4869這種藥物在人群中的致死率也極高,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服用那種膠囊,他們又是怎麼確認Silver Bullet百分百有那種功效?

  死而復生……

  死而復……

  死……

  站在園子的房門前, 毛利蘭的腳步頓住了,遲遲不敢推開那扇門,有一種可怕的猜想, 她寧願那是錯的, 是自己的異想天開!

  過道內一片死寂,咚咚直跳的心髒如雷鳴般敲得腦袋嗡嗡不停。

  在手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 鈦鎂鋁合金制的門就像有感應一樣,自動敞開,張大了漆黑無影的獠牙。

  明明是艷陽天,卻周身冷氣彌漫,整間房被濃厚的霧氣包裹著,床頭櫃上玻璃罐裡的六顆奶嘴成了這裡僅余的暗淡光源。

  「他們——」

  「假死。」

  毛利蘭頓時轉過頭,方才空無一人影的過道此時立了一個影子,正隔著窗戶望向裡面。

  「他們是用靈魂點燃的奶嘴,靈魂的火焰,是他們的生命之源。」川平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看著她,「琴酒利用了詛咒,把它加諸在藍染身上,重傷了他。」

  「可是不對——」

  毛利蘭緊緊抿起嘴唇,呆滯了許久後才找回腦子裡要說的話,「藍染如果跟彩虹之子一樣,被攝取了靈魂的力量,點燃奶嘴,他門不該是這種模樣。」

  川平一怔,對,越是強大的靈魂力量,被其點燃後的奶嘴不該呈現這種灰撲撲的色彩!

  「這些奶嘴是被吸走了能量!」

  「有什麼東西能毫無動靜的吸收這種等級的能量?」

  毛利蘭喃喃著,「七的三次方是根基,跟『書』同等的存在,藍染吸收『書』都能遭到抗拒,反而與荒神融合——」

  「它們釋放了奶嘴裡的火焰。」川平脫口而出,仿佛一直難以理解的事有了解釋,「擁有包容力的大空,這就是他們創造小尤尼的原因?」

  毛利蘭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止是小尤尼,我猜應該分成了三部分,小尤尼、尤尼……烏丸蓮耶?」

  這是一種龐大的生命能量,借此而健全的身體應該很強大。

  但尤尼記憶不穩定,精神受損而被烏丸蓮耶困住,小尤尼精神活躍竟能受制於黑澤陣,都有缺陷。

  烏丸蓮耶本身屬於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類,當他沒完全死透又離尤尼很近的情況下,是能被火焰救下。

  琴酒把那些奶嘴都放到了烏丸蓮耶身邊,做實驗?驗證烏丸蓮耶能不能借用生命之炎復原身體?

  可能嗎?毛利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那個小的尤尼到底是什麼存在?」川平不確定道,「跟藍染一樣?」

  人能造出個靈王那樣,類似於神的生物,太……

  「扯淡?」毛利蘭勉強打起精神看看這屋子,「我記得六道骸的輪回之眼也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實驗的產物吧?人在創造影響神經系統方面的東西真的很有一套。」

  音樂、影視劇、書籍、鎮靜劑和興奮劑等等方方面面都有,往往引起的情緒越是極端,對人的作用也越強烈。

  「人造的,就能人為毀滅。」川平冷聲道,「若我殺了她,沒有容器的力量也能回歸?」

  「也能直接逸散,或者再找個你們不容易找到的新容器。」毛利蘭聲音沉沉,「你不要忘了,她有腦子。」

  力量有了大腦,就有了思維,也能像人類那樣反抗。

  摸摸索索中,毛利蘭終於找到照明開關,手一按,昏暗的房間頓時清明,精湛的藝術繪像和豪華家具,盡顯奢華和舒適。

  燈光照亮大床的一瞬間,將毛利蘭的僥幸粉碎得一干二淨——

  「不——」

  嘶啞得近乎凄厲的悲鳴,猶如尖銳的匕首插進心口,帶動血肉旋轉翻滾,攪得毛利蘭全身疼痛難忍。

  眼前充斥著一片血紅。

  「為什麼……為什麼……園子……為什麼——」

  毛利蘭顫抖著撫上那張青灰色的臉,眼睛痛得發燙,「園子——」

  房間中央的雙人床上,兩具毫無聲息的身體靜靜的躺著,一動不動。

  窗外厚重的陰雲壓過來,好似狂風暴雨即將襲來,砸碎毛利蘭心底的一點點微光。

  她感受不到一點溫度,顫栗比以往來得都要可怕。

  毛利蘭不明白,不明白她選擇這條路的原因,大腦機械的轉動,不敢將那個字眼與熟悉的名字相觸……

  SB、SB……

  S、B……

  S……

  「死而復生……」

  「不可能。」川平也看到了床上之人,不忍道,「尤其是在這個世界。」

  毛利蘭努力不讓自己過於絕望,「靈魂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

  關於世界的看法,川平比誰都深刻,「排斥非自然力量這種世界,若非意外,人死後的意識很快就會逸散。」

  「徘徊空氣中的是不斷融合的各種殘念,它們很快壯大到足以新生,以達到消磨地獄惡念最迅速的方式,連綿不斷的新生和死亡。」

  川平道:「這個世界,每個人都獨一無二,不會再擁有同樣的靈魂。」

  這也是死神為何要在此處借助義骸的原因,單一的靈魂一旦踏入,很容易被影響,靈魂會變得渾濁,不再屬於自己。

  真的很絕望啊,死亡就是死亡,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同樣的人,再也不會有相遇。

  對這個世界知道越多,就越能感受到它的殘忍。

  毛利蘭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觸及這樣令人崩潰的畫面,「他們……」

  近期在鈴木這裡暫居的川平告訴她,「幾年前的襲擊,其實一開始兩個人都受了重傷,京極真似乎將鈴木身上帶的某種藥物注射到了她身體裡,鈴木才拖延到了搶救時間,而她男朋友就……」

  「藥物?」毛利蘭嗓音在發顫,「二選一的存活方式,她受不了的……」

  鈴木園子放不下,『死而復生』的Silver Bullet成了獨有的希望。

  「SB,還有另一層翻譯。」毛利蘭力竭的軟倒在床榻。

  「Suicide and Born.(自殺和新生)」

  「毛利蘭,小心——!」

  危險的聲音從背後猛地響起,無法遮掩的戾氣和凌冽的掌風在同一時刻襲來。

  毛利蘭本能的向旁邊一滾,一瞬間紛紛揚揚的煙塵和炸裂的玻璃碎片遍布房間。

  「咳咳——」

  毛利蘭強行從剛才的悲慟中打起精神,視線一秒掃到那到突然出現的身影,瞳孔一縮。

  「琴酒!」

  咚、咚、咚……

  身材高大的男人踏著沉穩的腳步,一步步逼近,俯視著躺在家電碎塊中的女人,左臉頰的疤痕因微眯眼睛的舉動,顯得更加可怖。

  琴酒沒有說話,抬起腿就向地上的毛利蘭踹去,被高度警惕的她再次轉瞬躲過。

  抬手——揮拳——劈腿——格擋,血液急速奔流,猛烈跳動地心髒調動起全身每一個感官去抵抗攻擊,呼吸在體力的飛快燃燒下,燒得嗓子干疼。

  毛利蘭意識到拖下去不是辦法,憑空而起的一把匕首,朝著琴酒用力刺下去——「你給我住手!」

  刀子插進血肉的噗哧聲讓毛利蘭心一緊,手一頓,轉眼就被抓到空隙的琴酒反手一折,狠狠壓進牆裡。

  「嘭!」

  「我的手!」

  毛利蘭頭暈目眩,依稀能感受到撞擊和肘關節斷裂帶來的劇痛,一口血哽在喉間緊緊壓住,憤怒的眼睛不管不顧地瞪視著頭頂朦朧的黑影。

  「呵呵……」

  嘲諷的笑聲在廢墟樣的房間徘徊,毛利蘭的心髒越跳越快,不可遏制的升起危險預感。

  「琴酒,你放開她!」川平被結界攔在外面,壓根進不去,「她不是你要報復的人!」

  琴酒全當川平是隱形人,注視著這雙印像深刻的漂亮眼睛,墨綠的眸子深邃得恍若烏鴉一樣漆黑,四目相對,一場無聲的對峙在兩人中間。

  也許幾秒,也或許是十來秒,更甚長達很久,久得等不及的川平趕緊搬救兵,拿著手機撥通電話,對面竟沒有一點動靜。

  最終,毛利蘭頂不住壓力開了口,目光平視著面前只差一公分就能完全插進心髒的刀,「你……不怕死嗎?」

  話一出口,不僅是琴酒,連毛利蘭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個問題真的問得非常白痴。

  僵持不下的抵抗,只有其中一人有了松懈的時機,才能分出勝負。

  琴酒故意的……

  毛利蘭臉色很難看,為自己落於下風的形勢。

  「對付你們那個世界的人,經驗告訴我,得撿起我這很久不動的腦子。」

  琴酒睨了眼門口緊張的川平,盯向全身戒備的人,緩緩低頭,低沉的嗓音極具諷刺,「特別是跟另一個我有淵源的你,毛利蘭。」

  毛利蘭咬著唇,「你本該已經離開,是為了抓我才轉回來。」

  狂暴的戾氣纏身,絕對的冷漠無情,這個世界的琴酒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針對他下手的人。

  即便是曾經失敗的挑戰者。

  因為……

  「上一次的歡呼,可不是那群藏頭露尾老鼠的勝利。」琴酒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們,贏家是誰。」

  骨頭又在錯位了,然而毛利蘭顧不上吃痛,抬眸對視著這雙深淵般的眼睛,「我不認為自己有多大作用,你手上的證據就能達到目的。」

  毛利蘭閉上眼,盡力忽略心裡的刺痛。

  這不是她的世界。

  他們不是她的『朋友』。

  她在乎的人,都還活得很好,比這裡的任意一個都要好。

  但是——

  毛利蘭咽下嘴裡咬出的鮮血,無數次的噩夢在這個世界化為血淋淋的現實,提醒著她,踏錯一步的後果。

  思緒在頭腦裡山呼海嘯,窗外夜沉的浩渺星空被都市的霓虹燈頂替,只余一輪圓月,蒼白冰涼。

  「成為我的籌碼,我會告訴你,最至關重要的一環。」琴酒插人心窩子的本事一向不低,「毛利蘭看不見的那一點。」

  毛利蘭的目光捉摸不定,琴酒的音調卻很穩,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的勸告不是被當成對邪惡的屈服,就是過度的善良,他們執意找我麻煩,遲早有這麼一天。」

  琴酒平靜的補充開始變得隨意,沒有對毛利蘭難堪的臉做出評價。

  「連你最好的朋友也放棄了他們,而且,你不想嗎?實現鈴木園子的願望,有FBI和CIA保駕護航的卡莫集團……」

  毛利蘭往後靠緊牆,摩擦的這點疼痛在此時顯得微不足道,「SB的真面目?」

  「你不是猜到了?Suicide and Born。」琴酒笑得冷戾,「我光明正大擺給他們看,死而復生,想要新生,當然得先去死。」

  毛利蘭道:「它是毒藥。」

  「我從不騙人。」琴酒意有所指的道,「它的確在具有某種意義的『死而復生』,在『神明』的生命上延續。」

  毛利蘭眼睛微微睜大,「神明?」

  琴酒簡明扼要的回答。

  「黑衣組織曾經的工程師發明了一種復制人腦思維定圖的智能ai,根據計算推導出行為模式,我只是將它壓縮進子彈大小的汞鉛金屬化合物裡。」

  「添加進促進細胞快速增生的藥物後,人一入口,必將重金屬中毒而死,而腦細胞會因爆裂增長產生的熱量急劇蒸發至空氣中被同類捕捉……」

  琴酒松開毛利蘭,走到川平身邊,瞟了眼他握緊的手機,嗤笑道,「一具克隆的身體,和大腦的拷貝。」

  「這……最終都會聚集,還能算是原來的人嗎?」川平皺眉,「人工生物智能,在怎麼仿生都是一台超級計算機。」

  沒有靈魂,都不具有意義。

  「這種東西,得看個人想法。」琴酒拿出黑款的手機,撥通的同時,川平手機傳出嘟嘟的中斷音,「你說呢?另一個我。」

  手機裡同樣的陰冷聲調傳出,「很多人都怕死,在即將死亡時會去渴望另一種求生方式,而且這種超前的技術在眾多領域都會被爭搶。」

  空氣凝滯住,片刻後,對話再次發生。

  「重見天日的ai,他們都會確保其真實性,會有實驗的人體。」

  「死刑犯,最終制造出一批不滅的罪犯。」

  一模一樣的男性聲音前後響起,飄蕩在寂靜陰冷的房間,彌漫著無盡的罪惡。

  「你無聊的報社行為我沒意見。」黑澤陣停頓了一會兒,忽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但有一點,我們彼此深知肚明。」

  琴酒轉過頭,毛利蘭靠在床邊握緊了一只早已僵硬的手,她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不得不承認,十年前讓你輸的人已經涼透,這個死人還在持續影響著當下。」

  琴酒陰鷙的神色一閃而逝,安靜的等著那人的下一段話。

  「朗姆換了三顆解藥;瑪雷指環讓你放過她父母和鈴木園子;烏丸蓮耶的死亡被栽在引她入組織的你頭上,趁你受傷抽了你三管血交給她重要的人保命用;甚至連她的死——」

  「都成功用死亡的母體,復制出了一份保障,沾染了地獄氣息的產物,做到了烏丸蓮耶都做不到的事。」

  琴酒冷冷的打斷他,「是她太幸運,就跟那群偵探倒霉透頂的厄運一樣,令我厭煩。」

  「但結果就是她死了,小尤尼誕生了,與死氣相連的高級生物智能,無處不在的監控你。」黑澤陣可有可無的道,「那種東西本能的喜歡她,服從她的意願。」

  【毛利蘭】不喜琴酒濫殺無辜,隨時能被透露的行蹤,逼得他連殺人都得考慮對像清不清白!太可笑!

  「所以你跟鈴木園子合作,制作SB,利用一群跟那東西天然對立的人來解決它。」黑澤陣冷笑道,「我沒意見。」

  彩虹之子在這一界不提,沒了瑪雷指環的白蘭,遲早會找最合適的人來這裡。

  SB泛濫的危害比起黑衣組織,只高不低,目前情況下,毛利蘭主觀和客觀上都不會罷休。

  琴酒自電視上見到她的第一秒就展開了布局,無論鈴木園子是不是自甘情願。

  情感是負累,鈴木園子自殺,復制體執行不變的計劃,迫使毛利蘭站到他那一邊。

  當然,黑澤陣不會傻到把上面的分析說出來,給自己找麻煩,「琴酒,我的人得完好無損,否則,我真不介意讓小尤尼蹦跶得更歡。」

  「我們都知道,給小尤尼添火的辦法,她是最王牌的Silver Bullet。」

  琴酒眉心一跳,「你威脅我。」

  上克下,小尤尼能克制和影響所有的生物智能,只須她願意。

  「這不是威脅,我只是很惡心你那種念頭。」黑澤陣陰寒的聲音一頓,「她少一根頭發絲你都不用妄想目的達成。」

  琴酒沉默了,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都同樣早死,你們世界偏差就有這麼大?她不是你對手?」

  回應他的是黑澤陣直接了斷地掛電話。

  琴酒揉了揉鼻梁,「麻煩了。」

  老鼠好對付,但讓小尤尼聽話的克隆體竟然還沒開始就夭折。

  琴酒看向川平,「你的幻術應該也能欺騙人感知吧?感受不到痛,行動也不會受阻。」

  毛利蘭雙目通紅地盯著琴酒,大有再次把刀插進他心髒的趨勢。

  琴酒垂眸掃了她幾眼,而後隨意的打開衣櫃,甩一套衣裙過去,「你這恢復速度快得令人驚嘆,等會兒回大廈也看不出差別。」

  站到外面,習慣性的確認了一下M92F的彈夾,受限制的情況並沒有令心情變糟或變好,整個人出奇的平靜。

  不一樣,太不一樣。

  又某種程度上一模一樣。

  琴酒有幾分意興闌珊,也分不清是在可惜還是可憐。

  毛利蘭走出來後,冷不丁的問他,「『我』看不見的那一點是什麼?」

  導致一切走向崩塌的關鍵。

  黑澤陣隨後別好手槍,不疾不徐的點了一根煙,邊走邊道,「你們正處的時間,是所有人串起來的節點,起源於一個酒店的謀殺案。」

  毛利蘭一怔,「JUKE酒店?」

  「死者羽田浩司房間的暗號——UMASACARA,雖然指明了烏丸蓮耶這個幕後黑手,但真正完整破了案的人,只有兩個。」琴酒想起來都滑稽,「而後他們做了相反的決定。」

  毛利蘭嘗試著理清思路,「相反的決定,不僅因為暗號的內涵?那就是……寫暗號的人?你干的?」

  琴酒微妙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清楚。」

  毛利蘭抿了抿唇,黑衣組織裡就一個致力於給烏丸蓮耶搞事,還死不透的人。

  暗號暴露黑衣組織的首領,傳言衷心耿耿的人在組織的地位就很耐人尋味。

  清除叛徒的人總能准確清理,怪異的更是全跟琴酒牽扯上,真的看不清他站哪邊。

  一有懷疑,率先斬草除根,隨性得不管真假,一度把黑衣組織的危險性一提再提。

  川平只想知道這其中的關聯,「那兩個人的決定是什麼?跟我們這次有關?誰?」

  「一個拋棄自由身,搭著烏丸蓮耶心腹朗姆那條線,轉職核心臥底;一個徹底脫離圈子,從傳奇淡化得平平無奇。」

  琴酒輕嗤道,「騙得人團團轉。」

  「是……」

  「赤井武務和毛利小五郎。」

  毛利蘭剎那間煞白了臉。

  琴酒大步走向前,嘴上香煙灑落的微弱星火,還沒來得及落地,便徹底隱匿進黑暗。


第153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二十)

  ----------------主世界---------------------

  JUKE酒店十七樓。

  日番谷冬獅郎剛走到房間門口, 走廊明亮的燈光驟然一黯,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暗紅。

  眼前扭曲成熟悉的一幕場景,圓圈型的審訊室, 大理石鋪就的冷白瓷磚上, 七零八落躺了一地的屍體。

  「誰——!」

  日番谷冬獅郎震驚著四周不屬於死神的靈壓, 突然, 一柄左右分叉的斬魄刀兀的從背後捅穿他胸膛。

  「雛森……」

  日番谷冬獅郎猛地栽倒在地, 眼皮沉重的往下拉, 朦朧間能看到虛假的黑影一散, 取代的是坐在布藝沙發上的一個人。

  雪白色的長刃劃破頸動脈,噴濺的鮮血攜著靈子像是循著某種軌跡卷入胸口的大洞……

  少女站起身, 仿佛不知疼痛一樣緩步靠緊他,左半邊臉的外皮褪去, 肉骨外露, 右手的斬魄刀顫抖著插進地面。

  「卍解, 白霞罰——」

  ……

  松本亂菊撞破房間門, 闖進來時, 看到的就是受傷昏迷的日番谷冬獅郎,和……滿身是血的露琪亞。

  「你們——!」

  「幫我……送封信去……復仇者監獄……」

  朽木露琪亞手持袖白雪凌空一劃,而後推開和式的木門,跌跌撞撞的走入屍魂界。

  松本亂菊扶起自己的隊長, 焦急道,「露琪亞,你要去哪?先治傷!」

  空氣中的靈子有剎那停頓, 朽木露琪亞緩緩轉身, 眸中的紫色濃稠得化不開,驚得松本亂菊心弦一繃, 無法揮散的恐懼沁透全身——

  滅卻師的力量!

  「亂菊,不要給冬獅郎療傷,等復仇者監獄來人 。」朽木露琪亞撕開袖子,纏住流血的脖子,「我會回來。」

  果然,藍染成功算計冬獅郎後,就不再關注沒有利用價值的她。

  『要擺脫控制,我教你,首先你要讓他了解你很弱、弱得不停的反抗以至於一根指頭都能壓下去,直到——』

  『他滿意的主動離開。』

  朽木露琪亞攥緊了拳頭,她不會讓藍染的目的達成,即便失去這條命!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座雪白巍峨的高塔印入眼簾,朽木露琪亞每走進一步,冰晶凍住的半身漸漸消融。

  藍染吞噬友哈巴赫成為靈王後,囚禁藍染肉身的場所一定程度上便也成了是新的靈王宮。

  ----------------【平行世界】---------------------

  目暮警官命警員把自首的安騰惠香帶走後,對著空蕩蕩的大廳,臉黑成了煤炭。

  江川希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屍體散落在各個角落卻絲毫沒有血跡,取代的是入口處,自動感應門後掛著的垂直簾被潑滿鮮血。

  愛倫坡驚了驚,「多大仇,搞成這樣。」

  毛利小五郎手背不由得在褲子上磨了磨,剛剛好像是他第一個開的門,他後退幾步在接近三米的地方站定,平時前方,「他在這裡潑的血。」

  「這高度……」愛倫坡轉向一旁的降谷零,「喂,你們這裡死刑犯被殺怎麼判?」

  他記得江川希很久前就被歸屬給鈴木園子所有,不在社會保衛範圍內吧。

  降谷零皺眉道:「雖然法律不會判他刑,但這種殘忍的手法,也必須要把凶手找出來,以防未來生事。」

  而唯一有如此深仇恨的鈴木園子,沒有作案機會。江川史奈被殺後這裡就被清空,經調查,沒有離開他人視線的嫌疑人。

  頂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秋津麗子指揮著保安搬來豪華的真皮座椅,面朝著透明玻璃牆。

  這是大廳視野最好的地方,能清楚看見大廈的外景。

  鈴木園子大搖大擺的做了上去,一手搭著扶手,一手端著紅酒晃悠。

  「雖然在座的你們都可以作證我的清白,但……」鈴木園子看著玻璃上的倒影,勾起了半邊唇,「我是對這幅場景感到很賞心悅目。」

  卡莫的安達涼和哀川貴子同時對她怒目而視,他們肯定這跟鈴木園子有關!更甚於還得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

  目暮警官抓著頭發,「園子,你別添油加火了。」

  福田看向卡莫的兩人,「放心,我會派公安24小時保護兩位友人的安全。」

  「最好是這樣!」

  「我們如果全在這出了事,你們也沒好果子吃!」

  安達涼兩人甩下威脅的話後,怒氣衝衝坐在一桌交頭接耳,像是在商討應對的辦法。

  鈴木園子不關心這兩人,品著紅酒,對著那一雙滿眼恨意的眼睛笑了笑,成功得到更加高漲的憤怒後,滿意的回頭望著外面的夜景。

  天上的陰雲越來越厚,暴風雨要來了。

  「她在對我示威。」本堂瑛祐接受到了那個眼神,「江川兄弟的死跟她逃不了關系!」

  茱蒂也不傻,「可是我們沒證據。」

  「她身邊坐著的那個叫Xanxus和馮的人是什麼來頭?」赤井秀一驗證般的看向旁邊人,「宮野?」

  宮野志保顫了顫,慘白的臉及不敢看過去的眼神,無一不表明了二者身份。

  赤井瑪麗驚了驚,「那麼小的孩子?不對,他服了藥?」

  「眼神跟年齡對不上。」宮野志保努力控制語氣裡的恐懼,「殺過人,他們絕對殺過人,不要靠近他們,不要,危險。」

  與當初實驗室裡戴眼鏡的男人一樣,有著對自己實力的絕對信任……

  赤井秀抬手搭上她肩膀,「……那兩人對我們沒殺意。」

  宮野志保僵了僵,而後偏了下身子,避開赤井秀一安慰的動作,「我知道。」

  赤井秀空落落的手舉在半空,氣氛變得很僵硬。

  「那個、」世良真純不忍大哥尷尬,話題轉向另一邊,「工藤呢?這麼久還沒出現,會不會是琴酒他——」

  說到一半,震驚眾人的人出現了。

  黑澤陣單手拎著個小男孩大步來到大廳,掛斷手機,本來就冷的臉,變得戾氣滿滿。

  「柯南!」

  聽到這群人的呼喊,黑澤陣掃了圈大廳裡的人,站在原地頓了幾秒,正要退步,後面的自動感應門立即鎖死。

  「該死。」黑澤陣扔下柯南,狠狠踢了把門,「跟我玩這招。」

  「糟糕,我們被關住了。」愛倫坡不適應這人多的環境,「我是真的路人。」

  毛利小五郎語氣很不好,「我管你是不是路人!」他不信邪的繼續踹門,「不管是誰!敢關我要你好看!」

  「sir,我覺得你應該冷靜。」愛倫坡摸了把浣熊軟乎乎的毛,「你很危險啊。」

  「危險個屁!」毛利小五郎怒罵,「再多敵人,我腦子都不會掉線!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叔叔……」

  「叔叔叔叔,喊你個頭!給我滾開!」

  毛利小五郎瞪向柯南,「我告訴你死小鬼!做刑警月月都有身體體檢,從沒有突然昏厥的毛病,你敢戳我針,我就敢送你子彈!」

  柯南身體顫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種天塌下來的表情。

  「對我哭沒用。」毛利小五郎眼底醞釀的殺意沒人看得見,「找凶手才是你這個偵探該做的事!」

  「毛利老弟,消消氣。」目暮警官被這邊聲音吸引過來,邊安撫暴躁的人,邊看向柯南,「你,這、這、柯南?」又被琴酒喂藥了?

  柯南點點頭,悶頭跑到搜集凶案信息的警員身邊查案。

  他們,都在指望他找凶手,為什麼?

  毛利小五郎扯了扯嘴角,看向目暮警官,「現在是密室,凶手把我們關了起來,不破案出不去。」

  「什麼——?!」

  「技術人員過來!給我開開門!」

  「信號被屏蔽了,聯系不到外面的人!」

  ……

  沉悶的氛圍一下緊張起來,變得吵嚷,毛利小五郎趁機脫離眾人目光,選個好位置屢屢思路。

  設計他來平行世界的人,打算借這些人之間的恩怨解決他嗎?

  呵呵,沒關系。

  毛利小五郎扯過愛倫坡到一邊去,摸出三本書遞到他面前,做著偷雞摸狗的架勢,「這是我從我女兒那摸來的小說,你參考參考,給我來一份……」

  愛倫坡粗略瀏覽了一下,肉眼可見的僵住臉,「你在考驗我下限。」

  「我是很厲害的刑警。」毛利小五郎擺起譜來,「對你們道上的人有些了解,我知道,推理你不是最厲害的那個,有人一眼就能看穿所有……堪稱超級人腦……不過我還是最中意你的『黑貓』……我覺得,有一天,他會求到你頭上……」

  隨著毛利小五郎的話,愛倫坡陰沉的臉漸漸點亮,眼裡躍躍欲試。

  兩人一拍即合。

  一人馬不停蹄的抄書,一人握著手槍,眼珠子跟著廳裡的幾個小孩子轉來轉去。

  鈴木……

  毛利小五郎瞟向跟著小鬼頭打轉的一群人,一個一個數過去,不少啊,FBI和CIA對半砍?

  「老師。」降谷零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他們不能死,局長說留著能換好處。」

  「我沒打算這樣干。」毛利小五郎撇嘴,「我連我老婆都打不過。」

  降谷零:「……」

  妃律師柔道是跟你學的!

  毛利小五郎趴在桌子上玩手槍,眼睛透過瞄准器對准了竊竊私語的安達涼,不一會兒,他這明目張膽的動作,令看見的安達涼他們更恐慌了。

  鈴木園子恨的人,都會死,那兩個算嗎?報仇這種事……

  「問個問題。」毛利小五郎突然道,「鈴木園子是不是給了政府好處,你們居然出動公安部長來准備替這次活動收尾。」

  降谷零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利益最大化,是每個團體為重的組織,都會遵循的准則,即便卑劣。

  降谷零忍不住問道:「老師,你恨他們嗎?」

  「恨?跟我有什麼關系?」毛利小五郎像是在聽什麼好笑的笑話,「我是那個人嗎?怎麼看我這個年齡都不是吧。」

  降谷零不安的道,「SB和鈴木園子會給他們錯覺……」

  降谷零知道紅方為了對抗黑衣組織犧牲了多少,面臨的危險不是作假,有所遺漏……

  他一邊因為這種絕情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隱隱的,又一邊佩服赤井秀一的理智。

  然而,世上真有絕對的理智嗎?他們始終是人,並非設定好的程序。

  「關我鳥事。」毛利小五郎不想理降谷零的糾結,「反正我目標不是他們。」前提是他們不主動招惹。

  「是嗎?」降谷零持懷疑態度。

  柯南在屍體身邊竄來竄去這一幕有一種回到舊時光的錯覺,那時候他們滿心光明,而不是像現在把自己包裹在陰暗裡。

  可現場的這些『疑犯』,對凶殺案的漠不關心和及破案人煞白臉的審視,又產生了身份對調的割裂感。

  身份成謎的小尤尼乖巧的把頭放在鈴木園子腿上,享受著她的安撫。

  同姓的鈴木兄弟對這幅畫面表示不舒服,臉漸漸皺成團。

  與小尤尼長得一樣的少女,試探著把手伸向全身蒙在黑袍裡的男童,接著就僵住了。

  站在鈴木園子身後的保鏢Xanxus目光從腳下的銀色箱子移向最有人身風險的安達涼。

  廳裡卡莫帶來的FBI和CIA都在悄悄向安達涼二人圍攏,時間無限延長下,偵探們眉間的震驚和不解更深。

  黑澤陣坐下來,淡淡道,「案發現場對凶手的指向很明顯。」

  偵探不是他們這群靠血腥氣找到凶手的人。

  黑澤陣抬眼,直面這目光的降谷零臉色很僵,作為曾經替朗姆辦事的間諜,一群臥底中他對這張臉最不適應。

  曾幾何時,他也替朗姆提供琴酒不少情報。

  降谷零干巴巴道:「我也不知道證據是什麼?」

  黑澤陣不痛不癢的轉過頭,看向滿臉警惕的貝爾摩德,「你有點眼熟,不過也不重要,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保證你在乎的偵探沒危險。」

  貝爾摩德攥緊了手,「什麼問題?」

  「你們在JUKE酒店做過什麼事?」黑澤陣知道入住酒店人員的名單,「這些人在其中的牽扯?」

  聽著就像失憶人在問話。

  貝爾摩德驚了瞬後,道,「赤井武務友人孩子,羽田浩司謀殺案,有史來最天才的將棋和像棋棋手,我們帶著板倉卓最新的像棋游戲軟件去見他,測試該軟件的邏輯計算,能否比擬人腦。」

  黑澤陣挑眉,「沒達到標准?」

  「對。」貝爾摩德道,「羽田浩司贏了,那個人就起了提取他腦細胞的想法,正操作時,他的忠實粉絲撞破當場,弄醒了羽田浩司……」

  黑澤陣點頭,「滅口。」

  貝爾摩德接著道,「朗姆殺了這兩人,但案發現場有表明凶手的暗號,赤井武務他們那些偵探很快鎖定這背後的深水,但沒抓到人,最終以懸案做結。」

  貝爾摩德一直對羽田浩司的暗號疑惑,朗姆的行事風格,按理來說會確保人真正死亡後才會離去。

  但事實表明,這無疑是朗姆的失誤,導致黑衣組織進入國際上層的眼中,後面他也因此受了罰。

  「工藤、赤井是當時的偵探,完美的他殺使其抓住不放,毛利、」貝爾摩德頓了頓,「跟一群國際刑警來保護一個很重要的資本主義大家。

  「她擁有的財富、所捐的善款都沒人能比,能左右當前的經濟和政壇局勢。可以說,誰有她的青睞,誰就能領先一大步。結果阿曼達·休斯誤打誤撞死在朗姆手上,死後財產一夜蒸發……」

  「原來是這樣。」黑澤陣了然,「所有人都想得到那筆遺產,全都去尋找名字背後代表的組織。」

  貝爾摩德復雜的看了他一眼,「其實組織有懷疑你,但是你從未與那裡的每一個人有交集,也不在場。」

  降谷零聽著驚了一下,這就是朗姆始終對琴酒保有敵意的原因。

  「有點意思。」毛利小五郎笑了,「『我』任務失敗,回東京『養老』。」

  衝著一筆能鬥得頭破血流的財產去,卷進去不是上策。這個世界的毛利小五郎沒料到那小鬼招上的組織,就是自己避之不及的東西吧。

  毛利小五郎搖頭,「邪門的運氣。」

  貝爾摩德苦笑,「我算是明白,世界不會一直讓人好運。」

  「命運論?」黑澤陣嗤道,「要是信這種東西,還不如趁早去死。」

  一出生,神神鬼鬼的理論就沒少過,事實上,本質上不都是人造就的邪說。

  黑澤陣冷笑,烏丸蓮耶這次不會在JUKE搞一樣的戲碼,他倒要看看最終目的是什麼?

  而凶殺案還在進行中,沒過多久,柯南就傳來了線索,目暮警官看著在場各自戒備著心懷鬼胎的人,只得提高了音調方便他們聽。

  「江川希重金屬中毒而亡,死後被抽干全身血液肢解,入口處的鮮血經檢測屬於被害人,如此深的仇恨在場只有一個。」

  這次是開卷考試,只需要驗證作案手法。

  「鈴木園子。」目暮警官幾乎是看著她長大,打心底不想相信這個答案,「為什麼?」

  鈴木園子看向注視她的人,「偵探的推理?」

  很長的時間之後,才有人說話。

  「是,也不是。」工藤、柯南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死者重金屬中毒,SB的效果,你手提箱裡報廢的那一顆被他服下,而知道手提箱密碼的人只有你。」

  赤井秀一道;「只要打開手提箱就能看到只剩完好無損的兩顆,再對比死者胃裡的成分,就成了證據。」

  「但你們也有不是吧?」鈴木園子笑道,「我在你們身邊,哦,不要說我派的人干的,我不承認。」

  「現狀就是這樣。」赤井秀一指出,「密碼、關閉的大門、動機,全都指向你。」

  鈴木園子手撐起臉,「可是呢,你們也在苦惱一點吧?」

  「門口潑上的血跡,按高度估計,是一個1米3左右的孩子。」

  柯南咬著下唇,「與你同姓名的人,上一次案件的『清白人』,可是不應該,你們一直處於分隔狀態,不可能互相傳遞密碼。」

  鈴木園子看向旁邊的雙胞胎,「完了?小鬼?」

  「不要這樣叫我!」柯南眼眶泛紅,喊聲壓抑,「你不是她!我不在乎什麼SB!但你到底要我給你些什麼!園子究竟想要什麼!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給!」

  「工藤,你在說什麼……」

  「她不是什麼?」

  ……

  柯南已經沒有力氣去說話,他現在只想知道園子的事,同伴的問題他也不想再回答。

  「是什麼……」

  「黃金時代。」

  說著話的鈴木園子眼底毫無波瀾,椅子轉過來,揮了揮手,所有保鏢向著安達涼舉起槍。

  「我知道,你有我不是本人的證據,或許是在住宅安排了人盯梢,只要傳出這個消息,鈴木集團必然亂,或許還能把她的死推給黑澤集團?」

  人工智能沒有人權,鈴木必然會選下一任領導人。

  鈴木園子笑了笑,「可是呢,她決心下得很足,江川兄弟做出的決策不可饒恕,提出建議的安達涼也逃不過,你必須死。」

  赤裸裸的發言,一瞬間,赤井秀一他們也迅速拿出槍指著鈴木園子,「休想!」

  安達涼臉色漆黑,同樣被圍指的鈴木園子好似沒看見,持續的僵局的對峙中,一道鈴聲突然響起。

  哀川貴子舉著手機片刻,臉上的眼鏡反了反光,「明白。」

  安達涼側耳道,「上面說什麼?」

  哀川貴子往旁邊一站,遠離的動作使得安達涼一僵,「你什麼意思?」

  赤井秀一等人心裡也升起不好的預感,別人不知道,他們清楚哀川貴子才是一眾FBI和CIA聽命的對像。

  鈴木園子很高興解答疑惑,「有遺囑言,技術歸我國公安,財團贈予卡莫新任當家。」

  她直勾勾的看著這群敵視鈴木園子的人,「現在,你們都得聽我的命令。」

  「不可能!」

  「你騙我們——!」

  「上面不會……」

  ……

  鈴木園子打住他們,「熱血青年們,這就是現實,你們心中的正義敵不過金錢和權力。」

  憤怒、質問、不敢置信等等表情在曾經以打擊作惡多端的鈴木園子為目標的人臉上,一一掠過。

  與鈴木園子為伍,他們絕不答應;不服從上級命令,是對各自奉獻身心組織的背叛。

  國際刑警們互相看了看,指著鈴木園子的槍都在漸漸放下,除了爭鬥多年的那幾人。

  本堂瑛祐握著扳機的手都在發抖,「你不是她,是什麼意思?鈴木兄弟跟你一伙,那個長得像毛利蘭他們、來歷不明的人也是?」

  鈴木園子歪了歪頭,想了一會兒,表情變得愉快,眼睛深處卻有著機械的冰冷,「鈴木園子有的記憶我都有,你說,我算是她嗎?」

  身後的小少年不吭聲,他拖下藍色的小西裝外套,裡面白色內襯,此刻已經全部被染成紅色。

  少年向前走去,雙胞胎兄長不自覺的想拉住他,卻撲了空,他在柯南面前站定。

  「我恨江川史奈和江川涼、也恨安達涼。」鈴木恭子拉住柯南,手指深深掐進他肩膀,「可為什麼,我也恨你,江戶川柯南!」

  鈴木恭子眼裡充斥著茫然,神情卻滿是扭曲的憎恨,留著眼淚的通紅雙眸瞪著柯南。

  柯南的腦袋像是被丟進狂風暴雨裡,無法運轉,「我……」

  小尤尼擁著鈴木恭子,親熱的蹭著他的臉,「哥哥,我知道哦,知道你自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滋生的那無處發泄的情感來源。」

  「你恨江川和安達涼,因為他們害死了京極真和鈴木園子,所以你要他們死。」

  「你恨江戶川柯南,因為他導致了媽媽不再敢面對這個世界,害得鈴木園子再難開懷。」

  「你討厭那群人和爸爸、也討厭怪盜基德,是因為——」

  「你愛著毛利蘭。」

  「你愛著鈴木園子。」

  「你也愛著京極真。」

  小尤尼抱緊了他,「你可愛的大腦裡,同時存在鈴木阿姨和京極叔叔兩個人的思維方式。」

  突然,一把小刀向柯南心髒刺去——

  「工藤!」

  「新一!」

  ……

  「果然呢。」小尤尼看著鈴木恭子握著刀刃,流血不止的手,「另一個世界,讓你產生了感情。」

  鈴木恭子道:「你要做什麼?」

  「媽媽、尤尼,還有你,既然來了,就都留下來陪我玩吧!」

  小尤尼話落,黑色的火焰瞬間灼燒整片大廳,眾人尖叫間一口咬上鈴木恭子的脖頸。

  「小燁子,動手!」

  柯南的轉瞬變成一個紅發蘿莉,她扯起小尤尼向這片火焰的主人砸過去,「靈魂的喘息——」

  兩個一模一樣大小的人狠狠撞在一起,暈在當場後被川平接住,拉起鈴木一郎撤離危險範圍,迅速站在同樣雙胞胎模樣的兩個黑澤陣身後。

  Xanxus穿梭在火場裡,把火焰圍繞的驚慌人群下餃子一樣,丟在火焰中心團成一團。

  殺手組織首領板著臉救人的場面,看得毛利小五郎嘖嘖稱奇,「為了要一個不聽話的手下,見義勇為成這樣,可以寫進他的黑歷史了。」

  彭格列這群人分明內鬥得死去活來啊?

  大廳裡的火焰燃燒得依然熱烈,沒有炙熱感,但夜之炎散發的危險氣息成倍增長,黑色的影子不斷從中閃現。

  「這火焰怎麼回事?」

  「有人偷襲——!」

  「啊!」

  火舌所過之處,不斷有人受傷,就好像裡面人在攻擊。

  毛利蘭把搶過來的鈴木恭子護住,看向一身黑的男童,「百慕達,停止,不然休想找到柯南,川平的幻術,你破不了。」

  「川平、川平、又是川平!」百慕達胸前的透明奶嘴發出刺眼的光芒,「伽卡菲斯,我一定要殺了你——!」

  毛利蘭的警告沒有奏效,反而給百慕達添了把火,「找不到他也沒關系。」

  毛利蘭的心突然慌了起來。

  百慕達陰惻惻的笑了,「解除詛咒的便捷方法找不到,那我就選第二條路,殺了你們,一樣有人幫我造一份!」

  一說完話,漆黑的夜炎朝著眾人逼近。

  『鈴木園子』站在火焰裡看他們鬥得厲害,嘴角的弧度揚得越發大。

  「就是這樣,黃金時代,不把仇恨放下怎麼能夠迎來?放下仇恨,最完美的方法就是解決仇恨對像。」

  她看著被護在身後的赤井秀一等人,笑得張揚,「我告訴你們,真正該仇恨的凶手,我一點都不心軟。」

  毛利蘭臉色一白。

  「殺工藤優作和赤井武務的人,不是琴酒,是你們根本沒想過的毛利小五郎。」

  與此同時,大廳播報用的液晶屏上,一則監控錄像終於在十年後重見天日。

  ————

  彌漫硝煙的黑衣組織內部,手部受槍的工藤優作和赤井武務被堵住嘴,綁縛在椅子上。

  【毛利小五郎】看著兩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冷聲道:「英理不願意接受她用命換來的藥,死了。」

  他來回走了幾圈,丟下手裡的武器,就地找了把手術刀,「聽說這裡的實驗室很流行這種方式,我想試試是什麼樣的感覺。」

  【毛利小五郎】看著攝像頭,一手一個攔著曾經的戰友,笑容很亮,「我們都是父親,能原諒孩子犯下的錯。」

  「但是——」

  【毛利小五郎】一刀接一刀的輪流扎進兩人皮肉裡,血液漸進眼睛,很快就和整個實驗室一樣,充滿鮮紅。

  「你們不一樣。」

  「你們都深知這個組織的危險,偏偏放任你們孩子的行為,肆意進出我家。」

  「你們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知道背後真相,卻偏偏瞞著我們一家。」

  【毛利小五郎】踹倒他們,狠狠踩上去,扯著工藤優作的衣領笑了,嗓音低沉暗啞,「我相信你,我的朋友,所以我沒有計較臭小鬼給我扎針的行為。」

  「我以為背後的危險並不嚴重,我以為那是你鍛煉兒子的方式,我放任了!」

  「因為我也想他變得更好、更強,可以好好保護我的女兒——!」

  「結果呢——!!!」

  「黑衣組織毀滅了,你以為你們可以闔家團圓?」【毛利小五郎】轉頭盯著攝像頭,笑得寬容,「看好了,這就是一個不合格父親的下場,以後好好教育你們的後代。」

  「來,這是APTX4869的解藥。」【毛利小五郎】把三粒膠囊塞進工藤優作手裡,「丟了可就沒有了。」

  「我祝你們余生幸福安康。」

  ……

  ————

  耳邊持續不停的噗哧聲,終成人們揮之不去的噩夢。

  「毛利小五郎——!」

  「嘭嘭嘭」

  毛利小五郎精准擊中暴動之人的手腳,居高臨下的看著滿目憎恨的赤井一家。

  他湊近赤井瑪麗耳邊,聲音很低,卻每個人都聽得到,「感恩吧,帶著他給你們的慷慨,余生幸福安康。」

  毛利小五郎抬起眼,看向『鈴木園子』,「參照競爭激烈的像棋軟件模板,思維模式挺激進啊。」

  『鈴木園子』偏頭,「她厭惡這些人口中的『和平』,不應該嗎?反正你不是她關心的原主,經我測算,這就是完美方案。」

  「你們都得死!」百慕達道,「川平可護不了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是最強的彩虹之子。」

  「那可不一定……」毛利蘭幽幽道,「我學會了准備防範意料之外的事。」

  「初舞·月白——」

  窗戶炸裂,浩大的白色圓圈籠罩大廳,寒冰向著火焰蔓延而去,一並將肇事者凍上。

  飛濺的玻璃碎渣紛飛著亮光,半面骷髏的朽木露琪亞從天而降,瞬步到百慕達面前,「縛道之四這繩?。」

  指尖的靈力化作光索,纏繞住了他。


第154章 深野往昔:十年亂像(二十一)

  塵埃落定, 危機一解除,警察就和公安一起帶著三具屍體離開。

  而愛恨糾葛的那群人,則在哀川貴子的帶領下去跟『鈴木園子』交接遺囑事宜, 不論精神多麼崩潰, 他們都得繼續執行上級的命令。

  因為愛恨對像的死亡是既定事實, 這些人連發泄的渠道都沒有, 此生, 估計都不會再踏足東京。

  「我得趕緊回屍魂界, 藍染的越獄行動開始了。」朽木露琪亞給脖子換上新的繃帶, 「冬獅郎的傷勢拖延不了多久,等他一康復, 符合條件的他就能被用來替代藍染的位置。」

  朽木露琪亞靈體裡虛和滅卻師的氣息,沒有了藍染的壓制, 穿戴的義骸會不斷受到三股力量的侵染, 無法長久在現世呆。

  改造的身體終究有缺陷。

  朽木露琪亞擦掉嘴裡溢出的血, 「黑澤陣, 你是五番隊隊長, 不能撒手不管。」

  雖然忌憚大哥和一護他們時常在身邊,藍染不敢太明目張膽,如非必要不會控制朽木露琪亞,使得她知道不多。

  但也正因為這樣, 藍染借她身體做的事,必然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環節。

  「他趁著你不在主世界才開始的行動。」朽木露琪亞道,「屍魂界裡, 你也是能支配人五感的一員。」

  黑澤陣站在窗邊, 望向外面方圓百裡飄黃的銀杏樹林,能清晰瞧見毛利蘭站在新起墓碑前的背影, 身邊金黃的樹葉簌簌掉落。

  黑澤陣不溫不火的道:「你應該找關心此事的浦原喜助或者其他死神,找我是最危險的事。」

  在屍魂界,就沒有敢跟黑澤陣一起行動的死神,即使身為隊長。

  黑澤陣轉過身,對正坐的人咧開嘴,若是毛利蘭在這,一定會覺得這個笑容出奇的眼熟。

  暴虐、嗜血。

  是現在的他從未在毛利蘭面前表露過的殘忍。

  「你忘了嗎?十三番隊的朽木隊長。」黑澤陣背微微後斜,側手搭著窗台,「我出過任務的地方,從來都空無一人。」

  朽木露琪亞本來就慘白的臉,更白了。

  「咳咳——」朽木露琪亞不受控制的咳出一灘血,「我知道,但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做的。」

  對,沒有證據。

  總隊長不是沒有過懷疑,更是因此學著現世盡量讓研發局的監控遍布屍魂界,可得到的畫面全部是黑澤陣在槍殺虛。

  也派過其他隊長參與,結果令人驚訝,每去一個地方,他們都能撞上一大片的虛,不見游魂或其余靈體,黑澤陣就好似虛的究極吸引體 。

  發展到最後,派給黑澤陣的任務,逐漸變成去人煙稀少之地。

  每每想起這些,朽木露琪亞就升起不可名狀的警戒。

  「黑澤陣,我沒辦法,但凡靠近靈壓熟悉的死神,他都能感應到,進而控制或監視我。還有、」朽木露琪亞近乎絕望道,「我不清楚他對多少人使用過鏡花水月。」

  如今的藍染之於死神,如同浩渺宇宙與砂礫。

  「在一眾隊長中,只有你是從未見過他、對戰都依靠研發局武器的死神,你的靈壓和斬魄刀都沒被偵測到過,我接觸你不會驚動他,以及……蘭。」

  聽到此,黑澤陣眉心跳了跳,朝朽木露琪亞抬起手,抓住空中突然顯現的紅白藍三色模樣布娟條,徐徐伸向連接的兩端,「你跟她靈絡相同。」

  靈絡為靈氣的視覺化,是死神探查人本質的手段。

  難怪毛利蘭一出現在朽木宅,等在那裡的就是占據朽木露琪亞意識的人,是從她接觸黑崎一護開始的嗎?

  無所不在的監控。

  黑澤陣額角十字凸起,他能掌握毛利蘭的行蹤,卻不代表能忍受別人也做同樣的事!何況這種比他還輕易的窺探行為!

  壓根沒覺得自己雙標的黑澤陣在心底對藍染很不滿。

  黑澤陣開始對朽木露琪亞的求助有了回應,「朽木隊長,你被逼到絕路了啊,向我尋求幫助就意味著你放棄了一些人的性命,做最有利的選擇。」

  朽木露琪亞掌心掐出血,「我無法拯救所有人,有些犧牲阻止不了。」

  黑澤陣精神上鄙夷這種沒用的話,一看就是被過度打擊,不過他沒那女人的好心去開解。

  黑澤陣抓緊了半空中發光的靈絡,「她的力量來自你,還有誰?」

  黑澤陣沒有見過這樣纏繞得密不可分的一團,死神的靈絡為紅色,人類是白色,藍色……什麼東西?

  「我也有這三種顏色,是藍染借由我的身體吞噬彩虹之子留下的痕跡。」朽木露琪亞抓住藍色的絡條,「這一根與我有差異,比起我更為強壯。」

  朽木露琪亞眼神暗了暗,「新生的污濁,根植於她本身,與藍染吸收的屬於毀滅那部分同源,搶奪得來的能量不會這樣順服。」

  是與她一樣,在未來主動贈予的能量。

  「新生與毀滅?」黑澤陣想起酒神那幅畫,「神明?追求強大的人吸收這樣的能量是想為拯救世界奉獻己身?不像傳言中厭惡靈王存在的人啊?好吧,這人已經成了新靈王。」

  黑澤陣簡直要唾棄起這人的倒霉程度了,終日打鳥,竟被鳥逼近了籠子。

  「藍染吞噬『書』是想凌駕規則之上。」朽木露琪亞道,「他不能忍受力量連一個普通活人都殺不死,所以又去尋找生者世界的七的三次方。」

  黑澤陣幾乎是喟嘆的發言,「他肯定又倒霉了一次。」

  「不錯。」琴酒這時候拿著一疊報告出現了,「在這裡他能脫離生死的桎梏,就放心大膽的吸收了彩虹之子,平行世界看不出副作用,一旦跟主世界相連,詛咒就會在他身上顯現。」

  「可他是靈王,注定屬於屍魂界。」朽木露琪亞諷刺的笑了笑,「為防主世界察覺,他在這裡構建了連通『靈王宮』的王鍵。」

  琴酒利用這個逼退了他,朽木露琪亞也用這個來到平行世界。

  琴酒把報告扔給黑澤陣,「鈴木恭子的身體檢測數據。」

  黑澤陣簡略的掃過,眼睛微微眯起,有點意思,「我們世界的克隆體一旦誕生,就會自動產生靈魂,鈴木恭子大腦能融合兩種腦細胞的緣由來自血液。」

  「他的血液檢測成分很復雜,O型、B型、AB型都有,這個大雜燴產生了一種交融的效果,類似大空的包容性。」

  黑澤陣摸了摸下巴,「烏丸蓮耶制造的鈴木恭子,雜糅了所有彩虹之子的血,這種實驗論證,他找出了解決藍染問題的方法。」

  「這是藍染執著要找尤尼的原因。」琴酒笑得很有深意,「曾經在那些嬰兒展現的強大後,他優先吸收了他們,打算把尤尼養到足夠強再下手。」

  彩虹之子深切明白自己和尤尼詛咒的不同,相克相生的力量,尤尼處於包容的一環。他們用命拖延時間賭一個渺小的可能性。

  「他吞噬了過多不同體系的能量,不相和,這些力量會不斷衝擊自身。」黑澤陣眼神瞟向打開的大門,毛利蘭臉上的暗沉已經消散。

  【藍染的自由需要大空。】

  剛進門的毛利蘭頓住,看向黑澤陣。

  黑澤陣勾起了唇,那笑容,毛利蘭認得,名為幸災樂禍。

  「烏丸蓮耶要小尤尼這個王牌SB。」毛利蘭沉思了一會兒,「Xanxus和川平大叔答應服用改變記憶的藥物,不會泄露尤尼的消息。」

  「我跟黑澤陣回屍魂界,去對付藍染。」朽木露琪亞點頭,「你們回JUNK酒店找烏丸蓮耶。」

  鈴木恭子能誘惑小尤尼,令她甚至克服對尤尼和毛利蘭的渴望,控制不住下口,可見小尤尼吸取的力量也加劇了其對靈魂的貪婪。

  這就是烏丸蓮耶送鈴木恭子來的目的,他要小尤尼,因此想辦法要得到手。

  「烏丸蓮耶也在平行世界暴露了藍染的缺點。」毛利蘭微微蹙眉,「他在針對藍染,但不親自下手?」

  藍染、烏丸蓮耶、白蘭,這三個現在,怎麼看怎麼都不對勁,一邊背刺一邊互助。

  維系他們的絕不是信任,也不是各取所需的利益。

  是什麼呢?

  一個要無所束縛的力量、一個追求不可能的死而復生、一個痴想著統治世界……無可戰勝的藍染在找替代品和七的三次方。

  烏丸蓮耶拿到『書』還不夠;白蘭有毀過無數平行世界的失敗經歷,見多識廣後確信藍染能給他所想。

  藍染選擇烏丸蓮耶因為他挑戰規則的想法,烏丸蓮耶依附藍染是因為他靈魂的力量。

  白蘭呢?這位首個找上藍染的人不可能因為他同樣擁有的力量……那白蘭為什麼在萬千世界獨獨選藍染?

  毛利蘭瞳孔微微放大,烏丸蓮耶去往主世界一開始就有瑪雷指環,白蘭能看到鈴木恭子他們帶著去了平行世界,一定也知道烏丸蓮耶主動送出了藍染需要的瑪雷指環。

  毛利蘭問黑澤陣,「白蘭能看到平行世界的光景?」

  黑澤陣挑眉,這不應當嗎?戲不能白看。

  「呵呵,他現在臉色肯定不太好。」毛利蘭抽了抽嘴角,「你直觀的告告訴了他,藍染同樣覬覦著他這位大空。」

  七的三次方,大空都有包容性,不過尤尼是最適合吞噬了彩虹之子的選擇而已。

  毛利蘭微妙的笑了笑,「當得不到尤尼,白蘭是他第二順位選項。」綱吉君可在另外的平行世界呢!

  這不是黑澤陣第一次看到毛利蘭思考的樣子,漂亮的眼睛隨著思想的敏銳,裡面的色彩絢麗得迷人,不是他這種靠著哀嚎和殺戮才能平復情緒之人所能擁有的。

  他騙不了自己,對那種光亮的向往,他近乎痴迷著裡面鮮活的生機,甚至能清楚聽到砰砰的心跳聲,毫不懷疑能蓋過心底滋生的暴虐。

  可他們的距離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就像平行世界呈現出來的毛利蘭扎根的本性,對身邊人近似奉獻的善良,即使他們滿口謊言。

  一個滿心光明的在為別人追求光明,一個殘忍狠毒得覆滅著他人的光明。

  根本的對立。

  毛利蘭能忍受他這種性格?黑澤陣不相信,他會因此而改變。一時的迷瘴能欺騙人,但不可能永遠欺騙下去。

  黑澤陣抓緊了窗沿的邊框,掌心凹處深深的印痕,所以,毛利蘭為什麼會喜歡上未來的那個他?

  「黑澤陣?」他突然晦暗下來的氣息,令毛利蘭心弦一繃,「你在想什麼?」

  黑澤陣站直身體,理直氣壯的說著與自身性格有深淵之別的話,「准備好了,就早點出發,不然藍染都把瀞靈廷掏空了。」

  「哦。」毛利蘭呆呆的應了一聲。

  朽木露琪亞:「……」你之前似乎沒這麼著急。

  眾人來到鈴木園子的房門口,這裡便是用技術固定的王鍵所在,借由地獄與此世的縫隙構建的屍魂界通道,露琪亞能帶著人離開。

  毛利蘭看著房間內三大三小的六人,彎腰揉了揉鈴木恭子的頭發,「露琪亞姐姐會送你們回家,以後好好生活。」

  與毛利蘭曾經穿越的方式一樣,她給出了手上僅存的『殘頁』去幫助他們回家。

  鈴木恭子在因柯南引出的過激情感昏厥後,在清醒過來時,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醒後依舊好似一個以姐姐為重的快快樂樂少年。

  「姐姐,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鈴木恭子皺巴著臉,「我舍不得。」

  鈴木一郎用力敲了下他頭,「跟個牛皮糖一樣像什麼話!沒看小蘭姐姐很忙嗎?你現在這麼小只能幫倒忙,專心長大才是你該做的事,以後才能幫上姐姐的忙!」

  「我要你提醒?」鈴木恭子瞪了瞪眼,「我們一樣好吧!你想得到的我一樣想得到!」

  鈴木一郎聲音很小,咬字卻很清晰,「那可不一定,我就不黏人。」

  「我也不!我只是在表達對姐姐的喜歡,才不是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鈴木恭子轉向毛利蘭,「姐姐,你放心去做事,我一定不讓你擔心!」

  鈴木恭子吸了吸鼻子,不滿的對兄弟哼哼,「沒禮貌,我看我才是大的那個。」

  「切。」鈴木一郎翻了翻白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更成熟。」

  「不,是我!」

  「我!」

  ……

  毛利蘭好笑的看著這兩個吵得面紅耳赤的少年,抱了抱他們,「加油啊,你們還有很長的未來。」

  鈴木恭子始終不是鈴木園子,也不是京極真,他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鈴木一郎會照顧好他,在經歷了一場共同的特殊旅行後,他們不孤獨。

  毛利蘭把小燁子拉倒房內的一個角落說悄悄話,看她笑得可愛的臉蛋,牙齒有點疼,「小燁子,你也要跟著回去?」

  小燁子咧嘴笑得很張揚,「公主殿下,我該道別你們回家啦!」

  毛利蘭扯了扯蘿莉肉嘟嘟的臉,「……你的家是哪個家?」

  黑澤陣沒有確切承認過小燁子是他的人,一直對這小姑娘沒多余表情,該利用就利用就很值得深思了。

  小燁子是誰的人?

  日記有言,『深野的往昔帶來兩位旅人。』

  毛利蘭是深野的往昔,烏丸蓮耶是兩位旅人之一,另一個,她深切懷疑這個身手好得不正常的小燁子,在異能掩飾下,真實年齡是個謎。

  一路來,以黑澤陣為主的名義,沒有使壞,反而聽話得不像話,這是在觀察什麼?

  想到這,毛利蘭揉搓小燁子臉的手越加使力。

  「不要扯我臉。」小燁子捂著被捏紅的臉,可愛賣萌的臉秒變女王,叉腰道,「小心我逮捕你這個Mafia!」

  「Mafia?逮捕?」毛利蘭氣笑了,「你是政府的人?跟我同一個時間。」

  「你知道我差點被炸殘了嗎?」小燁子也很氣,「參事官出的什麼主意?找東西就找東西,知道我因為時間差在那裡受了多少苦嗎?」

  吃不好、睡不好,為了目的還得叫一個瘋魔人主人,她回去一定要向隊長告阪口安吾一狀!為什麼會遇上穿越時間這種事?!

  小燁子一臉的憤憤,毛利蘭不由暗嘆,這是徹底不裝了啊,居然拿到東西就立刻跑路。

  「那你回去吧。」毛利蘭沒留她,「一路順風。」

  「你就這麼信任我,萬一我說謊呢?」小燁子瞪大了眼,「那可是各大組織找了十年的東西!」

  「說謊?」毛利蘭笑了笑,「異能、樣貌都暴露了,你猜猜十年後會不會有人找上你?我或許會告訴其他人哦,你要真是政府的人才好。」

  至少官方在一群心懷不軌的人裡,勉強有點信譽,不會亂來,還會保障白蘭不能再用它興風作浪。

  被威脅,小燁子不滿的跺了跺腳。

  毛利蘭還在給她打擊,「而且,黑澤陣肯定知道你拿到了瑪雷指環。」

  小燁子黑下臉,那心髒的人一見面,就用這東西逼她聽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來意。

  「我們會保管好。」小燁子正色道,「政府不能再讓白蘭拿著它。」

  縱使是維持平衡的七的三次方之一,白蘭也做過頭了,時空交融是大忌。

  毛利蘭點頭,「這樣最好。」

  小燁子看著她,「你真的不一起?歷史我們不應該干涉,呆得越久,越無法抽身,你會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我不行。」毛利蘭搖頭,「從烏丸蓮耶去了主世界,我就成了參與了歷史。」

  毛利蘭的未來,都遍布過去的足跡,烏丸蓮耶現在的作風就在表明,他在復制平行世界的歷史,兩個世界,正在一點一點走向趨同。

  這一次,烏丸蓮耶有了更多的經驗和技術,在不干擾歷史走向的情形下,確保自己不會失敗。

  「我想找出他們三人的真實目的。」毛利蘭預感時間快到了,「再說,彩虹之子也得找辦法救回來。」

  艾莉亞說的SB,與平行世界稱作SB王牌的小尤尼,要怎樣用才能救他們?恐怕只有白蘭他們知道。

  小燁子撇了撇嘴,「你太博愛了,不是Mafia的作風。」

  「我只是不想後悔。」毛利蘭失笑道,「若是錯過問題關鍵是因為當時沒勇氣,一輩子都不得安心。況且,讓彭格列他們欠人情也不錯。」

  勸說沒用,小燁子沒好氣的開口,「那你好自為之。」躊躇了一下,又道,「這次瑪雷指環的事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後有事可以政府找我。」

  「嗯?」

  「大倉燁子,隸屬異能特種部隊『獵犬』。」

  毛利蘭愣了愣,「好,謝謝。」

  臨行前,不知是不是Mafia身份作祟,毛利蘭忍不住在大倉燁子身邊悄聲說了句,「你回去先自己保管好,你們獵犬有臥底,有可能有精神操縱的異能。」

  一瞬間,大倉燁子全身殺氣沸騰,「你憑什麼要我懷疑同伴?」

  毛利蘭曬笑了一下,「不是,只是叫你小心,你一回去,白蘭肯定能感應到消失十年已久的瑪雷指環,他那種人,最喜歡找目標身邊人下手。」

  不算抹黑的黑了把白蘭,再在大倉燁子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但願能拖延點瑪雷指環交出去的時間。

  沒法,穿越畢竟跟心眼子多的人有關,毛利蘭得保留余地。

  至於臥底?

  獵犬聽說就異能高超的五人,概率沒那麼大吧?哪家組織能有那本事臥底成五人之一?又不是喜歡摻假酒的黑衣組織。

  「小燁子,合理懷疑身邊每一個人。」毛利蘭努力給大倉燁子增加戒心,「特別是最親的人,極容易被盯上,操控精神、藍染的幻術、及白蘭與瑪雷指環的聯系可不是說笑。」

  所以,去找太宰治吧,太宰治應付【太宰治】,合該如此。

  毛利蘭深吸了一口氣,走出園子房間,王鍵磁場的特殊性,外人探測不到,這下子真正的瑪雷指環,現在他們任意一人都拿不到。

  回到眾人在客廳,川平和Xanxus守著冰雕的百慕達,在商量怎麼處理這復仇者監獄首領的事。

  Xanxus抽著煙道:「要不你帶回去看管?」

  川平堅定的搖了搖頭,「復仇者監獄不能沒有BOSS,再說百慕達這幅樣子保持不了多久,昨日我們是出其不意才制服的他,後面就難辦了。」

  「一回主世界就不用管他啊,我們又沒犯罪。」毛利蘭出乎意料他倆的復雜想法,「他都是暗中來的平行世界,想必也會擴大聲勢。」

  毛利蘭對著冰雕裡的人眨了眨眼,「裡世界公認的監獄,不會自打原則,抓捕我們這群『無辜』人吧?」

  百慕達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副被氣得不行的樣子,顯然被戳中了心思。

  Xanxus嗓子咳了咳,「……習慣了。」作為殺手背地裡總會有些過激點。

  川平:「……」

  「但是,你們後期也恐怕要小心點行事。」毛利蘭提醒道,「這下復仇者會把你們盯得很緊,稍有過界,就把你們安由頭關起來。」

  Xanxus冷笑,「有膽就來。」

  強大的底氣來自實力和彭格列組織,毛利蘭無話可說。

  毛利蘭眼神飄向不遠處的銀杏林,昔日的向日葵不見蹤影,同樣密集的金燦燦光景,唯剩蕭條。

  「向往光明的花朵被焚燼,代表了她的決絕。」毛利小五郎走了過來,「但銀杏的寓意是永恆的愛,及對朋友一生的守候。」

  「嗯。」毛利蘭低聲道,「黃金時代不止指政治經濟繁榮的時期,也代表一生最美好的時段。」

  毛利小五郎搖了搖頭,「人是矛盾的,愛恨一向共同存在,一邊想放下,一邊又不甘心就這麼簡單放過,所以她把權力交給機械思考的『鈴木園子』,也是想讓你來決定。」

  「我做不到,我沒法替代這裡的自己回答。」毛利蘭視線移向墓碑前的工藤新一,嘆了口氣,「希望他明白園子的心意。」

  這是慘痛過往,唯一留下的美好。

  從事情結束,工藤新一至今不敢出現在毛利小五郎面前,毛利蘭三個字已經在他心底埋上了陰霾。

  「哼,兩個小子我都不喜歡。」毛利小五郎手背在腦袋後,轉身邁著八字踏回寫作的愛倫坡桌邊,賤兮兮的出著主意。

  毛利蘭無奈的笑了笑,「爸爸∼」

  窗外一陣風吹來,毛利蘭攏了攏耳發,掃了眼站在工藤新一背後默默守候的偵探團成員,她嘴角浮起淺笑,「新一,不要再後悔。」

  像是聽到女子的聲音,那道寂寥的背影轉過身來,毛利蘭遙遙對著他招了招手,笑容明艷。

  「你不恨他?」琴酒挑了挑眉,「在那一系列的死亡後。」

  毛利蘭翻了翻白眼,難得貼心的沒指明父母,「我不是她。」沒有那麼深的愛,怎麼恨得起來?

  琴酒點頭,插著兜悠悠道:「你的確不是,因為她笑著卻像在哭。」工藤新一占據了她整顆心,所以才會遭致那麼嚴重的反彈。

  「你這口氣,是想跟我來談心?」毛利蘭納悶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怎麼不知道?」

  琴酒額角一跳,「……我還是難以想像你會這麼了解黑澤陣,我是看在你幫我把麻煩帶走的份上,送個好東西給你。」

  「你有好心?」毛利蘭強烈質疑,心裡呵呵兩聲,「不用賣關子,我們心中有數。」

  他們談論那麼久烏丸蓮耶的話題,並且是熟知這裡事情的烏丸蓮耶,而琴酒沒有給過一絲疑問。

  琴酒知道烏丸蓮耶到了主世界,然而還毫不在乎。

  對於毛利蘭的防備,琴酒驟然一笑,笑得很愉悅,「不用這樣,這是妃英理沒用到的血清,你應該懂怎麼使用,這是我給你們添的砝碼,世上僅有的一份。」

  「砝碼?」毛利蘭看著提純後晶瑩剔透的液體,總有些不安。

  「我向來守諾,她贏了就歸她,現在交給你也一樣。」琴酒唇角咧開,「你會用到它來救命。」

  毛利蘭聲音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突然,空間開始扭曲,毛利蘭知道鈴木恭子他們已經回去,他們身邊的混亂磁場在歸位,要回去了!

  「你們走後,政府會燒毀這裡,兩個世界將不再有交集。」琴酒笑聲很大,「你們對烏丸蓮耶有個致命的錯誤認知,我太高興了!」

  【藍染和白蘭都會成為他的實驗品。】


第155章 深野往昔:牢籠(一)

  所有人回到黑暗的拍賣場時, 腦子還嗡嗡的有點亂,世界抽離的感覺縱使是他們這種健康體魄來體驗,難受程度也不低。

  「好奇怪, 我似乎回到了十年前!」

  「我也是, 太奇妙的夢了!」

  「做夢嗎?好真實啊!還是同一個夢!」

  「處於同一個環境的原因?難道現場的拍品有那方面東西?」

  「哪種?你不會是說……」

  「對啊, 你們沒發現那些手上有火苗的人, 像不像傳說中的黑、黑……」

  「我懂, 害怕不用說出來。」

  ……

  琴酒最後的話什麼意思?!

  毛利蘭晃晃頭, 就近扶住一張椅子撐住身體, 胃裡翻湧的不適感方才消減。

  平行世界大半個月的旅行,主世界不過短短十五分鐘, 整場穿越下來,拍賣會僅僅過去三四個小時, 競拍人員在十年火箭炮的奇特經歷後, 爆發了又一輪的拍賣熱潮。

  「尤尼!」經歷了最漫長十五分鐘的伽馬衝了過來, 上上下下打量尤尼好一會兒才松口氣, 「沒事就好。」

  「伽馬, 你也太緊張了。」尤尼無奈道,「安心,我沒——」

  驟然,尤尼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 宛若岩漿的灼燒撕痛每一寸皮膚,冷汗大滴大滴落下——

  「尤尼!」

  身邊人的呼喊像是離尤尼遠去,顫動的藍眸裡只印下了一段未來。

  天空艷紅如血, 一棟別墅佇立在荒漠之上, 下方網狀血管攀爬向浩瀚的紅色河流,無數靈魂翻騰著哀嚎不休。

  一人披著白色羽織橫躺在高高的窗沿上, 鴛色瞳孔中倒映著滴血的紅色書籍,上挑地唇角帶著數不盡的惡意。

  時間在往前走。

  窗戶拉長的倒影裡,一人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前躬欣賞桌上的棋局,一手撐著臉,一手落下一顆黑子。

  下一瞬,四顆白子紛紛落地,清脆的敲擊聲回響在房間。

  一只蒼白的手伸出,撿起白子放入棋盤,手持純白色的書籍落座,氈毛帽下的紅瞳笑意荏苒。

  「你是誰?」

  「困住你的人。」

  坐在陰影裡的人翹起了腿,沙發旁的拐杖哐當砸地,同色的書籍墊著沙發腿,「我無罪,也不懼罰,費奧多爾。」

  「世上並不存在無罪的人。」費奧多爾指尖捻起一枚白棋,堵住黑棋的路,唇角微揚,「凡人皆有欲望。」

  「我是凡人。」他笑著回道,「所以趁著你即將被抓前,來看看你這個依靠白虎的特殊性,制造出失敗品的人。」

  「失敗品?不哦,雖然出現了殺死龍的意外,但澀澤龍彥是在特異點上被現世的人所殺。」費奧多爾咬了下指甲,而後一枚白子入局,「我給了他生命,也定下了他的死亡。」

  「錯了,是龍死亡的瞬間,誕生異能本源的規則被短暫打破,澀則龍彥才會死。」烏丸蓮耶打量著棋盤的黑白子,「不是因為自詡為神的你。」

  費奧多爾微笑道:「你是在告訴我有能戰勝『書』的辦法。」

  「它們勢均力敵。」烏丸蓮耶摩挲著冰涼如玉的棋子,「然而四年後,你才會有機會見到它的真面目,那才是屬於神明的偉力。」

  費奧多爾支起下巴笑了,「聽起來你是個跟我一樣的好心人呢∼」

  「又錯了,我是個純純的壞人。」烏丸蓮耶收起一顆顆黑子,「來這只是為了嘲笑你,早在六年前,我已經先於你創造了死而復生的神話。」

  費奧多爾頓住,「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烏丸蓮耶抓起一把黑子舉在半空,手微松,黑子啪嗒啪嗒地砸在棋盤上,「他就在橫濱,可你這個失敗者沒有機會再見到。」

  橫濱的霧氣還沒散盡,港/黑大樓的一間辦公室裡,坐著一個衣冠整齊的人,與這一晚被自己異能折騰得狼狽的橫濱人大相徑庭。

  「作為異能你有點特別,為什麼?」黑澤陣吐出一口煙,也沒指望說話的對像回答,「沒有傷我。」

  他不遠處,淡藍色透明身體的休閑裝女子趴在窗前,清風吹動長長的黑發,神情迷離的看著黑紅光芒消失之處。

  就在黑澤陣呆不住,想出去尋幾個人來消消戾氣的時候,女子突然指著天空,「龍死後被流放入了地獄,可斷界永遠不會讓他來到這個特異點。」

  「龍、白蘭、藍染、露琪亞的莫比烏斯環困住了他。」樣貌模糊不清的女子轉過頭,輕柔的嗓音帶著悵然,「他恨著這個世界,恨著『書』。」

  突然,尤尼眼中似有火烙了上來,她看見躺在窗台上的死神大笑起來,蒼涼的笑聲攜著陰鷙的暴風雨,「哈哈,我們一起來入這場死局!」

  不要、不要、不要——!

  惡臭粘稠的黑暗包裹著尤尼,四面八方刺來尖銳的指甲,拉扯著她沉入濃郁得發黑的血海,耳畔質問的悲鳴凄厲聲太熟悉……

  「尤尼!醒醒!」

  「她的生命力在被其它奶嘴吸收!我們忽略了阿爾克巴雷諾的光芒太暗淡!它們要保持平衡!生命力吸收完了就會輪到靈魂!」

  「先讓開!把這個給她注射進去!」

  同伴的聲音逐漸聽不見,意識消散前,一劑冰涼的液體瞬間從大動脈湧向四肢,急速燃燒的火焰像是被抽走了助燃劑,慢慢延緩了下來。

  ……

  「先生,要超時了,您還不落子嗎?」羽田浩司正襟危坐,指著面前的三盤棋,「分心是競技類比賽的忌諱。」

  「不好意思。」烏丸蓮耶依次拿著三個不同形狀的棋子,放入三盤不同的棋局中,「晚上老人總容易犯困。」

  兩人面前同時擺著三種不同類型的棋盤,盤面局勢廝殺得激烈,同下三盤棋,需要他們精神高度的關注。

  在半個小時後,棋局的勝負終於見了分曉。

  羽田浩司微微鞠躬,「原本能多撐一會兒時間的局勢,在您的分神下,提早收了場。」

  「總歸結局都一樣。」烏丸蓮耶緩緩把西洋棋、將棋的棋子收進棋盒,指著中間的拿盤棋,「幸好我簡單的五子棋沒下得那麼難看。」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找我同下這三種棋。」羽田浩司雙手插進寬大的和服衣袖間,「算上您,已經來了四位。」

  「一樣是攻殺為主的棋,往往將棋二十子易攻難守,像棋棋子較少反而更考驗人們運籌帷幄的計算力。」烏丸蓮耶笑笑,「五子棋思考簡單,卻能在最短時間內一擊即勝。」

  烏丸蓮耶把棋收好,交給身後的人,「羽田棋手,不知願不願意幫我復盤下,您贏過的另外三個人?」

  這點小事,對羽田浩司無傷大雅,「脅田兼澤先生總想多占一子半子,急功近利;吞口重彥先生靜不下心,下棋時總被旁邊棋盤的局勢干擾,注意力不夠。」

  「暴躁、易被誘惑。」烏丸蓮耶點了點桌面,「古川善治呢?」

  「他下棋很穩,總能一步看三,是個不錯的棋手。」羽田浩司眼裡閃過遺憾,「但他時常撫著額頭,看得出身體不能支撐棋局下完。」

  烏丸蓮耶摸摸下巴,「古川善治身體細胞衰老得快啊,因為過度開發大腦制作軟件?」

  他淡聲道,「做個新的藍本,改名板倉卓,誘導他繼續用制作軟件開發大腦,讓……貝爾摩德觀察他制作進度和精神狀態。」

  陪同的枡山憲三立刻回答:「是,大人。」

  這怪怪的話令羽田浩司稍作詭異,但也提醒了他下棋時的莫名感,「我習慣觀察每個人下棋的姿勢、棋子在指尖的動向,他們竟然跟我記憶裡逝去的三人一模一樣。」

  「你很敏銳。」烏丸蓮耶接過手下遞來的拐杖,「他們或許分享同一種計算方式。」

  「計算方式?」羽田浩司起身給他開門,「是說他們很多想法、行為模式都相似?」

  「差不多,就好似子承父。」烏丸蓮耶背朝他站住,「再像都沒有一樣的靈魂、一樣的大腦,縱然身體數據一樣,死去人的靈魂終究回不來。」

  「先生,人或許能借醫療手段慢慢將人的壽命拉長,通過保養和運動等方式使人看起來健壯如初,可表面再光鮮,裡面的衰敗是必然,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終點。」

  羽田浩司審視的盯著他,「長生不老或許能行,但死而復生違背自然發展規律,就比如落地的水珠永遠無法重新拾起。」

  烏丸蓮耶轉身,細細打量他,「難怪你不同,看待事物的確比常人通透,可惜還是沒跳脫規則的範疇……」

  「我不信『死』是命的終點,誰讓靈魂都能轉生呢?循環往復才是真理。」烏丸蓮耶神情詭秘的一笑,「這是藍染教會我的道理,神啊,盡管幽默,世界也令你向我透露了你可愛的悲憫。」

  羽田浩司一愣,「藍染?神?」

  烏丸蓮耶笑著搖頭,反倒說了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神也說你今晚會死,也不知你能否抓住這一絲悲憫……」

  「死?」羽田浩司驚住,「你……」

  「縱然發展過程不一樣,但你會用死來促成一場同盟。」烏丸蓮耶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與你談話很愉快,所以我慷慨一次。」

  羽田浩司謹慎道,「您說得很篤定,但是說這類話的人一般都參與其中。」

  「嚴格說是命運的指引。」烏丸蓮耶搖頭笑笑,由著枡山憲三給他開門,「老人比不上年輕人會熬夜,我該離開了。」

  「老先生,等等!」羽田浩司叫住了他,「您說的神是誰?還有命運?」

  「神是人,我喜惡並存,也不會對他俯首稱臣,因為他難逃命運的桎梏。」烏丸蓮耶聲音很平淡,「命運是世界測算的最正確道路,但這條路對我非常不善。」

  烏丸蓮耶望著長長的走廊,拄著拐杖步履蹣跚,「我實在好奇,有沒有什麼東西能打破命運的束縛?逼得世界退步,主動投誠。」

  羽田浩司皺眉,「先生,你在說笑話?」

  烏丸蓮耶嘆道,「你的話證明了你是個遵循命運之人,可憐,你今晚注定會死。」

  羽田浩司:「……」

  烏丸蓮耶出門很久,羽田浩司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羽田浩司瞟了眼時間,居然才九點,想了想還是拿著今天下棋的錄像帶反復觀看,很久後腦子還是很清醒,沒有一丁點睡意。

  「嘟嘟嘟」

  輕輕的敲門聲一響,羽田浩司心驀然一跳,不等慌張,一道溫和的女婦人聲音傳來,「羽田先生,睡了嗎?」

  羽田浩司心一松,「休斯夫人,這就來。」

  果不其然,打開門,白發蒼蒼的貴婦人笑容和藹的看著他,「我就猜到羽田先生還沒睡。」

  作為粉絲的阿曼達·休斯在羽田浩司邀請下進門,過百的蒼老面容也顯出了些興奮,「明天你就要參加比賽了,我心情跟你一樣激動,你一定能拿到十六連冠!」

  「過獎了,夫人。」沒說真正失眠的原因,羽田浩司端了杯茶水過來,「今天您也想看看我下過的棋?」

  「是啊,白日我跟保鏢們下棋,他們總是比不上你腦子轉得快。」阿曼達·休斯失望道,「還是看你下棋有意思,這麼晚會不會打擾你?」

  「不會。」

  正巴不得有人陪伴的羽田浩司笑了笑,拿出播放器,播放今日的錄像,一幀幀畫面掠過,隨著棋局的講解,心裡的不安似乎都被撫平。

  應該是他想多了,阿曼達·休斯的保安眾多,他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羽田浩司松懈下來的瞬間,忽略了阿曼達對於錄像過度的專注,以及眼中稍縱即逝的震驚。

  次日清晨,服務員的尖叫聲響徹十七樓。

  毛利蘭等人從拍賣場回來的時候,走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警察,客房裡的住客這時已經全站在了外面,挨個接受警察的盤問。

  毛利小五郎憑借職業優勢,很快就獲取了消息,「羽田浩司和阿曼達·休斯都死了。羽田浩司房間很亂,有打鬥過的痕跡;阿曼達·休斯則安順的躺在床上,房內干淨整齊。」

  與平行世界一樣的案子發生了,在他們不在的時間裡。

  毛利蘭問道:「也有暗號?」

  「UMARACASA。」毛利小五郎眉毛可以夾死蒼蠅,「平行世界的是UMASACARA,都寫在鏡子上。」

  「出了UM,其它都是字母順序倒著來,是指平行世界的烏丸蓮耶?」毛利蘭不解,「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就我們幾個,還都不在現場。」

  毛利小五郎把案發現場的照片拿了出來,「U是後來人添上去的,真正的暗號是MARACASA。」

  毛利蘭望去,化名索爾·懷特的白蘭對他們這群人笑了笑。

  愛倫坡轉了轉眼珠,「是他嗎?哪裡怪怪的。」

  誠然,偵探們破解出暗號的羅馬譯音是烏丸蓮耶,也始終沒抓到凶手,這樁案件又成了懸案,直到毛利小五郎在回東京前,來見了毛利蘭一面。

  「我要回去復命,你以後小心。」毛利小五郎從褲兜裡掏出琥珀色的石頭,給她,「這是你喜歡的小說,還有8號拍品,我在自己房間找到了它。」

  交待完物品,毛利蘭還在出神,毛利小五郎又猶豫的搓搓手道,「那個,爸爸的私房錢……」

  毛利蘭:「……我還給別人了。」

  「什麼——!」毛利小五郎頓時哀嚎,「我存了一年才那麼點啊——!」

  毛利小五郎的眼神像是在控訴什麼大惡人,毛利蘭只好摸了摸鼻子,「……十年後,我加百倍還給爸爸。」

  「你保證!」

  「嗯!」

  反正後期通貨膨脹厲害,毛利蘭答應得絲毫不虛。

  目送爸爸離開,毛利蘭這才低頭凝視手中的指環,端詳著裡面模糊的一團,對著燈光照了照中心,「很黑啊……又不像是黑色……」

  「小姐,很漂亮,它與您的眼睛顏色很像,很適合您?」

  突然的男聲冒出,穿魔術師服的黑羽盜一剛從表演場出來,立刻對毛利蘭手中的石頭產生了興趣。

  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黑羽盜一忙道,「我家裡也收藏了不少珍寶,個人對稀有的寶石很感興趣。」

  「你能看得到?」毛利蘭驚到。

  「珍稀礦石能隔絕空氣的腐蝕,也能避免光線的探測,只能借由一種溫和的散射光線來觀察。」黑羽盜一笑著指指黑漆漆的天空,「譬如月光出來時你就能見到它的實貌。」

  毛利蘭當然也知道這一點,畢竟這指環……「今晚沒月亮。」

  「家傳秘技。」黑羽盜一神秘的笑笑,「它很罕見,接近黑色的深藍中心含有一點紫芒,使得整顆寶石散發出一種詭秘艷紅的驚心動魄之美。」

  毛利蘭:「……你以後小心些,少對別人說這個。」

  黑羽盜一:「……」

  毛利蘭搖搖頭走遠。

  因為殺人案的發生,將棋比賽也被迫中止,兩天內JUKE酒店的客人陸陸續續地退了房,熱鬧的酒店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而尤尼則由於一下子被吸取了大半生命力,一直呆在房間修養,身體綿軟得動彈不得,伽馬晝夜不停的照顧著她,Xanxus也充當起了臨時保鏢。

  川平帶著百慕達回了復仇者監獄,想辦法讓他能多被凍會兒,免得很快跑來找麻煩。

  不知怎地,毛利蘭最近心跳得很快,這兩天被案子和尤尼的事絆住了腳,也不知道黑澤陣他們在屍魂界如何了?

  明明按計劃來,藍染的目的不會成功,可心裡總很恐慌。

  毛利蘭也叮囑了露琪亞如果可以,不要使用崩玉……歷史還會如約而至嗎?

  突然,進入房間的毛利蘭頓住。

  「蘭小姐,你好。」

  沙發上坐著的一個身形在黑暗中顯露了身形,「百年未見,你漂亮依舊。」

  毛利蘭心底一沉,「烏丸蓮耶。」

  她想像過很多次面對烏丸蓮耶的場景,但從沒想過來得如此突然!

  白蘭也坐在沙發靠背上,悠閑的蕩著腿,「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瑪雷指環?」

  「在露琪亞那裡,只要阻止了藍染,我們就還給你。」毛利蘭努力平復心態,「相信你也不想藍染太過強大吧?」

  「我的火焰能調和他混雜的能量,這件事的確是個隱患,但誰說我在乎這個?」白蘭輕輕嚼著棉花糖,「他是神這點,足以我拋棄他。」

  毛利蘭禁不住後退,「現在幫助他不是你的目的,你們來這裡,是……我?」

  烏丸蓮耶突然抬起了手,房間中陡然出現一圈的黑衣人,全朝著毛利蘭或舉槍或舉刀,「蘭小姐,羽田浩司和阿曼達·休斯的死你有什麼看法?」

  「不是你殺的嗎?」毛利蘭手心出汗,「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我也提醒了他,可他還是沒能走出命運。」烏丸蓮耶遺憾道,「如果他選擇離開酒店,就碰不上阿曼達·休斯,試問一個年輕人從哪裡認識我呢?當然是從過百年齡的老人這裡。」

  「鳥取縣為數不多的幸存者。」烏丸蓮耶拐杖撐地,「沒有黑澤陣,暗號仍在,呵呵……沒關系,她都死了。」

  「……你們用藍染調開黑澤陣。」

  「大概?」

  烏丸蓮耶走過來,笑著抬起了她手裡的地獄指環,「罪孽之角,他果然給了你;藍染正在與他對抗;再過兩分鐘,一切時機都會具備。」

  毛利蘭面色發白,尤尼告訴她的預見加劇了心底的不安。

  烏丸蓮耶坐回沙發,心情很好的像是某個人在詢問自己。

  「為什麼是平行世界的時間走在前面呢?為什麼走入絕路的一直是平行世界?是主世界想經由平行世界的災厄得出最優的危機解決辦法嗎?」

  毛利蘭絞盡腦汁想找機會逃跑,但白蘭虎視耽耽,四周全是殺傷力大的武器。

  這是一場死局。

  烏丸蓮耶道:「當最後一位七的三次方回歸,在平行世界記憶否衝擊下,大空的彩虹之子會做出什麼事呢?她會得知犧牲自己就能救同伴,只要她有足夠的力量,救還是不救?一個從未見過光的彩虹之子。」

  「神明的悲憫給了你,世界又不允許七的三次方崩潰,那我想知道,你們是否能給我找出個辦法——死而復生。」

  烏丸蓮耶笑笑,「這是兩組對照實驗,活人與死人,神明與命運。」

  突然,白蘭打了個響指,「綱吉君回來了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8

第156章 深野往昔:牢籠(二)

  尤尼做了很漫長的一場夢, 【尤尼】在繼承基裡奧內羅家族後,受到傑索家族威脅,靈魂飛往了另一個世界尋求幫助。

  綱吉君是個討厭戰鬥的人, 但為了保護同伴和身邊的人, 一步步踏上了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 成為了一個受人愛戴的首領。

  在與【白蘭】的爭奪戰中, 彭格列站到了【尤尼】一方, 拼命訓練, 在裡包恩叔叔他們的引導下獲得了I世代家族的承認, 第二次前往平行世界。

  而後……

  白蘭出現在了彩虹之子面前,艾莉亞媽媽犧牲了, 新生的她被帶到了那個與地獄接壤的世界,裡包恩叔叔他們來救她, 落入了藍染的圈套。

  尤尼看著他們一點點被抽干血液、看著阿爾克巴雷諾的光芒一點點被吞噬又被重新點亮、直到他們徹底變成阿爾克巴雷諾。

  沒有人能救他們, 除了等, 在黑暗裡看不到盡頭的等待。

  白蘭問:「你恨他們嗎?你被獨自留下。」

  尤尼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麼是恨, 她只知道叔叔阿姨們在面前受折磨時,看著她的眼神是帶著笑?安慰?胸口有什麼在翻滾。

  「你在哭?」白蘭似乎感到驚奇,「在這個世界,你應該來不及繼承你母輩的記憶, 純白如初生嬰兒的你,也會感到難受?是博愛的本能?」

  尤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臉上的濕潤一直都在, 這是哭泣?

  有東西在擦著臉, 冰冷淡漠。

  白蘭道:「你恨不起來,那就去祈求, 祈求你們能活到那一天。」

  活到哪一天?尤尼聽不懂。

  可是不由自主的,尤尼對『活』這個字感到喜悅,很長一段時間,靠著這個字堅持了下來,她要活。

  直到那一天,有個人死去。

  猩紅滿地,黑色的絲線密不透風的圍裹著她,橙色的奶嘴飢渴地吸收著縫隙泄出的能源,源自同一個靈魂,在同一道意念的牽引下彙合。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她們悲鳴著,哀嚎著,像溺死的人在拼命抓住漂浮地枯草,在尤尼耳邊用著同一個聲音發出近似質問的祈求。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

  『你要活下去——』

  橙色的火焰照亮了漆黑的房間,浮在空中的奶嘴耀眼刺目,一樣的光芒卻不再溫熱,它似是能凍住一切,連同流逝的生命。

  白蘭的聲音又出現了,「她符合標准了喲∼」

  「彙聚了無數平行世界死去的意念,你同源的靈魂替你增加了力量嗎?」一個不帶丁點感情的聲音響起,「你會回去,與他一起。」

  跟著那道聲音,尤尼來到了一座黃金之館,幾乎同時,歡欣喜悅在細胞裡流淌,她眼前出現了一幅幅預見的畫面。

  尤尼曾親眼見證了死亡的人,會來到她面前,是那個世界的主世界之人,自此,四個世界的時空扭曲、徹底融合。

  「最穩定的數字是『三』。」陌生的聲音在道,「『四』便是變數。」

  尤尼猛地睜開眼睛,平行世界的記憶衝擊著靈魂,她近乎麻木的拖著身體,跌倒在地,取出所有的阿爾克巴雷諾,放入水晶瓶。

  唰——

  匕首割開手腕,鮮血一點點注入瓶中,浸沒它們,目睹這些血細胞在藥物作用下離體後沒有立刻死去,反而因為找不到宿主,選擇注入了奶嘴,連同那份生命力一起。

  阿爾克巴雷諾微弱的光,在肉眼看不見的變化下,以著極其緩慢的方式增長。

  血液的流失令尤尼臉色蒼白,但她沒有放棄,琴酒給的那管藥減緩了身體細胞的衰弱速度,給了尤尼足夠的時間。

  還有一分鐘,收拾好記憶的伽馬就會闖進來,確認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進而阻止她。

  平行世界帶來的記憶是復雜的,雖然尤尼現在梳理不了其中的各種關系,但也讓她看清楚了自己力量的使用方法。

  大空的彩虹之子真正的能力,傳自血脈和靈魂,一個真正從阿爾克巴雷諾誕生的彩虹之子。

  更遠的未來涉及禁忌,尤尼看不到,然而僅幾分鐘的未來她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尼深吸一口氣,左手狠狠扯出一顆眼珠,「啊——」

  疼,好疼,但這一點疼痛比不上心口的難受。

  「尤尼!」伽馬閃身過來,驚慌失措的看著尤尼手上的眼球,顫抖著握住她的肩膀,嘶啞著道,「我求你,尤尼,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自己……」

  「尤尼,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Xanxus揉了把頭發,焦躁的道,「我們可以馬上去找十代目!瑪蒙這家伙不需要你做出犧牲!」

  「沒用的……」

  尤尼撐起全身力氣,抱緊了阿爾克巴雷諾,橙色的火焰驟然在房間燃燒,逼退了他們。

  「尤尼——!」伽馬驚叫著。

  Xanxus也在火焰形成的結界下,靠近不得,「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那個【我】拯救彩虹之子後肉身消亡,阿爾克巴雷諾仍在。」尤尼失卻了眼睛的臉上緩慢溢著血,猙獰的模樣不嚇人,卻使人心慌。

  他們的彩虹之子不像平行世界那樣還保有光彩,是因為只失去了肉身,但主世界把事情做絕了。

  尤尼笑得泣不成聲,「所以我知道肉身換肉身,靈魂換靈魂。」

  尤尼站在火焰中心,看著不顧火焰攻擊也要闖進來的伽馬,笑了,「伽馬,我跟她不一樣,她是在你照顧下成長的,親近你自然而然。」

  「我知道!」伽馬咬著牙,「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你好好的!你給我出來!」

  伽馬第一次失了恭敬,拍打著結界的手凍得快要麻木,「我不允許你這樣做!」他的聲音透著哀求,「誰都可以……你不行……尤尼……」

  「伽馬,放棄我吧。」尤尼腳步不斷後退,僅有的那只藍眸顫動著,「我回不去了……這火焰,便是證明」

  在尤尼接受那股屬於自己靈魂的陰暗時,她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半只腳跨進了絕對禁止的世界……」

  尤尼讓自己的靈魂脫離身體,靈體打開了一本書,將肉/體和阿爾克巴雷諾一起收了進去,「我要去收回自己的力量。」

  尤尼想要活下去,但拯救彩虹之子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不知道自己的清醒能堅持多久,她得趁那股求生欲還沒占滿身心時,做好自己的工作。

  愛倫坡的小說隔絕了對本身的探測,尤尼抓住手裡的顆眼睛,它會下意識去尋找同源的宿體。

  「尤尼!你要去哪!」

  「找藍染。」

  尤尼轉身,靈體朝著牽引的地方而去,消失在守護她的人眼前。

  屍魂界,流魂街78區\"戌吊\"。

  黑澤陣正帶著清醒的死神收割著一條條性命,虛化的死神和游魂在斬魄刀下逐漸堆積成山,染紅了這一界清澈的河流。

  朽木露琪亞與被黑澤陣控制的日番谷冬獅郎一起,迎戰藍染。

  「呵呵,你們帶來的假尤尼,確實加劇了我能量的暴/亂。」藍染撩起頭發,整個身體發出光,下一秒出現在朽木露琪亞身後,「輻烈破——」

  藍染看著地面的大坑道,「但也增強了我的力量。」

  兩個同系死神加在一起的厚厚冰牆擋住了這道攻擊,朽木露琪亞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我耗也要耗到你身體撐不住。」

  朽木露琪亞抬頭,藍染靈體上不斷外泄的靈力證實了她的話,「藍染,你回靈王宮還能接著修復身體。」

  「笑話,我出來了就不可能回去。」藍染斬魄刀一甩,更加強烈的攻擊向著兩人而去,「看看是日番谷成神更快,還是你們死得更快。」

  「根本不給自己失敗的選項嗎?」黑澤陣把刀從雜魚身上拔出,「你比我狂妄。」

  黑澤陣對這遍地被控制的人可沒有同伴情,殺他們是毫不心軟,甚至眼底流露出的情緒是興奮,興奮能名正言順殺死這群滿口守護和正義的人。

  他很久沒嘗試過這樣隨心所欲的殺人了,長得再像人,心裡住的也是野獸。

  它在鼓噪著——撕碎他們!

  「心狠手辣成這樣的人也能成為隊長,是他太會裝,還是你們太白痴。」

  藍染嘲笑著不敢往黑澤陣看過去的朽木露琪亞,「我知曉屍魂界一草一木,他過去斬殺的虛好些都是幻境引誘下偏離了軌道的靈魂啊。」

  朽木露琪亞握著刀的手發緊。

  藍染譏誚的話還沒完,「你說,現場會不會有還清醒著的人,在黑澤陣的誘導下,『符合』規定的被斬殺?」

  朽木露琪亞頓時一分神,下一瞬,手臂被斬斷。

  對此,黑澤陣眉一挑,「你挑撥的本事也不小啊?他們能變成虛是因為自己本性不堅定。」他說得冷漠也殘忍,「承受不了誘惑的人,總有一天會背叛。」

  朽木露琪亞竭力把心神放在對抗藍染上,持刀砍向他,「卍解,白霞罰——」

  日番谷冬獅郎同時道,「四界冰界——」

  兩道同樣強大的冰系靈力湧向藍染,從腳底緩緩往他身上蔓延著寒冰,「我果然,很討厭你們名為同伴的默契,可是——」

  藍染看著流魂街蜂湧不斷的人,「這些死去的靈魂也會源源不斷的為我舔磚加瓦,形成新的虛,為它們的王獻祭,操控新的死神。」

  黑澤陣看著身邊的死神眼神掙扎,瞬間果斷的刺穿他,接著刀向另一個死神刺去,卻被一道寒冰擋住,「日番谷,還有意識?」

  不知何時瞬身過來的日番谷冬獅郎擋住了攻擊,死死咬著出血的嘴,「不、許。」

  朽木露琪亞一驚,「冬獅郎!」

  黑澤陣冷笑,名為鴉殺的刀扎向松本亂菊的肩膀,「你說,你要死,還是活?」

  「我……」松本亂菊抓著頭,血順著被抓破的頭皮流了下來,鴉殺的刺痛帶來了那道淺紫色的身影,「我、我絕不做藍染的傀儡!」

  「殺了我!」與日番谷冬獅郎越親近的人,遭受的控制越深,松本亂菊能深切感受到,「隊長……露琪亞……」

  ……

  朽木露琪亞提著染血的刀,站在日番谷冬獅郎面前,「藍染對虛有絕對的控制能力。」

  染上同伴的鮮血又怎樣?朽木露琪亞早已深處地獄,她拉也要拉著藍染一起生不如死!

  日番谷冬獅郎眼中一片死寂,意識再次被壓下去,麻木的成為一把合格的武器。

  「有一個死神,我可一點沒動手腳。」

  藍染嗤笑一聲,手一揚,一個帶著隊徽肩章的死神飛刀霎時斬向朽木露琪亞,「對、對不起……是你、是你要殺亂菊……能救的、一定能救……」

  「雛森。」朽木露琪亞踉蹌了一下,閉上眼,刀背用力將她撞遠,「我不殺你,是得要你活下去分擔冬獅郎的靈力,不能讓他超過限定值。」

  四楓院夜一把將雛森桃提遠,看向正在用靈子鎖纏向藍染的浦原喜助,「藍染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快點,把他送到原來的王鍵裡去!」

  一根通天的圓形柱體立在街道上,這是浦原喜助在發現藍染異狀時趕制出來的王鍵,通往舊靈王宮,一個完全與屍魂界隔絕的地方。

  浦原喜助苦笑,「京樂總隊長真會安排,他們去布置結界,我來干這種苦力……」

  「廢什麼話!」四楓院夜一怒道,「你以為囚禁藍染的結界好布置!那可是靈王!會要半條命!」

  浦原喜助拉扯著鎖鏈,感覺靈體都快破碎了,M的,能利用這邊的動靜讓隊長們察覺不對,當機立斷的做出決策,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藍染眯著眼,屍魂界這群人的默契真的很令人厭煩啊!

  「不過呢,我也不是一個人,雖然結盟不那麼可靠,但……」藍染冷冷一笑,「毋庸置疑,他們渾水摸魚,制造大麻煩的本領一點不差。」

  藍染望向控制日番谷冬獅郎的黑澤陣,「冷血理智得我敬佩,可是沒有你控制,他會加速吸收這裡的靈子……」

  半個身體被凍住,鏡花水月在旁邊漂浮起,靈子托起它猛然朝著黑澤陣飛過去——

  「黑澤陣,小心!」

  「你以為,一把刀就——」

  黑澤陣話沒完,震驚的看著用來抵擋地鴉殺轉瞬間消失,一手握了個空,「怎麼會……」

  噗嗤一聲,鏡花水月穿透黑澤陣的靈芯,黑澤陣設下的壓制在消失,身邊的死神一起向著他攻來……毛利蘭……

  「本能,你控制不了它。」

  ……

  鴉殺幻化的光幕突然出現在房間,阻止了襲向毛利蘭的刀刃和子彈,手裡的罪孽之角瞬間炸裂,在手心割出道道血痕。

  絢麗色彩的寶石亮起地瞬間就消散,尖銳的角端深深扎進掌心,隨著天邊冉冉出現的一輪紅月一起,刺痛她的眼睛。

  「這罪孽之角留有一絲殘魂,是他保有記憶的原因。」烏丸蓮耶略過她淚流滿面的臉,「你看,無論他心底多麼不承認,他的本能也選擇了保護你。」

  「感人至深。」白蘭笑嘻嘻的道,「尤尼要的力量也會被打斷。」

  烏丸蓮耶望著紅月,笑道:「我們可以是羊,也可以是狼。」

  這時的屍魂界,突然出現的尤尼正把手插進藍染心髒汲取力量,黑紅的光芒在接壤處漫出,一只纏繞著繃帶的蒼白手掌同時搭在了兩人身上。

  「請問,這裡是……亡者之地?」

  藍染力量消散的瞬間,浦原喜助迅速將他拖進了王鍵,而後抓住了頭,有什麼在撕扯著他的大腦。

  朽木露琪亞跪倒在地上,崩玉已經嵌進靈體,她看著徐徐朝自己而來的人,濃重的黑暗仿佛與他融為一體,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

  還有屍魂界……

  隨著藍染的被關押,鋪天蓋地的的雪花落入屍魂界,這是日番谷冬獅郎逸散的靈力攻擊,渺小而沒有殺傷力。

  在一片雪白的地方,忽然出現的人腳下卻仍是站在血譚裡,他微微動作,腳觸的雪花就消失成斑斑點點的靈子。

  「美麗的小姐,這麼好看的手染上鮮血可不值得。」他笑眯眯地抬起尤尼的手,扯下臉上的繃帶,一點點將她掌上的血擦去,「髒兮兮的。」

  尤尼不敢動,因為她觀測到的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渾身顫栗著想要逃離,可是她沒有力氣。

  「為什麼要發抖呢?我問話很溫和哦∼」

  染在繃帶上的血幻化成一張殘破的紙,他把紙放進朽木露琪亞手裡,遞出筆,「來,我善待女士,你來寫。」

  【太宰治】環顧了下四周,撿起一把刀指著一只炸毛貓的脖子,歪了歪頭道,「我是個心軟的人吶,不對同類下手喲∼」

  寒涼的笑眼下,朽木露琪亞一筆一劃的寫上他的話,「流魂街78區\"戌吊\"紅月夜,此處之人會忘記【太宰治】的出現。」

  求生的意志撐著尤尼把一本書砸向【太宰治】,卻絕望的發現一點作用都沒有。

  「哎呀,稀奇的東西,異能力『莫格街的黑貓』。」【太宰治】跟個沒事人一樣翻著看了看,隨後收進褲兜,欣喜的看著在場人,「你們就像個大寶庫。」

  戰事過後,他們成了待宰的羔羊,迎來了一頭狼。


第157章 深野往昔:牢籠(三)

  「活著殺人無數, 死了也用自己的方式屠戮靈魂,蘭小姐,應該開心, 開心那靈魂的死亡帶給其余人和平。」

  白蘭笑得愜意, 「他是魔鬼喲。」

  烏丸蓮耶揮手, 讓一眾手下隱去, 「藍染的要求我做到了, 令人惋惜的是自由得等到未來兌現, 而你……瑪雷指環會有現世的一天。」

  「我也沒想到呢。」白蘭聳了聳肩, 「過分啊,一個兩個都饞我的東西。」

  烏丸蓮耶打量了會兒到手的罪孽之角, 確認沒有光澤後,順手轉給白蘭, 「給你, 這是確認實驗進程的工具。」

  「哈哈, 你明明幫助掌握了事情發展方向, 卻又不說隱患, 坑得藍染狼狽收場。」白蘭把玩著指環,「一副隨時可以抽身的樣子,不由讓我也有些許擔心啊。」

  【小尤尼】和新的崩玉,是藍染沒料到的意外。而這是同時接觸過平行世界和毛利蘭的烏丸蓮耶, 都清楚的東西。

  「合作,不是當爹當媽傾情奉獻,只是基於自己利益來提供幫助。」烏丸蓮耶表情不見動容, 「白蘭, 這點我們早就有共識,就像你們也看著我死去。」

  白蘭跳起來, 在門口站立,「你總是說得我沒法不認同呢∼」

  白蘭和烏丸蓮耶離去一段時間後,空蕩蕩的房間裡,一聲聲壓抑的痛苦抽泣從唇間溢出,仿佛靈魂深處也在哀鳴。

  「是我的錯……我應該回去……不該留下……」

  毛利蘭蜷縮著身體,身子無意識的顫抖,悲痛和自責填滿她整顆心,「是我……」

  刻骨銘心的痛悔貫穿靈魂,毛利蘭無法忍受自己被利用來對付同伴,曾經的奢望成真,變成了忘不了的痛楚……

  「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回蕩著,嗓子哽咽得無法呼吸,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一一閃過,喜樂中無可奈何摻進了苦澀。

  「我早該知道,你的弱點……」

  毛利蘭親手手刃了黑澤陣不假,從那個時候,黑澤陣就允許了她干涉他的生死,賭一份他們都不確定能走多遠的感情。

  他們不否認這份吸引,也不想放棄自己的本性,都在各自尋找著能完全容納彼此的路。

  黑澤陣認同不了善,毛利蘭竭力不讓自己墜入惡。

  天平的兩端怎樣才能持平?就像善與惡、愛與恨、相信與猜疑……和生與死……

  毛利蘭顫巍巍的起身,胸腔的疼痛提醒著這已成定局的事實,「我會把支點移到最合適的地方。」

  毛利蘭不懂烏丸蓮耶為什麼確定她能找到方法,但自己的存在和歷史的前進,一一在告訴她——

  死而復生。

  黑澤陣死過兩次,他會有第三條命。

  房間門被打開,青澀稚嫩的彭格列十代目衝了進來,帶著一群惶恐焦灼的守護者。

  沢田綱吉帶著幾欲懼怕的表情,「尤尼去了哪裡?!」聲音暗啞而揪心,「老師他們……」

  毛利蘭站在窗台上,回頭望了眼悲傷的人群,藍紫色的眸空洞無神,「彭格列首領,想辦法把復仇者監獄的獄卒引走,你就能見到尤尼。」

  她腳下一瞪,迎向紅月,「我們都在尋找死而復生的路……」

  白蘭用來拖延彭格列一群人的瑪雷指環是什麼?迷惑了平行世界那群來幫忙封印它的彩虹之子,那枚會被【太宰治】用來盛裝一半『心髒』的指環。

  「那是雷屬性的瑪雷指環,白蘭從一個平行世界帶回來的自己,所擁有的指環,來到這個世界後,排異性致使蛻變成了雷屬性。」

  朽木露琪亞看著流魂街熊熊燃燒的靈體,眸中火光清晰,「裡面含有白蘭的火焰和氣息,而這個世界其它屬性的瑪雷指環,在白蘭得知同伴會背叛時,就吸收了那些指環,成為唯一。」

  朽木露琪亞轉身,望向抱著個死氣沉沉靈體的毛利蘭,「真要這樣?這是我們向來否認的領域,死而復生這件事太異想天開。」

  尤尼抱著腿,坐在懸崖邊,看著死神們靈體在火焰下消散,默默的想:活人和死人真像,除了組成成分不同,一樣有血有肉,有生有死。

  活人死了入屍魂界,死人死了轉生成活人,這樣生命的循環有什麼差異呢?

  哦有,記憶,而這些,在尤尼身上都虛浮得像一個泡沫,輕盈易碎,她一面能真切的感受到那些情感,也一面質疑著那是不是她本人。

  當兩個個體出生時間、觸碰的人、看到的世界甚至靈魂都判若雲泥,就很難欺騙自己。

  求生是本能,救人也是本能,似是將靈魂撕咬成兩半,乃至尤尼只要一想到有人覬覦她的命,就產生種吞噬他人的欲望。

  尤尼想要逃離這種欲望,說的話不知是對著自己還是在點評毛利蘭的臆想,「不要衝動。」

  朽木露琪亞也道,「救黑澤陣嗎?蘭,你……」

  毛利蘭把黑澤陣的靈體鎖進愛倫坡的小說裡,爸爸給她們的六本,已經用掉了一半,這樣方便隱藏的東西得省著用。

  愛倫坡可不好說話,毛利蘭其實很懷疑亂步君算到這一步,所以用贈送的書來給她靈感。

  朽木露琪亞見她這幅模樣,道,「我欠他人情,也相信你能做到不可能的事,可把魔鬼拉回人間,不是簡單的恐怖游戲。」

  毛利蘭看著屍魂界螢火蟲般的夜景晃了神,復又堅定的道,「我選擇了他。」

  既然選擇了,毛利蘭就會一條道走到黑,她已經學會了堅強,變得堅韌。

  固執也好,自私也罷,毛利蘭不肯放棄所有在乎的人,哪怕是一個為世人不容的人。

  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他,但是毛利蘭不能。

  「偶爾,我也想像黑澤陣那樣,做事不要那麼畏首畏尾,膽大包天一次。」毛利蘭垂下了眼,「萬一,我做到了呢?」

  尤尼一怔,「豪賭嗎?哪怕明知這是白蘭他們的陷阱。」

  「萬事沒有絕對。」想到記憶裡卷天卷地的人,毛利蘭下意識嘟著嘴道,「他都沒有認輸過,那我也不能。」

  類似小孩子賭氣的話,尤尼壓在心頭的某種情緒像是被安撫住了,遽然一笑,「你很樂觀。」

  這句話表明了尤尼的態度。

  朽木露琪亞啞然,半響後道:「好,一起去復仇者監獄,白蘭若真的出現,我會想辦法幫你拿到罪孽之角。」

  雖然毛利蘭說的計劃不太靠譜,匪夷所思的加入?白蘭的中二病晚期又不會降低智商?

  可……那種遺失很久的勇氣,朽木露琪亞很想找回來。

  「每個人都抱有各自的目的,他們隨時可能是盟友,也可能是敵手,在藍染被算計後,白蘭疑心病會加重。」毛利蘭道,「這次屍魂界的後續,白蘭會很關注。」

  「露琪亞,屍魂界現如今變化都集中在你身上。」

  毛利蘭復雜的看向朽木露琪亞,她曾常隱含悲傷的神情在淡去,「露琪亞,不止屍魂界的人在漸漸忘記你,連你都在忘記自己。」

  「你們我還記得清楚,可涅繭利做手腳的只有冬獅郎。」朽木露琪亞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崩玉還是你說的那個人的關系?」

  尤尼也道:「之前一個與露琪亞關系較遠的死神,甚至在問她是誰?而這樣的人,慢慢的在變多。」

  朽木露琪亞笑道:「其實也不錯,至少給我種找回久違的青春感,用生命來對抗敵人,本該是死神的歸宿。」

  朽木露琪亞撐不了多久,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藍染汲取力量給她身體帶來的損傷巨大,這也是明明都有成神的資質,藍染反而選擇比較麻煩的日番谷冬獅郎的原因。

  雖然記憶的不穩定性,加大了面對白蘭的難度……

  毛利蘭感受到了她們的隱憂,「白蘭的確是擁有記憶最多那個,沒有說起來那樣的好對付。」

  白蘭窺見過無數平行世界,也親自毀滅過不少世界,也一手安排了一些世界與另一界的接觸,很積極的尋找著通向成功的最佳辦法。

  藍染身上有,所以他幫助融合了屍魂界;烏丸蓮耶身上有,所以毛利蘭他們的世界參與了進來;而【太宰治】,是以藍染為向導出現的意外。

  白蘭是根源,毛利蘭不懷疑【太宰治】會對付他。

  「我也不懷疑他會平等的報復每一個人和世界。」毛利蘭低聲道,「你們都不記得他。」

  在毛利蘭趕到屍魂界時,【太宰治】就不見了蹤影,而在場的人也僅僅知道戰鬥的經過,知道朽木露琪亞用崩玉對付了藍染的事。

  毛利蘭對著兩人道,「那個他會做些事,對白蘭不利,或許會有些幫助。」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若你們因此命在旦夕,就逃,逃去橫濱。」

  尤尼愕然,「橫濱?異能者最普遍的城市?」

  「他不會接近那個地方。」毛利蘭咬著唇,「裡面有他忌諱的人們。」

  因著那些,她們三人中朽木露琪亞會是最危險的一個,這是無法化解的死結。

  毛利蘭甚至有種打電話去橫濱求助的衝動!可那邊現在剛經歷史上最慘烈的龍頭戰爭不久,警備心和排外性都達到了最高。

  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過去,最有可能是先被送去審訊室。

  「露琪亞,你小心。」

  「即便我記不太清,我也有常年作戰的經驗。」朽木露琪亞笑著道,「而且你們不是說,我要死都會是死在黑澤陣手上嗎?放一百個心。」

  尤尼:「……」

  毛利蘭:「……」

  突然很復雜,要去救殺死朽木露琪亞的人,當事者還以此為依托,得到一絲安慰?

  毛利蘭沉默了一會兒,把藥放到露琪亞手裡,「新版的APTX4869,這是應對白蘭最有用的東西,弄不死他,也能膈應死他。」

  三人中,在綱吉君回來後,尤尼易暴露他行蹤;毛利蘭敏銳且能力未知;只有露琪亞例外,記憶不清又體弱,是有用的接觸對像。

  若罪孽之角反應了黑澤陣徹底斬斷完與現世的所有聯系,成為真正的死者,他最應該的歸屬便是地獄。

  復仇者監獄是起點,地獄是目的地。

  在出發前,朽木露琪亞最後去見了死神朋友們一次,途中在真央靈術學院碰到了一個面帶笑容的新晉死神。

  或許是記憶流失的後遺症,見到這人自來熟的笑容,朽木露琪亞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你是?」

  「我啊,一年級的新人?」他狀似苦惱的道,「基本的鬼道都學不會,太失敗了。」

  朽木露琪亞安慰道:「新人邁出第一步是有點困難,沒關系,我以前也是這樣,多加勤練總會有收獲。」

  「不愧是擅長鬼道的朽木隊長呀。」他贊嘆的鼓起了掌,又道,「我也快要去現世執行番隊的考核任務了,朽木隊長,有沒有什麼便利的鬼道能在現世使用啊?我身體弱、靈力低,怕遇到人找麻煩。」

  屍魂界是有些需要接觸活人的調研任務,期間穿戴了的義骸與活人很接近,義骸受的傷,雖致不了命,死神也會感到痛,於行動會造成麻煩。

  面前死神眼睛受了傷,纏滿繃帶的身上還在隱隱滲血,俊秀柔弱的少爺臉,加上一看就很瘦肉的軀干,確實現世隨便一個人就能撂倒的樣子。

  義骸根據靈體現狀變化,而現世也不是每個人都好說話,恃強凌弱的混混不少,他這樣很容易被勒索啊。

  朽木露琪亞想了想,建議道,「其實不是那麼絕對,靈術你都可以使,我們攻擊的是靈魂,會令人產生被攻擊的痛楚,雖然這痛小一點瞬間就能不見,嚴重睡一覺就會好,也能給我們脫離義骸的時間……」

  藍染就是發現他引以為傲的高級鬼道在活人身上,就跟撓癢癢一樣,才會極度厭憎此世的束縛。

  「靈體活人看不見也摸不著,很安全。」朽木露琪亞有些操心的添加了一句,「武器不要用現世的,死神自身的靈子會造成失靈。」

  「朽木隊長是個大好人啊。」他微微一笑,很紳士的把一顆紫色球球放入朽木露琪亞手心,「這是我的謝禮哦∼」

  在旁人眼裡親切交流的一幕,沒人看到,男人的笑意不達眼底,那顆紫色發光的晶體一入朽木露琪亞手,便滲入掌心。

  「做死神真難,還是入水簡單。」

  而全程,朽木露琪亞神情呆滯,從恍神中回過神來時,方才請教的死神已經離去,「入水?」

  朽木露琪亞搖了搖頭,手不自覺往衣袖伸,摸到一個小巧的荷包,裡面一堆恰比形狀的蔗糖,眼睛一亮,「對,這是我拜托管家幫忙做的糖!」

  「露琪亞!」

  青梅竹馬的阿散井戀次突然叫住了她,「你又要跑現世?不是剛結束戰……」他卡了下殼道,「任務,你不休息休息?」

  藍染成為靈王的事在人們記憶裡淡化,連同流魂街的戰鬥,也開始演變成死神的反叛,朽木露琪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身在其中的原因。

  「我約了朋友。」朽木露琪亞道,「戀次,你不會也想去吧?這可是女孩子的約會,你一個大男人……」

  「啊?沒沒沒,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阿散井戀次以為是跟井上一起,「……我快被文件淹沒了。」

  那晚流魂街活下來的人,依舊在醫療部接受治療,隊長們也因靈力損耗過大昏迷不醒,現在護廷十三番都由副隊長管理著。

  朽木露琪亞沒解釋這次約見的人不同,「時間到了,就回來,要拜托你幫我照顧兄長了。」

  阿散井戀次沮喪道,「……好。」

  他眼巴巴的神情透著不舍,因為露琪亞成為隊長來真的很少呆在瀞靈廷啊!

  「戀次。」朽木露琪亞突然道,「我很開心有你們這群同生共死的朋友,就算我不在屍魂界,你也不能懈怠,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死神。」

  阿散井戀次笑著拍了拍胸脯,「我可是以隊長為目標的死神,你才是要小心被我超過啊!露琪亞!」

  朽木露琪亞愣了一下,隨後揚起個融化冰雪的陽光笑容,成為阿散井戀次漫長人生中忘不了的一抹色彩。

  「加油。」

  ……

  「嚴格上講,你還是活人,所以即便是靈魂狀態,你也能被現世的人看到,不用使用義骸。」浦原喜助給尤尼包扎著眼睛,「也就意味著,你受傷會反饋給你的肉身,小姐,請愛惜自己。」

  四楓院夜一叼著個吊墜過來,玻璃罐裡面封裝著本體的眼睛,「收好,不能弄丟了,血肉的一部分,也是生命的組成。」

  尤尼把吊墜掛在脖子上,「以後藍染會出來,實力大降時,我要靠著它找他。」

  浦原喜助手一頓,「藍染的力量很駁雜,你吸收時會不可避免沾上其它,阿爾克巴雷諾會服帖於你,但虛和死神,那是死者的力量。」

  「大空的屬性很溫和,但暴烈的能量會損壞身體。」浦原喜助摩擦著指腹上的血,須臾便消散在空氣中,「這是另外一種,很淡卻不容忽視。」

  尤尼受傷的地方,緩緩蔓延著血色的裂痕。

  四楓院夜一皺眉,「它在破壞你的靈魂。」

  「它像是受著外界的吸引,妄圖逃竄出來。」浦原喜助道,「藍染應該是也被這種力量攪得難受,但不知為什麼,他沒有理智的放棄。」

  因為藍染放棄不了『書』,與『書』融合的污濁就難以割離。

  毛利蘭頭痛,這是港/黑的絕密,外人知道都得死。

  如果不是毛利蘭異能來源特殊,恐怕也沒資格知道這種核心人員才能知道的機密。

  「浦原先生,你沒辦法?」毛利蘭還抱有小小的期待,「你那麼聰明!」

  浦原喜助微笑:「……你CPU我沒用。」

  CPU?毛利蘭抽了抽嘴,你還挺與時俱進啊,「我聽說有一種魂魄異物提取介質……」

  「只能提取有形物品,它無形。」浦原喜助繼續微笑,「前提也是尤尼小姐先死一死。」

  毛利蘭想摔桌,她不想去求太宰治!哪一個都不行!這兩個現在絕對會趁尤尼在用命復活彩虹之子時做手腳,完全滅口還不留痕跡!

  尤尼凝視著手,呆了呆,她似乎……

  「蘭小姐,你知道內情嗎?」浦原喜助好奇道,「我可以保密。」

  「……呵呵。」毛利蘭冷笑,「你先去死,我就告訴你。」

  浦原喜助:「……我現在相信你是裡世界的人了。」

  毛利蘭偏過頭,拒絕跟人精交談。尤尼的問題最好等彩虹之子復活後,再出面與人交易。

  當黑崎一護和日番谷冬獅郎帶著朽木露琪亞出現時,她的狀態震驚了大家。

  「蘭、尤尼,我來了!」朽木露琪亞一臉的老派嚴肅,眼底卻是躍躍欲試,「我們快出發!」

  朽木露琪亞整個表情像是要暗戳戳憋什麼壞。

  尤尼一震,「露琪亞?」

  毛利蘭一懵,「是本人?」

  黑崎一護臉色很難看,「露琪亞只記得要跟你們找人的事,藍染這個人都忘記了,再久以前的事都記不清。」

  日番谷冬獅郎是最先醒來的隊長,他現在不太想呆在屍魂界,迫切想找點事做,他要變強,要弄明白敵人的真實目的,因此跟上了露琪亞。

  然而……日番谷冬獅郎咬著後槽牙,「她經歷的事情變得模糊,只記得重要人的名字。」

  浦原喜助眉頭一皺,拉著朽木露琪亞在一旁檢查,「崩玉的顏色變了,不再是單純的藍色,亮得發黑發紫,就像是裡面吸入了各種各樣的魂魄。」

  黑崎一護立即道:「不能取出來?」

  浦原喜助搖頭,「崩玉牢牢盤固在靈芯,以露琪亞現在的身體狀態,取它相當於當場斃命。」

  「可惡!」黑崎一護用力砸了一下牆,瞪向浦原喜助的眼睛發紅,「又是崩玉!你到底造了個什麼東西?!」

  「……抱歉。」

  浦原喜助只能無力的說著這兩個字。

  朽木露琪亞疑惑,「一護?」

  浦原喜助聲音有些低沉,「崩玉變強了,這有點像它在吸取露琪亞的意識,所以記憶流失在加速。」

  「我腦海中關於露琪亞的記憶也在加速減少。」日番谷冬獅郎揉著頭,「它吸取的是所有人有關露琪亞的意識。」

  毛利蘭看向另外的人,除了制造者浦原喜助,及特殊真血的黑崎一護,他們臉上的頭痛都很清晰。

  「是崩玉的原因,造成了露琪亞的問題。」毛利蘭想起一個問題,「藍染的崩玉你們知道是什麼情況嗎?」

  毛利蘭沒記錯,朽木露琪亞使用的本來是她帶過來的那顆。

  「藍染體內封印的崩玉,鏈接了他的靈魂。」日番谷冬獅郎很確定,「就算藍染厲害,能短暫拿出來使用,也會回歸本體。」

  「除非……」毛利蘭呆住,「封印解除?」

  短時間不動聲色的偷拿東西,且具有解除效果的本事,毛利蘭只知道一個人——【太宰治】。

  他圖什麼?


第158章 深野往昔:牢籠(四)

  想破頭都想不出辦法, 崩玉層面的知識,連制造者都只有一種淺淡的認知:打破某種界限或者按照使用者的意願發展。

  朽木露琪亞會想忘掉自己?毛利蘭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因為過去的確給她帶來難以彌補的悔恨。

  「若果真是這樣, 我們更該趕快出發。」朽木露琪亞對要辦的事很積極, 「不能被私事耽誤。」

  一群人中, 朽木露琪亞的表現就像在驗證那種猜測, 善良重情義的她努力提供協助, 拂去了眉宇間的沉重。

  毛利蘭觀察了下在場人的表情, 一一收斂於心, 附和了露琪亞的話,「我們走。」

  日番谷冬獅郎想說什麼, 黑崎一護對他搖了搖頭,「冬獅郎, 聽露琪亞的。」

  黑崎一護轉向浦原喜助, 「浦原 , 這件事……」他聲音夾著微不可聞的期盼, 「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露琪亞不能……」

  浦原喜助苦笑, 「我盡量。」

  他站在原地,看著這行人走遠。黑崎一護跟在露琪亞她們旁邊,帶起勉強的笑容陪著說話,日番谷冬獅郎抱著胸走在後面, 眼神沒了溫度。

  四楓院夜一跳上他肩膀,「很明顯,不是嗎?」

  「他沒真正接觸過露琪亞。」浦原喜助轉過身, 翻找出埋沒很久的研究, 「我現在該專注的是崩玉。」

  「很難救。」四楓院夜一知道裡面的艱難,「就連藍染本人都沒利用崩玉來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 無疑他並非全然相信這個自己的造物。」

  浦原喜助拍了拍紙頁上厚厚的灰塵,「有意識的東西藍染不會信。現階段來看,它不僅貪求靈魂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意念,超越我們認知的界限。」

  「你當初創造它,是因為迫切想要打破死神與虛的界限,而藍染創造的那顆,也是由於內心的渴望……」四楓院夜一發現種不好的走向,「你們不約而同的造出了一模一樣的東西。」

  是巧合和?

  四楓院夜一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它真的是第一次被你們研發?」

  浦原喜助默然,他也不得不考慮另外一種可能,「它出現的歷史或許早得遠超我們想像。」

  光是屍魂界數萬年的歷史都沒有記載,浦原喜助已經不敢確定崩玉的真正來歷。

  浦原喜助如今只能僅憑借現有的結果,得出些微猜想,「崩玉想要自我,所以依憑露琪亞的索求,吞噬有關她的意識,想據為己有。」

  四楓院夜一的爪子在桌上抓出深深的刻痕,「這聽起來就很……」

  「邪惡。」浦原喜助首次用上這個詞,「我們不能讓它成功。」

  四楓院夜一貓身一頓,「他會不會也想……」

  「他拿不到。」

  忽然,應聲而來的是一個出現店門口的瘦削身影,他站在太陽下片刻,抬起手遮了遮陽光,呆愣了一會兒,便走入屋檐。

  「浦原喜助,我可以幫你保留住朽木露琪亞的意識。」他在笑,「但你得替我辦件小事。」

  四楓院夜一貓毛炸起,「你是什麼人?」

  「【太宰治】。」他的笑容分明很親近,卻雜糅著令人顫栗的殘忍,「一個樂於助人的死神。」

  浦原喜助不禁把手放在了紅姬上,「小事?」

  「朽木露琪亞死後,不舉行魂葬,她的靈體歸我。」【太宰治】眉眼彎彎,「請放心,我很紳士,不會做出任何違反倫理的事。」

  你這要求就很反倫理啊!就這樣給露琪亞判了死刑嗎?

  浦原喜助寒聲道:「我不可能答應。」

  「你會答應。」【太宰治】說得篤定,就像是已經看到了那一幕,「到時候,我會來取。」

  黑色的死霸裝在曜日下襯出一片陰影,光影搖曳間,衣袖和領口裸露出的繃帶漸漸泛紅,主人卻半點沒放在心上。

  浦原喜助突然道:「你對崩玉怎麼看?」

  「顏色很醜的球。」【太宰治】轉身離去,步履散漫,「不是我的品味。」

  浦原喜助:「……」

  果然是知道崩玉的人,露琪亞的異狀來自他?什麼時候屍魂界出現了這樣一個死神?

  浦原喜助低頭,握在紅姬上能明確感受到震動,不會錯,斬魄刀在……害怕?

  見【太宰治】消失,四楓院夜一看浦原喜助臉上的神情不像是輕松,反倒是嚴肅得厲害,「你也覺得他很危險。」

  「確切的說,他不像是人。」浦原喜助翻動著資料,神思卻沒在上面,「活人或是死人該有的情緒,他都沒有。」

  崇尚暴力和鮮血的黑澤陣尚且還可以找到方式『和平』相處 ,但這人?浦原喜助只感受到一種異於常人的平靜,平靜得猶如一具空殼。

  溫和的表皮下有種掌控大局的領導力,仿若他手下的棋子都能按照算計好的位置一一落下,精妙的朝著預想的方向發展。

  「至少,他聽起來在意露琪亞?」

  「夜一,你在講一個恐怖故事。」

  ……

  渾然不知自己被盯上的朽木露琪亞正拉著黑崎一護到街邊一家制作棉花糖的小攤上,央求老板把她隨身為數不多的糖絞成了十來朵大大的棉花狀。

  朽木露琪亞一一給大家分了份,剩下的全讓黑崎一護幫拿著,「我拖管家做的糖,味道還不錯。」

  尤尼看著手裡雲朵一樣的棉花糖,把它當成某個人吧唧吧唧的咬著,入口即化的綿軟硬是啃成骨頭模樣,「白、蘭。」

  「抓到白蘭的話,你想怎麼處置他?」毛利蘭舔了口甜滋滋的棉花糖,「關起來?」

  「如果事實真如你們所說,殺了他最安全。」日番谷冬獅郎凝視著手裡的糖,眼神晦暗,「一勞永逸。」

  「沒可能。」毛利蘭一秒否決他的話,「不提對付白蘭的艱難程度,就算七的三次方平衡搖搖欲墜,規則也不容易打破。」

  之所以生與死的界限牢固非常,皆因為所有融合的世界裡,『書』有兩本。

  「你想要復活黑澤陣,不就是在打破它。」日番谷冬獅郎說話就跟帶著冰碴子一樣,「但願你分得清復活一個死人會給世界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後果?」毛利蘭眼睫毛輕顫了一下,輕喃道,「我見過。」

  日番谷冬獅郎一怔,毛利蘭這句話隱含的晦澀,像是真親眼看到過這樣下去的惡果,「那你還——」

  多少次,屍魂界的戰爭都是由一些破壞規定的人發起,日番谷冬獅郎極其厭惡這種自私自利、枉顧他人,追求私欲的想法。

  在這方面,藍染屢次三番再犯,念及此,日番谷冬獅郎握拳的手背青筋突起,「我不會讓危害到屍魂界的事發生。」

  這是日番谷冬獅郎的底線,觸線的人他不會放過。就像藍染和白蘭,前者再如何恨入骨髓,他都可以忍住;後者他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

  「日番谷隊長,我知道用空洞的語言不能讓你相信一個剛見面的人。」毛利道,「但我還是想掙扎一下。」

  她有私心,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線,可以傷人,但也絕不能毫無緣由的傷人,既已選擇踏入這樣一個顛倒無序的世界……

  毛利蘭看向他,「假如因為我的私欲危害到現世和彼世,你可以殺了我。」

  毛利蘭的眼神堅定如磐石,毫不閃躲的直視著他,清澈地眸裡訴說著不可動搖的信念。

  日番谷冬獅郎摸了摸胸口,無盡的黑洞將帶給他終生的痛苦,「我會做到,哪怕是殺一個好人。」

  「冬獅郎,你怨露琪亞嗎?」黑崎一護不由自主的跟露琪亞一起,嚼著棉花糖,「她跟藍染……」

  「她是同伴,盡到了死神的職責。」日番谷冬獅郎隨手將糖轉給他,「一護,失責的是我。」

  作為負責瀞靈廷治安的十番隊隊長,他察覺到了露琪亞頻繁進出懺罪宮,忽略了過去;他也信錯了人,掉進藍染的陷阱,遭致同伴們犧牲。

  被背叛和失去同時壓在飽受折磨的心上,日番谷冬獅郎從沒覺得這樣難受,他曾一瞬間有過用死逃避的懦弱想法,可不行……

  作為靈王的備用選項,若是藍染後期出現問題,日番谷冬獅郎必須得活得好好的,盡完所有的剩余價值。

  「如果有拔除根源的一天,我也會竭盡全力。」日番谷冬獅郎道,「只要白蘭不再踏入屍魂界,我們會將他交給現世的人處置。」

  這是他代表的屍魂界給予的妥協,哪怕隔著生死血仇,死神們照樣以維護安寧為己任。

  毛利蘭心一怔,不摻醜陋的大義啊,很難不讓人動容,她低低一笑,「我想,這就是原因……」

  藍染之所以選擇日番谷冬獅郎成為靈王,是因為天資卓越的他變強大時,屍魂界眾人不會警惕那份過分強悍的力量。

  意大利的復仇者監獄倚著一片海域,怪石嶙峋的包圍下,一座散發著陰森氣息的大型牢籠佇立著,主要由七名強悍的復仇者駐守。

  「川平調查過,復仇者們是這裡曾經實力最強的人。」毛利蘭道,「靠著強烈復仇心態活下來地以前的彩虹之子。」

  「礙於限制,沒法交戰。」日番谷冬獅郎瞟了眼留意露琪亞的人,「他們中隨便哪個,一根手指頭都能按死一護。」

  黑崎一護:「……」

  「有人可以提供幫助。」毛利蘭看向大石頭後面的人,「綱吉君,你把復仇者們都引走了吧?」

  尤尼一顫,抬眼望去,褐發褐眼的少年一如記憶裡溫暖耀眼,背負彭格列的黑暗,依舊固守本心,願意對身邊的每一位同伴伸出手,是一位能包容一切,亦能吞噬一切的大空。

  尤尼學著記憶裡那樣,扯起一抹靦腆的笑容,「綱吉君,我很好。」

  「尤尼……」沢田綱吉盡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難過,尤尼身上的傷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沢田綱吉強令自己轉移視線,看向毛利蘭,「川平大叔控制著復仇者們的首領,其余六位分別被基裡奧內羅、加百羅涅和波維諾家遭神秘人暗殺的消息引往了外地。還有些復仇者前往了東京……現在牢裡只留下基本的看守人員。」

  「東京?」毛利蘭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那麼順利,「這麼多事同時發生,他們都沒疑心消息的真假?」

  沢田綱吉遲疑了一下,道,「骸他,又越獄了,復仇者們懷疑是他暗中作怪,便去捉拿他。」

  越獄成功過的人,再度越獄,無疑是挑戰復仇者監獄的權威。

  六道骸剿滅黑/手黨的理想在內部不是秘密,彭格列又放出那些駭人的消息,驚動領導層順理成章。

  「關押級別不低的犯人又一次成功出逃?」毛利蘭又感受到了那種被人安排的忐忑,「綱吉君,這不是剛回來的你們能部署的吧?」

  「骸梟傳來消息,有人給他送了封信,寫著『小心,有人要你的輪回之眼。』」

  沢田綱吉肩膀在顫動,他在極力壓制滿腔的怒火,「老爸說,城島犬和柿本千種突然失蹤了。」

  他們是六道骸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的人。

  「骸一得到消息,就立馬逃獄去查探犬和千種的下落,發現留在黑曜中學裡的二人僅僅是幻影,在我們從平行世界回來的那個晚上就消失了。」

  「幻影?藍染?!」

  如此巧合的時間,毛利蘭只能想到同一夜被封入靈王宮的藍染,以及知曉藍染部分行動的人,「露琪亞,你送的信?」

  「我送信?」朽木露琪亞也一愣,「是這樣嗎?我不記得了……」

  「可惡!」沢田綱吉咬緊牙關,「我們連他們什麼時候消失?現在在哪裡的線索一點都沒有!」

  沢田綱吉猛地砸向身旁的大石,狂暴的火焰讓周圍的石頭卷起颶風,而身處中心的他卻仿若靜止,「告訴我,朽木露琪亞,你知道多少?」

  恐怖的憤怒使得這片天地都黯然失色,銳利得像刀子的聲音讓朽木露琪亞不由得退到黑崎一護身後,「我、我真的不記得。」

  「但是他一定知道……」

  朽木露琪亞怯怯的聲線一轉,抱緊黑崎一護猛然倒向眼前奔騰的水流,「破道之四白雷——」

  「破道之四白雷——」

  一男一女的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白色的閃電朝著水花濺起的地方而去,眨眼間,劈裡啪啦的閃電在水面炸裂。

  火光和雷電連綿不斷,彭格列守護者們從沢田綱吉身後跳出,圍繞著電擊的中心站定。

  「你們走!」

  日番谷冬獅郎一左一右地拎起毛利蘭和尤尼的後領,往後跳出攻擊範圍,帶著二人瞬步向復仇者監獄深處。

  「哈哈,綱吉君,用這麼大的陣仗迎接我,我該感到榮幸呢∼人海戰術?」

  白蘭戲謔的目光從怒火滔天的彭格列一群人身上下移,低頭看著手中因嗆水咳嗽不停的朽木露琪亞,「不愧是朽木隊長啊,清楚黑崎一護是我假扮的。」

  「咳咳咳——你、你根本沒打算隱藏。」朽木露琪亞呼吸困難得快要昏厥,「白蘭,失去了瑪雷指環的你,是沒辦法抵擋彭格列的。」

  庫洛姆·骷髏死死瞪著水面上的男人,「把犬和千種還給我!」

  「他們在哪裡?」沢田綱吉冷聲道,「白蘭,你難道還沒放棄毀滅世界這種幼稚的想法?那麼多的教訓還不夠嗎?」

  「啊?綱吉君,幼稚的是你們喲∼」白蘭紫瞳裡泛著愉悅的笑意,「毀滅太低端,我要的是創造、創造一個合我心意的世界。」

  「你——」

  「順便說一句,那兩個人我還真不清楚,世上只有藍染知道他們在哪裡?那可是他留的後手啊∼誰讓六道骸的軟肋那麼好抓?」

  白蘭聳聳肩,「綱吉君,你父親對他做的承諾可沒做到呢∼你們彭格列還能抓住那道本就虛實不定的霧影嗎?」

  「而你、」白蘭閃身站在庫洛姆身前,手將將碰到怒不可遏的紫發少女,被沢田綱吉反手一折,帶著火焰的拳頭迎面擦過臉頰。

  「呵呵。」白蘭偏頭摸了摸臉上的青腫,笑容反倒愈發張揚,「幻覺制造的內髒可是再脆弱不過,綱吉君,要保護好這唯一還聯系著你們霧守的紐帶哦∼」

  「混賬!」

  「你想對骸大人做什麼?!」

  「嘖嘖,人類無窮無盡的探索,是那麼令人驚艷!」

  白蘭不准備跟這群人硬剛,摟住朽木露琪亞迅速向後一倒。

  「白蘭——」

  眾人尖利震怒的聲音漸漸遠去,兩人隨著波濤洶湧的水流沉入深不見底地海溝。

  暗沉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底,湧動的水聲震得耳邊轟鳴聲不斷,白蘭周身裹著微微泛白的光暈,攜著朽木露琪亞緩緩游動。

  復仇者監獄這片水域為了防止外人闖入和水牢犯人越獄,不僅設了結界,還施加了阻力,每游動一步,就似在刨動千斤重的鉛球,艱難無比。

  難怪六道骸只能靠幻術迷惑復仇者的眼睛逃出來?沒個強健的體魄,一碰到這裡的水就能被碾碎。

  不知道游了多久,終於月光透過海浪照清水下的人,突然,白蘭身體不受控制的僵住。

  『縛道之一 塞』

  沒暈!

  不可能!

  白蘭猛地睜大眼睛,轉瞬間海水灌進眼喉口鼻,將四肢重重地壓入深處,直至深藍的海水卷著擠壓出的血液消失……

  脫離義骸的朽木露琪亞游向復仇者監獄,朝著冬獅郎他們等待的水牢而去,不多時,就到達了靈壓傳來之地。

  另走一條路,早早來到監獄的黑崎一護看著露琪亞手裡的指環,震驚不已,「露琪亞,你怎麼……」

  「我只是在賭。」

  在死氣彌漫的深海處,縛道之一的靈子能與環境融為一體,能不被察覺的施加給人,得到種類似身體抽搐的微小作用。

  朽木露琪亞仰起頭,成功了。

  雲端之上,活人肉眼看不見的大門緩緩打開,地獄之意形成的刀刃仿若從天而降的巨柱,扎入煙波浩蕩的海水。

  朽木露琪亞將指環交給毛利蘭道:「一護,你帶著她們快進去!」

  「我跟冬獅郎暫緩這扇門的關閉!雖然地獄與現實的時間差很大,但你們也得抓緊!我們兩人最多撐半小時。」

  「好!」

  三人一走,兩人立即結陣。

  「露琪亞,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記憶?」日番谷冬獅郎始終難以置信。

  「我的確不記得過去了,但白蘭我絕不會忘,另外、」朽木露琪亞抑制著起伏不定的內心,「冬獅郎,那是一種欺騙之舉。」

  欺騙世界的眼睛,以微不足道的影響,令世界誤認為白蘭死於意外:被圍困、主動入水、在危險之境力竭或是分神而亡。

  「也就意味著,她的想法切實可行。」

  日番谷冬獅郎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漂浮在水下,看著牢籠中人為制造的身體,嗓音冷凝,「露琪亞,這是禁忌。」

  會引發混亂,甚至毀滅。

  「相信她吧。」朽木露琪亞閉上眼,「冬獅郎,善與惡本就不絕對。」

  救屍魂界冒著打破地獄的風險;想兩全其美卻害得他人的世界損毀;藍染要自由反被禁;白蘭力求創生卻被毀……他們好像都在深陷這個名為報應的怪圈。

  「烏丸蓮耶真的給黑澤陣制造了身體放在復仇者監獄。」朽木露琪亞凝視著眼前的銀發青年,「那白蘭……」

  基於他對死神的大意,及藍染都逃不脫規則制裁的信任,朽木露琪亞才能拐彎抹角地殺了他,第二次,就不容易了。

  「這個給你。」日番谷冬獅郎將一本書扔給露琪亞,「GHOST在裡面。」

  朽木露琪亞愕然,「你們這都偷到了?」

  「毛利蘭說,烏丸蓮耶不會明目張膽給他制造活體,太醒目。」日番谷冬獅郎至今弄不明白事情的走向,「就只剩下他自己帶回來的那一具。」

  從平行世界帶回來,沒有意識的白蘭同位體,GHOST。

  「他們……」

  「露琪亞,現在的世界,太多聰明的人了。」

  藍染為防計劃失敗,提前擄走了六道骸在意的人,最後不是烏丸蓮耶幫他回歸,就是六道骸迫於形勢站隊,隨之而來,彭格列的態度就得曖昧了。

  白蘭以備意外,也准備了第二個自己。

  觀之毛利蘭和尤尼也……

  「藥都喂下去了。」日番谷冬獅郎沉聲道,「你的半顆給了白蘭,尤尼的半顆給了GHOST。」

  無論白蘭選擇哪一具身體,APTX4869都會在他復活的時候生效。

  倏地,朽木露琪亞心裡浮上另一層隱憂,「我記得,以前烏丸蓮耶一直被藍染牽著走,但是現在他變太多。」

  會是毛利蘭說的那個人?一個不知不覺牽著人走的操心師。這樣可怕的洞察人心本事,他們分辨得出其中的利弊嗎?

  越接觸,就越發覺對於這群人,游走在規則邊緣簡直就跟喝水吃飯一樣輕易……

  波浪撞擊海峽邊,披著黑西裝外套的少年蹲在一塊巨石上,等著手下們將水流衝來的屍體打撈起。

  「莫西莫西∼BOSS∼今天運氣不錯,撿到一個好東西,跟意大利那邊換三四條寶石線路綽綽有余啊∼活的還是死的?」

  「切∼活的會不帶小矮子來?雖然死亡很美好,但復仇者監獄的海域可是名列我禁止入水名單的榜首∼」

  他舉著個手機,翻身跳下石頭,俯視著狼狽的一身白,懶洋洋道,「死於重力,好難看的。」

  他掛斷通話,抬頭望向天空,一向平靜如死水的眼底竟然漸漸帶上微不可察的驚訝。

  「太宰大人,接下來去哪裡?」一無所覺的手下小心的上前,生怕驚擾到少年,「已確認身份,白蘭·傑索,密魯菲奧雷家族家主。」

  少年置若罔聞,腦袋緩緩下移,視線望向月光下陰暗的海峽對面,長久都沒有移開眼神。

  屬下們跟著看過去,連根雜草都不長的石頭禿得發亮,海浪撞擊聲、風呼聲爭相入耳,逼得他們在冷風的呼嘯下不禁打了個哆嗦。

  在莫名的沉寂裡,一種噤若寒蟬的死亡陰影纏繞在身側,令人不敢妄動。

  大人在看什麼?

  「呀∼這樣啊∼」少年突兀的一笑,打破了沉寂,黏膩的口吻配合著語焉不詳的話語,將他們的恐懼推至巔峰,「見鬼了呢∼」

  有鬼?!!!

  抬著屍體的屬下們頭皮一麻,腿下意識的發軟,但在又一次晃過來的鴛色瞳孔下強行站定。

  不不不,太宰大人比鬼更可怕!

  少年抬手摸了摸光滑白皙的稚嫩臉蛋,頗有些自豪的道,「大人,就是醜。」

  月光隱入雲層,漆黑的海峽兩岸邊,兩雙一模一樣的眸色深處,對著同一副面孔,滑過同樣的恍如深淵的厭憎。

  「賤賣給彭格列。」少年轉身,嘴角帶著乖巧的笑意,步履輕快的再次打了個電話。

  「喂喂∼BOSS,很想要阿曼達·休斯的遺產吧?哎呀呀,太簡單啦,調隊人去東京的綾辻偵探事務所,對了,不要發育不良的矮子哦∼都說了我不是歧視,是明示啊!」

  橫豎那筆錢遲早落入黑心醫生手裡,他用起人來理直氣壯得很。

  太宰治掏出另外一部手機,滑到黑名單那一頁,把那個號碼拉出來,「偵探偵探,我有個委托∼完成了我把愛麗絲做成玩偶送給你喲∼安啦∼那群特務科有人幫你甩開∼」

  「——美國,羽田浩司被殺一案的真凶。」少年拉遠與屬下們的距離,聲音輕柔得詭譎,「我要她死。」


第159章 深野往昔:牢籠(五)

  地獄大門背後, 上上下下都遍布純白的立方體魔方,有的三兩一塊浮在空中,有的則組裝成更大形狀的方塊。這些疊放的立方體被一條條藍色大道縱橫貫穿, 延伸至望不到盡頭的海洋。

  與地獄骷髏主體的悚然門扉相比, 裡面的景像都和四四方方屏幕裡的數碼方塊如此相似, 干淨、簡練、整潔、冷冰冰得不帶一絲生氣。

  層層疊疊的立方塊和藍色跑道上都有著不少人, 鐐銬鎖住手腳腕, 鎖鏈穿透胸膛, 身著白色單衣的他們便是此處的咎人。

  咎人們有些瑟縮在角落麻木的呆立、有些狂奔在道路上逃竄, 躲避著倏然而起地遮天巨獸的撕咬和啃食。

  「地獄之意形成的怪獸,會在這片區域不斷撕裂咎人的身體。」黑崎一護在立方體上跳躍著, 「咎人會被撕咬致死,死後又不停復活, 如此循環往復的折磨, 直至鎖鏈吞沒靈魂, 放棄抵抗後被拉入地底, 最終消亡、回歸成地獄之意。」

  尤尼跟著往前一躍, 怪物的身軀龐大而結實,骷髏頭顱嘎吱嘎吱地嚼著一具具身體,「失去求生意識,就會被地獄消化?」

  「這裡全是普通的咎人。」毛利蘭越過又一具怪物, 「具有特殊能力、抑或體格稍好的人都能躲過這些折磨。」

  不說本身的特異能力,單憑死神輕盈的身體都能避開。

  尤尼道:「白蘭不在。」

  「地獄之意刺中的罪人,會徑直將人帶入自身難以掙脫的地方。」黑崎一護停下, 望著眼前寂靜無波的海面, 「跳下去,會鏈接另一層。」

  「它會把我們送往心中所想的地方。」黑崎一護轉身, 面向二人,「因為我們三個算不上咎人,也沒有真正意義上脫離自己的世界。」

  尤尼和黑崎一護都活著,身為死神的毛利蘭屬於屍魂界。

  「我們都是界外人。」毛利蘭聽見了他語意下的嚴肅,「地獄不可能真順我們的心意。」

  黑崎一護上次來地獄,是為了奪回被擄走的親人,於地獄一方來說,順從黑崎一護的願望幫他們離開,也是有助於地獄排除『雜質』。

  然而這次,三人是為了窺探地獄的轉生之道而來,是一種侵犯行為。

  「露琪亞有說,地獄是彙聚萬千世界惡念之處,不歸任何一界管轄。」毛利蘭眺望著死寂的海平面,「也可以說,地獄與所有世界都有聯系。」

  尤尼吸了口氣,瘴氣對靈體的侵害還在可以忍受範圍,「包括我們各自的平行世界。」

  露琪亞經由地獄去往了另一個橫濱,【毛利蘭】亦能來到地獄。

  尤尼道:「我曾經在地獄之門開啟的瞬間,感受到了其他世界的我。」

  「地獄不止存在咎人。」黑崎一護不覺得尤尼能達到罪大惡極標准,事實上,黑澤陣此人,他都認為不算。

  據以前的護廷十三隊記錄,黑澤陣生前鳥取縣的居民,驕奢淫逸者數不勝數,夠得上死有余辜。

  而在那個戰爭頻發的年代,生命淡漠得可怕,許多人都因著各自的理由手染鮮血,無須說在烏丸蓮耶陰影下度過的黑澤陣。

  父母血仇和那些人體實驗下,黑澤陣的報復符合為人的性格,不到泯滅人性的地步。

  在屍魂界,不管黑澤陣是否做有手腳,瀞靈廷都得承認,他殺死的全是虛,完全在死神的職責範圍內?

  再說,黑/手黨間火拼死亡的人,很多都是由死神們進行的魂葬啊!現世中的裡世界,達到地獄『招收』標准的人,好像真的不多。

  出於雙方本心認同的爭權奪利,本就同意了對彼此的生死予奪。

  「我們對地獄的了解很少。」

  黑崎一護肯定道:「屍魂界記載,咎人贖罪,守門人等待輪回轉生,但是我們從未見到過那些守門人。」

  地獄廣闊無邊,深不見底,能看見的身影除了飽受磋磨的咎人就是那些一板一眼的怪物。

  尤尼目光流露出疑惑,「守門人?」他們從進入到現在一個影子都沒見到,她道,「真的存在嗎?」

  「另外一個世界的琴酒不具有幻術天賦,唯物主義的世界不需要,但是由於四個世界的融合,他有了異變。」毛利蘭戴上尖角狀的指環,觸手冰涼光潤,「罪孽之角與他的靈魂一出生就相連。」

  第一次,毛利蘭用斬魄刀導致它有了裂紋,斷絕了黑澤陣靈魂與身體的關聯,第二次,烏丸蓮耶帶來的死神攻擊下,寶石裂開,斬斷了靈魂與世界的關系。

  「他的靈魂來自地獄。」毛利蘭凝視著戒指上徹底一分為二的寶石,「地獄指環出現於人們發現死氣之炎前面。」

  比作為世界基石的七的三次方更早,顯然不是那個世界的產物,正如其名——地獄。

  突然,尤尼呼吸變得急促,「地獄之眼、撒旦之徽、失樂、骨殘像、美杜莎、罪孽之角,地獄指環有六枚。」

  「對。」毛利蘭跟她想到了一起,「六道骸的輪回之眼,有六道輪回。」

  黑崎一護:「……6?」他怎麼聽不懂?

  「6層?6個地點?還是6個流程?沒人清楚。」毛利蘭道:「它們全與幻術有關,幻像、精神、情緒、意志?它們作用於靈魂,靈魂反哺活體,甚至以虛代實,化作的刀能切出傷口、幻化的人亦被影視傳播、內髒代替活生生的器官……」

  「你說一個人虛假的器官都能支撐人活命?」黑崎一護震驚道,「豈不是說心、肝、脾、肺這些都能……」

  這才是不科學吧?!!!弄假真能成真!

  「庫洛姆就是例子。」尤尼手心出汗,「烏丸蓮耶也察覺到了這點,他找到了很准確的研究方向。」這是他們未曾考慮到的。

  黑崎一護嘴巴微微張開,「我們這個世界真是強大……」他現在有種奔回去檢查黑澤陣活體的衝動,那軀殼內的五髒六腑還完不完整?

  尤尼告訴兩人,「六道骸在水牢封閉著關押十多年,肉/體早已成了空殼。」

  六道骸沒死,反而憑著幻術師的身份,在現世活得游刃有余。

  「藍染證明了靈魂足夠強大,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毛利蘭盯著寬闊的水平面,「輪回之眼、地獄指環都在指向這裡,地獄裡誕出的『生』與眾不同,超越了我們的常理。」

  「似乎你們猜對了……」

  黑崎一護抽出背後的大刀,對著密密麻麻圍過來的怪物一揮,黑色刀刃截斷高大的軀干,轟隆倒地。折成兩半的豁口處血肉蠕動著重新聚合,再次逼近三人。

  「打沒用,我們跳下去!」黑崎一護拉住兩人,朝著水面一躍——

  冰涼刺骨的海水霎時淹沒三人,這一瞬,毛利蘭清清楚楚的看到海水剎那間那變紅,周遭的水像是加了黏合劑,粘稠、無絲無縫地按壓著他們。

  手腳動彈不得,黏糊糊的液體封閉了每一個毛孔,呼吸變得困難,明明在水下,眼睛卻奇異的睜大,針尖擦過眼膜的細密刺痛中,一幕幕綺麗詭誕的畫面在鮮艷的海面劃過:

  四條胳膊的男人穿著女士和服,男士腰帶松松垮垮的系著,沒縫合的腰側伸出一對手臂,女人和孩童的殘肢攀爬在他身上撕咬……他卻彎起了四只眼睛在狂笑……

  高專校服的青年詛咒著沒有盡頭的世界,躺坐在樹枝上眼神無光……

  撐船的三無少女步入漫山遍野的彼岸花;膚色蒼白如紙的高挑男子瘋狂地在花叢裡尋找,念叨著「青色、我要青色……」;過腰長發的嫵媚女子輕輕敲著煙鬥,抱胸站在一旁……他們都黑發紅瞳……

  一位高中生少女捧著一顆人頭,呆呆地站在巨大的御神木下,純淨明亮的紫色光芒掛在頸間……

  毛利蘭瞳孔一縮,那是——

  【毛利蘭】不斷向著前方行進,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轉動了僵硬的脖子,對著她張了張口,沙啞得幾不可聞的嗓音卻一字不差的傳到耳畔。

  「抓住他。」

  抓住誰?

  銀色長發的青年踢開屍體,拔起的長刀上鮮血滑落,他轉身踏過滿地屍骸,抬腳把一頭黑色斑紋的白虎踹進水裡——

  水面卷起旋渦,紅彤彤的月亮下,一抹白影衝入深處,托起三人躍出泥濘如沼澤的血河。

  「咳咳——」

  一上岸就被甩到地面的三人劇烈地咳嗽著,方才的溺水感還嗆在喉嚨上。

  一道白光乍然亮起,白虎變成毛利蘭特別眼熟的一個人,「【敦】?」

  黑色的長風衣外套,高高的衣領,冷冰冰的表情,與成人禮那場爆炸上的人毫無二致。

  「你……」毛利蘭欲言又止。

  【中島敦】接口,「我利用藍波的十年火箭炮來到十年前,這時候主世界有【我】的靈體存在,因此只能在這裡等你。」

  「不是只有5分鐘?」毛利蘭可記得這個限定。

  「在5分鐘內離開主世界,時間就抓不到我。」【中島敦】想扯出個笑容,可惜失敗了,「沒想到,我最先等來的是黑澤陣和白蘭。」

  「你把他們撈起來的。」毛利蘭視線掃過前方,正在與地面冒出地毒蛇蟲鳥獸和腐屍戰鬥的人,「【敦】,你對地獄很熟。」

  【中島敦】不說話,指縫間冒出刀刃,斷開纏在他們身上的鎖鏈後,黑崎一護立即加入戰鬥的行列,減輕黑澤陣他們的負擔。

  地獄像是被他們驚動,不斷從這片疑似岩漿炙烤的大地下面,走出一個個畸形犬獸,張著血盆大口,朝眾人撲來。

  周圍的空間被急速縮小,一行人的臉色都透著疲憊和蒼白。

  白蘭身上的刀傷還在留著汩汩鮮血,「它們在逼我們再次融進血海。」

  「融?」尤尼沒想到自己還有和白蘭並肩作戰的一天,「什麼意思?」

  【中島敦】道:「屬於地獄的靈魂,淌進它後,會很快分解,與裡面的各種情緒融合,混為一體。」

  「三途川聽過吧?它就是。」白蘭青著張臉,「世人對於地獄的印像,導致轉生之道的顯形,不過沒有船,要『游到』對岸,才能成功轉世。」

  尤尼一愣,「你怎麼知道?」

  「呵,我生來便有記憶,自然知道靈魂產出的地方。」白蘭臉上有一絲猙獰閃過,噴薄的恨意震得尤尼心間一滯。

  白蘭的靈魂怎麼會也來自地獄?

  毛利蘭轉頭,蜘蛛網結構的紅色河水,全都向著不遠處奔騰的血海集合,彌散的哀嚎得令看的人油然而生退縮之意,「你們不想轉生?」

  「轉生的是這片血海升騰到一定高度的意識,不會是我。」黑澤陣有些焦躁,「你不該來這裡,我的事會自己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殺出去?你在異想天開!」毛利蘭忍住想吵架的衝動,「靈芯都碎了,一縷意識的你能殺到地獄門口,算我輸!」

  「你!」黑澤陣喉嚨一哽,臉色沉得可怕,「你在步入陷阱,這不是明智的行為。」

  毛利蘭梗著脖子道,「見招拆招,我不信有完美無缺的計謀!」

  黑澤陣譏誚的一笑,「你怎麼知道那缺漏不是故意讓你看見?」手中的刀到揚起,惡狠狠劈向她身後的惡獸,「你的性格表現太明顯。」

  毛利蘭努力擺出和善的微笑,「我性格很好,能忍受你這樣的脾氣,足以見得我性格的優秀。」

  「優秀?女孩,你是很善良,但我不需要這份善良。」

  「你管這叫善良?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魔鬼本性嗎?」

  「既然知道,那就明白救我沒好處,我不會感激,也不會成為你心裡那樣的人。」

  「我想救就救!腦子再彎我都得讓你掰直!」

  「不會,我比你還清楚自己的想法,你在做無用功。」

  「那也得我做了後再說,不需要你指手劃腳我的決定。」

  毛利蘭很久沒被這人的固執氣得牙癢癢了,若不是現在的處境,聽著他平靜的反駁,真想扇他一耳光。

  「你們能不能專心應敵?」兩人的吵嚷在這裡真刺耳,白蘭磨著後槽牙笑道,「等出去再『打情罵俏』。」

  聞言,毛利蘭和黑澤陣同時瞪向他,掃過他胸前碗大的疤,眼裡明晃晃的寫著:你能出去再說,拖後腿的存在。

  白蘭險些咬碎壓根,如果不是你們算計用他來開地獄之門,他至於受這麼重的傷嗎?

  烏丸蓮耶為什麼會認為毛利蘭能救黑澤陣?她自身都難保。

  忽然,【中島敦】面色一正,「來了。」

  漫天的鎖鏈拔地而起,朝著眾人劈頭蓋臉地砸下,土地開始裂開,自地下噴出沸騰的紅水,染紅本就暗沉的天空,轉瞬間,承載他們的地面變成紅河,湧向血海。

  「抓緊我!」

  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帶著宛如恐慌的急切,冰冷的懷抱擁緊了她,身旁急速剝落地血肉令心口的溫度驟然下降。

  他們沉近呼號的血海,【中島敦】立在水平面上,淡漠空洞的眼睛睨向毛利蘭。

  斜劉海的少年眼神無波,眼簾微微下垂,雪白的書籍自他手中落下,掉進這血色的深淵,一點點將其侵染上與地獄同色的色彩。

  時間靜止,海浪停頓。

  毛利蘭仿佛整個人都融化進粘稠的血水,思緒變得混沌,雙手茫然的伸向前方,掙扎、窒息、無法描述的畏懼侵蝕靈魂……

  分辨不出男女的和音在耳畔。

  【恐懼、憤怒、憎恨、殘暴、絕望和不幸的孤獨都在這裡凝聚,彙成人心的汪洋血海,長於無窮無盡的欲望。】

  漫長而黑暗的歷史,人們畏懼死亡,渴求永恆的生存,貪婪造成殘忍,一個個生命困於暗無天日的牢籠,掙扎不出。

  他們走進,剝開鮮紅的皮肉,研究肌肉紋理,宛若手下不是與他們一樣的生物,拼湊著肢體、注射病毒、手術台上制作人形武器、抹消意識……

  【無數世界彙合的負面情緒,咎人為燃料、守門人為造物,我是地獄之意,是對世界的殺戮和毀滅。】

  【地獄之意變幻莫測、自由無拘,遇見光,審判光,也審判自己。】

  高大的男子下意識喂給青少年藥物,少女直面危險後去尋找他。

  異色瞳孔的男子俯地而跪,虔誠的獻上指環。

  下弦月,漆黑的干枯森林爆炸,黑暗的灰色中,大雪卷起冰暴,令靈魂顫栗的怒吼聲咆哮著,金發青年背刺同伴,終囚地底。

  上弦月,填滿青黑色液體的球體紅光乍現,哀嚎和悲鳴的震顫中,傳出心髒的搏動,橘發少年取下禮帽,宣誓忠誠。

  白發青年被少男少女的溫柔拯救,他的背後睜開滔天的怒火。

  ……

  【地獄之意與世界誕生之初曾共同定下准則——自由無絕對,命運允許救贖。】

  厚重的黑色窗簾遮蓋住陽光,他半跪在漆黑的人影面前,聽從一個又一個命令,低下頭顱去共同守護這座城市。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交托信任的背後,天塹的隔閡在產生。

  毛利蘭再次聽到了那道溫柔醇厚的嗓音,「是因為我不是人,所以才看不懂他當時心底的真實想法嗎?」

  【深野往昔,野獸的孩子,你是他渴求的人心。】

  心髒瘋狂鼓動,綿長而悠遠的萬般滋味在蔓延。

  【根植泥濘黑暗的人,你要怎麼給他生?給彼此認同?】

  侵染鮮血的書籍在毛利蘭面前打開,翻看著她過往的一幕幕:倒在湖邊,傷勢回轉;經歷爆炸,迅速恢復健康;情緒感知的不斷增強;靈魂影響義骸,血清中自帶的強效愈合力能治療少年的黑澤陣……

  【中島敦】道:「他把這份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贈予了你,蘭小姐,你是新的特異點。」

  「沒有基石的世界不安定因素太多,若走向毀滅,連輪回都沒法擁有,你跟我都得回去。」

  兩人共同前往,想脫離地獄,就得滿足隸屬於【中原大人】的地獄之意,這是【中島敦】來此的原因,「蘭小姐,我們都想兩全其美。」

  【中原中也】想救世界,也想救【太宰治】;毛利蘭不想放棄本心,也不想放棄黑澤陣。

  「讀心。」毛利蘭失笑,酸澀湧上眼眶,「打破與身邊人的隔閡嗎?」

  她拿起黑澤陣手中的刀,插入靈體,將其內的靈芯一分為二,「黑澤陣,用這份力量回到現世。」

  打造一個心髒,原來是這個意思……

  明明【中原中也】擁有的力量能穿過血海,回到現世活著見到搭檔,卻選擇拿來救她,為什麼?

  【太宰治】引她來地獄,想通過毛利蘭回應什麼?

  兩全其美,彼此成全。

  毛利蘭將重新煥發光芒的罪孽之角給他,「我部分靈魂會成為你的心髒,我能感受到的情感,你也能通過它感受。」

  毛利蘭推開血海,去夠『書』的手被掙脫禁錮的黑澤陣攔住,低沉的嗓音隱隱顫抖,「你在做沒有意義的事!」

  要拍開那只手很容易,她被允許活動,「是我欠那份恩情,我不能讓他想保護的世界消失。」

  毛利蘭拿住『書』,握住【中島敦】伸出的手,轉頭最後看了一眼嘴角咬出血的男人,兀的一笑,笑容明艷亮眼,「黑澤陣,我會回來。」

  【靈魂相連,生死與共,你能察覺我的生命狀態。】

  【我所求不多,答應我,不傷及無辜之人。】

  【你會做到。】

  或許時間會很長,但毛利蘭無法拒絕,黑澤陣也不得不配合那個算無遺策的人,完成對藍染和白蘭的報復,中間人的尤尼,那人會幫忙。

  「毛利蘭,我不會放任你離開我的視線,你給我等著。」

  黑澤陣看著二人進入『書』後,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站立在岩石上的男人,「你太礙眼。」

  他鴛色的眸子在這地獄,艷紅如血,「黑澤君吶,你想尋回她,要對付的人是另一個我。」

  紅色的血海再度翻騰,將黑澤陣淹沒,同一時刻的復仇者監獄,他重新睜開了墨綠色的眼睛,滿是戾氣。


第160章 深野往昔:牢籠(六)

  被留在原地的尤尼驚愕地看著閑庭信步之人。事情發展太快, 她腦子還沒轉過來,微微張口,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黑色死霸裝的青年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 露出的脖子和手腕跟左眼一樣纏上了繃帶, 他仰頭遙望著被血海分割的紅月, 沉默得如同幽靈。

  白蘭昏厥在地;黑崎一護一邊緊張的東看西看, 一邊又驚異著他們四周的血水退出這塊岩石, 他可是看見了, 這個人走走就弄出了一圈空地。

  尤尼跟黑崎一護一樣, 很多疑問堵在喉嚨裡,企圖得到答案, 但在見到他微微側過來的臉龐時,本能的僵住了身子。

  那是種什麼樣的表情?

  蓬松的黑發在額前落下一縷, 俊美的側臉隱沒於紅光之下, 半勾起的薄唇透著無奈, 長長的眼睫毛眨動, 眉眼間流動著的笑意卻轉瞬裹上堅冰。

  仿佛有什麼沉甸甸的, 逼得人透不過氣的東西壓上心頭……

  青年用好聽的聲音,輕飄飄的說出殘忍的話,「有所得,就會有所失。」

  他的腳隨意往前一跳, 挺直修長纖瘦的身材,將血紅的書籍扔進汪洋大海,「蘭小姐不會回來了喲∼神助她救所愛, 她則償還恩情。」

  「不可能!」尤尼拒絕相信他荒謬的話, 「蘭不會令她愛的人傷心!」

  平行世界的慘劇歷歷在目,她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她還要打敗烏丸蓮耶, 給親朋一個安全無虞的生活環境!

  「她是往昔,未來在黑澤陣身上延續。」他微笑道,「這裡可不像平行世界哦∼她帶著愛離開,所愛之人只會釋然,報救命之恩與對世界和自己的厭棄可是大大的不同啊∼」

  人心就是這樣,同樣的結果,過程和目的的不同,就會產生截然相反的化學反應。

  【太宰治】在心底嘲諷著,擁有後又失去的惡鬼會暴怒的想將所有人拉下水,可只要給他掉塊肉,惡鬼也會流著口水不敢咬下,哪怕它腐爛發臭。

  「尤尼小姐,你應該很能理解那種心情。」他貼近尤尼耳側,笑聲愉悅,吐出的氣息冰涼刺骨,「犧牲一個自己,就能拯救身邊的人。」

  「蘭最後會怎麼樣?」尤尼嗓音發顫,「缺乏基石的世界不穩定,除非……」

  「她會成為那個世界的特異點,借助地獄之意尋找新的基石,穩固世界。」【太宰治】笑了一下,「活著,成為另一個世界的人,被主世界遺棄。」

  「她明明是在幫助他人!」不想承認這個最合理的答案,尤尼說話都帶上了氣音,「為什麼?!」

  「世界有著他冷漠的公正。」【太宰治】道,「一樣的世界碰撞,會引來兩個世界的崩塌,它會拒絕她的進入。」

  毛利蘭與敦不一樣,敦與【敦】相遇時,【敦】已經死亡並且屬於屍魂界,一生一死,共同成為一個特異點,允許呆在一起。

  而毛利蘭是死後來到三途川,在地獄之意的幫助下復生,選擇成為另一個世界的特異點;黑澤陣則因她的力量來復活成了一樣的存在。

  毛利蘭與黑澤陣,在平行世界與主世界,世界默認不同世界的他們是一樣的個體,不會允許相遇。

  呵,他不舒服,誰都別想好過!

  「特異點是什麼?」尤尼沉聲道,「死而復生?」

  【太宰治】瞟了她一眼,「兩種相斥屬性的結合,黑與白中間的灰色,一種衝破禁錮的存在,力量極強。」

  「例如地獄之意與人類基因完全融合的人,生與死。」他望著咆哮卻無聲的血海,淡聲道,「地獄之門拉入死去的罪惡之人,渡過三途川,就是地獄6種純粹情緒形成的意志,它們唯一通往生者世界的門,一扇出去的門。」

  隨著他的解釋,眼前的血海慢慢轉變為一扇通體瑩白的門,尤尼頓時明白這是隨人心所想的轉變。

  「6種?」

  「通常情況下就6種。」他偏頭,意味深長地掃過白蘭和尤尼,「好似被抹消的憤怒和不幸的孤獨。」

  尤尼一震,白蘭是所有平行世界裡那個被【白蘭】抹消的同位體意識!

  「怎麼可能?!!!」

  「每一個曾抹消他意識的同位體,都在很早的時候虜來了另一個自己,抹消他。因為同位體感激你們的拯救哦∼七的三次方,所以他要你被拋棄,要沢田綱吉品嘗失去的痛苦。」

  「可我們不是那些——」

  尤尼反駁的話突然戛然而止,雙手掩面,「綱吉君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

  「我懂,誰會想到被抹消的沒有消失。」少女的悲泣沒有令他動容,「存在過就不會消失,地獄就是因這些不被世界接受的東西而產生,它只是一抹憤怒的意識,殺死他無所謂嘛∼」

  「這是惡性循環……」

  「他傷害了你的同伴,接下來也不會放過沢田綱吉。你們想守護世界,他就要毀滅世界,因為你們守護的世界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個,他要自己創造世界。」

  「不……」

  「你想用你同位體的辦法,用溫柔去包容他?不不不,這只會令他厭惡。」

  地獄近在眼前,非人的蠱惑縈繞在耳邊,「他是非不分,對錯亂扣,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尤尼,世上沒有絕對完美。」

  「就像哪怕你站在人群中,獨自死去的孤獨永遠不會結束,這一次,你不會讓伽馬陪你,因為你也想他活。」

  尤尼的臉被手掩蓋,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待得乏味了,【太宰治】伸了個懶腰,似要離去。

  黑崎一護終於開了口,叫住他,「通常情況下有6種,不通常呢?」

  【太宰治】打了個哈欠,「怎麼說呢?這些情緒醞釀到一定高度,都會造成兩種後果,那是被這些地獄之意共同催生而出的新意志。」

  「殺戮和毀滅,平等的恨著世上每一個人類。」【太宰治】笑嘻嘻道,「算了算了,你們沒這麼倒霉。」

  不管哪個世界,果然還是想他死啊。

  【太宰治】一走,黑崎一護想拉著尤尼和白蘭往那扇白色的大門而去,卻發現怎麼都靠不近。

  黑崎一護道,「不行,我們必須馬上回去。」

  近在咫尺的門在漸漸化成血水,照這速度,很快就會再次湧向他們。

  「可是白蘭……」

  「kufufu∼尤尼,可以交給我喲∼」

  「骸!」

  尤尼驚喜的叫聲下,黑崎一護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與剛剛那人一樣,能給人殺不死的感覺。

  「kufufu∼你們兩個可以自行走出去,白蘭就由我來。」六道骸顯示著六的紅色瞳倏地轉為五,黑色鬥氣從中溢出覆蓋住白蘭,不祥的荷花纏繞住他,「人間道,我最不喜歡用呢∼」

  俊逸的臉上,紅色右眼長出的粗壯的根枝,不消片刻,布滿全身,左眼呈現的豎瞳仿若地獄凶獸在俯瞰。

  六道骸將感知屏蔽開到了最大!

  「你不要命了!」尤尼想要打斷他,「完全放開輪回之眼,你會死,就算要救白蘭也——」

  「救他?kufufufufufufu∼」六道骸挑眉打斷她的話,看著白蘭的眼神頗為陰沉和嫌棄,「我是在救我自己。」

  他道:「尤尼,綱吉君可以淨化人間道裡的濁氣,他在監獄外面等著我們。」

  「綱吉君?」

  尤尼愣住,六道骸沒多說,趕緊帶著他們向出口飛去,地獄的瘴氣對活人的身體是劇毒,他撐不了幾分鐘。

  一行人一出來就從天而降,幸虧有沢田綱吉安排人接住六道骸,不至於砸成肉餅,因為輪回之眼使用到極限的他昏了過去。

  尤尼道:「綱吉君,快點給骸治療!」

  沢田綱吉剛要說點什麼,黑崎一護就拉著尤尼不帶絲毫停留的趕往監獄內部。

  「露琪亞!」黑崎一護大喊,「有件很重要的事,立刻、馬上、必須處理!」

  滿面的焦急在看到露琪亞和冬獅郎後驚住,二人舉著斬魄刀,維持著戒備的攻勢,但眼前卻找不到一個敵人。

  他們眼裡全是震驚和駭然。

  「怎麼了?」黑崎一護擔心的叫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黑澤陣、黑澤陣……」朽木露琪亞蒼白著臉,帶著恐懼,「死了……」

  「什麼?」黑崎一護愣住。

  日番谷冬獅郎聲音很冷,「黑澤陣殺了這裡所有的犯人。」

  尤尼渾身一涼,腦袋懵住,「不是、蘭她、黑澤陣怎麼……」

  黑崎一護也頓了頓,但是心底壓著更大的事,他只能強行撇在腦後,雙手抓著頭發,來回焦躁不安的走著,這件事必須壓下去!

  黑崎一護用力把手按在露琪亞和冬獅郎的肩膀上,力圖讓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所有人忘記一件事?」

  「蘭出錯了?」朽木露琪亞一呆,「不可能啊,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黑崎一護搖頭,「不,她復活人的辦法無法復制,就連六道骸使用輪回之眼也會受身體限制,他能復活的人不會多於三個,而且被復活之人都必須是處於地獄的人。」

  六道骸願意復活的人,沒一個符合地獄標准。

  「那你在緊張什麼?」日番谷心並沒有放下,能讓黑崎一護都覺得很嚴重的事……「是什麼?」

  「死——」

  「等等,一護,藍染不能知道?」朽木露琪亞止住他的話,「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或者危害到屍魂界?」

  黑崎一護連連點頭,在場死神的臉色都很不好。朽木露琪亞帶著尤尼走出去,不問他們發生了什麼,給黑崎一護和日番谷冬獅郎解釋的可靠環境。

  朽木露琪亞道:「你跟冬獅郎說,說完我們馬上去做。」

  「說。」

  「冬獅郎,黑澤陣是特異點,死神代理也全是特異點,結合了生與死的力量,他能殺活人,也能殺死神。」黑崎一護急得快冒汗,「但是死神對付不了活人,單方面的屠殺。」

  黑崎一護道:「尤尼和一個不知名的死神都知道這件事。」

  日番谷冬獅郎臉色驟變,屍魂界會亂!

  「不行,不能泄露這個消息。」一瞬間,日番谷冬獅郎都升起了對那二人的殺意,冷靜,不能動七的三次方。

  再造一個崩玉?不,時間來不及,損耗太大,屍魂界剛因為藍染失去了很多靈魂,而且崩玉……

  「黑澤陣肯定也知道。」日番谷咬牙,看著水流衝過來的紅色,「他去了哪裡我們都不清楚。」

  兩人帶著一致的暗沉表情走出監獄時,朽木露琪亞就知曉嚴重性,「尤尼,拜托你隨我們去一趟屍魂界,找六道骸的那兩位同伴。」

  朽木露琪亞的心沉到谷底,「我知道,該怎麼令人忘記同一件事。」

  屍魂界。

  護廷十三隊的隊長們都還沒醒,藍染事件的後續也沒來得及處理,懺罪宮裡他留下的王鍵通道還未毀。

  王鍵是雙向,即使無法連接到平行世界,也能改動一番,令藍染通過王鍵,意識降在朽木露琪亞身上。

  「露琪亞,藍染受了重傷,一開始你能趁他占據你身體時,反向窺探他的記憶和控制他的身體,但時間很短,他醒悟過來後就再難抵擋。」

  浦原喜助想喝口酒冷靜,麻煩事情是一樁接一樁,「靈魂的聯系建立後,就無法切斷,露琪亞,你只剩一條路——死。」

  他們站在曾經關押藍染的無間地獄,崩潰和絕望交替閃現在臉上,這次黑崎一護都找不到借口去阻攔露琪亞。

  「一護,我早就接受結局。」

  熟悉的壓制感傳來,藍染似乎很高興他們的妥協,露琪亞順著靈魂的方向,來到他的身體。

  不帶猶豫插向藍染的心髒,忍著同體的痛,沾著血的手指,一點點在地面書寫下規則,恍然間,露琪亞有種錯覺自己做過同樣的事。

  「黑崎一護因地獄所見所聞心生恐懼,求助朽木露琪亞……毛利蘭穿越時空的經歷,取之以其同位體所在世界的歷史代替;

  毛利蘭穿越時空所遇之人,他們腦海中的記憶,亦被各自同位體記憶取代;

  這段歷史中毛利蘭參與的存在痕跡,被想要隱瞞自己來歷的烏丸蓮耶抹去,他要確保自己能成功取代自己的同位體。」

  鮮血書寫的因果浮起在空中,腦海中毛利蘭的面容開始模糊,露琪亞就知道生效了。

  污濁抵觸吞噬它的人,藍染無法動用的規則之力,朽木露琪亞能用,『書』分辨的可是靈魂。

  霎那間,蓬勃的怒氣從靈魂另一端產生,藍染覺察到受了傷!

  朽木露琪亞被逼回自己身體時,迅速拉住尤尼,吃力的道,「尤尼,你是因蘭回來,規則的邏輯硬傷,答應我,你自己補全邏輯,不向任何人透露這段過去。」

  尤尼被解釋過了嚴重性,特異點能輕易制造的事必須瞞下去,屍魂界一毀,靈魂會沒有著點,「我會暗示自己不去探尋模糊的記憶,是因為一直在實驗室的後遺症。」

  「好。」朽木露琪亞捂住嘴,不讓吐血的難看樣子暴露,「他們在虛夜宮。」

  「快走!」

  「露琪亞!」

  藍染的意識追過來了,朽木露琪亞推開眼前這群人,朝著現世而去,她不能再留在屍魂界,一護他們也下不了手。

  黑澤陣……

  朽木露琪亞跑出懺罪宮的時候,沒注意到身後那群人逐漸停頓的腳步,慌不擇路的撞到一個死神後,道完歉繼續朝現世奔走。

  出來散步的山田花太郎愣愣地看著跑遠地背影,「……她是誰?怎麼穿著隊長的服飾?十三隊的隊長不是在千年血戰中戰死了嗎?京樂總隊長正在篩選合適的新隊長啊?」

  山田花太郎搖搖頭,轉身走向面面相覷的死神們,「日番谷隊長,你在懺罪宮的禁閉結束,京樂總隊長對流魂街78區"戌吊"慘案的調查有了結果,要你去找他。」

  「慘案?」浦原喜助有了不好的預感,特別是日番谷冬獅郎死死皺起的臉,更加深了不安,他試探道,「露琪亞?」

  「浦原喜助,你帶陌生人來懺罪宮做什麼?」日番谷冬獅郎步步緊逼尤尼,「這裡不是閑雜人等能來玩耍的地方。」

  黑崎一護怒道:「冬獅郎,你發什麼瘋?我們明明是跟露——」

  「不,我朋友,她迷路了。」浦原喜助掐斷黑崎一護的話,帶著兩人告別,「我們馬上走。」

  用慘案形容那場戰鬥,而且只有他和夜一、黑澤陣殺那些死神的痕跡,簡直不要太糟糕!冬獅郎被控制的手法很粗糙啊!

  浦原喜助用地獄蝶通知夜一趕緊搬家,有過逃亡經驗的他們,這次撤離空座町很快。

  第二日,黑澤陣和浦原喜助、四楓院夜一被宣布叛逃,屍魂界滿世界通緝三人。

  「空有寶山卻不去挖掘,他們真失敗。」烏丸蓮耶在桌上擺弄著五子棋,「世人為著特異點汲汲為營,沒想到方法如此簡單。」

  「有一句話叫『燈下黑』,黑崎一護常年在空座町和屍魂界來回跑,這對彼此來說習以為常。」【太宰治】躺在懶人沙發上曬太陽,「不是特異點的活人看不見死神。」

  「毛利蘭被『書』抹消;露琪亞除了崩玉制造者和特異點外,也被忘卻;藍染會被斬斷最後一絲與外界的聯系;白蘭可記不得自己死過,但見過他屍體的人都知道他死而復生的奇妙。」

  烏丸蓮耶好奇,「你要怎麼報復他們?視死亡為祝福的你。」

  「不想被人惦記,就自己關好自己。」【太宰治】半抬起眼,「老鼠會很喜歡他們。」

  活體的『書』和特異點。

  「可是當他們被釋放的時候,『書』不再是『書』,特異點滿大街。」烏丸蓮耶搖頭笑笑,「你很惡趣味的給世界埋下了炸彈。」

  「沒有什麼能使你動搖的嗎?明明知道特異點能釋放不屬於世界的怪獸。」

  「沒有。」

  【太宰治】閉上眼,「我的部分已經結束,接下來浦原喜助和尤尼救走那兩人後,被困同一個地方的【敦】也會出來,我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收集『書頁』,等待死亡。」

  烏丸蓮耶接到一個電話,眉頭一皺,「若狹留美失蹤了。」

  「因為她想替你隱瞞身份,殺了羽田浩司,正在被追殺。」【太宰治】翻了個身,斂去眼底的冷意,「放心,她會回來。」

  此時在美國出差的中原中也很懵逼,一個妙齡少女以著800米衝刺的速度興奮地朝他跑來,半途被井蓋絆倒,在他面前頭朝地,砸出滿地西瓜汁和一個大坑。

  中原中也:「……」

  他僵硬地轉動脖子,看看四周流浪狗都不會光顧的小巷,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只有一死一傷、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鑒於中原中也的黑/道背景,他默默思考了幾分鐘,需要毀屍滅跡嗎?

  這姑娘頭鐵得不正常啊!

  他再也不能直視那些粉絲追星的激動了!

  中原中也撿起飛到腳下的照片,眼神一利,「朝我來的?」

  照片上,人頭攢動的街道,中原中也被遮蓋得只剩下的一絲輪廓上,被畫了一個圈。

  中原中也拿走這人的身份證明,打電話叫手下來收拾現場,回去叫情報部的人好好查一查。

  這幾天,黑澤陣在唐人街漫無目的游蕩,會叛逃屍魂界很正常,規矩太多,他就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想來,走之前酣暢淋漓的殺了場也還好?

  走到一家安靜的酒吧,隨意點了杯酒坐下。

  【銀發是天生的嗎?好漂亮,這樣稀少的發色很少見呢。】

  【帥哥身材真好,要不要去搭個訕?來個一夜情也不錯啊!】

  【眼神深邃,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形,至少一米八五,搭配及腰的漂亮銀發,危險又迷人,極品!】

  ……

  黑澤陣揉揉額頭,在這些人想要靠過來時,側過身躲開,麻雀聲太多,吵得頭疼,忍無可忍之下,干脆離開。

  好廢的異能,他怎麼會有這麼廢柴的異能?沒有助力不說,殺傷力還全對著自己!

  他不需要讀心都能分析出這些人的心理!

  走出酒吧,回到黑澤陣在城郊給自己購置的一棟別墅,本該黑漆漆的屋裡燈光明亮,他下意識的把手伸到腰間,以備隨時能取到手槍。

  「帥哥,不用那麼警惕我。」金發碧眼的女子笑嘻嘻倚在門口,那張嫵媚動人的臉經常出現在各大熒屏上,「我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黑澤陣凝視了她幾秒,墨綠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克麗絲·溫亞德,你越界了。」

  「那麼嚴肅干什麼?前晚上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分明看到我殺人,在我重傷後,不也火急火燎的把我送醫院?」克麗絲挺起豐滿的胸脯,撩了撩長發,「我喜歡你漂亮的銀發,交個朋友唄。」

  暗示意味很濃厚,黑澤陣卻想吐,烏丸蓮耶都對她做了些什麼?他現在有點替克麗絲恢復記憶的念頭了,屆時那張臉一定很滑稽。

  至於救她?呵呵,黑澤陣不補槍都不錯了。

  完全是這兩天有點不對勁,就跟他剛逃出復仇者監獄,想殺朽木和日番谷一樣,每次下刀總是會偏,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他心裡一直在想,殺不得,還不到殺的時候。

  輪到克麗絲就更離譜了,覺得不對勁的黑澤陣決定在旁邊看她的血一點點流干淨,卻在她呼吸將停時,腦子一空,等醒神,克麗絲就在醫院了。

  黑澤陣當即打算查查這段時日接觸的人,看看他是不是中了什麼異能?

  「哎,想什麼呢?」克麗絲喚回他神志,「不待見我,也用不著把我當空氣吧。」

  「我不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黑澤陣徑直抽出門口信報箱裡的報紙,來到大廳沙發坐下,自然而然的看了起來。

  克麗絲從他後面走過,瞟了眼,「實時經濟政報?你愛好很古板啊。」

  黑澤陣在一則著名人物的訃告上停留良久,阿曼達·休斯死了就代表黑衣組織浮出水面,但不對勁,她的生平……

  幼時被拐至鳥取縣,後遇到好心人,搭乘當時維斯巴尼亞女王的專機回國,幸運的避開瘟疫,之後展現商界奇才,一路高歌猛進。

  他為什麼要讓維斯巴尼亞那女人接路邊的棋子走?

  按照他腦子的想法,隨便找兩三個路人洗洗腦,弄個僻靜點的林子丟進去,聽天由命,等以後看誰合適再拿出來用。

  茱莉亞·維斯巴尼亞,明擺著在告訴烏丸蓮耶是他干的好事!達不到『驚喜』的效果,還能把自己搭進去。

  不對,他既然這樣操作就一定有理由,他要確保是阿曼達·休斯活下來,為什麼?

  他想不起這個原因。

  黑澤陣眸底晦暗,很好,不是中了異能,是有人動了他的記憶。

  「喂,從我們見面,你就不停忽視人,這是對待女士的態度嗎?」克麗絲秀眉一揚,「我有那麼難看?」

  黑澤陣淡淡瞟了她一眼,隨即大步踏出別墅,「這房子我已經賣了,下次不用再來。」

  克麗絲一愣,「什麼時候?」

  「剛剛。」

  他要回國,記憶不對,但阿曼達·休斯該留下的東西還是會留下,死後遺產帶進墳墓,這是他定的規矩。

  一個人的記憶問題排除法有三種,烏丸蓮耶、屍魂界、異能。

  黑澤陣當然要從最便捷的方法找起,選一座最高的大廈,靈力探查——

  「呵呵,一找一個准。」

  閃著微光的飄帶在周身揚起,深淺不一的紅色、淡淡的白色、以及深藍。

  三種不同的靈絡纏繞,黑澤陣果斷沿著藍色的靈絡追蹤過去,不會驚擾死神和復仇者監獄的那根,從沒見過的靈絡很近,就在美國。

  隨著同源的親切感越來越近,黑澤陣不待見的異能終於有了點長進,及時聽到些有用的東西。

  【誰這麼想不開?襲擊中原大人!不知道大人從無敗績的嗎?】

  【我們港/黑的重力使是那麼好接近的?!看看這幅慘樣!中原大人下手真狠啊!】

  【難道是聽到了那位要升干部消息,中原大人脾氣變暴躁了?】

  黑澤陣頓住,不再靠近,麻煩人物啊,港口Mafia的重力使。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8

第161章 深野往昔:牢籠(終)

  莽撞的湊上去是下下策, 哪怕這百多年沒怎麼在現世混過,但多虧烏丸蓮耶的關系,黑澤陣對如今裡世界的勢力分布一清二楚。

  意大利有以彭格列為核心的黑/手黨聯盟, 黑衣組織主要活動區域在美國, 港口Mafia則在前段時間龍頭戰爭後成為橫濱的地頭蛇。

  一夜成名的雙黑, 黑澤陣不敢小覷, 尤其他正處於被屍魂界和復仇者監獄通緝階段, 隱藏下來等風頭過去比較好。

  橫濱經歷血洗後百廢待興吧?

  黑澤陣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把頭發染成美國盛行的金色, 在殺掉又一批追擊者後, 甩開追蹤,拿著錢財敲響了港/黑的大門。

  不出所料, 復仇者們沒有進入排外性較強的橫濱,現在意大利方正因為彩虹之子而動蕩, 不適合挑起新的爭端。

  ……

  深夜的港口, 又一次游擊隊來執行任務, 當地居民疾走著, 裝作看不見另一邊火拼的人。

  「黑澤, 我們的任務是接收這批武器。」芥川龍之介拖著瘦弱的身體道,「不是清繳。」

  黑澤陣不顧斬向右手的羅生門,槍支瞬間換到左手,連開數槍殺, 直到滅掉最後一人,嘴角挑起嗜血的笑容,「接收?他們向意大利購買的軍/火, 要接收不就是鏟除購買方?」

  「意大利那邊——」

  「貨已經交到他們手上, 保不住這批武器是他們太弱,裡世界沒有售後服務一說。」

  黑澤陣點起一根煙, 深深吸了口,刺激性強烈的尼古丁充斥胸腔,仿佛能熄滅內心的暴虐,「彭格列在借用這個組織試探我們,不給點反擊可震懾不住。」

  芥川龍之介掃了眼滿地的屍體,撲鼻的血腥味和旁邊的煙氣刺激得喉嚨一陣癢意,「咳咳——太宰大人交待要留下活口,審訊他們的接頭人。」

  「不好意思,我忘了。」黑澤陣掐滅香煙,冷笑道,「你那位教導者交給你的任務,與我無關。」

  「你——」

  芥川龍之介黑風衣外套張牙舞爪地向他飛來,「去死吧你!」

  黑澤陣沒有躲,迅速欺身而上,腳飛踢過去,腹部受力的芥川龍之介猛地吐血,刺穿他身體的黑色利刃當即頓住,有了後退的趨勢。

  「芥川,你身體太弱。」黑澤陣懶得管四肢弄出的傷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跟我比身體強度,是在找死。」

  「如果不是都同屬游擊隊隊員,我早滅了你這個對太宰大人不敬的家伙!」芥川龍之介依舊是那副『太宰治是天』的樣子。

  黑澤陣切了一聲,「天天被暴揍,你還被揍出中毒不淺的樣子,他也是有本事。」

  「不許污蔑太宰大人——」

  「善後。」

  黑澤陣不管陰沉沉盯著他低吼的人,心情很愉快的吩咐後面戰戰兢兢的同伙,轉身大步朝著總部走去。

  進入港/黑大樓,太宰治笑眯眯地從他身旁路過,儼然去驗收成果的樣子,兩人明明是上下屬的關系,卻相當自覺的沒舔上臉打招呼,各走各的。

  樓裡的人對這樣的日常見慣不慣,畢竟從中原中也手下教導出來的黑澤陣,敵視太宰治很正常,沒看雙黑天天吵架嗎?

  「芥川,告訴我這次你動手的原因。」太宰治戴上手套,接過手下的槍,笑容淡定地走向躬身請罪的人,「嗯?」

  芥川龍之介直言不諱的道,「他沒留活口,加大了查找難度,而且您是干部,他妄議您,是不敬。」

  「真是貼心的好學生啊。」太宰治說著贊賞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來,「芥川,蛞蝓都懂得滑溜,你的腦子就像被門縫夾歪了呢∼」

  一把槍,嘭嘭嘭地射出子彈,毫不留情的擊在芥川龍之介身上,痛楚還沒傳到感應神經,太宰治便扔開槍,提起他衣領就甩到牆上,砸進牆體。

  牆塊碎裂,牆灰撲撲落下,嗆得芥川龍之介咬緊牙關咽下湧到喉口的血和呻/吟,半撐著眼皮,強忍恐懼直視著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睛。

  「……太宰大人……」

  「芥川,你對他出手沒錯。」

  芥川龍之介不會認為這是誇獎。

  太宰治卡住他脖子,嘴角帶著笑,眸中的神色卻在一點點冰冷,「第一,你太容易被激怒,你先動手,他反擊就沒錯,第二,既然要鬥,就得把自己弱點蓋住再攻擊,你輕視了他體術的進步。」

  「而活口?芥川,他殲敵沒錯,你沒在他動手的時間內撈兩個人,是你失敗。」

  太宰治扯住他衣領,語氣冰寒,「我不是讓你去配合他剿殺敵人,到最後才想起我的要求,你們可是戰鬥了一整夜啊。」

  「咳咳、在下知錯。」芥川龍之介費力的道,「因、因為他沒異能,我怕不能及時完成才一起……」

  「異能?他身體素質與異能者一樣。」太宰治松開手,任他在地上呻/吟,「你該慶幸他受制於人,沒動用自己真正的本事。」

  「中原先生?」

  「芥川,你真不善於觀察啊。」

  太宰治扯下手套,笑容涼涼,「他出任務喜歡用槍大片掃射,一個能一槍斃命的人為什麼非得用這種誤傷性大的方式?隨性殺人,不分敵我得像個瘋狗。」

  「他傷我們自己人?太宰大人,他——」

  「蠢貨。」

  太宰治毫不在意的道,「BOSS知道,不如說他樂意圈養這條瘋狗,作為鏟除敵對組織的武器。」

  小小的犧牲就能換來一個組織的全滅,好一個最優解,不惜用小矮子來看管他。

  太宰治嗤了一聲,眼瞎,隨口道,「帶他去醫療部。」

  「是,干部大人。」

  黑澤陣對中原中也的尊敬,可不是僅僅建立在自身上,打不過只是其原因之一,更深點就像他執行任務時,槍口的方向只對准本身就游走在危險邊緣的人。

  一只被拴上鎖鏈的野獸,想掙脫,又總是潛意識放任不管。

  涉及太多的因果可不好篡改,即便表面抹平,參差感也如影隨形,太假。

  比起這邊封閉狹小的空間全是硝煙和鮮血的氣息,損壞的痕跡遍地都是,另一處的前後輩交流堪稱和諧。

  中原中也又一次頭痛的看著交上來的報告,「黑澤,說過很多次,不要每次都是『目標完成,不知所謂的老鼠已經全殲』。」

  「……用用心行嗎?不提老鼠這兩個字。」中原中也深呼吸,壓下暴揍人的欲望,他不能跟青花魚一樣虐待人,「你TM全是復制打印的啊!」

  他不想除了要幫太宰那混蛋寫報告外,再多加一份批改『作業』的工作!明明剛加入組織時還會認真寫,現在不過一年多過去就懈怠成這樣?

  中原中也把一沓紙打回去,「報告給我重寫!詳細的時間、地點、經過,不要給我只寫結果,注意措辭!」

  「哦。」黑澤陣隨便應了聲,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

  中原中也拿出殺手锏,「報告沒完成,就不用出任務,什麼時候寫好,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

  黑澤陣皺眉,他不喜歡被關在禁閉室做文書工作,也不知道烏丸蓮耶對他身體被動了什麼手腳,死神靈力能用,但靈魂卻不能脫離肉/體,沒法無視物理阻隔。

  不過,能動活人這一點他還是挺滿意的。

  不能去火拼啊,會忍得發瘋的,看來,需要去找個打雜的人,港/黑裡面不喜外出打架的人大把吧……

  「還有,」不理會他魂游到哪裡的神智,中原中也額頭青筋顯現,「聽說你這次又挑釁了芥川。」

  黑澤陣眉一挑,眨眼便離開原地,堪堪躲過驟然暴起的飛踢,凌厲的拳風就呼嘯而至,瞬間擊斷他的肘關節和膝蓋。

  「嘖——」

  中原中也嘴角微微上揚,「你確實身經百戰,肉搏戰缺乏的靈敏和技巧也在補足,可手段依舊粗暴,我不知道你過去經歷了什麼,為人處世都喜歡自傷八百損敵一千。」

  「但是——」

  黑澤陣知道中原中也在發怒,「將自己的無能發泄給他人是很沒品的行為,黑澤,我清楚你不喜接觸人是因為異能。」

  這是威脅,黑澤陣垂下了眼,忍下同樣的怒火,「沒有下次。」

  絲毫沒有因為對尚且十七八歲的少年低頭而感到屈辱,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黑澤陣打不過中原中也,他是與活人拼殺來的經驗。

  而黑澤陣過去都是和體型巨大、沒有理智的虛戰鬥,過去百年帶來的輕視不容易摒除。

  「黑澤,殺意這種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中原中也輕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你可以動手,我不介意。」

  「不會。」

  黑澤陣扯了扯嘴角,能下手他早就下了,若不是心髒傳來的陌生情緒,他還用待在這裡?

  呵,感激?這不是他會產生的情緒。

  如同對異能的陌生一樣,黑澤陣摸索後竟發現與記憶中完全不同,普通人在一定範圍就能感知,而另一些人只能在接觸後沒防備的情況下才能『聽到』,嘖,他要接觸的人全是警惕他的家伙。

  他有一種感覺,這是削弱版本。

  黑澤陣沉聲道:「放心,我不會對組織下手,我對這裡還算滿意。」

  中原中也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雖然不爽,還是強調道,「他是干部,也是你的直屬上司,他的命令你也得聽。」

  真弄不清BOSS怎麼想?他糾正黑澤陣格鬥的缺陷,卻把人調到太宰手下,真不怕哪天進化完成的黑澤陣干掉那個不停找死的混蛋嗎?

  「我盡量。」黑澤陣平板的語氣很沒有說服力。

  「……你真的很討厭他。」

  「你不也一樣?」

  中原中也微微皺眉,「我們不一樣,你是想殺他、不,是想他痛苦。」這樣深的恨意,他不理解為什麼出現在從沒見過面的人身上?

  「你做夢嗎?」

  「只有一次。」

  中原中也不喜歡這個話題,但想要答案,他知道自己不能說謊,「那次我失去了朋友。」

  辦公室沉默了一會兒。

  黑澤陣突然笑出聲,手扣在關節上,扳正錯位的骨頭,「我每天都在做夢,中原中也先生。」

  見中原中也流露出明顯的訝異,黑澤陣獰笑道,「深紅的地獄裡,他那張臉出現後,就像拿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一個我好不容易有的寶貝,讓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帶著冰冷刀鋒的語氣,仿佛在說著他的決心,以及夢境的真實。

  中原中也怔愣半晌後,搖頭道,「不是他。」

  「不錯。」

  黑澤陣當然不會把兩張明顯看著年齡不一樣的臉,當成同一個人,但是嘛,「不妨礙我看不順眼,他難受,我就像看到那個人難受一樣痛快,其實我挺期待他自殺成功,想想後續一定有趣。」

  「……你想太多,他生命力頑強得我都佩服。」

  「是嗎?太可惜了。」不能見到兩張一樣的臉狗咬狗。

  不帶掩飾的遺憾令中原中也嘴角一抽,揮手讓他走,黑澤陣很有種芥川的既視感啊,一個崇拜,一個仇視。

  只有一個人後,中原中也拉開抽屜,看著以前繳獲的身份資料,阿曼達·休斯的保鏢之一啊?

  他沉思幾秒,撥通了電話,「我同意見你,單獨。」

  這天與平日一樣,他驅車回到家中,客廳裡坐了個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警惕四周的人。

  「有人在追殺你?」中原中也給她倒上一杯熱水,「大空的彩虹之子,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求助彭格列。」

  「綱吉君他們一直被盯著。」尤尼難掩臉上的疲憊,她已經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可有人說,他不會來這裡。」

  中原中也沒有問這人是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面對面坐下來,「橫濱不只是我能幫你吧?武偵裡有最合適的人。」

  「不,你最強。」尤尼雙手搭在膝蓋上,握緊裙邊,「中原先生,走進不同世界的人真能理解彼此嗎?虛假的過去,連自己都拉不住自己邁向深淵的腳步,又怎麼拉住別人?」

  尤尼低下頭,嗓音無法抑制的哽咽,「我害怕,害怕做出錯誤的選擇,連那層虛假都保不住……中原先生,生來黑暗的人能走進光明嗎?」

  中原中也抬眼看向拼命想抓住稻草的溺水人,敲了敲玻璃制的杯子,清脆的響音回蕩在壓抑的房間,「光明的人走入黑暗我或許會不解並勸誡,但本來就黑暗,為什麼要走進光明?」

  尤尼一呆,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人、人不是都應該……」

  「我不需要走進光。」中原中也揚起唇一笑,就如他明艷的橘紅發色一樣,堅定而炫目,「我可以成為自己的光,哪怕身處黑暗。」

  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答案,尤尼呆滯的臉上難得有幾分空白,說話時舌頭都在打結,「可是,中、中原先生,裡世、世界,大家都活得、嗯,危險,另一方,不用擔心……」

  救命,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陽光下確實美好,不用天天打打殺殺,出門不需要警惕接近你的人是不是敵對組織,吃飯不用擔心有毒,睡覺可以陷入深眠……」

  中原中也或許曾動搖過走向正義一方的念頭,但時至今日想起,他都沒後悔過拒絕,「對我來說,走進去才是危險的行為,安逸會麻痹我。」

  他的出生,擁有的力量就決定沒辦法正常生活,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中原中也只能選擇一個能接受自己帶來的危險的環境,他也會用命去回報。

  「奢求黑暗的人走入光明,必須得先接受那份黑暗,否則必定會付出慘痛的兩敗俱傷,勸說從根上就不一樣的人改變自我,只能徒增悲劇和無力。」

  魏爾倫一直在否定自己,所以與蘭波背道而馳;又想把他帶走,認為他活在異類的群體,所以沒了旗會……

  中原中也視線從酒杯裡蕩漾的紅色液體,移向窗外,橫濱的夜晚在沒有月亮時,並非漆黑一片,「黑夜也有色彩。」

  「……中原先生為什麼這樣想?」

  「我就是黑暗本身。」

  中原中也笑了笑,補充道,「黑得發亮。」

  很有幽默的一句話,不知怎麼的,尤尼也跟著笑了起來,「中原先生,很有意思。」

  尤尼忽然想起綱吉君一直堅守至今的理由,沒有保護同伴力量的彭格列,不需要存在嗎?以毀滅為前提,接受那個世界裡的血腥和傾軋。

  當理解那份黑暗,一起承擔那份風險時,「人會自然而然因共同的危險,堅定而謹慎的破局,因為都承擔不起失去的代價。」

  毛利蘭殺死黑澤陣,是對自我的堅持,所以理解了黑澤陣不想放棄的自我;黑澤陣本能的交付性命,毛利蘭明了在他心裡兩人的同等。

  因此,毛利蘭把他們的靈魂強硬地綁為一體,性格極端的兩人生死一體,情感共享。

  一方面黑澤陣敢過分,毛利蘭就能自殺;毛利蘭敢輕視自己性命,黑澤陣就敢亂來,是對彼此的妥協,也是對各自邊界的限定。

  另一方面,何嘗不是在說著,『我理解你,所以信任你,也請你理解我,相信我。』

  有點令人羨慕啊,觸及靈魂本身的信任,信任對彼此的感情,以命為結,哪怕走向倦怠,死亡都是壯烈。

  ……「中原先生,有遇到願意理解你的人嗎?」

  中原中也舉起的杯子又重重按在桌上,「沒有。」

  氣氛莫名一下子沉重起來了呢。

  尤尼看著桌上深深凹進去的杯底,明智的不去探尋這個話題,轉而說起自己的事。

  「幫我藏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尼推給他寫有愛德華·愛倫·坡簽名的小說,強調著,「包括太宰先生和綱吉君。」

  「《被封凍的世界》,不是推理小說?」

  「不,我需要停滯的地方來藏一個人的珍視之物,不是破解謎案。」

  尤尼道,「我知道沒有毫無緣由的幫助,但是……」

  中原中也答應得利落,利落得她都不敢相信,「你來取東西時,我們可以再商量。」

  「你現在應該在東躲西藏。」中原中也將一摞身份資料給她,「她已經不在世上,是最適合你的身份。」

  「這——」

  尤尼手中的熱水差點灑出,照片上那雙帶笑眼裡的愉悅,她能清楚看到其眼底的貪婪,「這個世界也有!」

  長相有整容的痕跡,但是她給尤尼的感覺就像另一個小尤尼!一個能源的集合體,烏丸蓮耶究竟要用她做什麼?!

  中原中也挑眉,「現在的你有能力去解決。」

  「……為什麼幫我?」尤尼聲音很低,尖銳得像是從齒縫間擠出,質問中帶著幾分無措。

  「你這個大空並不孤獨,有人願意與你共擔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你們一樣擁有光芒。」

  沢田綱吉前段時間以雷霆手段統治了彭格列,打服了內部不服自己繼位的人,逼著九代目提前退位養老,成為了意大利黑/手黨聯盟說一不二的人。

  中原中也輕笑,「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畢竟若是人人都向往光,而不去成為光,那這個世界可太悲哀,會悲哀得令我想起誕生時的地方。」

  「……我喜歡這個世界,它不該成為地獄。」

  兩人對立而座,各自看著杯中的液體,安靜的氛圍,卻有一種炙熱而猛烈的火焰劈裡啪啦地在燃燒,等待著焚燼世界,帶來熱烈的狂歡。

  「哪怕浸染萬般污濁,我都會活得比任何人都像人,高高地嘲笑那個膽小如鼠的廢物,他才是個loser!」

  中原中也的笑容猶如海浪翻騰,狂野的尋求釋放,將黑暗深處的淤泥衝刷干淨,「不要讓代表希望的珍寶變成絕望。」

  尤尼:「……啊。」

  這一輪談話並不長,但足以令尤尼下定決心。在兩個月後,中原中也受命出差意大利,她見到了另一位太宰治的悲慟,哪怕看透人心、運籌帷幄如他也會沉溺於失去摯友的痛苦。

  那一次,尤尼駐足了一天一夜。

  Mimic事件後,港口Mafia取得異能開業許可證,太宰治無法再呆在這個能輕易奪走人珍視之物的世界,他走向了光明,叛逃時,還不忘把黑澤陣的消息和一系列罪證泄露了出去。

  黑澤陣與六道骸一起被關押進了復仇者監獄,四年後出獄,港/黑為補償叛徒的出賣,他升任干部,並從此臥底黑衣組織。

  一次來到空座町,黑澤陣殺死了出現在他面前的露琪亞,在此後,浦原喜助求助【太宰治】剝離了她的意識,以露琪亞意識為主導的新崩玉,封印了罪孽之角的力量。

  失蹤六年的朽木露琪亞去了哪裡,又為何突然出現在空座町,就像小孩子的白蘭怎樣逃出的彭格列又銷聲匿跡,尤尼猶未可知。

  尤尼只是默默看了那一幕很久,浦原喜助沉默的將露琪亞的意識一點點灌入這顆造成她悲劇的寶石……

  人們喜歡光,忌憚著黑暗,甚至用最後的一絲光用來壓制黑暗。

  她終於沉沉一嘆,找到了垂垂老矣的鈴木一郎,沒想到鈴木恭子曾經在斷界得到了一顆可以留住死人記憶的思念珠,殘魂仍在現世。

  尤尼將大空的力量給了他,這是她的寶物,希望能讓鈴木恭子等到蘭。

  她最後偶遇了一趟毛利小五郎,便再度前往黃昏別館。

  「自我見過中原先生後,你就再也沒追殺我,是也聽到了他的談話嗎?」尤尼看著坐在暗夜裡的幽靈,「【太宰先生】,我不懂為什麼?你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卻沒去改變。」

  「你就是改變。」【太宰治】平淡道,「你播下了火種,也成為了若狹留美。」

  「我只是不想世界太絕望。」尤尼笑了笑,「我不夠聰明,只能借這個身份接近烏丸蓮耶,他是離藍染和白蘭最近的人,未來變換莫測,如果我失敗,至少還留有希望。」

  「22歲,太宰治現在22歲。」

  「什麼?」

  尤尼跟不上【太宰治】的思路。

  他望著窗外枝丫上的烏鴉,「我以前看『書』時深覺這是個像征重逢的美好年紀。」

  「現在呢?」

  「誰知道呢∼」

  【太宰治】仰頭靠著椅子,雙手自然下垂,望著琉璃穹頂的五彩斑斕,紅色月光透下,鴛色的眼眸裡即使倒映著稀碎星光,他也僵硬得如同屍體。

  「勇者打敗魔龍拯救公主的童話故事挺不錯,那沒了勇者,公主與魔龍要怎麼鬥?」

  【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模糊的笑容裡好像藏著一條無法泅渡的河流,「尤尼,在我這你找不到烏丸蓮耶的弱點,他的珍寶在黑澤陣那裡,而你,不敢靠近他。」

  暗紅色的天空下,落地窗外的混沌污濁宛若被時間靜止。

  尤尼問:「那你拿走露琪亞的靈體做什麼?她在哪裡?」

  【太宰治】緩緩轉過頭,動作機械又僵硬,眼睛黑漆漆的令人發寒,「我將她贈給了真正的絕望,在埋下的黑暗火種裡,他會帶來純黑的噩夢。」

  他偏過頭,外面像征著渡亡者的烏鴉在嘶啞悲鳴,「人很可笑,對弱點避之不及,卻也將弱點視若珍寶;人也愚蠢,能真正分清珍寶的人少得可憐。」

  尤尼藏了部分她眼中的珍寶,烏丸蓮耶也把珍寶埋得很深,而黑澤陣,當他恢復記憶時,找那些珍寶可不要太簡單。

  畢竟,阿曼達·休斯的暗號幾乎是挑明了最離譜也最合理的事實。

  太宰治,你可不敢輕舉妄動,而正因為你不敢輕舉妄動……

  「哈哈哈哈——」

  尤尼驚愕的看著突然捧腹大笑的人,他笑得眼淚都彪了出來,四肢亂顫,像是個癲狂的瘋子,「我太清楚你那弱點哈哈哈哈——」

  四年後,黑澤陣會怎樣換毛利蘭回來呢?太有意思了!就是可惜他見不到那一幕。

  他平等的厭惡每一個太宰治!包括自己!


第162章 人魚島(一)

  若狹留美從夢裡醒來, 四年前與那個男人的最後一面至今難以忘懷,他的大笑成了這些年睡夢中唯一的聲音。

  七彩的薄紗流動在房間,懶人椅上的青年瘦弱蒼白, 他的身後旋轉著巨大的黑洞, 暢快、陰冷和憎惡的笑聲如同魔音在不停地撕裂心髒。

  「他的話與黑澤陣接下來的計劃有什麼聯系嗎……」

  若狹留美下床洗漱, 冷水漸在臉上, 冰涼的溫度令焦躁的心稍稍緩解。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右邊的義眼仿若不曾受過傷一樣, 與左眼看不出差別。

  「他真的想明白把蘭拉回來會發生的事嗎?」柔軟的毛巾擦在臉上, 因力道的不恰當使用,若狹留美肅穆的臉帶上了艷紅色。

  若狹留美恍若未覺, 因思想的深入,蒼藍色的眸裡, 沉重越來越清晰。

  一樣的世界, 哪怕他們這邊由四個世界共同融合, 與其中一部分重合, 不是你取代我、我取代你, 就是同歸於盡!

  這個世界本來就蘊含了太多能量,再來一個,爆炸的風險急劇上升。

  世界間的整合也需要邏輯性,若不是這些世界本就有相似能量, 它們也不可能融合。

  七的三次方與『書』裡一些重要人物都存在裡世界和表世界的爭端,能力類似;地獄與屍魂界距離最近;它們才能通過本身各自世界就擁有的地獄之意鏈接整合,維持存在。

  「黑澤陣不會真想同歸於盡吧?」若狹留美把毛巾啪的扔向洗手池, 「蘭的那顆心也不應該會讓他瘋下去啊!」

  若狹留美想起被送到組織的柯南, 還有跑去復仇者監獄的毛利小五郎,「用他們逼我出手?可有什麼辦法?」

  若狹留美現在迫切想要一個太宰治的腦子, 但不敢,她怕自己什麼都被套完,她藏起來的人若被找到,那些人不會放棄那麼好的人質啊!

  一個不小心卷入爭端,他們很容易被真正扼殺,而且必定會被藍染他們威脅和利用……護廷十三番的態度現在她還不知道……

  「但是黑澤陣……」若狹留美想起她的眼睛,「落在烏丸蓮耶手裡,距離藍染他們發現也不遠了啊。」

  若狹留美走到門口,拿起手下送來的早餐,「得找個機會把他們收回來,京極真現在還沒出問題,園子也很安全,柯南和毛利叔叔——」

  【工藤新一】是什麼來頭?平行世界的他不可能來這裡!Parallel universes……太瘋狂了,這些科學家他也隱藏得太好了吧!

  把貝爾摩德撈出來已經夠費盡了!要不要用宮野……她也想要個波本!

  「嘟嘟」

  手機的震動令若狹留美心一跳,咬住吐司,翻看組織發來的短信,『人魚即將遭到殺害,來救救它吧。』

  若狹留美嘴一用力,松軟的吐司頓時掉地,後面跟著那個男人的囂張發言,「——白,你的麻煩若是解決不了,我可以幫你,看在你長得乖的份上,一只眼睛當報酬。」

  若狹留美手一緊,險些把手機捏爆,「金。」

  這時,一個來電轉接到手機上,若狹留美眉頭一蹙,「到底發生什麼事?金這混蛋竟然明目張膽挑釁我。」

  手機那頭略帶憂愁的女聲夾著緊張,「留美,有人往武裝偵探社下了委托,就是你剛剛手機上收到的信息,人魚島的秘密被人捅了出去。」

  「黑澤陣。」

  「什麼?他怎麼知道?」

  若狹留美沉下臉,「他活得夠久,屍魂界是靈魂的故鄉,他能通過那裡查到,別忘了,他的通緝令已經取消。」

  「那做掉……」

  「你真敢想。」

  若狹留美戴上四四方方的眼鏡,「每一個朝他去的烏鴉哪一個活著回來了?哦,澤爾達不算,她有組合護著不說,精神也不正常,不怕泄密。」

  七個核心成員,失去兩個,拋開她還有四個。就算若狹留美繼承了那個代號,除了明面上的朗姆,他們之間根本都互不相識。

  「這次我親自去。」黑澤陣不可能殺她,若狹留美只能出此下策,「事件結束後,你來接應我。」

  「好。」

  「對了。」

  驀地,若狹留美眼睛一亮,「給上面打個申請,我需要新送入組織培養的小孩子,這次是測試他能力的好機會,聽說他挺機靈。」

  得有人查一查黑澤陣具體要做什麼?人魚島啊……好久沒回去了,島上還有人記得她麼?比拉……

  「有哪些人會去那裡?」若狹留美可不會覺得,一個武裝偵探社就能達到黑澤陣的目的。

  手機另一端停頓了許久,只能聽到鍵盤被敲動的聲音,若狹留美知道她正在黑進一些部門的內部網絡。

  「武裝偵探社,江戶川亂步、太宰治及其搭檔國木田獨步;鈴木園子出高價雇佣了港/黑的人,保護跟隨武偵人員去的男友。」

  「彭格列的雲雀恭彌,國家秘密情報局也派了人,身份未知;獵犬五人之一的大倉燁子;異能特務科安室透。」

  「波本?」若狹留美一驚,神情變得嚴肅,「那個人要插手?我記得這是我的範圍。」

  「不,這不是作為朗姆的命令。」手機一端聲音帶上驚訝,「他是作為一個叫綾辻行人偵探的監督者前往,並非為了人魚島。」

  「殺人偵探?」若狹留美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歷,「他對這件事感興趣?」

  「他跟太宰治有交流,說愛麗絲的玩偶沒收到,因為……」

  「因為什麼?」

  「太宰治說,你沒死。」

  若狹留美一頓,隨即抽出一根鋼筆,在一張紙上寫下那封給武裝偵探社的委托,「人魚島的秘密需要其他東西移開視線,你先去島上安排好,不要逗留,之後把那個叫柯南的小孩子給我送來。」

  她將寫好的委托,用信封封好,出了趟房間,郵寄給一個人後就回來開始收拾東西。

  綾辻行人,也不好說他當初查到的凶手死沒死,若狹留美不怕他查自己的身份,但這次如果他的委托是……

  「綾辻行人,我委托你查導致人魚島三年前海浪翻湧、無數船只傾倒的犯人。」

  黑澤陣坐在皮質沙發上,聲音從座機清楚的傳到另一邊,「雖然我沒有玩偶,但我可以送一只公三花給你家貓配種,這可是全橫濱上下獨此一只的珍品。」

  他對面的沙發上,一只炸毛的貓四肢被繃帶纏緊,一聽到這話,憤怒地發出低吼聲,瞪圓的眼睛滿眼寫著,『我看誰敢!』

  「黑澤君,你們真有意思。」座機裡的男聲慵懶,笑意盈盈,「你們BOSS能同意?還有那個劍士?我還不想同時招惹兩大組織呀。」

  「他們會感激我找到了它。」黑澤陣提溜起目眥欲裂的貓,放在腿上,閑來無事的一根根幫它揪掉『雜毛』,「把爛攤子甩給弟子,自己跑去單身少女家享福的人,說出來會遭白眼。」

  【逆徒!】

  【都是逆徒!】

  【逆徒的手下!不要動我的毛!】

  【你們這群逆徒!】

  「本來嘛,是想作為一個送人的禮物。」黑澤陣扔開滿腦子就兩個字的貓,「天賜意外之喜。」

  這只貓也沒臉跑去武偵和港/黑的弟子面前揭露黑澤陣,誰能想像一只天天跟人小姑娘同吃同住、撒嬌求抱抱的貓,是兩大組織頭領的老師?

  他真丟不起那個人。

  「好哦。」綾辻行人不會放棄出去自由活動的機會,至於死不死人的問題,這次不是跟了個偵探嗎?

  黑澤陣剛掛斷電話,中原中也就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沙發跟繃帶糾纏的貓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還有養貓的愛好。」

  「它比較貴重。」黑澤陣意味深長的眼神從僵了僵地貓身上,轉向中原中也,「你安排好了?」

  「嗯,後續工作我已經交接給他。」中原中也從茶幾下的櫃子裡翻出瓶紅酒,眼神一亮,「91年的柏圖斯,聽說那年遭災,市面上都沒有!」

  「餞別禮。」黑澤陣挑起嘴,「你幫我這麼大忙,幾瓶酒我還是付得起。」

  「你說得我就像要死了一樣。」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能就當我只是出差一段時間嗎?」

  「但是風險確實存在。」黑澤陣不敢百分百保證,「人心難測,意外更難防,我們都是走在刀尖上。」

  中原中也將紅酒一瓶瓶拿出來,隨口道,「這個世界本來就如此,不去冒險就什麼都得不到?」

  「你很豁達。」黑澤陣搖搖頭,嘆息中不由帶上唏噓,「豁達得悲哀,是我就決做不到放手一搏,我不會把未來交給背叛過自己的人。」

  「你是想我揍你。」中原中也用重力舉起紅酒,背過身壓了壓帽檐,「黑澤,你是不是以為同為干部了,我就會手下留情?」

  「……」

  中原中也走到門口,瞟了拔貓毛的他,「我幫你,不僅是因為蘭是個好女孩,也是組織需要。」

  他留下來沒有好處,藍染這家伙若是看到他,遲早會把注意打到橫濱,他不想再來一次『魏爾倫事件』。

  難怪一直阻止他出現在藍染他們面前,千日防賊也不是辦法,早死是青花魚的願望,他還沒活夠呢!

  「還有。」中原中也淡定道,「我跟他之間沒有背叛一說,只是他的性格不適合這個世界,與其在這裡溺死,不如走到能拉住他的那些人身邊。」

  他最後看了眼茶幾上剩下的一瓶柏圖斯,「89年的柏圖斯,這次是作為重逢的禮物,你很幸運,黑澤。」

  不是誰都能在黑暗世界找到一直陪伴自己的人。何況是一個本來就處於光明世界裡的人,點亮另一個人的光,這份勇氣值得嘉獎。

  他可從來沒看到過黑澤陣為哪一個人這樣絞盡腦汁?帶回蘭的後續麻煩也得一並承擔啊。

  「幸運……」

  黑澤陣摩挲著機械質感的點煙器,輕笑,「那可不是幸運,是從一開始的必然。」

  啪嗒——

  橘紅色的火光燃起,香煙點燃後,辦公室內蒙上層薄紗,煙霧繚繞得仿佛世界被暗霧籠罩。

  黑澤陣仰頭看著落地窗外,西半天空的月亮露出半個輪廓,攜著月色特有的清冷,「我說過,不會放你離開,這下你可是不得不回來了。」

  安排好一切,黑澤陣才打通最重要的那個號碼,這是不可或缺的一個人,世界上,沒有他不敢想也不敢做的。

  一切只看他願不願意。

  「黑澤陣,你聯系我做什麼?」沢田綱吉沉聲道,「我是不會幫你探究人魚島的秘密,你們手伸太寬。」

  「裡包恩和西蒙。」

  「……」

  黑澤陣明確聽到對面呼吸急促了一瞬,沢田綱吉冷靜的聲音渲染上急切,「他們兩個能回來?尤尼——」

  「她不知道,但有人有辦法。」黑澤陣半真半假的道,「你需要替我給一個人傳話,那人只有你們彭格列能找到,哦,你找不到可以找找川平。」

  黑澤陣補充了一下,「我也不需要你幫我探究人魚島。」那些人足夠把它扒干淨。

  「誰?你說。」

  「你替我跟他說三個字。」

  黑澤陣把玩著銀色的伯/萊塔M92F,漫不經心的道,「——罪與罰。」

  一瞬間,明明相隔千山萬水,通過金屬制品聯系的兩人都有志一同的陷入沉默,似乎這三個字觸動了什麼了不得的開關。

  「我不確定他會去人魚島。」沢田綱吉語調平緩,但黑澤陣知道他內心的浪海潮天,「他出門不太容易。」

  「他會來。」黑澤陣嘴角泛起冷笑,「十代目,你該知道,我能查到他,也會有另外的人查到,哪怕這些年你們將線索抹得再干淨。」

  一個人只要在世上就會有存在痕跡,尤其是活得越久的人,他的存在就越難抹除。


第163章 人魚島(二)

  啟程這天很快到來, 一行人在輪船上不期而遇,這裡特指隸屬橫濱的三大組織成員。

  港口Mafia作為被雇佣的一方,跟著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上路情有可原, 然而位於東京的綾辻行人和在東京帝丹小學任職的若狹留美, 也出現在同一艘船上, 就不能用偶然來形容了。

  人魚島位於中部的福井縣, 東接京都府, 再以東才是港口城市橫濱。按照距離和路程, 東京的這群人顯然是在等著從橫濱出發的他們。

  「啊啊啊, 港口Mafia是沒人了嗎?」太宰治咋咋呼呼的嚷著,「一個簡單的保護任務竟然出動兩個干部!」

  「哈!我們內部派什麼人?關你這條魚什麼事?」中原中也冷笑, 「只要出得起價錢,四個干部也不是事!」

  「惡∼萬惡的資本主義。」太宰治做嘔吐狀, 「黑心組織這麼多年沒被滅真是奇跡∼」

  「青花魚, 你是想吵架?」

  「什麼嘛, 我明明是在講道理好吧?中也就是個不動腦子的暴力狂小矮子!」

  「好, 我確定你這個繃帶混蛋是皮又癢癢了。」……

  這兩曾經的搭檔, 一見面就把這沉凝的氛圍炒熱,惹得現場的面生人員都不由自主的向他們行注目禮。

  平時都會有中島敦負責勸架,而這次換成的國木田獨步正在船艙保護暈船的京極真,沒有加入行列。

  「喂, 工藤,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服部平次站在船邊悄聲道,「蘭小姐真失蹤了?她家那個大叔沒管?你跟這位老師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他現在是滿腹疑慮, 迫不及待想找個出口, 理清這艘輪船上人的關系。

  不說甲板上爭吵二人組口中的Mafia,坐在船頭雅致白色圓桌上, 欣賞海景的四人組合就足夠怪異,小學女教師、兩個偵探和一個罪犯。

  「大叔說他知道蘭在哪裡?去找蘭去了,我在琴酒的安排下進了黑衣組織,查朗姆和幕後黑手的身份,我也沒想到若狹老師是組織的高層。」

  柯南也不知道為什麼進組織做了一次智力測試答題,被送到了若狹留美這裡,若狹老師怎麼看都不像個黑衣組織成員啊?!

  而且,柯南敏銳的感覺到,若狹留美在黑衣組織的地位比琴酒更高,更易接近烏丸蓮耶。

  可是安室透告訴他,若狹留美就是烏丸蓮耶一直在追查的人啊!很多人都想找到她的線索,她居然呆在最危險的地方!

  「若狹老師把我帶過來是為了保護我?」柯南很快就猜到部分真相,轉頭看向服部平次,「你又來干什麼?這次很危險!」

  不知道人魚島藏了什麼秘密,出動好幾大組織,官方和非官方都朝這裡聚集。

  「有人給我寄了委托,『人魚將死』的求助信。」服部平次聳聳肩,「偵探可不會放棄每一個到手的案子!」

  「人魚將死?」柯南一驚,「人魚島上真有人魚?」

  寄委托的是誰呢?

  柯南不由自主的掃向吹著海風的女人,一身休閑運動服,方框眼鏡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微蹙的眉頭流露出呆板和憂愁。

  柯南道:「在島上小心些,人魚島不簡單。」

  「我你還不放心?再說,」服部平次自信的攤開手,「有官方人員,我怎麼都不可能出事吧?」

  柯南:「……有恃無恐不好。」

  「對,」裹著藍色披風,灰原哀的蒼白臉藏在連體兜帽下,「不要指望官方,誰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事?利弊權衡存在於每個組織。」

  即使有毛利蘭這層關系,琴酒也不會在乎,他或許不會迫害,但也不會幫忙,旁觀已經是他頂天的良心了。

  「他們爭鬥起來,不會管別人死活。」灰原哀對裡世界始終保持高度警惕,「跟緊若狹留美,她是這裡身上氣息勉強算干淨的人。」

  一群人中,殺人最少,威勢最不顯得咄咄逼人。

  「那兩個偵探?」柯南很想相信灰原,可是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我看不懂。」灰原哀嚴肅的神情微微恍惚,「綾辻行人我查過,外號『殺人偵探』,因為只要是他破的案,犯人全部都會死於意外。」

  服部平次微微瞪大眼,「意外?真的假的?」

  柯南也難掩驚愕,灰原哀用力點頭,「凶手不假,意外是真,所以安室透被指派為他外出的監督者。」

  「所以……」服部平次喃喃著,「異能是吧?」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解釋?

  「幸虧我沒帶和葉……」服部平次想起吵著嚷著要來的她,好險在問候工藤時,知道了此行的不簡單,強力的拒絕了她。

  一聽到服部平次提起自家青梅,柯南的眼神就控制不住地移向琴酒,望著船頭笑容流於表面的一桌人發怔。

  灰原哀瞪了眼服部平次,眼神中流露出擔憂,她不懂琴酒帶她來的意義,然而柯南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她放不下。

  灰原哀希望工藤能走出來,而不是沉湎苦痛。

  毛利蘭已經無法與琴酒分割,琴酒的強勢霸道也不允許他人插入。

  那個男人,即使是死,也會帶著毛利蘭一起死;他活著,也會讓毛利蘭活著。

  越是沉浸黑暗的人,越不會放過握進手心的流光。

  這也就是灰原哀至今沒擔心毛利蘭的原因,她相信,不論發生了什麼,毛利蘭一定會完好無損的站在他們面前。

  「或許……」

  柯南突然出聲,神情迷離,「他是對的……」

  工藤新一從未看過那樣神采奕奕、奮力抗爭的毛利蘭;他眼裡最常見的,是回過頭去淚水咽進心底,溫柔著堅強微笑的臉,很少為自己而笑。

  毛利蘭不該只為別人而活,她應該與工藤新一一樣,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路途。

  盡管那條路上,陪伴她的人不是他。

  但是獨屬於他們三人青梅竹馬的感情並不會消失,會隨著時間的走遠成為不可或缺的支撐。

  他們站在光明的世界裡,毛利蘭也不會徹底墜入黑暗,哪怕是遠遠看著他們,她也會很幸福……

  海風徐徐吹過,柯南稚嫩的臉上緩緩帶上笑容,有釋懷,也有淡淡的難過,「我有些明白園子為什麼支持她了……」

  「工藤……」

  服部和灰原都不禁低低出聲叫住他,那笑容看著真的很辛酸。

  柯南搖搖頭,笑容變得明朗,「我想開了。」

  當工藤新一站在毛利蘭的角度思考,他能明白蘭的想法;站在園子的角度,他也能懂園子的考慮。

  ——他們拉住毛利蘭的心,黑澤陣拉住毛利蘭的命。

  「果然!」柯南暗自思索,「黑衣組織的秘密還是得弄明白。」

  早解決,大家早安心,後悔是弱者的無用行為,他會變強,在挫折中不斷成長。

  「對!」服部平次摟著他肩膀,「黑衣組織太奇怪了,臥底多得反常,但關鍵的實驗信息和核心成員卻掩藏得太深……」

  見柯南臉上重新激起對黑衣組織的勃勃鬥志,灰原哀不由一笑,這樣就很好。

  「黑澤君,終於沒人幽怨的看著你了喲∼」綾辻行人蒼白的臉上薄唇微彎,一手抱著黑發紅裙的精致玩偶,一手輕搖著煙杆,「開不開心?」

  監視他的安室透選擇不靠太近,倚在船身邊聽這些話就好,經驗告訴他,有些東西,靠眼睛是沒用的。

  「呵。」黑澤陣不屑的嗤了聲,「開心的也不會是我。」只有她才會在意這種毫無意趣的事。

  他分發著手中的撲克牌,「我更喜歡他跟我正面硬剛。」那時候『贈禮』就很名正言順。

  「你會被打的。」江戶川亂步看著發到面前的撲克,坐在椅子上踢踏著雙腳,「是一定會被打。」

  「不止。」綾辻行人長長的煙杆敲著桌面,「再放大點,同歸於盡都有可能。」

  黑澤陣發牌的動作依舊散漫,「不如說,這也是一種浪漫?」

  「好惡心。」江戶川亂步翻開一張紅心A,不滿的嘟起嘴,「你真變態。」

  「單是變態還不夠形容。」綾辻行人放下煙杆,看著手心的黑梅花2,輕嘆,「是病態啊∼」

  「有嗎?」黑澤陣隨意的把小鬼放在他們面前,「我喜歡叫這為常態。」

  坐在上位的若狹留美默默拉開椅子,遠離這三人,趴在欄杆上遙望隱隱露出頭的蒼翠小島。

  中原中也站到她身邊,很有經驗的道,「這種時候,忽略就好,一群腦子不知繞了多少個彎的人,我們正常人沒必要去較勁。」

  安室透:「……」這是自暴自棄了吧?

  若狹留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慢慢轉回來,繼續看海景,邊看邊聽著後面這群人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

  吵完架的太宰治扯過另一張座椅,加入比大小的紙牌游戲,坐在首位,拿起桌上的那張鬼牌,「黑澤君,你應該叫做作弊哦∼」

  話一落,太宰治手指夾著的鬼牌轉瞬變成紅桃3,他翻開自己位置上的那張牌,赫然是真正的鬼面牌。

  黑澤陣微微挑眉,「作弊也是實力。」

  四人面前的撲克牌被重新收回到手中,黑澤陣不緊不慢的洗著牌,不多時,便將新的一輪牌發放到各人手中。

  黑澤陣微微後靠,翹起腿,一只手懶散的搭在扶手上,「有作弊的機會不用,是傻子行為。」

  四個男人都沒有翻開眼前撲克牌的意思,一個冷哼,三個面帶微笑的把眼神投向兩步遠的若狹留美,透過她,人魚島的輪廓已經近在眼前。

  江戶川亂步好奇的問道:「聽說在江戶時代人們在大阪附近打撈到過一只人魚,離若狹灣很近,一米多,有嬰兒的啼哭聲?

  「傳說裡真正看到其容貌的人並沒有,不過有人身這一點可以確定,畢竟腿部以下是能被迷霧遮蓋,漁民多的海島漁有霧很正常吧?」

  若狹留美額頭上冒出了細汗,見中原中也挑著眉遞給她一條白色手帕,下意識接住擦了擦。

  太宰治在背後笑眯眯的接著講,「若狹灣的人魚傳說最多,有叫八百比丘尼的女人吃了人魚肉活了八百年的故事,是一位叫高橋的女兒。」

  「我也聽過一個。」黑澤陣淡聲道,「打漁的父子捕到一條幼年人魚,他們心善的放了它,後來人魚報恩,與兒子結婚生子,一代代過去,漁夫的妻子始終容貌不變,漂亮依舊。」

  「我研究過一些文獻。」綾辻行人輕攏慢捻地撫摸著懷中玩偶的黑發,「人魚每次出現都會伴隨著暴風雨,也有時候會伴隨船只被掀翻。」

  江戶川亂步抬起懶洋洋的眼睛,「所以,是人魚帶來了暴風雨,還是它因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而來?掀翻船只的會是人魚嗎?善良的人魚。」

  「這裡的人們對長壽有一種莫名的執著。」黑澤陣嘲諷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古被詛咒短命的緣故?」

  若狹留美:「……」

  人魚傳說多得能堆成山,你們怎麼就那麼會抓重點?!!!不科學!

  站在一米遠的安室透不說話,微笑就好,人魚之島,與大空的彩虹之子有多大關系呢?

  基裡奧內羅家族不知來歷,裡面卻曾有位幻騎士,持骨殘像地獄指環,氣團狀,發動幻覺時會有人以怪力攻擊自己。

  祖傳預言能力,短命詛咒,善良,每一任的容貌都很相似……

  大空彩虹之子的第一任為尤尼的祖母露切,至今不過短命的三代,相傳在其祖母前,大空的彩虹之子空缺很久。

  所以很久是有多久?為什麼?

  若狹留美沉沉一嘆,「到港了。」

  若狹留美不想再聽這群人揭秘了!心真的很累,遙想當初自己全靠祖傳部分記憶及臥底得到的黑衣組織內部資料才了解的這些秘密啊……

  「難怪蘭說,白蘭抱怨『你』明明懂科學,為什麼要做殺手?」

  「個人興趣。」

  黑澤陣望著近在咫尺的人魚島,嘴角微微勾起,他操縱人心確實比不上太宰治,把握事件的走向也比不上江戶川亂步。

  但有一點,也是他們絕對趕不上的,他們那群人太關注人心和事件的勝敗,就很容易忽略其中所蘊藏的本質。

  在這自然界,有科學家天賦的人極易通過微小的事件,看透背後的真理,黑澤陣見過的研究可不是一般多。

  「牛頓都能通過蘋果落地,得出萬有引力定律。」黑澤陣悠悠道,「與總被打、需要人保護的弱者相比,我這個人有個愛好,很喜歡研究人們的戰鬥資料。」

  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

  綾辻行人:「……」

  三個都是偵探社的人,總有一種時刻,對這些武鬥派很沒好感,這個暴力狂究竟發現了什麼?!


第164章 人魚島(三)

  踏上人魚島, 冰涼的海風下,一群夾縫中生活的人們行走在這人煙稀少的島嶼,黑色的外套迎風飛舞, 帶著強大的氣場, 廣受當地居民的矚目。

  「感受如何?當你再次登上這座島嶼。」若狹留美冷聲道, 「這裡的故事本就在十年前結束, 你親自毀的, 不是嗎?」

  若狹留美望著前方那些人的背影, 她不明白, 黑澤陣掀起回憶這股風的意義,好比她同樣不清楚當年還是港/黑干部的太宰治是如何找到這裡?

  「那個男人讓太宰治看到了同位體。」黑澤陣咬著煙過嘴癮, 譏誚道,「因此聯想到與世界基石有關的東西。」

  那段時間, 彩虹之子失蹤的消息沸沸揚揚, 自然而然, 生與死令他想到了特異點, 因此他操縱了前若狹留美的死亡。

  出於某種目的, 太宰治沒上報森歐外,順著線索查找了過去,將其信息導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最關注這類與自身出生相似的事件,在查到背後的地點時, 『碰巧』遇到走投無路的尤尼,便將若狹留美透露給了她。

  像當年的中原中也一樣,由尤尼自主解決那一切, 這是她的人生, 當由她自己做主,無論哪個『她』。

  「但是, 他還是插手干預了。」尤尼瞟了眼與中原先生鬥嘴的人,「在即將叛逃時,給你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黑澤陣嘴角勾起個冰冷的弧度,「——抹殺人魚,因為他打心底就不信它們。」

  他不反感這種處理方式,畢竟這種研究本來就踩在自己的點上,不過嘛,「他也給復仇者監獄遞了消息,令我陰溝裡翻船。」

  害得他被抓,在島上的事還沒完成就被帶離了這裡。

  「是你太張揚,讓他們親眼見到你在這裡干的事。」若狹留美拉下臉,「就跟六道骸一樣,殺了孕育在這裡的那些實驗品。」

  復仇者監獄對這方面的態度一直曖昧,他們認為實驗品是受害者,不應跟實驗者一樣下場,若狹留美不好判定誰對誰錯。

  在黑衣組織親手得到那些實驗資料後,若狹留美也沒法說清楚,他們該不該活下去,還能不能活下去?

  畢竟,她從未親眼見證『自己』那滿身污穢的軀體……

  「道貌岸然。」黑澤陣諷刺著,「友情提醒,你見過『小尤尼』。」能活下去的可都是某方面的佼佼者。

  聽到那三個字,若狹留美條件反射的攏了攏肩上的披肩,「她消失了,在蘭『走後』。」

  「你否管!」

  黑澤陣瞬間被若狹留美的言辭激起了不適,刺耳得他眉頭狠狠一皺,「呵,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他的語調陰冷無比,「我說過,你沒空管我的事!你們都是溺水的人魚。」

  撂下狠話,黑澤陣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著,沒管被這句話驚得一瞬間有些失措的若狹留美,繼續朝著預訂好的住址而去。

  「果然是要翻出三年前的事嗎?」若狹留美憂慮的眸子不知在看著前方哪個人,「八百比丘尼的延續啊……」

  黑澤陣出獄,殺掉露琪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這座人魚島,帶走了殘存的他們,『黑桃之家』2號也就此廢棄。

  「若狹老師?」柯南轉過身,疑惑的看著站定不動的她,「發生了什麼事嗎?老師你臉色不太好。」

  若狹留美搖頭,上前牽住柯南的手,對著他一旁的灰原哀笑了笑,「我只是想到過去的一些事,有些難過。」

  若狹留美倒映著天空顏色的澄澈眼眸裡,似有流雲在浮動,「若有可能,我也不會做你的攔路石啊。」

  蘭也是尤尼的朋友,何必把能威脅到她的人都送到這裡,沒有必要啊,在中原先生都默認的前提下,她還能說什麼?

  從始至終,黑澤陣的口都很嚴,沒透露出一點帶回蘭的辦法。

  若狹留美知道,他不信任她。

  「柯南,保護好你身邊的人。」若狹留美也同樣,她深知黑澤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格,哪怕讓這群蘭關心的人走上懸崖。

  柯南看看服部和灰原,鄭重點頭,「好。」

  一群人來到指定的住址,人魚島上的美國神社,因四年前神社著名長壽老人的死亡,這座島嶼持續百來年的儒艮祭祀便就此中斷,神社也由其祖孫女惠香繼承。

  紅白女巫和服的惠香微笑著迎接這群客人,「各位,你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好。」

  惠香對著若狹留美點點頭後,引著黑澤陣等人去往各自的客房,「請跟我來。」

  失去了儒艮祭祀這條招攬錢財的辦法,美國神社便以提供旅客居住房間的方法,成為如今神社的一大收入來源。

  「惠香小姐,這麼大的神社就你一個人管理?」環境安靜得詭異,不指望那群人精開口,安室透只好充當這個調和劑,「不會忙不過來嗎?」

  「不會,雖然沒了長壽老人的噱頭,居民和游客們都在減少,但這裡仍留有了部分對故土保有念想的人。」惠香笑笑,「他們偶爾會來幫幫忙。」

  柯南仰頭望著她,「惠香姐姐,長壽老人是您祖母?我在新聞上聽過關於她的案子,她是被火……」

  「被人燒死,當時因為下半身被柱子砸得粉碎,人魚的傳說又熱鬧了好一陣子。」惠香表情很平靜,她已經放下了這件事,「凶手已經被捕。」

  說著,惠香自嘲的一笑,「也幸好,當時我被人勸住,不然還真犯下大錯,成為另一個殺人凶手,現在想來,衝動真是魔鬼。」

  「凶手?」柯南驚了驚,「惠香姐姐你……」

  「我曾經想報復。」惠香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在准備動手前夕,我遇到了一個人,她勸住了我。」

  「人?」

  「說來好笑,我曾經並不相信祖母口中的美人魚故事,但近些年加起來,我林林總總見到了四只。」

  惠香的目光流露出懷念和哀痛,「悲傷又殘忍的美人魚,延續著八百比丘尼無法化解的仇恨,因為上帝放棄拯救,魔鬼便將她們帶入地獄。」

  惠香停下,拉開一扇門,安室透猶豫了一下跟著綾辻行人進了房間。而後女巫又帶著接下來的人走向下一個房間,依次將人領進去。

  兩個小孩子在最後,見四周沒什麼人,柯南終於按捺不住好奇心。

  「八百比丘尼?傳說中吃了人魚肉的女人?」柯南驚住,「這是真的存在的嗎?」

  「故事是經過加工的。」惠香對著這個小男孩笑得溫婉,「小弟弟,只有人魚確實存在這一條為真,八百比丘尼的800年並非人魚,而是小島。」

  她又揉了揉灰原哀的頭,「小姑娘,人魚島埋葬著世間第一條人魚,她的名字叫比拉,人魚島歷史的開端。」

  「人魚島歷史?」柯南抓到關鍵詞彙,「它存在至少800年?比拉跟這個小島有關系?」

  「是啊。」惠香講述著世代相傳的故事,「比拉創造的八百比丘尼,以這座小島為界分享生命和能量,供養著它,最終結束於我祖母那個年代。人們開始珍惜生命,渴求長生……」

  柯南愣住,「八百比丘尼是短命的意思?用人的命去供養一個東西,持續八百年,直到人們不願意?那他們以前為什麼願意供養?」

  「力量。」惠香輕嘆道,「這是一座危險重重的島,天災海嘯常在,以捕魚為生的人們需要探測自然的本領,在生存都達不到的條件下,談何繁育?」

  柯南懂了,人們以短命為代價獲取力量求生,直到近代科技發展,不再需要祖先的本領,便不想再這樣下去,因此舍棄了它。

  這就是安室透說的大空的彩虹之子,很久前並未存在的原因嗎?

  「比拉是……」

  「這座島住民們最先的族長,很善良,在人們不需要力量後,她不再強求。」

  惠香說著,將隨身的一個小飾品送給了灰原哀,「這是祝福,小姑娘,就像八百比丘尼一開始,本就源於拯救的美好意圖。」

  灰原哀摸著手中魚形的雕飾,「送給我?」

  「儒艮,俗稱美人魚。」惠香微笑道,「雖說這種魚也長得挺像海豚的。」

  灰原哀看著起身消失在走廊的女巫,指尖與儒艮吊墜接觸的地方無端發燙,一種熟悉而又顫栗的感覺通過儒艮傳達到心底。

  「灰原?」柯南在她面前揮揮手,「你很冷?」

  「冷?」灰原哀手伸向額頭,觸感是一層的虛汗,她茫然的目光像是沒有著落點,「工藤,我好像見過這種魚,但是我不記得在哪裡見過?」

  「你見過?!」柯南震驚,一瞬間,他腦海劃過很多東西,諸如琴酒為什麼帶她來?八百比丘尼的延續?仇恨?四只美人魚?若狹留美……

  灰原哀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緩緩蹲下身,雙手抱著的腦袋,似是有千根針在戳刺,「美人魚……在哪裡、為什麼、我不記得……」

  「海豚、」灰原哀撕扯著頭發,嘴唇咬出了血,「水……」

  「灰原——!」柯南抓住她的手,大聲喊著臉色慘白得嚇人的她,「你醒醒!不要去想!先冷靜下來!灰原!先冷靜!」

  長長的走廊,敞開的一間房門口,兩個小孩子的驚恐聲回響,三秒後,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背後,敲暈了失控的灰原哀。

  「若狹老師?是你要惠香小姐對她說這些?為什麼?」

  「柯南,帶她去房間休息,看著她。」

  若狹留美吩咐他,「我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因為有一個地方,她必須想起來,我需要雪莉,否則她會死。」

  「死?!」柯南扶助灰原,「若狹老師,你說清楚!什麼叫會死?!」

  在小男孩近乎凶狠的視線下,若狹留美嘆息的搖搖頭,將灰原哀抱起,進入房間後放在床上。

  若狹留美道:「你知道嗎?她表現太明顯,對危險的直覺。」

  「直覺?」柯南臉上空了幾秒,後知後覺的想起灰原對裡世界那群人的感知,從未出錯,像一個行走的天然雷達,「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超直感。」若狹留美神色復雜,「大空彩虹之子傳自血脈的超直感,她也有。」

  ……

  灰原哀感覺自己像是溺在深水的海洋裡,四周冷冷一片,凶猛的白鯊朝著自己衝過來時,差點溺水而亡的她被一個人救起。

  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她?一種龐大的海棲類生物,像電視裡長得很可愛的海豚。

  「露切,我想到一種可能的理論,或許真能創造出夢幻般的藥物?八百比丘尼的神話也能再次延續。」

  「我錯了,APTX4869只能引起那種細胞的增生!會疊加詛咒!她會加速死亡!對不起,艾莉亞我救不了,她活不了多久……」

  「艾蓮娜,你們不能再接觸比拉的骸骨,骨殘像也不行!你看看你的樣子!你們在失控!它在影響你們的精神……」

  「幻騎士也染上了不治之症,放棄吧……」

  「太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孕檢不正常……我們必須要研究出銀色子彈!」

  「……hell Angel,我會殺了你!包括你們的女兒——!」

  「志保,我們等你十九歲再見了……」

  灰原哀睜開眼,雙腳走下床,似是看不到趴在床邊的柯南,打開了房間的門。

  柯南被震動弄醒,「灰原?」

  灰原哀沒有分給旁邊人一點眼神,眼神呆滯,腳步虛浮地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走出神社,沿著山上的小路慢騰騰地挪動著身子。

  她心中有一個固定的地點。

  柯南自灰原表現出夢游的樣子時,便安靜的尾隨在她身後,難道是白天的刺激,令灰原潛意識想起了什麼嗎?

  灰原哀走入滿是霧靄的森林,來到一片高高的泉崖峭壁,前方是凹陷的深谷,她恍若未覺,腳步依舊向前走著——

  「灰原!停下!前面危險!」

  「夠了。」

  與柯南的驚叫聲響起的,是一道有著煙嗓的沉穩男聲,他從柯南背後大步朝前,拉住妄圖往前走的灰原哀。

  中原中也對著身後的黑暗裡道,「地點找到,就解除控制。」

  柯南呆住,他們一看就是跟著灰原來的,「找什麼?」

  「人魚之骨。」

  黑澤陣從黑暗中走出,瞟了眼面前這兩張白痴的臉,淡淡的道,「七的三次方分割出的寶玉,在她手下誕生,一分為二成彭格列指環和瑪雷指環,這裡是比拉的故鄉,人魚島的前身名叫吉留涅羅島。」


第165章 人魚島(四)

  世界融合其實自一些人誕生時, 這些世界便測算到了將會引發的事,為避免邏輯混亂和力量衝突,他們會將某些相似的力量和注定產生的交集, 且由此而生的東西, 引導著聯結在一起。

  人們叫其名為命運, 比如銀色子彈的誕生, 在烏丸蓮耶還沒察覺到時, 它的創造者宮野夫婦遇到了海難, 由第一任大空彩虹之子救起。

  並非百年前鳥取縣, 由平行世界烏丸蓮耶帶去的藥物所造就的APTX01,而是這個融合世界後, 它真正的起源,產生於宮野夫婦夢幻般的美夢。

  ——銀色子彈。

  「銀色子彈, 宮野艾蓮娜通過檢查發現露切的身體裡, 有一種特殊的細胞在作用。」中原中也想起太宰治給的資料, 「導致她的身體急速衰敗。」

  「八百比丘尼的祈願不再後, 繼承比拉血脈的只有露切, 她的祖傳記憶告訴自己,世界需要奶嘴維持平衡。」

  中原中也望向下面的萬丈深淵,「本想幫助,卻在研究過程中導致身體畸變, 生下的胎兒體內也含有那種細胞,他們變得激進,而後接受到烏丸蓮耶的邀請, 正式在這片島嶼建立研究所……」

  露切壽命終止, 她產下的新胎兒艾莉亞同樣疾病纏身,被烏丸蓮耶判為不合格後送出島嶼, 等待那位從阿爾克巴雷諾誕生的大空降生。

  人魚島成為銀色子彈開始的起點,孩子由黑衣組織照料,宮野夫婦著手研究治愈身體衰敗的神藥,受骨殘像指環影響,精神越發發瘋。

  烏丸蓮耶本想借宮野夫婦重現他曾經身體裡有的物質,卻發現無法人工制成,便再次打到平行世界身上。

  黑澤陣在心底冷笑,得虧他有先見之明,把曾經在世上的那具身體損毀,烏丸蓮耶那時還沒有合適的儀器和手段抽取心髒處的特殊物質。

  而現在,他自己本身的身體已毀,可也從平行世界將物質帶了回來,就在尤尼的身體裡。

  「你要怎麼做?」中原中也問他,「找到比拉的骸骨?」

  黑澤陣跳下懸崖,「黑桃之家2號已經被我毀了,裡面沒有;1號,我並沒有達到過。」

  除了當年在黑桃之家1號出生的灰原哀,曾近距離接觸過比拉和骨殘像指環的人,那超直感總有用處。

  這點,沢田綱吉與六道骸方面也極為出色,只要接觸過,對那人的感應就會存在,只要同處一個地方。

  黑澤陣的人影緩緩消失在谷地,「我要弄清楚在這裡的『罪』。」

  他頭也不回的消失,就留中原中也一個人盯著柯南和夢游狀態的灰原發呆。

  柯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中原……哥哥?」

  中原中也沒有戳穿他的身份,他提起件事,「宮野志保收到過宮野艾蓮娜的錄音對吧?裡面說他們十九歲生日的時候再見吧,那時他們她父母應該意識到在制造死亡……而她的生日在12月,現在7月……」

  柯南不明白突然說這段話的意義,但隱約,他有些不安,尤其昨日若狹留美的話後,「宮野夫婦已經死了。」

  「對,死亡也是可以相遇的。」中原中也直言道,「他們對她身體做了檢測,宮野志保最多可以活到她19歲的時候,現在只剩5個月。」

  「5個月?!」柯南聲音一顫,「APTX4869?不對,我也吃了這個藥啊?」

  「APTX4869只會讓你們長不大,越變越小,直到死。」中原中也解釋著,「艾蓮娜懷孕時受到感染,比拉的詛咒,大空彩虹之子的短命詛咒,她也沾染了。」

  「比拉?八百比丘尼?」柯南著急的道,「是要找到人魚骨才能有解藥嗎?琴酒要找的那個!」

  「琴酒?」中原中也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說的誰,「他不是,但他應該有辦法,等蘭回來,你可以跟她說說。」能勸動那家伙的就只有蘭了吧?

  柯南愣住,「他?」

  「在平行世界,那個琴酒拿出了APTX4869的解藥。」中原中也告訴他,「宮野志保……嗯……」

  他有點猶豫了,平行世界有比拉嗎?但轉念一想,世界發展進程都差不多,尤尼也算一個吧?

  於是,中原中也點頭道,「嗯,黑澤陣有辦法。」反正他是不懂這些理論知識。

  聞言,柯南眼神復雜的看向黑澤陣不見的地方,那家伙……

  從懸崖由上往下看,崖低是坑窪窪的一片谷地,黑澤陣落到地面,本來普通的棕色石頭、褐色土地,在他眼裡變成一片灼燒過的焦土。

  黑澤陣當年在島上放了把火,十年過去,草木發芽,樹木重新栽種,很少能再見到火舌燎過的痕跡,除了被隱藏的黑桃之家2號。

  研究銀色子彈一開始的實驗場地。

  這篇峽谷埋葬了很多當年染上疾病的人,數不勝數的十字架墓碑佇立在此,每個墓碑上方都烙著各種樣式的指環,是傳承八百年的基因詛咒。

  一群墓碑的中央早早的站了一個佝僂的身形,穿著破舊的鬥篷,戴著像牙石的古舊項鏈,花白的頭發中央硬是趕潮流似的豎起一叢黑發。

  老人站在一座墓碑前,眼睛被黑色眼罩蒙住,「八百比丘尼,壽命與力量,誰又能堅定的選擇?」

  他拄著神秘鳥頭的拐杖,臉頰皮肉皺巴巴的貼近骨頭,看著中央的石碑嘆道,「黑澤陣,你沒猜錯,是我幫助了比拉,剝離了她的詛咒。」

  比拉當初將玉石一分為二就已經耗盡能量,哪裡還有生命去支撐大空的奶嘴?

  「詛咒如同獻祭,我以她的血液為引,融進了用她骨頭打造的指環裡,傳遞給願意用生命點燃指環的臣屬。」

  黑澤陣挑眉,「所以比拉的血,成了是無法醫治的疾病。」

  「這是需要自願的,即使他們不願意,那份跟隨力量而來的詛咒依舊汲取著他們的生命,哈哈,比拉的後人也同樣遺傳了她的善良。」

  老人覺得這更像個詛咒,「露切收回了這份詛咒,成為第一個大空,疾病就固存在她血液裡,而宮野他們太相信科學能解救一切,觸碰了血液。」

  他轉身看著這個一身黑的銀發男人,「你是怎麼想到我這個半截身子,都要埋進土裡的人?我不常在世間走動。」

  「沢田綱吉他們的指環碎裂過,你出現修復了他們的指環,塔爾波。」黑澤陣聲音淡漠,「你就出現了那一次,為了幫助彭格列,使用了能力。」

  塔爾波迷惑,「我只是個金屬雕刻師,從不參與戰鬥,不應該被你牢記。」

  「你裝什麼傻?我從不相信巧合,巧合太過就是事實。」黑澤陣冷笑,「有個人雖然其他地方不蹦噠,但在橫濱蹦得很歡。」

  他總感覺自己是繼承了女孩的幸運,「橫濱起過一場大霧,真不巧,幕後主使者的異能名——『罪與罰』。」

  塔爾波聽到此,太陽穴開始痛了。

  「費奧多爾很自信沒人猜得到他的異能力,哪怕說出異能的名字。」黑澤陣覺得這自信多少有點多余,「他說『罪與罰』是好朋友,不會互相攻擊。」

  「為什麼不會互相攻擊?」黑澤陣的想像力一向大膽,「我又聽說了彭格列的指環粉碎後被修復,用的本事是『罰』,利用彭格列一世的血液給指環注入新的生命。」

  「這太像,費奧多爾在澀則龍彥死後,創造了異能體澀則龍彥;而之後,費奧多爾又融合了所有異能結晶,創造了異能生命體『龍』。」

  「語言是門藝術,而個人想法也體現在語言裡,費奧多爾宣城想建立只有普通人的世界,為什麼?因為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是『罪』。」

  黑澤陣道:「費奧多爾能剝離異能體,剝離『罪』,又能用『罰』融合異能,給予新生,這種能力,使他確信自己能主宰特殊能力的去留。」

  「你的推理很驚艷。」塔爾波不得不感嘆,「那個後裔心眼子確實多,但就是想些要不得的事,容易踢到鐵板。」

  太宰治是一個,他把費奧多爾送進了默爾索監獄;黑澤陣又是一個,聯想力豐富到直接掀翻了費奧多爾的異能底牌。

  「說吧,你的目的。」塔爾波直接道,「信息搜集得這麼全,肯定不只是簡單來聊聊家常。」

  黑澤陣翹起嘴角,「我要你給我創造一個異能生命體。」

  塔爾波一頓,細細打量他淡定的表情,「這得有個前提,你得清楚,先剝離再融合。」

  「我知道,接觸費奧多爾的人都會暴斃,所以應該,剝離能力會抽取大腦或心髒的血液,就像世人從未見過比拉。」

  當比拉能力被剝離時,就已經死亡。

  這一切都在黑澤陣掌握之中,「她的身體已經死亡,你給我剝離那具身體的異能。」

  剝離異能,帶回與之相交融的靈魂,多簡單。

  「綱吉小子跟我說過那個小姑娘。」塔爾波用鳥形頭的拐杖點了點地面,「黑澤陣,你是想我建立一個不該存在的特異點。」

  「我說行,就行。」黑澤陣不屑,「你不做,我可以去找費奧多爾,你覺得他敢不敢試試?」

  塔爾波換句話,「……我們談談兩個世界怎麼分隔的問題吧?」

  黑澤陣冷冷一笑,「我聽得出來,你這是同一個問題。」

  塔爾波:「……」你好歹掙扎一下啊。

  他嘆了口氣,轉頭去看比拉的墳墓,「我不想這樣想,但你的固執也在告訴我,你是想先融合再剝離,這是禁忌,稍有差錯,萬劫不復。」

  塔爾波現在有點想滅口了,但上方有個中原中也,不太好辦。

  「你不把她拉回來,我敢保證,這個世界活不過半年。」黑澤陣嘴角的笑意像刀子一樣戳過來,「塔爾波,你太久沒關注外界,禁忌這種東西都被踩爛了。」

  「——『書』不止一份,阿爾克巴雷諾不止一份,瑪雷指環也不止一份,連靈王都不止一個,馬上,就會輪到彭格列,那個你侍奉的家族。」

  烏丸蓮耶最大的夢想,不是長生不老,也不是死而復生,他要的就是混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9

第166章 人魚島(五)

  「人魚島的歷史冗雜又太過長遠, 獨自去探索其中的秘密勢必會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而且時間上也不允許。」

  綾辻行人合上厚實的文件夾,放到桌上, 「小偵探, 奉勸你一句,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早日查清真相。」

  「什麼意思?」

  「我還是挺想長命百歲的。」

  綾辻行人的指尖插進玩偶的黑發中, 墨鏡下的雙眼眯了眯, 「查, 會如了某些人的願;不查,也會順了一些人的意, 無論怎麼做都好像會得罪另一方。」

  港口Mafia和彭格列哪個都不好得罪,再說, 政府內部似乎……

  「偵探不就是為了查明真相而存在嗎?」柯南仰頭看著坐在躺椅上吹海風, 一副游客氣派的男人, 「你居然避而不談。」

  據安室說, 綾辻行人接受的是黑澤陣的委托, 查明三年前引發海嘯的真凶。但綾辻行人來島上參拜了一下神社後,什麼都沒做,徑自跑來沙灘上曬太陽吹海風,完全一個普通游客來享受的模樣!

  因為異能?不想犯人身死?可犯人難道不是為了毀去人魚島實驗痕跡的烏丸蓮耶嗎?怕罪行累累的烏丸蓮耶死?怎麼想都不對吧!

  「『人魚將死』與三年前的事有關?」服部平次想起那封短信, 「『人魚』指人?」

  會是工藤說的那樣?與昨晚上因為著涼而躺在床上昏睡的灰原有關?

  服部平次把目光指向遮陽傘下的東京名偵探,「你叫我們早日查明真相,聽起來你知道怎麼一回事, 或者說……」

  服部平次的聲音漸小, 語氣裡的嚴肅使得柯南也不禁皺眉,「真凶及其背後的人都不好惹。」

  國家都不能抗衡嗎?真的有這樣龐大的勢力組織?還是又一個與黑手/黨妥協的交易?

  「一半一半吧。」綾辻行人拿起冰可樂喝起來, 嘬了一口,嘆道,「舒服∼」

  綾辻行人偏頭,看著這次的『監護人』將托盤裡的橙汁分別遞給兩位偵探,「新來的特工先生,很會照顧人啊,比起我家那個只會叨叨的辻村好太多。」

  嚴格遵守不與綾辻行人『廢話』的安室透很自然的微笑道,「比起給女性買項圈和女僕裝的計劃來說,我這點善解人意是值得誇贊的。」

  「噗——」

  「噗——」

  服部平次嗆紅了臉,「項、項圈!」

  柯南也被飲料嗆得咳嗽個不停,「咳、咳咳、女僕裝!!!」

  這是什麼偵探啊!

  綾辻行人神色自若的喝著飲料,「有嗎?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大概是辻村深月彙報時『不小心』寫錯監視之人的名字了吧。」安室透笑道,「雖然她好像就監視過一個人。」

  綾辻行人:「……」

  「信用卡也沒有在特殊服裝店鋪的消費記錄……」

  「……玩偶的換洗衣服……」

  「網購賬戶也沒下單買過項圈、貓耳……」

  「……喜歡裝扮玩偶不行嗎?」

  「也不存在有與網友交流時,大談特談調教女僕心得……」

  安室透已經過了剛得到這些資料的驚訝期,現在能面不改色的『分享』如今一些偵探的『小愛好』。

  柯南和服部平次臉上的表情就像當初的他一樣,眼神中透露著震驚和不可置信,以及隱隱的三觀塌陷。

  表面成熟穩重的名偵探,私底下都玩這麼花嗎?!!!

  「明白了嗎?這就是代價。」

  在二人的恍恍惚惚中,綾辻行人指著桌上的一些印有特殊徽章的資料,唇角微微翹起,「看完這些,你們將不再有隱私。」

  見柯南他們下定決心看秘密情報後,安室透端著一杯橙汁來到若狹留美旁邊,「來杯飲料?」

  若狹留美接過,「謝謝。」

  若狹留美望著金色陽光照耀下一波一波搖曳起地海浪,發了會兒呆,回過頭又看見安室透不知第幾次看手機消息。

  「很忙?」

  「還不錯。」

  安室透放下手機,「這兩天我就盯緊綾辻行人一個工作,他也識趣沒有亂跑,比以前輕松不少。」

  「你對輕松的定義還真不高。」若狹留美輕笑道,「綾辻行人雖然在眼下,他腦子可不一定在你面前。」

  「那就是上面的人需要考慮的事。」安室透道,「我負責提交他的一言一行、接觸過的人、事、物就可以了。」

  「你不奇怪?這次不需要你獲取什麼情報,抑或阻止什麼行動。」

  「若狹小姐,你比我更好奇。」安室透瞟了眼睡得跟死屍一樣的一排武偵人員,「上面的人要怎麼處理人魚島涉及的秘密?」

  人煙越發稀少的孤島,不見所蹤的港口Mafia,無所事事的武偵,行跡不定的政府成員……

  「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若狹留美小姐。」

  「或許?」

  若狹留美笑笑,「每個人一生都會遇到數不勝數的人,沒有誰會每一個都記得。」

  若狹留美望著這片海洋,事到如今,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還記得什麼。

  歷史再悠久的島嶼,也經不起日復一日的海水侵蝕,它終將消滅這裡存在的所有痕跡。

  「你的眼睛像一個人。」安室透凝視著那雙漂亮又帶著笑意的藍眸,「她看著宮野,就像你看著這座島嶼。」

  「我想我知道你說的是誰。」

  若狹留美笑容明媚,眼底卻滿是嘲弄,「我可憐的『克麗絲』,為什麼還不回家?」

  安室透愣住,「回家?」

  海風乍起,遮擋陽光的草帽驟然被吹飛,吹向廣闊的天空,飛過正朝著人魚島緩慢行駛而來的輪船。

  ……

  「情報局給的資料,十年前,黑澤陣登島,無故殺死人魚島居民32名,被復仇者逮捕,羈押進復仇者監獄,因幫助逮捕三度越獄的六道骸,及協助查清血洪水事件等功績,四年後出獄。」

  「出獄次年,黑澤陣再度登島,人魚島常駐居民高橋夫婦死於其手,其養子高橋兄弟遭此打擊,再未歸島。」

  高橋,人魚傳說裡的高橋……

  熟悉的姓氏令柯南愣住,突然,他飛速在這堆文件裡往下翻,高橋、高橋、高橋……「在這!」

  看見眼熟的姓氏,柯南的聲音微微顫抖,「高橋雄一,死於情殺,其妻高橋佑美輕信青木田,被不知名藥物毒殺於家中;高橋雄二為復仇,於白神山景區謀殺真凶高橋佑美和青木田,毛利蘭為其誤傷。」

  柯南咽了咽喉,繼續看下面,「至此,人魚島外居島民無一幸免,同歸檔於『人魚的詛咒』。」

  「工藤,你看這裡!」

  服部平次將最裡面的兩份檔案翻出來,「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夫婦,流落人魚島就醫,化名高橋,二人為黑衣組織內部核心研究人員,代號『新約』、『安士白』。」

  「不是酒名?」服部平次愣了愣,接著往下看,「黑衣組織成員稱其為,『救世主彌賽亞』……『墜入地獄的天使』」

  柯南看著左下角的出處,「這份檔案來源——六年前的國家秘密情報局。」

  柯南看向走過來的安室透,吶吶道,「安室,你們政府有人混到了黑衣組織高層?」

  「我就是個基層,跟情報局不沾邊。」安室透揉了揉眉心,「但可以知道的是這份情報來源與黑澤陣無關。」

  根據宮野夫婦的蹤跡,黑澤陣兩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都是直奔他們命來的,根本沒機會打探他們的情報。

  國家秘密情報局收到這份情報時,黑澤陣還沒出獄,更沒來得及跟黑衣組織聯系上。

  「新約和安士白……」柯南蹙眉,「新約指什麼?安士白?舊約中慫恿天使和人類結合的墮天使安士白?」

  安室透道:「是不是很頭痛?」

  柯南點頭,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深意,沒看出哪裡能跟酒名扯上關系……

  「想這些做什麼?」服部平次提醒道,「這裡只有人魚島的相關情報,其他的以後再說,現在抓緊查『人魚將死』和三年前犯人的事啊!」

  「已知三年前,琴酒在島上,宮野夫婦確認死亡,現場十一人於海難中喪生,六人中槍而亡。」

  安室透指著上面的驗傷報告,「宮野艾蓮娜死於琴酒的伯/萊塔M92F,但宮野厚司身體裡的是7.65毫米的子彈口徑,現場找到的一把德式PPK手槍。」

  「確定不是琴酒換了把槍?其他人也是?」柯南想不出還有誰,「烏丸蓮耶?朗姆?或者黑衣組織的其他人內鬥?」

  「缺少關鍵性的凶器和證據。」安室透又道,「再說……」

  安室透的欲言又止,令柯南想起麻煩的一點,「這裡又是吉留涅羅島,找到凶手會怎樣?」

  殺死宮野艾蓮娜的黑澤陣至今逍遙法外。

  安室透肯定了柯南的隱憂,「查清受害者和凶手身份,是否都是Mafia成員,如果包括後續都沒有牽連外部,就會被判定為Mafia內部爭端。」

  Mafia間的爭奪,需要看各組織的態度,尤其是受害者吉留涅羅家族追究與否。

  安室透看了一眼享受『太陽浴』的若狹留美,她的態度很明顯,當年若真有爭端也不會等到現在,能夠確鑿的證據,亦不會留到現在。

  除非……制造一份證據。

  「真的沒有辦法把真凶繩之以法?」服部平次很不得勁,「那我們為什麼要來這查真相!人魚島一日游?!!」

  安室透搖搖頭,「其實,當年有一則謠言傳得很廣。」

  柯南抬頭,「什麼?」

  「德式PPK手槍是彭格列十代目老師,當今最強大的彩虹之子,裡包恩的慣用手槍。」安室透道,「消失十年的彩虹之子。」

  「——!」

  柯南震驚後,又指著新一頁的人物介紹,「豐島稔,你不覺得照片眼熟嗎?」

  「新干線爆破事件上,與酷似琴酒和伏特加的兩人,曾發生過交易一億元與黃金交易情報的那位女子。」

  安室透點頭,「也是服用過『銀色子彈』的人。三年前,你陰差陽錯救下她後,琴酒跟著保釋出來的豐島稔回的島。」

  服部平次問道,「人魚的詛咒究竟指什麼?血液?壽命?」

  柯南看向他們,「還是力量的此消彼長?」

  大空的彩虹之子越發強盛,曾經承接力量的吉留涅羅島原住民數量越發稀少。

  「小尤尼,看起來差不多三歲左右……」

  ……

  太宰治用匕首將石縫中的子彈挖出來,跟著測算的彈道軌跡到達一處山崖下,「什麼時候我也能好好的公費旅游一次啊∼」

  走到一片東倒西歪的樹叢裡,彎腰撿起一塊塊掩映在草叢中的金屬零件,慢慢將其組裝成最初的模樣。

  「我自認平時除了跳跳水、上上吊、喝點『健康』快樂水,也就玩玩奇跡中也這個活動比較得罪人而已,怎麼你們一個個都逮著我不放呢∼」

  太宰治將帶鏽跡的手槍指著樹後的人,「容我問一問,你是代表誰?雲雀恭彌。」

  「彭格列?」

  太宰治慢悠悠的往前走著,直到被擋住前進的道路後,輕笑一聲,「國家秘密情報局的主席先生啊∼」

  「你有本事拿到港口Mafia的加密情報。」雲雀恭彌冷聲道,「我要三年前黑澤陣來人魚島發生的前因後果。」

  「多簡單的事。」太宰治聳聳肩,「犯人不是都告訴你們了嗎?裡世界最強殺手,裡包恩。」

  「動機。」

  「動機?」

  太宰治上前一步,把槍搭在他肩膀上,嘴角高高翹起,「太容易了,他與人打鬥,戰鬥的風暴席卷了整座島,又因為保護居民而束手束腳,最終被帶走。」

  深夜的海島,怪異的聽不到任何蟲鳴鳥叫,連一絲絲海風都似乎被攔在島外。

  「她成為若狹留美收到的第一條命令,就是重新造一個自己,並由此為時機,復活了兩位彩虹之子,當然,也不幸的遇到了那段時間很喜歡跟蹤黑澤陣的那位復仇者監獄的老大,百慕達。」

  「前任與現任,你懂的,干柴遇烈火,鬥得那叫個天翻地覆、海枯石爛。」

  「……」

  太宰治遙望著天邊漸漸染紅的黑夜,笑意一點點變涼,「人魚島下面裝了大量炸/彈,海嘯會再一次降臨這座島嶼,這一次,是真的什麼都不剩哦。」

  「這把槍當禮物送給你。」太宰治越過障礙,「今晚渾水摸魚的人還不少。」

  雲雀恭彌還想做什麼,神色卻驀地一變,僵硬的站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宰治消失在視線裡。

  重力!

  港口Mafia!

  太宰治緊趕慢趕朝著紅光發出的地方而去,高高揚起的海浪統統被重力排斥在外,順便給某個擺爛的人打電話。

  「喂喂,綾辻君,我猜猜你現在正在生死邊緣徘徊,要不試試我的辦法,學學人家彩虹之子把眼睛挖下來,一了百了,失去一雙眼睛總好過沒命吧∼如果我的辦法奏效了,你就把你昨天下單的項圈改個地址怎麼樣?我挺喜歡那款的……」

  太宰治跳上一邊的石頭,碎碎念的話說完良久,另一端才傳來綾辻行人的聲音。

  「太宰君,你說的很好,但不幸的是有位美女正逼著我睜大眼睛,雙全難敵四手啊∼」

  「四手?」

  「對啊,保護我的安室先生,正在打開電視機,我本來也不喜歡看紀錄片。」

  「你真倒霉,那我愛莫能助啰,拜拜∼名偵探∼」

  太宰治掛斷手機,抓緊時間朝著氣息所在的地方前進,明明一切都在計劃內,但是內心隱隱的不安到底從哪裡來?

  他忽略了什麼?

  雲雀恭彌被重力限制,阻止不了獵犬的人把證據擺在綾辻行人面前;安室透接到朗姆的命令,讓綾辻行人收攏證據,殺死裡包恩。

  港口Mafia巴不得彭格列失去一大戰力,不會去救,但也不應該讓重力使出動,妨礙雲雀恭彌救援,這分明是擺明了跟意大利作對!

  太宰治喃喃著,「殺人偵探百分百死亡率,從不出錯。」

  本不該見光的夜晚,整片天空勝似火燒雲翻滾,紅如鮮血,突然,口袋裡發燙的手機在震動。

  太宰治停下腳步,手機倒映出來的臉色冷得可怕,他微微抬眼,火光中央站著一個紅發紅眼的高挑男子。

  「你好,我是古裡炎真。」他瑟縮了一下脖子,「快天亮了,我來幫助大家離開,人魚島快沉沒了。」

  男子指環上的寶石頃刻間皸裂,與手機一起,滑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波濤洶湧,海水倒灌,灌木叢林等轉瞬間被摧毀,只余眼前的方寸之地和一艘輪船巋然不動。

  『人魚將死』

  ……

  「這是西蒙家族剩下的『罪』,連我也不知道西蒙·科扎特從哪裡得來的血,沒有靈魂,徒有力量的血液。」

  塔爾波嘆道,「西蒙指環的大地之炎,操縱著重力。它於天災中誕生,也將於災難中死去,傳說這是屬於神明的詛咒。」


第167章 人魚島(六)

  若狹留美眺望島嶼的另一邊, 那裡的天空逐漸蔓延開來紅彤彤的一片,「弱點嗎……」

  在品嘗過失去摯友的痛苦後,便再難承受失去。害怕失去, 便會過度小心謹慎。

  太宰治感受到『重力』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中原中也……也難怪, 那本身就曾是荒霸吐的力量……

  「裡包恩呢?」

  「只需要將現實稍稍改寫, 就有最完美的凶手。」

  若狹留美試探的看向黑澤陣, 「你從哪來的『書』?」

  現在的『書』都能這麼容易得到了?

  「江戶川亂步會確保裡包恩活著, 所以幫助一個小偷從異能特務科盜點東西很合理吧?」

  黑澤陣將嶄新的指環戴在女子的食指上, 屍斑消退, 腐爛的軀體重新完好如初,「對吧?我親愛的搭檔。」

  棺材裡的女子胸腔開始起伏,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唰地一下起身, 手扯住眼前人的衣領, 久違的怒音讓黑澤陣聽得心曠神怡。

  「說!你干了什麼?」

  黑澤陣嘴角上揚, 「當然是你身下這片即將消失的土地, 利用了你盟友的傑作。」

  毛利蘭抬眼, 柯南的老師若狹留美就站在前方,她身後是一艘即將靠岸的船。

  ……

  異能特務科的機密之地,一高一矮的兩個黑影躲過重重監控,竄進了機關人員的臨時宿舍。

  鈴木園子眼睛做賊似的亂晃, 輕微的哢嚓落鎖聲後,飛來的一本書被她手忙腳亂的接住,而後拿起鋼筆就在書上唰唰地寫字。

  忙完後, 鈴木園子趕忙對著手機另一端道, 「亂步君,我做完了, 你可得保證我家阿真平安歸來啊!」

  聽到那邊的保證後,鈴木園子這才按按狂跳的心髒,看著手中的東西眨了眨眼。

  數秒後,鈴木園子把書透過窗戶扔出去,她知道哪怕這是十三層的高樓,外面的高手都能不動聲色的接住物品。

  鈴木園子輕喃道:「東西不動聲色的放回去,錢明日就到你賬上。」

  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提著小行李箱的孩子把壁虎一樣扒在牆上的小偷刮下來,一起坐著滑翔翼飛遠。

  同一時間點的人魚島,呆在房間內的綾辻行人被迫張著眼睛,看著安室透將一盤磁帶放進播放機,電視屏幕閃過雪花條後,三年前的戰鬥近在眼前。

  綾辻行人笑笑,「有點模糊,你們不能擦擦屏幕嗎?」

  大倉燁子抵在他太陽穴的槍使了使勁,「別耍花招!」

  「我都這樣了,還能有反抗的機會?」綾辻行人看著電視裡的打架,笑容不變,「我有自知之明,鬥不過異能特種部隊的成員。」

  聞言,大倉燁子看向一旁的幫手,得到暗示的安室透懂事的照做。

  電視裡的錄像畫面其實算不上清晰,但在播放途中,觀看的人眼睛莫名一花,而後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影像記錄的凶手臉龐變得異常清楚……與熟悉。

  綾辻行人歪了歪頭,「結果很明顯了呢,我這次只是走個過場。什麼用都沒有。」

  瑕疵。

  充滿瑕疵的證據。

  凶手的身手好得那叫個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阪口安吾看了都會流淚,中原中也看了也要甘拜下風!

  房間外的動靜大了起來,與三年前如初一撤的海嘯蜂擁而至,他們不得不在惠香的帶領下撤退到安全的場所。

  綾辻行人插著兜迎風而立,「這樣壯觀的山崩地裂,見過一次也不枉此生!」

  「是嗎?我可以幫忙問問下面收不收你哦∼」

  太宰治雖然面帶微笑,但周身的冷氣壓可以看出,他現在絕不是什麼好心情。

  當然,任誰戴著一副手銬心情都不會好。

  「你們這是誣陷,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正經人家。」太宰治晃了晃手上銀質泛光的鐐銬,「就這樣給我定罪,不覺得草率了嗎?」

  大倉燁子不為所動,「證據表明三年前你在人魚島殺了人。」

  太宰治聳聳肩,「看得出,你們想逮捕我很久了。」

  以前洗得太干淨,現在露出一點苗頭,就跟貓見了老鼠一樣,聞著味就撲了上來。

  風浪很大,即便特制的輪船很堅固,但在這樣大的浪潮中,也被晃得左搖右擺。

  島上的人在古裡炎真重力的加持下,才能安安穩穩的上了輪船,不過看他破損的指環,也堅持不了多久。

  這不,剛從風浪中心逃離出來的幾人狼狽不堪的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們這是干什麼?」

  國木田獨步震驚地看著被挾持的搭檔,怎麼就幾個小時不見,這廝就被拷上了手銬!又是犯什麼事了?!

  「這樣熱情的邀請,我怎麼能拒絕呢∼」

  「邀請個屁!邀請你吃牢飯嗎?喂,那邊小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太宰雖然平時不靠譜,但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沒有誤會,逮捕的就是太宰治。」

  「他做了什麼?我可不相信你們拿出來的那一套!我們偵探社的成員你想帶走,非得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證據在手,哪怕你是什麼高級官員,我們也能逮捕!」

  「證據?我看看,是真是假還沒……」

  太宰治笑笑,一點也沒有同伴那樣的焦急慌亂,任誰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別說證據,值得他對上復仇者監獄的動機恐怕也准備好了吧?港口Mafia做的局,尾巴怎麼會掃不干淨呢?

  森、歐、外。

  船被浪打得很高,足以讓輪船上的人看清下方破碎的島嶼,在這樣不可逆的毀滅下,神真的能給人一線生機嗎?

  那多余的善心,那令人憎惡的憐憫,還有可笑的忠誠!

  太宰治看著遠方的眼神變幻莫測,片刻後轉身進了船艙。

  「太宰!你——」

  「國木田君,讓他自己靜靜。」

  江戶川亂步攔住同伴跟上去的腳步,沉聲道,「太宰不會有問題。」

  這是港口Mafia與彭格列做出的決定,武裝偵探社社員的個人想法,不在黑/手黨的考慮範圍。

  至於太宰治的憤怒,他那位曾經的老師,太懂得怎麼讓他憋住;就如同多年前一樣,面對為了達成三刻構想造成的傷亡,太宰治只能選擇棄逃。

  「亂步,我們不只是為了保護京極真才來的人魚島對吧?」

  國木田獨步現在還看不懂局勢就是傻子了,偵探社的主力都在這裡,只為了京極真,付出太大。

  「嘛,沒辦法。」江戶川亂步按著自己的帽子,不讓狂風吹跑,「偵探社太窮了啦。」

  風沙逼得江戶川亂步不由得眯上眼,藏在暗處的敵人,總會忌憚他們手裡會不會也有『書』頁的問題。

  武裝偵探社已經脫離了被針對的危險。

  江戶川亂步沒法否認這次自己的卑劣,「社長會罵我吧∼」

  國木田獨步:「???」

  江戶川亂步冷得縮了縮脖子,「回去准備迎接新社員吧,但願太宰不會生我的氣。」

  京極真摸不著頭腦的左右看看,「凶手找到了,園子會被異能特務科放出來吧?」

  鈴木園子筆跡的《月光》發現於三年前的人魚島,她才會作為嫌疑人被弄進異能特務科,京極真這才委托武裝偵探社查真相,沒想到……

  國木田獨步咬牙,「這都是些什麼事——!」

  捉『犯人』捉到自己頭上!港口Mafia故意的吧!

  江戶川亂步路過安室透的時候,似是隨便抱怨了一句,「錢不好掙啊,什麼時候偵探社也能多來幾位雇主送送錢啊,偵探都快沒錢買零食了!」

  安室透頓了頓,這獵犬跟國家情報秘密局的要求是大相徑庭啊,一個要凶手的命,一個要真相,還有黑衣組織,居然也會在關鍵時候給他發消息?

  協助政府機關。

  「人到齊了,出發!」

  古裡炎真的一聲命令,輪船開始啟航,安室透的沉思這次被打斷,他抬頭,眼睛瞟過海浪時瞳孔一縮。

  海水高高揚起的陰影下,還有一艘巨大的郵輪,一位穿著黑色職業裙裝的女子正面朝著他們的方向。

  窈窕纖細的身材只遠遠看著便會覺得這是位大美人,她有些大的帽子遮住了臉龐,但在陽光下,露出的短發閃爍著金色的耀眼色澤。

  突然,她撐起黑色的傘遮擋濺起來的海水,向海裡面吹落什麼東西後,離開了船頭。

  安室透眯著眼睛,想要確認海水裡的東西,但因為浪太大,只來得及在它們被淹沒前看見其反射的金黃光芒。

  銀杏葉……

  人魚島真正的秘密,真的有人查出來了嗎?感覺大家好像都被『人魚將死』和三年前的事故,集體轉移了視線。

  它沉沒得太快,都來不及仔細觀察。

  鈴鈴鈴——

  京極真走到船上勉強算熟悉的人旁邊,「你的手機鈴聲好古董。」

  「它音量大,不容易錯過重要信息。」

  安室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是專門用來聯系黑衣組織成員的手機,在這種時候接到電話而不是短信,他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沙沙的嗓音有些粗糲,但卻字字句句都清晰的傳入耳朵。

  「做得很好,波本,大人很高興,因此給你升了職。」

  「你將取代不死酒,成為新一任的烏鴉,它的職責是管理烏丸集團旗下的軍火和產品交易買賣活動。」

  「謹記,我有任免你的權力,也有撤銷你的權力,呵呵,你不會喜歡從位子上跌下來的感覺。」

  安室透握緊手機,「你是朗姆?」

  這給安室透以前短信聯系的感覺有天壤之別,絕對的自信和步步緊逼,以及淡淡的……戲耍。

  「你如我料想的那般聰明,原以為勝任這個職位的會是另一人,可惜在我考察後發現他是個叛徒,便只能放棄培養他。」

  朗姆心情不錯,也有空閑多聊,「人魚島的秘密只有朗姆有權知曉其內核,但作為烏鴉,你有三條方便的規則可以知曉。」

  安室透:「什麼?」

  「第一,只需要完成大人交待的工作;第二,琴酒屬於『新約』,你不動他,他便不會動你;第三,刺探你真實身份和工作內容的人,都會列為攻擊對像。」

  安室透皺眉,這好像過於籠統了,他試探道,「我能得到什麼幫助?」

  那一邊似乎有紙張抽動的聲音,「除開我,你將新收到一張黑卡和四個聯系方式,他們皆是烏丸集團的管理層。」

  「既得利益者,報之相同利益。」

  安室透看著手機裡新多出的號碼,其中一個與貝爾摩德重合,他就這樣進入烏丸集團了?怎麼感覺天上掉了個大餡餅?

  貝爾摩德來電了,「恭喜你,波本,升職升得真快,感謝我把你真實的公安背景抹平吧,現在朗姆只會覺得你是臥底在公安的一名組織分子。」

  下一刻,貝爾摩德的聲音一沉,「現在,該你回報我了。」


第168章 人魚島(七)

  若狹留美看著黑澤陣, 三年前那場海嘯,【工藤新一】如果不是黑澤陣弄出去,那就只剩下他了, 主管權力的人。

  烏丸集團水太深, 哪怕已經跟烏丸蓮耶幾度面見, 但若狹留美至今不清楚烏丸蓮耶的真正所在, 也沒見過其他管理層的真面目。

  二把手, 朗姆。

  若狹留美自嘲的笑了笑, 烏丸蓮耶有真正信任的人嗎?與平行世界不同的, 好一個朗姆……

  「我在黑桃之家2號實驗基地,截留了創造小尤尼的能源, 裡包恩和瑪蒙都復活了。」

  若狹留美沉聲道,「裡包恩為救島民被百慕達發現帶走, 瑪蒙很會藏, 這些年都沒聯系過任何人。」

  換好衣服的毛利蘭走了出來, 「花費代價讓我回來的原因, 是因為《月光》?」

  黑桃之家1號, 最早的銀色子彈實驗基地,當時若狹留美還是真正的若狹留美,沒人知道那時候的具體實驗內容。

  除了黑澤陣帶出來的《月光》。

  若狹留美道:「你跟我說過,澤爾達是核心人物, 通過接觸她,我發現她們是負責處理實驗品的人。」

  毛利蘭擦頭發的手微頓,「她們?」

  「當時澤爾達還是助手, 但在三年前, 」若狹留美看著她道,「她焚燒一份文件後, 升職管理層,代號『安士白』。」

  黑澤陣敲著他面前的玻璃酒杯,『好心』道:「天使安士白,本來是宮野艾蓮娜的代號,澤爾達曾是她的助手。」

  毛利蘭走到他身後,看著這滴水的滿頭銀發,忍受不了的將白毛巾蓋了上去,使勁摩擦,「你還發現了什麼?」

  這個『你』指的黑澤陣。

  黑澤陣懶得計較拿他頭發發泄的人,這點力道造不成丁點傷害,「假的本堂瑛祐就是三年前帶出來的實驗體。」

  毛利蘭一怔,難怪他能拿著《月光》出現……

  若狹留美低下頭喝了口熱茶,「澤爾達成為烏鴉的前一夜,我通過監控看到她燒了一份文件,文件名《Parallel universes》。」

  毛利蘭蹙眉,「平行宇宙?」

  「我沒敢打草驚蛇。」若狹留美看了眼他們,「直到黑澤陣拿出《月光》引我出來。」

  毛利蘭的手頓住,黑澤陣在氣她明知道會有人動他的記憶,卻什麼都沒說?

  黑澤陣突然笑了,笑得人心底涼涼,「《月光》的真正答案,鈴木園子只答應告訴你一個人。」

  沒有人能研究出來【鈴木園子】真正想說什麼,在黑澤陣手裡整整三年,他揉碎了掰開了看,都沒解讀完整。

  若狹留美也沒料到,黑澤陣亦能利用這份自己搞不定的手稿,迫使港口Mafia選擇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被栽贓的鈴木園子在異能特務科,或許是最有效的保護方法……只要毛利蘭『光明正大』拿到解讀後的《月光》,她什麼事都不會有。

  若狹留美道:「黑/手黨們都懷疑,《月光》有黑桃之家1號研究方面的信息。」

  若狹留美接觸人魚島的時間太短,後來建立的黑桃之家2號出於高層規定,她不敢太過接近,畢竟當年截取小尤尼的能源是她的重中之重。

  高層,都喜歡聽話的人,過分的好奇,赤井武務就是前車之鑒。

  人魚島,比拉,銀色子彈,終於成為歷史。

  「你呢?」

  「啊?」

  毛利蘭做了下來,「尤尼,你從未聯系過任何人,伽馬都似乎認為你被害死了。」

  「我送了具屍體過去,以後就叫我留美吧。」若狹留美望著空蕩蕩的海平面,「我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妥,除非烏丸蓮耶下達命令主動接觸。」暴露身份者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是我們……」

  「琴酒。」

  若狹留美交出一張黑色的卡片,推給品酒的男人,「我是給他結算工資的人。」

  「工、工資?!!!」

  黑衣組織原來還真有這個?!

  「多少?」

  「年付三十億。」

  「三、三、三十億——!!!」

  烏丸蓮耶是銀行印鈔的人嗎?!

  黑澤陣拈起黑卡,「我也是打三份工的人。」他瞥了眼瞠目結舌的毛利蘭,「這其中,森歐外最摳門。」

  毛利蘭:「……」

  很好,有被侮辱到。

  若狹留美把披肩披上,對她道,「你要回橫濱復命,那柯南和宮野就交給我吧,我帶他們回東京。」

  也不知道工藤新一對案件的敏銳,在島上有沒有其他發現,就算沒有,但也是個很好的事件觸發體吧。

  再次來到橫濱,這裡是一點沒變,街上多的是頻繁來往的黑西裝人群,似已經與這裡的居民融為一體,成了橫濱的一大特色。

  走進五角大樓,毛利蘭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不再是當初的小心翼翼、不知所措,現在反而異常平靜,甚至有了更多的精力打量周遭。

  毛利蘭指了指路過的人,「他們都好像很怕你。」

  黑澤陣隨意掃了一眼,「他們怕的不是我,是死亡。」

  這句話一出,毛利蘭都能聽到這些人倒吸氣的聲音,簡直跟柯南他們聽到琴酒的名字時一模一樣!

  黑澤陣直接推開 了首領辦公室的門,「BOSS。」

  森歐外還是老樣子,拿著條裙子求著氣鼓鼓的愛麗絲。

  「離我遠點!」

  「愛麗絲醬,不要這麼凶嘛∼」

  「穿穿這條?我保證,你穿這個我就帶你去看太宰君的笑話!」

  「林太郎,你又想騙我!我才不上當!你根本不敢過去!」

  「求求你了,愛麗絲醬∼」

  ……

  毛利蘭默不作聲的站在後面,看著這幅場景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在心裡嘀嘀咕咕。

  【變態,居然自戀成這樣。】

  【怎麼不自己穿蘿莉裝?】

  【難道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年齡大了穿起來辣眼睛?】

  【……嗯,也可能BOSS要臉,比起被人說蘿莉控,總好比被人說喜歡穿女裝來得強?】

  【毛利蘭,你要體諒他們的個人愛好,不要去拆穿,畢竟都不容易啊∼】

  「咳咳。」

  黑澤陣咳嗽了一聲,壓下上揚的嘴角,「BOSS,我趕時間。」

  「黑澤君,你怎麼就是學不會寒暄,客氣這一套呢?」

  「時間。」

  「你看看蘭醬多尊敬領導,一點抱怨的聲音都沒有哦∼」

  【對對對,快說正事!我不想陪聊啊!】

  【玩大眼瞪小眼嗎?夠了哈,你們有誰比我眼睛大!若不是形勢比人強,你們夠厲害,呵!】

  【我餓了。】

  【為什麼還有上班這種慘絕人寰的事?】

  【好想回到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什麼都不用管的狀態啊∼】

  【為了生存,真難啊∼】

  【好餓啊∼餓∼】

  【兩天一夜沒吃過飯了啊∼森歐外是什麼級別的剝削家,沒人性!】

  【假期!你在哪裡!】

  【哦,在森BOSS灌水的腦子裡。】

  「黑澤君,你真的該跟蘭醬好好學學∼」

  尊敬?抱怨?學習?

  黑澤陣嘴角抽了抽,他瞟了一眼頭埋得更低的人,冷厲的眉眼眯得更厲害,「說!」

  「沒耐心。」

  森歐外攤了攤手,又接著嘆了口氣,「為什麼懂得尊敬領導的下屬越來越少呢∼」

  【不問問你自己嗎?】

  【……難道是太倒霉?話說,倒霉會傳染嗎?傳染給下屬?黑澤陣也是?】

  【我想想看,多年沒發現新一變小孩,總是抓不住小哀,赤井秀一也多次死裡逃生,詐死他居然還相信過!……柯南在他面前晃過幾次,黑澤陣?哈哈,沒撈到一點好!賠了直升飛機賠了車,還被率先搶過實驗資料!總是慢一拍!嘖∼】

  黑澤陣臉黑了,咬牙道,「異能特務科有人等著。」

  【園子!】

  【森BOSS,你快點!】

  森歐外:「……」怎麼陰風陣陣的。

  森歐外看向恭敬垂首的人,「蘭醬,休息得如何了?」

  【沒夠!】

  毛利蘭笑道,「BOSS,我很好。」

  森歐外似是信了,「【工藤新一】在醫療部,似乎你『請假外出』的打擊太大,一直昏迷不醒,昏迷前,不停的重復著一段話。」

  「他說,『烏鴉、園子,烏鴉、園子……』」

  毛利蘭皺了皺眉。

  森歐外瞧見這一幕,揚起了眉毛,「很奇怪,他在加速衰老,短短一個月就像過了四五十年,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差不多就這兩天的事了。」

  毛利蘭猛地抬頭,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震驚,「怎麼會!」

  「他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就是為了見你。」

  森歐外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來到她面前,「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首領辦公室的大門關閉,毛利蘭腦袋空空,下意識的跟隨黑澤陣的腳步,來到安靜得恐怖的病房。

  吊著吊瓶的老人毛發鬢白,眼睛蒙上了一層白障,皮膚褶皺,嘴唇哆嗦著泛著青紫,將死之人的死氣呼之欲出。

  毛利蘭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床前看了許久,才啞聲道,「我該怎麼做?」

  黑澤陣冷聲道,「實驗體失去了電源,已經耗盡了電量,進入了待機狀態。」

  毛利蘭咬著唇不忍再看,成人禮不過一個月,對於她來說像是過了四五年,但對床上的人來講是的的確確過了一輩子……

  「你認為他會對什麼有反應?」

  出現在成人禮上的人……成人禮發生的一切,毛利蘭都記得。

  「我記得。」

  毛利蘭哼起了小孩子們送出的童謠,【工藤新一】聽後發生變化的一首歌。

  「烏鴉為什麼在啼叫,因為在山上面有七個可愛的小烏鴉呀……不停地啼叫著……不妨去看看啊……」

  病床上的人開始顫抖,眼睛看不見,只能用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發聲出,嘴唇囁嚅著,「不、不是……不對、不、不要……園子……」

  他猛地坐起身,像上了發條的木偶,咯吱咯吱的轉動上半身,面向毛利蘭,停頓了幾秒後,突然撲了過來。

  「Merlot!公主!」

  毛利蘭嚇得後退一步。

  黑澤陣及時上前一步,擋在前面,「你是誰?」

  虛假的容貌,陌生的靈魂,復制的記憶情感,拼湊出來的人就是為了今天,可悲的存在。

  老人抓住眼前的人,掐住黑澤陣的手臂,指甲深深嵌進他的肉裡,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哭喊。

  「這是命!是人為的命!錯了!都錯了!」

  「千萬要記住!」

  「——銀色子彈是酒啊!!!」

  他用盡所有力氣喊完這句話,再也沒有了聲息。

  毛利蘭怔怔地站在原地……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響在耳畔。

  【媽媽收到我的禮物不知道歡不歡喜?好想給媽媽看我真實的樣子啊。】

  「呆在這裡!」

  下一瞬,毛利蘭眼前黑影一閃,黑澤陣就衝了出去,結果一無所獲。


第169章 人魚島(八)

  「黑衣組織在港口Mafia總部都有內鬼?」毛利蘭轉過僵硬的腦袋, 手腳冰涼,「不覺得它強大得過分了嗎?」

  港口Mafia所擁有的實力毛利蘭很清楚,能被潛入內部還逃走, 是件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 可現實就是發生了。

  黑澤陣嘴角微微上揚, 帶著寒意和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屑一顧, 他笑出了聲, 竟神奇的讓毛利蘭緊縮的心髒放松了下來。

  「知道烏丸集團至今屹立不倒的原因嗎?」

  毛利蘭眼神變得迷離, 實話實說, 雖然白蘭和藍染提供了底氣,但她總覺得不該只是這樣。

  這個世界烏丸集團憑借歷史的前瞻性, 做了很多龐大的布局,前前後後用了上百年時間復制和創造了匪夷所思的科研成果, 本可以很簡單的就擁有無限的前途。

  然而, 它也復刻了充滿風險的途徑, 覬覦『書』, 拿捏各人的短處在黑/手黨裡挑起人們的怒火, 引得各方不是將它視為眼中之釘,就是看成一塊像罌粟一樣危險又甜美誘惑的大蛋糕。

  甚至白蘭和藍染這兩個強盛的人,烏丸蓮耶也插入其中,在聽他們的話時, 卻也不知不覺的從二者身上剝下了果肉,削弱了他們。

  「我感覺,烏丸蓮耶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堅定的目標。」毛利蘭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 「黑衣組織只是屠宰場, 尋找最合適的羔羊。」

  毛利蘭看著他,像是在求證, 「一場對於烏丸集團的篩選,它想要最善於偽裝人?」

  黑澤陣輕笑,「很接近了,烏丸集團不是過家家,可以說是烏丸蓮耶一手遮天,絕對的君主。」

  他幽狼似的墨綠色眸子變得深邃,「他靠著疑心和果決掌控整個地下集團。」

  高層人員彼此隱瞞,互不侵擾,一旦犯戒必被安排上死路;處決組織叛徒,從不拖泥帶水。

  「烏丸集團內部將疑心病貫徹到底,不會有誰會真正相信誰,他們都把自己的身份捂得嚴嚴實實,各司其職,並且有各自不同的聯系方式通向他人。」

  講到這,黑澤陣帶上了奇特的笑容和陰寒,看得毛利蘭不自覺抖了抖手臂,他引誰下了套?

  若狹留美?

  毛利蘭盯著他,「如果聯系方式出了問題?」

  「說明能力不足以勝任職位,哪怕是巧合,任何一絲絲懷疑,都會迎來說一不二的處決。」

  有點像針對新加入的人。

  毛利蘭松了口氣的同時,眉頭又緊縮,這樣的烏丸集團……「他們會小心謹慎,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深入其他組織。」

  黑/手黨有其他組織的臥底是常識,方便互相試探和獲取信息。

  這對他們是致命的。

  所以剛剛小尤尼的出現……

  黑澤陣劃拉著手機裡發過來的臥底名單,「與各組織微不足道的臥底交流,最保險。」

  「我覺得……」

  「已經死了。」

  黑澤陣收起手機,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測。

  沉默了一會兒,毛利蘭再度靠近病床,合上了那雙眼睛,最後看了一眼上面的人,走出了病房。

  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心好像變得越來越冷,再也不是曾經那個見到屍體會大聲尖叫的人了。

  ……對不起,一路走好……

  毛利蘭眼裡似有水汽閃過,一眨眼,藍紫色的眸又重新恢復澄澈明亮

  傷心就是一瞬間,之後就像落進池子的底部,再看不出痕跡。

  未來在哪裡?會有一天,自己完全不認識自己嗎?分不清自己是誰,該向誰道別?

  ……

  「見園子!」

  黑澤陣眼神深了深,沒說什麼繼續帶路,他表面很平靜,任誰也看不出心底的真實想法。

  經過大理石鋪就的地磚時,戴帽子的金發男子與兩人擦肩而過,看著那與中原中也如出一轍的裝扮,毛利蘭不禁多看了幾眼。

  「他是誰?」

  「中原中也去執行機密任務期間,他接替重力使的工作。不要靠近他,他跟中原中也的平易近人相比,是兩個極端。」

  ……

  異能特務科內。

  終於等到保釋人員的鈴木園子抱著毛利蘭一通控訴。

  「毀人清白!亂扣髒帽!他們都眼瞎!我哪裡像個犯罪分子?」

  「不讓我回家不說,安排的宿舍還是別人住過的男生宿舍!我付了錢的啊!」

  「全天24小時監視,連上廁所都要人看著,他們懂不懂人權!我只是有嫌疑!不是罪證確鑿啊!」……

  毛利蘭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難,「園、園子、」

  眼看著就要翻白眼,黑澤陣把鈴木園子一把扯下去,扔給一旁心疼壞了的京極真。

  黑澤陣諷刺道,「我看她是真的想犯下謀殺案,都不用出去了,直接常住。」

  鈴木園子一聽,趕忙來拍好友的背,「蘭,抱歉抱歉!」說著,趕緊給她念節拍,「快!呼氣吸氣,呼氣,多喘喘,再喘一口氣,還喘著吧?」

  黑澤陣眉心跳了跳,這說的是喉嚨被割破了還是快要生了?

  等毛利蘭平復了呼吸後,才有力氣道,「咳咳,放心,還喘著。」

  阪口安吾咳嗽了一下,證明自己還在,她們還有該交待的事需要交待,不要枉費他答應安排綾辻行人走一趟。

  所有人都朝著人魚島而去,令烏丸集團認為《月光》指向的是人魚島,誤導他們是島上的事情沒有處理干淨,而忽略了被抓進來的鈴木園子。

  阪口安吾扶了扶眼鏡,「我要澄清一下,是你要求住我的房間,只要不出門,隱私沒有任何問題;而你給的資金是付給武偵的保護費,異能特務科沒有收受一分。」

  鈴木園子眨眼,「好像是……」霎時,她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哈哈,既然這樣,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黑澤陣率先坐下,看向主事的人,「先上茶點,時間不會那麼難熬。」

  毛利蘭眼睛亮了亮,迅速坐下,也抬頭盯著他。

  鈴木園子深覺有道理,坐上座位。

  京極真沒啥意見,緊跟園子步伐,嗯,他也餓了。

  阪口安吾:「……」

  你們以為這是咖啡店嗎!啊?

  毛利蘭一本正經的道:「沒有茶話會的座談,沒有靈魂!」她斜眼看向阪口安吾,「生命需要尊重,生活要有儀式感,二者缺一不可。」

  黑澤陣嘴角一抽,這話說得好冠冕堂皇!

  阪口安吾:「……我去准備。」

  半晌後,一群人坐在異聞特務科的審訊室內,圍著一桌子的蛋糕甜甜圈品嘗,整間房撲滿奶香的甜味。

  毛利蘭吃相很斯文,但動作一點也不慢的消耗著蛋糕,「阪口先生,甜品要少吃,不然容易掉頭發。」

  黑澤陣翹著腿,順嘴道,「不僅脫發,頭發也會變黃。」

  阪口安吾僵了一下,忍住照鏡子摸發際線的衝動,努力微笑,「我很少吃。」

  京極真吃得有些膩了,放慢了動作,「那有點浪費了,這麼多,過會兒打包點給武偵吧,他們挺喜歡的。」

  阪口安吾強忍心痛,「可以,你隨意。」他轉頭,對著鈴木園子,「鈴木小姐?」

  鈴木園子想了想,道,「之前我對安室透說的那份解讀是真的,但《月光》裡還有兩句話。」

  「不要喝,喝下那杯酒就不要去探究。」

  「蘭,它的代號是新約,是應許的約,是恩典的約。ヾ」

  鈴木園子雙手一攤,「完了,就這些。」

  阪口安吾眉頭緊縮,「又是新約?」他看向另外兩人,「你們怎麼看?」

  毛利蘭刮奶油的叉子停了一會兒後,便用叉子開始戳蛋糕,接著又繼續享受美味。

  阪口安吾:「?」

  黑澤陣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納罕道,「你是在問港口Mafia的情報?」

  阪口安吾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據我們所知,『新約』為七只烏鴉之首,主導烏丸集團的多項實驗,幾乎所有成果都來自他。」

  他擦了擦眼鏡,繼續道,「這是我們的人通過監視宮野志保,抓到一個企圖對她下手的少年,通過搜尋他的記憶發現不少。」

  「朱奈瑞克,藥劑研究員,曾為宮野志保同事,後成為『新約』的下屬,負責研究針對記憶的藥物,已經初有成效。」

  阪口安吾重新戴上眼鏡,對他們道,「從小在組織長大,也沒有見過『新約』的真面孔。」

  毛利蘭放下叉子,開始交換情報,「『酒』指銀色子彈,能解除彩虹之子的詛咒,疑似APTX4869的解藥,我猜是一種修復身體不足之處的藥。」

  「『新約』,神明與人的約定,基督之血。」

  黑澤陣淡聲道,「達芬奇的名畫《最後的晚餐》中提到,耶穌舉杯慶祝,『這是用我的血為你們立的新約。』,亦指葡萄酒。」ゝ

  阪口安吾沉思,「這個『新約』,是他們代號全為酒的原因嗎?」下一秒,又反對道,「也不對啊,威士忌、朗姆和琴酒都不是葡萄酒……」

  鈴木園子隨口道,「苦艾酒裡面加了藥草。」

  三人同時一愣,好似有那麼點道理,阪口安吾點了點頭,「可惜,高層的信息太少。」

  高層?

  毛利蘭突然想到一處,「其實朗姆可以是一個突破口,他在組織好像很特別。」

  阪口安吾眼鏡亮了亮,「怎麼說?」

  毛利蘭頷首,「朗姆,最接近烏丸蓮耶的人。」

  黑澤陣眯眼,「那個朗姆,在烏丸集團的權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很敏銳,只能你自己悄無聲息的查。」

  毛利蘭道,「阪口先生,能用你們政府的情報系統,幫我搜集一份名單嗎?」

  阪口安吾問道,「什麼名單?」

  「無論男女老少只要眼睛受過傷,身份背景沒有疑問,現居東京,圍繞我或者柯南兩人,排列一份名單順序。」

  「怎麼排?」

  毛利蘭托著下巴,雙眼閃爍著星芒,像是在探索著一個答案,「一,工作或居住的距離遠近;二,社交來往的深淺程度。」

  黑澤陣嘴角上揚,「你可以再加一點,本人沒有與你們產生過任何電子通訊記錄。」

  阪口安吾坐直了身子,「我明白了。」

  接下來跟異能特務科的交接很簡單,登記一下身份資料,簽上保證不泄密的協議書,就可以人物兩訖。

  告別時,京極真不忘給武偵打包零口,人魚島之行似乎有點對不起偵探社,他打算跟園子去看一看。

  看著阪口安吾的頭,毛利蘭禁不住又一次道,「阪口先生,甜食吃多了真的不好。」

  她決定再委婉一遍,「過量的咖啡更是有害身體健康。」

  阪口安吾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捏緊,他深感自己無比堅韌的意志遭到了磨礪,「我不愛吃,也不愛喝。」

  【滾!】


第170章 溫泉山莊夜:決定

  在胃得到滿足, 毛利蘭的困意就浮了上來,她就只能把京極真和園子送到武裝偵探社的樓下,就回去了港/黑大樓。

  黑澤陣的辦公室布置與東京一模一樣, 毛利蘭佯裝的精神頓時萎靡了下來, 一把撲在純黑色的軟床上, 「我受不住了, 睡一會兒……」

  厚實的黑色窗簾擋住了陽光, 昏暗的環境形成了最佳的睡眠環境, 恰到好處的撫平了穿梭兩個世界造成的身體疲憊。

  黑澤陣猶含嘆息的嗓音縹緲而又遙遠, 帶著令人熟悉的安心。

  【真能撐啊。】

  毛利蘭好像睡了很久,久到墜入沉沉的夢境, 她又看到了無數個夜晚循環的場景。

  金碧輝煌的黃昏別館,生氣勃勃的克麗絲和陰沉沉的黑澤陣……【園子】的屍體, 肅穆莊嚴的墓碑, 孤零零的背影……黑澤陣冰冷刺骨的身體, 猩紅刺鼻的海洋……

  【中原中也】背對著她, 「不需要有負罪感, 有所求的是我。」

  人群在咒罵和哭喊,火圈包圍了他們。

  「著火了!著火了!快救火!」

  「水?!水管為什麼全是石油?!!」

  「救活啊!哪裡有水?!」

  「那是個惡魔!你們為什麼要招惹他!」

  「不是你們招惹他就不會有現在!都怪你們!」

  「我沒錯!沒有水,那就血!血不是水嗎?對對對,血也是水!」

  「血就是水!」……

  火焰燒得很旺, 變成焦炭的樹木七倒八歪,地面黢黑,鮮血流了一地。

  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滿是醜陋的灼燒痕跡, 再看不出原貌。他在瘋狂的嘲笑, 「哈哈,這是背叛!不能接受的背叛!」

  他那雙因憤怒而充滿血絲的眼睛, 瞪著所有人,「——叛徒!!!」

  毛利蘭睜開了眼,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手背青筋凸起,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心口窒息的疼痛,才發現自己連呼吸都忘記了。

  門口打開了一條縫隙,外面的光透了進來。

  黑澤陣遞給她一杯水,見她滿面的驚恐,眉頭一揚,「你做了個很嚇人的夢境?」

  毛利蘭坐起身,一口喝了下去,「我夢到了烏丸蓮耶。」

  「哦,那確實很嚇人。」黑澤陣嗤笑一聲,「臉上坑坑窪窪的著實算不上好看。」

  毛利蘭沒有對這諷刺意味極濃的話發表言論,重新倒回床上,柔軟的被褥裹在身上很能給人安全感,「你……沒生氣?」

  不顧黑澤陣的意願跟著【太宰治】跑,怎麼看這個小氣的人都不會輕易放過吧?

  黑澤陣嘴角掛著笑,笑容是越看越滲人,「生……」

  「首先說明!」毛利蘭搶話道,「我沒告訴你記憶方面的問題,是我也不知道你會怎麼失憶啊?」

  毛利蘭雙眸緊緊盯著他,主打一個真誠,「而且你帶著過去的記憶遇到我,怎麼想都很奇怪吧!誰知道你會不會因為未來的我,才會對我施以援手啊……」

  「兩個人都沒有記憶,才公平嘛。」

  毛利蘭感覺臉在發燙,但還是努力忽視不自在解釋完,「知道你對別人動你記憶方面的厭惡,我就刻意把這件事放一邊,打算隨緣……尤尼他們都是被現實所逼,不知道你的事。」

  先發制人這一套很有效,特別對像是毛利蘭的時候。

  黑澤陣無法否認,毛利蘭總能精准有效的撫平他內心的怒火,剛剛被她挑起的火焰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不過嘛……

  「我沒打算追究你記憶的問題。」

  要追究的人早都追究下去了。

  「至於【太宰治】那件事……」

  黑澤陣微微彎腰,湊到她通紅的耳邊,挑起唇道,「知道你是怎麼回來的嗎?」

  身高的差距天然自帶著強勢的壓迫,毛利蘭,「怎、怎怎怎麼麼?」

  黑澤陣笑道,「你父親他從復仇者監獄帶出了裡包恩。又將當初尤尼救下的太宰治好友織田作之助,從埃德加·愛倫的小說裡放了出來。」

  這一場復雜的多方交易,毛利小五郎的手裡拿著王牌,他肯定要女兒回來。

  只要毛利蘭成功活著回來,森歐外取消對織田作之助的通緝,銷毀他在港口Mafia的一切過去,這是對太宰治的補償。

  又因為綾辻行人的異能對太宰治無效,裡包恩一案的『凶手』,太宰治最合適;便有了改寫證據的行動。

  這場行動又有利於江戶川亂步混淆那個擁有『書』的敵人的眼線,就接受了彭格列的委托幫助裡包恩。

  都想要《月光》的答案,毛利蘭就得回來,阪口安吾主動承擔了這次吸引烏丸集團的人去人魚島『抹消痕跡』的行動。

  外部完美的形成了一個圓,毛利小五郎就處於正中位置,而鈴木園子就起輔助作用。

  毛利蘭瞪大了眼睛,「是你告訴爸爸裡包恩在復仇者監獄!你牽的頭!」

  人魚島、《月光》、裡包恩、織田作之助甚至包括若狹留美,全是從黑澤陣這裡露出來的消息!他還完美的隱身了!

  毛利蘭急了,「我爸爸——」

  「比你活蹦亂跳多了。」

  黑澤陣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床上,「十年前,他就見過並且了解百慕達,全身而退很容易。」

  話雖如此,雖然安全無虞,但都冒過險,而且都是為了她!

  毛利蘭心裡憋著氣,但都不知道朝誰發,爸爸和園子?她沒這個臉!黑澤陣?她沒這個底氣,因為他完全保證了大家的安全。

  糾結來糾結去,一不做二不休的拿被子把自己蓋嚴實,她要休息!

  黑澤陣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掃向床上兀自內耗的人,「不要忘了平行世界的下場。」

  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被子裡的人動了動,甕聲甕氣的道,「其實……」

  毛利蘭的聲音細小模糊得跟蚊子一樣,「我知道,你會想辦法讓我回來,我等得起……」

  黑澤陣身體僵住,沒有了聲音,自從記憶回來後產生的焦躁,都好像在這句話裡得到落實。

  毛利蘭紅著臉鑽出了被子,「我有一個問題,能不能回答我?」

  黑澤陣沒有明確的回復,「看你問的什麼問題。」

  「還是這麼嚴謹……」

  毛利蘭嘟嘴小小的抱怨了一句,而後嘆了一口氣,不抱期望的道,「你早知道我會回到過去,那你提前在自己將要收到的『信』上寫了什麼?」

  黑澤陣的表情在昏暗中變幻莫測,他一直沒有說話,沉默得毛利蘭已經確信自己得不到答案,久到她再次垂下眼皮,進入睡眠。

  這一次,毛利蘭睡得很熟,什麼都沒有再夢到。

  黑澤陣悄無聲息的離開休息室,去了森歐外的首領辦公室。

  「我一直認為,之所以有竊聽這種行為,是掌控力不夠的體現。」

  黑澤陣直接把一個袖珍的竊聽器放到他的辦公桌上,「BOSS,你是感覺到自己能力不足了,准備退休?」

  森歐外從容的將竊聽器收回抽屜裡,「哎呀,蘭醬跟原來變了不少,沒想到是時空旅行的原因呢∼」

  「你很閑?干起了這種事。」

  「說什麼呢?怎麼能叫這種事?關心下屬,是作為一個優秀領導必備的品質。」

  「竊聽,還是首領在港/黑大樓總部竊聽一男一女在休息室的私事,你認為傳出去是像『關心』,還是像變態?」

  「……」

  森歐外感覺自己還是要點臉,就此打住這個突感而發的八卦心,先處理正事。

  「烏丸集團如何?」

  「不會對三刻構想產生危害,烏丸集團現在也不再關注橫濱。」

  森歐外挑了挑眉,「黑澤君很有信心啊。」

  黑澤陣坦然問道,「怎麼,BOSS想要烏丸集團?」

  森歐外食指的指腹摩挲著下巴,這是他思考時的標志,「等弄清楚再說吧,虛無縹緲的物品在不確定前動手,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他似是皺著眉頭在思索,但說出的卻顯而易見,早已准備好的答案,「老鼠總會露出馬腳,黑澤君,你是最會鋪放捕鼠夾的獵人。」

  黑澤陣冷笑,「我等著他們出來。」

  每次看見黑澤君的這個笑容,森歐外都覺得有人要倒霉。

  森歐外咳了咳,指關節敲了敲桌上的一張薄薄的信封,「這是你們的獎勵哦,愛麗絲旗下溫泉山莊的情侶套票,私人領地,一周的假期,並且謝絕外人打擾。」

  黑澤陣瞟了一眼,又再次看向他,「這種東西我隨時可以安排,而且假期我也從來不缺。」

  森歐外抽抽嘴角,「……」

  他忘了,把工作甩給下屬去干自己感興趣的事,是黑澤陣的常規操作。

  嘖,遇到個不好賄賂也不怎麼聽話的下屬,聯想到之前那種自我的囂張態度,森歐外的不爽是一下子就激起來了!

  「黑澤君啊∼女孩子工作久了需要散散心的,你看蘭醬從加入港口Mafia就一直在奔波,各種出生入死,辛苦勞累,遲早會生出逆反心理啊!」

  森歐外一臉的苦口婆心,「你看看以前人家跟著父親接受委托天南地北到處游玩,再看看跟著你以後,休息日沒有不說,還不定時加班,你的剝削程度……」

  「就是因為你的逼迫,蘭醬長時間處於高壓狀態,現在連噩夢都開始有了,這樣子時間長了還了得?烏丸蓮耶都快成她心魔……」

  連珠炮一樣的話即使是黑澤陣也受不了,他抽過信封,打量了一下道,「我去。」

  也是時候放松一下了,盡管森歐外的態度有些可疑,但也算個安靜偏僻的地方。

  黑澤陣返回辦公室的隔間,不意外看到床上的人呼吸很平穩,顯然陷入了最深的睡眠裡。

  走到床邊,手指沿著她的臉龐緩緩游走,像是要把這張面容深深刻進心底,藏在無人踏足的角落,「女孩,不要小看你做的任何決定。」

  他緊緊抓住她的手,俯下身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

  【這是為你做的舞台,你會贏,贏過所有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9

第171章 溫泉山莊夜:照片

  三日後。

  長時間沒回家的鈴木園子必須得打道回府了, 檢查完身體確認沒毛病的毛利蘭也不想再在這裡多呆,跟著她一起跑路回了東京。

  橫濱,毛利蘭怕再待下去會被人道毀滅。

  實在是毛利蘭被森歐外要求帶著愛麗絲去采買小裙子的次數太多, 多得黑澤陣莫名的低氣壓屢屢讓她感覺踩在薄冰下, 生怕一不小心就沉了底。

  可怕的是自己又在一些人的泄露下知道了豐富的港口Mafia絕密, 直接拉滿了腦內的警報系數!

  不, 她不想知道的, 什麼港口Mafia的叛徒跳槽全跳對家武裝偵探社, 什麼兩大組織領頭羊的三花貓老師……

  毛利蘭抬頭, 「終於回來了!」

  成人禮恍若隔世,鈴木家的老宅卻還是老樣子, 一點變化都沒有,因著園丁的精心照料, 金燦燦的向日葵照舊光彩熠熠。

  外太空育種的轉基因向日葵, 常開不敗, 每看一次, 毛利蘭都要驚嘆一次這閃花眼的金色。

  一路上講自己這一個月豐功偉績、驚心動魄、翻雲覆雨經歷的鈴木園子看見別墅, 登時歡呼著跑進家門,「我們回來啦——!!!」

  鈴木園子在大門處轉過身來看著她,揮舞著手臂,「蘭!快進來!一起去洗洗這一個多月的晦氣!尤其是犯太歲的你!」

  毛利蘭笑道, 「好!」

  舒舒服服的跑完澡,趁鈴木園子在與又赴國外參加比賽的京極真煲電話粥的時間,毛利蘭去了一趟鈴木家的神社。

  還是那個三居室的茅草屋, 中央祭壇上插滿的香散發著寥寥煙霧。

  「恭子?」

  空氣一片寂靜, 沒有人回應。

  毛利蘭心裡早有准備,烏丸蓮耶拿走了東西, 鈴木恭子就該消散了,但事到臨頭,什麼回應都沒有時,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空落。

  世上有千千萬萬種相遇,也會有猝不及防的離別。

  毛利蘭眼睛透過煙霧看向上面鈴木恭子的牌位時,視線突然被旁邊的名字吸引,鈴木一郎……

  兩塊木牌挨在一起,與其他人的一樣,都有了些微的潮濕和褪色,立在其余眾多的木牌中間看不出絲毫差別。

  毛利蘭驀地一笑,鼻子微微發酸,「當時沒看見,原來你們一直在一起。」

  成為真正的家人了啊。

  ……

  別墅裡,鈴木園子抱著一大堆在橫濱游玩時邀請人拍的照片嘰嘰咕咕,看見毛利蘭進門,馬上朝她招手,「蘭!快來快來!」

  毛利蘭腳一頓,而後走到她面前不出所料的滿茶幾照片,無奈的拿起一個抱枕抱好,坐上沙發,「也太多了吧!」

  「不能這樣算!」

  鈴木園子伸出食指搖了搖,一臉的你不懂,「蘭,你看看那都是什麼極品!陽光開朗、老實可愛、溫柔成熟、腹黑敗類、眉清目秀……甚至連嬌弱款都有!」

  「橫濱是什麼美男子天堂啊啊!!!」

  鈴木園子搖著毛利蘭瘋狂尖叫,「跟青澀帥氣的怪盜基德一比,簡、哦不,怪盜基德也是我的菜,但他們簡直是我的神啊啊啊啊——」

  一連串的搖晃和啊啊啊下來,毛利蘭仿佛看到了滿頭的星星,失去理智的園子太讓人招架不住!

  毛利蘭腦袋暈乎乎的,「有那麼誇張嗎……」

  「不!蘭,你不懂,成天看著一群帥哥多麼幸福啊。」

  鈴木園子握著照片,一臉神往,「如果不是因為要開學了,我還能再待一個月,不對,是十個月!」

  突然,鈴木園子猛地轉頭,放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得毛利蘭背脊一涼。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毛利蘭當即反對,「我是不會幫你要他們聯系方式和照片也不會問星座血型三維的!」末了,她補充道,「調查也不行!」

  毛利蘭看向那堆照片,全是港口Mafia和武裝偵探社的人,她敢打賭,武偵的園子絕對要到了手。

  而港/黑那些要麼背影,要麼半張側臉的照片,全是園子雇的中島敦一路跟拍來的,唯一正面照還是森歐外主動跟園子合拍的啊!

  這是追星嗎?是要人命!

  毛利蘭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再次強調,「這比登天還難!」

  「可惜了……」

  鈴木園子望向這些照片,又想起上次新加坡見的一群,一瞬間感覺好痛心,「為什麼是黑/手黨?不是明星?明星我還能天天過眼癮。」

  「認清現實吧。」毛利蘭搖醒她,「這些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鈴木園子拿著照片看了又看,依依不舍的放下,又把頭捂進枕頭裡,「心好痛!」

  毛利蘭好奇的拿起來一看,什麼啊!就拍到了一雙黑色蹭亮的皮靴……尖?園子至於看老半天?話說,這技術,拿相機的敦手滑了吧?

  「蘭!」

  鈴木園子從抱枕裡倏地抬起了頭,嘿嘿的笑了,「你有黑澤陣的照片吧?」

  「誒,什麼什麼?」

  毛利蘭音調驟然身高,很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我怎麼會有!」

  鈴木園子看著她緋紅色的耳朵,了然的摸了摸下巴,「你有。」

  關於感情方面,蘭是真的不會演戲。

  「所以,是什麼照片?」

  毛利蘭:「……正常照。」

  毛利蘭眼神閃躲得厲害,鈴木園子躍躍欲試想看的心就更加強烈了。

  鈴木園子搖頭,「我不信,除非讓我看看,就一眼。」

  「你必須信!」

  「不信謠不傳謠!事實見真招!」

  「園子,我真的沒有!」

  「蘭,你有鬼,是不是那種不能見人的照片?你說是,我絕不看!」

  「沒有,真的很正經!我發誓!」

  「正經照為什麼不能看?你撒謊。」

  ……

  十分鐘後,兩人你來我往的交戰中,氣勢越來越盛的鈴木園子取得了勝利。

  乖乖交上手機,毛利蘭自暴自棄的拿著兩個抱枕左右夾擊把自己的頭埋起來,還在誓死狡辯,「我沒說謊……」

  鈴木園子才不信,干脆坐直了身體,打開手機一看,剛准備出口的打趣就這樣被噎進了喉嚨裡,「蘭……」

  她舉著個手機一動不動,看手機屏的時間越長,毛利蘭的頭就埋得越厲害。

  房間沉默得太久,毛利蘭最終熬不住的喊出了聲,「你不許笑!」

  「噗——」

  「園子!」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蘭,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鈴木園子!」

  毛利蘭猛地跳起來,搶過手機緊緊握在手裡,一幅恨不得毀屍滅跡的模樣,氣急敗壞的道,「我都說了是正經照片!」

  「哈哈哈——對、哈哈哈——正經照!蘭你太可愛了吧!」

  鈴木園子捂著笑痛的腹部,有些好笑又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拍的是一張兩寸的證件照?還是白底的?凶神惡煞的臉你看了不做噩夢嗎?哈哈哈哈——」

  毛利蘭氣得跺腳,「園子!」

  「對不起,哈哈哈,對不起!」

  鈴木園子真的忍不住不笑,「那張照片不會是從你們公司哪份資料上拍下來的吧?哈哈,照片四周還有白紙的邊邊角角沒修干淨!」

  「……」

  毛利蘭臉漲得通紅,很想當場找個地洞鑽進去!就不用面對這麼丟臉的事了!

  「蘭,不是我說,你們睡一個房間的事都干過,怎麼要張照片還這麼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鈴木園子揉揉笑痛的臉,「你就大膽的拍啊!」

  毛利蘭干巴巴的道,「可是拍照片很奇怪……」

  想想那是誰?黑澤陣唉!見過最多的畫面就是舉槍干架,拿刀砍人,用眼睛殺人了,當面給他拍照?太奇怪了吧!

  「有什麼奇怪的!」鈴木園子道,「手機一打開,讓他站著不動,再笑一個,哢擦一聲就結束了!」

  站著不動?笑一個?

  毛利蘭感覺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下一秒會不會張口就來一句,『想練練手?』

  想像那個畫面,毛利蘭臉都要變成苦瓜臉,「我做不到,他不適合!」

  「沒有適不適合,只有你敢不敢做!」

  「真的不行!」

  「行!我說可以就可以!」

  鈴木園子用力拍了拍腿,「就明天,明一早他不是要接你去溫泉山莊度假嗎?等他一來,馬上拍一張!」

  真的可以嗎?毛利蘭嚴重懷疑,一個黑/手黨乖乖站著讓你給他拍照,能行嗎?

  毛利蘭看向鈴木園子越來越激動的神色,不禁猜測,是不是之前拍的一大堆側面背面照刺激到她了?誓要一雪前恥。

  事實證明,毛利蘭的懷疑是對的。

  出發當天,黑澤陣發短信要她出來的時候,鈴木園子推著毛利蘭到三樓一個視野非常開闊的房間,從這裡能看清整個別墅。

  鈴木園子舉著望眼鏡看別墅的大門,「可惡,早知有今天,院子就不要那麼大!」

  毛利蘭眺望外面,優秀的視野下勉強能看清是一個人影倚靠著車,看架勢很帥氣,「能行嗎?」

  鈴木園子交給她一個相機,「專門讓管家爺爺找的,像素高達4億,肯定能拍清楚。」

  毛利蘭眼睛一亮,這不錯!站在遠處就能拍,還不用面臨照面的尷尬!

  鈴木園子豎起一根手指,堅定道,「就此一次,下次你自己用手機,都交往了還這麼害羞可不行,該上就上!」

  毛利蘭敷衍的點點頭,欣喜的拿著相機哢哢哢的就是一通連拍。

  「怎麼樣?」

  鈴木園子湊過來,趕緊催促毛利蘭看看成品。不一會兒,看著所有照片上被帽子遮住臉,只露出個下巴的人時,兩人一起沉默了。

  「園子……」

  「這跟我望眼鏡看到的畫面不一樣啊!什麼時候他低下的頭?!!我沒移開視線啊?」

  鈴木園子一臉憤恨,咬牙切齒,「黑/手黨都有毒!蘭你就不這樣!」

  毛利蘭啞然,「我就是個基層,只不過走了干部的後門。」她還達不到這種境界啊!

  「園子,放棄吧,真不行。」

  「我不信邪!」

  鈴木園子一把握住毛利蘭兩肩,像是在托付什麼巨大的重任,無形的大山眨眼就壓了下來,「蘭,靠你了!在溫泉山莊你一定要拍一張!正面照!生活照!把他那個帽子扔遠點!」

  毛利蘭:「……我盡力。」

  她能拒絕嗎?要不旅游回來就說手機壞了?或者掉水裡了?

  鈴木園子太了解毛利蘭,笑容變得陰險,「蘭,你不想黑澤陣收到你的泳裝照吧?」

  毛利蘭:「……」

  這個威脅……有點大。


第172章 溫泉山莊夜:最合適

  鈴木宅外面, 黑澤陣在等人的空隙接通了下屬交待情況的電話。

  「千崎溫泉山莊坐落在永田町的高陽山上,他們接待游客有限額,每年僅僅出售十三張門票, 所以在國內的溫泉山莊中不算出名, 但聽說以奇特的景色令人流連忘返。BOSS是在上個月將千崎溫泉山莊購買了下來的。」

  下屬停頓了一下, 道, 「千崎溫泉山莊就變為了私人山莊, 不對外接待游客, 只作為港口Mafia與合作商交際時的場所, 但至今還沒有開始投入運作。」

  「出了什麼事?」黑澤陣不意外山莊有問題,畢竟壓迫員工成癮的森歐外怎麼會突發從來不存在的善心, 主動關心起員工精神狀態來呢?

  下屬道,「千崎溫泉山莊的員工這一個月夜裡經常看到有白色的影子飄過, 而且每天晚上所有溫泉的水面都會燃燒起白色火焰, 火焰很冷, 冷得溫泉無法正常使用;但奇怪的是, 事情就在上周末停止了, 現在一切正常。」

  上周末?很奇妙的時間節點,怪不得會讓他們去那裡度假。

  黑澤陣冷笑,這是他見過臉皮最厚的組織首領。

  「黑澤大人……」在結束報告前,下屬吞吞吐吐的道, 「BOSS說,放假是給蘭小姐的,您曠工次數太多, 沒有假期。」

  擺明了就是讓他來調查這次的事!

  黑澤陣靠在車身上, 琢磨著千崎溫泉山莊的『靈異』始末,異常已經消失, 證明那已經恢復正常,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色火焰……時間節點……

  千崎溫泉山莊,沒猜錯的話,便是烏丸蓮耶這些年居住的地方。他定居的地方,肯定非同一般的有特色。

  烏丸集團快要面世了,意味著這是最後的消遣時間了。偏偏賣給港口Mafia,不就是給他的通告麼?

  烏丸蓮耶的話他從不否認,因為那就是事實。

  「我至今還是難以相信,你這樣天生的惡魔,會喜歡上一個如此愚蠢的小姑娘,弱小又可悲。」

  黑澤陣看著出來的毛利蘭,笑了,蠢嗎?

  蠢得把他每次的諷刺解讀成真誠;

  蠢得他將她身邊每一個人的真面目剝落,想要看她的絕望痛苦,她竟感激他的不隱瞞;

  蠢得他明明讓她學會殺人,只是為了破壞她的信念,誘使她墮落,她卻當成對裡世界規則的提醒;

  ……

  她太蠢,卻讓黑澤陣覺得『太蠢』,也是如此令人心動的詞彙。

  正義與邪惡是兩個征戰不休的種族,都吵吵鬧鬧得讓他心生厭惡,一起在地獄裡哭喪嚎叫才應當是作為一個故事的完美結局。

  然而,她不行。

  黑澤陣拉開車門道,「上車。」

  ……

  在黑澤陣車上,毛利蘭都在想圓子丟給她的難題,給黑澤陣拍張照片……

  說來簡單,但想想都心理壓力大!

  黑/手黨的照片並非不容易拍,橫濱滿大街都是,但那都是一般成員。像港口Mafia這種龐大組織的核心領導層成員照片,一照難求!

  這些人應付監控攝像頭自有一套,不該或者不想流露出去的信息外界幾乎都不會有,偷拍更是天方夜譚!對於電子設備,他們是人人都自帶雷達。

  難,太難,比彗星撞地球都難。

  難道真的要直接問黑澤陣拍一張……

  毛利蘭飄忽的眼神不住地瞟向某人,微微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又緊緊地閉上,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讓人想裝看不見都難。

  黑澤陣瞥了一眼,雖然一來就表現出恨不得離他百丈遠的坐後排、躲避他眼神的行為令人自己很不爽,但在瞧見她開始變紅的耳朵時,不得不說,不爽被挑起的興味替代。

  懷疑、緊張、難以啟齒、甚至微不可察的期待。

  黑澤陣一秒鐘就能判斷出來這些情緒。

  「有問題?」

  「你……我……」

  「嗯?」

  毛利蘭羞赧得臉都紅了,「其實吧……我想問,我能……」

  這時候毛利蘭真的十分千分萬分的想要面對敵人時迎難而上的勇氣!怎麼私事就這麼難?

  【上啊!又死不了人?】

  【還有比園子的威脅強嗎?】

  【對比想想兩件事的不同感受,我的天,拍個照片是多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我想問問,你——」

  一鍵三連安利好自己的毛利蘭剛抬起頭要問出口,卻一下子撞進了後視鏡裡那雙興致盎然的眸裡,到嘴邊的話不怎麼的就停了下來。

  墨綠色的雙眼深邃得像極了黑夜,湧動時令人恐懼不安,平靜時淡漠非常得難以撼動。

  不是一雙溫柔的眼睛 ,也不是一雙冰冷的眼睛;卻是一雙瘋狂與理智矛盾得融為一體的堅韌得可怕的眼睛。

  毛利蘭看得發愣,呆呆的盯著後視鏡與她對視的那雙眼睛,不由地發出了聲,「黑澤陣,有沒有人說過一件事?」

  她眼裡帶著的專注,黑澤陣心裡泛起一股陌生的情緒,「什麼?」

  毛利蘭捧著下巴嘆道,「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獨一無二的眼睛……」

  下一瞬間,車身一下子甩出個七扭八彎的弧度,同時內部伴隨著砰嗵的撞擊和痛呼聲,以及急剎車的刺耳聲。

  「小心——!」

  ……

  「我的頭!」

  毛利蘭捂著額頭眼前一陣眩暈,腦袋像是要炸裂了一樣,疼得眼淚都逼了出來,「痛……」

  一道黑影迅速到她面前,拿下她的手,固定住了腦袋,「手松開不准動。」

  冰冷的液體刺入,麻醉了劇烈的疼痛,毛利蘭緊閉的眼睛才緩緩放松,額頭舒展開。

  模模糊糊間,有人碰了碰額頭,「腫了些,但幸好皮沒破。」

  在特效藥的作用下,腦震蕩帶來的傷害來得快去得也快,塗上藥後清涼的感受令毛利蘭整個人舒適不少,「差點開門紅……」

  「……」也差不了多少了。

  黑澤陣瞟了眼被掰斷的手剎,他揉了揉眉心,油門當剎車,簡直成為他平生的一大敗筆!不愧是總讓他出乎意料的人。

  「得虧開的是車,若是直升飛機,那就是墜機了。」

  毛利蘭正心有余悸的摸著纏了一圈繃帶的腦袋,一聽黑澤陣的發言,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我……」

  她哪知道自己當時怎麼被什麼蠱惑了腦子?把心裡想的話都說了出來!黑澤陣都嚇了一跳。

  不過,話奇怪是奇怪了一點,但毛利蘭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將理智和瘋狂都掌控在自己之下,就好像……不會被痛苦所擾。

  毛利蘭試探著再次看過去,觸及他的視線時,立刻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轉移話題,「車子壞了,怎麼辦?」

  傻乎乎的,黑澤陣翹了翹唇,「換車。」

  毛利蘭趴在車窗上盯著打電話聯系人的黑澤陣,無言的靜默了一會兒。

  她突然道,「黑澤陣,如果平行世界的我毀於對未來的不自信;那現在的我,無法戰勝的弱點是什麼?」

  黑澤陣一頓,轉過頭看著那張精致的面容片刻,道,「基於你愚蠢的善良所產生的弱點,能毀了你的只有一個。」

  「——罪惡感。」

  一瞬間心裡好像有石頭落了地,毛利蘭笑了,「原來叫罪惡感。」

  黑澤陣拿出一根煙點燃,「這是我最無法理解的東西。」

  有風吹過,帶著變換季節後的涼意,毛利蘭撫了撫頭發,露出淺淺的微笑,「我也無法理解你為什麼看不順眼的人都想下手,這樣遲早會成為眾矢之的。」

  黑澤陣笑了,彈了彈指間的香煙,煙灰還沒落地就被風吹散,「所以我們是最合適的。」

  搭檔也好,另一半也好。

  ……

  伏特加送新車來的時候,看見他大哥一向寶貝的古董保時捷車門被扯了下來,車前的引擎蓋在冒黑煙時,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脫落了!

  【誰這麼大膽敢撞大哥的車!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嗎?找死啊!】

  毛利蘭看著心理活動十分活躍的他笑得歡快,「伏特加,好久不見。」

  【哈哈,你大哥撞的車!可惜他不會告訴你!】

  「大……」

  突然,一道銳利的目光射過來,剛准備給大嫂打招呼的伏特加渾身一震,條件反射的立正等待吩咐,「大哥!」

  黑澤陣扔給伏特加一把車鑰匙,「這輛車款式太老了,後座連安全帶都沒有,是時候淘汰了。」

  伏特加腦袋一懵,「淘汰?」

  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黑澤陣打開新車的駕駛座,跟坐上來的毛利蘭一起揚長而去。

  伏特加懵逼轉頭,這輛保時捷356A稱得上是汽車界的古董,從來都是大哥的心頭好,以前誰蹭了一點刮痕都會被他大卸八塊判個死刑。

  現在就因為後面沒有安全帶被大哥拋棄了?什麼玩笑?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安全帶還是你嫌沒用又礙事拆掉的啊!

  大哥,你變了!

  ……

  車並沒有駕駛多久,兩人就到了森歐外推薦的千崎溫泉山莊。

  毛利蘭下車,遠遠望著高陽山,立即被這前所未有的瑰麗景像震撼住了,「這地方……」

  漫山遍野飄零著櫻花花瓣的櫻花樹延伸至半山腰,在堆疊的森林中央隱約冒出了別墅環繞的山莊輪廓。

  高陽山頂不是人們認知中的雪峰,竟是金色的一片。遠遠望去像是一座金礦,但隱隱往下留著金色的砂礫,宛若流動的沙丘。

  風吹過,裙擺揚起,毛利蘭按住黑色的帽子,仰起頭望著天空落下的沙塵顆粒,「我真是來度假?」

  天上是在下沙子是吧?多吸幾天不會出問題?

  「放心,沒有怪事,不會死人。」黑澤陣嘴角高高揚起,「只有最壯麗的夜景和舒適的溫泉。」

  「……」

  她怎麼就不信呢?現在這個季節飄櫻花就不正常!


第173章 溫泉山莊夜:被困

  原以為山腳的風光已經足夠震撼, 沒想到半山腰所在的千崎溫泉山莊又給了人另一層的震撼。

  中央宛若攔腰劈出了一塊半山平原,栽種著毛利蘭快要視之為陰影的成片向日葵,與園子家不同的是, 這些向日葵更具有價值。

  正如烏丸蓮耶曾贈送的那一束向日葵一樣, 中央的果盤厚實沉甸甸的壓低了枝頭。

  能吃。

  毛利蘭不禁感嘆道, 「BOSS溫泉山莊經營不下去, 多賣幾年這些向日葵也能回點本。」

  黑澤陣嘴角一抽, 「恐怕不止幾年, 上百年都回不了本。」

  毛利蘭:「……那倒閉吧。」

  若真如黑澤陣所說是烏丸蓮耶住過的地方, 毛利蘭覺得這個未來更符合發展規律。

  溫泉山莊內部的住所,分為一棟棟的獨立別墅, 聽說似乎每棟別墅都有獨立泡溫泉的湯池賣點,裡面吃喝玩樂等設施是一樣不缺, 不像山莊, 更像一個小型宅基地。

  這一點, 還是挺吸引毛利蘭的好奇心的, 她還從來沒見過那種溫泉小別墅。

  然而, 這一切持續到毛利蘭拿著森歐外提供的金粉色門卡刷開別墅門時,戛然而止。

  她發誓,她再信森歐外的輕松免費無意外玩耍擺爛度日假期就是傻子!

  「我能新換個地點嗎?」毛利蘭幾乎要被滿目的粉色刺痛了眼,「別以為我看不出這是森歐外的品味!」

  黑澤陣的臉也變得鐵青, 他低估了森歐外的下限。

  粉色的牆壁,粉色的窗簾,沙發和餐桌是粉白色, 升值冰箱、空調、電視機等家電都是帶粉的!

  毛利蘭咬緊牙關, 「他這是做給愛麗絲的公主房吧?」

  「我去打個電話。」

  黑澤陣再多看一秒都覺得難受,轉身就走出了別墅。

  哪怕希望很渺茫, 毛利蘭也禁不住期待黑澤陣能換個不那麼挑戰人神經的房子。

  結果,黑澤陣出去一分鐘不到就又走了進來,臉色已經由青轉黑,「森歐外掐斷了信號和交通,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毛利蘭不認輸,柯南都不在了,她怎麼還遇到這種事!

  「工作人員和其他別墅?」

  「撤了。」黑澤陣拉開窗簾望向其余別墅,「已經有主。」

  毛利蘭:「……」

  沒辦法了,山太高路太崎嶇森林太廣袤,沒直升飛機出不去!

  「或許……多看看就習慣了?」

  「……」

  不管多不願意,既成事實,毛利蘭是硬著頭皮也得住下去,畢竟除了顏色,其它方面都非常完美,儲備豐厚的商超模式資源、健身房、書房等等都有。

  黑澤陣站在及地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看著還在房間打轉的毛利蘭,不由摸了摸下巴,「你不累?」精力這麼好?

  「你說呢?出車禍受傷的不是你。」毛利蘭拉開冰箱,看著裡面的食材道,「總得吃飯吧?」

  隨便拿了兩份預制菜,放微波爐裡熱熱,今天就能這樣對付過去了。

  坐在餐桌上,毛利蘭用勺子喝了口湯,眼睛亮了,「還不錯嘛,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黑澤陣握著酒杯晃了晃,「如果連吃的都難以入口,我會懷疑森歐外真想溫泉山莊倒閉。」

  「……」

  毛利蘭一時分不清是指以後運營問題,還是指他隨身攜帶的那個黑色手提皮箱裡的槍械彈藥。

  不止一次,毛利蘭看著黑澤陣一邊看這棟別墅,一邊摸著黑色箱子。

  毛利蘭有些心驚膽戰的道,「這裡還是很不錯的。」

  黑澤陣喝了口酒,眯了眯眼睛,「所以,你真打算在這與世隔絕一周?受得了?」

  毛利蘭干干的笑了兩聲,「只要能安生的休完假,我還真不挑地方。」就怕森歐外搞其他事!

  「環境是沒問題。」黑澤陣一眼看出她的想法,「烏丸蓮耶掃過尾,森歐外又裝修改造,這裡不會有怪事。」

  黑澤陣喝完酒起身,去到落地窗那裡,紅色的夕陽落下,將他站立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

  「今天最好早點休息。」

  「??」

  不是說沒問題。

  黑澤陣冷笑一聲,「對我很有問題。」

  這句話直到毛利蘭躺在床上都在想,對黑澤陣有問題是什麼問題?但架不住身體的極限,連傍晚都沒撐過,甚至都沒看到傳說的壯麗夜景。

  次日,毛利蘭一出門就遇到了黑澤陣的問題。

  不知是不是約好了的,十三個人同時從私人別墅裡出來,一切切都那麼陌生,又有一丟丟的熟悉。

  毛利蘭尷尬的朝認識的『人』打了招呼,「朽木隊長,好巧,你們都來這裡玩。」

  朽木白哉取下墨鏡,淺紫色的眸淡淡的看著她,平靜的打了個招呼,「不巧,我們來見見黑澤陣。」

  京樂總隊長叼著根雜草,笑嘻嘻道,「他還是五番隊的隊長呢,怎麼能長期曠職?」

  「是嗎?哈哈,我不清楚,要不你們各位進去問問他?」毛利蘭果斷放棄跟這些人糾纏。

  好家伙,明明是她的假日生活,為什麼變成了黑澤陣他們死神團隊的團建日!


第174章 溫泉山莊夜:問題

  正待脫離死神們包圍圈的毛利蘭在往前走了一步後, 被一位紅頭發的死神攔住了路。

  毛利蘭認得,這是露琪亞的青梅竹馬阿散井戀次。

  「我們只是簡單談談話,沒什麼好避嫌的。」阿散井戀次抬了下眼, 神色中露出一絲迷茫後又堅定起來, 「一起吧。」

  拒絕不了的毛利蘭只得接受邀請, 轉身帶著這十二位死神進了別墅。

  不出所料, 這些人踏進別墅的瞬間都先被裡面充滿粉色氣息的裝修震了個遍, 而後都帶著稍顯詭異的眼神瞄了眼毛利蘭。

  毛利蘭想捂臉, 但未免顯得欲蓋彌彰, 硬是強作鎮定的將他們帶到客廳長桌處,「請坐, 黑澤陣應該過會兒就出來。」

  一旦自己的地盤上出現陌生人,黑澤陣的閃現速度都不慢。

  三樓的走廊上, 黑澤陣睨著一圈的死神, 「你們都跑出來, 不怕藍染去端屍魂界的老窩?」

  黑澤陣是會戳痛處的, 一開口, 死神們的臉色都不由自主的復雜得又難看了幾分,只有京樂總隊長仍舊笑嘻嘻的順竿子往下接。

  「黑澤君,我們就來談談藍染,以及你的工作態度問題。」

  「行!」

  一對多的局面, 黑澤陣非常識趣的應下了看似和諧的上級問詢。

  十多人圍著桌子坐著,直到毛利蘭把茶端上來的時候,這群人還是沒有說半句話, 也不知道在對峙什麼, 客廳簡直是死一般的寂靜。

  毛利蘭很頭痛,與這些絕大多數死神素不相識的她坐在一邊真的很尷尬。

  他們要談什麼?藍染?露琪亞?還是……

  「黑澤君, 對於屍魂界前些年通緝你的事我們感到抱歉。」

  先禮後兵,京樂春水說完之間的誤會後,話題直轉重點,「朽木露琪亞是誰?她與藍染的關系?你為什麼會殺了她?」

  死神不喜歡拐彎抹角,想要知道的答案直接就問。

  聽到京樂春水的問話,毛利蘭愣了愣,環顧了一下這裡的死神,顯而易見,有一些是真的不認識露琪亞?

  這樣看來,朽木露琪亞被遺忘的事並不是『書』作祟,只剩下一個答案——崩玉。

  黑澤陣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你們其中有幾位應該有記憶,是為了再確認一遍事實真相才尋問?」

  朽木白哉和涅繭利都是靠著技術開發局的科技保留了記憶,而浦原喜助和他們若有共同點,那就是都接觸過崩玉。

  阿散井戀次錘了下桌面,額頭青筋顯露得似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腦海,「似乎有這麼個人,但我關於她的印像越來越淡,淡得已經模糊了她的樣子!」

  朽木白哉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地轉向窗外,細細的砂礫下落,就像天上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碎裂開來……

  黑澤陣翹起腿往椅背上靠,阿散井戀次跟山田花太郎一樣,情感深到一定程度會有所觸動。

  「朽木露琪亞,朽木家養女,朽木白哉之妹。」黑澤陣瞟了一下抿著唇的毛利蘭,撇了撇嘴,略過流魂街的事,「四年前她去找黑崎一護……」

  說到這,黑澤陣手斜撐著臉,在桌上把玩著點火器,「應該說是藍染附身的朽木露琪亞,先遇到了我,笑容太挑釁,就忍不住的動了手。」

  死神們一陣沉默,這個結局意料之中,除非藍染願意,否則能逃脫他控制的人幾乎沒有。

  跟朽木白哉和浦原喜助他們的回答大同小異,京樂春水也沒在這方面過度追究,藍染或許是想借朽木露琪亞的容貌獲取黑崎一護的死神之力,結果先撞上的是對他有厭惡之心的黑澤陣……

  京樂春水看向似乎想事情的毛利蘭,笑道,「蘭小姐,介意我們查看一下,你身上的靈絡嗎?」

  毛利蘭愣了一下,點點頭,這要求也很正常。

  京樂春水正要搭上毛利蘭肩膀,黑澤陣揮開了他的手道,「我來。」

  京樂春水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眉頭微微一挑,馬上自覺的站一邊,「都可以,我就是個老頭子,至於嗎……」

  覺察到死神們驚異的目光聚集過來,毛利蘭紅著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沒事沒事!你們誰都可以!」

  黑澤陣可不管其他人,直接搭上毛利蘭,死神的力量一出,她只感覺身體一涼,周身逐漸浮現出條帶狀的發光紋路,仍舊是三種顏色。

  「這難是——!」

  下一刻,只見其中屬於死神的靈絡一端連向黑澤陣時,死神們亮起來的眼睛又轉瞬間灰暗。

  這無疑證實了,朽木露琪亞已經身死,留在毛利蘭身上用於保護她的靈力早就消散。

  京樂春水揉了揉眉心,沒什麼好懷疑的,哪怕他不記得朽木露琪亞,但一個優秀的死神就這樣籍籍無名的死去,饒是經過無數戰爭的他也感到心痛。

  「黑澤君,談談你的職業問題吧?離死神的退休年齡你才過了個零頭。」

  誠然這些年黑澤陣在現世的生活精彩紛呈,同時就職兩個組織,插手現世的事,但究其根本是屍魂界追殺的原因,京樂春水不得不考慮進去。

  毛利蘭看向黑澤陣,咬了咬唇,死神好像不能在現世長留……

  這時,四楓院夜一手臂搭上她肩膀,頂著黑澤陣刺人的眼睛,笑嘻嘻道,「我們一起去泡溫泉怎麼樣?不是說這裡溫泉不錯嗎?」

  她看向十三番隊裡的女死神們,「一個人泡多無聊,大家一起多熱鬧!」

  女死神們互相看看,而後眼睛立刻亮了,看向毛利蘭,「可以嗎?去自己別墅真的很無趣!」

  「對啊,這裡有意思多了!」

  「一看這裡就有特別定制的溫泉湯池!」

  「一定很棒吧。」

  ……

  「當然可以。」

  毛利蘭失笑,她真的看得出來,這是想引開她,讓京樂春水單獨跟黑澤陣談話。

  如他們所願,毛利蘭瞄了一眼黑澤陣,便帶著四個女性死神去了別墅的溫泉。

  換好浴衣,踩著木屐踢踏踢踏地奔向溫泉,走在後面的毛利蘭扶了扶額,有的死神平時狀態非常活躍啊。

  「來來來!下來!」

  「你叫毛利蘭?我們叫你蘭吧,反正都是家屬嘛,十三番隊算得上一家人。」

  「哎,說說你跟黑澤陣那個人是怎麼認識的唄?太好奇了!他那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被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

  「非常令人生氣。」

  梳著麻花辮的女孩(?)求知欲旺盛的看著毛利蘭,「我是八番隊的矢胴丸莉莎,你可以叫我莉莎哦。」

  銀灰色齊劉海短發的女子也跟著微笑道,「虎徹勇音,四番隊。」

  四楓院夜一擁著毛利蘭道,「我就不用了吧,我們都見過好幾次了。」

  毛利蘭點頭,一只有點像小五郎的貓,能變成成熟大姐姐的四楓院夜一。

  四楓院夜一指向旁邊的黑色短發少女,「二番隊,碎蜂,她有點害羞,不怎麼說話。」

  毛利蘭一一道過,「我在現世跟黑澤陣一起工作,家裡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

  溫泉裡熱氣繚繞,建得寬敞的湯池泡五個人也不會擠,但除了紅著臉跟在四楓院夜一旁邊的碎蜂不怎麼說話,其他人都肉眼可見的精神起來。

  矢胴丸莉莎用光滑的肩膀蹭了蹭毛利蘭,「說說唄,你倆怎麼回事?絕對是戀人吧!」

  毛利蘭紅了紅臉,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一看她這神色,四個女性死神都露出了笑容,名為好奇心,視為八卦。

  四楓院夜一雙手橫搭在兩邊,帶著大姐大的口氣,「我還以為黑澤陣會孤獨到死,他那個性格比朽木白哉都難搞!」

  毛利蘭笑道,「有時候是挺惡劣的,但也有體貼人的一面。」

  矢胴丸莉莎驚異道,「體貼?我以為這個詞跟他無緣,還有,你說的黑澤陣是我們印像中的黑澤陣?那不叫惡劣,是凶惡啊!」

  毛利蘭理解她的這種看法,或許更多人都想說的是殘忍,「怎麼說呢?我感覺挺多的。」

  「比如?」

  「一時要我說,我也不太想得起來,總之就是那種你沒注意到的角度,他都會幫你注意。」

  毛利蘭說著說著笑容傻起來,「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隨便一兩句話就能讓我轉移注意力;會注意到我餓沒餓,冷沒冷,累沒累……」

  「你栽了。」矢胴丸莉莎抱著胸評價,但又繼而一臉向往起來,「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完全十佳好男友啊……」

  虎徹勇音微微睜大了眼睛,「黑澤陣真的會給人好臉色,你們怎麼認識的啊?不會害怕嗎?」

  「一開始我可是下了必死的決心跟他一起工作的,天天被差遣著,累死累活。那段時間心情不太好,但忙碌起來連傷心的事都忘了,日子過得很充足。」

  毛利蘭回憶著,又笑了起來,「今天還是我第一次跟他出來旅游呢。」嗯,去外地的工作不算吧?

  虎徹勇音張了張嘴,又道,「那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啊?有那個時間談戀愛嗎?」

  毛利蘭似有所思的道,「了解太深,不自覺的被吸引,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四楓院夜一忍不住問道,「誰先告的白?不會是你吧!」黑澤陣就不像那種人!

  「告白?」毛利蘭想起他們正式確認男女朋友關系是什麼時候呢?

  成人祭之前的幻境……想起當時的那個吻,毛利蘭的臉更紅了,「應該算是他吧。」

  肯定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矢胴丸莉莎追問,「怎麼說的?」

  毛利蘭縮了縮身子,把半張臉埋進溫泉裡,「我喝醉了,就只記得接了個吻……」

  矢胴丸莉莎失望的道,「你怎麼就那麼不爭氣呢!」

  「你們好不容易來這度蜜月?」四楓院夜一摸著下巴,「說來還是我們打擾你們了。」

  「那倒沒有。」毛利蘭搖搖頭,「散心吧,最近工作壓力太大。」

  說實話,拋開穿越的時間,毛利蘭的本世界才度過三四個月?這樣一想,她跟黑澤陣進度真快!


第175章 溫泉山莊夜:往昔之痛

  「壓力?做/黑手黨真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 槍林彈雨龍爭虎鬥007?」

  虎徹勇音沒去過現世,都是從雜志周刊上了解的消息,「但你根本不像啊?」

  她們見的毛利蘭就是個漂亮溫柔的女孩子, 一點都不像會干逞凶鬥狠事的人。

  可以說, 有敵人和沒敵人的毛利蘭是兩種狀態, 死神們只是都還沒見過她動手罷了。

  毛利蘭莞爾, 「我就是個文職, 平時出出主意打打下手就行了。」

  「說的也是, 有打架這種事, 黑澤陣巴不得自己干。」矢胴丸莉莎想到瀞靈廷的傳聞,「他人越打越瘋。」

  ……泡二十來分鐘的溫泉後, 一行人在院裡的搖椅上舒坦的喝著小酒,觀賞著不遠處燦爛的花海和沙河。

  風沙被玻璃擋住, 外面卷起了狀若櫻花飛舞的粉色風暴, 絢爛璀璨。

  毛利蘭迅速看了過去, 心裡一緊, 「不會是……」

  「朽木白哉又跟人打起來了。」四楓院夜一拉下墨鏡, 斜著眼盯著牆院看了會兒,又道,「沒事,這些死神閑得無聊在切磋著玩。」

  碎蜂同意, 「他們經常打,習慣就好了,隊長不常訓練會變弱。」

  毛利蘭眼神還是不住的往那邊瞟, 以為她在擔心黑澤陣的虎徹勇音見狀安撫道, 「我是救護隊的,只要有口氣就沒問題。」

  「倒不是擔心這個, 只是好奇這樣下午……」毛利蘭回身做了下去,嘀咕道,「這山莊估計真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有什麼大不了?又沒人來!」

  矢胴丸莉莎有點疑惑了,「你們怎麼會來這麼個偏僻的地方啊?度假不都常選名勝古跡嗎?這雖然風景好,但人煙少得可怕。」

  「就是要個安靜的地方。」毛利蘭躺下,透過墨鏡望著頭頂的太陽,沒有了刺眼的亮度,「不用去想其他事。」

  四楓院夜一搖搖頭,「你現在過得就像老了以後的生活,太無趣了∼∼」

  毛利蘭微微一笑,回來以後森首領也好,黑澤陣也罷,都沒給她安排事,讓她出來走走……

  休息?她可能的確需要休息。

  在了解一切的起源後,烏丸蓮耶的確成為毛利蘭心裡的一座大山,壓得她心口有些窒悶的慌亂。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走的每一步是不是都在烏丸蓮耶的安排下,向著他想要的結局走去。

  成為烏丸蓮耶的棋子,造成的每一個人的死亡,她都摻了一腳。

  毛利蘭或許明白當初露琪亞話的意思了,她們都有罪……

  借著其他的事能讓毛利蘭短暫的遺忘,但一旦空下來就會止不住的想起烏丸集團,想未來會怎麼樣?烏丸蓮耶又在計劃什麼?他會不會來對付她?

  屆時她身邊的人真能都安全嗎?

  ……黑澤陣也有點奇怪,像是在壓制著什麼,不讓自己的理智失控。

  「有了!會做飯嗎?」矢胴丸莉莎突然挺起身,看著她們道,「反正也無聊,我們來聚餐怎麼樣?我要辣的。」

  四楓院夜一也立刻做了起來,「吃魚!」

  碎蜂舉雙手贊同,「聽夜一前輩的!」

  虎徹勇音加了一句,「稀飯!」

  四個人齊刷刷地盯著毛利蘭,在這樣期待的眼神下,她也頂不住啊,「就做我們喜歡吃的!全魚宴,主食稀飯!」誰讓黑澤陣不挑食!

  五個女人風風火火去池子裡撈魚,再去溫室抓了幾把配菜,再風風火火的回了別墅,看得在室外打鬥訓練的一群死神莫名其妙。

  四楓院夜一大聲的朝他們喊了句,「今晚聚餐!不見不散!」

  京樂春水撓了撓頭,「她們會做飯?」

  浦原喜助想了想,「虎徹會做稀飯?」

  鳳橋樓十郎呵呵了一下,「這個我們都會,一把米加水的事。」

  跟朽木白哉打完的黑澤陣大步踏了過來坐下,冷冷地嗤道,「全是一群吃白食的。」

  其余人:「……」好吧,蘭小姐會做飯。

  ……

  來到敞亮的廚房,剁魚的剁魚,擇菜的擇菜,調料的調料……咚咚鏘鏘的聲音不斷傳出,忙得不亦樂乎。

  毛利蘭熟練的起過燒油,「真的要全辣?你們沒人不吃辣嗎?」

  酸辣魚、麻辣魚、泡椒魚、還有魔鬼變態辣……吃了真不會胃痛?

  四楓院夜一豪氣的道,「管他們做什麼?我們主要是做來自己吃。」

  碎蜂一向跟著前輩走,「他們就是陪襯!」

  「有白粥呢。」虎徹勇音指了指自己淘洗的米,「傷不了。」

  「要不加道裙帶菜湯?朽木喜歡。」矢胴丸莉莎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激動,「他最帥啊!帥是有特權的!我們死神女性周刊上他常年霸榜啊!」

  毛利蘭沉默兩秒,「……你是對的。」

  死神女性周刊毛利蘭知道,上面不少瀞靈廷的美男子詳細資料,廣受屍魂界女性受眾歡迎,這種東西園子肯定也喜歡。

  想起園子,毛利蘭湊近四楓院夜一,「死神可以拍照嗎?」

  「沒問題啊。」四楓院夜一道,「又不像你們有的黑/手黨需要身份保密,我們不怎麼來現世。」

  矢胴丸莉莎聽到後笑吟吟的送上個東西,「靈壓隔絕型照相機,可以幫你拍任何想要的照片,不會被發現哦∼∼女性周刊上的照片都是它拍的。」

  毛利蘭眼睛一亮,頓時比拇指,「……非常棒的東西!」

  突然,碎蜂驚恐的指著鍋裡提醒她們。

  「快快快!油要化了!呸!起火了!」

  「水!水在哪裡?!」

  「不要加水!來蓋子!蓋子!」

  ……

  兵荒馬亂的收拾好廚房,將飯菜都端上桌後,眾人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下筷子,看著胃裡就燒得慌。

  「哈哈。」浦原喜助尬笑了兩聲,「怎麼全是魚?」

  毛利蘭抱起一箱子的啤酒重重地砸上桌,「魚是下酒菜,多好!」

  見此,京樂春水高興了,「好!非常好!喝酒!」

  「有酒就好!」

  四楓院夜一招收,「快,嘗嘗我們的手藝!」

  一圈上百年齡的人在一幢粉色的房子裡喝酒作樂,這恐怕是毛利蘭近期見過最詭異、也最輕松的聚會了吧。

  護廷十三番的隊長們都縱情飲著酒,像是要將所有煩惱都忘之腦後,醉酒過後的人們可以盡情抒發心中的痛哭和悲傷。

  阿散井戀次抱著朽木白哉的腿哭得不能自已,朽木白哉也一杯一杯的喝酒,邊喝邊發怔;連京樂春水都在不知道在向誰哭訴……

  眾人酒醉的時候,毛利蘭一個人悄悄回了隔音極好的房間,她禁不住抱起肩膀癱坐在地上,全身心的焦躁和悲鳴衝斥著身體,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我……好難受……」毛利蘭咬緊了唇,眼淚不知道就為什麼突然洶湧而下,止也止不住,「我好害怕……」

  「黑澤陣,為什麼會這樣……」

  「我害怕……」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我好想什麼都不管……」

  「什麼都不想去做……」

  毛利蘭指甲死死陷進手臂上的皮肉,刮出道道猙獰的血痕,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讓她好受些,『她』想痛哭,痛哭過後想要大喊——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不是我!!!」

  毛利蘭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刮骨的痛,強烈的自毀心撕扯著她,「為什麼不讓我去死!為什麼要活著!」

  「對不起……我不想的……可是我難受……為什麼你們要讓我這樣難受……!去死!都去死!」

  隔音極好的房間裡充斥著憤怒憎恨和絕望,腦子裡的情緒完全脫離了理智,雙眼赤紅。

  「都去死!全部都去死!去死啊——」

  毛利蘭感覺自己好像完全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叫囂著死亡,一個叫囂著痛苦和深深的厭憎。

  『她』看到了在實驗室痛苦不堪的臉,數不勝數的哀求,求著放過他們……可是誰又能放過我呢?

  「我很抱歉……」

  突然,一道強烈卻又空茫的情緒充斥整顆心,她站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窗戶那,打開鎖。

  冷風吹了過來,夜色蒼涼如血,下面是死不瞑目的血水。

  這一刻,毛利蘭從來沒有這麼覺得過,它好美,美得動人心魄,美得讓她沉醉,她想跳下去,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只要死了,就會好了……」毛利蘭呆呆的道,「我想要安靜……」

  嘭地一聲,門被用力砸開,一只手狠狠的扯下窗台上的人,手的主人在怒吼——

  「你在說什麼!毛利蘭!」

  毛利蘭木楞楞的看著男人,腦子一片空白。

  「黑澤陣……」

  黑澤陣掃過她手上血淋淋的一片,呼吸一滯,而後深吸了口氣,像是要把她咬碎,帶著無法熄滅的怒火,「我說過,你必須活下去!如果你敢去死,我就把你父母碎屍萬段!活剮了他們!」

  「父母?」

  那是誰?但心好像動了一下。

  「閉上眼睛,給我冷靜下來。」

  黑澤陣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如果不是突然想來看看,她會不會已經跳了下去……他受不了,他可以看見任何人的屍體,但決不能是毛利蘭!

  他會受不了的。

  黑澤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易近人,誘哄著已經失去神智的女孩。

  「放松,冷靜下來,他們跟你無關……」

  無關?

  「你有爸爸媽媽,你有園子……」

  爸媽,園子。

  「對,你死了他們會受不了,他們會死……」

  會死。

  毛利蘭抬起痴呆呆的眼睛看著他。

  「我不能死……」

  「很好,手放松,來,我們去睡覺。」

  「睡覺?」

  「對,睡醒了什麼都好了,沒有負擔,沒有壓力,只有簡簡單單的自己。」

  「好,我要去睡覺,睡著了什麼都不用想……」

  慢慢地,黑澤陣把毛利蘭引到床上,大手蓋住她的眼睛,讓任何光都侵擾不了她的世界。

  溫熱的觸碰,熟悉的氣息,她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明天一定是個更好的明天。

  ……

  黑澤陣看著她手臂入骨的抓痕,心裡有一瞬間的後悔帶她來這裡,他臉色鐵青無比,忍著焚燒一切的狂暴火焰給她處理了傷口,然後去了洗漱間。

  他看著鏡子裡戾氣滿滿的自己,他以為自己能看住她,躁怒的火在整個胸腔燃燒……

  嘭——!

  「烏!丸!蓮!耶!」

  拳頭緊握,在牆上砸出深深的血跡,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爆發出洶湧不可抑制的烈火。

  黑澤陣給那人打了個電話,「計劃開始,我給你想要的東西,而你——」

  「——把命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澤陣——」

  沙啞的嗓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她的心因為在你身體裡感到痛苦,不不不,不應該這麼說。」

  老人嘶啞著喉嚨低低的笑著,「她在因我的往昔而痛,哈哈哈哈,多可悲的能力。」

  啪——

  一瞬間,黑色的手機在地面上砸了個粉碎。

  心髒是什麼?它經由人腦的思維轉換後,解讀的答案而表達出了情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9

第176章 純黑的夢魘:不死酒

  米花町毛利偵探事務所對面有一幢被重新裝修後的房子, 赤井秀一結束完訓練就回了大廳,邊擦洗著濕漉漉的頭發,邊看向專注著報紙的母親。

  「怎麼了?」

  「我想起一件事。」

  赤井瑪麗指著報紙上夾道歡迎的金發大美女, 「你父親在沒消失前送我的飾品全出自這個品牌——芙紗繪。」

  赤井秀一頓了頓, 接過報紙一看, 「芙紗繪品牌創始人——芙紗繪·坎貝爾將於三日後回國……」

  忽然, 赤井秀一視線一凝, 報紙刊登的照片上, 前來迎接芙紗繪的車輛中坐了一個人, 雖然有黑色車窗的遮擋,但憑他對那人的熟悉, 足以認出這就是去執行臥底任務的安室透。

  據異能特務科說,安室透的臥底身份終於成為能接觸到烏丸蓮耶的那一級別。

  在報紙上被公眾拍出, 哪怕這張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出是誰, 但以公安警察降谷零來說, 他不可能有失誤。

  赤井秀一道, 「這是故意露給我們的信息。」

  「這是芙紗繪·坎貝爾的資料。」赤井瑪麗敲了敲電腦桌面, 「年幼時就與阿笠博士有過相遇,創立了以銀杏樹葉為商標的品牌公司。」

  銀杏樹葉?安室透說人魚島出現過的金發女人就與銀杏葉有關,與若狹留美乘坐一艘船離開的島。

  「若芙紗繪是烏丸集團的人,那阿笠博士?」

  衝矢昴眉頭不僅皺起, 又是工藤身邊的人,阿笠博士他調查過沒問題,奇奇怪怪的的科學家一名, 只除了祖上是超級大富豪……

  驀地, 衝矢昴腦中閃過明悟,他套上帽子和外衣, 大步走了出去,「我出去一趟。」

  安室透要交換情報,不可能把自己的嫌疑漏出去,但他可以借組織其他人的手,摘清自己的嫌疑。

  赤井秀一來到阿笠博士伯父阿笠栗介的豪宅,一棟不被允許亂動的宅邸,它有著與烏丸蓮耶太多的相似,曾經一度被他懷疑。

  黃昏別館是掛鐘作為機關撥動使其露出黃金的外貌,那安室透或許指的……

  果然,赤井秀一在掛鐘下發現了一個封裝好的包裹,拆開棕色的外皮,裡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保險箱,需要輸入電子鎖。

  保險箱上面寫著安室透的留言,「赤井武務遺物,輸錯密碼一次即毀。」

  見到父親的名字,赤井秀一心本能的一顫,但很快恢復了冷靜,拿著東西就回去了。

  「媽,你應該知道密碼。」

  赤井瑪麗看著那個保險箱,指尖在粗糲的平面上劃過,這能告訴她一切是為什麼嗎?武務……

  哢噠。

  用著曾經教她的數字將保險箱打開,只看見兩封信紙,其中一封上寫了大段大段的話,都是赤井武務的記錄。

  「為什麼是浩司?阿曼達·休斯為什麼要寫上暗號後自殺?烏丸蓮耶、烏丸蓮耶、朗姆、朗姆、除了這兩個還有什麼其他意思?我至今不明白。」

  「我替朗姆做事已經六年,每次都手機短信,他有時果斷狠絕,也有時平平淡淡,也有時心思縝密。組織謠傳著有單只眼的男人、女人、老人?一個人不可能有三種截然不同的體型,朗姆不會易容,只有負責收集情報的貝爾摩德有易容術。」

  「因為宮野明美我終於得到進入核心層的機會,我將代號不死酒馬拉德,朗姆第一次約見我,邀我親自去見證銀色子彈的誕生,傳說中的基督之血,治愈疾病的良藥。」

  「酒非酒,人非人,我非我,我是不死酒馬拉德。」

  「我願意一起逆轉時間的洪流……大人,我們五五開。」

  赤井母子看著上面的話久久不能言語,前面還是正常的臥底黑衣組織,卻在見證了銀色子彈之後便完全變了個態度,為什麼?

  赤井秀一抖開另一張信封,上面沒有赤井武務的字跡,是一個陌生的筆法,字跡清秀稚嫩,像是剛學會寫字的孩子,帶著些七扭八歪。

  一首類似唱詩班的詞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 天使已經墮入地獄

  不死的馬拉德吹響號角

  猶大?你是猶大嗎?

  它是城堡的第一道防線

  它是金錢

  它也是權力

  這是應許的約,是恩典的約,

  他們一起共飲鮮紅的美酒。

  黑色的新約,夢魘的新約 」

  ……

  毛利蘭睜開眼睛的時候腦袋酸脹不已,想從床上起身,卻發現兩條手臂被包成了木乃伊狀,綁得動彈不得,甚至還一動就帶點痛!

  黑澤陣端了個托盤推門進來了,「醒了?」

  「我……」

  毛利蘭甩甩頭,發生了什麼?她在哪裡?手怎麼成這樣了?……好像隱約記得當時似是被什麼感染了一樣,居然差點跳窗自殺!

  「我這是……」毛利蘭事後總感覺不對勁,「我怎麼會……」

  「自殺?」黑澤陣嘲諷地語氣冷到極點,冷得毛利蘭微微縮了縮脖子,「非常有骨氣。」

  反諷!絕對是反諷!

  毛利蘭理虧,說話也不敢硬氣,「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它就像勾出了心裡的所有陰暗,那種情緒傳染的感覺就好像……」

  「【太宰治】那會的黃昏別館。」

  黑澤陣給她注射強效恢復的藥劑,「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讓不屬於你的情緒干擾你自己,似乎你忘得一干二淨!」

  好像是有這麼句話,可是……

  毛利蘭強作解釋,「不一樣,這次非常激動和強烈,像是包含了所有人能形成的負面情感一樣!與當初黃昏別館的低沉難過不同!」

  上次是因為【太宰治】,這次……「這座別墅……」

  「烏丸蓮耶住過的地方,你說呢?」黑澤陣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這裡曾擁有太多人的情緒,誰知道是哪種?」

  實驗體?好像毛利蘭是在那恍惚中看到了實驗的場景和人們,都是在這裡出過事的人嗎?

  「現在好多了。」毛利蘭搖搖頭不去想這些,看向黑澤陣,「十三番隊的隊長們都離開了?」

  黑澤陣收起針管,「在外面看夜景。」

  「夜景?等等,我睡了多久?」毛利蘭一愣,她兩三個小時就行了?

  黑澤陣淡聲道,「三天。」

  「三天——!」毛利蘭驚叫,「我的假期又沒啦!」

  「你的命都快沒了,還在乎假期?」黑澤陣斜了她一眼,時刻不忘冷嘲她對他人情緒的抵抗力。

  毛利蘭失落道,「……哦。」

  黑澤陣走到窗邊,把窗簾全部拉開,「等這次回去解決完烏丸蓮耶你就可以休長假。」

  「解決烏丸蓮耶?」毛利蘭愣住,「能那麼容易嗎?感覺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那是你。」黑澤陣抱她到輪椅上,推到窗邊,「我跟他從來都是合作關系。」

  毛利蘭有被嘲諷到,回過頭問他,「那這次我要做什麼?」

  「看夜景。」黑澤陣站在毛利蘭身後,淡淡的聲音總是能讓她平靜下來,「藍染與烏丸蓮耶合力打造的現世美景,懺罪宮的虛影。」

  毛利蘭頓時愣住,轉頭便被天際的景色徹底吸引了心神。

  高高的沙丘往下面流淌著沙子,彙聚成一條條緩慢挪動的河流,在天空倒映的白色莊嚴建築下相接,不知道怎麼回事,沙河變得越來越像血河……

  黑澤陣感嘆,「這裡靠近重靈地空座町,靈子含量多,藍染他們似乎在這裡的實驗偏重靈魂,精神方面,所以對你的影響才比較大。」

  但是黑澤陣沒料到毛利蘭內心的罪惡感這麼重,好在被引動出來後,就好了不少。

  烏丸蓮耶也是靠這樣維持瘋狂後的理智……

  毛利蘭看著下面與地獄很相似的場面,不由道,「日番谷冬獅郎,你跟他們談過了嗎?」

  「嗯。」黑澤陣可有可無的道,「要求我協助黑崎一護先抓住藍染,抓住後日番谷冬獅郎才能從地獄出來,避免被他控制。」

  藍染……白蘭……烏丸蓮耶……

  誰是誰的棋子?還是都是棋子?

  「黑澤陣……」

  「怎麼?」

  「我要怎麼才能殺了烏丸蓮耶?」毛利蘭唯獨對這人絲毫不了解,不知道他的弱點和優勢,他藏得太好。

  黑澤陣瞟了眼窗外的炫目景色,沉聲道,「我可以,你不能。」

  毛利蘭沒聽懂,「我贏不了他?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想不出辦法贏他?」

  「你相信我嗎?」黑澤陣突然道,「這一次我來做計劃,你負責從旁輔助。」

  毛利蘭一愣,黑澤陣沒提過這樣的要求,雖然有些困惑,但對於他的信度從沒低過,「好。」

  【幫助天人五衰成員費奧多爾越獄,並且成功綁架彭格列十代目。】

  【從太宰治身上取到瑪雷指環,交給白蘭。】

  什麼東西!第一個就算了,第二個不是讓毛利蘭之前的事白做了嗎?

  【瑪雷指環,現在正好是最適合還給他的時候,在你們給他下藥之後。】

  哦,對,毛利蘭記起來她們以前給白蘭下過APTX4869,然而白蘭沒有變小,也沒有死亡,藥效就像沒有作用一樣。

  【APTX4869的詛咒在於靈魂,對於大空來說,是短命的詛咒,他需要想辦法解除詛咒。】

  毛利蘭突然有個猜想,白蘭當年從彭格列逃跑後,作為小孩子的那個身體沒支撐多久吧?也就是說,現在的白蘭,他只有自己擁有的那具身體。

  但是綁架沢田綱吉這難度……「費奧多爾能行嗎?」

  黑澤陣笑容一深,「只要他自以為能行就足夠了。」


第177章 純黑的夢魘:朗姆與猶大

  波洛咖啡廳裡榎本梓為新來的一個金色短發女子端上水後, 悄悄的在櫃台後面打量著那位非常有氣質的人。

  榎本梓拿菜單擋住臉,低下頭對柯南同樣偷窺那邊的柯南道,「好漂亮的人, 她是阿笠博士喜歡的人嗎?」

  「芙紗繪。」柯南眼睛裡帶著謹慎, 「阿笠博士的初戀。」

  榎本梓一驚, 而後恍然大悟, 「難怪加了水後, 杯子裡的飲料卻是乳白色。」

  「乳白色?」柯南想起芙紗繪自帶的一瓶酒, 「加水變色, 是拉克酒!」

  「柯南你還是懂那麼多。」榎本梓笑了笑,繼續盯著那桌男女八卦, 「拉克酒,像征白色的愛情, 是很美麗的酒。」

  柯南:「……」他想的不是這個。

  對面的阿笠博士緊張的摩挲了一下手, 「芙紗繪,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不了。」芙紗繪品了一口杯裡的酒, 「阿笠, 你想知道什麼?你眼睛已經看了櫃台下的柯南不下八次。」

  阿笠博士一愣,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我只是……」

  芙紗繪看著他嘆了口氣,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不會撒謊,「我只負責賺錢,其他一概不知。」

  阿笠博士沉默了一瞬, 「為什麼?我伯父他們跟烏丸蓮耶是怎麼回事?」

  芙紗繪撐著側臉, 捏著高腳杯的杯腳晃了晃,「阿笠, 你沒有伯父。」

  「不可能!」

  阿笠博士驚慌道,「我是他們養大的!我們還長那麼像!」

  「眼見並不一定為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在你父母去世後撫養你?」芙紗繪垂下了眼,「阿笠,或許是突然善心大發吧。」

  也或許……

  芙紗繪看了一眼柯南,為了確保歷史的順利進行……阿笠靠得最近卻一點都沒察覺,為什麼會這樣呢?

  「沒人能看得透大人,只除了離他最近的朗姆和曾經的不死酒,那個不關心任何人的朗姆,一心著眼實驗的朗姆……」

  芙紗繪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屬於朗姆。朗姆不會傷我,朗姆會殺我,但朗姆也會無視我。」

  芙紗繪始終不知道自己哪裡入了大人的眼,培養她成為如今的自己。但是論財富,大人擁有的勝過她幾十倍,為什麼呢?

  「我沒資格背叛他,但我必須背叛他。」芙紗繪低喃著,「大人,你的瘋狂該結束了……」

  阿笠博士呆愣的看著她片刻,聲音帶上了激動,「芙紗繪,你的意思是——那你的安全——」

  「噓」

  芙紗繪食指放在唇中央,「擔心誰都不用擔心我,因我處在一個最沒用的位置,少了我多了我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阿笠博士怔愣之間,芙紗繪拎起包包就走出了咖啡廳,走出米花町時被五六名黑西裝的人前後圍住。

  「到我了嗎?」

  為首的男人道,「拉克,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朗姆大人下了令。」

  「我也是朗姆的人。」面對死亡的威脅,芙紗繪也忍不住倒退一步,「托卡伊,你們沒權力處置我。」

  托卡伊冷笑,「誰還不是呢?但我們負責處決真正的叛徒。」

  芙紗繪臉一白,這不是黑衣組織的玩家家游戲,她穩了穩慌亂的心,將眼睛閉上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咚咚咚咚」

  落地聲音響起,芙紗繪睜開了眼,金色長發的美人站在一群屍體中間,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如同罌粟一樣妖嬈惑人,「來得果然快。」

  「你是……貝爾摩德?」

  「第一次正式見面,你也可以叫我克麗絲。」

  貝爾摩德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會兒,「難怪他們都對你有微不足道的憐憫。」

  「你說什麼?」

  「隨時可以被放棄,隨時也能脫離,知道的少之又少,卻也同時見過那兩人。」

  貝爾摩德猛地把芙紗繪逼到牆上,閃著寒光的刀狠狠插在她臉側,「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嗎?不可能——!朗姆在哪?!」

  芙紗繪道,「我就小時候見過一面。」

  「小時候?是啊,也該是小時候,我也不認為冷血如他會持續關注你,但是。」

  貝爾摩德一頓,然後笑了,笑容在這條寂靜的小路上不斷回響,聲音變大,「你背叛了組織?他一定會來處決你,如果我提前插手怎麼樣?」

  空氣陷入死寂,芙紗繪就只能與貝爾摩德僵持,直到很久,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貝爾摩德,你不該動我的獵物。」

  「誰是獵物?」貝爾摩德揚了揚紅唇,「脅田兼澤,今天你必須告訴我朗姆的聯系方式。」

  裝扮成榎本梓的人撕下了偽裝,看著身上多處的幾道紅外線光點,笑得狠辣,「貝爾摩德,你是叛徒猶大?」

  貝爾摩德愣了愣,「……什麼叛徒?我只要找朗姆!」

  「哈哈哈哈哈——你騙我哈哈哈」

  脅田兼澤沒理她的話,自言自語的大笑著,「你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大人!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啊!!!」

  「把朗姆的聯系方式給我!」

  貝爾摩德不明白他話中大笑的意思,但無所謂,他只要那個人死,「朗姆在哪?」

  「朗姆?什麼朗姆?我就是朗姆。」脅田兼澤嘴角的笑容居高不下,「哈哈,原來你一直在找的是朗姆哈哈哈哈,難怪難怪難怪啊……」

  對於他的話,貝爾摩德震了震,「你不可能是朗姆!我見過他!」

  「你僅僅是一只離巢的烏鴉,不懂我們所要創造的偉大。」說完,脅田兼澤毫不猶豫的拿槍朝著自己的太陽穴來了一發。

  「嘭——」

  「住手!」

  貝爾摩德的聲音和遠處的子彈齊發,打飛了脅田兼澤的手槍。

  安室透帶著一眾公安迅速跑了過來,制住想要再次自殺的脅田兼澤,「不要想這樣就完了,脅田兼澤,你跟我們一起回去接受審問。」

  「審問?」脅田兼澤笑容燦爛極了,「沒用的,我什麼也不知道,波本,大人無所不知。」

  安室透心裡隱隱不安,這次貝爾摩德要求他用一個叛徒引朗姆出手,在她保證人的安全下,柯南從若狹留美那借了個人,沒想到是芙紗繪……

  「安室先生,我該走了。」芙紗繪撿起掉落的帽子,「小心。」

  脅田兼澤抬眼望了一下她,「拉克,你確定這不是他在利用她確定什麼嗎?」

  芙紗繪一頓,帽子下的眼睛無人可以看清……「我只遵從她的命令。」

  安室透復雜的看了她一眼,芙紗繪說的什麼會被脅田兼澤確認為背叛?他和她?是指若狹留美?

  脅田兼澤被逮捕帶回異聞特務科問話後,安室透與柯南他們會了面,進行正式的談話。

  柯南一直帶著耳機聽那邊的動靜,自然也聽了全過程,「脅田兼澤似乎堅信貝爾摩德的立場,以為她不會背叛,現在卻說她是叛徒猶大?」

  猶大,《最後的晚餐》裡背叛耶穌的人。

  「……你們認為他以前一直以為是誰?」

  現場的人無論安室透、赤井一家還是茱蒂他們,都在心裡劃過一個共同的名字,最符合以前印像中應該是核心的人員——琴酒。

  隨時隨地都處在背叛黑衣組織邊緣的人。

  赤井瑪麗看向這群人,「若狹留美不怕芙紗繪會出事,她確認芙紗繪會在脅田兼澤手上活下來。」

  赤井秀一問柯南,「這些日子,若狹留美有對你說什麼嗎?」

  「問關於人魚島的調查。」柯南皺眉,「我跟平次都沒機會去看,人魚島就毀了。」

  灰原哀跟著道,「我們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吃飯、破案、睡覺,她就這樣把我們養了起來,直到安室透找上門來,她就放我們回來了?」

  「我想見到朗姆,她就推薦了芙紗繪。」安室透道,「她說朗姆會來解決組織真正的叛徒。」

  柯南突然道,「芙紗繪對於朗姆的形容有三種。」他指著赤井武務遺物裡的信,「它是城堡的第一道防線,它是金錢,它也是權力。」

  赤井秀一也愣了,「保護、殺害、無視,脅田兼澤說自己就是朗姆一樣。」剛好對應!

  柯南愣了,「朗姆……有三個人?」陡然,他眼睛一亮,「朗姆酒按顏色分剛好是白、金、黑三種!」

  三個朗姆!

  這時,安室透接了一個電話,之後臉色難看的回來了,「脅田兼澤心髒病發死了。」

  「你們說……若狹留美會不會就是其中一個朗姆?」赤井瑪麗道,「她負責給組織裡的人打款。」

  「這樣下來,我們就只需要找最後一人。」赤井秀一還有一點想不通,「她這次暴露芙紗繪,去除脅田兼澤是為了什麼?」

  安室透問大家,「現在還剩最後一個問題,脅田兼澤認錯了叛徒猶大,琴酒不是背叛烏丸蓮耶的人,那他是什麼人?」

  柯南臉一白,「你們能聯系蘭嗎?」

  「聯系不到。」

  ……

  若狹留美正在與人進行第一次會面,她本不會這麼容易找到他,但沒想到他一直在柯南周圍,破案的時候總有他的影子。

  現在她站在這裡,心裡滿是驚慌,來自一份不確定,黑朗姆和烏丸蓮耶。

  「《Parallel universes》的實驗,讓我看了一場意識投影的笑話,天人五衰用吸血鬼的病毒來對付武裝偵探社,竟是為了塑造一個能令人民信任掌控強大武器的英雄。」

  朗姆似在自言自語,「武偵的社長取得了『大指令』,一個曾經能被其他異能者下病毒的社長,我很不理解,人們怎麼會相信不會有其他力量讓他說出『大指令』?哪怕我承認他是真正的正義。」

  若狹留美渾身一顫,她知道,在藍染和白蘭造成的動蕩後,這是他對他們這群人共同的看法。

  「死亡應該是最好的讓這種危險解除的方式,但幸運的是,這裡因為江戶川亂步的插手令費奧多爾有了忌諱,他們沒有走上這條死路。」

  朗姆嘴角帶著笑意,是上位者的殘忍,「藍染和白蘭已經告訴我,力量在不合適的人手裡,是真的可以肆意妄為。」

  若狹留美捏緊了手,她明白這次也是對她的考驗,波本……完全是朗姆的人……他自己知道嗎?

  「我執行了您的命令,沒有告訴波本您的真相,我能一個人守住秘密。」

  身材魁梧的朗姆用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注視著她,「所以我會給你銀色子彈的獎勵,想要嗎?這是治療白蘭的良藥,也是你們彩虹之子的良藥。」

  朗姆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或許說,在她的沉默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取出一管透亮的琥珀色液體,臉上的傷疤在笑容的出現後顯得仁慈得刺眼,「喝下它,去一趟懺罪宮,回來告訴我們,你的決定。 」

  朗姆靠近若狹留美,低低笑了一聲,「白,你不再是若狹留美,你會做好抉擇的不是嗎?在我們沒把你的眼睛交給藍染,沒讓他找到你的時候。」

  月亮露出了面,照亮前方的陰影。

  在窗台邊,朗姆的最前方,烏丸蓮耶握著玻璃酒杯觀賞對面的月色,他身後有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趴在地上翻動著純白的書籍。

  黑色的長發拖地,白色裙裝,臉上的笑容天真而純澈,藍紫色的眸裡滿滿都是甜蜜。

  尤尼看著她身旁胡亂灑落的兩本小說,慌亂不已,「不可能……你怎麼會有……他們不會交給你……」

  但是如果不交給烏丸蓮耶,他是怎麼放過的裡包恩?又是怎麼將織田作之助放了出來用作交易?

  「猜猜看?我手中的東西是真是假?」

  烏丸蓮耶轉過身,慢悠悠走下來,將銀色子彈放到臉色慘白的人手裡,意味深長的笑了,「有些信任,你們賭不起。」

  這個世界非常強大,強大得擁有所有令人垂涎的力量。

  這個世界也是多麼的脆弱,這些力量居然都為人類所有,為最復雜多變的人心所守護。

  烏丸蓮耶重新回到台階上,抱著小女孩坐上他的王座,「尤尼,我與我的神做了一個約定。」

  「——我是上帝,也是魔鬼。」

  「——我將無所不用其極,讓你們成為猶大,我的聖猶大ヾ,完成我們的『新約』。」


第178章 純黑的夢魘:暗號

  由於毛利蘭不知所蹤, 柯南等人陷入了焦慮,黑澤陣到底是不是烏丸蓮耶的人,他們都不敢確定。

  對此, 毛利小五郎仍舊是大大咧咧的模樣, 「問小蘭?那個可惡的家伙在小蘭回來後, 就拉著她跑去玩了, 都不帶爸爸我!可惡啊!」

  柯南他們剛放松, 第二日帝丹小學卻傳來了一位女老師自殺的信息, 柯南和安室透到達若狹留美的宿舍時, 只來得及看到被蓋上白布抬走的屍體。

  負責這個案子的目暮警官道,「確認無遺是自殺, 她在書桌上留了一封遺言——對不起,我不能再待在這個世界。」

  目暮警官還交給了他們一個小鐵盒。柯南打開它只看見三顆藍白色的膠囊躺在裡面……

  而毛利蘭收到消息的時候, 正在鈴木宅與好友談說假日的見聞, 鈴木園子還抱著女性死神周刊和新拍的護廷十三番隊照片尖叫。

  她知道, 若狹留美死了, 尤尼便活了。

  當天晚上, 毛利蘭做了一個噩夢,一座偉岸的純白宮殿裡,渾身灼傷如同焦炭的人給自己注射了一針管液體,隨後面無表情的臉變得高聲大笑。

  沙啞得像是吞過碳火的笑聲, 在懺罪宮經久不息。

  他學著用手術刀一遍又一遍劃過□□,剝開靈魂,喂給虛喂給野獸, 觀察它們的變化, 哀嚎聲從剛開始的刺耳變得習以為常。

  「對不起,我有罪……」

  模糊的溫柔聲音響起, 有人從背後輕輕擁抱住了毛利蘭,她猛地轉身,卻什麼都沒看見,四周仍舊是潔白如雪的石壁。

  長得看不到盡頭的走廊前方,似乎有什麼高大的黑色東西在晃動,吸引著人走過去。

  毛利蘭走上前,一面巨大的黑色鏡子鑲嵌在牆上,原來剛剛晃動的是自己在鏡子裡的身影。

  「對不起……」

  那道聲音更近了,近得像在耳朵旁邊呢喃,毛利蘭四下尋找都沒有找到其余人。這樣恐怖的場景如果換成在現實時,她早就嚇得面無血色了,但是在此處,只感覺到蔓延開來的……痛苦。

  「在懺罪宮……」

  毛利蘭望向高聳的鏡子,心猛地一跳,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對著她站了個少女。

  黑如鴉羽的長發垂落,赤紅的長裙往下滴著鮮血,她抬手指向曾囚禁藍染的深淵牢籠,黑色的霧氣正從裡面滲出,一點點侵染著屍魂界的靈魂。

  「我有罪,我罪無可恕。」

  ……

  毛利蘭和黑澤陣到達默爾索監獄時,大倉燁子正對著太宰治怒氣衝衝的質問,「你一定偷拿了我指環!在人魚島我就給你戴手銬時靠近過人!」

  「可能是你無意中掉在了島上呢?警官,進監獄就搜過身啦,我哪有地方可以藏?」太宰治坐在監禁他的光球裡聳肩,「冤枉好人會遭報應啊!」

  「好人?以前你洗得很白沒證據,但這次是實打實的視頻!你抵不了賴!」大倉燁子越看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越來氣,「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不一定哦∼」太宰治看著她身後突然出現的兩人。「這不就有保釋我的人嘛∼」

  大倉燁子一轉身就愣住,「毛利蘭?」

  毛利蘭笑笑,「嗨,小燁子,許久不見了。」

  「小什麼小,老娘比你大!」大倉燁子不客氣的道,「你們來做什麼?!」

  隨後意識到什麼,大倉燁子立即警惕他們,「想拿瑪雷指環?我不會讓你們取走的!」

  毛利蘭黑線,「你好像都弄丟了,我們想不想也沒什麼用吧?」

  大倉燁子:「……」

  「看來,弄他出去也沒什麼用。」黑澤陣跟探照燈一樣,上上下下掃視了太宰治好幾遍,「官方牢房的待遇就是比黑/手黨的監獄好啊……」

  太宰治微笑,「是比不上一直在水下泡著,越泡越醜,越泡越不像人呢∼」

  大倉燁子咬牙,這家伙是說他們政府比不上黑/手黨嚴苛嗎?「我們沒有折磨人的變態嗜好!」

  「我可沒這麼說,就是覺得能關住犯人是個奇跡。」

  「混蛋!你丫說什麼?再說一遍!還有誰讓你們進來的!不知道謝絕外人探訪嗎?!」

  「……小、燁子,凡是總有例外嘛,我們還真有探訪令,說對案件存疑。」

  「存什麼疑?我看看!」

  大倉燁子一把扯過毛利蘭手上蓋了公章的函書,怔了下後神情憤慨起來,「又是他們,上次把隊長關禁閉,現在又來插手我們軍犬的事物!」

  毛利蘭汗顏,彭格列給的國家情報秘密局文書不能深想……是臥底還是兩面派?兩大戰力的霧守和雲守都搞同一套?

  「太宰先生,你有什麼要解釋嗎?關於人魚島的案子……」毛利蘭給太宰治眨眼,奈何那人偏偏裝看不懂。

  「案子?不是都有實質證據了嗎?我有什麼要解釋啊?待這裡挺舒服的,有吃有喝有住還不用付房租,多好啊∼∼」

  「……」

  你是待上癮了是吧!

  黑澤陣轉頭去了另一邊,正津津有味打量這裡的人,「費奧多爾,烏丸蓮耶說是要邀請你欣賞他的傑作?」

  「烏丸蓮耶……」費奧多爾支起腦袋想了很久,眼睛驀地一亮,好像才想起那個名字,「哦,就是在我被關進來前我見過的那個人啊!」

  費奧多爾一起身,兩道光亮同時出現,眾人眼一閉一睜,剛剛對坐而立的兩個犯人就在眼皮子下失去了蹤影。

  大倉燁子:「……」

  毛利蘭:「……」

  黑澤陣特敷衍的道,「劫獄了。」

  立時,大倉燁子拿著對講機吼起來,「戒備!都給我戒備!有犯人被劫走了啊!」

  雞飛狗跳的捉拿和找尋無果後,存在高度嫌疑的毛利蘭和黑澤陣被質詢了不少時間,才被軍犬的人放出來。

  「費奧多爾有他自己的計劃吧……」

  不要跟她說那麼巧,在他們找來後,就有人把兩人都弄走了,「就像是為了好奇誰會來救他一樣?」

  黑澤陣沒感情的嘖了一聲,「沒差別,隨便找哪個都是送死。」

  「的確。」毛利蘭一瞬間都感覺這些無關緊要,「澀澤龍彥的骸塞事件過後,他無非想重新制造個特異點,第一步就是找綱吉君取他的血作為『罪』,然後去尋當年戰勝了龍的人……中原先生吧?想將他體內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所有人都不可戰勝的生物……」

  「你給塔爾波提了醒,哪怕他以前就取得了血,在沒有中原先生的當下,如今港口Mafia的重力使是我遇到的那個金發男人……」

  「相似的人,一樣的異能,對不熟悉中原先生的人來說認錯很正常,他,魏爾倫會抓住或殺死費奧多爾。」

  黑澤陣滿不在乎的道,「很聰明的分析。」

  「彭格列不可能什麼都沒做,永遠被動,港口Mafia也有准備,他們已經查到不少,在准備行動了吧?」毛利蘭問他,「你有什麼事瞞著大家?」

  他早就計劃好,輔助的說法也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只是瞞著她,不想她摻和進去。

  柯南他們給毛利蘭發來了消息,彭格列已經查到烏丸蓮耶的人就在復仇者監獄,一個活人的實驗基地,觸目驚心的照片已經震得他們怒火衝天,所有人兩天就准備進攻,怕遲則生變。

  而經過他們的分析和阪口安吾提供的線索,朗姆是個政府高官,安室透也有了頭緒……說要小心琴酒這句……毛利蘭倒不是放在心上,她有更慌亂的一點。

  黑澤陣站定不動了,「你很想知道?」他轉身,幽深的瞳孔注視著她,「知道後想做什麼呢?救他們?救這個世界?哪怕自己會有難以忍受的痛苦?哪怕自己將一輩子抱著個秘密永不得安生?」

  「毛利蘭,你的罪惡感太深重。」黑澤陣的聲音仿若寒冰,「我說過,它會毀了你。」

  毛利蘭怔怔的看著他,「可是明明知道什麼卻不去做,我一定會後悔……我做了,至少我努力過……」

  黑澤陣沉下臉,甩手就想走!

  毛利蘭扯住他衣角,「我要真相,不想再被騙。」她的手攥得指尖發白,「我沒那麼脆弱!」

  「……我去跟黑崎一護逮捕藍染。」

  黑澤陣看著攥住他衣服微微顫抖,卻固執得不肯放開的手,堅硬的心終究閃過不忍,「當年的暗號,UMARACASA,但不要去找任何人替你解開。」

  黑色的衣袖從毛利蘭手中滑走,黑色的身影很快走出她的視野。

  赤井武務都沒解出來的暗號,她能解開嗎?

  毛利蘭看著手機裡發來的消息,柯南他們得到了尤尼給的解藥,只因為尤尼在安排下幫他們鏟除了作為棄子的脅田兼澤,貝爾摩德也被判為叛徒……她在執著的想殺主導實驗的那個朗姆……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烏丸蓮耶到了收網的階段,不惜主動暴露,引人去剿滅自己的組織……

  這好像,都開始於她回到這個世界……阿曼達·休斯的暗號UMARACASA……

  這是毛利蘭做過最痴傻的一件事,在離開監獄攝像頭的一角,她就拿著跟棍子幕天席地的在地上解析起來,連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都沒停止。

  UMARACASA,去掉後來添上的U,MARACASA,KA和CA讀音相同,如果也去掉相同的字母A,不對,只去掉前後兩個A,AC用K來代替,就只剩下MRKS……

  MRKS……

  「蘭小姐,傷心嗎?迷茫嗎?困惑不知所措?」太宰治又不知從哪鑽了出來,躍躍欲試的看著她,「解決罪犯自有那些武力派,就讓我們這些後勤人員一起愉愉快快的去入水吧!」

  毛利蘭睨了一眼腳下看不到頭的底部,「太宰先生,默爾索監獄浮在空中,跳下去死得更快些,跟另一個你一樣摔成碎肉。」

  太宰治頓時露出惡心想吐的表情,「才不要跟他一樣……」

  停了一會兒,他抬頭看看天,道,「也可能不用自己想辦法,人若瘋起來還真可怕呢∼∼」

  毛利蘭猛地望向天空,本來湛藍的天色忽然大變,烏雲滾滾的雲層裡似有什麼在露出了真面目,好像一層隔膜正在慢慢變薄。

  鮮紅如血的海洋正在覆蓋整片藍色,無數的哀嚎正從裡面傳出,響徹天際,滴滴鮮血仿佛要滲透進來,滲透進這個世界……

  毛利蘭渾身一震,那是!

  「地獄……」

  太宰治享受的聞了聞空氣,「地獄在與這裡融合呢,因為作為世界基石的東西都沾染了地獄的氣息。」

  鮮血落入地面,漸漸彙成了一個蒼白羸弱的少女,她的衣裙早被血液染紅,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少女一步一步向毛利蘭走來,最後在兩三步遠的地方停住,向她伸出了手,「對不起……」

  她沒有表達情感的能力,只能不斷面無表情的重復,那個靈魂在消融前,唯一剩下的殘念。

  「幫幫我,另一個我。」

  酒非酒,人非人,我非我,『赤井武務』不是赤井武務……烏丸蓮耶……MRKS……

  毛利蘭踉蹌著,全身一瞬間失去了力氣的支撐,手捂住淚流滿面的臉,「不、不、不……」不可能——!

  「我不善長解暗號,蘭小姐。」太宰治悠悠一嘆,「但我看得清他做每一件事下,是早已陷入絕望的仇恨。」

  少女像夢裡一樣抱住毛利蘭,溫柔如水的聲音透過耳朵傳達進她心底。

  「幫幫我,結束他長達百年的夢魘。」

  MRKS,英譯名Richard Moore,羅馬音的縮寫也是MK,亦有Sleeping Kogoro Mori的意思,沉睡的毛利小五郎。


第179章 純黑的夢魘:時間

  黑崎一護看著手裡的斬月, 他的確用盡了全力一擊,但也沒想到藍染對付起來容易成這樣!要知道曾經打個幾天幾夜都難分勝負啊!現在才不過一晚上就結束了?

  藍染現在還是靈王……

  不止黑崎一護懵逼,藍染捂著流血的胸口都沒多余的掩飾, 神色極度震驚和不可置信, 「怎麼會……」

  黑澤陣收回斬魄刀, 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 「傷一好全, 就來追擊我們的下場。」

  藍染受重傷後, 不是泄恨就是迫不及待的要大空的力量。

  黑澤陣他們這群人把藍染引出來太容易。他這人勉強看得起創造了崩玉的浦原喜助外, 其他人在他眼裡要解決掉算輕松?

  恢復了記憶的藍染,最厭惡的就是當年造成自己擺脫靈王計劃流產的人!

  「按照我看到的那坨玩意兒……」

  黑澤陣冷笑著穿透藍染的胸膛, 一顆跳動有力的心髒就握在了鮮血淋淋的手上,「我還是第一次見靈王的靈壓之芯。」

  「說好了, 這東西交給我哦, kufufufufu∼」幻化成毛利蘭的人笑吟吟地恢復了原貌, 「不想白做工呢, 忙碌這麼長時間, 收獲它也不算吃虧fufufufu∼」

  「在你死神的能力消失後,我當然會給你。」黑澤陣的笑意不達眼底,「作為保我命,你我都保有秘密的交換。」

  六道骸同樣給了個虛偽的笑容, 「kufufufufu∼當然,我又不是那位公主殿下,我們之間可沒有什麼信任嘛。」

  六道骸捂緊烏丸蓮耶的真實身份;黑澤陣此後不會告訴任何人銀色子彈的真相。

  這個烏丸蓮耶創造的銀色子彈, 使用的方法可謂是完全以無數陌生人的性命來創造的成品。

  烏丸蓮耶不在乎這個世界的生命, 但他們那的人可無比珍視。

  「有些時候冷血的人,活得可真令人羨慕∼」六道骸笑著接過那顆靈芯, 「對吧,藍染君?」

  「你們殺不了我。」藍染絲毫不懼現在受制他們的狀態,即便再度被封印,不過又是一個十年、百年、千年……

  死神最不懼的就是時間的等待!靈王不死不滅,全……

  「全知全能?藍染,作為神,還是你這種硬脾氣的神再度被囚,就沒懷疑過你全知全能的本事,在十年前就被麻痹了?」

  黑澤陣感受著身體裡那顆越來越不舒服的心髒,「高看了自己的能力,不過是你得罪過的世界回報給你的命運。」

  天空驟然一片風起雲湧,鮮紅的顏色照亮了這個世界,鋪天蓋地的血腥驚醒了沉睡的人。

  黑澤陣望著天空似要流進這裡的血海,「這裡的它不想淪為地獄的養料而毀滅,就會竭盡全力的自救……」

  如同曾經想與荒霸吐融合的『書』,也如同妄圖借這個世界而重生的它。

  無法掩飾,在被毛利蘭逐漸察覺到的真相顯露後,這個世界會不得不采取補救措施。

  「噗——」

  藍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體針扎般的靈力讓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明悟,「烏丸蓮耶……」

  這不是他的靈體!朽木露琪亞……

  「我承認他的觀點,死亡是救贖,而不是懲罰。」烏丸蓮耶,不,【毛利小五郎】哼著小曲,一點點將買的質量最好的繃帶纏上實驗台上的靈體,「屍魂界最初對靈王的處置我很欣賞。」

  人彘,不能動彈,也不能隨意動用靈力的木乃伊。

  【毛利小五郎】笑嘻嘻的轉過身,將一旁的啤酒一飲而盡,醉醺醺的打了個嗝,「如果不能思考就更完美了……」

  「地獄不能與任何一個世界融合……」尤尼身上的傷口仍在緩慢向外流動著鮮血,她掙開伽馬的懷抱,吃力的看向他,「不可以……它只會隕滅掉這裡所有的生命,包括靈魂!」

  「烏丸蓮耶,已經夠了!」沢田綱吉忍著腦袋的疼痛道,「還沒報復夠,要拉著所有人下地獄?!」

  沢田綱吉身後還有一群彭格列的守護者,無一例外都是被彭格列指環選中的人;為了防止現世繼續被侵蝕,尤尼只能把他們這群人帶到屍魂界。

  在伽卡菲斯的幫助下,尤尼將曾經分割出去的寶石重新回歸成原石,用塔爾波的力量來剝離上面地獄的氣息。

  結果,剛恢復的原石就被一個小女孩搶走,他們這群人在數不盡的虛的攻擊下,就雲雀恭彌一個能攻擊虛的人,繼續下去,累都得累死!

  屍魂界的懺罪宮也打開了豁口,死神們只能在外面防止事態蔓延,他們殺不死烏丸蓮耶;而能殺死烏丸蓮耶的活人都被虛擋住了路……

  「我在報復?好像是……」【毛利小五郎】隨手拿起手術刀,走到服下銀色子彈的白蘭面前,笑道,「開心嗎?他們很痛苦……尤尼在自責吞噬了地獄的力量,沢田綱吉也在因為尤尼及他同伴的痛苦和危險在難受……」

  「白蘭君,現在該你滿足我的願望了,我們共同的偉願。」【毛利小五郎】笑得開懷,把玩著手上的瑪雷指環,「也需要你的付出。」

  白蘭苦惱的撫著額頭,表情輕松,但額上的冷汗表示了他也在忍受被地獄侵蝕的疼痛,「嘛,好像我選了個很無所顧忌的『友人』啊……」

  他是想創造新世界,但不包括把自己搭進去啊!烏丸蓮耶這混蛋對他身體做過什麼?反抗都反抗不了!

  「白蘭哥哥,你的願望很好很好,我很喜歡呢∼」小姑娘是這裡唯一輕松快活的人,「就是有時候思想會滑坡,需要小小的禁錮哦∼」

  白蘭陰惻惻的瞄了她一眼,能對服用了銀色子彈的他們有絕對壓制力的存在,絕不僅僅只是人工智能!

  小姑娘牽起蕾絲鑲邊的紅色裙擺,笑容燦爛的道,「我叫新約,我來自你們『旅游』過的……平行世界。」

  伽卡菲斯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它借人類的手,花了百年時間,將地獄的氣息染指上每個擁有或是像征著基石的世界之人身上!

  「你想毀了這個世界?」伽卡菲斯冷臉,「只因為藍染和白蘭在你們那裡做的事,就要牽連這麼多無辜的人?」

  「無辜?哈哈哈哈哈——你們跟我談無辜?是啊,真無辜,誰還不無辜呢?哈哈哈哈——」

  【毛利小五郎】笑得不能自已,臉上難看的疤痕令笑容顯得驚悚而悲涼,「這不是生我養我的世界,為所欲為很正常吧?」

  他道,「拯救你們的世界,是該你們做的事。」

  「你到底是誰?」白蘭感覺不對勁,雖然一樣瘋狂,一樣無所顧忌,但烏丸蓮耶沒有如此過激的仇恨……和絕望。

  突然,小姑娘朝著剛出現的女人撲了過去,「媽媽——」她扒著不為她所動的人的腿,「我好喜歡你!」

  毛利蘭眼眶發紅,死死抑制住想要流下的眼淚,看著前方疤痕遍布整張臉的人。

  「你想做到死而復生嗎……」

  「死而復生?哈哈哈——」

  【毛利小五郎】看著那張臉笑了,但是他發現伴隨猖狂笑意的是臉上早以為失去的眼淚,「我能成為上帝,也能成為魔鬼,可唯獨死而復生——!」

  他的聲音變得尖利,尖利得填滿濃重的恨意和絕望,「告訴我,死去的靈魂怎麼復生!一次又一次的嘗試,都在告訴我,你們有機會!而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次復活!」

  「——普通人的命太廉價!」

  『殺了他,毛利蘭。』

  毛利蘭顫抖的舉起手槍,耳邊那道溫柔而充滿蠱惑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一句話。

  『殺了【毛利小五郎】,毛利蘭。』

  『殺了他。』

  『新約依托他的願望而存在,必須殺了他。』

  『他不是你父親,殺了他才能結束這一切。』

  『他是威脅,這個世界的威脅。』

  ……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毛利蘭捂著耳朵,想要擯棄在腦海不斷響起的聲音,卻發現它就像無孔不入的存在,「我知道,我都知道……」

  毛利蘭知道,【毛利小五郎】的仇恨都來自【毛利蘭】。

  毛利蘭也知道,在這裡的所有人中,只有她不會被傷害,連被控制的虛也無法靠近她……

  「我知道……」

  下一秒,三發子彈同時朝著【毛利小五郎】射去,分別正中眉心和心髒,正癲狂笑著的人也轟然倒地。

  「對不起……」

  毛利蘭再也維持不住表面的堅強,抱著突然出現的黑澤陣痛哭起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滾落,「黑澤陣,我的的確確有罪……」

  哭聲如雷鳴一樣震耳欲聾,黑澤陣摟著她的手緩緩手緊,「你沒錯。」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燃燒起的熊熊烈火,一點點把屍體焚燒殆盡,「殺了他的是……」

  「我。」

  毛利小五郎點了根煙抽起來,將還在發燙的槍扔到地上,瞟了眼正朝他們跑來的柯南等人,「小蘭,都結束了。」

  烏丸集團在此刻成為過去,而現世東京的警視廳總部裡被審訊的朗姆黑田,也在聽到烏丸蓮耶的死訊後,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晚自盡而亡。

  差點被魏爾倫殺死的費奧多爾被異能特務科等官方政府通緝,帶著『好友』果戈裡滿世界逃竄,因為消失的一本『書』聽說在他手裡……

  靈王所做的人彘被送到靈王宮,維持死者世界的穩定;他的靈芯被用作於新原石的供給源,生生不息的靈魂燃料,被新的七的三次方保護。

  詛咒解除後,在六道骸提供的藥物下,尤尼痛苦的記憶根源被抹消,回到意大利開始新的生活。

  白蘭?或許是他服用的銀色子彈有問題,在結束與烏丸蓮耶的爭鬥後,現在需要從一個嬰兒重新長大,正處於被意大利黑手黨聯盟合作養育長大的水深火熱生活中……

  藍染的靈魂因為綁定了露琪亞,也不得不在眾死神們給那具靈體舉行魂葬後,跟隨她一起去轉世,並且由於靈魂的一部分得給世界供給能量,現世的身體產生了一種後遺症——

  身嬌體弱,且多思耗神。

  現在黑澤陣正帶著毛利蘭來看他的笑話,「他這輩子都沒法自由自在,走一步路就得歇兩口氣……看書超過半小時,腦子就會報響警鈴……還有一群死神三不五時的跑去惡整他……」

  一個病弱美少年捂著心口坐在路邊,他正因為烈日的高照渴得不停咽口水;阿散井戀次吃著雪糕狀似無意的坐右邊,同行的黑崎一護買了瓶水坐左邊,大口大口的喝得痛快……

  被左右夾擊的少年臉色漆黑,走不動路又被人用這種幼稚方法挑釁,他真是恨不得……殺人!

  「哥哥!」露琪亞擔心的從家裡出來找人,「你怎麼又不聽爸爸媽媽的話跑出來!你身體會出問題的啊!」

  露琪亞將藍染公主抱(沒錯,就是公主抱)進殘疾人專座的輪椅上,茫然的掃了眼兄長看的地方,隨後便沒放在心上,一臉小大人模樣的摸了摸他腦袋,「乖,聽話啊!多休息少做事。」

  見此,毛利蘭眉心是狠狠的一抽,藍染的臉是又黑了一個度啊!「他絕對是有記憶吧……」

  「正因為有記憶,才有趣。」黑澤陣摸了摸下巴,「想發火又不能發出來,軟綿綿的手也拿不起刀,看這樣子,以後還得被同胞出生的朽木露琪亞養起來,真慘。」

  毛利蘭贊同,但是……「露琪亞還姓朽木?」

  她知道,死神們之所以能找到藍染他們的轉世,全因為藍染的靈魂還有部分在屍魂界,但朽木……

  「他們父母少年時因為相愛被趕出家門,被朽木白哉在現世的身份收養,給他們改了姓。」黑澤陣表示,「除了覺得藍染姓朽木很詭異,但大家還是喜聞樂見。」

  畢竟藍染的特殊性,真是全天候24小時都得被監視,屍魂界和現世都不放過。

  這時,毛利蘭手機響了,剛按接聽鍵,另一邊的毛利小五郎就大呼小叫起來。

  「蘭!快回來!把你老媽的貓給我帶你們家去!我不要養它!!!!」

  「帶回去!說好了你們養的!」

  「事務所到處都是貓毛!我不要——!」

  毛利小五郎還在哀嚎,一旁的黑澤陣就立刻死死的盯著毛利蘭,聲音極冷,「讓他養,敢帶回來我剁了它!」

  毛利蘭黑線,「……它昨天真不是故意用你的伯/萊塔磨爪子。」

  「上周在床上撒尿!」

  「……它剛好發情期到了。」

  「閹了。」

  「我也想啊,但每次一到寵物醫院,它就拼死抵抗,麻醉劑都沒法注射……」

  黑澤陣很想說殺了,但這個提議每次都被毛利蘭無情鎮壓,現在好不容易甩出去,更不能接回來!

  旁邊陰風陣陣,手機裡哭天喊地,毛利蘭不得不痛心的道,「爸爸,小五郎年齡都大了,媽媽想多看看,你就多忍一會兒嘛∼」

  「蘭,你不能這麼對爸爸——」

  毛利蘭『狠心』掛斷電話,抱歉,爸爸,等黑澤陣消完氣再接回來!這次就用你轉移吧!她不想每次都腰痛啊!繼續下去會死人的啊!!!

  跟爸爸商討好小五郎的去處,毛利蘭就拉著黑澤陣趕往杯護酒店,今天有一場約好的聚會要趕。

  推開包間的大門,一大桌的人圍坐著談天說地,言笑晏晏,十年的時間過去,一切都仿佛還在昨天,只除了變得更加成熟的容貌和氣質。

  鈴木園子笑著擁抱著毛利蘭,「你們又遲到了,不會在家裡做什麼私人小活動吧……」

  「園子!」毛利蘭紅著臉捂住她的嘴,「去看了眼露琪亞而已,你別亂污蔑我!」

  工藤新一搖搖頭,成熟穩重的他已經學會面不改色的應對園子的不著調,「蘭,每次都這樣輕易放過,下次遲到,園子還敢這樣調戲你。」

  「工藤新一!」鈴木園子怒目圓睜,「敢這麼硬氣對我說話,小心我叫我家阿真跟你好好PKPK!」

  工藤新一撇了撇嘴,PK就PK,他還能多長長身手!免得被那些罪犯當小白臉捉住!當然,這句話他是不敢對園子說的……

  想著園子會對他做到報復,工藤新一也坐了下來,跟赤井秀一他們一起交換最近的情報,比如什麼國際在逃罪犯這些啊……FBI、CIA這些沒有,還能從黑澤陣這裡搞搞嘛……

  雖然免不了被刺幾句……

  如今,主業在現世監視藍染的死神、副業港口Mafia東京分部的干部黑澤陣,已經能跟這群毛利蘭曾經交好的人好好『交流交流』了。

  這不,每一年,都會陪著毛利蘭來參加他們這群受烏丸集團迫害者的聯誼會(黑澤陣語),逼得赤井秀一也學會了從中討點Mafia的信息,面不改色的一起喝酒聊天。

  「小蘭,我這有幾個病人或許你接手更合適。」現在成為醫生的宮野志保郁悶的喝了口橙汁,頭疼的道,「天天來我面前說身上長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今天診所要不是有克麗絲幫忙,宮野志保還不一定能逃脫得了那群已經犯了癔症的人的圍攻。

  「好啊!回頭發給我!」毛利蘭樂得接受,已經專職心理學家的她很喜歡多醫治這類病人。

  毛利蘭打算趁在現世這段日子多多工作。畢竟過段時間,修復好身體的日番谷冬獅郎來跟他們交接藍染事宜後,她就得跟黑澤陣回去常駐屍魂界了。

  真央靈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都寄到了家裡……

  「小蘭,上次我在酒會上看到酒杯都會有重影,會不會……」

  「不,是追怪盜基德追得腎上腺素加速,頭腦過度興廢所致。」

  了解內情的毛利蘭當即反駁園子,「不是心理問題。」

  「小蘭,好羨慕你現在的生活,我老媽現在是天天拿一大堆照片給我介紹男朋友!弄得我都不敢回家!」

  「是因為我已經有了老公,世良,不止是你,志保也是!都快三十的人了!多放開眼睛看看周圍的帥哥啊!」

  突然,鈴木園子啪地一下把一堆照片放餐桌上,震得男人的那一邊都渾身一震,「都挑挑!保證挑花你們的眼!」

  「單身男人也可以挑!我這美女也不少!天天追著犯人跑,怎麼,下半輩子跟工作結婚嗎?」

  「……」

  「……」

  「……」

  毛利蘭嚇得閉上的眼睛睜開,打眼一看,謔,園子現在好有本事!把那群Mafia的照片都拍了來!帥是帥……好像有些都內部消化了吧……

  ……

  對有的人來說,時間是沉溺痛苦的深淵;但也對有部分人,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全文完。


第180章 番外:命中注定

  黑澤陣在失憶時期對阿曼達·休斯傳遞的暗號是非常莫名其妙的。

  毛利小五郎?什麼鬼玩意兒?

  然而為了斬草除根、不受滋擾的在黑衣組織與烏丸蓮耶爭鬥, 黑澤陣第一時間搜尋了全國所有的毛利小五郎,打算有空就去聊聊坐坐再滅滅?

  但詭異的事情就來了,還是跟有心疾一樣, 一產生對毛利小五郎動手的想法, 黑澤陣左手就想宰了右手, 比活見鬼嚇人!

  在港口Mafia的日子不得不說很瀟灑肆意, 每天不是在殺殺人立威的路上, 就是在踩死對手組織的路上, 哪怕是在黑衣組織裡鏟除叛徒的生活都如意了許多。

  畢竟自知有記憶問題, 黑澤陣心情時常不耐,也時常有些奇奇怪掛的人來打擾他, 就比如空座町突然出現的一個死神。

  原十三番隊的隊長,朽木露琪亞, 因不知名原因被遺忘, 卻在這次他來空座町時, 擋住了他去的路。

  前一秒還在求著他殺她, 後一秒就用一種充滿審視的眼神看著他, 不是認識他的眼神,是一種審視他能力的價值……

  不爽之下,在浦原喜助攔住黑崎一護的時候,黑澤陣是毫不猶豫的動了刀子, 橫豎都在紅月事件後被屍魂界通緝,也不差這一條命。

  然後,烏丸蓮耶給的任務變得古怪, 一次是去游樂園跟客戶交易新產品, 附贈了一顆毒藥給他,讓他想怎麼用怎麼用……一次是跑去給一個叫戴安娜的英國人找貓?

  烏丸蓮耶瘋了還是他瘋了?

  黑澤陣是很暴躁的, 一暴躁起來就想折騰黑衣組織那群臥底,看那些臥底去套臥底的情報、臥底去揭臥底的老底、臥底拿另一個臥底的情報來給他表忠心……呵呵,黑衣組織成了臥底培養專業戶。

  論臥底能力,黑澤陣是佩服六道骸的。

  同在復仇者監獄水牢時,黑澤陣從他老是越獄被抓可見這種方法不行的結論,提議六道骸試試走復仇者高層的路,沒想到他還真混到百慕達面前,做任務、減刑、出獄一套流程下來還挺快!

  當然,後來恢復了記憶的黑澤陣不免弄明白是烏丸蓮耶故意讓六道骸接近了,方便拿捏他對沢田綱吉下手。

  時間回到黑澤陣自己的一次任務中,一時興致來潮,查到當年人魚島的漏網之魚高橋兄弟,他追蹤還活著的高橋去到了白神山地。

  黑澤陣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也沒去管,反正對後都會淪落為死人,但他沒想到就是這一天……

  青森縣的清池湖,一個女孩奄奄一息的躺在湖邊,流淌的血液染紅了湖水,她似乎躺了很久,已經失去了呼吸。

  那一瞬間,黑澤陣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不明白心底傳來的恐慌是因為什麼?

  但很快他也反應了過來,因為……

  清池湖上突然出現的一個幽靈,穿著爛俗的西裝的【中原中也】用手中的那本書救活了那個女孩。

  【中原中也】看著她恢復了呼吸放下了心,又看向後面來的黑澤陣,眼裡驚訝了一下,隨後轉瞬變得平靜。

  他道,「你的異能,『深野往昔』?」

  黑澤陣頓時戒備起這個陌生的【中原中也】,他可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有這種沒用的異能!

  【中原中也】笑笑,沒對他前面的話作解釋,轉而說了其他的話,「……有機會的話,去我的世界看一看吧,那崩壞的開端。」

  黑澤陣扯了扯嘴角,不想回這明顯有坑的話,他的世界,這句話的意思……

  【中原中也】消散得很快,只剩下黑澤陣一人站在湖邊,盯著女孩不討喜的臉很久,久得他都一頭霧水。

  他嗤笑了一聲,「多管閑事的下場……」

  最後,算著那幫沒用的警察也快要結案往這邊來找犯人了,黑澤陣給醫院打了個電話,讓救護車跟著警察身後幾分鐘到場。

  本以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黑澤陣也沒多想,終究這些年奇怪的行為不少。

  但很快,第二次見面就來了,就在浦原喜助在東京開的一家酒吧裡,黑澤陣再次在門口撞見了那女孩。

  滂沱的大雨就像他感受到的心境,復雜的難過悲傷和憤怒……一瞬間就讓他心底也跟著火氣直冒。

  黑澤陣揉揉眉心,他真的認為這異能很影響心境不說,還沒用!

  他止住了伏特加想找女孩算賬的行為,走進大雨裡准備去殺幾個叛徒助助興。

  好,第二次也有可能是巧合,黑澤陣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第三次相遇卻來得黑澤陣也猝不及防。

  遠在橫濱的森歐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告訴黑澤陣給他安排了一位漂亮的搭檔。

  搭檔?

  這種詞是他黑澤陣需要的?

  他一不皮脆二不缺心眼三不橫衝直撞?

  確定不是森歐外拉皮條的心犯了?

  被他叛逃的前弟子整破防,轉而盯上了他?

  黑澤陣的拒絕被森歐外全當耳邊風,吹都不帶吹過,直接就吩咐,「黑澤君,好好待人家哦,小姑娘臉皮薄,可不能剛進組織就嚇跑了……」

  「把她信息給我。」黑澤陣抽了口煙,腳下踩著敵人的臉狠狠摩擦,「BOSS,我不做慈善,在我這堅持不住,就一個下場,死。」

  因此,黑澤陣跟毛利蘭的第一次正式見面,他就給了她一個盛大的『煙火』歡迎會,炸樓那種。

  國際會議場地即將倒塌下來,黑澤陣又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閃現,讓他原本打算的搭檔作古計劃終止,將力竭的毛利蘭帶離了爆炸現場。

  此後,黑澤陣逐漸意識到,想弄死一個不斷影響他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可怕的是,他自己還在不知不覺中甘之如飴。

  新加坡之行,在藍染破除崩玉封印的衝擊下,黑澤陣的記憶有了復蘇的印像,但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萬千的畫面中也捋不清開始的一環……

  他去見過烏丸蓮耶,明白了他的身份,【毛利小五郎】……;

  他也去過鈴木家的神社,見到了鈴木恭子,在鈴木恭子嚷嚷著讓他殺了烏丸蓮耶的嘮叨下,直接嗆了句,「要殺你殺!關我什麼事!」

  黑澤陣當時心情非常不好,猶有一種印像,毛利蘭為了誰好像離開了……?

  在朽木白哉和山田花太郎編織的幻境中,黑澤陣真正觸及了那段被迫遺忘的歷史。

  毛利蘭。

  他願意接受的命中注定。

  哪怕這是另外一人安排的命中注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25-4-27 17:49

第181章 番外:銀杏之約

  他從未想過, 自己的世界崩塌得如此之快。

  毛利小五郎站在墓碑面前腦子裡什麼也想不了,只是呆呆地看著下葬的妻女,身後的一大片向日葵燦爛奪目, 那金黃耀眼的顏色卻怎麼也照射不進他死寂的眼裡。

  「叔叔……」

  鈴木園子哭得干啞的嗓子喊他, 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勸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在世人眼中毛利小五郎已經誤被認為與烏丸蓮耶一同葬身火海, 而他現在也不想再出現在那些人面前, 去接受那些復雜的眼神, 也不想去澄清。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對他沒有了意義。

  這夜, 毛利小五郎仍獨自站在這裡, 直到一個銀發的男人走到了他後面,是殺死蘭的琴酒。

  他或許應該朝他開槍, 為小蘭報仇?但……他已經沒有轉身的力氣……

  「是不是感覺很失敗?教出了如此軟弱性格的女兒?」琴酒不怕死的嘲諷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外人, 就能讓她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可真懦弱無比……」

  毛利小五郎的背影沉默, 對他的話半點反應也無。

  「你們那群人也挺可笑的, 見到一個黑衣人或聽到一個酒名就瞳孔放大, 臉色蒼白……」

  琴酒想起就好笑,「我把他們嚇成那樣,還有膽量來挑戰我,也不知該說是比老鼠膽子還小, 還是該贊揚他們的勇氣?」

  後面的聲音很吵,毛利小五郎在對著向日葵花海發呆了一會兒後,沙啞著嗓子終於開了口, 「他們是誰?」

  琴酒不會以為他是在問那群正義之士, 「另一個世界裡最強大的人,超自然的力量給了他們高高在上評判的勇氣。」

  「——其中一個藍染疑似去其他世界遭到反抗後, 他身體因力量駁雜而產生了消化不良?嗯,我想想,好像他們自己口中所說什麼類似世界基石的東西……」

  毛利小五郎望著這片花海望了很久,久到琴酒什麼時候離開也沒發現……

  在一個深夜,毛利小五郎搬來了幾桶汽油,灑滿這片田地,站在花海裡一把火將過去都燒得干干淨淨,連身上點燃的衣物、火舌灼燙的感覺傳來都沒能讓他挪動分毫。

  他想,如果死了,那一切就都結束;如果沒死……

  或許,女兒給他的東西藥效太好,他挺了過來。

  鈴木園子跪著在他床邊求他,「叔叔,不要讓蘭的付出白費……我求你……我求你了……」

  「天亮了啊……」毛利小五郎望著窗外那片焦土笑了,「陽光下的黑色也不算難看。」

  「叔叔……」鈴木園子看著他,明明是一派輕松的笑容,卻揪心得令他恐慌。

  「園子!」

  「在……」

  毛利小五郎將家裡剩下的東西都給了她,笑道,「大叔和英理這些年的存款也不多,昨晚燒了你家後面那塊田真不好意思,這點你收著!」

  鈴木園子聽著這遺言一樣的話慌得一把打掉,「叔叔!你不要這樣!活下去一切都——」

  「會好的。」毛利小五郎堵住了園子的話,他轉過頭再次看向外面,「園子,種銀杏吧,我聽說有『銀杏之約』的人都能等到想見的人。」

  「銀杏也是金燦燦的,寓意還不錯,阿笠還跟他初戀真的做到了約定呢……」毛利小五郎留給園子最後的一句話便是。

  「——希望有一天,我們也能再續這『銀杏之約』。」

  毛利小五郎離開這世界前去找琴酒要了這些年烏丸集團的所有研究資料,他將這些知識全部牢記在腦海後,憑著出色的演技讓還逗留在這個世界的白蘭相信。

  他就是烏丸蓮耶,他會演一輩子的烏丸蓮耶。

  二人帶著融合了地獄意識的阿爾克巴雷諾前往了主世界,為了能更好融入這裡,不被世界發現他這個『來客』,說服了白蘭融合他所在平行世界的主世界。

  畢竟與地獄鏈接緊密的世界,更方便隱藏起地獄的氣息。一滴淡水彙入大海,又能如何被察覺呢?

  但毛利小五郎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是不是有什麼冥冥中的東西在告訴他,逆流時間是在這個世界真的可行。

  毛利小五郎讓烏丸一家相信他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莫裡·溫亞德後,在某一天,突然遇到了同樣跨越時間而來的毛利蘭。

  他在這個世界的女兒,毛利蘭。

  是主世界的他擁有的女兒,與他家的小蘭一樣的善良,一樣有一顆善感的心,卻又完全不同。

  她自信,陽光,積極向上,哪怕她與這裡的黑澤陣明顯關系不一般。

  毛利小五郎震驚過,震驚過後是不解,是不贊同,是勸告和警誡……

  他在這裡呆了不少時日,清楚黑澤陣是個怎樣的人:陰暗、偏執、冷血、殘暴……幾乎所有惡毒的詞彙黑澤陣都夠得上!

  唯一算優秀的還是忍耐,特指在能花費多年的耐心去做一件事——報復。

  他看得見,鳥取縣的人在烏丸蓮耶和黑澤陣的蠱惑下走向滅亡……他聽得見有什麼在輕輕敲響的聲音……有門在向這方天地打開……

  作為父親,他不希望毛利蘭與黑澤陣這樣的人接觸,會很辛苦……然而……

  「溫亞德先生,等待是件很容易的事。但習慣等待卻是件很可怕的事,它讓人變得麻木,麻木得仿佛生命中只剩下了這一件事……不讓自己有後悔的那一天……」

  毛利蘭對他說了這樣的話,他一瞬間心像被扎了一樣,疼痛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洶湧而來。

  又是等……

  太過容易得到,人們都太理所當然。

  這世界上,好像就沒什麼寶貴的東西,不需要花費一絲一毫精力就能得到。

  毛利小五郎看到了,黑澤陣對他的關注,在她無微不至的關注下一點點放松戒備,甚至在鳥取縣將要燒毀前,送走了毛利蘭。

  黑澤陣有一次問他,「你究竟是誰?一個在恨著烏丸蓮耶,也厭惡著我存在的人。你像是知道我想做什麼。」

  他看著他,「我對你的目的不感興趣,但你用懷念的眼神看著她很惡心,她不是你眼中的人吧?麻煩你自覺走遠點。」

  黑澤陣這小鬼太敏銳,敏銳得毛利小五郎想立即滅口,但他忍住了,同時也提醒了自己的目的。

  他要取代這個世界的烏丸蓮耶,徹底成為他。

  ……

  鳥取縣大火,他成為了烏丸蓮耶,但意外的是黑澤陣也死於毛利蘭的殺害,成為屍魂界的一介游魂,繼而又成為了死神。

  啊,原來藍染是死神的靈王啊。

  成為烏丸蓮耶的那一天,他也找到了在這個世界的盟友,真正的同盟,一個將世界看得透徹的操心師。

  他們都恨著這個世界,恨著藍染和白蘭……或許他還得加上個創造龍的費奧多爾。

  時間繼續著,戰爭年代他在這個土地上做了很多實驗,結果都告訴他身體想要強盛是可行的,但死而復生……有些難。

  他按照歷史進程將黑澤陣收納進了黑衣組織,給了這個人最大的自由,誰讓他還得靠黑澤陣給一個人灌藥?

  烏丸蓮耶看著手上這特制的銀色子彈嗤笑一聲,「主世界的『救世主』,我親手制的藥你要好好嘗嘗……」

  在白蘭回到主世界時,烏丸蓮耶如約讓毛利蘭出現在了彩虹之子巨變的那一年。一則完成對黑澤陣加入黑衣組織的許諾,二來,【太宰治】。

  雖然黑澤陣對毛利蘭的執著讓他不太好受……這人對平行世界的研究太深。

  JUKE酒店,烏丸蓮耶想了很久,將注定來到這裡的毛利小五郎也引向了拍賣會,用他喜愛的作家——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小說。

  就像他收養阿笠用的假名那樣,阿笠栗介和阿笠定子的名字都來自這個作家。

  毛利小五郎,這是他給你僅有一次的提示,自此以後,他不會在關注你們這些人的死活。

  這個世界的存亡與否,從來都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

  他是個竊賊,卑鄙的竊賊。

  他甚至利用毛利蘭的性命來『幫』藍染獲取贏的砝碼,喚醒了【太宰治】。

  也因為這次黑澤陣救了毛利蘭,他在未來某一天,用為數不多的要求,讓黑澤陣去掐斷了毛利蘭與工藤新一的定情之旅……

  等待,的確很令人麻木。

  而阿曼達·休斯在酒店留下的暗號MARACASA烏丸蓮耶他也在前面加上了個U,誤導那些偵探的分析。即便他們根本不可能想到他的真實身份。

  因為那個時間段的毛利小五郎在拍賣會,在跟一群有各種能力的人玩得很『愉快』。

  除了……他自己和黑澤陣。

  毛利小五郎他不需要擔心,為了他家人的安全,他不會再參與,會盡快淡出一些人的視線,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

  但是黑澤陣,烏丸蓮耶是怎麼都想不到他會用一個意外逃離當年火災的小女孩來確認了他的身份!居然用命來回報他的救命之恩!

  羽田浩司太眼尖,他觀察到了烏丸蓮耶與阿曼達·休斯身邊某個保鏢的一些習性有共同點。

  ……

  烏丸蓮耶將未來收集好的『書』交給【太宰治】,「給你,異能特務科的那一部分我會用來定位你。」

  【太宰治】翻了翻書,嘴角一翹,「我辛辛苦苦整合的東西,怎麼能便宜別人呢∼」

  「費奧多爾手上不多的那點殘頁,足夠異能特務科咬著他不放。」烏丸蓮耶笑容很冷,那是他心底的寒涼,「接下來的十年,我會好好研究怎麼把靈魂的靈芯取出來……」

  黑澤陣和白蘭的死而復活都不是他想要的復活,死去的靈魂,怎麼可能復活——!

  活不了!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都沒一個能活!為什麼——!世界那麼不公!

  這世界是他的地獄,他也要讓這世界成為地獄!

  他連自己的『朋友』都報復了,為什麼一個給了罪魁禍首能力的世界不能報復?!!!

  烏丸蓮耶大笑,「哈哈哈哈哈——藍染、藍染、白蘭、藍染、白蘭……」

  變小後的白蘭被【中島敦】逮到了烏丸蓮耶面前,這六年,他好好研究了一番,怎麼能讓一個人沒察覺到自己換了個身體……怎麼取出一個靈魂的靈芯……他將詛咒加倍的施加到了白蘭身體裡……做完改造,喂顆藥抹掉記憶就行,之後還會是『好盟友』。

  藍染被關押後,又想到了被他作為第二身體的朽木露琪亞,可惜,不也還是撞上了他?有些人真是關也關不住!既然藍染那麼喜歡那個身體,原來的身體就不要了吧!

  復仇者監獄是活人的實驗基地,懺罪宮深處是靈魂的實驗基地。他平等的對待生與死兩個世界的人。

  後來,烏丸蓮耶發現了銀色子彈的真正創始人,在人魚島,多麼奇妙的緣分。宮野夫婦和尤尼的先輩。

  他創造了小尤尼用來竊取七的三次方的能量,以人工智能為模板的小尤尼。

  也為了方便行事,他復制了一個與平行世界記憶相同的『赤井武務』來幫忙辦事。朗姆的主要人選則為一個看不慣超自然的人,他不想那些過分不受約束的力量存在於自己的世界……

  也有想對他原來世界的人說說話,短暫的弄了個類似的『鈴木園子』……也還有出於惡心人的心思,整了『本堂瑛祐』和『工藤新一』……

  活得像在地獄,這地獄也只能偶爾給他排遣排遣,但白蘭的創造新世界也勉強給了目標……不過不是白蘭的新世界,是他和【太宰治】定好的世界。

  新加坡的比賽後,【中島敦】拿回了從藍染身上得到的崩玉。

  烏丸蓮耶一方面借此給了小尤尼意識,專屬於平行世界的意識,他的『新約』,能操縱以藍染為王的虛;

  另一方面也將吸收了平行世界小尤尼的藍染,趁他重傷時換到了朽木露琪亞靈體裡,他的全知全能被那股『新約』的意識麻痹,無法察覺。

  成人禮前,忙碌於實驗的烏丸蓮耶終於忍不住去見了一趟毛利小五郎的女兒。

  鬼使神差的,烏丸蓮耶送給了毛利蘭一套很漂亮的和服,看著她穿著那套和服就像看到了她……

  永遠停留在16歲的她……

  提醒著不合格的父親,小小年紀就開始照顧他的女兒,是怎麼因為他的忽視而走入絕路……

  對不起,英理,他再也找不回你們……

  成人祭後,時間循環成立,黑澤陣計劃將毛利蘭帶回來,引妃英理去了伽卡菲斯那裡警告他,毛利小五郎也跑來復仇者監獄找他。

  他妥協了。

  他也加快了進度。

  回來的毛利蘭很快就能理清他的身份,只要她與黑澤陣呆在一起,完整的心就能感知到。就像在千崎溫泉山莊,她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烏丸蓮耶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只需要一個小小的謊言,六道骸和尤尼都沒機會去確認他們在乎的那些人是否安全?

  因為很不巧,幫尤尼保存『珍寶』的就是毛利小五郎和如今不在主世界的中原中也……

  他倆的軟肋,被藏在小說裡的彩虹之子和黑曜中學那兩人。沢田綱吉便是其中六道骸的受害者?

  尤尼親眼看了銀色子彈是怎樣用他人的性命制成……他們活下去是用了別人的命……她的痛苦讓白蘭很滿意,得意過了頭就被沢田綱吉按頭揍了……現今的白蘭可不是當初的白蘭……

  理所應當的,威脅了這些人,總要給顆甜棗,免得跟他一樣發瘋……朱奈瑞克改變記憶的藥在異能特務科可以有,及那顆強大的靈芯,曾經六道骸一度想借毛利蘭靈魂裡相似的靈壓來尋找的朽木露琪亞靈體……

  『書』、江戶川柯南、七的三次方、靈王。

  主世界融合的四個世界基石都被他侵染上地獄的印記,以地獄意識誕生的『新約』會不斷吞噬他們的能量,只有他的死亡是唯一解。

  再見。

  再也不見。

  死亡是新的開端。

  當他再次恢復記憶醒來時,吸收了足夠能量的『它』在崩玉的願望加持下,他的世界終於迎來了一個新的輪回。

  「爸爸,你真沒有覺得在這個電影院鬧鬼嗎?」他的女兒抖著肩膀道,「我昨晚上廁所看見了好詭異的東西!跟我長一模一樣啊!!!」

  「你肯定睡迷糊了!」他掃了一眼走廊那頭像【太宰治】的幽靈,便轉頭對女兒斬釘截鐵的道,「小蘭,要相信科學!」

  「……我們在這裡就很不科學。」

  他的銀杏之約,正在悄悄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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