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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少爺真難教》作者:青河【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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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ikki6128
時間:
2008-8-30 12:32
標題:
《少爺真難教》作者:青河【完結】
什麼原因讓代課家教和學生在第一堂課時就默契十足的上起「健康教育」?答案提示:一個字……
錢──是安彥聲接下代課家教的原因,因為他需要錢為好友解難……可大少爺脾氣大、難伺候,逼得他「親身示範」教學才肯好好上課;沒想到效果太好,第二天大少爺頻頻要求「加課」,甚至主動擔任他的護草使者……先說好,家教結束,他只負責領錢,其他概不負責喔!
愛──是傅少東在上家教課時額外的收穫,然而生日當天,安彥聲的祝賀詞不是「生日快樂」,而是「莎喲娜啦」……兩年後,他終於找到這個傢伙。對他又愛又恨的傅少東選擇用擲銅板決定,這回要努力挽回他的心?還是讓他也嘗嘗被甩的滋味?……
第一章
叮咚!
安彥聲站在位於天母高級地段的一間屋子外頭,今天下著傾盆大雨,他本來不想出門的,偏偏他的同學裘筱鈴重病在床。
裘筱鈴在當一名高中生的家教,時薪相當高,因此打死她也不願意請假,就Call了他,手機中的她用快死掉的聲音請他幫忙代課。
裘筱鈴還說她的學生非常聰明,根本不用花腦筋教,只要幫他看看功課、出點題目就可以了,因為家教的時間他父母都不在家,甚至還能帶漫畫過去或者看電視也無所謂。
聽起來還真不是普通好的工作呢!
安彥聲本來是不用為了一千元跑這一趟的,但裘筱鈴好說歹說、發高燒又哭得傷心,只差沒跪下來求他,想他心地善良,當然只得答應囉。
按下門鈴沒一會兒,前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休閒服的外籍女子,應該是幫傭吧?
女傭以英文詢問他的來意,安彥聲也用英文回答;女子點頭,隨即跟安彥聲說她今天放假,她已經煮好晚餐,要他陪著少爺吃飯。
聽聽,還稱對方是「少爺」呢,看來應該是出手闊綽的有錢人,難怪裘筱鈴死也不願放棄!
其實時薪一千元根本不算什麼,他答應過來純粹是看在同學的情分上,誰教他跟裘筱鈴感情不錯,不幫她也說不過去。
女傭站在客廳,比了比那位少爺的房間,顯然一點也不願帶他過去。
安彥聲瞧她一臉害怕、臉色蒼白的模樣,懷疑她的少爺是三頭六臂嗎?
不過安彥聲決定相信裘筱鈴說的話,因為他曉得她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女傭離開後,離七點還有點時間,安彥聲乾脆打量起房子來,屋內的擺設十分有格調,每一樣裝飾品的搭配儼然都像是經過設計一般,由此可見屋子的主人不是什麼財大氣粗的暴發戶,經過餐桌旁,他偷吃了一點東西,才轉開門把走入少爺的房間。
坐在房間裡的傅少東,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他會這麼乖巧都是為了每個禮拜來兩次的家教老師──裘筱鈴。
裘筱鈴長得很美,溫柔又有氣質,而且長髮飄逸……是他喜歡的類型。
為了討好裘筱鈴,他甘願在她面前扮乖、裝聽話,就連平日最厭惡的上課也會乖乖去,只是為了在對方心中留下好印象。
他最喜歡裘筱鈴每次在課程結束後摸摸他的頭,說他聰明乖巧,在所有親人都放棄不管他之後,裘筱鈴是他唯一喜歡的人。
他還打算要考裘筱鈴所就讀的那所學校,當她的學弟,然後跟她告白,他不管他們之間差了幾歲,他就是喜歡她,絕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有所動搖。
聽見開門的聲音,傅少東連忙轉頭,卻在見到來人不是裘筱鈴而是個陌生男人時,臉色當場沉下來。
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到強烈的不歡迎,更何況安彥聲不是瞎子,感覺就更明顯了。他真是一個好惡分明的男孩子啊!
帶著淺淺的微笑,安彥聲端詳起傅少東的長相,他長得非常性格有型,從他坐著的高度猜想,他站起來應該比自己還高一點吧!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營養未免太好了吧?想他已經快一百八十公分,這位少爺應該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
「哼!」傅少東先是冷哼一聲,跟著就轉過頭。「你給我滾出去!」
要他滾?多嗆的口吻氣!不過他最喜歡馴服不乖的傢伙。「那可不行,我是代替筱鈴來替你上課的,當然不能走囉。」
薄唇一勾,安彥聲對收服這樣的頑劣學生非常有興趣。
「筱鈴她怎麼了?」聽見心上人有事不能來,傅少東急忙追問。
哦……安彥聲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裘筱鈴沒膽騙自己,但是那位女傭的表情也不是說謊,顯然眼前這位少爺在面對不同人時會有不同的表情;筱鈴被他歸納為喜歡的那一類,而自己跟那名女傭應該就是討厭的那一類,因此他根本不會給自己好臉色,厭惡的表情完全反應在臉上。
這樣也好,他也不太喜歡作假的性格,率真一點的人比較有挑戰性!
「筱鈴生病了,我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代她前來,我已經跟你父母報備過,顯然他們忘記告訴你。」裘筱鈴的確有男朋友,他這麼說也不算說謊。
傅少東突然一愣,不曉得是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裘筱鈴的男朋友,還是因為父母連這點小事都不願跟他說的打擊比較大?他知道父母老早就不管他,只是沒想到連這點小事也不肯跟他說,他們說不定連下個月是他生日都不記得。
安彥聲往前走一步,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少爺,你還好吧?」
傅少東猛地回神,怒瞪著安彥聲。「別叫我少爺!」他聽得出來這傢伙話中的揶揄。「我不需要家教,你可以滾了!」加上他又是裘筱鈴的男朋友,他更不想讓他教,他們是情敵耶!
安彥聲開始脫下外套逕自掛在衣架上,彷彿當這裡是他家一樣自然。「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是受筱鈴所托,她很需要這筆錢,我又是她男朋友,怎麼可以不幫她上課呢?」
可惡!這傢伙開口閉口都強調自己是裘筱鈴的男朋友,真是刺耳。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滾吧!錢我照樣會算給她的。」他根本不想再看這傢伙一眼,長得那麼中性,跟女人差不多,一點都沒有男人的樣子,可能連打架也只會躲在別人身後吧?沒出息!
在心底,傅少東已經替安彥聲打了負分。
安彥聲勾起一抹笑,笑容十分邪魅。
霎時,傅少東竟看得怦然心動,他眨眨眼,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憤怒不已。
他幹嘛看一個男人看到差點失神?
「我叫你滾,你是沒聽見嗎?」
「少爺,你會不會覺得你的脾氣實在是太糟糕了?」安彥好整以暇地反問,顯然沒有被傅少東的氣勢嚇到。
「關你屁事!你滾不滾?不滾的話就別怪我動手揍人了。」傅少東氣得站起身。
沒錯,他脾氣不好,很容易跟人發生衝突,高中念了三間,最後一間也差點被退學,是因為他父親出錢,才得以將事情壓下去讓他順利畢業。
但關這傢伙什麼事,只要他乖乖聽他的話滾出去,他也懶得找這種弱不禁風的人麻煩,連打他都嫌浪費自己的力氣。
安彥聲由傅少東的眼神探出被輕視的意味,可他懶得糾正,畢竟傅少東身材那麼好,自豪是應該的;不過他的身材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吧?跟他上過床的男人,還沒有一個嫌棄過他的身材,每個都嘛稱讚得不得了。
「你耳聾啦?還不快滾!」要是繼續跟這傢伙同處在一個房間,傅少東包準下一分鐘會動手打人。
「少爺,你的脾氣真的得改一改,要不然可沒人受得了你。」安彥聲好言相勸。
「你──」面對自己的怒氣和難看的表情還敢站在他面前不走的,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該說他有膽識還是白癡?看身材體型也知道誰強誰弱,難不成他還想跟自己力拼嗎?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叫什麼名字?」
「安彥聲。」露出優雅的笑容,安彥聲淡淡地說:「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喊我一聲師丈。」
「媽的!安彥聲,你是存心討打嗎?」
「當然不是了,我知道你其實喜歡我的女朋友筱鈴對不對?可惜你晚了一步,筱鈴已經名花有主,正是在下我──」安彥聲故意得意洋洋地笑著。「小弟弟,去追跟你同年紀的女孩子吧,別對我的女朋友心存妄想。」
第一眼,他就看得出在傅少東那雙不妥協的眼神下有著執著的性格,一旦他認定一個人就不會變,裘筱鈴跟她男朋友的感情好得不得了,還約定大學一畢業就要結婚,在這個節骨眼,他可不准有人破壞裘筱鈴的幸福。
砰的一聲,傅少東大手一掃,桌上馬上一片狼藉,東西紛紛摔落地上,房裡的溫度瞬間降至最低。
「我沒說我喜歡裘筱鈴!」他才不是那種會搶人女朋友的人。
安彥聲雙手環胸,並沒有被傅少東的舉動嚇到,氣定神閒地反問:「是嗎?可是你的眼神、你的態度統統都說明了你喜歡我的女朋友。想追她是嗎?抱歉,她喜歡的人是我。」他很惡質地強調「我的」這兩個字,存心要讓傅少東難堪。
安彥聲斜睨著傅少東,等著看他作何反應,他是要動口還是要動手,他絕對奉陪,反正他也好久沒活動筋骨了,動一動有益身心健康!
這次,傅少東踹開椅子,一拳揮向安彥聲那張愛笑又好看到令他心亂的臉龐。
他善打架,很少有人能躲過他的攻擊,他原本以為安彥聲也會有同樣的下場,但他錯了──安彥聲的反應極好,下一秒便躲過他的攻擊,一個肘拐子撞上傅少東的胸口,讓他抱胸狂咳不已。
「少爺啊,我可不是布偶可以任人亂打。想打我?除非你能贏得了我。」
說他贏不了?很好,他非將安彥聲揍倒在地不可。
傅少東二度衝過去,安彥聲仍是游刃有餘地閃過,還附贈一個勾腳,讓傅少東很難看地趴在地上。
「嗯……你臀部滿翹的,大腿肌肉也很結實。」正值夏天,傅少東身穿短褲、T恤,好身材展露無遺,向來喜歡欣賞別人身材的安彥聲自是將他看得精光,還用腳踹了踹他的屁股。
「應該很適合做愛吧。」安彥聲這句話純粹是欣賞,不帶一絲情慾。
傅少東被安彥聲這種露骨的言論刺激到,連忙站起來盯著他看,彷彿他是外星人一般。男人怎麼會注意這種芝麻小事,這傢伙該不會是……那個吧?
安彥聲敏銳地由傅少東錯愕的表情得知他的猜測,他也不避諱地承認。「沒錯,就是你所想的那樣。」
他的確是個同志,只對男人有興趣。
「那你還跟筱鈴在一起!」這傢伙太可惡了!
安彥聲聳聳肩,輕佻地道:「筱鈴早知道我是這種人,不過她愛慘了我,一點也不在意,也答應讓我同時擁有兩個情人。」安彥聲故意以下流的眼光上下看著傅少東。「如果你對筱鈴真的有好感,那就得加入我們的三人行囉!嗯……4P我還沒有玩過,應該挺不錯的吧。」其實什麼3P、4P他都沒興趣,只是存心想讓他氣死。
傅少東瞪大眼睛,4P還沒玩過,不就表示已經玩過3P了!他當裘筱鈴是什麼啊?
「安彥聲,我今天如果沒把你揍到進醫院,我就不姓傅。」傅少東發了狠,決心替裘筱鈴討公道。
安彥聲挑挑眉,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拿自己的姓來賭,你不覺得太大膽了嗎?萬一你輸了怎麼辦?難道要跟我的姓嗎?」
清楚自己嘴上贏不過,傅少東決定要以武力取勝,剛才是他小看了安彥聲,這會兒他絕對不會再大意。
又是砰的一聲,這回,傅少東硬生生地被安彥聲的過肩摔給摔到地上,安彥聲還以身體壓制住他,讓他起不了身。
「唔──」傅少東氣得想翻身,無奈安彥聲卻牢牢地將他壓住。
「少爺,快點起來啊,你不是要把我打得進醫院嗎?」安彥聲只用了五分力就把傅少東擊敗,一派輕鬆愜意。「躺在地上是沒辦法把我打進醫院的。」
「媽的!安彥聲,有種你給我起來!」
「少爺,你很愛講髒話耶,家教真不好,虧你的家世還不錯,爸媽是沒教過你嗎?」
傅少東最恨有人提及自己的父母,一聽更加火大,咬牙使出全身的力量也要站起來;無奈安彥聲學過柔道,很少有人能與他匹敵,空有一身蠻力只會打架的傅少東自然不敵。
傅少東奮力扭動,終於稍稍推開了安彥聲,但是這會兒的景象更曖昧,因為他倆是面對面,安彥聲又坐在他身上,下半身便緊貼著他,傅少東本來沒有想到什麼,突地「同志」兩個字貫穿他的腦子,他才瞭解到眼前的狀況對自己不利。
安彥聲的身體雖然比自己瘦,但他的力道很不巧地勝過自己,萬一他想對自己亂來,家裡又沒半個能阻止的人,不就……
看出傅少東的惶恐,安彥聲哈哈大笑起來,猶如在嘲笑他的臭美。「少爺,別想太多,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什麼?安彥聲居然還敢嫌棄他!
「哼,你這個死同性戀,還不快離開我,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快滾啦!」傅少東氣得口不擇言。
死同性戀──本來安彥聲只是打算逗逗傅少東就好,可這四個字觸怒了他,看來不給這個惡劣的少爺一點教訓,他是不懂得何謂尊敬。
瞬間,安彥聲抽起自己的皮帶,捆綁住傅少東的雙手。
「安彥聲,你想做什麼?」傅少東驚詫萬分,恐懼怖滿雙眼。
安彥聲衝他一笑,笑得十分不懷好意。「你說呢?我這個『死同性戀』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你猜猜看嘛!很好猜的喔,保證你會猜對。」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令人不禁頭皮發麻。
要他猜?那不就是──傅少東吞了一下口水,臉色一下子刷白。
「安彥聲,你這個混帳,快住手!你快住手啦!」傅少東又急又怒地大叫。
家裡為什麼沒有半個人啊,瑪莉呢?
安彥聲懶得理他,剛才如此驕傲,現在又不懂得低聲下氣,這個頑劣的學生根本不受教。他眼眸一瞇,褪下傅少東的褲子,將他的一隻腳跟床腳綁在一起,要他插翅難飛。
安彥聲故意站起來,悠然自得地欣賞眼前這副美景,心情總算好了些。
「混蛋!安彥聲,我命令你最好放開我,要不然等我掙脫之後,我一定讓你後悔莫及!」
聽聽,傅少東又說了他不喜歡的話,安彥聲搖搖頭蹲下身,用膝蓋壓制住他另一條腿,一手撫上傅少東的下體,指尖隔著內褲在他的敏感部位來回撩撥。
傅少東正值血氣方剛,就算內心千百個不願,但他的生理反應就是不由自主地出現。
「少爺,說點好聽的、討好我的話,我就會放開你。」
「唔……」好舒服……傅少東死咬著牙,就是不肯讓愉快的聲音逸出來,免得讓安彥聲更加得意。哼,要他求饒,想都別想!
安彥聲勾起唇角,指尖如蛇般滑溜地鑽進傅少東的褲子裡,穿過他最後一道防線,不停刺激著他。
幾分鐘過去後,傅少東漲紅了臉,不由自主地出聲。
「啊……」下腹燃燒的慾火讓他弓起身體。
「少爺,你還忍得住嗎?」安彥聲知道他的手可是相當厲害的,技巧又高明,讓人又愛又恨。
「去你的!」傅少東咬牙忍耐,但下腹竄上來的火焰粉碎了他的理智,他的慾火終於燃起……
眼角餘光瞄見安彥聲看好戲的表情,傅少東覺得既羞愧又憤恨,真想立刻宰了他,奈何自己的身體卻受制於他;忽然,安彥聲的指尖搔到他的敏感處,讓他全身不住地顫抖,一股熱流即將要衝出去,安彥聲卻狠狠地扣住他,不讓他發洩。
「哎呀,這麼年輕就這麼快,不太好喔。」
「安彥聲,放開我!」傅少東咬牙,瞪著安彥聲。
握有主導權的安彥聲冷冷地說:「跟我道歉。」
「不要!」
安彥聲扣得更緊。「不說嗎?」真是個死硬派。
安彥聲的舉動逼出傅少東的淚水,但他仍堅持死都不道歉,僵持了一會兒,這回換安彥聲被他的固執打敗,只得放手。
傅少東的慾望隨即迸射而出,噴到傅少東的衣服上,也灑在安彥聲的手上。
他臉上有說不出的羞愧,就算對方是討厭的人,他也不想這樣對他,自己也覺得很難堪。
安彥聲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別介意,這種事情我常碰到,沒關係的。」
他溫柔地笑著,一反剛才囂張惡劣的態度,抽起桌上的衛生紙將傅少東的衣服擦乾淨。
一時之間,傅少東被他前後矛盾的態度給弄糊塗了。
看見安彥聲將濡濕的指尖放入嘴裡,傅少東更是滿臉羞紅。「你幹什麼啦?那很髒耶!」
怎麼會有這種人,那種東西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真是的,他的腦子都快爆炸了。
「不會啊。」安彥聲故意表現得極為可口的模樣。「坦率一點不是很好嗎?早點跟我道歉的話,我也不會這樣對你。」
雖然已經發洩過,但安彥聲的表情實在是太過妖冶,眼魅唇艷的,加上他又吃了自己的東西,傅少東體內的慾望很快又甦醒。
他竟然看著安彥聲的表情就有了反應,該死、真該死!
他明明就是男人,怎能對安彥聲產生慾望,甚至還想跟他做愛!
他是怎麼了?難道是禁慾太久,一時無法抗拒誘惑?
但他真的好想好想跟安彥聲做做看,他想知道跟男人做愛究竟是怎麼樣的感覺。是舒服、痛苦還是……跟女人完全不一樣?
見傅少東的慾望又緩緩挺立,眼裡瀰漫著渴望,身體燙得似是著了火,安彥聲一點也不詫異,畢竟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稍微挑逗一番,就很容易有反應的。
不過他還是故意打趣地問:「需要我幫你滅火嗎?」看來傅少東不僅身材好,體力也很好。「跟男人做比較不用擔心,因為我們都不會懷孕,而且男人那裡比較緊,你還會有致命的快感!」
傅少東死咬著唇不肯說,這傢伙簡直欺人太甚,看他變成這樣竟還這麼挑逗他,簡直是要逼瘋他。
沒等到傅少東的回答,安彥聲乾脆起身,再抽一張衛生紙擦拭手上的痕跡。
「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也不必服務了。」
還有點時間,他想吃個晚飯再離開。
「該死的!安彥聲,你給我回來!」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傢伙?挑起了他慾火,然後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安彥聲把眉一挑,重新坐回他身上。
「想嘗嘗看男人的滋味嗎?」
傅少東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瞪著安彥聲,表情如狼似虎,像是想一口將安彥聲撕碎。
「我倒是想進入你的身體呢。」
「媽的!你要是敢把我當女人,我一定殺了你!」安彥生的調侃讓傅少東快氣炸了。
安彥聲想了想,傅少東說的也是,他既非同志,要他第一回就當零號,可能會太難,對他將來的身心也會有影響,那麼這次自己就委屈點囉。
「要我幫你嗎?要的話請給點表示,要不然我會當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傅少東的眼神放軟,倔強地別過頭,輕輕點頭。
真是的,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安彥聲笑了。
「好吧,那我就看在你失戀的份上,委屈一點。少爺,你要感恩哪!能讓我這樣做的,你是頭一個呢。」
「放開我。」做愛的時候被綁著,會讓他覺得很變態。
「你保證不會再揍我?」
回答他的是一聲悶哼。
於是,安彥聲解開他的束縛。
「到床上去靠著床頭坐好。」
傅少東乖乖地聽話照辦,視線緊緊地黏在安彥聲身上──
安彥聲也不扭捏,脫了自己的褲子,一手拿出袋子裡的凡士林跟保險套,把保險套丟到傅少東手上。他長腿一跨,跪在傅少東的腰間兩側,然後當著傅少東的面將塗滿凡士林的手指深入自己的體內。
「啊……」因為異物進入體內,安彥聲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的表情也因為他的動作而產生變化,變得魅惑、誘人。
天!面對如此刺激感官的畫面,傅少東幾乎無法自己,下半身更加硬挺,恨不得馬上就能進入安彥聲的體內衝刺發洩。
怎麼會有男人美成這副模樣?
他真的很想跟安彥聲做愛,想嘗嘗看跟這麼美的男人做愛到底是什麼滋味?
反正如他所說的,跟男人做也不會生孩子,只要用保險套做好安全防護措施就不會有事。
拿起保險套,傅少東卻因為太緊張一直無法戴好。
安彥聲笑了笑,親自幫他服務。「少爺,我可是為你一再破例呢!」
再一次,傅少東為安彥聲的笑容呼吸一窒。
傅少東的長相好、家世好,很多女生倒貼他,他也跟她們做過愛,但沒一個人比得上安彥聲的美,他讓他血脈僨張、心跳加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安彥聲若是女人,肯定能令男人為他瘋狂。
等套子一戴好,安彥聲抬起臀部,往他的昂藏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傅少東親眼目睹了兩人身體的結合。
由於傅少東是頭一次跟男人,結合的瞬間令他感到有些不適。
「啊……」
安彥聲的叫聲淫蕩而放浪,有如催化劑一般,教傅少東的身體起了變化。
「你那裡真的很大……」安彥聲忍著痛,終於坐到底了,就在他還沒準備好時,竟發覺傅少東已經蠢蠢欲動,他連忙喝止:「等一等,我還沒準備好,我明天還有體育課,我不想逃課,我的體育老師很可愛,我喜歡看他上課。」
什麼?這傢伙跟他做愛,腦子卻想著別的男人,傅少東心底有著說不出的憤怒。
直到身體逐漸適應傅少東的火熱後,安彥聲才緩緩移動起來,然後慢慢加速。
安彥生始終閉著眼睛,不看傅少東一眼,兀自沉浸在性慾的快感中。
傅少東愛極了這種歡愉,卻不愛安彥聲不看自己,因此他扣緊他的下顎,逼他睜開眼。「看著我!」
安彥聲輕輕一笑,身體更加瘋狂地律動著,他一直是主動者,為了傅少東破例當一次被動者,還好感覺還不賴,不過撕裂的痛楚讓他不想再經歷。
「啊……啊……」呻吟聲迴盪在房間內,傅少東雙眼迷濛地看著眼前的美景,他的慾望在安彥聲的掌控下逐漸得到解放,但他卻不滿足,他要的是主導全局──
於是,他一個翻身,將安彥聲按在床上。
「你想做什麼?」他該不會想在快要高潮的當頭報復他吧?
傅少東揚唇一笑,將自己的昂藏深深埋入安彥聲的體內,緩撤深入,一遍又一遍,幾乎快把安彥聲逼瘋。
他瘋狂地叫著,指尖在傅少東的背後留下抓痕。
「啊……啊……慢一點、慢一點!」在傅少東有力的衝刺下,體內敏感點一再受到刺激,安彥聲真的無法承受,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安彥聲要他慢,他偏要快,剛才安彥聲完全不顧他的意願讓他尷尬,這會兒換自己折磨他了。
一快一慢之後,傅少東故意不動,看著安彥聲一臉怨恨的表情,終於換他揚眉吐氣了。「求我啊,求我就給你!」
哼,男人跟女人還不是一個樣。
要他開口求他?安彥聲眨了眨眼。這位小少爺沒搞錯吧?當他已經搞上老師的時候,這傢伙還在玩男生愛女生的幼稚遊戲呢!要他求他,不可能。
安彥聲的眼神頻頻放電,姿態撩人地屈起腿緩緩在傅少東的腰側摩擦著。「少爺如果不想做了,我不會勉強,那可以放我回去了嗎?」
可惡!傅少東氣自己竟然無法駕馭安彥聲。
他又開始在安彥聲的體內馳騁起來,像是宣洩怒氣般毫不憐惜。安彥聲要上體育課,他就讓他下不了床。
「啊……啊……」安彥聲不停叫著,他希望傅少東能慢下來,但他也清楚自己若再開口,下場恐怕會更慘,於是他只好忍下來,反正應該很快就會過去的。
真是的!這是什麼爛學生?可惡的筱鈴,回去再跟你算帳!
同一時間,窩在床上養病的裘筱鈴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
就這樣,兩個第一次見面就不對盤的男人最後以上床作為結束。
第二章
十一點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安彥聲馬上接起來。「喂?」
(咳咳……)一陣重咳之後才傳來難聽到不行的聲音。(彥聲,事情怎麼樣?還好吧?咳咳咳……)然後又以咳嗽聲做結尾。
「筱鈴,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
望著身旁熟睡的傅少東,安彥聲輕聲下床。
(沒關係,只是小病。今天到底怎麼樣?少東應該很乖,沒給你添麻煩吧?)
嘖……傅少東那種學生算乖嗎?為了滿足傅少東的性慾,他委屈自己……罷了罷了,是自己說要幫忙的,反正也沒惹出什麼事情來,還是別跟裘筱鈴提好了,免得又讓她病情加重。
安彥聲小聲地回答:「沒事了,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
看在裘筱鈴打電話來關心自己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計較這一次了。
傅少東的技巧雖然有待加強,不過他倒是讓自己度過了愉快的一晚。
正當安彥聲要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褲子時,一隻手橫過來抓住他。
「你要去哪裡?」
「回家啊,我明天早上八點有課……對了,你父母呢?」
「他們……不住這裡。」收回了手,傅少東冷冷地說。
安彥聲幹嘛每次都要在不恰當的時間提到不恰當的事情,讓他很反感。
察覺到他的聲音怪怪的,安彥聲回過頭,對上一雙暗黑的眸子。「你在氣什麼?」
「滾吧。」傅少東沒好氣地道。
安彥聲搖搖頭,起身拎起地上的袋子。「你的脾氣真的很不好,這樣容易得罪人,也容易傷害關心你的人。」
安彥聲是在說他的父母關心他嗎?「不必了,他們早就放棄我,根本不在乎我。」
「哦!」安彥聲保持一貫的語調。「若是不關心你也用不著替你請家教吧。」
「那是因為他們怕丟臉。」傅少東仍然不以為然。
「隨你怎麼說了,我管不著……我先回去了。」
「喂!你……」傅少東喊住他,卻又不曉得該怎麼開口。
看出他的憂慮,安彥聲大方地說:「放心,今晚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你不是這圈子的人,嘗過甜頭後當然可以轉身就走;我又不是女人,不會要你負責。」
傅少東相當不悅,幹嘛說得自己好像是在利用他,是自己被利用了好不好?
「晚安了。」
看見安彥聲離開視線,傅少東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只得吞回去。
安彥聲一走,房間變得有點冷清,跟裘筱鈴每次離開的感覺不一樣。
她每次下課時,他都會期待下次,但是安彥聲這一走,卻好像也帶走了什麼似的,讓他整個人悶悶的,像是在生氣,卻又不知理由為何,最後他拉上棉被決定一覺到天亮。
昨晚放肆了一夜,安彥聲今天果真上不了體育課,讓他覺得很懊惱,都怪傅少東,要不然他才不會放過勾引體育老師的機會。
那個老師單純得很,他相信自己只要再下點功夫就能手到擒來。
戴著口罩的裘筱鈴穿著外套拖著疲累的身體跟安彥聲打招呼。
「筱鈴,你會不會太誇張了?現在是夏天,你竟然還穿這麼多?」
裘筱鈴搖搖頭,比了比餐廳,安彥聲沒有反對,還主動幫她拿手上的原文書。
裘筱鈴的病情更惡化了,有口不能言,只能以手代口。
昨天還好吧?
傅少東想了想,「還不賴。」
你沒把人家怎麼樣吧?
是他被怎麼樣了好不好?「筱鈴,你應該清楚我的喜好才對,像那種野生的動物,我沒啥興趣,我喜歡乖乖的小白兔。」
少東很乖啊,每次上課都很聽話。
「大小姐,那是裝出來給你看的,因為他喜歡你。」
「什麼?」這次裘筱鈴親口發出震驚,不過聲音真的很難聽。
「你這麼溫柔又漂亮,如果我不是同志,肯定追求你。」
敬謝不敏。是少東跟你說的嗎?
安彥聲吸了口飲料響應道:「是我看出來的,我想你最好要跟他說清楚,因為他給人的感覺很執著,萬一沒處理好,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那……怎麼辦?
「你捅的簍子不能叫我幫你收拾,自己處理才有誠意。」他是絕對不會插手管別人的感情事,昨晚是例外。
「我要怎麼跟他說啊?」配上一臉痛苦的表情,裘筱鈴臉色更加難看。
「實話實說,暗示他你有男朋友,明示他你是不可能喜歡他,除非……你也有意思。」
裘筱鈴猛搖頭,差點暈眩。
「知道你對你男朋友忠心不二,那你就明白地告訴他吧,斷絕他任何機會,再絕一點就是拒絕這個家教工作。」
我缺錢。
安彥聲攤攤手。「那我等著看三角關係發生。」
安彥聲,你太沒良心了。
拜託,他已經夠有良心了好不好?還免費替傅少東上了一堂健康教育課!
「總之,不喜歡對方就要斷然拒絕,否則苦的是你自己,我言盡於此,再見。」
裘筱鈴抓著他衣角,不讓他走。
「又要做什麼?」安彥聲沒有不耐煩,帶笑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女人。
裘筱鈴示意他坐下,繼續寫宇給他看。
星期三還有一堂課,我可能無法過去。
安彥聲相信那位少爺不想再見到自己,他還是別去自討沒趣。「不行,我有約,你找別人。」
不行啦!
「為什麼不行?」
因為別人都要我的錢,只有你不要。她是苦命大學生,需要拚命賺錢。
「小姐,那你欠我一客台塑牛排。」
雖然裘筱鈴連連點頭,但傅少東依舊無法同意。「我幫你找人代替你去吧。」
「不……要啦。」又是難聽的聲音吐出。
「為什麼?」
裘筱鈴搔搔臉蛋,她答應過別人不說的。
「不說,那就別談了。」安彥聲看得出來裘筱鈴有所隱瞞。
裘筱鈴知道安彥聲不喜歡被蒙在鼓裡,只好「說」了,她沙沙地在紙上寫出答案──
是少東要你過去,他說你教得不錯;不過彥聲,你不要做得太好搶走我的工作啦!
她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安彥聲的錯愕不亞於裘筱鈴。「笨蛋,我還沒缺錢到這個地步,你確定真的是他要我過去?」
百分之百,因為是他親自打電話給我的。
安彥聲實在不明白傅少東在想什麼,是想報仇嗎?
裘筱鈴又扯扯安彥聲的衣袖。「彥聲,去啦、去啦!」她再度用難聽至極的聲音荼毒他。
「你順便幫我跟他說,我有男朋友,我很愛我男朋友,不會變心,請他放棄我,好不好?你不去的話,我真的得送急診了。」
她的喉嚨痛得不得了,彥聲竟然還不當一回事,她真是可憐,回頭要跟男朋友訴苦才行。
安彥聲被她纏得昏頭轉向,終於投降。「好啦,別再露出那張難看的臉,我去就是了。」順便去看看傅少東究竟想搞什麼鬼!
又看見上次那個帥哥,年輕的瑪莉很開心地跟他招呼,安彥聲以英文對瑪莉說自己要先進去看一下傅少東再出來吃東西,拿人錢財總要為人消災。
進入房間後,安彥聲一如上次先脫下外套,放下袋子。
「好久不見了,少爺。」他輕鬆的態度彷彿完全遺忘上次的事情。
傅少東悶不吭聲,剛剛安彥聲在外頭跟瑪莉有說有笑,他全都聽見了,內心忽地有一股強烈的不爽快。
「又跟上次一樣要擺譜了嗎?那我就出去囉……對了,這是筱鈴要給你做的練習題,寫完後,我帶回去給她改。」傅少東怎麼對他,他完全不在乎,反正裘筱鈴交代的事情他有辦妥就夠了,又不收分文,做到這樣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當安彥聲走出去關上門時,傅少東氣得把練習題丟到地上。
還站在門口的安彥聲聽見了,也覺得莫名其妙,明明就是傅少東要自己過來,幹嘛又擺個臭臉給他看?他可沒欠他什麼。
他要氣就氣,他現在要去跟有趣又熱情的瑪莉吃東西、看電視,順便聊聊天。
安彥聲和瑪莉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瑪莉喜歡安彥聲,越坐越近,安彥聲對女人本來就沒有任何感覺,也就沒反應。
但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來的傅少東就非常不悅了。
「老師,我有一題數學問題不懂,可以麻煩你進來嗎?」
聽見身後傳來客氣有禮貌的聲音,安彥聲回過頭。他沒聽錯吧?
就算聽不太懂中文的瑪莉也嚇了一跳,連忙閃遠去,跟安彥聲保持距離。
「少爺,你剛剛說什麼?」安彥聲沒聽清楚,關上電視想再聽一遍。
傅少東咬牙,「我說老師,我有一題數學問題不懂,可以麻煩你進來教我嗎?」
安彥聲玩夠了,於是跟著傅少東進房。
「哪一題不懂?」走到書桌前的安彥聲沒聽到傅少東的回答,卻聽到關門上鎖的聲音。
傅少東冷不防地以體型的優勢將安彥聲推倒在床上,安彥聲來不及反應就被傅少東壓住。
安彥聲沒有任何懼怕,泰然自若地說:「食髓知味了是吧?不過很可惜,我今天沒帶保險套,我也說過只當一次零號。」
傅少東拿起桌上的保險套,「可是我喜歡你當零號。」他喜歡聽安彥聲呻吟的聲音、喜歡看他因為自己而瘋狂,他愛極了安彥聲那晚的所有模樣。
安彥聲拍拍傅少東的臉,「少爺,跟男人做愛或許會上癮,但你畢竟不是這個圈子的,最好還是別跨進來,免得得不償失,別以為男人不會生孩子就沒有其它問題,若是你惹上的人是不顧一切的傢伙,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你不是那種人。」他看得出來安彥聲很聰明、理性,絕對不會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不過有一點他說對了──他的確是食髓知味。
昨天一整天,他滿腦子都是安彥聲在他身下喘息的媚態,他完全忘不了,一想起他,他的身體就會有反應。
「錯了,要是惹毛我,我也會什麼都不顧的。少爺,起來吧!趁你還沒迷失前趕快回頭,別一錯再錯了。」唉,他何時也信教,還勸人回頭呢。
「是你勾引我的,你要負責。」傅少東把錯全推給安彥聲。
「哈哈。」安彥聲朗笑了兩聲,像是在嘲笑傅少東的自私與幼稚。「拜託,你都滿十八歲了,那天是我看你可憐才破例一次,別想再有第二次了。」
「但我還要。」傅少東堅持地說。
「要先問過我。」
「好啊!」傅少東一手直接拉下安彥聲的牛仔褲拉鏈,探入摸索,學著上次安彥聲對他的動作。
安彥聲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欲反擊時已慢了一步,傅少東的身材終究是比他壯,一旦被制伏想逃脫也需要一點本事,但苦就苦在他的弱點被握在他的手上。
傅少東完全仿照安彥聲上次對他所做的,挑逗著安彥聲的理智,他就不信安彥聲不會栽在他手上。
「啊……」沒多久,安彥聲低喘連連,他緊閉著雙眼,在傅少東的挑弄下渾身發燙,根本無法抗拒生理的反應。
「少爺,想報復我早說嘛!我們可以打一架,我甚至還能讓你,用這種下流手段會比較光榮嗎?」壓下愉悅的聲音,安彥聲試著對他說理。
可惡,他再不放開,他要反擊了。
報復?他早就忘記要報復了,他只是純粹想看見他的臉,想看看他會有什麼表情而已,其餘的他沒想過。
因為一看見他的媚態,他的慾望就來了。唉,他明明就不愛男人,怎麼會這樣呢?
傅少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收回手後,拿出放在床上準備已久的布條,打算將安彥聲的手綁在床頭兩旁,換他恣意妄為。
安彥聲才不讓他得逞,長腿用力一踢。
幸好傅少東反應快,用手擋下,他抓住安彥聲的腳,決定先綁起來再說,經過上次的教訓,他可不敢再小看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安彥聲不停反抗,一拳揮中傅少東的下顎,可傅少東忍著痛又把他的雙手綁住,直到安彥聲的力氣用盡了,仍是無法逃脫,最後他只好放棄。
傅少東雖然全身上下都很痛,不過能看見安彥聲被自己綁了起來,還算值得。
門外的瑪莉聽見房間內有乒乒乓乓的聲音連忙敲門問發生什麼事情。
安彥聲想開口卻被傅少東摀住嘴巴。
傅少東要她別管,回房睡覺。
瑪莉很單純,反正兩個男人也不會出事,於是真的回房。
安彥聲的最後一線生機沒了,他火大地瞪著傅少東。
傅少東得意地笑著。「我不想摀住你的嘴巴,待會兒別叫好不好?」因為他想聽安彥聲的聲音。
安彥聲挑了挑眉,答應了。要是嘴巴再被摀住,不就糟到谷底了;再者,他也有一堆問題要問,沒有嘴巴怎麼問?
傅少東一放開手,他忙不迭地問:「少爺,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這種報復真的很幼稚,放開我吧!我可以當作沒這回事。」
反正已經逮住安彥聲,傅少東靠坐在床上,整理混沌的思緒。
坦白說,傅少東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他本來是想再見安彥聲一面,然後證明自己對他不會有任何反應;沒想到一看見他跟瑪莉有說有笑完全不理自己時,他的怒火就衝破理智的閘門,只想將安彥聲鎖在自己的身邊,不讓他對著瑪莉笑。
搞什麼啊?這些反應不就代表他是在嫉妒嗎?
他是在嫉妒什麼啊?安彥聲是個男人,既不溫柔又沒有豐滿的胸部,他是看上他哪一點呢?
想到這裡,傅少東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安彥聲那張中性的臉蛋上,他既有男人的剛──他的身手不會讓他聯想到女人;亦有女性的柔──做愛的時候,他可是媚到骨子裡去了,讓他全身發軟。
該死!他不會真的被他迷住了吧?
安彥聲用膝蓋碰碰他的腿。「你在想什麼?我不想玩這個遊戲,如果你要我道歉我就道歉可以嗎?我待會兒還有事情。」
「什麼事?」
安彥聲神秘地一笑。「是你這個小鬼頭不會瞭解的事情。」
好不容易釣上一個難搞的傢伙,就算對方號稱冰山美人,還不是敗倒在他的褲腳下,他今晚就是要去吃了那個傢伙的,哪知半途殺來裘筱鈴,害他不得不挪點時間過來。
「有約會。」
「安彥聲,你真的很過分,你以為腳踏兩條船就不會有事嗎?」
安彥聲呵呵地笑,決定公佈真相。
「少爺,我是騙你的,其實我只是裘筱鈴的同學不是她的男朋友;不過她真的有男朋友,我是怕你會造成她的困擾才說謊的。我從來都不愛女人,放心吧,你那可愛又美麗的老師並沒有被我糟蹋……好了,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想到安彥聲跟裘筱鈴沒有關係,傅少東突然覺得一陣輕鬆。但安彥聲有約會,他更不能放開他。
「你要跟誰約會?」
「一個我釣了好久的男人,今晚我要他徹底投降。」安彥聲毫不在意地坦言。
可惡!傅少東一聽,火大地看著他。難道這男人成天就只想著跟人上床嗎?
「你除了這件事沒其它事可做嗎?」
安彥聲想了想,「當然有啊,我還要再找其它的男人。」
「安彥聲!」傅少東氣得大吼,他真的快抓狂了。
「好啦好啦,這麼認真做什麼?我跟你開玩笑的,我都快畢業了,當然會想找工作囉。」他還沒碰過這麼正經的人,真有趣。
「你什麼時候畢業?」
「下個月十號。」
「然後呢?」
「嗯?」這個少爺當真在跟他討論未來嗎?不過現在這姿勢不太恰當吧?「少爺,要不要先放開我?這樣我們比較好講話。」
「先回答。」傅少東完全主導局勢。
安彥聲沒轍了。「我可能再念研究所,或者找工作吧。」
「你念什麼系?」
「企管系。」
「喔……」傅少東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逐漸放肆起來,慢慢在安彥聲身上游移著,所到之處都點燃熊熊大火,幾乎讓安彥聲無法招架。
「幹嘛這樣看我?」安彥聲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如果你真的想做就放開我,你不懂怎麼做啦!」打死他都不想再當零號。
傅少東抿起唇,露出迷人的微笑。「筱鈴說我是一個學習力很強的學生。」
「你去找別人。」都怪他一失足成千古恨,沒事幹嘛去沾惹這個少爺,現在可好,讓人家誤以為自己很隨便。
「我只想要你。」傅少東緩緩趴到安彥聲的身上,故意用已經慢慢硬挺起來的下半身摩擦著安彥聲。「安彥聲,我想跟你做愛。」
他最不想看見的結果真的應驗了,這下真的……完蛋了。
「少爺,去找個女孩子,當個正常的男人比較好吧?」為了勸人回頭,安彥聲連「正常」這兩個字也用上了,平時他可不承認同志有什麼不正常的。
「可我只要你……」傅少東滿腦子都是安彥聲的身影,忘不掉了。
應該沒這麼誇張吧?安彥聲還沒遇過一次就上癮得這麼嚴重的人。「說不定你只是一時激情,根本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麼。」
傅少東微瞇起眼睛,一副很惱火的樣子。安彥聲憑什麼說他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我就是要你──」
語畢,傅少東開始脫下安彥聲的褲子,一併將他的內褲拉下,然後解開他的襯衫,望著安彥聲這副撩人的姿態,他再度失去理智。
他一手緩緩摸上安彥聲的身軀,感到全身有著無比的滿足。
安彥聲卻是戰戰兢兢,努力克制自己的生理反應,雖然他不以為自己能忍耐到最後,可是能多撐一分鐘是一分鐘,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別傻了,這個家除了我跟瑪莉,再也沒有其它人,不會有人來救你。」
「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叫了喔!」
傅少東笑了,起身脫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壯的好身材,然後回到床上。「我就是想聽你的聲音才沒有摀住你的嘴巴,待會兒記得叫大聲一點,最近的住家離這裡有一百公尺,而瑪莉有戴耳機睡覺的習慣,她不會聽見的。」
這……看來他全都計畫好了。
「而且,那晚的滋味太美妙,你不想再嘗一遍嗎?」傅少東在他耳畔低語。
安彥聲閉上眼睛,發覺自己的身體並不排斥傅少東的接近,而他的慾望也慢慢膨脹。
「罷了,你想做就做吧。」他無力了。
傅少東一聽,心情大好。「放心,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安彥聲還在質疑時,傅少東已經開始進攻──
傅少東的確沒食言,一整晚安彥聲的理智全消失無蹤,身體火熱而顫抖,呻吟聲不斷,甚至在傅少東退後時,他還弓起身體捱近他,拚命催促他再快一點。
傅少東滿意極了,腰身的律動更為熱烈,將兩人都送上雲端、到達高潮。當他無力地趴在安彥聲身上,兩人全身都是汗水,再也動不了。
「幾點了?」安彥聲懶洋洋地問。
「快十點了。」
「早就下課了,我要走了。」他的約會是十點,看來跟冰山美人得失約了,他這情況根本無法再上床。
「今晚留下來陪我睡。」
「我明天有課。」這是他向來的推托之詞。
「筱鈴說你明天一整天都沒課。」
裘筱鈴,你這女人竟敢出賣我,回去就跟你算賬!
「留下來。」傅少東強硬的命令,不容拒絕。
安彥聲心想自己被綁成這模樣,想走也走不了。「總得先讓我洗個澡吧?」他不習慣這樣就睡覺,也不習慣跟人睡。
傅少東開心地立刻放開他,抱起他進入房間的浴室。
「我自己會走路。」他又不是女人。
「你確定?」在他狠狠要了安彥聲三次後,他不覺得他還有力氣走路。
安彥聲想了想,「快點,我要洗澡。」
今晚是他頭一次被人伺候,既然傅少東想要這樣,他就隨他了,不過他也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少爺太執著了,他不會再見他了。
慢慢地,嘩啦啦的水聲逐漸掩蓋安彥聲的心跳聲。
第三章
前天晚上才說不見傅少東,沒想到星期五下課,安彥聲卻看見一輛藍寶堅尼的跑車停在學校門口,車邊還倚著一個戴著墨鏡,姿態輕鬆悠閒卻又充滿危險的男人,讓站在學校外頭的女孩子們個個心花怒放。
安彥聲低頭裝作沒看到,然而那男人卻大聲地喊了他的名字。
「安彥聲!」
安彥聲停住腳步,然後回頭直接走向那傢伙。「少爺,你今天不上課嗎?」
「我為你翹課了。」
「翹什麼課,是乖學生就給我去上課。」
「筱鈴說你也經常翹課。」
啪嚓!安彥聲聽見自己叫做理智的那條神經斷裂的聲音。「那你也沒必要學我?」
「上車吧,陪我去吃飯。」傅少東無視他的怒火。
「我要回去休息。」他的車壞了送修,最近得步行回家。
「我送你回去。」傅少東也很配合。
「少爺,你到底怎麼了?」安彥聲快瘋了。從來沒有一個跟他上過床的男人還敢回頭找他,這傢伙真是太不上道了。
「陪我吃飯。」傅少東還是這句話。
安彥聲強迫自己忍耐,最後終於上車。「還不快走!」
見安彥聲上了車,傅少東高興得立即駕車離去。
「有沒有想去哪裡吃?」
「隨便。」安彥聲不耐煩地望著車外。
真是的,光看見傅少東的眼神,他就知道傅少東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怎麼搞的?他還以為傅少東很上道,知道那兩次不過是玩玩而已,他該不會真的放下感情吧?
如果是就慘了,他可不想背負任何人的感情,這對喜愛自由的他而言太傷神了。
「最近有一間新開的泰式餐廳,我帶你過去。」
傅少東揚了揚唇,開始高速馳騁,將藍寶堅尼的特性展露無遺,藍色車影高速地在台北市的市區如光速般穿越每一條道路,教路上的人看了又羨又妒。
安彥聲自己比較喜歡BMW,因此沒有任何感覺。
沒多久,車子駛到天母一間泰式餐廳的外頭停下,小弟出來泊車。
兩人一前一後走入餐廳,店內的服務生對傅少東的態度十分恭敬,經理還親自上前打招呼。
傅少東低聲在經理耳邊不知交代些什麼,只見一名服務生帶著他們走進地下室的包廂,那是一個大到可以容納二十多人的包廂。
安彥聲也沒問什麼,逕自放下背包,席地而坐,反正無論這位少爺做出什麼事情,他都不會再驚訝。
「想吃什麼?」
「隨便。」老話一句。他實在是越來越覺得麻煩、反感了。
傅少東看出安彥聲的不悅,卻視若無睹地跟服務生點了幾道這裡最有名的菜。
等服務生一走,他才好聲好氣地問:「你是怎麼了?幹嘛今天一看見我就火氣這麼大?還在氣我星期三綁著你嗎?」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他介意的是傅少東一而再地找上自己,這一點讓他很不滿。
「沒事不能找你嗎?」被安彥聲一激,傅少東也火了。「還是說想做愛的時候才能找你?」
「沒錯!我覺得你真的誤會了,上次那兩次不過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代表不會再有第三次,你不要以為我會繼續讓你為所欲為,我對你只不過是玩玩而已,你就別再死纏著我不放了,要不然只會讓這個遊戲變得難玩。」他的絕情寡義向來為人詬病,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就是喜歡玩,只要不出事,誰能管得了他?
就算個性惡劣,但傅少東生性單純,還是被他這番話傷到了,他斂下眼睛,沉默不語。
安彥聲也發覺他的異狀,心底暗叫不好,於是換了張溫和的表情。「少爺,你是怎麼了?」
「這間包廂的隔音設備很好,上次我有個女人就是在這裡搞上的,沒有人知道。」
安彥聲聽了相當不高興,他這樣說是認定自己真的很隨便嗎?
「你要瘋請便,我不奉陪。」
就在安彥聲起身要走出包廂之際,傅少東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他。「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去準備畢業考,放手!」安彥聲臉色變得難看不已。
「我道歉行了吧?我只是很不爽你不喜歡我來找你,好像我是瘟神一樣,那晚在床上,你可是愛我愛得很,怎麼白天就變了個樣?」傅少東沒好氣地問。
他以為自己佔了上風,怎料安彥聲更絕,他只得投降。
「那是晚上,白天我不會那樣,放開我。」幹嘛一直抱著他,當他是女人嗎?
「陪我吃?」他喜歡安彥聲身上清爽的香皂氣息,跟其它女人的香水、化妝品味道不一樣。
「不放手怎麼吃?」傅少東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很怕會被遺棄的小狗,讓他有點於心不忍,反正不過是陪他吃個飯,吃完就能各自解散了。
傅少東這才喜孜孜地放開安彥聲,兩人一起享受一頓安靜的晚餐。
安彥聲很中意這間餐廳,他想下次有機會可以帶他的情人過來。
晚餐結束在八點,但顯然傅少東還不想讓他回去,載著他不知道打算去哪裡。
「少爺,你精力旺盛,我已經老了,讓我回家睡覺吧。」
「才九點,我帶你去看海。」
「晚上看得見嗎??」
傅少東莫測高深地一笑,驅車離開市區,安彥聲是真的累了,就在車上睡著了。
半小時後,車子抵達一處海邊,傅少東才喚醒安彥聲。
「安彥聲,到了,快起來看。」
安彥聲揉揉惺忪的眼睛,往車窗外一看,果然看見被燈光照亮的海洋,汪洋的美景還有悅耳的海潮聲在在讓人身心舒暢。
尤其那些光亮照映在海面上時,更是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你怎麼知道有這麼美的地方?」
「以前心情不爽的時候就會開車到處跑,有一次就發現了這裡,真的很美吧?為了欣賞夜景,我曾經整夜不回去呢!」
安彥聲偏過頭,不禁想著他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內心應該是寂寞的吧,像他這種大少爺為什麼會寂寞呢?
但安彥聲沒有問出口,不喜歡跟別人深入交往的他,絕不會主動介入別人的生活,這是他的原則。
傅少東為了讓安彥聲能夠近距離欣賞美景,讓車子面向海洋。
安彥聲靠在傅少東的胸前,每當傅少東的呼吸吐在他的頸子上,就會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
想來每次都是他把人挑逗到快要崩潰的邊緣,沒想到傅少東無意的動作竟讓他心跳加快。
心跳加快。
傅少東讓身體更貼近安彥聲,他一手環過安彥聲的腰,將他往後一拉,兩人之間再無空隙。
前有美景,後有野獸,安彥聲難得地心驚膽跳。「靠這麼近不熱嗎?」
「冷氣要再開強一點嗎?」傅少東故意裝作聽不懂,他就是喜歡摟著安彥聲。
「把我當女人啦?」
「我從不帶女人過來這裡,只有你一個。」
這是什麼意思?安彥聲無言以對。
終於,安彥聲心軟了,跟傅少東一起靜靜欣賞夜晚的海景,此時無聲勝有聲。
突然間,他覺得並不排斥跟傅少東永遠這樣下去,他挺喜歡有傅少東的陪伴,至少傅少東不會讓他覺得無聊,甚至還有一種倍受寵愛的感受。
以往他都是主動的一方,因為傅少東,他現在變得比較被動,其實這樣挺輕鬆的,只要放下防備去接受,有時他得到的或許更多。
「謝謝你帶我來。」他喜歡這裡。
「喜歡就好。」傅少東貼他更近,不是因為情慾,只是單純喜歡靠在安彥聲身上嗅著他的清香。
安彥聲心想,傅少東應該是真的對自己產生感情了,可傅少東究竟喜歡他哪一點?坦白說,就一個情人而言,他個性反覆、喜新厭舊,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床上的技巧高明,傅少東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對他感興趣吧?
「你喜歡跟我做愛?」安彥聲問得很直接。
「我喜歡看你的表情、你的反應,跟你做愛很舒服。」一開始他還差點想揍死安彥聲,可是後來他卻欲罷不能地上了癮,再也戒不掉。
有趣的是,他若是想像自己跟其它男人上床依舊會覺得反胃,但一想到安彥聲就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他的身體現在只對安彥聲有反應。
安彥聲聽了還是挺高興的。呵呵……傅少東根本是拐著彎在稱讚他的床上技巧很好,不過他可不會當著傅少東的面表現出來。
「迷戀跟某個人的做愛,這樣的感情不會維持很久,你應該去找一個跟你心靈相通的人。」
「剛剛有一瞬間我們不就心靈相通了?」他很清楚安彥聲的反應,安彥聲看著海的時候心情很放鬆,因此毫無警戒,也不會排斥他。
他們有……心靈相通?安彥聲沉默了。
他很想告訴傅少東自己不過是因為累了所以不反抗,但傅少東溫柔的聲音讓他心醉,暫時讓他誤會其實也無妨。
兩人相擁的感覺極好,可惜傅少東漸漸無法滿足現況,他的手開始在安彥聲的身上游移。
「在這裡做可不舒服喔。」安彥聲試過一次,是很刺激但真的不太愉快。
安彥聲只說不舒服,並沒有拒絕,所以傅少東主動將他的話解釋成他答應了。
於是他放下椅子,讓安彥聲平躺在上頭,自己則壓了上去。
安彥聲輕歎一聲。「少爺,我說了,會很不舒服的。」
「我會讓你很舒服。」傅少東信誓旦旦地說。
安彥聲挑眉,既然都上了賊船,也只好任由他擺佈了。
「若是我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就糟了。」他警告。
傅少東笑了笑,不以為意,盡情在安彥聲的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記,慢慢品嚐他的每一寸肌膚,讓安彥聲低喘不已。
安彥聲不得不說,傅少東的確是一個學習力很強的學生,不過才第三次就快讓他面臨崩潰了。
傅少東將彼此的褲子脫下扔到一旁,故意用自己的昂藏摩擦他,安彥聲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很快就達到了高潮。
傅少東得意地說:「這個快就高潮不太好吧?」
安彥聲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力氣罵人。
分開安彥聲的腿,傅少東將他的腳拉向自己,抬起他的臀部,用力一挺,將自己送入他的體內。
「該死,你給我輕一點!」什麼潤滑也沒有,害他疼得夾緊他的腰。「而且你也沒給我戴保險套!」就算情慾瀰漫全身,安彥聲還是沒忘記該有的防護措施。
傅少東舔著他胸前的凸起,輕笑一聲。「放心,我很乾淨的,再說都已經進去了,來不及了,下次吧!」
不想讓安彥聲太疼,傅少東一直等著他的身體能夠接受自己才開始慢慢地深入淺出,將快感一波波地推入他約禮內。
傅少東時快時慢的刺激讓安彥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情不自禁地咬著他的背。
車內的溫度因為兩人的交纏不斷攀升,他們倆呼出的熱氣逐漸溫暖彼此。
儘管身上佈滿汗水,安彥聲還是緊緊抱著傅少東,生怕一放手就會溺斃在情潮中,而傅少東的最後一頂直達他的體內最深處。
高潮的來臨讓他全身微微一顫,安彥聲一手拍在車窗上,充滿氤氳霧氣的窗戶立刻出現微濕的手掌印。
他的心與他的身體同時得到至高無上的歡愉,這樣激盪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傅少東深深愛著一般。
「啊……啊……」喘息由快轉慢,緩緩重疊了。
安彥聲凝視著傅少東,滿足地發出一聲歎息。
傅少東沒有像以前對他炫耀什麼,只是溫柔地為他擦去臉上的汗水,幫他散落在額際的頭髮往後撥齊,憐惜地望著他。
他一直以為做愛只不過是身體的發洩而已,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何謂身心合,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快樂,就好像是得到全世界最稀有的寶物一般。
「跟你做愛很快樂。」他也有同感。
「因為我有高明的老師。」
「你這傢伙……」
傅少東含住安彥聲的唇,封住他的聲音,與他的舌頭交纏、嬉戲,時而含著他的嘴唇舔著、時而咬著他的嘴唇吸吮。
傅少東的吻溫柔且深情,讓安彥聲彷彿被一股溫暖圍繞,興奮不已。
一吻結束,兩人同時感受到莫大的愉快。
安彥聲笑了。「你的接吻技巧倒是高明。」
「你就不怎麼樣了。」傅少東很得意。
安彥聲自認在接吻這方面的確不怎麼樣,那是因為他很少吻人,多半上床他是不會隨便吻人,但這會兒他徹底屈服在傅少東的熱吻之下,而且愛死了。
激情褪去,傅少東俯身在安彥聲的耳邊輕喃:「安彥聲,放棄其它的人,跟我在一起。」
放棄其它的人?安彥聲迎上傅少東渴求的眼神,內心陷入掙扎。
「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能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
本來心情還不錯的安彥聲,在聽見如此自負又自私的言論後,對傅少東的好感突然大打折扣。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安彥聲對他這種利益交換的行為感到不屑。
傅少東不把安彥聲的怒氣當一回事,單純的以為他不過是在要性子。「我說的是事實,我家的確有這能力供應你的需求,我只不過是想減輕你的負擔。」
這不叫減輕負擔,根本就是用錢買他這個人──安彥聲心中這麼想,卻不打算在此刻說出來,因為他不想被惱羞成怒的傅少東趕下車。
安彥聲的沉默,傅少東完全不解。「你怎麼不說話?」
「我累了,拿褲子給我。」安彥聲對於傅少東的金錢觀很不認同,但他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沒必要糾正他。
反正今天過後,他們是絕對不會再見面了。
傅少東穿好衣服後坐回駕駛座上,他不知道安彥聲為何突然不說話,不過見他也沒對自己發脾氣,就把一切原因歸咎於他真的是累了,於是他把安彥聲的椅背調整成一個比較容易入睡的角度。
「你先睡吧,告訴我你家的住址,到了之後我再叫你。」
「送我到學校,我住宿舍。」他不想讓傅少東知道自己的住所,大不了今天窩在同學那裡。
「好,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還是說你乾脆代替裘筱鈴來幫我上課。」
「不可能,我要準備期末考,更何況缺錢的人是筱鈴不是我。」安彥聲別過頭去,整個人靠在椅子上。
傅少東自然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替他蓋上,再傾身摸摸安彥聲的頭。「下個月十三號是我的生日,你來我家吧?」
安彥聲對傅少東這個舉動感到十分訝異,光是溫柔的撫摸就可以感覺得出來這個少爺似乎真的很在乎他,但溫柔歸溫柔,他還是覺得他們根本沒有共同點,傅少東脾氣又很沖,要好好談話還得看他的心情,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很累,他不過是玩玩而已,才不想太辛苦。
「你還沒回答呢?」今年的生日,傅少東只想跟安彥聲一起過。
「好。」假如傅少東能愛上別人,應該會比較幸福吧?
***
回到台北的隔天就是期末考,安彥聲仍是抽了空把裘筱鈴找出來。
「筱鈴,我不准你再把我的任何事告訴那位少爺了。」
感冒好多了的裘筱鈴今天可以說話了,可是聲音有些沙啞。「少爺?你是說少東?」
安彥聲對傅少東的名字沒印象,也不在乎地點頭。「沒錯!我只是去代你的課,你就把我的隱私告訴他,這讓我很不高興。」
裘筱鈴搔搔頭,跟安彥聲道歉:「對不起,因為少東說你都跟他說了,可是他一時忘記,所以我才……」
「算了,反正不准再說了,知不知道?」
裘筱鈴聽了猛點頭,「遵命。對了,少東下個月過生日,你去不去?」
安彥聲笑了笑。「我去幹什麼?你覺得我會對小孩子有興趣嗎?」
「少東一點都不小了,他的身材甚至還比你好。」
安彥聲一手撫額,表情十分難看,顯然對裘筱鈴的看法很不贊同。「我指的是心智成熟度。」
「這我也同意,少東有些時候還是很像小孩子,不過這也是他最可愛的地方。」
他曉得裘筱鈴形容得沒錯,傅少東的確是個很可愛的傢伙,儘管他超級任性又自我,卻又擁有無比魅力,即便自己不愛他那一型的,也不知不覺地深陷。
但傅少東並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他們不會有結果,他更不想期待什麼。
在還沒有開始之前,他要盡早斬除!期待只會換來失望而已。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考試了,十二號我要去美國,十一號有人要幫我送行,你來不來?」
「你要去美國!」
「念研究所。」
「喔,瞭解,當然會去啊。」
「記住,不准告訴那傢伙!」安彥聲再三提醒之後才轉身離開。
「知道啦。」
裘筱鈴瞪著安彥聲的背影。幹嘛這麼防啊?跟危險的他比起來,傅少東根本是只小棉羊呢!本來她還擔心小綿羊誤入狼口,被吃干抹淨,看見他們倆沒事,真是萬幸!
既然安彥聲有交代,她照辦就是。
第四章
兩年後──
安彥聲拿到碩士回台灣已經快一個禮拜了,有同學要幫他大肆慶祝,卻被他婉拒。
他或許喜歡歡樂的氣氛、被人簇擁的感覺,但大半時候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處,就算只是發呆、睡覺也好,一個人的時候就是能讓他有更多屬於自己的空間,可惜從來沒有人發現這一點,他們幾乎都認定他喜歡熱鬧。
因為他天生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焦點,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好比太陽一般,總有許多行星會主動圍繞著他。
有時候,他的確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不過現在他不需要那些錦上添花的無聊行徑,但最後卻拗不過學妹丁燦雅的執意,只好隨便她安排。
全校他最疼愛的人就是這個小妮子了,古靈精怪不說,又非常懂得討他開心。
晚上六點,安彥聲由健身房步出,回到屋子隨意沖了個澡後換上休閒襯衫和牛仔褲,才剛要離開家,卻不幸在門口前遇上他的姑姑安佩雲。
他的父母早逝,父親的「ZERO汽車公司」就落在姑姑的肩上,姑姑是他唯一的親人,雖另有家庭,也相當照顧他,一直希望他能繼續與他們家人同住,但生性喜歡一個人的安彥聲從沒答應過,打從他高中畢業後就搬了出去。
他清楚姑姑對自己的關心,正因如此,有些秘密他一輩子也不能讓姑姑知道,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傷她的心。
他們的家境算是富裕,公司規模也大,但他對自己家的企業就是沒什麼興趣,目前還在找工作當中。
「晚安,姑姑。」
見到姑姑,安彥聲總是會克制自己的本性,盡量表現出乖巧誠實的一面,好讓她安心。從小到大,他總是不讓姑姑擔心自己,也樂於扮演好孩子的角色,在她面前絕不露出一絲馬腳。
「你待會兒要上哪兒去?」
安佩雲推推眼鏡,身著黑色套裝的她,頭髮又盤得高高的,年紀明明才四十歲出頭,這一身裝扮卻讓她看起來一下子暴增好幾歲,讓安彥聲看了都頻頻搖頭。
「學妹知道我回來台灣,要幫我慶祝。」安彥聲老實回答,同時,他也沒忽略姑姑即將又要開始對自己說教的前兆。
安佩雲瞄了一眼侄子的衣著,眉毛皺得更緊了。
「嘖,瞧瞧你,穿這什麼模樣,襯衫最上面的扣子也不扣好,衣領也不翻整齊,衣服下擺為什麼又不塞好?還有頭髮怎麼不吹乾再出門呢?」
安彥聲的精心打扮完全被姑姑批評得體無完膚。
「姑姑,我是年輕人,本來就是這樣打扮,難道你要我穿西裝赴約嗎?」要是穿那樣被學妹丁燦雅看兄,她不笑死才怪。
安佩雲又推了推眼鏡,一臉正經,彷彿安彥聲這會兒說的話,她非常贊同。「穿西裝很正式,那是再好不過了。」在她的觀念,西裝、套裝就是最正式又有禮貌的服飾。
安彥聲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立即整理「不整」的衣衫。「是,姑姑。不過我快要遲到了,下次我會穿西裝出門的。」
倘若要他花上十個小時說服姑姑接受自己的裝扮,倒不如迎合她還比較快,反正下次他肯定又會「不小心」忘了。
「嗯,這樣才對嘛!一個規矩的男孩子就是應該這樣。」對於侄子的受教,安佩雲很高興,在她眼中,安彥聲永遠是個孩子。
安彥聲在心底歎氣,真不知他表弟、表妹為何能忍受得了姑姑的高規格品味。
「你是ZERO汽車的未來老闆,千萬不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無論是出席何種場合,都要有分寸,懂嗎?」安佩雲拍拍安彥聲的肩膀,看著自己一手扶養長大的侄子,不禁感歎大哥和大嫂離開得早,不能見到自己的兒子現在如此出眾的模樣。
「我知道,姑姑。」無論姑姑說什麼,他都會乖巧地點頭附和。
「對了,你既然放假了,何時要到公司實習?你也知道ZERO是你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既然你已經長大,我也該把公司還給你,就從明天開始吧?」安佩雲今天本來就是要來找安彥聲談這件事的,既然他趕著出門,她想說至少也先提一下,讓他有心理準備。
「姑姑,爸並沒說公司一定要給我,我看你跟姑丈把公司打理得很好,若是交到我手上,恐怕不出一個月就會關門大吉。」
安佩雲擰緊眉,瞪著侄子。「你說這什麼話,你爸的公司當然要交給你負責,這是你爸的心願,你……」
安彥聲瞄了一眼手錶,隨即打斷姑姑又要開始的一長串訓話。「姑姑,這些話就留到下次我有空再聽,我真的快遲到了。」
安彥聲邊說邊走進電梯要到地下停車場,安佩雲也跟了進去。
「彥聲,你是跟哪個學妹有約?她家背景如何?個性又如何?你可千萬別找個嬌嬌女,最好找個能跟你打拼事業的女孩子,知不知道啊?」安佩雲苦口婆心地叮嚀著。
她當然清楚彥聲有多受歡迎,從小到大,主動上門來找彥聲的女孩子多如過江之卿,她當然會擔心,怕彥聲被女孩子給騙了,那她可就對不起大哥、大嫂了。
「姑姑,你想太多了,她只是我學妹,我們根本不可能的。」
「現在這個社會已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了,凡事別太鐵齒!」看了這幾年的社會新聞,安佩雲更是擔憂。
安彥聲找到車子,立即發動引擎熱車,「這點我倒是挺贊同你的看法。」
「所以你更要小心,懂不懂?」ZERO的小老闆,卻偏偏不捧自家車的場,要是給公司裡的元老們知道,恐怕會捶胸頓足、仰天長歎。
但開什麼車是個人的自由,就算她是姑姑也不能干涉。
「是,姑姑。我走囉!」關上車門,BMW隨即揚長而去。
是的,這社會已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可是他跟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從很早以前他就清楚自己愛的是男人。
倘若有一天姑姑知道這件事情,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姑姑對他很好,他實在不想傷她的心,可是若要他跟女人結婚,不僅害了對方,他會永遠都不快樂。
他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只有他才能決定自己該怎麼做。
就算會傷了姑姑的心,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只是,他希望能瞞住姑姑,永遠都別讓她傷心。
安彥聲與丁燦雅先是在餐廳吃過晚餐,聊了一陣子,直到九點才踏進PUB。
夜色──坐落在忠孝東路上的一間PUB,剛開沒多久,但由於裡頭的裝潢很有現代感,音響設備極佳、酒類與服務品質也都很棒,因此門庭若市,才九點而已就快要沒有位子。
「幸好我有提早訂位,要不然肯定進不來。」丁燦雅慶幸地說。
他們就坐在角落,視線算是不錯,整間PUB的每一個角落都能映入眼簾。
「你來過這裡?」安彥聲很意外自己竟沒發現這一間高級PUB。
他們一坐下,服務生隨即拿著Menu過來。
「嗯,上次開幕我朋友帶我來過一次,這裡的老闆是男的,長得很帥喔,對不對?」最後一個問句,丁燦雅是朝著女服務生詢問。
女服務生笑著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兩位客人,這是我們的Menu。」
「請給我一杯『粉紅淑女』,然後給他隨便一杯無酒精飲料。」
安彥聲瞇起眼眸,想當然耳,「粉紅淑女」不可能是點給他的。
「不是要幫我慶祝?」
「學長,你是開車來的耶,我還想平安回到家。」說完正當的理由,丁燦雅繼續點她肖想很久的食物,自從上次來過這裡一次後,她就對這裡的小點心念念不忘,即使價格昂貴,也讓她甘之如飴。「再來一盤水果拼盤、蜂蜜鬆餅、炸花枝丸、炸甜不辣、魷魚絲,好了,就先這樣。」
「好的,請稍待一會兒。」女服務生顯然不曾見過這麼會吃的客人,不過笑容始終掛在嘴上。
「你還真會吃。」安彥聲陳述事實。
「人生就是以吃為目的啊!」丁燦雅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會再來這間PUB就是衝著它的食物好吃,為了美食,就算上刀山、下油鍋她也絕不退縮。
安彥聲敲了敲她的頭。「我可是很照顧你的,學妹!」
「不不不,不用了,學長,你真的不用太照顧我,學妹我絕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每次面封安彥聲,她總有一種好像老鼠見到貓的恐懼,她才不會傻得自投羅網,他的「照顧」絕對不會是很正常的照顧,她敬而遠之。
安彥聲但笑不語,他最喜歡逗這個直系學妹了,因為她很單純,每每總能讓他感到十分開心。
慵懶的爵士藍調流瀉在昏暗的室內,徹底紓解了緊強的情緒,坐在PUB裡的每個客人都顯得很自在,各自小聲的交談。
「這裡還不錯。」終於,安彥聲出聲讚美。
「喜歡就好,來,我敬你拿到碩士學位!」雖然她早知道碩士學位是學長的囊中物,還是得恭喜他一番。
看了看桌上還冒著氣的汽水,安彥聲內心著實在不太甘願。
「學長,別這樣嘛!學妹也是擔心你,開車不喝酒喔!」丁燦雅端著汽水交給安彥聲。
「只此一次。」出了校門仍要他不喝酒,實在太掃興了。
「下不為例。」丁燦雅接了下一句。
「唷,小兩口挺甜蜜的嘛!」
突然,有四個男人走了過來,將他們的小角落包圍住。
「有什麼事嗎?」安彥聲不動如山,仍是愜意地喝汽水。
由於男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身後,來者不善,丁燦雅想不害怕也難,她連忙換個位子到安彥聲身旁。
「沒什麼,只是我們兄弟四人都沒有女人作伴,挺寂寞的!」
為首的男人流里流氣又低俗不堪,有色的目光不斷往丁燦雅身上瞟去,看得丁燦雅頻頻乾嘔,更加捱近安彥聲。
「學長,我們走吧。」丁燦雅小聲地在安彥聲的耳邊說著。
夜色的格調不是很高嗎?怎麼這四個粗俗的小混混會跑進來?
走?興致被破壞,安彥聲正愁沒人讓他發洩呢!
「我的女朋友很美吧?」安彥聲摟著丁燦雅的肩,故意對他們挑釁。
「所以我們才想跟你借用哪!」打這女人一進來,他就相中她了。
丁燦雅皮笑肉不笑地低語:「學長,你可別把我借出去啊。」都怪她今天出門忘了求神問卜,否則怎麼會這麼倒楣?
安彥聲起身,冷冷地回應:「你們說想借,我就得借嗎?」
「臭小子,我們老大給你面子才用問的,你是找死嗎?」
安彥聲沉聲笑了一下,站起身準備大展身手。「不用給我面子,我比較喜歡不客氣一點。」好久沒活動筋骨,他真怕生疏了。
「找死!」
見對方拳頭揮來,安彥聲不閃不躲,揚臂擋下,順便附贈一記拐子,痛得男人大叫。
「我心情不好,你們最好別惹我。」
「真該死,給我上!」
老大一聲令下,三人一擁而上,想給安彥聲一個教訓,PUB內騷動四起,不想惹事的客人紛紛走避,服務生邊忙著疏散客人邊請老闆出來處理。
丁燦雅躲在角落裡,免得成為標靶,可她也很擔心安彥聲,畢竟他以一敵三,勝負難料。
「學長,別打了啦……小心後面!」
安彥聲忙著對付眼前的兩人,不知身後另有一人悄悄靠近他,手裡還拿著酒瓶,聽到丁燦雅出聲警告,他回過頭,卻只看見一抹黑影,還不知發生什麼事,那人手上的酒瓶已經被搶走了。
接著,一道酒瓶敲在桌上碎裂的聲音霎時掩蓋住悠揚的藍調,眾入的焦點也全落在那名身穿黑色衣服、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
男人手裡握著碎裂了一半的酒瓶,一手扣住小混混的脖子,雙眸帶著些許的醉意,目光卻凜冽如冰。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男人手中的酒瓶越拿越高,目標似乎是小混混的臉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安彥聲出手扣緊男人的手,硬是讓男人手中的酒瓶鬆脫落地。
迎上那雙更勝自己不知多少的冰冷眼眸,安彥聲忽然覺得背脊有一股涼意,教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種熟悉感在心頭閃過。
男人深沉的眸子是他未曾見過的凜冽,男人彷彿一點也不在乎結束某個人的生命,而那並非是出於灑脫,只是很單純的無所謂,好似對方不過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蟲子。
男人直盯著安彥聲,神色冷漠,卻不像是想反擊的模樣,只是定定看著安彥聲,露出些許的困惑,淡淡的酒味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可以想見他應該也醉了。
「你想殺人嗎?」安彥聲口氣惡劣地問,手勁並沒有因為對方沒有武器而有一絲放鬆。
他純粹是想動手發洩一下,可不想將事情鬧大,更輪不到這個男人插手,好在男人沒將他也當作敵人,要不就真的難收拾了,因為他可沒把握能夠將他撂倒。
薄薄的唇瓣忽而揚起,男人似笑非笑地回答:「反正人又死不完,不是嗎?」
這一句話猶如一顆炸彈在安彥聲的心底炸開,他一怔,不知如何回應,該說他錯或是對呢?
見到男人眼底仍燃著欲殺人的火焰,安彥聲霎時呆愣住。
男人的那種無畏的眼神,彷彿真的不當人命是一回事,但不知怎麼的?他依稀能在男人的聲音裡聽出一些……落寞。
「住手!」夜色的老闆冷冷插話。
躺在地上的小混混也早被服務生架了起來。
安彥聲看到老闆出現,連忙拉走男人,免得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男人有幾分醉意,視線朦朧,最後完全靠在安彥聲的肩上,使得安彥聲必須使力才能撐住他的身體。
「學長,你沒事吧?」丁燦雅趕緊上前關心。
「我沒……事。」沒想到這傢伙還挺重的!
聽完服務生的轉述,夜色的老闆大概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端著笑容跟店內的客人致歉。
「不好意思,是我們的疏忽造成各位的不便,這次的費用就由本店請客,我們也會提供每桌客人一張八折卡,希望你們能夠再度光臨!」
夜色老闆的處理方式讓每位客人皆大歡喜地離開。
關上門後,老闆才來處理禍源。
安彥聲挺欣賞這位老闆大方卻又不失分寸的作法。
「四位先生,這次我不報警處理,不過若是再有下次,蔣老大不捨坐視不管的,請你們四位珍惜生命。」夜色的老闆字句都不帶威脅,不過隱含的警告意味卻讓那些小混混們心生緊張。
四人一聽見「蔣老大」三個字,立刻嚇得臉色發白,頻頻致歉。
老闆聽得滿意,這才放行,與其請警察來,他寧願息事寧人。
待老闆走近他們三人,在燈光之下,安彥聲發現到老闆有一張好看的臉,平靜無波的眼神帶著睿智,笑容含著優雅,西裝筆挺的他宛如紳士,全身散發的溫和氣質很合他的胃口,而且他完全沒想到的是一間PUB的老闆竟然這麼年輕,他猜老闆的年紀應該還不到三十歲才對。
「很抱歉造成三位的困擾,不知三位希望我們如何補償?」
「不用了,這是個意外嘛!」安彥聲嘴邊噙著淺笑。
老闆卻視若無睹地請服務生拿三張貴賓卡過來。「希望這點小意思能彌補三人的損失。」
丁燦雅收下三長貴賓卡,笑得合不攏嘴,收了好處,縱使心底還有些不悅也全都不翼而飛。「其實我們也沒什麼影響,倒是店內的損失……」看起來好像都是學長造成的比較多耶。
「那不礙事的,請問三位有沒有受傷?」老闆壓根兒不在意店內的損失。
「沒有。」安彥聲猜想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應該也沒受傷才對,想殺人的是他,怎度可能會受傷。
「那就好,需要幫忙叫計程車嗎?」
「不了,我有開車。老闆,可以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嗎?」他比較有興趣的是「認識」這位老闆。
老闆不置可否地拿出名片,一樣交給丁燦雅一張。
「希望三位下次能再度光臨本店。」老闆朝他們微微頷首,隨即讓服務生護送他們三人上車。
昏睡的男人被丟到後座,丁燦雅則是坐在安彥聲的身邊,一直望著貴賓卡。
「不過就是一張貴賓卡,有什麼好看的?」紅燈停車時,安彥聲懶洋洋地問。
「學長,夜色的貴賓卡即使是用錢也買不到,我們真是太幸運了。」丁燦雅馬上忘記自己剛才還在感歎悲慘的命運。
「是嗎?」他倒是對老闆比較有興趣。「把老闆的名片給我。」
「喏,給你。學長,你對老闆有興趣嗎?」丁燦雅試探性地問。
安彥聲接過名片,邪笑地回答:「其實我對你比較有興趣。」
丁燦雅趕忙搖頭。「學長,綠燈了。」她才不希望學長對她感興趣。
二十幾分鐘後,BMW抵達丁燦雅家門前的巷子裡,丁燦雅下車時才想起後座還有一個人。
「學長,這個男人怎麼辦?」
安彥聲回頭,他也是這時才想起有個人還在他車上等著他處理!真是個麻煩。
「沒關係,你先上去吧。」
「學長,那就麻煩你照顧你的救命恩人囉!晚安。」丁燦雅朝學長甜甜一笑,轉身打開公寓的大門走進去。
救命恩人!他需要這傢伙搭救嗎?望著在他後座睡死的男人,安彥聲撇撇唇,唇邊的幅度似是嘲諷又似是認同。
人又死不完──這句話可說得真好,不是嗎?
在人口遇剩的地球上,人的確死不完,或許應該說人類就是地球上最嚴重的害蟲。
不過想殺人之前還是得先三思吧,畢竟法律就是在保護這些害蟲的,而這些害蟲當中也包括他自己。
安彥聲來到後座,翻找男人的口袋,試著找出他的證件,但是除了千元鈔外什麼也沒找到,連駕照也沒有。
他不禁搖頭一笑。「你這傢伙居然出門沒帶證件,真是夠了。」這下要如何送他回家呢?
「唔……」男人發出呻吟,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喂,你住哪裡?」安彥聲拍拍他的臉。
「家裡……」
八百年前的笑話還拿出來讓他笑嗎?「我是問地址。」
「我……忘了……」男人又挪了一下身體,含糊地回答。
這剛好證明千萬別跟醉鬼說話。
「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到旅館去過夜吧。」
第五章
抵達旅館後,安彥聲把男人扶到旅館內,讓他暫時坐在沙發上休息。
櫃檯人員瞄了他們兩人一眼,「請問住宿或休息?」
「住宿,一間雙人房。」依他頎長的身材,大概要雙人床才夠躺。
櫃檯人員又偷偷看了他們一眼,這次安彥聲終於看到她曖昧的眼神。
「他一個人住。」他急忙撇清。
櫃檯人員尷尬地連忙請安彥聲辦手續,正要給他鑰匙的時候,男人不知何故起身,轉頭看了看四周後,迷濛的雙眼鎖定在他面前不遠處的背影。
那背影竟讓他產生一股熟悉的感覺,教他抬起踉蹌的腳步,情不自禁地走向那個人,然後一把抱住他的腰。
「我不想住在這裡,這裡的味道我不喜歡,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男人撒嬌似的將下巴抵在那人肩上磨蹭著。這裡的味道讓他反感,連一秒鐘也不想待下,他比較喜歡這個人身上乾淨的氣息,令他覺得十分懷念。
見到兩個男人在自己面前摟摟抱抱,櫃檯人員的眼睛頓時睜得大大的。
安彥聲馬上轉身,臉色鐵青地質問男人:「好,告訴我你家住址,我立刻就送你回去!」他咬牙地問,若不是他忍住,恐怕早就一拳奉送出去。
為了讓男人有床睡,他還得忍受櫃檯人員異樣的眼光,實在是受夠了。
「地址……」男人忽而對著安彥聲咧嘴一笑。「你知道的嘛!」他將安彥聲抱得更緊。
「先生,既然你知道他家在哪裡,為什麼不直接送他回家?何必浪費住宿費呢。」櫃檯人員翻了翻白眼。
「我……」這是安彥聲長這麼大頭一次啞口無言。
「我想回家了,帶我回去吧。」男人擰著眉心靠在安彥聲的肩上催促著。
安彥聲面對櫃檯人員也無言以對,只好扛著男人回到車裡。
最後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安彥聲只有將男人暫時帶回家。
好不容易把男人扔到客房的床上,安彥聲滿身是汗地走進浴室洗澡。
三十分鐘後,他穿著浴袍,拎著一罐啤酒走入客房。
男人趴在床上,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熟睡了。
安彥聲坐在床沿仔細打量男人的長相。
剛才在PUB裡燈光灰暗,加上男人眼神又駭人,安彥聲只注意到他那雙似野獸般的眸子,這會兒,撥開他略長且微卷的頭髮,才赫然發現他有一張很性格、帶點孩子氣的臉龐。
深邃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樑……加深了他五官的輸廓;抿著的薄唇呈現出薄情的味道;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的眼,也暫時掩住他銳利的眸子。
整體上來看,男人的臉龐的確相當出色,只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然而先前男人張狂、不在乎的眼神讓他有些……害怕。
男人極具侵略性,似乎不太好控制,不會是個順從的角色,自然也不適合他的胃口,他喜歡的是個性沉靜、溫柔、沉穩的情人,而不是這種──隨時會反噬他的對象。
他要的是沒有負擔、自由來去的愛情,才不想被人拴住一輩子。
比起這昏睡的傢伙,他對夜色的老闆更有興趣。
於是他掏出剛才放入浴袍口袋的名片,看著老闆的名字──馮岳海。
戴著眼鏡的馮岳海,長相相當斯文,看得出來個性也很冷靜,尤其是他處理事情的態度格外讓安彥聲讚許,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情人。
關了燈,安彥聲回房休息。
「唔……」
趴在床上的傅少東翻了個身,剛好面對東方的陽光,刺眼的光線令他再度翻轉過去。
他眨眨眼,環顧四周的擺設,愣了好一會兒後,才發現這裡並不是他的房間,他回憶起昨晚因為心情非常惡劣,所以獨自到朋友介紹的一間PUB喝酒。
後來他好像在PUB裡看見熟悉的人,接著便聽見有人吵架鬧事……然後他彷彿又失去理智動手了。
但一抹困惑仍留在他的眼底──昨晚那雙帶著責備、制止的眼神,究竟是屬於誰呢?
有可能會是「他」嗎?
宿醉的痛苦讓他頭疼難受不已。
最後傅少東下床,剛走出房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啡香,他慢慢地往廚房的方向走過去。
他看見一個背對著自己、穿著一身白的男人坐在落地窗前,手上捧著一本書,桌上還擺了兩份顯然是剛做好的早點,此時在空氣中流瀉的是柔和的輕音樂。
傅少東走過去,看清楚他的側臉。
果真是他!昨夜,他真的再次見到安彥聲了──那個可惡、膽敢不將他當一回事的人!
安彥聲沒有發覺有人靠近,直到他伸手要取咖啡杯飲用時,才看見一旁的男人。「你醒啦?」
安彥聲仔細盯著男人的表情,看他一臉氣憤的樣子,不懂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幹嘛瞪著我?我好心收留你這個陌生人,可沒惹到你。」
陌生人!傅少東對於安彥聲不記得自己的冷淡模樣相當憤怒。
「坐啊,早餐剛做好,趁熱吃。」他一直不回答,安彥聲也懶得再問了。
「你真的什麼都忘了?」
安彥聲困惑地反問:「我該記得什麼?」
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騙人。
傅少東無法嚥下這口氣,本想轉身就走,想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但若真的離開,他們之間就再無緣分了,他……捨不得。
兩年前裘筱鈴告訴他安彥聲去美國念研究所,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時,他真的很難受;因為他清楚安彥聲是故意的,故意不跟他說又故意給他希望,但這兩年裡,他卻無時無刻都想著他……他真的是中了安彥聲的毒了。
末了,他坐下,先喝口牛奶,又慢慢啃著三明治,最後再把咖啡一口喝完。
「你的食量不錯,要不要再來一份?」安彥聲把自己的早餐又推向他。
傅少東搖頭,冷冷地回應:「不用了。」
看對方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安彥聲也不好意思馬上要他走,只好繼續看自己的書,然後等他主動說要離開。
傅少東坐在安彥聲的對面,靜靜地望著他的側臉。
兩年不見,他的每一個角度還是那麼美,教他想忘記也忘不了。
安彥聲當初怎麼能對他這麼狠呢?
喀!咖啡杯落在杯盤上的聲音喚回了傅少東的思緒。
連翻了好幾頁書,三明治吃光了,咖啡也喝完最後一口,他仍然沒聽見對方主動說要離開;安彥聲覺得很奇怪,照理說,這時候眼前的人應該會主動說要離開吧?
傅少東望著安彥聲好一會兒,正想開口時,安彥聲卻先開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
「傅少東。」
報上自己的名字,傅少東滿心期待安彥聲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安彥聲仍是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
「昨天你喝醉了,又沒帶任何證件,我才讓你睡在我家,現在請告訴我你家的地址,讓我送你回去,你一夜未歸,家人會擔心的。」安彥聲為了幫自己提神,又倒了一杯咖啡。
可悲,安彥聲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
沒聽見預期的答案,傅少東的臉上充滿失望,又聽到安彥聲說要送自己回去,他直覺地搖頭,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不想這麼快就離開。
「你想自己回家嗎?」這樣更省事!安彥聲滿意地又喝了口咖啡。
「不是」,傅少東竟給他一個差點把咖啡噴出口的答案。
「我沒有家可回。」傅少東淡淡地回答,他跟家人的關係隔了不知多少個太平洋的距離。
安彥聲聽完,神色一變。「你說什麼?」他可不打算收留這男人。
「我無家可回。」傅少東再重複一遍。
安彥聲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傅少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就連手上的表也價值不菲。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無家可回?去騙鬼吧!
「你……」
「叫我少東。」傅少東想聽安彥聲喊自己的名字。
安彥聲有一瞬間的遲疑,最後還是依照傅少東的希望喊出口:「少東,我沒時間跟你攪和,我等會兒就要出門,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沒家可回,總之我不可能收留你,你必須離開我家。」懶得再跟他交談,安彥聲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是你帶我回家的。」傅少東存心賴上他,擺明就是不想離開。
「那是逼不得已的!」安彥聲揉了揉太陽穴發疼的位置,他真的沒想到一早醒來會面對這等麻煩,早知如此他情願送傅少東去警察局,就算要被警察盤問,也不想要當個爛好人。
傅少東掏出身上僅有的八張千元大鈔丟在桌上。「就讓我暫時住在這裡吧,我會付錢給你的。」他花錢的態度一如兩年前。
安彥聲瞪他一眼,看著桌上的錢,早上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了。「你有錢是你的事、不能回家也是你的事,但請別找我麻煩,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現在──請你離開!」
看見安彥聲依舊擺出強硬的高姿態,傅少東也動怒了。
「我也不是沒錢付!」
安彥聲聽著傅少東的口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憤怒。
「我也說了,有錢是你的事情,我不會收留陌生人的。大門在那裡,不送了。」他與傅少東是陌生人,壓根兒不必對他和顏悅色。
尤其這傢伙還挺欠揍的,他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嗎?他生平最厭惡有人以為金錢萬能。
傅少東聽見安彥聲下逐客令,腹中已經燃起怒火,再加上被他遺忘兩年的憤怒又再度湧上,當場頭也不回地走人。
砰!他連關門也毫不客氣。
安彥聲繼續品味咖啡的濃醇,一點也不在意傅少東的離開。
看了牆上的鐘,安彥聲隨即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離開房子。
不料,當他開車經過守衛室時,赫然發現站在外頭不遠處的傅少東無精打采地靠在牆上。
守衛看安彥聲一直注視那個剛下樓的男人,好奇地問:「安先生,請問那是你的朋友嗎?」
安彥聲收回視線,冷漠回答:「不認識。王伯,多注意他,別讓他上去了!」
「我會多多注意他的。」王伯聽了安彥聲的叮嚀,專注地緊盯著傅少東。
「那就好,我走了,再見。」安彥聲戴上墨鏡,絕塵而去。
傅少東目送他的車子由近而遠,心中不禁埋怨起來。「你真的忘了我嗎?」
徹夜的狂歡放縱之後,夜色已深,一輛銀白色BMW緩緩駛回大廈。
安彥聲行事向來很有分寸,凌晨之後,他不會吵擾到別人,因此他的車是安靜地開回大廈。
守衛已交班,換成是張伯。
「安先生,回來啦,真早!」張伯笑臉盈盈地問。
凌晨一點,當然很早。「是啊。」
下意識的,安彥聲猶如想起什麼似的,目光往旁邊的圍牆一瞥,卻沒見到早上還站在那裡的傅少東,看來應該乖乖回去了。本來就該如此,幹嘛學人家蹺家?真是幼稚到極點。
「安先生,你在看什麼?」張伯好奇的問道。
「沒有……呃,張伯,你交班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年輕人站在那裡?」
張伯推了推眼鏡,笑著回答:「有啊,長得很高、滿帥的一個男孩子嘛!」
「他還在!」他記得張伯是八點值班,難道傅少東站到那時候還沒走?
「是啊,我聽王伯說他站在那裡好久,本想報警的,但他說是在等人,也沒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王伯就想說讓他站上半天就會放棄了,可沒想到等我交班的時候,他竟還沒走,身上又沒錢,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我就給他一百塊,叫他先去吃飯了。安先生,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傅少東競這麼有毅力,從早上站到現在?實在是……罷了,干他什麼事。「我先進去了。」
安彥聲很快把BMW停好,搭乘電梯到十八樓的住處。
走進屋裡,點亮所有的燈後,屋內仍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氣。
安彥聲走到廚房準備喝杯水,卻不經意地發現餐桌上放著傅少東早上留下來的千元鈔,一角被雜誌壓著,原來他沒帶錢離開。
安彥聲歎氣,一臉無奈,最後他終於抓起錢,再度下樓來到警衛室。
傅少東正好吃完飯回來,正在跟張伯閒聊,兩人年紀差了四十歲卻相談甚歡,這倒是出乎安彥聲的意料之外。
「叩叩!」安彥聲敲了敲警衛室的門,吸引他們的注意。
「安先生,有事嗎?」張伯前來開門。
傅少東知道來人是安彥聲,看也不看他,逕自轉過頭去看電視,當作沒看見。
這傢伙是在生他的氣嗎?身上沒有一毛錢的人還敢拿喬,真不知是大膽還是愚蠢?
「我找他。」安彥聲指著坐定不動的傳少東。
「你們認識?」張伯一頭霧水地問。
傅少東先開口否認,口氣很沖。「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這麼想撇清關係嗎?臭小子!「傅少東,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張伯以為兩人吵了架,便想做和事佬。「少東,既然安先生認識你,你就出去跟他把話說清楚吧,難道你要在警衛室過夜?」
傅少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警衛室。「安先生,請問有事嗎?」
安彥聲二話不說地把錢遞出去。
傅少東看了一眼,拒絕收回。「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恩情,這就當作住宿費吧!」
安彥聲哭笑不得地回答:「我家還不到總統套房那麼高級。」
「哼,總統套房一晚還要上萬元,你的房子還不夠看。」一想到安彥聲似乎下記得自己,傅少東的火氣上來了。
安彥聲擰起眉毛,嘴唇揚起,索性收下錢。
「有人要給我錢,我也沒有不收的道理,不過……傅少東,你講話一定要這麼難聽嗎?」沒見過這麼欠扁的人,害他都想痛毆他幾拳。
傅少東自知脾氣太沖,於是別過頭不吭聲。
「你這樣算是自知理虧了?」安彥聲故意調侃地問。
「你有什麼事快說,我要進去陪張伯看電視了。」傅少東知道論鬥嘴,他是永遠都贏不過安彥聲的。
安彥聲又好氣又好笑,果真是個小孩子。
「算我投降,既然我把你撿回來,你可以多留幾天,不過你最後還是得回去的;現在,要不要上來就隨便你了。」
他扔下話,不給傅少東思考的時間,逕自與張伯打完招呼就走回大廈。
沒得選擇之下,傅少東也只好跟張伯說聲謝謝,隨即追上安彥聲的腳步。
第二次踏進安彥聲的房子,傅少東適應得很好,不待主人開口便逕自坐在沙發上。
安彥聲從衣櫥裡拿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免洗內褲,一出來就看見傅少東坐在沙發上,儼然他才是主人的模樣。
真是鳩佔鵲巢!
「看來你挺喜歡我家的嘛!」說完,他把衣服拿給傅少東。「我們身材差不多,就暫時請你,委屈一點囉!」不知何故,他就是想用言語稍微刺激一下傅少東才會高興。
但個性直率的傅少東根本沒想到安彥聲是在諷刺他,於是大方地回答:「衣眼我不挑的,能穿就好了,謝啦。」
他這兩句話反倒讓安彥聲覺得自討沒趣。沒心機的小孩,不好玩!
「浴室在那裡,請自便。很晚了,我要睡了。」玩了一整天,安彥聲已經累了,只想倒頭就睡。
傅少東拿起衣服走入浴室,接著浴室裡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安彥聲回到房裡,疲憊地躺在舒適的床上。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同意讓傅少東暫時住下,平常就不喜歡有人來家裡的他,竟無緣無故收留一個陌生人,完全違反了他的原則。
對他而言,這個十八樓的空間是完全屬於他個人的,是他的孤島,向來不容許外人侵入的。
不過,當他聽見張伯說傅少東是在等人時,他立刻曉得他等的人是自己。
突然間,那種有人等待自己的感覺教他很感動,雖然傅少東只是想找個收容之所,但不可諱言地,知道有人在等著你回家的感覺真的很溫馨。
驀然他想起一句話「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忘了是誰說的,不過說的真好,不是嗎?在這世上,沒有人能夠獨自存活的。
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破例讓傅少東留下來吧?
姑姑一家人都對他很好,可是畢竟不是他真正的家人,他也不想一輩子介入他們家裡,終究他還是一個外人哪!
他要的是──一盞專為他而點的夜燈。
身體裡的酒精終於發揮作用,慢慢地,安彥聲伴隨著窗外柔和的月光沉沉睡去。
他也好想、好想被人緊緊地擁抱著,嘗嘗被人呵護的甜蜜滋味。
當傅少東洗完澡,來到安彥聲房裡時,看見的就是一副令人心跳加速的景象。
安彥聲的頭髮散亂地遮住他的眉眼,襯衫的扣子只扣了一顆,露出精瘦的身軀,他隨意地躺在床上,卻形成一幅挑逗人心的畫。
傅少東盤腿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盯著那張俊俏的容貌,安彥聲真的長得很好看。
「唔……」安彥聲發出一聲嚶嚀,慵懶的伸長四肢,姿態異常的撩人,唇邊的笑容帶有一種滿足感。
傅少東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他摸著喉嚨,下腹湧起熱流。
就在全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都以為男人會喜歡全裸的女人時,只有剩下三分之一的男人清楚──若隱若現勝過脫得一絲不掛;欲拒還迎也比來者不拒好得多。
此刻望著他的睡臉,傅少東滿眼都是溫柔。
「彥聲,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傅少東趴在床邊,背後的月光映射入內,讓安彥聲的睡臉一覽無遺。「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就把我忘了?」
「嗯……」安彥聲呻吟了出聲,翻個身趴在床上繼續睡。
他這一聲呻吟已經足以勾起傅少東的慾望,他低頭輕輕吻著他側睡的臉頰。
安彥聲卻在此時笑了出聲。「Jerry,不要親我!走開。」
轟的一聲,傅少東聽見自己腦子爆炸的聲音!
看來這傢伙在美國一定過得相當愉快,既是如此,他也用不著手下留情了。
他很快地脫下彼此的束縛,安彥聲因為酒精的作用,一直都沒清醒過,任由傅少東肆意妄為。
傅少東吻遍他的背部,慢慢品嚐他的滋味,並且一路下滑,來到他渾圓的臀部,他用膝蓋分開安彥聲的腿,在沒有任何潤滑的情況下,硬是進入他身後的窄穴中。
就算是醉暈了,如此劇烈的摩擦疼痛也驚醒了安彥聲,他擰眉抓著床單。「好痛啊……」
傅少東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彥聲,放鬆一點,要不然這樣會苦了我們兩個。」
聽著傅少東的低喃,安彥聲忍著痛放鬆身體,好讓傅少東能順利地進入。
傅少東察覺他的配合,高興地調整好姿勢後,進入得更深。
「啊……啊……」傅少東也忍不住發出呻吟,闊別兩年,安彥聲的身體還是一樣的窄、一樣的熱,將他的昂藏緊緊包裹住。
安彥聲挺喜歡這種被愛的感覺,緩緩弓起背,主動讓傅少東進入得更深,似是要他填滿自己。
安彥聲的回應令傅少東笑了。
彷彿得到邀請一般,腰一挺,毫不客氣地貫穿安彥聲的身體,在他的體內衝刺。
於是,他一遍又一遍地複習著兩年前的動作,想藉由今晚將過去的空白一次填滿。
高潮之後,他退出安彥聲的身體,將他摟在懷裡。
這一次他是絕對不會再輕易放走安彥聲了!
第六章
一夜好眠,安彥聲心滿意足地睡到中午十一點才轉醒。
他伸了一個懶腰的動作之後,下半身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怎麼會這麼痛?他記得昨晚他喝完酒就回家了,身體不應該會有這種熟悉的痛楚才對──那是被人疼愛過的痛,可對於昨晚……他半點印象也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不成他的記憶力已經在退化?
懷著滿腔的困惑,傅少東下床盥洗順便洗澡。
當他走出房間來到廚房,竟看見滿桌的凌亂,麵包屑散落在桌上,牛奶也被喝完了兩瓶;更甚者,居然連他的巧克力也被吃得一乾二淨。他家是遭餓肚子的小偷洗劫了嗎?,
「你醒啦!怎麼你家裡只有麵包、巧克力,連包泡麵都沒有。」傅少東正好把最後一包巧克力也解決了。
「我向來不吃沒營養的食物。」
「反正能吃就成了。」傅少東不在乎地說。
安彥聲懶得再跟他爭辯,著手準備他的早午餐。
「你要煮什麼?可以給我吃嗎?」傅少東的食量本來就大,剛剛那點東西根本塞不飽他的胃。
正在打蛋的安彥聲不小心將蛋殼也打入碗裡。「你吃了那麼多還不夠嗎?」
「當早餐的話還夠,不過現在也快中午,我還是要吃午餐啊。」傅少東笑了笑,他只希望安彥聲能快快填飽他的肚子。
向來好脾氣的安彥聲也不禁動怒了。「我讓你住在這裡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要吃什麼請自己弄!」
「可是我真的不會煮。」傅少東一臉無辜狀。
「關我什麼事。」安彥聲沒好氣地回應。
「你很沒有同情心耶……對了,你身體……還好吧?」傅少東突然問道。
「同情心不是用在你這種人身……等等,你怎麼知道我身體……不舒服?」安彥聲注視傅少東的臉好幾分鐘,腦子裡一片混亂,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人該不會是傅少東吧?
傅少東聳聳肩,「因為我看見你走路的樣子很奇怪。」
既然安彥聲沒想起自己,他也不想太早公佈答案,他要好好折磨他幾天。
安彥聲擰眉,原來如此。
傅少東的眼神透著一抹的怨歎。當你惦記著某人,某人卻對你絲毫沒印象時,感覺真是糟透了。
「可能昨晚睡姿不良吧?」安彥聲解釋道。
傅少東點點頭,提醒他:「可能吧,那你千萬要小心『睡姿』。」
安彥聲瞥了他一眼,總覺得傅少東話中有話,不過他懶得深究。
他的目光又落回鍋子裡的炒蛋上,只見黃金色的蛋三兩下就盛上盤子。
「你到客廳等著,順便把桌上那一團亂給我收拾乾淨。」
知道等會兒會有東西吃,傅少東當然乖乖配合。「好,你慢慢煮。」
不知為何,傅少東一站在他身旁,安彥聲就倍感壓力,覺得渾身不對勁,那種感覺就像是被野獸盯住的獵物一般,讓他難以呼吸。
真是的,他怎麼會撿了一個這麼可怕的東西回來呢?而且,還是他去拜託人家住下的,唉!
「可以吃了嗎?」傅少東的聲音由客廳傳來。
安彥聲不悅地回答:「還沒啦!」
關於食量這點,安彥聲對傅少東更是不滿,沒事那麼會吃做什麼?
當初傅少東只是想去PUB喝酒解悶,沒想到卻在PUB巧遇安彥聲,算來他們也挺有緣的,因此他絕對會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響亮的手機鈴聲打斷傅少東的沉思,他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喂?」
對方聽見陌生的聲音先是一頓,繼而開口:「請問彥聲在嗎?」
「他在洗碗,請問有什麼事?」
在廚房裡洗碗的安彥聲聽見傅少東接自己的電話,連手也不擦就趕忙跑出來。
他一把搶回手機,瞪了傅少東一眼。
「雲飛!」看見來電顯示,他馬上得知是誰找他。
手機另一邊的單雲飛淡淡一笑。「他是你的新歡?」
「別嘲笑我了,找我什麼事?」安彥聲拿著手機走回房裡。
「出來見個面吧,慶祝你拿到碩士。」大學時,安彥聲相當照顧單雲飛,因此他對安彥聲特別有感情。
「你有空了?」
「嗯。」公司遇上旺季,單雲飛也忙了一個多月,終於在昨天告一段落。
「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累,那就別勉強了,心意到了就夠了。」
「我沒事的,出來吧,要不然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再說,我們也好久沒碰面了,不是嗎?」單雲飛說了一個讓安彥聲無法拒絕的理由。
「好吧,兩點在『TO』碰面。」又是一次盛情難卻。
迅速換上衣服,安彥聲拿了鑰匙與錢包準備要出門。
「你要去哪裡?」
「跟朋友見面。」
「打電話來的人到底是誰?」清楚安彥聲吃軟不吃硬的個性,傅少東壓下怒火。
受不了傅少東一再的追問,安彥聲簡單地回答:「我學弟。」
原來只是學弟而已,傅少東興致勃勃地問:「我能去嗎?」
要他在這間屋子待一整天,他會無聊死的。
「不行。」安彥聲走到玄關處拿起手機,確定電池的電力充足後便要出門。
「彥聲,為什麼我不能跟?我又不會吵到你們。」
「我又不是去玩。」
「彥聲,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我保證會很安靜,好不好?」為了達成目的,傅少東擺出哀求的姿態。
「真煩!給你五分鐘。」安彥聲懶得再跟他囉唆,只好答應。
傅少東立刻回房換了件上衣又衝出來,露出爽朗的笑臉宣佈:「可以走了。」
「彥聲。」
看見安彥聲與一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單雲飛馬上抬手招呼。
男人見狀立刻離開安彥聲身邊,逕自在店內挑了一個較遠的位子落座。
單雲飛可沒錯過安彥聲與那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不禁笑了,向來臉上絕不會有一絲驚慌的安彥聲,這次卻為了這個陌生男人露出警告的眼神,真有趣!那個男人是誰?
安彥聲點了飲料後才開始與單雲飛交談。
「好久不見了。」
「嗯。」單雲飛又看了男人一眼才收回視線。「先恭喜你拿到碩上學位。」
「謝謝。」
「老實說,我沒想到你居然會繼續念下去,你不去公司幫忙可以嗎?」單雲飛知道安彥聲是ZERO汽車公司的小開。
「公司都是姑辜負責的,我從來沒想過拿回來,而且姑姑替我父親照顧公司這麼久早該習慣了;若此時由我接手,恐怕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公司的股東們吧。」
「但你總該回去盡點責任。」
安彥聲喝了口熱咖啡,「算了,我覺得有時候一個人處理事情會勝過兩個人,畢竟人多嘴雜。」
單雲飛想到安彥聲的個性,能夠理解他的想法。「說的也是,像你這種不喜歡忙碌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工作堆中。」
「瞭解我就好。」
單雲飛不以為然,「彥聲,有時候我很懷疑我真的瞭解你嗎?」
安彥聲挑起眉毛,「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單雲飛聳聳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懂的話就算了。」
兩人相識很久了,安彥聲也曾說過喜歡他,卻又不肯付出真心,這樣的「喜歡」成分其實挺淺的。
安彥聲眼神黯淡下來,猶如想掩飾什麼般地別過頭。「我還真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轉過頭的他正好看見傅少東和女服務生有說有笑。
單雲飛也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是誰?」
「一個撿回來的麻煩。」對安彥聲而言,傅少東真的是個丟不掉的大麻煩。
「撿回來的麻煩?」
傅少東發覺到安彥聲的目光,轉過頭來揮揮手,但又很快放下轉過頭去,顯然是想起他交代要裝作彼此不認識的警告。
「替你接手機的人……是他?」難得會看見安彥聲跟自己以外的人走得那麼近,可兩人看起來又不像是情人,單雲飛自然相當好奇。
「嗯。」安彥聲瞧見轉過頭去的傅少東又跟女服務生繼續聊天。
「他真的不是你的新歡?」單雲飛仍是相當懷疑。以他對安彥聲的認識,安彥聲絕對不會任由不熟的人跟在身邊,既然他允許這個「撿回來的麻煩」接近他,就表示他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安彥聲收回視線,「雲飛,那傢伙不合我胃口。」
「長得挺帥的,而且笑起來很可愛。」
「但他也很危險。」安彥聲可不想哪天惹傅少東不高興,半夜被勒死在床上。
「危險……」單雲飛的視線又移去。「不像啊,他看起還很可愛,就像只忠厚老實的……柴犬。」單雲飛終於想到一個最恰當的比喻。「哪有你說的那麼危險?」
「沒聽過家犬反咬主人的例子嗎?這種狗防不勝防,倒不如不要,免得惹禍上身。我說過了,我也是會挑情人的。」剛和一個黏人的情人分手,暫時不想跟不好惹的傢伙打交道。
「那他怎麼會跟著你來?」單雲飛相當不解。
「他很煩人,我只好讓他跟了。」安彥聲說得很無奈。
「就因為他很煩?」他似乎看見安彥聲眼底閃過「沒轍」的訊息。「真難得聽見你說有人很煩的。」
「別糗我了,我有種自找麻煩的感覺。」
「怎麼會呢?他看起來挺乖的。」單雲飛故意調侃他。
「別說我了,最近過得如何?」
「還過得去。」單雲飛邊說邊望向窗外,這時外頭下起毛毛細雨。
雨勢不大,坐在店內的兩人,也隨著雨勢的節奏隨意地聊了起來,漸漸忘了店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等候。
打從進入TO開始,傅少東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前面兩人身上,礙於安彥聲之前的警告,不得不與他裝作不認識,要不他真想上前跟他們坐在一起。
現在這樣子跟一個人在家裡又有什麼不同呢?還不都是一個人。
那個叫雲飛的男人究竟是安彥聲的誰呢?
瞧他們有說有笑,傅少東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總覺得自己似乎被安彥聲排拒在外,而他十分不喜歡這種感覺。
認真說起來,安彥聲跟他發生過幾次親密關係,不應該這麼快就忘了他,但事實上那些過去似乎沒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一點印象。
外頭開始下雨了,傅少東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因為他仍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就像是無法出去活動筋骨的野獸一樣。
而困住他的就是坐在不遠處跟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安彥聲。
其實他大可以走人,反正安彥聲已經答應收留他,他可以自己出去活動一個晚上再回去,但他就是不想離開安彥聲,要不然一個轉身他又說忘記自己,那該怎麼辦?
兩年不見他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盯著他。
儘管喝了幾杯咖啡,咖啡因還是沒有發揮效果,傅少東慢慢趴在桌面上,眼皮也越來越沉,最後終於睡著。
「怎麼辦,你的『麻煩』睡著了?」
結束會面,正想結帳的安彥聲與單雲飛走近一看,才發現傅少東不只趴著,而且睡得很沉,讓人捨不得打擾他的美夢,但安彥聲可不管。
「不怎麼辦,叫他起來啊。」他的時間可不能浪費在這裡。
「別這樣,看他睡得這麼熟,就讓他多睡一會兒也沒關係。」
「你真溫柔。」
「等你將來有喜歡的人也會變溫柔的,既然他是你撿回來的,就發揮你的溫柔,多陪他一會兒,我先走了。」拿著帳單,單雲飛逕自去付帳。
「雲飛,奉勸你一句話,別把自己累壞了。」
單雲飛擺擺手,笑著離開TO。
既然單雲飛都替傅少東說話了,安彥聲也只得給他面子。
「請再給我一杯拿鐵,謝謝。」
安彥聲順手從書報區拿一本雜誌回到座位上,打發這難得的空閒。
悠揚的鋼琴聲喚醒了熟睡的傅少東,當他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暗。
「終於捨得醒來了嗎?」
傅少東揉著鼻樑,「我睡了很久?」
「不久,剛剛好兩個小時而已。」安彥聲把第三本雜誌合上,喝完第四杯咖啡。
傅少東注意到安彥聲的表情不甚愉快,猜想應該與自己睡在這裡有關。「我耽誤到你的行程了?」
「沒有。」安彥聲的口氣相當平和。
「你就別再掩飾了,我看得出來你很……」他好不容易才挑了一個不會傷害自己的字眼。「不滿。」
安彥聲挑起眉,有點訝異傅少東的敏銳,卻好整以暇地問:「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滿?」
「應該是從我跟你到這裡開始直到現在都不滿吧?」傅少東伸手要了杯水。
孺子可教也。「既然知道我不滿,為何又要硬跟?」
「我也是現在才感覺到,不過……你到底在氣什麼呢?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兩個啊!」他替自己抱不平,從頭到尾他都乖乖的,這樣還不夠聽話嗎?
安彥聲卻天外飛來一筆地說:「快七點了,你應該餓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也好。」傅少東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餓了。
「那我們就邊吃邊談吧。」
「談什麼?」
「談──你究竟還要打擾我多久?」安彥聲客氣地詢問。
先前因為於心不忍才收留他,沒想到後來卻變成一種負擔,他可不想以後天天都帶著一隻龐大又礙事的忠犬出門。
「你認為我很麻煩?」
「坦白說……沒錯。」
傅少東對他的絕情絲毫不意外。「你可真老實。」不過他仍是有些受傷。
「這點我引以為傲。如何,你何時要走?」
「是你自己說要收留我的。」傅少東只好咬著這點不放。
「我只收你八千元,八千最多只能留你住八天。」
餐點來了,安彥聲拿起叉子吃沙拉。只要能順利打發傅少東離開,他的心情會更好。
「那……接下來的時間我幫你做事好了。」
「哈!」安彥聲很不客氣地嘲笑他。「你會下廚還是會做其他的家事?」
傅少東根本都不會只好閉上嘴。
「老實跟我說,你為何不想回家?」
安彥聲不愛管別人的私事,但他覺得傅少東不像是那種會蹺家的人,因此認為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只是待膩了,所以想到外頭換換環境。」真正的答案他可不能說出來,要不然以他對安彥聲的認識,他肯定會立刻丟下自己走人。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除了家事以外,我的學習力還滿好的,而且快放暑假了,就讓我待在你家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安彥聲看不出傅少東有任何惡意,但實在沒理由留下他。「這樣好了,你說個好理由讓我答應你留下來,要很有說服力,否則我就得請你離開。」他半是心軟、半是刁難地說道。
要說個能令安彥聲喜歡的理由……家事是不成的,說真的連他也想不出來自己還能有什麼用處,想了很久依然無法在眾多理由中挑一個最恰當的,最後他的視線望見對街看板上,以狗的忠心來比喻保全無憂的廣告。
「這……我可以幫你看家、為你等門。」
等門──安彥聲聽到這個理由,不由得笑了。
「為我等門是嗎?」
也許那座冰冷的孤島正好欠一個幫他等門的人。
「是啊,我為你等門吧,好不好?」見安彥聲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傅少東覺得自己似乎有希望了。
瞧那雙眸子一點也沒有上次在夜色的狠勁,反而像極了無辜的小狗,惹得安彥聲不禁又心軟,依稀能看見傅少東身後搖晃著尾巴討好自己。
「好吧……我可以讓你留下來,但過一陣子,你就必須離開這裡。」他家可不是收容所。
這理由也成?未免太簡單了吧!傅少東有點錯愕,不過還是很高興。
「既然我們達成共識了,就來說說住在我家的規矩吧!」
安彥聲笑得很溫柔,眼眸卻閃著一抹精光。
既然暫時要養寵物,就要先教會寵物懂規矩。
第七章
安家守則只有一條:安彥聲說一,任何人都不可說二。
這也是傅少東必須一大早起來學習如何使用吸塵器的原因。
安彥聲卻是坐在客廳裡邊喝咖啡邊打電動,還故意玩得不亦樂乎。
他起先以為傅少東肯定無法忍受,很快就會耍起少爺脾氣,沒想到都磨了他快一個早上,他還是沒有怨言。
「抬腳。」傅少東拿著吸塵器來到沙發附近。
安彥聲把腳縮回沙發,「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打掃的天分。」
傅少東頗為自豪地說:「那是因為我肯認真學……我吸好地了,接下來呢?」他可是個很有學習力的天才學生。
「拖地啊。」花了三個小時才把地吸好,這樣很值得驕傲嗎?「拖把在後陽台,請不要弄得太濕,我可不想走路時滑倒。」
「知道了。」拜託,以他這麼絕頂聰明,要是肯認真起來,就沒有難得倒他的事情。
聽見手機鈴聲響起,安彥聲把事情交代完畢才接起手機。「喂。」
「學長,救命啊!」手機一接通,就傳來丁燦雅的求救聲。
「你被綁架了嗎?」安彥聲口氣輕鬆地問。
「別開玩笑了。學長,這次我真的需要你救命,你有沒有保留『行銷學』的考古題?」丁燦雅開門見山地問,現在她只能靠學長解救她的燃眉之急了。
「有啊。」他大學一畢業就去美國,到現在還沒有時間整理過去的資料。
「拜託,借我吧!聽說簡教授經常會考以前的題目,我的不知道扔去哪裡了,我可不想被當啦。我現在去你家拿好不好?」
安彥聲知道丁燦雅很著急,因此也不再尋她開心。「到我家樓下後再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之後,安彥聲伸伸懶腰,走到書房開始翻找他的行銷學考古題。
半小時後,他接到丁燦雅的電話,跟傅少東交代了一聲後便要下樓。
「這種事,我幫你就好啦。」傅少東熱心地說。
安彥聲瞄了一眼傅少東,他是很感謝傅少東如此盡職地當他的僕人,但他不想讓丁燦雅知道自己這裡有另一個男人。
「你能在五點以前把地拖好,我就很感謝了。」說完後,安彥聲就出去了。
丁燦雅恭敬地接過可以救她一命的考古題,連連彎腰道謝,怎知這時突然鬧肚子,疼得一張小臉都變形了。
於是,傅少東只好讓她進到家裡。
待安彥聲一打開門,說了廁所的方向,丁燦雅連忙小跑步衝向廁所,途中還遇見一個人正在拖地,她雖然覺得那張臉很熟悉,但鬧肚子的她也只能先解決自己的問題。
「她是誰啊?」傅少東拎著拖把問道。
「我學妹,待會別亂說話。」既然已經被丁燦雅看見,安彥聲也無法隱瞞了。
「她長得挺漂亮的。」不會輸給他以前交往過的女友。
安彥聲聽了不置可否,逕自拿罐冰的礦泉水,繼續坐下來挑戰「惡靈古堡」下一個關卡,心底卻有一股莫名的不愉快。
傅少東趴在沙發椅背上,彎腰在安彥聲的耳邊說話。「彥聲,不介紹給我認識嗎?」只要是安彥聲認識的人,他都想認識。
「有本事自己去認識她,別拖我下水。」他才懶得管別人的閒事。
「我沒說要認識她。」
「那就少來煩我。」安彥聲分心回答,主角馬上又死一遍。
「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漠,難道你特別討厭我?」傅少東又捱近他,他實在不喜歡被安彥聲討厭的感覺。
「沒有特別,只是普通罷了。」主角復活,繼續殺死第五十一個敵人。
傅少東不太喜歡安彥聲這種敷衍的態度,他突然一把扣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彥聲,我在跟你講話,你應該看著我,這是禮貌吧。」被人忽略這麼徹底,他真是受夠了。
無巧不巧地,丁燦雅剛好從廁所走了出來,就看見這一幕近似曖昧的畫面,她連忙咳了咳示意自己的存在。
「嗯,學長,謝謝你家的廁所,終於讓我得到解脫了。」也終於讓她發現學長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今天真是走運。
聽見丁燦雅的聲音,安彥聲連忙揮開傅少東的手,他沒錯過丁燦雅臉上看穿一切的表情。
「那你快回去唸書……」
安彥聲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完,丁燦雅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走到傅少東面前,上下開始打量他。
安彥聲見狀,知道最頭疼的事情已經無法阻止,丁燦雅大概已經發現傅少東的身份。
「你看著我做什麼?」傅少東冷冷地問。
「這位先生,我好像見過你……好像、好像……」丁燦雅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匆而擊掌。「我想起來了,那天在夜色差點鬧出人命的男人就是你嘛!而且你還很眼熟耶,我們是不是還有在哪裡見過面?」
傅少東擰眉,他對丁燦雅完全沒有印象。
「我想起來了,你是來找過裘學姊的那個家教學生嘛!」她見過傅少東來學校找過學姊幾次。
「好了,我先回去囉,兩位拜拜!」想起自己還有考試要準備,丁燦雅匆匆離開。
丁燦雅的一番話如同一顆原子彈在他們兩人之間炸開。
她一走客廳頓時安靜下來,安彥聲看了一眼傅少東,他真沒想到千防萬躲,最後還是因為丁燦雅的攪和而失敗了。
傅少東注意到安彥聲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驀地瞭解—件事。「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要不然照道理說,安彥聲不該反應如此平靜。
「唉……」安彥聲輕歎,點頭承認。「對。」
依傅少東如此出色的外表,再加上他們曾有的過去如同刀鑿般地深深刻在他的心上,他怎能輕易忘記,他只是假裝忘記,刻意遺忘那張臉還有名字。
「為何不說?」居然還需要透過第三者才能讓安彥聲願意坦白,是不是表示他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跟自己有來往?
這句話教安彥聲的心頭湧現濃濃的內疚。「抱歉!」
原本他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再見面,能徹底忘記彼此是最好,但當他在夜色一看見傅少東後,他才明白自己做不到,於是只好假裝自己不記得,好藉此斷絕傅少東對自己的奢望,他希望傅少東的大好將來別因一時的迷惘而毀了。
傅少東原本以為安彥聲是無意的,沒想到竟是故意的,他氣憤不已。
「如果不是你學妹,你真的不打算承認嗎?」
看見傅少東生氣,安彥聲自知理虧。「沒錯。」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耿耿於懷。
安彥聲不敢說傅少東對愛的執著讓他害怕,他不是這圈子的人,只不過是因為他的一時戲弄而對他有興趣,萬一哪天他揮揮手說拜拜,自己可就慘了。
他承認自己對傅少東動了心,那時候說不在乎其實是一種偽裝,直到去了美國,才發現他的心遺落在台灣的傅少東身上;交了幾個男友也都很快就分手,因為他始終忘不了那段連開始都沒有便結束的戀情。
他想刻意遺忘,沒想到最後還是和他相遇,這算是緣分嗎?
「少東,我只是希望你別走錯路。」
「我要愛誰難道有錯?」傅少東像是怕他再度離開般地一把摟緊他。
「當然沒錯……」只是錯在不該愛上他。「那晚是你抱了我吧?」
傅少東撇了撇嘴,沒有反駁。「我只喜歡你一個,到現在都不變。」
安彥聲苦笑,這就是他最怕的結果,怎知繞了一圈,還是回到原點。
傅少東感覺懷裡的人不再抵抗自己後,低頭吻了他。
他曉得安彥聲乖順的表現是在對自己說抱歉,不過他並不在乎,畢竟經過兩年他們才再度相遇,若再計較,只會讓彼此再度分開而已。
縱使兩人的關係看似又往前邁進一步,但安彥聲對傅少東的態度依然。
隔天下午,安彥聲接到一通電話,換了衣服就出門,臨走前還交代傅少東地板要重拖,回來要看見一塵不染的地面。
傅少東洩氣地躺在沙發上,安彥聲這番話還真像「灰姑娘」後母的台詞,因為不想讓他跟,只好找事情絆著他。
五點半的時候,他又接到安彥聲的電話。
「仙度瑞拉,地拖好了嗎?」安彥聲語帶調侃地問。
「拖好了。」誰教他真的閒著沒事幹,只好聽話的把地重新又拖了一遍。
「乖!你去玄關邊的抽屜拿車鑰匙,開我的車到南京東路三段的『星光』,我請你吃飯。」今晚安彥聲想喝酒,剛好欠一名司機。
「好,待會兒見。」其實傅少東比較喜歡安彥聲的手藝,但偶爾到外頭吃一頓也不錯。
四十幾分鐘後,傅少東開車抵達「星光」,很快就找到安彥聲,他和一群人在一起,有男有女,場面很熱鬧,眾人似乎是以安彥聲為中心而坐,顯現出他很受歡迎。
「彥聲。」傅少東親暱地喊了聲。
「少東,來這邊坐。」安彥聲看見他,立即要坐在他身邊的齊展翔讓出位子給他。
原本想發怒的傅少東因他這親密的舉動而決定算了。
在場的人見到年輕的傅少東出現,都對他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不過被迫讓位的齊展翔可不怎麼高興了,一雙眼冷冷瞪著傅少東。
「彥聲,他是誰啊?」
安彥聲雖然喝了幾杯酒,神智仍然很清醒,他一把搭上傅少東的肩。「他是我教過的家教學生,他很可愛,你們可別欺負他。」
「長得挺好看的。」
「會不會喝酒?」
安彥聲攔住同學要遞給傅少東的酒杯,笑著說:「不行,他今天是我的專屬司機,待會兒要負責送我回去的,一滴酒都不能沾。」
聞言,傅少東正要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來。他這才知道自己果真是名副其實的「仙度瑞拉」,拖完地,還得兼職做司機。
於是他只好招來服務生,另外叫了不含酒精的飲料還有安彥聲答應請他的晚飯。
聽見安彥聲這麼說,所有人都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卻用詭異的目光注視著傅少東。
他們都替齊展翔感到惋惜,好不容易等到安彥聲回台,本來應該小有希望,如今又破滅了。
齊展翔察覺到其他人同情的眼神,只好自己喝著悶酒。
「彥聲,你叫他送你回家,難道他也住你家嗎?」有人試探性地問道。
安彥聲淡淡笑著,沒有回答,但從那抹笑容看來,大家已經知道答案為何。
「這裡的照燒豬排很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塊?」就在大夥兒聊得很開心時,低頭吃飯的傅少東忽然抬起頭,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被他問的對象──安彥聲,看了一眼豬排。「弄一塊給我吃。」
傅少東立刻叉起一小塊豬排給安彥聲,他也就著叉子一口含住豬排。
「味道不錯吧?」
「嗯,挺入味的,我也叫一盤好了,不過我可能吃不完,有沒有人也要吃?」
安彥聲剛問完,傅少東連忙接腔:「我幫你吃剩下的半盤好了。」忙了一下午,他可餓壞了。
「你還真能吃,好吧,叫服務生過來。」
看見安彥聲對傅少東的態度特別親密,兩人的行為又那麼親暱,大家越來越認定也們是一對。
服務生過來,他們又點了幾盤餐點,大家分著吃。
一旁的齊展翔眼神越來越陰沉,他看見傅少東正要喝汽水,故意以手肘撞他的手臂,害傅少東把汽水灑在身上。
「快點擦一擦!」有人急忙遞過面紙。
齊展翔假意地道歉:「不好意思。」
傅少東看了齊展翔一眼,淡淡的說:「沒關係,我自己去洗手間弄乾淨。」他向眼務生問了洗手問的方向後,便起身離開。
等傅少東回到位子上時,齊展翔又坐回安彥聲身邊的位子,傅少東暗自生氣,卻沒有表現出來,他默默坐在齊展翔身邊繼續吃他的照燒豬排飯。
他轉過頭去,視線剛好瞧見齊展翔把手放在安彥聲的腿上,他相當不喜歡看見這一幕。
齊展翔的長相很清秀,看起來有點像中性的女孩子,個頭也比自己矮上一截,但他對安彥聲的慾望清楚地寫在眼底,他看得十分明白。
可惜傅少東是屬於他的,而他很小氣,一點都不喜歡他的人被其他人覬覦。
「呃。」太久沒有喝醉的感覺,安彥聲有種反胃的不舒服感。
「彥聲,你怎麼了?」齊展翔熱心地摟著安彥聲。
「我想吐。」安彥聲捂著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齊展翔趕緊扶著他。「我陪你去廁所吧。」
「不用了,少東,你陪我去。」
聽見安彥聲欽點自己,傅少東覺得有種驕傲的喜悅,這代表了安彥聲還是比較相信自己,
他立刻接替齊展翔的位置,一手攬過安彥聲的腰,帶他到廁所裡的馬桶前,然後就聽見安彥聲嘔吐的聲音。
安彥聲沖了馬桶之後,走到洗手台前漱口洗臉。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1-14 08:59 編輯
]
作者:
vikki6128
時間:
2008-8-30 12:33
「你沒事吧?」
安彥聲盛了水潑在臉上,弄濕了頭髮,神智似乎清醒許多。「沒事,只是有點醉了。」太久沒有醉過,今天喝太多,反而無法適應。
傅少東透過鏡子注意到安彥聲整張臉都紅透了。「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錯。」
「大概吧,剛才跟朋友聊得很開心。」所以他今天才會想喝醉,不想太清醒;因為心情好的時候太短暫,他希望藉由喝醉來延長這樣的感覺。
安彥聲擰眉,靠在洗手台前,低著頭說:「幫我拿杯濃茶好嗎?」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他這副醉態,他在外人面前向來都很理智,很少失態。
「好。」
安彥聲暫時閉起眼睛,沒多久又聽見開門的聲音,睜開眼睛時卻看見齊展翔拿著熱茶來到他面前。
「喝吧。」
「謝謝。」安彥聲接過茶,慢慢喝完。「你怎麼會進來?」
「怎麼,我不能進來嗎?」齊展翔反問他。看著這張拒絕自己的臉,他心中是愛恨交雜,因為他實在不明白憑自己的條件為何無法引起安彥聲的注意。
安彥聲不置可否,喝了茶後,覺得比較舒服的他正要離開廁所時,卻被齊展翔抓住了手臂。
「彥聲,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
安彥聲不喜歡被人質問,冷著臉抽回手。「我說過,我不喜歡你。」
「但我沒辦法忘記你!彥聲,我很喜歡你,為什麼你不給我一次機會試試看!」齊展翔欺近他,趁他喝醉沒什麼力氣,扣住他的雙手。
「齊展翔!」
「別說話,我想聽你身體的回答……」
語畢,齊展翔瘋狂地吻住安彥聲的唇。
他對安彥聲如此死心塌地,為何就是無法讓他愛上自己?
「彥聲,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頭暈加上酒醉,安彥聲根本沒有力氣阻止齊展翔侵犯他的身體。
齊展翔笑得很美,身體緊緊貼著安彥聲。「彥聲,跟我做愛吧,我的技巧會讓你愛死我的。」
砰!傅少東猛力地推開門,卻不見安彥聲和齊展翔兩人,於是一間一間找,終於在第三間發現他們。
齊展翔把安彥聲壓在牆壁上,兩人衣衫盡褪,身體已經交纏在一起,傅少東氣得推開齊展翔,把安彥聲像拎小雞般拎出來。
高漲的情慾被人硬生生地打斷,齊展翔語帶責怪地問:「你做什麼?」
「你還敢問我做什麼?」傅少東真想揍齊展翔一頓。
「別那麼大聲,我的頭很痛。」安彥聲頭疼得要命,索性在傅少東的身上尋找可休憩的地方,最後靠在他的肩上。
齊展翔穿妥衣服走出來,表情十分難看。「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們的好事?」
「這裡是公共場合,麻煩你搞清楚!」他對齊展翔越來越沒好印象。
齊展翔聳肩,毫不在乎。「那又如何?你以為他很純情嗎?他還曾經跟學校的教授上過床呢!」他非常嫉妒傅少東竟然能得到安彥聲的青睞。
安彥聲居然連教授也敢動?要不是安彥聲醉了,傅少東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他已經醉了。」傅少東找了理由替安彥聲開脫。
「醉了又如何?剛才是彥聲主動抱著我的,可見他喜歡的是我。」即使無法得到安彥聲,他也不會讓傅少東得逞。
傅少東冷笑一聲。「他已經醉了,就算現在全世界最醜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會來者不拒的。」
「你!」齊展翔氣得瞪他,「我告訴你吧,他很花心的,你別以為可以霸佔他很久,他的情人從來沒人超過三個月的。」
「多謝提醒,那我會更努力地留住他的。」
「哼!」清楚此時自己無法佔上風,齊展翔只好扭頭離開。
「好在你進來,要不然我恐怕又會做錯事了。」等到廁所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安彥聲才抬起頭來迎視傅少東責怪的眼眸。
「你是清醒的?」傅少東有些愕然。
「是啊。」安彥聲再次打開水龍頭洗臉,將情慾沖走。
「那幹嘛裝醉,為什麼還要跟他……」接下去的話,他說不出口了。
「那是因為齊展翔一直聽不懂我的拒絕,無論我明示還是暗示,他就是不肯死心,所以我想或許由你來說可能比較有說服力,畢竟我對你很『特別』啊。」他揚起一抹充滿算計般的優雅笑容。
傅少東這才發現安彥聲叫他過來,不只要他當司機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要他來幫忙「善後」。
「你的心機可真重。」他突然覺得比起自己下手毫不留情,安彥聲借刀殺人的行徑更教人害怕。
安彥聲肩膀一聳,毫不在意地反問:「會嗎?我只是希望你幫我,讓齊展翔別再迷戀我而已。」
「不喜歡就該斷然拒絕啊!可是,你剛剛差點就跟他……擦槍走火了!」
傅少東實在不喜歡安彥聲明明不喜歡竟又接受齊展翔的行為;若是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安彥聲,他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一想起他跟齊展翔相擁的畫面,就讓他嫉妒不已。
「都是男人,難道你不能明白我的衝動嗎?」安彥聲提出再恰當不過的解釋。
「這不能當理由,既然不喜歡,就不該給對方希望。」
安彥聲微微地笑了一下。「你很正直呢!」
他最怕遇到這樣的對象,好在傅少東不是他的情人,要不然他早晚會被煩死。
「別扯開話題!」傅少東真的很不喜歡安彥聲的行事作風,太個人主義、又太不遵守道德規範。
安彥聲走近他,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情慾氣息,他伸出舌尖沿著唇瓣輕舔。
見到這一幕,傅少東猶如觸電般全身戰慄,動彈不得。
安彥聲突然一手搭上他的肩,拍拍他。「真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們回去吧!我在這裡喝酒的興致全沒了,回家再繼續喝。」
只要能找出越多不喜歡的理由,就能避免愛上這個單純的傅少東,這樣才不會受傷,安彥聲只能這麼對自己催眠。以往他總是恣意傷害愛他的人,如今為了不想受傷,他終於也嘗到這種苦了。
他不是安彥聲喜歡的類型?
聽了安彥聲的話,傅少東的心中有股不好受的滋味升起,那種感覺像針微微紮著他的心。
他抓著安彥聲不讓他離開,然後推開最近的一間廁所的門,將他拉了進去。
「你要做什麼?」
「跟你做愛。」他雙手迅速地扯下安彥聲的長褲,卻遭到阻止。
「我不想在這裡,外頭還有我的朋友。」安彥聲真的會被傅少東這種瘋狂的行徑弄得發瘋。
傅少東一雙燃燒怒火的眼睛直視著安彥聲。「但我想要。」
「少東,不要……」
傅少東壓根兒不管他的抗拒,恣意地在他的頸邊留下痕跡,又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熱源,要他明白自己已經蓄勢待發。
「放心,半個小時就好了。」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安彥聲歎了口氣。「好了,快點吧。」
其實,他的身體也渴望著傅少東。
得到許可,傅少東揚唇一笑,開始了攻勢……
四十分鐘後,他們離開廁所,安彥聲推說自己不舒服就跟著傅少東先行回家,他也管不了那些朋友要怎麼想他了。
回到家裡,安彥聲要傅少東幫他拿出冰箱裡的啤酒。
「你不想喝的話先去睡好了。」交代完畢,他獨自坐在客廳裡喝酒。
客廳留著一盞暈黃的燈,為冷清的氣氛增添幾分暖意,傅少東注視著他孤寂的身影,十分心疼。
傅少東也跟著拉開一罐啤酒。「一個人喝酒很悶的。」
安彥聲見他舉起啤酒罐,笑了笑地碰了他的罐子。「兩個人喝酒還不是一樣悶。」
「可以聊天。」
「我可不認為我們熟到可以聊天了。」安彥聲很快地築起心防。
白天的他像陽光,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線,教人看不真切;深夜的他卻如同黑幕,將自己完全包裹住,不讓任何人窺視。
「那有什麼關係,不認識的人都能聊了。你不說,那我就先說說我的事好了……其實我家還算滿正常的,不過他們一定相當頭痛,竟然會生出我這種孩子,好幾次我都替他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我高二的時候,差點殺了一個學長,後來學校不得已要求我退學,我爸媽覺得我是個麻煩,就送我去看心理醫師,整整治療了一年;後來復學,本以為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同學不知從哪裡知道我曾看過心理醫師,就把我當作病人一樣看待……」
傅少東一口飲盡啤酒,視線不知不覺地落在安彥聲俊俏的臉上,暈黃的燈光下,竟讓他有種依戀的感覺。
安彥聲瞇起眼睛微笑,沒想到傅少東的過去也挺曲折的。「放心,在我眼中,你不是病人。」
傅少東朗聲一笑。「好了,我說完我的故事了,現在換你。」
連喝了三罐啤酒,安彥聲的身體已經沉重地需要躺在沙發上,他的腳則不安分地跨在傅少東的腿上。
「有什麼好說的,我的比你更乏善可陳。」
「我想聽。為什麼你一個人在外面住?」有關安彥聲的一切他都有興趣。
「因為我的父母去世了,我只好一個人住羅。」
「難道你都沒有其他的親人?」
安彥聲又喝了一口酒,目光不自覺地放遠。「我不喜歡麻煩別人,反正一個人又不是活不下去。」這些年來也證實他一個人能活得很好,毋需麻煩他人。
「沒有人能一輩子都一個人生活的。」傅少東不喜歡看見安彥聲眼底透露出來的寂寞。
安彥聲搖晃著手裡的啤酒罐,笑道:「怎麼不可以?就看你願不願意去做。」
「這樣不會寂寞嗎?」
安彥聲頓了一下,隨即收回自己的腳坐正。「我從沒想過這問題,沒有辦法回答你。」
傅少東進一步追問道:「是不想還是不能?」
「別再問了,我不想回答。」安彥聲惱怒地蜷曲著身體,把頭埋在膝間。
傅少東湊過去好奇地問:「那你為何喜歡男人?」好不容易安彥聲喝醉,他能多問一些是一些。
「男人為何喜歡女人?」安彥聲反問他。
「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吧。」傅少東理直氣壯地回答,用膝蓋想也知道。
「我喜歡男人也是天經地義,再說我也是挑對象的,看不上眼的人我不會出手,我跟所有人都是你情我願,絕對沒有逼迫這種事情;而且我都有做防護措施,半年定期檢查一次,我應該算很乾淨了。」他對自己的作法可是相當自豪的。
安彥聲很早就發覺自己與眾不同,當他開始注意男人的身材之後就更清楚了;但他未曾迷惑過,不想掩飾、不想糾正,更不認為自己愛男人有錯,從頭到尾,他都認定自己是正常的。
曾經有人當面問他是不是同志,他也大方的承認,喜歡就喜歡,不需要掩飾。是同志又如何?他還是安彥聲,不會變的。
「那我喜歡你也是天經地義的。」
「哈哈……」安彥聲朗聲笑了幾聲。「拜託,你又不愛男人,不過是一時糊塗,別傻到自己跳進來。」傅少東的話讓他太震驚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傅少東眼神迷濛地望著他。「為什麼不能?」
「反正……就是不能。」
正當安彥聲想要離開,逃避這個問題時,傅少東卻把他抓了回來。
「坐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真的很累了。」剛站起來又被拉下,害得安彥聲感到一股暈眩。
「我感覺得出來,你應該沒有真正愛上過一個人吧,難道我不夠資格?」他等了兩年,這次不會再讓他逃開。
就算他不是同性戀又如何,他喜歡的人還是安彥聲,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不需要……」
「為什麼?」傅少東一步步逼問。
安彥聲突然板起臉回答:「因為你們只想嘗個鮮,玩完就走人,像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傢伙我看多了!不過是一時糊塗、一時受到引誘,所以才管不住自己的身體,所以別對我說你愛我這種話,我也只是跟你們這種人玩玩而已,一夜情最好別放進感情,要不然苦的是你自己,聽懂了嗎?少東。」
傅少東沒被安彥聲的話激怒,反而笑了。「我好久沒聽你喊我的名字了。彥聲,再喊一次好嗎?」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傢伙竟然若無其事地要他再喊他的名字?安彥聲當然沒有照辦。
傅少東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近,瘋狂地親吻,如暴雨般落下的細吻佈滿安彥聲的身上,熱情一旦點燃,就無法熄滅。
對於安彥聲,他永遠也要不夠,真想將安彥聲綁在床上任他予取予求,別再去愛其他人。
安彥聲醉了,傅少東充滿力道的親吻安撫他的憤怒與不安,教他情不自禁地熱情回應。
傅少東不停在安彥聲耳邊低語:「彥聲,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絕對不是玩玩而已,跟我在一起吧!」
他的聲音繚繞在安彥聲的耳際,揮之不去。
他能夠相信他嗎?能嗎?
安彥聲在心底不斷地自問著。
結束歡愛之後,安彥聲合著眼睛,喃喃自語道:「你知道嗎?其實我還有一個妹妹,可惜還來不及出世就死掉了……我父母也死了。」
說了這段話後,因為太過疲倦,他終於睡著了。
傅少東疼惜地抱著安彥聲,輕輕一歎,合上眼入睡。
第八章
「我很感激你昨天送我回來,但我們怎麼會睡在同一張床上?」今天早上醒來,安彥聲苦惱地發現傅少東睡在他身旁。
傅少東裸身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我想跟你睡,不行嗎?」
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教人無法反駁。
安彥聲無奈極了。他才決定要跟傅少東保持距離,卻又發生這種事。
「昨晚我有沒有說什麼?」
「你說……」傅少東想了想,回頭一笑。「你說你愛我,要我不准離開你!」
安彥聲根本不信。「我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少誆我。」
「那你還問。」
「算我白問了。今天是我姑姑生日,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幫她慶生?」
傅少東有些意外安彥聲邀自己走入他的世界,這是否代表他開始看重自己了?
「好。」他想也不想地答應。
當安彥聲和傅少東抵達時,前來應門的是安佩雲的長子杜行書,他戴著眼鏡,模樣挺斯文的,書卷氣很重。
「表哥。」
安彥聲輕輕點頭,「嗯,姑姑在家嗎?」
「她在裡面。媽,表哥來了。」杜行書向廚房的方向喊道。
正在廚房裡張羅的安佩雲一聽見侄子來了,連忙走出來與安彥聲擁抱。「彥聲,好久不見。」
安彥聲笑著說:「姑姑,我記得前一陣子你才到我那邊去看我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假如你能住在這裡,我就能每天看見你了。」安佩雲又乘機遊說侄子回來。
安彥聲連忙轉移話題。「姑丈跟行若呢?」
「你姑丈去買蛋糕了,行若去畢業旅行,趕不回來。彥聲,這位是你朋友嗎?」
安佩雲注意到站在安彥聲身後的陌生年輕人。
安彥聲簡單地為兩人做介紹,「我來介紹一下,他是我朋友傅少東。少東,這位是我姑姑,他是我表弟。」
「你們好!姑姑,祝你生日快樂。」傅少東把在路上臨時買來的禮物交給安佩雲。
「謝謝。」安佩雲見到傅少東時相當開心,因為彥聲很少帶朋友到家裡。「行書,好好招待你表哥還有他的朋友。」
「不用啦,這裡就跟我家一樣,我熟透了。姑姑,我是特地來幫你的。少東,你就乖乖坐在這裡看電視。」
隨後,安彥聲跟著安佩雲進廚房,他自動自發地幫忙切菜。
「彥聲,這是姑姑第一次看你帶朋友來家裡,姑姑很高興。」彥聲不喜歡帶同學和朋友來家裡坐坐,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彥聲在排斥他們這家人。
「姑姑,他暫時住在我家,我是看他可憐才帶他過來的。」知道姑姑這時的表情必定帶著淡淡的傷心,安彥聲故意不看她。
姑姑一家人都對他很好,一切都是他自己想不開,沒必要影響他人。
「彥聲,你還在意別人講的那件事嗎?」安佩雲忽然問道。
「你是說我剋死我家人的事嗎?」切好了菜,安彥聲放下菜刀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彥聲,難道你真的還以為是自己的錯?」
安彥聲忽然笑了出來。「姑姑,你不是常說童言無忌嗎?小時候那些臭小孩說的話,我怎麼會放在心上?況且都已經過了這麼久,若我還放在心上就真的很蠢了,是不?」
安佩雲仍是懷疑地盯著安彥聲。
安彥聲繞到姑姑的背後,雙手搭上姑姑的肩,把她堆到炒菜鍋前。「姑姑,我都這麼大了,會照顧自己,你別操心好不好?」
安佩雲拍拍他的手背,感歎地道:「你以為姑姑愛操你的心嗎?誰教你愛鑽牛角尖,姑姑是怕你鑽入死胡同,結果忘了回頭路在哪兒。」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在哪兒。姑姑,如果你再不開始動工,中午大家恐怕只能吃蛋糕了。」
「你這孩子!」安佩雲搖了搖頭,隨即動手。
後來,五個人在餐桌前度過一個愉快的中午,最後傅少東還主動幫忙洗碗。
安彥聲、杜行書還有姑丈就在客廳看電視聊天。安佩雲則和傅少東在廚房繼續忙,一個洗碗、一個切水果,合作愉快。
「少東,姑姑很高興你今天能來幫我慶生。菜還合胃口嗎?」其實剛才在餐桌上已經聊了一會兒,但安佩雲有些話想私下跟他聊。
「菜很好吃,其實我也很高興能過來,因為彥聲若不帶我過來,我又得幫他看家了。」傅少東老實地說。
安佩雲看得出來傅少東不太會說謊,於是又問:「你和彥聲很熟嗎?我以前都不曾聽他談過你的事。」
「哦,我跟彥聲是最近才又碰面的,他那個人很冷的,跟任何人好像都不太親近。」
安佩雲早把安彥聲的一切全看在眼裡,因為清楚他是被迫早熟。
「少東,彥聲有沒有跟你談過他的父母?」安佩雲曉得彥聲不喜歡讓外人知道這件事,因此格外謹慎地問。
「有啊,他說他父母很早就去世,本來還有一個妹妹,可惜也死掉了。」
「沒想到彥聲連這件事都跟你說。」安佩雲邊切水果邊流淚。
既然彥聲願意把事情說給旁人聽,可見他心底真的已經放下這件事了。
「姑姑,你怎麼了?」看見安佩雲哭了,傅少東也慌了手腳。「我說錯了什麼話?」
「沒有、沒有,我只是突然有感而發。少東,你是彥聲第一個帶來的朋友,可以想見彥聲必定對你有某些程度的信任……」
安彥聲信任他?傅少東有些意外。
「所以姑姑想拜託你,希望你能成為彥聲最知心的朋友,千萬別讓他又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他傷害過自己嗎?」傅少東不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他……自殺過,那時候我忙於大哥留下來的事業,彥聲又正處於青春期,個性很反叛。有同學說他剋死自己的親人,他氣得動手打了他們,我卻沒問清楚事由就懲罰他,隔沒幾天他就吞了安眠藥……他當時才不過十四歲啊!」安佩雲越說越激動,眼淚又掉了下來。
「是醫生一直幫他洗胃,他的命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的,可原本會表現在臉上的喜怒哀樂也都隨之消失,所以我很擔心他,倘若他再繼續壓抑下去,總有一天又會崩潰的……」
安彥聲竟然自殺過!這是傅少東作夢也想不到的。
「我還以為你們是忙到睡著了,沒想到是在講我的事情啊。」安彥聲不知何時也來到廚房裡。「姑姑,我都說了,別擔心我,我一個人也會活得很好的,放心吧!」
安彥聲揮揮手示意傅少東先出去,傅少東只好先離開廚房。
「是姑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安佩雲自責地說。
「姑姑,那時候你為了照顧父親的公司忙得焦頭爛額,是我自己太沒有才會想不開。相信我好嗎?我不會再傷害自己來惹你傷心了。」
「彥聲,聽姑姑的話,解開你的心結吧!」
「別哭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安彥聲猶如哄小孩般地哄著姑姑。
「彥聲,姑姑希望你開心。」
「我明白,我現在就很開心了。」
「媽,有人送貨來,趕快來簽收。」在客廳的杜行書對著廚房喊道。
安佩雲連忙拭去淚水。「有包裹?」
「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走吧,去看看喜不喜歡?」安彥聲順勢結束這段不怎麼愉快的話題。
兩人走到客廳,赫然發現一個龐然大物佔據了客廳的一角。
「老婆,是按摩椅呢。」
「彥聲,這很貴吧?」
「姑姑,你不是老嚷著這裡酸、哪邊疼的,有了這台按摩椅,從此就不用求人了。」安彥聲說完還故意看了表弟一眼。
杜行書立刻回以眼色。「表哥,別這樣看我,我可是很孝順的。」
安彥聲一手搭上他的肩。「我當然知道你很孝順。」他轉向姑姑說道:「姑姑,快點坐上去試試看。」
安佩雲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坐上按摩椅。
傅少東的視線一直鎖著安彥聲的笑臉,擁有燦爛笑容的他其實是滿身傷痕的;比起自己,傅少東覺得安彥聲更為脆弱。
他曾聽心理醫生說過,這樣的人精神看似穩定,其實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傷了自己也傷了愛他的人。
察覺到傅少東的目光,安彥聲不由得回看他一眼,然後噙著一抹笑容回應意思是要他別擔心。
晚上離開杜家時,安彥聲喝了不少酒,安佩雲不准他開車,便由傅少東開車載他回去。安彥聲坐在助手席上,雙眸緊閉。
窗外下著雨,點點的雨滴打在車窗上,安彥聲嫌車內太安靜,於是打開音樂,悠揚的音樂緩和車內凝窒的氣氛。
半晌,他開口說道!「我姑姑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是她太操心了。」
「你真的認為自己沒什麼大礙?」
安彥聲頓了一下才回答:「廢話,身體是我的,難道我自己會不清楚?還有,什麼叫『大礙』啊?我根本就沒事,早知道會帶來這些麻煩就不帶你過來。」
安彥聲提到的這點,傅少東正好也想問。「那你為什麼帶我去見你姑姑?」
「老實說,我喜歡你的個性,也覺得你很好相處,加上我也想讓我姑姑放心,所以就帶你過去見她,你別擔心我有不軌企圖。」安彥聲的眼底儘是笑意。「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安彥聲不喜歡他一直問下去。
「為什麼你說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安彥聲瞥了他一眼,「因為你太危險了。」
沒錯,傅少東真的很危險。
他本來就愛男人,會受到吸引也很平常,不過他不想招惹傅少東這個麻煩。只是每次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就不由自主地想更靠近一些些……
「我太危險?因為我會揍人?」
「不是,是你不好馴服。我喜歡乖巧、安靜的情人,不喜歡被別人綁住。」
「會想綁住你就是因為很愛你啊。」他就有這個打算。
「錯了,會想把人綁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因為他的內心很脆弱,需要有精神支柱,但我不喜歡那樣。少東,你就是會綁人的人,因為你的內心很不安、惶恐,幸好你我只是單純的朋友,所以你會努力克制自己。我們的關係到這一步就夠了,不必太複雜。」
「如果……我不願意當你的朋友呢?」話一出口,傅少東才發覺他的心情是很緊張的,不知道安彥聲會如何反應?
安彥聲頓了頓,直接回絕。「我希望不會有那一天,我不想惹麻煩。」
太棘手的愛情,縱使有挑戰性,但帶來的傷害也很大,他一點都不想親身體驗。
順利把安彥聲帶回家,傅少東扶著他進門,哪知醉到連路也走不好的安彥聲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傅少東及時抱住他。
「小心!」
安彥聲雙手緊緊攀住他,傅少東乘機抱著他回房。
這次安彥聲不知為何喝得比之前更多、醉得更凶,回到家後,酒精的後勁全爆發出來。
「你還好吧?」
「不──好。」安彥聲頭痛欲裂,很想揍人。
連同這一次,傅少東已經見過安彥聲酒醉程度不一的模樣。有假裝的、有存心的,那這次酩酊大醉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安彥聲抓住傅少東的上衣突然問道,藉著拉他的力道同時撐起身體。
「我是傅少東。」
安彥聲鬆開手,躺回床上。「我記得你。」他是在夢裡纏了自己很久的傢伙。
「希望你永遠都別忘了。」
安彥聲就著外頭的月光,注視著傅少東那張好看的臉龐,好半晌後突然開口:「那時候……因為醫療疏失,我媽跟妹妹死在產房裡,我爸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抑鬱成疾,一年後也病逝了……他們統統離開我,一定是我的錯對不對?」
傅少東沒想到安彥聲竟有此想法,立刻反駁。「當然不是你的錯,又不是你害死他們的。」
安彥聲的眼淚緩緩流了出來,聲音也變得哽咽。「他們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其他人都說是我剋死了他們,應該是我的錯吧?」
是啊,應該是他的錯吧──所有人都這麼指責他,那就是了。
傅少東一手撐在安彥聲耳側,一手扳過他的臉頰,讓他正視自已。
「那絕對不是你的錯,只是個意外,你要記住那是意外!」怎麼有人忍心要一個小孩子承受這些痛苦?
安彥聲淚眼迷濛地問:「真的不是我的錯嗎?可是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們?我妹妹甚至、甚至連張開眼睛的機會……都沒有……」他心中的苦未曾跟旁人說過,但他一直最想聽的一句話就是──不是你的錯。
「廢話,你以為你很偉大可以叫人死去嗎?自私的是他們,他們把悲傷留給你一個人承受,你才是那個受害者,懂嗎?」
安彥聲輕輕地笑了。
「謝了,你人真好,我真的很喜歡你。」他伸手拍拍傅少東的臉頰,等他心情放鬆後,酒精也發揮效用讓他迅速沉睡。
怦咚!怦咚!怦咚!
就在滿室又恢復寂靜時,傅少東赫然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聲聲都代表他此時的緊張無措,安彥聲的手很冰,身體卻因為他的觸摸而發燙著。
安彥聲竟然說喜歡他!
傅少東的表情是無法置信的驚愕,他的身體僵硬得動不了,體內的喜悅漲滿他的胸口。
彥聲,你究竟有多喜歡我呢?
傅少東上了床,睡在他身旁,一臉滿足。
一連兩次醒來都看見傅少東睡在自己的身邊,安彥聲心中的警鈴大作。
他心知自己若再不做補救,事情真的會無法收拾,在看過圈子裡的人被異性戀者玩玩就拋棄後,他學會一件事,可以玩,但絕不能放真感情。
可這次不同,他清楚自己對傅少東越來越有好感,他很怕這種不受掌控的情況發生。
因此接下來的日子,他天天去夜色報到,就是想避開跟傅少東的接觸。
這晚,傅少東終於受不了了,決定跟他攤牌。
「你今天又去哪裡?」傅少東冷冷地質問。
安彥聲撇嘴一笑,「這不關你的事。」
「為什麼不能說?」
安彥聲對傳少東質問的口氣很不滿,他沒有理會他,逕自走回房裡。
傅少東跟上前去。
「為什麼不說?如果不是見不得人的話……」
「傅少東!」安彥聲終於發火了。「我容忍你不是要你繼續盤問我的行蹤,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憑什麼管我?還有,你那是什麼口氣,你是我的什麼人嗎?」安彥聲這幾句話徹底讓傅少東閉嘴。「瞭解自己身份的話,就給我出去!」
傅少東的怒火也攀升到極限,一時忘了自己是什麼立場,口不擇言起來。「要你安分點真的很難嗎?」
安彥聲神情一變。「我要跟誰在一起跟你有何關係?我可不會去管你跟誰來往。」
言下之意,是要傅少東管好自己就可以。
「那就跟我在一起!」傅少東強勢地命令。
「我說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傅少東不相信,他反倒比較相信喝醉酒的安彥聲說的話,那比較真實。「別自欺欺人,你是喜歡我的!」
安彥聲一時啞口無言,但很快地又反駁回去。
「如果你是說身體的話……我承認我是喜歡你的身體,不過只限於身體而已,你想跟我上床,我也不會反對,但別說我喜歡你,那太可笑了!」莫名地,他的心跳得好快,在傅少東的注視下,他覺得渾身不對勁。
「你有沒有發覺你的聲音在發抖?」傅少東注意到他的異狀。「彥聲,你是害怕承認喜歡我嗎?喜歡我真的很難嗎?」
「不可能,我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給我一個好理由──」
「少東,我們中間有一道門,而你我就站在門的兩邊,這不是你推開門走進來就可以了;這道門代表著很深、很強的阻礙,有時候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可惜我沒有那種耐性,你也別以為我這邊很有趣,那種必須隱瞞的痛苦是你永遠也無法想像的。」他要理由,他就給他理由。
一等安彥聲說完,傅少東連讓他閃躲的時間都沒有,就緊緊地摟住他。
「既然門很厚,那就打掉吧,我不想有一道門阻礙我喜歡你。彥聲,我是真的對你動了心……不單單只是身體上,我喜歡跟你相處的感覺,雖然我們認識不深,但我總是想看見你、聽你的聲音;再者,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相處起來沒有負擔也沒有壓力的人,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如果你也喜歡我,就別把我推開,其他的困難我會解決,你只要負責愛我就夠了。」
傅少東也清楚這就是喜歡的感覺,當他察覺到要煞車時,已經來不及。
他的確是情不自禁喜歡上安彥聲。
喜歡他心口不一的溫柔、更喜歡他安慰自己時那雙令自己著迷的深邃眼睛,一旦安彥聲望著自己,他就移不開眼。
過去,他總認為喜歡一個人非要有個理由不可,比如長相、性格,但如今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安彥聲之後,才發現原來任何一點都能變成他喜歡他的理由。
沒有特殊的原因,就是因為「喜歡」而已。
安彥聲靠在傅少東的胸前歎息。
「為什麼明知山有虎,偏要向虎山行?」
「因為那隻虎是你。如果你討厭我,兩年前就不該沾上我;彥聲,我很死心眼,一旦認定就絕對不會改變。」
「你會後悔的。」安彥聲其實是說給自己聽,他心裡明白要是真的放下感情,有一天必定會後悔。
「絕不會!」傅少東斬釘截鐵地說道。
第九章
想著傅少東說的話,安彥聲一夜未眠。
他想了很久,還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要的是瀟灑自由的愛情,何必為了傅少東一人放棄這種生活?
天一亮,他抓起車鑰匙準備離開。
而傅少東根本沒睡,他坐在客廳等著安彥聲,想跟他再好好談談。
安彥聲步出房門卻看也不看他,逕自走到玄關處準備要出門。
傅少東急忙攔住他。「你要去哪裡?」
安彥聲冷冷瞥他一眼,傅少東終於鬆手。
「你沒聽過『鳩佔鵲巢』嗎?既然鳩佔著我的巢,我這只鵲只好到外頭去另覓他處了。」
傅少東呆愣住,安彥聲還是不願接受他嗎?
「你可以趕我走,這裡畢竟是你家。」他寧願安彥聲轟他出去,也不要安彥聲用這種手段諷刺自己。
安彥聲的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一如最初傅少東認識他的時候,那種近乎無情、不在乎別人的笑容。
「原來你還聽得懂啊?趕你走,你就會走嗎?我想到時候你還是會繼續賴在這裡,不是嗎?所以我看我還是先暫時住在外頭,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搬的,你有我手機的電話,等你住膩想搬了,再告訴我一聲。」
安彥聲要打開門時,傅少東立刻握住他的手又關上門。
他非常清楚要是這次再讓安彥聲離開,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更遠了。
「你佔據我的房子,現在連我的自由也想插手嗎?」安彥聲冰冷的眼眸毫無溫度。
「彥聲,你別這樣對我,你真的不曾想過我的心也會痛嗎?」
「老實講,你的外在條件不錯,實在沒必要為了一時的衝動來蹚這渾水。」
同性戀這條路本來就難走,既然一個人走已經夠辛苦,就別再拉無辜的人下水,所以安彥聲從不找圈外人。
「我不發狂的時候還滿正常的,我說這些話時腦袋都很清醒,絕對不是一時的衝動,這點你不必替我擔心。」
「我也有選擇權,你喜歡我不代表我就得接受你。」
「你不喜歡我?」傅少東不相信。
安彥聲被他一問,還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早已傾向傅少東,可未來不可預測,他不想讓自己受傷。
「你昨晚說喜歡跟我相處,可這並不代表喜歡,不過是一種依賴而已。最近你比較常跟我在一塊,才誤以為這就是喜歡,你再好好想清楚吧!」安彥聲故意迴避傅少東灼熱的視線。
窗戶明明沒關上,為什麼他一直覺得屋子裡很熱,背脊的汗水也不停冒出,教他覺得頗難受。
「就算是依賴又如何?每個人對喜歡的定義不同,有人是由相看兩厭變成兩情相悅,有人因為報恩而喜歡上對方,有人注重外表、有人看中的是學識,喜歡的理由千百種──為何依賴就不能變成喜歡?」傅少東說得理直氣壯,神情堅定。
他的氣勢幾乎壓倒了安彥聲,令他啞口無言。
第一次,向來口才不錯的他竟然無從辯駁。
「回答我啊!」
「我不喜歡被人依賴。」安彥聲只能說出這個答案。
「你會拒絕我,肯定不是為了這種小理由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就是不喜歡被你依賴,難道不行嗎?」安彥聲的口氣也變沖了。
「為何你硬要在我們之間畫上一道界線?為什麼不讓時間來證明我們究竟適不適合?」
證明?證明什麼?
證明他傅少東只不過想試試看愛男人的滋味,最後覺得不習慣就揮揮手走人?
「我只能說你再好好考慮,為了一時的迷惑而賠上自己的大好前程不是明智之舉。」安彥聲這次真的要出門了。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我的人生還用不著別人教我怎麼做!」
「當一個人被貼上標籤後,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記住我說的這句話,你自己好好想想。」扔下話,安彥聲打開門出去,讓兩人暫時冷靜。
有些時候避不見面也是個解決事情的好辦法,一旦降溫了,這件事情就再也起不了波瀾。
過了一個星期。
走進辦公室裡,馮岳海朝著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躲他,就別再來夜色,要不然萬一他衝進來找人,會讓我很為難的。」
安彥聲無奈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前一陣子,他常來夜色跟馮岳海混熟了。
為了躲避傅少東,他這個星期都住在馮岳海家裡,晚上也跟他到夜色,雖知逃避不是辦法,可他無法可想,只得當一陣子鴕鳥。
馮岳海落座在辦公桌前,高深莫測地笑著。「正所謂『狡兔有三窟』,你卻鍾情我這裡,難道是想讓對方可以輕易找到你嗎?」
傅少東回他一記白眼。「放心,他不知道這裡。」
「那可難說,不過說真的,既然他對你有心,你不接受實在是太辜負他的心意了。」
「萬一他試過,覺得自己不適合,那我該怎麼辦?」
「你怕受傷?」
「廢話,我也是有感情的。」安彥聲別過頭,沒好氣地說。
「可我現在看到的是你在傷害他的感情,感情這種事誰又能保證最後能夠長長久久?既然他喜歡你、你也不討厭他,就在一起試試看吧,就算日後沒結果,也不會後悔。」
「誰說我喜歡他?」
馮岳海似笑非笑地問:「難道不是嗎?」這幾天安彥聲總是喝得爛醉,若真的不在意,又何須這麼傷腦筋?
安彥聲瞥見馮岳海那雙不相信的眼眸,頓時嘴裡的話又吞了回去。
「彥聲,你不過才二十幾歲,未來的路還很長,用不著對事情太早下結論,多去嘗試,就算日後受傷,也是一種經驗。」馮岳海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他。
「再說吧,我最近不想看見他。」安彥聲的神情有幾許惆悵。
「那你明天別過來。」馮岳海的話點到為止,能不能想明白就要看安彥聲本人了。
安彥聲意興闌珊地坐起來。
傅少東喜歡他,這真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這是是從何時開始的?為何一點預告也沒有,教他措手不及;而他對自己的喜歡,究竟又深到什麼地步?
自從父母與妹妹死去後,在接受被愛的時候,他總是特別小心翼翼,特別保護自己,因為他不想再嘗到失去的滋味。
失去──是很痛徹心扉的。
這天晚上,安彥聲家裡的電話響了,傅少東立刻接聽,電話那頭卻沒出聲。
(彥聲,是你嗎?)
傅少東以為安彥聲默認了,又續道:「我說喜歡你,真的令你很困擾嗎?我只是喜歡你而已……這一個禮拜我想了很多,我想或許因為你父母的關係,才讓你無法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是不是這樣呢?
你說要我想清楚,我真的有在思考,也認真地共同規畫我們的將來,因為我非常在乎你,可你卻只在意我的前途。前途對我而言並不太重要,我只希望有個能愛我的人陪在我身邊,如此而已……彥聲,你知道我的過去,但我不曾跟你提過,我的父母他們……是討厭我的。
對他們而言,我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會毀了自己也毀了他們,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個個都比我優秀,但他們……都怕我,也不愛接近我。很可笑吧?明明他們是世界上跟我最親的人,卻沒有太深的感情。
你是第一個讓我想喜歡的人,你對我不會另眼相看,讓我很想跟你親近、想多瞭解你,這樣真的不算是喜歡嗎?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跟對方在一塊、想瞭解對方、珍惜對方,如果這不是喜歡那什麼才算是喜歡?」
(咳咳……)在這番真情的告白之後,電話的另一頭以清晰的咳嗽聲作為開場白。(呃……你的一番示愛的確感人肺腑,很可惜我不是彥聲,我是馮岳海。)
「你是誰?」那剛剛……他不就全都白說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再也受不了彥聲一直在我家昏醉,我給你地址,麻煩你來接他回去吧。)
馮岳海發現自己實在是錯估了安彥聲,以為他很灑脫,怎料他在感情上是個小心翼翼的傢伙,反倒是傅少東大方多了。
無論如何,他們兩人的事情也該有個結束,外人還是繼續當外人比較妥當。
不過,他還真想讓安彥聲聽到這番深情的告白呢!
宿醉醒來,安彥聲的喉嚨乾澀得發疼。
「水、水……」安彥聲閉著眼睛喊著。
「這裡,喝慢一點。」
一隻手輕輕扶起安彥聲,讓他喝到潤喉的水。
「岳海,謝謝你,幾點了?」
「晚上九點多。」
等等,這聲音不是馮岳海!安彥聲赫然睜開眼睛,卻看見傅少東就坐在他身邊,笑意盈盈。
環顧四週一遍,他曉得自己被帶回家了,也清楚馮岳海將他出賣。
既然又得面對,就一次徹底解決吧!
「這幾天你有好好想一想嗎?」
「有。」傅少東回答得很堅定。
「那好,告訴我你的答案。」
「你希望我的答案是什麼?!」傅少東反問他。
安彥聲狀似瀟灑地笑了一下,「你應該清楚我想聽什麼回答才是。」
「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傅少東莫名堅持。
他想聽什麼答案?
他想聽的是──傅少東想清楚了,不繼續愛他了。
但此時馮岳海的話卻盤旋在他的腦海裡,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對傅少東動了心,但在每一次多增加幾分喜歡之前又猛然踩煞車不敢多想。
只因為……他仍會怕。
他承認他喜歡有傅少東的陪伴,喜歡傅少東單純天真的個性,過去就算是他的情人,也都會被他築起一道牆,為的就是想保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可偏偏傅少東就是有辦法將他的防備給拆得一乾二淨,還不會讓他反感。
他清楚這是因為他對傅少東是喜歡的,否則哪會讓傅少東這麼猖狂,一而再地試探自己的底限。
可是,他究竟該怎麼做對兩個人才算是好的?
接受?抑或……不接受呢?
抬頭迎上傅少東那雙篤定又深情的眼神,安彥聲閉上眼。「我是……喜歡你的。」
假如真的要狠狠受傷一次的話,他情願是由傅少東來傷他,至少他也曾真心付出、真心愛過,不是嗎?
傅少東開心地笑了,在他唇上親了又親。
「彥聲,我愛你。」
「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手,千萬別告訴我因為你不愛男人,你可以說千百個我的缺點,就是不能說這個理由,要不然……我一定會宰了你。」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傅少東認真地說。
安彥聲曉得傅少東是認真的,不禁笑開懷。
他們兩人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只能讓時間去證明,當下他們只想用身體來感受對方的愛有多濃烈。
「跟我做愛。」安彥聲主動邀請。
「考慮清楚,你還有機會後悔喔!」今晚他太興奮了,肯定會毫無自制力。
「我不會後悔的!」安彥聲篤定地望著他。
傅少東一聽,便把安彥聲拉向自己,脫下他的T恤。
望著眼前這副迷人的軀體,傅少東突然覺得喉嚨乾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感覺得到下腹正緩緩湧出一股慾望,他的呼吸漸漸急促,心跳也快了許多。
「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可別怪我不客氣。」傅少東傾過身,笑得格外邪氣。
突然間,一股冷意由安彥聲的腳底直竄頭頂,戰慄──他是不是真的不該答應啊?
「少東,等等!」安彥聲伸出手抵在傅少東胸膛,阻止他的身體繼續前進,想起過去的經驗,他可不想明天累得爬不起來。
「等什麼呢?」傅少東的嘴角輕揚。
他才不讓安彥聲有機會逃離,他跪在他床前扣緊安彥聲雙腳的腳踝,使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安彥聲就落在他的腰上,兩人的下半身緊緊貼合,再也無處可逃。
傅少東深情地凝視安彥聲的臉龐,好不容易能得到安彥聲的首肯,他全身上下的神經都因此而興奮了。
「一開始,我真的覺得你很討厭,可是之後卻又開始在意你、想見到你。彥聲,告訴我,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呢?我明明就不喜歡其它男人,卻偏偏想要接近你、想要你愛上我、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為什麼?」
「因為你是笨蛋。」
「錯,因為我愛你……」
深情的傾訴令安彥聲全身戰慄。
四目交接,傅少東的深情溢於言表,安彥聲卻是發窘地想轉身就逃,畢竟在床上一直以來都是由他主控,一旦遇上傅少東,他只有投降的份。
但他卻不排斥,甚至還相當喜歡,他應該也是很愛傅少東的,要不然豈會讓他為所欲為。
此刻的傅少東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他有些暈頭轉向,心跳彷彿不受控制般,劇烈得讓他喘不過氣。
「告訴我,你還有幾個情人?」
傅少東的手緩緩地探入安彥聲的衣內,找到胸前的凸起,輕輕一捏,引來安彥聲的低喘。
「沒有了。」這傢伙根本不是想愛他,而是乘機跟他算賬吧!
傅少東俯身咬住因為愛撫而變得粉紅的小點,或舔或吮,教安彥聲激昂地頭往後仰。
傅少東每一個動作都幾乎要讓他的神智崩潰,
「說你永遠都不會再忘記我的名字。」
安彥聲咬著牙忍受傅少東伸手握住他的慾望,說不出半個字。
「說啊。」傅少東邊催促邊挑逗他。
「不會啦!」他發誓要是這傢伙再拿他的身體來逼供,他肯定起身離開。
「最後一個問題……」嗅出安彥聲的不悅,傅少東打算早點結束話題。「我對你來說,是什麼?」
「在剛才之前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至於以後能不能維持……就要看你了。」
「我要纏著你一輩子,也願意取悅你。」
「後頭這句話就別加進來。」由別人說,他不習慣。
「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傅少東語畢,不讓安彥聲有時間說話,臉便湊過去封住他的唇,盡情表達他的嫉妒和喜歡。
他嫉妒任何一個想接近安彥聲的人,想到從今天以後他可以大方地宣稱安彥聲是他的人,他就感到極大的愉快。
安彥聲的手臂自然地攬著傅少東的頸子,好讓兩人的上半身也緊貼著。
唇,吻得難捨難分;肢體的摩擦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戚;身體的溫度漸漸攀升,沒有開冷氣的房內頓時變得燥熱。
傅少東的唇從安彥聲的頸子緩緩移到耳後,輕輕啃咬著他的耳垂,一邊動手脫去安彥聲的襯衫,然後他也褪下自己的T恤,
安彥聲笑著說:「看清楚點,我跟女人可是不一樣的,你還有機會後悔!」
傅少東的手撫上安彥聲的胸膛,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你的身體我不知愛過幾遍,要後悔早後悔了。」
兩唇相貼再次點燃兩人身上的慾火。
傅少東的手開始由安彥聲胸膛、腹部往下遊走……
安彥聲因為傅少東的動作,上半身自然向後仰躺於床上。
傅少東的手停在他下腹最敏感的地方,拉下褲子的拉鏈之後,如入無人之境地探入,同時聽見安彥聲呻吟一聲。
傅少東除了自己的身體外沒有碰過別人的,對於自己能讓安彥聲露出心神蕩漾的表情,感到有些得意。
「舒服嗎?」剛才是逼問,如今他要讓安彥聲得到至高無上的快樂。
安彥聲抬起頭瞪他。「還差得遠呢!」
「哦,是嗎?那這樣呢?」
聲音一頓,傅少東立刻握住他的堅挺然後上下愛撫,引來安彥聲的呻吟。
「還喜歡嗎?」傅少東邪惡地問。
「你──」那滋味又痛苦又舒服,安彥聲忍受著痛苦的同時也享受著歡愉,最近經常跟傅少東上床讓他的身子變得十分敏感。
「這麼快就有反應了,我做得應該不錯吧?」傅少東越來越想看見安彥聲那種「忍不住」的表情,於是他加快了手的速度。
安彥聲很想離開,卻感到渾身無力。「你別太過分了……啊!啊……」
漸漸的,房內只剩下他甜美的喘息。
「不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就停手了哦?」傅少東愛死了安彥聲這副媚態,其實一點也不想停下來。
安彥聲忍著脾氣,卻忍不了歡愉的滋味。
「你敢給我停──就、試、試、看!」他語帶警告地說。
性愛自古以來就是個禁忌,但隨著時代的開放,人類也開始學會享受如此絕美的律動。
安彥聲亦然。
以往都是他主動去取悅他的情人,以後角色對調,或許……也沒什麼不好吧?
安彥聲一陣抽搐,將灼熱釋放在傅少東的手上。
喘息聲不絕於耳,安彥聲得到解放,全身頓時癱軟,臉頰也因為歡愛而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
傅少東看著濡濕的手,臉上儘是驕傲。
「你覺得我的表現如何呢?」他低頭舔吻安彥聲胸前滲出的汗珠。
他想看見的是安彥聲在他身體下面得到快感的表情。
「差強人意啦……」安彥聲依舊不認輸。
氤氳的氣氛,撩人的清晨,情慾慢慢加溫。
「是嗎?這樣最好了,因為我……還沒做完呢。」這是他們心甘情願「在一起」的第一次,他要安彥聲永遠難忘今天。
傅少東脫去兩人的褲子,讓兩人裸裎相見,一雙眼也開始欣賞起安彥聲的好身材。
他把安彥聲的雙腿又往外拉,用剛才幫安彥聲解放的手伸入待會兒可以讓他得到解放的私密處。
「你到底是在哪兒學來的?」
「學?才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快樂而已……」
安彥聲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但一想到自己不是他的唯一,向來佔有欲強的傅少東不小心用力過猛,惹來安彥聲的喊叫。
「你做什麼啦?」
「彥聲,以後你的身體只能是我的。」傅少東霸道地說。
安彥聲無法預期兩人的結果,如果哪天傅少東又不小心……總是會有萬一。
「我覺得有時候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你……」
「是嗎?」傅少東打斷他的話,不以為然。
傅少東讓安彥聲的雙腿圈住自己的腰,然後掃住他的腰奮力往前一挺,早已蓄勢待發的火熱立刻進入安彥聲的體內。
突來的侵入,令安彥聲覺得很難受。
「慢點、慢點……」
他的手本能推著傅少東的胸膛,卻徒勞無功,因為傅少東此時已被情慾征服,根本無法退後,只能不斷發洩自己的慾望,不斷往前衝刺、不斷加快速度,想要填滿安彥聲的身體,佔有他的身體、佔有他的理智。
「啊……啊……」兩人的呻吟慢慢交疊。
沒多久,痛楚減弱,安彥聲感受到遲來的快樂,他的身體終於放鬆地接受傅少東的進入。
儘管兩人又濕又熱,汗水淋漓,喉嚨乾澀得有些疼痛,但他們仍然不想離開彼此,緊緊地交纏。
傅少東把自己推入安彥聲的體內,緊窒、灼熱的柔軟,教他無法自拔地後退,然後再次深深的結合。
一退一進的動作不斷反覆著,彷彿是要把兩人融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當兩人攀上高峰,傅少東毫無保留的把自己全給了安彥聲。
愉悅的快感霸佔了兩人的身體,一瞬間,在完全靜止的空間裡,安彥聲動彈不得,傅少東也沒有打算退出,兩人依舊緊緊結合。
只有濃濃的情慾味道與滿足的喘息飄蕩在空氣中。
「我真喜歡這種感覺呢……很棒,彷彿全身都解放了。」跟自己喜歡的人做愛,就算是男人也是很甜美的。
安彥聲累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閉著眼睛,昏睡前仍想著傅少東的那句話──你的身體只能是我的。
傅少東笑著親吻安彥聲的唇,終於離開他的身體,抱著他入睡,微涼的風吹進房裡也不能冷卻他高燙的體溫。
兩人之間的門……
終於被打掉了!
跨越了原本的界線後,是不是就代表自己再也無法離開傅少東了?
安彥聲對這個結果也不是很反彈,只是有些……不太適應。
以前的他像陣風,想去哪裡、跟誰上床,都由他自己決定,現在已經喪失這個權利了。
因為傅少東不僅要他的身體、更要他的心,最近他們已經習慣擁著彼此入睡。
比較早醒來的安彥聲凝視著擁抱自己入睡的傅少東,發現他的睡臉還真像個孩子。
昨天,安彥聲收到馮岳海的掛號包裹,順手就放在桌上,直到此時才想起來。
他起身來到客廳打開包裹,裡面有一個小小的盒子,不知放了什麼東西?
安彥聲很快地拆開,沒想到裡頭竟然是一卷小錄音帶,僅適用於電話錄音機,於是安彥聲把錄音帶放進錄音機裡讓它播放──
彥聲,我說喜歡你,真的令你很困擾嗎?我只是喜歡你而已……這一個禮拜我想了很多……
一段感人肺腑的告白輕輕流瀉。
安彥聲先是一愣,最後紅了眼眶。
無怪乎傅少東會希望自己別把他看成病人,原來他背後的辛酸也是不為人知。
「沒想到馮岳海竟然把我對你說的話錄了下來。」睡醒的傅少東來到客廳,聽見自己的告白,有點不好意思,若要他當著安彥聲的面再說一次,他一定會先臉紅。
「你什麼時候對我說過?」他壓根兒沒印象。
「是馮岳海打電話來,我起先以為是你打的,所以就一古腦兒地說了一堆,沒想到打來的人竟然是他!」
「少東,我聽了很感動。」
「真的打動你了嗎?」傅少東雀躍地問。
「嗯。」
「那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傅少東笑得很開心。
「少東,我說過未來……」未來有太多變量。
「太遠的將來我不想聽。」傅少東拒絕聽他不想聽的話,既然未來這麼遙遠,那麼那些假設都是無謂的。
「聽我說,未來的事情很難說,假如我們真的適合,那一定會在一起,順其自然吧,好不好?」
「好吧,不過我絕對不會不喜歡你的。」傅少東說完,把安彥聲摟在懷裡。
「倒是你……別把我拋棄才好。」說到最後,傅少東還真怕一語成讖。
安彥聲轉身,瘋狂地捧著傅少東的下巴吻他。「這樣願意相信我了嗎?」
傅少東搖頭。「還差得遠呢!」
安彥聲改成深吻。「這樣如何呢?」
「勉勉強強囉。」傅少東終於受不了安彥聲的挑逗,化被動為主動,把安彥聲壓在沙發上。
儘管夜夜纏綿,他還是覺得意猶未盡。
這時,一陣開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親密。
走進來的人看到眼前這一幕,驚詫不已,手上的一袋水果全部掉落地面。
「你們……」
安彥聲與傅少東雖然及時分開,但衣衫不整的景象卻掩蓋不了曖昧的事實。
「姑姑!」安彥聲露出錯愕的表情。
他從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讓姑姑撞見事實。
安佩雲站在玄關處,驚愕不已,她本來是想來看看彥聲,怎知卻看見這一幕?受不了打擊的她慌忙地轉身便走。
安彥聲立刻追出去,但還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安佩雲搭電梯離開,他氣得猛敲電梯門,最後只得回到屋裡。
傅少東已經把衣服穿妥了。「對不起!」
安彥聲頹然地靠著牆壁歎息。「不是你的錯。」
他從來不帶男人回來,沒想到剛破戒,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這一切只能怪他。
第十章
從杜行書那裡知道姑姑已經回家後,安彥聲趕忙到杜家一趟。
前來開門的是姑丈。「彥聲,你怎麼過來了?」
「姑丈,我要找姑姑,她人呢?」
「在房裡。」
安彥聲走入安佩雲的房裡,安佩雲聽見腳步聲,緩緩抬頭。
「姑姑。」他是姑姑照顧大的,因此在他心目中,姑姑已經取代了母親的地位,他相當愛她也很尊敬她。
看著一臉歉意的侄子走到身前,安佩雲罵也不是怨也不是。
獨自一人想了好幾個小時,她仍舊無法接受她最疼愛的侄子竟然……
「為什麼?」
既然姑姑想知道,也該是公佈真相的時候了。「姑姑,沒有為什麼,我天生只愛男人。」
「那個傅少東是……」
「他現在是我的情人。」
聽到這個震驚的回答,安佩雲難受地沉下臉色,自責地搖頭。
安彥聲看得出姑姑很傷心。唉!除了那次自殺以外,他從沒讓姑姑這麼傷心過,但事實就是事實,終究無法隱瞞下去。
「姑姑,即使我愛的是男人,我還是你的侄子,這點是無法改變的。我明白要你馬上就接受這件事很難,但請你別討厭我,因為你是我最親的親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握緊安佩雲纖細的手,安彥聲的內心亦不好過。
「你真的沒有辦法愛女人嗎?」安佩雲仍抱持最後一絲希望。
「很抱歉,姑姑,我這輩子只會愛男人。」
「假如我要你在我跟他之間做個抉擇呢?」安佩雲忽而強勢地問道。
安彥聲痛苦地說:「姑姑,別逼我,我真的很愛少東,我不能失去他。」
「不能失去」這四個宇深深震撼著安佩雲的心,因為她知道彥聲最怕的就是「失去」;她閉上眼睛,擺擺手,示意他先離開,有些事情她必須一個人好好想
「我先回去了,姑姑。」
安彥聲只好退出房間離開杜家。
沒多久,安佩雲的丈夫走進來。
「佩雲,怎麼了?」妻子一回來臉色就不好看,怎料侄子離開的時候表情也很凝重,他緊進房詢問。
安佩雲握住丈夫伸出來的手。「老公,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她靠在丈夫懷裡,傷心地哭泣。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很緊張。
安佩雲猶疑不定。她能說嗎?萬一丈夫用奇怪的眼光看彥聲的話怎麼辦?
彥聲小時候受過傷害,她不能讓他再受到歧視。
「既然你不曉得如何開口,那我來問好了,是不是關於彥聲的事情?」
安佩雲點頭。
既然是關於彥聲的問題,妻子又是去找彥聲回來後才變成這樣的,而且又是讓她很難開口的事……難道會是「那件事」??但假如不是,萬一他問出口不就害了彥聲。
最後他決定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在煩惱彥聲……感情上的問題?」
安佩雲雙眸一睜。「你早就知道了?」
「其實有一年的某天,我跟行書去書店的時候,在窗外看見彥聲的車子,他的車上還坐著另一個男人,看他們很親密的模樣,當時我就猜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安佩雲激動地問。要是早知道,或許還有機會挽救。
「我也想啊,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是行書說順其自然就好,畢竟彥聲有選擇喜歡的人的權利。」
安佩雲氣得打丈夫的肩頭一下。「你兒子年輕不懂事,你也是嗎?他這樣是會受到社會歧視的,你要我看著彥聲被人瞧不起嗎?」
「老婆啊,你還以為這是什麼時代?大家或許還無法馬上接受,但歧視的問題已經沒有過去那麼嚴重了;再者,我們住在台北,這裡的人更開明,你不必替彥聲操心的。」
「萬一發生在你兒子身上呢?」
「當然是打斷他的腿!」斬釘截鐵地說完,他又呵呵地笑著,「哎呀,開玩笑的嘛!我怎麼捨得打斷兒子的腿,大不了要他先生個兒子給我做補償囉!」
「老公,你真的能接受?」安佩雲仍是半信半疑。
「怎麼可能?一開始我也是很擔心,想說萬一事情曝光,你和彥聲的關係該怎麼妥善處理,我也在想要是你太古板不能接受,你們的關係恐怕會破裂,你老公我可是非常非常擔憂的;因此我勤跑圖書館、書店,三不五時也上網查這方面的資料,看了半年下來,多少也能體會他們的苦。
假使我們無法改變大眾對他們的刻板印象,那至少得支持我們的親人,因為這條路很辛苦,假如沒處理好,說不定還會造成他們自甘墮落、自暴自棄,甚至自殺呢!」為了勸妻子盡快想通,他可是卯足了全力。
安佩雲一聽到這裡,連忙搖頭。「我不能讓彥聲再自殺。」
「那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我相信我老婆很聰明,知道怎麼處理才是最完美的。」
「唉!假使彥聲真的不能回頭,那我們安家不就沒有子孫了。」安佩雲最煩惱的還是這點,畢竟她的想法相當傳統。
「別忘了你兒子也有一半安家的血統,就叫他多生幾個吧!佩雲,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支持彥聲的決定,因為我們是他最後的親人,假如連我們都不站在他那一邊,還有誰會幫他??更何況他也不是犯下殺人或搶劫這種重罪,他不過是愛上一個跟他同性別的人,如果他們能幸福的話也未嘗不好,是不是?」他循循善誘地開導自己的老婆,希望她能放寬心胸接受不同於過去的觀念。
丈夫的開導讓安佩雲慢慢想通了。
也許對彥聲的事情,她需要重新思考,畢竟他們永遠都是親人哪!
***
見到安彥聲回來,傅少東趕緊追問他結果如何,安彥聲只是搖頭,什麼也沒說。
傅少東見到這情況,也瞭解事情的嚴重性,也許他們的關係得就此畫下句點也說不定。
傅少東擔憂地問道:「你會不會為了你姑姑而放棄我?」
安彥聲把臉埋在手心裡,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剛剛,他已經明白姑姑的意思了,她很傷心安家有他這樣的孩子,想必心都碎了吧,他也覺得自己非常不孝,但難道他連選擇自己喜歡人的權利也沒有嗎?
「請你告訴我。」
「你要我怎麼回答?」連安彥聲都不知如何是好。
親人與愛情的選擇真的很兩難。
「照實說。」他要聽安彥聲的真心話。
「假如我說──會呢?你會怎麼做?」既然傅少東要答案,他就給他答案。
「我說過我對你是認真的,所以不會離開你。」
「既然如此,你還需要我給什麼答案,你自己早就有答案了啊。」
老實說,聽見傅少東篤定地說不會離開自己,安彥聲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感,至少他喜歡的人不會因此離開自己。
兩個人一起面對總比一個人單打獨鬥來得好。
傅少東走上前,從安彥聲的身後環住他的腰。
「說實話,我很怕你會拋棄我,因為你太難捉摸了,即使我們已經靠得這麼近,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仍然很遠。你很少讓我知道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每次都要等到你喝醉,才能聽見你吐露心事,這讓我很不安……既然你願意接受我,就請你別把我摒除在你的心門外好嗎?我真的很想瞭解你。」
安彥聲搭著他的手臂,深深歎氣,他沒想到自己防護心過重競也造成傅少東的不安。
「我相信我喝醉的時候已經跟你說了很多,除此之外你還想知道什麼?」
感受到安彥聲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傅少東真的很高興。
「我想知道你全部的事情,重新再對我說一遍……」
他對安彥聲真的很貪心,不但渴望他的身體、想霸佔他全部的心思,甚至想讓他整個人完完全全都屬於自己。
五天後,安佩雲親自到安彥聲的家中。
「姑姑!」開門見到安佩雲,安彥聲頓時一掃心中陰霾,神情變得相當愉悅。
「我來看看你……們兩個。」見到傅少東也坐在客廳,安佩雲不免想到那天的畫面。
傅少東見到安佩雲,趕忙倒水,然後正襟危坐,不敢稍有大意。
「別拘束,這是你們家嘛!」喝了口水後,安佩雲決定開門見山。
「這幾天想必你們很難熬吧?」安佩雲頓了頓,又道:「我也想了很多,假使要我為了一個外人而破壞我們姑侄的關係是不值得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接受你們。坦白說,要我這麼快就接受你們,也很難做到,彥聲你應該很清楚,姑姑雖然開通,不過在該堅持的事情上也會有所堅持。」
安彥聲輕輕點頭。
「少東,你現在幾歲了?大學畢業了沒?」安佩雲的視線落在傅少東身上。
第一眼見到傅少東,她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應該跟彥聲很合得來,怎料他們竟連感情也一拍即合。
如果對象是傅少東,其實也沒什麼好挑剔的。
「我今年二十歲,因為重考,今年才要去考大學。」傅少東據實以告。
聽見這番話,安彥聲驚訝地轉過頭看傅少東,他一直以為他已經大二了。
「你們都還很年輕,未來太遠了,我不可能跟你們談那種遙不可及的事情,所以等你考上大學,四年後若你們還在一起的話,我才會退一步去考慮接受你們兩人的感情,聽懂了嗎?」
說完這番話,安佩雲終於卸下心中的石頭;她都退讓這麼多,彥聲應該不會再去尋短了吧?唉,她只有這麼一個親侄子,不疼他還能疼誰呢?
「謝謝姑姑。」安彥聲對於姑姑的開明十分感激。
「謝什麼呢!你長大了,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我也該尊重你。彥聲,姑姑也希望你能幸福。」無論如何,她永遠都會站在他身邊支持他。「少東,要好好對待彥聲,要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一定會的,姑姑。四年後,我會讓你真正認同我們。」傅少東逕自牽起安彥聲的手,在安佩雲面前起誓。
安佩雲僅是微笑並沒有答腔,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傅少東是最適合彥聲的人,她相信四年後他們一定還會在一起。
一送走安佩雲,傅少東就迫不及待地抱住安彥聲。「太好了!你姑姑沒有生氣。」
「真可惜,姑姑竟然沒要我放棄你。」安彥聲冷不防吐出這麼一句話。
傅少東慌地圈著安彥聲的身體。「難道你希望她反對?」
「你的家人不會說話嗎?」看見姑姑的反應,安彥聲不免想到另一道關卡。
「只要我不給他們惹是生非,他們就謝天謝地了。放心吧,我的家人我會想辦法搞定的,你不用擔心。」
「擔心?我只是討厭麻煩而已,如果你家人真的反對的話,那我們就……」
傅少東知道他要說什麼,生氣地打斷他的話。「要我看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別奢望了,因為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永遠太遙遠了,我不要那種保證,我要你說到做到。」他何嘗不會害怕,只是就算會受傷,他也不想讓傅少東跟親人鬧翻。
「我一定會做到給你看!」傅少東說得斬釘截鐵。
「我相信你。」
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如果他們真的有緣,最後總會在一塊的,若是沒有緣分,想太多也是徒增煩惱。
傅少東猛地將安彥聲壓在門板上,熱情地吻著他,安彥聲也立即響應,接著他們進入房裡。
當一場激烈的歡愛結束,安彥聲才想到有一個問題他一直忘了問。
「你說你今年才要考大學?」
「那年因為你的關係我沒考上大學,後來跑去當兵,今年剛好要考大學,沒錯啊。」
「那你知不知道大後天就要考試了?你到底有沒有在唸書?」
「當然有,我早就從家裡把書本都搬來這裡,而且天天挑燈夜讀呢!」為了能配上這個擁有碩士頭銜的情人,傅少東相當努力。
「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用功?」
「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
傅少東捨不得離開這副溫暖又令他銷魂的身體。
安彥聲迅速起身一腳踢開他。「我可不想當眾矢之的,你馬上就回房間給我唸書,去!」
「我一定會考上的。」憑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考不上。
「傅少東!」安彥聲的口氣帶著警告。
傅少東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套上衣褲,邊走還邊回頭可憐兮兮地期望安彥聲會留下他。
考試當天,傅少東婉拒安彥聲的陪伴。
「彥聲,你跟我去我會緊張的,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吧。」說完這句話,他便瀟灑地前去應考。
而傅少東這一走,竟然失蹤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安彥聲由原本的心焦等到不耐,最後失望至極,他沒有任何能夠聯絡上傅少東的方法,也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最後,安彥聲苦澀地想,大概是傅少東覺得玩得差不多了想收手,所以才不告而別吧。
這樣也好,他也不用擔心他們的將來會如何。
只是……傅少東最好不要在路上讓他遇上,要不然他鐵定把他揍得半死。
安彥聲越想越心煩,沒想到他在情場一向無往不利,最後卻栽在傅少東的手上,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這天下了班,丁燦雅約他用餐。
「學長,筱鈴學姊要結婚了。」丁燦雅喜孜孜地說。
安彥聲當初去美國之後,裘筱鈴也去澳洲唸書了,兩人都是透過丁燦雅來聯絡。
結婚──應該是他這輩子最難完成的事情了。「是嗎?到時候我會出席的。」安彥聲淡淡地說,有些心不在焉。
丁燦雅看出了他的落寞,「學長,是不是因為傅少東不在你身邊,所以你悶悶不樂?」
安彥聲擰起眉心,不想承認。「我跟他沒什麼,他現在已經不住在我那裡了,別再把我跟他牽扯在一起。」
丁燦雅笑了笑,露出可惜的表情。「學長,傅少東是『崎光電子』的小開耶!他可以說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你可別呆呆地放棄這個『朋友』喔!」
傅少東是崎光電子的小開!
這件事安彥聲不知道也不在意,反正他們以後不會再見面,有關傅少東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
「就算他是總統的兒子也不關我的事。好了,我要回家了。」安彥聲首次在丁燦雅面前表現出怒意。
「學長,我看得出來你其實很喜歡傅少東。」
安彥聲自認隱藏得很好,於是反問:「你是從哪邊看出來的?」
丁燦推指著他的臉。「你臉上的表隋只差沒寫著『我很擔心』四個大字。如果地方然後將他請出去,絕對不會讓他跟你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你讓傅少東住下了,這不就代表他對你是不一樣的嗎?」
安彥聲淡淡一笑。「學妹,你未免把我醜化了?我哪有這麼殘忍?」他拒絕承認自己將傅少東當成特別的人來對待,尤其在他無緣無故消失後。
丁燦雅聳了聳肩,她早知道安彥聲不會承認,她也不想逼他。「反正這是我個人的感覺,你不想承認我也沒轍。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面對自己的心,在自己的心中築起那麼高的牆,究竟是要防他人?還是要防自己愛上別人呢?」丁燦雅完全把安彥聲的心思給看透。
苦澀的笑容輕輕地浮上唇角,安彥聲對於眼前的丁燦雅突然有種眼睛為之一亮的感覺。「我總以為你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沒想到心思卻如此細膩。」
「那是因為我關心你。學長,牆別築得太高,這樣你才能看見別人的真心。好了,我言盡於此,不耽誤你回家,等學姊確定婚禮的日子,我再告訴你。」
回到漆黑的屋子,安彥聲把燈打開,一股清冷的氣息緩緩圍繞身旁。
明明房子跟過去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可不知為何,安彥聲卻覺得房子似乎變大、變空了。
長長一歎,安彥聲準備進入浴室洗澡時,門鈴聲突然響起,這個時間會來找他的人,除了傅少東以外不會有別人。
會是傅少東嗎?安彥聲火速地衝去開門,怎知站在門外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陌生男人。
男子禮貌地詢問:「安先生是嗎?」
「你是?」
「您好,我是崎光電子的律師,令天是代替傅董事長過來跟安先生談一談。」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安彥聲不想理他。
「安先生,是要談傅少爺的事情。」律師補充了一句。
聽見是有關傅少東的事,安彥聲側身讓律師進入,請他在客廳坐下。
「要談什麼?」
「是這樣的,傅董事長日前得知傅少爺曾在安先生這邊住了幾天,因此想要感謝安先生的好意收留。」律師邊說邊由公文包裡拿出一張支票。
安彥聲瞄了一眼,是一張面額兩百萬的支票。真是大手筆!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兒子不能解決,所以要父親出馬嗎?
「傅少爺年紀輕,才剛滿二十歲,很多方面都還不懂事,或許會在某些事上得罪安先生,傅董事長要我在此跟安先生道個歉,並希望您別再跟傅少爺有來往。」
意思是自己帶壞他了?這樣客氣又有禮貌的一席話,教安彥聲無法反駁。
「傅少東呢?」他不是那種會纏人的傢伙,這個傅少東未免太看輕他了,只要他說要分手,他絕無二話,他卻用了最傷人的方式來作為結束。
「傅少爺正準備要出國唸書,因此無法親自過來,還請安先生見諒。」
望著桌上的支票,安彥聲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現在唯一能證明他們曾經交往的證據就是這張薄薄的紙了。
「安先生,你的答覆呢?」男人還在等著回復。
「你覺得我該收嗎?」
收了,證明他可以為錢出賣感情;不收,他心底又有一份酸澀勸他不收白不收。
就在律師尚未開口前,安彥聲已經有了決定,他沒有將支票推回。「你可以回去答覆了。」
收下支票就是他的回答,從今以後,他會跟傅少東劃清界線,絕不會再有任何……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打開,一臉疲憊的傅少東衝了進來。
看到父親身邊的方律師跟安彥聲在客廳,傅少東的心底不禁燃起一把怒火。
「方律師,是我爸要你過來的嗎?」
「傅少爺,你怎麼也來了?」
「你馬上給我滾,要不然我一定會把你揍到送醫院!」傅少東對他完全沒有好臉色。
「傅少爺,董事長不會高興你過來這裡的。」
「滾!」傅少東揚聲怒斥。
聞言,律師不得不先行離開,他知道傅少爺一旦衝動起來是絕對沒人可以攔得住的,他可不想當傅少爺的沙包,袋子一提,他連忙走人。
門重重一關,傅少東不悅地哼了一聲,在轉過頭時他看見了桌上的支票。
「他給你錢?」那個臭老頭每次都以為錢是無所不能,趁他去考試,就派人在考場外攔他,還把他軟禁在家中,害他無法跟安彥聲聯絡,最後居然還叫二姊來套他的話,可惡!
「我收了。」安彥聲面無表情地說。
傅少東狂怒地拿起桌上的支票撕個粉碎,「你為什麼要收?」
「因為他分析得很有道理。」
其實那個律師根本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就同意了,因為透過那個律師,他似乎能看見他們的未來不太平靜,萬一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只會連累到其他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不過給你兩百萬,你就可以出賣我們的感情,那你到底當我是什麼呢?」還以為在確定彼此的感情後,他就無後顧之憂了,沒想到他才離開一個月,一切竟風雲變色,這樣他算什麼?他那麼努力又是為了什么?
「對不起……」瞅著傅少東痛心疾首的表情,安彥聲心底也不好受。
「我要聽的不是這三個字!」傅少東怒不可抑。「你到底將我當成什麼?對你而言我真的可有可無嗎?你上次不是才說喜歡我?難道是假的?」
一連串的問題壓得安彥聲心中沉甸甸的。
丁燦雅說的沒錯,他的確很在意傅少東,要不然絕不可能任他介入自己約生活,甚至還為他一再改變自己對愛情的態度,由最原先的瀟灑到最後甘願被他抓住,不再高飛。
可是這份愛太脆弱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不是彼此的家庭,而是──也自己。
傅少東並不愛男人,假如說他今天會走到這一步,也是自己害他走偏的,因此他要修正這個錯誤。
「兩年前,我不該那樣對你,是我害了你。」
聞言,傅少東的心底捲起驚濤駭浪,他握著拳頭,表情瞬間變得冰冷,猶如極地的寒冰。
「如果我不想要,你以為你真的逼得了我嗎?我承認那時候還年輕,所以對你很有興趣,但我情不自禁愛上你,難道也是你逼我的嗎?在我們好不容易確定彼此的感情之後,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區區兩百萬就能打動你的話,我的信託基金可以全部給你!」
傅少東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即使家人對他的態度冷漠,也不曾讓他這麼受傷。是誰說付出就一定會有收穫?他努力地維持他們的感情,但結果呢?
「我實在不懂這跟我是不是同志有什麼關聯?就算我愛的是女人,變心、分手也是常有的事情,為什麼你偏偏要把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套在我們身上?你究竟在怕什麼?你在逃避什麼?」
安彥聲輕輕一歎,肩頭不自覺地垂下,似是無力了。「因為……我很愛你。」
傅少東雙眸一瞠,這是什麼爛理由?
「如果我不是這麼愛你,我就不會怕受傷,以前我很灑脫,愛一個甩一個,直到遇上你才知道我並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就因為愛你……才會害怕有一天會分手,那樣我一定會受不了的。」父母的死、妹妹的死……他還記憶猶新,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害怕失去的感覺,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對其他人動心,偏偏,傅少東硬是打動他的心,讓他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傅少東伸手環住他。「我也承受過這種痛苦,但我不怕再去愛,我不相信自己有這麼糟糕,在這世界上找不到半個愛我的人,你不是就愛我嗎?你不喜歡說永遠,那我跟你說現在,你究竟要我怎麼證明,你才會接受我?才會把我放在你的未來計畫中?」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所有的癥結都在他的身上。
「你的問題會影響我,所以也是我的問題。」
安彥聲抬起頭,望著追根究底的傅少東,久久之後輕吐一句:「對不起。」
又是這三個字!「我說過不要再跟我道歉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應該隨便就放棄我們的感情,對不起!」
傅少東心中大喜,又抱緊他。「這才是我想聽的。」
當晚,傅少東擁著安彥聲入眠,告訴他這一個月裡他是如何被家裡那個老頭軟禁的事情,父子倆還當場槓上誰也不肯退讓。
「看情形你們現在鬧得不可開交,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還是堅持我的,反正他們從不管我的事情,犯不著在這時候來插手,我也不讓他們介入,他們愛面子不會把事情鬧大的。」
「我不希望你們反目成仇。」
「我們從來沒有反目過。」傅少東說得相當悲哀。他跟家人的關係一直很不好,有沒有親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安彥聲閉上眼睛,感受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既然無法面面俱到,或許順其自然是最好的方式吧!他們能在一起真的很幸運,他也相當感恩。
未來不可預期,眼下他只想享受這段甜蜜的戀情……
本書完
作者:
變態
時間:
2008-8-30 15:31
呵呵呵呵
真是美滿的結果-V-
非常好
作者:
HitsukiRu
時間:
2008-8-30 21:08
少爺真的很愛彥聲呢~
希望有番外可以看到兩個人一起
作者:
staying_ya
時間:
2009-3-30 23:20
我想看少東老爸後來怎樣...
這文很清楚說明出櫃的問題呢~
多謝分享。
作者:
s122455r
時間:
2009-4-8 06:34
『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哈哈 很幸福的話呢
多希望有人能這樣跟我說阿一一"
作者:
AKameforever
時間:
2009-4-8 23:15
So far so good
作者:
dd730125
時間:
2009-9-11 13:25
好現沒有結局耶!!
希望能看到番外篇
謝謝分享
作者:
binmoon6
時間:
2010-2-23 22:55
Great! it's happpy ending
好險最後兩人都stay together happy forever
作者:
cccc1234
時間:
2010-2-24 01:03
quite good la~~~
a bit sad about the past of those two guys...
happy to see that they have a happy ending.
Thanks for sharing
作者:
zoey
時間:
2010-7-28 11:01
这家人真会折腾,还好最后HE了
要有番外就好了
作者:
灰夜
時間:
2010-7-28 12:38
真好睇>w<//////
很想看番外
作者:
j4062613
時間:
2010-7-28 13:50
好好看喔!!
希望少東的爸不會不同意他們∼∼
作者:
夜朔
時間:
2010-7-28 16:51
還不錯
謝謝分享
作者:
alal
時間:
2013-8-14 00:27
好看喔
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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