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古代架空]
笑言書 by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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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39
標題:
笑言書 by明王
簡介：
殷子其看著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少年，梖鎞獪扃以比一般大夫還熟稔的手法幫自己包紮傷口，心中的也疑惑越來越多，畢竟當一個陌生人冒著生命危險，鉏蜡繹嘩平白無故地助己退敵，若不是太多善良就是太過奸滑，殷子其心裡實在不希望這張掛著白癡笑容的臉是裝出來的，欑趭淪銍而既然想一探真偽，最好的方法當然是…… 把人拐回家好好鑑定囉！
林家二哥說的對，江湖人全是不分青紅皂白沒長眼睛沒腦子的怪東西，晒鄫檃渽身為一代藥王幽谷老者的徒弟，不學以致用卻見死不救像什麼話，但是看看現在，痽忠吥羥他不過出手救了一位仙女姊姊，那些江湖人卻來放火燒屋、拿刀砍人，鞜赤鋻酵嗚嗚嗚……連仙女姊姊都要拿劍捅他，這……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01
杳無人煙的深山中，一個身形單薄的布衣少年正艱難的穿梭於高高低低的樹叢中，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哎呀呀，我記得古書上說的就是這一帶啊......該不會哪只天殺的野獸......"話音飄忽落在前方距離二丈不到的一隻野豬身上。布衣少年臉部肌肉頓時抽筋："喂，豬兄，浪費金錢會被雷劈的啊！您的一口下去可是十兩銀子，對您的今後的幸福生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野豬獠牙下的一株小草上。該死的。這株瘦弱的小草可是他一個月的糧草錢啊！從懷中掏出一塊乾糧，他諂媚的笑道--也不管野豬聽不聽得懂："這樣好不？我拿著大的跟您換小的？多划算？"野豬似乎也對乾糧十分感興趣，獠牙離開了小草。
布衣少年高興的往地上放乾糧，等野豬往這邊挪動幾步後，迅速的沖上前拔下小草。他野豬兄可是等閒貨色？自己地盤上的東西被人動了，它能不跟你急？眼見小草北頭，野豬"嗷嗷"沖向布衣少年。少年頓時花容......不，是俊顏失色，拔腿就跑。
顯然是經歷過無數次的追逐戰，少年沒花多少時間就甩開了憤怒的野豬。只不過......
瘦小的身子此時正窩在一堆草從後，黑溜溜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前方正在混戰的人們。
呼呼的刀劍聲，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凡是在他們混戰區域內的花草樹木盡數被毀，由此可見這些人並非一般劍客。
沒想到自己逃命竟會誤撞江湖血拼的現場，田七--這個瘦小的少年此刻覺得自己真該好好去孝敬孝敬觀音菩薩他老人家一次了......
逃命吧，如果讓那群人發現了也許會被殺。蹲在這裏吧，也不知道這群人會殺到什麼時候。
肚子已經開始抗議了......小七無奈的想，雙眼卻始終未離開那群人。
這其實不是場混戰，而是四個黑衣男子圍攻一個白衣少年。一開始白衣少年還能與四人勢均力敵，可隨著時間的延長，顯然體能的消耗嚴重妨礙了白衣少年的出招，白色的衣襟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血跡。
"卑鄙啊！四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同樣身為小孩，小七對白衣少年無比的同情和支持，但身子還是窩在那裏一動不動。
半柱香後，白衣少年肩上吃了黑衣人一劍，情勢急轉直下，眼看白衣少年就要葬身此處，小七難得的升起了想幫助他人的欲望。"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些臭黑衣遲早要被雷劈的！就讓小七來替天行道吧！"一邊喃喃自語，他一邊從懷中取出一個香袋，從裏面倒出一些粉末到一片葉子上，然後用火褶子把粉末點燃。粉末燃燒出來的煙很快隨著風彌漫了大片樹林，正在混戰的人絲毫沒有發覺。
"快快快......"小七焦急的催促著藥效的發作，果然在他說出第十二個"快"字後，所有混戰的人都倒在了地上。
殷子其渾身無力的躺在地上，驚異不已。如果是那四人放出的迷藥就算了，可為何連那四人也倒在地上，而且這種迷藥不如平日那般只讓人渾身疲軟，此時的他竟全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內勁！
樹叢後傳出聲音來："哈哈哈......就算你們是殺人不見血的江湖殺手又怎麼樣了，在我小七的手下還不都是漿糊殺手！"這種本應自信高傲豪氣萬丈的話由一個仍未脫離稚氣的聲音說出來，實在沒什麼氣勢。在場的眾人心中這般想著。
小七用從說書人那學來的口氣說完這段話，自我感覺不知多好，就大搖大擺的叢樹叢後走出來。這種得意之情在看到所有人眼裏的驚訝後更為高漲。
把我們全部放倒的竟是這個瘦弱得好似風一吹就跑的小鬼？四個黑衣人又惱又羞。身為況家的頂尖殺手，這種事情足以讓他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小七上前察看白衣少年的情況，此刻才看清他的樣子，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仙，仙女姐姐？"
不要怪他大驚小怪，而是眼前這個人實在長得太漂亮了嘛！那張臉要是讓蘇州最紅的名妓海棠姐姐看了也會痛哭自卑的吧！在他看來，只有仙女才會擁有這般的美貌，會如此稱呼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殷子其向來最忌諱別人研究自己的長相，眼中頓時充滿殺氣："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仙女姐姐是不是忘了自己現在動都不能動啊？小七無辜的嘀咕："人家是好心來救你，仙女姐姐竟這樣對我......"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很小心的給子其敷上了草藥。
警惕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子其感到被敷上草藥的傷口開始止血。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少年真是一般的村民嗎？還是......假像？思及至此，他不禁皺緊了眉頭。不知為什麼，他心裏就是不希望眼前這張掛著白癡笑容的臉是裝出來的。
手腳麻利的把大傷口包紮好，小七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這些迷藥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可是要花上三天才能動，可解藥我放在家裏了，所以麻煩仙女姐姐來我家吧！......呃，那個還有......其實有解藥也是要花上好幾天才能完全恢復......"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好心虛。四個黑衣人忍不住在心裏哭號：那沒有解藥要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恢復啊！
子其白了他一眼："我還有選擇嗎？"
"嘿嘿......"小七乾笑兩聲，吃力的把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子其扶起來。
"殷子其，你別以為就此可以擺脫況老夫人的追殺！只要......哎呦！"被人狠踢了一腳要害，正要放話的黑衣人痛苦得汗如雨下。
"吵死人了......信不信我再下一昧讓你渾身奇癢無比的藥？"小七不爽的威脅道。品嘗到他的苦頭，黑衣人急忙把嘴像河蚌般閉緊。
.........................................................................................................
走了約摸半刻時間，小七才把子其扛回自己住的小木屋。才剛進門，小七就迫不及待的把子其扔到床上，自己靠著床沿大口大口的喘氣。"累，累死我了......早知道當初就不下那麼狠的藥了......"子其很想扔給他一個白眼，卻感到一陣暈眩，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好幾個流血不止的傷口。看看傷勢，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自己的內力應該還能撐到身體可以動的時候，那就先擱著吧......正打算閉目養神的子其忽然感到手臂一陣冰涼，警覺的睜開眼，發現才緩過勁的小七正在包紮自己的傷口。，"流了那麼多血你也不喊一聲痛，嘖，真是怪人......"小七緊皺眉頭。
看著這個瘦小少年比一般大夫還熟稔的包紮手法，他終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一直唧唧呱呱的少年竟不出聲了。子其仔細一瞧，怎麼漲紅了臉？"你的名字......說不出來還是沒有？"他難得的寧靜定與名字有關，這個勾起了子其難得的好奇心。"......哈哈，你流血太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煲藥......"小七乾笑著就要離開。子其冷笑：想溜？
"果然這種山林裏的野娃兒都是沒名字的啊！"他故作嘲諷。果不其然，一陣怒吼就劈了回來："我堂堂田七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又怎麼著！"......然後是沉默。
"田七？那種像人參的消炎藥草？噗，哈哈哈......"笑聲從他嘴裏逸出。狂笑中的漂亮少年......呃，真是個破壞幻想的畫面。後悔自己衝動回答的小七，站在那兒又羞又氣。"哈......"好不容易從大笑中緩過來的子其拭去眼角的淚，感興趣的看著他。多少年沒這樣笑過了？這傢伙有趣得緊啊！"我叫你小七可好？你叫我子其就行。"本來漲紅的臉這下總算降溫了一點，小七有點彆扭的轉過身："我師傅也是這樣叫我的，隨便你，我去煎藥......"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低頭看看原本還在流血不止的傷口，此時竟開始癒合，看似普通的草藥竟發揮出這種效果，這個孩子果然不是簡單人呢......他究竟是什麼人？子其雖然還在猜疑，可是卻在下意識中放下了對小七的警戒。
果然如小七所說，服下解藥後的第二天，子其已經可以從床上撐起半個身子了。身上的傷口已全部結痂。無聊時他仔細的打量過這個簡陋的小房子，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就是一屋子的書和藥櫃。整個屋子彌漫著藥草的香味，讓人莫名的寧靜與放鬆。而小七除了給他換藥的時間外，幾乎都在忙裏忙外的挑揀草藥，煉製丹丸藥粉。"你的師傅是誰？"他實在好奇是那個名醫帶出了這般癡狂於藥草的徒兒。
正在研磨丹皮的小七頭也不抬："我平常叫他臭老頭，可據說外面的人對他恭敬得很，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什麼‘幽谷老者'，臭老頭曾經跟我這麼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幽谷老者"？子其挑高了眉。看來這傢伙連自己師傅有多轟動江湖都不知道啊。用一代藥王來形容"幽谷老者"是絕不為過的，他用藥精妙到已經無人能出其左右，多少名門大俠皇族高官親自上門求診，而是否肯醫治又要看他的心情。十年前，幽谷老者忽然從江湖中隱退，留下無數的傳奇與遺憾。想不到竟在這種偏僻之地與幽谷老者的徒弟撞上，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你師傅還健在嗎？"從小屋的環境看來，這裏只有這傢伙居住。
"臭老頭兩年前忽然說要雲遊四海，一分錢沒留就扔下可憐的我失蹤了。哪天讓我遇見他，非把他身上所有的靈丹妙藥都給搶去不可！"小七想到那時候的情景，就忍不住咬牙切齒，手中的藥杵用力的搗騰著可憐的藥草。
子其合上眼，不再出聲。對於於己無關的事情，他向來沒什麼興趣瞭解......雖然眼前這傢伙似乎救過自己。
倒是某人的嘴巴一旦打開就合不上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當年我才十三歲，可是已經名揚方圓十裏了，兩年前無底村甯二嬸的怪病，半年前凰薊村貢三爺的中毒，除了我之外每人能解。哦，還有，兩個月前一個外村的男人中毒倒在村口，只有找我來解毒，結果真的好了......話說回來，這人中的毒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樣啊！"
"你說什麼！"子其猛地睜開眼睛，盯著小七，"你知道我身上的毒？"
"廢話！我小七是什麼人！"驕傲的尾巴高高翹起，但他還是有點不解，"你中毒快有兩年了吧？怎麼現在還沒辦法根治啊？難道說......世間上只有我才解得了你的毒？不會吧！"要真是這樣，哈哈哈......那他真的是一代藥王了！臭老頭，很不幸啊，你收了一個天才，結果是提前把自己的招牌送出去啦！
"......你給我解毒了？"難怪覺得雖然還有點不適，但是內功明顯比以前增進了。子其第一次覺得這傢伙真的是藥王的徒弟。
"要不你以為我辛辛苦苦給你煎的是什麼啊，你的傷口根本就不值得我用紅參和銀杏。說真的，你和那個中毒的男人是不是都遇上同一個仇家了啊？"雖然還到搗鼓著草藥，但他的心思老早就飛到探聽江湖紛爭上面了。
"那男人長得什麼樣？"心一動。
"大概比我高兩個頭，挺強壯的，額頭上還有一個刀疤......""二哥！"子其驚訝得不由脫口而出。原來二哥也遭那女人的暗算了......
"原來是你二哥啊......看來我還真救對人了......"小七心裏想著，這樣跟仙女姐姐的關係又深一層了，以後有求于他時，他一定會不好意思拒絕吧？
"他現在怎麼樣了？"已經有四個月沒有回無名山莊了，和他們的聯繫斷了四個月，沒想到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把他治好後，就讓他生龍活虎的回歸山林了......"開玩笑啦，開玩笑......"呼，剛才那個眼神可真是嚇人阿~"我問他去哪里他也不說，只不過他臨走前說什麼再會，真是奇怪，難道他還會再一次毒嗎？"
再會？......原來二哥也看上這傢伙的醫術了嗎？
"你有興趣走江湖嗎？"既然二哥對他感興趣，他不妨就直接捎上這傢伙一起回去。想都沒想，小七硬邦邦的扔出答案："沒興趣。"
有點詫異他的反對，子其原本以為按照這傢伙的性格，江湖應該是他嚮往的地方才對。"為什麼？""你們江湖上的人累啊，整天要想著別著誰別惹誰，我小七要是到那裏，早就不知道成為多少門派的追殺對象了......"
子其忍不住勾起嘴角："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這是林家二少爺說的......"小七的語氣裏一點都沒有被讚賞的高興，"我們村裏唯一一個闖江湖的人曾經這樣肯定地告訴我。哈哈，還真是榮幸啊！"最後的笑聲好假，就像在說：你不用安慰我了。
"你不用闖江湖，只要成為我們莊裏的大夫就好了。""更加不要。"小七連眼皮都不抬，"呆在這裏，偶爾可以耍弄一下村裏的小鬼，不爽的時候可以不給那人看病，多自在。去到你們那裏，不但要我天天對著一群老東西，還要不得不醫治那些看不順眼的傢伙。那麼不划算的事情我才不要。"
子其忍不住笑出聲來，清麗絕美的笑容讓小七看傻了眼："你也是這樣對二哥說的嗎？"甩甩頭，小七盡力讓自己不被美麗蒙蔽，回道："既然知道了還問。"
有趣的傢伙。子其躺在床上，看著這個明明瘦弱卻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比自己小一歲的少年，心想，如果可以帶他回去，一定會比現在更有趣吧
兩天后，子其徹底的恢復了。身上沉積兩年的毒素被徹底清除，讓他的功力迅速大增。手中的長劍一揮，只是一陣清風，竟把方圓十丈內的竹林全數刮倒。
此刻自己的功力恐怕已高於大哥了吧？子其看著手中泛著寒光的長劍，若有所思。微風從竹林中吹出，帶著讓人愉悅的竹香。心中猛地一動，子其一躍而起，踏著七零八落的竹子直奔小七的木屋。
"丹皮，大黃，杞子各五錢，荷葉，側柏葉......"一手拿著醫術一手挑揀著藥材，小七正在專心調配著"十灰散"，渾然不知屋外的情況。
"跟我走！"屋外躍進一人，攔腰抱起小七就從視窗飛了出去，幾乎是同時，十幾支火箭飛入木屋內，燃起了熊熊大火。被人抱上樹的小七目瞪口呆的看著突如其來的一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我的窩......"
"那些人找到這裏了。"救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子其。漂亮的雙眉此時輕輕打了個結，雙眼緊盯著東南方。
"我的人參......我的蛤蚧......我的白術......我的半夏......"小七欲哭無淚的叨念著自己辛辛苦苦搜集來的藥材，明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現在該考慮的是你的小命。"子其斥道。
"我沒做什麼壞事，他們幹嗎要這樣對我！"小七委屈不已。
"因為你多事救了我。"子其按著劍，等待著出鞘之時。
"這群王八蛋！我要在你們家附近的所有水井都放上巴豆粉，火硝，黃連，瀉澤！讓你們脫毛腹瀉抽搐而死！"知道兇手就在附近，小七含淚向四周狂吼。
真是可怕的報復方式。明知道四周情勢緊張，子其還是忍不住輕揚嘴角。
"想不到深山中竟有這種善藥少年。"一個陰沈的男人從他們東南方的樹叢中現身，身後竟跟了十幾個弓箭手。"十幾個人對兩個小孩？你也太沒廉恥之心了吧？孔夫子會因為你這種人而哭的！"小七驚道，渾然不查對方凸起的青筋。
這傢伙......的確不適合走江湖。子其在心裏歎氣。上前一步，擋住那瘦小的身軀，子其冷冷的看著男人："堂堂伏虎夫人左護法竟以多欺少，傳出去不怕被人恥笑！"
"殷子其,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一人對你便綽綽有餘!"男子話音未落，便抄起身邊的九環刀直沖向子其。"正好用來活動筋骨啊！"子其冷笑道，長劍一擋，化去男子淩厲的攻勢。
兩人的拼鬥每招每勢都帶著厚實的劍氣，觀者無不驚歎。高手對決，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當然沒人察覺小七鬼鬼祟祟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捏住鼻子，然後用火褶子點燃。
半柱香的時間，子其已明顯占了上風。男人狼狽的閃躲著他快速的攻勢，向後面使了個手勢，眾弓箭手蓄勢待發。
"好個左護法。"子其嘲諷。"哼，死人不會說話。"男人獰笑。
忽然，一陣劇痛在背脊上蔓延開來。仿若被人用刀把自己的肉一片片割開的感覺讓男人痛苦的摔倒在地上。"怎麼回事？......"他咬著牙，卻驚覺部下們也都是一臉痛苦的表情。"這個笨蛋！"子其很快就猜到什麼回事，強忍著身上的痛楚跳上小七所在的樹杈。"解......"才剛開口，一顆藥丸就被塞入嘴中。
"嘿嘿，這下唯一的解藥沒有了啊~誰要你燒我的窩呢？"小七奸詐的笑著。"毒逸散......？"男人痛苦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不解與驚訝。
"你知道？看來你也用過這種禁藥啊！"小七皺起眉頭，"禁藥可不是你們這種江湖人拿來兒戲的！解藥配不好就會一生帶著這種痛活下去！"
你現在不就隨隨便便的使用了嗎！眾人在心裏怒吼。
子其吞下解藥後，劇痛便消失了，拎起小七的衣服，他黑著臉警告："下次不要沒告知我就用藥，否則小心我殺了你！""人家只是找不到機會告訴你麼......"小七委屈的縮著脖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這句話是對這小七說的。男人完全沒想到，唐門的秘傳毒藥竟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著少年是唐門的人？
"哈哈哈......本大俠才不屑把名字透露給你們這些小嘍羅！"話說得很豪氣，可他似乎忘了自己正被人糾著衣領。
衣服終於重獲自由，小七正要鬆口氣，卻被人攔腰抱起，他驚叫："幹，幹嘛？"
子其沒回答他，只是看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痛苦的人們一眼，扔下一句話："跟況老太婆說，我定會親自拜訪！"
前提是他們能忍到解藥到來的時候。
言罷，他抱著小七從林中消失。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腳下是離地一丈的樹杈，被人攔腰抱著的感覺雖然不太好，可難得有這種經歷也讓小七享受不已。"果然有輕功就是好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卻在下一秒被人放開來！"啊！！！！！！！！！！！"連發愣的時間都沒有，他驚叫。
眼看就要與土地老爺陪伴一生的時候，那人又把自己像蛤蟆般撈起來。
他憤怒的抬頭想向那人抗議，卻迎上帶著笑意的漂亮眼眸--雖然那人還是一臉冷淡的樣子。愣愣的欣賞冰美人難得的笑臉（？），小七把話又咽了回去。
所以他才說不公平。美人做什麼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我們要去哪里？"美景欣賞夠了，美人"品嘗"夠了，現在該面對現實了。
唔唔唔......唯一的窩啊！你死得好慘啊！
"跟我回無名山莊。"這是子其從剛才那一戰後說的第一句話。
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小七硬是把這句話消化了好久。"......你是說......因為那個混蛋，......我要入江湖了？"
子其有點好笑。敢情這傢伙把江湖當成一個地方了啊！
"如果你不願意捲入江湖紛爭，就安安分分的當你的大夫。"可是在心裏，子其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山莊裏有什麼人？"小七決定接受現實。
"我，大哥，二哥，還有好多山莊的人。"
"廢話！山莊裏沒人難道還有鬼啊！"小七忿忿的回道，卻感覺到一道冰涼的眼光，語氣頓時好轉，"我是說......山莊裏的各位大俠好相處嗎？"他才不要和那些動不動就操起刀子來威脅人的壯漢相處呢！
好相處嗎？子其第一次碰到這個問題，這才慢慢思索該怎麼回答。好半天沒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小七冷汗直下："難道......"對方響應的只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放開我！我不去了！我自己可以再起一個窩！我不去了！"小七痛苦的在子其手臂中掙扎，無奈論力氣還是身材，小七都註定一敗塗地。"我不要去啊！！！！！！！！！"慘叫在樹林中不停的回蕩回蕩~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1
02
人煙稀少的小道中，兩名少年正坐在馬兒上優哉遊哉的前進著......才怪！
小七猶如坐了針氈般一刻都無法安靜的坐在馬背上。一個小小的顛簸，他立刻像被什麼東西刺到般齜牙咧嘴起來。"痛！"夾著淚花，小七第無數次怨恨那個人強迫從未騎過馬的自己硬生生騎了一整天。
"還沒好嗎？"雖然表情依舊冰冷，但詢問的聲音卻帶上了絲毫的溫柔。
"好了，哈哈哈......全好了！我皮都沒有了還不好嗎？"小七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反正也快天黑了，乾脆就停下來休息吧。"敏捷的跳下馬，子其向四周查看適合過夜的地方。
想不到他還挺溫柔的。儘管還有點怨恨，但已經是掛在嘴上的嘟囔了。
沒有任何預兆下，小七就被人從馬背上抱起，然後擱到了山洞中的一堆柔軟乾草上。點燃柴火，子其扔下一句話"我去找點吃的來"和一個目瞪口呆的小七便離開了。
什麼溫柔！扔下一個受傷的可憐的弱小的少年就離開，也不怕突然天降洪水，野獸突襲，土匪搶劫！把所有的委屈都吞進自己的肚子裏，小七認命的自己療傷，還好自己隨身帶著消炎止痛的藥草......
子其一回來，看到的便是小七褲子半褪，往大腿內側塗藥的奇怪景象。"真的很疼嗎？"把抓來的野兔處理乾淨，放在火上烤後，子其才過來詢問。"當然！"小七含淚怒吼回去，"你以為我的皮像你......不，像那些江湖好漢的那麼厚啊！"發現自己拿眼前這個比花魁還漂亮的人作比喻實在錯誤，小七馬上把出口的話改了過來。"你騎的姿勢不對，當然會掉幾層皮。"看在傷患的分上，他倒也不去追究他的抱怨。
拿過他手中的藥膏，子其用手指沾了少許，就往他的傷處塗去。"等，等一下！你幹什麼！"冰涼的感覺卻讓小七羞紅了臉。"給你上藥啊？"不解的看著他，子其忽然明白他的羞澀從何而來，不由咧開了一個壞笑："害羞嗎？大家都是男的，介意什麼？""不用你管！"小七當然死都不會告訴他：他的碰觸讓自己的心狂跳了好幾下。男人對男人心動，這什麼話！
知道自己再逗弄下去，有人就會惱羞成怒了，子其把藥膏還給他，轉身撥弄著火堆，細細烤野兔--只是嘴上仍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好久的寂靜讓小七相當不自在，終於忍不住發話："為什麼有人要追殺你啊？"
洞裏沉寂了一會兒，只有火堆的燃燒聲。難道自己問到禁忌了？小七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
"人的貪念總是無窮無盡，有人為了得到更多，殺了我則是必需的。"向來清冷的聲音這是低沉了許多，雖然是避重就輕的答案，但還是回答了。
"那也太累了......每天要為了逃避追殺而提心吊膽的......如果這就是江湖的話，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人不惜一切的投進去。"他也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沒什麼大志向，就算如此，他總覺得自己過得比一般的江湖人士舒坦多了。
子其並不驚訝他的發言。"你想過的只是最平凡的生活，當然不能理解那些妄想稱霸武林的號稱英雄好漢的男人。"小七愣了愣，眼神忽然暗淡下來："我才不願理解什麼呢！我就是被那些號稱英雄好漢的人遺棄的孩子。如果不是歸隱深山的師傅救了我，現在在你眼前的就不是我小七了。"
火苗忽然串得老高，把兩人的影子拉了好長，單薄的身影此時帶了些寂寞的味道。一隻烤得相當誘人的兔子突然遞到小七的面前，然後是一句聽不出含義的話也被扔過來："無論如何你現在也是在這裏了。"
眼睛突然變得有點酸澀，小七沒接兔子，直接張嘴就咬。"你是野獸啊！"子其又笑又氣地把兔子拽過來，結果還是被撕下了一大片肉。小七邊咀嚼著嘴裏的肉，邊得意的奸笑："我決定跟你走了。"
子其瞄了他一眼："不反抗了？"小七像貓一般蹭到他的身邊，極盡討好的笑著："我有一種直覺，跟在你的身邊絕對沒錯。"趁著他沒注意，小七又咬了一口。
看看手中的肉，再看看撒嬌似的靠著自己的人，子其忽然從心裏覺得：讓他跟在身邊，也許會是個足以後悔終身的決定......
一日的奔波讓小七疲憊不堪，跟子其聊著聊著--雖然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在說--就睡著了。山洞的氣溫較低，他下意識的蜷起了身子，整個人往子其的懷裏縮進。看著他單薄的身子，子其歎了口氣，也沒推開他的身子，反而選擇了一個讓他睡得更舒服的姿勢，自己也合上了雙眼。
夜深深，人安眠。不停晃動的火苗投影在兩個少年的臉上。沒有了防備的臉上露出了符合年齡的稚氣表情，似乎只有此刻，他們才是孩子......
好熱......好熱......小七有點難受的挪了挪身子，可是依舊無法擺脫那股燥熱。忽然間，一種被水淹沒的感覺讓他又陷入快窒息的狀態......不對！不是感覺！！
小七猛地睜開眼，水啊！"呼啊......咕嚕嚕......"想張開嘴呼救，只喝進了大口大口的水。拼命掙扎的浮出水面，透過模糊的視線小七看到了岸上的人："救，咳咳......救命啊！"偏偏岸上的人依舊佇立不動。"殷子其！"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小七吼出這三個字，然後又"呼嚕呼嚕"的往下沉了。似乎滿意他現在的狼狽狀態後，子其才跳過去把小七一把撈起來。
"咳咳咳......"花了好大功夫才緩過勁來，小七又花盡了身上才恢復沒多少的力氣質問："是你扔我下去的嗎？""應該說是我救了你，"子其挑起他額前的一縷頭髮，眼神中充滿了嘲笑，"沒想到你竟會愚蠢到把頭湊近火堆裏去取暖......"小七吃驚的看著他手中的頭髮，頓時漲紅了臉：果然那段頭髮被燒焦了一半......自知理虧，小七狼狽的後退一步，還想爭辯："就，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扔我進水裏！要是淹死怎麼辦！"漂亮的臉蛋再度出現罕見的微笑，卻充滿了譏笑的味道："不是說‘禍害遺晚年'嗎？你不會那麼快死的。"............啊啊啊啊啊..................小七在心裏狂吼，這個人......這個人......欺人太甚了！
深吸一口氣，他轉身走回山洞。不必生氣不必生氣......只有如此安慰自己。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沉重得讓人行動不方便，小七認命的擰幹衣服，可初春的寒意還是讓他打了好幾個噴嚏。一件衣服從天而降蓋住了他的頭，驚訝的扯下衣服，精美的做工讓小七愣了一下，回過頭，子其只是淡淡地說："快點換上吧！我才不想和病號上路。"......抿了抿嘴巴，抑制拼命想上揚的嘴角，小七的心情快速晴朗起來。
"我說......其實你還是關心我的吧？"一路上，這個問題不知被提問了多少次，儘管每次得到的都是子其的白眼或冷笑--到最後連反應都省了--但小七還是鍥而不捨的追問下去。
最後，忍無可忍的某人終於停下馬，把同樣坐在馬背上的另一人扔了下去。"那麼想知道嗎？那就請你今晚在這裏呆一宿吧！"跌坐在地上的小七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等，等一下！這和你關不關心我有什麼關係！""這裏可是野獸經常出沒的深林啊！"語罷，他就策馬揚長而去了。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氣死我啦！"憤怒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狠狠砸向馬屁股，然而得到的只是馬蹄飛揚起的灰塵。第幾次了？這是第幾次被耍了？饒是脾氣好的他，也沒法再忍耐下去了！這個所謂的少年俠客，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心胸狹窄，冷血黑心，幼稚可笑！"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頂多就是個有點三角功夫的毛孩罷了！要是我對你下點藥，你早就死了！"明明那人早已不見，但小七還是朝著他離開的方向大吼。
怒吼了好幾回，終於累垮的小七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這下可好，沒了老巢，沒了銀子，還迷失在這個人跡罕至的深林裏，他該怎麼辦？......又再度被遺棄了嗎？
看向天空，逐漸散開的紅葷美得有點不切實際。......那年，也是這個時間嗎？也是這般火紅的天空嗎？也是......逐漸渙散的視線被水化開來......
他害怕看天。
他無憂無慮，卻不願看向被稱為最美的天空。
因為在那一年，毫無力量的他只能看著天空，耳邊灌滿了父母親人被人殺害的慘叫聲。被母親的屍體壓在身下，穿過那透明的紅綾，他才看到了天空。
母親愛穿的，只是白綾啊！
低下頭，他閉緊了雙眼。
"終於被我找到你們了！"尖銳的聲音喚醒了陷入噩夢的小七。
一睜開眼，前方已站了五六個男人，清一色的黑衣讓人想到了某個曾經來找碴的傢伙。"就是這個小子，他使出的‘毒逸散'害我們一敗塗地！"熟悉的聲音，小七看向那群人的身後，果然......"是你？"
"哈哈哈......沒想到我們這麼快便追上來吧！"子其口中的左護法此時正虛弱的被人攙扶著，但臉上還是掛著得意的笑容，"殷子其不在？......好，正好可以收拾你這個使毒的小子！"
第一次處於這種危險境地，小七忍不住發抖："你們別過來，我身上有33種毒藥，隨時可以......"手上傳來的麻痹感讓他大驚失色。"哈哈哈......你以為我們還會讓你再使毒嗎？把他抓起來，拿去唐門質問！"
越來越逼近的人讓小七窒息，他再度閉上雙眼......溫熱的液體飛濺到臉上，沒有想像中的疼痛，只有冷劍畫過血肉的聲音和男人們的慘叫。
他沒有睜開雙眼。
用盡全身力氣，他大聲地喊道："殷子其！殷子其！殷子其！"是你！一定要是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那就不要讓我看見！
"你喚鬼嗎？連眼睛都不睜開......"冷冷的聲音，還帶著少年的青澀感......除了他還有誰？眼睛還是不肯張開。"你這廝的不是說不關心我的嗎？"非常難得的，小七罵出了髒話。"......你死了就沒那麼好玩了。"刀劍交碰的聲音還在繼續，他卻連氣也不用喘一口。
漸漸的，聲音變少，最後消失......小七猛地睜開眼。橫七豎八的屍體上站著一白衣沾血的少年，那眉那眼無不如那落凡的仙子，只是被凡人沾染了靈氣而不得不墮入魔道。掏出一塊軟布，子其拭去劍上的血跡，又緩緩的插回劍鞘內。
"我們走吧。"子其看向他。那人卻愣在原地。"你不會再扔下我了？"他很小心的詢問。
"只要你不廢話。"他轉過身去牽馬，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真的不會了？"不是他煩人，實在是因為眼前這人的惡劣記錄太多了。
"如果你再問下去我會改變主意。"本來就冰冷的聲音此時劇降至零度。小七立刻用手捂住嘴巴，屁顛屁顛的跟上去。就算他不說，他也知道，嘿嘿嘿......他也不過就是個小毛孩嘛~
蘇州城的繁華程度已經到了奢靡的地步。來往如梭的行人，熙熙攘攘的街市，都讓小七看花了眼。"這個是什麼啊？"不怕死的扯著散發著冰涼氣息的某人，小七興致勃勃地指著某個看起來很精緻的小瓶子。
"春藥。"毫不回避的，子其就把答案扔給他。
"......"正要伸過去的毛爪又縮了回來。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小七嘀嘀咕咕的跟在那人身後："人家是第一次來揚州嘛，也不體諒一下......"從有人出現的地方開始，他就很難受的承受著路人的矚目。當然是因為那個長得過分漂亮的某人！
兩人一路穿過繁華喧鬧的蘇州城中心,走了約摸半個時辰,總算到達位於南郊的無名山莊。雖然是無名山莊個江湖門派，但同時也是蘇州，甚至全國最出名的布料商行。因此......"你，就住在這裏？"小七試圖把脫臼的下巴接上，卻徒勞無功。這這這......這簡直比那些高官達貴住的房子好太多了吧？而這傢伙竟然在來之前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大院......大院？那他之前住的恐怕只能稱之為破茅房了吧？
站在門口的小廝們眼尖的看到子其，立刻恭敬的彎下腰："三少爺！您回來了！"三，三少爺？噗......小七拼命忍住笑看向面無表情的子其，那人還真是天生一副少爺相呢！就算說他是皇太子也許也有人信吧！
子其邁進門內，頭也不回的吩咐小廝："告訴那人，再不進來就讓他到柴房睡去。"柴房？在這種還帶著寒意的初春讓他住柴房？這人......唉......早已被氣得很好脾氣的小七認命的跟上去。
"子其你回來啦！"一個如同洪鐘般震撼的男聲從主屋內傳出，下一刻，小七毫無預警的被人舉了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在看清舉起自己的人後才中止，"是你？""哈哈哈......想不到子其真把我的恩人帶回來啦！"嚴昊高興的舉著小七，像對一個小孩子般戲弄著。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小七這才發現自己的狼狽處境，開始不停掙扎："喂，放我下來！這是你對恩人的報答嗎？"
輕鬆的把他拋上天又接住後，嚴昊才意猶未盡的放下他，仍舊一臉笑意："我很久以前就像這樣做了，這樣瘦小的身子拋起來該多好玩！"
穩住自己的腳步，小七狠狠地瞪著開始交換耍人心得的兩人：果然是兄弟！
"大哥呢？"子其環顧四周，卻沒見著向來最愛湊熱鬧的那人。"這兩天不知道那傢伙去哪里了，但他留書說過明天就會回來。"嚴昊大手蓋上小七的頭，不停揉亂那頭黑髮，如同嬰兒毛髮般的柔軟感讓他享受不已。
"那傢伙只有惹了一堆麻煩後才會回來。"不著痕跡的從大掌下拉出飽受蹂躪卻無法申訴的小七，子其輕輕皺眉。就算已經明白抗議無效，但他也太心甘情願被二哥戲弄了吧？
嚴昊露出一個不易見的賊笑。已經會吃醋了啊？
"我準備了一桌盛宴，走了那麼久的路，也該累了，快進來吃吧！"紀雲啊紀雲，你竟然錯過了這麼好的戲！我真替你惋惜啊！
往主屋走的路上，小七總有一種誤入狼穴的感覺。
小七被安排住在子其睡房旁邊的客房。入夜，子其把他扔到房內後，就去和二哥商量事情了。直到確定腳步聲已經聽不見，小七才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徑直向後花園溜去。因為日間已探查過地形，他很快就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手捧著一個已經相當破舊的藥煲，小七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還是把你拿在手中才心安啊！"小心翼翼的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一包藥，倒進藥煲裏，加入一碗水後，他又熟練的架起藥煲生火熬藥。
夜裏的寒風吹在沒穿多少衣服的小七身上，催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抱緊雙臂，小七全神貫注的盯著火苗，那股專注勁讓人擔心他會不會一頭紮進火裏。
"你在幹什麼？"冷冷的聲音把小七從另一個世界拉回來，回過頭，子其斜靠著走廊的柱子看著自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小七也不知道他是否在生氣。"我在熬藥......"吃了無數次虧後，小七深知只有說實話才免於被惡整。不過......有時就是說實話也是免不了被耍的下場罷了......
"在夜裏熬藥？"他的聲音稍稍揚高，是在生氣嗎？"我......我身子不好，所以必須按時服藥......"小七有點手足無措，他又做錯什麼了嗎？
一陣沉默。冷風吹得小七再度縮緊了身體。"怕冷就多穿衣服！"雖然是沒好氣地說著，但子其卻還是扔了一件衣服給他。嘻嘻......他好想笑哦！小七抿著嘴心想。笨手笨腳的穿上做工精緻的衣服，小七再度死盯著火苗看。
"......幽谷老者沒有傳授功夫給你嗎？"他不解。幽谷老者能名揚天下並不只是因為神奇的藥術，也因為他也擁有一身可匹敵他藥術的功夫。身為他的唯一徒弟，眼前這瘦小的傢伙怎麼會沒有傳承絲毫呢？而且......他在他的身上竟感覺不到一絲內力，甚至可以說是虛弱。
看著火苗的人垂下眼眉，緩緩的道出緣由："......六歲時，我和家人出去遊玩，......結果在那天一群江湖人士把......我的雙親都殺了......我也被震斷了所有筋脈......要不是被師傅發現，現在的我只是一堆白骨吧？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就算現在要靠這些藥草延命。"
子其第一次認真地看著他。他從沒想過擁有這般生氣勃勃的眼神的少年竟背負著這般身世。是自己太小看他了啊。只是因為他的笑容，就忽略了被藏在身後的傷痕。
"你打算報仇嗎？"他忽然問道。
小七抬起頭，不解的看向他："一定......要報仇嗎？"
子其楞住。"你沒想過報仇嗎？""當然想過！"小七立刻反駁，"只是......報仇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又回不來......而且......還要我浪費那麼多精力......惡人總會有惡報的，我才不想因為那些人害我活得那麼累呢......"
......這個人......子其有點無力，嘴角卻揚起。這答案果然符合他的性格。而自己......比起他來竟顯得這般世俗......"我原本以為你的思想和你的臉蛋一樣貧瘠得可憐......現在覺得也許多了一點。"
小七怒瞪開始惡劣的某人："我知道比起你，我的相貌就向路邊的馬糞一樣可悲！可用不著你提醒我！"如果拿他的相貌來作評論的標準，多少女孩會哭啊！
又是一陣沉默。藥煲裏的藥已經開始沸騰，小七手忙腳亂的扇扇子，調火勢。"明天我帶你去附近的山林裏采藥，記得早起。"子其突然扔出一句話，讓他驚訝得抬起頭來，正想詢問，那人已離去。
呆呆的看著不停冒泡的藥，小七傻傻的笑起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3
03
很久沒睡過如此舒適的床了,小七把自己徹底的埋在了被窩中,汲取著帶著清香的溫暖。耳邊傳來一些吵雜聲，含糊不清的抗議兩聲，小七再度沈浸在夢鄉中。
"嘩！"寒氣突然包圍全身，他惱火的沖著來人叫嚷："我還想睡呢！"聲音在看清那人後徹底消失，還未完全張開的雙眼呈現出討好的彎度："早啊！"冷冷的把衣服扔給他，子其命令道："立刻給我穿好衣服去吃早飯！""是！"他快速的跳下床，就像被火燒著屁股般慌慌張張的穿著洗漱，而太慌亂的結果就是被漱口水咽到了。"咳咳咳......我很，咳......很快就會好的......"一邊咳嗽一邊道歉，小七很難得的表現出謙遜的態度。
還不是因為他答應帶他去采藥！對藥成癡的某人為了藥草甚至可以放棄尊嚴。"我好了！"隨手用水抹了一下臉，就這樣完成了洗漱。
"這麼大塊東西是什麼？"子其伸手拭去他臉上的污漬。"撲通！"心一陣劇烈跳動。他，他，他幹嘛對自己這麼溫柔！小七漲紅了臉站在哪里。他還是比較習慣那個老是戲弄自己的殷子其啦！
"臉怎麼那麼紅？""你，你不用管我！"急忙推開又欲伸過來探溫的手，小七開始檢討自己不對勁的表現。開玩笑，就算他再漂亮也是個男的啊！"你心情很好嗎？"小七突然問道。
看了他一眼，子其反問："你究竟想問什麼？"
"......因為......你突然對我很好......"小七有點忐忑的等待答案，如果......他冷笑的說是自己自作多情......那多難受啊！
推開門，子其沒回頭看他："你想我對你不好？"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話在這裏截住，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麼。總覺得......話完全說出來後會有什麼東西會改變......
"想知道什麼？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也許在遇到你這個笨蛋之後，我就開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所以說你是個危險的笨蛋啊......"最後一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般，模糊得讓人聽不清。
霎那的感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小七忍不住抗議："怎麼都賴在我的頭上啊！而且，我才不是笨蛋！哪里有笨蛋可以像我一樣精通藥術的！我......"
"少廢話！快去吃早飯。"子其轉身就要離開，離去前小七隱約看到了他掛在嘴角的微笑。"說你是笨蛋就是笨蛋。"
你是皇上啊！金口玉言？小七鬱悶的盯著早已沒了人影的門口。
"子其，今天千決樓的人要過來和我們商談關於禦道護衛的事......"雖然知道子其和小七的約定，但嚴昊還是很難為的告知。他也不想毀壞兩人的出行計畫啊！可事情就發生在這種時候。
子其無言，只是看向小七。後者很識相的擺擺手："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啦！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下次一定會帶你去。"子其很鄭重的承諾，倒讓小七不好意思起來。
撇去喜歡戲弄人的惡劣性格不說，其實他還是一個很好的人嘛！
子其說的那座山其實離山莊才一裏路。背著一個小包袱，小七悠悠的在山林中瞎逛。才誇下海口不需要人陪，現在就開始寂寞起來。以前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的，怎麼現在就開始害怕寂寞了呢？他歎氣。
因為習慣呆在那人身邊了？就算他少言寡語，可一旦習慣那人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氣息，習慣那人存在的感覺，失去後就會因為那個位置的空虛而寂寞啊......他當然很期待和子其一起來采藥，原因......只是想和他說話罷了......就算響應只是一個點頭或冷笑。
好無聊啊......踢踢腳邊的小草，他第一次失去采藥的興趣。蹲下腰，小七開始把怒氣發洩在可憐的小草身上。一根，兩根，三根......沒多會兒，腳邊就佈滿了為數眾多的藥草屍體。"雖然說是小草，可也是有生命的啊，小鬼。"一個優哉遊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哇啊！"小七冒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說話那人顯然被嚇到了，他後退兩步，搗搗耳朵，一臉驚歎："嘖嘖嘖，果真有能殺人的聲音存在啊！"儘管同樣被嚇到，小七還是裝出鎮定的樣子轉頭看向來人，不由歎氣--又是個美青年！不，還是一雙！一個是表情很誇張的俊美青年，而另一個一臉無奈站在那裏的則是一個有著柔美臉蛋的清秀佳人--男的。"你們是誰？"有了被追殺的經驗，小七的警戒心高起來。
"路人而已路人而已。"俊美青年擺擺手，並擺出一個人獸無害的笑臉。
"誰知道是不是人面獸心......"看著這個笑臉，小七嘀咕。很不巧，那人似乎聽見了......笑臉僵在那裏，俊美青年好不容易從牙縫裏冒出一句話："小鬼，沒有人教育你要尊老愛幼嗎？""我六歲就沒了爸媽，怎麼著？"哼，大爺我今天心情不好，偏就要跟你杠上了！
"我不介意從三字經開始教育你啊！"俊美青年笑容仍在，青筋卻已暴起。
"大叔您確認您能識全三字經上的字嗎？"小七也笑了，卻露出尖尖的虎牙。
俊美青年跟小七大眼瞪小眼，沒有一方肯退讓。"雲，別鬧了。"終於，清秀佳人發話了。把對方推到身後，清秀佳人溫柔的看著小七："你是小七嗎？"
好人？壞人？小七在心裏不停搗鼓著，考慮該不該肯定，俊美青年卻忍不住笑言："除了他還會有誰呢？像猴子一樣瘦，比麻雀還吵鬧。""哪個混蛋說的！"小七怒吼。"原來你就是小七。激將法果然有用呢！"清秀佳人也忍不住笑了。
......他是笨蛋啊啊啊啊啊啊......小七在心裏哭泣。快速的振作起精神來，她氣鼓鼓的瞪著兩個美青年，狠狠地說："你們說話客氣點！"
俊美青年忽然笑得很陰沉："這句話應該是讓我們說吧！"手起手落，一片樹葉帶著淩厲的殺氣被鑲入樹幹中。
好，好強......小七呆在那裏，忍不住後退兩步。如果是壞人......"終於讓我們找到你了！"俊美青年笑中帶著濃濃的殺氣。
他猜中了！"不要啊啊啊......"慘叫一聲，小七撒腿就跑。子其啊！佛祖啊！誰都好，快來救我吧！
深林中一片片的鳥群被驚起。
"你又耍人了。"清秀佳人皺眉道。俊美男子靠著他，笑品小七狼狽逃跑的模樣，完全不知悔改："子其給我找了個不錯的玩具回來。"
"子其會讓你碰他嗎？這可是他難得帶回來的人啊。"清秀佳人質疑。"不讓我碰我偏要碰，我可是紀雲啊。"俊美男子非常自負的說道。
正坐在主屋與千絕樓商討交易事務的子其大老遠就聽到了某人的哭喊。跟在座的客人說聲抱歉後，他有點擔心的走出去。前腳還沒踏出屋門，一個瘦小的人影就撲上來，把眼淚鼻涕什麼的都蹭上了白色衣襟。"嗚哇......啊啊......"小七哭得好不淒慘，十指緊緊揪著子其的衣服。沒有嫌棄的撥開他，子其只是安撫著他的背脊："怎麼了？"
"有，有人想殺我......嗚嗚嗚......"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可見剛才他是如何拼命的跑回來了。
殺？子其看看周圍，沒有一個陌生人。如果真的想殺他，應該很快就追上來了吧？難道說對方畏懼無名山莊的名號？"你又惹誰了？"他只能得出這個答案。對方絕不可能是況家的，畢竟知道小七存在的人都已經消失在了某個地方。
"哈哈哈......好久沒那麼舒服了。欺負人的感覺真好啊！"聲音從大門口傳來，子其明顯感覺到懷中人身體突然僵硬。"你......耍我？"咬牙切齒的轉過頭去，小七還帶著淚花的雙眼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燒死來人。
俊美青年輕鬆的朝子其招手："子其啊，我回來了！"歎口氣，子其抱緊企圖沖出去的小七，無奈應道："大哥......"
一陣沉默。
"你你你......他居然是你大哥？這種惡人......"一口氣憋在胸口，小七漲紅了臉。"哈哈哈......我就是無名山莊莊主，怎麼著？"紀雲--那個大惡人，很得意地笑著。
當著如此多的客人，他們實在不願承認這個無賴就是他們的莊主。眾人心想。
"紀雲，你給我收斂一點。"清秀佳人--餘書梓低聲警告。似乎也發現了外人在場，紀雲咳嗽兩聲，恢復正常表情："我回來了。"
"我才不承認你是莊主呢！子其比你好太多了！你肯定是靠著武力威脅，要不就是因為你比子其老，否則你這種人怎麼有資格當莊主啊！"小七憤怒不已。
一旁偷聽的小廝們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們是很同意關於對莊主為人的評論，可總的來說，莊主還是很有本事的。雖然他們都被整得很慘。
用手捂住還想說些什麼的人，子其用眼神指向屋內："千決樓的人過來了，都等著你呢。"等紀雲一幅正經的表情進去後，子其才低下頭安慰已然憋紅臉的小七："他最愛逗人玩了，你就忍耐一點吧。平時我也沒少戲弄你啊。""那不同！"忿忿的扯下他的手，小七脫口而出，"因為是你我才沒那麼生氣的！"
哦？偷聽的人都豎起了耳朵。然後，偷笑。
"那我可以再欺負你多點了？"子其故意曲解他的話。"你敢！"小七反過來揪住他的衣服，齜牙咧嘴威脅道："你敢，我，我就......"
就怎麼樣？眾人的耳朵又再擴大。偷笑，期待。
"就不理你了！"唯一想到的只有這個，小七別提多窩火了。為什麼總是占不了上風呢......可惡......
真可惜......所有人的耳朵都耷拉下來。
掃視一眼周圍的人，子其冷冷的眼神讓所有偷聽的人心虛的收回耳朵。低下頭，子其附上小七的耳朵低低說了些話，只見小七露出興奮的笑容，然後就屁顛屁顛的離開了。
啊......真可惜，究竟說了些什麼甜言蜜語呢？眾人扼腕。
夜深人靜時，一個人影從房中晃出來，四處張望後，才一路小跑穿過長廊，來到子其住的房間門口。正欲舉手敲門，門卻自己打開了。抬頭一看，某人的臉就在正上方。"要發呆別在我門口發。"子其冷道。
"嘿嘿，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好東西嗎？"小七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幹嘛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關上門，子其瞄了他一眼，手一伸，拽著小七的手就往後院走。......低頭看看被牽著的手，小七傻傻的笑出來："子其的手好熱啊！"他頭也不回："那是因為你實在太弱了。"小七不服氣的倔起嘴."......你很厲害嗎？"不是反問，而是真心地想知道，眼前這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人是否擁有與相貌同樣驚人的實力。
子其倒是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好半天才回答："也許吧......至少我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把一個江湖大派給收拾了。""咦！"小七驚訝不已，"才十二歲？""我大哥是十四歲，二哥是十三歲，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話說著，子其推開走廊盡頭一個房間的門，裏面整齊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每個東西都佈滿了灰塵，看似年代已久。"這裏能有什麼東西？"從子其身後探頭進去，黑乎乎的房間充斥著灰塵的味道，小七忍不住皺眉。
"笨！"子其敲了一下他的頭，"越是珍貴的東西越不會讓他露出真實面目，如果所有賊都像你這麼想，我們才不用擔心被偷。"小七將信將疑的用手擦拭其中一個瓶子，厚厚的灰塵讓他嫌惡的咧咧嘴。
翻找了一會兒，子其遞給他一個泥罐。"看看是不是這個。"他也不說是什麼，似乎相信小七會明白。心不在焉的翻看著泥罐，小七無精打采的眼睛忽然睜大，然後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紅土！是紅土罐！"菩薩啊！這可是師傅以前不停在耳邊叨念的神秘藥罐啊！哎呀呀呀呀！這可是不得了的寶物啊！
"放在這裏也是沒用，就送給你吧。"他顯然一點都不把這個價值連城的東西看在眼裏。"真的？"雖然口中這樣問著，紅土罐已然被緊緊抱在懷裏，是怎麼也拿不走的了。"不要就還給我。"子其也不客氣。"不行！你已經給我了！"似乎害怕對方會真的討回，小七扮個鬼臉後就沖出了房間。
這個笨蛋......子其低笑。
關上門，正要走回房間，就看到小七蹲在陰暗的地方背靠著廊柱，用手捂著嘴巴。"怎麼......""噓......"小七急忙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子其霎那明白了怎麼回事。
餘書梓靠著樹幹，被人熱情的擁吻著。而那人，正是紀雲。兩人如此忘情，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
子其又看向小七。月光下，那張略為稚氣的臉燒得火紅。
"我們回房間去繼續，被小鬼撞見就不好了。未識情滋味的小鬼可受不了這種刺激。"雖然沒看向這邊，紀雲的話中卻帶著濃濃的笑意。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子其歎息。等大哥離開後，他才走過去，拉起小七："回去吧。"
小七沒答話。以為他太震驚而說不出話的子其也無法說什麼，只能帶他回房間。正要走，後衣襟卻被人扯住了。回頭一看，連耳根都燒紅的人兒發出蚊嚅般的聲音："......愛嗎？""什麼？"子其低下頭，試圖聽清他的話。
"他們......很相愛嗎？"小七努力的拼湊每一個字。
果然是這個問題。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子其只能回答："喜歡上了，也沒辦法。如果你覺得噁心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
子其愣了一下。他，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
"為什麼......他們要在外面做這種事......這裏雖然沒有人，可......這種事......"這可是閨房秘事啊！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
他想的竟是這個！子其有點哭笑不得。"你......不認為男人和男人相愛......有問題嗎？"正常人關心的應該是這個吧！
"......對啊！"這下才反應過來，小七猛地抬頭，一臉驚詫，"他們都是男人啊！"
天啊！子其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是笨蛋，還不信！"遲鈍到這種程度，也只能說是厲害了吧。小七再度紅了臉，怒斥道："笑什麼笑！快回答我！"
"回答你什麼？他們為什麼是男的？他們為什麼相愛？還是他們幹嘛要在這裏做這種事？"子其笑看著他。
"......隨便哪個開始回答都可以！反正你快說！"小七很惱火的拽著他的衣服不放。
"他們生下來就是男的，他們一見鍾情，他們喜歡在這裏做這種事。就這麼回事。還有問題嗎？"子其簡短扼要的回答讓小七目瞪口呆。
"......沒問題了......"他洩氣的低下頭。
他真的接受了大哥他們嗎？子其有點不放心。"你......""子其會喜歡男生嗎？"他沒抬頭，低低的問。
想了一下，子其決定誠實回答："也許。只要對方是我喜歡的人。"
借著月光，子其很肯定某人再度漲紅了臉--他的耳根又紅了。
"我，我先回去了！"扔下這句話，小七捂著嘴穿過子其直奔回房間。
這傢伙怎麼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5
04
不知打了第幾個呵欠，小七揉揉酸澀的眼睛，再度埋頭進醫書中。不是他勤奮苦讀，實在是那三兄弟正在討論的東西實在複雜難懂，一頭霧水的他乾脆兩耳合上專心看書。"昨晚沒睡好嗎？"一個溫柔得不像是那三人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小七一抬頭，是餘書梓。昨晚的畫面在腦中閃過，紅雲浮上臉頰。"啊，是沒睡好......"小七急忙低下頭不去看他。
"他們在討論著布坊的生意，自然會有些難懂的東西。你若真累了，就去睡吧，在這小心著涼。"
小七感動不已。這人......實在太溫柔了！"我還行。多謝。"他猛地回頭，怒瞪看向這邊的紀雲："這麼好的人竟然會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好好待他，小心我揍你！"說完還揮了揮拳頭。
嚴昊相當驚訝的看著紀雲："他知道了？"
紀雲倒也不緊不慢的喝口茶後，才緩緩回擊："小鬼，連毛都沒長齊就想跟我討論我的愛人，你還是乖乖的回去和子其學習學習吧！"
出乎意料的，小七再度紅了臉。惱羞成怒，他把醫書狠狠的砸向紀雲，"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輕鬆的接住險些變成兇器的醫書，紀雲四兩撥千斤的打發開另外三人詢問的視線："小鬼就是這麼容易發火。"嘿嘿嘿，想要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挺難啊！
"他才比我小一歲。"子其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啊啊啊......不好意思。"沒什麼誠意的道歉後，紀雲在心裏替小七悲哀。唉，偏偏物件是這種對某些東西少了半跟筋的傢伙。可悲的少年啊，你就好好的煩惱上一年半載吧！時間多的是，哈哈哈......
該死的紀雲！忿忿的踢開腳邊的石頭，小七後悔不已。就這樣窩囊的逃走了，不就證明了自己心虛嗎？可惡啊......
只要對方是我喜歡的人......耳根再度因為這句話而發燙。
明明不是對自己說的話，卻每次都自作多情的羞紅臉，這樣的自己實在厚臉皮......小七憤怒的心情馬上低落下來。如果那人出現了，子其就會對他很溫柔吧？不會對他惡作劇，不會對他冷言冷語，不會......
他果然是不喜歡自己！咬著下唇，小七得到了讓人難過的結論。粗魯的用手背搓搓發酸的鼻子，他狠狠的踢開一顆大石子："去你的!"
"哎呦！"這一踢顯然踢出問題了。小七愣愣的望向前方四個高大的漢子，每人都目露凶光的朝自己走來。
"小鬼，剛才是你踢的石子吧？"一人口氣不善地問道。小七下意識地搖搖頭。"不是你還是誰！這條街上的人都看到了！"他大聲咆哮著，口水四處飛濺。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你還問我幹什麼？小七很想送他一個白眼，可危及性命的事他斷然不會冒險。很小心的閃開向自己噴來的飛沫，小七低聲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不是故意會踢得那麼准？老子的屁股都快被你踢開花了！"男子低下頭兇神惡煞的盯著小七，如同老鷹瞄準了田鼠般。
那麼容易就屁股開花，你的屁股是用紙做的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惡！周圍的行人除了看熱鬧的，就沒一個人肯出來幫忙主持公道！在這種人多的地方又沒辦法使用毒香。子其啊！你在哪里啊！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快賠我醫藥費來！"男子伸出手，就要揪起小七的衣領。"他道歉了，而你也看來沒什麼大礙，何必咄咄逼人？"一個少年的聲音插了進來，藍色的身影擋在小七與男子中間。
"子其？"小七又驚又喜的叫出來。那讓人驚為天人的臉蛋除了子其還有誰......"我不是你說的什麼子其，抱歉。"藍衣少年溫軟的聲音如同春日般溫暖。
"臭小鬼！別怪老子不客氣！"四個壯漢才不管什麼持強淩弱的羞恥，一起沖向了小七和藍衣少年。劍光一閃，只聽四人一聲慘叫，身上的衣服化成了條條碎布。"好！"圍觀的眾人紛紛喝彩。這般秀美的少年竟也有這般精彩的劍法，實在難得！抱著所剩無幾的碎布，大漢們狼狽而逃。小七得意的朝他們大喊："有機會再敘敘啊！我還沒出手呢！"之後才轉過頭來，細細打量少年。"天啊，你長得好象子其啊！"他不由驚歎。眉眼中都有著同樣的神韻，只是眼前這個少年顯然比大冰塊子其溫柔多了。
"哦？是嗎？"藍衣少年似乎也對他口中的"子其"產生了興趣，拉起小七，邀請道，"不如我們進茶樓聊聊如何？"
"你是從京城來的？"小七又崇拜又羡慕的歎道。瞧瞧他身上的精緻布料，那把泛著銀光的長劍，還有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穩重氣勢，這傢伙似乎不是尋常人啊！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他俯身上前，低聲問："你是什麼大人物嗎？"
少年一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笑道："也不算。我不過是京城小有名氣的富商的兒子罷了。"
小七不疑有它，坐回位置上，略顯失望："猜錯了啊......"
少年笑笑，開始自我介紹："我叫清流。今年十五，我想你也應該和我同年吧！""十五？我也是十五啊！我叫......呃，田七，你叫我小七吧！"難得遇見同齡人，小七興奮不已。
"你剛才說的子其，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清流忍不住直接問出來。
什麼樣的一個人？思索了一會，小七開始敍述自己心中的子其："冷漠，漂亮，身手好得不行，偶爾喜歡整人，......不過有時還挺溫柔的......只不過比我大一歲而已，老是裝出一副很成熟的樣子，也不過是個小鬼......"
清流笑聽著這些似乎帶著私人恩怨的評價，插話問道："他住在哪里？"
"和我......不，是我住在他那裏......"突然發現自己不小心反客為主，小七急忙改正，"就是這一帶很有名的無名山莊。"至於有名這一說法，還是他從賣東西的人那裏聽來的，一知道自己住在無名山莊，眼中都帶著無比的羡慕。
"子其......是姓殷嗎？"清流忽然問。
小七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的？"
清流眼神飄向了窗外："猜的。我似乎聽說過這個人。十二歲時就已經能獨自挑去領惡穀，可以說是目前最強的少年劍客。只是沒想到他竟是你口中這種人。"呃？這種人？難道他誤會什麼了？"我，我並沒有貶低他的意思啊！我只是......我只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只不過在嘲笑把他想得太過無情的自己罷了。"清流笑著解脫他的慌亂。
這人......感覺好尊貴啊！小七心想。
清流抬眼看向他，猶豫好久後，才緩緩道："可否......帶我去見他一面？"
見面？如果貿然的把一個很相似的人帶到子其面前，他會有什麼反應？同樣的驚訝，還是不悅？
咬咬下唇，他只能做出這個決定："我要問問他。"
"明天，明天可以給我答案嗎？我很想見他。"清流的語氣中帶了點急切。
唉，人家都這麼問出口了，自己怎麼好意思拒絕？小七硬著頭皮答應了。
子其已經是在吃飯時第八次抓到他偷瞄自己了。就算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他在心裏歎氣。"有什麼話就趕快說。"放下筷子，他乾脆挑明。
小七驚訝的微張開口，口中咀嚼到一半的飯眼看就要掉出來。"髒死了。"他皺眉，後者急忙用袖子擦拭嘴巴。急促的把飯扒光，小七才放下筷子，很端正的坐好。"我今天遇見了一個長得跟你很相似的人......"他沒看錯吧？那張漂亮的臉怎麼忽然變色了？難道兩人其實相識？
"......他跟你說什麼了？"
小心翼翼的打量過他的臉色後，小七才敢回答："他說他是從京城來的，叫清流，十五歲......"呃，這臉色真的越來越難看了。後面的該說不該說？
"然後向你打聽我的事情，你傻傻的把我的情況告訴他，而他就希望和我見面？是嗎？"聲音的溫度似乎有冷凍人的跡象。
小七再傻，也不會在這時候擊掌高興地回答："對啊！"......這個人，想不到還挺瞭解自己的......心虛的移開視線，他乾笑："情況就是這樣。"
"不行。"子其揮袖站起來。
"等一下！"趁他還沒離開，小七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全身承受著被冷得像箭的眼神攻擊，小七還是冒死問出心中的猜想："他......是你的兄弟嗎？"
絕美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卻讓小七毛骨悚然。"你，真的，想知道嗎？"那眼神中充滿了殺氣，小七不禁放開了手。"結論是，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扔下一句話，子其就欲離開。
"那什麼才是我該知道的？"怒吼在背後毫無預警的響起，子其轉身去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小七。"我只要在這裏煎藥，看病，看書，這樣就好了，是吧？我甚至不必知道我為什麼會死，是吧？因為我就像個螞蟻一樣死不足惜吧！"
他只不過，只不過想知道他的一點點事情罷了，為什麼他要用這種眼神看自己？難道對他來說，自己只不過是個住在這裏的陌生人嗎？
子其沒說話。"我回房間了。"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依舊是在夜深人靜時，小七抱著藥罐與藥草，在後花園裏尋覓煎藥的最佳場所。花園裏傳出長劍滑過空氣的聲音，淩厲的劍氣中帶著難以覺察的焦躁。
白色的身影依舊如同輕靈的仙子般吸引著凡人的視線。
哼，誰被他吸引了。硬生生的拉回視線，小七就地而坐，升起火來。
兩人只不過相差咫尺，卻如同遠隔千里般，誰也不肯先打招呼，誰也不願意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
唉，一個難熬的夜晚。
同樣的茶樓，同樣的座位，對方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不行嗎？"原本充滿期待的表情在看到小七垂頭喪氣地走進來後就變了。清流扯出笑容安慰道："沒事，我自然有辦法與他見面......""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小七瞪著他，態度與昨天大不相同。
清流僵硬了笑容，試圖糊弄過去："你說什麼呢，我們連一次面都沒見過......""胡說！你明明知道他！"小七猛地一拍桌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一點都不驚訝有個長相相似的人，而且還急著與他見面，除非你早就知道他的存在！"所有人都在瞞著他，難道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張張嘴，清流想解釋些什麼，眼前忽然一黑，倒在了桌上！"你們......"小七驚恐的睜大雙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用手刃擊暈了。
子其，你這混蛋快來救我！
手中拿著帳本，子其打了個噴嚏。"被人說壞話了吧？"正在和嚴昊寫記錄的紀雲不忘趁機說句風涼話，"才一個晚上不在，就聽說你和小鬼吵架，嘖嘖嘖，悲哀。"
一張白紙帶著淩厲的殺氣向他襲來，紀雲險險的躲過了。"小鬼就是小鬼，跟他說出你的身世有什麼不好，都把他帶到這裏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死鴨子嘴硬......""誰告訴你這些東西的？"暴風雪般寒冷的聲音讓站在門口的總管縮了縮脖子。余書梓暗暗踢了紀雲一腳。紀雲咳嗽一聲，企圖轉開話題："不趁現在抓住他，哪天那小鬼喜歡上別人，你就後悔莫及了......"子其轉過身，決定採取不理睬的態度。
房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負責監視城中動靜的人狼狽的沖進來："莊主，三少爺，不好了，況老太婆的人把七公子抓走了，而且還有一個長得很向三少爺的人也被抓走了！"
什麼！四人同時站起來，倒是子其沖到那人面前命令道："說清楚！""适才我們巡視著茶樓附近，就遇到了一群鬧事的人，正在勸阻的時候，樓上的七公子和一個少年就被人擊暈帶走了。大洪撿到了他們遺落下來的東西，正是況家的！"
"不是已經沒有人知道小七的樣子了麼？"餘書梓相當擔心絲毫不懂武工的小七。"恐怕......是與那個長得似子其的少年有關吧？"嚴昊若有所指的看向子其。後者握緊拳頭，就欲沖出去，卻被人攔了下來："別急，況老太婆暫時不會對他們做什麼，因為她還不知道這兩人的身份。"
"可是......那傢伙一點都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而且老是做出衝動的事！"一想到那個直腸子會說出什麼讓況老太婆惱羞成怒的話他就擔心不已。
"放心好了，關係到性命的事，小鬼還是很聰明的。"紀雲相當肯定的說。
因為目前為止，他所認識的小鬼都是一個......很懂得保護自己性命的人。
"別因為衝動，把自己也賠進去了。"餘書梓把他拉回來，"我們先來好好討論如何把那兩人接回來。"
嗯......這張床怎麼這般僵硬這般寒冷啊......小七皺眉，卻始終不肯睜開雙眼，一雙手在身邊四處遊移，只為尋找一張可供溫暖的被褥。啊，似乎抓到了。猛地一扯，只聽到"嘶啦"一聲，布帛被撕裂的聲音。
不情不願的醒來，映入眼簾的只有黑暗的石壁，和......一個宛若仙童的少年。"......"朦朧的視線馬上清晰了，一想起自己遭遇到的事情，所有的睡意全部消失，小七痛苦的爬起來，相當不願意面對現實。"我們被抓到這裏了嗎？"
"嗯。"少年苦笑，只是臉色相當蒼白。眼尖的小七爬過去仔細審視，不由驚呼："你受傷了！"腰部一大片的血跡顯示受傷不輕，但清流卻搖搖頭："我沒事。"事實上被人帶來這裏的路上他已經醒來了，但掙扎卻換來重創，這讓他好生惱火自己的軟弱無用。"你說沒事？你說沒事就沒事？"小七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倒在傷口上，又麻利的把自己的衣襟給扯下來，把他包紮好。
血很快止住，小七這才注意到清流手腕上的鏈鎖。低頭看看自己的，什麼也沒有。可惡，可惡，可惡！"啊！！！！！"他惱火的用力踢了一腳牢門。他們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以為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就連鏈鎖都省了？可惡，可惡，可惡啊！！......既然如此，他就要讓這些笨蛋後悔一輩子！
地牢裏的怒吼引來了兩個看守的大汗，一塊塊突起的肌肉顯示出他們的強壯。"臭小鬼你在瞎嚷些什麼！"大汗惱怒的吼道。
清流很是詫異的看著小七從憤怒立刻切換為楚楚可憐的表情。"老鼠......有老鼠......"拼命的從眼角中擠出一絲淚花，只為博得同情。"老鼠？沒有蛇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大汗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蛇？蛇看到我還不退避三尺！"小七喃喃低語，"我身上的藥草香氣可是蚊不叮蟲不咬的萬能香！豬腦袋就是猜不到這一點！"
很清楚聽到所有話的清流很想說：正常人的腦袋怎麼會想到這些？
"別掙扎了，我看幕後人沒出來之前，我們是不可能出去的。"清流認為剛才的怒吼只是小七想發洩被抓的怨恨。
"我沒想過我們短時間內能出去。"小七沒看他，埋頭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還有，被隨便跟我示好，我還沒原諒你。"他是小肚雞腸又怎麼樣，對於一些事情，他還是很有骨氣的。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他又低下頭去。
對於他急轉直下的態度，清流有點愕然。剛才還很細心幫他包紮傷口，這會怎麼就不冷不熱了呢？"......對於子其的事，我的確有說不出口的原因......"他低低的說道，"可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
小七不答，繼續搗鼓他的東西。
對於他的冷淡，清流有點難受。他希望看到的是......小七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沒事。"可是......"我......可不可以在出去之後告訴你？"他實在不希望看到這般冷淡的小七。
走道外面一陣騷動，然後是一個婦人穩重又充滿威嚴的聲音："連抓個人都抓錯，你們以後怎麼辦事！"接著一陣"屬下知錯"的回應。
正角兒總算要出場了嗎？清流立刻全副警戒。而看看小七，依舊在埋頭不知做些什麼。"小七......"沒回應。"小七......"他一次次的低聲提醒，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怎麼辦？
正在傷神，一個衣著莊重的老婦人帶著好幾個侍女緩緩走進來。無論如何敵視她，但這個老婦人真是一舉一動都帶著讓人折服的大將之風。清流心想。怪不得一個女流之輩竟能統領如此之多的江湖高手。
老婦人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他倆一眼，眼神中充滿不屑之意："雖然不是本人，卻又七分神似，也難怪你們會弄混。"她身後立刻有人彎腰謝罪："抱歉，老夫人。"
"不必自責，你們抓的人也許有點用處。普天下能有幾人如此相似，此人定然與殷子其有著血緣關係。放在這兒，總會逮到那小鬼的。"老婦人看看清流，又看看低頭的小七，忽然道："你在幹什麼？"這句話顯然是沖著小七問的。
沒有回答。"喂！老夫人在問話！你的驢耳朵沒聽到嗎？"隨從大聲吼道。
一直沒動靜的人此刻才動了動肩膀，緩緩抬起頭來......"啊呀！"侍女們紛紛尖叫，就連老婦人似乎也吃了不小的驚。清流不解的回頭，也好生嚇了一跳。
小七的臉蒼白得可怕，如同病入膏肓般，讓人聯想到了即將入土之人。"啊......我，我......"斷斷續續的聲音顯然花了他不少力氣，沒多會就開始喘氣起來。"你別說話了！"老婦人嫌棄的用袖子遮住鼻子，急匆匆地離開了這個晦氣的地方。很快，整個地牢裏就剩下兩人。
"你沒事吧？"清流焦急的靠過去，想探視他的情況，卻被人很用力的推開了。"別靠我太近，這種藥粉普通人吸多了會真的病倒的。"原本氣息奄奄的樣子露出狡黠的笑容："把我抓來這裏，就要有心驚膽顫的覺悟。哈哈哈......"
眨眨眼，清流花了好大功夫才消化事實。歎一口氣，他再次覺得，要理解這個少年的一舉一動......好難......
"剛才的恐怕就是子其說的‘況老太婆'吧？想不到看起來挺威嚴的，不過眼神太討厭了。"小七邊做東西邊說。
"況老太婆？呵......他竟然如此稱呼伏虎夫人況依甯。"清流輕笑，"她可是朝廷的功臣啊，當年以女子身份帶領十萬精兵擊退企圖入侵的虎圖兵，故得了伏虎夫人的稱號。"
"我是大名鼎鼎的幽谷老者的唯一徒弟，他都敢這樣對我了，還有什麼事不敢的......"新仇加舊恨，小七咬牙切齒道。
這就是與他截然不同的殷子其嗎？清流感歎。"不過，他一定會來救我的。"氣憤是氣憤，他卻對此堅信不已。"為什麼？"他的信任讓清流相當好奇。
頓了頓，小七才答："因為他就是這種人啊......別被他的冰塊外表騙了。"
似乎，他很瞭解子其啊。清流忽然......有點嫉妒。
一大清早的，整個況家就陷入尖叫與混亂中。"啊......老鼠啊！"女孩們因為四處亂串的老鼠尖叫，男人們則為了清理一地的臭蟲屍體而頭疼不已。
"這是什麼回事？"況老夫人怒道。"回夫人，不知怎麼的，一晚上過去，老鼠臭蟲死的死，出洞的出洞，還有些花草都枯死了......"總管小心翼翼的回答。
嘖嘖，這可是有大黴之事發生的前兆啊！
"給我仔細查清這到底是誰做的！守夜的呢？"她才不信這種邪門歪道！
"稟夫人，昨夜並無可疑之人出現......""廢物！"她憤怒的振袖離開。
一旁的貼身侍女忽然小聲說道："夫人，也許是昨夜那個快不行的小孩帶來的黴氣......""那個小孩能有什麼本事！"她皺眉。"可是，聽山上的和尚說，只有下凡的神仙快不行的時候才會出現如此狀況。難道......""胡說！"話雖如此，但況老夫人的腳步卻朝地牢方向邁開。
所有人都忽略的陰暗處。"我說......這小鬼也太厲害了吧？窩在地牢裏都能讓外面雞飛狗跳，看來我一直都低估他了。"紀雲的聲音低如蚊嚅。"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他。"帶笑的聲音似乎是餘書梓。
"這個笨蛋......"些許不易覺察的寵溺洩露了說話人的心情。"子其，一定要忍住啊！我們好不容易混進來，不想那麼快被趕出去啊！"嚴昊的聲音怎麼壓都帶著穿透黑暗的力量。
......四人都已經成功入侵況家。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6
[發帖際遇]:
leungmon獲得醫療補助現金50Ds幣.
05
一切都如同小七所料，走道再度傳來騷動聲。"等一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表現得不為所動的樣子，知道了嗎？"他小聲告誡清流，然後"啪"的倒在了地上。
......又鬧出什麼事了？清流很是無奈，卻也只能順從地坐好，閉目養神。
腳步聲在牢門前停止。況老夫人喝道："你們究竟是何人！竟敢把況家弄得一塌糊塗！"......沒人回答。兩人的表情都從容得讓人心裏發毛。況老夫人怒從心生，抽出隨從身上的佩劍，就欲進入牢內。
"可悲的凡人啊......"一個空蕩蕩，不屬於這裏任何人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即，出現一片淡黃色的光圍繞著小七的身體，如同靈魂出竅般。
"你......"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況老夫人都掩不住驚訝之意。
"百草童子豈是你們這群凡人可以觸犯的！"空蕩蕩的聲音怒斥眾人。
百草童子？這孩子果真是神仙下凡嗎？所有人不由產生敬畏之意。"你究竟是誰？"況老夫人朝四周喊道。空蕩蕩的聲音冷笑："老婆子，看在你年老且曾為這個國家做過好事，我就暫不計較你的過失。"
所有人都拉了個寒顫。
門口忽然傳來撕鬥聲。四個身影晃進來。"把人交出來！"嚴昊的聲音在牢裏震耳欲聾。被不可思議之事迷惑了的況老夫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長劍一甩，向前一躍，阻擋四人前進的腳步："休想！"那身手敏捷得不似年過六十的老婦人。
慢了半拍的隨從們也紛紛抽出自己的武器抵禦外敵入侵。一時間，刀光劍影鋪天蓋地，慘叫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殷子其，你以為你弄些小把戲我就會放了他嗎？"老夫人帶著淩厲的殺氣，步步逼近正在對抗兩個守衛的子其，"你太天真了！"
"這是天命。我們只是為了把百草童子安全帶離凡塵才來這裏的。"殷子其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謊言，但心裏卻對小七如何做出這些事毫無頭緒。
正在廝殺的守衛們都遲緩了動作。他們真的抓錯了神仙嗎？如果真有其事，那可會遭天譴的啊！"只要你們把百草童子和那個少年交出來，玉皇大帝是不會遷怒於你們的。"紀雲甚至把老天爺都搬了出來。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頓了一下。趁著這個空檔，餘書梓和嚴昊快速用劍劈開牢門鎖頭，分別扛起兩人。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他們腳尖一點，很輕鬆的就穿過人群，逃出牢外。
"你們這群廢物！"況老夫人對屬下的愚蠢憤怒至極，使出的招數越發狠毒。子其且退且守，既然目標已達成，他也無心戀戰了。手腕一轉，挑開向自己刺來的劍，"後會有期。"扔下嘲諷的話語，他便跟著紀雲一同離開了牢房。
況家其實離蘇州城不太遠。快馬加鞭的狂奔了一天，途中不斷擊退追擊而來的殺手，六人總算安全抵達無名山莊。
"快，快放我下來......"一路的顛簸早讓小七的骨頭都散了。虛弱的從馬背上爬下來，他歪歪斜斜的就想往臥房的方向走。身子忽然一輕，小七低頭看向把自己扛起來的人。"放我下來......"有氣無力的話也不知道是反抗還是哀求。那人也不理睬他的話，徑直朝小七的房間走去。
"嘿嘿，子其真的很在乎他嘛！"一直注意著這倆人的紀雲賊笑。"人家的事你少摻和！"餘書梓踢了他一腳，轉身把同樣臉色蒼白的少年抱下馬。
"我沒事......"少年有點害羞的掙扎，卻被他制止："都虛弱成這個樣子還好意思說沒事？如果不是小七的藥草止住你的血，你早就去見老天爺了！"
"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麻煩......"清流小聲道歉。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小七是不會被況老夫人抓去，更不會麻煩到這四人。
"要怪只能怪子其，你只不過倒楣成了他的兄弟。"溫柔的把他放到自己床上，餘書梓拆開小七包紮的布條，換上乾淨的紗布。
清流掙扎起來，看看一直站在旁邊不出聲的兩人，還有給自己包紮的人："你們......都知道了？""廢話！這種臉蛋凡間能有多少張啊！"嚴昊直率的說出心裏話。不是他說，這張臉蛋的確太難得。與之相比，多少花魁天仙都為之遜色。
"什麼事都等你傷好了再說吧，我想小七也很希望知道。你不介意？"敷上小七給的創傷藥，餘書梓把他壓回床上，蓋上被子。
搖搖頭，清流合上雙眼："我也想跟他解釋清楚。"至少，讓他能不再生氣。
紀雲再度偷笑。
日子還真不會無聊啊！
另一個房間中，被放到床上的某人立刻拉上被子，轉身不願面對子其。
"還在生氣？"聲音沒有以往那般冰冷，但小七就是不理睬。哼，他才不會那麼容易就原諒他。小人物也是有自尊的，前一天他殺氣騰騰的嚇走他，今天就想用甜言蜜語（？）騙他回來？沒門！小七乾脆用被子蒙住頭，不聽。
原本坐在床邊的人似乎站了起來。門打開的響聲。門關上的響聲。
這傢伙真的走了？他真的走了？不會吧！連安慰哄勸的話都不說一句就走了？實在......"太過分了！混蛋！殷子其！"氣惱的拉開被子爬起來，小七沖著門口大喊。一次又一次，為什麼他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明明說過再也不會扔下自己一個人的！可每次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鼻子酸得不行。
"我才不在乎你！我怎麼樣都好，以後別來煩我！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才不要總是被你耍得團團轉！"
怒吼的結果是眼淚嘩嘩的落下。他才不承認自己流淚，拼命用袖子擦去那些無用的水分，卻徒勞無功，眼眶很快被擦得紅紅的。
"發洩完了嗎？"淡淡的問話，讓小七吃驚的轉頭，才發現子其依舊站在床頭，只不過被簾子遮住了身影。
想也沒想，小七拉起被子就想鑽進去，卻被人扯住，死活鑽不進去。"放開我！我才不要理你！"話才剛出口，卻被人壓倒在床上。想狠狠的瞪壓在身上的人，但一看到子其，眼中的水分又醞釀著決堤，他乾脆擰開頭，不看。
子其沒強迫他正視自己，只是用手指輕輕拂過他的眼眶。"哭就哭，幹嘛還虐待自己的眼睛。"話中有著歎息，也有著......寵溺。
"有些事情不用你管。"小七惱火的用他的話反擊回去。
子其也不惱，竟淡淡笑開來："這麼在意那次的事情？""我才不在意。以後也不會在意了。"他乾巴巴的回道。
這可怎麼行？子其挑眉。
"會生氣的小七才可愛啊......"他低低的說著小七完全沒想過會從他嘴裏聽到的話，淚水霎那蒸幹，小七轉頭想確認眼前這人是不是真的子其。
"只有我可以惹你生氣，知道了嗎？"他笑著說出讓小七更為氣結的話。"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惹我生氣？我該覺得榮幸還是感激涕零呢？"這句話好不容易從牙縫裏擠出來。
"以身相許吧。或許不錯。"他窩在小七的肩膀處，吸取草藥的香味。這句話輕易就說出來了，其實，自己也是如此希望的吧？
轟！小七腦袋的火山爆發了。漲紅著臉，他憋出一句"神經病"後，顯然怒氣也隨風而逝了。
"好好歇著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告訴你呢！"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子其乾脆就抱著小七入眠。
......這也......進展得太快了吧！瞪了那個難以捉摸的人一眼，小七認命的閉上雙眼。......過了一會，瘦小的身子悄悄往那個似乎很可靠的懷裏依偎過去。沒有反應？嗯......一隻毛爪又悄悄地抓緊對方的衣襟。
嘻嘻......偷笑著，他帶著美夢一起去見周公也。
一大清早起床，卻已不見身邊人的蹤影。本來高高翹起的嘴角不由向下傾斜了好幾度。隨便抓起一件衣服披上身，小七就這麼蓬頭垢面地走出屋子，絲毫不在意他人詫異的眼光。有什麼好驚訝的？想當年為了熬制一帖九菊大補丸，他三天三夜沒洗澡沒漱口沒換衣服沒......
才跨進大廳的門口，一堵"高牆"就擋在眼前。
好壯的傢伙。小七雖然這樣想著，腳步卻毫不猶豫的繼續朝飯桌前進。開玩笑，天塌下來也沒有吃飯要緊。
"呦，哪家的小要飯跑進山莊了？"一大清早就聽到紀雲那個烏鴉嘲笑的聲音，不甘示弱的小七再度張開小嘴，刻薄的話語噴薄而出："呦，山莊的守衛竟然差到連要飯的都可以隨便進出啦？感情窮得已經連門鎖都買不起了？嘖嘖嘖，有這種莊主，也難怪。"隨後便是周圍一陣竊笑。
"高牆"轉過身，想知道能如此無禮的傢伙是何人，卻在看到小七弱不禁風的身子骨還有平凡無奇的臉蛋後，嗤笑一聲便轉身回去。
嗤笑？他竟然敢嗤笑本少爺？把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小七怒視不速之客："來者何人？竟敢在山莊裏恥笑本大人？"
壯漢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只是向紀雲抱拳："紀莊主，我想你已知道我到來的緣由，請把我家主子還給我們吧！"
"喂！你這種惡劣的態度，小心我把你趕出莊外啊！"好不容易有機會裝出俠客氣勢的小七對壯漢的漠視感到惱火。正想站起來好好教訓壯漢一番，他就被人像兔子般拎了起來。"別給我們添亂。"子其冷冷訓道。
他都放話出來了，自己還能怎麼囂張？縮起脖子，小七不甘的把頭擰去一邊。
強忍著一肚子的笑意，紀雲懶懶的坐在太師椅上，似乎不怎麼在意壯漢眼中的騰騰殺氣："他正在養病，不適宜出來見人。""我們自會讓主子得到最好的治療！不必紀莊主操心！"壯漢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強勢。
"他要來就隨便來，你們說要就隨便要。那我們的山莊還有什麼尊嚴？"嚴昊倒也不畏懼壯漢。同樣的身材，要打就打，誰怕你？
"你們知道主子的身世！何以強加阻撓？主子在這裏呆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壯漢乾脆也不委婉要求了，直接出擊。
"哦~你說的是清流吧？哈哈哈......還好意思說在這裏會危險？"小七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張口就直刺或壯漢的心傷，"當初我就是在街市上遇到他的，身邊一個護衛也沒有，你們這群飯桶都去泡姑娘啦？就連被老太婆的人抓到的時候，你們連個屁影也不見，現在還好意思來要人？如果不是我的藥草，你們主子老早就死在老太婆的妖爪下了！最好的治療？天底下除了我師傅，就沒有人敢稱醫術比我好的！飯桶就是飯桶！除了裝飯，還能有什麼作用？不過飯桶用久後連飯都不能裝了啊，那時候就是廢物啦，哈哈哈......"
劈哩叭啦的訓話讓壯漢臉色一青一白，更何況訓話的還是一個毛頭小孩，這更讓人窩火至極。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著，他抑制不住就想揮拳揍小七。
"隆易！住手！"不大不小的喝斥聲讓壯漢驚訝的看向後門。"主子！"他高興的想上前查看清流的狀況，卻被他用手勢制止。經過一個晚上的修養，雖然說不上完全痊癒，但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絲血色，就連說話的底氣也足了。"我不是說過在外絕不能衝動做事嗎。"話說得很溫和，卻帶著讓人臣服的氣勢。
"對不起，主子。"壯漢很內疚的低下頭。
"哈哈，教訓得好！清流是個好主子！"一邊扒著飯，小七一邊笑道。沒教養的動作讓在場人都無言了一會兒。"給我吃完飯再說話！"站在他旁邊的子其用食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會痛的啊！捂著額頭，小七怨怨的繼續吃"日上三竿飯"。不能怪他起得晚，實在是因為長途奔波實在累壞這幅身子骨了。
清流走到小七身邊，微笑道："還要謝謝你的藥方，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真的會命喪於此。"張張嘴，想說些什麼的小七忽然又閉上嘴，拼命的把碗中最後的米粒扒進口中，硬吞進肚子後，他才擠出一個笑容："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漂亮的人去死的！"長得難看點的，考慮一下得失再說。
這傢伙，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好。眾人都如此認為。
"主子，那我們回去吧？"隆易實在不喜歡這個少年。
清流搖搖頭："等一會兒，我還沒說出我此行的目的。"言罷，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與自己有著神似樣貌的人。
一臉賴皮相的小七立刻被那雙眼睛中的神采給迷住了。就是這種眼神。不怒而威，溫和中帶著凡人沒有的氣勢，這般的婉轉流光，徹底顯示了這人的高貴。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人，絕不可能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你究竟是誰？"收起笑容，小七質問。他一直被蒙在鼓裏，在經過生死之劫後，是時候揭開一切謎底了！他從不喜歡在迷霧裏過著嘻嘻哈哈的日子。
一個手掌蓋在他的頭上，輕輕揉搓他的頭髮。"現任皇太子，令清流。"子其這句話即是說給小七聽，也是向清流打的第一個招呼。
果然很尊貴......果......"什麼！！！！"小七忍不住大叫，食指顫顫抖抖的指向據說是皇太子的那人，"皇，皇......唔......"最後兩個字消失在子其的手中。
"這還是個秘密，請不要說出去。"清流苦笑。"應該說，還沒有多少人見過皇太子的樣子吧？"子其淡淡地說。
皇，皇太子......這也太尊貴了吧！徹底石化的小七暫時失去說話的能力。
隆易對自己主子的身份很是自豪："皇上是為了主子的安全才不讓外人知道主子身份的。對外而言，主子只不過是肖皇妃的侄子而已。可是，主子的能力卻是所有皇子都比不上的。""隆易，不要那麼多廢話。"他不喜歡手下在別人面前誇讚自己，尤其是在這人面前。
"這也是實話啊，皇太子。就我們所見的，你的確適合做皇帝。"紀雲輕笑。
"我也不是自願做皇太子的。"這句話說得很小聲。他期望的，他羡慕的，都是眼前這人所享有的。
"也就是說......子其是皇太子的親兄弟？"小七嘴角微微抽筋。哈，這還真是一個讓人心情"愉快"的秘密啊！
"小鬼有時還是挺聰明的嘛。"紀雲幸災樂禍的讚揚。
僵硬了一會兒，小七飄忽的走過去，一屁股坐上椅子，拿起一杯茶，面無表情地說到："好吧，你們繼續討論你們的事，不用管我，我在看戲。"
多驚人的戲啊！就連竇娥冤都沒有那麼精彩啊！
清流咳嗽一聲，強壓下嘴角的笑意，緩緩道出自己的來意："最近東部的哈赤開始搞侵略的小動作，朝廷想借用‘月食'。""利用‘月食'發動哈赤的鄰居且霍來壓制對方嗎？"子其替他說完後面的話。
呵，果然是自己的兄弟啊！
"你的意思呢？"
"我沒興趣攪和朝廷的事情，皇帝老頭有本事的話自己出兵去壓制，利用前任皇后的嫁妝來制敵，這種事情也不怕被世人嘲笑。"子其想也不用想就拒絕了。
"只是......不只發兵這麼簡單。"清流正色道，"據我所知，挑起騷動的就是伏虎夫人。事實上，她在四年前就已經開始秘密招兵買馬，企圖與朝廷對峙。而朝廷一直無法找到證據殲滅她。一年前，當她知道‘月食'可以號召且霍出兵後，就一直追尋‘月食'的下落。後面的，我想你們也知道了。"
"她一直以為子其知道‘月食'的秘密，又害怕他說出去而一直找他的麻煩，卻未曾想到‘月食'其實就在他手上。"嚴昊不禁覺得好笑，"追殺了子其一年，沒找到‘月食'下落，還賠了無數精兵。"
"為何......她會以為子其知道‘月食'的下落？"一直不出聲的餘書梓忍不住問。"那日我正要趕路前往洛陽，路過一片樹林，裏面有一群人正在商討些什麼，我未曾來得及細聽，就被人發現了，裏面有一人就是況老太婆。我想那日她討論的，正是‘月食'吧。"子其忽略了一大段關於被追殺的危險事件。
"從此以後，況老太婆就一直找無名山莊的麻煩。"紀雲打了個呵欠，"真是個麻煩的老太婆。"
清流終於露出笑容："既然如此，何不與朝廷聯手，除去這個麻煩？雖然以兵力來說，伏虎夫人不足以為懼，可是她蓄養了許多武林好手，若以硬碰硬的方式，我們定會損失慘重。"
"我們從來不做沒有好處的事情。"紀雲話中有話。
還是那個笑容，卻帶上不容違背的氣勢："無名山莊私底下似乎與不少官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紀雲立刻舉起投降，"嘖，你果然適合當皇帝啊！"
"哥，你認為呢？"這是第一次，他這樣喚他的名。
"我還有選擇嗎？"子其倒也不惱，反倒笑看著自己的弟弟。這樣看來，他們真的很相像。可是，註定走的是兩條完全相反的道路。如果當年母親沒有把自己帶出宮外，也許，他們會成為很好的兄弟吧？可惜，這僅僅是也許。
"與朝廷聯手的事，稍後再詳細計畫，現在，該問問我們神奇的百草童子了。"紀雲很愉快地把話題轉到自己對頭身上。--從玩具升格到對頭，可見小七的毒舌功力實在讓人佩服。
正在喝茶聽戲的某人發現自己突然成為戲臺上眾目睽睽的主角，兩隻眼睛眨巴眨巴的，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說吧，那天在況家，你做了什麼好事弄得況家雞飛狗跳的？"紀雲接過下人沏好的碧螺春，從戲角立刻轉變成聽眾。
打了個呵欠，小七扯扯子其的衣角："就這樣了麼？"又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子其笑駡："大家等著你的解答呢！"
"真是麻煩......不就是這些東西麼......"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面是幾根藥草和兩個紙包。"這根七星草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裝出病危的樣子，吃下去，保證半個時辰內連死神都不敢招你。"他又打開兩個紙包，裏面各有黃色和灰色的粉末。"灰色的是專門用來滅鼠驅蟲的藥粉，在你們來找我的前一天晚上，我把它撒到了一隻老鼠的身上，結果那笨蛋老鼠果真給我去找他的同伴了，於是老鼠臭蟲們都全家滅亡啦，不過沒想到它還會弄死那麼多花草......"他猛地一抬頭，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各位大人，如果需要我治理鼠患，我會以最實惠的價格出讓這些藥粉......痛啊！"額頭再度受到攻擊。"少打這些鬼主意，你的錢還嫌不夠花麼？"
小七捂著額頭，怨怨的瞄了子其一眼，屁股朝遠離他的方向挪了挪。"錢哪里會有嫌多的時候......"嘀咕著，他又從懷裏掏出火褶子，點燃那包黃色的粉末，不多會，淡黃色的煙就包圍了他全身。"這包硫磺可是比一般的好用。只不過不能用太多，否則會死人的。"他又看看四周已經目瞪口呆的眾人："還有問題嗎？"
就連自認詭計多端的紀雲也消化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從哪里學來這些東西的？""哈哈哈，這些可是我用來逃生的法寶。小時候經常因為把陌生草藥用在病人身上，結果發生好多難以預料的事情，那個時候只有裝神扮鬼才能逃脫村民的追殺啊！"他毫無內疚感的說出曾經的惡劣行徑。
由他來給自己治病，真的......沒問題嗎？眾人冷汗。
"既然無名山莊願意支持朝廷，那就再好不過。過兩天等對方軍情調查出來，我們再細細計畫吧？"清流很鎮定地轉開話題。畢竟自己也曾經是小七的病人，再討論下去，難保不會得出什麼驚人的內幕--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不想知道的。
"也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主子......"隆易在一旁小聲提醒。清流點點頭，朝眾人示意："各位，在下有急事，就先告辭了。"
"不送。"嚴昊回禮。
"各位告辭！"隆易抱拳，隨後便跟著主子一同離開了。
那兩人帶來的旋風還沒消失，嚴昊便忍不住問道："跟朝廷扯上關係真的好嗎？""不好也得好，將來山莊的生意必定會和朝廷產生衝突，到時候就可以借用這件事情來讓他們閉嘴。而且老太婆那邊的事情再不處理，恐怕會夜長夢多。"紀雲放下茶杯，一掃輕浮的表情。"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漂亮。我和書梓去打聽一下老太婆招攬了哪些人，昊就帶手下去查探一下對方的兵力分佈。至於子其......就呆在山莊吧，小心老太婆會來個突然襲擊。"
"哈哈哈......終於可以動手啦，那些傢伙都快長毛了！"男子漢血液中的好戰分子再度沸騰，嚴昊轉身就去告知部下這一好消息。
"讓老太婆看看我們的厲害吧。"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7
06
初夏的清風帶著陣陣竹香吹進書房，本該讓人心情開朗，但被人緊緊盯住快一個時辰的子其怎麼也寧靜不下來。歎了口氣，他放下筆。"有什麼事想問就問吧。"一臉的迷惑卻不說出來，實在不想他的作風。
小七抿抿嘴，低頭玩著手指："你騙人。"
他又怎麼了？子其實在哭笑不得。
"你一直都在騙我。皇太子的兄弟......這種事情我從來都不知道。"
"知道了你還會這樣平常的跟我說話嗎？況且我與皇帝老頭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他淡淡答道。
的確不會。以小七的性格，只會諂笑著討好。因為他也是個大俗人。自知理虧的小七很乾脆的轉移話題："為什麼你會淪落到民間來？"
淪落？用這個詞合適嗎？"十年前宮廷內亂，燕後--也就是我和清流的母親，把清流交給肖皇妃保護後，帶著我逃出了宮廷，想不到在半途被匪徒所殺。我幸而被無名山人所救，所以你就在這裏看到了我。"
"月食又是什麼？"他知道那是很不得了的東西，還可以讓那個什麼國出兵，可這東西又關子其什麼事？
"燕後是且霍的大公主，月食是她的陪嫁品。"簡單明瞭的回答所有問題，這就是子其的性格。
"哦.................."很誇張的尾音，可見小七有多麼驚訝了。"子其是異族人？難怪漂亮得不像人！"
......真的很想那桌上的硯臺扔他。
"多謝殷大人指教！......哎呦！"小七捂著被毛筆砸痛的額頭慘叫，"你，你幹嘛......""你給我少來這套！以前是怎麼叫的就怎麼教，再叫一聲大人我就拿硯臺砸你。"子其冷斥。
哀怨的眼神再度出現。這人......是真的喜歡自己嗎？
"皇太子是怎麼找到你的？不是說外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嗎？"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
"這張臉......你認為很難認得出來嗎？"雖然不喜歡，可是子其還是很能面對現實，"十有八九是皇太子身邊的人看到我，向清流進言了吧？"
長得漂亮也是有問題的啊！摸摸自己平凡得如同塵土般的臉，小七忽然覺得很知足了。用力的扳著手指，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他才吐出一句："你會......回皇宮嗎？"這是他最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一種難以言喻的距離感頓時出現在他面前。本來就很遙遠的子其，又要再度離自己遠去了嗎？心頭好酸......
子其忽然壞笑："怎麼？不捨得我？"
"誰會捨不得你！"想也不想，小七就如此反駁。
"哦？這樣啊......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子其很是惋惜的歎氣。"我......"一句話就這麼噎在喉嚨，小七略帶哭音的大吼，"你愛走就走！我都說過了，我不想再管你的事了！"總是要逼自己說出這般決絕的話，他就這麼喜歡逗自己玩嗎？
怎麼？又弄哭了？子其一愣。輕輕歎氣，他走過去把又開始鬧彆扭的人兒抱在懷中："又不是女孩兒，眼淚是這般廉價的麼？"
"誰要哭了！"埋在他的懷中，悶悶的聲音反駁道，只是毛爪死死揪著他的衣襟不放。心裏竟如此依戀他戲弄過後的溫柔，唉......自己究竟怎麼了？
"你們真的，要去打仗嗎？"這種血雨腥風的事情，無論小七再大膽還是會覺得害怕。尤其是......當自己重要的人在面前倒下時......
揉揉他的頭髮當作安慰，子其的聲音雖然溫柔卻也帶著堅定："無論如何，這場戰爭是沒辦法避免的。"
"不許有事。"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關心自己卻不肯說出口，這個小傢伙。子其挑眉低頭看著懷中把自己抱得死緊的人。"就算受傷，不是有你嗎？"他戲言。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也會用最疼的藥來給你療傷！誰要你不聽話！"小七狠狠地說。
聽話？究竟誰是主人啊？
一支信鴿撲哧撲哧的飛到窗口，腳上綁著小小的紙條。
"大哥有消息了。"放開他，子其走到窗邊取過紙條。快速的流覽後，絕美的唇角揚起冷冷的笑："沒想到老太婆還挺有招攬人才的能力。竟然連十惡之首的擎奉陽都請出來了，她真的打算自立為王啊。"
"擎，擎奉陽？"下巴跌到地上的聲音。就連平凡的小七都知道這人。身為十惡之首，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論物件之一。他又殺了哪個達官貴人，又搶劫了哪家財寶，哪個江湖大派又被他殺了個精光，這些都被說書人描述得天花亂墜。平常聽得津津有味是一回事，親自面對他又是另一回事啊！"可不可以不和他交手啊？"--請叫他膽小的小七。
額頭再次遭到手指重擊。"不可以。"子其笑駡，"你的骨氣都跑去哪里了？"
平日不怕死的朝自己瞎嚷嚷，現在又想做縮頭烏龜，難道是因為自己太縱容他了？
"不許再敲了！再敲會變笨的啊！"捂著額頭，小七重申自己的生存原則，"骨氣又不可以當飯吃，肯定是活命重要。"至於子其嘛~嘿嘿，他知道這個嘴硬的仙女其實是很善良的啦！
覺得自己在和這傢伙糾纏下去，不知道會被氣成什麼樣子，子其很聰明的選擇沉默。不甘寂寞的人再度纏上來："既然十惡之首都來了，肯定有很多高手吧？"
"上百個武林高手聚集在淩霄山某處，你說多不多？"他白了他一眼。現在最重要的是該考慮如何對付這些高手了，無名山莊固然不缺高手，可對付這麼多的人，卻也是相當吃力的，搞不好甚至會全軍覆滅。
"一群高手聚集在一塊地方？"先是感歎。沉默了一會兒，奸笑爬上小七的臉。哈哈哈......這個主意實在太棒啦！哈哈哈......
"......你的嘴巴快笑得變形了，大俠。"
幾日下來，子其都沒受到小七的騷擾，只從下人的口中得知這傢伙一直埋頭在藥房裏不知琢摩些什麼。但究竟在做些什麼，所有人磨破嘴皮子都只能得到小七一個神秘兮兮的賊笑。賊笑啊......是真的賊笑。深怕那傢伙會拿自己做實驗材料，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就連前來喚他吃飯的小廝都只敢站在離屋門大老遠的地方喊人。以往熱熱鬧鬧的東屋這段時日可謂淒涼寂靜至極了，偶爾只會傳出小七的尖叫或者歡呼，......還夾雜著幾聲狗叫雞鳴......
子其倒沒有任何意見，面對下人的疑惑，他只是淡淡一笑："隨他去吧。"話是這麼說，可是三少爺啊，你不知道，七少爺只要一發明新藥，就會拿他們做實驗的啊!平日裏和他們打成一片的七少爺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如同惡魔啊！嗚嗚嗚......
這樣詭異的日子終於因為大少爺與二少爺的歸來畫下句點。看著小七帶著那一頭雞窩晃晃悠悠的從房裏出來，大夥兒的心總算從嗓子眼裏回復原位。
"七少爺餓了吧？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呢......來，這碗雞湯我特地熬給你的。"廚房大娘樂呵呵的把一個湯碗遞給他。瘦瘦小小的七少爺撇去熬藥的那段時間不說，還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啊。自家的土娃兒要是有他這般靈性該多好。
"謝啦！"笑嘻嘻的大口大口喝光雞湯，小七很滿足的用袖子拭去嘴角的殘渣。"七少爺，大少爺他們都在主屋，你洗漱一下再過去吧？"一個小廝端過一盆水來。這個七少爺雖然有時挺古怪，可對他們這些下人卻好得不得了，經常把自己的糕點拿來給大夥兒分享，還說什麼沒這個享福命，呵，想不喜歡他都不行。
隨便用水沾濕佈滿灰塵的臉蛋，又胡亂的用毛巾擦拭乾淨，扔下一切，小七便樂顛顛的朝主屋跑去。
所有人--包括皇太子殿下和他的隨從都來了。主屋裏彌漫著嚴肅的空氣，本來邁著輕鬆腳步的小七也不得不躡手躡腳的走到子其身邊。"這麼沉重哪......"
小七嘀咕。人家還想說想到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怎麼臉蛋都不擦乾淨就過來了。"子其低頭掃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的手帕細細給他擦去臉上殘留的汙跡。
嘿嘿......任由他給自己擦拭，小七在心裏偷笑。
"就我們看到的，不光朝廷所說的沂河一帶聚集了一批江湖人士，就連淩霄山一帶也駐紮了不少人。而且，擎奉陽似乎就在淩霄山一帶。"嘴巴還在正經的說話，紀雲的雙眼已經開始遊移到那兩人身上。哦，他才不再幾天，又進展得如此迅速啦？唉唉唉，可惜錯過好戲了。
"十惡之首的擎奉陽？"就連清流都大吃一驚。他是想過會也許會有武林高手，但未曾想過竟是這種絕頂高手。
"他的名氣還挺高的嘛......"紀雲無所謂的笑著。
"我也調查過哈赤的兵力分佈了，和朝廷知道的差不多，不過在老太婆那邊似乎還有五千兵力被隱藏了起來。"嚴昊取出一張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士兵駐紮地。"根據他們的糧草情況看來，似乎兩個月內會有大的舉動。"
"我們必須在他們有所行動前就一舉殲滅叛賊！"清流相當堅定。
"這是自然。"接過嚴昊的兵力圖，紀雲優哉游哉的邊吃糕點邊研究。
"可是朝廷能發動多少兵力？即便能利用且霍的人來壓制，可老太婆自己不也擁有八千兵力嗎？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子其問道。
一個女流之輩，竟能籌集到如此多的士兵，實在不可小窺。
"在邊境本來就駐紮著四千士兵，也許我們能調動雲南的兵力，但也只有六千多人。以人數來說，這實在不是個可以樂觀的數字。"
"可是我們不是那種只會用人海戰術的笨蛋。"子其知道，自己的兄弟定然早有計謀，否則臉上不會這般坦然。
深深地看了子其一眼，清流微笑："沒錯。我已經想好如何對付了，可是對於那群武林人士，我實在無能為力。"
"無名山莊只有七十個好手，若要以硬碰硬，定無勝算。"餘書梓相當擔心。
"我說......"
"難道不可以借他人之力？"
"我說那個-......"
"可是對方的身份我們並不能很好的掌握。"
"我......"
"夜襲如何？"
"我說你們究竟要不要聽啊！"一直欲發言卻老被人忽視的小七再也忍不住咆哮出來。眾人沉默。
"不是我們忽視你，實在是因為......"
"我們不覺得你會有什麼正經的辦法。"紀雲乾脆把嚴昊說到一半的話補充完整，隨後還不忘附上一句，"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狠狠地掃了一眼大廳裏所有的人，倒是清流先打破沉默安慰道："我們只是不想把你捲入戰爭罷了。"
"哼！我有君子氣度，才不跟你們計較！"剛剛煉出新藥的小七心情不錯，難得沒有發怒。從懷裏掏出一包藥，他奸笑道："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朝門外的管家吩咐了幾句，沒多會，主屋門前的空地上就放了好幾隻公狗。"幹嘛？開會啊？"紀雲嘲笑。
"讓你看看你兄弟會如何失態。"死紀雲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把藥粉倒在一個飯碗裏，和好，放在地上，一群餓狗便死命沖上來搶食了。
眾人靜靜等待著，都帶著看戲的心情。
沒過多久，公狗們開始焦躁不安，眼中冒著血絲，呼哧呼哧的喘氣，模樣煞是嚇人。小七打了個冷顫，哧溜的跑到子其身後，探出半個頭來觀察情況。
"呼......"終於有一隻狗忍不住了，猛地向另一隻公狗沖去。就在眾人以為混戰就快開始時，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公狗們不分性別的開始瘋狂交尾！
"......"饒是冷靜穩重的清流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轉過身，捂住耳朵拒絕那些噁心的聲音。而其他人低頭的低頭，臉紅的臉紅，只有少數人捧腹大笑--這個少數就是紀雲。"哇哈哈哈......實在太絕了！沒想到小鬼你也有如此可愛的時候啊！這個方法好！好極了！"
隆易又羞又氣的反駁："哪里好了！做出這等下流的事，即便獲勝也勝之不武！"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無法接受這種濫交。
小七瞪了他一眼："你願意為了俠氣讓你的弟兄白白送死？除了這種方法，唯有下毒了。可我不是喜歡濫殺無辜的人，最好的折衷辦法就是這個，難道說你還有更好的？"
隆易語塞。的確，對付那些江湖人士的是無名山莊，如何作戰是他們的自由。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清流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法。......這樣也許能挫挫他們的銳氣......""還有陽氣。"小七不忘補充。
......幸好自己沒惹惱小七。眾人在心裏松了口氣。
"可能我們第二天突襲時，那群笨蛋只能捂著屁股出來勉強迎戰啦！哈哈哈......"嚴昊很是大方的接受了這個不太光彩的計謀。
紀雲忽然帶著別有深意的笑容看向餘書梓，後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就這麼定了，至於突襲的時間......""大哥，我有事要和他離開。你們先討論著吧！"一直沒說話的子其冷著臉，一把撈起發愣的小七，大步離開。整個主屋賊笑不斷，只有清流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
他，又生氣了？任由他把自己像青蛙一般拎著，小七大氣都不敢出的偷偷瞄了他一眼。呃，好象還很生氣的樣子。
"我......再也不敢煉這種藥了......"他應該是為了這東西生氣吧？
沒反應。
"我......再也不敢衣冠不整的出來見人了。"難道是這個？
還是沒反應。只是他朝下人要了一桶洗澡水。
究竟在生什麼氣嘛......在心裏叨咕的時候，他毫無防備的就被扔到了床上。"痛啊！"全身泛起辣人的刺痛，眼眶頓時泛起淚花。
"知道痛了嗎？"俯視著他，子其冷冷笑道。
"廢話！我又沒練過金鐘罩，怎麼會不痛啊！"小七淚吼，下一刻卻被人卷起袖子，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咬傷擦傷頓時暴露在空氣中。鮮紅色的血痂，很顯然這是很新的傷口。"幹，幹嘛......"嘀咕著，小七急忙拉下袖子。
"怎麼受傷的？"質問的語氣，強硬得不容人撒謊。
"......煉這種藥，肯定會要試藥的啦，被我下藥的雞啊狗啊的事後當然不會放過我了......"偶爾從屋裏傳出的尖叫自是為此而來。
"受傷怎麼也不懂自己處理一下！"小七的額頭又受了一記重創。捂著額頭，他委屈的想：這人是不是彈自己的額頭彈上癮啦？"忙著煉藥呢，怎麼會記得。"
子其歎了口氣，從他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又卷起小七的袖子，修長的手指沾了些藥膏後，便細細的給每個傷口上藥。動作溫柔得讓小七差點掉下眼淚。
"還有哪里疼？"話才出口，一個巨型物體就塞進了懷裏。瘦瘦小小的身子毫無阻礙地窩在子其的懷中，小七傻傻的笑著，毛爪緊緊的拽著子其的衣襟。香香的子其，真的太好了......
"你這樣抱著叫我怎麼給你上藥？"話雖這樣說，卻沒有扯開如同牛皮糖的傢伙。手輕輕探進他的衣襟裏，一點點地給他背後的傷口塗藥膏。肩膀上的一塊紅紫色傷痕讓他眼神一變，手指稍稍用力的按上了傷口，惹來對方的輕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帶著愛憐的責駡反倒讓小七更加愉快。
"以前煉藥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嘛......以前還對一隻狗熊下藥呢......"所以才練就了一身無敵的逃跑功夫。
"不許再胡亂試藥了，否則下次小心我重罰你。"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四肢健全活下來的。"我知道啦......"很沒誠意的敷衍著，小七卻在心裏想著，下次再受重一點的傷吧。就算會被彈額頭，可比起被溫柔對待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斜瞄了他一眼，子其冷笑："知道不代表會做吧？""......"沉默是最好的逃避方法。"不教訓你一下實在不行。"說著，他又把小七撈了起來，朝洗澡的木桶走去。什麼？！"我，我認錯了！我下次不會了！"他究竟又想怎麼懲罰他啊？嗚嗚嗚......他明明已經是傷患了啊！
"你的身子臭死了，我才不想讓那麼髒的東西沾著我。"手一拋，懷中人呈弧線紮入水中。呼嚕嚕的喝了幾口水，小七手腳並用的讓自己浮出水面，齜牙咧嘴的呼叫："痛啊！痛死啦！"身上的傷口遇水後，疼痛更加倍讓自己體驗到。
"剛剛給你上的是消炎藥，所以不用怕會感染。洗乾淨你的污泥我才好給你上創傷藥啊。"伏在木桶邊上，子其心情大好的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漂亮的眸子彎得如同新月，帶著讓凡人窒息的魅力。
痛雖痛，可美人當前，小七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臉。
傷口適應水的溫度後，小七乾脆把自己的頭埋在水中，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懊惱的瞪著讓自己一再處於下風的人。就算是面對紀雲這種人他還是遊刃有餘的反駁過去，可怎麼面對他自己的嘴就拙了呢？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生剋星嗎？
呵呵呵......這樣吃癟的小七實在可愛得不行了呢。子其用眼神指指他泡在水中的衣服："不脫嗎？還是說讓我幫你？"
"我自己來！"實在害怕他又利用這個來捉弄自己，小七手忙腳亂的在水中脫去外套，僅剩貼身衣服。"還有呢？"那人還是趴在木桶邊上盯著自己。"你在這裏我怎麼脫啊！"小七瞪著他。
"你害羞什麼啊？不都是男的嗎？"子其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為什麼世人都不知道這傢伙惡劣的一面呢！
"再這樣下去，會感冒的。"他涼涼的說。
豁出去了！"脫就脫！"小七很瀟灑地扒開身上僅剩的布料，如同嬰兒般赤裸裸的呈現在子其面前。......
......
......
四隻眼睛互相對視了一會兒，最後敗下陣來的......還是小七。"不許再看啦！"他很惱火的在對方眼中讀到了調戲的笑意，隨隨便便就中了對方激將法的自己也實在窩囊得很。"為什麼不看？就算你被看了也沒什麼損失吧？這種骨頭看了也沒什麼味道。"戲弄他的感覺就像上癮似的，怎麼也戒不掉。
"誰說沒損失的！你看了我的，我也要看回你的！"小七不經大腦的說道。
"哦？既然這樣，我也不好推辭了。"話說著，子其就開始脫下衣服。"等，等一下！我說著玩呢！你不必當真吧！"小七急忙站起來，阻止他繼續下去。他可不想用自己的鼻血把洗澡水給染紅，那多丟臉啊！
脫衣服的動作是停下了，可那雙眼睛卻笑盈盈的盯著自己。
冷風呼嘯而過。小七打了個冷顫。低頭，只看到自己赤裸的身體......"啊............"女子般的尖叫劃破天際，把樹上正在睡覺的烏鴉也給震下來了。
"我不是說過既然你覺得虧了，那我就給你看回去嗎？"子其的聲音溫柔得足以讓紀雲下巴掉地。偏偏被窩裏的人還是不出聲。
子其倒也不繼續好言安慰，用力的揪起被子，讓裏面的人露出只穿一件薄薄單衣的身子，只剩一個頭埋在被窩裏。"別亂動，我給你上藥。"壓制住拼命扭動的身子，他很是仔細的給每個傷口抹上創傷藥。
"......"被窩裏傳出悶悶的聲音。子其沒聽清，附在上面讓他再說一次。"你對別的女人也這樣嗎？"一想到子其也曾給別的女人看過他的身子，小七的胸口就像被野豬踩過一樣--這是他自己做的比喻（小明：真的與我無關= =）。
子其眼底浮現濃濃的笑意，乾脆把被子整個扯開，讓小七正面對著自己："吃醋嗎？""吃鹽！"不知是被悶的還是害羞的，通紅的臉蛋如同成熟的李子般可人。子其想也沒想，就--親了上去。只是臉頰。
......
心跳的聲音蓋住了一切。就連當初跟野獸賽跑時都沒跳得那麼快過。"你，你......我，......"腦袋就像被人用漿糊糊住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轉動。小七張開嘴，像個白癡一樣呆滯住。
簡直是在誘惑自己。子其心底暗笑，就讓你更吃驚一點吧。低下頭，他深深地吻住了那張微微張開的嘴，無師自通的用舌頭調戲著小七，甜美的感覺讓他沉醉在這個一時興起的舉動中。
半晌。"唔......"一直處於僵硬狀態的人兒總算反應過來，窒息的感覺讓他慌亂的拍打著子其的身子。要，要死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意猶未盡的離開已經紅豔如花的雙唇，子其附在正想發作的人的耳邊低語："我只給你一個人看，以後也只有你能看。"
愚蠢如小七，也能明白話中的含義。
頭頂著子其的胸口，讓對方只瞅見那對紅得快熟透的耳朵。"我......我......我是男的啊......"
到了緊要關頭這傢伙居然不自信了？子其哭笑不得。"既然如此，我只有去找個女人了。""不行！"雙手再度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你，你是我的......不給別人！不給！你已經給我了......已經是我的了......"
"我為什麼要給你？你又不愛我。"他還是想捉弄他一下。
"我愛！誰說我不愛！別人都沒有我那麼愛！"小七一再加重自己的語氣，就怕子其忽然改口說不。遇到喜歡的人，什麼自信都不見了，只剩下濃濃的對失去的懼怕和不安。
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的話，子其笑得如同秋水般清澈動人。"好吧，那我就給你。"只給你。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8
07
無名山莊以運送貴重物品的名義，帶著七八十人的隊伍光明正大的在淩霄山附近駐紮下來，因為以往也曾有過這般聲勢的運送隊伍，他們的行動倒也沒招來什麼太大的注意。而嚴昊所帶領的隊伍也悄悄潛伏在了沂河附近，等待時機來臨。
被派往敵營前去下藥的小七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山莊裏最好的保鏢--子其的保護。雖然明白子其的能力，可第一次冒這種生命危險，小七還是難掩心底的恐懼。臨出發前，甚至鄭重地把自己的寶貝全部交給了餘書梓保管。"如果我不在了，請把它們葬在我的身邊......"淚花還在眼眶裏轉來轉去。
"你不會有事的。"被囑咐的人哭笑不得，"不是有子其在嘛。"
"要是讓對方發現了......上百人對兩個小鬼，比碾碎一個螞蟻還簡單......"樂觀不起來啊！
紀雲倒不這麼認為："你不是很會唬人嗎，立刻投降不就好了？"
"可是要是對方發現我去那裏的目的......"......黑線。開始厭惡想出這個辦法的自己。
瘦小的身子忽然被拎起來，小七擰頭一看，輕皺著眉頭的子其瞪著自己，眼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沒有人會懷疑這句話。只因為他是殷子其。
"我們走了。"一把抱起小七，子其腳尖一點地，輕鬆的從眾人眼中消失。
一個歎氣聲。"我老了嗎......最近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紀雲很誇張地做出沮喪狀。"不好嗎？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而變得更強壯，這才是真正的好男人。"餘書梓笑言。"哦？那我也要好好修煉才行，不然哪天被別人抱走我的老婆可就糟了......"紀雲邊笑邊躲閃對方的拳頭。
"小七把子其改變了好多，真希望兩人能夠一直在一起。子其是真的很需要這孩子啊。"這句話是真心的祝福。雖然子其的表情依舊是那般冷淡，可熟悉他的人都可以看出，他眼中日漸增多的溫柔已經溶化了心中的冰山。
如果兩人能一直都這麼幸福就好了。
第一次被人扛在肩上前行是在他倆第一次見面--應該說是過了幾天的時候。為了躲避前來追殺的人，子其沒有徵求他的意見就帶上他逃跑，讓他嘗盡了苦頭。"說真的，你那時對我可是相當惡劣呢......"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小七忍不住嘀咕，"耍我耍得實在過分。"
"因為你的樣子實在讓人想欺負你。"他毫不掩飾自己惡劣的原因。
......
早知道就不說了。看著身下快速往前進的樹，他忽然很想咬身下人一口--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而且不偏不倚就在脖子上。
子其的身子總是香香的，就連咬起來都那麼誘人。牙齒一離開，紅紅的牙印在白皙的脖子上相當明顯，小七忍不住得意："這是我的痕跡。作為對你以前惡劣行為的報復。"
話才剛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身下人在一棵樹上停住了腳步。
"你，你不許報復啊！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小七急忙辯解自己的舉動是多麼合理，可是......為什麼自己還要做出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啊！
子其並沒有生氣，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可是卻讓小七毛骨悚然："也就是說以前的帳就此一筆勾銷了？"
難道他還敢搖頭不成？嗚嗚嗚......
"所以，"豔若芙蓉的笑容浮現，把小七迷得七葷八素後，一陣疼痛在脖子上泛開，讓小七不得不清醒過來，"現在開始我又可以欺負你了，是吧。"
......
惡鬼啊啊啊啊啊啊..................
"到了。"子其小聲提醒身上的人。自從剛才受到打擊後，就再也沒有說話的小七此刻很鬱悶的抱著他的脖子，像個小孩般蜷縮著。
把他從肩上放下來，子其輕敲他的腦袋："還沒睡醒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小七很快就看到了一個個帳篷圍成的營地。"他們很多人住在一起啊......呵呵呵......"剛才的鬱悶因為即將看到好戲而一掃光。
"你打算怎麼去下藥？"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子其又無奈又好笑。這個傢伙的腦筋永遠用在一些不正常的地方。
"我想想......他們應該有一個固定的取水源吧......這麼多的一群人，肯定會需要很多水。水源應該離這裏不遠，否則他們才不會駐紮在這裏。"雖然與地形隱蔽性有關，可是水源也是一個很重要的考量。"現在才清晨，不會有什麼人來取水，等到了中午，就是最多人需要水的時候，到時應該會有一個人被派來取水，只要我們趕在那人前一步把藥加到水中，就可以坐等到晚上好戲上演了。"呵呵呵......他很想狂笑三聲啊。
第一次看到這樣認真思考一件事的小七，子其輕笑。雖然有時候很笨，可這傢伙終究還是一隻很聰明的猴子啊。"你不擔心水被附近的村民喝了？"
"他們才不會住在離村莊很近的地方！而且這種藥被這麼多活水沖淡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作用啦，頂多就是男的晚上可以做一個稱職的丈夫罷了。"這些事情他老早就想好了。雖然他是有惡劣的事蹟，可涉及無辜的人他才不會隨便做出來呢。所以，不要誤會他堂堂......小七。（關於名字，他還是很執著的）
從懷中取出一大包的藥，份量多少自然不用說。小七看看子其，忽然皺眉："如果你被人發現了可不好，畢竟你的臉蛋太漂亮了，很容易被人認出來的。"
"難不成你打算自己去？"子其雖然不喜歡，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因為自己的臉蛋，他也遭遇過不少不舒服的事情。
小七舉起雙手，做出等待被抱的姿勢："嘿嘿，肯定是你送我到水源旁邊，我來弄啦！"
"你確定？不怕被那些人發現？"
"我自然有辦法！"他相當自信。
想起他在況家做的好事，子其也就只能任他去了，抱起他，兩人一同離開了樹林。
臨近中午時，一個壯漢提著好幾個大桶朝溪邊走來，正要取水，卻發現了一個正在溪邊不知做些什麼的瘦弱小鬼。
"你在這裏幹什麼！"中氣十足的吼聲顯然把小鬼嚇了一跳，他顫顫抖抖的把手中的大碗給壯漢看："我，我在取水......可是碗裏有些不乾淨的東西......"壯漢皺著眉頭打量了小鬼一會兒，這般風吹就倒的身子骨實在沒什麼威脅性，就不再警戒，只是很沒耐性的驅趕道："取完水就走！別在這附近逗留了！"
"是，是！"小七諾諾的迅速取好水，小跑著離開了溪邊。
才跑離壯漢沒多遠，身子便被人抱起來，跳至樹上。"嘻嘻......我全把藥沖進去了。"他樂呵呵的向子其邀功，後者則摸摸他的頭髮以資鼓勵。"現在就等著看好戲吧。"用最舒服的方式抱起小七，子其輕輕一躍，悄悄的跟在了壯漢的身後。
這些水果然是供人飲用的。初夏的陽光雖然還不太毒辣，卻足以讓這些練武之人在修煉後汗流浹背。沒多會兒，幾大桶的水便被用盡。
就這樣，沒有任何人知覺的情況下，月亮帶來了黑夜，逐漸點燃的火把似乎在預示著瘋狂之夜的來臨。
"終於開始了！"小七扯扯子其的衣裳。只見一個男子從帳篷裏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似乎很嚴重的喘著氣，一雙眼無法掩飾的暴露出狂烈的欲望。前方走來另一人，對方似乎很擔心他的情況，扶著他的身子，說了些什麼。誰知男子狠狠的推開了他，喘氣更加急促了。對方正要責問，男子怒吼一聲，把他給壓在了地上，粗暴的撕開他的衣服，......接下來就是兒童不宜的畫面。
混亂的場面隨著這個男子揭開帷幕，整個營地裏充斥著男人因欲望而發出的低喘聲，但更劇烈的是被壓倒的人的慘叫。有一開始是被人壓倒，但因功力比對方強而反壓過去的人，也有先是被壓，受創後再反壓回去的......瘋狂的交尾讓營地變成了另一個意義上的修羅場。
噁心的畫面讓子其閉上了眼，懷中忽然蹭進一個人頭。"我們回去吧？既然成功了......"小七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整個臉埋在他的懷中，......耳根又紅了。
"難受嗎？"子其拍拍他的頭。這種事情還是讓他大受刺激了吧？看小傢伙這種反應，多是從未親身體驗過這種情欲之事。
"我......我從書中看過。"他努力讓自己裝出大人的模樣。
嘴硬。子其輕笑，倒也沒揭穿他。身處江湖的人多多少少去過煙花巷中，而自己早已不是童子之身。相比之下，這樣的小七實在單純得可愛啊......心中一動，伏下身子，他輕吻上了小七。
只有月亮微弱的光芒輕撫在兩人身上，外面如何的混亂都已經與他們無關，那邊是扭曲的情欲，而這邊只有聖潔的愛戀。絕美的少年嘴角揚起傾城的角度，眸子裏溢滿著對身下人濃濃的寵愛，化不開，也抹不去。心中最冰冷的一角已經被這個如同太陽般的人兒化去，只剩下越來越多的溫柔與愛憐。如果說他性情冷淡，那也是為了讓這人來溫暖自己吧？
再一次的親吻，還是如雷擊般讓小七僵硬在那。赤紅迅速爬上臉頰，帶著他純真的羞澀，小七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輕輕的，一點點的啄上他的唇角。
以為他會低下頭的子其很是驚訝地接受了他的回吻，隨即又笑了。抱起他，他貼著他的耳朵低語："先從這個開始吧。"
......勇氣全部在剛才用光的某人只有死死地著頭，再也不肯抬起來。
兩人安全無恙的歸來讓大夥放下了心中的石頭，開始關心那邊的情況--這種"奇觀"可是很難見到的。
子其只是簡要地描述了那邊的情形，大夥最關心的"景觀"卻隻字不提，很是掃興的人們又把期待的目光放在了小七身上。可是從回來時就相當不妥的小七只是漲紅著臉，什麼都不肯說。
這不就證明那邊一定很精彩嗎！為自己不能目睹精彩一幕的眾人扼腕不已。
"小七怎麼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聲音讓兩人相當吃驚。"太子殿下！"小七忍不住喚出聲來。站在眼前的那個尊貴的少年不是他還是誰？
清流還是微笑著，似乎他本應該在這裏。"我已經把那邊的事情交給隆易了，相比之下，我還是對這邊的事情比較感興趣。"
"已經確定自己會贏所以就不在乎了嗎？"子其淡淡地指出他心中所想。
清流微微低頭，笑意加深--不愧是自己的哥哥啊。
無法理解兩人之間的牽絆，一股酸意湧上小七心頭。什麼嘛......好象世上只有他們兩人才最瞭解對方似的......就在他心中的酸醋開始發酵時，難得沒有插話的紀雲賊笑。啊啊啊......終於找到機會捉弄那兩個小鬼了。
"太子殿下今晚就和小七一起睡吧，我們沒有準備多餘的被褥啊。"這句話一出，立刻引起周圍一陣低聲抽氣，還有，某人突變的眼神。看你還嘴硬？雖然腳背被愛人狠狠踩了一下，可他依然很高興的感受到急轉直下的氣氛。
"真的可以嗎？"清流不但沒有拒絕，甚至表情中還帶著一絲喜悅。
喜悅？某人輕輕皺眉--雖然在外人看來表情根本沒什麼變化。
難道不是那兩兄弟一起睡嗎？小七有點納悶。可是一想到剛才兩人之間讓外人無法插入的氣氛，他很快就點頭了。不想讓子其的身邊睡著別人。他有點自私的想。
他就沒有猶豫嗎？眼神一凝，但很快又恢復了。
哈哈哈......今晚一定要仔細留意這兩人啊！紀雲在心裏狂笑不已。
第一次被如此多的人保護著在野外露宿。新鮮的感覺讓小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只著一身單衣的清流走進來："還沒睡嗎？"愣愣的看著他，小七還是忍不住感歎："你真的和子其很像啊。""不叫我太子殿下了嗎？"清流笑言。
小七嘟起嘴："我知道你在介意剛才我叫你太子殿下的事，可那只不過是太驚訝了嘛！現在和我睡在一起的是太子殿下的話，那我不就成太子妃了嗎？所以現在你就只是令清流。"
"如果你是太子妃也不錯。"清流微微垂下眼簾。
"我是男的！"小七鄭重聲明。
清流忍不住笑出聲："你還真信啊！"其實，心有點疼。
"我才沒有信呢！只不過為了配合你的笑話罷了。"他像是那麼笨的人嗎？
清流坐在他的身邊，摸摸他的頭："你這種性格很容易招惹到別人，可是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吧。"如此分明的性格，總會讓不少人忍不住寵他，包容他。
大家都喜歡摸自己的頭。小七恨恨的想，難道摸他的頭會變聰明嗎？還是摸他的頭很有成就感？"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我自己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想嗎？清流苦笑。"如果身為一個皇帝也能如此就好了。"
"就是因為你是皇帝，擁有別人沒有的東西，所以才要失去一些東西啊。要不你什麼都擁有了，老天爺就太不公平了！"小七倒不這麼認為，"我雖然可以這樣過活，可是卻沒有皇宮裏的榮華富貴可以享受，所以，現在這樣其實是最公平的了。"
這孩子......竟有這般超脫的想法？清流暗暗吃驚。"可是天底下大多數人還是認為皇帝是最幸福的人啊。"
"因為只有少數人是聰明的，所以只有少數人才能明白皇帝其實並不是最幸福的啊！"小七理所當然地把自己歸類到少數人中。
清流低下頭，一把撈小七進懷中。如果......如果他能早點遇到他該多好......如果，他遇到的不是哥哥，而是自己，該多好......可惜，這些都是如果，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心痛。"你的確很聰明。"
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難過，小七很體貼的拍拍他的背："雖然身為皇帝很拘束，可是總會有很愉快的事情發生啦，人要往好的地方想嘛！"
"你是從哪里學來這些話的？"這句話怎麼聽著那麼老氣橫秋的？
"師傅一天到晚說這些凡塵亂事，我能不明白麼？"師傅啊，你居然這樣荼毒一個可憐的單純的孩子！
清流再度綻開笑容，小七很是滿意的捧起他的臉："你還是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子其很少這麼笑，我都可惜死了。這張臉蛋不要白白浪費啊。"
閉上眼，清流雙手扶著他的手："我答應你。"
"這樣就對了。"確定已經安撫好他後，小七開始翻騰出自己的藥煲。"我要出去熬藥了，你好好睡吧，明天要有充足的精神才能看完好戲啊！"
清流依言躺下。子其，小七就交給你了。
火才剛剛生好，小七就被人用衣服蓋住了頭。"不是再三告訴你晚上出來要穿多點衣服了嗎？"來人的聲音冰冷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
"你還沒睡哪？"抱著衣服，小七很享受的汲取著衣服上的香氣。子其的味道總是那麼舒服。
"衣服是穿的不是拿來當抱枕的！"好氣又好笑的扯過衣服，子其乾脆親自幫他穿上。冰冷的身體讓他的眉頭打了個結。"身體怎麼好象越來越差的樣子？"身上的氣不但比以前更混亂，而且還虛弱了許多。他不是一直在吃藥的嗎？
"只是最近累了點，沒事。"小七揮揮手，卻被人抱到懷中。果然是兄弟啊......總愛抱著自己。"不要這麼不重視自己的身子。你可沒法跟一般人比。"既然衣服沒辦法溫暖他，那就自己來溫暖吧。
兩人就這種姿勢沉默了一會兒。火苗把乾草燒得吱吱響。"清流在裏面睡著了。皇太子一點都不好當啊。"沉默不是他的風格，小七很快就扯開新的話題。
"你很在意他？"
"當然，畢竟他是你的弟弟啊！也許沒有他，現在的皇太子就是你了。"身邊發生了這般戲劇化的事情，他沒怎麼掙扎就全盤接受了。就算哪一天他被人告知自己命不久矣，他也會無所謂地把日子過下去吧？
圈著他的手忽然收緊，小七冷吸一口氣。"沒有也許。我現在不是在這裏嗎？"他不喜歡也許。這個詞帶有太多不確定的東西了。
"......你就不能詩情畫意一點嗎？那麼現實幹嘛......"枉費他拉長耳朵期望聽到子其關於自己成為皇太子的高見。
"詩情畫意又不能當飯吃。"子其拿他的話來反擊，把小七堵得無法回嘴。
"哼......我喜歡你也不能拿來當飯吃啊......那我還喜歡你幹什麼......"他小聲地嘀咕，卻被子其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肯再說出喜歡了嗎？他故意問："你剛才說什麼？"
這回小七卻學起河蚌，緊閉著嘴，什麼都不再說。"不說我就親了哦。"子其威脅道。
小七頓時漲紅了臉。
不說的話，他真的會親嗎？那......不說行不行？
意識到自己竟然期待他的親吻，小七更是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心中的事情都寫在臉上了嗎？子其好笑的單手挑起他的頭，讓他正視自己："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什麼呢？"其實早就猜到了，只不過想讓他親口坦白而已。
嚅吶了半天，小七才吐出一個詞："喜歡。"
"喜歡誰？"子其惡劣的裝傻。
"我還會喜歡誰？難道是清流嗎？除了喜歡你，還會喜歡誰啊！"小七氣惱的捶了他一拳，不過力道小得如同蚊叮。這個人，總是喜歡捉弄自己。偏偏自己這麼不可救藥的喜歡他......嗚......
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作為獎勵，子其拍拍他的背："睡一會兒吧，等藥煎好了我叫你，嗯？"
點點頭，小七在他懷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立刻沈入夢鄉。
眼神在小七入眠的時候變得凝重。拾起放在一邊的藥材單子，借著火光，他看清上面的藥材：代赭石，芍藥，法半夏，牛蒡子，竹茹，瓜蔞仁。從小七的包袱中取出一本藥書，子其開始翻查這個藥方的用途。
半晌，一切被放回原位。只是打上結的秀眉怎麼也解不開了。
怎麼會這樣......
淩霄山下，混亂了一個晚上的營地總算迎來了平靜。所有人在狼狽不堪地要查找出製造混亂的禍首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叫殺聲。七八十個人突然出現在營地不遠處，手持長劍，向這邊沖來。
猛烈的春藥會帶來兩種效果：一種是精盡人衰，一種是捂著屁股舉步維艱。照這種說法看來，這個營地上沒事的人用手指都可以數出來......無名山莊的所有人一邊沖過來一邊在心裏想：絕對，絕對不要惹著七少爺！
紀雲他們也加入了戰鬥，至於小七則是有清流和餘書梓保護著，坐在前一天晚上小七觀察藥效發作的那棵樹上。
忽然襲擊顯然被他們所料到，可是就算事先已經準備過，拖著這種身子也實在沒什麼戰鬥力，沒多會兒，一大片的人就倒在了地上。
一個高大的身影朝紀雲襲來，迅速用劍化去他猛烈的攻勢，紀雲笑道："好久不見了，奉陽兄。"來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擎奉陽。對方冷笑："這就是你的計謀麼，紀雲？果真符合你狡詐陰險的性格啊。"言罷，招式更為兇狠，每劍都往要害處刺去。果然是十惡之首，大意不得。紀雲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來抵擋他的攻勢，可嘴巴還是不肯收斂："不敢當，不敢當，雖然我很狡詐，可這事情不是我的功勞啊，不過是一個小毛孩一時興起的傑作罷了。"
小毛孩？他是在羞辱上當的自己嗎？擎奉陽更為惱火，出手速度明顯加快。紀雲心裏暗叫不好。一個閃神，手臂就被劃了個大口子，鮮血像流水般大量流下。"大哥，你先去小七那兒療傷，這裏交給我！"子其把自己的對手解決掉後，沖過來替紀雲擋下一劍。
"嘖，竟然要你來救我，太沒面子了吧？"雖然這麼說，可是紀雲還是離開了這裏，朝小七的方向奔去。
顯然是對子其的身手與外貌感到驚訝，擎奉陽笑道："好個擅武的漂亮少年！我不殺你，跟我走如何？"反手挑開他的劍，使出一招鳳舞九天，子其很快在他肩上留下一道不淺的血痕。"這句話等你把我打敗後再說吧！"冷得如同冰雪般的聲音，卻又好聽得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那就不客氣了！"為了得到他，擎奉陽乾脆拿出必勝絕學與他過招。越是難得到的東西越誘人啊！
就在眾人以為戰鬥就快結束時，山陰忽然又傳來叫殺聲。"哈哈哈......小美人，你恐怕想不到吧？昨晚他們騷動時我就已經知道不妥了，快馬加鞭讓人去找況老太婆，現在她就來了。你們還是乖乖認輸吧！這樣我也不會傷了你漂亮的臉蛋......"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子其揮來的一劍打斷。"廢話少說，我相信他們。"無名山莊的人並不是好惹的，這群援兵只會讓他們更加興奮。
"呵呵，好個冰美人，這下我更想要你了！"擎奉陽大吼一聲，一招降石碎虎攻向子其。
在不遠處的小七顯然是聽到了這句話，激動得站了起來："死人擎奉陽！你敢碰......唔......""別激動，小心暴露了我們的位置。"清流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太激動。"嗚嗚......"可惡可惡可惡！如果你敢碰他一下，我就用毒藥讓你一輩子都生不如死！
"不用擔心，子其會贏的。擎奉陽頂多就是這個水準了，可子其卻沒用盡全力，輸贏只是個時間問題。"已經被包紮好傷口的紀雲安慰道。
嘖嘖嘖，不是他誇張，實在是子其的進步程度已經到了讓人驚歎的地步。不過幾個月而已，就已經把自己拋在後面，而今的功力在武林之中已鮮有人能對抗了吧？
剛到的援兵大約有二百多人，多數是江湖人士。"這些都是從沂河過來的人，看來她是打算做最後一搏了。"紀雲沉色道，從樹上跳下去，他叮囑愛人："看好小七，我過去幫他們。"
"我又不會怎麼著，幹嘛要這樣盯緊我！"事實上，他現在恨不得沖過去把那該死的擎奉陽給扒皮了。
"還不是......"突然，清流和餘書梓幾乎是同時轉過身去，面向幽深的樹林。"原來你就是皇太子，當初實在太小看你們了。"況老夫人帶著三個護衛慢慢走出陰影，向來莊重的臉此刻扭曲不已。"怪不得我接到消息說且霍那邊開始反攻哈赤了。都是你們這些人......"
清流站在小七面前，用身體護著他："大膽逆賊，企圖謀反還口出狂言！"
"哼，狂言？老身在沙場作戰時，你還沒出生呢！沒有人能阻擋我的計畫！"重重的把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擊，身邊的護衛立刻沖上前去！
餘書梓與清流抽出劍，護住小七，不讓他受到任何攻擊。
刀光劍影就在眼前，小七卻沒有了起初的恐慌--就算害怕也沒有用，如果在大家都很努力的時候逃跑，這樣的自己實在太過分了。他很鎮定地從懷中取出一包迷藥，打算重施舊計。"你就是那個幫殷子其解毒的少年嗎？果然很擅長用藥。"等小七反應過來，手中的迷藥早已落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況老夫人手中。正在與她的護衛打鬥的兩人大吃一驚，卻無法脫身前去阻止她。老夫人冷笑："什麼百草童子，這些鬼把戲要不是有人揭穿，我還不知道呢。年紀小小竟懂得這種藥理，實在驚人。不如跟著我，以後盡享榮華富貴......"
"不要。"小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讓對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我對榮華富貴沒什麼興趣，而且您這麼老，到時候我就要一天到晚幫您治病，幫您延壽，這麼麻煩的事情我才不幹。"這違背他的原則。而且......他也不想和子其分開。
居然敢說她老？況老夫人嘴角微微抽筋："敬酒不吃吃罰酒。"手中的拐杖立刻變成武器朝小七襲去！
"哇啊啊啊......"慘叫一聲，小七險險的避過了襲擊，可是重心一歪，從樹上栽了下去！"小七！"兩人大喊。
所有無名山莊的人都看向了這邊，正在苦戰的子其也不例外，眼瞧著他從樹上栽下來，所有人的臉色頓時蒼白！
小七一點都沒有功夫護身啊！
樹杈離地很高，小七眼明手快的抓住了身邊一條粗壯的樹枝，但巨大的衝力還是讓樹枝被壓斷了，他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49
08
重物墜地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一個細微的呻吟聲從小七口中逸出。慢慢的，他很是艱難地從地上撐起半個身子，咳嗽兩聲後，很勉強地笑道："我還活著呢......沒那麼容易死......"
所有人稍稍松了一口氣。只有子其臉色越發蒼白。
"哼，那就讓我送你下去吧！"況老夫人冷笑著從樹上躍下去，手中的拐杖就要往小七的胸口刺去！"鏘！"突然出現在小七身前的人影擋住了她的攻擊。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站在他前面的竟然是嚴昊和紀雲！
兩人的臉色相當不好，不，應該是憤怒。兩把劍同時夾著況老太婆的拐杖，不讓她動彈半分。"竟然敢讓我們最珍貴的大夫受傷，這個梁子可結大了。"紀雲沒有了平時的嬉笑竟顯得如此讓人畏懼。
"哼，別以為我會怕你們！"大力一挑，況老婦人收回手中的拐杖，身形一轉，輕鬆跳至樹上。在不遠處的非正規軍也紛紛沖過來保護主人。霎時間，原本寂靜的樹林變得殺氣騰騰。
"怎麼，你也擔心哪一邊嗎？專心點，否則可就輸給我了哦！"擎奉陽點出他的走神。子其皺眉，揮袖震開他的劍，飛速的朝小七那邊奔去。
千萬不要有事！
樹林這邊，被人重重包圍的五人正在低聲商討逃脫的辦法。"昊，你最壯，就由你負責把小七帶出去。"紀雲吩咐道。
"對不起啊，都是我拖累了你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小七很苦澀的道歉。縱然是他策劃的一切，可把大夥拖至這種境地實在糟糕。如果他不在的話，大家就能贏得很漂亮了吧？
"你以為你不重要嗎？沒有你，我的傷口怎麼辦？"第一次，紀雲這般認真跟他說話。在這種時候，什麼都是最真實的。
"那我們行動吧！"抱起小七，嚴昊朝紀雲使使眼色。
"想逃？沒那麼容易！"看穿他們的行動，況老夫人指揮眾人攻向嚴昊。
就在小七緊張得閉上眼的時候，一陣熟悉的香味傳來。
子其？
"子其！"他欣喜的張開眼，眼前為他們擋下敵人的不是他還是誰？"還不快走！"子其背朝他們大喊。這樣虛弱的身子還要支撐到什麼時候！他真的不想活了嗎！
"拜託你了！"嚴昊拋下這句，轉身就要離開。
一道光刺入懷中。
沒人來得及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七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劇烈咳嗽的同時，他從懷中快速抓出一把粉末撒向眼前的人，冷笑："咳......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兩眼一黑。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
他不可以死。
死了有什麼好處？他才十五歲，再過一個月就十六了，他還年輕啊！好多東西沒嘗過，好多人沒見過，好多事情沒做過，他死來幹嘛？地府那麼多人，也不缺他一個啦！
（後娘：死了就可以不用寫你啦！人家最近想換換口味的說......啊......子，子其大人......= =......我怎麼捨得小七死呢！我死還沒輪到他死呢！）
而且，他死了，就不可以看到某人了......那麼漂亮的人，他死了以後肯定會有很多人搶著要。那人是他的！絕對不給別人！
"不給......死都不給......"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翻來覆去說的都是同一句話，實在讓擔心他的人哭笑不得。可是有知覺就證明他沒事了，所有人總算松了口氣。
睫毛顫動了一下，讓人擔心不已的小七總算睜開了雙眼。"我餓了......"第一句話就讓人徹底地感覺到：這的確是小七。
"你總算醒來了，再睡下去，山莊都不能住人啦！"紀雲第一次如此感激小七。只不過兩天，山莊裏的溫度都可以媲美寒冬了。撇去因為擔心而沉默的眾人不說，單是某人的寒氣就可以凍死九頭牛。
"我睡了多久？"小七四處張望某人的身影，卻遺憾的找不到。他委屈不已：人家都受了重傷也不關心一下......
"整整兩天。清流找了最好的御醫給你醫治。雖然不一定比你好。"光是讓人昏迷兩天就足以讓山莊裏的人懷疑這個庸醫的醫術了。可惜最最好的卻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人。
清流似乎看出小七委屈的表情，輕笑："他現在在外面，我幫你叫他進來吧？"不容小七拒絕，他轉身就走出門外。
"不過小七暈過去時真的很壯觀啊！所有兄弟都像瘋了似的砍殺那群混蛋，沒多久我們就贏了。"一切都歷歷在目，可見小七有多受歡迎。
嚴昊不忘補充："那時候子其簡直是瘋了，第一個沖上去與傷了你的擎奉陽死拼，雖然最後贏了，可那打法簡直就是不要命啊！我還記得那孩子一身血水的站在一堆屍體上面，什麼表情都沒有......嘖，連黑白無常都會退避三舍。"
小七腦中立刻浮現一身素裝的子其渾身是血站在那兒的畫面，全身忍不住一顫。美麗，卻又那麼的殘忍......都是因為自己嗎？
"說真的，你給擎奉陽撒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傢伙之後什麼事都沒有？"不是他們懷疑小七的藥，而是的確沒看到什麼明顯效果。
"專門吸引百足的藥。就算他不死，只要受了傷，這藥和著血也會吸引它們來。沒有立刻起效的原因是他死得太快了，百足還沒找到他呢！現在如果沒什麼意外，那傢伙的屍體早就被百足啃光了吧？"小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來。......有時候真不明白這孩子的心肝肺是怎麼長的。
門再度被人推開來。紀雲忽然拉著餘書梓的手往外走："啊啊啊......我想起還有東西沒做，我們先走啦！"嚴昊也悟到什麼，說聲保重後就離開了。沒多會兒，該走的都走光了，整個房間只剩下兩人。
好，好冷啊......小七忍不住抱住雙臂。抬眼看向來人，他忍不住驚呆了。這不是他第一次見面時的子其嗎？全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眼底凝滿了寒霜。兩天前的溫柔如同曇花搬，消失殆盡。
咬咬嘴唇，小七很努力的讓自己不去畏懼子其的寒氣："我，我已經好很多了......"接下來是一片沉默。
"我......"我什麼？他還能說什麼？子其一點都沒有說話的意思......他一定非常生氣了......能不生氣嗎？跑去那裏看戲，只會礙手礙腳......"為什麼不生氣？"就在小七內疚不已的時候，子其突然開口。
呃？生氣？"我，我生什麼氣？"對象弄錯了吧！
"我明明說過我會保護你！可是......"子其握緊拳頭，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是卻還是讓你受傷了......"
不對啊！"明明是我自己拖累你們，不關你的......""誰說不關我的事！"子其怒吼，"你是我的，怎麼不關我的事！"連自己的東西都沒辦法保護好，他算什麼男人！
原來他是在自責啊......有點放心了......不對！"子其，過來。"小七拍拍自己身邊空著的床位。那人沒動。"哎呀，好痛啊......"他假裝伏倒在床上，果然，對方迅速沖過來觀察自己的傷勢。趁機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小七再也不肯放開："我不會生氣的。"
"你不懂......"子其眼神一暗。這種無力的感覺只有保護的人才明白。
小七可真惱了："我不懂也沒關係！可是因為這個該死的事情讓你不肯接近我，我能不惱火嗎！究竟誰做錯了？誰都沒辦法說清楚！既然大家都有錯，或者大家都沒有錯，那就讓它過去不好嗎！為什麼你死活都要在這裏鑽牛角尖呢！難道你希望我重新回到山裏采藥，再也不見你嗎？你高興嗎？你高興我還不高興呢！就你一個人在自責在難過，難道我不也一樣嗎？你有你的感覺，我也有我的感覺啊！你......"眼淚不受控制的跌下來，一滴滴的砸在子其的手背上。滾燙的淚水消散了他的寒氣，也融化了他眼中的堅冰。
"對不起......"輕輕用手指拭去他的淚，子其微微綻開笑容："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這個才是他的子其......"唔啊啊......"委屈，恐懼，疼痛，全部在這次痛哭中釋放出來。
緊緊抱著懷中哭得淒慘的人兒，子其再也不願意放開了。這是他的寶貝，不會交給任何人，就連閻王爺都不給！
經過半個月的精心調養，小七蒼白的臉色總算出現了點紅潤。再三對大家承諾不會做出太大的動作，他終於告別了被迫臥床不起的日子。
儘管從房中已經看到日漸茂密的庭院林子，可只有站在樹蔭下才讓小七真切感受到夏天的到來。隨手摘下一顆蛇莓，酸中帶著一絲甜的滋味讓他享受的閉上了雙眼，禁不住盤起腿坐在石凳上，用身子來感覺林中的陣陣清風。
夏天就是好啊！就連向來沒什麼詩情畫意的小七都想詠出一句詩來。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他身後。"讓你一直窩在房子裏一定很難受吧？"清流溫柔好聽的聲音實在適合夏天。
很大方的遞給他一把蛇莓，小七對他一身正裝感到好奇："要出門嗎？"半個月來，他只能從其他人口中知道接連發生的事情。況家被朝廷抄了，哈赤也乖乖的歸附中原，至於那些被俘虜的人，被廢去大半功力後又被發放至邊疆。雖然有些殘忍，可這也是為了鞏固朝廷的統治。
細細品嘗著這些甚少被帶入宮廷的山野水果，清流心頭同樣有著蛇莓的酸澀與清甜。眼前這個平凡的少年還能讓自己感動多久呢？"我......就要回去了。"他現在過來，就是為了跟他打招呼。
小七瞪大雙眼，卻沒有像平時般叫出聲來。他很早就清楚，這個本可以成為好友的人，是不可能長久與自己在一起的。只是，當離別到來時，早已做好準備的心卻依然對這個告別隱隱作痛。"哈......你看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呢......這麼快就要離開......"小七低下頭，輕笑。
鼻子一酸，小七從懷中取出一個相當精美的小瓷瓶，塞進他的懷中："這是我從虎斷崖邊采來的千層樓，能克天下眾毒。你帶著它就不怕有人想毒害你了。......要做個好皇帝啊！"話剛出口，小七就被攬入懷中。"如果，如果我比子其更早遇見你，你喜歡的，會不會是我？"清流再也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情。再不說出來，也許永遠都沒辦法說了。
小七一愣。這是怎麼回事？他，他可不可以理解成太子殿下對自己有好感？如果是真的，那他是不是該驕傲自豪呢？......"不會的......"雖然很對不起太子殿下，可是他只能說出真話，"世上沒有第二個子其的話，我就只會喜歡他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他哪里，可能喜歡的就是這個人吧？就算有同樣的臉蛋，不是他，就沒有意義了。"硬要說的話，也許就是月老把紅線牽錯了吧？
清流苦笑。他在期待什麼呢？就算小七點頭，他也不能擁有他啊。放開懷中的人，他拍拍他的頭："你會很幸福的。"擁有堅定不移的信念與堅強的意志，這樣的人如果都不能獲得幸福，那誰還有資格獲得幸福？
"你也是啊。"小七回送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庭院長廊的轉彎處，一個白色的人影依著廊柱，絕美的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長長的睫毛遮不住黑眸中的溫柔。既然他給予自己這般專注的情，那他是不是也該同樣回贈他自己全部的溫柔呢？
送走清流的那天，幾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平易近人的皇太子固然是很好相處，可只要他不走，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麻煩事。清閒的日子過得久了，一下子接手那麼多麻煩事實在累人。最大的麻煩根源離開後，輕鬆的日子總算回來了。山莊的人又恢復了往常的作息。
小七習慣的窩在子其書房看書，一個小廝跑進來，猛地拽起他的手就往外拉："七少爺，快去大堂，有人快不行了！"哎哎哎，他知道，他知道，可也不用那麼用力拉自己吧，他又不是不會跑......心裏這麼想，可嘴上卻是另一回事："那傢伙怎麼了？受傷還是中毒？"既然是神醫，怎麼也要有點神醫的精神嘛......
"似乎是中毒了。剛剛到外面執行任務，閑得慌摘了片葉子嚼著吃，這會兒就......""閑得慌？這笨蛋是嫌我閑得慌才對吧！這麼喜歡讓我勞累個半死！"小七恨恨的罵道，卻加快了腳步。
大堂中，一個高大的男人被人平放在地上，蒼白的臉色與逐漸減緩的呼吸，都顯示了他中毒不輕。小七蹲下，仔細給他把脈，然後又看了旁人遞過來的藥草後，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劇毒的藥草。這是博落回，如果外用的話還可以解毒殺蟲，可內服的話就和砒霜差不多。我回房裏取些藥來，你們給他喂點醋。"
知道自己的兄弟沒什麼大問題，大家都放心了。果然七少爺是最厲害的，這世界上恐怕就沒什麼病能難倒他了吧？
折騰了好一會兒，病人的呼吸恢復平穩。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汗，小七長歎了一口氣："累啊......"一個涼涼的東西碰了下他的脖子，小七猛地回頭，子其正拿著一塊玉看著自己。"才這麼會兒就覺得累了？"話說著，他彎下腰，把玉掛在小七胸前。"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身子軟軟的。"小七翻轉著胸前的玉，不由驚歎："好玉！從哪兒弄的？"如此溫潤透明，就連他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這塊東西價值不菲。
"別人送的。"其實是子其親自去玉器店挑的。小七最近氣息似乎不太穩的樣子，也許帶著玉能好一點。
"給我實在太浪費......"忽然，喉嚨一陣發癢，小七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子其急忙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手扶上他的背，想給他順順氣。緩了一會兒，咳嗽總算過去了。小七抬起頭，正想給他一個沒事的笑，胸口猛的升起一塊東西。"唔！"他忍不住張口，一口帶著鐵銹味道的深紅液體就這樣吐到了子其白色的衣襟上。血紅，沾染了子其一身。
兩眼被那血紅給膠著了。
為什麼他還會吐血？他不是一直在服著代赭石嗎？怎麼會沒有效果？難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病治不好！"子其生氣的扶起他軟弱的身子。"因為知道自己無能為力所以就放棄吃藥了嗎？"
"吃藥？"小七一驚，"你知道我的病？"
"如果那天熬藥時你沒睡在我懷中讓我看到你的藥方，我是不是就會被你一直隱瞞著？"那片殷紅刺得他的眼睛難受。這個瘦小的身子還有多少血可以吐？
小七抿抿嘴，眼睛不敢正視他："我原以為......這病可以拖到我找到藥方為止......只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藥我有按時吃，可是......它似乎不太管用了。"
"該死的，你以為不說就可以讓我放心了嗎？突然倒下比知道事實更讓人受不了，你知不知道！"漂亮的眸子裏燃燒著藍色的火焰，可惜小七卻不敢好好欣賞。
低著頭縮著脖子，瘦小的身子呈現出認錯的姿勢，讓人不忍心再責駡下去。深吸一口氣，子其決定回到現實："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貝，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開的！
"有是有啦......世上唯一能治好連我都束手無措的病的，只有我師傅了。"一點都不害羞的說出大言不慚的話，從某個方面來說，小七還真是個強人。
幽谷老者？"為什麼不去找他？"既然都已經有線索可以治好病了，為什麼還要拖到現在這個地步？這傢伙就這麼喜歡看自己心慌意亂嗎？
擰開頭，小七噘起嘴："他都給我雲遊四海去了，我從哪里找他啊？而且我都已經出師了，再回頭找他，實在丟臉。"
......真的很想掐他。"你的腦袋長來裝飾的嗎？臉皮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兩者皆為熊掌。舍一不可啊......"小七很小聲地回答。之所以小聲，還不是因為看到子其越燒越旺的怒火。
揉揉發疼的額頭，子其大步朝外走："我要去找幽谷老者，你給我好好的呆在這裏養病，要是回來是有什麼萬一，你就有得好看！"
......如果真有萬一，那時他已經很好看了。小七心想。"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找？老頭行蹤詭異，你就算在神通廣大也很難找到他啊！"
"我一定會找到的。"就算要上天入地他都要找到！
"那個......你真的很難找到啦，讓我跟你一起去吧！"不是他看不起子其，實在是......
"難道你就找得到？"子其瞅了他一眼。
小七乾笑。"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到祁連山下的黑紫洞采藥。因為那洞外長了棵世間罕有的紅戒樹，那樹只有這時候才結果。"
歎了口氣，子其實在不明白與他相遇究竟是不是好事。每每都被他氣得無話可說，心中卻總是想對他溫柔。世間上這般少有的傢伙能被他遇上，也是一種奇跡吧？"給我馬上回房間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出發！"把他留在這裏自己也放心不下，帶在身邊至少還能安心一點。
太好了！完全忘記自己身患重病的小七沉浸在又可以和子其出門的喜悅中。
直到小七屁顛屁顛的離開主屋，子其才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身上的血跡就像毒藥般浸食著自己，疼痛從骨髓蔓延到全身。手指依舊冰涼，甚至帶著略微的顫抖。
這一次，他一定要保護那人！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51
09
一手拿著三串冰糖葫蘆，一手拿著糯米粑粑，小七吃得好不幸福。從很早以前他就想這麼做了，可惜羞澀的銀子總是拿不出手，現在看著路過的小孩一臉羡慕的模樣，他心裏那個得意：他小七也有當大爺的一天啦！
因為顧及小七虛弱的身體不適宜太匆忙的趕路，再加上小七的眼淚委屈撒嬌攻擊，他們的尋醫之旅變成了徹徹底底的遊玩。既然小七信誓旦旦的說師傅不會那麼快離開，子其也就隨他去了。其實，看到他笑得這般燦爛，子其也挺喜歡的。
兩人就這麼走走停停，完全沒注意到繁華的街市因為子其的到來寂靜了許多。這般的美貌卻不加任何遮掩，完全讓路人看傻了眼。某些蒼蠅立刻像嗅著肥肉般擠了上來。
"爺啊，進來坐坐吧！""爺，進來吧~~"好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扭著腰肢沖上來把小七和子其圍了個嚴實。別懷疑，的確是沖過來的。這，這是什麼回事？被嚇著的小七抬頭一看，呵，連樓上的女人都在召喚著子其哪！再仔細一看，樓上的牌匾清清楚楚地寫著"怡紅院"仨字，這這這......"子，子其......"從來沒進過這種風月場所的小七慌張的拉扯著子其的袖子。子其皺眉掃了這些女人一眼，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耐。若不是因為擔心壞了小七遊玩的興致，他老早就把這些女人撇在腦後了。
"哎呀，小兄弟，怎麼羞成這樣啊？別擔心，姐姐會好好教你的......"一個女人笑嘻嘻的就要摸上小七的臉，卻被人攔下了伸出的手。"別隨便動他。"女人一愣，顯然是被子其冰冷的眼神嚇到了。其他人似乎沒覺察到不妥，依舊圍著兩人吵吵鬧鬧的。"我，不用了......"小七拼命地搖頭，可惜沒有人肯接受他的拒絕。"不要這麼客氣嘛......"一個身材豐盈的女人猛地蹭了上來。
"咳咳......"濃重的脂粉味讓小七嗆了個半死，很快，微微的咳嗽變成上氣不接下氣的重咳。"混蛋......"子其惱火的低咒，也不管有沒有撞倒她們抱起小七就強行突圍。
行至無人的角落，子其煞是心疼的輕拍著小七的背，不讓他感覺那麼難受。最近他的咳嗽是越來越頻繁了，每次都像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似的，連聽的人都覺得難受不已。"要回去休息嗎？"
蒼白著臉，小七點點頭。雖然他很想再呆久一點，可是這破身體再折騰下去，恐怕就曬不著明天的太陽了，為了不讓明天自己的身子就爬滿屍蟲，小七很聰明的選擇了回去。（明：= =......別總是懷疑我的文化素質，想出這些比喻的可都是小七不是我！）
可是從剛剛醞釀到現在的醋意開始沸騰起來。
一回到客棧，酸溜溜的味道就充斥了整個房間。"你去過那種地方嗎？"躺在床上，剛喝過藥的小七一雙眼死死瞪著子其。漂亮的女人，輕浮的動作，還有......去那種地方的意義......頂級山西老陳醋就是這樣熬成的。（價格便宜量又足，我們一直用它......PIA飛......）
放好喝剩的藥湯，子其苦笑："那是過去的事了。"對他來說，這些事從不在他心裏有任何地位，可是，如果對方是他最重要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不是不想要他，而是怕他被自己嚇到。小七實在太單純。
"女人肯定比男人好吧......可以傳宗接代，而且香香的，還溫柔體貼，怎麼說都比我這個瘦猴好，不是嗎？"這些話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小七越想越鬱悶，最後乾脆自暴自棄起來："男人跟男人怎麼可能長久嘛......乾脆在這個時候死掉算了，這樣不用兩個老頭子面對面一直到死，那多無聊啊......我......"毫無防備的被人壓倒在床上，子其生氣的臉俯視著他，雙眉緊皺："不許說死！
"不死不死。"小七急忙搖頭。呃......這種姿勢，實在太......
眯上眼，子其把半身都伏在小七身上："你是男的又有什麼了，只要我喜歡，就算是妖怪我也甘願。誰不會老？就算你是個糟老頭，你也還是田七。我喜歡的只是田七，不是這個瘦猴外表。"若是論外表，不是他嫌棄，實在......善乏可陳。
"不許叫我全名！"雖然很感動，可小七還是不解風情的糾正。
子其忍不住輕笑："田七有何不好？它可是土人參呢！"
"我才不是土人參。人參還好，幹嘛要加個土字。"堂堂下任藥王怎能被如此俗氣的名字給套住了！
"你怎麼會是土人參呢，"上一句話還很得小七歡心，下一句就把他氣個半死，"明明是個瘦猴，吃起來都嫌硌牙呢。"
"誰說硌牙的！你吃了嗎？本少爺雖然沒有你細皮嫩肉，可好歹也是個妙齡......呃，稚嫩少年，怎麼說皮肉都比那些煙花巷中的老女人好吧！"臭子其，居然敢嫌棄他。他要真以自己作為標準來衡量人，那全天下的人不都該羞愧自盡了？
"我是沒有吃，不過，"子其眼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現在品嘗還來得及。"言罷，沒等小七反應過來，他就輕輕啃上了他的肩頭，絲制的單衣因此被扯下了一半，露出大片的肌膚。"你，你幹嘛！"漲紅臉的小七急忙推開他，可惜論力氣論位置都是對方佔優勢，子其自然不會輕易放開他。
"既然你不希望我去碰別的女人，那我只有碰你了啊。"如同芙蓉般豔麗的笑容再度展現，小七咽了咽口水，努力不被他迷倒。"我，我是病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這種太過親密的碰觸實在讓他無法平靜下來，因病而蒼白的皮膚此刻浮起一片淡淡紅暈。
這般可愛的樣子只會更讓他想欺負他啊。子其想著，也付諸了行動。纖細修長的手指輕鬆挑開了他的衣帶，一隻手很順利的撫上了小七的胸前。過於刺激的舉動當然惹來身下人劇烈的反應。小七被嚇得幾乎快跳起來，雙眼一片暈眩："你你你你......"他要幹嘛！
"乖，我不會讓你難受的，嗯？"向來冰冷的聲音此刻竟溫柔似水，把腦子已經進水的小七唬得一愣一愣的，掙扎立刻緩了下來。"好孩子。"獎賞的在他唇上烙下一個吻，子其低下頭舔拭著小七的肋骨，然後明顯的感覺到身下人一震。
對這一方面完全是白紙的小七怎能接受得了這般刺激，只有緊緊閉上眼，咬著下唇。正當他做好豁出去的準備時，子其歎息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怎麼竟把嘴唇給咬破了呢？"嗯？他把嘴唇咬破了嗎？這樣說來，口中難怪有股鐵銹味。小七張開眼，想用舌頭舔去唇上的血，卻只看到子其放大的臉就在眼前。"！"剛伸出的舌頭與想要給他舔去血跡的子其相碰了。
仿若從舌尖就被雷電擊到，小七微微的張開口，呆滯在那裏。倒是子其先反應過來，邪笑著欺上他的耳畔低語："這麼想要我嗎？"
"嗚......"幾乎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反駁的小七只能發出些無意義的呻吟。
抬起身，子其好笑的看著身下人像蝦米般蜷縮成一團，還帶著讓人憐愛的微微顫抖。這下就算想繼續下去也下不了手啊！
把他的身子從床上抬起來，抱入懷中，子其安慰道："笨蛋，我怎麼會在這時候要你呢？"這般虛弱的身子，若是真做到最後怎能受得了？
顫抖慢慢停止，滾燙的身子總算開始降溫。歇了好是一會兒，小七才從混亂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子其，確認他不會再動手後，小七終於喘了口氣，任由他抱著自己。對於這種事他不是沒有準備，可是......要真到了實戰時他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啊！"我......"咬咬牙，小七決定坦白自己的心事，"我不是不想接受子其，可......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沒有女人抱起來舒服。而有過經驗的子其若是抱過自己後，定會失望至極吧......
明白他的擔心，子其寵愛的拍拍他的頭："我愛你啊......還要我說多少次呢？愛的是你的人，一整個人，拆不開的人啊。對我來說，你身體每一部分都是我最愛的，我還怎麼會嫌棄呢？"他不會回避也不會隱藏自己的真心，既然小七能如此的坦蕩，還再躲躲藏藏的話這份感情就不公平了。什麼該說什麼可以不說，這些東西似乎對彼此都有著巨大的影響。既然把心交給了對方，那麼還有什麼是不可以交出去的呢？
小七眼眶霎時充滿了水氣。喜歡，太喜歡子其了。"我會很努力讓自己適應的......我會很快適應的！"緊緊抱著他，小七很認真地承諾。
"不要勉強自己。你身體不好。"他有點哭笑不得。這場景似乎像一隻小兔很主動的跟狼說：我會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不讓你餓著！"如果真想討我歡心，那就快點把身子養好。"
......"那快不得。"雖然感動的餘韻還在，小七還是很沒良心的拒絕了。
"為什麼？"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雖然我答應讓自己適應這種事，可......可我沒答應那麼快讓你吃到嘴啊！"最後的防線幸好沒被一時的感動給衝垮，這種事情，還是緩一緩再說吧~"而且，為什麼我要是被壓倒的那人，我好歹也是個男兒啊！"
"哢嚓。"床的一角被人化為了粉末。小七一個冷顫。"你你你......我說的都是實話......"剛才那個溫柔的子其到哪里去了？嗚......他寧願和黑白無常聊天也不願意被眼前這人抱著啊！
"既然你這麼抗拒，我也沒辦法了......看來只有強行讓你適應才是上策。"子其微笑，不讓小七有任何反抗餘地的再度壓倒了他，"這種事，只要適應就好了，如果你希望壓倒我，那就來吧，我期待著。"言罷，深深的吻封住了小七想要反駁的嘴。
如果不是子其心甘情願，那他不是一輩子都沒辦法壓倒他了嗎？不公平啊啊啊啊..................在內心流淚的小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沉醉在這個吻中了。
紗帳飄落，只剩一室的呻吟與纏綿。
究竟其內發生了什麼？誰都不可以偷看。
清早，被陽光射醒的感覺讓小七以為自己還在無名山莊中。可模糊看到的流蘇顯然俗氣得不像是山莊裏的東西。是了，他現在在外頭呢。
總算清醒過來的小七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身上松垮垮的衣服霎時滑落至腰間，一陣涼意侵入皮膚，他這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臭子其，說什麼強行適應，害他嚇個半死，最後只是戲弄自己好半天後就拋下被戲弄得六神無主的自己香甜入睡了。穿上鞋子，給衣帶打上結，他這才發現桌上放著的早飯。心中冒起絲絲甜意，此刻哪怕喝的是白稀飯都比蜜糖甜吧？
心滿意足地吃完早飯，小七打算在房中看書直至子其回來。正從椅子上起身，一股氣又冒上喉頭。"咳咳......"猛烈地咳嗽讓他不得不扶著桌子穩住身體，口中蔓延開一股熟悉的鐵銹味，鮮紅色的血沿著微微張開的嘴角滑落至地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色蓮花。
糟糕......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小七看看手背，原本的想法立刻被推翻：這病，多是拖不長久了......緩緩站起身，他打算在子其回來前出外買些藥草回來煎湯服用。門才推開，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
又有什麼人來鬧事了吧？客棧這地方總會因為不少紛爭而損失大量銀兩在桌椅上。只要與他無關，那些人打個天翻地覆都不要緊，當然，如果能精彩一點就更好了。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小七毫不在意的下了樓。
"臭老頭，你是什麼意思？"一聲怒吼來自一個面目猙獰的男子，手裏握著把駭人的大刀，時時刻刻準備砍下去。
對方似乎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只顧著對癱坐在一旁的似乎是小二的少年說話："別擔心，這種事很快就解決，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這個老頭很面善啊，而且這目中無人的性格怎麼與自己這般相似。最近不太靈活的腦袋在轉了老半天後，小七才驚叫："臭老......師傅！"這這這這......這花白的長得誇張的鬍子，這精明狡黠的眼睛，這身紫得刺目的長衫，除了他的師傅，還會有誰？
幽谷老者一轉頭看到小七，立刻咧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七兒，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你竟然敢拋下我一人四處遊蕩！"小七咬牙切齒，渾然忘記自己呆會兒將有求於他。
"啊，我知道你定能好好的活下來。"身形輕鬆一閃，就避過了惱羞成怒而揮刀殺來的男子。一邊躲他還一邊炫耀的展示給小七手中的一顆紅色小果："瞧，等了兩年，終於讓我得到最完好的紅戒果。世間僅此一個啊！"
小七也不客氣，直接伸出手："給我。"
"為什麼要給你！"年紀一大把的老頭竟也學起小孩兒脾氣。
"我病了。紅戒果也許有用。"這天地精華於一身的小果兒也許能治好這咳血的爛病。師傅的就是他的，他從來這麼認為。不能怪他這般自私，只因從小就經常被可惡的師傅搶去自己辛辛苦苦采來的藥材，還毫無內疚的"教導"：你的便是我的。這會兒，該輪到他說這句話了吧？
老頭十萬個不願意："你已出師，從此與我無關。"
旁聽的人無不抽氣：好過分的師傅，竟然把徒兒的生死置之不顧。
"我沒說要下山，是你自己沒骨氣先逃跑的。"小七才不擔心口舌之爭自己會處於下風。十多年的磨難練就了他把死人說活把活人說死的功夫。至於施加磨難的人，除了眼前這老頭還有誰。
輕輕拍開朝自己面部襲來的大刀，幽谷老者假惺惺的抹了把淚："我都一大把年紀了，自知時日不多才去採摘這延命益壽的果子，你難道還忍心奪去嗎？"這人的功夫也太爛了吧？現今的新近江湖的年輕人看來水準也就不過如此了。他在心裏感慨萬分--這萬分也就僅限於一瞬間。
"老不死的東西會浪費糧食，早點死讓給年輕人多一點位子，這還能給您在地府裏積點陰德。"毫不留情的說法也讓旁人訝異。
嘴角微微抽搐，幽谷老者後退三步讓男子的刀只能劃到他鼻尖前的一寸地。挑釁的做法讓男子越發惱怒，他卻仍顧著與小七爭辯："看來你沒繼承好我的藥術，倒把嘴皮子練得青出於藍了啊！"
"承讓承讓，多得師傅您厚臉皮的教導。"旁邊頓時傳來一陣竊笑。
不但不被對手看在眼裏還被當成丑角，惱羞成怒的男子乾脆揮刀砍向小七！"啊！"眾人驚呼。正當幽谷老者想要擋下男子的刀時，一道白色身影晃到小七面前，"當"的一聲，只見男子手中的大刀已然斷成兩截，男子則痛苦的跪坐在了地上。"你若是傷了他，就要用一輩子來後悔。"冷得徹骨的話語讓所有人都深信：此人是言出必行。男人咬牙，踉踉蹌蹌的跑開了。
這脫俗少年的功夫倒是相當精彩啊！華美流暢且下盤扎實，這般年紀便有這種能力，長大後定能轟動江湖吧？幽谷老者眼中流露出讚賞的光芒。
是股熟悉的香味。小七抱著來人的腰，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讓我死的。"上輩子一定欠了他一屁股的債，這輩子他絕不能讓自己再為了逃債先死一步。否則他怎麼能每次都知道自己面臨危險，然後突然出現呢？
"你竟然敢在咳血後出來！就不怕倒在路上嗎！"子其氣惱的拍開他的手。殷紅得可怕的雙唇明顯就被鮮血玷污過。而本應躺在床上傢伙卻站在這裏觀戰！
"不出來我怎麼找得到我師傅嘛！"小七抱怨歸抱怨，心裏還是很感動的。
這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啊......精明的雙眼立刻察覺出什麼。"小夥子，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不用拐彎抹角就問出這種問題，不愧是小七的師傅。
"說出來的話你要把果子給我。"小七搶先子其一步說到。
"我又沒問你！"臭小鬼！
"他幹嘛要回答你的問題？"老不死！
兩人之間本來就惡劣的氣氛頓時處於快山洪暴發的狀態。
無奈的把小七的嘴捂上，子其率先打破僵局："我是他的好友。"
"情人吧？"也不管會不會嚇到旁人，幽谷老者直接揭穿。
子其不怒反笑--這一笑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抱歉，我無法當眾說明。"
嘖嘖嘖，好個宛若仙童的精緻少年，就連他都被一時間迷去了半條魂。"七兒啊，為師不在的日子裏你看來過得挺好的嘛！"
"......"誰過得好了！想要反駁，卻被人捂著嘴，小七氣惱不已。
"只是為師不滿意的是，你的藥術竟然爛至無法治好自己的病，這種情況談何救人？"這句話突然變得相當嚴厲，變化之快讓旁人一時轉不過來。
一把扯開子其的手，小七怒吼："臭老頭，一開始就看出我身體不好，幹嗎還像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不肯給我紅戒果？"
"世上沒有什麼病是非用紅戒果不可的。只有藥性相克才無法替代。"
"我......""幽谷老者，請恕我直言，若要論藥術，這世上也許除了您沒人能比小七強了，可連他自己都無法治好自己的病，自然相當著急。請多多諒解。"為了不讓事情拖下去，子其乾脆替小七坦白。
直勾勾的看這兩人親密的超乎尋常的姿勢，老頭歎了口氣。擺擺手，他轉身："跟著我來吧。我還有事要問。"話音剛落，人影已在大街上。
抱起小七，子其迅速的跟了上去。
三人先後到達一個郊外的破草房前，這可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破草房。小七用手指試探性的捅了捅那個似乎近乎被蟲蛀空的房梁，房頂上立刻嗖嗖的落下一堆灰塵。"臭老頭，你還是那麼喜歡住在不可思議的地方啊！"往後退三步，確定自己不會被似乎會倒塌下來的房頂所砸到，他不由佩服那個此刻仍能一臉悠閒坐在裏面喝茶的老頭子。
"陋居陋居，不陋何居？"潤完喉，放下茶杯，幽谷老者從一堆貌似草藥的枯草堆中挖出一本老舊的書，遞給小七："這本書裏也許有你要的東西。"
小七不接，子其疑惑的看著他。"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得了什麼病，怎麼知道能從中找得到？"小七怒瞪眼前這個臉幾乎快被鬍子完全遮住的老頭。
"我沒教你的，基本上都與這書裏的東西脫不開關係。只要掌握了這些東西，你自己也可治好自己的病。"
"我沒時間了！"狠狠的拍開那本書，他大吼，"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沒有時間再等下去，我還用得來找你嗎！臭老頭你是什麼脾氣我難道還不清楚？"
老頭也不去撿那本書，自顧自的收拾起新采的藥材。"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以你的天分，應該可以在最後關頭找出藥方。"
小七冷笑："俗話也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不是看在你即將入土的份上，我絕對會把你的腦袋敲開看看是否已經僵硬老化。"
嘴角再度抽筋。"我已經收山了。"乾脆轉身不睬他。
"臭老頭，你難道......"正想上前揪起他的衣服，卻被人攔下。"學醫無非是為了救人，而處於最頂端的您不更應該盡全力來挽救一個人嗎？如今您卻用收山這個理由來拒絕救人，未免有失藥王身份。這人如是陌生人也許還情有可原，可這人卻是您唯一的徒弟，這世上最親的人都不救，您還能救誰？"子其冷冷的看著那個假裝忙碌的背影。
又是一個麻煩的人啊......在內心歎口氣，老頭終於轉回頭來看向兩人："我已經向蒼天發過毒誓，絕不再醫治任何人，曾經的幽谷老者已經不在人世。"
"騙人！你從來就不信什麼蒼天！"以前的他就經常拿上天開玩笑，這種人會把天皇老子放在眼裏才有鬼！
"以前的我是不信，可某些事情讓我不得不信。"老頭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也許真的發生過什麼讓他改變幾十年信仰的事情。
咬緊牙，小七竟不再強迫他："好，既然你不願意救我，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糾纏著你。我自己來！"言罷，怒火衝衝的轉身就要走，子其眼明手快的拉住他的手："冷靜點！"死命的想甩開他的手，小七遷怒的朝他吼道："人家連信仰都改了，我們算什麼！再呆下去只會更加惱火而已！還不如把這些時間多花點在治病上！我就不信世上就只有這人可以治好我的病！"
"田七！"
"臭老頭，你就和你的藥書一起下地獄吧！"終於趁他不留神時收回受困的手，小七頭也不回的跑走。
啊，走了？老頭抬高半邊眼皮，瞄了他離去的身影一眼，然後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只不過完全沒注意到口中喝的已不是茶而是茶葉。
"讓他這般生氣是您原本就打好的算盤嗎？"讓整個房子冷下來的寒意終於讓他注意到還有一人沒離開。"如果你只是在耍弄他，請不要拿命來開玩笑。"子其我緊手中的長劍，"否則，就算你是老者，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現在的年輕人啊，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也不考慮一下老人家能不能承受這種刺激。口中的茶葉被咀嚼下肚，老頭只是拋下一句："隨便你怎麼想吧。"就離開了小屋。
該死。
銀光一閃，子其轉身追趕小七。
沒多會兒，傳來一陣慘叫："我的小屋啊啊啊啊啊......"
遠遠的就看到小七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子其悄悄走過去，果然看到他通紅的雙眼。沒有上前安慰他，子其只是卷起一片葉子，從河中汲取一些水，沒有任何預警的淋至小七頭上。"冷靜下來了嗎？"子其掐著他的下巴抬起他濕漉漉的頭。那雙向來生氣勃勃的眼睛此刻只有不滿與委屈。
"冷靜下來又能怎麼樣？除了我自己還有誰能救我？"流下來的，不知是淚水還是河水。
"他能救你。"
"我才不稀罕他救！既然他已經拒絕，我也沒必要再糾纏不休！"
"你不是向來很重視自己的小命嗎？"
"可我更看重我的尊嚴！"他一臉的堅持。也許他是怕死了點，可有誰見過他為了自己的小命出賣尊嚴的？他只會使出小手段讓敵人放鬆警惕從而借機溜走，卻從來不會屈尊求饒。
"尊嚴不能救你啊......"子其用自己的袖子給他擦去臉上的水，越發憔悴的臉讓他心如刀絞。
"我不會死的。"小七抓住他的手，信誓旦旦。"臭老頭能做到的，我一定也能做到。"
子其只是皺眉，沒再說什麼。認為他已經接受自己的意見後，小七反拉住他的手，再度笑開來："那我們回去吧？回到山莊去？"就算最後會死去，他也只想死在那個地方。他已經不是孤身一人的孩子了。
從石頭上站起身來，小七感到一陣暈眩，身形一晃栽到了子其懷中！
"小七！"
原本晴朗的天氣霎時染上厚厚的烏黑色。暴雨即將來臨的預兆。
把小七輕輕放在床上，子其眼神閃爍，白色衣袖一擺，轉身即離開了屋子。
屋外黑壓壓的雲朵，開始傾灑出豆大的雨滴。
眨眨眼睛，又是那個俗氣不堪的流蘇。應該在身邊的人還是不在。屋外的大雨似乎短時間內沒有停止的跡象。他去哪了？
撐起沉重的身子，小七四處張望。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他激動的爬起來，卻失望的看到一張比自己還平凡的臉。"爺，該吃早飯了。這是另一位爺吩咐做的早飯，您慢用！"小廝打扮的人把早飯放在桌上後就出去了。
早飯？已經睡了一天嗎？身旁完全沒有被睡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子其一晚上都沒有回來嗎？他到哪里去了？一堆的疑問讓小七心頭一陣不安。匆匆的吃過早飯，小七穿上一件外衣就沖出去了。
下了一天的暴雨仍舊沒有變小。
另一邊。
老頭裝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依舊喝他的陳年老茶，只是眼皮偶爾還會挑高那麼一下，瞄瞄屋外的人一眼，又接著喝茶。這半天下來，也不知把多少茶葉當成飯來吃了。
不是他狠心，可來的不是他想要的人，也只有委屈這般漂亮的少年了。唉，看著這麼美麗的人兒變成這樣，他也不捨得啊！
屋外，跪著一個不知被雨淋了多久的少年。小溪般的水柱順著額前的發絲流至臉上，再滑落到地面。雪白的衣衫早已被地上飛濺的泥水給沾汙，斑斑點點的痕跡讓人完全找不到曾經乾淨冷傲的模樣。只有那張驚世絕俗的臉仍舊堅定地看著前方的那間小屋子，從昨天下午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退讓過。
求你醫治小七吧！他用從未有過的懇求語氣對老頭說。
不行，我已經收山了。還是這個藉口。
我不能讓他死。
我也有不能醫治他的理由。
有什麼能比人命重要！
你還小，有些東西我自然比你看得通透。
我不認為把人命當成兒戲的人會有什麼成熟之處！
唉，隨便你怎麼想。
隨後，子其就一直跪在那裏不肯起身。
男兒膝下有黃金啊，孩子。
若這黃金可以換來最重要的人的性命，我願意耗盡一切黃金。
你......唉，隨便你。
兩人一直這麼對峙著，沒有一人肯妥協。
一邊撐著傘一邊跑，雨水仍舊把小七的衣服給打濕了。可喘著粗氣的小七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朝著小屋的方向跑去。
難道他真的去找臭老頭了？這麼半天下來，還下著暴雨，他沒有事吧？臭老頭的脾氣古怪，也不知道會怎麼對子其。心中越焦急，腳步就越快，泥濘早把他的衣服給換了新色。
遠遠的看到跪在地上的白色身影，小七一驚，扔下傘就朝他沖去："子其！"跪在地上的人沒有反應，更讓他心慌。"子其你怎麼了？不要再跪在這裏了，我們回山莊去！"該死的老頭，竟然讓他的子其弄成這副狼狽樣子！
白衣少年依舊沒有回頭看他。小七也不顧地上一坑坑的泥窪，直接跪坐在他面前抓著他的衣服大聲喊道："你聽到了嗎？我們不要再求他了！我不要你這樣子！"他的子其，應該是冷漠高傲的，而不是現在這般狼狽低卑的！
"啪！"乾脆的耳光劃破了雨聲。就連一直在屋內偷偷看戲的老頭也嚇了一跳。
捂著發紅的臉，小七一臉茫然。他做錯了什麼？
"你不能死，知不知道！"雖然心中不忍，可子其臉上依舊冷靜。
"我不會......"
"就連一絲可能我也不希望看到！"他打斷他的話，"除了他能給你保證，還有誰能做到？活下來比尊嚴更重要！"
咬著嘴唇，小七不吭氣。子其是真正的生氣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生氣。
"活下來，我們才能在一起啊......"子其的聲音竟出現一絲哏咽，"你死了，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什麼幸福都沒有了，這樣還要尊嚴什麼用呢？"
小七一怔。他第一次意識到，子其其實也很怕寂寞。拋下他而離開的確是一件殘忍的事情。為了自己可笑的固執，竟然讓他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對不起......"
"不要對不起。我只要你活下來。"把頭埋在小七的肩窩，子其疲倦的說著。
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小七挪至子其身邊，面向小屋。雙手扶在地上，他彎下腰用額頭抵著地面："師傅，求你救我......"
終究等到了麼？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圈，不就是想讓他跪下來求自己嗎？深深歎了口氣，老頭放下已經快被握碎的茶杯，走出屋外。
"終於肯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了嗎？"
"徒兒知錯。"小七沒有抬起頭。
"知道我為什麼不肯醫治你嗎？"
"徒兒愚鈍。"只是拳頭已經握緊。
"你的銳氣實在太厲害。"嘖嘖嘖，才捉弄他一會兒，就受不了了，所以他才要磨煉他嘛！"如今你已身在江湖，面對的人不再單純，以你這種尖銳的性格，必會遭遇許多麻煩。雖然有子其在你身邊，但他不可能一直都在你身邊，這時候你該怎麼辦？身子單薄又不懂武功，還敢以這種氣勢來挑釁對方，除了有勇無謀外，還有什麼？為了尊嚴，竟然連性命都不要，你可曾想過被你留下來的人的感受？若今日我不磨磨你的銳氣，遲早你會被更糟的事情磨平你的銳氣！"
的確是這樣。子其轉頭看向始終沒抬頭的某人。尖銳而又不肯服輸，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卻總能說出讓人氣結的話。這種性格的確招惹了不少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什麼時候該伸什麼時候該屈，這些事情必須自己弄明白。若我是個狠心的師傅，只會讓你在江湖中吃點苦頭然後學會，可我心疼你，才決定親自教會你這些事情。"說教的時候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點勁，這才是幽谷老者的本性。
"徒兒明白。"雖然不甘願，可他說的話的確有那麼一點是對的。可就是因為知道是對的，他心裏才會更難受。完全沒顧及到子其的感受，這樣自私的自己實在太難看了。
"幽谷老者......"
"你不用催促了，把他帶進來吧。我不過是想磨煉他罷了，怎會這般狠心放手不管呢？"好歹他也是個醫者，之前還要被子其罵得豬狗不如，最委屈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是！"終於成功了！
仔細給他把過脈，老頭的表情很是嚴肅，把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剛撿到你的時候比現在更糟，可那時你只是一次性被人斷了筋骨，如今卻是積累至病倒......"
"為什麼會這樣子？"就運算元其詢問，小七也總是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這孩子身子骨本來就不好，能活下來已是奇跡。偏偏這笨蛋卻總愛入深山采藥，又愛惹是生非，過度的使用這個殘破的身子的後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枉費我當初給你上好的藥材補身子！"洩恨的用力按著小七某個穴道，立刻聽到讓他滿意的慘叫聲。
這不就是自討苦吃嗎？子其也很是不滿的瞪了向自己求助的人一眼。"能治好嗎？"
唔......自作孽不可活啊......小七沮喪的低下頭。
"當然能治好......"老頭故意頓了頓，"不過要花上兩三年時間。這病只能慢慢治。""能治好就行！"子其終於露出了放鬆的表情，緊張了那麼久，總算放下心中大石。
"可是，我有個條件。"最後的要求不能不提。
臭老頭你別得寸進尺啊！心裏這麼想著，可小七只能問："什麼條件？"
"我要你們......在病治好之前不能見面。"
"不行！"兩人幾乎是同時反對。
"為什麼要分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小七堅決反對。開玩笑，他好不容易跟子其在一起了，現在卻要分開，這不是戲弄人麼？
"我不認為我們在一起會妨礙小七的病情好轉。"子其冷著臉，大有一副不給出個滿意的答案我就把你的屋子再毀一次的氣勢。
喂喂喂，現在是你們求我不是我求你們啊！被兩人這麼一瞪，總覺得心虛的是自己（明：我難得出來這麼一下下，就是為了打你！混蛋！棒打鴛鴦的豬頭！老頭：喂！是你讓我這麼可惡的啊！）。
"你們知道男人和男人相戀是不正常的嗎？"嘖嘖嘖，在他面前都敢手拉著手，男女......不，男男授受不親啊！
"沒興趣知道。我又不是別人。"小七別開頭。別人想什麼是別人的事，與他何干？況且山莊裏不就有一對現成的愛人嗎？
"你們還小，初生牛犢不怕虎，日後你們自然會感受到世人的惡毒眼光。我不是想拆開你們，只是想讓你們都冷靜下來，兩三年後如果你們還能愛著對方，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世人如何看我我才不怕，我又不是為了他們而活！"小七怒道。
"小七。"很快冷靜下來的子其喚住小七。
"難道你真的打算離開嗎？"他不允許！
"你跟我來。"拉著小七，子其推門就往外走。屋外依舊在下著雨，只是已然變小了許多。兩人就這麼冒著雨來到遠離木屋的樹林中。
"你真的要離開？"小七緊緊拽著他的手，"之前你說什麼我都聽了，也照做了，可這次我絕對不同意！"
"也許我們真的不會被世人所左右，可是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撥開他額前的濕發，子其冷靜的解釋，"你師傅說得對，如果間隔兩三年後還能這般深愛彼此，那麼將來就可以預見了。我們還小，這段時間不過轉眼即逝，而經歷過考驗後才會更加珍惜彼此啊。"
"我們已經被考驗很多次了！難道你還不相信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們之間就不斷地出現摩擦，考驗，這些事情難道還不夠嗎？
"七。我相信，可有些事情在我們沒有經歷前根本無法預知。我不想讓你受傷害。可我還沒有足夠能力保護你，讓你完好無缺......""受傷又怎麼樣！我才不是陶瓷娃娃！一直被你保護著我也不高興啊！只能依賴你而活，這樣的我除了能拖你後腿還能做什麼？"他又不是水做的女娃兒，他是男孩，雖然頂不了天卻立得了地的男孩兒！
子其輕笑。這才是他的小七。"我們打賭吧？打賭三年以後？"
他真的決定分開了嗎？抬高頭看著子其帶著笑意的彎彎眼睛，小七猶豫好久，才難受的點點頭。他相信子其，只要是他決定做的事情，絕不會有錯。這般無條件的信任，也只有子其才值得，那麼等待兩三年也不是什麼問題了吧？
"三年後，我們都要成為能獨當一面的人。我要成為武林頂尖高手，你要成為新的藥王。沒達成要求的人就要接受對方的懲罰。"
小七立刻抗議："不行，要是兩人都達成了怎麼辦？"
"那就由天來決定吧？"至於怎麼決定，還真是交給天了。
沉默了一會兒，小七忽地抱住子其的腰："三年裏，不許喜歡上別人。不管是男是女。"這張惹人心跳的臉蛋實在危險得很。
"不相信我？"這回輪到子其反問。
墊起腳尖，小七很是快樂的扳下他的頭，狠狠的啃上他的雙唇。先是一怔，子其隨後也環抱著他的腰，深深地吻住了即將離開自己一段時間的人。
趁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囂張多一點吧！三年後，誰知道彼此會如何改變呢？所以，不想再有所保留。
雨中的兩人，這般的坦蕩，就連老天爺也羞愧不已。雨漸漸停下，逐漸出現的陽光溫暖著彼此索取體溫的兩人。
過了今天，他們就不再是孩子。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7 10:52
[發帖際遇]:
leungmon發帖積極努力, 獲得本論壇獎金現金43Ds幣.
10 End
三年後（禁止扔磚頭= =......）
春天的湖畔遊人如織。可這也無法解釋為何今日竟有如此多的少女擁擠在湖邊，每人都明顯經過精心打扮，身上的脂粉香味足以熏死過往的蟲子。明媚的眼中都帶著顧盼與希冀，略施脂粉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少女甲興奮的握住好友的手。"真的啊！就坐在林二少爺的旁邊！"少女乙完全忘記了矜持，拼命的扭動著身子想往那邊靠去，偏偏人太多，又被擠了出來。"討厭啊......"
正在嬌咋，就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背。扭頭一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微笑的看著自己，平凡得過眼既忘的臉蛋卻帶著討人喜歡的笑容，本想不理睬的少女乙還是耐下心來問："怎麼了嗎？""請問仙女姐姐，"蜜糖般甜膩的嘴立刻讓少女乙對他的好感猛增，"這裏在舉辦什麼遊園會嗎？我剛從外地回來，還不太熟悉這裏。"
"哪是什麼遊園會！只不過是城裏的最有錢的人一起出來遊湖品茶罷了。不過啊，我們才不是看那些老頭子呢！你看到坐在最左邊的那個漂亮得難以置信的人了嗎？"少女乙還很熱情的指給他看，"大家都是沖著他來的呢！那人就是無名山莊的三莊主殷子其，才十九歲的年紀就已經是武林頂尖高手了，還長得這麼一副精緻臉孔，噢......我們心中最完美的夫婿模範啊！"
少年探頭一看，坐在那裏的殷子其依舊一身白衣，單手托著下巴斜望著湖裏的景色，唇角微微扯出一個弧度，似乎在笑，也似乎不在笑，被長長的睫毛的覆蓋的眼睛不知流轉著什麼情感。這個人，明明坐在人群中，卻又總讓人覺得他是獨自一人。
少年不顧已經沈浸在幻想中的少女乙，逕自離開了人群。在離湖畔不遠的地方有棵高大的榕樹，少年花了一點功夫爬上去。從這裏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船上的情景。船上，少爺公子們都圍著子其打轉，明顯忽視了對方全身散發的寒氣。只為博得美人一笑，便使盡渾身解數的討好他。
不管男的還是女的，愛美之心還真是人皆有之......少年，也就是我們重返人間的小七在心裏嘀咕著。雖然我很理解你們對子其的美無法抵抗，可無論如何他還是我的！好不容易打探到子其今天會在這裏出現，本想給他個驚喜，這會果真是要給他個"驚喜"啊......被醋燒昏頭的小七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
子其依著遊船的雕欄，冷冷的看著冒死前來打攪的蒼蠅們，心中早已對紀雲詛咒不下百次。若不是這混蛋硬說要讓自己來與這群白癡們交流交流，現在他也不用坐在這裏被這群白癡打攪賞春的好興致。這些日子也該是那傢伙回來的時候了，也不知道現在他過得如何。三年時間裏臭老頭連一封信都不准寫，害他只能透過紀雲的密探的得知大概情況。想到這裏，惱火的他竟把身後的雕欄化為了灰燼。本來爭破頭想給他獻殷勤的人都白了臉，呆在那裏不敢再上前一步。
早知道一開始就這樣做好了。正在這麼想的時候，岸上傳來一陣尖叫："蛇啊！"所有人的目光地轉到岸邊，頓時嚇了一跳！成群的水蛇竟像趕著集會般湧上岸，朝遊人爬去！
"怎麼回事？快快上岸！"深怕如此多的蛇也會上船，老爺子們都紛紛要求船夫快快靠岸。從來沒想過這個大湖竟有如此多的水蛇，更沒想過會爬上岸，大家都想著是否即將發生什麼天災。
子其輕皺眉頭，這一幕，似曾在哪見過......抬眼一看，遠遠的榕樹上，一個清瘦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著慌亂逃散的遊人們，猶如新月般彎起的眼睛讓平凡的臉帶上一種惹人疼愛的魅力。
精緻的嘴角再度揚起，可這次卻是真的在笑。腳尖輕點船頭，他很輕鬆的就跳到了岸上，拋下在船上挽留呼喊的人不管，徑直朝那棵樹走去。
小七也發現了他，可就是坐在樹上不下來。
"你不怕蛇咬你啊？"竟然就這樣不閃也不躲的走過來。
"蛇不是來咬人，只是被人喚出來的罷了，"子其早就看穿他的小把戲，"你忍心讓無辜的人受傷嗎？"
"誰說是我做的！"他可不服。
"除了你，沒有人會這般無聊。"
"......你就不想我？"一見面就是損他。
"很想啊，尤其是知道幽谷老者重出山后。"笑意越發加深。
被他這麼一提醒，小七心中一把火升起，恨不得燒死臭老頭。某天吃飯時不小心把自己和子其打賭的事情說出來，臭老頭竟然奸笑，等他發現的時候，臭老頭已經向世人宣佈：幽谷老者要重出江湖，重新撐起藥王的招牌！
他承認，論實力論經驗他暫時都沒有臭老頭強，所以，所以......三年時間裏叫他怎麼取來藥王的招牌啊！！！
"你真的打算不放過我？"小七眨巴眨巴眼，企圖博得他的同情。
"輸的人，要接受懲罰吧？"躍上樹，子其俯視著像只受驚兔子般縮在樹枝一角的小七，心裏想捉弄他的欲望越來越強。等了三年呢，好不容易把他給等回來，這回一定要補足三年的份！
"是，是，主子......"一緊張，連主子都出來了。
剛才的不悅早就因為他而消散殆盡，抱起他，子其有點不滿："怎麼還是那麼瘦？"除了比三年前高一點，就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連抱在手裏的感覺幾乎都是一模一樣。
"我當然有長胖了！是你自己有問題吧！才三年！才三年你又比我多長了半個頭！"本來就比自己高，如今更是高了一個頭，明明自己有吃很多很多的補品，為什麼長得就沒有他快呢！太過分了！
"不過這樣剛剛好，壓在身下也不會太麻煩。"子其蜻蜓點水的啄了一下日思夜想的雙唇。
壓，壓在身下？瞪大雙眼，小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
"已經過了三年啊......三年時間夠你準備了吧？"從樹上跳下來，子其把他放到自己的馬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準備什麼？"明明心裏告誡自己不應該去問，偏偏小七還是問出口了。
明豔的眼眸掃了他一眼，子其帶著誘惑的笑容答道："今晚我就要吃了你。"
......因為身子轉好而逐漸紅潤的臉頰此刻簡直就像紅燒肉般，小七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副妖豔的圖畫，衣衫半退的子其半臥在床邊......溫熱的液體忽然流出鼻腔，小七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抬眼一看，子其正笑看著自己。"如此期待嗎？"明顯感到他抱著自己的雙臂收緊，小七大驚失色的擺手："沒有，我沒有很期待啊！"
完全不理會他的抗議，馬鞭一振，子其攜著小旗朝山莊奔去。
蒼天啊，大地啊，他堂堂小七沒死在病榻上，竟要被勒死在一個大男人手上！小七在某人懷裏痛苦的想著。嚴昊一見到小七，二話不說就來個大熊抱，其力度之大，連喘氣都是個奢望。快勒死前，他終於成功扯開大熊的手臂，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我回來了......"
"好久不見了，你沒長多少啊！"紀雲依舊是那副德性，身旁站著的餘書梓明顯更得小七的心："臉色比以前好多了呢。""那是當然，我可是把師傅珍藏多年的人參都給吃了呢！"一想到臭老頭當時氣急敗壞的樣子他就高興，誰要他要棒打鴛鴦，沒把他的紅戒果給吃掉已經很客氣了。
頗受下人歡迎的小七一回來，整個山莊就如同過年般熱鬧，廚房裏的大娘們甚至把過年用的食材都取出來用掉，負責打掃的小廝們給門廊都掛上了紅燈籠，總管"不小心"把所有約見都推到了第二天，總之......"就是過年都沒有這般熱鬧的情景嘛......"紀雲頗是吃味的說道。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莊主。
"這叫得民心者得天下。"嚴昊笑言。
而被討論的人正在池塘邊戲弄著本來過著悠閒生活的魚兒們，渾然不覺因為自己而在進行的轟轟烈烈的佈置。十八歲的小七其實與十五歲的小七沒有什麼差別，除了骨頭更加堅硬身子更加結實，思想就不見得有什麼長進了。
全神貫注之時，屁股被人踹了一下，身子一晃，很順利地落入了沒及腰的池塘中。這種做法，除了那人還會有誰！小七可悲又可氣的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很瞭解某人的。
認命的從池塘中爬起來，抖落鑽進自己衣服裏的魚兒，小七打了個寒顫。這嗖嗖的小冷風吹得那個叫刺骨啊！"雖然我的身子是好了，可也不能這樣對我啊......"小小聲的反抗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冷嗎？"他竟然很體貼的靠過來，讓小七心裏一陣感動。"有點。"趁機窩進子其的懷中，享受難得的撒嬌機會。"衣服都濕了，回去換吧？"子其的話有點讓他摸不著頭腦。難道不是他把自己踢到水裏去的嗎？怎麼那麼急著換衣服？
"著涼可不好。"說著，就把小七抱在懷中，朝他的房間大步走去。
小七疑惑的抬頭，竟然瞄到他嘴角的一抹笑意。不知為何，小七渾身一哆嗦，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
他好象猜對了。
"換換換衣服不是在這裏換吧！"尖叫著，小七就要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可惜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此刻已經四平八穩被攤在床上的小七只有乖乖被擺弄的份。"是在這裏啊。"子其微笑著慢慢挑開他的衣帶，赤裸的身子立刻呈現在他眼前。"果然長了一些肉。"他輕輕一掐，馬上招來一聲驚呼。"你你你......你不是說今晚上才動手的嗎？"他還打算著吃完晚飯才去做準備呢！
"我餓了。"他很無辜的說著，那副表情幾乎讓小七下巴脫臼。這個厚臉皮不講理的人真的是殷子其嗎？
"不行，你答應過我的！"
"我答應什麼了？"
"......"的確，他只是宣佈吃了自己的時間而已，並沒有約定。無論是哪個時間，自己都是被迫的那個！
在他身子上遊弋的手忽然停下來，子其的額頭忽然抵上他的，清澈卻潤人心脾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你終於回來了。"
小七一愣。積累了三年的淚水立刻掙扎著湧出眼眶。"還是那麼愛哭，你已經是個男人了啊。"子其寵愛的擦去他臉上大片大片的水痕。
抬起手，小七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哭了出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再也不要了......"三年啊，不是一眨眼就消逝，不是睡一覺就過去，而是每天都扳著指頭數日子的三年啊！早上起床看不到那張冷漠卻又偶爾露出笑容的臉，吃飯時聽不到那個清澈的聲音，發呆時嗅不到那個舒心的熏香，睡覺時感覺不到那個熟悉的體溫，日子就如同被人硬生生剝去自己身體一部分般難過。
閉上眼，子其抑制不住的親吻上他的唇。一輩子最大的運氣，就是遇到這傢伙了吧？坦率而又純真，毫不顧忌的展示著自己的愛，真是想讓人不心動都難啊。"再也不分開，絕不......"他承諾著，也在心裏發誓著。
濕漉漉的衣服被扔至地上，全身通紅的小七睜著已經哭腫的眼睛瞅著他，眼中已然沒有了恐懼與閃躲，只有羞澀，和全盤的信任。
舌尖沿著他的鎖骨，一直向下探索著，微顫的身子喚醒了他更多的欲望，半抬起身子，子其用因欲望而沙啞的聲音警告："我可能會傷了你......"他不希望看到因為受傷而流出的眼淚，所以他把選擇權留給了他。
小七扭過頭去。然後，點了點。只是揪緊床單的手洩露了他的緊張。
心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子其忽然明白：這就是幸福吧？
"我愛你。"簡短的三個字，讓身下人全身一震。
床簾落下，遮住了一切最原始的美。
桌上精緻豐盛的飯菜煙氣蒸騰。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主角出場，卻遲遲不見人影。紀雲派出去喚人的小丫環終於回來了，大夥高興地問道："人呢？"卻見小丫環羞紅著臉，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紀雲猛地一擊掌，嘴巴咧得老大："哈哈哈......今日的洗塵宴就改成喜宴吧！"話剛出口，所有人都明白了，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然的笑容。
"不過呢......婚宴後還有鬧洞房是吧？"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作為新郎官不出來見人的懲罰，大家認為......"
"先鬧洞房！"眾人附和的大吼。嘿嘿嘿，這種好玩的東西事後只要把責任都推給莊主就好了。反正莊主是那種打不死的妖怪。
於是，一大群人悄悄--這句話有點古怪，實在是因為這麼多的人用悄悄二字實在彆扭--的接近了小七的廂房，夜幕已經降臨，房內卻沒有任何燈光，果然是在做那個事情啊......奸笑爬上眾人的臉。
匍匐前進至窗臺下，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著裏面的聲音。
......過了一會，大家互相對望：怎麼沒聲音呢？
忽然有一人小聲驚呼："有馬蜂！"所有人回頭一看，驚了。成片成片的馬蜂黑壓壓的朝他們沖來。"逃啊！"以紀雲為首的鬧洞房隊伍立刻四下逃竄，再也不敢來打攪這對新人。
房內。"嗯......子其......"呻吟著，小七對剛才他捂著自己的嘴感到不解，水潤潤的雙眼寫著疑問，但愛人只給自己一個神秘的笑，然後又用再度把他的思緒完全攪渾......
一邊輕拂著身下人緋紅的肌膚，子其一邊把一包藥粉藏入床下。從小七那裏取來的東西果然很管用呢，暗笑著，他又再度附下身品嘗著愛人的甜美滋味。
就這麼一直幸福下去吧。只要他能在身邊，什麼都是最好的。
全文完
作者:
呆狐
時間:
2009-1-7 16:40
我想最.厲害的人是子其吧~
作者:
astray1523
時間:
2009-1-7 19:54
內容很搞笑溫馨
哈 好看的文 就是要支持
作者:
cutygirl
時間:
2009-2-23 23:11
子其阿
你也學壞了XD
拿藥來嚇人
果然是一對阿
哈哈
這一對活寶
好可愛阿
作者:
arcana
時間:
2009-2-24 01:50
標題:
thank
[發帖際遇]:
arcana酒後駕駛, 被警察逮住罰款現金37Ds幣.
謝謝分享!好看
作者:
君王
時間:
2009-2-24 02:24
子其很腹黑嘛...
苦了鬧新房的人咩
作者:
hysn
時間:
2009-2-24 09:59
很好看, 支持一下
作者:
Spaceman_Cat
時間:
2009-2-24 14:49
好可愛喔他們兩>\\\<
好看好看~!!
作者:
等待
時間:
2009-3-15 17:56
只有一句話
thanks for the sharing
對故事沒什麼共鳴
作者:
sukisyo
時間:
2009-12-2 01:03
很輕鬆的文章~
過的幸福真是太好了!!
作者:
慕芯
時間:
2010-8-28 10:50
很溫馨搞笑的故事吶
子其原來也很腹黑嘛..
作者:
katy黃
時間:
2011-11-28 08:53
很輕鬆的文章~
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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