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雲兒
「究竟是什麼預言？」李婷追問。
林斐默然半晌才道：「公主你應該知道我國國師可以預知未來。」
李婷點點頭，北雨國師歷來是巫族人，他們擅長占卜，可以預知天命，甚得歷代皇帝的信任。
「公主嫁到西雪不久，國師巫靈就向皇上進言，說北雨將面臨亡國的命運。」
「啊？」李婷震驚，「國師真的這樣說？」
「嗯，國師說她已經反覆占卜過，但是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國師說東雷國中將出現一位殘暴但同時擁有智慧的君王，這位君王將會滅了其他三國，一統天下。」
李婷表情呆滯地怔了一會兒，然後她忍不住問：「若是大勢真的是這樣，也是無可避免的，但是這跟蕭妃的病有什麼關係？」
樂離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李婷和林斐的對話，聽李婷這樣問，他們也不禁覺得好奇，是啊，若是由東雷國一統天下，北雨等三國將會被滅是天命，這關蕭妃何事？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妃嬪，難道她可以改變天命不成？
林斐歎息一聲，道：「國師說了這個預言後還說了一句，她說北雨將會亡在李雲手上。」
「李雲？你說的是十一弟！」李婷大叫。
林斐點頭，「也就是蕭妃的兒子。」
「父皇——父皇——不會就是國師這樣說就殺了十一弟，從而讓蕭妃因為喪兒而精神失常吧？」李婷臉色發白有些結巴地問，她不敢相信自己父皇會是這樣的人。
林斐搖頭，「皇上說這是一個劫數，上天注定要北雨滅亡，只不過這個劫數要由十一皇子來承擔就是了，並沒有因此而責難任何人。」
聽林斐這樣說，李婷這才舒了一口氣，幸好自己的父皇不是見識平庸的人，不然也不知會變成怎樣。
這時，一旁的東方雲聽林斐說了這麼久還沒說到蕭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有些忍耐不住，忍不住插口問：「既然皇上沒有遷怒，那這位夫人為何會變成這樣？」
林斐有些訝然地望了他一眼，然後才道：「自那之後，皇上也沒有特別重視這事，可是問題就出在大皇子李樺身上。」
李婷沒有說話，樂離他們自然也沒有多說，林斐接著道：「也許國師那時候說北雨將會亡在李雲手上是無意的，但是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國師的這句話，無形就是說日後的國君將會是十一皇子，就是因為這個暗示讓原本最有機會成為太子的大皇子懷恨在心，因此他一直在暗地裡培養自己的勢力，企圖得到皇位，皇上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或許就因為這樣，讓大皇子終於成功奪得了皇位。」
「你的意思是父皇不是自願退位，而是被大皇兄……」李婷不敢置信地問。
林斐沉重地點點頭。
「那父皇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李婷著急地問。
「公主放心，」林斐安慰李婷，「大皇子的目的旨在王位，況且他也不想背上弒君的罪名，因此他逼皇上退位後，就用太上皇的名義把皇上軟禁起來，所以公主你不用擔心，皇上是不會有危險的。」
李婷不禁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她歎息：「想不到大皇兄會為了皇位而做出這樣的事。」
林斐也歎息，「大皇子對這個皇位志在必得，連皇上也被他軟禁，更不用說會成為他威脅的十一皇子了。」
林斐雖然沒有往下說，但是不難猜到往後發生了什麼事。
頓了一會兒，林斐接著道：「國師也許也想不到當年的她的一句話會對大皇子造成那麼大的影響，也間接害了十一皇子和大將軍東方天一家。」
「這跟大將軍……」
李婷本來想問這跟大將軍東方天有什麼關係的，話才說了一半，她忽然想起蕭妃是東方天的妹妹，想到這裡，李婷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任何話。
在聽到東方天這個名字時，東方雲忽然全身一顫，臉色也蒼白起來。
林斐道：「看來公主你也知道大將軍是蕭妃的哥哥，因此為了斬草除根，大皇子就利用國師那一句『北雨將會亡在李雲手上』，說十一皇子是禍害，從而殺了十一皇子，逼瘋了蕭妃，甚至下令誅殺大將軍一家。」
「啊？」聽到自己大皇兄如此狠毒，李婷不禁覺得心寒，樂離他們也不禁怔然。
東方雲忍不住握緊拳頭，臉上忽然露出悲苦的神色。
察覺到他的傷心，蕭妃忽然從楚若手中抽出手，伸手撫上東方雲的臉頰，自然而然地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莫傷心。」
蕭妃的話使眾人的注意力都不禁放在東方雲身上，樂離關心地問：「怎麼啦？你不舒服？」
東方雲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過了一會兒，他才道：「我沒事。」
接著他安撫地拍了拍蕭妃的手，低聲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蕭妃這才放下心來，微微笑了笑，再度抓住楚若的手。
東方雲有些試探地問林斐：「請問大將軍一家後來怎樣了？」
見他這樣問，樂離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第一次見東方雲的情景，心下不禁猜測：莫非他跟這個東方天有什麼關係？
林斐雖然奇怪東方雲竟然會關心東方天的事，但是還是回答道：「大將軍事先知道皇上要誅殺他全家，於是便叫她的夫人帶著他的兒子先離開北雨，他自己則留下來拖延時間，所以等皇上派去的人去到將軍府時只捉到大將軍一人，皇上自然十分惱怒，立刻派人星夜追殺大將軍的夫人和兒子，同時把大將軍打入天牢……」
「大——大將軍，他還沒——還沒死嗎？」東方雲聲音顫抖地問。
東方雲的反應實在有些怪異，一時之間，林斐只是詫異地望著他，忘了回答。
東方雲可不顧得什麼了，他一把抓住林斐的手，赤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的希冀，他大聲地問：「回答我，他是不是還活著？」
林斐被他抓得手腕發疼，下意識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雲兒，雲兒，你怎麼啦？」蕭妃拉著東方雲的手臂著急地問。
東方雲甩開蕭妃的手，使勁地抓住林斐的手不放，有些發狂地問：「他是不是還活著？你快告訴我！」
東方雲失控的反應讓眾人有些措手不及，都不禁愣在那裡。
樂離最先反應過來，他上前按住失常的東方雲，大聲地道：「你冷靜些！」
東方雲卻彷彿聽不到他的話，依舊死死地抓住林斐逼問東方天的事。
無奈之下，樂離只好用力把東方雲擁入懷裡，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地道：「冷靜些，放開林統領，好不好？」
也不知是樂離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東方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顫抖不已的身子終於慢慢靜了下來，也鬆開了對林斐手腕的鉗制，他伏在樂離懷中，身子還時不時地微微顫抖著，顯然情緒還未平復。
樂離輕撫著他的背，低聲地安慰著他。
等東方雲慢慢平復下來，樂離才問正在撫著自己手腕的林斐：「統領若是不介意，還請告知大將軍的事。」
林斐有些遲疑，察覺到些許端倪的李婷朝他點點頭，林斐這才道：「大將軍手上有調動兵馬的兵符，但是皇上翻轉整個將軍府也找不到兵符，於是便嚴刑逼供，但是大將軍死也不肯說出兵符的下落，皇上無奈，只好將大將軍關押在天牢，同時加派人手追捕大將軍的夫人和兒子，希望從他們手上得到兵符，雖然現在大將軍還沒死，但是恐怕已經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
在聽到東方天還活著時，樂離察覺到東方雲繃緊的身子明顯地軟了下來，他不禁在心中暗歎一口氣，看來自己猜對了，東方雲果然是東方天的兒子。
「大將軍的夫人和兒子現在下落如何？」李婷問。
「據我得到的消息，大將軍的夫人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兒子卻蹤影全無，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林斐皺著眉頭道。
東方天的兒子當然還活著，此時正站在你面前哩！李婷看了一眼樂離懷中的東方雲一眼，在心裡道。
她雖然離開了北雨十年，但是她知道東方天的兒子叫東方雲，加上剛才東方雲失常的反應，不難猜出自己認識的這個東方雲就是東方天的兒子，為了一個皇位，就要誅殺一個戰績輝煌的將軍，甚至連兒子也不放過，李婷忽然覺得寒心，為什麼自古皇室的爭鬥都是這般的黑暗，這般的殘酷？
完全平復下來的東方雲這時才意識自己被樂離擁在懷中，他臉上不禁一熱，偷偷地抬眼望了一下正在沉思的樂離，輕輕推開了他，他這樣一推，正在想著東方雲的事的樂離下意識地便放開了他。
蕭妃一見樂離鬆開東方雲，連忙走過來拉著東方雲，她怔怔地瞧著東方雲，眼中忽然湧上濕意，「你——你——」
東方雲無言地看著眼前雖然精神失常但卻真心真意關心自己的蕭妃，忽然想起她是自己的姑姑，頓時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感忽然溢滿心胸，但是同時東方雲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己似乎從來不曾見過蕭妃，不然他也不會認不出蕭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東方雲低聲地安慰蕭妃。
雖然不知道蕭妃是否聽得懂東方雲的話，但她似乎也知道東方雲已經沒事了，頓時欣喜萬分，忽喜忽憂的她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地拉著東方雲站在那裡。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空一片澄空，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耀著一種動人的光芒。
林斐看看了天色，發覺已經是傍晚，於是他建議道：「公主你們今天趕了一天路，也很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吩咐下面的人準備晚膳，公主你意下如何？」
李婷點點頭。
樂離看了一眼東方雲，又看了一眼林斐，有些遲疑地叫了李婷一聲：「公主！」
李婷會意，她微微笑了一下，道：「小離你放心，林統領不會洩露我們的事的。」
李婷這樣一說，林斐也會意了，他雖然不知道樂離身份，但是聽李婷說是他幫助她離開西雪，心裡也感激他，於是他鄭重地道：「公子請放心，這裡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不會隨便亂說話的。」
「多謝林統領。」樂離朝林斐深深地行了一個禮。
東方雲的身份讓樂離不得不顧忌，所以他覺得還是小心一點好。
林斐吩咐下人帶樂離等人去休息，蕭妃卻不願和東方雲分開，緊緊地抓住他不放。
林斐不禁為難，但卻不好硬是拉開蕭妃，只好怔在那裡。
見狀，東方雲道：「統領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陪著她。」
林斐大喜，忙道：「多謝公子!」
遲疑了一會兒，東方雲抱歉地道：「剛才是我失態了，還望統領不要介意。」
林斐不在意地一笑，他雖然好奇東方雲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但是不方便追問別人的私隱，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蕭妃知道自己不用和東方雲分開，頓時眉開眼笑，有些急切地拉著東方雲就走。
見狀，眾人都不禁有些失笑。
「雲兒！」樂離忽然叫住東方雲。
第一次聽見他這樣叫自己，東方雲有些愕然，心中沒來由一熱，他停下來，不解地望著樂離。
楚若等人也是第一次聽到樂離這樣叫東方雲，都忍不住紛紛對樂離側目而視。
樂離看著東方雲，緩緩地道：「我希望你記得我是你師傅，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的。」
東方雲一怔，心中暖暖的，就連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擁抱的溫暖，他注視著樂離，抿了抿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三十六章  承諾

看著蕭妃和東方雲的背影，李婷問林斐：「對了，蕭妃會在這裡是不是大皇兄的意思？」
林斐點頭，「蕭妃雖然已經精神失常，但是生性多疑的大皇子依然不放心，便派人把她送到這裡，讓我看著她。」
李婷歎息一聲，不再說什麼。

樂離他們跟著僕人來到後院的廂房稍作休息，等僕人走後，楚若欲言又止地望著樂離。
樂離覺得奇怪，問：「怎麼啦？」
楚若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有些不明白你最後對東方雲說的那幾句話的意思？」
樂離失笑，伸手將他摟入懷中，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低笑著問：「你吃醋？」
楚若刮了他一眼，臉上呈現出一絲可疑的紅暈，分辯道：「沒有。」
樂離低笑，在他優美而馥郁的唇上印下一吻，惹來楚若的白眼。
樂離若有若無地一笑，抱起他往床邊走去。
楚若一聲低呼：「你幹什麼？等會……」
樂離沒有回答，低頭吻住他多話的小嘴，逕自抱著他走到床邊，雙雙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樂離伸手摸著楚若因為深吻而紅彤彤的臉蛋，低低地笑了起來。
楚若雙手摟著樂離的脖子，細細地喘著氣，滿臉紅暈地道：「等會還要吃晚飯，你……」
「可以叫人送進房間。」樂離一邊將狼手伸入楚若的衣襟，一邊笑道。
楚若一張臉紅白交錯，訥訥地道：「可是現在是白天？」
樂離看了一眼窗外，更正道：「已經傍晚了，而且……」他不懷好意地湊近楚若的耳朵，輕咬著他薄薄的耳垂，低笑著道：「而且白天就不成麼？」
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吹過耳輪，原本粉色的耳朵燒得透紅，楚若手忙腳亂地抵住他的胸膛，身體後仰，嚥了口口水，小聲問：「晚上再來……好不好？」
樂離摟住楚若的腰，一手不安分地撫上他的臂部，另一隻手遊走在他身上的敏感點，拒絕道：「不好，難道你不想麼？」
楚若澄澈的眸子中滿是懊惱，但是被挑起情慾的他對趁火打劫的樂離又實在無可奈何，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熱情。
一臉壞笑的樂離卻吻了吻他的眼皮，邪惡低問：「你做什麼？」
楚若睜開眼睛，「你不是想要……」
他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誰知難得壞心的樂離卻裝傻，追問：「我想要什麼？」
楚若紅著臉，聲如蚊吶，道：「你不是想……抱我？」
樂離眼中盈滿可惡的笑意，戲謔地道：「哪有啊，我只想抱著你小憩一會兒罷了，我的好小若想到哪兒去了，慾求不滿麼？」
楚若只覺臉上快要冒煙了，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樂離得寸進尺，曖昧地道：「既然小若你想要，那我實在沒有推辭的道理，那就如你所願，陪你在床上消磨一整晚吧。」
楚若先是愣住了，後來從樂離眼角藏不住的笑意中得知自己被耍了，當下氣得跳腳，用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樂離，舉起拳頭朝那張笑得意洋洋的俊臉揮去。  
「哎呦！」樂離接住那虛張聲勢的一拳，順勢輕啄一下他的手背，柔聲哄道：「別氣了，是我不對，不該為了看你生氣的樣子而開你的玩笑。」
楚若氣呼呼地轉過身子，不睬他。
樂離伸手摟住仍在氣惱不休的楚若，哄道：「莫氣啦，氣壞身子我會心疼的，不然我今晚任你蹂躪，好不好？」
楚若一張臉繃了又繃，終於沒忍住，卟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盯著樂離，「你說的是真的？」
樂離點了一下他鼻子，可憐兮兮地道：「真的，可是你忍心嗎？」
楚若板起臉，「這是你自己答應的，我怎麼會不忍心？」
樂離低笑，「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對東方雲說那樣的話嗎？」
楚若瞪著他，「你別想轉移話題。」
樂離一邊笑，一邊逕自道：「我想你也猜到他是東方天的兒子，我怕他知道東方天未死，會冒然去救他，這樣不但救不到東方天，而且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我說那樣的話，就是希望他不要衝動，希望他三思而後行。」
「你會幫他救出東方天嗎？」楚若好奇地問。
「你說呢？」樂離反問。
「一定會的。」楚若酸溜溜地道。
聽出他語氣中的醋意，樂離失笑，用手指刮了刮楚若的臉頰，「還說沒有吃醋？」
楚若臉一紅，摟緊樂離的脖子沒有答話。
樂離撫摸著他柔軟的發道：「我答應過他娘親要好好照顧他的，現在既然他父親還沒死，我把他救出來，助他們逃出李樺的追殺，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諾，這樣即使我想和你去遊歷天下，也放心了。」
楚若抬頭望著樂離，眼中閃過喜悅的光芒，就連聲音也因為喜悅而變得有些不穩，他不確定地問：「你——你的意思是……」
「等我們回去西雪，交代好一切，我們就到處去走走，好不好？」樂離寵溺問。
「好，好，好……我……」楚若滿心歡喜，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一直所希望就是可以和樂離遠離爭鬥、開開心心地生活，現在樂離給他這樣的承諾，你叫他如何不高興？
他用力地親了樂離一下，用一種充滿感情地聲音道：「小離，多謝你，我——我很高興。」
「親一下不夠，再多親幾下。」樂離指著自己的唇笑道。
「你——」楚若羞得都不敢看樂離，閉著眼睛送上自己香甜的唇。
看著送到自己眼前的香唇，樂離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摟住難得主動獻吻的楚若狠狠地親個夠，直吻得楚若意亂情迷，在他身下癱軟輕顫，才放開那紅腫的唇。
楚若的雙臂纏上樂離的頸項，身體也弓了起來，一雙如水般迷幻的眸子情慾氤氳，迷離如醉，他夢囈般低語著：「小離……」
樂離低笑：「看來我們真的不用吃晚飯了。」
再度被挑起情慾的楚若已經意亂情迷，他幾乎是呻吟般地喃叫著：「小離……」
那帶著幾分撒嬌意味的催促讓樂離屏住呼吸，一手順著他的頸項往下撫，感受著指端略帶著涼意的潤澤與滑膩，修長的身軀慢慢地覆了下去。
兩具緊密貼合著的身軀越來越熱，楚若扭著身子，在樂離身下輕輕地磨蹭著。
柔軟的唇沿著臉頰滑下，在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一個個印痕，樂離幾乎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楚若身上，滿意地聽到楚若帶著鼻音的讓人直酥到骨頭裡去的低喃抱怨。
慾火越燃越熾，喘息聲越來越急促，愉悅的呻吟逸出帳子，飄蕩在房間中……

清晨
樂離正抱著楚若賴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聊著，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兩人對望一眼，心想：這麼早，誰啊？
楚若推了一下樂離，樂離捏了他鼻子一下，才開聲問：「誰呀？」
「是我。」門外傳來李婷的聲音。
一聽到是李婷，楚若急忙道：「等一下。」
楚若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樂離，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見樂離還在悠閒地瞧自己穿衣服，他不禁嗔道：「你還看，快點穿衣服啦！」
「放心，公主會等我們的。」樂離優哉游哉地道。
「是啊，你們慢慢吧。」門外的李婷的忍住笑道。
楚若的臉猶如火燒，他瞪了樂離一眼，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後，發現樂離還是抱著被子賴在床上，他不解地問：「你怎麼還不穿衣服？公主在等我們呢？」
樂離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什麼事？」楚若莫名其妙地走到床邊。
樂離抱住他的腰，低笑道：「你幫我穿，不然我不穿。」
「你——」楚若瞪大眼睛看著樂離，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有這樣撒賴的一面。
「你說真的？」楚若試探著問。
樂離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還小啊？」楚若忍不住笑了。
「這跟年齡沒關係，我只是想感受一下自己喜歡的人給我穿衣的感覺而已。」樂離柔柔地笑道。
楚若一怔，隨即眼角眉梢儘是笑意，拿過一旁的衣服，認認真真為樂離穿衣，然後梳頭。
替樂離梳好頭，整理好衣襟，著迷地看著風神俊朗的樂離，楚若低聲問：「明日你也這般為我梳頭穿衣，可好？」
樂離在他額上印下深情的一吻，用低沉聲音道：「我一輩子為你梳頭穿衣。」
聞言，楚若笑了，笑得如和煦的春風，讓人沉醉其中。

李婷似笑非笑地瞧著終於打開房門請自己進去坐下的楚若和樂離，調侃道：「我說你們兩個，昨晚已經沒有出來吃晚膳了，現在還讓我等這麼久，小心你們的身子吃不消啊。」
臉皮薄的楚若頓時臉紅得如天邊的彩霞，他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樂離倒也不覺得難為情，他問：「公主一大早來找我們，不會是特意來笑我們的吧？」
聞言，李婷收起笑容，沉吟了一下，道：「我來是想談一下東方雲的事的。」
「東方雲是東方天的兒子是不是？」她用一種幾乎是肯定的語氣問。
樂離點頭。
「果然。」李婷歎了一口氣。
「公主知道了這事，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想辦法救出東方天，讓他們父子團聚。」李婷理所當然地回答。
「公主不怕等罪李樺？」
李婷沉默，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惹怒大皇兄是無可避免的，但是錯的是他，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大將軍就這樣含冤而死。」
樂離和楚若都不禁默然。
看了一眼楚若，李婷忽然笑道：「就算我不叫你們幫忙，為了東方雲，小離你也會救出東方天的。」
聽出她有意調侃自己，楚若眨了眨眼睛，反將她一軍，笑道：「其實公主就算不叫我們幫忙，那個林統領也會幫公主的。」
李婷臉一紅，啐道：「死小子，皮癢是不是？」
楚若嘻嘻地一笑，扮了個鬼臉。

第三十七章  劫獄

「這件事你怎麼看？」李婷問樂離。
樂離沉吟了一會，「救東方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我知道，所以才來找你商量，雖然說這裡的人都是林斐的親信，但是以大皇兄的為人，我怕這裡會有他的人，所以救東方天的事要及早進行，不然讓大皇兄有所覺察就麻煩了。」李婷擔憂地道。
樂離點頭，「公主的顧慮也對，那按您的意思，您想什麼時候行動？」
「今晚怎樣？」
「今晚？會不會太倉促了？」楚若插口問。嗯，
「雖然有點倉促，但是我跟林斐商量過了，林斐知道東方天關押在哪裡，而且他會在城外接應的，救了東方天後可以暫時安排他在這裡養傷，然後再找時機安排他和東方雲離開，相信一時半刻大皇兄都不會懷疑到這裡的，你們看這樣做，行不行得通？」
樂離想了一下，覺得李婷的安排也算是一種好方法，為了安全起見，他問：「公主，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因為事關重大，我想知道林斐他……」
李婷明白樂離的意思，她打斷樂離，道：「你放心，他是一個可信之人。」
樂離還沒說什麼，楚若調皮地問：「公主你那麼相信林斐，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你的意中人啊？」
這回，李婷倒也沒有覺得害羞，點點頭。
「他喜歡你麼？」楚若又問。
李婷臉一紅，低聲道：「喜歡。」
「那您為什麼要嫁到西雪？」
李婷歎了一口氣，道：「世上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何況生長在帝皇之家，更加身不由己。」
樂離和楚若都不禁沉默。
「唉，過去的事就不要多說了。」  李婷對樂離道：「我會叫林斐畫一張天牢的地圖給你，至於東方雲那邊，就由你去告訴他吧，省得他自己一人冒然跑去救人。」
「嗯。」
想了一下，李婷望了一眼楚若，道：「人多不好辦事，救東方天的事就你跟東方雲去吧。」
「也好。」樂離點頭。
楚若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是覺得李婷說得也對，只好沉默不語。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要跟林斐商量一下接應的事。」

送走了李婷，樂離見楚若一臉憂色，便安慰他：「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李樺還沒從東方天的口中套出兵符的下落，他一定會派重兵看守東方天的，而且我看李樺也有意用東方天做餌引東方雲上釣，你們才兩個人去，我怕……」
「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李樺拷問了東方天那麼久都問不出兵符的下落，加上一直沒有人去救東方天，此時他們的守衛可能會有所鬆懈，所以你不用擔心的。」
楚若沒有說話，心裡依然覺得不安。
知道他仍然害怕自己會有危險，樂離拉起他的手，「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若是真的有危險，我會暫時放棄救東方天，安全脫身的。所以，你不用過於擔心的。」
楚若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才點點頭。
樂離輕輕地將他擁入懷中，低聲道：「等會吃完早飯，我就去跟東方雲說這件事，你就去跟大哥他們說說吧，免得他們擔心。」
「嗯。」

樂離吃完早飯，問了僕人東方雲的房間，便去找東方雲。
他才剛走到房間前，正想敲門，卻忽然看見東方雲一臉倦容地從走廊的那頭走過來。
打著呵欠的東方雲走到房門前，才發現樂離站在那裡等自己，他連忙打起精神，遲疑地問：「你——找我有事？」
樂離看著掩不住倦意的東方雲，忍不住問：「你昨晚沒睡覺嗎？」
東方雲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小聲道：「那個——姑姑她一直抓住我不放，所以我便陪了她一晚。」
「姑姑？」樂離有點反應不過來。
「呃，那個……」東方雲支吾，這才想起自己從來沒有跟樂離說過自己的事，那他自然就不知道自己說的姑姑指的是蕭妃。
「哦，你說的是蕭妃。」樂離恍然大悟。
東方雲怔住，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麼——怎麼知道她是……」
樂離一笑，「猜的。」
「猜的？」東方雲睜大眼睛，「那你豈不是知道——」
樂離點頭，道：「我知道東方天是你的父親。」
「啊？」東方雲呆住，他想不到自己的身世這麼容易被樂離猜到。
好一會兒東方雲才回過神來，想起樂離昨日對自己說的話，這時想來他的意思應該是叫自己不要衝動，難道他還不放心？想到這裡，他試探著問：「你一大早找我，不會是叫我不要貿然去救爹爹吧？」
樂離笑了，「這回你可是猜錯了，我來找你就是打算和你今晚一起去救你父親。」
「啊？！」驚喜過度的東方雲完全怔住。
良久，他才疑惑地打量著樂離，懷疑地問：「你說和我去救爹爹？」
「對啊，怎麼，你不想啊？」
「可是你昨日不是……，為什麼突然又……」東方雲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雖然我昨日的確有叫你不要衝動的意思，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公主願意幫忙，成功的可能性自然就高了，為免夜長夢多，自然就得盡早行事。」樂離解釋道。
「她願意幫忙？」東方雲吃驚不小。
「嗯，她說她會叫林斐在城外接應我們，同時畫一張天牢的地圖給我們，所以我相信我們的成功率很大。」
「那個公主可信嗎？」東方雲下意識地問。
樂離失笑，反問：「那你覺得我會騙你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東方雲紅著臉著急地道。
「我知道，」樂離笑了，「你放心，公主是一個好人。」
東方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樂離拍拍他略顯單薄的肩膀，「你昨晚沒怎麼休息，等會吃過飯就好好地睡一覺，今晚才有精神救你爹的。」
東方雲臉上一片潮紅，迅速地抬頭望了樂離一眼，但隨即又低下那頭去，輕輕地點了點頭。

深夜，明月當空。
辭別了憂心仲仲的楚若等人，樂離和東方雲趁著月色，躲過重重的守衛，悄然潛入了天牢。
有了林斐畫的地圖，樂離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東方天。
看著渾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東方天，東方雲悲痛欲絕，若不是樂離及時制止他，他幾乎抱著東方天哭出聲。
樂離知道在這裡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他接過東方雲懷中的昏迷不醒的東方天，壓低聲音道：「走吧。」
東方雲連忙站起身，擦乾眼淚，跟著樂離順來路離開天牢。
儘管他們很小心，但是依然驚動了一名巡邏的守衛。
「什麼——」
還沒等守衛那句話說完整，東方雲已經一劍把他殺了。
「快點走！」樂離低叫。
兩人才走剛走出天牢，就被人團團圍住。
樂離抬眼望了望，發現包圍他們的人多而有序，他暗叫糟糕，看來這裡領隊的人不是一般人。
「誰這麼大膽？居然夜闖天牢？」包圍圈外一人冷冰冰地問。
樂離懶得答話，將東方天交給身旁的東方雲，雙手一揚，撒出兩把藥粉，圍在他身旁的人紛紛倒下。
那人冷笑，「想逃？你以為這麼容易嗎？」
說完，那人指揮侍衛朝樂離和東方雲夾攻過來。
樂離清楚知道擒賊先擒王，他扔出數枚煙霧彈，趁著侍衛視線受阻之際，迅速向那人移動。
他才剛接近那人，突然有人從一旁一劍向他刺過來。
樂離揮劍擋開，正想伸手向發令的人抓去，誰知剛才偷襲的人又再度舉劍刺過來。
樂離急忙閃過，這才發現襲擊自己的人是一個高手，他不敢大意，凝神對付。
帶隊的人連聲呼喝，本來因為被煙霧彈擾亂的侍衛迅速而有規律的行動起來。
見狀，樂離暗暗叫苦，藉著月色，他看清和自己的交手的人是個面無表情的男子，他似乎知道自己武功不及樂離，一言不發地和樂離游鬥，讓樂離一時半刻掙脫不了他。
樂離心下一驚，想不到這裡有這樣的人物。
分神看了一下那邊的東方雲，發現他已紀有些手忙腳亂了，見狀，樂離不禁有些著急，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個念頭，他突然一陣急攻，逼退那名男子，閃身靠近那個帶隊的人。
那名男子正想追上去，不經意間，他眼角的餘光瞧見了跟侍衛打鬥的東方雲，他不知道發現了什麼，瞳孔猛然收縮，突然撇開樂離，朝東方雲奔過去。
樂離一直都有留意他，這時見他改攻東方雲，不禁大驚，他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領隊人，又看一眼被男子攻得連連後退的東方雲，跺跺腳，隨手向那被侍衛保護著領隊的人射去一把飛刀，他也不管是否射中，轉身跑回東方雲那頭。
「哎喲！」帶隊的人一聲慘叫，被飛刀擦過他的額頭，頓時鮮血直流。
樂離奔到東方雲身邊，卻發現男子停止了對東方雲的攻擊，若有所思站在那裡，目光怪異地盯著東方雲。
樂離不禁覺得奇怪，但也無暇多想，急切地問東方云：「你有沒有受傷？」
東方雲顯然也被男子的怪異行徑弄糊塗了，他怔了一下，搖搖了頭。
趁著男子還在發呆，樂離抱過東方天，示意東方雲趁此時逃走。
兩人才衝殺了幾步，那名回過神來男子忽然奔上幾步攔住東方雲，不確定地問：「你是東方雲？」
見他認出東方雲，樂離和東方雲大吃一驚，東方雲下意識地反問：「你是誰？怎麼……」
「你跟他們囉嗦什麼？還不快點捉住他們！」一手摀住額頭的領隊人遠遠地暴喝道，「所有人聽令！不管任何代價，一定要捉到他們！」
「是！」侍衛們一聲應和。

第三十八章  脫困

那名男子壓低聲音急切地道：「你們不要管我誰，要想離開這裡，就跟我來吧。」
樂離和東方雲對望一眼，東方雲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樂離注視著男子誠懇地目光，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男子沒有看樂離，他望著東方天，用低沉而又帶著一絲悲痛的聲音道：「為了同一個目標。」
見侍衛越來越多，男子著急地道：「快點跟我來！」
說完，也不管樂離他們是否答應，轉身便帶頭往天牢裡奔去。
樂離看了一下四周的形勢，咬了咬牙，對東方雲道：「跟著他走。」
「可是他進了天牢，我們跟著他豈不是自投羅網？」東方雲吃驚地道，「況且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別說那麼多了，快點進去！相信我！」樂離也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抱著東方天返回天牢。
東方雲跺跺腳，心想死就死吧，若是跟你死在一起，我也沒有遺憾了，於是他也跟著奔入天牢。
那個帶頭的人見樂離他們居然跑入天牢，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指揮侍衛衝入天牢捉人。
樂離和東方雲奔入天牢，發現那名男子正在一個轉彎的地方等著他們，看見他們進來，他眼角露出一絲欣喜和感激的笑意。
「這邊走！」他一邊說，一邊在前面帶路。

因為天牢裡燭火昏暗，加上牢房眾多，牢房之間的間隔又不大，樂離和東方雲跟著男子在天牢裡七繞八拐，很快就暫時甩開了後面的侍衛。
樂離他們跟著男子來到一處沒有關押囚犯的牢房，東方雲一見男子居然把他們帶入一間牢房，頓時又驚又怒，正想發作，樂離一把扯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無奈，東方雲只好壓下心中的驚怒，死盯著男子，看他搞什麼。
男子逕自走到對著牢門的牢房牆壁前，伸出手，往牆壁用力一推。
他這樣一推，那看似堅固的牆壁應聲而倒，露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狹小的牢房裡頓時塵土飛揚。
也不等被塵土的嗆到樂離和東方雲反應過來，男子已經率先彎腰從那個洞口鑽了出去。
樂離也來不及多想了，也跟著鑽了出去，在鑽出去的時候，樂離留意到牆壁的切口十分整齊，看上去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切成這樣的。
東方雲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有些不明白牆壁為什麼這麼容易就穿了一個洞。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急忙跟著樂離從那個洞口鑽出去。
洞口的後面是一個院子，看樣子應該是天牢一些的守衛居所和吃飯地方。
院子裡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看來人都跑到前面去了，這樣一來，樂離他們便毫不費力地跟著男子穿過院子，離開了天牢。
等到那個領隊的人知道樂離他們是怎樣逃走的時候，氣得七竅生煙，立刻馬上察看天牢裡少了什麼人，等他知道被救走的人是東方天時，他不禁嚇得冷汗直冒，馬上向李樺稟報此事。

樂離他們離開了天牢後，絲毫也不敢歇息，馬上趕到和林斐約定的地點。
看到樂離他們成功救出東方天，林斐高興之極，當他看到樂離身後的男子時，他有些詫異，不確定地問：「這位是？」
「朋友。」樂離簡潔地道，「這回多得他的幫忙，我們才可以這麼容易逃脫。先別多說了，離開這裡再說。」
林斐點頭，連忙吩咐親信把馬車從暗處拉出來。
等樂離他們上了馬車，車伕一揚鞭，往城外的莊園而去。

楚若幾乎一整夜都沒有睡，一直坐在大門外等樂離回來。
楚葉和古信雨、李婷他們也和楚若一起在門外等消息。
楚若抬頭看看了天色，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快天亮了，可是小離還是沒見蹤影，難道出了什麼事？
他煩躁地站起身，一邊來來回回地踱著步，一邊不時望向山坡的那頭。
見他這樣，楚葉安慰他：「別擔心，小弟他們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
「嗯。」楚若沒什麼精神地應了一聲。
楚葉還想說什麼，瞧見山坡上出現了一個黑點的李婷驚喜叫道：「他們回來了！」
聞言，楚若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山坡那邊，藉著微亮的天色，果然看見了一輛馬車正飛快地朝這邊靠近。

望著馬車越來越近，欣喜無比的楚若也不等馬車來到跟前，跑下台階往馬車奔去。
見狀，楚葉和古信雨不禁相視一笑。
「小離，小離！」楚若邊跑邊叫。
聽到聲音，樂離從馬車中伸出頭來，笑著朝楚若招了招手。
樂離才剛從馬車裡下來，就被奔到跟前楚若撞得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你有沒有受傷？」楚若一邊急切地問，一邊上上下下地察看。
「沒有。」樂離笑著按住擔憂不已的楚若，「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嗎？連一點輕傷都沒有。」
楚若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樂離真的是沒有受傷，他才放下心來，緊緊地抱著樂離，安心地道：「你沒受傷就好。」
樂離安撫地輕拍著他的背，有些心痛因為一夜沒睡而顯得精神不振的楚若。
東方雲抱著東方天下了馬車，見到抱在一起的樂離和楚若，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羨慕與黯然。
這時，李婷、楚葉他們走了上來，見樂離他們沒事又順利救出東方天，都不禁十分高興。
李婷道：「這裡不好說話，我們進去再說吧。」
眾人點點頭，一同走進莊園。
那名神秘的男子也跟在東方雲身後一同走入莊園。
楚若這時才發現有這樣一個奇怪的男子，他忍不住低聲問樂離：「他是什麼人？」
樂離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是他幫助我們離開的，從他看東方天的眼神來看，應該和東方天有什麼關係。」
似乎聽到兩人的對話，男子忽然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他們。
被他這樣一看，樂離和楚若都不禁覺得尷尬，不好意思地瞧他一笑。
奇怪的是，男子居然朝他們點點頭。
樂離和楚若對望一眼，心中詫異之極。

在回來的路上，樂離已經替東方天包紮好，也替他換過了林斐準備的衣服，同時讓他吃了自己配製的藥，東方天雖然受傷極重，但是卻無生命危險，只要好好休養，應該會很快復原的。
把依然昏迷的東方天安置好後，眾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望著那名神秘男子，不否認這次順利救出東方天這名男子幫了很大的忙，但是對於他身份，眾人還是有所懷疑，也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男子見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也沒說什麼，只是伸手往臉上一抹，揭下了一張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這東西，已經絲毫引不起眾人的注意了，而且這名男子的人皮面具比樂離所制的要遜色，因為樂離制的人皮面具戴上後，人的喜怒哀樂是可是顯示出來的，而男子的則是體現不出表情的。
眾人瞪大眼睛，都想看清楚男子的廬山真面目。
男子臉部線條剛毅，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此時正盯著東方雲看。
看清他的樣子，東方雲不禁又驚又喜，撲到男子身邊，大叫：「大哥！」
「大哥？」眾人愕然。
李婷忍不住低聲問林斐：「我記得大將軍好像只有一個兒子的，難道他後來又有一個？不過看東方雲的年齡，又不像啊？」
林斐疑惑地道：「我沒有聽說過大將軍有兩個兒子啊？」
「啊？」李婷怔住，若東方天只有一個兒子，那誰才是他的兒子？
東方雲拉住男子的手，高興得熱淚盈眶，哽咽著道：「我們逃離北雨時，大哥你還外出未回，我還擔心大哥你也……」
男子伸手擦去東方雲的淚水，傷感地道：「我回來後，發現我們全家被誅殺，父親被關入天牢，你和娘親下落不明，為了救父親，我便混入天牢當侍衛打算伺機救走父親，若不是認出你的武功，我也不知道是你，差點就壞事了，對了，你的樣子……」
「哦，這個我和大哥一樣戴著人皮面具。」東方雲一邊解釋，一邊揭下人皮面具。
男子接過東方雲手中的人皮面具，仔細瞧了一下，「你這個東西比我的那個精緻多了，對了，娘親呢？我怎麼……」
東方雲抱著他放聲大哭，「娘親，她——她已經——已經死了——」
聞言，男子身子一震，手上的人皮面具也掉到地上，他雙目赤紅，失聲問：「你說什麼？娘她死了？」
東方雲一邊哭一邊點頭，「都是我不好，娘親為了保護我，服用了——一種毒蠱，後來——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早發現，害死了娘親……」
男子無言地伸手抱住哭得兩眼通紅的東方雲，閉上了那雙有神的虎目，一滴滴淚水順著他眼角滑下臉龐。
此情此景，李婷等人都不禁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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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情緒終於平復下來的東方雲才跟眾人說起男子的事。
男子叫東方焰，是東方天的養子，自小便在東方家長大，因為東方天從來不曾跟外人說過自己有一個養子，加上平時東方焰在東方天家中表現也不像少爺，所以幾乎沒人知道東方天有一個養子。
聽東方雲說完，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東方焰恭敬地朝樂離行了一禮，誠懇地道：「多謝你幫我們救出父親。」
樂離慌忙還禮，「若不是有你的幫助，我們能不能逃脫還是個問題，說起來，我也沒幫你們多大的忙。」
東方焰搖搖頭，問出一直縈繞在心中的疑問：「在天牢時，就連小雲也不怎麼相信我，你怎麼會相信我？」
聞言，東方雲想說什麼，但是細想自己當時確實懷疑自己大哥，所以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樂離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從你的眼睛中，我看出你的真誠，所以我相信你。」
「是嗎？」東方焰微感愕然，想不到樂離竟是因為這樣選擇相信自己的。
這時，李婷開口道：「你們忙了一整晚，也挺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至於大將軍那邊，我會派人去照顧他的，他一醒過來，我就立即告訴你們。」
奔波了一晚，樂離也覺得疲勞，而楚若他們則一晚沒睡，此時也覺得睏倦，所以他們對於李婷的建議沒什麼異議。
東方焰有些遲疑地問：「得到你們安置父親養傷，我們感激不盡，還請告知大名？好讓我們日後報答。」
李婷一笑，道：「關於我們的身份，你問東方雲吧，他會告訴你的。」
等林斐吩咐完僕人好好照料東方天後，李婷便和他離開了。
等兩人走後，東方雲才告訴東方焰李婷和林斐的身份。
得知兩人的身份，東方焰驚訝無比。

李婷和林斐走了一會兒，樂離他們也跟著離開了，臨走時，楚葉順手撿起地上的人皮面具。
等走了很遠，古信雨指著人皮面具問楚葉：「你拿這玩意做什麼？」
「我想知道是怎麼弄的。」楚葉一邊擺弄著人皮面具，一邊道。
一旁的楚若道：「若是大哥你對這東西有興趣，叫小離教你啊！」
「小弟？」楚葉望著樂離，興致勃勃地問：「小弟你會這個嗎？」
「他當然會啦，不然你以為東方雲的這個人皮面具哪來的？」楚若笑道。
「這個是小弟弄的？」楚葉舉起手中的人皮面具，驚喜地問。
「真的你做的？」這下連古信雨也感興趣了。
樂離無奈地一笑，點點頭。
「小弟真厲害！」楚葉讚道。
古信雨也點頭附和。
「當然啦！」楚若得意地道，彷彿他們讚的是他。
「有時間的話，小弟教我這個。」楚葉開心地道。
「好啊。」樂離笑著點頭。
「我也要學！」楚若忙道。
楚葉眨著眼睛道：「我想若是五弟你給小弟一些甜頭，我相信小弟他一定會很偏心地傾囊傳授的。」
「甜頭？什麼甜頭？」楚若不解地問，連樂離也有些迷惑。
楚葉神秘地一笑，拉著古信雨跑開幾步，然後才回過頭，用食指點了點唇，笑道：「當然是這個啦！」
楚若一怔，但隨即會意，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你這可惡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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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真相
黃昏
樂離和楚若才剛起床不久，李婷便派人通知他東方天已經醒過來，叫他過去看看。
樂離原本就想著起來後就去替東方天檢查一下，於是兩人便跟著那僕人去東方天所住的廂房。
他們才剛去到那裡，發現迎面而來的東方雲和東方焰也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看樣子他們也是一知道東方天已經醒來就立刻趕過來的。
他們打過招呼，才剛想抬腳走入房間，忽然聽見蕭妃焦急萬分的呼喚聲：「雲兒，雲兒，你在哪裡？」
東方雲想起自己已經幾乎有兩天的時間沒有見過蕭妃，想到她對自己的依戀，他心中不禁覺得內疚，忙應道：「我在這裡！」
他一邊叫，一邊朝蕭妃走過去。
急得滿頭大汗的蕭妃一看見他，立即撲上來摟住他，嘴裡不停地說著：「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被他們殺了，你沒事，沒事……真是太好了！」
東方雲安慰她：「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一旁的東方焰呆呆看著他們，似乎十分震驚。
蕭妃上上下下地瞧了東方雲很久，似乎在確定他是否真的沒事。
她見東方雲沒事，頓時寬心，過了一會，她又突然驚惶地大叫：「雲兒，快走，他們要來抓你，快點走！——」
東方雲知道蕭妃這樣忽喜忽驚，是因為兒子被殺的緣故，他耐心地哄著蕭妃：「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們在這裡很安全的，他們抓不到我們的。」
蕭妃似乎聽不見他的話，驚惶了一會兒，又用力抓緊東方雲的手，哽咽著道：「雲兒，雲兒，不要走，娘親只是為你好，才送走你的，你不要怪我，不要離開娘親……」
「我不怪你，雲兒會永遠留在娘親身邊的。」東方雲軟語道。
蕭妃這才破涕為笑，連連地點頭，欣喜地拉著東方雲不放。
這時回過神來的東方焰，看了看蕭妃，又看了看東方雲，驚疑地問：「你知道她是你……是你……」
「她是我們姑姑啊？」對於東方焰的震驚，東方雲甚是不解。
「姑姑？你不知道她是你……」東方焰一副想說什麼，但似乎又不知道該怎樣說的的樣子。
東方雲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沒有見過蕭妃，所以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姑姑，於是他解釋道：「我剛看到她時也不知道她是我們的姑姑，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她是爹爹的妹妹，是我們的姑姑，不過真奇怪，爹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他有一個妹妹呢？」
看著在嘀咕東方雲，東方焰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樂離和楚若看著他們，不禁覺得奇怪。
「他們在幹什麼？」楚若忍不住問。
樂離搖頭，他看著蕭妃和東方雲，忽然覺得他們有點像，但他隨即曬然，他們是親人，長得像有什麼好奇怪的。
忽然楚若想到一件事，他自言自語道：「東方雲的樣子不是變了嗎？蕭妃怎麼還認得他？不過，她精神不好，難道她不是靠樣子辨認的？」
聞言，樂離也微感出奇，他正想說什麼，這時，李婷和林斐走了過來，見他們都站在門口，忍不住問：「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麼？為什麼不進去看大將軍？」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走進房間。

東方天醒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當他發現自己不是身處天牢，而是在一間舒適的房間時，心中驚疑不定，他想問一下僕人，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那照料他的僕人一見他醒來便連忙去稟告林斐。
難道這是李樺在搞什麼花樣？
正當東方天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他一看到走在前面的三人時，頓時眼睛瞪得圓圓的，失聲大叫：「小妹，雲兒，焰兒，怎麼是你們？！」
東方雲和東方焰見自己父親雖然幾乎全身都是繃帶，但是眼睛有神，精神甚好，不禁喜不勝收，東方雲幾乎是撲上去的，他眼含熱淚地叫道：「爹爹！」
東方焰為人比較內斂，但此時也激動不已，他快步走上去，低聲叫道：「爹！」
東方天眼中也忍不住盈滿淚水，安撫地拍著東方雲的背，連聲道：「真是太好了！你們都沒事！沒事！你們娘呢？」
一聽東方天問起娘親，東方雲的淚掉得更凶了，連話都說不出，東方焰紅著眼，低聲道：「娘，娘她已經——已經去世了……」
「什麼！」聽聞自己妻子的死訊，重逢的喜悅頓時被悲傷取代，東方天無言地閉上眼睛，掩蓋自己眼中的哀痛。
蕭妃怔怔地望著東方天，空洞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絲情緒，她一邊向東方天走去，一邊喃喃地叫著：「大哥，大哥……」
察覺到她的怪異，東方天睜開泛紅的眼睛，問：「小妹，你怎麼啦？」
李婷愧疚地道：「大將軍，對不起，蕭妃因為大皇兄殺了十一弟，所以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對於自己妹妹的遭遇，東方天覺得痛心，他看向李婷那邊，他認得林斐，可是卻不認得李婷，他見剛才開口說話的李婷，而不是林斐，他知道李婷身份不低，於是疑惑地問林斐：「林統領，這位是？」
「她是三公主？」林斐道。
「三公主！？」
李婷的身份讓東方天大出意料，他想起身向李婷行禮，李婷連忙制止他，「將軍你身受重傷，這繁文縟節就免了，而且我也受不起將軍的重禮。」
「公主，你怎能這樣說？」
東方天還想說什麼，這時已經走到他跟前的蕭妃卻忽然望著他怔怔地落下淚來，「你是大哥，你是大哥……」
東方天也顧不得李婷，他欣喜地問：「小妹，你記得我嗎？」
蕭妃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不斷地叫著：「你是大哥，你是大哥……」
東方天正想順著蕭妃的話說些什麼，一旁的樂離忽然道：「大將軍，蕭妃娘娘好像認得你，若是你可以說一些可以刺激她的事情，說不定她可以恢復過來的。」
東方天看著樂離，因為他不知道樂離是什麼人，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他的話，刺激蕭妃。
這時擦乾眼淚的東方雲聽樂離這樣說，連忙對東方天道：「爹，你就按——按他的話做吧，說不定真的可以醫好姑姑的。」
見兒子這樣說，東方天便點點頭，他想了一下，忽然拉過東方雲，將他推到蕭妃面前，輕聲道：「小妹，你看清楚，雲兒並沒有死，死的不是你的雲兒，他是另外的一個人。」
李婷等人聽到東方天這樣說，都不禁皺眉，覺得東方天這樣說，是不會起作用的。
一旁的東方焰卻沒什麼表示，彷彿他覺得自己父親這樣做是對的，東方雲忍不住道：「爹，這樣……」
誰知道，他話才說了一半，蕭妃有了一絲情緒的目光忽然定定地停留在他身上，她看著東方雲，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彷彿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東方雲，她想要把他看清楚。
被這樣認真的眼神望著，東方雲接下去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不知所措地望著蕭妃。
蕭妃無神的眼中漸漸露出了驚喜的光彩，就連其他人似乎也感覺到她的喜悅，他們也忍不住為她高興。
蕭妃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無神而空洞的眼睛變得清澈，變得有神，終於她眼中露出了悲喜交集的情緒。
「她好了。」樂離低聲道。
一頭霧水的楚若正想問什麼她好了，蕭妃已經死死地抱住東方雲，失聲痛哭：「雲兒，我的雲兒……」
「姑姑，你怎麼啦？」東方雲無措地問。
蕭妃一邊哭，一邊搖著頭，泣不成聲地道：「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東方雲不明白蕭妃的意思，李婷他們也覺得奇怪。
東方雲求救地望著自己父親，東方天長歎一聲，緩緩地道：「雲兒，你不是叫東方雲，你叫李雲，小妹也不是你的姑姑，她是娘親，親生娘親。」
「啊！！」乍一聽聞東方雲就是李雲這一事實，除了知道真相的東方天父子，李婷等人都不禁呆住，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東方雲會是李雲。
一時之間，房間中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從震驚中稍微恢復過來的東方雲結結巴巴地道：「爹爹，你說
——說什麼，我明明就是——就是你的兒子，哪可能是——是李雲——」
聽到東方雲不相信自己是李雲，蕭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雲兒，你——是不是怪我——咳咳——」
東方雲慌忙替她順氣，「我沒有怪你——只是我——」
自己是北雨國十一皇子這事實，對於東方雲來說太過震驚，他不想相信，也不願相信。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回過神來的李婷問東方天：「將軍，麻煩你說清楚，東方雲真的是十一弟嗎？」
東方天沉重地點點頭，「沒錯，雲兒就是十一皇子。」他看了一眼蕭妃，接著道：「當年小妹生下雲兒後，因為覺得皇宮的爭鬥太過黑暗，不想雲兒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更加不想他日後變成爭權奪利的犧牲品，所以便冒險把雲兒交給我帶回府中撫養，同時找個嬰兒代替雲兒做皇子。所以雲兒不是我的親生兒子，焰兒才是。我本來還覺得小妹過於憂慮的，但是國師說出那番預言後，我就——唉！若不是小妹有先見之明，現在死的就是雲兒，不過要那個代替雲兒的孩子無辜枉死，也……我想小妹也是因為內疚和擔心雲兒的生死才會精神失常的，怎麼說那也是她的孩兒啊！唉！」
說到最後，東方天忍不住歎息。
眾人都不由得覺得傷感，一時之間都沉默不語，諾大的房間中就只聽到蕭妃低低的哭聲。
東方雲呆滯了一會兒，看著仍在落淚蕭妃，那種與生俱來的親情讓他心湖波濤洶湧，他掏出布巾，抹去蕭妃的淚水，不太自在地道：「娘，不要——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的。」
蕭妃抬頭驚喜地望著他，「你，你不怪我？」
東方雲搖頭，「我怎麼會怪娘？娘這樣做都是為我好，我又怎能怪娘？若不是娘，我就不會是今天的我了。」
「雲兒，我的雲兒。」蕭妃的淚忍不住再度滑落。
看著他們，東方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李婷他們都不禁覺得高興。
等蕭妃情緒穩定下來，李婷問東方天：「將軍今後有什麼打算？」
東方天道：「我已經厭倦戎馬生活，我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一些平凡的生活，小妹你們怎麼看？」
「大哥怎麼說就怎麼做吧。」蕭妃道。
「那雲兒呢？」東方天問李雲。
「我聽爹爹的。」
聞言，東方天忍不住微笑，「好好好，那等我傷好後，我們就離開這裡。」
李婷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但是想到平凡的生活對於飽經苦難的東方天一家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自己又怎能破壞這樣幸福呢？
她打了一個眼色給樂離等人，指了指門口，示意不要打擾東方天他們。
樂離點點頭，拉著楚若和李婷、林斐離開房間，他們才出了房門，忽然有一個士卒上氣不接下氣地迎面衝來，他一邊跑，一邊朝林斐大喊：「出事啦！統領，有大隊不明的兵馬正在往莊院而來！」
「什麼！」
樂離等人大驚失色，下意識便想到東方天在這裡的消息洩露了，那些兵馬是針對東方天來的，這回麻煩了！

第四十章  天命
屋裡的東方雲等人也聽到了動靜，連忙跑出房間。
「發生了什麼事？」東方雲問。
「有兵馬往這邊集結。」樂離簡潔地道。
聞言，東方焰他們臉色一變。
「是李樺的人馬嗎？」蕭妃緊張地問。
「不知道。」
「你們先不用過於擔心，讓我和林斐先出去看看再說。」
說完，李婷便和林斐一起走了出去。
「我們也去看看。」楚若對樂離道。
「嗯。」

李雲母子和東方焰回到房間，東方天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似乎是這裡被圍住了。」東方焰眉頭緊皺地道。
「李樺知道我們藏匿在這裡？」
「不知道。」
「大哥，若是真的是李樺派人來捉我們，那怎麼辦？」蕭妃擔憂地問。
東方天豪氣干雲地道：「若是真的是他，大不了自刎而死，我東方天從來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人。」
「大哥！」
「爹！」
東方天擺擺手，道：「扶我出去看看，我不想連累林斐和三公主。」
「可是……」李雲和東方焰還想說什麼，深知自己大哥性格的蕭妃對他們搖了搖頭。
兩人只好閉上嘴巴，走過去扶起東方天。
他們心裡都想，若是最後真的難逃一死，能夠四人死在一起，也算是無憾的。
可是自己真的是無憾嗎？李雲在心裡想，不怎的，他腦海中忽然閃過樂離的臉孔，若是自己死了，他會為自己傷心難過嗎？

李婷等人出到莊門，發現莊院已經被團團圍住，看這架勢，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
莊院前的空地前，整齊排列著一對盔甲鮮明的騎兵，騎兵前杏黃麾羽下，有一個起著棗紅馬的中年男子，樂離雖然從來不曾見過李樺，但是從那皇帝特有的服飾來看，用腳趾頭猜也猜到這人就是李樺。
「想不到大皇兄居然親自來了。」李婷苦笑道。
「這可是關係到他的寶座是否穩固，他不親自來才怪。」楚若歎道。
李婷他們本來想著東方天在這裡的消息不會那麼快洩露的，所以在走出莊門前，他們都存有希望，可是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景，這一線的希望都沒了。
李婷回頭對樂離他們道：「若是等會兒出了什麼事，你們自己想辦法逃走吧，唉，若是我不是要求回來北雨，也不會連累你們了。我真的……」
「公主，請你不要這樣說。」樂離道。
「是啊，若是說到連累，我們以前還不是一樣麻煩公主。」楚若笑道。
「這怎能比較的？」
「為什麼不能，還不是一樣的。」
李婷還想說什麼，樂離道：「天無絕人之路，未到最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公主你也不用過於擔心。」
「說得也是。」
他們正在這邊說著，那邊李樺已經叫過來：「林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犯上作亂！還不趕快交出逆賊東方天！」
「真沒新意！」楚若嘀咕。
樂離失笑，「那你說怎樣才有新意？」
楚若正想回答，這時聽到消息的楚葉和古信雨也走了出來，他們一見到這種景象，都不禁一驚，古信雨問：「發生了什麼事？」
「李樺知道東方天在這裡，來捉人。」
「啊，想不到李樺消息這麼靈通，居然這麼快就知道我們救了東方天。」楚葉覺得驚奇。
聽他這樣說，林斐忽然回過頭來，難得幽默地道：「我也覺得奇怪，我還以為可以瞞上一段時間的，誰知道居然——唉，想來不是皇上厲害，就是我領導下屬失敗。」
聞言，憂心仲仲的各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那邊李樺見居然沒人搭理自己，不由得大怒，再度喝過來：「林斐，聰明的就馬上交出東方天，我還可以饒你一命，不然，我就將你處死。」
李婷眉頭一皺，正想開口說話，這時由李雲和東方焰扶著走了出來的東方天爽朗地笑道：「不用麻煩林統領了，臣自己來就行了。」
李樺一見到東方天，登時暴跳如雷，「東方天，原來你真的藏在這裡！快點交出兵符，朕可以考慮饒你一死！」
「兵符？」東方天大笑，回頭對李雲道：「雲兒，把你帶的護身符摘下來給我。」
「護身符？」李雲有些愕然，但還是依言除下了自己自小就帶著的護身符，遞給東方天。
東方天接過，舉高，然後對李樺道：「皇上，你要的東西在這裡！」
見兵符居然是在李雲身上，李婷等人都不禁有點驚奇。
李樺一見兵符，立即兩眼放光，馬上吩咐身邊的騎兵過來搶奪。
看著漸漸圍過來騎兵，東方天對李婷等人道：「我們一家不想連累公主你們，……」
李婷擺擺手，打斷他的話，「將軍，此言差矣，何來連累不連累？」
東方天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楚若已經問李婷：「公主，你不向李樺表明身份麼？」
李婷搖頭，眼睛看著對面大聲呼喝的李樺，低聲道：「他為了皇位，連自己親生弟弟都要殺，我只不過是一個嫁到別國的公主，即使說了身份，也還不是落得一個合謀造反之罪，說與不說，有差嗎？」
聽出她話語裡的傷感，樂離他們都不禁沉默。

那些騎兵越來越近，雖然明知力量懸殊，林斐還是指揮自己的親信準備迎敵。
「等會不要離開我身邊。」樂離低聲對楚若道。
楚若沒有回答，只是向他一笑，握緊了他的手。

正當混戰一觸即發的時候，忽然傳來一把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停手！」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奇怪的是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望向聲音的來源。
聲音是從東邊發出來的，很快那邊的人群忽然一陣騷動，隨即馬上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樂離他們都忍不住對望一眼，驚奇不已，因為那些人居然是不用吩咐就自動自覺讓出一條路，而且個人臉上神色恭敬，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眾人都不禁睜大眼睛，想看清來者何人。
在士卒讓開的路中，出現了一匹黑溜溜的毛驢，毛驢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滿臉皺紋的老婦。
「是國師！」林斐低呼。
國師？
樂離和楚若等人不禁瞪大眼睛，看看北雨這個神秘的國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很普通的一個老婦人，只不過那一雙不大的眼睛裡有著一種睿智的光芒。
北雨的國師一向都是北雨一個特殊的存在，由於他具有的神秘力量，北雨人對國師都有一種莫名的敬畏，因此在某些時候，他的話的效力比皇帝還要有效。
自從李樺做了皇帝，幾乎從來不曾見過國師，此時此地，這個老太婆居然在這裡出現，李樺心裡極度不安，他穩住心神，強作鎮定地問：「國師為什麼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巫靈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騎著毛驢直直地往樂離他們這邊走來。
「國師，你不要過去逆賊那邊，以防他們拿你做人質！」李樺大聲道。
巫靈若有若無地一笑，「老婦人已經風燭殘年了，還有什麼害怕的？」
她一邊說，一邊騎著毛驢嘀嗒嘀嗒地走近樂離他們。
李樺想制止她，但他又畏懼巫靈的身份，不敢太過放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巫靈騎著毛驢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來到李婷他們面前。
巫靈來到跟前，首先微微向李婷點了一下頭，「三公主，很久不見了。」
李婷還了一禮，恭敬地道：「國師好！」
巫靈微微一笑，用那雙銳利的眼睛看著李雲，看得李雲心底發寒。
巫靈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睛，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聲音。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不再看著李雲，她撥過驢頭，看向李樺，用蒼勁的聲音道：「皇上，可否聽我一言？」
「國師請講。」李樺心中雖然有著強烈的不安，也有衝動想殺了巫靈，但是國師在北雨根深蒂固的地位，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皇上，我想勸你把皇位還給十一皇子。」巫靈一字一句地道。
李樺一怔，但隨即放聲大笑，「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李雲已經被我殺死，難道國師有辦法讓一個亡魂當皇帝？」
「皇上你這就錯了，十一皇子並沒有死，他不是正在你眼前嗎？」
巫靈一邊說，一邊指著李雲。
樂離他們本來在巫靈叫李樺讓位給李雲時已經驚訝不已，此時見她知道東方雲就是李雲，更加吃驚。
聽到巫靈這樣說，李樺一呆，然後冷笑道：「國師，李雲可是我親手殺的！」
「我從來不說假話，你殺的不是真的李雲，他是蕭妃當年掉包的無辜人。」巫靈慢慢地道。
的確，在北雨國具有特殊身份的國師，犯得著撒謊嗎？
李樺狠狠地看著李雲，森然道：「既然先前的是假的，那今天我就再殺一次！」
被他恨不得自己馬上死去目光這樣看著，李雲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巫靈一聲歎息，「皇上為何這樣執著，這個皇位本來是不屬於你的。」
「不屬於我？那又怎樣？現在做皇帝的還不是我？」
「你這是你逆天命而行。」
「我不信這些！難道國師忘了你自己說的，北雨會亡在李雲手上？這樣說來，他就是一個禍害！亡國的禍害！」李樺大聲道。
巫靈閉上眼睛，然後再度睜開，望著天空道：「四國統一本來就是注定的，這跟十一皇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況且現在金龍的命格被改變了，這天下以後會變成怎樣，已經無人可以預測了。」
李婷他們本來一直聽著巫靈和李樺的對話，此時聽到這裡，他們都不禁對巫靈的話起了好奇心，李婷忍不住問：「國師，此話怎解？」
「本來，東雷國會出現一位具有金龍之命統一天下的國君的，可是不知何時他的命被人改了，現在對於今後的天下會變成什麼樣，我看不到，也無法預見，唉……」巫靈歎息。
啊？樂離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覷，對於巫靈的話將信將疑。
巫靈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李樺道：「現在北雨是否會滅亡已經難以預料，所以說十一皇子是亡國的禍害也說不過去。」
「即使是這樣，難道我做君主會比他差嗎？」李樺不屑地道。
李雲正想說：「我才不稀罕這個皇位！」
巫靈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李樺道：「現在北雨是否會滅亡已經難以預料，所以說十一皇子是亡國的禍害也說不過去。」
「即使是這樣，難道我做君主會比他差嗎？」李樺不屑地道。
李雲正想說：「我才不稀罕這個皇位！」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巫靈已經用她那蒼老而清晰的聲音道：「北雨以後是否會滅亡，老婦人不能預見，但是我可以肯定是十一皇子可以開創一個盛世。」
李婷、林斐等人包括那些士卒都不禁聞言聳動，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有什麼比聽到開創一個盛世來得吸引人。
「國師，你說的是真的？」李婷忍住內心的激動問。
巫靈還沒回答，見軍心動搖，恐怕自己會一敗塗地的李樺又驚又怒，他氣極敗壞地道：「你們不要聽這個老巫婆胡說！她一會兒說北雨會亡國，一會兒又說未知，誰知道她那句話才是真的？」
巫靈一笑，「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難以預料的，誰又能真正知道一切，不過，若是北雨由大皇子你來治理，只會是小人當道，政治昏庸。天命本來就是一場賭注，該如何選擇，我相信北雨的百姓會做出選擇，我說得對與錯，日後自會見證，我也不想多說，要說的我已經說了，這裡已經沒我的事，我要走了。」
巫靈又回頭對李雲道：「若是十一皇子怪我害死了將軍夫人，儘管拿老身治罪吧。」
說完，巫靈伸出枯燥的手拍了拍黑毛驢的頭，道了一聲：「走吧。」
那頭毛驢似乎聽得懂她的話，果真慢悠悠地往外走。
巫靈經過樂離和身邊時，不經意地望了他們一眼，忽然她那雙原本半閉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吃驚地瞪著他們，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樂離和楚若對望一眼，不明白她為何這樣盯著他們，楚若正想問她有什麼事，可是此時不知誰帶頭向李雲叩頭跪拜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起了頭，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不約而同地向李雲行跪拜禮，大呼萬歲。
巫靈的話，讓士兵的軍心發生了變化，加上李樺自登位以來，只是一心想著斬草除根，根本不理政事，因此權衡之下，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信巫靈的話，選李雲為帝。
見此情景，李樺怒急攻心，臉上青白交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東方天、蕭妃、東方焰三人本來想著這次必死無疑，誰也料不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跪了一地的士卒，然後看著茫然不知所措的李雲。
楚若本來想問巫靈為何這樣看他和樂離的，誰知卻被士卒的叫喚聲阻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巫靈已經騎著驢子走遠了，只剩下一個枯瘦的背影。

第四十一章  政變

「我們今晚就那裡過一晚吧。」樂離看了看荒無人煙的四周，指著前面林中的一處空地道。
楚若他們沒有異議地點點頭。
於是四人便打馬跑到空地前，下了馬讓馬匹自行去吃青草後，分頭去準備今晚的晚餐。

吃過晚餐後，沒有武功根底的楚葉趕了一天的路後感到十分疲累，靠著古信雨很快就睡著了。
古信雨憐惜地放倒他的身子，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睡，還不時地替他趕走一些前來騷擾的飛蟲。
簡單地在小溪邊清洗過的楚若回到來，正想叫樂離也去清洗一下，卻發現樂離有些恍惚地看著明明滅滅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楚若坐到他身邊，把身子靠在他身上。
樂離回過神來，伸手將他摟入懷中，低聲問：「你回來啦？」
楚若舒服地靠入他懷中，「嗯，你在想什麼？」
樂離從包袱裡拿出布巾，一邊替他抹乾有點濕的的頭髮，一邊回答：「沒什麼，只是在想巫靈的話而已。」
楚若皺了皺眉頭，想起在北雨的事。

由於受巫靈的話的影響，李雲取得帝位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加上東方天有兵符在手，他們很快就控制了北雨的局勢，把李樺軟禁起來。
李婷本來想叫樂離他們等到李雲登基做了皇帝後才起程回去西雪國的，楚若他們覺得反正沒什麼急事，所以也就答應了。然而昨日巫靈卻通過李婷找上他們，楚若見到她，本來還打算問一下她那日的事的，誰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巫靈就用她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睛盯著楚若、楚葉兩人，開口就問：「你們是西雪皇族中人？」
驚訝莫名的楚葉和楚若下意識地點點頭，正想問她怎麼會知道他們身份，巫靈卻忽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西雪要發生了政變了，你們快點回去吧，雖然說最後會沒事，但是早點回去讓更少人牽涉進去總是好的。」
聽她這樣說，楚若和楚葉都不禁大吃一驚，若是巫靈說的是真的，那麼……
他們想問清楚，但巫靈已經不理會他們了，轉頭用一種複雜而又奇怪的眼神看了樂離很久，然後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感歎道：「想不到這世上竟真的有可以逆天而行的人，這輩子能遇到這樣的異事，老婦人也死而無憾了。」
如墜雲霧的楚若等人對於巫靈奇奇怪怪的話甚是迷惑，想問清楚吧，巫靈的嘴巴卻閉得緊緊的，一句話也不多說，最後只說了句：「這天下終究也算是統一了！」
說完後，巫靈便騎著她那只黑色的毛驢感概萬分地離開了。
對於巫靈的話，楚若他們雖然將信將疑，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他們便辭別李婷他們，星夜趕回西雪。

「也不知道巫靈說的話是真是假？」楚若憂心地道。
「不用擔心，她不是說最後會沒事的嗎？」樂離安慰他。
「話雖如此，但是我總覺得不安。」
「你啊？」樂離捏了他鼻子一下，「有時候總是胡思亂想的。」
「我哪有？」楚若不滿地嗔道。
看著他那似怒非怒的神態，樂離忽然想起今天自己跟李雲告別時的事來。

李雲知道樂離遲早會離開北雨，只是想不到會那麼快，當樂離來跟他道別時，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用一種幽幽的目光看著樂離，輕聲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心裡有著一絲惆悵的樂離柔聲問。
「我想……」李雲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道：「我想你吻我一下，就像麒凌吻你一樣。」
李雲紅著臉定定地瞧著樂離，等待他的回答。
樂離怔然，看著李雲那閃著期待同時又怕遭到拒絕的粲然眸子，心底一軟，輕輕點了點頭。
李雲又驚又喜，猶豫地伸手抱住樂離，緊張地閉上眼睛。
看著他那微微顫動的睫毛，一種叫柔情的情愫在樂離心底慢慢地發酵著，他慢慢地低下頭，吻上了李雲柔軟的唇。
李雲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靠在樂離懷中，低聲道：「謝謝你。」
樂離沒有回答，伸手撫摸著他漆黑的髮絲。
李雲靜靜地感受著樂離若有若無的柔情。f
「那日你叫我記得你是我師傅，我也想你記得我是你的徒兒，我希望你有時間的時候，會來北雨看我。」李雲抬頭望著樂離道。
「我會記得的。」
……

樂離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楚若坐起身，關切地問：「你怎麼啦？有心事嗎？」
樂離搖搖頭，問：「小若，你覺得我是一個多情的人嗎？」
「怎麼突然這樣問？」r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有時候卻覺得對李雲和麒凌他們有所虧欠。」樂離困惑地道。
楚若微微一怔，暗忖：小離今天怎麼啦？難道是去跟李雲道別時，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難得有些苦惱的樂離，楚若想了一下才道：「我覺得小離這樣不是多情，你只是不願傷害他們而已。」
「是嗎？」樂離有些迷惘。e
楚若不願看到這樣的樂離，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笑道：「小離，你身上臭臭的，快點去洗洗吧，不然今晚我就不跟你一起睡了。」
樂離一愣，隨即笑著抱緊想離開自己懷抱的楚若，輕咬著他圓潤的耳珠，低聲道：「我偏要摟著你睡。」
楚若一邊笑著躲避他對自己耳珠的攻擊，一邊低聲道：「你不要弄我啦，等會吵醒大哥就不好了。」
樂離抬頭望向古信雨那頭，發現古信雨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於是他一把抱起楚若，往溪邊走去。
楚若伸手摟住他脖子，「幹什麼？」e
樂離低頭輕啄一下他的小嘴，輕笑道：「沒幹什麼，既然嫌我身上氣味難聞，那就幫我洗乾淨?！」

樂離他們風塵僕僕地回到西雪，進入范城的時候，看見大街上熱鬧如昔，也不見來往的行人臉上有什麼異常之處。
樂離他們心中不由得疑惑重重，巫靈應該不會說什麼假話來糊弄他們，可是按現在的情景看來，也不像發生了什麼大事，難道是政變已經過去了？抑或是巫靈占卜錯誤？
「先回去離王府看一下吧？」樂離建議道。0
楚若等人想想覺得也對，於是連忙策馬直奔離王府。
他們才剛回到王府還沒有下馬，就看到神色凝重的浩越急匆匆地奔出王府。
浩越一看到楚若他們，馬上又驚又喜，「主子你們回來啦！」
楚若一邊翻身下馬，一邊問：「看你神色，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浩越點點頭，正想開口說什麼，樂離道：「門口說話不方便，進去再說吧。」

凌岳一看到樂離他們走進來，大喜過望，「主子你們怎麼回來了？浩越還打算啟程去北雨找你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這麼急找我們？」楚葉忍不住問。
「皇上病危。」浩越簡潔地道。0
「父皇病危？怎麼會這樣？我去南風時父皇身子還很好的，怎麼會在幾個月之內就……」
「詳情屬下也不知道，我們回到西雪時就已經聽聞皇上患病，近日宮中忽然傳出消息說皇上病情加重，恐怕撐不下去，因為主子你們一直沒有音訊，屬下擔心皇上等不到主子你們回來，所以……」
「怎麼會這樣？」直到此時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楚葉喃喃地道。
「對了，小弟你不是會醫術的嗎？我們快點進宮去看看父皇吧。」楚葉心急如焚地道。
「葉，你莫慌張，你父皇不會有事的。」古信雨安慰他。
「可是……」0
「大哥，你不用急，我們換過衣服就馬上進宮去見父皇，以小離的醫術，父皇不會有事的。」楚若也安慰楚葉。
「但願如此。」

楚若他們匆匆忙忙地換過衣服，連飯也顧不得吃就馬上進宮，樂離雖然對於楚迪忽然病重心存懷疑，他隱約覺得此事不簡單，這其中或許是一個陰謀，但是他知道楚若和楚葉非常擔心楚迪的安危，即使明知道有危險也會進宮的，因此他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不安，免得兩人擔心。
希望是自己多慮吧，樂離歎氣。
本來古信雨是南風國的王爺是不宜進宮的，但是對於皇族爭鬥異常敏感的他和樂離一樣覺得楚迪病危此事內有乾坤，他怕楚葉會有什麼危險，說什麼也要跟著一起進宮，執拗不過他，楚葉只好讓他以隨從的身份一起進宮。

楚若他們很容易就見到了楚迪，看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楚迪，楚若心中一陣悲傷，想不到幾個月前還身體健壯的楚迪會病成這副模樣。
楚迪一看到楚若，無神的眼睛中露出了喜悅，但隨即著急起來，他張大嘴巴想說些什麼，但卻說不出話。
以為他記掛著楚葉的楚若連忙拉過愣在一旁的楚葉，低聲道：「父皇，我已經把大哥從南風國救回來了。」
楚葉有些無措地看著已經十多年不見的父皇，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他上前握住楚迪的手，有些哽咽著道：「父皇，兒臣……」
他才說了幾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他有很多話想說，但這一刻他卻一句也說不出。
楚迪一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十多年前到南風國做質子的楚葉，頓時激動萬分，眼角也不禁有些濕潤，他想伸手摸一下楚葉，但是病痛的折磨令他的手舉也舉不起，他只能反手握緊楚葉握著他的手，以表達自己的激動。
一時間，房間中一片寧靜。
沉浸在喜悅當中楚迪突然不知想到什麼事，眼中露出急切的神色，嘴巴再度張得大大，但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發出嗬嗬的單音。
見他這樣，楚葉和楚若不禁萬分著急，連忙叫樂離幫楚迪看看。
樂離才剛抓起楚迪的手，忽然有人一邊笑，一邊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終於等到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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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親情
楚迪一看到進來的人，臉上即時露出憤怒的神色，握著楚葉的手也顫抖起來，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若是他可以說話，恐怕會破口大罵。
楚葉有點不明所以，著急地問：「父皇，你怎麼啦？」
楚迪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瞪大眼睛死死地看著那個一臉笑意的人。
楚葉問楚若：「這個人是誰？」
楚若還沒回答，那人聽到楚葉叫楚迪為父皇，馬上收起笑容，奇怪地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楚迪的兒子？為什麼我沒有見過你？」
這時才回過神來的楚若皺了皺眉，有些反感他直呼楚迪的名字，他不客氣地道：「楚彥，你怎麼可以直呼父皇的名字？」
「楚彥？」楚葉驚愕，「他是二弟？」
「為何我不能直呼他的名字？」楚彥不屑地道。
「你這是作為一個兒子對父皇應有的態度嗎？」楚葉不敢置信的問。
楚彥彷彿聽不到他的話，逕自道：「二弟？難道你是那個到南風國做質子的楚葉？」他轉頭對楚若道：「想不到你還真有能耐，居然真的把楚葉救回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一次過解決。」
看不過他這樣目中無人的態度，楚若和楚葉正想說話，突然——
「你這個畜牲！」
罵人的人是楚迪，楚若和楚葉忍不住驚喜地道：「父皇你可以說話啦？」
楚迪一怔，對啊，自己十日前不是被楚彥弄得說不出話的嗎？怎麼突然——
他看向身旁的樂離，樂離微微一笑，「你的啞穴上的金針我已幫你出來，所以——」
「那父皇是不是好了？」楚若欣喜地問。
「也不算，他中了一種慢性的毒藥，這種毒藥雖然不是很厲害，但是也要一短時間才能根治。」樂離道。
「慢性毒藥？」楚若和楚葉一呆，不約而同地回頭瞪著楚彥，怒罵：「你——你居然向父皇下毒？你還是人嗎？」
「你這個逆子！」楚迪罵。
楚彥不在意地一笑，彷彿他們的話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樂離，「我一直查不出你的來歷，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樂離一笑，「我不是自我介紹過叫樂離嗎？齊公子。」
「齊公子？」楚若他們呆住，過了一會兒，楚若忽然想起一個人，忍不住指著楚彥，吃驚地道：「你是齊楓？」
「看來還是樂公子厲害，就連謝盈和楚迪都看不出我是假扮的，你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我真是奇怪，你是怎麼看出來了？」齊楓一邊問，一邊揭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
「你的言行是其中的一個破綻，我雖然沒有接觸過楚彥，但是據我瞭解，他即使有篡位的膽量，也沒有你這樣精明和狠毒。」
「哦，這倒是，他那人空有大志但卻畏縮。」齊楓點頭道，「還有呢？」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齊楓不解，「我的眼睛有什麼問題？」
「我見過你很多次，所以認得你的眼睛，老實說你剛才進來時，我就認出你不是楚彥了。」樂離道。
聽到這裡，楚若忍不住抱怨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樂離抱歉地一笑，「我要幫——幫他醫治嘛。」
樂離本想說「楚迪」的，但細想覺得不妥，只好用他代替。
楚葉狐疑地看了一眼樂離，心想：「小弟怎麼叫父皇做『他』？」
得知眼前的人是假的楚彥，楚迪心中的憤怒才平息下來，「你是彥兒的那個下屬？你把彥兒怎樣了？」
「首先聲明一點我不是他的下屬，至於你的兒子，他倒沒有什麼事，只是被我關起來而已。」齊楓悠閒地道。
聽聞自己的兒子沒事，楚迪鬆了一口氣，他看著齊楓，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齊楓輕笑，「我是打算成為西雪國主宰的人。」
「你妄想！」楚迪想也不想地道。z
「妄想，是嗎？我倒不這樣認為，現在皇宮已經被我控制了，只要我解決了你們，然後以你的名義下一道聖旨，傳位給楚彥，那麼得到這個皇位還會是難事嗎？」
楚若他們不禁臉色大變，楚迪臉色發白，無言以對，的確齊楓說的可不是什麼空話，他完全有可能做到。
齊楓一邊在桌旁坐下來，一邊道：「我之所以遲遲不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讓你來作餌，引楚若他們進宮，除掉後顧之憂。」
「你——」楚迪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y
「現在倒好，楚若把楚葉救了出來，更是讓我省去不少麻煩。」
「哼！」楚若重重地哼了一下。b
齊楓沒有理會他，看向古信雨，十分有禮貌地問：「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不要告訴他！」楚葉氣呼呼地道。g
齊楓見本來想回答自己的古信雨聽楚葉的話不理會自己，他眼珠一轉，笑道：「敢情這位是你的情人？」
被他一語道出自己和古信雨的關係，楚葉臉上有些發熱，他板起臉，「關你什麼事？」
瞧他的反應，齊楓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看了一下楚若和樂離，又看了一下楚葉和古信雨，嘿嘿地笑了幾聲。
覺得他笑得礙眼，楚若沒好氣地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兩兄弟真是有趣，喜歡的人都是男的。」
楚若和楚葉都不禁臉紅，一致地道：「我們喜歡什麼男的與你何干？」
他們話一出口，才想到楚迪在一旁，臉頓時變得更加通紅。
但是楚迪正在低頭思索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並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
齊楓不可知否地聳聳肩，「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樂離笑了，「我們既然有膽量進來，當然是有備而來的，你以為我們是容易對付的麼？」
齊楓一怔，隨即笑吟吟地道：「你的確是不容易對付，但是我只要捉住楚若，我就不相信你會置他於不顧？退而求其次，即使捉不住楚若，捉住楚葉也會讓你受到牽制，這樣我就不怕你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兩兄弟真是有趣，喜歡的人都是男的。」
楚若和楚葉都不禁臉紅，一致地道：「我們喜歡什麼男的與你何干？」
他們話一出口，才想到楚迪在一旁，臉頓時變得更加通紅。
但是楚迪正在低頭思索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並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對話。
齊楓不可知否地聳聳肩，「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樂離笑了，「我們既然有膽量進來，當然是有備而來的，你以為我們是容易對付的麼？」
齊楓一怔，隨即笑吟吟地道：「你的確是不容易對付，但是我只要捉住楚若，我就不相信你會置他於不顧？退而求其次，即使捉不住楚若，捉住楚葉也會讓你受到牽制，這樣我就不怕你了。」
「卑鄙！」楚若道。
「嘿，這不叫卑鄙，這叫聰明。」
楚若連話也懶得跟他說，站到樂離身邊，凝神戒備。
樂離心中暗歎，的確齊楓剛才的話說得不錯，他想過趁他不備擒住他，但是顯然齊楓也想到這一點，所以距離他們比較遠，而且他既然孤身進來房間，房間外就必然已經設下埋伏，他們只有四人，看來這次真的難以脫身了。
齊楓笑笑，正想示意外面的人進來抓人，一直低頭沉思的楚迪忽然抬頭道：「我可以下一道聖旨給你，但是你要放若兒他們走！」
「父皇！」楚若和楚葉大叫。
楚迪擺擺手，望著齊楓，「怎麼樣？」
齊楓笑了，「只要我解決了你們，聖旨我還不是一樣有，何必那麼麻煩！放了他們就等於放虎歸山，我可不會做虧本生意。」
「你的目的只在於得到西雪的控制權，只要你放他們走，我可以叫他們今後放棄復國！」
「父皇！」楚若他們急了。
「你們不用多說！」  楚迪對齊楓道：「你意思怎樣？」
「這樣啊？」齊楓搓了搓下巴，「這的確可以商量。」
「父皇你為什麼這樣做？難道我和大哥會自己一人離開，留父皇你在這裡受罪嗎？」楚若紅著眼道。
楚迪慈愛地看著他，忽然低聲道：「若兒，你知道嗎？你其實很像你娘的。」
楚若怔住，不明白他為何在這時說這樣的話。
楚迪繼續道：「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嗎？」
楚若不是楚迪的兒子？
聞言，除了樂離，其餘三人都不禁愕然，齊楓本來不想聽楚迪?嗦的，但此時他也對這事起了好奇心，於是沒有說什麼。
「這——我知道。」楚若輕聲回答。
聽楚若這樣回答，楚葉他們更加吃驚。
「你知道？」楚迪有一瞬間的怔然，但是他似乎對楚若怎麼知道這事不太關心，有些惘然地道：「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當年你母親臨死前把真相告訴我，求我照顧你，我本來不想答應她的，但是她雖然不愛我，我卻愛她，不管怎樣，你終歸是她的兒子，所以後來我還是答應了，可是我心裡總存著芥蒂，雖然明明知道盈兒對你不好，但是卻從來沒有阻止過。唉，看來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心胸狹隘之人。」
「父皇！」楚葉的眼睛不禁濕潤了。
楚迪笑了笑，然後看著楚葉道：「葉兒，你過來。」
「哦。」楚葉回過神來，走到楚迪身邊，「父皇有什麼事？」
楚迪伸手撫著他的頭，歎了一口氣，「父皇對你不起，十多歲就讓你去了南風國做質子，你可有怪過我？」
「父皇不要這樣說，我從來沒有怨過父皇。」
「這就好。」楚迪寬慰地笑了一下，「彥兒為人太過自以為是，我這次叫若兒去救你回來，本來想著把皇位傳給你的，可是——唉，我誤中敵人奸計，讓西雪落入他人之手，實在愧對西雪的百姓。」
說到最後，楚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沉默了半晌，對齊楓道：「我從來沒有為若兒和葉兒做過什麼，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放他們走，算是我求你了。」
「父皇，你不用這樣求他！」楚若和楚葉忍不住落淚。
雖然楚迪已經可以說是控制在自己手裡，但是他畢竟是堂堂西雪國的皇帝，他這樣懇求自己放楚若他們走，齊楓不禁為之動容，想起自己從來不曾從那個養育自己人的那裡得到過這樣親情，他忽然有些羨慕楚葉和楚若，他正想答應楚迪的請求，突然窗外傳來兩聲輕微的歎息聲。

第四十三章  鳳主

齊楓臉色一變，喝問：「什麼人？」
外面的人一聲輕笑，沒有答話。
齊楓正想喊叫，這時，窗戶被人推開了，有兩個人從外頭跳了進來。
進來的是兩名男子，一個高大俊朗，一個美麗中帶著英氣，正是閒雲和星塵。
齊楓看到閒雲和星塵時，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臉上神色卻顯得有些恭敬，他正想開口，此時看清來人的樂離又驚又喜地叫道：「師傅，你們怎麼來了？」
「師、傅？」齊楓到了嘴邊的話被這兩個字硬生生地堵在喉嚨，他的眼睛瞪得比貓還圓，吃驚無比。
星塵笑瞇瞇地道：「我們想你唄！來，讓師傅親一個！」
說完，便向樂離撲過來。f
樂離急忙躲開，誰知，星塵卻在半路改變方向，轉向楚若那頭。
因為樂離那句「師傅」而正在發愣的楚若一個不留神，被星塵在臉頰上親了一下。
「啊！」楚若驚叫。r
「哈哈！」星塵得意地笑了，「雖然親不到小時候的你，但是現在的你也不差，怪不得小離那麼喜歡欺負你！」
「師傅！」樂離有些氣惱地把還沒回過神來的楚若拉到自己身邊。
「什麼嘛！讓我親一下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個親他的人，而且——」星塵曖昧地一笑，「而且我已經口下留情了，沒有親他的唇，誰叫他小時候不讓我親？」
對於這樣的星塵，樂離徹底無語了。e
閒雲翻翻白眼，說了句：「你少在這裡噁心了！」
星塵沒有理他，朝還處在的吃驚狀態的齊楓揮揮手，「嗨！小楓！近來好嗎？」
剛回過神來的楚若聽到星塵這樣叫齊楓，不禁怪聲怪氣地道：「小、楓？」
「是啊，小若你覺得我叫錯了嗎？」星塵奇怪地問。
「師傅，你認識齊楓？」樂離忍不住問。e
「是啊，唔，」星塵想了一下，「說起來，我認識小楓比你還早哩！」
「那你們豈不是是一夥的？」聽得一頭霧水的楚葉插口道。
星塵瞄了他一眼，「此言差矣，我們不是一夥的，我們同一國的。」
「這有分別嗎？」0
「怎麼沒有？一夥的難聽，一國的好聽。」星塵理所當然地道。
楚葉還想說，這時終於找到說話機會的齊楓搶在他之前問：「相國，樂離是你們的徒弟？」
「相國？」這回輪到樂離瞪眼。0
閒雲道：「我和星塵都是東雷國的相國。」
「師傅你們是東雷國的相國？」樂離吃驚。
「是啊，我們不是有意騙你的。」閒雲有些愧疚地道。
「既然你們是東雷國人，那就是說齊楓也是，那你們東雷豈不是想吞併西雪？」古信雨一針見血地道。
聞言，樂離等人都情不自禁地望著閒雲他們，楚迪的臉色有些發白，「想不到居然是東雷想滅了西雪，我還以為是……」
自從受制於齊楓後，對於他的身份，楚迪不是沒有猜想過，但是對於齊楓會是東雷國的奸細他還是感到有些意外。
「師傅，你們真的想……」樂離想問你們是不是真的想吞併西雪，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問不出，若是真的是這樣，那自己應該處於何種立場？
星塵收起先前的笑意，一臉正經地搖搖了頭，對樂離道：「我們沒有這樣想過，若是我們真的想西雪滅亡，我和雲今天就不會來了，所以小離不用擔心。」
聽他的意思，閒雲和他是來阻止自己的行動的，齊楓不禁急了，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才控制了西雪的政權，若是相國真的是來叫自己放棄西雪的，那自己的一番心血豈不是付諸東流，那——
想到這裡，齊楓的語氣有些沖，他語氣生硬地道：「相國你們不會是叫我就這樣罷手吧？」
閒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遲疑地開口：「我知道你為此花了很多心血，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政權還給楚迪。」
「為什麼？」齊楓看著閒雲，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恨，「還請相國給個理由我！我來西雪國當臥底是父皇的意思，我可沒有接到父皇的旨意叫我罷手。」
「父皇？」難道這齊楓是東雷國的皇子？樂離等人不禁面面相覷。
閒雲歎息一聲，一旁的星塵道：「我知道你來西雪是皇上的意思，但是叫你就此罷手是老鳳主的意思。」
「老鳳主？」這又是誰？樂離他們只覺得疑問越來越多。0
「鳳主的意思？」齊楓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驚奇，「鳳主她不是不理國事很久了，怎麼——」
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話，星塵也沒有多說，從懷中掏出一枚精緻的玉珮，玉珮上有一隻用紅色寶石鑲嵌而成的栩栩如生的鳳凰，在日光的照耀下，璀璨奪目。
齊楓看到這玉珮，整個人忽然變得洩氣，沉默不語。
樂離覺得驚奇，心想：真奇怪！這鳳主究竟是什麼人？看樣子她的權力比皇帝還高？
看著顯得消沉的齊楓，閒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頓了一下，輕聲道：「這些年來，你受苦了。」
齊楓抬眼望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就往外走。
星塵叫住他，「你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和我們一起回去東雷吧。」
齊楓眉頭緊皺，「明日？怎麼這麼急？」
「老鳳主病重。」
「鳳主病重？」
齊楓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憂心地問：「鳳主病得很嚴重嗎？」
「嗯。」星塵點點頭。
「相國你們的醫術不是很好嗎？你們也沒辦法？」
「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鳳主的病依然沒有起色，怕是——」
星塵沒有說下去。
「怎麼會這樣？」齊楓怔住。
「你吩咐下去，把西雪國的人都撤回去吧。」閒雲道。
這回齊楓沒有什麼異議，沉重地點了點頭。
閒雲回頭對樂離道：「小離，你明天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樂離指著自己鼻子，一臉驚異。
「為什麼要小離跟你們走？」楚若警惕地問。
「師傅，你們醫術比我還高，即使我去了，也不見得會醫好你們的鳳主啊。」
「我知道。」
「那為什麼——」
星塵走上一步，把手中的玉珮放在樂離手中，定定地看著他，「這就是原因。」
樂離舉起玉珮，有些不明所以，「師傅，我不明白。」
齊楓見星塵把玉珮交給樂離，他覺得震驚，有些結巴地問：「相國，你為什麼把——把鳳令交給他？」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下一任鳳主。」閒雲一字一句地道。
此言一出，眾人驚愕。
「他怎麼會是鳳主的接任人？」齊楓不敢置信地道，「相國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是啊，小離和你們東雷國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會是你們那個所謂鳳主的接任人？肯定是你們弄錯了！」楚若也道，他雖然嘴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安。
樂離抓著那個玉珮，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呆住了。
「這樣重要的事情我們又怎麼會搞錯？」閒雲搖搖頭，「十年前我們之所以費盡心思找到小離，帶他離開西雪，教他學習各種東西，就是因為他是東雷的下一任鳳主。」
「可是，師傅，你們當年不是說這是娘的——」樂離覺得喉嚨乾澀異常，連話也說不完整。
閒雲垂下眼簾，「小離，你知道麼？你娘是老鳳主的女兒，她不姓楊，她姓鳳。」
說完，閒雲抓起樂離拿著玉珮的手，把玉珮放在他手心，然後用自己手心貼著他的手心，閉上眼睛，嘴裡喚出一連串奇怪的咒語。
樂離有些疑惑，正想問什麼，卻突然感覺到手心一陣灼熱，他吃了一驚，連忙低頭一看，卻發現一道紅光沿著自己和閒雲相貼的掌心往上升，樂離張大嘴巴，看著那道漸盛紅光從手心到手臂、到身體各個部分，直至全身被紅光籠罩。
楚若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光團中的樂離，隱約看到那團光芒有一隻朱紅的鳳凰繞著樂離上下遊走。
看著這樣奇異的景象，楚若他們幾乎石化，幾乎懷疑自己眼花。
齊楓死死地盯著遊走在樂離身上的那只血紅的鳳凰，臉上的血色竟瞬間褪了個乾淨，突然他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憤，半掩眸子中閃過一絲的忽明忽暗的殺意。
第四十四章  命運
陽光透過打開的窗戶，照射在樂離茫然的臉上。
紅光已經消失，閒雲拿開自己的手，樂離的掌心赫然多了一隻栩栩如生的血色鳳凰印記。
「小離，你都明白了嗎？」閒雲低聲問。
樂離有些木然地點點頭。
「那就好，那——」閒雲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話，但終於還是放棄，頓了一會兒，他才道：「那我們明天在城門口等你。」
樂離再度點點頭，依然沒有說話。
閒雲輕歎一聲，對星塵和齊楓道：「我們走吧。」
星塵嗯了一聲，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還在恍惚狀態的樂離，忍不住低聲問：「雲，小離他……」
「放心，他會想得通的。」
星塵不再說什麼，和閒雲走了出去。
齊楓也跟在他們後面走了出去，臨走時，他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樂離，眼中閃耀著讓人難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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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他們愣愣地看著他們三人先後離開，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楚若走到樂離身邊，伸手撫上他緊皺的額頭。
樂離回過神來，對上他擔憂不已的眸子，他伸手用力地抱住他，把頭埋入他的的頸項。
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楚若心裡一陣絞痛，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樂離，他很想問清楚真相，可是他問不出口，他怕觸動樂離心中那根脆弱的弦。
楚葉和古信雨對望一眼，一時之間都沉默不語。
楚迪瞪大眼睛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他張大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樂離悶悶地道。
「嗯。」
樂離放開楚若，拉著他的手走出房間，也不看楚葉他們一眼。
楚若也沒有說什麼，跟著樂離走出了房間。
「小——」楚葉想叫住他們，古信雨朝他搖搖頭，楚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吞回肚子了裡。
過了好久，楚迪才問：「那個人是誰？」
楚葉回過頭，剛想說出樂離的身份，但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不願捲入皇族的鬥爭，而且剛才——還是不要告訴父皇事實好了，於是他道：「他——他是五弟的情人。」
「情——人？！」楚迪有點張口結舌，「若兒，他為什麼——喜歡一個男的？」
見楚迪這樣的反應，楚葉眼裡閃過一絲黯然，他望了一眼古信雨。
古信雨朝他溫柔地一笑，上前一步對楚迪道：「我們不想瞞你，其實我和葉也是情人。」
「你們也是？」楚迪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自己兩個兒子都是斷袖的。
楚葉握住古信雨的手，鼓起勇氣道：「父皇，是兒臣不孝，還請父皇成全。」
楚迪呆呆地看著他們握得緊緊的手，不知在想什麼，也沒有說話。
楚葉和古信雨不安地看著一言不發的楚迪，良久，楚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
他望著古信雨問：「你是什麼人？」
「南風國的信王古信雨。」
「你是古君仁的弟弟？」楚迪詫異。
古信雨點點頭。
楚迪打量了他很久，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好好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楚葉和古信雨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笑什麼。
「父皇，你沒事吧？」楚葉試探地叫了一聲。
楚迪擺擺手，「沒事，葉兒，我決定了，這皇位還是由你來繼承。」
楚迪的話，出乎楚葉和古信雨的意料，楚葉有些結巴地道：「可是，父皇，我——」
「放心，我不會逼你立妃的，至於以後的繼承者，可以在皇族中挑選。」
「可是我——」
楚迪沒有理會楚葉，逕自道:「我本來想著讓你獨力承擔，會有所困難，可是有古信雨幫你，我也可以放心。你不用多說了，我心意已決。」
怎麼也想不到楚迪知道楚葉喜歡男子後，還會把皇位傳給他，而且不強迫他立妃，楚葉和古信雨都不禁傻了。
楚葉呆了一會兒，忽然想到楚彥，他道：「可是父皇，二弟他……」
「葉兒，你知道我為什麼把皇位傳給你嗎？」楚迪打斷他的話。
楚葉一怔，「兒臣不知道。」
「因為我相信你能給西雪國百姓安定的生活，而彥兒不行，你不用擔心大臣們會反對的，這事我會處理。為了西雪，父皇希望你會答應承擔這個責任，延續西雪的國運。」楚迪語重心長地道。
說到這個份上，楚葉知道自己沒法決絕，他只好鄭重地點頭答應。
楚迪寬慰地一笑，低聲道：「葉兒，父皇看得出古信雨對你的真心，在這世上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是不容易的，所以——」
楚迪沒有再說下去，他閉上眼睛，躺回床上。
楚葉和古信雨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感動盈滿心胸。
「父皇，謝謝你！」

樂離滿懷心事地拉著楚若在皇宮裡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小時候居住的宮殿，看著有些荒蕪的院落，樂離猶豫了一下，拉著楚若走了進去。
院子裡，一棵鳳凰花樹正在開得燦爛無比，看著火紅奪目的鳳凰花，樂離有些失神，過了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拉著楚若走到樹下，挑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把楚若擁入懷中。
楚若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靜靜地靠在他懷中，儘管他被擔憂煎熬，被樂離的沉默弄得心亂成一團，他在等，等樂離願意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樂離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楚若的柔軟的髮絲，良久才緩緩地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巫靈口中具有金龍命格的人是我，那個冬雷國會統一天下的君主居然是我！真是可笑！」
楚若震驚，身子也不禁一顫，但是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望他，在這一瞬間，他忽然害怕自己會失去樂離，他無言地摟緊了樂離，緊緊的。
樂離茫然而又憂傷地道，「冬雷國中，鳳主的地位比皇帝還要高，當年娘懷上我後，靈族的大族長就預言將來我會一統天下，皇奶奶很高興，她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胸懷大志，一直想著一統天下，時刻告誡娘要認真教導我，完成冬雷的霸業，可是娘不願我成為一個殘暴的人，她——她偷偷離開了冬雷。」
「娘是一個安於平淡的人，她不想看到戰爭，於是她想到給我改命，這樣一來，即使被皇奶奶找到，我也不會成為暴虐之人了，娘耗盡了靈力，終究還是改了我的命格，可是——娘以為自己失敗了，她帶著這個遺憾離開了人世。」
說到這裡，樂離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感覺到他的悲痛，楚若覺得自己很沒用，因為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樂離，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樂離。
「其實娘並沒有失敗，只是出現了一些差錯，所以我才會離魂。皇奶奶發現娘偷走後，大發雷霆，發動人手去找娘，可是等師傅他們找到我時，我的命格已經改了，師傅他們也不想看到戰爭，所以就對皇奶奶隱瞞了這件事，現在皇奶奶她——師傅想我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完了她的霸業夢。小若，你說我該怎麼辦？」
楚若抬起頭，用晶瑩璀璨地眸子注視著樂離，他伸手捧住樂離的臉，用自己的額貼住他的額，低聲道：「小離，我是自私的，你是我一個人的，你答應過我，會和我一起去遊歷天下的。你——你回去冬雷吧，我不跟你回去見你皇奶奶了，我在這裡等你回來，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對不對？」
樂離怔怔地瞧著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種陽光驅散陰霾、如釋重負的微笑，他輕聲道：「對！我會回來的。」
楚若柔柔地笑了，讓樂離覺得渾身都暖起來，便如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之下。
樂離深深地看著他，慢慢地嘴唇貼上來，輕輕地含著楚若的唇，用舌尖細細描繪著。
楚若低低地呻吟了一聲，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拉低他的頭。
樂離輕輕地挑開楚若束髮的絲帶，修長的手指捋著他的髮絲滑入，托住他的頭，輾轉加深這個吻，直到楚若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捨地放開。
楚若抬眼癡望著他，輕輕地喘著氣。
「小若，小若——」
樂離歎息著把嘴唇貼上楚若的眼睛，停了片刻，向下滑去，最後壓在他唇上，又是一個悠長而纏綿的吻。  
楚若閉上眼，沉迷在他的內斂的溫柔和狂放的熱情裡。

第四十五章  終曲

四更天微亮，樂離穿好衣服，彎腰在沉睡的楚若唇上輕吻了一下，他出神地望了楚若很久，然後才轉身出了房間，輕聲關上門。
「不與五弟道別？」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的楚葉問道。
樂離搖搖頭。
「你究竟是不是小弟？」楚葉遲疑地問。
「身子是楚離，靈魂不是。」樂離平淡地道，「對不起，從前是我欺騙了你。」
楚葉呆了一會兒，歎息一聲，「我不怪你。」
「謝謝！」
「你回來嗎？」
「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樂離道：「我要走了。」
「好！」
楚葉目送著樂離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之中，忽然有些惆悵。
他身後門扉忽然咿呀一聲打開了。
「五弟？」
「他走了？」楚若問道。
「嗯，剛走。要我追上去叫回他嗎？」
楚若搖頭拒絕，「我特意等他離開。」
怕他難捨才刻意等他熟睡後再悄聲離去，這份心意他焉能不顧。
頓了好半晌，楚若輕聲道：「大哥，小離會回來的。」
「嗯，他會回來的，因為他的小若在這裡。」
聞言，楚若輕輕地笑了。

東雷  國都徽郡

望著眼前彷彿熟悉但又陌生的國都，樂離有一瞬間的出神。
「我們進城吧。」閒雲道。
樂離點點頭。

見到自己的奶奶，樂離發覺自己居然沒有一絲的喜悅。
鳳飛用她枯瘦的手抓緊樂離，氣若游絲地道：「好，好，相國他們終於把你帶回來了，東雷——東雷統一天下的大業也有望完成了。」
看著眼前病得奄奄一息但依然不忘一統天下的老婦人，樂離忽然覺得悲哀。
鳳飛繼續道：「你一定要完成一統天下的使命，寫下我們東雷輝煌的歷史，知道嗎？」
樂離有些木然地點點頭。
「你比你娘親有志氣得多了，當年若不是你那不爭氣的娘親帶走了你，我們東雷早已經完成霸業了。」
樂離沒有回答，有些恍惚地聽著鳳飛的念叨。
等到說累了的鳳飛睡著後，樂離才離開她的寢宮。

出了寢宮，樂離發現有一名黃衣男子正背著手站在庭院中。
看著他身上的皇帝服飾，樂離遲疑了一下，才向他走去。
聽見腳步聲，男子回過頭來，用一種慈祥的目光望著樂離。
樂離站定，問：「你是我爹？」z
男子有些詫異，但隨即一笑，「沒錯，我是你爹樂凱。」
樂離點點頭。y
等了一會兒，見樂離沒有任何反應，樂凱有些奇怪，他忍不住問：「你沒有什麼要說嗎？」
「你要我說什麼？」樂離反問。b
樂凱呆住，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見了自己的父皇，難道沒話好說嗎？」
樂離望著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齊楓這人好戰嗎？」
「你為什麼這樣問？」g
樂離聳聳肩，道：「若是他不好戰，你——父皇就把皇位傳給他吧，若是他好戰，就找個不好戰的繼承皇位。」
樂凱瞪大眼睛，「你不打算繼承皇位？」
「我不想做皇帝。」
「為什麼？」樂凱疑惑。
「不為什麼，我覺得做皇帝是件苦差事。」
樂凱愣愣地看了樂離很久，忽然放聲大笑。
樂離狐疑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笑什麼。
「你和韻兒真像？」
「你說娘？」
「嗯。」樂凱點頭，「你們都不喜歡捲入紛爭，所以韻兒才會把你帶走。」
樂離沒有回答。
樂凱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楓兒不好戰，既然你不想做皇帝，我就把皇位傳給他。」
樂離詫異地望著他，想不到樂凱這麼容易答應把皇位傳給齊楓。
見他這樣望著自己，樂凱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父皇很好說話？」
「有點。」
「其實讓楓兒做皇帝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對於東雷的事，他比你熟悉，處理事情的阻力也會比你少。」
猶豫了一下，樂離問：「父皇不想統一天下嗎？」
樂凱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不是不想，只不過沒有鳳主那樣強烈而已，我不想強迫你。」
「多謝父皇！」樂離誠摯地道，鳳飛已經病入膏肓，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表面答應她的完成霸業，等她好安息，但是若是樂凱也執意要自己一統天下，自己想推卻就會比較困難，幸好他不像鳳飛那樣執著。
「多謝我幹什麼呢？你不想做皇帝，若是我像鳳主那樣逼你，我想你大概會溜得無影無蹤，我們父子本來就不曾見過面，我不想弄僵我們的關係。」
「父皇，你知道嗎？我現在才真正從心裡認你為父皇。」樂離幽默地道。
樂凱嘿嘿一笑，「我告訴你，兒子，我也是現在才真正把你當作我的兒子。」
話音剛落，兩人都不禁哈哈大笑。

一個月後，鳳飛病逝。
鳳飛死後半個月，樂凱宣佈把皇位傳給齊楓。
樂凱一宣佈這個消息，齊楓當場愣住，閒雲和星塵都露出了瞭然的微笑。
「為什麼？」齊楓扯住想離開的樂離，盯著他問。
「什麼為什麼？」樂離不解地問。
「你為什麼不做皇帝？」齊楓有些狂躁地問，他心裡一直覺得不甘，覺得憤恨，覺得樂離的回來奪走了曾經屬於他的一切，可是現在——
「哦，你說這個啊，」樂離恍然大悟，「我覺得做皇帝很麻煩，所以——」
「你不要騙我！」齊楓狠狠地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對於齊楓對自己的不信任，樂離覺得無奈，他想了一下，道：「你知道我喜歡楚若。」
齊楓一怔，「這和你做不做皇帝有什麼關係？」
「江山情人，我選情人。我答應過他和他一起去遊歷天下，若是我做了皇帝，就無法實現自己的承諾了，所以我不做皇帝，不管你相不相信，這就是我的理由。」樂離認真地道。
齊楓愕然地鬆開自己的手，「你居然為了楚若不做皇帝？你覺得值得嗎？」
「怎麼不值得？」樂離反問，「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我心裡最重要的就是他。」
「你——」齊楓定定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樂離掏出先前閒雲給自己的那塊鳳凰玉珮，塞到齊楓手中，「這個給你！」
齊楓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道：「你連這個也給我，你可知道——」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這玉珮代表的權力，那你還把它給我？」
「若是這玉珮不給你，你就不會放心。」
「你是為了讓我放心，所以把鳳令給我？」齊楓怔然。
樂離點頭。
齊楓呆呆地看著樂離，心裡也不知是啥滋味。
樂離也不理會他，剛想離開，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於是回過頭來對齊楓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和其他三國簽訂永不侵犯的協議，我想他們也會樂於簽訂這樣的協議的。」
說完，他也不等齊楓有所反應，轉身就離開了。
齊楓回過神來，「等一下！」
「什麼事？」樂離回過頭，不解地問。
齊楓支吾了一會兒，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會聯繫其他三國簽訂協議的了，你放心吧。」
樂離一笑，「謝謝你！」
齊楓臉上沒來由地一熱，低聲道：「不客氣！」
樂離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齊楓忽然有些羨慕楚若，他抬頭望著萬里晴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那個天下統一的預言終究還是實現了。」閒雲道。
「哦？為什麼這樣說？」星塵不解地問。
閒雲輕笑，「四國互不侵犯，天下自然太平，這何嘗不是一種統一，只不過是形式不一樣而已。」
「這倒是！」星塵也笑了。
閒雲眨了一下眼，狡黠地道：「既然天下無事，那我們去騷擾小離和他的小若怎樣？」
星塵一怔，「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的？」
閒雲聳聳肩，「難道你不想？」
「嘿嘿！」

夜涼如水。
楚若靜靜地坐在台階上，托著腮，出神地看著流螢在花叢中飛來飛去。
看著那些飛舞的流螢，楚若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個秋夜，想到自己那時抱著樂離大聲叫：「小離是我一個人的，一個人的……，小離你說是不是?」，他不禁笑出聲，突然他的眼睛被人蒙住了，一股熟悉的氣味縈繞在鼻端，他笑得更開懷了。
「在想什麼？這麼開心？」一把低沉悅耳的聲音問道。
楚若拉開蒙住自己眼睛的手，往後一靠，靠入一個溫暖而又舒適的懷中，他低笑道：「我想起以前和你一起看流螢的事。」
楚若一邊說，一邊回過頭，摟住來人的脖子。
那人輕笑，深情地道：「我回來了，小若。」
「歡迎回來，我的小離！」

流螢飛舞的月夜，相依相偎的並蒂蓮，一生癡纏。

全文完

外篇 雨葉結
1  初遇

風邑城外大雪紛飛，片片飛舞的白雪一層疊一層。
放眼望去，除了雪之外，還是雪，似乎天地間除了看不見盡頭的大地、觸不著邊界的陰霾長空外，惟有那漫天飛舞的雪花。
十五歲的古信雨好奇地伸出手，接著那不斷飄落的雪花。
雪花遇到溫熱的手掌，很快就融化了。
那種沁入肌膚的寒冷，令古信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些飄舞的白雪。
一旁的古君仁好笑地瞧著自己弟弟的舉動，薄斥道：「三弟，你這樣很容易得風寒的，要是你得了風寒，母后就會責怪我私自帶你出來了。」
古信雨吐了吐舌頭，收回手。
又等了一會兒，古信雨有些無聊地問：「大皇兄，那個西雪國的皇子是不是真的在今天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見到他啊？」
古君仁瞄了他一眼，戲謔地問：「怎麼，沒耐心啦？叫你留在宮中，你又不聽？」
古信雨鼓起腮扭過頭，不理會自己皇兄的調侃。

這時，幾輛馬車出現在古信雨的視線中，他不由得扯扯古君仁的衣袖，興奮地叫道：「大皇兄，你看，那邊有馬車來了，是不是西雪國的皇子到了？」
古君仁順著他指的方向一望，「看樣子，應該是西雪國的人來了。」
很快，馬車就來到古君仁他們跟前。
趁著古君仁上前跟領隊的人交談，古信雨溜到那幾輛馬車前。
西雪國的人見到他衣著華麗，剛才又是站在古君仁身旁，所以倒也不攔阻他。
古信雨問一個侍從：「你們的皇子在哪裡？」
那個侍從見古信雨活潑可愛，便指著一輛馬車回答：「皇子在那輛馬車裡。」
「哦，謝謝你！」
古信雨快步朝那輛馬車奔去，對駕車的車伕道：「我是南風國的三皇子，我想看看你們的皇子是什麼樣子的。」
說完他也不等車伕回答，逕自牽開車簾鑽了進去。

馬車中，楚葉正出神地凝視著手中自己母妃留給自己的香囊，憶起母妃臨終前叮嚀自己要照顧只有五歲的小弟，但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到一個陌生的國家作質子，留下小弟一人在西雪，也不知道以後他可會自己照顧自己。
想到自己今後也許再也不能回去西雪，楚葉不禁怔怔地留下晶瑩的淚珠。
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的楚葉，連古信雨什麼時候進來了也不知道。

古信雨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五官秀美精緻得不可方物，身上透著一種純淨風華的西雪皇子，不禁想：「他好漂亮哦！」
看著淚光閃動的楚葉，古信雨心中沒來由覺得一痛，他忍不住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溫柔地問：「你為什麼哭呢？」
楚葉愕然地看著忽然冒出來的古信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好久，他才問：「你是誰？」
古信雨見楚葉跟自己說話，十分開心，笑道：「我叫古信雨，你叫什麼名字？」
「楚葉。」楚葉下意識地回答。
「楚葉？」古信雨琢磨著這個名字，拉起他的手，笑吟吟地問：「楚葉，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
楚葉望著笑得燦爛無比的古信雨，一陣暖意湧上心田，他不由得綻開羞澀的笑容，點了點頭。
古信雨一聲歡呼，撲過去抱住楚葉，「太好了，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自從母妃死後就再沒有被人抱過的楚葉，這時被古信雨擁著，他身上的溫熱傳到自己身上，讓他覺得既溫暖又安心，不由得靜靜地任由古信雨抱住自己。

外面，正在到處找古信雨的古君仁忽然聽見自己的弟弟的聲音從西雪國的車輛中傳出來，不禁怔然：三弟什麼時候跑到人家馬車上去了？

2  情動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覺楚葉已經來到南風國三年了。
在這三年裡，他已經習慣了在南風國生活。
南風國君將他安排在一處別院居住，大多時候古信雨都會來陪他，甚至經常拉他出去玩，所以日子倒也不會覺得寂寞。
楚葉時常想自己可以有古信雨這個朋友，真是非常幸運，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麼過。

陽光明媚的午後，古信雨興沖沖地跑進楚葉居住的別院。
他熟門熟路地摸進楚葉的臥室，按照楚葉的習慣，古信雨知道他此時正在睡午覺。
古信雨輕手輕腳地溜進房間，果然看見楚葉正彎著手臂作枕頭，側臥在一張躺榻上，他的另一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見狀，古信雨不禁輕笑，走過去，輕輕地抽掉楚葉手中的書，隨手放在一旁。
楚葉咕噥了一聲，似乎不滿自己手中的書被人拿走，無意識地伸手在空中抓了幾下。
由於只顧著看楚葉可愛無比的睡顏，一個不留神，古信雨的左手被楚葉抓住了，他不禁一怔，正想拿回自己的手，卻看見抓住自己的手的楚葉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舒服地嗯哼了一聲。
古信雨愣愣地看著楚葉，一種異樣的情感忽然溢滿心胸，他覺得此時的楚葉很美，美得讓他無法不心動。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有些顫抖的唇緩緩地印上了楚葉香甜的朱唇。
他細細地吻著楚葉的唇，覺得他的唇是那樣馥郁，那樣的柔軟，讓他流連忘返。
呼吸苦難的楚葉忍不住發出了細細的呻吟聲，嚇了古信雨一大跳，滿臉通紅的他急忙離開楚葉的唇，將頭轉向窗戶那邊。
過了一會兒，沒有聽見有什麼聲響，古信雨有些心虛地轉過身子，低頭一看，發現楚葉並沒有醒過來，他不禁有些放心，但同時也有一絲失落，在他心中他希望楚葉知道自己偷吻他，他想知道楚葉會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覺得自己噁心，打自己一巴掌，不再跟自己做朋友，還是會喜歡自己的吻……
古信雨出神地想著一切可能的結果，時而眉頭緊皺，時而嘴角露出微笑，若是此時有人在一旁，還以為他發神經了。
陷入自己思緒的古信雨的並沒有發現，狀似熟睡的楚葉此時睫毛微動，偷偷露出一絲縫隙，看著苦惱不已的他。
在古信雨吻上自己唇的那一刻，楚葉就已經醒了，但由於過於震驚，他不知道該入如何反應，只好閉著眼睛任由古信雨在自己唇上輾轉反側，一動也不敢動，免得兩人尷尬，後來實在憋不住，他只好發出呻吟，驚醒沉迷的古信雨。
楚葉偷偷地看著表情豐富的古信雨，他在想什麼呢？想趁我沒醒再偷吻我，還是在想若是我知道了會怎樣？……
唇上殘留的熱度讓楚葉心裡亂糟糟的，他知道自己不討厭古信雨的吻，難道自己喜歡他？但是自己和他都是男的呀？
紛亂的思緒讓楚葉懊惱得想呻吟，但又不敢出聲，他怕古信雨知道自己醒著。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兩人之間單純的情誼滲進了一種異樣的情愫，這種異樣的情愫在慢慢地發酵著，逐漸籠罩了情動的古信雨和楚葉。

3  忌恨

風荷樓，風邑城中的一等一大酒樓，此時在一間雅致的廂房內的正坐著南風國的大皇子古君仁和二皇子古意俊。
古君仁、古意俊和古信雨都是由皇后所生的，他們三人的感情特別好，並不會為了皇位而勾心鬥角。
他們兄弟三人都遺傳了皇后的美貌，尤其是古意俊，柳眉如煙、鳳目含情，身上散發著一種艷陽般耀眼明麗，可是他內心卻有著一種不為人知的晦暗，他不允許別人對自己不好，他要別人都寵著他，喜歡他。若是他喜歡一樣東西，他不擇手段都要得到，得不到的話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毀滅。
古意俊雖然為人陰晴不定，但是憑他的美貌與權勢，他得不到的東西到現在為止，還真的還沒出現。

古意俊懶懶地倚著一個繡墩，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上等的女兒紅。
一旁的古君仁看著全身上下流露著媚意的古意俊，忽然覺得有些口乾，一股慾念慢慢地在心裡滋生著。
他想移開自己的目光，但視線卻彷彿被人定住。
古意俊當然知道古君仁對自己的注視，他故意有意無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的頸項。
果然，他聽見古君仁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古意俊不禁在心裡偷笑。
古意俊知道古君仁迷戀自己，生性放蕩、男女通吃的他雖然知道自己和古君仁是兄弟，但是為了滿足自己那種被所有人捧在手中的心態，他勾引古君仁上了自己的床，讓他為自己沉迷不已，一切都順著自己。他喜歡的是壓著別人，但是他也知道古君仁沒什麼可能讓自己壓，但是為了讓自己的皇兄沉迷自己，他倒也願意被壓在身下，甚至有時覺得有時這樣換一下位置別有一番感受。

古意俊朝古君仁投去一記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後把自己的衣襟扯得更開，將半邊胸膛都露了出來，古君仁的呼吸更重了。
古意俊假裝看不到古君仁的慾火焚燒，有些無聊地把頭轉向窗外。
突然他半睜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地盯著下面的一點。
察覺他的變化，古君仁挪到他身邊，將他摟入自己懷中，把手伸進他衣服內，揉搓著他胸前的果實，低聲詢問：「你在看著什麼？」
古意俊半瞇著眼睛，享受著古君仁的調情，一邊狀似不經心地問：「街上跟三弟一起的人是誰？」
古君仁把頭伸出窗外一看，看到滿臉笑容的古信雨正拉著有些睡眼惺忪的楚葉在街上鑽來鑽去，想起古信雨在楚葉來的第一天就鑽到人家的馬車上跟他作朋友，他不禁失笑地道：「哦。那就是西雪國的大皇子楚葉啊！」
「楚葉？」古意俊有些詫異。
「也難怪你不認識他，你平時都不在意這些事的。」古君仁笑道。
古意俊看了一眼街上親密的兩人，不動聲色地問：「三弟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的？」
「嘿，三弟在他來的第一天就和他做了朋友，這三年來只要沒事就會去找楚葉，他們感情可好啦。」古君仁笑道。
古意俊微微一笑，「是嗎？怪不得我經常看不到三弟。」
古君仁伸手扯開古意俊的衣襟，邪笑著道：「我們不要談這事了，來做別的事吧。」
古意俊露出嫵媚之極的笑容，伸手摟住古君仁的脖子，挺起身子，迎合著古君仁的親吻，低笑著道：「求之不得。」
古君仁把古意俊壓在地板上，狠狠地愛撫著身下這俱令他發狂的身子。
古意俊瞇著眼睛承受著古君仁狂烈的情慾，濕潤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難明的忌恨。
4  虛情

「三弟！」古意俊叫住正準備出門的古信雨。
「什麼事？二皇兄？」古信雨停住腳步問。
古意俊一邊步下台階，一邊問：「你匆匆忙忙要去哪裡？」
古信雨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去找朋友。」
「朋友？那個西雪國的大皇子嗎？」
古信雨臉一紅，有些不自然地道：「二皇兄怎麼知道我是要去見葉的？」
葉？叫得還真是親熱，古意俊心下不禁惱怒，但是臉上卻堆滿笑容，道：「我昨天見到你們一起上街，所以便猜想你是去找他的。」
古信雨害羞地一笑，「昨天二皇兄也出去了嗎？」
古意俊點點頭，不著痕跡地道：「我今天有點悶，三弟陪我出去透透氣，如何？」
古信雨有些為難地搔搔頭，「可是，二皇兄，我跟葉約好了今天去看他的。」
「我平常都不怎麼見你，難道要你陪我散散心都不行嗎？」古意俊有些不悅地問。
古信雨一臉的歉意，囁嚅著道：「對不起，二皇兄，昨天葉不小心染了風寒，我說好今天帶藥過去給他的，」他一邊說，一邊往外挪，「對不起了，二皇兄，我改天再陪你去散心吧。」
說完，古信雨也不等古意俊回答，轉身飛一樣跑了。
望著古信雨的背影，古意俊恨恨地跺了跺腳，「哼！我倒要看看這個楚葉是什麼樣的，竟讓你如此關心他！」

楚葉一邊喝著古信雨遞過來的藥，一邊有些害怕地看著明顯地對自己懷著敵意的古意俊。
古信雨前腳踏進別院，古意俊後腳便跟著來了。
當古信雨向楚葉介紹古意俊時，楚葉就明顯感受到他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鄙視與憎恨。對於他對自己的鄙視，楚葉可以理解，但是那種憎恨，他就怎麼都想不明，自己今天才第一次跟他見面，又沒得罪他什麼，他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
尤其是當古意俊看到古信雨親自喂自己喝藥時，他眼中露出了幾乎是仇視的眼神，驚得楚葉不由得全身一震。
「怎麼啦？」察覺到楚葉的變化，古信雨關切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冷而已。」楚葉垂下頭，避開古意俊怪異之極的目光。
「既然覺得冷，那就多穿點衣服。」
「我會的了。」
雖然楚葉這樣說，但是古信雨還是不放心，想一想，他把手中的藥放在一旁，起身回去臥室替楚拿衣服。
古信雨一走，楚葉感覺到古意俊的目光的更加冷冽，那種彷彿要在自己身上燒幾個洞的目光讓楚葉不寒而慄。
「自己把藥喝完。」古意俊忽然冷冷地道。
楚葉幾乎是反射性的端起碗，咕咚咕咚地一口氣把藥給喝完，然後不知所措地捧著碗，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古意俊。
看出楚葉對自己的懼怕，古意俊滿意地一笑，正想繼續譏笑他，但眼角瞄到古信雨已經拿了衣服出來，他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三弟，楚公子已經喝完藥了，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休息了，你陪皇兄出去散心吧。」
古信雨替楚葉披好衣服，看了心神恍惚的楚葉一眼，有些遲疑地道：「對不起，二皇兄，葉精神似乎不好，我想這裡陪他。」
聞言，古意俊臉上的笑容即時隱去，一股怒意在胸口膨脹：我叫了你兩次陪我散心，你竟然都為了同一個人而拒絕我！
古意俊惱得幾乎要當場發作，但心念一動又覺得此時不宜發火，他只好勉強壓下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對不起，二皇兄。」
「沒關係，今天能夠認識到西雪國的大皇子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大皇子不介意我以後常來吧？」古意俊笑意盈盈地問。
楚葉只覺得頭皮發麻，很想拒絕，但是也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勉強一笑，「我高興都來不及，又……又怎麼會介意？」
「那就多謝大皇子了！」古意俊古怪地一笑，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古意俊一走，楚葉頓時覺得全身虛脫，他身子一歪，幾乎跌到在地。
眼明手快的古信雨立刻扶住他，讓他靠入自己懷中。
楚葉也不抗拒，閉上眼睛，聞著古信雨身上的氣息，才稍覺安心。
古信雨低頭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楚葉，然後抬頭看了一眼早已經不見了古意俊身影的大門，覺得憂心仲仲。
古意俊對楚葉明顯外露的敵意，讓古信雨想假裝看不到都不行，他有點不明白古意俊對楚葉的厭惡，但是仔細一思索，又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皇兄是個怎樣的人，他多多少少都知道，看看受到驚嚇的而顯得脆弱的楚葉，古信雨暗下決心：不管怎樣，自己都要保護懷中的人兒，不讓他受一點兒的傷害。

5  反目

自從那次之後，古意俊不止一次來別院，但是他每一次來都是趁古信雨抽身不開的時候獨自一人晃悠到別院。
古意俊大多時候只是一言不發地瞧著楚葉，不時嘿嘿地冷笑幾聲，有時會說上一兩句狠毒的話，嚇得楚葉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縮在一旁不敢直視古意俊。
看著猶如驚弓之鳥的楚葉，古意俊十分得意，他知道自己的三弟不笨，所以他也沒有對楚葉做什麼，只是用一種殺人的目光盯著楚葉，讓他對自己心存害怕，神經緊張，然後遲早有一天忍受不住一病不起。

古信雨注意到楚葉的精神似乎越來越差，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總是搖頭不語，但眼中卻淚水盈盈，看得古信雨心痛不已。
誠如古意俊所想，古信雨不是愚笨之人，他隱隱約約猜到楚葉的反常與自己的二皇兄是脫不了關係的，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他特意叫自己的親信跟著古意俊，看他究竟對楚葉做了些什麼。
當古信雨知道自己二皇兄那樣對楚葉時，他痛心不已，怪不得楚葉會變成那樣，二哥究竟搞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葉，難道就是因為自己不順著他，對葉比對他好？若真的這樣，二哥的這種心態還真是讓人心驚。

古信雨本來想著古意俊的行徑只是一時的，所以雖然知道了實情，也沒有做什麼。但是他卻發現古意俊不但沒有停止對楚葉的精神迫害，反而有加劇的趨勢，古信雨很想整天陪著楚葉讓古意俊沒法得逞，但這是沒可能的事，而楚葉也因為如此，身子愈發虛弱。
看著日漸消瘦的楚葉，古信雨終於忍無可忍，這日，他攔住穿得華麗無比正準備出門的古意俊。
看著眼睛幾乎噴火的古信雨，古意俊不禁有些心虛，不太自在地問：「有什麼事？」
「什麼事？你自己心知肚明！」古信雨大聲道。
見古信雨這樣吼自己，古意俊也不禁火了，「我知道什麼！你倒是說明白！」
「你為何那樣對葉？我以為你只是一時，誰知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死葉的！」古信雨氣沖沖地道。
古意俊覺得自己十分委屈，他怨恨地道：「我就是想他死，誰叫他搶了你注意，你為了他，連陪一下我都不肯。」
「你……」若不是顧及他是自己的皇兄，古信雨還真想揍他一頓，「你瘋了，若是你再這樣對葉，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間的情誼！」
古信雨擱下狠話。滿臉怒容地走了。
古意俊愣愣地瞪古信雨的背影，喃喃地道：「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而不顧我們兄弟十幾年的情誼？哈哈……」
古意俊大笑，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狠毒，他用一種令人心寒的語氣道：「不念兄弟之間的情誼是不是？好！那我就把他毀了，看你能怎樣！」

6  情結

自從古信雨對古意俊說了那番話後，古意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騷擾楚葉了，楚葉身子也慢慢好了起來，古信雨不禁稍稍放下心來，但他也不認為古意俊放棄了這種無聊行徑，所以也不敢掉以輕心，一有時間就來陪楚葉，沒時間的時候他都會叫親信守在別院，吩咐他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楚葉。
對於古信雨對自己的守護，楚葉心中感動不已，他知道古信雨對自己有情，他心裡也喜歡他，但是一想到自己和他的身份，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無法回應古信雨對自己的深情，那種無力感讓他覺得難受不已，但卻無可奈何。

這晚，古信雨喂楚葉喝完藥，看著他日漸紅潤的臉頰，古信雨心裡也不禁覺得喜悅，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失神地撫著楚葉滑膩的臉頰。
楚葉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抗拒他的撫摸。
他的柔順讓古信雨心中一喜，忍不住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楚葉身子一顫，但是沒有推開他，反而閉上眼睛。
古信雨的唇舌溫柔地糾纏著他，舌頭挑開朱唇，長驅直入，逗弄著他不知所措的小舌。
古信雨的氣息滿漾在口鼻處，楚葉被吻得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勾住蘇慕情的頸項，身體軟成一團。
古信雨將他整個抱起來，楚葉驚喘一聲，反射性地摟緊了他。
古信雨安撫地吻了他一下，將他放在床上。
緊密貼合的軀體熱得快要燒起來，熱烈的親吻與愛撫，令人慾望難耐，古信雨將楚葉輕輕地壓在身下，在搖搖曳曳的燭火下，情火開始漫卷週身。
……

古意俊提著一把劍，面無表情地站在楚葉的別院門前。
他一動不動盯著大門看了很久，突然露出一種陰狠的笑容，提著劍走進了別院。
別院裡的僕人看到一臉肅殺之氣的古意俊，莫不嚇得屁滾尿流，雙腳發軟。
「你們全部給我滾！若是敢留在這裡，我就把你們都殺了！」
那些僕人聽了，連爬帶滾地往外逃，只恨爹娘生少兩條腿。
看著僕人見鬼一樣爭先恐後往大門沖，古意俊露出了明艷之極的笑容，但他的笑容在逃命的僕人看來就猶如奪命的魔鬼，跑得更快了。
古意俊也不管那些紛紛逃命的僕人，拿著劍走向楚葉的臥室。

剛剛雲雨過後的古信雨和楚葉聽到外面的聲響，不約而同地坐了起來。
古信雨眉頭一皺，手快腳快地穿好衣服，然後拿過衣服替身子酸痛的楚葉穿好衣服。
楚葉也顧不得害羞，在古信雨的幫助下，也很快地穿好了衣服。
兩人才穿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從床上站起來，房門就被粗魯地一腳踢開，古意俊提著劍一臉殺氣地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人是古意俊，古信雨不禁愕然。
楚葉身子一顫，臉色發白地站到古信雨身後。
古意俊沒有想到這麼晚了古信雨還會在別院，他也有一瞬間的怔然，但當他看到衣衫凌亂的兩人，鼻端聞到那種濃烈的歡愛味道時，他失去了理智，自己一直沒有碰的三弟，居然……居然和這個卑賤的別國人質皇子有了肌膚之親，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不能……
古意俊狂亂地搖著頭，望著楚葉的眼神凶光畢露。
察覺到他的異常，古信雨心中一驚，把楚葉護在自己身後，戒備地看著他。
見古信雨這樣護著楚葉，古意俊瞳孔收縮徹底抓狂，他舉起長劍，不由分說一劍就刺向楚葉。
古信雨大驚失色，慌忙之間也顧不得多想，抱著楚葉就地一滾，狼狽地躲開古意俊的攻擊。
古意俊見一擊不中，更加憤怒，一劍再度揮向楚葉。
古信雨把楚葉推到一邊，隨手拿起一張椅子抵擋古意俊的攻勢。
他一邊閃避著古意俊的攻擊，一邊大聲道：「二皇兄，你瘋了！」
「瘋的是你，居然被這個卑賤的質子迷惑了心智！」古意俊冷笑道。
對於失去理智的古意俊，古信雨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他急中生智，大叫道：「二皇兄，你有沒有想過，以楚葉的身份，若是你殺了他，會有怎樣的後果？」
聞言，古意俊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是很快強烈的嫉妒就衝垮了的理智，他不管楚葉是什麼人，總之和他搶人就要死，而且還是自己一直沒有染指的三弟，管他是什麼人，殺了再說！
古信雨見他只是停了一下就再度更加狠辣地殺過來，知道此時古意俊是什麼都聽不進的了，他一邊招架，一邊大聲對楚葉道：「葉，快點走！」
「那你呢？」楚葉著急地問。
「我怎麼說都是他弟弟，他不會對我怎樣的，你快點去找人來！快！」
楚葉有些猶豫，古信雨再三催促他離開。
楚葉深深地望了古信雨一眼，「你等我，我這就去找人來幫你！」
說完，他便轉身往外跑。
「想走！沒那麼容易！」古意俊一聲冷笑，隨手一揚，一把小刀閃電般擲向楚葉後背。
楚葉躲避不及，小刀著插入後背，鮮血頓時湧了出來，他一個踉蹌，撲到在門檻上。
「葉!」古信雨大驚，也顧不得躲避古意俊，拋下手上的椅子就想衝過去。
古意俊見古信雨不顧自己的危險強行想衝過去楚葉那邊，不禁兩眼充血，一個念頭閃過他腦海，他丟了長劍，反手扯住古信雨。
古信雨一個不留神，竟然就被古意俊一手扯住，他想掙扎，但無奈失去理智的古意俊實在力氣太大，他掙扎不開，被古意俊死命扯到床上。
「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古信雨拚命掙扎。
古意俊臉上露出一種瘋狂的神色，用力把古信雨壓在床上，扯斷床邊的流蘇綁住古信雨，他絕望地道：「既然你前面的第一次給了他，那我就要你後面的第一次！」
古信雨一怔，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古意俊想對自己做什麼，他臉上頓時血色全無，「你瘋了，我是你弟弟！」
古意俊神經質地一笑，「我知道你是我的三弟，不過有什麼關係，放心，二哥不會弄疼你的！」
古意俊一邊說，一邊低頭吻上古信雨顫抖的唇，雙手用力一扯，扯爛他的衣服。
「你放開我，你不是人！」
古信雨扭動自己身子，想避開古意俊壓下來的身軀。
古意俊用力制止古信雨的扭動，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身子，低喃道：「真美！」
古信雨難堪地扭過頭，不去看眼前那張美麗但邪惡的臉。
古意俊也不在意，他的手沿著古信雨的胸膛往下滑，解開了古信雨的腰帶。
感覺到他的手撫上自己的慾望中心，古信雨覺得一陣絕望襲上心頭，他閉上眼睛，藉以逃避眼前的一切。

被小刀所傷的楚葉並沒有暈過去，他只是覺得全身冰冷，渾身無力，古意俊的意圖他清清楚楚地看著眼裡，古信雨的絕望讓他心中絞痛，他喘著氣，吃力地扶著門框站了起來。
他搖搖晃晃地拾起古意俊丟在地上的長劍，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向床邊，趁著古意俊沒留意，費力地舉起長劍望古意俊後背插去……

楚葉昏昏沉沉的，他覺得自己彷彿睡了很長時間，他艱難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憔悴不堪的古信雨。
見他醒了，古信雨欣喜異常，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來，餵他喝了一杯水。
楚葉喝完水，迫不及待地問：「你沒事吧？」
古信雨搖搖頭。z
「那古意俊呢？」楚葉又問。
他記得自己一劍插下去後就暈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也不知道。
古信雨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只是道：「你已經昏迷了四天了，好好地養好身子再說，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楚葉見古信雨不想說，也就不問了。y
古信雨喂楚葉吃了一碗粥，扶他躺下。
雖然剛剛醒來，但是楚葉覺得全身痛疼不已，尤其是後背猶如火燒一樣，他覺得很睏倦，他伸手握住古信雨的手，合上眼睛很快就再度沉沉睡去。
古信雨長長地歎息一聲，失神地望著沉睡的楚葉。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傷好的楚葉才終於走出房間，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住在信王府。
後來，他聽說南風國的二皇子古意俊因為酒後失態，意圖侵犯西雪國的大皇子楚葉，但卻被楚葉一劍刺死，而楚葉自己也跟著自殺而死，而南風國君多多少少知道自己兒子的為人，所以對於這事也沒有多大的懷疑，他為了避免和西雪國的矛盾，下令禁止國人談論這事，否則殺無赦。

楚葉坐在庭院中，出神地望著天空中飄浮的白雲。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古信雨正往自己這邊走來。
古信雨走到他身邊，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身上，「天氣涼了，你怎麼不穿多點？」
楚葉沒有回答，靜靜地靠入他懷中，他不想問古信雨古意俊是不是被自己殺死的，也不想問那個代替自己死的人是誰？他只知道自己和古信雨之間的情絲已經亂成一團，糾結成一個也許今生今世也解不開的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