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兒 情人試用期
“午安，玉老闆。”
靳玉對著為他恭敬開門的兩位門房小弟微微頷首，冷靜的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門房小弟望著靳玉穿著筆挺西裝卻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子，在見著他走進俱樂部向來尋歡作樂的客人打招呼後，二人不禁無聊地嚼起舌根。
“喂！你猜玉老闆幾歲了？”
被問的人回想起剛才那張清俊秀氣的臉龐，道：“感覺上好像二十出頭，可是聽說這家俱樂部當初不過數人，現在已有將近百名男公關……我猜他應該三十上下了吧。”
另一位門房男孩摸著牆上深紅色的招牌，而後發出不平之鳴：“唉！我好羡慕那些男公關啊，只要陪女人喝酒聊天就能賺進大把鈔票，哪像我們，只能在這裏站著聊天。”
“誰說你們可以聊天的？要是客人看到你們這副死德行，你們是要降低店裏的水準嗎？”
一道略微尖細的男聲響起時，兩個門房男孩的頭上各被眼前細目厚唇的男人劈了一掌。
他們有些緊張地道：“沈經理好。”
“好！看到你們這兩個門神在這裏嘀嘀咕咕，我的心情當然好得不得了！”沈經理刻薄的音調不斷提高，“再不久客人就會不斷地湧進來，你們代表的是夜戀的門面，機伶些！做好自己的工作，別老是好高騖遠。你們以為男公關是輕鬆的工作？要是手腕不好，沒有客人指名，一樣得捲舖蓋走路！”
兩名男孩被罵得大氣不敢吭一聲。
沈經理睨向低著頭的男孩們，問道：“玉老闆呢？”
“剛、剛才進去跟客人打招呼了。”男孩們唯唯諾諾地同聲回答。
“是嗎？”
沈經理說著便往吧台走去，瞬間變化的愉悅表情讓人一看便能猜出，他大概又有什麼好消息迫不及待地要向老闆稟告，而後拍馬屁兼領功。
兩個男孩對著沈經理的背影做出難看的表情及手勢後，互看一眼便無奈的聳聳肩，而後挺起胸膛準備迎拉入夜後蜂擁而至的客人。
……………………..
“沈經理，這次你的目錄做得很好，客人們對你的設計讚不絕口。”
靳玉坐在辦公室裏玻璃辦公桌的後面，有意無意的翻看以深紅色為底精裝設計的目錄，一張張年輕男人的相片便從他的眼前倏地掠過。
“謝謝老闆誇獎，這是我份內的事。”得到老闆的賞識，沈經理雖然歡喜得很，他繼續報告著下一件事，“老闆，這個月的業績已經統計出來了，仍是那兩個人在互爭鼇頭。”
“爭的人應該只有英隼吧？”靳玉的嘴角微微揚起。
沈經理恭敬地點點頭。
的確，對於第一名的寶座，店裏的另一張王牌可是從來都不在乎的，可是他卻總是打敗一心求勝的英隼。
“但，因為這次他們的業績差距不大，所以我想讓他們並列第一，這樣做可以嗎，老闆？”沈經理徵詢靳玉的意見。
“就這麼做吧！否則沒贏過幾次的英隼又會纏著你亂發脾氣了是不？”
聞言，沈經理尷尬地笑著點點頭，十分佩服靳玉對店裏男公關的性格了若指掌。
“那麼沈經理，對於店裏這兩張王牌的酬謝宴就排在兩天后吧。”
靳玉看著自己的行程表，明後天他還得親自去拜訪一些VIP級的客人，順便送上最新的男公關目錄。
“如果沒事，你可以出……”
眼見老闆對他揮手，示意他該離開辦公室了，沈經理連忙道出今天真正急著找他的事：“老闆，還有一件事，我……”沈經理因為太過興奮，向來流利的口才竟有些失常。待他發現靳玉仍以冷靜又帶點冰冷的神情等著他回答時，他吞咽口氣，儘量以不疾不徐的語氣道，“今天我從街上過來時，發現一個條件相當好的男子，我敢保證，假以時日他一定可以成為店裏的……第三個王牌公關。”
“是嗎？你這麼有把握？”
沈經理的呼吸有些急促。
“是的，老闆。我已經將名片給他了，如果他有興趣的話，這幾天應該會來找您面談。”
聽沈經理說完之後，向來冷傲的靳玉對他微微頷首。
“好，如果他來找你，你再安排面試時間。”
在沈經理恭敬地鞠完躬，準備走出辦公室時，他又瞄了眼忙著歸類男公關的名單以推薦給客人的忙碌身影，不禁感到有些納悶。
他知道玉老闆向來心思細膩，他推薦的男公關也從未讓客人失望過，但玉老闆一直都是以優雅從容之姿工作的人……可是現在坐在辦公桌後的靳玉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煩躁神情，不斷不斷地忙碌著，好似想要透過忙碌的工作忘卻什麼似的。
沈經理預言將成為下一個紅牌公關的男子隔天便跟他取得了聯絡。
原本他將面試時間排在下個禮拜，因為他知道這幾天靳玉會非常忙碌，但話筒那端安靜良久後又傳來一句：“能再快一些嗎？”
這話讓沈經理知道對方仍在猶豫，希望能以迅速定案的方式下定決心。
沈經理急了起來，生怕好不容易發掘到的男子會改變心意，所以他大膽的探問老闆能否為那位男子撥出一點時間，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行。
因為，他知道只要一眼，靳玉便會認同他的眼光。
經過他殷切地請求，靳玉答應撥出五分鐘給他。
這讓沈經理欣喜若狂，五分鐘絕對夠了。
就在男子循著他的指示來到夜戀之後，沈經理看到兩個門房乍見他時的驚訝神情。
二人由衷發出的讚歎聲，跟他們看到店裏兩個王牌時的反應相同。
沈經理領著高大男子走向靳玉的辦公室，心底洋溢著無比的驕傲，想像著待會兒靳玉看見這男子的驚歎神情。
呵呵……這個五官深邃英俊的男子可是他發現的呢。
如果這個人真的成了紅牌，想必玉老闆一定會給他不少獎金吧。
然而就在沈經理推開辦公室的門時，靳玉不經意地抬頭看向沈經理身後整整高他一頭的男子。
刹那間，沈經理的確在靳玉的眼底看到了驚愕。
可他睜大雙眼的神情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震驚。
他想，這也許是玉老闆對這名男子感到驚為天人的反應吧。
總之，沈經理相當期待靳玉對他的稱許。
然而靳玉卻將目光平淡的射向桌上的資料檔，輕描淡寫地對男子說道：“坐。”
聞言，沈經理連忙拉了張椅子讓他靠近靳玉的辦公桌坐下來。
待近一百九十公分的他坐定之後，沈經理才覺得那種被龐然大物籠罩的壓力感瞬間消失。
“名字。”
“李赫辰。”
“年齡。”
“二十三。”辦公室裏不斷傳出靳玉簡短的問句以及李赫辰同樣簡短的回答。
驀地，靳玉終於抬起頭，目光直視他問道：“為什麼想從事這個工作？”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胡扯！
做這種工作的人不管是誰總會有個理由，有人或許是為了錢，抑或是單純為了女人，甚至是好玩。
但，絕對不該是沒有理由。
他銳利的眼眸仍直視著那雙昨日在十字路口見到的迷惘眼瞳，至今李赫辰眼中的迷惘仍未褪去。
“很遺憾，我不能錄用你。”靳玉並未委婉地跟他說請他先回去等候消息，而是直截了當地對他表示否定之意。
話一說完，原本興奮地陪在一旁的沈經理整張臉都刷白了。
怎麼會這樣？他以為玉老闆一定會二話不說馬上錄用他的啊！就像當初對店裏的那兩位王牌一般。
此外，以往玉老闆對來面試的人通常都會詳細的跟對方面談，可這回他才問不到幾個問題便要打發這個他難得發現的俊帥男子走！
他連忙為李赫辰求情：“老闆，請您再考慮看看，再觀察他一陣子吧！憑他的外型條件，他一定……”
沈經理著急的聲音仍在空中飄蕩著，此時一直沉穩地坐在椅子上的李赫辰卻以鷹般的悍然目光迎視著靳玉，沉聲地開口：“為何我不行？”
明顯地，他對於自己出色的外表有著相當的自信，靳玉的否決讓他產生了挑戰欲。
靳玉睨了血氣方剛的李赫辰一眼，平緩淡漠地道：“男公關需要的不只是好看的臉蛋跟健美的身材。能精准地掌握客人的心意，完美地服侍好客人，這才是我們想要的男公關。”
“既然如此，為什麼我不行？”李赫辰唇角微揚的表情似乎在說他有著豐富的經驗。
突然，靳玉對他產生反感，一反往常的平靜優雅，他神情陰鬱地淡然道：“總之，我說你不行就不行，今天恐怕要讓你白跑一趟了。不好意思，李先生，你請回吧。”
接著，他做出要沈經理送客的手勢，可沈經理似乎仍陷於不敢置信的思潮裏，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誰看了都知道李赫辰必能成為紅牌公關，玉老闆卻將搖錢樹不屑地往外推？
突地，李赫辰站了起來，雙手放在靳玉半月形的玻璃辦公桌上。
“什麼事我都願意做，請你錄用我，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無論如何，請你看過我的表現再決定好嗎？”
原本沉靜地坐在他面前，神情桀驚不馴的李赫辰，此時像是捨棄一切地向他低頭。
靳玉看見他放在桌面上的雙拳微微顫抖著，但幽深的眼眸中卻沒了之前的迷惘，仿佛已明確地決定了未來一般。
但他掙扎不已才下定的決心，還得看靳玉要不要給他機會。
辦公室內只聽得見李赫辰等待裁決的沉重呼吸聲。
原來被命令逐客的沈經理也不動聲色地期望老闆能改變決定，切莫輕易放棄這個絕對能為夜戀帶來利益的偉岸男子。
靳玉看也不看李赫辰一眼，但他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渴望。末了，他睨了眼僵立在門邊的人。
“沈經理，帶他到房間去。”
“老闆，他需要經過這個程式嗎？”
“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我立即帶他過去。”
沈經理對靳玉的決定有些驚訝，自始至終，他一直以為李赫辰絕對能夠像英隼跟薩森那般，老闆看過一眼後便能立即錄用。
可他竟差一點就被刷下來，現在甚至還要跟其他男公關一樣，先接受測試。
沈經理不免感到扼腕，但有機會接受測試總比直接被刷下來要好。
“李先生，請你跟我來。”沈經理對李赫辰說著，而後帶領他走出辦公室。
待偌大的辦公室終於又只剩下他一人，靳玉拿起桌上的手機。
“你好，金夫人。是啊！今天我會上您那兒去，這回我為您精挑細選的男公關一定能讓您滿意。只是我這邊出了點事，所以可能會晚點過去……謝謝您的包容，請您稍待片刻，我會馬上解決這件事，不會花太多時間……”
李赫辰被帶到一個大約六、七坪的房間，房內的陳設相當簡單——一張床，一張椅子，以及一間窄小的淋浴間。
沈經理出去不久後又帶進一個相貌清麗的女孩子，他對李赫辰說道：“她是跟我們俱樂部簽下合約的測試女孩，她叫麗琪。能不能被留下來，就看你待會兒的表現了。”
說完，沈經理便走了出去。
名喚麗琪的女孩偷偷睨了他一眼後，羞紅著臉蛋乖乖地坐在床上，然而不明就裏的李赫辰則倚著粉紅色的牆壁，沒有任何動作。
不久，門又被打了開來，進來的人是靳玉。
原本坐在床上的麗琪連忙站起身，向他鞠躬問好。
靳玉睨了她一眼，便將目光射向立在他身前的高大男子。
“開始吧！讓我看看你取悅女人的功夫。”
聞言李赫辰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向靳玉。
“你要我跟她……在你的面前做？”
“沒錯，如此一來才能看出你取悅客人的技巧能不能合格。”靳玉說至此頓了頓，抬起頭冷冷的望進李赫辰深邃的眼眸。“你很驚訝嗎？若做了這行，你將會遇到各式各樣的客人，如果這樣就嚇到你了，那麼你最好儘早打退堂鼓。”
瞪著他嘴角的冷然笑意，李赫辰慢慢地轉過身，走向一直站在床邊的清麗女孩。
他並不是沒有和剛認識的女孩上床的經驗，他從沒缺過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只是要他在另一個人的注視下做那件事，他並沒有心理準備。
但，他非做不可，他一定要得到這份工作。
他慢慢地接近麗琪，儘量以自然的態度向她打招呼，想像自己正在搭訕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麗琪相當緊張害羞，對於自己為俱樂部“測試”過不少男公關的她竟會有這樣好似情竇初開的反應，靳玉眉心不禁一皺，嘴角不著痕跡的勾出一抹不意發覺的笑弧。
李赫辰和麗琪聊過幾句後便坐在她的身旁，並不急著壓倒她，反而輕輕拉著她的手說著溫柔的話語，修長的手指偶爾掠過她的額際撥撥她的瀏海，親昵得像是真正的情人。
慢慢地，他們開始親吻，麗琪在他的帶領下緩緩向後躺在床上。
然而，當他的身體要覆上麗琪時，他眼角的餘光卻不能不瞟向那個交叉著手臂坐在一旁的男人。
他感覺得到，靳玉正緊盯著他的任何一個動作。
在他的愛撫下，麗琪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們的衣服一件件的被褪去，他儘量將注意力放在身下體態優美的女孩身上，不去注意那雙冷睨著他的眼眸。
突地，他心裏升起一股屈辱感。
麗琪享受情潮的聲音越來越大，雙手緊緊抓著他的頸背不肯鬆手。
當下的他正順應著身體的本能享受著應有的快感，但儘管如此，他仍忍不住想要轉過頭去看看坐在一旁的男人，想知道他正用什麼樣的表情瞅著自己。
可李赫辰一轉頭，卻見到靳玉根本沒在看他進行測試，他的雙手緊緊環胸，別過的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終於，房內充滿了麗琪愉悅的呻吟聲，在愛潮過後，他仍捨不得放開身上的男人，直到意識到靳玉正一臉陰沉地瞪著她，她才趕緊坐起身子，面對靳玉低下頭。
“你去淋浴吧！”
靳玉冷然的對李赫辰說完後便走出房間，麗琪也連忙退了出去，留下他一個人。
當他淋完浴，沈經理便帶領他往辦公室走去。
沈經理相當愉快的不斷鼓舞著李赫辰，“我聽麗琪說了，她對你很滿意，我想玉老闆一定會錄用你。不過剛才可能讓你很不習慣吧？突然就要你……曾經聽其他男公關說過，當初他們在測試時，玉老闆會冷冷的直盯著他們的每一個動作，目光從未移開，讓他們壓力大得差點不能入道，然而在完事後玉老闆會給他們一些改進的建議……”
沈經理仍絮叨地說著其他男公關的經驗，然而李赫辰腦海裏浮現的卻是之前靳玉別過頭的模樣，緊抓著雙臂的纖細手指，還有他當時緊抿的唇角，似乎微微顫動著。
而且測試結束時，靳玉並沒有給他任何建議，這表示他覺得他的表現十分完美嗎？還是……到了辦公室之後，他看到那個面目清俊的男子仍然冷傲的坐在有如薄冰的透明辦公桌後。
然而，當他聽到那張紅潤的薄唇沒有感情地對他說出幾個字後，不只是他身旁的沈經理對這個答案難以置信，那一刹那他感到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因憤怒而逆沖倒流！
對這個總是冷眼看著他的男人，他真的發狂了！
“你說你不能錄用我，理由呢？剛才測試時誰都看得出來麗琪絕對得到了充分的滿足，對於你提出的條件我還有哪一點不符合？”
“麗琪的感受只是參考中的一部分，別忘了我才是老闆，用不用你我說了算。”
“而且聽聽你這是什麼口氣，還沒被錄用就這樣目中無人，要是用了你還有誰能管得住你？”靳玉的語調也明顯地帶有慍怒。
李赫辰握緊雙拳，極力控制住心裏的怒火，讓自己的語氣放輕才道：“對不起，老闆……可是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我什麼事都願意做，我……”
“我說過，你不適合這份工作，我不會錄用你。”
靳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才對他身後的沈經理說：“真是浪費了我不少時間，帶他出去吧，別再來煩我！”
沈經理心情沉重地拍拍李赫辰的肩膀，他不再為他求情，因為他知道老闆心意已決，沒有人可以更改他的決定。
“不好意思，李先生，請你跟我出去吧。”他無奈地說道。
但身形昂藏的李赫辰動也不動，原本低著的頭漸漸抬了起來，雙眼狠狠地瞪視著一臉冷漠的靳玉。
“從頭到尾你都在看我的笑話，你根本沒想過要用我，是不是？”
靳玉斜睨他一眼，又對沈經理下命令：“帶他出去！”
“媽的！你要我！”突然，李赫辰怒吼一聲，高大的身軀就要衝向靳玉，揪住他的衣襟。
一旁的沈經理連忙抱住他，口中大叫著：“冷靜點，別衝動！”
在一陣拉扯之後，外面沖進來幾個虎背熊腰的保鏢。
在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每個人都掛彩之後，保鏢們終於制伏了身形健碩高大的李赫辰。
“老闆，怎麼處置他？”
靳玉輕輕放開手中的傳呼器，目光冰冷，不屑地看著正狠瞪著他的高大男人，輕描淡寫地道：“將他扔出去，要他滾得遠遠的，別再讓我看到他！”
“是。”
彪形大漢們恭敬地回應後，便將李赫辰架了出去，沈經理對靳玉鞠完躬也連忙跟了出去。
靳玉睨了沈經理緊張匆忙的身影一眼，下一秒又開始準備待會兒拜訪客戶時欲帶去的文件，仿佛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保鏢們將李赫辰架到俱樂部後頭的巷子裏，原本要對他飽以老拳，但被後來趕到的沈經理阻止了。
在打發走五、六名保鏢後，沈經理對李赫辰連聲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才好，原來我那樣信誓旦旦的說你一定會輕鬆通過面試，結果卻……你的條件十分優異，麗琪對你的評價也是肯定的，只可惜老闆他……”
是啊！為什麼要刷掉他？老闆連理由都沒有給。
如果連個理由都沒有，那麼應該就是老闆個人的因素了。可是這個相貌俊朗的男子又是什麼時候得罪了老闆，讓他看不順眼？
“總之……李先生，很抱歉讓你白跑一趟，還讓你受到這種對待，我……”
當沈經理仍在對他表達歉意時，李赫辰那一直望著有些髒汙的白色牆壁的幽深眼眸突地看向沈經理平凡的臉上。“你的老闆叫作靳玉，是不？”
“呃……是啊。”
沈經理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一陣愕然，然而未等他說些什麼，眼前的高大男子已不再理會他。
李赫辰目光森冷的往前方直直走去，步出這條不見天日的暗巷。
看著他散發狠戾氣息的背影，沈經理不禁渾身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畢竟他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對玉老闆能造成什麼威脅呢？
…………
他記得他嗎？
他當時看見他了吧？
又或許沒有，深色的車窗玻璃一定阻擋了他的視線，只有自己清楚地看見他。
況且就算他瞥見了他，他會在意自己嗎？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怎會有人在意他呢？
不可能的……他離去之際狠瞪著他的憤狠眼眸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當初他才要看著他抱其他女人，如此一來自己就能對他死心了吧？
日後各走各的路，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這個世界上原來就不會有人在乎他的，而他……也不會去在意任何人。
“老闆！玉老闆……”
靳玉飄遠的思緒讓站在他面前報告的沈經理給喚了回來，他慵懶地睨了他一眼。
“繼續說，我在聽。”
沈經理看著靳玉難得心不在焉的模樣，乾脆直接將幾張資料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老闆，這是最新的男公關錄取名單。”
看了眼男人們的照片，沈經理不禁歎了口氣，雖說這些男孩子也長得不錯，但跟李赫辰相比就是差了點。
“好，還有什麼事嗎？”
“關於今晚兩位王牌的酬謝宴，我已經在禦竹居訂位了，這樣可以嗎？”
“嗯，辛苦你了。”
“對了！”原來已準備要退出辦公室的沈經理此時又想到某件事。“老闆，最近您出門時還是帶幾名保鏢在身邊較為妥當，我擔心前天來應徵的那個年輕人會對老闆心懷怨恨……”
靳玉冷然的嘴角對他微微一揚。
“不礙事的，如果對每個被刷下的應徵者都要這樣防備，那麼我們都不用辦正事了。”
而且他討厭將保鏢帶在身旁，綁手綁腳的，麻煩至極。
聞言，沈經理也只能靜靜的退出辦公室。
他明白老闆說的話並沒有錯，問題是，那些應徵失敗的人多半是外型條件不夠、缺乏自信，對於這樣的人他們當然不必多加理會。
但那天被刷下的李赫辰，他的外型跟自信絕不會亞於店裏的王牌公關，對於侮辱他的玉老闆，他會一聲不吭的就這麼算了嗎？
這天下午，靳玉帶著一名新進的男公關去買些衣服，喝下午茶，藉此觀察這個男人的品味性情，日後可推薦給合適的客人。
靳玉看了看手錶，晚上約定的時間已逼近，他對眼前仍顯緊張青澀的年輕男孩建議幾句跟客人之間應有的應對進退後，便留下男孩獨自走出這家茶館。
而後，他不疾不徐的驅車到了禦竹居。
這是一家裝潢得相當雅致高尚的日式料理店，走在由木板鋪成的走道上，可以欣賞日式庭園的幽靜美感。
當帶領靳玉的女侍在一扇格子門前停住腳步時，他隱約聽到裏面傳出男子的大吼聲：“我哪里比不上你？為何我得跟你並列業績第一？”
穿著和服的女侍跪坐著為他開啟包廂的門，他立即看到劍拔弩張的英隼，以及完全不在乎仍微笑著的薩森。
他在和室桌旁坐下，點了昂貴的懷石料理後，跪坐在門口的女侍恭敬地掩上格子門，退了下去。
“玉哥。”
一見到他，原本還準備上演全武行的英隼跟薩森一起對他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靳玉對他們點點頭後，從公事包裏拿出兩個厚厚的紙袋放在桌上，分別推至他們的面前。
“這個月辛苦你們了，這是你們的獎金。”
薩森溫文的道聲謝後便收下了，可英隼卻瞪著紙袋咬著嘴唇，沒有下一步動作，而後他像是想通了一般，伸手收下厚重的紙袋。
第一名只能有一個人，下個月他絕對要贏過薩森！
見英隼好似已冷靜不少，靳玉才開始跟他們聊起工作上的事，但他們才一起聊天用餐沒多久，英隼的手機便頻頻響了起來。
不久，英隼即穿上有些花梢的西裝外套，嘴裏笑著說：“玉哥，我先走了，今夜我可要趕場夜遊了。”說話的同時，他還驕矜得意地望著安靜的薩森。
待英隼像陣風瀟灑地離開後，靳玉看了看仍優閑地享用料理的薩森。
“你的手機沒開吧？你這樣棄客人于不顧，是因為又到了那個時候嗎？”
“嗯！不好意思，可能又要讓你費心了。”
“沒關係，就一個月，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吧！”
對於靳玉直截了當地准許他請假，薩森感激的對他綻放俊朗的笑容。
靳玉並不逼問薩森為何每當夏日蟬聲幽幽響起時，他總會沒來由地跟他要求一個月的假期。
每個人心裏都有不想提及的事。
當高大偉岸的薩森離去後，靳玉在包廂裏獨自待了一會兒，仿佛在思忖著薩森請假後的問題，又好似只是單純的想沉澱心底的騷動。
末了，他緩緩起身，付完帳後逕自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2-26 23:32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