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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黑心經理最好命,立海烏野都能去》作者 沉睡蘑菇頭【完結+番外】

《(綜漫)黑心經理最好命,立海烏野都能去》作者 沉睡蘑菇頭【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609個瀏覽者
文案:

張佳佳,女,金融民工一枚,穿越成了名叫德久英美裡的日本女初中生。
好消息:穿成手塚鄰居
壞消息:她是立海廚
好消息:表哥是天童
壞消息:她是烏野廚

青梅竹馬冰山君,血親表哥甜筒君,老天定制的女主劇本卻讓此人越發叛逆,不讓我去立海?我偏要去!不讓我去烏野?我偏要去!
很多年後,得知此中緣由的立海、烏野眾人:......真是好沉重的一份愛啊!
*
作為一名立海廚卻穿成手塚鄰居,英美裡心中不是滋味,決心等上了初中狠狠彌補。
首先當然是保護主上健康,晨練提前一小時吧!
其次當然是維護皇帝權威,揮拍數再翻一倍吧!
最後當然是防止海帶黑化,每天再加十圈蛙跳吧!
直到某天,仁王忍無可忍問她:既然說是本命校,為什麼還總是壓榨我們?
英美裡笑:就因為是本命,所以才要欺負啊!
仁王絕倒。
*
作為一名烏野廚卻穿成天童表妹,英美裡總想表示忠心,決心等上了高中狠狠彌補。
首先當然是分擔大地壓力,每人每天扣球數翻倍吧!
其次當然是消耗日向體力,跳發不合格不許上場吧!
最後當然是調動月島熱情,手型不到位就說他不如日向吧!
直到某天,月島忍無可忍問她:學姐既然說是本命校,為什麼還總是壓榨我們?
英美裡笑:就因為是本命,所以才要欺負啊!
月島震撼。
  
直到某天,兩所倒霉的本命校相遇了。
震撼的月島,握住絕倒的仁王的手,異口同聲: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內容標簽: 網王 綜漫 少年漫 排球少年 爆笑 吐槽役
主角視角: 德久英美裡 排球人 / 配角: 網球人
一句話簡介:魔女統治運動番pt2
立意:遵從本心,永不言棄,成為最好的自己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5-5-10 12:23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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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心經理第一天

  「要不要送你去?」

  家門口,手塚推著單車問。

  今天是他從小認識的隔壁鄰居、周圍片區小孩共同的心裡陰影,德久英美裡女士,前往新初中報道的日子。

  新初中名立海大,位於神奈川,距離東京不過半小時新干線。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舍近求遠,不在東京跟他念一所學校,非要去神奈川,但手塚早已經習慣不要深究英美裡的思維邏輯。

  因為這家伙壓根就沒有邏輯。

  他面前,白橡色長發的少女抽抽嘴角:「這就不用了吧!」送她去什麼的!

  她又不是什麼穿越文的女主角!

  要說英美裡是如何得知這個事實的,原因很簡單。

  她分明是一個立海廚,卻被穿越之神亂點鴛鴦譜,安排做了手塚國光的鄰居!如果是女主角,怎麼會擁有這樣的待遇?!

  偌大一個東京!偏偏住在手塚隔壁!

  當然,上輩子作為一個卷生卷死的金融民工,能再次體會悠閑弱智的小學生生活已經很幸運,她不是要抱怨穿越大神什麼。

  但,帶著手塚·真田弦一郎一生之敵·立海大必定要打倒的男人·國光去立海大報到,真的不會被當面趕出來嗎?

  作為一名平平無奇的穿越女,英美裡當然要避免一切潛在危機。

  首要目標,就是在本命校混吃混喝看看帥哥,畢業後踩著上輩子的老路順風順水,老了寫一本回憶錄,就叫《我在網王那些年》,大賣二十冊……

  啊,完美的人生!

  手塚也不在意,反正只是去報個到而已,今天說不定就要回來,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被人欺負。

  不過說實話……

  真的有人能欺負得了她嗎?

  「我覺得你在想一些非常失禮的事。」英美裡面無表情。

  手塚:「沒有的事。」

  「你最好是。」

  一聲輕哼,英美裡抬手拉拉書包帶子,手臂上的肌肉不由跟著鼓起,線條流暢緊實,只看一眼就能想像出她揍人有多痛。

  不過手塚不用想像,因為他真的挨過。

  小學時一同報過的空手道興趣班,至今依然讓手塚回想起來就隱隱作痛。

  英美裡此人四肢靈活,很有頭腦,即便力氣稍弱些,也能把同班男生揍得七葷八素。

  所以,還是那句話——

  真的有人能欺負得了她嗎?

  「如果在學校被欺負要告訴我。」反而是英美裡看他一眼,國一生手塚國光臉蛋還嫩嫩的,很有些嬰兒肥的可愛相,怎麼看怎麼柔弱可欺,「尤其是社團前輩——」

  耳提面命這麼久,總不能手臂還出問題吧?

  就當是積德了,她想,畢竟一起長大十幾年,對家都能變同擔,況且手塚的劇情要是改不了,那幸村的劇情恐怕也很難變……

  一看就知道她又神游天外了,手塚無奈,將自行車籃筐裡的小包塞進她懷裡:「不會被欺負的。」

  英美裡無視了他的保證,低頭看包:「這是什麼?」

  「媽媽讓我給你的。」手塚推推眼鏡,「說是可以掛門口驅邪。」

  英美裡:?

  英美裡:「掛門口干什麼?」

  手塚沉穩看她:「驅邪。」

  「雖然我今天的確是要去看看神奈川的新住處但是……」英美裡露出= =的表情,「好吧,謝謝彩菜阿姨。」*

  手塚點頭:「不客氣,一路順風。」

  英美裡頭也不回,衝他擺擺手,背著書包往新干線去了。

  *

  立海大,新生入學報到第一天。

  「弦一郎,怎麼了?」幸村問,「怎麼突然停下?」

  「……沒事,好像看錯了。」

  真田壓壓帽檐,琥珀色的瞳孔卻流露幾分疑惑。

  沒看錯的話,那是德久英美裡……?

  她怎麼可能會來立海?跟手塚國光合稱『咬牙切齒也無法打敗ソ小學網球界夢幻之敵』的組合,又是東京人,想必是要和手塚上同一所初中的。

  「不,你沒看錯。」一旁的柳卻突然出聲。

  柳蓮二是幾年前轉學過來,在神奈川小學網球界也頗有地位的一位選手,真田想他恐怕也是會進網球部的,未來的戰友開口,自然要認真聽:「蓮二,你說什麼?」

  柳指了指不遠處的新生名單:「那位德久同學,好像跟我一個班。」

  幸村眨眨眼:「德久……是『那個』德久英美裡嗎?」

  柳點頭:「是『那個』德久英美裡。」

  ——「『那個』德久英美裡?」

  一年3組,英美裡看向自己的後桌。

  剛剛開口叫她名字的人,就坐在這裡。

  蒼天啊!綜漫之神啊!現在我相信我是女主角了,感謝您的饋贈!

  我就知道做穿越女是不會一直倒霉的,一時的低谷是為了以後長久的快樂呵呵呵——

  她的後桌不是別人,正是有欺詐師之稱的白毛幼年狐狸,仁王雅治!

  不過她很端得住,跟手塚做十年鄰居之後換了誰都能端得住:「為什麼發音那麼奇怪?」

  「因為很有名啊。」仁王兩手交叉在腦後,挑起眉毛,「東京手塚國光的青梅竹馬,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小小神奈川呢?」

  說話間,後面好奇的幸村真田柳三人組也走了過來,還沒靠近,就聽見仁王堪稱挑釁的問題。

  真田猶豫著要不要替英美裡解圍——畢竟是認識的人——卻被幸村攔下。

  「沒關系的,弦一郎。」紫發美少年輕聲說,「我想,德久同學應該不會被難住。」

  果然,只見英美裡凝視仁王片刻,幽幽道:「我之前看過一則新聞,仁王同學。」

  翹著手的仁王和身後慢慢走近的三人組,一同好奇地豎起耳朵。

  「什麼新聞?」

  「一名初中少男坐公交車回家,路上太困,兩手交叉在腦袋後面睡著了。」

  英美裡的聲音又輕又柔,怎麼聽怎麼陰風陣陣:「一覺醒來,發現兩只手動彈不得,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知覺。」

  真田下意識追問:「為什麼呢?」

  英美裡沒聽出換人了,繼續幽幽道:「因為姿勢保持太久,血液不流通,兩只手臂只能永遠交叉在腦後。如果不及時處理,還會殃及肩膀乃至整個上半身,所以醫院只能從肩膀處鋸掉——」

  「啊!」

  仁王條件反射地將手放下,抱著自己的雙臂,一陣惡寒:「我才不會好吧!」

  英美裡呵呵一笑:「你當然不會,我這不是提醒你了嗎?」

  仁王被她笑得一個冷戰,不說話了。

  【仁王挑釁英美裡第一局,仁王,敗!】

  天空中不知哪裡傳來畫外音一般的宣判,仁王『啪』的一聲趴回桌子上裝死,打定主意一周之內不會主動跟英美裡說話。

  「呵呵。」幸村輕笑,「真是有趣的人。」

  英美裡聞言回頭,立刻眼前就是一片金光閃爍——立海大三巨頭,堪稱神奈川赤犬青雉黃猿的三大將!

  如此豪華的陣容乍然一下出現在她眼前,幾乎要讓少女感動落淚……

  「你好,德久同學。」柳上前兩步,「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甚至是同班同學!

  幸村也笑眯眯走過來:「德久同學,好久不見。自從去年那場比賽以來,對吧?」

  甚至有幸村的撒西不理!

  真田倒是一如既往板著臉,面色不佳:「為什麼來立海大?手塚去了什麼學校?」

  甚至還有真田的質問!

  英美裡心中大喜,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去青學了,全稱青春學園的一所東京學校。赤犬同學。」

  真田大怒:「誰是赤犬啊!」

  英美裡道歉:「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不好意思啊赤田同學。」

  「是真田!不要把兩個名字混在一起!說到底為什麼你會在心裡叫我赤犬……」

  真田一口氣說完一長串,忽然,在幸村和柳看戲的目光下幡然醒悟。

  ——難道說,這就是她的招數?一來就說些荒唐言語,讓自己陷入她的節奏?

  真田目光灼灼,戰意盎然:「我是不會認輸的!隨便出招吧!」

  英美裡:?

  英美裡扭頭:「他怎麼了?」

  幸村笑得不行,擦擦不存在的眼淚,總算替幼馴染打了個圓場:「好了,請不要再戲弄弦一郎了,德久同學。」

  英美裡點點頭:「好吧,既然幸村君你這麼說了。」

  她和幸村真田二人自然是見過面的,說起來,全日本跟手塚國光同齡的網球人她應該都見過。

  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手塚得道,她這個在旁邊圍觀的掛件也會跟著出名。

  哎呀,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沒看旁邊真小田都有點怕她了嗎?

  竟然讓她本命校的自推如此畏懼她,手塚國光你干的好事……!

  圍觀了全程的仁王:不,很明顯這是因為你自己太奇怪了吧。

  他走到柳身邊,小聲詢問:「這個德久同學,我只知道她是東京手塚的青梅竹馬,好像對網球有些了解,但是她和真田幸村兩個人也有交集嗎?」

  柳點點頭:「去年的男子單人賽,雖然手塚來晚了,錯過了比賽,但還是打贏了准優勝的弦一郎,跟幸村似乎也不相上下,當時她也在。」

  仁王了然:「自尊心受損啊……」

  「不過……」柳看向還在跟幸村說話的英美裡,「她是個很奇怪的人。」

  仁王深有同感:「確實很奇怪!」

  轉而又搶先拉攏道:「柳君,你看我們同為網球選手,又是同班同學,應該互幫互助才對。以後要是她像今天這樣欺負我,你可不能坐視不理……」

  如果仁王雅治生活在一本漫畫裡,那麼這一格旁邊應當會有方框畫外音,用加粗字體標明:【而仁王少年尚且不知道,他小小的一句話,為日後的生活增添了多少坎坷與波折……】

  可惜這裡不是《網球○子》,仁王對自己的未來一無所知,只能聽見柳平淡的聲音:「嗯,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第2章 黑心經理第二天

  正式上課第一天,英美裡光榮地睡過頭了。

  眼看還有五分鐘就要上課,要走完平時十分鐘才能到的路程,她腳步加快。

  英美裡在神奈川的住所是自家舅舅親情提供,據德久媽媽說,這位舅舅一直在海外工作,公寓雖然在神奈川但已經十年沒有住過。

  「就當給他旺旺人氣好了。」德久媽媽如是說。

  英美裡:「我給他旺旺大禮包可以嗎?」

  這個文化背景限定性太強的笑話沒有讓母親大人笑出來,倒是英美裡回頭想的時候依然很可樂,差點笑出聲。

  也許因為是漫畫世界,神奈川的天氣非常好,早春時節更是晴空燦爛,空氣宜人。

  如果不是再過三分鐘就要遲到,英美裡必然要駐足欣賞一番。

  她一路狂奔,眼看要到立海大校門口,忽然一聲巨響——

  「砰!」

  英美裡被面前來人撞了一把,肩頭一陣劇痛不說,眼看要倒飛出去。

  緊接著一只手過來,將她狠狠拽回原地,不至於摔到地上。

  她定睛一看,好哇!一頭海藻般的卷發!

  以這個形容,如果不是小美人魚,那應該就是切原赤也了。

  鑒於眼下她應該是在綜日漫而非綜美漫世界裡的事實,英美裡大膽推測:

  這個撞了她又救了她的人,多半就是切原赤也!

  如果是切原,那還好說。她正想仔細看看臉問問名字,卻被小孩一把推開:「你等下,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之後再說——!」

  說完,踩著滑板,離開了事發現場。

  被他推得轉了一圈的英美裡:……

  首先,從剛剛的聲音判斷,應該是切原赤也無誤。

  其次,他死定了。

  英美裡看著滑板海帶的背影,冷笑連連,這人眼下還在上小學,幾天之內應該是見不到第二面的,但沒關系,沒關系……

  她冷酷地走向校門,心想今天放學就去紋身,紋個3D1Y在左邊胳膊。*

  一年後見了,切原君。

  希望那時候你已經成長到足夠的水平……

  來面對四個巨頭!

  *

  未來的第四個巨頭德久英美裡小姐,因為上課遲到被風紀委員會罰掃樓梯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決定把這一天的霉運歸咎於手塚送她的風鈴。

  那一包據說是來自手塚阿姨的驅邪物裡,很明顯有一個手塚自己的禮物,青色的風鈴下掛著手寫的紙簽,蒼勁有力的筆跡怎麼看都是手塚國光親筆。

  [學業ソ進歩メ。]

  很符合手塚此人一板一眼的特性,一上來就是學業進步,她還能往哪進步啊拜托她可是穿越女……

  正掃著樓梯碎碎念,就見面前停下兩雙室內鞋。

  「這不是德久同學嗎?」仁王將臉湊過來,「哎呀哎呀,怎麼不在教室裡坐著,在這裡掃樓梯啊?」

  柳站在他身邊,衝英美裡點點頭:「早上好,德久同學。」

  「早上好,柳君。」英美裡也點點頭,隨即繼續埋頭掃樓梯。

  仁王被無視了也還笑嘻嘻的,繼續繞到英美裡面前:「德久同學,要不要幫忙呀?這一條樓道雖然不是很長,但樓梯太多,掃起來很累的~」

  英美裡直起腰,饒有興趣看他:「是嗎?仁王同學對掃樓道很有興趣嗎?」

  「幫助同學嘛,這難道不是我應該做的嗎?」仁王說著,差點憋不住笑,「我也沒想到德久同學開學第一天就能遲到呀。」

  但英美裡卻不像他想像中那樣氣急敗壞,反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神情。

  「不好。」仁王手心一緊。

  柳很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不知道,直覺。她露出這種表情我就覺得不妙。」

  柳抿抿唇,接著點頭:「我覺得你的直覺是對的。」

  仁王沒再追問,因為他也看到了——

  不遠處,真田的黑臉。

  還沒來得及辯駁,就聽見英美裡掐起嗓子:「真田君,我們班的仁王同學非常好心,對掃樓道很感興趣!我提議,現在開始由他負責我們一年級門外的樓道!誰贊同誰反對!」

  仁王立刻就要反對,卻聽見旁邊柳悠悠地回答:「我贊同。」

  真田身邊,笑容柔和的幸村也看熱鬧不嫌事大:「我贊同。」

  英美裡滿意點頭,笑眯眯看向仁王:「我也贊同。看來是三對一呢。」

  仁王大驚:「不、不對吧,就算是真田同學,也不能安排誰來掃樓道……」

  話音未落,就看見他手臂上【風紀】兩個大字的袖章。

  「忘了說,我身邊這位真田弦一郎同學,今天上午剛剛被選為一年級風紀委員會的委員長了。」

  幸村做了個展示的手勢,聲音輕快,「所以從這一點上講,他的確是有權力讓你掃樓道的哦,仁王君。」

  仁王死魚眼看向英美裡:「你怎麼知道他當上風紀委員長了?」

  他自覺找到辦法,聲調也高了:「哈!這麼關心他?不會是對真田君有意思吧!」

  故意把話說得很曖昧,仁王心說初中生聊到這種話題都會「kya——」一聲跑走,意圖讓英美裡知難而退。

  但英美裡豈是一般人?

  只見她立刻擺出羞澀狀:「我對真田同學的一舉一動,都是很關注的……人家准備之後加入真田同學的後援團啦!」

  幸村樂不可支:「弦一郎,魅力真大呢。」

  真田眼角抽搐:「別開玩笑了,幸村。」而且他比起高興更多是後背發寒好嗎!

  而仁王差點一頭栽倒。

  【仁王挑釁英美裡第二局,仁王,敗!】

  英美裡可不管他心情如何,掃把往他懷裡一塞,扭頭跟柳一起回教室去了。

  「今天要填社團申請書。」柳最後給了仁王一個同情的點頭,接著和英美裡說道,「德久同學打算來網球部嗎?」

  英美裡點頭如搗蒜:「當然,當然。」

  穿進網王卻不去網球部,簡直就像穿進咒術○戰卻每天在咒高門口攤煎餅,穿進海○王卻跟海賊海軍毫無瓜葛,做個村民B安度余生。

  ——雖然不是說不可以,但穿越的意義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了好吧!

  柳反而更好奇了,如果說英美裡不打算去網球部,他反而還能理解她為什麼不在東京讀書,非要跑來立海大附中,畢竟立海大是體育強校,不少項目社團都頗有競爭力。

  但她偏偏又堅持要進網球部……

  德久英美裡,真是個奇怪的人。

  *

  下午的部活開始之前,班主任沼田老師走進了教室。

  「接下來,公布開學前摸底測試的分數和排名。」她神情嚴肅,「所有同學起立,到走廊裡等候,被我念到名字的同學再進來選座位。」

  雖說不少學校開學前都要考試,但公開發布成績和排名的,即便是在升學壓力極大的東京都很少見。

  況且不僅是公開發表,還要按排名來自選座位……

  要說選座位是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其實也算不上,只是這樣的做法,無疑給人一種「成績至上」的觀感,仿佛在這裡只要成績夠好就能擁有絕對的優待。

  英美裡掃一圈周圍同學,很明顯能發現大家鬥志高昂起來。

  學吧,學吧!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啊,要的就是這個味兒!

  「什麼味?」仁王好奇。

  英美裡肅容答:「卷生卷死,只有卷王才能生存的味。」

  「第一名,柳蓮二。」沼田老師念,「班級第一名,年級第一名。」

  仁王聽得吹了一聲口哨:「看不出來,他成績那麼好。」

  「竟然說看不出來!你這家伙……!」英美裡沉痛,「柳君學得那麼努力!連眼睛都學得閉上了!」

  仁王:……

  仁王:「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

  「有啊!就是因為學得太努力,看書太久,所以平時能閉則閉,這樣勞逸結合,才能保護視力。」

  也許是英美裡表情太認真、語氣太正經,仁王竟然有一絲相信的欲望:「照這麼說……」他是不是也該試試?

  別看他平時吊兒郎當,其實是個對成績很有欲望的孩子。

  升入初中之前,仁王在小學班上一直名列前茅,柳的雙第一排名顯然給了他不小的刺激。*

  說不定,德久說的也有道理?

  他有時候確實也會因為眼睛累而放棄學習……

  就在這時,柳已經選好座位——第一排最左靠窗的位置——沼田老師開始點第二名。

  「第二名,德久英美裡。」沼田老師念,「班級第二名,年級第三名。」

  「啊,到我了。」英美裡站在門邊看了看,「果然還是靠窗的位置比較好啊……咦,仁王君,你怎麼了?」

  仁王看著她清澈剔透毫無血絲也沒有黑眼圈更不近視的雙眼:……

  仁王:「我以後再信你的話我就是白痴。」


第3章 黑心經理第三天

  下午的部活時間,英美裡如願和柳、仁王三人一起去了網球部。

  立海大的網球部不是普通的平面場地,而是做了一塊下沉區域,更像動畫裡關東大會初賽那種比賽場,兩旁天然有石階充作休息和觀戰區。

  因為成績很好,撥下來的經費也充裕,光是場地就有兩大塊,裡面的小球場加起來更是足足有八個之多。

  對比一下曾經參觀過的青學球場,英美裡不由為手塚掬一滴辛酸淚: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手塚,不要大意地上吧!

  「經理沒有什麼入部考核之類的嗎?」仁王好奇。

  他和柳填的當然是社員入部申請,這種體育社團一般來說不會在第一步設下門檻,畢竟還有後面的選拔賽來確定正選名單。

  但經理的話……

  「熱門的一般是三大球啦。」一位路人臉學長悠悠道,「我們網球部的經理競爭一直不強……」

  不管是因為什麼,總之大家都順利地加入了網球部,幾個男生去休息室換衣服,英美裡則被學長抓去緊急培訓十分鐘。

  「為什麼會是三大球的社團更受歡迎?」紅發的新生,名為丸井文太的少年第一個打開話匣子,「明明網球更帥啊!」

  他身邊一看就有南美血統的同齡人傑克桑原斟酌著回答:「可能因為,三大球的話,人會更多?」

  柳頷首:「沒錯。社團經理的工作其實並不簡單,統籌安排所有人參與訓練就已經是很困難的事。」

  「而且據我所知,立海大的社團很多都沒有教練。經理需要包攬上場比賽之外的所有工作,比如經費管理、考勤管理,還要負責校外關系維護,來保證練習賽的展開。」

  「這麼多事?」仁王咋舌,「她會不會明天就退部啊?」

  畢竟英美裡怎麼看都不是個很勤勞的人……倒不如說她壓根就一旦都不勤勞吧?畢竟是開學第一天就能遲到的家伙。

  不過這樣一來,眾人也能理解為什麼網球部的經理不受歡迎了。

  比起三大球,網球實在說不上是團體運動,人數也少得多。

  經理在其中協調統籌的作用一下就被削弱,很難寫進履歷,但花費的精力和時間卻一點不少。

  對立海大這種升學與特長並重的學校來說,會舍得把空閑時間花在這上面的人並不多。

  「所以德久同學是個很特殊的人呢。」幸村總結,「弦一郎覺得呢?」

  真田哼了一聲:「只是嘴上說說的話,誰都可以。」

  「總感覺很不安啊……」丸井憂心忡忡,「那個,仁王?是叫仁王對吧?剛剛不是說和德久同學一個班嗎?她人怎麼樣?是個好相處的人嗎?」

  仁王翻個白眼,正想斬釘截鐵地否定,又猶豫起來:「其實……也還可以……」

  一說出口,就察覺旁邊柳投射過來的目光。

  仁王挺起胸膛:「怎、怎麼了?我又沒亂說!」

  柳搖頭:「沒什麼。」這小子完了……已經開始下意識害怕德久了……

  「但是很好相處的話,反而也不行吧?」丸井換了個角度,繼續憂心忡忡,「這說明很好欺負,會被學長們使喚的——」

  不得不說,運動社團都有這樣的隱憂。真田幾人臉色也有了憂色,覺得丸井的擔心並不是毫無道理。

  幾人換好衣服出了休息室,頂著憂愁的臉四處找英美裡。

  ……希望她不要被前輩欺負了才好!

  「啊,出來了。」不遠處,穿著校服的少女回過頭,臉上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嗚哇,運動衫好醜。」

  仁王深有同感,正想跟她交流一下時尚心得,就見旁邊幾個學長走近英美裡。

  「該不是要欺負她了吧!」丸井驚恐。

  桑原猜測:「說不定是嚇唬她一下,讓她乖乖聽話。」

  仁王一聽,這還得了?作為同班同學,被英美裡欺負也就罷了,怎麼能眼睜睜看她被人欺負?

  這樣豈不是說他是食物鏈最底層嗎!

  他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卻被柳和幸村攔住了。

  「等等,仁王。」柳說,「情況好像不是那樣。」

  「德久學妹,剛剛按你說的,我們把水瓶和毛巾的放置點按照不同批次分開放置,做了一次模擬之後,每個人的速度確實提高很多!」路人臉學長拍拍她肩,激動道,「你真厲害啊!我們還從沒想過要這樣做呢!」

  英美裡點點頭:「其實大家身體機能差別不會很大,有時候只是比一瞬間的衝勁。中途階梯型擺放不同選手的水瓶和毛巾,可以刺激大家狀態回升,對接下來的訓練也有好處。」

  「就是這個道理!哎呀,你腦筋可真靈活!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強……」

  「學長太客氣了。」英美裡禮貌微笑,「也麻煩大家幫我布置。」

  真是長幼有序兄友弟恭的一副場景啊!

  仁王遠遠看著,脖子一寸一寸扭向丸井:「……被欺負?」

  丸井面露痴呆:「……被嚇唬?」

  桑原聲音大了點:「……被使喚?」

  英美裡抱手挑眉:「干什麼?很想看我被使喚嗎?」

  三個人頭搖得像撥浪鼓。

  柳和真田保持沉默。

  盡管兩人也能隱隱感覺到英美裡不會被難住,但這麼順利,這麼快……

  唯有幸村,依然老神在在:「都說了,德久同學是個很特殊的人。」

  否則,怎麼會跟手塚並稱「咬牙切齒也無法擊敗ソ夢幻組合」呢?

  到底是掛件還是同伴,大家還是分得出來的。

  幾人慢吞吞上前,英美裡定睛一看,真是哇塞!

  換上【秘技·土黃色隊服】,肉眼可見的【親和-10、威嚴+10】,一眨眼就從平易近人的同窗美少年變成叱吒風雲之我是球壇霸主!

  她熱情評價:「衝擊性的碰撞呢!真的是很醜的運動衫!」

  幸村微笑:「謝謝誇獎。」

  真田:?

  真田扭頭:「剛剛她有在誇人嗎?」

  柳:「我想應該是沒有。」

  真田:「幸村幻聽了?」

  柳:「應該說,他只聽自己愛聽的部分吧。」既然跟很醜的運動衫形成碰撞,那就是說人很帥咯?

  仁王丸井桑原大力點頭,以示贊同。

  幸村笑呵呵回頭:「怎麼,在聊什麼很有意思的話嗎?」

  眾人一個激靈,紛紛搖頭:「完全沒有!」

  英美裡看在眼裡,嘖嘖嘖在心裡。

  果然是立海之主·神之子·永遠的團霸兼團寵幸村精市,這才開學幾天啊,已經讓一眾同級生如此信服。

  真田老相識、桑原老實人就不說了;仁王和丸井,一狐一豬,有動物本能,下意識害怕也很正常;倒是柳君……

  柳余光感到英美裡的視線,轉過臉去:「?」

  只見少女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柳君,真正的聰明人啊!

  *

  英美裡的社團活動進行得很順利,畢竟她表現越好,網球部獲益越多,和她是幾年級並不衝突。

  倒是幸村幾人,遇到了一些麻煩。

  立海大的節奏很快,新生剛一入社,立刻就要拉出來比賽。

  新生內部比完一輪,再跟學長們比。

  這一傳統,英美裡稱其為宇宙大篩選。

  首先克服緊張情緒、其次要跟天然更親近的同級生建立對抗關系、最後還要被學長們虐一段。

  當然了,這種制度本來就不太合理,畢竟跟同級生打完立刻跟學長打,除非網球之神奪舍上號代打,否則基本就是被血虐。

  這大概就是規定的目的,剛入社第一天就被虐,之後不管是多叛逆的小孩,都會乖乖聽話被管教的。

  只不過——

  不好意思,網球之神雖然不在,但他兒子在啊!

  英美裡坐在場邊,同情地看向東倒西歪的學長們。

  只見幸村行雲流水的揮拍,學長們大力扣殺也好、輕巧吊球也罷,全部被消除了旋轉和力度打回去,打得學長自信全無,自稱下輩子要做一只虱子;

  真田此時也尚且沒有封印他堪比游○王的絕技,風林火陰山雷四處亂轟,學長疲於奔命,手臂大腿紛紛乳酸爆發,眼淚不由自主流進嘴裡;

  柳的場地則和諧許多,只是每一個球都打到死角讓人接不到而已,忽略對面學長迷茫且不可思議的眼神,場面看上去竟然很溫柔。

  仁王評價:「這是什麼舞台劇嗎?《超能力網球與三魔王》?」

  他和丸井、桑原的比賽結束得反而更早,因為不炫技,樸實無華地把學長擊敗,早就坐在英美裡旁邊看起了舞台劇。

  「剛剛有看見真田那個揮拍嗎?」英美裡震撼,「不是閃電了吧?不是真的閃電來了吧?」

  丸井:「好像是真的閃電了啊!」

  這時場上一陣烏雲漫天飛過,真田大喝一聲:「動如雷霆!」

  卷曲的烏雲從正中被劈開,一道銀白亮光閃過,直直墜落到球場之上。

  煙霧彌漫之後,只留下一顆圓滾滾黃橙橙的網球。

  英美裡和丸井對視一眼,齊聲尖叫:「啊啊啊!閃電了啊!」

  到底什麼樣的人能打網球打出閃電啊!雷公電母不過如此吧!

  一場球看下來,英美裡幾近虛脫,感覺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被狠狠碾壓成了碎末:「這球也打得太神了……」

  仁王好奇:「可是手塚打球也很神啊,你沒見過?」

  英美裡:「……可能看太多習慣了……我以為他是正常人來著。」

  想想手塚目前最大的絕招,也就是零式削球和手塚領域,怎麼想都比這些電閃雷鳴的家伙正常吧!

  真田從幾人身前經過,並留下重重的冷哼:「膚淺。」

  保持全勝戰績,一年級功成身退,衝澡換衣服走人。

  不管是英美裡還是幾個隊員,第一天的社團生活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但第二天,變故堂堂襲來!

  每天的訓練計劃都張貼在公示板上,幾人湊上去一看,表上卻沒出現幾個一年級新生的名字。

  沒有名字,也就是今天沒有人給他們規劃訓練,從場地到訓練計劃,都沒有留給他們的份。

  仁王丸井面面相覷:「……搞了半天,是我們被欺負了?」

  真田臉一黑,很瞧不起這樣的行為:「小人之舉!」

  柳贊同:「實在短視,為了網球部未來的發展,不該逞一時意氣。」

  「啊,德久,你來得正好。」路人臉學長走過來,無視了其余幾個一年級,衝英美裡招手,「部長說有事要找你商量呢,關於這個月訓練的事。」

  英美裡點點頭:「馬上就來。」

  「看來不成為部長,暫時還沒辦法使喚我。」她聳聳肩,「加油升職吧,新人們!」

  幸村搖頭,聲音還是很溫柔:「不用擔心,我不會使喚德久同學的。」

  丸井哀嘆:「這話哪裡輪得到我們說啊!先想想今天的訓練要怎麼辦吧!」

  英美裡看了眼幸村八風不動的微笑,心說文太啊你還是太不了解村哥了,此人這時候顯然已經在暢想當上部長以後作威作福的好日子,這群學長估計壓根沒有被看在眼裡。

  還擔心什麼今天的訓練……今天村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誰才是這片球場上最該當部長的人!

  英美裡揮揮拳:「不擊碎困難怎麼做王者?就這樣勇敢地向前奔跑吧!阿村!」

  幸村微笑:「嗯,德久能這麼支持我,我很感動。但是……」

  幸村:「……阿村是誰?」


第4章 黑心經理第四天

  以幸村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軟硬兼施,讓如今的立海大部長,二年級的逢田學長,答應和他們正式比一場。

  一年級人數湊不夠正式比賽的規格,學長們說要不就三場單打,幸村則笑眯眯提出他的方案。

  「不需要三場。」他說,「其實這只是一年級和學長們之間的問題。只要學長們願意……退一步,認同一年級後輩的潛力,就足夠了。」

  幸村揉了揉手腕,秀美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笑意:「所以,只要我能打敗學長你,不就可以了嗎?」

  嗚哇,超傲慢——

  英美裡捧著臉在旁邊看,手肘撐在膝蓋上,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真田看她一副懶散的樣子就不順眼:「幸村是為了所有一年級在努力,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回教室。」

  柳眨眨眼,正想說話,幸村卻已經走了過來。

  「不要這麼凶嘛,弦一郎。」他笑眯眯地說,「我想,德久也有自己的想法呢。」

  真田又是重重一哼:「我可不覺得她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柳欲言又止,很想說弦一郎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死……畢竟仁王已經用親身證明了德久英美裡不是個好惹的人……

  但扭頭一看,英美裡已經開始念叨什麼「呵呵等著吧你也給我3D1Y」之類的話,柳只能默默在心裡畫了個十字。

  弦一郎,祝你好運吧。

  要說昨天被打成那樣,今天還肯答應,學長們應該也有自己的一番考慮。

  多半是覺得昨天沒有認真,這群小孩卻不識抬舉下手狠辣,把自己打得顏面盡失……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英美裡想,幸村幾個再怎麼高抬貴手,也就是6-0和6-4的差距,要她說零封跟讓四追六哪個更丟人……

  嗯……還真是說不好呢!

  不過昨天輸了今天再輸,學長們說不定會惱羞成怒。

  一年級才幾個人啊,根本不夠她使喚,要是白白流失幾十個勞動力,感覺好心疼……

  她在這兒埋頭苦思的同時,一年級眾人已經做好熱身。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必須跟學長比賽的情況。」丸井雙目無神。

  英美裡同情:「你這是上了村哥的賊船了。」

  幸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英美裡給我起了很多外號呢,那麼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也可以吧?」

  英美裡面不改色:「好哦精市。」

  兩個人對視之間,飛沙走石陰雨綿綿,仿佛有看不見的氣場在空氣中碰撞。

  「幸村今天的對手是德久嗎?」仁王面無表情問。

  柳搖頭:「不,是逢田部長。」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仁王的話也沒有說錯。

  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很快,比賽就要開始。

  「英美裡真的不打算做點什麼嗎?」幸村在選手席坐下,手中MP4切換到下一首,「我還以為你會插手的。」

  他的直覺一向很准,要說誰是他在網球部樹立絕對權威的第一障礙,旁人看起來都是逢田部長,再不濟也該是實力僅次於他的真田。

  但幸村卻覺得,應該是英美裡。

  英美裡看他一眼,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插手?怎麼看你都能贏吧?」

  幸村眼睛微眯,轉而又淺笑:「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靠在選手席的椅背上,雙臂舒展地搭在上頭,微笑著仰頭看她。

  姿勢微妙的慵懶,英美裡定睛看他兩秒,忽然朝旁邊揮手。

  「真田君——真田君——」她高呼。

  眼看真田的視線落過來了,英美裡往旁邊一閃,做出一個展示的手勢,將幸村的坐姿暴露無遺:「請看!幸村大人也有如此松懈的一刻哦!」

  「這是人類的天性哦!以後不能只說我偷懶哦!」英美裡信誓旦旦,「聽見了嗎?真田君!」

  真田:……

  幸村:……

  有那麼一瞬間,幸村也懷疑起了自己的眼光。

  這個德久英美裡,該不會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有能的、無釐頭的國一少女吧?

  *

  上場前,幸村正要將MP4解開,卻不小心外放出來。

  英美裡一看播放列表:《Concerto for Piano no 1 in D minor, Op. 15》

  英美裡:……?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除了Piano!

  她老老實實發問:「這是什麼歌?」

  幸村不緊不慢解釋:「勃拉姆斯,D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莊嚴激昂的主題裡調和抒情的色彩,和弦飽滿,表現力很強。」

  說著,衝她眨眼:「上場前聽一聽,有助於培養戰鬥情緒。」

  下一秒,英美裡閃現到了五米外,跟仁王一起對他指指點點。

  「好高雅哦幸村君!」

  「好古典哦幸村君!」

  「跟我們這種只聽流行樂的人是比較不一樣啦,你說呢雅治?」

  「流行樂也有流行樂的好處啦,沒比他差很多的,你說呢英美裡?」

  幸村遠遠看著,不由得失笑。

  還真是活潑。

  他則不一樣,他的動力,來源於壓力,比如眼下這一場絕對不能輸的比賽。

  他喜歡網球,也喜歡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到最好。

  「……所以一開始挑釁的時候,才會把話說到無法轉圜的地步啊。」聽完真田的解說,英美裡感嘆地點頭。

  她就說嘛!以幸村的聰明才智,靠話療說不定也能把逢田部長忽悠得退位讓賢,何必非要把話說的那麼死?

  人家都說打五場了還非要只打一場,說賭徒誰是賭徒……

  真田一本正經解釋:「這正是因為對幸村來說,把自己逼到一個極致壓力的境界,才能激發出他最大的戰意和最好的狀態。」

  英美裡嘴角抽搐:「蠻變態的。」

  丸井點頭:「蠻變態的。」

  不過人各有志,英美裡也能理解,其實運動員裡也不乏比賽型選手,平時調動不起激情,卻很享受現場的高壓,也不是沒有可能。

  比賽的結果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幸村輕輕松松以6-3的比分將逢田部長擊敗。

  其他幾人上場意思意思一把,也都沒打到搶七局,至少都在7-5的範圍內就將比賽拿下。

  而學長們大多沒繼續糾纏,紛紛認下了這次結果。

  雖然依然有些不甘情願,但立海大能者居上的校訓畢竟擺在那裡。

  輸第一次,可以說是鍛煉心性,耍一次賴皮;但輸第二次,那就實在沒話可講了。

  逢田也保持著良好的風度,拍拍幸村的肩:「我們沒有指導老師,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

  他說:「幸村,從現在起,你就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了。」

  幸村也沒打算推拒,答應下來,忽然旁邊白光一閃。

  他和逢田學長一起扭頭看去,發現是英美裡在拍照。

  「你的每一句話都會留作呈堂證供。」她推了推不知道哪裡來的眼鏡,「請兩位注意。」

  「……究竟是要呈哪裡的堂啊。」幸村無奈一笑。

  不過也能理解,她可能是怕逢田學長反悔?按理說是不會的,不過以防萬一……

  「不過學長,難道不想贏回來一次嗎?」

  英美裡放下手裡的筆記本,忽然說。

  逢田一愣:「什麼意思?要贏的話,當然是很想贏的……」

  不說部長地位,只說比賽本身,既然加入了立海大網球部,成為其中一名選手,逢田對勝利當然是渴望的。

  競技體育,想贏才是根本嘛。

  別人就算了,他可是連輸兩次!所以要說他想不想贏……

  「你說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仁王百思不得其解,「想幫逢田學長再次篡位?明顯不是——」

  丸井把話接過去:「想折騰一下幸村?好像也不止——」

  不·止·是想折騰他,那就是也有一點這個意思了?

  幸村手中無意識轉著網球拍,抬眸看向英美裡:「英美裡覺得,逢田學長可以贏過我嗎?」

  逢田既然不是三年級生就能當上部長,實力自然是有的,基礎扎實不說,體能也相當優秀。

  不過技巧上略微欠缺一些,面對學弟,心態保持得也不好,被幸村壓著打了個6-3。

  英美裡搖搖頭:「老實講,從面板數據來看,學長應該是沒辦法贏過你的。」

  「面板數據?」丸井仿佛聽到一個英語單詞,「什麼意思?她剛剛不是在跟我們一起看比賽嗎?難道偷偷玩計算器了?」

  仁王:……

  仁王:「那個啊,丸井,我想英美裡說的面板數據應該不是用計算器算出來的……」

  倒是柳從旁邊撿起英美裡剛剛拿在手中的筆記本,翻了幾頁,頓時眼前一亮。

  「這是……」

  幾人探頭過來,連真田都不例外。

  【村:技術流,絕對的技術流,能動手不動腿,自己也知道體能不足,搭配手塚領域可原地成神。暴力型力量球可以試著突破,不過長板太長了很容易以柔克剛,本質食人花風格選手,悄無聲息就把人噶了。】*

  【逢田:技術短板,體能很好,大像風選手,硬要耗也能耗死食人花,但是要好好引導。做雙打更有出路,跟仁王/丸井搭配……】

  「所以她不是信口開河。」柳的目光中,滿是找到知己的快樂,「她有自己的分析和思考。」

  「說不定……」

  他話沒說完,但眾人都知道柳想要說什麼。

  說不定,她真的能讓逢田學長,有幾分勝算?


第5章 黑心經理第五天

  「幸村。」真田走到選手席邊,猶豫一秒,還是問他,「沒事吧?」

  幸村好笑:「你是擔心我會輸,還是擔心我記恨她?」

  真田坦然:「都有。」

  說來奇怪,這之前真田從不認為幸村會輸,有時捫心自問,他覺得恐怕初中階段任何人都是沒法贏過幸村的。

  更不用說德久英美裡這個根本不會打網球的人……

  「但她總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認同了幸村此前的說法,「讓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能力。」

  幸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這種感覺,他也深有體會。

  因為她不是嘴上說說——甚至很少說,像這次一樣——而是將一切落實到最後的結果中。

  無論是考試的成績、一進社團就展現的統籌能力,還是更早之前,和手塚一起拿到的無數榮譽……

  「不過,我也不會認輸的。」他笑眯眯說,「我也很想見識一下,英美裡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啊。」

  真田好奇:「你不生氣嗎?」

  幸村搖頭:「如果她只是為了跟我對著干,會在我和逢田部長比賽之前就插手的。」

  而之所以等到這時候,就是要保證比賽的結果不會對幸村的部長職務有任何影響。

  「既想要我做部長,又想要讓學長們聽話……」

  幸村示意真田看向一旁對手席的英美裡和逢田部長,「她可比我想的還要貪心。」

  「那就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吧。」

  他微笑著說。

  *

  比賽很快開始,除了柳和仁王,其他三個人都圍在幸村那頭。

  「柳君就算了,仁王你是怎麼回事?T屬性大爆發之偷摸大雞?」英美裡懷疑地上下掃視。*

  仁王:「想太多,我只是想第一時間嘲笑你慘敗的樣子。」

  英美裡:「呵呵,我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仁王:「呵呵,你一定會給我這個機會的。」

  柳無視了兩人的低水平爭吵,溫和地提議:「德久直接叫我柳就好了,不用那麼客氣。」

  「好吧,柳就算了,仁王你是怎麼唔唔唔——」

  仁王咬牙切齒捂住她嘴:「完全不用再重復一遍!」

  英美裡張牙舞爪掙脫開,對旁邊目瞪口呆的逢田學長致歉:「不好意思啊,家養狐狸脾氣比較大,學長見笑了。」

  逢田痴呆擺手:「沒事沒事……不過話說回來,我真的能贏嗎?」

  聞言,柳和仁王兩個人也紛紛扭頭看向英美裡,等待她的回答。

  說實話這時候完全可以給他打一針雞血吧?說些什麼「當然哦我充分相信學長的實力」之類的鬼話,雖然誰都看得出逢田學長距離幸村還有一截差距,但人應該還蠻好哄……

  仁王一邊想著,一邊聽見英美裡開口:「嗯,應該不能。」

  仁王:?

  他面無表情扭頭問柳:「我幻聽了?」

  柳搖頭:「聽她講。」

  逢田也很迷茫:「如果不能,學妹你……」又為什麼要那麼說呢?

  英美裡站起身。

  她也覺得略煩,事實上她的目標是抱住幸村真田大腿在網球部混日子,見縫插針看看能不能做第四個巨頭,但沒想到學長們還挺能鬧騰。

  要是第一次被幸村幾個打服氣後就退位讓賢,她也不必這麼折騰。

  英美裡蹙著眉頭想,不過現在看來,學長們的脾氣不小,人數又多,這邊依然要抓牢,不能讓人離心。

  逢田看她皺眉,更緊張了:「學妹……」

  英美裡回過神:「學長自己的話,應該是贏不了的。」

  「我只有一點要講。」她看向逢田的眼睛,「減少失誤,這是面對幸村時最要謹記的。」

  「所有不必要的試探、進攻,都可以酌情減少。」

  「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找到一線獲勝的希望。」

  *

  直到握著球拍上場,逢田依然頭腦一片混亂。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他慘敗幸村之手,又被德久學妹撈回來,美其名曰要幫他贏上一次……

  話說她也是一年級,難道不該站在一年級那邊嗎?

  還是說他身上有自己不知道的王霸之氣,望之堪為人主,讓慧眼識英雄的德久學妹心中佩服?

  一派混亂之下,握著球拍時,逢田腦海裡竟然只剩下了「減少失誤」這句話。

  畢竟是有相當基礎的學長,下意識地,他減少了過度的跑動和揮拍角度,即便是回球,也不再一味想要壓制對面,轉而打出更多的安全球。

  逢田展露的風格也影響了幸村,他也收縮了攻勢,雙方都回到試探的階段,沒有立刻流露進攻的意圖。

  「2-1!幸村領先!」丸井宣布,「交換場地!」

  「學長的戰略和之前完全不同了。」真田很嚴肅,「穩扎穩打的前提下,很多技巧發揮不了用處。」

  「畢竟逢田學長的實力並不差。」幸村喝了口水,臉色還算得上從容,「接下來才是關鍵。」

  只要逢田學長和之前一樣,急於壓他一頭……

  雙方消耗的一定的體力,花了四局進入狀態,選手之間是有些心照不宣的。

  但接下來誰能拿到領先,都會對場面上的局勢造成影響。

  「——但我們不必著急,不如說逢田學長,絕對不能著急。」

  另一頭的選手席,英美裡平靜地說。

  「幸村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的風格並不像真田或柳那樣明確。」

  逢田:「風格?」

  仁王:「明確?」

  倒是柳跟上了她的思路:「我的話,應該是指數據網球的球風;弦一郎則是強勁的進攻性,沒錯吧?」

  「沒錯。相比之下,幸村的球風其實很平實,偏向防守反擊。」英美裡說,「既不是柳這樣精准的漏洞捕捉,也不是真田那樣驚天動地的進攻,那麼他的絕技是什麼呢?」

  「……他總是滴水不漏,等待著我自己露出破綻!」逢田悟了,「所以只要我自己能穩得住……」

  「就能看到獲勝的曙光。」英美裡點點頭。

  逢田衝她握拳:「我會加油的!」

  重新上場後,逢田依然沒有半點焦慮。

  每一球都救到最後,如果勢頭不對,也不會硬要咬著幸村得分,反而轉攻為守,減少失分。

  不多時,兩邊都開始喘起粗氣來。

  「不對,幸村他……」丸井臉色嚴肅起來,「他的體力消耗明顯更大!」

  他對這方面是很敏感的,一眼就能看出幸村的出汗量不對,反應速度也有細微的下滑。

  相對的,逢田學長的狀態卻依然保持得很好。

  真田自然地想起英美裡的筆記本。

  這麼說……她瞄准的就是幸村的體力問題?

  「也可以這麼理解吧。」

  被柳問到相同的問題,英美裡想了想,回答:「不過難道以前的對手不知道嗎?其實他體力一般這件事還挺明顯的。」

  仁王:「所以你是怎麼讓逢田學長做到的?」他好奇得抓心撓肝。

  要是能廣泛應用,是不是……他也可以試試呢?

  英美裡呵呵一聲:「首先,要有面對幸村的巨大壓力也不會動搖的意志;其次,要有足夠與他匹敵的技術,不至於暴露漏洞被抓住破綻;最後,要有充沛的、超過他的體力和力量,才能完成消耗幸村的目的。」

  她看一眼仁王,一切盡在不言中。

  仁王:「她在說我意志不夠堅定、技術不夠完美、體力也沒有比幸村好。」

  柳:「任誰看都是這個意思。」

  仁王大怒:「啊啊啊啊別攔著我我要揍她!」

  柳兩手抱胸:「沒人攔你,請自由地去吧。」

  說完,看向英美裡,恰好和她對上視線。

  果然,柳想,她應該也能看出,幸村雖然確實陷入了體力和力量的小小困境,但並沒有使出全力反擊,逢田學長和她臨時合作,也無法真正贏幸村一局。

  所以,她為什麼這麼鎮定?

  眼看打到搶七,幸村終於動手了。

  沒過幾個來回,逢田學長手裡的回球就開始到處亂飄,據英美裡觀測,應該是在觸覺消失的階段就連輸兩分,讓幸村以7-6的總分再次獲勝。

  「不愧是學長。」幸村抬起微微發抖的胳膊同他握手,「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做到這一點的是德久吧?」逢田笑笑,「不過我也見識到了你的能力,輸給你是實力問題,要是有什麼地方贏過你一點,那就多虧了她。」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選手席。

  英美裡和仁王兩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吵起來了,你掐我臉蛋我扯你辮子,打得七手八腳七嘴八舌。

  柳在一旁舉起手機,飛快拍下幾張留作紀念。

  肯定會說是「數據備份」之類冠冕堂皇的話……

  幸村先被這亂糟糟的三個人弄得一愣,又很快微笑起來,跟逢田一起走過去。

  「雖敗猶榮,對不對?」逢田跟英美裡擊掌,「你很厲害,德久。」

  「我的確很厲害。」英美裡煞有介事點頭,「但無論是學長自己,還是我自己,分開來講都贏不了的。」

  逢田點頭:「確實如此。」

  「所以,一年級的同窗……」

  她環顧一圈:「還有學長們,都是立海大網球部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雖然,這之前我們有些小小的摩擦,但希望學長們接下來也能一直作為立海大網球部的一份力量,堅韌地、執著地,向我們共同的勝利方向一同前進吧。」

  她總結陳詞。

  逢田的勝利,和她冷靜又刺激集體榮譽的台詞,讓學長們漸漸舍棄了最初的排斥和憤怒,頗有成就感地挺起胸膛:「哦哦!」

  「沒問題!」

  「交給我們吧!」

  英美裡則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那就拜托大家了。」

  這邊一片其樂融融,另一頭則面面相覷,互相說不出話來。

  「她剛剛輸了吧?」丸井大為不解,「為什麼感覺像是……她贏了一樣?」

  柳用筆尖點點手中的筆記本:「可能,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難怪剛才逢田學長輸了,她也那麼平靜。

  「所以……」仁王一臉迷茫,「我們之前贏那一次的意義是?」

  「作為她的[白臉],毫不留情地獲得勝利,為她充當[紅臉]角色留出余地吧。」幸村饒有興趣地說。

  桑原不太能聽懂:「那是什麼意思?」

  「啊,可能這麼說有點抽像了。」

  幸村想了想,慢條斯理地解釋:「我作為擊敗逢田部長的一年級後輩,表現得過於強硬,會讓學長下意識排斥——雖然我不覺得這對我們的實力會有多少影響……」

  「不過英美裡顯然不是這樣想的。那麼如果想要將學長重新納入以我為部長、一年級為核心的框架,這時候就需要一個人站出來,讓學長們感知到他們的價值。」

  他一面說著,也忍不住有些佩服:「她的做法,可以以最小的代價,春風化雨地讓學長們重新融入到集體裡。」

  所謂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大概就是這樣的道理。

  柳若有所思:「心理戰?」

  仁王黑線:「不,我感覺她只是想贏你。」

  真田贊同:「多少有些私人情感了。」

  幸村依然不動如山,笑若春花:「沒有的事,我和英美裡關系很好呢。」

  桑原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注意到旁邊丸井虛脫的表情:「你怎麼了,文太?」

  丸井皺著臉,寶石紫的貓眼裡滿是茫然:「原來,我們也只是她play中的一環嗎……?」

  英美裡走過來:「有什麼意見嗎?」

  丸井狂搖頭:「豈敢、豈敢!」

  「不過英美裡這樣對我,我很傷心呢。」幸村笑眯眯道,「我還以為你會無條件幫我的。」

  「對外是這樣的。」英美裡淡定回答。

  「啊,心受傷了。」幸村皺眉,按著胸口的神態三份憂郁四分無奈,還有三分苦中作樂。

  臉、臉好漂亮……

  突如其來的美貌攻擊讓英美裡別過臉:「——回家路上請你吃關東煮。」

  幸村收回那副神態,重新變得泰然自若:「那就謝謝英美裡了。」

  柳偏頭:「怎麼了,弦一郎?」

  真田:「……沒什麼……」

  只是兩個人都這麼愛演,總感覺之後三年,他會過得很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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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心經理第六天

  部活結束,眾人收拾東西准備回家。

  英美裡家並不遠,很快就到了她暫住的公寓樓下。

  網球部的幾個一年級說來也巧,都住在立海大學校附近,最遠的也就是桑原,騎車要十分鐘。

  「所以每天我都提前半小時出門。」他摸摸腦袋,「這樣就不會遲到了。」

  丸井很敬佩:「半小時!要我是你我只會提前十五分鐘。」

  「太松懈了!丸井!」真田怒吼,「明天開始提前四十分鐘到校,我們提前晨訓!」

  這把丸井嚇得,吱哇亂叫到處跑。

  逮住仁王就開始繞圈,真田為了抓他,也圍著仁王繞圈。

  「救救……我……」仁王小辮子都散了,眼含熱淚伸手求助。

  「怎麼辦,要救嗎?」幸村抱著手微笑。

  柳聳肩:「我都可以。」

  英美裡陰險笑:「讓他自生自滅吧。」

  「你這個——狠毒的家伙——!」

  仁王的咆哮還沒散去,一旁的公交車裡走下來一個同樣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少年。

  紫發、不透明的眼鏡、身後偌大的高爾夫球包。

  「啊,柳生君。」柳衝他點點頭。

  柳生抬頭看過來:「柳同學,德久同學,真田同學。」

  仁王心說怎麼這兩個人都認識他啊,這人該不會是哪個他毫無印像的同班同學吧?

  正緊張時,就聽見英美裡簡單介紹:「這位是柳生比呂士,一年2組的學生。」

  丸井嚼著泡泡糖:「誒?你們不同班吧?怎麼認識的?」

  柳生推推眼鏡:「教導主任之前叫年級前五去開會,我也僥幸參與其中。」

  「等等?年級前五?」仁王大感不妙,「第一是柳,第二是隔壁班的女班長,第三是英美裡那家伙,第四我記得是真田副部長……」

  他是班級第三,年級第六。

  「所以,奪走我第五名寶座的,是你啊!」他勃然大怒,「把我的第五名還回來!」

  大概是剛剛追捕丸井的狂熱沒有散去,仁王精神極不穩定,竟然直接衝上前就要揍人。

  柳抱住他腰,真田和幸村上前周旋,丸井和桑原則站在英美裡旁邊,對揍人未遂的仁王指指點點。

  「有的人啊,平時看上去吊兒郎當,其實超認真的誒!」

  「就是就是,還以為是什麼熱血漫男主呢,『把我的○○還回來!』這種台詞都有。」

  「不過沒想到英美裡成績這麼好。」桑原感嘆,「還以為你和文太是一掛的。」

  「什麼叫跟我/他是一掛的啊!」被提到的兩個人都露出一副被侮辱的表情,「我跟他/她才不一樣!」

  接著,又對視一眼,衝著對方冷哼一聲。

  剛剛因為一起嘲笑仁王而顯得分外和諧的氣氛,終究是一去不復返了!

  幸村遠遠看著,笑得樂不可支:「看來這支隊伍,還真是一個人都不能少。」

  真田眼角一跳:「嗯……」

  他只覺得以後會很累……一定……

  *

  立海大的學生生活一如既往,這種東亞卷校的好處就在於卷歸卷,生活永遠是很平靜的,不會突然出現什麼「驚!其貌不揚轉校生竟然是海王!」的情節。

  「不,普通學校都不會出現這種情節吧。」仁王黑線。

  英美裡同情地看他一眼:「你還是見得少了。」

  轉校生不說是海王,是魔王的都有呢!

  她和柳、仁王三人的日程基本是一模一樣,上午到校上課,作為班級成績前三輪流帶領大家自習。

  中午一起吃飯,下午上完課再一起去網球部參加社團活動。

  英美裡曰:「感覺你們倆像我的跟隨小精靈。」

  仁王不服:「開什麼玩笑!明明是你們倆像我的小精靈吧!」

  柳:「怎樣都好,我是人類。」

  三個人吵吵鬧鬧從中庭一路往網球場走,二樓的階梯上,幸村和真田也正好經過。

  「哦?這不是我們新鮮出爐的幸村部長嗎?」路人臉學長遠遠看見,湊上來跟他哥倆好地碰了碰肩,「怎麼在這兒?不去部活?」

  幸村禮貌地拉開一段距離:「正打算去。」

  路人臉學長站在他剛才的位置,探頭向下看去,忽然賊兮兮笑:「不過幸村啊,雖然一年級的很服你,但是我看二年級和三年級都明顯更聽她的話耶!」

  「要我說,你這個部長總不能還不如她這個經理吧?干脆跟她對著來好了~」

  說到這兒,一看手表:「啊,要開始訓練了。我先走了,一會兒球場見,幸村部長。」

  真田保持沉默,直到兩人走下樓,沿著剛才英美裡三人走過的路接近網球場邊,才猶豫著開口:「其實……」

  「放心吧,弦一郎。」幸村撞撞他胳膊,笑得狡黠,「我有那麼沒品嗎?」

  真田持懷疑態度。

  這位發小,不說有沒有品,只說性格,真田還是略知一二的。

  平時待人溫和有禮,體貼但始終保持合適距離,在自己在乎的領域,又總是想獲得絕對的話語權。

  畫畫,網球,園藝,幸村偏好一些不必和人過多打交道、不必把成敗交給別人,只靠自己就能做到最好的事物。

  這樣的前提下,英美裡的出現,幾乎像是一種挑釁——對他絕對權威的挑釁。

  真田不能不擔心,因為在他眼裡,立海大網球部的整體和幸村這個幼馴染都很重要。

  幸村向下走了幾節台階,回頭看他:「所以我說過不用擔心的,弦一郎。」

  「我和英美裡,是一加一大於二的關系哦。」他兩眼微彎,笑容很燦爛,「這一點,我看得很清楚。」

  「而且……」

  真田疑惑:「而且?」

  幸村笑而不語,和他一起走下去開始今天的部活。

  而且,誰又能斷言英美裡的出現帶給他的,究竟是壓力更多,還是愉悅更多呢?

  畢竟,他是個喜歡壓力的人啊。

  *

  除了社團活動,英美裡也按照計劃報了學生會,並順利入選成為秘書長。

  秘書長的職務要在會長之前處理所有的文件,基本就是默認的下一任會長,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即便如此,也不能松懈!」中午吃飯的時候,真田激勵她,「要好好完成每一項工作……」

  英美裡:「我想吃你的煎蛋。」

  真田皺眉:「不行,你自己不是有兩個嗎。」人一天吃兩個雞蛋就夠了,再多反而不健康。

  英美裡撇嘴:「小氣。」

  丸井則好心地掀開飯盒:「我也有煎蛋哦,可以拿你的漢堡肉來換,半塊就好。」

  丸井的料理手藝相當不錯,英美裡點頭:「好哦!那我還想吃半顆西藍花。」

  「嗯,那加半顆小番茄?」

  兩人就此達成了共識,互相交換了菜色,圓滿完成了一次交易。

  「……這裡是什麼幼兒園食堂嗎?」仁王吐槽。

  柳搖頭,趁其不備,夾走一塊章魚腸:「太松懈了,仁王。」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真田的風紀委員會那麼早就選好人了?」桑原問,「我以為會跟學生會同一時間呢。」

  「風紀委員會需要無縫銜接,對人手的需求比較大。」真田說,「所以一開學就會選出來。」

  「誒——」丸井跟聽相聲一樣,這頭看看那頭瞅瞅,「幸村你呢?」

  幸村的話,怎麼看都是會割據一方稱王稱霸的人設吧!

  就算你學生會不要我,我也會自創一個全新的學生會,並登上金字塔尖……!

  「我沒有什麼職務哦。」他搖頭,「硬要說的話,我是班上的美化委員。」

  丸井:「突然就很平和呢。」

  仁王:「突然就很優雅呢。」

  英美裡:「突然就很ooc呢。」

  「我只是喜歡打網球,但又不喜歡被別人管束著打網球,所以才會想當部長。」幸村失笑,「倒也沒有一定要在每方面都做第一啦。」

  「這倒也是。」桑原若有所思,「幸村的成績也不是我們中最好的呢。」

  說到這裡,仁王又急了:「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不學習也能成績好的?難道是有什麼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的秘訣?教教我教教我——」

  柳很好奇:「誰說我們不學習?」

  真田點頭:「基本不打網球的時候我都在學習。」

  英美裡:「那劍道呢?」

  「劍道是舒展身心的放松活動,不是練習。」真田解釋。

  仁王正想說「你這家伙果然特別關注真田」,上課鈴就響了。

  立海大的午休時間並不算很長,一般學校通常從十一點半或十二點開始休息,直到下午一點半或兩點,有將近兩小時的休息時間,不過立海大通常只有一個半小時。

  相對的,下午的部活也會開始得更早,比起其他學校,多出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練習時間。

  「積少成多,積沙成塔。」真田表示,「立海大的實力就是這樣積攢出來的。」

  丸井表情復雜:「不,我想應該不是 ……」

  英美裡贊同:「確實,怎麼想也不會是這樣小松鼠過冬一樣攢出來的吧?」聽上去未免也太可愛了點!

  開學半個月,眾人已經摸清楚了網球部一起回家的流程。

  桑原家最遠,丸井家最近,兩個人一個騎車回去,一個就在學校對面。

  真田和柳次之,於是英美裡、幸村、仁王三人把他二位送到家,再繼續往前走。

  「……偵探小說的話,我只知道阿加莎克裡斯蒂很厲害。」仁王說,「不過她很能寫誒,我要全部看完嗎?」

  「感覺看個三五本就夠了,全看完沒什麼必要。」英美裡評論,「雖然模式很新穎,但看多了還是會雷同。」

  「不過《無人生還》是一定要看的~」仁王兩手正要交叉到腦後,忽然臉色一僵,又放了下來。

  英美裡點頭:「童謠+孤島模式的經典之作,很精彩。」

  仁王贊同:「猜凶手也是一大樂趣呢。」

  「所以凶手是誰?」幸村好奇,「告訴我吧,我不介意劇透。」

  英美裡一時嘴快:「——凶手是法官!」

  忽然,周圍沉默了下來。

  用最老套的表現手法,這時半空應該飄過幾只烏鴉:嘎——嘎——嘎——

  在幸村和仁王「快看你後面」的眼神中,英美裡緩緩回頭。

  只見剛下公交車的柳生,正站在公交站台旁邊,冷冷地看過來。

  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本尚未開封的《無人生還》。

  不反光的鏡片,讓他的眼神深不可測、捉摸不透。

  「非、非常抱歉……」英美裡捂嘴,寬面條淚從手背滑落。

  柳生沉默兩秒,推了推眼鏡:「沒事的。」

  「啊啊啊明明抬起手掌卻只用了中指推眼鏡是不是說明他鄙視我的人格瞧不起我的行為……」

  英美裡慘痛道:「明年的今天……」

  仁王也跟著慘痛:「我會給你獻上一束百合的。」

  兩人相視一眼,抱頭痛哭起來。

  一旁的幸村:……

  幸村:「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第7章 黑心經理第七天

  五月初,正選名單已經確定下來。

  相比英美裡所知道的其他學校,要靠校內預選賽或積分制來確定名單,立海大就簡單粗暴得多——幸村一手包辦。

  所謂強者說了算,就是有這麼徹底。

  「他干得越多~我干得越少~我干得越少~心情就越好~」

  悠揚中帶著一絲挑釁的調子飄進部活室,幸村衣服換了一半,抬頭:「英美裡?」

  仁王嗤笑一聲:「除了她,哪還有人能隨便進場地啊。」

  網球部的場地名義上是只有網球場這一部分,但事實上,包括部活室在內,下沉區域外的這一圈幾乎都被囊括在內。

  面積是有點大了,但棒球社、足球部、網球部、籃球部等等幾個成績優異、進軍全國的社團,基本都有一點特殊優待。

  果然,沒多久就看見英美裡哼著小曲從部活室外路過。

  再仔細一聽小調的內容,幸村無奈:「真拿她沒辦法。」

  簡直像老天派來的克星。

  「輕不得也重不得。」柳評價,「以後還有你頭痛的。」

  幸村睨他:「是在看我笑話嗎?」

  柳笑而不語。

  幸村作為部長,當然想充分活用英美裡的能力,畢竟表面看著是煤炭富礦,挖一挖說不定底下還有石油。

  放著不管,就會像剛才那樣,眼睜睜看著她偷懶。

  但太依靠她,又會讓幸村覺得權威流失。

  「不過,寧可我多操心,也不想看見她偷懶呢。」幸村笑眯眯說。

  柳聳肩:「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真田在旁邊看得無語:「你們到底是來參加社團還是來參加黨派選舉的。」

  「你不懂,弦一郎。」幸村搖頭,「跟人鬥智鬥勇,也是參加社團的一大樂趣所在。」

  真田:……

  真田:「我真的不懂。」

  幾人從部活室出去,英美裡已經在咬著哨子訓其他人。

  二三年級的學長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聽話,圍著場地又跑又跳,不知道還以為是她的家養小青蛙。

  「青蛙公主。」丸井小聲說。

  仁王舉手:「英美裡!這家伙說你是青蛙公主!」

  英美裡眼神如刀,『唰』地扎向丸井,後者先給了仁王一腳,才急著辯解:「我沒有!我的意思是英美裡大人號召學長們訓練的能力,就像一國公主號召國民……」

  英美裡呵呵:「你的意思,我是青蛙公主,學長們是青蛙?」

  完了。

  丸井立刻躺倒,安詳地閉上眼睛:「請把我葬在學校門口右手邊第二個紅綠燈路口左拐的第三家蛋糕店門口……」

  桑原黑線:「不,那樣對店家來說也太晦氣了吧!」

  唯有三巨頭無視了這一眾丟人的家伙,慢慢走過去。

  「這是正選名單?」幸村探頭去看英美裡手裡的材料,「要准備跟學校請假了嗎?」

  立海大的實力毋庸置疑,正選連帶一幫加油助威的團體必然是會一路打進全國,有時比賽和上課衝撞需要請假,最好提前報備。

  英美裡點頭:「回頭我把名單給會長就好了,比賽占用上課時間的情況還是很少的。」

  她總是把一切都考慮在先,很周全的做法。幸村贊許地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她:「手塚最近還好嗎?」

  英美裡順嘴亂說:「好得不得了與完美……不是,就那樣吧,上周我回去的時候他說青學在打排位賽。」

  真田原本一直站在兩人旁邊等著第二批訓練,聽到這裡,忽然冷哼一聲:「不管他是有多好,有多完美,都會被我們擊敗的。」

  說完,扭頭就走。

  英美裡:「不,我說的是他也就那樣吧。沒聽見嗎?」

  幸村呵呵一笑:「弦一郎偶爾也會只聽自己想聽的話呢。」

  不過,更像是只聽會讓自己生氣的話。

  說起來,青學也開始正選的選拔賽了啊……

  各校選出正選,很快就是地區預選賽。神奈川、東京、關東,然後就是全國。

  幸村輕輕吸了口氣,肩頭的外套隨風飄揚:「我很期待和他的戰鬥。」

  「you mean 比賽?」英美裡懷疑,「別說的像你們要拳拳到肉打個痛快一樣。」兩個病美人打什麼呀!

  幸村無奈:「我說的當然是比賽……」

  到底是什麼樣的思維,才會把他嘴裡的戰鬥理解為他要跟手塚打架啊。

  「不過你提醒我了。」英美裡埋頭在名單上寫寫畫畫,除了幾個正選,還圈了別的名字,紅筆標上重點二字,「我得回東京一趟。」

  依稀記得,手塚的手臂就是一年級正選選拔賽期間受的傷?

  昨天問他的時候好像還沒開始,不過再晚不會比這周更晚,所以確實該抽空回去看看了。

  幸村微笑:「當著我的面,說要回去看手塚君嗎?」

  「善解人意溫柔可人聰明大方拳打關東腳踢關西的幸村大人~」英美裡難得諂媚,「天氣預報說我明天會生病……」

  幸村:……

  幸村:「英美裡是把我當笨蛋嗎?」

  不過他也懶得刨根問底,抬抬手放過了:「可以是可以,但訓練計劃要提前寫好交給我。」

  英美裡敬禮:「遵命!」

  這天練習的時間比想像中拖得還要長,眾人決定一起去吃飯。

  「你們幾個一起去就行了。」同為正選的逢田學長如此說,「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比賽之余,不要忘了期中考試。」

  幸村點頭,還沒說話,身後仁王一聲大喝:「哈!期中考試就要來了!這次我必不會輸給你!」

  被他指著的英美裡憐憫道:「你先超過真田吧。」

  仁王扭頭對上真田,又露出一點吊兒郎當的神情:「副部長,那就請多指教咯~」

  真田:「不要松懈!」

  英美裡在旁邊看著:「有沒有覺得真田君像一個機器人,就是你說什麼他都會回『不要松懈!』這樣……」

  柳深以為然:「不如就叫[不要松懈bot]?」

  丸井和桑原抱頭痛笑,然後又在真田冷冰冰的眼神裡努力繃住臉。

  前往拉面店的路上,丸井扒著她不松手:「吶吶,我說啊,英美裡,為什麼你不會害怕副部長的眼神殺呢?柳就算了,他跟真田認識早,但你為什麼也不怕啊?」

  英美裡一身正氣:「身正不怕影子斜!」

  丸井懷疑:「你身正嗎?」

  英美裡抬手就是【絕技·破壞發型】,丸井回之以【破壞之·天罰癢癢肉】,方圓一米之內無人敢接近,生怕被卷進去。

  一番扭打中,拉面店到了。這家店因為開在立海大附近,上到研究生下到初中生都很愛光顧,人氣超高。

  幾人排隊的時候,仁王突然想起來,問:「說起來,你之前說來立海是因為這裡很卷?為什麼說很卷?」

  英美裡照著○度○科定義念了一通:「……總之『卷』就是,為了有限的資源不斷付出更多努力,以至於努力貶值、惡性循環的感覺。」

  這說法其實並不准確,立海畢竟只是學校,與其說卷,不如說相對高壓,東亞味十足。

  不過這裡的環境跟她太適配,當初看漫畫一眼就愛上了。

  要是真把她投放去青學那種熱情開朗活潑抽像的環境,或者冰帝那種浮誇浪漫張揚無比的環境,恐怕都會因為畫風不符被世界意識直接踢出去。

  感覺就像,人家是小花園裡開得正燦爛的七彩花骨朵,她則是一張慘白的廁紙……

  「當然,沒有說諸位也是廁紙的意思……」

  她當然是在開玩笑,但旁邊真田卻忍不住怒了,聲調冷冷:「這麼看不上立海的校風,你大可以去讀手塚的青學好了。」

  英美裡眨眨眼。

  仁王湊到柳身邊,小聲說出實話:「好酸。」

  柳點頭:「好酸。」

  桑原聽見,也表示贊同:「好酸。」

  幸村搖頭,不免嘆息。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

  弦一郎,魯莽了。

  幾人都有意無意看著他,真田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

  誰、誰讓德久一個勁提手塚、提青學,明明都已經是立海的一份子了……

  但仁王等人的目光還在,探照燈一樣烤得他坐立不安,羞憤交加之下,真田怒而起身:「我回家了……!」

  腳步不停,貓追狗攆一樣飛也似地離開了拉面店。

  氣的瞬間是真的氣,等晚上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做的確實不對。

  真田不是個不能反思自己的人,相反,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都要在腦海裡過一遍自己的言行,總結失誤,避免以後再犯。

  今天真是……太松懈了!

  不該因為提到手塚、提到青學,就自顧自猜測她並不欣賞立海的作風,還說出那樣的話。

  真田躺在床上,心中默默下定決心,明天一到學校,就找機會跟英美裡道歉吧。

  希望她不要計較自己情緒波動帶來的口不擇言。

  其實她能在立海大,也很好。

  但第二天一整天,真田都沒有在學校看見英美裡的人影。

  沒關系,下午部活見到面再說也是一樣的。

  然而等到部活開始十分鐘,英美裡依然不見蹤影,真田就有些慌了。

  幸村一早察覺他不對勁,笑眯眯問:「弦一郎,這是怎麼了?左顧右盼的樣子可不像你。」

  真田壓壓帽檐:「幸村,你知道……德久去哪裡了嗎?」

  幸村眨眨眼:「英美裡請假了哦。」

  看真田一副茫然樣,幸村笑容更盛,慢條斯理地解釋:「說是……要回去看看手塚君呢。」


第8章 黑心經理第八天

  「你到了嗎?」手塚握著電話,「我在校門口。」

  「啊,我到了,看到你了。」

  英美裡衝他招手:「哇——好難看的運動衫!」

  手塚習慣成自然,直接忽略了她對青學審美的挑釁:「怎麼突然來了?立海大今天不訓練嗎?」

  「打探敵情?」英美裡朝他肩膀給了一下。

  手塚:「你要是翹課的話,我會告訴阿姨的。」

  「嗚哇!告狀精!」

  「隨便你怎麼說。」

  完了!英美裡哀嘆,青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短短一個月不見,原本任由她欺凌的竹馬冰山君已經充滿了反抗的意志!

  手塚!居然!會告狀了!

  這個世界不會好了……

  不過在知道她是請了假才來的之後,這人的表情又一副「孺子可教」起來。

  搞什麼啊,總愛裝大人!要不是看在今天他很有可能要挨打的份上,英美裡是忍不了一點的……

  手塚一路領著她進了青學,這學校一看就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不說別的,這會兒才四點,除了社團成員之外幾乎就已經見不到在學習的學生。

  「太松懈了!」英美裡嚴肅道。

  一聽就不是她會說的話,手塚問:「這是誰的口癖?」

  「真田君——」

  青學的網球部和立海大一樣,基本是不對外開放的,尤其是英美裡這個還穿著立海校服的外校生。

  手塚把她安置在不遠處的休息長椅上:「今天不會下雨,也沒什麼太陽,先坐一會兒吧。」

  「那邊有自動販賣機。」手塚指了指,「如果覺得熱的話,可以上樓,我在一年1組,進門靠牆第三個座位。」

  說到底他至今也沒搞明白英美裡到底是為什麼突然過來,不過來都來了,一會兒一起回家吧。

  一邊盤算著,手塚一邊回到場上。

  校內選拔對他來說並不算困難,從學網球開始,手塚就很少遇到讓他十分頭疼的勁敵。

  實力是一方面,英美裡的情報工作又是另外一方面。

  這就好像考試時的復習,雖然說該學的公式、語法、答題技巧在平時都已經積累完畢,臨考試前幾天再怎麼補也補不上來。

  但知道考試範圍,當然會比全然無知地上場從容許多。

  手塚不是一個很關注對手的人,倒不如說,在所有選手中,他也能算是信息相當閉塞的類型。

  要說的話,他覺得自己是有些古典——甚至古板的。

  選手的任務就是打比賽,平時磨煉技巧、認真訓練,這些就是全部。

  而其他所有的信息調查、對手分析……要是做得太多,就好像他並不是靠實力贏過對手,而是一些場外的技巧。

  別人要這麼做他不在乎,但如果手塚自己也這樣,好像他對待網球就沒有那麼純粹了一樣。

  但上了初中回頭去看,才發覺他能一直生活在一個趨近真空的環境裡,是因為已經有人把本次大賽的關鍵對手列好表,甚至連同特技、六維數據、習慣性動作和性格全都挖出來。

  他不需要關注,不需要了解,英美裡會在每次上場之前將所有情報告知,連帶著本次比賽的最佳方案都准備好三套,任由手塚選擇。

  有哪些值得關注的對手、他們分別擅長什麼又該如何攻破,這些,英美裡都會考慮周全。

  要說大家都是小學生,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手塚不理解。

  但在兩人去了不同的初中之後,他越發體會到英美裡曾經做過的工作,竟然是那樣困難、復雜、重要。

  心中生起一些微妙的感動和競爭心,不希望她不在之後,自己的網球生涯就變得吃力、變得一團糟。

  於是跟實力遠不如自己的學長比賽,也會刻意留手,甚至開學至今都沒有暴露過自己是左利手的事實。

  好像是要向自己證明,他足夠游刃有余,完全可以在不傷及學長面子的前提下獲勝。

  直到——

  「我說啊!你是不是瞧不起前輩啊,小子?!」

  對面的學長氣衝衝走過來,甚至直接跨過了中間球網,右臂揮動之間,球拍將風扇得呼呼作響。

  「既然你覺得用不上這只左手,那就讓我來把它廢了——!」

  英美裡原本在旁邊等得快要睡著,半夢半醒之間,聽見一片嘈雜聲音。

  什麼「武居算了算了」、「健史咱們不跟小孩計較」……以為自己在演大哥大嗎……

  嗯?健史?

  這不是那個打傷手塚的學長名字嗎?

  英美裡一下清醒過來,三步並作兩步往場上跑去。

  該死的,突然就圍了很多人過來!

  她闖進球場,撥開人群,朝著手塚飛奔過去。

  這一刻,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博○特、蘇○添靈魂附體,讓她在高速移動中尚且還能看清楚手塚的表情!

  哈!動態視力大爆發!

  英美裡一個急剎車,重心落到右腳,抬手一把抓住武居健史揮起的右手——

  「哦哦!下一步她會怎麼做呢?」圍觀的菊丸忽然解說起來,「攔住學長之後,她會先讓手塚跑走,還是跟手塚一起抵抗學長呢?」

  不二神色凝重:「不,英二,還沒有結束。」

  話音未落,就看見英美裡腰背用力,向上一頂——

  竟然把足有一米八的武居健史,從她不足一米六五的肩頭摔了出去!

  整個過程流暢自然,看上去輕松寫意,仿佛一小截現代獨舞。

  菊丸忽然就沒聲了,再看手塚,此人早就躲開了英美裡的進攻路線,老神在在地抱著球拍站在一邊。

  「呃、呃……」他猶豫片刻,看向另一邊的乾,「剛剛,發生了什麼?」

  乾推推眼鏡:「就在抓住武居學長的一瞬間,這名女生重心降低、核心發力,旋身用後背將人抵住……」

  大石接著道:「她完全沒有松手!先整個人下沉,接著往前立起,直接就把學長摔了出去!」

  河村鼓掌:「動作好標准!怎麼看都是實戰裡練出來的!」

  而且能把比自己高那麼多、重那麼多的學長用標准過肩摔姿勢丟出去,可見這女生的力氣和核心都很發達!

  「嗚哇,她好帥!好厲害!」菊丸興高采烈,「我們去跟她打聲招呼吧?順便也看看手塚有沒有受傷,你說呢不二?不二?」

  不二依然面色凝重。

  他本來打算,這個周末跟手塚約一場單打的。

  贏了的話,不會也被賜予過肩摔一份吧……

  *

  一番你叫什麼我叫什麼初次見面你好我好的介紹後,英美裡認完了青學的一眾人。

  直到這時,部長大和才戴著他的墨鏡姍姍來遲。

  「手塚同學,呀,真是抱歉啊。」他摸摸後腦勺,彎下腰看向手塚,「武居呢,是個小心眼的人,無論有什麼矛盾,他那樣打你,的確不對……」

  大和一邊說著,一邊偏頭看向英美裡。

  「德久同學,對吧?」大和拍拍她頭,被英美裡怒瞪,「哎呀,很感謝你剛才的勇敢行為,是你拯救了手塚同學的網球生涯呀!說起來,德久同學是在哪裡就讀呢?」

  「她是立海大附中的學生。」手塚一板一眼回答。

  「立海大?」大和挑眉,「神奈川那個立海大?」

  「立海大?」菊丸湊過來,「那個超厲害的立海大?」

  「聽說今年立海大的新人實力非常強勁……」大石憂慮,「我們同在關東……」

  乾手裡的筆記本抖了抖,沒記錯的話,蓮二就去了立海大?

  「哦哦,但我們青學今年也不會輸的哦。」大和笑眯眯地摟了手塚一把,「手塚他們都很厲害的!」

  好一招禍水東引!本來她還想問問武居健史的處理後續呢!

  英美裡兩眼圓瞪,還想說點什麼,不過大和又搶先發聲:「武居的事,開除社團是一定要的,也會發通知說明他是對部員動手,所以被開除。」

  「所以德久同學,不用擔心了,好嗎?」

  「唔……」英美裡沒話說了。

  手塚在旁邊看著英美裡被當小孩子哄了,忍不住偏過臉偷笑。

  果然嘛,都是國一生,平時再怎麼成熟,在三年級的學長面前還是會露餡的。

  英美裡瞪他:「笑什麼笑?回家了!」

  手塚急速正色:「嗯。」

  兩人收拾完,跟青學一年級眾一起走到校門口,接著便往家走去。

  「所以我是不是說過了不要被欺負?」英美裡冷笑,「有的人就當耳邊風呢。」

  手塚背著自己的書包、自己的網球包和英美裡的書包,渾然不覺這是一種勞動力壓迫,反而低頭認錯:「是我錯了。」

  「今天要是我不來怎麼辦?就那麼挨打?打的還是左手……」

  「我錯了。」

  「光說有什麼用,行動!行動起來!」

  「怎麼行動?」

  「……別問我啊!你自己想去!」

  兩人漸行漸遠,青學門口還沒走的一年級看著手塚挨訓的背影,陷入沉思。

  「為什麼,德久沒有來青學念書呢?」

  菊丸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那樣的話,是不是就能每天看到手塚挨訓了……?」


第9章 黑心經理第九天

  第二天是周末,所以英美裡順理成章回自己家睡。

  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機接二連三地跳起來。

  【from柳:弦一郎想跟你道歉但沒找到人。】

  【from幸村:我有告訴他你去青學了哦~】

  【from仁王:啊哈哈哈哈你沒見到真是太遺憾了,真田臉色超難看!】

  【from桑原:好消息是真田想和你道歉,壞消息是知道你請假他更生氣了……】

  英美裡:……

  英美裡總結:真田,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奔波一天,本就不多的體力消耗殆盡,英美裡往床上一躺就美美入睡。

  第二天一早,被人從床上抓起來。

  英美裡有一個特技,那就是可以在半夢半醒之間朗讀語文古文並背誦默寫,這都是早年鍛煉出來的絕密技法。

  所以這時候被人抓著往山上走,也沒有立刻癱下去,反而走得很精神。

  ……只有手塚知道這人已經神游天外,只要他放手不管就會立刻睡著。

  經歷過太多次,就不會大驚小怪。在菊丸等人的驚訝眼神中,手塚難免升起些微妙的驕傲。

  大概就是「這種珍稀動物我見過哦你們沒見過吧」的水平……

  一直走到山頂,英美裡才勉強清醒過來。

  「……我被綁架了?」她懷疑。

  手塚:「你覺得我會要價多少。」

  英美裡:「十五個億。」

  菊丸好奇:「為什麼這麼精准?」

  英美裡:「因為這是路飛當上五皇的賞金!只有這個數字,才能配得上終有一日會成為立海四巨頭的我!」

  手塚:……

  手塚:「他們那邊,沒對你的作風說點什麼嗎?」

  英美裡:「沒有,我的作風有什麼問題?」

  手塚搖頭。

  ……倒是也說點什麼啊,幸村真田這兩個看上去不是挺正常的嗎?

  乾好奇的則是稱號背後的人:「你說四巨頭……說明現在有三巨頭?」

  英美裡點頭,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幸村真田柳,三人狼狽為奸害我性命,今生我重生歸來只為重回巨頭寶座,V我50聽我復仇計劃……」

  不二晃了晃手機:「發給你了哦,記得給我編一個復仇計劃~」

  英美裡:?

  英美裡:「不二老師,是這樣的,我這邊檔期很緊湊,如果要接您的單子就會軋戲,這對我的名譽不好……」而且五十日元能買什麼啊!

  手塚越聽越耳朵疼,不僅耳朵疼,搖搖欲墜的邏輯也在跟著疼:「好了,我們下山吧。」

  英美裡扭頭:「所以你們今天這到底是在干什麼?」

  大石就上來給她解釋,說一年級嘛,總是跟誰比都覺得不足,想著周末也抽空出來練習好了。

  「本來只是我跟手塚說起這件事,不過後來大家都來了。」大石笑著說。

  「明天我要和手塚比賽。」不二說,「復仇計劃編不出來的話,可以來旁觀哦。」

  英美裡:「你在要挾我嗎?」

  不二微笑:「嗯,我在要挾你。」

  英美裡仰天長嘆:「知道了知道了!我會來看的!」

  手塚看她被不二一招制住,不由嘆為觀止:「……早知道有人能治你……」

  就該把她拉來青學才對的!

  *

  周天依然是被手塚抓起來晨練的日子,英美裡迷迷糊糊中跑完三公裡,回家倒頭睡到十二點。

  起來懵然發問:「這樣對身體真的有好處嗎?」

  「流過的汗水不會騙人哦。」德久媽媽笑眯眯地給她擦了一把臉。

  英美裡死魚眼:「……請不要用這種『讓我勝過對手的是大家的支持』一樣的抽像台詞敷衍我,媽咪。」

  吃完午飯,原本打算在家裡躺到傍晚坐車回神奈川,又被抓去青學圍觀他跟不二打比賽。

  這一次因為手臂沒有受傷的緣故,手塚是一開始就火力全開,什麼零式削球手塚領域,不要錢地往對面打。

  「哦哦,這個角度很刁鑽。」英美裡點評,「但是不二君總能接到啊,也很厲害。」

  菊丸很得意:「不二很強的哦,比你們立海也不差吧?」

  大石還想打圓場:「菊丸,你不要亂說,我們和立海……」

  英美裡卻認同地點點頭:「確實呢,不二君的實力很出眾,即便在立海,應該也能排進首發裡。」

  「首發?」大石震驚,「一年級不能上首發的吧?」

  這回輪到英美裡震撼:「手塚沒上首發嗎?」

  「他是首發啦,但手塚……」

  手塚畢竟是手塚啊!他可是手塚國光啊!

  不管去哪個學校,沒有在一年級就把他排進首發,只會讓人覺得這學校有病吧?

  除了他,青學可是一個一年級首發也沒有。

  「照這麼說的話,覺得自己完全比不上學長,所以不配做首發的,請舉手?」英美裡好奇。

  一片鴉雀無聲。

  英美裡:「……這不是沒人舉手嗎!」

  正要說點什麼,一只冒涼氣的易拉罐貼上她的左臉:「別欺負他們。」

  手塚把冰可樂遞給她:「今天是不是比之前熱?」

  英美裡大喝一口:「高了五度呢,才五月份就這樣,真是活不下去了。」

  她一看,手塚也好不二也好,已經把球拍收起,於是問:「比完了?結果怎麼樣?」

  「6-4,我輸了。」不二笑眯眯答。

  手塚犀利指出:「因為最後兩局,你並沒有認真。」否則打到搶七也是有可能的。

  「不,我很認真了哦,只是很清楚現在的實力不能贏過你。」

  英美裡若有所思:「所以後面就懶得努力了?」

  不二衝她眨眼:「怎麼樣,是不是很明智的選擇?」

  英美裡衝他比了個大拇指,還想再誇兩句,被不屑於與他們這等偷懶主義者為伍的手塚拖走了。

  一場比賽打完,時間已經不早,英美裡心說行李還沒收拾,火急火燎指使手塚加速騎車。

  「衝鋒!衝鋒!」她坐在後座指揮。

  手塚黑線:「哪有人往自己家衝鋒的?」怎麼也該往敵人那裡衝鋒才對吧?

  到了家門口,卻看見一輛沒見過的車停在不遠處。

  英美裡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妹妹頭。

  紅色妹妹頭+看誰都像在看笑話的眼神……

  「hello你好啊你就是我傳聞中的表妹,德久·英·美·裡!沒錯吧!」

  妹妹頭的臉飛速湊了過來。

  英美裡抽抽嘴角:「嗯,你好……」天童覺……

  「回來了呢。」德久媽媽衝她招手,「來見見你舅舅和表哥~悟,覺,這是我女兒英美裡,是不是超可愛?」

  好恐怖的介紹詞。英美裡癱著一張臉走過去:「舅舅,表哥唔——」

  臉被天童趁亂捏了一把。

  英美裡暴起,抓著他的妹妹頭就一通亂揉:「不好意思初見日將會成為你的忌日……」

  天童求饒:「啊、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啊啊啊——」

  「話說回來,你在日本待多久?」德久媽媽和德久爸爸跟天童悟一起去了餐廳,把客廳的沙發留給那對已經打起來的表兄妹,「如果要回神奈川的公寓,今天我就送英美裡去找個酒店住。」

  天童悟搖頭:「讓她住就好了,我明天還要飛德國,幾個月都回不來。」

  說著,聽見客廳裡的乒乒乓乓聲還沒停,不由擔心:「沒關系嗎?」

  德久媽媽和德久爸爸:「什麼?」

  「啊,就是……」天童悟有些不好意思,「我兒子啊,他從小學就打排球,手勁很大的。不要把英美裡欺負了……」

  德久夫婦面面相覷:「啊這……」

  「別猶豫啊你們!」天童悟恨鐵不成鋼,「算了,我去把那小子抓過來……」

  還沒起身,就見英美裡鎮定自若地走過來,臉蛋除了一道淺淺紅痕光潔無傷,看上去也不像是強忍怒火的樣子。

  她徑直從冰箱裡拿出准備要喝的冰牛奶,這時,自家兒子的聲音從客廳飄來:「英美裡,我也要喝~」

  英美裡呵呵:「手下敗將該叫我什麼?」

  天童的聲音驟然諂媚:「英美裡大人~我也要喝牛奶~請允許我的小小請求吧~」

  天童悟茫然失神,看著英美裡端著兩杯牛奶離開,又重新坐回桌邊。

  ……他幻聽了?

  「抱歉啊。」德久媽媽滿臉不好意思,「我家英美裡從小跟隔壁國光學空手道,也會點跆拳道、劍道……」

  天童悟嘴角抽搐:「嗯,沒事……」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客廳裡,打完一架後感情極速升溫的表兄妹,正在互相盤問彼此的學校。

  「我嗎?」天童趴在沙發上,翹著腳說,「我的初中不是什麼有名的高校啦~英美裡呢?在神奈川上學對吧?」

  「嗯。」英美裡坐在地板上,正好拿沙發當靠背,「立海大附屬中學,運動強校,很多項目都能打進全國。」

  「誒——那你參加了什麼?」

  「網球部。」

  「都有些什麼樣的人呢?」

  你要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英美裡掰著指頭數:「陰險笑的大美人,了解後才知道是強勢的六邊形男;」

  「果斷嚴肅正經男,熟悉後才知道是糾結猶豫少女心;」

  「吊兒郎當狐狸男,認識後才知道是背著同學偷偷熬夜刷題的認真分子……」

  「嗚哇!聽上去好適合我哦!」天童大贊,「好多奇怪的家伙!」

  英美裡:……

  英美裡:「你禮貌嗎?」

  倒不如說這話輪得到你說嗎!


第10章 黑心經理第十天

  五月中,地區預選賽基本告一段落。

  英美裡倒是每場都在場邊坐鎮,不過因為實力溢出太多,排對戰陣容的時候會考慮輪換一些非正選。

  「只要能守住三分,其他兩場就可以拿來練兵嘛。」英美裡曰。

  立海大的實力不說神奈川,即便是放在全關東乃至全國,那也是傲視群雄的,結果自然沒什麼好說。

  平時的訓練也沒有額外加訓,只是少了些基礎練習,多了些比賽來適應節奏。

  「這就是英美裡最近早訓都不來的理由嗎?」幸村微笑。

  關鍵詞觸發!真田目光如刀,冷冷看向自家經理大人。

  不過已經進步許多,沒有隨便開口,因為知道說不過她,萬一被反噬了今晚又要躺床上反思,干脆就沒出聲。

  柳對此表示:弦一郎的一大步,卻是人類的一小步。

  沒說反,畢竟不是人人都像他那麼擰巴的。

  「我不來是因為信任大家的自覺性哦,畢竟我又不用上場比賽~」英美裡捏著嗓子,「而且有阿村你在,難道有人敢偷懶嗎?」

  沒有……

  丸井為首的眾人,在心裡默默回答。

  「嗯,我也相信大家的自覺性。」幸村說著,環顧一圈低眉順眼的立海眾,「但是英美裡也是我們網球部重要的一份子吧?」

  他偏頭,鳶紫色碎發在頰側飄動:「你要是來了,大家一定會更高興的。」

  話術!統統都是話術!說『你要是來了大家會高興』而不說『因為你沒來大家很失落』是完全不一樣的效果啊!英美裡你要小心,尤其要小心幸村精市的大招【神之子ソ話術】!

  然而按著輕飄飄的心髒,她還是說:「——那我要晚來半小時。」

  幸村滿意點頭:「七點對英美裡來說果然還是太早了吧?八點之前能來就好。」

  立海大的早讀從九點開始,所以網球部的訓練一般會在八點半結束。

  八點之前到場確實很寬裕……不對!這就是開窗理論啊!不要被他騙進去了!英美裡!

  英美裡自我教育片刻,抱著本子開始觀察眾人訓練。

  丸井的狀態一如既往地穩,其實說來奇怪,立海眾多選手裡他的性格是最活潑的,但在場上的表現卻非常穩定。

  和真田、柳等人不同,丸井的技巧性非常強,絕招裡也有那麼一二三四五個能氣死牛頓的雜技。

  所以一旦力度角度旋轉出現一點差錯,都會導致明顯的錯誤。

  「但他卻連一點失誤都不會有。」柳仰頭喝了口水,汗珠從喉結滑落,「丸井在這方面,確實稱得上一句天才。」

  場上正在進行的是桑原/仁王vs丸井/真田,兩邊一對比,很容易能看出丸井的狀態碾壓式的超過了仁王。

  倒不是實力水平的差距,而是兩個人相性太差,且丸井的心態比仁王好很多。

  「仁王其實比起進攻型,更像是攻守兼備的類型。」英美裡隨手給柳遞上毛巾,「這種類型什麼都好,就是兩頭都不一定很突出,做單打也可以,做雙打也可以。」

  只是競爭優勢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幸村就不說了,雖然可以劃分去防守反擊的類型,但屬於防守進攻兩頭都突出到變態水平的選手;

  真田和柳是標准的進攻型,一個用數據算出對面漏洞,一個用實力給對面撕出漏洞;

  丸井也是一種特殊的進攻型,力量不強、防守做的也一般,但得分能力充足;

  桑原則很明顯,是體力耐力和力量兼備,同時相當謹慎周全的防守型。

  要是放在足籃排這種團隊項目裡,仁王類型的萬金油選手反而會更受歡迎吧。

  英美裡想,團隊項目裡,分擔到每一個選手身上的得分任務不會那麼重,且團隊裡本來也不能都是特質凸出的人……

  不過網球是不一樣的。

  只要上場,就必須對這一場比賽的結果負全責。這一來要求選手有超高的心理素質,二來也要求選手有充分的特質,才能做出針對性的排兵布陣。

  正想著,球場邊一陣尖叫傳來。

  「啊!是幸村君!幸村君今天也沒脫下外套呢!」

  「是真田君!真田君打雙打了耶!真是難得一見的場景!」

  「啊啊啊柳君!柳君怎麼在場邊偷懶!不過偷懶也很帥~~」

  「丸井看這邊!今天有青葡萄味的棒棒糖哦!」

  英美裡:「到底是誰把丸井愛吃泡泡糖傳成了棒棒糖……」而且沒脫外套是什麼值得尖叫的事嗎!

  柳平靜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沒有在偷懶,這個你知道的。」

  開學兩個月後,隨著學生會選舉等一系列學校活動的結束,網球部的一眾芳姿也漸漸被立海大其他學生所了解。

  「根據數據統計,最受歡迎的是幸村。」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本粉色國譽本,「理由1.【看臉就超溫柔!當面告白應該也不會尷尬的!】理由2.【不管怎麼說都值了】理由3.【會有陰暗面吧?很香的風味,我聞到了!】,調查結果是這樣。」

  英美裡:……

  英美裡:「你先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去調查的。」

  柳充耳不聞,繼續道:「其次是仁王。理由1.【拽拽的樣子很酷,銀發賽高!】理由2.【小麥膚色有種微妙的健康感覺呢?想跟他一起去海邊玩!】理由3.【想被他騙錢】,大概是這些。」

  英美裡:「等下!騙錢不行吧!還有剛剛幸村那個【值了】,到底是什麼值了啊!」

  柳接著往下念:「丸井也有著相當高的人氣。理由1.【臉圓圓的,眼睛很大很亮,超——可愛!】理由2.【吃東西的樣子很逗人愛,想跟他一起吃飯】理由3.【如果我家狗狗能變成人希望他長這樣】。」

  英美裡點點頭:「確實很可愛,這個倒沒什麼好說的……但你怎麼把本子收起來了啊!後面肯定還有你和真田和桑原的吧!繼續念啊!」

  柳依然充耳不聞,將本子收了起來。

  笑話,這種丟人的東西念別人的就足夠了,怎麼會把自己的也念出來?

  不過居然會有人喜歡他從不正眼看別人這一點,也確實夠讓人驚訝的……

  正說著話,場上的比賽已經結束。

  真田走過來:「什麼時候網球場可以隨意進出了?」

  丸井贏了比賽,心情大好,笑眯眯說:「沒有進出哦,在球場外加油好像沒違規來著。不過有人應援的感覺很不錯啊,讓人家看看嘛~」

  仁王則是無所謂派:「我都行啊,倒是副部長,該不會想說剛才的失誤都是因為有人干擾吧?」

  「你!」真田怒目。

  直到換完衣服,還沒商量出個結果,幾人將目光投向真正說話有用的兩位。

  「看我干嘛?我覺得還好啊,以後比賽也不可能完全杜絕干擾音吧。」英美裡聳肩。

  幸村憂郁皺眉:「但我擔心會影響大家的訓練質量……」

  又是美人計?呵呵!

  不給你露兩手,你還真不知道什麼叫鐵壁女!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場邊的紀律總是需要管理一下的。」英美裡眨眨眼,「因為阿村你看上去很溫柔很好說話不會讓人尷尬,所以你去管吧!」

  「英美裡是在報復我讓你早起參加晨訓嗎?」幸村笑盈盈地問,「而且什麼叫『看上去』很溫柔?」

  英美裡故作驚訝:「啊?怎麼會?阿村你覺得那是做了一件值得我報復的事嗎?」

  幸村笑而不語,英美裡面不改色,兩人對視之間,風起雲湧雷聲大作。

  這時,去鎖門的真田從部活室走過來:「所以結論是什麼,來圍觀的學生要不要管?不過明天早訓的時候應該不會來就是了,我們早訓開始的很早。」

  圍觀的學生?幸村笑著看向他。

  早訓?英美裡扭頭看向他。

  真田茫然:「怎、怎麼了……」

  幸村:「呵呵,弦一郎好像很悠閑的樣子呢,明明我和英美裡都很忙。」

  英美裡:「呵呵,總不能厚此薄彼吧?我要參加早訓,阿村要管理場邊紀律,那阿田你是不是也要做點什麼呢?」

  「不如明天給他加一倍訓練量好了~」幸村提議

  「一倍怎麼配得上我們真田副部長『斷而敢行,鬼神避之』的座右銘呢?」英美裡假笑,「還是一點五倍好了。」

  夾在中間的真田:???

  他又招惹誰了?

  圍觀全程的柳:……

  他嘆氣搖頭:弦一郎,還是愚鈍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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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心經理第十一天

  距離關東大賽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正好期中考試結束,英美裡的成績穩中有升,從班級第二年級第三,榮升了班級第二年級第二。

  「我懷疑柳是機器人。」她宣布,「不然哪來那麼多精力,打完球還要學習。」

  柳依然穩坐雙第一,心情不錯道:「如果能按照我給你的時間表堅持下來,你也可以做年級第一的。」

  畢竟他在作文上會丟分,但英美裡卻不會。

  說到這個,英美裡立刻敬謝不敏:「那還是算了吧!」

  幸村好奇:「是什麼時間表?」

  仁王露出苦笑:「早晨五點起床,一邊晨跑一邊背誦英語單詞和課文……」

  英美裡背後陰氣森森,宛如還魂女鬼:「網球部晨練除了對打之外,腰腿、手臂、肩背、核心訓練過程中,給自己出數學題……」

  仁王補充:「要是出錯,就默認多做一組練習……」

  「課間也不休息嗎?」丸井瑟瑟發抖。

  柳搖頭:「要休息的,否則眼睛會過度疲勞。」

  會嗎……?

  眾人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卻誰也沒有問出這句話來。

  英美裡左右環顧一圈:「奇怪,你們怎麼這麼怕柳?」

  「如果說幸村和真田靠說一不二的實力在網球部獲得威信……」英美裡沉思。

  仁王幽幽道:「而你靠訓練菜單、正選名單、上場權力……」

  丸井追加:「……和敢惹你你就會讓誰一年沒有好日子過的記仇能力獲得威信,那麼柳的威信來源又是什麼呢?」

  桑原冥思苦想:「因為他話不多?至少相對來說……所以一開口就覺得他說的是重點?」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丸井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

  柳此人,以擅長數據收集和分析聞名。沒人知道他的數據都是哪裡來的,就像英美裡也問不出他那個好感度調查是什麼時候做的一樣。

  在不知不覺間,好像他就已經了解了你的全部,並且要做點什麼了。

  這種信息差,當然很容易讓人恐懼。

  柳微微一笑:「是嗎?可我沒有什麼壞心思。」

  「你最好是。」英美裡抬手看表,「完了,我要遲到了,今天下午部活請假!晚上聚餐我也不去了,你們多吃點!」

  幸村看她火急火燎的,連包都忘記背,忍不住叫住她:「你要去哪裡?干脆我們送你一起去好了。」

  呃……

  實不相瞞,今天英美裡受老媽指使要去宮城幫忙跑腿,連帶著手塚國光此人一起。

  而要說手塚為什麼不訓練要去宮城,還要從之前那次武居健史事件說起。

  雖然並沒有挨打,但英美裡出於對劇情的多重防備,要求他抽空去醫院徹底檢查一次手臂。

  結果嚇人一大跳,說是即便不挨打,他手塚領域和零式削球兩項招數累積下來的損傷,也會對手臂造成相當的傷害,尤其是肩膀。

  「要知道,即便是職業運動員,也都是普通的血肉身軀。」醫生苦口婆心,「有天賦或許是一件萬人難求的好事,但在成長發育的階段過於勉強自己,往往會釀成無可挽回的悲劇。」

  「總之,不能仗著自己天賦太強,開發出許多對當前來說負擔過大的招數,手塚君。」

  醫生下了決斷:「也讓你的左手,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說是要休息,也不是讓他干脆就不打球了,只是要適當降低訓練的頻率,也要減少手塚領域和零式削球的使用次數。

  所以今天直接休息,被手塚媽媽趕來和英美裡一道去宮城。

  綜上,如果答應幸村,讓他們一路送自己去車站,就會和已經到神奈川的手塚碰上面。

  然後,就會原地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英美裡沉默了。

  從未想過整個世界的安危有朝一日會系在她一個人身上!

  「我自己去就可以——」維護和平的欲望占了上風,「你們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說完,又請出博○特上身,飛速朝車站跑去。

  *

  從仙台車站出來,差不多已經是傍晚,六點左右的天色還不算昏暗,淺藍的底上氤氳一片紫粉,有一種朦朧的美。

  「我說!你不帶錢怎麼敢出來吃飯的啊!還大言不慚請客——」

  「嗚哇小岩別打啦,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你要是故意的難道還能好端端活到現在?」

  嗯,朦朧的美。

  英美裡扭頭一看,果然是及川岩泉。

  這兩位排球少年原本是要在自己隊內訓練的,但學長們都走了,學校的體育館當然是要關門的。

  於是帶著花卷幾個一年級一起到常來的體育館,練了兩個小時,打算出來買幾只雪糕帶回去吃。

  及川剛剛發球手感很好,熱血上頭,自稱要請客。花卷松川他們當然不會客氣,就指著貴的點,一人吃三只。

  一袋子雪糕要一千,岩泉及川兩個人兜裡零錢加起來也才三百日元,怎麼算都不夠。

  啊,已經能聽見後面顧客的咋舌聲了。

  岩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順便把及川這家伙也塞進去一輩子不放出來禍害人間……

  「我來付吧。」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一共多少錢?」

  收銀員保持微笑,口齒伶俐:「一共是一千一百零六日元。收您一千兩百日元,這是找零。」

  那只手接過找零,也沒收下,反而全部投進在旁邊【支持綠色地球助力生態社會】的募捐箱裡。

  動作行雲流水,那叫一個視金錢如糞土。

  剛剛差點被金錢逼上絕路的岩泉,眼含熱淚,口中喃喃:「好帥……」

  及川同樣合不攏嘴:「好帥……啊你先別走啊!」

  「同學……你是叫德久對吧?德久同學,這裡是我們平時常來的體育館哦,仙台市最好的體育館!」

  「不,才不是最好的吧?」岩泉很抱歉,「不好意思,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有時候精神狀態會突然上來……」

  英美裡本欲學做雷鋒,奈何及川岩泉二人太熱情,硬是把她跟手塚拉進了體育館,說是要她見識一下宮城最頂尖的排球水平。

  手塚面無表情:「阿姨讓你幫忙跑腿的事是?」

  「讓我給表哥送水果,天知道為什麼不直接買到人家家地址……啊。」英美裡的抱怨戛然而止,「天童……?」

  及川見她停頓,抬頭跟著看過去:「啊,是黑羽俱樂部。這個場館裡除了附近的學生,也有一些俱樂部會租場地練習。」

  他湊過來給英美裡指了指:「那邊不是用綠色的網圍起來了嗎?就是這個原因啦。」

  「是這樣啊……」英美裡微眯起眼。

  「我說!」

  一聲清脆的少年音,「你能不能不要加入我們?」

  「就是就是!不需要你這樣的人加入啦!」

  「可是他應該能讓我們贏過對面的……」

  「不需要啦!而且誰能保證啊!那個妖怪不會次次都贏過人類啦!」

  英美裡抬眼看去,紅色妹妹頭已經被趕到場外,剩下幾個人則圍著他不許他上前。

  啊,倒霉蛋天童。

  「喂,喂!」黑色中分的少年還在大聲叫著,讓天童抬頭看他,「我說,你可別過來哦!我們這裡可不是你的學校,我們俱樂部不歡迎怪物的!」

  手塚身邊驟然刮起陰風陣陣,好在他早已習慣:「那是……?」

  「表哥君。」英美裡聲音冷冷。

  啊……那懂了。

  再怎麼不親切的表哥,被人這麼排擠,以英美裡的性格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應該是蠻親切的。

  手塚想,否則這家伙根本不可能坐兩個多小時新干線來仙台幫忙跑腿送水果。

  「都是打排球的,怎麼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岩泉皺眉,「真是看不下去。」

  及川深有同感:「我感覺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個紅發妹妹頭啊,會一直來體育館的話,說明他也挺喜歡排球的吧?」

  很喜歡還被人這樣對待……

  「你怎麼總是能猜到別人的球路啊,該不是鬼上身吧?」

  「怪物!輸給怪物才不是輸啦!」

  「就是怪物!別過來啦!」

  「嗚哇!好惡心!」

  天童抱著球抿唇,沒說話。

  卻也沒有再繼續上前,往球場走了。

  看他確實停下腳步,其他人倒是沒再管他,興高采烈地繼續打起球來,

  怪不得那天說怪人十足的立海大適合他呢。

  英美裡慢吞吞想。

  手塚在旁邊揣摩兩秒她的表情,把路讓開,甚至伸手幫忙拉開了訓練館大門。

  他推推眼鏡:「想做什麼就做吧。」

  說完,憐憫地看了眼那頭倒霉的少年們。

  反正他是攔不住的。


第12章 黑心經理第十二天

  英美裡繞場一周,從後面接近黑羽俱樂部所在的位置。

  「喲,表哥。」她拍拍天童的肩。

  「啊,英美裡~」天童向後仰頭看她,「你怎麼來了?」

  英美裡面無表情:「我媽讓我給你送點水果和零食。」

  天童看她手上空無一物:「水果和零食呢?」

  英美裡抬手,拇指向後一比劃:「他幫忙拿著呢。」

  天童看著大包小包的手塚:「……你也不容易。」

  他對剛才發生的事只字不提,及川卻不是會看人眼色的性子,當即叫道:「他們那麼說話,不覺得窩火嗎?哼哼,就讓我及川大人來教教他們究竟什麼是排球的真諦——」

  岩泉將他攔下:「等等,及川。」

  「這怎麼說都是人家的事,安靜看著吧。」他說。

  及川被他抓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英美裡走到天童面前:「你怎麼說?」

  「誒——」天童拖長了聲音,「什麼怎麼說?」

  英美裡翻個白眼:「別裝傻,你想怎麼做?」

  「想怎麼做啊……」天童盯著體育館天花板亮得嚇人的燈,慢慢抬手遮住眼睛,「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呢。」

  其實說白了,他對別人是怎麼看待他的毫無興趣,尤其是這些連攔網都猜不准的蠢貨。

  和蠢貨較勁,其實也是愚蠢的表現,不是嗎?

  「是嗎?那,想不想讓蠢貨丟臉?」英美裡提問。

  天童挪開手看她:「……怎麼做?」

  「很簡單啊——」英美裡直起身,叉腰看向場上,「競技體育的規則,不是『勝者為王』嗎?」*

  天童:「最後那半句好像突然使用了關西腔,是我的錯覺嗎?」

  手塚接過英美裡的外套,替她解釋:「不是,她有時候是會這樣的。」

  英美裡走上前,場裡黑羽俱樂部的人見她大概是有話要說,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我們這裡是正規俱樂部哦。」棕色莫西干頭男說,「要加入的話,先報名,然後參與考核……」

  「啊,你誤會了。」英美裡說,「我不是要加入你們。」

  她說:「我是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蠢貨,才能放著我們家的天才天童君不要,圍著一群連攔網都攔不明白的人過家家。」

  她嘴太毒,立刻激起眾怒,剛才的黑色中分也走過來:「你說什麼?天童是天才?那種妖怪?」

  「就算他攔網厲害一點點,但沒人願意跟他組隊,就只是廢物而已了吧!」

  「就是啊!別太可笑了啊我說!有本事就打一場啊!」

  「就是,打一場啊!」

  英美裡眨眨眼:「可以啊。不過我們時間不夠,所以一局定勝負,OK?」

  說著,又挑眉,「到時候該不會拿出什麼『一局只是僥幸』的借口吧?」

  「當、當然不會!」莫西干大聲道,「反正我們是不會輸的!」

  英美裡聳肩,扭頭走向場邊幾人。

  「及川君,岩泉君,可以拜托你們一件事嗎?」

  她還沒說是什麼事,岩泉就已經點頭:「沒問題。那家伙已經去叫別人了,我們這邊……」

  他一數,北川第一四個一年級,一個天童,一個手塚,應該是夠的。

  「不過手塚君有打過排球嗎?」

  手塚想了想:「校運會的時候有打過。」

  英美裡補充:「小學校運會交換項目,他本來是打網球的。」

  「啊……」岩泉有些猶豫了,畢竟這兩樣不能說一通百通,幾乎可以說是毫不相關。

  哪怕同為大球的籃球和足球呢?至少人家也是用身體和球直接接觸吧?

  英美裡看他一眼:「沒事的,放心交給我。」

  岩泉……岩泉居然被說服了一秒。

  但就這一秒,英美裡已經越過他去和手塚說話了。

  奇怪,她是有什麼超能力嗎?岩泉想。

  【百分百讓人乖乖聽話】之類的……

  *

  十分鐘後,兩邊選手站上了賽場。

  周圍很多其他來打球的人都放下了手裡的事,紛紛過來圍觀。

  「你覺得哪邊會贏?」

  「不好說誒,其實年齡差倒不是很大,黑羽上的也都是學生。」

  「這邊呢?那個、那個那個隊服,是不是北川第一啊?」

  北川第一畢竟是僅次於白鳥澤初中部的排球校,及川四人又都是直接從學校過來,穿的也是校內運動衫,非常好認。

  藍白相間的顏色,在這快要入夏的暑氣裡,帶給人一種清新的涼意。

  英美裡看了兩秒,慫恿手塚:「你也換你們那個醜衣服啊?」

  手塚:……

  手塚:「我也是會感到丟人的好不好……」

  比賽轉眼開打,岩泉松川分別作為WS和MB,搶先拿下分數,為英美裡方帶來漂亮的開門紅。

  「嗚哇!不愧是北川第一!」場外有人激動道。

  英美裡也不自覺點頭。

  這種配合度,加上及川這樣的頂級二傳從中潤滑,以及花卷作為自由人這一關鍵位的發揮……

  說實在的,手裡捏著北川第一這幾張牌,也是她敢主動挑釁的底氣。

  不過更重要的並不是這個……

  場上的情勢瞬息萬變,黑羽俱樂部的眾人逐步適應了岩泉幾人進攻的節奏後,很快組織起了反擊。

  他們的隊伍裡以高中生、大學生和兼職的打工黨為主,技巧說不好,但經驗確實更加豐富。

  「池田!」對面的二傳叫了一聲。

  名為池田的攻手長腿一跨,三兩步到位,高高躍起,一記堪稱凶狠的扣殺落在場地空隙上。

  「8-13!」裁判是俱樂部旁觀的路人,高聲宣布。

  能在這個俱樂部裡混的,那都是真正的排球愛好者,不說多麼會打,看球的眼光還是有一些的。

  排球這個項目,那就不是一枝能夠獨秀起來的,哪怕有四個北川第一的正選又如何呢?

  那個紅頭發明顯不在狀態,戴眼鏡的則是百分百的新手,能不漏球就算超常發揮了。

  他搖搖頭,心裡也有些惋惜。

  剛剛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裡,那個小姑娘明顯是為了幫自己朋友出頭,才要求跟黑羽俱樂部打一場。

  但這個樣子下去……

  要贏,恐怕很難啊!

  *

  比賽還在繼續。

  「小岩!」及川一記快速背飛。

  岩泉一看距離,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皺起眉頭,腳下速度不減,但心裡已經有了判斷:不好!

  果然,這記扣球有些綿軟,被攔網擋了一把,對面自由人順利救起,二傳到位,立刻就要扣回來。

  排球總是這樣,己方的一丁點失誤,都會成為對方進攻的契機。

  只可惜,對面是久經磨練的俱樂部常駐組合,自己這頭卻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搭配。

  就算有四個北川第一的選手,但缺了兩個得分點,也無濟於事。

  比分打到14-19,5分的分差一直沒能縮小,英美裡叫了暫停。

  「『就算有四個北川第一的選手,但缺了兩個得分點,也無濟於事。』——對面應該是這樣想的。」

  英美裡低頭看了眼備忘錄,繼續說:「進攻頹勢,士氣低落,對面興奮極了,覺得完全可以一舉把我們的心氣打垮。」

  她看了一圈眾人壓抑憤怒的表情,慢慢地說:「如果接下來依然得分效率不如人意,可能就會這樣吧。」

  岩泉聽得冒火:「絕不能讓他們如意!」

  及川也是這樣想:「聽我的,一會兒上場盯著對面4號打!小岩!把他打翻!再堅持兩輪我就能拿到發球權……」

  「首先,我們的進攻要更靈活,我會多把球給天童君和松川。」

  及川擰著眉毛,轉過身開始安排:「花卷那邊也要注意,難度高的球不用硬給A-pass,往小岩的方向送也可以,必要時候給我也行……」

  英美裡聽著他喋喋不休,難免懷念兩秒自家部長。

  幸村雖然不容許別人挑戰他的權威,但一向尊重她的意見,動不動就要問『英美裡對這件事是什麼看法呢』。

  兩個聰明人,都知道要給對方留面子,更是因為他們倆都清楚,在立海大網球部,部長和經理都是發號施令的存在。

  維護對方的權威,就是維護自己的權威嘛。

  她遠遠看著及川發威,也沒上前插話,畢竟現目前她在排球上的眼光,比起及川徹還是略差一些。

  不過搞人心態,這個她就是專業的了。

  想到這裡,英美裡看了眼天童。

  嘖嘖,這家伙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呢。

  自從把他硬拖上場打比賽後,就沒見他真的有多用心,好像為了表現自己刀槍不入,連復仇這件事都不上心了一樣。

  不過嘛……

  想到這裡,她扭頭看向手塚:「你能扣球嗎?」

  手塚點頭:「右手的話,沒關系。」

  眼看著要上場,英美裡戳戳及川:「有機會的話,托幾個球給手塚。」

  及川一愣,皺著眉想了兩秒,勉強答應:「有機會的話。」


第13章 黑心經理第十三天

  再上場,對面依然保有著相當的優勢。

  但及川的戰術布置也見到了成效,將球重點分布給自家熟悉的攻手,又恰好到他的發球輪,一口氣連追四分,直接追平,比分來到23-23。

  「很好!就是這樣!就是這個狀態!」他給所有人打氣,「就這樣……」

  及川說著,倏爾心裡一緊。

  就這樣下去嗎?

  忽然,場邊哨音一響,眾人扭頭看去,原來英美裡叫出第二個暫停。

  她將人叫回自己身邊,雖然剛剛連追五分一路追平,她的表情卻很鎮定。

  英美裡直視著及川因為興奮而有些充血的眼睛,又強調一次:「別忘了我剛才說的。」

  及川一愣。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剛才有一瞬間,他意識到眼下的進攻不能持續下去。

  他們能夠追平,是因為剛好輪到他及川徹發球,換回普通的攻擊模式,對對面依然不會奏效。

  如果因為比分追上就得意忘形,繼續按部就班給小岩他們托球……

  別忘了,對面也已經拿到23分,距離25分拿下本局,同樣只有兩分啊!

  及川不由自主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確定要聽她的?」走上場後,岩泉壓低聲音問,「先聲明,我沒什麼意見,只是好奇。」

  及川在排球上有一種基於熱愛的偏執,岩泉很清楚。

  正因為很清楚,所以更不相信他會輕易聽英美裡的話。

  「嗯,說到底,她才是對的。」及川瞟了一眼情緒一直不高的紅發妹妹頭,「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岩泉:「不,我覺得你只是被她【百分百讓人聽話】的技能擊中了。」

  及川:?

  及川:「那是什麼?」

  來不及閑聊,對面一記發球打歪,原本瞄准了手塚,卻直接對上了自由人。

  花卷接得不偏不倚,及川則早就來到落點下方,全身都緊繃起來。

  「……看在她幫忙付賬的份上,我就聽一次指揮好了。」及川咬牙,「手塚君,起跳!」

  讓那個外行人扣球?

  圍觀的眾人都忍不住搖頭,覺得這是一招昏棋。

  剛剛手塚不是沒扣過球,但人人都看得出來,他發力方式不對、姿勢不夠好,無論怎麼用力都顯得綿軟。

  「我看啊……」圍觀者正要點評兩句,忽然睜大眼睛。

  這個球,可比剛剛好太多了!

  對面顯然也沒想到手塚會神來一筆,忽然打出一個相當漂亮的扣殺,落點判斷大失敗,只能咬牙切齒撲過去搶救。

  「姿勢亂了!」岩泉大喊,「機會!」

  松川也怒喝:「攔住他們!別讓他們得分!」

  但,做得到嗎?

  對面的二傳——棕色莫西干頭半點不肯認輸,強行在球過網之前組織起進攻!

  這可是手塚全場打得最好的一次扣球!就這麼被強行救起,甚至很有可能讓對面得分,無論是對比分還是對心態,簡直都是最糟糕不過!

  ——反過來講,也是最絕妙的機會。

  天童站在網前,目光隨著球飄忽不定。

  他感到,自己心中有一種異樣的平靜,就像全世界都靜止了,球還在半空,而他游刃有余,可以悠閑地處理這個絕妙的機會。

  最糟糕不過?

  不對吧。

  這難道,不正是他的機會嗎?

  「哈哈!放棄吧!找幾個局外人甚至外行人來幫那個怪胎,本來就是你們輸了!」

  對面張狂大叫。

  在對方最洋洋得意、自以為穩操勝券的瞬間,給予他們致命的打擊——

  他忽然跳起,並不算高,手型也只能說是一般。

  但方向准到不可思議,對付對面勉強組織起來的進攻,已經綽綽有余!

  「砰!」

  旁邊充當裁判的路人舉手:「24-23!白隊賽點!」

  ——看啊,這樣的表情,難道不是最絕妙的表情嗎?

  天童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腳邊。

  無論是囂張的莫西干頭還是愚蠢的中分頭,都雙雙癱坐在地,一臉不可思議的絕望。

  一場比賽,不至於讓他們絕望,天童清楚。

  他們感到畏懼的,是自己超乎想像的攔網能力。

  怪人、變態、被排擠的倒霉蛋、惡心的家伙……

  但他們,卻連這樣的人都勝不過,怎麼能不難受,怎麼能不絕望呢?

  嗯~光是這麼一想,就超級爽啊!

  天童舒暢地笑了。

  對面也不知道是心態崩了還是如何,賽點完全沒有咬住,松川發球後上網,及川一記短背飛,就此拿下本局比賽。

  大概是太丟面子,黑羽俱樂部的眾人輸了比賽就一語不發地拎著包走了。

  「有些時候是這樣的。」天童笑眯眯說,「人啊,真是脆弱的動物~」

  「別說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樣。」英美裡黑線。

  在俱樂部的淋浴區衝完澡,岩泉等人過來和天童告別。

  「如果待得不開心,可以考慮來我們北川第一。」岩泉跟他握手,「總之,我們這裡的怪人也不少的。」

  「你說誰是怪人啦小岩!」

  「誰應就是說誰。」

  及川被堵了話頭,郁卒地去騷擾英美裡:「英美裡——你真的是國一生嗎?看上去完全不像……」

  雖然在指導的時候多少有些青澀寡言——可能和她沒碰過排球有關,但對選手心態的把握和場上流勢的判斷,已經不能說准確了,而是控制。

  這時候他才回過味來,英美裡看著話並不多,但掐的時機總是很准。

  無論是一開始維持5分分差時,用話語鼓動他們思考、調整戰術,還是後來追平之後,沒有被短暫的強勢衝昏頭腦,反而能全面、冷靜地思考……

  如果說普通的指導教練會被局勢推著走,優秀的指導教練會順著局勢走,那麼天才的教練,就是她這樣了。

  ——她們會讓局勢順著自己的心意走。

  「人家只有小學四年級啦。」德久·天才教練種子·英美裡捏著嗓子表示。

  手塚:……

  及川:……

  及川:「把我的敬佩還回來啊你!」

  和北川第一的四人告別,英美裡三人順著路閑逛,又一人買了一只雪糕吃。

  天童咬著雪糕,坐在欄杆邊晃著腿,鞋底險之又險地擦過底下草叢細細密密的草尖:「所以,這位手塚君啊,你和我的親親表妹不是一個學校的嗎?」

  親親表妹……嘔……

  和天童一起默契地無視了英美裡作嘔的表情,手塚嘆息:「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天童好奇:「想叫她一起去你的學校嗎?那為什麼沒有去呢?」

  手塚和英美裡異口同聲:「因為她/我不想去。」

  「我一直都想去立海大啊,考試過了當然要去夢校,不然豈不是白……」

  把穿越兩個字吞回去,英美裡轉而問他:「倒是你,為什麼會在現在這個學校啊?」

  「因為離得近?」天童笑眯眯說,「不是啦,其實我只是……」

  他深吸一口氣:「之前有看過他們的比賽,打得很好很帥啊,就想說我能不能也變得那麼帥呢?」

  英美裡懷疑地給了他一個胳膊肘:「忽然很坦誠是怎麼回事?」

  天童低頭凝視她兩秒,抬手,迅雷不及掩耳捏了一把英美裡的臉,然後被一巴掌拍下了欄杆,直接仰倒在草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被捏起來的樣子好像小柴犬!」他原地躺下,捧腹大笑,「第一次見面就想說了!」

  英美裡呵呵:「很好,天童覺,已經做好死的覺悟了吧……」

  手塚按住她的肩膀:「冷靜,冷靜。」

  至少不要當著他的面殺人……

  不過,確實很像小柴犬。

  天童笑得咳嗽兩聲,才慢慢說:「實在是,最狼狽的樣子都被你見過了,又哪有什麼掩飾的必要呢?」

  「那還真是抱歉啊。」英美裡白他一眼,「見識了你不帥氣的樣子。」

  天童笑納她的道歉:「沒關系哦。」

  「因為……」

  他扭頭,衝英美裡誇張地挑挑眉:「確實很解氣!」

  「謝謝你啦!英美裡!」

  *

  當晚,她和手塚一起在天童家住下。

  原本德久家的老宅也在仙台,不過時間太晚,也沒有提前跟外公外婆告知一聲,干脆就沒有上門打擾。

  第二天是周日,因為隔天就要上課,英美裡想干脆不回東京,直接回神奈川就行了。

  手塚送佛送到西,一路把她送到橫濱車站去。

  「你是一點都不著急啊。」英美裡指指點點,「不怕功課落下嗎?」

  「你也不著急啊。」手塚氣定神閑,「再說,該學的時候我會學的。」

  英美裡心想那能一樣嗎,她不著急是因為她是個純血穿越女,還是個被考試折磨了十九年的穿越女,不是你等麻瓜土著可比的。

  從學習方法到學習效率,跟初中都沒畢業的小孩比堪稱虐菜。

  「……所以我就是不喜歡你們青學這種不學習也能隨便糊弄過去的氛圍。」她酸溜溜地說,「我可是個氛圍人,氛圍緊張我才能緊張,氛圍輕松我可不會自覺學習。」

  手塚:「以你的成績,似乎並不需要自覺努力。」

  英美裡搖頭:「那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手塚問。

  英美裡想了半天,說不出來,總不能說她在高壓環境裡呆久了,已經失去了在輕松快樂、對成績毫無要求的學校裡自如應對的能力吧?

  聽上去簡直像什麼學習妖怪了喂!

  「……總之就是這樣!」她惱羞成怒,「只有在立海我才能得到充分的鍛煉和釋放!」

  手塚從善如流點頭:「那就好好鍛煉吧,期待你的表現。」

  「別說的像是派了個臥底一樣。」英美裡犀利指出,「賽場上遇見,我才不會手軟。」

  「啊,我也不會。」

  手塚說著,忽然看見一團柳絮飛到英美裡頭頂,抬手碰碰頭發替她拿下來。

  英美裡警覺:「干什麼?雖然我最近是長高了點但你先別嫉妒……」

  手塚黑線:「才沒嫉妒……」

  正說著話,前方落下幾個人影。

  土黃與墨黑交雜,人人背著巨大的網球包,赫然一看宛如什麼□□團體,不是立海網球部一眾又是誰?

  「啊,英美裡。」

  為首的大美人笑得甜蜜蜜,「不是說有急事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幸村眼波流轉,看向英美裡身側面無表情的少年,笑容不變,神情卻微妙地變冷了少許:「而且……」

  「……還和手塚君一起。」


第14章 黑心經理第十四天

  「話說,不覺得今天氣氛格外恐怖嗎?」

  立海大網球部,下沉球場邊,土黃運動衫的社團成員們正在竊竊私語。

  雖然有幸村坐鎮、真田巡邏,但倒不至於連閑聊都不能,倒不如說,正因為沒有學長學弟階級的鎮壓,反而氣氛還要更輕松些。

  「是哦,感覺超級低氣壓,剛剛我從真田身邊走過,差點以為自己在赤道!」丸井誇大其詞。

  桑原也心有戚戚:「是啊,我還以為我回南美老家了!」

  仁王汗:「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不過以他體感,也覺得今天網球部氣氛尤為恐怖,最為明顯的,當然就是球場正中三個低氣壓中心。

  真田好說,這人鬧別扭數一數二的,從上次道歉事件他就看出來了。

  但幸村部長和柳又是怎麼回事?不像是這麼幼稚的人啊?

  當然,其中更神奇的,還要數完全無視了三大低氣壓中心的德久英美裡大人。

  仁王眼看她抱著訓練資料,目不斜視的路過真田幸村柳三人,連半點眼神余光都不舍得分給他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這到底是有多鈍感啊……明明有些時候敏銳得像貓科動物……

  一旁丸井也盯著她的身影,忽然起身跑過去,背著手在她旁邊倒著走路,一邊小聲問:「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英美裡面露不解。

  丸井瘋狂使眼色:「喏、喏!就真田幸村柳啊!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英美裡順著他的話看過去。

  只見幸村笑得陰風陣陣、真田冷著臉暴打學長、柳則閉著眼寫寫畫畫:「這不跟平時一樣一樣的嗎?」

  丸井撤退二十步回到桑原身邊:「完了呀桑原,這家伙純屬笨蛋來的!」

  桑原:「嗯……但是英美裡在看你哦。」

  丸井微笑倒下。

  瀕死之余,不忘問:「下周好像就要去東京抽簽了吧,要是我們初戰就遇上青學,你會支持誰啊?」

  英美裡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你這不是廢話……立海大贏了算我的,青學贏了難道還能算我的?」

  「當然是要我們立海贏啦!」

  丸井給她比了個拇指,然後猛地扭頭。

  剛剛好像感到有大約三個人松了一口氣?

  桑原:……

  桑原:「你是有什麼小動物雷達嗎?」

  有的話能不能分給英美裡一點?

  *

  今年的關東大賽抽簽大會,依然在東京都舉行。

  一進會場的大樓,英美裡總算收了傘。她雖然不是很在乎曬不曬黑,但被太陽直射到渾身流汗黏黏糊糊的感覺實在不好。

  「啊,是德久同學。」

  迎面就是笑眯眯的不二走來,英美裡跟他打了個招呼,隨口問:「你不是一年級嗎?怎麼來抽簽了?」

  「跟著部長他們一起蹭進來的。」不二不著痕跡掃了一圈她身後的立海眾,並沒多說什麼,擺擺手,「我先過去啦,他們在找我。」

  抽簽這種活動,一來證明能力——說明是能充分代表自家網球部的人物;二來增進人際交往,沒看到這兒這麼多其他校的部長副部長在嗎?

  稍微勾搭那麼一兩個,以後的練習賽合宿炒cp新造型賣谷……不就都有了嗎?

  真田抽了抽嘴角:「……我是不會去勾搭的!」

  英美裡白了一眼:「就算願意你也不行啊,我說的是阿村~」

  阿村都叫出來了,幸村又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只能乖乖起身,預備要去勾搭一些未來的潛在資源回來。

  他剛一走,英美裡就想偷懶,正打算去自動販賣機買個冰可樂,忽然一陣冰涼襲來。

  好老套的登場方式!她閉著眼睛喊:「手塚,是你嗎?」

  手塚:「……為什麼要閉著眼睛?」

  「以示對你老套登場形式的不屑。」

  手塚:……

  已然習慣英美裡神奇腦回路的他,扭頭將這份不幸分享給一見他來就吹胡子瞪眼的真田:「真田君,好久不見。」

  真田看他一眼,正准備冷哼一聲無視掉,旁邊的柳忽然低低吟唱起來:「……弦一郎,不要表現得太幼稚……太幼稚的人,會將同學推向別校的懷抱……」

  於是正准備扭的頭極速暫停,又扭了回來:「……手塚,好久不見。」

  英美裡喝了口手塚帶來的冰可樂,點評眼前這番場景:「口蜜腹劍,笑裡藏刀。」

  柳糾正:「不,根本就沒有笑吧。」兩個人都……

  「啊恩,你們就是立海大的一年級?」

  一個華麗的少年音在背後響起,為本就混亂的局勢添一把火。

  柳轉頭:「你是……冰帝一年級跡部景吾,身高172,慣用手右手,血型A型,新上任的部長,力量速度評價都很高,體力耐力也十分出眾。特長是看穿對手,有著絕佳的洞察力。」

  一番堪稱百○百科的爆料後,柳合上本子,對著雙雙露出=口=表情的跡部和英美裡微微一笑:「你好,我是立海大一年級,柳蓮二。」

  「……他是什麼忍者嗎?」跡部抽了抽嘴角,扭頭問英美裡,「是那種會趴在別人床底偷聽的家伙嗎?」

  英美裡無端端感到很羞恥:「非常抱歉,他平時也不這樣的……」

  兩人剛交換了姓名和聯系方式,幸村和真田就回來了。

  一見他,真田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冰帝的新部長?一年級?」

  他倒不一定有什麼惡意,但話聽上去就很衝。跡部也皮笑肉不笑起來:「聽說立海大今年也是一年級當上了新部長?也不知道是哪位呢。」

  英美裡:……

  幸村可就站在面前呢……別演……

  跡部這種層次的人,都關東大會了,還能不知道立海大的部長是誰嗎?純粹想惡心一把村哥而已。

  但村哥又豈是好惹的,直接無視了真田和跡部之前的對話,一臉茫然地問英美裡:「這位是?」

  英美裡:……你也別演……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主持人走上講台,宣布抽簽大會正式開始。

  跡部順勢在立海大這邊坐下,姿態優雅,衝著幸村繼續輸出:「本大爺的名聲響徹東京,不過神奈川遠了些,沒聽過也情有可原。」

  幸村微笑:「是嗎?也可能是我們的情報工作並不到位,按理說全國所有有競爭力的對手,我都會有印像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在我這兒沒姓名是你不夠強,好好反省吧你。

  跡部眉毛一挑,還想嗆聲,主持人卻開始點名了:「一號種子,神奈川立海大附屬中學,請上台。」

  這下幸村不說話了,只含笑理了理運動外套袖口的褶皺,站起身,王者之姿盡在不言中。

  ——都一號種子了!

  跡部輕哼一聲,到底沒說什麼。

  他對自己的實力雖然有著絕對自信,但冰帝目前的綜合水平,在東京都也不能說高枕無憂,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這位相貌出眾的立海大新任部長一起身,周圍從未停下的討論聲忽然一頓。

  整個會場一時之間,安靜得只剩空調的風聲,直到目送他上了台,底下其他學校的學生才又松了口氣。

  「——好恐怖的威壓!」

  「話說他怎麼長得這麼帥?球打得好人還長得帥,什麼意思啊,我們都不要活啦?」

  「雖然早就聽說是一年級的當了部長,但是他看上去根本不像啊!超有魄力!」

  「還以為立海大沒落了……現在看來只是做夢……」

  「話別說太早,他到底什麼水平還說不好呢。」

  「你是不是傻啊,沒聽過神奈川的[神之子]嗎?小學組冠軍除了他就是手塚,你說呢?」

  「老天爺啊,希望他別跟我們抽到一組!」

  說話間,幸村已經將簽紙打開。

  「[11]號!」主持人宣布,「一號種子,神奈川立海大附屬,抽到了[11]號!」

  立刻,四周響起了朦朦朧朧的嘈雜聲。

  「11號是哪區?」

  「太好了!是D區!」

  「不是我們A區就好,我可不想一輪游!」

  「太倒霉了,我們偏偏是C區!准決賽怎麼都會遇上的!」

  「這也說不定吧……」

  「怎麼,你覺得立海大會在這之前輸掉嗎?怎麼可能啊白痴!」

  「不,我是覺得我們會在這之前輸掉……」

  「……」

  英美裡隨便聽了一耳朵:「怎麼說呢……」

  完全變成反派了啊!

  柳很淡定:「這裡面也有你一份功勞。」反派什麼的……

  英美裡得意洋洋:「那當然。」

  真田:……

  真田:我倒覺得那不像是在誇你……

  不過他已經學乖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真田心裡自有一把尺。

  比如現在,吐槽英美裡的話不能說,卻可以幫忙梳理一下賽程:「第一戰輪空,第二戰的對手不出意外,會是冰帝和聖盧卡斯學院之間的勝者……」*

  「聖盧卡斯是個什麼名字啊,太輕小說了吧!」英美裡皺眉,「而且我們的對手當然是他們倆之間的勝者了,出不出意外都是好吧!真田君你……」

  她表情變得同情:「要不,我們給你減點訓練量?」

  柳拍拍他肩:「弦一郎,有困難的話可以說出來,我們都會幫你的。」

  真田:「……我真的就不該開口。」

  直到幸村回來,四人起身准備回學校,英美裡才忽然反應過來。

  這麼說來,立海初戰的對手,其實就是冰帝?

  也就是說,馬上要跟一年級不可一世的張狂跡部大人對上了?


第15章 黑心經理第十五天

  艷陽高照的六月天,周末原本應該在家吹空調吃冰看漫畫的好日子,英美裡卻不得不一早就起床趕往學校。

  到校,集合整隊,上大巴,英美裡一直掛著她的招牌死人臉。

  「現在已經不會害怕了。」丸井舒暢地吹了個泡泡,「這就是成為好朋友的證明吧!」

  桑原:「不,這只是你習慣了危險的環境而已,沒聽過探險家和瘴氣叢林做好朋友的。」

  坐他旁邊的仁王肅然起敬:「你這個比喻很妙啊,是哪本國文參考書給你的靈感?」

  桑原:……

  桑原:「你真的要一直維持這個分數迷的形像嗎?」

  中午在東京找了個店鋪吃蓋飯,說是很早以前立海的學長學姐們就經常在這家店吃了,干淨衛生,量大管飽。

  運動員的身體情況管理是最重要的,從家裡帶便當不一定有地方加熱,吃冷的鬧肚子得不償失。

  而能找到這樣的店鋪,也可以得見立海大的底蘊深厚。

  畢竟,只有常常進入賽段後期的實力學校,才會連異地有什麼能做食堂的小店都探聽清楚。

  「之前有關西的學校來東京比賽,結果因為不知道吃什麼,找了家不怎麼樣的店。」仁王給英美裡科普,「比賽的時候居然倒了三個正選,一個頭暈一個腸胃炎一個胸悶。」

  英美裡震撼:「這是下毒了吧?」

  真田立刻:「我們也不能放松警惕!看好各自的水壺!」

  英美裡:「……我就是開個玩笑。」這人好不幽默!

  一行人坐著大巴到了牧之野公園,一下車,就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之前在神奈川也參加了一連串的預選賽,按理說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還是被這番景像嚇得停住了腳步。

  只見眼前一片艷麗的玫瑰開路,將要用到的C區場地全數包圍起來。又專門留出空隙給啦啦隊應援,足足一個車道的距離居然站得滿滿當當,制服整齊劃一,一看就氣勢不凡。

  兩邊石頭台階上鋪好紅地毯,每個座位都擺上軟墊,旁邊人手一瓶Perrier純天然氣泡水,連空位都不放過。

  而提前到了的冰帝學園正在進行部長訓話:「進入四強,暑假旅行安排在夏威夷;准決賽,五個南歐國家的海灣暢游;決賽,以上兩個都可以去——」

  英美裡:「……我想轉學。」

  丸井:「……我想轉學。」

  真田臉一黑:「……膚淺!」他也請得起!

  立海大的到場顯然炒熱了現場的氣氛,觀眾還沒到齊,就已經掀起一片又一片小小尖叫。

  「這真的是關東大會一二輪嗎?」仁王懷疑,「全國大會決賽也就這個排場吧?」

  他的目光投向手裡的對戰表。

  立海第一場輪空,第二場的對手是剛打了一輪,才保住全國名額,就已經很出名的冰帝學園。

  出名的由頭也很好理解,華麗囂張的作風、堪稱獨樹一幟的場外應援、一年級部長、以及這位一年級部長英俊瀟灑的臉。

  恰好,作為對手的立海也是風頭無量的老牌名校,同樣的一年級正選,乃至沒有指導教練的陣容。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就話題度十足。

  賽前握手時,甚至還有記者從觀眾席上投射來閃光燈攻擊。跡部習以為常:「希望今天是一場精彩的比賽。」

  幸村頷首:「當然,祝我們都發揮出最佳實力。」

  只說排兵布陣,立海是沒有一絲輕敵的。

  跟神奈川本地的學校不同,東京學校普遍水平更高,而且也更陌生,無論是四巨頭的哪一個都不會允許自己因為輕敵而在陰溝裡翻船。

  想到這裡,英美裡憐憫地看了眼跡部。

  真希望他能從我們身上,學到一點什麼啊!

  *

  比賽很快開始,第二雙打是仁王-桑原的組合。

  冰帝的第二雙打則是一對三年級的學長,從經驗上來講確實更加豐富,但力量速度技巧,幾個維度都不如仁王桑原,很快被6-3拿下。

  第一場勝利讓仁王心情相當不錯,這不僅是本場比賽的第一勝,而且還是立海大在關東大會的第一勝,更可以說是立海大附屬中學一年級正選在正式比賽中的第一次完美亮相……

  英美裡:「沒完了還?為了耍帥漏接球的是誰?」

  仁王:「那最後也贏了……」

  「本來要挑球結果臨時改扣殺,力量不足被抓住破綻的是誰?」

  「最後……」

  「以為勝券在握,核心松懈,以至於第8局被對面打飛球拍的是誰?」

  「……贏了……」

  眼看仁王被打擊得一片灰白,桑原開始瑟瑟發抖。但英美裡扭過臉看他的時候,又立刻露出笑臉:「桑原打得很好,穩中有謀,充分調動對面左右移動,很不錯的想法。」

  桑原受寵若驚:「嗯,我想著仁王很擅長抓住破綻,所以我就幫忙制造一些破綻怎麼樣呢……?」

  英美裡盛贊:「相當正確的思路,也很有大局觀。能從搭檔的視角考慮,說明你已經很有做雙打選手的天賦了。」

  又接著補充:「如果中間節奏再加入一些變化,效果可能會更好。」

  真田看著仁王聽了英美裡對桑原的稱贊,越發灰敗的背影,忍不住安慰:「其實你打的也挺好的……」

  說完,忽然一愣。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這麼好說話,這麼容易心軟了?

  他的信條難道不是人生在世,絕不松懈嗎!就算是被人指責,也應該用堅韌的意志和臨危不懼的態度硬抗過去才對!

  他,髒了!

  幸村拍拍他肩:「不要放在心上,弦一郎。」是英美裡太神奇了……

  以為她會像最開始面對逢田學長那樣,借用別人的白臉來塑造自己體貼和善的形像,但偏偏又沒這麼做。

  以為她會把嚴格態度一以貫之,但對尚且不太自信的桑原,又春風化雨一樣溫柔引導……

  確實是個很神奇的人。

  第一雙打是柳和丸井的組合,柳嚴密的情報網支撐了丸井的發揮,特技擊球讓比分以誇張的6-1結束。

  就是中間指揮的過程略顯幽默,場上充斥著來自柳的「丸井,右上」、「丸井,後場」、「丸井,網前」的指點。

  英美裡銳評:「像情報師和他的大師球。」

  丸井做出衝鋒姿態:「我就是!皮卡丘!」

  柳:「真虧你能接受這個設定呢。」

  連勝兩場,只要再拿下一場單打,比賽就會直接結束。

  「不過這也不好說啊。」幸村活動了一下手腕,「你是因為猜到了對面的陣容,所以才堅持讓我做第三單打嗎?」

  對面在做熱身運動,准備上場第三單打的,赫然是他們的部長跡部景吾。

  第一第二雙打,一二三號單打,聽上去好像有什麼先後順序,能分出個高下來,但事實上實力出眾的選手也常被放到單打三的位置,以便更早拿下比賽,給後續的賽程注入更多士氣。

  「——就是這樣。」英美裡總結,「所以,不要大意地上吧!」

  只要她比手塚說得多,這個口頭禪總有一天會變成她的!

  幸村握住球拍,試了試膠帶的松緊,聞言抬頭看她:「英美裡是在給我施加壓力嗎?」

  「你會輸嗎?」英美裡反問。

  幸村搖頭:「不會的。」

  「所以不是壓力,是信任。」她誠懇地看向自家部長,「我認真的,你看我眼睛。」

  幸村繼續搖頭,憋笑說:「看不出來呢。」

  英美裡臉一垮:「看不出來也得上!快去!」

  沒辦法。幸村檢查一遍鞋帶、網線、護腕,又提了提發帶,保證劉海不會影響視野,這才回頭看向教練席上的英美裡:「那麼,我上場了。」

  [神之子]在初中階段正式比賽的首秀,對面的對手同樣是一年級部長,實力可見一斑。

  初登場+優秀的對手,兩個buff的疊加讓場邊的記者們更加興奮起來。

  快門聲層出不窮,真田略微皺眉。

  雖然知道幸村的心智足夠強大,這點影響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干擾,但果然還是……

  他往旁邊一看,英美裡也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真田心裡一松,果然,她平時吊兒郎當,關鍵時刻還是很關注場上情形的……

  「柳,你覺得我們花多少錢能從記者手裡要到照片?」英美裡很嚴肅,「如果提出『這是我們選手的肖像權』這一論點,能不能免費?」

  柳也不問她要干嘛,只是回答:「很有可能。學生體育雜志的照片版權管理並不嚴格。」

  英美裡眼睛一亮,比剛才請求幸村相信她的真誠時,顯然要真誠很多:「那我一會兒就去跟他們交涉。哎呀,兩大帥哥的對戰、熱血與榮譽的比拼、華麗與秀美的碰撞——」

  而且這兩個人是受過什麼訓練嗎?表情管理都做這麼好?

  她眯起眼睛,已然開始暢想:「到時候無論哪一幀都能做照片集的封面,一定能大賣特賣……」

  立海大全員慕強,人手一本就是2600+了,冰帝指不定也能賣個幾本,1600多人哪怕只有一半肯入手,也是800多本。*

  誰家本子能賣這個數啊,還不把嘴笑歪……

  柳淡定提醒:「德久,嘴笑歪了。」

  「哦哦。」英美裡整理了一下儀容,一抬頭,真田黑著臉盯她。

  她頓感不好,一看比分,4-3,這不領先著呢嗎?

  不明所以地瞪了真田一眼,她的注意力回到場上。

  正如柳此前所說,跡部最強的武器是洞察力,最大的優勢是力量、速度、耐力體力的無短板。

  但這畢竟是第一次面對幸村,此人絕非凡人,不存在明顯弱點不說,心理素質還相當強勁。

  眼看要在第八局迎來賽點,跡部靈光一閃,開始試圖將比賽扭向持久戰的方向,穩扎穩打追上兩局。

  幸村卻一點沒有著急,很快調整狀態,充分運用自己的技術優勢,遏制住了跡部反撲的攻勢。

  最終,7-5的比分結束了這場比賽,也結束了關東大賽第二輪,立海大對戰冰帝學園的所有比賽。

  「很精彩的比賽。」幸村和跡部握手,進行一些官方社交。

  但跡部並沒有立刻回應他,目光不由得飄向了選手席。

  雖然有著實力上的壓制,英美裡並沒有在比賽中叫許多暫停或提供什麼指導來扭轉局勢,但——

  這個穿著運動衫的女生,正坐在立海大的教練席。

  只是這個事實,就足夠讓跡部注意到她。

  更何況無論是雙打的兩對選手還是剛剛贏過他的幸村,結束比賽的第一時間,就是找她尋求評價。

  這樣的資質,有整個立海大對她的認可背書不說,跡部的第六感雷達也在一個勁兒地響。

  仿佛在提醒他這個人很重要,最好不要招惹……

  不要招惹?

  跡部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一路跟著幸村走了過去,美其名曰互相交流學習。

  幸村也沒阻止,接過柳遞來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笑著說:「還是多虧了英美裡,之前就讓逢田學長鍛煉了我這方面的短板。」

  多虧了她?鍛煉短板?

  推理能力大爆發!跡部腦子飛速轉動,即刻推導出了最正確的結論:這位名叫德久英美裡的女生,之前或許通過指導一名叫逢田的學長,用跟他類似的手段贏過眼前這個幸村?

  怎麼可能?

  「你打網球嗎?」跡部狐疑。

  「不打。」

  「那你怎麼看得出……」跡部話沒說完,自己閉嘴了。

  有的時候就是會有這樣的人,在別人眼裡仿佛天書的外語原文書,對她來講猶如母語;對旁人來講完全難以理解的化學公式,她卻能得心應手地綜合應用甚至進一步開發。

  這種人,往往被稱為天才。

  而跡部能接受英美裡的不凡,正因為他自己本就是一個天才。

  「你有空來冰帝做社團指導嗎?不用太頻繁,周末來指導兩天就夠了。」他果斷提議,「周薪兩萬,所有書面材料本大爺幫你搞定,車費報銷。」

  丸井大怒:「你以為英美裡是什麼人?她可是我們立海大的經理!靠錢就能動搖她嗎——」

  英美裡一把將他按到身後,眼睛亮閃閃:「好的跡部大人您看下周開始方便嗎?」

  真田:……

  真田:我都學乖了,丸井,你還沒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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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心經理第十六天

  不過每周來回跑還是太麻煩了,英美裡遺憾拒絕跡部的提議,轉頭就用「我可是為了你們犧牲了一千萬」來道德綁架立海眾。

  「所以你們得讓我感覺到,你們的努力和成績能對得上這損失的一千萬,懂?」英美裡挑眉。

  一眾學長和丸井一起嗷嗷亂叫:「好嗷嗷嗷!英美裡我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如此雲雲,大巴上一陣鬼哭狼嚎,一半學長拉著學弟開始想當年,另一半則拍著後輩肩膀感慨得經理如此,夫復何求。

  連幸村都被拍了,逢田學長一邊拍他,一邊擦了擦被英美裡感動出來的兩滴淚:「她也是真的不容易……」

  幸村:……

  幸村感到費解。

  這些學長是真的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他成為部長那天英美裡起到的作用嗎?

  還真是……

  幸村失笑,將手裡的烏龍茶擰開,遞給英美裡:「為什麼是一千萬?跡部君不是說一周兩萬?」

  「當我真的去了,他們就會知道兩萬這個價格配不上我。」英美裡自信抬頭,「周薪百萬!這才是成功人士該有的身價!」

  幸村若有所思:「確實,周薪百萬的話,只需要十周就能拿到一千萬了呢。」

  後排的真田:……

  真田:你不會是真的相信了吧,幸村……

  成功人士德久英美裡展開手裡的對戰表:「下周的對手……我看看……」

  「啊——」

  她忽然轉過身,趴在椅背上,面向後排的真田柳等一干人。

  「下周的對手,是青學哦。」

  *

  「上周是英美裡一副死人臉,這周是副部長一副死人臉……」丸井哀嘆,「什麼時候我們立海才能全員存活?啊?!」

  桑原震撼:「你不要命啦?」竟敢劍指四巨頭之二……

  「沒事啦,他們都去交報名表了。」紅發少年將兩手交叉在腦後,「就是因為人不在我才說的哦。」

  「男孩的手臂……公交車上……鋸掉……」

  幽幽的吟唱從背後傳來,丸井被針扎了一樣縮回手:「英美裡——你干嘛啦!」

  冷面經理沒搭理他的撒嬌,反而衝對面努努嘴:「今天的對手都在看你的笑話哦。」

  丸井大驚,翻身坐起:「什麼?誰?青學?」

  別的不說,他要是敢在青學面前丟立海大的臉,部長和副部長就得先弄死他。

  立刻,紅發貓正襟危坐:「咳咳,這個,我……」

  「你怎麼連隊友都騙啊。」手塚從對面走過來,一臉無奈,「喏,你要的橡皮筋。地鐵站拐角那家,沒錯吧?」

  英美裡大喜接過:「騙騙怎麼了?騙騙更健康!橡皮筋的錢回頭給你。」

  手塚也沒說不要,一段健康的關系首先要保證健康的金錢往來。

  「橡皮筋?」丸井低頭摸摸索索一會兒,舉起一根隨處可見的半透明黃色塑料橡皮,「我這也有哦。」

  英美裡恨鐵不成鋼:「你不懂!這種款式一開始就會被排除在外!」

  「沒有纏其他材料的純橡皮會把頭皮箍得很疼。」德久大師橡皮筋挑選講座立刻開演,「這種是不能用來綁頭發的。」

  「找到適合自己的橡皮筋很困難。有時候多一圈太緊,少一圈又太松。」

  她敲敲黑板:「所以一旦確定了最合適的那一款,就不要再變化,堅定地選擇它就好了!」

  真田:「哪來的黑板?」

  柳:「一種魔術……我猜。」

  這家伙一上頭就停不下來。手塚暗嘆,正想把話題岔開,卻聽見旁邊幸村湊過去問:「我可以借一根嗎?」

  「你想把頭發扎起來?」英美裡好奇。

  不過幸村的頭發長度確實有些尷尬,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要扎起來,劉海還是得用發帶固定,不扎的話……

  「太熱了。」幸村無奈一笑,「有時候動作一大,也不方便。」

  英美裡於是遞給他一根,眼睜睜看著他慢條斯理將中長的鳶紫色頭發扎起來,在腦後束出一個小揪揪。

  新造型登場!

  原本就立體俊秀的五官少了遮擋,愈發從白淨的面龐上凸顯出來。比起平時的文雅風度,更顯得眉眼俊朗利落,氣勢十足。

  「走吧,准備比賽了。」他衝英美裡微微一笑。

  「唔……」英美裡一下子沒聲了。

  好、好帥……

  在一些奇妙的時刻,心中的立海魂總是會突然覺醒。她想,這就是長情吧!

  手塚默默看著,心道立海大居然也有人能治她。

  英美裡此人做事沉穩,但性格跳脫,平時經常有鬧起來難以阻止的情況出現。

  讓手塚來說,大概就是菊丸版的不二。

  要她做什麼事,總是能做得很好,但又相當不聽話,是個很復雜的人。

  相處多年,他自然有一套應對的辦法,但沒想到……

  這才開學多久,立海大居然也有人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了?

  大約是注意到手塚的目光,幸村回頭:「希望今天能有一場精彩的比賽呢,手塚君。」

  手塚推推眼鏡:「啊。」

  話是這麼說,這場比賽結束得比想像中還要更快。

  「能贏是肯定的啦……」丸井轉了轉球拍,衣領一抖,連汗珠都沒見幾粒,「不過他們居然沒讓手塚上第三單打,副部長會氣死吧?」

  走到這一步的學校,已經是今年關東大會的八強選手,也是各區最強的兩校,實力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但青學不敢放手讓一年級上場,今天能參加比賽的只有手塚。

  而除了還沒磨合出名堂的黃金雙打,青學學長們的雙打水平確實不夠看,選手之間的配合不說不夠,只能說壓根沒有。

  兩場雙打拿下,就只看第三單打的結果。

  真田原以為會和上一場對戰冰帝一樣,青學應該把他們單打實力最強的手塚放在這個位置,因此忍痛答應不少屈辱條件,才換來了英美裡手裡陣容的調整。

  卻沒想到,青學第三單打上的是一個不足以讓真田視作對手的學長。

  「……懦夫!」真田怒扔水壺,拎著球拍上場去了。

  背肌氣得緊繃,把校隊土黃色的運動衫夾出褶皺,只看他背影,還以為是要去跟誰決鬥一場。

  「可是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算把他排第三單打嗎?」仁王好奇。

  「可是我需要他欠我一個條件呀。」英美裡眨眨眼。

  仁王絕倒:「就因為這個……」

  丸井甚至都不奇怪了:「都英美裡了……」干出什麼事,難道還要驚訝嗎?

  柳倒是問了一句:「你想他幫你做什麼?」

  英美裡嘿嘿一笑:「這個,真田君不是統籌和理賬能力很出眾嗎?在風紀委也被單獨提出來表揚過嗎?」

  幸村已經悟了,不免失笑:「所以你想讓他幫你做那個照片集?」

  照片集的事,立海眾倒是都知道,也都點頭同意過了,說來幸村還以為她會獨斷專行,直接做出來把錢花到網球部,讓大家說不出拒絕的話。

  卻沒想到英美裡在這種時候,又相當照顧每個人的心情,挨個問了介不介意才開始籌備。

  果然是個很奇怪的人。

  柳聽了,也點點頭:「弦一郎細致妥帖,做事很可靠,確實是個好幫手。」

  「是吧?」英美裡抱著手點頭,「我的計劃,萬無一失!」

  她們這群觀眾能如此輕松地聊天,也有賴於場上真田的表現。

  所謂[皇帝],當然是和[神之子]截然不同的風格,若說幸村是無死角的春風化雨,讓對手無聲無息死於非命,那真田就是頂級暴君,招招取人要害。

  「你這個比喻……」仁王面色復雜,「算了,你的參考書我不要了。」

  英美裡白他一眼,一看比賽結束,6-1輕巧取勝,正要起身說點什麼,忽然聽見有人叫她。

  「英~美~裡~」

  啊,這輕浮的波浪線。

  英美裡抬頭,果然是她的倒霉表哥天童覺。

  「專程來東京看你的比賽哦~贏得很輕松嘛,還以為至少要比兩個小時的。」

  天童從台階頂端衝下來,手裡是雷打不動的冰可樂:「你愛喝這個吧?」

  英美裡接過來開易拉罐,盤問他:「你來干嘛?」

  「來接你去宮城玩呀。」他抓著英美裡沒穿的外套袖子玩,眼睛睜得圓溜溜,「你們這邊比賽開始得晚,我們那頭排球賽都要決賽了!」

  「決賽!宮城初中界排球的最高水平哦!」天童極力鼓吹,「你難道不想去嗎?」

  「嗯不想呢。」

  「什麼嘛,英美裡好冷淡——」

  他眼珠一轉,在對面發現了熟悉的少年:「啊,那是手塚君吧?他比賽輸了?那不就有時間一起來?你們倆一起來看比賽好了……」

  英美裡:……

  英美裡:「你小嘴還挺甜……」

  拜托!青學才剛輸!你就說這樣的話!

  饒是她這個立海大經理,也忍不住要掬一滴同情淚了。

  好在手塚看上去並不介意:「可以,什麼時候?」

  天童還沒出聲,就被幸村搶了話頭:「我們也一起好了,勞逸結合才能提高效率。更何況……」

  他彎起眼睛:「英美裡是我們立海大的經理嘛。」

  下一瞬,天童湊到了幸村面前,五官驟然放大,要不是幸村心態異於常人,恐怕都要嚇一跳。

  又湊到了真田面前。

  接著仁王、丸井、柳……

  「陰險笑的六邊形男……」

  他一個個掰著指頭數:「果斷嚴肅少女心、看似吊兒郎當的認真分子……」

  天童驚喜扭頭:「英美裡!果然跟你說的一模一樣!」

  英美裡:……

  英美裡:「你能不能現在立刻消失……」而且你是不是從中間做了一些不必要的截取和拼接啊我說!

  她正要發怒,幸村溫柔一笑,把她定在原地,宛如被緊箍咒嚇破膽的大聖:「呵呵,英美裡,表哥君對我們的看法,是怎麼一回事呢?」

  「哈哈,這個事吧,你說它是個怎麼回事呢?誒?它到底是怎麼一個回事呢……」

  英美裡望天:「下回待續!」

  竟然強行就要進入下一章!

  柳:「不,還是現在就說吧。」

  他聲音裡難得能聽出些笑意:「天童君對我們的看法,該不會是從某個對我們很了解,又跟他很熟的人口中得來的吧?」


第17章 黑心經理第十七天

  直到上了車,幸村依然是一副憂郁的模樣。

  英美裡學他之前的樣子,擰開烏龍茶的瓶蓋遞過去:「幸村大人,請用茶——」

  幸村接過,幽幽嘆氣:「陰險的大美人啊……」

  還沒完了是吧!

  英美裡火氣燒到一半,又被他幽怨的神情澆滅,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那不是,都叫你大美人了嗎……」

  幸村繼續嘆氣:「陰險啊……」

  英美裡:……

  她面無表情扭頭。

  後排的丸井和真田下意識挺直了背。

  沒錯!這才是正常人應有的表現啊!英美裡想,我來,我見,我征服!哇哢哢,我就是立海大凱撒——*

  隨地發了個瘋,再一看村哥,她詭異地感到了心理平衡。

  沒事,是他不正常。

  真田坐在後排目睹一切,默不作聲,心裡卻想,確實不正常。

  雖然幸村偶爾笑話他被英美裡激怒很幼稚,但在真田眼裡,其實幸村最近也挺幼稚的。

  這個詞往往跟他這位好友沾不上邊,真田很清楚,幸村雖然偶爾也搞些惡作劇,並不能說是像手塚那樣失去了少年人的活力,但在面對許多事時,他能感覺到幸村無法完全……

  怎麼說呢?享受其中?

  真田並不喜歡享受這個詞,他是個如自己的人生信條一樣堅硬剛強的男子,認為人生就是一場修行,不吃苦的人生毫無意義!

  但有時,譬如打網球的時候,戰勝強敵的快樂就是對他最好的獎賞。

  在這種瞬間,真田並不否認自己是享受網球的。

  那麼幸村呢?他一定很喜歡網球,不喜歡的話沒有人能夠堅持下來,無論是痛苦的體能訓練還是枯燥的揮拍。

  但他享受的又是什麼呢?

  要說勝利,然而這對幸村來說不像是什麼經過苦鬥費勁辛苦得到的甜美果實,反而如呼吸一樣自然。

  勝利是理所應當的,沒有勝利才應該反省。

  他對勝負的執著,和對勝利的淡然,近乎矛盾地同時存在著。

  輸對他來說,仿佛也不是一個完全接受無能的字眼。畢竟小學時手塚的突然登場,也沒能讓幸村皺一分眉毛,更不用說前段時間逢田學長那次……

  有時真田也很好奇,幸村會對什麼產生情緒波動呢?

  他會因為什麼,不再對什麼都是游刃有余、不緊不慢,而是變得像普通中學生那樣,喜怒哀樂豐富又多變呢?

  如果這是一道多選題,現在他至少能選出一個答案了。

  真田看向前排。

  德久英美裡,這個降臨在任何世界都能扭曲世界觀和人設的奇妙少女,連帶著把永遠成熟穩重的幸村也整幼稚了。

  ——未曾想過的解題思路出現了!

  「幸村大人,請用巧克力。」這位鐵面無私、冷若寒霜的經理小姐,正在向自家部長上貢,「答應我,吃了就把今天這件事翻篇吧!」

  幸村沉吟:「嗯……」

  英美裡立刻露出三白眼:「我說你……」別太過分!

  討好都只肯討好一秒鐘,幸村失笑,從她手裡拿過那枚巧克力:「好啦,翻篇吧。」

  丸井探頭:「什麼巧克力?好吃嗎?好吃的話給我一塊吧求求你了英美裡大人——」

  英美裡呵呵:「我好像聽見一只體力很差的紅發小豬在找我要巧克力吃?是我幻聽了嗎?」

  幸村聳肩:「不知道呢,我只知道體力差的小豬不能吃巧克力,否則……」

  這兩人整齊劃一地扭頭過來,露出陰惻惻的笑容。

  丸井被看得後背一涼,眨眨眼睛,立刻干嚎起來:「對不起嗚嗚哇——我再也不吃巧克力了哇——」

  除了桑原好心遞上一張紙,其他人早就處變不驚。

  「夏天了啊。」仁王手中捏著一本輕小說,露出一臉文藝的愁思,「今天的風兒(和文太的哀嚎)很是喧囂……」

  丸井:……

  丸井:「既然是括號裡的東西就不要念出聲了啊!」

  *

  回校整頓一番,英美裡在神奈川車站和天童會和。

  「喲,你好,好久不見。」英美裡衝天童抬抬下巴。

  「什麼好久不見啊!明明才一個小時!」天童大怒,「你那個鄰居呢?」

  「你說手塚?他去復查了,剛剛跟我說他不來。」

  手塚國光,一個脆弱的倒霉蛋。

  雖然沒有上場跟立海大比賽,但依然要定時定點復查,以至於錯過了天童的請客。

  英美裡捏著冰淇淋進場,差點被人潮撞了個原地360轉體。

  「這麼多人?」她驚訝,「排球這麼火的嗎?」

  雖說她知道春高是很受關注啦,但這不是僅僅一個地區的預選賽嗎?而且還是初中生組。

  天童伸了個懶腰,站姿歪七扭八:「這就是——」

  他朝場館邊張貼的海報上一指:「——Top Star的魅力!宮城縣排球界有且僅有一個Top Star,那就是牛島若利!」

  「這種粉絲發言請不要帶上我。」英美裡撇清關系,「我可不想被及川推殺掉。」

  「咦?你怎麼知道他很受歡迎?」天童撇撇嘴,「好吧,那小子也算是有能,加上長得不錯,在宮城人氣也很高啦。」

  「嗯……看得出來。」英美裡看著場中逐漸白熱化的比賽,「他很厲害。」

  及川的表現無疑是亮眼的,畢竟作為二傳,他在球場上觸球的次數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多。

  每一次調度,都有條有理效果良好,讓所有人為之矚目。

  「只是剛剛那個球沒必要一直給岩泉吧?最後還被對面找到機會。」她說,「那個邊攻感覺更能得分。」

  「唔。」

  天童回憶了一秒:「也許?不過及川君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他又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這兩個人之間的信賴關系非比尋常呢,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及川君才死命給岩泉君傳球的吧?」

  「攻手一直得不到球,對他自己的情緒也有負面作用。況且從團隊的角度來看,只要有一點先突破,氣勢就會被帶起來。」

  「因為信賴嗎?」英美裡重復一遍他的話,「團隊……感情……很新鮮的論點。」

  雖然也刷了很多遍排球○年,但現場看比賽的感覺確實不同,團隊的配合……嗎?

  跟網球倒是很不一樣,她想。

  盡管北川第一使盡招數,但面對牛島毫不猶疑的強力進攻,依然力有不逮。

  然而及川也好,岩泉也好,北川第一的隊員沒有一個人放棄,面對白鳥澤讓人窒息的威壓和幾乎無力反抗的分數,一路咬牙進攻到最後。

  結束的哨聲吹響時,觀眾席的掌聲自然也有他們的一份。

  「——當然我是很想說當分差已經大到5-21的時候,干脆擺爛好了。」英美裡將易拉罐捏扁,「如果是我在場上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干的。」

  天童點頭:「我懂我懂,因為感覺怎麼做都沒有用,而且拼命補救的姿態還那麼難看,還不如就甩手不干了。」

  「但是……」

  英美裡歪頭,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果然還是這種堅持到最後的愚蠢,更帥一點。」

  她雖然很討厭吃苦受罪,但鼓勵別人吃苦受罪,還是很有趣的。

  「所以才喜歡看運動番啊!」英美裡暴言,「看帥哥流汗流淚,自己清清爽爽吹著空調喝可樂,簡直是天下第一大享受!」

  天童大有找到知音之感:「說的太對了呀!我也最喜歡看別人受苦……」

  兩個交流著對手聽了沉默、隊友聽了流淚的心得,一面避開人/流往體育館外走。

  沒走兩步,聽見有人輕輕抽泣,和運動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來來回回反反復復,顯然前面有人在。

  不僅沒走,恐怕還打算停一會兒,滋養自己的悲傷。

  不過這不關這對無良表兄妹的事,英美裡和天童毫無顧忌,無所畏懼,一路走進等候大廳——

  迎面撞上淚眼汪汪的及川徹。

  英美裡:……

  天童:……

  英美裡:「你說我要是現在開始裝瞎,他們會放我們走嗎?」

  天童:「我覺得及川君但凡智力正常,這一招應該就行不通。」


第18章 黑心經理第十八天

  十分可惜,及川岩泉也好,松川花卷也罷,四個北川第一的一年級都是智力正常的良好少年,沒有被英美裡拙劣的演技蒙騙。

  「你們怎麼來看比賽了?」及川還有些抽噎,上氣不接下氣地問,「什麼時候來的?」

  「進場的時候就在了。」英美裡如實作答。

  接著她就不說話了,轉而盯著及川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還掛著淚珠的臉。

  超出承受能力的羞惱湧上臉頰,及川徹不僅臉紅,連眼淚都快又一次飆出來:「……別看啦!」

  很丟人的好不好!

  英美裡從善如流,轉而去盯岩泉。

  岩泉扛了兩秒,也受不了了:「行了行了,放你們走!」

  他就不該試圖跟德久英美裡作對!

  人家都高抬貴手了,英美裡當然不會繼續逗留,立刻就要走。

  沒走兩步,被及川叫住:「喂,英美裡!」

  扭過頭,這人眼角還帶著淚花,可憐兮兮地用手背一抹,吸吸鼻子,儼然又是一條好漢:「明年、不,春高預選的時候你再來看吧!」

  他士氣昂揚:「到時候,我一定會贏過牛若的!」

  贏過牛若的——牛若的——的——

  回聲在空蕩蕩的等候廳裡回蕩。

  雖然英美裡很想直接劇透他一臉,但及川徹如此百折不屈,意氣風發的樣子……

  看著也不壞。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衝他點頭:「好啊。」

  「到時候記得贏給我看。」

  *

  天童第二天還有課,沒辦法把英美裡送到家門口,只能在車站和她依依惜別。

  「我會想你的——」他拖長了聲音,掏出小手帕擦眼淚,「你也要想我哦——」

  「這種對《情書》的拙劣模仿足以被告上法庭。」英美裡評價。

  從宮城回神奈川時間並不短,等她到家門口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沿著河堤倒是還有不少小學生在借著余暉瘋跑,英美裡眼角抽搐地躲開他們。

  小孩子與蟲,英美裡的兩大天敵。

  雖說這輩子她專門學了點防身技藝,但小孩太弱,蟲太惡心,無論有多煩人都無法出手,實在是……

  正搖頭嘆惋,忽然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一輛拉風的加長林肯在她身邊停下。

  位置巧妙,擺明了是要找她。

  但英美裡目不斜視,繞到車頭穿過人行橫道,直直走向對面街。

  「喂!」車裡的人坐不住了,打開車門衝下來,「德久英美裡!」

  夕陽下的十字路口,銀灰短發的少年與白橡色長發的少女——

  「跡部大人好巧啊!您怎麼屈尊降臨此地啊!」英美裡停止裝聾作啞,扭頭立刻開始諂媚,「這是哪陣風把您吹來了呢?」

  她此言一出,剛才那點青春偶像劇一般的氛圍立刻碎得渣都不剩。

  跡部眼睜睜看著這個剛剛才無視了他的女生嗶嗶叭叭如機關槍堵上他的話頭,噎了半天,勉強說:「……上次不是說好了周末來冰帝?怎麼沒來?」

  英美裡大驚:「啊?上次你是說真的?」

  她以為那個周薪幾萬的事完全就是開玩笑來著呢!

  跡部咬牙切齒:「當然!本大爺無論做什麼都很認真!」

  「嗚哇,反差萌。」

  有權有勢又長得好看還超有能力,按常理應該是傲慢至極、踐踏人間一切規則法律最終鐵窗淚的設定,偏偏跡部大人不走尋常路,很好騙不說,對人對事還相當認真負責……

  英美裡點頭,不愧是人氣top line,反差萌啊反差萌。

  要這樣說的話,立海不也是全員反差萌?所以人氣校之所以是人氣校那都是有原因的……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上次的提議我認為並不差。」跡部冷靜下來,聰明的智商又占領了高地,「可以說是雙贏,你能得到相當的經驗,我們也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

  英美裡想了想:「跡部大人,雖然我也很想幫上你的忙,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立海的邪神傳說……」

  「邪神傳說?」跡部皺眉。

  英美裡噓了一聲,作張作致地擺出一副不可言說的表情:「傳說中,立海大網球部曾經有一個天賦不錯的新生,因為表現出色被外校招徠。」

  「外校給的獎學金相當高,而且承諾不插手他的訓練和學習,新生就心動了呀。」英美裡娓娓道來,「和外校約好某個周五的下午,在立海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見面。」

  跡部已經被她的講述吸引:「然後呢?」

  英美裡兀自朝公寓走去,一面繼續給他講:「然後?外校招生辦的老師等候許久,沒有等到約好的新生。」

  「他沒有來,是不滿意對面給出的待遇?」跡部甚至已經開始推理。

  英美裡神秘地搖搖頭:「不僅外校的招生辦沒有等到他,從這天開始,這個人就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

  跡部被她幽幽的語氣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他的父母不會去學校要個說法麼?」

  「當然是會的。」英美裡不看他了,眼神空茫,看著遠處的山脈,「但到了立海大,問出這學生的名字,更奇怪的事發生了——」

  她忽然轉過臉,在路燈冷冰冰的白光下,陰森森道:「當這對可憐的父母問出:『請問你們見過我的兒子山田嗎?』的時候,原先那些熟悉的同窗、老師和社團同伴,都扭過腦袋,露出一模一樣的疑惑表情:」

  「『山田?』他們連說話的語調都一模一樣,『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哦。』」

  「啊!」跡部沒忍住,短促地叫了一聲,一旁守候許久的黑衣保鏢從不知名角落衝上來扶住他。

  林肯裡的管家也搖下車窗:「少爺!您沒事吧!」

  驚魂未定的跡部沒說話,便被人送上車,准備先回去接受私人醫生的檢查。

  【跡部挖角英美裡第一局,跡部,敗!】

  熟悉的畫外音傳來,英美裡笑眯眯看著那輛林肯遠去,抬腳往近在咫尺的公寓走去。

  很巧,一抬頭就是背著高爾夫球包回家的柳生君:「你好啊柳生君。」

  畢竟這位還沒加入網球部,英美裡意思意思打完招呼就要回家。

  「不好意思……」

  嗯?

  她扭頭:「怎麼了?」

  柳生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猶豫片刻,才說:「此前,貴部的仁王君私下找到我……」

  他如此這般說了一通,英美裡反應過來了,是超級名場面啊!

  雖然不知為何但仁王經過高爾夫球部時,忽然發現柳生比呂士此人骨骼清奇天賦異稟,頓時舍身相邀,甚至承諾自己可以打一輩子雙打——

  咦?話說回來,他現在主攻的是單打嗎?

  英美裡自我懷疑一秒。現在立海大的單打名單一般是三巨頭輪換,其中真田和幸村的穩定性更高,倒不是因為柳實力有什麼差距,而是因為柳更能和其他人打配合。

  真田也好幸村也好,誰能想像這兩位跟別人配合呢?

  這兩個人本就相當缺乏雙打意識不說,而且從技巧上來講,他們的招數在雙打領域也很難得到完全的施展。

  因為這一點,真田和幸村基本是釘在了單打的位置上。

  最後的單打空位有時是柳,有時是逢田學長,有時是丸井,這要看對手的特點和局勢的影響。

  如果求穩,一般是柳;如果是經驗豐富的老對手,就派上逢田學長;如果是防守型對手則用丸井……

  確實,仁王單打的機會太少了。

  英美裡想通關節,不由默了一瞬。

  ——倒不如說,他的上場機會太少了。

  單打,正如上文,幸村和真田保住兩局勝利之外,多余的機會基本不會落到仁王頭上;

  雙打,有耐力體力俱佳、配合意識出眾的桑原,經驗老到的逢田學長,和對所有人都了解到X光級別的柳,他的優勢也並不明顯。

  無論單打還是雙打,仁王似乎都沒有什麼統治級別的表現,倒不至於一局都上不了場,只是在關鍵比賽中出於冰冷的勝負概率來排兵布陣,他的機會自然會少一些。

  想來這家伙也是心中有數,才會私底下偷偷挖掘自己的雙打搭檔吧?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認真派。

  柳生還在說著:「承蒙邀請,的確是打算最近去網球部見習一二,更好地做出判斷,但是……」

  英美裡嗯嗯兩聲,心不在焉地想著名單的事:「但是?」

  要她說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反正你命中注定是我大立海網球部的一份子,跟仁王聯手可統治初中男子雙打界,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好猶豫的——

  「……立海大網球部的邪神傳說,是真的嗎?」

  柳生刻意地推推眼鏡:「如果是的話,我可能需要再考慮一下。」畢竟他有點怕鬼。

  「啊這……」

  英美裡難得有些尷尬地望天。

  仁王,是我對不起你啊……


第19章 黑心經理第十九天

  當然,要解釋自己只是在捉弄那個可愛的大少爺,對英美裡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柳生也是一個性格相當不錯的人,很快接受了她的說法,並且約定第二天去立海大網球部體驗一番。

  他到地方的時候,正好是觀賽高峰段。

  「……五點到六點半嗎?」英美裡瞥了眼柳遞過來的柱狀圖,「也正常,放課後該去社團的去社團,該回家的回家,先走一批,這時候其實還好,大家忙著回家,不會有太多人來參觀。」

  「倒是那之後,留下來自習或者有其他事的同學一般要在教室裡寫一會兒作業,再獎勵自己出來轉轉。」

  柳點頭:「所以這個時間段裡,場外的秩序還需要得到進一步的控制。」

  真田從旁邊路過:「太松懈了!」

  英美裡連頭都沒抬:「是、是——太松懈了bot堂堂登場!」

  真田早已習慣她的妄言,根本不會發怒,反而湊過去看她和柳在寫寫畫畫什麼:「規劃維持秩序的人手……這不是你要交給幸村做的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英美裡=口=地和柳對視一眼,立刻衝入場中:「丸井,不好意思借一下你的對手——」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丸井:「大歡迎……」

  偷懶失敗的幸村被英美裡抓出來維持秩序,說是維持秩序,但並不需要他自己去做,而是把剩下沒有在訓練的部員安排好。

  「就分為四個小組吧。」他用筆尖點了點大門口,「A組負責整理出場外觀賽區,B組把已經進場的圍觀同學分別引導到位置,C組和D組則到幾個路口去攔住還想過來的人。」

  幸村的語速不急不緩,思路卻很清晰,叫人不由得信服他的話。

  「平時那麼指使我,原來都是他的壞心眼作祟!柳君你看他!」英美裡悲憤地控訴。

  柳:「嗯……」

  這讓他怎麼說呢?幸村當然不是什麼善良人士但你德久英美裡又能好得的到哪裡去……這種話,他是絕不會說出口的!

  四個小組應聲而散,幸村也沒閑著,准備到前面去安撫一下情緒,畢竟粗粗一看圍觀的也有小一百人了,出什麼事故也不好。

  剛到門口,就被一個眼熟的紫發少年叫住。

  「請問,是幸村君嗎?」柳生推推眼鏡,「我叫柳生比呂士,受德久同學邀請來網球部參觀。」

  「英美裡的邀請?」

  幸村揚眉,回頭看了眼恍然無覺的自家經理:「既然如此,請進吧。」

  柳生剛進來半個身子,又被他輕輕攔了一把:「不過要是說謊……」

  幸村微微一笑,像是在開玩笑:「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哦。」

  *

  等到英美裡點頭確認是她邀請的,柳生才長出一口氣。

  早知道剛剛說是仁王邀請的好了。

  這兩個人雖然都邀請過他,但英美裡是跟他定下時間的人,所以柳生剛剛脫口而出,差點引火上身。

  這麼看來……

  他在心裡默默把[德久英美裡]的危險度往上調了調。

  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見習?」真田皺眉,「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項工作了?」

  柳:「從德久提出這項工作的瞬間。」

  真田:「……我去熱身。」他沒話說了!

  寫作熱身讀作逃離戰場的真田離開後,還能悠閑站在原地的就只有柳、英美裡、幸村和柳生。

  其他沒比賽的剛剛才被幸村編成小隊派出去維護場外秩序,剩下的人都有安排,場中井然有序,又不乏互相挑釁拉踩口吐惡言——

  「哈哈!你是沒吃飯嗎!發球軟綿綿成這幅樣子!」

  「少廢話!等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現在才跑到位?真是烏龜都比你快!」

  「哇哢哢!你是跑不掉的!等著被本大爺的扣殺攻破吧!」

  真是一派熱血奮鬥,又積極向上的景像啊。

  柳生默默觀察一會兒,問英美裡:「其實網球部的實力並不需要我的補充,對嗎?」

  英美裡想了想,在說謊和誠實之間選擇了反問:「仁王這麼跟你說的?」

  柳生點頭。

  這家伙不實在啊……

  不過英美裡也能理解,畢竟如果她的猜想是對的,仁王是為了加強自己的競爭力,才決定從零培養一個搭檔,那麼他天然就在這段關系裡有了弱勢。

  為了避免這一點,干脆按下原本的意圖,告訴柳生是因為網球部實力不足。

  「為什麼不自己試試呢?」英美裡問,「你之前有接觸過網球嗎?」

  「嗯,上過幾個月的課。」

  啊這……

  英美裡原本想著要不就讓他跟旁邊這兩位對打一下,感受一下網球的快樂,但只上過幾個月的課就跟幸村或者柳solo的話……

  感覺只能感受到網球的殘酷吧!

  好在這時候桑原跟丸井結束了雙打練習,英美裡當機立斷,在躍躍欲試的幸村開口之前叫上柳生,讓他和丸井比一場。

  沒記錯的話柳生的技術也是5來著?剛好讓這兩人技術對對碰一把。

  柳側過頭,表情毫無波動,語氣卻有幾分試探:「很難得見到你這麼主動呢,精市。」

  「蓮二不也是嗎?剛剛要是英美裡不開口,你就要讓那位柳生同學跟你比賽了吧?」

  幸村含笑看回去:「也不怕被人說是欺負新手?」

  柳難得「……」了一會兒。

  精市,你也真好意思說啊。

  「不過呢,我也蠻能理解的。」幸村舒展肩頸,隊服外套跟著輕輕一搖,「畢竟平時她總是沒什麼表情,也從沒覺得我們很強的樣子。」

  他這話說得雲裡霧裡,柳卻深有同感一般,點了點頭。

  無論訓練比賽,德久看待他們的表現總是反應平平。

  當然這是因為她比一般人來得穩重許多,立海大一眾心高氣傲的天才也不得不承認,英美裡有對他們平靜以待的資本——人家畢竟是看著手塚國光的比賽長大的好嗎!

  但現在不一樣了。

  柳生比呂士,他到底有多麼特殊,能讓德久親口邀請他來網球部見習?

  兩人不由得一同往場上看去。

  畢竟是一場休閑賽,頭三局柳生和丸井都沒認真,一方面是叫柳生熱身避免受傷,一方面也是了解雙方實力。

  不過光是這三局,就已經能看出柳生相當扎實的基本功了。

  「我說!英美裡該不是要把我趕走吧!還專門找了個能頂替我的人!」

  中場休息,丸井拽著柳的袖子哭訴,「我還年輕,我還能打!讓我打啊!教練,我想打網球!」

  柳:……

  柳:「你可以直接去問她。」為什麼要拽著我……

  而且中間是不是有什麼拙劣的捏他?

  丸井理直氣壯:「我哪敢啊!」

  柳持續沉默。

  好吧,他說得也有道理。

  他不急不緩地打開手裡的本子,新翻開一頁,在最頂頭寫下[柳生比呂士]五個字。

  就像丸井恐懼的那樣,柳生的才能和天賦,只消這三局就能看出端倪。

  他提筆寫道:【姿勢標准,跑動迅速,且速度波動不大,可見體能也相當不錯。此外到第三局末尾,已經出現針對丸井弱點的前後場變換進攻……】

  扎實的基本功、相當穩定的心態和迅速的分析能力,以及手上的技巧,這就是柳生最大的武器吧?

  柳想了想,在【技巧】旁邊批了「存疑」兩個字。

  雖然能看出他想打超高速直線球,但能不能穩定發揮,成為一個具有威脅的招數,暫時還不能確定。

  「哦哦,總結的很全面了。」英美裡不知道什麼站在他旁邊,「一會兒借我抄一下。」

  幸村笑眯眯提議:「不如接下來我跟柳生同學比一場?讓你能更多觀察一些。」

  英美裡:「啊?」啥玩意?

  這不在她的規劃當中啊!

  這個柳生入部難道不是板上釘釘天經地義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眾議院就全票通過寫進法律的事情嗎?她讓人跟丸井打一場,也只是粗粗展示一下實力,好堵住悠悠眾口而已啊!

  請您明鑒啊!幸村大人!

  幸村大人,溫柔地微笑:「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他也沒等英美裡反應過來,直接守在場邊無縫銜接了丸井,後者淚流滿面奔下場,直直朝著英美裡撲來:「嗚嗚嗚英美裡——我聽話我懂事我會做蛋糕啊啊嗚嗚嗚嗚別趕我走——」

  英美裡淡定避開,讓他一把子撞飛剛練完的真田,被憤怒的副部長提去拉韌帶,自己則抱著手繼續跟柳圍觀場上的比賽。

  「咦?」英美裡挑眉,「幸村倒是意外地認真?」

  幸村的球風決定了他不會是一個一上場就展露攻擊性的選手,防守反擊,本就是建立在破解對面招數的基礎上。

  不過面對柳生,他卻表現得很積極,上網也好跑動也好,著力表現出與往日不同的強干本色。

  結果當然也沒什麼好說,面對堪稱新手的柳生,6-1是一個正常的分數。

  即便如此,比賽過程裡柳生的表現也不能說差,不如說咬牙堅持到最後,倒是更讓人看清他的意志力之強。

  「還不錯吧?」英美裡衝柳偏偏頭,「差不多就讓他入部吧,趕緊辦完趕緊解散……」

  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一般是會無條件和德久站在一起,以便節省自己的時間,也能爭取到實權者的好感。

  但今天格外不同。

  他脫下外套:「也和我比一場吧。」

  英美裡:?

  英美裡:「你們都燃起來了?因為這35度的天氣燃起來了?」

  跟柳打完,真田也把紅發小豬攤在不遠處,自告奮勇要比賽。

  柳生的體力早就被消耗殆盡,分數不盡人意也就算了,這三個人居然還以此為基准,煞有介事地認為還需要再考核一段時間。

  「和正選還是有一定差距呢。」幸村起頭,「邀請他進入網球部的事,還是可以再考慮考慮,大家覺得呢?」

  大家之一·真田抱著手點頭:「哼,本來就不該這麼輕易地讓新人加入。」

  大家之二·柳則說話更圓融一些:「又或者,暫時作為非正選進行練習,也是一個辦法。」

  話音剛落,幸村含笑的目光就冷嗖嗖掃過來了。

  呵呵,就你會做好人是嗎?

  柳不說話了。

  立海的網球場自然是露天的,七月份的神奈川不說涼爽宜人,簡直是火之煉獄,哪怕沒有暴露在陽光下,濕潤的暖風也能讓人身上無比黏糊。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但英美裡很煩躁。

  這種天氣下,原本順暢的心情都會變差,更何況柳生進網球部在她看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為了這點小事來回拉扯爭執不休……

  她慢慢扭頭。

  剛剛還暗流湧動的三大將一下沒聲了。

  「我說,讓他進。」她一字一句地說。

  大概是被熱煩了的英美裡表情太恐怖,幸村笑容不變,說出口的話拐了一百八十度:「也是呢,從實力來看,完全合格了。恭喜你,柳生。」

  真田壓壓帽檐,也不說話了。

  柳咳了一聲:「……那麼明天就去後勤處領取柳生君的隊服,175還是180?」

  柳生還有些沒反應過來:「180……」

  就、就這樣?

  這幾個人變卦也太快了吧?

  這裡真的是個正經網球部嗎?

  他不由看向罪魁禍首仁王,後者捂臉,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網球部這扭曲的權力體系,和三大將小心眼子的表現。

  要仁王說這三個人也是夠煩的,心裡其實一直自視甚高,平時不表現出來,這會兒英美裡邀請新人又不樂意了,多半是氣她為什麼沒那麼看重自己……

  這都是什麼品種的反骨啊!

  而正選之外,圍觀的眾人也面面相覷,彼此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可思議的神采。

  這、這莫非就是……

  ——衝冠一怒為柳生?!


第20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天

  柳生的加入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三大將鬧騰一次也就夠了,多了不行,他們也要臉。

  況且天氣越來越熱,大家都沒心思鬧騰,抓緊把今天的分量練完,紛紛往更衣室逃去。

  英美裡站在門口,橫刀立馬舉著指示牌:【每次進20人,超過需排隊。】

  眾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紛紛排好隊。

  更衣室的吸引力來自蔭蔽,沒有暴露在太陽下,當然比場地裡多幾分陰涼。

  然而區區社團更衣室裡是沒有空調的,網球部和足球部在這一點上,都相當嫉恨籃球和排球部——人家至少有場館,有場館就有空調。

  所以人一多,裡面的溫度很快就高了。

  不僅高,而且是密閉空間,很容易中暑,為了安全考慮,每次只進二十人已經是極限。

  幾個正選來晚了,在後頭乖乖排隊,輪到他們已經是最後一批。

  「這個天氣真讓人受不了。」仁王扯起衣領給自己扇風,「後面還會更熱吧?真想翹訓——」

  丸井也垮著臉:「熱得我連東西都不想吃了……」

  幸村聞言嚴肅起來,丸井不想吃東西,這可是一件大事:「這樣,大家先暫時這樣練著,我看看附近有沒有室內場館能租借。」

  真田補充:「如果實在不行,可以把體能訓練安排到籃球館或者排球館,我去談。」

  幸村點點頭,三巨頭交換一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但真正開始考量起具體的做法,三人臉上又略略顯露出難色。

  夏天的室內場館,當然指的是有空調可以蹭的俱樂部之流,只是畢竟這會兒已經是七月中旬,關東大會都打完了,室內網球場館說實話也並不多,反正肯定沒有街頭網球場那麼多。

  也是他們沒有提前准備,完全沒考慮到天氣+露天球場對大家的影響。

  事實上如果七月要用,最好是從五月底開始聯絡,才能保證百分百有空位。

  真田想了想,沒有把話說死:「籃球館和排球館也不一定有空,他們夏天也要比賽。」

  柳輕輕皺眉:「實在不行,可以聯系東京的一些其他學校。」

  幸村頷首:「只能這樣了,上次抽簽的時候認識了一些部長,不過……」

  幾人沒說話,心裡卻想得大差不差:雖說東京場館肯定更多,但學校也更多,未必就有位置留給他們神奈川的學校。

  實在叫人難以預料,立海大順利拿下關東大會優勝後,第一個問題竟然是天氣……

  「干什麼呢,愁眉苦臉的。」英美裡舉著小電扇,把牌子攔在他們面前,「前面是第二十個,你們等下一批。」

  反正也進不去,幸村如此這般跟她說完,立刻看見英美裡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沒跟你們說嗎?」英美裡挑眉,「下周開始,我們就去校門口地鐵站旁邊那家室內俱樂部訓練了。」

  這家俱樂部是立海大周圍距離最近的,之前大家也偶爾去過,大多數時候是下雨天。

  裡面設施還算齊全,最好的一點是通過回廊和牆壁構造出相對私密的空間,體驗感很不錯。

  當然,這也意味著這家俱樂部很搶手。

  幸村微怔:「什麼時候的事?」

  「呃,上個月?」英美裡擺擺手,「不重要,我只是不想跟你們一起在光天化日之下受苦了。」

  過於炎熱的天氣她呆著也難受,對選手的健康也不好,考慮到這一點,提前准備是完全必要的。

  至於沒通知立海眾,那純粹是因為目標達成她就沒放在心上,直接忘得一干二淨……

  裡面的人換衣服速度很快,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上一批魚貫而出,幸村等人也跟著進去接檔。

  「……她確實考慮得很周到。」真田一邊脫下運動衫,露出小麥色的精壯上身,一邊不情不願地承認,「提前一個月准備好下個月的事,無論怎麼說……」

  「都很叫人放心~」仁王接嘴,扭過臉對柳生科普,「這就是為什麼英美裡此人有如此恐怖的統治力和威望啦。」

  新人柳生初來乍到,什麼訊息都看得很重:「原來如此……」

  柳看他一眼:「我記得你一開始不是這樣的。」以前明明很喜歡做些愚蠢的挑戰。

  仁王仰頭:「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已然醒悟!在這小小的立海網球部,權力傾軋的鬧劇卻整天上演,這對紀律和訓練效果都有惡劣的負面影響!

  而他,仁王雅治,決定犧牲自己來成全一個和諧美好團結有愛的局面!

  「總之就是打算抱英美裡大腿了吧。」丸井幽幽評價。

  「抱大腿了呢。」幸村微笑。

  「完全認輸了啊。」桑原搖頭。

  「再說,你哪裡參與過權力傾軋。」柳語速不快,但字字如失控的網球一樣砸向仁王,「明明一直是德久和精市之間的犧牲品之二。」

  柳生摸摸下巴:「之一是?」

  柳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除了弦一郎,難道還有第二人選?但這個答案啊,白給是沒有價值的,那都是要靠你自己去悟的,柳生君。

  在尚不能確定這位新人不會成為犧牲品之三以前,柳是不會向他透露網球部生存之道的。

  不過要是他能自己成功找到辦法,也就用不著自己提醒了,不是嗎?

  仁王搖頭晃腦地出來:「真壞啊,我們的參謀~」

  英美裡等得都要睡著了:「話說為什麼叫柳參謀?真要說的話,出謀劃策更多的難道不是我和阿村嗎?」

  正好換完出來的阿村:……

  阿村:「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我才能習慣這個名字呢。」

  「這個嘛,難道不是因為他成績最好?」仁王想了想,「咦,為什麼我們叫他參謀來著?」

  「因為柳一看就一肚子壞水啊!一直在謀劃什麼的樣子!」丸井興奮表示。

  桑原也忍不住參與討論:「相比之下,感覺他更不會感情用事吧?」

  所謂參謀,雖然不一定是最後下決定的那個人,卻得是最有大局觀、了解信息最多、最沒有偏見的一個人。

  只有這樣,才能縱覽全局,提出所有可行的方案,讓那兩個實權者來決斷。

  幸村也好英美裡也好,簡直是把睚眥必報四個字寫臉上的,從來不遮掩自己的復仇欲。

  讓他二人吃一點虧?簡直想都不要想,唯一的區別就是被笑著殺死還是被面無表情地殺死。

  相比之下,柳確實會顯得更加理性一些。

  「很榮幸得到這樣的評價。」柳彬彬有禮地彎腰。

  真田抽抽嘴角,錯開視線,遠目看向不遠處的山巒起伏。

  當初柳剛從東京搬來神奈川的時候,也是這副萬事好商量的姿態。

  本來以為是他初來乍到,不想在本地樹敵,他和幸村兩人還商量著私底下幫幫他。

  然後嘛……

  然後柳就成了三巨頭之一了。

  要真田自己說,比起他這種鋒芒外露的人,幸村這種內秀派固然更可怕,但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威脅和殺傷力的柳,難道不才是最恐怖的?

  想到這裡,他憐憫地看了眼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桑原等人。

  真田理了理自己的短發,不自覺挺起胸膛。

  果然,真理還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

  *

  很快,全國大賽的賽程開始了。

  對種子校立海大來說,四強之前的比賽都可謂是摧枯拉朽,當然也有一些強敵的比賽值得圍觀,名單由柳和英美裡一力提供。

  「前面A區是牧之藤,全國的常客,這一屆看上去倒不如以往。」柳如實彙報,「也可能是在保存實力,畢竟他們也已經順利挺進了八強,贏下這一場就是四強。」

  「B區是關西強者獅子樂中和四天寶寺的對戰,值得一看。」他說,「畢竟我們對關西名校的了解,總是弱於關東的。」

  全票通過,立海大正選就這樣出現在了獅子樂vs四天寶的賽場邊。

  「快看!那個校服,是立海大!」

  「立海大怎麼會來觀戰……他們已經比完了?這也太快了!」

  「關東的優勝?聽說他們從沒打過超出三局的比賽,總分一直都是3-0!」

  「好強悍的統治力,那就是他們的部長嗎?戴著帽子臉還那麼黑……」

  「不是啦!那個笑眯眯發帶男才是!」

  「噫!長那麼帥?」

  英美裡聞聲看去,給予一個認可的眼神:村哥確實很帥,小子,你很有眼光。

  她收回視線,忽然發現身邊隊友都在憋氣。

  「又在演什麼小品?」她推測,「《人人皆有超能力之只要我不呼吸時間夠長就能變身美人魚》?」

  丸井一秒破功:「誰要變人魚啦!啊!我失敗了!」

  仁王放肆嘲笑:「呵呵,就說了你小子沒有耍帥的命。」

  耍帥?

  英美裡看向貌似很正常的柳生。

  柳生:「……呼,可能是因為外校的目光太集中……大家都想保住形像……」

  英美裡:「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剛剛大吸一口氣。」怎麼回事啊這些家伙!

  她只好看向真正很正常的柳。

  柳:「嗯,因為立海大很受矚目,大家對我們的想像都偏向冷酷無情,絕命反派一流,所以仁王他們也有些偶像包袱,想要保持這份『冷酷』吧?」

  他彙報:「剛剛在眾人矚目之下走到場邊的時候,大約7名隊員因為過度在意形像和收腹挺胸的需要,屏住了呼吸,時間在41~43秒左右浮動。」

  英美裡:……

  英美裡:「嚴謹的數字只會讓我覺得你們更傻。」

  她狐疑地走到隊伍最前方,左看真田右看幸村:「赤犬同學,黃猿同學,你們倆沒有傻到做這種事吧?」*

  「都說了別叫我赤犬!」真田惱,「當然沒有!我和幸村怎麼可能那麼膚淺!」

  英美裡想也覺得應該是,點點頭:「也對。」

  真田哼了一聲,扭頭去拿自己的運動飲料。

  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幸村笑盈盈地衝英美裡告密:「其實弦一郎剛剛也憋氣了哦~別看他那樣,其實很在乎形像呢。」

  英美裡扭頭,滿臉震驚。

  「看不出來啊!」她拍拍真田的肩,「你這濃眉大眼的,竟然也……」

  真田在發怒和解釋之間,選擇了放棄:「……我們還是去看比賽吧。」

  反正這兩個人他都惹不起……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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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一天

  四天寶寺和獅子樂中的比賽相當膠著。

  這兩所學校實力相近,一向是關西大會優勝的有力爭奪者,去年是獅子樂,今年就是四天寶。

  「一年級的水平也相當不錯呢。」幸村抱著手臂,含笑觀賽,「那位叫橘……沒錯吧?比我想像中更強呢,看來我們也要加油了。」

  英美裡相當上道:「下學期訓練量兩倍起。」

  柳的圓珠筆也默契地「沙沙沙」起來,談笑間,一份慘絕人寰的訓練菜單已經做好。

  三人微微一笑,將身後丸井仁王等人的哀嚎隔絕在聽力範圍之外。

  真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放棄了勸阻這三惡魔的意圖。

  免得引火燒身!

  最終比賽的結果是四天寶寺進入四強,成為了立海大下一戰的對手。

  幸村正在這頭跟四天寶的隊長交際,一扭頭英美裡人已經不見了。

  他問柳:「英美裡呢?」

  柳衝獅子樂中的方向努努嘴。

  幸村看過去,只見自家永遠不著調的經理大人正在追問那位橘吉平的護發經驗。

  「誒——要在打濕之前先用護發素裹一遍嗎?」

  橘點點頭,雖然他生性桀驁,但對一個好意詢問的外校經理也不至於甩臉色:「對,其實用發膜更好,不過我頭發不夠長,發膜會黏上頭皮。」

  「那樣洗起來反而更麻煩。」英美裡了然,「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按照正常步驟……」橘給她掰著指頭數,「衝洗一遍,正常洗頭。」

  「打擾一下。」幸村忽然閃現,漂亮的臉蛋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要去遞交下午的比賽名單了哦,英美裡。」

  英美裡一看表:「哦對,那我們之後再聯系哦橘同學!」

  橘點點頭,看著立海大的經理被他們部長拉走。

  下午是立海大對四天寶嗎?聽上去還是蠻值得一看,叫上千歲一起吧。

  不過,需要這麼早就去交表嗎……

  *

  四天寶寺以擅長雙打著稱,光從紙面實力來講,他們的二年級每個人都在雙打上有過亮眼表現,今年還多了一對成績相當亮眼的一年級雙打組合。

  「所以雖然要盡力爭取,但我們的單打選手也要做好准備。」英美裡說,「丸井先去慢跑。」

  等丸井的人影消失,她看向預備上場第二雙打的仁王和柳生:「准備好了嗎?」

  柳生加入立海大網球部時間並不長,但私底下和仁王練習已經進行了很久,否則他也不會輕易答應轉行。

  被英美裡問到,他也只是淡定點頭:「我會努力的。」

  仁王笑得頗有幾分邪性,用右手指尖頂起網球拍,又飛快換到左手:「光是努力哪夠啊?搭檔,我們要旗開得勝,拿下一分!」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也知道自己的雙打履歷並不亮眼,在四強的關鍵賽上被派做第二雙打,除開兩人的紙面實力相當不錯之外,恐怕就是來自英美裡的信任了,仁王想。

  畢竟柳生在她那裡也得到了認可,是經她手推薦進網球部的,被英美裡信賴是應有之義。

  而他作為英美裡的同班同學,作為一個勤奮好學、堅韌不拔的優秀男子,得到她的信任也並不讓人意外。

  不過正因如此……

  果然,還是不想辜負她呀!

  兩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場去了,他們的對手正是四天寶寺那對出名的一年級雙打,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

  「我們會贏的,對吧!」仁王看向柳生。

  後者用手掌推推眼鏡,以此保持手指的觸感:「當然。」

  「感覺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麼?」柳若有所思。

  真田扭頭:「……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英美裡聳肩:「如果有效,那就是我的計劃,如果沒有效,那就不關我事~」

  真田:……

  真田:「還好我沒對你抱過任何一絲期待。」

  英美裡笑而不語。

  這是那天她和天童去看了排球賽後的收獲,有時單從能力的角度來調/教選手確實已經足夠,但如果能從感情的角度深層激發選手的自我動力,對她來講或許是更省事的一條路徑。

  感情啊……

  她想了想,忽然扭頭拉住真田的手:「副部長,今天把你安排在第二單打而不是第一單打,不是因為不重視,而是因為太重視啊!」

  真田:「……你說來聽聽。」

  「其實呢,我們是希望能讓你作為最後一道保險栓,順利戰勝對面的一年級新星白石,避免給幸村太多壓力的。」她很真誠,「你的作用很大,信我!」

  真田想抽回手,卻沒能成功,他不由得黑線:這人到底有多大力氣啊?

  雖然他們都知道德久英美裡此人學過一些跆拳道柔道之類,但真田料想自己也是劍道世家,又練著網球,體能力氣上來講按理說不弱的才對啊?

  看他無動於衷,英美裡還想繼續煽動,卻聽見一聲哨響,第二雙打的比賽已經結束。

  果然不出意外,在她精心准備的感情調動戰術下——

  仁王柳生以4-6的比分,輸給了四天寶寺。

  幸村倒沒什麼波動,雖說他很討厭輸,但柳生是新人,跟仁王的搭檔也不能說很有經驗,這一局賽前准備時,他、柳、英美裡,都是做好了讓出去的准備,純當經驗包了。

  但英美裡卻陷入了沉思。

  她把真田的手一甩,捧著不知從哪掏出來的筆記本就開始念念有詞:「嗯,果然這麼粗糙的感情調動還是不夠用。紙面實力相當是先決條件,但話術上是不是可以再精美一些、包裝得更易於接受,又或者做更多的鋪墊……」

  她念念有詞的樣子讓真田一陣惡寒,偷偷往旁邊挪了挪:「蓮二,你看她……」

  然而柳的聲音也從另一側密密傳來:「柳生和仁王的配合是基於什麼呢?仁王在後場做策應,這是我從沒想到過的,以他的性格居然會把柳生放在更顯眼的位置,果然我對人的特質本身還有待深入挖掘……」

  真田:……

  真田:算了,他本就無處可逃。

  第一雙打上場的,是逢田學長和桑原這對組合。

  雖說比賽不常見,但卻是立海大私下練習時常用的配置,兩人耐力、體力堪稱隊內最強,主打一個『打不贏你也能耗死你』的戰術。

  對面四天寶派上場的則是一對二年級的學長,裡面有個紅發男看上去很眼熟,英美裡一時間沒什麼頭緒,拋之腦後。

  兩人攻守兼備,配合出眾,雖說也對逢田-桑原的組合感到棘手,最終還是以7-5的比分拿下了第一雙打的勝利。

  「不知不覺,我們居然0-2了耶!」英美裡故作驚訝。

  輸了比賽的四個人,背脊不自覺地跟著一抖。

  真田冷漠地拆穿她:「這不是你們早就想到過的嗎?」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三惡魔賽前排兵布陣的時候總會頭腦風暴出無數種應對方案,無論是0-2,、1-1還是2-0,只要沒讓對手拿到三分,基本就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他對英美裡所謂保險栓論不屑一顧的原因,哼,小騙子。

  幸村好笑:「真的不屑一顧嗎?那怎麼沒見你把英美裡甩開?」

  真田咳了一聲,命令道:「丸井,該你上場了。」

  丸井:「每次副部長在部長和英美裡那裡討不到好,就拿我們發泄——」

  真田眼睛一瞪:「啊?!」

  丸井一溜煙就往場上跑去:「我會贏的!」

  雖然話說得輕佻,但局勢實則並不算好,丸井一抬頭,就能看見旁邊偌大的『0-2』字樣。

  「輸了就會止步四強啊……」他不由得喃喃。

  丸井文太是個別出心裁的壓力型選手,雙打時因為有搭檔在顯不出來,但一到單打,這種體質就格外明顯。

  譬如眼下0-2的情形,對於他來說就是個再好不過的刺激。

  「天才嘛,玩的就是心跳~」丸井吹了聲口哨,發出讓人羞恥的宣言,「我的球和我一樣,都很擅長走鋼絲哦!」

  場下,英美裡已經開始捂臉。

  英美裡:「他該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很帥吧!」

  柳不言不語,在筆記本上寫下【雖然是國一但卻很中二】的批語。

  幸村則笑著打圓場:「畢竟前兩場輸了嘛,讓文太活躍一下氣氛也好。」

  英美裡勉強被說服,又側頭打量一秒無表情的真田。

  看這堅毅的面容,硬朗的輪廓,成熟的氣質,英美裡想,要是讓他對丸井的表演作出評價,恐怕只會得到『太松懈了!』四個字吧!

  果然,還得是副部長最可靠!

  真田目不斜視地望著場上,心裡卻有些淡淡的疑惑和慶幸,

  原來,那樣不帥嗎?

  ……還好他沒做。


第22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二天

  丸井的表現相當不錯, 沉著中不乏靈光一閃,對面四天寶寺的三年級拿他的絕技毫無辦法。

  順帶一提,目前為止他的絕技只有走鋼絲。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說出那麼離譜的台詞吧!」英美裡指出, 「回頭讓他多練幾招,就不會滿嘴『我和我的球一樣很會走鋼絲』了!」

  幸村右手握拳, 往左手手心一錘:「啊,我知道了, 英美裡是不是因為之前【秘技之感情波動】失敗, 所以在遷怒唔唔唔……」

  英美裡跳起來捂住他嘴, 陰森森地看向真田:「副部長,該你上場比賽了……」

  真田避開幸村『你放縱她你不道德』的目光,扭臉走了。

  誰在那兩個人之間做夾心, 誰才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

  曾經的天字第一號大笨蛋真田弦一郎,已然華麗蛻變成為立海大最懂得明哲保身的冷漠人物了!

  他似笑非笑, 唇角揚起三十度, 這是一個不細看看不出來,細看就細思極恐的弧度!

  對面的白石:……

  他上前兩步:「那個,可以開始比賽了嗎……?」

  這立海大的副部長怎麼擺出一副詭異表情盯著他看個不停啊!

  比賽很快開始,沒打兩個球, 仁王就自信開口:「對面必輸無疑。」

  柳:「哦?」

  「很明顯,他的實力是不如副部長的。」仁王頭頭是道,「雖然我看他不怎麼順眼,但這幾個來回已經能看出,無論是速度、力量,對面那位白石君都不如副部長。」

  仁王跟真田的衝突大概可以追溯到開學考試的排名, 仁王以微弱之差排在年紀第六,真田則是年級第四。

  兩個人一個嚴肅認真, 一個吊兒郎當,本來相性就平平,最要緊的是仁王只是表面滿不在乎,實際對學習和網球都相當認真。

  真田抨擊他幾次,仁王也就懶得解釋,心裡難免覺得『你不懂我你憑什麼說我』,真田愈發認為他不服管教,需要嚴厲對待,兩個人於是一路不和。

  「難得聽你誇副部長耶!」丸井說。

  仁王把頭一偏:「我只是實事求是。」

  「是嗎?」柳敲敲筆記本,「這可說不好。」

  仁王挑眉:「怎麼,我們的大參謀覺得副部長贏面不大嗎?」

  柳沒回答,丸井就去纏英美裡:「英美裡~英美裡大人,說說嘛!你怎麼想?我覺得仁王說的有道理啊,你看副部長雷啊電啊的到處亂放,但是白石好像沒什麼反應耶?」

  英美裡呵呵兩聲:「你不也說了?他甚至都沒什麼反應耶。」

  丸井:「啊?」

  還是桑原反應最快,他在無實權小隊裡是領悟力最高的一個:「也就是說,副部長其實反而是被逼出了很多絕招的人?」

  英美裡抿抿唇,沒再說話。

  雖然眼下的情形也在她跟柳此前預推過的幾種方案之中,但讓她眼睜睜看著真田被白石逼到如此地步,對立海廚來講也是一種莫大的心理折磨。

  輸不輸的都是另一回事了,而是——

  沒有一個立海廚能夠想像真田弦一郎的風林火山無法給他的對手造成任何困擾,甚至激不起一絲波瀾。

  仁王揚眉:「除非對面站的是幸村部長?」

  幸村搖搖頭:「不是哦。」

  他臉色也有些凝重:「那位白石君跟我是不一樣的風格。」

  「嗯,從數據上來看,他各項能力都非常平均。要說一技之長,似乎沒有,但反過來講,也就是說漏洞也很難找的意思。」英美裡接話。

  看丸井還有些迷茫,她想了想:「如果用游戲來打比方的話,真田原本的攻擊力大概在60,用上他這些花裡胡哨的絕招之後就會在80~100之間浮動。而白石能夠接受的最大程度,充其量只有75……」

  「那他怎麼做到——」丸井不解。

  「潛力都是存在彈性的,就像真田的雷霆能夠大幅提升攻擊力一樣,白石咬咬牙也可以勉強往上抬個5個點,夠到80就行了。」英美裡說。

  「而且他的控制很精准。」柳生也參與討論,「沒有浪費一絲多余的體力,對自己的把握和控制效率都很高。」

  比分打到5-5,立海大叫了第一次暫停。

  英美裡的游戲論罕見的在真田那裡獲得了認同,雖說這人多半也在心裡念叨她不務正業,但至少面上態度很端正。

  比賽期間,為了贏,做什麼都可以,聽誰的指揮都沒問題。

  真田嚴肅地向英美裡求教:「那你覺得該怎麼破解這一點?」

  「一個相當平均、找不到漏洞的人,那麼我們能做的就只有揚長避短了。」

  「就像之前逢田學長那樣?」真田皺眉,「可是剛才的力量已經快到極限……」

  在隊友面前,他說話當然不會遮掩。但英美裡搖搖頭:「從60漲到80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跨越,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從40跳到80呢?」

  「如果放任你用那些電閃雷鳴的絕招,硬生生往100衝擊,就算有勝算,也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英美裡說,「所以這一點是肯定不行的,你想都不要想。」

  欲言又止的真田:……

  英美裡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這麼說吧,你今天要是往死了拼,過幾天決賽我肯定是不會讓你上場的,孰輕孰重你自己看著辦。」

  真田沒話說了,誰讓她掌握實權呢?只能點頭應下:「那怎麼辦?白石對我的判斷也相當准確,會跟著我的力量強弱變化調節他自己,一點體力都不會浪費的。」

  「所以與其絞盡腦汁把峰值往上堆,不如把底限往下拉一拉?」柳若有所思。

  「沒錯哦~」英美裡給柳比一個大拇指,「果然是參謀大人!」

  柳:「為什麼你也要這樣叫……」

  真田無視了好友的無奈,自顧自悟了:「我試試看吧。」

  「嗯。」英美裡點點頭,沒對他說什麼一路順風之類的話。

  如果這一場輸了,立海大的全國之行就只能到此結束……

  但很奇異的,她卻讓真田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壓力,好像只要走上場,照她說的做就足夠。

  但真田臨上場前,卻沒忍住回頭看向她:「德久。」

  英美裡抬頭:「嗯?」

  「你是一個很好的經理。」

  「哈?突然這麼肉麻干什麼?」英美裡警覺,「你要是輸了我不會幫你攔著幸村的。」

  真田失笑:「才不需要你攔,況且我根本不會輸。」

  他搖搖頭,不再多說,抬腳走上場去了,唇角掛著一絲微不可見的笑。

  他是一個相當有責任心的人,真田一向很了解自己,但很多時候卻學不會克制自己。

  譬如情緒波動劇烈時會回家找一間道場狂砍稻草人發泄出來一般,如果沒有人提,他完全不會在乎『動如雷霆』對身體的損傷。

  只要能贏,就已經值得他賭上一切。

  真田深知一個道理,那就是勝利一定是得來不易的。

  即便是此前神奈川的地區賽,立海能夠那樣輕松地3-0橫掃,也是因為平時付出了相當努力的緣故。

  如果想要勝利,就躲不過無數次得不到效果的重復練習和被汗水浸透的隊服;如果想要安穩順遂,那就絕對無法一心追逐勝利。

  所以所有的傷痛、挫折、磨難,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備,並且堅信自己有能力承受乃至超越。

  但即便如此——

  真田想,果然,德久能來立海大,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

  重新上場後,真田重振旗鼓,按照英美裡所說的方法舉一反三,不僅在力量上通過減弱最小值來拉大整個閾值,速度上也如法炮制。

  他畢竟有絕技加成,面板數據上的初始速度也比白石要略高一籌,由此以7-5的比分拿下了勝利。

  「初始數據……說的好像什麼拓麻歌子,副部長是你的家養小精靈嗎英美裡?」丸井口出狂言。

  英美裡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還家養小精靈……他是家養小猛獸差不多!」

  真田:……

  真田:雖然他也不想被叫小精靈……但總感覺『輸了!』是為什麼?

  按理說打完四強賽兩天後就是總決賽,決賽對手已經被翻來覆去研究了八遍,上場陣容排得天衣無縫,沒有一絲漏洞。

  結果到了比賽當天,主辦方突然通知因為場館原因比賽推遲一周。

  登時,所有人就看見英美裡周圍的氣場陰森了120%不止。

  至於原因嘛,大家也都知道,雖然神奈川和東京離得很近,但英美裡也算是異地求學,平時除了周末很少回家,所以暑假早就預定了家庭旅行的行程。

  但這個該死的比賽占用了她的暑假,讓她在太陽下毫無遮擋地受熱就算了,居然還破壞她原定的計劃……!

  「呵呵……全國大賽是吧,呵呵……」

  德久·不可名狀之物·英美裡輕輕念叨著讓人聽了就san值狂掉的短句。

  「這時候我居然擔心的是全國大賽的主辦方。」仁王幽幽道,「我是不是已經完全的壞掉了呢?」

  柳生搖頭,「仁王君,我覺得你這是完全的鍛煉出來了。」

  但無論英美裡如何跳腳,場館檢修花的時間是實打實的,怎麼也減不了。

  所以一周後立海眾再次聚集到東京上野公園時,眾人都十分嚴肅,一張張氣質各異的俊臉繃得死緊。

  「那就是立海大?果然氣勢非凡,我看今年的優勝非他們莫屬了!」

  「不過這也太非凡了,看上去與其說嚴肅,不如說都有點緊張了……」

  「你開什麼玩笑!立海大才不會緊張呢!」

  「與其說緊張,不如說害怕吧?」

  「越說越離譜了還,你倒給我說說誰能讓他們害怕啊?」

  偷聽到一點的丸井不由得寬面條淚:是真的在害怕呀!這話是哪位英雄躲在草叢裡面悄悄說的,也讓他見一見這位素未謀面的親兄弟……

  沒人敢招惹一看就心情相當糟糕的英美裡,有此氛圍加持,加上決賽的對手實力並不如四天寶寺,最後的優勝得來相當輕松。

  3-1的總分,立海大成為了今年全國大賽兼關東大賽的雙優勝。

  「一年級的部長、一年級的副部長、一年級的經理兼教練。」四強裡的一支隊伍站在立海大隔壁等著領獎,一面竊竊私語,「我們該不會生活在一本小說裡吧?」

  他的隊友雙手合十,閉上眼虔誠道:「如果我們生活在小說裡,我希望這本小說叫《龍套也有春天》……」

  好不容易收拾完畢,立海大一眾捧著獎杯往大巴走去。

  烈日炎炎,連路過自動販賣機都提不起他們一點興趣,一心想著趕緊上車吹空調解散。

  好在四巨頭坐鎮,場面依然頗有紀律,一個插隊搶先的都沒有出現,很快所有人上車入座,眼看巴士就要啟動。

  忽然,前門又悄然打開了,一個穿著立海大校服正裝的少女捧著文件夾衝上車。

  沒走兩步,驚喜地捉住坐在柳旁邊,已經掛上眼罩的英美裡。

  「德久秘書長!」她聲音一點不小,眾人紛紛探頭看去,「您忘了?我們還有排球部的比賽要觀摩的!」

  這位學生會成員語速快如機關槍:「因為是第一年所以秘書長要了解所有社團的運作情況尤其是運動社團啊,不到現場看比賽怎麼能深入知悉大家的實力呢您說是不是所以我們這就走吧……」

  英美裡:……

  她還能說什麼,只能先應下來,又重新准備下車。

  機關槍少女已經下車等她,英美裡起身,忽然扭頭。

  車裡小聲的私語立刻被按下暫停鍵。

  她慢慢、慢慢,露出一個微笑:「都躲那麼遠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所有人:「呵呵那當然啊我們英美裡大人聰明溫柔又善良呵呵……」

  嘴上這麼說,卻立刻四下找起了幸村。

  這種時刻,只有部長能夠對抗英美裡大人了!

  找半天沒找到,最後一排的仁王回頭,驚叫:「你怎麼躲在我後面啊!幸村你這家伙——」

  幸村面色不變,身子卻更加往後挪了挪。

  抱歉了,這種時候的英美裡,即使是他也不想招惹啊。


第23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三天

  英美裡幾乎可以說是被半綁架去的排球比賽場地。

  雖說是立海廚, 但她也沒有愛屋及烏到連名字都記不住的立海排球部一起愛了的地步,全靠機關槍少女帶著她一路突圍,才成功找到地點。

  「德久同學就坐這裡, 一會兒會有學生會負責的人來管理簽到哦!我去前面觀戰!」

  機關槍少女名為田中禮奈,將英美裡放置在觀戰席就不見了人影。

  英美裡假裝沒聽出她前半句話的提醒意味, 看了三分鐘,發現明顯不如上次看的白鳥澤vs北川第一, 就溜溜達達離開了觀戰席。

  她倒也沒想立刻跑路, 只是饞了, 想到外面買只冰棍。

  從體育館出來往地鐵站去,不到十分鐘就有三家便利店,羅○、全○、7○爭奇鬥艷, 英美裡權衡一二,正要往正中間的羅○裡走, 右邊全○裡忽然衝出一個黑影。

  「等等!」一個黑發少年追了出來, 只是速度明顯不及,只能面露焦急地看向周圍路人。

  黑影橫衝直撞,一路從全○門口奔向羅○門口——沒辦法,如果有的選, 他肯定要走人口稀少的小路,奈何幾家便利店開在地鐵站邊,人/流量大,又都臨街,沒有空子叫他鑽。

  想到這裡,他衝前面那不識趣的國中少女大聲嚷嚷:「快滾開!不然撞飛你!」

  英美裡嘆口氣。

  她剛買的雪糕啊……

  她彎腰, 將雪糕放在一旁花台邊的石磚上。

  黑影看她放了雪糕也不動,就知道這自不量力的家伙多半是想見義勇為了。

  呵呵, 也不想想她一個國中女生,怎麼能攔得住他這個從警察手裡逃走多次的老手!

  黑影狠狠咬牙,半點不拐彎地撞上來!

  「小心——」

  路人的驚呼聲裡,英美裡忽然往旁邊側退半步,抬手,在黑影還沒反應過來時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提一拽,直接把人在空中掀翻一百八十度!

  「砰」的一聲,黑影的背重重摔在地上,但不過一秒就反應過來,立刻原地滾了半圈爬起,手腳並用要逃開。

  「呃!」他的後背不知道被誰踹了一腳,接著又被死死壓住,「你、你他媽……」

  英美裡呵呵,踩著他的背又往下壓了一腳,滿意地聽見小偷痛苦的哼哼聲。

  隨即彎下腰,左看看右看看,從這小偷右邊衣服兜裡摸出一只手機。

  還好沒摔碎,她抬手扔給這才靠過來的黑發少年:「下次小心。」

  「你怎麼知道……算了,應該很明顯。」少年垂頭,看著地上趴著的小偷,「剛剛已經有人報警了。」

  這裡緊靠車站,一向是治安重點觀察區,警察來得很快。

  等他們把小偷帶走,少年依然沒走,站在原地,用那雙琥珀色的貓貓眼盯著英美裡。

  「我叫孤爪研磨。」他說話有些慢,反而顯得氣定神閑,「今天謝謝你,不介意的話……」

  研磨的視線落在那化得差不多的冰棍上:「我請你吃冰棍?」

  英美裡心想你是誰我還能不知道嗎?雖然現在還是沒染發的乖寶寶一枚,臉蛋也沒有長開,還有幾分幼貓的稚嫩,但標志性的貓眼和懶洋洋的氣質還是很好辨認的。

  「我是德久英美裡,冰棍就不用了。」

  她神秘一笑:「我有預感,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說完,轉身瀟灑離去。

  拐過彎,確定研磨看不見了,這才開始加速狂奔。

  再不跑就趕不上簽到了啊啊啊啊啊——

  *

  因為比賽推遲的緣故,本就沒有原來長的暑假雪上加霜,以至於德久家的家庭旅行變成了夫妻旅行。

  「我真的後悔了。」她第101次跟手塚打電話時如此抱怨,「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出生在日本,如果我沒有出生在日本,我就不會非得去立海大念書,如果我不去立海大念書,我就不會非得去網球部做經理,如果我不是網球部的經理,我就不用非得受這個罪……」

  手塚把手機開著免提,一心二用寫國語作業:「嗯。」

  英美裡呵呵:「你沒在聽吧,你在寫國語作業吧?」

  手塚:「這已經不是超能力能解釋的了吧?」

  英美裡嘿嘿一笑:「我猜的。不過說真的,欠我的旅行下次一定得還回來。」

  手塚心想好像不是我欠你的吧,嘴上卻說:「等你有空吧,你們不是馬上就要合宿了嗎?」

  對!合宿!沒有合宿的同人就不是合格的同人!

  這當然是運動番必不可缺的法寶,但對立海大來說,挑選到一個合適的合作對像也是很難的。

  譬如就有來自東京的某校校隊部長含蓄表示本大爺不介意做你們立海大的對手——但被幸村微笑著否了。

  又有來自東京的某校部長熱情表示德久同學不是跟我們手塚關系很好嗎,我們可以一起合宿聯絡感情哦哦哦——但被真田黑著臉否了。

  加上實力太差的話,比起合宿更像扶貧,最後立海大能選的對像就只剩下了那麼一個。

  「嗚哇,那是什麼啊!」忍足謙也一下車就被鎮住了。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對視一眼:「羞恥的同時又很好笑!這就是立海大的下馬威嗎?我們接下這個挑戰了!」

  白石揉揉額角,抬眼望去,赫然是一條長長的紅色橫幅:

  「熱烈歡迎四天寶寺蒞臨我校視察工作!!」

  英美裡站在門口,笑盈盈地把客人們迎入立海大的校門。

  《晚夏的無敵熱情!~與四天寶寺的合宿之始》,不錯,如果是動畫番外篇的話就起這個名字,做一部20來分鐘的ova好像太少,干脆做成劇場版好了,再放個大電影賺個幾十億……

  一邊想著,她一邊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預備跑路。

  廢話,當然要跑路,反正合宿對像約到了、訓練計劃也做了,她出去玩一天怎麼了?

  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設,結果剛到後門,就被真田和柳生堵在了門口。

  「就知道你會跑。」真田面無表情站在那,仿佛一座健康的門神,「別痴心妄想了,回去吧。」

  柳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經理大人臉一變,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狀:「阿田,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如果是村是柳那都算了!他們兩個心地不好我知道,但我沒想到你、你也會這樣對我——」

  柳生:……

  柳生忍不住要說:「這種程度的演技果然還是有點……」他想陪著演都覺得尷尬……

  但旁邊真田卻忽然結巴起來:「呃、主要還是……第一天就不在的話,影響不好吧?」

  他手足無措了,居然。

  柳生觀察完畢,在心中評價:這個真田副部長,一看也不是個聰明的。

  在答應了英美裡一系列的諸如下學期只安排她掃教室門口的地、下學期早上遲到也不扣她分等等的不平等條約後,兩人把自家經理押回了訓練場地。

  逃是逃不掉了,只能拼命硬干,英美裡唉聲嘆氣地回到位置上。

  等上午的訓練結束,兩邊交流了片刻經驗。

  同為一年級白石等人表現得比三年級部長更加活躍,偷溜過來跟仁王稱兄道弟:「你這銀發哪裡染的啊?能不能介紹一下?」

  「是天生的謝謝。不過大阪那邊不流行染發嗎?」

  「我們那邊更流行紋身……」

  跟他一起來的忍足謙也則走到英美裡身邊:「你就是立海大的經理吧?我們上次見過的。不過你到底是經理還是教練啊?」

  英美裡想了想:「這麼說來的話,好像兩樣的活我都在干耶。」

  她猛的扭頭:「我要雙倍工資!」

  正在跟四天寶寺部長寒暄的幸村頭也不回,笑眯眯地說:「可是英美裡本來就沒有工資吧?」

  噗!英美裡吐出一口鮮血:「好、好惡毒的男子……」

  「誒?誒?」白石作出大驚失色狀,扯出自己的手帕給她擦去嘴角的血跡,「德久同學,你沒事吧?」

  接著又義憤填膺狀:「幸村君果然還是有些過分了!我要替你討個公道!」抬腳就要往幸村那邊走。

  英美裡柔弱地站起來:「啊,不要這樣,不要為了我打起來呀!要打去網球場打啊!」

  白石感動拭淚:「德久同學,真是太善良了……!!」

  兩個人說演就演,一出小品之後,看向彼此的目光只留下深深的欣賞。

  「果然啊,第一眼看見你我就知道了,我和白石君是同道中人啊。」

  白石悠閑地點頭:「是啊,幽默其實是一門學問呢,能對上腦波相當罕見,沒想到能跟德久同學這麼聊得來。」

  他人在四天寶,對此實在深有研究。

  就拿小品打比方,太入戲如他的隊友,太不入戲如沒有幽默細胞的真田君,都會讓對方覺得很尷尬。

  倒是德久同學,平時以嚴謹無情的正常人形像著稱,不至於讓人覺得太瘋癲;又能適當地演一把,也不讓人唱獨角戲,節奏掌握得剛剛好。

  英美裡也是這樣想,兩個人相視一笑,互相引為知己。

  但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裡,就顯得無比怪異。

  「你似乎對白石君格外欣賞。」晚飯時間,柳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英美裡沒當回事:「當然啊,不覺得他很特別嗎?」

  立海眾眼睛都瞪圓了:「特別?!」

  一個問號一個感嘆號,充分表現了大家不可置信又震驚異常的心情。

  區區一個愛演小品、長得略帥的白發男,到底哪裡特別?還不如我們能引來雷鳴閃電的副部長呢!

  英美裡點點頭:「對啊,他很正常啊?這很特別的好不好。」

  一個很特別的正常人……真田心想,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他扭頭看向隊友,意圖尋求幾分認同,卻恍然誤入群魔亂舞現場。

  仁王捶胸頓足:「我也很正常啊!」

  丸井不滿:「對啊!我也可以很正常啊!」

  就連幸村都不忘摻和:「呵呵,英美裡覺得我不夠正常嗎?」

  英美裡:……

  英美裡:「自知之明是個好東西,希望你們有。」


第24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四天

  「我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

  合宿的食堂裡, 丸井兩手交叉支起下巴,神情嚴肅:「明明是立海大的經理,怎麼能一心一意認為外校的學生更厲害呢?」

  仁王很贊同:「我覺得也是!不能讓她一天到晚盯著四天寶寺那群家伙看了!」

  桑原左右一看, 部長副部長都沒吱聲,於是也把那句「你們真的想多了吧」咽回了肚子裡。

  之所以立海大一眾人有此一聚, 實在是因為最近英美裡帶給他們的危機感太過強烈。

  別的不說,只看現在大家都在食堂, 這家伙卻沒跟自己學校的人坐一起, 反而擠在那個叫白石藏之介的家伙身邊相談甚歡就知道了。

  「動手!必須立刻動手!」丸井痛心疾首, 「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桑原訥訥:「這個,文太啊, 犯法的事咱們還是不做吧……」

  丸井莫名:「你說什麼呢?」

  「不是你要動手嗎?」

  「不是那個動手呀!」丸井目光一緊,「傑克, 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你的心思有點太陰暗了吧!」

  桑原:……

  桑原面無表情:「有時候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最好。」

  他對面的柳生點頭。

  剛來網球部不久,他也悟出了這個道理。

  兩人對視一眼,很是惺惺相惜。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略同啊!

  「——決定了!《英美裡眼裡最棒的網球選手是什麼樣~奪回經理大人注意力大作戰!》現在開始!」

  沉思許久後, 丸井起身,振臂高呼:「要參加的舉手!」

  他和仁王自不必說,柳生桑原兩個被自家搭檔綁架,跟著舉手。

  柳對一切情報都感興趣,當然也算在內,幸村也笑盈盈地舉了手:「感覺會很有趣呢。」

  這下, 眾人就把視線都投向了真田副部長。

  真田扭頭,相當不屑:「無聊!」

  但到底也沒拒絕。

  他可不是為了什麼《奪回經理大人注意力大作戰》, 畢竟四天寶寺那群人能有什麼好的!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行。

  真田想,德久原本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成績和社團都很出色,為了立海大的綜合成績和網球部的實力考慮,萬萬不能讓人帶壞了!

  沒錯,就是這樣!

  說服自己後,真田心安理得地加入了這次行動。

  *

  「哎——德久同學同時還要負責學生會的工作嗎?」白石很震驚,「那樣不會忙不過來嗎?」

  忍足謙也給了他一下:「人家是人家,哪像你。」

  這段時間的接觸中,英美裡也算是更深入地了解了少許白石的為人。

  他做事情講究簡潔有效,和他的球風差不太多,對於興趣愛好也相當專一,喜歡將一件事鑽研透,很少出現東一下西一下的情況。

  她向忍足解釋:「經理和選手畢竟不一樣嘛,我沒有你們那麼忙,身兼兩職還是能做到的。」

  「也是哦……」

  三人會碰上純屬偶然,英美裡帶著訓練計劃預備去找四天寶寺的教練商議,而白石和忍足兩個人則是回宿舍換了新的球拍,正好在立海大藝術樓下的走廊前遇見,於是一起過來。

  但落在有心人眼裡,這無疑成為了他們作戰計劃實施開始的號角。

  丸井給自己握拳打氣:「沒事的!我這招肯定能奪回英美裡的注意力!」

  「英美裡!好巧啊,在這裡遇見你。」丸井表情浮誇湊上來,手裡拎著一個顯然不該出現在這時候的碩大紙盒。

  白底紅點的波點花紋紙包裝精致,還打了一個小小的絲帶蝴蝶結。

  「正好哦!我有東西要送給你!」丸井宣稱。

  英美裡嘴角抽了抽:「先聲明一下,今天真的不是我生日。」

  丸井:「我當然知道啊,只是想送給你啦~」

  「所以今天是你們內部的愚人節嗎?還是你們打算從今以後把今天定為『規定給經理大人上供的日子』?怎麼遇到的每一個人都給我送東西?」

  丸井大驚,沒想到自己已經來晚:「真的假的,他們都送了什麼?」

  「好重的攀比心啊。」英美裡搖頭嘆氣,「紅發小豬,你這樣下去不行啊,心態會崩的。」

  丸井皺著鼻子撒嬌:「你就告訴我吧~」

  英美裡沒辦法,掰著指頭給他數:「幸村昨天晚上跟我說他最近在學立體油畫,等畫好了送我一副;柳嘛,提前把下學期的訓練計劃擬了一個大概,說是到時候在這基礎上修修補補就行了,也減輕一點我的壓力;仁王好像送的是電影票吧,是叫《大蜘蛛》還是《蜘蛛魔》來著……」

  「啊,他們都好狡猾啊!怎麼搶跑?」丸井大叫!

  又眼巴巴地看向唯一的裁判員:「英美裡大人一定是更喜歡我的蛋糕對不對?我親手做的哦,超好吃的哦,哈密瓜味的哦!」

  日本的哈密瓜畢竟很貴,可想而知丸井破費不少。

  英美裡接是接了,也道了謝,但還是忍不住狐疑:「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麼?」

  丸井清了清嗓子,假裝沒聽到:「那就這樣了,拜拜拜拜!白石同學拜拜忍足同學拜拜!」扭頭撒腿就跑。

  「他不會真以為他跑得掉吧。」英美裡面無表情,「下午不是要練習賽嗎?」

  白石忍不住微笑:「原本以為立海大是那種氛圍相當嚴肅的學校,沒想到大家也都很活潑嘛。」

  忍足深有同感地點頭。

  之前說要和立海大合宿他還有點退縮,甚至想請假,因為覺得自己被四天寶慣壞了,散漫的性格恐怕很難跟這種令行禁止的全國優勝湊到一起。

  但沒想到他們看上去也挺瘋的,氣質很契合,沒什麼合不來的呢!

  英美裡也不知道是該驕傲還是該感到丟臉,總之帶著兩人一起去了場地。

  很快,下午的練習賽就開始了。

  「文太,你最後到底送了什麼?說出來我們才好總結經驗教訓開展下一步行動吧?」

  丸井把頭轉到一邊去,不看堵在他面前的仁王:「想得美,你不就是想補救嗎?哼哼,我可是知道你送了什麼哦!仁王,你的電影票實在太老套了,英美裡怎麼會喜歡呢?」

  「什麼?!你這家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是什麼!我可是聽說了,昨晚廚房鬧紅發鬼,今天就丟了一堆面粉、糖和牛奶!」

  「是嗎?那我也知道有些人晚上為了搶限量首映版的電影票,一直睜著眼睛熬到凌晨2點哦!」

  「什麼!你們也太松懈了!」

  真田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張口就是老真田味了:「仁王、丸井,跑二十圈熱身!」

  「二十圈?!副部長,你是要熱身還是要我的命?」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理你了!仁王你這個倒霉蛋掃把星——」

  兩個人互相仇視地熱身去了,真田余怒未消地走回觀戰席。

  「……雖然是練習賽,但也不必這樣熬夜吧?還是為了那什麼幼稚的作戰!」他抱怨完,扭頭看向身邊兩位好友。

  嗯,沉著的柳和微笑的幸村,果然還是他們二人靠得住!

  昨天熬夜狂趕下學期訓練計劃的柳:……

  昨天連夜研究立體油畫該怎麼畫的幸村:……

  柳生沉默片刻,問桑原:「他們是一直都這樣嗎?」

  「嗯,最近應該是特例了。讓英美裡知道就好了,她能管住這群人的。」

  桑原自然道,轉而又有些擔憂:「不過這樣一來……比賽,沒關系吧……」

  雖然是合宿,但畢竟是才打完全國比賽的兩所頂尖高校,練習賽也硝煙四起,如火如荼。

  而練習賽的形式也和平時比賽不同,根據雙方的要求,立海大這邊想練自己的雙打,而四天寶是想練自己的單打,所以是全雙打和全單打交替著來。

  今天是全雙打的陣容第一場,仁王-丸井對戰對面的金色-一氏。

  慘敗,活生生的慘敗。

  英美裡呵呵兩聲:「我懂了,這才是你們送我的大禮啊。」她可真是高興死了!

  丸井仁王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漏接錯接都不說了,兩個人搶球搶得快在場上打起來了!怎麼,你們以為這是交際舞會啊?至少有二十分鐘我不知道你們在場上干什麼,對面金色同學和一氏同學都快睡著了!」

  兩人相當羞愧,垂頭喪氣:「對不起……」

  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理虧,畢竟熬了夜,又心裡貓抓一樣的想著英美裡收到禮物到底是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比起四天寶寺更想留在立海大,所以比賽時心不在焉。

  偏偏對面又是四天寶寺,絕不是他們隨便糊弄也能勝過的對手,就成了這副德行。

  也沒有狡辯,干脆地領了罰,跑圈去了。

  結果第二場,柳和桑原對戰對面那對相當有默契的學長組合,又輸一場。

  倒是比剛才的6-1好一點,至少是拿到了7-5,光從分數上來看並不糟糕。

  但表現和分數是不能掛鉤的,按照預估,這一場本來應該是以柳和桑原的領先為主,輸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

  這下英美裡也不說話了,只笑。

  笑得日月失色,笑得山崩石碎,笑得剛被罰慢跑20圈的仁王丸井不敢叫苦,笑得幸村都忍不住安慰她:「沒事,只是一場練習賽而已……」

  「只是?!」英美裡扭頭瞪他,「比賽無小賽!只有把每次比賽都當成大賽!大賽的時候才能有小賽的心態!」

  幸村:「把比賽換成考試,就完全是班主任的口吻了呢。」

  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真田和柳生上場了。

  雖說柳生有一絲小緊張,但真田可謂是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穩如泰山。

  在他的影響下,柳生也沉著下來,兩人沉著地上場,沉著地發球,沉著地回擊,沉著地拿下了第三場比賽。

  「對嘛,就應該這樣打嘛!」英美裡大肆贊美,「我不是要你們非贏不可,但是不能夠表現出明顯跟自己實力不符合的水平對吧?像副部長這樣、像柳生同學這樣就做得很好嘛!」

  英美裡踮著腳去狠狠拍打真田的肩膀,給他拍得帽子差點掉了:「就是因為大家都有這樣向上的衝勁,每一場比賽都竭盡全力去做,所以我才會想在立海大跟大家一起努力,對吧?」

  啊,這個叛徒!剛剛被罰的四個人動作一致地看向真田,眼神幽幽。

  真田莫名其妙。

  所以送那些東西什麼的……好好練習不就行了嗎?

  但是德久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感覺她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

  真田心裡一抖,忽然轉頭,看向自己那位無惡不……不是,狡黠聰慧的竹馬。

  幸村眨眼,衝他微笑:「怎麼了,弦一郎?」

  鳶尾紫的發絲,一如既往工整的發帶,和毫無瑕疵的微笑。

  無懈可擊,簡直無懈可擊!

  真田默默轉過頭:「沒事。」

  一定是他告的密……

  這家伙……才是真正的叛徒啊!


第25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五天

  「你居然一早就知道了!那你還看我們笑話……」

  丸井喋喋不休的抱怨, 在英美裡似笑非笑的眼神裡靜音了。

  「知道什麼?」英美裡呵呵,「知道你們突發妄想整天覺得我要轉學所以無頭蒼蠅一樣給我送東送西?」

  仁王撇撇嘴:「你既然早知道,那就早點說嘛, 害得我提心吊膽。」

  「重點是這個嗎?」她眼睛一瞪,一紅一銀兩人又變作鵪鶉, 不敢抬頭,「重點是在比賽開始的哨聲響起之後, 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 之後將要發生什麼, 在場上的選手都不應該去想!」

  「比賽就是比賽,上場的一瞬間開始就要把所有的專注和精力都投入比賽裡,否則為什麼要排你們做正選?」

  她聲音一冷:「認真想打好比賽的人有的是, 不珍惜機會的話……」

  「啊啊啊我不要被趕出正選!」丸井一下就破防了,仗著周圍都是熟人, 抱住英美裡的胳膊開始嚎啕, 「我錯了我以後真的會用心練習用心比賽的嗚嗚……」

  仁王雖然不至於這麼失態,但也大差不差,銀藍的狐狸眼水潤潤看過來,故作堅強, 卻顯得更可憐。

  更不用說英明一世糊塗一時的柳,雖然沒有被英美裡點名,但心知是她給自己留了面子,反而更加自省,兩手在身側握成拳頭。

  「……當然,我會原諒大家的。」到這時候, 英美裡又和風細雨起來,「其實也談不上原諒, 對不對?我們都想讓立海大網球部變得更厲害,只是想的方式和用的辦法不一樣而已。」

  她伸手揉揉丸井蓬松柔軟的紅發:「犯了一點小錯,糾正過來,以後不再犯就好了,是不是?」

  「是!」眾人擦干淚痕,高呼,「是這樣的,英美裡大人!」

  英美裡滿意點頭:「不錯,解散吧。」

  眾人激情澎湃地散去,士氣高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正好敵在對面,有人伸手就抓了幾個四天寶的倒霉蛋隨地加練起來。

  幸村倒是沒動,站在原地,手指摩挲下巴:「現在已經進化到紅臉白臉一體機了嗎……?英美裡,真不愧是你啊。」

  *

  說到夏天的合宿,躲不過的自然是試膽大會。

  要結束合宿的前一天晚上被定為試膽大會開始的時間,根據抽簽,由四天寶寺來扮演鬼怪,立海大來進行鬼屋挑戰。

  主要參與的成員是一年級,英美裡覺得眼熟的紅發男本來也躍躍欲試,但被他的同學抓走了。

  丸井給自己打氣:「沒事,我叫不緊張,我叫不害怕,我叫不膽怯,我叫超勇敢……」

  仁王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搞什麼?你以為自己是言靈嗎?這麼說就管用的嗎?」

  神奇的是丸井居然沒有跟他打起來,反而很認真的在解釋:「不管有沒有用,哪怕只是一點點心理作用也會也比現在好吧。」

  說著,伸手去抓旁邊的柳生,眼見的腿都已經軟到站不住了。

  他很少這麼坦誠地承認自己膽小,仁王也不好繼續說他什麼了,也走到一邊搭上柳生的肩:「搭檔,看來一會兒進去只有我們多照顧他一點了。」

  「嗯,搭檔?」柳生半天不吱聲,仁王狐疑,摘下他的眼鏡,才發現這人瞳孔甚至都已經渙散了。

  「他該不會……」桑原欲言又止,「被吸走了魂魄?我老家那邊有過這種事呢。」

  丸井尖叫:「啊啊啊啊啊!吸他一個就夠了吧別吸我的——」

  柳:「不,怎麼想也不可能吧。」而且桑原的老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英美裡怕鬼嗎?」幸村問,「我應該還好,所以如果你怕鬼的話,可以跟我一組。」

  英美裡雖然不是很怕,但也笑納他的好意。

  可惜為了讓節目效果最大化,進鬼屋都是兩兩一組,一共四組,至於怎麼分,當然全靠抽簽。

  第一組是仁王和柳,兩人都不是特別怕鬼,很快就順利通關,在終點發消息來通知下一組可以開始。

  第二組則是桑原和真田,兩個人也沒做什麼准備,直接就往裡走。

  離開的人越多,丸井和柳生就越緊張,『至少不要抽到跟他一組!』,兩個人都在心裡這樣想。

  雖說負負得正,但膽小鬼加膽小鬼永遠不可能等於一個膽大的人,只會在被鬼怪嚇的同時還要被自己的隊友嚇。

  於是等桑原和真田離開後,四個人立刻就開始抽簽。

  言靈當然是沒有效的,好死不死,丸井和柳生抽到一起,而且還是最後一組。

  這怎麼行?丸井立刻展開自救:「英美裡大人,請跟我一組吧!」

  英美裡毫不留情地玩弄一會兒他的臉蛋,然後在丸井期待的目光中笑眯眯道:「嗯,不行哦。」

  四個人還在出發點,都能隱隱聽見終點處仁王毫不客氣的放聲大笑了,想必即便是真田和桑原在鬼屋裡也有些手忙腳亂,洋相百出。

  終點處設有監控,一來為了安全,二來也是讓大家看笑話,英美裡想,她才不要被膽小鬼二人組拖累,到時候威信全無就搞笑了。

  「那麼我們就出發了。」幸村回頭,溫柔地對兩個隊員揮手,「你們要自己小心哦。」

  英美裡也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是啊,要小心哦。你們倆是最後落單的一組哎,一般恐怖電影裡最容易被盯上的就是……」

  「啊啊啊啊啊英美裡你不要再說了!你真壞啊!明明不跟我們一組還非要嚇唬我們!」丸井大怒。

  對試膽大會的恐懼,在這一刻已經完全超越了他對英美裡的恐懼。

  英美裡聳肩,完全不在意丸井的指控:「那我們走咯。」

  她和幸村兩人結伴從走廊裡進入活動空間,因為是在立海大校園裡合宿,所以對地形還算熟悉。

  細長的走廊連接著等候區和活動區,一推開活動區的鐵門,就是一股陰冷撲面而來,連骨頭縫都快凍住。

  「這得開了多久空調,費了多少電啊?」英美裡摸摸胳膊,「回頭教導主任又要抱怨了。」

  幸村揚眉,將外套脫下來遞給她:「這方面學生會應該有人負責吧?」

  英美裡扭頭看他:「嗯,我。」

  幸村失笑:「到時候我陪你去跟教導主任解釋吧。」

  「這還差不多……」

  活動區域其實就是A棟教學樓的一層,這一層都是高一年級的教室,因為空著沒人用,所以布置場景很方便。

  按照游戲規則,每一組人需要在一樓找到規定好的信物才能通關,走到終點從出口離開。

  一進門,兩人先把樓梯角落處搜了一圈,包括幽幽發光的自動販賣機。

  「嗯……我這裡什麼都沒有呢,英美裡,你呢?」

  英美裡盯著販賣機玻璃上蒼白的自己的臉,凝神思索:「我總覺得會有點什麼東西才對啊……」

  整個走廊黑咕隆咚,只有販賣機這裡有一點點光,如果她來嚇人,肯定會在這裡安排一個點。

  「這裡?」幸村靠近她,「這個販賣機嗎?」

  英美裡點頭:「我看看能不能搖動。」

  她說著,走到販賣機側面,正要伸手,忽然眼前一黑。

  「孩子,孩子……回來吧——孩子——」

  聲音很幽怨,力氣卻很大,英美裡反應了一秒,哦,應該是四天寶的人假扮的。

  剛想重拳出擊的手停了下來,半截改道去掐對面這人的癢癢肉。

  「啊!啊啊啊,好癢!哈哈哈哈哈!」

  幸村站在一旁看,就見英美裡走到自動販賣機側面的時候,忽然被一塊白布罩住了頭臉,他正想伸手,白布裡邊一個健壯的人影忽然唧唧歪歪地笑了起來。

  英美裡掙脫出來,面無表情掐他癢癢肉,配合著裡面那人歪七扭八的笑聲,莫名有一種喜感。

  幸村:……

  幸村:「你們這個試膽大會,還蠻搞笑的。」

  說時遲那時快,英美裡一個反手,用被單把這人捆成了粽子。

  到這時露出了臉,才發現是忍足謙也。

  「我們這一輪的東西在哪?」英美裡問。

  忍足大驚:「你委婉一點吧,好歹我怎麼能直接告訴你呢?」

  英美裡一個眼神,幸村心理神會,接替她的位置,手拿把掐地去找忍足身上的癢癢肉。

  「忍足同學,我勸你還是趕緊說出來為好哦。」英美裡抱著手,宛如反派,「這一層空蕩蕩,可是一個人影都見不到,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幫你的!」

  忍足:……

  忍足:「到底我是鬼還是你們是鬼?」

  他品行很高潔,寧死不屈:「……我只能說在教室裡,多的一個字我也不會講!」

  這一層樓一共十二個教室,英美裡想了想:「左邊六個還是右邊六個?」

  忍足:「我不會說的啊!——好癢!好癢!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幸村你不是人!啊啊啊好了好了是右邊六個!我真的不能再說了,再說回去白石那家伙會殺了我的!」

  兩人見好就收,把忍足丟在原地,抬腳往右邊六個教室走去,前三個教室一切正常,甚至沒有過多的布置,估計也是時間不夠。

  搜完一圈下來也不過20分鐘,再往前走,中間隔著第一層樓的兩個衛生間,是一片較為空曠的公共區域。

  「嗯?英美裡,剛剛叫我了嗎?」

  英美裡搖頭:「沒有啊?怎麼了?你幻聽了?」

  幸村回頭:「剛剛好像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英美裡也跟著回頭,能看到的只有無盡的走廊。

  一個人影都沒有,居然連忍足都消失了。

  「忍足同學去哪兒了?」幸村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還帶著微微的顫抖,「該不會這裡真的有鬼吧?」

  英美裡沉默兩秒:「按理說這裡我應該陪你演一演的……」

  她表情糾結:「但這種『會被鬼屋嚇到』的人設,真的不適合你。」

  幸村演技一收,挑眉:「那什麼樣的人設比較適合我?」

  「嗯……『一進鬼屋就找到通關道具但遲遲不說出來就是為了看同伴笑話』……這樣?」

  幸村笑得停不下來:「這次真的沒有藏起來,我發誓。」

  就是說以前有藏過咯?

  英美裡掐指一算,以前能跟這家伙結伴去鬼屋的除了真田就是真田。

  真田,辛苦你了!

  還剩兩個教室,兩人都不怎麼害怕,干脆分開搜索。

  這回英美裡運氣好了,一進教室就在講桌下面發現了一枚奇形怪狀的塑料片,顏色鮮亮造型抽像,一看就不是該出現在這種場景下的東西。

  她想起幸村還在隔壁,准備把他叫上一起走,結果四下找了半天卻找不到人。

  她站定,屏息聽了一會兒,居然連腳步聲都沒有。

  「這家伙到底跑哪裡去了呀?」英美裡嘟囔,手裡略微煩躁地玩著那枚鑰匙扣。

  他沒找到東西,應該也出不去?那就是還在這裡面……

  該不會剛才一擊不中,又在等著嚇唬她吧?

  真夠幼稚的!

  英美裡在臨近終點的走廊出口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咬牙切齒地往回走去,准備無論如何要把幸村找到。

  至於找到之後怎麼教訓他,那就是之後的事了!

  好在沒走兩步,這人就是從左邊的第三間教室裡鑽了出來,看見英美裡氣勢洶洶而來,居然還有余力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找到的另一枚鑰匙扣:「我也找到了一枚哦。」

  他笑得很輕松:「裡面白石君本來准備嚇我的,不過我跟他玩了兩局冷笑話接龍,就告訴我東西藏在哪了。」

  英美裡停住腳步:……,

  英美裡:「好隨便啊!!!」

  不過忍足那家伙明明說的是右邊教室……呵呵。

  她心裡冷笑兩聲,接過幸村那枚鑰匙扣,發現是一塊拼圖,和她自己的拼起來是一塊很抽像的柴犬圖案:「我還以為你提前跑了呢。」

  幸村挑眉:「怎麼會?」

  他第一眼看見英美裡找到的那一枚,就知道應該是拼圖,恐怕是個小小陷阱,這一局的信物應該是兩個鑰匙扣才對。

  他彎彎眼睛,笑著說:「無論少了哪一個,我們都出不去的。」

  原地欣賞了一會兒英美裡恍然大悟的表情,幸村笑眯眯走過去,和她並肩一道往出口的方向走。

  「再說了,我怎麼會丟下英美裡一個人呢?」

  眼看快要出門,他的聲音輕柔帶笑:「我會一直都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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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六天

  這次合宿的時間並不長, 全國大會和關東大會就占據了大半個暑假。

  加上立海大一向很卷,開學時間也比其他學校要略早幾天,加加減減下來, 合宿四五天也就結束了。

  臨走時,英美裡已經和四天寶寺所有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仁王看得嘖嘖稱奇:「好怪,好怪啊!我本來覺得你不是那種很擅長社交的人啊?」

  英美裡白他一眼:「這叫人格魅力!」

  仁王噴笑:「你哪來的魅力, 還不全是壓力啊!」

  下一秒立刻倒地不起, 死因不明。

  暑假結束, 很快就迎來秋季學期的開學。

  都到這時候了,大家才忽然聊起了過生日的話題。

  起因是合宿期間,丸井送的哈密瓜味蛋糕被英美裡誇贊, 說味道相當不錯,問生日的時候能不能花錢讓他幫忙做個蛋糕, 由此開始統計網球部全員正選的生日時間。

  「這麼一算, 第二學期居然有四個人過生日?」英美裡問。

  丸井莫名其妙:「哪有四個人,不是只有三個嗎?柳生、桑原和仁王?」

  啊!忘記了還有一個3D1Y的家伙沒進網球部呢!

  英美裡想,那沒辦法了,切原只能少過一個生日了。

  因為每個正選生日的月份都不一樣, 所以網球部一向都是分開慶祝,基本沒有合在一起大辦的情況。

  至於禮物,也都是大家湊錢合買一份,很少單獨送。

  這在社團活動當中是比較常見的,尤其對體育類社團來說,正選雖然感情深厚, 人卻更少,為了維持內部的穩定, 基本都是正選幾個自己湊錢,不會大張旗鼓讓所有人知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英美裡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桑原自言自語,「要不然等她生日請他吃一頓巴西烤肉?該不會已經錯過了吧?」

  「她給我一種像是出生在夏天的感覺。」柳生說。

  「是嗎?」仁王懷疑,「她給我一種像是出生在冬天的感覺,因為她對人總是像冬天的寒風一樣冷酷無情。」

  但亂猜歸亂猜,一時之間,這個問題居然還真把大家都攔住了。

  直接問英美裡的話,又難保不會透露出他們的意圖,破壞驚喜,思來想去,只能曲線救國。

  要說除了他們還有誰更有可能知道英美裡的生日的話……

  「看來只有去問手塚君了。」幸村笑笑。

  真田哼了一聲:「……也就這種時候能派上點用場!」

  仁王聽了,遺憾搖頭:「已經完全變成手塚anti了啊,副部長。」

  「這是一個病情惡化的過程。」柳翻了一頁,記錄下來,「催化劑嘛……」

  好在雖然他們都沒有手塚的聯絡方式,但柳有乾的聯系方式,七拐八彎,總算是找到了人。

  外交的重任當然交給了幸村,半分鐘後,他掛上電話,抬眉:「說是9月23號呢。」

  大家長舒一口氣:「哦!9月23號啊!」

  緊接著,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沉默……

  大家沉默地拿出各自的手機,沉默地打開日歷,沉默地盯著那明晃晃的『9月5日』看了半天。

  忽然,丸井帶頭,立海眾整齊劃一地驚呼起來:「那不就是不久之後了嗎!!」

  *

  可惜立海年輕漢們的生日驚喜之路走的很不順。

  一開始,先在場地的問題上糾結起來了。

  丸井說肯定是在網球部辦啊,社團活動室或者直接就在球場,等秋夜傍晚,天色深藍,把周圍幾盞燈都熄掉,只剩球場上歡笑的隊友和英美裡面前蛋糕的幽微燭光,肯定超有氛圍!

  仁王毫不留情:「是啊,氛圍有了,罰單也有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天黑的時候學校已經鎖門了。」

  打擊了丸井,仁王自己的提案是在教室裡辦,很符合他作為同班同學的立場,到時候等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一響,他和柳拖住英美裡,其他幾個人就帶著蛋糕從後門粉墨登場!

  「粉墨登場是貶義詞。」國文一向拿90以上的丸井白他一眼,「而且你確定你能拖住她?萬一被她察覺就沒意思了呀!」

  驚喜驚喜,當然是建立在英美裡不知情的基礎上的,但這家伙敏銳至極,幾乎是只小狐狸,怎麼能保證她絕對發現不了?

  柳沉吟片刻,認為還不如在校外找家店,到時候就說訓練餓了要補充體力,蛋糕直接送到店裡冷藏起來,等人到齊直接開始就好了。

  這個辦法好,果然還得是參謀!眾人紛紛點頭,場地的問題總算解決。

  接著就是禮物了,畢竟時間太趕,只能按老規矩湊錢買一樣,不然太隆重太厚此薄彼也不好。

  柳生就有話要說了:「德久很喜歡讀書呢,我覺得買一套名家精裝是不錯的,可以收藏。」

  桑原搖頭,他覺得英美裡平時愛看書,但不一定喜歡別人送她書,她畢竟很有主見,看書跟審美一樣私人,萬一送了她不喜歡也沒意思。

  最後一致決定打安全牌,湊錢買了一只歐洲牌子的巨大抱抱熊。

  熊身上的毛很短,是那種不容易脫落的類型,整只熊都是淺棕色,穿著一套天藍的棒球服。

  他們本來想買穿網球服的,但沒有穿網球服的熊,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這一款賣得很好哦!毛雖然短,但是摸起來很舒服,而且不容易掉,小孩子抱起來也會比較安全!」店員笑眯眯地推薦。

  一眾耳朵很軟的網球少年,幻想起冷面經理抱著毛絨熊的樣子,毅然決然地買了。

  「不過就算她在家會抱,我們也看不見吧?」柳發出靈魂質疑。

  幸村笑著搖頭:「算了,大家開心就好。」

  禮物決定好了,飯店也要等社團結束後才去,立海眾頓時了結心頭一樁大事,也不著急了,慢悠悠地准備度過這一天。

  但眼看最後一節課結束,要去社團活動了,英美裡接了個電話,卻拋下他們往校門口跑去。

  眾人面面相覷,相當默契地跟在她身後。

  到了校門口一看,手塚國光竟然來了。

  「他是來踢館的嗎?」丸井躍躍欲試,「哈!我要跟他戰個痛快!」

  「不?就算要戰也輪不到你吧?」仁王說。

  柳生:「不,首先應該反駁他肯定不會是來踢館的吧?」

  「嗯,怎麼看都像是來接英美裡回東京的樣子。」幸村思索三秒,提議,「不如我們也跟上好了,你說呢?弦一郎?」

  他扭頭去看真田,後者壓了壓帽檐,阻隔幸村的視線:「我都可以。」

  對有的人來說,不拒絕,大概就是最大程度的支持了。

  幸村失笑搖頭,上前兩步:「英美裡,這是在跟手塚君說什麼呢?」

  英美裡嚇一大跳:「你們怎麼悄沒聲息地跟在我後面啊?全都轉職刺客了嗎?潛行?是潛行沒錯吧!」

  她說話沒重點,手塚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很自覺地充當起發言人:「德久阿姨讓我來接她回去,今天是英美裡的生日。」

  幸村面不改色:「我們也知道呢,本來准備了生日驚喜,但既然是德久阿姨要她回去,當然也不好說什麼……」

  「話是這樣說,但怎麼聽你的語氣都感覺我像個辜負別人好意的混蛋啊!」英美裡憤憤然,沒注意到手塚欲言又止的神色,「行了不要賣慘了!一起去不就好了!」

  幸村嘴角的弧度都不帶變的,微笑著說:「是嗎?太好了,那就麻煩你了,英美裡。」

  幾個一年級正選一起上了新干線,短短二十來分鐘的路程連架都沒空打,很快就到了英美裡家。

  等推開門,看清客廳眾人的瞬間,英美裡擺出了=口=的表情。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青學的一年級也在她家裡啊!!!

  三個感嘆號,簡直是噴薄而出的疑惑和憤怒。

  手塚目移:「……阿姨說,想讓家裡多來幾個同齡人。」

  英美裡悟了,手塚還能認識幾個同齡人呢,還不是只有把網球部的人抓來了?

  看在他們也是被德久女士逼來的份上,她詭異地心理平衡了。

  「你們都先坐吧,隨便坐,我去把蛋糕拿出來。」

  英美裡說著,卻沒立刻往廚房走。

  蛋糕早就買好放在冰箱裡,爸爸媽媽出去過二人世界,德久家現在是初一小孩的天下。

  要是沒人管紀律,那真的是要了命了。

  她左看右看,欽點:「阿村阿田,不二君大石君,外面就拜托你們照看一下了。」

  幸村適應良好:「好,英美裡放心去准備吧。」

  大石阻攔不及,只能聽不二壞心眼地問:「你就是阿村嗎?那阿田是?」

  真田僵硬地看了他一眼:「……我。」

  「哇哈哈哈哈哈哈!副部長……阿田……」丸井笑得肚子痛,「比部長叫阿村還好笑!」

  仁王跟他一起笑,殊不知兩個人都已經上了黑名單,下周的訓練量會教他和丸井做人。

  英美裡則跟手塚一起進了廚房,負責把超大的20寸蛋糕拿出來。

  為什麼是手塚,這也是不言自明的問題,人家畢竟是鄰居竹馬,德久家來的次數估計比他去青學上學次數都多,對廚房的格局也熟稔於心。

  「外面是不是在吵架?」英美裡皺眉,「要是打起來了請讓他們出去打。」

  好歹說一句讓他們別打啊……手塚無奈,出去看了一眼,回稟:「只是吵架。」

  那就行。英美裡權當沒聽見,等兩個人把蛋糕拆好,盤子刀叉也都拿出來端到外面去,才聽了一耳朵客廳裡還沒停下的爭執。

  「開什麼玩笑!當然是草莓味的最好吃!草莓戚風草莓慕斯,永遠都是草莓最好吃!」丸井大怒,「草莓味,蛋糕的神!」

  「哇你真是沒品味耶!」菊丸也很憤怒,「巧克力味才是永遠的第一名!巧克力被發現就是為了跟蛋糕搭配的!你不要褻瀆蛋糕神了!」

  大石擦汗:「話說本來也沒有蛋糕神吧……」

  「而且吵這麼多,英美裡的生日蛋糕不是已經買好了嗎,有什麼用……」桑原也好無語。

  兩人對視一眼,惺惺相惜地坐在了一起。

  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你看,這不就遇上知己了嗎!

  英美裡捧著刀叉,面無表情地站在廚房門口。

  原來是在吵蛋糕口味。

  ……那你們怎麼吵出世界大戰感覺的啊!


第27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七天

  手塚將蛋糕端上桌, 英美裡招呼大家自取餐盤和叉子。

  「哇!原來是抹茶口味!」丸井大贊,「肯定很好吃!我最愛吃抹茶了!」

  菊丸不甘落後:「夾層用的是柚子茉莉慕斯夾心耶,也太有品味了吧, 酸甜味很解膩,茉莉花香和抹茶奶油超級搭的!」

  桑原:……

  大石:……

  剛剛為了草莓味跟巧克力味打得不可開交的是誰啊!

  英美裡裝不知道, 每件事都跟這群人計較總有一天會早衰脫發……

  她切下第一刀就懶得再切,20寸的蛋糕切起來相當累。

  正要把刀還給手塚, 幸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給我吧, 就不麻煩手塚君了。」他笑眯眯地伸手。

  英美裡沒當回事, 把刀塞給他繼續切,幸村動作很利落,一個蛋糕切成十四塊, 還剩了一小點。

  「還有不夠的可以自己去添。」他笑著說,「你覺得呢, 手塚君?」

  手塚斂眉:「啊。」

  天知道『啊』是什麼意思。

  等到氛圍烘托得差不多, 兩邊都把禮物拿出來給英美裡過目,立海大這邊是早就商量好的毛絨玩具熊,很大一只,從神奈川帶來的時候英美裡就看見了。

  熊是棕色的, 非寫實畫風,反而有些憨頭憨腦,兩枚黑亮的眼珠子盯著全客廳所有人。

  青學的禮物准備比較倉促,但依然很用心,是一個很大的塗色石膏娃娃。

  底子是熊本熊的樣子,配色卻沒有用原樣的紅黑, 而是自己調的馬卡龍肉粉和米黃,放在家裡顯得客廳都亮堂起來了。

  「手塚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做的。」菊丸大喇喇拆穿, 「不過還好有我們幫忙,提前做完,他才有空去接你呀。」

  英美裡看那個娃娃幾乎要到她肩膀,也認可地點頭:「幸虧有你們一起做。」不然明年她才能收到吧!

  這種石膏娃娃看著簡單,塗起來很麻煩不說,還容易塗錯,變得髒兮兮。

  青學送給她的黃粉熊本熊卻干干淨淨,每一塊都很整潔,讓整個熊看上去也飽滿可愛。

  「顏料是不二調的。」乾說,「色塊的劃分是我畫的,可能不是很完美,但盡量保證了美觀。」

  「很好看很好看!」英美裡大加贊賞,又小聲湊過去,「你跟柳說上話了嗎?」

  乾跟柳,那也是一對天妒英才……不是,曾經好歹也是親密的竹馬,後來因為搬家沒了聯系,按照原作至少得等到初三才破冰,沒想到她過個生日還把這日期給提前了。

  乾猶豫一秒,點點頭:「問了好,看來他在立海大過得還不錯。」

  說到這裡,又真心地笑了:「希望下一次,能有機會在場上和他交手。」

  今年的關東也好、全國也罷,青學的一年級正選只有手塚一個,其他人連替補都沒撈到,只能寄希望於以後。

  英美裡一聽,出餿主意:「那你們慫恿手塚篡位啊,他當了部長,大權獨攬,還不是想安排誰安排……」

  乾沉默,眼睛不斷往德久身後瞟。

  可惜他忘了他的鏡片不透光,英美裡毫無眼色地繼續嗶嗶叭叭:「就好比我家部長,人家就算笑眯眯安排真田去第二雙打,真田敢不從嗎?不從直接給你噶了,一學期都別想上場……」

  「我不記得我有這麼凶殘呢。」

  幸村含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試膽大會余韻猶在,英美裡後背一僵,慢慢扭過頭去,脖子發出很漫畫的『嘎吱、嘎吱』聲:「哈哈……幸村大人……」

  「叫精市大人都沒有用哦。」幸村衝乾抱歉一笑,看向英美裡,又眉頭一抬,「我們來算一算,網球部裡到底是誰的話更管用……」

  手塚遠遠看了一會兒,本來不打算插手她和她隊友的互動,這時候走上前兩步:「你的禮物是放在客廳,還是我幫你搬上樓?」

  得救了!英美裡松了口氣:「搬上樓搬上樓,我們一起!」

  她先上去規劃放在哪兒,手塚回身,看了眼笑靨如花的幸村:「不好意思,她在熟人面前說話就是這樣,幸村君見笑。」

  幸村輕輕挑眉,不著痕跡地變了變站姿,下巴也抬高些許:「沒關系的,我很習慣了。」

  「是嗎?」手塚不置可否,「我去幫她搬禮物了,幸村君自便。」

  幸村笑著點頭:「當然。」

  *

  這學期的期末來得比平時更快,因為寒假期間有學科競賽,要把教學樓騰出來給高中部集訓。

  也正是這回期末考試,英美裡首次榮登年級第一的寶座,被教導主任抓去表揚一番。

  說德久同學我們立海大一直很重視你這樣品學兼優、學習和社團兼顧的優秀學生,就算其他陰險的學校想開高價哄你轉學也請你不要動搖雲雲……

  英美裡還以為丸井教已經發展壯大到教導主任了,好在很快這位扭扭捏捏問她下學期學生會經費能不能只漲五個點。

  好家伙,今年可是立海大招生的旺年啊!看學生質量就知道了,這麼多牛人齊聚一堂,不僅僅是運氣好,更是因為今年招生的基數多。

  學生人數多了至少15個點,經費才漲5個點,這個吝嗇的味兒,果然是純的教導主任。

  英美裡呵呵:「這個沒得談。」

  她扭頭就要報告還沒畢業的會長,給教導主任嚇一跳:「哎唷不行就不行嘛,德久同學,咱們有話好好說嘛……」

  跟教導主任東扯西扯,領完成績單,英美裡就徹底放假了。

  她的假期足足有……兩周!

  立海大也真是夠心黑的,一般來說寒假在兩到三周,但別的學校都奔著四周去的,只有立海大這樣生怕成績掉隊的學校,才緊著兩周的期限來安排。

  但有總比沒有好,她當天就收拾好行李開溜,第二天睜眼人已經在東京家裡了。

  還沒起床,就感覺到不同尋常的低溫。

  英美裡抬頭一看窗,下雪了。

  這當然不是東京的第一場雪,但確實是英美裡今年見的第一場雪,按說初雪總是浪漫情懷,什麼至死不渝的約定,什麼適合告白的時機,但她看了初雪,臉上只有一片麻木。

  「英美裡~快收拾好下來了哦~小光已經在等你了~」

  門外傳來德久女士欣喜的聲音。

  英美裡:……

  英美裡一看表,八點,八點!雞都還在睡回籠覺呢!

  要說她為什麼對初雪無感,還要從幼年生的一場病說起。

  英美裡剛出生的時候身體偏虛,小時候不出門精心養著還好,後來小學了活蹦亂跳地非要出門踩雪,一帽兜子都是雪,回來就發了燒。

  一起上下學的手塚君嚇得不行,每天都准時上門來報道,問她退燒沒有,晚上趴在窗玻璃上,試圖看到隔壁棟英美裡是難受還是好過。

  當然他是看不見的,雖然都是一戶建,但兩家之間畢竟有距離,英美裡住的也不是二層而是三層,不過她好轉得很快,一周後徹底沒事了,又活蹦亂跳要踩雪。

  這回手塚是說什麼都不肯的,攔著她不准進雪地,走路都必須走被掃干淨的地方,玩雪更是想都不要想,連雪人都是他堆好了讓英美裡遠觀。

  「看不清啊!」英美裡抗議。

  「那就買個望遠鏡。」手塚輕描淡寫把她堵回去。

  即便如此,她身體依然不能算很健康,由此才開始跟著手塚練柔道、空手道、跆拳道、各種道,練得打遍東京無敵手,歸來依然是要被拎出去跑操的倒霉國一少女。

  尤其雪天,據手塚說是對抗大自然的最好時機,天知道她為什麼要對抗大自然,她明明是個環保主義者……

  德久女士助紂為虐,快樂地為她准備好便當:「是熱食哦,一定要找個便利店加熱了再吃,記住沒?」

  又扭頭看手塚:「國光的份我也准備啦,麻煩你照顧英美裡了。」

  她女兒叫屈:「什麼叫他照顧我?明明是我照顧他!媽媽你不知道,上次他網球部有個學長……」

  德久媽媽對女兒的抱怨以『嗯嗯』敷衍過去,很快收拾好兩個小包,讓兩人出門去鍛煉。

  如此鍛煉幾天身體,很快就到了去廟會的時節。

  德久家和手塚家一向是一起參拜的,兩家人先後驅車到山腳,然後再慢慢上山去。

  「我要吃醬油團子。」穿著超厚黑羽絨服的英美裡宣布,「我要大吃特吃,吃遍廟會!」

  手塚一眼看穿:「肯定睡懶覺了……」所以沒吃早飯肚子餓。

  英美裡是一個樂於分享的好朋友,醬油團子糯米餅,一律買雙份,她和手塚一人一份。

  開吃之前,先看看手塚的反應,好吃再下口。

  手塚媽媽還不覺得有什麼呢:「小美還會給小光買吃的耶,不過他沒什麼反應啦,這個無聊的老頭脾氣,在家都裝成熟,不會點評飯菜的!你不要太期待他啦!」

  說完,忽然停下腳步,原地笑了好一會兒:「小美、小光……哈哈哈哈,好可愛的名字……」

  手塚:……

  手塚:「算了……」

  一個是親媽,一個是青梅,兩個都惹不起。

  兩家人走到山腰,不遠處忽然一陣嘈雜。

  英美裡探頭看去,發現不少人圍在那裡,竊竊私語和小聲尖叫交彙在一起。

  她好奇:「是什麼,求升職的專門區嗎?」

  很靈驗嗎?要是真的靈驗那她也要去拜!

  過了片刻,人群中間走出幾個人,剛看清臉英美裡就沉默了,轉身要走,羽絨服兜帽被人捉住。

  仁王邪邪一笑:「怎麼,不歡迎我們來啊?」

  英美裡一個橫跳躲開他:「……不是,參拜就在神奈川參拜好了,干嘛來東京啊!」

  幸村歪頭:「因為,離開學還有一周啊,不覺得很久嗎?」

  立刻又美人計了:「原來只有我們舍不得英美裡嗎?」

  臉上掛了幾縷愁思,纖細眉梢也有些憂郁,真是我見猶憐。

  呵呵,惹不起躲得起,英美裡轉臉就往柳身邊走去。

  深吸一口氣,哈!

  「『哈!』是什麼意思?」柳虛心求教。

  英美裡:「是『正常人身邊的空氣都是正常的!』的意思。」

  柳低頭笑了一會兒,跟她解釋,原來網球部一群人也不是都約好的,是在神奈川那邊參拜的地方偶然遇見,一數發現不對,總感覺缺一個人。

  「所以就來找你了。」柳溫和地說,「時間也正好,不覺得很巧嗎?」

  「那你們也不提前問我一聲?萬一沒碰上不是白跑一趟?」

  柳沉吟兩秒:「別人我不清楚,不過當時確實忘記了。」因為急著趕來。

  話是這麼說,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其他人的想法。

  大概就是上學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但真的放了假,一周兩周都見不到面,就體會到距離感了。

  他們又像有的人就住隔壁,雖然能發郵件,但和見面還是不一樣的。

  「好吧。」英美裡認了。

  不認有什麼辦法呢?哪個立海廚被這麼惦記著還不心軟軟啊。

  「不過大家這麼冷的天還能這麼精神,我是沒想到的。」

  英美裡點頭,自顧自決定:「所以一月開學後果然還是多一些對抗練習吧?反正你們受得了的,對吧?」

  柳僵硬一秒:「對……」

  心中默默致歉,對不住了大家,他一個人單扛英美裡的威壓,確實不容易……

  至於其他人,那就好自為之吧!


第28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八天

  分離的日子總是很短, 很快就是春季學期,一切回到正軌,立海大的訓練日常乏味又恐怖。

  當然, 乏味是對每天監督的英美裡,恐怖是對被練成死屍的丸井等人。

  這個等人裡, 偶爾也包括真田和柳。

  他們倆,以及桑原和逢田學長, 當然是立海大體力相當不錯的尖子生, 可以說是金字塔頂端的一批人, 但奈何英美裡不知道怎麼就是能摸准他們的極限,一而再再而三地衝擊。

  衝擊極限,聽上去好聽, 操作起來得到的只有死屍一具具。

  所以不管是體力差勁如丸井,還是體力王者如桑原, 被衝擊完都是一個樣子, 沒有誰比誰更高貴,革命情誼越發深刻,每天偷偷在sns上抒發自己的痛苦後互相點贊。

  真田和柳還好,因為知道這樣的訓練才是有效的, 身體上累但心裡滿足。

  唯一好奇的是,為什麼幸村從沒有露出過疲態?

  他們三個相識最早,知根知底,彼此之間雖說聊天不多,但很是了解。

  像真田,就能輕易看出柳是真的覺得練度不夠, 還是強裝鎮定,柳看他也是一樣。

  但他們倆都看不出幸村的深淺。

  「該不會德久……」真田說了一半。

  柳看他一眼:「弦一郎, 慎言。」

  德久放水什麼的,可不好亂說的!萬一被她聽見,笑呵呵地大手一揮,兩個人明天練習量再加,那就不是強裝鎮定的事了……

  那是要在仁王丸井等人面前丟臉的事!

  真田一抖,也住嘴了。

  不過他猜,幸村應該是在體能訓練裡找到一些訣竅,能夠盡量省力地完成英美裡的菜單,他從小就這樣,雖然不是事事都全力以赴,但事事都游刃有余。

  畢竟他總是非常聰明。

  春季學期是升學的學期,所以這一時間段下所有考試的成績都很重要,這在立海大也是默認的潛規則。

  好比期中考試沒有期末考試重要一樣,前兩個學期的期末考試也比不上最後這一學期的重要。

  譬如英美裡班上的沼田老師就是這麼動員他們的:「社團再怎麼要緊,能出彩的都是少數!與其把精力花費在這上面,還不如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的概率會更大!」

  每到這個時候,班上唯三個網球部成員就會受到注目禮,持續兩秒,然後再悄然散去。

  沒辦法,老天爺不公平啊!

  這三人又拿了全國優勝,又是班級前三,實在讓人連嫉妒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這次我必然要考過你們兩個,成為年級第一!」仁王許下宏願。

  他和別的人還不太一樣,別的人心裡就算有這樣競爭的心思,嘴上也會相當謙虛。

  『沒有的事,我從來沒想過要考多高的分,只要能比自己有些進步就好了』,一般都會這樣說。

  唯獨仁王,脾氣比球路還要直,不熟悉的時候話少還看不出來,現在簡直想到什麼說什麼,張口就要拳打柳蓮二腳踩英美裡。

  英美裡嘴角一抽:「也不知道他這個脾氣怎麼活到現在的。」

  柳嘆氣:「也全靠同僚之間的愛護吧。」

  兩人相視一眼,心裡卻不由得同情起了柳生,要說誰包容仁王最多,網球部全員當然都不遑多讓,但其中翹楚必然是柳生。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們倆捆綁了雙打搭檔,甚至比丸井跟桑原捆得還要更緊——丸井偶爾也會跟逢田學長搭檔的。

  仁王還在教室裡寫作業,用他的話講,就是周五放學一定要先把作業趕完,周六周天才有時間做其他的題。

  英美裡很理解,但她已經過了拼死拼活學習的時候,柳更不用說了,他是有自己規劃的,從來不會因為別人太卷就打亂自己的節奏。

  於是今天就是他們兩人一起往網球部走去。

  「話說回來,柳生有找你說過他想練單打嗎?」英美裡問。

  柳聞言挑眉:「沒有,他找你說過嗎?」

  網球部裡說得上話的人不少,其實人人都能對訓練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但這些見解會不會被采納,進而讓訓練計劃得到修改,那就見仁見智了。

  根據柳生的觀察,很容易就能確定說話最見效的人只有三個:德久、柳和幸村。

  要說誰說話最管用,其實沒能選出一個第一名來,三個人互相制衡,三權分立,立海大網球部人稱小美國。

  至於真田副部長,倒不是說他沒有威嚴,而是他自己本身就不挑剔,對很多事沒有太多看法。

  排兵布陣、平時訓練、對外合宿交流等等問題上,都不太愛發表自己的意見,不太愛說話,久而久之自然說話就不管用了。

  柳生也想過了,他如果想單打當然可以自己先練著,但名不正言不順,而且他也並不確定自己一味苦練就真的能提升能力。

  所以征求這三位的意見,是相當必要的。

  不過英美裡沒想到他首先找的會是自己,柳卻覺得很好理解:「畢竟你是他在網球部最先認識的人之一嘛。」

  照這麼說的話,仁王應該也早就知道才對,卻沒走漏過半點風聲。

  英美裡挑眉:「別看他那樣,沒想到保密工作做得還挺好。」

  柳就笑:「他很講信用,是個守義氣的男子漢。」

  但關於柳生單打的問題,兩個人卻沒再往下探討,畢竟這不是一小截路就能講明白的話題。

  要參考他平時的訓練數據、比賽成績,以及隊內關系和部員的想法,最後再考慮到團隊排兵布陣的安排。

  綜上,才能決定是否要把柳生有限的訓練時間劃分出來一部分去練單打。

  英美裡沒說的是,她還在考慮另一個可能性。

  畢竟大和部長的存在沒有被和諧掉,說明新網王的世界觀指不定也能在這裡行得通,最多就是超能力被削弱一點。

  如果按照這個方式發展下去,那最晚到初二的時候……指不定毛利學長就來了。

  以毛利壽三郎的實力,說不定整個正選名單都會有所調整,那時候再討論誰雙打誰單打誰練什麼也還來得及。

  她一面想,一面跟柳兩人走到網球部,換了衣服開始訓練。

  首先是雷打不動的體能訓練,真田充當為虎作倀的那只倀,鐵面無私安排所有人熱身跑圈,又做了幾組引體向上,上下肢都累的半死。

  如此高壓情況之下,預備開始打比賽。

  就在這時,門口分配去管理場邊紀律的小隊忽然跑來:「英美裡大人!門口有個小子說認識你,是來找你的。」

  「啊?」英美裡滿臉問號。

  認識她的人多了去了,全校幾乎沒有不認得她的,網球部拿到全國優勝,是整個立海大都與有榮焉的事。

  小隊員撓撓頭:「嗯,那人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他沒穿校服,就換了一套運動衫,看那個子也不像是運動社團的人。」

  雖說立海大的門禁管理很嚴格,無論師生都要登記,但以防萬一,真田和幸村還是讓沒在比賽的仁王陪她一起走到門邊。

  英美裡定睛一看,不得了了:「……孤爪君?」

  仁王瞥她,怎麼,居然還真認識啊?

  這家伙到底還認識多少校外的人?

  在門口眼巴巴等著她的人,赫然是孤爪研磨。

  「……德久同學,實在不好意思,突然跑過來打擾你。」他自己大概也覺得尷尬,臉頰漲得通紅,「但我一時之間想不到別人了。」

  英美裡將他請進來,在觀賽席坐下,又去自動販賣機給他買了一罐紅豆湯。

  熱乎乎甜滋滋的紅豆湯一下肚,研磨緊張的情緒被安撫幾分,這才整理思緒向她解釋。

  英美裡聽了一會兒,大概是說他有個鄰居竹馬,名小黑,全名黑尾鐵朗。

  此人陽光開朗積極大方不說,還從小練排球,跟英美裡等人同屆,而研磨明年升初中,已經決定會跟他同一所,黑尾卻宣稱要讓他加入排球部。

  研磨什麼都吃,就是不能吃苦,一想到進排球部要花多少心思訓練、消耗多少體力,他就想倒頭鑽進被窩再也不出來。

  又想到以他的個子,無論做哪個位置都很難讓人信服。

  雖說他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麼看,但畢竟是團隊合作的項目,又是好友介紹,恐怕得花時間花心力去收服隊友,這也很麻煩。

  光是想到這一堆事情擺在那裡,他就已經不想念書了。

  英美裡:「不,初中還是要念吧!」小學畢業還怎麼當霸總啊研磨老師!

  「……但硬邦邦地拒絕小黑,好像又不太好。」研磨囁嚅,「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我也確實沒有那麼想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到這裡,他抬頭,略含祈求的貓眼看向英美裡。

  他有一些朋友,但大多和小黑共享,立場尷尬不好咨詢。

  除此之外認識的就全是打游戲的網友,沒見過面的總有點隔閡,好像不太能把這種私事傾訴給對方。

  英美裡是一個很特殊的人選,人品過硬(存疑),加上那天見面時交換姓名,又知道她是立海大的學生。

  名校出身,又是學生會秘書長,又是網球部經理兼教練,能力相當不錯之余,對運動社團也有了解。

  研磨病急亂投醫,居然坐了半天新干線,來找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呢?」英美裡問。

  研磨:「就是周末的時候,小黑讓我去參觀他們學校,能不能請德久同學跟我一起去?然後必要的時候……能幫我說服一下小黑。」

  他苦著臉:「我是一點也不想打排球的——也不是說完全不想吧,偶爾打一打還是蠻有趣的,但是非要為此付諸……」

  他看向球場裡一個比一個還汗流浹背的立海大成員:「呃……」

  英美裡差點笑出聲,還好研磨愁眉苦臉的表情讓她知道這樣做多少有些不厚道。

  「好,我知道了。」她笑眯眯地說。

  英美裡想了想,反正明天是周末,陪他去東京見識一下初中版的黑尾也無妨。

  於是點頭答應下來,又問:「那你今天是在神奈川住,還是現在就買一班車回去?」

  研磨兩手合十,手背微微鼓起,像兩只貓爪扣攏:「可以在這邊住嗎?我跟小黑住隔壁,他會來抓我的……」

  英美裡住她舅舅的公寓,三室兩廳很寬綽,正要說那你來我家住,真田先開口了:「你可以來我家住,道場房間很多,不知道你住不住得慣榻榻米。」

  研磨都能一路逃來神奈川,也不在乎這些了:「可以的。」

  事情就這麼敲定,英美裡扭頭問研磨家在哪裡,好規劃明天的路線,錯過了其他人給真田的贊許眼神。

  真田:……

  剛剛這群人也是這麼用眼神施壓,讓他頂上的……

  英美裡問完,扭頭跟幸村等人宣布:「看來這周末我要回東京了,你們自己抽空練吧,菜單我給的是一天份,偷懶我看得出來哦。」

  沒想到幸村輕輕捂嘴,眼睛睜圓了故作驚訝:「英美裡忘了嗎?禮拜天我們跟冰帝有練習賽呢,所以明天打算也一起去。」

  英美裡:?

  英美裡:「後天練習賽那就後天去啊……」

  立海大眾人,笑而不語。

  那家伙還有過前科呢!曾經妄圖挖角,別以為他們忘了!

  再說,英美裡又有個幼馴染在東京,論感情深厚,他們都排不上號的!

  萬一有歹徒巧言令色舌燦蓮花把她騙走,他們上哪再找一個英美裡啊!

  唯一明白人柳生:……這不就是活生生的分離焦慮嗎?

  不過他聽說過親子的、夫妻的、兄弟姐妹的,但沒聽過網球部隊員跟經理之間也會有分離焦慮……

  「一種很新的分離焦慮……」他喃喃,「下次投稿給雜志社,可以寫一個這方面的故事……」


第29章 黑心經理第二十九天

  黑尾來車站接人的時候, 心裡還殘留著初聞研磨要帶朋友一起來的驚奇。

  研磨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尤其他早年跟研磨是比著來的怕生膽小,一個外校的女生能這麼快就變成他的『求助對像』, 簡直比天上下紅雨還少見。

  他心裡七拐八彎,臉上笑得很溫和:「你好你好, 我是黑尾鐵朗,是研磨的朋友。」

  「你好, 我是立海大的德久英美裡。」

  此言一出, 身後一眾蝦兵蟹將自信地長吁一口氣, 挺胸抬頭,站得更挺拔了。

  聽見沒?立海大的德久英美裡!立海大的!

  英美裡頭也沒回:「正常點。」

  蝦兵蟹將一下漏氣,原本收得好好的腹也放松了。

  還好大家都是精於鍛煉的人, 身材相當不錯,腹肌沒有八塊也有四塊。

  黑尾一看, 噗嗤笑了:「他們還挺聽話。」

  研磨也看得稀奇, 昨天他去立海大,正好碰上他們訓練,打起球來一個比一個還要生猛,每回下手都是死角, 沒想到私底下還是挺乖的?

  還好英美裡不知道他美麗的誤會,先讓幸村帶著大家去訂好的酒店休息——畢竟明天要跟冰帝打練習賽,自己慢慢悠悠跟著黑尾和研磨去他們的初中參觀。

  東京的初中大多都洋氣,早前她擇校的時候也被帶著到處參觀過,黑尾的初中不遑多讓,只看校服就知道審美不差。

  白襯衫黑馬甲, 秋冬就換成毛線款,配上紅白條紋的領帶和煙灰長褲, 優雅得不得了。

  對哦!英美裡右手拳捶左手掌,2013年的《排球○年》跟1999的《網球○子》比時髦值,她真是自尋煩惱。

  沒走多久,排球館就到了,黑尾開門時相當自信地宣告:「看完比賽,我想不僅是研磨,德久同學應該也會喜歡上排球的。」

  英美裡心想我本來就喜歡排球,誰不知道她本命是烏野啊?

  上輩子的追番搭子還好奇呢,說你看網球喜歡大魔王大反派,看排球又喜歡百折不撓草根主角隊了?

  英美裡自己也說不清楚,也許因為年齡變化,也許因為某個角色的設定,也許只是眼緣,但喜歡本來就是一件不必說清楚的事。

  白賺的穿越人生,當然是怎麼爽怎麼來啦~

  等兩邊選手到齊,英美裡和研磨在黑尾這邊坐下,她把挎包從肩頭卸下來,扭身的瞬間看見對面的陣容,頓時悟了。

  難怪說會喜歡上,對面是木兔啊!

  黑尾vs木兔,哪怕放2023也是吸引同人女目光無數的精彩比賽吧!

  她不由坐直身體,聚精會神看起來。

  研磨看她一眼:……

  研磨:她還記得是來幫我說服小黑的嗎?

  *

  只說眼下這場比賽,木兔和黑尾所在的排球部隊伍,實力差距似乎並不大。

  畢竟很多學生是上了初中才開始接觸社團的概念,此前擇校時沒有考慮那麼多,估計也沒有認真篩選過體育強校。

  哪怕青學、冰帝這樣的學校,從來不是以體育社團著稱,最後不還是成了運動番的主角配角嗎?

  所以初中時期各學校的實力反而相對均衡,不會出現一所名校就聚集了最佳自由人、最佳主攻、最佳二傳……

  對!說的就是你!井闥山!

  英美裡走神兩秒,又抬眼看上場中的比賽。

  ——即便如此,木兔的實力依然是行外人也能感知到的強勁。

  他不像黑尾,作為攔網,得分的動靜往往不是很大,木兔在主攻的位置上,又實力最佳,機會球都是優先給他。

  況且他本人性格張揚開朗,屬於天然能調動場內外情緒的明星級別選手,兩個buff疊加,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

  一到中場休息,黑尾就癱坐過來,七上八下地喘著氣:「唉——好累啊!我們的二傳好像也累壞了呢!要是有個人能上場幫一把手就再好不過了……」

  練習賽的規矩當然沒有那麼嚴格,中途想要換人即便超了次數或者不按規定來,一般也不會說些什麼。

  他隊伍裡其他人大多知道今天這場比賽的意圖,很配合地點頭:「就是就是!我們都好累啊,手都抬不起來了~~~~」

  英美裡:「恐怖的四個波浪線。」

  研磨:「拙劣的勸說技能。」

  他倒是覺得英美裡跟他站在同一個戰線,卻全然不知此人平生一大愛好就是看運動番。

  有機會能提前看到黑尾研磨vs木兔,怎麼能放任機會流失?

  而且還是初中版!放盲盒系統裡絕對是隱藏款沒跑了啊!

  這等天命所歸,哇哢哢!她就是運動番女王!

  英美裡正襟危坐,給他鼓勁:「不過他們有一點沒說錯,至少上場試試嘛。」

  看研磨臉色實在不好,又悄悄跟他講:「你想,你連試都沒試直接就拒絕,那黑尾同學肯定覺得你是意氣用事,隨便決定。」

  「但要是你上場參與,自己經歷過了再拒絕,他就沒話說了呀!對不對?」

  研磨細細一品,覺得說的也有道理,遂被騙上場。

  黑尾只看到那陌生少女把研磨拉去聊了會兒天,轉頭自家難搞的竹馬臉上就沒什麼抵觸之色了,不由得給英美裡暗中比了個大拇指。

  英美裡呵呵一笑,也回了他一個大拇指。

  這根大拇指沒有任何意義。她冷酷地想,只是公平交易而已!

  她送上研磨的勞動力,換來一場隱藏款比賽而已!

  對面木兔看他們久久不上場,在網前吱哇亂叫:「還打不打啊!黑尾你小子該不是怕了吧?怕了的話可以認輸哦!今天我們就提前回去了!」

  黑尾耳朵一動,轉臉過去時,眼睛幾乎都要變成豎瞳了。

  ——即便是貓,在捕食獵物的時候,同樣是很危險的。

  他哼了一聲:「等著瞧吧!誰認輸還不一定呢!」

  研磨剛上場時,並沒有顯得多麼亮眼。

  他不是一個進攻性很強的二傳,反而喜歡先熟悉雙方隊伍之後,把局勢捏在手裡,再做下一步打算,往往是個走一步看二十步的人才。

  木兔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只以為換上來一個中庸二傳,給球不快不慢不好不壞,談不上多出彩,也沒多少失誤。

  但慢慢的,他發現自己打得越來越不順手了。

  為什麼呢?

  「剛剛那個球,可以打直線的吧?」同伴問,「怎麼改了斜線啊,你斜線球的得分率……」

  啊!

  木兔腦海中燈泡一亮!

  原來他的球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限制了許多。

  木兔原本最擅長的就是壓邊的直線球,找空擋,直接打穿,這是他的得分妙器。

  但不知怎麼的,這場比賽打著打著,他發現從哪兒都不好下手。

  一旦他要打直線球,立刻就有人撲上來干擾他的視線,也不是不能硬打,但明知道會失分還硬打,那就不是勇氣,而是愚蠢。

  只能轉攻為守,從長計議或者切換路線,得分效率降低不說,中間還出現不少失誤,心情也跟著急躁起來。

  黑尾大肆稱贊:「你看!我說這小子能干好吧?跟魔法師一樣呢,也沒看他做什麼事,給出多少妙傳,但對面慢慢地自己就垮了~」

  英美裡聽他說的,也不由得點頭。

  只看比分,黑尾這邊幾乎沒有以大比分領先過,不像之前木兔方甚至能達到八九分的分差。

  他們慢慢追回來,到現在也只是兩分領先的優勢。

  但這兩分領先要是能一直保持下去,那就是不得了的優勢了。

  「半場笑得再爽快又有什麼用呢?」黑尾慢慢悠悠地說,「笑到最後,才笑得最漂亮。」

  「突然祭出這種人生格言是要怎樣啦?小黑——」研磨有些不耐煩地提了提衣領。

  黏濕的隊服離開皮膚,又很快重新粘上去。

  他用力閉眼,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黑尾立刻訕訕:「啊哈哈,這個,一會兒我們去後面的淋浴區可以衝澡……」

  英美裡在場外看了一會兒,比賽的結果她倒能猜出個大概。

  畢竟已經快已經22-20,對面很顯然依賴於木兔作為一點攻,而沒有整體的戰術打算,否則也不會木兔這一點稍微露出破綻,就顯露疲態。

  倒是黑尾……

  她有些好奇地探頭過去:「你打算怎麼讓研磨同意加入排球部啊?」

  黑尾想了想:「趁他睡著,偷偷地去蓋他的手印,睡夢中的賣身契,簽訂!」

  英美裡:……

  英美裡:「合法的事你是一點都不做啊……」

  黑尾大笑:「嗯,這個嘛,其實我也沒想好!不如直接問他好了~」

  他扭頭看向研磨:「要怎樣你才會答應來排球部呢?或者說,為什麼不打算來排球部呢?」

  研磨抓住機會向英美裡訴苦:「——之前小黑騙我說二傳是最輕松的位置,後來打了幾場比賽,我差點累得半死……」

  「但是你也有收獲啊!」黑尾聳肩,「收獲到了積極向上的心態,和陽光的性格~~~」

  研磨:……

  英美裡:……

  「他一直都用這種語氣說話嗎?」英美裡同情地拍拍研磨肩膀,「真的好欠揍啊!你怎麼忍住不打他的?」

  研磨幽幽道:「因為我打不過……」他這種柔弱小貓,又豈是金剛噬元獸黑尾的對手?

  他們兩個人雖然認識時間不久,但性格莫名很合得來,尤其面對共同的敵人時更加明顯。

  而這位敵人,相當不在意自己的危機,反而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這位德久同學會是撬動研磨的一件法寶呢。

  他想到這裡,說干就干,把英美裡拉到一邊:「德久同學,能不能請你幫我說服研磨來排球部?」

  英美裡心想她以後就改名運動番訟師好了!專門給各大運動番主角配角打官司!

  但還是秉持著最後一絲良心,搖了搖頭:「不了吧,這樣不好吧?我之前還答應研磨要幫他說服你來著。」

  黑尾噴笑出聲:「可是我完全沒感覺到你的努力誒!」

  英美裡:「……哈哈,你這人真會說話。」好想給他一腳!!!

  「這樣吧,只要你幫我說服研磨,我就……」

  他眼珠一轉,很敏銳地提案:「幫你排隊買塞○達的卡帶?下個月就要上了。」

  英美裡心一動,那天不出意外是周內工作日,她不一定能翹課買到……

  她想了十秒:「成交!」就這麼把研磨給賣了。

  不過也沒全賣,趁黑尾去跟木兔交際寒暄,她把研磨拉到角落,兩個人頭碰頭,小小聲說:「……總之就是這樣,到時候你先答應他,應付一個月嘛,我們可以一起玩到第一批!」

  研磨算了一筆賬,覺得也不算太虧,反正只是一個月而已:「好。」

  一個月以後,退出就好了嘛。


第30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天

  周天一早, 英美裡睡得舒舒服服起來,往冰帝學園去了。

  回了東京,她當然是住自己家裡, 在冰帝校門口才跟立海大眾人遇上。

  畢竟也是打過比賽的對手,對跡部的作風已經很熟悉, 大家熟視無睹地路過金光閃閃的大門和沿路盛開不敗的玫瑰花路,又冷漠地經過一片清麗浪漫的牽牛花架, 踩著雅致的鵝卵石小路到了網球場邊。

  「比跑三千米還累。」丸井語。

  柳生也嘆氣:「是一種精神上的累。」

  他這個人看著西派紳士風, 其實建築審美上是很和式的, 一路走來,冰帝學園簡直用審美霸凌了他一通。

  好不容易到了,跟跡部例行來了幾句沒什麼營養的狠話, 練習賽准備開始。

  英美裡不用上場,溜到一邊找忍足問話:「你們平時都什麼時候早訓啊?」

  忍足愣了一下:「早訓?」

  英美裡臉色一變, 心都顫了:「別告訴我你們沒有早訓……」那她會嫉妒死!

  忍足想了想:「不是沒有吧, 我們校門一般六點半就開。」

  六點半,立海大也是這個點早訓,差不多。

  英美裡剛松一口氣,就聽見忍足繼續講:「不過我們不強制要求, 只是開門開燈,食堂那邊也運轉起來,部員願意來的就來了。」

  他沒注意到英美裡的石化,還在說:「跡部也不會管這些,反正弱肉強食,兩百個人裡總有肯練的, 比不過別人就當替補,練出來的就做正選咯~」

  說到最後, 自然地散發了一點關西腔魅力。

  英美裡沒話說了,這一套簡單粗暴,說有效卻也很有效,她嫉妒歸嫉妒,卻沒辦法套用到立海大來的。

  要說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領導者風格不同,管理的方式也不同。

  英美裡上輩子干金融,但也沒干到合伙人或者老板的級別,基本都是在給人打工。

  雖然也算不上打工皇帝,但多少能算得上打工尚書,對管理還算是有一點心得。

  像跡部這樣,是很典型的放權型領導,安排一套機制,最緊要的大事自己做主,其他的就隨便大家發揮。

  幸村呢,又要不同一些,至少在網球部的事情上,是希望事事都能按著他的心意來的,能容忍英美裡這個變數已經是相當難得。

  ……與其說是他容忍自己,不如說是自己在包容他吧!這個脾氣很怪的腹黑強勢男!

  很有自信的小美女士,這樣想著。

  至於她自己,倒沒有什麼偏好,硬要說的話,她會更像幸村一些,喜歡對每件事都有所了解、每個人的情況都把握在自己手裡,這樣做決定的時候才有安全感。

  但跡部也有他自己的底氣,200個部員和超優越的待遇,為冰帝建立起了一套良好的淘汰機制——狼性文化!狼性文化!!

  原來她以為立海大就夠狼性了,沒想到冰帝才是深藏不露的真狼!!!

  忍足看她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

  英美裡頭也不抬:「狼的誘惑。」

  忍足:?

  忍足:「英美裡是在說我嗎?我在老家也被稱為[優雅的狼先生]哦。」

  英美裡震撼了!這是什麼樣羞恥的一個外號啊!況且她還以為「關西狼」只是同人女的產物,沒想到這人還真有這樣的一個稱呼啊!

  「為什麼會叫你[關西優雅狼]啊?好怪!」

  忍足目移。

  他怎麼會說,這是因為他小學的時候出演過小紅帽裡的狼外婆,從此被忍足謙也那個目無尊長的堂弟牢牢記住呢。

  嗯,他絕對不會說的。

  說笑間,場上的比賽已經開始,第一場就很震撼,乃是跡部對戰幸村。

  跡部自從從上一次跟幸村打過之後,也深入研究了一下這位對手,幸村體力和力量稍弱的問題在他眼裡,當然無所遁形。

  他想利用起來,卻沒料到這段時間在英美裡的魔鬼菜單之下,幸村饒是保留著對隊內的顏面,仿佛依然是纖塵不染、實力深不可測的部長大人,但實際上也常有吃不消的時刻。

  訓練時的吃不消,到賽場上就轉化為明顯增長的實力,搞得跡部一頭霧水。

  怎麼,現在這家伙是已經完全沒有弱點了嗎?看著也不對啊?

  好在他對自己的判斷還是相當自信,信念堅定,基本功也過硬,兩人打得也算有來有回。

  英美裡看得入神,幸村的數據她當然是爛熟於心,一場練習賽能讓他暴露多少問題也不好說,但跡部是一份很新鮮的材料……

  她圓珠筆一動,很快,一套簡略的訓練方案出爐了。

  體能訓練自不必說,按照跡部表現出來的實力、水平,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

  更要緊的是……

  忍足探頭去看:「每天做人類觀察?這是什麼?」

  「在天台對路過的學生隨機抽選,每天10名,做人物側寫分析性格。」

  「搞什麼……跡部又不是要去當警察。」

  英美裡白他一眼:「你不懂!什麼叫洞察力?洞察力,那肯定不只是實力上的問題,選手也是人,性格也要完全考慮進去。」

  「就好比說,對付仁王那一套,你能拿來對付桑原嗎?對付丸井那一套,你能拿來對付真田嗎?那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各有各的問題所在。」

  忍足聽著聽著,居然還覺得有些道理:「……就比如說貴隊的那位柳同學,因為他對數據有著絕對的自信,所以一旦我的表現打破他的數據,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他的陣腳,從而獲得優勢,但如果是其他人就會無效,是這樣嗎?」

  英美裡也不吝教他一些對付自己隊員的方式,反正口說無憑,落到實處還是很困難的。

  她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像真田他們雖然也會對對手有一些預判,但即便這些預判落空,恐怕也不會讓他們有多少動搖。」

  忍足點點頭,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因為他覺得這人說話還真有幾分道理。

  有大道理!

  英美裡嘿嘿一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忍足,你要相信,我是不會害你們的……!」

  忍足幾乎要被洗腦了,跟著點頭:「嗯嗯,確實,德久同學是個很友好的人呢。」

  英美裡心裡嘎嘎直樂,正想背著手一副仙人姿態悠悠離開,忽然被他叫住:「這樣吧,德久同學,我想用一些條件交換你剛剛寫的那一頁筆記。」

  他揣摩著英美裡的臉色,試探著說:「請你吃下午茶?」

  好像可以,看來她喜歡吃甜食:「那……一年份無限量的巧克力?」

  英美裡嘴巴比腦子快,張口就說:「成交!!!!!」

  史無前例的五個感嘆號,要是丸井在此,估計要跳腳大怒。

  區區巧克力,算什麼?他能給的,不比忍足侑士這家伙多多了?!

  這頭交易完畢,那頭比賽也結束了。

  英美裡緊趕慢趕,在幸村回教練席之前溜了回去坐下。

  他也不問罪,就笑眯眯地掃一眼英美裡,擰開水壺自己喝了。

  反而是英美裡自己做賊心虛,看了眼比分,給他呱唧呱唧鼓掌:「干得好!幸村大人!恭喜您在網球成神的道路上又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7-5,恐怕兩個人都沒出全力,否則怎麼也得打到搶七才是。

  正常正常,練習賽嘛……

  幸村不接話,她繼續暖場:「下一組比賽的是誰呀?」

  沒等幸村應聲,對面跡部就帶著忍足走了過來:「德久,你等一下。」

  她一看忍足在一邊衝她俏皮眨眼,心知這人把鍛煉菜單上交了。

  真是藏不住秘密的關西人!

  跡部相當快樂,他堂堂跡部家唯一繼承人,要什麼樣的運動專家、營養師沒有?

  力量、體質的基礎訓練菜單,他從小學就開始有專人量身定做,不說一年,小孩子身體變化快,幾乎是一季就變一套的。

  但叫他驚訝的,是英美裡的眼光之神准,憑空目測出來的菜單跟他專人定制的東西竟然也差不了太多。

  以及針對選手個人的特質做大招的開發……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人才啊!

  又想起之前比賽時她坐鎮場內,定(立)海神針一般的表現,越發按捺不住,聲音低低地問:「德久,真的不願意轉學來冰帝嗎?剛好下學期直接過來讀國二……」

  英美裡汗,她還在等轉學生毛利壽三郎呢,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呵呵。」

  幸村忽然出現在他身側,也不看被挖角的那個,只盯著跡部,「跡部同學有時候總想把一切好的都攬到自己懷裡,殊不知貪多嚼不爛……」

  他言盡於此,後面的話就交給跡部自己去悟了。

  跡部還沒開悟,真田也過來了,站到他面前,冷冷地「呵呵」一聲。

  跡部:?

  真田一走,柳來了,眼睛都不帶睜的,也是「呵呵」一聲。

  跡部:?

  跡部被呵呵三次,這還是他頭一次被攻擊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當樁子。

  等人走完了,忍足過來擠眉弄眼問他挖角挖得怎麼樣,是不是下學期就能在班上見到可愛的德久同學時,也沒忍住,面無表情:「呵呵。」

  忍足:?

  忍足:「我又沒惹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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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一天

  等新學期開學, 沼田老師又一次按照成績讓人挑選座位。

  跟其他學校不同,立海大講究規矩和威嚴,即便升了年級也不會換班換組, 所以英美裡不出意外要跟柳和仁王同班到畢業了。

  「班級第一,也是年級第一名, 」沼田老師念,「德久英美裡, 進來選座位吧。」

  英美裡從門外一眾等候的同學裡走出來, 慢騰騰回到自己的原位坐下。

  她這位置還是國一剛開學那時候選的, 柳在她前面,仁王在她後面,三個人坐在靠窗那一列的前三個位置。

  可以說, 沒有一個立海廚能拒絕這樣的位置!

  果然,等第二名柳進來, 依然選了英美裡前面的位置, 仁王也沒變,三個人又成了前後桌。

  中午在石廊下吃飯,英美裡說起這件事,仁王在旁邊沾沾自喜:「什麼叫緣分!什麼叫命運!」

  「這只是考試運吧。」柳生淡淡道。

  仁王:「搭檔你總在不合時宜的地方毒舌我一下。」

  「雅治心情很好嘛。」幸村眯著眼睛笑, 「還以為你會不高興,不是第三名嗎?」

  仁王擺手:「這兩個人我是不想比了,不過這次還好,不是把副部長比下去了嗎?」

  他表情矜持,但又藏不住驕傲,反而看著更欠揍:「哎呀, 有些時候這個排名,他就是說不好啊……」

  真田眉毛都沒動一下, 從他飯盒裡夾走一塊煎蛋,因為動作太過流暢自然,連【煎蛋之主】仁王本人都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他撕咬自己心愛的煎蛋,溫熱的流心蛋液滴在米飯上……

  「啊啊啊啊別攔我!我要跟他魚死網破!」仁王大怒起身,姿勢很壯觀,眼看就要化身賽亞人。

  柳:「還是那句話,沒人攔你。」

  他是不敢跟真田對決的,最後還是委委屈屈念叨幾句就坐下來,英美裡聽得煩了,從真田飯盒裡搶走半塊青椒給他。

  仁王立刻喜笑顏開,覺得這是英美裡偏心他的表現;真田也很滿意,因為他不愛吃青椒,德久果然站在他這邊。

  英美裡當然也很滿意,畢竟堵住了兩個人的嘴。

  三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午餐又重回寧靜美好的時光。

  目睹一切的丸井,瑟瑟發抖:「輕易的就被玩弄了……!」

  *

  新學期剛開學,什麼都很新鮮,一整天了,二三年級的學長學姐都在看一年級的熱鬧。

  一年級剛入學,除了分班拿教材之類的雜事,也已經填好了報名表,准備參加社團了。

  一般來說,體育類社團不會有太多的門檻,不像樂器或者舞蹈社,有可能會把沒基礎的人拒掉。

  但體育嘛,誰還不會拍兩下球、揮兩下拍子呢?

  加上去年的關東全國雙優勝,今年報名的人數忽然就翻了一番。

  剛開始的十分鐘總是最麻煩的,英美裡故意放慢了腳步,眼看著真田幸村仁王等人從她旁邊走過。

  桑原還很疑惑呢,回頭叫她:「英美裡,怎麼落在後面?走啊?」

  英美裡:「嗯嗯,你們先走吧!我好像突然變慢了一點,是我的人生過得太慢,還是你們過得太快……哈哈,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桑原:……

  桑原:「好吧,那你保重吧。」

  除了他,剩下的人連問都沒問,顯然對英美裡時不時抽風感到習以為常。

  等他們先到了場地,一眼就看見人山人海的網球部,粗粗打量下來,至少有50個一年級新生報名網球部。

  幸村看了一眼,也覺得麻煩,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

  真田顯然缺了這根筋,被頂到最前面,大聲地開始了紀律教育:「你們來到立海大網球部,就要背負起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榮譽!和責任!……」

  柳:「早知道這樣,你剛剛該跟英美裡一起在走廊上演慢動作的。」

  幸村搖搖頭,想起英美裡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兩聲:「我還是比不上她。」

  柳瞥他一眼,這人總是這樣,心裡想的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但說出來的話嘛……

  總是最好聽的。

  沒過一會兒,英美裡到了,這時候一年級們最興奮的時間點已經過去,目光裡多了兩分惴惴不安。

  又多了三分躍躍欲試,還有五分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總要湊夠十分的東西。

  「接下來是一個基礎測試,我希望大家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盡力展示出來,這次測試不會淘汰任何人,不是為了做篩選,而是為了分辨出你們各自不同的特質,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鮮嫩的一年級們努力把背挺直,好像比別人高那麼一公分,都能給自己帶來多少競爭優勢似的:「是!德久學姐!」

  英美裡一掃眼過去,最白、頭發最卷、氣質最桀驁的那個就是切原了。

  不過她目光沒停留,立刻安排下去,讓學長分組帶著開始准備熱身。

  新人進網球部的第一天,從消化規矩開始。

  她沒在網球部待多久,先一步被學生會叫走借用幾分鐘——順便一提,英美裡已經順利從秘書長的位置上升職,成了本年度的學生會會長,跟她搭班的是機關槍少女田中禮奈。

  新任秘書長是一年級的小林小雪,整天戴著沒度數的金絲邊眼鏡。

  「我還以為是女版柳生呢!」半小時會議後英美裡回來,跟柳吐槽,「長得也很像!皮膚白,骨架大,基本沒見笑過。」

  柳:「小林小雪,女,14歲,神奈川縣立東寺尾小學校出身,以優越的理性思維知名,曾獲得小學生組奧林匹克數學大賽一等獎……」

  英美裡:「你也是機器人嗎?報出名字即可獲得資料一份?」

  她忙了半天回來,這時候新人已經吃了不少苦頭。

  什麼真田秘技【愛ソ鐵拳】,仁王的【欺詐師ソ哄騙】,更不用說柳的【洞察之術】,早就讓雄心勃勃的小孩們破防很多。

  這會兒還在努力拼湊破碎的自信心,想要重整旗鼓,不要第一天就輸得那麼難看。

  「你們說,我們該不會被開除出去,不讓參加網球部吧?」一個別出心裁,扎著黑色高馬尾的少年小聲問。

  他旁邊坐著的,正是切原赤也。

  此人手持網球拍,一敲地面,憤憤然出聲:「肯定不可能!德久學姐都說了,只是測試一下我們的特質,不會淘汰任何人的!」

  「也是哦……不過學姐說話能算話嗎?」

  另一個褐色齊劉海的少年回答:「我覺得應該是算話的……去年比賽的時候她還訓過幸村部長呢!」

  大家去年畢竟也還是小學生,並沒太多機會去看比賽,有人甚至連這一經典名場面都不知道,很驚訝地問:「真的嗎真的嗎?她訓過幸村部長?」

  幸村大人的威嚴名聲如雷貫耳,在神奈川乃至全橫濱打網球的小學生當中,可以算是最具統治力和號召力的名字,當之無愧的小學生統領。

  這樣的幸村大人,也會做錯事嗎?也會被訓嗎?

  「是真的!那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是場地濕滑扭了腳,學姐本來想換人,但幸村部長堅持,所以被訓了。」

  「哇,這麼一說我們就放心了!」眾人長長出了一口氣。

  連幸村部長都得挨訓,學姐肯定能做主的!

  切原哼了一聲:「我早說過了嘛。」

  大家也不慣著他:「但你沒說清楚呀!」

  說了一會兒話,總算把剛才那股憋悶的情緒打散許多,一群小孩又嘰嘰喳喳地准備打賭,誰猜拳輸了,誰去自動販賣機那兒買飲料回來分給大家喝。

  「等喝完了,我們再做打算吧。總要贏一場比賽,讓學長們看看我們的實力才對!」褐色齊劉海堅定地說。

  一圈猜拳下來,切原光榮成為唯一輸家,好在大家還算有些良心,只讓他買個十瓶一人一口。

  切原扭頭走了,而不遠處,仁王正饒有興致地觀看著這一切。

  一直看到切原人影消失,他才登高望遠,踩在觀賽席第二層台階上直抒胸臆:「啊!鮮活的生命們,提前為英美裡的到來顫抖吧!」

  ——終於有新鮮的小家伙,來她的魔爪下苟活了!

  他隨便亂說完,跟著就跳下台階,頭也不回地找柳生單打去了。

  沒注意到身後,一個剛剛去買完飲料的身影,在原地打了一個冷戰。

  什、什麼意思?!

  剛剛仁王學長的話是什麼意思?!

  切原不願往深了想,思維卻不受控制,什麼叫鮮活的生命們?是指他們這些一年級嗎?跟老去的學長們比他確實是很鮮嫩沒錯啦……

  但為什麼要為德久學姐的到來顫抖?

  德久學姐,難道要對他們不利?要把他們作為祭品,獻給邪惡的網球之神?

  切原站在原地,手裡可樂直到徹底沒氣,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腦海裡只剩一格炸彈形狀的對話氣泡:【切原赤也,大危機!】


第32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二天

  切原赤也, 一個在關鍵時刻總是缺少一點運氣的人。

  幼兒園畢業時選演出代表,他明明已經被選上,但因為家裡忘記准備小西裝, 機會被順延給了另一個男生。

  小學開始打網球,當地最好的那家俱樂部招收名額只有一個, 另一個人是俱樂部部長舅舅的外公的侄女的孫子。

  切原痛失良機,只能到次一等的俱樂部練習。

  小學組比賽的時候, 偏偏遇上期中考試, 英語榮獲5分, 被老媽嚴令禁止參加比賽,只能在家埋頭補習,日夜苦讀, 最終順利得到了15分的好成績。

  好不容易小學畢業,考進夢寐以求的立海大, 卻羊入虎口, 變成了德久魔女的祭品!

  德久魔女,這是切原給那位經理大人兼教練大人取的新外號。

  但他可不覺得自己在起外號,這難道不是一種寫實主義嗎?難道不是一種令人聽之流淚,見之忘俗的現實手法嗎?

  他躡手躡腳回到人群裡, 把自己的見聞分享給小伙伴們,黑色馬尾上村茂和褐色齊劉海石橋弘樹一聽,都笑了。

  石橋弘樹:「仁王學長肯定在開玩笑啦,是你想太多。」

  切原對他毫無危機感的遲鈍,抱以痛心疾首:「怎麼會不可能呢?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說不定立海大雙優勝的成績,就是德久魔女獻祭了許多一年級新生, 才換來的!」

  上村茂原本就有些膽小,被他這麼聳人聽聞一刺激, 雖然沒有全信,但也有點不安了:「好不安啊,萬一他們覺得祭品不合格,要把我們開除……」

  「都這樣了你還惦記著開除呢!」石橋弘樹無語,「而且根本就不是祭品好吧!都說了不是了啊!」

  切原眼睛一瞪:「你說不是就不是嗎?」

  石橋:「對啊!我說不是就不是!」

  他氣勢比較足,切原一時說服不了他,安靜下來,但心裡依然沒放棄觀察。

  他總能發現,這立海大有哪裡不對勁的!切原想,他可是小偵探呢!

  小學的時候大家一起看偵探書,每一期刊物後面有互動小問題,他總是最先答出來的那一個。

  他這麼聰明,一定能發現這個網球部的陰謀!

  但一直等到這天部活結束,一年級新人都還是全數苟活下來了。

  切原的注意力漸漸被其他學長吸引了,畢竟德久學姐今天好像也沒打算做些什麼。

  「說不定她雖然是實權,但走的是那種日常風?」上村茂說。

  「什麼叫日常風?」

  「嗯……就是,因為平時的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很有威嚴?」上村茂補充,「但是好像不是很喜歡插手,會嫌麻煩。」

  切原體會了一下:「你不會在說學姐懶吧!!!」

  上村茂:「才沒有!!!」他哪裡敢啊!

  石橋總結:「就是課代表的感覺吧?平時幫忙處理作業的問題,但不愛張揚;相比起科代表,各種委員就是明明沒做什麼學習相關事情,但總喜歡管人的類型。」

  大家紛紛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這樣,那麼攻略德久學姐就不是第一要務了……

  新人們對視一眼,心中達成了微妙的默契。

  他們當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至少切原心裡是有一些想法的。

  他知道去年的一年級都很厲害,幸村真田等人當了部長、副部長不說,還霸占了幾乎所有正選的位置。

  這樣的能力、這樣的成就,一面讓他們仰望,一面也滋生了他們的野心。

  所以新進來的一年級選擇網球部,一部分衝著雙優勝的噱頭來,另一部分也難免想著,我們作為新的一年級,是不是也能像學長們一樣,一舉成為正選呢?

  畢竟立海大,給了他們這樣的機會不是嗎?

  切原完全沒想過,那群厲害到可以說變態的一年級還沒畢業,依然在隊裡霸占著正選位,一時間熱血上頭,直接走到場中。

  舉起球拍,直接指向幸村!

  「我想跟部長打一場!」他大聲宣戰,「不只是部長!副部長、柳學長……所有的正選學長們!我都要打一場!」

  嗯……

  饒是英美裡,眼睜睜看著他羊入虎口,而且還是三頭,也不禁沉默了。

  部活時間,柳的站位一直都在英美裡身邊,聞言輕輕搖頭,唇角含笑,語氣似有憐憫:「德久不勸他一下嗎?」

  英美裡兩眼亮晶晶:「干嘛要勸他?干脆讓所有人都停下來看比賽好咯!哎,桑原你也別去拿新球了,組織一下,大家都來觀賽!大辦!大辦!」

  辦出風光大葬的氣勢來!

  她拿出吃席的熱情,把所有還在場內的部員招呼過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因為一年級入學的人太多,粗粗一眼看去,光是圍觀的幾乎都快夠100人了。

  切原倒還好,他一點不緊張,反而因為人的關注而有些興奮,俗稱人來瘋。

  幸村,那當然就更不可能緊張了,打切原,對現在的他來說就跟整理一下發帶一樣,他難道會因為當眾整理發帶而緊張嗎?不可能的。

  丸井評價:「這小子夠囂張的,我喜歡!最好能把真田副部長打得哭著求饒就好了!」

  桑原於心不忍:「文太啊,還是那句話——副部長就在你身後。」

  丸井速死,一如既往倒地不起。

  這頭的鬧劇沒有影響場上的局勢。

  切原第一個挑戰的是幸村,連英美裡都要說他怎麼就這麼會選人,一抓抓個最大的。

  柳:「也能夠理解,畢竟是最具權威的部長……」

  英美裡耳朵一動:「最具權威?」

  柳流暢改口:「最具權威的人之一,我們的幸村部長。」

  幸村站在底線,不知道場下兩個人怎麼編排他,還想了解一下本場比賽的方針是什麼。

  要贏,當然很簡單,問題是怎麼贏。

  他如此這般思量著,往場外看了一眼,英美裡沒給他使眼色。

  他想,那就不留手了。

  說不留手,那就是真的不留手,雖然不至於用盡全力,但也毫不留情,直接一個6-0,把切原打得□□。

  這小孩精神倒是好,也不肯放棄,咬牙又要繼續跟真田打。

  英美裡於心不忍說:「桑原,還是你上吧。」

  桑原點點頭,不管是實力還是球風,跟他打,當然是比跟真田打要輕省一些。

  但這也不代表著切原就能贏。

  6-3,幾乎是被硬生生耗輸的。

  如此一帆車輪戰下來,切原整個人都傻了,攤成一團濕漉漉的海帶,倒在場邊,被仁王丸井聯手拖走。

  「把場子空出來,別人還要訓練。」英美裡平靜地指揮。

  一年級的小伙伴們低頭看表:才過去一小時。

  一共五個學長上了場,越到後面打的時間越短,甚至有一場十分鐘不到就解決了。

  石橋和上村對視一眼,瑟瑟發抖。

  雖然也想來看看他,但終究是迫於學長學姐的威懾,只能遠遠地打量著,期盼他趕緊站起來,還加油呢:「切原!站起來!切原!站起來!」

  「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初生的小羊羔。」英美裡評價。

  仁王搖頭:「初生的海帶。」

  「話說海帶是怎麼出生的來著?」丸井問。

  無所不知的全科天才柳,淡定回答:「是一種小孢子,隨著水流飄動到岩石上依附、發芽、生長……」

  這群人還在雜七雜八地爭論到底該叫他「海帶小子」還是「囂張孢子」時,切原正趴在地上,手腳酸軟抬不起勁兒。

  他臉頰緊緊貼著的這一塊塑膠場地,正散發出微微的臭味,有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也是一塊塑料

  趴在地上一覺睡過去,說不定世界上就沒有切原赤也這個連輸五場局的人了,他想。

  「其實幸村剛入部的時候,也有贏不過別人的場合呢。」

  他抬頭。

  是德久學姐。

  「……真的嗎?」切原不敢相信幸村部長居然也會輸。

  別人怎麼想切原不知道,但他是剛剛跟幸村打過比賽的,對手那種全面的強大、無可制約的從容,讓他實在印像深刻。

  幸村部長要是會輸,他就敢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寫!

  「真的哦。」英美裡娓娓道來,把幸村跟逢田學長的比賽細細說了一通。

  當然,撇去了幸村此前已經虐過逢田一遍的英勇戰績,也模糊了所謂的「贏不過」和「輸」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所以你看,就算一開始會輸,但總有機會能贏的。有時候,贏一場關鍵的比賽,也是英雄啊。」她托著下巴,笑眯眯地說。

  切原傻傻地仰著臉趴在地上,像小蝌蚪剛長出四肢,一時間,百感交集:「學姐……」

  「切原同學,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能打敗三巨頭,成為立海大最強的選手。」

  英美裡流暢地說出一些她絕不敢發到貼吧的言語:「所以,為了這個目標,繼續站起來努力吧!」

  「學姐——!」切原扁嘴。

  眼看要抽泣,又咬著嘴唇翻身起來。

  他覺得他又行了!

  德久學姐!這可是德久學姐!最了解立海大的德久學姐都這麼說,那他說不定真的可以……!

  他感動地直起身,跟英美裡抱了個滿懷。

  總有一天會被打敗的三巨頭,正站在不遠處,強勢圍觀並指指點點。

  「……部員的心理素質也要加強。」真田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柳一針見血:「弦一郎是想說防騙意識吧?」

  幸村打圓場:「被自家人騙,總比被外人騙好吧?騙一騙也沒事的,英美裡有分寸。」

  真田:……

  到底是她有分寸,還是你有濾鏡……

  不過他到底是沒有將此大逆不道的話語說出口。

  畢竟,他不是切原,他真田弦一郎的防騙意識,已經有了質的提高!

  管他幸村還是德久,都休想騙他說出任何引火上身的言論!


第33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三天

  一年級們勾心鬥角的同時, 還有一位特殊的新人。

  不用說,這人正是今年轉學過來後,加入網球部的毛利壽三郎。

  「咦?仁王, 那位學長打球也是全場型,不分什麼進攻防守耶。」

  仁王大怒扭頭:「是誰?!我就這麼一點人設特點了, 居然還要跟我搶嗎?」

  眾人早就習慣,就連丸井都懶得刺他, 手腕間轉著球拍, 躍躍欲試地給自己找下一個練習賽的對手。

  柳和柳生這種深知他本性的, 就更不用說了,仁王是你越理他他越來勁,不理他嘛, 很快就消停了。

  也就是桑原好心,安慰他:「不, 你還是挺有特點的吧。」

  他細數:「又是分數迷, 又是白毛,又是總向英美裡發起挑釁但被擊敗的小倒霉蛋,記憶點很多,讀者不會忘記你的。」

  仁王充耳不聞。立海大眾人特長各異, 人氣鬥爭你死我活,當著外人的面都不忘憋氣裝酷的,怎麼會對隊友手軟?!

  如今卻有人跟他撞了設定,哪怕只是一條,他也無法忍受!

  毛利是很好找的,他繞場一周目光鎖定:「英美裡怎麼也在那兒?」

  剛剛還漠不關心的眾人, 一下子豎起耳朵。

  抬眼看去,英美裡果然已經走到了紅發學長的旁邊, 仰頭跟他說著什麼。

  毛利這時雖然還沒有高一那樣191cm的震撼身高,但也已經突破185,是一眾170上下浮動的學弟們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度。

  兩人湊在一起,竟然讓英美裡都顯得分外嬌小許多。

  仁王手腳冰涼:完了,除了球風的設定被剝奪,連跟她的互動設定也要被剝奪了嗎?!

  在仁王雄赳赳氣昂昂走過來的同時,英美裡正在跟新來的毛利壽三郎談心。

  這位剛轉學過來的國三學長和其他人不同,她對毛利的了解並不多,畢竟不像178集的《網球○子》正片,新網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快工作了,當然沒有投入那麼多精力。

  所以毛利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還得自己接觸了才知道。

  按理說國三的年紀轉學會很麻煩,為了中考考慮,一般許多學校在前兩年就會把所有知識都教完,第三年全部進入復習准備以及針對性挑選學校的階段。

  這一年才轉學,也不知道之前在原來的學校發生了什麼。

  不過英美裡並不關心這一點,畢竟連許斐剛都編不出來,她又怎麼會知道呢?

  她帶著筆過去,只是詢問了一下他打球的習慣和過往的成績,詳細地寫在名為毛利壽三郎的筆記本上。

  毛利好奇:「所以你之前就聽說過我嗎?」他看了一眼那筆記本。

  否則的話,不會一開始就單獨准備一本吧?

  他心裡還有些小得意,覺得自己果然威名遠揚,連堂堂立海大這位以高瞻遠矚的控場能力出名的經理大人,都知道他的威名。

  但英美裡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每個選手都有啊,非正選、新來的一年級,都准備了。」

  毛利瞠目結舌:「那你得准備多少個本子啊?」

  英美裡:「你們部活休息室衣櫃後面,不是還有一塊空地嗎?那邊幾面牆的櫃子都是放你們的文件的。」

  要不是照片集賺得夠多,她連櫃子錢都賺不回來。

  毛利震撼了,他當然是以為英美裡只收容了正選的數據,即便是做到這一步,在如今國中水平的競賽裡也已經很少見了。

  萬萬沒想到,她把所有人的材料都准備了。

  如此一來,立海大當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人才……

  他一邊想,一邊問:「那平時呢?」

  「平時?」英美裡自信地點點太陽穴,「當然是記在這裡了。」

  看著毛利越發痴呆的神情,她在心中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精妙的一次裝x!不愧是她!

  說話間,仁王也走過來了。

  英美裡看他過來:「正好,仁王啊,來跟毛利學長打一場吧!」

  仁王:「哈?」

  從柳生入部開始,這就成了立海大一個莫名其妙的慣例——想要進入正選行列,就要跟現有的正選全都打一遍。

  立海大和青學不同,是沒有隊內排位賽的,至於為什麼,一方面是因為立海大屬於天然卷,天然就有一種卷生卷死的氛圍,沒有人會因為自己進入了正選或者進正選無望就不練習,故而也不需要用校內排位賽這種方法來刺激。

  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為有英美裡、柳和幸村三尊大佛在,就算正選自己無意識偷懶了,這三人也能做出精准判斷,並把人毫不留情地踢掉。

  所以要想榮升為正選,要麼就自己好好表現,等待著這三尊大佛的慧眼識珠,要麼就直接挑戰正選。

  也並不是要獲得全勝,至今為止,挑戰正選獲得全勝的只有幸村一人。

  「總的來講,只要能夠在比賽的過程中表現出足夠的能力、特質,讓三人看在眼裡,就有機會成為正選啊……」

  毛利喃喃,眼中一道精光劃過。

  這可比普通的比賽有意思多了,他也很好奇,那三個人會怎麼評判他呢?

  雙方都答應下來,第一局先跟仁王開比。

  他的基礎確實要比仁王扎實許多,在對手最擅長的技巧方面也要強上一截,比分交替上升,最終毛利以6-4拿下比賽。

  柳剛結束他自己的個人練習,趕過來在旁邊看了最後三局,下了定論:「毛利學長沒有出全力呢。」

  英美裡點頭:「很明顯。」

  雖然贏了,但毛利其實有能力把比分拉得更開,只是沒有這麼做,估計是考慮到後面還有對手。

  第二場對戰丸井,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毛利和正選的對戰,顯然跟之前切原衝動的挑戰不同,是有一定意義在的,大家屏息以待,想從中得出更多平時不夠了解的技巧和戰術思路。

  一開始,毛利並不熟悉丸井的風格,對他的特技擊球稍微有些束手無策,被丸井連拿三局。

  但慢慢地,他也起了興趣,顯然比之前對上仁王要集中許多,放開手腳來打,很快就將走鋼絲等等特技擊破。

  「不僅如此,毛利學長的截擊球……」柳想了想,「更輕盈,更快速。」

  「力量不夠,但還是要略勝丸井一籌。」英美裡總結。

  最終,也是以6-4的總分拿下第二局。

  按理說第三個應該是柳生上了,英美裡沉吟兩秒,抬高聲音叫:「真田,接下來是你。」

  旁邊圍觀的一年級新人們,聞言都是一抖。

  德久學姐怎麼敢……這麼指使真田副部長做事呢?

  畢竟學姐怎麼看,都是柔弱纖細(誤),說話也從來沒有對誰大小聲,之前還那麼溫柔地鼓勵切原(大誤),平時在部裡雖然有地位,但應該也是靠她勤勞的付出才對吧(大誤特誤)!

  但同時,大家都還記得三巨頭跟切原比賽時的恐怖景像。

  不同於幸村部長輕描淡寫取勝、不同於柳學長按部就班拿下,真田副部長讓他們難以忘記的,是以最原始的速度和力量,直接將切原擊敗,宛如一頭被挑釁權威的雄獅。

  這時聽見德久學姐毫不在意地吩咐他做事,眾人頓時心裡一緊,個個如同狐獴一樣站起來,往場上看去。

  結果,只看見這頭雄獅毫不在意地捏了捏網球拍上的弦,微微側過臉認真聽她說話。

  「好。」他答應下來,往場中走去。

  新人們面面相覷:「啊……」

  「嗯,是我的錯覺嗎?」

  「怎麼感覺真田副部長……好像很、很聽話……」

  真田副部長!聽話!

  這兩個詞語並排擺在一起都讓人覺得大逆不道了!

  一定、一定是錯覺!

  輪到跟真田比賽,毛利總算從一開始就認真起來。

  「前兩局對他來講,看上去更像是熱身。」柳毫不留情地評論,絲毫不顧後邊仁王和丸井的死活。

  英美裡笑了兩聲:「是,而且他打得很聰明。你看現在,他知道自己通過前面兩局消耗了一些體力,這時候就硬要把真田拖到和自己一樣的水平線上。」

  幸村踱步過來,很認可他們二人的看法:「幾乎是在放弦一郎的風箏呢,要不是學長沒用手塚領域,我還以為對面那個人是手塚。」

  所謂放風箏,也就是調動對手跑動,進而消耗體力的招數,網球選手幾乎個個會用,這不能說明什麼,但卻能看出毛利壽三郎打球很願意動腦子。

  英美裡點點頭,神情相當滿意。

  仁王遠遠站在幾人身後,看向場中:「不僅僅是人設……嗎?」

  這一周的訓練沒有什麼大的波折,唯一的特大新聞就是毛利進了正選行列,不過是不是首發還要看比賽季的情況。

  周五當天的部活,英美裡連包都收拾好了帶來網球部,准備等部活結束就去坐新干線。

  都要走到門口了,忽然身後有人將她叫住:「德久?」

  英美裡回頭:「什麼啊,是柳生啊,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柳生猶豫片刻:「仁王他……」

  他語速偏慢,一字一句跟英美裡講述了仁王的近況。

  大意是說,從毛利學長榮升正選以來,仁王的焦慮情緒有些嚴重了。

  英美裡點頭:「嗯,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跟他聊聊的。」

  她想了想,忽然不解:「話說為什麼有心理問題總是來找我呢?我又不是知心姐姐什麼的?我以為我的人設一直是不好接近的超能力大魔王啊!」

  話說同人裡最容易走知心姐姐捏他的人明明也在這裡好吧!遇事不決找幸村,這不是很符合他的同人定位嗎!

  柳生:「超能力?」他眉毛一皺,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嚴陣以待准備取材。

  英美裡:「……你還真是從來都不肯ooc呢。」


第34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四天

  雖然柳生是這麼說了, 英美裡也沒刻意多關注仁王。

  仁王自己也很穩得住,心裡怎麼想的不知道,手上該怎麼練還是怎麼練, 一點沒有放松。

  柳聽說這件事,心想他大概只是不敢, 不過沒說出來。

  他看了眼在巡視的英美裡,又看了眼不遠處已經在跟正選一起特訓的毛利學長, 嘆了口氣。

  等這天社團活動結束, 大家輪流進部室換衣服, 柳忽然問:「毛利學長,是更想雙打,還是單打?」

  毛利聳聳肩:「我的話, 都可以。」

  以他的實力,確實是『都可以』, 但他的都可以, 又跟仁王的都可以不大一樣了。

  柳在心中分析,從他的視角來看,毛利學長跟仁王是很像的,兩個人都以技術見長, 是全面性選手,沒有一樣非常出眾的特技。

  連柳生,最近都在拼命苦練超高速直線球了,更不用說其他人,難怪仁王會對毛利學長反應這麼大。

  丸井還好奇:「怎麼了怎麼了?蓮二你們是打算要給毛利學長排位置了嗎?」

  他是不介意的,反正他的技術和心態在正選裡也出類拔萃, 毫無競品,足夠讓丸井文太這個名字□□地留在名單裡。

  柳搖搖頭, 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仁王難道會不清楚?這家伙是個分數迷,又喜歡跟別人比,他自己是什麼處境,自己最清楚不過。

  社團活動有時是溫馨的,有時也格外殘酷。

  柳走出部室,目光所及的網球場空地裡,是不少留下來自主加練的非正選,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都有。

  部室的鑰匙是正選輪流保管,因為正選總是來得最早。

  所以場上的非正選們加練完出來是沒地方換衣服的,只能提前把常服拿出來,到時候再去教學樓找間廁所換衣服。

  柳心裡很清楚,即使他們這樣勤奮的加練,到最後能進正選的有幾個呢?恐怕一個也沒有。

  正選和非正選,天然就有一道鴻溝,平時練的內容不一樣、節奏不一樣、時間也不一樣,如果被踢出正選隊伍……

  他接過桑原遞來的鑰匙,等著大家都出來後鎖門。

  「仁王,你今天換衣服好慢啊!」丸井抱怨,「快來啊!不是說要去買新出的《JU○P》嗎!」

  「嗯,馬上。」仁王把網球包一甩,走到他身邊。

  柳把部室的門鎖上,輕輕嘆氣。

  他不確定,仁王受不受得了這樣的打擊,更不確定,到時候大家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

  「綜合評估下來,毛利學長更適合雙打的位置,今天先做一些適應性練習,稍後安排一場比賽更好。」柳捧著筆記本說。

  英美裡點頭:「那就這樣,一會兒讓他和……逢田學長搭檔,對上柳生和仁王,精市覺得呢?」

  她嘴裡對幸村的稱呼每天換二百次,幸村點點頭,又問:「單打要不要再試試?」

  「毛利學長的個人風格不算突出,網前左右移動很敏捷但前後場的調動不足。」柳說,「還是需要有人幫忙照看半場才好。」

  三個人聊完,很快確定下來,也把安排布置了下去。

  仁王從上場前開始,心就怦怦跳個不停。

  他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可以說是非常敏銳,他能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證明他比毛利學長更強的機會。

  仁王抓了抓拍線,忍不住想,他的運氣似乎始終不夠好。

  從最開始為了增加上場機會,去找柳生組成雙打,到現在為了保住上場機會,必須和毛利學長、逢田學長對決。

  他總是被迫地,要去證明自己的能力。

  不說比起部長和副部長,哪怕是比丸井和桑原,他似乎都總是在首發陣容的邊緣搖搖欲墜。

  「在想什麼,仁王君?該上場了。」柳生走過來。

  仁王抬頭看他:「搭檔,這一場,我絕對不能輸。」

  「當然。」柳生也看向他,「不管是哪一場比賽,都絕對不能輸。」

  【毛利壽三郎,在轉學過來之前就一直活躍在雙打比賽當中,和不太熟悉的選手組隊也相當有經驗,跟逢田學長的配合雖然還不能說完美無缺,但至少沒有太大的漏洞。】

  【相反,仁王和柳生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合,在默契上有了長足的進步……但眼下看來,反而是他們在不斷補救?】

  英美裡手中的圓珠筆,有節奏地在筆記本邊緣的硬殼上按壓:「毛利學長進攻很積極啊,還以為學長是遇強則強的類型。」

  幸村環著雙臂,閑適地站在她旁邊:「從性格上來看應該是這樣沒錯,不過……」

  真田接過話頭:「不過,對於他來說,這場比賽也相當重要吧。」

  想要上場機會的,從來不是仁王一個人。

  毛利目光專注,上半身微微下壓,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對面的兩人——漏洞,在這裡!

  他揮拍擊出,落點刁鑽,仁王沒能接住,徒勞地跑了兩步,聽見充當裁判的一年級新人宣布:「5-2!毛利-逢田領先!」

  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卻無法平復起伏不定的胸膛,胸腔裡缺氧的感覺太過明顯,以至於呼吸的節奏都被打亂。

  仁王開始短促地喘氣,臉上也迅速泛起紅暈。

  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沒事吧?」

  他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半坐在地上。

  借著柳生的力站起來,仁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沒事。」

  柳生抿唇,在他看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仁王君剛才瞳孔的渙散了吧,這種時候……」

  他往場外看了一眼,四個巨頭都站在旁邊圍觀。

  這恐怕也是兩邊都如此緊張的原因,否則按照平時練習賽的狀態,毛利學長也好,仁王君也好,廢話是不會少聊的。

  柳生朝四巨頭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沒得到特殊的回應。

  沒辦法了,柳生只能轉過頭。

  第九局和第八局打得並不算快,毛利和逢田雖然依然秉持積極進攻的狀態,上網很快,截擊打得短而漂亮,但仁王和柳生並沒有放棄任何一個球。

  即便知道5-2的情況下要反敗為勝,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但他們依然咬牙去做了。

  硬生生地把最後一局拖了20分鐘,打得兩邊都心力憔悴,毛利終於受不了了。

  「我說,你小子……!這只是一場練習賽而已啊!」

  仁王收緊核心,盡量不讓自己喘不過氣的語氣流露出來,一字一頓說:「就算只是練習賽,我也不會輕易認輸!」

  沒錯,不管最後因為這場比賽,他是會被踢出正選的隊伍,還是會更進一步,眼下的比賽都只是一場比賽而已。

  對他來說,對柳生來說,對任何一個網球選手來說,沒有一場比賽是可以輕慢對待的。

  又過了10分鐘,最後一局終於打完,毛利和逢田以6-2獲勝。

  他們這一組是今天最後一場練習賽,其他有事的部員都已經走了,場上零零落落剩下幾個人。

  還有的,就是在等大家一起收拾東西回家的正選們。

  大概因為仁王臉色太正經,連丸井都沒拿賽果開玩笑。

  要說安慰,也很難開口,畢竟競技體育輸贏乃是平常事,平時丸井也有輸給仁王的時候,照樣氣得跳腳。

  「但是,總感覺不一樣。」出校門的路上,他夾在柳和英美裡中間,偷偷說,「不管是開口安慰他,還是用玩笑蓋過這場比賽,好像都不太對。」

  英美裡抬頭,45度角看夕陽,悵惘萬分:「這就是青春期吧!」

  丸井:「……才不是!」

  從網球場出來,穿過教學樓後的一片農學社團試驗田,很快就走到設有雕像噴泉的中庭。

  等所有人都走過了還在工作的噴泉,幸村忽然開口了。

  「今天的比賽你表現得不夠好,仁王。」

  指名道姓,仁王沒辦法忽略了:「……嗯,我知道。」

  幸村連眉梢都沒動一下,語氣依然平緩:「如果你真的知道,就不會始終放任毛利學長上網。這只能說明你對他的了解不夠,對你自己的了解也不夠。」

  他扭頭,剔透的藍紫色雙眸看向仁王:「用自己的劣勢和別人的優勢對抗,這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他的音色一向是輕柔和緩的,和真田動輒怒吼的樣子截然不同,平時比賽也好,練習也好,往往都是真田來充當鞭子,而他來充當安撫人心的胡蘿蔔。

  ——但,藏在溫柔的表像下,幸村有一種堪稱冷酷的理智。

  這份理智往往對著立海大的敵人重拳出擊,而當他調轉過來,面向仁王時,後者才體會到個中滋味。

  真田輕咳一聲:「所以。下一次你要……」

  話沒說完,被仁王打斷:「我知道、我知道!毛利學長很厲害,單打雙打都比我強,尤其是網前的位移速度很快,也很敏捷,動態視力也很好——」

  「跟他對決是我太蠢了,可以了吧?!」

  真田被他一通輸出,噎了兩秒,仁王就已經扭頭跑了。

  笨蛋!真田副部長這個——大笨蛋!

  英美裡面無表情,揪起旁邊丸井的耳朵:「再胡亂給仁王的內心活動配音試試看呢?」

  差點把她嚇死了!

  傲嬌風味什麼的,一個網球部有一位就夠了!


第35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五天

  仁王跑歸跑, 倒也跑不出立海大附中、附高、大學這一片,何況還帶著手機,其他人於是按部就班地准備回家。

  「如果他來找你的話……」柳遲疑片刻, 「至少這兩天,對他稍微溫柔一點吧。」

  英美裡黑線:「到底是什麼?讓你覺得他會來找我再說了, 為什麼他受挫我就要對他溫柔一點,我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柳:……

  柳:「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挺正確的。」

  至於為什麼篤定仁王會去找她:「……當然是因為, 你是我們的經理啊。」

  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 感覺到自己心裡似乎也輕松很多。

  「有些話, 作為隊友、作為他在同一支隊伍裡的競爭者,我們開口,顯得高高在上, 但是你不一樣。」

  柳難得聳了聳肩,露出幾分輕松的神色:「我想, 這可能也是網球部必須有你在的一部分原因。畢竟他實力不如人, 這是現實,無論是精市還是弦一郎,如果態度過於柔和,動輒安慰、安撫, 鼓勵,好像都不是那麼回事。」

  英美裡懷疑:「你覺得我會安慰安撫鼓勵他嗎?」

  柳失笑:「怎麼會?我只是覺得,我們畢竟是同班同學,估計在仁王眼裡,他跟你的關系肯定是比他和弦一郎、和精市的關系要好的。」

  英美裡不置可否,回家吃了飯、洗了澡, 寫完作業看看表,發現還不到九點。

  作為一個早睡早起的初二學子, 她決定等仁王等到十點半,這家伙要還不來的話她就睡覺了。

  結果到了十一點,手機依然沒有動靜,黑漆漆的屏幕仿佛在大肆嘲笑著柳的判斷。

  英美裡輕哼一聲,扭頭鑽進被窩。

  半夢半醒之間,被一陣鈴聲吵醒。

  她慢吞吞翻身坐起來,腦後冒著陰森森的鬼氣,打開手機,閉著眼睛:「如果是詐騙電話的話,那我告訴你你死定了,因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那頭的人沉默五秒,不知道是在害怕還是在猶豫,最後還是小聲說:「英美裡,是我。」

  英美裡勉強睜開一只眼睛,看了一眼來電:「噢,仁王啊。」

  又看了一眼時間:三點。

  「好,仁王,你死定了,因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仁王:「都知道是我了怎麼還在威脅啊!!」

  英美裡沒辦法,坐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你有什麼事,說吧趕緊的。」

  仁王也知道自己這個點打電話實在不人道,語速飛快:「就是因為今天的比賽我痛定思痛認為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所以我想要單獨加練請英美裡大人不要大意地虐待我吧!!!」

  「哇,真是勇氣可嘉。」英美裡喝了口水,遲滯的思緒慢慢運轉起來,「單獨練習?往什麼方向?」

  仁王顯然是自己做了很多准備,沒有做伸手黨,細細地自我剖析:「我覺得我的基礎體能中等偏上,不能說很差,這方面暫時跟著大家一起練就好。」

  說著,有些扭捏:「主要還是……在自己的特長方面,想要有一些發揮。」

  「啊,開發大招。」英美裡胡言亂語,「那你應該去找游戲策劃,讓他給你設計一個技能,然後做一點數值的調配,明天就拳打真田腳踢幸村。」

  說完這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之後,她的思維終於徹底清醒了:「好吧,那我覺得你的絕招應該建立在你的觀察力上。」

  仁王之前一直不開口,等她整理好思路一語中的,才跟著分析起來:「觀察力?」

  「對。你不是一直很擅長觀察別人嗎?從這個角度來講,至少有兩條分支可以讓你選。」

  「一個就是鍛煉你的觀察力,同時也練習分析能力,讓你能夠在比賽的同時盡快找到對手的漏洞。」

  「這種漏洞不是柳那樣,能夠提前通過大量的數據和模擬分析出來的習慣,而是基於對手當天的狀態、這段時間的變化等等綜合臨場因素,而得出眼下最有可能被擊破的空隙。」英美裡掰著指頭給他數,「另一種就是基於觀察的模仿,這個沒什麼好講的了。」

  「呃,我覺得像搭檔那樣的超高速直線球,我說不定還能模仿得了。但是副部長和部長那種程度的招數……」

  英美裡沉默,仁王也沉默了。

  別的就算了,誰能模仿個滅五感試試看呢?

  還有一點原因,仁王沒有提起,那就是全然的模仿另一個人的招數,會讓他有一種微妙的不爽感。

  好像仁王雅治這個名字,並不足以單獨地站在場上一樣。

  英美裡沒有多說什麼:「反正都是要基於你有那份觀察力才行,明天再說吧。」

  她一看表,哈哈,四點了。

  「仁王。」

  輕柔的呼喚,讓仁王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怎麼了?」

  英美裡溫柔一笑:「你明天真的死定了。」

  既然下定了決心,仁王也沒有了前一天那麼強烈的情緒波動,甚至還跟幸村和真田道了歉,坦誠他因為比賽輸了之後心情不好,所以才態度不佳。

  樂顛顛地領了50圈罰單,跑完就開始跟著英美裡獨立練習。

  恰好這個周期,柳生也在練習單打。

  「啊,真有一種齊頭並進,頂峰相見的感覺!」英美裡感慨。

  真田豎起耳朵,「頂峰相見?哪裡的頂峰?」

  幸村扭頭看她:「頂峰相見?哪裡的頂峰?」

  連柳都從場上投來目光,仿佛在問她:頂峰相見?哪裡的頂峰?

  英美裡:……

  英美裡:「是我失言了三位大人們!沒有你們的頂峰,那就只是盆地啊!」

  雖說昨天那一場練習賽輸了,並不能確定仁王從此就與正選無緣,但毛利作為一個轉學黨,能打敗現正選,依然給了新人們許多雞血。

  譬如場上的切原就很激動,竄上跳下地跟自己兩個朋友暗中謀劃,要請求德久學姐也給他寫個人訓練計劃。

  「不,我覺得你完全是想錯了。」上村茂很淡定地回絕了他的邀請。

  「我也這麼覺得。」石橋也把手從他臂彎裡抽出來。

  切原很迷茫:「為什麼啊?學姐明明肯定過我的潛力,既然仁王學長輸了比賽都能有優待,那我為什麼不行?」

  上村憐憫地摸了摸他的海帶頭:「當然是因為德久學姐擺明了跟仁王學長關系很好啊,你沒發現嗎?」

  這、就是所謂的開小灶吧!

  他和石橋對視一眼,如此堅信。

  如果讓正在加練的仁王聽到這句話,他肯定死不瞑目。

  雖然找到英美裡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日後的日子必然不好過,但沒有想到會這麼不好過啊!!!

  在正常訓練的基礎上,仁王多了一整套觀察菜單,主要工作就是站在比賽場邊觀察所有人的狀態,從他們的力量、速度,到當天的情緒流露和不同搭檔之間的配合差異。

  總之就是事無巨細。

  如果單純是觀察,那還好說,但德久英美裡這個在折磨人一事上總是別出心裁的家伙,竟然要他用文字進行表述!

  邏輯必須要清楚,語言必須要精煉,最好是個小學生都能看懂的水平。

  英美裡豎起一根指頭:「這裡的小學生,可以用切原代替。」

  丸井一口水噴出去:「——你是真的很損誒!」

  仁王本來想撂挑子不干,但在英美裡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又屈服了。

  沒辦法!他想,是他自己引火上身、自投羅網、認賊作父,只能每天乖乖上交一份完整的觀察報告。

  第一周的時候還被英美裡批的抬不起頭,第二周就已經能夠被點點頭接受,到了第二周末尾,地區預選賽快要開始的時候,他的報告甚至已經能得到英美裡和柳的雙重稱贊了。

  「不愧是年級第四。」英美裡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學習能力、語言能力、數據分析能力,那都是這。」

  大拇指狠狠在空中一揮,仁王也隨之驕傲地挺起胸膛:「那當然!!」

  真田:「……這裡是網球部嗎?」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啊!

  但仁王並沒有跟他抬杠,畢竟在做這件事情的人是他,到底有沒有效,他自己最清楚。

  通過這幾周的觀察,以及從沒停歇過的日常訓練,他已經能相當熟練地在比賽過程當中運用好自己的觀察能力,找出對方的破綻。

  但英美裡的另一個提案——模仿……

  仁王還沒能下定決心。

  今天輪到他鎖門,其他幾個正選都已經出了部活室,在前面球場邊的榕樹下等待。

  仁王收拾好東西,隨手准備鎖門,桌上卻有幾張紙被他跑動的風帶了下來。

  他回身撿起,一看上邊的抬頭,簡直如雷貫耳:《地區預選賽立海大報名表》。

  眾所周知,報名表確認的就是這一階段賽季能夠首發上陣的選手名單,沒有在名單上出現的選手,最多只能在首發以及確定好的一到兩位替補傷病的前提下,才有機會上場比賽。

  不過,以前立海大不都是五月初就把表交了嗎?

  這都快月末了……

  仁王一時心如鼓擂,視線都不敢往下,先看了一眼替補:嗯,沒他。

  確定是切原和逢田學長兩個名字,再往上時,有一格寫了又塗、塗了又寫的墨團闖進他的視野裡。

  最開始的字跡被人用圓珠筆劃來劃去,已經看不大清,接著往後連著五六個都是相同的墨團,直到最後,好像才下了決心,寫下一個干淨整潔的名字。

  ——仁王雅治。

  他屏住呼吸,仔細地去辨認那幾個墨團。

  有的是參謀大人慣用的黑色的筆,有的是部長最近偏愛的墨藍色的筆,有的一看就是英美裡那家伙買的五顏六色的筆。

  那些被寫了又塗,塗了又寫的名字,全都是仁王雅治。

  這能說明什麼呢?仁王感覺到自己的思緒變得很慢,好像有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而他,要抗拒著自己不敢相信的本能,一點一點理出這亂麻一般線條下的真相。

  雖然有猶豫,有糾結,有調整,但這份報名表遲遲都沒有交上去。

  每個煩惱的墨團下,仁王雅治的名字從來沒有從名單上消失過。

  這兩者疊加,就已經說明了最不可能的那一個真相——

  無論是部長、副部長、英美裡、還是柳、還是丸井、還是桑原柳生等等所有的正選,他的朋友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他。

  他們當然不會出言安慰,王者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鼓勵,更不是『沒關系,你已經很努力了』這種誰都能說的、輕飄飄的話。

  王者需要的是,面對一座高山,也能翻過這座山的勇氣,和為之付諸的努力。

  他捏著那張報名表,紙都被捏皺了,卻遲遲沒有放下。

  仁王從不覺得立海大是個多麼溫馨的羈絆之地,就像英美裡所說,這裡是高壓的熔爐,唯有強者才能繼續向上。

  實力不濟的家伙雖然不至於被開除出部,但妄想靠什麼「友情」什麼「情分」留在正選隊伍裡,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他選擇這裡,是因為立海大足夠的強,能夠實現他的期望、他對勝利無與倫比的強烈渴求。

  但這裡對成績要求很高,給人無限壓力,也是事實。

  學習也好,社團也罷,立海大時刻鞭策著每個學生、每個部員,竭盡自己的全力,壓榨出最後一分潛力,去爭奪那唯一而耀眼的冠軍寶座……

  真是個討厭的地方。

  但這討厭的地方有時候,也會讓仁王覺得還不差。

  比如,這群討厭的家伙,偶爾也會放慢了步調,耐心等他調整。

  即便只是一點不著痕跡的、微小的溫柔……

  這一點點的不差,就足夠他咬牙堅持下去了。

  仁王追出去時,眾人也還沒走遠,本來就在等他,能走多遠呢?

  他喘著氣跑上來,兩手撐著膝蓋,叫住英美裡:「我、我有話想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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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六天

  「……所以我們仍未知道那天仁王到底說了什麼?」

  去社團活動的路上, 柳挑眉問。

  英美裡搖搖頭:「不好講給你們聽的呀,畢竟答應他保密了。」

  柳很體諒:「沒關系,只要他重新振作起來就好了。」不過這種話他是不會當著仁王面說的。

  那天仁王把她攔住單獨講話, 英美裡就已經猜了個大概,一聽, 果然是打算開始練習幻影了。

  幻影,就是仁王這個模仿大招的酷炫技能名。

  從實力來講, 這對仁王和立海大都是有幫助的一件大好事, 不過對他的性格而言, 也的確不容易。

  給他一點獎勵……?

  放假肯定是不考慮的,好不容易趕上來,立刻放假不是白搭了?

  那就請他吃點什麼?雪糕?反正天氣也熱起來了……

  柳生聽了:「其實只是你自己想吃吧。」

  連個問句都不是, 可見他有多篤定。

  在仁王的事情上,柳都沒有柳生了解的詳細, 他甚至猜到了仁王最近在偷練什麼絕招。

  英美裡跟他聊得也更多了, 這時候想起來,問他:「仁王比我想像的容易焦慮,你也比我想像的平和誒。」

  她還以為仁王那麼焦慮,多少要感染柳生一點點的, 結果這位大佛簡直風雨不動安如山,一點波動都沒有,每天那直線球打得比真田的竹劍還直。

  柳生聽她這樣問,微笑著推推眼鏡:「還好吧,其實我更喜歡看大家煩惱的樣子,不覺得很可愛嗎?」

  英美裡:「……抖S啊你!突然給自己加什麼設定啦!」

  柳生嘆息:「大家的人設都太豐富, 我不給自己找幾個標簽,豈不是沒有記憶點?」

  英美裡更抓狂了:「到底想讓誰記住啊!高爾夫、紳士、眼鏡男、偵探小說、投稿作家, 這麼多還不夠嗎……」

  兩個人一路走到網球場邊,卻發現所有人都眼神亂飛,不敢跟英美裡對視。

  柳生輕咳一聲:「看來有好戲看了。」

  英美裡:「你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她想到這裡,忽然痛心疾首:「沒有人知道管理偌大一個網球部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沒有人!」

  這些該死的青春熱血少男,走開!你們這些滿腦子打球的家伙們!

  英美裡沒管那麼多,先掛著口哨帶著筆記本去監督新人跑圈。

  做好熱身回來,發現大家神情還是很慌張,這才挑了挑眉,有點訝異地走到正選身邊:「怎麼,都這麼久了,還不夠你們補救的嗎?」

  立海大的紀律相當嚴格,落在英美裡手裡則沒有最嚴,只有更嚴。

  但有的時候張弛有度還是必要的,她自信地想,管理之道,就是不能把人逼得太緊,最好的狀態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不是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所以剛剛發現他們眼神慌亂,英美裡也沒急著問罪,但都這半天了還沒有來得及補救,那就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根本來不及補救。

  什麼情況才會完全來不及補救呢?當然是犯錯的家伙人都不在的情況。

  她眉毛一挑:「怎麼?有人翹訓?」而且這個人必然還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人,是他一定會發現的人。

  那就是正選了。

  她環顧一圈:「真田柳幸村、仁王柳生就不說了,桑原丸井切原、逢田學長……毛利學長呢?」

  她抱著手環顧四周的時候,球場裡安靜得連一絲風聲都沒有,但當英美裡問出這句話,丸井忽然泄了口氣:「我就說嘛,這怎麼瞞得住啊!」

  仁王笑嘻嘻地指了指教學樓:「毛利學長跑了,往那邊跑的,你們剛過來都沒遇上嗎?」

  英美裡跟柳生對視一眼,他們倆是因為學生會有事,所以來晚了,從學生會過來,中間確實不會經過教學樓前的花壇。

  英美裡深吸一口氣:「好吧,他為什麼翹訓?」

  仁王看天看地不看她:「這個嘛,翹訓這種事,哪裡需要理由呢……」

  柳聲音很平和:「學長大概就是不想練習,所以就跑掉了吧。」

  「嗯……」英美裡扭頭,「怎麼?你也沒把他攔住?」

  真田臉上難得有兩團赧然的紅暈:「當時我沒看見,正好在比賽。」

  幸村補充:「和我比賽,所以沒注意到毛利學長的逃跑路線。」

  不過一想也是,要從真田和幸村手底下翹訓,必然是趁他們沒注意偷偷溜走的。

  英美裡轉了兩圈筆:「那就去把他抓回來吧。」

  要想找到毛利,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網球部訓練時間可不短,到這會兒不少教室都已經鎖了門。

  教室裡呆不了,樓道自然也沒地方讓他休息,既然是往教學樓的方向去……

  真田在樓下繞了一圈,沒發現人影後很快上了天台,把人抓住帶了下來。

  「啊這個,德久你聽我解釋!是這樣的,我剛剛在那一瞬間突然冥冥之中感覺到樓頂天台傳來一種神的召喚……」

  英美裡呵呵一笑:「我是無神論者。真田,揍他。」

  「啊啊嗚嗚嗚——天哪!救命啊!我可是學長哎!!!」

  英美裡充耳不聞,讓已經充分熱好身的正選們去跟一年級新人對打,偷偷跟柳耳語,讓他對那個倒霉海帶頭下重手。

  差點忘了,這小子還欠她一次3D1Y!校門口被撞之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等毛利學長痛哭兩分鐘之後,英美裡才扭頭去看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一灘人。

  真田請她驗收:「以後我們會更注意,尤其是對學長們。」他反省。

  雖說名義上是部長和副部長,大多時候監督其他非正選訓練的工作都是英美裡在做。

  而且真田雖然看不大出來,心裡是個相當尊敬前輩的人,可以說是被運動社團的倫理洗腦相當成功。

  所以雖然看著嚇人,但被他鐵拳招呼過的基本只有同齡人和極少部分不守紀律的家伙。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疏忽,釀成了他今日大錯!真田繼續深刻反省。

  英美裡一看他那樣子,就忍不住嘴角抽搐,這家伙今天晚上回去肯定會在床上反復想的。

  「嗯,也不是你的錯啦。」她寬慰地拍拍真田的寬肩,「哇,觸感好像石頭。」

  真田將信將疑地活動了一下肩膀:「倒也不至於說是石頭吧……」

  癱在地上旁觀的毛利:……

  毛利:「既然你不相信,你就不要被她騙到活動肩膀啊!」

  毛利回過神,繼續痛心疾首:「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學長的嗎?學長,那是拿來尊重的!逢田你說話啊逢田!」

  逢田:「我很乖哦!德久,幸村,你們看到的哦!」

  幸村笑吟吟:「嗯,學長以身作則,是很好的隊友呢。」

  言下之意壞隊友是誰。大家都該擦亮眼睛看清楚了。

  毛利對逢田無限失望,又繼續用控訴的眼神看向二年級眾。

  英美裡視若無睹:「毛利學長,請不要掙扎了,也不要拖其他學長下水了……」

  她微微皺著眉,好像很心疼的樣子:「別看他們很開朗的樣子,其實其他學長比你還要慘呢。」

  一眾三年級學長抹著眼淚叫:「是啊!是啊!還是英美裡大人懂得體貼人!」

  毛利:?

  毛利:「天呢,這是個什麼組織啊到底!」明明你們的慘就是她害的吧!

  他回頭想跑,真田還守在場地邊,眼神隨時跟著他的動作,跟捕食的獵豹一樣。

  毛利:「你要能把這樣的精力放比賽上多好?昨天也不至於輸給我……」

  好死不死提這一茬,真田臉一黑,作色就要走上來抓他,毛利四下逃竄無果,又被學弟拎去訓練。

  除了原本規定好的菜單,因為他翹訓要罰,又多加了五組上肢訓練。

  毛利的力量,多多少少還是比真田差一截的。

  等他抓完人回來,幸村歪頭看他,笑著說:「怎麼這樣一看,好像完全變成她的部下了呢,弦一郎。」

  柳頭都不帶扭一下,跟著損他:「完全變成聽話的獵犬了呢,弦一郎。」

  真田面無表情,他早就習慣了,反正要是德久安排到他們身上,這兩個不照樣干得很歡嗎?

  可惜這兩個人都不能出氣,始作俑者……

  他抬眼,英美裡抱著手在盯毛利受罰。

  她在忙正事,又沒什麼可怪罪的。

  思來想去,只能在新人裡挑了個眼熟的海帶頭,一頓揉搓+鐵拳。

  切原白白挨了一頓,居然也不跳腳,只張著嘴痴呆狀看著真田:「副、副部長……你是不是會讀心……」

  真田一愣,旋即悟了。

  他捏了捏拳頭,臉上難得露出一點笑影:「怎麼,你還真的在心裡……說我壞話?」

  切原看著近在咫尺的拳頭:「我、我……」

  最後一秒,他忽然閉上眼睛,露出和平的微笑:「如果有來生,希望我能成為德久學姐……」


第37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七天

  地區預選賽進行了幾天, 英美裡這裡出了點問題。

  「我可能要請假一天。」她說,「手塚打算去海外療養到完全康復,我得送他去機場。」

  幸村點點頭, 這理由有點太正當了,他不習慣:「好, 你去吧,路上小心。」

  英美裡時間趕得緊, 沒留意其他人, 扭頭上了新干線。

  先回了一趟家, 預備跟手塚家吃一頓飯,再送手塚上飛機,因為是飛海外的航線, 干脆買了能一覺睡到第二天的票。

  「是我要出國,為什麼你要背著書包?」手塚很無奈地打量英美裡。

  尤其是她背的這個包還相當不倫不類, 不是那種最近流行的上寬下窄帶提手的拼色書包, 也不是經典的牛皮雙肩包,而是一個形狀奇怪的單肩包。

  有多奇怪呢?整個包的材質非常軟,以至於裝滿了東西之後,掛在英美裡肩頭不斷下墜, 像一個像牙色的麻袋。

  看上去就像……

  手塚沒忍心把乞丐風三個字說出來,只是委婉地點評一句:「嗯……很節儉,這就是節儉風嗎?」

  英美裡:「這也沒有委婉到哪裡去吧!」

  說完,她臉色一變,後退半步,微微彎下腰, 朝手塚伸開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有空一起要飯啊!」

  手塚:……

  手塚:「沒空。」

  「切!一點共患難的精神都沒有。」

  「所以你帶著這麼大的包, 到底是要干什麼?」

  英美裡聳肩:「立海大在地區預選賽,一會兒我得回去看一眼比賽。」

  手塚抬眉:「你什麼時候這麼勤奮了?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那個網球部。」

  英美裡哼哼兩聲,到底沒反駁。

  說不好啊,她心想,畢竟穿越一次實在難得,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偶爾她也會覺得,與其在惡劣天氣下陪著一幫熱血少男做運動,還不如在家裡吹著空調玩游戲看漫畫,但有的時候也確實會覺得,多看一場比賽都是賺了。

  尤其是看著上輩子自己廚的對像在她親手規劃的訓練菜單下,克服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戰勝一個又一個的強敵——

  想到這裡,她衝手塚伸出手:「早點回來。」這也是她親手栽培的秧苗一根啊。

  手塚看向她握起的拳頭,唇角微勾,跟英美裡碰拳:「啊,知道了。」

  *

  「所以手塚決定去哪裡療養呢?」幸村好奇。

  英美裡頭也沒抬:「瑞士,那邊對運動員的康復修養好像頗有研究,不過後期可能哪裡都會去看看,畢竟機會也難得。他好像還打算去一些俱樂部參觀。」

  幸村悟了:「這麼說來,手塚君以後有很大概率是要打職業的。」

  說到這個,英美裡立刻就不困了,她放下筆記本,興致勃勃地跟幸村八卦小時候手塚在那裡裝成熟,左右搖擺,什麼『學業和愛好不可兼得』,小學生就搞什麼職業規劃雲雲。

  丸井跟仁王從她身後勾肩搭背走過,故意咳了兩聲,抬高音量:「哎喲,果然是青梅竹馬哎!好了解哎!」

  仁王也掐起嗓子:「就是啦,我們這種半路出家的初中同學哦,什麼都不算,不要跟人家比了!」

  丸井忽然開始抽泣,換上一副史劇口吻:「我以為我們跟她緣分已經不淺,畢竟已經兩年,但怎料到她是這樣無情的一個女子——」

  仁王深情地摟住他的肩膀:「文太,你不要這樣想!你要想手塚君跟她本來就是十幾年的友誼,而我們、我們又能算得上什麼呢?我們在她心裡,根本就排不上號了……」

  英美裡:……,

  英美裡:「你們倆還要演到什麼時候……快訓練!」

  兩個人眼淚一擦,面龐光潔如新,衝她敬禮:「是!英美裡大人!」扭頭就跑了。

  幸村笑得不行:「還是要你在,網球部才會顯得像是個學生社團。」

  英美裡扭頭:「此話怎講呢?」

  幸村沉吟兩秒:「嗯……這樣講,昨天你不在,大家雖然也很熱鬧,但不會這麼風趣。」

  英美裡:「是我的問題嗎?我怎麼沒聽出你有稱贊我的意思?」

  幸村衝她豎了個大拇指:「就是在稱贊你哦,英美裡,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我。」

  英美裡為他的言語感到震撼:「不對吧!一般都是更要相信自己才對吧!」

  幸村搖搖頭,雖然在笑,但神情卻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傲慢了:「不對,在我這裡最值得信任的永遠是我自己,即便是對別人,我也有這樣的自信。」

  他眉眼彎彎看過來:「所以英美裡,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我。」

  英美裡難得心軟一次:「……好吧。」

  心裡卻不由得想,要是這之後……,幸村依然能露出這樣的恬然又自信的神色,那她稍微退讓一步,好像也沒什麼。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尚且自身難保,送手塚出國事件余波猶在,仁王丸井兩個時不時演一把就不說了,其他人的低氣壓她感覺不到,當然也不說了,但桑原都找上門來求助了,這事就很嚴重了。

  「好吧,好吧,我會看著辦的。」英美裡有些頭疼。

  桑原不信:「你最好是會。」

  「雖然我們是很能理解你和他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所以忙上忙下還要去送機,都很正常了。但……」桑原壓低聲音,「畢竟是對手嘛。」

  英美裡攤手:「對啊!你也說了啊,畢竟是對手哎!你想以真田的性格,是想跟一個傷病未愈的手塚對決,還是更想跟全盛的手塚對決?」

  桑原一愣:「你說的也有道理……」

  英美裡全然沒注意到剛剛還在假裝訓練的正選,這時都停下了手裡的事,圍在她身邊豎起耳朵,還在義正言辭地宣告:「我這也是為了讓副部長未來跟手塚的對決,不留一點遺憾呀!」

  切原抱著網球框從旁邊經過,毫無眼色:「哇,副部長你臉好紅!」

  真田一巴掌把他拍走,立刻拉下帽檐預備逃竄。

  但英美裡哪裡會給他這樣的機會!立刻大驚小怪地衝過來:「真的假的啊,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真田:「我沒有!他說謊——」

  英美裡大怒:「他才十四,他能說謊嗎?」

  真田:……

  真田:「我也才十五啊。」

  仁王搖頭:「那還真看不出來。」接著被真田追殺30圈。

  一出鬧劇過後,訓練照舊,雖然昨天才打了一場比賽,但地區預選賽下周還有賽程,所以這周也不能輕松帶過。

  「吃點巧克力,補充體力。」英美裡招呼大家過來。

  運動社團就是這點不好,體力消耗很大,而且訓練時長擺在那裡,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這招還是她從丸井那裡學到的,高強度訓練後,通過甜食補充體力還能穩定血糖,其實反而更健康也更有效。

  「不過巧克力不是要情人節才吃嗎?五月份吃,還真是不倫不類……」

  「要麼吃,要麼去再做三組引體向上。」英美裡一笑,仁王立刻腿軟,「你覺得呢?雅治君?」

  自從那天密談之後,她就開始叫仁王為雅治君了,其他人也偶爾叫叫名字,都很隨便,完全沒有了那份『嗚哇我們終於成為親密朋友dokidoki可以交換名字了kya!』的儀式感。

  仁王閉嘴乖乖吃巧克力,很快又順著之前的話題,談論起手塚的傷勢。

  英美裡:「痊愈問題不大,就是時間上可能趕不及。」

  柳摸出筆記本:「也就是說今年關東,青學應該是沒有手塚的陣容?」

  「全國也說不定,畢竟那是骨頭嘛,很要緊的。」

  「他不在,青學的威脅變小很多了吧?」桑原問。

  幸村搖頭:「還有些新人……」比如之前在英美裡家裡見過的不二君?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他,就覺得應該是個不弱的家伙。

  要是讓英美裡知道,肯定會胸有成竹地銳評:當然是因為你們倆撞人設了啊!

  俗話說撞人設不尷尬,誰畫得醜誰尷尬,但兩個都是美人,那就是她享福了……

  「手塚不在,青學今年的成績應該不會很好……」毛利盯著英美裡看了兩秒,眼睛一轉,「這麼說的話,我之前也不在立海大呢,希望今年能打得更順利。」

  他聲音壓低,講什麼秘密一樣,用巧克力包裝紙擋住自己的嘴:「話說回來,之前的情人節,英美裡的巧克力都給誰?尤其是——」

  「本命?」

  眾人:!!!

  瞬間,眼睛瞪得像銅鈴,紛紛扭頭看向英美裡。

  英美裡很淡定:「本命義理什麼的,也沒有分得那麼清楚……」

  大家松一口氣,就是嘛!德久英美裡,這個名字一念就不像是會給人送什麼本命巧克力的樣子!

  她應該是那種呵呵冷笑,提前囤貨然後趁這種消費主義節日盛行大賺一筆的幕後倒賣女王!

  「不過,本命的話,有哦。」

  才松出去的一口氣,又提起來,連帶著胸口都緊繃了,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毛利沒注意看這些後輩的反應,兩只眼睛閃著八卦的光芒:「哦?在這裡嗎?」

  英美裡點頭,她真沒當回事,都立海廚了,本命還能不在立海嗎?

  她沒給毛利吊人胃口的機會,直接說:「在啊,就真田。」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覺得有很多話要說,但好像又說不出口,好像有很多想法湧上心頭,但腦子裡都是一團亂麻。

  半晌,柳才慢騰騰問:「你說是本命……那為什麼,還總欺負弦一郎呢?」

  Good Job柳!就是這個問題啊!

  英美裡眉毛一挑,像是很詫異他會問這個問題:「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要欺負啊!」

  她笑眯眯瞥一眼真田,後者還沒回神:「不覺得他嚴肅的時候沒意思,但是被欺負得沒話講就很可愛嗎?」

  柳:……

  他走到真田身邊,沉痛拍肩:「弦一郎,你安心地去吧……」


第38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八天

  「啊, 那就是立海大嗎?」

  「對!認准那醜醜的隊服准沒錯!」

  「什麼叫醜……那是霸氣!」

  草叢裡的幾人對視一眼,認下了這條批語。

  那是霸氣!

  他們也都穿著統一的運動衫,上頭是「春屋」兩個漢字。

  春屋是神奈川本地的一所中學, 在運動社團上的成績不能說相當不錯,只能說聊勝於無。

  所以他們選手的心態都很放松, 尤其今天的對手是立海大——那個關東優勝、全國優勝的立海大!

  「我們可不能有絲毫不敬。」春屋的部長很嚴肅,「不能讓立海大的諸位大人們以為我們要做什麼壞事, 尤其是德久大人, 明白嗎!」

  「明白!」眾人齊聲。

  英美裡自己可能都沒想到, 她在神奈川這一片的威望相當高,這也是因為立海大本身的緣故。

  除了體育社團,立海大本來就是升學率穩占龍頭的神奈川top名校, 去年期末全縣拉通排名,她是板上釘釘的第一。

  只是成績好就算了, 她還是立海大的學生會會長, 社團活動輕輕松松就是雙優勝制霸全國,這在尤為看重「社團+成績」模式的日本社會裡,就是她有能又聰慧的切實證據。

  惹了其他人,也就是球場上被虐一虐, 惹了她嘛……

  春屋部長抖了抖:「怎麼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英美裡當然不知道這裡有人在敗壞她的名聲,她正跟幸村走在隊伍最後,准備入場比賽。

  一邊走,一邊聊著新生訓練的事。

  「我要加工資。」她要求,「兼職心理輔導該給我加工資吧?帶小孩該給我加工資吧?」

  幸村還是那句話:「英美裡, 你本來就沒有工資呀。」

  再說,照這樣算, 他也好、真田也好、柳也好,難道不也該有工資?

  人人都想要工資,世界還不亂了套?

  得虧英美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否則肯定會花容失色,指責他這一資本家做派簡直可以去被掛路燈。

  但不知道,也不妨礙她不高興。

  於是板著臉加快兩步,從幸村身邊掠過,走前還不忘給他甩下任務:「一年級的那幾個人我沒仔細看,你先琢磨一下有沒有值得關注的人選,然後再考慮強化菜單吧!」

  說完,甩手就走了。

  幸村看著她的背影偷笑,真難得,他居然也有氣到英美裡的一天。

  至於甄選一年級新人,這也是有必要的,本來個人訓練菜單也不是那麼好得的東西,否則跡部不會三番兩次重金挖角。

  就像柳平時所做的那樣,首先要充分了解選手的個人素質、了解他的球風、了解他每一個小習慣,進而在此基礎上分析出它的優勢長處所在,才能量身定制一套訓練菜單。

  更不要說初中少男每天都在變,還要跟隨他個人的成長而不斷調整,無論哪一樣都是費心費力的事情。

  英美裡有一堆正選要管,就算看重新人也只能選幾個擇優錄取,嗯……

  幸村想到這裡,心思一轉。

  一年級的新人裡,有一個讓他印像深刻——那個剛開學就敢挑戰他們所有人的小子。

  雖然實力欠佳,但精神很好,可以考慮。

  很快,一行人來到今天和春屋對戰的比賽現場。

  「雖然我們不奢求絕對的勝利,但也要盡自己的全力,把每一分打好!」

  春屋的部長堅定表示:「尤其我感覺今天立海大有一種練兵的心態,咱們不是沒有機會……」

  其他人睜大了眼睛:「不是沒有機會什麼?不是沒有機會獲勝嗎?」

  部長話風一轉:「——咱們也不是沒有機會拿下一局的。」

  可以說這話有些窩囊,但其他隊員卻紛紛點頭認可:「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我就說嘛!立海大哪有空子讓我們鑽?」

  要說來之前,春屋也是細細分析過對手的,要求不高,能拿下一局,證明他們小有實力就夠。

  但即便要拿下一局,那也得有這個機會啊。

  「先看第二雙打。」春屋部長對著立海大指指點點,「很保險的一對:丸井文太-桑原傑克,雖然說他們兩個搭檔雙打的次數並不多,沒在全國排上名號,但光看這個配置啊!網前技術高超的截擊天才,和體力耐力一流的後場防御大師……」

  春屋眾人搖頭:「算了吧,算了吧!」

  「再看這個第三單打,剛從四天寶寺轉學來的毛利壽三郎,雖然是轉學生,但飛快得就在立海大正選隊伍裡占據了一席之地!朋友們,那可是立海大啊!在初中網球界的傳言裡,立海大的正選遴選規則不說18層地獄,那也相差無幾,基本講究的就是一個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剛來的轉學生就能榮登如此高的地位,可見他的實力!」

  所有人繼續搖頭:「使不得,使不得!」

  「這個第二單打和第一單打我就不提了,只說兩個詞,你們自己體會。」這位部長嘴唇輕啟,聲音空靈,「神之子。」

  春屋眾人:「噢——!」

  「皇帝。」

  眾人:「哇,惹不起惹不起——!」

  「那部長,我們到底要從哪裡得到一分啊?」

  春屋部長彈了彈手裡的對戰表:「你們看,這不是還有第一雙打嗎?」

  「第一雙打,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這一對的勝率也是出了名的高啊?」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據我們前線的情報人員回傳,據說這位仁王雅治之前一直都是單打選手,最近才開始主攻雙打,偶爾和柳生配合雖然也能贏,但這很難說不是因為兩個人的實力都很強,強強聯合,很多破綻就被掩蓋了。」

  部長清了清嗓子:「而咱們春屋呢……」

  眾人眼睛一亮:「沒錯,我們最擅長的就是雙打!」

  春屋的選手雖然面板實力都不算強,但能一路挺進地區預選決賽,自然也有一把刷子,那就是他們彼此之間的信賴關系,和出眾的雙打實力。

  聞言,今天第一雙打的兩位立刻舉手:「我明白了部長,我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一開始,局勢也確實如他們所料,第二雙打雖然輸了,但第一雙打進展很順利,比分很快達到了3-1,春屋領先,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莫大的鼓舞。

  而春屋秉持的戰術也不能說很刁鑽,只是通過長距離對拉,把兩人分隔開,再去瞄准柳生身邊的空隙。

  「柳生的左右移動還有待提高。」英美裡皺了皺眉。

  旁邊明明贏了比賽的丸井,卻寒毛一豎,立刻附和:「沒錯!就是這樣!練不死就往死裡練,回去就給他加訓!」

  桑原搖頭,文太,已經完全成了幫凶的形狀……!

  但旁邊柳卻指出另一個問題:「同時,仁王也沒有表現出足夠的雙打意識。」

  打成這樣,問題自然多多,但中場休息時,英美裡卻半句話都沒有提。

  仁王坐立不安,又想直抒胸臆,看了看她的表情,又偃旗息鼓。

  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對戰春屋這一場比賽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能贏,只是看小分,到底是3-0,還是3-1,還是3-2?

  文太他們已經贏了,柳不會輸,副部長不會輸,部長更不會輸。

  那他呢?

  他這一場比賽,到底是贏?還是輸?

  有的東西不是英美裡說或不說的問題,就像仁王自己,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配合意識有待提高嗎?他難道不知道有的球該他給柳生補位嗎?

  但他就是……在場上邁不出那一步。

  這不是英美裡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問題,倒是被她放置play了一通後,極大的恥辱感在仁王心中浮現:他怎麼會淪落到被所有人看笑話的地步?

  他看了柳生一眼,在搭檔一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他們倆,怎麼會淪落到,被丸井文太笑話的地步?!

  後面觀賽席的丸井:「喂喂!是不是多少有點個人情緒了?」笑話他們的又不止他一個!

  休息完畢,仁王一把抄起網球拍,怒哼兩聲,走向了對面的賽場。

  還沒走過裁判位,忽然扭頭:「英美裡,你就看著吧!我是不會輸的!」

  柳生也鄭重點頭:「放心吧,德久。」

  英美裡沒說什麼,聳聳肩,目送他們上場。

  丸井在身後,相當疑惑:「可是英美裡也沒怎麼訓他們啊,為什麼……?」

  柳高深莫測:「這,都是權術,文太,你還欠缺一點悟性啊。」

  桑原不忍:「你們就別欺負他了……」

  丸井又做錯了什麼呢?他只是一只愛吃愛玩不愛動腦的紅發小豬呀!

  中場休息之後,仁王和柳生宛如脫胎換骨一般,雖然個人實力還是那個水平,但配合意識直線上升,

  也不再覺得替別人打掩護是一件多麼掉價的事情了,互相搶著擊球,一時間過猶不及。

  真田看了三秒,終於忍不住怒吼:「都正常一點——!」這才把兩個人鎮住。

  不再極端個人主義,也不再極端雙打主義,互相配合,張弛有度,很快拿下了第一雙打。

  讓人沒想到的,倒是第三單打的毛利學長,春屋的單打水平顯然不夠看,但毛利還能跟他打到7-5,整整十二局,桑原都看困了。

  「這麼長的時間,」他不乏誇張地點評,「都夠我徒步走到東京了。」

  無論如何,整場比賽也算是無驚無險地拿下。

  跟對面握手的時候,春屋眾人紛紛拿出了些什麼遞過來:「德久大人!請給我們簽個名吧!」

  英美裡看有的人拿的是筆記本,有的人拿的是網球雜志,有的人甚至拿出了自己的數學試卷。

  看著上面紅艷艷的65分,英美裡:……

  花季少女,驟然被超級加輩。

  幸村扭過臉,在柳背後笑了半天,才保持表情管理回過頭:「英美裡噗……真厲害呢!」

  英美裡:「你剛剛在笑話我吧?剛剛絕對是在笑話我吧!」

  其他人叫嚷著要去買便當,讓英美裡和幸村兩個人先回大巴,不用跑腿當然好嘍,兩個人一邊聊著今天的比賽一邊往回走。

  「仁王打的還不錯。」英美裡敲了敲筆記本,「至少在配合意識上來講有很大的進步,他最近練雙打確實也練得很用心。」

  幸村頷首:「確實。其實之前我們都沒想到,他能跟柳生配合得這麼好。」

  這兩個人的脾氣在幸村看來都是有一點傲的,仁王表現得更明顯,柳生藏得更深,但骨子裡都有幾分傲慢。

  從仁王自己更喜歡單打,以及柳生之前練的高爾夫,就能看出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喜歡跟別人和和美美搞團隊項目的類型。

  但到了賽場上,為了團隊的勝利也好,為了個人的榮譽也好,卻能聯手和諧地對抗對手。

  「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很夠了。」英美裡走到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罐冰可樂,「你要不要喝什麼?」

  幸村想了想:「紅豆湯。」

  英美裡肅然起敬:「還得是你啊,大熱天喝紅豆湯。」

  這紅豆湯的罐頭拿到手裡燙得嚇人,她立刻拋給了幸村。

  「反而是毛利學長……」幸村接過,想了想,半點不委婉地說,「他的狀態受對手影響太過,如果沒有實力出眾的對手,他自己也沒辦法發揮全力。」

  「再說,他對逆境的適應性也是有限的。」

  兩人都知道,毛利有個毛病,就是打起來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是半點不在意,有次跟桑原對拉,明明耐力不如拉美族裔的,結果居然平分秋色。

  下了場忽然整個人往地上一倒,給桑原嚇得,以為他把人給打壞了,臉都白了!

  桑原臉都白了!

  這得是什麼程度的驚嚇啊!

  「……所以他的不可控,也是風險的一種。」幸村說,「何況學長的力量不足,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絕招啊。」

  英美裡:「不是你那種叫人變僵屍的才叫絕招好吧……」

  進入六月,天氣又開始炎熱起來,陽光也分外刺眼,這會兒部活都結束了也沒見好轉。

  她抬起手,充作簾子擋在眼前,一邊說:「那就照你說的,先把切原提上來練一段時間……」再看他能不能頂正選的位置。

  「不過要不要把他玩得好的那兩個人一起提上來?要不這一批一年級只有他一個人,太顯眼了。」

  英美裡想,說不定原作裡立海大的後輩出不來成績,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再說,多跟同級生接觸,對切原自己的心態也有好處。

  如此這般計劃一圈,幸村始終沒聲,這可不像他。

  他跟人交流一向是做足禮貌,除了跡部那樣的特殊情況,基本都會看著對方的眼睛,時時聆聽,句句有回應才對。

  英美裡扭頭:「阿村……」

  一回頭,發現幸村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在了地上。

  就那麼趴在塑膠場地上,一絲不苟的發帶被擠掉,頭發凌亂地散開在手臂上。

  英美裡呼吸一窒。

  這才國二夏天啊……!

  怎麼會這麼突然、這麼快,竟然就發病了?!


第39章 黑心經理第三十九天

  幸村醒來時, 手指還有些發麻。

  他動了動腿,膝蓋那裡有些刺痛,小臂也火辣辣的。

  幸村慢慢眨眼, 看向頭頂的天花板,是一款陌生的頂燈, 和家裡的不一樣,非常白, 不是他常見的那種暈黃暖光。

  哦, 他想起來了。

  應該是被送到醫院來了……被誰呢?

  英美裡?

  他總感覺腦子有些糊塗, 不像平時那麼清明,想事情時,不能很快想到起因經過結果, 只能想起幾個零碎的畫面。

  他記得,本來是社團活動結束之後, 他留下來鎖門, 英美裡跟他聊起部裡的事……

  接著呢?

  他好像,摔倒了?

  幸村勉強抬起手,倒是沒輸液,只是插著留置針, 再扭頭一看,旁邊已經輸空了一瓶。

  他看自己的小臂,上頭全是細細小小的擦傷。

  果然是摔倒了。

  他放下手,近乎漠然地想,然後呢?

  怎麼會摔倒,怎麼會醒不過來, 怎麼會讓英美裡見到這樣的場面……

  那時候他一定很狼狽。

  是不是把她嚇壞了?

  幸村深吸一口氣,想起來喝水, 但動了動腿,卻沒有知覺。

  他一愣,又抬起手,剛剛還好好的,這時候卻也跟腿一樣,感覺不到手的存在了。

  怎麼會這樣?屏息等了片刻,他再抬手,發現又能動作了,伸手去握床頭櫃上的水杯,也能使得上力,握得住了。

  眼看剛剛那一切仿佛是錯覺,但在幸村心裡卻留下了更深的陰影。

  因為他知道這絕不可能是錯覺。

  ……得病了?而且這個病,仿佛會影響到他對四肢的控制。

  有沒有可能不只是四肢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不由得想,病灶會不會蔓延到體內?不能控制的情況會不會不只是一兩秒?

  會不會像漸凍症那樣,慢慢的,他就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所有控制呢?

  到時候只會像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即便頭腦清醒,那也太過折磨。

  ……他永遠都不能打網球了嗎?

  突如其來的疾病,讓幸村的思維陷入了難得的混亂。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時候應該叫醫生來嗎?還是先通知自己的父母?這樣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呢?如果盡快就能治好,他寧可不讓父母知道。

  但萬一要拖上很久呢?

  都不用太久,哪怕只是拖上一年兩年,就能將他的初中生涯全部消耗殆盡。

  明明他才和大家一起打過一次全國大賽,只拿過一次優勝,這一切都還遠遠不夠啊……

  就算要說未來,那麼上了高中,又怎麼能保證,他還能和現在的隊友、朋友在一起呢?

  幸村越想,越坐不住,翻身起來,猶疑地盯著床頭的呼叫鈴。

  要是按下去,醫生趕來,他就能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吧……?

  他遲疑地看了不知多久,始終沒有按下去。

  直到聽見門外隱隱的談話聲。

  幸村走到門邊,是真田的聲音,

  對了,真田他們肯定一起來了……

  「我知道了醫生,謝謝你。」他聽見真田說。

  「好了,都把臉上的表情收一收,一會兒進去讓他看見,還得以為真的是什麼恐怖的不治之症呢……也不是讓你們笑!哎唷仁王你笑得也真是夠難看的……」

  嗯,現在說話的是英美裡。

  聽見她點評仁王的笑臉,幸村不由得抿唇,臉上肌肉一動,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笑了。

  不知不覺的。

  他一愣,旋即,縈繞在胸口的那一口悶氣,不知怎麼泄了下來。

  突然之間,就像攏在頭頂的烏雲散去了一樣。

  *

  病房外,真田的心情,並沒有比幸村好到哪裡去。

  他不能不焦慮,不能不慌張,這不是因為幸村是立海大的部長,沒有他,少了一個勝率堪稱百分百的單打位,少了穩穩當當的一分,而是因為幸村是他從小認識的、最好的朋友。

  朋友生病,他擔心、憂慮他的健康,更擔心幸村的心情。

  幸村此人的性格他相當了解,要說他是很看得開、疏闊如朗月的人,當然也是;但要說他心裡一點也不爭強好勝,這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人,首先就不可能在立海大擔任網球部的部長。

  就像德久說的那樣,真田也認可立海大是一個競爭相對來說非常激烈的學校,學業上是名校不說,在運動社團上,學校也投入了相當大的精力,以期在每一個方面都能取得優秀的成績。

  而運動,歸根結底,靠的是什麼呢?

  那30%的天賦當然是極為重要,但70%的努力,才是最考驗人心性的存在。

  幸村從小學開始學網球,真田可以說是把他的每一步都看在眼裡。

  他是天才嗎?他當然是。

  但他不努力嗎?

  這話無論是說給真田聽、說給手塚聽、還是說給跡部聽,都是一句太過淺薄的笑話。

  只有努力到超乎常人所想的境界,才有資格跟所有天才們站在一起,比拼所謂的天賦。

  對此了解最深刻的,當然是這群天才本身了。

  當然,立海大不是沒有混個年段中下,基本保證有大學高中可念,就歲月靜好的人,也不是沒有社團混個履歷,能劃水就劃水,到點立刻回家的人。

  大家各有追求,真田也不至於說就瞧不上他們的行事准則。

  只是幸村絕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他的心氣之高,即便在真田所有認識的人當中,也很少見。

  不爭不搶、歲月靜好,這樣的人再有天賦,也不可能在競技體育當中混出什麼名堂。

  幸村的執著不懈、堅韌意志……平時看上去可以算得上是良好的品性,在這時候,卻讓真田心中升起了無比的擔憂,

  剛才醫生說的話大家都聽見了,格林-巴裡綜合症,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幸村的身體,都不要說打球了,恐怕病情惡化的話,連自力吃飯都會成為問題。

  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忍受得了這樣的病症呢?

  更何況幸村是那樣的喜歡網球,那樣的喜歡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眼看今年的關東大賽就要開始,他卻不得不躺在病床上,只能由自己的隊友轉告他比賽的情形。

  這樣……

  這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殘忍。

  「你光在這裡堵著也不是辦法呀。」旁邊,英美裡忽然說。

  她沒有扭頭,直直地盯著門板,真田有一瞬間都在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說給自己聽。

  「總要先進去告訴他實情。無論是像醫生說的那樣做手術也好,還是說打算全靠自愈也好,這都該是他的決定。」

  英美裡說到這裡,才側過臉斜睨他一眼,好像在看一只不懂事的小鴨子,拍拍真田的肩:「所以啊副部長大人,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再說了你要是喜歡壓力的話,我也可以……」

  真田:……

  不了吧還是,他敬謝不敏。

  被她一打岔,真田長長舒了一口氣,敲了敲門:「幸村,你醒了嗎?」

  過了幾秒,才傳來幸村的聲音,遠遠的,應該還坐在床上:「嗯,進來吧。」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幸村已經醒了,坐在床上,薄薄的白色棉被蓋住雙腿,對他和身後的網球部眾人露出一個微笑。

  「幸村……」真田有些難以啟齒,他不知道幸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病情,「醫生說,你可能患上了格林-巴裡綜合症。」

  他細細講了一遍症狀、可能惡化的方向、抑制的辦法和注意事項,猶豫再三,才抬頭看向幸村。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

  英美裡受不了這種時候的沉默勁兒,立刻接嘴:「沒事,你放心,我會好好監督他,絕不會讓真田篡你的位!」

  幸村噗嗤一聲就笑了:「英美裡,之前嚇到你了吧?真不好意思。」

  他想英美裡應該是嚇壞了,如果換做是他,上一秒還在跟英美裡聊天,下一秒就看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恐怕都要慌得手腳不知道往哪裡擺。

  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她應該是不一樣的。

  幸村看著她的面容,就能想到她冷靜地叫救護車後,把部員召集起來,向他們說明情況的樣子。

  有她在,有真田在——就像剛才剛剛醒來時一樣——盡管對於這樣陌生的處境多少有些無措,但想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真田相當無奈,要說英美裡說話不看場合吧,她分寸拿捏得很好,隨著幸村那一笑,反而衝散了病房裡凝重的氛圍。

  況且,真田想,他也沒膽子批評德久就是了……,

  沒辦法,他只能事無巨細地繼續轉達醫生的要求,說完又向幸村彙報接下來網球部的安排。

  七七八八說了個大概,他看了一眼英美裡。

  英美裡也看了一眼他:「什麼意思啊?好話說完了,得罪人的我來?」

  真田不管,要是沒別人他也就自己上了,可是現在,不是有德久在嗎?

  英美裡沒辦法,只能在幸村含笑的目光下開口:「好吧好吧,就是想說,網球部的事你不用擔心。但是呢,如果你這邊有什麼問題,比如說你……呃,治療的過程中不順利或者心情不是很好的話,就隨時聯系啦。」

  為什麼是得罪人的苦差事?也是很能想得到的,幸村平時看著隨和,自尊卻很強。

  平時勸說兩句還好,眼下得了這樣的病,坐在病床上動彈不得,還要聽他們這樣輕飄飄地說『要是受不了就聯系』,難保不會發怒。

  幸村卻笑了。

  還不是那種一眼假的笑——做朋友這麼久,即便不是真田,英美裡等人也能分辨出他究竟是真的心情好,還是應付場面的笑容。

  現在這個,就是真的心情好了。

  幸村抿抿唇,夏日晨光落在他的手邊,將他半邊臉頰映上一層薄薄金粉,幾乎飄飄如仙。

  「我覺得我可以呢。」他唇角彎彎,眼睛彎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

  「這一次,應該沒關系。」


第40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天

  「好了, 都去訓練吧,這周開始我們提前二十分鐘開始部活,提前二十分鐘結束。」英美裡宣布。

  大家也不問為什麼:「是!」

  幸村這一次住院是在神奈川本地, 離立海大並不算遠,地鐵十分鐘能到, 所以提前二十分鐘結束,盡量每天都能抽空去看看他。

  英美裡算著時間, 患病這件事改變不了, 就只能改變他面對病情的態度了?

  格林-巴裡綜合症, 她當年看番的時候就仔細查過,純靠自愈不開刀,也不是絕對不行, 只是情況不穩定,病情可能會出現反復。

  而且過程很長, 估計初中念完都不一定能好, 幸村肯定接受不了。

  她那天站在病房外聽的時候就知道,那家伙一定會要求動手術。

  但手術是能根治沒錯,速度也更快,對病人情況的要求也更高了, 不僅要身體健康指標合格,更要緊的是心態要好。

  神經上的病,到現在都是醫學難題,有時候心情好了不治而愈,有時候手術再成功也好不了,總是說不准……

  「英美裡, 英美裡?」柳的手在她眼前一晃,「在想什麼?」

  「沒什麼。」英美裡回神很快, 「哦,訓練菜單,這樣就差不多了,讓他們照著來吧。」

  她站起身,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哇哢哢,我要大開殺戒了!」

  丸井在後面摩拳擦掌:「你說吧!我們打哪!」

  仁王最近精神也好了:「你說吧!我們打哪!」

  丸井回頭怒視:「別學我說話!」

  仁王陰陽怪氣:「別學我說話~」

  兩個人立刻打作一片,毛利從旁邊路過,被丸井的毛巾誤傷,下一秒加入戰場。

  大混戰一觸即發,真田清了清嗓子。

  「啊,想起來我核心還沒練呢,哈哈!」丸井告退。

  仁王緊隨其後:「搭檔!走啊!我們雙打去啊!」根本不在乎柳生『我要練單打』的宣言,把人拖走。

  毛利是學長,但打架搭子都散了,他也只能作罷,扭頭按照柳安排下去的菜單訓練。

  柳一路走回來,經過干笑的丸井和不顧搭檔死活的仁王,跟毛利學長叮囑完,走到真田跟英美裡身邊。

  「大家的狀態還是受到一點影響。」柳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從數據上來看,今天跑步的速度平均下降了5%,力量訓練的承受範圍,也比平均水平下降了3%~4%左右……」

  英美裡嘆氣。

  她真是不得不嘆氣,原本來立海大,想的就是這學校用不著她操心,呆著又很舒服,卷生卷死的環境也相當適合她。

  偶爾看看自己喜歡的角色,養養眼,修身養性,把最輕松的初中階段混過去,也就得了。

  等上了高中,哪還有這麼多休閑的時光?到時候就真的是要社團、成績兩把抓了,畢竟高中階段的履歷,對以後找大學也好、找工作也好,都更加重要,競爭也會更加激烈……

  再抬頭,柳還在等她的回復。

  英美裡看了一眼球場上蔫巴巴的眾人,忽然怒從心起:「要我說,都是慣的!都是我跟幸村對你們太好了,所以把你們慣得都開始偷懶了!」

  饒是柳,在旁邊聽了,也不自覺地感到困惑。

  誰跟誰,對誰太好了?

  怎麼這個主謂賓,他一個字都聽不明白呢?

  「那你打算……」他試探。

  英美裡大手一揮:「打比賽!首先,丸井對真田!」

  丸井人在球場,心卻在場邊,一聽如此噩耗,立刻直線衝過來,眼淚四處狂飆:「英美裡大人~~~~~請高抬貴手呀~~~~~」

  雖然同是動物類,但他和青學菊丸,冰帝向日等等不懂得利用自己優勢的人完全不同。

  丸井文太,一個可怕的男子,自從發現英美裡此人雖然面上波瀾不驚,但其實對長相出眾的人總有些許偏心之後,就不吝多次利用自己的優勢。

  他第一次跟仁王說的時候,仁王還不信呢:「那幸村的美人計,也沒見起效過幾次啊?再說了——」

  仁王摸摸下巴:「我長得也不差。」

  確實,要說相貌,他在整個網球部裡怎麼也能排得上前三。

  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緊致結實的肌肉線條、瀟灑舒朗中又有幾分不羈的氣質,更不用說一頭罕見的白發和那雙銀藍色的眼睛。

  但丸井神秘地笑了。

  仁王,壓根不懂得美人計的精髓啊!

  所謂美人計,當然是無差別攻擊為下,見風使舵為中,度身定做為上啦!

  像英美裡這樣的人,就算多少有點外貌協會,也不可能為了一點點偏愛動搖自己的原則,所以越強勢,越會引發她的警惕嘛!

  幸村也好,仁王也好,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太強勢了,痛失先機。

  而他,長得可愛又無害,對英美裡言聽計從,從不忤逆,只偶爾謀求一丟丟小小的好處——譬如把對打的人選從真田副部長,換成溫柔的桑原。

  只有在這種時候,異性的相貌優勢才會發揮作用好嗎?

  不過這等秘籍,他當然不會輕易透露。

  好鋼用在刀刃上,丸井文太如此相信,因此在英美裡正打算加訓的當下,可憐巴巴地鼓起包子臉。

  眼睛不用瞪,天生就圓潤晶亮,像剛摘下來的紫葡萄,還掛著甜美的露水。

  從下往上看的角度,最好是四十度,這樣整張臉能夠最大程度的露出精致五官,也不會因為仰視角度太大露出三白眼。

  每次用這一招,英美裡總會不自然地削減30%的訓練量呢!丸井驕傲想,這一次,一定也可以!

  但英美裡不為所動:「還不快去!在這裡賣什麼萌呢?」

  她看了一眼天,烏雲漸漸聚在了一處,剛剛柳甚至叫人去開球場旁邊的路燈了。

  天氣預報好像是說,今天有雨?

  不過想靠著天氣躲開訓練,她是不會答應的。

  「一會兒要是下雨了還沒練完的話,我可不管你。」扔下這句話,扭頭就走。

  丸井大哭:「知道了……」

  這回知道自己逃不過了,終於死心扭頭去練習。

  不過好在倒霉蛋不止他一個,柳生桑原切原,乃至真田副部長,都被加了訓。

  「看來這回她是無差別攻擊啊。」仁王感慨,「沒想到那家伙跟幸村部長感情這麼深厚。」

  「與其說是感情深厚,倒不如說她也感到了一點點壓力吧。」柳一邊跟著他們一起加訓,收集數據,一邊思索,「畢竟她一向喜歡偷懶,很多事情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現在精市住院,不少事情需要她來接手。

  除了忙碌之外,再就是心理上的壓力吧。

  畢竟幸村不是一個普通的正選,他是部長,原本天塌下來有兩個人頂著,現在只有一個……

  「這倒是。」丸井點頭,「跟我一樣,好鋼用在刀刃上!這是我的人生信條!」

  「什麼信條啊?不就是喜歡偷懶?太遜了吧!」

  「你這個是那個冰帝的家伙的口頭禪吧,你怎麼學人家啊?仁王——學人精——」

  不過即便是加訓,英美裡也很有分寸,掌握在極限值附近,在大家咬咬牙還能接受範圍內。

  再說詳細一點,就是練完以後立刻原地癱倒十分鐘、第二天變手腳僵硬的喪屍,這樣的程度。

  「怎麼樣?今天的量?」惡魔走到柳生面前詢問售後評價。

  柳生怎麼敢有二話,大力誇贊:「剛剛好,我覺得很不錯。」

  「是嗎?」英美裡挑眉,「那太好了,那以後都按照這個量來了。」

  說完,她指了指幾個正選:「快下雨了哦,趕緊收拾東西吧。」

  眾人往周圍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其他學長學弟們早就已經把網球框、毛巾、水壺收拾完了。

  當然,非正選就算加訓也加不了多久,留到最後的還是正選們。

  大家面面相覷,又扭頭狠狠瞪向柳生:你小子,偷偷在英美裡面前裝什麼好人?!

  就算要帥氣地說出「這點訓練量簡直小菜一碟」,那也該是我們!不是你!

  柳生:……

  他有時候覺得這群人被加訓也都是活該。

  在部室裡換衣服的時候,逐漸能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音落在頭頂,很快就加了速,密密麻麻的雨點砸下來。

  英美裡沒帶傘,她的傘放教室了,還抱怨呢:「天氣預報說今明兩天都是晴天啊!」

  仁王嘲笑她:「天氣預報你也信?」

  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包,正要說他有傘,要不送一程也不是不行的時候,搭檔卻比他先開口。

  柳生收拾得很快,整個人看上去干淨清爽,跟英美裡提議:「我們順路,一把傘應該也夠的。」他就住英美裡隔壁。

  桑原數了一通,除了英美裡,大家都帶了傘,確實是這樣最好,誰也淋不著:「那就……」

  話還沒出口呢,真田把傘塞到英美裡手裡:「拿著用。」

  扭頭就推開門走了。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沉默。

  仁王想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副部長,還真是……」

  丸井泡泡糖都忘吹了:「他該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很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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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一天

  初二的關東大賽, 抽簽的陣容裡除了英美裡、柳和真田,還多了毛利學長。

  「以前我都在關西嘛~」他的理由相當不走心,「這次想看看怎麼啦!」

  當然不怎麼, 抽簽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帶上他了。

  倒是遇見不二, 他今年開始挑大梁,從預選賽就能看出水准不俗, 真田一看他過來, 眼睛都眯起來了。

  柳連聲叫他:「弦一郎, 弦一郎,冷靜……」

  手塚都不在,他還一副『敵襲家危』的樣子做什麼啊!

  「英美裡, 又遇見了。」不二笑眯眯伸手過來,「去年只是跟來看看, 今年倒是要負責了。」

  英美裡好奇:「你是副部長嗎?」她知道手塚是部長。

  青學的消息, 她比柳知道的還快,柳的情報渠道成謎,周期大概在一周到兩周左右,但英美裡是無縫轉達, 只要手塚知道了,她就都知道了。

  也就是德國有點時差,不然英美裡跟青學自己的經理都差不多了。

  不二搖頭:「不是我哦,是大石,你見過的。」

  大石也在,英美裡順著不二的手指一看, 只坐了三分之一,腰挺得比直尺都直, 嘴裡念念有詞地祈禱著。

  『別淘汰別淘汰進四強進四強別淘汰進四強……』

  英美裡:……

  英美裡:「祝他如願。」

  抽簽結果下來,第一輪輪空之後,關東正式比賽的首個對手是不動峰。

  英美裡扭頭一看,橘還沒轉學呢,也是,前天還在分享【必看!每個人都該知道的染後護發小知識!】,看著也不像心情沮喪的樣子。

  比賽結果也不出她意料,立海大3-0輕取,甚至派上了切原跟毛利學長搭檔雙打這種配置作為練兵。

  對面神尾咬牙切齒:「明年!明年我一定會復仇!」

  切原剛進正選沒多久,聽了這種話就煩,扭頭想頂回去,就看見英美裡在衝他微笑。

  「手下敗將……」他話轉個彎,「……自己加油吧!」

  不動峰今年的管理還相當混亂,一年級能上場,臉上都還帶著傷,一看背後就有大故事。

  所以哪怕切原跟毛利學長聯手,把神尾和深司二人組打得無力還手,他也沒有多驕傲。

  贏了比賽也沒立刻走,英美裡給幸村打電話彙報,提高他的參與感。

  「是嗎?贏得很順利?那就好。」幸村在那頭笑吟吟的。

  他之前就沒想到大家每天都會來病房探望,畢竟他身體上症狀並不痛苦,只是在為後面的手術做准備。

  但立海大部員幾乎天天都來,周末也輪班報道,家裡人忙工作,來得都沒有他們勤。

  後來問了柳,才知道是英美裡的主意。

  她還奇怪呢:「你們都不打算去看嗎?」

  真田be like:「把我們的勝利送給他,就是最好的探望!」

  英美裡面無表情:「不,恐怕不對吧!」該探望就要探望吧!

  因為她的要求——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些人本身就這麼想,但礙於一些男子漢顏面說不出口——總之,立海大眾人每天按照規劃,基本都會抽空去看幸村。

  即便有人去不了,也總有那麼幾個人是會去的,英美裡是其中翹楚,幾乎天天都去。

  後來真田頗為感動,認為她心裡重情重義,是個值得交付後背的好戰友,結果那天聽柳生說起,才知道這家伙竟然把英語作業帶去讓幸村幫她寫。

  「你懂不懂什麼叫養病啊?」真田大怒。

  英美裡無辜:「可是他一直在病房裡坐著也很無聊啊。」

  「無聊可以看書,可以看電視,可以玩游戲,可以畫畫……對,畫畫!」真田在部活室裡走來走去,「但你居然讓他寫英語作業?」

  英美裡呵呵兩聲,當即撥通幸村的電話。

  「啊,是我想幫她寫的,確實待在病房裡太無聊了。」幸村如是說,「我也想看看為什麼英美裡的英語成績這麼好,是不是和他們班的作業有一點關系呢。」

  把話題扯到學業成績上,真田啞口無言了:「……原來是這樣啊。」

  掛上電話,英美裡嘖嘖兩聲:「有的人啊——嘴上說著相信我,其實不然!」

  真田自知理虧,又給她帶了一星期的早飯,才算了結這件事。

  事後丸井復盤:「所以總的來說,幸村幫她寫了作業,真田幫她帶了早飯,而她……」

  柳點點頭:「毫發無損。」

  丸井打了個寒戰:「可怕!太可怕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招惹她的!」

  而這天打完不動峰,眾人也正准備要順路去醫院看望幸村。

  但正要集合時,卻發現切原不見了。

  「那小子人呢,剛剛不是說去買水,怎麼這會兒還不回來?」仁王皺眉,「我去看看。」

  英美裡伸了個懶腰,把筆記本塞給他:「我去吧,順便買一罐冰可樂。」

  丸井舉手:「我要柚子茶!」

  仁王:「我要芬達!」

  英美裡呵呵:「我要你們兩個乖乖閉嘴,現在上車。」

  「遵命!英美裡大人!」

  *

  切原遲遲不回歸大部隊,並不是他的本意,說實在的,他也不想在外耽擱,今天好不容易贏得很順利,留了很長時間可以去探望部長,但——

  他余光瞥過身後兩人,咬咬牙,還是沒動。

  剛剛他過來自動販賣機買飲料,卻偶遇了剛剛被打敗的不動峰二人組,棕紅短發和深藍長發。

  這兩個人還在那裡義憤填膺地講他壞話:「剛剛那個立海大小子,態度囂張得不得了!不知道還以為他是最大功臣呢!要我說,立海大能贏,還不是全靠他的學長們——」

  切原一聽,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湊了過去。

  三個人年輕氣盛,又剛剛打完一場一邊倒的比賽,三言兩語之間,火氣上湧,好在都還記得選手私下不許鬥毆的規定,最終沒動起手來。

  切原冷哼兩聲,扭頭去買水,跟他倆分道揚鑣,但買完回來經過洗手池前空地的時候,忽然聽見拳打腳踢的聲音。

  他探頭過去一看,卻發現這兩個人正在挨揍。

  「剛剛撞到老子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道個歉是吧?啊?你們打網球的,性子就這麼傲嗎?!以為自己都是什麼大少爺嗎?過來,乖乖的給老子把鞋舔干淨!」

  那家伙一頭髒辮四處亂飛,嘴裡不干不淨地罵著,一邊踹人小腹,身後還跟了幾個人。

  切原的理智告訴他,這時候不是上前的最佳時機,他應該立刻打電話告知學長學姐,又或者打給警察、或者帶隊老師……不!他、他也不知道了!

  眼看著那人就要踹上紅短發的臉,切原飲料也不要了,隨手一扔,幾個箭步衝上前去。

  「住手——!」

  突然有不明物體衝過來,對面那家伙倒是停下動作,仔細一看,也是個面嫩的小年輕,又笑了:「怎麼?以為自己是超人還是假面騎士啊?衝上來想演什麼英雄戲碼嗎?」

  他獰笑一聲,根本不給切原反應的機會,一拳就搗了上來。

  髒辮男可不是什麼學生,下起手沒輕重,一拳頭下去,切原小腹一麻,幾乎都要沒感覺了。

  「你倒是走啊!」神尾氣急,趴在地上衝他喊,「跑去叫人幫忙或者叫警察都比在這兒挨揍強吧!」

  切原頭都不回:「別多嘴!」

  他倒是想走……就是痛得動不了了!

  掙扎著站起來的時候,對面幾個人手裡都捏起水管了,拍打在掌心,『咣咣』作響,光聽那聲音都讓人頭皮發麻。

  切原不動彈,就站在神尾跟伊武面前。

  他不走,不是覺得自己就能打得過,只是他要是走了,自己身後這兩個人肯定要挨打。

  讓他眼睜睜這麼看著,還做逃兵,切原辦不到。

  「行啊你,想當英雄?耍帥?」為首的髒辮男嘿嘿一笑,手高高舉起,「那我就讓你如願——」

  『嘭』的一聲巨響!

  切原面前的髒辮男忽然橫向飛了出去!

  「……嗯,一會兒就回,我們打算先看你再回學校。」少女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就只是在路邊摘了朵野花,「嗚哇,阿村,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傲嬌。」

  英美裡看都沒看被踢飛出去那位,低頭瞥了眼切原:「嗯,沒錯,再下一輪是青學。」

  後面一眾人看她背對這頭,頓時怒從心起,又想替老大報仇,立刻就蜂擁過來。

  「學姐小心!」切原大驚失色。

  英美裡連手機都沒放下,扭頭一記回旋踢:「很吵?因為我在撿垃圾,沒想到吧?我是良好公民來的~」

  另一只手只是垂在身側,左腿釘子一樣站定,右腿橫掃過去,面前趴下一片。

  髒辮男從旁邊撲過來,又被一腳橫踢踢飛。

  英美裡站在人堆面前,反手理了理白橡色長發,呼吸都沒帶抖的:「詳細的回去再說,拜拜~」

  說完,掛上電話。

  「學姐……」

  她聞聲看過去,嚇一大跳:「你干嘛啊!痛成那樣嗎?我把隊醫叫過來吧?」

  還問後面看傻了的神尾和伊武:「你們倆也一起看看?」

  切原一把鼻涕一把淚:「學姐,你真是……」

  「太帥了!」


第42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二天

  當天, 英美裡就把切原連帶著神尾深司幾個人拉去檢查了一下身體。

  好在那人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出什麼死手,連骨頭都沒傷到,只是有些淤青, 養個兩三天再配上藥膏也就好了。

  只是第二天的比賽切原沒法上場,讓他懊惱了好一陣。

  「怎麼, 後悔當英雄了?」

  切原搖頭,語氣很虛無:「仁王學長, 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 能夠讓我的淤青一夜之間就好全呢?」

  仁王冷酷地潑了他一盆冷水:「放心吧, 就算你好了,英美裡也會謹遵醫囑,絕對不會讓你上場的。」

  切原嚎啕著倒下了。

  一個周末連比兩場, 但英美裡很堅強。

  去年全國大賽的時候,因為時值暑假, 月中開幕月底決賽, 立海大十天內橫掃所有對手,她忙得恨不得向貓借爪子,早就習慣了。

  再一次來到東京的時候,立海大的對手就已經是青學了。

  雖說去年也對戰過, 但今年雙方的陣容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手塚和幸村雙雙缺席,單打一坐鎮的分別是不二和真田。

  單打二,是柳和青學的一位三年級學長。

  「要不我去賄賂他們一把,讓他們把乾派上場?」英美裡摸摸下巴。

  柳無奈:「那倒也沒這個必要……」

  仁王呵呵一笑:「你拿什麼賄賂人家?立海大的魔女權威,在青學又派不上用場……」

  柳生聽了前半句, 扭頭就走,反正仁王是學不乖的, 三句話就有一句要撩撥一下老虎須。

  須知老虎畢竟是老虎,他區區一只狐狸,能討得了好嗎?

  看穿一切的柳生跑了,英美裡也學仁王呵呵一笑:「當然是早有准備啊,我們雙打好手仁王雅治同學的……」

  丸井猜測:「情報?」

  被桑原否了:「英美裡不是那種因小失大的人。」才不會拿立海的勝利做賭注。

  果然,就聽見英美裡笑呵呵地補完:「——半/裸/照!」

  「拿這個去找乾換個單打二,應該還行吧?」

  仁王:?

  仁王語無倫次:「不是、啊?你想什麼呢!人家憑什麼要為了半/裸/照就換個單打二啊!而且你這家伙哪來的半/裸/照……!」

  要說什麼時候能拍到,那肯定是社團活動開始前、結束後換衣服的時候。

  英美裡雖然每到社團活動時間都要換運動服,但一向是跟隔壁女子網球部借用的部活室,跟男子部活室隔了十萬八千裡。

  也就是說,肯定不是她親手干的。

  仁王眼睛血紅,扭頭看向一干早就抱了英美裡大腿的隊友:「是不是你!柳生!」

  柳生跑老遠都沒躲過:「不是……」

  想來他也還暫時干不出這樣的事,仁王扭頭,目眥欲裂:「是不是你!丸井!說!」

  丸井:「啊啊啊啊啊瘋子!別過來啊!誰會拍你半□□啊!」

  「肯定是你!桑原老實人,柳和副部長不用說了,除了你……」

  仁王狐疑地跑來跑去:「難道是毛利學長?還是逢田學長?」

  被他排除在外的真田,輕輕松了口氣。

  總不能說被英美裡一拜托就答應了吧!那他成什麼了!

  他看向好友。

  柳,應該才是那個真正沒動過手腳的人,高潔如蓮,不愧是他!

  沒動過手腳的柳,心中卻有些遺憾。

  他從沒想過仁王的半/裸/照還能有用,壓根沒把這當作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果然,還得是英美裡,他還有的學。

  *

  換單打二當然是不可能的,立海大對青學的比賽很快開始。

  手塚的提前治療掀起無數蝴蝶翅膀,他這時候還在療養,第一單打的位置就交給了不二。

  兩邊的陣容都不完整,立海大這邊幸村也還在住院,好在三年級還有毛利和逢田學長,兩個人組合做了第二雙打,對戰青學的海堂和桃城。

  「海堂君和逢田學長還是比較像的。」英美裡評價,「都是耐力和精神力比較高的類型,相對而言逢田學長就很質樸了。」

  她表揚:「很平實很簡單,讓人感到穩穩的安心。」

  丸井虛心求教:「這裡的人是指……?」

  英美裡:「我和裁判。」

  立海大眾人捧腹大笑。

  畢竟大家都能看到,海堂的蛇球從裁判屁股底下穿過時,他那驚恐的表情。

  至於毛利學長,應付桃城也算是剛剛好。

  他的身體素質其實並沒有桃城的先天條件那麼優越,無論是力量、跳躍力,還是其他什麼,但他有一點,是常人很難匹敵的優勢。

  那就是對勝利的絕對執著,以及遇強則強的恐怖性。

  譬如說桃城,跳得比毛利高吧?那毛利無論如何,想盡辦法,也得跳得比他更高,為此恨不得把腳踝拆下來換一個。

  所以叫他一個人上場,總是有一定風險的,這人打著打著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好在有逢田學長兜底,還算順利,6-3拿下了第二雙打。

  第一雙打則是立海大名物,仁王柳生,對戰青學名物,黃金搭檔。

  這一次他們倆又變了個花樣,仁王換到後場,以柳生作為主要的進攻核心,盡可能的放手施展他那堪比發球的直線球。

  「其實這種球在對戰雙打的時候,也會有別樣的奇效呢。」柳一邊觀察,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柳生的直線球,因為球速很快,只要能夠充分瞄准對方的空檔,就能一舉擊破。

  不過最關鍵的,其實是仁王的觀察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就像狙擊手的瞄准鏡一樣,仁王的存在,以及他挖掘出來的漏洞,充分放大了柳生直線球的威力。

  這場打得也還算輕松,因為對面菊丸的體力問題太過嚴重,到第九局開始,漏接誤接的情況已經很明顯。

  柳生從中間針對了幾次之後,眼看大石兩人好不容易快要熟悉他的進攻模式,立海大又將仁王換到前排。

  來回交替幾次,先把菊丸的體力和集中力消耗殆盡,大石獨木難支,也沒轍了。

  第三單打倒是輸給了對面的乾,桑原下來一個勁兒的自責,英美裡則一個勁的安慰他。

  「沒事沒事,畢竟那家伙跟柳是一掛的,桑原你這樣穩扎穩打的老實人,對上他們這種狡猾的家伙,本身就很吃虧啦。」

  仁王捅了捅旁邊的同班好友:「怎麼樣?參謀大人,聽到這等評價……」

  柳若有所思:「所以只要輸了比賽之後,提前向她反省,就會得到原諒和安慰嗎?不錯,是有價值的數據。」

  仁王:……

  他肅然起敬:「你這家伙還真厲害啊。」

  不過柳雖然在第二單打贏過了青學對面的學長,卻依然收獲了英美裡的抱歉。

  「沒想到他們會把乾排在第三單打,這是我預計失誤了。」英美裡雙手合十,「本來還想給你們安排一個《最終決戰:分道揚鑣的摯友~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這種……」

  柳搖搖頭:「沒關系。」雖然他沒太聽懂英美裡後面唱了句什麼。

  外語?

  他抬眼看向青學那邊,乾也正看過來。

  柳收回視線,對英美裡莞爾一笑:「總會有機會的。」

  沒等到第一單打,比賽就結束了,一身清爽的真田招呼大家收拾東西,預備坐車回神奈川。

  切原雖然沒有比賽,但贏了之後依然興奮得不得了,小狗狗一樣圍著真田打轉:「我們要慶功的吧?要的吧?這次贏了不就是只剩決賽了嗎?我們去吃烤肉吧!」

  真田一把扒拉開:「不行。」

  下周就要決賽了,這時候說什麼慶功宴……!

  沉不住氣的家伙,是什麼都做不好的!

  真田步伐堅定地往前走,後排的英美裡過來湊熱鬧:「剛剛切原說要一起吃飯嗎?慶功宴嗎?一起去吧?」

  切原心有戚戚:「學姐,副部長他才不會同意呢!小心一點,可不要也被他抓住……」

  真田咳了一聲:「……吃壽司嗎?」

  切原:?

  切原扭頭:「剛剛是誰在說話?是仁王學長嗎?是仁王學長吧!」總不會是剛剛把他狠狠拒絕的真田學長吧!

  沒人理他,只有柳生憐憫地把他從真田身邊拉回來。

  仁王摸著下巴,很認真地思考:「話說,副部長是不是自從那天被英美裡說是本命之後就變成這樣了?」根本沒法拒絕她任何要求啊!

  不管是那天下雨把傘送給她,還是無條件答應她所有要求……

  桑原:「如果是副部長的話,很好理解呢。」

  丸井想了想,也跟著點頭:「是的是的,如果說是部長或者參謀,估計做不到這個份上,但是副部長的話……」

  他一看就是那種「突然知道自己竟然很受歡迎一下就驚慌失措驟然體貼維持好感度」的人吧!

  柳搖頭嘆氣。

  弦一郎,還是刻意了。


第43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三天

  「這回是和你打啊。」今天的對手, 冰帝部長跡部撇撇嘴,跟真田握手,「希望不要讓本大爺太無聊就是了。」

  英美裡站在旁邊, 嘖嘖稱奇:「實力先不說,光是他這份自信, 就值得每個選手用心學習。」

  柳瞥她一眼,說反話呢?

  天地良心, 英美裡是發自內心這麼講的:「要是我們隊裡人人皆跡部, 之前也不用我費心安慰有些嗚嗚嗚……」

  仁王一把捂嘴, 假笑:「哈哈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從今天開始我就改名跡部雅治了!」

  「跡部雅治……」桑原銳評,「聽上去像什麼藝能人的名字。」

  「應該藝人吧?」丸井賊笑,下一秒被仁王拖去真人快打。*

  對面宍戶遠遠看了一會兒, 很不解:「立海大,是這樣的一個隊伍嗎……?」

  不管是傳聞還是他的想像, 又或者去年面對面打比賽的印像, 都是個嚴肅認真的隊伍才對吧?

  他去年還沒上場,初一新生裡能立刻上場的除了跡部只有忍足,只是在場外觀賽,也能感受到立海大強烈的強者威壓。

  就算有人打鬧說笑, 為首的部長和副部長也沒有疾言厲色,但叫人看過去就是自成一片空間,輕易不敢插嘴,更別說融入進去。

  不過今年,為首的好像不是他們的副部長了……?

  當然不是人人都能像跡部一樣敏銳,英美裡雖然坐在教練位, 但幸村也坐啊!

  在旁人眼裡,那肯定是這位實力超群的『神之子』更加引人注目了!

  今年就不一樣了, 立海大的部長幸村生病住院,雖說有自知之明的學校並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就能贏過去年的優勝校了,但心裡難免有一種看熱鬧的情緒。

  然而沒想到立海大這支隊伍,不說消沉,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甚至比往日還要活躍。

  大家一致認可,這是因為立海大部員們相信他們的部長一定能康復歸來,同樣也離不開暫時領導的循循善誘。

  「她還真是夠忠誠的。」跡部撇撇嘴,「宍戶,該你上場了。」

  前兩場雙打一輸一贏,冰帝的雙打實力並不是很強,但立海今年也吸納了不少新人,磨合之間有些錯漏,雙方打平。

  接下來的勝負,就只能在單打比賽當中見分曉了。

  「不過讓宍戶對上柳蓮二,是有什麼說法嗎?」忍足推了推眼鏡,「我最多只能想到『因為宍戶有著超乎常人想像的毅力、精神力,以及對自己那種奇妙的狠勁,所以可以期待他突破柳的數據,給大家帶來驚喜』……這一點」

  跡部:……

  跡部:「就是這個意思。」你都說這麼詳細了,我還說什麼啊?

  忍足笑笑:「不過不管他是輸是贏,我總是能上場的。倒是跡部你,期待和真田的比賽很久了吧。」

  這之前立海大的比賽他們都去圍觀了,真田的狀態比國一時候好太多,原本有些生澀的風林火山,也漸漸有了融會貫通的趨勢。

  也不知道上場面對他時,又是怎樣強大的威勢,他在旁邊看著,也不免去想,如果換成是自己,該用什麼手段、什麼技巧去對付這樣的強敵。

  忍足以己度人,他散漫慣了都如此,更不用說本來就好戰的跡部了。

  果然就聽見跡部悠悠的威脅:「很好,你很聰明,忍足。如果因為你的關系,讓我沒法跟他對上,那你就真的死定了。」

  而這時,場上的比賽也漸漸白熱化。

  最初宍戶積極進攻,占據上風,以他引以為傲的快速移動和截擊球拿下三局。

  但很快,柳開始慢慢收網了。

  「他怎麼總這樣啊?老喜歡讓三追六、讓四追六。」丸井翹著腳在旁邊抱怨,「讓人看得心驚膽戰的,參謀真是喜歡玩弄人心啊!!」

  英美裡:「管他讓幾追六,最後能贏的那就是老六……啊不是,那就是好六!」

  丸井:「你真的在誇他嗎?」

  「不過對面那小子,眼神還沒有死。」真田嚴肅說,「這場比賽恐怕還有波折。」

  什麼叫眼神還沒有死啊……

  英美裡和丸井對視一眼,又膽小地湊到一起抱團取暖:「真田這家伙也太凶殘了!」

  「就是就是,非要把人的眼神都打死,副部長好恐怖!」

  真田:……

  算了,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便他們倆說吧!

  不過如他所言,宍戶確實又折騰出了一些動靜。

  畢竟人的爆發力是無法預測的,就算是最精確的數據曲線,也做不到完美無誤的預測,況且宍戶的精神力一向強勁。

  原本接不到的球,硬生生讓他撈到幾個,反追了一局。

  ——但,也到此為止了。

  「小幅度的誤差波動,是可以接受的。」以7-5拿下這場比賽後,柳擦著汗跟英美裡分享經驗,「在備賽階段,通過多樣化的模型,立體地對選手狀態進行預估和測算,訓練計劃在此基礎上,可以再嚴格一些。」

  畢竟不怕他們練得更好,只怕他們練得更差,英美裡點點頭:「拔苗助長是吧,我懂。」

  丸井:「不!我不懂!仁王你懂嗎?」

  仁王:「不!我也不懂!搭檔你懂嗎?」

  柳生從包裡取出自己的球拍:「我要上場了,你們慢聊。」

  單打二對戰的,正是柳生和忍足。

  按照大家的推測,忍足應該是以保守打法為主,偏向防守反擊的類型。

  但不知道怎麼的,這場比賽他跟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勁兒地往前衝,偏偏他的技術儲備又很豐富,無論是在網前還是在底線,都能游刃有余地發起進攻。

  「那家伙不是打雙打的嗎?」丸井都睜大了眼睛,「怎麼單打也這麼厲害?」

  單打和雙打,要承擔的責任、注重的方向,都不太一樣,這也是為什麼柳生之前想練單打,還需要特訓的原因。

  真田仔細觀察了兩局,評價:「忍足確實是更適合單打,安排他雙打……估計是湊數吧。」

  他能看得出來,冰帝雖然部員很多,但能派得上用場的卻只有幾個,訓練制度也沒有那麼強硬,雖然狼性文化貫穿其中,但培養人才卻做得不夠好。

  要不是跡部自己分身乏術,說不定他要同時包攬雙打單打,真田皺著眉想,也不知道他怎麼能忍受自己的部員這麼松散。

  「說不定這就是人家的樂趣嘛。」英美裡說,「像我的話,是喜歡帶著一堆UR卡,毫不費力地獲勝,但也有人可能就是喜歡帶著SSR絞盡腦汁獲勝啦。」

  真田:「……你在說什麼?」

  柳嘆氣:「這家伙不玩游戲的,德久,你的比喻選錯了。」

  英美裡閉嘴了,切換一張冷酷的面孔:「上場比賽去吧,你這不玩游戲的家伙!」

  單打二柳生對戰忍足,最終是忍足以7-5的比分獲得了勝利。

  立海大和冰帝雙方戰至2-2平,最後的勝負當然要托付到真田手裡。

  「贏下這一場,我們就是關東二連霸了。」

  上場前,真田轉過身面向大家:「幸村還在等著我們的勝利。」

  他環顧一圈,所有人都看著他,眼裡沒有擔憂,也沒有焦躁,只有毫不動搖的信任。

  真田深知,他絕不會辜負這份信任,於是輕且堅定地說:「而我絕不會輸。」

  到了最後的單打一,真田對戰跡部,比賽的氣氛更是達到了一個高潮。

  雙方的拉拉隊從兩個選手踏上網球場的那一瞬間,就開始battle起來,你喊你的立海大,我喊我的跡部大人。

  「不過冰帝這種名字,聽上去是要比立海大高雅一些哈。」英美裡評價,「要不然我們也叫什麼立帝好了……立皇大?」

  丸井無語:「好沒品!」

  他算是找到了英美裡的一個弱點:在審美這一方面,水准相當一般。

  這麼一說,平時上藝術類的課程時,好像也是這樣?上到古典樂下到現代畫,她都不是很能欣賞的來。

  大概就停留在,「這首曲子還蠻好聽」……的階段?

  丸井不是什麼有名的私立小學出身,只是按部就班在學校的安排下接觸過古典或現代美術作品的賞析,此外,更要著重了解古典樂的發展歷程、流派以及一些名家之作。

  也許對他們來說也並不簡單,但卻是成了習慣的事情。

  反而是十項全能的英美裡,在這方面不是很擅長呢……

  丸井把這個秘密偷偷藏在心底,繼續將精力投入到場上的比賽。

  雖說打到了最關鍵的一局,但真田也好,跡部也好,都沒有被獲勝的欲望衝昏頭腦。

  一開始的試探小心謹慎,甚至打了五分鐘還沒下一分。

  慢慢的,從真田一招『火』式扣殺開始,雙方比分交替上升,一步步來到2-2平。

  真田的發球局,他目光一閃,忽然放出大招!

  這一式發球極快,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球就已經飛到了跡部的場地。

  力氣並不重,『噌』的一聲,輕巧地在底線前留下一道壓痕。

  裁判員磕磕巴巴地要求看了一遍錄像,才宣布:「15-0,立海大真田領先!」

  「弦一郎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把『風』應用到發球上了呢。」柳輕聲說。

  雖然從沒出過大的問題,也一直是立海排名第二的戰力,但真田的訓練和自身的進步從未停歇。

  這一招也是他在和柳、英美裡,乃至尚在住院的幸村報備討論過後,決定開發的應用ver。

  單純的風林火陰山雷,應用的場景和條件多少有些苛刻,要是能夠調整並主動打出來,就不至於受制於人,威脅也更大。

  英美裡開始神游,不過這種東西是說練習就能練出來的嗎?她雖然有給一些可參考的訓練菜單,但那可不是人能輕易做到的東西……日本網壇真的很需要你們……改名叫真田弦一郎維奇好了?

  果然,這招嘔心瀝血開發出的風式發球,讓對面的跡部也一時應對不及。

  網球一局最快只需要打下四分就能結束,眼看已經是本局局點,真田再次發球。

  這時的跡部,倒是已經能賣出步子身長胳膊去接了——這意味著他的適應力和反應力,都優越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但球速實在太快。

  太快了,以至於再如何努力去夠,也只能看著球擦著他的球拍邊緣飛過。

  真田再下一分,3-2的大比分,終於有了一點兒領先的感覺。

  跡部眯眼思索,他對校外的情報當然也不陌生,真田這一招,以前的比賽裡從沒見過,甚至派去他們校內的情報員也沒見過。

  但要說是突然開發的,也絕不可能……難道是為了自己准備的秘密武器?

  可惜了。他遺憾搖頭,他的秘密武器原本是為了手塚准備的,不過那家伙短時間內回不來,他更不可能眼看著冰帝倒在關東優勝的最後一道門前。

  所以……

  「看來,本大爺也要更認真一點才行啊。」他站起身,背影逆光,紫灰的短發發梢滴下汗珠,熠熠生輝,五彩斑斕。

  乍然看去,還以為開發出了[天衣無縫的極致],下一秒就要立地成佛。

  忍足:「其實你可以不用一直擺姿勢的,跡部,大家都沒有在拍了。」

  跡部惱羞成怒:「誰告訴你我在擺姿勢的!!!」

  他咬牙切齒上場去了。


第44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四天

  輪到跡部的發球局, 真田嚴陣以待,他知道自己剛剛連下四分,拿下一局後, 跡部勢必要扳回一城,但——

  『砰』的一聲!

  真田眼看那球砸在自己腳邊, 以一種奇特的沉重響聲落地。

  球速並不算很快!他能接到!

  真田飛速找到落點,預備姿勢標准到完美, 但那球卻壓根沒有反彈!

  落地的同時, 旋轉卻沒有消失, 順著他的腳邊一溜煙跑了。

  裁判看了一眼,又一次震撼宣布:「……15-0,冰帝跡部領先。」

  英美裡頗為同情。

  哦, 她同情的不是丟分的真田,當然也不是被迫拿出壓箱底絕招的跡部, 而是戰戰兢兢的裁判。

  裁判啊, 咱懂你啊!這種招數,那真不是一般初中生能打出來的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這個唐懷瑟發球,到底是什麼時候開發的呢?

  現在才國二, 這麼早就打出來的話,應該對肩膀的負擔很重才對……

  一轉眼,3-3平,局勢又開始焦灼起來。

  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個絕招,我一個絕招,你風林火陰山雷, 那我就破滅的圓舞曲,互相對毆起來。

  你還真別說, 別看絕招打出來效果不同,但字數差不太多呢!

  一口氣打到搶七,一路比分咬得都很緊。

  小分飛快上升到56-57,真田再次領先的賽點,一鼓作氣拿下本場比賽,是不少人眼裡的最優解。

  但英美裡忽然叫了暫停。

  她原本不打算叫的,畢竟真田和其他選手不同,雖然平時被她和幸村欺負得團團轉,但在場上,他總是很有自己的判斷力。

  無論這一判斷是冷靜理智,還是熱情激烈,但他總能明確自己現在要做什麼,並且堅持下去。

  這一點,對於學生階段的比賽來說,已經足夠了。

  只不過現在嘛……

  「古人雲……」英美裡搖頭晃腦。

  真田:「哪來的古人?」

  「就是去年的幸村。」

  「只是去年而已,他就是古人了嗎?」真田黑線。

  但英美裡才不管他:「古人有雲,張弛有度才是取勝之道。」

  她只說了這一句,旁邊有一年級的後勤小隊跑過來,遞上運動飲料和干燥的毛巾。

  真田接過,狠狠擦一把汗,額頭上都抹出紅印了:「……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英美裡的意思,可以說剛才,他和跡部兩個人打的對攻是真刀真槍的硬碰硬,因此雙方取勝的可能性都不低,只看一口氣。

  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要得分,要拿下勝利,總不能真的只靠一往無前的莽然氣勢……

  想到這裡,他起身。

  衝英美裡點點頭,又說了一遍:「我知道。」

  英美裡舒展了一下肩頸,半點不擔心:「你嘛,我很放心的。」

  真田難得抿唇一笑:「我會贏的。」

  說完,重新上場。

  依然是他的發球權,一記灌注了風之力的超快速發球!

  但被鍛煉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跡部,卻已經能夠相當充分地判斷,並精准回擊!

  只是這種發球為了追求極致的速度,落點往往比較靠前,他雖然將就回了過去,但真田下一秒就閃現網前,一個底線高吊球。

  跡部反應及時,回到底線,也是一記穿越球,想要直擊真田身後的後場。

  然而就在這時,少年身影一閃,幾乎一個眨眼,就已經到了底線球的落點!

  「動如雷霆!」他大喝一聲,網球明黃的軌跡如一條長鞭,裹挾著一種霸道而殺傷力極高的氣勢,一路衝跡部飛了過去。

  跡部當然不可能放棄,他咬牙撲救,分明已經有了接到球的觸感!

  但手中忽然一松。

  「58-56, 7-6,立海大真田獲勝!」

  跡部余光瞥見早已滾遠的球,又看了一眼手中破洞的球網。

  原來那球……竟然穿過了球網。

  ……在平時訓練的過程中,這種情況當然並不少見,向日、宍戶、慈郎,哪怕忍足,都有被別人擊穿防御的經驗。

  但能把他,跡部景吾的球拍打穿,幾乎還從沒有人做到過。

  真是個渾身蠻力的家伙。

  真田走到網前,平復兩秒呼吸:「很精彩的比賽。」

  跡部:「啊恩,確實,本大爺也算過了次癮吧。」

  他顛了顛壞掉的球拍,忽然一笑,塞給真田:「這東西,讓你們家經理賠給我。」

  真田看向懷裡的球拍:……

  這是什麼燙手山芋啊!

  明明是他自己打壞的,卻要幫跡部向英美裡討債,後果會是什麼,真田簡直不敢想!

  他默默決定,無視跡部的話。

  ……還是他自己掏錢賠了吧。

  「辛苦了。」英美裡示意他多喝兩口水,「你那個陰就算了,雷還是少用一點。」

  超高速的移動和超高速的揮拍,再配合極大力的擊球,才能打出跡部都無法防御的效果。

  但這樣的搭配讓身體無法緩衝,無法自我保護,且不說每一場比賽裡,『雷』的效果大概都會慢慢減弱,光是對身體的傷害,英美裡就不能坐視他這麼用下去。

  至少國中生階段,用的次數必須減少,否則就是下一個手塚。

  真田壓根不刨根問底,點頭:「好,我知道了。」

  用不用的,反正也不影響他贏。

  關東大會的獎牌獎杯當場就發了,立海眾沒坐大巴,干脆步行去金井綜合醫院看幸村。

  東京醫院水平更高,他在決賽之前辦了轉院,開始下定決心為手術做准備。

  「這就是你們路上買的東西?」幸村挑眉,看向自己床上兩個超大塑料袋。

  丸井獻寶一樣給他看:「幸村你看哦!這是今年新口味的雪糕!荔枝味!很清甜很好吃的!」

  「還有這個!芥末味的薯片,有點點嗆鼻但是習慣了就超好吃!還有櫻花味的薯片,這個我還沒吃過,你先試試吧!」

  他儼然做出很大犧牲一樣:「要是好吃,一定要告訴我哦!」

  幸村保持微笑:「嗯……」

  他們是不是越來越活潑了?

  毛利和逢田打完比賽先回學校去了,他們作為學長,本來也跟幸村沒有那麼深厚的情誼。

  但二年級的正選全員到齊,連切原都跟來了,這時候正在欣賞他養在窗邊的花。

  花是從生病開始就養的一盆紅掌,花型圓潤飽滿,顏色艷紅,如火一樣燃燒在窗台上。

  「可以吸收有害氣體,還可以保持空氣濕潤。」柳說,「是一種很好的植物。」

  切原大喜,掐下來一朵遞到幸村面前:「那部長多聞一聞!早點好起來!」

  原本挺直脊背長在盆裡的紅掌,就這麼可憐巴巴地躺在他手心裡了。

  幸村還是微笑:「嗯……」切原也是好心……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這病算什麼,手術算什麼?

  什麼都沒有管好這群家伙來得費勁……

  英美裡看他被折騰,總算心情愉悅了,天知道這段時間她是怎麼過來的!

  幸村不在,原本三大鎮妖塔少了一座,只能她挺身補上,真是心力交瘁,不行,回頭要敲他一頓烤肉才行!

  「好吧,其實我也有些想念大家了。」立海大聖祖,幸村精市同學,開始無差別散發自己的佛光,「有時候會夢見和你們一起站在球場上的日子呢。」

  果然,有的人開始淚眼汪汪,什麼「部長我們也好想你啊」、「部長你什麼時候能好啊」、「部長你不在我們連訴苦都沒地方訴苦啊」……

  英美裡震怒!

  這群人!真是記吃不記打!

  反正人不在跟前,就不記得這家伙有多凶殘是吧!食人花,那可不是浪得虛名!

  英美裡顯然沒把「立海大對外形像諧星化」這件事跟自己掛鉤,走神一小會兒,手機響了。

  接通一問:「孤爪君,你好啊,你在流浪?……什麼叫黑尾想讓你交朋友而你不想所以現在在東京逃亡啊???」

  英美裡不可思議,她穿錯片場了嗎?

  這裡難道不是《轉生成女國中生後我稱霸了運動番》,而是《黑尾大少爺想讓我交朋友》嗎?


第45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五天

  「所以是怎樣, 他把你關起來等著交友大會展開嗎?」英美裡好奇。

  研磨說話還是細聲細氣的,聽上去不像是『大危機!』的樣子:「不是啦,小黑做事還是很有分寸……」

  要不是研磨自己本來就對排球有些興趣, 黑尾也不至於吆喝著要他進排球部,雖然事發突然, 把他嚇到神奈川,最後結局總是好的。

  而現在讓他多交朋友, 也是看到他能跟英美裡這個新朋友相處得那麼好, 說明研磨自己並不排斥【朋友】, 只是很少有跟他聊得來的人而已。

  「就只是,想讓我多認識一些興趣愛好一致、比較投緣的朋友。」他聲音變小,「也是好心吧, 大概?」

  英美裡:「如果你的語氣更確定一點,我會對二位的友誼抱有更大的信心。」

  研磨撇嘴, 小黑是什麼樣的人, 他會不知道嗎?

  好心是好心,也很有分寸,不會因為兩個人關系很好,就隨便對別人指手畫腳。

  但要說他沒有一點點看笑話的意思, 研磨也是不信的。

  英美裡:「好吧,那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因為啊,之前英美裡不是說認識一些打排球的人嗎?」研磨信誓旦旦,「有你在中間做介紹的話,我就不會那麼害怕了,這樣的話就能完成小黑的任務, 擺脫他的嘮叨——」

  英美裡:「反正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唄。」

  研磨:「什麼環?老頭環?」

  英美裡不理會他的爛梗,心裡卻在默默發誓, 一定要這家伙嘗到被迫充當別人play一環的憤怒。

  她打電話給自己認識的一圈排球人,可惜北川第一的幾個都在合宿,沒時間過來,倒是天童孑然一身閑的很,一個電話就說可以來。

  「不過你從宮城過來不會很遠嗎?」

  「我還好啦,我在京都哦~」

  京都到東京,時間確實不長。

  等人到了,英美裡才盤問他為什麼會在京都。

  倒是天童反過來很震撼:「這可是暑假!暑假哎英美裡!暑假當然要旅游啊!別告訴我你的暑假全都是社團工作和學生會工作哦,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也太慘了——」

  天童本來只是誇張的玩笑,但在英美裡面無表情的注視下,笑聲漸漸變弱,和研磨兩人一起縮到了角落。

  他悄悄聲問研磨:「不、不會吧,她還真這樣啊?」

  研磨很有幾分同情:「據我所知,是這樣的。」

  他雖然不常主動找人聊天,但看英美裡的社交軟件,能體會到其中,濃濃的怨氣。

  那是一種被迫工作而產生的,濃濃的怨氣!

  雖然眼看著他今天是被小黑趕鴨子上架了,但研磨的暑假一向很清閑,成績保持在中上游,社團活動被按頭參與,但好歹暑假的大部分時間都能宅在家裡吹空調玩游戲。

  兩相比較之下……英美裡,真的是很倒霉可憐的一個女孩。

  他想到這裡,拍拍天童:「是表哥的話,也對她好一些吧。」

  沒過多久,黑尾也到了。

  他一來,就很有主人風範的安排起來:「這樣吧,我們可以先到處逛逛,一會兒晚上一起吃飯,然後再看個電影,怎麼樣?」

  這是他總結出來的交友計劃,不得不說,研磨能主動交到德久這個朋友,給他省了不少心。

  黑尾自己的朋友,大多數研磨都認識,而見過一面以後還不能熟絡起來,說明兩個人的腦電波沒有對上,就算後邊還會再見面,研磨也不會跟他們深交。

  但英美裡就不一樣了!有她在,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新朋友和研磨認識……

  「老天吶!」黑尾忽然抽泣,捻起旁邊天童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真是感動萬分!太謝謝你了天童君,千裡迢迢過來和我們家研磨交朋友!」

  英美裡:……

  研磨:……

  這家伙,戲真多……

  「請不要用我媽媽的口吻說話,好嗎?小黑。」他皺著鼻子要求。

  黑尾笑眯眯搭上英美裡的肩膀:「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也是擔心你嘛,我想德久同學也是一樣的想法,對嗎?」

  研磨撇嘴:「英美裡,不要被他騙了哦,小黑只是看上去正常而已。」

  黑尾「哎」了一聲:「德久……或者我也叫你英美裡好了,英美裡,你也不要被研磨這小子騙了哦,他只是看上去乖巧而已。」

  兩人同時向英美裡看過來。

  黑尾、研磨,一對幼馴染再加上作為女主角的她!兩男一女,再加上看熱鬧做捧哏的血親表哥天童,這標准的人員配置,任誰都挑不出錯!

  英美裡閉著眼睛都知道,如果這是一本同人文,那麼接下來的劇情,那必然是……

  一起快樂地打!排!球!

  她忽然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教鞭、一塊黑板,戴上了不知從哪裡偷來的眼鏡:「小朋友們請回答,排球選手,是做什麼的呢?」

  黑尾不明所以,還是回答了:「打排球的?」

  「沒錯,就是打排球的!那麼三個排球選手湊在一起,應該做什麼呢」

  天童在她的眼神壓迫下,不得不回答:「一起打排球……」

  「回答正確!」英美裡用幼師的口吻說完這一通言論後,瞥見研磨還想反抗的小眼神,笑眯眯地搶在他之前開口,「那如果三個人裡面,有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不想去打排球,該怎麼辦呀?」

  黑尾已然懂了,和她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呵呵一笑:「那當然是少數服從多數,要和我們一起去打排球才對嘛。」

  英美裡一拍手:「好耶!那我們一起去俱樂部打球吧!」

  說是這麼說,她肯定是不會上場的,所以到時候必然是她吹著場館的冷風,喝著冰可樂,美美觀賞帥哥運動和帥哥流汗。

  大賺!

  她哼著歌離開,其他三人跟在後面,研磨沉默許久,還是沒忍住,扭頭問黑尾:「我是不是……被英美裡算進去了?」

  黑尾一秒都不帶猶豫的:「嗯我覺得你找她求助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研磨長嘆一聲:「算了……」反正都晚了!

  *

  幾人在俱樂部裡找地方熱身,天童最快做完,很快就到處閑逛去了。

  沒過一會兒,興奮地跑回來抓住英美裡:「我撞大運啦!」

  英美裡:「雖然不是很信但你先說說看吧。」

  天童無視了她的懷疑:「我看到那邊有幾個很強的人在打球!好幾個哦!感覺能湊夠一個六人隊了!」

  英美裡掐指一算,這裡是東京的排球俱樂部,能遇上誰她閉著眼睛都猜得到。

  「嘿——嘿——嘿——」一個聲音由遠及近,「黑尾,是你嗎?難得看你出來俱樂部裡練習耶!」

  英美裡睜眼,果然是木兔。

  天童好奇:「你剛剛為什麼閉著眼睛?」

  英美裡高深莫測:「這樣比較有神算氣質……」

  木兔也不是自己來的,他買一送一,旁邊還有佐久早和古森跟他一起。

  「沒想到這家俱樂部這麼受歡迎?」研磨好奇。

  黑尾卻沒提這茬,只邀請他們:「要不要一起?剛好3v3了。」

  木兔當然是大力點頭:「好啊好啊!不過他們倆是誰啊?」

  「上次練習賽你見過的,我朋友孤爪研磨,二傳位;還有這位是宮城來的天童覺,副攻位。」

  黑尾左右逢源,交際花一樣居中介紹:「那邊是怒所的佐久早聖臣和古森元也,位置都是主攻,不過古森君說他可以打自由人。」

  「這個配置啊……」他摸了摸後腦勺,「無論怎麼分,好像都會少一個二傳。」

  當然,要說這幾個選手能不能充當一下臨時二傳,那都是可以的。

  但問題就是臨時二傳,手上的技巧和縱觀全局的視野,必然不如研磨這樣的專業選手。

  為了公平起見,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研磨不上場,剩下兩邊無二傳陣容對抗。

  但不讓研磨上場的話,又和黑尾最開始讓他交朋友的打算背道而馳,進退兩難之際,眾人紛紛憂愁嘆息起來。

  英美裡:……至於嗎?

  就這點小事,就憂愁嘆氣了?

  她環顧一圈,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眼睛一亮,伸手把人撈了過來:「同學,剛剛看你好像打的是二傳位耶?」

  來人忽然面對一圈陌生人,雖然有些拘謹,但還是淡然點頭:「嗯,我是二傳手。」

  「哇,那可以拜托你和我們一起練習一下嗎?我們剛好缺一個二傳!」

  那人看了一眼英美裡雙手合十,拜托拜托的樣子,原本都到嘴邊的拒絕繞了一圈,還是咽了回去:「好吧,可以的。」

  黑尾在旁邊指指點點:「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你看看隔壁英美裡——」

  研磨:「那她和我性格又不一樣。」英美裡外向會社交,跟他研磨有什麼關系?

  黑尾不滿:「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研磨呵呵:「那我和你還是好朋友呢。」

  黑尾一時語塞,為了找回面子,轉而去跟新來的這位social:「太好啦,小同學,有你幫忙我們就可以順利比賽了——順便,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來人一手抓起黑尾遞過來的球,往地上拍了拍,找找手感,平靜回答:「你們好,我叫赤葦京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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