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六天
名叫赤葦京治的少年乍一眼看上去並不像典型的排球運動員, 反而跟研磨有些像,兩個人身形都偏纖細,不過仔細一看依然能看出健壯的肌肉。
「這位赤葦君應該是天生就不太容易練出肌肉。」黑尾摸著下巴點評, 「研磨是懶的,不一樣啦不一樣。」
研磨幽幽:「謝謝你哦小黑,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他也沒力氣吵架了,整個人快虛脫一樣跟赤葦換了位置, 下場往英美裡身邊就是一倒。
「快死了……」小黑貓從手臂縫隙裡探出半張臉, 「有冷飲嗎?」
英美裡扔他一瓶冰咖啡, 研磨一看,是煉乳奶咖,美滋滋打開喝了一口。
過了一會兒恢復過來, 坐起身看向場中:「哇,那個赤葦同學很厲害嘛。」
俱樂部暫時沒有空場地, 但好在這裡已經湊齊七個人, 是可以打比賽的數量,所以大家暫時先跟一隊工薪族兼職排球隊比劃起來。
赤葦替換研磨上場後,現在場上就是經典的赤兔組合了。
研磨端詳一會兒,精准評價:「但是他好像只有跟木兔學長配合的時候, 才比較亮眼。」
英美裡這段時間惡補不少教材,閱讀比賽的能力也有了長足的進步,目光在場上停留片刻,認可了研磨的評價。
雖然作為穿越女,她無可爭議的優勢就是提前預知了劇情,但現在畢竟還不是劇情線。
距離排球少年的正式劇情線還差十萬八千裡, 但即便大家都是首次配合,赤葦依然和木兔的風格最適配。
這只能是個人球風的問題了, 英美裡想,他反而像是那種很吃心態的二傳。
如果主攻強勢、表現亮眼,那麼赤葦就冷靜理智,作為完美的司令塔坐鎮;如果主攻反過來,變得冷靜理智,赤葦的表現卻會變得平平無奇。
與木兔相比,雖然佐久早的技術也很嫻熟,進攻能力非常優越,但是從氣勢上和場內的狀態來講,屬於比較沉靜的類型。
作為主攻,他無法充分調動赤葦同學的狀態。
剩下兩個副攻裡,天童就不說了,黑尾也大差不差,都是頭腦派,走冷靜那一掛的,只有木兔屬於熱血笨蛋……
「什麼叫熱血笨蛋啊,聽上去也也太難聽了吧!」木兔抱怨。
「熱血是在表揚你啦!笨蛋……嗯,笨蛋是——」英美裡想了想,「說明你心思很率直,沒有多余的壞心眼。」
木兔眨了眨眼:「是這樣嗎?那很好,我是熱血笨蛋!」
說著,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英美裡也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好,不愧是你,熱血笨蛋。
等工薪族離開,場地徹底讓出來,兩邊才開始正式3v3,不過一共七個人,總有一個人要輪休,這一場正好輪到古森元也休息。
場上是木兔黑尾赤葦,對戰佐久早天童研磨的局面。
「學姐覺得哪邊會贏呢?」古森笑眯眯問。
換做平時,他也不會主動和看不懂排球比賽的人搭話,但剛剛那一通對赤葦的分析,任誰都能體會到這位德久學姐不說會不會打,至少看球的能力是有的。
英美裡沒怎麼多想:「嗯,佐久早好了。」
「誒?」古森挑眉,「學姐不會因為我和那家伙是堂兄弟,所以哄我吧?」
說實在的,在古森自己看來,佐久早那一隊的勝算並不高。
雖然剛剛的比賽裡,大家都能感受到赤葦明顯跟木兔的適配度更高,跟其他攻手則不然,但這並不能說明研磨就是一個具有普適性的二傳選手。
在場上幾人當中,他明顯也是和黑尾的默契度最高,偏偏黑尾在對面,跟他搭檔的副攻是天童。
而天童,好死不死,又跟黑尾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這家伙心裡是沒有什麼大局、戰術的,如果說研磨像一只耐心織網,等待獵物失足被捕的貓咪,那麼天童就是時不時來一爪子的飛鳥。
他的進攻總是不固定的,雖然大體上不會太出格,但對於要求比較高的精細計劃來講,就有些為難了。
以古森的眼光來看,雖然有佐久早在,但場上畢竟只有三個人,加上配合不熟悉,他獨木難支。
而他的看法也並沒有出錯,這邊的三人組漸漸落了下風,被拉開8分的分差。
古森倒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反而有些疑惑:德久學姐,難道看不出來木兔那邊三人組的優勢所在嗎?
以她的能力,這說不通啊!那她為什麼還要賭佐久早贏呢?
英美裡忽然站起身來。
這畢竟只是隨便的一場練習賽,沒有裁判,她趁著木兔又下一分,比分來到20-11時,上前叫了個暫停。
她先伸手,先把研磨、天童、佐久早三個人薅了下來。
這三個人顯然也知道自己表現一般般,互相不理睬,只有天童還笑眯眯地跟她閑扯:「哎呀,你說這是不是就是三個和尚沒水喝呢?」
英美裡冷笑:「你也好意思說……我還以為排球也流行單打呢。」
研磨的表情,無疑是有一些煩躁的,打球和游戲畢竟不同,不是做好攻略、完成任務,就能按部就班獲得技能點的。
有時候打100場比賽,練100次發球,可能都沒辦法升級成功,煥然一新。
這種努力得不到反饋的感覺,最讓他討厭。
佐久早輕笑一聲:「努力了嗎?」
研磨看都懶得看他:「我跟運動笨蛋沒什麼好說的。」
天童注意到兩人的冷臉,湊過來問:「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呢?」
他如果沒猜錯的話,英美裡應該是想要通過引導的辦法,讓這位孤爪同學從打排球當中得到快樂,進而喜歡上排球,完成那邊那位黑尾同學的交代。
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把孤爪同學拐來打球了。
但看眼下這個樣子,怎麼都不可能吧?
「3v3的特點是什麼?」英美裡忽然問。
研磨悶聲悶氣:「場地會很空。」
佐久早緊隨其後:「一傳更容易丟分。」
天童支著下巴想了半天:「嗯,網前壓力會很大。」
他們各說各的,實際都有道理。
3v3,但球場的面積還是6人比賽的場地,那麼每個人要負責的防守/進攻範圍就會變大,而攔網要承擔的壓力自然也會變強。
相對來說,天童並不是偏向防御的攔網,所以這一點對他影響不大。
「但和天童不同,黑尾的攔網講究的是密不透風,爭取每個球都有碰到的機會,進而給一傳減輕壓力。」
英美裡細細分析:「他個人的得分率,從目前來看雖然還比不上天童,但從輔助的視角來看,絕對是今天的第一輔助。」
「……不過嘛,再強的選手也會有他的弱點。」她看向身邊的研磨,「巧了,你應該最了解他才對啊。」
她壓低聲音,像在跟研磨討論什麼游戲攻略:「別看佐久早君和這位天童君各有各的傲氣,但作為二傳,無論再傲慢、再奇葩的選手,在你手下,也只是任由調遣的小兵小將。」
「難道不覺得,這比操縱聽話的傀儡們,還要有趣得多嗎?」
小兵小將佐久早:……
好危險的發言啊!
古森哈哈大笑:「沒想到吧聖臣!你們這些攻手,在人家教練和二傳眼裡,就是這樣的形像啦!」
天童也咬著手瑟瑟發抖:「英美裡~英美裡好恐怖,好恐怖哦!」
倒是研磨垂頭沉思一會兒,抱著球,慢慢抬頭看她:「你說的有道理。」
他聲音變得很沉穩:「我會試試看的。」
兩個倒霉的攻手被莫名覺醒抖S之魂的研磨大王拖上場了,這一次,研磨沒有再給天童任何選擇的機會,在托球裡充分暗示了進攻的路線。
「誒——這樣的球好無聊!」天童嘟囔一聲,將球擊過網。
路線很明晰,速度很快,卻還是被黑尾硬生生攔住。
他臂展很長,手臂伸得非常穩,雖然有些反應不及、高度不夠,但依然碰到了球。
但是——觸感不對!
黑尾一驚,這球力道太軟,不像是盡全力打的!
他視線電轉,但看天童的狀態,他自己應該也完全沒想到才對啊?難道是角度問題?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球已經反彈回了研磨三人組的場地。
個頭偏小的二傳跑了三步,多余的位移一點也沒有,手臂不緊不慢地做好准備姿勢。
他的狀態,和嚴陣以待的赤葦截然不同,但結果卻殊途同歸——一記精准、漂亮的傳球。
佐久早起跳扣殺,黑尾還遠遠來不及回防,這球落在木兔和赤尾中間的空地,砸出沉重的回響。
總算,順利得分!
古森張大嘴看了半天,知道光憑自己應該是想不出來了,扭頭看向英美裡:「剛剛,孤爪同學那個球是……?」
他沒看錯的話,是研磨引導了天童的擊球路線?
也就是說,那一記軟綿的反彈球,其實是在研磨的規劃之中,所以落點他也心中有數,進一步組織聖臣的進攻,也是他早就算好的……
「這得提前算多少步啊!」他大叫。
「這就是二傳的樂趣所在啊。」英美裡打了個哈欠,「與人鬥,其樂無窮嘛。」
不過,也讓她看了一場好比賽呢。
英美裡一身清爽地站起來,目光掃過黏糊糊汗津津的熱血少男們,滿足地回家了。
*
「總之就是這樣,最後研磨好像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被黑尾提回家了,我是大功臣哦!」
英美裡一邊嚼著蘋果切片,一邊對電話那邊的手塚炫耀。
剛起沒多久的手塚:……
雖然他沒現場看到,但想必那位孤爪同學覺醒的一定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大概就是抖S之魂什麼的吧!
「你一會兒要去復健吧?」
「嗯,醫生已經允許我打完一整場比賽。」
「幸村君的身體狀況好像也還不錯?」手塚確認著下午的康復日程,「恭喜。」
英美裡大驚:「你聽誰說的?乾嗎?乾聽誰說的?他在我們部裡安插了間諜嗎?」
不對啊!光是網球部裡安插間諜,也夠不著幸村的病情啊?怎麼也得把魔爪伸入正選隊伍……
畢竟有的部員甚至連幸村是生病了暫時不來都不知道,口耳相傳,漸漸就離譜起來了。
從「幸村部長被黑/道大小姐看中收入囊中從此改名山口精市」,到「幸村部長因為打球太牛X被網球之神收去天上做球童」,以及「幸村部長重生回三歲那年靠記憶買彩票成為收租大王干擾了這條時間線」都有,男頻女頻,不一而足。
手塚黑線:「……還能是誰說的……」當然是你!
英美裡『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對哦!是我!」
她和手塚的電話頻率保持在兩三天一次,一次一小時,這樣才能說個過癮還不至於煩,當然也會聊起幸村的病情。
說到這個了,她問:「你呢?手臂怎麼樣,什麼時候回來?」
手塚知道她想問什麼:「全國不一定能趕上,但明年可以和幸村打一場。」
英美裡:「你還是先跟真田打一場吧,如果『想跟手塚打一場』是考試科目那他一定是全校第一……」
不,是全國第一也說不定啊!
手塚嘆息:「看來他沒治得了你。」反而被徹底治住了。
跟英美裡相處就是這樣的,不是被她帶壞,就是……被她帶壞。
反正手塚至今沒見過把她帶成正常人的個例,君不見真田幸村柳這正常三大將都沒做到嗎?
早年他也自詡正常,想履行作為鄰居好友的義務,助她早日變回正常,後來失敗得不能再失敗,遂灑脫放棄。
不過話說回來,他和英美裡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熟的。
即使兩家住得很近,那整個片區住得近的多了去了,又是小學校密集地,同齡人一抓一大把。
不止青學的同窗,當年也有很多同齡人對此感到費解。
英美裡也就算了,她雖然也愛板著臉,但至少活潑好動,跟大家相處也幽默風趣,一看就是有正常社交需求的人類。
但手塚國光……就讓人想不通了。
這兩個人不光交上了朋友,還能一直做朋友,是一件叫人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事。
德久英美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手塚國光這種一看就並不在乎社交的家伙,都和她做了這麼久的好友?
第47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七天
手塚國光, 男,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學習成績一流,課外也用網球傲視群雄, 堪稱從裡到外的優質小孩,未來一片坦途, 不用多想都能知道他一定有相當美好的前程。
日本對運動社團的偏愛是顯而易見的,未來求職時公司對專業的要求並不嚴格, 反而更加看重應聘者在校期間的社團經歷, 以此判斷對方的精神是否和公司要求契合。
手塚選擇網球全然出於興趣愛好, 但對這樣的道理也在小學階段就純熟於心——
簡言之,他很早熟。
在別的小孩尚且沒搞懂片假名和英語單詞的對應關系時,他已經在兼修德語, 為日後的深造做准備。
別的小孩尚且把每天課後的時間花在漫畫書和動畫片上時,他早就把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當當, 每一項都是為了自己的將來鋪路。
某天, 穿戴整齊背著小書包的小學生手塚國光,從課外德語補習班下課回家。
經過片區的公共兒童游樂園時,見到了同樣是小學生的德久英美裡。
「哇——」她被圍在中間,周圍的小孩嘴巴都張得大大的, 「你抽到這張英雄卡了?你好厲害啊!」
幼年英美裡則穿著當時很流行的背帶褲,兩手叉腰:「哇哢哢!那當然!」
幼稚。
手塚沒多看,扭頭往家走去。
自那之後,好像時不時就能看見這家伙在片區裡閑逛。
有時候和小孩們玩卡片,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看漫畫書。
……她不用學習的嗎?
手塚想不通,對他來說, 小學階段是很重要的,抓緊在這一階段掌握德語基礎, 順便鞏固國文等等課業的成績,有助於他更快地適應初中生活。
只有更好地掌握了初中的學習,才有更充分的理由和更強大的信心,把課余時間投入到網球上……
「哎?小美這次也是第一名嗎?真厲害!小美給阿姨抱抱好不好?」
「手塚夫人您太客氣了,英美裡——去吧,聽話一點哦。」
可惜,他母親和德久阿姨關系很不錯。
雖然兩家的小孩不能說多熟悉,但一個月裡,總會互相到家裡拜訪一兩次。
由此,手塚知道了這個小學五年級還在玩零食袋子抽卡片幼稚小游戲的家伙,居然一直是她們學校的第一名。
德久英美裡的學校……手塚也聽自家母親大人提起過,是一所偏差值相當了不起的女校,據說校長曾經自信地放出豪言:我校的孩子,每一個都絕不會碌碌無為。
在這種學校裡,一直是第一名嗎?
手塚端正些許態度,他想,也許德久英美裡也不像他看到的那樣幼稚。
當他用平等的態度去注視鄰居家的女孩,才發覺她是一個奇特而矛盾的人。
她並不怎麼用功學習,更不用說埋頭苦讀,在日本小學生群體裡很是流行的第二外語,也沒見她怎麼用心准備。
社團活動更是滿口回家社回家社,要不是知道她一直是年段第一,手塚恐怕早要覺得她胸無大志,朽木一根。
但當問到她未來的打算時,英美裡的規劃卻又很清楚。
從大學在哪個地區、學什麼專業,到第一份工作該落在哪個行業、多大規模的企業——
她的目標既現實又縝密,不是什麼張口就來的音樂家、科學家、宇航員,而是讓人能從一個個若隱若現的腳印裡,看見可行性的目標。
這樣的人……手塚倒不覺得自己會和她無話可談。
趁著兩家父母在飯桌上聊天,小孩子們溜出去,在德久家的歐風花園裡坐下。
花園裡用巨大的太陽傘遮住了小餐桌,手塚不肯坐在傘下,非要去秋千上坐著。
雖然他說「只是想補充鈣」,但誰看不出你這家伙就是想蕩秋千啊!
英美裡感到無奈,小學生塚·限定版,喜歡蕩會兒秋千又怎麼了呢?讓他蕩讓他蕩。
這家伙從小就很早熟,她是知道的。
在她仗著穿越女身份作天作地,鬧得雞飛狗跳,帶著同齡小孩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時候,手塚總是干淨整潔地踩著他的小皮鞋,小襯衫上綴著小領結,背著他的小牛皮書包,從私人小學校車上下來。
她沒說的是這片區的小孩還給他起了個外號:私立王子。
偷偷跟英美裡打小報告:「老大咱們跟他不是一個派系的,別跟他玩。」
這點小學生跟小學生水平的勾心鬥角,英美裡還真是沒放在眼裡,手塚雖然早熟,但對她來說反而是個能接受的聊天對像。
說起未來志向時也沒保留,直接就那麼說了,沒想到這家伙聽了反而猶豫起來。
「我……想過去當網球選手,因為我不討厭打網球的感覺。」手塚看向院外隱約可見的河堤,「但我不清楚這樣做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小小美大震驚!
手塚國光,全《網球○子》裡如果要挑三個一定會走職業道路的家伙出來,那無論是哪家廚大概都會捎帶上的手塚國光……竟然!在猶豫!
她當即煽動:「既然那麼喜歡,不如全力去做吧!」
手塚動容:「你覺得……我可以?」
英美裡心想廢話,你不可以誰還可以?
說實話職業運動員這工作確實不是人干的,每天累死累活,還要看著天賦比自己強的人輕而易舉趕上。
身價就不用說了,沒打到頂尖,那都是往裡面倒貼錢,黃金年齡又只有那麼幾年,成績出不來就是永遠出不來,錢掙不到就是永遠掙不到了。
就這,還不好改行。
要不是手塚是個板上釘釘的真天才,她也干不出這麼缺德的事。
「不能給自己的未來留遺憾啊,手塚君!」她忽然有了強烈的使命感,從陽傘底下竄出來,也跑到秋千上一屁股坐下。
「喜歡的話,就去試試也沒什麼嘛!」她揮拳,「青春,就是拿來浪費的啦!」
手塚:「……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青春應該做什麼,但你的說法應該不太對吧?」
英美裡置若罔聞:「你知道,做職業運動員肯定不能三心二意,要做就要認真做哦,再苦再難,掉眼淚也要堅持下去哦。」
手塚凝神思索,良久後,點點頭:「嗯,我覺得也是這樣。」
英美裡大喜,感覺自己在墜落邊緣挽救了一個社會失足的童男,成就感滿滿。
下一秒,手塚轉過臉來:「那,下周你可以來看我的比賽嗎?」
英美裡還在成就感當中浸泡著,狂點頭:「好啊好啊!」
從此之後,就踏上了手塚國光的掛件這一不歸路。
現在回想起來,她甚至都覺得那不是自己,像是另外一個真的小學生穿到了她身上,英美裡想。
可能剛穿越那幾年……她是真的很放飛自我!!
幾番鼓吹之下,把手塚給忽悠瘸了,到現在她在手塚眼裡的形像,估計還是那種「追夢不畏前路艱辛」的代表……
一想到這裡,她難得有些心虛。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發現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是我想做的了。」她對著遠在瑞士的手塚說,「所以我還沒搞清楚我到底該做什麼。」
像是制定訓練計劃折磨小孩啦、收購一家俱樂部成為幕後黑手讓所有運動番主角給她打工啦、去漁船上打工後成為魔王啦……
白撿的一條命,她很珍惜,每一天都很快樂。
所以她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了。
但手塚應該從小就知道吧?這家伙還真是夠幸運啊。
從小就知道自己喜歡網球,而且又有足夠的天賦打職業網球……
「沒關系。」她聽見手塚在電話那頭說。
「不急於一時。」手塚垂眸,看著眼前的電話線,「你的話,做什麼都能做的很好。」
他心裡一松,說出一句難得松懈的話:「……所以,不用著急,慢慢去找吧。」
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妙。
果然,英美裡立刻嚴肅指責:「怎麼能這麼說!人生就是奮鬥才對!你這家伙也太松懈了!」
手塚:……
「讓你逮到機會,能對我說真田的口頭禪了,是嗎?」他語氣幽幽。
英美裡嘿嘿兩聲:「掛了掛了,祝你在瑞士吃好喝好我要去隔壁吃伯母做的鰻魚茶泡飯啦啦啦啦~」
電話那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手塚無奈搖頭,掛上電話。
真是……拿她沒辦法。
*
關東大賽結束不到半個月,幾乎是無縫銜接全國。
這次對上獅子樂中,卻沒見到橘的身影。
問起來,千歲幸災樂禍:「那家伙自己打暴力網球,結果把手臂拉傷了。」
「嚴重嗎?」真田問。
「還好,只是為了保證他之後的選手生涯,總不能按頭硬上吧。」
千歲翹起二郎腿,滿不在乎地說:「不過我看那家伙自己也該吃點苦頭了,總是用蠻勁打比賽,怎麼能長久呢?還是要多動腦子啊!腦子!」
英美裡大為贊同轉過頭,目光灼灼看向切原:「說的對呀,暴力網球是不可取的,還是得看腦子啊,腦子!」
切原也不知道為什麼學姐要這麼盯著他,但怯怯地應了一聲:「好……」
轉念一想,又怯生生地說:「可是我也不太會啊,用腦子什麼的。」
英美裡一梗,恨鐵不成鋼地又把頭扭了回去。
孔子他老人家說因材施教,但孔子他老人家也說朽木不可雕。
孔子大人,能不能教教我,切原這塊木頭,他又該怎麼雕呢?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還是摸著手機向橘發去了慰問的短信。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兩個人又認識,怎麼也得問候一下。
果然對面狀態良好,言辭之間殺氣肆意,表示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訓千歲千裡那個看笑話的家伙。
英美裡看他很精神,也沒再多說什麼。
轉念一想,後面千歲還得挨一下,兩個人都有段時間打不了球。
英美裡心有戚戚,發表看法:「哎唷,你們這群天才真是各有各的倒霉,九州雙雄就算了,看看我們村,看看青學的塚……」
最後長嘆一聲,總結陳詞:「果然,我還是做個健康的笨蛋就夠了。」
柳:?
柳生:?
仁王:?
丸井勇敢地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你根本就不是笨蛋吧!你這家伙……別再隨口亂講了!!」
第48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八天
立海對戰九州獅子樂中的比賽開始不久, 偵查小隊的人來報,說那頭冰帝也開始和四天寶寺比賽了。
作為兩所學校都對戰過的人,英美裡和柳對視一眼。
「德久認為誰會贏呢?」
英美裡:「四天寶。」
仁王好奇:「為什麼啊?」
英美裡:「這不是瞎猜呢嗎……」
仁王呵呵:「我就知道!」
他氣衝衝走了, 柳沉吟兩秒:「其實不是亂猜吧?」
英美裡伸個懶腰:「但跟他解釋好麻煩,還是讓他去折磨柳生吧。」
要說為什麼覺得四天寶寺勝算更大, 這也是以數據為基礎的推斷。
比賽從沒有百分百的勝率,即便是真田對現在的切原, 也難保切原小宇宙爆發忽然天衣無縫進化成哥斯拉撕裂球場……
總之, 一切皆有可能。
但從面板數據來看, 四天寶寺的選手不僅平均水准更高,發揮的穩定性也更高。
面對不同水准的對手,每一場拿下的分數當然不盡相同, 但無論如何都能表現出穩到不可思議的實力。
相對而言,冰帝更偏向於上升期, 實力並不穩定, 可能選手自己都還不太清楚自己的長處在哪裡。
柳頷首:「獅子樂也有類似的問題,能稱得上穩定的只有雙雄吧?」
「雙雄聽上去好霸氣……」英美裡斜眼,「比三大將霸氣。」
旁邊的真田:「……其實除了你沒人叫我們三大將。」沒有人!
獅子樂的優勢集中在單打,雙雄千歲千裡和橘吉平基本能穩拿兩分, 如此只要再下一局就能鎖定勝利。
但好死不死,立海大的最大優勢也在單打。
「去吧!真小田!」英美裡手往場內一指,「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這初中網球界的皇帝!」
真田:……
真田:「……我上場了。」
柳飽含同情地目送他上場。
弦一郎,一時不知道該反駁真小田這個名字,還是指責她那召喚神奇○貝精靈球一樣的點名方式, 又或者該先吐槽大庭廣眾叫什麼皇帝……
真是辛苦了!
仁王跟她探討:「副部長是皇帝的話,部長是什麼呢?」
英美裡莫名其妙:「神之子啊!你們沒聽過這個綽號嗎?」
柳生若有所思:「君權神授……這樣講也說得通呢。」
「那英美裡是什麼?」桑原沉思, 「攝政王?」
「不,女王吧?」丸井擺手,「她還用攝政?直接執政好了啦!」
柳:「應該是教皇才對。」
切原冥思苦想半天:「不覺得,學姐更像魔女嗎?」
仁王豁然開朗:「對哦!完全不是一個力量體系的!如果部長和副部長還算在人類的範疇,那英美裡……」
「我怎樣?」
「那英美裡她一定——」仁王拐了一百八十度,「是個文雅智慧洞察人心的聰明女士!」
英美裡呵呵:「你最好心裡也是這麼想。」
仁王擦了把汗:「這個,讓我們把目光轉向場上還在戰鬥的副部長……」
柳:「原來你們還知道弦一郎在比賽啊。」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信任的體現。
而真田是一個從不辜負別人期待的家伙,即便面對千歲千裡,依然可以說是游刃有余。
當然,這可能和千歲沒有用上[才氣煥發的極致]有關。
英美裡咬著圓珠筆蓋,現在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觀,她還是確定不了。
賽程緊張,這頭剛解決完獅子樂,扭頭就要跟四天寶寺開打。
論實力,四天寶寺恐怕能稱得上全國當之無愧的第二了,這自然是個勁敵。
「當然,第一是我們!」丸井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仁王一巴掌給他打下去:「儀態!注意儀態!」
兩個人立刻互相毆打起來。
第二雙打,切原和丸井出乎意料的先下一局。
這對搭檔雖說在防守方面很吃力,但在進攻方面卻是獨一無二的強勁,即便把丸井換做柳,恐怕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一個很快,一個很巧,又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奇妙默契,兩相結合之下,他們打出去的球幾乎沒人能接到。
第一雙打則是仁王和柳生,對面的金色和一氏。
「哎唷~~~~這個紫發的看上去是個好·男·人·呢~!」
柳生推了推眼鏡:「謝謝你的厚愛,但我現在沒有進入一段感情的打算。」
「啊~~這麼冷酷!人家更喜歡了——」
仁王看得一身雞皮疙瘩,第一個球直接失誤,英美裡還沒說什麼,第二次發球再失誤。
仁王立刻感覺到教練席上掃過來冷冷的一眼,當即原地立正:「是!英美裡大人!」
金色眨了眨眼:「啊,這位銀發小哥是怎麼了?突然抽風了嗎?」
一氏:「他們立海大的人,都不太正常了!小春,只有人家能給你幸福哦……」
仁王:「你好意思說我們不正常嗎?!」
他化憤怒為力量,朝著對面一頓輸出,時不時夾雜一段對三大將的微妙模仿。
柳生和他的默契度也有很大的提高,據英美裡了解,這兩個人雖然有時候各練各的單打,但個人實力的提升完全沒有影響到他們雙打的磨合。
反而因為共同進步,而加深了對彼此的了解。
「本來以為仁王君是一個最喜歡在嘴上說說的輕浮人類。」柳生曾經有言,「但他意外的認真。這一點,我還算欣賞。」
仁王說話就要直白多了:「那家伙雖然總愛端著,但有時候很努力的樣子,看著也不賴。」
「輕浮的家伙和端著的家伙,拿下了全國第二實力的雙打,也證明自己才是當下國中網球界,獨一無二的怪人組合。」
英美裡總結陳詞。
兩場雙打進展順利,至於單打,柳卻給了大家一個很大的驚喜——他的數據,已經可以用於預測球場上的變化。
雖說柳本來就能夠預測到對方的空隙或者破綻,但結合英美裡給出的數字統計分析法,柳對自己的能力做了一次迭代進化。
英美裡曰:「此乃數據預測員·柳·大神版·beta ver,有意求購的朋友請來我這裡留下手機號——」
丸井當即報名:「買回去可以打他嗎?每天看他端著筆記本在旁邊指指點點的樣子很不爽!」
仁王跟著報名:「買回去可以讓他幫我打掃房間嗎?如果是柳的話,應該能掃到一粒塵埃都不剩吧!」
但當他們真正看到柳在場上發揮出這樣的能力,唯一的感覺,就是後背緊繃。
自家的參謀大人雖然看上去依然溫和從容,連跑去落點的姿勢都那麼優雅鎮靜,但當他輕輕地吐出「還剩三球」這樣的言語時,即便是真田,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那是一種被人全然算進去的感覺,不同於被猛獸盯上的恐懼,而是一種無處可逃、絲線密密麻麻包圍上來的陰冷。
英美裡:「什麼幕後大boss的人設啊!我們的幕後大boss還沒出院好吧!」
她的話完全沒有安慰到任何人,丸井和仁王抱著切原,一同嚎啕:「那等他出來,不就是兩個大boss了?!」
哭了一會兒,聲音戛然而止。
三個人往教練席看了一眼,又扭頭大哭:「不對!是三個!!」
英美裡根本懶得搭理他們。
柳的這一套,更偏向於所謂[無我境界]開發之後的[才氣煥發的極致],但在英美裡來講,這一點點的不科學還算能夠接受。
畢竟柳本來就是做數據分析起家,只能說是在她這只小蝴蝶的一定加持下,把這一項技能深挖後做了一點點升級。
「但你們!誰敢給我搞不科學那一套!」英美裡瞪眼,「我就敢把誰科學掉!」
丸井虛心求解:「科學掉,是什麼意思?」
英美裡還沒說話,柳生就幽幽開口:「讓我們在地獄裡,永遠地研究科學……」
丸井大哭不止,英美裡黑線。
也不是這個意思吧!
和四天寶寺的比賽勝利結束後,決賽的對手牧之藤,更是一個讓人不禁想問『他是怎麼混進來的隊伍』。
不費吹灰之力,立海大總分3-0,輕巧拿下第二年的全國優勝。
「沒記錯的話,他們那個區不是有不動峰嗎?」英美裡好奇。
柳脖子上掛著毛巾,連筆記本都不用翻,閉著眼睛就回了:「聽說,他們前一天晚上預定的飯店沒有開門,只能在街邊將就吃了一點,腸胃都不太舒服。」
英美裡懂了。
真的是運氣差到家了,不知道是不是原作許斐剛的怨念一路衍生出來……
許斐剛,你壞事做盡!
全國大賽結束,卻難得沒有立刻無縫銜接合宿。
真田抱著手宣布:「因為連續兩年拿下雙優勝,學校方面出資送網球部的正選出國游學,地點定在美國。」
丸井歡呼:「太好啦!什麼時候去?」
「學校的安排是下個學期。」作為學生會長,英美裡對這件事當然很了解,教務處也有咨詢過她的意思,「正好也趕上美國的秋季學期。」
「到時候我會黏著桑原的。」丸井宣布,「我口語可差勁了!」
真田清清嗓子:「不要松懈!雖然說是游學,但不能丟了立海大的臉!走之前學校會參考所有人的成績,不合格的人是不能去的。」
正選攏共就這麼幾個人,其中大半都是年級龍頭。
英美裡、柳、柳生、真田、仁王,擺出去都是神奈川地區初中學界能排得上號的好學生。
乍一看沒什麼問題,真田准備宣講一下注意事項。
「呃……」一個干巴巴的聲音插/進來,「副部長,那我……怎麼辦?」
所有人回頭。
切原站在人堆後面,可憐兮兮地指著他自己。
眾人一時沉默了。
對哦。
他,怎麼辦?!
第49章 黑心經理第四十九天
「是q-u-i-e-t, 不是q-u-i-t-e。」柳和風細雨地教著,「看一看元音的位置,『安靜』這個單詞有明顯的『e』音接在『i』後面, 所以……」
切原茫然抬頭:「有嗎?」
柳:……
他深呼吸三次:「仁王,換你來。」
仁王才剛被換下去十分鐘, 一瓶水都沒喝完,一聽柳開口, 立刻扭頭:「比呂士啊!搭檔啊!請不要大意的……」
柳生也跟著扭頭:「副部長……」
三個人連連看一樣朝他看過來, 真田額角青筋一跳。
切原赤也此人, 網球天賦異稟,學習一竅不通。
滿分100的國文能拿30,數學能拿20, 英語就只剩15了。
這還多虧了英語選擇題多,主觀題少, 不然兩位數都夠嗆。
為了正選全員都能去美國游學, 教務處也沒太過為難,只說給他准備個單人測評,幾門科目都達到40分,有個進步的態度在就放人。
40分!這是什麼概念!這是真田用他風林火山隨便拿球在卷子上砸個印子都比40分高的概念!
所以網球部眾人今天聚在這裡, 都是為了他們的好朋友,切原赤也的40分小目標,而聚眾補習。
按成績排,能夠輔導切原的有他真田弦一郎,柳,柳生, 仁王,再就是……
真田眼神輕輕一瞟, 窗前看書的英美裡頭也不抬:「我才休息二十分鐘。」
真田不說話了。
他當然在心裡算過順序,第一輪是按他-柳生-英美裡-仁王-柳的順序來的,柳眼看著要崩潰了,該他頂上才是。
但英美裡的效率是最高的——她手底下的切原也是最痛苦的,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也想多看看切原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畢竟要不是他不爭氣……他們又怎麼會被困在這間教室裡……愚蠢的海帶……死、死、死啊……
「喂,真田君,你ooc了哦。」英美裡拿書脊戳他。
被戳醒的真田抬腳過去折磨切原,柳被換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又在教室裡走了一圈緩解剛才被愚蠢震撼出來的焦慮,這才在英美裡身邊坐下。
「說來,我有一點很奇怪。」他說,「什麼你對他那麼不假辭色,但切原最黏你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整個網球部裡跟英美裡走得最近的,應該是眼下二年級的正選,其中——柳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如此堅信——關系最好的,當然不得不提同班的仁王和他。
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切原忽然變得黏人起來。
英美裡的性格也很好懂,她不是那種喜歡主動社交的人,但別人主動湊上來了,她也不會逃跑,所以不知不覺間,和切原的關系也變好了許多。
面對柳詢問的目光,英美裡挪開了視線。
總不能說她是靠暴力把這小子征服了吧?聽上去也太不健康了……再說了,她還整天想著讓切原別打暴力網球呢,說指路人誰是指路人……
「那是因為學姐知道我是一個心地善良,值得培養的好孩子,所以才跟我關系很好的!柳學長你不要誤會!」
切原在真田鐵拳的夾縫當中,探頭出來解釋。
柳:「你少錯兩道題,我就不會誤會了。」
仁王看了一眼他剛做完的習題,捶胸頓足:「年級前五都在你面前,但你小子!卻只得了25分!怎麼,我們一個人只值5分啊?」
丸井看了一眼,也絕望了:「這小子到底要怎麼教才能達到40分啊?感覺也太難了吧,要不讓他一個人留守日本好了?」
切原的嚎啕暫且不論,英美裡想了想,問柳:「他各科現在的情況都怎麼樣?」
柳翻出筆記本:「國文30,數學35,外語是25。」
英美裡板臉:「這就是分數的通貨緊縮嗎?」一分也太難掙了!
「怎麼辦?」真田走過來,眉頭緊鎖,「一時半會兒,估計他是沒辦法達標的。」
他是個實用主義者,心裡也略微贊同丸井的意見,既然看不見任何希望,只能做好把切原留在這裡的准備了。
但英美裡微微一笑:「真田君啊,你覺得學校教務處拿出來的試卷,會是什麼試卷呢?」
真田一愣:「應該不會是專門再出一套……估計老師們也不打算把他難住,大概會是,從之前出過的一套練習卷抽一套吧。」
英美裡點點頭:「是啊,那麼要是能知道他們考哪套卷子,是不是相當於押中了題?」
真田心中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
「沒有但是!」英美裡一個響指,「真田君!特殊時期,要用特殊辦法!」
真田抽了抽嘴角:「所以你不會是想……?」
「哎!你把我想到哪裡去了,我最多也就是打算套出話來之後,硬逼著切小原掌握這套試卷而已。」
真田:……
有一瞬間,他居然想贊同點頭,畢竟比起讓切原一口氣掌握所有知識來應對隨機出題,還是逼他學會指定題目更容易些。
英美裡目光誠懇:「所以,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確定老師們打算用哪份試卷了!」
「這個任務,就要交給老師的寵兒、紀律的化身、公正無私的代表——真田弦一郎你啦!」
要從老師那裡騙到這個消息,非真田不行!
真田沉默半響。
旁觀的仁王給他配音:「這時,真田心中的道德與友情,正在交戰!」
丸井:「與其說是友情,不如說是對英美裡的恐懼吧。」
仁王充耳不聞,一口詠嘆調:「他想,是維護自己作為風紀委員之王、以及真田弦一郎本人,從不動搖的原則?還是立海大網球部,一個都不能少的深厚友誼?噢~~~兩種深刻的感情,在他心中交織——」
良久,真田還是開口了:「好吧……」
仁王肅然起敬:「在道德和友誼之間,副部長,選擇了友誼!!哇這太感人了……副部長,我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真田:……
根本,不需要。
他冷漠地想。
*
經過切原的不懈奮鬥和無數血淚,這家伙總算是考過了每科40分的要求,跟著大部隊一路去了美國。
值得一提的是,立海大此次乘坐的是跡部大人的私人飛機。
大少爺自己沒來,只在每個座位下留下一句話:【總有一天要你們知道不跟本大爺合宿是立海大最大的錯誤!!!】
三個感嘆號,簡直觸目驚心。
下一周才正式開學,立海大眾人暫時住在學校分配的酒店裡。
異國他鄉,每次出行都是集體出行,一路吃一路逛,不說別的,光在加州街頭,就一路看到了十來個街頭網球場。
拜托!這可是美國!
甚至出現的都不是街頭籃球場,而是街頭網球場!
可見在世界法則的影響下,街頭網球場已經統治了它忠誠的加州!
在一家墨西哥餐廳吃完中午飯,眾人又出去壓馬路。
加州畢竟是個很大的城市,他們來了快一周,也只逛完了酒店附近這一圈。
正往前走,又能聽見網球擊打牆壁的聲音了。
「前面應該有人在練球吧!」切原很激動,「會是美國人嗎?美國人打網球很厲害嗎?」
真田想了想,現在排名最前的網球選手裡,沒有美國人。
「網球這種運動,畢竟起源於歐洲,而且沒有什麼肢體上的近距離接觸,從觀賞性來講,還是更適合優雅的貴族階級。」柳科普。
英美裡看了一眼冰淇淋吃得滿嘴都是綠油油一片,宛如外星人的丸井。
又看了一眼全靠真田違背良心,大家瘋狂做題後背答案,才勉為其難考到40分的切原。
嗯,優雅的貴族階級。
等立海眾人走近那發出聲音的網球場時,裡邊果然已經有一個人,正在對著牆壁擊球。
遠遠看了三五秒,就能感受到他基本功相當不錯,腳上的小碎步、左右移動的敏捷性、以及對落點的判斷,還有揮拍時幾乎沒有任何變形的動作,都能看出他的練習量絕不少。
切原看著看著,居然有些燃起來了。
畢竟過來美國後他已經有一周沒碰過球拍了,當下請戰:「學姐!我想跟他打一場!」
英美裡看向球場裡的少年。
嗯……戴著鴨舌帽,把頭發全遮住了,搞得她也不知道這是誰。
「你去問問唄。」英美裡曰。
切原樂顛顛地應了聲好,過去問那人可不可以打一場比賽。
那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他們在外面用日語交流,轉過臉來,帽子輕輕抬起,卻沒摘下。
「我想就不必了吧。你們要是需要這個球場,我可以讓出來,但是……我覺得我們沒必要打一場。」
切原:「為什麼呀?」
小孩相當傲慢:「因為——你們是日本來的,對吧?」
because之後,他用上了日語,大家都能聽懂。
丸井搶在切原之前答了:「對呀!那又怎麼了?」
「日本本土的選手水平……」鴨舌帽小孩沒說完,但,懂的都懂。
四周頓時炸開了鍋,宛如一滴涼水落進沸騰油鍋。
「哈?!你這小子口氣還挺大的!怎麼,你就不是日本人嗎?」丸井大怒。
「啊,說錯了,我不是覺得日本人怎樣,而是日本本土訓練出來的選手——」
鴨舌帽兩手環臂,琥珀色的貓眼並沒有任何挑釁情緒,只是平靜地講述:「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比的。」
左右紛紛看向英美裡,眼神意思很明確:魔女大人!教訓教訓他!
英美裡沉默。
英美裡看向左右,繼續沉默。
越前你……
要是別人,也就算了!今天跟她一起過來的人,可是那趁著綿綿細雨釋放關懷之心、關東決賽前以暴揍越小前之名資敵、又在人失去記憶時賣藝還人情之我的真假父親,真田弦一郎啊!!
她往旁邊看去。
真田臉色很冷。
他,位高權重,在神奈川盤踞多年,相隔不遠的東京,也鮮少有人不知道他真田弦一郎的威名。
更不用說兩連霸之後,立海大副部長之名上可讓裁判心顫,下可讓對手膽寒!
他目光一凜,狠狠看向場中FILA鴨舌帽少年。
英美裡心知阻止不了,反正她也沒想阻止,擺擺手叫他先熱下身:「別一會兒在這兒受傷了。」
真田不語,心裡頗為感動。
果然,還是自己家的經理好!
他剛轉身要去熱身,好經理的手機響了。
「喂,塚啊,嗯我在美國啊,你居然偷偷看我ins還不評論……」英美裡忽然眉毛一抬,「你也在?在哪啊?」
她掛上電話:「手塚來美國做康復訓練,也在加州這邊,說要過來一起吃飯。」
真田起身。
禮貌端方的黑臉上,露出一個不親不疏的微笑:「歡迎。」
扭過頭,殺氣四溢,衝著越前就去了。
手塚國光……
怎麼哪哪都有你!
真是陰魂不散!
第50章 黑心經理第五十天
手塚電話打來的時候, 越前也剛熱完身。
真田考慮再三,沒有貿然跟越前對上,而是叫切原去打一把熱乎的。
「保存體力。」他很嚴肅, 「之後萬一要對上手塚呢?」
「萬年假想敵……」仁王都忍不住對手塚報以同情了,「不就贏了他一次嗎, 手塚君也是夠倒霉的。」
結果意想不到,居然是英美裡一聲大喝:「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仁王:?
英美裡義憤填膺, 上前兩步:「這是一場輸贏的問題嗎仁王!你真是不懂啊……這是, 選手的榮譽!」
「你死我活的賽場上, 寧可驕傲地死去,也不能窩囊地苟活!」
她語氣忽然低沉:「球場如戰場,每次勝負都是性命攸關, 所以小小的輸,那也是大大的敗!真田想把這份敗從自己的網球生涯中洗去, 為此付諸努力, 又做錯了什麼呢!?」
仁王:……?
仁王:「不,我想網球也不是那麼危險的運動吧。」
但直覺告訴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英美裡這只小妖。
在柳生干巴巴的眼神提示下, 他僵硬回頭。
果然,真田就在身後。
這位被吹捧得相當舒服的風紀委員長先衝英美裡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德久,懂他!
又看向仁王。
「下學期,你負責校門口值日和清掃。」
溫熱的嘴唇,吐出最冷酷的言語:「期限——一學期。」
畫外音永遠不會缺席:
【仁王雖然沒有挑釁但卻被英美裡陷害第一局, 仁王,敗!】
*
「哦, 手塚君來了。」柳最先發現,禮貌性地衝他點頭示意。
手塚也很禮貌,看了一圈,走到英美裡身邊:「怎麼在打比賽?」
英美裡言簡意賅:「大致就是,一個很囂張的鴨舌帽小孩,狠狠地挑起了切原的自尊心,以至於兩個人現在正在比賽中。」
手塚看了一眼場邊的比分,3-3,顯然都還只是試探。
他對所謂的囂張小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畢竟他自己沒有體驗,而且也跟他沒什麼關系。
「你是什麼時候到的?」他問英美裡。
「一周前吧。」
「交換一學期的話,12月回國,對吧?」
英美裡點頭:「那時候加州應該還不算很冷吧?」
手塚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之前一直都在歐洲那邊。」
「說起歐洲,那邊水平真的很高嗎?你手臂恢復得怎麼樣?」
一聽這個問題,旁邊幾個人都豎起耳朵。
「還不錯。」手塚想了想,「關東的時候應該能回去。」
「是嗎?那太好了!我們部長也是關東的時候康復~」丸井笑眯眯湊過來,『我們部長』四個字咬得很重,「到時候,你們兩個可能會對上誒~」
「我會全力以赴的。」手塚禮貌敷衍他。
等把丸井敷衍過去,幾人又重新把目光投向比賽。
「哦?」英美裡挑眉,「怎麼突然就5-3了?」
一直在看著柳,解答她的疑惑:「那小子用外旋發球,配合壓線風箏,拿下了自己的發球局;而赤也發球局的時候,他又改變了之前的戰術風格,積極上網打截擊。」
仁王呵呵:「赤也那小子有點措手不及了吧。不過一周沒摸球拍了也正常……」
「太松懈了!」真田大怒,「這不能成為任何借口!」
手塚一聽,看一眼英美裡。
原來是從真田君嘴裡學來的……怪不得天天在那『太松懈了!』。
他不知道的是,英美裡當著他的面每天都說『太松懈了!』,背著他呢,則每天在立海大都說『不要大意的上吧!』。
要說誰是口頭禪流通領域的順x圓x中x,除了英美裡,簡直沒人敢競爭一二。
好在切原那也是從刀山火海裡練出來的人,沒有輕易被暫時的落後打倒,反而轉攻為守,把他引以為傲的爆發力應用在防守上。
如此一來,倒也扳回一局。
不過5-4的大比分來看,場上局勢依然是越前占據主動。
大概是看他沒有放棄,實力也相當不錯,越前把鴨舌帽向上頂了頂,興趣盎然地拖長聲音:「哎——沒想到你還不錯嘛!我還以為,你們那邊打網球的都軟綿綿的呢!」
他前兩天也在這裡遇見了一個滿嘴狂言的老鄉,本來是自家那個臭老頭來信,說以前認識,讓他幫忙照看一下,但那人實在太張揚。
越前心想你小子在我面前囂張?知不知道我是誰?於是下場跟他打了一把。
結果相當失望,他當然不在乎別人囂張——他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囂張——但他囂張,是因為他知道他確實可以囂張。
像那個本事沒有,口氣狂妄的家伙,就純粹只是傻缺。
好在今天遇見這幾個讓他還有點希望,畢竟按照臭老頭的意思,他後邊還是得回日本上學,要是網球水平太差,他連個對練的人都找不到,總不能天天跟臭老頭打吧?那也……
正在走神,一記發球砸在他的腳邊,重重反彈向越前的側臉。
越前側頭躲開,只見對面的海帶頭球拍直直舉起,朝他指來:「喂!我說!你小子,還在比賽中呢,走什麼神啊?!」
「剛剛那是?」柳有些猶豫,「外旋發球……?」
手塚搖頭:「還不算,他打出來的旋轉沒有鴨舌帽那麼強勁。」
潛力倒是都很不錯,他想,立海大那個後輩,多半是被英美裡折磨服了、調.教好了,雖然性格還是不夠沉穩,但至少聽話乖巧。
但鴨舌帽嘛……
越前看切原能這麼快復刻出他的外旋發球,不怒反笑,更加興奮起來,說話聲音也大了:「沒想到日本網球界還有你這樣的家伙啊,我還以為……嘖!」
以為什麼,他沒說完,但聽到的人都懂——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越前還沒完呢,帽子壓了壓,小胯一扭,斜斜站著:「你這樣的表現,讓我對以後的日子,也多少有一點點期待了呢。」
英美裡看著他在場上囂張:……
再看看旁邊的真田和手塚:……
幾句話的功夫,得罪了真假父親!
越小前,不愧是你!
再一想,這家伙明年就該回日本念國一了吧?
到時候正趕上手塚康復痊愈回國,在青學網球部撞上……那場面……
場上比賽沒打完,打到12局6-5的時候,越前被一通電話叫走。
切原本來還有點不甘心,但被真田一眼掃過去就蔫兒了,乖乖收拾球拍走回來。
「接下來你們打算做什麼?」手塚問,「我一會兒吃完飯,可能要去拜訪一個醫生。」
英美裡理解地點頭:「那你就去吧,我們一會兒要去買點紀念品。」
現在他們還暫時住在酒店,所以要聚起來並不麻煩。
但後邊開學之後就會分配到各家的home stay,雖然在一座城市,但要抽時間聯系、聚在一起,就不如現在方便。
既然要給幸村買紀念品,最好還是趁大家都在的時候。
手塚想了想:「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他來美國更早,有幾家店鋪推薦,英美裡幾人看了一圈,最後選了一套芝麻街聯名的圍巾帽子手套。
價格適中,顏色相當鮮艷活潑,上面印的Q版芝麻街小人更是調皮可愛,幾乎要從圖案上跳下來一樣搶眼。
桑原:「……我感覺部長平時不會穿成這樣。」
「就是因為平時不穿所以才買的!」仁王嘿嘿笑道,「而且這是我們的心意!雖然幸村肯定不會穿,肯定不會!但這!可是我們的心意!」
「我知道了,你不用重復那麼多遍。」桑原黑線。
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部長,你平時和英美裡狼狽為奸的時候,是不是沒有想過今天呢?
他陷入哲學的思考。
買好給幸村的紀念品,落在隊伍最後的丸井眼睛一轉,拉了拉桑原的衣角:「我說桑原,是不是很快又要到英美裡的生日了?」
桑原一想確實,英美裡生日在九月底,等開學一下就是九月,眨眼的事。
他臉色凝重起來。
悄悄話一層層往前傳遞,除了最前排的柳、英美裡和手塚,其他人都變得很嚴肅。
「這不是件小事!」真田威嚴說,「都要重視起來!」
仁王翻個白眼,心想誰能不重視啊。
就算不衝著她的威望,只是衝著珍貴的友誼,也要給她准備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嘛!
初二畢竟不是初一,大家對英美裡的了解更深一層。
以往覺得她是個以看大家受苦為樂的女魔頭,現在不一樣了。
「她是個喜歡大權在握的女皇!」丸井篤定,「我們集資給她送一頂皇冠吧!」
「先不說我們的錢夠不夠……」柳生推推眼鏡,「首先我覺得德久她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你說她會喜歡什麼?」
柳生想了想:「她很喜歡宅,不如送個沙發椅好了。」
真田大怒:「不行——!這只會把她慣得更懶!」
切原舉手:「送圓珠筆吧!學姐不是總愛用圓珠筆的尾巴戳人腦袋嗎?」
桑原:「那只是對你……」而且上趕著給她送凶器是什麼意思……
結果眼看著都要回酒店了,前面英美裡都在跟手塚告別了,還沒敲定一個章程。
丸井著急:「抓緊呀!不然就只能一會兒偷渡去仁王和柳生的房間討論了!」
仁王:「誰准你擅自決定的?」
「太貴重的東西不行,她多半會拒收。」柳生也有些為難,「太相信心意的手作品……」
桑原一語中的:「什麼手作蛋糕、針織娃娃之類的,估計會被笑著收下然後下周訓練量x2這個樣子。」
「決定了!」
真田忽然說。
大家扭頭。
副部長又有什麼高見了呢?雖然剛才有些發言,實在讓人耳不忍聞,但總歸是真田副部長,鋼鐵一樣意志的男人,他能這麼開口,一定是有想法了吧!
真田目光灼灼:「最好的禮物,就是送上我們的勝利!」
所有人:……
仁王:「……我不想這麼說但副部長你真的好像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