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妖魔錄 BY: 狗娃子
文案
我只想毫無顧慮的真正愛你一回,留住逝去的時光,即使挖出心,疼痛充斥全身,也只想再一次握住你的手。
這一世的我們是否又要步上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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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龍和一個失去法力的道士的故事
倒楣撿到一顆蛋中,仙尊和龍帝的故事
第 1 章
我久遠的記憶裡有一個男人,男人原本有一雙明亮的眼眸,那個男人一直在一個佈滿煙雲的山崖上等我,每到夕陽落下,血色染滿天時,我就會飄落在山崖上,男人對我笑,煙雲之下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是我知道他的笑容很美。
每當他對我笑時,我就故意轉過頭看著夕陽,而我早在心裡描繪過他千萬遍的笑容,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就這樣與他相依相伴我很滿足,可是畫面一轉,我身在仙界的美景之中,站在普照的陽光下,我的前頭卻是幽冥地獄一樣陰暗的地方,那是天牢。
入眼的一幕立即讓我的心疼得像撕裂般,那個男人衣衫盡毀渾身是傷,再不復過去的華美,他挑眉對我冷笑,目光冷厲如冰刀。
我聽不清他說什麼,只感覺到他細長尖銳的指甲劃過我臉龐的輕微疼痛,疼痛又從喉嚨蔓延胸膛,我能感覺到他的殺氣。
他即將入魔,我應該殺他的,但下不了手,因為我愛他,捨不得他死,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捨不得他死。
於是我只能囚禁他,即使千年萬年,甚至億年,只要他能活在我身邊,我情願消耗盡我的生命,可是最終他鬆了我的手倒進我的懷裡,再沒醒來。
他自毀元神而亡,一絲魂魄也不留下,沒有輪迴,沒有希望,徹底斷絕我一切的期望。
仙界之尊,從那之後,這個位置我整整坐了三萬多年,一直一直沒有離開過。
「天一,我恨你!」
我從沒忘記這句話,可時間過得太久了,久到即使出現幻覺,我伸出手,也只能描繪出他的笑容,再也描繪不出他的相貌,只記得他自毀元神離我而去的感覺——胸口空空蕩蕩。
已經三萬年了……
想不到降妖除魔千年之久,居然莫名其妙栽個大跟頭,被一堆妖怪逼到成食物的地步。
「咳咳咳……」
伴隨一聲聲咳嗽聲,玉成子摀住嘴,但鮮紅的血依然大量湧出,滿手染紅,黏稠的血液從指縫迅速的滴落。
因為一開始被偷襲,五臟六腑幾乎絞碎,又顧不上傷勢沒命的逃跑,傷上加傷,如果他不是修道人,現在已經進妖怪肚子裡。
真是糟糕,結界外還有很多妖怪等著吃他,他不但氣力快失,而且法力也所剩無幾,只要暈過去,結界便會被妖怪攻破。
難道真得要被妖怪啃得屍骨不存嗎?
玉成子苦笑一下,倚著樹幹望著結界外的世界,青蔥的樹木,淡雅的花香,也許這將是他看到的最後景色,只可惜一隻隻奇形怪狀的妖怪破壞美好的景色。
一想到自己馬上被一群數量龐大的妖怪五馬分屍,玉成子哀歎連連的閉上沉重的眼皮,傷痕纍纍的身體早已透支,僅剩的輕鬆愜意化為微笑掛在臉上,極淺,安然的等待結界攻破,直到死亡的來臨。
「你需要幫助嗎?」
有人輕輕的問他,聲音低沉溫雅,有些含糊,帶著點誘惑的味道,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唔?」玉成子艱難的睜開眼,然而毫無力氣的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小小的閃亮影子在他的面前晃動,好像是片金葉子,他想看得仔細些,但那光亮實在太過於刺眼,讓他放棄。
「你需要幫助嗎?」
那聲音再一次響起,很有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
結界外的妖怪越聚越多,多得結界外三圈裡三圈儘是妖怪,濃重的妖氣沖天而上。
「我一個幾百年的老道士居然有這等福分被妖怪分屍,真是可歎可悲可憐,下輩子千萬別做道士。」玉成子自嘲道,語氣並無對死亡的恐懼,突然話鋒一轉,「人當然都想活得越久越好,我自然不例外。」
雖然不知道眼面前這「東西」是什麼東西,但死馬當活馬醫,他爽快的答應。
那東西聽到他答應,慢慢靠過來,溫熱的呼吸吐在玉成子的臉,吻住他毫無血色的嘴唇,一股熱氣從下腹升起,衝出他的嘴。
玉成子微微一愣,猛然明白自己的精氣被吸,剛要強行阻斷卻發現自己連這點法力都沒有,任由精氣流失。
原來他遇到一個吸取凡人修行的妖怪,正是剛出虎穴又入狼口,運氣不是普通的差。
玉成子正感歎自己流年不順時,眼前的光亮越來越耀眼,竟穿透結界,幾綹冰涼髮絲掠過嘴唇,恍惚間似乎有淺薄的衣衫輕飄飄掠過他的臉,以及銀亮的劍光。
響徹天際的妖怪慘叫聲讓強撐的玉成子安心的閉上眼——就算這只妖怪是打算殺光其他妖怪後獨自吃掉他,也好過被很多只妖怪撕成碎片屍骨不全。
妖怪污穢的血滾下鋒利的劍尖,腥濃的血腥味令淺色的金眸沾染冰冷的煞氣,面無表情地看著倚著樹幹昏睡的道士,嘴角不知不覺的勾起,一絲絲笑意渲染進眼裡。
道士的精氣果然比普通人純正陽剛。
收了劍,他抱起玉成子,一步步離開遍染血色之地。
此時夕陽西下,影子漸漸拖長,縹緲的煙雲久久不散,莫名平添幾分熟悉的淒涼。
第 2 章
龍者,姓敖不過四海龍王,這條龍雖有龍王特有的五爪,但眼中不經意間閃過魔類的血色,氣息也顯得妖異,又相遇在妖魔林,必定不是普通的龍,可能是誤走歧途想墮入魔道的龍。
單單只是為了他的精氣嗎?玉成子心中奇怪,即使墮入魔道,龍也不可能成為吸取男子精氣的妖魔。
「敖放,你究竟為何救我?」他的意圖絕對不是只要精氣那麼簡單。
「我誤入妖魔林,需要成年男子的精氣擺脫幼龍的外表恢復成年龍的功力離開妖魔林,可是好幾次有人進入妖魔林都沒等到我趕來就被妖怪一湧而上吃光,這一次我早早在出口等人,一等就是四五年,終於等到你。」敖放瞄著他,飛下樹,爪子拍拍玉成子的臉,眼中流露出輕佻的笑意,「幸好你長得還不錯,勉強入得了我眼,不然我早掉頭就走。」
玉成子哭笑不得,自嘲道:「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要感謝不知死了幾百年的父母給我一副好皮囊。」
「你還要多多感謝你是修道人,修為到一定程度臉不會衰老,否則我也看不上滿頭白髮的你。」爪子拉扯一下玉成子彈力不錯的臉皮,敖放頗滿意自己的眼光,又加一句,「但你的臉如果再年輕一些,我就不會猶豫地等到你快死時才決定救你。」
「……」玉成子頓時被噎住,鶴髮童顏的修道人比比皆是,維持年輕皮囊的修道人也比比皆是,但這竟然成為救人的關鍵因素?如果他外貌是五六十歲的糟老頭,現在這條龍恐怕在撥弄他的骨頭,而不是說出一番讓他氣悶又沒天理的話。
金葉子抵在玉成子的下巴,敖放靠他越近,「你是童子身吧?」
「呵呵。」玉成子乾笑,越來越放大的龍頭上鱗片清晰可辨,吹拂的龍鬚連同熱氣一起噴在臉上的感覺過於鮮明,而且極度怪異,他的心幾乎懸到嗓子眼,聽得見心砰砰跳的聲音,意識到自己緊張,玉成子放鬆肌肉,聲音平緩道:「本門修行之法忌動情慾,況且凡人修行,更要淡薄七情六慾才能超凡脫俗。」
「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很想和你試試。」敖放邪氣的掃視玉成子全身,玉成子緊張的繃直身體。盯著他的爪子在臉上揩油的摸來摸去,摸得他心煩意亂欲哭無淚,只求敖放別真得動了邪念,一破童子身他以後修行艱難,。
摸了二三十來下,玉成子依舊面無表情,敖放無趣的收回手,抱著金葉子想飛樹上,突然聽到咕嚕嚕的聲音,奇怪的回頭,四周只有他和玉成子,他巡查一遍可是找不到聲音從何發出。他已暫時脫離幼龍的外表,不再把那些不死心覬覦玉成子的妖魔放在眼裡。
敖放剛又想飛樹上,玉成子揪住他的尾巴,「你有吃的嗎?」
「你不是修道人嗎?」玉成子是他見過的所有修道人中修為最高深的,早過了不食五穀的境界,怎麼要吃的?
玉成子歎口氣,「你救得太遲,我現在法力耗盡,和普通人沒兩樣,沒兩三個月無法恢復。」說著,肚子又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敖放聽後,尾巴甩掉他的手,「跟我來。」直往一處飛去。
妖魔林處處透出恐怖的妖氣,連經過的蔓籐都會悄悄的伸出籐條,敖放狠狠地一瞪,蔓籐縮回籐條。
有敖放保護,玉成子一路平安。
前方宛如撥雲見日,明晃晃的水潭,瀑布飛濺,幾棵掛滿野果的樹長在潭邊。
這應該就是他的飯了,玉成子望著樹頂,把破布條似的道袍擺子塞進褲子裡,搓搓髒兮兮的手,抓住樹幹便要爬上樹。
一個鮮艷的野果啪地砸他臉上,那強撐的身體蹭蹭往下滑,而野果就像下雨一樣噼裡啪啦地砸下。
玉成子腳一落地,慌忙兜起道袍,來來去去的接住果子,「敖放,你輕點,摔壞了就不好吃了!」
敖放只瞄他一眼,舉爪用金葉子不停得打落野果,不一會兒,滿樹青的紅的果子撒落一地,玉成子脫下道袍心疼的撿起地上來不及接住的野果,好野果爛野果分成兩攤,先撿爛的吃。
敖放飛到玉成子身後,抬起後爪,正清洗野果的玉成子完全不知危險接近,敖放猛力的一爪子踹上他屁股。
撲通——
玉成子嗆幾口水閉氣潛出水面,抹把臉問:「敖放,你到底想幹什麼?」救下他卻把他踢下水,於理不合。
後爪伸進水裡涮涮,又洗洗金葉子,敖放涼涼回答:「你太髒了。」
全身廝殺後的血腥、緊張時的汗水化進水裡,玉成子仰天大笑,「你還沒見過我更髒的時候!」
敖放是龍也是妖,只知玉成子是眾多修行的道士之一,卻不知人間修行,降妖除魔,有時必須變化種種姿態,也許前天他是在青樓煙花裡打趣風流的逍遙客,明天他就是沿街乞討的骯髒乞丐,今天他就是尋找到妖怪行蹤奔赴生死的道士,流過血,流過汗,不流淚。
玉成子笑聲豁達,潛進水裡。
敖放目光閃爍,這個道士從一開始就給他不普通的感覺,被偷襲之後發現狀況不對時,妖魔齊聚已面前,他面不改色,沉著應對,一招一式威猛剛強速站速決,但拿捏正好,不費多費一絲的功力,保存更多實力逃裡妖魔林。妖魔林什麼都不多,只有妖魔鬼怪多,他跑出一堆妖怪又遇一堆妖怪,一番番車輪戰壓來,再強的人都會被活活耗死,直到死亡來臨的一刻他仍然平靜如常,好似死亡不過最平常。
這個人不怕死,卻更願死得其所。
敖放低笑一聲,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告訴玉成子:「我記住你了,玉成子。」
第 3 章
洗完澡再解決民生問題,玉成子靠樹悠閒地枕著手臂,全無剛相遇時的狼狽。
「你不想出去嗎?」
「你都不急我急什麼?養足力氣慢慢來。」
普通人聽到妖魔林早就想盡一切辦法離開,玉成子卻老神在在好像出外遊玩。
敖放瞇眼,「我從你那裡得到的精氣只能維持一天,再過一個時辰我能力一失,妖魔林的妖怪全部湧到這裡。」
一想到又要和那麼多的妖怪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玉成子頭皮發麻,心裡大歎自己命苦的爬起。「既然這樣我們早點離開妖魔林。」
敖放一甩尾巴,拿後背對著他,「反正死得不是我,我可以等下一個人進入妖魔林。」
居然在緊要關頭跟他鬧脾氣,玉成子的鬱悶可想而知,他討好的笑道:「你等了四五年好不容易等到我這樣一個順眼的人,我一死你又要等上好幾年,萬一下一個人長得既不入你眼又不年輕,你又要等上好幾年,像我這樣既能入你眼又不太老的人千年難遇,過了這村沒這店。」
「哦?」敖放扭過頭,滿眼懷疑。
「哈哈,想那麼多不如抓緊時間走吧。」玉成子拉住敖放的爪子,憑記憶大闊步走向出口。
妖魔林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除了人和普通的動物外,不論妖魔鬼怪一踏進妖魔林只有進不能出,誤入妖魔林的妖魔鬼怪越來越多,形成奇特凶險的妖魔林。
敖放不小心進入妖魔林後千方百計想離開,始終尋找不到任何辦法,後來他聽到一個能離開妖魔林的傳說,傳說如果被人一直牽住手就可以離開妖魔林,那個人必須是修行之人。
順眼的人太少,敖放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玉成子。
修道之中多得是長相俊美氣質飄逸的人,然而有些人和事只需看一眼就明白在心裡是什麼地位,玉成子的長相普通,但眼神平和,才使他不顧危險的跟在玉成子身後尋找取得精氣的機會。
他當時怎會湧出強烈想救玉成子的念頭?一定是太想離開妖魔林的緣故。
離妖魔林的出口越來越近,隱藏暗處的妖魔逐漸騷動,呵呵啪啪的聲響幾乎在身後,玉成子置若罔聞,只管拉著敖放盡快趕到出口。
金葉子的邊緣閃出寒光,變出鋒利的刃口,隨時隨地化為武器。
忽然,頭頂上的籐條飛速滑下,敖放剛要變化金葉子,突然一道劍光如晴空劈下的閃電。
玉成子沉靜的面色不變,目光不曾離開前方,然而手中的劍一路滴落黏稠腥臭的綠色液體,身後昏暗的道路上掉落一地蛇頭一般扭動掙扎的一截截籐條。
敖放看著他寬闊的後背,爪子下意識的握緊他的手。
出口就在眼前,只要踏過看不見的結界,就能離開妖魔林,玉成子加快腳步衝向出口。
腳下猛然隆起,一條地龍破土而出,分不清是頭是尾的末端大張,噴吐噁心的黏液,玉成子使出輕功,腳下移出一丈多外,被黏液噴中的地方冒出被腐蝕的黑煙。
「敖放!」感覺手裡的敖放消失,玉成子轉頭大喊。
「你不是不需要我幫忙嗎?」敖放飛落到他的肩膀,翹起二郎腿擺弄金葉子。
玉成子彎身躲過地龍的攻擊,「我現在的實力砍砍殺殺,嚇唬下小妖怪還行,這麼大只蚯蚓我衝上去砍一天也砍不死。」
「還是看我的吧。」敖放飛到玉成子身前,爪子向後擺擺,要他退後,而後架勢十足的與地龍「瞪視」。
金葉子變化成劍,劍影分化形成堅不可摧的劍陣,心隨意動,紛紛射向地龍,不死也戳成稀巴爛。
敖放轉身,卻見玉成子臉色大變,駭然地望著他的頭頂,他不禁抬頭,那本應該紮在地龍身上的劍一柄柄消失,竟然沒有一柄扎上地龍。
地龍嘶吼似的噴出汩汩黏液,憤怒地打飛化為原形的金葉子,敖放躲閃不及,金葉子穩穩當當的砸腦袋瓜子上,他頭暈目眩地墜落大地。
玉成子縱身飛起,接住軟趴趴的敖放,他一邊用輕功逃跑,一邊搖搖尚未清醒的敖放,發現敖放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縮小。
難道這就是敖放法術失敗的原因?玉成子忽然想起敖放是靠他的精氣恢復功力,瞭然的拍下額頭,同時無奈道:「唯今只有此法可行。」
一閉眼對準小鬍鬚飄呀飄的龍嘴親下去,一口精氣渡過去。
敖放瞪大眼睛,一爪子把他甩飛。
妖魔林震盪,道道金光直通九霄。
天上吵吵鬧鬧。
穿梭雲層的巨大金龍翻動全身,想甩下抓住龍角的道士,道士驚險的左右搖飛,險險撞上各種各樣的懸崖峭壁。
「敖放,你吻我我都沒跟你計較。」
金龍冷哼一聲,「你撞疼我的牙,害我咬破舌頭,以後只有我吻你。」
「好好,什麼事都依你,你別再亂動了!」道士膽戰心驚的答應。
金龍這才安靜,差點嚇掉半條命的道士抹把冷汗,盤膝坐穩,靜看天空遼闊。
第 4 章
到底是誰接下妖魔林除妖任務,然後又丟給我的?讓我遇到一條脾氣不好的金龍,開始一段從未想過的情緣。
唉,都是任務惹的禍,都是法力盡失惹的禍。
天意弄人吶!
敖放,我啃燒餅時,你別老用恨不得殺了我的眼神瞪我。
——玉成子
任務失敗,玉成子想盡早返回師門稟告這次任務失敗原因,但他坐在敖放背上還沒享受完駕龍的快感時,敖放突然化為人形,如果不是他手疾眼快抱住敖放的脖子,早摔成一塊肉餅。
「你給我下來!」幾乎攀在身上的人令敖放亮出金葉子,考慮要不要在玉成子手上劃幾道使他放手。
「現在下來我就翹辮子了。」玉成子不但不鬆手,反而笑嘻嘻越抱越緊,金葉子一閃,狠狠地劃他的左手,他立即抬起左手,敖放手一轉金葉子又逼向他的右手,玉成子忙放下左手抬起右手,敖放再次落空。
敖放收回金葉子,改用兩手抓玉成子手腕,玉成子手飛快的縮手,從下抓住敖放的手腕,敖放一掙,玉成子一拽,兩人互持不下。
玉成子斂去笑嘻嘻的表情,神色嚴肅,「敖放,你離開妖魔林就想把我弄死不覺得太不厚道了嗎?」雖知妖天性無情,但他們一起經歷一場生死患難,竟在敖放心裡留不下一絲痕跡,玉成子暗暗苦笑,不知自己期待什麼。
敖放斜斜挑起眉梢,目光不屑,「你現在是個連剛入門的小道士都不如的菜鳥老道,我沒那麼多閒工夫弄死你,快點給我下來!」
「原來是我多想了,抱歉抱歉,但從你口裡說出來的事實真打擊我。」玉成子鬆開雙手,但腳下是萬丈之下的大地,他沒一點兒落腳的地方,他磨蹭半天依舊掛在敖放的後背。
「玉成子,不要再讓我說一遍!」捏緊金葉子,敖放忍住殺了他的衝動,
「再讓我考慮考慮。」玉成子為難道,他真得很想下來,但他法力盡失,無法御劍飛行,也沒有敖放天生懸浮的神通,這一下來怎麼看怎麼是條死路。
考慮良久,玉成子覺得還是待敖放的背上比較安全。
金葉子越捏越緊,敖放一把猛力拽下還想抱住他脖子的玉成子,狠狠一腳揣下,「你再摸我的龍鱗露出一臉淫蕩的笑容,就給我去死!」
「我冤枉啊!」
玉成子大呼,龍鱗是千載難逢的煉製法寶的極品材料,他當然會忍不住偷偷多摸幾把,為這樣的事摔死他算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敖放瞥一眼變成黑點幾乎看不見的玉成子,跟隨他墜落。
自古民以食為天,吃飯是頭等大事。
全部家當不小心扔在了妖魔林,只帶出一把劍,身無分文的玉成子恢復成平凡人後,才真正明白做修道人的好處——不用吃飯,不會餓肚子。
回玄璣道門路途遙遠,快則兩個月慢則三個月,御劍飛行不過三四日,駕龍飛行最多一天半,可是他法力盡失,前者放棄,後者努力中。
「敖放,再讓我騎一次吧,這次我保證不摸你的龍鱗。」玉成子拿出最真誠的眼神哀求。
「免談。」敖放轉身。
第 5 章
「我第一次犯錯你要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玉成子後悔自己一時忍不住犯下的錯事,可是龍鱗滑溜溜的冰涼手感令他著迷,如果再給他一次他恐怕還會情不自禁的毛手毛腳,然後被敖放一尾巴抽飛,
玉成子正經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但變得熱烈的目光十分可疑。
「不是你的坐騎。」敖放說罷不再理他,直直朝前走。
玉成子纏上來,手放敖放的肩膀上,套近乎道:「我們師門的坐騎待遇很好,有吃有喝,一個個都修煉成精,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很歡迎……呃……嘿嘿……」金葉子抵在喉嚨上,敖放冰冷的眼神微微瞥來,玉成子不由乾笑。
「我與那些小妖不同。」居然把他和供人使喚的不入流小妖相提並論,敖放頗感惱怒。
玉成子連忙點頭同意,「對對對,你敖老兄怎麼可能和小妖小怪相同?你是天上的神龍,地上的爬蟲……」金葉子加深幾分力道,陣陣疼痛讓玉成子閉上嘴巴。
「我是妖龍!」敖放冷聲道,冰冷的金葉子威脅的劃過玉成子的臉龐,「你再說錯了就不是這小小的懲罰。」
玉成子抿了抿嘴唇,敖放的身上沒有想殺他的殺氣,但他上調的眼角過於嫵媚,使他眼中的冷意消失,流露出誘惑,可是邪。
「我再說錯你想怎麼懲罰?」此時「懲罰」兩個字帶著明顯的情色曖昧,但由玉成子口中道出,卻是再普通不過的兩個字。
道士果然是道士,尤其是正統修道門派出來的道士即使外表吊兒郎當,內在是永遠改變不了修道人的正經,認知到這一點的敖放感到有趣,引發他深交的慾望。
金葉子順著玉成子的下巴、喉嚨,一路滑到領口,敖放的指尖挑逗的愛撫鎖骨,漸漸伸入衣內,指甲輕輕搔刮結實的胸膛,微笑的雙唇幾乎貼到玉成子的唇,「撕裂你的衣服,全身印滿激情的痕跡,發出難耐的喘息,衣服染上第一次的血,這樣如何?」
玉成子一動不動,目光平靜的注視著敖放,而後拍拍敖放的肩膀,「我法力盡失前,誘惑我的妖怪如過江之鯽,男妖女妖都有,想吃我的被我毀掉一身修為,重頭修行,想沾我雨露的被我收伏,扔洞裡關上幾十年便死了心,你現在是下場最好的一個,等我法力恢復後,你會是下場最慘的一個。」
順著此時的姿勢,敖放吻了玉成子,吻得極輕,「我等著你。」
也許是法力喪失的緣故,玉成子感覺自己的定力似乎減弱不少,表面平常,內心卻受到吸引,他必須盡快恢復法力,重回平常心。
正當玉成子猶豫要不要退後時,一隻仙鶴遠遠飛來,尖長的嘴巴發出震耳欲聾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玉成子,我找了你好幾天,這次除妖任務的地點是妖魔林,我已經撤了這個任務,你直接去煉器山莊,三個月後的十五煉器山莊又要舉辦百年一次的煉器比試,上次比試你一舉奪魁,給我爭了好大的面子,讓我在清蓮寺的那幫老禿驢面前狠狠地耀武揚威一次,今年比試你不給我再搶個第一回來,我就把你丟煉丹爐裡化灰!」
一陣口乾舌燥喝水聲後,那人放軟語氣,「你師父我身為一代掌門,有責任發揚光大玄璣道門,千百年後成仙,我好向祖師爺們有個交代,那時你也成了掌門,就明白師父的難處。」
無奈的語氣道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直讓玉成子耳朵生繭,就算一年聽一遍,一千多年至少聽了一千遍。
玉成子正色道:「師父,我建議你別讓我參加煉器比試。」
「你小子別想逃,這事就這麼定下了!」仙鶴瞪一眼玉成子,扭頭看向靜待一側的敖放,仙鶴的眼神變得高深,「這世上竟有我看不透本體的妖怪,你把他也帶來煉器山莊。」
敖放冷冷一笑道:「只怕你請不動我。」
翅膀拍拍玉成子的頭,仙鶴眼帶笑,嘴巴咧開笑,自信滿滿道:「我很相信我徒弟降妖除魔的實力,請一個妖怪和我喝喝茶聊聊天小事一樁。」
玉成子被他拍得臉掛不住,擠出抽搐的笑臉。
「乖徒弟,事都說完了,我全靠你了。」
被借傳話的仙鶴變得正常,朝玉成子鳴叫一聲打招呼,便扑打翅膀飛進雲霄,返回玄機道門。
「我法力盡失還要我參加煉器比試,這下完了。」玉成子無奈歎氣。
敖放瞥一眼他,「你是故意不告訴他你法力盡失,心裡恐怕早就樂翻天。」
玉成子搖搖頭,「你猜錯了,他是我師父,我怎會落井下石樂翻天?最多小小幸災樂禍一下。」
「你這種表裡不一的性格令我不得不防,免得以後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
「離煉器山莊差不多兩個半月的路程,你我正好一路相伴有個照應。」
玉成子抓住敖放的胳膊強拉上路,即使金葉子抵上喉嚨,他也不鬆手。
他這是遵從師門,不是私心以後有機會摸到敖放的龍鱗。
第 6 章
玉成子啃個燒餅都不能安靜下來,非要捧一塊剛出爐的燒餅慇勤的拿給敖放。
盯著手裡的燒餅半天,敖放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實在不懂燒餅有什麼好吃,為何一路上玉成子能吃得不亦樂乎。
整整四個燒餅下肚,玉成子喝口水,看著不食煙火的敖放,道:「再盯下去燒餅也不會變成包子,你不吃我吃了。」
「你很喜歡吃燒餅?」敖放不禁問。
拿過他手裡的燒餅,玉成子答道:「我小時家裡就是賣燒餅的,我沒學到父母的手藝,反而學起別人闖蕩江湖,年過三十也不過是個落魄的三流劍客,被人一刀捅死,扔亂墳崗,被個老道士救了,成了他的徒弟,待我道法小有成就歸家時,我的父母早已去世,我擁有的只有吃燒餅的記憶。」
平凡的語氣如同他的人,平凡裡滲出念舊的痕跡,在敖放心口劃下淺淺的一道痕跡。
自古神仙凡人修,玉成子雖然不是神仙,但他所走的道路正是通向神仙這條路,謂之仙道。敖放不瞭解世間有多少人能平安渡劫成仙,可是他聽聞太多修仙者因各種各樣的「情」自縛手腳,下場淒慘。
「太多情,乃是修仙大忌。」
敖放的一句話令玉成子咬燒餅的動作僵一下,他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我的多情如果能感化你現出原形,帶我飛上九天,我願意對你更加多情。」
敖放輕身擦過玉成子,玉成子驀地停下,腰已被偷捏一把,恰到好處的力道搔到敏感處,遍體生出酥麻。
「就憑你一個童子身的道士嗎?」在他耳邊調笑低語的人,眼角眉梢生出旖旎的光彩,「想誘惑我就直說,我會讓你享受到世間最極至的快樂。」
已在煉器山莊範圍,路上來來往往熟人多,玉成子想用燒餅遮遮臉,但真得這麼做只會讓人更加誤會,所以他裝作專注的啃完燒餅,拍掉手上的殘渣,道:「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一個道士你不怕丟臉,我怕丟臉,萬一被我那個最看重師門清譽的師父知道,我們兩人就等著被塞進煉丹爐化灰吧。」
敖放冷笑,「那是你的師父,與我無關。」
「呵呵。」玉成子沒有反駁,他和敖放的關係多多少少帶了點斷袖的味道,以敖放挑嘴的程度,離了他短時間內找不到順眼的男人,但願師父別太早發現他法力盡矢成為妖怪的食物。
煉器山莊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煉器門派,歷史悠久,下至最普通的凡器上至難得一見的上等靈器皆能鍛造出,就連可遇不可求的仙器也出現過幾件,因此前來尋求適合的法器的修真者絡繹不絕。
又遇百年一次的煉器比試,有門無門的修真者會聚煉器山莊,交談修行心得,大談近日自身奇遇,或是修真界中的八卦,熱鬧的像菜市場。
此時煉器山莊朱門大開,喜迎四面八方來客,敖放和玉成子卻停在門口久久無法入內。
煉器山莊朱門兩邊各掛一串漂亮的琉璃風鈴,乍看之下風鈴毫無稀奇之處,但只要敖放一靠近大門,風鈴就會發出紅光,敖放只得趕緊收回腳,風鈴才沒發出聲響。
玉成子盯著風鈴琢磨破解的方法,風鈴上刻著幾乎看不出來的符咒,是一種一遇妖魔鬼怪就會發出紅光的符咒,經過煉器山莊改良後又能催動風鈴做響。
第 7 章
敖放本體雖是龍,但墮進妖魔一道,隱藏氣息也改變不了身份。
被風鈴識破身份,玉成子將敖放檔到身後,獨自想辦法破解符咒。破解符咒不難,難就難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光明正大破掉符咒。
他一個正道之人,實在沒理由破壞阻止邪魔外道進入的風鈴,那只能製造小小的意外。
「敖放,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金眸閃現一絲光芒,「人多手雜,出現一些意外實屬正常。」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謀,但接近風鈴不會響的只有玉成子,所以玉成子必須硬著頭皮上。
一道光閃過天空,敖放手拎玉成子,玉成子望著下方變得渺小的煉器山莊,不禁頭皮發麻。
「敖放,你下手可要輕些,別讓我斷手斷腳死得太慘。」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輕鬆。」
手一鬆,玉成子只覺自己失重的厲害,平時所用的御風訣、御劍訣全部用不上,勉強保持身體的平衡,等自己撞上煉器山莊大門時揮劍斬碎琉璃風鈴。
轟——
敖放加在他身上的護體法術起了效果,除了胸口被撞得悶外,玉成子感覺良好,一劍揮向風鈴,風鈴叮叮鈴鈴一陣亂響墜地破碎,
所有進出大門的人早在他撞上大門時已經退到安全地。玉成子搬開壓身上的破裂大門,灰頭土臉的爬出來,抹把臉笑呵呵的告訴煉器山莊迎客弟子:「貧道乃是玄璣道門掌門人宣衣真人之大弟子——玉成子,一路趕往煉器山莊勞累不堪,御劍飛行不小心瞌睡,撞到一隻鳥……」他不著痕跡的抬頭看天上那只笑瞇瞇的「鳥」,「……毀掉貴莊大門,請稟告貴莊主,玉成子定會親自道歉。」
那弟子忙說「是」,放他入莊。
敖放混進一干修行者中,安全進入煉器山莊。
看著站路邊等他的玉成子,敖放不自覺勾起嘴角,「如果你法力恢復,那一撞必定驚天動地,名垂青史。」
「那也是敖放你的功勞,我不過沾了點你的風頭。」玉成子裝作聽不懂他調侃自己,表情謙虛。
「我已按你的要求來到煉器山莊,你的正事做完輪到我做自己的正事。」
玉成子一想到敖放口中所謂的「正事」,頓時轉開話題:「我先帶你去去見我的師父。」
「見他無妨。」食指挑起玉成子的臉,敖放笑意加深,眼眸顏色隨之變深,「只要你記得我的正事。」
「呵呵,怎會忘記你的正事,忙完了我一定照辦。」玉成子乾笑,臉一點一點離開敖放冰涼的指尖,若無其事的轉身,道:「先跟我走吧。」
玉成子心裡暗暗笑開,到了全是修行者的地盤,敖放這尾活龍只怕變成死龍,他的正事自然放到一邊。
穿著與玄璣道門白色道袍格格不入的黑色道袍的宣衣真人蹲在石凳上,手裡捏著一根草桿,和一群徒子徒孫聚精會神的斗蛐蛐。
一陣陣叫好聲勾得玉成子心癢癢,快步走上,因帶著敖放,他只能伸長脖看裡面的戰況。
「咬啊,快咬死他啊!」宣衣真人如同個小孩子,握緊拳頭給自己的蛐蛐鼓氣,那蛐蛐也算爭氣,咬得對手節節敗退,眼見快勝利之時,那蛐蛐突然跳出泥罐子,嗖地一聲蹦草叢裡,宣衣真人學蛤蟆跳起,去捉蛐蛐,屁股後面跟一堆人幫忙,然而越幫越忙,越忙就越亂,蛐蛐沒多久失去蹤影。
宣衣真人捶胸頓足,「這蛐蛐精太沒人性了,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它,又讓它給逃了,我這以後要靠什麼養家餬口發家致富呀!」
早已習慣的玉成子等他乾嚎完,笑嘻嘻道:「師父,又跑了只蛐蛐精我幫你再捉一隻,贏得錢分我一半。」
宣衣真人瞪一眼徒弟,「你想得美!」他站起,撣掉身上的灰,撫過花白鬍鬚的看向敖放,頓時笑得眼角皺紋舒展,「我看不出道行看不出原形的妖怪實屬難得,不如交個朋友吧。」
敖放心中瞭然,表面說是「交朋友」,暗地裡其實想探查他的真實身份,使他明白玉成子滑溜溜的不讓人抓住的性格明顯「師承」宣衣真人。
第 8 章
彎出一個笑的弧度,鮮艷的嘴唇透出幾分珠光般柔軟的色澤,「人、妖不同道,謝過。」
宣衣真人把腦袋一晃,不無感慨道:「哎呀,我好歹也是一門之長,居然有妖怪不賣我點面子,嘖,長見識了。」他拍拍玉成子的後背,「徒弟呀,你要好好調教他,讓他明白我是多麼厲害的人物,以後看到我就尿褲子。」
「……」
聽到最後一句話,玉成子看到敖放漂亮的眼睛瞇了下,隨後見他轉過身,「你過來一下。」那低沉的聲音便極度緩慢的傳進玉成子的耳朵裡,卻莫名讓人心口一跳,直覺大事不妙。
玉成子站原地一動不動。
敖放轉過臉,「玉成子?」
玉成子不信在師父和師弟們面前,敖放敢吐出一句威脅他的話,即使他像蜈蚣一樣有百足,也難敵眾多修為不弱的修道人,更何況還有師父壓陣。
嘿嘿一聲笑,玉成子明知故問:「有事?」
敖放輕輕佻下眉,雙眸似笑非笑,露出一絲邪氣,踱到玉成子前面,抬起手,並未現出金葉子,而是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擰住玉成子的耳朵,那大力的手勁疼得玉成子倒抽一口冷氣。
「輕……輕點……」
「我的正事呢?」敖放冷聲道。
「你先放手。」面對眾人漸漸變得幸災樂禍的目光,玉成子欲哭無淚,硬是把一個「疼」字吞進肚子裡。
敖放又用勁的一擰,可憐的耳朵已經通紅,玉成子連忙說道:「我沒忘記你的正事,但你別在大家面前辦正事。」想起前幾天敖放在大街上辦正事,玉成子頭皮發麻,如果敖放真得在師父和師弟們面前辦正事,豈止丟臉丟到家,他以後怎麼在師門中混日子?
「隨你意。」敖放不鬆手,直接拎著他的耳朵離開。
笑聲議論聲頓時炸開了鍋般,玉成子的耳根越發的紅了。
被拎到無人的假山後,敖放捏下玉成子僵硬的臉皮,「我不喜歡吻全身繃緊的人,你放輕鬆些。」
「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喜歡被你吸精氣,我都沒計較了,你就別計較那麼多了。」玉成子覺得自己真是命苦,被敖放吸精氣暫且罷了,還被嫌東嫌西,便宜事全被敖放一人獨佔。
敖放眼底的邪氣越來越濃,逼到玉成子耳邊吐氣,「我一向很挑食。」
疼痛的耳朵本就火辣辣的,敖放一吹氣,熱度燒灼了全身般,令玉成子渾身不自在,但他卻露出無所謂的笑容,自滿的摸摸下巴,「嘿嘿,我這副皮囊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我挺滿意的,你再挑食我也不會變成你喜歡的年輕俊小子,你就湊合下吧。」
「囉嗦!」一吻堵住玉成子不肯吃半點虧的嘴,一瞬間,敖放的氣息像狂風暴雨似的肆虐玉成子,一呼一吸間卻又帶著甜膩誘惑的纏綿,那雙看似溫暖其實清冷的淺色金眸慢慢閉上,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掩上最後一絲流光。
徐徐的風,微微拂起髮絲,輕掃過玉成子的臉龐,幾絲冰涼,幾絲光滑,一一落下。
心口生出異樣的騷動,莫名的刺痛。
綿長悠遠。
第 9 章
百年一次的煉器比試是修真者的聚集大會,隨處可見外貌或年輕或年老的修真之人,有男有女,有結伴而來,也有獨自前來湊熱鬧,更有玄璣道門這樣年代久遠享譽盛名的修真門派。
身在這樣的環境,隱匿妖氣的敖放氣定神閒的坐在石凳上,支著下巴看一群白袍道士圍成一團興高采烈的斗蛐蛐,吵鬧聲掀翻環境幽靜的庭院。
蛐蛐精始終跑不出一群道士的魔爪,他道行淺薄,不過半個時辰就被辦完正事的玉成子拎出石頭縫,扔到桌上和另一隻蛐蛐精繼續搏鬥。
「小黑,使點勁,我今天的晚膳全指望你了!」撥動草桿,玉成子眼掃師弟們放桌上的賭資,上好的法器難得一見的靈果,看得他怦然心動,心裡不禁嘿嘿直笑,今天他一定要師弟們全部大出血。
目光不經意掃到敖放漂亮的臉上,敖放虛掩的雙眸微微抬起,瀲灩的目光含著笑意,嘴角隨之上挑,拿著金葉子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卓面,便這樣漫不經心的笑著,半支著臉看著他。
玉成子很難忽視敖放的存在,不是敖放出眾的外表,而是敖放本身的存在像刻進他的靈魂一般,不用想不用看都能感覺到,這奇妙的感覺在別人身上從來沒有,遇到敖放後益發強烈,但都被他克制住。
情況越來越不妙,只有法力恢復才能擺脫被動的狀態,除此之外玉成子別無他法,但法力何時恢復他自己也摸不準確切時間,只能多敲詐些靈丹妙藥靈果之類東西下腹促進法力恢復。
「玉成子,你的蛐蛐好像快敗了。」
敖放的提醒使玉成子低頭一眼,果然小黑被咬的連連退後,士氣低落,已露出一副敗相。
眼見小黑快敗,玉成子幾乎看到自己被眾師弟大出血的淒慘畫面,忙道:「小黑,你贏了,我就把東西分你一半。」
小黑抖了抖觸角,似乎在思考。
正當玉成子以為它會奮力一衝時,小黑掉轉頭,扔下對手跳到敖放的金葉子上,敖放揚眉道:「玉成子,他要我幫他贏。」
玉成子掃一眼師弟們,如果他同意,拂塵刀劍一定齊齊向他問候,他幹幹一聲笑,「這個嘛……好像不是我能決定的。」
「可是我想幫他。」指頭輕輕點下小黑的小腦袋,小黑歡快的擺開觸角,討好的磨蹭敖放的指尖。
「不行,明明就是大師兄你輸了,願賭就要服輸,東西全拿來!」
一隻隻手不客氣的把玉成子的賭資掃得一乾二淨。
待師弟們全部喜滋滋的離開,玉成子心痛得摸出藏在袖子裡的靈果塞進嘴裡,一陣猛嚼,嚥下,隨後仰天長嘯。
「敖放!你這是害我!」
敖放放走小黑,小黑立即失去蹤影。
「你想恢復法力不如找我。」
「你有辦法?」
玉成子湊近敖放,敖放邪邪瞥一眼他,「只怕你不願意。」
「嘿嘿,你跟我是誰跟誰呀,沒什麼願不願意的。」只要能恢復法力,什麼辦法他都願意嘗試。
敖放的手滑到玉成子的腰上,不重不輕的捏下,邪魅的目光被熱辣的慾望取代,「那就試試。」
手流連腰上不去,慢慢滑到股間,玉成子既不反抗也不阻止,直到敖放隔著布料揉搓某一處,他才微笑道:「你的眼神和動作讓我知道這個辦法有待商量。」
「你既然知道龍鱗是極品煉材,更應該知道龍精的好處吧?」金葉子滑上玉成子的嘴唇,敖放隨之吻上他,兩種不同的冰涼浸透玉成子,蔓延絲絲的火熱。
玉成子轉移注意力的抬眼望上,但被敖放摀住雙眼。
第 10 章
漆黑中只能感覺到唇的柔軟,被索取的激烈,令人難以呼吸的窒息,被這麼吻著,說不清楚的心動感纏住玉成子。
自己所修的道法沾不得情色,一步走錯將再難提升修為,除非與人合籍雙修,不然一輩子做個普通的修行者,無法成仙。
玉成子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成仙,但被敖放壓在身下怎麼看怎麼不像他玉成子做得出來的事,適度的反抗很有必要。
摸到腰上剛剛贏來的破布口袋,玉成子希望用來儲物的口袋裡能有道符、武器之類的救命物品,果然裡面還有某個倒霉師弟用剩餘的道符,仔細用手感覺一遍,找到一張能封住妖力的封魔驅妖符。
此符只要沾衣便能發揮功效,玉成子不動聲色的想貼上敖放。看似渾然忘我的敖放早已察覺他的小動作,金葉子輕鬆地抵住玉成子拿符的右手,鋒利的邊緣順著手腕動脈滑來滑去。
「玉成子,你這是何意?」
「呵呵……」玉成子乾笑一聲,連忙收回道符,若無其事的看著敖放明亮的眼眸,「誤會,這絕對是天大的誤會。」
「哦?」敖放紅潤的嘴唇吐出一個字,微笑的玩著金葉子等待他的解釋。
「我是道士,道士降妖除魔為己任,遇到妖怪總喜歡先拿一大把道符撒得滿天飛,沒氣勢也要弄出氣勢,嚇唬下小妖小怪,讓他們跪地磕頭求饒,從今以後只要聽到我玉成子的大名就再也不敢為禍人間。」玉成子一口氣解釋到這裡,又摸出道符,而且無奈的歎口氣,「唉,撒習慣了,我看到你這只妖怪就想撒幾把道符,沒想到會讓你誤會起我,為了表達我沒有害你的心思,這些道符我全部上繳。」
一疊道符全部遞到敖放的面前,他看一眼滿臉討好的玉成子,略施小法術,火焰瞬間吞噬道符,驚得玉成子慌忙甩掉道符。
敖放優雅的吹滅指尖上的火簇,而後盯著指上一點黑灰,不悅的皺眉道:「有點髒。」拉過反應不及的玉成子,那點黑灰直接擦上道袍,他才滿意的看著白皙的指頭,「乾淨了。」
瞄一眼玉成子白色袖口上十分顯眼的黑灰,敖放又道:「你洗乾淨再來見我。」捏一把玉成子的腰,眉眼輕佻,「我等你。」
「……」
說不出話來的玉成子提起袖口瞪著上面的黑灰許久,故意的,敖放絕對是故意的,害得從來懶得洗衣服的他不能繼續偷懶幾百年。
明明很乾淨的,為什麼要洗?就因為這一點明顯的黑灰,毀掉他雪白乾淨的道袍,看來以後要收集材料多煉製幾件護體法袍。
「敖放呀敖放,好龍不欺人,你看看你……唉……」最終搖頭無奈歎口氣,玉成子彈掉污點,道袍恢復如初,甩袖負手而行,看著前方的敖放,平淡的眼底泛起只有自己知道的笑意。
雖然覺得奇怪,但與敖放在一起,總是這般自然順心,彷彿任何事物都無法影響他的心境,平緩的向前再向前,直到敖放在自己的眼前,一抬頭便能看到他,觸手可及。
這種踏實的感覺即使方才想到自己無法成仙時,也沒有動搖。
敖放,你只是一個妖怪嗎?短短的時間內,在我的心裡,你的存在感似乎太過於不同尋常的深刻,但沒有關係,你我之間的利用關係終究會隨著時間和相處漸漸變淺消失,到時……哈哈哈……到時可容不得你在我的道袍上隨便擦把手。
敖放忽感一陣惡寒,他側頭看一眼身旁的玉成子,玉成子順手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靜靜地只看得見玉成子深而靜的眼裡的自己。
第 11 章
沒有言語,唯有眼神之間的凝視,卻讓各自心口湧出熱度,心思開始變得複雜難解。
「呃……」玉成子想說些什麼,但一張嘴又不知說什麼,他收回手,別開眼道:「我還是去把自己洗乾淨。」
見他真得轉身離去,敖放不由笑了,「記得從裡到外洗乾淨,我會親自檢查。」
腳步略停頓,玉成子大笑道:「大家同是厚臉皮之人,你敢來,我就敢讓你檢查,比比誰臉皮更厚我樂意至致。」
敖放翻轉金葉子,眼眸染上幾絲慾望的血紅。
忽然,名叫小黑的蛐蛐精跳到他的面前,直直看著他。
敖放伸出手,小黑歡喜的跳到他的手上,不停抖動觸角告訴他一件他會感興趣的消息。
「煉器比試第一名可以隨便拿走煉器山莊一件物品,你說得那顆龍珠也可以嗎?」
小黑點點頭。
「既然宣衣真人已經察覺玉成子法力盡失,你轉告他,玉成子必定贏得煉器比試,而我要得是那顆龍珠。」
小黑戀戀不捨的跳下敖放的手心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我要的龍珠。」
陰暗的光芒閃動,血紅色益發妖異,卻被明亮的淺金隱藏。
找到龍珠後,恢復原身,他便不需要精氣維持自己的能力,但——
「我可是真得想吃了你。」
浸到水裡,冰涼的水令玉成子閉上眼,依靠生長在池塘邊的柳樹,愜意的枕著雙臂。
他這輩子遇到過那麼多妖怪,從來是他欺負妖怪,沒有妖怪欺負他的道理,無論如何也不能輸在敖放這只妖怪手裡,如果敖放願意送他一片龍鱗,他不介意裝傻多被調戲幾次,只是回想今日種種,他怎麼感覺自己剛才有點兒像落荒而逃呢?
錯覺,一定是錯覺。
想想方才情景,問題似乎出在敖放凝視他時毫不掩藏的赤裸慾望,配上那張漂亮的臉蛋和揚起笑的嘴角,比他見過的任何一隻妖怪都妖冶邪美,而且無形中散發出尊貴強悍的氣勢,吸引他的目光。
聽到心口跳動的聲音,強烈的熱度凝聚左胸,玉成子摸了摸胸口,伴隨心臟一次次的跳動,胸口變得越來越燙,指縫間清楚的看得見小麥色的胸口出現赤金色的符文。
玉成子擰起眉頭,出生時就有的胎記已經幾百年不曾出現,說是胎記,但更像封印符咒之類。跟隨師父修道後,師父曾經半真半假的說他前世是天上的神仙,來人世間走一遭是為了了結一段無法圓滿的心願,最終要重返天上,胸口的符文就是證明。
前世太遙遠,他只希望現在法力恢復,在煉器比試上一舉奪魁,這才更現實,不然只能想法子從敖放身上弄塊龍鱗溶進材料裡,即使煉不出仙器也能煉出一件上品靈器,他有九成把握贏得煉器比試。
一文銅錢逼死條好漢,一塊鱗片逼死個道士,落到現下這步田地確實慘了些,可明天還是未知數,所以繼續去騷擾敖放,最多犧牲點色相,趁敖放不注意把他打回幼龍的形態,拔下塊鱗片。
明天呀明天……嘿嘿……
第 12 章
明天是個好天氣,玉成子數下自己從師弟們要來的道符,總共一百零八章,正好足夠布下一個縛妖陣,只要敖放踏進縛妖陣,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會被住禁錮妖力,無法逃跑。
縛妖陣最大好處只是困住妖怪,不傷妖怪性命,玉成子意在取鱗片,因此用縛妖陣。
布下縛妖陣後,玉成子坐下等待敖放到來。最多再過一兩個時辰,敖放會因為精氣不足主動向他索要精氣。
等了又等,不見敖放的身影,玉成子耐住性子又等了半個時辰,仍不見敖放。
奇了,敖放居然不來找他辦「正事」,難道發現他背地裡布下縛妖陣?他可是確定四下無人才敢佈陣。
事有蹊蹺,該不該一探究竟?
半刻鐘後,玉成子站起,親自請敖放入縛妖陣。
進入客人居住的後院,入目的是波光粼粼的水湖,一座八角小亭立在水中央,銜接長長一條通道,此時荷花未放,碧綠寬大的荷葉連成一片。
敖放坐在亭子裡,倚著暗紅的柱子假寐,絢爛的金紅色袍子滑落一地,過長的烏髮纏綿的覆蓋那層金紅,那張白瓷般的臉安安靜靜的彷彿不會醒來,尖銳的疼痛毫無預警的扯裂玉成子心口。
遙遙地看了敖放一陣子,玉成子轉身正要離開後院,再不走他真擔心自己承受不住心痛使臉上露出破綻,雖然根本無人看到。
敖放睜開眼,低沉的聲音懶懶的喚住他,「玉成子,我等你許久了,最多再半個時辰我就變回幼龍,你此時開溜,真令我傷心。」
「呵呵,我臉皮薄,沒你臉皮厚,敢眾目睽睽之下調戲個老道士。」玉成子一掃被心痛引出的苦悶,大大方方的走進小亭,老實的一張臉充滿和藹的笑容,說話語調也是溫溫和和的,使不瞭解他的人看不出他的特別之處。
如果不是認識玉成子,對他的瞭解一天一天加深,敖放也許同樣認為玉成子只是平凡的道士,不放在眼裡,可偏偏玉成子不是,即使法力全部喪失,依然敢時時覬覦他的龍鱗。
「既然你嫌自己老,那就變得年輕點讓我調戲,我會很高興。」眼裡落了點調笑的光彩,敖放翻轉手裡一片金燦燦的東西,那東西就這樣直直的出現玉成子的眼裡。
玉成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從他的臉上移到那東西,是一片大拇指指甲大小的金色鱗片,一下子使他想起敖放現出龍身時一身讓他愛不釋手的鱗片。他不敢肯定是不是敖放的鱗片,必須摸一下才能確定。
玉成子厚起臉皮,越來越靠近敖放,只希望看清楚鱗片。
「再靠我近些。」
敖放微微握起手,遮住鱗片的光彩,玉成子立即依言靠他更近,目光朝下,盯著那片小小的鱗片,他還是嫌遠。
「低下頭。」
敖放展開手,早已低下頭的玉成子忍住搶劫的衝動,這麼極品的鍛煉材料只能看不能摸更不拿,根本是考驗他的理智。
玉成子絲毫未察覺敖放稍微抬頭便能吻到他,連敖放湊來的嘴唇也不知,直到被結實的吻住才察覺。
反正每天都要被吻一次,玉成子乾脆不反抗,一開始的不習慣變成現在被敖放摟住脖子彎下腰的索取,越來越習慣彼此間氣息交融的溫暖感覺。
第 13 章
突然之間,玉成子的手飛快的往前一抓,動作之快使人來不及從曖昧的氣氛中清醒,但敖放手一縮,從他手臂下鑽過,玉成子旋即轉身,抓住敖放的手腕。
玉成子笑得極度欠扁,「呵呵,你身手不錯,但比起我來差了那麼一點點。」法力喪失但武功還在,擒住個人不在話下,即使他看出敖放有意放水,但贏了就是贏了,這才是關鍵。
「你想怎麼樣?」敖放做足「輸」的表面功夫,順水推舟送出龍鱗。
「還能怎麼樣?我既不會吃你,也不會對你動手動腳,我這老實正直的道士只對你的鱗片有興趣,呵呵,鬆手吧。」玉成子愈發無害的笑臉,配上溫和的語氣,淡淡的,卻多了一分堅持。
「那好吧。」手一鬆,敖放轉過身,「但任何事總是要付出點代價。」
龍鱗落進手裡,玉成子立即收進破布口袋,眉開眼笑的商量道:「別這麼小氣,只是一片小小的龍鱗,談代價未免太嚴重了,更何況以我們的關係,這代價就免了吧。」
「哦?」敖放微微轉過臉,可見嘴角露出一絲笑,以及掃過笑的淺金眼眸,「天大的便宜你全討了,還賣乖,玉成子,我向來說一不二,你既然不想付出代價,那麼龍鱗還我。」
玉成子一聽,無奈道:「明知我被逼參加煉器比試,急需龍鱗,你卻在此時要求我付出代價,實在是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敖放瞅著玉成子輕聲重複這四個字,咬字十分清楚,似乎在琢磨這四個字的含義,深不可測的眼神盯得玉成子全身不自在。
一雙手從後方放在他的雙肩上,「玉成子。」低低的聲音就在耳邊,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也沒有怒意,溫暖軟噥的像情人在他的耳邊細細的吐出呼吸,令人耳根酥麻。「趁人之危者是我,但你心中所想所思卻是我身上一片龍鱗,日日想夜夜思,只盼望趁人之危一次得到我的龍鱗,現在我如你所願,給你龍鱗,而代價嘛……」手指已經從他的臉龐撫摸過嘴唇,流連過喉結,滑進領口,指尖的冰涼深深地印在胸膛上,惹動左胸的燙。
代價嘛……代價嘛……一次說清楚最好,但敖放不讓玉成子死得痛快點,久久不言,令玉成子僵硬的站著,原本的笑臉早已變成不動情不動欲的沉默。
「聽說比試第一名可以拿走煉器山莊任何一樣物品,我想要龍珠。」輕咬一口玉成子的耳垂,敖放緩緩說道。
龍珠?玉成子心頭一震,所有的感覺回到腦海。龍珠是龍的功力凝結成的內丹,關乎一條龍的實力問題,失去龍珠,就等於失去所有的修為,修行只能從頭開始。
敖放要龍珠為了什麼?還是他本身缺失什麼?所以才需要龍珠?
這些疑問有待解開,玉成子不露心中所想,笑道:「只要我贏了,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龍珠絕對不在話下,不過,在這之前,你先把手拿開,尤其是你手裡那片動不動就喜歡翻來覆去的金葉子,我的脖子可受不了這冰涼的玩意。」
第 14 章
敖放搖下金葉子移開手,重新坐下,悠閒地倚上柱子,緩聲道:「你要的我都給你了,我要的你有幾成把握?」
「這嘛……」玉成子略微遲疑下,「各種煉器材料必須以自身的功力提煉精粹,如果是以前,什麼樣的煉器材料到我手裡都能鍛造,但現在很難。」
敖放抬起眼,伸出手,一指勾住玉成子的領口,本就魅惑的眼神望進他的眼底,「我會幫你,但你付出的代價就不止龍珠一件。」
玉成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只好眼不見勾住領口的手指滑下,卻在關鍵時刻一把抓住敖放的手腕,直視他的雙眼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好兄弟,不勞煩你了,你繼續休息,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一轉身,大闊步離開八角小亭,開溜。
風拂過的金紅袖子,全都安安靜靜的,沉澱出清晨的冷清,帶出敖放的慵懶,飄飛的道袍融進他的眼裡,長廊上的身影漸行漸遠,便這麼離開了他的視線。
此時微風如絮,碧葉連天,一望已遠,雲淡宛如煙。
把玩金葉子,想著玉成子,頗覺有趣,敖放不禁嘴角帶笑,「任何情況下都面不改色,真是定力十足的道士,再裝強,到最後還是要回頭求我,我就在這裡等你了。」
一離開敖放,左右又見不到別人,玉成子立即解下破布口袋,飛快的掏出鱗片。
這手感,這光澤,這韌性,這……無數的形容詞在玉成子腦海飛來飛去,但都比不上確認是敖放龍鱗的事實更讓他流口水。
真得是敖放金燦燦的龍鱗,以往收集到的各種極品煉器材料在龍鱗面前都是廢才,只有龍鱗才能解救他於水火之中,雖然只有小小的一片,但只要把龍鱗放進其他材料一起煉化,再鑄造成武器之類,至少出一件最上品的靈器,運氣好些出件最低品級的仙器。
玉成子愛不釋手的撫摸龍鱗,露出不相稱的一臉苦色,他的煉器爐根本無法煉化龍鱗,如果想不出辦法煉化龍鱗,別說仙器了,連靈器都是做白日夢。
「我怎麼遇到一條半點便宜都不讓我佔的龍?」
第 15 章
看著煉器爐中熊熊烈火裡一團閃亮的光芒包裹住的龍鱗,玉成子又加一把火勢,但龍鱗依然完整的閃著光芒,反而有壓下火勢的趨向。
普通的凡火果然無法煉化龍鱗,需引不屬凡間只存仙界的九天神火才可煉化,但此時的他連地府的幽冥業火都引不出,只能盯著龍鱗乾瞪眼。
找師傅絕對不行,人老永遠心不老的師父可比他這做徒弟的更愛趁人之危大敲竹槓子,保證一吹鬍子一甩浮塵先搜刮他不多的煉器材料。
龍鱗是敖放的,他有責任送佛送到西天。玉成子嘿嘿一笑,一手收回龍鱗,又把煉器爐縮小丟進破布口袋,絲毫不覺慚愧的去找敖放負責到底。
夕陽漸落,湖水一片金紅,無數頗有靈性的錦鯉探出頭,爭先恐後的吐出泡泡吸引八角亭裡的人的喜愛,那人只是懶洋洋的瞇起眼睛,像等玉成子上門,卻不望他一眼,自顧自抬腳點下湖面逗弄錦鯉。
玉成子望一眼那些被點到頭幾乎幸福的暈過去翻起白肚皮的錦鯉,道:「呵呵,敖放,半日不見你風采不減,連魚都擋不住你的魅力。」
「你嫉妒了?」
一句話噎住玉成子,想了半天如何回答,卻因為看到敖放不懷好意的笑臉而放棄,「不管我怎麼回答,你一定都有辦法把我降格成一條魚,說不定連條魚都不如。」
「喲?我會嗎?你如果是一條魚我直接把你養在水晶缸裡,隨身攜帶,時刻掛念心頭,才顯得我對你愛護有佳,怎會說你連條魚都不如?」敖放抬眼,琉璃般透明的金眸透出似傷心又似哀痛的眼神,一抹玩味使那眼神懾人心魂的達進玉成子的心底,似乎越來越危險,越來越逼近他神魂,令人不敢直視卻不得不直視,直到眼裡全部是他的身影。
除去心中雜念,玉成子點頭贊同道:「也是,你當然不會說我連條魚都不如,因為我剛剛想起自己忘記『嫉妒』兩個字怎麼寫。」一說罷,雙手負於身後,腰板比以往更加挺直,一副樂呵呵的老實模樣。
指尖緩慢的摩擦過金葉子的邊緣,敖放嘴邊的微笑綻開,「哦,原來你是來找我教你怎麼寫『嫉妒』兩個字,我正好沒空。」
上瞅下瞅瞅不出這條懶龍哪裡沒空的玉成子幾步跨進八角亭子,彎下腰板湊到敖放面前,「教我寫字沒空,借我點法力煉化龍鱗你一定有空。」
第 16 章
「忘記我早上說的話嗎?煉化龍鱗可以,但你能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讓我滿意呢?」敖放不客氣的說。
玉成子提起破布口袋,把裡面東西通通掏出,「我個窮道士,你就算把我從裡到外全部搜刮光也就那麼一點點家當,現在全部給你。」
不過幾件洗乾淨的素白道袍,在妖魔林打妖怪打到折斷還沒來得及修好的爛拂塵,一把刃口破裂的破飛劍,百來張的黃色道符,變得小小的煉器爐,以及敖放的龍鱗,除此之外,只剩玉成子搜集來的各種煉器材料,再無它物。
修道之人,錢財是身外之物,有了便施捨,沒有更不在意,有時連適合的兵器都不找一件,隨心所欲的修道,參悟逍遙道,玄璣道門正是如此的道門,出自玄璣道門的玉成子也是如此的道士。
想從這樣的道士身上搜刮出值錢的東西已不是一個「難」字可形容,而是反過來被搜刮,但玉成子遇到敖放卻連半點便宜沒佔到,反被佔便宜,還不是物質上的便宜。
因此敖放要求他付出煉化龍鱗代價時,他心裡十分清楚明白敖放要的是什麼樣的代價,所以他裝做不明白的掏出自己所有的家當,就是不肯把自己當做「家當」掏出去。
敖放一臉嫌惡的踢開靠近腳邊的煉器爐,「你這些破爛東西送我都不要。」
玉成子心疼得連忙抱起煉器爐吹掉灰塵提袖子擦擦,「這爐子我好歹用了近千年,感情深厚,一直捨不得送人,你這一腳差點把我心踢碎。」
爐其實是好爐,爐的主人卻揣著明白裝糊塗,敖放不戳破玉成子的偽裝,懶懶的說:「那就沒辦法了,付不出我滿意的代價你哪過來哪回去,請吧。」
「你可還指望我贏龍珠給你。」玉成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提醒。
「那我把龍鱗送給別人一樣贏得龍珠。」敖放盯著面色如常的玉成子,「只怕某人不肯將龍鱗還給我,你說對不對?」
弱點被敖放捏著,玉成子有苦道不出,認栽。
「對,你說得極對。」他點下頭,顯得十分贊同,「煉器比試後,我如果贏得第一,龍珠歸你,人也歸你。」
敖放挑高眉,「什麼人也歸我?來路不明的,我不喜歡的,我都不要。」擺明逼玉成子說出那個人是他自己。
玉成子暗暗唾棄自己的讓步,「那人在你眼前。」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罷湖面,看罷天空,看不到「那人」,最後才看玉成子,敖放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嗯,勉強算不錯,我就借你法力,手伸來。」
修長白皙的手發出法力的光芒,玉成子握了拳頭,歎口氣道:「我還是回去再考慮考慮,免得一念誤終生,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得不償失。」
第 17 章
攏住手裡的光芒,敖放微微一笑,「隨你,但不要考慮太久,我的耐性有限,超過明天你就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話說到這裡,似威脅又似邀請,敖放眼眸流露誘惑之色,每次被這雙眼睛誘惑的注視時,玉成子總是像現在一樣不由自主的低下目光,躲過他的雙眼,心頭湧出種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感覺散不去,只能不看著敖放說道:「敖放,你對吃掉我未免太執著了吧?威脅利誘全都用上,讓我跑不得進不得,困得死死的。」
玉成子明顯掩飾自己心情的動作使敖放眼眸的淺金色加深,「也許我得到你就對你沒有半點興趣。」言語肆意無情,笑意深沉,低低地悅耳,「願意一試嗎?」
「玄璣道門的人不到最後關頭是不會陷入情與欲中,你還不值得我放棄多年修行行雙修之法,況且你根本不知道雙修對於玄璣道門而言為何是不禁止的禁忌。」
玉成子平靜的臉龐頗令敖放心動,越來越想誘惑玉成子,可這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玉成子看似被他困死,其實隨時隨地可以離開他,只不過因為有求於他才故意自困。
「你是我醒來第一個感興趣的人,不得到你我不死心,就看你怎麼讓我死心,或者我讓你死心。」敖放一反懶散的神態,銳利的眼神充滿灼灼熱度,龍族天生的壓迫感使周圍有靈性的動物一動不敢動,方才嬉鬧的錦鯉連個泡泡也不敢吐一個,惟有敖放雙眼閃現危險的魔性血光。
以前敖放眼中偶爾閃過的紅光,卻不像此時黑色的魔氣纏繞指尖,指甲泛起幽幽的陰冷綠光,玉成子心中一驚,本能的一拍他的肩膀,想用自己的法力阻止魔氣繼續擴散,忘記自己早已法力盡失。
不知什麼原因,克制魔氣的道家法力從掌心發出,溫和的光芒一下子逼退魔氣,敖放眼中血色漸退,直直盯著他。
玉成子意識到時,光芒莫名其妙消失,他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背到身後,嘖地一聲「怎麼沒了?怪事。」
手掌心還在發熱,胸口也在發熱,胎記恐怕又出現,果然是怪事。
第 18 章
「確實是怪事。」
敖放的目光越發銳利,盯得生怕他發現異常的玉成子全身發毛,忙把話題轉到煉器比試,「別管怪事不怪事,先管管我怎麼得到比試第一名,我不急我師父急,你的龍珠也急。」
「比試那一天我會幫你。」為得到龍珠,敖放暫時放下探究玉成子法力突然恢復又消失的原因,答應比試當天幫助玉成子。
有敖放這條龍幫助,玄璣道門又要風光修真界,師父的老臉不知道笑成什麼花,玉成子高興的拉攏敖放,「敖老兄,不如你放棄魔道,跟我混吧,我罩你,保你跳龍門那天一步登天成神龍。」
一入魔道天誅地滅,逃得過千年一次的天雷懲罰,逃不過仙界誅殺,即使完全入魔能力通天無人能敵又能如何?也是性情大變,殘忍嗜血,為上天所不容。
敖放入魔不深,神志清醒,有得救,玉成子捨不得一條世間難見的金龍誤入歧路,被天雷劈成灰,與其這樣不如讓他收著培養感情導回正途,說不定將來成仙時能拉來做坐騎,也是件功德。
「跳龍門?成神龍?」敖放冷冷哼一聲,「不必了,我不想登天。」
登天……天……仙界……仙……一想起來就無比的憎恨,陰暗的希望天破仙亡,徹底消失。
玉成子不放棄的問:「即使真正成魔的那一天被天雷誅滅,你也不願回頭?」
「不過一個死字,還是你想和我一起死?」
低沉的嗓音說出的每一個字像一根根細細的針,扎進玉成子的心口,有痛卻不深,綿綿不斷,似乎要疼上一輩子,比短暫的激烈疼痛更讓人難以忍受。
「敖放……」敖放眼裡冰冷的惡意使玉成子發出一聲歎息,意識到一件他必須硬攬上身而且負責的事。
第 19 章
互不相讓的利用連同曖昧隨著這聲歎息化為夕陽無邊的血紅,金紅的衣衫越紅,素色的道袍越白,蕩漾湖水漣漪上,而後分開,一人走向亭外,一人依舊站在亭裡注視亭外。
煉器比試當天,煉器山莊專供比試的場地聚集無數修真者,修真界中有名沒名的門派互相串門,甚至有人裡三圈外三圈圍成一堆賭今年煉器比試是誰一舉奪魁,寫滿一串串參賽名字的卷軸呼啦一聲拉開,看中誰拿出錢掏出寶貝押上。
一個老道士撥開人群,眉開眼笑押上玉成子,站他頭上的蟋蟀推下好大一顆夜明珠,同樣押上玉成子。
「今天我買定我徒弟贏。」老道士得意的一吹鬍子,甩起拂塵搖搖晃晃離開人群,頭頂上的蟋蟀高高昂起頭,似乎與他一樣肯定贏得是玉成子。
原本也想趁水摸魚賭一把的玉成子看到這畫面倍感無奈,掉轉方向朝一處偏僻的樹蔭走去。
敖放正在泡茶,細細的毛峰尖在清水中漂浮,一片片嫩嫩的展開。
「這次如果輸了,我師父要賠個底朝天。」玉成子拎起茶壺給自己滿上一杯茶,隨即又說:「上次的煉器比試我會贏是因為運氣太好,煉出來的五色招魂旗招出一隻鬼王,普通的招魂旗最多只能招出鬼將助戰,加上我那面招魂旗,世間能招出鬼王的招魂旗不過三面,我因此聲名大震,但此後煉器出的都是普通下品靈器,其實……」
玉成子端起茶杯久久沒了言語。
「其實什麼?」氤氳的水氣迷濛人的雙眼,低沉的聲音誘惑人的雙耳。
「其實煉器只是我的興趣,為名聲為他人的期望而處心積慮煉造出高品階的法器實為我不願,此次煉器比試後,我將封爐不造。」
敖放低笑一聲,「一心一意悟道修行,過枯燥的道士生活,直到得道成仙嗎?」
一口喝乾茶水,玉成子哈哈大笑,「我也希望自己一直蹲深山老林閉門不出修道,但我比較喜歡雲遊四海入世修行,順便降妖除魔賺幾個小錢零花,再拐上你陪伴,路上不無聊。」
敖放勾起笑容,「只要你有能耐拐上我,我不妨陪你走一回天南地北。」
玉成子等得就是敖放這句話,表面上不動聲色,淡淡的點頭嗯一聲。
突然,一聲沖天炮轟得炸開,昭告所有參賽者煉器比試即將開始。
玉成子一離去,敖放端起他飲過的茶杯,目光幽幽。
金葉子割破指尖,一滴血落進杯裡,化為一條細小的紅龍,游弋未干的茶水中,只待沖天而上。
這是他許給玉成子的第一,玉成子許給他龍珠,以及看得見吃不到的人。
一個讓他產生貪念不甘心放手的人——玉成子,想捏住杯子一樣把他捏在手裡,吻住他,一起破碎,嘗盡危險極致的情愛慾望。
第 20 章
一眼望去,所有人拿出看家本事爭奪第一名,各式各樣的煉器爐發出或輕或重的嗡嗡響聲,材料煉化引動火焰撞擊煉器爐,煉器爐時而輕輕顫動,時而劇烈震動,令人捏把冷汗,但每個人神情專注,一絲不敢放鬆。
唯有一人不緊不慢的盤膝坐下,一雙眼珠不動的眼睛冒出不易察覺的絲絲精光到處亂瞟。
這人正是玉成子。
差不多等到所有人進入煉器最關鍵的狀態,他才不慌不忙的從破布口袋掏出煉器爐,煉器爐剛拋上地面,火焰大起,青銅的煉器爐不久變得熾熱。
玉成子揮手開啟煉器爐,各種煉器材料按份量順序時間一一放進煉化。
煉器比試不像平時煉器講究精練時間越長越出高品階的法器,所有參賽者必須三天之內煉出成品,三天的時間不但試出一個人對煉器的熟悉程度,而且足夠分辨出一個人的煉器實力。
玉成子的實力不低任何人,但輸在法力全失,一些依靠法力精練的材料只能放進煉器爐溶解,一手拎起袖子當扇子扇風加大火力慢慢精練,一手不停飛速變換指法掐動法訣,同時念動煉器咒法。
玉成子雖是最貴精神修行的玄璣道門心宗弟子,但此時體力精力與凡人無異,聚精會神煉器漸漸使他冒出熱汗,面露疲倦之色,認真的表情自始至終不變。
三天時間未到,已有不少人陸陸續續起爐,件件法器擺放眾人面前,評賞優劣。
等待的時間靜如止水般,敖放緩慢轉動茶杯,清澈的茶水起漣漪,歡快撥開茶葉游動的紅龍探出頭又潛下,十分活潑好動。
傍晚時,只剩玉成子一人未起爐。
「果然還是不行。」玉成子對著煉器爐微微無奈搖頭,手裡早已緊握龍鱗,但他還是想拼盡自己的能為,預料中的失望依然讓他悵然所失。
「罷了。」
一聲罷了,龍鱗拋進煉器爐,瞬間被火焰吞噬,不久,龍鱗發出的光芒破開火焰,懸浮火焰之中。
杯裡的紅龍頓時消失。
一聲低沉的龍吟響徹天際,一條紅龍突然出現,盤踞煉器山莊的天空,宛如烈焰的紅光燒灼雲層,燃燒大片的天空。
玉成子淡然的神情下是極度的震驚,他想不到敖放竟能變幻出一條火屬性的龍助他煉器,他
不著痕跡的看一眼敖放,敖放支著臉,魅惑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自信的目光彷彿告訴他這世間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呵,好一條得自信的龍,玉成子暗笑,只可惜他玉成子要攬上身負責的事就會負責到底,即使對方是一條他現在得罪不起的龍,他也會負責。
紅龍早在他們四目相對時衝下,烈火圍繞的身軀盤住煉器爐,龍鱗的光芒越發耀眼,漸漸融進火焰之中,化為一道閃電消失進尚未成型的法器。
玉成子腦海出現各種法器的形態,沒有形態的法器隨著他的意念變換形態,起爐時間逼在眉睫,玉成子腦海突然閃過敖放似劍般銳利的眼神。
不過片刻的愣神,法器定下形態,一柄身薄刃利的飛劍,模樣和凡人使用的普通寶劍沒太多區別,一副打架就斷的短命相,惟有劍身兩面的紅龍增加可憐的一點兒氣勢。
「……」
玉成子沉默的起爐,捧住飛劍暗自心疼不已,積攢幾百年的材料全部白費,只出一把摸到手裡都看不出品階的飛劍,害人不淺的敖放啊!
第 21 章
反正輸定了,玉成子隨意把飛劍一插,隨人鑒賞。
有人上前敲敲飛劍,看不出與普通寶劍有什麼區別,實在很難想像這是出自玉成子之手,但又不敢隨意判斷飛劍的品階,只好退下等其他人評斷。
站飛劍旁的玉成子看著每一個上來卻欲言又止下去的人,忍不住望一眼敖放,敖放依然單手支著臉微笑,使他無限感歎敖放的禍害程度,影響他的心神煉出一件廢品,過去響噹噹的煉器師成了個廢才。
這是又上來一人,盯著飛劍半晌,翹了翹花白鬍鬚,笑呵呵說道:「徒弟呀,你這次發揮失常,師父不怪你,但你再失常也不能煉出神仙才能使用的神器,這裡除了我沒人有能力使用它,做把廢銅爛鐵真是委屈了它,唉,你讓師父我說什麼好?」
一聽這話,玉成子立即擠出笑容,「師父,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揶揄我?這怎麼可能是神器?」
宣衣真人抱住拂塵,問頭頂上的小黑:「你說我是誇他還是揶揄他?」
小黑撇過頭,不理他,宣衣真人嘖嘖幾聲道:「又鬧脾氣了,我每次一對玉成子開個小玩笑,你就鬧脾氣,到底是我養你還是他養你?」
小黑直接轉過身,重重地哼一聲,宣衣真人看向玉成子,「好吧,看在小黑的面子上,我承認我是在誇你,幫你試試神器的威力。」
小黑這才轉回身,挪了挪位置,長長的觸角朝下伸去,輕輕觸動宣衣真人的眼睫,宣衣真人露出溫煦的笑容,舒展的蒼老面容似乎一瞬間變得年輕。
玉成子突然覺得他們之間有種怪怪的氣氛,卻不知道哪裡怪,可能是因為小黑是師父的寵物,從師父帶回小黑時,就和小黑異常親密,或許正因如此,他才會覺得怪怪的,怪就怪吧,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確定飛劍的品階。
玉成子拔起飛劍恭敬的遞給宣衣真人,「師父說這是神器就是神器,我這做徒弟的相信師父的眼光,請師父試出神器的威力。」
宣衣真人撫摸下他的腦袋,「你果然是我的乖徒兒。」而後拂塵往後頸一插,接過飛劍。
玉成子臉皮不由的抽了抽,卻是笑瞇瞇的表情,「你也是我的好師父。」
「嘿嘿……」
「嘿嘿……」
兩人一陣對笑,相似的奸笑聲令周圍不少玄璣道門的弟子渾身爆出惡寒,早有耳聞玄璣道門心宗作風的人也小小的肉麻了下。
小黑抖抖觸角,掉轉過身,宣衣真人頓時滿臉正經之色,揮劍而起,空中一道冷冽的劍光劃破天際,陣陣龍吟震碎雲朵,火龍突現,壓制一切氣勢的龍威沉重的壓在眾人心頭,是悶也是懼,即使修為已達頂峰之人,也無法掙破龍威的壓力,生死不過在用劍人一念之間。
敖放眼眸微微泛光,龍威之下除了提供龍鱗而不受影響的他外,宣衣真人和玉成子也不受影響,還有那只名叫小黑的蟋蟀。
宣衣真人實力恐怕已到散仙境界,算是半個神仙,所以不受龍威影響,但玉成子不過千年的修行,再高也高不過他的師父,至於小黑可能是受宣衣真人的保護。
未入妖魔林前,玉成子的修為究竟到了什麼境界?
茶水的溫熱透過指尖暖遍敖放全身,他越來越想瞭解玉成子。
第 22 章
很感謝各位大人喜歡我的文
鞠躬∼
但是,我身份證丟了,剛剛才丟的OTZ
是我太大意了∼
在網吧看奧運會開幕式,因為一開始的機子耳機不響,
就急著換機子,忘記拿身份證了∼
身份證和錢一起放在一個塑料袋裡,
忘記拿了,所以都丟了OTZ
我們這裡到網吧上網必須要登記,
而且像公交車一樣,刷卡上機∼
卡就是現在的新一代身份證∼
沒身份證就不能上網,身份證就是上網卡∼
淚∼∼
辦新的身份證要2個月,要等到10月才能拿∼∼
明天還是星期6,根本辦不了∼
還要等星期一∼
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我這粗心大意的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啊∼
為什麼每次都改不了啊∼∼
第 23 章
極品仙器威力一現,滿堂震驚。
宣衣真人試完飛劍的威力,一撫鬍鬚,問玉成子:「乖徒弟,你說這是不是極品仙器?」
「經過師父你這一試,不是極品仙器也變極品仙器,這把劍當然是極品仙器。」玉成子像說順口溜般越說越溜,直把宣衣真人誇得眼睛笑瞇成一條縫,一甩手,飛劍丟給玉成子。
飛劍剛落進玉成子手裡,耀眼冰冷的劍光如同飛煙似的消散,又恢復成一把普通的寶劍的形態。
「師父,這劍……」
剛要轉身回位置的宣衣真人停下腳步,「等你成仙了,就能使用這把劍,現在嘛……嘿嘿……」他抱起拂塵,語氣奸詐,「留著劈柴用吧,危險時好砍人。」
玉成子早已習慣師父沒正經樣子,不像別人露出惋惜的表情,直接把飛劍丟進破布口袋裡,幾步走到舉辦煉器比試的煉器山莊之主面前,客氣的問:「不知莊主認為這次煉器比試第一名是誰?」
富態的中年男子瞥一眼玉成子腰上的破布口袋,抱怨的回答:「玉成子,四百年前的煉器比試你得了第一名,索要走我特別煉治送人的乾坤袋,至今它還掛在你的腰上,四百年後,我再見這個袋子後悔當初贈送給你,好好一個漂亮的白袋子你非弄成一個破布口袋,說吧,你又想要什麼?」
「聽說貴莊最近得到一顆龍珠,我想要那顆龍珠。」
一開口就是尋也尋不到的龍珠,男子為難道:「龍珠並非是我莊中所有物,而是朋友寄存我這裡,只有有緣人才能贈送,你如果不是有緣人,只能請你另選其他。」
「什麼樣的人才是有緣人?」
「傳說此龍珠本是仙界神龍的內丹,蘊涵強大的力量,龍珠有靈性,遇到主人就會主動飛回,使他重回仙界,所以龍珠寄存我這裡幾十年還是暗淡無光,你能使龍珠發光就是有緣人。」
玉成子一聽「神龍」,便想起敖放這條龍,一條身帶魔氣的龍,可能沒有龍珠的龍,再加上龍珠的傳說,似有關聯又似沒有關聯,謎團接著一個謎團,敖放的身份不簡單。
「先請莊主讓我見一見龍珠。」
男子命僕人取來裝龍珠的盒子,精緻的小盒子貼著寫滿符文的封條,撕掉封條,一顆指甲大小的珠子臥在絲綢中,半透明的琥珀色,仔細觀察會發現珠子曾經破碎過,又被重新凝聚,一條條普通人肉眼無法發現的裂紋佈滿整個珠子。
這就是龍珠?沒有反應,看來他不是有緣人,正好敖放不用再想這顆龍珠,那麼敖放也不是傳說中的神龍。
玉成子放心的關上蓋子,突然一道光芒頂開蓋子,光芒直衝雲霄,他略退後,猛然發現龍珠已隨光芒升空,散發出他熟悉的氣息。
沒有錯,這是敖放的氣息,玉成子連忙回頭,見到敖放與龍珠有感應,面龐漸漸顯露龍鱗,手背手腕覆蓋細密的細小鱗片,正以極快的速度化為龍爪,黑煙一樣的魔氣纏繞手上。
這哪裡是重回仙界?根本是入魔,而他不會讓敖放入魔。
趁龍珠尚未飛回,玉成子當機立斷,竟將龍珠一口吞下。
「你……」力量漸回,卻突然與龍珠失去聯繫,敖放身體癱軟,滑到桌下,幸好他所在的地方偏僻無人,等他再爬出來,又是幼龍的形態。
「玉、成、子……」咬牙切齒的叫出這個名字,小小的龍爪抓緊桌腿,金葉子一下一下狠狠劃桌腳發洩,惡狠狠地瞪著吞下龍珠沒有不良反應的玉成子,「我要殺了你!」
第 24 章
吞下龍珠只有兩個後果,一是功體不足以承受龍珠的力量爆體而亡,二是吸收龍珠的力量與龍珠同化,成為半人半龍,跳過龍門飛昇成真龍。
自己此時是什麼情況玉成子比任何人都清楚,直接就是爆體而亡,拖延敖放入魔的時間,但他沒想過居然還有第三種後果:什麼反應都沒有,身體裡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與龍珠的力量互相牽制,保持平衡。
被玉成子吞下龍珠嚇得愣一下的宣衣真人忙捧住從腦袋頂滑下來的小黑,小黑一到他的手裡,便使勁的咬住他白花花的鬍子,宣衣真人無奈的拽回鬍子,用只有他和小黑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我也沒想到玉成子會吞下龍珠……喂,你別老拿我鬍子撒氣。」
玉成子滿臉掛著笑容,在一片目瞪口呆中瀟灑的飄然離去,彷彿剛才吞下龍珠的人不是他。
對,他真得沒有吞下龍珠,而是為了不讓敖放入魔做得小小善事,雖然事後敖放鐵定氣得到處追趕他,但他玉成子不怕,不過趁敖放又恢復幼龍的形態時快點腳底抹油跑吧,他可不想因為肚子裡有個龍珠被條氣瘋的龍天天「掛念」。
剛落跑到煉器山莊的後門,轟隆一聲,天打雷劈,玉成子慌忙跳後一步,閃電正中他剛才站的地方,絲絲白煙升起,白煙之上一條幼小的龍陰鬱地盯著他,小小的爪子上電花不斷跳躍,滋滋嘶嘶的聲音聽在玉成子的耳中頗刺耳。
玉成子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咳……那個……」
「哪個?」敖放低沉的聲音充滿強烈的殺氣,血氣渲染的金眸幾乎能吞噬眼前的道士,彷彿烈日下最陰暗的角落。
「我也不想死。」玉成子歎口氣,「但有些事情即使是死也要去做,敖放,你就是我即使是死也要做的事,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入魔,理智大失,殘害人間。」更不能看你被天雷劈死,與其這樣,不如一直保持現在的狀態,隨我走遍天涯海角。剩下的話藏在心口,他怎麼也說不出口,反而露出無賴的笑臉,「反正龍珠在我肚子裡,憑你這現在這副模樣你想拿也拿不到,而且我身上還有一把仙器級別的飛劍,砍你就像剁豆腐一樣……」
一道閃電再次直擊玉成子腦袋,玉成子一跳,躲過,剛要嘿嘿一笑,臉卻變得難看,一道道閃電就像不需要耗費法力般,交織成電網,追著他四處跑。
「哼!我先讓你變戳爛的焦豆腐!」
一甩金葉子,化為一柄銀槍,敖放握住銀槍,追殺玉成子。
玉成子哀歎,那把根本沒多大用處的飛劍難道真得要大材小用的砍「人」?師父真是烏鴉嘴。
咚——
物體墜地的聲音使玉成子回頭,他看一眼飛快消失的電網,立即停下轉身,蹲下,拿起樹枝戳戳趴地上的幼龍。
「敖放,法力耗盡的滋味如何?全身很軟吧?動不了,對吧?嘖嘖,連抬頭瞪我的力氣都沒有,唉,可憐呀!」
樹枝撥弄下敖放氣得發抖的小爪子,又撥下急促呼吸而拂動的小鬍鬚,無力抬頭的敖放看不到發出不懷好意笑聲的玉成子溫和的雙目,他摸摸敖放的龍角,斂去笑容裡的不懷好意,沒收恢復原形的金葉子,拎起敖放抱進懷裡。
「我吞下龍珠,麻煩也會變多,一起走吧,敖放。」
一起走吧……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對他說。
一起走吧……
腦海裡泛起轉眼即逝的影像,空白的記憶殘餘乘雲的背影,以及消逝的溫柔語氣,只剩下緊緊抓住的道袍。
「玉成子……天……」
「嗯。」
「你如果敢拔我的龍鱗,我吃了你!」
「呵呵,老毛病一時改不過來。」
仔細撫摩每一片鱗片的雙手握到一起,玉成子看著前方,目光悠遠,寧靜無塵——原來又是夕陽。
第 25 章
幾日後,煉器比試結束,各路人馬互相道別,期待下一屆煉器比試。
此時,朱紅大門外只剩宣衣真人和煉器山莊之住兩人,再無他人的存在。
宣衣真人拱手道:「這次多謝好友幫忙,讓我那乖徒弟得到龍珠一解我多年所願。」
煉器山莊之主擺擺手,不無擔憂道:「玉成子吞下龍珠不知情況如何就偷偷離開,與我當初料想的結局相差甚遠。」
「哈,沒事,我那徒弟不是普通修道人,再吞下十個百個龍珠也不會出事,只會把別人氣得恨不得劈死他。」宣衣真人大笑會兒,從懷裡掏出一本記載仙界各種煉器方法的書冊丟給煉器山莊之主,「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以你的資質百年內應該能鑽研精通。」
說罷,一聲「告辭」,他甩起拂塵慢悠悠的飄雲而去,不久見不到身影。
小黑從他的發裡鑽出,長長的觸角搔著宣衣真人的額頭。
宣衣真人好笑的問:「雖然出了點意外,但他們終究走到一起,你怎麼還生我的氣?」
「把我變回來。」稚氣的聲音綿軟如糖。
宣衣真人笑了笑,伸出手,小黑立即跳進他的手裡,一陣柔和的光芒閃耀,小黑的身體急劇變化,絲絲柔軟的黑髮滑過肩頭,少年纖細的身體窩在宣衣真人的懷裡,寬大的衣袖隨即覆蓋住他光裸的身體,宣衣真人無可奈何的已現在的姿勢擁抱住他。
少年抬起氣鼓鼓的雪白小臉,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直盯著宣衣真人,毫不客氣的拽住他的鬍子,手勁之大疼得他一張老臉直抽搐,連忙拽回鬍子。
「這鬍子我好歹留了幾百年,差點被你一爪子揪光。」
少年不甘心,又想捏他的臉皮,宣衣真人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進懷裡緊緊箍住。
「你真討厭,讓我抱一下又能怎樣?」綿軟的聲音不滿的嘀咕,細膩的臉蛋磨蹭他的頸窩,溫熱的瘙癢令宣衣真人收緊手臂,在他頸間若有若無的親吻的嘴唇慢慢移上,停留在他抿緊的唇上。
比直接吻上更加搔心窩的廝磨勾引宣衣真人,卻永遠永遠是這句歎息似的話:「讓我抱抱就好。」
所以他們之間永遠是他不甘願的被抱緊。
對著連啃五六塊燒餅依舊有滋有味大啃特啃燒餅的道士,敖放不停的翻轉手裡的金葉子,耳裡聽著啃燒餅的聲音越發不耐煩,終於忍不住問:「你吃夠了沒?」
「啊?」玉成子呆楞下,抹把嘴上的碎屑,喝口豆漿,招手叫道:「再來根油條,我要剛出鍋的,趁熱送上來。」
而後笑容滿面地看著坐對面的敖放,敖放臉色陰晴不定,指間翻動的金葉子閃現凌厲的殺氣,玉成子發出呵呵的笑聲,「你要不要也來根油條?」
敖放起身,冷冷瞥他一眼,「我先到別處,你吃完再過來,記得把嘴上的芝麻和油擦乾淨。」
「嘿嘿,知道了。」筷子一邊串起油條,玉成子一邊微笑目送敖放。
放下油條,玉成子斂去笑容歎氣搖頭,唉,他早就知道天天會對著敖放一張冷臉,還幫他恢復真身,怪只怪變成幼龍的敖放天天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染上少許水氣,冷冰冰的目光變得可憐又可愛,他一時不忍故意被敖放偷親到。
「嘖,下回多吃點油條,看你敢不敢下嘴。」
只隔了條街道,欣賞字畫的敖放聽到這句話忍住回頭爆打玉成子一頓的衝動,冷靜的欣賞字畫,他越怒那雙眼眸越清澈透明,神情似笑非笑,勾人目光。
第 26 章
吃飽喝足,玉成子仔細抹乾淨嘴,負手踱到敖放身後,「還在看?」剛才看字畫,現在看桌上白花花一張紙,他究竟在看什麼?
修長的手撫上雪白的宣紙,淡粉的指甲刻下劃痕,敖放輕輕說道:「你讓我很想像這張紙一樣在你的胸膛上穿個窟窿。」
低沉的嗓音朦朧微弱,卻滿滿的冷冽的殺氣,一字不少的到進玉成子的耳朵裡,玉成子看一眼敖放完全沒有溫度的透明雙眼,不以為意的嘿嘿笑聲,「我完全理解想殺我的心情,但你想殺我,我就龍毀人亡,再拉你同歸於盡,所以……」話未完,只聽嘶一聲,敖放已將宣紙抓碎,玉成子彷彿沒看見般,慢慢轉過身,繼續道:「所以你還是繼續跟著我走,我走到哪你就要跟到哪,誰也別想離開誰,直到我渡劫,或者自然死亡。」
根本是一輩子的捆縛,令敖放惱恨,「你這傢伙……」
「呵呵,我會對你負責到底,把你導回正途。」玉成子接過話,語氣頗為得意。
「你這傢伙真正可恨!」
「哈哈……」
玉成子大笑,滿天狂飛的紙屑飄撒,像雪又像柳絮,又像桃花盛開時飛落的花瓣,多了幾分蒼白,令玉成子大好的心情總感到莫名的疼痛,眉心不禁皺起,只想看身後,忍不住看了身後,身後的敖放仍是不甘的眼神,凌厲的目光絲毫不掩藏他的怒氣,玉成子卻笑了,一手拉住敖放,嬉皮笑臉道:「走了,毀了別人的紙還不趕快溜,我沒錢賠。」
話雖這樣說,玉成子還是丟下個銅錢,將怒火中燒但無法發作的敖放拖走。
「哼!」
明明一把就能甩開這氣死人不償命的道士,卻因為龍珠只能被他拉著走,敖放滿腹的不滿變成重重的冷哼,玉成子只是一直笑,好似佔到好大的便宜,笑得越來越得意,越來越刺眼,讓敖放有拍飛他的衝動。
為這種素行不良的人氣到失去理智不值得,敖放忍住怒氣。
玉成子從他的眼裡看到躲開他的目光而別過臉的自己,心底卻已落下他的影子,描繪出他的笑容——悠悠淺笑,淺金的眼眸生出光輝,揚起眉梢,一絲嫵媚落了眼底,與自己不同的敖放沒有修道人的溫和沉靜,龍太狂、太傲,也太無情,困在了眉眼。
玉成子微微低下眼,他能困住敖放到幾時?真要到渡天劫時?難道還要把龍珠帶到仙界?
腦海出現敖放化為龍,氣急敗壞的跟在直飛仙界的他屁股後面,滿天霹靂飛的索要龍珠,或者是提著一尺來長銀槍的幼龍,駕著小雲朵追殺他滿仙界跑,最後法力耗盡軟趴趴的被他欺負。
不管是哪種情形,都足夠他和敖放糾纏不清,可能賠進一輩子,由此可見善人做不得,麻煩纏滿身。
麻煩呀麻煩,大麻煩呀!
「敖放……」
「哼!」
心中忽有無限關於麻煩的感慨,卻被敖放哼地一聲生生憋回肚,玉成子心裡歎聲果然是麻煩。
但怪了,為什麼他根本不覺得麻煩?反而暗自高興拖到這條既麻煩又危險的龍。
第 27 章
「來塊燒餅吧?」
敖放臉色變冷。
「那來根油條?」
敖放臉色微青。
「不要燒餅,不要油條,那就油條夾燒餅,再抹點辣椒醬……嗯,我以前很喜歡這樣吃,味道很不錯。」
見玉成子真得把剛買的辣椒醬抹在燒餅上夾上油條,一臉認真遞來時,敖放本能的退離三步。這傢伙最近油條夾燒餅吃上癮,還會買各種各樣的醬換口味,總會要他一起嘗嘗,一聞到油條味道他全身難受,但玉成子彷彿不知道他討厭油條,身上的油條味道越來越濃,令他痛恨乾坤袋的保鮮功用。
「玉成子,你再把燒餅油條當乾糧帶身上,我只有把你踹水裡徹底清洗一次。」
「浪費食物會遭天譴,我是好心,你卻不理解,唉。」玉成子露出既無奈又受傷的神情,下一刻卻被敖放揪住後領,「喂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敖放陰冷的哼哼道:「找地方把你洗乾淨。」
玉成子腳沾不到,感覺像飛,但其實是被拎著走,如此這般的情形他卻不忘提醒敖放:「敖放,洗乾淨我之前能不能讓我吃完油條夾燒餅?浪費食物終究不好,萬一現在突然來道天雷劈上你,你又來不及丟下我,我會被你連累一起遭天譴。」
「我先送你一程。」
敖放冷笑的扔下玉成子,隨即一腳踢飛玉成子,玉成子身體一輕,穿越高空,越過幾座山頭,直墮向一條激流飛揚的瀑布。
龍天生對水源敏感,敖放早已感覺到這裡有一條瀑布,打算好好清洗玉成子一番,卻被玉成子氣得力量失控幾乎現出原形,先把玉成子送走,他直接化出原形飛入雲霄,一爪子抓住玉成子衝進瀑布,直游水潭。
穿出水潭,龍爪搖晃,搖得連喝好幾口水的玉成子一陣頭昏腦漲,好不容易清醒一些,張嘴想說話:「敖……咕嚕嚕……」
人已按進潭裡涮來涮去,就算是法力高強的道士也撐不住敖放大力的搖晃,何況玉成子已是凡人之軀,等敖放把他洗乾淨,平鋪放潭邊巨大的卵石上晾曬時,他早已精疲力盡,只剩面對廣闊藍天的力氣。
敖放解開乾坤袋,倒出大堆的燒餅油條,丟進潭裡餵魚。
這龍完全和他有仇,玉成子嘴唇蠕動,悲痛地望著藍天——也和燒餅油條有仇。
解決掉這堆東西,敖放心情愉快的坐到玉成子身邊,金葉子戳戳他的臉,滿意的笑道:「很乾淨,沒有油條的味道,沒有燒餅的味道,只有……」俯下身,一絲熱氣落在玉成子冰冷的唇上,隨著熱氣的加深,淺淺的吻漸漸深入,連同熱度鑽進玉成子的身體。
只有讓人想親吻的感覺,所以吻上,心因此寧靜,卻也更加貪心的吻得更深,直到手抓住玉成子潮濕的頭髮,滑下手,手裡再次抓住的是玉成子胸口的衣服。
左胸因為吻開始發熱,玉成子感覺到身體有東西躁動,卻被一股力量牽制,躁動的東西恢復安靜,靜靜地呆在他下腹,一絲玉成子熟悉的力量的流過四肢百骸。
是法力,雖然很微弱,但足夠玉成子催動飛劍,玉成子不敢大意,意念起,猛地睜開雙眼,手握飛來的飛劍,一道寒光衡抵住敖放的後頸。
「你法力恢復了?」敖放不氣惱,他早知玉成子性格不良,一張與性格不符的老實面孔正經時總讓人防不勝防,似乎從遇上玉成子開始他就沒碰到過一件好事。
「嘿嘿,你下去我再告訴你。」玉成子抖抖飛劍,如他過去說的一樣,這把神器砍敖放就像剁豆腐,逼敖放離開他。
一邊用飛劍指著敖放,玉成子一邊打量敖放,嘖嘖幾聲道:「敖放,我如果沒遇上你早死在妖魔林,遇上你我卻煩惱不斷,放著你不管你會入魔危害人間,我良心不安,管了你我又自身難保,你說說,我到底管還是不管你?」
「是你自己吞下龍珠,害我離不開你,你現在後悔就把龍珠吐出來。」敖放懶得與他爭論這個問題。
「你不嫌髒?」
「我不嫌髒。」
玉成子陡然語調一轉:「我嫌髒。」
「……」
這傢伙……冷靜!敖放緩緩平復怒氣,考慮下回是不是再把玉成子丟水涮幾下,掛樹枝上晾著,才不會站他面前活活氣死他。
「而且你說得很對,是我自己硬把你攬上身,畢竟我無法眼睜睜的看你死。」
瞬間兩人間的氣氛怪異。
敖放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不明白些什麼,曖昧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玉成子,好像要看穿玉成子,玉成子頗不自在的垂下視線,故意咳嗽一聲。
「敖放,看在我對你那麼好的份上,變成龍讓我靠一靠休息,你把我折磨的不輕。」
淺金的眼眸流光溢彩,一條巨龍迴旋風間,落在玉成子面前,壓著青綠嫩草的金黃鱗片發出美麗的光芒,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片燦金。
玉成子半躺上龍身,愜意枕上雙臂,閉上眼睛。
「敖放,你知道我現在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
「沒興趣。」
「乘龍飛行我已經試過,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躺在龍身上好好睡一覺……」
疲倦的睡意襲來,聲音消失。
敖放注視著他,似乎曾經很久以前也是這樣靜靜看著他,看著他閉眼的樣子,看他微笑的樣子,看他眼裡只有自己的樣子,然後自己再也看不到他。
永遠看不到。
第 28 章
一睜開眼睛,玉成子便被巨大的爪子扯到一邊,敖放立即變回人形。
玉成子爬起,撣撣灰塵,試試自己法力恢復多少,地上的飛劍微微顫動,幾聲嗡嗡的鳴響後飛進他的手裡。
他大喜,剛想再試試自己能否控制這把神器的威力時,只聽敖放的聲音飄來:「收起來。」
「我至少有件防身的武器。」
大意而吃了一次虧的敖放瞪著玉成子,「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我只說這把飛劍真是一件不錯的防身的武器,希望下回能再用到它。」玉成子笑臉無害。
敖放伸出手,「拿來。」
一手覆蓋住敖放的掌心,玉成子一邊翻來覆去的撫摩一邊評價:「嗯嗯,不錯,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指腹細膩,微微有點冰涼,與我這風裡來雨裡去的窮道士相比,你的手連繭子都沒有。」
說罷,嘖嘖贊幾聲,色迷迷的繼續摸。
「你還要摸到什麼時候?要不要和我摸到床上?」敖放金眸閃耀誘惑的光芒,手指搔弄玉成子掌心。
玉成子抽回手,「嘿嘿,沒這打算,我最多在你變龍時喜歡多揩點油。」
「原來你喜歡人獸交,好重的口味。」敖放恍然大悟。
「咳咳……」玉成子這次不是裝咳,是真正的被口水嗆咳嗽。「敖放,我……」
「無須解釋,我完全明白。」
敖放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曖昧不明,好像他真得是這樣的人,這令面子不可丟便宜更不可丟的玉成子怎樣解釋都會被敖放故意誤解。
正當一人鬱悶一龍微笑時,清澈的水潭游來一條紅光閃動的身影,他悄悄露出水面,張大眼睛觀察玉成子和敖放,不知是不是朋友們說得那兩人。
「請問……玉道長在嗎?」怯怯的少年聲音細不可聞。
法力微微恢復的玉成子察覺到妖氣,低頭一看,半個身子露出水面的美麗少年纖細弱小,赤裸的半身雪白乾淨,膽怯卻鼓起勇氣的望著玉成子,但又生怕認錯人,水裡的魚尾巴半藏水草裡。
「玉成子,艷遇來了。」敖放瞄一眼鯉魚精,調侃玉成子。
人形尚未修煉齊全的鯉魚精出於水族的本能感覺敖放是自己惹不起的人,這個人渾身充滿強烈的威懾力,似乎天生剋制水族一般,只消一個眼神就讓他戰慄,軟軟趴下臣服,連躲都不敢躲。
玉成子沉靜如水的雙目尋找不到一絲方才不正經的神色,和顏悅色的問:「好久沒有妖怪找我辦事了,你這條不滿五百年道行的小鯉魚找我有何事?」
「我……我……」鯉魚精垂頭扭手「我」了半天道不出尋找玉成子的緣由,通紅的小臉明顯是羞澀之色,最後捂了臉沉進水裡。
玉成子手搭上敖放的肩膀,「敖放,看來我的艷遇僅止於你,你可不能甩了我。」
「哼。」敖放打掉他的手,「我不要別人不要的東西。」
「呵呵……」
鯉魚精慢慢游上,「幾年前,我還只是一條普通的鯉魚時,被漁人網住,拎到菜市場叫賣,後來有人買下我……」鯉魚精的臉又開始變紅,身體也跟著往水裡沉。
「所以你想報恩。」這樣的故事玉成子聽了不下百遍,也見到無數遍,俗套得不能再俗套,但萬物本有靈,更何況是修練成精的妖。
「嗯。」鯉魚精飛快的點頭,連忙又道:「道長可以幫我變成人報恩嗎?」
如果是過去的自己,玉成子早已答應,但現在自己的法力只恢復到控制飛劍的程度,連一層都不足,更使不出法術使鯉魚精的魚尾消失。
但身邊有一個人可以幫忙。
察覺玉成子的目光,敖放心下頓時明白,他笑容加深,琥珀般透明的眼眸微微閃了閃,懶洋洋的伸手:「拿來。」
玉成子遞過劍,卻不肯鬆手,與敖放一起抓著劍柄。
「你不肯就算了。」
玉成子心痛,只得鬆手。
飛劍一入敖放的手,化為無形,消進他的體內,玉成子的心更加的痛。
此時此刻,有什麼比乖乖交上唯一的防身武器更加悲痛的事呢?
敖放蹲到潭邊,對畏懼他的鯉魚精勾勾手指,「你過來。」迷人的低沉聲音吸引鯉魚精不由自主的游近他。
「想報恩就吻我一下。」
粉嫩的小臉如同火燒一般,幾乎燒過脖子。
「只要吻我一下你就能去報恩。」
食指落在唇上,誘人撫摸過,吐出鯉魚精無法拒絕的理由,羞怯的吻上敖放。
只是敖放懶得使用法術,用最直接的方法將自己的龍氣渡給鯉魚精的吻,玉成子全身不舒服起來,他不看敖放和鯉魚精,看瀑布,看藍天,看白雲,看來看去都不是滋味。
莫名其妙呀!
鯉魚精在龍氣的作用,化去魚尾,歡快的潛進水裡離開,玉成子捧著少年給的報酬——香甜的桂花糯米蓮藕。
「還好不是燒餅油條,不然我又要把你清洗一頓。」敖放心情愉悅,靠近玉成子耳邊呼氣,「我想補充下,那小傢伙吸了我不少龍氣,至少能維持一個月以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