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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銀之夜》作者:星塵【完結】

《銀之夜》作者:星塵【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闇歆 您是第9058個瀏覽者
第一章

棲蘭--在伊歐斯大陸不甚起眼的小國,因位于東西伊歐斯的交通線上而得名.長久以來,一直以一個中立小國的角色靜靜聳立在歷史的一角,直至新王朝的展開,開始在歷史上正式活躍.

因起扼東西交通要沖,位置險要,難免遭人覬覦,故戰事連年乃常事.也因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即使戰事不斷,卻也無亡國之虞.且其民族善戰,代代皆有名將,數百年來,只見其越站越勇,穩收往來過路之稅.

聖王歷一零七二年四月,第九代即位,不甘長期受他國侵擾,故棲蘭軍首次踏出烏沙溢口,先后征服索爾索斯,費眥,卡扎。。。。。。等小國,創造了棲蘭史上的最強盛期.

“旭日”和“合夜”的傳說亦由此開始.

肯薩.奈雷依,人稱「?夜戰鬼」,以其夜般的發色和淒厲的手腕得名;因其所到之處必定血流成海、尸積成山,故又有「茵沙之子」的別稱(茵沙是死之女神)。依此而生的傳聞不勝枚舉,皆為與「死」字相關的不祥傳說,故其在朝中屬人人敬而遠之、恐與其交涉之輩,反而是當事人不甚在意,反倒樂在其中,免了一堆無干的交際之煩。

威拿.賽法諾斯,人稱「旭日戰神」,因其金黃的發色和磊落的作風與肯薩對稱,故雖同位棲蘭的首席將軍萬騎將,在朝中的人望卻一正一反,正如其稱號般的日夜相對。出乎眾人意料外,這兩個極為不同的兩人卻為好友,而此時他們正隔案對坐,把酒言歡。

雖說是如此,但兩人所聊的話題卻三句不離本行,一下子便轉到戰事上,對于棲蘭近年來強勢的主戰態度,在連戰皆捷的情況下,卻有著令人擔心的隱憂;倒不是因爭戰連年導致經濟顧慮,反正這點可以從關稅上向異國商人敲詐來補足,就算真有什么問題,那也是文官該擔心的,不關他們的事。身為武將該關心的,只有「爭」「戰」二字,而能讓棲蘭國的首席萬騎將皺眉頭的,只有西伊歐斯的拉克那帝國。

原本兩國中隔有太多小國,對于帝國几乎沒有憂患意識,但隨著兩國近年來頻繁的爭討動作,現在棲蘭與拉克那帝國可說是比鄰而居,難保帝國下一次爭討的劍鋒不會指向棲蘭。

「主和?主戰?」肯薩冒出沒頭沒尾的問句,無聊的轉起酒杯。

同事多年的默契,讓他能跟上他突轉的話鋒,「和!你呢?」他非常好奇肯薩會站在哪邊。

「主和太無聊,主戰則是找死。你覺得棲蘭王會選哪里呢?」懶懶的將問句丟回,肯薩的語氣極為淡漠。

望著同袍淡漠的黑瞳,雖然面紗遮住了他大半的表情,但光是眸底的那一股嘲弄就已足夠。

「沒有辦法了嗎?」剛毅的面容上滿是無奈。

無奈的語氣卻只換來一陣輕笑。

「你總不能叫老虎吃素吧!」肯薩的眼神盡是嘲諷。

沒辦法像友人一樣以游戲的態度看待世間,賽法諾斯的眉頭不由得越皺越深。

「別把一切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國家的興衰是王者的責任,戰士的責任只有打勝仗而已。」涼涼的語氣就像在說天氣般的輕松。

「你說得倒輕松,要是贏不了呢!」兩方的實力差距很難令人不悲觀。

「我不會輸的,至少不會在蘇那走廊上輸,戰爭可不是人多就會贏的。」對他來說,敵軍的數量增加,不過是戰后處理會麻煩了點,要多挖几個坑的這種小事,不是他該擔心的重點。

也許是被肯薩的自信感染了,賽法諾斯的眉頭漸漸舒緩了。「這次輪到誰?」發問的語調回復原先的輕快,悲觀向來不會占據他太久。

「應該是我吧!」平淡的語氣隱含了一絲興奮,三個月沒見血了,他都快被都城的優閑祥和給悶死了。

深深了解同伴嗜血的性格,賽法諾斯只能苦笑,「這杯祝你旗開得勝。」

酒杯對碰,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肯薩放下酒杯。「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起身便欲告別。

「不是說不醉不歸嗎?」賽法諾斯笑笑的為自己再斟了一杯酒。

「明天我還得帶兵,剩下的等我凱旋后再續吧!」揮手便轉身離開。

真是個戰斗狂啊!平靜真有這么難挨嗎?望著好友遠去的背影,蒼藍的眼眸滿是疑惑。

依卡沙隘口

和烏沙隘口一樣,都是蘇那走廊上的戰略要地,兩旁有著陡峭的山勢,狹小的走道僅能容少量的兵馬通過,是個任何戰朮都難施展的地形,守軍只要面對單一方向的攻擊,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單純硬碰硬的關口,所有的戰朮都可以丟在腦后,在這種狹窄的地方作戰,需要的僅是一隊精銳罷了。

肯薩將近五成的兵力留在營地,僅帶著半數的兵力攻城,人多只會礙事,此戰他只需要精銳。

因此,在戰場上,看著比例懸殊的兵力,肯薩沒有感到一絲意外,不愧是大國,打個戰的手筆也大,敵軍龐大的陣容絲毫引不起他一絲懼意,反而是另一種異樣的興奮充斥心中,嗜血的殺意染上黑眸,下一個瞬間,黑色的馬身便已沖出,跟隨在其后的,便是一陣侵天蓋地的黑影。

兩位將領的馬身尚未交錯,肯薩手中黑槍的槍刃便已刺穿敵將的咽喉,施力向右一扯,染著殺意的黑眸已在追尋另一個目標。

滴著血的槍刃刺入另一個胸膛,肯薩沒有分神去看死者的面容,無論死者是誰都一樣,他只是執意的令所有站立的敵人全成為倒下的尸骸,也只有在敵人倒下的時刻,自己才會有一種活著的安心感。

不讓將領專美于前,彌漫的黑影也迅速的吞噬了拉克那帝國軍,「黑槍騎」以著能與其惡名相稱的速度,盡責的留下一片尸山血海。

在一群戰鬼的肆虐下,拉克那帝國軍很快的就潰散了,失去了指揮官的存在,陣式以正比于其數量的速度崩潰了,四散的帝國軍以一種混亂而盲目的姿態后退,慌亂的哭號沉默于黑色的槍刃下,在漆黑的陰影下沉眠于永恆的黑暗。

帝國軍盲目的逃跑,黑影盡責的追殺,就在帝國士兵們絕望前的那,敞開的城門口已在其視線所及之處了,所有人無不加快速度沖向安全之地。

將槍刃由某一具染血的胸膛拔出,肯薩正打算追殺到城門前,抬眼卻見到城上一片反射的銀光,他厭惡的皺起的眉頭,不甘愿的扯住韁繩,胯下的黑馬亦不甘愿的嘶鳴了聲。他明白自己沒必要冒著箭雨只為了追殺一群殘兵敗將,但哽在胸中的不悅亟欲找一個紓發的出口;肯薩將槍尖刺向躺在地上的槍刃,槍彈跳起來,在天空中划著圓圈,他將槍換到左手,空出的右手接住了落下的另一枝長槍,下一瞬,槍射出,刺入前方某個倒霉的帝國士兵背心,望著自馬上摔落的人影,他心中的不快才勉強被平息。

「收隊!」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振蕩,肯薩掉轉馬頭,從部下讓出的路離去。

「黑槍騎」如同來時,如一陣黑影般跟隨著將領離去。

留下一片尸山血海,再一次的証明了「?夜戰鬼」的傳說。

仁慈的給了帝國軍六天的時間,應該夠對方將散落在戰場上的尸骸收拾好,帶著五成的兵力攻城,肯薩并不急著將城攻陷,只是單純的在享受戰斗的樂趣。

只是……這該死的是什么意思?

敵軍的陣容看來比前次更為龐大,但是令肯薩動怒的卻是位在敵軍之前的那抹銀影,指著他的劍尖意圖很明顯。

單挑!

拉克那軍是死到沒人了嗎?居然會由這種白痴帶隊。單挑通常由兵少的一方提出,或求無血攻城時;一般來說,除非很有自信,否則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去挑戰有名有姓的將領,而拉克那帝國軍的軍容,肯定絕對與「萬不得已」四字無關。

這陣仗,擺明了瞧他不起!

「將軍!」身為副將的沙克.托利雷茲低頭喚了聲,沒有勇氣直視此刻主將的臉。

「你們留在這里!」這几個字几乎是由齒根蹦出來的,肯薩死瞪著那抹銀影。

那該死討厭的顏色,他一出生就跟它相克。

「是!」托利雷茲宏亮的應了聲,舉起了左手做了停留此地的動作。

肯薩的身影如同箭矢般射出,無論那個笨蛋是誰,他一定不會讓他好死。

看著向他挑釁的白痴,肯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銀發!銀眸!在他的印象中全伊歐斯大陸只有一人獨有--銀狼--拉克那帝國皇帝。

皇帝親征?!這怎么可能?

不顧他的呆愣,對方俐落的將劍尖指地,響亮的報出自己的名號:「席爾凡.維爾.拉克那,拉克那帝國皇帝。」

還真的是本人!肯薩在一瞬間的呆愣后,也將漆黑的槍刃指地:「肯薩.奈雷依,棲蘭國萬騎將。」不管他是誰,擋他者,死!

猛的刺向他咽喉,卻被對方輕松的用大劍架開。不錯嘛!第一回的交手,讓肯薩重新評估了對方的實力。

調回馬身,肯薩又是一輪猛攻,槍尖的指處盡是對方要害,卻依舊被對方架開,察覺對方拉近距離的企圖,肯薩回槍一掃,再度保持了長距離的優勢。

麻煩的家伙,不好殺!肯薩心想。

不愧是「?夜戰鬼」,有延攬的價值,看著肯薩臉上的面具,席爾凡想到了具體的做法。

要讓對方臣服,就要先宣示自己的強。

席爾凡夾緊馬腹,胯下座騎便朝肯薩直沖。

找死!肯薩毫不遲疑的便是一槍,直指對方咽喉,席爾凡手中長劍一揮,槍刃便刺向地里,來不及體會槍身傳來的震動,一陣銀光已掩面而至。

糟了!肯薩心想,帶絲麻痛的右臂卻來不及回槍來擋,只能眼睜睜看著銀光落下。

馬身交錯而過,席爾凡首先回首等著自己的戰績。

沒死!肯薩狐疑的掉轉馬首,面具卻在此時裂開、落下。

驚愕同時襲擊兩人。

怎會有如此美麗的一張臉!

席爾凡震驚的無法言語,他不是不曾見過美人,自負一點的說,什么樣的美人他后宮沒有,討好的、巴結的、乞和的,在拉克那帝國擴張的同時,他的后宮便也被各國送來的美女所填滿,嬌、媚、柔、甜、艷各式美女的臉他都見過,但他依舊被這張臉所震攝了。

面具掉了!他輸了!這怎么可能?肯薩能接受被一劍劈死,卻無法接受如此屈辱的輸法,熱辣辣的液體從額上流下,就如同屈辱在他體內蔓延。

望著肯薩臉上的血,席爾凡不由得覺得一陣心疼,早知道自己下手就再輕一點,這么漂亮的臉不適合染上血污。

一開口,席爾凡的聲音卻是出奇的?啞,「抱歉傷了你的臉。」掉轉馬頭向他靠近。

依舊以呆愣的眼光迎著席爾凡的接近,肯薩一直是以「強」為信仰,堅持著力量就是一切,今日的情景等同是將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依靠擊碎。

席爾凡輕輕的撫上肯薩的臉,心疼的吻上仍在淌血的傷口,席爾凡望著他低聲的宣告:「我一定會得到你!這座城就當作聘禮。」低首吻上他的唇,一觸即起,神態是宣誓般的認真。

席爾凡放開手,側身越過肯薩,在所有人的錯愕中,發出了更令人錯愕的命令--

「撤退。」

達達的馬蹄喚不醒肯薩的錯愕,剛剛的那一幕,只加深了肯薩感受到的屈辱,那個家伙要怎樣羞辱他才夠。

「席爾凡.維爾.拉克那!」聲音來自緊閉的齒間──

「我一定會殺了你!」

「將軍,賽法諾斯將軍求見。」達特.費提低首必恭必敬的喚道。

「命人在后廳備妥酒菜,我立刻過去。」肯薩連頭都未曾抬起,依舊專注于政章上。

「是。」以几近逃命的速度離開房間,達特完全不敢多停留一秒,雖然將軍的態度和以前一樣,但一對上那雙?夜般的黑瞳,就令人直打冷顫。

自那場單挑后,這種恐怖的情況就一直持續到現在,沒有怒斥沒有暴吼,單單只是那雙帶殺意的眸子就令人想離將軍越遠越好,連跟將軍最親的他和沙克,近日來也無法直視將軍的眼神。

唉!希望賽法諾斯將軍的到來能改變這一切,天知道他已經快被這漆黑無盡的夜晚給凍死了。

將視線由奏章中抬起,肯薩輕輕的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帝都方面想必早已流言紛飛,「通敵叛國」四字絕對是眾人亟欲扣下的帽子,而另一頂帽子……

桌面在肯薩不自覺的施力中粉碎,桌上的物品散了一地,那匹該死的狼,這份屈辱他遲早要他以命來償。

「好久不見,近來……」賽法諾斯的笑意在見到肯薩的同時僵在臉上。

好冰、好冷的眼神!可見「那件事」對他打擊有多大。

「你不是單純來敘舊的吧!」徑自落座,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個……聽說你在攻城時發生了一些事情。」賽法諾斯拼命的在腦海里搜尋較不刺激的字眼。

肯薩淡淡地嘆了一口氣,傾身靠于軟墊上,「威拿,我們是什么交情,講話不用拐彎抹角的,直接告訴我陛下的命令吧!」撤職查辦?移京候審?反正該來的躲不掉。

「陛下只下令不許任何人再談論此事,你依舊留守依卡沙城,但要我向你問一下實情。」所以他才會從都城前來。

真信任他啊!「陛下真是太坦護我了。」

「說真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城最近風風雨雨的,連你是女扮男裝的猜測都出來了。」無風不起浪,會生出這種大浪的風肯定不小。

「簡單來說,我和『銀狼』的單挑輸了。」多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輸了!你也會輸?」賽法諾斯一臉不可置信,旁人或許覺得沒什么,但他很明白肯薩強得有多沒天理,這樣的他也會輸,簡直令人無法置信。

看著好友驚訝的態度,肯薩只是干笑了聲,「流言還是有一點可信度的,他很強。」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真的很強。

「那城為什么會在你手里?」這不是前后矛盾嗎?

「他送的。」仰首又是一杯。

「為什么?」哪有這種好事?

「他說是聘禮。」酒杯在肯薩手中化為粉末,幸好酒喝完了,否則肯定會濺一身。

看著好友冰冷的眼神,威拿突然有一種身在冬夜的錯覺。

「『銀狼』性喜男色?」這是唯一合理的可能,但……「不對,拉克那帝國后宮佳麗至少上千,搞不好編列萬騎都有可能。」

「死人才知道他在發什么瘋!」冷嗤一聲,又一杯黃湯下肚。

該不會……

「你真是女人假扮的?」

又一個酒杯化為粉末。「威拿.賽法諾斯閣下,感謝您說笑話解悶的誠意,但在下認為,這、一、點、都、不、好、笑!」黑眸再度涌現殺意。

他好象真的快抓狂了。「問題該不會是出在你那張臉吧!」他記得肯薩曾說過,以黑紗覆面的理由是因為他的臉會惹禍。

「八九不離十。」又一杯悶酒。

「他怎會見到你的臉?」他記得不論何時肯薩總會遮住臉,像現在黑紗就好好的黏在他臉上。

面具被斬落了。」酒杯又成了飛灰。

「僅僅一面便以城相贈,這皇帝還真凱!」軍事要地也可以隨便拿來送人,凱得過分!

「以城換將,區區一個依卡沙還不夠。」

他該不會是氣這個吧!「先別提這些,這座城你還敢收。」聘禮!光想就令人發毛。

「我能不收嗎?」好讓那群文官造謠?

「是不能。」為好友嘆了一口氣,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就見威拿笑得一臉奸邪。

「我們算好友吧!」威拿笑得非常和靄。

憑著多年知交,肯薩怎會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十壇青焰(烈酒名)。」

「成交。」

「看了別后悔。」

「不會不會!」

肯薩伸手揭去黑紗,如意料中的看到威拿一張呆滯的臉。

「回神啦!別忘了十壇青焰。」

「難怪沒有死人愿意活!」威拿不禁感嘆出聲。

「你還正常嗎?」該不會他也瘋了吧!

瞪了肯薩一眼,那啥表情啊!「我只是覺得,做兒子的都美成這樣,做母親的不就美得更沒天理,難怪沒有人抗拒得了茵沙的懷抱。」

冷冷的瞥了威拿一眼,「你想太多了。」繼續狂灌他的悶酒。

「我是說真的,你自己小心,我不認為那家伙是說著玩的。」城都送了,人就……

「我知道。所以──」故意拉長尾音,肯薩笑得異常邪媚。

「我會先殺了他。」

半年后,依卡沙──(夏末)

「這該死的是怎么一回事!」肯薩的語氣冷得像冰。

出兵攻打拉克那帝國,棲蘭王是發什么神經?不論就任何角度而言,這都是一種几近愚蠢的自殺性行為。

看著肯薩快抓狂的表情,賽法諾斯深深覺得自己非常可悲,托利雷茲和費提早在肯薩變臉時,就先一步告罪離開,徹底的遠離暴風半徑,現在,整個房間內只剩下他──一個據說是肯薩摯友的可憐人,必須留下來單獨面對肯薩的怒氣。

更可悲的是,一旦他說出理由,很難保証肯薩會不會在一怒之下,失手把他宰了。

「老實說……你最好不要知道實情。」吞吞吐吐的語氣,充分反應了不想告知的想法。

「快說。」如冰針一般的語氣深深刺入威拿的神經。

「你還記得拉克那帝國曾遣使來訪吧!」

肯薩微微頷首,算是給了一個肯定的響應。

「那個使者應該算是來……求和的,他帶了一封皇帝的親筆信,陛下看過那封信的內容后異常震怒,所以我就在這邊了。」跳過有殺傷力的部分,威拿祈禱肯薩不會追問。

但,同事這么多年了,肯薩非常明白威拿一定有所隱瞞,「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信的內容。」會讓陛下震怒的內容,肯定是十分有殺傷力的文字。

「那是一封修辭很有禮貌的外交信,用辭也沒有貶低棲蘭國的意圖……」

「說重點。」不耐煩的打斷威拿的話,看著友人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可以肯定信的內容一定跟他有關。

「重點……重點是──」望著肯薩冰一般的眼眸,他不禁有股奪門而出的沖動。

「我可不可以不講?」他還不想死啊!

回答他的是一雙如冬夜般冷徹的眼眸。

「拉克那皇帝愿意與我國簽定和平條約,但條件是必須將『?夜戰鬼』下嫁于他。」他豁出去了。

「下嫁于他?!」過度的震驚令肯薩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呆愕的重復威拿的語尾。

「接到這種信,陛下的震怒可想而知,拉克那帝國使者還差一點被殺。」威拿邊說邊退往門邊,陛下都氣成那樣,很難保証肯薩會不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把他砍了。

「也就是說,如果我在肯迪.那沙屠城,也是可以被接受的是嗎?」不如預想的咬牙切齒,肯薩的語調甚至堪稱……溫柔。

但威拿十分明白,肯薩是十分認真的在考慮屠城的可能性。

「最好不要,殘殺老百姓不是軍人該有的行為,更何況現在是要侵入對方國境,但求速戰速決,恐怕沒有多余時間屠城。」

「是嗎?」十分惋惜的口氣。「那是否也代表必須放過四散的敵兵。」

「基本上而言……是的。此次作戰的目的僅是毀掉肯迪.那沙城,不必要的行動只會招來危險。」盡責的勸告友人,威拿不禁佩服起自己不怕死的勇氣。

「那真是無趣啊!」非常遺憾的口氣。

「對了──你有空陪我比划一下嗎?」

聞言,威拿感到一股惡寒涼過整個背脊。

「那個……我……我還有……對了,我要去准備出兵事宜,所以,下次再比吧!」顧不得禮貌,威拿以堪稱逃命的速度奪門而出。

「威拿。」輕柔的語調。

「還有什么事?」勉強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的勇氣。

「麻煩轉告其它人,暫時別接近這里──如果不想死的話。」

「好。」極為干澀的嗓音。

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威拿僅能快步離去,只希望在開戰前,肯薩能恢復冷靜。

肯迪.那沙──

大陸公路的重要商鎮之一,與佩諾隔督伊司山脈遙望,為通往西南伊歐斯大陸的必經要道;與依卡沙不同,雖亦是蘇那走廊的一部分,但較為寬廣,因有來自督伊司山脈的雪水滋潤,形成一個小型的沖積平原,與沙塵滿天的依卡沙有著不同的翠綠風情。

看著敵方的陣式,肯薩不禁皺起眉頭,二萬多的敵兵實在太少了,肯迪.那沙的駐兵大約有四萬,扣除守城的必要人數,至少能有三萬人投入戰場,除非另有埋伏,但這四周的平原地形根本無法提供有利的掩蔽條件。

但,敵方的指揮官位在中后陣,這代表敵將不是個貪生怕死的家伙便是個智將;不論他們在搞什么鬼,先將指揮官解決總能少一點麻煩。

「幫我拿一副長程弓箭過來。」隨意吩咐了聲,他已決定此戰的打法。

「你要弓箭做什么?」威拿不解的問。

「射下敵將,我討厭站在部屬后的將領。」

「這么遠的距離,你在開玩笑嗎?」別說射下敵將,能不能射到中陣都還是問題。

「我從不開玩笑。沙克,你和達特帶一半軍力由左翼進攻;吉雷克將軍,請你帶七千騎由右翼包抄;中陣由我和威拿負責。別將敵軍包圍,留一個開口讓他們逃,此戰只求速戰速決,別作無意義的追殺,敵將一倒,立刻開戰。」簡單明確的下達指示,但肯薩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有埋伏?」威拿低聲問道,居然不下令屠殺,肯定有其它方面的顧慮。

「依卡沙方面沒問題吧!」雖然補給隊昨天才剛到,肯薩依舊再問了一次。

「目前為止,沒有。你擔心被夾殺嗎?」

「只是不安罷了。」輕描淡寫的帶過。

真的只是不安嗎?威拿開口想說些什么,卻在瞥見士兵接近后住了口。

只見肯薩接過弓箭,俐落的搭箭上弦,簇黑的箭矢射出,沒入敵將眉心,沉重的尸骸順著箭勢向后傾倒,第二支箭已穿過尚不知所措的副將咽喉。

將弓箭隨意?擲在地,肯薩抄起斜靠在馬上的長槍,如黑色的箭矢般一躍而出;要克服不安的唯一方法,便是令眼前的敵人全都躺下。

僅略慢了肯薩一步,金色的身影亦極快的沖向戰場,沒時間為抓不到頭緒的問題煩惱,盡力打贏戰爭才是軍人的要務。

指揮官接連中箭倒地,慌亂就如同漣漪,由中陣不斷向外擴散,恐懼支配了大部分的心靈,只能無助的讓自己的生命,消失在敵軍的槍尖和劍下。

微薄的戰意如同晨霧,在旭日的照耀下消失殆盡,脆弱的生命還來不及掙扎,便被?夜的鬼魅奪走了呼吸;紛亂的哭號和雜沓的馬蹄聲充斥整個草原,泉涌的鮮血匯成纖細的河流,在大地上失去了蹤跡;翠綠的草尖滴下過于沉重的血珠,如同哀悼逝去生命的淚水。

乍見包圍網的開口,如同沙漠的旅者看見了綠洲,拉克那士兵們莫不爭先恐后的擠向缺口,反抗的意志輕易的被逃走的意念擊敗,唯一的渴望便是逃離這片充滿鐵鏽氣息的殺伐平原。

但身后的修羅并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們,馬蹄不曾稍緩,凶器毫無憐憫的刺穿血肉,留下一具具尸骸由馬上滾落。

將槍尖自敵軍的胸膛中拔出,在鮮血尚未滴盡前便沒入另一具溫暖的胸膛,肯薩不耐煩的瞪視四散的敵兵,過于輕易的勝利令人不安,拉克那軍的表現就如同一盤散沙,輕輕一擊便潰散四竄,沒有援軍、沒有伏兵,這二萬多的敵兵就如同牲畜般任其宰殺。

極度的不安籠罩著肯薩,一面倒的戰況絲毫不能給予他些許的安慰,現在的他就像踏入陷阱的盲者,看不到未知的危險將由何處襲來。

厭惡和不安深深刺痛神經,宣泄不出的不快加深了原本就狂熾的殺性,漆黑的身影在血光中馳騁,以敵軍的鮮血編織出一條死亡大道。

戰爭已邁向終局,僅剩下單方面的追殺,望著先一批的逃兵居然越城而過,肯薩心中的不安已經漸漸具體化。

城內有埋伏?還是……

糟了!腦中一閃而逝的念頭為這一切的不安做了回答,挑釁信、不合理的布兵只是為了要將他們絆在這里,「銀狼」真正的目的是──棲蘭王都。

「撤退!」

突兀的命令在戰場上響起,每個人都有著瞬間的錯愕,即便是萬分的不理解,仍舊是迅速的整隊離開。

策馬追上友人,「怎么了?」威拿的語氣有著萬分的疑惑。

「我們中計了。」沒有多做解釋的心情,肯薩只顧著趕回依卡沙。

但愿一切都還來得及。

當晚,惡耗便傳入營地,當滿身是血的傳令兵報告完退路被截的消息后,整個帥營便籠罩在愁云慘霧之中。

「要殺回去嗎?」問是這么問,但,怎么想都覺得很勉強。

「沒那個必要。」肯薩的語氣比冰還冷,「往回走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不如拿下肯迪.那沙當談判的籌碼。」反正國是亡定了,現階段也只能盡力減少傷亡。

「即使攻下肯迪.那沙,也只能死守至投降,還不如殺出一條血路。」吉雷克提出了相反意見。

「你認為這條血路上會有多少敵兵?」

「那不是重點。為什么我們非投降不可?」

威拿的話如同極風,令帳內的溫度冷卻至冰點。

「因為即使我們能穿過六萬帝國軍,也沒有我們可回去的地方。」冰冷的語調透著一絲絕望。

「攻打拉歐茲只是個幌子,皇帝親征的目標是拜依蘭山脈后的棲蘭王都。」

肯薩的話如同寒冰,凍結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跳。

「依卡沙一萬,我軍三萬,棲蘭國五成的兵力都在拉克那帝國的控制下,即使緊急的將所有兵力召回,十萬對四萬,王都陷落只是遲早的問題罷了。」

「你還真冷靜。」極為沙啞的嗓音。

「彼此彼此。」

「將軍!」沙克急急的喚了聲,卻不知如何開口,依卡沙事件,任誰都難以啟齒。

「戰死沙場如何?」達特連忙提了一個可行的主意。

「他不會信的,敗戰處理是身為主將的責任,我無意規避,各位請回吧!」

「將軍!」

不理部屬的叫喚,肯薩起身走入內室。冷靜嗎?天知道他現在多想不顧一切沖去宰了那匹死狼,原以為自己是冷血無情至極,卻依舊還是放不下。

撫著額上早已愈合的傷,這份屈辱有討回的一天嗎?

肯迪.那沙──

肯薩坐在屋頂上,發呆似的看著遠方。

空蕩蕩的死城、灰褐色的牢籠、陰霾的天色如同心情,是一片灰色的沉重。

「將軍。」達特戒慎恐懼的喚了聲,為什么這種苦差事都會輪到他。

「什么事?」懶懶回了句,肯薩并未掉回遠眺的目光。

「屬下在政務室找到一封拉克那皇帝給將軍的信。」

「拿來。」

「是。」

顫抖著將信遞上,達特迅速的退到安全距離外。

忍著撕破的沖動,肯薩耐著性子展開了信,只是看不到數行,信就在肯薩的蠻力下裂成兩半。

那匹該死的狼!

沒有勇氣接近肯薩,達特有一股想跳樓而逃的沖動。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如獲特赦,達特以逃命般的速度離開。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2-10 19:0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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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

故國景色依舊,人事已全非。

重回棲蘭,應有的感動早在亡國的陰影下風化為塵埃,城牆上招搖的是銀色的異國軍旗,刺目的提醒著肯薩敗戰的屈辱。

曾經再熟悉不過的王城大殿,此刻佇立的卻是一群陌生的異國將領。坐在王位上俯視他的,正是他此生最想碎尸萬段的對象。

真想沖向前讓那抹刺目的銀影首身分家,但身上背負的萬余騎的生命,沉重得讓他僅能跪在殿前,垂首立下「不變之誓」,面紗后的表情是憤恨的,滲出血絲的掌心昭顯出肯薩的不甘。

「……賜你們萬騎將之職,愿你們能盡心為帝國征戰沙場,開拓我拉克那帝國的版圖。」聲音如同自遠方飄來,隔層紗似的聽不真切。

「謝陛下。」不甘愿的公式化響應,肯薩僅希望這一切能早早結束。

「將兵交換事宜就由提恩卿負責,近日內完成。」

「是。」提恩將軍必恭必敬的答道。

望著殿下不馴的漆黑身影,「退朝。」他等不及想將他擁入懷中。

「奈雷依將軍請留步。」

不甘愿的停下腳步,肯薩瞪視著來人,這種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愿多待。

「有什么事嗎?」非常不好的口氣。

「陛下有事與將軍相商,請將軍隨末將前去。」無懼于肯薩殺人般的眼神,

賽可只是盡責的達成自己的任務。

「請帶路。」該來的躲不掉,拋不下部屬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全盤皆輸。

「肯薩!」威拿擔心的喚了聲,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揮揮手要友人別擔心,肯薩踏步隨著賽可離去。

「陛下,奈雷依將軍帶到。」

「退下吧!」揮手摒退賽可,眼光卻一直駐留在肯薩身上。

「是。」賽可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依言退下。

「好久不見了,自依卡沙一別后已逾半年。」皇帝走向肯薩,在距其咫尺處停下。

「是好久不見了,陛下。」他倒希望能永遠不見,想是這樣想,肯薩仍然恭敬的回道。

心疼的撫上肯薩眉心的傷口,「還是留下傷痕了。」語氣萬般不舍。

「小傷罷了。陛下急召臣前來,是有何要事相商。」那屈辱的回憶,肯薩不想多提。

「依卡沙的約定,你可還記得。」伸手揭開面紗,入眼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艷麗容顏。

疏離戒備的神情,卻無損于本身的美麗。

「臣乃是男兒身,聘禮一辭,不適用于臣。」

「是什么都無所謂,我只要得到你就好。」低首吻上肯薩紅唇,原本想淺嘗即止的念頭卻在雙唇相觸的一刻化為飛灰,逾半年的思念讓席爾凡失了節制,只能順從本能的啃吮、掠奪。

肯薩一瞬間的呆愣成了席爾凡入侵的良機,靈巧的舌尖滑入肯薩口中,在唇齒間肆虐、糾纏。

忍著揍人的沖動,肯薩別過臉想逃避席爾凡不知饜足的索求,奈何緊扣在后腦的力道是如此強悍,令他僅能仰首承受席爾凡的掠奪。

到底還要吻多久?不耐煩的仰視著男人沉醉的表情,他可不認為這種無聊的舉動有何取悅人之處。

吻,漫長的彷若不會停止,終于,席爾凡感到饜足了,還給了肯薩唇齒間的自由,卻又不舍的在肯薩唇邊舔過。

「承蒙陛下錯愛,臣并不喜男色,尚祈見諒。」冷徹的話語如同冰水當頭淋下,凍死了一地的情不自禁。

頹然的靠在肯薩頸項邊,「沒關系,久了就會習慣了。」語氣充滿挫敗。

席爾凡的話令肯薩背脊發冷,什么叫久了就會習慣!「陛下請放開微臣,臣尚有要事待辦,恕臣先行告退。」再待下去絕不會有好事。

「不放。」輕柔的語氣近似呢喃,「在依卡沙放過你讓我后悔了逾半年,現在我終于得到你了,這輩子休想我會放手。」

拂過耳際的氣息帶著暖意,但竄入耳內的話語卻叫肯薩直打寒顫。

「臣乃是將軍,并非陛下的嬪妃,陛下的舉動過于矩了。」

「如果我封你為妃,你就不會拒絕我的擁抱了嗎?」

他要侮辱人到什么程度才夠!強裝的恭順瞬間粉碎,烈熾的殺意浮現眸底。「陛下,你在逼臣以死明志嗎?」冰針般的聲音有著壓抑的怒氣。

「你若膽敢如此,我定會教整隊黑槍騎為你殉葬。」冷笑著威脅,深深明白部屬是肯薩唯一的弱點。

痛腳被踩住,肯薩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強逼一個男人就范到底有何樂趣可言?陛下的興趣還真變態。」刻意在變態二字上加了重音。

聞言,席爾凡笑得非常優雅,「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想要你,但可沒強要你的念頭,我會等,等你乖乖走向我。」

「既然您都這么說了,為何還不放開臣?」

席爾凡依言放開了手,肯薩立刻閃身至門邊。

「你就這么想逃離我?」

「不敢,臣只是另有急事待辦,恕臣先行告退。」自顧自的行了禮,肯薩轉身就要推門離去。

「你若真不愿,就盡管離開,我不會攔你,只是──」

刻意拖長語尾,滿意的看著肯薩停下動作。

「一旦你踏出這扇門,明天或許有人會首身分家。」涼涼的拋下這句話,頗期待肯薩會有何反應。

「您在威脅我。」不是問句。

「可以這么說。」

「您不是會等?」

「所以我沒把你捆一捆丟上床。」

「席爾凡.維爾.拉克那!我與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你非要欺我至此!」一把扯住席爾凡的領子,肯薩不可扼抑的暴吼,僅存的一絲理性在怒火中化為飛灰。

「你連生氣都很美。」

席爾凡不禁嘆道,但這聲贊美如同火上加油,只會讓另一人的怒火更熾。

「你該死的說夠了沒,我是什么時候犯到你,讓你非要如此羞辱我。」

「我并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如果在詞句上過于失禮,我向你道歉。」

面對席爾凡突然擺出的低姿態,反倒令肯薩不知如何是好,僅能呆呆的愣在那里。

趁著這機會偷了個吻,「我只是太想要你,依卡沙一役,你的美麗深深蠱惑了我,讓我的心里、夢里全是你。」輕柔的語氣飽含情感。「是你先不放過我,于情于理,你都該負責。」

低喃的愛語是如此溫柔,但聽在另一人耳中卻全變了質。「你要發情是你的事,我不認為我該負什么責任。」

發情?!說得真狠。「我不逼你,你需要時間,我愿意等,只要你承諾愿意試著愛我,今晚我就放過你。」

「臣不會愛人,更對男人沒興趣。」無視于席爾凡的退讓,肯薩依舊毫不留情的拒絕。

過于決絕的話猶如甩了席爾凡一巴掌,「真要我捆你上床!」他也火了。

對于席爾凡的威脅,肯薩僅是回以冷笑,「口口聲聲說不逼我,現在卻又說要捆我上床,陛下改變心意的速度之快還真教臣嘆為觀止。」

「這也是你逼我的,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好,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讓我別無選擇。」

聞言,肯薩僅是笑得更狂,「我啥時逼過你?你又何曾給過我機會?臣可是男人,向臣索愛一事,從一開始便錯了。」

「錯了又如何?誰教你要讓我愛上,只好請你認了。」

這什么話啊!「陛下的情意還真重得叫人負不起,臣僅能說抱歉,至于認命一辭,恕臣駑鈍,不知該作何解。」挑釁的眼神迎視著席爾凡。

「別以為我真不敢動你。」

「我沒那么天真,臣對于自己的武藝尚有少許自信,或許殺不了您,卻也足夠令您濺血。」黑色長鞭自袖中飛竄而出,威嚇般掃過席爾凡眼前,冷冷的划開二人的距離。

第二章(二)

越是得不到的獵物,越是令人想征服,肯薩挑釁的舉止只更加深了席爾凡得到他的欲望。

「你以為你拒絕得了我嗎?如果將黑槍騎兵的首級陳列在你面前,你的態度還會如此強硬嗎?如果以棲蘭全城的百姓作為要脅,你還能不乖乖靠向我嗎?」微笑著威脅,很明白肯薩沒有任何退路。

這卑鄙無恥的混帳,真想一鞭打下那該死的笑容,「你有膽就沖著我來,何必拖他人作陪。」

「因為我舍不得啊!」舉步走向肯薩,伸手輕撫他眉心的傷痕,「光是這道傷痕就讓我心疼許久,我怎忍心看到你鮮血淋漓的模樣,只好找你周遭的人開刀了。」

憤怒的揮開席爾凡的手,「你就這么不愿放過我,即使會因此失去一名將領?」

「我從不希罕你的忠誠,如果能得到你的愛,『闇夜』消失都無所謂。」

「沒有商量的余地?」

「來不及了,依卡沙一役將我倆牽扯在一起,我忘不了、也放不了你,認命吧!誰教那場單挑你要敗給我。」

深深明白自己已毫無退路,只有賭了。

「我們再打一場。我贏了,你就必須放我自由,反之,我就心甘情愿成為你的,如何?」

「我沒有說不的道理。」

中庭──

傍晚的涼風徐徐吹來,輕柔的拂過樹梢,綠葉舞動的軌跡是如此平和,沙沙的聲響是極為柔美的樂音。

如此寧靜的構圖,卻有著不協調的主體──兩個手持武器的男人、一觸即發的決斗。

「規則與一般決斗相同,但僅點到為止,你若是因任何『意外』而死,我保証會給你一場極為隆重的葬禮。」輕柔的話語飽含威脅,雖然對自己的武藝很有自信,但也難保他不會借故死在自己手上,為免憾事發生,只好再拿肯薩唯一的弱點威脅。

「多謝陛下盛情美意,那筆錢,您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漆黑的長鞭隨著冰冷的話語掃來,快疾的來勢有著毒蛇般的猙獰。

笑笑的側身閃過,席爾凡提劍朝肯薩直沖,只要在肯薩回防前制住他,這場決斗便告結束。

只是鞭影無聲無息的在前方出現,狂舞的軌跡就如同肯薩的笑容般,絕美淒厲。

即使勉力揮劍架開,席爾凡的身上依舊被滿天亂舞的毒蛇囓咬出數道血痕。

狼狽的逃出蛇群肆虐范圍,身上刺痛的傷痕令席爾凡不得不對肯薩重新評價。

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還強,依卡沙一役之所以會輕松獲勝,也許僅是依恃著強大的臂力所撿到的便宜。

這樣的認知并未讓他感到不悅,甚至還令他高興的想笑,好久沒遇到能對打的敵手,席爾凡能感到體內戰士之血興奮的鼓動。

對比著席爾凡發自內心愉快的笑容,肯薩的笑容卻像疊了重重的陰霾,在冷徹淒艷的背后,是帶著殺意的凌虐意圖。

只要將「闇蛇」纏上他的頸項,這場決斗便會落幕,只是依卡沙一役所受到的屈辱,卻令他不想就這么草草結束,那該死討人厭的顏色,想必和艷紅的鮮血極為相稱,一匹倒在血泊中的銀狼,或許能讓他的怒火平息吧!

無罪傷人的機會,不利用豈不太可惜。

心念一動,漆黑的鞭影舞動的更加猙獰,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令肯薩感到興奮,渴血的笑靨更深,絕艷的令人屏息。

側身避過飛竄而來的鞭影,第二波攻擊卻又無聲無息的自右側方逼近,席爾凡揮劍擋架,一聲撞擊聲后,第三鞭已由下方竄起,狠狠的在席爾凡左胸咬出一道血口。

劇痛如同焰火燒痛神經,席爾凡卻不退反進。

長鞭不適合近戰,控制住距離,決斗就贏了一半。

似乎是察覺了席爾凡的意圖,肯薩向后拉開了距離,但席爾凡的動作更快,銀色的長劍如同閃電般劈落,終點是肯薩絕美的麗顏。

黑影迅速的介入其中,卻擋不住銀光下落的力道,反倒被壓向大地,肯薩卻藉由這一瞬間的空隙后退,并巧妙的利用席爾凡的力道反向揮鞭阻止席爾凡的前進,堪稱從容的退出長劍的攻擊范圍……至少看起來是如此。

這該死的什么怪力!手上傳來的酸麻明顯昭告了眼前男人臂力的可怕,即使技巧性的轉移大半,仍是會因反震的力道輕顫。

不能再玩下去了,依卡沙的悲劇他可不想再重演一次,更何況,這場決斗他可沒輸的本錢。

揮鞭掃向席爾凡,對方如同自己預想般的揮劍掃開,肯薩冷笑,狡猾的利用對方的力道回掃,「闇蛇」以極為刁鑽的角度襲向席爾凡的頸項,眼看著勝利即將來到,肯薩的如意算盤卻毀在對方不要命的舉動下。

赤手抓住「闇蛇」,他不怕左手會廢了嗎?

手掌傳來的劇痛令人忍不住想松手,席爾凡仍是咬牙緊抓著「闇蛇」不放,狠命一扯,拖著另一端的人往前跌來。

剛從驚訝中回神,便被突來的力道扯得往前直跌,勉力站住身子,冰冷冷的劍鋒已靠在自己頸項。

「你輸了。」依舊是優雅從容的笑容。

為什么他還笑得出來?「你不怕手會廢了嗎?」

「犧牲一臂換你,值得。」拋開劍,以右手擁他入懷。

「你瘋了。」

「我因你而瘋。」低喃的愛語在肯薩唇邊徘徊,下一刻已欺上他誘人的紅唇。

任男人的唇舌在自己口中肆虐,灼熱的氣息卻溫暖不了肯薩因恐懼而冰冷的身軀。席爾凡過于瘋狂的執著令他感到害怕,玩火者必自焚,他首次明白何謂后悔。

望著肯薩退卻的雙眸,席爾凡的熱情瞬間被澆熄了大半,「后悔也來不及了,我不會放你走的。」

「愿賭服輸,這點骨氣臣下還有,陛下無須過慮。」挑釁的語句卻因軟弱的語調失了氣勢。

「心甘情愿四字乃你親口所允,可別忘記。」

「陛下要臣起誓嗎?」

「比起空泛的誓言,溫熱的身軀更有說服力。」

「在此之前,您還是先包扎傷口比較實在。」

「該死!」

隨著低咒聲,一雙拳頭搥向水面,激起半尺許的水花。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肯薩煩躁的撥開濕漉漉的長發,仰靠在池邊,仔細的回想剛才那場決斗的細節。

自己明明是占了上風的,除了那一劍接得有絲勉強外,他根本沒讓席爾凡近過半次身。

可──傷痕累累的他卻贏了,毫發無損的自己卻輸了。這是哪國的笑話!

毫發無損?!

舍不得啊!光這道傷痕就讓我心疼許久,我怎忍心看到你鮮血淋漓的模樣。

腦中竄過席爾凡曾說過的話,難道他……打一開始就在放水……

回想起最后那一劍,由鞭上感受到的反震力道老實說稍嫌……過輕。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是料到自己下一步的行動才揮出那一劍,這也可以解釋他為何能這么輕易的抓住「闇蛇」。

遭人算計的想法令肯薩十分不悅,只是他若打一開始就決定了這種血淋淋的贏法,又何必多挨那几鞭,直接逼他出手不就得了;可,若說他并未手下留情,自己會毫發無傷也未免太扯……

該死!越想越頭痛,干脆去問那匹死狼比較快!

乍看到出浴后的肯薩,席爾凡眼中只有滿滿的驚艷。

白皙的肌膚透著粉嫩的潮紅,猶在滴水的發梢散亂的貼在臉上,更添几許嫵媚的風情。

纖細的頸項、性感的鎖骨、瘦削的雙肩以及因移動而若隱若現的修長雙腿,席爾凡不禁由衷的感謝起棲蘭浴袍略嫌曝露的設計。

誘人的身材加上絕美的臉蛋,現在的肯薩絕對稱得上是「秀色可餐」──只除了那雙滿含憎惡的星眸。

滿含憎恨的眸光就像淬了毒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在席爾凡心上划出一道血口。

心甘情愿?!

他什么都還沒做的情況下都已是這副神情了,他若真動起手來,豈不是要招來一陣亂打?

瞪視著男人左臂上數道淺淺的血痕,肯薩雙眸彌漫著十分濃烈的憎恨及厭惡。

深知自己并未手下留情,過淺的血痕只昭顯了自己的無能和自己與對方力量上的差距。

怎么想都很火大,不耐煩的躍上床榻,趁席爾凡還在呆愣時扯開他的衣襟,看到纏滿左胸和上臂的繃帶后,心情總算好了點。

他也不是每鞭都閃得開嘛!

「你有手下留情吧?」說是問句卻過于肯定,無傷的自己和過淺的血痕,早彰顯了對方放水的事實。

「你在氣我并未認真應戰?」

「有點,我只問你,接住『闇蛇』一事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最好別是后者。

「臨時起意的預謀。」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席爾凡俯身吻住肯薩不解風情的紅唇。

都在床上還絕口不離「戰」字,真煞風景至極。

只是……熱吻方休──

「截住我方退路的帝國兵是打哪來的?」

聞言,席爾凡只覺頭痛,「你非要在床上談這類煞風景的話題嗎?」

「臣并不覺得有何不妥,陛下若欲改地再敘也可。」作勢欲起身。

半跪的身子立刻被壓在席爾凡身下。

改地再敘?!敢情他是借故逃避?

「陛下?」仰視著席爾凡詭異的笑容,肯薩僅深深的覺得不祥。

「別再叫我陛下,直呼我的名吧!」低柔的話語在兩人唇間徘徊,溫熱的氣息交織出一股旖旎。

「你還沒回答我的──」剩下的話語盡沒入對方唇中,在交纏的唇舌下化為無意義的呢喃。

惱怒于肯薩蓄意逃避的態度,席爾凡的舉動失去了以往的溫柔,霸道的深入對方唇齒間,執意的與之交纏,帶點懲罰意味的吻,狂暴得令人几近窒息。

原來一個吻也可以這么累人,肯薩有點被席爾凡的狠吻嚇到,在他懷疑自己會窒息的前一刻,對方終于還給了他唇齒間的自由。貪婪的吸取久違的空氣,渙散的焦距看不清此刻對方的表情。

滿意的俯視肯薩喘息的模樣,終于沒有煞風景的冷言冷語破壞這份美景,濕潤的紅唇微張,襯著迷蒙的雙眸、披散的長發,更添一分誘人的嫵媚。

忘情的低下頭欲吻,卻吻上一只略微粗糙的手,滿含情欲的銀眸瞬間降到冰點。他就這么厭惡自己的碰觸?

仰視著席爾凡冰寒的眸子,肯薩有點后悔自己下意識的舉動,「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放開手,黑眸中滿含倨傲的挑釁。

「二萬的肯迪.那沙駐兵埋伏在拜伊蘭山區,四萬五千的兵力來自佩諾。你還有什么問題嗎?」低柔的嗓音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如果我那時殺回依卡沙,有機會贏嗎?」如果突破的速度夠快應該來得及夾殺來自佩諾的援軍,只是這也要對方愿意配合才行。

「如果你真殺回依卡沙,只不過會落入被夾殺的窘境罷了,你撤回肯迪.那沙的決定非常正確。」

「是嗎?」認命般的閉上雙眼,平靜的語氣隱含著一絲無奈。

滿意于肯薩的乖順,席爾凡的吻回復了原先的溫柔,在濃情的深吻后,席爾凡轉而攻擊那誘人的白皙頸項。

感受著在自己頸項游移的唇舌,濕潤的觸感令肯薩浮起一股惡心的不快,若有似無的啃吮更是令他不悅到極點,忍著不踹開壓著自己的重物,身下的床單被泄忿似的捏得死緊。

在瞥見肯薩的表情后,熾熱的眸子再度籠罩著冰寒。他的吻有難受到會讓人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嗎?

「不知道是誰說會『心甘情愿』成為我的人,怎么閣下一副慘遭蹂躪的淒慘模樣。」冰冷冷的嘲弄語氣,微揚的音調透露著席爾凡的不悅。

睜開眼怒瞪著席爾凡,「你到底想怎樣?」他不是已經乖乖的任他玩弄了。

「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吧!」

左手輕撫著肯薩的頸項,席爾凡的語氣一如他笑容的冰寒,「收起你那副被害者的姿態,看了就倒胃口。」

「男人和男人做這件事本就令人倒胃口,你看不下去大可不做,少把責任往我身上扯。」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逃。心甘情愿?!」席爾凡冷笑了聲,「你的承諾還真有可信度啊!我不禁開始懷疑你許下的『不變之誓』有多少真實度可言。」

武將首重信諾,席爾凡的話無疑是對肯薩的莫大污辱。

只見肯薩一把扯住席爾凡的領口,「收回去!把你那句該死的話給我收回去!」

也許是察覺自己失了言,席爾凡的語氣柔軟了些許,「給我一個吻,我便向你致歉。」

「這很公平吧!只要你証明你承諾的可信度,我便向你低頭。」

几乎是連遲疑都沒有,肯薩立刻獻上自己的唇。

一吻方休──

「道歉!」語氣如同夜眸般的冷凜。

「真是青澀的吻,跟處子有得比,你該不會還未經人事吧!」不悅于肯薩冰冷的態度,欲出口的歉語全成了冰冷冷的嘲諷。

聞言,肯薩只覺得一股熱辣爬上自己的面頰。為什么會突然扯到這件事?

望著肯薩臉紅的表情,他只覺得心底有一股喜悅悄悄泛開。

「你還是處子?」他似乎撿到寶了。

「閉嘴!」臉上的熱辣一如怒氣般的狂熾。

「哈哈──」席爾凡不能扼抑的爆出狂笑。堂堂一個萬騎將居然是處子!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你笑啥啊!」肯薩怒道。不過是沒抱過女人,有必要笑成這樣嗎?

「對……不起,我……只是……太高興了。」忍著笑斷斷續續的說完,席爾凡的唇邊依舊挂著張狂的笑意。

「你──」未出口的話哽在喉間,望著滑落在自己身上的銀色發瀑,夜色的眸中僅剩滿滿的殺意。

察覺到肯薩的不對勁,席爾凡連忙收起笑容,「我只是太過高興于不必和任何人分享你,如果我的態度令你不悅,那我致歉。」

「真有誠意道歉,就讓我離開。」極力忽視在自己臉上、頸項搔弄的發絲,他的語氣極為冰冷。

該死討厭的雜草,真想全部拔光!

「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只好改用別的方式表達我的誠意,比如說──」微著眼,席爾凡的表情帶著一絲邪魅。

「教你何謂濱臨死亡的快感。」低啞的嗓音有著說不出的性感,但聽在另一人耳中卻只覺得毛骨悚然。

望著席爾凡不尋常的表情,肯薩僅感到一股惡寒涼徹背脊。

「不用了。」微顫的語調充分地表達了他的懼意。

感受著身下人顫抖的軀體,席爾凡低低的笑了。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輕撫著肯薩姣好的面容,他的語氣異常的溫柔。

「我只會很溫柔的一寸一寸吃掉你,把你啃得尸骨無存而已。」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自己臉上,肯薩卻不自覺的顫抖。

吃……掉?他是認真的嗎?

像是為了証實他的話的真實性,席爾凡低頭啃吮肯薩的頸項。

感受著牙齒若有似無的擦過肌膚,肯薩的身軀不禁微顫。即使稱號為狼,也不用真的吃人吧!

在肯薩看不到的地方,席爾凡笑得非常的──賊。

真是太可愛了!完全無法想象他也會有這種表情,和冰冷的奈雷依將軍簡直判若兩人,可愛的令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帶著七分惡意和三分報復,他挑逗似的輕咬肯薩白皙的肌膚,感受著身下人不安的扭動,他有著惡作劇成功的快感。

是他先不斷潑他冷水的,怪不得他惡整回來。

囓咬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肯薩掙扎的想逃開,卻只是徒勞無功,帶著惡意的啃咬依然故我的在他身上游走,在沒有任何心理准備下,席爾凡的唇襲向他胸上最敏感的一點。

「啊……」感到一股戰栗傳遍全身,他不自覺的呻吟出聲。

察覺到自己發出多丟臉的聲音,肯薩連忙伸手捂住將出口的呻吟,羞窘一如熱焰燒痛他的臉龐。

「為什么要捂住你那甜美的聲音?」低低柔柔的語調帶著笑意,席爾凡滿意的欣賞著肯薩羞窘的表情,一手還不忘在他胸前游移。

這該死的混蛋!死瞪著席爾凡,肯薩極力漠視身體中流竄的異樣感受,但卻很悲哀的發現,他越是抗拒,身體的感受越是清晰,溫熱而粗糙的觸感是如此恣意的在胸前游走;更難堪的是,他居然因此感到一股熱意泛過全身。

無視于肯薩的怒意,席爾凡俯身啄吻肯薩捂在唇上的手指,右手不安分的逐漸下滑,惡意的停在腰際撩撥,被壓在身下的人難受的扭動著,他卻兀自笑得很樂。

「你……唔──」

欲出口的怒罵盡沒入對方唇間,肯薩驚慌的發覺浴衣已被男人扯開。

霸道的追逐著肯薩拼命閃躲的紅舌,右手也不安分的下移,纖細的腰肢、修長的大腿,依著手上的觸感,席爾凡滿意的發現肯薩有著極可口的身材。

相對于席爾凡的愉悅,肯薩的心情可說是糟到極點,再怎么拼命閃躲也避不開男人的侵略,任人宰割的不悅彌漫在胸腔,更教人生氣的是,這男人擺明了以玩弄他為樂。

「你不能快一點嗎?」再陪他慢慢玩下去他一定會瘋掉。

散亂的發絲、艷紅的雙唇、誘人的言語,一切的一切是如此魅惑,如果不是夜眸中過于明顯的厭惡,他真會誤以為肯薩在向他求歡。

「真沒耐性。」微揚的語調帶著一絲嘲弄,右手邪惡的撫上肯薩大腿內側,刻意緩慢的上滑,他非常期待肯薩崩潰的那一刻。

「是您太不像個男人。」刻意忽視下體的燥熱,他咬牙挑釁道:「該不會您有什么問題吧!」

望著男人瞬間鐵青的臉色,肯薩有著扳回一城的快感,不怕死的續道:「原來皇帝陛下──啊……」挑釁的語句全成了破碎的喘息,全身皆因覆在欲望上的熱度而顫栗。

「很舒服吧!」唇上挂著嘲弄的笑意,銀眸卻是深沉而危險的,席爾凡低下頭附在肯薩耳邊用著吹氣般的魅惑聲調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用心』疼愛你的,絕對不會讓你有理由抱怨的。」輕咬肯薩的耳垂,滿意的聽到一聲更為甜膩的喘息。

想掐死伏在自己的身上的這個混蛋,但全身的力氣仿若隨著高漲的欲望而流失,迷蒙的雙眼連瞪視人都無力,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腦袋只有更加渾沌。

「真是嫵媚的表情啊!說吧!你要我怎么做?要再快一點嗎?」惡意的加重撫弄的力道,他要肯薩不能自己的求助于他。

「死……我要……你……死……」說是咒罵卻更像是喘息。

真是倔強。「我是很樂意被你這誘人的軀體殺死,不過這是等一下的事,反倒是──」刻意用指甲搔畫著肯薩的分身,「──你好象很難過?」

「去死……」

「真是惡毒。只是……如果我死了,那不就沒人來幫你?」

「不需……你多事……」

「可你這里可不是這么說的。」輕搔著肯薩因激情而落淚的前端,語氣滿含揶揄。

「下地獄去……」情欲因男人的撩撥而更加狂熾,全身卻因男人下一步的行動而緊繃。

「放開──」說是命令卻更像求饒,要害被人緊緊的掌握住,他快要因找不到出口的欲望而發瘋。

看著肯薩因情欲而掙扎的模樣,席爾凡卻不打算輕易的放過他,「求我,用你那甜美的聲音說你需要我。」低沉的嗓音滿含蠱惑,右手卻殘忍的撫弄肯薩被禁錮住的欲望。

狂熾的欲望逼得肯薩几欲發狂,全身熾熱得有如火焚。

「我……要……你……」顫抖的吐出求饒的字句,他只求能自這灼熱的地獄中解脫。

「乖孩子……」放開對肯薩的禁錮,席爾凡撫弄肯薩的動作是如此溫柔且煽情,「值得獎勵。」

「哈……哈……」自下體涌現的快感是如此強烈,震得肯薩几近昏厥,「哈……啊!」顫抖的在男人手中釋放,他的意識僅余一片空白。

「你最好記得此刻的乖順,我可不想傷了你。」

沉浸在高潮后的余韻,他并未聽清席爾凡說了什么,模模糊糊中只知道他離開了自己。

聽到衣物墜地聲,他慵懶地轉過身,入目的是席爾凡健美結實的身材。

看著這副偉岸的身材,說不羨慕是騙人的。

和威拿相仿的身高、令人羨慕的肩寬、結實有型的肌理,明明和自己一樣具有偏白的膚色,可是他看起來卻如此具有陽剛氣息,讓他的心里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你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真怕會忍不住立刻要了你。」低沉的嗓音滿含掩不住的情欲。

「少把責任往我身上攬,反正你橫豎不打算放過我。」伸手撥開濕漉漉的長發,瞥到席爾凡手中拿著一瓶奇怪的液體

「那是什么?」看起來似乎是油狀物。

「香精。」旋開瓶蓋,濃郁的花香立刻灑滿室內,「希望你不討厭這種味道。」

「是不討厭。」除了稍嫌過濃了外,其它還好,「沒想到你會有用這種東西的嗜好。」

「這不是我要用的。」

「那你拿出來干嘛?」

「用在你身上啊!」倒了一些在手上,席爾凡笑得十分邪惡。

「那你可以收起來了,我對這種女人家用的東西沒興趣。」

「那可不行,我可不希望你受傷。」將肯薩壓回床榻,席爾凡勾起一抹別具深意的微笑。

「什么意思?」似乎不會是件好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銀眸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幽光。

來不及意會席爾凡眼神中的涵義,身體便遭異物所侵犯。

「拔出來!」帶著殺意的眼眸怒瞪著席爾凡,奈何卻掙不開他的壓制。

「忍耐一下,不這么做的話,我會很難進去的,到時候受苦的可是你。」溫柔的勸哄肯薩,卻沒放慢侵略的腳步。

進去?!明白了席爾凡的企圖,肯薩心中僅剩滿滿的恐懼,想到剛才看到的東西……

「你在開玩笑嗎?不可能!絕對進不去的。」顫抖的語調表達了他的恐懼,那么大的東西,真放進來……他一定會死!不,應該說是比死還慘。

「所以我才先讓你習慣,別擔心,乖乖把身體交給我,我不會傷害你的。」語調是如此溫柔,動作卻依舊殘酷。

「你干脆一刀殺了我算了!」絕望的狂吼出聲,沒注意到男人突然陰寒的臉色。

「比起刀劍,我比較想用另一種更能取悅人的殺法。」殘忍的壓入第二根手指,感到內壁抗拒的緊縮、抽搐。

難堪的別過頭去,刻意漠視席爾凡挑逗的語句和在身體內肆虐的手指。做就做嘛!就當是被砍了一刀,忍一忍就過去了。

「放輕松一點,不然你只會更難過。」嗓音因壓抑而瘖啞。

天!他真緊,灼熱的緊緊吸住他,讓他多想不顧一切的好好愛他。

「要做就快做,少在那邊拖拖拉拉!」不耐煩的吼道,他只希望這場酷刑能早日結束。

「別那么急躁,你的身體還沒准備好,我可不希望你的第一次有任何不愉快。」

「閉嘴!」捂著眼不想看他,他已經羞到想撞牆。

「你害羞的樣子也很美。」溫柔的啄吻他的紅唇,侵略步伐更加快了些許。

已經氣到連罵人都懶,肯薩僅是無言的任席爾凡荼毒自已的身體,對于體內的異物也不再抗拒,橫豎是死,他只求一個痛快。

察覺到肯薩不再抗拒,席爾凡迫不及待的抽出手指,將剩下的半瓶香精全淋在自己的欲望上,克制想埋入他體內的沖動,盡其所能的和緩進入他體內。

只是不論動作有多溫柔,侵略的本質并未改變,肯薩只感到被撕裂的劇痛漫延過全身,「啊!」慘叫聲不能自制的逸出口唇,雙手泄忿似的在男人身上抓出數道血痕。

看著肯薩因疼痛而扭曲的美麗臉蛋,席爾凡的心中只有滿滿的心疼,「放輕松,深呼吸。」顧不得自己脹痛的欲望,一心只想撫平他的難受。

無論多溫柔的話,都無法傳進肯薩此刻的腦海,身體最柔軟的部分被外來的灼熱無情的侵入、填滿,難受的讓他只想逃開。

可他的掙扎只令另一個人更加瘋狂,「別再動了,我不想傷害你。」大手撫上肯薩的分身,希望藉此分散肯薩的注意力。

自下體傳來的快感令肯薩不住輕顫,在身體稍微放松的同時,背后卻遭到強力的貫穿,疼痛一如碎片刺入四肢百骸,他的呻吟是如此破碎而無力。

「你好緊,我簡直快要被你殺了。」瘖啞的在肯薩唇邊低語,席爾凡忘情的在他體內沖刺,一邊還不忘愛撫他顫抖的昂揚。

聽不清席爾凡說了什么,肯薩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身的感覺全集中到那兩點;前面傳來的快感和后面夾雜痛楚的異樣情感交織成最狂暴的樂音,震得他几欲發狂。

緊緊攀附男人寬厚的背脊,肯薩完全無法扼抑煽情的呻吟,只能跟隨著男人的節奏,任快感將自己淹沒。

在越來越快的律動下,肯薩顫抖的釋放了自己,灼燙的熱液伴隨著一聲低吼送入自己體內,他軟癱在床上,意識僅剩最初的空白。

「你還好吧?」溫柔的撥開肯薩汗濕的發,席爾凡的語氣充滿憐惜,即使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沖動,卻仍是因情欲而忘我。

旖旎的記憶隨著疼痛涌上腦海,肯薩只覺得羞憤欲死。他怎會……在男人的身下如此放浪,他完全無法原諒自己。

「抱歉,弄痛你了。」輕柔的吻著肯薩因激情而泛出的淚水,他的語氣滿是不舍。

「放開我!」掙扎的想逃離男人的身下,無視于他尚埋在自己體內的堅挺,他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別再動了。」壓住肯薩掙扎的身子,席爾凡的聲音異常沙啞,他想弄瘋他嗎?

意識到席爾凡的異狀,肯薩恐懼的僵直了身子。

不會吧?!他還要不夠他!

看著肯薩害怕的表情,席爾凡的心刺痛了下。該死!他還是傷到他了。

「請陛下放開微臣,臣想告退了。」微顫的語氣透露出他的恐懼,他只想逃離席爾凡的支配。

肯薩的話令席爾凡不悅的擰眉。他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逃離他?

「夜也深了,今夜你就留宿在這吧!」輕咬著肯薩耳垂,堅定的語氣不容拒絕。

席爾凡的話無疑宣判了肯薩死刑,「這不妥吧!」慌忙的找理由想勸席爾凡改變主意。

「有何不妥?」啃吮著肯薩頸項,席爾凡不挺認真的問道。

「降將和皇帝不宜走得太近。」

「沒關系,我不介意。」大手輕撫肯薩胸前,感到身下人一陣輕顫。

源于激情還是……恐懼?他膽小得只愿意接受前者。

「你真打算殺了我嗎?」

「別擔心,我會很溫柔的。」

問題不在這里吧!欲出口的抗議卻叫席爾凡所吞沒。

夜色,旖旎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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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一)

縱使身體疲累已極,但依著多年習慣,意識總會在特定時刻醒來。

渾渾噩噩間,弄不清自己為何如此累,僅是倦得不想起身。

勉力睜開眼,卻只見一片銀色在自己眼前飛散,出于直覺想將它扯掉,欲施暴的手卻教另一只手掌所包覆。

「這么舍不得我離開?」

揶揄的嗓音自頂上傳來,肯薩聞言立刻清醒。

掙扎的想起身,卻因動作過劇而扯痛早已不適的身子,疼痛和昨夜屈辱的記憶一同涌上腦海,讓他僅能無力的跌回床榻之間。

「你還好吧?」溫柔的話語滿含擔心,但聽在肯薩耳中僅剩刺耳。

「閉嘴!」臉上的熱辣來自昨夜的難堪,偏偏那屈辱的回憶又是如此清晰,窘得他想干脆死了算了。

「不舒服就別逞強,要叫御醫來嗎?」

「你敢!」肯薩憤怒的暴吼,他要羞辱人到什么程度才夠!

看見肯薩臉上泛起的紅暈,席爾凡突然了解他為何反應如此激烈,「是我太粗心了,時間還早,你再多睡會吧!」

「不必。」原想俐落的坐起,卻因動作過劇而牽動痛處,肯薩不禁白了臉色。

「你就別逞強了,你現在的身體連走到門口都有問題。」不容反抗的將肯薩壓回床榻,「你就乖乖再睡一會,逞強不會有好處的。」溫柔的將被子拉至肯薩頸項蓋好,細心的放下遮光的紗帳。

想出言反駁,卻很悲哀的發現席爾凡說的是事實,無奈的閉上雙眼,卻因空氣中飄散的香味和過于干爽的身體,想起了一個難堪的問題。

「席爾凡!」

「怎么了?」揭開紗帳,視線對上一張赤紅的臉蛋。

「算了,沒事。」那種問題打死他都問不出口。

「好好睡一覺,昨夜累壞你了。」

「你去死!」

肯薩的怒吼只換來對方一陣輕笑,望著席爾凡猖狂的笑顏,他真的有想狠狠抽他几鞭的沖動。

「不鬧你了,好好休息吧!」放下紗帳,席爾凡轉身離開。

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挫敗的閉上雙眼,原本只想休息一下,卻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床被不知在何時滑下腰間,露出白皙勝雪的裸背,紫紅的吻痕猶如落梅般散布其上,長發四散在沙色的床單,被這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圖所吸引,席爾凡的動作就停留在揭帳,腦中盤算著是要叫醒他,還是昧著良心繼續欣賞。

正當席爾凡猶在掙扎的同時,沉睡中的人懶懶的翻了身,大片雪白的胸膛毫無防備的展現在席爾凡眼前,床被也在動作間悄悄下滑,恰好在滑下那一點前停住,欲遮還掩的撩人心神。

如果讓肯薩知道自己現在心中的想法,鞭子鐵定會立刻飛過來。

也許是過于熾熱的眸光打攪了床上人的睡眠,肯薩毫無預警的醒了過來。

呆愣的望著席爾凡,過了一秒才明白自己的處境,順著席爾凡的視線下望,赫然發現床被不知何時滑下,連忙將被子拉起,心中閃過的除了羞窘還有悲哀……

為什么他連胸部都得遮!

「睡得好嗎?」真是可惜,難得的美景就這么沒了。

「現在是什么時候?」似乎是睡太久了,腦袋昏昏沉沉的。

「傍晚了。」

傍晚?!他有睡這么久嗎?「浴室借一下。」草草的將被子綁在身上,現在他只想沖個澡讓自己清醒。

只是腳一觸地,便牽動痛處讓他不禁腳軟的往前跌去,原以為會難堪的跌倒在地毯上,卻只是倒到席爾凡懷里。

「你還好吧?」擁著肯薩,席爾凡擔心的問道。

好?!他絕對好不起來!酸疼的身體每一寸都在跟他抗議,而尚在疼痛的股間無情的提醒他昨夜遭到怎樣不堪的對待,這一切全拜眼前的男人所賜。

「不用你管!」不領情的推開男人,他還沒虛弱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

真是倔強!明明連站都快站不穩,卻依舊逞強的往浴室走去,昨夜也是,明明身體早已棄械投降,嘴上仍惡毒的詛咒他去死,真不曉得如此易吃虧的個性是怎么養成的!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怎會如此愛逞強?」走向前將他橫抱起,不意外的遭到肯薩的抵抗。

「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小心點,被單快掉下來了。」惡意的提醒,滿意的看到肯薩停止了掙扎。

這該死天殺的混帳!

氣得牙癢癢卻又僅能緊抓著被單不放,為什么他堂堂一個萬騎將要受到這種折辱?

就因為他比他弱……

強者本就有權支配弱者的一切,這也是他一向所認同的,是不?

原來身為弱者是如此無奈的事,生平第一次,他深深痛恨自己的無力……

「我的衣服呢?」不顧發梢仍在滴水,肯薩僅僅披了一件浴衣就沖進房里。

「丟了。」真是美景!

席爾凡過于放肆的眼光讓肯薩下意識的拉緊領口,首度痛恨起浴衣的設計,沒事露那么多做什么,白白便宜這只色狼。

不,這不是重點,「為什么?」他沒事發瘋丟他衣服干嘛!

「反正臟了。」當然,這只是借口。

忍著一腳踹死他的沖動,「借我一件衣服。」語調是克制下的平靜。

「為什么?」依舊是溫文爾雅到令人想扁的笑意。

「為什么!」以全然抓狂的聲音,「沒有衣服,難道要我穿浴衣回去。」

「我有說要放你走嗎?」

席爾凡的話令肯薩感到一股惡寒,「你要軟禁我?」不會吧!

「說軟禁太難聽,只是請你暫時在這里住下而已。」

「陛下,您不覺得這么做太過分了?」

「我只是舍不得你兩地奔波。」

「兩地奔波?你在說什么鬼話!」軟禁他和兩地奔波有啥關系?

「將軍府和這里。」都講這么白了,再不懂也沒辦法了。

「別開玩笑了,昨晚你還沒要夠嗎?」

「你過于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你的身體美得讓人沉迷一輩子都不厭,僅僅一夜就想將我打發,我該說你天真嗎?」斜斜倚靠在軟墊上,修長的身軀看起來是如此慵懶而危險。

「讓我回去,我不介意兩地奔波。」再待下去他一定會被玩死。

「我介意。」站起身走近肯薩,看著后者僵硬卻又站得挺立的身軀,席爾凡心中不由得又一聲輕嘆,他到底要逞強到什么時候?

忍耐著往后退開的沖動,肯薩僅是冷著聲問道,「你介意什么?」該介意的人是他不是嗎?

「相處的時間是如此短暫,思念卻是這樣深刻,我不想再過看不到你、碰不到你的生活。」伸手欲碰觸那讓自己眷戀的容顏,卻見肯薩厭惡似的避過,席爾凡的心中涌現一絲酸澀,他還是討厭他的啊!

扯起一抹有絲勉強的微笑,改梳著肯薩的濕發,「頂著濕發太久容易著涼,我幫你擦干可好?」

沒有對席爾凡的話作出響應,肯薩僅是問出另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早朝怎么辦?」

「我特許你可以不用。」

「衣服?」

「不借。」

「你要我一直穿這件浴衣?」高昂的聲調顯示肯薩已怒不可抑。

「有何不可?很養眼啊!還是你想不穿也行,我不會……」

冷不防一拳擊上席爾凡腹部,當場打斷他不堪入耳的渾話。

「席爾凡.維爾.拉克那,你給我有點分寸!」

揮手摒退帶路的侍女,雖然并非自己的府邸,但來過太多次,這里早比自己家還熟了。

原本應該更早來的,卻因為昨夜〝某人〞縱欲的緣故,讓他結結實實的在床上躺了一天。

想到那匹該死的狼,心情不由得惡劣起來,居然真的軟禁了他六天,如果不是他滾去邑翟巡視,只怕他的刑期還會更久。

無法無天也該有個限度,可他偏偏能無視一切的獨斷獨行,在依卡沙是如此,現在也是,無視于理法常規的只依自身的喜好而行。

這樣的強讓他欣羨,但如此瘋狂的強勢壓在自己身上,卻成了揮不去的夢魘。

為什么他會招惹到這個瘋子?

不,招惹到還不打緊,偏偏他還敗給了他,才會造成這般難堪的局面。

不知不覺間已走到威拿寢室前,欲敲門的手卻因內部傳來的交談聲而僵住。

達特和沙克?!他們怎會在這里?

不想與他們照面,自己還沒做好面對他們的心理准備,先回去算了。

不過才剛轉身,卻因室內傳來的談話內容硬生生拉住離去的腳步。

他沒聽錯吧!夜探王城?!真不像是一向冷靜的沙克會說出的蠢話。

即使沒聽到先前的對話,大概也明白原因出在自己身上,反正遲早都得面對,現下不過是稍稍提早而已。

輕輕推開門,迎面就是沙克的吼聲砸下。

「你們說什么都一樣,反正我非去不可!」

「非去哪里不可?托利雷茲閣下。」

聽到這久違的聲音,沙克急忙轉過身來,臉上有著難以置信和狂喜,「將軍!」語調甚至有些顫抖。

「難得見到你激動的模樣,我錯過了些什么?」自然的在威拿身邊落座,夜色的眸直視著惴惴難安的下屬。

冰藍色的眸中漾著不安,不知所措的態度與適才怒意狂熾的模樣有著天淵之別。

「他只是擔心某人被啃得尸骨無存而已。」

一句話讓現場的氣氛尷尬到極點,肇事者卻像無事人般起身尋找酒杯。

「我沒事。」除了這句話,肯薩不知道還能說啥!心中再度的詛咒起威拿的沒神經。

明明是有一堆話要追問的,卻在夜眸的注視下咽回喉嚨,知道了又如何,不過徒增彼此難堪罷了!

那該死的狗皇帝!!沙克在心中又詛咒了一回。

「你們還好吧!」難耐沉默的蔓延,肯薩主動打破這窘境。

「還好。」同樣簡短的回答又讓氣氛陷入尷尬。

「除了手下的將兵換成一堆不認識的臉孔外,其余則和以前無異。」威拿的回答明顯長了許多。

將酒杯遞給肯薩,威拿在原先座位落了座。

「還剩几成?」降將調兵這是本屬常例,肯薩并不感到驚訝,只在意還有几成是自己熟悉的部屬。

「約三成,我和沙克的直屬騎八百,將軍的直屬騎一千九,共計三千五百騎。」

「真是差別待遇啊!我可是除了少數心腹外,全都被撤換了。」威拿不甘愿的抱怨道。

一番不合宜的抱怨只換來對面兩個人的白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望著漠然的黑眸,達特深有此地不宜久留之感。

拉著還不愿離開的沙克,達特慌忙的告辭,自己闖的禍就自己擔,他可不想陪著一起死。

「准備一下移防事宜,運氣好我們或許會改守邑翟。」俯身將酒注入酒杯,肯薩并未查看下屬的表情。

「是,屬下先告退了。」達特行了一個禮,便拖著沙克離開。

「敬您的沒神經,賽法諾斯閣下。」

不理會肯薩的諷刺,威拿僅是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你真的沒事嗎?」

「誠如您所見,我不是好好的待在這里。」仰首一飲而盡。

「別跟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不滿肯薩的敷衍,威拿的聲調透露著些許忿怒。

「我沒事。」除此之外,他還能說什么?

憑著相交多年,威拿輕易的發覺肯薩的異樣。

「他拿『黑槍騎』威脅你?」若非如此,依肯薩的個性,絕不會乖乖任人宰割。

肯薩的沉默無疑是默認,更加証實自己的想法。

「任意殺降兵只會招人非議,在支配權尚未穩固時做這種蠢事只會令人民對入侵者更加反感,稍有智能的人都不會做這種蠢事。」

「他就敢。」在依卡沙他能當著眾將士的面吻他,現在又敢不顧流言的軟禁他,這樣一個狂傲的家伙根本從未在意他人的眼光。他很懷疑,這世上會有席爾凡不敢做的事嗎?

「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就──」

「威拿!」

被肯薩突兀的吼聲止住了接下來的話,雖然看不到此刻肯薩的表情,但他很明白不該再說下去。

「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太過深入對你我都沒好處。我只能說,此事和『黑槍騎』無關,純粹只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

為了不使難堪的氣氛蔓延,威拿趕緊換了個話題,「為什么你會知道移防的事?」

「他問我兵力配置的問題,如果我的建議被采納,大概就會被派守邑翟,你則會留守棲蘭城,既能讓你和妹妹常相聚,我也有仗可打,可說是最理想的情況。」至于這個他是指誰,就不必明說了。

「讓降將守軍事要地,似乎不太可能。」

睨了威拿一眼,「當然是和另一支軍隊共守,雖然是在監視之下,不過總比悶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好多了。」

「說得也是,如果能留守棲蘭,我也沒啥好挑的。」

「對了,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如果不想回答就當我沒說吧!」

「什么問題?」難得沒神經的威拿會先征詢他的意見,可以想見這絕不會是什么好話。

「皇帝的左手是你打傷的嗎?」早在六天前的早朝看到時,他就很想問了。

「那是他自找的。」

「你下手挺狠的。」繃帶至今都還沒拆,可見絕不是小傷。

「看不見的地方才精采。」

「他不會生氣?」

「天知道,搞不好他有被鞭打的嗜好。」那天失手揍了他一拳,也不見他動怒。

「真危險的說法,聽起來拉克那皇帝就像是個變態。」

「他原本就是。」

過于激昂的語調透露了肯薩的情緒,也嚇了威拿一大跳。

察覺自己失態了,肯薩連忙轉移話題加以掩飾,威拿也難得聰明的不加以追問。

兩人從現今局勢聊到未來走向,時間就在杯中流逝,一如以往那些不醉不歸的夜。

連夜自邑翟趕回棲蘭,明明理應累極,然精神卻亢奮得異常清晰。

十數天不見,他對肯薩的思念卻越加狂熾。是真陷進去了吧!原以為得到就能放手,這下子,只怕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不意外在王城找不到他。以他的個性,恐怕早在他離城的當天就溜之大吉。

他畢竟是討厭他的,屈服在他身下也不過僅是為了承諾。這樣的想法讓他感到有絲酸澀,卻阻不了他想見他的決心;他想要的東西絕不會放手,無論前頭阻礙的是什么,他一向都能將其清除殆盡,過去的二十六年,他都是以這樣的強勢走過來。

匆匆沐浴完畢,他打算直接上將軍府找他,無論他是否樂意,他都是他的,也僅能是他的。如果他不懂,他不介意花一輩子教到他懂、教到他會!

憑著一頭銀發,席爾凡十分輕易的便進了將軍府……

不過是比尋常富貴人家大一點的格局,他原以為萬騎將的府邸應該更加華麗才是。

「肯薩將軍這几天都待在府邸嗎?」席爾凡不著痕跡的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將軍前些天都待在旭日將軍那,今天才回來。」在前方的侍女以堪稱溫柔的聲調回答,手卻直扯著衣袖。皇帝夜訪將軍府,怎么看都不會有好事,最重要的是,為什么要她帶路啊!等一下將軍怪罪下來,她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都在旭日那里!他們感情還真好!

就在侍女沉浸于自憐自艾的情緒下時,肯薩所在的內室已經到了。

「陛下,請您在外稍待,小的先進去通報一聲。」侍女溫婉的說道,就要推門而入。

「不用了,妳先下去吧!」不用猜也知道,通報后的結果必是他早已睡了之類的托辭。

「可是將軍從不讓人進入內室的,請陛下別為難小的。」侍女嚇得直接跪下,她還不想死啊!

「肯薩若怪罪下來,有我替妳擔著,下去吧!」不理會侍女,席爾凡直接朝內室走去。

怎么這樣?侍女沒膽擋住皇帝,想到日后的命運,豆大的淚珠便扑漱漱的掉下來了。嗚……她的命真苦啊!

原以為門后就是內室了,卻看到一片寬廣的庭院,和在交錯的樹影下,一棟隱約可見的漆黑的建筑物;如果不是黑色的紗窗透著燭光,真會令人以為建筑物是盤踞在幽闇院落中的鬼影。

看來他對黑色的偏執真的很重,槍、鎧、馬、衣飾……與他有關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几乎見不到其它色彩。

象征性的敲門,卻沒有聽到響應。

該不會真的睡了吧!

靜靜的推門而入,沒有意外的,見到了滿室的漆黑,除了燈火閃著橙色的光芒,舉目所見,盡是漆黑一片。整個空間都是屬于肯薩的色彩,也像其主人般,冷冷的拒絕其它色彩的接近。

細微的水聲自內室傳來。原來是在沐浴啊!難怪沒聽到敲門聲。

揭開黑色的帳幔,看到的盡是黑色的紗帳、黑色的軟榻、黑色的軟墊、黑色的……

長久住在這種環境,人不會瘋掉嗎?

瞥過軟榻,很意外的在其上看到一本書,看了這么多漆黑的事物,一下子對有顏色的東西反倒不太適應。

很好奇他會看什么書,走過去拾起,《卡沙戰記》,沒看過。

好奇的翻了几頁,似乎是某棲蘭早期將領的傳記,拉克那帝國與棲蘭素未往來,難怪他會不知道。

小心的將書依記號處放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席爾凡筆直的走向紗帳。

挪開枕頭,如預期般的在枕下看到一支漆黑的匕首。

真是危險!自己喜歡上的果然是只凶狠的豹子。

不挺認真的擦拭著頭發,肯薩心里第N次祝福拉克那皇帝就死在邑翟不要回來。

煩躁的甩開帳幔,卻在抬眼時,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拉克那皇帝,他的惡夢!

那匹死狼現在不是應該死在邑翟嗎?怎會在這里?

因布幔摩擦的聲響而抬眼,入目的是一幅堪稱十分養眼的畫面,席爾凡不禁再一次感謝棲蘭浴袍的設計。

敞開的襟口遮不住肯薩胸前的白皙,瘦削的肩頸在無袖的剪裁襯托下顯得十分誘人,在開叉的衣袍下若隱若現的曲線更是別有風情。

白皙的肌膚因剛沐浴過而透著粉嫩的玫瑰色澤,在黑色的浴袍映襯顯得異常性感,濕漉漉的長發貼在那絕美的麗顏,流淌的水珠輕輕滑過艷紅的曲線,微張的弧度誘人犯罪。

輕輕放下書本,席爾凡移步到肯薩身邊,不顧肯薩呆愣的神情和尚在滴水的發稍,低下頭便是一吻。

「唔!」回過神來的肯薩,拼命的想推開他,奈何對方連動都不動一下。

似乎是吻夠了,席爾凡終于離開他的唇,手指卻流連不舍的拂過肯薩艷紅的唇瓣。

「我好想你。」極為溫柔的語氣。

轉過臉不去看他,肯薩極力說服自己不去注意那該死的顏色,語調也力持溫和,「陛下,您怎會駕臨這里?」你不是應該死在邑翟嗎?

不滿意肯薩忽視自己的態度,席爾凡溫柔但略顯粗暴的搬過肯薩的臉,逼他正視自己。「理由我說過了。因為我想你,所以提早回來,還有,對我說話時,看著我的眼睛。」語氣帶有微微的怒意。

極力忍住掐死席爾凡的沖動,「陛下駕臨有失遠迎,臣下立刻命人備酒,請陛下移駕到后廳一敘。」冷靜、千萬冷靜,就當這匹死狼的眼睛是灰的。

「我不是說過,你可以直稱我的名。」微笑的看著肯薩快抓狂的神情,十分期待他的自制力何時崩潰。

這匹該死的狼,我#$%……盡管心中已罵上他家祖宗十八代,依舊不得不用自認此時能擠得出來堪稱溫柔的聲音說道:「席爾凡,麻煩您移駕前廳好嗎?」

「不好,我找你并不是要喝酒。」左手開始順著背脊往下滑,停留在腰處摩挲。

這只色狼!抓住席爾凡不安份的手,「那我們去客房。」他豁出去了啦!只要能叫他滾出這個房間,什么都好。

「既然你也有這興致,就地不就好了。」微笑的橫抱起他,轉身便往床榻走。

怎么會這樣!一瞬間的呆愣后,肯薩開始使力掙扎,「放開我。」他絕不要在這里。

不甚輕柔的將肯薩放上床榻,席爾凡十分有技巧的壓制住肯薩掙扎的身子。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肯薩痛恨的瞪著壓著自己的男人,只覺得他的眼眸和發色都好礙眼,是他最痛恨的顏色……

席爾凡疑惑的看著身下的人安靜下來,朝自己綻放了一個絕美的笑靨,然后,肯薩的雙手便纏上自己的頸項,用足以令人致死的力道。

還來不及沉迷于肯薩難得一見的笑靨,就被頸上的壓力迫得几近窒息,他似乎真的抓狂了,施力襲向肯薩雙肘,在牽制松開的同時將其手腕固定于頭頂上,避免其再度施暴。

臂上的酸麻也震回肯薩的理智,看著席爾凡陰晴不定的臉色和頸上的紅痕,心中不禁叫糟。

這下子難收拾了。

「意圖行刺,可是死罪一條。」聲音很柔很啞,令人……發毛。

「要殺便殺!」肯薩很認命的閉上雙眼,原本他對死就毫無畏懼。

「可是我舍不得殺你。」吻輕柔的落在肯薩額上,「我們換個處罰方式可好?」啄了下肯薩艷紅的唇,吻一路滑至耳際。「比如說……」

感到身下人明顯的一顫,一抬眼便看見欲將自己誅之而后快的眸光。

這個腦袋里只有床的變態!肯薩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

「不說話,那就是同意囉!」低頭啃咬他的頸項,十分享受捉弄他的樂趣。

「等一下,我們換個房間啦!」肯薩咬牙說道,先把他轟出這里再說。

「為什么要換呢?我覺得這里挺不錯的啊!」沒有意外的看見肯薩一臉為難的表情。

總不能說是不想讓他弄臟自己的房間吧!該怎么唬他呢?

「是因為你不想讓外人踏進你的世界,弄臟你的聖域吧!」

黑眸對上銀眸,驚訝對上了然。

「你早就知道了。」從一開始他就在玩他。

「剛猜到的。」并由其過于溫順的態度得到印証。

「只可惜你只猜對了一半,并不是所有人,我只特別痛恨你。」肯薩的語氣異常冰冷,神態十足十的挑釁。

「為什么?」放開對他雙手的箝制,改玩起他的長發。

「因為我痛恨銀色,無來由的痛恨。」

「只要是銀色我都討厭,對于銀色的物品我是見一樣毀一樣,甚至連月亮我都想擊碎。」冰冷的語調、淡漠的神情。

「可惜這世上銀色的物品太多了,武器、飾品、衣物,你無法毀掉所有。」還有我。

刻意漠視席爾凡話中的意思,語調依舊冰冷,「所以我選擇退讓,漠視那該死的顏色,只要它們不踏入我的世界。因為我強,所以能維持這個信念,在今天之前。」

「弱肉強食原本就是這世界的定則,力量就是正義,強者有權決定弱者的一切,非常不幸的,我比你強。」手掌拂上肯薩頸側,感受著過于急促的跳動。

「我認同力量,對我來說,力量便是一切,所以,我認同你的強,我崇敬強者,所以我能獻上『闇夜』的忠誠,和……我的身體。」咬著牙說完這几近求饒的話,肯薩早已沒有勇氣直視席爾凡的眼。

「只可惜我不需要『闇夜』的忠誠,我不是說過,為了得到你,『闇夜』消失都無所謂。」搬過肯薩的臉,眼眸里流竄的是滿腔的愛意。

「你已經得到了。」為什么還不放過他。

「不夠!我要的是完整的你,你肯給我你的心嗎?」只要他肯承諾,他必不再為難他。

毫不遲疑的將席爾凡右手放在胸前,「心在這,你要拿便拿,我不介意。」

「少裝傻,一句話,你愿不愿意愛我?」

「我不會愛任何人。」尤其是你。

「那么很可惜,交涉破裂。」多殘忍的人,連嘗試都不肯。「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在這上了你,你會怎樣?」

「我會恨你。」冰冷至極的語氣,殺人的眼神。

「愛和恨是人類最強烈的情感,能得到你的恨也好;有人說,愛多深恨就有多深,或許有一天你恨夠了會回頭愛我。」這是他逼他的。

這男人瘋了嗎?左手溫柔的輕拂上席爾凡的臉,吐出口的卻是極為狠毒的詞句,「你知道嗎?我好想將這對討人厭的眼珠挖出來,讓這堆令人厭惡的雜草染上血紅,光這樣想,我就覺得興奮。」

「我倒是覺得現在的你比較令人『性』奮。」

「變態──」語尾沒入席爾凡的唇中。

沒有抵抗,肯薩的左手甚至還勾住席爾凡的頸項,右手卻在枕下摸索。顧不了后果了,殺了再說。

但──沒有!怎會?

戀戀不舍的離開肯薩的唇瓣,卻在瞥見肯薩的動作時,感到深不見底的悲哀。

「如果你要找匕首的話,因為我嫌它危險,就把它藏在那邊的軟墊下了。」

完了!這是肯薩心中唯一的想法。

「別再掙扎了,我不想強暴你。真那么痛恨我的碰觸,就想辦法比我強。」伸手拂上肯薩下體,要讓他不再吐出傷人的話語的最好辦法,便是令他沉溺在快感之中。

「唔!」勉力抵抗襲來的快感,絕不讓示弱的呻吟聲逸出,閉上眼,不想看席爾凡得意的表情。

很顯然的,此舉觸怒了席爾凡。他就這么討厭他嗎?抑或,他是將他想成那個該死的旭日。

「閉上眼會比較有快感嗎?還是你在想著威拿.賽法諾斯。」

慢了半拍才聽懂席爾凡話中的意思,夜色的眸子死瞪著加害者,「誰……像你……這么……變態……」黑色的床單被捏得死緊,肯薩多希望這是席爾凡的頸項。

「見到你這么動人的樣子,聖人都難以無欲無求。」

一把揪住席爾凡的領子,肯薩的聲音稱得上是狂吼,「要上不上隨你,哪來那么多廢話,用你那填滿了性和其它淫穢字眼的腦袋給我記清楚,這是你我之間的仇恨,這筆帳,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

你我之間?席爾凡微微的笑了,「我會期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話。」

「你!啊──」這該死的男人。

夜,還很長。

「啊……」指尖狠狠的陷進席爾凡的背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這該死的男人,要他几次才夠。

絲毫不在意背上的傷口,席爾凡只是著迷于肯薩不能自己的表情,只有此時,才有擁有他的真實感,也只有此時,才能感到兩人間的距離不再遙遠。

一個挺身──

「嗚啊啊──」肯薩又再度逸出一連串難堪的呻吟,席爾凡的灼熱在他的體內沖刺著,引發他體內一波波的熱潮,更令人難堪的是,他居然能在他手中感到快感,這般的屈辱比被男人壓在身下尤有過之。

「哈……哈……啊……」為什么這男人總是這么該死的冷靜,如此恣意的欣賞他的丑態,真想看他失控的表情。

他的胡思亂想也只能到這了,在越來越急促的律動下,意識逐漸的被快感淹沒,肯薩釋放了自己,在不屬于他的低吼聲中,墜入了黑暗的懷抱。

不甘愿的被一雙不停游移的手自睡夢中吵醒。

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處在浴池中,而且是以極曖昧的姿勢躺在席爾凡的身上。

「你在做什么?」慵懶的聲音顯示肯薩還沒睡醒。

「幫你洗澡。」

濃重的睡意當場被這句話吹散。「我可以自己來。」掙扎著想起身,卻被一雙大掌壓回原先的位置。

「別害羞啊!反正你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我全看過了,該碰的、不該碰的也全都碰過了,更何況,這又不是我第一次為你服務,你只要閉上眼享受就好。」

不是第一次!可他怎么沒有印象?難道?!

「你大概沒有印象吧!因為那時你已倦到睡著了,畢竟是第一次,你──」

「閉嘴!」這該死的渾帳,為什么這種丟臉事他總能說得這么順口?雖說如此,心中卻松了一口氣,至少,除了眼前的這個混帳,沒有第三人見到他這副慘遭蹂躪的模樣。

總是這么容易臉紅,明明不該做的全做了,反應卻依舊如同未經人事的處子般青澀可愛。

「你在做什么?」因著席爾凡的動作,身軀明顯一僵,卻惱恨自己無能為力推開他的箝制。

「幫你按摩,腰很酸吧!」臉上雖挂著笑容,心中卻充滿苦澀。

就這一點可恨,除了不能自己時,只要自己一有動作,就只會招來肯薩的戒備和抗拒,還是熟睡時可愛多了,至少不會傷人這么深。

瞪了席爾凡一眼,肯薩難得的不加以反抗,反正結果都一樣,抵抗也僅是白費力氣。

「你真那么討厭銀色?」

「貨真價實,陛下。」

輕輕的嘆了口氣,「除了銀色之外,你還有其它討厭的顏色嗎?」

「臣僅僅痛恨銀色。」

「除了黑色外,你還有其它喜愛的顏色嗎?」純黑色的環境,未免太過沉重。

「血紅、深藍,你問這個做什么?」

「只是問問而已。」俯身給了肯薩一個火辣辣的熱吻,成功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喂!」熱吻方休,肯薩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便又陷入唇齒糾纏。

好不容易拾回自由,肯薩卻僅伏在席爾凡頸邊喘氣,無論接過几次吻,他還是學不會如何順暢的呼吸。

「你剛說了一次臣、一次陛下。」

「那又如何?」

「我不喜歡聽到這兩個詞,所以私下再讓我聽到一次,我就吻你一回。」

「你憑什么這么決定?」

「就憑你是我的。」

「我不記得曾把自己賣于你!」撐起身子與席爾凡平視,夜色的眸中飽含怒意。

「你只是輸給我而已,若非心不能因承諾而給予,我還真想跟你再打一場,要不,我們真的再賭一回,你贏了就將自由還你,輸了就將你全部給我,怎樣?」

「你真認為我贏不了你?」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

「你是很強,可──我絕不會輸給你,哪怕勝利的代價是一臂抑或更多,我也覺得值得。」拂著肯薩的怒顏,席爾凡眼中僅剩掠奪者的執著。

「瘋子!」除此之外,他實在找不出詞來形容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早說過,我因你而瘋。怎樣,要打嗎?」

「我拒絕!」冷冷推開席爾凡,肯薩兀自走上池邊穿衣。

賠上身體已是底限,他絕無法容忍再進一步的侵犯,更何況惡夢也快結束了,近日之內他就會啟程滾回帝都,他也能遠遠逃離他的支配。

只要忍過這些天就好,一切都將回復以往的平靜。

如果他曾回首,就一定會修正如此樂觀的想法。

被狼咬上的獵物,除非斷氣,絕不松口。

瞪視著亂成一團的床鋪,漆黑的眸中只有滿滿的厭惡。

完全沒有收拾的心情,自柜子中拿了條被子就往軟榻走去,那些東西,明天再拿去丟吧!

突兀的被人自身后抱住,灼熱的氣息噴在耳邊。

「別告訴我要分床睡。」

「不滿意您大可回王城去,陛下。」

被迫回首接受席爾凡的吻,狂暴的啃吮顯示席爾凡的心情不會太好。

「你說了一次陛下。」

「放開我。」不自然的姿勢讓他有絲難過。

放開對肯薩下顎的箝制,擱在腰上的手卻摟得更緊,俯身輕咬著圓潤的耳垂,吐出的聲音柔得像是呢喃。「我放不開你啊!你的心跳、你的體溫都是如此令我眷戀,你怎忍心讓我獨眠啊!肯薩。」

惡心的感覺由腳底直竄上頭頂。這家伙為什么總能說出一堆讓人肉麻到想吐的話。

「軟榻上擠不下兩個人。」冷冷吐出這斷語,一邊努力的掰開限制自己自由的手。

示威似的摟得更緊,「床不是夠大,何必屈就小小的軟榻。」輕緩的啃吮裸露的頸項,一只手也放肆的探進浴衣內撫摸。

奮力制住游移的狼手,卻無法顧及頸項,濕熱的觸感勾起今夜激情的回憶。「你給我克制一點!」明明是怒吼卻因為微顫的身軀而有了欲蓋彌彰的味道。

「二選一,你是要累到倒在我懷中,還是乖乖陪我睡?」至于怎么個『累』法,就不用多說了。

居然拿這威脅他!這該死的混帳!「床臟了,我不想睡,也沒力氣換。」言下之意是要席爾凡自己收拾善后。

原以為帝王之尊絕不屑做這等奴仆做的雜事,怎知──

「床單在哪?」過于干脆的回答反而讓肯薩愣在當場。

但放肆的雙手很快便喚回他的理智連忙抓住他不軌的手,「右邊最下面的柜子。」老是對他上下其手,真不曉得有啥好摸的,他有的他不都也有?

惋惜的輕嘆了聲,不舍的放開對肯薩的箝制,只見肯薩如同豹般飛快的竄離他身邊。他就這么厭惡他!

覺得自己好可悲,不是被他制得死死的,便是屈辱的任他玩弄,再不然便是像這樣驚慌的逃離他身邊。驚慌?!向來只有他令敵兵如同過街鼠般驚慌四竄,何時這詞竟也能用在他身上?

他怕他?這想法令他不悅的皺起了眉。肯薩啊肯薩!你啥時變得如此沒用,居然開始畏懼一個人,不過是輸了對身體的支配權,卻竟連精神層面也屈服在他之下。可笑!實實在在的丟人,只是被侵犯而已,他居然怕到在他面前搖尾乞憐,可悲至極!

不從他又如何?最多將他弄得昏死過去,除此之外,他還能拿他怎樣?無須應和著他起舞,輸了又如何,他能得到的也僅有忠誠和身體,其它的──想都別想!

他──肯薩.奈雷依──絕不會是個任人欺凌的弱者。

想支配他,去做夢吧!

泄忿似的將身體沉入軟墊之中,著眼打量著正忙碌的男人,老實說,裸背上的傷真的非常……精采可觀。

如果傷口再深一點,大概就能以血肉模糊加以形容。

將視線調回指甲上,暫時別剪算了,既然他是如此迷戀他的身體,他當然也不介意留下更深的傷痕。

不舒服的換了個姿勢,怎么今天墊子靠起來如此不適?該不會?!

匆匆翻開墊子一看,漆黑的匕首就躺在其下,好心情的拿起匕首把玩,唇邊勾著的是嗜血的笑靨。

要殺了他嗎?

整理完床鋪,轉身對上的便是這一雙渴血的眼瞳,看著纖白手指中翻轉的漆黑匕首,早知道應該將它丟到室外才對,席爾凡在心中感嘆道。

雖說如此,他仍是不怕死的接近肯薩,毫無防備的蹲跪在他身前,非常方便他一刀划斷他的咽喉。

「我該稱贊您的勇氣嗎?陛下!」

突兀的被拉向席爾凡,手中的匕首下意識的往席爾凡胸口一划,划出了一道血痕卻阻不了席爾凡的動作,熾熱的雙唇相貼,跟著便是火辣的唇齒糾纏。

就因為他違規,便不顧性命的吻他,瘋子的思想果真難測。

「不怕我殺了你?」這是吻結束后的第一句話。

「你不會的,我相信你是個重信之人。」撫著紅艷的唇瓣,絲毫不在意胸前鮮血淋漓的傷口。

不變之誓?!難怪他這么有自信。望著血淋淋的傷口,肯薩不自覺的扯起一抹笑,「你真的和血很相稱,讓人忍不住想再划上一刀。」隨著話語,匕首又在席爾凡胸前制造出一條血痕。

「想划多少刀隨你,直到你氣消為止,反正我也習慣被你所傷了。」無奈的嘆口氣,早知道強要他一事絕不會善了。

不悅的蹙起好看的眉峰。真委屈的口氣,好象他常傷害他似的,「我可不記得常傷過你?」

「你激情時留下的傷是如此深刻,別說你不認帳。」

「那是你自找的。」還有心情開他玩笑,是瞧他不起嗎?

「所以我甘之如飴啊!」傾身向前啄了個吻,不在意匕首只離頸邊寸許。

威嚇般的再划出一道血痕,笑意卻依舊逗留在臉上,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如果威拿失去的是對旁人禁忌的知覺,那眼前這男人失去的肯定是痛覺。

無聊的將匕首拋開,砍一個完全不皺眉不抵抗的人一點意思也沒有。

「氣消了?」他還以為至少會划個七、八刀才停。

「傷藥在左邊第一個柜子,自己包扎,別弄臟我的床。」起身越過他走向床榻,故意無視于他的存在。

瘋子就是瘋子,與他一般見識只會徒然氣死自己!

這算是關心他嗎?開心的扯起一抹笑,傷得挺值得的。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隨口說出的話會惹來男人的自作多情,兀自蓋被而眠,殊不知悲慘的明日即將到來。




第三章(二)

「肯薩人呢?」急切的口氣任人一聽便知來者有多焦急。

「將軍尚未起身。」恭謹的回答,侍女心中卻已是七上八下,繼昨天皇帝夜訪,今天賽法諾斯將軍又一早焦急前來,是否代表她們家主子即將大禍臨頭?

「他居然還在睡!」不顧是否會嚇壞侍女,全然失控的暴吼充分的表達威拿的憤怒。

被嚇得失去言語能力,侍女只能呆立望著威拿離去,完全忘了自家主子不讓人踏入內室的禁忌。

良久,當侍女回過神來,第一件想到的事是──

她該不該趁早請辭以保安全!

焦急的沖進內室,完全忘了肯薩平時的忌諱。

看著垂下的紗帳,心中陡地一把無名火起,都什么時候了,他居然還在睡!

想也不想的揭開紗帳,「肯薩!大事不──」接下來的話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身體也瞬間僵硬。

對!大事不好了!只是目前慘的人成了他。

早知道他就不會那么沖動了,只是──

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看著肯薩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斑斑點點的吻痕,顏色紅艷得像是會沁出血來似的,而數量之多,簡直沒有一片肌膚是完整的,雖然身體大部分都被被子遮住,但不難想象肯薩被啃得有多徹底。

皇帝應該是有來過吧!全棲蘭也僅有他有膽動肯薩……

不,這不是現在該考慮的問題,現下他該做的事僅有一件──

放下床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可偏偏他的身體僵硬得像是未上油的輪軸難以移動,間或會聽到骨頭和骨頭磨擦的喀喀聲。

很怕過大的聲響會吵醒肯薩,卻又無力制止。噢!不,神是死了嗎?

墨黑的眸子直視著他,肯薩居然醒了,這同時也代表──

他死了、完了,徹徹底底的沒救了!!

呆愣的夜眸一瞬間便轉為冷冽,在低首看著自己的情況后,再抬眼,眸中的冷厲卻有增無減。

用生鏽的輪軸也無法形容現在的自己,肢體冰冷僵硬得就像死透的尸體,只能維持原本的姿勢無法動彈。

「你該死!」扯起被子坐起,「有什么遺言要交代?」

「皇帝要『黑槍騎』移防帝都。」如此干澀的嗓音很難想象是出自他口中。

這句話很明顯的震撼到坐在床上的人,連被子滑下也未曾想到要去拉,可見肯薩受到的沖擊有多深!

「再……說一次!」不可置信的語調中透著一絲……顫抖?

「皇帝要『黑槍騎』移防帝都。」一字不差的重復一遍,看著肯薩死白的臉色,著實感到一陣心痛。他心目中的戰神,不該有如此軟弱的神情。

「你在開玩笑吧!」

「今早早朝剛宣布的,所以我才會在這里。」

「該死!」憤恨的詛咒了聲,無意識的將被子捏得死緊,用力的程度連指節都泛白。

但他也僅能如此,除了詛咒他,他什么也做不到,自由緊緊的被扼死在席爾凡手里,原以為棲蘭王死后一切便會改變。

對!是改變了,變得更壞!

之前失去的僅有自由,現下他連身體也失去了。

「肯薩?」怯怯的喚了聲,震驚于肯薩現在接近于……哀淒的神情。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別把你看到的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達特和沙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竟是如此……不堪。」

還有余力擔心這種問題,是否代表這件事對他的打擊不是那么深?抑或是早已認命,明白他不會那么輕易的放過他?

「你認為我會白痴到把這種事拿出去張揚?」高八度的嗓音顯示了威拿的不悅。他是很沒神經啦!但也不至于會蠢到分辨不出哪些事是真的不能講。

見肯薩沒有回話,威拿也只能嘆一口氣:「現在怎么辦?你真要跟他回帝都?」

「要不然我還有其它選擇嗎?」

「逃吧!逃出拉克那帝國,由拜依蘭山脈逃往東伊歐斯大陸應該不難,我認識不少朋友可以幫你。」

「你確定你能逃嗎?我親愛的肯薩!」優雅輕柔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怒和……嫉妒。

雖然有被子掩蓋,但肯薩現在肯定是未著寸縷,他居然敢就這樣大剌剌的與威拿聊天,此情此景,真的很有捉奸在床的味道!

而更令他憤怒的是──他居然還想逃離他身邊!

「陛下!」

「席爾凡!」

席爾凡?!他沒聽錯吧!肯薩居然直呼皇帝的名諱!

來回掃視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威拿直覺的選擇沉默。明哲保身,他還想活著回去見芙娜塔!

「你怎會過來?」現在是白天耶!

下意識的拉高被子,在那種怪異的目光注視下,總令人覺得非常的……不祥。

這就是所謂的差別待遇嗎?對旭日就能毫不在意的袒裎相見,對他就非得遮遮掩掩,他──真的非常擅于挑起他的怒氣!

「離他遠點!」如同冰鑽般的嗓音毫不留情的擲向旭日,在后者乖順的讓開后,仍是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算他識相!

真可怕!就像是要將他剝皮凌遲般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投射過來,為了能安全回到芙娜塔身邊,這個地方絕不宜久留!

可──他要怎么走啊!

完全不理會自怨自艾的威拿,肯薩只是用著戒備的眼神望著席爾凡的接近。

防備的神情、緊繃的肌理,現在的肯薩看起來就像只弓起背的貓,不,以貓來形容他太過失禮,以他牙尖爪利的程度,應該說是豹──一只令人又愛又恨的美麗黑豹。

徑自在床邊落坐,一把擁過肯薩,垂首貼在他頸邊,用著在場人士都能聽清楚的聲音「耳語」道:

「我擔心你啊!腰還酸嗎?」

一句話讓在場的另外兩人都赤紅了臉。

很想甩他一巴掌,但以現在的姿勢看來,很明顯的需要一些技朮;然而,這絕不是重點,這該死的家伙亂說話也要看地方啊!他不想要臉他還要!

真的該找個理由走了,再待下去似乎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畫面。

無視于肯薩的羞窘,席爾凡的動作只有越加放肆,大手撫摸著肯薩的腰際,逐漸的向下滑去,一邊輕咬著肯薩頸項,毫不遮掩的動作很明顯的是向現場的某人示威。

緊抓著被子,很怕被威拿看到被子下的場面,明白對席爾凡抗議是無用的,他只好從另一個人下手。

「威拿!你先離開好嗎?我待會再去找你。」

開玩笑,他就在等這句話,「好。」匆匆應了句便飛也似的沖了出去,這種鬼地方多待一刻壽命就會少一年。

確定威拿已經離開,肯薩立刻扯掉在自己身上不軌的狼手,指甲蓄意的陷進肉里,順便抓出五道血痕。

「我不要移防帝都。」

「為什么?」即使被抓出血痕,席爾凡仍不怕死的又環上肯薩的腰。

「為什么?」高揚的吼聲毫不留情的炸痛席爾凡的耳膜。「我的一切全在這里,我沒事跑到那種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做什么!」更何況那鬼地方還有你在!

騰出手撫著麻痛的耳朵,「別用吼的,我倆的距離近得用耳語都聽得見。」

半跪起身扯過席爾凡衣領,「給我收回命令,我、不、要、去、帝、都!」吼聲之大比起剛才猶有過之。

「君無戲言,你是非得陪我回去不可。」

「讓『黑槍騎』移防帝都于你有何好處,增加一堆麻煩來減低戰力,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如何得到你啊!」

一方答得真摯,一方卻聽得快抓狂。

放開席爾凡的衣領,肯薩無言的走下床榻,不顧全身赤裸,他只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一定會瘋掉。

「肯薩?」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只見肯薩自顧自的穿起衣服,完全沒有理他的打算。

「肯薩?」再喚了一聲,仍舊是沒有反應。

「你在生氣?」自背后擁住肯薩,下巴靠在他肩上,試探的口氣溫柔的近似討好。

自顧自的整理衣衫,直當壓在身上的人不存在。

「你在氣我硬要逼你回帝都嗎?」

沒有回答,席爾凡便當他是默認。

「或許你覺得我殘忍,硬把你當做女人般的擁抱,但想將所愛的人壓在身下盡情的疼愛,是身為男性無法違逆的本能,你也是男人,應該明白這種欲望有多熾烈,你就在我身邊,我根本不可能克制自己不碰你,即使明知你會因此更痛恨我,可我就是壓抑不了想要你的欲望;你的眼神、你的聲音,對我都是最強烈的媚惑,煽動我撕裂你的衣服,飢渴的將你啃食殆盡。」

席爾凡的話令肯薩無可扼抑的顫抖,但并非來自于恐懼,而是──憤怒。

瘋子!瘋子!瘋了!這該死欠人凌遲的瘋子!

去他X的本能!去他X的欲望!見鬼的誰在媚惑他,明明是他管不住下半身一徑的發情,居然還有臉把責任往他身上推!

感到懷中人難以壓抑的顫抖,席爾凡苦澀的笑了。

「怕也來不及了,我看到、也得到了你,無論你再痛恨、再不情愿也沒用,你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這輩子除非我死,否則休想我會放手!」

去他x該死的自大狂!誰怕他了啊!他是他的,這份屈辱的認知他要在他面前提醒几次!皮癢欠人修理的混蛋!

加快整理衣飾的速度,這種地方再待一刻他一定會瘋掉!

「肯薩?」

沒有響應,肯薩依舊自顧自的整理起面紗。

「你要去哪里?」

依舊沒有響應。

再怎么好修養的人也禁不起他人一再的漠視。

沒有預警的,肯薩被甩向衣柜,背撞上柜子的聲響顯示席爾凡所施的力道不會太輕。

尚未弄清發生了什么事,下顎就被人強硬的扣住,力道大得令人感到疼痛。

真正嚇人的是席爾凡的神情,緊皺的劍眉和抿緊的薄唇宣告著男人正在盛怒之中,而那雙銀眸的冷厲,連長年在戰場上打滾的肯薩也不自覺的感到恐懼。

「害怕嗎?奈雷依將軍。」冰冷優雅的語調,就如同北國的寒風般,令人寒意直竄。

席爾凡的話令肯薩倨傲的挺起身軀,不甘示弱的回瞪,卻因席爾凡手上加重的力道而痛得蹙起了眉峰。

「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我寵你不代表我會放縱你,你再漠視我試試看,我保証一定會抱你抱到你真的叫不出聲音為止!」

「你敢!」難以置信的暴吼出聲。這該死的變態!

「我有何不敢,奈雷依將軍,比力氣我遠勝過你,你根本阻止不了我,更何況整支『黑槍騎』的生死都握在我手上,若我拿他們的命威脅你,你能不咬牙屈從嗎?」

真想狠狠一拳揍向那張欠扁的臉,挖出雙眼再凌遲至死,但握緊的拳頭卻一直沒有揮出,只因席爾凡的話是事實,他──沒有反抗他的資格。

沒有出口的怒意哽在胸口,是難以想象的苦澀,而怒意所投射的對象并非是席爾凡,而是對現狀無力的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沒用,也不會走到這不堪的局面,在王城的單挑如果勝了,也就不會有今天了,不,在之前的依卡沙,他就不該輸的,否則哪會有今日的風風雨雨。

不甘愿的瞪視席爾凡,再怎么說禍首還是他,如果不是他有這種不正常的嗜好,也就不會有今日的麻煩了。

看著那雙快噴出火的眸子,席爾凡的怒火只有更熾,看來他真的把他給寵壞了,才會讓他如此叛逆。

「擁抱一個人可以讓他很快樂,也可以讓他痛苦到生不如死,其它不傷人卻讓人痛苦的方法還有很多,別逼我把它們用在你身上,我愛你,所以想疼你、愛你、寵你,你的任性我也可以包容,但千萬不要激怒我,逼我做出你我都會后悔的事來。乖乖順從我,好嗎?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讓你痛苦,肯薩,乖一點好嗎?別逼我真的傷了你。」語氣一如平常的優雅溫柔,銀眸卻冷厲的令人直打寒顫。

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微顫的身軀表達了他的恐懼。是的,恐懼。他為眼前男人隱藏的真面目感到恐懼,深深明白他的話絕不止于威脅而已,有必要的話他絕不介意讓它成為事實。

后悔的情緒順著血液在體內蔓延,他不該賭氣激怒席爾凡,勾起他殘暴的一面。

望著肯薩害怕的神情,席爾凡輕輕的笑了,放開對肯薩的箝制,改撫著他的頰邊,語氣輕柔的近似誘哄。

「別害怕,只要你乖一點,我絕舍不得傷害你,說吧!肯薩,說你會乖乖順從我,不會再惹我生氣了,嗯?」

肯薩張開口應了聲,聲音卻僅是囁嚅在唇邊,聽不清說了些什么。但這對席爾凡來說已經足夠了,只要他肯低頭就好了,他無意要求更多,肯薩原就不是那種會乖乖跪下的人,真逼急了他,只怕會招來不必要的反彈,他要的是他的心,可不是陽奉陰違的順從,暫時,做到這樣就夠了。

雖然是無心的動作,但微啟的唇瓣卻有著邀吻的意味,眷戀的吻上那滿含媚惑的紅唇,看在他身體這么夠意思的份上,他再生氣就說不過去了。

沒有推開席爾凡,肯薩僅是仰首順從的任他吻著他,越溫和的人抓狂起來越可怕,而皇帝是全天下最不容挑釁的職業。

的確是自己失了分寸,居然會跟他賭氣,順從的面具早該戴習慣了,卻老是在他面前失控,雖然身體方面的因素也是原因之一──不,絕對是主因!

狠狠的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拉好剛被扯開的衣服,「現在是白天耶!」發情也要看時間、地點吧!

「那又如何?早朝已經結束,我們有一整天可以廝摩。」

不意外聽到這種回答,深呼吸了下,肯薩決定不與他計較,可──

再待下去他一定會瘋掉!

只是沒走几步,又被拉回席爾凡懷里。

「你要去哪?」敢回答去找旭日看看,他絕對會把旭日丟到北荒陪雪雁孤老到死!

看著神色不豫的男人,肯薩不禁輕嘆了口氣。

「散心。」

說是散心,還不如說是泄忿。

看著沿路散落的尸骸,凡走過必留下尸體,闇夜嗜殺的傳聞似乎不是胡謅的。

望著那還在努力制造死尸的男人,席爾凡不知該不該阻止。

面紗在進山區時就已經被拿掉,肯薩絕美的麗容此刻是毫無遮掩的曝露在風下,如黑曜般的雙眸因興奮而發亮,微揚的紅唇宣告著他的好心情。

雖然這么說有點奇怪,但殺戮似乎能帶給肯薩近似……性愛般的愉悅。

隨著生命一個個的逝去,肯薩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艷麗得令人移不開雙眼。

「怎么?嚇到了嗎?」策馬走近席爾凡,臉上邪媚未減,嗜殺的笑意挂在唇邊,席爾凡的呆愣令他有說不出的愉快。怕吧!最好怕到把他這個殺人鬼遠調邊疆,這樣對大家都好。

「只是看得痴了。」肯薩自己或許不覺得,但在席爾凡眼里,此刻的他卻美味得叫人直想撕吞下肚。

赤裸裸的情欲毫不保留的投射過來,看得肯薩不禁有些瑟縮,那樣的眼神他看過太多次,根本無法安慰自己只是錯認。

眼角余光瞥到一群狼的接近,大概是被血味吸引過來,來得正好,正好讓他消氣。

從箭袋抽出四只箭,拉滿弓后射出,瞬間就有四匹狼倒地,同伴被殺,剩下的狼群就像瘋了似的直沖過來;不慌不忙的再抽出四只箭,射出,又是四匹狼倒地,剩下的狼急忙停下腳步,轉身回竄。

沒用!他可還沒殺夠!

再搭上四只箭,隨著破空的颼颼聲,又是四個生靈隕落,原本還想再殺下去的,但在瞥見席爾凡看戲般的表情后,突然覺得這種單方面的屠殺沒什么意思。

不可否認的,屠殺狼群的目的除了泄忿外,有大半原因是為了向席爾凡示威,但當被挑釁者挂著一臉詭異的笑容時,肯薩不禁覺得自己這種賭氣的行動很蠢!

「氣消了嗎?」帶著寵溺的神情望著猶在生悶氣的「佳人」,席爾凡努力的壓抑自己的笑容別太張狂。

真的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真可愛!但如果真對他這么說的話,大概會被扁吧!

「為什么不阻止我?」一般人被如此挑釁,多少會有些憤怒吧!

「為什么要阻止?」裝傻的將問題回丟,他怎會不明白他的挑釁。

「一般人對于自己的稱號或多或少有些執著,皇帝應該是最重稱號的職業。」

「如果你殺的是稀罕的『銀狼』,我或許還會稍微皺一下眉頭,但像『狼』這種泛濫成災的畜牲,你殺多少我都不會介意。」

沒想到席爾凡會這樣回答,肯薩僅是驚訝的睜大了眼。

「很意外?」不等肯薩響應,席爾凡續道:「拉克那帝國有一半以上的國土都會下雪,狼和狐狸對人民的危害很重,故每年秋季都會有長達一個月的狩獵季,主要的目的就是要鏟除這群會襲擊農家的小型野獸,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畜牲,我為何要下令保護?」

「如果支配人民是皇帝所擁有的權利,那保護人民就是皇帝必須擔負的義務,僅僅因為稱號避諱問題就罔顧了人民的生命,那我也沒有資格被拉克那人稱為陛下!」

「原來你也有正經的時候……」

未經考慮的話直接脫口而出,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想象中的怒意,席爾凡僅是扯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我一向都很正經啊!就連在床上,我也是很認真的在品嘗你的美麗。」

「閉嘴!」原本對他燃起的一絲好感,立刻就風化殆盡。他就知道,這只腦袋只有下半身的色狼!!

沒有繼續逗弄肯薩,席爾凡僅是說起另一個不相干的話題,「現在回去也趕不及狩獵季,但你可以期待明春的狩獵祭,雖然時間只有三天,規模相較之下也較小,但因為是祭典的緣故,氣氛會非常熱鬧。」

「祭典?關于哪位神?」

「丰收之神帕洛芙埃蒂娜,對我國來說,狩獵祭約等同于南方的春祭或是新月祭,狩獵祭中所獵得的最好獵物將獻給帕洛芙埃蒂娜女神,以祈求該年的丰收。」

「真特別的祭品!一般來說不都是獻上早春的麥苗或是越冬的麥穗,以獵物當祭品不覺得奇怪嗎?」

「因為拿不出你所說的祭品啊!拉克那帝國冬天全境几為冰雪所覆蓋,根本不可能有麥苗挨得過嚴冬,而第一批秧苗下種的時間也快是末春了,根本來不及參與祭典,所以就演變成今日的情形。原本祭典的存在就是為了犒賞過去一年的辛勞,順便使人民冬季所做的工藝品能有適合販賣的地方,武人則是趁此機會活動一下筋骨,順便爭取向帕洛芙埃蒂娜女神獻祭的榮耀!慶祝的目的達到就好,程序上就別計較太多了。」

「好隨便的做法,連主祭者都能隨機亂換,神官不會變臉嗎?」

「主祭者還是神官,有改變的不過是獻祭者罷了,真要一般人去記那堆繁瑣的步驟,只怕神官還沒翻臉前,主祭者就會先瘋掉吧!」

「說得也是!」想到那畫面會有多有趣,肯薩也不禁漾起一抹淺笑,「不過僅僅為了當個獻祭者就將獵物奉獻出去,這么吃虧的事有人會做嗎?」

居然將獻祭這種事視為吃虧?!席爾凡不禁莞爾,「當然不只如此,獻祭者還會得到十壇『雪釀』,這可是每年只進貢皇室二十余壇的夢幻佳釀。」

「名酒嗎?那還真叫人心動。」

看出肯薩對酒似乎有著喜好,席爾凡笑道:「等到明春就能嘗到了,如果你能在狩獵祭中奪魁的話,大概就有三十余壇可供閣下一解酒癮。」

「比遠程武器,我可不會輸!」原本他擅長的就是中長程武器,對近戰反而不甚在行。

知道肯薩所指為何,席爾凡笑道:「皇帝不列入參加者。」理由則是那一千一百零一個,也無須多說了。

「三十余壇佳釀啊,可真令人向往。」肯薩笑道,卻發覺有絲不對勁。

為什么他會開始聊到拉克那帝國的事?

「我不去帝都!」這才是他該有的立場!

「為什么?」剛剛才聊得好好的,轉瞬又變天了。

「我去那種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做啥?」

「不會讓你冷到。」

這啥回答啊!

「不怕我會帶來死亡的陰影?『茵沙之子』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

「只有沒能力的人,才會將惡運歸咎在他人身上,就算你真是茵沙的子嗣,我也不介意,更何況──」

蓄意貼近肯薩耳邊,用著呢喃似的語氣說道:「我還沒嘗夠你的美麗,怎么舍得死呢!」

稍稍拉開距離,席爾凡俯視著肯薩乍青乍紅的臉,笑道:「你還有其它反對的理由嗎?」

深吸了一口氣,「本人就是渴戰嗜血,悶死在帝都這等蠢事本人不干!」肯薩扯過席爾凡領子吼道。

「如果只是這等小事,那很好解決,撒得恩、羅斐、那落依德……挑個礙眼的國家開打不就結了。戰爭要大一點打起來才過癮,你說是不是啊!『茵沙之子』!」

聞言,肯薩難以扼抑的放聲大笑,狂妄的神態令席爾凡覺得有絲毛骨聳然。

「肯薩?」試探的喚了聲,并不期待他會有響應。

出乎意料外的,肯薩止住了狂笑,「沒誑我?」

「君無戲言。」

「那我不得不說──」撩過半邊長發,肯薩笑道:「你真的非常懂得取悅人,陛下!」

不等席爾凡有所響應,微揚的薄唇已覆上。

強吻這種事,可不是這匹狂狼的專利!

「如果只是一時興起,就請放過他吧!肯薩不是玩得起游戲的人。」

因為早朝的緣故,席爾凡不情不愿的離開溫柔鄉,卻在中庭被最不想見的人攔下,一出口就是他不想聽的蠢話。

「你憑什么說這些話?賽法諾斯將軍。」扯起一抹冷笑,突然有股想把他調到邑翟的沖動。

「憑我是他的朋友。」

說得真鏗鏘有力!「朋友能管的事也有限吧!床上的事將軍你應該無權過問!」

呃!這叫他怎么接啊!

「如果沒事的話,就請你別擋路!」

擋路!!說得真狠!

「我不知道肯薩的過去,只知道他對他人很難信任,我也是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讓他承認我這個朋友的存在,如果您只是玩玩而已,就請放過他吧!我很喜歡他這個朋友,不希望您毀了他。」

「我會毀了他,你在說什么蠢話?」不悅的蹙起眉頭,毫不隱藏狂熾的怒意。

「肯薩沒有您想象中的堅強,他玩不起感情的游戲,對他來說,信任一個人是一種賭注,如果他對您真有了一絲感情,而您卻背叛了他的信任,他對人類僅有的信任,一定也會跟著死去!」

「只要不背叛他就好了,你的意思是這樣沒錯吧!」

呃!為什么會有這種結論?

無視威拿的驚愕,席爾凡自顧自的續道:「我對他是真心的,并非只是玩玩,你大可收起你那杞人憂天的擔心,我不會負他的。」

說完,不等威拿有所響應,便越過他離開。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原本是要幫肯薩的,現下卻像是把他嫁掉!

沒有向后看的勇氣,威拿當下拔腿狂奔。

這種不祥之地,他大概會很久不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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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離開棲蘭已半月有余,一路上他和席爾凡除了必要的接觸外,几無見面的機會,在棲蘭的一切就如同幻影,他和他之間現在就一如一般君臣,除了命令外沒有其它關聯。

唯一的例外只有那夜,拉了拉遮風的斗蓬,風又變冷了,一路上隨著北進,氣溫也一度度降低,雖然有加發御寒的軍服,但對長于南方的「黑槍騎」來說,北方的天氣還是過冷了點。

那夜,原以為他傳喚自己的目的是為了「那個」,他卻只是笑笑的遞給自己一件背心式的毛衣,漆黑的毛色表達著他的細心,當場他只覺得窩心的溫暖在心底悄悄泛開。

原以為他會趁機擁抱他的,他卻只是笑笑的要他換上,然后命他退下。

說不驚訝是騙人的,但他也只有不置一詞的依言退下。

自那夜后,他就不曾傳喚過他,待他如一般臣子。

被靠在葉子已掉光的樹干上,透過光禿禿的枝椏望著澄澈的星光。

應該是對這副身體厭倦了吧!這樣也好,原本這才是正軌。

一個值得追隨的主子,打不完的戰爭,他所求的幸福也不過這么多!

事實証明,他、錯、了!而且錯得徹底──

「為什么我得住在皇宮?」

當左右退下后,肯薩忍不住暴吼出聲。

安頓好沙克他們后,原以為自己會分派到一座府邸,卻莫名其妙的被架到皇宮,然后,這匹該死的狼居然宣布,這座別苑是他暫居的地方!

他──肯薩.奈雷依──堂堂一個萬騎將,居然得屈居在皇宮別苑,污辱人也該有限度!

「只是暫居而已,在新府邸落成前就委屈你多擔待。」優雅的笑道,不在意肯薩快抓狂的表情。

「你……你……你……」他已經氣到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別你啊我的,先進來吧!要發火也等看過再說。」不由分說的拉他進室內,不顧肯薩快砍人的眼神。

被強拉進室內,欲出口的怒意卻在看到室內的布置后咽回喉中。

以黑色為基調的房間,猛一看還以為回到棲蘭的家中!

但這只是第一印象而已,仔細看之后相像的感覺反而淡了許多。

腳下踩的是黑色的地毯,床和軟榻上鋪的是黑色的毛皮,磚紅色的壁爐在在的都提醒他,這是個離棲蘭很遙遠的所在,冰天雪地的北國……

「還喜歡嗎?」轉身面對肯薩,席爾凡的表情就像個討賞的孩子。

「為什么不把這精神拿去蓋將軍府?」沒有席爾凡期待的驚喜表情,肯薩僅是冷冷的問道。

毛皮、黑檀木制的家具、整柜的書和酒……每一樣都是高價的奢侈品,加以對色彩的要求,收集起來必不會太輕易,有能力去弄這些有的沒的,卻弄不出一座將軍府,未免太說不過去!

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席爾凡的失望明顯的挂在臉上,「府邸又不是三兩天就能建成,難道要我將他人的府邸轉賜予你。」

「臣不敢。」低頭恭敬的回道,他怎忘了,現下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君臣,怎會說出如此不合常理的話。

一抬眼,卻對上席爾凡別有深意的表情。

「把面紗拿掉,這里沒有旁人。」

為什么?肯薩并未問出口,依言拿下了面紗。

「你剛說了一次臣──」帶著未竟的話,唇已覆上。

沒有推開席爾凡,肯薩猶自沉浸在震驚中,不是已厭倦了他的身體,為何這可笑的游戲還會繼續?

一吻罷──

「二選一,對于這里,喜歡或討厭?」圈著肯薩的腰,席爾凡笑得狡詐。

看了席爾凡一眼,肯薩覺得沒必要說謊,「喜歡,末將十分感謝您的細心安排。」不說臣,稱末將總行吧!

不悅的蹙起眉頭,「這次就放過你,下次讓我聽到類似的代稱,就等同犯規處理。」

這家伙怎么這么不講理!!肯薩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

「還有──」蓄意擁緊肯薩,俯下身輕咬他的耳垂,「除了道謝,你沒有其它表示嗎?」

吹氣般的呢喃癢得令肯薩全身寒毛直豎,略側過頭避開席爾凡的騷擾,肯薩力持鎮靜道:「日后在戰場上自當盡力為帝國效命,以報皇恩浩蕩。」這也不准那也不准,以前說慣的制式回答突然變得好拗口。

又是這種鬼答案,就如同臣對君的制式回答令他不悅,肯薩啥時變這么「乖」了?

暫且將此事記下,席爾凡決定先將其它問題解決。

「別將燈罩解下。」

「為什么?」目光飄向沙色的燈罩,看不出有什么詭異處。

「因為其下是你最痛恨的銀色。」

「本來想將它撤換的,但實在找不到能替代『月芽石』的光源,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似乎是怕肯薩聽不懂似的,席爾凡又追加一句補述:「『月芽石』是維爾之地的特產,光度比夜明珠還亮上三倍,因其顏色偏向銀白,故有『月芽』之稱。」

忍不住端詳起座燈,但見柔和的沙色光芒逸散,看不出其下玄機。

「你若真忍受不了,我可以下令將他撤換。」

「無須麻煩了。」反正眼不見為淨,只要別叫他看見就好。

將視線調回席爾凡身上,「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很累,想先歇會兒。」

只見銀眸中閃著他絕不想看見的意圖,「如果說我放不開呢?」

「你在開玩笑吧!」不是已厭了他,怎還會有這種表情?

響應他的只有濃烈的熱吻。

用力推開席爾凡,肯薩不自主的向后拉開安全距離。

沒有想到會被推開,席爾凡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過來!」眉間的不豫任誰看了都會不安。

肯薩只是再一次的后退,「你不是已經玩膩了!」這一路上的行動難道會是他錯認!

肯薩的言行激得席爾凡的怒意更加狂熾,索性直接將他壓倒在地毯上。

「我啥時說過這類蠢話?」

透過緊貼的身軀傳來的觸感,不難想象男人的下半身已處于亢奮狀態,這種情形下,無須多做解說肯薩也知道自己說了多蠢的笨話,他怎會天真到認為這匹餓狼會有放過自己的一天!

「是──算了,總之是我誤會了。」

突然有些了然,「你該不會是因為這一路我對你的冷落而胡思亂想吧!」

「你說什么蠢話!」怒吼夾雜著一絲難堪,什么鬼話嘛!聽起來自己像是個等待他臨幸的妃子。

沒有因肯薩的怒吼動怒,席爾凡一徑笑得「別有深意」,「我是怕你太過操勞,影響行軍,才忍著不碰你,但似乎因此造成小小的『誤會』,這可真是我始料未及呢!」

「你──」欲出口的話語全叫探入口中的手指止住。

「別激動,你還是多保留一些體力等下用吧!一個月的份,要付清有點難呢!」用指尖逗弄著紅舌,滿意的欣賞身下人呆愣的神情。

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他沒聽錯吧!

「不得不令人贊嘆你胡思亂想的功力,這么美的軀體,我怎會厭倦。」將手指自肯薩口中抽離,隨著動作,牽起一絲色情的銀線。

「這一個月來,我不只一次的想將你夜召到主帳,剝光你的衣服,讓你啞著嗓子嘶喊到天明。」

右手隨著話語不斷下滑,雖然隔著衣服,肯薩卻覺得似與裸身任他玩弄無異。

「每見你一次,這想法就更加熾烈,為了不傷到你在部屬前的威嚴,我甚至還開始刻意避著你,因為我明白,這個想法一旦成真,你肯定有好些天得躺在床上休養,這是你我都不樂見的,對吧?」

僵硬的點了點頭,如果不是被壓著,他一定會立刻拔腿就跑。

「為了你好,這一路上我不斷逼自己忍耐,為此收取一點小報酬不為過吧!」

狼手開始不規矩的解開衣服,肯薩卻只能僵著身子聆聽接下來的宣判。

「別這么害怕,想我們在床上是多么契合,在棲蘭那些甜膩的夜里,我們是如何完美的滿足對方飢渴的身子,你那銷魂的呻吟聲每夜每夜都縈繞在我的腦海,催促著我一口吞下你。」

「雖然有點過意不去,但請你先有心理准備,今天你是別想睡了。」

他就知道!這只腦袋里只有原始獸性的色狼!

雖然明知沒有多少作用,他仍是顫著嗓子做最后的掙扎,「早朝怎么辦?」

「你可以不用參加。」又來了!

「你呢?」

「那不是你該關心的重點。」席爾凡笑道:「你只要用那黑曜般的眼眸勾引我,用甜膩的呻吟聲誘惑我,就如同那晚的乖順和狂野……讓我的靈魂整個都為你瘋狂。」

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救了,他也認了。

「別在這里。」他可不希望新居一下子又弄臟。

「可我停不下來了。」

「我可沒收拾的力氣,二選一,你是要換地方還是被我踹下床?」

才不過兩個月,他就學會威脅他了。也罷,豹子就是要有脾氣才美麗。

「就依將軍您的意思,我們轉戰到我的寢宮吧!」

昏昏沉沉的醒來,身體酸疼得連動一根手指都無力。

那個混蛋!還當真做到天明才停手!!

今天就先放過你,剩下的就改天再付吧!

想起他在他昏睡前說的這一段話,他就氣到想扁人。什么叫剩下的?讓他玩得這么徹底還不夠嗎?真想把他那根給剁了,省得一天到晚發情!

勉力揭開紗帳,看著窗外昏黃的天色,已經是傍晚了啊!

雖然明知該起身了,身體卻累得只想癱回床榻。

突然,瞥見一抹銀影飛扑而來,反射性的掀起床被罩往銀影,身體同時間滾開,在第一時間內半跪起身,抬腳將在床被內蠕動的入侵者連同床被一起踹下床。

一聲嗚咽傳來,肯薩的目光緊鎖在入侵者身上,右手探向枕下,突然想起這里不是自己的居處;然而,他依舊碰觸到金屬的冰冷觸感,將短劍握在手里,肯薩揚起唇角一笑,看來,彼此都有相彷的惡習!

拔劍出鞘,冰冷的銀光令他不悅的皺了眉,并未將劍?開,死生關頭誰還計較那么多!

走下床榻,謹慎的靠近蠕動物,雖然?正和床被糾纏著,肯薩仍是謹慎的提防?的反扑。

突然,肯薩持劍的手被人從后方扣住,緊接著腰也被環住。

「別激動!芬利爾沒有惡意。」

語出的同時,芬利爾也從床被中探出頭來,赫然是一頭有著銀色毛皮的漂亮雪狼。

雖然頭部已獲得了自由,身體卻維持著和床被糾纏的狀態,只見?灰眸求救似的望著席爾凡,卻停止了掙扎。

「你養的?」說是疑問卻等同肯定。

「對!可以把劍收起來了嗎?」

看似隨手將短劍?在地上,卻刻意丟在離芬利爾很近的地方。「看好你養的笨狗,別讓?在我眼前亂晃,小心我失手宰了?!」又是銀色,看了就氣!

「芬利爾可是難得一見的純種雪狼,說?是笨狗有點過分吧!」

沒有得到響應,肯薩僅是無言的想掙脫他的懷抱。

刻意摟得更緊,席爾凡不懷好意道:「沒想到你體力這么好,我還以為經過昨晚,你應該會累到無法起身才對,似乎是我低估了你的『能耐』。」

「閉嘴!」全身的酸疼有如被席爾凡的一席話喚回,肯薩差一點腳不穩的往他身上倒。

察覺出他的異樣,席爾凡笑著橫抱起他,「不舒服就別逞強,逞強除了令自己難過外別無好處。」

沒有掙扎,肯薩順從的讓席爾凡抱至靠墊上。

「嗷嗚!」不滿席爾凡的忽視,芬利爾出聲抗議。

瞪了芬利爾一眼,脫下外袍覆在肯薩身上,「想吃些什么?我替你拿來。」

「在此之前能先給我衣服嗎?」

「我一并幫你拿吧!想吃些什么?」

「隨便。」

席爾凡微笑站起身走向芬利爾,三兩下解決了?的束縛。

「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抓起一旁的披風,芬利爾亦尾隨在他身后離開。

只是在經過肯薩時,灰色眼眸不禁向他望了下,此舉只換來肯薩的怒瞪。

肯薩將身體沉入軟墊中,眉間盡是不豫。

一個席爾凡就夠他瘋了,現在又多了一只銀色的笨狗。媽的!命運真的是一個愛看人不幸的巫婆!

翻遍全伊歐斯的歷史,大概找不出比他更放肆的降將,從投降至今已兩個月了,他出席早朝的次數卻用五指就可以數盡。

雖然這全要怪到那匹死狼的身上,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自己卻是放肆無理得緊,他自身是無所謂,原本對那種無聊的儀式就一點興趣也沒有,對于不用聽一群人廢話的事,如果不是基于那種難以啟齒的理由下,他倒是挺樂意因此規避早朝。

但此事對沙克他們來說,想必應該造成困擾了吧!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想起沙克欲言又止的神態,他下意識的就想逃避,腳步也因此轉向。

校場改天再去,今天就先回去看書。

明知自己在逃避,卻仍然想拖過一天算一天。

只是還沒走進房里,中庭的情況就令他不悅的蹙起了眉。

這群女人是打哪來的?敢情他走錯了院落,走進席爾凡的后宮了,嗯?

「這是怎么一回事?」語氣就如同他的眼眸般──冷凜。

看到將軍回來,奈堤總算松了一口氣,連忙穿過一群鶯鶯燕燕。

「將軍你總算回來了,我們實在擋不住,逼不得已才──」

「說重點!」

「重點──重點是──」

「重點是本宮有事要找你!」女子的嬌斥聲在此刻響起。

「有何指教?」語氣和心情一樣糟,席爾凡的嬪妃沒事找他作啥?

有點被肯薩凶神惡般的眼神嚇到,女子瑟縮了下,仍是鼓起勇氣道:「本宮是來請你有些分寸。」

有分寸?!啥時他堂堂一個萬騎將淪落到要一名嬪妃指教,「懇請賜教!」語氣和神態都反比于語句的惡劣。

悄悄退后一步,女子仍不甘示弱道:「本宮的話是逆耳了點,還請將軍大人多包涵,降將總該有點分寸,別日夜都黏在陛下身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和陛下間有所曖……」未出口的話全因肯薩的動作而咽回口中。

這不知死活的女人!想一掌劈死她的念頭在理智的強壓下終告放棄,一邊的樹卻遭了池魚之殃。只見滿樹的花全化做花雨撒落,淋了在場的人一頭一臉,頃刻間只剩光溜溜的樹枝隨風搖擺。

「啊!」尖叫聲不絕于耳,有些膽小的侍女已虛軟倒地。

「閉嘴!」一聲怒喝令在場所有人噤聲。

低下頭俯視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女子,夜眸中滿含殺意,「本將也想請您守些本分,別再往獨身男子的居處亂跑,若有不知情的人誤以為本將跟您之間有所謂的奸情,那可就糟了。奈堤,送客!」

語落,越過已倒成一地的女子,肯薩自顧自的走進內廳。

瘋子!瘋子!拉克那人全是沒長腦袋的瘋子!

用力甩上門,「碰!」黑檀木制的門在發出巨聲的悲鳴后,就結束了它短暫的一生。

門落地的鏘鐺聲驚醒了奈堤,連忙喚人將這群女子架出。

瞥了殘門一眼,他不禁在心中哀號,據聞主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可別真遷怒宰了他們啊!

「聽說麗絲今天跑去找你麻煩。」

「心疼就管好你的女人,小心我哪天失手宰了她們。」

「你就殺啊!惹你生氣她們死有余辜。」

「你……」

「別你啊我的,叫我的名字,我想聽。」

「席……爾……凡……啊……嗯……」

原以為那日的威脅會令她們收斂的,哪知──

剛從校場回來,就看到在台階上瑟縮的小小身影,肯薩再次確認了──

拉克那人全是不長腦袋的笨蛋!72授權轉載Copyrightof惘然

原本想當做沒看到直接走人,卻教女子的叫喚拉住腳步。

「將軍大人,您終于回來了。」女子連忙向前,腳步卻踉蹌了下。

無可奈何的向前扶了一把,女子在站穩后連忙推開。

「謝謝!」柔柔的道了聲謝,女子避嫌似的退了一步。

看著她已凍紅的小手,似乎在這已等了很久,「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有一事求將軍大人幫忙。」

「什么事?」

「求將軍大人放我自由。」

肯薩聞言不禁呆掉,放她自由?!什么跟什么啊!

見肯薩沒有反應,女子連忙下跪,「求將軍大人成全。」

對于女子的表現,肯薩只覺得頭深深痛了起來。「先進屋里再說吧!」

「將軍?」碧綠的大眼帶著疑惑仰視著他。

「總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沒頭沒尾的我怎知?所指為何。」

女子聞言喜出望外,「謝將軍大人成全。」低頭就要叩首。

「別這么多禮,我還沒說要幫呢!來人,奉茶!」

侍女奉上茶后,行了一個禮便退下,為了避嫌,廳門是敞開的,目光可以越過中庭,直視門口的守衛。

中庭中,不知名的花朵正怒放著,放眼過去,一片霧藍──除了那株慘遭池魚之殃的樹外。

想到這他就有氣,將視線調回,那名女子正交握著杯身,輕靠在唇邊取暖。

「想請我幫什么?」

「我叫蘭珞,是在去年被推舉進宮,原本是──」

「說重點!」為什么這邊的人廢話全都那么多?

被肯薩的厲言嚇到,女子不自覺的往墊子內瑟縮。

無奈的嘆口氣,「?說重點就可以了。」語調已刻意柔和。

「我想請將軍大人幫忙,求將軍大人放我自由。」

「放?自由,啥意思?」又是這種沒頭沒尾的鬼話。

「幫我離開這深宮內苑,我不想在此孤老一生。」

「放?離開是嗎?恕臣提醒一句,您乃是陛下的妃子,對臣提出此種要求,于情于法,皆可致罪。」

「將軍?」蘭珞輕喚了聲,眸底滿是哀求。

「為人臣子者不得插手管后宮事,何況是幫妃子潛逃,?找錯人了。」仰首飲盡一杯酒,怎會有如此沒腦袋的女人。

「不敢拖將軍大人共罪,蘭珞只求將軍能向陛下建言,放蘭珞自由。」

「?這話是什么意思?」語調雖然平和,怒意已微揚。

「將軍和陛下交情匪淺,若將軍愿意開口,以陛下對將軍的寵愛,必──」

碎片飛濺,蘭珞當場噤聲。

毫不壓抑怒意,狂熾的眸底滿是殺意,「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到,再有下次,小心您那纖美的頸項!來人,送客!」甩落一手碎片,肯薩怒而拂袖離去。

先是有女人上門警告他自重,現下又有女人上門求救。

怎么席爾凡后宮里全是一些只會惹事的笨女人。

自己好歹也是個將軍吧!怎么現下反倒像是個受寵的嬪妃!

想起沙克的神情,身后群臣的,恐怕流言早在他聽不到的地方被渲染得鋪天蓋地。

可他又能如何,他與席爾凡近乎朝夕相處是事實,他身居在皇宮內苑是事實,他在戰場上被強吻也是事實,攸攸眾口難度,即使明里不講,暗地也會將這滔天丑聞傳頌,他對這一切并不在意,可他卻無法不在意他的下屬會做何反應。

無奈,卻也無力,真希望戰事再起,讓他有借口逃離這一切,輝煌的戰功總能讓人識相的噤口,就像在棲蘭,他亦是憑著嗜殺的血腥和驃悍的戰功,使人們恐懼的在他面前停止了對他異色發眸的評論。

快點戰爭吧!他懷念鮮血的氣味、死亡的擁抱,以及那遍地的尸骸上,肅殺的沉默!

吹不盡的狂風、流不盡的鮮血,赤紅的風沙,才是自己的歸處!

原以為那女人應該會就此放棄,哪知一打開廳門,就見到那小小的身影在中庭瑟縮。

不佳的心情再度惡劣到極點,該死!難道拉克那人全忘了帶腦袋出世!

「將軍大人!」蘭珞欣喜的喚了聲,卻只見肯薩視若無睹的走過。

「將軍!」心急的叫喚卻無人理睬,只能看著肯薩漸行漸遠。

再蠢的人都曉得何謂知難而退,剛從校場回來的肯薩一進門卻見到那女人瑟縮的跪在寒風里。

「她待了多久?」柳眉不悅的蹙起,這該死的女人這么不怕死!

「自將軍出門后就一直如此,怎樣也勸不聽。」一旁的侍衛連忙回稟,深怕牽連到自己。

不耐煩的走向跪著的女人,「離開!」絕對稱不上是和顏悅色。

「除非將軍大人答應蘭珞的要求。」

眸中怒意更熾,「?三番兩次獨身私闖我府邸,勾引朝臣之罪就夠賜?一個死刑。」

「您不會上報的。」蘭珞回得篤定。

「?真以為我不敢!」當真吃定他了。

「因為您不會欺壓一個與您同病相憐之人。」

「?這話是什么意思?」肯薩怒道。

并未被肯薩的怒吼嚇到,蘭珞僅是用悲傷的語調說道:「你我都渴望南國的風,那天撞見眺望遠方的您后,蘭珞對此就深信不疑,您夜眸中的渴望,想展翼飛翔的悲哀,蘭珞皆感同身受,你我皆是被陛下所囚困的鳥兒,雖然有鷹與燕之別,渴求自由的心卻相當;沖著這一點,蘭珞才敢斗膽請將軍幫忙,賜蘭珞一條生路。」

眸底的怒意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悲哀,無言的解下披風覆在女子身上,「走吧!如?所說,我亦不過是囚鳥,就算有意也無從幫起。」越過蘭珞欲走。

「將軍!」著急的叫喚,難道她真的要在此虛度此生。

「我會想辦法,別太過期待。」

呆了一瞬,回過神的蘭珞連忙叩首道:「蘭珞叩謝將軍的大恩大德!」

宮中當真這么無聊嗎?

看著兀自說得興高采烈的蘭珞,他不禁在心中嘆氣。

不是沒勸告過她,妃子三天兩頭往男人家跑像什么話,但看到她泫然欲泣的臉,他也無法真的狠心苛責,不過才十五歲的孩子,便被關在宮闕之中,想來誰都無法忍耐。

「真想讓你看看,那湛藍色的海,廣闊得與天連成一片,還有那海鳴聲,恐怖得好象魂會被吸走似的!」蘭珞越說越興奮,一面還比手畫腳。

「我不一定會有辦法,別懷抱太大的希望。」期望越大失望越重,肯薩不得不潑一盆冷水。

興奮的情緒瞬間降了下來,「您可以的,您一定能讓我自由的。」

沒有響應,肯薩僅是閉上眼,將雙手支在腦后,靠著樹干假寐。

「將軍!」

依舊沉默。

得不到響應的蘭珞于是將視線調到面紗上,她早好奇他長的是什么模樣。

伸出的手卻在碰到面紗前被緊扣住,力道大到她不禁落淚。

「放肆!」

「痛……好痛……」

看到蘭珞落淚,肯薩連忙放開了手,纖細的腕上已是紫紅一片。

「還好吧?」輕柔地幫她推拿,「下次別再犯了。」

「為什么?」即使痛白了一張小臉,她仍忍不住好奇道。

「因為這是張會惹禍的臉。」肯薩嘆道。

還真讓「那個人」說中了,這張臉果真招來席爾凡這個禍害。

兀自跌入沉思中,沒發現蘭珞變僵了的臉色,也沒注意到另一人的靠近。

「你們感情似乎很好。」才几日不見,他就與他的妃子如此親密。

自沉思中驚醒,抬眼卻見到一張怒顏,「席爾凡?」他不是明天才會回來嗎?

蹲下高大的身子,銀眸中滿含怒意,「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嘛!我還以為你早樂得忘了。」

順著席爾凡的視線下望,肯薩才發現自己還握著蘭珞的手,連忙放開,看在席爾凡眼中卻有著做賊心虛的味道。

「你誤會了。」

「是嗎?」扯下面紗,扣著后腦便是一吻。

沒想到席爾凡會這么做,肯薩愣了一秒才開始推拒,這只禽獸,要發情也要看地方啊!

只是他的掙扎只激得席爾凡將他后腦扣得更緊,吻也更加狂烈。

已經無法挽回了,肯薩索性放棄掙扎,看不到蘭珞的表情,但想必和門口那兩個家伙相去不遠,兩個男人擁吻可是難見的景致,只見那兩個侍衛嚇到連槍掉了都忘了撿。

這下好玩了,托他的福,他所剩無多的聲譽,這下肯定會連渣滓都不剩了。

吻得他快透不過氣,席爾凡才放開他的唇,眉間依舊是怒意緊鎖。

暗嘆一口氣,右手勾過他的頸項,略仰首唇已獻上。

顧不得聲譽,若不先安撫這頭野獸,他接下來肯定會很慘。

輕輕吮吻他的唇,間或伸出舌尖挑逗,在最初的呆愣后,男人立刻報以狂猛的侵襲。

唇舌不斷追逐著彼此,飢渴得似乎要將對方吞下,直到他們有窒息之虞,才戀戀不舍的分開。

「氣……消了?」肯薩喘息的問道。

原本松開的眉頭在瞥見蘭珞還呆坐在那里,不由得又蹙了起,怒斥:「還不退下!」

這一喝讓蘭珞回了神,「是。」連忙跌跌撞撞的起身離開。

望著蘭珞逃命似的背影和侍衛持槍站得筆直連視線都不敢亂飄的模樣,肯薩不由得苦笑了下,要封口嗎?

「你想要那個女人,我可以轉賜給你。」澀澀的開口,心知肚明自己想做的其實是隨便安個罪名把她斬了。

無奈的嘆口氣,迎視席爾凡一臉的不豫,「你誤會了,我不過是在幫她推拿被我抓的傷罷了。」

「是嗎?可你們看起來是如此親昵。」帶著妒意的抱怨,天知道當他看到剛才他執著她的手,狀似親昵的在交談,他是用盡了自制力才沒沖過來將那白皙的小手齊臂砍下。

「那是你多心。除了她有求于我一事之外,我們沒有任何交集。」

「有求于你?」

「這里不是講話的地方。」俐落的站起身,「我們進屋內談吧!」

將外袍隨手?在架上,「你想喝些什么?」

冷不防被拉進鐵一般的懷抱里,「我只想要你。」飢渴的唇隨即覆上。

被動的任他吮吻,肯薩只能在心中無奈的嘆氣,現在還是白天耶!可他卻也不敢推開他。

「那女人求你什么?」輕咬著肯薩頸項,席爾凡含糊不清的問道。

「求一個自由。」

這一句話像是一把利刃,赤裸裸的挖出席爾凡極力忽視的一切。

出乎意料的被壓倒在地,來不及感受到痛,思緒就全被席爾凡的表情所震攝,冷徹的淡漠,卻比憤怒更加危險。

「她并非求我私放她走,只是請您放她自由罷了,十五歲的孩子就要被關在宮里,是有些可憐。」自己的女人居然跑去求其它男人讓她離開,席爾凡的難堪他并非不能理解。

「你也是嗎?」苦澀的責問,再怎么逃避,遲早還是得面對。

「什么?」肯薩不解。

「因為同病相憐,所以才想幫她,就因你逃離不了我的掌握,所以才想讓她自由,我說得對嗎?『我的』肯薩。」輕撫著肯薩的臉龐,銀眸中有著濃濃的悲哀。

「我……」心事被說中,肯薩僅能無言。

「我知道你渴望沙場、渴望自由、渴望永遠逃離我的擁抱,即使像現在這樣擁著你、觸碰著你,你的心依舊逃得遠遠的,不讓我靠近。」

還是無言。

「你好狠,總是冷冷的拒絕我的靠近即使激情時會乖順的任我擁抱,清醒時卻總是一副什么都沒發生的淡然,似乎我們之間除了主從關系外,再無其它。」

望著滿含悲哀的銀眸,肯薩還是只能沉默。

「即使如此,我還是放不開你,你要恨我怨我也罷,我絕對不會放手,這一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就算只有身體,也好過什么都沒有!」挫敗的狂吼,粗暴的撕開肯薩的衣衫,瘋狂的俯下身啃吮、掠奪。

驚訝的睜大雙眼,難以想象平常冷靜自制的男人會如此失控,出自本能的推拒,他對席爾凡不尋常的舉動感到懼怕。

「冷靜一點,喂──」

只是他的掙扎似乎令席爾凡更加憤怒,原本吸吮的力道變重了,到后來根本已經變成咬的。

「啊!」胸前的那點被狠狠咬?的痛感讓肯薩忍不住慘叫,弓起腿擊向席爾凡小腹,他也是有脾氣的!

因腹部傳來的劇痛讓席爾凡放松了對肯薩的壓制,趁這個機會逃出男人的掌控,肯薩連忙閃到安全距離外。

「你見鬼的在發什么瘋!」居然敢對他施暴,當他是軟柿子好欺嗎?要干架他可不會輸!

「過來!」因為劇痛使得吼聲略為無力。

「你給我節制一點!」不甘示弱的吼回去,肯薩的臉色絕稱不上好看。

「我叫你過來!」

瞥了席爾凡一眼,當下決定此地不宜久留,管他衣衫整不整,先離開這瘋子再說。

「不准走!」拉住肯薩左手,他居然敢違抗他!

想也不想的便揮拳過去,卻被席爾凡閃過,左肩一痛,轉瞬間又被壓在地上。

看到席爾凡舉起左手,下意識的閉上眼,等著想象中的劇痛襲來。

他在做什么?肯薩恐懼的表情令他逸散的理智盡數回籠,抬起的手緩緩的放下,輕柔的拂著那片被他啃得慘不忍睹的胸膛,「疼嗎?」

「你讓我咬一次不就知道了!」口氣極為惡劣,雖然因席爾凡回復正常而松了一口氣,但并不代表他怒意已消。

「你為什么不是女人?」說是詢問倒像是自言自語。

不會吧!又開始瘋了!

「如果你是女人,我就能名正言順的強留你在身邊,用后妃的稱號將你鎖在深宮內院,讓你僅能為我一人而活!」

「可惜我是男人。」這是幸還是不幸?

「我知道,可我依舊瘋狂的想獨占你,想永遠將你拘束在我懷里,為你建筑最華貴的宮殿,替你套上用黃金鑄成的枷鎖,把你永遠關在只有我能進入的囚籠,讓你這一生僅能為我哭、為我笑、為我美麗、為我瘋狂……」

「夠了!」扯過席爾凡領子,肯薩惡吼道:「別以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揍你,你再說下去試試看,我保証把你打到爬不起來!」去他X的不變之誓!他生平頭一次這么想揍人!

「生氣了?」撫著他的嘴唇,席爾凡笑得殘酷且悲哀,「你再不愿意承認都一樣,你還是我的,你身上到處都有著我留下的烙印;即使痕跡會淡掉,感覺還是會留著,即使感覺能遺忘,我也會再一次印上去,一遍又一遍,直到你認清你是我的為──」

「住口!」忍無可忍的揮拳打斷席爾凡的狂言妄語,趁著席爾凡尚在呆愣時一使勁,兩人的位置立時交換,變成他壓著席爾凡。

單手壓在席爾凡喉間,夜眸中的殺意狂熾,「你給我聽清楚,我,肯薩.奈雷依『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嬪妃、你的寵物,你也不會是我的主人,你所擁有的不過是我的忠誠、我的身體,別放肆到想完全支配我!你再敢往前踏一步試試看,我保証會讓你落到什么都沒有!」

「好可笑的威脅!」扣著肯薩頸項將他反壓在身下,頸上的壓力讓肯薩一陣嗆咳。「你的忠誠我根本不屑,而身體──」用空出的左手惡意撫過,「又豈是你說不給就不給的。」

對席爾凡的話無力反駁,索性偏過頭不看他那得意的表情。

被強迫轉回與他對視,肯薩驚訝的對上一雙悲哀的眸子。

「別再叛逆了好嗎?」几近哀求的語氣讓肯薩更為驚訝,「別逼我失控做出你我都會后悔的事。」

「是您先欺人太甚,少將責任往我身上推!」

「是你變臉在先,先動手的人也是你。」

這什么鬼話啊!「難道我還得感謝你把我的尊嚴丟在地上踩,感激涕零的謝謝你愿意飼養我!」

「我沒那個意思!」席爾凡不禁苦笑,為什么會被誤解成這樣?

「那你是啥鬼意思?」

「嫉妒、恐懼和不安。」

「啥?」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肯薩不禁愕然。

「我愛你,可你卻不肯愛我,除了肉體關系外,你我之間什么連系也沒有。」

「可──」

「閉嘴,少拿主從關系來氣我,你明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一樣,卻老是拿其它借口來敷衍我!」

「反正在你心里,我只是個你不得不跪拜的君王、不得不屈從的惡鬼,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是!」

「我……」

「你要笑就笑吧!誰叫我活該愛上你這個冷血無情的混蛋!反正都是我自找的,你大可站在一旁看笑話。」使性子般的吼完,卻又悲哀的埋在他的頸項間,「算我求你,肯薩,就算是同情也好,把你的心分一點點給我,不要總是冷冷的拒絕我,我很痛苦,求你,別再折磨我好嗎?」

頭一次看到他如此低聲下氣,明明是他不肯放過他,怎么現在反倒像是他在折磨他。

安撫似的輕拍他背脊,「別這樣,這一點都不像你。」

「試著愛我,好嗎?」

「我不會愛任何人。」是不懂、也不愿!

撐起身瞪視著肯薩,銀眸中有著不解,憤怒和悲哀,似乎想再多說些什么,最后卻只從齒縫中迸出三個字──「你、真、狠!」他都已經這么低聲下氣了,為何他還是非要折磨他不可!

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勾住席爾凡的后腦壓向自己,「是您太苛求了。」挑逗似的吮吻,試圖用激情掩蓋住一切。

「別以為就這么善了。」猛地推開肯薩,席爾凡眼中有著絕不放棄的執著,「我會不停的向你催討,直到你愿意將整顆心交出為止。」說完便狠狠的吻住他,就像要將他吃進體內似的狂暴啃吻。

被動的響應,雙手順從的勾著他的頸項,肯薩的內心十分明白,他再怎樣努力都是徒勞,他的心,五年前就死了,再怎樣盡力追討,還是只有不會跳動的一顆尸骸!

就像是為了証明他的話的真實性,自那天后,他根本夜夜都夜宿在席爾凡的寢宮,而原本就沒去過几次的早朝,也在席爾凡惡意的縱欲和蓄意的放任他沉睡下,被迫一直的缺席。

「把心給我好嗎?」

低柔的話語不停的在耳邊呢喃。想起來頭就痛,似乎只要他不停追討他就會點頭似的,這句話總是在夜里被重復無數遍,根本就已經是變相的拷問了,煩得他真的想把心挖出來送給他算了!

煩躁的掀開被子,在看到遍布全身的吻痕后,心情更加的惡劣。

原本席爾凡就有喜歡留下吻痕的惡習,最近更是變本加厲,就像是要將他的所有權深深標記在他的身體上,在他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地方,留下密密滿滿的紫紅痕跡。

不只一次的警告過他,可他卻像是示威似的制造得更勤快,原本白皙的肌膚上淡紫和紫紅的痕跡交叉散布,充滿著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淫蕩魅色。

突然感激起這里寒冷的天氣,能合理的將全身裹得密不通風,否則光是脖頸處那堆明顯的吮痕,就夠他窘得出不了門。

慵懶的走下床榻,拿起置放在几上的衣物迅速更衣,他得趁席爾凡還沒回來前先溜到校場,省得又被席爾凡煩得吐血。真不曉得一個原本話并不多的男人,為何會在一夜之間變得比女人還?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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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

原想趁席爾凡不在時溜走,卻在聽見由內廳傳來的聲音時停住了腳步。他已經回來了啊,運氣還真差!
嘆氣著推門而入,卻教入眼的情形嚇了一跳,沒想到居然還有其它人在,本想輕手輕腳的退回,視線卻不期然與對方對上,進退不得下,只好硬著頭皮進門。
只是當他看清室內的情況后……「沒想到拉克那帝國有奇特嗜好的人真多!」下意識的感嘆出聲,要收回已太遲。
也難怪他會如此驚訝,剛剛與他視線相對的男子,此刻腿上正枕著一名黑發少年,正吃著由男子遞到唇邊的水果,兩人的關系不言自明。
「有奇特嗜好的人各國都有,差別只在能不能說罷了。」少年笑道,并不因肯薩意有所指的話而生氣。
完全沒注意少年說了些什么,肯薩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少年睜開的眼瞳中,似夜般的漆黑,沒想到居然有人也擁有與他一樣異端的眸色。
「你是?」
「夜.菲歐,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罷了。」少年笑道,轉頭像是催討般輕咬著男子擱在他頰邊的手指。
男子無奈的扯起一抹淡笑,有絲無可奈何的繼續先前喂食的動作。
「別老站在那里,有什么話先坐下來再說。」
熟悉的低沉嗓音打斷肯薩欲出口的追問,乍見同類的欣喜讓他忘了席爾凡的存在,無論有再怎樣想追根究底的心,也在席爾凡的注視下消失殆盡。
有他在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謝陛下美意,臣尚需上校場一趟,恕臣先行告退。」也不等席爾凡應允,肯薩快速的行個禮便離開。
待腳步聲走遠,萊恩首先出聲:「看來你還沒馴服他嘛!」溫文爾雅的嗓音,輕柔的如同春風拂過。
「豹子就是要有一絲野性才有趣。」席爾凡笑道,絲毫不以摯友的挖苦為忤。
「你的舉動可沒你的表情輕松啊!否則奈雷依將軍怎會不認得我這個宰相。」將一片柑橘塞進夜的口中,萊恩笑著再補上一刀。
「你今天是專程來損我的嗎?」
「應該說是專程來督促你辦公,訓你只是順便。」
「看不慣我的懶散就幫我批奏折啊!這種事應該是文官的專長,更何況,最近我沒心情理那些雜事。」
雜事?!滿朝文官聽到這話一定氣死,不過──
「你陷進去了?」
「而且還深得無可自拔。」席爾凡自嘲道。
「即使如此,也不該將國家大事丟在一旁,累死我這個可憐無辜的宰相。」
無視萊恩的自怨自憐,席爾凡自顧自的嘆道:「真羨慕你和夜能相處得這么融洽,那個冷血的家伙,連笑容都不屑給我一個。」
萊恩輕扯起一抹笑,內心卻有著與表情成反比的苦澀,被一個能微笑殺死任何人的瘋子喜歡上,真值得羨慕嗎?
「您已經很幸運了,遇上一個不會逃的人。」出聲的是夜。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個笑容十成中有九成半是假,總是以算計和虛偽推起的溫柔,這樣的表象真值得羨慕嗎?
「為什么說他是個不會逃的人?」不會逃,絕稱不上是一種恭維,甚至可說是性格上的絕大弱點。
「職業直覺,這種人是我最喜歡的目標,很好殺。」不會藏不會躲,這樣的人殺起來一向輕松。
殺手的直覺一向准確,不會逃的將軍,看來不能隨便放任肯薩在戰場上亂闖。
「您也別太過在意,奈雷依將軍能活到今天,并擁有『?夜戰鬼』的異名,不正証明了他并非完全不懂得退,而這個弱點也于他無礙,他根本強得不需要逃,換另一個角度想,沒有比他率領的軍隊更可靠的友軍,只要別將他丟到麻煩的戰場,即使有這種危險的性格,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是──」
「如果您沒有守著他一輩子的打算,請您就此罷手,否則當您毀了他的同時,我也會殺了你!」仍是帶著微笑的面容,微的眼卻透著難以想象的冷徹。
又被警告了啊!「有個人也和你說過相似的話,我很好奇你的理由是否和他相同。」
「一型的人通常死心眼,認定一個人之后便不會再改變,愛上一個人的同時也等于將一切交與對方,所以,一旦對方背叛自己,剩下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死,另一條是拉著對方一起死。」就像他一樣,即使周圍的人再怎么努力,仍然只是徒勞。
「連理由都一樣,看來我不信邪都不行了。」席爾凡笑道:「如果只是一輩子的話,我還有自信。」
「請記住您說過的話,您應該清楚我的能耐。」沒有殺氣,如死亡般的冰寒眼神卻令人不自覺的顫栗。
「是沒有人能無視『告死天使』的警告,但我也必須提醒你一件事,皇帝的威嚴是不容任何人挑釁!」唇邊仍帶笑,銀眸中卻閃著不輸夜的冷徹。
「是我失言了。」夜揚起一抹無害的笑容,神態已回復少年般的天真。「為了表達歉意,我就告訴你一件好事吧!」
「沙克.托利雷茲,奈雷依將軍的副將,也是他最重視的人。」
最重視的人嗎?銀眸不自覺的閃過復雜的神色。
「別想歪了,奈雷依將軍最多只是將他當做弟弟般的照顧,因為彼此都是相似的異端。」這也是他為何會出言警告席爾凡的主要原因。
「僅僅一眼便能推算出對方的性格、想法,你要不要改行當星占師啊?」單憑直覺就能將一個人的想法全數摸透,教人不起疑也難。
聞言,夜只是笑得更加燦爛,用手指卷玩著萊恩垂下的一縷白金發,撒嬌似的說道:「別吃醋啦!我和奈雷依將軍可沒什么奇怪的關系喔!只是他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罷了,所以我才會了解他大概的想法,也才會這么關心他啊!」
「是嗎?我很好奇是誰會與奈雷依將軍如此相像。」忍不住順著他的語尾問下去,理智卻明白自己不能知道答案。
「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不過──」撐起身子傾靠在萊恩耳邊低喃,「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在床上慢慢告訴你。」原本清朗的嗓音卻因語調透著一股邪氣。
果然,又是不能觸及的「過去」啊!
我的弱點藏在過去,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全告訴你,只是,我很懷疑,你肯擔負起相對的代價嗎?宰相閣下。
噙著嘲弄的冷笑,沒有一絲溫度的夜眸。
不甘愿,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次次的在那雙夜眸注視下退縮,代價──他不愿付、不想付,也付不起……
可──偏偏他又悲哀的明白,那一天遲早會到來,等他倦了這個游戲,他會笑著殺了自己,帶著那一抹冰冷、嘲弄、輕視的微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慍不火,沒有起伏的聲調卻有著壓人的魄力。
一到校場,看著分跪兩邊,一樣鼻青臉腫的士兵們,心里就有個底了。
對于重新編制的軍隊中,新、舊部互看不爽,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事時有所聞,几乎已變相的成了一種慣例,也成了將官頭疼的原因,為免部隊失序,對于這種沖突,通常是象征性的問一下緣由,各打几棍敷衍過去,但,這僅限于小規模而言。
對于數百人互毆的群架,可不在能敷衍的范圍內,一個處理得不好,可能造成士兵分派對立,將兵之間相互仇視,甚至演變成士兵暴動,整支部隊也可以算是完了。
對于底下詭異的靜默,肯薩耐著性子再問了一次。
然而兩方卻像是事先約好般,低著頭不置一詞。
「怎么,全都啞了?還是嚇到連怎么說話都忘了?」冷冷嘲諷出聲,卻依舊只換來靜默。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照理說會動手的人多屬血氣方剛之輩,最受不得人激,也最受不得人欺,若是對方理屈,就算是有皇帝在場,也會指著對方的鼻子開罵,斷然不會像這樣,低著頭一聲都不吭。
「坎斯,你說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不問清楚緣由無法處理,不得已,只好先拿自己的部下開刀。
「回稟將軍,屬下……屬下……」
「我叫你說!」
「屬下不清楚!」為什么他這么衰啊!
「不清楚是嗎?」冷哼一聲,擺明了不信。
就在坎斯認命要挨軍棍的時候,肯薩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跟了我几年了?」
坎斯一頭霧水,卻仍是乖乖的答道:「回將軍,五年了。」
「都五年了還讓你不敢在我面前說實話,我這個將軍實在該檢討了。」極為溫柔的語調,卻令知情者不由得心悸。
怎么會這樣?「屬下不敢,屬下絕沒有這個意思,屬下……」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卻口拙得只能重復這几句話。
「那你還不快說!」
「我……我……我……」那種話,他怎么敢說啊!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達特忍不住出聲道:「別在那邊你啊我的,是男人說話就別吞吞吐吐的,在『黑槍騎』中沒什么事是不能說出口的,別畏畏縮縮的,玷污了『黑槍騎』的稱號!」真是一群笨蛋!即使是為了「那種」理由動手,也沒啥好支支吾吾的,比起打群架,坎斯知情不報的舉動才是真正在找他們麻煩。
「那是……那是因為……」
「還不快說!」真是夠了,這個笨蛋!!
「那是因為他們說將軍……」
「大聲一點!」
「那是因為他們說將軍是靠身體才換來這個職位的。」在達特的逼問下,坎斯索性放棄的大吼出聲。
因為牽涉的人數太多,且事關新、舊部的和諧,為了表示審訊過程的公開,審訊是在校場上進行的,所以,以坎斯的大嗓門,几乎是全黑槍騎全聽到這句不該聽的話,原本吵雜的校場,瞬間只剩几匹馬的嘶鳴聲。
無視于周遭的異狀,坎斯繼續說道:「因為實在是太氣了,雖然明知道會給將軍添麻煩,可是還是忍不住揍下去了,雖然明知不可以,可是……可是實在是氣不過啊!」說著說著,坎斯居然哭了起來。
這群活膩了的混帳!!居然敢這樣污辱將軍!緊握著雙拳,沙克一副快宰人的神情,如果不是礙著將軍在場,他一定會出手宰了這群渾蛋。
雖然早就有心理准備,不過居然被士兵說成這樣,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夠了,坎斯。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難看死了。」平靜的語氣看不出一絲情感的波瀾。
「將軍……」
「總之,你們是對我的能力有所懷疑吧!那干脆我們就來打一場,用你們的身體來確認我值不值得跟隨;當然,只要是有此種疑慮的人全都可以上場,今日不論是誰打敗我,這將軍的職位便是他的,相反的,如果你們全都輸了,那你們的命此后就歸我所有。有人有異議嗎?」
「誰知道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將軍之位怎么可能說讓就讓!」
「誰知道你說話算不算話?」
「…………」
「吵死了!」頭好痛,真想殺人來泄忿,「強是『黑槍騎』唯一信奉的教條,由最強者站在高位,有誰敢不服,更何況,你們贏的可能,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少瞧不起人了,連真面目都不示人的膽小鬼!」
「我們拉克那人才不像棲蘭人一樣沒用!」
「輸了可別哭著叫娘啊!」
「應該說是別向陛下哭訴才對!」
「哈哈哈……」
「說得好啊!」
「…………」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小鬼!連什么人不能惹都分不清!「下手別太重啊!」基于責任,達特還是出聲提醒肯薩,雖然他也挺想扁這群囂張的小鬼,不過人死了就難交代了。
「我會有分寸的。」依舊是平淡至極的語調。
還很正常嘛!看樣子應該不會死人,隨手拉過一個士兵,「你快點去軍營把所有軍醫都叫過來;尤其是杰拉,如果他還在睡就把他踹醒,就說是將軍的命令。」
「是。」
「何必去麻煩軍醫,那些家伙死了活該。」居然敢對將軍如此不敬,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償罪。
明明一臉想宰人的表情,卻又將聲量強壓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還真是難為他了。
像安撫小孩似的弄亂沙克的一頭黑發,「沙克是真的長大了,將軍也一定感到很欣慰。」
厭惡似的將達特的手揮開,「別老是弄亂我的頭發,我不是小鬼。」
「再忍耐一下,沒有兵力,什么事都不能做。」
「咦?」疑惑的抬頭,卻只見到達特如往常般玩世不恭的笑容,「你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沒有,你只是聽到風聲而已。」
將披風解下丟給下屬,肯薩抄了根長棍便走下校場。
「您該不會要我們拿棍子打吧!」
「又不是小孩子在打架!」
「就是說啊!」
「吵死了!你們挑好武器就快點動手,少浪費我的時間。」如果不是在席爾凡那里看到兵員分派表,他還真不敢相信這群像三流雜碎一樣叫囂的白痴會是出自紀律嚴明的皇帝軍。
果然再好的軍隊也是會有垃圾在,還真難為那個叫提恩的家伙,自五路皇帝軍中掃出這么可觀的垃圾量到他這里來。
「拿棍子和真劍打,您還真有自信!還是被陛下疼愛到連劍都舉不起!」
「您還是別逞強了,如──」
「不會咬人的狗果然特別會叫,沒膽子打就安靜一點,少張著嘴亂吠。」
「你別太過分了!」隨著吼聲,一條人影疾射而出,只是尚未靠近肯薩,就以更快的速度不自然的飛往原先站立的位置。
「下一個。」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
「只不過僥幸讓你打倒一個人而已,少那么囂張!」
只是話剛吼完,發話者亦遭到與同伴相仿的待遇。
「你們全都一起上吧!省得我麻煩。」
「別太囂張了!」
「少瞧不起人!」
「少自以為是!」
「…………!」
不過几回合的攻防下來,校場四周已有百余名士兵倒下,而位在正中央的肯薩,卻依舊毫發無損,甚至連衣角都不曾讓人碰到。
「下一個。」
有別于剛才,這次只有一人走出。
「只剩你一個嗎?」終于有能看的。
「懇請賜教。」
有別于多數一招倒的情況,來人明顯強了許多,「終于有象樣點的,只是──」側身閃過突刺,肯薩回棍一掃,「動作雖然漂亮,破綻卻太多。」長棍在擊傷來人前停住,「收槍的動作再快一點,你會更強。」
「下一個。」
「笨蛋果然是武人的同義詞。」
「你不去醫治傷患,跑來這里做什么?」沒有望向來人,達特的目光依舊緊鎖在校場上。
「反正也死不了人,就讓他們再多痛一下,這樣他們才不會輕易忘掉今天所做的蠢事。」
「又不是在馴養野獸。」
「沒什么差別。」
對于杰拉的話,達特只能報以干笑。
「對了,你看了這么久,有什么心得嗎?」
「不愧是皇帝軍,大部分的人能力都不錯。」
「我倒是很懷疑,連這么明顯的放水都看不出來,會有什么程度可言?」根本都已經是變相的指導戰了,搞不清為什么還會有人呆呆的上場挨棍,早點認輸不是比較輕松嗎?
「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不能承認。」望著教場的士兵,達特不由得揚起一抹淺笑,「即使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至少也得在對方身上留下一、二道傷,現在上場的人全都抱著絕不能就這樣輸了的想法,至于這場比斗的原因,只怕早就被忘了。」就像他當初一樣。
「就跟當初那群白痴一樣嘛!算了,反正也是托這群笨蛋的福,我才能見到肯薩華麗的武技。」真不愧是「戰鬼」,即使壓抑著力量在打,戰下來卻連呼吸都還沒亂掉,最棒的是動作居然還能如此優美,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間的差別吧!
刻意漠視杰拉話里明顯的諷刺,「想欣賞將軍的武技到最前線來不就得了,以你的能力絕對沒問題的。」華麗的武技啊!將軍聽到鐵定會發火吧!
聞言,杰拉原本嘲弄的神色瞬間變得沉重,「到前線只能見到名為淒厲的槍技,更何況我討厭血和尸體。」以及在漫漫黃沙中,自懷中流失的體溫……
「真是抱歉,我失言了。」
「沒關系,反正都過去了。」杰拉自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幫我把它交給肯薩,這是能舒緩肌肉酸疼的藥,一個時辰吃兩顆,絕對不准嫌麻煩把整罐藥作一次吞,否則……嘿嘿……」發出一陣詭異的干笑聲,杰拉轉身就要離去。
「你不再多看一會兒嗎?」
「不了,我也該去理一下那堆笨蛋了。」
「別太欺負小孩子啊!」
「放心,我只會讓他們熱切的體會到活著的証據。」
「沒有人了嗎?」
響應肯薩問話的,只有一地的沉默。
「如果再沒有人出聲的話,我可要視做你們輸了。」
還是沉默……
「既然沒有人出聲,我就視做你們默認了,此后你們的命就是我的,有異議者嗎?」
依舊只有風聲。
「那我就當做你們都同意了,請你們牢牢的記住,我──肯薩.奈雷依是誰,早上的事,我就當做從未發生,但也絕不愿再見到,若有違者,依軍法懲處,絕不寬待!解散。」
拉開面紗連灌了好几杯的水,喉中的干渴才勉強被舒緩開來,連打了快兩個時辰,他現在只想洗掉這一身的汗臭。
「將軍。」背后傳來沙克有些遲疑的叫喚聲。
連忙將面紗拉好,「有什么事嗎?」看到沙克欲言又止的模樣,心知肚明這次絕避不了了。
「將軍,可否容末將問一個問題,若您不想回答也不要緊,末將──」
「你想問我和陛下的關系,對吧!」
沒有一絲疑問,是早知道遲早得面對。
面對沙克慌張的表情,他只能暗嘆口氣,「沒錯,我是上了陛下的床。」
「為什么?」沙克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后又換成忿恨,「我知道了,是不是他──」
「是我自愿的,是我心甘情愿的爬上他的床。」
「為什么?」沙克的聲音接近于哭吼,他不信,他最敬重的將軍會……
「因為他強,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強。」
無視于沙克震驚的神色,肯薩毅然絕然的離開。
「你居然這樣直接對他說,沙克會哭的。」倚在門旁,達特狀似輕松的笑道。
「那就麻煩你好好安慰他,達特.費提閣下。」肯薩冷冷的回道,并未停下腳步,現在他沒有面對達特的心理准備。
「我會的。」走向前搭住肯薩的肩,口氣已無往日的輕挑。「不介意換個地方說話吧!肯薩.奈雷依將軍。」
「有什么事嗎?」平淡至極的語氣,事情早晚都得面對,一次解決也好。
自懷中掏出藥瓶遞給肯薩,「杰拉要我交給你的,一個時辰吃二顆,絕對不許多吃。」
「兩顆嗎?」自瓶中倒出二粒藥,仰首,吞下。
「這次的事應該是有人煽動,牽涉的人數不會太多,你打算怎么處理?」
「不用費力找主謀者,反正也沒有任何意義,那些人就照以往的方式處理,反正他們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垃圾用不著費心去處理,直接丟在戰場上讓他們當前鋒軍的盾牌,弱則死、強則存,無能者本就僅剩弄鏽敵方劍刃的價值。
「沒有意義啊!」噙著一抹笑,達特倚坐在桌上,「我很好奇,能告訴我是誰嗎?」
「看不下去這種不倫之行的衛道者、失寵的嬪妃、看我不順眼的某些人、認為我色誘君主卻又不敢上奏的膽小者,總之,都是一些成不了氣候的人物。」
「噢!看來你的腦袋還挺清楚的嘛!可否請問閣下,你現在到底在做什么?」完全沒有平日輕浮的樣子,達特現在的表情嚴厲的嚇人。
「如果你指的是關于陛下的事,那件事全然是我自愿的,你要看不起我也罷,反正──」
「嘖嘖嘖!您真的非常不擅于說謊。」站直身子逐步走近肯薩,「自愿的?因為您愛他嗎?」冷不防扯下肯薩的面紗,「您想欺騙誰呢?這么冷漠的表情,您真的是陷入愛河中的人嗎?」
「你……你……」沒想到達特會這么做,肯薩愣到只能重復無意義的音節。
「我怎樣?奈雷依閣下。」彷佛不給他退縮的空間似的,達特伸手緊扣住他的下顎,「看不起您?您認為我是氣量那么狹小的男人嗎?如果您和銀狼是真心相愛,我一定會真心祝福你們,可您是嗎?您真的是自愿獻身的嗎?還是被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委身呢?」
猛地拍開達特的手,「放肆!誰准你管我的私事!」
退開一步,達特冷笑了聲,「如果沙克知道自己成了您的累贅,肯定會十分難過吧!只怕會做出什么難以挽回的事情。」
「夠了!為什么你要這么逼我?」肯薩吼道。
「我可不想成為拖累您的累贅!」達特亦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這跟你們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我跟他的決斗輸了,是我把自己輸給了他,和你們一點關系也沒有!」
「決斗啊?」達特的臉上盡是得逞的笑意,「如果您想讓他抱您,不是只要拿下面紗,閉上眼睛就夠了,嗯?」
「我……」
「如果不喜歡就逃啊!為什么要顧慮我們?他再怎樣也不能任意殺降兵不是嗎?」
「威拿也和你說過一樣的話。」
「如果您今天不能給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只怕我也很難說服沙克。」
「威脅嗎?」嘲諷似的輕揚起一抹笑,「算了,我就給你一個理由吧!」
「你還記得他在肯迪.那沙留下的那封信吧!我現在就把信的內容覆述一次。」
「我親愛的肯薩,誠摯的感謝你替我除去那個無能的將領,至于獎賞,由于不清楚你的喜好,所以就請你當面向我索取吧!」
「肯迪.那沙留有足量的物資,請暫留此地欣賞這綠洲城市的風光,勿試圖闖過六萬五千騎的包圍網,以你那美麗的母親茵沙之名起誓,只要你投進我的懷抱,我決不會傷害你手下的一兵一──」
「夠了!」
「想想那二萬騎的下場,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嗎?費提閣下。」冷徹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的表情。
下意識的將他緊擁在懷中,「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讓你難堪的。」
「我知道,可以請你放開我嗎?」
達特依言放開了手,「你知道我臉上的傷怎么來的?」傷口由左額延伸到左頰,雖然已是久遠之前的舊傷,傷痕卻依然清晰。
「我怎會知道。」怪問題!
「被女人划的──被一個自稱是最愛我的女人划的。」輕撫上舊傷,往事歷歷在目。
「她原本是要殺了我的,可惜的是因為武技太差,只留下這淺淺的一道傷痕,可是她還是死得很幸福,她在斷氣前笑道,只要這傷存在的一天,我就會永遠記得她……」
「她原本是很溫婉的女人,然而愛卻把她逼瘋,只因我不肯愛她,她不惜殺了我也要將我留下。」
不悅的蹙起柳眉,「你告訴我這些,是要勸我愛上他嗎?」
「當然不是!」為什么有這種結論!!「我只是希望你弄清楚你要的是什么,如果無法愛他,就趁現在快點逃離,別顧慮我們,區區几場戰斗要不了我們的命,更何況,要在戰場上失蹤,是十分簡單的事。」
逃?!他能逃到哪里?!
「你知道你要什么嗎?」
「不知道。」
「你對銀狼是怎樣的看法?」
「不知道。」
「那么──」扣著肯薩的后腦,俯身就是一吻。
沒想到達特會如此做,愣了一瞬才猛力推開達特,「你在干什么?」肯薩吼道,一邊用手背不住擦拭唇上溫軟的感覺。
「只是方便你做比較而已,放心,我對男人完全沒興趣,杰拉已經試過了。」達特聳肩道。
「你──」這什么鬼答案啊!
「沙克的事我會處理,銀狼的事,也請您認真解決。」
「我知道。」他真的知道……嗎?
他到底要什么?他在做什么?為什么他會在這里?為什么他還活著?
環抱著身軀,視線渙散在浴池蒸騰的煙霧里,肯薩一次又一次問著自己:到底你想要些什么?
想再見「他」一面,所以他還活著。
為了和「他」的約定,所以他才會守著棲蘭,即使……
你對銀狼是怎樣的看法?
「我不知道。」肯薩喃道,席爾凡是滅了棲蘭的人,也是終止那項「約定」的人,亦是強占他身體的人,同時也是──瘋狂愛著自己的男人。
你愛他嗎?
不,他不愛他。因為他根本不懂愛,他也不恨席爾凡,即使被迫屈從在他身下,他厭惡的也只有身為弱者的自己……
為什么不逃?
「為什么要逃?」為了逃離席爾凡的擁抱?!
沒錯,他是不想奉陪席爾凡異樣的興趣,可他卻不想逃,黑槍騎、威拿、沙克全都是──
「借口!」他根本不想逃,「因為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如果「他」知道,當初送的「禮物」居然成了敵方君主的入幕之賓,會氣到來殺了他嗎?
「答案很清楚了。」
他要留下,只要待在席爾凡身邊,「他」應該就會來找他,至于這個身體……
「一次和百次沒有差別。」輕拂過唇瓣,至少他不討厭席爾凡的吻,至于將來會怎樣,已經不是他在意的問題了,就算會死,那又如何?
原本,他就沒有什么活著的理由……
象征性的敲了敲門,卻沒有得到任何響應。
「我要進來?!」不等房內的人應答,席爾凡便自顧自的推門而入,在看見斜靠在軟墊上睡著的男人時,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寵溺的微笑,「真是的,怎么會睡在這種地方。」
等看清楚男人單薄的衣著和仍在滴水的黑色發瀑,銀色的劍眉不悅的蹙了起來,伊薩維斯可不比棲蘭,雖然室內的溫度遠較室外來得高,但也不能就這樣頂著濕漉漉的發絲入睡。
「你還真不懂得照顧自己。」心疼似的嘆道,撿起滑落一旁的布巾,小心的將肯薩移靠在身上,就著擁著他的姿勢,開始輕柔的擦起仍然潮濕的發。
「唔……」
以為自己吵醒了肯薩,席爾凡下意識的停止拭發的動作,卻見肯薩動了動身子,就著以席爾凡肩頭為枕的姿勢,偎進他懷里繼續熟睡。
對于肯薩無意識的動作,席爾凡不由得揚起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只是擁著懷中溫暖的身軀,幸福中卻有一絲空虛蕩過,為什么只有熟睡的時候,他才肯乖乖待在他懷中,為何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迫不及待自他身邊逃走……
「告訴我,肯薩。」輕拂著肯薩熟睡的側臉,「我該怎么做你才愿意試著愛我?才會不再繼續拒絕我?」修長的手指不經意的拂過濕漉漉的發絲,冰涼的觸感震醒了席爾凡自怨自艾的情緒,無奈的苦笑了下,對一個處在睡夢狀態中的人訴苦有什么用呢?輕柔的繼續拭發的動作,沉浸于難得的幸福幻夢中……
輕輕梳開黑色的秀發,發絲在空中飄逸四散,應該干了吧!
似乎是為了躲避發絲的呵癢,懷中的人不安的動了動,原本微敞的襟口在動作間逐漸滑開,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
不自然的吞咽了下,雖然明知肯薩還在睡,對一個熟睡中的人出手是不對的,但本能還是戰勝了理智,輕輕托起肯薩的后腦,雙唇已覆上;沒有抗拒,肯薩僅是出于本能的響應,這樣的鼓勵讓席爾凡更加肆無忌憚,吻逐漸的下滑,肯薩微仰起頭部方便席爾凡的吻自頸項滑落,綿綿密密的吻自性感的鎖骨緩緩下滑,大手也穿過浴衣的襟口,直接愛撫起那片白皙的胸膛。
「你居然飢渴到連睡著的人都不放過。」冰冰冷冷的嗓音緩緩自頭頂飄落。
瞬間自意亂情迷中清醒,「你醒了。」打量著沒有表情的絕美臉龐,心中暗暗叫糟。這下慘了。
被這么樣騷擾,他還能無知無覺的繼續沉睡嗎?「你要摸到什么時候?」扯開席爾凡的狼手,仔細的拉好被扯開的襟口。
「我不是有意的,原本只是來邀你共進晚餐,哪知──」
「不用解釋了,你先到外面去等吧!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
「我叫你出去。」
「肯薩……」
「出去!」
「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睡了。」他居然還沒睡,老實說有點受寵若驚。別說是因為批奏章忙到這么晚,光是下午的事件,他就有被踢下床的覺悟。
「你回來了,今天怎么有點晚。」將書本闔上遞給席爾凡,肯薩挪動至床內讓出床邊的位置。
「只是奏章多了點。」隨手將書丟在矮桌上,席爾凡單腳跪抵在床,「我能否自以為是的認為,你這么晚睡是在等我。」
「我是在等你。」
「好引人遐思的說法。」俯首,印上那二片總是嘗不厭的紅唇。
沒有拒絕,肯薩甚至乖順的張開唇任他品嘗。
貪得無厭的品嘗他口中的蜜津,大手已迫不及待的探入衣中,膜拜起那片白皙的胸膛。
「為什么等我?」吮咬著肯薩誘人的頸項,席爾凡不會真的自大到認為肯薩只是單純的在等他。
微仰起頸項,「你知道早上的事嗎?」
「聽說你以一敵千,可惜無緣拜見。」舔舐著肯薩的喉結,感受著身下的軀體因此而敏感的微顫。
「你知道就好辦了,我想──」
「想都不要想!」席爾凡突地暴吼,讓肯薩嚇了一大跳,只能愣愣的仰視著他,弄不清他為何突然發火。
雙手撐住床頭,席爾凡俯視著肯薩,銀眸中有說不出的冷厲。「把那愚蠢的想法自你腦中清除,這一輩子你都是我的,我絕不允許你以任何理由自我眼前逃開;我才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你若真覺得礙眼我大可全將他們賜死。為你,我殺多少人都不介意,所以──肯薩,乖乖待在我懷里好嗎?我會溫柔的擁著你,盡我所能的守護著你。別再想離開我了,嗯?我不想逼你恨我。」
又來了,伸手將頭發梳向耳后,「我沒有要你放開我的意思。」將雙手伸向席爾凡頸后,交握,「這個身體是你的,你大可繼續對這個身體為所欲為,我不會介意。」
什么?他說什么?
「我只是想請你早一點將我放到戰場,這是讓他們乖乖閉上嘴的最好方法。」再愚蠢的人都會在死亡的威脅前學會謹言慎行,從來沒有人有膽量在遇鬼后還敢在他身邊亂嚼舌根。
「你是說真的嗎?」席爾凡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唇角卻難以自抑的微揚。
「當然是說真的,為什么你會這么問?」詭異。
「那我是否可以曲解成,你不介意的背后,是有一點喜歡我?」刻意將頭俯下,兩唇之間不及一寸。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肯薩啞著聲音回道,明明他什么都還沒做,為什么他會覺得全身發熱。
「你懂的,肯薩。只是你不愿意承認而已。」低沉而喑啞的嗓音,帶著誘惑的性感。
灼熱的氣息吹拂在臉上,明明沒有碰觸,他卻彷佛能感受到席爾凡熾熱的體溫,一陣輕微的麻痺感流竄全身,連交疊在席爾凡頸項上的指尖也不自覺的輕顫,「我……」意識逐漸渙散,視線漸漸模糊,微的夜眸中瞥過一抹銀影,沸騰的溫度瞬間冷卻,理智一瞬間回了籠。
反射性的推開席爾凡。他剛剛在做什么?
「為什么推開我?」莫名其妙的被推開,席爾凡不由得有些不悅。
下意識的攏起襟口,「我想先把正事談完。」
「正事?」將手伸向肯薩頸間,不料卻遭到拒絕。
反射性的躲避席爾凡伸過來的手,「我想請您盡快將黑槍騎送上戰場,這應該是最快解決問題的途徑。」
有絲意外,卻沒有不悅。「只可惜近期內不會有戰事,現在,把眼睛閉上,我想吻你。」
「為什么?」肯薩回道,聲音卻有絲微顫,兩頰也慢慢飛起一抹紅暈。
終于有自覺了啊!「第一,雪季快到了,不太可能發動戰爭;第二,遠征剛結束,近期內我沒有動兵的打算。不過我答應你,狩獵季結束后,我會設法挑起戰事。」
「是嗎?」狩獵祭,至少還要三個多月。真久,有得等了。「總之先謝謝您了。」
「不給我一個吻嗎?」
如果是平常,肯薩是絕不會吝惜一個吻的,可不知為什么,現在他就是無法主動吻他,「等戰爭結束后再付。」
「好吧!」就暫且放過你,不過──
「現在正事談完了,你可以把眼睛閉上了。」
對于這句深具暗示性的話,肯薩不由得感到一陣顫栗,明明應該已經習慣這種事了,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備,為什么現在他會在他的目光下瑟縮,甚至有拔腿而逃的沖動。
臉紅了啊!「為什么不把眼睛閉上?怕我吃了你嗎?」蓄意用言語挑逗著肯薩,席爾凡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緊抓著單薄的睡衣,軀體難以克制的輕顫,背已抵上床頭,「為什么?」為什么他會如此反常?
真誘人啊!叫人忍不住想一口吞掉他!
以右手輕撫著肯薩的臉,蓄意滑過那艷紅的唇瓣,感受著指尖傳來的輕顫,「真令人感到高興啊!終于你也開始用這種眼光看我了,用這種帶著期待和渴望的眼光。」
「你在說什么鬼話?」
「很快你就會明白的,明白從這一刻開始有什么不同,你會開始在意起我的眼光,在意起我的碰觸,有關我的一切全都會染上性欲的色彩,不論是一個吻或是一個眼神,都會輕易的讓你想起枕畔的情事,即使理智想否認,身體卻會不自覺的發熱,很快的,你的身體就會記得我、渴望我、不能沒有我……」
「住口!你這個下流的變態色情狂!」
「你很快也會跟我一樣下流的,原本性欲就是一種本能,別急著否認,問你的身體吧!,它一向比人的理智誠實。」封住欲辯駁的紅唇,今夜真值得期待。
熟悉的香味……令人不安的黑暗……眼前晃動著似鬼魅般的模糊身影……
女子的嗓音訴說著陌生的語言,冰冰冷冷的帶著瘋狂,倏地,嗓音變得尖厲,一道銀光落下……
自夢中醒轉,冷汗已濕遍全身。
這是第几次了?從有記憶開始,這個惡夢就不斷逼迫著他,一成不變的夢境、一成不變的恐懼、刺骨的殺意、難以扼抑的心悸。
即使他變得再強,仍是一次又一次的輸給了夢境,恐懼心悸于──那抹冰冷的銀光……
「做惡夢了嗎?」帶著濃濃睡意的嗓音,席爾凡撐起上半身俯視著懷中的肯薩。
銀色?!「不要碰我!」用力推開席爾凡,肯薩飛快的退至床邊。
睡意瞬間消散。「你怎么了?」語氣中充滿著擔心,肯薩看起來很不對勁。
「我……」渙散的視線逐漸對焦,在看清楚席爾凡的臉后,緊繃的肌肉才松弛下來,「我沒事。」輕呼了一口氣,「只是睡昏頭而已。」
「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的,我們繼續睡吧!」不等席爾凡回答,肯薩搶先躺下,閉上了眼睛。
「肯薩……」沒有獲得回答,席爾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輕輕環抱住肯薩。
告訴我好嗎?該怎么做你才肯讓我接近?我的肯薩……
輕手輕腳的挪開環抱住自己腰間的手,肯薩躡手躡腳的走下床榻,隨手拿起一件外袍披上,赤著腳走出房外。
好冷,這里畢竟和棲蘭不同,棲蘭不會有這么冰冷的風,這么漆黑的夜……
抬首凝望沒有半顆星子的夜空,討人厭的夢境,總在快遺忘的時候想起。
突然,一件皮裘披上肩頭,一雙帶著暖意的手臂順勢環上。「你真不會照顧自己,伊薩維克斯可不比棲蘭,別老是穿得這么單薄。」
「抱歉,吵醒你了。」
「睡不著嗎?」為了那個夢嗎?想問,卻又隱忍著不說出口。
「有點。」望著夜空,不經意看到一抹銀光飄過,「那是什么?」
順著肯薩的視線上望,「那是雪,初雪,指的是一年中第一次下的雪,挺難得的,居然在這樣的深夜。」
「是嗎?」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掌心傳過一陣冰涼,雪已成水。「這就是雪嗎?好脆弱的東西。」
「雖說如此,它卻能在不知不覺間覆蓋整個大地,將世界染上銀白。」
銀白啊!「到時候舉目所及,都會是你的顏色。」連夜也逃不過嗎?
無話可回,只能靜靜的不置一詞,明知他最憎惡銀色,卻也明白他不會放手。
轉過身與他對視,「你肯放開我嗎?」
「不可能,想都別想。」即使他再怎么不情愿,他還是不會放手。
「是嗎?」輕執起一綹銀發,「看來得學著習慣了。」笑容極為飄渺。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討厭就討厭,憎惡就憎惡,我寧愿看見你的怒顏,也不愿見到你偽裝的笑臉。」
「就算我永遠討厭銀色?永遠因此對你露出憎惡的神色。」雙手梳開他的發,夜眸因發瀑的飛散而變得復雜。
「是的。」不自覺的漾出苦笑,「即使我會因此感到心痛。」
「真是自虐啊!何不放開我呢!」
「是手自己緊握著你不放,我不知道該如何放手。」
「是嗎?」勾著席爾凡的頸子壓向自己,仰首獻上自己的吻,趁著席爾凡尚在呆愣時,靈巧的舌直趨而入,輕輕的、誘惑似的、反復的在唇齒間滑過。
一瞬的驚愕,立刻回以狂烈的糾纏,明知這絕不會是源自于自己所渴望的情感,卻又不能自己的繼續沉淪。
只是,短暫的激情過后──
「果然只是鬼迷心竅。」他還差點真的相信自己戀上席爾凡的身體。
沒有起伏的言語,冰冷、淡漠的表情,沒有比這更致命的武器!全身血液一瞬間凝結,連骨髓深處都被冰凍似的寒徹,「你好狠,比冬天的雪夜還冷酷無情。」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銀眸中除了悲哀還是悲哀。
「不是我狠,是您不該愛上不該愛的人,我沒有心,更不懂得如何去愛人。」可憐的男人……
「沒有心?哼!那這個是什么?」手掌緊貼在肯薩胸口,「你說啊!在你體內鼓動的是什么?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愿!求求你告訴我好嗎?到底要怎樣你才肯試著愛我?」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為什么你非要如此強求?我的身體滿足不了你嗎?為何你總是要強求這種不可能的事?我的人在你懷里,我的心也在這里。」雙手覆著席爾凡的手,緊緊平貼在自己的胸口,「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放過我,同時也放過你自己,別再說這種蠢話了好嗎?陛下。」
「是因為那個夢的緣故嗎?」
「什么?」
「是因為那個夢你才一直拒絕我嗎?他是誰?有比我好嗎?好到你連夢里都忘不了他!」激昂的聲調背后是深淵般的悲哀。
「我也想知道『她』是誰,為什么像個鬼魅似的緊抓著我不放?」為什么……非殺了他不可?
伸手將肯薩擁進懷里,「我在這里,我的肩膀就是你的依靠,你可以放心的待在我懷里,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到你。」
溫柔低沉的話語,強而有力的懷抱,深情而堅定的保証……
「為什么對我說這些話?」將臉埋在席爾凡肩窩處,肯薩喃道。
「因為你需要。」
「即使我不愛你?」
「是的,即使你現在并不愛我。」自嘲似的說道。心,鮮血直流……
無聲的輕扯起一抹笑,「謝謝你,席爾凡。」用力的回摟,沉浸在席爾凡懷中的溫暖。
席爾凡僅是將肯薩摟得更緊,輕靠著肯薩的頭顱,席爾凡臉上的笑容卻是苦澀的。
不,即使只是「喜歡」也好,只要在他的心中,自己有那么一點點的「特別」,他就不會如此不安,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得几乎快停止跳動!
雪,靜靜的在夜里飄落……夜,何時才容許雪跡殘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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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每年初冬舉辦的武斗大會是拉克那將兵們最期待的盛事,除了駐守要地和邊塞的守軍外,其它人只要一得空必定趕往帝都參與這一年一度的盛事。

參加資格并無多大限制,民眾方面只要年滿十六歲,不論男女皆可參加;而軍隊方面,則規定得較嚴,只准千騎長以下的將兵參加。

民、兵的賽程是分開的,其中,軍人的賽程又分為四階。

騎──一般士兵皆可參與的賽程。

十騎──限隊長極人物參與。

百騎──限百騎長或同階將領參與。

千騎──限千騎長參與。

而每階獲勝的前三名除了原有獎賞外,還可跳階繼續向上參賽。大會一連舉行三天,皇帝則會在第三天駕臨觀賽,同時也是大會落幕時的頒獎人。理所當然的,民間賽程的決勝戰和千騎級的賽程是在皇帝陛下的階前舉行,所有人無不卯足了勁,期待自己的武藝能得到陛下的賞識,進而平步青云,坐擁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只是此刻場上雖打得火熱,可是主帳內,自皇帝以降,沒有人的心思是放在場上。

雖然裝作一副專心欣賞比賽的模樣,可所有人的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的飄向同一個地方,拉克那帝國新加封的萬騎將──肯薩•奈雷依身上。

也難怪他們會這么好奇,除去那罕見的黑發、黑眸不說,光是他與皇帝之間的曖昧,就讓他們好奇得想深入探查,卻礙于皇帝的威嚴,只敢私下小聲的談論。

而謠言的當事人,卻像是刻意避著人群,主帳中有不少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不知是他刻意拿,還是另有隱情,總之,這位新任萬騎將的舉動可說是放肆無禮的緊,莫說早朝只到過一次,連這場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拖到第三天才露面。

雖說如此,卻不見陛下動怒,難道真如傳言,奈雷依將軍暫居皇城只是個幌子,實則方便陛下夜夜「召見」。

如果傳言屬實,那奈雷依將軍的舉動也就有了解釋,并非刻意規避早朝,只是「被迫」缺席而已。

只是,拉克那后宮香花無數,到底是怎樣的傾城之姿,能讓嗜遍百花之香的拉克那皇帝不惜贈城、親征,無視倫常的執意摘下這朵異國名花。

好奇心人皆有之,只是所有人的好奇心的焦點──奈雷依將軍的容貌,卻一直好端端的藏在黑紗之下,就像是要阻隔任何人窺視般的,黑紗的兩側似乎還縫了一排重物,即使強風吹過,黑紗卻仍像他的第二層肌膚?,動都沒動過。

然而,最離譜的是,居然有人能戴著面紗喝酒,這……這也未免太過「奇特」。

刻意忽視投視在自己身上的詭異眼光,無聊的瞥過場上兩眼,煩躁的再度飲盡杯中酒。

酒杯剛放下,一旁的侍女立刻將其斟滿,然而她有別于其它侍女,正襟危坐的姿態,想也知是為了不惹何人生氣。

煩死了,礙于身份不得不出席,達特和沙克卻因為身份問題被丟到別帳,加以自己原本就對這種游戲般的打斗興趣缺缺,心一煩躁,連美酒喝起來,也覺得有絲苦澀,而這一切,全拜「他」所賜。

偷瞄了眼坐在上位的席爾凡,卻在看見他凝望著自己的笑容后嚇回了視線。有沒有搞錯啊!現在是武斗大會場上,不是在皇城,更不是在他寢宮里,一個皇帝盯著他的臣子傻笑,這成何體統!!

看著肯薩假裝欣賞比賽的樣子,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他大概又臉紅了吧!有他在的地方果真不會無聊呢!只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稍嫌太遠,帝后、王侯、軍丞、元帥、萬騎……要封他為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好找個理由封他為王,這樣就能讓他明正言順的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奈雷依將軍,懇請賜教!」劍尖直指著主帳內的肯薩,倔傲的態度和用詞完全搭不上邊。

四周響起了一陣抽氣聲,居然敢在陛下面前如此無禮,這可是空前的放肆。

只是被指名挑釁的人卻聽若未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奈雷依將軍,懇請賜教!」不滿被人忽視,場上的優勝者再度喊了一次。

還是沒有反應。

「肯薩,你不比嗎?」席爾凡微笑的開了口,此舉卻引來更多的抽氣聲。

陛下居然直呼奈雷依將軍的名字,而且語氣……好象有點太過「溫柔」了。

茫然自沉思中醒轉,尚未弄清楚狀況,只是本能的望向席爾凡,然后,順從其暗示的看向場上──

?銀芒?

視線一瞬間與依卡沙的記憶重疊,喀啦──瓷制的酒杯瞬間被捏得粉碎。

碎裂聲嚇到在一旁的文武百官,也震醒了肯薩的理智,「我可以殺了他嗎?」聲音柔和中帶著一絲沙啞。

「很可惜,請你手下留情。」極端寵溺的聲音。

「是嗎?真是遺憾。」冰冷溫柔的語調,如同北風輕輕拂過。

緩緩走向擂台,夜眸中只剩無波的冰冷。

自衛兵手中接過長槍,冷冷的瞥了銀色的槍刃一眼,厭惡的神色閃過,卻仍是不置一詞的跳上擂台。

「你不脫下那身華貴的毛皮披風嗎?那種東西可是很礙事的。」一手支在腰間,挑戰者一臉瞧不起人的神氣。

「對你,沒必要。」冷冷的回道,以眼神示意裁判可以開始了。

不滿肯薩輕視的態度,挑戰者怒道:「少瞧不起人了,你這個──」

「可以開始了嗎?」依舊是淡漠平板的語氣。

「啊!是的。」原本呆立一旁的裁判立刻向前,「請兩位各退一步,將武器指地,比斗在銅板落下的那一刻開始。」將銅板高高的?上天,裁判同時立刻閃身退下武斗場。

銅色的金屬在空中划了一個優美的弧線,往兩人的視線中心快速墜下,「鏘鐺」,在悅耳的金屬擊地聲響起的同時,挑戰者也持劍快速向肯薩進逼。

然而,肯薩卻一動也沒動,槍刃卻已抵在挑戰者喉頭。

勝負已分!

挑戰者僵著身體,張大著眼瞪著完全沒移動過的對手,心中是滿滿的不敢置信,而這份情緒同時也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里,只有坐在上位的席爾凡噙著微笑,溫柔的注視盛怒中的美麗側臉。

真是可惜了,如果沒有那層面紗阻隔,就能欣賞到肯薩那張被怒氣熏染得更加美艷的臉龐。

雖說如此,他仍是能從肯薩那雙如同黑曜一般的冰冷瞳眸中,輕易的勾勒出面紗下,那張冰冷卻又噙著一抹飄渺的微笑,溫柔卻隱含殺意的邪媚面容。

真是孩子氣呢!連裝一下樣子都不肯,不過這真的是對不敬者的教訓,還是對他的一種挑釁?

越來越叫人難以放手了,這只桀驁不馴的美麗黑豹!

呆愣了好長的一刻,裁判終于回神宣布了比賽的勝負。

撤回槍平舉,道了聲:「承蒙指教。」肯薩只想早點結束這場無聊的鬧劇。

衛兵恭敬的接過肯薩遞回的槍,原本對肯薩有所嘀咕的文武將官們也立刻轉變了態度,抹殺了前一刻對這位新任萬騎將能力上的輕視。

拉克那用人唯才,奈雷依將軍前途可期!

几位有女兒的官將們,甚至已開始將腦袋動到聯姻的企圖上。

至于他和陛下間的曖昧情事,早被掃到九天門外,這么強的人,那種事怎么可能!

謠言本就沒絲毫可信度可言,笑過就算!

無感于周遭投視來的算計目光,以及其后敬佩的歡呼,肯薩只是冷著一張臉,詛咒著這場天殺的無聊集會能早點結束。

微笑的望著肯薩,席爾凡溫柔的喃道:「還真想賜酒給奈雷依愛卿,不過──」斜睨著跪立一旁的侍女,「這酒有毒吧!」仍是帶笑。

瞬間,原本恭順的表情褪去,凶狠的殺意浮現,伸手探向懷中,目的不言自明。

心中雖然在努力的詛咒著席爾凡,但在瞥見侍女的舉動后,「危險!」身體比言語更快速的,長鞭已削過女子纖細的頸子。

連疑問都來不及閃過,焦距中的皇帝逐漸模糊,死亡已捕獲了她。

沉重的尸體墜向地面,肯薩在同一刻殺到。

在看見席爾凡唇邊的笑意,原有的一絲絲緊張全然淡去,「為什么不動手?」語氣全然的冷漠。

真冷酷啊!好歹也擔心一下他的安危,「那是你的。」席爾凡笑道,一副打算看戲的神態。

「我該道謝嗎?」肯薩殘酷的笑道,轉身,黑鞭亦同時揮落兩名刺客。

「可以殺人嗎?」望著底下的人群,夜眸中只有嗜血的笑。

「記得留活口就好。」溫柔低沉的嗓音,一如以往。

「我盡量。」解開毛皮披風,微的夜眸有說不出的危險,薄唇輕勾起渴血的弧度,「畢竟,好久沒見血了。」語落,人已沖出。

?蛇划著華麗的弧線,凌厲的挖掘出一道道的血泉,優雅的踏上地表,跟隨著就有三具沉重的尸骸掉落。

沒有些微遲滯,有著優美弧度的手臂像是邀舞般向前伸出,?蛇卻槍刃一般,在曾經活著的軀體上,刺出一道血口。

優雅的收回手,修長的手臂如同跳舞般輕靈的擺動,?蛇猙獰的咬開數道血口,留下數具尸骸散落。

「啪鏘!」咬碎了閃著銀芒的阻礙,跟隨的便是封口的殺招,沒有絲毫停滯,一舉一動都如同詩歌般優美,如同舞動般……

「為什么?」刺客之一吼道:「為什么要阻礙我們?難道你忘了對棲蘭王的忠誠,忘了你許下的不變誓言,居然……臣服在這賊王的麾下,還不知羞恥的成了這賊王的入幕之賓,尊師為此有多傷心,你若還有一絲一毫的羞愧之心,就立刻退下──」

兩道冷冷的鞭風掃過,又加二具氣絕的尸首,「刺客不該多嘴。」與內心全然相反的冷漠。

難以扼抑狂猛的心跳,「他」終于來了……

不敢置信,惡夢般的事實擺在眼前,這怎么可能,「你真那么喜歡讓男人進進出出你的身體嗎?你──唔咳……」未竟的話語因絞在頸上的鞭哽在喉頭,只剩下模糊難辨的單音。

「吵死了,缺陷品。」用力絞緊手中長鞭,直到對手昏厥才松手。

這是「他」對他的看法嗎?心一陣抽痛,不是死了,為何還會痛?

剛褪下的披風落回肩頭,一雙健臂溫柔的環上,輕巧的為他扣好披風上的扣環。

「他可以交給我處理嗎?」

沒有回答肯薩,席爾凡只是喚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名:「托利雷茲。」

「在。」惡狠狠的語氣,神情也是同等的不善,死瞪著放在將軍身上的狼手,剛剛要不是達特阻止,他早沖上去揍人了。

「他就交給你處理,一定要問出主謀者的名字。」尊師?不變之誓?看來他不知道的內情還挺多的。

「是。」這聲回答倒是真心誠意,憎惡的瞪了已昏厥的男人一眼,居然敢污辱將軍,他一定會讓他深深的悔恨為何會被生下來。

「尤斐爾。」

原本在看好戲的萊恩連忙站起,舉止卻仍保有一貫的優雅,「臣在。」語氣依舊如春風般柔和。

「后續就麻煩你處理。」

「謹遵聖命。」

不著痕跡的想甩開席爾凡放在肩上的手,奈何對方反倒越抓越緊。

「我有些累了,就麻煩奈雷依卿送我回皇城吧!」說是這么說,但從緊扣在對方肩上的動作看來,倒比較像是在押解人犯。

對于肩上不容反駁的重量,肯薩僅能干澀的答了聲是。

目送著兩人離去,良久,呆愣的眾人才尋回思考能力。

無風不起浪,謠言似乎還是有一點可信度可言。

可惜了一個前程似錦的武將,居然如此不幸的被皇帝看上。

在場的人不由得衷心的為奈雷依將軍感到惋惜,又以有女兒的將官們為最。

真是可惜了一個好女婿!在欷聲中心痛的打消聯親的計划,開玩笑,誰敢跟皇帝搶人,又不是嫌活得太膩!!

「請恕臣先行告退。」

才剛踏入寢室,肯薩立刻行禮說道,轉身就要退下。

「你沒有什么話要說嗎?」脫下披風棄于几上,席爾凡的語氣如同以往般溫柔,唇邊卻噙著一抹復雜的、近似哀傷的、自嘲似的笑意。

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自他身邊逃開,他就非得一直這么拒絕他嗎?

「回陛下,沒有。」肯薩低首回道,并未注意到席爾凡的表情,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早些離開。

「是嗎?」緩步向肯薩靠近,「你真的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依舊低首,「沒有。」聲調冷得聽不出一絲情緒,「如果沒有要事,請恕臣先告退。」

「刺客?不變之誓?尊師?你是不能說?不愿說?還是只是單純的不想告訴我?」右手緊扣著肯薩下顎,溫柔中隱含不容拒絕的力道。

他不是不了解肯薩此刻紊亂的心思,卻無法壓抑內心的妒嫉和不安。

為什么什么都不說?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嗎?你明知只要你肯開口,我什么都相信,也都會答應。為什么還一直保持這種令人難安的沉默?

「我……」因自己紛亂的思緒,肯薩根本無余裕去體會席爾凡的悲傷,他只想盡快離開,走到不會有人干擾的地方。

「算了,不想說就別說了。」低首覆住肯薩微張的唇瓣,霸悍的啃吮進逼。

或許真是他太過強求了,太過急切的想將他完完整整的納入懷中。

如果我的強勢令你感到為難,我會學著退讓。

假使這是你不愿提起的「傷」,就讓我陪你一起沉默。

所以,肯薩,請乖乖待在我懷里,我不會再逼迫你,也請你不要再拒絕我,別讓這份噬人的不安,無限制的脹大。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現在沒有做這種事的心情。」

熱吻換來更冷漠的話語,凍得人險些窒息。

無意識的將肯薩擁得更緊,此舉顯然造成另一人的驚慌。

「放開我,我真的沒有那個心情。」亂成一團的心,真的沒有應付席爾凡的余裕。

對于肯薩的抗拒,席爾凡只感到心越發的糾痛。「我沒有抱你的意思,你就稍微陪我一下好嗎?」干澀的吐出問句,這是他最后的讓步。

「讓我離開。」無視于席爾凡的讓步,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躲到角落舔傷。「算我求你,求求你放開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隱忍的哽咽,昭顯出他已濱臨崩潰的邊緣。

席爾凡的怒氣也同時踏上爆發的邊緣,明明自己已經一再退讓,為何他還是執意的要逃離他?更該死的是為了那該死的混帳,露出這極端該死的表情!

「我不可能放手。」聲音如同由齒縫蹦出來,「要我放任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想著我以外的人,我沒那么好的氣量。」

「放開我,我要想誰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更用不著你管!」用力的扳開席爾凡的箝制,所有的理智早?諸腦后。

「再說一次!」咬著牙怒吼,他竟敢說與他無關……

「我說這是我的事,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聽懂了就快給我放手!」

對于肯薩的話,席爾凡只是無言的橫抱起肯薩。好一句沒有關系,再鋒利的刀劍也比不上它傷人。

「放開我,我真的沒有這種心情。」無視于席爾凡陰騭的臉色,肯薩不斷的掙扎,「給我放開,席爾凡,放開我,聽見沒有,我叫你放──」

冷不妨被?進床鋪,肯薩掙扎的想逃離,柔軟的床被卻絆住行動,下一刻,席爾凡高大的身子已欺上。

雙手被扣于頭頂兩側,身子被席爾凡牢牢的壓在身下,再怎么死命的掙扎,也只不過被鎖得更緊,扣得更牢。

「我沒心情陪你發情,給我放手,聽見沒有!」行動被制的屈辱感令肯薩的語氣變得更糟,而惡劣的語氣不啻是在一匹狂狼的尾巴上再狠狠踩上一腳。

「你不想說,我不逼你,你不想做,我就不碰你,你一再的想逃離我就算了,居然還敢說這一切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似乎寵你寵得太過,讓你連最不該忘的事都忘了。」冰冷冷的口氣,銀眸僅剩劍刃般的怒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甘愿的扭動身子,肯薩怒道。

輕扯起一抹殘虐的微笑,席爾凡冷冷的笑道:「只是想讓健忘的你記起,我倆是怎樣的『關系』,然后將這份記憶,深深的刻印在你體內,讓你到死,都忘不了你是誰的。」說罷,低首俯吻肯薩,眸中完全不見往日的溫柔。

偏過頭躲避席爾凡的吻,頸邊傳來些微的刺痛,他居然咬他。

雙手死命的掙扎,卻只是被扣得更緊,手腕痛得像是快被活生生拗斷,肯薩不得不放棄掙扎。

任身體無力的陷入床榻,不再抵抗,也不再掙扎,反正比力氣他絕不會是對手,一切只是徒勞。

被動的響應席爾凡的吻,夜色的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紫色的床帳。

披風被解開,胸膛在衣物的撕裂聲中接觸到冰冷的空氣,溫熱的氣息貼近,狂暴的啃吮肆虐,肯薩卻僅是無言的抬起手腕,注視著那三圈明顯的瘀痕出神。

「快一點。」

空洞的嗓音讓席爾凡忍不住抬眼,卻在看見肯薩漠然的表情后更怒上几分。

「要強暴我就快點,早點做完,早點讓我離開。」

理智完全碎裂的聲音響起──

「你說我在強暴你?」平穩的嗓音,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強硬的分開我的雙腿,進去和出來,不正是您想做的事嗎?還是您覺得太難聽,想換個詞,擁抱還是疼愛,隨便挑個喜歡的吧!反正做的事都一樣,麻煩您早點做完,好讓我早點離開。」

陰惻惻的冷笑出聲,「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看待你我之間的床笫之事。」疲倦似的嘆了口氣,「算了,愛你實在太累,我不要了……」

來不及為席爾凡的話感到失落,大手已緊緊箝制在喉間,以足以致人于死的力道。

揚起名為絕望的笑容,席爾凡笑道:「我這個人有一個很要不得的惡習,那就是──」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染指。」

雙手用力的收緊,無論肯薩如何掙扎、踢打,席爾凡仍是無情的緊扼著白纖的頸子不放。

他會就這么死了嗎?在還沒有見到「他」之前,死命的想扳開席爾凡的手,頸項上的壓力卻有增無減。

我不要了……

席爾凡的臉一瞬間和「他」重疊,腦海回蕩著那句話,意識飄回到五年前,那令人心碎神傷的一夜……

如果漫長的等待只是為了這一句話,他情愿不要……

手放棄似的滑下,這沒有人要的生命,他也不要了……

見到肯薩暈了過去,席爾凡突然像是被燙到似的放開手。

他做了什么?

失神的望著自己的手,他到底做了什么?

望著肯薩慘白的臉,心中有無限的悔恨漫延,神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肯薩,不要嚇我,醒一醒啊!肯薩,喂,肯薩,醒醒。」搖晃著肯薩,深怕肯薩就真的這么離自己遠去。

「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怎么罰我都隨你,所以,醒一醒好嗎?肯薩,求你醒一醒,別再嚇我了,嗯?」

顫抖著將手伸往那纖細的頸項,紫紅的勒痕在白皙的肌膚上是如此顯著,神啊!他怎舍得做出這種蠢事!!

急速的跳動擊碎了沉悶的絕望,「哈哈……」感謝神,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

溫柔的將肯薩擁入懷中,輕拍著他的面頰,語氣柔得近似誘哄。

「肯薩,醒一醒好嗎?我不會再逼你做你討厭的事,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所以,醒過來好嗎?我發誓絕不會再傷害你……」

「咳咳……」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欣喜的表情卻在夜眸渙散的焦距中消失。

「肯薩?」

緊緊抓著席爾凡的衣服,肯薩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即使還咳個不停,卻執意用嘶啞的嗓子說道:「請不要……討厭我……咳……不要……舍棄我……不要……不要我……」

即使還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席爾凡仍是反射性的擁緊肯薩,柔聲的安慰著,只道是他被嚇到,心中的疼惜又添了几分。

「咳……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緊抓著席爾凡的衣飾,肯薩更加往席爾凡懷中偎去。

「師父……」

全都是給那位「師父」的,難怪他會對他無動于衷,原來是心中早有人了,而且還是和自己一樣,是份永遠得不到的苦戀,哈哈……真好笑……哈哈……

因席爾凡的狂笑而抬起深埋在男人胸膛的視線,在看到那飄散的銀發后,表情瞬間僵掉。

「非常遺憾,我不是尊師,而是你的主人。」望著那張呆愣的麗顏,席爾凡笑得邪佞,笑得自殘。

「現在──」帶著笑意將肯薩推開,「給、我、滾!」

「你為我落淚嗎?」望著席爾凡頰邊半干的淚痕,肯薩出神道。

「聽過喜極而泣嗎?」勾著一抹冷笑,席爾凡一字一字道:「我、叫、你、給、我、滾!」

只是他自作多情罷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為我哭的……」畢竟,他是個連母親都會想殺掉的不祥之子……

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肯薩如同一抹游魂似的離開。

「根本不可能有人為我哭的……」

腦海不停的轉著這句話,和那抹礙眼的笑容。

「該死!」不准再想他了。

煩躁的拿旁邊的枕頭出氣,卻依舊無力將他趕出腦海。

?著眼不想看見,肯薩的身影卻越發的清晰。

不是不要他,為何要說那句話。

「如果只是几滴眼淚就能得到你……」要他哭個三天三夜他也愿意……

像一抹游魂似的飄回別苑,對一路上驚愕的眼光完全視若無睹。

「將軍?」奈堤驚訝的喚了聲,雖然黑發、黑眸是最好的保証,但他真的無法不懷疑眼前這狼狽的美人真的是他所侍奉的主子。

失魂落魄的模樣已夠叫人心驚,然而頸上那圈明顯的勒痕才是眾人訝異的重點。

沒有對奈堤的叫喚做出任何響應,肯薩彷若未聞似的自他身邊蕩過。

踏入室內,對于侍女們失常的反應,肯薩只冷冷的回以一聲:

「出去。」

夜眸中沒有映出任何影子,淡漠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悲喜,此刻的肯薩看起來就如同一尊沒有靈魂的美麗雕像。

侍女們仍是呆愣的望著她們家主子第一次曝露在陽光下的美麗臉龐,張著口發不出任何聲音。

「出去!」肯薩惡狠狠的吼道,他只是要一個人靜一靜,為什么所有人都要來妨礙他!

被肯薩殺人般的表情嚇到,侍女們連禮也忘了行,慌忙的沖出室外,什么優雅、姿儀,早被遠遠的踢到不知名的角落。

「碰!」

攝人的關門聲在侍女們沖出門的同時響起,嚇得她們虛軟的跪倒在門邊。

「隊長,現在該怎么辦?」衛兵們焦急的圍著奈堤,將軍若真有什么閃失,他們的腦袋可就掉定了。

他才想問該怎么辦!!

沒有拂逆將軍的勇氣,卻也無法擔起被陛下斥責的風險,為什么他會倒霉到被派給這么危險的任務?

「我去請示陛下,這段時間內,你們几個務必要看好將軍,你去把『地下』的『鷹』請來,將軍要出門就叫他跟上去,隨時捎個訊息回來。」

奈堤交代完就要離開,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轉回身說道:「找几個機靈點的偷偷監視將軍,如果將軍有什么自殘的舉動,你們就是死也要阻止,懂了嗎?」

「是。」異口同聲的回道,也有志一同的祈禱這件事千千萬萬不要發生。

微微頷首,奈堤轉身往皇帝的寢宮走去。

然而在想起將軍頸上的勒痕時,不由得機伶伶打了個冷戰。

只希望陛下已經回復理智,千萬別把對將軍的怒氣,轉移到他身上來啊!

修長的身軀頹然的倒向門板,無力的貼著門扉緩緩下滑。

失神的靠坐在門邊,夜眸渙散的望著?沉的室內,發痛的眼眶卻擠不出一絲絲的淚水。

心臟,沉悶的鼓動著,每一下的跳動,都扯起一陣錐心的痛。

「不要了……」喃喃的重復席爾凡的話,眼前浮現出席爾凡放棄似的笑容,肯薩自嘲似的干笑出聲;不止師父,連他,都不要他了……

淚水在笑聲中滾落,濺上了裸裎的胸膛,濡濕的觸感令肯薩驚訝的發覺,自己居然就這么狼狽的自席爾凡的寢宮中走出。

「哈哈哈……」難以扼抑的狂笑出聲,淚水也落的更急更猛。

他還在在意些什么?反正都已經沒有人需要他了。

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反正打一開始,他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聞言,席爾凡忍不住放聲狂笑,原來那張令人疼入心坎的表情,那些甜進心頭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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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闇沉的室內,照明用的火光陰沉的搖晃著。

哀鳴聲間歇的自室內傳來,血的腥味混在腐敗的空氣中,調和出濃厚的死亡氣息。

粗糙的鞭子毫不留情的鞭撻在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劇痛牽扯著鐵鏈發出哀鳴,慘叫聲逸散在空氣中,被刑求者卻連咬牙隱忍也辦不到。

帶著血絲的牙齒如同垃圾般被丟在地上,腫脹的齒間鮮血不斷的溢出,吞咽不下的血腥自唇角流下,在臟的地表形成暗紅色的泥濘。

指尖泛出的河流順著手掌不停的滑下,在鮮血的映襯下,銀色的細針閃著詭譎的光芒,每一個無意識的抽動,代表的只有滲入骨髓的激痛。

面對這非人道的畫面,觀刑的兩人卻連眉毛也沒抽動過。

從頭到尾只開口說了一個「打」字,連象征性的問話也沒有,沙克的舉動很明顯是在公報私仇。

名字問不問得出來都無所謂,誰鳥那個狗皇帝說的話,如果不是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他早親手把他的骨頭一塊塊拆了泄恨。

無言的縱容沙克的孩子氣,達特完全沒有插手的打算,反正他也看這名刺客不順眼,原本就貧乏的同情心,根本不屑施舍在他身上。

對于這名刺客受虐的慘狀,很遺憾的,連要勾起他一絲絲的罪惡感都辦不到,只能說,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肯薩都已經擺明了要給他一個痛快,聰明點的就應該閉上眼睛准備投胎,哪來囉哩叭唆那么多廢話,自己死也就算了,還拖別人一起下水,如果是他教出這種笨徒弟,不用其它人動手,他就會先砍了他以謝天下。

想到肯薩,達特不由得嘆氣,突然很想踹眼前這個多嘴的笨蛋兩腳。

如果肯薩有心包庇他們,這下就精采了,沒有十天半個月休想從皇帝的寢宮中出來,就算肯薩沒有這個心,但和盤托出,請纓征討,他如果做得到以上兩點,他就不叫肯薩•奈雷依,沉默的下場,只怕還是會被丟上床。

想幫,卻無從幫起,情緒越來越煩躁,想揍人的沖動越來越強烈,如果不是礙于肯薩留著他有話要問,他還真想拿他來練練拳頭。

「住手!」

所有人全因為這句話望向來處。

「將軍。」沙克驚訝的喚了聲,連忙起身相迎。

衣服換了啊!達特眼尖的發現肯薩的衣飾并非大會上的那件。

以手勢示意眾人退下,除了達特和沙克,所有人全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后退下。

「他在哪里?」門關上后,肯薩立刻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這個叛徒嗎?」口中含著血,刺客口齒不清的吼道。

達特連忙壓住想沖上去揍人的沙克,卻驚訝的發覺脾氣火爆的另有人在。

「啪、啪!」

痛快的甩了刺客兩巴掌,「他在哪里?」肯薩冷著聲再問了一次。

啐了口含血的唾沫,刺客冷笑道:「你有種就痛快的殺了我,你是絕不可能從我這里問出任何話的!」

「我不想真對你動粗,只要你說出師父的下落,我立刻就讓你離開。」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貪生怕死嗎?出賣同伴的事我可做不來。」

警告似的蓄意彈了一下細針,「你真要逼我動手?」

痛得齜牙咧嘴卻仍然頑強的啐道:「你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恥心嗎?當初陛下對你的恩賜你全都忘了嗎?光是破例封你為萬騎將、賜華府、贈美人,該有的賞賜陛下哪樣少過你?就連你和銀狼的丑聞,陛下也是不悅的斥為無稽之談,下令不許再謠傳,對于陛下的信任,你是怎么回報的,棲蘭國有難,你擁兵茍安一方,棲蘭國滅,你第一個率兵投降,還不知廉恥的承歡在賊王的帳下,即使如此,尊師卻寧愿相信你是為了替陛下復仇才忍辱負重,事實明擺在眼前,你若還有一絲一毫的良知就該──」

「他太強,我殺不了他。」帶著一絲淒涼的嗓音打斷了刺客的謾罵。

刺客不屑的冷笑了聲,「謊要扯得高明點,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你,在床上會殺不了一個男人?這也未免太過可笑。」

「你認為銀狼是那種可以在床上輕易殺掉的男人嗎?」

「沒有試過你怎知道。」

「我一開始就試了,銀狼左手的鞭傷就是我造成的,雖然衣服遮掩住的地方還有,不過這也是我的極限了,雖然很不甘愿,但他比我強的確是事實。」

想起在棲蘭時曾見過銀狼左手負傷,他的心不由得有一絲動搖,卻仍是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有刺殺過賊王,為何他會連降級的懲處都不曾發過?」

刺耳的笑聲突兀的響起,刺客不悅的皺眉道:「你笑什么?」

勉力停住笑聲,肯薩嘲弄似的說道:「笑你的蠢啊!你當君這件事是醉酒扁人的小事嗎?降級,哼,就算是凌遲也不會有人嫌判得太重。」

「那你──」

「別忘了他對我『別有所圖』啊!那六天,我可是一直被關在他的寢宮中,仔仔細細的被疼愛過無數次,至于我的叛逆──」拉下面紗,悲涼的笑意令絕美的面容更添一絲魔性,「在嘗過我的味道后,有哪個男人不會寬宏大量的不予計較。」

攝于肯薩面容的魔魅,也攝于其眉間的哀淒,刺客僅能呆愣的不發一語。

良久,刺客終于能用干澀的嗓音道:「難道你就一直任憑他宰制,沒有再興起刺殺他的念頭嗎?」

「就算有又如何?」唇邊的笑是自殘的,「我可是一絲不挂的被他壓在身下,你要我拿什么殺他,就憑我這雙纖細的手腕嗎?」肯薩平舉兩手,袖子在動作間滑落,露出腕部觸目驚心的瘀痕。

不忍的別過眼,腦中卻一直閃過肯薩雙手被縛,赤裸著身子被賊王侵犯的畫面,一想到那張絕美的臉龐在淚水的映襯下會有多美麗……

困難的吞咽下滿含腥味的唾沫,刺客不由得對自己充滿了雙重的厭惡。

「那在大會上你為何阻礙我們?為什么不讓我們殺了他?」急忙轉移話題,他根本沒有直視肯薩的勇氣。

「那只不過是測試我忠誠的娛樂罷了!」看到刺客不敢置信的神色,肯薩不由的漾起一抹苦笑,「你不覺得警備過于松散嗎?他早知道你們會來,故意松懈警備讓你們自投羅網。」

「我事先并不知情,他應該也不知道我們會有所牽扯,原本我就沒打算留活口,如果不是你多嘴,事情在你們死后就會結束。」

「你招了?」

「我一個字都沒說。」解開頸邊的扣子,青紫的勒痕刺目的躍進刺客的眼帘,「托你的福,他還真的差點把我殺了。」

「我……」所有字句全卡在喉間,刺客對自己的厭惡又添上一重。

「我太了解師父的個性,這次行動失敗在我手上,他肯定會獨自潛入皇城刺殺銀狼,我不希望他死,你知道他在哪里嗎?就算只有聯絡方法也好。」(的亞喀語:拜依蘭山區方言之一)

「來不及了,如果我們失敗了,尊師就會在今夜潛入皇城刺殺賊王,這次的行動大家早抱了必死的決心,只約定日后集合的地方,根本沒有聯系的方法。」(的亞喀語)

「真的沒有方法了嗎?如果我現在放你走,你來得及通知他嗎?」(的亞喀語)肯薩焦急的問道。

「尊師行動一向飄忽,就算要通知也無從通知起。」(的亞喀語)

「看來是真的了,多謝你的情報。」肯薩冷笑道,前一刻的焦急已不復見。

刺客訝異的張大嘴巴,瞠著眼不敢接受眼前的現實。

「沒想到你雖然多話,話卻不怎么好套呢!」單手扣向他的頸項,肯薩邪笑道:「為了表達我的感謝,我就早點讓你解脫吧!」

「你騙我?」依舊是不敢置信。

邪笑中多了一分殘虐,「剛才的謊言就當做了一場惡夢,為了避免你的蠢話污了母親大人的聖聽,我就讓你死得明白一點吧!」

「我的確是自愿爬上銀狼的床,你們的生命不過是他安排來取悅我的娛樂。請記得代我向母親大人問好。」

啪喀一聲,刺客的頸子折成不自然的角度,傾落的頭顱,仍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將──」

「什么都不必說了,人是我殺的,你們就直接這么報上去吧!銀狼如果追問起,你們就叫他來拷問我。」

「真誘人的提議啊!我個人倒是很樂意將你丟到床上,仔仔細細的拷問一番呢!」席爾凡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全身因席爾凡低沉的嗓音而僵直,顫抖的緩緩轉過身,在看見那熟悉的銀影后,差點撐不住的頹然倒下。

「你來多久了?」肯薩顫著聲問道,為什么他會該死的出現在這里?

「不久。」冷笑的走近肯薩,「不過該聽的──一句也沒漏。」

「你該死的──」肯薩喃道,伸手握住袖中的長鞭,「不要來妨礙我。」闇蛇在同一刻急竄而出。

在千鈞一發之際側身閃過,一個箭步,左手已扣住肯薩右腕不放。

「鏘」,清脆的刀劍出鞘聲,然而沙克持劍的右手,卻立刻被達特架住。

「你總是什么也不說。」抬手伸向肯薩頸項,只見后者明顯的瑟縮了下。

溫柔的撫著自己制造的勒痕,「還痛嗎?」銀眸中漾著滿滿的憐惜。

「為什么?」明明說不要他了,為什么還會有這樣溫柔的表情。

「我一直都不想傷你,你的沉默卻快將我逼瘋,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嗎?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肯開口求我,再怎么無理的要求,我也會應允。」

「你還愛我嗎?」

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你還要我嗎?」

「我從來沒有不要你。」

抓著席爾凡的右手,輕靠在頰邊摩挲,「算我求你,什么都不要問,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好嗎?我不會再叛逆了,嗯?」

輕嘆了一口氣,這就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你都開口了,我怎會忍心拒絕。」

呆愣了一瞬,才由衷的綻放出一朵艷麗的笑容。

輕易的被撫平了心頭的不悅,突然發覺,要是肯薩有心的話,自己早在這眩人的魔性下死上無數遍。

「吻我,向我保証你絕不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

優雅的勾著席爾凡的頸項,輕柔的壓向自己,「我保証。」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席爾凡唇上,輕輕的,弧度優美的唇已覆上。

輕柔的伸舌舔舐,小力的啃吮,大膽的探進席爾凡口中,狂野的與之嬉戲,身軀柔軟的偎向席爾凡,在對方熱情的回擁下,兩人之間貼合的無一絲縫隙。

無聲的輕吹起一聲口哨,雖然他完全沒有這興趣,不過倒是不排斥有養眼的鏡頭可看。

感到懷中的身子明顯一僵,達特才突然想起,忘了摀住小鬼的眼睛了,這么激情的畫面,實在不適合還是在室的沙克觀看。

「肯薩和那刺客最后說了什么?」

「肯薩的師父將在今晚潛入皇城刺殺你。」

「是嗎?沒想到你會這么干脆的說出來。」

「當然不是免費的,把它師父讓給我來殺。」

「喔!我還以為你會向我要萊恩呢?」

「我說了你肯給嗎?」

「絕對不可能。」

「那不就結了,反正不可能,我又何必問。到底肯不肯?一句話。」

「這么賭定我會要他死。」

「連小女孩都逃不過被毒殺的命運,更何況是那個男人。」

「她們可都是因急病猝死,只能說命該如此,不,或許應該說她們不該招惹茵沙的子嗣,否則也不會遭到茵沙的怒斥。」

「是什么都好!到底肯不肯讓我殺?」

「你和萊恩又在玩什么游戲了?」

「您不覺得管到人家床上來,是很不識趣的事嗎?」

「說得也是,只是──萊恩是我的影子,我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他的人,無論他有無羽翼都一樣!!」

「一句話,你到底讓不讓?」

「別讓尸骸出現在皇城。」

深夜──

白晝的繁華在夜的籠罩下陷入沉默,持槍的侍衛在燈火通明的回廊上來回巡視著,偶爾停下來低聲的交談,伊薩維克斯的夜就如同以往般的靜寂,只除了──多了一抹影子。

影子急速的在皇城的上方掠過,快疾的身勢卻連風也沒驚醒過,回廊上的衛兵仍是無聊的閑晃著,轉瞬,影子的目標已在可見之處。

「好久不見了。」平板的嗓音冷冷的自左前方響起。

這五年多來,他不斷的思考著和「他」見面時該說些什么,千言萬語在腦中盤旋而過,出口的卻是這句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話。

影子呆愣了下,才用著嚴厲的語調回道:「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聽出對方語氣中隱含的斥責,肯薩只回以更冷漠的聲調:「只怪您的同伴中有個嘴碎的人。」

「再怎樣都強過叛徒。」

沒有比這更傷人的話語,一瞬間,肯薩只覺得世界如同雪片一片片崩落。

叛徒!!

單詞不斷的在寂靜中回響,殘酷的几近將人逼瘋。

叛徒!!

這就是這些年來殺伐生活的回報……

叛徒!!

這就是這些年來守護棲蘭的評價……

叛徒!!

這就是──等了五年的答案……

「師尊您言重了,徒兒擔不起這兩個字。」平板毫無起伏的聲調,冰冷淡漠的嗓音。

「是嗎?」冷笑一聲,男子斥道:「光憑你在肯迪•那沙的表現,叛徒一辭當之無愧。」

「難道要我不顧屬下的性命下令回攻,好讓帝國軍殲滅我軍后放手進攻依卡沙?」

「就當是如此吧!但對于這糟糕至極的出兵計划,你又為何不加以阻止?」

「徒兒不過是個武夫,只知奉命打仗而已。」

「我還以為我送的該是位智將。」男子冷冷諷道。

禮物!!

即使明知這是事實,即使這已不是第一次由「他」口中聽到,但仍是──心痛得仿若將要死去。

「只怪您太過小氣,少送了一位宰相,棲蘭的國運,豈是一個小小的將軍所能左右。」語氣如同冰魄般冷凜,夜眸中的寒意連風也為之凍結。

「罷了,橫豎棲蘭已經亡國,我亦無意追究亡國之責,只是你若無叛心,為何不殺銀狼以明志?」

「徒兒乃銀狼手下敗將,更何況徒兒已對銀狼立下『不變之誓』,怎能背誓君?」絕美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忠誠重于一切,師尊的教誨,徒兒不敢或忘!」

「好個忠誠重于一切!好個不敢或忘!」原本冷然的臉上燃起一片滔天的怒焰,男子咬牙切齒的怒道:「既之忠誠重于一切,又怎會背棄對棲蘭王的誓言,改投他人麾下?」

嘲諷的笑意更深了,「徒兒并未背棄任何誓言,師尊難道忘了,『不變之誓』雖代表永不背棄的忠誠,但人死則誓滅,徒兒可是在棲蘭王死后才轉投銀狼麾下。」

「好!很好!」男子的聲調不自覺的揚高,「沒想到我居然會教出你這種孽徒!」

鏹一聲,長劍已出鞘。

「你若執意坦護銀狼,就休怪為師不顧師徒之情。」

對于男子的怒喝,肯薩仍是回以冰一般的話語:「師尊您想必誤會了,徒兒并無冒犯之意。」

「那你為何要擋住為師的進路?」

「徒兒僅是念著最后一分師徒之情,前來勸師尊撤手,您勝不了銀狼。」

「我還以為你會說些什么?」男子不屑的冷哼了聲,「你再不退下,別怪為師將你一起斬殺!」

略為側開了身,肯薩指著一座院落道:「銀狼的寢宮在左側的房間,現下這個時刻他應該已經就寢。」

「哼!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謊總要編得高明點,銀狼的寢宮怎會沒有衛兵駐守?」

「自然是因為徒兒臉皮薄,強要銀狼撤下的。」

因肯薩的話而愣了許久,在想通了之后,男子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望著男子難看的臉色,肯薩打從心里漾出一抹殘虐的邪媚笑意,「無論您信不信都無所謂,您大可翻遍這里的每一座院落,或者找個倒霉的路人下手,只是徒兒敢保証,這座皇城內不會有人比徒兒更明白銀狼夜宿何處,畢竟徒兒几乎夜夜與銀狼同床共枕。」

「最后,徒兒再勸您一次,您絕打不過銀狼,現在撤手還來得及,聽不聽就隨您了,恕徒兒先行告退,謹祝師尊武運昌隆。」

語畢,不待男子有所反應,肯薩已縱身躍下屋脊。

冰冷的雪片飄落在臉上,融在溫熱的河流中,風吹過,水珠跌落成一地的冰華……

象征性的敲了敲門,不待房內人有所響應,隨即急切地推門而入。

在聞到扑面而來的酒味后,銀色的劍眉深深的打了個死結。

就著微弱的壁火掃視一地的空酒瓶,劍眉蹙得更緊了,他才離開他視線多久,居然就喝成這樣子。

一個酒瓶迎面飛來,席爾凡反射性的閃身避過,即使地上有著地毯,酒瓶仍是磅的在身后砸了個粉碎。

殘酒揮發到空中,原本就濃郁的酒氣又更濃了一重。

「肯薩?」

「出去!」伴隨著怒吼的是另一個酒瓶飛來。

俐落的避過,同時快速的沖向肯薩身邊,正好來得及搶下他又要擲出的另一只酒瓶。

「冷靜一點,看清楚,是我,席爾凡。你還好吧!」席爾凡焦急的抓著肯薩說道,同時就著微弱的壁火企圖在肯薩臉上找出一絲端倪。

沒有掙扎,「我沒有喝醉。」肯薩冷冷的開了口,濃郁的酒氣嗆得嚇人,「我知道是你,但還是請你滾,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為肯薩傷人的話心痛了下,卻又為他接下來的動作狐疑的皺緊了眉頭。

只見肯薩軟軟地偎向他懷里,微的眼有著動人的嫵媚,輕扯起一抹討好似的微笑,有別于方才的冰冷,紅唇吐出的聲音是輕柔且誘人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會答應我所有的要求,再怎么無理都一樣?」

雖然有著不祥的預感,席爾凡仍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于席爾凡肯定的響應,肯薩回以的事極為璀璨的笑靨,「那么──」

「──請殺了我。」

聞言,席爾凡只覺得彷佛置身于冰雪荒原,全身血液全因這句話而凍結。

見席爾凡沒有反應,肯薩催促似的再說了一遍,抓起席爾凡的雙手置放在自己的頸項,「你只要用力的掐緊就好,不會太難的。」

像是燙到般急速的抽回手,望著肯薩絕望的笑意,想也不想的揚起手,不輕不重的給了他一巴掌。

啪!巴掌聲在靜寂的室內刺耳的響起,肯薩偏著頭,半邊臉頰已經泛紅。

「清醒了嗎?」席爾凡的聲音是嚴厲而帶著怒意的,居然為那種男人要死要活,他哪里比不上他?

轉過頭正視席爾凡狂怒的表情,肯薩的表情已無前一刻的狂亂,但那種絕望般的哀淒仍是濃烈的盤踞在眉間,令見者都不由得心頭一擰。

「雖然不想……卑劣……,但……算了……」肯薩喃道,聲音模糊到難以察覺他說了些什么。

勉力想猜出肯薩說了些什么,肯薩卻突兀地拔出席爾凡挂在腰間的長劍,毫不遲疑的往自己的頸間抹去。

血──如同泉水般涌現,蜿蜒的血色長河滑落在白色的衣袍上,濺散成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沒有期待中的劇痛,自殘的舉動被席爾凡硬生生的阻住。

「放開,你的手會廢掉!」肯薩驚慌的吼道,為什么要這樣做?他瘋了不成?

「不放!」惡狠狠的吼回去,慌亂中左手只來得及抓住劍鋒,即使血還在涔涔地流,他仍是將劍越抓越緊,無視于左手上火燒一般的劇痛,只要一想到差點他就保不住眼前的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寒徹的心悸和烈火似的憤怒。

握著劍柄的右手持續的加著壓力,席爾凡惡狠狠的吼道:「永遠都不放,你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自我眼前帶走你,即使是你或是茵沙都一樣!」

視線離不開席爾凡淌血的左手,緊握著劍柄的雙手卻已不敢亂動,肯薩幽幽的嘆道:「你何苦這么執著,容貌會隨時間老去,這身子你遲早也會膩的,這么做……不值。」

「值不值得,由我來決定,你只要記著,你是我的,直到你斷氣前的每一刻都是!」

「話別說得這么滿,沒有人可以保証一輩子,也許不久后,你就會后悔今日的一切。」

「我現在就后悔了。」席爾凡冷冷的怒道:「我應該親手把那個男人一片一片的凌遲到死才對!」

因為狐疑而睜大了雙眼,此舉卻更激怒了席爾凡。

「你休想陪他死,你是我的,從今天起,你休想再踏出我的寢宮一步,即使要用鐵鏈日日夜夜鎖著你,我也絕不讓你逃離我身邊!」

「來人──」

「小心點,我要放手了。」

語落,肯薩緩緩放開了手,染血的長劍立刻被席爾凡搶走,遠遠的拋向兩人碰不到的遠方。

「你真的這么想要我嗎?」聽著紛亂的腳步聲,肯薩無奈的問道。

「你很快就能了解,我有多么認真。」席爾凡笑道,眼中的意圖令人恐懼。

輕握著席爾凡淌血的左手,將它托高到心臟的上方,「我想死,只是因為我沒有任何活著的理由,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我就為你而活,只是──」唇邊揚起一抹悲傷的笑意,「答應我,如果你不再需要我,請不要讓我知道,直接殺了我,好嗎?」

弄不清肯薩為何突然改變,席爾凡只是堅定的回道:「我保証,絕對不會有這么一天。」

肯薩開口想說些什么,卻因為過近的腳步聲而住了口。

一群人慌忙的破門而入,卻在看到室內的情況下呆掉,在看清皇帝手上傷時,大部分的人已反射性的拔劍出鞘。

「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請御醫來啊!」肯薩先發制人的吼道,他沒傻到承擔席爾凡先開口的后果。

一群人愣了下,在奈堤的示意下,以几個人收了劍,快步跑出室外,剩下的人仍是戒備的看著眼前這詭異的情況,等著皇帝的命令。

望著肯薩許久,席爾凡終于開了口:「叫一些侍女過來,這里需要整理。」

奈堤恭敬的答了聲是,一旁已經有人跑去叫人,剩下的人也收劍回鞘,恭立在一旁等候著皇帝的差遣。

了解到席爾凡沒有摒退他們的意圖,肯薩也只能輕嘆口氣,基于他剛剛令人不放心的舉動,他也沒有立場開口要他們退下。

很快的,御醫們就被請了過來,依他們有絲凌亂的儀容來看,不難猜出他們絕對是在睡夢中強被叫醒的。

只見他們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對這詭異的情景提出任何疑問,立刻俐落的拿出瓶瓶罐罐要幫皇帝裹傷。

放開席爾凡的手,肯薩正想退開以方便御醫的診治,卻冷不防地被席爾凡拉住。

「不准走!」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到肯薩身上,姣美的面容難以自抑的漲得通紅。

席爾凡蓄意的輕咳了聲,所有人才像是觸電似的轉開了視線,侍衛們不自然的左右張望,御醫們則是專注于皇帝的傷上。

但,不時,仍是有人的視線會剛好飄到肯薩身上。

一半是為了那張堪稱絕世的麗顏,一半卻也是為了他與皇帝之間的曖昧。

被若有似無的視線打量得坐如針扎,終于,肯薩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

席爾凡不贊同的輕扯了下肯薩的衣,肯薩只得認命的輕聲安撫道:「我只是去沖個澡醒一下酒。」

對于肯薩給的理由,席爾凡依舊不贊同的蹙起眉頭。

還想再開口解釋,眼角卻瞥見眾人無不拉長了耳朵,關切著下一步的發展,沒興趣與席爾凡拉拉扯扯的成為眾人的焦點,索性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俯下身跪在軟墊上,挑起席爾凡的下顎,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個熱吻,而后,趁著眾人呆愣時,快速的逃離現場。

輕撫著唇上的余溫,不由得扯起一抹寵溺的笑意,隨意的點了三名侍女,「妳們跟上去服侍。」

侍女們恭敬的答了聲是,隨即快步的離去。

肯薩應該會很生氣吧!他一向討厭他人近身,但情況特殊,他絕不容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衣服才脫到一半,就有三個女人跑進來要服侍他,肯薩的眉頭不由得不悅的蹙了起來。

他一向討厭他人近身,席爾凡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忌諱,是了,他怎么忘了,現下他處在多敏感的情況,這些侍女,想必是監視用的。

只是──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浴室有什么可當做是凶器的危險物品嗎?他總不可能溺死在池底吧!

對于侍女們要幫他更衣的舉動,肯薩只是戒備的退開些許,「妳們待在這里就好,我自己來。」

侍女們聽話的退立一邊,肯薩松了一口氣,只是當衣服落地,他就后悔了。

背后傳來一陣抽氣聲,侍女們的視線突然變得有如火焰般燙人,他怎會忘了他的背上還留有前夜狂歡的証據,只是大錯已鑄成,他也只好咬牙褪下剩余的衣飾。

快步沖向池里,只是,很快的,他又后悔了,酒氣加上熱氣,原本微醺的腦子現下已是一陣昏眩。

搖搖頭試圖抓回一點神智,卻反倒昏得更加厲害,索性隨他去了,反正感覺上和喝醉差不了多少,想來也已經好久沒醉過了,威拿不曉得過得怎樣了?找個時間捎封信過去吧!當初在棲蘭絕想不到今日會變成這樣,世事難料,抬起手望著手腕處的瘀痕和上臂處紫紅色的吻痕,未來又將會變得如何……

「將軍,您是否該起身了?」侍女立在池邊恭恭敬敬的喚道。

被侍女的聲音打斷了沉思,覺得自己似乎也泡太久了,再不回去席爾凡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但礙于昏眩的腦袋作祟,只得以堪稱緩慢的速度走上池邊。

濕漉漉的黑色長發散亂的貼在身上,水珠順著結實的肌理緩緩下滑,雖然比不上席爾凡,但同為武人,肯薩的身材雖然纖瘦卻仍是十分有看頭,加以天生所具有的魔魅特質,在微醺的醉態襯托下,自有一股攝魂般的魅力,令侍女們不自覺的酡紅了雙頰。

察覺出侍女們的異樣,「怎么了?」

侍女們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連忙七手八腳的湊上去要幫肯薩擦干身子,嚇得肯薩連忙往旁邊閃避。

「我自己來就好了。」自侍女手中接過浴巾,下意識的退開一段安全距離。

浴室的門被打開,兩個侍女捧著衣物進入,「將軍,陛下命小的送衣服過來。」

「就擱在那邊吧!」瞥了眼架上原有的衣服,他等得不耐煩了吧!

在看見只有一名侍女留下后,肯薩不由得苦笑了下,自己真有這么令人不放心嗎?

胡亂的擦著身子,真的得快點回去了,否則下一次推門進來的,可能就是銀狼本人了……

掃視著几上的酒瓶,不用說也知道席爾凡等得有多不耐煩。

「妳們先退下吧!」肯薩對著身后的侍女說道,在席爾凡點過頭后,侍女們才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退下。

在門關上后,席爾凡立刻起身走向肯薩,「你洗得真久。」

盯著裹著厚厚紗布的左手,「你的傷還好吧!」

因肯薩的關心而愉悅的笑道:「不礙事,御醫說二星期就會好。」習慣性的伸手要幫肯薩擦頭發,卻被肯薩架開。

「你的傷口不能碰水,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我會小心的。」

「我堅持。」54FA7931508819授權轉載Copyrightof惘然

因肯薩的話而不悅的蹙起眉鋒,卻又因他接下來的動作而松開了眉頭。

肯薩突然緊緊的偎在他懷里,手臂環緊他的腰,頭輕靠在肩上,紅唇在他耳際呵癢似的說道:「今晚,留下來陪我。」不是問句,他明白席爾凡絕不會拒絕。

響應似的想回擁,左手卻冷不防被架高,「你左手不能碰水。」說完,又偎回他懷里。

用單手擁緊肯薩,席爾凡溫柔的問道:「為什么突然改變?」

「第一、我不想被鐵鏈鎖著一輩子;第二、我覺得你很傻,比我還傻……」

「什么意思?」

突兀地掙開席爾凡的懷抱,「我怕碰到你的左手,所以你今天就睡里面,你先到床上等我,我擦干頭發就過去。」

席爾凡不悅的扯住他,「你又想逃避了。」

回以安撫似的微笑,「別急,我會告訴你一切,夜還長得很……」

說完,不顧席爾凡的呆愣,自顧自的走向壁爐。

我會告訴你一切……

腦中回蕩著肯薩的話,席爾凡不由得漾起傻笑,這是否,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開始……

將浴巾丟在矮几上,肯薩直接走上床榻,雖然這張床比席爾凡房內的略小了些,卻仍是大得四、五個人睡還有剩。

拉開床被示意肯薩睡在身邊,后者順從的在他身邊躺下。

只是對于他想為他蓋被的溫柔舉動,后者卻不領情的抓住他的左手腕。

「受傷的人就認份點。」肯薩無奈的嘆道,以空出的右手拉過床被。

對于肯薩關心自己的舉動,席爾凡不由得扯起一抹會心的笑意,「再睡過來一點。」伸出右手示意肯薩以此為枕。

順從的挪動身子,頭顱枕在席爾凡的臂上,親昵的往席爾凡懷里偎了過去,雖然一開始他對這種事有所排斥,但這一個月來,他似乎已漸漸習慣他的體溫。

只是對于立刻環上腰際的狼手,他仍是不悅的蹙了眉頭,「你就不能認份點嗎?小心傷口又裂開。」

挑釁似的將肯薩抱得更緊,俯下頭偎在肯薩的頸側,低啞的嗓音吹拂在肯薩的耳際,「你好暖和,也好香……」

暖和他可以理解,畢竟在壁爐前窩了這么久,體溫會高一點是很正常的,但是,香??

「你想要嗎?」低柔的嗓音挑逗似的輕搔著席爾凡的頸際,叫人很難不心猿意馬。

但,席爾凡仍是忍住了,難得肯薩終于肯開口了,他沒蠢到破壞這得來不易的機會,「我只想多了解你。」

夜色的眸微闇沉了下,「你想知道些什么?」

「全部。」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卻又立刻加了一句補述,「你只需說你想說的部分,我不會勉強你。」語氣柔得像是誘哄,但,天知道,他多想逼他把一切都吐出來。

咬著唇遲疑了下,像是在考慮該由何說起,但最后仍是輕嘆了聲,決定從頭說起。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國人……」

「自有記憶開始,我就和師父相依為命,我們一直隱居在拜依蘭山區,除了師父之外,我未曾接觸過任何人,每天的生活除了練武就是讀書,這樣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十五歲那年……」說是我的面相會惹來無謂的禍端;一路上,師父都沒有多作停留,印象中,我們似乎一直在趕路,到達棲蘭城時已經是黃昏了。我現在也還弄不清師父和棲蘭王家的真正關系,但絕不會僅是單純的君臣之誼……」

「王城的人對我們十分有禮,在簡單的梳洗過后,師父命人幫我換上一套華貴的衣衫,當夜,我們就覲見了新上任的棲蘭王。」

「棲蘭王似乎非常樂于見到師父,態度也極為恭敬,他們在閑聊了一會之后,師父突然把我推到他面前,說……說……」

彷佛忍受極大的痛苦似的,肯薩的麗顏滿布傷痛,席爾凡心疼的擁緊他,卻仍是狠心的默示他繼續說下去。

在深呼吸了好几次后,肯薩終于提起勇氣,咬著牙一字一字道:「這是為師恭賀你即位的賀禮,他是我極為出色的徒弟,將來一定能成為你的助力,為棲蘭貢獻一份心力。」越到后來,肯薩的語調也越加破碎,聲音也隱隱透著一絲狂亂。

「當夜,師父就將我丟在棲蘭,從此不聞不問……」

「夠了──」低吼著打斷肯薩的話,席爾凡心痛的更加擁緊他,被至親的人這么毫不留情的舍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雖然席爾凡已經喊停,肯薩卻仍是沒有住口的打算,「我一點也不在意成為賀禮,但,為什么要丟下我不管,當真把我視做物品似的,扔下就走!」肯薩哽咽的吼道,指尖深深的陷入席爾凡的肌理。

痛!但他明白,肯薩遠比他更痛,換做是他,只怕當晚就把他們都砍了!

「一開始,我還天真的期待著,只要我努力建立功勛,師父就會回來看我,但一年、兩年過去了,即使我已得到『戰鬼』的異名,師父仍是沒有出現,漸漸的,我對棲蘭王萌生出一股憎恨。我恨他!恨他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師父不會丟下我不管,我知道他對我很好,好到已經逾越了常規,可──我還是無法不恨他,這份憎恨隨著時間不斷地擴大,我甚至連帶的詛咒棲蘭,希望她早日亡國,在戰場上,我也越來越殘忍,如果不是達特他們的勸阻,只怕我現在早已惡名昭彰,只是,我不得不承認,我仍是有心的借故挑起戰端,只因我期待著有人能推翻棲蘭,解除這個我不得不擔負的枷鎖;亦或是干脆將我殺了,基于自尊,我不愿選擇自殺這種卑劣的死法,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我還在等一個答案。」

「然后,機會來了,棲蘭和拉克那的接壤,代表著除掉這個枷鎖的希望,我表現上雖然不動聲色,卻欣喜于棲蘭王偏戰的意圖,而且剛好,這次的戰斗由我率軍。」

「原本,我想給予拉克那軍難以忘懷的屈辱,而逼得你不得不大舉向棲蘭進軍,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你出現了。」

說到這里,肯薩不自覺的停了停,撫著環在腰上的手臂,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安撫似的輕拍著肯薩的背脊,「你就放心的說下去,我不會介意。」

「一開始,我……打算殺了你,讓兩國陷入死敵的困境,只是……沒想到我會輸給你。」

「然后?」有點不高興,沒想到他一開始就一心想殺了他。

「我不知道,在你對我做出那種事之后,我一方面想殺了你,一方面卻又想借你的手,滅了棲蘭……」

自嘲似的干笑了聲,肯薩續道:「我厭惡你是真,可卻也想過利用你對我的異常興趣,了結棲蘭王的生命……」

「但我卻先了一步,殺了他。」從沒想過肯薩會有利用自己的身子來誘他殺了棲蘭王的想法,席爾凡的驚訝是難以形容的,他所認識的肯薩應該是個冷漠卻率直的男人,難以想象,他居然會有這種想法……

「我不知道為何事情會發展成今日的地步,棲蘭王的死訊,對我未造成多大的欣喜,印象中,我一直和你周旋,然后,事情就在不知不覺中演變成今日的境地。」

「你……恨我嗎?」

「不恨,我一點都不恨你,即使你強硬的侵占了我的身子,我也未曾恨過你,之前我不明白原因,但我現在了解了,因為你和我是如此相似,我們都在追求著不可能的東西。」

「不是不可能,只──」語聲止于輕壓在唇上的手指。

肯薩仰首給了他一個讓我說完的眼神,便又續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在于──你會拼命的追求你所要的,不惜因此而傷痕累累;而我,卻只是一直在原地等待。」

「只是,沒想到,卻等到這種答案。」肯薩幽幽地說道,低垂著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知道肯薩所指為何,那場師徒再會,從頭至尾他都看在眼里,至此,他也明白,肯薩為何會有輕生的念頭,那個辭,太傷人……

「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不知道,也許只是想說而已。」

「我還以為,這是因為你多少開始愛上我了。」

「我不懂這個字。」

「那我教你。」

狐疑的抬眼,卻只看見銀眸中的笑意。

用力的摟緊肯薩,席爾凡柔情地說道:「我會慢慢的教你,讓你完全學會這個字,你放心,我和那個男人不同,永遠不會拋下你離開,我會一直待在你碰得到的地方,你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我的體溫;所以,肯薩,請放心的待在我懷里,我會這么一直擁著你,呵護著你,用我的生命來疼你、愛你、寵你,一輩子不棄不離。」

「為什么對我說這些?」

「因為我在向你示愛啊!你難道聽不出來?我在問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愛?」

「即使我不愛你?」

「我說過,我會教你。」

夜眸中悄悄泛起一層薄霧,肯薩撐起身問道:「當真一輩子不棄不離?」

「以你母親的名號起誓,這份誓言將持續到你我有一方離世為止。」

霧氣更濃了,肯薩哽咽道:「我很高興,即使它終有一天會成為謊言,我仍是高興。」

「這不會是謊言。」席爾凡不悅的怒道。

「我知道。」衷心的扯起一抹絕美的笑靨,俯視著席爾凡,肯薩笑道:「答應我,有一天當你不需要我了,請不要遲疑,在我未察知之前,痛快的殺了我好嗎?」

劍眉蹙得更深了,「絕不會有那么一天!」他真想氣死他嗎?

無視于席爾凡的不悅,肯薩依舊笑道:「答應我,讓我安心的在你的懷里做著不會醒的美夢,嗯?」

明白肯薩害怕的心理,卻仍是不悅,「我答應,不過這一天絕不會到來,這一切也絕不是夢境。」

「謝謝你!」霧氣化成一顆雨珠,自夜空中滴落。

伸出右手想拭掉那令人心疼的淚滴,卻叫肯薩緊緊的抓住。

將席爾凡的右手平貼在胸前,雙手輕覆在其上,「如果你還稀罕這顆心的話,就來搶走它吧!今后我只為你而活,我將只為了你的希望而存在。」

語畢,俯下身輕覆著席爾凡的唇,交換著──如同誓約般神聖的吻……

「那是師父第一次帶我下山,也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人群,不知為何,他要我在人前蒙上黑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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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陽光自云層后透出,灑在薄薄的積雪上,雪緩緩的融化,漸漸地化成一窪淺淺的積水。

一群衛兵們躊躇在門前,望著緊閉的門扉發愁。

天已經完全亮了,陛下卻還未起身,這是之前未曾發生過的情形,基于職責,他們理該出聲請示,但一想到昨晚的情況,又有誰有這個膽子?

于是,一群人只能面面相覷,望著門扉不知如何是好。

終于,有人提議請示上級,順便把這個燙手山芋往長官的身上丟,只是──

「這是當班衛士的工作,隨便哪個人進去請示一下就好了,我才剛躺上床,沒事別來吵我!」奈堤說完話,就一臉不爽的離開,開玩笑,堂堂一個千騎長被派到這種鬼地方已經夠孬了,還要他處理這種有機會殺頭的蠢事,一句話──不干!!

守門口的士兵同情的拍拍被點名的衛士們,隨后很沒義氣的離開,朋友可以再交,命只有一條,看在同袍情誼的份上,奠儀他們會包厚點的。

剩下的十一名衛士你看我,我看你,一瞬間達成一個共識,「誰去?」死一個人就夠了,用不著大家一起死。

一名衛士拿出解悶用的骰子,「除了二、三、十一、十二外,你們各選一個數字,生死有命,誰中獎誰就認了。」

「少耍千,那你不就沒份?」眾衛士異口同聲的低吼道。

「哈哈……」無意義的干笑了聲。被抓到了啊!「那我選二,你們呢?」這可是最不易出現的數字,他不信自己會那么衰……

「五。」

「七。」

「十。」

「……」

然后──

一群人同情的拍了拍已經僵掉的某人,而后神清氣爽的走掉,也不再計較前一天他贏了他們多少錢,死者為尊嘛!

平常贏慣的人總會在不該輸的時候輸掉,賭鬼,果然是很容易變「鬼」的……

望著地上的骰子,他突然頓悟「賭」為何是萬惡之首……

在做好萬全的心理建設后,衛士終于敢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縫,而后恭敬的說道:「陛下,早朝時間已快到了,您是否要起身了?」

只是──聲音在抖,身體在抖,腳更是抖得厲害。

依法爾的諸神啊!求你們救救我啊!只要我活得下來,我發誓一定戒賭!!

因衛士的話聲而驚醒,望著懷中肯薩的睡顏,突然有一種一松手他就會消失的錯覺。

門外的衛士提起膽子又叫了一次。陛下,求求您醒一醒啊!他根本沒膽進去啊!

「就說我身體不適,早朝由尤斐爾暫代,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席爾凡小聲的說道,深怕吵醒懷中的美人。

門外的衛士耳朵本就是豎起來的,一聽到這宛若敕命的天籟,只顫著嗓子回了聲是,當下飛也似的離開。

望著懷中依然熟睡的麗顏,欣喜于他并未被雜聲驚擾了好夢,銀眸貪戀的緊鎖著白皙的顏,漆黑的發,就如同要望著一生一世般的,專注的凝視著……

當腳步聲消失……

「為什么不去?」緩緩的睜開眼,卻被那雙專注的銀眸駭忘了想要說的話。

原來他還是被吵醒了……

銀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卻仍是道了聲早,順便偷嘗了一口唇,而后才道:「我答應要守著你一生一世,又怎能輕易拋下你離開。」

聽到這種理由,肯薩不知該作何感想,只能茫然的望著席爾凡,隨后,溫熱的唇已覆上。

這色狼!肯薩心中不禁嘆道,卻心口不一的響應席爾凡,交換著濃烈而濕熱的吻。

主動停止的是席爾凡,一大早,男人是很容易沖動的,不知節制的下場,就是會停不下來……

「不多睡會兒嗎?天色還早。」昨晚合眼時已几近天明了,下意識的就認為肯薩應該多睡會兒。

「你不去可以嗎?」雖然不希望他離開,可卻也不想讓他因此誤了正事,畢竟上朝這種事是皇帝不能規避的責任,而印象中席爾凡也從未缺席過,即使在那些個狂歡至天明的夜后,他仍是有辦法精神抖擻的起身,而他,卻只能沒用的癱臥在柔軟的床榻上,最多睜開眼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卷著有著他余溫的床被,繼續昏睡到近午……

為什么他總是希望他離開……

銀眸閃過一瞬的黯沉,卻仍是微笑的答道:「有萊恩在,不會有什么大礙的,我出征時朝事也是交由他主持,偶爾貪睡一下不上早朝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放心的再睡一會兒吧!不過──」唇邊閃過一絲詭譎的微笑,一個翻身便將肯薩壓在身下,「如果你睡不著的話,我們不妨來做一些幫助睡眠的運動。」隨著語聲的靠近,唇已覆上。

這男人!有絲無奈,卻沒有阻止他的打算,席爾凡的體溫令他安心,他甚至有一種沖動,想這么一輩子待在他懷里,即使必須拿一切相換都不要緊,只要他不要離開,只要他能一直像這樣,霸道的、獨占似的,緊緊的擁住他……

原本只是鬧著玩而已,甚至已做好被肯薩推開的心理准備,沒想到會得到這種乖順得近似迎合的反應,當下讓他只想不顧一切的假戲真做……

原本應該會很順利的……

望著濕潤的紅唇、敞開的衣襟,席爾凡從來沒有比此刻更加后悔過……

他沒事笨到把左手伸出來做什么?

難得肯薩也有這種意愿,難得他會有稍微主動一點的反應,可……該死的,為什么衣服都快脫掉了才出這種紕漏?

握著席爾凡的左手腕,夜色的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那厚厚的一層紗布,原本應該是白色的紗布,卻在不知不覺間被滲出的血液所染紅,要染紅這一疊紗布需要多少的血,其下又是多重的一道傷,用不著看也明白傷有多痛;而他,卻居然連眉頭也沒蹙過。

難過的心情哽在胸口,不知道原因,只是難過……

「只是小傷而已。」席爾凡笑道,一邊想不著痕跡的抽回手來,,只是肯薩卻抓得死緊,讓他怎樣都無法如愿。

「痛嗎?」肯薩啞著聲音問道,夜眸中漾滿的,是兩人都不相信的心疼。

「我說過只是小傷。」

完全不將席爾凡的回答聽進耳里,肯薩自顧自的續道:「你不會怕嗎?」

「怕什么?」完全摸不到頭緒。

「怕我所帶來的惡運啊!」心疼的輕吻上紗布,「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你不怕下一次,這只左手會廢掉嗎?」

「那又如何?我還有右手可以擁抱你。」席爾凡不在意的笑道。

「如果連命都丟了呢?」

「那我會拉著你一起死,你是我的,即使是死,我也不會放手。」唇邊仍挂著笑,銀眸中卻無一絲虛假。

夜眸驚訝的大張,映著帶笑的銀月。

「我說過,我有一個要不得的惡習,我得不到的,也不許別人染指,所以,只好請你認了;你活著是我的,死了尸體也歸我,就算是靈魂,也還是我的;我生你生,我死你也不能獨活,合葬在同一個墓穴,豈不是也是件很浪漫的事?」

唇角微微的上揚,弧度越划越深,最后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

「哈哈……」他究竟碰到怎樣的一個瘋子!!

「肯薩?」有點毛骨悚然,他有說出什么好笑的事嗎?正常人聽到這種話通常應該是怕得半死,而不是笑得快要斷氣的表情才是。

「哈哈……你……真……是個……瘋子……哈哈……」依舊狂笑不止。

稍微放下了心,「我倒覺得你比較像。」

狂笑聲止歇,唇邊依舊帶笑,「剛好湊成一對,是不?」

心跳猛地漏跳一拍,他沒聽錯吧!

望著席爾凡呆愣的神情,肯薩卻兀自笑得很樂,雙手交疊在席爾凡頸后,笑道:「我突然很慶幸能夠遇見你,真的。」

已經在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你還好吧?」肯薩會說這種話!他一定是在做夢。

不意外席爾凡會有這種反應,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伸手輕撫著席爾凡的頰畔,「我是真的很高興能夠遇見你,如果你沒有這種令人厭惡的發、眸色就更好了。」

銀眸中有一瞬的愕然,卻又不禁失笑,這……果然是肯薩。

「如果我不是皇帝的話,或許就會為你把頭發染成其它顏色。」眼中的溫柔,足以令人溺斃。

「沒有那個必要。」肯薩正色道:「你不需要刻意的去改變,該怎樣去適應是我的責任,你只要實現你的承諾就夠了。」陪著我或是殺了我,一場絕不會被背叛的美夢……

拂開肯薩臉上散落的發,席爾凡誠摯的說道:「相信我,我會愛你一輩子,真的。」

「我知道……」

「真的不行嗎?」可憐兮兮的語氣。

「不──行,受傷的人就認份點你真想讓左手廢掉嗎?」

「我會小心的。」

「不行。」

「一次就好?」

「不行就是不行!」

「可你不覺得對一個男人來說,這種待遇比死還慘……」

「…………」

突然翻身將席爾凡壓住。

「肯薩?」

「閉嘴!」肯薩斥道,臉上已飄過紅暈。

修長的手指順著胸前的凹陷處滑下,在腰部停留許久,肯薩才終于一咬牙,覆上那已蓄勢待發的灼熱。

只是,一碰到那熾熱的溫度,肯薩就忍不住的收回手,雖然曾與席爾凡熱烈的交歡過無數次,但不表示他已經習慣做這種淫穢的勾當……

「肯薩?」有別于剛才,這次的嗓音帶著一種低啞的魅惑。

「閉嘴!」瞪了席爾凡一眼,才咬著牙將手覆在那堅挺的灼熱上,一想到手里握的就是曾無數次深深埋進自己的體內,狂猛的、熾烈的將自己深深進犯到几近崩潰的凶器,他就有一股想將它折斷的火氣。

「嗚──」因肯薩過度的用力而忍不住痛呼出聲,開始后悔沒教肯薩如何做這種事。

因這聲痛呼而松開了手,「很痛嗎?」望著席爾凡痛苦的表情,眼中漾滿歉疚。

席爾凡不禁苦笑,「溫柔一點,男人的那里可是很脆弱的。」話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只見那雙夜眸變得異樣黯沉,「很脆弱是嗎?」唇邊的笑意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肯薩?」試探性的喚道,突然有種死定了的預感。

手指輕輕搔刮著席爾凡的堅挺,唇邊的媚笑卻是溫柔得几近于可怖,「你──為我服務過不少次吧!」多虧他無意間的提醒,他才想起他曾經如何對待他。

聽到這句話就知道完了,「我一向都是很溫柔的不是嗎?」要翻舊帳了嗎?

「是啊!非常溫柔。」肯薩笑著回道,卻依然令人覺得寒徹骨髓。

他總是溫柔的帶給他歡愉,卻又在他即將崩潰的前一刻殘忍的束縛著他不放,任火焰焚燒著、吞噬著他,即使他扭動身子想要逃避,啞著嗓子嘶喊著要他放手,他卻依舊惡質的約束著他不放,一邊更加狂猛的、熱烈的、無情的侵犯著自己的身體。令他的整個世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破碎的呻吟、低啞的穢語、淫糜的肉體撞擊聲……

以及,那不停鞭撻自己的──灼熱而碩大的凶器……

一次次的在他身下臣服,一次次的在他身下崩潰,自尊上的創傷遠勝于被占有的事實,他可以容忍被他所擁抱,卻無法原諒他的蓄意玩弄,無論日后會不會遭到席爾凡的報復,此刻他只想扳回一城……

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游移著、套弄著,濕熱的唇熱情的啄吻著席爾凡的臉,啃吮著他的胸膛。

呼吸越發的濁重,體溫越加的熾熱。

然而在那一刻即將到來之前,一切的動作都停了。

肯薩喘著氣倒向席爾凡的身側,挪動位子枕上他的手臂,右手拉過被子蓋上,一副准備就寢的模樣。

可是──他……

「肯薩!」低吼的嗓音聽起來就像一只困獸。

安撫似的輕拍他的胸膛,「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嗓音中有著明顯的笑意。

「你……你……」這叫他怎么睡得著,他現在只想將他壓到身下,狠狠的將他疼愛到動不了為止。

「認了吧!你現在是壓不住我的,受傷的人就要認份一點,乖乖睡吧!」

「別以為我會就這么算了!」席爾凡惡狠狠的吼道,不敢置信他居然敢這么整他。

「我會讓您忘了的。」肯薩笑道,右腿蓄意的摩擦席爾凡的腿側,「不過那也要等您的傷好了以后,現在,好好睡吧!」語畢,難抑的狂笑出聲。

「肯薩•奈雷依,這筆帳咱們有得算了,你要有所覺悟!」聲音是由齒縫中迸出來的。

右手輕搔過席爾凡胸膛,肯薩笑得膩人,「我,是有要陪您到您站不起來為止的覺悟,不過不是現在,等您傷好了之后再說吧!現在,乖乖的睡吧!希望我醒來時還能看見你。」

「你──」滿肚怒火還待發作,卻只能望著懷中的麗顏干瞪眼。

至于還在亢奮的下體……

感到懷中人若有似無的挑逗……

「肯薩!」

響應他的是壓抑過后的低笑……

真是的,又拖到這么晚了……

望著已全然黯沉的天色,席爾凡不由得在心中抱怨著……

他又不是故意挑那天不上早朝的,鬼才知道萊恩跟夜會玩到爬不起來,結果讓文武百官在殿上空等,鬧了一個大笑話,而萊恩居然把帳全算到他頭上,惡毒的送來一疊又一疊的文件,明知他對廢話連篇的奏章最沒輒,此舉擺明是在整他嘛!

最過份的是居然絲毫不同情他是個傷患,對于他左手的傷,他居然只是微笑的說,幸好他傷在左手,反正他是用右手簽名,所以不礙事的。然后,沒有仁心的再丟下一落文件……

原以為萊恩一下子就會氣消的,哪知十來天過去了,他手上的傷口都快好了,案上的文件還是繼續的在增加,天知道他哪里弄來那么多文件,還故意把文件混著放,害他不得不為了少數的重要文件,而將其它廢話也看上一遍。

無奈的推開房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肯薩八成已經就寢,天知道他已經禁欲了多久,如果萊恩再這么氣下去,他真懷疑他會不會餓到連熟睡的人都挖起來吃了?

雖然心里是這么想,可是動作卻不自覺的變得輕柔,深怕打攪了肯薩的好夢。

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無聲的移步至床畔,望著床上明顯熟睡的男人,微黯的銀眸是復雜的。

今后我只為你而活,我將只為了你的希望而存在……

那一夜的誓言言猶在耳,卻又蒙著一層不真實的虛幻,為了終于能觸到肯薩的心而狂喜,卻又在冷靜下來之后感到一份莫名的失落。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他不愛他,他一直都明白,黑耀般的眸底有著絕對的冷然,只有在被激情掩蓋的那一瞬,他才會有擁有他的真實感,也只有那一瞬,他才能在黑耀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可──

他──真的看見他了嗎?

不愿正視,卻又無法欺騙自己,他──根本從未正視過自己,雖然明白肯薩對銀色的憎惡,卻依舊感到心痛,多少次想開口逼他正視自己,卻又只能逃避似的吻上那張薄情的唇;他渴望,卻又無法忍受他的施舍,無法忍受那虛偽的順從,寧可藉由肉體的交歡來逼他正視自己,身體的屈服會帶來心靈上的沉淪,可肯薩卻像是沒有心的惡魔般,冷冷的看著他為他瘋狂,墮落的只有自己……

身體的滿足換來心靈的飢渴,越瘋狂的占有換來越空虛的寂寞,在一次次的交歡中發覺自己越陷越深,也越加──被他的冷漠傷得不能自己……

幽幽的嘆了口氣,像是在感嘆他的痴、他的傻;原本無奈的神色,卻在轉過身后成了冷酷的堅決。

他厭倦了無意義的追逐,如果他不愿意待在他身邊,那他就斬斷他所有的退路,如果他不愿意望著他,那他就除去所有他所凝視的人,等到他眼前只剩下一片孤寂的曠野,他就不能不回頭望著他,不能不伸手緊緊的抓住他……

想起那夜,席爾凡不禁笑了,那么脆弱無助的肯薩,令人憐愛的淚顏,難以想象用冰鑿的外表下,居然會有那么脆弱的靈魂……

這只是開始,完美得令人愉悅的開始,很快的,肯薩就會發現,前方只有一片無涯的曠野,而他,只要耐心的等待,等待他無助的回頭,脆弱的奔進他的懷中……

他只要擁緊他就好,愛或不愛都已經是次要的了,在身心都已經搶到手之后,那已經是肯薩不得不給的東西了……

只是──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他知道答案,卻選擇漠視。

他累了,真的累了,無止盡的追逐磨盡了他的耐心,現在,他只想填滿心中的飢渴,其它的,已經不是他能顧得的了……

聽到關門聲響起,肯薩才張開了眼睛,他一向淺眠,對周遭環境的變化更是特別敏感,所以,他沒聽漏那聲嘆息,沒有錯過那凝望著自己的視線。

我會這么一直擁著你,呵護著你,用我的生命來疼你、愛你、寵你,一輩子不棄不離……

那他呢?

對于如此慷慨的給予他一切的男人,他可以給予什么?

把心給我好嗎?

無數個夜中,附在耳邊的呢喃,最深情,也是最卑微的請求……

「我不知道該怎么給?」對著空無一人的枕邊,肯薩無聲的低喃道。

小心翼翼的鑽進被窩里,輕柔的幫肯薩拉好被子,以無聲的聲音溫柔的道了聲晚安,隨后才躺上枕頭就寢。

呼吸漸漸的變得綿長而規律,肯薩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迷惑的夜瞳注視著這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側臉,驚訝的發覺自己竟未曾如此仔細的看過他,就著微弱的光線看起來,原本閃著銀光的長發,蒙著一層淡淡的薄灰,銀色的劍眉中央有著深深的凹痕,這應該是他常蹙眉的習慣使然吧!

視線略往下偏移,驚訝的發覺他的睫毛還挺長的,顏色亦是如發色般的銀灰,該不會連「那里」也是一樣吧!

驚覺自己居然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肯薩不由得赤紅了臉頰,視線卻仍是停留在席爾凡臉上。

這家伙其實還不難看嘛!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一股想看他眼睛的沖動,想看看那雙銀眸,是否也會蒙上一層薄灰……

視線不經意的瞥過那緊抿的薄唇,想到它曾經如何游走過自己的身體,他就不禁感到一陣熱意泛過全身……

真是瘋了!他居然會對一個睡著的人有所欲念,敢情是席爾凡的毒中得太深了,連思想也逐漸變得跟他一樣淫穢下流!!

慌忙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卻不自覺的停留在席爾凡曲放在枕上的左手,數天前還包裹著厚厚的一落紗布,現在紗布的厚度已明顯的減少,紗布上也無血跡滲出,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

對于這傷,他有著說不出口的歉疚,可卻不知道該如何補償,對于席爾凡的深情,他也茫然的不知該如何回報……

悄悄的移近身子,左手躺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輕輕的將頭枕在席爾凡的臂上,左手環過席爾凡的腰,將整個身子偎靠在席爾凡懷里,隔著薄薄的睡袍,對方的體溫緩緩的滲了過來,是一種很溫暖、很舒服的感覺,讓他想就這么一輩子貼著他,一輩子賴在他懷里……

他并不是個怕冷的人,可每早醒來,都會發覺自己緊緊的貼在他懷里,不愿承認,但卻無法否認席爾凡的離去帶給了自己一股失落。

無法否認的,自己已經越來越依賴席爾凡的體溫,沉穩的心跳……等等,沉穩??

回過神來數著席爾凡的心跳聲,面紅耳赤的發覺──

這家伙根本沒睡!!

那他剛剛的舉動不就……

肯薩覺得臉上的火焰又更熾了……

只是──既然他醒著,為什么不抱他?

實在很難想象像席爾凡性欲這么強的男人,居然寧可裝睡也不動手,更何況距離上一次他碰他,也已經是十天前的事了,一只總是要不夠的色狼居然會變得比君子還君子,難不成他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左手悄悄的下移。他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手腕冷不防被抓住,「你如果想睡就安靜的別動。」低啞的嗓音自頭頂飄下,肯薩慌忙的抬頭,卻見到席爾凡眼睛依舊緊閉,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視線飄向那雙薄唇,彷若被鬼祟般,肯薩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唇覆上他的,等到察覺自己做了什么時,他已經被席爾凡壓在身下。

不用睡了!

這是肯薩此刻唯一的想法,然而,他卻沒有一絲絲后悔的感覺,右手深深的埋在席爾凡的發間,緊扣的力道向對方暗示了強烈的意愿,左手順著結實的肌理滑下,對于其下蘊涵的力量感到深深的羨慕。

多希望自己也是這種強者……

強勢、霸悍,永遠具有選擇道路的力量……

戀戀不舍的放開肯薩的唇瓣,席爾凡喘息著問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再……清楚……不過了。」肯薩喘息著笑道,腴白的手臂勾近席爾凡,溫軟的唇又覆上。

唇舌熾烈的糾纏著彼此,蜜津自嘴角蜿蜒的流下,吻越發的激狂,就如同沙漠中飢渴的旅者,瘋狂的追求著對方口中的甘霖。

彷佛認為這樣的刺激還不夠似的,曲起的長腿有意無意的摩挲著席爾凡的男性,在對方喘息著拉開距離后,肯薩卻貪戀著再迎了上去。

綿長的吻過后,席爾凡再也按捺不住的壓制住肯薩的長腿,「你想弄瘋我嗎?」

「你不是早就瘋了。」梳弄著席爾凡垂下的一綹發絲,肯薩笑道。

聞言,席爾凡不禁失笑,「說得也是,早在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全然的瘋狂了。」

「讓我一起瘋狂吧!」指梢摩挲著席爾凡的唇瓣,嘻笑的表情卻又有說不出的正經。

席爾凡聞言不自覺的沉了臉色,「你很不對勁。」

指尖深入席爾凡的發絲,肯薩微笑的將他拉近,「只是心態不同罷了。」說完,紅唇誘惑似的迎上。

狂烈的熱吻過后,席爾凡喘息的問道:「為什么……改變?」

撫著被自己吻紅的唇瓣,肯薩笑道:「你會永遠愛我對嗎?」

「直到我死。」

「會永遠疼我、寵我,一輩子不棄不離?」

「是的,即使我咽下最后一口氣,我也會帶你一起走。」

聞言,肯薩綻開了一朵絕美的笑靨,「你給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把自己給你,不論心及身體,肯薩•奈雷依的一切,從此,只屬于你。」

「真令人欣喜的一席話啊!」席爾凡笑道,銀眸中卻有著濃濃的失落。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在心中痛苦的吶喊,他要的不是交易般的承諾,他要的是肯薩真心的依戀,就像焚燒在他心中的戀火一般,火熱而激烈,毫不厭足的渴求著對方。

「你不高興。」肯薩不解的問道,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

席爾凡不禁自嘲,「是我太貪心了,奢望你能夠真心的愛上我,忘了所有的一切,全心全意的只注視著我一個人。」奸詐的家伙,用無知當作盾牌,讓他連索求的借口都沒有,因為……他是全然的不懂。

又來了,又是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為什么他老是要他放棄一切,讓他成為自己的唯一……

「那就讓我忘吧!占有、吞噬掉我的一切,用力的抱緊我,讓我除了你的體溫以外什么都感覺不到,除了你以外什么都不想,讓我──」

「碰!」重物落地的響聲突兀的傳來。

「怎么回事?」肯薩直覺的想要坐起,卻被席爾凡壓回床榻。

「沒事的,只是一只笨貓不小心把雪踢下來而已。」不悅的瞪了吊在屋檐下的「笨貓」一眼,轉過頭深情的注視著肯薩,「繼續說啊!讓你怎樣?」

「讓我……」因那聲異響而忘了原本要說的話,肯薩囁嚅著,然而在那雙銀灰色的眼瞳注視下,未經過思考的話再度脫口而出,「讓我只注視你、只愛著你,完完全全的只屬于你……」

「碰!」重物落地聲再次傳來,將原有的氣氛破壞殆盡。

但席爾凡卻不甚在意(那只笨貓摔死活該),此刻他的心中只充滿了狂喜,「終于……終于你真正的看見我了,我的肯薩。」席爾凡喜悅的低喃著,語尾封入肯薩唇里。

不懂席爾凡話中的意思,肯薩只是依著本能熱烈的回吻,白纖的手指深埋在銀色的發瀑之中,修長的身軀貪戀的偎入席爾凡懷中。

接下來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切,沉重的鼻息,頸項上呵癢似的舔吮,濕漉的舔吻順著胸線滑下,在胸前執意的盤旋,睡袍在不知不覺中扯開,肯薩只是微喘著輕拂著席爾凡的發絲,無言的縱容他在他身上放肆。

視線在淡紫色的紗帳中逐漸渙散,紅唇不自覺的吐出惱人的呻吟,雙手漸漸的加重了力道,修長的雙腿難耐的蠢動著,卻礙于席爾凡的身軀而無法如愿。

「啊……席爾凡……」沒有下文的呼喚所代表的意義被另一人完全的理解。

「想要嗎?」明知故問的態度令肯薩不悅的蹙起眉峰,增添一股莫名的野艷。

「別急啊!我會好好滿足你的,滿到溢出來的程度……」貪戀的吻上肯薩的紅唇,充分的享受著交纏的愉悅。

飢渴的響應著席爾凡,修長的雙腿不住的摩挲著席爾凡的腿側,熱……好熱,彷佛要將全身焚盡的溫度讓他本能的催促,渴求著席爾凡的疼愛,卻在對方蓄意的捉弄下涌現出一股怒氣。

隱藏在夜眸底下的斥責讓席爾凡明白是適可而止的時候,雖然他愛極了肯薩此刻充滿情欲、渴求、企盼、羞澀、不安,卻又不愿低頭的高傲眼神。

「等不及了嗎?」捉弄似的詢問只換來身下人的怒瞪。

咬牙抗拒著自體內涌現的熱度,肯薩索性別過頭不再看他。

不悅的將肯薩的臉扳回,卻在夜眸的注視下失去最后一絲余裕。

早該明白贏不了的……

即使再怎么想聽到他乞求的軟語,舉起白旗的卻總是他,只要一對上那雙帶著難受和責備的霧濕雙眸,他立刻就會忘卻原先的目的,變得只想疼惜他、滿足他,不顧一切的好好愛他……

「我不會再捉弄你了……」輕吻著肯薩緊蹙的眉頭,泛著薄汗的鼻尖,緊抿的紅唇,右手亦不斷下滑,越過結實的胸膛,緊繃的小腹,直至早已火熱抬頭的昂揚。

「啊……」煽情的呻吟令兩人同時一震,望著夜眸逐漸染上情欲的色彩,席爾凡彷佛受到鼓舞似的越加放肆,吻不斷的滑下,在胸前稍做停留后,漸漸的朝細致的大腿內側落下。

「哈……嗯……啊……」一波波的快感不斷自下體傳來,體溫被情欲蒸騰得更加發燙,席爾凡的動作卻依舊是惱人的緩慢,揚高的呻吟中除了催促,是更多的不滿。

肯薩的不滿忠誠的傳入席爾凡的耳朵,明白心高氣傲的肯薩絕不肯開口求他,抗議似的嬌吟已是他的最后底線,用力的在細嫩的腿側吮出一個緋紅的吻痕,引來肯薩另一聲不滿的呻吟,輕笑著撫過自己制造的紅痕,視線掉回那顫抖的昂揚,輕舔過那因難耐等待而哭泣的前端,在肯薩的驚呼聲中將其納入口中。

他在做什么?此刻肯薩的心中只剩一片空白,然而這陣空白沒有多久,便被源源不絕不快感喚回了心智。

從沒想過會被這么疼愛,肯薩除了顫抖的呻吟外別無行為能力,在越來越高昂的快感中,雙手自動纏上席爾凡的后腦,腰部不自禁的前后動作著,追求著一陣強過一陣的快感,在席爾凡的包容和疼愛下,攀上歡愉的峰頂……

高潮過后是一片的空白,修長的身軀無力的沉入床榻,耳邊卻清楚的聽見一聲吞咽聲,原本就泛紅的身軀更加紅艷,「你……不覺得……臟嗎?」即使他先前已淨身過了,這樣的事還是令人難以理解。

「怎么會呢!我只覺得甜而已。」望著肯薩,席爾凡只覺得一陣火焰自下腹燃起,俯下身想吻他,卻吻上一只粗糙的手掌。

明白自己的舉動會激怒他,可他實在無法接受他碰過那種「東西」的唇再來吻他,「你不覺得奇怪嗎?那種東西……那種東西……」下面的話他怎樣也說不出口。

明白肯薩所指為何,席爾凡不禁失笑,伸舌輕舔肯薩的手掌,后者明顯的顫動了一下,席爾凡趁機抓住他的手放在掌心舔吻,「我不覺得奇怪,那也是你的一部分啊!而且『它』的反應是如此的『率直而可愛』,而你亦是如此的『熱情』,我很高興你能如此享受我帶給你的歡愉。」

肯薩只覺得臉上轟一聲的炸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喜歡嗎?喜歡我如此疼愛你嗎?」

臉上的火焰燒得更熾了,在銀眸的逼視下,肯薩終于還是決定不違背自己的心意,羞赧的點頭默認。

望著肯薩羞澀的神情,席爾凡不禁看得痴了,「你真的好可愛,可愛得讓人想撕吞下肚。」啄吻著肯薩的指尖,席爾凡著迷的喃道。

「你……你……」囁嚅了好几遍,肯薩終于鼓起勇氣問道:「你會要我做一樣的事嗎?」

「如果我說是呢?」肯薩那副赴死的表情讓他不悅的想捉弄他。

不會吧!肯薩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一想到席爾凡那凶猛、碩大的男性,他就覺得所有勇氣離他遠去,可一思及自己所下的決定,還有此刻席爾凡的神情,逞強的話語就脫口而出,「我……我會盡量努力。」

望著肯薩一副坦然赴死的表情,席爾凡忍不住狂笑,「好……可愛……哈哈……你真的……好可愛……」

「你再笑就不要碰我!」肯薩不悅的怒道,卻無意間流露出一種動人的嗔態。

「現在喊停也來不及了。」席爾凡別有深意的喃道,指尖隨之滑下,「放心吧!雖然讓你服侍的感覺會是難以想象的美好,我卻更著迷在你體內馳騁的快感。」指尖配合的進逼,沒有意外的逼出一聲輕呼。

「你──」

「感覺到了嗎?你的身體是如此懷念著我,如此飢渴的箍住我不放──」

力道不輕的掄了席爾凡一拳,「這么丟臉的話不要說出來!」

「不要說,那是要我做囉!」指尖毫不客氣的長驅直入,享受著肯薩含嗔帶怨的艷麗表情。

「不要認為所有人的思想都跟你一樣淫穢。」說是這樣說,卻側過身子方便席爾凡的動作。

「言行不一。」

「閉嘴!」

「可以了嗎?」

「不要問我這種問題!」這個人不懂得何謂適可而止嗎?

「我愛你。」席爾凡深情的說道,下身開始淺淺的進逼。

「嗯……」盡力的放松身體,雖然已經做過無數次,但還是很難習慣這種被侵犯的怪異感覺。

「我真的好愛你。」在肯薩的耳邊沙啞的低喃,邊情不自禁的輕囓肯薩的耳垂。

「嗯……啊!」肯薩低聲的悲鳴著,甩著頭想甩開被侵占的難受感覺。

扣緊肯薩的下顎逼他對視,「不要轉開,看著我,看清楚擁抱你的男人是誰,這是我們的初夜,我不許你再逃避!」

霧濕的雙眸顫顫的仰視著席爾凡,「初……夜?」這個瘋子在說些什么鬼話?

「對!初夜。」輕吻著肯薩額上的傷,「這是我們真正的初夜,你真正接受我、屬于我的夜晚,所以我不許你再逃避,我的肯薩,現在告訴我,你的眼中看到誰?」

原來……

輕扯起一抹笑,兩手柔順的交疊上席爾凡的頸項,「我看到一個叫席爾凡的瘋子。」

輕撫著肯薩的眉眼,「對,就這樣只看著我、只注視著我,我的肯薩……」沙啞的嗓音逸散在空氣中,席爾凡開始淺淺的律動。

「嗯……啊……」放松身體迎合席爾凡的肆虐,逼自己注視著席爾凡的眼睛,在銀鏡的倒映下,肯薩看到了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呵……原來……原來自己出現在席爾凡的眼中竟是如此的形象。這么的野艷媚惑、性感誘人,呵……原來不是席爾凡放不開自己,而是自己先用身體媚惑他,要他不放開自己……

「啊……希爾……」

緩緩的退出,再深深的進逼,敏感的身體敏銳的感受到席爾凡的一舉一動,被侵犯的不適感在強烈的快感沖堤下,淡得只來得及在心靈層面下留下一道痕跡,夜眸閃過一瞬的迷惑,卻任由情欲將其淹沒,緊抱著男人偉岸的軀體,任由淫蕩的呻吟自口中溢出……

無所謂了,這是他自愿付出的代價……

即使要一直被你壓在身下侵犯,讓你視作女子般的疼愛,我也都無所謂了……

修長的手臂占有似的環緊。

只要這個懷抱是我的,只要你會留在我身邊就好……

難耐的弓起背脊貼近席爾凡,修長的雙腿因強烈的快感而緊繃,呼吸急促,呻吟成了無意義的單音。

這付軀體是我能給予的最真摯的獻禮,我會盡我所能的取悅你,所以,請不要離開我、不要舍棄我、不要再讓我孤單一個人……

雙手緊緊攀附著男人,夜眸因情欲而霧濕迷蒙,在情欲的催化下,他似乎能坦然的面對,那雙曾經令自己感到憎惡的銀眸。

擁緊我、抱緊我,你是我的,其它的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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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肯薩慵懶的傾靠在軟榻上,兩指勾著書頁輕置在腿上,側首望著窗外的風景,粉雪輕揚,在午后的庭園無聲無息的飄落,無意識的揚手掩住了逃出口的呵欠,原本銳利的夜眸此刻半著,懶散的感覺一如剛睡醒的貓,只是慵懶的掃視外界一眼,隨時會躲回自己的夢境中酣睡。

最近,好象越過越懶散了,老是睡到近午才起身不說,一本書翻不到兩頁就開始發起呆來,然后一發呆就不知不覺耗掉整個下午,等到他回過神來,席爾凡的吻也已經落下,掃完如圖畫一般精致的晚餐,例行性的陪席爾凡下兩盤棋,然后他去辦公,他去洗澡,接下來就窩到床上,書一樣只翻個兩頁,又不知道神游到何處,等到席爾凡來吻醒他,才發現時間已經快速的流逝,隨著麝香味壓上來的是席爾凡的重量,緊接著就是火熱而激情的一夜,他的身體依稀記得昨夜席爾凡是如何溫柔的在他體內進出,唇上感受到的是席爾凡深情而甘甜的吻,綿綿密密的熱吻與體內的律動配合的絲絲入扣,令他深深的沉溺在席爾凡的懷中無法自拔……

呃!他在想什么啊!

猛然自粉色的遐想中清醒,才發覺自己居然在回味昨夜的情事,搖頭想甩掉腦中淫穢的想法,卻甩不掉滿面的紅霞。

自己真中席爾凡的毒這么深,連思想也逃不出他的詛咒……

不,一定是最近過得太懶散了,才會連思想也跟著墮落。

是該好好動一動了,只是一想起那天在拷問室做的「好事」,雙頰就忍不住的熱辣起來。讓他只想挖一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

沙克他還在啊!天!這叫他怎么有臉再去校場晃蕩!!

好不容易自深深的自我厭惡中爬出,望著又積上一層薄雪的回廊,自己又發呆了多久?

不行,再這么懶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在身上長出青苔,將書本倒置在軟榻,肯薩「刷」的站起身活動筋骨,就練練鞭子吧!這身懶骨頭是該好好動一動了。

只是鞭子甩了兩下,肯薩就停手站在中庭,望著飄雪的天空發起呆來。

練武總該有個目標,漫無目的的揮著鞭子,感覺好象白痴。

呆呆的看著雪花自天空飄落,下意識的揮鞭將它打散,雪花四碎成粉晶,心中的煩躁彷佛也被敲碎了一塊。那,就干脆以這場雪為對手吧!

心念一動,「闇蛇」彷佛被注入生命似的,划著黑暗的軌跡,無情的咬囓起滿園的飛雪。

黑色的弧圈仿若行星,優雅的繞著圓心中的人旋轉,黑色的長發在細雪中划出流動的夜空,黑耀石的瞳眸閃著銳利和渴望的驕傲神采,無情的揮開粉雪輕柔的觸碰。

本該有點惱怒的,席爾凡卻不自禁的笑了。

雪花雖然被無情的擊散了,四散的冰晶卻無聲無息的飄落在肯薩的四周,乘著風悄悄的在漆黑的衣角染上一層水漬,水亮的色澤不斷的擴散,身在其中的人卻依舊無知的,對著滿天假想的敵人狂舞。

靜靜的,沒有發出一點聲息,席爾凡只是寵溺的望著肯薩,帶著縱容,和一絲無可奈何。

在他的眼中,肯薩一如迷失的黑夜精靈,卻仍然倔強的拒絕白晝的庇護和擁抱,但這只是一時的,很快的他會明白,他拒絕不了他的擁抱,也逃不了被他擁有的命運,是的,逃不了,任何人都無法改寫這已既定的命運。

也許是舞得累了,也許是雪下得更急了,一片雪花穿過綿密的鞭網,落在肯薩的臉上,溶成一灘水漬,濕涼的感覺令肯薩停止了動作,沒了鞭影的遮掩,綿密的雪花靜靜的落下,瞬間,便在肯薩的身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沒有拂開滿身的雪花,肯薩只是無言的望著飄雪的天空,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自己還在掙扎什么?不是已經決定將一切給他,為何還不死心的想反抗,是自己無能抵抗席爾凡的誘惑,拒絕不了那溫暖的懷抱,就不該有一絲一毫的后悔,不該向往那從沒得到過的自由。

「你真不會照顧自己。」隨著笑語輕柔的替自己拂開滿身的雪花,然后披風落下,「小心著涼,伊克薩維斯的冬天可是很冷的。」大手環過雙肩輕柔的替自己扣上扣懷,就著勢子將自己擁入他的懷中。

「為什么把我抱得這么緊。」沒有掙扎,肯薩的聲音柔得如夢似幻。

「不把你抱緊一點,我怕你被菲茵爾妮給奪走了。」

真是夠了,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鬼答案,忍不住皺眉,卻不打算掙扎,「我對女人沒興趣。」肯薩淡淡的說道,同時將一部分的重量向后傾靠在席爾凡身上。

隔著衣服滲進來的是令人難以抗拒的溫暖,背后依靠的是令自己欣羨的寬闊胸膛,環繞自己的是他渴望已久的有力懷抱,將頭輕靠在席爾凡肩上,肯薩滿足的輕呼了口氣,即使只是短暫的幻夢也好,至少此刻自己不再是孤獨的,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因肯薩的依賴而滿足的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收攏雙手將肯薩摟得更緊,俯首輕靠在肯薩耳邊,帶著磁性的嗓音低喃道:「我呢?我在你感興趣的范圍內嗎?」

沒有張開眼睛,肯薩只是柔聲的回道:「一切如你所愿,我的皇帝。」

不是令人欣喜的答案,但勉強可以因肯薩對自己的稱呼打平,擁緊懷中所愛,靜靜的分享彼此的體溫。

漫天飛雪飄散,似要將相依的儷影湮沒……

然后……

「妳夠美也夠強,夠資格當我的母后。」

童稚的嗓音自視線下方響起,震醒了沉溺在兩人世界的兩人。

急忙掙脫席爾凡的懷抱,奈何鐵臂仍是牢牢的鎖在腰間,肯薩索性任他去了。

站直身體俯視著身高只到自己腰間的小孩,這小鬼打哪來的,看衣著,應該是貴族的孩子。

好奇的眼光打量著肯薩,帶著稚氣的嗓音再度響起,「姊姊,妳當我的母后好嗎?我保証父皇一定會很疼妳的。」

自制力「繃」一聲的斷裂,「看好這個小鬼,小心我扭斷他的脖子。」語畢,粗魯的甩開席爾凡的禁制,肯薩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肯薩。」

自顧自的往前直走,沒有回頭。

「肯∼∼薩。」

不甘不愿的停下腳步,仍是沒有回頭理睬。

走近肯薩將他摟進懷中,「別氣了,嗯?」低沉的嗓音溫柔得醉人。

不做聲,肯薩只是偏過頭,無言的生著悶氣。

低下頭靠在肯薩耳邊,席爾凡低聲的哄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別跟他計較了,嗯?」

「我沒有。」聲音悶悶的。

「是,是,你沒有,是我誤會了。」悶笑在心底,這樣的肯薩好可愛。

聲音更冷了,「聽起來好假。」好象在哄小孩子,隊上的格里斯就常用這種口氣哄他家的小鬼。

「你太多心了,這只是風聲造成的錯覺罷了。」不能笑出來,不能笑出來。

「是嗎?」冷冷的語調,擺明了對席爾凡的不信。

拼命忍著笑,席爾凡好聲好氣的哄著肯薩。

然而自遠處看,依偎著交談的人影怎么看都是一幅鶼鰈情深的畫面。

萊恩欣慰的看著這一幕,眼神卻有一絲復雜的神采閃過,隨即湮沒在春風似的微笑背后,身旁的夜卻是咬牙切齒的笑著,含嫉帶怨的看著這一幕。

本來還以為至少還有個同病相憐的席爾凡可以嘲笑,結果興沖沖的跑來要好好損一損席爾凡來出一口怨氣,結果卻看到令人大受打擊的甜蜜景象。可惡!上一次明明還是一副相敬如冰的死樣子,怎么才過了半個多月,不止冰消水解,火也生了──連水都快煮開了。

望著眼前干柴烈火熊熊燃燒的壯烈景象,夜一雙眸子都快噴出火來,為什么席爾凡可以夜夜笙歌,肯薩還是這么百依百順,而他不過是不小心失去理智,那一夜玩過了頭,就得夜夜抱著枕頭睡,忍受著禁欲的殘酷對待,萊恩還過分的叫來禁衛兵守住四周,害他連窗戶都翻不進去,雖然他是可以很輕松的讓那些路障成為一堆不會擋路的碎肉,不過要在鮮血淋漓、尸塊橫陳的地方做那種事,想到就硬不起來……

因為肯薩的怒吼而呆站著,怯怯的望著遠處相擁的兩人,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居然讓大姊姊發了那么大的脾氣,想上前去道歉,卻又害怕會讓她更生氣,只好求助似的回頭看著萊恩,在看到萊恩鼓勵性的微笑后,才鼓起勇氣向前走去。

「那個……大姊姊,請妳不要生瑟菲的氣,瑟菲不是故意一見面就說那些話的,我只是覺得大姊姊與父皇配,而且──」接下來的話語因看到肯薩的表情而哽在喉中。

輕揚起一邊眉毛,夜色的眸半著,紅唇噙著一抹溫柔得近似恐怖的笑容,肯薩冷冷的說道:「小鬼,我話只說一次,你最好給我記清楚,老子是男的,少在那邊姊姊姊姊的亂叫,還有,想要喝奶的話,回家叫你老子娶個妃子喂你,別在路上亂拉皮條,聽清楚了嗎?」

聞言,瑟菲天藍色的瞳眸瞬間噙滿淚水,好可怕,大姊姊雖然在笑,可是還是好可怕!!

一旁的席爾凡則是忍笑忍得很痛苦,最后還是忍不住低低笑出聲。

「你笑什么?」聲調更柔了。

真的快氣瘋了啊!「基本上,他老子覺得后宮的女人已經夠多了,不打算再多養一個,當然,如果奈雷依將軍肯委身下嫁的話,那當然就另當別論了,我可以保証你絕對是后宮最得寵的,每夜每夜我都會在你的宮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寵幸流──」

一拐子打斷席爾凡的渾話,瞪著瑟菲問道:「你養的?」

騰出一手揉著被肯薩毆打的地方,一手還是牢牢的箝著肯薩的腰,不怕死的依在肯薩耳邊笑道:「對,瑟菲是昵稱,他就是瑟茵菲爾斯•維爾•拉克那,我唯一的孩子。」

是聽過拉克那已經有繼承人了,只是沒想到居然這么大了,那席爾凡的年齡不就……不,這不是重點,自己居然在皇太子的面前如此失禮,還在小孩子的面前和他的父親拉拉扯扯的,這……

用力想掙開席爾凡的懷抱,卻反而被抱得更緊,「放開我啦!」肯薩低聲的向席爾凡抗議,「你的小孩在看哪。」

席爾凡只是笑著將掙扎的肯薩摟得更緊,「沒關系,瑟菲不會在意的。」

「他不在意我在意。」夜恨恨的說道。這算什么嘛!他們大老遠的幫他把兒子送來,沒有美食招待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讓他們頂著風吹、日晒、雨淋來欣賞他們火辣辣的表演,是可忍孰不可忍。

側過頭望著發音源。天!他們來了多久,在看清他們身上積的雪堆之后,原本赤紅的臉這下更是燥熱到極點,他居然在他們的面前,毫不知情的和席爾凡卿卿我我,「放開我。」用力想掰開腰間的束縛,卻怎樣也掙不開席爾凡鐵一般的懷抱。

「別管他,他只是在嫉妒而已。」用力將亂動的肯薩按住,「別管那只笨貓,他只是太久沒人喂,在鬧脾氣而已。」

「笨貓?」這個名詞好熟。「等一下,他就是那天摔下去的那只笨貓?」

「我親愛的肯薩,你真是聰明且睿智啊!」

天!那些丟臉的話不就……

「肯薩?」望著懷中逐漸升溫的嫣紅臉蛋,席爾凡只覺得可愛極了,然而下一刻,他就徹底的更正了這個想法。

毫不客氣的送了席爾凡一拐子,肯薩氣鼓鼓的轉身便走,這混蛋、白痴、神經病,他明知有人在看還……

「肯薩!」忍著痛上前追趕肯薩,只見后者不領情的越走越快。

現在該怎么辦?

瑟菲慌亂的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最后還是求助似的看向萊恩。

這兩個人還是一樣嘛!真是的,要吵也要關起門后再吵,都不會顧慮一下小孩子還在場。

一旁的夜則是很開心的微笑。這才對嘛!哪有他享樂他受苦的道理,一起死才公平嘛!

只是夜的高興沒有持續多久……

雖然拉拉扯扯吵吵鬧鬧了很久,最后肯薩還是乖乖的坐到了席爾凡的身邊。

看著那頭欠扁的狼將狼手挂在肯薩的腰間,還一副春風得意的可恨模樣,夜就覺得心頭有一團火焰快要炸開。

「我可不可以剁了他,這次不收報酬。」夜咬牙恨恨的低語道,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將他那雙笑得很欠扁的眼睛挖出來。

「不行。」萊恩很溫柔的低聲回道:「我才不想這么年輕就當上攝政王,你要殺也要等瑟菲長大再說。」

「嘖!」不甘不愿的瞪著席爾凡,手占有性的環上萊恩頸間,打算與席爾凡一別苗頭。

一旁的瑟菲則是怯怯的站在門邊。他該坐哪里呢?

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肯薩是第一個察覺到瑟菲不安的人,看到瑟菲猶豫不決的神情,肯薩意識到自己占走了瑟菲的位子,連忙要起身,卻被牢牢的按在席爾凡身上。

「怎么了?」不是才剛安靜下來的。

「這應該是殿下的位子。」像是顧慮著什么,肯薩下意識的輕聲回道。

望著在門邊忸怩的孩子,席爾凡很自然的就將眼光飄到萊恩身上,然后就看到夜警戒的將身體巴在萊恩身上,用肢體語言說著:『這是我的東西,絕不外借!!』

占有欲真重啊!

席爾凡笑著將唇貼到肯薩耳邊,「要抱你抱,我只想抱著你。」

聞言,肯薩只覺得有一股不快在胸中蔓延,有人父親是這樣當的嗎?

該死的席爾凡!該死的肯薩!感情好有什么了不起,居然一直表演給人看,看著兩人親昵的咬起耳朵,夜只覺得腦中原本就很不牢靠的細線「繃」一聲的斷了。

手腕像蛇一般纏上萊恩的頸項,眼框中積滿淚水,夜咬著下唇,用一含嗔帶怨的淒然眼神望著萊恩。

對于夜的不自然舉動,萊恩反射性的一震,只覺得胃又隱隱痛了起來。這家伙又要開始瘋了嗎?

「萊恩∼∼」膩得快要甜死人的嗓音。

胃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安靜一點,這里可是皇城。」雖然背脊冒著惡寒,萊恩的語氣還是如春風一般溫和。

「可是人家忍不住了嘛!」夜不依的嚷道,邊偎進萊恩懷里撒嬌,「一夜,只要一夜就好,人家會很溫柔、很乖的。」

「不行。」毫不考慮的回絕,一夜,他是想殺了他嗎?

「嗚……你最近對人家好壞,不止不抱人家、不親人家,連晚上都不陪人家睡,嗚……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從來沒愛過你。「你想太多了。」

「人家哪里想太多了。」夜噙著淚哭道:「你最近好冷淡,對人家好凶,你是不是對人家的身體厭倦了?嗚……人家才跟了你多久,你吃膩了就要拋棄人家了嗎?」

「你真的想太多了。」眉梢忍不住抽搐,他才是被吃干抹淨的那個,該哭的是他才對吧!

拭了一手淚,夜哽著聲撒嬌道:「人家會很乖很乖的,萊恩不要拋棄人家好嗎?」

「我沒有要拋棄你。」雖然真的很想把你埋了。

「我就知道萊恩最好了。」夜破啼為笑,用力抱住萊恩,「那五次。」

「不要。」微笑著拒絕,「別再鬧了,會讓別人笑話的。」

「三次,不可以再少了。」夜撒嬌道。

「不行。」

「好嘛!好嘛!三次啦!我知道萊恩最好了。」黑色的頭顱在萊恩懷中死命的蹭。

「不行就是不行。」

「那我要繼續哭了。」眼眶逐漸泛淚。

「一次。」

「太少了,三次啦!萊恩最好了。」

「一次,不要就算了。」

「那折衷兩次好不好?」

「零次。」

「嗚……過份,一次就一次,萊恩最壞了……」說著哭倒到萊恩懷里。

還是帶著微笑,雖然胃隱隱在痛著,萊恩仍是很有禮貌的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笑話了。」

「不會。」說是這么說,席爾凡卻是一臉忍笑忍得很痛苦的表情,「只是你們平常都這樣相處的嗎?」

萊恩怎會不了解席爾凡的言外之意,「今天比較特別罷了。」還是微笑著。

「對啊!平常人家都很乖的。」夜嘻笑著親著萊恩,「萊恩最好了,所以兩次。」

「一次,好孩子就要乖乖聽話。」頭好痛。

「二次啦!人家會乖乖的。」夜還是不死心的哀求著。

鬧劇進入了兩次、一次的攻防戰,不明白次數所代表的意義,肯薩也懶得追究,飄移的視線再度飄到瑟菲的身上,望著孤伶伶的瑟菲,肯薩反射性的伸出了雙手。

彷佛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瑟菲咧開了大大的笑容,飛也似的扑進肯薩懷里。

不自禁的擁緊瑟菲,卻在尋回理智后呆呆的放開了手,再怎么說他還是皇太子殿下,自己這么做似乎太過逾矩。

正當肯薩這么想的時候,冷不防一雙小手貼上他的胸膛,還不知死活的游移撫弄,動作還越來越大膽,到最后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捏著他的胸膛。

作夢都想不到自己會被一個小鬼給輕薄,肯薩不由得呆愣了些會,回過神來的時候,拳頭已不自覺的握緊舉起,就要往瑟菲頭上K下。

「平的,真的是平的。」瑟菲語帶哭音的說道。抬起頭,天藍色的瞳眸中滿是霧蒙蒙的一片水氣,「沒有胸部,你真的是男的,那不就不能當我母后了。」

捏得死緊的拳頭忍不住就要落下,只是比肯薩的動作更快的,席爾凡已經拎起瑟菲的頸子丟到對面的軟墊上。

「小鬼,要吃豆腐要看對象,肯薩是我的,誰都不准亂摸,包括你在內。」語畢,還示威性的將肯薩摟得更緊。

有這種父親嗎?不知為何,肯薩的心中泛起一股怒氣。

對面的夜倒是笑得很樂,「美人不一定是女的,你舅舅的教訓難道你沒記起來嗎?」說完又笑倒在萊恩懷里。

真是……萊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張開手想抱起瑟菲。

瑟菲很高興的扑了過來,然后被夜抓起,丟到隔壁的軟墊上。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萊恩不敢置信的瞪著夜,只見夜沒有絲毫歉疚,還死命的巴在萊恩身上,「萊恩是我的,誰都不准動。」夜得意的說道,立刻換來萊恩的一拳。

這是怎樣的情形啊!肯薩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那個被當成垃圾丟來丟去的好象是拉克那的皇太子殿下,而他尊貴的皇帝父親居然是把他當成垃圾丟出的元凶,此刻還摟著身為他臣下的自己的腰身,毫無仁心的嘲笑著他自己唯一的孩子。

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肯薩瞪著在場的大人一眼,轉過去微笑的對瑟菲伸出手。

原本就哀怨的抱著狼頭的瑟菲看到肯薩伸出的手,立刻很沒有良心的將芬利爾拋到一邊,十分高興的扑到肯薩的懷里。

肯薩溫柔的撫著瑟菲白金色的發絲,只見瑟菲舒服的嚶嚀了聲,更加用力的抱緊肯薩,滿足的低喃著:「我就知道母后最好了。」

鐵拳毫不留情的落下,「不要叫我母后。」他越來越相信欠扁的特性是會遺傳的。

瑟菲含著淚,摀著頭,一派淒楚可憐的模樣,「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啊!」瑟菲嘟著嘴,母后好凶好凶……

「您叫我肯薩或奈雷依都可以。」

「不行,這樣太過沒有禮貌了。」席爾凡持反對意見,「這樣好了,反正肯薩算起來和我是平輩,你就叫他叔叔好了。」

「不行。」肯薩反射性的吼出聲,在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他身上后,他才回過神故作自然的道:「再怎么說殿下還是殿下,您還是直呼臣下的名姓就好。」

「沒關系,我不在意,再說你不也直呼我的名。」笑著摟過肯薩,靠在他耳邊親昵的道:「在這座城內,我不是君,你不是臣,你我不過是一對普通的情人。」

「你……」紅著臉說不出半句話,肯薩只能低著頭讓紅暈攀爬至耳際。這個沒神經的笨蛋,他怎能在孩子的面前如此自然的說出這種話。

「那就這么決定了……」臉紅的肯薩好可愛……

「等一下。」肯薩急忙出聲反對,「那個……真的沒有其它叫法了嗎?我覺得直呼名姓就可以了。」

「你不想被叫叔叔?」席爾凡立刻明白了重點。

不好意思的點頭默認,「我想我還不到被叫叔叔的年紀。」聽起來就好老……

「跟年紀無關,你我是平輩,我的孩子理所當然該叫你叔叔。」

「可是……上下五歲才叫平輩,我們年紀的差距應該不止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囉!」語調危險的揚高,「那你認為我今年几歲了?」

「應該有三十了吧!」肯薩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看起來有這么老?」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冷笑的臉一副想吃了人的神情。

「沒有,可是你的小孩都這么大了……」低下頭問瑟菲:「您今年几歲?」

「九歲。」無視于大人間的暗潮洶涌,瑟菲高興的伸出九根手指道:「我今年九歲了。」

轉過頭望著席爾凡,肯薩一臉「你看吧!」的神情。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今年才二十六歲。」席爾凡不甚高興的說道。看到肯薩露出懷疑的神情之后,怒氣又加了一重,「那小子是我十七歲那年生下來的,你算一下就知道。」

呆呆愣了些會,肯薩才回過神道:「你的手腳果然很快。」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作贊美嗎?」

「隨你。」沒好氣的回道。兩頰卻不自在的酡紅,他怎會不知席爾凡的言外之意。

笑笑的親了肯薩一下,「我很好奇你几歲了?」以萬騎之名馳騁五年余,就算是以十八歲的稚齡當上將軍,算起來也快二十四了,應該也過了會在意稱謂的年紀。

「二十。」

「什么!你居然比我小。」夜突然爆出一聲驚叫,惹得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到他身上。

「你剛剛說了什么?」萊恩不敢置信的問道。他有沒有聽錯?

無視于旁人驚訝的神情,夜自在的笑道:「我說我比肯薩大啊!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已經二十一了歐!」

所有人的視線上上下下來回掃視了夜几回,最后異口同聲的說道:「欺騙世人。」

「人家哪有。」夜好委屈的說道,一邊蹭進萊恩懷里,「人家不過外表年輕了一點,說起來萊恩你也是,你不是比那邊那個三十几歲的中年男人老。」

毫不客氣的再賞了夜一顆爆栗,「我只比他大一個月,還有你年輕不止一點,第三,如果你再討打的話,今晚你就准備抱枕頭吧!」

「嗚……萊恩好壞……萊恩不愛我了……」夜邊哭邊將頭埋到萊恩肩上,「等著吧!今晚我會好好疼你的,宰•相•大•人∼∼。」低柔的嗓音猶如惡魔的低語。

聞言萊恩不禁一震,隨即又恢復原先帶笑的淡然,玩不贏就耍賴,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怕的「孩子」!

二十、五年、十五歲。「你一開始就是萬騎?」十五歲,完全沒有背景的萬騎,會有人服嗎?

「我是絕無僅有的特例。」肯薩笑著回道,那神情,擺明了不愿多說。

明白了肯薩的暗示,席爾凡體貼的轉移了話題。「二十啊!叫叔叔是有點老,那瑟菲該叫你什么呢?」

「叫母后就好了啊!」瑟菲很高興的大聲說道。立刻換來一拳。

「我說過別叫我母后!」肯薩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邊還威脅似的要補上一拳。

瑟菲摀著頭,小小的身軀在肯薩的膝上瑟縮著,大大的淚珠在眼眶中滾動,在肯薩驚慌失措的神情映襯下滾了下來。

「別哭啊!殿下!一切都是臣的錯,拜托別再哭了。」肯薩慌得手足無措,大大的天藍色瞳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肯薩,淚珠猶如控訴似的一顆接一顆滾下,肯薩只覺得頭一陣一陣的抽痛著,這輩子他就對這種會一直掉不停的液體最沒轍。

「小孩子說錯話原本就需要教訓,我的孩子你可以盡量打沒差。」席爾凡幸災樂禍的笑道,立刻換來肯薩的一瞪。

「一切都是臣下的錯,請殿下責罰,請不要再哭了。」肯薩手忙腳亂的安慰著,一邊笨拙的拍著瑟菲的背。

「那你當……我的……母后……好不好?」瑟菲抽抽噎噎的說道。

「不可能!」肯薩斬釘截鐵的回道。在看到瑟菲頰邊滾落的淚珠后,又手忙腳亂的道:「殿下,別哭啊!男人本來就不能當皇后的。」天啊!小孩果然是惡魔!!

「可是……父皇……應該……不介意啊!」

「我是不介意沒錯。」席爾凡和靄的笑道。邊溫柔的撫著瑟菲的白金發,「可是肯薩可是介意得要死,否則父皇早將他娶進宮里了。」無視于肯薩的白眼,席爾凡繼續笑道:「玩笑話就說到這里,雖然父皇是很愛肯薩沒錯,也很想將他娶到宮里,可是──」語尾不自然的揚高,席爾凡輕咳了聲才繼續說道:「可是不能因此而不顧肯薩的想法,因為肯薩是男人,所以不愿意嫁給父皇,也不能當瑟菲的母后,雖然很遺憾,可是父皇不想增加肯薩的煩惱,相信瑟菲也一樣,所以別再叫肯薩母后了,那會讓肯薩很困擾的。」

瑟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為什么當瑟菲的母后會讓肯薩叔叔很困擾?」

「因為……」原本打算繼續鬧的想法因搭在手上的威脅而做罷,「你可以直接問肯薩啊!」席爾凡笑著將燙手山芋扔給身旁的人。

大大的藍眼睛立刻轉向,看得肯薩只感頭痛。

「因為我并不是您的母親,更甚著我也不是女人,雖然我與您的父親有著超乎尋常的關系,但我依然保有著身為戰士的驕傲,我不知道您怎么想,但請不要把我和后宮的女性混為一談,我是肯薩•奈雷依,您父親忠實的臣子,請您確實的記得這一點。」

瑟菲呆呆的點了點頭,然后愣愣的問道:「什么是超乎尋常的關系?」

聞言,在場的人全笑得東倒西歪,連萊恩都忍不住揚高了嘴角,肯薩則是滿臉通紅,恨不得挖一個坑把自己埋了,他怎會白痴到跟小孩子說這種話。

大概是舍不得肯薩繼續窘下去,席爾凡解危道:「那是指肯薩和父皇非常好的意思。」雖說如此,但席爾凡卻是一副快要笑到斷氣的表情。

「那如果我和肯薩很好很好,那我就是我和肯薩叔叔也有了超乎尋常的關系囉!」

聞言,又是一陣大笑。

肯薩一臉鐵青,一字一句的道:「請不要再玩弄我了,殿下。」

「瑟菲,我是瑟菲。」瑟菲噘著嘴抗議著。

「殿下?」

「不是殿下,我是瑟菲。」

「可是殿下就是殿下。」

「瑟菲。」嘟著臉,瑟菲一副你不叫就哭給你看的神情。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瑟菲殿下。」

「沒有殿下。」

「是,瑟菲。」果然是席爾凡生的,連這方面的固執都一樣。

「你以后也要一直叫我瑟菲喔!」

「是。」頭好痛……

瑟菲笑著伸出右拳,「我們來約定。」

「是,是。」無奈的伸出右拳與瑟菲相碰。

「不能犯規喔!」瑟菲認真的說道:「如果以后你犯規的話就……就……」皺著眉頭陷入苦思,「就罰你親我一下。」瑟菲高興的宣布道。

父子天性。父•子•天•性!色狼的兒子果然也是小色狼。

緊皺著眉頭,肯薩還是咬牙允諾。

「那我們就這么約定囉!誰都不能反悔喔!肯薩叔叔。」

「好。」等等……「你剛剛叫我什么?」

「肯薩叔叔啊!」

「叔叔這個稱謂是多余的。」

「可是只叫名字的話,父皇會說,會很失禮。」瑟菲委屈的說道。

「可是……」肯薩還想說些什么,卻因頰邊的響吻而住了口。

「你就稍微忍耐一下,我不也十七歲就被人叫父親嗎?稱謂這種東西只是方便人們確定自己的身份,和年齡的關系不大。」

那是你手腳太快,自找的,和我的情形不同啊!

「我也覺得瑟菲的叫法不錯,很親昵又不會失于老氣,如果你們沒人反對的話,我想開始討論羅斐的事了。」萊恩溫柔的說道,再不阻止他們,不知會鬧到何時。

原本還想再發言的,聽到萊恩的這番話,肯薩也只好乖乖的住了口。

不愧是萊恩,一句話就止住了紛爭,「是商隊遇劫的事吧!眾臣的反應是……?」

「朝中現在基本上分為三派,除了主戰和主和派外,有非常多的游離人士認為要視羅斐的反應決定做法,而這些人所認定的善意響應也相差頗大,有些人覺得只要羅斐愿意支付賠償費用就可以算了,有些人卻認為非要羅斐將凶手交給我國并發表國際聲明致歉才罷休,你打算如何?」

「抱歉,請容我先行退席。」在萊恩的話告一段落之后,肯薩忍不住出聲道。無論自己與席爾凡有多親密,帝宰之間的談話他還是不適合在場。

「如果只是因為避嫌的問題就乖乖坐著,在拉克那,我能聽的事沒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席爾凡笑著親了肯薩一下,又轉回去問萊恩:「『地下』的回音呢?」

沒有聽到兩人之間的對答,肯薩腦海里回蕩的只有席爾凡最后的那句話。

我能聽的事沒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我的皇帝啊!你知道這句話給予了我多大的權力嗎?

你太過狡猾了,沒有比全然的信賴更沉重的枷鎖,對于你的深情,我怎么敢不試著去愛你,怎么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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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睡著了嗎?」推開門,席爾凡低聲問道。

「睡得很熟呢!」放下書望著熟睡的瑟菲,肯薩溫柔的笑道。

可能是小孩子耐不住舟車勞頓,或許大人們無聊的談話也是原因,原本精神很好的瑟菲在談話到一半的時候就忍不住打起瞌睡,反正對于政治話題肯薩一向沒有多大的興趣,所以就趁機告罪,將瑟菲抱到鄰近的房間,在瑟菲睡著后,肯薩也懶得回去,索性待在房間里看起書來。

「你們聊完了嗎?」

「大致上都討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等『地下』的回音到了之后才能判斷。」輕輕梳弄著肯薩的長發,「你很喜歡瑟菲?」

「算是吧!你不喜歡?」

「不,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俯下身輕咬著肯薩耳垂,「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很高興你們會喜歡彼此。」

「是嗎?」像是顧慮什么,肯薩轉過頭望著熟睡中的瑟菲,輕聲的問道:「你……討厭瑟菲嗎?」

「為什么你會這么想?」揚起一邊眉,席爾凡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的態度,該怎么說呢……不太像個父親。」

「是嗎?連你都看出來了啊!」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沒想到我表現得有那么明顯……」

「那你是真的討厭他?」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郁悶的感覺悄悄泛開。

「不,他畢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喜歡他都來不及,怎么會討厭他?該怎么說呢?」抓著頭發,席爾凡苦惱著該如何說明,「應該說是不適應吧!」

「不適應?」

點點頭,似乎是對這個說法感到滿意,「你沒有孩子,所以可能無法了解,原本一個只有這么大的小鬼。」席爾凡用手比出一個大小,「看到我就會很開心的爸爸、爸爸叫個不停,還會張開雙手纏著我要抱抱的可愛小孩,只是稍不注意,在一轉眼時間就變得那么大,總是帶著欲言又止的神情看人,問什么都說沒事,連笑容都變得不可愛……」似乎是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說了太多,席爾凡尷尬的咳了几聲,「嗯……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不好意思的偏過頭,不敢看肯薩的表情。

望著席爾凡赤紅的半邊臉,沒想到這男人居然會懂得害羞,肯薩不由得忍俊不住的低笑出聲。

被肯薩笑得更加尷尬,席爾凡臉更紅了。「總之,事情就到此為止,那個……晚餐的時間到了,今天有你喜歡的烤全羊、紅燒熊掌,甜品則是你最愛的雪花羹。」

「是嗎?」低低的笑聲不住的回蕩。

「不要再笑了。」席爾凡惱羞成怒的低吼道。

「我盡量……」

「肯薩!」

劈啪!

火花在火焰的上方跳躍,四散成溫暖的風。

伊薩維克斯的夜是寧靜的,除了壁爐內薪材燃燒的響聲外,只剩沒有回音的沉默。

將捧在手中的碗輕輕的放下,望著即將下沉的薩爾卡斯之月,肯薩心中悄悄的升起一股煩躁。又弄到這么晚了,雖然明白最近發生一些事急待處理,但,他就是無法抹平心中的焦躁,雖然席爾凡從未開口要自己等他,可他……就是不想一個人孤伶伶的躺上那張大床。

無意識的捧高了手中的碗輕啜了口雪花羹,清甜的味道卻壓不過等待的苦澀,望著窗邊蒼藍的月色,希爾,他几乎要耐不住呼喚他名的沖動。

「你在等我嗎?」愉悅的聲音自背后響起,煩躁感瞬間蒸發的一乾二淨。

「只是睡不著罷了。」肯薩冷冷的回道,一邊裝作不在意的舀起一匙甜湯送入口中。

「是嗎?」不在意的在肯薩身邊坐下,「你真的很喜歡雪花羹呢!」

「還好。」

「那我吩咐御廚多做一些好了。」聲音逐漸變得瘖啞,眼光逐漸變得熾熱。

「嗯。」輕哼了聲當作響應,一邊故作自然的喝著碗中的甜湯,只是沒多久,就因為席爾凡的視線而止住了動作。

「為什么一直看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肯薩終于忍不住問道。

「因為你喝東西的表情很性感。」

聽到這種回答,肯薩差點沒打翻手中的碗,愣愣的望著席爾凡,只見后者以一種痴迷的眼神望著自己,粗糙的大手不知何時悄悄的爬上自己的唇,在上面勾勒、摩挲。

「如此專注、溫柔,像是對待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著迷的、滿足的將他納入口中,輕柔的咽下,緩緩的將它──」

「不要再說了。」肯薩忍不住低吼出聲,喘息的怒道:「為什么由你口中說出來的話總是那么淫穢。」

「你也不差啊!」席爾凡笑道:「你不也知道我在說些什么?」修長的手指下滑至碗里,立刻染上白漿似的糖液。

「我……」張開口想辯駁些什么,席爾凡的手指已遞到唇邊,透明中帶點濁色的糖液順著指尖滑下,滴落在碗里,意淫的感覺是如此明顯,肯薩只覺得渾身燥熱,干渴的感覺無盡的咬囓他的喉嚨。望著席爾凡帶著性暗示的微笑,肯薩不自覺的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著眼,將唇畔的手指深深的、溫柔的含入口中。

啜著唇,貪婪的吮著手指上的甜液,伸著舌,仔細的舐遍手指上的每一寸肌膚,連指縫也不放過,艷紅的舌尖在修長的指上不斷的游移、舔吮,發出淫蕩的嘖嘖聲,席爾凡只覺得體溫不斷的上升,壓倒肯薩的欲望不住的攀升,卻又舍不得破壞飄蕩在空中,令人發狂的淫靡感。

艷紅的小舌似蛇般挑逗的在指尖上纏繞,夜眸挑釁似的半著,滿含情欲的仰望著席爾凡,在看見對方眼中難以掩飾的情欲后,肯薩興奮得將口中的東西含得更深、更深……

熱,好熱,無以名狀的熱度不停的焚燒著,渴,好渴,喉嚨渴得像是要燒起來,夜眸中滿是性欲的火光,艷紅的唇貪婪的吞著男人修長的手指,直至快抵到喉嚨的深度。吸吮、舔舐、輕咬,每一個小動作都刻意隱含著性的暗示,對自己的作為感到羞恥,卻又忍不住因這種淫靡感而發麻;修長的手指因自己的動作而染上一層色情的水光,望著席爾凡的眼神不自覺的變得飢渴,像是渴求著什么似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那雙一樣瘋狂的銀月。

終于,口中的手指難耐的蠢動了起來,惡意的逗弄、追逐著自己,無法吞咽的津液自嘴角流下,肯薩卻只能張著口任由席爾凡進犯、玩弄,無力的為著體內泛起的快感而顫抖。

手中的碗毫無預兆的滑落,殘存的湯液濺濕了單薄的衣袍,在胸膛和下身之間,留下一層濕漉漉的水漬。

「我去洗澡。」猶如自夢中突然清醒,肯薩掙扎的想站起,腳踝卻被席爾凡牢牢的抓住。

「用不著麻煩了。」低啞得連骨髓都快腐蝕掉的性感嗓音,「我會好好的處理的,溫柔的一寸一寸……舐干。」

因席爾凡的話而無法抑制的顫抖,肯薩只能愣愣的張著口,干渴的喉頭卻連一個單音都發不出來,望著席爾凡越來越貼近的臉,肯薩像是放棄似的期待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就像之前一千次的親吻,席爾凡的態度總是堅定而強悍的,霸道的舔遍口腔中的每一寸肌膚,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小的縫隙,強勢的滑過舌蕾,強迫著自己與他推擠、糾纏,舌尖互相纏繞、吸吮,瘋狂的索求著對方,伴隨著灼熱的呼吸的是──令人窒息的、發麻似的強烈快感。

分開,復又貼近,狂熱得連喘息的空間都不給,等到席爾凡愿意放過他的時候,肯薩已經無力的癱在軟墊上,茫然的連呼吸的本能都忘了。

灼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濕濡觸感在耳邊不斷的徘徊,淫靡的水聲響亮的鑽進耳膜,連發梢都難以自制的發抖,「嗯……」細小的喘息不自覺的偷溜出口,縮著身體想逃避著噬人的麻癢感,卻又像是祈求更多愛撫似的,緊緊抓著席爾凡胸前的衣服不放。

熾熱的舌尖猶如火苗,緩緩的自頸項上滑過,在喉結上反復的舔吮,輕微的刺痛感傳來,又留下痕跡了……

不是沒有出聲阻止過,但席爾凡總是微笑著封住自己的唇,然后變本加厲的制造的更勤,甚至還惡意的把無法動彈的自己抱到鏡前,刻意緩緩的拂著那滿身的紅痕,滿足的笑得像個白痴。

下次在鏡子前做好了,一定會很刺激,真想讓你也欣賞到,那會讓所有男人瘋狂的,肯薩•奈雷依的高潮表情。

身子難以自扼的顫抖了下,記得那時好象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吧!頸項邊傳來一陣悶痛感,「你不專心。」席爾凡不甚滿意的輕道,溫柔的舔著自己剛制造出的齒痕。

這混蛋!支起身子狠狠的往席爾凡肩頸處咬了一口,邪笑著迎向席爾凡驚愕的臉,「還你的。」肯薩笑得挑釁。

沒有期待中的怒意,席爾凡只是輕啾了肯薩一下,便又低下頭繼續啃咬頸項,「要咬的話脫了衣服再咬會比較刺激,像這樣……」用嘴咬開松垮的睡袍,舌尖滑過滑潤的肩頭,然后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輕舔著白皙肌膚上新泛起的艷紅齒痕,「你要不要也試試看?」唇邊的笑,說不出的放蕩。

「誰像你這么變態!」

「是嗎?」惡劣的邪笑著,舌尖從肩頭一路滑向迷人的鎖骨,「那我就不客氣的享用了……」

貪戀的舔著、吮著、咬著,有時卻什么也不做的,僅僅用兩片唇瓣輕輕的摩挲著,即使如此,發燙的熱度卻不曾平息,依舊狂熱的叫囂著,從指尖、從發梢、從呼吸,從和席爾凡接觸的每一分縫隙無情的鑽進他的體內,狠狠的焚燒著他,紅唇不斷溢出灼熱的喘息,席爾凡卻無視于他無聲的請求,仍是惡質的避開他渴望被撫慰的地方,無情的玩弄著他,熱,好熱,滾燙的血液彷佛有意識般不斷往下身聚集,沒有出口的情欲反而令他受到加倍的煎熬,緊緊的抓住身下的薄被,無論如何他絕不會向他出聲乞求,絕不!!

裂錦聲突兀的響起,席爾凡抬起頭,看到的就是讓自己失控發狂的一幕……

他的肯薩,即使被情欲所渲染、所折磨,卻仍是驕傲的咬著下唇,高傲的瞪視著他,那份高傲,就像在誘惑人征服他似的,在席爾凡眼前刺目的閃耀著。想讓他在自己的身下臣服,想狠狠的撕碎那層偽裝的驕傲,強硬的分開他的雙腿,深深的埋入他的體內,逼出那悅耳、動人的呻吟,讓他啞著嗓子嘶喊著、淫蕩的扭動著身子要求更多、更多……

這該死的變態。

望著那逐漸闇沉的銀月,肯薩無意識的咬緊下唇,不安的往軟墊中縮,每當席爾凡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通常都是不知節制的開始……

雖說如此,但肯薩仍是強裝堅強的仰視著席爾凡,卻不知那夜色的瞳眸中,透露出多少令人憐愛的脆弱。

「你怎么這么愛逞強。」輕撫著因緊咬而發白的下唇,席爾凡的語氣有著說不出的寵溺,「想要就明說啊!」右手惡劣的自肯薩的胸膛滑下,引發后者一連串的驚喘,「無論是因飢渴而硬挺的這里,或是因寂寞而哭泣的這里……」下滑的手惡意的搔過,「只要你開口,我都會溫柔的,仔細的給予你想要的愛撫……」

「你這個該死的變態!!」憤慨的怒罵卻因接下來的喘息而弱了聲勢。

惡質著讓乳尖在舌上滾著,席爾凡含糊的說道:「你就不能說點有情調的話嗎?」左手輕柔的揉捏著另一邊的尖端,「私房話可是床笫間不可少的樂趣。」

「我……沒興趣啊……奉陪……嗯……你的……嗚……變態……嗯……興趣。」

「不說也沒關系。」將唇移到另一邊,狠狠的吸吮、輕捏,「你的呻吟聲比任何語言還要悅耳。」

「變態……嗯……混帳……啊……」

用力吮著那已紅腫的乳尖,「你要我嗎?」用指尖輕搔著那濡濕的紅點,席爾凡惡劣的笑問道。

「你滾!」隨著怒吼落下的,是一顆晶瑩的淚滴。

心一瞬間擰了,不舍的輕吻著濕潤的眼角,「別哭,我不會再作弄你了。」俯下身,色情的咬開腰帶,低首毫不遲疑的吻上那不停顫抖的昂揚。

「啊!」淫蕩的呻吟聲響起,前一刻的不愿瞬間被拋諸腦后。

窗外,薩爾卡斯之月沉沒了,夜更深、更濃了……

只是,這一晚過后,肯薩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男人,是絕對縱容不得的,尤其是發情中的禽獸。還有──他再也不會去碰該死的雪花羹了。

赫然自睡夢中驚醒,肯薩卻依舊不動聲色的,靜靜的觀察周遭的情況。

風,不知何時起悄悄的變大了,颯颯的風聲穿過厚重的窗紗,拂了滿室淒迷的冷意。

但,即使在呼嘯的風聲中,肯薩仍是輕易的發覺了打擾了自己睡眠的元凶──一個不屬于這個空間的呼吸。

輕輕的想抽出枕下的短劍,無奈身體一動,便扯動滿身的酸疼,身體酸軟得不像是自己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而那個說不出口的地方,卻像是還含著什么巨大的硬物似的,依舊熱辣辣的脹痛著,而這一切,全是眼前這匹睡得香甜的死狼干的好事。

怒火燎原,肯薩想也不想的滑下還擱在席爾凡腰身的手,狠狠的捏了席爾凡的大腿一下,后者立刻吃痛的驚醒,肯薩只是冷冷的仰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無需多言,他知道席爾凡很快就能察覺,沒有讓他失望的,席爾凡立刻拔出短劍移身到床畔,轉身前,還給了自己一個無奈和寵溺參半的苦笑。

慵懶的卷起被子,肯薩安心的閉上眼,沒有比這男人更值得相信的依靠,只是在聽見席爾凡的呼聲后,滿心的睡意立刻散去,奮力的挪動快散掉的身軀,掙扎著向床邊爬去。

「發生什么事了嗎?你怎會半夜跑來這里?」嚴厲的口氣背后,流露了一絲身為父親的焦急。

趴在床畔,肯薩抬手拉開另一邊遮光的紗帳,就看到瑟菲抱著枕頭在門邊瑟縮著,一臉欲言又止的可憐模樣,身后的芬利爾正抬起一只狼爪,在進與不進之中徘徊。

「有什么事就快說,我又不會吃了你。」也許是因為被吵醒,席爾凡的語氣稱得上是惡劣。

似乎是被嚇到似的,瑟菲只是更加抱緊了枕頭,害怕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做惡夢了嗎?」粗嘎的嗓音,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瑟菲卻是如獲大赦的大力的點著頭,門外的芬利爾則是悄悄縮回了狼手,戒備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舒服就不要逞強。」席爾凡心疼的摟過肯薩,語氣有著萬分的憐惜。

靠著席爾凡勉強跪起,輕咳了聲之后,肯薩才向瑟菲笑道:「要和我們一起睡嗎?」聲音依舊如碾過砂礫般難聽。

「要!」瑟菲高興的大聲回道。拋開枕頭就要沖過來。「我就知道母后最好了。」

擔心肯薩會被扑過來的瑟菲所壓倒,席爾凡搶先一步將瑟菲拎到懷中,環抱著席爾凡,瑟菲笑得好幸福。父皇終于抱我了!!只是,幸福并沒有持續多久,當瑟菲抬起頭的時候,對上的就是肯薩笑得異常溫柔的面容。

半倚在席爾凡身上,肯薩笑得好柔好柔,「瑟菲皇太子殿下,你剛剛說什么?」

死了!!

即使被肯薩狠狠揍了一拳,瑟菲卻還是哭著緊緊抓著肯薩的左手不放,也許是白日舟車勞頓的疲累,也許是年紀太小耐不住睡意,沒多久就哭著睡著了。

「為什么這小子要睡中間?」看到瑟菲睡著了之后,席爾凡忍不住出聲抱怨。

「連這種小事你也要計較?」肯薩不高興的回答,沙啞的嗓音在喝過席爾凡端來的水后好了很多。

「可是這樣我就抱不到你了啊!」席爾凡好委屈的回道。

「你喔!」肯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就不能有點父親的樣子嗎?」

看到肯薩不豫的神色,席爾凡也只好識相的轉開話題,「對了,你怎會知道瑟菲做了惡夢?」

「猜的。」望著睡在自己懷中的小小人兒,肯薩溫柔的笑道:「因為我小時候也常這樣,半夜被惡夢嚇醒后就睡不著,總是抱著枕頭偷偷溜進師父的房間,然后老是被師父發現,不過師父總是念個兩三句就讓我鑽進被子,無奈的摟著我睡覺,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懷念呢!」看見席爾凡不快的神色,「你怎么了?」

「你啊!真是神經纖細到令人嘆息。」輕撫著肯薩的發,席爾凡絲毫不掩飾語中的酸意,「居然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想著其它男人,還一臉幸福的樣子,是想讓我嫉妒到瘋狂嗎?」

「可是……他只是我的師父啊!」

「就是這樣才令人擔心,他擁有你所有的過去,而且你的心里,還有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

「他已經死了,死者再也帶不走任何東西,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會設法忘了他。」平靜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的嗓音。

由于肯薩垂著頭,所以席爾凡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也看不出肯薩的真心,「沒有這個必要,你只要想著我、念著我、全心全意的愛上我,那種閑雜人等,就別管他了。」

「嗯。」低低應了聲,彷佛要避開這令人難堪的話題似的,肯薩問出了困擾他許久,卻一直不打算問出的問題:「我很像這孩子的母親嗎?」

聽到這句話,席爾凡忍不住失笑,「不像,你和芙兒一點都不像。」黑耀和玻璃,怎會有一絲一毫的相似處。

「那為什么瑟菲會一直叫我母后?」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我疏忽這孩子太久,這孩子的想法已經不是我能掌握的,也許,這孩子也到了會渴望母親的年紀;總之,這孩子的想法只有這孩子知道,不過,我會找機會好好告誡他的。」

「我很像女人嗎?」咬著唇,肯薩還是將困擾自己很久的疑問問出口了。

「如果單指容貌的話,很遺憾的,我不能給你否定的答案,更正確一點來說,應該說是所有男性,都不會愿意相信你是男人。」輕撫著肯薩失望的眉眼,席爾凡溫柔的笑道:「只是,相信我,我從未把你看成是女人,女人不會有這么驕傲的眉眼、瘦削的肩頸、厚實的胸膛、充滿彈力的腰身和緊致的臀部。」隨著話語,席爾凡還色情的捏了肯薩一把。

「你……」驚叫聲哽在喉嚨,如果不是瑟菲緊抱著左臂不放,肯薩早一巴掌甩了過去。

「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你一點也不像女人,雖然由我來說很沒有說服力,畢竟我以男性的身份將你壓在身下疼愛,可是那是因為我太過愛你,你不能怨我;相信我,你還是你,是在依卡沙睥睨我的肯薩•奈雷依將軍,是我從棲蘭奪來的、高傲而強悍的美麗黑豹。」席爾凡誠懇的說道,只是說得有點心虛。

好癟腳的安慰,自己的改變,肯薩怎會鈍到沒發覺,「是真的很沒說服力,還有,『豹』是什么?」不想在這話題上轉下去,肯薩移開了話題,提出這個問題的本身,就是個不能再錯的錯誤。

席爾凡怎會不知道肯薩的意圖,裝傻的應道:「豹啊!我都忘了,棲蘭不產豹的。」只是,要解釋豹是什么,好象很困難,豹就是豹啊!有什么好解釋的!「勉強要說的話,應該像是大很多的貓。」

「大貓,老虎嗎?」

脫力!「不是,是……算了,改天叫人抓一只給你看,不,我干脆找機會帶你去獵吧!就明年夏天吧!攻下羅斐之后我帶你到伊亞伊斯繞一繞,運氣好搞不好會遇上云紋豹。」

「你打算攻打羅斐。」沒有問出口的是──那我呢?守帝都嗎?還是……

席爾凡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放心吧!遠征軍有留你的位置,我打算,只留一路皇帝軍守城,戰爭要大一點打起來才過癮,答應你的承諾我絕不會忘記。」

高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緊抿的紅唇終于開口,吐出的卻只有淡淡的兩個字。「謝謝!」

原本冷沉的夜更加清冷了,寂靜在呼嘯的風聲中漫延。

再也耐不住這種難堪的沉默,席爾凡終于受不了的開口:「你有過夢想嗎?」

「有或沒有都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低啞的語調,難以描述的悲哀。

「如果是和那個人有關就把他忘了,你只要想著我就夠了。」沒好氣的接道,只是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為什么又會回到這該死的問題上!

「嗯。」輕哼了聲當做是響應,難堪的夜,似乎說什么都是錯誤。

「你不是我的女人。」彷佛豁出去了,席爾凡雙手枕在腦后,望著紗帳低吼,「我不要你在乎世俗的看法,不要你因為任何事而委曲求全,不要你為了討好我而乖順迎合;你是肯薩•奈雷依,是高傲的茵沙之子,是我的──夢想。」

「你……不喜歡嗎?嫌棄我像個女人?」做得太明顯了,原以為他會高興的……

「你還是不懂啊!我親愛的肯薩。」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能怪你,畢竟是我自己的表達方式出了問題,只顧著征服和掠奪,忘了邀請你走進我的世界。」

「你到底在說什么鬼話?」被人當笨蛋看的感覺真的很糟。

「我有一個夢想。」席爾凡低低的說道,語氣悠遠。「那就是將拉克那的版圖拓展到天定的國界,北臨冰洋,西臨艾芙海,東控蘇那走廊,南逼赤土,讓拉克那成為一個不可動搖的大帝國。」

「很偉大的夢想。」肯薩諷刺的說道,拉克那人的特點就是廢話多。

「但這只是拉克那皇帝的夢想,我的夢想遠比這貪心得多。」

「……」

「你知道一個皇帝最渴望的是什么嗎?」

「我并不是皇帝。」語氣冰冷,絕麗的臉上滿含不耐煩之色。

「站在高處的人,最害怕的是孤獨,然而,孤伶伶的站在山峰上,卻又是一個王者無法避免的宿命。」

「所以?」好囉嗦。

「所以皇帝會渴望有人能走入自己的世界,能放心背對他的朋友,或是能在他身邊安睡的情人、又敬又恨的敵人,然而,一個皇帝最希望得到的,卻是一個能真正站在自己身邊,與自己看一樣的風景,能自然的直視自己,與之心魂相交的知己──最完美的情人。」

「很可惜,我并不是你的夢想。」肯薩淡淡的回道,無意識的扭著被子。

「為什么這么說?」挑高一邊眉毛,席爾凡的語氣帶著一絲薄怒。

「你看著無限的未來,我卻留戀沒有希望的過去;你睥睨著腳下無涯的大地,我卻卑微的望著不可及的藍天,你我的視線根本從未交集,更別提我連如何愛人都不懂。」

「是嗎?我第一次看到的你可不是這樣,就像只高傲的黑豹,迅捷的闖進敵陣中,無情的撕裂敵人的血肉,那種無視一切的狂妄感,讓我忍不住想把你納入帳下,所以才不顧當時是匿跡到依卡沙的身份,莽撞的與你單挑。而第二次看到你的時候,看到你那雙睥睨一切的黑眸──完全無視于眼底下的一切,高傲狂妄的姿態讓人忍不住想狠狠的把你下馬,用力的踹上几腳,看著你難過的在腳邊呻吟,卑微的吐出屈服的話語……」

「你果然是變態。」肯薩冷冷的說道,下意識的卻將瑟菲擁得更緊。

不著痕跡的縮進肯薩懷里,瑟菲死閉著眼睛,心里喃喃的念著,不能醒,他絕對不能醒。

「只是在看到你的臉之后就舍不得了,美人該是拿來疼的,自依卡沙一別之后,我可是無時無刻在想著該如何將你毫發無傷的擁入懷中,而在得到你之后,甜美的滋味讓我忍不住想掠奪更多更多……」

「你離題了。」只有下半身的變態。

「沒有離題,我的肯薩,我愛你,一天比一天更愛,我渴望你有一天能真正站在我的身邊,與我一起睥睨腳下的大地,成為我的劍、我的愛、我心的守護者、我靈魂的港灣……」

「你不要以為把劍鞘改成劍就可以把這種哄女人用的情詩用在我身上。」肯薩沒好氣的打斷席爾凡的話。

「咳!總之,這就是我的夢想,我以席爾凡•維爾•拉克那的名義正式的請求你,你愿意走進我的世界嗎?我親愛的肯薩•奈雷依。」說完這段話,席爾凡原本白皙的膚色,竟浮現了一絲絲的紅暈。

「我會努力試試看。」極為認真的語氣。

哀嚎了一聲,「這時候應該是回我愿意吧!」

呆了一呆,「我愿意。」肯薩小聲的回道,臉好紅好紅。

輕撫著肯薩酡紅的臉蛋,「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好美好美。」半跪起身,溫暖著唇已覆上。

沒有推開席爾凡,肯薩只是害羞的承受席爾凡的輕吻。

不能醒過來、不能醒過來。

瑟菲死閉著雙眼,僵著身體往羊毛被里鑽,可是他又很好奇──到底那個啾啾聲是什么?

看一眼應該不要緊吧!

偷偷張開一只眼,在看清眼前的情形后,又嚇得閉起來。

啊!大人羞羞羞……

沒有記取昨天的教訓,瑟菲今天還是興高采烈的抱著枕頭,准備跑去跟爸爸「媽媽」睡,呵呵……不止薩奇有爸爸媽媽,瑟菲現在也有了喔!

想到這里,瑟菲不由得緊緊的抱緊懷中的枕頭,笑得好甜好甜。

只是──這個奇怪的聲音是什么?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原本模糊的喘息聲也越來越清晰。

「啊……啊……希爾……啊……」

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聽在瑟菲的耳里,卻成了微弱的求救訊息。

該不會?肯薩「媽媽」出了什么事了嗎?

一想到這里,原本小小的腳步立刻加快,一邊還考慮著要不要先呼喊衛兵來再說。

站在門口,原本模糊的聲音內容已經清晰可聞,「希爾……哈……啊……希爾……」

希爾?是爸爸嗎?

媽媽沒事一直叫爸爸做什么?

忍不住好奇,瑟菲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決定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只是在看清房內的情形后,手中的枕頭不由自主的掉落,爸爸居然壓在「媽媽」身上,還──光看就覺得很痛!

看到爸爸在欺侮「媽媽」,瑟菲的神情都快哭了,爸爸是壞人、是壞人,「媽媽」都痛得一直抓爸爸了,爸爸居然還一直戳個不停。

突然的聲響讓沉浸在激情中的兩人同時一僵,在看到噪聲源后,肯薩恨不得立即死去。

掙扎著想離開,卻被席爾凡牢牢的按住,「別動,你想弄瘋我嗎?」席爾凡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邊拉過床被遮住兩人的下身。

僵在席爾凡身下,肯薩只能緊抓著床單轉過臉,不敢去面對瑟菲此刻的表情。

「出去──」獅吼止于飛來的枕頭。

兩行淚水自瑟菲稚嫩的臉蛋流下,「死老爸!臭老爸!給我放開肯薩媽媽!」抓著芬利爾的尾巴,大有把牠也砸到席爾凡臉上的意思。

「出去,我叫你出去。」抓著瑟菲丟過來的枕頭,席爾凡氣極的吼道。

見瑟菲一臉不為所動的樣子,席爾凡一火就把手中的枕頭砸過去。

「芬利爾,把他給我拖出去。」

甩甩被抓疼的尾巴,咬著被砸昏在地的瑟菲領子,認命的把這個重物拖出去。

「你居然這樣對你的孩子。」肯薩咬牙切齒的說道,無盡的怒意在心中漫延。

額上的汗水不住的滑落,「這些話等我有理智的時候再說。」不顧肯薩的抗議封住他的唇,伏下身體繼續未竟的纏綿……

等到兩人梳洗完畢之后,瑟菲早已耐不住的抱著芬利爾睡著,稚氣的小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無辜的狼頭在被子外不安的蠢動,礙于不敢吵醒瑟菲,只能一臉畏懼的看著席爾凡身后那個陰沉的危險人物,低低的呦嗚一聲。

真是可憐的孩子,孤獨的、渴望愛的孩子……

明白自己不過是將瑟菲與自己過去的影子重疊,但胸中的疼惜卻是如此真實,想輕輕撫過那淡金色的軟發,想緊緊的將他抱在懷中,溫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淚滴,但肯薩的腳步卻沒有移動分毫,因為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心腹大患未除。

「你希望我能走入你的世界?」淡淡的開了口,肯薩的聲音好輕好輕。

「是的。」一股淡淡的冷意,悄悄的自脊髓深處泛起。

「你希望我能站在你身邊,用對等的視線注視著你?」低迷的嗓音,不可思議的溫柔。

「嗯。」猶如被狼搭上肩頭,危險的氣息就吹拂在頸后。

「也就是說我可以以平等的態度與你相處,不是君與臣,而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男人,你也會尊重我的決定?」懷疑的語氣,伴隨著迷惑卻又眩人的輕淺笑容。

「基本上……是的。」濕涼的蛇鱗絞住頸項,耳畔的嘶嘶聲就像死神的嘲笑。

「那請你在瑟菲在的期間,不要抱我。」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彎下身抱起瑟菲走進另一個寢室,這期間沒有回頭注視那個可憐的男人一眼。

不要抱我、不要抱我……

冷冷的嗓音在腦中回蕩,氣得席爾凡想剪掉這該死老闖禍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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