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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作者:小步【完結+番外】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二十六
回到住處後,行李一擱,開始動手整理已經一個多月不曾打掃的公寓,地板已堆積一層厚灰塵,赤腳在屋內行走,沒過多久腳底就已經髒污。
  
伍幸福雖不是完美主義者,也非潔癖,但他還是無法忍受。

拿著掃帚就開始清理起屋裡來,壓根將站一旁的周宓炫給遺忘了。
  
  周宓炫不滿的奪走他手裡的掃帚。「明天不是假日嗎?要打掃明天再掃。」
  
  「可是……真的很髒……」他試圖拿回掃帚,但周宓炫卻一把將掃帚扔到別處。
  
  「我肚子餓了,你去煮。」
  
  「冰、冰箱內沒東西,好像還有泡麵……」他怯怯的看向周宓炫。「你要吃嗎?我泡給你……」

  一聽,他眉毛皺起。「泡麵?」
  
  以為周宓炫不喜歡,他連忙答:「對不起……你是病人,不該讓你吃這麼沒營養的東西,我記得好像還有水餃……你要不要?」
  
  「難道你不會煮飯?三餐吃泡麵和水餃?」
  
  「我會煮……只是如果買菜肉的錢用盡,我就會煮泡麵和水餃,這樣比較省錢……」
  
  比較省錢?這傢伙到底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周宓炫的表情明顯沉下,不知為何,突然對伍幸福這種糟蹋身體的行為感到氣悶。
  
  「這附近有生鮮超市嗎?」

  「公寓不遠處有一間。」
  
  聽完,他一把抓住伍幸福的手。「好好攙扶著我,我們下樓去買點東西。」

  他一定要將伍幸福養得肥嘟嘟,養到雙頰捏起來都是肉,不會抱起來都是骨頭。

***
  
  一手支著柺杖,另一手被伍幸福小心翼翼的扶著。
  
  仔細的打量著蔬菜的製造日期及品質後,他丟給攙扶著他的伍幸福。「這個,放進去。」
  
  「喔……好。」

  「扶我去那邊,買點水果。」
  
  看著推車裡的食物已快堆成一車,伍幸福為難的開口:「已經買那麼多東西了……再買下去,我怕錢不夠……」
  
  周宓炫冷眼看了他一眼。「誰說要讓你付錢?錢我付。」

  「就算是那樣……我們買得東西也夠多了……」

  「怎麼會夠?我生病難道不能吃好一點的東──」
  
  「咦?你是伍老師嗎?」離他們約二公尺外的一位年輕小姐以著不太確定的口吻問。
  
  伍幸福先是愣了一下後,隨即點下頭。
  
  見他點頭,年輕小姐立刻露出笑容,笑中還帶著些許的驚訝。「果然是伍老師,我方才還以為自己眼花認錯人了呢!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伍老師拿下眼鏡的樣子……」
  
  她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堆,一旁的周宓炫瞇起了眼。「她是誰?」

  「學校的同事……」
  
  「伍老師,你的眼睛很大、很漂亮耶……你平時怎麼不把眼鏡拿下來呢?真可惜了你這雙美麗的眼睛……」
  
  「啊……」伍幸福尷尬的笑著。
  
  他一直都記得周宓炫喜歡他不戴眼鏡的模樣,因此不久前他去配了副隱形眼鏡,原本打算配拋棄式,但他想起五年前他曾經買過季拋式,但那時戴的時候眼睛會痛,每次取下時眼睛發紅,後來他才知道季拋式的隱形眼鏡只有固定的一種弧狀且圓弧曲線較小,所以瞳孔大的人並不適合戴季拋式。
  
  所以他買下長戴型的隱形眼鏡,三千元就這樣飛了,但他卻一點都不心疼,平時他連為自己買一件襯衫都相當不捨,但這次他卻一口氣砸下三千元,甘之如飴。
  
  這就是人所說的「女為悅己者容」的意思嗎?
  
  果然,他對周宓炫的感情仍然割捨不下,明明知道愛他傻,卻願意就這麼傻下去,寧可受傷,也不願拋棄對周宓炫的感情。
  
  所以他每次到醫院看顧周宓炫前,總會回公寓換上隱形眼鏡。醫生昨天通知他,周宓炫的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已經能出院,所幸他今天下午並沒有課,向學校請了下午假後,他匆匆回到住處,依照往常慣例換上隱形眼鏡後便來到醫院,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沒取下隱形眼鏡。
  
  伍幸福沒有想到會在學校外遇見熟識的人,同事宛如發現新大陸般興奮的猛瞧,讓他覺得十分不自在。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二十七
  
  
  伍幸福沒有想到會在學校外遇見熟識的人,同事宛如發現新大陸般興奮的猛瞧,讓他覺得十分不自在。
  
  「伍老師,你住在這附近嗎?」

  「啊……嗯,離這不遠處。」
  
  「真巧,我也住在這附近呢!」

  伍幸福正打算開口時,手臂卻被周秘炫一把拽去。「肚子餓了,回家!」
  
  「可、可是……」他和她話還沒說完……
  
  「我說回家就是回家!」他惡狠的輕吼,緊揪伍幸福的手臂卻一點兒也沒放鬆,他幾乎是被周宓炫拖著走。
  
  「你……先放開我,你、你的手受傷,我扶你走……」
  
  好不容易說服周宓炫鬆手後,伍幸福趕緊跑回蔬果區去推推車,方才周宓炫只顧著拉他,根本忘了推車的存在,將推車遺忘在那頭。他走過去時順道向女同事說聲抱歉,她笑著說『不要緊、改天見』後,他才將推車推到周宓炫身旁。
  
  他繃著臉,情緒顯然不佳。「你和她說些什麼?」
  
  「只是和她道歉而已。」

  「那為什麼你和她有說有笑的?」

  「……」

  不有說有笑,難不成要哭哭啼啼的嗎?

  「怎麼不說話了?」
  
  伍幸福抬頭,沒回答他的問題,倒是反問;「你今天的舉止……有點奇怪?」
  
  周宓炫愣了下,莫名的紅了臉。「你、你問這麼多做啥?推好你的車!手腳伶俐點,可別讓我摔著了!」
  
  伍幸福偏頭看了他一下。有些不解周宓炫突如其來的生氣。

  他又做錯了什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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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大包小包回到住處後,伍幸福開始洗手作羹湯。
  
  原先周宓炫打算下廚,但伍幸福顧及到他的手還未康復,因此拒絕他下廚的提議。
  
  隨手煮了幾道家常便飯端上桌。
  
  輕說聲開動後,伍幸福開始填著肚皮,沒多久,他發現周宓炫始終未動碗筷,他忽然領悟周宓炫的左手還無法靈活運用。
  
  「我、我餵你?」

  「不用!」
  
  他在……生氣?

  周宓炫氣悶的用右手拿著筷子,因左手無法捧住碗,所以每當筷子往碗裡夾時,飯粒總會掉出來,沒一會兒的時間,桌面已掉滿飯粒,而周宓炫也吃得滿頭大汗。
  
  終於,當一坨飯粒又從筷子上掉落的時候,伍幸福取過他手裡的筷子。「還是我餵你。」
  
  周宓炫瞪著他,卻沒說出拒絕的話,臉上帶著些微的懊惱。

  伍幸福一口口的餵著他,沒多久碗已見底。
  
  餵完飯後,伍幸福詢問他要不要洗澡,周宓炫似乎還在生悶氣,也沒答話,只是點下頭,他攙扶周密炫進浴室後,沒過多久後他莫名其妙的被周宓炫趕出浴室,直說他要一個人洗澡,不需要他的幫忙,見周宓炫態度堅決,伍幸福也只好隨他的意。
  
  但他才剛踏出浴室馬上裡頭傳來巨大的聲響,伍幸福嚇了跳,連忙跑進浴室,只見周宓炫裸著身摔倒在地上,緊蹙的雙眉露著痛楚。
  
  伍幸福趕緊將他扶起。

  「不、不要緊吧……?手跟腳有沒有跌疼?」

  他皺著眉搖頭。
  
  「怎會摔倒在地上?」

  「地……太滑。」
  
  伍幸福將周宓炫扶進浴缸內後,周宓炫立即轉身,背對著他。「你先出去,等我洗完後,再叫你進來。」
  
  伍幸福還想說些什麼,但卻開不了口,只好懦弱的應聲。「喔……好。」

  他退出浴室後,將碗筷洗乾淨,順道把下午未完成的掃地工作完成。
  
  一個小時過去,浴室內沒有任何聲響,連水聲也沒聽見。
  周宓炫在裡頭發生什麼事了?過了這麼久,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伍幸福走近,湊身將耳朵貼在門板上,仍然沒有聽見聲音。
  「你……洗好了嗎?」

  沒人回答。
  
  「周宓炫……」

  依舊沒人答話。
  
  心裡驀然感到不安,伍幸福緊張的拍著門板。「周宓炫……周宓炫、周宓炫……你開門……」
  
  忽然,浴室門被打開,周宓炫下半身圍著一條浴巾,赤裸著上身,他氣息微喘。「幹嘛?」
  
  七上八下的心頓時一鬆,伍幸福紅著眼,閃著淚光。「我、我以為……」
  
  「以為我淹死在浴室裡?」他諷笑,「放心,禍害遺千年,我還長命的很呢!」

  「你洗好怎麼不叫我一聲?我、我可以扶你……」
  
  「這種小事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
  
  「可是要是你又像剛才那樣跌倒在地上那該怎麼辦?」伍幸福突然有些生氣,氣周宓炫的不在意,也氣自己的疏忽,要是真有那麼萬一,他又得再次嚐到失去周宓炫時那種悔恨及心痛……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二十八
   
  「你洗好怎麼不叫我一聲?我、我可以扶你……」

  「這種小事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
  
  「可是要是你又像剛才那樣跌倒在地上那該怎麼辦?」伍幸福突然有些生氣,氣周宓炫的不在意,也氣自己的疏忽,要是真有那麼萬一,他又得再次嚐到失去周宓炫時那種悔恨及心痛……
  
  那天周宓炫出車禍時,伍幸福坐在救護車裡,雙手緊握著周宓炫有些冰冷的手掌,他恨不得躺在上頭的人是他自己,他的心很痛,痛到以為自己說不定會這麼死去,懊悔充斥他的心,他不斷反問自己:為什麼那時候他逃離,如果……如果他沒有逃出去,說不定、說不定……
  
  周宓炫昏迷的那幾天,他食不下飯、夜不安寢,他只是靜靜瞅著周宓炫,想將他模樣刻在心底,要是他救不活,他會隨他的腳步離去。
  
  這世界上,除了周宓炫以外,已經沒有他能在乎的人,他把周密炫視為自己所有的一切,他死,他也活不成。
  
  一想到剛才要是周宓炫跌倒在浴室,有個什麼萬一,那他該怎麼辦?
  
  「你……生氣啦?」
  
  撇過臉,帶點賭氣的意味。「沒有。」

  「臉都鼓成那樣,還說沒有?」周宓炫笑著捏他的臉。
  
  伍幸福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暱嚇了一跳,雙頰瞬間發紅。

  周宓炫突然「噗哧」了一聲,掩著唇悶笑。

  好可愛的表情!
  
  「你、你笑什──」
  
  話才剛說一半,一條滑溜而濕潤的東西竄入唇裡,他的身體被周宓炫一把往前拉,上半身牢牢地緊貼著他,他洗過澡而炙熱的體溫透過薄襯衫,熨著他的肌膚。
  
  他因周宓炫的強勢掠奪而身體無力,要不是他的大掌緊扣他的腰身,此刻的他早已跌落在地。
  
  「剩下的,到床上繼續……」
  
  聽見周宓炫明顯的暗示,原本還渾沌的腦子突然清醒,伍幸福一把推開他。「對、對不起……我想我沒辦法……」
  
  「為什麼?給我一個原因。」
  
  伍幸福為難的看著他,躊躇好一會兒,才支支唔唔地道:「原因……五年前你已經說過了……」
  
  「五年前?我說了什麼?」
  
  聽他回答完後,伍幸福神情略黯,「你連你說了什麼都不記得嗎?」諷刺的是,他卻為他五年前的那幾句話,耿耿於懷。
  
  「五年前我到底說了什麼?」
  
  「你說……我們的關係只維持到高中,現在的我們不僅是高中、大學畢業,都已經出社會了……」
  
  一聽見那不知幾百年前的爛理由,周宓炫為之氣結,「你拒絕我,就因為那可笑的原因?」
  
  可笑……?不,那一點都不可笑。

  這五年來,這句話不斷、不斷地在他腦海裡旋繞,因為這句話,更讓他明瞭──周密炫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沒有喜歡、更遑論是愛,就因為沒有喜歡,所以周宓炫才能把結束說得這麼無所謂。
  
  他向後退了幾步。「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種沒有情感的做愛,我不是你一夜情的對象,我有心、有感覺……對於你的無情,」他指了指心臟,苦笑。「它──會痛……」
  
  望著伍幸福苦中帶笑的模樣,周宓炫不由得鼻頭泛酸,他不由自主地擁抱住伍幸福,在他耳邊低吼:「誰說我不喜歡你!我、我……」
  
  突然,周宓炫僵住身子。

  他、他想向伍幸福說什麼?
  
  說他也喜歡他?!
  
  他瞪大眼。不、不是這樣子,他怎會喜歡伍幸福?他一向對他只有情慾,怎麼可能會喜歡?
  
  難道那股想將伍幸福永遠納入懷裡呵護的情感就叫做喜歡?

  難道當他看見伍幸福瘦如骨柴的身子時湧入的不捨就叫做喜歡?

  難道他這五年來時時刻刻惦記、想著伍幸福的感覺就叫做喜歡?

  伍幸福被撞時,他毫不遲疑的衝向前一把堆開他的舉止就叫做喜歡?

  伍幸福在他面前和其他女孩子聊天時,心頭猛然冒出的怒氣就叫做喜歡?
  
  不──不!
  
  周宓炫一把推開伍幸福,不斷搖頭。「不是這樣子的……不是!我怎麼、怎麼可能會是同性戀……我不是……」不敢置信的搖頭,他踉蹌幾步,碰了一聲跌坐在地上,就連伍幸福伸手想扶起他卻被他一把揮掉。
  
  伍幸福受傷了神情印烙在他的心上,連他也跟著痛了起來。

  「你別理我……還有,你能暫時別出現在我眼前嗎?可以嗎……」
  
  他抱頭坐在地上,拳頭不斷地捶著地面。

  「我不是……不是……」

***
  
  那夜周宓炫在客廳坐了一個晚上。
  
  而伍幸福則在房裡掉淚,淚水將枕頭濕成一片,早上醒來時,他的雙眼腫得像顆核桃,他不敢走出房門,怕讓周宓炫見著他這模樣,哧笑他。
  
  他只好待在房裡畫著他的畫,但才剛下筆,沒由的一顆淚水落下,滴在白紙上,他哽咽著,心好疼。
  
  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受傷,不會再因周宓炫的無情而傷心,然而昨夜周宓炫不斷楠喃的那幾句話,一字一句地敲打著他的心頭。
  
  是呀……他確實不是同性戀,伍幸福也不敢癡人作夢地幻想周宓炫會喜歡上他,但想是一回事,當真正聽見時,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狠狠的朝臉打了幾巴掌。

  伍幸福,你就早點放棄吧?早點忘了他,放過他,也當是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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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二十九  
  
  本來伍幸福打算一整天都不出房間,後來因尿急而不得不出房間,幸虧眼睛已經消得差不多,他才敢放下心走出房。
  
  可是當他走出房,卻不見周宓炫的人。
  
  他小解完後,才剛出廁所,隨即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飯菜香,他懷著疑惑走進廚房,瞧見周宓炫穿著藍色圍裙,一手柱著柺杖,另一手則持著煎柄翻攪著炒鍋裡的東西,飯桌前還擺了青菜、肉及魚,還有一道清湯,看起來相當豐盛。他站得遠遠,不敢太靠近周宓炫。
  
  倒是周宓炫一眼瞧見他後,若無其事的說:「你先幫我拿飯桌上的食物去客廳,我等等就好了,剩這道菜。」右手翻動幾下,又說:「我等等有話要跟你說。」
  
  「啊……喔。」端著盛裝蔬菜的盤子到客廳的桌上放著,來回兩、三趟後才全部端到客廳,他坐在客廳柔軟的長椅上,雙手僵硬的放在大腿上。
  
  他、他要和他說些什麼?又和五年前那天一樣嗎?是不是又要說什麼「以後別再見面」或者「兩人關係徹底結束」之類的嗎?
  
  也罷,頂多再傷心一回,然後……然後就這樣徹徹底底成了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自己對這類事已經麻痺,再痛一回,也無所謂。
  
  他只怕、只怕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將周宓炫忘掉,每天每天都想著他,五年來他就是過得這樣的日子,有時候想著想著,想到心口的疼了、悶了,眼淚也會不自覺的落下。思念真的好苦、好澀,那滋味他不想、更不願再嚐一次,他怕的只是這個而已。
  
  幾分鐘過後,周宓炫端著一盤番茄炒蛋及盛裝了白犯的兩只碗走入客廳。其中一碗滿到凸起的白飯擱在伍幸福面前。「要全部吃完。」
  
  「太多了……」

  「叫你吃就吃,瘦成那樣像話嗎?」
  
  「喔……」他乖乖的扒著白飯,周宓炫不斷挾著盤子裡的菜肉放進他的碗裡。「太多……我會吃不完。」
  
  「囉哩巴嗦,快吃!」

  見周宓炫雙眉皺起,他怕周宓炫生氣,只好一口一口不斷往嘴裡塞。沒多久碗已快見底,周宓炫倒是沒動起碗筷,靜坐在他身旁,盯著他吃。
  
  「伍幸福,你一邊吃著,一邊聽我說……」
  
  如果可以,伍幸福此刻真想摀住雙耳,不想聽見周宓炫說出那些話。他的頭低到快埋進碗裡,手裡的筷子仍然不斷扒著。
  
  「我想,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

  什麼?他剛剛說什麼?
  
  伍幸福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心臟開始撲通地跳了起來,然而周宓炫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心掉入冰窖中。
  
  「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們家只有我一個男生,傳宗接代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我父母親的思想一向很傳統,他們對於……同性戀一直抱持著不茍同的看法,我現在雖然才二十三歲也還沒當兵,結婚倒還不急,但過了三、四年後,自己都二十七、八歲,就算我不緊張,我父母親也會替我緊張,到時候,結婚是必然的事……」
  
  聽到這裡,伍幸福原本抬起的頭又低下,持著筷子的手停頓。
  
  「我承認我喜歡你,真的,我想了一夜,所得到就是這樣的答案。我可以試著跟你交往,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父母親那裡,我沒辦法將你介紹給他們,我們之間的交往也只能是個秘密。我是個跨國企業的總經理,我的一舉一動記者媒體都睜大眼,用放大鏡看著,若是他們知道你的存在,難保證不會大肆炒作一番,這樣不僅會影響公司的收入,也會破壞我的形象……」
  
  拿著筷子的手隱隱顫抖。
  
  「還有,過了幾年,萬一我結了婚、生了小孩,只要你不說出去、也不吵鬧、不吃醋,我不介意結婚後和你繼續來往──」
  
  啪!
  
  還沒說完話的周宓炫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止了口,他摀著痲痛的臉頰,不敢相信的看著伍幸福,後者臉上全是淚水,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怒火。
  
  「你好自私!我寧可、你寧可你跟我說以後別再來往……也不願聽你說出這麼自私的話來……」他的手熱麻著,他不知道他究竟打了多用力,他只知道心很痛,痛到他想就這麼死掉,這樣他就不會聽見周宓炫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他的視線全因淚水而模糊成一片。「什麼結婚……什麼破壞形象……什麼父母親……你處處都考慮,難道就沒考慮到我嗎?若是我答應你的提議,等你結婚後,我們見面是不是都得偷偷摸摸?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呀……這有什麼錯?為什麼喜歡一個人要喜歡得這麼痛苦?早知道會遇見你會讓我這麼痛苦,我寧可、寧可……當初別轉去星願高中……」
  
  調整略為大聲的聲音,他盯著地下,心思飄遠了,靜靜地陳述:「在高中時,你是第一個主動跟我說話的人,團體活動同學冷落了我,你會跑來和我湊一組,你知道嗎?我那時很崇拜你、仰慕你,當宿舍排到我和你同一間寢室時……我很開心、很高興,我、我想和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就算你對我做了那種事之後,我還是將你當成恩人崇拜……我恨不了你,也不想恨你……反而愈來愈喜歡、愈來愈在意你……」抹掉淚水,但沒一會兒淚水又再次爬上他的雙頰。
  
  「我也曾經想過自己是不是神經出了問題、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態……爲什麼會喜歡上同樣是男生的你,我、我也有過掙扎……我也不願意成為同性戀,但……喜歡都已喜歡上了,一味逃避就真能逃避的了嗎?而感情又怎能說收就收,如果真收得了……那還稱得上喜歡嗎?」
  
  停頓許久後,他搖搖頭。「算了……我也不再堅持些什麼……你所說的那些話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該怎麼再繼續喜歡你……本來就打算放棄,若不是一個月前你因我而出車禍……或、或許現在的我……」他哽咽,差點說不出話來,稍微平復情緒後,又說:「就這樣子吧……到此結束,你別來找我,我也別去找你,然後這輩子再也不要見面……你結你的婚,我過我的生活,從此以後……不要、不要再有交集……」
  
  說完話,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步步走離客廳,開了門走出住處,碰地關上門,也關上自己多年來的感情、愛戀。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三十

  離開公寓的伍幸福,他街道上遊晃。
  
  他該去哪?他不知道,只是他不想再回公寓裡,不想再回到有著周宓炫氣息的地方,他會難受到窒息。終於忍受不了,他當場在街道上蹲下身,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想把一切一切的委屈全藉由痛哭得到宣洩。想到第一次被周宓炫強行佔有,想到五年前周宓炫不留情的說結束,想到這五年來他每一天、每一夜的思念,想到剛才周宓炫說得那些話……
  
  什麼叫他的心已經被傷到麻痺?他的心至今還鮮明的跳動,只是上頭還有著好多未全癒的傷痕,今天這一次只不過又再上頭多劃一刀,只不過是多劃一刀罷了,抽痛幾下,過幾天……也或許得過幾年,這些傷才會一一痊癒……
  
  「……伍老師?」

  他趕緊抹淨臉上的淚,回頭。
 
***

  「伍老師,這幾件衣服你看看是不是穿得下?」同是和伍幸福在高中任職的謝婉毓拿給他一件寬大的休閒服和牛仔褲。「我哥哥出差一個禮拜,這是他的衣服,他不會介意的。」
  
  「謝謝……」接過衣物後,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
  
  剛才在路上遇見她,她看見他臉上沒抹乾淨的淚及紅腫的雙眼,友好地問著他的狀況,伍幸福只是搖頭、搖頭再搖頭,她見伍幸福情緒不太穩定,好意的請伍幸福到她住處坐坐,才剛入屋子沒多久,伍幸福突然冒了句他想洗澡,她雖覺得奇怪,倒也沒問些什麼,只是翻了幾件她哥哥的衣服給他。
  
  她親切地微笑。「什麼謝謝就免了,我這人就是禁不起別人的道謝,伍老師你就快點進去洗吧。」
  
  他點點頭,入浴室後,他連衣服也沒脫,一把扭開手龍頭,大量的水朝蓮蓬頭裡湧出,他閉上眼,仰著頭,一滴淚從眼角滑下,沒多久,他已不清楚臉上的那些,到底是眼淚居多還是水居多……
  
  他告訴她想洗澡,不過是希望躲進浴室內哭個一場。
  
  他靜靜的啜泣。他已不知道自己往後該怎麼活下去?沒遇見周宓炫以前,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努力讀書、乖乖聽話,來搏取父親的一抹笑容,哪怕只是輕輕的微笑他都願意為此努力。
  
  遇見周宓炫後,周宓炫整個人佔據了他的思緒,他每天所想的,就是他了,連分開的那五年也是。雖然他總是告訴自己對這段感情別抱持幻想、告訴自己該放棄周宓炫,但他知道他其實他心裡深處還抱持著一點點的盼望,盼望有那麼一天,周宓炫會親口告訴他,他喜歡他,願意和他在一起。
  
  如今,他確實親耳聽見周宓炫說喜歡他、想和他交往,但是、但是……他不想和別人共有周宓炫、他不要他的愛情必須是偷偷摸摸,就好像……就好像周宓炫和他在一起見不得人的事。
  
  讓他心冷的是周密炫的自私,他既怕輿論壓力、又怕遭受週遭朋友的異樣、鄙棄眼光,他太自私……自私到讓他不想、不想再喜歡他……為了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傷透心,何必呢?
  
  在浴室內待了快一個小時,稍稍平復好心情後,才走出浴室。

  「伍老師,這是乾毛巾,給你擦頭髮。」
  
  接過毛巾,他這才露出淺笑。「謝老師……謝謝。」
  
  「我不是說了嗎?我這人就怕別人向我道謝,以後你還是別該我說謝謝,還有,說謝老師感覺好生疏,你叫我婉毓吧?我也叫你幸福,這樣不是感覺熟了幾分嗎?」
  
  他點頭。

  「對了,剛才你的手機響了好幾次,我幫你接起,可是那人卻都沒說話,你要不要看看是誰打的,回撥回去?」
  
  「嗯。」查看通話紀錄,的確有人打了幾通電話過來,他看著來電的人,苦笑,他跳出,回到主畫面,把手機放回口袋。
  
  「你不回撥嗎?」
  
  他搖頭。「沒有必要……」撥回去,再次聽見他傷人的話嗎?算了,他寧可不要再聽見那人的聲音。「謝老……婉毓,妳能不能借我一些錢?我、我保證會還妳錢……」
  
  她笑了笑。「我又沒說不借,對於朋友的請求,我當然是答應,你要借多少呢?」
  
  朋友……

  聽到這字眼,心裡頓時有道暖流滑過,很溫暖,原來他有朋友……並不是一個人……
  
  「幸福?怎麼不說話?」

  他輕微勾唇角,笑著搖頭。「沒、沒什麼……只是還是頭一次有人對我說出『朋友』這兩個字,覺得……有些感動,我一向沒什麼朋友。」
  
  「沒有朋友?昨天在超市你扶著的那名男人不是你朋友嗎?」

  「他?他連朋友都稱不上……」
  
  「可是昨天我在跟你說話時,他直瞪著我,感覺……還蠻凶惡,他好像很在意你,怎麼不會是你的朋友呢?」
  
  ……很在意他?伍幸福有些動搖,掏出手幾,盯著瞧。
  
  
  『我可以試著跟你交往,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父母親那裡,我沒辦法將你介紹給他們,我們之間的交往也是個秘密,我是個跨國企業的總經理,我的一舉一動記者媒體都睜大眼,用放大鏡看著,若是他們知道你的存在,難保證不會大肆炒作一番,這樣不僅會影響公司的收入,也會破壞我的形象……
  
  過了幾年,萬一我結了婚、生了小孩,只要你不說出去、也不吵鬧、不吃醋,我不介意結婚後和你繼續來往……』
  
  
  突然間,他想起前不久的那些話,心又彷彿被刺傷,手機被他再度放回口袋內。都說要結束,現在打回去又能怎樣?在一起?不,不會有那可能性存在。
  
  他晃了晃頭,不想再去想有關周宓炫的事。

  「婉毓,錢的數目……兩萬塊可以嗎?」
  
  她想了想。「應該可以,我手頭上還有些錢,我拿給你。」她走進房內,過沒多久她走出手裡拿著一疊千元大鈔。
  
  接過兩萬元後,伍幸福感動的不知該說些什麼。「謝謝、謝謝……」

  所謂的朋友──就是這樣嗎?好溫馨、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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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三十一

周宓炫連忙掛上電話。

伍幸福的手機,被一個女生接起。
  
  他呆愣好一會兒,苦澀漸漸湧上喉間。
  
  原來他所說的結束是這麼一回事呀,難怪──難怪他能將結束說得這麼簡單。
  
  擺脫掉伍幸福不是很好嗎?他不用再時時刻刻惦記著他,不用再因為他瘦下的雙頰的揪心,不用再擔心他吃得不好、睡得不好。
  
  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也不用顧慮伍幸福,想結婚就結婚,更不必害怕自己早晚會淪落成同性戀。
  
  他用了上百個、甚至上千個理由說服自己和伍幸福結束關係是再好不過的事。
  
  但面對那不斷攀升的痛,他該怎麼解釋?
他竟然難過到──想掉眼淚?

***

  帶著二萬元及臨時採購的粉蠟筆跟畫紙坐上火車一路南下,票買到哪便畫到哪,遊玩了四天後,他來到書本上常提到的「嘉南平原」,步在田間小路,放眼望去,一大片黃金色的稻田,他看得目不轉睛。
  
  除了書本以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稻田」。他有時蹲下身盯著已結了穀子的稻穗瞧,摸了摸。
  
  有時玩心一興,變坐在田裡把玩泥土,捏成球狀,當成丸子,捏成三角形當成御飯團,對著空氣:「請你吃!」不亦樂乎玩了一會兒後,才拎出粉蠟筆及紙,坐在略高的小土堆上,將畫板擱在曲起的腿上,拿起一隻粉蠟筆開始塗塗抹抹。
  
  作畫期間,幾位農夫穿著汗衫、扛著鋤頭經過,熱情和他打招呼,他難為情地點頭,他們的熱情讓一向薄臉皮的他有些承受不住,幾個小孩湊過身盯著他的畫紙,直說「哥哥好厲害!」他微笑,多畫幾張,全送給那些小孩,他們笑得好開心,連伍幸福也沾染上喜悅,笑得開懷。
  
  天很快就暗下來,他夜宿於民宿中,隔天一早,他坐上火車繼續南下,最後到了屏東的墾丁南灣,秋天的風吹來有些涼意,沙灘上的人潮並不如想像得多,三三兩兩的人群有些稀少。
  
  比起山或昨天造訪過的田野,相較之下,他更喜歡海,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望著廣而無際的大海,還有隨波襲來的白浪,這些景象都讓伍幸福覺得「美」及些微的感動。
  
  大海是這麼地廣大無邊,人們的那些煩惱擺在它面前,似乎都顯得微不足道。
  
  靜坐在沙灘上,他望著海,耳裡聽著海浪拍擊聲,他盯著、望著,很專注、很專注。
  
  不知不覺間,眼睛紅了,淚也落下。

  他不想抹,讓由淚水淌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笑了,揚起嘴角,像是做了決定似的,站起身,拿了畫具離開。

***
  
  回到台北已經臨近傍晚,他並沒有直接回住處,而是到了學校遞出辭職信,人事處的職員臉上露著訝異收下。「伍老師,你要離開學校?」
  
  他輕青點下頭。「有些原因必須離開。」
  
  「這樣呀……有些可惜。」那人露出不捨的表情。「我會幫你轉達上去的。」

  「謝謝。」
  
  離開學校後他便回到住處,才一開門,漫天撲鼻而來的酒味讓他連連咳了好幾聲。
  
  「誰?」裡頭傳來詢問聲,聲音裡有著濃厚的醉意。
  
  昏暗的視線讓伍幸福看不清理頭的人,但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後,他的心跳頓時跳漏一拍。
  
  他怎麼會在這?為什麼還沒走?
  
  伍幸福按下電源開關,日光燈將客廳照得明亮,連那人狼狽的模樣也映照得一清二楚。
  
  伍幸福本能地後退幾步,轉回身打算離開,手碰上門把後卻又遲疑。

  「……伍幸福?」

  他沒回答也沒轉身看他。
  
  「是你嗎?伍幸福……」

  握著門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裡頭傳來急促的步伐聲,然後又傳來巨大的「碰」聲,之後又是急忙腳步聲,但過沒多久卻傳來「碰」,伍幸福握得死緊,不敢回頭看。
  
  他摔得很疼吧?畢竟腳受了傷──擺擺頭,告訴自己別再想他的事。
  
  忽然,他被人從後頭抱住。「你很多天沒回來了……」

  伍幸福掙扎。「放、放開我……」
  
  周宓炫沒聽從他的話,環在腰間的雙臂卻收得更緊,而他的頭更是埋入伍幸福的頸項間。
  
  伍幸福顫抖著身體。「周宓炫……」
  
  「……對不起。」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三十二
  
  忽然,他被人從後頭抱住。「你很多天沒回來了……」

  伍幸福掙扎。「放、放開我……」
  
  周宓炫沒聽從他的話,環在腰間的雙臂卻收得更緊,而他的頭更是埋入伍幸福的頸項間。
  
  伍幸福顫抖著身體。「周宓炫……」
  
  「……對不起。」
  
  細不可聞的歉語傳入耳裡,伍幸福感覺自己的雙眼又紅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伍幸福深吸一口氣,將盈眶的淚水逼回去,苦笑,「何必呢?你現在說這些話又能代表什麼?傷害都已經造成……你沒有必要道歉的。你放心,我那天也說過我不會再出現你面前,說完東西後我就會走……你也儘早離開這裡,回你該去的地方……」
  
  「你不喜歡我了嗎?」
  
  伍幸福低頭,輕輕地點下頭,力道輕得差點讓人看不見他的點頭,「嗯,差不多了。」
  
  手臂力道再度收緊,模糊不清的話語從頸項間悶悶傳來。「不要走。」
  
  心頭頓時揪了。「你說什麼?」
  
  驀然,伍幸福被一股力道轉過身,一抹柔軟瞬時壓上他的唇,雙唇被周宓炫反覆揉壓,從濡沫交間中,他嚐到苦澀的酒味。
  
  「不要走……我承認我很自私,這五年來我其實都在想著你……如果你真的走了,我該怎麼辦?」
  

  伍幸福的雙手伸到周宓炫背後,本能地想擁住他,但當他的手指離周宓炫的背不到十公分時,他卻忽然停下,僵了許久,最終還是垂下手,並沒有回抱。他微微嘆氣,「你別這樣……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我不懂……你那天說的話我一字也聽不懂。別離開我,我道歉行不行?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周宓炫緊緊的抱住他不放,口裡不斷重複那三個字,就連他倒下,力道仍未放鬆。

***  
   
  醒來後,房內沒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周宓炫連忙下床,打開房門便看見他蹲下身收拾散亂一地的酒罐。
  
  吐了氣,周宓炫走向前也一道幫忙收拾。

  見到他,伍幸福嚇了一跳。「你、你醒了?」
  
  「我以為你離開了。」
  
  從伍幸福離開的那一天起,整整五天他不敢闔上眼,就怕萬一他回來,他會見不到伍幸福,更怕他趁他睡覺的時候回來,然後悄悄離開。所以這五天他一直睜著眼,哪怕眼睛痠澀的緊,他也不敢睡著。
  
  當他見到他,也確定自己已經緊緊抓住他後,他才讓自己緊繃的情緒放鬆,安心睡去。
  
  「等你腳傷好,我就會離開……」
  
  「你還是要離開?如果我說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上你,你也堅持非離開不可嗎?」
  
  一一將罐裝的啤酒放入垃圾袋裡後打上死結,伍幸福起身背對著他。「兩個男人……有什麼將來可言呢?到最後還不是得因為父母壓力而去結婚?既、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當初就不要在一起。」
  
  「我父母那邊我可以和他們商──」
  
  「別再說了……那些好聽話,我很難相信的……」打斷他的話,伍幸福拎著垃圾袋往角落一丟,拿了掃把,掃起地來。
  
  「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
  
  伍幸福一頓,低頭。「因為──我受的傷比你所想像還要深、還要痛。」
  
  他呀然,盯著伍幸福的背影說不出話,許久,才道:「……對不起。」
  
  伍幸福搖頭,「別道歉。我們──就這樣子吧……等你傷好,不要見面、也不要聯絡。」
  
  「對不起,我做不到。」他一口回絕,沒有半點猶豫。
  
  「你不要這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呢?自從和你再相見起,你就是這樣,不斷地強迫我,要我付出卻又將我推拒在外,我明明好幾次都決定要離開你、要忘記你……可是,你總是有辦法擾亂我的心……讓我想放棄卻又放棄不了……」
  
  「我愛你。」
  
  伍幸福愣了下,轉過身對著他淺笑。「別說笑了。」

  「我是真心的,我喜歡你、我愛你」
  
  「不要、不要再說了!如果……如果我當真,你是不是又要嘲笑我,是不是要罵我是變態、同性戀?」緊握掃帚的掌顫抖著。這話來得太突然,他根本無法接受,他只不過離開五天,短短五天內,周宓炫怎麼可能愛上他?
  
  「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
  
  「你的話,我還是無法相信,還是──讓時間證明吧……」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三十三
    
  他已經向學校遞出辭職信,所以他白天陪周宓炫到醫院復健,有時無聊就在紙上塗塗抹抹,安靜的日子過了幾天。
  
  這天,學校突然打了電話過來,人事主任再三懇求他回來繼續任職,還說這是學校最有影響力的股東所下命令,並威脅要是伍幸福不回學校繼續任職,他以後不再投資學校建設任何一毛錢。這件消息似乎驚動全學校,連校長也對人事處下了壓力。
  
  「可、可是我近期可能會離開北部……」
  
  「沒關係,只要你能立即回學校任職,到時你要走,學校方面絕不會強制要求你留下。」
  
  他猶豫再三後,最後還是拒絕不了而點頭答應。
  
  回學校前,他先到郵局領了二萬元還給謝老師,他再三感激,而她微笑著說可以不用那麼早還,和她稍稍寒喧幾句,上課鈴打了,他整理畫具,便上課去。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比起一個人待在家裡沉悶,在學校果然好得多。周宓炫已經回公司上班,只有復健那天他會先回住處接他,兩人一同到醫院。
  
  周宓炫的傷勢恢復得出乎意料的快速,現在的他不用柺杖也能行走自如,只是上下樓梯較為吃力。
  
  等他傷好了以後──就離開他吧。

  一個人,靜靜的離開。
 
*** 
  
  復職後的那個一個星期他幾乎都忙到七點多才回家。

  才一開門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
  
  他坐在客廳裡,周宓炫面前的矮桌上擺著四菜一湯,似乎已成了習慣,習慣周宓炫下廚,習慣每天品嘗他的好厨藝,習慣他一回家,迎接他的是暈黃而溫暖的夜燈,而非黑暗、冷清,這種家的感覺,讓他也漸漸習慣周宓炫的存在。
  
  「回來了?你今天早了些。」周宓炫從他手裡接下裝滿畫具及學生作業的袋子。
  
  他的溫柔還是讓伍幸福有些不太習慣。「今天比較沒那麼忙。」
  
  端起碗,靜靜的吃起飯,卻忽然想到一件事,道:「是不是你威脅學校讓我復職?」今天他無意間聽見人事處的人談起那位神秘的股東,談話間提到那名股東是學校學生的兄長,正巧的,姓周。
  
  然後他突然想起周研庭,才明白這一切。
  
  周宓炫大概是想藉以「工作」將他綑綁在這城市,留在他身邊吧?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解釋為何他百般刁難學校,堅持要伍幸福回學校繼續教書。「等你傷好,我還是會離開的,學校方面,我會請辭。」
  
  「你誤會了……」

  伍幸福抬頭。
  
  「我只是怕你待在家裡會無聊。」

  他低頭,莫名的有些感動。「謝謝。」
  
  「別說這些,快吃飯吧。」
  
  「嗯。」他扒著飯,偷偷覷著周宓炫,發現他正盯著他瞧,害得伍幸福趕緊轉回視線。
  
  心臟撲通地跳著急快,臉似乎熱了起來。

  好像──有點捨不得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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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伍幸福洗完澡,髮梢上還滴著水,他拿出一疊畫紙坐在客廳改了起來,周泌炫從浴室出來便是看到這景象,他拎了條毛巾,坐在伍幸福身旁幫他輕輕擦著濕髮。
  
  被這親暱的舉動著實嚇了一跳,他紅著臉要自己擦,周宓炫卻不肯。「我幫你擦就好,你改你的作業。」
  
  他的十指指尖透過毛巾輕輕揉壓,舒服得讓伍幸福整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沒多久濕潤的髮已被擦乾,但周宓炫仍然繼續幫他擦髮。
  
  伍幸福僵硬得有些不自在,想挺起身離開靠著周宓炫的身體,卻覺得有些不捨,便繼續靠著他,腦袋鬧哄哄的,心不在焉,也無法專心批改作業。
  
  「周宓炫。」

  「嗯?」
  
  「你可不可以……別對我好?」




  
可不可以別欺負我之三十四﹝完結﹞
  
  「對你好,不行嗎?」
  
  「我怕……等你傷好的那一天,我會捨不得離開。」

  「那你乾脆別離開,留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包括愛情,包括──我的心。」
  
  他哽咽。「我不相信……」

  幸福來得太快,他反而遲疑,不敢接受,怕,這只是場騙局。
  
  「怎樣,你才肯接受我?」
  
  「我不知道……你的轉變太快了,我跟不上。前不久你不是還討厭我嗎?為什麼反而喜歡我?我哪裡好?哪裡值得你喜歡?我膽小、懦弱,個性這麼灰暗,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他掩著臉,根本不敢看周蜜炫的表情。
  
  「我沒有討厭你,一直都沒有。要是討厭你,我根本不可能再回來找你,你一定覺得好笑……其實這五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還是期待總有一天能和你相遇。我也很後悔,後悔高中畢業為什麼要叫你別讀台大,你根本不知道這五年來我究竟有多麼後悔……我喜歡你,真的、真的……」
  
  第一次聽見他的內心話,伍幸福掉著淚,還是無法相信他話裡是真或假。「我也想相信你……但是、但是我卻一點真實感也沒有,聽到你說喜歡,我卻仍然不覺得心安?你真的愛我嗎?比我愛你還要多嗎?」
  
  周宓炫抱緊他,他也想好好證明自己的心意,想讓伍幸福知道他已經喜歡他到無法失去他,他沒辦法想像以後沒有伍幸福在身旁的日子。
  
  伍幸福為何不安?明明兩人都已經相互喜歡,為什麼還是不能在一起?
  
  「你會不會突然反悔?你會不會有一天忽然跟我說你要和女孩子結婚?你會不會只是喜歡我的身體?你會不會……」
  
  他的腦袋亂糟糟的,太多的假設、太多的不安、太多的疑慮,怎麼接受?萬一、萬一──當他愛他愛到不可自拔,周宓炫卻忽然跟他說,他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要去和別的女人共組家庭時,他該怎麼辦?他畢竟沒有生育的能力,那個男人不希望有後代?

  他已經不能回頭,若到那時注定得傷心痛一回,他寧可現在痛就好。
  
  「不會有那一天,你相信我。」
  
  相信?怎麼又是相信……

  他就是無法相信呀。

***  
  
  隔天早上周宓炫載他到學校,下車前他對他說了句「中午打通電話給我,裡頭有你要的答案」。
  
  想要的答案?

  他的心臟跳得快,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他急忙地撥了通電話給周宓炫,他的鈴聲似乎換了,不是普通的「嘟嘟」聲,那是一首歌,一位男歌手唱的。

  
  我揹你走到最後 能不能不要回頭
  你緊緊的抱住我 說你不需要承諾
  你說我若一個人會比較自由
  我不懂你說什麼 反正不會鬆手
  
  我揹你到最後 能不能別想太多
  會不會手牽著手 晚一點才到盡頭
  你說不該再相見只為了瞬間
  謝謝你讓我聽見 因為我在等待永遠
  

  他聽著、聽著,眼眶莫名的泛起淚。

  周宓炫想告訴他的話就是這個嗎?
  
  他想揹著他一直走到生命最後,也告訴他希望他不要再回頭看那些傷心事、也不要他想太多,專心的想如何走下去,一直走到永遠、永遠嗎?
  
  是這意思嗎?
  
  伍幸福克制自己不要掉下淚,他忍著,眼裡的淚水不是傷心,而是喜悅、是感動。
  
  當歌曲唱到第二遍快結束時,電話接通。
  
  「……」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幾秒。
  
  「你聽到了嗎?」

  「嗯。」
  
  「這是我的答案,我不會放手的。」

  「嗯。」

  「所以,別想太多,想我一個人就好,你只要想著愛我,其他的事全交給我。」

  「嗯。」
  
  周宓炫對他冷淡的回答感到心急及不安。「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你可不可以──唱一次給我聽?我想聽完整的。」
  
  「好,唱完之後,你就願意給我答案嗎?」

  「嗯。」

  周宓炫微微咳了下喉嚨,第一次唱歌示愛讓他有些不自在及害臊。
  
  
  『白色的風車 安靜的轉著 真實的感覺 夢境般遙遠
  甜甜的海水 複雜的眼淚 看你傻笑著 握住我的手
  夢希望沒有盡頭 我們走到這就好 因為我不想太快走完這幸福
  很可惜沒有祝福 但愛你並不孤獨 不會再讓你哭
  我揹你走到最後 能不能不要回頭 
  你緊緊的抱住我 說你不需要承諾
  你說我若一個人會比較自由 我不懂你說什麼 反正不會鬆手

  我揹你到最後 能不能別想太多 
  會不會手牽著手 晚一點才到盡頭
  你說不該再相見只為了瞬間 謝謝你讓我聽見 因為我在等待永遠(註) 』
  
  「伍幸福,我愛你,那你呢?」
  
  「我、我也是!」像是怕周宓炫臨時反悔,他趕緊回答。「我也愛你。」
  
  「我不會再讓你哭的。」

  「我知道……」
  
  「我會喜歡你、會愛你很久很久。」

  擦掉臉上淚水,持著電話,他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開心且滿足地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很可惜沒有祝福 但愛你並不孤獨 不會再讓你哭』
  
     
                        完
  

  ﹝註:曲名:白色風車。詞曲:周杰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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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小自贏了街頭賽車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50Ds幣.


番外篇一 之 衣 櫃 裡 的 秘 密
  
  一同生活半年,周宓炫發現伍幸福很愛乾淨,三天兩頭便來次大掃除,不過這倒不打緊,他自己也不喜歡骯髒的房子,但讓他不滿的是──伍幸福堅持不讓他碰衣櫃。
  
  不,正確說來,應該是不讓他碰臥室內靠窗的那個衣櫃。
  
  房間內有兩個衣櫃,一個他能碰,一個他不能碰,一個裡頭裝了衣物,而另一個衣櫃裡他卻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他拎著乾抹布,想擦拭卻被伍幸福制止。

  「不、不能讓你知道。」
  
  「神秘兮兮。」一把扔掉抹布,手一伸將他擁緊懷裡,挑情地在他耳畔輕輕呼氣。「乖,告訴我,裡頭裝了什麼……」右手扣住他的腰身,讓伍幸福貼緊自己,另一手手則上下撫摸著他的背脊。
  
  他紅著臉,還是搖頭。「不行,你不能知道。」
  
  「好堅持。」撫摸背脊的掌逐漸往上攀升來到後腦杓,他低頭吻住怎麼嚐也嚐不膩的唇,在嘴裡糾纏一番後,退出。「再不說的話我可要在客廳裡上了你喲。」
  
  伍幸福愣了一會兒,原本微紅的臉瞬間爆紅,囁嚅道:「……好、好啊……」
  
  這下倒是換周宓炫愣住,隨後他露出色色的笑容。

「原來我們家的幸福也是好色一族啊。難道平時我在床上沒好好的滿足你?我可記得你每次快高潮時都會喊『不行了』、『受不了』、『太深』這些話,難不成這些話只是在安慰我的男性自尊啊?」
  
  「哪、哪有,只是、只是──每次都在床上……」他害臊地將臉埋入周宓炫的胸前,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周密炫笑咪咪。「懂、我懂,少了刺激是吧?」將他壓在牆上,右手伸進衣服裡,撫弄他滑膩柔軟的肌膚。「廢話不多說,咱們現在就來追求刺激吧……」
  
  將他翻過身,及膝的棉質短褲被他扒下,連潤滑也沒有便進入火熱的小穴裡。
  
  「會痛……」

  「乖,忍著點,追求刺激,是吧?」
  
  扣緊他的腰,周宓炫大幅度的抽動起來,小穴裡頭炙熱的溫度讓他舒服的加快速度。以往,每當他退出,看見那張泛紅的嘴一張一合地緊咬著他的性器不放,而他當深入時,穴口被自己的壯碩撐大的畫面時,他便開始不自知地暴虐抽插起來,直到聽見五幸福吃痛的呼叫,他才放柔動作。
  
  只是現在──他、一、點、兒、也、不、想、溫、柔、地、對、待!他想放肆、想粗魯、想不顧一切的佔有他。
  
  「痛……嗯阿……炫,好痛……」雙掌被壓制在牆上,連臉也緊貼著,伍幸福無法轉頭、無法緊緊抱住周宓炫,倒是不斷埋在裡頭的熾熱腫得愈大,一遍又一遍的抽出、插入。
  
  雙臂繞到胸前,挑情的逗捏著點綴於胸前的果實。「今天的我想忠實我的慾望,你就忍著點吧……」
  
  說完這句話,又是一連串猛烈的抽送。

  伍幸福則呻吟頻頻。

***

  結束性愛後,周宓炫將軟腿而無法行走的伍幸福打橫抱進臥房內,再一次繼續還沒滿足的慾望。
  
  壓著他做了好幾回後,才容光煥發地將他擁入懷裡。
  
  從同居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滿足。以前他總怕伍幸福身體吃不消,所以每次做那檔事時,做個兩三回後,他就結束,剩下還沒解決的……唉,只好到浴室自行手動。
  
  「怎麼樣?今天夠刺激吧?」他輕拂掉伍幸福額前和汗水濕成一塊的髮絲,朝他的額前印下一吻。
  
  「太超過了……」他現在雙腿還隱隱痠麻。
  
  「我可是有徵求你的同意才放大膽的做的。」周宓炫裝得一臉無辜,完全把責任推給伍幸福,那樣子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
  
  「你……」話是這麼說沒錯,但也沒必要翻過來壓榨完後,不給休息又翻回去繼續一再地壓榨吧?他在心裡叫苦著。明天還要上課呢!看了看時間剩下不到二小時能睡,而且學生的作業還沒改完,有一大疊等著他呢!
  
  他掙扎著爬起身,打算犧牲睡眠時間來批改作業,學生的作業要緊。

  「你要做什麼?」周密炫將他挺起的身體往下壓。
  
  「我還有作業沒改……」
  
  見他堅持要起床,不免為他不愛惜身體健康的舉止感到不悅。「還改什麼作業?睡覺!」
  
  「可、可是……」猶豫了下,還是覺得作業較重要。「我答應他們明天會發回去……」
  
  粗魯地再次將他的身體按下,側身,長腿一伸跨在伍幸福的腰上,把他的臉朝胸膛按去,臉緊貼著他的胸前,幾乎把他整個人都箝制在自己懷裡。「我說睡就睡,要是你不肯睡,那我就繼續剛才的事,你選擇哪個?」
  
  「我、我還是睡覺……」

  「這才差不多,快睡吧,時間晚了。」
  
  「嗯。」枕在他的胸膛上,耳裡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漸漸地,睡意侵蝕,他闔眼。

***
  
  送伍幸福去學校後,他並沒有直接到公司,而是折返回到公寓。
  
  「哼哼,不讓我知道,我就偏要知道。」推開臥室木門,朝靠窗的衣櫥走進。「其實我早就知道鑰匙放在哪了。」
  
  他得意的露出笑容。
  
  昨天他打掃臥室時,正好在衣櫥底下的細縫瞥見類似鑰匙的蹤跡,本想探手進去摸,卻被伍幸福衝進房間,將他一把拉出臥室,說什麼「房間他來掃就行」。
  
  做賊心虛的小傢伙。
  
  順利的從縫細裡摸出鑰匙,「啪」一聲,他解開衣櫥的鎖。

  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冒汗,像是做了某件壞事怕被人發現似的。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拉開衣櫥,裡頭的東西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衣櫥裡的全間全被一本又一本的厚本子給侵占,最底下的本子露出的邊緣還泛了黃。
  
  他大略估計了下,應該有上百本吧?
  
  隨手取下一本簿子,才發現原來這是畫本,翻了幾頁,驀然心頭一緊,翻閱的速度加快,翻完一整本後,他又取下另外一本畫本繼續翻。
  
  這個傻子……
  
  畫本裡頭所畫的全是人物像,且正巧地裡頭的模特兒,就是他本人。
  
  他微笑的樣子、他皺眉頭的表情、他睡著時的模樣、還有他穿著圍裙炒菜的背影……
  
  他抽出最底下已經泛黃的畫本,翻開第一頁,場景是五年前的寢室,畫的是他坐在書桌前唸書的側臉,再翻,是他喝礦泉水的畫面。
  
  這個笨蛋,這種東西有什麼不敢讓他看的?不過、不過是偷畫他的畫本而已,又沒多見不得人。
  
  撥了通電話給他,也不管他現在是不是在上課。
  
  電話接通了,那人的聲音明顯壓低。「我現在在上課,你晚點再打……」
  
  「不行,我現在想罵你,非馬上罵你不可,不罵我心情會不高興。」

  「……啊?罵我?我做錯什麼事?」
  
  「問的好,你的錯就是──喜歡我卻不大聲說出來,只會隱藏著,我很不高興。」
  
  「啊?」他聽得一頭霧水。

  「就這樣。」他不給伍幸福說話,直接掛上電話。
  
  撕了張空白的畫紙,他大大的寫上幾個字,貼在衣櫥木們的內面。
 
  『你這個笨蛋,被我知道了!
  
  下次光明正大的畫,別再偷偷摸摸,順便畫畫我門做愛的畫面(尤其是你下面的洞含著我那根的特寫),這樣我會更開心的。
  
  好啦,我承認我很開心,你愛我,我也愛你。』
  


  
番外篇之 二 新 同 事 ﹝上﹞
  
  伍幸福打著酒嗝,腳步放輕地掏出鑰匙,往孔內一插、轉動,啪的一聲開了門。這時候周宓炫已經睡了吧?畢竟都已這麼晚。
  
  才剛推開門,坐在沙發上的人影立即站起身,臉色僵硬得很。「你幹什麼去?要晚回怎麼不打電話說一聲?」
  
  「手機剛好沒電……對不起。」
  
  「過來。」周密炫冷著臉,伍幸福覷著他的神情,邊走向他。

  一走近,聞見他身上的酒味,周密炫皺眉,「你喝酒去?」
  
  「今天是新同事的歡迎會,大家高興著,就喝了點酒。」伍幸福撒嬌地抱著他,「對不起,下次我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好嗎?」
  
  周宓炫嘆了聲,「我並不是想限制你的一切事情,不准你做這、做那,我只是怕我對你做的事毫不知情、掌握不住。你以後要晚回也行,但你得事先打電話回來,要不然──我會擔心的,你懂嗎?」
  
  他點頭。
  
  「一起去洗個澡,洗完再吃晚飯,我為了等你回來,都沒吃東西,肚子都餓了。」牽起他的手,一同進去浴室。
  
  過沒多久,浴室內傳來曖昧的呻吟,不久後,則是一聲聲的求饒。
  
  哼哼,膽敢讓他等這麼晚,得懲罰才行!
  
***  
  
  隔天,伍幸福以個怪異的姿勢到學校,走路還一跛一跛的。

  他、他、他實在太過分了!明明說好非假日只能做一次,周宓炫不但沒有遵守諾言,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索求。
  
  後面好疼、又麻麻的,感覺裡頭似乎還夾了根棒子。

  他全身顫抖著,氣惱。

  幸好早上並沒有課,他推開保健室的門。
  
  剛就任的新同事,同時也是校醫的范姜遙坐在椅子上,手裡拿了本厚重的書籍,見他進保健室後,視線從書籍移開,「伍老師,身體不舒服嗎?」
  
  「我有些累,能不能躺著睡一會兒?」他苦笑,略微駝腰的走進床邊,然後坐上。「一會兒又行了,真的。」
  
  「我又沒說不行,這裡歸我管,你要睡多久就睡多久。」合上書,他拿了罐藥膏。「你有上藥嗎?」
  
  「啊?什麼?」

  「屁股啊!昨天使用過度了吧?」他笑得曖昧。

  「你、你……」他爆紅臉,不知所措。
  
  「我怎麼會知道是吧?」他微笑,「我有很多朋友都是那圈子的,所以看你走路的樣子我自然知曉,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這是醫德。」
  
  「謝、謝謝。」

  「甭客氣。對了,有擦藥嗎?」

  「有、有……」
  
  「那就好。下次告訴你的另一半,別做太多次,下面的人可辛苦得很──」范姜遙話還沒說完,便被衝衝闖入保健室的學生打斷。
  
  「校醫,他受傷了!」一名身材挺拔的學生撐著一名腳流著汩汩鮮血的同學進入保健室。
  
  一瞧同學的傷勢,伍幸福看得心驚膽顫。

  流好多血呢!
  
  「怎麼受傷的?」校醫范姜遙冷淡的問,手裡拿了瓶清水沖洗小腿肚上的傷口,將灰塵及鮮血洗乾淨後,用攝子夾了塊棉花擦拭。
  
  扶傷患來的那名同學不知為何緊盯著地上,不敢望范姜遙的臉,他結巴道,「他、他在操場跌倒,地上有、有玻璃碎片……」陸柏勳微微抬起頭,看見范姜遙好奇的盯著他瞧,他趕緊撇過臉。

  「我先離開,等會兒再來!」說完,又匆匆忙忙的離去。
  
  望著那名學生離去的背影,范姜遙開口問:「伍老師,你知道他是哪一班?叫什麼名字嗎?」
  
  「你是說離開的那位嗎?」

  「嗯。」他繼續剛才停下的手,為同學消毒、包紮。
  
  「好像……是二年五班的,叫──」他抓抓頭,思索了下。「陸柏勳,嗯,應該是叫陸柏勳。」
  
  「哦……是嗎?」

  叫陸柏勳呀……

  他勾唇,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問陸柏勳有什麼事嗎?」

  他笑著搖頭。「不,沒什麼。伍老師,你先好好休息,補充一下體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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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別欺負我 番外篇之二 新 同 事 ﹝下﹞
    
  隨著到保健室補充睡眠的次數愈多,他和范姜遙談天次數也就愈頻繁,交情自然也隨之熟稔。他很喜歡和范姜遙聊天,他很健談,什麼都能聊,個性也很不錯,但對待學生卻總是冷冷淡淡。
  
  范姜遙長得不像「男人」,雖然他的個子說不上矮,但皮膚細嫩且白,眼睛也很大,雖美卻不失帥氣。學校已經好多位女同事芳心暗許,就連女同學也常常送親手做的點心或禮物,他剛進入學校不到三個月,卻已是風雲人物。
  
  他也很喜歡范姜遙,但那種喜歡卻又不是喜歡周宓炫的那種歡,而他和范姜遙在一起的感覺和周宓炫也不太一樣,但卻說不上哪裡不同,至少,他和范姜遙相處時絕對不會像和周宓炫在一起那樣,得花力氣且還會全身無力。
  
  因此,只要他一沒課,他便會窩在保健室。
  
  「咦?這就是你常常提到的『周宓炫』啊?」范姜遙手裡拿著伍幸福的素描本翻著。
  
  「他長得不好看嗎?」

  「不會啊,外型還挺不錯的。你確定沒美化他?」

  「才沒有呢。」
  
  「哈哈,看你緊張成這樣。」范姜遙身子湊近。「對了,那個周宓炫到底有多愛你啊?有多愛?」
  
  他臉紅。「應該……很多、很多吧?」

  「很多是多少?」

  「我、我也不知道耶……」
  
  「要不然……」眼珠子轉著。「今天來實驗一下,要不要?」

  「怎麼實驗?」
  
  范姜遙微笑,「今天放學你就知道了,但是呢──」停頓,又道:「你得幫我一個忙才行。」
  
  「忙?什麼忙?」

  「耳朵湊過來。」他小聲地在伍幸福耳邊輕道。
  
  聽完,他一愣。「去散播你要結婚的消息?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且我的個性也做不來這種事……」三姑六婆的行為他實在做不太來。
  
  「就當是幫我個忙。」他一把握住伍幸福的手。「幸福,我們是朋友對吧?」
  
  最後的那句話將他還沒出口的拒絕話堵個死死。
  
***  
  
  「我們還不出校門嗎?」伍幸福望了下手錶,比平常離開校門晚了半小時,周宓炫會不會生氣啊?
  
  「等會兒、等會兒……」
  
  范姜遙身體靠在窗邊,仰著頭往上頭看,不久,似乎瞧見了什麼,他一把拉著伍幸福往保健室外走去,「行了,我們走。」
  
  「咦?什麼東西行了?」
  
  他沒答腔,步伐卻走得相當快,快到校門門口時才放慢腳步。「他會在校門口等你嗎?」
  
  明白范姜遙話裡的他指的是誰,伍幸福點頭。「嗯,他會開車接我。」
  
  「那好,走吧。」
  
  兩人並肩走著,到校門口時,伍幸福一眼就瞧見周宓炫的轎車,正打算走去時卻一把被范姜遙扯去,當他回過神時,范姜遙的唇卻壓在他的唇上,他嚇得失了魂,幸好兩唇相接的時間只不過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
  
  他的唇湊在他耳畔,道:「這是今天早上說好的實驗,我可已經幫你了呦,也別忘了你該幫我的事。」
  
  他輕笑,微微轉頭,帶笑地望了望位於他身後不遠處的某個地方。
    
  低氣壓。

  他全身發顫。
  
  從他一上車到回住處,周宓炫沒開口說一句話,緊抿的雙唇看得出他的怒氣,他是生氣,似乎還相當相當的生氣。
  
  他微微地扯了扯周宓炫的衣袖。「……周宓炫……」
  
  他沒反應,仍然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螢幕,手裡轉著遙控器。
  
  朝他挪近了些,伍幸福伸出手環住他的腰。「你在生氣嗎?對不起……他只是和我鬧著玩,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是誰?」

  「他是新同事,我新交的朋友。」
  
  「只是朋友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你?」他聲音大了些,冷漠的表情此時也透露出怒意。
  
  「你──在意?」他小心翼翼的輕問,就怕又說錯什麼話,惹他不滿。

  周宓炫轉過身,瞪他。「廢話!我怎麼可能不生氣?我也情願我別生氣,但我就是沒辦法不生氣、不憤怒!」

  心頭一甜,伍幸福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還笑?被人家給親了你還笑得出來?」

  肩一縮,無辜地道:「對不起啦……他會親我是因為我們今天剛好談到你,他問我你又多愛我,但我回不出來,他才說要測試看看你有多愛我,所以我們才親的,我事先也不知道是這種測試……真的,相信我。」
  
  「你說得是真的?」

  他用力點頭。「真的,我可以發誓。」

  「用不著發誓,拿你的身體來賠償吧?」

  「啊?啊?可不可以不要啊?」他苦下臉。
  
  「嘿嘿,你說呢?」雙掌一推,將他推倒在沙發上,低頭,吻住他柔軟的紅唇,輕輕地啄了下後,他捧住他了臉,認真地道:「我很愛、很愛你,以後別再懷疑我的心,好嗎?」
  
  伍幸福動容,點頭。「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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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catcatwai幫助警察抓賊, 獲得獎金現金100Ds幣.


這篇文好好睇呀~~~
最終有個開心結局....真好
謝謝大大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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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范老師是...?看上哪個學生了嗎?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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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cutygirl玩瑪利奧賽車得到第1名,獎勵現金19Ds幣.


呵呵
好喜歡好喜歡
這種
帶點真實
卻又不失夢幻的
真真假假混合的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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