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趙括套上促銷小姐準備的休閒褲、T恤,再把趙括有些散亂的長髮清理好,重新替他束起來。
站直了身體,仔細打量。
微微有些緊身的T恤緊貼在趙括嬌小的身體上,配上不大不小正好合身的米色短褲,少年特有的英姿勃發,混和著趙括本身獨有的嬌美可愛,越發顯得活潑可愛。
白皙嬌嫩的皮膚,長長的頭髮,映襯著眉目如畫的容顏,這樣的趙括居然顯現出雌雄難辨的中性美麗。
特別是當趙括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揚起頭笑瞇瞇的望著他說「怎麼樣?好看嗎?」時,孟兆卿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女孩般秀美清麗的錯覺。
被那明媚的大眼睛直直的望著,有些無力的香甜甜的身體下意識依偎過來,從微微打開的領口間能看到一點鮮紅的吻痕。
孟兆卿突然吞了口口水,扶著趙括肩膀的手臂微微使了使力,突然竄起來的慾望讓他有些難受。
從不委屈自己慾望的他,就著這個姿勢,半抱半拉的摟緊了懷裡馨香的身體,俯下頭,一口含住了那微微張開的香甜紅唇。
一陣唇咬齒磨的熱吻後,懷裡的身體已經完全癱軟,急促喘著氣偎在他懷裡呻吟,嬌媚柔軟的身體,更加激發了孟兆卿壓抑的慾望。
慢慢鬆開纏繞著趙括柔滑可人的丁香小舌,緩緩退開緊緊相貼的唇瓣,孟兆卿喘著氣扶正懷裡的人,略帶痛苦的說:「就要這套衣服,我們時間不多了,走吧。」
推開更衣室的門,差點和避讓不及的櫃檯小姐撞到一起。
櫃檯小姐驚惶失措的模樣,明顯是有剛才貼在更衣室上偷聽的嫌疑,而且看到趙括比方才紅腫艷麗得多的紅唇,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其間的曖昧興奮不言而喻。
孟兆卿暗自皺了皺眉,這個櫃檯小姐,大概又是那種特別好奇男人與男人間親暱關係的那種同人女吧。
將趙括拉到背後,避開促銷小姐恨不得把趙括衣服全部撕開的「貪婪」眼神,取出錢包,拿出金卡遞給她:「就要這套衣服,結帳。」
促銷小姐還是一副不情不願、心不滿意不足的表情,慢條斯理的邊幫他結帳,邊依依不捨地盯著趙括猛看。
孟兆卿不禁又扳起臉「哼」了一聲,嚇得櫃檯小姐遲緩動作立刻快了不少,眼睛也不敢再往趙括那邊瞧。
出了專賣店,孟兆卿把剛才給趙括穿的那些衣服全部扔到後座,為他繫好安全帶後:「呆會我們到了公司,你可不要到處亂跑,就呆在我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裡,知道嗎?」
「哦。」趙括乖巧的點頭。
什麼叫公司?他還沒弄懂,也沒弄明白什麼叫休息室,反正先答應著,沒錯,其它事情到時候再說。
◆◇◆
世紀集團公司中國分公司總部,設立在S市中心商業街的上一棟高達五十八層的商務大廈十八樓。
趙括從未見過如此高的大廈,如此繁華的現代街道,還沒下車就已經瞠目結舌。
他瞪大著眼睛,四處張望著商業街上霓虹閃爍的高級店面、繁華絢麗的大型商場、甚至連掛在街頭的大液晶電視都引起他一陣陣的驚呼。
「哇……這是什麼?五顏六色,好漂亮!……啊,這個呢?閃閃亮亮的是什麼?……啊,和你家那個東西一樣呢,好大一個,你瞧你瞧,裡面也有人在動……」
而且他發現,身邊好多人穿梭過往──原來陰曹地府的街道也有這麼多人啊,是挺繁榮的。
「小傢伙,你腦子裡都是些什麼古靈精怪的東西?什麼地府、死人?這裡是中國最繁華的城市,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以為你在哪裡?」
「啊?不是陰曹地府?」趙括這次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你說這裡不是死後的地府?是那個什麼什麼城?」
孟兆卿本想好好解釋,轉念一想,空出手伸過去,逮住那胖胖的軟軟的小手臂,用力掐了一下。
「啊…… 痛、痛!」趙括揮手拂掉孟兆卿的手,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抗議地盯了孟兆卿一眼,「你掐我做什麼……咦?我怎麼會覺得疼?……」
趙括忽然覺得不對勁,鬼魂不是不會覺得痛?
「會覺得痛,那……我沒死是不是?原來我真的沒死,是不是?」趙括猛然逮著自己的手臂使勁捏,邊喊著痛,歪著嘴,邊高興的大笑。
「哈哈,我沒死,我會覺得痛……我就說嘛,我趙括英俊瀟灑、人見人愛,怎麼這麼天妒紅顏!哈哈,我太高興了!」
他一時得意忘形,居然伸手去拽孟兆卿開著車的手,像平時撒嬌時對皇兄、皇嫂們所作一般。
但是,他可完全沒顧及到孟兆卿正在駕駛著「跑得飛快的馬車」,雙手突然被他從旁邊抱住亂搖,差點造成方向盤失控,嚇得孟兆卿急忙抽出右手及時阻擋他的「降龍十八掌」。
「喂,你別亂動,坐好!聽到沒?別拉我,不要命拉……想死是不是?!」
一聽到「死」字,剛從鬼門關撿回條命的趙括忙喜笑顏開的乖乖坐正身體,肚子沉浸在「自己依然活著」的喜悅裡。
沒死……太好了!
自己還是有機會見到皇兄皇嫂,吃到御廚的經典小吃、享受紅樓裡美人如玉的香甜身體,還還可以帶著琴兒在王府裡捉蝴蝶、抓蜻蜓。
原來過去的一切都沒有失去!真是太好了!
等到他高興過後,才突然想到自已的處境。
他呆呆地望著窗外緩緩晃過的車輛和街道,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穿著、陌生的世界──這裡是哪裡?
這肯定不是他的大宋,不是他的天朝。
那個國家會有這麼多古怪、新奇的妖術,會有把人裝進箱子裡的「電視」、奔跑起來連10匹馬都追不上的「汽車」、高聳入雲的「樓房」、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這裡究竟是哪裡?
「那個……」趙括這時才想起至今他仍不知道身邊這個人的姓名,只得以含糊相稱,「這裡……不是我大宋天朝,是不?這、這是哪裡?」
孟卿卿順利把法拉利開到商務大樓地下層的停車庫,熄了火,拉整齊自已剛剛被趙括弄得散亂的西服,這才擰過頭來看著忽然變得驚惶失措的小傢伙。
看看表,已經遲到足足三十七分鐘,也就不在乎再延誤一些時候了。趁著這個時間,他要好好跟這個從出現在他面前時,就一直自稱自已是宋朝宋仁宗趙禎的幼弟,什麼安靖王的男孩弄清楚他的真實來歷。
他已經否定了趙括是公司的哪個經理弄來討好他的男妓,或者敵對公司派遣來企圖迷惑他、套取情報的奸細。
而以他從昨夜到今天的所有表現,趙括應該也不會是哪個精神病院逃脫的神經病。試問哪個現代人連看到電燈都會大驚小怪?
難道說……他真的是……宋朝人……
開什麼玩笑!一千年以前的古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現代,出現在他的浴室?
好吧,就讓他來弄清楚!
「你說你是宋朝皇帝的弟弟?」
「是啊。」純白無邪的眼睛水靈靈的望著他。
「你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
堅定不移的點頭。
「這些東西你都沒見過?」
依然是肯定答覆。
「那……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
「是明道三年啊。」皇兄在位十三年,更換了兩個年號,去年皇太后剛病逝,皇兄正式掌握了朝臣,這些他很清楚。
「你說你皇兄是趙禎?」孟兆卿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故事,「就是狸貓換太子的那個宋仁宗趙禎?」
「什麼狸貓換太子?」這些本是後來民間的戲曲小說情節,與當時朝中事實相去甚遠,趙括並不知情。
「就是傳說趙禎被劉妃以狸貓換走他,誣陷李妃,最後卻仍又趙禎當上太子的故事啊。」孟兆卿看過不少的小說戲曲,更受包拯故事的影響,理所當然的說。
趙括疑惑的皺起眉頭,什麼李妃劉妃、是兩位皇太后嗎?
他皇兄趙禎確實不是劉妃所生,一直被蒙蔽著生母之謎,但明道二年時皇兄已然得知自己身世,並厚葬了兩位皇太后,怎麼會冒出什麼狸貓之類的事情?
「我皇兄確實是莊懿皇太后所生,而非莊獻明肅皇太后所生。」他堅定地說出事實。
見他說得一本正經,完全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孟兆卿試探的笑容不覺沉了沉。
他側過身,邊解開趙括的安全帶,邊正經地問他:「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你所說的什麼明道三年,大宋天朝之類的,已經是距離現在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可是公元二OO五年,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古代。」
什麼叫公元多少多少年,趙括是聽不懂的,但是,那個「距離現在一千年以前」這個詞他懂。
他驚愕的張開嘴,一把抓住孟兆卿的手,結結巴巴的說:「什麼一千年以前?……你是指、現在是我……我大宋朝代……千年後的……世界?不是我的大宋……不是陰曹地府……是一千年以後?」
總算弄懂了,孟兆卿無奈的翻翻白眼。
或許,這個來歷古怪的少年還真的是來自一千年之前。
其實孟兆卿同樣的驚愕,眼前這個秀麗可愛的少年,真的是一千年前的古人,但是畢竟現在是高科技世代,根據愛意斯坦的相對論而言,時光隧道是存在的,趙括或許就是恰逢機緣巧合,穿越了時光隧道,出現在了現代的奇跡而已。
就算再驚訝,也不至於完全無法置信的地步。
不過對面的趙括,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在得到孟兆卿肯定答覆之後,他就如石化般呆住,雙目突然失去了璀璨的光澤,比剛開始以為他自己已經死去落入陰曹地府的消沉更加失措。
他緊緊握住孟兆卿筆挺的西服衣袖,全然忽略了那昂貴的西服已經在他的魔爪下被蹂躪的皺巴巴、亂糟糟,導致孟兆卿急忙伸手掰那抓得死緊的小手的抗議。
他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到了一點上。
他……居然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所謂的千年後的世界。
腦子裡迅速回想著從昨夜跌入面前這個男人的洗浴池子開始,自己遇到的點點滴滴,那些匪夷所思的對象、有違常理的道路、見所未見的景象。
一千年以後的世界?!
天哪,他怎麼會到這個一千年後的世界?
也就是說,他和他的皇兄、皇嫂、琴兒、美人、美酒們足足相隔了一千年。
這個消息簡直比當初誤以為他死掉落入地府,更加讓他感到恐懼。
死掉的人還可以輪迴轉世,總有機會和家人見面,大不了也就是相差十幾二十年而已。可是現在卻相隔了千年?!
趙括埋下頭,收回被孟兆卿掰得其實已經發紅但自己感覺不到疼的手,開始攤開手指,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數著自己要活多少個現在這麼多歲才會湊足一千年。
「一十五、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
孟兆卿哭喪著臉用力壓著自己皺兮兮的西服,訝意地抬頭望著正在皺著可愛的眉頭,努力數著手指的趙括:「你數什麼?」
「啊?」趙括仰起頭看他一眼,迅速低頭繼續掰手指,「六十五、七十五……」
「你究竟數什麼?」
「別吵!!」趙括抬頭瞪了孟兆卿一眼,「你妨礙著我計算我要活多少個十五歲才可以輪迴到現在這個什麼見鬼的一千年後。」
低下頭,看著手指上彎曲了幾個手指頭:「啊?數到到哪兒了?」他嘟起嘴,咬牙切齒地瞪著孟兆卿:「都是你,你瞧,人家都白數了!!」
孟兆卿好笑的放棄了繼續和他的西服鬥爭,掉頭來握住那對著他舞動的小手,笑瞇瞇的說:「你這麼笨,怎麼數的出來?不過就算你數清楚了又怎樣?難道還真的就能數回你自己的時代去?」
「可是……這一千後以後,沒有香脆蜜鴿、玲瓏玉餃吃;沒有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人伺候;沒有嬌美可人、甜蜜馨香的美人欣賞,這樣的世界,我才不要!」趙括昂起頭,「我、要、回、去!我要回我的宋朝去!我要我的香脆蜜鴿、玲瓏玉餃!」
啊?孟兆卿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驚訝地掉下來了。
還以為這個小傢伙在為了與親人骨肉分離、離鄉背井、孤苦無依而悲傷,卻沒想到他不過是在為失去了過去奢華生活的美食、美人而憂愁。
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涵養,孟兆卿乾脆來個不理不睬。轉過去拉開趙括那邊的車門,沉聲叫他:「下車。」
趙括乖乖的從座位上爬下來,同樣哭喪著臉,還沉浸在再也無法享受錦衣玉食的哀悼中。
雖然有了第一次坐電梯的經驗,但看到電梯,趙括依然心存恐懼。
電梯門打開時,他磨磨蹭蹭地跟著孟兆卿進去,隨即一把緊緊拽住孟兆卿的衣服,緊張地靠過去。
孟兆卿側過頭,看到他那幅懼怕的模樣,楚楚可憐的望著自己的眼神,剛才的怒氣瞬間消退了大半。
他歎口氣,伸手拉開那隻小手,緊緊握到手心裡,溫柔鼓勵的笑笑,說:「別怕,以後習慣了就好。」
趙括眨眨眼,手上更加用力握緊,心情卻意外的放鬆了些。
總算到了十八樓,電梯停下時的慣性下沉,讓趙括忍不住輕聲叫了一聲。
步出電梯,孟兆卿放開了手裡的手,領先走在前面。
趙括亦步亦趨的緊跟其後。
他知道,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千年後」的世界裡,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眼前這個人,要是離開了他,他甚至連安身之所都沒有。
接待處小姐見孟兆卿進來,連忙站直身體,鞠躬恭敬的叫著:「孟總早。」
孟兆卿微笑的點點頭。
趙括在他背後探個頭,對那位接待小姐透過去好奇的一瞥,很快又縮了回去。
唉,又是一個衣不遮體的下等窮人!為什麼這個千年後的女人們,都會貧窮得連什麼好衣服都買不起?
他偷眼看看前面的孟卿卿,原本想問問,但是一想到剛才他那麼凶地吼了自已,他癟癟嘴,決定暫時不理他。
一路上,凡是遇到的人,都會停下腳步自動給他們讓路,並恭敬的向孟兆卿道早安。
趙括原本很習慣這種處處受人禮讓的待遇,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到了後來,才覺得不對勁。
如果說他是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理應受到敬畏,那麼鬼差大人──呃,不能叫鬼差大人了,這裡不是地府……但是他確實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姓名,也就這麼暫時稱呼著吧──為什麼也同樣受到這麼多人的尊敬?
他悄悄靠過去,拉拉孟兆卿的衣袖,低身問:「喂,你是很大的官?為什麼這麼多人都這麼禮讓你?」
孟兆卿一邊和下屬員工們點頭打著招呼,一邊不著痕跡的讓開趙括靠的過近的身體,低聲回答:「因為我是他們的老闆。」
「老闆?什麼叫老闆?」趙括對這種詞彙大都不瞭解。
「回頭再給你解釋。」孟兆卿打斷好奇寶寶的繼續提問。
「啊,好可愛的孩子,George,你小子在哪裡拐來的?」
一聲口哨聲,趙括的臉被一個棕色頭髮、綠色眼睛的男人摸了一把,嘰哩瓜拉,男人說了一大堆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又來一個魔鬼一般怪模怪樣的人,趙括下意識往孟兆卿背後躲了躲。
孟兆卿一把拍開自己的助理David Morton伸出的魔爪,同樣用英語說:「天上掉下來的,現在是我的包袱了。」
「天上掉下來的?哦,天上能掉這麼可愛的少年?」David羨慕的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孟兆卿的辦公室,他以為孟兆卿在開玩笑,也同樣玩笑的說:「這麼好的事,怎麼我就碰不到?」
孟兆卿好笑的放下公文包,回頭把David再次伸出來、打算去捏趙括粉嫩嫩小臉的手掌擋開。
「是真的。──昨天洗澡,洗著洗著,突然就在浴池裡出現這麼個少年,剛開始還以為董經理這麼知情趣,故意給我安排的,結果今天早上一問,才知道居然是個不知道什麼原因,越了時空,千年前宋朝的王爺。」
「OH ,MY GOD!」David驚呼一聲,圍著趙括前後左右轉了一圈,不可置信地指著趙括問,「一千年前的人?」
「嗯。」孟兆卿簡單的看了看桌上的財務報告,心不在焉的回答。
David趁這個機會,總算如願以償的抓住了趙括的小手拉他過來,捏捏那嫩嫩的小臉,摸摸光滑的小手,邊驚歎趙括的秀麗美艷,邊訝意的搖著頭:「不可置信……天哪,完全不可置信……George,你開玩笑的吧。……這麼活生生的,軟嫩嫩的……」
「啊……討厭,你給我滾開!!」趙括雖然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對於這個妖怪一樣外貌的男人色迷迷、噁心兮兮的盯著自己亂摸的舉動,他非常不喜歡。
他揮著手撥開那煩人的騷擾,下意識躲到孟兆卿高高的辦公椅背後,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監視著妖怪長相般的巨人一切可疑舉動。
「呵呵……George,你這個寶貝好可愛。」David笑瞇瞇的與那雙防備的眼眸對視,「不過話說回來,你幹嘛帶他到公司來?」
孟兆卿仍專注在手裡的報告上,眼睛都沒抬一下,「唔……早上找不到適合他的衣服,就帶他出來買衣服了。……一會我讓司機送他回去。」
David慢慢挪近孟兆卿的辦公椅,帶著大灰狼慈祥的笑容,只差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討好的用生硬的中文對趙括說:「你……好,我叫……大衛……」
趙括怯生生的躲在辦公椅邊,小手緊緊扣住辦公椅寬闊的靠背,盡量往後退,企圖避開那讓他覺得不安的笑容和伸過來的手。
「你在幹什麼?」孟兆卿總算發覺自己的助理醉翁之意,放下手裡的報表,半轉過身,攔住剛剛夠著趙括袖口的David的狼爪,低聲喝問他,「早上不是有個方案會,資料準備的怎麼樣了?」
「哦,那個,早就OK了。……George,你這個寶貝好有趣,今晚借給我一下?」David放浪開放,男女通吃。見著如此水靈可愛的貨色,難免不食指大動。
「不行,」孟兆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WHY?」被斷然拒絕,David有些吃驚。
以前凡是孟兆卿的玩伴,只要他開口,他們都是共享的。
「這小子來歷不明,而且……就算真的是千年前的宋代人,現在落到我家裡,自然有照顧他的責任。」孟兆卿覺得自己說得義正言辭。
「是嗎?」David不懷好意地乘趙括聽他們說話不備,伸手戳了戳趙括由於掙扎微微露出領口的小半截紫紅色的吻痕,「你該不是想獨享,捨不得吧?」
孟兆卿原本鎮定的臉不覺微微紅了紅,粗聲粗氣的說:「現在還不行,他來歷還沒徹底查清前,我得時刻監視著他。」
他轉頭對依然縮在靠背後的趙括說:「你先跟我來。」
趙括小心的從靠背後面站出來,盡量退後著安全離開David狼爪狩獵範圍以外,這才轉過身仰視著男人。
孟兆卿打開辦公室附屬的休息室。指指裡面的大床,「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要開會,等會兒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趙括對著黑乎乎的房間探探頭,低垂的深藍色窗簾把休息室襯托得陰森森的,他從小就對黑暗的東西有種懼怕,不禁往後退了退,拉住孟兆卿的衣袖,怯怯的說:「好黑……你陪我進去好不好?」
孟兆卿歎口氣,伸手打開壁上的燈,「現在不黑了。……乖,去好好睡一覺,回頭我叫你。」
房間門關上,趙括一個人留在休息室裡。
僅僅相隔一堵牆,外面那些嘰哩瓜拉,也不知道那個國家的鳥語完全被封閉在外面,屋子裡靜悄悄的。
好漂亮的燈啊,比皇宮裡所有的燈籠都漂亮……要是我的臥室裡也有這麼一個多好……皇兄都會羨慕我。
啊,我現在是在什麼千年之後的世界,皇兄他們一定很著急著找我吧……要是回不去,一輩子要呆在這個古怪的地方,可怎麼辦?」
稀里糊塗的東想西想,不知不覺中,趙括摸著走到那邊柔軟的大床上,想著想著,就漸漸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應該沒睡多久,趙括連一頓美食都沒夢到,就被一陣嘈雜的鶯鶯艷艷之聲吵醒。
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感覺到有好幾雙手在自己的臉腮和手上撫摸的感覺,耳邊也不斷有女人的聲音。
「哦,好可愛……你瞧,他睫毛好長哦,又好翹……啊,嘴邊還有小酒窩。」
「是啊,LINDA姐果然沒騙我們,沒想到老闆帶了個這麼可愛的少年來公司呢。」
「你們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噓……我告訴你們哦,總台的WENDY看到他們剛出電梯的時候手牽著手呢……」
「這麼說,他是我們老闆的……」
「不會吧?」
「啊──人家還想著有機會吊吊那個又帥又有錢的老闆呢……」
「哈哈!你還是死了心吧,我們老闆只愛美少年呢。」
「這個男孩真的好可愛,要是抱回去做我弟弟,多好,可以天天親一口!」
臉腮上真的有香香的紅唇湊過來親吻的觸感。
趙括微微一驚,心裡反而甜滋滋的。哇……沒想到在這個千年後的世界,一樣有美女投懷送抱,奉送香吻啊。
「你找死啊,敢親老闆的人,當心被老闆知道,炒你魷魚。」
「可是……這麼漂亮的男孩放在眼前不吃好可惜啊……」
有雙柔軟溫暖的手彷彿撫摸著他的臉。
這時,趙括帶著惡作劇般猛然睜開了眼睛。
「啊──」眾色女齊聲驚叫。
第六章
孟兆卿開完會,一腳踏進自己辦公室,聽到附屬休息室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人,他疑惑地看看自已的房門,慢慢走去,一把推開門。
房間內,趙括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沙發上,左手拎著不知哪位小姐孝敬的炸雞腿香香的啃著,右手握著半個咬過的蘋果,面前四周都圍滿了不知道從哪些部門跑來的小姐們。
「小括,你的手好細嫩哦,平時怎麼保養的?」
「用牛奶泡半個小時啊,洗澡的時候一起泡。」
「那怎麼保持這麼白皙的膚色呢?」
「我皇兄進貢的什麼木瓜之類的水果,我都有分到一份。」
「小括,你跟我們總裁什麼關係啊?」
「其實我們…」
孟兆卿沒等趙括回答,在門口重重咳嗽了一聲。「大家都聚在這裡幹什麼?」
頓時間花容失色,眾女驚慌。
「孟總。」
「孟總好。」
「總裁……」
大家紛紛從趙括身邊退開,假裝忙碌地往門口走:
「啊,這份資料我要送去財務部……」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處理昨天報銷的費用。」
「哦,這個要拿去影印的,我馬上去做。」
…………
頓時,眾色美人作鳥獸散。
「wendy,你留下。」孟兆卿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正準備溜出去的總經理秘書小姐。
他慢慢坐到沙發上,順手拿起茶几上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
「這是怎麼回事?」
「我……大家……只是好奇……」
「好奇就可以把所有人隨便放進總裁辦公室來?」孟兆卿扳著臉的樣子挺嚴肅,完全沒有賞心悅目的帥哥形象,反而有些嚇人。
「對不起,孟總,我以後不敢了。」
「嗯,出去吧。」
秘書小姐戰戰兢兢地合上辦公室的門。
訓斥了自作主張的秘書,孟兆卿肚子裡的怒氣並未全消,轉向床上座著一臉失望的趙括:「你在幹什麼?不是叫你在裡面休息室好好睡上一覺嗎?怎麼跑出來勾引我的下屬職員們?」
趙括眨眨眼睛,用力把被孟兆卿拖住,不許他繼續啃雞腿的手腕往懷裡帶,徒勞無功之後,只得放棄著用那雙可愛的大眼睛無辜的望著孟兆卿:「又不是我自己出來的……那麼多姐姐、又溫柔又甜美,摟著我又親又愛的……」
「摟著你又親又愛?」孟兆卿挑了挑他英挺的眉毛,「你就不知道拒絕?」
趙括理所當然的回答:「這個有什麼好拒絕的?……何況她們都長得好漂亮……不過就是穿的少了點,有傷風雅。」
「你倒好……」孟兆卿咬著牙點了點頭,這個惹禍精,放在辦公室不過才不到一小時,公司裡至少一半的女性行政人員都被他吸引到這裡來了,要是再讓他呆下去,今天一天看樣子整個公司都出不了業績。
粗魯地扳掉趙括手上的雞腿和蘋果,將他從沙發上來起來,拖著就往門口走。
「等等,我們去哪裡?」
「回家,我派人送你回去。」孟兆卿沉著臉拖拖他出門,吩咐一旁的秘書:「打電話讓辦公室安排個司機,把這個傢伙給我送回我的公寓去。」
「是,孟總。」秘書小姐抱歉地對著可憐兮兮望著她的趙括,露出個無奈的微笑。
趙括一邊被孟兆卿拖著走,一邊小心地挪動著小屁屁,免得過大的動作讓依然發疼的屁屁更疼。
他仰起頭望著臉色發青的孟兆卿,好奇問:「他們怎麼都那麼聽你的話?又那麼怕你?剛才你看了一眼那些姐姐們,大家都慌忙逃走了。……她們說你是他們的總裁、老闆,那是什麼意思?」
孟兆卿鼻子裡哼了一聲,「就是說他們衣食住行全都依靠著我給他們的錢生存。」
趙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那是不是你也是我的老闆?因為我現在吃的住的都是你給我的啊。」
孟兆卿停下腳步,眼神深沉的望了望一臉迷惑的趙括。
這個小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讓他越來越相信,他真的來自千年前那個古老的宋朝。而且還出奇的單純……嗯,不對,應該說是單蠢,遲鈍的模樣看上去很好騙。
既然這樣,不如將計就計?
反正趙括現在也算孤兒,無親無故,不存在任何監護權問題,自己又覺得這副身子嘗起來滋味不錯,何不放在身邊一陣子,等自己厭倦了再說怎麼處置?
「是啊,我是你的老闆……所以,要是你不聽我的話,我就不給你飯吃、讓你睡大街!」
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威脅,對於現代人來說,你要是趕我走,我自然可以靠著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但是對於從來錦衣玉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十五歲嬌慣王爺來說,這個就已經很可怕了。
趙括腦子裡閃過的是,冬天王府門口凍得無法動彈的可憐乞丐,又餓又窮又冷又髒的情形。
他嚇得縮縮頭,把孟兆卿的手抓的更緊:「你放心,我很乖的,皇兄皇嫂、宮裡宮外的人都說我很乖很聽話。」
孟兆卿低頭看看那怯怯地望著他的小臉,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這麼吼他嚇唬他是不是過分了點?畢竟還是個孩子呢。
啊,對了,孩子……!!
孟兆卿想到一事,將趙括拉到電梯門口,望望左右沒人,低聲問:「你今年多大?」
「我十五歲了,明年就可以成親了。」趙括笑瞇瞇的回答。
孟兆卿暗地裡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十五歲,未成年!
要是被外人知道他和一個未成年的少年發生性關係……後果不堪設想。
「你有沒有告訴其它人你的年齡?」
趙括搖搖頭,其它的人,就只有那些可愛美麗的姐姐們啊,但是她們都非常溫柔地只顧著摸自己親自己,沒人問過這個問題。
孟兆卿吐了大口氣,暗自慶幸,「以後任何人問到你年紀,你就告訴他們你十六歲。知道嗎?」
「可是明明我要明年才……」
「反正聽我的!」孟兆卿呵斥了一聲,打斷了趙括實事求是的熱誠。
「孟總,」電梯直接到樓下大廳,門口已經停好了一輛公司的車,制服整潔的司機恭敬的把後車門打開。
孟兆卿把趙括塞進後座,「你乖乖回家,不許出門,知道嗎?有什麼需要就叫閔姐,她會給你安排午餐。」
「她是你的奴僕?」
「不能說奴僕,要尊重人,知道嗎?閔姐是幫我收拾屋子和做飯的幫傭。」
在得到趙括許諾的點頭後,他才提心吊膽的關上門。
總算解決了這個麻煩精,孟兆卿彷彿鬆了口氣,整理了下衣服,擺出素來的威嚴認真模樣,步入大廳。
一上午總算恢復了正常的辦公。
希望趟括會乖乖地待在家裡,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趙括果然很乖,真的很乖。
乖乖回家,乖乖在家繼續他的「千年後世界」新奇探索。既沒有騷擾閔姐,也沒有到處亂跑。
最多也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挑剔了一下飯菜。
或者新奇探索的時候,不小心失手掉了點小東西。
這些在他心中,根本不算是麻煩,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可就是大麻煩了。
閔姐中午接到孟兆卿的電話詢問,是這麼回答的:「孟先生,這位趙先生報出的菜名,我聽都沒聽過,更不要說做了。費了好大的勁做的菜,還被他抱怨說不好吃。
而且趙先生今天在家裡,對著您的東西東摸摸西看看,家裡好幾樣東西都被他……被他不小心掉地上砸壞了,到時候您可不要怨我。」
電話那頭的孟兆卿按按漲痛的額頭,溫聲對鐘點傭人說:「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他就行,其它的不用管。」
「那就好。」
「另外,看著他別讓他出門,他……從鄉下來的,什麼都不懂也不認識路。」
「好的,先生。」
趙括在沙發上,對著掛上那個叫「電話」的玩意兒,一臉歎氣的閔姐扮了個鬼臉:「不就是摔壞了破爛東西嘛,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
「唉!」閔姐的歎息更重了。
◆◇◆
雖然對家裡狼狽凌亂的樣子多少心裡已經有數,但是回家看到自己那麼多珍奇無價的古玩、價格昂貴的電器,或多或少都受到無妄之災時,孟兆卿還是感到陣陣心痛。
S市的這棟公寓,雖然比不上國外好幾處家裡的度假別墅豪華,但由於母親眷戀祖國,把家裡多數的中國古董都擺放在這裡。
而現在,客廳陳列架上的古董多半都「乾坤大挪移」,或不在自己的位置,或東倒西歪的放在沙發、茶几上,甚至……那古董架下,居然還有閔姐等著他回來處理善後的殘破屍骨。
孟兆卿心痛的蹲下,仔細查看摔壞的古董。
一件唐代的唐三彩馬。
一件宋代青瓷花瓶。
一件隋代官窯白瓷鑲金筆筒。
三個玉器瑪瑙紙鎮。
深深吸口氣,肚子裡盤算著如何與母親交代,一邊慢慢站直身體,轉眼瞥視著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看著電視的趙括。
「哼!」鼻子裡哼了一聲。
趙括似乎現在才發覺孟兆卿回來了,仰起頭對著孟兆卿露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容。
孟兆卿沉著臉,氣勢凌厲地指著地上的屍骨,厲聲怒斥:「這是怎麼回事?」
趙括從電視上挪開眼睛,滴溜溜向那一堆瓷漆碎片溜了一眼,無所謂的笑著:「不就是摔了幾件東西嘛,又不是什麼好寶貝的東西,這些玩意王府多的是。」
孟兆卿怒氣更甚,錯了還不知道承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他跨上兩步,一把把趙括從沙發上拖了起來,拉著他來到碎片旁,指著滿地的碎片語氣不善的說:「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知道這些東西現在值多少錢?要花多少心血才弄得到?
大言不慚說什麼王府多的是,就算你真的是什麼宋朝的王爺,但那是一千年的宋朝,不是現在!你有本事給我弄幾百件來!
你知不知道這些你認為無足輕重的東西在我母親眼中多麼珍貴?!在現在多麼珍貴?!」
趙括幾時受過誰這麼嚴厲的呵斥?
想他從小到大不知道砸壞過多少珍珠簪子、瑪瑙碗、翡翠雕刻玉石墜子,也從來沒誰重責過他一句,反倒是這些看不上眼不值一提的瓷漆罐子、陶瓷馬匹,砸了就砸了,有什麼了不起?犯得著對他這麼凶嗎?
他養尊處優的驕傲在這個時候容不得誰這麼侵壓。
高高的揚起頭,僵著脖子側開臉,不看孟兆卿,眼神死死的盯著有些空的古董架。
這麼不知悔改的態度,讓孟兆卿火冒三丈。
他一把將這個固執的惹禍精推倒在地上,渾然不顧地上依然還有瓷漆碎片是否會劃傷趙括嬌嫩的肌膚,怒氣沖沖的吼到:「你還以為自己沒做錯是不是?……你認為這些東西沒什麼是不是?你真有錢,就馬上賠啊!你能用什麼賠?
也不想想你現在算什麼,你吃我的穿我的,身無分文,真以為自已還是什麼尊貴的王爺?你現在根本連個乞丐都不如!
我收留你,還不是看在你這身漂亮可愛的皮肉上,可以當作免費的男妓給我樂趣……你以為你值幾個錢?連這地上的碎片渣子都比你值錢,你還有什麼可驕傲的?」
趙括被他突然發力的推倒在地上,跌下去的時候,他手肘邊那個白瓷筆筒尖銳的底座碎片,正好戳進他上臂外側,屁股正好坐在不知道那個砸碎的玩意細碎小片上,碎片穿過純棉褲子的單薄障礙刺進他挺翹柔嫩的屁屁裡。
一陣錐心的疼痛伴著開始往外滲出的血液,刺痛著他的神經。
但是這些身體上的痛遠遠不及孟兆卿一席尖刻的話帶來的刺痛。
趙括腦子裡只不斷迴響著剛才孟兆卿怒斥他的話:身無分文……乞丐不如……可愛的皮肉給他當男妓添樂子……連地上碎渣的價格都不如……
這個男人,這個他以為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男人,把他當什麼?
他堂堂皇帝的弟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靖王爺,居然被比作連乞丐都不如的賤人。是青樓中那種低賤的、任人玩弄的、靠身體養活自己的男妓小倌!
剛才他提到的被當做免費的男妓,是指的昨夜的事情嗎?
昨夜……昨夜這個男人,用他的那個部位,曾經反覆穿刺過自己最最隱蔽的地方,帶給他至今還殘留的痛楚。難道昨夜的劇痛……就是所謂的交歡?
昨晚的一切在剛才以前,在趙括單純的腦海裡,依然還以為那是地府裡懲罰惡人的鋸人刑法。
但現在被這個男人這麼一提,從來沒想過要仔細去想那是怎麼回事的他,現在才知道……那原來就是和女人雲雨一般的,男人之間的交歡!在自己從來沒想過的交合方式下,這個男人佔有了自己純潔的身體!就像他那時佔有那個柔媚妖嬈的女子一般!
本來就已經開始失去血色的臉現在完全變得雪白!
他揚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怒氣沖沖的男人,原本想要說話,張開嘴,卻滿嘴只有苦澀,發不出半絲聲音。
不,不要再留在這裡!不能再留這裡受這個男人的侮辱!
趙括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還不能算是廢物,就算在這個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世界,他也能自已養活自已,而不是賴在這裡,被這個男人當作小倌男妓發洩慾望!
他作為王爺的驕傲和韌氣,在此刻被充分激發了起來。
趙括咬著牙,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手肘和臀部上的傷口由於行動而愈發劇烈,腳下幾乎站立不穩。
扶著一邊的古董架,穩了穩身體,也不抬頭再看孟兆卿一眼,蒼白著臉,艱難地挪動著腳步,緩慢地往大門口方向走去。
孟兆卿見他如此固執不認錯,鼻子裡哼了一聲,少爺脾氣直往頭上衝。乾脆也來個不管,反而坐到沙發上,望著電視悶氣。
趙括挪動到大門口,扳弄了半天門鎖,這個鎖和他見過的所有門鎖都不相同,他研究了半天,也打不開。正巧回眼間看到那個閔姐躲在廚房門口往這邊張望,他抬手低聲叫了她一聲:「能勞你駕,幫我開開這個門嗎?」
閔姐探出頭,望了望沙發上的僱主,又看看趙括蒼白的臉,注意到他手肘處微微滲出的血漬,張開嘴無聲的說了句什麼,卻又在趙括還未聽清楚前,低著頭過去打開了門。
趙括回頭看了看孟兆卿,沒有想要挽留他的動靜,他咬著自己的唇,眨了眨眼,把要溢出來的眼淚逼了回去,低下頭,快速拉開門,走了出去。
孟兆卿坐在沙發上,眼睛雖然看著電視,耳朵裡卻尖著聽那邊的動靜。
大門合上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震,忙掉過頭,空蕩蕩的門口只有閔姐垂頭拿著掃帚準備清掃地面的身影,剛才那個倔強的男孩已經失去了蹤跡。
回過頭,迎上閃爍的電視。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剛才趙括看電視看得那麼入迷了。
晚上的時間,某個電視台正在播出關關於唐明皇的一部歷史劇。那些鮮亮的服裝、美麗的場景、華貴的庭院、複雜的宮廷生活……重現了古代繁華的盛世。
趙括選了這個看,是想家了吧?
心裡想到這點時,「突」地一下刺痛,孟兆卿皺緊了眉頭。
「先生……」
閔姐低聲輕呼打斷了他的思緒,孟兆卿轉頭過問:「怎麼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晦澀。
「那個孩子……受傷了。」
「啊?」孟兆卿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受傷?」
「是啊,」鐘點傭人沒想到自己的告狀帶來那麼大矛盾,心裡愧疚,「剛才我看到他手肘上有血漬,而且……這些碎片上有血……」
孟兆卿沒聽她說話,已經「轟」地一下從沙發上竄了起來,直奔大門口而去。
這個傻瓜!罵他一兩句就生氣跑出去!他在這裡不是沒有親人,沒有認識的人嗎?他能到哪裡去?冷了怎麼辦、餓了怎麼辦、困了怎麼辦?!他那麼笨,什麼都不懂,又好騙,模樣又那麼漂亮,要是被誰拐賣了去做些奇怪的事情……
孟兆卿越想全身越冷。
其實那些東西雖然是值錢,但也不是非得要他賠,他一個小孩子,就算要賠也賠不起啊,自己只是罵罵他,出出氣而已。怎麼就當真了呢?
直直衝的衝到電梯門口,焦急的看著電梯還正在往底樓下落,他一連按了幾下「下」鍵。
現在自己追出去,還能找到他嗎?
這個傢伙,最好別到處跑,要是害他找半天才找到的話,有他好看……
嗯?那是什麼?
孟兆卿焦急地轉動著眼睛,下意識四下一轉,突然發現樓道最陰暗的地方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狀東西。
他穩了穩情緒,慢慢走過去。
果然,那團東西見有人過來,縮的更加厲害,頭也深深埋進膝蓋裡。
「起來!」孟兆卿低聲呵斥著,但語氣裡絲毫沒有威嚴,反而顯得酸酸的苦澀。
趙括仰起臉,怯怯地看了孟兆卿一眼,又低下頭。
「我叫你起來,跟我回去,聽到沒?」
見他不動,孟兆卿剛才沉下去的怒氣又有些抬頭。
趙括依然緊緊縮成一團。孟兆卿跨上前去,撈住趙括單薄的手臂,一把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趙括側著臉,固執地盯著對面住戶緊閉的大門。
「你這是什麼態度?」孟兆卿語氣又開始衝起來。
趙括張了張嘴,突然又閉了起來,緊緊咬著下唇,眼睫毛低垂。
「跟我回去!」孟兆卿拖著他往家門方向走,趙括卻執拗地僵在原地,動也不動。
孟兆卿大力甩開了趙括的手,轉臉面對著他,一臉怒氣:「你做錯事,還給我拿臉色?!」
第七章
趙括瑟縮了一下,固執的不開口,默默隱忍著按住剛才被孟兆卿大力一揮撞得生疼的手肘,指間的濕意越來越大,粘糊粘綢的感覺,連嘴裡似乎都嘗到苦澀的血腥味。
孟兆卿見他不發言的沉默,心底怒氣更加旺盛,剛想再呵斥他幾句,忽然覺得剛才抓住他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妥。
他側過身體,對著光亮點的地方往手上一看,暗紅色的血色斑駁的粘在他手掌上,彷彿小孩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宣紙無意間沾染上的泥漬,交錯縱橫。
他心中一凜。
二話不說地把地上蜷縮的身體攔腰抱了起來,渾然不顧懷裡的人倔強的掙扎,大步邁回自家門口,按開門鈴,直接把他抱到柔軟的米色沙發上。
立刻,米色的棉布上沁出點點紅梅般的血紅。
「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孟兆卿邊不顧趙括的反抗,利落地開始脫他的衣服,一邊白著臉連聲叫傭人立刻打電話。
力氣懸殊,很快趙括的新衣服就被剝了個乾淨,連接著傷口的地方,孟兆卿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從傷口上揭開,避免拉扯到傷口上有些模糊的血肉。
「家裡有藥用箱嗎?給我拿過來!」
他迅速脫掉西服,撩起衣袖,緊皺著眉頭擔憂地連聲問趙括「怎麼樣?很疼嗎?剛才怎麼不說?……傷口這麼多,看來傷得不輕……」
他回頭對正在找藥箱的傭人說:「算了,不用找了,我送他去醫院,你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不用過來了。」
打橫著抱起趙括,順手把自己的高級西服蓋在他身上,以防著涼,邊加緊步伐往門口沖。
一路上,等電梯、等紅燈,孟兆卿都蒼白著臉,不時回頭看趴在後座的趙括,焦急的神態絲毫不掩飾。
剛才抱他到車上時,才發現趙括不僅是手肘,連臀部上都有傷口,淺米色的休閒褲上斑斑點點的血跡看起來挺嚇人。
憑著他的記憶,車子在住宅附近的幾條街上轉了幾圈,才找到那所市立第一醫院。
車還沒停穩,孟兆卿已經直接抱起趙括,直接從緊急信道進去,一路上邊跑邊喊:「醫生呢?趕快叫外科醫生過來!……」
醫院的護士小姐一時沒弄清楚狀況,只見一英挺俊帥的外國帥哥懷抱一看不清面目,依稀褲子上、手肘上帶著血傷的男孩在醫院裡狂奔,嚇得連忙跑到前面引路,直接把他帶到急診搶救室。
畢竟是全市最好的醫院,設備齊全、響應迅速、醫力出眾。不到十分鐘,外科醫生、內科大夫、麻醉急救設備、輔助人員全體整裝到位。
手術台的燈一亮,大家卻暗自都皺起了眉頭。
趴在手術台上的小男孩突然面對這麼多醫療設備似乎有些恐懼,驚恐地瞪大著眼睛,手裡緊緊拽著外國帥哥的手,防備地盯著大家。
脫掉衣服露出的上身肌膚上,斑駁點點、疑似吻痕的東西佈滿著纖細的身體,那種曖昧的神韻讓許多面嫩的護士、醫生微微紅了臉,只能拿著器械無從下手。
「乖,別怕,這些大夫會幫你把傷口處理好。……別怕,來,乖,把手伸出來……」孟兆卿身負所有醫護人員期盼的視線,柔聲安慰著一臉抗拒的趙括。
小東西一定是被這些明亮冰冷的器械嚇到了吧。
趙括遲疑的巡視一遍四周,又調回頭向孟兆卿確認了自己不會有危險,這才慢慢放開抓著他的手,把帶傷的手臂遞給一邊的護士小姐。
「啊……」好痛!是什麼東西?
趙括自然不知道什麼叫酒精,什麼叫雙氧水,傷口被這些東西一觸,鑽心的疼痛疼得他一連大叫,邊抽搐著直縮手。
「忍一忍,乖。」孟兆卿寸步不離地守在一邊,不斷地緊握著趙括完好的那隻手安慰著,邊對一旁的護士小姐大喝著,「你輕點不好嗎?你看他疼的!」
護士小姐委屈的眨眨眼睛,無奈的嘟囔著:「可是,不清理乾淨也沒辦法治療啊。」
另一個護士小姐見趙括確實疼的難受,從自己懷裡摸出消毒棉巾,小心的擦著趙括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和眼角冒出的眼淚,溫柔的微笑著輕聲說:「小弟弟,別怕,咱們男子漢,忍一忍就好了。姐姐也是怕你傷口沒有處理乾淨,以後留下後遺症啊……
要是真的太疼你就咬住這個毛巾吧……」
趙括對著護士小姐可憐兮兮的眨動著眼睛,果然聽話的咬住牙,不再尖叫。
處理完手肘上細碎的瓷漆碎片,又徹底沖洗過兩三次傷口後,護士小姐遲疑的看看那依然滲著血跡的褲子:「這個……也要脫下來。」
「啊?」孟兆卿望了眼咬著牙默默掉著眼淚的趙括,一橫心,點點頭。「小括,」第一次這麼叫他,但是很順口,「把褲子脫掉讓姐姐們幫你看看臀部上的傷口,好不好?」
趙括眨眨眼,愣了一下,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不行……男女授受不清……何況是給她們看那個地方……不行……不行……」
眼淚盈盈的小臉看起來更加可憐。
孟兆卿自己何嘗願意把小寶貝美麗可愛的小屁屁慷慨給別人看?!而且……那個上面……昨夜的痕跡……比起身上來恐怕更明顯……
但是,尷尬歸尷尬,受傷的地方卻必須處理。
他咬咬牙,繼續勸導那個固執的小寶貝:「小括,姐姐們是大夫,可以把你現在很疼的小屁屁……」說著這個詞,他不禁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趙括瞬間漲的通紅的小臉。
「你也知道那裡的傷勢比手肘上的還要厲害,要是不清洗包紮的話,它會一直流血、一直發疼,嚴重起來甚至肉都會潰爛。」
見趙括眼中閃過恐懼的神態,孟兆卿趕快乘熱打鐵:「你也不想以後你美麗的小屁屁變成爛蜂窩一樣又臭又爛吧?……所以,乖啊,聽話,我們把褲子脫下來讓姐姐們給你治療,好不好?」
瞬時間,趙括臉上幾種表情競相追逐而過,最後定格成壯士斷腕般慘絕的表情,小小的臉蛋繃的緊緊的,牙齒咬得牢牢的,眼睛也閉的死死的,重重點點頭:「好!」一個字,活像殺了他般慘烈。
護士小姐們得到孟兆卿首肯的點頭,立刻動手脫起趙括的淺色休閒褲。
外褲褪下還容易,到了底褲,就困難了。
由於碎片繁多、血液有些乾涸,底褲已經和傷口完全粘貼在一起,如果強行拉扯反而容易讓已經開始乾涸的傷口再度沁血。
「準備雙氧水,一邊濕潤傷口,一邊小心將褲子拉下來。」醫生的判斷下的很快,「鉗子!鑷子……」
醫護人員們佯裝看不到趙括大腿上那些暗昧交錯的吻痕斑斑,全副精力貫注在如何處理那些傷口上。
麻藥、清洗、小心剔除碎片、仔細清理傷口、捆紮,小型手術一氣呵成。
短短一個多小時,趙括美麗的小屁屁已經被包紮得像個剛剛出籠的叉燒包般層層交錯。而且,外科大夫居然順便把趙括那依然有些發炎的後穴,稍微塗抹了些消炎藥。
那瞬間,孟兆卿自己也忍不住臉紅了。
「最好留院觀察兩天,看傷口會不會繼續發炎,或者有感染跡象。」醫生一邊脫掉口罩和手套,一邊對孟兆卿說。
「好的,我現在去辦入院手續。」
「那個……」已經進入醫生的值班室,醫生邊坐下拿著處方箋準備開藥,邊裝作漫不經心的說:「以後做那個時也要注意適當用些滋潤,最好過後擦些消炎的藥物……他畢竟還小,不適合過於激烈的運動。」
「啊……」孟兆卿的臉這下是徹底又紅又白,又尷尬又羞愧起來。
醫生遞給他處方箋,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麼好難堪的,我也是這麼照顧我的愛人的……我們的寶貝自然需要我們的細心照顧。」
孟兆卿猛然抬起頭,目瞪口呆的望著溫文儒雅,毫無半點陽剛氣質,反而比較偏陰柔斯文的醫生大人。
真是……人不可貌象!
◆◇◆
安靜的單身病房設備挺好,空調、電視、獨立的衛生間,幾乎可以和四星級酒店姘美。
趙括安靜的伏臥在床上,空調開著適當的溫度,柔軟的棉被蓋在身上,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伸出被外,長長的睫毛上還依稀留著淺淺的淚痕,臉上乾涸的淚漬把小臉襯托得更加瘦小蒼白。
眼眸沉沉地閉著。
大概是鎮定劑的作用,已經安靜的進入了夢鄉。
孟兆卿拉過一邊的沙發,靠著床位坐下,替他挪了挪被子,又起身去衛生間拿了條沁過溫水的濕毛巾輕輕為他洗去臉上的淚痕,這才重新坐回沙發上,望著面前的少年。
由於受傷抽痛,連睡夢裡都皺緊了眉頭,不安的偶爾搖晃著小腦袋,趴俯的姿勢似乎也不大習慣,幾次都想翻過身體,卻被孟兆卿適時壓制住不安分小傢伙。
孟兆卿一邊溫柔地為趙括梳理著亂髮,一邊歎息。
這個孩子……現在想想,其實也挺可憐。一個跨越千年來到現代社會的小王爺,舉目無親、年紀幼小、個性單純,好不容易相信一個人,卻因為打破他的東西被一頓臭罵,滿腹委屈的帶著一身傷痕離家出走。
孟兆卿突然想起自己之責罵的話語。
當時是怎麼了?居然會罵出如此尖刻的話?當時他聽到這些,心裡該有多委屈多酸楚,自己是否為他想過?
要是趙括傷口好了,可以離開醫院,他又會怎麼對待曾經如此貶低他的人?
想到這裡,孟兆卿心裡猛然一陣發冷。他不敢到一旁專門準備的陪伴床上去睡,一直守在趙括床邊。
半夜裡,由於身體放鬆,傷口抽搐的疼痛變得清晰劇烈起來,從沒受過這種苦的趙括一直在昏沉沉的低聲呻吟著,半夢半醒間,滿頭冷汗。
朦朧間,趙括邊哭,邊胡亂叫著親人的名字:「皇兄……皇嫂……母后,括兒好疼……父皇……父皇……」
到了後來,只聽到他反覆叫著「母后」,邊呻吟邊低哭泣。
看到他痛楚得難受的樣子,就小心地抱扶著他起來吃止疼藥,見他涔涔冒汗,就不斷拿乾淨的溫熱毛巾給他擦汗。
聽他淒慘可憐得胡亂叫著親人,孟兆卿心底暗暗心疼。他溫柔得把趙括抱起來,靠在懷裡,讓他安穩地伏在自己臂彎上,邊輕輕地輕吻著那不斷掉落的眼淚,邊柔聲安慰著他:「乖……別哭了……小括乖……不是有我陪著小括嗎?……小括別哭了……」
心底那種酸澀憐惜的感情讓孟兆卿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認真了。對這既可愛又可憐的孩子認真了。
雖然這份感情來得既快又真切,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卻又無法割捨。
一夜下來,趙括自然是睡得不好,孟兆卿也是黑眼圈明顯的睡眼稀鬆。
到了天亮,趙括才總算安穩的睡了一會兒。
孟兆卿去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又給閔姐打了電話吩咐準備好早餐送來,順便去醫院旁邊的水果店買了些水果,這才回到病房。
趙括還在睡,孟兆卿向護士要了把水果刀,挨著床坐下,開始削梨子。
削著削著,似乎感覺趙括動了動,孟兆卿立刻抬起頭來,對上趙括清醒的眼眸。
「你……你醒了!」
趙括眨眨眼睛。
孟兆卿揚揚手裡的梨,「餓不餓?昨晚就沒吃東西……來,先吃個梨子,我已經請閔姐送早餐來了,別著急,一會兒就有好吃的了。」
趙括接過那被削的模樣古怪,看樣子果肉也沒剩下多少的梨子,皺著張小臉,左右翻看著梨子,最終抬起頭看無助的看著床前的人:「怎麼吃?這麼大,還圓滾滾的。」
「啊?」孟兆卿瞪大了眼睛,這麼吃?當然是就口咬了。
「我家奴僕們給我送上來的水果都是削成一小塊小塊,還準備了精巧的木簽可以取用……這個東西圓圓的,這麼大,如何下口?!」
趙括眨著靈動的大眼睛,一臉無辜。
孟兆卿卻一臉黑線,沉著臉接過那只他好不容易才削出來的梨子。
要切開、怎麼切?
孟兆卿反覆翻看了那只可憐的梨子,尋著記憶裡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從中間剖開,再笨拙地雕去苦澀的梨心,然後小心的就著他寬大的手掌把梨子分成六、七小塊。
「喏!」攤開手掌,把那已經變得更加弱小的梨肉遞給趙括。
趙括卻沒伸手取,反而盯著他的手掌看了變天,才遲疑的說:「你……有沒有洗過手?那麼髒,梨子的顏色都不是白嫩嫩的了!」
「趙、括!」孟兆卿可以斷定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叫這個名字的時候,能聽到自己牙關咬得「咯咯」直響的聲音。
「好了好了,我吃!」趙括似乎也被他猙獰的模樣嚇到,伸出包紮著繃帶的手,小心的取過一小塊梨,放進嘴裡。「唔……甜是甜,但是有股手掌摸過、不乾淨的味道……啊,算了,當我沒說!」
他縮了縮脖子,繼續吃梨。
閔姐這時推開門進來,「孟先生早。」她熟練地把菜盒、飯盒一格一格從便當盒中取出,擺放在病床的移動置物桌上。
「嗯。」孟兆卿尷尬的收回手,「好了,來,吃飯!這可是我專程讓酒閔姐去餐館買的,你看看吃的習慣不?」
趙括夾起一筷子烏魚片,放進嘴裡仔細咀嚼。
唔……好吃,這位大廚的手藝居然可以和皇宮的御廚嬪美。
再試一口烏骨雞燉的藥膳湯。
唔……好喝!
只在昨天中午吃過了飯,昨夜因賭氣而沒吃東西,肚子好餓,他想端起碗準備大吃一頓。
可是手剛一動,手肘處的傷口牽扯到,好痛!
左手去拿飯碗,手臂也隱隱抽痛。
「還是我來。」孟兆卿看到那張美麗的小臉痛楚得皺成一團,心裡發疼,連忙走上前來,接過飯碗和筷子,「你只要乖乖坐好就行。」
病房裡安安靜靜的,只聽到筷子和咀嚼的聲音。
等到靜靜吃過這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好吃的飯菜,趙括滿足地打了嗝,再被孟兆卿小心攙扶著躺回床上,放低床架。
靜靜注視著眼前忙碌的身影,趙括忽然低低含糊的說了一句話:「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是說我只是個用肉體討你歡心的賤貨嗎?」
話音一落,孟兆卿瞬間僵化在門口。
病房裡的安靜與剛才溫馨和諧的靜謐完全不同,低沉的氣壓中,只能聽到趙括憂傷般急促的呼吸,和孟兆卿逐漸粗重的喘氣。
孟兆卿僵直了半天身子,總算找回自己自由行動的力氣,僵硬的轉過身,面對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趙括。
張了張嘴,卻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說出的話都顯得乾澀:「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趙括迅速抬起眼,飛快瞄了他一眼,又垂下頭,看著自已包裹得笨重的手背。
「小括……對不起……昨天……昨天那麼說你……我也是氣昏了頭。……你就當我沒說過這樣的混帳話,好不好?」
孟兆卿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人倒過歉,但現在,他在乎的倒不是自己的面子問題,他擔心趙括是否永遠會記得昨天自己罵他的話,一輩子在心裡埋下對自己信任的障礙。特別是趙括現在半句話不說,一直垂著頭,看也不看他的反應更讓孟兆卿心底發涼。
趙括握緊了手,手背上的痛楚從四經六脈中傳播開來,直直沁進心中。心,也跟著手被揪得生痛,痛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氣昏了頭──氣昏頭下說出來的話才是真心的吧?!
以前在皇宮裡,曾經有個史部的官吏,因為被皇兄三言兩語說中他的丟臉事,惱羞成怒下痛罵皇兄手段毒辣、為人陰險,最後被皇兄即刻推出午門斬首。
皇兄當時說的一句話就是:「只有失去理智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才是他真心想說的心話。」
孟兆卿不也是這樣?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說不定就是個靠著可愛美麗的外表博得他歡心、用嬌美柔嫩的身體伺候得他高興的──賤貨而已!
嘴裡苦澀,眼睛刺痛,趙括想說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第八章
「小括!……相信我,我沒那個意思。……真的!」
孟兆卿覺得自己窩囊極了,堂堂個世紀集團的副總、遠近馳名的鑽石王老五、風流英俊的翩翩富家公子,卻為了討得個小孩子的原諒,苦口婆心的放低身段哀求。──而且,還沒收到預期效果。
他對自己昨天的貿然出口傷人暗自後悔。
他蹲下身體,把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緊瞅的小手合進手心裡。「小括,抬起眼來,看著我。」他仰起頭,擔憂地望著那看不清表情的小臉。
趙括的手好冷──那種冰冷讓孟兆卿心底的涼意愈發擴大,就連被動地抬起的眼裡都有種莫名的哀怨。
忐忑不安地凝視那雙眼睛良久,久到孟兆卿本來鼓足的勇氣都漸漸氣餒,才聽到趙括結結巴巴開口:「孟……」
「孟兆卿……我叫孟兆卿。」孟兆卿也心靈福至的突然醒悟趙括眼中閃過的困惑和言語中的遲疑,立刻接口。
「唔……孟……兆……卿。」趙括眨眨眼睛,用不太熟練的速度重複了一次名字,眼睛一閃,匆忙從孟兆卿的臉上挪開,嘟嘟囔囔地細聲說,「你……究竟為什麼要收留我?」
孟兆卿「呃」了一聲。
為什麼收留他?這個問題如果在昨天之前問,孟兆卿一定毫不遲疑地說是為了慾望,這個少年確實美味可口。可是,經過昨夜心如刀絞的煎絞,孟兆卿已經無法用這種欺騙自已的借口來回答。
沉了沉氣,孟兆卿那部分屬於歐美人的率直天性終於發揮了作用:「我……喜歡你……」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對這個少年表白,而且如此笨拙,孟兆卿今天第四次對自己的失態感歎。
「嗯?」趙括愣了愣,喜歡他?他當然知道。從小到大,只要是伺候他的下人、遇到的朋友、甚至是官場上的同僚都對他說過「喜歡」,畢竟他有副傾國傾城、閉月羞花、人見人愛的可愛俊臉,還從來沒遇到過誰對他說過「不喜歡」。
這個喜歡,趙括並沒有任何震憾,只是一愣之後,恢復平淡。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
趙括的沉默讓孟兆卿無端的發慌,那種對未來、對對方無法確定的慌亂讓他大失平時的從容鎮定,一時情亂之下,居然做出了「執子之手,表白真情」的幼稚舉動。
這次,孟兆卿說起話來流暢多了,「我也知道自己昨天的莽撞失言讓你很傷心,但是,那不是真的,小括……」
他緊緊合攏雙手,把自己溫暖的溫度度給掌心冰冷發抖的小手,「以後別在意我說的那些混蛋話,安心待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保護你,好不好?」
這次直接的表達,才總算把趙括的思路打亂了。
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真心話?該不該相信他的話?趙括渾濁的腦袋裡理不出頭緒。
趙括抬抬眼,瞅了瞅孟兆卿認真著急的模樣。
湛藍色的眼眸,沒有了海洋的深邃、天空的明朗,彷彿夏日暴雨前低沉的天空,烏雲密佈。
那輪廓分明、英挺俊美的臉龐也佈滿掩飾不住的擔憂與心慌。
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誤會嗎?
真的是誤會嗎?
本來的遲疑,在孟兆卿誠擊凝重的神態下,突然間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他在意這些做什麼?只要這個承諾是真心的!如果孟兆卿這麼承諾,也就意味著他不是一時作戲,而是打算將來一輩子都會擔起照顧他,愛護他的責任。
如果僅僅是娼館的妓女小倌,犯不著發下這麼隆重的承諾啊。
而且,有了這個承諾,在這個據說是一千年後的世界裡,他趙括也不用擔憂被趕出去,餐風露宿、衣食無依,自己又可以過得安適愜意、想吃就吃、想穿就穿、想玩就玩,不是挺好?
趙括仰起小臉,非常認真地看著孟兆卿,用從來沒有過的慎重口吻道:「如果我答應你,是不是以後我想吃什麼都能吃到?想要什麼都能給我?照樣可以過著以前被人伺候的生活?而且,你永遠都不會再像昨天那樣侮辱我、打罵我、趕我走」
孟兆卿慌忙點頭:「只要你原諒我,安心待在我身邊,別說是你想吃的、想穿的,就是你沒想到的,我也會好好照顧你。」
「真的?」
「嗯。」
「不騙我?」
「不騙你!」
「那……來拉手指!」
看到趙括粉嫩短胖的小手指毫不猶豫地伸出來,附帶一張充斥著認真的臉龐,孟兆卿對這種小孩子才會做出的舉動不由得泛起一臉黑線。不過,既然趙括信這個,他也不能打擊他啊,只得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
粉嫩的小手指勾住有力的手指,還遙晃兩下。
「嗯!我們拉勾了哦,不許反悔!」趙括露出單純的笑容,眼眸閃亮閃亮的望著孟兆卿,滿意地縮回小手,乖乖躺回棉被裡。
孟兆卿苦笑著站起來,端起剛才著急間放下的飯盒,「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
「嗯!」
趙括單純信任的眼光,現在看來竟如此珍貴。一瞬間,孟兆卿又覺得今天的失態都值得了。
◆◇◆
趙括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不到兩天,所有的傷口都結疤,也沒有任何感染感發炎的狀況。
一旦屁屁和手肘不疼了,他馬上生龍活虎在病房裡上竄下跳,囔囔著要出去了。
在醫院最後確診後,孟兆卿終於把這個又回復到單蠢可愛、心無城府的趙括接回了家。
「哦……總算回來了!」趙括一進門,就在柔軟的沙發上又蹦又跳,高舉著雙手,笑瞇瞇的圍著茶几轉圈圈。
「電視、電視!我要看電視!」他現在已經可以正確熟練的說出常用家電的名字,比如:汽車、電視、沙發。
孟兆卿邊放下手裡住院的行李,邊搖著頭走過來,拿出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我要看那天看到的那個!」趙括不知道電視節目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什麼頻道之類的專用詞,他比手劃腳的形容著那天的節目,「就是有唐明皇的那個!就是有楊貴妃的那個!」星星般璀璨的眼眸裡滿是期待。
孟兆卿心中微微一動。
放下手中的遙控器,孟兆卿在沙發上坐下,順便把眼前亂蹦亂跳的趙括拉過來抱在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環著他的腰,制止住懷裡小東西不斷東搖西晃的身體,孟兆卿開玩笑般問:「小括,要是有機會讓你回你皇兄那邊去,你去不去?」
「當然要去拉!」趙括想也不想的回答。
孟兆卿臉色不變,心卻在發沉。「小括很想家?」
趙括肯定地點頭。
「喜歡這裡還是喜歡家?」
趙括歪頭想了想,「家。」
孟兆卿放鬆了抱著他的手,默默凝視著那張毫無城府的美麗臉龐。
要是真的有機會,趙括能回去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手裡的寶貝,在任何時候都會從眼底消失,孟兆卿突然有種不確定的恐懼。
他收緊抱著趙括的手臂,不安地擰過趙括只顧看屏幕的小臉,鄭重的問:「小括,要是……要是真的有一天要你在你的皇兄和我之間選擇一個……你……你會選誰?」
心情緊張,連說話都帶著顫抖。
趙括笑瞇瞇的仰起小臉,看了看孟兆卿,又低頭扳弄著孟兆卿緊抱他的手指,像小孩子般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扳過去,又按回來,完全心無城府的朗聲說:「當然是皇兄啦,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親近的人啊。」
其實,可以再次見到皇兄,趙括聯想到是山珍美味的食物、刺繡精美的衣物、金壁輝煌的房屋、前呼後擁的奴僕、至高無上的權力!
何況又有那麼多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皇兄、皇嫂們疼愛有加,又有眾色美女環圍四周……那份尊貴逍遙豈是孟兆卿能給予他的?
光是想像,趙括臉上就已經浮現起一心懷念的甜甜笑容。
他的笑容越燦爛,孟兆卿的心就越沉。
果然……本來還在感歎只會考慮吃穿享受的趙括是最好對付的類型,現在卻覺得他這種惟利是圖的個性實在是討厭。
當務之急,是如何改變他對他皇兄的依賴。
孟兆卿垂下頭,凝視著又將注意力轉回電視屏幕的趙括,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要趙括喜歡上了這個世界、覺得這個世界比他的世界更好玩、更幸福,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打消想回去的念頭?
首先要他習慣的,當然是與自己的親暱,直到他的身體離開了自己的撫摸,就無法入睡!
孟兆卿是個行動派,素來是想到就開始做到。
何況,現在的趙括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舞動著亮麗舞蹈的電視屏幕上。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孟兆卿要行動也非常容易。
他一低頭,就從眼前白得耀眼的香嫩脖子開始吃起吧。嗯,果然是乳香沁鼻,柔嫩可口。
孟兆卿忍不住重重咬了一口。
「啊!」趙括捂著脖子訝意地轉回頭,驚訝地瞪著兩隻圓圓的大眼睛控訴,「你……你咬我?!」
孟兆卿笑著咧咧滿口整齊牙齒的嘴,在趙括還沒反應過來前,湊上去,一口吻住那還咬繼續抱怨的粉嫩小嘴。
好甜……久違的柔軟潤滑的唇瓣,含在嘴中彷彿香甜的棉花糖,細膩柔長,讓孟兆卿原本抱著引誘的神志瞬間變得失控。不知覺間已經探入為他敞開香齒的唇中,吮吸著柔滑的小舌,互相糾纏。
突如其來的深吻讓趙括有些無措,眼前猛然放大的金髮碧眼妖怪般容顏,最初甚至讓他嚇了一跳,但很快,那份感覺很舒服、渾身酥麻的唇齒間交纏方式讓他不覺閉上眼眸,沉溺下去。
這個遊戲……很好玩……雖然只是與他強勢有力的舌頭在彼此唇間嬉戲、廝磨,但每次摩擦撩動的輕微顫抖,都趙括感受到任何遊戲都沒有的快感舒暢。
電視的誘惑瞬間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可是,這個好玩的遊戲唯一的壞處就是……無法呼吸……
「唔……嗯……嗯……」逐漸放開本來扳著孟兆卿手指玩的小手,無力的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在碰到身前結實的胸膛時,開始無意識的揮打起來。
好……難受……胸口悶得好難受……眼前冒金星……頭發暈……
「嗯……」可惜,所有的抗議都被封在嘴裡,變成了無意義的模糊呻吟。
在最後緊要關頭,唇上的壓力突然消失,趙括緊緊抓住孟兆卿胸前的衣服,狠狠的急促呼吸,解救他快要炸開的胸口。
孟兆卿笑瞇瞇的、滿意望著趙括沉迷的神態,趁著他喘息的時間,孟兆卿慢條斯理地動手脫著自己昨天才剛給趙括購買的純棉開襟外套,順著那粉嫩的脖子一路往下,落在他刻意挑逗的親吻。
等到趙括喘完氣,理順呼吸,自己早就被吻技高超的孟兆卿放平在大大的沙發上,胸前美麗挺立的茱萸被反覆啃咬、撩撥著,那似痛楚又似愉悅的複雜感受,讓趙括無法分辨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麼,單純的意識完全拜倒在技巧高超的孟兆卿兩片豐唇下。
「啊……哈……」他半仰起脖子,顫抖的小手依然牢牢抓著孟兆卿筆挺襯衫的前襟,緊閉著雙眸,整個身體都快縮成一團,又被孟兆卿輕易的打開、壓住。
在意識模糊下,很快,趙括被孟兆卿剝的仿似剛出殼的雞蛋,白白嫩嫩、香甜可口。
孟兆卿帶著誘惑的微笑,下定決心要懷中的寶貝臣服在他無邊的男性魅力下,便更加賣力顯示著技巧,挑逗著那副單純無邪的身體。
趙括意識昏沉的敞開了發軟的身體,任由身上壓迫著他的男人,恣意品嚐著自己甜美柔滑的肌膚、柔軟纖細的身體,
熾熱挑逗的吻,從胸口的茱萸花蕾上轉戰下落,順著急促起伏的小腹,最終落在那淡淡青色中微微顫抖的花芽邊。
孟兆卿停下了親吻,抬眼望了望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昏沉的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忙於喘氣的趙括臉上,忽然間,他露出一個邪惡而誘惑的笑容,猛然一低頭,一口將那個僅僅有一點抬頭著發顫的花芽含進溫熱的嘴裡。
「啊……」趙括根本不知道自己突然高八度尖叫是因為什麼,僅會跟隨自己身體的感受,張開嘴,發出意圖不明的叫聲,減輕身體的壓力。
特別是當身下那個男性最敏感最薄弱的部位,被溫熱濕潤的口腔包裹著輾轉舔弄,反覆摩擦的時候,那種帶著恐懼、禁忌、慌亂的異樣快感,讓他呻吟尖叫的更加大聲。
孟兆卿瞇著眼睛,恣意欣賞著沉迷於情慾中的趙括誘人狂亂的模樣,嘴上更加賣力。
當口腔中顫抖地越來越激烈的花芽已經失去節奏,開始狂亂髮顫、蠕動時,孟兆卿抓緊時機,重重一吸,趙括當場立刻尖叫著釋放了出來。
孟兆卿神色自若的一口喝下那略帶男性氣息的白液,抬起頭,微笑地望著失神的趙括,壞壞的讚美道:「小括很甜呢。而且……很濃……是不是很少這麼釋放過?」
趙括慌亂的張大著眼睛,全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腦子裡還殘留著高潮過後的餘韻,雖然不懂這種有違平常男女性交的習慣,卻能帶來異常愉悅的方式,但他還是知道這是男人的釋放。
不過,剛剛高潮的腦子不太好使,趙括回答的話自然是完全沒有掩飾:「我……才沒和別人……這麼……這麼淫亂過……」
「淫亂?」孟兆卿挑挑眉,「這個就叫淫亂?」
這個小子不是說自已是古代的什麼安靖王嗎?據說全天下最淫亂的地方就是皇帝三千後宮。既然是王爺,雖然……呃,年紀是比較小……但是絕對不會什麼都沒見識過吧?
僅僅是口交,就叫淫亂?
那麼,就讓他好好教教這個單純的王爺,什麼才叫真正的淫亂……
扶起癱軟無力的柔軟身體,讓他半靠在沙發扶手上,一邊將兩隻修長纖細的腿大大拉開,一隻架在沙發低矮的靠背上,一隻拉到一旁的茶几上放下,讓趙括最隱蔽的內側風景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小括一定沒嘗過更加美妙的滋味吧?來,我好好教教你,什麼才叫做欲死欲仙所謂淫亂。」
孟兆卿都覺得這麼微笑的自己,活像要誘拐小羔羊吃掉的大灰狼。
可惜,那只神志不清的小羔羊絲毫不知道危險臨近,依然茫然的張開著已經紅艷欲滴的嘴唇。
孟兆卿緩緩低下頭,含住已經縮小著低垂頭的花芽,上面依然有趙括熱液遺留的味道,一邊利用高超的吻技,吮吸摩擦著在此抬頭迎合的花芽,一邊伸出手指,慢慢探入依然緊閉乾澀的花道,旋轉著手指做著擴張。
一根手指進入,趙括半是銷魂半是痛楚的低聲哼哼著呻吟,腰部純潔地隨著孟兆卿的唇舌擺動,後穴卻因為不適而收緊了肌膚,推擠著那不速之客。
受到反抗,孟兆卿探入手指的動作變得更加溫柔,他一邊將剛才趙括釋放的液體溢出的部分慢慢塗抹進那緊閉的後穴,一邊努力做著擴張,還不時小心觀察著趙括的反應。
直到確認趙括並沒有露出很難受的表情,而是半蹙著眉頭有些好奇,他才逐漸加快起來。
第三隻手指可以順利進出甬道,孟兆卿才放開那幾近崩潰邊緣的花芽,繼續移動唇舌,沿著緊閉的窄溝,來到半張開小嘴入口的花穴口前。
靈蛇般滑動的舌頭在緩慢張開褶皺的菊瓣上,一個褶皺一個褶皺地舔過,讓每個菊瓣在他的舔吻下緩慢舒張開,嫣紅的如同嬌顏的玫瑰般濕潤可愛。
那種分外的淫亂感讓不諳世事的趙括也感受到了羞怯,他半閉著流淚的眼眸,本來就殷紅的臉腮更加紅艷嬌媚。
「嗯……唔……唔……哈啊……」嘴上低低呻吟著,卻不知道這麼呻吟的目的是為什麼,趙括所有的反應都是最沌潔最直接的響應。
那個讓他羞怯的靈舌在入口處打了無數個轉以後……居然……居然直直的闖進了那更加羞人的後穴。
這次,趙括連張開眼睛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緊緊閉著眼睛,身體反而更加敏感,連舌尖添過的褶皺的細微感覺都可以覺察到。
渾身無力的感受著他前面顫抖的花芽,被一隻熟練的大手反覆撥弄、挑逗,卻不給他剛才那種幾欲暈迷的快感,後面連自己都沒看過的部位,被同是男性的人用舌頭滋潤、擴張著,摩擦著敏感嬌羞的內壁。感覺非常怪異。
那種羞怯、暢快的感覺……趙括紅的不能再紅的臉,燙的彷彿要燒灼肌膚。
後穴在他渾身繃緊成一張滿弓的時刻,突然一空,剛才溫熱的觸感突然消失。
趙括慌忙張開眼眸,下意識往身下一瞧。
立刻,他就後悔了!趕緊閉上眼睛。
從孟兆卿低沉的笑聲中,可以看出他的舉動逗樂了他。
那……那……血脈賁張的部位……好可怕!
而且,那個、那個部位……正劍拔弩張地對準他後穴入口,正待破門而入。攻城略地。
本來發軟的身體,頓時因為緊張而緊繃起來。
儘管他仍不知道孟兆卿這種舉動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上次……初始時兩人的經歷,卻讓他顧不上害羞,張皇著,顫聲低低的說著讓孟兆卿幾乎吐血的話。
「孟……孟大哥……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個……鋸我……那個……好痛……鋸得我好痛……」
「鋸?」孟兆卿停下最後關頭,抬頭看著一副懼怕模樣懇求地望著他的趙括,怎麼剛才還是沒有說服?而且,趙括用的詞也讓孟兆卿有些迷惑。
「是啊!」趙括點頭快得吐搗蒜,「就是上次……呃,就是晚上我們剛剛遇到的時候……你、你用那個鋸我的……那裡……好痛!真的好痛。到第二天都還發疼……不要鋸我,好不好?」
趙括絲毫沒覺察到孟兆卿越來越難看的臉,繼續掙扎著為自己爭取。
「我知道我砸壞那麼多東西,是我不對。你可以罰我……呃……罰我洗衣服、打掃房間……但是,不要再這麼懲罰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不隨便動你的東西,不會再砸壞東西了。……這次就饒了我,好不好?」
可憐兮兮的懇求,彷彿自己真的用什麼淒厲的手段,折磨過這個可愛玲瓏的人兒一般。
孟兆卿本來慾火沸騰的情緒,也被這麼胡攪蠻纏般的企求弄的洩了一半氣。
「覺得這麼做,很疼?」
點頭。
「不想做了?」
這次點頭點得更多。
孟兆卿低下頭,腦子裡快速轉過N多個念頭,最後,決定還是採取懷柔政策,慢慢「引導」比較好。
放軟了聲音,盡量裝出溫柔和善的模樣:「小括,孟大哥這麼做不是懲罰你哦。……唔,怎麼說呢?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會這麼做。孟大哥這麼對你,是喜歡小括的表現。」
趙括依然一副遲疑的模樣。
嗯!再接再厲。
「小括不覺得這麼做其實很舒服嗎?」
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我們再試試好不好?孟大哥保證,不會疼。」
懷疑的瞄了他一眼,嗯,有成果了,繼續!
「真的!小括上次是第一次,身體自然不習慣,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孟大哥會很溫柔很溫柔的,一定會讓小括覺得非常舒服,一點都不疼。」
還是遲疑。
「小括喜歡孟大哥這麼對你嗎?」說著,孟兆卿邊用包裹著趙括嬌嫩花芽的大手在那已經挺拔的位置快速撥弄了幾下,滿意的感受到掌中微微顫抖的回應。
那張遲疑的小臉也迅速漲紅,嬌羞可愛。
臉上立刻露出了「誘拐兒童」的迷惑笑容,「那麼,孟大哥保證,如果小括讓孟大哥繼續做下去,小括會感受到比這個更舒服一百倍的快意感覺。」
趙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驚訝凝視孟兆卿的表情,讓孟兆卿自己都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大灰狼叔叔的潛質。
唔……拐騙兒童的罪名……似乎不輕。幸好這個兒童不是很聰明,挺好騙。
「真的!孟大哥不騙你!小括,乖,放鬆身體,和孟大哥一起試試,好不好?」
那小腦袋點下去的瞬間,孟兆卿長長吐了口氣。
誘拐這種事情,他還真不擅長。
得到美味獵物的首肯,自然動作大膽了很多。
挑逗著前面花芽的手放肆起來,動作也越來越大膽,本來還顧及著那可愛乖巧的部位承受不起過於粗暴的對待,但是現在卻因為要讓身下的寶貝徹底信服「做愛是很享受的事情」這一至理名言,動作間自然幅度力度都大了起來。
趙括瞪大著圓睜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牢牢盯著孟兆卿英俊異色的臉龐,手指把床單抓得緊緊得,渾身緊繃著,等待那「鋸人」的劇痛襲來。
但是,萬萬沒料到,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滅頂快感如浪潮般洶湧而來,衝撞得他難以招架,神志丟盔卸甲。
那雙彷彿惡魔般的手指,不僅僅像剛才那樣撫摸他挺拔顫抖的小小花芽,甚至連下面鼓鼓的花萼、深深的溝槽都不放過,或捻或擠、或刮或撩,弄他他全身燥熱難當,一個勁打著抖,斷斷續續只忙著呻吟,床單也抓不住了,腰也軟了,緊繃的神志也放鬆了。
一浪高過一浪的快感沖刷著他薄弱的意志,放軟的身體自然全部打開,柔弱無骨的癱軟在男人強勁有力的軀體下,任由他宰割。
孟兆卿自然不會放過如此絕好的機會,乘著趙括鬆軟無力的時候,另一隻空閒的手從剛剛托著發軟小腰的部位緩緩下移,在盡量不受趙括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輕輕地、進入了趙括地禁地。
趙括那漂浮的意識根本作不出任何反應,柔軟的身體在外力侵入下自然的縮了縮,但很快就適應了這種違反常理的干擾,嬌羞的打開了入口,歡迎著孟兆卿粗糙手指的入侵。
孟兆卿含著笑,眼睛牢牢著注視著趙括隨時的反應,一邊加大指上功夫,撩撥著那已經顫抖的沁出白色乳液的花芽,一邊循序漸進地擴張著已經可以容納兩隻指頭的花道。
就在趙括幾乎瀕臨高潮,渾身已經發抖地戰慄的時刻,孟兆卿果斷地放開前面的手指,掐住花芽細細的出口,阻擋著趙括即將奮發的慾望,一邊抬高那虛弱的小腰,對準花穴微微張開著嘴,含羞帶怯的粉色誘惑,腰部一挺,進入了熾熱緊窒的甬道。
「嗯……」
「啊……哈啊……」
孟兆卿的低哼,混和著趙括高分貝的尖叫,兩個人緊閉結合在了一起。
孟兆卿並不急於求成,他知道,今天要是只滿足了自己,那麼以後還想碰這副美妙的身體,大概就沒這麼容易了,今天的任務不僅是自己舒服,更重要的是要讓趙括知道,做愛很舒服,他的身體可以帶給他無上的快樂。
停下半沒入甬道的慾望,孟兆卿喘口氣,撥開趙括沁滿汗水的前發,低頭輕輕吻了吻紅潤飽滿的紅唇,低聲問:「小括,還好吧?」
趙括抬起淚眼濛濛的大眼睛,無辜的望望孟兆卿,眼神中依然是不太清醒的游移。
看來,這個小王爺意識還沉溺在前面花芽被過分撩撥的消魂快感中。
正好!
孟兆卿加大了前面的角度和力度,讓趙括迷夢的眼睛更加朦朧,腰部也逐漸開始用力,繼續挺進那緊緊包裹著他的花道。
一邊挺動著腰,一邊轉換著角度尋找著趙括那最最敏感薄弱的一點。
「啊……啊啊啊……哈啊……啊──」
趙括拉長了音的呻吟,在孟兆卿反覆撞擊著那微微突起的一點時,徹底失去了反抗意志,全然沉溺在沒頂的慾望快感中。
眼前爆發的是五彩的幻光,比過年時宮內燃放的煙花還要絢爛奪目。
腦子裡是昏昏沉沉,意志潰敗的快感衝擊,那強烈的愉悅,似乎要把嬌弱的神經統統撞毀。
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任隨壓在身上的男人隨意擺弄、揉搓、衝擊、搖擺,除了一邊顫抖的搖晃,一邊低低的哭泣,什麼也做不到。
最後是怎麼昏過去的,趙括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彷彿錢塘江大潮般洶湧澎湃的慾望浪潮,將他所有的意志統統擊潰,滿腦子除了白色的強光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第九章
窗外夜色正濃。
璀璨的星辰掛在漆黑的天幕上,點點閃爍。
打開的窗簾,秋高氣爽的微風輕柔的吹拂到床前,彷彿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拂過趙括前額的短髮。
趙括閉上眼睛,如夢如幻地感受著如此舒適的感受。
這麼恬靜安寧的感覺,就像往年的秋天,躺在王府花園的睡榻上,四周花香四溢,輕風拂面,周圍奴役垂手伺候,身旁美女環繞。
「嗨,起床吃點東西吧。」
耳邊低沉的男人聲音打破了趙括寧靜的思緒,把他從千年前的世界拉回了現實。
趙括張開眼睛那一瞬間,眼神中飄過一絲失望和迷惘,但很快就被遮掩過去。
「哎喲!」剛動身從床上爬起來,身體各處突然襲來的酸痛,讓趙括忍不住低叫了一聲。
經過那次客廳的「舒服感受」後,接下來幾天,幾乎每天晚上孟兆卿都會如法炮製地,再對趙括實施這種彼此都覺得確實非常舒服的「教導」。
連續幾天下來,趙括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這種反常的交媾方式。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樣做不是什麼十八層地獄的「鋸人」刑罰,而是男人之間的性愛。
雖然有悖常理,但是趙括覺得,這樣做,甚至比上回去妓院裡跟那柔媚的女人做愛,更加舒暢,所以現在對這種教導也接納了很多。
但是每次從腰部到膝蓋全都酸軟無力的感覺,依然不舒服。
「還是我來吧。」身邊的孟兆卿及時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影,嘴角掩飾不住的滿足笑意讓趙括不禁生氣。
嗯!假惺惺,也不知道是誰讓他這麼虛弱。現在倒乘機來獻慇勤。想他趙括堂堂一英明聰慧的安靖王夜,這點小伎倆能瞞過他?
放軟身體,靠在孟兆卿身上,就著端到面前的托盤,吃著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做的飯菜。
「怎麼樣?好吃嗎?」孟兆卿可是特意吩咐鐘點傭人去這裡最出名的中餐館買回來的招牌菜。
趙括乘著往嘴裡塞好吃的東西的空隙,點點頭。
真的很好吃!這麼香嫩的牛肉,這麼甘甜的魚肉、這麼鬆脆的兔子肉……啊,就是王府也沒這麼好吃的東西啊。
雖然留在這個世界,是無奈,是被迫,留在這個男人身邊被他欺負也是無可奈何,但是有這麼好吃的飯菜,有……嗯,昨晚……昨晚那麼消魂的……交媾……還算……還算有回票。
吃過飯,孟兆卿收拾好碗筷,折回臥室,脫掉外套,重新躺回趙括身邊,順手把他拉過來,半抱在懷裡。
趙括現在渾身無力,自然由得他擺弄。
似有似無的撥弄著趙括的頭髮,孟兆卿低頭望著懷裡乖巧明艷的臉龐,突然萌發一個念頭:「小括,明天週末,我帶你去看菊花,怎麼樣?」
「菊花?」趙括昏沉黯淡的眼眸立刻明亮起來。這幾天都被關在角里,哪裡也不能去,最多就只能看看電視,跟每天來做飯的鐘點傭人閔姐聊聊天,其實都無所事事,無聊透了。
能夠出門,不管是做什麼,他都覺得高興
何況,秋日賞菊──每年秋天,皇兄總會在御花園裡擺上酒宴,邀請朝中要臣和各位王公貴族到御花園賞菊。
歌舞昇平、菊花耀眼、芳香撲鼻……那一切,現在看起來,好遙遠。
今年,皇宮的御花園內,是否菊花依舊?筵席上是否還為自己空著一個席位?皇兄、皇嫂,是否因為失去自己而惆悵?
「喜歡菊花嗎?」
趙括點頭的時候,卻覺得頭點的好沉重。與其說喜歡菊花,但不如說是懷念賞菊時那份與親人一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