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凌可以為他就是一小職員,然後該幹嘛幹嘛。
然,世界上某些事情的發生往往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凌可一直認為穿越這種在表妹口中很普遍的事情再咋普遍也不應該落在他的頭上,可他錯了。
他果然很3S的也去穿了一回。
凌可承認自己是HOMO。
於是他認為自己果然也不能免S,穿越啊,穿來幹嘛?不就為能遇見一場風花雪月麼?
只是,這遇見的過程,值得斟酌。
主角:凌可、蔣岳茗
零
"凌可,會議室換燈泡去。"
科長聽見門響頭也沒抬的嚷了一句,我看著他正蹲了胖肚子努力的拆封打印紙的包裝,聽說是董事長屋裡的打印機缺紙了,他得給送去......
切~~~
我就夠二孫子了,科長絕對是比我更高一級別。
"是,領導。"我陪了笑的答應,收回剛邁進門的一隻腳,誰讓咱一總務科小職員,官大一級就能壓死人啊。
我拎了工具包直奔樓梯--領導說,為保證本公司員工身體健壯,若非緊急事項,公司15樓以下一律爬樓。總務科在3樓,會議室在14樓,而咱,剛從13樓下來!問候下領導的幾代,我卻只得遵守。
仗著咱年輕力足,只好再一次沖。我三步一躥,兩步一躥,我躥,我躥......
"叭!"
"砰!"
"啊!!!!!!!!!TNND,誰吃完香蕉皮扔這兒啊!老子都到12樓了~~了~~了~~"
一片回音中,我作滾球狀的就從樓梯上骨碌了下去,下去,下去,下去......
一個香蕉皮引發的血案--我死了。雖然很是有不甘不願,但這是事實。
屬於鬼的世界裡,接待我靈魂的是個小鬼,他眼皮子都沒抬的就問:"投胎?轉生?穿越?"
"......"前兩個咱可以理解,這穿越......表妹口中的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已經如此流行了麼?都可以單獨列為一科了?
"說話!"
那小鬼見我不吭氣,一拍桌子,啪,在桌子上的一溜小牌子掉了一塊下來,我忙彎腰拾了,雙手奉上,綻開二孫子的笑臉:"鬼爺,您東西掉了。"
就見他瞥了一眼,隨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你就拿那塊吧。14949742484,凌可,穿越。NND,隨便一拍都能拍個穿越出來,這什麼世道。"
"......"無語......
我拿著牌子飄到寫有"穿越"字樣的門前,推門,吸氣,頭大--K~~A~~O!這麼多人,不,魂!
就見一拉溜的窗口,幾乎個個排長龍,就像春節前夕所有火車站售票大廳的景象,每個窗口上都有名稱,"侏羅紀"、"白堊紀"......"史前時代"、"冰河時代"......
這年頭,穿越已經生冷不忌到這地步了麼?
可這窗口也忒多了吧,我瞄了眼大廳門口的公告,頭有些疼,因為上面用大紅的字分中英文寫著:"請在1min之內決定要穿越的去處,否則一律扔去侏羅紀,以保證恐龍生存質量。"
我暈!我還不想變成史前動物的糧食。
就在我將決未決的時候,忽然聽前面不遠一窗口內一陣驚呼:"啊,燈怎麼不亮了?快找總務科。"
"領導,我來!"不經大腦的,我以震耳欲聾的聲音嚷了一嗓子,可嚷完我才反應過來,看著週遭一片眼光,我一縮脖子,完了,作二孫子作習慣了,忘了身份了,咱都已經死了啊。
"哎,你,對,就你。快來吧,你不會麼,快來給瞧下,這是最忙的一個窗口了,等總務不定什麼時候呢。"
一小鬼從窗子裡出來拽了我,我立刻就被拽進了那小屋子,唉,算,舉手的活兒,給瞧了吧。我爬上梯子,嘴裡叼了小手電仔細查了查,原來也沒啥,最簡單的小問題,燈泡螺口鬆動了,接觸不良而已,動動手,重新上緊泡子,立刻一片光明。
幾個小鬼一陣歡呼,顯然是頭兒的一個在我剛從梯子上下來就拉了拉我的手,連聲道謝,當他一眼瞧見我身上牌子的時候,便很大方的說:"得啦,你也甭排隊了,就你這號,三年也到不了,直接去吧。"
說完,他也沒等我回話就直接拽我來在一小門前,順手一推......
誒?誒誒?誒!!!!!!!!
"這、這去哪兒啊???"
"架空,我也不知道,看你造化。"
"......"
我說呢,這是廳裡最長的一支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難怪我在被推進去的時候瞧著那窗子外面一票嫉妒加咬牙加怨恨的目光--架空歷史穿越,據表妹說是目前當下最流行的穿越方式。人家那些都不定排了幾年了,我才剛來就被推進去了......
默......
果然很3S。
一
睜開眼睛的時候,似乎是已經過了很久,因為記憶裡只剩我不停的在過隧道。
抬手--大的,好,不是幼齒型,不用從頭來過。
摸胸--平的,好,省了性別轉換的學習過程。
摸地--泥土,好,抓了把就往臉上塗,據表妹那些書裡的來的經驗,穿越者90%都是美人,美人=禍水,所謂,一丑遮百事,嗯!
正在我忙活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極其粗獷的嗓音出了聲:"二子,別抹了,你那臉夠噁心了。"
"......誒?"我聞聲扭頭,就見一高大壯正從屋子門外走了進來,一身有些髒的粗布衣,頭髮有些亂,他過來蹲在我面前,我這才發現,我正躺在一地鋪上,我說我咋能摸到地面呢。
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捏了我的下巴,左轉轉,右瞧瞧,然後皺了眉:"嘖,前兒春娘那祖傳方子不管用麼?咋更重了呢?唉,就算你一新來的,她也不能坑你啊,這可咋辦......"
"那個......"
"栓子。我說你咋就那笨,都進來幾日了還記不住我的名兒?"
"這哪兒?"
"哦,王爺正在建的新宅子。本來想留你在舊宅的,你那一臉疙瘩,都起了好幾天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好。可李頭兒說人手實在不夠,要求咱雜工院子裡一個不剩全都得來。你來了給打下手也算出力了,給5個銅板的,有錢賺。看你當時還睡,我就把你抗來了。"
"......"
看來幫他們換了個燈泡還是很有好處可賺的,看看看看,咱來這地兒,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省了諸如裝失憶等一系列的麻煩,這多大一優惠啊。
我正內喜著,卻聽見栓子又一歎,伸了手撥拉著我的臉,左右瞧瞧,
"我說二子,你別招了什麼東西吧?剛開始是起一臉紅疙瘩,可還能看得出模樣,現在......唉......"
"呃......"要說不介意是假的,我伸了手摸著自己的臉,果然一手的疙疙瘩瘩,自己摸著都覺得難受,
"啊!咋、咋胳膊上也有了?"栓子一聲驚叫,拽了我的胳膊過去瞧:"前兒還沒的啊,春娘那是麼破方子啊。"
我借了屋子裡的光細瞅了瞅,一片片的紅色大疙瘩在我胳膊上蔓延著,再仔細認認,這不、這不典型的過敏嘛!就跟我吃多了海鮮一個樣子,不用說,那身上也該有了。
"栓子哥,"叫哥準沒錯:"前兒......春娘給我用的啥方子?"
"我也不省得,她就弄了一堆的花,攪吧攪吧就給你糊臉上了......"
"......"
花粉過敏。
那叫什麼春娘的絕對是個賣假藥的!
不過說回來,這二子也可憐見的,花粉過敏如此嚴重,估計是在他喉頭水腫導致窒息而過去以後,便有了我穿過來的位置。
不對!現在我是二子!我也......
TNND!老子原先對花粉不過敏啊!!!!
把我的憤恨不語理解為了失落悲觀,栓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二子,好好幹兩天,攢幾個小錢,咱去瞧郎中。"
"......唔。"也只能如此了。
二子叫王小二,十六,有些傻,有些笨,因家貧剛被賣進王府沒幾天,一切都不熟,正跟在府裡待了三年的栓子打下手。
王府是安王府,王爺是安王爺,皇帝老大,他老五,不上不下,正是清閒得寵的位置。
朝代是蔣家王朝,其實我也挺排斥此名字,但人家皇帝一家子都姓蔣,我排斥無效。
安王爺蔣岳茗喜歡住大宅子,嫌原來那個有些小,所以央了皇帝哥哥給他撥地重蓋,皇帝當然疼這個與之同母而生的弟弟,立刻照辦。
於是開始勞民傷財。
現在,我們正在這勞民傷財的新宅子裡進行裝修工作。
果然這新建的宅子不是一般的大,據栓子說,光是像我們這樣的雜工就好幾百號,更別提那些泥瓦匠建築工,但我除了栓子,其他人還真沒見到幾個,而栓子說大家都在各司其職。
二子還是那傻笨的二子,我沒告訴栓子我已經改名兒了,懶得跟他解釋,這麼著也方便,畢竟咱才剛來,萬事不熟,有這麼個吃飯睡覺還有錢賺的地兒已經算好。我也不是不想用了真名兒出去闖,做了四五年二孫子了,好容易換一地方還不吐氣一回,可我怕會餓死,我身無長技,倒是會換燈泡,可他也得有啊,那就先窩在這裡好了,至於飛黃騰達之類的,至少也先等我去了這一身一臉的包再說。
簡單些說,咋著也得讓我見見這王小二子的真面目吧。
剛醒那天,藉著洗臉上我自己抹上去的泥,在水盆子裡只瞄了一眼,瞅著現在屬於自己的那張疙瘩遍佈的臉差點兒沒吐了。
凌可原樣可是中等的,要說也夠正了,冷丁給咱瞧見這麼一副,打擊不小。
可這年頭,哪兒有息思敏之類的啊?最多我先脫離過敏原好了。
跟栓子說,這是我從娘胎帶出來的,著不得花。於是本來他好心讓我幹的輕省的種花的活兒只好作罷,我便不得不去劈柴。
"二子你行嘛?這麼瘦胳膊瘦腿兒的。"栓子低頭看著我,我躲在他的陰影下,太陽居然曬不到,挺好。
"二子?"
"哦,沒事。我要是吃閒飯,不是得挨打?"
"那倒也是。總之你自己掂量著點兒,劈柴的也不你一人,我弟弟柱子也在,回頭我和他說一聲。"
"栓子哥你是好人。"
"哪兒的話。"栓子大笑著,使了勁的拍我肩膀子,我咧著嘴--真疼。
二
人多力量大。
一個月後,王爺的新宅子多少已經被裝修的有模有樣了,大部分的泥石工匠已經撤了,還剩下雜工便是拾掇乾淨院子,添加必須物品,然後就等正主入住。
我們因為原本便是王爺宅子裡的雜工,於是提前先住了進來,做最後的掃尾工作。
要說我是最感新鮮的,這王爺的院子,咱也算有一鋪蓋了,說出去,咱也是王爺家的,再加上我那過敏的疙瘩早已全部退去,除了臉上原有的非過敏的疙瘩依舊存在讓我耿耿於懷以外,總的來說我還是感覺良好的。
王爺那票人還未來,工作也做得差不多,連那李頭兒都說可以放我們幾天假歇,我只覺這幾日格外優哉。
這日掌燈時候,和栓子打了幾兩燒酒,幾口下肚,那小子居然是三杯撂,沒意思,我獨吞了所有,便自己一個人去逛這封建王朝的大宅子,權當免費暢遊直隸總督府。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哼了小調,看著大月亮底下的大宅子,想想,這裡還有咱劈的柴呢,心裡那叫一樂,小酒勁兒一翻,小調的聲音便也開始一聲高了一聲:"......不採白不採,白采誰不採......"
"呵......"
輕輕一聲笑,在身前不遠處,我一愣,住了腳步,細聽,又沒有聲音了,晃晃頭,幻覺,繼續,
"......不採白不採,白采誰不採......"
"噗......哈哈哈哈......"
"......"
我一驚,這可是新蓋的宅子,雖說房內擺設屋外陳施一應俱全,可小廝雜工丫鬟媽子大部分還未到位,而且正主也沒來啊,便也無客一說。
月夜,黑天,這肆無忌憚的笑聲,就算聽起來是男的......別是......這朝代鬧鬼吧?!
聽那笑聲經久未絕,我便也隨了那聲音抖如篩糠,酒早醒了。摸著慢慢尋,聲音就在前面,一點一點一點,好容易藉著月光,我才在假山旁邊瞅見一位,白衣勝紙,烏髮比煤。
嗬~~~
這人笑得那叫一......花枝亂顫,看得我那叫一......雞皮亂掉,離得不算近,又是黑夜,眉眼我瞧不清,這是......人麼?
很顯然,他看見我了,在我的腳步剛邁出去的時候,他的聲音已先傳了過來,
"采野花兒的,那調子往下還有麼?"
"......"什麼采野花兒的,我一頭黑線,不過還是仗了仗膽:"喂,你,擅闖王府,該當何罪?"
"你真醜。"
"......"再度黑線,他看見了啊:"何方妖孽,還不快快受降!"
"把你臉給我瞧瞧。"
"我喊人了啊。"
"要不你就繼續唱。"
"我可會打架。"
"......"
"......"
雞同鴨講。
我隨便從腳底下撿了根棍兒就過去了,可待慢慢走近,當可以漸漸看清晰的時候,我也在慢慢變呆--那人......月下,分明就一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子啊,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就少,我詞語匱乏,形容不起。
"你......真美。"我終於開始犯花癡。
那人雖然看上去聽著很受用,但嘴依舊惡毒:"你果然醜得噁心。"
"......"
"過來我瞧。"
"能不去麼?"
美則美矣,我還是怕他是鬼,可緊接著我就覺得肩膀子疼得厲害,低頭一看,一支小鏢已經末了進去,獨留鏢柄連了小鏈子在外面晃,紅色的東正在我粗布衣服上蔓延,手裡的棍兒也因為疼痛早扔了,抬頭看看,那人笑得得意:"過來。"
"神仙爺爺饒命啊~~~~"我的二孫子觀念早已根深蒂固。
立刻撲了過去,我坐在他面前開始抱粗腿,他彎了身子,伸了纖細的兩指捏著我的下巴看了看:"嗯~~~~我給你治好吧。"
"神仙哥哥,你就是我再造父母。"我果然有夠二孫子,既是有這等可以讓我認清真面目的機會,連肩膀子上那小鏢都不顧了。
那人拂拂袖子,扯開被我抱住的衣服:"別那麼靠近我,你還太醜,我討厭醜東西。"
"......"不是你要我過來給你瞧的麼?我撇嘴,
"名字。"他一指坐在地上的我,
"二子。"
換他撇嘴:"名字。"
"王小二。"
繼續撇:"人長得醜,名字也難聽。"
"......"那怪不得我,反正也不是我起的。
就見那人繼續點點我,櫻唇輕啟:"給我說真名。"
"......誒?"我眨巴眨巴眼睛,他怎麼知道?
"快說!"
"王小二。"
"你有病啊。"
"......"
"不說是吧,"他一笑,嗖的又抽出一小鏢:"那今兒起叫秀秀。"
"凌可。神仙哥哥,我叫凌可。"唾棄自己......
"誒?真有真名字啊?"那人一臉驚訝狀。
"誒?你不知道啊?"我一臉鬱悶狀。
"切,我只覺得你不該叫那麼噁心的名字罷了。既然你有,那也省得給你治好了我再取了。"
"......"無語,被耍了。
"凌可,湊合用吧。今兒起,你就跟著我了。"
"可我是......"
"岳岳的雜工是吧,無所謂。"
"誒......"岳岳是誰?
肩膀子上一疼,那小鏢被他的指點了點,似乎是又進去了些,只留鏢柄上的小鏈子了,
"要再多說一個字,你不如就化成水吧。"
"......"
我拽拽他的衣角指指地上我剛劃的:"神仙哥哥怎麼稱呼?"
"你字也那麼醜!"他又一聲驚叫,
"......"我無語,只得抬了頭眼巴巴看著他,總得讓我知道你叫嘛吧,
"行了,別那麼看著我,太醜了。柳映,我的名字。"
他伸腳踢了踢我的腿:"骨碌起來,本來就丑,現在還髒。你先去給我洗乾淨,換身乾淨衣服,半個時辰後還在這兒等我。"
我忙點頭,看著他揮揮手,爬起來轉身就跑。
我鳥你!先跑了再說,不半個時辰呢嘛,果然,蛇蠍美人是個貨真價實的詞語。
可身後卻是笑聲傳來,仿若耳邊:"我那鏢上有毒的,半個時辰不回來的話,你就真成水了啊。"
"......"TNND!
我衝回和栓子共住的屋子,那小子睡得那叫一香,我沒空兒叫他解釋了,跑了院子,吊了井水往身上一倒,雖說是夏天,可這地井是真涼啊~~~我哆嗦著抹乾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乾衣。
看看栓子,他對我真的是不錯的,可現在......來不及了,我扯了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地上水抹泥,在布條子上給他留了句謝意,掏了這一月來領的20銅板,咬咬牙給他放下了10個,再咬咬牙又拿走1個,我財迷。
栓子,我走了啊。
不然,我就成水了啊~~~~~
三
我不知道,原來柳映在安王府也有他的院子,這讓我對他的身份很是琢磨了一陣子。
我站在他屋子的門邊,看他在屋子裡,更衣,喝茶,搖扇,但他就是沒理我。我也不敢出聲問他,那小鏢才剛被他拿出去,肩膀子還在疼,我可不想再被扎。於是我只好瞧著他瞎想--美人啊,可怎麼這麼高呢?我剛發現我面對他需要仰視。雖然對著栓子我那是不得不仰視,但這麼塞美女的一位居然也比我高,王小二啊,你有發育麼?
我正胡思亂想著,就在此時,屋門一響,人還未進,我看那柳映卻是先啟了笑唇,那曾讓我起雞皮的笑聲現在聽來卻清脆了許多,果然是環境所然麼?
"岳岳~~~"柳映笑著撲向門口,
"映兒你又去哪裡胡鬧了?"一個低聲傳進了我的耳朵,我悄悄抬頭,就見一個與柳映略高些的男人正抱了撲過去的人,眼角笑意滿是,眼裡滿是包容。
"岳岳你的新宅子快好了麼?"
"嗯,怎麼?著急?"
"你答應把有大花園子的那個院子送我的,我今天還去看的。"
"我有食言過麼?"
"岳岳最好。"
"呵......"
那人笑著,忽然回頭,我沒來得及撤下目光,和他的撞了個正著。
撲通!我只覺得心裡使勁的撞了一下。好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很帥,自也沒有柳映的美,但天生的貴族氣質,讓人折服。雙目炯炯,眼睛裡波波流動。
我忽然發現我所能想到的讚美詞居然全用在這人身上了,而不是用給柳映,怪哉。
還有,他是......岳岳?
"映兒,這人是你找來的麼?"低音又傳了出來,那人在問柳映,卻盯了我,
"對啊對啊,岳岳你的人哦。"
"哦?我的?"
"我在新宅子那邊帶過來的,不錯吧?"
"倒是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那是,我柳映是誰。"
"小心些,別弄死了。"
"你不相信我?"
"我是怕他壞了映兒『毒手醫'的名聲。"
"切,總要試的,不然我怎麼用啊。"
"難得這次你做的時候我在,沒了我再找給你就是了。"
"就說岳岳最好。"
"呵......"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只覺得渾身上下冰涼?雞皮又起了,腿肚子咋也有些朝前呢?
眼看著那個男人放開懷裡的柳映向我走過來,我身子抖了抖,眼睛沒敢眨的看著他,那人低了低眼皮,我只覺得他的目光就像X射線,彷彿能看透我內裡。
"你真醜。"
"......"見我第一句就沒別的話麼?
"知道我是誰麼?"看我搖頭,他輕輕一笑:"我是蔣岳茗。"
我一哆嗦,果然是王爺,這麼有氣質的,當然是他不錯。
"呵......"蔣岳茗笑出聲音:"好大膽的人啊,不但一直對我直視,而且,知道我是王爺也沒反應麼?"
"......"太緊張,發揮失常,我的大腦依然沒發出我該做什麼的指令,我便也傻傻的站著。
下巴忽然被抬起來,我不得不看向他,瞪得眼睛有些酸,便也開始有了霧氣,
"名字。"
"......"又問?
"你的名字。"
"王、王小二。"
"呵......"我看他笑著搖頭:"真名。"
"......"誒?他怎麼也知道?別是也在耍我吧?
"有這麼楚楚能憐的眼睛,那個名字不襯。"
"......"我覺得我......被調戲了,雖然我現在頂了一張醜臉,
"名字。"他竟鍥而不捨,捏了我下巴的手也用了些力,
"......凌、凌可。"我依舊結巴,只覺得在這個蔣岳茗面前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但我卻不敢說謊。
"嗯,這才是了。"
他終於放開了我,我的後背已經一片濕涼,看他回身,對著柳映笑:"映兒,這次要小心了。"
"哦?那......岳岳放心,如此我更會小心的。"
"就你聰明。"
"呵呵......"
果然王小二的傻與笨是有後遺症的,我有覺得他們的話裡有話,但我也十分確定我終是沒聽懂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蔣岳茗走了,臨走前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心裡發慌,怎麼覺得像是草原上的豹看見了羚羊?
柳映過來,手指頭點了我的額頭才把我點醒,
"喂,你害怕?"
"......唔。"我使勁點頭,當然害怕,我覺得那時我見董事長都沒這麼緊張過,
"膽小鬼。我柳映身邊的人,不用怕岳岳。"
"......"那是你......雖然不知道身份,但就看這陣勢也差不到哪兒去,
"聽見沒有?"
"......是。"但我還是得順毛摸。
"跟我來吧。"
"去哪兒?"
"多問就把你化成水。"
"......"
柳映的院子還真是大,屋子也真是多。比如這間,一片霧氣蒸騰,屋子中間是個水池,翻了綠瑩瑩的波花,漫了一股不知名的味道。
"喂,脫衣服。"
"......誒?"
我剛一抬頭要問,就見他晃著手裡的小鏢衝我樂,嚇的我一縮脖子,手哆嗦了兩下,慢騰騰的扯了腰帶子,剛把手放衣襟上,就聽身旁人咂嘴:"真不爽利。"
哧啦~~~
我木呆狀,眼瞅著我那雖不咋地,卻也好歹是件衣服的粗布衣已經變為碎片,而隨之,我的褲子也未能倖免,我在瞬間就已經赤裸裸。
"你、你......"我羞到不行,就算男澡堂子咱常去,可被人撕著衣服扒光了也還是難為情。
"嘖嘖,嗯~~~皮膚算好啦,摸起來也不錯,"
我眼瞅著柳映的手四處亂摸,可身子卻依舊木呆,張了嘴,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呢,我要讓它變得更好,連同你的臉一起。"
"......"
"去吧。"
"咚!"
"嘩!"
"咳咳~~~~"
我在池子裡使勁撲騰,連喝N口後才發現,竟是上下夠不著,那柳映,居然、居然把我踹下來了?!
我已無暇顧及他在池子邊上抱了肚子的笑,我此時正著慌不已--本人,凌可,不會游泳。
眼看著一池子的綠,滿屋子的氣,耳聽著陣陣的笑,鼻嗅著股股的味道,週身全是似涼卻燙的液體,我只覺得意識開始朦朧起來。
"......放心,你不會沉下去的......"這句話不是我的幻覺吧,希望不是。
四
好像有做夢,好像又沒有;好像又飛又飄,又好像沉沉浮浮,總之,感覺極不真實。
猛的睜眼,一片霧氣,起身,撲通~~~~
右臂向下用力,支了個空,我身子一歪,腦袋便栽進某液體裡了,隨之還咕咚了幾口下去,心下一慌,又開始撲騰--咋、咋還在這裡啊!!!
待我把腦袋重新努力露出來,發現我還是身在那泛綠波的池子裡,仍然上下沒著落,忽然覺得嘴裡不是味,啊!這東喝了......我不會化成水吧?
皺了眉,咧嘴,緊張,想哭,心底哀號......
誒?我居然......真的沒沉下去?好久我才發現在我做以上種種的時候竟是保持在全身除頭外的都在水面以下幾厘米處,剛沒不露,卻也並未下墜至底。就像飄死海,應該是。
可我怎麼還在這裡呢?看樣子那柳映應該不會好心把我弄上去再扔回來,那我豈不是在池子裡就睡了?
心下一抖,我真能適應環境。
"呵,映兒,這次找的人底子不錯,竟挺過第一日了。"
"切,那是我的藥好。"
"哦?那前面沒的那十幾位就不算了?"
"那才多少啊,想我那上味藥可是幾百人的。"
"你會招惡鬼的。"
"少來,你也跑不了。"
"呵呵......"
他們兩人在池子邊上嬉笑逗嘴,哪管池子裡的我在突然聽見這些話後如吃了煙袋油子似的抖--王小二,雖然你對花粉過敏到致命,但我還是十分感謝你能抗住這東西。
屋子裡霧氣不小,我看不清楚那兩人,只模糊的知道他們大概的位置,我想,若是我躲遠些,安全係數是不是會提高,至少這池子液體暫時還淹不死我。
哪知我剛一往旁邊動,手腕子上一緊,接著被使勁一帶,我直直的就被拽了過去,直到我扒了池邊,我那聲驚叫才得以發出來:"啊!!!!!"
手扒的緊緊的,我還驚魂未定,瞧瞧手腕子上,一條白綾纏了,而眼前,是四隻兩兩相同的鞋子,順著白綾子往上瞅,那另一端正被笑瞇瞇的柳映攥在手裡。
"神、神仙哥哥,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我以為我就此駕鶴了。"我苦了臉的說,
"啊~~~別用那臉做這表情,現在比昨日還醜,我噁心。"柳映嫌惡的揮揮手,
我撇嘴,不你把我踹進來的麼?怪我?
"呵......"
低音的一聲笑,我看著柳映旁邊的人蹲了下來,蔣岳茗一臉的笑意望著我,我扒池子的手抖了抖,沒敢鬆開,剛想別了臉過去,下巴又被捏住了。
"嘖,果然是更醜了。映兒你這藥有效麼?"
"岳岳你懷疑我?"
"昨兒他不過就一臉紅包,可今兒......有些泛粉的身子襯了這臉發綠的包,著實是更難入眼。"
"......"啥???我心下再抖三抖,這、這、這......
"呵呵,不過,"蔣岳茗忽然的用力,我竟給他抬了半身出來,他瞅著我繼續笑:"這眼睛蒙了水汽兒,依舊著人疼。"
廢話!下巴又疼,心裡又正受創中,你給我憋著淚試試!可我沒敢說,科長官大我一小級就壓得我二孫子了,這裡這王爺和那不知身份也差不多的柳映明擺著也比我高N個級別的,我能說什麼,螻蟻命啊。
"岳岳放心吧,這頭三日是一定得如此的,之後就會好些。"
"哦?我有些期待。"
"所以,喂,"他顯然是在叫我,我費力的在蔣岳茗手上扭扭頭看過去:"你這三日不許出這池子,不然你......"
"......就化成水了。"我有氣無力的接了下去。
"你敢截我話?"手腕子上又一緊,疼得我一呲牙:"誰說你化成水了?你就化成膿水了!"
"......"有區別麼?
"呵呵......"我身前的人卻是又笑了,
"岳岳你看他,我好心,他居然如此大膽。"我覺得我的腕子要斷了,
"映兒,你這次找的人真的是很有趣。"
"哼!"
隨著柳映的哼聲,蔣岳茗的手鬆得也快,撲通,咕咚,你說我著誰了?
又是一陣的手腳撲騰,腕子上的白綾早撤了回去,接著下來的是根竿子,一陣亂戳,愣是把我給戳回池子中央,池子裡我是沒處躲,身上那叫一疼。
耳卻聽了柳映沒心沒肺算作解氣的笑聲遠去。
我連呼哧帶喘的繼續飄在池子裡,過了好久才反應過味兒來--柳映是不是有說......我得在這裡頭連泡三天?
"啊!!!!!!!!!!!"
"鬼叫什麼!"屋外突然傳來一聲,柳映?他沒走啊?
那我還不趕緊反映勞苦大眾的心聲:"神仙哥哥,我吃什麼啊?"
"吃?你那不一身肉呢嘛?"
"......"這絕對是一妖魔,我看看自己的身體,綠色映襯下的粉色,又想想剛才蔣岳茗對我臉的描述,嘔......
"那......神仙哥哥,總得給水吧......"我顫抖著嗓音,七天沒水我就翹了啊!
"水?你那身邊不一池子?給我喝那個。"
"......"不用想像了,我此時臉要是不綠那才叫怪。
"哦,對了,"聲音忽然近了,柳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進了屋子,他的笑聲又開始繞樑:"你可是得喝那水哦,三日不喝你就得綠一輩子了。我是不介意,大不了算作製藥失敗,殺了你了事,你介意麼?"
"......"我想我最近是不是在打擺子......
屋子裡立刻響起一片咕咚聲,雜了柳映清脆的笑聲,很是刺耳......
三天,我像一綠豆蛙似的在這池子裡飄著。眼瞅著自己的皮膚由初進時的粉紅變成和這池子裡的液體同一個顏色,我在心底哭泣,為什麼不大聲哭泣?每次一嚷就被不定什麼地方來的飛鏢扎,時間久了你也會有此壓抑反應的。
看著自己那堪比蛙皮的身體,我開始想,若是當初我再好好的二孫子一下,是不是現在在這裡變青蛙的就該是科長而不是我?
"映兒,他綠了。"
"啊,是時候了,給他蛻皮。"
"......"
神啊,給個雷劈了我吧,我要去侏羅紀......
五
許是那出池子的一剎那的視覺刺激過甚--三天一直在池子的液體裡看,現在站在池子外面看,我的身體真是綠得讓我的視野受到強烈衝擊。
再加上三天沒吃東西,光喝綠湯子,又是綠,還是和我身體同色系的,也不管還光了身子,我很應景的就厥過去了。
是被臉上的刺癢弄醒的。看著面前一東西不停的在我臉上蹭來蹭去,還有種淡淡的香,有些想打噴嚏,而行動往往快於思想。
"阿嚏~~~~~"
"啊!!!!!!!!"
被我一個嚏噴嚇得坐到地上去的小廝,指了我一陣的嚎,
"閉嘴。"我耳朵疼,從床上費力的坐起來,果然泡那池子也有副作用,渾身沒勁兒,
"醒就醒唄,也不提前招呼一聲,嚇我一跳,你看藥膏子都掉了。"那小廝從地上站起來指了我鼻子就一通數落,
"......敢問小哥你醒之前都要嚷一嗓子『我醒了'麼?"我沒告訴你吧,我起床低血壓。
"......"那小廝瞪圓了眼睛,手裡拿著藥膏小罐有些抖:"一個藥人,有資格跟咱們頂嘴?"
"......"原來如此,我回瞪他:"有能耐你也是?"
"啪!"
"砰!"
聽見門響,人已不見。
我這才顧上看我現在的環境。終於又看見屋子了,雖然簡單但也好歹是人住的,那青蛙飄的池子,嘔......
完了,我的心靈受到極大創傷。而且,剛才那小廝說什麼?藥人?果然我是去那替死試藥的啊!好,好,雖然咱凌可二孫子,但領導給咱恩惠的時候也並沒叫咱受太大損失(當然這最後讓咱搭上命的一次除外),這可好,一句"我給你治好吧",咱二孫子似的以為咋著呢,結果,居然是命懸險崖走了一遭!
想起那池子,又想起柳映那句"給他蛻皮",我忙抬胳膊擄袖子,不會變得更恐怖了吧?
呼~~~~~~~~~
皮膚終於是正常的顏色了,白皙無比......
不是,等等!我再次擄了袖子,白皙......不是吧!我迅速撥開身上蓋的單子,扯了前衣襟,"膚凝如脂,兩點櫻紅,觸之細膩,欲罷不能",我偏好死不死想起表妹曾念叨過的一段。
咱......終於徹底3S了啊!!!這身明顯不正常的皮膚到底是咋回事???我不要那"遇名醫變美人"的橋段啊!!!
"啊!!!!!!!!!!!"
"又鬼叫什麼?"
柳映的聲音進了屋子,我尋聲看過去,就見柳映在前剛才那小廝在後跟著。
"嗯?"柳映忽然暗了暗眼神,抿開櫻唇,笑得妖嬈:"不看你依舊噁心的臉,單就這身皮,可也著實的羨煞於人啊。"
"......"哥哥你有病麼?男人這樣的皮膚你羨慕?那好:"神仙哥哥,你喜歡?那你拿走然後給我換回去行不?"
嘣,我腦門子上立時挨了一下,仔細看,竟是剛才那小廝上藥用的小罐子,我摸著砸出來的小包咧嘴,
"枉我費了如此多的藥材才製成此湯,便宜你先用了,你還給我說三挑七的,怎麼?準備好了要化成水了?"
"神仙哥哥,生氣就不漂亮了,來,坐,坐......"我是不是真的很有二孫子的潛質?
瞧著柳映眉都要立起來了,眼睛也陰沉了許多,手裡一抖,小鏢早已拽了三枝出來,我只覺得脖子後面都冒涼氣,早把他拿我試藥這茬兒丟沒了,保命要緊,別試藥沒啥,試完了卻讓他給做了就得不償失了。
我趴在床上趕緊陪笑臉,看得柳映身後的小廝那白眼翻的。
"喲,好熱鬧的屋子。"
"岳岳~~~~~~~~"
柳映順著來人的話音就撲了過去,嘴裡叨叨咕咕,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數落我。
我縮了縮脖子,一看見蔣岳茗我就心生害怕,許是我二孫子作多了,對此高層階級的人格外敏感,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就像現在。
雖說蔣岳茗是抱著柳映在安慰著什麼,但我就算沒抬頭也知道他在看我,那眼光大剌剌的,正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掃瞄過去,很刺,刺得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我正籠罩在一片目光下不知所措的時候,眼前影子一閃,身上被我拉開的衣襟開始被胡亂的掩上,接著又被人一推,我重新栽回床上,就見柳映陰了臉對我說:"哼!有那臉,什麼漂亮也顯不出來!居然敢抱怨我的藥?告訴你,還沒完!以後每日都要去那池子裡泡兩個時辰,否則你等著化水。還有,水蘇......"
"小主。"我看著剛才那小廝走了過來,
"水蘇每日兩次給你那噁心的臉上藥。給我安生著點兒!"
"......"我看著水蘇衝我咬了下牙,
"回答!"
"是,神仙哥哥。"
"我沒名字麼?"
"柳......"
"叫小主。"水蘇一旁皺了眉的忙提了一句,
"是,小主。"
蔣岳茗在這個過程裡一直沒說話,可我就算已經躺倒在床了也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我總也猜不透領導的想法,所以我想這是我到底不如科長更加二孫子的原因。我自是也猜不透蔣之茗那個目光有什麼意義。
柳映看著我,使勁按了按我沒裹好又一次露在外面的胸膛,起身喊了蔣岳茗走了。
獨留了我對著水蘇的冷笑開始發冷。
"名字。"
"......"又一個,算了:"凌可。"
"給我起來,上藥。剛才沒完。"
六
水蘇就一孩子。
不過是當時給我搶白了幾句,以及我對他極其尊敬愛戴崇拜的柳小主態度強硬曖昧了些,故而對我冷眼寒笑。
我睡的這屋子自我從池子裡被撈出來那日起,柳映便允了我住,水蘇一日兩次來,一來二來三去四來,看我也就那麼個人,慢慢的他與我也開始熟絡。雖然他還是時不時就冷言挖苦的一下子,那許是他待在柳映身邊久了,同化--打八歲起,現下十六,與王小二同年。
同齡在水蘇看來,自是該有話可說,而且也難得有我這麼一位,能不壓著他也能被他偶爾壓搾一下。可在我看來,我一二十六歲老青年和十六歲中學生,這實在是......
好在水蘇嘴快,柳映的身份我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柳映與蔣岳茗,若排起輩兒來,蔣岳茗該喚柳映為表兄,後者是皇太后之姐所出,么子。可柳映自小就厭惡宮廷,反正家裡兄弟多,大家對這個最小的自是只疼無他。老人們便也順了柳映意思的任他四處的玩兒,任他認識世外高人,任他學什麼毒理醫術,據說竟也任他接了個勞什子的江湖門派做當家,只要不叛國反朝,只要人身平安。
認識十二歲的蔣岳茗是柳映十歲的時候。
皇后帶了蔣岳茗回家省親,正好柳映在家沒亂跑。蔣岳茗喜歡有趣的東西,柳映不僅喜歡漂亮的東西還喜歡有人送他東西。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蔣岳茗見這麼個漂亮娃娃總是擺弄一堆小瓶小罐,看著怪有意思,於是便掏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兄送的溫玉珠子給了柳映:"跟我玩兒吧。"
有東西可拿,眼前的小孩兒雖然不如自己長得漂亮,可也不算差,柳映小臉笑如花:"好。"
如是兩個孩子便碰在了一起,一個本就悠閒,與皇位無爭,一個又天性散漫,偏又好玩兒,這一玩兒就是七、八年過去,兩人好的什麼似的。連皇太后的姐姐,柳映的親娘都奇怪,這麼好四處跑的小兒子對上蔣岳茗,卻能安生下來。柳映自家明明也是皇親,但他在蔣岳茗的安王府絕對比自己家熟。
於是安王爺一聲令,全府上下稱柳映為"小主",待遇如他。
真的是3S了。
我搖著頭,穿越啊穿越啊,掉入皇家準沒好事,我沒看過兵法,也不喜歡軍事,我決定奉行表妹教咱的原則"不能打亂歷史的腳步",嗯,我連燈泡怎麼換都不能告訴他們。
我懷疑我是不是抽了......
水蘇終於把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炫耀完了,我乍了笑端茶遞過去:"水蘇知道的真多啊!"
事實證明適當的捧一下小孩子是絕對有好處的,你看今天晚上,水蘇給我上藥時手勁就比前幾天輕了不少,我的嘴裡也沒被他故意給捅進什麼。
"水蘇,柳......小主經常拿人試藥麼?"我仰了臉任他塗抹,找了話的繼續問,
"嗯?嗯。"水蘇點頭:"沒辦法啊,好多藥都是小主自己配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總得試過了才知道。"
"......可是......"
"那些人麼?"水蘇瞭然的看看我,輕歎氣:"其實,只能算他們命不好吧,撐不住小主的藥,像你這樣的也真是少見了。"
"......"王小二,我再次感激你。
"小主喜歡漂亮的東西,他便總是找些看起來很難恢復的人來,然後再給那些很醜的人用藥,想要變成他喜歡瞧的樣子。有的時候,王爺也會幫著小主留意。最初我也是怕,先是怕小主和王爺找到的那些人,有的真的是醜的我都會嚇哭,然後又怕試藥給試死的屍體,不過日子久了,現下已是好很多了。"
"......"柳映果然是妖,我很肯定我當初的判斷,
"原來小主身邊還有個月藍的,好容易把他臉上的疤去了,可惜,藥毒侵體,還是死了。"
"他......我那天聽蔣......不是,王爺說小主不是什麼『毒手醫'?總是死人的話......"
"才不是呢。小主醫術真的很好,只是他喜歡做些奇怪的藥罷了,雖然試藥會死人,但最後那些藥經過改方配製,還是有效的啊。"
"......"是有效,但那是建立在人命的基礎上啊!可這是古代,就算給架空了他也是古代,醫理的發展終是不能與我的時代相比。
我忽然想起來,看看水蘇,問:"你......也是試藥的麼?"
"不。"水蘇搖頭:"我是小主十歲那年來安王府住的時候一併進來的,小主看我還夠機靈,臉也合了他的心意,便要了來作小廝,一直至今。"
哦,我說那天他不肯與我這所謂"藥人"平起而論。
水蘇給我上好藥後就走了,我頂了一臉的藥膏子坐在床上發愣,同我前幾天一樣。
忽然的很想笑,我在幹什麼?表妹說人家的穿越都挺轟轟烈烈,幹什麼的都有,我卻發現我的穿越不僅見的人少,而且似乎我還什麼都沒幹,只是任人丟池子塗臉蛋,死不了卻也沒覺得有什麼大好處。
不說穿越的都有一場美麗的風花雪月麼?我都來快兩個月了,哪兒呢?莫不是此類好事與我無關,我就是一單程旅遊?
瞧著眼前晃著的蠟燭,我笑出聲音,想起王小二,我進他身體裡了,那他呢?若是進我那裡不知道他能不能扮得來二孫子,科長可比我功力深。
"嗯~~~我一直都覺得你膽子很大,面對本王時的表現總是讓我意想不到,不過這對王爺視而不見,連映兒都做不到。"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一驚,回頭,就見蔣岳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了我的屋子,正坐在門旁的椅子上衝我笑。
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有柳映在我還對這王爺害怕呢,現在就我和他兩人獨處一室,我只覺得汗瞬間就冒了出來,可水蘇說,柳映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次我的大腦還殘存些東西,我忙站起身,可站是站起來了,之後呢?跪麼?彆扭;不跪?會死麼?我看看坐在那裡不動的人,手腳有些亂,總覺得他們四個擱哪兒都不合適了。
"呵......"
笑聲還是臨近了,氣息便也臨近了,壓力亦是隨之而來。
"你還是害怕麼?"聲音已在頭頂,我忙點頭,眼睛卻沒敢看他,盯了與我視線平行的他的前衣襟,
"你很特別。"
"......"
"映兒的藥極少有人能挺過來,經常是要死過幾個以後才能瞧見效果。但你不同,這是映兒最新做出來的,你是第一個,卻也已經是最後一個了。我該說是映兒的藥成功了麼?"
"......"
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得站著,手攥了衣角。不是我不想二孫子下裝個笑臉出來討喜,實在是,這蔣岳茗......怎麼說,看著讓我心跳不止卻又不僅是因為迫於壓力,這還是頭一位,我無法解釋此種現象。
忽然的,上身一涼,我瞬間驚呆,我甚至都未看清楚他的動作,衣服已經被他從領口扯開並褪下,繫了腰帶子,所以被掛在了腰間。
肌膚接觸空氣,夏,並不覺得冷,但我卻明顯感到我全身起了層雞皮。
"那日瞧來就很是誘人,今日得見果然不負所期。"
"......王、王爺......"我的聲音顫抖到不行,這種情況的發生絕對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更加的木呆不知所措。
蔣岳茗的手覆在了我的身上,有些粗糙的觸感,溫熱,乾燥,由頸向下,至鎖骨,至前胸,至上腹,衣服阻擋了,他便也不再向下,只是回了雙手在我上身繼續游移。
我越發的緊張,呼吸不可抑制的快了起來,胸膛起伏不定,幸好臉上有水蘇上好的藥膏,否則就憑我感覺的那火熱程度定也知道臉已是紅的不成樣子......
我,凌可,從未告訴過別人,我是......HOMO的。
七
慌亂,從未有過的慌亂。
我覺得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的想像。
蔣岳茗的手沒停,依舊是不大用力,卻也感觸鮮明,他的手劃過的地方讓我覺得很燙,有意無意間的觸過胸前的兩點,我甚至能看到它們在慢慢的立成紅嘟嘟的兩粒果實。
不得不佩服柳映的藥,我的這身皮膚被它改造了,撫摩後的情動,讓它在燭光下泛了粉,連我自己看了都覺得血脈賁張。
"啊~~~~"
忽然的一聲,我實在隱忍不住,對於男人的觸碰,我的反應與女人無異--那是種帶進了慾望的渴望。
我的身體顫抖著,蔣岳茗的手卻依舊未停,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他未說話,只聽得到我越發重的喘。
下身的東西慢慢的也有了精神,我的心跳快得幾讓我以為它會飛出來,臉上的藥膏和了汗水,粘膩膩的,我很想動動身體離開那雙手,可身體很誠實,它傾向於投降自己的感覺,它徹底拋棄了大腦的控制。
緊張加上撫摩,我的感官變得異常敏感。
"小凌......"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我下意識的抬了眼睛,一副面容撞了進來,長的眉,細的眼,高的鼻,薄的唇,稱不上十分帥,但勻稱的五官配上精緻的表情,還有那總是讓我覺得在看透我的目光,我得承認,若說當時第一次見他是複雜的動心,那這時候的我,才終於徹徹底底的體會--一見鍾情。
他笑瞇著眼睛,我看不清楚裡面的內容,喘息又混淆了我的定力,渾身上下只剩他的手留在我身上的感覺。
"映兒這藥的效果我驗過了。哦,還有,雖然臉上不甚可看,但你此時的眼睛,讓人憐愛。"
"......唔......"
最後他的手指在我的胸前揉捏過兩點,換來我不自主的輕顫。
輕喘著,我依然沒動身子,任由蔣岳茗再幫我重新穿好上衣。
"好好休息,改日我再來。小凌,我有些期待那層藥膏下面的面容。"
來得突然,走得無聲。來是因為我未察覺而感突然,走卻是因為我依舊木呆而沒有注意力。待我終於回神的時候,屋子裡依舊是我一個人,而我也在床邊上站了許久,久到腿也有些發酸了。
站立不穩了,挪了木了的腳,一個趔趄趴回了床上,也不管臉上的藥膏蹭了褥單子。
蔣岳茗......
我是下人,蔣岳茗我現在是你王府裡的一個下人,可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剛還在抱怨為什麼我沒有遇見"穿越定律",難道這也是我幫他們換了個燈泡的優惠麼?想什麼來什麼......
"呀啊~~~~~~~~~"
轉天清晨,我因為夜間的胡思亂想睡得不好,早起剛閉了眼睛,就聽著水蘇能嚇活死人的叫聲,
"凌可!凌可你給我起來!"水蘇使勁搡著我,就算躺著也晃了我個頭暈腦脹,
"吵什麼!水蘇你找打麼?"沒睡好,我的低血壓也不是說說玩兒的。
"嘎?"水蘇眉一立,眼一瞪:"你說什麼?"
我不想理他,剛要躺下,卻給他一拽,險些從床上掉下去,還未反應他已經開罵了,
"凌可你幹的好事!這褥單子上的是什麼?是什麼?小主做藥你以為很容易,不想抹早說,我還捨不得給你浪費!巴巴的一日兩次的伺候你,你可好,給我往單子上抹,有理了?你有理了?這臉,這臉!我稀得理你!昨兒的藥不是白用了?"
我低頭看看,果然,被子上一片片的乳白色,正是我臉上那藥膏子,一下子便想起了昨夜,蔣岳茗,和我......
瞬間洩了氣,忙不迭的給水蘇賠不是,二孫子的笑臉用在平級上也一樣是管用的,好一陣子才看著水蘇平了些臉,不再衝我死吼,只剩幾個白眼,我訕笑著,他歎氣,捲了我的褥單子團個團兒便要抱出去,
"自己從櫃子裡再翻條出來鋪上。"水蘇用下巴點了牆角:"我告訴你凌可,若再給我瞧見一回,我就......"
"告訴小主把我化成水。"我賠著笑臉接到,
"......噗......"終於笑了:"別貧了,把臉弄乾淨,回來我重新給你上藥。"
看著水蘇正要出門,我忙又拉住了他:"水蘇......"
"又怎麼?"
"那個......晚上被我蹭掉了......少這一次沒什麼妨礙吧?"
"現在知道後悔了?"
"......"我錯了......
"可惜,我不曉得。"
水蘇抱了單子走了,我在屋子裡眨了眼睛,咬了下牙,應該......沒事吧......
"......我有些期待藥膏下面的面容......"
蔣岳茗,你這話當真麼?若是真的,我便也期待了。
□□□¤□自¤由¤自¤在□¤□□□
又七天,晚飯過後,我如往常一般坐在椅子上等著水蘇給我上藥,可那藥膏還未等碰到我的臉,眼前人影一閃,水蘇的手被格開了,小藥罐子也被拋了一邊,就見幾日不見的柳映正站在我面前,彎了身子,盯著我的臉瞧,驚得我張了張了嘴。
從額到頦,從頰到頰,柳映看得仔細,然後又扯了我的衣領子往裡瞧了瞧。
一個漂亮的讓我心癢的笑容浮現,紅唇翹起,露了白白的小牙:"凌凌從明日起上一次藥吧,那池子也不用泡了。"
"真的?"我終於脫離苦海了?激動的我一把抓了身前人的肩膀,就差熱淚盈眶,
柳映卻給了一副嬌羞模樣,媚眼一翻,撅撅嘴唇:"凌凌抓痛人家了。"
"......"我嘔,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凌凌"指的是誰。
"水蘇你看,凌凌的臉是不是好許多了?"柳映不理我不是味的表情,回頭喚著水蘇,
水蘇湊過來也盯著我上看下看,笑笑說:"還真是。整日盯著他瞧,竟也沒發現已是有了這樣的變化,水蘇不如小主心細。還是小主的藥靈。"
柳映最受人誇,一時間笑得春風洋溢:"凌凌,明日起你就在我身邊了,手腳麻利些。"
"......那個......"我嚥了口唾沫,
"什麼?"
"以前不是......叫『喂'麼?凌、凌凌什麼的......"我咬著舌頭,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還有這麼肉的叫法,
"笨!"柳映漂亮的眼睛翻了個漂亮的白眼:"以前你醜得叫人噁心,哪配得上『凌凌 '二字?現下雖未完全好,可也是能看的了。要不是你本就長得不甚漂亮,連水蘇都趕不上,頂多是算個清秀,我原本是想叫你『可兒'的。看看你這樣子,也就『凌凌'能用了。"
"......"那還真是謝您啊!我在心裡抖三抖,"可兒......",王小二,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柳映高興,許是他制的藥還是頭回這麼快就見了效果。他一溜煙兒的就又跑了出去,水蘇笑笑,收拾起拋下的小藥罐子,嘴裡說:"小主真是的,明兒再說也晚不了什麼,非得大晚上的去。"
我好奇:"他去哪兒了?"
"告訴王爺啊。小主每次看見藥起效了都高興成這樣子,還跟孩子樣的。"水蘇笑著搖頭。
我卻莫名的緊張。
蔣岳茗。
蔣岳茗,柳映說......我那層藥膏子下面的臉頂多算作清秀,抱了些期待的你會不會失望?
八
柳映說他在我一直用藥的時候是四處去跑了,又治了些他感興趣的病症,最主要的還是在躲我的臉,用他的話說就是:"我可是十分不喜見那麼漂亮的身體上頂著張醜臉。"
"......"我無語......
鏡子裡的我果然如柳映所說,頂多算清秀,少年的面容,淡眉,長眼,小鼻小口,臉上還留著些原先起的紅疙瘩印子,這就是柳映為什麼要我還得一日一次藥的原因。
輕歎氣,我的臉,......有希望麼......
問過柳映我究竟是為什麼會起那麼多怎麼也下不去的紅包,他極其不屑的衝我擺手,
"內裡失調,吃得東西也犯沖,還又著了不該著的花,不定找的什麼爛郎中給你瞎用的破方子,自是那噁心的疙瘩越發茂盛,反而無效。"
"......"王小二一窮人,你能指著他怎麼著?要不是栓子......栓子,我似乎一個月沒見著他了啊。
"凌凌......"
"......"
"凌凌!"
"......誒?"我才反應過來他在叫我,這名字,還真是不習慣啊。
"我餓了。"柳映往榻上一歪,對著我揮手:"給我抻面片兒湯喝。"
"......"您不熱啊?!這可是夏天!
我苦了臉的看著他,他卻閉了眼睛不再理我。那日也不知怎的就心血來潮,二孫子心強盛,美其名曰:好好表達謝意,我跑到柳映的專用小廚房給他做了碗抻面片兒。
要說這還是我跟姥姥學的,給老媽吃了一回,她就讚不絕口,現下老媽是沒口福了,別說我已經不在,就是我在她也不在了。
我是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的,果然柳映吃的香甜,他睜大他漂亮的眼睛一副很不相信的樣子,可嘴卻沒停的把碗吃了個乾淨。
柳映的飯菜,若非是蔣岳茗來請他同用,他向來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廚子是他自己挖的,每天三次的來,就給他一個人做飯。可自打他吃過我那碗獻慇勤的面片兒湯以後,乾脆的就讓那廚子不要來了,然後小臉兒一揚,笑得那叫一耀眼:"凌凌,以後你給我做飯。"
"......"我有反對的權利麼?不過是剛錯愕了一小下下,下面的話就已經扔過來了,
"你要不答應就等著化成水。"
"......"看吧......
怎麼?今天還吃?我看看外面沒有一絲的風,大太陽毫不吝嗇,快近午時。
搖著頭,別說他吃了,一想我得揮汗如雨的在那兒和面抻面剁菜炒鍋的我就已經開始熱了。水蘇衝我樂,眨著眼睛,無聲的動著嘴,我懶得理他,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意思--給他也留一碗,我衝他呲牙,轉身出了屋子。
廚房倒是一應俱全,可我看著那灶火就有些頭疼,真做麼?我覺得我還沒做完就得給熱死在這裡面了,這可不是我家那小廚房,有油煙機,熱了還能到旁邊去吹空調。
不管了......
取些麵粉,打進雞蛋,和面,擀成細細的麵條,黃瓜切絲,豆芽焯水浸涼,胡蘿蔔去了皮細細的刮成細絲,洗淨小白菜、香菜,焯了水也切成絲,罐子裡有前位廚子留下的自製的面醬,割了細細的一條豬肉下來,剁碎成末,支上一小鍋,炸出面醬來。下了面,待熟了也撈出來浸了涼。
取了小碗,挑好面,碼好菜碼。
當然是炸醬麵。凌可除了有些二孫子,絕對是善良的小伙兒,這麼熱,真給柳映吃麵片兒湯,又是油又是燙的,他非上火不成,儘管他是醫他懂得比我多,可我還是不落忍的見這麼漂亮的人吃個大汗淋漓。
就這些我也已經汗濕胛背了,這古人的廚房真不是人呆的地兒。
洗淨了手,我正準備端出去,那聲音卻立時定了我的腳,
"就說你一個人出來要做什麼,沒想到跟著來卻能看見這麼另人生趣的事。"
蔣岳茗。蔣岳茗總是悄無聲息的便出現在我的周圍。
"小凌,你果然能勾起我的興趣。"
背對著他站著沒動的我,知道他已經來在了我的身後,又是緊張雜著亂亂的心跳。這回沒有藥膏子了,柳映只要我每日睡前上藥,現在的我,正是那藥膏子下面的臉,不甚漂亮的,頂多算清秀的臉。
蔣岳茗,你的期待,還有麼?
忽然的腰上多了手,一個沒注意,猛的,我便被他轉了個身,第一次,與他完全面對面。
我有些洩氣,閉了眼睛,我當然知道現在我的臉還留著些些的紅印子,柳映說的沒錯,那些印子得從我內裡拔出來,不是那麼容易就消去的,否則以後還會再長。
這麼樣的臉,我不想看蔣岳茗眼中的失味,畢竟,一見鍾情,終是算我的頭一戀,哪怕只是單方面,我也不想被厭惡。
臉上有東西蹭過去,描了眉,掃了眼,劃過鼻,順過頰,耳垂被揉過,最後留在唇上,一遍兩遍的畫了圈的摩挲。
我緊張,緊張的眼睛閉不住的顫,但還是不想睜開。
"呵......"笑聲起,我想我就像在聽判決:"小凌你果然如映兒所說,不甚美麗。"
"......"果然麼?心裡一沉,有些堵,
"不過......"忽然熱氣臨近:"嘗嘗也許就有不同。"
"......誒?"
唇上一濕,一癢,有些熱,接著攙進痛。
驚的我睜眼,正看著蔣岳茗的臉離開,手指抹了唇邊的銀絲,很有味道的一個動作。
心跳得厲害,衣服已然全濕,我慶幸他說話的時候我還沒有端起那裝了面的小碗,否則我的辛苦便將白費。
"嗯~~~既是小凌親手,那我也同用了吧,給我也來一碗。"
"......"我還在緊張中,看他卻是笑,指了那面,轉身離開。
我燒熱了臉,他、他、他剛才......
"凌可,好沒?王爺也來了,小主說王爺和咱一塊兒吃,要多給做碗。誒?凌可?"
被水蘇一推,我才醒回來,看著他竟一時不知道在幹什麼,
"呀,凌可你怎麼臉這麼紅?是藥的緣故麼?"水蘇疑惑的看我,
我忙回身:"什麼、什麼啊?沒事。走了,小主不等吃飯?"
"......哦。"水蘇沒在意,同我一起端起托盤:"誒?凌可,小主不說要吃麵片兒湯麼?"
"你笨蛋麼?這麼熱的天兒,吃那個誰受得了?"
"那這是什麼?"
"涼面。"敗火!我知道的,因為我現在十分想敗火......
柳映對我把他要的面片湯擅自更改了有些不滿,漂亮的眼睛瞪了我,可他還是連著吃了三碗的面居然還想要,
"凌凌,果然當初我捨了廚子留下你是不錯的。"柳映拍著小肚衝我笑,
蔣岳茗忽然問了一句:"映兒,他這臉還得幾時?"
"嗯~~~再七日就差不多了。"
"好,七日後咱們去住新宅子。"
"真的?"柳映眼睛晶亮,他盼這新宅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個小撲撲到蔣岳茗身上:"岳岳,你說真的麼?"
"自然。你的這些個藥罐子該收拾了。"蔣岳茗笑著,抬頭沖了我:"小凌幫著水蘇一併收拾了吧,映兒的東西多。"
我勉強哼哈著,低了頭快速的收著桌子上的碗筷,蔣岳茗的目光總是時有時無的燒著我,有些不自在。
端了托盤子急急的離開屋子,衝進廚房,我長鬆口氣,還好沒緊張到在他們面前摔碎東西--柳映說他用的這套盤子碗碟可是御賜的。
跟著我後面的水蘇也收拾了剩下的小碟子進了廚房,
"凌可,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我哪有?"
"切~~~不管啦,快快,剛才看著小主和王爺吃我就饞了,早餓了呢。"水蘇推推我,指指面板子上剩的麵條,
我瞧他的樣子,無奈的搖頭,撒了些麵粉,抖開有些粘的麵條,支了小鍋子開始燒水。
"水蘇......"
"嗯?"
"王爺......是個怎樣的人呢?"
"王爺就是王爺啊。"
我扭頭,看著搬了小凳直盯著鍋的人就知道今天這對話絕對無法繼續,現在在水蘇的心目裡,麵條絕對比蔣岳茗有吸引力。
歎氣,看水開,下面,水蘇頗為期待的自己就取了井水,就等面熟浸涼......
蔣岳茗,我可不可以將你那"七日過後"貪婪的理解為--為了我而拖了時間......
呵,就算不可能也當他是可能吧。
九
七日後,安王府搬遷。原址還留下了,皇帝說拆了可惜,便要留待給哪個新封的王爺或官員做府,蔣岳茗對他不要了的東西倒也無所謂。
柳映興奮的一夜未眠,真的是未眠,連著我和水蘇誰也沒睡成--他小哥一個人的東西趕上一個王府的東西多了。瓶子罐子,草藥書典,老鼠鳥蛇,人一二三四......
我承認因為我一直都處於用藥期間所以別說對王府,就算對柳映這院的人和東西也不是甚熟悉,可這也......離譜的過了吧!
搬遷用了三天的時間,還好那些雜工在這段時間都陸續的已經過去,不然再有個三天這些人也搬不完。
新宅子,我竟有了老友重逢的感覺,畢竟咱好歹也算零點零幾個建設者。只是上次在此還是雜工王小二子,現下不知道算不算升級,變成了柳小主的小廝凌可。
柳映要的院子果然有夠大,大大的花園子,夏中時節,某些應景的花開得正盛,我卻傻了眼,站在院子門口彷彿門上設了屏蔽,就是沒敢走進去。
水蘇說:"凌可,快些進來,我一個人弄不過來了。"
我說:"等會兒......"
一陣兒後,水蘇擦了頭上的汗出來,怒視我:"凌可!偷懶不是!"
我說:"......還得等會兒......"
再一陣子,水蘇拎了個小棍兒出來,指了我的鼻子:"凌可!信不信我抽死你!"
"......"
"凌凌!你敢質疑我的藥!想化水麼?"
"......"
我哆嗦著回頭,瞧著柳映站在院子門前陰了臉,
"不是......小主......"
我的話還沒說完,柳映一把抓了我的衣領子就拽進了院子,來在花開正盛的地方,一揚手就把我丟了進去,
撲~~~
我滿嘴花瓣,一臉花粉,連帶幾片葉子一堆泥土裹了個滿身,
"啊~~~我花粉過敏啊!!!我不要死啊!!!"管他聽不聽得明白,我已經是下意識的喊出聲了。
可我好一陣的嚎叫過後,卻發現身上不癢也沒反應,除了幾隻蝴蝶蜜蜂好奇了下我的狼狽,我摸摸臉,光滑無比,拽了袖子瞧,一絲要紅的意思都沒有,疙瘩更是絕無造訪。
"......誒?"我自坐在花叢裡發傻,
柳映那邊卻已是陰雲密佈:"凌凌!你膽子果真不小......"
"不是......我......"我哆嗦得厲害了起來,廢話,我哪知道您那麼有神通啊,這在我看來絕對就一匪夷所思的事情,中藥,果然是博大精深神奇無比滴!
"凌凌!"柳映怒吼:"今天給我把這片花園子恢復成原樣,否則......"
"小主,我錯了!我不要化成水啊~~~~"此時再不二孫子一下,我怕我活不到明天日出了,
"閉嘴!"
柳映氣呼呼的轉身,領著同樣衝我翻白眼呲牙的水蘇走了,留我一個對著大花園子撇嘴--柳映的院子裡除了這個大的花圃子,還有個小很多的,他偏把我扔這大的裡來,也不知道是誰成心......
我從中午開始就在那裡擺弄花。
柳映吩咐了人去給他按原樣的把花苗買回來,然後剩下的就全留給我了,看著他依舊不大開心的臉,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管他最初治好我一臉包的初衷是什麼,試藥還是別的,但終究是我命大而且也給人家治好了,名聲在外的名醫,我不過一個小廝的質疑對於柳映這樣向來風雨可得的人來說,的確是難以接受。
從午時到黃昏再到夜落到月起,中間水蘇還是心軟的送了些吃喝給我,告訴我柳小主還未消氣,我苦了苦臉,還剩最後一些了,弄完就去陪個不是,弄些好吃的吧。
"唉......"
"惹了映兒了?"
"......誒?"
"呵......"
我依舊未習慣蔣岳茗的突然出現。
直起身子,看著一身官服的他,我才想起來,今日皇上說慶賀安王爺遷新府,在宮裡給他擺小宴來著,看這一身,想是剛回。
我忙點頭,小聲回了句:"給王爺請安。"
"在映兒身邊,千萬不要懷疑他的醫術,會吃虧哦。"
"......嗯。"我手裡拿著小花鋤,還是緊張,也沒想,蔣岳茗怎麼會如此准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凌過來。"
我心裡一跳,抬眼看他在月色下笑瞇瞇,卻也沒敢違抗,猶豫了下走了過去,在他身前站定。
"呵......你依舊大膽。不過也算了,從未跪過,便也不跪吧。"
我不是......不知道規矩,只是......看見他,大腦當機的時間比運行的時間要長很多,那些在我這現代人看來無關緊要的禮節自是更進不了大腦的行動指令。
下巴又給他抬了起來,我是背著月亮的,於是,高我快一頭的人就那樣沐在月色下耀進我的眼睛裡,他的頭髮不像前幾次的隨意披散,束了發扣了小小的冠,代表品階的紫色繫帶從冠上垂在兩側,依舊那副精緻的表情,笑意盈盈。
此時的他一手抬了我的下巴,另一手也沒閒著,正一片片的從我頭上往下摘著葉子、花瓣,想也是剛才柳映發脾氣把我扔進花叢裡留下的,然後他又從袖中摸了帕子出來,一點一點的蹭著我一臉的泥,笑笑的聲音也在我週身傳開,
"好容易比以前耐看了起來,就這麼又給折騰了,映兒果然給你氣著了。"
"......唔,我知道錯了,小主......"
"呵,小凌也是不乖的孩子。"
"......"
他的眼睛亮亮的,我看得呆。蔣岳茗,你不可以讓我覺得你太溫柔......
"岳岳~~~"柳映聲到人到,一下把我從蔣岳茗手裡拱了出去,
"映兒慢些。"蔣岳茗一手扶了他,還有一手及時拽住了我,不然我鐵定又得趴回花裡去。
"哼!"柳映衝著我翻白眼:"凌凌!"
"是,小主!"我老實了不少,
"我要吃麵片兒湯!"
"好,我馬上做。"有台階啊,快順坡下......
"我也要。"蔣岳茗一旁依舊笑容不減,
"......"我有些臉紅,應著是,忙跑開了。
身後柳映的聲音忽然一高:"凌凌!先去給我洗乾淨!那樣子髒死了,醜死了!"
怨誰?!
十
我才知道柳映也給皇宮裡看病。
公主皇子的,皇上若是能逮到柳映定是不放過他,畢竟,再怎麼說,皇帝的這個小表兄也算作一家人,一家人總好過外人,深宮內院,下一代難免成為爭鬥的犧牲品,柳映這個不在常例的皇親多少也還是可靠些的。
由此,我對他佩服起來,小小年紀便有此成就。要說,十八歲,在我那時候,高考吧,有幾個能自力更生的?
"凌凌你做什麼那麼噁心的看著我?"柳映終於在某日發現我看他的眼神不對,
"那是凌可對小主佩服的五體投地。"捧出熟悉的二孫子笑臉,我奉承著,其實那話是真心的,
"哦,"柳映停下喝茶的動作,扭臉看了我,忽然笑得妖艷:"說吧,又打碎什麼了?"
"......"我很想說你是不是眼拙......
"噗......哈哈哈哈......"柳映笑得前仰後合:"凌凌你吃癟的樣子......"
"......"啊,對不住了!我撇嘴。
好容易他笑夠了,點了手的要我幫他更衣,說是要入宮,
"入宮?可快午時了啊,我中飯都要準備了。"我給他繫著腰帶,很是不滿這宮裡的時間概念,
"呵......"柳映伸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吃不上了。小公主都要死了,我得快去。"
"......"您說話有邊兒沒?我一哆嗦,
可柳映卻還在自說自:"唉,那小孩子算倒霉,中毒頗重。前兒給用的藥,今兒我再去瞧瞧,看死沒。"
"......小主。"我其實很想說,您說話真直,
"啊,對了,凌凌,記得給我留下你做的好吃的,別都讓水蘇那饞死的掏沒了。"
"是,小主。"
柳映這一去就是大半天,蔣岳茗自是也陪著了,畢竟那小公主也算他小侄女,做叔叔的怎麼也得表示下。
直到掌燈,才見著柳映給人扶著送了回來,但一回來就發現他不對了,一身酒氣,滿嘴話,停不住,水蘇皺眉:"誰給小主喝那麼多酒了?醉了就是話多,攔都攔不下來,這不是白白的折騰人麼?"
忙和水蘇架了柳映,水蘇去拿醒酒湯,這可好,柳映就跟考拉似的巴在了我的身上,
"凌凌,凌凌,我跟你說,我今兒得了好些珠子......"
"凌凌,你都不知道今天宮裡廚子做的菜都不好吃......"
"我要他們做抻面片兒,凌凌你猜怎麼著?哈,他們居然說不會......"
"凌凌你要不要更漂亮些,我有藥哦......"
"那小公主真醜,還沒凌凌你好看呢......"
"凌凌,凌凌......"
"......"
我頭大,酒醉話多我只聽說過,這真人還是頭一次見。他的手腳跟鉗子似的死巴著,水蘇怎麼掰都掰不開,只好就著他抱著我的姿勢,側了臉的給灌了進去。
柳映本就比我高,這麼巴著我,我是真的站不住了,他的屋子在院子的裡面,我和水蘇的在外面,瞧著我們兩人的姿勢,我叫水蘇就先在我那屋吧。
水蘇忙著給鋪了床,拉著他哄了想要他睡下,柳映倒是還認識床,直直的就躺進去了,他是躺進去了,把我也帶進去了,四肢大開,上下一夾,我成抱枕了。
"小主......"
"凌凌,凌凌,我跟你說......"
"......"
"凌可,這......"
"能怎麼?這也叫不醒,先這麼著吧,等他睡著了再說。"
"那......好吧,我在隔壁,回頭你上我那兒睡。"
"嗯。"
水蘇走了,柳映依舊在我耳邊絮叨,閉了眼,紅著小臉,把個美人給灌成這樣,皇帝也真夠有水平了。
"凌凌,他們不會做面片兒,笨......"
"凌凌你說他們是不是笨?"
"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咳,咳咳......"我的脖子都要斷了,柳映的力氣大得驚人,
"是不是啊?凌凌......"
"是、是......"我口裡應著,伸了能動的右臂扯過單子,夏要過去了,夜開始涼,
"凌凌你去哪兒?不許走......"
"呃......"我的手離單子只有半指了,但我決定選擇呼吸,要被勒死了......
後來他又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咕咕噥噥的,好一陣子的折騰,最後他找了舒服的姿勢,枕了我的左臂,抱了我的胸口,壓了我的雙腿,睡了,輕輕的鼾聲起的時候,我只覺得我像是去跑了場馬拉松。
水蘇不放心,進來看情況,一見就皺眉,我苦笑,
"就這麼睡吧,我是起不來了。"我小聲說,
"也只好如此了。"水蘇扯了單子蓋過來:"有事叫我吧。"
"好。"
胸口給人壓著,手腳給人制著,誰睡得著?我努力了半天,數得羊都困了我還不睏。正鬱悶的時候,卻聽見門一響,我一驚,怎麼?有賊?誰敢來偷王府?
不對,偷王府也該去倉庫啊,哪個賊那麼笨......
蔣岳茗!
嚇的我一閉眼,怎麼是他?我裝睡,聽他輕輕的腳步來在床邊,
"嘖,唉......"
歎氣聲後,我只覺得身上的重量在一點點的被搬離,柳映不耐的咕噥,我卻聽的蔣岳茗小小聲音的低語,然後便又是柳映輕輕的鼾聲。直到柳映的重量完全從我身上被挪開,腳步聲慢慢的遠,我在床上微睜了眼,只看見蔣岳茗抱了柳映正走出屋子,屋門輕輕關上。
睜開眼睛,更是一絲睡意也沒了,心裡忽然有種發酸的味道,蔣岳茗柔了聲哄柳映的聲音讓我有些......嫉妒,明知道他們是從小便一起,可我還是覺得不是味。
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對別人好。
左胳膊很木,血液慢慢回流的時候,針扎似的疼,我也不敢碰,想等這感覺輕些再好好的揉,轉頭瞧瞧,手指頭尖兒都白了。柳映畢竟也是一成年男人,又喝了酒,醉得死沉,幾乎全身重量的一半都在我的胳膊上,王小二這副身體又這麼瘦弱,我還真是受罪。
躺著不動,睡不著,胡亂想。
門卻又一次響動,腳步聲與剛才無異,誒?蔣岳茗?怎麼回來了?我閉了眼睛,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他要幹什麼?
左胳膊被輕輕的抬起來,然後,輕力度的揉捏自大臂一直到手......
蔣岳茗。蔣岳茗我有說過不要對我太溫柔。
實在裝不住了,我的眼睛又一次劇烈抖了眼皮,還是睜開了,看著一雙笑意迎了過來,
"胳膊如何了?"
"......王爺。"我想起身,卻被他又按了下去,
"七公主見了好,皇兄一高興就賜宴,映兒最受不得別人誇他,再加上皇兄給了一堆賞賜,一時貪杯。中間說是去方便,誰想他方便回家來了。我把他抱回他自己的屋子了,吵你了麼?"
"......沒什麼的,王爺。"不用解釋那麼多的,他是主我可是僕......
"好些了麼?"
我的胳膊在他的揉捏下血流在慢慢通暢,有些不好意思,我往回抽了抽手:"不礙事了。王爺也休息吧。"
"嗯,明日再來。"
手心還留著他的溫度與觸感,臉燒燒的,我自己笑著,蔣岳茗,你的溫柔若是一直都有該多好。
十一
翻來覆去還是不得睡,心跳地厲害。
我忽然的爬了起來,披了衣服,輕手輕腳的跑去了廚房--蔣岳茗身上口中也有著酒香,他......
夜裡的王府很靜,只偶爾有巡邏的士兵走過,蔣岳茗住的院子和柳映的只隔了一條花廊,我拎了小食盒,裡面是熬的小粳米粥。
要說,王爺的院子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平常都是呆在柳映的院子裡,他在的時候我不能亂跑得任他使喚,他不在的時候我沒時間亂跑,他會丟一堆的事情給我和水蘇。
進院子門的時候受了些盤問,我說我是柳映那邊的,沒想倒是輕鬆了許多,直接放人。
我忽然覺得我是不是有些鹵莽了?天已經晚了,我......
看見屋子裡的燈光時,我鬆了口氣,至少人還醒著。
"王爺。"
"什麼人?"門口的小廝攔了我,
"我叫凌可。"我提提食盒:"從柳小主那裡來,給王爺送些粥。"
"讓他進來。"小廝沒等答話,屋子裡蔣岳茗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小廝只瞧了瞧我,便放我進去,而我剛進去,蔣岳茗的話也隨著出來:"你們下去吧。"
"......"
他就坐在小桌子邊上,已經是家常衣的打扮,頭髮散垂著,鬆鬆的繫了個帶子,手邊放了碗,聞著味道我知道那是醒酒湯,和水蘇餵給柳映的一樣。
蔣岳茗笑著,見我進屋起了身子,走至我的近前,
"晚了的,怎麼過來?"
"我......"我提了提食盒:"我做了些粥,想著、想著王爺是不是......是不是喝了酒會胃不甚舒服,所以......"
"呵......"他接了盒子過去,揉了我的頭髮:"小凌很貼心呢。"
"......王爺......"其實我早就緊張到要死,手心都有汗了。
粥不算多,只一小碗,蔣岳茗喝得很用心。
"王爺......"
"嗯?"
"你......這麼放心我送的粥麼?"我記得不是古人尤其是宮裡的都會拿根銀針什麼的試毒麼?
"呵......"他笑著擦擦嘴:"這麼好喝的東西,有毒也值了,更何況......"
我看著他站起身,走近我,拉我進懷裡,手一下下的撫了我的頭髮,低低的聲音就在耳邊,
"小凌,我放心。"
"......"
我近乎貪婪的窩進去,窩進去,他的身上混了酒香,我也想要醉,身子不敢大動,手卻悄悄的攥了他的衣角,真實的讓人不可思議。右耳是他的心跳,左耳是自己的,兩個人的居然可以合拍麼?咚咚的震動讓我全身想要幸福的顫抖......
不行了,要死了。
蔣岳茗,我後悔了,我不該這麼著就給你送粥來,我高估了我自己的定力。
我掙著離開那個懷抱,磕巴著說:"王、王爺,我先回了,小主那裡......"
"去吧,好好休息。"
"......嗯。"
一夜未眠。
早起我迷糊的厲害,水蘇幾乎是把我拖起來的,柳映則在自己屋子裡趴在床上嚷頭疼。
看著一張漂亮的小臉皺成包子,頭髮也亂亂的散著,衣服還是裡衣,揉了個一團亂,可憐見的,我馬上回身進了廚房,做了碗同昨夜一樣的小粳米粥,就著小勺給柳映一口一口餵進去。這時候的他明顯沒了平時的活泛,賴賴的歪著,嘴裡也不停:"凌凌,凌凌,我頭疼。"
歎氣,我皺了眉的笑,現在的柳映,就是一小孩子,放了小碗,坐在他床邊對他拍拍自己的腿:"過來。"
他聽話的挪過來,把頭枕到了我的腿上,我學著當年姥姥給我揉頭的樣子,一點點的揉著他的太陽穴。
"唔......好舒服,凌凌,好舒服,嗯~~~啊~~~"
"......"老大!別出這種聲音好不好!
"哦?我是不是有錯過什麼好戲?"
蔣岳茗?!我心裡一緊張,手下一重,
"啊~~~凌凌,疼疼疼......"
"啊!抱歉!"
我忙柔了手勁下來,柳映不一會兒就又開始哼哼起來,聲音很嬌,聽得我又是黑線又是心癢。
"岳岳,替我跟皇帝小子說,我今兒不去了。他家丫頭該是無礙了。"
"好。不過映兒,小凌被你鬧了一宿,你又開始欺負他麼?"
"我哪有!他不伺候我難道你伺候我?"
"映兒映兒,你還真刁蠻。"
"哼!凌凌,再用些力,啊~~~舒服......"
"......"
我看著蔣岳茗,臉燒著笑著,想起昨夜的粥,那是柳映也不知道的事情,算作......我和他的小秘密麼?
我陷入愛情的漩渦裡,儘管目前似乎還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我忽然感激起那些"穿越定律",我希望,那些個看起來完全HE的故事也能在我身上發生一個,哪怕是最脫不了俗套的一個......
手疼。
我低頭,看著柳映正掐了我的手背,已經有些青了,
"小主,很疼誒。"
"凌凌你又想什麼了笑得那麼噁心?"
"......"他還真是......對事敏感,
"啊~~~小主中午要吃什麼?"我忙著轉移話題,
"抻面片兒!"
"......"我說你有點兒追求好不好,總吃不膩麼?
"凌凌給我做好吃的。我跟你說啊,昨天那些御廚子......"
"......"又來了,我昨夜都聽了N遍了:"水蘇......"
"啊?"水蘇正在外面收拾柳映的藥材,乍了手就跑了進來:"小主有事?"
"不是,是我叫的,來替下我。"我指指依舊賴在我腿上的人頭一顆,可哪知手背馬上就又被掐了,
"凌凌你敢嫌棄我?"
"......"
"你想......"
"小主,我不要化水~~~"哪兒能啊,咱可不敢嫌棄你,反正餓了也是你自己的事......
水蘇死命瞪了我一眼:"凌可,我沒你那麼清閒!"
"哦呵呵呵......"柳映笑的陰險,
我著誰了??
十二
柳映給我吃了什麼,我無從所知,他的笑臉是典型的迷幻劑,
"凌凌,來,嘗嘗這個。"
我便聽話的吞了進去,不疑有他,一起的日子久了,我幾乎忘記了他是用藥的高手。現在我渾身發軟,一點點的力氣都用不上,甚至連開口都有些費勁。我只能看著,任他吩咐水蘇把我放在我的床上,然後屋子裡獨留我和他,就在這下午近黃昏的時候。
"凌凌啊,知道我要你在我身邊的最終目的麼?"
"......"有麼?我居然不知道他還有目的?
"呵......"他笑著擺手:"看你那樣子也知道你不知道。"
他搬了凳子坐在床邊,低了頭笑笑的看我的臉,忽然的手一動,我的腰帶,我的上衣,我的褲子,瞬間被他扯的乾乾淨淨。
我驚慌,卻無力反抗,說話都費勁,更別提抬手,我只剩眼睛可以表達情緒。
"啊啊~~~凌凌不要緊張嘛,其實呢,你現在就是我的藥人了哦,我只要喝了你的血,我就能得到與你這身體同樣的效果,我便省去那一月的泡藥,明日就可見效哦。"
"......"我開始發冷,不是吧!他真的是妖??!!
"吶,凌凌,今天是好日子哦,你準備好了麼?"
"唔、唔唔!!!!!!!!!"我覺得渾身都涼了,心臟有要停跳的感覺,
"噗......哈哈哈哈......"柳映笑得趴在我身上開始捶床,我已經看見我的身體開始下意識的抖了。
"凌凌,凌凌,你......噗哈哈哈......太逗了。"
"......"
"逗、逗你的。"
"......"誒?
"就是看你先是懷疑我的藥,然後又懷疑我的醫術,一直不爽嘛。呵呵......"
"......"老大!NND!咋秋後算帳啊!
"哈哈哈哈......凌凌,真該叫他們都看看你現在的表情。"
"......"再次認證:柳映,絕對是妖魔投胎來的!!!
柳映笑得就差滿地打滾兒了,我欲哭無淚,
"不過,凌凌,"他忽然的笑聲小了些,手放在了我的身體上:"你這身皮,真的是誘人得緊啊。不如,扒了做人皮畫吧?"
"......"我再次瞪大眼睛,瞅著他抽了小鏢在我皮膚上就要劃下去,嚇得我使了力的才叫出聲:"......啊~~~"
"噗哈哈哈......不行了,凌凌,你......哈哈哈哈......"
"......"又被耍了,我怒瞪他,我努力的怒瞪他。
柳映笑得亂沒形象的時候,門幾乎像是被撞開的,水蘇一臉的驚慌跑了進來,
"小主,小主,七公主不行了,上頭來了旨意要您速進宮去。"
"什麼?"柳映臉上的笑都未退乾淨便給生生截了回去,一把抓了水蘇:"不可能!哪時辰的事了?"
"水蘇不知,公公在院外等著。"
"你去拿了那紅的藥箱子跟我走。"
"是,小主。"
門被重重關上,屋子安靜。
不是......
柳映!我知道那什麼公主的命為優先,但是!你也好歹先解決了我的問題吧!這光了身子的晾著,就算還在夏天裡,我也沒這嗜好啊!!!
身上依舊無力,抬手更別提,手指頭動動都費勁,這......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挺屍。
好久,我只勉強能抬個頭,柳映這用的什麼,藥效真是持久,現代還真找不見這樣的,不是,現在不是感歎這個的時候,我最起碼也得先找個東西遮下,我再努力、努力一下下......
努力的很認真,我沒注意房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直到輕輕的一聲喚,
"小凌。"
"......"
我真的亂了,怎麼、怎麼是他?蔣岳茗,蔣岳茗,你......你不要過來......但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的視線裡很快滿了他的影子。
"小凌?小......"
眼瞅著他立了腳步,我覺得羞到難堪,恨不能有個洞讓我鑽一鑽,眼睛看向他,我努力的張嘴,卻無力支配下巴來說出完整的話,我好希望他能看懂我的眼神然後給我找個東西......
"小凌,這樣的你很漂亮。"
......蓋上......我想我的大腦在我看見他的眼睛的時候終於又一次當掉。
再明顯不過的慾火,燒得我甚至已經感到灼痛,因為那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掃過我赤裸的全身,從上到下,每一個角落。
我睜大了眼睛,心跳加速,很想問他怎麼沒在皇宮,柳映不是在那裡;很想問他小公主如何了;很想隨便說些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更是很想挪動身子,單子就在我腳下,我想要包裹住自己阻住他的目光。
不要!蔣岳茗!
我骨子裡也許是傳統的,那件事情,只有和喜歡我的我也喜歡的人做才行。所以,不要!蔣岳茗!在你還未有喜歡我的時候,不要!
但我是不是錯了?
"小凌,我不想忍耐了。"
"......"
"很想你。"
"......"
蔣岳茗,這是你現在想說的麼?你想的是我的這被改造了的身體,還是我?
"小凌......"
當我再次看見他的眼睛,我陷得找不到自己,那樣深沉的慾望,就像黑洞,吸走了我的所有。
蔣岳茗,若是你真的也喜歡,那......拿去......
十三
我得承認我其實是不甚想寫這段,本來這麼的一個情節是沒有在我的計劃裡的。我喜歡點到為止。
但朋友說,你不覺得你最近總在寫清水文麼?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沒放過來的那些POT同人。好吧,好吧,我只好改了計劃,H,既然寫了,便寫個認真的吧,然後在想,會不會被"河"掉?呵......
吻,熱烈的讓我幾要窒息,這個強壯的男人,用他熱情的舌在我的口中捲起一股股的欲潮,上顎被舐過的時候我就會輕顫,從不知道,原來接吻也會有如此強烈至骨的快感。
手在我身上游移,但已然不同於那一次,這次的手燙到灼熱,在我的肌膚上撫過去,便燃起一片的火。
他的衣服早就退去,我只能躺著,看著身材漂亮的男人雙手支了我的雙肩,兩眼滿是情慾。
"小凌......"低啞的聲音如致幻的酒,我醉在裡面,
耳垂被濕濕的含了,又是一陣的輕顫,我身下的反應已經超出我的預計,它的挺立已經開始發脹,而這不過是剛開始而已。
吻從額重新開始,掃了眉,掃了眼,掃了鼻,掃了頰,唇再次被奪取,吮吸有聲,含不住的清亮液體順了膠合的唇瓣劃上頸子,他的舌便也追了那道銀線一路向下,喉結處的輕咬,我忍不住的輕喘,他輕輕的笑,動了舌尖,描繪起鎖骨,之下便是胸前。
這個場景相當的有顏色,我迷離著眼睛,看他吐了紅的舌舔裹著我一樣紅的果,陣陣的刺痛,陣陣的麻癢,指與唇的雙重配合,幾乎讓我招架不起,我很想抬起自己的手將他的頭推開一些,那疼痛中夾了快樂的感覺,我要流淚出來。
下身在脹,我也同樣想要動手去碰,可我辦不到,我的身體渴望,我的身體叫囂,我能看見自己的身子變得粉紅,激動的顫抖。
所以當他的手最終握住中心的時候,我的喘息瞬間的加重,上下的動作快的時候讓我瘋狂,慢下來也一樣讓我想不知恥的哀求,無力發聲,我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嗚咽。
他的吻開始襲向重點,腿被輕拉開,我從未想像我真的能有一天對著某個與我同性別的人張開雙腿,露出所有本不該露的一切。
我想我開始變瘋了。因為我竟是如此渴望,渴望眼前的這個男人。
大腿內側的肌膚最為嬌嫩,他的吻卻依舊深刻,我仰了頭,眼淚還是出來了,劃進我的鬢角,一樣感覺灼熱不減。
這具少年的身體是初識情味吧,敏感得不可思議,幾乎全身所有都是不可碰觸的,他的手和他的唇配合的相當完美,當又一個吻刻在接近中心的大腿皮膚時,我的喘息終於促停,那樣熱的慾望噴灑得四處都是。
想也是這身體的第一次情動,這少年的,也是我對他的,對蔣岳茗的。
想那場景該是很讓人刺激,粉色的身體,配著乳白的星點片片,加上少年淡淡的毛髮,我聽見他的喘息瞬間重如虎。
腿被掰開,露出最後的一處,手指,舌頭,然後,我急喘了,強忍過快的心跳迎接最為震撼的一擊。
穿透果然是痛的,痛到撕心裂肺,合了熱熱的東西順腿流出,眼淚便也止不住的掉,想要咬唇,我張開的口依然無力咬合,只能任那痛鮮明的在週身竄動。
"小凌,小凌......"
用他的聲音催眠自己,努力的吸氣,放鬆全身,這個男人,我一定要接受下來。
律動開始,我只覺得腹中所有似乎都被頂進了喉嚨,一下又一下,有力,卻也如刀磨,痛的渾身顫抖。但那裡的緊窒該是無上的快樂吧,我透過朦朧的眼睛看著我身上的人迷醉的表情,他張了口,閉了眼,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汗水順了胸膛流下,映了淡淡的燭光,竟看得我口乾起來。
"啊!"
身下的重重一頂,似是有擦過什麼地方,我當然知道那裡的用處,但親身的體驗,竟是如此的銷魂,就連疼痛也飛了不少去。
"小凌,小凌......"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喚我名字的頻率也隨之增加,我的腿被抓在他的手裡,竟也有了疼痛的感覺,
"啊!!!!"
體內熱流滾過,燙得我心也顫了起來,身子還在抖,任他緊抱了我在懷裡,我感受著他頂峰後的餘韻。
"小凌......"
我知道他這次喚我的涵義,透了淚水看了他,我閉了閉眼睛,律動重新開始,身體的熱望繼續叫囂,眼淚一直在流,混了汗水,都是鹹的......
"蔣岳茗!"我在心裡喊著:"我愛你。"
累到眼前發黑,我想我中間一定是有昏過去的,身體的記憶和大腦的記憶有了偏差,已經不記得他在我身上呆了有多久,身體酸痛,由骨子裡往外的疲累,上下內外的粘膩。
藥效似是有了些些退散,頭可以自如轉動,手也能微抬起。
耳邊的呼吸熱熱的,我扭頭,看見一雙笑笑的眼睛,但那眼睛看了看我,卻又抬走了視線,直視我的背後,疑惑的回頭,我只覺得呼吸瞬間停窒--
柳映翹了腿,歪靠在桌子邊上,一粒又一粒的吃著葡萄,紫色的皮被紅唇吮過之後變癟又被白指丟在桌上的盤中。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床上的一雙人,有笑還是無笑,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我根本是什麼都看不出。
"幾時回的?"蔣岳茗問,嗓音有些啞,明顯的情潮余留,
"剛剛。"柳映吐出皮,又拈起一粒,
"如何了?"
"死不了。沒按我說的給藥,吃了沖的東西。"
"那就好。"
"岳岳終於要了我的凌凌了?"
"呵,映兒這話不耐聽的,情難自禁而已。"
"哦,"柳映笑笑:"也不枉你三日兩頭兒的惦記著。"
"說笑。"
他們......說什麼?
我有些愣,身體很累很痛,就算能動我也不想動,我看著蔣岳茗,他卻並未著意在看我,他的笑容依舊,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儷夫人要臨盆了,你該多上心。"柳映輕描淡寫的說著,
"哦?"
"剛回,就給拉了去,還有不到一月了。"
"嗯,是該好好準備了。"
"芊夫人也六個月了,岳岳你還真是忙。"
"呵,有映兒在就好。"
"你就知道壓搾我。"
"呵......"
我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涼,我想我需要些什麼東西來取暖。蔣岳茗,你該說些什麼的,對我,至少有一句也好的,蔣岳茗,我很想聽見你的話,關於我。
比如說,你也喜歡我,什麼的......
"你需要休息,好好睡吧。"
他說了,聲音很輕,吻也很輕,是在額頭,如羽輕掃,輕到我幾無察。然後便是起身,清潔,更衣,和柳映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儷兒沒睡?"
"說是腹不舒服的厲害,想是胎動。"
"嗯,我去瞧瞧,打你說她準備臨盆,我就未曾見她呢,也有些想的。"
"去吧去吧。"柳映坐著沒動,只是揮手:"誒,岳岳,下次記得先打聲招呼,我不喜歡。"
"先賠個不是,過後隨你。"
我靜靜的聽著,聽他們說話,聽他們笑,聽蔣岳茗離開,聽柳映繼續坐在桌子邊上吃葡萄,一粒又一粒,想那葡萄該是多汁味美,不然柳映怎麼一直在吃不停......
"水蘇,水蘇......"柳映忽然叫著,
門開,小的聲音進來:"小主。"
"備個湯,把這屋子裡的單子褥子帳子換了。"
"是。"
十四
水蘇拿了藥給我吞下去,不一時的,身上就恢復了力氣,任他扶著坐進備好的木桶中,不單是熱水,聞得出來這裡面有藥材的,後處浸過,竟疼得不甚厲害了。
水蘇做這些的時候都是安靜的,我也是安靜的,水一潑一潑的澆在身上,我發木的身體卻依舊發木。
"凌可......"
"......"
"唉......"水蘇還是出聲歎氣,拿布巾抹著我的背:"凌可,今兒這事......"
"......"
"你啊,在小主的院子裡,和王爺......小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一點兒也不明......"
"......"
"平常大家鬧一鬧的,小主從來不管,可這樣的事情,你讓小主如何?"
"水蘇......"我的嗓子居然更加乾啞:"小主會殺了我麼?"
"凌可,凌可,你有的時候真的是拙的可以。"
"......"
"好好歇兩天吧,身子......總得好起來才能做事。"
"......嗯。"
我沒告訴水蘇就是因為柳映我才無力反抗的,其實我有想過要反抗的;我沒告訴水蘇,到了後來是我願意的,王爺這個名銜的壓力對我沒用;我沒告訴水蘇,其實現在我已經後悔了。
水蘇出去了,說是給我做些藥湯來喝,我笑笑,哪有那麼不堪。笑著看他出門,笑著繼續拿了水蘇剛才用過的布巾給自己擦身子,一個紅印,兩個紅印,一片紅印......
蔣岳茗,我曾想過很多種在我們做完這件事後的情景,我想,你是不是會笑,你果然笑了;我想,你該是有說什麼,你果然也說了;我想,你也許會再次吻我,你果然吻了,可......不對的,什麼都不對的。
蔣岳茗,我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你居然是......419。
我最不想看見的419。
你看中的身體,想要嘗試的身體,遇了合適的機會,嘗到,愉悅,滿足。
我什麼都猜錯了,關於你的所有想法,我沒有一處壓對寶。忽然很是慶幸當時柳映用了藥讓我無力出聲,否則我怕我最後喊的那三個字會讓我難堪至死。
蔣岳茗是主,我是僕,不過是恰巧遇了給柳映改了的格外引人的身體,正是情滿的年歲,何必浪費,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反正都是個"寵"字,自己滿意便是。
我怎會忘了他是一朝的皇親,正是瀟灑的男人,我怎會沒去注意他如此大的王府裡,住的不光是我和水蘇和柳映和蔣岳茗。
蔣岳茗,蔣岳茗,419,你的行為表現一切都符合419。
好吧,好吧,我從你,你的選擇,我從你,算作我失戀的結尾。蔣岳茗,我以為是風花雪月的,但這還真是現實的可笑,若是419,那誰都可以,給不了的,我不強求。
我遵守遊戲規則。
我只保留記憶。
飽飽的睡了一天一夜,什麼都沒再想,只是睡,睡醒了再睡不進去,也自去掏了藥來服了,然後繼續睡--我也有在和柳映學些藥理醫術,原來是在這時候派用場。
一天一夜,一個夢境都沒有,只有一片的黑。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以為我看見了鬼。
柳映一臉的委屈,眼睛都紅了,臉皺了個包子狀,離我的臉僅幾指的距離,手裡攥著小鏢,似乎隨時都能扎進我的身體裡去。
"凌凌~~~"他的聲音也像鬼了,帶了顫音:"我要死了。"
"......"不行,我現在大腦還未開工,
"凌凌!"他終於高了聲音,一把抓了我的衣領:"我餓了一天一宿了!!!"
"......誒?"
"凌凌~~~"他再次軟下來,眼裡蓄了層淚,水汪汪的看著我,楚楚可憐:"人家真的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凌凌總也不醒,我想面片兒湯想的眼睛都綠了......"
"......"我看著他,呆到不行,許久:"噗......呵呵......"
"凌凌~~~~~"柳映一個大撲,壓在我身上,
"小主,起來......"我喘不過來氣了:"我去做。"
"哇~~~"柳映歡呼一聲,跳著出了門。
水蘇笑著搖頭進來,
"小主有的吃了?凌可你還不快點兒?"
"......嗯。"我慢騰騰的起身,枕邊是一套新的乾爽的衣服,我一點一點搗著帶子,
"嘖......"水蘇一皺眉,過來搶了我的衣服,手腳麻利的幫我套上:"睡癡了不成?"
"水蘇,你越來越像老媽子了,果然是操勞的命......"
"......"
人忽然不見,門再一響,水蘇拎了個小棍兒又衝了回來,
"凌可,我抽死你!睡死豬樣的,活兒我全干了,我還沒處撒苦去呢!"
"啊~~~出人命了啊!"我快速的套了衣服,抱了頭和水蘇在屋子裡做圓周率......
呵......
我笨,猜不透人心的究竟。
但至少,表面,柳映對我沒變,水蘇對我沒變,據水蘇說王爺有來瞧過我,那......蔣岳茗,哦不,現在我得叫他王爺,他對我也沒變。
變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愛情的確讓人變得愚笨不已,愛情,我想也是能給人勇氣。
二孫子什麼的,也許我入了骨似的改不了,那就還繼續,也許,我會反抗一下也說不定,柳映,是個不錯的主子。
"小主,吃麵片兒,今兒我放了你愛吃的小雞胸脯子肉末。"
"凌凌最好!水蘇來一起吃。"
"讓那個豬睡死吧!"
"誒~~~凌凌你完了,惹了水蘇了。"
"小主,我冤枉......"
"哦呵呵呵......水蘇,我的鏢借你。"
"謝小主!"
"謀殺啊~~~~~"
挺好。
真的挺好。
蔣岳茗,你在我的記憶裡,只有一夜而已。
十五
安小王爺出生的日子正當立秋。
又是安王爺的頭個孩子,連皇上都得了空兒來串門子,做了賀,送了禮,賜了宴。安王爺會來事兒,抱了孩子遞過去,
"皇兄給個名兒吧。"
"哦?五弟不介意麼?"
"皇上賜名,這小子該大禮膜拜才是。"
"哈哈哈哈,好,那便叫蔣馳秋,一馳萬里,千秋百福。"
"謝皇上賜名!"
"哇~~~~~~"
安小王爺蔣馳秋果然是龍鳳家族的人,很應景的抓了時間開始大哭,響噹噹的回應了皇上的恩賜,引得主賓上下一片歡笑。
柳映是見了熱鬧就挪不開步子的,哪兒人多就愛往哪兒湊,恨不得扎人堆兒裡去,水蘇又不得放心,只能跟著,這醉了酒了多了話了的也好有個照應。
我不。
我不掩飾我的懦弱與不能免俗--我不想看見安王爺蔣岳茗,至少最近不想,我那股子勁還未洩去,儘管嘴裡告訴自己只有記憶。
他的確待我如初,依舊對我溫柔的笑,也還會在飯時來柳映的院子隨上一頓,還是喚我"小凌",聽來親切。若是沒有那一夜,我想我該還會繼續醉在他的笑容裡。
只是現在我躲了他的碰觸,不,我沒有刻意的做出來,就是站的時候在離他較遠的地方,若非必須,不再一個人四處走動,柳映給了外的事情,我會帶上木槿--柳映四處跑的時候,心血來潮救的一個孩子,十三、四歲的年紀,臉上估計是著餓狗咬的,全都是膿疤。這孩子也是能抗了柳映那藥的,終給治回了命,便死活要跟著救命恩人,柳映說好,從今兒起,你叫木槿。現在柳映在想法子,看把木槿臉上那疤給去了。
說來,我倒是該慶幸自己有著不錯的名字,當初也告給了柳映,不然天知道他會把哪味藥的名字安給我,畢竟水蘇是,現下又有了個木槿。
木槿在院子門口觀望好幾回了,跑出去又跑進來,他是不敢亂跑的,柳映與他來說,是個神樣的存在,所以柳映的話他都當聖旨來聽,
"好好呆著,不許出這院子!"
木槿眼巴巴的瞅了外院的燈光火燭,一臉的羨慕期盼。
"凌凌你為什麼那麼快就回來了?"木槿跟了柳映喊我的名字,但我十分不爽的是他居然喊水蘇為"水哥哥",糾正了多少次也無效。
"凌凌?"
"叫凌可哥哥!"我凶他,
他卻撇了嘴,大眼睛委屈的眨眨:"凌凌~~~"
"......"好吧,我承認我對小孩子沒轍:"我不想在那裡呆久,我不喜人多。"
那宴從未掌燈時便開始了,到現在還沒散,我只遠遠的瞧了皇上,畢竟我從未見過真正的皇帝,我去的多半意圖是為了親眼瞧瞧真龍天子的模樣。
反正皇帝賜宴,也沒有我們做下人同吃的份兒,我不若早回。
更何況,蔣岳茗,蔣王爺,那麼顯眼在那裡......
"為什麼?"木槿疑惑:"凌凌怕吵麼?"
"我們都不在的話誰看著你?你不怕麼?"我轉了他的注意力,避開話題,
"我不會跑的,小主說不要我離開院子,我就絕對不離開。"木槿小小的臉上倒是堅定:"我才不怕呢。"
"木槿你餓了麼?"我看看外面已經全黑的天問:"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好!"小孩子歡呼,果然美食的吸引力還是有的。
柳映吃了滿肚的東西,又喝了個亂七八糟,不過這回我學乖,讓水蘇去伺候他,我去拿醒酒湯,木槿沒見過這陣勢,驚得不知道該做什麼,水蘇吼著他,兩人才算把迷糊的人給按在床上,灌了湯進去。
"凌凌,凌凌......"
"......"我暈,我躲了還叫我做麼?
"凌凌,凌凌我跟你說,皇帝小子家裡絕對沒有好廚子......"
"......"又來了,
"凌凌,去,給他們做面片兒湯,吃死他們......"
"......"主子!那是皇上!我無語......
"凌凌,凌凌......"
"......"繼續頭大......
"水蘇你不跟著呢麼?"我一邊忙著按下柳映亂動著想要抓我袖子的手,一邊埋怨著問,
"我哪兒敢拉住?皇上也不怎的又想起七公主的事,小主好人誇你又不是不知道!"
"嘖,真是的......"
"凌凌!呵......"
"......"我的......脖子......
我在跟床上的醉人做奮鬥,木槿小孩子一邊不敢使力又不敢鬆手,聽了水蘇的話壓著柳映的腿有些犯傻,水蘇忽然在我耳邊輕聲的說,
"凌可,王爺有說......"
"......"
"問你要不要去他那裡。"
"......"我的手僵了一下,給柳映抽了空兒,胳膊一下子就給抱了過去,我是十分納悶,他為什麼總也不去抱水蘇......
"小主給回了。"
"......嗯。"我木木的回著。
□□□¤□自¤由¤自¤在□¤□□□
當夜,我在柳映房裡睡的,睡姿比上回也好不到哪裡去,柳映的頭枕在了我的肚子上,一雙手抱著我的腰死緊,居然嘴裡還說:"皇帝小子家,也就這乳豬好吃......"
接著便是一咬......
二天醒來,柳映看有個人捂了腰的睡在他旁邊,一臉的驚訝,手裡抽了小鏢就扎,要不是聽見聲音的水蘇進來,我恐怕就嗚呼了。
"啊~~~凌凌......"
"......小......主......"我捂了腰,連帶還得捂著膀子,他老人家的鏢真不是說著玩兒的,
"誰讓凌凌你爬我的床!"
"......"您是主子,我認栽。
裹了藥,我把頭埋在自己的床上,一夜未有人睡,被枕很涼。
蔣岳茗,你想要我跟著你,算什麼呢?
十六
"小凌。"
"......王爺。"
"最近未見你呢。"
"王爺上朝,小王爺又招人疼,做奴才的只能盡心盡力做好份內事。"
"哦?呵......小凌這話聽起來像埋怨。"
"......"
"跟著我吧。"
"......"還說麼?我搖頭:"小主那裡還泡著個人,我得回去看著。"
"呵......"
"王爺,奴才告退。"
真是該死!不過是去了趟大廚房,要他們幫著買齊這邊的食材,水蘇在翻曬藥材,木槿一臉的藥膏子,偏就這回給我碰上。
我轉身走得很快,蔣岳茗的目光就在我身後,一直跟了我到轉個彎。
這從心裡往外扔事兒的過程,還真是著實的磨人。
可才掌燈,蔣岳茗又來了。這次,柳映柳小主居然沒在,又跑了出去,聽說是他那勞什子的門派要開什麼會。水蘇上了茶,我說小主沒在王爺請回,蔣岳茗摸摸木槿的腦袋對水蘇說,帶他去別處玩兒吧。
我心裡一驚。
"小凌,我很想你。"
手腕子被他抓住一把帶進懷裡,吻一個又一個的落在我的頭頂,我慌的掙開,
"王爺,請自重。"
"哦?"他的眼睛瞇了瞇,又笑了:"小凌,來,聽話。"
"王爺!"我繞在了桌子後面,隔了桌子看著他,
"呵......"他盯著我瞧了一會兒,索性坐在了桌子邊上:"小凌,你想要什麼?"
"......"我的心再次一涼,蔣岳茗,你這樣說話我很不爽!
"說吧,我會給你。"
蔣岳茗,你這樣便壞了遊戲規則,419,我們再無瓜葛。
"王爺請回,小主回來的時候我們會告知您。"我忍著繼續說,
"小凌,呵......"他卻笑出了聲音:"你是個有趣的人。"
"......"我咬了咬牙,不就那天的事麼,好,我說:"王爺,那天......您就當快活過一次就好,不用、不用再多想什麼......"
"若我說不呢?"
"......"我抬頭,下巴卻被抓住,他隔了整個桌子,欺了唇下來,
"小凌,今日既是你這樣,那我們改日再說。"
蔣岳茗,蔣岳茗你還想什麼?我都不計較了你還想什麼?當時兩承歡,現下好說好散。我又沒有追著你要什麼,我又沒有如何如之何,蔣岳茗你的快活明明還有很多種渠道不是麼?
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於你來說是。我們只在那日相看兩悅,蔣岳茗,你還是看穿的好。
"凌可!水滾了!"
"......誒......"
我手忙腳亂的忙著熄火,水蘇一邊嚇得以為我會把那壺開水澆在自己身上,
"凌可,......不願意去王爺那裡就不去,小主的面子......王爺多少還是給的。"
"......嗯。"謝謝水蘇。儘管他並不知道所有事情的究竟。
"凌可......"
"水蘇,叫木槿吧,我再做個湯,咱們開飯。"
"......好。"
先如此便先如此。蔣岳茗的興趣總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改變。
柳映不在,安小王爺蔣馳秋偏又犯了咳嗽,水蘇是長跟的,也算了大半個名醫,儘管儷夫人不大樂意,但孩子等不得。
水蘇也是惴惴,他給外頭的人瞧過病,也治好過,但這給主子們瞧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更何況還是個未及滿月的小孩子,水蘇有些怕,抓了我跟他一起,說是打個下手,其實是壯個膽子。
就算多不想去我也得去,我站在水蘇一旁,給他端了藥盒子,然後把自己展在對面蔣岳茗的目光下。
其實沒什麼,小王爺還是無大礙的,就是受了些涼,不過不是很重,水蘇沒敢給用藥,開了些食療的小方子,要給餵奶的時候加些。儷夫人央告了安王爺,於是宮裡也下了太醫,太醫的診斷與水蘇的無異,這才放了心。
水蘇回來一身的大汗,直嚷他要死了。可隨後的,安王爺的賞便打了下來,把個水蘇弄得受寵若驚,卻是喜笑滿面。
我唯一覺得不解的是,為什麼這賞裡還有我的--一對暖玉珠子,幾件琉璃玉器,居然還有個金子的髮箍。
水蘇說,許是王爺見小王爺無事,一時高興。
我點頭。心裡搖頭。蔣岳茗,你真的在壞規矩了。
儷夫人產後養身,安王爺令下要做藥膳,指了名的要我去給做。
水蘇瞧了我,又看看院子外頭等著帶我去的人,
"凌可,順了王爺的話說,別惱了他。等小主回來。"
"嗯。"
"凌凌還回麼?"木槿抓著水蘇的衣角問我,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把你臉上那藥膏子好生抹了,回來我瞧。"
王爺的傳喚這麼讓人不安麼?連木槿都感覺到了。蔣岳茗,你不能強迫我什麼。
一連半月,每日晨起我便揀了藥材去儷夫人的院子,一日兩頓,然後在下午掌燈前回來,當然每次回來,都會收穫不小,安王爺倒是大方的人,賞賜隨便給,把個木槿瞧得眼睛發直。
藥膳是在蔣岳茗的監督下做的。皇上給了安王爺假,允他在家陪儷夫人。他只站了在我一旁,安靜的看我撿藥材,剁碎,準備食料,上了小鍋子,然後陪著我盯了小鍋子裡的湯水沸沸的熬煮。
水蘇由開始的擔心變成了憂慮,
"凌可......"
"嗯?"
"儷夫人的藥膳還在補麼?"
"王爺沒說停。"
"你......"
"他沒再說要我跟他的事。"
"......嗯。順著王爺,凌可,過了這日子興......他能忘了這茬兒。"
嗯。我也認為他能忘,畢竟一個下人而已,無足輕重,我真的也和水蘇你一樣如此認為的。
可是。他沒忘,水蘇,我知道他沒忘。蔣岳茗雖然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的站在一旁,但於我來說,他的那個目光已經是一種煎熬。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以為我說不在乎便可以了,我以為我也能適合419。
煩煩亂亂,我竟沒有把藥膳做砸真的是佩服自己到不行。
十七
果然給我猜中。
這日,回到柳映的院子時已經是掌燈了,我先餵飽兩隻餓了等食吃的"動物",木槿可憐巴巴的流口水,水蘇乾脆刷好鍋子了。好容易閒下來,我又開始了每日功課--坐在桌子邊上發呆。
直到,看見蔣岳茗在我身前站定,他的身影充滿我整個視野。我的身子一僵,竟就那麼坐著未動,和彎了身子看著我的人對視,一時無言。
"小凌,我真的很想你。"
"......王爺說笑。"
"怎會?你很誘人要人不得不想。"
"我還不如水蘇俊秀。"
"呵,小凌小凌......"
"王爺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吧?"
"不,你的整個人我都越發覺得吸引我。"說著,他伸了手,在我臉上摩挲,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擦了唇過去,笑容不變:"有玩兒夠了麼?"
"......"我愣愣的看著他,心底還是不自覺的一沉:"王爺認為我是在玩兒麼?"
"不然呢?儷兒生產,我近幾日無暇顧你,放你胡鬧......"
"......"呵,果然,如此如此麼?
"小凌,跟著我。"
"王爺你要包養我麼?"
蔣岳茗一愣,目光在我的眼睛裡停留,眼珠不錯的看進去,但他隨即又笑了,直了身子,順勢把我也從凳子上拉了起來,身體給他圈進懷裡,
"有何不可?映兒我都養得起。"
"......"哦,言下之意就是養個主子樣的人都沒問題,我一個下人更不在話下麼......
"我養你,小凌。"
"呵,王爺,我是個小廝。"
"那又怎樣?跟著我無妨。"
他笑得依舊好看,可我卻已是忍受不能,使了力的推開那個懷抱,
"王爺,依您的身份您就不要再惦著我這個下人了!"
蔣岳茗的眼神一暗,笑意頓減,我第一次看見他的面容有了怒意,
"小凌,不要試圖觸及本王的底線,憑你鬧一鬧也就罷了,本王不與你計較。"
"......"
哈,是麼?已經用上"本王"了麼?大身份壓下來了啊,蔣岳茗,蔣岳茗,我竟真真兒的忘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一個封建王朝的貴族主子,和我這新社會現代人的想法怎能順暢溝通?你隨便享樂,不過是偶爾看上而被"寵幸"了的我便得時時允你來享樂?
我還沒有二孫子到那地步,我又不是出來賣的。我已經允了你419,那才真是我的底線,我想我是沒可能,也不會觸你的底線的。
"王爺,"我撲通的便跪了下去:"凌可不才,還請王爺放過奴才吧。"
"你......"
來了如此之久的我,第一的屈膝竟是為了要我愛的人放過我,這是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我看著他完全冷了臉下來,有些粗氣,想是從未有人如此的氣過他吧。
"凌凌~~~"清脆的聲音忽然的就從屋外飄了進來,柳映還笑得開心:"誒?岳岳也在?啊,那正好,岳岳我跟你說哦......"
柳映如鳥兒般的直飛進了蔣岳茗的懷抱,嘴裡嘰嘰喳喳個不停,不時的笑出聲音,蔣岳茗不得不緩了語氣,盡量溫柔的接著話應著答,但低了頭的我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在紮著我,一直扎進我的心裡去......
"啊,我帶了稀罕的玩意兒回來,岳岳去看去看。"柳映拽了蔣岳茗往外走,我聽著他說:"凌凌怎麼跪那兒發傻?我帶了好些藥材回來,你既是未睡,去給我整好吧。"
"......是,小主。"我......是不是該謝謝柳映?
蔣岳茗沒再來,也沒讓我再去給儷夫人做藥膳,我猜是柳映回來了,所以他便不好再支使這柳小主身邊的人。我依舊每天在院子裡和水蘇整藥材,給柳映打下手,製作新的什麼希奇古怪的藥物。
"凌凌,"柳映撿著藥葉子,漫不經心的說:"你是我的人。"
"......是。"
"知道就好,"他把藥葉子丟進沸著的小罐子裡:"我餓了。"
柳映,我也一樣摸不透他,我總是不能很好的看懂人的心思,也怪不得科長是科長,而我只能是小職員,果然功力不夠。
人是沒再來,但東西卻突然間的多了起來。
要說以前是因為給儷夫人做藥膳給的打賞,那現在的算什麼呢?柳映幾乎每天都能拿到一大堆的玩意兒,然後他總會撿出一部分丟給我說,那是給我的。
安王爺蔣岳茗一下子對柳小主關心愛護的更多了,於是便也"便宜"了我們這些柳映身邊的下人。
我觀察著柳映的表情,聽著柳映的說話,可我還是瞧不出來有什麼了,他每日開心得很,有人天天給送好東西,柳映巴不得。
"小主,"我終是忍不住:"王爺......這是怎麼了?"
"嗯?管他的。他既是送來了,咱就收。好東西不要是傻子。"
"......"
算什麼呢?我沒敢多想,也沒打算多想,蔣岳茗噎在心裡面,吐不出卻也知道真的是割了心的難捨。若他真的是絕情無義,"用過便扔",我也真的當被咬了,可這些這些......
蔣岳茗,這是封建王朝的主子對他看上的人的表現方式麼?
可我真的很寧願不要,我的現代思想根深蒂固,這個舊時代的觀念我有些梗喉,難以消化。
關心,收買,討歡,全部都是單方面,承受的只要好好承受便好,那麼然後呢?蔣岳茗然後呢?你準備還如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能招架。
初冬,天氣卻已經冷得厲害。沒有溫室效應的時代,四季分明的讓我真的是很不適應。我備了食材,在一天的掌燈過後,搬了自製的被爐,請了柳映,叫了水蘇,拽來木槿,
"今天咱們吃火鍋,暖和。"
被爐我做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是驚訝的,他們實在是搞不明白好好的被子做什麼要給弄在地上,他們不清楚被子和桌子,這麼兩個本是毫不相干的事物是如何連在一起的。
但使用效果很好。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時間便接受了它。
蔣岳茗也接受了。他又一次的不請自來。和柳映擠在一處,兩人說笑著。我不能說什麼,看起來,蔣岳茗就如最開初,寵著柳映。
但今天,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從頭至尾,那本是讓我揪心的目光一次都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水蘇在我左側,木槿坐在我右手,我直直的對著蔣岳茗和柳映,就像在看一部簡單的情景劇,兄弟兩個,情意濃濃,小僕兩個,貪吃可愛。
心裡一點點的酸了酸,是不是,是不是已經被扔了出去?這個轉變......好快。
"凌凌,我還要肉!已經沒了,沒了。"柳映衝我敲了盤子,虎視眈眈的盯了木槿,直埋怨最後的肉給小孩子吃了。
我跑了的神兒趕緊回來,答應著起身,出門,向小廚房走去。
身後,是蔣岳茗依舊寵溺的聲音:"映兒,怎麼跟個小孩子搶?過來擦嘴,像小貓了。"
外面,真的挺冷......
十八
在的時候,躲的什麼似的;離開了以後,卻像是失了三魂之二,少了七魄之五。
蔣岳茗果然未再表現出什麼,與我,就像對其他小廝,甚至於還要冷下來。心裡不是味道。卻又能怎樣?這似乎......該是我要的結果吧。
心不在焉,手下還攪了熱湯便完全沒著意起來,木槿一個大叫,我拿勺子的手便抖了一下,一大勺的湯潑了出去,我忙拉開木槿,小孩子躲了,不過是外衣上滴了些點子,可那大勺子的熱湯卻全到了我的胳膊上--因為和面做飯,我挽了袖子,露了胳膊。
霎時一片的紅,大大的泡也起得迅速。
"啊~~~~"
"木槿,閉嘴!"我一手堵了耳朵,我還沒怎麼著呢,這小孩子怎麼就那麼尖細的音兒,
聽見聲音的水蘇連忙跑了進來,扯了我另一隻胳膊急急的往外去,正好給準備來催飯的柳映瞧見,我眼瞅著這柳小主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有些怕,回頭想叫木槿,卻看見小孩子早就嚇得哆嗦不已,哭得更厲害了。
很大一片的燙傷,柳映配了上好的藥膏子,抹起來清涼的很,只可憐了木槿,給餓了一頓,還被罰去修剪花枝,在半夜的時候......
我?我倒是無所謂,胳膊的疼,竟像是在別人身上的,提不起精神來,連痛覺也變的格外遲鈍了麼?
"凌凌,隨我出去逛。"
這日過午,柳映穿好了新做得的大衣,點了手的喚我,我一愣,瞧瞧一邊低了頭整藥材的水蘇--以前......不都是水蘇去麼?
"快點兒!"
"......是。"
我還疑惑著,水蘇衝我一嘟嘴:"動作利索著些,路上注意著人。"
"水蘇......"
"幹嘛?"
"今兒......怎麼不是你去?"
水蘇衝我翻個白眼:"蠢材!小主放你小假呢,不是瞧你傷了麼?笨!"
"......"柳映這孩子,其實人蠻好,我覺得。
沒幾次機會能在王府外面走動。柳映經常的就跑了個沒邊兒,他扔在院子裡的那些花草藥材就得我和水蘇經手,就算現下添了個木槿,可小孩子一個,連大字都識不得一二來,能做什麼?就算能出門,也是應了柳映的時間限制,在街上尋了要的東西,交錢拿貨走人。
如今般的閒了的晃,這還是頭一回。
果然換環境散心是放鬆的好法子,倒是輕鬆了不少,什麼也沒想,只看得街上的人,不少的貨,舊時代的街,倒也熙熙攘攘的很,雖然天很冷,可還是人來人往,到底還是天子腳下。
可很快我就發現,我似乎......依然不得消停--我需得不停的轟開柳映身邊的"蒼蠅"。這柳小主一副國色天香的容貌就這麼大剌剌的走在街上,就算是個男人,也著實讓人"惦記"著。難怪水蘇知會我要我"注意著人",於是我想,莫不是水蘇每次出來都這麼麻煩?呃......
柳映進了茶莊,等著店主進庫稱好茶,他見我也閒,揮了手要我自己先去轉一圈,兩柱香後再回來。
我無語,小主,兩柱香您準備要我轉哪兒去?看他擺了手的趕人,我也只好出了茶莊,剛及抬頭,一個熟悉的身影跑進了視線,嗯?這不是、不是那個......
"栓子哥。"
我跑到那兩人近前,果然沒看錯,
"誒?柱子也在啊。真是巧,好久不見了。"
兩人看著我,柱子疑惑的開口:"......文公子?"
"......"那是誰?我皺了皺眉,
卻見栓子一個大巴掌摑了過去:"什麼眼神!這不二子嘛!"
"......啊?"柱子上下的看過去,摸了摸頭:"二子?......二子真是你啊?認不出來了呢。"
"......呵......"我無奈的笑笑,
柱子依舊摸著被他哥摑的腦袋,也憨憨的笑:"認錯了哈。太像了嘛,哥你不覺得麼?"
"閉上你那破嘴!"栓子又撞了弟弟一個肘子:"咱們二子怎麼可以跟他們說在一起?"
"......"他們在說什麼?我一頭霧水。
栓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依舊咧了嘴的笑--還是很疼,這孩子的手勁兒似乎又長了。
"這臉是給瞧好了麼?要不是我先前見過你的樣子,別說,我還真不敢認。"
"嗯,是柳小主給瞧的。"
"哦,據說那是咱王府裡的一個名醫,咱是不行了,二子你還真有福氣。"
"啊哈哈哈~~~~"我能說什麼?柳映啊......
"你走那時候嚇壞我了,喝了幾杯醒了就沒人了。你留那條布,咱也不識字,急得我跟什麼似的,後來還是春娘來給瞧的。"
我點著頭應著是,對栓子和柱子這兄弟倆我還是從內心裡感激的,畢竟在我來這裡的最初,遇見的就是好人兩個,而不是什麼惡奴歹人。
"嗯......別說,"栓子盯我瞧了陣子,也是若有所思的說:"二子,還真是挺像。當然是他們像你。"
"誰們?"我已經好奇得很了,
柱子接了話回答:"王爺前幾日弄回來兩個公子給擱院子裡了,那身段那樣子,遠看細瞧的話,二子,和你就是很像的。"
"......"
"不過,咱二子可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就倆男寵子,上次竟跟咱廚房裡甩臉子,說是做的不合口兒,把李頭兒給氣壞了,還不敢說什麼......"
"......哦。"
我呆呆的聽著,翻了澀澀的味道入了口,這......這又是那3S到極點的橋段麼?表妹曾說:替身是最痛苦。我知道,不用她說我也知道。
那麼,蔣岳茗,這......又算什麼呢?
怎麼總給我知道這關於你的事情,怎麼你的事情總是會讓我不得不關心因為裡面我會發現有我的影子。相像,究竟是替了什麼的身?是你的獵奇心,還是我那讓你回味的身體?
一陣風,刮得我哆嗦了兩下,栓子好心:"二子,咋還這麼弱?可得補補,看你這身衣服,過得也該不錯,可別又病了自己。"
"......嗯,多謝了,栓子哥。"
"凌凌......"
"......唔。"
聽見呼喊,我才想起來,我似乎是跟著某人出來的,兩柱香,早就過了。才回頭,柳映已經到了我的身後,立時我聽見兩聲抽氣聲,嚇得我忙回身踹了栓子一腳,低聲的說:"這就是柳小主,我現跟著他的,還不見個禮。"
"......啊!"倆大個子才反應過來,這名字一報出去,便知道是不能惹的主兒,忙要跪下:"見過小主。"
柳映連看都未看,只皺了眉的拽我:"凌凌我餓了,回去做飯吃。"
"......是。"
柳映身高腿長的,走的又快,我被拽得不得停,只得回頭沖兩個還在地上跪了發傻的人擺了擺手,要他們起來,也連帶著道別。
"瞧你認識那倆人......"柳映在回府的路上念叨我:"真醜。"
"......啊哈哈哈......"是,倆劈柴挑水的,您還要多漂亮的?要您這樣的去了,還不得欺負死?
"哼!"
我收了個大白眼,忙開口問:"小主要吃什麼?"我得找話岔了去,免得栓子和柱子給這柳小主的"毒舌"損沒了,
"面片兒湯。"
"......"白問,這從夏吃到冬,我是真佩服柳映的舌頭,我又不是不會做別的。
"凌凌......"
"是。"
"你......"
"嗯?"
我看著柳映,他漂亮的眼睛盯了我,兩人站在王府的門前,我等著他說下面的,卻也沒敢催他,
"你是我的人。"他忽然冒出一句,
"......"我一愣,隨即回答:"是。"
"我護短的。"
"......"
柳映,我有說他其實是個好人吧。
十九
很快的,我便見到了栓子和柱子口中的那兩位公子--席墨與文言,很書卷氣的兩個名字,席墨稍年長,文言幼些,一個看來溫穩,一個瞧去靈動。二人現就站在柳映院子的門外。
只是......
水蘇和木槿在見了這兩人後,都是眨了眨眼睛,隨後便轉了頭向我,弄得我好一股子的不爽--瞧我做什麼?!不就是"撞臉"麼?沒見過!
要說這,細瞧來他們和我還真是有著三分似象的,尤其是文言,看起來與我同年,身量又差不離,怪不得那日柱子開口就喚我"文公子"。只是,這兩人可是比我要俊俏許多。
心下歎氣,蔣岳茗,難為你了,從哪裡找的,我這等在柳映口中是"大眾"的臉竟也能給你尋得兩相似。做什麼呢?這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那,蔣岳茗,你這算是......放手?移情?還是......挑釁?炫耀?我猜不得你的想法,有些好笑,有些酸澀,纏了絲絲的苦,要人心裡壓抑卻也憤怒。
只是路過,並沒有交集,其實就連名字都是從他處聽來的。見那席墨沖了我們欠了欠身,文言則是做著鬼臉,二人相攜而去。我轉身,進院,回屋。
"凌凌?"
"木槿......"
水蘇叫住了小孩子,小聲的要他跟他去拿藥材。
我趴在床褥上,也沒關門,冷風就那麼穿了棉簾子的縫,吹了聲音忽嗒忽嗒的,也懶得爬起來去弄,任那身發冷的雞皮一層又一層的起。
水蘇......該是不知道的,可很多時候,我又覺得他有看出了什麼,就像柳映,永遠讓人摸不著的究竟想什麼,就像蔣岳茗,現下覺得,他是扔了座山過來,壓得人喘不來氣,動不得身。
表妹說,書上有寫,男人也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書上有寫,自殘,殉葬,男人也為情;書上有寫,纏綿悱惻,淒美男男戀;書上有寫,理想境地,人人懂愛。
呵......
終究是書上寫,文裡寫,人來寫,美麗的幻想的,誰不能?可真的呢?真的遇見了呢?真的臨到頭上了呢?至少我,除了心下悶痛,做不來任何事,只能任他如是發展。果然跨了時空的交流終是有障礙的,果然封建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是絕對有不同的......
已經混亂了,揪了身下的被子,使勁閉了眼睛,蔣岳茗,蔣岳茗,那兩人......合了你的意了麼?
手腕子突然給人抓了,身子也被提了起來,是柳映,他看了我一眼,便開始拆我胳膊上纏著的白布,嘴上卻說:"凌凌,明日我換種熏香與你。"
"嗯?"
"這熏的眼睛象兔子,本來就不甚好看,變得丑了我就直接把你化水。"
"......"是麼?有淚了麼?呵,情緒的控制真是困難......
胳膊上的燙傷一直都是柳映親自給我換藥,直到完全恢復,幾乎瞧不出來什麼印子。這讓我好一陣子的受寵若驚,後來跟水蘇去感歎,就見水蘇衝我笑得奸詐:"哦,我說前日子小主怎麼沒找什麼東西試新藥呢,看來那藥管用哈......"
"......"果然啊,有些事實有的時候真的讓人很痛苦。
水蘇最近一直在嘲笑我。
因為近了深冬以後的天實在太冷了,我裹了厚厚的衣服在身,若是柳映沒有事要我做的時候,我都是抱了小暖爐再窩在被子裡,冷得我什麼都懶得做,動都不想動。
水蘇衝我不停的翻白眼,意思就是,那般不耐寒的樣子真不像個男人。
切~~~
奧茲是男人不?又強壯,又恐怖,一個人拔起一座海島,夠男人吧?那麼強悍的男人不也一樣是給凍死的?(關於此段,請參考《海賊王》路飛攻打月光莫利亞那部分,有關於此壯漢的介紹)我就一平凡人,加上這付身體天生就瘦弱不甚有力,我怕冷怎麼了?怕冷又不犯法。
柳映對我此行徑壓根就不理睬,頂多用鼻子哼一聲,木槿則是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但這小子偷笑也給我瞧見過。
當然,對付水蘇和木槿還是有法子的,只要我說"今日不做飯",那情況便可大為改觀。
不過,今日,我的確不用做飯,不用做很多人的,只夠我一人即可。柳映嫌悶,也不管天冷拽了水蘇上街閒逛,本來是想叫我的,他一看我那熊包的樣子就剩鼻子裡的哼聲了。而木槿,則給柳映扔進了池子裡,說是終於找到可以去掉他臉上膿疤的法子,同時也順便"改造"下他的皮膚。我在一旁咬了牙的笑,小子,你也試試當日我受的那些罪。
不過,木槿的藥和我用的明顯不同,現在,一想起我當初像極了綠豆蛙的形象我還是會嘔,可木槿這藥卻是清清亮亮,與水無異,不公平!
柳映鼻孔朝天的一哼:"凌凌,說你笨你還真是給面子。那藥我也會有改進的,換了幾味,加了幾味,這可比你當初用的那個藥效更佳。"
"......"
我能說什麼?只能怪我自己比較不趕時候,恰逢柳小主那一代目的藥,人家木槿據說已經是在用五代目了,自是有進化的,中間那幾代我不得而知,不定給柳映折騰誰了。
屋子裡忽然的安靜,冷丁的居然有些不適應。炭盆燒著,輕輕的噼噼啪啪,屋外的風時不時的敲一下窗,頂一下門。翻了柳映丟給的藥書,一頁兩頁的過去,不時的會看見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折痕,翻開折角的書頁,我才想起來,那些都是當日給儷夫人做藥膳時用過的藥材。
安小王爺已經三個多月大了,前日跟著柳映去瞧,小小的,卻鬧得很,眉眼間像極了父親,張了還沒長小牙的口,咿咿呀呀,黑亮的眼睛盯著人瞧,然後自顧的笑咯咯,可愛得緊。
那是蔣岳茗的孩子,蔣岳茗......
思緒又開始不受控制,飛飛飄飄,亂亂清清。
已經將要一個月沒再見他了,可奇怪的是我,任何一條和他有關係的東西都會很容易的勾起我關於蔣岳茗所有的回憶。甚至我已經開始懷疑,這是不是算作......欲擒故縱?
見得到的時候我躲,見不到的時候心裡卻怪味橫生。
愛情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傷得你痛苦的同時,卻像甜美的鴆酒,誘惑的人就算知道毒可致死,也還心念不停。
冷風鑽了門縫,毫不客氣的繞了我的脖頸,一身的雞皮迅速起來,縮縮脖子,緊了衣服,站起身,打開門,想要整整門上的棉簾,好能更遮些風。瞧著門口有人在探頭探腦,瞧樣子也是個小廝,疑惑,還是裹緊了衣服走了出去。
那人見了我才舒了口氣:"你在啊。門上剛說小主出門了,這院子又靜,我以為都沒人呢。"
"有事?"
"王爺著你過去一趟。"
"......"
"說是有些咳。"
"小主不在。"
"我知道。王爺要你去。"
"......"心臟不可抑制的又開始跳得厲害,隔了厚厚的棉衣也還是感覺清晰。
"啊,我先走了,你快著些,王爺那裡等不得。"
"......嗯。"
轉身,去了柳映放藥材的屋子,一味兩味的撿了,回到自己的屋中,又收了幾味常用的藥,裝了小小的盒子,可要走的時候,我猶豫了,手裡的小盒子使勁攥了攥,終於還是放下了--借口,那是借口......
蔣岳茗,你的反覆加上我的反覆,我們兩人還真是勞累,拉鋸式的,傷痕纍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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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6-6-26 13:42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