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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人在穿途》作者:紫藍碧【完結】

《人在穿途》作者:紫藍碧【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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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凌可以為他就是一小職員,然後該幹嘛幹嘛。
然,世界上某些事情的發生往往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凌可一直認為穿越這種在表妹口中很普遍的事情再咋普遍也不應該落在他的頭上,可他錯了。
他果然很3S的也去穿了一回。
凌可承認自己是HOMO。
於是他認為自己果然也不能免S,穿越啊,穿來幹嘛?不就為能遇見一場風花雪月麼?
只是,這遇見的過程,值得斟酌。

主角:凌可、蔣岳茗





"凌可,會議室換燈泡去。"
科長聽見門響頭也沒抬的嚷了一句,我看著他正蹲了胖肚子努力的拆封打印紙的包裝,聽說是董事長屋裡的打印機缺紙了,他得給送去......
切~~~
我就夠二孫子了,科長絕對是比我更高一級別。
"是,領導。"我陪了笑的答應,收回剛邁進門的一隻腳,誰讓咱一總務科小職員,官大一級就能壓死人啊。

我拎了工具包直奔樓梯--領導說,為保證本公司員工身體健壯,若非緊急事項,公司15樓以下一律爬樓。總務科在3樓,會議室在14樓,而咱,剛從13樓下來!問候下領導的幾代,我卻只得遵守。
仗著咱年輕力足,只好再一次沖。我三步一躥,兩步一躥,我躥,我躥......
"叭!"
"砰!"
"啊!!!!!!!!!TNND,誰吃完香蕉皮扔這兒啊!老子都到12樓了~~了~~了~~"
一片回音中,我作滾球狀的就從樓梯上骨碌了下去,下去,下去,下去......

一個香蕉皮引發的血案--我死了。雖然很是有不甘不願,但這是事實。

屬於鬼的世界裡,接待我靈魂的是個小鬼,他眼皮子都沒抬的就問:"投胎?轉生?穿越?"
"......"前兩個咱可以理解,這穿越......表妹口中的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已經如此流行了麼?都可以單獨列為一科了?
"說話!"
那小鬼見我不吭氣,一拍桌子,啪,在桌子上的一溜小牌子掉了一塊下來,我忙彎腰拾了,雙手奉上,綻開二孫子的笑臉:"鬼爺,您東西掉了。"
就見他瞥了一眼,隨即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你就拿那塊吧。14949742484,凌可,穿越。NND,隨便一拍都能拍個穿越出來,這什麼世道。"
"......"無語......

我拿著牌子飄到寫有"穿越"字樣的門前,推門,吸氣,頭大--K~~A~~O!這麼多人,不,魂!
就見一拉溜的窗口,幾乎個個排長龍,就像春節前夕所有火車站售票大廳的景象,每個窗口上都有名稱,"侏羅紀"、"白堊紀"......"史前時代"、"冰河時代"......
這年頭,穿越已經生冷不忌到這地步了麼?

可這窗口也忒多了吧,我瞄了眼大廳門口的公告,頭有些疼,因為上面用大紅的字分中英文寫著:"請在1min之內決定要穿越的去處,否則一律扔去侏羅紀,以保證恐龍生存質量。"
我暈!我還不想變成史前動物的糧食。

就在我將決未決的時候,忽然聽前面不遠一窗口內一陣驚呼:"啊,燈怎麼不亮了?快找總務科。"
"領導,我來!"不經大腦的,我以震耳欲聾的聲音嚷了一嗓子,可嚷完我才反應過來,看著週遭一片眼光,我一縮脖子,完了,作二孫子作習慣了,忘了身份了,咱都已經死了啊。
"哎,你,對,就你。快來吧,你不會麼,快來給瞧下,這是最忙的一個窗口了,等總務不定什麼時候呢。"
一小鬼從窗子裡出來拽了我,我立刻就被拽進了那小屋子,唉,算,舉手的活兒,給瞧了吧。我爬上梯子,嘴裡叼了小手電仔細查了查,原來也沒啥,最簡單的小問題,燈泡螺口鬆動了,接觸不良而已,動動手,重新上緊泡子,立刻一片光明。

幾個小鬼一陣歡呼,顯然是頭兒的一個在我剛從梯子上下來就拉了拉我的手,連聲道謝,當他一眼瞧見我身上牌子的時候,便很大方的說:"得啦,你也甭排隊了,就你這號,三年也到不了,直接去吧。"
說完,他也沒等我回話就直接拽我來在一小門前,順手一推......

誒?誒誒?誒!!!!!!!!
"這、這去哪兒啊???"
"架空,我也不知道,看你造化。"
"......"
我說呢,這是廳裡最長的一支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難怪我在被推進去的時候瞧著那窗子外面一票嫉妒加咬牙加怨恨的目光--架空歷史穿越,據表妹說是目前當下最流行的穿越方式。人家那些都不定排了幾年了,我才剛來就被推進去了......
默......
果然很3S。



睜開眼睛的時候,似乎是已經過了很久,因為記憶裡只剩我不停的在過隧道。

抬手--大的,好,不是幼齒型,不用從頭來過。
摸胸--平的,好,省了性別轉換的學習過程。
摸地--泥土,好,抓了把就往臉上塗,據表妹那些書裡的來的經驗,穿越者90%都是美人,美人=禍水,所謂,一丑遮百事,嗯!

正在我忙活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極其粗獷的嗓音出了聲:"二子,別抹了,你那臉夠噁心了。"
"......誒?"我聞聲扭頭,就見一高大壯正從屋子門外走了進來,一身有些髒的粗布衣,頭髮有些亂,他過來蹲在我面前,我這才發現,我正躺在一地鋪上,我說我咋能摸到地面呢。
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捏了我的下巴,左轉轉,右瞧瞧,然後皺了眉:"嘖,前兒春娘那祖傳方子不管用麼?咋更重了呢?唉,就算你一新來的,她也不能坑你啊,這可咋辦......"
"那個......"
"栓子。我說你咋就那笨,都進來幾日了還記不住我的名兒?"
"這哪兒?"
"哦,王爺正在建的新宅子。本來想留你在舊宅的,你那一臉疙瘩,都起了好幾天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好。可李頭兒說人手實在不夠,要求咱雜工院子裡一個不剩全都得來。你來了給打下手也算出力了,給5個銅板的,有錢賺。看你當時還睡,我就把你抗來了。"
"......"
看來幫他們換了個燈泡還是很有好處可賺的,看看看看,咱來這地兒,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省了諸如裝失憶等一系列的麻煩,這多大一優惠啊。

我正內喜著,卻聽見栓子又一歎,伸了手撥拉著我的臉,左右瞧瞧,
"我說二子,你別招了什麼東西吧?剛開始是起一臉紅疙瘩,可還能看得出模樣,現在......唉......"
"呃......"要說不介意是假的,我伸了手摸著自己的臉,果然一手的疙疙瘩瘩,自己摸著都覺得難受,
"啊!咋、咋胳膊上也有了?"栓子一聲驚叫,拽了我的胳膊過去瞧:"前兒還沒的啊,春娘那是麼破方子啊。"

我借了屋子裡的光細瞅了瞅,一片片的紅色大疙瘩在我胳膊上蔓延著,再仔細認認,這不、這不典型的過敏嘛!就跟我吃多了海鮮一個樣子,不用說,那身上也該有了。
"栓子哥,"叫哥準沒錯:"前兒......春娘給我用的啥方子?"
"我也不省得,她就弄了一堆的花,攪吧攪吧就給你糊臉上了......"
"......"

花粉過敏。
那叫什麼春娘的絕對是個賣假藥的!
不過說回來,這二子也可憐見的,花粉過敏如此嚴重,估計是在他喉頭水腫導致窒息而過去以後,便有了我穿過來的位置。
不對!現在我是二子!我也......
TNND!老子原先對花粉不過敏啊!!!!

把我的憤恨不語理解為了失落悲觀,栓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二子,好好幹兩天,攢幾個小錢,咱去瞧郎中。"
"......唔。"也只能如此了。

二子叫王小二,十六,有些傻,有些笨,因家貧剛被賣進王府沒幾天,一切都不熟,正跟在府裡待了三年的栓子打下手。
王府是安王府,王爺是安王爺,皇帝老大,他老五,不上不下,正是清閒得寵的位置。
朝代是蔣家王朝,其實我也挺排斥此名字,但人家皇帝一家子都姓蔣,我排斥無效。

安王爺蔣岳茗喜歡住大宅子,嫌原來那個有些小,所以央了皇帝哥哥給他撥地重蓋,皇帝當然疼這個與之同母而生的弟弟,立刻照辦。
於是開始勞民傷財。
現在,我們正在這勞民傷財的新宅子裡進行裝修工作。
果然這新建的宅子不是一般的大,據栓子說,光是像我們這樣的雜工就好幾百號,更別提那些泥瓦匠建築工,但我除了栓子,其他人還真沒見到幾個,而栓子說大家都在各司其職。

二子還是那傻笨的二子,我沒告訴栓子我已經改名兒了,懶得跟他解釋,這麼著也方便,畢竟咱才剛來,萬事不熟,有這麼個吃飯睡覺還有錢賺的地兒已經算好。我也不是不想用了真名兒出去闖,做了四五年二孫子了,好容易換一地方還不吐氣一回,可我怕會餓死,我身無長技,倒是會換燈泡,可他也得有啊,那就先窩在這裡好了,至於飛黃騰達之類的,至少也先等我去了這一身一臉的包再說。

簡單些說,咋著也得讓我見見這王小二子的真面目吧。
剛醒那天,藉著洗臉上我自己抹上去的泥,在水盆子裡只瞄了一眼,瞅著現在屬於自己的那張疙瘩遍佈的臉差點兒沒吐了。
凌可原樣可是中等的,要說也夠正了,冷丁給咱瞧見這麼一副,打擊不小。
可這年頭,哪兒有息思敏之類的啊?最多我先脫離過敏原好了。

跟栓子說,這是我從娘胎帶出來的,著不得花。於是本來他好心讓我幹的輕省的種花的活兒只好作罷,我便不得不去劈柴。
"二子你行嘛?這麼瘦胳膊瘦腿兒的。"栓子低頭看著我,我躲在他的陰影下,太陽居然曬不到,挺好。
"二子?"
"哦,沒事。我要是吃閒飯,不是得挨打?"
"那倒也是。總之你自己掂量著點兒,劈柴的也不你一人,我弟弟柱子也在,回頭我和他說一聲。"
"栓子哥你是好人。"
"哪兒的話。"栓子大笑著,使了勁的拍我肩膀子,我咧著嘴--真疼。



人多力量大。
一個月後,王爺的新宅子多少已經被裝修的有模有樣了,大部分的泥石工匠已經撤了,還剩下雜工便是拾掇乾淨院子,添加必須物品,然後就等正主入住。
我們因為原本便是王爺宅子裡的雜工,於是提前先住了進來,做最後的掃尾工作。

要說我是最感新鮮的,這王爺的院子,咱也算有一鋪蓋了,說出去,咱也是王爺家的,再加上我那過敏的疙瘩早已全部退去,除了臉上原有的非過敏的疙瘩依舊存在讓我耿耿於懷以外,總的來說我還是感覺良好的。
王爺那票人還未來,工作也做得差不多,連那李頭兒都說可以放我們幾天假歇,我只覺這幾日格外優哉。
這日掌燈時候,和栓子打了幾兩燒酒,幾口下肚,那小子居然是三杯撂,沒意思,我獨吞了所有,便自己一個人去逛這封建王朝的大宅子,權當免費暢遊直隸總督府。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哼了小調,看著大月亮底下的大宅子,想想,這裡還有咱劈的柴呢,心裡那叫一樂,小酒勁兒一翻,小調的聲音便也開始一聲高了一聲:"......不採白不採,白采誰不採......"

"呵......"
輕輕一聲笑,在身前不遠處,我一愣,住了腳步,細聽,又沒有聲音了,晃晃頭,幻覺,繼續,
"......不採白不採,白采誰不採......"
"噗......哈哈哈哈......"
"......"
我一驚,這可是新蓋的宅子,雖說房內擺設屋外陳施一應俱全,可小廝雜工丫鬟媽子大部分還未到位,而且正主也沒來啊,便也無客一說。
月夜,黑天,這肆無忌憚的笑聲,就算聽起來是男的......別是......這朝代鬧鬼吧?!

聽那笑聲經久未絕,我便也隨了那聲音抖如篩糠,酒早醒了。摸著慢慢尋,聲音就在前面,一點一點一點,好容易藉著月光,我才在假山旁邊瞅見一位,白衣勝紙,烏髮比煤。
嗬~~~
這人笑得那叫一......花枝亂顫,看得我那叫一......雞皮亂掉,離得不算近,又是黑夜,眉眼我瞧不清,這是......人麼?

很顯然,他看見我了,在我的腳步剛邁出去的時候,他的聲音已先傳了過來,
"采野花兒的,那調子往下還有麼?"
"......"什麼采野花兒的,我一頭黑線,不過還是仗了仗膽:"喂,你,擅闖王府,該當何罪?"
"你真醜。"
"......"再度黑線,他看見了啊:"何方妖孽,還不快快受降!"
"把你臉給我瞧瞧。"
"我喊人了啊。"
"要不你就繼續唱。"
"我可會打架。"
"......"
"......"
雞同鴨講。

我隨便從腳底下撿了根棍兒就過去了,可待慢慢走近,當可以漸漸看清晰的時候,我也在慢慢變呆--那人......月下,分明就一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子啊,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就少,我詞語匱乏,形容不起。
"你......真美。"我終於開始犯花癡。
那人雖然看上去聽著很受用,但嘴依舊惡毒:"你果然醜得噁心。"
"......"
"過來我瞧。"
"能不去麼?"
美則美矣,我還是怕他是鬼,可緊接著我就覺得肩膀子疼得厲害,低頭一看,一支小鏢已經末了進去,獨留鏢柄連了小鏈子在外面晃,紅色的東正在我粗布衣服上蔓延,手裡的棍兒也因為疼痛早扔了,抬頭看看,那人笑得得意:"過來。"
"神仙爺爺饒命啊~~~~"我的二孫子觀念早已根深蒂固。
立刻撲了過去,我坐在他面前開始抱粗腿,他彎了身子,伸了纖細的兩指捏著我的下巴看了看:"嗯~~~~我給你治好吧。"
"神仙哥哥,你就是我再造父母。"我果然有夠二孫子,既是有這等可以讓我認清真面目的機會,連肩膀子上那小鏢都不顧了。

那人拂拂袖子,扯開被我抱住的衣服:"別那麼靠近我,你還太醜,我討厭醜東西。"
"......"不是你要我過來給你瞧的麼?我撇嘴,
"名字。"他一指坐在地上的我,
"二子。"
換他撇嘴:"名字。"
"王小二。"
繼續撇:"人長得醜,名字也難聽。"
"......"那怪不得我,反正也不是我起的。
就見那人繼續點點我,櫻唇輕啟:"給我說真名。"
"......誒?"我眨巴眨巴眼睛,他怎麼知道?
"快說!"
"王小二。"
"你有病啊。"
"......"
"不說是吧,"他一笑,嗖的又抽出一小鏢:"那今兒起叫秀秀。"
"凌可。神仙哥哥,我叫凌可。"唾棄自己......

"誒?真有真名字啊?"那人一臉驚訝狀。
"誒?你不知道啊?"我一臉鬱悶狀。
"切,我只覺得你不該叫那麼噁心的名字罷了。既然你有,那也省得給你治好了我再取了。"
"......"無語,被耍了。

"凌可,湊合用吧。今兒起,你就跟著我了。"
"可我是......"
"岳岳的雜工是吧,無所謂。"
"誒......"岳岳是誰?
肩膀子上一疼,那小鏢被他的指點了點,似乎是又進去了些,只留鏢柄上的小鏈子了,
"要再多說一個字,你不如就化成水吧。"
"......"

我拽拽他的衣角指指地上我剛劃的:"神仙哥哥怎麼稱呼?"
"你字也那麼醜!"他又一聲驚叫,
"......"我無語,只得抬了頭眼巴巴看著他,總得讓我知道你叫嘛吧,
"行了,別那麼看著我,太醜了。柳映,我的名字。"

他伸腳踢了踢我的腿:"骨碌起來,本來就丑,現在還髒。你先去給我洗乾淨,換身乾淨衣服,半個時辰後還在這兒等我。"
我忙點頭,看著他揮揮手,爬起來轉身就跑。
我鳥你!先跑了再說,不半個時辰呢嘛,果然,蛇蠍美人是個貨真價實的詞語。
可身後卻是笑聲傳來,仿若耳邊:"我那鏢上有毒的,半個時辰不回來的話,你就真成水了啊。"
"......"TNND!

我衝回和栓子共住的屋子,那小子睡得那叫一香,我沒空兒叫他解釋了,跑了院子,吊了井水往身上一倒,雖說是夏天,可這地井是真涼啊~~~我哆嗦著抹乾身子,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乾衣。
看看栓子,他對我真的是不錯的,可現在......來不及了,我扯了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地上水抹泥,在布條子上給他留了句謝意,掏了這一月來領的20銅板,咬咬牙給他放下了10個,再咬咬牙又拿走1個,我財迷。
栓子,我走了啊。
不然,我就成水了啊~~~~~



我不知道,原來柳映在安王府也有他的院子,這讓我對他的身份很是琢磨了一陣子。

我站在他屋子的門邊,看他在屋子裡,更衣,喝茶,搖扇,但他就是沒理我。我也不敢出聲問他,那小鏢才剛被他拿出去,肩膀子還在疼,我可不想再被扎。於是我只好瞧著他瞎想--美人啊,可怎麼這麼高呢?我剛發現我面對他需要仰視。雖然對著栓子我那是不得不仰視,但這麼塞美女的一位居然也比我高,王小二啊,你有發育麼?
我正胡思亂想著,就在此時,屋門一響,人還未進,我看那柳映卻是先啟了笑唇,那曾讓我起雞皮的笑聲現在聽來卻清脆了許多,果然是環境所然麼?

"岳岳~~~"柳映笑著撲向門口,
"映兒你又去哪裡胡鬧了?"一個低聲傳進了我的耳朵,我悄悄抬頭,就見一個與柳映略高些的男人正抱了撲過去的人,眼角笑意滿是,眼裡滿是包容。
"岳岳你的新宅子快好了麼?"
"嗯,怎麼?著急?"
"你答應把有大花園子的那個院子送我的,我今天還去看的。"
"我有食言過麼?"
"岳岳最好。"
"呵......"

那人笑著,忽然回頭,我沒來得及撤下目光,和他的撞了個正著。
撲通!我只覺得心裡使勁的撞了一下。好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很帥,自也沒有柳映的美,但天生的貴族氣質,讓人折服。雙目炯炯,眼睛裡波波流動。
我忽然發現我所能想到的讚美詞居然全用在這人身上了,而不是用給柳映,怪哉。
還有,他是......岳岳?

"映兒,這人是你找來的麼?"低音又傳了出來,那人在問柳映,卻盯了我,
"對啊對啊,岳岳你的人哦。"
"哦?我的?"
"我在新宅子那邊帶過來的,不錯吧?"
"倒是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那是,我柳映是誰。"
"小心些,別弄死了。"
"你不相信我?"
"我是怕他壞了映兒『毒手醫'的名聲。"
"切,總要試的,不然我怎麼用啊。"
"難得這次你做的時候我在,沒了我再找給你就是了。"
"就說岳岳最好。"
"呵......"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只覺得渾身上下冰涼?雞皮又起了,腿肚子咋也有些朝前呢?
眼看著那個男人放開懷裡的柳映向我走過來,我身子抖了抖,眼睛沒敢眨的看著他,那人低了低眼皮,我只覺得他的目光就像X射線,彷彿能看透我內裡。
"你真醜。"
"......"見我第一句就沒別的話麼?
"知道我是誰麼?"看我搖頭,他輕輕一笑:"我是蔣岳茗。"
我一哆嗦,果然是王爺,這麼有氣質的,當然是他不錯。
"呵......"蔣岳茗笑出聲音:"好大膽的人啊,不但一直對我直視,而且,知道我是王爺也沒反應麼?"
"......"太緊張,發揮失常,我的大腦依然沒發出我該做什麼的指令,我便也傻傻的站著。

下巴忽然被抬起來,我不得不看向他,瞪得眼睛有些酸,便也開始有了霧氣,
"名字。"
"......"又問?
"你的名字。"
"王、王小二。"
"呵......"我看他笑著搖頭:"真名。"
"......"誒?他怎麼也知道?別是也在耍我吧?
"有這麼楚楚能憐的眼睛,那個名字不襯。"
"......"我覺得我......被調戲了,雖然我現在頂了一張醜臉,
"名字。"他竟鍥而不捨,捏了我下巴的手也用了些力,
"......凌、凌可。"我依舊結巴,只覺得在這個蔣岳茗面前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但我卻不敢說謊。
"嗯,這才是了。"

他終於放開了我,我的後背已經一片濕涼,看他回身,對著柳映笑:"映兒,這次要小心了。"
"哦?那......岳岳放心,如此我更會小心的。"
"就你聰明。"
"呵呵......"
果然王小二的傻與笨是有後遺症的,我有覺得他們的話裡有話,但我也十分確定我終是沒聽懂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蔣岳茗走了,臨走前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心裡發慌,怎麼覺得像是草原上的豹看見了羚羊?
柳映過來,手指頭點了我的額頭才把我點醒,
"喂,你害怕?"
"......唔。"我使勁點頭,當然害怕,我覺得那時我見董事長都沒這麼緊張過,
"膽小鬼。我柳映身邊的人,不用怕岳岳。"
"......"那是你......雖然不知道身份,但就看這陣勢也差不到哪兒去,
"聽見沒有?"
"......是。"但我還是得順毛摸。
"跟我來吧。"
"去哪兒?"
"多問就把你化成水。"
"......"

柳映的院子還真是大,屋子也真是多。比如這間,一片霧氣蒸騰,屋子中間是個水池,翻了綠瑩瑩的波花,漫了一股不知名的味道。
"喂,脫衣服。"
"......誒?"
我剛一抬頭要問,就見他晃著手裡的小鏢衝我樂,嚇的我一縮脖子,手哆嗦了兩下,慢騰騰的扯了腰帶子,剛把手放衣襟上,就聽身旁人咂嘴:"真不爽利。"
哧啦~~~
我木呆狀,眼瞅著我那雖不咋地,卻也好歹是件衣服的粗布衣已經變為碎片,而隨之,我的褲子也未能倖免,我在瞬間就已經赤裸裸。

"你、你......"我羞到不行,就算男澡堂子咱常去,可被人撕著衣服扒光了也還是難為情。
"嘖嘖,嗯~~~皮膚算好啦,摸起來也不錯,"
我眼瞅著柳映的手四處亂摸,可身子卻依舊木呆,張了嘴,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呢,我要讓它變得更好,連同你的臉一起。"
"......"
"去吧。"

"咚!"
"嘩!"
"咳咳~~~~"

我在池子裡使勁撲騰,連喝N口後才發現,竟是上下夠不著,那柳映,居然、居然把我踹下來了?!
我已無暇顧及他在池子邊上抱了肚子的笑,我此時正著慌不已--本人,凌可,不會游泳。
眼看著一池子的綠,滿屋子的氣,耳聽著陣陣的笑,鼻嗅著股股的味道,週身全是似涼卻燙的液體,我只覺得意識開始朦朧起來。

"......放心,你不會沉下去的......"這句話不是我的幻覺吧,希望不是。



好像有做夢,好像又沒有;好像又飛又飄,又好像沉沉浮浮,總之,感覺極不真實。
猛的睜眼,一片霧氣,起身,撲通~~~~
右臂向下用力,支了個空,我身子一歪,腦袋便栽進某液體裡了,隨之還咕咚了幾口下去,心下一慌,又開始撲騰--咋、咋還在這裡啊!!!
待我把腦袋重新努力露出來,發現我還是身在那泛綠波的池子裡,仍然上下沒著落,忽然覺得嘴裡不是味,啊!這東喝了......我不會化成水吧?

皺了眉,咧嘴,緊張,想哭,心底哀號......
誒?我居然......真的沒沉下去?好久我才發現在我做以上種種的時候竟是保持在全身除頭外的都在水面以下幾厘米處,剛沒不露,卻也並未下墜至底。就像飄死海,應該是。
可我怎麼還在這裡呢?看樣子那柳映應該不會好心把我弄上去再扔回來,那我豈不是在池子裡就睡了?
心下一抖,我真能適應環境。

"呵,映兒,這次找的人底子不錯,竟挺過第一日了。"
"切,那是我的藥好。"
"哦?那前面沒的那十幾位就不算了?"
"那才多少啊,想我那上味藥可是幾百人的。"
"你會招惡鬼的。"
"少來,你也跑不了。"
"呵呵......"

他們兩人在池子邊上嬉笑逗嘴,哪管池子裡的我在突然聽見這些話後如吃了煙袋油子似的抖--王小二,雖然你對花粉過敏到致命,但我還是十分感謝你能抗住這東西。

屋子裡霧氣不小,我看不清楚那兩人,只模糊的知道他們大概的位置,我想,若是我躲遠些,安全係數是不是會提高,至少這池子液體暫時還淹不死我。
哪知我剛一往旁邊動,手腕子上一緊,接著被使勁一帶,我直直的就被拽了過去,直到我扒了池邊,我那聲驚叫才得以發出來:"啊!!!!!"
手扒的緊緊的,我還驚魂未定,瞧瞧手腕子上,一條白綾纏了,而眼前,是四隻兩兩相同的鞋子,順著白綾子往上瞅,那另一端正被笑瞇瞇的柳映攥在手裡。

"神、神仙哥哥,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我以為我就此駕鶴了。"我苦了臉的說,
"啊~~~別用那臉做這表情,現在比昨日還醜,我噁心。"柳映嫌惡的揮揮手,
我撇嘴,不你把我踹進來的麼?怪我?
"呵......"
低音的一聲笑,我看著柳映旁邊的人蹲了下來,蔣岳茗一臉的笑意望著我,我扒池子的手抖了抖,沒敢鬆開,剛想別了臉過去,下巴又被捏住了。
"嘖,果然是更醜了。映兒你這藥有效麼?"
"岳岳你懷疑我?"
"昨兒他不過就一臉紅包,可今兒......有些泛粉的身子襯了這臉發綠的包,著實是更難入眼。"
"......"啥???我心下再抖三抖,這、這、這......
"呵呵,不過,"蔣岳茗忽然的用力,我竟給他抬了半身出來,他瞅著我繼續笑:"這眼睛蒙了水汽兒,依舊著人疼。"
廢話!下巴又疼,心裡又正受創中,你給我憋著淚試試!可我沒敢說,科長官大我一小級就壓得我二孫子了,這裡這王爺和那不知身份也差不多的柳映明擺著也比我高N個級別的,我能說什麼,螻蟻命啊。

"岳岳放心吧,這頭三日是一定得如此的,之後就會好些。"
"哦?我有些期待。"
"所以,喂,"他顯然是在叫我,我費力的在蔣岳茗手上扭扭頭看過去:"你這三日不許出這池子,不然你......"
"......就化成水了。"我有氣無力的接了下去。
"你敢截我話?"手腕子上又一緊,疼得我一呲牙:"誰說你化成水了?你就化成膿水了!"
"......"有區別麼?
"呵呵......"我身前的人卻是又笑了,
"岳岳你看他,我好心,他居然如此大膽。"我覺得我的腕子要斷了,
"映兒,你這次找的人真的是很有趣。"
"哼!"

隨著柳映的哼聲,蔣岳茗的手鬆得也快,撲通,咕咚,你說我著誰了?
又是一陣的手腳撲騰,腕子上的白綾早撤了回去,接著下來的是根竿子,一陣亂戳,愣是把我給戳回池子中央,池子裡我是沒處躲,身上那叫一疼。
耳卻聽了柳映沒心沒肺算作解氣的笑聲遠去。

我連呼哧帶喘的繼續飄在池子裡,過了好久才反應過味兒來--柳映是不是有說......我得在這裡頭連泡三天?
"啊!!!!!!!!!!!"
"鬼叫什麼!"屋外突然傳來一聲,柳映?他沒走啊?
那我還不趕緊反映勞苦大眾的心聲:"神仙哥哥,我吃什麼啊?"
"吃?你那不一身肉呢嘛?"
"......"這絕對是一妖魔,我看看自己的身體,綠色映襯下的粉色,又想想剛才蔣岳茗對我臉的描述,嘔......
"那......神仙哥哥,總得給水吧......"我顫抖著嗓音,七天沒水我就翹了啊!
"水?你那身邊不一池子?給我喝那個。"
"......"不用想像了,我此時臉要是不綠那才叫怪。
"哦,對了,"聲音忽然近了,柳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進了屋子,他的笑聲又開始繞樑:"你可是得喝那水哦,三日不喝你就得綠一輩子了。我是不介意,大不了算作製藥失敗,殺了你了事,你介意麼?"
"......"我想我最近是不是在打擺子......
屋子裡立刻響起一片咕咚聲,雜了柳映清脆的笑聲,很是刺耳......

三天,我像一綠豆蛙似的在這池子裡飄著。眼瞅著自己的皮膚由初進時的粉紅變成和這池子裡的液體同一個顏色,我在心底哭泣,為什麼不大聲哭泣?每次一嚷就被不定什麼地方來的飛鏢扎,時間久了你也會有此壓抑反應的。
看著自己那堪比蛙皮的身體,我開始想,若是當初我再好好的二孫子一下,是不是現在在這裡變青蛙的就該是科長而不是我?

"映兒,他綠了。"
"啊,是時候了,給他蛻皮。"
"......"

神啊,給個雷劈了我吧,我要去侏羅紀......



許是那出池子的一剎那的視覺刺激過甚--三天一直在池子的液體裡看,現在站在池子外面看,我的身體真是綠得讓我的視野受到強烈衝擊。
再加上三天沒吃東西,光喝綠湯子,又是綠,還是和我身體同色系的,也不管還光了身子,我很應景的就厥過去了。

是被臉上的刺癢弄醒的。看著面前一東西不停的在我臉上蹭來蹭去,還有種淡淡的香,有些想打噴嚏,而行動往往快於思想。
"阿嚏~~~~~"
"啊!!!!!!!!"

被我一個嚏噴嚇得坐到地上去的小廝,指了我一陣的嚎,
"閉嘴。"我耳朵疼,從床上費力的坐起來,果然泡那池子也有副作用,渾身沒勁兒,
"醒就醒唄,也不提前招呼一聲,嚇我一跳,你看藥膏子都掉了。"那小廝從地上站起來指了我鼻子就一通數落,
"......敢問小哥你醒之前都要嚷一嗓子『我醒了'麼?"我沒告訴你吧,我起床低血壓。
"......"那小廝瞪圓了眼睛,手裡拿著藥膏小罐有些抖:"一個藥人,有資格跟咱們頂嘴?"
"......"原來如此,我回瞪他:"有能耐你也是?"
"啪!"
"砰!"

聽見門響,人已不見。
我這才顧上看我現在的環境。終於又看見屋子了,雖然簡單但也好歹是人住的,那青蛙飄的池子,嘔......
完了,我的心靈受到極大創傷。而且,剛才那小廝說什麼?藥人?果然我是去那替死試藥的啊!好,好,雖然咱凌可二孫子,但領導給咱恩惠的時候也並沒叫咱受太大損失(當然這最後讓咱搭上命的一次除外),這可好,一句"我給你治好吧",咱二孫子似的以為咋著呢,結果,居然是命懸險崖走了一遭!

想起那池子,又想起柳映那句"給他蛻皮",我忙抬胳膊擄袖子,不會變得更恐怖了吧?
呼~~~~~~~~~
皮膚終於是正常的顏色了,白皙無比......
不是,等等!我再次擄了袖子,白皙......不是吧!我迅速撥開身上蓋的單子,扯了前衣襟,"膚凝如脂,兩點櫻紅,觸之細膩,欲罷不能",我偏好死不死想起表妹曾念叨過的一段。
咱......終於徹底3S了啊!!!這身明顯不正常的皮膚到底是咋回事???我不要那"遇名醫變美人"的橋段啊!!!
"啊!!!!!!!!!!!"
"又鬼叫什麼?"
柳映的聲音進了屋子,我尋聲看過去,就見柳映在前剛才那小廝在後跟著。

"嗯?"柳映忽然暗了暗眼神,抿開櫻唇,笑得妖嬈:"不看你依舊噁心的臉,單就這身皮,可也著實的羨煞於人啊。"
"......"哥哥你有病麼?男人這樣的皮膚你羨慕?那好:"神仙哥哥,你喜歡?那你拿走然後給我換回去行不?"

嘣,我腦門子上立時挨了一下,仔細看,竟是剛才那小廝上藥用的小罐子,我摸著砸出來的小包咧嘴,
"枉我費了如此多的藥材才製成此湯,便宜你先用了,你還給我說三挑七的,怎麼?準備好了要化成水了?"
"神仙哥哥,生氣就不漂亮了,來,坐,坐......"我是不是真的很有二孫子的潛質?
瞧著柳映眉都要立起來了,眼睛也陰沉了許多,手裡一抖,小鏢早已拽了三枝出來,我只覺得脖子後面都冒涼氣,早把他拿我試藥這茬兒丟沒了,保命要緊,別試藥沒啥,試完了卻讓他給做了就得不償失了。
我趴在床上趕緊陪笑臉,看得柳映身後的小廝那白眼翻的。

"喲,好熱鬧的屋子。"
"岳岳~~~~~~~~"
柳映順著來人的話音就撲了過去,嘴裡叨叨咕咕,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數落我。
我縮了縮脖子,一看見蔣岳茗我就心生害怕,許是我二孫子作多了,對此高層階級的人格外敏感,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就像現在。
雖說蔣岳茗是抱著柳映在安慰著什麼,但我就算沒抬頭也知道他在看我,那眼光大剌剌的,正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掃瞄過去,很刺,刺得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我正籠罩在一片目光下不知所措的時候,眼前影子一閃,身上被我拉開的衣襟開始被胡亂的掩上,接著又被人一推,我重新栽回床上,就見柳映陰了臉對我說:"哼!有那臉,什麼漂亮也顯不出來!居然敢抱怨我的藥?告訴你,還沒完!以後每日都要去那池子裡泡兩個時辰,否則你等著化水。還有,水蘇......"
"小主。"我看著剛才那小廝走了過來,
"水蘇每日兩次給你那噁心的臉上藥。給我安生著點兒!"
"......"我看著水蘇衝我咬了下牙,
"回答!"
"是,神仙哥哥。"
"我沒名字麼?"
"柳......"
"叫小主。"水蘇一旁皺了眉的忙提了一句,
"是,小主。"

蔣岳茗在這個過程裡一直沒說話,可我就算已經躺倒在床了也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我總也猜不透領導的想法,所以我想這是我到底不如科長更加二孫子的原因。我自是也猜不透蔣之茗那個目光有什麼意義。
柳映看著我,使勁按了按我沒裹好又一次露在外面的胸膛,起身喊了蔣岳茗走了。
獨留了我對著水蘇的冷笑開始發冷。
"名字。"
"......"又一個,算了:"凌可。"
"給我起來,上藥。剛才沒完。"



水蘇就一孩子。
不過是當時給我搶白了幾句,以及我對他極其尊敬愛戴崇拜的柳小主態度強硬曖昧了些,故而對我冷眼寒笑。
我睡的這屋子自我從池子裡被撈出來那日起,柳映便允了我住,水蘇一日兩次來,一來二來三去四來,看我也就那麼個人,慢慢的他與我也開始熟絡。雖然他還是時不時就冷言挖苦的一下子,那許是他待在柳映身邊久了,同化--打八歲起,現下十六,與王小二同年。
同齡在水蘇看來,自是該有話可說,而且也難得有我這麼一位,能不壓著他也能被他偶爾壓搾一下。可在我看來,我一二十六歲老青年和十六歲中學生,這實在是......
好在水蘇嘴快,柳映的身份我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柳映與蔣岳茗,若排起輩兒來,蔣岳茗該喚柳映為表兄,後者是皇太后之姐所出,么子。可柳映自小就厭惡宮廷,反正家裡兄弟多,大家對這個最小的自是只疼無他。老人們便也順了柳映意思的任他四處的玩兒,任他認識世外高人,任他學什麼毒理醫術,據說竟也任他接了個勞什子的江湖門派做當家,只要不叛國反朝,只要人身平安。
認識十二歲的蔣岳茗是柳映十歲的時候。
皇后帶了蔣岳茗回家省親,正好柳映在家沒亂跑。蔣岳茗喜歡有趣的東西,柳映不僅喜歡漂亮的東西還喜歡有人送他東西。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蔣岳茗見這麼個漂亮娃娃總是擺弄一堆小瓶小罐,看著怪有意思,於是便掏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兄送的溫玉珠子給了柳映:"跟我玩兒吧。"
有東西可拿,眼前的小孩兒雖然不如自己長得漂亮,可也不算差,柳映小臉笑如花:"好。"

如是兩個孩子便碰在了一起,一個本就悠閒,與皇位無爭,一個又天性散漫,偏又好玩兒,這一玩兒就是七、八年過去,兩人好的什麼似的。連皇太后的姐姐,柳映的親娘都奇怪,這麼好四處跑的小兒子對上蔣岳茗,卻能安生下來。柳映自家明明也是皇親,但他在蔣岳茗的安王府絕對比自己家熟。
於是安王爺一聲令,全府上下稱柳映為"小主",待遇如他。

真的是3S了。
我搖著頭,穿越啊穿越啊,掉入皇家準沒好事,我沒看過兵法,也不喜歡軍事,我決定奉行表妹教咱的原則"不能打亂歷史的腳步",嗯,我連燈泡怎麼換都不能告訴他們。
我懷疑我是不是抽了......

水蘇終於把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炫耀完了,我乍了笑端茶遞過去:"水蘇知道的真多啊!"
事實證明適當的捧一下小孩子是絕對有好處的,你看今天晚上,水蘇給我上藥時手勁就比前幾天輕了不少,我的嘴裡也沒被他故意給捅進什麼。

"水蘇,柳......小主經常拿人試藥麼?"我仰了臉任他塗抹,找了話的繼續問,
"嗯?嗯。"水蘇點頭:"沒辦法啊,好多藥都是小主自己配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總得試過了才知道。"
"......可是......"
"那些人麼?"水蘇瞭然的看看我,輕歎氣:"其實,只能算他們命不好吧,撐不住小主的藥,像你這樣的也真是少見了。"
"......"王小二,我再次感激你。
"小主喜歡漂亮的東西,他便總是找些看起來很難恢復的人來,然後再給那些很醜的人用藥,想要變成他喜歡瞧的樣子。有的時候,王爺也會幫著小主留意。最初我也是怕,先是怕小主和王爺找到的那些人,有的真的是醜的我都會嚇哭,然後又怕試藥給試死的屍體,不過日子久了,現下已是好很多了。"
"......"柳映果然是妖,我很肯定我當初的判斷,
"原來小主身邊還有個月藍的,好容易把他臉上的疤去了,可惜,藥毒侵體,還是死了。"
"他......我那天聽蔣......不是,王爺說小主不是什麼『毒手醫'?總是死人的話......"
"才不是呢。小主醫術真的很好,只是他喜歡做些奇怪的藥罷了,雖然試藥會死人,但最後那些藥經過改方配製,還是有效的啊。"
"......"是有效,但那是建立在人命的基礎上啊!可這是古代,就算給架空了他也是古代,醫理的發展終是不能與我的時代相比。

我忽然想起來,看看水蘇,問:"你......也是試藥的麼?"
"不。"水蘇搖頭:"我是小主十歲那年來安王府住的時候一併進來的,小主看我還夠機靈,臉也合了他的心意,便要了來作小廝,一直至今。"
哦,我說那天他不肯與我這所謂"藥人"平起而論。

水蘇給我上好藥後就走了,我頂了一臉的藥膏子坐在床上發愣,同我前幾天一樣。
忽然的很想笑,我在幹什麼?表妹說人家的穿越都挺轟轟烈烈,幹什麼的都有,我卻發現我的穿越不僅見的人少,而且似乎我還什麼都沒幹,只是任人丟池子塗臉蛋,死不了卻也沒覺得有什麼大好處。
不說穿越的都有一場美麗的風花雪月麼?我都來快兩個月了,哪兒呢?莫不是此類好事與我無關,我就是一單程旅遊?
瞧著眼前晃著的蠟燭,我笑出聲音,想起王小二,我進他身體裡了,那他呢?若是進我那裡不知道他能不能扮得來二孫子,科長可比我功力深。

"嗯~~~我一直都覺得你膽子很大,面對本王時的表現總是讓我意想不到,不過這對王爺視而不見,連映兒都做不到。"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一驚,回頭,就見蔣岳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了我的屋子,正坐在門旁的椅子上衝我笑。
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有柳映在我還對這王爺害怕呢,現在就我和他兩人獨處一室,我只覺得汗瞬間就冒了出來,可水蘇說,柳映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次我的大腦還殘存些東西,我忙站起身,可站是站起來了,之後呢?跪麼?彆扭;不跪?會死麼?我看看坐在那裡不動的人,手腳有些亂,總覺得他們四個擱哪兒都不合適了。
"呵......"
笑聲還是臨近了,氣息便也臨近了,壓力亦是隨之而來。
"你還是害怕麼?"聲音已在頭頂,我忙點頭,眼睛卻沒敢看他,盯了與我視線平行的他的前衣襟,
"你很特別。"
"......"
"映兒的藥極少有人能挺過來,經常是要死過幾個以後才能瞧見效果。但你不同,這是映兒最新做出來的,你是第一個,卻也已經是最後一個了。我該說是映兒的藥成功了麼?"
"......"
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得站著,手攥了衣角。不是我不想二孫子下裝個笑臉出來討喜,實在是,這蔣岳茗......怎麼說,看著讓我心跳不止卻又不僅是因為迫於壓力,這還是頭一位,我無法解釋此種現象。

忽然的,上身一涼,我瞬間驚呆,我甚至都未看清楚他的動作,衣服已經被他從領口扯開並褪下,繫了腰帶子,所以被掛在了腰間。
肌膚接觸空氣,夏,並不覺得冷,但我卻明顯感到我全身起了層雞皮。
"那日瞧來就很是誘人,今日得見果然不負所期。"
"......王、王爺......"我的聲音顫抖到不行,這種情況的發生絕對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更加的木呆不知所措。

蔣岳茗的手覆在了我的身上,有些粗糙的觸感,溫熱,乾燥,由頸向下,至鎖骨,至前胸,至上腹,衣服阻擋了,他便也不再向下,只是回了雙手在我上身繼續游移。
我越發的緊張,呼吸不可抑制的快了起來,胸膛起伏不定,幸好臉上有水蘇上好的藥膏,否則就憑我感覺的那火熱程度定也知道臉已是紅的不成樣子......

我,凌可,從未告訴過別人,我是......HOMO的。



慌亂,從未有過的慌亂。
我覺得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的想像。
蔣岳茗的手沒停,依舊是不大用力,卻也感觸鮮明,他的手劃過的地方讓我覺得很燙,有意無意間的觸過胸前的兩點,我甚至能看到它們在慢慢的立成紅嘟嘟的兩粒果實。
不得不佩服柳映的藥,我的這身皮膚被它改造了,撫摩後的情動,讓它在燭光下泛了粉,連我自己看了都覺得血脈賁張。
"啊~~~~"
忽然的一聲,我實在隱忍不住,對於男人的觸碰,我的反應與女人無異--那是種帶進了慾望的渴望。

我的身體顫抖著,蔣岳茗的手卻依舊未停,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他未說話,只聽得到我越發重的喘。
下身的東西慢慢的也有了精神,我的心跳快得幾讓我以為它會飛出來,臉上的藥膏和了汗水,粘膩膩的,我很想動動身體離開那雙手,可身體很誠實,它傾向於投降自己的感覺,它徹底拋棄了大腦的控制。
緊張加上撫摩,我的感官變得異常敏感。

"小凌......"
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我下意識的抬了眼睛,一副面容撞了進來,長的眉,細的眼,高的鼻,薄的唇,稱不上十分帥,但勻稱的五官配上精緻的表情,還有那總是讓我覺得在看透我的目光,我得承認,若說當時第一次見他是複雜的動心,那這時候的我,才終於徹徹底底的體會--一見鍾情。
他笑瞇著眼睛,我看不清楚裡面的內容,喘息又混淆了我的定力,渾身上下只剩他的手留在我身上的感覺。

"映兒這藥的效果我驗過了。哦,還有,雖然臉上不甚可看,但你此時的眼睛,讓人憐愛。"
"......唔......"
最後他的手指在我的胸前揉捏過兩點,換來我不自主的輕顫。
輕喘著,我依然沒動身子,任由蔣岳茗再幫我重新穿好上衣。
"好好休息,改日我再來。小凌,我有些期待那層藥膏下面的面容。"

來得突然,走得無聲。來是因為我未察覺而感突然,走卻是因為我依舊木呆而沒有注意力。待我終於回神的時候,屋子裡依舊是我一個人,而我也在床邊上站了許久,久到腿也有些發酸了。
站立不穩了,挪了木了的腳,一個趔趄趴回了床上,也不管臉上的藥膏蹭了褥單子。
蔣岳茗......
我是下人,蔣岳茗我現在是你王府裡的一個下人,可我對你一見鍾情了。
剛還在抱怨為什麼我沒有遇見"穿越定律",難道這也是我幫他們換了個燈泡的優惠麼?想什麼來什麼......

"呀啊~~~~~~~~~"
轉天清晨,我因為夜間的胡思亂想睡得不好,早起剛閉了眼睛,就聽著水蘇能嚇活死人的叫聲,
"凌可!凌可你給我起來!"水蘇使勁搡著我,就算躺著也晃了我個頭暈腦脹,
"吵什麼!水蘇你找打麼?"沒睡好,我的低血壓也不是說說玩兒的。
"嘎?"水蘇眉一立,眼一瞪:"你說什麼?"

我不想理他,剛要躺下,卻給他一拽,險些從床上掉下去,還未反應他已經開罵了,
"凌可你幹的好事!這褥單子上的是什麼?是什麼?小主做藥你以為很容易,不想抹早說,我還捨不得給你浪費!巴巴的一日兩次的伺候你,你可好,給我往單子上抹,有理了?你有理了?這臉,這臉!我稀得理你!昨兒的藥不是白用了?"
我低頭看看,果然,被子上一片片的乳白色,正是我臉上那藥膏子,一下子便想起了昨夜,蔣岳茗,和我......

瞬間洩了氣,忙不迭的給水蘇賠不是,二孫子的笑臉用在平級上也一樣是管用的,好一陣子才看著水蘇平了些臉,不再衝我死吼,只剩幾個白眼,我訕笑著,他歎氣,捲了我的褥單子團個團兒便要抱出去,
"自己從櫃子裡再翻條出來鋪上。"水蘇用下巴點了牆角:"我告訴你凌可,若再給我瞧見一回,我就......"
"告訴小主把我化成水。"我賠著笑臉接到,
"......噗......"終於笑了:"別貧了,把臉弄乾淨,回來我重新給你上藥。"

看著水蘇正要出門,我忙又拉住了他:"水蘇......"
"又怎麼?"
"那個......晚上被我蹭掉了......少這一次沒什麼妨礙吧?"
"現在知道後悔了?"
"......"我錯了......
"可惜,我不曉得。"

水蘇抱了單子走了,我在屋子裡眨了眼睛,咬了下牙,應該......沒事吧......
"......我有些期待藥膏下面的面容......"
蔣岳茗,你這話當真麼?若是真的,我便也期待了。
□□□¤□自¤由¤自¤在□¤□□□
又七天,晚飯過後,我如往常一般坐在椅子上等著水蘇給我上藥,可那藥膏還未等碰到我的臉,眼前人影一閃,水蘇的手被格開了,小藥罐子也被拋了一邊,就見幾日不見的柳映正站在我面前,彎了身子,盯著我的臉瞧,驚得我張了張了嘴。
從額到頦,從頰到頰,柳映看得仔細,然後又扯了我的衣領子往裡瞧了瞧。
一個漂亮的讓我心癢的笑容浮現,紅唇翹起,露了白白的小牙:"凌凌從明日起上一次藥吧,那池子也不用泡了。"
"真的?"我終於脫離苦海了?激動的我一把抓了身前人的肩膀,就差熱淚盈眶,
柳映卻給了一副嬌羞模樣,媚眼一翻,撅撅嘴唇:"凌凌抓痛人家了。"
"......"我嘔,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凌凌"指的是誰。

"水蘇你看,凌凌的臉是不是好許多了?"柳映不理我不是味的表情,回頭喚著水蘇,
水蘇湊過來也盯著我上看下看,笑笑說:"還真是。整日盯著他瞧,竟也沒發現已是有了這樣的變化,水蘇不如小主心細。還是小主的藥靈。"
柳映最受人誇,一時間笑得春風洋溢:"凌凌,明日起你就在我身邊了,手腳麻利些。"

"......那個......"我嚥了口唾沫,
"什麼?"
"以前不是......叫『喂'麼?凌、凌凌什麼的......"我咬著舌頭,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還有這麼肉的叫法,
"笨!"柳映漂亮的眼睛翻了個漂亮的白眼:"以前你醜得叫人噁心,哪配得上『凌凌 '二字?現下雖未完全好,可也是能看的了。要不是你本就長得不甚漂亮,連水蘇都趕不上,頂多是算個清秀,我原本是想叫你『可兒'的。看看你這樣子,也就『凌凌'能用了。"
"......"那還真是謝您啊!我在心裡抖三抖,"可兒......",王小二,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柳映高興,許是他制的藥還是頭回這麼快就見了效果。他一溜煙兒的就又跑了出去,水蘇笑笑,收拾起拋下的小藥罐子,嘴裡說:"小主真是的,明兒再說也晚不了什麼,非得大晚上的去。"
我好奇:"他去哪兒了?"
"告訴王爺啊。小主每次看見藥起效了都高興成這樣子,還跟孩子樣的。"水蘇笑著搖頭。
我卻莫名的緊張。

蔣岳茗。
蔣岳茗,柳映說......我那層藥膏子下面的臉頂多算作清秀,抱了些期待的你會不會失望?




柳映說他在我一直用藥的時候是四處去跑了,又治了些他感興趣的病症,最主要的還是在躲我的臉,用他的話說就是:"我可是十分不喜見那麼漂亮的身體上頂著張醜臉。"
"......"我無語......

鏡子裡的我果然如柳映所說,頂多算清秀,少年的面容,淡眉,長眼,小鼻小口,臉上還留著些原先起的紅疙瘩印子,這就是柳映為什麼要我還得一日一次藥的原因。
輕歎氣,我的臉,......有希望麼......

問過柳映我究竟是為什麼會起那麼多怎麼也下不去的紅包,他極其不屑的衝我擺手,
"內裡失調,吃得東西也犯沖,還又著了不該著的花,不定找的什麼爛郎中給你瞎用的破方子,自是那噁心的疙瘩越發茂盛,反而無效。"
"......"王小二一窮人,你能指著他怎麼著?要不是栓子......栓子,我似乎一個月沒見著他了啊。

"凌凌......"
"......"
"凌凌!"
"......誒?"我才反應過來他在叫我,這名字,還真是不習慣啊。
"我餓了。"柳映往榻上一歪,對著我揮手:"給我抻面片兒湯喝。"
"......"您不熱啊?!這可是夏天!

我苦了臉的看著他,他卻閉了眼睛不再理我。那日也不知怎的就心血來潮,二孫子心強盛,美其名曰:好好表達謝意,我跑到柳映的專用小廚房給他做了碗抻面片兒。
要說這還是我跟姥姥學的,給老媽吃了一回,她就讚不絕口,現下老媽是沒口福了,別說我已經不在,就是我在她也不在了。
我是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的,果然柳映吃的香甜,他睜大他漂亮的眼睛一副很不相信的樣子,可嘴卻沒停的把碗吃了個乾淨。

柳映的飯菜,若非是蔣岳茗來請他同用,他向來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廚子是他自己挖的,每天三次的來,就給他一個人做飯。可自打他吃過我那碗獻慇勤的面片兒湯以後,乾脆的就讓那廚子不要來了,然後小臉兒一揚,笑得那叫一耀眼:"凌凌,以後你給我做飯。"
"......"我有反對的權利麼?不過是剛錯愕了一小下下,下面的話就已經扔過來了,
"你要不答應就等著化成水。"
"......"看吧......

怎麼?今天還吃?我看看外面沒有一絲的風,大太陽毫不吝嗇,快近午時。
搖著頭,別說他吃了,一想我得揮汗如雨的在那兒和面抻面剁菜炒鍋的我就已經開始熱了。水蘇衝我樂,眨著眼睛,無聲的動著嘴,我懶得理他,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意思--給他也留一碗,我衝他呲牙,轉身出了屋子。

廚房倒是一應俱全,可我看著那灶火就有些頭疼,真做麼?我覺得我還沒做完就得給熱死在這裡面了,這可不是我家那小廚房,有油煙機,熱了還能到旁邊去吹空調。
不管了......

取些麵粉,打進雞蛋,和面,擀成細細的麵條,黃瓜切絲,豆芽焯水浸涼,胡蘿蔔去了皮細細的刮成細絲,洗淨小白菜、香菜,焯了水也切成絲,罐子裡有前位廚子留下的自製的面醬,割了細細的一條豬肉下來,剁碎成末,支上一小鍋,炸出面醬來。下了面,待熟了也撈出來浸了涼。
取了小碗,挑好面,碼好菜碼。
當然是炸醬麵。凌可除了有些二孫子,絕對是善良的小伙兒,這麼熱,真給柳映吃麵片兒湯,又是油又是燙的,他非上火不成,儘管他是醫他懂得比我多,可我還是不落忍的見這麼漂亮的人吃個大汗淋漓。
就這些我也已經汗濕胛背了,這古人的廚房真不是人呆的地兒。

洗淨了手,我正準備端出去,那聲音卻立時定了我的腳,
"就說你一個人出來要做什麼,沒想到跟著來卻能看見這麼另人生趣的事。"
蔣岳茗。蔣岳茗總是悄無聲息的便出現在我的周圍。

"小凌,你果然能勾起我的興趣。"
背對著他站著沒動的我,知道他已經來在了我的身後,又是緊張雜著亂亂的心跳。這回沒有藥膏子了,柳映只要我每日睡前上藥,現在的我,正是那藥膏子下面的臉,不甚漂亮的,頂多算清秀的臉。
蔣岳茗,你的期待,還有麼?

忽然的腰上多了手,一個沒注意,猛的,我便被他轉了個身,第一次,與他完全面對面。
我有些洩氣,閉了眼睛,我當然知道現在我的臉還留著些些的紅印子,柳映說的沒錯,那些印子得從我內裡拔出來,不是那麼容易就消去的,否則以後還會再長。
這麼樣的臉,我不想看蔣岳茗眼中的失味,畢竟,一見鍾情,終是算我的頭一戀,哪怕只是單方面,我也不想被厭惡。

臉上有東西蹭過去,描了眉,掃了眼,劃過鼻,順過頰,耳垂被揉過,最後留在唇上,一遍兩遍的畫了圈的摩挲。
我緊張,緊張的眼睛閉不住的顫,但還是不想睜開。
"呵......"笑聲起,我想我就像在聽判決:"小凌你果然如映兒所說,不甚美麗。"
"......"果然麼?心裡一沉,有些堵,
"不過......"忽然熱氣臨近:"嘗嘗也許就有不同。"
"......誒?"

唇上一濕,一癢,有些熱,接著攙進痛。
驚的我睜眼,正看著蔣岳茗的臉離開,手指抹了唇邊的銀絲,很有味道的一個動作。
心跳得厲害,衣服已然全濕,我慶幸他說話的時候我還沒有端起那裝了面的小碗,否則我的辛苦便將白費。

"嗯~~~既是小凌親手,那我也同用了吧,給我也來一碗。"
"......"我還在緊張中,看他卻是笑,指了那面,轉身離開。
我燒熱了臉,他、他、他剛才......

"凌可,好沒?王爺也來了,小主說王爺和咱一塊兒吃,要多給做碗。誒?凌可?"
被水蘇一推,我才醒回來,看著他竟一時不知道在幹什麼,
"呀,凌可你怎麼臉這麼紅?是藥的緣故麼?"水蘇疑惑的看我,
我忙回身:"什麼、什麼啊?沒事。走了,小主不等吃飯?"
"......哦。"水蘇沒在意,同我一起端起托盤:"誒?凌可,小主不說要吃麵片兒湯麼?"
"你笨蛋麼?這麼熱的天兒,吃那個誰受得了?"
"那這是什麼?"
"涼面。"敗火!我知道的,因為我現在十分想敗火......

柳映對我把他要的面片湯擅自更改了有些不滿,漂亮的眼睛瞪了我,可他還是連著吃了三碗的面居然還想要,
"凌凌,果然當初我捨了廚子留下你是不錯的。"柳映拍著小肚衝我笑,
蔣岳茗忽然問了一句:"映兒,他這臉還得幾時?"
"嗯~~~再七日就差不多了。"
"好,七日後咱們去住新宅子。"
"真的?"柳映眼睛晶亮,他盼這新宅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個小撲撲到蔣岳茗身上:"岳岳,你說真的麼?"
"自然。你的這些個藥罐子該收拾了。"蔣岳茗笑著,抬頭沖了我:"小凌幫著水蘇一併收拾了吧,映兒的東西多。"
我勉強哼哈著,低了頭快速的收著桌子上的碗筷,蔣岳茗的目光總是時有時無的燒著我,有些不自在。
端了托盤子急急的離開屋子,衝進廚房,我長鬆口氣,還好沒緊張到在他們面前摔碎東西--柳映說他用的這套盤子碗碟可是御賜的。

跟著我後面的水蘇也收拾了剩下的小碟子進了廚房,
"凌可,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我哪有?"
"切~~~不管啦,快快,剛才看著小主和王爺吃我就饞了,早餓了呢。"水蘇推推我,指指面板子上剩的麵條,
我瞧他的樣子,無奈的搖頭,撒了些麵粉,抖開有些粘的麵條,支了小鍋子開始燒水。

"水蘇......"
"嗯?"
"王爺......是個怎樣的人呢?"
"王爺就是王爺啊。"
我扭頭,看著搬了小凳直盯著鍋的人就知道今天這對話絕對無法繼續,現在在水蘇的心目裡,麵條絕對比蔣岳茗有吸引力。
歎氣,看水開,下面,水蘇頗為期待的自己就取了井水,就等面熟浸涼......

蔣岳茗,我可不可以將你那"七日過後"貪婪的理解為--為了我而拖了時間......
呵,就算不可能也當他是可能吧。



七日後,安王府搬遷。原址還留下了,皇帝說拆了可惜,便要留待給哪個新封的王爺或官員做府,蔣岳茗對他不要了的東西倒也無所謂。

柳映興奮的一夜未眠,真的是未眠,連著我和水蘇誰也沒睡成--他小哥一個人的東西趕上一個王府的東西多了。瓶子罐子,草藥書典,老鼠鳥蛇,人一二三四......
我承認因為我一直都處於用藥期間所以別說對王府,就算對柳映這院的人和東西也不是甚熟悉,可這也......離譜的過了吧!
搬遷用了三天的時間,還好那些雜工在這段時間都陸續的已經過去,不然再有個三天這些人也搬不完。

新宅子,我竟有了老友重逢的感覺,畢竟咱好歹也算零點零幾個建設者。只是上次在此還是雜工王小二子,現下不知道算不算升級,變成了柳小主的小廝凌可。

柳映要的院子果然有夠大,大大的花園子,夏中時節,某些應景的花開得正盛,我卻傻了眼,站在院子門口彷彿門上設了屏蔽,就是沒敢走進去。
水蘇說:"凌可,快些進來,我一個人弄不過來了。"
我說:"等會兒......"

一陣兒後,水蘇擦了頭上的汗出來,怒視我:"凌可!偷懶不是!"
我說:"......還得等會兒......"

再一陣子,水蘇拎了個小棍兒出來,指了我的鼻子:"凌可!信不信我抽死你!"
"......"

"凌凌!你敢質疑我的藥!想化水麼?"
"......"
我哆嗦著回頭,瞧著柳映站在院子門前陰了臉,
"不是......小主......"
我的話還沒說完,柳映一把抓了我的衣領子就拽進了院子,來在花開正盛的地方,一揚手就把我丟了進去,
撲~~~
我滿嘴花瓣,一臉花粉,連帶幾片葉子一堆泥土裹了個滿身,
"啊~~~我花粉過敏啊!!!我不要死啊!!!"管他聽不聽得明白,我已經是下意識的喊出聲了。

可我好一陣的嚎叫過後,卻發現身上不癢也沒反應,除了幾隻蝴蝶蜜蜂好奇了下我的狼狽,我摸摸臉,光滑無比,拽了袖子瞧,一絲要紅的意思都沒有,疙瘩更是絕無造訪。
"......誒?"我自坐在花叢裡發傻,
柳映那邊卻已是陰雲密佈:"凌凌!你膽子果真不小......"
"不是......我......"我哆嗦得厲害了起來,廢話,我哪知道您那麼有神通啊,這在我看來絕對就一匪夷所思的事情,中藥,果然是博大精深神奇無比滴!
"凌凌!"柳映怒吼:"今天給我把這片花園子恢復成原樣,否則......"
"小主,我錯了!我不要化成水啊~~~~"此時再不二孫子一下,我怕我活不到明天日出了,
"閉嘴!"
柳映氣呼呼的轉身,領著同樣衝我翻白眼呲牙的水蘇走了,留我一個對著大花園子撇嘴--柳映的院子裡除了這個大的花圃子,還有個小很多的,他偏把我扔這大的裡來,也不知道是誰成心......

我從中午開始就在那裡擺弄花。
柳映吩咐了人去給他按原樣的把花苗買回來,然後剩下的就全留給我了,看著他依舊不大開心的臉,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管他最初治好我一臉包的初衷是什麼,試藥還是別的,但終究是我命大而且也給人家治好了,名聲在外的名醫,我不過一個小廝的質疑對於柳映這樣向來風雨可得的人來說,的確是難以接受。
從午時到黃昏再到夜落到月起,中間水蘇還是心軟的送了些吃喝給我,告訴我柳小主還未消氣,我苦了苦臉,還剩最後一些了,弄完就去陪個不是,弄些好吃的吧。

"唉......"
"惹了映兒了?"
"......誒?"
"呵......"

我依舊未習慣蔣岳茗的突然出現。
直起身子,看著一身官服的他,我才想起來,今日皇上說慶賀安王爺遷新府,在宮裡給他擺小宴來著,看這一身,想是剛回。
我忙點頭,小聲回了句:"給王爺請安。"
"在映兒身邊,千萬不要懷疑他的醫術,會吃虧哦。"
"......嗯。"我手裡拿著小花鋤,還是緊張,也沒想,蔣岳茗怎麼會如此准的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凌過來。"

我心裡一跳,抬眼看他在月色下笑瞇瞇,卻也沒敢違抗,猶豫了下走了過去,在他身前站定。
"呵......你依舊大膽。不過也算了,從未跪過,便也不跪吧。"
我不是......不知道規矩,只是......看見他,大腦當機的時間比運行的時間要長很多,那些在我這現代人看來無關緊要的禮節自是更進不了大腦的行動指令。

下巴又給他抬了起來,我是背著月亮的,於是,高我快一頭的人就那樣沐在月色下耀進我的眼睛裡,他的頭髮不像前幾次的隨意披散,束了發扣了小小的冠,代表品階的紫色繫帶從冠上垂在兩側,依舊那副精緻的表情,笑意盈盈。
此時的他一手抬了我的下巴,另一手也沒閒著,正一片片的從我頭上往下摘著葉子、花瓣,想也是剛才柳映發脾氣把我扔進花叢裡留下的,然後他又從袖中摸了帕子出來,一點一點的蹭著我一臉的泥,笑笑的聲音也在我週身傳開,
"好容易比以前耐看了起來,就這麼又給折騰了,映兒果然給你氣著了。"
"......唔,我知道錯了,小主......"
"呵,小凌也是不乖的孩子。"
"......"
他的眼睛亮亮的,我看得呆。蔣岳茗,你不可以讓我覺得你太溫柔......

"岳岳~~~"柳映聲到人到,一下把我從蔣岳茗手裡拱了出去,
"映兒慢些。"蔣岳茗一手扶了他,還有一手及時拽住了我,不然我鐵定又得趴回花裡去。
"哼!"柳映衝著我翻白眼:"凌凌!"
"是,小主!"我老實了不少,
"我要吃麵片兒湯!"
"好,我馬上做。"有台階啊,快順坡下......
"我也要。"蔣岳茗一旁依舊笑容不減,
"......"我有些臉紅,應著是,忙跑開了。

身後柳映的聲音忽然一高:"凌凌!先去給我洗乾淨!那樣子髒死了,醜死了!"
怨誰?!



我才知道柳映也給皇宮裡看病。
公主皇子的,皇上若是能逮到柳映定是不放過他,畢竟,再怎麼說,皇帝的這個小表兄也算作一家人,一家人總好過外人,深宮內院,下一代難免成為爭鬥的犧牲品,柳映這個不在常例的皇親多少也還是可靠些的。
由此,我對他佩服起來,小小年紀便有此成就。要說,十八歲,在我那時候,高考吧,有幾個能自力更生的?

"凌凌你做什麼那麼噁心的看著我?"柳映終於在某日發現我看他的眼神不對,
"那是凌可對小主佩服的五體投地。"捧出熟悉的二孫子笑臉,我奉承著,其實那話是真心的,
"哦,"柳映停下喝茶的動作,扭臉看了我,忽然笑得妖艷:"說吧,又打碎什麼了?"
"......"我很想說你是不是眼拙......
"噗......哈哈哈哈......"柳映笑得前仰後合:"凌凌你吃癟的樣子......"
"......"啊,對不住了!我撇嘴。

好容易他笑夠了,點了手的要我幫他更衣,說是要入宮,
"入宮?可快午時了啊,我中飯都要準備了。"我給他繫著腰帶,很是不滿這宮裡的時間概念,
"呵......"柳映伸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吃不上了。小公主都要死了,我得快去。"
"......"您說話有邊兒沒?我一哆嗦,
可柳映卻還在自說自:"唉,那小孩子算倒霉,中毒頗重。前兒給用的藥,今兒我再去瞧瞧,看死沒。"
"......小主。"我其實很想說,您說話真直,
"啊,對了,凌凌,記得給我留下你做的好吃的,別都讓水蘇那饞死的掏沒了。"
"是,小主。"

柳映這一去就是大半天,蔣岳茗自是也陪著了,畢竟那小公主也算他小侄女,做叔叔的怎麼也得表示下。
直到掌燈,才見著柳映給人扶著送了回來,但一回來就發現他不對了,一身酒氣,滿嘴話,停不住,水蘇皺眉:"誰給小主喝那麼多酒了?醉了就是話多,攔都攔不下來,這不是白白的折騰人麼?"

忙和水蘇架了柳映,水蘇去拿醒酒湯,這可好,柳映就跟考拉似的巴在了我的身上,
"凌凌,凌凌,我跟你說,我今兒得了好些珠子......"
"凌凌,你都不知道今天宮裡廚子做的菜都不好吃......"
"我要他們做抻面片兒,凌凌你猜怎麼著?哈,他們居然說不會......"
"凌凌你要不要更漂亮些,我有藥哦......"
"那小公主真醜,還沒凌凌你好看呢......"
"凌凌,凌凌......"
"......"

我頭大,酒醉話多我只聽說過,這真人還是頭一次見。他的手腳跟鉗子似的死巴著,水蘇怎麼掰都掰不開,只好就著他抱著我的姿勢,側了臉的給灌了進去。
柳映本就比我高,這麼巴著我,我是真的站不住了,他的屋子在院子的裡面,我和水蘇的在外面,瞧著我們兩人的姿勢,我叫水蘇就先在我那屋吧。
水蘇忙著給鋪了床,拉著他哄了想要他睡下,柳映倒是還認識床,直直的就躺進去了,他是躺進去了,把我也帶進去了,四肢大開,上下一夾,我成抱枕了。
"小主......"
"凌凌,凌凌,我跟你說......"
"......"
"凌可,這......"
"能怎麼?這也叫不醒,先這麼著吧,等他睡著了再說。"
"那......好吧,我在隔壁,回頭你上我那兒睡。"
"嗯。"

水蘇走了,柳映依舊在我耳邊絮叨,閉了眼,紅著小臉,把個美人給灌成這樣,皇帝也真夠有水平了。
"凌凌,他們不會做面片兒,笨......"
"凌凌你說他們是不是笨?"
"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咳,咳咳......"我的脖子都要斷了,柳映的力氣大得驚人,
"是不是啊?凌凌......"
"是、是......"我口裡應著,伸了能動的右臂扯過單子,夏要過去了,夜開始涼,
"凌凌你去哪兒?不許走......"
"呃......"我的手離單子只有半指了,但我決定選擇呼吸,要被勒死了......

後來他又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咕咕噥噥的,好一陣子的折騰,最後他找了舒服的姿勢,枕了我的左臂,抱了我的胸口,壓了我的雙腿,睡了,輕輕的鼾聲起的時候,我只覺得我像是去跑了場馬拉松。
水蘇不放心,進來看情況,一見就皺眉,我苦笑,
"就這麼睡吧,我是起不來了。"我小聲說,
"也只好如此了。"水蘇扯了單子蓋過來:"有事叫我吧。"
"好。"

胸口給人壓著,手腳給人制著,誰睡得著?我努力了半天,數得羊都困了我還不睏。正鬱悶的時候,卻聽見門一響,我一驚,怎麼?有賊?誰敢來偷王府?
不對,偷王府也該去倉庫啊,哪個賊那麼笨......

蔣岳茗!
嚇的我一閉眼,怎麼是他?我裝睡,聽他輕輕的腳步來在床邊,
"嘖,唉......"
歎氣聲後,我只覺得身上的重量在一點點的被搬離,柳映不耐的咕噥,我卻聽的蔣岳茗小小聲音的低語,然後便又是柳映輕輕的鼾聲。直到柳映的重量完全從我身上被挪開,腳步聲慢慢的遠,我在床上微睜了眼,只看見蔣岳茗抱了柳映正走出屋子,屋門輕輕關上。

睜開眼睛,更是一絲睡意也沒了,心裡忽然有種發酸的味道,蔣岳茗柔了聲哄柳映的聲音讓我有些......嫉妒,明知道他們是從小便一起,可我還是覺得不是味。
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對別人好。
左胳膊很木,血液慢慢回流的時候,針扎似的疼,我也不敢碰,想等這感覺輕些再好好的揉,轉頭瞧瞧,手指頭尖兒都白了。柳映畢竟也是一成年男人,又喝了酒,醉得死沉,幾乎全身重量的一半都在我的胳膊上,王小二這副身體又這麼瘦弱,我還真是受罪。
躺著不動,睡不著,胡亂想。

門卻又一次響動,腳步聲與剛才無異,誒?蔣岳茗?怎麼回來了?我閉了眼睛,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他要幹什麼?
左胳膊被輕輕的抬起來,然後,輕力度的揉捏自大臂一直到手......

蔣岳茗。蔣岳茗我有說過不要對我太溫柔。

實在裝不住了,我的眼睛又一次劇烈抖了眼皮,還是睜開了,看著一雙笑意迎了過來,
"胳膊如何了?"
"......王爺。"我想起身,卻被他又按了下去,
"七公主見了好,皇兄一高興就賜宴,映兒最受不得別人誇他,再加上皇兄給了一堆賞賜,一時貪杯。中間說是去方便,誰想他方便回家來了。我把他抱回他自己的屋子了,吵你了麼?"
"......沒什麼的,王爺。"不用解釋那麼多的,他是主我可是僕......
"好些了麼?"
我的胳膊在他的揉捏下血流在慢慢通暢,有些不好意思,我往回抽了抽手:"不礙事了。王爺也休息吧。"
"嗯,明日再來。"

手心還留著他的溫度與觸感,臉燒燒的,我自己笑著,蔣岳茗,你的溫柔若是一直都有該多好。


十一
翻來覆去還是不得睡,心跳地厲害。
我忽然的爬了起來,披了衣服,輕手輕腳的跑去了廚房--蔣岳茗身上口中也有著酒香,他......

夜裡的王府很靜,只偶爾有巡邏的士兵走過,蔣岳茗住的院子和柳映的只隔了一條花廊,我拎了小食盒,裡面是熬的小粳米粥。
要說,王爺的院子我還是第一次進來。平常都是呆在柳映的院子裡,他在的時候我不能亂跑得任他使喚,他不在的時候我沒時間亂跑,他會丟一堆的事情給我和水蘇。

進院子門的時候受了些盤問,我說我是柳映那邊的,沒想倒是輕鬆了許多,直接放人。
我忽然覺得我是不是有些鹵莽了?天已經晚了,我......
看見屋子裡的燈光時,我鬆了口氣,至少人還醒著。

"王爺。"
"什麼人?"門口的小廝攔了我,
"我叫凌可。"我提提食盒:"從柳小主那裡來,給王爺送些粥。"
"讓他進來。"小廝沒等答話,屋子裡蔣岳茗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小廝只瞧了瞧我,便放我進去,而我剛進去,蔣岳茗的話也隨著出來:"你們下去吧。"
"......"

他就坐在小桌子邊上,已經是家常衣的打扮,頭髮散垂著,鬆鬆的繫了個帶子,手邊放了碗,聞著味道我知道那是醒酒湯,和水蘇餵給柳映的一樣。
蔣岳茗笑著,見我進屋起了身子,走至我的近前,
"晚了的,怎麼過來?"
"我......"我提了提食盒:"我做了些粥,想著、想著王爺是不是......是不是喝了酒會胃不甚舒服,所以......"
"呵......"他接了盒子過去,揉了我的頭髮:"小凌很貼心呢。"
"......王爺......"其實我早就緊張到要死,手心都有汗了。

粥不算多,只一小碗,蔣岳茗喝得很用心。
"王爺......"
"嗯?"
"你......這麼放心我送的粥麼?"我記得不是古人尤其是宮裡的都會拿根銀針什麼的試毒麼?
"呵......"他笑著擦擦嘴:"這麼好喝的東西,有毒也值了,更何況......"

我看著他站起身,走近我,拉我進懷裡,手一下下的撫了我的頭髮,低低的聲音就在耳邊,
"小凌,我放心。"
"......"
我近乎貪婪的窩進去,窩進去,他的身上混了酒香,我也想要醉,身子不敢大動,手卻悄悄的攥了他的衣角,真實的讓人不可思議。右耳是他的心跳,左耳是自己的,兩個人的居然可以合拍麼?咚咚的震動讓我全身想要幸福的顫抖......
不行了,要死了。
蔣岳茗,我後悔了,我不該這麼著就給你送粥來,我高估了我自己的定力。

我掙著離開那個懷抱,磕巴著說:"王、王爺,我先回了,小主那裡......"
"去吧,好好休息。"
"......嗯。"

一夜未眠。

早起我迷糊的厲害,水蘇幾乎是把我拖起來的,柳映則在自己屋子裡趴在床上嚷頭疼。
看著一張漂亮的小臉皺成包子,頭髮也亂亂的散著,衣服還是裡衣,揉了個一團亂,可憐見的,我馬上回身進了廚房,做了碗同昨夜一樣的小粳米粥,就著小勺給柳映一口一口餵進去。這時候的他明顯沒了平時的活泛,賴賴的歪著,嘴裡也不停:"凌凌,凌凌,我頭疼。"
歎氣,我皺了眉的笑,現在的柳映,就是一小孩子,放了小碗,坐在他床邊對他拍拍自己的腿:"過來。"
他聽話的挪過來,把頭枕到了我的腿上,我學著當年姥姥給我揉頭的樣子,一點點的揉著他的太陽穴。
"唔......好舒服,凌凌,好舒服,嗯~~~啊~~~"
"......"老大!別出這種聲音好不好!

"哦?我是不是有錯過什麼好戲?"
蔣岳茗?!我心裡一緊張,手下一重,
"啊~~~凌凌,疼疼疼......"
"啊!抱歉!"
我忙柔了手勁下來,柳映不一會兒就又開始哼哼起來,聲音很嬌,聽得我又是黑線又是心癢。

"岳岳,替我跟皇帝小子說,我今兒不去了。他家丫頭該是無礙了。"
"好。不過映兒,小凌被你鬧了一宿,你又開始欺負他麼?"
"我哪有!他不伺候我難道你伺候我?"
"映兒映兒,你還真刁蠻。"
"哼!凌凌,再用些力,啊~~~舒服......"
"......"

我看著蔣岳茗,臉燒著笑著,想起昨夜的粥,那是柳映也不知道的事情,算作......我和他的小秘密麼?

我陷入愛情的漩渦裡,儘管目前似乎還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我忽然感激起那些"穿越定律",我希望,那些個看起來完全HE的故事也能在我身上發生一個,哪怕是最脫不了俗套的一個......

手疼。
我低頭,看著柳映正掐了我的手背,已經有些青了,
"小主,很疼誒。"
"凌凌你又想什麼了笑得那麼噁心?"
"......"他還真是......對事敏感,
"啊~~~小主中午要吃什麼?"我忙著轉移話題,
"抻面片兒!"
"......"我說你有點兒追求好不好,總吃不膩麼?
"凌凌給我做好吃的。我跟你說啊,昨天那些御廚子......"
"......"又來了,我昨夜都聽了N遍了:"水蘇......"
"啊?"水蘇正在外面收拾柳映的藥材,乍了手就跑了進來:"小主有事?"
"不是,是我叫的,來替下我。"我指指依舊賴在我腿上的人頭一顆,可哪知手背馬上就又被掐了,
"凌凌你敢嫌棄我?"
"......"
"你想......"
"小主,我不要化水~~~"哪兒能啊,咱可不敢嫌棄你,反正餓了也是你自己的事......

水蘇死命瞪了我一眼:"凌可,我沒你那麼清閒!"
"哦呵呵呵......"柳映笑的陰險,
我著誰了??


十二
柳映給我吃了什麼,我無從所知,他的笑臉是典型的迷幻劑,
"凌凌,來,嘗嘗這個。"
我便聽話的吞了進去,不疑有他,一起的日子久了,我幾乎忘記了他是用藥的高手。現在我渾身發軟,一點點的力氣都用不上,甚至連開口都有些費勁。我只能看著,任他吩咐水蘇把我放在我的床上,然後屋子裡獨留我和他,就在這下午近黃昏的時候。

"凌凌啊,知道我要你在我身邊的最終目的麼?"
"......"有麼?我居然不知道他還有目的?
"呵......"他笑著擺手:"看你那樣子也知道你不知道。"
他搬了凳子坐在床邊,低了頭笑笑的看我的臉,忽然的手一動,我的腰帶,我的上衣,我的褲子,瞬間被他扯的乾乾淨淨。
我驚慌,卻無力反抗,說話都費勁,更別提抬手,我只剩眼睛可以表達情緒。

"啊啊~~~凌凌不要緊張嘛,其實呢,你現在就是我的藥人了哦,我只要喝了你的血,我就能得到與你這身體同樣的效果,我便省去那一月的泡藥,明日就可見效哦。"
"......"我開始發冷,不是吧!他真的是妖??!!
"吶,凌凌,今天是好日子哦,你準備好了麼?"
"唔、唔唔!!!!!!!!!"我覺得渾身都涼了,心臟有要停跳的感覺,
"噗......哈哈哈哈......"柳映笑得趴在我身上開始捶床,我已經看見我的身體開始下意識的抖了。

"凌凌,凌凌,你......噗哈哈哈......太逗了。"
"......"
"逗、逗你的。"
"......"誒?
"就是看你先是懷疑我的藥,然後又懷疑我的醫術,一直不爽嘛。呵呵......"
"......"老大!NND!咋秋後算帳啊!
"哈哈哈哈......凌凌,真該叫他們都看看你現在的表情。"
"......"再次認證:柳映,絕對是妖魔投胎來的!!!

柳映笑得就差滿地打滾兒了,我欲哭無淚,
"不過,凌凌,"他忽然的笑聲小了些,手放在了我的身體上:"你這身皮,真的是誘人得緊啊。不如,扒了做人皮畫吧?"
"......"我再次瞪大眼睛,瞅著他抽了小鏢在我皮膚上就要劃下去,嚇得我使了力的才叫出聲:"......啊~~~"
"噗哈哈哈......不行了,凌凌,你......哈哈哈哈......"
"......"又被耍了,我怒瞪他,我努力的怒瞪他。

柳映笑得亂沒形象的時候,門幾乎像是被撞開的,水蘇一臉的驚慌跑了進來,
"小主,小主,七公主不行了,上頭來了旨意要您速進宮去。"
"什麼?"柳映臉上的笑都未退乾淨便給生生截了回去,一把抓了水蘇:"不可能!哪時辰的事了?"
"水蘇不知,公公在院外等著。"
"你去拿了那紅的藥箱子跟我走。"
"是,小主。"

門被重重關上,屋子安靜。
不是......
柳映!我知道那什麼公主的命為優先,但是!你也好歹先解決了我的問題吧!這光了身子的晾著,就算還在夏天裡,我也沒這嗜好啊!!!
身上依舊無力,抬手更別提,手指頭動動都費勁,這......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挺屍。

好久,我只勉強能抬個頭,柳映這用的什麼,藥效真是持久,現代還真找不見這樣的,不是,現在不是感歎這個的時候,我最起碼也得先找個東西遮下,我再努力、努力一下下......
努力的很認真,我沒注意房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直到輕輕的一聲喚,

"小凌。"
"......"

我真的亂了,怎麼、怎麼是他?蔣岳茗,蔣岳茗,你......你不要過來......但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的視線裡很快滿了他的影子。
"小凌?小......"

眼瞅著他立了腳步,我覺得羞到難堪,恨不能有個洞讓我鑽一鑽,眼睛看向他,我努力的張嘴,卻無力支配下巴來說出完整的話,我好希望他能看懂我的眼神然後給我找個東西......
"小凌,這樣的你很漂亮。"
......蓋上......我想我的大腦在我看見他的眼睛的時候終於又一次當掉。

再明顯不過的慾火,燒得我甚至已經感到灼痛,因為那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掃過我赤裸的全身,從上到下,每一個角落。
我睜大了眼睛,心跳加速,很想問他怎麼沒在皇宮,柳映不是在那裡;很想問他小公主如何了;很想隨便說些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更是很想挪動身子,單子就在我腳下,我想要包裹住自己阻住他的目光。
不要!蔣岳茗!
我骨子裡也許是傳統的,那件事情,只有和喜歡我的我也喜歡的人做才行。所以,不要!蔣岳茗!在你還未有喜歡我的時候,不要!

但我是不是錯了?

"小凌,我不想忍耐了。"
"......"
"很想你。"
"......"
蔣岳茗,這是你現在想說的麼?你想的是我的這被改造了的身體,還是我?

"小凌......"

當我再次看見他的眼睛,我陷得找不到自己,那樣深沉的慾望,就像黑洞,吸走了我的所有。
蔣岳茗,若是你真的也喜歡,那......拿去......


十三

我得承認我其實是不甚想寫這段,本來這麼的一個情節是沒有在我的計劃裡的。我喜歡點到為止。
但朋友說,你不覺得你最近總在寫清水文麼?我知道她指的是我沒放過來的那些POT同人。好吧,好吧,我只好改了計劃,H,既然寫了,便寫個認真的吧,然後在想,會不會被"河"掉?呵......


吻,熱烈的讓我幾要窒息,這個強壯的男人,用他熱情的舌在我的口中捲起一股股的欲潮,上顎被舐過的時候我就會輕顫,從不知道,原來接吻也會有如此強烈至骨的快感。
手在我身上游移,但已然不同於那一次,這次的手燙到灼熱,在我的肌膚上撫過去,便燃起一片的火。
他的衣服早就退去,我只能躺著,看著身材漂亮的男人雙手支了我的雙肩,兩眼滿是情慾。

"小凌......"低啞的聲音如致幻的酒,我醉在裡面,
耳垂被濕濕的含了,又是一陣的輕顫,我身下的反應已經超出我的預計,它的挺立已經開始發脹,而這不過是剛開始而已。

吻從額重新開始,掃了眉,掃了眼,掃了鼻,掃了頰,唇再次被奪取,吮吸有聲,含不住的清亮液體順了膠合的唇瓣劃上頸子,他的舌便也追了那道銀線一路向下,喉結處的輕咬,我忍不住的輕喘,他輕輕的笑,動了舌尖,描繪起鎖骨,之下便是胸前。
這個場景相當的有顏色,我迷離著眼睛,看他吐了紅的舌舔裹著我一樣紅的果,陣陣的刺痛,陣陣的麻癢,指與唇的雙重配合,幾乎讓我招架不起,我很想抬起自己的手將他的頭推開一些,那疼痛中夾了快樂的感覺,我要流淚出來。

下身在脹,我也同樣想要動手去碰,可我辦不到,我的身體渴望,我的身體叫囂,我能看見自己的身子變得粉紅,激動的顫抖。
所以當他的手最終握住中心的時候,我的喘息瞬間的加重,上下的動作快的時候讓我瘋狂,慢下來也一樣讓我想不知恥的哀求,無力發聲,我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嗚咽。

他的吻開始襲向重點,腿被輕拉開,我從未想像我真的能有一天對著某個與我同性別的人張開雙腿,露出所有本不該露的一切。
我想我開始變瘋了。因為我竟是如此渴望,渴望眼前的這個男人。

大腿內側的肌膚最為嬌嫩,他的吻卻依舊深刻,我仰了頭,眼淚還是出來了,劃進我的鬢角,一樣感覺灼熱不減。
這具少年的身體是初識情味吧,敏感得不可思議,幾乎全身所有都是不可碰觸的,他的手和他的唇配合的相當完美,當又一個吻刻在接近中心的大腿皮膚時,我的喘息終於促停,那樣熱的慾望噴灑得四處都是。
想也是這身體的第一次情動,這少年的,也是我對他的,對蔣岳茗的。
想那場景該是很讓人刺激,粉色的身體,配著乳白的星點片片,加上少年淡淡的毛髮,我聽見他的喘息瞬間重如虎。
腿被掰開,露出最後的一處,手指,舌頭,然後,我急喘了,強忍過快的心跳迎接最為震撼的一擊。

穿透果然是痛的,痛到撕心裂肺,合了熱熱的東西順腿流出,眼淚便也止不住的掉,想要咬唇,我張開的口依然無力咬合,只能任那痛鮮明的在週身竄動。
"小凌,小凌......"
用他的聲音催眠自己,努力的吸氣,放鬆全身,這個男人,我一定要接受下來。

律動開始,我只覺得腹中所有似乎都被頂進了喉嚨,一下又一下,有力,卻也如刀磨,痛的渾身顫抖。但那裡的緊窒該是無上的快樂吧,我透過朦朧的眼睛看著我身上的人迷醉的表情,他張了口,閉了眼,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汗水順了胸膛流下,映了淡淡的燭光,竟看得我口乾起來。
"啊!"
身下的重重一頂,似是有擦過什麼地方,我當然知道那裡的用處,但親身的體驗,竟是如此的銷魂,就連疼痛也飛了不少去。

"小凌,小凌......"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喚我名字的頻率也隨之增加,我的腿被抓在他的手裡,竟也有了疼痛的感覺,
"啊!!!!"
體內熱流滾過,燙得我心也顫了起來,身子還在抖,任他緊抱了我在懷裡,我感受著他頂峰後的餘韻。

"小凌......"
我知道他這次喚我的涵義,透了淚水看了他,我閉了閉眼睛,律動重新開始,身體的熱望繼續叫囂,眼淚一直在流,混了汗水,都是鹹的......

"蔣岳茗!"我在心裡喊著:"我愛你。"

累到眼前發黑,我想我中間一定是有昏過去的,身體的記憶和大腦的記憶有了偏差,已經不記得他在我身上呆了有多久,身體酸痛,由骨子裡往外的疲累,上下內外的粘膩。
藥效似是有了些些退散,頭可以自如轉動,手也能微抬起。

耳邊的呼吸熱熱的,我扭頭,看見一雙笑笑的眼睛,但那眼睛看了看我,卻又抬走了視線,直視我的背後,疑惑的回頭,我只覺得呼吸瞬間停窒--
柳映翹了腿,歪靠在桌子邊上,一粒又一粒的吃著葡萄,紫色的皮被紅唇吮過之後變癟又被白指丟在桌上的盤中。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床上的一雙人,有笑還是無笑,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我根本是什麼都看不出。

"幾時回的?"蔣岳茗問,嗓音有些啞,明顯的情潮余留,
"剛剛。"柳映吐出皮,又拈起一粒,
"如何了?"
"死不了。沒按我說的給藥,吃了沖的東西。"
"那就好。"
"岳岳終於要了我的凌凌了?"
"呵,映兒這話不耐聽的,情難自禁而已。"
"哦,"柳映笑笑:"也不枉你三日兩頭兒的惦記著。"
"說笑。"

他們......說什麼?
我有些愣,身體很累很痛,就算能動我也不想動,我看著蔣岳茗,他卻並未著意在看我,他的笑容依舊,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儷夫人要臨盆了,你該多上心。"柳映輕描淡寫的說著,
"哦?"
"剛回,就給拉了去,還有不到一月了。"
"嗯,是該好好準備了。"
"芊夫人也六個月了,岳岳你還真是忙。"
"呵,有映兒在就好。"
"你就知道壓搾我。"
"呵......"

我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涼,我想我需要些什麼東西來取暖。蔣岳茗,你該說些什麼的,對我,至少有一句也好的,蔣岳茗,我很想聽見你的話,關於我。
比如說,你也喜歡我,什麼的......

"你需要休息,好好睡吧。"
他說了,聲音很輕,吻也很輕,是在額頭,如羽輕掃,輕到我幾無察。然後便是起身,清潔,更衣,和柳映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儷兒沒睡?"
"說是腹不舒服的厲害,想是胎動。"
"嗯,我去瞧瞧,打你說她準備臨盆,我就未曾見她呢,也有些想的。"
"去吧去吧。"柳映坐著沒動,只是揮手:"誒,岳岳,下次記得先打聲招呼,我不喜歡。"
"先賠個不是,過後隨你。"

我靜靜的聽著,聽他們說話,聽他們笑,聽蔣岳茗離開,聽柳映繼續坐在桌子邊上吃葡萄,一粒又一粒,想那葡萄該是多汁味美,不然柳映怎麼一直在吃不停......

"水蘇,水蘇......"柳映忽然叫著,
門開,小的聲音進來:"小主。"
"備個湯,把這屋子裡的單子褥子帳子換了。"
"是。"


十四
水蘇拿了藥給我吞下去,不一時的,身上就恢復了力氣,任他扶著坐進備好的木桶中,不單是熱水,聞得出來這裡面有藥材的,後處浸過,竟疼得不甚厲害了。
水蘇做這些的時候都是安靜的,我也是安靜的,水一潑一潑的澆在身上,我發木的身體卻依舊發木。

"凌可......"
"......"
"唉......"水蘇還是出聲歎氣,拿布巾抹著我的背:"凌可,今兒這事......"
"......"
"你啊,在小主的院子裡,和王爺......小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一點兒也不明......"
"......"
"平常大家鬧一鬧的,小主從來不管,可這樣的事情,你讓小主如何?"
"水蘇......"我的嗓子居然更加乾啞:"小主會殺了我麼?"
"凌可,凌可,你有的時候真的是拙的可以。"
"......"
"好好歇兩天吧,身子......總得好起來才能做事。"
"......嗯。"

我沒告訴水蘇就是因為柳映我才無力反抗的,其實我有想過要反抗的;我沒告訴水蘇,到了後來是我願意的,王爺這個名銜的壓力對我沒用;我沒告訴水蘇,其實現在我已經後悔了。

水蘇出去了,說是給我做些藥湯來喝,我笑笑,哪有那麼不堪。笑著看他出門,笑著繼續拿了水蘇剛才用過的布巾給自己擦身子,一個紅印,兩個紅印,一片紅印......
蔣岳茗,我曾想過很多種在我們做完這件事後的情景,我想,你是不是會笑,你果然笑了;我想,你該是有說什麼,你果然也說了;我想,你也許會再次吻我,你果然吻了,可......不對的,什麼都不對的。
蔣岳茗,我千想萬想,都沒想到,你居然是......419。
我最不想看見的419。

你看中的身體,想要嘗試的身體,遇了合適的機會,嘗到,愉悅,滿足。
我什麼都猜錯了,關於你的所有想法,我沒有一處壓對寶。忽然很是慶幸當時柳映用了藥讓我無力出聲,否則我怕我最後喊的那三個字會讓我難堪至死。
蔣岳茗是主,我是僕,不過是恰巧遇了給柳映改了的格外引人的身體,正是情滿的年歲,何必浪費,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反正都是個"寵"字,自己滿意便是。
我怎會忘了他是一朝的皇親,正是瀟灑的男人,我怎會沒去注意他如此大的王府裡,住的不光是我和水蘇和柳映和蔣岳茗。

蔣岳茗,蔣岳茗,419,你的行為表現一切都符合419。
好吧,好吧,我從你,你的選擇,我從你,算作我失戀的結尾。蔣岳茗,我以為是風花雪月的,但這還真是現實的可笑,若是419,那誰都可以,給不了的,我不強求。
我遵守遊戲規則。
我只保留記憶。

飽飽的睡了一天一夜,什麼都沒再想,只是睡,睡醒了再睡不進去,也自去掏了藥來服了,然後繼續睡--我也有在和柳映學些藥理醫術,原來是在這時候派用場。
一天一夜,一個夢境都沒有,只有一片的黑。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以為我看見了鬼。
柳映一臉的委屈,眼睛都紅了,臉皺了個包子狀,離我的臉僅幾指的距離,手裡攥著小鏢,似乎隨時都能扎進我的身體裡去。

"凌凌~~~"他的聲音也像鬼了,帶了顫音:"我要死了。"
"......"不行,我現在大腦還未開工,
"凌凌!"他終於高了聲音,一把抓了我的衣領:"我餓了一天一宿了!!!"
"......誒?"
"凌凌~~~"他再次軟下來,眼裡蓄了層淚,水汪汪的看著我,楚楚可憐:"人家真的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凌凌總也不醒,我想面片兒湯想的眼睛都綠了......"
"......"我看著他,呆到不行,許久:"噗......呵呵......"
"凌凌~~~~~"柳映一個大撲,壓在我身上,
"小主,起來......"我喘不過來氣了:"我去做。"
"哇~~~"柳映歡呼一聲,跳著出了門。

水蘇笑著搖頭進來,
"小主有的吃了?凌可你還不快點兒?"
"......嗯。"我慢騰騰的起身,枕邊是一套新的乾爽的衣服,我一點一點搗著帶子,
"嘖......"水蘇一皺眉,過來搶了我的衣服,手腳麻利的幫我套上:"睡癡了不成?"
"水蘇,你越來越像老媽子了,果然是操勞的命......"
"......"
人忽然不見,門再一響,水蘇拎了個小棍兒又衝了回來,
"凌可,我抽死你!睡死豬樣的,活兒我全干了,我還沒處撒苦去呢!"
"啊~~~出人命了啊!"我快速的套了衣服,抱了頭和水蘇在屋子裡做圓周率......

呵......
我笨,猜不透人心的究竟。
但至少,表面,柳映對我沒變,水蘇對我沒變,據水蘇說王爺有來瞧過我,那......蔣岳茗,哦不,現在我得叫他王爺,他對我也沒變。
變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愛情的確讓人變得愚笨不已,愛情,我想也是能給人勇氣。
二孫子什麼的,也許我入了骨似的改不了,那就還繼續,也許,我會反抗一下也說不定,柳映,是個不錯的主子。

"小主,吃麵片兒,今兒我放了你愛吃的小雞胸脯子肉末。"
"凌凌最好!水蘇來一起吃。"
"讓那個豬睡死吧!"
"誒~~~凌凌你完了,惹了水蘇了。"
"小主,我冤枉......"
"哦呵呵呵......水蘇,我的鏢借你。"
"謝小主!"
"謀殺啊~~~~~"

挺好。
真的挺好。
蔣岳茗,你在我的記憶裡,只有一夜而已。


十五
安小王爺出生的日子正當立秋。
又是安王爺的頭個孩子,連皇上都得了空兒來串門子,做了賀,送了禮,賜了宴。安王爺會來事兒,抱了孩子遞過去,
"皇兄給個名兒吧。"
"哦?五弟不介意麼?"
"皇上賜名,這小子該大禮膜拜才是。"
"哈哈哈哈,好,那便叫蔣馳秋,一馳萬里,千秋百福。"
"謝皇上賜名!"
"哇~~~~~~"
安小王爺蔣馳秋果然是龍鳳家族的人,很應景的抓了時間開始大哭,響噹噹的回應了皇上的恩賜,引得主賓上下一片歡笑。

柳映是見了熱鬧就挪不開步子的,哪兒人多就愛往哪兒湊,恨不得扎人堆兒裡去,水蘇又不得放心,只能跟著,這醉了酒了多了話了的也好有個照應。
我不。
我不掩飾我的懦弱與不能免俗--我不想看見安王爺蔣岳茗,至少最近不想,我那股子勁還未洩去,儘管嘴裡告訴自己只有記憶。
他的確待我如初,依舊對我溫柔的笑,也還會在飯時來柳映的院子隨上一頓,還是喚我"小凌",聽來親切。若是沒有那一夜,我想我該還會繼續醉在他的笑容裡。

只是現在我躲了他的碰觸,不,我沒有刻意的做出來,就是站的時候在離他較遠的地方,若非必須,不再一個人四處走動,柳映給了外的事情,我會帶上木槿--柳映四處跑的時候,心血來潮救的一個孩子,十三、四歲的年紀,臉上估計是著餓狗咬的,全都是膿疤。這孩子也是能抗了柳映那藥的,終給治回了命,便死活要跟著救命恩人,柳映說好,從今兒起,你叫木槿。現在柳映在想法子,看把木槿臉上那疤給去了。
說來,我倒是該慶幸自己有著不錯的名字,當初也告給了柳映,不然天知道他會把哪味藥的名字安給我,畢竟水蘇是,現下又有了個木槿。

木槿在院子門口觀望好幾回了,跑出去又跑進來,他是不敢亂跑的,柳映與他來說,是個神樣的存在,所以柳映的話他都當聖旨來聽,
"好好呆著,不許出這院子!"
木槿眼巴巴的瞅了外院的燈光火燭,一臉的羨慕期盼。
"凌凌你為什麼那麼快就回來了?"木槿跟了柳映喊我的名字,但我十分不爽的是他居然喊水蘇為"水哥哥",糾正了多少次也無效。

"凌凌?"
"叫凌可哥哥!"我凶他,
他卻撇了嘴,大眼睛委屈的眨眨:"凌凌~~~"
"......"好吧,我承認我對小孩子沒轍:"我不想在那裡呆久,我不喜人多。"
那宴從未掌燈時便開始了,到現在還沒散,我只遠遠的瞧了皇上,畢竟我從未見過真正的皇帝,我去的多半意圖是為了親眼瞧瞧真龍天子的模樣。
反正皇帝賜宴,也沒有我們做下人同吃的份兒,我不若早回。
更何況,蔣岳茗,蔣王爺,那麼顯眼在那裡......

"為什麼?"木槿疑惑:"凌凌怕吵麼?"
"我們都不在的話誰看著你?你不怕麼?"我轉了他的注意力,避開話題,
"我不會跑的,小主說不要我離開院子,我就絕對不離開。"木槿小小的臉上倒是堅定:"我才不怕呢。"
"木槿你餓了麼?"我看看外面已經全黑的天問:"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好!"小孩子歡呼,果然美食的吸引力還是有的。

柳映吃了滿肚的東西,又喝了個亂七八糟,不過這回我學乖,讓水蘇去伺候他,我去拿醒酒湯,木槿沒見過這陣勢,驚得不知道該做什麼,水蘇吼著他,兩人才算把迷糊的人給按在床上,灌了湯進去。
"凌凌,凌凌......"
"......"我暈,我躲了還叫我做麼?
"凌凌,凌凌我跟你說,皇帝小子家裡絕對沒有好廚子......"
"......"又來了,
"凌凌,去,給他們做面片兒湯,吃死他們......"
"......"主子!那是皇上!我無語......
"凌凌,凌凌......"
"......"繼續頭大......

"水蘇你不跟著呢麼?"我一邊忙著按下柳映亂動著想要抓我袖子的手,一邊埋怨著問,
"我哪兒敢拉住?皇上也不怎的又想起七公主的事,小主好人誇你又不是不知道!"
"嘖,真是的......"
"凌凌!呵......"
"......"我的......脖子......

我在跟床上的醉人做奮鬥,木槿小孩子一邊不敢使力又不敢鬆手,聽了水蘇的話壓著柳映的腿有些犯傻,水蘇忽然在我耳邊輕聲的說,
"凌可,王爺有說......"
"......"
"問你要不要去他那裡。"
"......"我的手僵了一下,給柳映抽了空兒,胳膊一下子就給抱了過去,我是十分納悶,他為什麼總也不去抱水蘇......
"小主給回了。"
"......嗯。"我木木的回著。
□□□¤□自¤由¤自¤在□¤□□□
當夜,我在柳映房裡睡的,睡姿比上回也好不到哪裡去,柳映的頭枕在了我的肚子上,一雙手抱著我的腰死緊,居然嘴裡還說:"皇帝小子家,也就這乳豬好吃......"
接著便是一咬......

二天醒來,柳映看有個人捂了腰的睡在他旁邊,一臉的驚訝,手裡抽了小鏢就扎,要不是聽見聲音的水蘇進來,我恐怕就嗚呼了。
"啊~~~凌凌......"
"......小......主......"我捂了腰,連帶還得捂著膀子,他老人家的鏢真不是說著玩兒的,
"誰讓凌凌你爬我的床!"
"......"您是主子,我認栽。

裹了藥,我把頭埋在自己的床上,一夜未有人睡,被枕很涼。
蔣岳茗,你想要我跟著你,算什麼呢?


十六
"小凌。"
"......王爺。"
"最近未見你呢。"
"王爺上朝,小王爺又招人疼,做奴才的只能盡心盡力做好份內事。"
"哦?呵......小凌這話聽起來像埋怨。"
"......"
"跟著我吧。"
"......"還說麼?我搖頭:"小主那裡還泡著個人,我得回去看著。"
"呵......"
"王爺,奴才告退。"

真是該死!不過是去了趟大廚房,要他們幫著買齊這邊的食材,水蘇在翻曬藥材,木槿一臉的藥膏子,偏就這回給我碰上。
我轉身走得很快,蔣岳茗的目光就在我身後,一直跟了我到轉個彎。

這從心裡往外扔事兒的過程,還真是著實的磨人。

可才掌燈,蔣岳茗又來了。這次,柳映柳小主居然沒在,又跑了出去,聽說是他那勞什子的門派要開什麼會。水蘇上了茶,我說小主沒在王爺請回,蔣岳茗摸摸木槿的腦袋對水蘇說,帶他去別處玩兒吧。
我心裡一驚。

"小凌,我很想你。"
手腕子被他抓住一把帶進懷裡,吻一個又一個的落在我的頭頂,我慌的掙開,
"王爺,請自重。"
"哦?"他的眼睛瞇了瞇,又笑了:"小凌,來,聽話。"
"王爺!"我繞在了桌子後面,隔了桌子看著他,
"呵......"他盯著我瞧了一會兒,索性坐在了桌子邊上:"小凌,你想要什麼?"
"......"我的心再次一涼,蔣岳茗,你這樣說話我很不爽!
"說吧,我會給你。"

蔣岳茗,你這樣便壞了遊戲規則,419,我們再無瓜葛。

"王爺請回,小主回來的時候我們會告知您。"我忍著繼續說,
"小凌,呵......"他卻笑出了聲音:"你是個有趣的人。"
"......"我咬了咬牙,不就那天的事麼,好,我說:"王爺,那天......您就當快活過一次就好,不用、不用再多想什麼......"
"若我說不呢?"
"......"我抬頭,下巴卻被抓住,他隔了整個桌子,欺了唇下來,
"小凌,今日既是你這樣,那我們改日再說。"

蔣岳茗,蔣岳茗你還想什麼?我都不計較了你還想什麼?當時兩承歡,現下好說好散。我又沒有追著你要什麼,我又沒有如何如之何,蔣岳茗你的快活明明還有很多種渠道不是麼?
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於你來說是。我們只在那日相看兩悅,蔣岳茗,你還是看穿的好。

"凌可!水滾了!"
"......誒......"
我手忙腳亂的忙著熄火,水蘇一邊嚇得以為我會把那壺開水澆在自己身上,
"凌可,......不願意去王爺那裡就不去,小主的面子......王爺多少還是給的。"
"......嗯。"謝謝水蘇。儘管他並不知道所有事情的究竟。
"凌可......"
"水蘇,叫木槿吧,我再做個湯,咱們開飯。"
"......好。"

先如此便先如此。蔣岳茗的興趣總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改變。

柳映不在,安小王爺蔣馳秋偏又犯了咳嗽,水蘇是長跟的,也算了大半個名醫,儘管儷夫人不大樂意,但孩子等不得。
水蘇也是惴惴,他給外頭的人瞧過病,也治好過,但這給主子們瞧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更何況還是個未及滿月的小孩子,水蘇有些怕,抓了我跟他一起,說是打個下手,其實是壯個膽子。
就算多不想去我也得去,我站在水蘇一旁,給他端了藥盒子,然後把自己展在對面蔣岳茗的目光下。
其實沒什麼,小王爺還是無大礙的,就是受了些涼,不過不是很重,水蘇沒敢給用藥,開了些食療的小方子,要給餵奶的時候加些。儷夫人央告了安王爺,於是宮裡也下了太醫,太醫的診斷與水蘇的無異,這才放了心。

水蘇回來一身的大汗,直嚷他要死了。可隨後的,安王爺的賞便打了下來,把個水蘇弄得受寵若驚,卻是喜笑滿面。
我唯一覺得不解的是,為什麼這賞裡還有我的--一對暖玉珠子,幾件琉璃玉器,居然還有個金子的髮箍。
水蘇說,許是王爺見小王爺無事,一時高興。
我點頭。心裡搖頭。蔣岳茗,你真的在壞規矩了。

儷夫人產後養身,安王爺令下要做藥膳,指了名的要我去給做。
水蘇瞧了我,又看看院子外頭等著帶我去的人,
"凌可,順了王爺的話說,別惱了他。等小主回來。"
"嗯。"
"凌凌還回麼?"木槿抓著水蘇的衣角問我,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把你臉上那藥膏子好生抹了,回來我瞧。"
王爺的傳喚這麼讓人不安麼?連木槿都感覺到了。蔣岳茗,你不能強迫我什麼。

一連半月,每日晨起我便揀了藥材去儷夫人的院子,一日兩頓,然後在下午掌燈前回來,當然每次回來,都會收穫不小,安王爺倒是大方的人,賞賜隨便給,把個木槿瞧得眼睛發直。
藥膳是在蔣岳茗的監督下做的。皇上給了安王爺假,允他在家陪儷夫人。他只站了在我一旁,安靜的看我撿藥材,剁碎,準備食料,上了小鍋子,然後陪著我盯了小鍋子裡的湯水沸沸的熬煮。

水蘇由開始的擔心變成了憂慮,
"凌可......"
"嗯?"
"儷夫人的藥膳還在補麼?"
"王爺沒說停。"
"你......"
"他沒再說要我跟他的事。"
"......嗯。順著王爺,凌可,過了這日子興......他能忘了這茬兒。"

嗯。我也認為他能忘,畢竟一個下人而已,無足輕重,我真的也和水蘇你一樣如此認為的。
可是。他沒忘,水蘇,我知道他沒忘。蔣岳茗雖然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的站在一旁,但於我來說,他的那個目光已經是一種煎熬。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我以為我說不在乎便可以了,我以為我也能適合419。
煩煩亂亂,我竟沒有把藥膳做砸真的是佩服自己到不行。


十七
果然給我猜中。
這日,回到柳映的院子時已經是掌燈了,我先餵飽兩隻餓了等食吃的"動物",木槿可憐巴巴的流口水,水蘇乾脆刷好鍋子了。好容易閒下來,我又開始了每日功課--坐在桌子邊上發呆。
直到,看見蔣岳茗在我身前站定,他的身影充滿我整個視野。我的身子一僵,竟就那麼坐著未動,和彎了身子看著我的人對視,一時無言。

"小凌,我真的很想你。"
"......王爺說笑。"
"怎會?你很誘人要人不得不想。"
"我還不如水蘇俊秀。"
"呵,小凌小凌......"
"王爺是對我的身體感興趣吧?"
"不,你的整個人我都越發覺得吸引我。"說著,他伸了手,在我臉上摩挲,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擦了唇過去,笑容不變:"有玩兒夠了麼?"
"......"我愣愣的看著他,心底還是不自覺的一沉:"王爺認為我是在玩兒麼?"
"不然呢?儷兒生產,我近幾日無暇顧你,放你胡鬧......"
"......"呵,果然,如此如此麼?
"小凌,跟著我。"
"王爺你要包養我麼?"

蔣岳茗一愣,目光在我的眼睛裡停留,眼珠不錯的看進去,但他隨即又笑了,直了身子,順勢把我也從凳子上拉了起來,身體給他圈進懷裡,
"有何不可?映兒我都養得起。"
"......"哦,言下之意就是養個主子樣的人都沒問題,我一個下人更不在話下麼......
"我養你,小凌。"
"呵,王爺,我是個小廝。"
"那又怎樣?跟著我無妨。"

他笑得依舊好看,可我卻已是忍受不能,使了力的推開那個懷抱,
"王爺,依您的身份您就不要再惦著我這個下人了!"
蔣岳茗的眼神一暗,笑意頓減,我第一次看見他的面容有了怒意,
"小凌,不要試圖觸及本王的底線,憑你鬧一鬧也就罷了,本王不與你計較。"
"......"
哈,是麼?已經用上"本王"了麼?大身份壓下來了啊,蔣岳茗,蔣岳茗,我竟真真兒的忘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一個封建王朝的貴族主子,和我這新社會現代人的想法怎能順暢溝通?你隨便享樂,不過是偶爾看上而被"寵幸"了的我便得時時允你來享樂?
我還沒有二孫子到那地步,我又不是出來賣的。我已經允了你419,那才真是我的底線,我想我是沒可能,也不會觸你的底線的。

"王爺,"我撲通的便跪了下去:"凌可不才,還請王爺放過奴才吧。"
"你......"
來了如此之久的我,第一的屈膝竟是為了要我愛的人放過我,這是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我看著他完全冷了臉下來,有些粗氣,想是從未有人如此的氣過他吧。

"凌凌~~~"清脆的聲音忽然的就從屋外飄了進來,柳映還笑得開心:"誒?岳岳也在?啊,那正好,岳岳我跟你說哦......"
柳映如鳥兒般的直飛進了蔣岳茗的懷抱,嘴裡嘰嘰喳喳個不停,不時的笑出聲音,蔣岳茗不得不緩了語氣,盡量溫柔的接著話應著答,但低了頭的我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在紮著我,一直扎進我的心裡去......
"啊,我帶了稀罕的玩意兒回來,岳岳去看去看。"柳映拽了蔣岳茗往外走,我聽著他說:"凌凌怎麼跪那兒發傻?我帶了好些藥材回來,你既是未睡,去給我整好吧。"
"......是,小主。"我......是不是該謝謝柳映?

蔣岳茗沒再來,也沒讓我再去給儷夫人做藥膳,我猜是柳映回來了,所以他便不好再支使這柳小主身邊的人。我依舊每天在院子裡和水蘇整藥材,給柳映打下手,製作新的什麼希奇古怪的藥物。
"凌凌,"柳映撿著藥葉子,漫不經心的說:"你是我的人。"
"......是。"
"知道就好,"他把藥葉子丟進沸著的小罐子裡:"我餓了。"
柳映,我也一樣摸不透他,我總是不能很好的看懂人的心思,也怪不得科長是科長,而我只能是小職員,果然功力不夠。

人是沒再來,但東西卻突然間的多了起來。
要說以前是因為給儷夫人做藥膳給的打賞,那現在的算什麼呢?柳映幾乎每天都能拿到一大堆的玩意兒,然後他總會撿出一部分丟給我說,那是給我的。
安王爺蔣岳茗一下子對柳小主關心愛護的更多了,於是便也"便宜"了我們這些柳映身邊的下人。

我觀察著柳映的表情,聽著柳映的說話,可我還是瞧不出來有什麼了,他每日開心得很,有人天天給送好東西,柳映巴不得。
"小主,"我終是忍不住:"王爺......這是怎麼了?"
"嗯?管他的。他既是送來了,咱就收。好東西不要是傻子。"
"......"

算什麼呢?我沒敢多想,也沒打算多想,蔣岳茗噎在心裡面,吐不出卻也知道真的是割了心的難捨。若他真的是絕情無義,"用過便扔",我也真的當被咬了,可這些這些......
蔣岳茗,這是封建王朝的主子對他看上的人的表現方式麼?
可我真的很寧願不要,我的現代思想根深蒂固,這個舊時代的觀念我有些梗喉,難以消化。
關心,收買,討歡,全部都是單方面,承受的只要好好承受便好,那麼然後呢?蔣岳茗然後呢?你準備還如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能招架。

初冬,天氣卻已經冷得厲害。沒有溫室效應的時代,四季分明的讓我真的是很不適應。我備了食材,在一天的掌燈過後,搬了自製的被爐,請了柳映,叫了水蘇,拽來木槿,
"今天咱們吃火鍋,暖和。"

被爐我做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是驚訝的,他們實在是搞不明白好好的被子做什麼要給弄在地上,他們不清楚被子和桌子,這麼兩個本是毫不相干的事物是如何連在一起的。
但使用效果很好。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時間便接受了它。

蔣岳茗也接受了。他又一次的不請自來。和柳映擠在一處,兩人說笑著。我不能說什麼,看起來,蔣岳茗就如最開初,寵著柳映。
但今天,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從頭至尾,那本是讓我揪心的目光一次都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水蘇在我左側,木槿坐在我右手,我直直的對著蔣岳茗和柳映,就像在看一部簡單的情景劇,兄弟兩個,情意濃濃,小僕兩個,貪吃可愛。
心裡一點點的酸了酸,是不是,是不是已經被扔了出去?這個轉變......好快。

"凌凌,我還要肉!已經沒了,沒了。"柳映衝我敲了盤子,虎視眈眈的盯了木槿,直埋怨最後的肉給小孩子吃了。
我跑了的神兒趕緊回來,答應著起身,出門,向小廚房走去。
身後,是蔣岳茗依舊寵溺的聲音:"映兒,怎麼跟個小孩子搶?過來擦嘴,像小貓了。"

外面,真的挺冷......


十八
在的時候,躲的什麼似的;離開了以後,卻像是失了三魂之二,少了七魄之五。
蔣岳茗果然未再表現出什麼,與我,就像對其他小廝,甚至於還要冷下來。心裡不是味道。卻又能怎樣?這似乎......該是我要的結果吧。

心不在焉,手下還攪了熱湯便完全沒著意起來,木槿一個大叫,我拿勺子的手便抖了一下,一大勺的湯潑了出去,我忙拉開木槿,小孩子躲了,不過是外衣上滴了些點子,可那大勺子的熱湯卻全到了我的胳膊上--因為和面做飯,我挽了袖子,露了胳膊。
霎時一片的紅,大大的泡也起得迅速。

"啊~~~~"
"木槿,閉嘴!"我一手堵了耳朵,我還沒怎麼著呢,這小孩子怎麼就那麼尖細的音兒,
聽見聲音的水蘇連忙跑了進來,扯了我另一隻胳膊急急的往外去,正好給準備來催飯的柳映瞧見,我眼瞅著這柳小主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有些怕,回頭想叫木槿,卻看見小孩子早就嚇得哆嗦不已,哭得更厲害了。

很大一片的燙傷,柳映配了上好的藥膏子,抹起來清涼的很,只可憐了木槿,給餓了一頓,還被罰去修剪花枝,在半夜的時候......
我?我倒是無所謂,胳膊的疼,竟像是在別人身上的,提不起精神來,連痛覺也變的格外遲鈍了麼?

"凌凌,隨我出去逛。"
這日過午,柳映穿好了新做得的大衣,點了手的喚我,我一愣,瞧瞧一邊低了頭整藥材的水蘇--以前......不都是水蘇去麼?
"快點兒!"
"......是。"
我還疑惑著,水蘇衝我一嘟嘴:"動作利索著些,路上注意著人。"
"水蘇......"
"幹嘛?"
"今兒......怎麼不是你去?"
水蘇衝我翻個白眼:"蠢材!小主放你小假呢,不是瞧你傷了麼?笨!"
"......"柳映這孩子,其實人蠻好,我覺得。

沒幾次機會能在王府外面走動。柳映經常的就跑了個沒邊兒,他扔在院子裡的那些花草藥材就得我和水蘇經手,就算現下添了個木槿,可小孩子一個,連大字都識不得一二來,能做什麼?就算能出門,也是應了柳映的時間限制,在街上尋了要的東西,交錢拿貨走人。
如今般的閒了的晃,這還是頭一回。
果然換環境散心是放鬆的好法子,倒是輕鬆了不少,什麼也沒想,只看得街上的人,不少的貨,舊時代的街,倒也熙熙攘攘的很,雖然天很冷,可還是人來人往,到底還是天子腳下。

可很快我就發現,我似乎......依然不得消停--我需得不停的轟開柳映身邊的"蒼蠅"。這柳小主一副國色天香的容貌就這麼大剌剌的走在街上,就算是個男人,也著實讓人"惦記"著。難怪水蘇知會我要我"注意著人",於是我想,莫不是水蘇每次出來都這麼麻煩?呃......

柳映進了茶莊,等著店主進庫稱好茶,他見我也閒,揮了手要我自己先去轉一圈,兩柱香後再回來。
我無語,小主,兩柱香您準備要我轉哪兒去?看他擺了手的趕人,我也只好出了茶莊,剛及抬頭,一個熟悉的身影跑進了視線,嗯?這不是、不是那個......
"栓子哥。"

我跑到那兩人近前,果然沒看錯,
"誒?柱子也在啊。真是巧,好久不見了。"
兩人看著我,柱子疑惑的開口:"......文公子?"
"......"那是誰?我皺了皺眉,
卻見栓子一個大巴掌摑了過去:"什麼眼神!這不二子嘛!"
"......啊?"柱子上下的看過去,摸了摸頭:"二子?......二子真是你啊?認不出來了呢。"
"......呵......"我無奈的笑笑,
柱子依舊摸著被他哥摑的腦袋,也憨憨的笑:"認錯了哈。太像了嘛,哥你不覺得麼?"
"閉上你那破嘴!"栓子又撞了弟弟一個肘子:"咱們二子怎麼可以跟他們說在一起?"
"......"他們在說什麼?我一頭霧水。

栓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依舊咧了嘴的笑--還是很疼,這孩子的手勁兒似乎又長了。
"這臉是給瞧好了麼?要不是我先前見過你的樣子,別說,我還真不敢認。"
"嗯,是柳小主給瞧的。"
"哦,據說那是咱王府裡的一個名醫,咱是不行了,二子你還真有福氣。"
"啊哈哈哈~~~~"我能說什麼?柳映啊......
"你走那時候嚇壞我了,喝了幾杯醒了就沒人了。你留那條布,咱也不識字,急得我跟什麼似的,後來還是春娘來給瞧的。"
我點著頭應著是,對栓子和柱子這兄弟倆我還是從內心裡感激的,畢竟在我來這裡的最初,遇見的就是好人兩個,而不是什麼惡奴歹人。

"嗯......別說,"栓子盯我瞧了陣子,也是若有所思的說:"二子,還真是挺像。當然是他們像你。"
"誰們?"我已經好奇得很了,
柱子接了話回答:"王爺前幾日弄回來兩個公子給擱院子裡了,那身段那樣子,遠看細瞧的話,二子,和你就是很像的。"
"......"
"不過,咱二子可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就倆男寵子,上次竟跟咱廚房裡甩臉子,說是做的不合口兒,把李頭兒給氣壞了,還不敢說什麼......"
"......哦。"
我呆呆的聽著,翻了澀澀的味道入了口,這......這又是那3S到極點的橋段麼?表妹曾說:替身是最痛苦。我知道,不用她說我也知道。
那麼,蔣岳茗,這......又算什麼呢?
怎麼總給我知道這關於你的事情,怎麼你的事情總是會讓我不得不關心因為裡面我會發現有我的影子。相像,究竟是替了什麼的身?是你的獵奇心,還是我那讓你回味的身體?
一陣風,刮得我哆嗦了兩下,栓子好心:"二子,咋還這麼弱?可得補補,看你這身衣服,過得也該不錯,可別又病了自己。"
"......嗯,多謝了,栓子哥。"

"凌凌......"
"......唔。"
聽見呼喊,我才想起來,我似乎是跟著某人出來的,兩柱香,早就過了。才回頭,柳映已經到了我的身後,立時我聽見兩聲抽氣聲,嚇得我忙回身踹了栓子一腳,低聲的說:"這就是柳小主,我現跟著他的,還不見個禮。"
"......啊!"倆大個子才反應過來,這名字一報出去,便知道是不能惹的主兒,忙要跪下:"見過小主。"
柳映連看都未看,只皺了眉的拽我:"凌凌我餓了,回去做飯吃。"
"......是。"
柳映身高腿長的,走的又快,我被拽得不得停,只得回頭沖兩個還在地上跪了發傻的人擺了擺手,要他們起來,也連帶著道別。

"瞧你認識那倆人......"柳映在回府的路上念叨我:"真醜。"
"......啊哈哈哈......"是,倆劈柴挑水的,您還要多漂亮的?要您這樣的去了,還不得欺負死?
"哼!"
我收了個大白眼,忙開口問:"小主要吃什麼?"我得找話岔了去,免得栓子和柱子給這柳小主的"毒舌"損沒了,
"面片兒湯。"
"......"白問,這從夏吃到冬,我是真佩服柳映的舌頭,我又不是不會做別的。

"凌凌......"
"是。"
"你......"
"嗯?"
我看著柳映,他漂亮的眼睛盯了我,兩人站在王府的門前,我等著他說下面的,卻也沒敢催他,
"你是我的人。"他忽然冒出一句,
"......"我一愣,隨即回答:"是。"
"我護短的。"
"......"

柳映,我有說他其實是個好人吧。


十九
很快的,我便見到了栓子和柱子口中的那兩位公子--席墨與文言,很書卷氣的兩個名字,席墨稍年長,文言幼些,一個看來溫穩,一個瞧去靈動。二人現就站在柳映院子的門外。
只是......
水蘇和木槿在見了這兩人後,都是眨了眨眼睛,隨後便轉了頭向我,弄得我好一股子的不爽--瞧我做什麼?!不就是"撞臉"麼?沒見過!

要說這,細瞧來他們和我還真是有著三分似象的,尤其是文言,看起來與我同年,身量又差不離,怪不得那日柱子開口就喚我"文公子"。只是,這兩人可是比我要俊俏許多。
心下歎氣,蔣岳茗,難為你了,從哪裡找的,我這等在柳映口中是"大眾"的臉竟也能給你尋得兩相似。做什麼呢?這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那,蔣岳茗,你這算是......放手?移情?還是......挑釁?炫耀?我猜不得你的想法,有些好笑,有些酸澀,纏了絲絲的苦,要人心裡壓抑卻也憤怒。

只是路過,並沒有交集,其實就連名字都是從他處聽來的。見那席墨沖了我們欠了欠身,文言則是做著鬼臉,二人相攜而去。我轉身,進院,回屋。
"凌凌?"
"木槿......"
水蘇叫住了小孩子,小聲的要他跟他去拿藥材。

我趴在床褥上,也沒關門,冷風就那麼穿了棉簾子的縫,吹了聲音忽嗒忽嗒的,也懶得爬起來去弄,任那身發冷的雞皮一層又一層的起。
水蘇......該是不知道的,可很多時候,我又覺得他有看出了什麼,就像柳映,永遠讓人摸不著的究竟想什麼,就像蔣岳茗,現下覺得,他是扔了座山過來,壓得人喘不來氣,動不得身。

表妹說,書上有寫,男人也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書上有寫,自殘,殉葬,男人也為情;書上有寫,纏綿悱惻,淒美男男戀;書上有寫,理想境地,人人懂愛。
呵......
終究是書上寫,文裡寫,人來寫,美麗的幻想的,誰不能?可真的呢?真的遇見了呢?真的臨到頭上了呢?至少我,除了心下悶痛,做不來任何事,只能任他如是發展。果然跨了時空的交流終是有障礙的,果然封建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是絕對有不同的......
已經混亂了,揪了身下的被子,使勁閉了眼睛,蔣岳茗,蔣岳茗,那兩人......合了你的意了麼?

手腕子突然給人抓了,身子也被提了起來,是柳映,他看了我一眼,便開始拆我胳膊上纏著的白布,嘴上卻說:"凌凌,明日我換種熏香與你。"
"嗯?"
"這熏的眼睛象兔子,本來就不甚好看,變得丑了我就直接把你化水。"
"......"是麼?有淚了麼?呵,情緒的控制真是困難......

胳膊上的燙傷一直都是柳映親自給我換藥,直到完全恢復,幾乎瞧不出來什麼印子。這讓我好一陣子的受寵若驚,後來跟水蘇去感歎,就見水蘇衝我笑得奸詐:"哦,我說前日子小主怎麼沒找什麼東西試新藥呢,看來那藥管用哈......"
"......"果然啊,有些事實有的時候真的讓人很痛苦。

水蘇最近一直在嘲笑我。
因為近了深冬以後的天實在太冷了,我裹了厚厚的衣服在身,若是柳映沒有事要我做的時候,我都是抱了小暖爐再窩在被子裡,冷得我什麼都懶得做,動都不想動。
水蘇衝我不停的翻白眼,意思就是,那般不耐寒的樣子真不像個男人。

切~~~
奧茲是男人不?又強壯,又恐怖,一個人拔起一座海島,夠男人吧?那麼強悍的男人不也一樣是給凍死的?(關於此段,請參考《海賊王》路飛攻打月光莫利亞那部分,有關於此壯漢的介紹)我就一平凡人,加上這付身體天生就瘦弱不甚有力,我怕冷怎麼了?怕冷又不犯法。

柳映對我此行徑壓根就不理睬,頂多用鼻子哼一聲,木槿則是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但這小子偷笑也給我瞧見過。
當然,對付水蘇和木槿還是有法子的,只要我說"今日不做飯",那情況便可大為改觀。

不過,今日,我的確不用做飯,不用做很多人的,只夠我一人即可。柳映嫌悶,也不管天冷拽了水蘇上街閒逛,本來是想叫我的,他一看我那熊包的樣子就剩鼻子裡的哼聲了。而木槿,則給柳映扔進了池子裡,說是終於找到可以去掉他臉上膿疤的法子,同時也順便"改造"下他的皮膚。我在一旁咬了牙的笑,小子,你也試試當日我受的那些罪。
不過,木槿的藥和我用的明顯不同,現在,一想起我當初像極了綠豆蛙的形象我還是會嘔,可木槿這藥卻是清清亮亮,與水無異,不公平!
柳映鼻孔朝天的一哼:"凌凌,說你笨你還真是給面子。那藥我也會有改進的,換了幾味,加了幾味,這可比你當初用的那個藥效更佳。"
"......"
我能說什麼?只能怪我自己比較不趕時候,恰逢柳小主那一代目的藥,人家木槿據說已經是在用五代目了,自是有進化的,中間那幾代我不得而知,不定給柳映折騰誰了。

屋子裡忽然的安靜,冷丁的居然有些不適應。炭盆燒著,輕輕的噼噼啪啪,屋外的風時不時的敲一下窗,頂一下門。翻了柳映丟給的藥書,一頁兩頁的過去,不時的會看見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折痕,翻開折角的書頁,我才想起來,那些都是當日給儷夫人做藥膳時用過的藥材。
安小王爺已經三個多月大了,前日跟著柳映去瞧,小小的,卻鬧得很,眉眼間像極了父親,張了還沒長小牙的口,咿咿呀呀,黑亮的眼睛盯著人瞧,然後自顧的笑咯咯,可愛得緊。

那是蔣岳茗的孩子,蔣岳茗......
思緒又開始不受控制,飛飛飄飄,亂亂清清。

已經將要一個月沒再見他了,可奇怪的是我,任何一條和他有關係的東西都會很容易的勾起我關於蔣岳茗所有的回憶。甚至我已經開始懷疑,這是不是算作......欲擒故縱?
見得到的時候我躲,見不到的時候心裡卻怪味橫生。
愛情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傷得你痛苦的同時,卻像甜美的鴆酒,誘惑的人就算知道毒可致死,也還心念不停。

冷風鑽了門縫,毫不客氣的繞了我的脖頸,一身的雞皮迅速起來,縮縮脖子,緊了衣服,站起身,打開門,想要整整門上的棉簾,好能更遮些風。瞧著門口有人在探頭探腦,瞧樣子也是個小廝,疑惑,還是裹緊了衣服走了出去。
那人見了我才舒了口氣:"你在啊。門上剛說小主出門了,這院子又靜,我以為都沒人呢。"
"有事?"
"王爺著你過去一趟。"
"......"
"說是有些咳。"
"小主不在。"
"我知道。王爺要你去。"
"......"心臟不可抑制的又開始跳得厲害,隔了厚厚的棉衣也還是感覺清晰。
"啊,我先走了,你快著些,王爺那裡等不得。"
"......嗯。"
轉身,去了柳映放藥材的屋子,一味兩味的撿了,回到自己的屋中,又收了幾味常用的藥,裝了小小的盒子,可要走的時候,我猶豫了,手裡的小盒子使勁攥了攥,終於還是放下了--借口,那是借口......
蔣岳茗,你的反覆加上我的反覆,我們兩人還真是勞累,拉鋸式的,傷痕纍纍。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6-6-26 13:42 編輯 ]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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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安王爺的院子隔了這許久的又一次來,走進去的時候卻是恍如昨日--夜間,我拎了小小的食盒,冒冒失失的就跑了來,就為給喝了酒晚歸的他送上一碗親手熬的粥,想著柳映都不知道,那是只有兩個人的記憶,就像女孩子,羞澀的渴望的,那層層的心思此刻點點的浸了上來,心下忽然酸酸的,泛著些苦,滋味難耐。
閉眼,吸氣,掀了棉布門簾,熱氣撲面......

"王爺,奴才凌可。"

王爺的屋子終是比下人們的要暖和太多,我站在門邊,看那人單衣外只罩了棉氅,閒閒的歪靠在臥榻上,手裡一杯熱茶,裊裊的氤了香氣。
"小凌。"
"王爺。"
"呵......聰明的孩子。"
"......"
我自是知道他指的什麼,其實我很想說:您這借口真爛!就算你直接說要我過來,我有反對的權力麼?至於繞這麼個圈子。

"不過,"他放下茶杯,笑笑說:"太聰明的人會要人不太好辦......"
"......"我一抖:"王爺是要殺了奴才麼?"
"小凌小凌,"他笑著搖頭:"雖然我的確有那個理由,可是......"
"可是?"
"過來吧,門邊冷。"
"......"

我其實很想管了自己的腳不動的,我還想問他,怎麼不見那兩位公子,我還想問他,怎麼就又想起了我。
可我還是要唾棄自己,矛盾的過了頭的心理,疑惑的過多的心思,一下子空白後,竟是驅使了腳步下意識的挪,直到我在他面前站定,忽然驚覺,很想轉身逃跑,剛及動步,手腕子卻突然給抓得死緊,使力一帶,我看著眼前的景物翻轉,之後便是蔣岳茗的臉出現在我的上方,我又再一次看見那熟悉的溫柔的笑容和那雙一直看到我心裡的眼睛,瞬間沉陷--我想我一定是牆頭草的屬性。

"王、王爺......"
"小凌,你讓我終是無法放手。"
"......王爺不是已經......又有了兩人?"
"席墨和文言麼?"
"......他們總還......"
"呵,不管是誰那都終究不是你。"
"......"
"有試著不去睬你,可會想。就算不看,你還是在的。"
"......"心跳,
"過了這許久還是會要人想,從未有過;換了人來,可也還惦著。你這個小廝,究竟是哪裡來的吸引呢?"
"......"心跳得厲害,
"身體固然誘人,只這性子......"他又開始用手摩挲我的唇:"這個性子真真兒讓人又恨又疼,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待我,真想要扒開腦子瞧瞧裡面究竟都有些什麼。"
"王爺,放開我。"我顫了聲音,
"放開?呵......"他欺近了身子:"你讓本王等,你讓本王讓步,你甚至讓本王第一次因為一個人而去找別人,你讓本王發覺居然拋不開你。"
"不......"
"小凌,你破了太多的第一次,今日你不能逃。"
"不是......"
"我要的,沒人能說『不'!"
"......不!"

明明該是很暖的屋子,但那雙手,伸進我的衣服的手,好冷......

棉衣,扯起來費勁,可還是給他扯開了,我揮著的雙手卻不知道該在哪裡使力,推也推不開,阻也阻不得,蔣岳茗的手勁遠大過我,我竟第一次討厭起這十六歲的少年身體,瘦弱矮小,幾乎攢不起再多的力氣。
不要!蔣岳茗!我不想這個樣子!就算我們無法在一起,可我依然想要保留那夜的兩情相悅,419的回憶。不要這樣的!

冬日的衣服裡外繁多,扯了費勁,可當扯下後,糾纏起來更是費力,層層的衣物剝落,便也順便的束縛了我的手腳,就算沒人壓著,我也只能扭了身體,卻動不得許多。
我著急,看著那雙眼睛裡竄起熟悉的慾火,我的身體開始抖得厲害,但那濕熱卻也疼痛的吻已經開始落滿全身。

"王爺,放開我!"
但換回的,只有一聲又一聲更加粗重的喘息,手在身體上用了力的揉搓過去,我躲著,卻也逃不開大手的桎梏。身體被強硬的翻了過去,雙腿也被強硬的掰開,不!蔣岳茗,不要!我試著挪動,卻無濟於事,腰給人攥著,我挪不得分毫。
硬的粗的東西頂了後處,我卻是恐懼的不能發聲,嗓子裡如同堵了棉花,張了口,喘氣也費力起來。但那劇痛卻是不會耽擱,生生的撕裂終於讓我痛呼出聲,甚至不再顧忌所有:"蔣岳茗,我恨你!"
身後的動作突然僵住,停滯,只剩那手捏了我的腰越來越使力,後處一股一股的疼痛合了熱流源源不斷。

"你......說什麼?"
"蔣岳茗,我恨你!"
我嘶吼著,從絞了的衣袖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扒了榻邊,蹬了雙腿,趁著身後人這莫名的遲愣讓那磨體的凶器從體內滑了出來,也不管痛得哆嗦的身體,胡亂的套了衣服,沒再去看另外一個人,沒再關心他為什麼沒有再拉我回去繼續"行兇",只瘋子似的衝出了屋子。
撞了人,抬眼瞧去正是席墨,他一臉的驚訝不信,瞪大了眼睛,我咬了咬牙,使了力推開他,我現在只要離開,離開!管他王府裡多少人看到了我這副鬼樣子,我只顧低著頭衝回柳映的院子。

很疼,身後很疼,眼睛發酸,天也太冷,我一頭撞了一扇門進去,柳映的院子,多少也會讓我安心,不管哪裡都好。
屋子,大大的池子,白霧熏得我的眼睛終於泛了淚出來。一點一點的挪到池子邊,隱約瞧著池子中央飄著的人,該是木槿。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這樣也能睡得安穩,居然不吵不鬧。

蹲了身子在池子邊上,池子裡清亮的藥液映著我的臉,白霧中隱隱隱現,細眉,長眼,小鼻,小口,是啊,蔣岳茗,我也想知道,你怎麼不乾脆些的丟了我?
呵......

扯了難看的笑,兩張臉對視:"凌可,你自找!一面說著要人家放過你,一面又上趕著自投而去,一面說著應該忘記,一面卻還掛了不可能的妄想。世界上哪有那麼順暢的事?什麼都順了你?笑話笑話!這個時代,誰把個小廝當回事?就算初戀吧,就算那對你這個骨子裡傳統的人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吧,可凌可,你放不下自己去委屈,又不甘心丟了對方,求不得力量的平衡,究竟最後傷得是誰?凌可凌可,還是那二孫子的形象適合你,情聖你扮不來,情癡你也夠不上,滿身的矛盾......"

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如此清晰的頭腦,可過於清晰之後還是痛苦,蔣岳茗,我從沒想到,你這根刺居然紮了如此之深,我毫無道理的喜歡,義無返顧,甚至在不瞭解你的時候,甚至允你對我做任何事。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我高估了自己,也放進了過高的期待。告訴自己要忘記的那些,全部是在說謊,不得不承認我真的做不到。
傷害在,傷痛在,傷心在,我說我恨你,可蔣岳茗,我該恨你什麼呢?你正常的封建貴族生活方式裡插進我不可能的現代人的思維,我居然說我恨你,呵......

想他也是受到刺激了吧,估計從未有人如此對他說過,恐怕也從未有過一個他的床上人敢這麼對他說,震驚吧,肯定。
笑容還在池子裡漾,依舊難看無比,細看下去,一臉的嘲諷。
凌可,捧了二孫子笑臉就能相安無事的凌可,對了愛情,卻是無論捧出什麼都得不迴響應麼?
池子裡的笑臉很扎眼,扎眼,扎眼,瞪大了眼睛,白霧一股一股的撞了眼球,酸到不行,蓄不住的淚水,二十六歲的靈魂用十六歲的身體哭泣,希望不算丟臉......

傾了身子,卻忽略了池子邊上是潮濕的,千層的布底鞋,會打滑。只瞧著那張與我容貌相同卻表情迥異的臉,我在哭而他在笑,直對著那雙眼睛,越來越近......
耳邊響了不大的一聲:"撲通......"


二十一
清醒的時候,我盯了頭頂的帳子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我的屋子,熟悉的紫色床帳,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身邊有著小小聲的哭泣,轉頭,正看著木槿貓兒樣的蜷在我床邊的小凳上,臉上的膿疤的確有去掉些,但還留了印子,哭起來,粉了的臉白的疤,滑了不少的水漬。
"嘖,木槿,哭得真醜。"嗓子啞了麼?聲音嘶嘶的,好彆扭。
小孩子一驚,猛得抬頭,瞪了眼睛瞧真了我,然後,"哇~~~"哭的聲音更是增高了,
我皺眉,啞了嗓子也不得不吼他:"閉嘴!"水蘇沒告訴他我有起床氣麼?

小孩子手腳忙亂的從小凳子上躥起來跑了出去,不一時,衝進來的是柳映,後面跟著抱了小紅木箱子的水蘇,我知道那個小箱子是柳映在救治瀕死病人的時候才用的,比如說上次那小公主,可現在......他拿那個做什麼?
"凌凌~~~"
我看著最終坐在了我床邊的美人,笑容極其耐看,如花般漂亮,可怎麼......我總瞧著他是一眼興奮,一眼陰鬱呢?
"......小主......"我嚥了嚥唾沫:"我......不知道事情的發生經過。"
"呵,呵呵,呵呵呵......"
柳映的笑聲又讓我開始起雞皮,我求救的看向水蘇,他小人家居然也翻著大白眼給我,直到柳映笑夠了,盯了我,口中卻說:"木槿,說給他聽。"
"嗚......嗚......我......凌凌,沒看見......我聽見了......掉進了......嗚......紅、紅了,我以為......死了......"
"......"這都說的什麼?這孩子......

"凌凌,"柳映一把捏了我的下巴:"你以身試藥我正求之不得,給你這麼一鬧,我倒是真弄出味新鮮玩意兒來。"
"......"這是他興奮的原因吧?
"不過凌凌,"他的眼神隨之一暗,變化之快另我瞠舌:"老子費了多大工夫給你救回來!我前面做的全都付之東流!你白白浪費我上好的藥材,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尋了上百的人,任我試死!"
"......"看來這是他陰鬱的原因了,我無話可說。
"但是呢,"他又笑了,興奮重回:"要說先前你喝了我那藥可以抗七七四十九味毒,那現在,恭喜恭喜啊,給你又喝進去的那些你已經可以抗九九八十一味了。凌凌,你這身子真是極品啊!"
"......"
我其實很想冒下黑線的,不過柳映沒給我這機會,我的下巴給他捏的越發的緊了,柳映忽然的面目猙獰:"凌可,你徹底糟蹋了老子的心血!"

柳映不再理我,起身對了水蘇幾聲交代,然後拽了木槿走了。又一次剩了我對著水蘇的冷笑發冷,這場景......好熟悉。
"水、水蘇,我......還是不懂。"
砰!
小紅木箱子給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水蘇也沒說話,走過來一把掀了我身上的被子,身子一涼,我驚得低頭看,才看著我並未著衣,可也不算光著,因為全身上下,除了頭,全部用白色乾淨的布包裹了個嚴實,一片又一片的淡紅滲了布出來,看來嚇人。

"水......蘇?"
"要說你上次是臉不耐瞧,身子漂亮;那現今可是完全給倒了過來,"水蘇有些顫抖,眼圈有些紅:"除了這張臉能看,身子......全是給毒浸了起的膿包。若不是冬,這身上的衣厚,你早就毒侵入心,一命不在了!"
"......"是......麼?

水蘇坐在床邊,輕輕撫了撫我的臉:"得虧小主當日用在你臉上的藥有可中和毒性的,不然的話......"
"我......"敲了他又有些紅的眼睛我沒說出話來,
"木槿也給你連累了,你那血裡是有毒的,正沖了他泡的那藥汁子,不過還好,他那毒好解,可你......這身子......唉,可惜了。"
"水蘇......"
"小主辛苦才弄得這身好皮,你就這麼不知道珍惜?"水蘇動手輕解著我身上的白布,顫了音兒的說:"藥爐都給毀了兩個,凌可,小主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
"......對不起。"難怪柳映發那麼大脾氣,我這不又相當能於間接的否定了他的"醫學成果"?

我看著水蘇手下輕巧,卻又總有一顆半滴的水滑下臉頰,
"水蘇,你哭什麼?"
"反正沒哭你!!"水蘇明顯的嘴硬,
身上的白布給一點一點的揭開,挺疼,那白布粘了身上的破皮膿水,多小心的撕開也是疼,更何況是全身。看水蘇的臉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身體能看不到哪兒去。

"呵......"我笑笑,想要逗逗他:"反正我一男人,皮不皮的......"
"你閉嘴!"
"呃......"
"小主費了力氣結果還要給你如此說麼?凌可,你的良心給狗了?"
"......"
"你說你糟踐自己作什麼?"
"......"其實吧,我想說我......不是糟踐,我確實是......不小心掉進去的。可這話我沒敢說,瞧了水蘇的面色,陰雲密佈雨不停,我選擇乖乖聽話。
"翻過去!背上也有!"
"......是。"

後來,隔了兩日後木槿來悄悄告訴我,柳小主又摔了只新買的藥爐子,我更覺得愧疚不已起來。而木槿,倒是不再哭得厲害,只是近幾日一看見我就掉金豆子,也不敢大聲哭,就那麼一顆一顆的穿線,嘴裡不停的說是他的錯,讓我更是心下不安了很久--又一次......自找罪受。

中了毒,這一身的包,現在才覺出那十二萬分的痛苦--針扎似的,疼痛,但卻又奇癢,碰不得,撓不到,起初是動上一動,不一時的便看見那白布上洇出一片的淡紅淡黃。每及此,若給柳映見了,必是臉色陰鬱,倘是水蘇,定要眼圈泛紅,而木槿,近幾日他哭的眼淚也快要能蓄一池子了。
我有時候會想,要是就此去了......蔣岳茗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後悔呢?
呵......

柳映的神醫不光是名字好聽的,他在最短的時間內配出最有效的藥來,我身上那些膿包在他和水蘇連續十天日夜不停的治療與護理下,總算有了些起色,至少不再稍微一動就破裂,疼痛難免,但也是能動了,大家才是都鬆了口氣。
柳映在某天眼睛亮閃閃的對我說:"凌凌,你就是極品,我的極品啊!"
"......"您直接說我是你發現的一不錯的藥人不就得了......
我還不敢大動,但走走還是可以的,自然的我一下床,這"做飯"便也歸為"可以"一類裡了,因為總是有某人想面片兒湯想到眼睛泛綠。


二十二
芊夫人的雙生子生在了農曆臘月,雖然是有些早產,但因為是對龍鳳胎,又臨了年根兒,添了喜,大家自是高興的。柳映去親自給把的關,大人孩子的除了虛弱些倒也還算平安。皇上又賞下了不少東西,當然名字也是,蔣馳卓蔣馳欣小兄妹倆也算是討了個大福。

這次的賜宴我沒跟著去,柳映說我那身子不能沾風,騙人,我不也一樣的每天穿了院子去廚房裡做飯?不過,我還是接受了他這個原因的說辭。
蔣岳茗的孩子,他的,那日的委屈忽然又浮了上來,心口酸得不行,我還不是聖人的級別,好的沒那麼快。
木槿已經全好了,小臉兒很是俊俏,又好動的不行,柳映本想留了他在院子裡陪我,但被我拒絕了,小孩子的表情滿滿的期盼的......

回來的木槿一臉興奮,拉著我的手不停的說,
"凌凌,那兩個孩子好小啊!"
"凌凌、凌凌,我有見到皇上哦。"
"吶,凌凌,你看你看,皇上賞下來的,我也得了一顆大珠子。"
"凌凌......"
"木槿,倒茶!"
"......是,小主。"

看著小孩子嚇得一縮脖子,忙小心的收了珠子進懷裡,小跑著出了門,險些栽倒,給在院子裡拾掇東西的水蘇一聲笑罵,有些想笑。回頭,看柳映正坐在我屋子的桌子邊上,手裡拿了橘子,扣了粉粉的指甲,慢慢的剝著橘皮,白皙的手指拈了橘瓣放進口裡,屋子裡濃了一股子橘香。
柳映忽然對我笑笑,很美的,他站起身,來在我近前,把最後一瓣橘子按進了我嘴裡,
"凌凌,我給你換藥。"
"......是,小主。"
......

幾日平靜,便也只這幾日而已。
因為在那對雙生子降生七日後,王府裡發生了件大事--儷夫人給剛生產完的芊夫人下了藥,芊夫人本就產後體虛,自是香消玉隕。而儷夫人終是沒逃過追查,被收了監牢,自盡而亡。

我是震驚的。
這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啊,才七日,七日而已,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說沒便沒了。而且理由又是這麼的......在古代歷史上司空見慣的說辭。
回想當日,曾見儷夫人喜得麟兒,笑逐顏開;曾見芊夫人撫了肚腹,母性柔和,可如今......

柳小主剝了橘子,竟把個事情經過說得個酸酸甜甜--
安王爺未立妃,只有側室和一堆侍妾侍寵,而在冊的側室也就儷夫人和芊夫人,先生子的儷夫人本以為自己是有很大勝算幾率的,成為王妃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可她沒想到的是,比她後生產的芊夫人竟爭氣的生出了龍鳳胎,連皇上都龍顏大悅,打的賞也多,自然王爺的關心也多了起來,儷夫人頓覺地位遙遙,愚蠢的迫不及待。

"哼,死了乾淨啊,省得日日的衝我要什麼斷腸散。"
柳映扔了橘瓣入口,說得頗為不屑,我驚訝的看著他,他斜了斜眼睛,
"怎麼了?芊夫人在前就衝我要過,那還是儷夫人未生的時候呢,沒給就是了。誰想儷夫人比她聰明,知道自己從外面買。"
"......"
兩個女人,兩條人命,走是走得了,獨留下那三個才剛問人世的嬰孩,她們就沒想過孩子麼?還是她們只拿他們當作了給自己抬身份的籌碼?

"凌凌你那麼不爽的樣子做什麼?"柳映噴了橘子香的突然臨近我,
"呃......我在想那三個孩子......"
"切~~~瞎操心,自是有奶娘的,岳岳的子嗣,皇上小子怎麼也會照顧的,他最疼他五弟。"
"......嗯。"

是麼?沒有娘的孩子啊,我搖搖頭,雖然自己的母親逝的早,但終究還是養了我長大的,母親於孩子,無人替代啊!
唉......

"就是不知道岳岳的想法,看他自己一個人回了。"柳映似是無意的說,
我心裡一緊,蔣岳茗!一下子失了兩位夫人,不管用情多少,那終究是他孩子的娘親,也是兩條人命,他......會如何呢?還是有些傷心的吧?
他......

王府裡出了事,人們的行動便被限制了不少。柳映便留在院子裡每日"伺候"我的傷,我的那些看來可怕的膿包倒是好轉了,大部分已經結了痂,而有不少已經脫痂了。但遺憾得很,那些膿包留下的白圈印子暫時無法消掉了,柳映說不能再用藥了,否則皮膚會壞掉。
我看著自己身上的一圈又一圈白,雖然好了的皮膚依舊光滑,可這視覺效果......有些像......梅花鹿......

一日一日的過去,王府的限制令一直到了除夕才算是解禁,因為,皇上賜宴了。
說是這府裡有了血光,皇上賜福給沖個喜,只是,皇帝竟召回了全國各地的兄弟王爺們,都聚在了安王府,再加上一些擠了來攀勢拜年的官員,一時間這王府家宴竟給吃出些國宴的味道來。
席間,我遠遠的望過去,蔣岳茗依舊談笑自如,和一干兄弟把酒言歡,瞧不出什麼別的來,很快的我便匆匆別了視線,我知道看久了,我那關心會不自覺的顯現的毫無保留--終究......還是掛念,即使他對我......

柳映柳小主在一堆表堂兄弟裡面長袖巧善舞,吃喝頗盡興,笑語言談周轉了個八面玲瓏,水蘇抓了空子推我,要我去取些醒酒的東西來,這除夕宴是要喝著守歲的,照柳小主這種喝法,話一多起來可是誰也攔不住的。
我應著,忙跑回去拿了早就備好的醒酒湯,裝了小壺,又跑回來,剛及遞到水蘇的手上,我的眼角餘光便看見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貼了廳角,一個閃身的走了出去。大廳裡人多嘈雜,竟無人注意。

蔣岳茗~~~
下意識的抬腳就跟了過去,我知道這樣的自己真的是有些在犯傻,可掛著這麼個人,又加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冷不下心來,總想......瞧瞧他到底好不好。

除夕夜,安王府上下放假,大家都聚了吃喝過年,偌大的王府除了廚房宴廳和幾處較大的院子,其他各處都是靜悄悄的,只有一隊又一隊的兵士巡邏過去。
我跟著前面的身影,盡量小了腳步聲音,穿花廊,繞園子,可沒幾步以後,我才眨了個眼,前面卻已經沒有了人!
我頓了腳,疑惑的東張西望,明明就在眼前的,怎麼突然......

"......唔!"
一隻大手捂了我的嘴,腰也被胳膊圍住,剛及掙扎,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小凌,是我。"

下一秒,我已經在空中飛了--給蔣岳茗夾著,在他自家王府的屋頂上騰躍。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蔣岳茗竟也有如此好的功夫。


二十三
王府的大我今天才算有了體會,蔣岳茗夾了我避著來回的兵士,三躥兩躥,本來就是夜,我眼前是好一陣子的迷糊。
最後,住腳的時候我才看清楚,他帶我跳上了王府的一處三層樓的樓頂,看來這該是府裡的最高處了,望出去,什麼都在腳底下。
蔣岳茗鬆開了手放開我,自去找了屋脊的一處地方坐下,我還有些喘,這給人夾著飛其實也不是很好玩兒的,顛了我個頭暈胃難受。

好容易平靜下來,我回頭看過去,蔣岳茗就那麼的坐在大月亮底下,冬夜的風散了他的髮絲,忽然,我竟感到一絲寂寥襲來,有些吃驚,蔣岳茗,今天這個時候的蔣岳茗,好......寂寞。

"王爺......"我小聲的開口,
"小凌還在恨我麼?"
"......"
"呵......"他輕輕的笑:"你果然是大膽的,敢那麼說恨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我沒再看他,而是小心翼翼的找了地方背對著他也坐了下來,遲疑了下問:"王爺要殺了我麼?"
"小凌的問題總是問得很極端呢,我是看起來那麼殘暴的人麼?"
我蜷了蜷腿,緊緊衣服,好讓自己暖和些,卻是並未回答他的話,只聽他自己繼續往下說。

"王府裡死個把人其實再平常不過......"
"......"我心下一冷,果然麼?
"我知道她們爭寵,也知道她們私下不和,覺得妃子什麼的沒了再娶就是了。"
"......"你果然是封建王朝的王爺!
"可是儷兒在自盡前對我說,我從未愛過她,所以她只好自己爭搶,但她顯然是失敗了,賠了命。儷兒說芊兒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若不是她下手,恐怕明日會是她先死。這便......很是麻煩了。席墨與文言竟趁了這機會要了他們不該要的,人我已經都送走了,最近很恍惚,本就對他們不甚在心,現下卻只覺得他們格外扎眼了起來。"
"......"告訴我這些......算什麼呢?
"我不認為我是吝嗇的,但他們一個又一個的卻不知滿足。"
"......"

"小凌,你說,那個所謂的愛,是什麼呢?都要的那麼急切。"
"......"我還是被驚到了,一個封建王朝只懂己為尊的王爺居然問我這個現代人看來都難以回答的問題。
"儷兒和芊兒是我娶進門的沒錯,可與她們感覺不到,做我的王妃,她們哪個都不是我最想要的人。那感覺......難道說就是儷兒說的沒有愛?"
"王爺......"
我終於還是張了張口,可還未及繼續說什麼,蔣岳茗清冷低沉的一句話已經問在了耳邊:"小凌,你是愛我的麼?"
"......"

猛得心跳過速,只覺得渾身緊了一下子,胸口的咚咚幾要按不住,他的問話如此準確的抓了我心裡最深的地方,不自然的咕咚著唾液,
"王、王爺緣何如此說?"
"你看我的眼神。"他笑笑;"和儷兒芊兒當年的一樣,我迎娶她們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那種眼神。羞澀的,欣喜的,渴望的......可是小凌,後來你的不停閃躲是為什麼呢?讓人放不下卻又碰不得,很彆扭。原來你與他們都不同。我承認,若說開始,我的確是因為你給映兒醫好的那身皮而興趣大起,但隨後你的迥異吊了我的胃口,讓我對你越來越好奇越掛念,觀察得便也多起來。所以,若是我沒說錯的話,你......"
"是!"我使勁閉了閉眼睛,既然已經如此,那便......告訴他吧。

"是,王爺,我愛你。從很早時候起。"身後靜靜的,只聽得到時輕時重的呼吸,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蔣岳茗,我愛你。在我心裡,你與我是平等的,沒有品階地位的分別。於你,看不見的時候會念,看見了會渴望,其實總在盼著你的目光,聽見有關於你的消息,不管好的壞的我都會激動,你抱著別人我會覺得心酸,知道你寵了別人我會嫉妒,想說你只能是我的,想要你只看得見我,想要你也一樣離不開我,想要只兩個人白頭到老。男人是麼?蔣岳茗你會不會覺得一個男人跟你這兒矯情不清很變態?可事實就是這樣子,我不是女人,我不像她們那樣,只要做了你的正妻,其他的隨你。我甚至比她們要霸道許多,我更加偏執的可以。而蔣岳茗,你若並不能是我一個人的,我寧願不告訴你,只自己煎熬。你抱了我要了我,卻用對待隨便一個床上人的態度來對待我,這讓我很不爽!我竟高估了你,你連句安慰都沒有。在我們那裡這叫419,也就是一夜情。當時我真的很傷心,若你用完便扔,我也就只好自認,可你的態度曖昧不清,我本就於你心念難死,你甚至弄了席墨與文言,連水蘇他們都看得出來那兩人與我的相像。蔣岳茗,我愛你,這些都是我的心情,就算現在,我也依舊疑惑依然混沌,拋不下捨不得。就算你做很過分的事,就算我說我恨你,可你的影子卻還是印在我的眼皮子裡,我的行動比腦子要快得多。"
"小凌......"
"你不要說,今日此時,我不想聽見什麼讓我心死得很慘的結果。"
"呵,我知道了。你的話......我雖然還需要細去想,不過,我想......我算是明白一些了。"
"......"

明白?你真明白了麼?一個男人去要一個王爺的專一,在你的時代裡,你究竟明白什麼了?
我動動腳,一直一個姿勢坐著,很累,腳都酸了,腿也木的可以,本就是斜向的屋頂,要全身用些力才能坐得住,加上天又冷,我只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搖晃著站起來,我回身,對蔣岳茗說:"王爺,奴才逾距了,請......啊~~~~~"
我到底還是低估了我下肢的麻木程度,連保持平很都困難得很,一個栽歪,又坐回到屋頂,可又失了重心,整個人竟從斜屋頂上滾了下去。
嘩啦啦~~~~

"小凌!"
蔣岳茗驚呼,跳起身子要來拉我,可我只看著眼前旋轉,人早已是騰空。
但很快,身子卻是一輕一暖,一股外來的力道卸了我下墜的勢頭,鼻子裡飄進了若有似無的藥香。待我終於驚魂平定,抬頭,正看著我的頭頂是柳映寒了的臉,而我則正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小、小主......"他......沒喝醉麼?怎麼知道我沒了?
"小凌......"我回頭,看著蔣岳茗的手還伸著,表情有些複雜。

"小主,我......"
"岳岳,我有說過以後要先打招呼的,我不喜歡!"
"映兒,這......"
"凌凌,我們走!"
"......誒......"

我還未及反應,又被柳映夾了在王府裡騰躍起來。原來......柳小主的功夫不在蔣岳茗之下啊。我在柳映的懷裡回頭,看著那屋頂子上人影,慢慢變成了小小的黑點。
蔣岳茗......

回到院子,柳映並未放下我,而是橫抱了人一腳踹了我的房門,幾個大步,順手就把我扔進了床裡,只嘟噥了兩個字"睡覺",接著他便轉身,出屋,鎖門......
鎖門?!
聽了鎖鏈子響嚇了我一跳,忙從床上骨碌起來撲到門上,拉門,拉不動,柳小主這手還真快啊!
"小主,鎖我做什麼?"
"好好呆著!"
"......可是,可是,小主,我尿急......"
"屋裡解決!"
"可是、可是......"
"閉嘴!"
我撇撇嘴,只得無奈的趴回床上,柳映生氣了?可是,柳小主......生得什麼氣呢?就為蔣岳茗沒有知會他把我弄走了麼?一個小廝而已嘛,他脾氣還真是大......


二十四
轉過天來,我起床,打著大呵欠的開房門,可門這剛一開,我的嘴就立刻合不上了--蔣岳茗,笑瞇瞇的站在我的房門前。
"......咳,王、王爺......"我給口水噎了一下子,
他笑著小聲問我:"怎麼給映兒鎖了一夜?"
"......"我這才想起來,柳小主昨夜似乎是有......鎖我,瞧瞧門上,鎖鏈子卻是沒了,柳映什麼時候給我開的呢?奇怪。

蔣岳茗瞧著我笑,我有些窘,
"王爺這麼大清早的,有事麼?小主似乎還沒起......"
"不,有東西給你。"
說著,他從身後遞了個包袱過來,我疑惑的看看他,他的笑容讓我不能拒絕,接過來打開,一件狐裘的大氅,摸上去就暖暖的,
"......"我張了嘴的抬頭看他:"王爺是要我轉交給小主麼?"
"呵,說了是給你的。"
"......"我微皺了眉,一頭糨子:"為......什麼?"
"昨日看你哆嗦的,小樣子冷得可憐,剛好人做了氅子過來,我穿了顯小,送與你了,也算個新年禮。"
"......"
"快收了吧,我走了。記得穿啊。"
"......誒......"

我捧了大氅站在門口,依舊一副呆樣子,蔣岳茗,你......又是怎麼了?
聽了院內裡的隔屋門響,我反應過來忙回了屋子,左右瞧,開了屋角的小櫃子把大氅掖了進去--不是,照昨夜柳小主那情形,我的直覺告訴我,還是不讓他看見這東西的為好。
也就剛合了櫃子的工夫,一個大物體順勢就從屋外撲了進來,帶著懶懶的剛起床的鼻音,
"凌凌,吃鍋子,今兒下雪呢......"
"......小主,你撲過來我沒意見,"我拍了拍他勒了我脖子的胳膊費力的說:"我要不能喘氣了......"
"切~~~凌凌、凌凌......"
"啊啊~~~好,吃鍋子。"

及著中午吃飯的時候,蔣岳茗又來了,坐在柳映一邊,依舊體貼的夾了肉給他。
我還是坐在他們對面,卻沒敢抬頭,因為,很早前的那種目光,又來了,那種若有似無,但卻總是存在的目光。
"凌凌吃肉。"木槿小孩子從鍋子裡夾了一筷子出來放進我的碗裡:"你光在吃菜啦。"
"......嗯。"我謝著木槿,卻不經意間看見了蔣岳茗的笑臉,心裡一顫,昨夜......那些話,我怎麼會說那麼多話出來呢?而且居然直接就叫了他的名字,在這封建的年代,沒被殺頭還真是奇跡。

"凌凌......"
"......"
"凌凌?"
"......啊!"
水蘇一腳踹了過來,雖說是被爐,可坐在地上被踹也不好受啊,我抬眼埋怨的看過去,就見水蘇衝我瞪眼睛:"看什麼看?小主叫你你沒聽見?"
"......哦。"
不得不抬了頭,盡量努力的直視柳映,忽略掉旁邊,那......就是一白菜......
"凌凌,今日你跟我......"
"映兒......"忽然"白菜"說話了:"今日小凌借與我。"
"......"

柳映沒接話,卻是垮了臉,只盯了我,我的眼睛不自覺的看了眼"白菜",居然還在笑,笑得我連忙轉了視線,將其繼續當作白菜。
"凌凌......"
"映兒,有聽見我說話?我可是跟你打過招呼了。"
"......"柳映終於扭過頭去,瞪了"白菜"一會兒:"什麼時辰還?"
"嗯......許得晚些了。"
"你......"柳映咬牙,瞪了"白菜"一陣子,然後又瞪了瞪我:"哼!"
"白菜"笑得燦爛,衝我點點頭:"小凌,穿暖和些,大門口前我等你。"
"......呃......"我偷眼瞧柳映,漂亮的臉拉了挺長,不得已的我回答:"......是,王爺。"

蔣岳茗先走了,我坐在被爐邊上沒敢動。水蘇一個勁兒的衝我使眼色,那意思是要我還不趁了柳小主沒理我的工夫快走,我張了張嘴,還是偷眼的瞧,見柳映又端了碗,一股腦兒的把所有的肉都扔了鍋子裡面,然後不停的吃起來。
歎氣,我慢慢的抽腳,慢慢的起身,倒退了往門外頭去。
"多穿件兒!凍得跟傻猴似的!"柳映抽冷子的那麼一句,嚇了我一個哆嗦,
"......是。"我縮縮脖子應了一句。

外面果然下開了小雪,忽然才反應回來,今兒......大年初一呢吧,這王府裡......還真沒什麼氣氛呢。想了蔣岳茗在門口等,我忙披了個小裌襖子就跑了出去,門口,馬車上,蔣岳茗笑瞇瞇的望著我。
他衝我伸了手,我遲疑了好久,抬頭看他,
這......王爺伸手......把小廝拉上車麼?怎麼覺得這麼彆扭?

"小凌?"
"......呃......"
"上來。"
"......是,王爺。"

馬車裡很暖和,我舒服的打了個哆嗦,卻瞟見蔣岳茗皺了個眉,
"怎麼沒穿我剛給你那件?"
"呃......"我哪兒敢啊,就算你說給我了,我也多少知道些規矩吧,我低了頭的說:"那件......王爺給的,好貴重的,所以......"
"呵,給你了就是要你穿來的,不穿留著它自己過冬麼?"
"......"
我小心翼翼的靠了馬車裡的小暖爐,伸了手烤著火,心裡嘣嘣跳,怎麼、怎麼這麼緊張啊!這氣氛,這場景,身上的冷也顯得微不足道了起來。

馬車動了,隨著時間的過去,耳邊卻聽著炮仗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雖然聲音單一,嘣叭的總那麼幾聲,可熱鬧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原來因為王府是皇家,所以那裡的附近不得放炮仗的,可離了那裡,這百姓的地盤上就不一樣了。我有些興奮,總是偷掀了車窗簾子,瞧了外面。
"呵......"
蔣岳茗的笑聲忽然近在耳邊,他湊近了我,一手穿了我的頸後掀起了車窗簾子,
"今日初一,京裡有一個熱鬧的集會。"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睜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見古代的新年集會,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要下去麼?"蔣岳茗問我,
我興奮的轉頭,滿臉的期待:"可以麼?"
他笑:"當然。"

得到允許的我轉身就想往下跳,胳膊卻給人抓了,我疑惑的回頭,迎過來的卻是一個吻,很輕,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
"新年的第一個......"
"......"
騰的,我只覺得這馬車裡的溫度瞬間高了許多,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要下車。

蔣岳茗笑笑,取了掛在馬車車壁上的大氅裹了我,揉揉我的頭髮,
"走了,小凌,我們也去湊熱鬧。"
"......是,王爺。"
"小凌,"他忽然又一次貼近我,鼻尖就快要碰了鼻尖:"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


二十五
這樣多的人我不是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面我不是沒經過,可時代不同,心境不同。
從下車那一刻起,我的手就一直都在蔣岳茗的手裡,他的大氅穿在矮了他一頭的我身上,肥肥大大,有些滑稽,還會不時的就落地了,給人踩來踩去,得虧人多,我才不至於因為這被踩住了大氅而栽跤,卻又不能脫,說是"要是給脫了,那就只好由他抱了我"......
街邊的小攤一個緊了一個,百姓們結了伴帶了家,小孩子笑了鬧了,我的眼睛不大夠用了,不自覺的扯了被拉住的手,往自己感興趣的攤子前面擠,瞧了人家吹糖畫兒,看了人家做糖丸子,翹了腳兒把個賣大力丸的瞧了夠,夾在人堆裡看著小猴子們推了小車演雜耍......
根本沒多計較身後還有一個人,我早已經掉進這現代再也找不到的濃郁過年氣氛裡。

手,卻一直都很暖,被攥得很緊。

街頭到街中,其實,擠著走路是件很累人的事。我費力的從那群看耍大刀的人群裡擠出來,身上的氅子差點兒給留裡面,我一隻手拽了要拖地的大氅,顯得忙亂得可以。
"噗......"
"......"我撇撇嘴,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
"呵,小凌,餓了麼?"
我看看天,已經暗了,中午那頓其實也沒太吃飽,而肚子也很爭氣,自己就報了個信,還好人多聲雜,沒給他聽見,我點點頭,卻沒好意思抬眼,只盯了兩人一直牽在一起的手數手指頭。

"想吃什麼?"他笑著問,
我四下的看,找了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流口水的小餛飩攤子,剛要指,忽然想起來,這......蔣岳茗是......王爺吧,拽了王爺蹲街邊上吃餛飩......似乎......
呃,我使勁嚥了口水,然後又搖頭:"......王爺決定就好。"
"小凌小凌......"他忽然笑了搖頭:"唉,來吧。"
"......誒?"

我眼看著他把我拽到了那小攤子前,攤主一看就是小戶人家,一見這麼個錦衣玉履的主兒站下了,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爺、爺......吃、吃、吃餛飩?"
"小凌?"他回頭看我,詢問的目光,
"......你怎麼知道我?"
"呵,你啊......既是想吃怎麼不與我說?"
"呃......"我有些窘,看看攤主,手裡的餛飩已經開始準備下的姿勢,
"要吃麼?"
"......"我看看他,又瞧瞧那一鍋的熱湯,不行,餛飩此時比他重要,我使勁的點了頭,然後心裡唾棄自己:饞死你得了!

還是吃了。
那麼大一王爺,穿著考究,舉止文雅,氣質高貴......愣是跟著我一人端了一小碗子餛飩蹲在路邊上一口口的吞了--因為人多,坐的那幾張凳子早就沒地方了。
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當然那餛飩的確好吃,我很沒出息的竟連吃了三碗,蔣岳茗只吃了一碗就不再吃了,只是蹲在我旁邊瞧了我樂,弄得我更加不好意思。

天完全黑了,可街上人卻並不見少。
蔣岳茗拉著我登了大戲台的看臺,我被包得暖暖和和的坐在他旁邊。其實戲檯子不小,可離得遠了些,人又小,現場人又多,也沒什麼擴音設備,我耳邊只聽得一片咿咿呀呀,再加上擠了這半日,已經累了,我竟自動的靠上了蔣岳茗,隨了那戲台上的高胡鑼鼓睡了個一塌糊塗......

醒了的時候還在犯迷糊,身子左搖右晃的,揉了眼睛正看著蔣岳茗的笑臉就在我頭頂,我才猛然回過味兒來,
"王、王爺,我......"
"呵,累了?"
"......王爺恕罪。"
"我允你叫我的名字了。"
"呃......"

他又笑了,我也剛發現自己的上半身是被他抱在了懷裡,臉一紅,手忙腳亂的爬起來,
"小凌,今日開心麼?"
"......嗯。多謝王......謝謝你。"我瞧著他微皺了下眉忙改了口,
"高興就好。以後得空兒了我們再去。"
"......"我看著他,又開始猜不透他的心思了--這是怎麼了?

不去理會他,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從懷裡摸出來樣東西,咬了咬牙,伸了手過去,
"有......東西送你。算作、算作你的新年回禮。"
"哦?"我看著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卻更加的窘了起來。

最後還是把手裡的東西放進了他的手裡,是一個小小的玉觀音像,其實做工並不甚十分精細,但那神態動作卻在廖廖幾刀中很是傳神。
"我......剛才咱們去鎮國寺的時候跟師傅求的,說是......可以保平安。我沒有什麼錢,所以......你要是不嫌棄......"
"小凌與我戴上吧?"
"......"

我打開繩結圍在他的頸子上,一下子他的呼吸和我的呼吸近了起來,我的心又開始猛烈的跳,手有些抖,打結都有些費勁了。
當然,還是給他吻了,逃不開。

蔣岳茗顯然是高興的,把玉像貼了脖子放進去,開心的就像個孩子,
"你的生辰是哪日呢?"他忽然問我,
"......誒?"我撓頭,生辰?生日麼?這王小二的我是不知道,但凌可的麼:"一月二......"
"那不就是明日?"他忽然的驚訝斷了我的話:"正月初二麼?"
"呃......"我知道我是和他解釋不清楚陽曆與陰曆的關係了,我說的和他理解的,滿擰,只好胡亂的點頭,隨他去吧。

"怎麼不早說呢?"
"......"你又沒問過,
"就是明兒了麼?"
"......"你問了兩遍了......
"嗯......小凌想要什麼呢?"
"誒......"我忙搖頭:"不、不,我一個小奴才,就......"
"儷兒和芊兒那時候要了不少呢,就連前陣子文言過生辰也要了好些的珠寶,小凌呢?"
"......"

我忽然覺得不很舒服,瞧了瞧他,自去低了頭,只聽他自己在那裡嘟囔,然後,忽然的他自己停嘴,
"小凌,"他拉起了我的手,揉了我的頭髮:"我忘記了,你與他們不同。"
"......"我沒動,小聲的回答他:"我什麼都不要。"
"呵,那就......明日再說。"

正說著,車伕輕輕的一聲回:"王爺,回府了。"
我這才發現原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可這邊蔣岳茗還未開口,車簾子卻給人掀了,
"凌凌!"
"......"
柳映幾乎是用喊的就躥了上來,瞧見我,也沒多說話,一把就拽了過去,然後我就被拽下了車,我和蔣岳茗顯然都還未反應過來,但我卻已經給柳映抱進了懷裡,我看著他漂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是盯了我看,接著便不管我後面那位王爺直接拽了我就走。
"誒......"
我也想回個頭打聲招呼的,畢竟那還是王爺,可我沒想到的是,柳映居然橫抱了我,大黑夜的又一次在王府裡開始跳躍,把個下面還未睡的丫鬟小廝老媽兵丁的驚了個哇哇大叫。

回到柳映的院子,他連門都沒走,直接就從牆上跳進去了,可進了院子以後,卻又直接就把我扔在了地上,屁股疼了我個呲牙咧嘴,他老人家自己大步的就回了主屋,屋門摔得咣咣響。
我坐在地上,在冬夜颼颼的小風夾小雪中,又開始犯傻--柳小主......還好吧?


二十六
水蘇聽見聲響跑出屋子,正看了我一個人坐在雪地裡,他火急火燎的就跑過來,一把把我拽起來,
"你作死啊!大冷的天兒坐地上,回來也不吱個聲。"
木槿小孩子也揉了眼睛從屋子裡出來,一見是我,立刻來了精神:"凌凌什麼時候回的?"
"呃......"我總不能說就在剛才,還是給柳小主扔地上的吧。

揉了還疼的屁股,任水蘇拿了笤帚疙瘩掃我身上的雪末子,然後就給兩個人拽進了屋子,木槿倒也沒什麼,可我總看著水蘇衝我翻著大白眼,我拿出二孫子的笑容來做詢問狀,他小人家鼻子一哼,
"本來小主今兒是要帶咱們上街的,你倒好,自己溜了,咱們誰也沒去成!"
"......"我很想說,那又不是我自己要溜的,
"你啊,就沒個讓人省心的時候。"水蘇說著自去拾掇東西,不再理我。

我訕笑兩聲,卻也說不出什麼來,忽然想起身上背的小包,忙翻了過來,掏出木陀螺、猴面具的遞了與木槿,小孩子驚笑著,一蹦老高,興奮得什麼似的。
然後,我從裡面摸了樣東西出來,巴巴的跑到水蘇身邊,
"水蘇,這是給你的。"
他斜了斜眼睛,又是一哼:"借花獻佛?"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忙使勁晃頭:"不是,不是!我存了這小半年的月錢呢,這是我自己的錢。"
"真的?"
"嗯!嗯!"我覺得我的動作很像雞吃米,可我確實也沒說假話,蔣岳茗的錢我沒要,他要替我買沒錯,可他沒有零錢,他身上除了銀子就是銀票,幾個錢的面具,人家攤主還找不開呢。
水蘇這才緩了臉,伸手接了我捧過去的東西,笑笑說:"算你小子惦著咱們。"

我送與水蘇的是條寶藍的腰帶子,我看他總是穿月白的衣服,襯了這帶子該不難看,果然,他扯了舊的繫上這新的,在屋子裡轉了轉,木槿直嚷著好看,手裡卻抱著自己的陀螺和面具不撒手。
呼......
我長出口氣,這倆小祖宗算是哄好了,還好我有給買東西,不然真不知道該咋面對水蘇那拉長的臉還有木槿那水汪汪滿是期盼的眼睛。

小包裡還剩一樣東西,我摸出來放進了懷裡,瞅了瞅門,有些發憷,剛才柳小主摔我的那下子,屁股還挺疼的,咬了咬牙,站起身,就聽水蘇在我身後涼涼的給了一句:"今兒你要是哄不好,估計連覺都睡不得。"
"......"我扭頭看看他,做了個苦瓜臉,卻也沒法子,硬了頭皮出了屋門。

柳映的屋子倒還是燈火通明,我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慢慢推開,過了穿堂,過小廳,拐進臥室,一進門,正看著柳映歪在塌上吃橘子,滿屋子的甜香。
我使勁嚥了口唾沫,捧了熟練的二孫子笑臉,
"小主......"
"嗯。"
"......"
"......"

他居然只答應了一聲就沒再接話,自顧的剝著橘子皮,白白的指在橙色的皮上翻著花兒,然後是胖胖的橘子瓣被一瓣瓣的丟入櫻紅的口,吐了同樣紅的舌,舔著唇邊的汁水。
呃,美人就是美人,什麼動作這做出來就是不一樣。
......不是!現在哪裡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這一不理會,我反倒是不知所措了起來,總得......總得說些什麼吧......

"咳,小、小主......"
"嗯。"
"那個......我......有買了東西給您,不過,我也沒什麼錢,怕您......"
"你沒用岳岳的錢?"
"......"他抽不冷的來這麼一句倒還嚇了我一跳,聽清楚了以後我趕緊搖頭:"沒,我自己有,雖然不多吧,呵......"
"我要!"他說著,伸了白皙的掌過來,同時也帶來一股橘子香,
我忙從懷裡摸了東西出來,那是根烏木的簪子,通體的黑,樣子簡單極了,只在簪頭處也不知是人為的還是自然的給挽了個扭,那扭的頂端又是幾刀的刻,出了朵小小的梅。我只一眼就看上這簪子了,在我看來,這絕對是好東西又不貴的典範。

柳映接了去,拿在手裡看了好久,然後輕啟朱唇:"真醜!"
"......"我覺得我受打擊了,
"不過我喜歡。"
"......"您還真矛盾......
"凌凌給我梳頭。"
"......誒?"這都要睡了,您可梳的哪門子頭?

可柳小主已經是自顧的起了身,坐在了床邊的妝鏡前,男人房裡有妝鏡,可放在柳映這裡一點兒也不覺得彆扭。
我沒辦法,只好走了過來,站在他身後,接過他遞來的梳子,瞅了那一頭的烏髮有些發傻--我哪裡會梳什麼頭啊?!我自己的都是隨便找了跟繩子一捆就得,倒也不是沒想過剪掉,可水蘇只問了我一句"你要做和尚麼?"我就立刻打消了此念頭。
這柳小主的頭髮......呃......

我硬了頭皮的把梳子放上去,一點一點開始梳理起來,偷眼瞧著銅鏡裡的人,漂亮的眼睛正透過鏡子盯了我,嚇地我手下一哆嗦,呀!竟扯了兩跟頭髮下來,但柳映沒動,坐得穩穩當當,任我折騰。
我費勁的梳著,其實柳映的頭髮很好,已經很齊整了,想著水蘇平日裡給柳映梳頭的情景,然後我便動手捲了頭髮,拿過簪子,我的確有很努力的在把頭髮固定,然後把簪子插進頭髮裡去,可等我鬆開手,鏡子裡那人早就笑成了一團--本來好好的頭髮,給我梳得好似雞筐,歪歪著掛在一邊,那簪子可憐巴巴的顫微微的呆在頭髮邊上,隨時都會掉下來。

"噗......哈哈哈哈......"
柳映歪了身子就倒在了床上,順道伸了胳膊把我也壓了下去,他笑得不可自抑,清脆的笑聲不絕於耳,身子一抖一抖的,壓著我身子的那胳膊卻也始終未離開。
我犯著窘,小小的力推了推那胳膊,卻沒什麼用。

"凌凌,凌凌......"
"小主......"
"呵呵......"
"小主起來了。"
"凌凌......"

他笑著,還未停,臉埋在褥子裡,可胳膊卻收得越發的緊了,最後他索性轉了個身,便把我牢牢圈進了懷裡,腦袋也蹭到了我的頸子邊上,
"小主,起......"
"凌凌......"
"呃......"我剛要繼續努力,他的聲音輕柔柔的又響在了耳邊,
"凌凌,你是我的。"
"......"我知道,我是你的小廝,
"凌凌,你只能是我的。"
"......"呃......
......

說起來,每次和柳小主"同床共枕",我都是比較倒霉的那個。這不這次又是,我給他以一個姿勢抱了一夜,他倒是睡得香甜,可苦了我了,一個姿勢啊!早起我已經是渾身僵硬了,上下的麻木酸痛,不用瞧也知道我頂了對大大的黑眼圈。
床上已經沒了柳映的人,我剛一扭頭,卻看著柳小主神清氣爽的坐在床邊上笑瞇瞇的瞧了我,頭上,正插著我送他的那跟烏木簪子。
見我睜眼,他笑著撲過來:"凌凌,今兒晚飯吃麵片兒湯。"
"......"您有別的話麼?而且還是一早起來就告訴我晚上的食譜?
我一面點著頭,一面慢慢的起身,這胳膊還麻著,腿也忒費勁,
柳映重新坐好後,忽然特關心的口氣問我:"凌凌,身子還疼麼?昨晚都怪我。"
"......"咋......您這話聽著這麼彆扭啊~~~
我咧了嘴瞧他,他老人家笑得賊賊的樣子,眼睛晶亮。

這事兒整的......


二十七
正月初二,皇帝把兄弟王爺們都叫進宮了,說是家裡頭怎麼也得聚聚,自然,蔣岳茗和柳映都得去。我說這柳小主怎麼跟我要晚上飯呢,原來中午這頓沒得吃啊。
笑笑,輕搖了頭,我繼續折騰我手裡的菜。既是......那今天不如吃麵吧,蔣岳茗不是把今天當成我的生日了麼?

我忽然覺得我還真是容易滿足。
蔣岳茗什麼都沒說,我也什麼都沒問,他只小小的一個動作,只幾句的話,就又一次拽了我過去。這算什麼呢?我還是問自己,這到底算什麼?蔣岳茗,現在的態度我該如何理解?他果然是如他所說,去了兩位夫人,的確是看不到他的悲傷,只除了那晚的寂寞。我有些恐慌,他......對誰都如此麼?
我拿不準他的想法,卻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對我的好,就如昨天,一天的時間我就又掉進去了,想念,惦念,我是不是該反省下?還是就這麼著?
我發現我的愛情原則居然失效,在蔣岳茗面前已經失效,我儘管說了那樣多的豪言,但心還是會背叛,忍不住的會貼回去。

"凌凌中午咱們吃什麼?"木槿蹦進來,年節裡,王府上下都放了假,小孩子便格外高興,
我幾乎是連想都未想,張口便答:"麵條。"
"哦,凌凌想吃了麼?"
"我生日。"
"......誒?!"
"呃......"漏嘴了,我忙去捂了小孩子要大聲的口:"不要吵,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什麼啊!凌凌都沒告訴我,我要送你什麼呢?"
"得啦,你讓我省點兒心別給我搗亂就好了。"
"切~~~"
"哦,對了,不許告訴別人!"我作勢唬了下臉:"小心我不給你吃好東西。"
"......我要吃肉!"
"......"我瞧了他那小饞貓的樣子,無奈:"成交。"

事實證明,有的時候,和小孩子做交易是錯誤的,木槿才剛跑出去,水蘇就進來了,手裡還拎著他拾掇藥材的小箱子,
"你今兒生日?"
"......"這小孩子咋就嘴沒把門的呢?可人家問了,我只好點頭,
"不早說!"
"......"又一個......
"這可讓我們哪兒給你備禮去?"
"不用,"我笑:"咱兄弟爺們兒的誰跟誰?以後水大爺罩著點兒咱,咱也就心滿意足了。"
"噗......"水蘇給我逗樂了:"就你這嘴,讓人駁不得。"

水蘇還是送了我雙鞋子,說是也沒空兒再上街了,那鞋子是他新做得的,正好我和他腳型一樣,便索性送與我了。木槿急得不行,他是後來的,又才來了幾天,可說是身無長物,又新收了我送他的禮,這可把小孩子著急的什麼似的,我好笑,要他給我唱歌子當禮,才算解了他的圍,其實吧......他五音不全,呵......

一天,儘管水蘇和木槿那臨時生日禮讓我很是受用,可我不知怎的覺得有些魂不守舍。
是因為蔣岳茗昨天那話麼?他有說......今日再說,雖然......
我使勁搖下腦袋,想什麼呢啊,今天皇上家裡大聚餐,哪裡還能顧得上我?做夢也該晚上才對時候。

總是會去瞧瞧門上,柳小主沒回,自然,蔣岳茗也沒回,冬日的陽很吝嗇,只在天空稍稍的呆了一下子就跑回了家,天色迅速的暗了下來。
及著掌燈,卻從宮裡來了消息,皇太后一時開心,留了大家繼續吃晚宴。
我看看那和好的面,無奈的笑,看來柳小主今天這頓面片兒是吃不上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窗子前面發呆,看著遠處的天不時的亮一下子,知道那是百姓們放的炮仗,這邊冷清安靜得很,年味淡到不行。
在期待什麼呢?我歎氣,算了,還是睡吧。

窗子上輕輕一個響動,我還未及反應,嘴巴又給人摀住了,我驚慌了一下,
"小凌,不要吵。"
"......王爺?"蔣岳茗放開手,我扭頭看他,還穿著官服,
"跟我來。"
"去哪兒?"
"呵......"

他的笑聲很快就在我耳旁了,而我則給他抱在懷裡,直接就從窗子飛了出去--最近......我似乎很有給人抱了天上飛的運......
不過這次倒是要遠的多,因為我們出了王府了。
黑漆漆的冬夜,冷風刀子似的,蔣岳茗用他身上那大氅遮了我的臉,幾個騰躍,似乎還跑了幾步,最後他放下我的時候,我依舊有些眩暈。
四週一片的黑,看不清楚東西,只隱約覺得這似乎是個山的樣子。蔣岳茗拽了我來在一處大石板,他坐了上去,又把我拽進了懷裡,要我背對著他坐在他的腿上,我窘了起來,儘管知道這不會有人,可這麼簡單自然的摟摟抱抱,呃......被圈得很緊,大氅裹了兩個人,溫暖異常,背後他的心跳合了我的心跳位置,這感覺讓我的心裡絲絲的癢起來。

"王爺......"我才及開口,卻聽見"啪"的一聲響,抬頭,就見天空忽然開了一朵紅色的花,
"還好,趕上了。"蔣岳茗貼了我的耳朵說,

焰火的樣子很單調,紅的、綠的、黃的,可一朵又一朵的開上去,也是個壯觀漂亮的場面,更何況還是在這視野開闊,空氣純淨的地方看,那焰火竟顯得更清晰起來。
"王爺......"我不自覺的開口,
耳邊是笑:"小凌,叫我的名字。"
"......這是什麼?"
"嗯?焰火啊。"
"我知道,可是不是......"
"宮裡放的,這裡也能看到,去年我就發現了。所以一定要帶你來瞧瞧,太后那邊婆婆媽媽的說個沒完,我便偷跑了,呵,好看麼?"
"好看。"我點著頭,這麼燦爛的天空的確也讓人挑不出什麼來,比現代那霧濛濛的天要好上太多。
"喜歡就好。"

我給他抱在懷裡,頸邊噴了熱氣,心下的癢更烈了,卻又沒敢亂動,我自是知道我坐在他的腿上,而我亂動的結果,就算沒什麼也得給我動出什麼來。
"小凌,送你的。"
我的眼前忽然垂了個墜子下來,也是個觀音像,卻比當初我送蔣岳茗的那個要大了許多,而且坐像的觀音神態動作做工精細,在天空一下子紅一下子綠的映襯下,那觀音便也有了少少的色彩變化。
我疑惑的回頭,看著蔣岳茗自己動手給我掛在了脖子上。

"今兒你的生辰,我還想著送什麼,可是不管什麼恐怕都會......呵,總之小凌不會喜歡的對麼?我想起了你昨兒送我的那墜兒,我一個,你也一個的話......這是今兒求的。"
"......"我摸著掛好的墜子,忽然的就安了個心,掛了一天的事情,就這麼咣當下子的放下了:"謝謝王爺。"
"小凌,喚我的名字。"
"......蔣......岳茗。"
"呵......"

被吻了,自然而然。
好久都沒有的熱切的吻,圈了身子的手臂慢慢收緊,唇舌的攻勢愈演愈烈,我的呼吸要跟不上了,最後不得不推了他的胸膛,給放開的時候,喘的厲害,而我的身子下面,感覺到了變化,儘管這還是冬日,穿了厚衣。
"小凌......"
"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呢?"我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我不想不明不白,
"我如此,算作是在愛你麼?"
"......"我被驚到了,猛抬頭看他,這......這也太快了吧......
他笑笑:"你那日的那番話我在想,想著若是小凌你,也還不錯。子嗣什麼的我有了,便不用再為那個而如何如何。而最重要的是,在小凌的身上,我似乎是有看到我想要的,於你,我很安心。你說你掛著我,呵,我想我也是掛了你吧,現在想來,席墨與文言該不是最好的證據?"
"......"這是......告白麼?我驚到傻的看著他,
"雖然依舊不得要領,小凌,我如此,你會不會又要躲開?"
"......不。"我搖了頭,使勁的又搖了兩下:"我不逃開,可是......給我時間......考慮行麼?"
"呵,好,我等你。"

我不是矯情。
我的確需要考慮。
蔣岳茗這忽而那樣忽而如此的行為,我見識過,便也存了印象,不敢相信,三日前才去了夫人,兩日前才聽了我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一日前不過是陪我逛了次集,剛才不過是送了我個小小的禮物......
許是來得太容易,我反倒不肯相信。
撫了頸子上的小觀音像,我的心跳得很快,卻也五味沉雜。像

焰火想是放完了,四周重新黑暗,蔣岳茗抱了我,安安靜靜。
"咱們回吧。"我說,
"好。"他笑。
我想,我的這個所謂的生日,過得還真是......不一般,竟有了這如此多的情緒。

蔣岳茗把我放在了院子裡,因為我們都瞧見了,我那屋子如我走時一樣,依舊燈火通明,他這偷跑回來的王爺總歸不好說,依舊是給拽入了懷裡一陣的親吻,以至於他走了我還在喘息。
定了神,輕手輕腳的摸回自己的屋子,推門,關門,長出一口氣。

回頭,卻見柳映就坐在我的床邊,眼睛盯了我......

二十八
被嚇到了。我險些坐到地上去。

"小、小主......"
"嗯。"
"......"
"......"
怎麼?又來這手?他不說話我可怎麼接啊?

"凌凌出去了?"
"......是。"
"岳岳麼?"
"......是。"
"哼,我說他怎麼吃到一半就不見了人,想也是。"
"......"

我沒好意思抬頭,站在他面前數地上的磚縫,眼前卻是突然一暗,柳映的聲音瞬間就到了我的耳邊,
"凌凌,你不見了,知道我會不高興麼?"
"......"我心下一跳,抬眼看過去,瞧著他一臉的陰沉,忙回了:"奴才知錯。"
"你......"他定了定,接著跺了下腳,回身又坐回了床上,
"小主......夜深了,睡吧。"
"我在你這兒睡。"
"......"不是吧!!!

可顯然是的,他老人家自顧的就脫了鞋襪,散了頭髮,褪了外衣,只穿裡衣的鋪了我的被窩,躺了個舒舒服服,
"呃......"我無奈:"那......我去水蘇那裡睡。"
"回來!"他一下子跳起來:"你也在這兒睡!"
"......"我想起今天早上我那悲慘的樣子就一陣的頭疼,
"磨蹭什麼?"
"......是。"誰讓他是主子。

褪了衣服,我才剛鑽進被窩裡,人就給拽了過去,被摟得死緊,我覺得我的肺功能很是有待於加強,
"小主,"不得已開口:"輕些,我要憋死了。"
"哼,死了倒好了!"
"......誒?"
"睡覺!"
"......"

我連忙閉上眼,柳映那臉依舊陰沉的厲害。頸邊癢了癢,熱氣噴來,他又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而手和腳則都搭在了我的身上,這無尾熊樣的,我頭大,只得忍了。
"凌凌......"我聽見他喚我,我忽然有預感......
"小主......"
"你是誰的?"
"......"看吧,又是這個問題,不過這問的什麼話,我是我的啊,當然不能這麼說,會死的,我說:"小主說了,我是你的。"
"嗯。凌凌你不能走,哪裡也不能去。"
"我是您的小廝啊,我也得有那資格啊,您不放人我能去哪兒?"
"所以凌凌,你還是我的。"
"是。"
柳映這孩子是不是缺乏安全感?要不怎麼三天兩頭把"我是他的"這話掛嘴邊上?這是我睡著前得出的唯一結論。

蔣岳茗再次成為柳映院子裡的常客,當然他要是來必是得"破費",每次都拿了好些漂亮有趣的東西,把個柳映逗得眉開眼笑,瞧著他背地裡衝我眨眼睛,笑容裡些些的無奈和調皮,我都會臉微微的燒。
而蔣岳茗總會在柳映捧了東西開心的時候冒出這麼一句:"今日小凌借我。"
"......"柳映的臉便也總是會在晴天與陰天之間轉換。

"岳岳,怎麼老來借人?你手底下人都死了?"果然......毒舌......
"呵,"蔣岳茗也不惱:"映兒手下的人一個賽一個的好,我那底下的哪裡拿得出手?"
"哼!"柳映小主顯然對這話很是受用,漂亮的臉上重新光彩照人,笑若花燦:"我柳映是誰!"
"所以,小凌借我。"
"你......"柳映咬牙,顯然他的初衷被蔣岳茗晃過去了,可他又得了蔣岳茗的好,拿人手短......
"要不連水蘇也一併借了?"
"岳岳!不要得寸進尺!"
"呵呵......小凌,走了。"
"......"
我一小哆嗦,瞅著柳映那陰晴難定的臉,看看水蘇竟也咬了唇瞪了眼的白我,
呃......這裡面......雖然都是蔣岳茗在說,可我怎麼總覺得這得罪人的事兒又都落我頭上了呢?

新年的街,據說熱鬧一直要鬧過十五。
除了必要的入宮請安,蔣岳茗帶著我,每天都會四處閒逛,瞧熱鬧,吃小吃。他倒不像個王爺了,隨了我得哪兒哪兒一蹲,盯了人家捏面人;隨了我找了地方就坐,端了大碗的面吃得熱乎;隨了我坐在茶館子裡磕小瓜子聽說書;隨了我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跟小攤主講價買小吃小玩兒......

我曾偷眼瞧他,他一直都笑瞇瞇的,看不出來不悅,我一直以為,王爺該是不待見這些的。
"看我做什麼?"今日這時,他手裡舉著個面人兒,還是個小豬的樣子,看來滑稽,笑容卻不減,
"呃......"我臉一紅:"沒、沒什麼......"
"呵......"
"蔣岳茗......"
"嗯?"
"你......"
"怎麼了?想說就說。"
"這些事......"我看看他手裡的面人兒,又不好往下說了,
"這個?"他笑了:"小凌喜歡就好。"
"......"
我拒絕不了,這次連錢都是他搶了付的,誰想他竟然把銀子換了一兜子的銅板,幾個小錢幾個小錢的花,他倒是花得開心。

不過是跨了個年檻兒,我能得了我想要的麼?


二十九
今日初五,蔣岳茗要進宮,太后疼他,他不好不去。柳映又是不動地方,睡了吃,吃了玩兒,我忽然發現本來愛往外跑的人,過年這陣子竟安生好些,當然,只除了......
"凌凌,今天吃什麼?"
"......"我無語,他每天都跟吃叫勁麼?
水蘇總愛折騰他那草藥葉子,還得拽了我陪他一起折騰,木槿就跟一旁蹲了瞧,柳映這院子倒是也有夠和諧。

可和諧的存在偶爾也會伴隨些很添堵的事。

柳映坐在那裡吃橘子,不過這回是我剝皮他吃肉,水蘇則舉了草藥葉子給木槿說那是什麼,小孩子倒是聽來認真。
門上吵嚷,柳映皺眉,卻沒動,依舊歪了廳裡的塌上繼續享受,木槿跑出去了,哪知又含了眼淚的跑了回來,嘴癟癟的,柳映一看眉皺了更緊,
"木槿,誰惹咱們了?"
"唔......"

小孩子還未答話,進來的卻是個漂亮小姐帶著丫鬟。
柳映一瞧就不屑再看第二眼了,我偷眼看過去,人可是漂亮,我記得她似乎是除了儷夫人和芊夫人外,蔣岳茗最寵的一個......侍妾,府裡上下都喚她虹姑娘,心底一個翻,不大舒服起來,漂亮也瞧不多真了。

那虹姑娘進得門來,先是盯了柳映,卻不一會兒便轉了臉去瞪水蘇,一時屋裡安靜,可只一小會兒,她一開口便紮了刺出來,
"小主和咱們伺候王爺也就罷了,你個奴才攀的什麼高枝兒?王爺三日兩頭兒的來,小主恐怕都不知道是這奴才勾引王爺吧?"
"你......"水蘇一驚,剛及開口,臉上卻已經挨了一巴掌,打得他目瞪口呆,
"男人長的這麼個樣子,有什麼臉?哼!"她說話沖了水蘇,但眼睛卻也斜斜的瞟向了柳映:"還不是巴了人,更何況是個奴才!"

我頓時呆住了,這......
低頭看柳映,他依舊拿了我剝的橘子瓣,不緊不慢的吃著,也依舊未抬眼,卻是聲音平靜的說:"水蘇,跪了。"
我心下一緊,眼看著水蘇咬了唇慢慢跪了下去。

柳映把最後一片橘子瓣放進嘴裡,拍著手上的殘屑,站起身慢慢的走過去,虹姑娘倒是個膽大的,正洋洋得意著水蘇的受罰,看見柳映起身也直盯了過來,我只瞅見了柳映唇邊的笑,卻是有些冷。
還未及所有人反應,柳映已經輪圓了胳膊,一個巴掌摑了過去,清脆脆的一聲響,虹姑娘已是飛了出去,正落在院子裡,當下人事不省,丫鬟早就嚇得癱了,連叫都叫不出來。

"哼,女人?我可沒說我不打。欠管教的,我一樣不手軟。岳岳的人果然都是拿不出手的,也敢跟這兒來跳腳?"說著,柳映轉身拉起水蘇摟進懷裡,摸了他臉上的指印,又從懷裡掏出小瓶,一點一點的塗抹開,語氣忽然惡狠了起來:"從小到大我都沒捨得動一根指頭,倒叫別人甩巴掌。水蘇是我的,沒人能這麼欺負!"
門上來人把虹姑娘和丫鬟架了出去,我傻呆呆的瞧著。

這......
柳映和水蘇,招了本該是我的罵。
虹姑娘認為是柳映恃寵而驕,她認為水蘇妖媚惑主,只因一個國色,一個天香,獨獨忽略了我,正忽略了我這個正主,我這個原凶。

我怎麼又忘了?蔣岳茗......他還有這些人在的,這種封建時代的皇族,妾寵之間爭來爭去,勾心鬥角,再常見不過,我竟忘了?明明儷夫人和芊夫人那例子就在跟前的。
有些酸,有些苦。
柳映和水蘇,白白的受了頓委屈。我想去給水蘇說個話,手腕子卻給柳映抓住了,他另一手摟了水蘇,只扭頭跟我說:"凌凌,去做好吃的。"
"......"也好,我看著水蘇發紅的眼圈,知道我去說也是沒大作用。

心下堵的不行,這又算什麼?我又掉進那3S的定律裡了吧,似乎最近是在受寵,然後便是遭人嫉妒,再然後就是一系列的爭鬥,只不過,我唯一與他們不同的是--竟是旁不相干的兩人替我著了罵,心裡這彆扭到了極點的感覺,就像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上不得下不得,卻還會神經性的胃痛。

柳映是生氣的,我看得出來,可他還是手下留情的,那虹姑娘原是會斷氣的。柳映護短,我沒想到他竟維護至此。其實我發現自己果然也不是什麼好人,那虹姑娘的挨打竟也沒勾起我一絲的同情來,是......什麼心理作祟啊......

在廚房裡擇了菜,腦子裡卻是亂到要打架,水蘇進來的時候我並未注意,及著看見他打水刷鍋,幫我抱柴,我才反應回來,
"......水蘇......"
"......"
"我......"
"吃什麼?"
"......呃,做面片兒。"
"我幫你切肉絲。"
"水蘇......對不起。"我看著他臉上的巴掌印很是愧疚,
"誒?你做錯什麼了?"
"......"
"凌可,其實......小主人真的很好。"
"嗯。"
"所以我跟著他。"
"嗯。"
"你......"他住了手,看了看我:"算了,不說了。不過......既是你道歉了,那也不能白瞎了這聲,過來。"
"做什麼?"
我疑惑的走過去,水蘇一把抓了我的手放嘴邊狠狠的一咬,疼得我一咧嘴,水蘇卻是笑了,
"長個記性。"
"......"

蔣岳茗是晚上才回的,他剛回來就來了柳映的院子,一進屋就拽了我過去,上上下下的瞧,
"沒受委屈麼?"
"......"我沒說話,只是搖了頭,他攥了我的手緊了又緊,
"岳岳,"柳映是插進來的,正擋在了我身前,也格開了蔣岳茗拉著我的手:"你那群東西也該拾掇了。"
"映兒,我知道,實在是......我把他們忘了。"
"哼!"柳映忽然回身,盯了我:"凌凌,今日跟我睡。"
"映兒!"
"怎麼?"
"你......"
"你的人欺負了我的人,你還在這兒跟我吼?怎麼?岳岳我有記得你的功夫似乎沒在我上面。"
"......"

我心下亂著,這個時候,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向著誰了。
就聽蔣岳茗似是下了個決定,隔了柳映對我說:"小凌,跟我走。"
"......誒?"我一愣,
柳映拽了我後退一步:"跟了你去受她們耳刮子?岳岳,我的人,你哪個都不能動!"
"......"看著蔣岳茗的臉陰著,盯過來的目光小針兒似的,卻在最後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好吧,我先回去,此事容後。"

蔣岳茗走前看了我好久,我的臉忽然燒了起來,這......真是該死的不該有的情緒。
我沒敢說話,安王爺和柳小主,我怎麼覺得我給夾在當中了?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居然挑了他們兩人因為我而爭吵。

柳映的手一直沒放開我,水蘇和木槿也給他護在了後面。我看著蔣岳茗離開,心裡卻蹦出了兩個聲音,
"不能去,你有理清楚麼?"
"去吧,不是一直都想要?"

又開始混亂了......

三十
木槿從門上跑回來,說是王爺那裡發怒了,小孩子顯然是沒見過這位貴人的另一面的,回來了還抖抖的,拽了水蘇直說以後不要自己去大廚房那邊了。
柳映打完大大的呵欠,喝著手裡的茶,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
木槿依舊那裡嘰喳,說著他剛才的所見--

安王爺清理門戶了。
家裡的侍寵被趕了乾淨,侍妾則是有孕的暫且留下,其他人等一律清除。
"在王爺家裡不本分,妄想一步登天,觸了王爺的耐性,不殺已算是恩了。"據說這是蔣岳茗的原話。
門子上哭的鬧的哀求的,還據說,有撞牆的,服毒的......

我聽了個心驚肉跳,渾身的抖。
蔣岳茗,那些怎麼也還算是你身邊呆過的人,我雖說對他們的確也沒甚好感,我也很誠實的說我一想起他們就會堵心,可如此決絕的做法,竟是一絲餘地也不留。
那......我呢?若是有一日,我是不是也有可能是這樣的下場?

"凌凌......"
"......"
啪,手上挨了一下子,我忙抬頭,看了柳映瞪了我一眼:"想什麼呢?走了。"
"......誒?去哪兒?"
"出去。"

經過門口,果然瞧見那七七八八的人,男的女的,府裡的兵丁下人正架了他們往外趕,哭得厲害,幾張蓆子夾了其中,看上去該是那些尋了短的人。我低了頭,一個虹姑娘被打,我還可以無動於衷,可當一群人都身陷懲罰時,我想我還沒到那麼高的境界,可以充目不見,可以充耳不聞,心下敲著重鼓,咚咚咚咚的,滿是沉重。
柳映倒是自如的很,一個又一個的從他們身邊繞開,嘴裡嘟囔著"這個真醜"、"這個也不好看"、"岳岳的品位果然差了些"、"嗯......這個倒是可以拿去試藥"......
他的話雖然不大,但總是能讓一兩個人聽見,於是,哭聲更大了起來,柳映皺眉,忙拽了我快步離開門口。

"切~~~那群東西早就該收拾了,岳岳還真是有性子忍了。"柳映擺著手,像在趕什麼東西似的,
我沒接口,低了頭跟在他的身後,忽然想像起蔣岳茗的臉,他發怒的樣子......我也沒真見過,可以那樣笑得溫柔的臉一旦怒起來,該是很可怕吧。
"凌凌,你多想什麼?"
"......誒?"
柳映沒回頭,聲音卻來得清楚:"凌凌你是我的,我永遠都不趕你。"
"......"

也沒什麼目的,就是轉了街上的逛。
年味還在,可惜,那些人該是已經體會不到了吧,似乎是昨日還能錦衣玉食的睡了暖和被褥,今日卻已是天翻地覆。我該同情麼?我不知道,腦子裡只有了蔣岳茗那發怒的臉,其他人,我果然不是聖人,就算同情,卻也依舊不想為他們去做些什麼,我曾想,若我去求個情什麼的,照蔣岳茗現在來看,也許多少有效果......
我只是閉了眼睛,表面瞧去,一樣是無動於衷,就如看虹姑娘挨打。

柳映心情不錯的樣子,挑了好吃的乾貨,挑了漂亮的小玩意兒,我抱了東西,心緒不寧。
進了家首飾店,櫃檯上一溜的簪子,柳映趴過去看得仔細。
店家熱情,推薦著各式的樣子,討好的來了這麼一句:"小公子一表人才,咱們新進的這玉石簪配了小公子定是合適,好過您這舊的,一團漆黑的......"
"你說什麼?"
"......呃,咱們是說,小公子頭上這個舊了,剛好也換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我可以......"
"凌凌,走了。"
"誒?小公子,我這兒還有更好的......"
"哼!哪個比得了我頭上這個?你想我砸店麼?"
柳映瞪了漂亮的眼睛,卻是有了寒氣,我瞧他,原來他還簪著我送他那烏木的簪子,和店裡的那些比起來,其實的確是寒酸了不少,於柳映來說,也的確樸素的太多。但我還未及說話,人已經給拽走了。

"回了回了,給這人糟蹋了,本來挺舒服的......"
"......"我抱了東西無奈的笑笑:"小主,咱回麼?"
"嗯。回去吃好吃的。"
"好。咱們走。"
柳映瞧了瞧我,只是笑的好看,然後轉身慢悠悠的往回挪,我抱了東西竟有些小小的......心焦?又是莫名的心情。

回府的時候,門口已經沒了出門時的熱鬧,幾個小廝拿了掃帚掃著門口的院子,不少的首飾絹帕落了一地,想是掙扎間落下的。
柳映幾步就踩了過去,也不管人家是剛掃好的,幾個小廝忙見禮,我抱著東西跟著柳映後面小跑,眼睛卻偷瞟了四周,找什麼呢?我自己似乎都不確定。

回到院子,木槿撲過來接東西,一雙大眼睛不住的瞅,柳映一個臉蛋兒的擰過去,笑罵兩句從我那堆東西裡掏了糖果子扔給他,小孩子笑叫著抱了糖往自己屋子裡藏。水蘇過來幫我拿東西,我看著他卻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
"凌可?"水蘇奇怪的看著我,
我瞧瞧柳小主進了屋子,才小聲的問:"那個......王爺......"
"王爺?"水蘇拿了大部分的過去,轉身就往屋子裡走,聲音是飄過來的:"今日可是平靜得很呢......"
"......"
他......竟沒來麼?我以為......

忽然的王府裡少了好多人,一下子空了不少的院子,這本來就大的王府更顯空曠了許多,原來還能見些燈火搖曳,現下看去,不少的地方已是冷清的可以。
晚上的時候,我坐在窗子前,瞧了外面黑漆漆的夜,歎氣,總也會不經意間就出來。

蔣岳茗......還好吧?
我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擔心起來,先是儷夫人和芊夫人,接著又是這群妾寵,蔣岳茗的身邊已經再無他人了,若說親近,除卻柳映,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一個。
這還未到十五,依然在年節裡,這突然的就空起來的府裡,蔣岳茗該怎麼想呢?他是王爺沒錯,他是貴為人上沒錯,他不少時候讓人覺得很無情沒錯,可......
我猛的起身,心跳快了起來--我想去瞧瞧他。

外面敲過定更,剛給打了水,柳映在洗澡,水蘇給木槿拉進了他的屋子,想也是在跟水蘇學認草藥。我悄悄的開了門,聽聽聲音,然後躡手躡腳的出了院子。
先是跑去王府大廚房,做了些甜粥,因為柳映他們都在,我沒敢在小廚房做。大廚房的師傅倒也認得我,一聽是給王爺做,只在旁邊瞧了瞧,便未再理會我。

如上次一樣,我端了小碗的熱粥,來在蔣岳茗的院子,守門的人居然還記得我,看了我一眼,又瞧瞧我手上的粥,揮了揮手放了我進去。
很緊張,我又一次的自作主張了,只是不知道這回......

屋子門口有小廝守立著,我走過去,瞧見小廝衝我貼了嘴邊豎了食指:"噓,王爺說不讓人打擾。"
"呃......我來給王爺送些粥。"
"這......王爺沒說要啊?"
"......我......是柳小主院子的。"
"哦~~~我記得你了,上次也是你吧。"
"嗯。"
"那我試試......"

小廝進去了,我聽不見裡面的聲音,端了托盤的手有些冷,冬夜的風利得很,還好我有將小碗放入棉套中。不一時,小廝出來,示意我可以進去了,然後小聲囑咐我好生伺候他轉身悄聲離開。
定定神,我端了小碗,掀了棉簾子。

蔣岳茗正站在裡屋的側窗旁邊,看了窗外的夜,手邊小几上一杯熱茶,裊裊的冒了白氣。我端了托盤站在門口,張了張口,
"王爺......我做了些粥。"
"忽然的就沒了人,還真是清淨得很。"他忽然的一句,卻聽來寂寞,
"......"我放了托盤在桌子上,站在燈下看著窗角有些發暗的他,可也不知道說什麼。

蔣岳茗走過來,端了碗,一口一口的把粥吃淨,笑笑:"小凌做的粥依舊好喝,我也算有口福。"
"......"我抬眼看看他,臉微微的燒,
他還是笑笑,只低了頭問我:"今日又為了什麼送粥來?"
"呃......"我竟不好意思起來,這,可怎麼說呢,說我擔心你......
"呵,"他伸了手揉了我的頭髮:"身邊的人,竟沒有一個貼心的,誰都在想,有多高爬多高,王爺,王爺府上,王爺身邊,王爺枕邊,再然後呢?我呢?有些累了啊......"
我沒動,眼睛平視,盯了他的前衣襟,聽著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高高低低。

蔣岳茗歎氣,收了手回去,輕輕說:"還年節呢,就趕了人出去,早知便不修這大宅子,空著也是空著,怪冷的。"
我攥了攥拳,忍了快快的心跳,忽然伸了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蔣、蔣岳茗......"
"嗯?"

我還是第一次主動吻他,我踮了腳,一手拽下了他的脖頸,印了唇過去。他的口中還留著粥的香甜,熱熱的溫度,我只覺得我的舌頭有些顫,手有些顫,腰有些顫,腳有些顫......
放開的時候,我自己倒在喘,於是,聲音便也在顫,

"蔣岳茗,我還在你身邊。"


三十一
是了,我還在你身邊。
我不會去爬什麼更高,因為於現代的我來說,我不懂,便不重要,要來無用;
我不會去跟你多要什麼,因為東西再多,人不在,一切都不在;
我不會去為了什麼捨棄我的感情,因為我很傳統,認定了的,更改很難。

"蔣岳茗,我還在。只要你不拋棄我,我便不放棄那個機會。如果你需要,我一直都在,我......"
"小凌......"他的擁抱就像是把我裹進去的,越來越緊,聲音就在耳邊:"你果然是與他們不同的,我是不是該慶幸你當初並未放手。"
"......是。"
"呵,你永遠都大膽,便也越來越讓人喜歡。"
"......蔣岳茗,我喜歡你。"
"小凌......"

事情的發展是順理成章。
直到我厚厚的衣服被褪的還剩裡衣,我忽然的一頓,止了蔣岳茗的手,我用了格外的力氣,不管他的喘息越發的粗重,
"小凌?你還在......恨我那時麼?"
"不,"我盯了他的眼睛,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了下去:"蔣岳茗,我的身體,已經不是當初讓你感興趣的那具身體了,我的這身皮現在也不如當初那般會吸引你,你如何呢?"
"......呵,"他笑笑,拽了我過去,狠狠的吻了幾下:"一如當初。"

我閉了閉眼睛,自己一點一點的拉開衣襟,我當然知道我身上還留著那次膿毒包留下的一圈又一圈的白印,有時候我自己看了都是覺得又好笑又難過,那身好皮,現下我才覺出可惜。
我一直看著蔣岳茗的臉,手下的動作卻未停,直到自己完全展現在他面前。
他笑了,俯身在我身子上烙著一個又一個的印記,很用力,每處泛著癢,也透了刺痛。
"小凌的身體,果然是讓人欲罷不能的,無論何時。"

就如河的瞬間爆發,我徹底把自己丟進了那片海,就如一片葉,任自己浮浮沉沉。身上混了兩人的液體,四肢纏得死緊,不留一絲的縫隙,我喚他,他應我,隔了許久的蓄積,現在的釋放酣暢淋漓,就連痛都是覺得幸福無比......

身子軟軟的,我癱在蔣岳茗的懷裡不想動,抱在一起喘息。
可我還是得回去,因為我是偷著跑來的。哪知我剛起身,腰上一沉,人又給拉了回去,
"小凌,不要回了。"
"......"我的臉燒得厲害,輕輕的拽了他的手:"不、不行的,我是私自跑來的,給小主知道了......"
"哦......"蔣岳茗的聲音忽然一頓,我疑惑的回頭看他,他的笑卻有些神秘:"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忙著擺手,還嫌動靜不夠大怎麼著?送我?鐵定給人發現的!
給他拽在懷裡吻了個七葷八素,我頭腦都有些暈,一路摸了黑的小跑,身後還是有些痛的,可時間不等人的,已經快三更,我不知道再給柳映發現我不見這次又該如何,心下其實還是有些惴惴的。

回到柳映的院子,細了耳朵聽,靜悄悄的,大家該是都在睡了,我的屋子也是黑了影子,我小小的舒了口氣,摸著黑的回去,四下的看,確定了沒人......
我拍拍胸口,不知道......這次算不算是我"私會"成功呢?

躺在床上,身體的疲累還是襲了上來,想起了自己在蔣岳茗的身下......我用手搓了搓臉,喜歡他,竟也允許自己就這麼以男人的身體給他壓,而沒有絲毫的難堪。摸摸身子,還是發燙的,敏感的地方因為他曾經的逗弄依舊感覺鮮明。
蔣岳茗,我們,這算不算終於兩情相悅?
□□□¤□自¤由¤自¤在□¤□□□
轉天,我醒得有些晚,睜開眼睛,天早已大亮,難得的一個冬日晴天,看得到有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我剛爬起身,卻立時動作僵硬--柳映正笑瞇瞇的坐在我的屋子裡喝茶。
"凌凌今日起得好晚。"
"......呃。"
"昨夜未睡好麼?"
"......沒、沒有。"
我邊答著邊迅速的套著衣服,柳映看我的目光有些扎。
"岳岳進宮去了,今兒是皇后生日。"
"......唔,小主......不去麼?"
"呵,我與她又沒什麼交情,不去也不算失禮。"
"......哦。"我套了衣服,趕緊跳下床,陪了個笑:"小主等著,我這就去給做好吃的。"

轉身,一陣風過,身子一僵,從上到下的麻,四肢似是不受自己支配了,被......點了穴位了?我一慌,
"小主!不要玩兒啦。"
"凌凌......"
"......誒?啊!"
剛穿好的衣服,給剝了個乾乾淨淨,人也一下子又給拋回了床上,我一時木呆,卻說不出話來,因為柳映的眼睛,居然發了紅......

門上落鎖,床帳也給扯散開,柳映鑽進來就那麼直直的坐在我的床上,坐在赤裸的我的旁邊。身子很冷,屋裡的小炭盆發揮的熱還沒有那麼多,我只覺得一層又一層的雞皮在身體上蔓延。而更讓我覺得難堪的,是柳映的目光--我的身上,還留著昨夜蔣岳茗的印記......

"凌凌,"柳映伸了手摸著我的皮膚,那手有些冷:"岳岳就那麼好麼?"
"......"我......該說什麼?
"可凌凌你是我的,"柳映說著居然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驚得我瞪圓了眼睛,竟不能開口,他看著我,皺了好看的眉:"凌凌,明明是我找到你的,明明是我治了你的病,明明你也不漂亮,明明你跟了我的......可凌凌,你為什麼總是讓我覺得你不是我的了呢?"
"小主......"我聽著自己的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下面卻不知道說什麼,只看了他一件一件的脫了乾淨,漂亮的身體就那麼大剌剌的在我眼前,珠潤的肌膚刺了眼睛。

"凌凌,是不是誰要了你,你就是誰的了?"他說著分了我的兩腿,坐在了中間:"那,凌凌,我要你。你也是我的吧。"
"小主!"我驚恐萬分,幾乎扯了嗓子,身體麻著穴道動彈不得,我任他動作無法掙扎:"小主,不要!小主......求你......"
柳映看看我,眼睛順了我的身體一直掃下去,手離開我的腿,也隨了視線一起下去,
"凌凌,我也明明故意的不治你身上的白印,可岳岳怎麼還會要你呢?我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的,凌凌你終究還是我的,但我錯了麼?"
"小主,不要!"
"凌凌,你該是我的,你自己說的,你不要跟岳岳走好不好?凌凌,水蘇和木槿不是有好好跟著我麼?你為什麼不能?"
"......"
"是岳岳搶了你麼?他從不跟我搶的,為什麼要搶你?"
"......小主。"

"不要叫我小主!"柳映忽然的一個巴掌打了過來,我目瞪口呆,臉上很疼,他一愣,趴了過來,手輕輕的撫了我的臉:"凌凌,叫我映,就像你昨日叫的『蔣岳茗'......"
"......"我心下一抖,昨天......難道說柳映看到了?我猛然想起了蔣岳茗那神秘的笑,他......有功夫的人,定是聽到了的......
"凌凌,你還是我的吧,你要我抱你麼?那我抱你,我抱了你你就是我的了吧?"
說著他又開始動作,嚇得我大叫:"小主!不要!你......不能!"
"為什麼?"他重新趴回來,蓋在我的上方,身體與身體貼了緊緊:"我不能?凌凌你是我的,我怎會不能?"

我幾乎是扯了脖子:"我喜歡蔣岳茗,我愛他,蔣岳茗喜歡我,他愛我,所以我會和他做這事。但小主,你愛我麼?"
"愛?凌凌......"
"小主,你喜歡水蘇麼?"
"喜歡。"
"木槿呢?"
"一樣喜歡。"
"與喜歡我相比呢?"
"有區別麼?"柳映撫著我的臉,忽然笑笑:"凌凌,你們都是我的,我都喜歡,你們哪個都不能走。我的我的!"
"......"柳映,被寵壞的孩子,他到手的東西,不允許別人再搶走,我忽然覺得這個被我認知的事實有些冷。

"凌凌,我要了你,你就......"
"映......"
"......誒?"他瞪了漂亮的眼睛看我,裡面有著小小的驚喜:"凌凌你這麼叫我了,是不是......"
"映,我不是你的,也不是蔣岳茗的,我是我自己的。但愛情不一樣。你不能這麼樣的浪費掉你自己。"
"那凌凌,我也愛你。"他有些著急的說,
"映,你那不是愛,是佔有,再說白一些,我與草藥在你心裡的位置其實是一樣的不是麼?"
"不是的,凌凌,不是的,我愛你。"
"映......"我歎氣,這個時候的柳小主完全成了沒長大的孩子:"你看見我會心動麼?"
"......凌凌......"他趴在了我的身上,身體一起一伏:"我不懂,凌凌,我也不想懂。"
"......"我看著頂上的床帳,輕咬了下牙:"映,過來吻我。"
"嗯?"

柳映抬了頭,直看了我,接著慢慢的趴了過來,他的唇微涼,發間鼻息帶了微微的草藥香,吻得很慢,生澀得很,可漸漸的,卻變了味道,他是聰明的,知道唇舌該去的方向,我的唇立刻給他挑開,他就像初生的小獸,在我的口中任意的闖蕩......
我無力阻止他。漂亮的人顯然是情動了,他的一隻手已經伸了下去,而那裡,我的和他的,也一樣貼的緊,我不是聖人,美人在懷還能無動於衷,而讓我驚訝的是柳映,他竟一手握了兩人,一切順從本能,套弄的無章法卻是讓人氣息翻滾。我的喘息和他的喘息越來越快,他竟一直都未放開我的唇,當然他的手也是。直到兩股熱濺在兩人身體之間......

"凌凌......"
忽然的,我的口中鹹鹹的,我驚訝,他微微離開的臉上掛了淚痕,
"凌凌,我好像......有些懂你剛才說的了......"
"......"懂......什麼了?
"凌凌,我喜歡你的吻,我喜歡你的身體,我不想你跟了岳岳,我不想你不在我旁邊。凌凌,你是我的,我有些懂你說的愛了......"
"......"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凌凌,"他的淚竟掉的多了起來:"不能了是麼?你和岳岳......凌凌,為什麼我沒有早些懂......"
"......"

他趴在我身上,熱熱的東西不停的流到我的胸前。
柳小主......不會真的給我......說了情動了吧......那我不是適得其反?

"凌凌......"
他又趴了過來,吻得認真,很認真,我的口裡每一寸都未叫他放過,他的手慢慢的撫摩過我的身體,每一寸,每一寸,從頭到腳。
"凌凌,我放了你。"
"......"
"可允我吻你行麼?我不會給岳岳知道,凌凌......"
"這......"我看著他紅紅的浸了淚的眼睛,拒絕的話竟無法出口,
"凌凌,"他使勁吻了幾下:"若是你死了,那再世的時候許給我吧。"
"......"

啪啪兩下,身上只覺得血脈一衝,手腳的酸麻正慢慢消失。
"凌可,我愛你,只說一次,你便忘了吧。"

柳映抱了衣服鑽出了床帳,一陣的悉索,門響,聲遠......
我沒動,躺在帳子裡沒動,身上留了兩人的液體,口中還有著另一人的津液,床帳子裡漫了淡淡的藥香。
我忽然有些想哭了,蔣岳茗,你在哪裡?

三十二
柳映又不見了。

那日,水蘇後來說:"小主吩咐要出門幾天。"
我聽了沒動,身上還留了感覺,柳映泛了涼的手似乎還在,口中含了藥香的吻也彷彿剛離開。
我竟覺出來淒涼,柳映,我一見鍾情的人,終究還是蔣岳茗......

再見到蔣岳茗,我悶在他懷裡好久,不說話,不動作,只埋了頭進去,任他的溫暖一點一點的浸入身體,蔣岳茗要我去和他一起住,我卻拒絕了,柳映的院子,我早已習慣。
當然,不會告訴他柳映曾經做過什麼,更何況,柳映幾乎相當於什麼都沒做。
可我卻有的這愧疚是打哪裡來的......

有些想念了,儘管柳映才消失了幾天。

水蘇倒是平靜的很,說小主這樣子忽然不見又不是第一次,他笑我如此的表現還真是傷感的假假的,就連木槿都來安慰我說小主會很快的回,我只能笑笑,忽然發現知道的少的人還真是幸福。
......
......

年節終是過完了。
貓了一冬,春來的倒也快,不知不覺。

水蘇說一冬了,要把那些不見陽光的草藥拿來曬,我們三人在院子裡好一頓的忙活,水蘇負責往外拿,木槿是那運送的,我則蹲在院子裡給一抱又一抱的草藥找了合適的地方,好讓他們沐浴陽光。

眼前一暗,身子一轉,溫暖,藥香,濕熱的唇......
我懵了。
柳映。

我呆呆看著抱了我的人,一張漂亮的臉笑得好看。
"......小主"
"凌凌,我回來了!"
又給吻了,好熱烈。

我依舊腦子發昏,可我還是瞧見了柳映身後剛進院子門的影子。
蔣岳茗!
啊!!!!!!!!!!!!!

我手忙腳亂的推著柳映,他竟一點也不鬆手,當然唇也未放開,直到一陣風過,殺氣!連我都覺得了,蔣岳茗晃掌已經劈了過來。
啪啪兩聲,兩人雙掌對碰。

我忙忙的跑到兩人中間,對了蔣岳茗:"王爺,不要。"
"......小凌?"
"呃......不是,那個......"我結巴兩聲,還是說了:"小主這是......和我新學的禮節,我們那裡,有這樣子的打招呼方式。"
"......"

蔣岳茗臉都黑了,一把把我拽過去,
"什麼破禮節?你教映兒這個?還嫌他不夠亂麼?"
"......"呃,不然怎麼辦?看你們倆單挑?
蔣岳茗氣鼓鼓的瞧了柳映一眼,柳小主笑得開心,一臉沒心沒肺的表情。
"我今天得出門,你好生呆著,不許給映兒胡鬧......"
"......"
簡直就是懲罰,不,是炫耀了,蔣岳茗這吻的時間,長到我幾乎快要窒息,本來就不如他高,仰了脖子都要酸了,更何況還是在有外人在的情況下,我要羞進地縫了。

剛回來的柳小主給大家帶了一堆東西,長了個子的木槿依舊是小孩子樣,高興的蹦跳,水蘇還是那個樣子,遇了柳映溫順的可以。
看了我,柳映還是笑,拽了我回自己的屋子。

我有些緊張,站在門邊沒敢再往裡走,柳映也不介意,自顧的進去,坐下,喝茶,笑笑的盯了我瞧,看得我不自在起來,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凌凌......"
"是,小主。"
"我說我放了你。"
"是,所以我相信小主。"
"呵......凌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的。"
"......"
"叫吧,我喜歡聽。"
"......映。"
"我還是會吻你,直到我再無感覺。"
"......"這是......什麼邏輯?我抬頭疑惑,
他擺了漂亮的姿勢,手托了腮,繼續說:"不過你還真能說誒,禮節?呵......"
"呃......小主,是真的,真的有的。"
"......哦?"

我後悔多說話了,因為我又被吻了,都沒看清他何時起的身。他的舌很靈活,攪了我的口腔,本就未及反應,我被動了許多。
最後是被柳映推開的,他喘的厲害,身子有些顫,忍著,
"凌凌的口中有別人的味道,我想我會厭倦得快些。不過......"他衝我擺擺手:"看來,過程會有些難,凌凌你出去吧,不然我沒有定力了。"

我傻子一般。
柳小主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這樣做......很自虐不是麼?我甚至不知道他說他放了我究竟是不是真的了,這樣的柳映讓我擔心,可也讓我覺得害怕。
但後來的時間裡,柳小主還是柳小主,看來和以前沒有任何不同,只除了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扯了我吻上來,有時候有些像孩子,企求小小的糖果......

我還是沒告訴蔣岳茗。
我甚至想,我的私心裡是不是有著柳小主的點點,這個孩子,我狠不出心來。
我曾想問他,他最後究竟喜歡我什麼呢?不過最後我還是放棄了,不是我的,我已經推拒,知道了太多又有什麼意義?
我只知道,我終究傳統,我認定了一個便是一個,分不出再多的東西出去,我沒有資格去要太多,柳映,只能希望他如他自己所說,我從他心裡慢慢的"厭倦"出去。
......

春日,萬物復醒的時節,新生的東西還是好的。

蔣岳茗說:"小凌,你是我的王妃。"
先拋去那個莫名其妙的頭銜不說,他竟召集了府裡眾人又在他們所有人的面前說了這話,從上到下,府裡一片驚疑,當然也包括我,我呆看著他站在王府正堂裡說的一字一句,旁邊的人都用莫名的眼光看了我。
唯一鎮定的也就是柳映了,還有水蘇,木槿小孩子幾乎是吞了鴨蛋的嘴,一直都沒合上。

我站著沒動,就像給釘進了地上,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蔣岳茗笑著,走到我近前拉著我一同坐進正堂的主座,他掏了份文書出來,展開,我瞪大了眼睛--那是他奏請皇帝賜婚大娶的奏折。
我不相信的看了他,他卻還是笑,
"小凌,我想我該是找到了,我的王妃。"
"......這,王爺......"
"呵,怎麼?不願意麼?你若不允,我可就難了。"
"......不是,我......"
"就如此了,明日我便上奏。"
"......"

柳映看我的臉依然笑得好看,可......他目光中點點的擔憂......
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三十三
果然。
皇上駁了蔣岳茗的請求,即使這是他最疼愛的五弟。
蔣岳茗回來的時候沮喪的很,我卻很平靜--這不明擺著的事實麼?怎麼可能!封建王朝的王爺,正妃是男人?先朝無先例,前人也無此規矩,養了男寵算作玩兒樂,就算是側立入籍都沒有過的。

我拍拍身後人的手,他自從皇宮裡回來就抱了我不說話的坐著,
"不可為的事情,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蔣岳茗你難道沒有想過皇上會不同意麼?"
"沒有。皇兄從來不駁我的請求的。"
"......"這......又是一個給寵壞了的孩子,我歎氣,轉了身子對著他:"那些不重要,蔣岳茗,那些真的不重要,你給我的才是我想要的。"
"不。"蔣岳茗忽然的倔強:"我要給你一個肯定的名分,不明不白的不行。"
"......"我驚訝的看著他,他說得堅定,倒是讓我不知該如何說了,我以為,這位封建王朝的王爺不會做到如此。只得任了他給抱進懷裡,王小二這身體居然沒有再長個子,剛好給包裹的嚴實。

蔣岳茗第二日又去了。
木槿拉著我的袖子,怯怯的問:"凌凌做了王妃是不是就要走了?"
"呵,"我摸著他的腦袋笑著:"木槿在趕我走麼?"
"才不是!我問水哥哥他也沒告訴我,我想知道。"木槿挺了挺身子,他現在只差我不到一頭了,個子果然長了,
"我不走的。"
"可是......"
"木槿,去把院子裡的草藥收了。"水蘇掀了簾子走了進來。

水蘇瞧了瞧我,低了眼睛,手底下沒停,收拾著大屋子,
"凌可......"
"嗯。"
"還是......王爺麼?"
"是。"
"好好的,別惹王爺生氣,你也不容易。小主......"
"我知道。"我斷了水蘇的話,我看他眼睛裡有了小小的責,當然是對我:"若是可能,我還在這裡不走的。我沒那麼沒良心,小主對我有恩,我還是知道的。"
"......嗯。"
"誒......小主呢?今日還沒見他呢,往常早撲出來了。"我轉了話題,
"說是進宮去了。"
"進宮?"
"小主的事,咱們哪個知道的清?"水蘇收了手裡的動作對我說:"你閒了就去池子那邊看看吧,泡著人的,小主說要給看著藥性。"

我答應著出門,木槿在院子裡瞧見我衝我咧了嘴的笑,水蘇出來點了木槿的頭要他好生著收,春日的陽顯出暖來,柳映這個院子,真的蠻好。

蔣岳茗回來的時候,臉色緩和了不少,我驚奇,難道說......
"皇上同意了。"他抱了抱我,輕鬆的說,
我看著他,眼睛不停的在他的兩隻眼睛上來回的掃,蔣岳茗笑笑,揉了我的頭髮,
"瞞不過你。皇上要我帶著你代天巡邊,非詔不得回。"
"......"果然啊,這樣的事情於這個時代終究是不肯順利的--蔣岳茗,被變相的發了出去。可我怎麼覺得......
"皇上昨日不是還那樣堅決的拒絕了你麼?你說連太后都怒了又怒的。今日......這轉變太快了......"
"......"他笑著搖頭,輕輕歎氣:"映兒。映兒說若是皇上允了這門親,他便答應每年在宮中做御醫半年。而且,他要求這第一年的巡邊由他去,皇兄......最終讓步。如此,映兒替下了我,便也緩了我們巡邊的日子。"
"......"

我說......怎麼蔣岳茗回了柳映卻還看不見人影,我說怎麼一早的柳映偏又進宮,他最討厭去的,我說怎麼昨日他看我的眼神,從擔憂變了決心,讓我不解的很。
柳映,最討厭束縛,總是自由的人,為了我......

我抓了蔣岳茗的衣袖,扯得緊,越來越緊,我說:"蔣岳茗,我們要幸福吧。為了柳小主。"
"嗯,我也沒想到映兒會去。這讓我欠他。"
"所以我們要好好的。"
"小凌......"

蔣岳茗已經開始在王府裡張羅,但柳映兩天了依舊不見人,我很想去和他說謝,也很想對他說抱歉。
水蘇卻攔下了我,塞了小瓶子過來,眼睛有些潮的樣子,
"小主給你的,說是能去了你身上的白印子。要你好生著跟王爺,還有,要想著他。小主......已經在去巡邊的路上了......"
"......"

欠下了,這個大大的人情。
柳映果然是不肯吃虧的人呢,讓蔣岳茗和我同時欠著他的債,我想還都不知道該如何,甚至他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狡猾的人。
......

春末,夏初,好日子。

成婚的禮節很繁瑣,即便是男人,蔣岳茗竟也做足了工夫。從禮服到宴禮,富貴奢華的一樣不差,從入籍到正冊,莊重的竟連皇上派來打探的太監都看著恭敬了起來,最後直是道喜,不敢再說別的。
男人,我的要求下,省去了那大紅的蓋頭,既是他允了我,我便與他一起直面眾人好了。
賓客還是有的,安王爺的冊妃終是個大事件,我不知道蔣岳茗用的什麼法子,還是說真的是有這樣的人在,賓客裡大家看我的眼神竟也少有蔑視,平和是有,更多的卻是逢迎。
不管怎樣,異樣的眼光少一些,我還是覺得輕鬆的。

牽了的手很暖,大紅的禮服映著我和他的臉,紅紅的,我實在是想不到我也會有這樣的一天。我曾經想著,找個合適的伴過一輩子就好,至於成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但蔣岳茗卻給了我。
儘管他依舊還是會冒出封建王爺的想法,儘管他依舊是專制得可以,儘管他依舊是會問我"這算愛麼",呵,我的王爺,我的蔣岳茗,他已經做出了一個對於封建王爺來說很是出格的決定了。
我幸福得快要死掉。

柳小主......
他錯開了我的婚禮,我,想必是還未從他心裡"厭倦"出去吧,"愛人結婚了新郎不是我"的3S劇情竟也真的上演了。
所以,柳映啊,我的幸福還是請你看見吧,原諒我的殘忍......

一年,我們還能在這京城裡待上一年,這是柳映給我們爭取來的。無事的時候,我還是呆在柳映的院子裡,陪了水蘇做藥,陪了木槿學醫,只在晚上不得不被蔣岳茗拉走,他說我是嫁的他,沒有嫁給這院子。
呵......

我一直在想,等我再看見柳映的時候,會該如何呢?


三十四
夏日晴方好,午後涼茶沁。

一年光陰如梭,儘管皇上再多不習慣自己的五弟冊男人為王妃,但連心的兄弟情還是有的,就算太后再多生氣兒子娶進個同性做伴侶,可母子情分逃不開,再加上,蔣岳茗已有子嗣,我的"罪孽"好歹輕了些。我重新拿出二孫子的本事,哄了這大牌的兄長和母親,總算是略有成效,不再對我冷眼相見,不再是惡語相向,就比如說剛進夏,太后竟送了鮮鮮的西瓜來說是剛從下面得的,吃來解暑。
人心吧,都還好。

蔣岳茗也沒閒著,皇上不能放著他這麼個能幹的人就等著出門去巡邊,夏科要開考了,每天一早皇上就叫了人進宮。
其實,皇上也是無奈之舉吧。

安王府的三個小孩子也一歲多了,蔣馳秋居然很粘我,許是因為我做了些小東西給他玩兒,那兩個小雙生子也常被奶娘抱過來,對著我笑,我有些受寵若驚,的確,是受這些小孩子的寵。

依舊呆在柳映的院子裡,水蘇承了柳小主的做法,四處的尋些奇怪的病人來治,蔣岳茗在我的要求下也不得不像當初幫助柳映樣的幫了水蘇去尋找"貨源",木槿也長大了,對於醫術也學了個有模有樣。
我在每天閒的時候,都會說:"小主,我還好,我有惦記著你。"

這日的午後,蔣岳茗依舊未回,我自己打了西瓜汁,太后賞的,還是蠻金貴,可手還未碰到杯子,眼前忽然人影一閃,接著身子就給人撲了出去,順著就被壓在了地上,還未及反應,濕濕熱熱的唇就落了下來。
小舌在我口中翻攪,強勢,急切,混了好聞的藥香,但是,只有情不帶欲,吻得虔誠認真。
呵......

"凌凌好嗎?"
"嗯。"
"岳岳對你好嗎?"
"嗯。"

彈性滿滿的懷擁了我,藥香漫了全身。
"凌凌我很想你。"
"我也是,映。"
"我回來了。"
"嗯。"
"可是你又要走了。"
"我們還會再見的。"
"嗯。"

忽然身上一輕,我驚訝的看著柳映竟給一個人提了衣領子拎了起來,而我也在下一秒給人從地上拉起來抱進了懷裡,
"小凌!"蔣岳茗皺了眉的看我:"你和映兒這勞什子的見面禮何時能改!"
我眨了眨眼睛好久才反映過來:"呵呵......"

回頭,正看著柳映跳了腳的指著一個人叫罵,小爪子不時的舞兩下子,卻總能給那人輕易就化開。而那人,氣定神閒,嘴角噙了好看的笑寵寵的看著柳映,是個很帥氣的人。

"晏文禮,你好大膽子!我是宮主,你居然敢抓宮主脖領子!"
"回宮主,一看給您壓下面的公子就是不懂武的,您不心疼,王爺心疼。"
"晏文禮,你無視我!"
"屬下不敢。屬下一介軍師還是護著宮主的,您沒看見王爺的臉色麼?"
"那你也不能抓我脖領子!"
"可是是宮主您說不能在外人面前抱您的......"
"你閉嘴!"
"宮主您還生氣麼?"
"你給我閉嘴!晏文禮,我要你化成水!"
"您的鏢在我這裡,您要用哪個?"
"......你竟敢偷去我的鏢?"
"屬下惶恐,是宮主您進屋前交託於屬下保管的,說是怕傷了這位公子......"
"你......"
......

"噗......"
"小凌......"
蔣岳茗對我輕搖著頭,笑著拽了我的手,兩人輕手輕腳的從後門離開了屋子。
那該是柳映在外面接下的那個幫派吧,宮主,呵,柳映既是要每年都入宮半年,他的屬下自是不得不跟他一起進京了。
"蔣岳茗,映會幸福吧。"
"呵......"蔣岳茗笑著搖頭:"映兒的性子,我想想都頭疼。"
"那個晏文禮......"
"看他造化,映兒啊,呵......"
"希望他是真正屬於他的......"
......

還是得走了。
柳映的回京意味著蔣岳茗代天巡邊的開始。
可這趟無頭的旅程我卻覺得輕鬆的可以,我們幾乎是明目張膽的遊山玩水了,給心愛的人抱在懷裡的感覺終究是好的。

蔣家王朝,國界北邊境,一片連綿的不見邊的山群。
我騎在馬上,左手握著韁繩,右手給蔣岳茗握在手裡,看著遠遠的山,竟格外的舒服,
"蔣岳茗,山那邊是什麼地方?"
"那邊?宋朝領土。"
"......"我一抖,回頭看他:『哪個宋朝?"
他笑了,捏了捏我的手:"還能有哪個?天朝大宋啊,欽宗皇帝......"
"不要......告訴我是那個靖康年間無能的趙桓......"
"小凌!"蔣岳茗拉著我的手一緊,忙四處看了看,還好兵士們離得較遠,無人注意,他皺了眉說:"怎麼可以直呼天朝皇帝的名諱呢?"
"......"我忍......

抬頭問他:"岳飛將軍你知道麼?"
"誒?"他驚訝的看著:"當然知道!岳將軍英名蓋世,我朝上下無不敬畏。不過,小凌你......"
"那是我家鄉......"我暗自吐舌,應該......是吧......
"啊,真的麼?"蔣岳茗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著我,
我忙叉了話題開去,這個......跟他恐怕解釋不清:"咱們要進貢給宋朝麼?"
"自是的。我朝國小,天朝是我們的依靠。不過,現下......金兵大舉進犯,幸好我們和他們隔了大宋,否則我朝也不能避免。"
"......"我再忍......

可是,我覺得我忍不住了:"不管了!"
我的一聲大吼,嚇到了蔣岳茗,但我也的確不管了,NND!我被忽悠了,誰說是架空來的!我只差那麼一點就能看見楊康郭靖了啊!
哦,這話不能給蔣岳茗知道,我看他,他正一臉的疑惑:"小凌,怎麼了?"

"蔣岳茗,我們能去宋朝麼?"
"......可以是可以,我是王爺,有通關手牒的。可是......現在麼?金兵正肆虐的時候?"
"哦......"
"小凌很想去麼?"
"......當然。"我抬抬身子,這是個機會啊,我把手裡的馬鞭一揮,意氣風發的向前一指:"蔣岳茗,隨我入宋。"
"回家鄉麼?"
"不,擾亂歷史。"
"......誒?"
"咩哈哈哈~~~~"
......

據說,時日無多,北宋滅亡,南宋建立,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咪卡卡卡~~~
玩笑而已,萬勿當真。



----完----

總算是完了。
呵......

最後的最後,總覺得好像有東西寫不完,可又覺得實在是又沒什麼再好寫的了。
其實依了我的最初設定,到上一章已經是結局了。
可是想起來柳小主這麼個好孩子,於是,他也幸福吧。

關於柳小主,凌可是不可能和他一起的,我以為能配柳小主的該是個能寵他包容他的人,隨了他鬧卻又能給他收拾攤子,對他好卻也能時時提了他的人,凌可不是這樣子的,一個二孫子慣了的人。
柳小主於他的好真的就像對待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好東西,第一個吻也是他的呢,這種喜歡,是柳映對凌可的寵吧,不合適呢。
所以捏,凌可孩子就給了蔣岳茗這冤大頭吧,柳映,有晏文禮就好了。

而蔣岳茗,他是不完美的,我越發的發現還是不完美的人好一些,但他是有進步的,凌可需要的便是這樣的人,強勢,果敢,有錯能改。

凌可,最平凡的小人物,不過是他現代的思維對上古人有些新奇而已,他帶給蔣岳茗和柳映的是不同於他人的,看慣了奉承阿諛,誰會不稀罕新鮮的事物呢?再加上小凌可本上也不壞嘛,其實就是個一心一意的尋愛的孩子。

明白了米?希望咱解釋清楚咱的這些人物了。

這文簡單得很,人物少,就那麼三四個,場景少,只在王府柳映的院子裡打轉轉。
但我還是喜歡這樣的設定的,若我能在簡單的背景裡用簡單的人物關係講一個大家看了會感覺溫暖的簡單的故事,再好不過。

不知道看文的眾位有感覺到了麼?
呵......

感謝wsl親的一路支持!!!
私曾以為這麼個小文,不會有人關注的,可親竟一路跟了下來,而且容忍了某只的時不時的拖欠,十分抱歉,也十分感謝!
也謝謝其他親!!!

總之,完結了,謝幕!


紫幻清雅軒 【http://153555.jjwxc.net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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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胡亂的文啊~
柳小主跟凌幸好沒混一起
否則天下打大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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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阿.....沒想到他真的是喜歡凌凌的
沉醉在酒紅液體中的精靈
醒過來吧......
將那詛咒打破
尋找──封印之謎

BL/GL求書區版規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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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小主也幸福
不知有沒有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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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看到小主的文...
望他找到個歸宿...
不要再孤孤單單一個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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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希望看到映跟凌在一起
一定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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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
其實我還蠻喜歡柳映的說
至少他會護短,哈哈哈
說真的,要幸福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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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茗楓在路邊做小販, 本日賺到現金32Ds幣.


柳映跟岳岳我都滿喜歡的
映映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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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看小主孤孤單單的想說要是來個3p文就好了.....
幸好還有部下啊~
幸好小主也幸福........
但是我還是覺得又點可惜.......小主跟凌凌....或者再加上岳岳的話
應該也滿好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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