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X螞蟻與猴子 「你真的墮落了嗎?……
夏油傑後來想, 那天在下山的半道上遇到森奈央,興許也是命運的安排。
如果沒有遇見森奈央,他應該會殺光那個村落裡的人, 叛逃出高專, 成為惡名在外的詛咒師。或許為了實現自己的新理想, 他還會去找一個落腳點, 比如那個惡心的盤星教。
沒准能當上教主也說不定。
但是他遇上森奈央後,一切的劇情都好似脫韁的野馬, 莫名其妙走向了糊裡糊塗的道路。
用夏油傑黑化前的眼光評價,森奈央並非是什麼常規意義上的好孩子。
她很奇怪。
笑容、語氣、解決問題的方式,甚至是自己的情緒和三觀,似乎都是從別人那裡照貓畫虎般模仿學來的。
她沒有善惡是非之分, 可以為了掩蓋自己在尋劍途中暴露的行蹤,而打算像清空螞蟻窩一樣清理全村人, 用制造極端事件去掩蓋另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而之所以不讓身為零咒力、不會留下咒術殘穢引來咒術界關注的伏黑甚爾動手,也只是因為她要讓自己[羊]的勢力干淨無暇——她說她有個朋友不喜歡她傷害別人。
「……」夏油傑聽完之後一言難盡。
這年頭X0後是不是有點厲害過頭了,七歲就已經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組織了?
也不知道那個倒霉朋友是誰,總之在ta的影響下, 森奈央的解決思路好像正常了,但又沒有完全正常。
她目前的邏輯便是:不能親自動手?那可以找別人動手吧。
——借刀殺人。
不是她自己的勢力動的手,她就可以隱身得無聲無息。
所以在撞見夏油傑這把和橫濱勢力完全無關的刀時,森奈央便毫不猶豫地主動冒頭,嘗試忽悠他成為自己作奸犯科的遮掩偽證。
而當計謀不成, 她也不會吝嗇選擇另一條普世觀裡最完美的路徑。
跟著森奈央的步驟, 夏油傑見證了她舉報那個村莊非法拐賣囚禁兒童、虐待兒童的全過程。
被監禁的兒童是她和非要湊熱鬧的太宰治。被虐待的兒童是關在山洞裡的那對雙胞胎。
<森奈央是一個父母在國外打工,跟著哥哥出來夏游卻意外走散後到了村莊求助,被村莊第一間房子的變態叔叔關在閣樓裡三天、意圖不軌的可憐小女孩>
千裡尋妹、卻因為姣好容貌同樣被關起來的可憐、委屈又堅強的哥哥, 眼淚汪汪地抱著懷裡受到極大驚嚇的妹妹,邊上還站著一對衣衫襤褸、遍體鱗傷、被圍觀時恐懼地抱在一起的雙胞胎。
警車的車燈照亮整個村落,就連原本接到「密室詭異蹤跡案」而帶著名偵探江戶川亂步私下前來的小警察,也被拉入給嫌疑人做筆錄的隊伍。
PTA的人站在村子裡大發雷霆,記者們扛著長槍短炮對著一臉無措驚慌的村民們從頭拍到腳。
第二天的輿論新聞頭條,便是諸如《旁觀的魔鬼》《群體的惡意》此類的話題。
醫生對受害人取證過後,首犯被以虐待圈禁兒童的罪名逮捕。
首犯之一的村長被發現倒在囚禁雙胞胎的山洞口,斷了一只胳膊,肚子上有個大動,仿佛被什麼怪物撕咬過,乍一看已了無生息。不過興許是福大命大,警察仔細檢查發現他居然還留有一口殘存的活氣,便沒再耽擱,先將人送進醫院後再做後續審判;
另一部分或多或少參與虐待的人則是被判處經濟制裁與賠償,剩下那部分並沒有參與、但袖手旁觀的人,因為一小部分無良記者們的曝光,估計之後的生活也會難受許多。
霓虹,可是個很容易排擠別人的人情社會。
「……」
夏油傑看著躺在病床上裝受害者的太宰治,和邊上笨拙地給他削蘋果的森奈央,沒有完全理解事態的發展怎麼會變成這樣。
手機一直響,短信轟炸主要來自他的摯友五條悟、他的學弟灰原雄,中間艱難夾雜著兩條署名為家入硝子七海建人和歌姬學姐冥冥學姐的私發消息;高專的聊天群更是不斷蹦出99+,老師夜蛾正道特意打來一個電話就是為了表揚他,順便委婉表示讓他下次不要這麼高調,老是上新聞的話對以後出任務影響不好。
就連遠在國外的理子妹妹也特意發來郵件,誇他果然是個比五條悟靠譜的帥氣高中生。更不用說看到新聞報道後就發來訊息問他什麼時候放假回家團聚吃飯的父母。
一切仿佛一下回到了原點。
在同伴親人們一如既往的調侃下,他那些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在那個山村裡瀕臨暴走的神經,已經崩塌成一半廢墟的信念與大義,即將墮落的絕望與孤注一擲……好似從不存在。
他,反倒成了意外發現村莊罪惡、解救四個兒童的……英雄?
「我們可是完美受害人,怎麼能做到大力出奇跡,打破窗戶逃出來捏。」太宰治捏著奇奇怪怪可可愛愛的聲線說著,啊嗚一口吞下被森奈央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塊,「當然是夏~油~大哥哥,路見不平正義執行啦。」
太宰治淺淺彎起眼睛:「所有的關鍵環節都是[真相],就算是那位江戶川桑也無法找到漏洞。」
森奈央的父母最近確實去了意大利談交易;而為了瞞著母親找劍,她借口說要和太宰哥出去夏日野營才來到這個村莊附近;而後又假意受騙乖乖住進閣樓,借著藏在閣樓裡的機會推門去各個屋宅尋劍。
如果不是<夏油傑>的到來令變態叔叔選擇謹慎地推遲計劃,可憐的小女孩<森奈央>或許就早已遭遇不測;也正是少年英雄眼尖心細,發現尋妹而來的小太宰被誘騙進屋裡(演的),才一腳踢碎玻璃把意圖不軌的罪犯當場逮捕(演的)。
雖然細節上稍有出入,他們說的不完全是實話,但他們也沒有說假話呀。
——那些自帶虛假的未盡之言,不都在兄妹倆遇事不決嗚嗚哭泣的表演中被大眾自行腦補接受的嗎?
「這樣一來就算江戶川桑告狀,賽麗娜夫人也沒有任何證據猜測到奈奈是去找劍的。草薙劍也就不會又被沒收了。」太宰治把臉埋進枕頭裡,像只貓貓蟲在病床上滾來滾去,還喊森奈央也上來一起滾,「嘿呀,事情解決得真快呀。」
「太宰君!不可以這麼玩!」
門口走進來的護士小姐沉著俏臉,不贊同地按住了亂來的小少年,「你可是全身都是傷。」
那身繃帶下一道道的傷疤觸目驚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痕跡看起來更像是舊疤,但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難道會主動割破自己的胳膊,嘗試割腕自殺嗎!
那群愚昧的人渣!
除了那個死變態戀潼癖,其余人居然口口聲聲說不認識這個少年,可在警察冷笑著質問他們是不是在變態誘拐小女孩時打了掩護,甚至長期囚禁虐待山洞裡那對雙胞胎的時候,他們又齊齊啞口無言,還妄圖以「她們是怪物」的理由互相指責推脫起來。
聽說已經有辯護律師無償下場為孩子們打官司,那位律政界正冉冉升起的新星妃英理律師,一定能讓那群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護士小姐想到這兒,便不禁再次將贊譽的目光投向此次事件的最大功臣,忠心稱贊道:「夏油君,多虧有你在。」
夏油傑:「……不。」
他其實什麼也沒有做。
他一開始,只是想一個不留地殺光他們的。
「干脆殺光多好。」
森奈央趴在病床邊上,下巴枕在自己交疊的手臂上,「現在這樣還要麻煩我們費心費力地搞出大陣仗。」
她平靜地說著惡役的台詞,而會說出這樣的話,也僅是因為她『覺得』這條和平的路徑太過啰嗦繁瑣。
但在夏油傑看來,她處理得已經非常迅速了。
一天、還是兩天?
在老齡化逐年嚴重的霓虹,社會對青少年的安全教育保護可謂世界前列。以此次封建迫害拐賣事件為開端,網絡上的輿論飛速升級到了愚昧守舊對未成年人造成危害的探討,除了那個山村之外,還有許多地方陸續爆出成年人以「那個孩子很古怪」的理由霸凌、孤立或是冷暴力未成年。
PTA大展神威,過去的他們因為經常干涉動漫內容、舉報電視劇尺度而飽受年輕人的嘲諷鄙夷;這次,卻是有許多年輕人自願加入他們的活動,幫忙調查未成年人遭遇成人社會集體霸凌的事件。
全社會都開始了自糾自查,而這一開始的源頭,只是面前這兩個小孩想瞞著家長找一柄被嫌棄丟掉的劍。
「不要學吃白飯先生那套粗暴的思路。」太宰治揉著森奈央的腦袋安慰她,彎起的眼睛裡是化不開的濃郁的暗色,「殺了他們雖然一本萬利,但是軟刀子磨人會更痛。對於他們那群人,接下來的日子會比死了還難受吧。」
「奈奈學得很好呢,已經學會好好利用自己的人脈來達成目的,這次的行動都不需要我幫什麼忙。下次也要努力哦。」
這個年僅十一、卻仿佛連骨髓裡都已流淌滿黑色血液的小少年,睜著那只空洞的鳶色的眼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在往另一個無心之人的靈魂裡傾倒入更多粘稠、濃濁、靡麗到近乎頹敗的色彩。
「軟刀子嗎……」森奈央的紅瞳靜靜凝視著太宰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乖乖頷首,「我懂了。」
「不,你沒懂。」
夏油傑閉了閉眼,伸手把小女孩抱進懷裡,捂住她的耳朵。
他的眼睛仍盛漫著夏末暴雨前霧沉沉的濃靄,但一場淅淅瀝瀝的大雨過後,那片陰靄竟不知不覺消散了些許。
他應該還是會憎惡惡心的猴子。
但是……他也看到了一些值得被他保護的普通人。
嚴懲惡人的警察,耐心的醫生護士,精明正義的律師……整個社會的各個體系裡也有著稱之為支柱的正義角色。
他們孱弱得猶如不結伴同行就無法達成目的的螞蟻,卻一隊又一隊地圍成一圈,哼哧哼哧扛起了遠超自己重量的……『理想』。
那些夏油傑只能靠殺戮與暴力完成的事情,平凡的普通人只是靠著環環相扣的助力就達成了更久遠更美好的目標。
……就算是猴子堆,偶爾也會蹦出一個齊天大聖孫悟空吧?
「你真的墮落了嗎?」
森奈央小小的身體趴在夏油傑懷裡,略蹙起眉,不贊同地看他。夏油傑認得出來,這個不贊同的表情是模仿剛剛那位護士小姐的,「蘿莉控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沒有那種癖好。」夏油傑的大掌貼在森奈央腦後,輕輕順著她柔軟的黑發撫摸,「我不是你暫時的朋友嗎?」在吃下那顆糖果之後。
他用眼角余光留意著病床上沒什麼表情的少年。
太宰似乎猜到他想做什麼,但並沒有阻止。
他在那一瞬間收起了所有外在的情緒,仿若抽身游離於世界之外,只是面無表情地、安靜又漠然地看著夏油傑繼續對森奈央說:「作為一個學習還不錯的在讀高中生,奈醬有什麼想學的東西,也可以問我。」
如果放縱這孩子再四處瞎學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黑市的通緝令上看到她的頭像吧。
比起伏黑甚爾那種「給錢就殺」的人渣、太宰治這種滿是黑泥的空洞,他好歹……算了,他也不是之前那個滿口大義的天真家伙了。
不過,只是教導她一些正確常識的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就作為這一次的回報。
……
結果到了後來,夏油傑還真的當上了老師。
因為性格(相對)靠譜,長相又清麗俊逸,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在異能大學《最想結婚ソ教師榜》裡可是位居榜二。順便一提,因為科技大的同款榜單榜首居然是森奈央的那位廢柴銀發死魚眼輔導員,所以夏油傑和五條悟觀點一致地認為,這個榜單或許沒那麼靠譜。
「我那時候真的蠻欠揍的吧?」
火影樓內小茶室廳裡,森奈央這麼說著,「我後來也有反思過。夏油老師當時沒有因此討厭我,真是太好了。」
或許是這個忍者世界的燈光一向不夠明亮,和煦的昏黃暖光下,少女側仰過來的目光顯得寧靜平和,迤邐的長睫在微笑的時候自然舒展,就連初見時那雙冰冷無機質的紅瞳也仿佛融入了潺潺的暖意。
曾經的無心人偶,在一遍一遍的學習模仿中漸漸擁有了『人』的氣息。
而這具慢慢填入人類情感的空殼裡,有一份,是夏油傑多年努力的成果。
兩人的相遇,到底是誰救贖了誰,他也分不清了。
或許對森奈央而言,[夏油傑]只是其中一位模仿學習的對像,和其他的「老師們」沒有什麼區別;而她當時的本意也並不是出於什麼好心的善意才拯救他。
但在他眼裡,在那個無聲沉寂中即將要爆發崩潰、壓抑得仿佛要死去的夏末,是由那個小小的身影帶來了第一縷初秋的晚風。
「奈醬……」夏油傑忍不住俯身抱住她,寬大的臂膀幾乎要將森奈央完全攏進懷裡。他彎起眉眼,清雋佛相的面容上同樣浮起一個溫柔的微笑,「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奈醬,也謝謝奈醬沒有放棄學習。」
「一直以來,奈醬都很努力呢。」
他獎勵地在少女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咣——!
聽聞消息,急匆匆從避難集會所趕來的旗木卡卡西猛然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這樣一副場景。
第22章 親昵X女主角 家裡長輩不爭氣,真有童……
旗木卡卡西聽到了一個怪誕的故事。
他以為犧牲在神無毗橋上的同伴宇智波帶土其實並沒有死, 不僅沒有死,昨夜那浩蕩的白色軍團襲村事件也是他的手筆。
只可惜他這次觸怒的是正在接待貴族家大小姐的四代目。
為了維系木葉在貴族面前的體面,金色閃光沒有留情, 對著昔日學生痛下鯊手, 咣咣兩拳將宇智波帶土打成了豬頭。
旗木卡卡西:……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故事存疑, 但僅憑宇智波帶土的名字就足夠調動起卡卡西的所有情緒。他拋下同樣戰鬥了一夜的邁特凱, 飛快朝火影樓奔去。
他給水門老師當了快半年的暗部護衛,很清楚像帶土這種身份微妙關系匪淺的俘虜大致會被關押在哪裡審問。
只是他沒想到, 在刑拘拷問房的外邊還有被一批人監視著的森奈央和一個陌生男人。
作為暗部小隊長兼火影弟子的標准嫡系,卡卡西的出現並沒有受到阻攔——他一把推開門,一眼便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森奈央被身後的高大男人攬在懷裡,後仰著頭, 接受了那個奇怪眯眯眼男人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
卡卡西推門而入時發出的動靜太大,森奈央和夏油傑循聲望去, 正對上少年面罩外那只瞪大的眼睛。
「旗木,」森奈央率先從椅子上站起來,仿若無事發生地打招呼,「是聽到帶土的消息來的吧?他正在裡邊接受訊問呢。」
「嗯。」旗木卡卡西看著她, 視線又不經意地瞟向陌生的高大男人,慢慢收回推門的手,突然也不是特別急著去找帶土了,「奈央,這是……?」
「我的老師, 夏油傑。」森奈央也側身為夏油傑做介紹, 「這是我的朋友,旗木卡卡西。」
夏油傑直起身,朝少年勾起唇角點頭示意:「你好。」
「你好, 夏油『老師』。」旗木卡卡西盯著他,咬字的時候加重了讀音。
到底是哪裡來的無良老師,居然隨隨便便親女學生嗎?
「……」夏油傑微微眯起眼,嘴角溫和的笑意不變,重新打量起卡卡西的同時伸手圈住森奈央的肩膀:「奈醬,你原來還有這麼『小』的朋友啊。」
他的咬字重音也跟著變得奇奇怪怪,還特意彎下腰來湊在少女耳旁耳語,一邊像模像樣地說著「大聲」的悄悄話,一邊慢條斯理地用食指將她鬢邊零散落下的一縷微卷黑發勾至耳後。
他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掩飾彼此之間親昵的意思,「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呢。你可是姐姐,千萬不能欺負『未成年小朋友』哦。」
——挑釁,只可能是挑釁。
不然他為什麼要看著卡卡西說這句話。
旗木卡卡西垂著死魚眼,懶散又不甘示弱地與這個成年男人四目對視,揣在褲兜裡的手悄然握緊。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暗地裡負責監視的貓臉狐狸臉面具們耳朵豎得飛起。
作為一線吃瓜群眾,他們已經在護衛漩渦玖辛奈時聽到了「天才少年卡卡西向異界貴族小姐表白被拒」的八卦,這次又親眼目睹「怪劉海老師親吻學生」的大事件,現在竟然都開始直播「天才少年卡卡西VS異界怪劉海老師!」的特大新聞——
這口瓜……不是,這個任務真的好好吃啊!
年下還是年上,死魚眼還是眯眯眼,掃帚頭還是怪劉海——美麗的女主角,你要選誰!
作為忍者,我們堅決投我們家木葉卡卡西一票!!
吃瓜暗部們一個個無聲無息,面具下的臉蛋全員扭曲,所有人的目光飛快凝聚於森奈央臉上。
快啊!到底選誰啊女主角!
……呃,女主角好像沒進入狀態。
作為一個能把他人的面部表情當成白紙黑字一樣讀出線索信息的怪物,森奈央當然能敏銳地察覺到夏油傑和旗木卡卡西之間詭異微妙的對立感。
但正如她所說,她還沒學到那麼高級的情感範疇。光知道雄性之間會在搶奪生存資源、捍衛領地意識、爭奪配偶繁衍權、以及單純地看不順眼對方等等時刻產生本能的對抗和競爭意識,卻不知道這種「時刻」產生的原因可能正是她自己。
誰讓她家公司裡就有一對天天扯頭花的干部,但凡有一天太宰哥和中原哥沒在打架,她都會懷疑是不是兩人中的誰吃錯了藥。
毫無所覺的森奈央一本正經道:「沒事,在忍者世界,旗木不算小朋友。」
事實上就連年僅五歲的宇智波鼬,因為他的過分早熟,她也沒把他當成純粹的小朋友…………等等。
「……糟了。」
森奈央拔腿就往門口走。
她不朝門走還好,一朝門走,房間外吃瓜……不是,房間外負責監視的人員便全部把瓜丟下,紛紛進入警戒狀態。
「沒有四代目的允許,你還不能出這個房間——不,你不能靠近門。」一個帶著貓面具的暗部從窗口跳出來擋在門前。
「我有急事。」森奈央解釋。
「什麼急事?」暗部死守門口。
「爭取搶救自己不會被誤解成拐賣正太的變態的急事。」森奈央一把撥開貓面具,拔腿就走。
「是嗎?」
握上門把手的那一刻,還沒等她打開,門外傳來了幽幽的搭話聲。
「所以,真的是你拐走了鼬和佐助。」
森奈央:啊—呀(棒讀)。
門外的宇智波富岳瞪著一雙鮮亮的寫輪眼,氣勢驚人地拍開門板:「森—奈—央——你把我兩個兒子放哪兒去了!」
「你這個正太控死變態!」
*
森奈央把落在原點世界的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從織田作之助家帶回前,宇智波鼬都已經和其他幾個孩子一起吃上了超激辣咖喱的晚飯。
「小孩能吃這個嗎?」織田作之助給宇智波鼬盛飯的時候還思考了一下。
「我可以的。」不想麻煩別人的宇智波鼬一臉穩重靠譜地說完,下一秒差點客死異鄉。
「等……!」小男孩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脹得通紅,就連黑漆漆的大眼睛也好似染上濃郁的血色,不僅眼白處血絲直裂,眼瞳裡還隱隱出現一圈狀似勾玉的造型。
「啊——喝——!」他雙手猛掐自己的脖子,沒有動用查克拉,卻在三秒後從嘴中噴出了一個超大豪火球。
「唔哇……」其余的孩子們驚為天人,呱唧呱唧給他鼓掌。
「連織田作的特制咖喱都能下咽!」「太厲害了,不愧是忍者!」
織田作之助面露欣慰:「原來能吃啊。」
「……這個怎麼看都不是能吃的表現吧。」
推門而入正看到這副場景的森奈央臨時去買了兩瓶常溫牛奶,咕嚕咕幾口涼水下肚才救下宇智波鼬一條小命。
可憐的小男孩被辣得半天沒有緩過勁來,連灌了兩瓶牛奶也依舊滿臉潮紅(辣的),雙眼含淚(辣的),薄唇通紅微腫(辣的),可憐兮兮、哆哆嗦嗦地倚靠在年長者的懷裡(辣的)。
森奈央抱著這樣的宇智波鼬外帶一個小嬰兒回到忍者世界的時候,所有人:……
森奈央:……
森奈央:靠。
你們這群齷齪下流的大人。
罵森奈央什麼都行,鄙棄她是無心的天生惡役,卑劣的陰溝老鼠,肆意玩弄人心的人渣敗類……什麼都沒關系——就是別罵她是正太控or蘿莉控。
孩子才18,家裡長輩不爭氣,真有童年陰影。
受不了一點委屈的森奈央當場推門又回到織田作之助家樓下的小店,往桌子上拍下一沓錢,在老板懵逼的注視中扛起一缸咖喱往回走。
她連飯都沒拿,回到火影樓,拿著勺子就往大家嘴裡塞。
波風水門和漩渦玖辛奈出來的時候都驚呆了。
比起審訊室裡宇智波帶土那死倔的鴨子嘴,審訊室外那才叫一個屍橫遍野。
但凡有一個活口的,都被森奈央喂了一勺秘制激辣咖喱——戴面具的也逃不過。再逃能往哪裡逃,只要被她目擊過一次,直接就被她伸手推開心[門],掀了面具把勺子往嘴裡一塞。
下一秒,就挨個兒從嘴裡噴出大小不一的豪火球。
他們四散奔逃一陣後才想起先前討論的克制森奈央的法子。但並非生死對決,真要他們上去七手八腳地按住少女的四肢……有她那張過分耀眼的臉在,這手下得也不利索啊。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怪劉海幫忙為非作歹,沒一會兒功夫,大家基本上就陣亡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最後看見森奈央一視同仁,連夏油傑也被喂了一口後,那顆懸著的心終於得到了安息。
「咳咳咳咳……」卡卡西辣得靈魂出竅,擠在人群中憑借超高手速艱難搶到桌子上的最後一杯水。他拉下面罩端起茶杯一口飲盡,連倒置的杯沿彙聚半天才凝出的一顆水珠都沒有放過。
緩了好一陣兒,他看向同樣被辣得面泛紅潮、薄唇紅腫的夏油傑:「你不躲?」
與其說是不躲,倒不如說他是唯一一個主動湊上去,讓森奈央拿著勺子舀了咖喱喂進嘴裡的。
夏油傑也咳了一陣,抬手用手背慢慢擦干眼角滲出的生理性淚意,比起之前挑釁時偽作的笑意,他此時的表情才是真實毫不摻假的溫柔:「難得奈醬喜歡,能讓她開心一下,沒什麼不好。」
曾經連死亡都無所謂,不會哭泣、毫無畏懼、情緒和表情全靠模仿得來的空殼,現在居然都會因為這種孩子氣的小事自主鬧脾氣了。
她甚至還罵了一句髒話耶。
多可愛。
『……奈央沒有成為毀滅世界的大反派,想必自己也是做出了不少努力吧。』卡卡西默默想著,『有這種老師在,沒有徹底變成魔鬼,真是太好了。』
「這也太誇張了,奈央你用的是什麼新刑具嗎?」
水門夫妻踮著腳謹慎地從橫屍遍野的戰場縫隙間鑽出來,水門的隨口吐槽卻讓玖辛奈靈光一閃,「唔——我想到了,我去拿給帶土試試!」
「玖辛奈……」水門阻攔不及,眼看著妻子抄起一盤沒吃完的咖喱,風風火火地又返回審訊室,稍微有點頭痛。
以後該不會真傳出木葉虐待俘虜的消息吧?
「水門老師,」卡卡西站直身體走過去,忍不住抿了下唇,「……真的是帶土嗎?」
波風水門藍眸微沉,朝自己的弟子輕輕頷首:「嗯,是帶土。」
卡卡西握住拳頭垂下腦袋:「老師,審訊沒結束的話,我可以進去旁聽嗎?」
「卡卡西,不要勉強自己。」水門伸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而看向還在對宇智波富岳實施喂咖喱暴行的森奈央,「奈央,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帶土說,他想見你。」
第23章 文學功底X審問 「原諒我吧,帶土。我……
作為一個各方面情緒都還在學習中的學生, 森奈央並不很擅長記仇。
她一般有仇都當場報了,極少拖到第二天。
宇智波帶土已經憑借被暴揍成豬頭臉的代價重回她的『朋友』之位上,自然談不上還有什麼惱恨仇怨。
而身為朋友, 森奈央也不會貿然介入忍者世界自身的規則運轉。
該罰罰, 該判判。
不再像年幼時那般隨心所欲地多加干涉, 才是對她另一位朋友波風水門治下的木葉的尊重。
當初不小心養出了些許控制欲的森奈央, 也是花了很久才改掉這一點。
——不過要是帶土被判死刑,那她還是會想辦法搶救一下的。
抱有這種理念和想法的森奈央, 在聽到波風水門的請求後當然不會拒絕和帶土見面,她也有點好奇帶土要求見她是想同她說些什麼。
但她沒想到,她左腳剛邁進去,後腳昔日小伙伴就劈頭蓋臉張口就罵:「你是白痴嗎?!」
森奈央:……
玖辛奈眼疾手快, 舀起一大勺咖喱往帶土嘴裡塞,一邊塞一邊小聲警告:「喂帶土, 你還沒挨夠揍嗎?奈央生氣很可怕的啊!」
「喝……」宇智波帶土被辣得仰天噴火,也還是要在燒灼的火焰裡一邊咳嗽一邊發出倔強的質疑:「咳咳咳……你還不明白嗎?!」
「這個屬於忍者的世界只有混沌、虛假、血腥、殘酷,以及無盡的絕望與痛苦,我們生活在無解的黑暗裡, 泥沼之中只會源源不絕地誕生仇恨與背叛。」
「他們今天對你以禮相待、虛與委蛇,要你說出自己的能力;明天就能想方設法地囚禁你、束縛你,利用你的能力為他們牟利;後天,大後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些被掠奪的特殊血繼限界者不就是這樣嗎?哪怕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 他們同樣會逼你如枯葉一般為這株腐朽的大樹燃燒一切——你會被生生拖進地獄。」
「我們才不會……」玖辛奈皺眉打斷。
帶土冷笑:「即便你們不會, 也會有別人[會]。」
「種下咒印,刻下咒言,他們能夠控制性命的手段數不勝數……」他失去了視覺, 可還是能透過眼前的遮擋物精准捕捉到森奈央的方位。
如果被忍者以秘法控制,原本溫和脫線的少女會變成什麼樣?
她會變得沉默寡言嗎?她會疲於奔波在一個個冷酷血腥的任務裡嗎?她會不會為了掙脫自由付出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代價?亦或是在輾轉反側的深夜裡蜷縮起身體,一次次痛恨著當初的自己……要是不信任忍者就好了……
最後再如琳一般,絕望地凋零於某個不為人知的枝頭……?
不知為何,被限制住的眼眶似是在隱隱發熱,宇智波帶土微不可察地止住話頭,壓抑下言語中的顫意,咬牙威嚇道:「奈央,趁現在他們還留有幾分施舍般的可笑善心,快走吧。這個世界根本不值得你留下來!」
頭頂的燈泡發出一聲嗶啵的顫音,刑訊室內一片寂靜,在場的木葉忍者們噤聲無言。
宇智波帶土的描述雖然偏激,但……在很多忍村,這種事確是每時每秒都在上演的現實。
只是因為三戰剛歇,眾村百廢待興,對特殊血繼限界的剝削也因需求減少而相應減輕罷了。木葉之所以相對而言較為寧靜光明,也僅是三代四代兩位領導者的本性與風格所致。
然而木葉也並非火影的一言堂。火影之上還有大名,火影之側又有長老團,另有諸如宇智波這樣實力強大的忍族擰成令火影無法忽視的勢力,要在其中做出個中平衡的決策,絕非一件易事。
譬如今日對森奈央所作所為及其能力的看法,木葉高層裡已然分裂出不少觀點,眼下不過是礙於三代四代的強硬,又因提審罪魁宇智波帶土更為要緊,才暫且將她監視觀察罷了。
如果……其實……森小姐倒不如真如宇智波帶土所說,趁著其他勢力暫被壓制,早早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要回來……會更好一些?
在場的眾人皆是親三代四代的直屬派別,比起對森奈央的警惕,他們心中自是感激與信任之情更占主導。
他們沉默地望向當事人。
這位來自和平的異世,本不該經歷戰爭,一向友善對待木葉的友人,怎麼能被忍者自私的枷鎖束縛住自由的羽翼?
黑發紅瞳的少女沒有說話,壓著眉頭似乎一直在沉思著什麼。良久,她終於開口——
「帶土你……」
森奈央微微蹙眉,凝視著半張臉都烙著疤的朋友,「文學功底有所進步啊。」
帶土:……
玖辛奈:……
在場情報人員:……
跟著進來後一直默不作聲的卡卡西扶額:「這個應該不是重點。」
「這不算重點嗎?這可是帶土在外面流浪那麼久,都沒忘記讀書陶冶情操的證明。」森奈央出身橫濱,無論是老鄉,還是家鄉特技異能力,都透著一股濃郁的文學氣息。
如果不是清楚她家公司裡都是一堆輟學兒童在打工,有時候看他們打架說話都以為是文豪開會。
還別說,森奈央從小到大這麼熏陶下來,國文課上閱讀理解雖然做得稀爛,但寫的作文卻是每任老師都誇過有天賦的。
帶土:「……你真的是白痴啊。」
森奈央:……
森奈央反手指著宇智波帶土問三代目,「反正你們問得也差不多了,可以讓我再打他一頓嗎?」
「咳咳咳……在房間裡抽煙不太好,我出去抽啊。」三代目干咳兩聲,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敲著煙杆背著手率先站起,一邊腿腳利索地像是踩著了風火輪,飛快往外邊溜達。
玖辛奈跟著清了下嗓子,端起盤子也准備出去:「咖喱吃完了,我再去盛一碗。」
「啊,我也該走了,媳婦兒喊我回家吃飯。」「家裡煤氣灶忘關了,先走一步。」
其余的拷問班成員也找出稀奇古怪的理由陸陸續續出門。
只余下帶土、森奈央和卡卡西三人。
卡卡西自然是作為監視人員留下的。
帶土懶得去搭理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嘲諷笑道:「怎麼,還要再揍我一頓?」
「沒必要。」
森奈央拖著把椅子走到宇智波帶土身前坐下,幫他拆了寫輪眼的束縛,同他三目對視。
她椅子拉得極近,近到她湊過來時,帶土能看清紅瞳裡自己的倒影,屬於異性的吐息溫和地吹拂至他的面龐,能嗅到她身上不知名的淡淡香味,就連彼此睫毛震顫的弧度都分明可見。
如果是以前的宇智波帶土,說不准一早就面紅耳赤,彈射起步閃開十米遠;現在的帶土卻只是下意識屏住呼吸,然後又猛然反應過來似的,惡狠狠地睜大眼睛,寸土不讓地直視回去,仿佛此時移開視線就是徹底的敗北認輸。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擱哪兒進修的,怎麼就從一只熱情活潑的笨蛋小狗進化成了這種恨不得撕咬全世界、憤世嫉俗又傻乎乎的笨蛋小狗。
野原琳看見了都得摸著他的額頭問:帶土你沒事吧?
聯想到這兒,森奈央就忍不住想笑。她剛勾起嘴角,肩膀就被人按住往後一拉,背脊靠回到椅背上,和帶土的距離也就此拉開。
森奈央回頭向上望,撞見旗木卡卡西俯身時那張略顯頹喪的臉。
「你的方式需要湊這麼近嗎?」
他的手按在森奈央肩膀上沒收回,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起伏。
「距離越近的話會更有逼迫感一點。」森奈央解釋道,倒也沒拒絕卡卡西把她的椅子往外搬出一些。
「這樣啊。」卡卡西的視線沒落在森奈央身上,而是望著帶土。
他沉默下來,背在身後的另一只手裡攥著苦無。如果在過程中帶土有所妄動,他將根據火影密令,肩負起把這柄苦無刺進昔日同伴咽喉的責任。
波風水門其實並不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只是卡卡西執意如此。
帶土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愣頭青吊車尾,看著面前的局勢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過來,從鼻腔裡冷冷地哼出一聲:「呵,這次換你們兩個來審問了?」
「差不多吧。」森奈央說。
「自從紅葉姐負責拷問小隊後,我就再也沒機會嘗試太宰哥教我的方法了。」她輕聲嘟囔著,在宇智波帶土稍顯驚疑的目光中,隔著拉開的距離伸出手,輕輕撫上他滿是傷疤的半腫的臉,「原諒我吧。帶土。」
「我會盡量溫柔一些的。」
宇智波帶土看見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因為超出正常規格的美貌,森奈央笑起來的模樣總是很好看。
帶土曾經一次次故意擠到她和野原琳面前大聲說話,像個小學雞幼稚鬼般假裝玩鬧,盡做些惹人注目的蠢事。
在看到她們展顏微笑、無奈又包容地牽起他的手時,他甚至會懦弱地產生「哪怕扮演永遠競爭不過卡卡西的吊車尾小醜,只要能一直看著她倆笑就好了」這種卑怯的想法。
然而這一次,最喜歡看見森奈央笑的宇智波帶土卻因為她的這個微笑,而下意識地繃緊了渾身的肌肉與神經。
大腦在沒來由地警鈴狂響,像只被人堵進巷角無路可逃,想要夾著尾巴、虛張聲勢地吼回去,但又因為莫名的膽顫,連吼聲都只敢藏在嗓子裡瑟瑟發抖的小狗。
這個微笑真的特別漂亮,和他以往認識的森奈央完全不一樣,狹長眼型的紅眸微微眯起,帶著些混血感的五官緩緩舒展,就連嘴唇勾起的弧度都宛若人偶面具上雕畫出的完美刻線,精致優雅得分毫不差。
——漂亮得像是非人類佯裝出了類人感的恐怖谷效應。
「就從你見面時第一句話說起吧。」她的視線略略下垂,薄薄的眼瞼蓋住半個眼瞳。
在背光的視角裡,那雙紅瞳沉澱著幽幽游曳的暗光。
「從那句【你連漩渦玖辛奈都能救下來——!為什麼你只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你又要來這個世界!】的話開始說起。」
第24章 審訊X安撫 「我送你的禮物放在慰靈碑……
「奈央沒問題吧?」
走出審訊室外的漩渦玖辛奈待了沒兩分鐘, 就難掩憂心忡忡地在小茶室裡徘徊踱步起來,「說什麼[我也很擅長審訊的,放心交給我吧], 就什麼也沒准備地讓我們把任務交給她。」
「這要是被帶土這個壞小子威脅綁架怎麼辦!」
「還有卡卡西在呢。」波風水門安撫地攬住妻子的肩膀。
夏油傑也出言安慰道:「奈醬的確很擅長審訊。」他用一種略帶促狹, 但又十分無奈的語氣說道, 「托她的某位黑泥兄長的福, 在場沒有比那個孩子更擅長看破人心、咬住弱點的人了。」
一刻鐘,還是十分鐘?
好像森奈央只是進去吃了一頓飯, 她推開門走出廊道來到小廳,伸了個懶腰,還用評價「這菜一般般」的語氣說了一句:「說我是白痴,明明帶土才是笨蛋吧。被人騙得團團轉的傻瓜。」
「啊?這麼快?」眾人震驚。
「森小姐, 你是怎麼做到的?」森乃伊比喜就差掏出本子做筆記,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嚴肅道, 「等等,屈打成招的可不行。」
「帶土是我朋友,我怎麼會打他。」森奈央蹙眉搖頭,不是很滿意森乃伊比喜誹謗她的名譽。
眾人:……你對著那張豬頭臉再說一次?
旁聽監視的旗木卡卡西也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有點站姿不穩,頭重腳輕般扶著牆支撐。
眾人大驚:「卡卡西,你也被打了?」
「不是……」卡卡西心緒復雜地瞧了眼不遠處面色如常、正與玖辛奈談話的黑發少女。
只是他剛剛,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奈央。
一個好似在手術台上一一剖開帶土的肌理、血管、心髒,溫聲細語地研究他的靈魂、思想與情感的奈央。
在那位居高臨下俯視一切生命的[醫生]面前, 哪怕只是旁觀, 都有一種恍惚驚覺自己在白日烈陽下、在眾目睽睽裡,赤身行走的荒誕和恐懼感。
「信息量稍微有點大……這是我幫忙記下的筆錄。」卡卡西把記錄本交給波風水門,補充道, 「帶土貌似是上當受騙受人蠱惑,才回來報復木葉。」
波風水門接過本子掃了幾眼,溫和清俊的眉眼凝下,深深嘆了口氣:「我進去看看他。」
「老師,」卡卡西卻拉住他,面罩外僅露出的一只眼睛垂眸看著地面,「先讓他一個人待會兒吧。」
有些情緒,不得不一個人安靜地消化。
……
眼淚盈眶,失而復得的喜悅,被徹底剖析時的膽顫,以及後知後覺的悔意。
過多情緒的積攢會如墜石一般一粒一粒填滿一個人的身體。
宇智波帶土如同溺水之時被打撈上來的奄奄一息的魚。
奔赴向自己向往的所謂賴以生存的理想,才發現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切割肌理的毒藥。
他的喉間堵塞著哽咽的嗡鳴,因為被束縛住雙手,他無法擦干自己臉上的淚痕,只能垂頭死死咬緊不斷翕動的嘴唇,在被淚水朦朧的視野裡,看著地面上浸開一粒一粒豆大的濕印。
怎麼會這樣。
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率領白絕軍團襲擊木葉,拿老師當自己練習神威的靶子,險些害死老師師母,還攻擊了他曾發誓要好好保護、拯救了琳和卡卡西的森奈央。
結果到頭來,他還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吊車尾。輕易上當受騙的傻子。毀了自己夢想也險些成為殺害恩師的凶手。將自己拯救不了琳的怨恨遷怒到老師和森奈央身上的齷齪小人。
「會上當受騙也很正常。」
五分鐘前,森奈央輕揉著他毛刺的頭發,像是憐憫又像是陳述一般寬慰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你們忍者啊,太弱小了。」
她笑起來:「啊呀呀,不要用這種可憐巴巴又質疑的小狗眼神看我——我說的弱小當然不是指戰力層面上的。如果你口中的『斑』當真是我認識的那個斑,單論戰力,光是那招須佐能乎,他就可以輕易碾死成千上萬個像我這樣的平凡人類了。」
「我是說其他方面。忍者真的很弱。」
「比如帶土你。」
森奈央按在少年腦袋上的手指沿著他的臉頰慢慢溫柔下滑:「如果換成我是[斑]來利用你,大致的安排應該也就是你現在經歷過的——不過我的手段可能更粗暴一點,劇本也會變成[野原身上的三尾徹底暴走,由她親手殺死旗木]。」
「依照野原溫柔善良的性格,越清醒地意識到這個事實,就會越崩潰吧?等到她崩潰到暴走,即便是波風也不得不對自己的學生出手。」
「而在他面臨學生一死一瘋的局面時,還需鉗制暴走的三尾,又要應付霧隱村忍者的趁機偷襲,再加上白絕軍團綿綿不絕的圍殺……金色閃光也未嘗不能被拿下。」
黑發紅瞳的少女幽幽嘆了口氣,像是不解朋友的選擇:「就算斑再體弱多病年老體衰,使喚絕的力氣總還是有的吧。」
「各個忍村之間本就有世仇,戰爭時期彼此間的信任更是岌岌可危。既然你說那只豬籠草可以使用完美變身術,那為什麼不讓他去設計控制住幾名特征明顯的忍者,借著忍者的身份去刺殺幾個大名長老——這不是最方便挑撥關系了嗎?」
「或者借著他完美的潛入能力,對內監視情報對外泄露情報,將木葉所有的事情一點一點掰開了揉碎了攤開在各國視野之下;無論是把木葉塑造成小醜還是眾矢之的都行,就算木葉最後穩住局勢,想必也是名譽掃地元氣大傷。」
「實在不行就再下賤無恥一點,木葉忍者領一個任務,就派絕攪黃一個任務,從經濟聲譽層面對木葉實施打擊。」
森奈央雙手合十,滿臉期待:「反正絕有那麼多,又都是斑的意志分身,完全是比影分身更好使喚的廉價勞動力呀。」
「在木葉被一點點攪黃的同時,還可以讓另一部分的絕去打工賺錢,最後用這些錢隨便雇佣幾個村的忍者,率領新產出的白絕軍團殺入木葉,徹底攻陷村落——」
少女越說越離譜,語速也越是飛快,色澤幽深的紅瞳甚至閃成了晶亮晶亮的星星眼。
——倏而,她眉峰一曳,飛揚的情緒驟斂,平靜地朝他看來。
在那一瞬間,仿佛連呼吸都被她剝奪。
那種不帶一絲情感的視線如刀鋒般冰冷地刺入少年胸口,再壓著他的脖頸慢條斯理地拔出。刀身上沾滿少年的鮮血,而鮮血順著刀的腕骨凝聚成珠鏈,一顆接著一顆狠狠砸在地上,濺落,崩裂,綻放開無數靡麗的花朵,也壓迫著他的軀體愈加長久地發出幼獸般的痛吟。
他原以為那會是痛徹心扉的嚎哭,但實際上從喉管裡擠出的聲音極輕極低,顯得無比安靜、沉寂。
只在心髒某處遠遠的角落,傳來沉石重重墜入深湖後被迅速吞沒時的、猶如錯覺般的、「咚」的一聲悶響。
「當然,以上都是我的玩笑話。只要能實現目的,其實什麼方法都行。」
少女的聲音漸漸變得如水般溫柔和緩,「愛慕的女孩,珍重的同伴,還有恩師,村子,故鄉,國家……我會逼迫你眼睜睜看著你所有想要捍衛的一切在眼前煙消雲散。」
「你什麼都保護不了,什麼都拯救不了——這種程度下,不管是誰都會崩潰吧?」
「等到這個時候我再告訴你,現在唯一拯救所有人的方法,就是制造無限月讀——你就再也不會擁有被動搖的可能了吧?」
「你的此生,就只剩下[無限月讀]這唯一的『理想』(救命稻草)。」
……
說這話時的森奈央其實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審訊。她這次真的很溫柔,畢竟結束的時候,宇智波帶土沒有瘋沒有癲,沒有試圖結束自己的性命。
只是乖乖地坐著哭泣。
森奈央忍不住再次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審訊節奏,覺得自己真的表現不錯。
雖然帶土可以被攻擊的弱點太過明顯,在已明確他對她的重視遠超旁人的前提下,質問上兩句「你是不是把野原琳的死也怪罪遷怒於我才對我動手」之類的話,表現出類似[因他粗暴的態度而受傷]的情緒,就可以輕易撬開他的心防;
更別說描述野原和旗木在他假死後魂不守舍的狀態當會心一擊,光是拿出野原琳尚且存活的情報就足以一錘定音,令他全面潰敗。
一切令少年感到痛苦的起源在寥寥幾語間瞬間清零、回歸原點。
哪怕他對此世戰爭生出的憎惡與敵意,只是源自野原琳之死,源自親眼目睹旗木卡卡西親屠同伴時的絕望,而真實的沉重的仇恨早已超脫於單純的同伴之死……
但即便懷抱著這種深沉的情感與改變世界的夢想,不也應該是與同伴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努力實現的嗎?
「真的忘了嗎?帶土。」
當時的森奈央一遍又一遍、溫柔又無情地反復揭開少年的傷疤,再模擬少年的視角,構建出一個他本該擁有的美好未來。
「明明說過要當上火影,要請我吃木葉版的可麗餅……我曾經那麼期待過的。」
——所以,到底還有什麼值得他繼續固守己見隱瞞下去的了?
流浪的小狗在野外一路摸爬打滾弄得渾身髒兮兮,個頭也躥得老高,看似成長了許多。結果說到底,不還是一只年僅十五,容易迷途、更容易對著信賴的友人重新搖頭甩尾的乖狗狗嗎?
以至於整個審訊過程都顯得沒什麼難度……
不對不對,這可是她時隔多年再次嘗試使用太宰哥教導的手段,不能沒自信,絕對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對了,還得把心得寫下來發給芥川,省得他又毛毛糙糙虐待俘虜,被太宰哥邊踹邊罵。
森奈央一邊想著,一邊很有閑心地囑咐旗木卡卡西收拾東西。現在大概算是在賽後閑聊。
「被人騙被人利用也不能完全怪你呀,帶土。畢竟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成為火影。」
她淺笑著回望宇智波帶土,因為有那張在人類審美裡超水准的臉在,即便她只是淺淺地勾起唇角,也透著幾分令人心折的溫柔好看。
「過剛易折——越是擁有理想,信念,卻又有著明顯弱點的溫柔的人,只要找到關鍵命門,摧毀起來就越容易。」
宇智波帶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卻仍無法克制地陷於戰栗。
他殘破的面龐上僅剩的眼睛直直望向森奈央,臉上滿是淚水。黑發紅瞳的少女臉上的表情越是溫柔,他的四肢便越是不受控地輕微抽搐,像是沉浸在生物本能的恐懼與戒備裡無法自拔。
可他的意志又強逼著他的視線不得不\只能\必須追隨著她,就像瀕死的狐狸必須朝著歸屬之地稽首,可憐得甚至無法不舍得多給予他幾分愛憐。
於是森奈央又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臨出門的時候停住腳步,稍微思考了一下。
「事實上,我覺得你和斑的觀點並不算完全的謬論。」
「忍者世界的殘酷毋庸置疑,勾心鬥角、背叛利用,有時比生物界野獸間的廝殺還要赤裸直白。」
森奈央攤開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歸根結底便是忍者世界的制度問題。有人存在就會有爭端,而忍者世界的雇佣制度無疑讓這種爭端和仇恨變得綿綿無期。」
忍者們在他人眼中是刀,貴族們雇佣一把刀去殺另一個人,刀不會管是非對錯,總之給錢就去做了。而即將被殺的那個人,也會為了保護自己的性命去雇佣另一把刀,另一把刀也不會管自己的對手是誰,總之把殺過來的那把刀砍斷即可。
但忍者們終究不是無情無心的『刀』。刀會斷,會裂,而人心也會隨之折斷。
「人類是有極限的,想一刀切斷戰爭是不可能的。」
人類都可以因為[蟻巢雕塑很值錢]這種隨便的理由,而擅自將滾燙的水銀倒進蟻窩,給予一個弱小族群滅頂之災;自然也可以因為[TA的血繼限界很有用][TA的國主惹怒我了]而隨意地發動戰爭。
而只要上了戰場,人類每個勝利者都在對自己的同類做著一模一樣的[澆水銀]動作。
「在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強行控制『和平』,讓全員聽從一個聲音其實並不失為一個辦法。
希冀著和平、為村子取名「木葉」的斑為什麼會選擇實施一勞永逸的[無限月讀]計劃,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無限月讀這個方法太不靠譜了。」森奈央評價道。
暫且不爭論無限月讀中有關莊生曉夢這類的哲學性思辨,單論在已經證實這個世界時有外來人口的情況下,斑和帶土居然還選擇采用這種手段——那豈不是特別容易被她這種局外人撿漏子?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難道真的以為到了那種可以遍地摘果實的情況,森奈央不會對他們做什麼嗎?
「而且『幻夢中的永久和平』與『有生之年的階段和平』,這兩者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吧。按照你們的說法,變革總歸伴隨著流血與犧牲,你們也已經做好了犧牲所有攔路人的准備。可明明擁有越階戰力、萬人軍團,還可以控制尾獸這種核武器……」
她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只是在純然的疑惑,語氣天真到近乎冷酷,「同樣是流血的鬥爭,那為什麼不直接武力統治全世界,殺光忤逆者,懾服反抗者,制定全新的忍者世界規則?」
「反正你們不是可以靠著計劃中的穢土轉生和輪回眼的復活大法實現永恆統治嗎?達成[無限月讀]途中需要完成的事,也可以是[征服世界]中的一環吧?」
……
森奈央伸手按下門把手,真正離開前又再度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對宇智波帶土露出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和先前所有帶有危險、恐嚇、威脅、誘哄意味的笑容都不一樣,自然,平和,比幻夢更加充滿不自知的溫柔。
「哦對了,帶土,我送你的禮物放在慰靈碑那兒了,記得早點勞改出來去拿啊。」
第25章 超級反派X喜歡和愛 可以教導我什麼是……
旗木卡卡西作假了。
他沒有把森奈央那番但凡拿出去都會被當場打為異端思想犯的話, 一並寫在記錄本上。
本子上只記錄了宇智波帶土交代的、他在神無毗橋之戰上被宇智波斑救下,在目睹野原琳被旗木卡卡西刺穿心髒後,決心加入宇智波斑的月之眼計劃, 並為此實施的一系列陰謀。
波風水門和三代目看完後, 第一反應和卡卡西一樣, 都覺得這陰謀夠深夠黑夠殘, 結果就聽見森奈央在邊上兒給夏油傑吐槽。
「好幼稚,手段全是復制粘貼的, 半點沒有推陳出新。」「照這個進度發展,得拖到猴年馬月才能實現計劃。」「該不會要等上十六年,好不容易開啟計劃,結果被冒出來的天命之子一槍打回老家吧?」
「……」三代目叼著煙杆, 意有所指地同波風水門說道,「森小姐真的好特別。」
特別適合當一個超級大反派。
旗木卡卡西也這麼想。
在森奈央和夏油傑回原點世界前, 他把森奈央叫到邊上,可臨到要開口的時候,他突然又想不到該從何說起。
最後略有些煩躁地撓撓銀發,道:「奈央……算了, 沒什麼了。下次要來玩的話直接從我家進吧。」
反正森奈央的能力在木葉都已經被她自個兒徹底揭秘了。
「旗木不是想說這個吧。」森奈央笑,「是想問我和帶土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你真的有讀心術嗎?」卡卡西嘆了口氣,而後掀開稍顯松散的眼皮,慎重地看向森奈央,「可能對於奈央你來講, 那些目標是很簡單的隨手可以做到的事。但是對帶土說『統治世界』這種話, 那個死腦筋的吊車尾說不定會當真的。」
「嗯?」森奈央疑惑歪頭,「當真也挺好的呀,帶土是需要目標的那種人吧。」
「不是……不管怎麼說, 這個目標都太離譜了。」卡卡西扶住額頭。
「不離譜啊。」森奈央認真地為友人謀劃道,「按他們的計劃,武力壓迫是行得通的。如果不想那麼粗暴,委婉一些綁架大名,挾天子以令諸侯?」
編織謊言,欺詐國家,抑或是威脅控制,什麼手段都行。
只要後續能維持發展順利經營,要不了三代人,這個星球就能徹底改名換姓成忍者星球——像森奈央,她對這個世界的稱呼可一直都是忍者世界,而並非什麼大名世界。
至於忍者世界那堆貴族制度、忍者與貴族之間身份地位的鴻溝、民眾的認可……在她眼裡都不過是無用的枷鎖。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年頭干掉BOSS再上位難道不是一種時尚潮流嗎?森奈央可是親眼目睹她的父親森鷗外,是如何從一介私人秘醫升職加薪成港口Mafia首領的。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怎樣快速跨越階級,成為一個大型跨國公司CEO?
白手起家?X
篡位現成。√
這個方案早已經被多方采納,實踐效果喜人。
在森奈央看來,這個世界的制度本來就不合邏輯。
最高戰力約等於核武的一群人,居然只是一小撮紙醉金迷貴族手裡的刀。
而這些刀居然只需要花錢就可以盡情使用——能用錢解決的事還能叫事嗎?
好可惜啊。
如果是她來使用的話……
就算不想親自動手,也可以等帶土和斑的計劃實施完,再帶著無敵ソ解除一切異能的太宰哥來撿空子。從無限幻夢裡挑選願意服從她的人放出,建立新國度的過程中甚至不會產生流血和犧牲。
何必等白蘭顛覆世界,她自己就可以……
「……」森奈央拿手心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沒事,沒事。雜念,都是雜念。」
「你又想到哪裡去了。」卡卡西熟練地吐槽完,又撓撓頭,表情苦惱道,「都說了,那種難度不一樣啊。」
「在你眼裡輕而易舉的事情,對於我們而言,可能比一口氣吃下十碗超激辣咖喱還困難啊。」卡卡西明明比森奈央小,現在卻已經像個成熟可靠的大人,憑借著躥高的個頭伸出手揉住她的腦袋。
「而且不管再怎麼委婉,在一個人或者一小撮人暴力壓制下帶來的和平,真的是永久的和平嗎?你可以肯定那一個人、或者一小撮人,不會成為新的戰爭獨裁者嗎?」
「……」森奈央看著旗木卡卡西。
掃帚頭的銀發少年看起來一如既往地閑散,眼皮總是半垂著,在非戰鬥時刻連眼睛都懶得徹底睜開。
不久前還困頓於同伴之死,內疚到夜夜噩夢的少年人,居然也會在背地裡思考這麼多事情嗎?
森奈央頓悟:「我知道了,你是想走社會主義人民群眾路線。」
卡卡西:「……又冒出新名詞了。」
「這個法子確實比我的方法靠譜,且更具可持續性。」森奈央誇贊道,「我就說我的手段很一般很粗暴。不愧是旗木。」
「下次來,我給你帶花國的紅色專輯。」
黑發紅瞳的少女飛快決定好了再次見面時的禮物,同他揮手告別之後,利落地打開門與另外一位異界旅客同行離開了。
[唉……]
旗木卡卡西雙手插兜站在樹下,悄無聲息地眨了下干澀的眼睛,苦中作樂地想到。
還行,起碼代表下次還有再見面的機會。
「那個。」稚童的聲音突然響起。
卡卡西被嚇了一跳,依他的水准被這樣嚇到真是罕見,可見方才確實是走神了半天。
「不好意思。」宇智波鼬從樹後轉出,彎腰致禮表示過歉意後,認真道,「森小姐說的那個紅色專輯,卡卡西桑到時候可以分我看看嗎?」
卡卡西:……
「當然可以。」他再次嘆氣,揮揮手走回火影樓。
事情雖已告一段落,但仍有許多後續亟待處理。決意保護友人,不等長老團參與討論便讓森奈央先行回家的四代三代也還留在辦公室處理文件。
接下來是一場不得不打的硬戰。
希望水門老師和三代目能扛住木葉長老團們對他倆一系列先斬後奏行為的攻訐審判吧。
*
森奈央回到原點世界時,時間已是周日晚的深夜。
外校老師夏油傑不方便在女生宿舍樓邊常待,晚安告別後便自行離去了。森奈央也回到宿舍正常洗漱一番,安穩睡了個好覺。
但不知為何,第二天醒來之後總覺得有事情沒做完。她一邊思索著到底是什麼事情,一邊起床下樓,坐在食堂裡領了早飯。
找守護者?
她屬意的晴之守護者波風水門這不剛直面學生叛亂之禍,桌案上一大堆待處理事項沒有解決,十有八九是不方便出遠差了;主動請纓的旗木卡卡西離成功就差一點點;還有她原本想測試匹配度的霧之守護者宇智波……
哦對了!走得太匆忙,忘記請宇智波鼬測試霧之守護戒了。
森奈央翻了一下課表,這周也就周五下午沒課,那等周五再回去一趟吧。
不過,她忘掉的好像不止這一件事……總感覺還有別的事情沒做來著……
——啊!想起來了!
森奈央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掏出手機,在其中一個好友分組裡群發出一條信息:「在嗎?」
森茉莉:可以教導我什麼是『喜歡』和『愛』嗎?
她背起挎包走向教學樓的時候想起什麼似的,又拿出手機在消息欄裡群發補充了一句。
森茉莉:是異性之間的那種。
答應過旗木的事情要做到。不過這個點貌似沒人在線,森奈央關上手機,跑去上早課。
等課程結束她再掏出手機的時候,聊天界面已經炸了。
萬能卡密咖啡果凍:?
一拳之神琦玉老師:喜歡和愛啊……是什麼新課程需要嗎?
天才惡役空助老師:你已經夠無知了,真的還要學那種沒用的情感浪費時間嗎?
鬼畜魔王裡包恩老師:又在犯什麼蠢,守護者找齊了?
……
嬌小可愛中原哥:突突然這麼問干嘛!這這種事情要怎麼教啊!!
聰明機智太宰哥:……奈奈想了解這個嗎?
聰明機智太宰哥:『喜歡』可能就是一想到ta,就想和ta一起殉情吧~
美麗可靠紅葉姐:奈奈也長大了啊。這次周末回橫濱一趟,我准備好紅豆飯了(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天然無縫織田哥:啊?讓我教嗎?我也不是很懂。
……
專業打手甚爾:那是另外的價格,小小姐。
專業打手甚爾:不過你可以先彙款,賬號還記得吧,還是之前那個。
……
靠譜騙子靈幻老師:我之前說讓你找靠譜的成年人學習,不是說連這種事情也和成年人學……哦不對,你已經成年了……等等,你先讓我冷靜一下。
銀時老師:喂!!!!!小奈央你這麼想讓我被PTA殺掉嗎?!再怎麼說也要等我去跟松陽辭個職吧!
……
臥底把柄安室先生:???新暗號?
……
除去這些正常(?)的回復之外,還有一些是轟炸短信。
甜分六眼五條老師:我早就知道奈醬喜歡我!
甜分六眼五條老師:哼哼哼,沒辦法,畢竟對帥氣的五條大人產生好感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嘛。奈醬別怕,我沒有教師資格證的,PTA管不了我!我馬上把今天的任務推給傑,等我!!!!
甜分六眼五條老師:?奈醬,你給我發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給傑發???
甜分六眼五條老師:硝子也有??不是,為什麼連歌姬都有???
甜分六眼五條老師:——你這個花心的壞孩子!!
狐狸劉海夏油老師:是惡作劇嗎?我會當真的哦。
狐狸劉海夏油老師:(狐狸微笑表情包.jpg)
狐狸劉海夏油老師:……奈醬,你群發啊?
——都不是什麼有用信息啊。
森奈央失望地退出聊天頁面,掃了一眼父親森鷗外剛發來的消息:奈奈,能告訴我那個男人的名字嗎?我特別想讓黑蜥蜴拜訪他一下呢(微笑)。
也是沒用的消息。
森奈央繼續劃掉對話框。她群發的對像都是年紀偏長、括弧除了爸爸媽媽以外括弧的人,即便如此,他倆照舊可以從別的途徑收到消息。
媽媽:奈奈,『喜歡』和『愛』是很難描述的情感。也不適合從別人那裡學習、模仿。
媽媽:生理意義上來講,愛情只是多巴胺分泌的產物;而按社會學劃分,愛情也很容易衍生出剝削與被剝削、付出與被付出的不平等關系。但因為人性本就是多種多樣的,『喜歡』和『愛』在不同的人眼裡也有各種不同的說法。不可能有統一答案的。
媽媽:我的建議還是自己親自嘗試一下最好。畢竟奈奈都成年啦,去勇敢地談一次戀愛感受一下吧!(戀愛開銷可以找媽媽報銷)
媽媽:但是不可以學林太郎那種蘿莉控變態哦!
森奈央神情一肅,飛快敲字。
森茉莉:不會,絕對不會。
森茉莉:謝謝媽媽。愛你。
媽媽:媽媽也愛你,媽媽的小茉莉。麼麼麼。
森奈央收回手機,成竹在胸地開始趕下一堂課。
她心中已有決算。
等結束和笨蛋白蘭的戰鬥後,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去試試談一場戀愛好了。
森奈央這麼想著,一邊跑進教室。剛坐下沒幾分鐘,身邊有人跟著拉開了椅子。
「不好意思,這裡有人了。」森奈央伸手擋了一下。這是堂跨專業的外語選修課,佐倉千代和她選了同一節課,她一般都會幫忙提前占一個鄰座的位置。
「欸,我不能坐嗎?」
甜膩輕浮的男聲響起,一只毛茸茸的白毛悠閑地趴到桌子上,側頭望著她,露出了一個堪稱神清氣爽的微笑:「笨蛋奈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