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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這球隊經理我不干了!》作者:朝唧唧【完結+番外】

《(綜漫)這球隊經理我不干了!》作者:朝唧唧【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076個瀏覽者
文案:

1.
我叫佐藤芽音,是個球隊經理。
雖然我今年才十六歲,但已經有了四年的經理人經驗。

但我待過的球隊,每個隊員都不怎麼當人。
前有帝光中學籃球隊的幾個怪物動不動打壞籃球框,
後有冰帝中學網球隊的一幫老六打個友誼賽搞得球場飛沙走石。

我累了,所以上了高中之後我決定離球類社團遠遠的。
但我沒想到我發小跟我不同校還能背刺我,替我在排球部交了入社申請,我反手給他報了一個jkdk向前衝

去面試的時候,部長問我:「請問你擅長哪一類的工作呢?」
我面無表情:「我極其擅長寫球場及相關設備的維修費用申請表。」
部長:「……你以前都經歷了什麼?」
我:「被超級籃球和超級網球支配的恐懼和破壞的青春。」

2.
我對新的社團不抱希望,但它竟然真的跟部長說的一樣,是個很普通的競技運動。
這裡沒有人會打出毀天滅地的回旋球,也沒人會把攔網撕碎。

部長拿著省下來的經費,偷偷給我買奶茶。
我:「這奶茶是我獨有的呢,還是其他隊員都有的呢?」
部長:「當然是給你一個人買的,因為這是給你省的錢啊蜜瓜。」
我:「都說我叫芽音不叫蜜瓜了啊喂!」

3.
加入新的社團,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平靜而熱血的高中生活。
但我沒想到,我那兩個前部長賊心不死,還想挖我轉學回去。

精分小紅毛:給你錢
灰色中分頭:加倍
呵,這些物欲橫流的財閥少爺人心冷漠,只有部長偷偷給我買的奶茶還有一絲溫度。
我最喜歡我們部長啦!

男主黑尾,日常居多的1v1小甜文,女主身上的其他箭頭均來自各強校獵頭, 純cb向!
感謝圓冬瓜@瓜瓜很酷 給鐵樹開掀鸕CP名和約的封面,為我們的友誼干杯!!
給作者愛的收藏評論營養液會隨機觸發加更~
國際慣例不要在別的太太文底下提我,也不要在我的文底下提別的太太,嚴禁任何形式拉踩

內容標簽: 網王 綜漫 體育競技 黑籃 排球少年 爆笑

主角 視角
佐藤芽音
黑尾

一句話簡介:東京貓貓隊日常
立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保持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堅守本心。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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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四月,湛藍的晴空之下,東京都立音駒高等學校正在進行一年一度的社團納新宣傳活動。

  熱火朝天。

  「那邊的新生!來加入棒球部吧!日本男兒就是要打棒球才對啊!以甲子園為目標!」

  「這位同學,請問你對電影感興趣嗎?歡迎加入電影鑒賞部呀!」

  「你個子好高啊!要不要來打籃球?」

  前輩們為了拉新人進入社團參加活動,還真是熱情啊。

  佐藤芽音如是想到。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走到了她面前,語氣同樣熱情洋溢:「這位同學,你喜歡看書嗎?要不要來參加我們的讀書部?我們有海量圖書可以閱讀哦!」

  「不了,前輩,」芽音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並且舉起了手中的書本,「我不喜歡讀書,這是我的生物課本。」

  「這、這樣啊,」眼鏡男前輩發出了難以理解的聲音,「怎麼會有人隨身攜帶生物課本啊……」

  然而在對上少女那雙金色的貓眼時,眼鏡男前輩看著對方明明漂亮可愛表情卻很不爽的臉時,又立刻對她道歉:「真是抱歉,我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那、那我不打擾你了——」

  目送著眼鏡男前輩轉而去給其他人發傳單,芽音在心裡嘆了口氣。

  ——要怎麼說她真的只是長的臉臭而不是覺得前輩冒犯了自己所以在生氣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要參加什麼社團呢?

  運動社團她是絕對不會去的,尤其是球類社團,所以在文化類社團裡選一個好了。

  芽音正想著,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她拿出手機,收到來自幼馴染的群聊消息。

  ——群名:【少爺的醫生朋友預備役】

  【速度即吾命:你選好新的社團了嗎?

  【球類遠離我:還沒,正在看宣傳】

  【不想再捧哏了:你的少爺朋友說,選不出來就回冰帝,繼續當經理。推眼鏡.JPG】

  【球類遠離我:你們不要過來啊!】

  佐藤芽音被幼馴染的這條消息嚇得差點兒手機都扔出去了。

  她是絕對不會再回去跟那幫打網球的混在一起了,絕對!

  從今天開始,她要遠離危險的球類運動社團,過平靜的高中生活!

  這麼想著,芽音收起手機,想看看有沒有能讓她一見鐘情的文化類社團,結果冷不丁地就被人從身後拍了下肩膀:「芽音——你選好社團了嗎?」

  芽音轉過身去,就見跟自己一個班的灰羽列夫正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

  因為兩個人就坐前後桌熟識的很快,所以午休被灰羽列夫問要不要一起去看社團納新的時候,芽音就答應下來。

  看樣子,列夫應該已經選好社團了。

  「還沒有,」芽音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你參加了什麼?」

  「哼哼——」列夫一臉神氣地回答道,「我參加了排球部哦!」他拍了拍胸脯,鬥志昂揚地說道,「音駒的下一個排球王牌就是我!」

  芽音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失策了。

  還以為遠離了兩個危險的幼馴染,來到音駒會安全一點,沒想到後座的列夫同學居然參加了排球部。

  芽音對排球沒有歧視,她只是平等地覺得每一個球類運動都很危險。

  「對了對了,」列夫突然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你要不要也來參加排球部?聽說排球部沒有經理,但女經理不是運動社團的標配嗎?」

  頭頂的呆毛晃了晃,芽音抬起手,撲落掉在她的頭上、幾乎跟她粉色的頭發融為一體的櫻花花瓣,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不要,我只想參加一個安全的文化類社團。」

  「這樣啊,」列夫捏著下巴,「排球飛來飛去的好像確實挺危險的。那你要參加什麼文化類社團?有感興趣的嗎?」

  說著,他把剛剛收到的一些社團宣傳單全部遞給了芽音。

  芽音欲言又止:「為什麼沒有人給我發?」

  平時走在路上發小廣告的直接忽略她也就算了,怎麼連社團納新這種場合,直到目前為止都只有一個前輩來邀請她啊?!

  列夫心直口快地說道:「肯定是因為你臉臭臭的,別人不敢惹你啦。」

  他第一眼看到芽音的時候也覺得她超凶的!

  「生而為臭臉真是很抱歉。」

  「沒關系!」

  「……我不是真的在道歉。」被列夫的天然搞得有些無語,芽音將手裡亂七八糟的宣傳單頁整理了一下,轉身往教室的方向走,「算了,反正報名截止時間還早,我再選一選吧。」

  要是有醫學研究社或者化學類的社團就好了,不知道音駒這所都立高中有沒有這種條件。

  芽音一邊思考著一邊往教室走,突然就聽到有個男生在喊列夫的名字:「喂——灰羽,放學之後記得來參加部活!」

  「誒?!」列夫一臉震驚,「現在不是社團納新階段嗎?怎麼就要訓練了!」

  ……打排球的也好卷啊!

  芽音不由得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個子很高的黑發男生正兩只手攏在嘴邊當喇叭,朝列夫大聲喊著。

  這位前輩……靠雞冠頭虛加了一些身高嗎?!

  排球部部長黑尾鐵朗面對新部員的質疑,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你都已經是排球部的部員了,當然也要一起參加納新。別忘了啊——」

  列夫抬頭挺胸:「是,黑尾部長!」

  芽音在收回視線的時候,看到了排球部掛的橫幅。

  ——「維系」。

  這是音駒排球部的標語嗎?

  黑尾在跟列夫說完之後,便繼續去向一年級的新人們宣傳排球部了,反倒是一旁的山本猛虎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一年級的,竟然和一個可愛的女生一起!是女朋友嗎?!」

  「什麼?!」黑尾非常配合地攥起拳頭,「區區一年級新人!」

  「是吧!」山本痛心疾首後,又滿懷期待地問黑尾,「所以,我們排球部今年能迎來可愛的女經理嗎?這是我一生只有一次的願望!」

  於是,黑尾鐵朗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轉身向新生們走去,分發手裡的宣傳單:「你好——歡迎參加音駒排球部!」

  「研磨——」山本又去找躲在桌子後面偷偷打游戲的孤爪研磨,「你也說點什麼吧!」

  研磨頭也不抬:「我又無所謂的。」

  「你們這些家伙啊——」

  放學後,芽音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准備離開學校。

  將書包背在肩上的時候,她掛在上面的q版骷髏掛件在半空中晃了下。

  坐在芽音隔壁的森川夏樹見她要走,有些好奇地問道:「芽音,你不去看社團納新嗎?我記得你說你還沒選好社團誒。」

  「是的,」芽音點頭,「不過我今天有別的事要先走,社團的事明天再說吧。」

  「原來如此,」夏樹積極地主動發出邀請,「如果選不定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的戲劇部哦!」

  戲劇部?

  芽音沒有想到,自己這種臭臉竟然能收到來自戲劇部成員的邀請。她十分感動,語氣真誠地回答道:「我會考慮的!」

  後排的列夫好奇地看著芽音書包上的骷髏掛件,等她走了之後,他捏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十分疑惑地問夏樹:「芽音的話,去戲劇部能演什麼角色啊?」

  她臉臭臭的,又有點兒面癱,列夫很難想像她去演戲劇。

  「那個啊——」夏樹雙手握拳,語氣振奮,「看起來很凶但其實是悶騷吐槽役的惡女設定啊,不覺得這種反差萌特別適合她嗎?」

  她本來還以為芽音是很不好接近的高冷女生,結果剛進班的時候,芽音卻主動給自己提供用來擦桌椅的濕巾。

  好感度大UP——!

  列夫語氣誠懇:「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誒。啊!我得去排球部一起幫忙納新了,我先走啦夏樹!」

  「拜拜!」

  就在芽音離開學校沒多久,校門口就出現了一個背著網球包的少年。

  他身材修長,穿著駝色的冰帝學園制服,平光鏡之下的雙眸正仔細打量著音駒的校門。

  看慣了冰帝華麗的校門和校舍,現在站在音駒門口,忍足侑士不由得發出感慨:「真樸素啊,音駒。」

  搞不懂芽音怎麼想的,沒考上想考的那所高中回冰帝不就好了,非要來這裡。

  忍足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走進了音駒,想著現在社團納新,他應該很容易就找到他的粉毛幼馴染,結果剛邁進去走了沒幾步,就見一個灰頭發的男生衝到自己面前,遞過來一張宣傳單的同時,熱情洋溢地邀請道:「來加入排球部吧!」

  「喂,灰羽!」黑尾從後面走過來,語氣中帶著十足的無奈,「你至少應該把傳單發給本校的學生吧?」這人穿的制服一看就是外校生啊!

  列夫眨了眨眼:「是哦。」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又看向忍足,「你不是音駒的,為什麼在這裡?」

  「我來找朋友。」恰好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起來,忍足便走到一邊接電話,「喂。」

  「喂,侑士,你什麼時候到?」

  「我已經到了,你在哪兒呢?」

  「你到哪兒了?」

  「你們學校啊,音駒。」

  「……我不在學校。」

  「……社團納新你不在學校你在哪兒?」

  「你說要來找我所以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

  「……」

  相識十年,幼馴染之間的默契度……竟然是零耶!

  沉默了幾秒後,兩個人又異口同聲地吐槽對方:「你是笨蛋嗎?!」

  「所以是要我現在回學校嗎?」芽音語氣平板,「我還以為你要直接來我公寓這邊。」

  「你都已經走了,還回來干嘛?」忍足也很頭疼,「算了,我直接去公寓找你,你把地址發我。」

  掛斷電話後,忍足正要離開,低頭看到手裡的排球部宣傳單,突然計上心來。

  ——去年冰帝體育祭被芽音偷偷給他報名參加體操比賽的大仇這不是就有得報的機會了嗎?

  忍足侑士毫不猶豫地走向了音駒排球部的宣傳攤位,卻發現只有一個人駐守在這裡,對方正低著頭在玩游戲機,察覺到有人過來的時候,他甚至做出了更加回避的動作——轉向了一邊。

  忍足:「……」這排球部真的沒問題嗎?看起來不像是歡迎新人的樣子啊!

  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拿起桌上的筆,寫了一張入部申請後就離開了。

  孤爪研磨把游戲機玩到快沒電的時候終於抬起頭來,就發現周圍的學生基本已經走了大半。

  出去宣傳社團的其他部員們回來,發現桌子上的入部申請居然被填了一張,全都激動起來。

  「研磨!」黑尾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竟然拉到了一個新人嗎?」

  「不是我,」研磨的視線移向一邊,「有人自己來填的,填完就走了。」

  「果然。」這才對。

  黑尾這麼想著,拿起了那張入部申請。

  一旁的海信行也湊過來看了一眼。

  【姓名:佐藤芽音】

  【社團:男子排球部】

  【職務:經理】

  兩個人同時發出了震驚的聲音。

  「什麼——?!」


第2章

  從音駒到芽音現在住的公寓要坐電車,下了電車,她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些東西後又回到車站,等忍足來跟她彙合。

  在等待的時候,她順便把這件事發在了【少爺的醫生朋友預備役】群裡。

  【速度即吾命: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去學校找你的】

  【不想再捧哏了:這是正常人的思維啊】

  【球類遠離我:哪裡正常我請問?】

  【速度即吾命:你要選新的社團啊,現在留在學校看納新才正常】

  【不想再捧哏了:謙也說的沒錯 】

  【球類遠離我:你們兩個真不愧是兄弟】

  【球類遠離我:但是去也沒用,我午休和同學一起去,只有一個讀書部的前輩來邀請我】

  【速度即吾命:誰讓你是臭臉】

  【不想再捧哏了:誰讓你是臭臉】

  【球類遠離我:而且脫離了網球部,我發現社團太多選不過來,正好先研究下宣傳單好了】

  【不想再捧哏了:我猜你肯定選不過來,所以幫你選了一個】

  【不想再捧哏了:男子排球部經理,入部申請我替你填好了】

  好小眾的文字。

  佐藤芽音瞳孔地震,反反復復地看著忍足侑士剛剛發來的這幾條消息,直到忍足謙也用長達八行的「哈哈哈」將前面的消息全部頂上去,吵得她眼睛疼為止。

  與此同時,有人從身後靠近,說著一口她非常熟悉的關西腔:「不用謝我,明天記得去排球部面試報道。」

  「忍、足、侑、士——」芽音扭頭,咬牙切齒地叫出對方的名字,本就表情很臭的臉凶惡程度提升了五個level,「誰讓你替我報名的!」

  忍足不客氣地反擊:「去年冰帝體育祭,你替我報名機械體操的時候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吧?」

  「前年去帝光做交換生是你替我報名的吧!」

  「難道這是你一年級文化祭替我報名演朱麗葉的理由?」

  這種互相給對方報名的習慣由來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國小三年級的時候,忍足兄弟好奇他們的幼馴染芽音是不是半永久的面癱臭臉,於是給她報名了大阪某個電視台舉辦的漫才大賽少年組。

  命運的齒輪從此開始轉動。

  芽音拳頭硬了:「所以你就在我的新學校大喊著羈絆啊友誼啊就衝過去替我報名了排球部經理嗎?!」

  忍足語氣謙虛:「不用謝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們有幼馴染的友誼和羈絆呢?」

  「誰會想要這種友誼和羈絆啊!」

  ——是時候把侑士發配到非洲去了!

  第二天中午,芽音在吃完飯後,准備趁午休的時候去排球部面試。

  雖然這個排球部經理是忍足專門跑來背刺她給她報的名,可她如果不去的話,未免太不負責了。

  更何況她就算去面試也不一定能通過——雖然她在當球隊經理這件事上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

  去之前,芽音跟列夫說了自己報名排球部經理這件事,問他能不能中午幫自己帶路去排球部。

  列夫非常熱情地答應下來,結果剛吃過午飯,他就說自己要去廁所,放了芽音鴿子。

  芽音:……

  列夫,消化系統真好。

  男人,是指望不上的物種。

  生活不易,芽音嘆氣,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去排球部了。

  部活室應該就在排球館附近,排球館的話……

  芽音正在腦內搜索昨天看過的音駒校內分布圖,就看到一高一矮兩個男生從自己面前經過。

  高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她昨天在社團納新現場見過的,用頭發來虛增身高的排球部部長。

  他正側著頭跟旁邊留著布丁頭的男生說著什麼,芽音便快步朝他走過去:「學長!」等站定後,她面無表情,但措辭十分禮貌地開口道,「非常抱歉打擾你們,我想要去排球部。」

  排球部部長黑尾鐵朗一聽對方是要去排球部,正要熱情地說「我們也要去排球部一起吧」,卻在看到對方的表情時又立時噤聲了。

  好凶的學妹!

  一旁的研磨也從黑尾身後探頭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縮回去,並且迅速腦內判斷,排球部的部員誰最有可能得罪了她。

  黑尾就直接多了,沉默了片刻後有些好奇地問道:「那裡有人欠你錢嗎?」

  她看起來像是要去討債的樣子。

  「沒有,」芽音回答道,「我只是報名了排球部經理。」

  黑尾不由得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張入部申請,於是立馬反應過來:「原來那張入部申請是你的,你叫佐藤芽音對吧?」

  芽音點頭:「是的。」

  「我就是排球部部長,」黑尾伸手指著自己,「黑尾鐵朗。」

  「我知道,」芽音點頭,「我昨天聽到列夫叫你黑尾部長,所以才會問你排球部怎麼走的。」

  「列夫?啊,你認識灰羽啊,」黑尾猛地想起來,昨天看到過列夫跟一個粉色頭發的少女走在一起,於是便一臉壞笑八卦著問道,「你們是情侶?」

  「並不是,」芽音面無表情,「只是同班前後桌,又剛好報名了同一個社團。」

  「這樣啊,抱歉,」黑尾說完後,又居高臨下地看著芽音,「但是排球部經理也不是你申請就能當的,我可是要給你面試的。」

  黑尾個子高,配上略帶挑釁的表情時,看起來壓迫感十足。

  佐藤·天生臭臉·芽音在心裡將黑尾評價為「看起來像個惡人」,並且點頭:「可以。」

  正常流程,當初她在冰帝網球部也是通過面試和筆試才當上的。

  黑尾指了指排球部部活室的方向,示意芽音跟他們一起走,順便問道:「那請問佐藤小同學,你擅長哪方面的工作內容呢?」

  運動社團的經理,聽起來好像是什麼高端職務,但實際上就是——打雜的。

  從清潔打掃到經費管理,這些都是經理的工作。音駒排球部一直沒有經理,所以這些工作通常都是部員們一起分擔的。

  芽音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極其擅長寫球場以及相關設備的維修費用申請表。」

  「……啊?」

  黑尾和研磨同時發出了一個單音節的疑問詞。

  「那種事情不是很常見嗎?」芽音試圖一邊比劃一邊解釋,「飛出去的球打壞球場的防護網和燈塔以及裁判的座椅,旋轉的球把中間的球網鑽的冒煙後磨出破洞,或者被超級力量型選手打進地面……之類的。」

  黑尾鐵朗:「……」

  孤爪研磨:「……」

  這種事情哪裡常見了啊喂!裁判還好嗎?

  黑尾神色復雜地看著芽音:「你過去都……經歷過什麼?」聽起來好像真人逃生游戲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芽音黑著臉:「被超級網球和超級籃球支配的恐懼和破壞的青春。」

  ——所以她才想離球類運動遠遠的啊!

  研磨欲言又止:「網球和籃球……這麼恐怖嗎?」

  籃球其實還好一點,但網球是真的會出人命的。

  腦海中回想起去年U17的比賽,芽音戴上了她的痛苦面具。

  ——他們嘴裡說著什麼從地獄回來的男人和賭上性命的比賽然後就把對手打飛了啊!

  黑尾摸著下巴:「雖然我對網球和籃球不太了解,不過排球可是很安全也很積極向上的運動,」他彎腰看向芽音,「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報名排球部經理吧?」

  ——他多少可以得出芽音以前做過網球部或者籃球部經理的結論。

  「並不是。」

  「誒?」

  個中緣由當著黑尾這個部長的面說出來實在不合適,於是芽音只是說道:「反正就是個社團活動,怎麼樣都好吧。」

  倒不如說,忍足還替她解決了選擇困難症,加上她做過經理,工作內容大差不差,換成排球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人生一點小小的偏差,不會影響她未來的道路。

  「看起來很勉強啊,」黑尾點頭,「好,決定了,你就來當男子排球部的經理吧!」他伸手指著芽音,「我會讓你改變對排球的看法,喜歡上排球的!」

  芽音:「……」

  研磨:「……」

  ——為什麼是他被激起鬥志了啊?!這個面試也太草率了吧?!

  今天下午放學後,芽音沒有直接離開學校,而是要和列夫一起去男子排球部。

  去的路上,列夫雙手合十,又一次向芽音道歉:「對不起,我中午真的不是故意的!」

  其實他之前已經道過歉了,但每次看到芽音陰沉的表情,就算知道她天生臭臉,可列夫還是忍不住立刻反思自己,然後再道歉一次。

  芽音轉頭看著列夫:「列夫,你從小到大身體一定很好吧?」

  列夫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個子很高,消化系統也很好,說明你吃得好睡得好,」芽音轉回去繼續向前走,「這樣的人一般身體素質也很高,健康成長的話,父母要操的心就會少很多。所以,這是你的身體優勢,這一點真的非常棒。」

  列夫聽著芽音的話,眼睛越來越亮:「真的嗎!」

  「嗯,」芽音點頭,「所以不用一直道歉了。」

  聽著列夫終於不再為中午放自己鴿子的事道歉,而是驕傲地宣布他一定會成為音駒排球部下一個王牌,芽音松了口氣——看在他和門捷列夫的名字重合兩個字的份兒上,溺愛地哄一下吧,不然他一直沒完沒了。

  換好運動服,芽音走進了排球館。

  除了她和列夫之外,還有幾個新入部的一年級生,等所有人到齊之後,作為部長的黑尾向二、三年級的學長們介紹了一下一年級生。

  「對了,特別介紹一下,」黑尾走到了芽音身邊,非常鄭重地說道,「我們排球部今年有經理了。」

  芽音正要做自我介紹,嘴還沒張開,就被一個激動的男聲給搶先了。

  「終於——」山本猛虎差點兒猛男落淚,「我們音駒再也不是沒有美少女經理的和尚廟了!」

  夜久衛輔滿頭黑線地看著山本:「你也太誇張了……」

  「總之,我們要把珍貴的美少女經理保護起來,」山本握拳,「不能讓她做任何勞累的工作,換衣間也要打掃的干干淨淨,不然會熏到她!還有——」

  黑尾雙手抱臂一臉無語:「那我們為什麼要招一個經理?」

  芽音也舉起手:「山本學長,你說的那些,本來就是經理的工作。還有,你們男生的換衣間我是進不去的,請不要做無意義的事情。」

  山本:「……啊!」

  看著山本跪在地上背景板裂開,研磨忍不住嘆氣:「你到底把經理當成什麼了啊?」

  福永招平發出了理解的聲音:「因為之前都沒有女經理,所以不知道吧。」

  「但梟谷不是有嗎?看也知道吧?」

  「別人家的經理跟我們自己的經理怎麼能一樣!」

  梟谷?芽音記得冰帝學園跟梟谷學園有過交流活動,沒想到音駒跟梟谷也有淵源啊。

  排球部打友誼賽之類的嗎?

  「別在意他們,」黑尾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先去做基礎的體能訓練後,又對芽音說道,「以後後援工作拜托你了,經理同學。」

  「分內的工作,」芽音反應平淡,「那麼,麻煩部長把排球部的平台運營賬號資料給我吧。」

  黑尾露出了一臉茫然的表情:「那是什麼?」

  「……你們排球部不需要在社交平台上展示部長和部員們,尤其是部長出風頭的樣子嗎?」芽音疑惑地反問道。

  黑尾摸著下巴:「感覺聽起來像是梟谷會有的做法,但是音駒不用。」

  「那管理應援團?」

  「那個都是同學們自發的,不需要特別維護,排球部就只要專注打排球就好了。」

  ……好樸素的排球部!

  被網球部的花裡胡哨迷了眼睛,現在聽到黑尾這麼說,芽音感動得都要落淚了。

  ——排球部真好!

  而黑尾則是在好奇——芽音以前待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球隊啊?


第3章

  第一天的部活順利結束,芽音在回家的路上跟國中去帝光做交換生時結識的朋友,桃井五月打了個電話。

  「誒——結果芽音你還是去做經理了啊,」桃井發出了並不意外,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的聲音,「而且竟然還是忍足同學去音駒給你報的名。」

  「互相背刺是我們的宿命,我懂,」芽音哼哼了兩聲,「不是所有的幼馴染都像五月你一樣,因為放心不下青峰甚至還跟著他去了桐皇。」

  ——要不是所有的醫療援助小組對志願者的選拔要求嚴格,忍足這會兒應該已經被她報名去戰地了。

  「我有什麼辦法嘛,」桃井抱怨道,「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阿大——青峰君肯定會亂來的。」

  「誒——所以,桐皇怎麼樣?」

  「很注重個人技術發揮,是一支超攻擊型球隊,感覺很適合青峰君。」

  「不愧是五月,已經掌握隊伍的特點了。」

  「音駒呢?排球的話我完全不了解呢,那所學校的籃球部也不突出,沒什麼收集情報的必要。」

  「嗯——很樸素哦,從學校到社團。」

  「這是什麼評價啦!」

  搖晃的電車上,孤爪研磨專注地打著游戲,黑尾鐵朗坐在他旁邊,耳朵裡塞著耳機,仗著身高的優勢可以輕易地看到游戲畫面。

  兩個人從小認識,是住在對方隔壁的幼馴染,所以上學放學都是這樣一起搭乘電車。

  看了一會兒,黑尾移開視線,在車廂裡張望著,結果就在隔壁車廂看到了一個粉色的腦袋。

  好眼熟,今天新加入的經理就是粉毛來著。

  恰好這個時候,研磨一局游戲打完,黑尾摘掉耳機,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指著隔壁車廂的粉毛少女問他:「你看,那個是不是我們的新經理?」

  「誒……」研磨仔細看了會兒後點頭,「嗯,就是她。」

  非常亮眼的微卷粉色長發,像盛開的櫻花,看一眼都讓人印像很深刻。

  「去打個招呼吧。」

  黑尾正要起身,研磨卻提出了反對意見。

  「別了吧,」研磨語氣冷靜,「她戴的那種頭戴式耳機,降噪和隔音效果一流,就是為了用來隔絕周圍的,去打招呼會很冒昧。」

  聽到研磨這樣說,黑尾又認真看了下芽音的耳機:「這樣啊,看來你跟她很有共鳴。」

  他摸著下巴。

  ——能被研磨理解,難道是個性格有點自閉的學妹?

  被研磨制止,黑尾就沒有貿然地主動去隔壁車廂跟芽音打招呼。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芽音不僅跟他們搭乘了同一列電車,還跟他們同一站下車,甚至出了車站後,步行的方向也跟他們一樣。

  已經巧合到了不打招呼反而有些說不過去的程度。

  這次研磨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而是跟在黑尾身後,追上了走在他們前面的芽音。

  想到研磨說芽音的耳機隔音效果很好,黑尾追上她之後沒有直接跟她打招呼,而是先從後面拍了下她的肩膀,還在低頭的同時看到了她手機裡的畫面。

  ……不是,她在看什麼開膛破肚的血腥視頻啊?!

  在黑尾瞳孔地震的同時,芽音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拍肩嚇得抖了一下,連頭上的呆毛都繃直了。

  她條件反射地鎖了手機屏幕,一轉身就看到了排球部的兩個學長正在看著自己。

  就是孤爪學長的表情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麼區別,但黑尾學長不知道為什麼表情有些微妙。

  習慣性地將耳機拉下來掛在脖子上,芽音禮貌地向兩位學長鞠躬問好:「部長,孤爪學長。」

  研磨後仰了一下:「那個,在學校外不用這麼認真的。」他避開跟芽音的對視,聲音也低了一些,「其實在學校裡也不用這樣……」

  芽音不明所以,就聽到黑尾解釋道:「研磨他很討厭嚴格的上下級關系,就算我們是運動社團也一樣。你也是,放松一點就好。」

  芽音眨了眨淺金色的貓眼——好少聽到運動社團的學長會說這種話。還有,黑尾部長好像研磨學長的發言人啊。

  「我說你,」黑尾指了指芽音的手機,「走路看手機很危險哦。你這點倒是跟研磨挺像的,這家伙走路也會玩游戲機。喂研磨,你也要注意!」

  研磨頓時有些無語——為什麼突然批評他啊!

  而芽音則是在想,黑尾部長雖然說了責備的話,但語氣聽起來卻沒有要怪孤爪學長的意思,後者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好像習以為常一樣,看來這是他們的日常相處模式——關系非常好。

  不過芽音就不能這樣了,她的家教也不允許她對來自學長的好心提醒充耳不聞,於是便點點頭:「我知道了,部長,多謝提醒。」

  她當著黑尾和研磨的面將手機放回包裡,然後對他們微微欠身:「那我先告辭了。」

  黑尾注視著她的動作,看到了她掛在書包上的骷髏掛件。

  聯想到之前在芽音的手機裡看到的畫面,黑尾不由得想:新來的經理,愛好還真是獨特。

  在芽音轉身後,黑尾提著研磨的領子跟了上去,語氣比剛才還要熱情一些:「我們也要往這邊走,一起吧。沒想到你也住在這邊啊,真巧,不過之前都沒見過你。」

  被拖著走的研磨低頭思考了片刻,重新拿出了游戲機。

  「因為我是最近才搬過來的。」

  她家離音駒實在太遠,索性就在離得近點兒的地方租了間公寓。

  「噢——是為了上學方便嗎?」少女的口音聽起來有點關西腔,可能是從那邊來東京念書的。

  「是。」

  接下來一段同行的路,黑尾問了芽音不少問題。

  他發現芽音雖然長了張看起來不太好惹、脾氣很差的臭臉,但對他的問題都會做出認真的回答。

  「我到了,」定住腳步,芽音指著路邊的一棟公寓樓對黑尾和研磨說道,「這裡。」

  研磨:「……」就這麼坦蕩地暴露了自己的住處嗎?

  「這是單身公寓樓啊,」黑尾看了眼那棟建築,「你自己一個人住嗎?」

  芽音點頭:「是。」

  「手機給我。」

  「啊?」

  黑尾笑嘻嘻地說道:「大家都是一個社團的,互相留聯系方式很正常吧。」

  原來是要聯系方式。

  芽音拿出手機,跟黑尾交換了號碼,也加了line好友。

  研磨同樣。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黑尾伸手指向前方,「我家就住在前面不遠處。啊,還有研磨,」他又指了指研磨,「我們是鄰居。」

  芽音斟酌了一下:「我覺得我們好像還沒熟到我可以請學長們幫忙的程度,所以不用了。」

  他們才第一天認識而已。

  「有什麼關系,幫助部員是我這個部長的責任,更何況,」黑尾將手放在胸口,露出了堪稱慈愛的表情,「鄙人一向待人熱忱。」

  芽音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

  感覺部長背後突然冒出了金燦燦的佛光,是她的錯覺嗎?

  研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這樣看起來更可疑了啊,小黑。」

  「喂喂,」黑尾朝幼馴染發出抗議,「怎麼連你都這麼說?總之,」黑尾看向芽音,「不用客氣。我們先走了,小芽音,明天見。」

  芽音點頭:「明天見。」

  ……小黑部長,很自然地對她用了個聽起來很親密的稱呼。

  向黑尾和研磨道別後,芽音轉進公寓大門,解鎖手機屏幕的同時,更新了一下對這兩個人的印像。

  ——孤爪學長,厭惡上下級關系,對後輩沒有架子,就是看起來很自閉。

  ——小黑部長,長了一張惡人臉,笑起來也有點壞,但出人意料的熱情。

  與此同時,黑尾雙手反剪在腦後,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對研磨說道:「說起來,小芽音的名字聽起來很甜誒。」

  「啊?」研磨從游戲裡分出一點精力回應黑尾,「因為佐藤是砂糖的諧音嗎?」

  「是啊,」黑尾向研磨那邊偏了下頭,「但是她看起來一點都不甜,反而很不好惹的樣子。」

  ——感覺還是個暗黑系。

  研磨終於從游戲機上挪開視線,看了眼身旁經常一副惡人臉挑釁別人的幼馴染——就是說他有什麼資格說人家佐藤看起來不好惹啊?

  「不過她會乖乖說很多敬語誒。」

  「你觀察的還真仔細啊,小黑。」

  「話是這麼說,但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吧 ?」

  ——小芽音,反差感很強呢。


第4章

  開學幾天後,芽音基本已經適應了高中生活,以及在新的社團當經理的工作。

  這天中午吃飯完,芽音去部活室拿上新做好的訓練隊服,准備給一年級的幾個部員送過去。

  列夫跟自己一個班,芽音就把他的隊服放在了最下面,然後對照著隊服上貼的名字,給其他幾個人先送過去。

  去1組和6組分別給犬岡走和手白球彥送了隊服後,芽音又去了隔壁班的4組找芝山優生。

  芝山出來的時候,看到芽音就忍不住笑起來:「同學叫我出來的時候還問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我一猜就是你。」

  芽音面無表情,語氣卻有些無奈:「我作為當事人也很困擾啊。給,」她將衣服遞給芝山,「這是你的隊服。」

  「啊,多謝!」芝山接過隊服,眼睛也亮起來,「辛苦你專門幫我送過來!」

  「沒什麼,份內工作,」芽音不以為意,「還剩列夫的,我回教室直接給他。」

  芝山看了眼芽音手裡剩的那套隊服:「感覺列夫的隊服比我要大多了,真是讓人羨慕的身高啊。」

  「但是,」芽音想起昨天下午訓練時夜久對列夫的評價,「只有身體優勢,技術完全是……」

  「初學者啊,」芝山也苦笑了一下,「學長們好像也很頭痛的樣子。算了,我也不能說他,」他抬起頭,「好想成為夜久前輩那樣厲害的自由人啊——」

  芽音看著芝山:「哦。」

  「我說,」芝山欲言又止,「這個時候應該要給我加油吧,佐藤?」

  這個冷淡的反應會讓他懷疑自己行不行的啊!

  芽音非常配合地舉起手握起拳:「加油,芝山。」說完之後,她還咧嘴笑了一下。

  被這個假笑震懾了一下,芝山捂臉:「對不起,勉強你了。」

  「我不太擅長做這種事,」芽音揉了揉臉,「那我先走了,午休快結束了,部活見。」

  「哦,拜拜——」

  跟芝山分開後,芽音回到了隔壁自己班,走到自己的座位處後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先把手裡的隊服遞給了列夫:「給,你的隊服。」

  「唔噢——」列夫接過隊服,站起來的同時高舉起來,碧綠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激動,「我的隊服!」

  夏樹仰頭看著他:「列夫——你也太誇張了,手臂要打到天花板了喂!」

  「哼哼,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列夫拍了下胸口,「這是音駒排球部未來的王牌要穿的隊服啊!」

  夏樹眨巴眨巴眼睛:「誒誒,你打排球這麼厲害嗎?」

  「並沒有,」芽音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背對著列夫無情地揭穿他們,「從開始訓練到現在,他的接球成功率為百分之零。」

  「噫——」

  在夏樹的驚呼聲中,列夫覺得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發球技術也能很菜,」芽音繼續說道,「他發球的過網率實在很低,但他大力發球後直接出界又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她單手托著臉,「能中和一下就好了呢,列夫。」

  列夫的膝蓋又中了一箭,並且掙扎著發出質疑:「等等,芽音,我也有值得誇獎的地方吧?比如說身高,還有努力——什麼的!」

  「你用臉接球的技術不錯。」

  「這不是誇獎啊——」

  夏樹豎起拇指:「芽音nice吐槽!話說列夫你竟然用臉接球?好想去看!」

  「怎麼連夏樹也這麼說!」

  下午放學後,芽音換好運動服就去參加部活了。

  她去置物間將排球收納筐推到排球館,一進去,她就看到了排球部的教練貓又育史和直井學。

  芽音停下腳步,很規矩地向他們問好。

  「哦,是芽音啊,」貓又教練笑眯眯地看著她,「列夫沒有跟你一起來的嗎?」

  直井教練也說道:「我記得你們是一個班的。」

  「是,」芽音解釋道,「但是我們今天下午上了體育課,列夫說肚子餓要先去買點東西吃,所以會晚點來。」

  隨後進來的黑尾鐵朗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些無奈:「列夫那家伙,這個星期的部活沒有一天是准點到的。你也提醒他一下啊,小芽音,你們不是前後桌嗎?」

  「提醒過的,」芽音一本正經,「可列夫說,王牌總是雖遲但到。」

  「哈……」黑尾嘴角微抽,「真虧他能誇下這個海口。」

  一旁的夜久抬起手捂臉:「誰家的王牌發球接球通通不行啊我說?」

  「聽著就讓人火大起來了。你好好教教他啊,夜久!」

  「這是你做部長的責任吧喂!」

  芽音沒有在原地繼續聽黑尾和夜久的爭吵——這兩個人好像是死對頭的關系。

  她拿起放在排球筐裡的攔網正准備去掛上,就聽到身後傳來跑動時鞋底摩擦地板的聲音,隨後,一個男生跑到她面前,語氣熱情友好:「佐藤,我來幫你!」

  是同樣剛入部的一年級新人犬岡走。

  「多謝犬岡同學。」

  「不用客氣啦!」

  掛好攔網後,排球部的成員大多數已經到了。訓練開始,芽音離開排球館去給部員們的水壺灌水,還要把毛巾拿過來。

  從昨天開始,直井教練還把場邊記錄的工作交給了她。

  這些工作她以前也做過,基本上輕車熟路。

  芽音沒有很喜歡做經理這個工作,不過也不討厭,最開始會進冰帝網球部也只是因為幼馴染在打網球,而她對社團沒什麼想法,所以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做了經理。

  別人總說經理做的都是雜活,但在她看來,記錄、服務、情報整合、經費管理以及各種活動項目的申請與交涉等等諸如此類的工作,對她來說都是能鍛煉的內容。

  至於參加什麼社團,也並不是很重要——反正不過是一些中學時代的活動,不會對她的人生造成任何影響。

  第十六次在列夫的名字後面畫了個小骷髏頭,芽音都忍不住要嘴角抽搐了。

  就算是初學者,這發球失敗率未免也太高了些。

  練了十八次發球,只有兩個過網而且沒出界,但也被對面的犬岡輕輕松松打回來了。

  作為部長的黑尾倒是盡心盡力在指導列夫。

  「列夫,等球落到合適的高度再擊球!」

  「手要向前,不要向上!」

  直井教練都吹哨休息了,黑尾卻沒有放過准備溜走的列夫,而是逮著他繼續練習。

  「等一下,部長,現在不是休息時間嗎?」

  「開什麼玩笑?你小子比其他人晚來了十分鐘,給我多練十分鐘的墊球!」

  其他人都在往場邊走,芽音一一給他們遞了毛巾和水壺:「辛苦了。」

  山本猛虎捧著毛巾和水壺,露出了十分感動的表情:「我要珍藏起來——」

  「請不要這麼做,」芽音面無表情,「這是排球部的物品,如果有丟失或者損壞,我是要向上報備的。」

  ——給她增加工作量的猛虎前輩,out!

  一旁的夜久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你有時候真的會很較真誒,芽音。」

  「誒?」

  「是在說你認真,」站在芽音身後的海信行語氣和善地說道,「辛苦了。」

  「學長們訓練才辛苦。」看了眼還在球場上教導列夫的黑尾,芽音都有點兒同情他了,「部長格外辛苦。」

  隨後,她就將毛巾和水壺遞給了最後一個晃晃悠悠來到場邊的研磨。

  ——研磨學長,看起來只剩一口氣了啊!

  「研磨學長,」芽音擔憂地問道,「你需要搶救嗎?」

  研磨抬起頭來,看到芽音後呼吸一頓,又移開視線:「姑且……還不用。」他接過毛巾和水壺,「謝了。」

  他用毛巾擦了擦汗,在喝水的時候順便看了下黑尾對列夫的教學。

  而芽音看到研磨喝完了水,便讓他將水壺還給自己——等會兒還要再去灌滿。她看了眼研磨的表情,有些驚奇地說道:「研磨學長,原來你……也有別的表情啊。」

  ——研磨學長,垮起了小貓臭臉。

  研磨緩緩回歸平靜的表情:「看列夫訓練不自覺就……」

  ——就是說芽音這個半永久的面癱臭臉為什麼說他沒表情啊?他到現在看到芽音的時候還是不太習慣。

  「部長真是辛苦。」

  「小黑自己倒是還挺願意教他的。」

  「說起來,研磨學長不太像運動系。」

  偶爾搭乘同一班電車,或者在路上碰到的時候,芽音基本都看到研磨在打游戲,他本人對排球也並不是很熱衷的樣子,感覺他更應該是御宅部的。

  「因為小黑在打排球,所以我也一起打了。」

  「原來如此。」

  ——倒是跟她會成為經理的理由很相近。

  研磨在說完之後,就開始發愁接下來的基礎體能訓練——要去學校外面沿河道跑步。

  而芽音則是在想,等會兒要把地板拖一遍,排球也要撿起來收好——工作還是挺多的。

  ——她偶爾會覺得,青學網球部部長那個可以把球吸到自己身邊的絕招雖然逆物理學但是真的很好用啊!

  因為各自在想事情,所以芽音和研磨誰也沒說話。

  正在監督列夫墊球的黑尾不經意間一抬頭,就看到芽音和研磨以一種微微背對彼此的姿勢站立著,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垮。

  他不由得沉思起來。

  ——怎麼感覺一個周過去了,他們兩個還是……相處的不太好啊?


第5章

  休息時間結束,部員們被直井教練安排去校外的河道跑步,做基礎的體能鍛煉。

  而黑尾給列夫加長的十分鐘墊球訓練也結束了,兩個人稍微休息一下,也要跟上去跑步。

  芽音將提前准備好的毛巾和水壺遞過去:「部長辛苦了。」

  列夫眨了眨眼,伸手指著自己:「為什麼不跟我說啊,芽音?」

  芽音沒回答,黑尾先一步直接踹在列夫的屁股上:「你哪裡辛苦了?當然是我這個陪練的部長更辛苦,對吧,小芽音?」

  芽音點頭——她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被踹倒在地的列夫不由得心碎,芽音見狀便走近了一點:「列夫。」

  「你現在安慰我也沒有用了!」

  「要哭的話記得抬起頭來,雖然眼淚不會憋回去,但可以不弄髒地板,這樣我可以少擦一塊。」

  「芽音——你比部長還過分!」

  ——灰羽列夫,受到了自家部長和經理在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打擊。

  「啊哈哈哈哈哈哈——」

  黑尾抱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芽音見狀,也冷聲提醒道:「部長也是,不要笑得哭出來。」

  「你也太嚴格了吧,小芽音!」

  鬧歸鬧,黑尾也沒再繼續狂笑,而是在喝完水之後問芽音:「經理的工作還適應嗎?」

  畢竟是運動社團,經理要做的工作裡有不少體力活。以前這些工作部員們分攤一下就解決了,現在來了個經理,還是個身材纖瘦的女孩子,即便態度認真工作仔細,黑尾也難免會擔心對方吃不消。

  「是,」芽音點頭,「跟我以前做的工作內容差不多,所以上手很快。」

  「部員呢?」黑尾單手叉腰,站姿很隨意,完全一副閑聊的模樣,「有沒有什麼相處不來的?」比如研磨。

  芽音想了想:「沒有。」

  「是嗎?」黑尾點頭,「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跟我說。」

  ——小芽音是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性格呢。

  「我知道了,」芽音面色平淡地應下,頓了頓,又問道,「部長還有什麼事嗎?」

  ——小黑部長對每個部員都很有責任感誒。

  「嗯——」黑尾捏著下巴思考著,「非要說的話……」他向著芽音的方向微微彎腰,身體前傾,笑嘻嘻地問道,「你現在對排球有改觀一點嗎?」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芽音說過「反正不過就是社團活動而已」——他不接受!

  眨了眨金色的貓眼,芽音實話實說:「沒有。」

  「可惡——」黑尾不甘心地握起拳,「排球明明這麼有魅力啊!果然還是讓你直接上手練習一下比較好吧?我教你打排球吧!」

  芽音向後平移一步:「不用了。」

  「不用客氣,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比列夫難教。」

  正坐在地板上喝水的列夫無辜躺槍:「啊?」

  「我拒絕,」芽音把臉轉向一邊,「我並不是擔心會給你添麻煩才不想學的。」

  ——這種直接用手觸球的運動會傷到手指,她才不要。

  「你剛剛沒對我用敬語,被我抓到了吧!」

  「是部長說不用客氣的。」

  「可惡——」

  今天周五,部活的時間也比平時要長一些。

  等選手們訓練完去換衣服,芽音開始整理排球館時,天已經開始黑了。

  ——說起來,等整理完之後,她正好可以去一趟商場。家裡的食材沒多少了,而她今天突然有點想吃鹽烤秋刀魚。

  啊——但是如果她整理得太慢,去晚了的話,新鮮的魚可能已經被家庭主婦們搶光了!

  這麼想著,芽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她將攔網的一邊摘下來,准備去摘另一邊的時候,一轉身就看到,手白球彥正在摘另一邊。

  跟芽音的視線對上,手白只是衝她點點頭,便繼續手上的工作了。

  「佐藤——」芝山朝她揮揮手,「學長們都走了,我們留下來跟你一起。」

  犬岡也說道:「不能全讓你一個人做,我們也來分擔!」

  列夫一臉神氣地雙手叉腰:「等下請我喝汽水就好啦!」

  「……我拒絕。」

  「芽音,無情!」

  幾個人一起,很快把排球館打掃干淨。

  將門鎖好,芽音將鑰匙裝進書包最內側的口袋裡保管起來。

  犬岡好奇地問道:「佐藤,我休息的時候看到你在計分板上畫魚和骷髏頭,那是什麼意思啊?」

  「我也看到了!」芝山湊過來,「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

  「那個啊,」芽音解釋道,「因為音駒不是『貓』嗎?我幫教練做記錄的時候,你們得分的話,就會給你們畫一條魚。」

  「哦哦——」犬岡的眼睛亮起來,「聽起來好像大豐收!那骷髏頭就代表沒有得分嗎?」

  「嗯。」

  「噗——」芝山捂著嘴,「怪不得列夫後面全是小骷髏頭。」

  手白面無表情:「灰羽,空軍。」

  芝山和犬岡伸手指著手白驚奇地說道:「中年釣魚佬發言!」

  列夫氣急敗壞:「你們太過分了!芽音也是,不能畫別的嗎!」

  「我喜歡骷髏頭。」芽音語氣冷靜,「如果你想要直接掛零也可以。」

  「……那好像還是骷髏頭可愛一點。話說你的愛好太獨特了吧!」

  幾個人說著話,走出學校的時候正准備要道別,卻看到原本已經走了的幾個學長們站在不遠處,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落日的光影為他們渲染出特別青春的背景。

  一見到他們,夜久朝他們招手:「喂,一年級的,一起去吃東西吧。」

  「好耶——」

  相比較犬岡他們的歡樂,芽音猶豫了一下——提前結束了工作,但突然又插入了社團團建,這顯然會比單純的工作更占用她的時間……

  「小芽音,」察覺到芽音沒跟上來的黑尾轉身看向她,用著詢問的語氣,「不一起來嗎?」

  芽音權衡了兩秒,決定今晚去家庭餐廳吃鹽烤秋刀魚,並且很快追上去。

  「來了。」

  對音駒這所學校和排球部已經打上了「樸素」的標簽,芽音也能想到,他們團建應該不會去什麼特別高端的場所。

  但在離學校不遠的8-11便利店停下來的時候,芽音還是不由自主地震懾了一下。

  ——原來還有這種團建方式!雖然她也經常出入便利店但是在便利店團建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不過看學長們好像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想到這裡離學校近,便利店的飲料零食種類齊全價格也合適,芽音又能理解這樣的團建了。

  ——話說門口還有長椅,研磨前輩毫無意外地直接坐過去開始打游戲了呢。

  因為決定了晚飯菜單,芽音進了便利店之後沒有像男生們一樣,買些飯團、杯面或者面包一類很充飢的食物,只是買了個蜜瓜口味的棒冰。

  她買的少,最早一個出去,看到研磨坐在那裡沒挪動過,便走過去,在研磨技能冷卻的間隙問他:「研磨學長不去買東西吃嗎?」

  「不去,」研磨目移,「運動完之後完全沒胃口。」

  「我完全能理解。」

  兩個人剛說完,其他買完東西的人也陸續出來。

  看到列夫直接買了份便當,芽音欲言又止:「列夫,你不是訓練之前去買過零食嗎?」

  「已經消耗掉了啊,」列夫理直氣壯,「我自從加入排球部之後,媽媽說我晚飯的飯量都增加了,我可是有在很努力地當音駒的王牌呢!」

  芝山看著列夫:「因為個子大所以消耗的也多呢。」

  列夫卷起袖子准備解決便當,結果卻看到自己的手腕時發出了一聲慘叫:「啊——」

  坐在他旁邊的夜久被嚇了一跳,抬起手狠狠拍了他一下:「不要突然嚇人!」

  「但是夜久學長你看!」列夫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夜久面前,給他展示手腕的部分,「全部都是紅點,密密麻麻的!」

  聽著列夫誇張的語氣,芽音湊過去看了一眼,並且說了句:「皮下出血而已。」

  與此同時,黑尾鐵朗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他說了和芽音一模一樣的話,一個字都不差。

  只不過兩個人雖然都是不以為意的語氣,但細聽之下還是有些微妙的差異。

  黑尾是對「墊球會造成皮下出血」這件事的習以為常,而芽音則是覺得,「皮下出血 」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沒想到對方會說出同樣的話,芽音和黑尾下意識地看向了對方。

  黑尾忍不住想:小芽音這張臭臉,看習慣了還挺可愛的嘛。

  而芽音則是想:跟部長對視,是三目相對啊……

  除了研磨之外,其他人聽到他倆異口同聲的發言,也都有些驚訝。他們看看黑尾,又看看芽音,然後抬起手指著他們,不約而同地說道:「出現了,部長和經理的超絕默契!」

  芽音:「……」

  ——這種常識算哪門子默契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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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在一片驚嘆聲中,皮下出血還被無視的列夫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現在是說部長和芽音默契的時候嗎?」

  「怎麼沒有人關心我!」

  「我真的很傷心!」

  被列夫吵到,夜久堵著耳朵,直到他喊完之後才放下手,語氣有些無奈:「因為真的不是什麼嚴重的大事啊,很快就自己好了。」

  犬岡也安慰列夫:「打排球不可避免就是會這樣的,你要習慣啦。」

  而芽音看了看自己手上還沒拆封的冰棒,思索了兩秒鐘後走到了列夫面前,將冰棒貼在了他手腕上皮下出血的位置。

  面對大家疑惑的眼神,芽音面無表情地說道:「稍微融化一點的冰棒更好吃。」現在硬邦邦的根本啃不動一點。

  列夫哇哇大叫:「你是整個排球部裡傷我最深的人,芽音!」

  「皮下出血的時候最好的措施就是先冷敷,」黑尾微微彎腰,伸手指著那根冰棒,「小芽音的處理方式很正確,剛才那麼說應該只是嘴硬而已啦。」

  芽音面無表情:「不是嘴硬。」

  黑尾語氣堅定:「就是嘴硬。」

  「不是嘴硬。」

  「就是嘴硬。」

  「……好吧,是嘴硬。」

  「別自己承認啊!」

  芽音轉過臉,小聲嘀咕了一句:「部長有點煩人……」

  「我聽見了!」

  一群人在便利店門口待了二十分鐘左右才離開。

  「小芽音——」黑尾拖著長音叫芽音的名字,「一起去坐電車吧。」

  他們同站上下車,又住的很近,喊一聲也正常。

  研磨沒說話,不過他站在黑尾旁邊,顯然也是在等芽音一起的意思。

  芽音正在跟芝山說話,聽到黑尾叫她的名字,回了一聲「稍等一下」,跟芝山約定好晚上會把筆記拍照發給他,又跟其他人道別後,就快步走了過去:「久等了。」她走在黑尾身側,「不過,我今天不跟你們同站下車。」

  「嗯?」黑尾納悶地問道,「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嗎?」

  研磨也偏過頭去看了芽音一眼。

  「去吃晚飯,」芽音回答道,「今天准備外食。」

  不過她對這附近還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哪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只能在電車上搜一下攻略了。

  「是約了朋友嗎?」

  「不是,我自己去。」

  ——朋友離這邊都太遠了。

  芽音的語氣很平淡,但黑尾卻心思活絡。一個人出去吃飯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可芽音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經常一個人單獨行動,所以習慣了。

  ——雖然說她是從關西那邊來東京讀書所以可能朋友都不在這邊,但習慣這種事也不正常吧?

  結合芽音那張臭臉和她不願意給人添麻煩的性格,黑尾推導出一個結論:小芽音和研磨一樣,沒有朋友。

  作為部長要關愛部員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黑尾果斷而熱情地說道:「那我們陪你去吃吧。」

  研磨:「……」

  ——等等,他說「我們」?

  芽音也有些疑惑,就聽黑尾振振有詞地說道:「你不是剛搬過來沒多久嗎?對附近也不熟悉吧?我們有幾家常去的餐廳,味道還不錯,正好可以帶你去,怎麼樣?」

  ——很好,非常完美的說辭,小芽音應該是可以接受的。

  芽音的眼睛亮了一下——那可真是太好了!

  部長果然待人熱忱,這下子她連攻略都不用做了!

  頭一次看到芽音露出堪稱感動的眼神,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黑尾捕捉到了。他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嗯,小芽音其實也是想讓人陪她一起去的。

  而被決定了要一起去的研磨看看芽音,又看看黑尾,無可奈何地用手機給媽媽傳了簡訊——今晚不回家吃飯了。

  三個人一起去坐了電車,芽音記了下路線,比平時早三站下車,但是換了趟電車又坐了兩站。

  下車後,黑尾和研磨在前面帶路,芽音跟著他們,來到了一家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小店。但進去之後芽音發現,裡面的店面還挺大的。

  黑尾看起來跟老板挺熟的,進門之後還跟老板打了聲招呼。

  「喲,是你們啊,」老板顯然也認得這個熟客,笑眯眯地說道,「角落的位置現在正好沒人,快去坐吧。」

  聞言,芽音不禁用一種震撼的眼神看著黑尾:這就是社牛的威力嗎?老板甚至記得小黑部長習慣坐的位置。

  不過這個位置大概率……

  「知道了,謝謝老板——」黑尾笑嘻嘻地回應了一聲,然後叫上芽音,「往這邊走。因為研磨他不喜歡被人注視,所以我們出來吃飯的時候通常都是坐角落的。」

  芽音了然地點頭——果然如此。

  因為早就想好要吃什麼,所以坐下後,芽音毫不猶豫地點了一道鹽烤秋刀魚。

  在等餐的時候,芽音拿出自己的濕紙巾,將桌子仔細擦過一遍後,又拿出紙巾將上面殘留的細微水漬擦干淨。做完這些,她給黑尾和研磨也一人遞了一張濕紙巾,最後自己抽出一張,將手擦拭干淨。

  ——舒服了!

  黑尾和研磨看著手裡的濕紙巾沉默了片刻。

  他們意識到一個問題——芽音每次都把排球館的地板擦的干干淨淨甚至有點兒發光功效,可能不單單是她認真,而是她……還有點兒潔癖。

  芽音擦完手之後抬起頭來,發現對面的黑尾和研磨遲遲沒動,呈現出一種靜止畫面,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越界了。

  因為她和別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也是這個流程,所以習慣性地也這樣對待了黑尾和研磨。

  她語氣謹慎:「那個,這是我的習慣,抱歉……」

  「很好的習慣,」黑尾毫不猶豫地誇獎芽音,「吃飯前就是應該要先擦干淨手嘛。喂研磨,擦完手就不要碰游戲機了。」

  「……哦。」

  三個人說著話——基本都是黑尾在說,等了沒一會兒,服務員就把他們點的料理送過來了。

  看到芽音點的鹽烤秋刀魚,黑尾好奇地問了句:「小芽音也喜歡吃魚嗎?」

  「嗯。」芽音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的那份料理拍了幾張照片後,就拿起筷子,非常熟練地開始夾魚肉。

  黑尾和研磨看著芽音干脆果斷地將整條秋刀魚用筷子剖開,將中間的魚骨和兩邊的小刺剔出來,放到另一個空盤子裡,還擺的整整齊齊像標本一樣,又一次齊齊陷入了沉默。

  ——好牛逼的吃魚技能。

  「小芽音,」黑尾語氣深沉地開口,「你是……處女座嗎?」

  剛給秋刀魚挑完刺的芽音猛地抬頭,震驚成貓貓豎瞳看著黑尾。

  「你怎麼知道!」


第7章

  潔癖和強迫症兩個特點,基本上已經快變成處女座的刻板印像了。

  黑尾好歹也是個男高中生,即便對星座這種東西沒什麼研究,但是聽班上女生的討論,以及偶爾在換台時看到的早間占蔔,對這方面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

  但他沒想到,他結合芽音這兩個特點隨便一猜,竟然真的猜准了——小芽音,好標准的處女座!

  黑尾本來想解釋自己只是盲狙了一下,但是對上芽音不可思議、又帶著點兒「部長太厲害了」的眼神,黑尾的虛榮心微妙地膨脹起來,克制不住地哼笑了兩聲之後,他語氣得意:「畢竟我是部長啊!」

  一旁的研磨微微轉頭,懶得揭穿他——明明就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然後他就被黑尾點名了:「研磨,你也應該多吃魚,補充二十二碳六烯酸,你可是我們排球部的大腦。」

  研磨瞬間脫力:「又不是在比賽,別說這種話了,小黑……」

  說起來,新部員都還沒聽過小黑的「血液和大腦」宣言,要是聽了都不知道會不會退部,畢竟挺羞恥的……

  而芽音看著黑尾的眼神更加閃亮了——部長的生物和化學一定學的很好,好感度增加了!

  進入用餐高峰期,店裡很快坐滿了人。

  店中央的牆上掛了一台電視機,正在直播足球比賽,很多食客都在一邊吃飯一邊看球賽。

  黑尾小時候也經常會跟住在附近的小孩一起去踢足球,雖然現在只打排球,但在電視上看到足球賽的時候,他還是會觀摩一下。

  日本球員一腳射門沒進,黑尾不禁痛心疾首:「啊——好可惜,剛才那個角度明明可以踢進的!」

  芽音的臉頰被米飯塞得鼓鼓的:小黑部長,發出了大叔一樣的感慨!

  研磨往旁邊偏了一點:「很吵啊,小黑。」

  「啊?」黑尾剛要反駁,轉頭就看到研磨面前的米飯只刨出來一個小小的坑,立馬有了別的理由教育他,「你吃太少了,研磨,蔬菜也沒有動!」

  研磨抖了一下,滿臉都寫著抗拒:「不……」

  「至少要吃夠基礎代謝吧?」也不是不知道研磨對食物需求低又愛挑食的毛病,黑尾也沒有繼續施壓,說完他之後,又轉頭去看芽音,「還有小芽音也是——」

  芽音的身材在女生裡也絕對是偏瘦的那一掛,說句有點兒冒犯的話,黑尾甚至懷疑她是不是營養不良。而且上來料理之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拿著手機狂拍,這就讓黑尾潛意識裡覺得她也跟研磨一樣,日常食物攝入量不足。

  結果兩個人往對面一看,芽音碗裡的米飯已經被消滅掉了大半,秋刀魚也只剩下了一小塊,最令人感動的是,她把蔬菜沙拉全部吃光了!

  冷不丁地聽到黑尾叫自己的名字,芽音嚇了一跳。她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看黑尾又看看研磨,最後「咕咚」一下,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思考了兩秒鐘,對著兩個學長豎起大拇指:「非常好吃的一家店!」

  ——糟糕,只顧著吃飯沒聽到小黑部長和研磨學長在說什麼就被點名了,總之先糊弄一下。

  黑尾:「啊?嗯……」

  她這是不是在答非所問?

  不過自己推薦的餐廳被芽音肯定了,黑尾還是挺高興的:「你喜歡就好——」

  ——小芽音竟然是吃飯不需要別人操心的人呢。

  剩下不多的一點飯很快被芽音解決掉,飯桌上唯一一個沒光盤的研磨突然感覺到了比平時多出一倍的壓力,只好又低頭繼續吃。

  黑尾和芽音也不著急,還聊起了天,雖然還是黑尾說的多。

  話題自然而然地聊到了排球上,芽音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

  黑尾看到這本筆記邊角都有些起毛邊了,還貼了很多彩色的便利貼。芽音翻著筆記本:「其實,關於排球的規則,我還有一些不懂的地方。」

  「哪裡不懂?」黑尾身體前傾,湊過去的時候正好能看到芽音的筆記。

  上面寫了密密麻麻的字,還有用紅筆做出來的標注,看得出她很認真地研究過了排球。

  「就是關於輪轉換位和自由人替換,」芽音習慣性地先用手裡的筆在腦袋上戳了幾下,「有點難記。」

  黑尾單手撐臉:「那個啊,如果不是直接看比賽的話,對剛接觸排球的人來說可能確實有點難理解。」

  芽音十分誠實地說道:「我看了去年春高的比賽錄像,還是覺得很難理解。」

  黑尾愣了下,研磨也抬起頭來,語氣中帶著幾分驚奇:「你還專門看了錄像嗎?」

  「要做經理的話,詳細地了解比賽規則以及一些熱門隊伍,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芽音反而覺得他們兩個的反應很不對勁,「為什麼你們好像很驚訝?」

  「因為……你當時看起來不是很情願,」研磨小聲說道,「也說了不過是社團活動。」

  這個想法倒是跟研磨不謀而合,他還以為排球部來了個同道中人,沒想到芽音作為經理,私底下卷的比誰都狠,就差直接上手練習了。

  黑尾點頭,附和研磨的說法。

  「那個啊……」芽音權衡了一下,覺得現在應該可以告訴他們真實的理由了,於是便說道,「因為經理這個職務是別人給我報名的。」

  「……誒?!」

  黑尾和研磨齊齊震驚——怪不得芽音當時臭著臉去面試,原來還有這種內幕!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說?」黑尾皺起眉,表情看起來不是很好,「你直接說的話,我就不會同意讓你加入排球部了。」

  首先,被人報名這件事一定違背了芽音本人的意願,這樣很不好。

  其次,並不喜歡排球卻被迫加入排球部,難免會對排球產生抵觸情緒,這並不是黑尾想看到的結果。

  不過芽音認真的性格好像又彌補了這一點……

  「因為已經習慣了。」芽音無所謂地說道,「這種事經常發生。」

  ——忍足侑士你給我等著!

  正在家裡看文藝愛情片的忍足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這電影該不會又要be結局吧?

  黑尾和研磨又一次沉默了——你在習慣什麼啊!什麼叫「這種事經常發生」啊?

  芽音完全不知道黑尾和研磨在想什麼,她正好在低頭看自己記的筆記,然後又抬起頭:「所以,輪轉規則和自由人替換,可以拜托部長給我講講嗎?」

  黑尾還處在震撼中沒回過神來,回答芽音的問題都有些磕絆:「可、可以……不對,等等!」他反應過來,抬起手抓了抓頭發,少見的有些急躁,「小芽音,如果你不喜歡做排球部經理的話可以退出,指導老師那邊我會去說的。」

  「誒?我沒有這個想法啊,」芽音眨了眨眼,「我還挺喜歡排球部的。」

  有一說一,排球部的氛圍真的很好,沒有一般運動類社團那種學長會拼命壓榨、霸凌新部員的事情發生,大家都只忙著訓練,為了比賽在努力。

  這一點冰帝也是差不多,但在音駒排球部,經理的工作可比在冰帝網球部的時候輕松太多了——至少黑尾不會抓著她給社團期刊和海報做排版,還要把他放在頭版頭條。

  ——對小黑部長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第8章

  等黑尾詳細地給芽音講完排球比賽的輪轉換位和自由人替換的規則後,一張餐桌上的三個人腦海中都冒出了不同的想法。

  芽音努力消化著剛剛黑尾說的話:排球規則真的更復雜一些,不過小黑部長講的比她自己看比賽要清楚很多,不愧是小黑部長!

  黑尾目不轉睛地看著芽音奮筆疾書:雖然是被坑進排球部的但小芽音真的很認真負責,要是也喜歡上排球就好了。

  而研磨盯著自己剩下的半碗飯:我真的吃不下了……

  一旁的黑尾察覺到研磨已經到了極限,又看到芽音也將筆記本重新收回背包裡,便率先站起來:「走吧,我去買單。」

  芽音急忙拿出錢包,准備把自己那份的錢交給黑尾,讓他一起幫忙買單,不想黑尾卻說:「不用給我,今天我請客。」

  「誒?」芽音有些驚訝地看著黑尾,「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黑尾已經在往前台走了,聽到芽音這麼說,他偏過頭去,露出一個標志性的齜牙壞笑,「就當是我這個部長獎勵認真工作的小經理好了。」

  芽音收回了自己的錢包——小黑部長人真的很好誒!

  雖然以前在冰帝的時候,網球部部長經常請客吃東西,但那是因為部長是個慷慨大方的性格,又是個甚至會自己貼錢建設網球部的財閥少爺,所以網球部的部員們總是跟著他沾光。

  可小黑部長卻給出了一個很充分的請客理由,肯定了她作為排球部經理的工作和努力,聽的芽音哈特暖暖,甚至有點開心。

  「謝謝小黑部長。」

  「……『小黑部長』是個什麼稱呼,好好叫我的名字啊喂!」平時敬語一套一套的其實心裡根本沒怎麼尊重過他吧小芽音!

  「我先出去了——」轉移話題大法!

  「去吧去吧,」黑尾還朝她擺了擺手,「研磨也一起去外面等吧。」

  研磨點頭:「嗯。」

  一出去,他就看到芽音站在霓虹燈牌下,好像正在認真思考什麼。擔心自己會打擾她,研磨就沒說什麼,只是走過去之後,站在跟芽音隔了二十公分左右的地方。

  只是他剛站好,就聽到芽音問他:「研磨學長,這附近有奶茶店嗎?」

  「有吧?」研磨開始回憶,「這附近吃東西的店挺多的,雖然我們沒買過奶茶,不過應該有個一兩家。你要去買奶茶?」

  ……不是才剛吃完飯嗎?!

  芽音一臉平靜:「雖然部長說了請客理由,但我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想回請奶茶。研磨學長也一起——」

  研磨急忙抬起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我就不用了。請客的是小黑,我又沒出錢。」

  話說……芽音很懂得禮尚往來,加上平時敬語用的多,感覺家教特別好。

  研磨認真思考著,而芽音則是拿出手機,先發了條ins記錄了下今天晚上吃的這家店,又開始搜索附近有沒有奶茶店。

  還真被她搜到了一家。

  「啊,對了,」研磨想起一件事,「小黑會出來的慢一點。」

  「為什麼?」

  「他會在付錢的時候跟老板聊天……」

  結果研磨的話剛說完,木制的拉門被拉開,黑尾撩開上方的門簾出來了。

  研磨:「……」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擔心研磨和芽音兩個人在外面會不自在,這次黑尾付完錢就直接出來了。他走到那兩個面前,遞給他們一人一塊清口糖——老板放在前台的托盤上,他就順手挑了幾塊。

  給研磨的是蘋果口味,給芽音的是蜜瓜口味。

  看著手心的糖果,芽音不由得想,小黑部長好像幼稚園的老師一樣——負責給小朋友們發點心。

  但是她又一抬頭看向黑尾,又覺得小黑部長去當幼稚園老師,大概會把幼稚園的小朋友都嚇得滋哇亂哭。

  ——糟糕,想想那個畫面快要笑出來了。

  黑尾嘴裡咬著糖果,見芽音保持攤開手心托著那顆糖果的動作,有些納悶地問道:「小芽音,你不吃嗎?」

  下午在便利店門口看她買的就是蜜瓜口味的冰棒啊。

  「在想事情,」芽音眨巴眨巴眼睛,「部長,我們去買奶茶吧?因為部長請我吃飯所以我想回請。可以嗎?」

  芽音說的認真,黑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語氣輕松地答應下來:「可以——」

  「那我們走吧。」芽音這才撕開糖果的包裝丟進嘴裡,說話的時候,一股清新的蜜瓜甜味散發到了春日夜晚的空氣中。

  芽音在前面帶路,黑尾朝落後一步的研磨招手:「喂,研磨,快跟上了。」

  研磨抖了一下,感覺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了——這兩個人怎麼還喝的下啊!

  等到奶茶也喝完,三個人一起坐上電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這趟電車沒什麼人,一上車,研磨就迅速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游戲機開始打游戲。

  黑尾對此習以為常,知道研磨的能量已經通過社交和吃飯徹底用完,需要打游戲來回血了。

  「喂,研磨,你可不要因為今天是星期五,晚上又通宵玩游戲。」

  「……我盡量不會。」

  「三點鐘爬起來也不算早起。」

  「唉……」

  芽音上車後,本來也是習慣性地准備戴耳機的,但她想起自己是跟黑尾、研磨一起,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芽音轉頭看過去——真是令人羨慕的幼馴染關系!

  再看看自己家的……

  芽音拿出手機,准備看看最近冰帝學園高中部有沒有什麼活動可以給忍足報名——她在冰帝多少還有點兒人脈,尤其是前部長,為了看忍足的樂子應該很願意幫她的忙。

  但她還沒來得及看,就有人在line上給她發了消息。

  是她在ins上認識的一個朋友,叫【mika】。對方也居住在東京,還是個女高中生,不過她們從來沒有在線下見過,只通過line聊天。

  【mika:satou醬~】

  【satou:貓貓探頭.JPG】

  【mika:我看到你發的ins了www看起來很好吃的料理,可以推一下位置給我嗎?】

  【satou:當然可以呀~】

  芽音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菜單上看到的地址,編輯好之後給mika發了過去。

  【mika:謝謝satou醬!你真是太厲害了,每次發圖我都會種草,照片拍的好好看!】

  【mika:誒,這家店是不是離音駒高校很近?】

  【satou:yes——我就是放學之後跟學長們來吃的】

  【satou:好像忘記說,我現在也是高中生了!超得意.JPG】

  【mika:恭喜升學~但是沒想到你在音駒啊,那我們就是死對頭了誒】

  【satou:貓貓震驚.JPG】

  【mika:我是戶美學園的,我男朋友的社團跟你們學校經常會對上~】

  【satou:男生的戰鬥關我們什麼事】

  可惡,mika是有男朋友的現充!芽音想起之前她也有看到mika發ins,說去看男朋友的比賽了,估計她男朋友也是運動社團的。

  【mika:說的也是呢!】

  坐在芽音旁邊的黑尾叮囑完了研磨,又轉頭來看芽音,就發現她雙手捧著手機,兩個拇指飛快地點擊屏幕打字,看起來像是……在跟人吵架。

  「小芽音,」黑尾好奇地問道,「你在跟誰聊天?」

  芽音思索了一下,給mika定義了一個身份:「網友。」

  這個答案讓黑尾不由得沉默起來。

  ——因為現實中沒有朋友所以在網上跟別人聊的熱火朝天嗎?


第9章

  因為黑尾跟自己搭話,芽音就沒有再繼續看手機。

  想起mika在line上跟自己說的話,芽音有些好奇地問黑尾:「部長,我們有沒有什麼特別……嗯,怎麼說,就是……死對頭學校?」

  「那可真是太多了,」黑尾雙手抱臂,毫不猶豫地說道,「隔著攔網的都是對手啊。」

  芽音捏著下巴:「但是強校很多的話,也不是每所學校都能成為隔著球網的對手吧?」

  黑尾原本還有些挑釁的表情瞬間垮了:「小芽音你說話還真是不客氣。我想想——」他捏著下巴,「既是朋友也是對手的,肯定是梟谷學園排球聯盟的幾所學校。」

  這個芽音知道。

  由梟谷學園發起的排球聯盟,除了音駒之外,還有森然高校和生川高校也在其中,據夜久學長說,這四所學校經常會舉辦練習賽,假期的時候也會一起合宿練習。

  「以前是死對頭但很久沒在賽場上碰到過的是戶美學園。」

  芽音頭頂的呆毛晃了晃——音駒真的跟戶美是死對頭啊?!但是部長又說很久沒碰上了,難道是別的社團?

  「但要說宿敵的話……」黑尾正色起來,「還得是那所學校啊。」

  「那所學校?」芽音眨了眨眼睛,「還有學校用這麼隨意的方式起名嗎?」

  黑尾不由得嘴角微抽:「小芽音,『那所學校』怎麼聽都是代指的意思吧?」

  芽音點頭:「是啊,但是——」她忍不住嘆氣,「部長竟然不懂我的梗啊……」

  「什麼,這裡竟然是個梗嗎?!沒接上真是太遺憾了!」

  「小黑,吵死了。」

  「你不是在打游戲嗎?」

  「你聲音這麼大,我很難聽不到啊。」

  因為正好打完了一局,研磨也加入了對談:「是烏野吧。」

  「烏野?」芽音在腦海中迅速搜索這所學校,「我沒聽說過這所學校。」

  「烏野是宮城縣的一所學校,因為兩所學校的教練認識,所以從以前開始就是互相競爭的對手,經常組織合宿和練習賽,」黑尾不緊不慢地解說道,「說是對手,但兩所學校卻從來沒在正式比賽上交過手,兩隊的教練還都隱退了。」

  芽音聽得很專注:「是說我們的貓又教練嗎?」

  ——原來貓又教練之前隱退了!她就說貓又教練看起來年紀挺大的了,怎麼還在執教,所以是返聘了吧!

  「是啊,烏野的是烏養教練,」黑尾繼續說道,「他們是烏鴉,我們是貓,所以兩所學校的對決又被成為『垃圾場決戰』。」

  芽音吸了吸鼻子——感覺好像能聞到味道了!

  「不過烏養教練好像又生病隱退了。」研磨開了一局新的游戲,「說什麼垃圾場決戰,也只是兩位教練的恩怨,應該跟我們沒什麼關系。」

  「別說的事不關己啊,研磨,」黑尾哼笑了一聲,「其實我今天從教練那裡聽說,烏野排球部的指導老師,開始聯系貓又教練了。」

  芽音眼睛一亮:「宣戰嗎?」

  黑尾:「……我真是服了,你們兩個怎麼一個冷漠一個拱火啊?當然是想跟我們打練習賽啊。聽貓又教練的意思,對方似乎很執著,感覺練習賽在所難免了。喂,研磨,到時候你可要拿出干勁來。」

  「不要把毫無關聯的詞安在我身上。」

  芽音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在想:打練習賽的話……會是對方來東京還是他們去宮城呢?

  排球部的學長們也有說,五月黃金周會有固定合宿,這樣的話要忙的事情就多了。

  在腦海中大概地歸攏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內容,芽音抬起頭來,正想向黑尾詢問一個其中自己不確定的事項,偏過頭去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勾著唇角,身上隱隱約約散發著一股姑且可以定義為期待的情緒。

  芽音回想了一遍剛才他們的對話,心裡冒出來一個猜測——小黑部長難道很想跟烏野打練習賽嗎?

  在同一站下車,又一起步行了一段路之後,跟之前幾次一樣,芽音比黑尾和研磨先抵達了住處。

  不一樣的是,之前都是偶遇,這次他們是一起回來的。

  回到家裡,芽音先在玄關往身上噴了點除菌噴霧,然後才換上拖鞋走進去。

  她習慣在回來之後先做一下室內清潔,然後洗澡換衣服,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洗好澡從浴室出來,芽音正准備去冰箱拿瓶冰牛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她走過去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喂,爸爸。」

  「芽音——爸爸的寶貝!」電話那頭的芽音爸爸語氣熱情,上來就是一番連續的詢問,「到家了嗎?吃飯了嗎?晚上吃了什麼?高中生活過的怎麼樣?還適應新的學校嗎?」

  相比較之下,芽音因為總是很平靜,態度倒顯得冷淡了許多:「到家了,也吃過晚飯了,在外面吃了鹽烤秋刀魚。高中就還好吧,沒什麼不適應的,同學和學長都很好,社團認識的學長今天還請我吃飯了。」

  「哦哦,你加入新的社團了,所以也認識了新的學長嗎?」芽音爸爸興致勃勃地問道,「是什麼社團?」

  「男子排球部,我去當經理了,」芽音解釋道,「請客的是我們部長,他說是因為我工作做得好所以請我吃飯。」芽音在心裡歸納了一下之前對黑尾諸如熱心靠譜有責任感之類的評價,非常籠統地說了句,「他是個很不錯的人。」

  「哼哼,不愧是我的女兒,到哪兒都很受歡迎,能認識很多朋友。」明明是臭臉來著,但芽音人緣意外的非常好,這一點芽音爸爸也覺得很神奇。

  芽音爸爸又說了不少,雖然有些都是以前說過的,但芽音還是聽得很認真。

  「唉,果然只打電話還是覺得不過癮,爸爸好想和芽音見面啊,」芽音爸爸痛心疾首,「今天星期五,女兒你周末不回家嗎?」

  芽音毫不猶豫地說道:「就算我回家,爸爸也不在家吧?」

  「這個——」芽音爸爸頓時語塞。

  「媽媽也是,」芽音的語氣依舊很平靜,「甚至現在都不在日本吧?」

  芽音爸爸心虛道:「媽媽帶她的醫療小組去瑞士了,要下周才回來。」

  「那我下周回家吧。」頓了頓,芽音又補充道,「如果沒事的話。」

  「我們芽音真好,」芽音爸爸十分感動,「我一說就答應了。啊,所以其實芽音你也很想爸爸吧?就是嘴硬不承——」

  回應他的只有電話被掛斷後的忙音。

  芽音的父母都是醫療事業的從業者,母親是東大醫學部的教授,父親則是繼承了由曾祖父創立的一家醫療器械開發與研制的公司。

  兩個人的工作都很忙,而且母親的工作比父親還要繁重。

  想到這裡,芽音解鎖手機,找出母親的電話號碼,手指在上面敲擊了幾下,沒有撥出去。

  ——也想媽媽了。


第10章

  「青峰君真是太過分了,都已經開學一個周了,他竟然一次籃球部的訓練都沒參加過!」

  「任性也要有個限度吧?偏偏教練和隊長也都說,青峰君的話完全可以不用去訓練,只要出場比賽就好。」

  「但不訓練怎麼行呢?奇跡的世代已經分散到了不同的學校,大家都很厲害,早晚會在比賽上碰到的!」

  芽音單手撐著下巴,慢吞吞地吸著自己最愛的蜜瓜奶昔,專注而認真地聽著好友桃井五月的抱怨。

  今天是周六,桃井約她出來逛街,兩個人買完東西,就去了一家之前常去的冷飲店。

  看得出桃井這些帶有幾分怨念的話應該是在心裡積攢已久了,但她又不是單純的只是抱怨。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清麗的臉龐上憂心的表情顯而易見,又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脫力感。

  五月和青峰君又是另一種幼馴染的相處模式呢。芽音暗暗想到。

  等桃井說完,在她喝水的時候,芽音放下自己的杯子,十分客觀地評價道:「因為不可否認,即便是在當初奇跡的世代,青峰君的實力也是最強的,像他這種天才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也覺得訓練沒有必要,簡直再正常不過了。感覺——」她微微仰頭,「要是有人能讓他輸一次,應該會好很多。」

  桃井有些沮喪:「說的簡單,哪有人能輕易地打敗青峰君啊。」

  「連五月都這麼覺得,那你的第一個煩惱就可以拋開了,至少現在沒有人能打得過青峰君,」芽音一針見血地指出,「而你之所以會這麼煩惱,也是因為青峰君對籃球失去了熱情和興趣,你對此感到有心無力,所以才苦惱罷了。」

  桃井不由得繃直了身體,眼神略帶敬畏地看著好友:「芽音好犀利——」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很有芽音特色的、直白又理智的評價。

  「五月才是,替青峰君操心太多了,」芽音嘆氣,「說到底這種事他本人沒有改變的意願,別人說什麼都沒用。五月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啊,出現了!小綠的台詞!」

  芽音想了想,當場給桃井來了一段模仿秀。

  「青峰,你怎麼又把沒洗的隊服塞進櫃子裡了!」

  「紫原,你吃太多零食了!」

  芽音的臭臉在台詞的時候微妙地跟綠間真太郎嫌棄的表情有些相似,逗的桃井笑得肩膀抖動,眼淚都快飛出來了。

  不過這樣一來,桃井的心情輕松了不少。笑夠之後,桃井整理了一下表情,雙手合十看著芽音:「謝謝你,芽音。抱歉,本來是開開心心出來玩的,結果卻對你發了一通牢騷。」

  「有什麼關系,」芽音語氣認真,「朋友就是傾聽彼此煩惱的存在嘛,而且你應該也找不到別人可以說了。」

  桃井的心情頓時變得惆悵起來:「確實……」

  奇跡的世代分崩離析,不管她去找誰傾訴這件事,對方大概都會不以為意,畢竟青峰並不是去了桐皇之後才開始不參加訓練,而是在帝光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但芽音不一樣,她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帝光籃球部經理,能理解自己對奇跡的世代的感情。可她又沒經歷過那幾個人從凝聚的團隊到每個人的能力個性都很突出以至於沒辦法再融合的過程,反倒可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冷靜看待他們。

  「不過,」芽音突然說道,「我還挺想看他們打一場的。高中男子籃球不是有IH和W·C嗎?早晚會碰上的。」

  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桃井覺得自己的CPU都快燒沒了:「不行,就連我都沒辦法預測他們誰會贏。」

  「那——盲狙一個吧,」芽音捏著下巴,「我賭赤司,五月呢?」

  ——說起來,當初升學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專門聯系過她,問她有沒有意願考位於京都的洛山,搞得芽音還挺意外的。

  「我當然支持哲君啊!」

  「五月輸了要陪我看外科手術回放。」

  「芽音輸了要吃我做的料理!」

  「……好殘忍的話題,說點兒別的吧,五月。」

  「過分!那——你的社團怎麼樣了?我是說排球部。不許再說『樸素』這一類的評價了!」

  「樸素」之外的評價啊……

  芽音認真思考著。

  「安全。」

  「這又是什麼評價啦!」

  周一,上午的課結束後,黑尾和同班的夜久一起,就去了二年級的教室找研磨,准備去吃午飯。

  「吃什麼好呢?」夜久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黑尾和研磨的意見,「炒面面包怎麼樣?感覺好久沒吃了。」

  「啊啊,那可是搶手貨,」黑尾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現在去不一定買得到了。研磨呢?」

  「我隨便。」

  三個人說著話就到了便利店外。

  看著擁擠的人群,夜久不由得扶額:「果然很多人。炒面面包就別想了,吃點兒別的吧。」

  在人頭攢動重,研磨發現了一個很眼熟的背影,那頭灰色短發也具有標志性,於是便開口道:「列夫。」

  「哪裡?」黑尾和夜久湊過去,順著研磨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他們排球部的一年級部員。

  恰好灰羽列夫付完錢出來,也看到了黑尾他們。他立刻熱情地迎上去:「部長,夜久學長,研磨學長,好巧!」他非常直率地發出請求,「請我喝果汁吧!」

  夜久嘴角微抽:「你小子怎麼說的出口?」

  列夫一臉誠懇:「我看到漫畫裡就是這樣啊,社團的學長關照新人的時候會請喝飲料。」

  「那應該是學長主動提出來的吧?」黑尾也滿頭黑線地看著列夫,「你這樣算怎麼回事?」

  列夫思索片刻,豎起一根食指:「那部長可以主動請我喝嗎?」

  黑尾無情地回答道:「駁回。」

  研磨側目看了黑尾一眼,決定還是不讓列夫知道,就在周五晚上,黑尾還主動請芽音吃飯了。

  他重新看向列夫,一雙貓眼帶上了幾分震撼:「列夫,你胃口真好。」

  夜久咬牙切齒:「你居然買了五個炒面面包,搞壟斷嗎?!」

  「因為很好吃所以不自覺就多買了,」列夫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裡的面包,又詢問三位學長,「學長們要吃嗎?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了。」

  黑尾和夜久聽完之後對視了一眼,彼此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壞笑。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從列夫手中拿走了炒面面包,黑尾和夜久把錢給了他——他們可不是欺負學弟的學長。

  「研磨學長要嗎?」

  「我就不用了。」

  難得在午休的時間碰上,四個人就一起找地方吃了午飯。

  列夫吃飯的速度很快,瞥見他風卷殘雲般炫完了三個炒面面包,黑尾語氣感慨:「列夫,你的攔網進步速度要是跟你吃飯的速度一樣就好了。」

  「我會努力的啦!」

  「你今天早訓都遲到了我怎麼相信你!」

  夜久吃著面包,咽下去之後發現列夫還剩一個果凍沒吃,於是便問道:「你怎麼還剩一個?」

  「夜久學長說這個嗎?」列夫舉起果凍,「這個是給芽音買的。我早上第一節 課睡著了,她幫我抄了一份生物筆記。」

  ——芽音,人真好啊。三個學長如是想到。

  「你們中午不一起嗎?」夜久有些納悶,「看你們平時部活的時候關系還挺好的。」

  列夫搖頭:「不啊,她中午從來不跟別人一起吃飯,都是自己一個人,連夏樹都不跟她一起的。」

  聽到列夫這麼說,黑尾松開了口中的吸管,若有所思地說道:「小芽音在班裡不合群嗎?」

  還真是讓人不意外。

  「嗯……因為臭臉吧?」列夫捏著下巴,「就連我和夏樹一開始都不太敢跟她說話。啊,我得走了,夏樹讓我吃完飯幫忙去搬戲劇部的大型道具!」他站起來朝三位學長揮手,「我先走啦——」

  看著列夫跑遠的背影,黑尾衝他喊道:「下午訓練不許遲到,聽到了沒有,列夫——」

  夜久:「我賭一個肉包他沒聽見。」

  研磨:「追加一個肉包,他聽見了也會遲到。」

  黑尾:「……能別說這種讓我作為部長感到喪氣的話了嗎?」

  黑尾和夜久下午第一節 是化學課,上課地點在學校的理科教室,兩個人跟研磨分開後,就直接去了理科教室。

  結果他們轉過走廊拐角的時候,正好看到芽音從生物教室出來,跟他們撞了個正著。

  這還是他們在同一所學校,卻第一次在體育館以外的地方碰到,三個人都有些意外。

  芽音最先反應過來:「部長,夜久學長,中午好。」

  「喲,芽音,」夜久抬起手來跟芽音打了個招呼,「你怎麼在這裡?」

  「在午休。」

  黑尾轉頭看向生物教室,拔高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不可思議:「在這裡?」

  芽音的視線移向一邊:「嗯。」

  ——她喜歡生物教室裡的解剖人體模型。

  「你選的地方還真獨特啊,」夜久想起來,「我們中午碰到列夫了,本來還以為你們會一起呢。」

  「我習慣一個人吃午飯。」芽音解釋道,「列夫也有問過我要不要一起。」

  習慣?

  黑尾想了想,用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委婉的問法:「你是不想跟別人一起嗎?」

  「是的。」芽音點頭,「不然會被搶走便當。」

  跟她的料理殺手好友桃井不同,芽音的廚藝很好,魚和肉的處理也做的非常干淨,加上她本人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很注重營養搭配,所以每次她拿出便當亮相的時候,都會引起一些吃貨的注意。

  芽音對朋友還是很慷慨大方的,如果對方欣賞她的廚藝並且提出想要嘗試的要求,她是完全不介意滿足的。

  但她的朋友偏偏都是天殺的運動系,一個個胃口大的出奇。

  最離譜的一次是在帝光那會兒,便當傳回她手裡的時候,就只剩下了可憐巴巴的一口飯。

  當然了,冰帝的吃貨也不遑多讓。

  從那時候開始,只要芽音自帶便當,就得跟那些運動系少年展開鬥智鬥勇的便當保衛戰。

  而過去的經歷也讓芽音在來到音駒之後直接進入便當保衛機制,干脆自己獨自去吃午飯,從根源上直接杜絕便當被搶這種事情的發生。

  但這話落在黑尾和夜久的耳朵裡,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聽起來也太可憐了吧?!

  等芽音走後,夜久緩緩開口:「我以為,芽音這種看起來不好惹的臭臉,是沒有人敢欺負她的。」

  黑尾面露沉思:「會不會就是因為看她臭臉覺得不爽,加上她沒朋友,所以才霸凌她?」

  「……被你說的更可憐了啊!」

  作為當事人的芽音完全不知道黑尾和夜久對自己產生了非常離譜的誤解。她回到教室時,列夫和夏樹都已經回來了,兩個人在搞一團繩子,芽音走過去之後便好奇地問道:「你們在干什麼呢?」

  「這個是我們戲劇部的道具!」夏樹語氣歡快地解釋道,「最近在排練一部西部牛仔的劇,這是用來套東西的套索。」

  「誒——」芽音從夏樹手裡接過套索,甩了幾下之後套出去,准確無誤地套中了列夫。

  「哇——」夏樹捂嘴,語氣驚奇地說道,「芽音你瞄的好准!」

  而被套中的列夫一臉清澈的無辜,芽音思索片刻後,露出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壞笑:「夏樹,放學之後借我用一下這個套索。」

  「可以哦——」

  下午放學後,排球部的部活照常進行。

  二、三年級的幾個部員一邊往部活室走,一邊說起了中午的賭注。

  「要加注嗎?」夜久試圖攛掇海信行和福永招平,「可以讓黑尾請我們吃肉包了。」

  反正列夫肯定又會遲到。

  結果還沒等海和福永給出反應,他們就在踏入部活室的時候齊齊陷入了沉默。

  ——不是,這個灰毛大高個是誰啊?他們排球部還有第二個長這樣的部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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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部活室門口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之中,安靜得一根針現在掉地上都聽得見。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倒是聽到聲響戛然而止的列夫轉過身來,看起來十分快樂地跟他們打招呼:「學長們好,今天我第一個來的哦!」

  確定了,是列夫。

  幸好沒聽夜久的。保住了一個肉包的海和福永如是想到。

  黑尾已經做好要獻祭錢包的准備,現在列夫突然准時、甚至第一個來參加部活,反而搞得他悵然若失。

  難道他中午喊的那一聲被列夫聽到了?黑尾都要感動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感動得太早了。

  在海提出「列夫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的詢問後,列夫的表情瞬間垮了,一邊比劃一邊解釋道:「芽音她用戲劇部的道具套索套住我,把我拖過來的。」

  除了這幾個二、三年級的學長,剛到的犬岡和芝山也聽到了列夫的解釋。他們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全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

  黑尾笑得最大聲,就差直接把「爽到」兩個字寫在那張帶有嘲諷意味的臉上了。

  列夫被氣得哇哇大叫:「你們笑得太過分了,就沒有人考慮一下我嗎!我可是在來的路上被很多人圍觀議論了!」看到夜久和研磨都沒笑,他又稍稍生出了一絲安慰,無比感動地說道,「還是夜久學長和研磨學長最好了!」

  夜久、研磨:「……」實在不想說因為損失了肉包所以笑不出來了。

  ……但是那個畫面真的很好笑。

  於是夜久和研磨最終也沒忍住,別過臉去「噗嗤」了一聲。

  列夫感覺遭受了背叛:「怎麼連夜久學長和研磨學長也這樣啊!都沒有人同情我嗎?」

  「比起同情你,我更覺得芽音真有辦法誒。」芝山非常誠懇地說道,「而且她居然能把你拖來。」

  芽音的個頭不算矮,但列夫的身高可是有一米九以上啊!兩個人不管是體型還是力量都有著懸殊的差距,但芽音竟然能把列夫拖來!

  黑尾雙手叉腰:「由此可見,小芽音是個力大無窮的少女。好了,大家快換衣服,准備熱身了。」

  「是——」

  芽音向往常一樣將排球筐推到體育館,在掛攔網的時候聽到門口傳來男生們的聲音,其中夾雜著笑聲,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把列夫捆來參加部活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

  想起來的一路上受到的矚目,芽音在心裡感謝了一下喜歡享受燈光、鮮花和掌聲的前部長給自己帶來的鍛煉——沒有覺得社死真是太好了。

  一般情況下,如果芽音的准備工作沒有完成,犬岡這些一年級生會主動過來一起幫忙。

  但這次黑尾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去做熱身,然後自己朝芽音走過去,在掛攔網的時候問她:「小芽音,你是怎麼想到把列夫捆過來這個辦法的?」

  「回教室的時候看到戲劇部的同學拿著繩子,就突發奇想地用了。」芽音也覺得自己這個辦法真是太天才了。

  黑尾笑嘻嘻地看著她:「真是幫大忙了,今天可是列夫第一次部活沒遲到啊。」

  已經到了值得慶祝的程度。

  芽音彎腰撿起攔網的另一邊:「是部長說讓我想想辦法的嘛。而且部長星期五還請我吃飯肯定了我的工作,作為回報我也應該更努力地幫部長解決這種問題才對。」

  黑尾:「……」

  他還是第一次聽芽音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現在才應該感動啊!

  「小芽音——」

  「請不要干擾我的工作,部長,你應該跟其他人一起熱身了才對。」

  「你就不能讓我的感動維持得久一點嗎?」

  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先後抵達體育館,觀察了一下部員們的狀態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今天大家也很有精神嘛。

  音駒是一支很擅長防守的隊伍,這是芽音從教練和學長們口中聽到的。

  「但是,」芽音向貓又教練提出自己的疑惑,「只是防守的話,怎麼得分呢,貓又教練?」

  她剛接觸排球,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貓又教練笑呵呵地回答道:「只要不讓對方得分,我們不就能得分了嗎?」

  話剛說完,芽音就聽到球場上傳來「嘭」地一聲。

  因為在聽貓又教練說話,所以芽音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見,這一球是黑尾和犬岡兩個人在網前攔網得到的一分。

  得分了——

  貓又教練伸手指著場上:「看吧。」

  芽音呆了一秒,然後瘋狂做筆記——還能這樣!

  「你雖然是第一次接觸排球,但工作做的很認真嘛,」直井教練對芽音的態度做出了正向的肯定和表揚,「辛苦了。」

  芽音想了想,對著直井教練豎起了食指:「直井教練。」

  「怎麼了?」

  「再誇一次,拜托了。」

  短暫的交談結束,場邊的三個人繼續看著球場上的隊內練習賽。

  新舊部員還在磨合,默契上是差了點,不過新加入的幾個部員都不錯……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列夫發球失敗,球從上方掉下來,砸到了他自己的腦袋。

  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很有默契地嘆了口氣:「唉……」

  練習賽結束,芽音將提前准備灌滿的水壺一一給大家遞過去,輪到列夫的時候,她拿出的則是鎮痛的冰貼,動作非常熟練:「你的。」

  「很不錯了,列夫,」夜久拍了拍列夫的後背,「至少現在芽音給你的不是止血貼而是鎮痛貼了。」

  「這算安慰嗎,夜久學長?」

  「當然不算。」

  在大家休息的時候,芽音悄悄觀察著研磨。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黑尾向她靠過去,低聲問道:「研磨怎麼了嗎?」

  「誒?啊,」芽音也同樣低聲回答道,「就是我一直覺得研磨學長不像運動系,雖然訓練什麼的他都有很好地完成,但用來恢復的休息時間要遠遠大於其他人。而且在球場上的時候,也很少跑動,跟我在比賽錄像裡看到的其他二傳手完全不一樣。」

  「嗯哼哼,不覺得我們很厲害嗎?」黑尾不無得意地說道,「我們可是一支能讓二傳手盡量少跑動的隊伍。」

  芽音欲言又止。

  你在驕傲炫耀個什麼勁啊!

  「不過,」芽音捏著下巴,「研磨學長也有他的厲害之處。他非常冷靜,頭腦也很清晰,雖然傳球力度不大但判斷很正確。說起來,研磨學長還很擅長視線誘導的樣子。」

  黑尾不禁有些驚訝:「你連這個都知道?」

  「因為之前也有看到打籃球的人用過這種招式,」芽音思考了一下,非常認真地問黑尾,「部長,有沒有什麼辦法讓研磨學長的存在感再降低一些?這樣對手看不到他,我們就可以進行一些更刁鑽地傳球了。咻——唰——之類的,出其不意打敗對手。」

  看著芽音用手比劃著曲裡拐彎的傳球路線,黑尾不由得抽了下嘴角:「先不說能不能做到,這種行為真的不算犯規嗎?」

  「我會努力研究一下的。」

  「我說真的,別把努力放在鑽空子這方面啊喂!」

  部活結束後,排球部的成員們又一次在便利店集合了。

  願賭服輸,更何況還是自己先提出來的,所以夜久還是很爽快地給黑尾買了肉包。

  研磨也是一樣。

  但看著黑尾那副賤嗖嗖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夜久還是覺得拳頭硬了:「可惡——」

  芝山不明所以地問道:「為什麼夜久學長和研磨學長要請部長吃肉包啊?」

  「因為這兩個家伙打賭輸給我了。」解釋完畢,黑尾將其中一個肉包給了芽音,「給,這是小芽音的。」

  咦?

  淺金色的眼瞳中浮現出明顯的疑惑,芽音看看肉包又看看黑尾,心裡正納悶為什麼他要把贏來的肉包分給自己,就聽到了列夫哇哇大叫的聲音。

  「為什麼只給芽音不給我啊?部長你這不是偏心嗎!」


第12章

  012

  列夫,我的嘴替。芽音如是想到。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黑尾請吃東西,但上次是只有他們兩個和研磨在,沒有其他人知道。現在當著排球部其他成員的面,即便芽音不會為此尷尬,但多多少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妥。

  黑尾十分坦然,理所當然地解釋道:「因為那兩個人會輸給我肉包,小芽音要占一半的功勞。」

  「說少了吧?至少百分之八十,」夜久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列夫,「列夫占百分之二十。」

  「咦?」原本還在義憤填膺的列夫聽了之後瞬間愣住,「還有我的事?」

  而芽音從黑尾和夜久的對話中很快判斷出,他們打賭的內容一定是列夫今天能不能准時參加部活。

  怪不得小黑部長說她要占一半的功勞。

  看著手裡的肉包,芽音語氣堅定地對列夫說道:「不是部長偏心,是我應得的,部長是公平公正的部長。」

  黑尾附和著點頭:「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話說小芽音這是在拍馬屁嗎?因為總是面癱,語氣也很平板,所以完全聽不出有拍馬屁的功效,反倒讓人覺得是在陳述事實了。

  「……等等,」列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既然有我百分之二十的功勞,為什麼另一個肉包不是我的呢!而且我今天可是准時參加部活了啊!」

  離他最近的夜久手起手落,十分干脆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准時參加部活本來就是應該的!你應該自覺准時,而不是讓芽音再做額外的工作!」

  芽音點頭:夜久學長說得對。

  列夫捂著被敲痛的地方,心裡有些委屈,但也知道夜久說的沒錯,只好一臉羨慕地看向了芽音和黑尾手裡的肉包。

  ——那兩個人可是靠他白得了肉包啊!

  察覺到列夫的視線,芽音和黑尾同時朝他看過去,又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超得意的壞笑。

  結果嚇得所有人都僵住了。

  研磨最先反應過來,咽了咽口水之後,語氣艱難地說道:「你們兩個,以後不要同時笑。」

  芽音不明所以:「為什麼?」

  山本渾身都抖了一下:「因為有雙倍陰險的功效。」

  芝山還在吐魂:「感覺……很嚇人。」

  黑尾攥緊拳頭:「你們幾個也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說小芽音呢!」

  「你不要偷換概念!」夜久義正言辭地指責黑尾,「我們說的明明是你們兩個!」

  「我的意思就是不要把她也帶上!」

  芽音倒是不在意他們說的話,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四月的東京還不算很暖和,她手中的肉包已經由熱變溫,應該可以吃了。於是她將肉包送到嘴邊咬了一口,肉餡的味道和面皮的口感很快俘獲她的味蕾。

  「好吃。」將第一口咽下去之後,芽音給出了一個中肯的點評。

  福永看著她:「雖然這裡是練馬區但沒有馬哦。」

  芽音不禁惋惜:「那真是太遺憾了。」

  福永的眼睛亮了一下——芽音竟然會接他的梗。

  他衝芽音豎起拇指:你人真好。

  芽音給了福永一個肯定的眼神:學長的諧音梗也不賴。

  感覺福永前輩才應該去參加漫才大賽,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這麼想著,芽音又咬了一口肉包。

  ——肉包真好吃呀!

  又一個周五很快來臨。

  今天訓練結束的早,直井教練安排所有部員進行了一次身體測量。

  芽音站在一旁,幫忙記錄大家的身高和體重。

  「從部長黑尾開始吧。」直井教練朝黑尾招了招手。

  「是——」

  芽音看了眼旁邊的身高體重測量儀——音駒用的竟然還是全手動的!需要有人把標杆拉下來壓住頭頂,最後人工確認數值。

  不過來到音駒這段時間,芽音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排球部甚至有些體能訓練用的器械都是壞掉的,她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跟黑尾商量一下,去向學校申請經費換一批新設備——雖然學校看起來也沒什麼錢的樣子。

  這麼想著,芽音注視著已經上了測量儀的黑尾,又仰頭看向上方。

  看到標杆接觸到黑尾最高的那搓發尖時,芽音都准備記錄數據了,卻看到直井教練繼續壓下去,直到把黑尾的頭發壓出了一道窄窄的小溝,然後報出了數字:「黑尾,身高187.7,體重75.3。」

  見芽音的筆沒有做記錄,黑尾納悶地問道:「你在發什麼呆啊,小芽音?」

  「那個……」芽音伸手指著黑尾的頭發,金色眼瞳呈現豎起來的狀態,「竟然是可以壓下去的嗎?!」

  黑尾欲言又止:「當然是可以壓下去的,你為什麼這麼震驚?」

  「沒用發膠嗎?」

  「沒有——」黑尾指著自己的頭發,「這是睡出來的。因為實在沒辦法弄順所以干脆就這樣了。小芽音,你一臉心虛是怎麼回事?」

  芽音目移。

  一直以為部長的頭發是為了增高耍帥這種話是絕對不能說的,畢竟那頭看起來亂中有序的毛流感黑發實在很像刻意搞出來的。

  ——話說這要怎麼睡才能睡成這樣啊?

  人生的好奇之事又多了一件,芽音繼續在旁邊做記錄。

  直井教練直接報出每個人的身高體重,連作假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而男生們似乎對身高這件事也格外敏感,在隊友上了測量儀之後,非常嚴密地幫直井教練盯著。

  「直井教練我舉報,山本學長偷偷踮腳了!」

  「列夫你小子給我閉嘴!」

  「芝山,你再怎麼努力往上伸脖子都沒有用的,青筋都出來了。」

  「夜久學長不要說了啊啊——」

  等到所有人都量完之後,芽音正准備將記錄下來的數據交給直井教練,突然就聽到他說:「芽音,你也上去量一下。」

  芽音睜圓了眼睛:「誒,我嗎?」

  「對啊,不是都說了全員測量嗎?」黑尾從芽音手中抽走了筆和夾板,「我來幫你記。」

  看到黑尾露出一副陰險的表情,夜久立刻警告他:「黑尾,你可別篡改我們的數據!」

  「我才不會做那麼幼稚的事!」跟夜久吵完嘴,黑尾想了想,又對其他人揮手,「喂,你們走遠一點。」說完之後,他自己也走到了不會看到體重表的位置,「教練,小芽音的數據就不用報了吧,一會兒讓她自己填。」

  女孩子對體重這種事應該還是挺敏感的——雖然芽音看起來足夠瘦。

  其他人心領神會,芽音自己也瞬間明白了黑尾的好意。她走上測量儀,不以為意地說道:「沒關系,數值而已。」

  直井教練將標杆壓到芽音的頭頂後報出數據:「身高165.5。」

  記錄表上原本沒有芽音的名字,黑尾就在手白的名字下面寫上她的,然後記錄身高。

  列夫一臉驚奇地看著芽音:「你比夜久前輩還要高出三毫米誒,芽音!」

  一個十字路口在夜久的額角冒出來,他用掃堂腿把列夫踢倒在地,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小子別仗著自己在部裡最高就耀武揚威!接球和攔網到現在都沒有進步,你簡直白瞎了這副打排球的身高優勢!」

  芽音眨巴眨巴眼睛:「夜久學長憤怒起來了。」她走到黑尾身邊,報了自己的體重。

  黑尾幫她記錄下來,同時開口道:「列夫可真會精准踩雷,在夜久面前不能提身高。不過對夜久來說,身高被後輩比下去這種事,大概遠遠沒有列夫怎麼練都練不好接球帶來的挫敗感重吧。」

  「夜久學長真是操碎了心啊。」

  測量的事項完成後,今天的部活也可以提前結束。

  在解散之前,貓又教練像之前一樣,總結了下這個周的訓練。

  「IH預選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在那之前,我們會跟其他學校進行一些練習賽。梟谷這些常來往的學校就不說了,關於下個月黃金周的練習賽,我有新的安排,」貓又教練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會去宮城縣,跟那邊的學校進行練習賽。」

  「跟烏野嗎?」夜久好奇地問道。

  排球部的大家基本都知道音駒和烏野的淵源,所以聽到宮城縣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坐落在那裡的烏野高校。

  「不只是烏野,」貓又教練回答道,「最後一天才會跟烏野打。」

  「這次去的地方夠遠的啊,」山本撓了撓頭,「都跑到東北去了。」

  「烏野排球部的指導老師一直給我打電話,我只好答應了。」貓又教練笑呵呵地說道,「那就去吧。」

  芽音默默聽著——還真被小黑部長說中了。

  要去宮城縣了。


第13章

  這一周以來,芽音基本上每天都會在部活結束後和研磨、黑尾一起去電車站。

  偶爾她慢一點,兩個學長還會等她。

  今天也是他們三個一起去車站,不過芽音跟爸爸約好了要回家,所以去車站的路上,芽音告訴他們兩個,今天跟他們不是同一個目的地。

  「嗯?」想起上周五也是這樣,黑尾隨口問了一句,「你今天要外食嗎,小芽音?」

  「不是,」芽音面色平靜地回答道,「要回家。」

  不是外食也不是跟他們同個目的地,黑尾很快反應過來:「回老家嗎?」

  芽音點頭:「是的。」

  「去關西的話應該坐新干線吧?」研磨詢問道。

  芽音在腦海中努力回想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老家在關西,搜索無果之後只能推斷,可能是自己的口音裡有點兒關西腔,所以讓他們誤會了。

  「我不去那裡,我家就在東京,」芽音解釋了一下,「只不過離練馬區比較遠,所以我才在這邊租了單身公寓。」

  黑尾、研磨:「……那你的口音是怎麼回事?」

  ——誤會大了。

  「因為我確實在關西生活過幾年。」芽音回答道。

  她五歲的時候,父母因為工作上升期十分忙碌,對她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就將她送去了大阪祖父母那裡,直到小學畢業才回到東京。

  芽音也就是那時候認識了忍足兄弟,也跟網球扯上了關系。

  一想起自己兩個坑人的幼馴染,芽音就開始疑惑——他們兩個小時候打的網球明明挺正常的,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進化到離譜的?尤其是謙也,比賽的時候場上甚至會出現無數個分身。

  而這樣的進化,在網球屆竟然還不算什麼。

  察覺到芽音的表情變化,黑尾和研磨同時在心裡想——回家吃飯需要這麼糾結嗎?

  「那你就回家享受和父母團聚的時間,我們周一再見吧。」黑尾正要跟芽音道別,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對了,咱們排球部是有父母會的,你可以問一下你父母要不要加入。」

  「咦?」芽音發出了疑問,「那個不是上場比賽的隊員父母才會加入的組織嗎?」

  畢竟是運動社團,父母都比較關注孩子訓練和比賽時的表現。她只是社團經理,感覺好像沒有這個必要。

  黑尾卻振振有詞地說道:「你也是我們排球部的一員啊,雖然不上場比賽但卻是非常重要的後勤人員。」

  快聽聽這個小黑部長令人感動的發言!

  芽音點頭:「好,那我回去問問。」

  不過她的爸爸媽媽日常忙得很,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時間加入。

  跟黑尾、研磨道別後,芽音坐上了回家的電車,久違地拿出了她已經很久沒用過的頭戴式耳機。

  ——今天沒有了研磨學長打游戲時嗶嗶叭叭的動靜和小黑部長跟她說話的聲音,還挺不習慣的呢。

  一局游戲打完,研磨抬起頭想要活動一下有些酸澀的脖頸,一轉頭就發現,坐在他旁邊的黑尾一副正在深思的表情。

  「怎麼了?」研磨出聲詢問道。

  黑尾回過神來,抬起手抓了抓頭發:「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剛剛有沒有說錯什麼話。」

  研磨不是不知道黑尾喜歡挑釁別人的性格,有時候說的話很有拱火的功效。不過那通常都是對著別的學校的人,排球部裡會被他針對的人只有夜久,但他們今天也沒什麼激烈的爭論。

  而且他說「剛剛」,那應該是不久前……難道是芽音?

  研磨回憶了一下剛才的對話:「沒有吧?」

  黑尾捏著下巴:「就是覺得我好像有點自以為是,跟她說回家享受和父母團聚的時間什麼的……當時她說要回家的表情你也看到了吧?不像是很開心的樣子,所以我在想,她會不會和父母有什麼矛盾,我還跟她說了那樣的話。」

  而且她家就在東京,又離練馬區很遠,怎麼會來音駒念書呢?

  研磨陷入了沉思。

  芽音當時的表情他確實也看到了,不過他沒有黑尾想的這麼多。可能因為黑尾家就是離異家庭,所以他在這方面要敏感很多。

  「我覺得沒什麼,」研磨真誠地給黑尾提出建議,「不過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可以找她道歉。」

  「會不會太直接了?」

  「那你迂回一點。」

  黑尾認真考慮著研磨說的話,卻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能說通很多事。」

  重開一局游戲的手停住,研磨轉頭看著黑尾:「什麼事?」

  「小芽音因為家庭問題所以性格自閉,導致她沒有朋友,甚至還被霸凌,原來學校的同學甚至會搶她的便當、給她報她不喜歡的社團,所以她來到了離家遠的音駒。」

  黑尾分析得頭頭是道,研磨卻聽得嘴角微抽:「小黑。」

  「怎麼?」

  「編劇界不能沒有你這樣的人才。」研磨嘆了口氣,「你確定她真的自閉嗎?」

  ——她甚至沒有我自閉!

  「因為加入了排球部所以變得開朗了一點啊,」黑尾理直氣壯,「她之前都說過有點喜歡排球部了。只要我們再努力一下,就能讓她感受到更多溫暖。嗯……從說服她學排球開始怎麼樣?」

  畢竟排球可是積極向上的運動啊。

  研磨:「……」

  他有點兒想報警了。

  ——芽音快跑啊!

  「啊——啊——阿嚏!」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覺得鼻子很癢,芽音停住腳步,硬是等打完了噴嚏才開門進去——很好,病毒留在外面了。

  上周就跟芽音說好了讓她今天回家,所以芽音爸爸一早就在等她了。

  見到女兒回來,芽音爸爸在張開雙臂,想要給她一個熱情的擁抱,結果卻被芽音伸手制止:「等一下,爸爸。」

  她站在玄關,在自己的身上和書包上都噴了除菌噴霧,然後才朝爸爸點頭:「可以了。」

  想要和女兒熱情擁抱的心情已經冷卻下來,芽音爸爸嘴角微抽:「在激動的時刻是可以先擁抱然後再消殺的,芽音。」

  「我沒有激動。」芽音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你也配合我一下啊!」

  芽音爸爸剛發出抗議,一道冷幽的女聲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太吵了。」

  芽音眼睛一亮:「媽媽。」

  母女兩個的臭臉簡直如出一轍,只不過芽音媽媽的氣質要高冷許多,看起來尤為不好接近,被她掃一眼都會戰戰兢兢。

  見到女兒,她也只是微微頷首:「你回來了。」

  「嗯。」芽音點點頭,走過去之後主動張開雙臂,「媽媽貼貼——」

  芽音媽媽回抱住女兒,又抬起手摸摸她的腦袋,嘴角微微彎起,神情看起來溫柔了許多。

  芽音爸爸立刻衝過去:「讓我也加入啊——」

  被爸爸媽媽夾在中間的芽音:……救命啊——

  要喘不動氣了!

  恰好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芽音非常熟練地從爸媽中間鑽出去開了門,就看到門外站著自己天殺的幼馴染。

  「嗨,」忍足抬起手跟芽音打招呼,「我今晚來蹭飯。」

  芽音抓起除菌噴霧,噴口對准了他:「有細菌。」

  「別這樣啊喂——!」


第14章

  佐藤家和忍足家淵源頗深,兩個醫學世家的往來可以向上追溯幾代。

  芽音其實不喜歡「世家」這個聽起來帶有壟斷意味的名稱,但這並不影響她和忍足兄弟成為朋友。

  回東京之後,因為跟忍足家住的近,兩個人又同在冰帝學園念書,所以互相去對方家裡吃飯也是常事。

  被芽音噴了一身除菌噴霧,忍足吐槽道:「別說細菌,連我都快被你殺死了。」

  芽音面色冷靜:「被除菌噴霧殺死和被網球殺死,你選一個。」

  「我就不能活著嗎?!」

  無可奈何地抗議完畢,忍足將手中的紙袋遞給了芽音,「給你。」

  裡面放了一款冰帝學園專供的布丁,芽音以前還在冰帝念書的時候經常買來吃,所以忍足專門給她帶了幾個。

  給完東西,他又向站在一旁的芽音父母鞠躬問好:「今天打擾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因為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早,芽音爸爸就讓他們兩個先去玩了。

  忍足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網球包,問芽音:「打網球嗎?」

  「你出去。」

  打網球是不可能打網球的,芽音發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碰網球一下。兩個人在客廳翻節目看電視的時候,芽音媽媽走了過來。

  「芽音,」她略帶好奇地詢問道,「我聽爸爸說,你參加學校的排球部了?」

  芽音猛地扭頭:「是侑士幫我參加的。」

  被點名的忍足輕咳了一聲,又振振有詞:「我只是幫你報了個名,誰知道你竟然真的被錄用了。」

  芽音語氣幽幽地說道:「小黑部長說,為了讓我喜歡上排球,所以決定讓我當經理了。」

  芽音媽媽欲言又止:「你們小黑部長的理由還真夠奇特的。」

  芽音回想了一下黑尾平日裡的練習,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為小黑部長自己很喜歡排球。」

  並不單單當成是一個社團活動來對待,黑尾鐵朗所展現出來的那份對排球純粹的熱愛和為之所付出的努力,芽音看得出來。

  「那你喜歡上排球了嗎?」芽音媽媽好奇地問道。

  芽音認真想了一會兒之後回答道:「排球部挺好的,但我對排球感覺一般,完全沒到喜歡的程度。而且我只是經理,把經理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芽音媽媽看著她:「這樣啊。」

  雖說女兒這種責任落到身上就會負責到底的態度是很好,但她作為母親也希望芽音能有點喜歡的事情做——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是自己特別喜歡並且為之付出努力的愛好。

  「啊,對了,」說到排球部,芽音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五月黃金周的時候會去宮城縣合宿,跟那邊的一些學校打排球練習賽。」

  「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嗎?」

  「說是那邊有個宿命般的對手學校。」

  ——趁著周末在家,順便做一下遠征預算好了。

  在家提前做好了預算,周一去了學校後,芽音就直接將預算申請表交上去了。

  到第二節 課的課間,她的申請就有了結果——被駁回了!

  從辦公室出來,直到回到教室,芽音都還在恍惚的狀態——這是她做為運動社團經理生涯的一大滑鐵盧,第一次碰上預算被駁回這件事。

  老師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咱們學校資金緊張,你申請的金額太大了,我最多只能給你批一半。」

  哪裡大了啊?!

  芽音反反復復地看著自己列出來的需要用錢的事項——交通、住宿、吃飯,合宿需要用到的也就是這些方面了啊!

  她又花了點時間,給住宿條件降檔,重新做了預算,但也就比之前減少了四分之一,還是不到老師說的可以批給排球部的金額。

  為了這件事愁苦了一上午,芽音連午飯都沒去吃,就窩在教室裡繼續算那點兒可憐巴巴的經費——從來沒做過這麼拮據的預算!

  多多少少跟著出手闊綽的前部長染上了一些「惡習」,芽音忍不住想:不然干脆我自己掏錢墊上算了。

  就在她蠢蠢欲動的時候,突然就聽到門口有人叫她:「小芽音——」

  聽到黑尾的聲音,芽音猛地抬頭,發現除了他之外,還有研磨和夜久也在。

  她急忙起身走出去:「學長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夜久笑嘻嘻地看著她:「一起去吃午飯啊。」

  芽音歪了下頭——今天中午是什麼排球部聚餐嗎?

  事實證明是芽音想錯了,並不是什麼聚餐,學長們就是單純地找她一起吃午飯,地點在排球部的部活室。

  「給,」等芽音擦完手後,黑尾將一個從便利店買來的三明治遞給她,同時詢問道,「小芽音,你是有什麼煩惱嗎?」

  雖然芽音平時就是個面癱臭臉,但黑尾明顯感覺到,她今天的情緒要低落一些。

  「嗯……」芽音拿著三明治,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提交的遠征預算申請被駁回了。」

  畢竟是排球部的事,跟部裡的學長們講講也沒什麼。

  夜久驚奇地看著芽音:「你已經把預算都做好了?」

  「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嘛,」芽音慢吞吞地撕開三明治的包裝,「我在努力減預算,但已經減不動了。」

  黑尾暗自納悶:不應該啊,以前他們遠征合宿的時候,雖然預算也比較緊張,但基本沒有不夠用的時候,芽音是怎麼做的預算啊?

  「小芽音,你把你做的預算給我看看。」

  「哦,好。」

  芽音快速吃完自己的三明治,找了紙和筆把自己之前做的預算重新寫了一遍。

  黑尾、夜久、研磨湊過去看了一眼,齊齊倒抽了一口氣——好奢侈的預算,怪不得老師不給批!

  看著三位學長復雜紛呈的表情,芽音忍不住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筆給我。」黑尾朝芽音伸手,拿到筆之後直接把住宿的預算劃掉了,「到時候我們跟那邊的運動公園借地方住宿就可以了。」

  芽音瞳孔地震:「還能這樣?」

  「路費的預算也多了,」研磨冷靜地說道,「這次只有正選隊員和兩個替補會去,所以還可以再減掉一些。」

  黑尾將路費的人數更改了一下。

  「這下就夠了,」夜久笑嘻嘻地說道,「看吧,綽綽有余了。」

  話說他們的經理還真是大膽,這麼大的金額都敢向上申請,不知道老師看到申請表的時候有沒有心跳驟停。

  芽音重新算了一遍經費:「這樣一來還有剩誒。」

  ——但前提是他們打練習賽的時候不會搞壞體育館的設備。

  「問題解決了,」語氣輕松地說完之後,黑尾又問道,「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在煩惱啊?」

  芽音點頭:「嗯。」

  「來跟我們說不就好了嗎?」夜久理所當然地說道,「畢竟是排球部的事,有問題大家會一起想辦法。」

  芽音將視線移向一邊:「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嘛,而且我之前也有做過經理的工作,結果來到排球部之後第一次做經費預算就大失敗,感覺有點丟臉……」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這個偶像包袱,不過在這裡沒必要喲,」黑尾笑嘻嘻地說道,「有問題一起解決才叫隊伍嘛。以後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跟我們說哦,跟排球部無關的事也可以。」

  說著,黑尾抬起手,摸了摸芽音的腦袋。

  「小黑部長……」芽音十分感動地看著黑尾,接著,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我說,你在對我摸頭之前,擦手了嗎?」

  研磨和夜久進入了看戲模式——某個部長是忘了他們的經理有輕微潔癖了吧?

  被芽音這麼一問,黑尾的表情僵了下。他緩緩地收回手,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下午第一節 課是物理,我要去幫老師搬器材。」

  說完之後,他撒腿就跑,芽音也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拔腿就追。

  「站住!」

  結果兩個人因為在走廊上跑,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訓了一頓話之後才放他們走。

  回到教室的時候,芽音手裡還多了一罐蜜瓜果汁。

  被教導主任訓完話之後,黑尾給她買了罐果汁,作為他未經許可也沒擦手就摸她腦袋的賠禮,道歉態度十分誠懇,芽音就沒有跟他計較。

  今天中午白賺了一頓午飯誒。


第15章

  在跟學長們商量過、得到他們的幫助後,芽音重新提交了經費申請,這次老師很爽快地給她通過了審批。

  去宮城縣打練習賽這件事得到了學校的許可,芽音又將打印好的需要部員回去交由監護人簽字確認的通知單發給他們,等到她再收起來交上去,遠征合宿這件事就徹底敲定了。

  至於去了宮城縣之後向那邊的運動公園借住的事情,直井教練說他會出面去跟對方洽談,倒是省去了芽音的麻煩。

  「現在,我們去宮城縣合宿的事就算完全敲定了,」下午訓練的時候,部長黑尾宣布道,「五月三號早上出發,六號下午返程,大家注意集合時間,不要遲到。」

  「是——」

  犬岡和芝山快樂擊掌:「可以坐新干線了——」

  留守東京的列夫一臉郁悶:「為什麼不帶我也一起去啊?」

  夜久「唰」地看過去:為什麼不帶你,你自己沒有點兒數嗎?!

  但列夫顯然讀不懂夜久的眼神,甚至還問同樣不在遠征行列的手白:「手白,你都不覺得不公平嗎?」

  「不覺得,」雙手背在身後,手白的神清沒有變化,語氣也沒有起伏,平淡地陳述事實,「這說明以我現在的實力,還沒有達到可以作為正式隊員上場比賽的水平,所以我能接受。不過,我也很期待自己能作為首發,正式參加比賽的那一天。」

  話音剛落,除了兩位教練之外,體育館裡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能坦率地說出這樣的想法實在太了不起了,手白同學!

  山本心有不甘:「啊——可惡,被一年級的給帥到了!好,我也不會認輸,烏野,你們給我等著——」

  站在教練身邊的芽音看了眼山本——感覺熱起來了。

  「聲音太大了,山本。還有,先別急著跟烏野叫板,在去宮城縣之前,我們還有一場練習賽要打,」黑尾又宣布了一件事,「梟谷排球部的人打電話來,邀請我們去舉行練習賽。啊,當然了,生川和森然的人也會參加。我已經答應了,時間在這周六。」

  芽音在心裡記下來,要提前申請學校大巴周六的使用。

  「噢噢噢梟谷——」

  「我都說你太大聲了,山本!」

  梟谷學園排球聯盟,是由位於東京的梟谷和音駒、位於琦玉的森然以及位於神奈川的生川組成。

  這四所學校經常會在周末和假期舉辦練習賽和合宿這種活動,彼此之間關系不錯,也很熟悉各個隊伍的特點。

  因為離得最近,所以周六上午,音駒是第一支抵達梟谷的隊伍。

  芽音還沒下車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校門口的兩個男生,其中一個留著黑白漸變色的短發,但每一根發梢都衝天豎起,加上他個子也高,雙手抱臂的樣子看起來很有氣勢,有種非常外放的意氣風發感。

  另一個男生要稍矮一些,表情也要沉著冷靜許多。在看到音駒的大巴時,他還跟旁邊的男生說了句什麼,芽音猜測應該是「音駒的人來了」之類的話。

  等車停穩後,黑尾第一個下車,非常熟絡地跟那兩個人招手:「竟然是你們兩個在這等我們啊,木兔,赤葦。」

  「因為那兩個學校的人都還沒來,」木兔光太郎伸手指著黑尾,當場開始下戰書,「所以我決定,今天第一個到的隊伍,要先跟梟谷比賽!」

  一旁的赤葦京治轉頭看他,語氣平靜地說道:「請不要擅自做這種決定,木兔學長,比賽的順序都是教練已經決定好的。」

  「你們兩個還是老樣子啊,」黑尾有些無奈,「吐槽辛苦了,赤葦。」

  ——是梟谷學園的漫才組合!

  跟在黑尾身後的芽音探出頭去想要仔細觀看一下梟谷學園的漫才表演,結果就看到木兔受驚般後退了一步,用一種警惕的眼神看著自己:「黑尾,你身後是什麼?!」

  「太失禮了,木兔學長,」赤葦也瞳孔收縮了一下,不過神情看起來鎮定許多,「那顯然是個女孩子。」

  黑尾·嘻嘻·鐵朗露出一個得逞的壞笑——看來這兩個人被芽音的臭臉嚇到了。

  「女孩子……」木兔捏著下巴,開始認真思考起來,「首先排除黑尾戀愛的可能……」

  黑尾·不嘻嘻·鐵朗:「雖然確實可以排除但被你這麼說我就很不爽。」

  「嗯……」木兔還在努力思考,然後靈光一閃,砸了下拳,「難道說音駒今年開始在男子排球部破格錄取女隊員了?」

  「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木兔學長,」赤葦覺得自家王牌的腦洞有時候真的可以適當的堵一堵,「很顯然,音駒今年有了女經理。」

  終於不是和尚廟了啊,音駒。赤葦莫名地替他們感到了一絲欣慰。

  赤葦的話也給了木兔一個當頭棒喝,他又後退了一步,芽音甚至看到了他的背景板和他的表情一起裂開的畫面,甚至還有雷光加閃電。

  「女、經、理?!」木兔震撼道,「音駒有女經理了?!那我們以後不就不能用這個理由嘲笑他們了?」

  「用這種理由嘲笑他們本來就是不禮貌的,木兔學長。」吐槽完木兔,赤葦又看向黑尾,「非常抱歉,黑尾學長。」

  黑尾嘆了口氣,面帶同情地看著赤葦:「真是辛苦你了。」說完之後,他朝自家的隊員們招招手,「我們進去吧,一年級的第一次來,都跟好。」

  「是——」

  看得出排球部的部員們以前經常來梟谷,都不需要有人帶路就能找到體育館的方向,芽音扭頭看了眼還籠罩在陰雲中的木兔,以及陪伴在他身邊的赤葦,有些好奇地問黑尾:「部長,他們是梟谷排球部的漫才組合嗎?」

  「不,他們是梟谷排球部的王牌主攻手和二傳。」黑尾正色道。

  芽音不禁有些遺憾。

  ——不以漫才組合的身份出道真是可惜了呢。

  進入體育館,梟谷排球部的部員們正在做熱身活動。跟音駒二、三年級的基本都認識,他們本來沒打算特意停下跟他們打招呼。但在看到黑尾身邊跟著一個粉色頭發的女生時,他們還是不自覺地停了下來,臉上紛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音駒有女經理了!

  「咦,音駒今年有經理了啊?」梟谷排球部的經理之一白福雪繪看向芽音,「一年級的嗎?等會兒去打個招呼吧。」

  梟谷排球部的經理之二雀田薫也在觀察芽音,然後轉回來小聲對白福說道:「不過看起來很凶,感覺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芽音也察覺到了來自梟谷人的視線,不過她對這種注視早就習以為常,所以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反倒是山本攥緊拳頭,像是苦盡甘來一般揚眉吐氣道:「我們音駒再也不用因為沒有女經理被他們嘲笑了!」

  「猛虎學長,」芽音冷靜地說道,「女經理不是決定球隊水平的必需品,請還是注重提升自己的技術,好好比賽。」

  眼淚從山本的眼裡炸了出來:「我……會的……」

  研磨挪到一旁,免得被他波及到。

  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去跟梟谷的教練打招呼去了,黑尾帶著其他人准備開始熱身,芽音就將背包裡的毛巾和水壺拿出來准備整理一下。

  木兔和赤葦也在這個時候回到了體育館裡,徑直朝芽音走了過去。

  「那個音駒的經理——」

  聽到木兔的聲音,芽音直起身來:「木兔學長你好,我叫做佐藤芽音。」

  「哦哦,佐藤,」木兔雙手叉腰,面色嚴肅地問道,「我問你啊,你是真的自願加入音駒排球部的嗎?是不是被黑尾誘騙了?」頓了頓,他轉頭問赤葦,「『誘騙』這個詞我用對了嗎?」

  赤葦捏著下巴認真思考:「如果是別人,用在這裡顯然不對,但如果是黑尾學長的話……」然而他看了眼芽音,一下子又不確定了。

  ——她看起來也不像是能被誘騙的人啊!

  黑尾還沒走遠,聽到木兔和赤葦的對話不由得嘴角微抽:「那兩個家伙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啊?」他衝木兔和赤葦喊道,「喂,你們兩個別嚇著我們家經理!」

  芽音衝黑尾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關系,然後又告訴木兔和赤葦:「我的確不是自願加入排球部的。」

  一直在觀望這邊的白福和雀田:「……」

  等等,好像不是她們想的那樣,音駒的經理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樣子……

  「白福,雀田。」兩個人轉頭,就見黑尾朝她們走來,「可以麻煩你們照顧一下我們家的經理嗎?她第一次來這邊,會有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

  雀田朝黑尾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

  白福也笑眯眯地說道:「交給我們吧。」

  芽音背對著黑尾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剛剛發生了對話,只是一本正經地告訴木兔和赤葦:「不過,我們部長人超好的。」

  其他人也很好,所以她現在開始喜歡排球部了。

  很快,森然和生川兩個學校的排球部也抵達了梟谷。

  和梟谷的人一樣,他們也是先看到了芽音,在得知她是音駒今年新加入的經理之後,紛紛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兩個學校的部長直接過去拍了拍黑尾的肩膀。

  「終於有女經理了啊。」

  「真是不容易。」

  黑尾:「……」

  沒必要把他們說的這麼可憐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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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四所學校的隊伍都已經到齊,練習賽就正式開始了。

  每兩支隊伍一組進行比賽,輸的一方要以「魚躍」的動作繞場一周作為懲罰,做完之後才算這組練習賽完全結束,然後打亂重組繼續比賽。

  第一局開始,音駒的對手是生川,梟谷對森然,等教練決定好上場的隊員後,不上場的隊員會被抓去當裁判計分。

  平時隊內訓練或者比賽的時候,芽音都會在場邊做記錄。但今天,她暫時先把這項工作交給了自由人替補芝山:「芝山,你能幫我做一下記錄嗎?我要先去給水壺灌水。」

  她來的時候裝在背包裡的水壺都是空的,現在得去打滿才行。

  「你要去打水嗎?」芝山沒有立刻答應芽音,而是說道,「我跟你一起吧。」

  「但比賽馬上要開始了,」芽音把記錄用的本子和筆塞給芝山,「觀摩比賽也是學習的一種,除了夜久學長,今天場上還有另外兩個別校的自由人呢。你不是還有自己的目標嗎?」

  芝山不禁感動——雖然當時芽音的反應很冷淡,但她竟然還記得自己說過要成為和夜久學長一樣厲害的自由人這種話!

  「你知道去哪兒打水嗎?」

  「唔……體育館附近應該有飲水機吧?」

  說完之後,芽音又跟直井教練報備了一聲,然後就背上背包往體育館外走。

  因為時不時地往芽音那邊看,所以雀田立刻就發現了她的動作,她拉了拉白福,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跟了上去。

  還沒走出體育館,芽音就察覺到了有人跟著自己出來了。之前在體育館裡的時候她就發現有人在看自己,現在都直接跟出來了,芽音便停住腳步,等她們也出來之後,開門見山地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音駒有個女經理就這麼讓人覺得驚奇嗎!

  看著芽音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雀田急忙解釋道:「那個,你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我們兩個是梟谷排球部的經理,」白福語氣友好地開口,「你是不是要去打水?我們給你帶路吧。」

  誒?芽音不禁有些意外。

  原來她們是來幫自己的嗎?梟谷的人真好!

  芽音向她們道謝:「感激不盡。」

  去的路上,芽音和她們互相告知了名字,得知白福和雀田都是三年級的,她立刻補上了一句「學姐好」:「真是抱歉,剛才對兩位學姐說了很失禮的話。」

  「沒有沒有,我們才是覺得很抱歉,」雀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未經允許就跟著你出來,你會生氣也正常……」

  芽音偏了下腦袋:「我是以為學姐們對我很好奇所以觀察跟蹤我,但我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嗎?」白福指著芽音的臉,「但是你……」

  臭臉不易,芽音嘆氣:「這是天生的。」

  氣氛沉寂了幾秒,雀田和白福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沒繃住,一起笑出聲來:「噗哈哈哈——」

  這張臉真的很容易讓人對她有誤解啊!她們一開始還以為芽音會很不好接觸,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很有禮貌的乖寶寶。

  雀田一邊努力收住笑一邊向芽音道歉:「抱歉抱歉,但我忍不住——」

  「沒關系,」芽音擺擺手,「我習慣了。」

  「直接叫你『芽音』可以嗎?」白福一邊詢問著,一邊示意芽音跟她走。

  芽音點頭:「可以,白福學姐。」

  「芽音真可愛啊,」白福笑眯眯地說道,「感覺很像草莓大福。」

  「等一下,雪繪,」雀田抬起手做了個制止她的動作,「不要隨便把人比喻成食物啊,這樣會讓芽音覺得困擾的!」

  「確實,」芽音捏著下巴,看起來一副正在深沉思考的模樣,「草莓大福的外皮吃多了對消化不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自己是草莓冰沙。」

  雀田震驚:她還會接梗!

  白福雙手捧著臉:「美味的草莓冰沙是會被我吃掉的哦。」

  芽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動了一點:「請務必不要這樣做,白福學姐。不過如果你想吃美味的草莓冰沙,我可以推薦甜品店。」

  「那我們來交換line怎麼樣?」

  「唔,回去吧,我現在沒帶手機。」

  在雀田和白福的幫助下,不用自己去找飲水機位置的芽音很快完成了打水工作,回到體育館的時候,第一場比賽還沒結束。

  芽音走到自己原來站的位置,將背包放下之後先看了眼比分。

  17-19,音駒暫時落後兩分。

  芝山全神貫注地看著比賽,都沒察覺到芽音已經回來了。而且因為比分落後,他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用來記錄的本子,邊角都捏皺了。

  芽音稍稍皺了下眉又很快松開——嘛,也不是不能體諒芝山緊張的心情。

  不過看兩位教練老神在在的樣子,想來這個分差沒什麼可擔心的。於是芽音也安下心來,將水壺從背包裡拿出來整齊擺好——這樣等大家休息的時候就可以即拿即喝了。

  做完這些,芽音也站在一旁,專注地看起了比賽。

  雖然平時在訓練的時候也會舉行隊內比賽,但和其他學校打練習賽,大家的狀態明顯更好了。

  被對手激發出對勝利的渴望,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地投入比賽,流露出一種他們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的鋒芒。

  連平時很少跑動的二傳手研磨學長都動起來了!

  「夜久,補救!」

  「機會球!」

  場上比賽激烈,場邊的加油聲也不甘示弱。

  在山本用一記扣殺狠狠將排球打到對方的場地裡時,場邊的音駒隊員整齊地發出了歡呼聲:「山本學長扣的漂亮!」

  直井教練摸著下巴:「感覺山本今天的狀態很好嘛,幾次扣殺都很有力度。」

  芝山在山本的名字後面記了一分後告訴直井教練:「到目前為止,山本學長是個人得分最多的一個。」看到芽音已經回來,芝山腦海中靈光一閃,「啊,難道是因為比賽前芽音給山本學長做了動員?」

  芽音面無表情地看著芝山:「怎麼可能,是山本學長本來水平就高,只是發揮出來了而已。」

  「哈哈哈,也不是沒可能,」貓又教練笑呵呵地說道,「這還是第一次有女生在賽前給山本做動員,他會熱血起來也很正常。」

  男高啊男高。

  真的嗎?芽音對此還是表示懷疑,為了驗證一下,她雙手攏在嘴邊,對著山本喊了一聲:「山本學長,加油——」

  聽到這聲應援,音駒和生川兩隊的隊員先是看向了芽音,又看向了山本,只見他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三秒鐘後突然攥緊雙拳喊了起來:「噢噢噢——」

  看著山本身上冒出來的火,場邊的芝山等人紛紛震驚:「山本學長燃起來了——」

  比賽繼續,芝山將記錄的工作交還給芽音。

  芽音看了眼本子上的個人得分,山本第一,黑尾第二,福永第三。

  「誒——」芽音有些意外,「部長今天的狀態也很好誒。」

  以往的比賽記錄都是福永得分比較多的。

  「比賽之前不知道生川的部長和黑尾部長說了什麼,感覺激發了他的鬥志,」芝山解釋道,「大概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吧。」

  芽音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又聽到犬岡說:「對了,芽音你剛才不在,沒有聽到部長的賽前動員,超厲害的!」

  賽前動員?

  芽音想了想,猜測估計就是大家一起圍圓陣然後說「音駒fight」這種話,她見多了,不看也行。

  像前部長那樣在比賽之前宛若指揮交通一樣做一套花裡胡哨的顯眼包展示動作的還是少數。

  芽音正准備繼續看比賽,卻聽到另外的場地裡,木兔大聲喊道:「赤葦,把球傳給我!」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梟谷的二傳手赤葦將排球傳給了正朝網前跑的木兔,後者起跳後找准擊球點,狠狠地來了一記扣殺。

  聽到排球落地地板上發出「嘭」的巨大聲響,芽音屏住了呼吸。

  ——地板要裂開了啊!


第17章

  仿佛電影裡的慢鏡頭,芽音在球落地的一瞬間,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凝滯了。

  所有的聲音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她全部的注意力就只放在那顆接觸了地板之後,被狠狠擠壓變形的排球上。

  作為經理的雷達被觸發,芽音已經開始在腦海中飛速地計算如果地板斷裂要賠多少錢了——她剛拿到手還沒捂熱乎的可憐巴巴的經費啊!

  這記扣殺很有威力,即便是被地板減緩了施加在上面的力道,反彈起來時依舊極具震懾感。

  不過還好,排球沒有被扣進地板。

  「hey hey hey——」打出這記扣殺的木兔光太郎雙手握拳興奮地呼喊了一聲,「我真是太厲害了!」

  芽音瞳孔地震——木兔學長,自己誇自己了!

  不過木兔的水平的確很高,即便是剛接觸排球沒多久的芽音也看得出來。而且他身上有種非常耀眼的自信,很能帶動情緒。

  但是有點危險……

  芽音默默地把木兔劃進了需要特別注意的第一梯隊。

  收回視線,芽音輕輕松了口氣:「放心了。」

  「嗯?」一旁的芝山納悶地問道,「放心什麼啦?」

  芽音伸手指了指隔壁繼續比賽的梟谷和森然:「木兔學長的扣殺,我還以為會打穿地板。」

  原本還在看著場上的貓又教練聽到這句話後都朝芽音看過去,還被她這句話逗笑了:「哈哈哈,你在想什麼?這只是排球而已啊。」

  自從芽音入部以來,貓又教練也觀察過她。她對排球沒什麼興趣,可作為經理的工作態度和能力實在無可挑剔。她話不多,也不是外向鬧騰的性格,但偶爾會語出驚人,帶著一種獨具特色的冷幽默。

  芽音眼神幽幽地看著貓又教練:「畢竟那個球……真的很可怕。」

  ——不要立flag啊教練!在網球打爆水塔之前我也以為它只是個網球而已啊!

  「畢竟那是木兔,」貓又教練也看向梟谷那邊的場地,「他可是全國前五的主攻手啊。」

  芝山和犬岡瞬間用十分敬佩的眼神看向木兔:「好厲害——」

  而芽音則是一臉敬畏地又看了木兔一眼——果然需要特別注意!

  一上午過去,基本上每支隊伍都跟其他隊伍打了兩場比賽。

  音駒勝四輸二,戰績還算不錯。梟谷贏了五場只輸了一場,是截止到上午為止贏的次數最多的隊伍。

  在喝水的時候,黑尾順便看了下芽音在場邊做的記錄。

  平日練習看的多了,芽音做的記錄也比之前更專業了,每個人的得分點和失分點都會記出來,方便教練在結束之後做針對性的總結和訓練。

  「辛苦了小芽音。」黑尾在將本子還回去的時候笑嘻嘻地說了一句。

  芽音認真道:「今天的記錄是芝山和我一起做的。」

  每次她出去打水的時候,就會把記錄的工作交給芝山來做。

  「這樣啊,」黑尾側過身去,叫了一聲站的稍遠些的芝山,「芝山,記錄做的不錯,辛苦了——」

  芝山立刻抬頭挺胸地站好:「是,謝謝部長誇獎!」

  芽音眨巴眨巴眼睛——就說部長是公平公正的部長了。

  上午的練習賽結束後,所有人休息一下就准備去吃午飯了。在等大家用完毛巾和水壺的時候,芽音聽到雀田喊了自己一聲:「芽音——可以過來一下嗎?」

  「是,雀田學姐。」芽音立刻答應下來,並且向黑尾報備了一聲。

  黑尾有些好奇:「雀田找你做什麼?」

  「去交換line吧?我們之前說好的,」芽音回答道,「雀田學姐和白福學姐在我去打水的時候幫我帶路了。」

  「哦,交到朋友了啊,」黑尾衝她擺擺手,「你去吧。」

  芽音認真思考著。

  只是交換line的話應該不能算成為朋友,但兩位學姐人都很好,如果能成為朋友那就更好了。

  於是她點點頭:「我很快回來。」

  然而芽音並沒有做到她說的「很快」回來,因為她過去剛跟雀田和白福交換完聯系方式,就被木兔給喊住了。

  「hey hey hey——佐藤!」木兔朝芽音揮著手,「你有沒有看到我超級近網扣殺?」

  芽音點頭:「看到了。」

  那是難度相當大的一種扣殺,不僅對球員的技術有要求,甚至還需要肩背部有足夠的肌肉和柔韌度來支撐。

  聞言,木兔雙手叉腰,表情神氣又期待地看著芽音。

  然而足足半分鐘過去,芽音什麼都沒說,這讓木兔的表情有了一絲絲動搖。又過了半分鐘,芽音還是沒有開口,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木兔難以置信地問道:「沒有了嗎?!」

  芽音面露疑惑:「沒有什麼?」

  「誇獎啊!」木兔雙手抱臂,振振有詞地說道,「一般人都會接著誇一下吧?比如說更厲害超帥氣什麼的。」

  說著,他還拿眼睛偷偷瞄了眼芽音,隨即又將視線移向一邊,耳朵卻是豎起來的。

  芽音:「……」

  木兔學長,不僅打球危險,性格也有點麻煩。

  察覺到從木兔身旁的赤葦投射過來的目光,芽音看了過去,就見對方正在用眼神向自己傳達「拜托你誇誇他」的意思,非常誠懇,又帶有歉意。

  甚至不光是他,就連梟谷的其他人朝她看過來的時候,或多或少似乎都在表達這個意思。

  怎麼突然感覺自己背負了全梟谷的希望?

  不過只是誇誇木兔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更何況他確實很厲害,於是芽音配合地點頭:「是的,非常厲害,也非常帥氣。」

  被誇了的木兔耳朵動了動,剛准備驕傲一下,在看到芽音的臉之後又驕傲不起來了:「你的表情不像是這麼覺得。」

  已經在旁邊觀看了很久的白福替芽音解釋道:「芽音天生就是這樣的。」

  「這樣啊……」木兔看起來不是很能接受這個說法,語氣還有些郁悶,「總感覺被誇的不是很爽,而且用的詞也是我自己說過的……」

  赤葦看向芽音的眼神更加內疚:真是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芽音回了他一個「沒關系」的眼神,隨後平靜開口:「因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厲害和帥氣,木兔學長起跳時的身姿非常閃耀,打出的扣殺有著讓我懷疑地板會裂開的威力,不愧是全國排名前五的主攻手。」

  ——不就是拍馬屁嗎?這活兒她熟!

  說完之後,芽音就聽到木兔發出了一種略顯怪異的聲音,肩膀也抖動起來:「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他張開雙臂,胸向前挺,做出了一個像賽羅奧特曼發射胸口光線一樣的姿勢,整個人再度變得明亮閃耀起來,情緒高漲無比爽快地說道:「沒錯,我就是最強的!」

  赤葦側目看他:「木兔學長,佐藤沒這麼說。」

  「你這個時候應該配合我,赤葦!」

  芽音默默地想:是【akashi】還是【akaashi】呢?應該問問學長的名字怎麼寫……

  然後她就冷不丁地聽到身後傳來了黑尾的聲音:「木兔這家伙,一爽到就吵死個人了。」

  「部長?」芽音扭頭,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黑尾本來是沒打算過來的,畢竟芽音是要和梟谷的兩個經理社交的。但木兔也湊過來了,黑尾擔心芽音會對他應付不來,過來的時候還被研磨吐槽了一句「你是她老爸嗎?」

  黑尾神情陰險:「木兔的狀態太好了,我覺得很不爽,所以過來挑釁一下。」

  木兔很幼稚地掰著下眼瞼朝黑尾做鬼臉:「你們的經理可是覺得我超厲害的!好,去吃飯,下午我要更出風頭才行!」

  赤葦跟在木兔身後,走的時候對芽音做了個感激的手勢:「真是非常感謝你,佐藤同學。」

  「學長不用客氣。」怪不得今天一見面黑尾就說赤葦辛苦了,是真的挺辛苦的啊……

  黑尾同樣給了雀田和白福感謝的眼神,隨後微微低頭對芽音說道:「我們也去吃飯吧。」因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芽音說她擔心木兔會打爆地板,黑尾開玩笑似的問她,「說起來,小芽音你之前該不會已經在想要怎麼申請維修費用了吧?」

  芽音目移:「啊……嗯。」

  「真遺憾,」黑尾攤手,「你最擅長的事情展示不出來了。順便一提,這裡是梟谷的體育館,就算真的打爆地板那也是木兔干的,不需要你申請。」

  「……那種事情應該先提醒我吧,部長?」

  「……你真的沒想到啊?」

  「……我撤回部長人超好這句話。」

  「咦,你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啊,忘記了,沒有跟部長說過,是跟木兔還有赤葦說的。

  芽音抬頭看了眼黑尾,默默攥緊拳頭。

  可惡,讓他也爽到了!


第18章

  回到音駒這邊,芽音將所有的東西整理收拾好之後,就跟著大部隊一起去食堂吃飯。

  芽音跟在黑尾身後,打好飯正要跟他以及其他人一起找地方坐下,就聽到雀田在叫自己的名字:「芽音——來這邊嘛!」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發現除了雀田和白福之外還有兩個女生,是森然和生川的經理。

  「部長……」

  「你去吧。」

  黑尾當然也聽到了雀田對芽音說的話,不等芽音提出申請就直接給她批准了。

  於是芽音便端著自己的餐盤,走過去之後在白福身邊坐了下來:「學姐們好。」

  雖然上午的時候交流不多,但芽音跟生川和森然的經理也認識過,知道她們都是自己的學姐。

  生川排球部經理宮之下英裡語氣歡快地說道:「我們排球經理聯盟又增加新成員了!」

  雀田雙手合十:「一來就幫了我們大忙呢,芽音。」

  工作了一上午芽音肚子早就餓了,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午飯上,不過她還是分出一點精力聽學姐們說話,並且在雀田提到自己的名字時大腦飛速運作:「是說誇木兔學長那件事嗎?」

  「是啊。」白福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讓你為難了吧?真是抱歉。」

  「沒關系,」芽音不以為意地回答道,「這種事情我多少也有些經驗。我倒是覺得,呃——」

  話到一半卡住了,芽音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說,畢竟這是梟谷的事情,自己擅自評價似乎不太妥當。

  倒是白福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眯眯地問她:「是不是覺得木兔的性格有些麻煩,我們太慣著他了?」

  芽音語氣誠懇:「學長學姐們辛苦了。」

  「我們早就習慣了,」雀田忍俊不禁,「木兔那家伙狀態總是不穩定,好的時候特別好,差的時候特別差。」

  森然的經理大瀧真子笑了笑:「連我們都習以為常了。」

  「你們音駒的主將就不會這樣,」說著,白福朝黑尾那邊看了一眼,「不管是練習還是比賽,發揮總是很穩定呢。」

  「我會把白福學姐的稱贊轉告給部長的。」什麼穩定,部長也是被誇之後會爽到的性格,她已經發現了!

  「誒誒,那倒也不用!」

  結果下午比賽的時候,她們就驚奇地看到,剛被說完發揮穩定的黑尾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變得活躍了不少。

  加上上午就熱血起來現在還沒降溫的山本,以及配合默契的其他隊員,硬是在下午第一場對梟谷的練習賽裡,把木兔逼得頻頻失誤。

  看著進入消極狀態的木兔,赤葦在教練喊了暫停後立刻尋求場外援助:「佐藤同學,可以拜托你誇誇木兔學長嗎?」

  芽音睜大眼睛,伸手指著自己:「誒,我嗎?」

  黑尾立刻把芽音擋在身後:「這是我們音駒的經理!」

  芽音從黑尾後面探出頭去看赤葦。在比賽的時候給對手加油,跟投敵有什麼區別?

  一旁的研磨看的心累——你們是在辦什麼排球聯盟漫才大賽嗎?

  臨近傍晚,進行了一整天的排球練習賽終於結束了。

  四支隊伍集合後,幾位教練都對今天練習賽上大家的表現做出了點評,每個人都聽得很認真。

  等到教練們的訓話結束,隊伍解散,所有人又一起幫忙整理體育館,出發離開梟谷已經是一小時以後的事了。

  坐在大巴車上,山本猛虎雙手握拳,語氣振奮:「我覺得我的能量還沒用完,我們回學校繼續練習吧,研磨!」

  「我拒絕。」研磨撇開臉,語氣十分堅定,「我要回家。」

  「拿出鬥志來啊!」

  「我沒有那種東西。」

  坐在前排的黑尾及時制止了山本:「吵死了山本,你要是體力用不完的話就回學校去跑圈。今天打了一天練習賽,其他人都回去好好休息。」

  被部長的威嚴鎮壓,山本終於安靜下來了。

  芽音原本坐在座位上整理今天的比賽記錄,聽到山本不說話了,她扭頭看了一眼,然後跟隔著過道的黑尾說道:「猛虎學長體力真好。」

  「我認真的,你是第一個在比賽的時候給他加油的女生,」黑尾語氣無奈,「別看他之前經常把『想要女經理』這種話掛嘴上,但其實連怎麼跟女生搭話都不知道。而且他盯著女生看的時候又很可疑,所以也沒有女生主動跟他搭話。」

  芽音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自從她入部以來,山本鮮少主動跟自己說話,基本都是她有什麼部活相關的安排去找他,他才會開口。

  「說到底……因為排球部在音駒不夠熱門吧?」芽音捏著下巴,語氣深沉地說道。

  作為部長的黑尾覺得自己被扎了一刀:「小芽音你這話說的就有點傷人了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很多人來看比賽的話,就會有人發現猛虎學長的扣殺很帥了。」芽音一本正經地說道,「運動系的魅力就是在賽場上才能展現出來的。」

  「哦?」聞言,黑尾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感受到排球的魅力了嗎?」

  「算是吧,」芽音點頭,「我覺得你們都很厲害。只是單純地靠身體和技術來打排球,不是靠改變物理規則,也不是靠忍術,或者靠氣勢讓對手根本無法動彈——」

  「等等,」黑尾做了個「制止」的動作,「你說的這已經不是運動系了吧?」

  ——她在說什麼連科學都無法解釋的話啊!


第19章

  大巴車一路順暢,將排球部的部員們安全送回了音駒。

  下車後,作為部長的黑尾進行了簡單的訓話後就宣布解散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是——」

  黑尾站在原地,等著研磨和芽音過來跟自己集合。知道他們三個同路,部裡的其他人也見怪不怪了,夜久有一次還開玩笑說,他們變成三人行了。

  研磨已經在想回家要趕緊把洗澡吃飯這些瑣事做完然後開始打游戲,不等黑尾開口,他就已經朝那邊走過去了。

  但另一個人卻沒有動。芽音面色平靜地看著黑尾和研磨:「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有事?」犬岡好奇地問道,「你要做什麼啊?排球部的事嗎?」

  「嗯,」芽音點了點頭,伸手指著自己的背包,「用過的水壺、毛巾和背心都要清洗晾干才行。」

  在芽音說完之後,一年級的幾個部員對此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倒是二、三年級的集體呆了下——他們竟然忘記練習賽結束之後還有這個步驟了!

  以前沒有經理,打完比賽之後這些工作都是大家分攤來做。今年有了芽音,這些工作都是她負責的,以至於他們都養成了不用再自己考慮這些問題的習慣。

  由儉入奢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

  ——終於體會到有經理的美好了!

  不過大家都走了,只留芽音一個人在學校做這些事情未免也太可憐了,於是芝山便主動提出:「我和你一起吧。」

  犬岡和列夫對視了一眼後,語氣歡快地說道:「我們也來!」

  「誒,不用了,」芽音擺了擺手,「也沒有多少工作,而且做完之後我還要去買東西,部裡有些日用品不多了。」

  「既然如此,我留下來跟你一起吧。」聞言,芽音順著聲音,看向了說話的海信行。

  「海學長?」

  海信行一臉平和的微笑看著芽音:「日用品的管理和補充之前都是我在做,要買多少我也有數,可以給你做參考。」

  還沒等芽音答應,一旁的夜久捏著下巴:「說起來,我們常去買東西的那家商場附近有家好吃的燒肉店來著,」他眼睛一亮,「那我也來,買完之後順便在那一起吃飯吧,海。」

  海點頭:「可以啊。」

  燒肉——

  芽音正想著到時候讓夜久也帶自己一個,就聽到黑尾非常大聲地指責夜久:「等一下 ,為什麼不問問我?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把我排擠出來了嗎!」

  「你不是要回家嗎?」夜久覺得自己也很無辜。

  「至少問一下啊!」

  「那你要來嗎?」

  「當然要去!」

  兩位學長,為了這麼一點小事都能摩擦出火藥味啊。不過感情還真好,其中兩個人要行動,第三個也要跟上。芽音默默想到。

  在確定好加入之後,黑尾又問研磨:「研磨呢?要不要一起來?」

  「不要,」研磨回答得干脆利索,「我要回家。」

  「這樣的話,今天就只有你自己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一個人當然也能回去。」

  小黑部長其實也是個愛操心的性格吧?

  不過最後變成三個三年級的學長留下來幫自己一起,這件事倒真是芽音始料未及的。

  主要是工作不多,這麼多人就很誇張。洗水壺的工作被黑尾和夜久搶走了,兩個人就跟比賽似的要看誰洗的干淨洗的多,動作激烈到水花四濺。

  海則是幫忙清點物品。

  洗好的背心和毛巾還在甩干當中,芽音就趁這個時間坐下來寫今天的部活日志。

  「我今天,真的徹底明白,有一個女經理是多麼幸福的事了。」已經洗完水壺回來的夜久看到芽音在寫部活日志,甚至感動得快要落淚了,「我們的日志自從被芽音接手之後,都變得整整齊齊,一個折角都沒有了。」

  以前都是部員輪流來寫,其他人倒也還好,但到了山本手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會變得皺皺的,還會多出很多折角,甚至有一次連封皮都快掉下來了。

  「夜久學長,」芽音非常體貼地遞過去一張紙巾,注視著夜久的雙眸認真問道,「你和部長洗水壺的時候濺出來的水擦干淨了嗎?」

  夜久動作一僵,一旁的黑尾則是不客氣地笑起來:「哈哈哈哈,被學妹問住了,夜久。」

  「笑什麼,還不是你害的!」

  「我擦了啊,我就是知道小芽音會這麼問所以擦干淨才過來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比你來的晚啊!」

  就在兩個人吵吵鬧鬧的時候,海走了過來:「我清點完了,還有洗好的毛巾和背心我也晾好了,咱們走吧。」

  「出發——」

  到了商場,四個人目標明確地去往清潔用品的區域。

  海在路上給芽音說了一個大概的數量,並且告訴她:「這些大概可以用兩個月。」

  夜久十分爽快:「那我們直接買雙倍的數量吧,這樣可以用到放暑假。」

  「可現在還不到五月,夜久學長,」芽音提醒夜久,「沒必要買這麼多的。」

  夜久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樣的話你就要再來買一次了,而且今天有學長幫你拎,難得有勞動力可以用,你可不要浪費這個機會。」

  這話說完之後,不光芽音驚訝了一下,就連黑尾都覺得不可思議:「你居然也會對學妹說這種話啊,夜久?」

  要說研磨是不在意甚至討厭運動社團裡上下級關系的人,那夜久就是注重這方面禮儀的人,平時在部活的時候教訓學弟都是毫不手軟。

  「為什麼覺得我不會啊!」夜久覺得自己拳頭硬了,「教訓不省心的學弟和照顧女生是兩碼事!」

  眼看這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芽音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那麼,學長們不介意我再買點別的東西吧?」

  三個人齊齊搖頭:「不介意。」

  然後他們就被芽音帶到了賣除菌噴霧的貨架前。

  看到芽音直接把貨架拿空,雖然確實也沒剩幾瓶了,但黑尾還是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不確定地問道:「那個,小芽音你要買這麼多嗎?你用的完嗎?」

  「每天回家都要用,」芽音回答道,「大概每個月可以消耗一瓶。說起來,其實我想建議你們在部活室也放幾瓶。」

  三個男生互相看看對方,最後又看向芽音:「我們?」

  「雖然說運動系的魅力就是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但是,」芽音語氣幽幽,「揮灑完汗水回到部活室換衣服的時候,那個味道有多可怕,我想你們自己也知道吧?」

  三個人面色一僵——好恐怖的話,光是聽聲音竟然能聞到味道!

  「而且後面天氣越來越熱,」芽音語氣平靜地繼續說道,「出過汗還弄髒的衣服一旦堆疊起來就是滋生細菌的最佳場合,多人共用的換衣間尤其要注意保持潔淨。」

  芽音的語氣很冷靜,但黑尾等人聽了之後,不由得就想起去年夏天有個隊員忘記把換下來的衣服鞋子帶回去,偏偏還趕上了周末,等到隔了兩天他們去換衣間,就發生了不亞於宇宙大爆炸的恐怖事件。

  「我只是建議,」芽音又強調了一下,「我會買是因為我自己的個人習慣,畢竟我覺得保持好衛生對健康來說挺重要的。」

  夜久面色深沉:「但是我覺得你說的挺有道理的……」

  「那我們在部活室也放一瓶吧,」黑尾向芽音求證,「這個東西除味道的效果怎麼樣?」

  「應該還算不錯吧,」芽音回答道,「我之前參加的社團也有在用。」

  黑尾看向夜久和海:「買吧?」

  兩個人斬釘截鐵地回答道:「買!……但是沒有了啊!」

  「啊,沒關系,我買的那些可以先勻給排球部。」

  「不錯,完美解決了,」黑尾點頭,「還要買別的東西嗎?」

  「我想想……」

  四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推著購物車離開,沒人注意到不遠處有個戴口罩的黑發男生正在看著他們。

  准確的說,他是在看著芽音,並且是用一種士為知己的肯定眼神。

  她剛才說的話都被他聽到了,每一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裡。而她所在的排球部部員都很聽勸,這一點也讓他有點羨慕。

  隨後他又看向貨架,瞬間心如止水——要買的除菌噴霧被買光了!

  古森元也過來找佐久早聖臣的時候,就看到他呆呆地站在貨架前,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消極的氣息。

  不過他經常這樣,古森都習慣了。看到他是在對著空了的貨架消極,他便說道:「咦,你要買的東西沒有了啊?找售貨員問問能不能補貨吧,或者換家店買。」

  「嗯。」佐久早點點頭,頓了頓,又問古森,「你認識音駒的人嗎?排球部的。」

  剛才那幾個人穿著同樣的紅色隊服,背後印著「NEKOMA」的字樣,他們是音駒排球部的。

  「音駒啊,在東京也算強校,」古森思考著,「不過近幾年都沒打進全國。你怎麼突然問起音駒?」

  佐久早雙手插兜,轉身就走:「想問問他們部長,那個女經理是怎麼招到的。」

  別的不說,那個女生在「運動系也要保持清潔」這個觀念上跟他簡直不謀而合,要是隊裡也有這麼個經理……啊,男生也行。總之就是,沒見到就算了,見到了突然就很想要一位同款經理。

  佐久早在心裡碎碎念,沒注意到旁邊的古森已經被他剛才說的話震住了。

  ——佐久早竟然想要一個女經理?!


第20章

  在排隊付賬的時候,芽音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誰在背後說她?

  她的身體抖了一下,站在她身後的黑尾迅速伸出手,准備隨時接住可能會從她手裡飛出去的錢包。

  而站在前面的夜久則是直接從背包裡拿出抽紙轉身往後面遞:「要紙嗎,芽音?」

  他們的聲音和動作幅度有些大,惹得周圍有其他的顧客朝他們看了過來。

  錢包在芽音手裡緊緊捏著,她也沒有因為這個噴嚏就流鼻涕,只是面色平靜地看著黑尾和夜久:「學長們太誇張了。」

  「因為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海向芽音解釋道。

  黑尾也說道:「研磨有一次打噴嚏的時候,手裡的游戲機飛出去了。」

  夜久將抽紙收起來:「那家伙掛著鼻涕自己都呆了,其他人在幫他搶救游戲機。」

  芽音恍然大悟。

  怪不得學長們的動作熟練流暢得讓人心疼。

  突然就知道了研磨學長的一點黑歷史。

  ——也不知道學長們是用上手接球搶救,還是下手接球搶救呢?

  付好賬,芽音將找回來的零錢和開的小票一起,仔細地放進了錢包裡——這些都是要記錄下來算在經費裡的。

  走出商場的時候,三個男生每人手裡都拎著挺大一袋洗護用品,看起來就很重,搞得芽音都有些不好意思,去吃飯的路上就主動買了水。

  吃飯的地方就是夜久說過的那家店,進去之後,四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這次沒有不喜歡被別人注意到的研磨,位置選的就很隨意。

  在坐下之前,黑尾問了芽音一句:「小芽音,你要坐哪裡?」

  四個人隨便怎麼排列組合都行,於是芽音在思考了兩秒鐘之後,坐在了海旁邊。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海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非常治愈的負離子,靠近一點甚至有平心靜氣的功效。

  而且讓黑尾和夜久坐在一起,還可以方便他們爭吵。

  芽音喝了口水,不出他所料,兩個人坐下之後剛看了會兒菜單,就因為要吃什麼而針鋒相對起來。

  海一臉見怪不怪的平靜表情,還對芽音解釋了一下:「他們兩個從一年級剛入部就這樣了。」

  自從芽音入部以來也沒少看黑尾和夜久吵嘴,所以她都習慣了。不過他們兩個在球場上又很有默契,是彼此信賴的同伴關系。

  芽音和海都沒吭聲,就喝著飲料一邊等餐一邊聽對面的兩個在吵架。

  夜久和黑尾在吵的過程中很自然地就進入了對今天的練習賽進行復盤的環節,盤到最後,夜久嘆了口氣:「我們的防守基本已經沒什麼漏洞了,要是能在進攻上加強一點就好了。」

  黑尾單手撐著下巴:「是啊,我本來還以為今年加入的新人可以培養成新攻擊力的。」

  「說真的我其實挺看好列夫的,」夜久雙手抵著額頭,因為微微垂首,表情看起來有些慘淡,「但他連接球都練不好。」

  「說到這個,」黑尾笑出聲,「之前研磨跟我抱怨過,練習的時候他都不想給列夫傳球,傳十個有十個接不到。馬上就是IH的地區預選賽了,我和教練的看法是暫時不讓一年級的上場,再練一段時間吧。」

  夜久和海也對此表示贊成,芽音松開吸管,語氣真誠地發問道:「真的不能想想辦法讓列夫上場嗎?」

  夜久痛心疾首:「我們還想進全國呢,不要提這麼高難度的要求!」

  黑尾則是好奇地問道:「你想讓列夫上場比賽嗎?」

  「不是我想,是——」芽音欲言又止,「他自己總說要成為排球部的王牌,要是連地區預選賽都上不了場,又要找我抱怨了。」

  夜久捶了下桌:「他還真敢說!」

  「哈哈哈,他這股自信的傻勁兒我還挺欣賞的,」黑尾倒是不討厭列夫的說法,「他不懂技巧,憑身體的優勢和本能偶爾也能打出個不錯的球。」他看向芽音,「上場陣容最後還是要教練拍板的,如果列夫真的因為這種事找你抱怨,讓你覺得困擾,你就跟我說,我來解決。畢竟安撫部員的情緒可不是經理的工作,而是部長的。」

  芽音的眼睛亮了亮:「好,我知道了。」

  小黑部長,可靠!

  吃過晚飯,三位學長又和芽音一起將今天買的東西送回學校放進了部活室。

  夜久和海住在相反的方向,在校門口跟他們道別後,芽音和黑尾一起往車站走。

  車站附近有一家甜品店,芽音之前也有聽班裡的同學說過,裡面的甜品很好吃。只不過她每次經過的時候正好都是放學高峰期,看著長長的隊伍她就沒有了購買的欲望。

  今天周六,時間又挺晚的,只有兩個顧客在購買,芽音思考了一下,停住腳步後叫了黑尾一聲:「部長。」

  「怎麼了?」黑尾也跟著停下,見芽音伸手指了指路邊的甜品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要買甜品嗎?」

  芽音點頭:「嗯。要不部長你先走吧?」

  「沒關系,一起吧。」

  黑尾腿長步子大,先到了甜品店門口,拉開門後用身體抵住,示意芽音先進,然後他才跟著進去關上了門。

  雖然到了這個時間,店裡的甜品數量不多了,但好在種類還算齊全,芽音選了個七七八八,倒也買到了一些想吃的。

  讓她覺得意外的是,黑尾也買了。

  「部長,你也喜歡吃甜品嗎?」芽音好奇地問道。

  「我一般,這是給研磨帶的,」黑尾給芽音看了下自己買的東西,「他喜歡蘋果派。」

  這讓芽音不由得想起,研磨的line昵稱和游戲ID用的都是「Applepie」。

  ……多麼感天動地的幼馴染!佐藤芽音發出羨慕哭了的聲音。

  「好羨慕研磨學長,」芽音幽幽地說道,「我也想要小黑部長這樣的幼馴染。」

  雖然忍足也會專門幫自己帶冰帝特供的布丁,但她和那兩個堂兄弟實在是互坑的時間占多數。

  黑尾不由得一愣:「啊?」

  「說起來,」芽音又說道,「像今天這樣和社團的學長們一起出來普通的采購、吃飯,也是上了高中之後才有的。」

  以前在冰帝的時候,團建的內容基本上是:去前部長家的大house開派對,去前部長家開的高級會所開派對,去前部長家新建的網球俱樂部打友誼賽,看前部長坐著直升機跳降落傘從天而降——

  音駒,在樸素中有一種充滿了人情味兒的平靜,好喜歡。

  黑尾並不知道芽音在以前的社團都經歷了什麼,只是想起她曾經說,她會在原來的學校網球部當經理是被人報名參加的,於是理所當然地理解成,原來學校的部員連這種活動都不帶她。

  小芽音,太可憐了!

  一向待人熱忱的黑尾鐵朗當下就決定,以後對芽音要更熱忱一點。

  干脆下個周組織一次排球部團建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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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家的電車上沒有很多人,車廂有些空曠。

  買來的甜品在芽音坐下後就被她放在了並攏的雙腿上,雖然包裝袋被店員仔細地封起來,但一低頭還是隱隱約約能聞到一些香甜的氣味。

  這是由焦糖布丁、奶油泡芙和蒙布朗蛋糕組成的,其中還摻雜著一絲旁邊的黑尾買來的蘋果派的香氣。

  說起來,小黑部長今天意外的沉默誒。

  這麼想著,芽音從甜品帶來的幸福氛圍中回過神來,悄悄側目看了眼旁邊的黑尾。

  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放學總是一起坐電車,在芽音已經接受並且習慣的高中生活中,黑尾和研磨也被她擅自劃進了組成部分。

  研磨在電車上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打游戲,所以通常情況下都是黑尾和芽音在說話,研磨偶爾會參與一下。

  今天研磨不在,黑尾也沒跟她聊天,芽音都有點不習慣了。

  不過她偷瞄到黑尾的表情時,就放棄了主動跟他搭話的念頭。

  小黑部長的表情看起來挺嚴肅的,加上他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在跟海和夜久討論排球部的事,所以芽音猜測他現在想的應該也是跟排球部有關的事,於是就沒有打擾他。

  但是有小黑部長在旁邊,她戴上耳機看視頻又很失禮,思索了一下,芽音干脆打開手機開始搜索去宮城的線路。

  這幾天她又從貓又教練那裡得到了更多練習賽的信息,五月三號到了仙台之後,他們就要跟第一所學校,槻木澤高中打練習賽。

  在仙台的那幾天,他們的據點是烏野綜合運動公園……

  芽音在地圖上標注了這些信息,准備提前規劃一下路線和交通方式,免得到時候去了人生地不熟,變成一群人抓瞎。

  哦對,列夫強烈要求她帶仙台的特產回去。芽音以前雖然沒去過仙台,不過她知道仙台很有名的毛豆大福,到時候就帶那個回去好了。

  想到這裡,芽音又搜索了一下毛豆大福,發現仙台站內就可以購買,不需要她再特意去找店,返回東京的時候就可以順便買好。

  這種便捷的購買方式讓芽音不禁開始考慮要不要多買一些帶回去,側上方冷丁不地就傳來黑尾的聲音:「已經在看仙台的特產了嗎?」

  黑尾比芽音高出一大截,即便是坐著,他一低頭也能輕而易舉地看到芽音的手機界面。

  他指了指芽音放在腿上的甜品:「都已經買了這些,心裡還在想毛豆大福,小芽音你也太貪心了吧?」

  芽音振振有詞地強調道:「是列夫說讓我帶特產給他的。」

  可惡,她兢兢業業給排球部做仙台路線攻略沒被小黑部長看到,偏偏就是她開始查怎麼買毛豆大福的時候被小黑部長看到了。

  就好像小的時候明明認真學習了兩個小時,只是看了兩分鐘的漫畫就被祖父抓包,變成一直在看漫畫了一樣。

  好氣!

  「誒——」黑尾故意拖長了音,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難道你不想吃?」

  芽音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來思考選項。

  選項一,不承認自己想吃,但是會被小黑部長說她想吃,總之經過幾個回合的戰鬥後,她承認自己想吃。

  選項二,直接承認自己想吃,因為確實也想吃。

  視線移向旁邊,芽音的聲音少了幾分底氣:「我想。」

  「啊,你承認了!」

  芽音小聲嘟囔:「不承認的話小黑部長會很煩……」

  「我聽見了哦!兩個耳朵全——都聽到了!」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黑尾還用手指著自己的耳朵,並且朝芽音這邊傾斜了一點。

  而芽音也火速拿出了應對政策,將自己剛剛做好的路線展示給黑尾看:「部長。」

  ——她才沒有摸魚呢!

  看清楚芽音手機屏幕裡的內容後,黑尾驚奇地問道:「你還做了仙台的路線攻略啊?」

  黑尾沒想到芽音連這個都做好了,但她會做這種事,黑尾卻一點兒都不意外。

  畢竟芽音已經不是第一次一聲不吭地提前做好事情了。

  「只是做個參考。」芽音語氣平靜,「我給部長也傳一份。」

  「哦,好,」黑尾也沒跟她客氣,笑嘻嘻地應道,「多謝你了。」

  恰好這個時候電車到站,兩個人先下了車,等出車站後,芽音才將自己剛才做好的路線傳給黑尾。

  黑尾接收到之後點開掃了一遍,確認完畢才收起手機。他側目看了眼走在自己身旁的芽音,明顯感覺她現在心情很不錯——雖然從表情裡看不出什麼。

  想起之前芽音說過的話,黑尾不由得猜測,可能這種外出集訓她也是第一次參加,於是便說道:「去的時候可以帶三百日元的零食哦。」

  芽音猛地轉頭看向黑尾:「你以為這是小學生郊游嗎,小黑部長?」

  「但你看起來就像是小學生郊游前的興奮啊,」黑尾反問道,「你自己沒覺得嗎?」

  芽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之前每次合宿都是在前部長家的別墅進行的,這種形式的合宿她還是第一次參加。在消除了最開始對「運動公園真的可以住人嗎」的懷疑後,芽音甚至開始期待起來了。

  她試著跟黑尾討價還價:「五百日元吧,部長。」

  「你還真是配合我啊。」黑尾笑了一聲,在空曠的道路上聽起來格外明顯,「其實,我也挺期待的。」

  感覺還有下文,芽音就沒有出聲。

  夜風帶來些微的涼意,少女將身上的隊服拉鏈拉到最上方,下巴埋進去,連平日裡總是微微向下撇的嘴角也被遮擋住了一點。

  「以前的音駒排球部,並不是現在這樣子的。」

  黑尾不緊不慢地說起了音駒排球部過去的事情:「在上一屆的學長退部之前,部裡的上下等級還是很嚴明的,不喜歡這種制度的研磨還被學長特別針對了很長時間。貓又教練那個時候也沒有回來,所以我們排球部的水平其實很一般,前兩年不管是IH還是春高排,都沒有打進全國。」

  運動社團這種陋習在各個學校都司空見慣,冰帝網球部也不例外,三年級的學長可以很囂張地警告一年級的新人不要有非分之想,加入之後要做好撿球一年的准備。

  不過冰帝網球部的這個陋習,在芽音的前部長——跡部景吾加入之後就徹底改變了。他用高超的球技打敗了一眾學長,一個一年級的新人直接當上了部長。從那之後,冰帝的正選隊員選拔原則就成了實力至上。

  ——現在想想,這個劇情還挺燃的呢。

  「那你們是怎麼做的呢?」芽音好奇地問道。

  「什麼都做不了啊,」黑尾的語氣有些無奈,「只能忍耐和等待。忍耐到學長們隱退,等待貓又教練回到了音駒排球部。」

  芽音眨了眨眼睛。

  這個發展聽起來沒有當初冰帝網球部的熱血,但不知道為什麼,芽音卻覺得,能這樣坦率說出來的小黑部長也很了不起。

  「總之,」黑尾換了副輕松的語氣,「現在的音駒在我看來,是一種很理想的狀態。貓又教練很悉心地在指導我們,隊友配合得也很默契,新加入的一年級都挺有潛力,連後勤都有了新的保障。所以我想,多打幾場練習賽,變得更強一些,今年說不定能打進全國。」

  果然,運動社團的目標都是——稱霸全國。

  芽音目不轉睛地看著黑尾。

  並不是十分自信張揚地說「我一定會帶著隊伍拿到全國冠軍」,小黑部長在這方面的確是很穩健的性格。但……

  該說是出於對同伴的信任和期待嗎?

  小黑部長的眼睛在閃閃發亮誒。


第22章

  已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經驗,芽音知道在對方發表這種制勝宣言的時候,是要順著對方的話幫忙加油,增加對方的氣勢和信心的。

  於是芽音很配合地舉起手握起拳,對黑尾說道:「加油。」

  只不過她總是一副棒讀的語氣,表情也沒什麼變化,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是誠心在加油。

  黑尾停住腳步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噗嗤」了一聲:「我說真的,要不是已經對你的性格有點兒了解,我會以為你是在嘲諷我。」

  同樣停下來的芽音內心毫無波動:看吧,她就知道是這樣。

  不想,黑尾卻突然彎腰湊到她面前,用一種十分體諒的語氣對她說道:「總是被人誤解,你也覺得很困擾吧?真是辛苦了。」

  天生的臭臉加上不主動不熱情的性格,這樣的芽音會被人誤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但深入接觸之後就會發現,她其實是個很直率的人,偶爾也會暴露性格中天然的一面。而她的天然用對了地方,也只會讓人覺得她很認真。

  芽音的眼淚差點兒炸了出來。

  可惡,小黑部長的話卷著沙子吹到她的眼睛裡了啊!

  從小到大她跟很多人解釋過自己天生臭臉,但是對她說這種話的,小黑部長是第一個。

  被感動到的芽音甚至覺得,都不用等她老了,小黑部長現在要是給她推薦保健品,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買下來的。

  ——醫學世家出身的佐藤芽音,當場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小黑部長,」芽音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感動了。」

  因為距離很近,黑尾的眼睛又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芽音,自然也就沒有錯過她情緒的變化。

  雖然也能察覺到,不過……

  黑尾直言不諱地說道:「我實在很難看出你是在感動啊,芽音。」

  剛剛被溫暖包裹住的心髒瞬間又涼下來,芽音面無表情地說道:「哦,那把我的感動還給我。」

  相處了這段時間,芽音也已經熟悉黑尾的性格,他可以很輕易地在正兒八經和賤嗖嗖挑釁人兩種模式之間來回切換,就像現在,她就聽出了黑尾這句話裡還是調侃的意味占比大,所以就順著他的話打出了配合。

  ——就是說侑士那個【不想再捧哏了】的網名應該讓給她啊!

  「不還——」已經高三、並且被芽音打上「穩健可靠」標簽的黑尾好像完全沒發現他們的這段對話非常幼稚,只是重新邁開步子向前走。

  芽音抬腳跟上去:「還我。」

  「不還。」

  ……哼。

  回到家的時候,芽音的心情是很好的。今天的行程豐富到不可思議,雖然絕大多時間都在做她平時部活的工作,但也有了很多以前沒有過的體驗。

  在玄關完成了日常進門時的除菌消殺,芽音將今天新買的甜點放進冰箱,緊接著就去洗澡,確定自己已經干干淨淨之後,才撲到床上去。

  今天早上帶出門的時候電量滿格的手機因為沒怎麼使用過,所以還有百分之八十的電量。她解鎖屏幕,發現幾分鐘前,【少爺的醫生朋友預備役】群裡有忍足兄弟發的消息。

  【不想再捧哏了:明天看電影去啊

  【速度即吾命:芽音新改的昵稱看起來很有針對性】

  【不想再捧哏了:你幼馴染針對你】

  【速度即吾命:再說就是你的幼馴染】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不然你倆去網球場打一架吧】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什麼電影?】

  【不想再捧哏了:你沒關注最近的電影上映資訊嗎?】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我忙著研究排球規則,今天又跟著排球部去梟谷打練習賽,哪有時間關注那個?】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說起來我會這麼忙還得謝謝你,侑士。黃豆微笑.JPG】

  【不想再捧哏了: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跡部打響指.JPG】

  久違地突然看到前部長的臉,芽音手一滑,手機差點兒掉下來砸在臉上。

  以前在冰帝網球部,芽音會在比賽的時候給跡部拍很多照片,還從裡面挑了一些做成了表情包。本來只在一小部分人之間偷偷流傳使用,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幾乎全校都在用。

  芽音合理懷疑是她那個「四海之內皆兄弟」的社牛幼馴染干出來的,不過好在跡部本人並不介意,甚至還頗為得意,親自選出了「跡部本人最愛用top3表情包」。

  這份渾然天成的自信和騷包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速度即吾命:排球規則很難記嗎?】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比網球難多了】

  忍足兄弟從小就學網球,芽音雖然沒有跟他們一起學,但會經常跟他們一起去俱樂部看他們打球,在潛移默化中就記住了網球的各種規則,當初她能面試進冰帝網球部當經理也是得益於此。

  不過芽音現在對網球規則的看法是: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

  至於排球,雖然體育課和球類大會也有練習、比賽過,但因為專業級別實在低到可以忽略不計,所以芽音對規則也沒有深入了解過。

  【不想再捧哏了:那正好明天出來放松下,我請你看】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好,明天我有時間】

  【不想再捧哏了:所以我們還可以順便去趟秋葉原】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別再惦記你那純愛輕小說了,侑士】

  【速度即吾命:別再惦記你那純愛輕小說了,侑士】

  【不想再捧哏了:你們這些人懂什麼純愛啊!】

  忍足約芽音看的是一部最近上映的愛情電影。

  臨近中午的場次,又是周日,所以放映廳裡上座率還挺高的,尤其是以情侶居多。他們一男一女兩個高中生,混在這樣的場合裡原本應該也是很容易被誤解成一對的。

  但忍足滿心期待電影,芽音則是面無表情地在喝奶茶,又擺著一張臭臉,這就導致兩個人明顯只是搭伙來看電影,還是那種買一送一的票找不到人了所以硬拉了一個來。

  雖然對愛情電影不感興趣,但芽音卻是個很合格的陪同者。

  她全程都看得很認真,還會給看到高潮的地方感動到熱淚盈眶的忍足遞紙巾,電影結束之後也會陪他討論劇情。

  以至於忍足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還在說:「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芽音?」

  芽音沒有忍足那麼感性,十分冷靜地回答道:「按照咱們兩家過去的交情和咱倆從出生就基本確定好的職業來看,這輩子想要斷交也是沒可能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心。」

  「你就不能說點兒讓我感動的話嗎?!」

  「我拒絕。」

  接下來的流程以前也經常進行,芽音跟著忍足去了他常去的書店,在他挑選小說的時候自己隨便看看漫畫,然後猛然間想起:這裡可是秋葉原啊!

  她拿出手機登錄line,給研磨發了條消息。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研磨學長,我在秋葉原,你需要什麼游戲代購嗎?】

  冷不丁收到這條消息的研磨在震驚之余忍不住想:芽音,人真好啊……

  話說她這個昵稱是怎麼回事?感覺好像被針對了。

  雖然加了line好友,但這還是芽音第一次給研磨發消息,所以他沒注意芽音是什麼時候改的昵稱。

  【Applepie:不用了,我每次都會在想玩的游戲發行日當天就去買回來】

  【Applepie:不過還是多謝你】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不用客氣,小黑部長和研磨學長平時也對我多有照顧,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說】

  研磨認真思考著。他對芽音實在說不上有什麼照顧……吧?反倒是小黑確實挺照顧芽音的,昨天還陪她去買甜品,順便給他帶了一塊蘋果派。

  ……等等,小黑照顧芽音,結果受益者反而是他嗎?!

  研磨不需要自己幫忙帶游戲,芽音就沒有再打擾他,而是繼續看起了手上的漫畫,直到她都開始懷疑現在少年漫畫的作者精神狀態堪憂的時候,忍足提著一袋子書過來找她了。

  將漫畫書合上放回去,芽音冷靜地問道:「錢夠嗎?」

  忍足扶了下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也是有收斂的啊。」

  芽音又瞥了一眼那袋子書:沒覺得。

  不過她從來不對忍足的愛好加以置喙,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嘲笑他:「看了這麼多純愛小說還是沒有交到女朋友啊,侑士。」

  「我們NPC是沒有情情愛愛的好嗎?」忍足理直氣壯,「我也是在積累理論經驗,等到我們的少爺朋友需要的時候成為他的愛情導師。」

  芽音搖頭:「不,你的少爺朋友只會半夜給你打電話,見到你的第一句台詞就是『忍足你快救救她』。」

  「我是不是應該現在練習一下『能不能不要大晚上叫我過來?』」

  「或者是『這點兒小事有必要找我嗎?』」

  兩個人正說在興頭上,忍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從口袋裡拿出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面色一僵,隨即一臉哀怨地展示給芽音看。

  屏幕上的聯系人名字:跡部。

  芽音哽了一下,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這就叫不能背後說人嗎?現世報來的未免太快了吧!

  部長的電話不能不接,只是忍足的聲音怎麼聽都透著一股心虛:「喂,跡部,什麼事?」

  芽音看看天,看看地,等到忍足掛斷電話後,她才投過去詢問的視線:少爺找你干什麼?

  忍足收起手機。

  「你的少爺朋友說,要請我們吃飯。」


第23章

  芽音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聽忍足說,跡部在附近的一家會所跟榊太郎談一個投資項目。因為對方晚上另有安排,所以跡部就想找忍足一起吃個晚飯。

  榊太郎是冰帝網球部的監督,同時也是冰帝的音樂老師。據說他本人很有錢,做老師只是興趣使然。

  腦海中浮現出無論何時都一身正經西裝散發著悶騷氣息的榊太郎監督,芽音不由得想,音駒就連教練都很樸素啊。

  ……就是說高中生和老師一起談項目投資這種事就很不高中生啊!

  跡部在電話裡問清楚忍足和芽音的位置後,確認了他們相隔不遠,就讓他們在原地等著,他會過去接他們。

  但芽音回想了一下剛才忍足跟跡部的通話,有些疑惑地問道:「少爺知道我也跟你在一塊嗎?」

  她沒聽忍足提到自己的名字,但忍足說的卻是「請我們吃飯」。

  「他不知道,不過有什麼關系,」忍足聳了聳肩,「他看到你也在這總不會把你趕走的,大家都這麼熟了。」

  指不定跡部看到芽音還會挺高興的,前幾天他還問過自己,芽音在音駒過的怎麼樣。

  芽音思考了片刻,點頭:「說的也是。」

  在對待朋友的態度上,芽音至今為止還沒見過比跡部更慷慨大方的人了。

  跡部在電話裡說他很快就到,芽音和忍足兩個人在書店門口等了沒幾分鐘,就看到一輛眼熟的勞斯萊斯停在了不遠處,車頭的小金人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在司機打開後排的車門,看著從車上下來,身穿剪裁合體的西裝,通身氣質優雅矜貴的前部長跡部景吾,芽音不由得在心裡感慨:前部長看起來真的是跟高中生這個詞一點兒不沾邊啊。

  「好耀眼啊。」芽音不由得低喃道。

  「什麼?夕陽嗎?」忍足不禁有些感動,「再配上喧囂的風。」

  ——他不解風情的幼馴染也終於開始走文藝路線了嗎?

  「不,」芽音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說部長的美貌。」

  這個回答讓忍足瞬間心梗了:「你……」馬屁精嗎?! 都已經不在冰帝了沒必要這樣啊!

  芽音自己也沒想到,見到跡部之後,彩虹屁就這麼習慣成自然地脫口而出了。

  唯獨朝他們走過來又恰好聽到這句話的跡部覺得通體舒暢,站定後抬起手撥了撥額前的發絲,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流露出一絲滿意:「啊嗯,對本大爺的贊美可以當面說,不用背後偷偷的。」

  芽音面無表情:「已經說完了。」

  跡部不滿地看著芽音:「再多說幾句啊。」

  作為冰帝人氣Top1的風雲人物,跡部的周圍從來不缺贊美聲。但他最喜歡聽的就是芽音拍的馬屁。倒不是說她的馬屁有多麼華麗動聽,主要是她臭著臉說這種話,但態度又很認真,就讓人覺得很有意思。

  「那可是另外的價格。」

  聽著芽音一本正經地跟自己談條件,跡部也不以為忤,只是向後指著停在路邊的車:「走吧,去吃飯。」

  就像忍足說的,跡部看到芽音一點都不意外,很自然地就直接帶上了她。

  上車後,跡部看了下時間,開口道:「時間還早,不然先去俱樂部打會兒網球?」

  芽音神色一凜,想也不想地就要開門下車,結果跡部更快一步鎖了車門,讓她沒辦法打開。

  「放我下去啊——!」

  在芽音臭臉的表情和怨念的眼神雙重攻擊下,跡部看都沒看她,一整個神態自若,直到車停下來,他才側目看了一眼芽音:「到了,下車吧。」

  目的地是一家高級餐廳,而不是跡部一開始說的網球俱樂部。

  意識到跡部之前是故意害自己提心吊膽,芽音語氣幽幽地說道:「部長你以後半夜不要給我打電話。」

  「啊嗯,那你說了可不算。」

  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三個人進了跡部提前定好的包間。

  跟出手闊綽又追求品質的前部長出來有一個好處,就是不需要芽音用自帶的消毒濕巾擦桌子——畢竟能入得了跡部的眼,通常都是環境好、格調高的餐廳,本身就對衛生情況有著極高標准。

  而她也遠遠沒有達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再自做清潔的潔癖程度,說到底也不過是受家學影響,比一般人更注意干淨而已。

  以前也跟著跡部來過幾次這家餐廳,芽音在拿到菜單之後很快就選好了自己要吃的餐品,選完之後還提出要求:「我走的時候還要打包一份甜品。」

  跡部翻著菜單漫不經心地說道:「現在點,走的時候直接帶上。」

  三個人閑聊了一會兒,餐點很快送上來。

  看到芽音拿出手機,忍足和跡部很自然地將他們的那份推過去,跟芽音的放在一起,等她拍完照片之後又撤回來。

  芽音豎起拇指:「完美。」

  「你吃完飯回家嗎?」跡部詢問道,「我送你們。」

  芽音看了下時間:「不回了,反正我爸媽都不在家。而且我明天早上要去整理排球部訓練穿的背心,要是從家走的話會來不及,所以吃完飯還是直接回公寓那邊。」

  「這麼辛苦?」忍足都有點同情芽音了。

  「是誰害的啊?」

  面對芽音咬牙切齒地質問,忍足瞬間收聲。

  跡部好整以暇地看著對面兩個人吵嘴,等忍足息聲後,他問芽音:「排球部有意思嗎?」

  「還行吧,比網球安全多了,」芽音喝了口水,「而且我們排球部的人都還挺好的。」

  聽到芽音這樣說,去過音駒並且見過幾個排球部部員的忍足表示懷疑:「真的嗎?我記得你們排球部有個人,我去填表的時候他還逃避我的視線,都不像是要納新的樣子。你們排球部真的沒問題嗎?」

  逃避視線?

  「啊,你說研磨學長啊,」芽音歪了下腦袋,「他是有點社恐,也不喜歡被人關注。」

  「還有染成金發的莫西干頭。」忍足繼續回憶,「看起來還挺凶的。」

  「那個是猛虎學長,我們排球部的王牌,」芽音替山本辯解了一下,「他是那種要接觸了之後才會發現很不錯的人,而且還不敢跟女生搭話,意外的非常純情。」

  腦海中再度浮現出僅僅見過一次的山本猛虎的臉,忍足不由得嘴角微抽:「真虧你能把這種跟他毫不搭邊的詞用在他身上。對了,」忍足又想起來,「我記得還有一個雞冠頭不良……」

  跡部「嘖」了一聲,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嫌棄:「你們排球部怎麼淨是些奇怪的人?也太不華麗了。」

  「那是我們小黑部長,」芽音義正言辭地為自家部長正名,「不許你們這樣說小黑部長!」

  「喂喂,我還在這呢,」跡部非常是時候地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我不是你的部長嗎?怎麼就不能說了?」

  「你已經是ex部長了,」芽音面無表情地強調了這個事實,「小黑部長待人熱忱,讓我的身心都得到了治愈。我已經決定,就算小黑部長向我推銷保健品,我也會毫不猶豫全部買下來的!」

  聞言,忍足和跡部面面相覷,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怎麼感覺聽起來更可疑了?這不是詐騙嗎!


第24章

  對芽音在音駒的現狀感到憂心忡忡,在吃完付賬的時候,跡部忍不住問道:「你在音駒真的待得下去嗎?實在不行回冰帝吧。」

  光聽芽音和忍足對那個排球部的描述,跡部就覺得真讓人不放心。

  跡部景吾這個人,雖然張揚自信到了自戀的程度,但對於自己認可的朋友,卻會給予最大程度上的支持和護短。

  他跟芽音也是從剛進冰帝初中部的時候就認識了,芽音還是他們網球部的經理,做事認真仔細,替他分擔了不少工作。

  而他們平時不上學的時候也沒少一起出來玩,所以跡部早就把芽音劃進了朋友圈子。她遇上麻煩,跡部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芽音不知道忍足和跡部兩個人已經對音駒排球部有了天大的誤解,在聽到跡部這麼說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ex部長又想讓我回去給他干活了!

  於是她神色警覺地看著跡部:「你想干嘛?我不會回去的!」

  跡部忍了忍沒忍住,咬牙切齒地問道:「為什麼你一副本大爺要害你的表情?」

  「我只是擔心自己會受到來自資本家的壓迫。」畢竟跡部可是在她交換去帝光的時候都要讓她做排版和經費預算及報銷的人,她一個人同時兼任兩個學校熱門社團的經理,初中三年硬是積累出了四年經驗。

  理直氣壯地說完之後,芽音一把把忍足拉過來擋在自己面前,讓他替自己承受來自資本家宛若小刀扎人一般的銳利眼神。

  夾在兩個人中間的忍足不知道第多少次非常熟練地勸慰跡部:「你別跟她計較。」

  「嗯哼,本大爺才沒有那麼小氣。」少爺朋友的怒氣成功轉移到了忍足身上,「你就慣著她吧!」

  忍足本來還挺心虛地沒說話,但是看到跡部從服務員手裡接過替芽音打包要帶走的那份甜品,又提出要送她去車站,忍足反過來吐槽了一句:「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啊!」

  「啊嗯,本大爺做什麼都有資格。」

  腔調跟跡部一模一樣,但聲音卻是無論怎麼模仿都沒辦法一模一樣的女聲。

  「你不要躲在我身後學跡部!」

  「哦。」

  站在他們對面的跡部忍下了翻不華麗白眼的衝動——這對關西幼馴染又在表演漫才了。

  周一早上。

  床頭的鬧鐘叮鈴鈴地響了三聲後,從被子裡伸出來的手「啪」地一下按掉,五秒鐘後,芽音翻身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後伸了個懶腰。

  她將窗戶打開,清晨新鮮的空氣伴隨著微風湧進房間,流動感也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洗漱、換衣、整理床鋪,做完這些之後,芽音又從冰箱裡拿出昨天回來的時候從便利店買的飯團和牛奶解決掉了早飯,然後便背上書包,出門去往車站。

  因為高中入讀音駒離家很遠,所以芽音在這邊租了一間單身公寓方便上學。本來父母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生活,想讓家裡的阿姨一起住過來照顧她,但被她拒絕了。

  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點不適應,換了個全新的環境,熟悉的朋友也不在身邊。不過時間久了,上學之前和放學之後要做的事都有了固定的流程,也就習慣了。

  芽音出門的時候時間還挺早的,路上也沒什麼行人。她站在公寓大門外等人,順便開始在腦內整理今天去學校之後要做的事。

  首先當然是社團的事,去了之後要先把背心收起來整理好,等部員去了之後就可以直接換上訓練了。

  哦對,周六買回去的清潔用品還沒登記在冊,報銷事項也得趕緊做好。

  第一節 課是物理,上周老師有說過要做隨堂小考來著。

  還有中午吃什麼好呢……

  芽音正入神地想著,突然就聽到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小芽音——」

  等的人到了。

  「部長,研磨學長,早上好。」芽音朝黑尾和研磨揮揮手,面向他們站定後等著他們走過來。

  研磨點點頭:「早上好。」

  ——是專門在等他們嗎?

  他們之前都是結束部活之後一起去坐電車,早上卻很少一起。不過通常情況下芽音都比他們到的早,今天索性在公寓門口等了一會兒,果然就等到了黑尾和研磨。

  隔了老遠的時候,黑尾就看到了站在公寓大門口的芽音。

  少女那頭標志性的粉色頭發實在惹眼,很明顯是在等人的樣子也讓黑尾的心情在周一的早上變得愉快起來。

  早上也不再只是偶爾遇到,芽音是有意識地在等他們。

  黑尾和研磨都沒有刻意詢問,芽音也沒有特別點出自己是在等他們,三個人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同行的狀態。

  「說起來,我剛才看到你在發呆,」黑尾好奇地問道,「在想什麼?」

  芽音認真回答道:「在想中午吃什麼。」

  這個答案讓研磨欲言又止:「我還以為你一臉嚴肅是在考慮什麼重要的問題,結果就只是這個……」

  臭臉真的很有欺騙性。

  「話不能這麼說啊,研磨,」黑尾振振有詞地說道,「吃飽飯可是很重要的事,決定不了吃什麼的時候確實會很困擾。」

  孤爪·不愛吃飯·研磨:「……不理解你們。」說完之後,他就拿出游戲機,准備打游戲。

  而芽音一臉沉思:「之前有聽班裡的同學說,學校便利店的炒面面包很好吃,不過我還沒有吃到過。」

  「那個確實很好吃,人氣也很高,挺難買的,」黑尾接話說道,「稍微去晚一點就會被搶光。」

  研磨看著游戲機畫面,順口說了一句:「我們班田徑部的人每次都是衝的最快去買的。」

  「所以說,要是我們也能找一個跑的快的人去買的話……」黑尾捏著下巴思考著。

  芽音眨眨巴眨巴眼睛:「感覺好像有個合適的人選。」

  她扭頭看向黑尾,兩人目光相對的時候,同時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黑尾:「你想到了。」

  芽音:「小黑部長也想到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列夫——」

  被他們兩個的表情嚇得抖了一下,研磨忍不住吐槽道:「不是都跟你們說了不要同時笑嗎?!」

  真的很嚇人!

  雖然跟列夫還不太熟但研磨真的很想說列夫快逃了!

  「是是——」

  黑尾懶洋洋地應了一句,芽音也恢復了平時面癱臭臉的表情。她問黑尾:「部長你中午還來找我嗎?」

  最近黑尾經常中午來找她一起吃午飯,除了他之外,研磨、夜久和海也會隨機出現,所以她這幾天也沒有自己帶便當。

  「去啊,」黑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過我們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數學,老師喜歡拖堂,所以今天會晚一點。」

  「那我直接去部活室等你們好了。」

  「嗯——也行。研磨也一起來吧。」

  「好。」

  在電車門關上的時候,芽音想:中午和列夫一起去買炒面面包吧,也順便買著學長們的份。

  ——好像已經出現新的習慣了。

  五月三號,黃金周開始,音駒排球部的正選和替補要出發前往宮城,跟那邊的學校打練習賽。

  出發前一晚,芽音在家裡收拾行李,順便跟桃井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桃井有些沮喪:「也就是說,你一整個黃金周都要在仙台嗎?我還想約你出來玩呢。」

  芽音將一個小型急救箱塞進自己的背包裡:「教練和部長是這麼決定的,我也沒有辦法嘛。」

  「嗯——那就沒辦法了,」桃井忍不住笑起來,「本來還想說你就請一天假提前回來的,但你肯定不會答應。」

  芽音是很認真的性格,這一點桃井很清楚。

  當初芽音去帝光做交換生的時候,正好跟桃井是一個班的。跟芽音相反,桃井長相甜美,性格也外向親切,但即便如此,她看到芽音凶凶的表情,一開始也是不太敢跟她搭話的。

  那會兒籃球部裡的事情很多,她作為經理又總被部長赤司征十郎委任一些搜集、整理資料的工作,以至於後勤的部分處理起來就有些吃力,想再招一個經理,但學校裡的學生基本都已經加入了社團,招納起來就有些困難。

  最後她將目光瞄准了沒在本校參加社團的芽音,小心翼翼地詢問對方可不可以暫時就任一下籃球部的經理,幫忙處理一些瑣事。

  桃井本來是沒抱希望的,但沒想到芽音很爽快地就答應下來,理由是「來帝光當天桃井同學帶我熟悉環境非常感謝所以願意幫忙」。

  等桃井跟赤司那邊溝通完畢後,芽音就上任了。雖然是臨時的,不過芽音卻一點都不敷衍,各項工作都做的很好,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她在冰帝的時候就是網球部的經理,對運動社團經理的工作早就輕車熟路了。

  後來因為她做的太好,赤司還直接問她要不干脆轉學去帝光算了。

  桃井也就是在那之後知道芽音其實性格很好,和她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最後一天的話——」芽音想了想,「跟烏野打完練習賽我們應該就回來了,要是時間早的話我去找你,給你帶仙台的毛豆大福。」

  「嗚嗚嗚愛你——」桃井在感動之余,又想起一件事,「對了,小紫不是去了陽泉嗎?陽泉在秋田,離宮城很近誒!」

  「感覺會被抓去做便當所以你絕對不要讓他知道我去宮城了!」

  「誒?不會吧,都是高中生了,他應該有變成熟一點……吧?」

  「別人可能會,但敦不會所以你死心吧。」

  「說真的,我有時候會羨慕芽音你廚藝滿點,」桃井有些郁悶,「我做出來的便當現在連青峰君都不吃了,可惡,我還想練好廚藝給哲君做便當的。」

  芽音語氣謹慎且誠懇地提議:「五月,考慮一下把買來的便當裝飾成自己做的怎麼樣?」

  雖然打賭的時候芽音賭了赤司會贏,但如果黑子因為這種理由輸掉了比賽那也太可憐了!

  「說的太過分了吧!」

  在跟桃井打電話的同時,芽音已經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除了要換的衣服、洗漱用品和急救箱之外,芽音還在包裡放了一點零食。

  ——好期待明天的「小學生郊游」哦!

  出發當天,所有人直接在車站集合。

  雖然部長黑尾說了七點鐘就要全員到齊,不過山本和犬岡還是稍微遲到了那麼幾分鐘。

  兩個人擔心會被部長罵,到的時候表情都很慌張。

  不過黑尾只是說了句:「很好,大家都順利到了。拿好車票,准備進站了。」

  「是——」

  犬岡明顯松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被部長罵呢。」

  芽音歪了下腦袋:「小黑部長應該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生氣。」

  「總之及時趕到就好啦,」芝山語氣興奮,「真好,可以坐新干線了!你們以前坐過新干線嗎?」

  犬岡點頭:「坐過,初中時候修學旅行坐過!芽音呢?」

  「經常坐,」芽音回答道,「我祖父母住在大阪,我假期會坐新干線去那邊跟他們一起住。」

  「真好——我也沒有去過宮城,烏野是個什麼地方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仙台。」

  黑尾和兩位教練走在前面帶路,但也沒忘記要照看好部員。聽到後面犬岡他們激動聊天的聲音,黑尾轉頭看向他們叮囑道:「大家都跟緊點,這裡不是學校,不要走丟了。」

  「是——」

  雖然是一群精力旺盛的高中生——研磨除外,但上車之後,每個人都保持著基本的公民素質,即使很興奮,跟同伴說話的時候也很小聲,沒有制造出什麼擾民的噪音。

  這讓黑尾十分滿意,想著「看孩子」好像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結果就在出了車站前往槻木澤高中的路上發生了意外。

  研磨不見了。

  「那家伙肯定又是低著頭玩手機的時候掉隊了。」黑尾抓了抓頭發,有些無奈地說道。

  芽音果斷地拿出手機:「報警吧。」

  「那倒也不用這麼誇張,」黑尾哭笑不得,「我沿著剛才走的路回去找他就行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我跟你一起?」芽音主動詢問道。研磨突然不見,她也很擔心,畢竟他們都是第一次來仙台,人生地不熟的。

  「不用,」黑尾用令人十分安心的語氣說道,「我會很快找到他的,你們先去槻木澤吧。你替我看好其他人,別再丟一個。」

  使命感油然而生,芽音用力點頭:「我知道了。」她朝黑尾揮揮手,「注意安全,小黑部長。」

  已經完全接受「小黑部長」這個稱呼的黑尾非常帥氣地一擺手:「放心吧。」

  ……快去找研磨學長啊別在這裡耍帥了小黑部長!

  不過看到黑尾速度極快地沿著剛才的來路去找研磨,芽音就知道他心裡肯定也很擔心,會那樣做大概是為了讓其他人放心……吧?

  黑尾花了點時間找到研磨,等他們兩個到槻木澤高中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做好熱身了。

  不過黑尾和研磨呼吸都很急促,估計也是一路連跑帶走地趕過來,也相當於在路上做過熱身了。

  貓又教練笑眯眯地對槻木澤的教練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們的主將和二傳到了。」

  聞言,槻木澤高中有幾個選手驚奇地看向了黑尾和研磨。

  黑尾身材高大,又有壓迫感,他是主將這個事實很有說服力。但研磨……

  芽音聽到他們小聲議論著:

  「那個是他們的二傳手嗎?太矮了吧?」

  「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會不會是替補?」

  「這所學校我們也沒聽說過啊,還是從東京來的,感覺不是很強……」

  芽音在心裡冷笑:等你們領略到我們無敵的防守和研磨學長精妙的二傳就知道我們多厲害了,你們這樣是要被狠狠打臉的!

  她瞪了那幾個人一眼,因為本身就是臭臉,這次又刻意擺出了凶狠的表情,嚇得那幾個人僵在原地,一聲都不敢吭了。

  研磨走過來對著芽音豎了下拇指:「表情不錯。」

  「氣勢到位,」黑尾也十分滿意,「准備上了。」

  看到自家部員都圍成一圈,芽音就知道他們搞體育的又要圍圓陣了。

  說真的有點土土的,但是……

  然後芽音就聽到黑尾沉穩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裡:「我們是血液,必須流暢無阻地流動,輸送氧氣,為了讓『大腦』能正常地運作。」

  芽音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什麼啊?

  也太帥了吧!


第25章

  並不是最普通且常見的「fight」的加油口號,黑尾說出來的這句話更像是音駒排球部自創的神秘教條,以至於他們的圓陣都變得與眾不同。

  將血液和氧氣在體內的循環融彙到為隊伍助陣的口號之中,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雖然面無表情,但芽音的內心著實因為這句口號而激動起來。

  怪不得上次犬岡說她錯過了大家一起圍圓陣喊口號很可惜,真的跟他說的一樣超帥氣的!

  隊員們的情緒也被調動起來,唯獨研磨一臉無奈,甚至有種很想逃避現實的脫力感。

  圓陣解散後,犬岡還跑過來問芽音:「怎麼樣,我們的口號超帥氣的吧!」

  研磨朝這邊看過來,正想說「並不帥氣只覺得過於中二所以很羞恥好嗎」,就見芽音果斷地點頭,語氣堅定地給出答復:「特別帥。」

  研磨語氣幽幽地說道:「你竟然會覺得帥……」

  他還以為如果說排球部還有唯一一個會站在他這邊的,那應該就是芽音了,沒想到她竟然是跟其他人一伙的。

  再想想她嘴上說著當經理不過是社團活動其實還在私底下偷偷卷,研磨有種遭受背叛的心累。

  「難道不帥嗎?」芽音眨了眨眼睛,「總比圍在一起土土地喊『fight』好多了。」

  剛喊完「fight」的槻木澤高中排球部隊員們:「……」

  ——怎麼感覺好像被無差別地攻擊了一下啊喂?!

  「哈哈哈哈哈,」黑尾爽朗地笑起來,「小芽音你很有品位嘛,下次圍圓陣帶你一起。」

  芽音眼睛一亮:「好哦!」

  ——啊,小芽音開心到用了可愛的語氣詞。

  研磨面無表情地從黑尾面前經過——好想逃離這個滿是中二病的世界。

  看到研磨又垮起小貓臭臉,再聯想之前黑尾說過研磨是音駒的大腦,芽音恍然大悟:啊,研磨學長是大腦本腦!

  等研磨走過去,芽音又看到黑尾朝自己伸出拳,也很配合地跟他隔空碰了下,然後將雙手攏在嘴邊喊道:「大家加油——」

  山本的眼角瞬間泛起了淚花:「第一次,是只有我們這邊,有女經理在加油……」

  不知道槻木澤高中有沒有女經理,至少現在他們沒看到。以往只有他們看別的隊伍有女經理加油,這次終於輪到他們了。

  夜久雙手叉腰,語氣無奈:「你也太誇張了,山本。」

  「有什麼關系,反正賽前動員徹底到位了,」黑尾哼笑了一聲,頗有種要大戰一場的氣勢,「那麼,我們去贏比賽吧。」

  就像之前去梟谷打練習賽一樣,這次芽音也是在比賽開始後,就先去找了飲水機灌水,記錄工作交給在場邊觀賽的自由人替補芝山來做。

  這次沒有主動幫忙領路的好心學姐,芽音花了點時間才灌好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音駒的比分落後了槻木澤不少。

  不過賽場上的音駒隊員看起來有條不紊地在組織防守,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也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絲毫不慌的表情,反倒是槻木澤的部員們又在竊竊私語,被芽音聽了個正著。

  「還是從東京來的呢,音駒的水平也不怎麼樣嘛。」

  「就是說啊,這都落後多少分了。我還想開開眼界,沒想到是另一種開眼界。」

  「他們主將說的自信滿滿,害我還緊張了一下,結果白緊張了。」

  芽音面不改色地從他們身旁經過,回到場邊後按部就班地將毛巾和灌滿水的水壺擺放好。

  第一次看音駒和別校的練習賽,在比分一開始落後的時候,芽音也有過類似的懷疑——怎麼一上來就輸的這麼慘。

  不過後來經過觀察,芽音才發現,音駒在比賽一開始的比分落後算是常態,但他們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落後,比賽進行到一定階段,在摸透對手的風格之後,才會組織反攻。

  這次也不例外。

  貓又教練掐准時間叫了一次暫停,在其他人補充水分的時候,研磨冷靜地給出分析,並且下達指示。

  再回到場上時,原本巨大的分差開始逐漸拉近,直到音駒反超了槻木澤。

  「研磨學長真是太厲害了。」這個反轉不光是槻木澤的人沒看明白,連音駒自己這邊,芝山也不由得發出了感慨,「不愧是我們的大腦!」

  芽音贊成地點頭,又說道:「能完全信任並且按照研磨學長的指示行動,其他人也很厲害。啊——」

  她猛然間想起黑尾跟她說過的話——「隊友配合得也很默契」,說的就是這個吧?

  第一局的比分一開始拉的比較大,後面音駒追上來,贏下第一局的最終分數是25-21。

  到了第二局,音駒延續了上一局後半段的打法,在接球上也更加得心應手,密不透風的防守讓槻木澤的選手無處下手扣球,就這樣一開始就占據了優勢,最後以25-13的分數贏下了比賽。

  看著氣喘吁吁的同時又全員都不可思議的槻木澤選手,芽音語氣鎮定地說道:「感覺我們的對手比較累。」

  「確實,」貓又教練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沒有特別強勁的進攻,打到對面的球大概會讓他們覺得這是可以接起來的,所以會全力以赴地接球。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排球本身就是一項只要不落在自己這邊的地板上,就還可以繼續下去的運動嘛。」

  雖然一開始說了些不怎麼中聽的話,但槻木澤的隊員也確實拿出認真的態度來對待比賽了。

  收回視線,芽音將水壺和毛巾分發給回到場邊的隊友們:「辛苦了。」

  接過水壺喝了幾口水,黑尾伸手指了指芽音身後:「剛才說閑話的幾個人在看你。」

  「嗯?」芽音納悶地轉頭,果然就看到有幾個人在看這邊。

  見到芽音轉頭,那幾個人瞬間繃直了身體,表情慌亂地衝她鞠躬道歉:「對不起!」

  「噗哈哈哈哈!」黑尾不客氣地笑出聲,「你把人家嚇到莫名其妙道歉了。」

  「不、不是的!」其中一個人急忙解釋道,「那個,是因為之前說了些輕視你們的話,我們覺得非常抱歉。你們很強!跟你們打比賽我們也受益良多,非常感謝!」

  這樣啊。

  芽音轉過身去,也向他們鞠躬:「感謝各位不吝賜教。」

  黑尾也朝他們招手示意,然後又和芽音一起去跟其他人列隊。

  「對了,」芽音好奇地問道,「部長,那個超帥的口號是誰想出來的?」

  首先可以排除研磨學長,在部長喊口號的時候,他這個社恐人看起來羞恥得快要碎掉了。

  「哼哼,那當然是我了。」說完之後,黑尾露出了他標志性的齜牙壞笑,神情間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看起來已經准備好接受贊美了。

  芽音:「……集合了,部長。」

  「……喂!」

  倒是誇他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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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列隊完畢,兩校排球部的教練分別對兩支隊伍的表現做出了點評和指導,接著又互相鞠躬致謝,全部執行完畢後,音駒的隊伍才離開槻木澤高中。

  還在槻木澤高中的時候,一群男高中生還能保持一下自己的形像。一出大門,一個個就終於憋不住似的哀嚎起來:「好餓——」

  「教練,我們去吃什麼啊?」一向很有活力的犬岡捂著肚子,看起來都變得萎靡了不少,甚至點委屈巴巴,「我現在覺得肚子空空的……」

  山本握緊雙拳:「我甚至能吃下一頭牛。」

  福永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仙台牛。」

  芽音掏出用來記賬的小本本:「吃不起,經費不夠。」

  ——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要是被前部長聽到,他肯定會笑死。

  「想什麼呢?」黑尾瞥了眼芽音小本本上記的支出項目,「高中生出來集訓吃點便當就行了,仙台牛也太奢侈了。」

  貓又教練笑眯眯地說道:「今天是集訓第一天,就讓我這個教練請大家吃點兒好東西吧。我來帶路,你們大家都跟好,不要掉隊。」

  掉過隊的研磨心虛目移——這句話聽著實在太有針對性了。

  偏偏山本這個神經大條的人還要大聲點出來:「聽到沒有啊研磨?別又走丟了!」

  「吵死了,虎。」

  雖然又一次強調過,不過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黑尾特意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芽音因為要把小本本收起來,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背包,動作比其他人慢一步,所以也落在了後面。

  側目看了眼芽音用纖細的身體背著個巨大的背包,黑尾主動說道:「我幫你背包吧。」

  看到已經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芽音思考了一下,又拉開背包拉鏈,從裡面拿出一包蟹味煎餅放在了黑尾手上。

  黑尾不由得嘴角微抽:「這是什麼?」

  芽音豎起食指,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小學生郊游帶的零食,可以吃的。」她將背包拉好,「不重的。」

  因為要外宿,芽音的背包裡裝了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加上一個小型急救箱,背在肩上確實很有份量,不過完全在她自己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其他人也是一樣,至少在芽音看來,黑尾那個背包應該不會比她的輕多少,但他依然願意主動幫自己分擔,這就讓芽音很感動。她語氣誠懇:「謝謝小黑部長,你人真好。」

  黑尾還在想芽音竟然真的帶了郊游吃的零食,聽到她這麼說,他將煎餅收起來,表情看起來有些不爽:「猝不及防就收到了一張好人卡啊。」

  「是在誇你。」芽音強調。

  「沒覺得,你換個別的方面誇吧。」

  芽音轉頭看了黑尾一眼,發現他正用「你還沒誇我想出了一個超帥口號」的眼神看著自己,思考了一下之後真誠地開口:「部長,你的生物一定學的很好。又要訓練又要兼顧學習,還要作為部長管理社團,真是太了不起了。」

  黑尾本來只是想「誘騙」芽音贊美一下自己想出來的口號,畢竟還在槻木澤的時候他就看出來,芽音本來都要開始誇誇了,結果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她反而憋回去了。

  結果現在聽到她沒有誇那句口號,反而把贊美的詞彙主要放在了自己身上,搞得黑尾一下子措手不及。

  「啊,是嗎?」黑尾別開臉,像是掩飾性地抬起手摸著後腦勺,聲音聽起來沒有剛才那麼自然,「也、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突然就懂了木兔為什麼喜歡被人誇,也懂了為什麼赤葦會讓芽音幫忙誇誇。明明是臭臉為什麼這麼會誇啊?

  芽音目不轉睛地看著黑尾的反應。

  小黑部長竟然是被人誇了之後還會不好意思的那種人嗎?

  垂眸思考了片刻,芽音再接再厲:「就是很厲害,能游刃有余地平衡好時間和精力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嗎?」

  「嗯。」

  走在前面的研磨越聽表情越扭曲,並且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芽音到底自不自閉這件事有待商榷,但她其實挺腹黑的這個事實研磨是看出來了——她絕對是故意的。

  ——真叫人害怕。

  吃過午飯,兩位教練又帶著排球部去了另一所學校進行練習賽。

  下午的時間充足一些,所以練習賽就多進行了一場,不過賽況和上午差不多,都是以音駒的勝利宣布結束。

  距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商議後決定先帶隊伍去烏野綜合運動公園安頓下來。

  畢竟他們也只是一群高中生,一大清早就坐新干線趕過來,又打了一天練習賽,到現在還沒正兒八經地休息過。

  大家對此都沒有意見,於是一群人抵達了烏野綜合運動公園後,直井教練就去找了負責人進行對接。

  對接完畢後,直井教練說道:「男生去宿舍那邊睡,被褥都在壁櫃裡,自己拿出來鋪好就行。」接著他又看向芽音,「管理員說,二樓有一個空出來的員工宿舍,芽音你去那裡住。」

  芽音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直井教練。」

  「今天已經累一天了,就不再安排訓練了,」貓又教練語氣溫和道,「你們要自主訓練的話我沒有意見,不過要注意適量。想去附近玩一下也可以,記得找我和直井教練報備。好了,大家解散吧。」

  「是——」

  芽音在解散時叮囑所有人,在洗完澡之後把隊服放在髒衣籃裡就行,晚點她會一起洗,然後就去了單獨安排給她的員工宿舍。

  房間不大,裡面有一張兩層的上下床,還有一個單獨的洗漱間,雖然簡陋但是夠用。

  芽音將背包放下,正准備整理一下自己東西,手機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來。

  來電顯示:敦。


第27章

  看到這個名字,芽音的大腦瞬間變成搜索引擎,開始思考會是誰把自己黃金周來宮城這件事告訴紫原敦。

  首先可以排除桃井——她對好友的人品非常信任,答應自己不會說就絕對不會說。

  不過退一萬步講——等等,退的有點兒多了,總之就算紫原知道自己在宮城,也不能真的讓自己跑去秋田給他做便當吧?她可是跟排球部一起出來集訓的。

  這麼想著,芽音接起電話,十分淡定地說道:「找我有什麼事嗎,敦?」

  「啊,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紫原敦有些懶洋洋,但明顯很期待的聲音,「砂糖妞,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紫原喜歡給認識的人起昵稱,在認識芽音之後,因為她的姓氏「佐藤」和「砂糖」諧音,愛吃零食的紫原就給她起了「砂糖妞」這個昵稱,並且一直沿用至今。

  「……現在?」芽音遲疑著問道。

  「對啊,」紫原說話總是不緊不慢,「我們籃球隊被邀請來打練習賽,所以我現在在東京,教練說比賽結束了可以自由活動,我就來找你啦。」

  芽音一時間心情復雜,以至於沉默了幾秒。

  那頭的紫原沒察覺異常,還在繼續說:「我會帶個隊友一起去,他第一次來東京,所以也想去。哦對了,還有,你明天能不能給我送便當啊?就是那種慰問便當。」

  ——砂糖妞做的便當最好吃了,而且她在做魚的時候會把魚骨剔的超級干淨,不用擔心會被魚刺卡嗓子。

  光是想想紫原都開心起來了,結果他就聽到手機裡傳來芽音帶有歉意的聲音:「抱歉,敦,我現在不在東京。」

  「……誒?」紫原納悶地問道,「你是去大阪了嗎?」

  「不是,我在仙台,」芽音回答道,「跟排球部來這邊合宿。」

  「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來東京的話,反而離你更近一些嗎?」紫原還是那副慢吞吞的語調,但芽音明顯能聽出,他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難以置信。

  「是這樣沒錯。」芽音語氣肯定道。

  「……」

  沉默在手機裡彌漫開,接著是一些慌亂的聲音。

  「教練,紫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漫畫裡的黑白線稿了!」

  「這家伙怎麼回事看起來好像受到了很大打擊的樣子。不是說要約朋友出來吃飯嗎?」

  「啊,通話還沒結束呢。」

  芽音滿頭黑線——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很快,芽音聽到手機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對方的語氣禮貌且溫柔:「你好,我是敦的隊友。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消沉,沒辦法繼續跟你通話,所以我幫他解釋一下。」

  ——敦,你遇到了非常溫柔體貼的隊友啊!

  「敦的話,給他買美味棒和薯片,然後帶他去吃點好吃的東西就沒事了。」芽音非常熟練地將安慰紫原的技巧教給他的隊友,並且真心實意地送上一句,「麻煩你們照顧敦了。」

  「沒關系,」對方並不介意,反倒說,「他看起來個子很大,但是卻意外的非常孩子氣。」

  描述得好精准啊,這位同學。

  結束通話後,芽音將手機裝進口袋,拉好隊服外套的拉鏈就往外走。

  她也得去解決一下隊友們的吃飯問題了。中午是貓又教練請客,晚上的話去買便當應該就可以了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朝男生住的宿舍那邊走,還沒走近就聽到裡面的山本正在鬧哄哄地吵著什麼。

  ——真有活力啊,猛虎學長。

  走到門口敲了敲門,等到裡面安靜下來,芽音才說道:「是我。」

  裡面很快又傳出一些雜亂的動靜,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過來開門的夜久笑著問道:「找我們有事嗎,芽音?」

  「夜久學長,我現在要去買便當,所以來問一下你們要吃什麼。」說完之後,芽音又看向裡面,「學長們也是,直接告訴我就好。」

  咦,小黑部長和犬岡、芝山不在誒。

  等到大家說完之後,夜久問芽音:「你記得住嗎?」

  芽音點頭:「嗯,沒問題。部長和犬岡、芝山呢?我再去問問他們。」

  原本在看游戲機的研磨抬起頭來:「小黑去洗澡了,給他帶有魚的便當就行。」

  「犬岡和芝山說今天的訓練量不達標,所以去體育館了,」夜久對學弟們的上進倒是很欣賞,「就給他們帶炸雞便當和蛋包飯吧。嗯……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要買的話分量還挺多的。」

  芽音目不轉睛地看著已經回去找隊服外套的夜久——感動了,我也遇到了非常溫柔體貼的隊友!

  不過芽音還是拒絕了夜久的好意,畢竟打了一天練習賽,運動員這會兒就該好好休息才對。

  將每個人要吃的便當記好之後,芽音抬腳往外走,在經過體育館的時候聽到了裡面有跑動和擊球的聲音。

  想起夜久說犬岡和芝山還在練習,芽音就沒有很意外,但很快,她就聽到了不屬於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的聲音:「這球接的不錯啊,芝山。」

  「是,謝謝黑尾學長!」

  咦?

  芽音不禁納悶,研磨學長不是說小黑部長去洗澡了嗎?他怎麼會在這?

  黑尾拎起衣服擦了擦下頜的汗,眼角的余光瞥見體育館門口多了個人,轉頭一看,就發現他們的粉毛經理正在外面貓貓祟祟探頭窺視。

  犬岡和芝山順著黑尾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芽音。

  「芽音——」犬岡朝芽音揮揮手,「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要去買便當,路過這裡,」回答完犬岡的問題,芽音又看向黑尾,「小黑部長你不是去洗澡了嗎?」

  「本來是打算去的,」黑尾單手撐腰,另一只手反過來指指身後的兩個一年級,「但這兩個人說要練習,我還是過來陪一下吧。」說完之後,他又轉身對犬岡和芝山說道,「已經練了半個小時,差不多該休息了。回去洗個澡,然後准備吃飯吧。獎勵疲憊的身體也很重要。」

  犬岡和芝山立正站好,乖乖應聲:「是!」

  接著他又對芽音說道:「稍等我一下。」

  黑尾很快將放在場邊的隊服長褲和外套穿好,只不過拉鏈沒有拉上就走到了芽音面前,非常簡略地對她說:「走吧。」

  「咦?」

  「不是要去買便當?」黑尾用著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可以。」

  「走了。」

  黑尾直接伸手捏住芽音的隊服後衣領,做了個「拎」的動作。倒是沒有強迫感,但芽音想像了一下,感覺自己現在像個表情包——被生活捏住了後頸。

  在芽音邁開步子跟上自己之後,黑尾就很快松開了手。他側目看了眼身旁的少女,想了想之後問道:「你每次都會把拉鏈拉到頂,衣領豎起來啊?」

  「嗯,習慣。」芽音點點頭,又伸手指指黑尾的外套提醒他,「部長,你還是把拉鏈拉上吧,這裡比東京溫度低,你剛出過汗,這樣容易著涼。」

  黑尾倒是不太在意這種小細節,不過他還是接受了芽音的提議,將拉鏈拉上。

  他不像芽音那樣一拉到頂,只是拉到鎖骨下方的位置,露出裡面一小截黑色的隊服短袖。

  芽音忍不住想,要是她以後遇到的病人都像小黑部長這樣聽勸就好了,不管是買除菌噴霧還是提醒他拉拉鏈,他都會接受誒!

  察覺到芽音莫名其妙地開始走神,黑尾納悶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芽音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就是覺得,小黑部長你跟仙台還挺配的。」

  「哈?」這是什麼說法?

  「就是,仙台以前的藩主不是伊達政宗嗎?」芽音眨巴眨巴眼睛,「獨眼龍政宗。」

  「我可沒有失明啊!」

  買好便當回去,和大家一起吃完後,芽音找了個大的垃圾袋用來裝用完的便當盒,收拾好之後她看了下時間,又提醒所有人:「七點半之前要把所有換好的衣服放在浴室的髒衣籃裡,我會一起清洗。」

  說完之後,她去將垃圾處理掉,回到自己房間也准備洗澡。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

  【不想再捧哏了:你們集訓進行得怎麼樣?】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打了一天練習賽,剛吃完飯正准備洗澡】

  【速度即吾命:哦哦,對,你說過要去仙台集訓的】

  【不想再捧哏了:記得帶毛豆大福給我】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哦,好,我多買點】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我跟你們說,我正在經歷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我們集訓的住處是跟這邊的運動公園借的,部長他們睡集體宿舍,我借住了員工宿舍】

  【速度即吾命:怎麼聽起來慘慘的?】

  【不想再捧哏了:你們四天寶寺每次團建只吃流水素面有什麼資格說芽音慘啊?】

  【不想再捧哏了:你的少爺朋友說讓你發個位置過來,他用衛星定位看看你們附近有沒有什麼舒服點的旅館,給你租下來住幾天】

  芽音看著忍足發來的消息陷入沉思。

  這是什麼散發著金錢氣息的財閥少爺發言?不要破壞她的小學生郊游體驗好嗎?!

  面無表情地退出群聊,芽音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七點半了,索性直接出門,等洗好衣服再回來洗澡。

  結果她去公用浴室的時候,卻在走廊上碰到了一個人。

  大概一米八七的個頭,黑色的順毛。大概是剛洗完澡,對方脖頸上還掛著毛巾,身上籠罩著未散盡的水汽。

  黑尾洗完澡出來,迎面就碰上了朝這邊走來的芽音。

  他剛要開口打招呼,就見芽音一臉警覺地盯著他。

  「你是誰?」


第28章

  走廊的燈光有些昏暗,粉發少女和黑發少年相對而立,一個滿臉警覺,一個表情呆愣。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說話,氣氛安靜得詭異。

  出來找自動販賣機的孤爪研磨拐過彎來,看到的就是一副這樣的畫面。

  ……這兩個人在干嘛?

  研磨正疑惑著,就聽到黑尾震聲說道:「是我啊!」

  「好耳熟的聲音……」芽音臉上的警覺減少了幾分,上上下下打量了黑尾一番之後,好似恍然大悟般說道,「啊,難道你是小黑部長?!」

  黑尾點頭:「就是我啊!」

  「但是看起來不像啊,」芽音捏著下巴認真思考著,「小黑部長是雞冠頭……」

  黑尾不由得嘴角微抽:「你這個一年級的經理,私底下其實一點都不尊重我吧?」還叫他雞冠頭。他嘆了口氣,將左邊的頭發抓起來,盡量弄的和平時的發型一樣,「看。」

  芽音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真的是小黑部長!」

  旁觀了全程的研磨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脫力感:「哈啊……」

  槽點太多了啊!

  不管是換了個發型就認不出小黑的芽音,還是配合芽音把頭發撩起來讓她認出自己的小黑,都是槽點!而且平時芽音說話都是棒讀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起伏,但這次研磨明顯能聽出,芽音的語氣是加了感嘆號的。

  但最大的槽點果然還是,這兩個人搞得好像「是我是我詐騙局」的現場版本一樣。

  而研磨這一聲也順利地把芽音和黑尾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看到研磨幽幽地站在暗處,黑尾扶額:「你是座敷童子嗎?這樣神出鬼沒很容易嚇到人的。」

  頭發長到能完全擋住臉,游戲機屏幕又從下往上給他的臉打光,恐怖片氛圍都快拉滿了。

  研磨看了眼對面的芽音,發現她不為所動,便說道:「但芽音看到我的時候,還沒有看到你順毛的樣子反應大。」

  芽音語氣平靜:「我是無神論者。」加上她多少也習慣了研磨異於常人的存在感,所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

  一時間,黑尾的心情有些復雜,而這份復雜也表露在了他臉上,以至於研磨都吐槽他:「小黑,你那是什麼微妙扭曲的表情啊?」

  黑尾捏著下巴:「就是小芽音看到不認識的人保持警惕這一點很好,但她沒認出我又讓我有點難受。」他轉而看向芽音,痛心疾首地問道,「你到底是靠什麼辨認我的啊?!」

  芽音瞳孔地震看著黑尾——不是吧?小黑部長真的以為她沒認出他來嗎?只是換了個發型而已臉又沒變!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芽音把臉轉向一邊,發出了一聲控制不住的「噗嗤」——糟糕,太好笑了。

  這一聲笑得黑尾和研磨都有點兒懵,不過兩個人也都迅速反應過來——芽音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她果然是個腹黑。

  這麼想著,研磨伸手拍了拍黑尾的肩膀:「真了不起,小黑,你把她逗笑了。」

  雖然只是「噗」了一聲,但他們好像確實是第一次見芽音這樣笑——之前那些陰險的奸笑不算!

  黑尾陰測測地看著研磨:「你覺得我會當成誇獎收下嗎?」

  「你會。」說著,研磨打了個哈欠,「我去找自動販賣機買飲料了,你們繼續。」

  ——咦,就是說他們到底在干嘛?

  黑尾追著研磨叮囑:「不許買咖啡提神然後熬夜打游戲,聽到了沒有研磨?」

  回答他的只有走廊上他自己的回音。

  芽音眨巴眨巴眼睛,毫不猶豫地補了一刀:「研磨學長沒理你呢,部長。」

  黑尾咬牙切齒:「你們兩個是提前商量好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傷害我嗎?!」

  芽音目不轉睛地看著黑尾。

  ——大黑貓炸毛。

  「吃過晚飯我就沒見過研磨學長了,」芽音誠實地說道,「對了部長,你們現在應該都洗完澡了吧?」

  「洗完了,我是最後一個。」

  「那就好,」芽音點頭,「我去洗衣服了,部長洗好就快回去休息吧。」她正抬腳要走,又想起一件事,「哦,對了。」她伸手指了指黑尾的頭發,「這個發型還挺帥的,小黑部長。」

  也不能怪芽音今天才發現黑尾也算個池面帥哥,實在是她初中三年見過的帥哥太多了。跡部和赤司兩個出身財閥的少爺自不用說,甚至還有個叫黃瀨涼太的模特,所以一定程度上她對「顏值」這種東西早就已經免疫了。

  不過好像也不重要,小黑部長體現出來更多的是人格魅力。

  「那是我先走了,部長晚安。」

  「哦,好,晚安。」

  芽音在說完之後就向黑尾告辭離開去洗衣服了,留下一個順毛的黑尾在原地發呆。

  ——怎麼感覺今天一直在挨誇啊?

  第二天早上,芽音起床後將昨晚洗過的運動服收起來,疊好之後送到了男生宿舍門口,正打算離開的時候,門被拉開,出來了同樣早起的犬岡和芝山。

  「早上好。」芽音伸手指了指放在地板上的衣服,「我來給你們送運動服。你們起的還挺早誒。」

  「我們也不算早啦,」芝山摸了摸後腦勺,「醒來的時候部長已經不在宿舍了。」

  犬岡也說道:「聽說部長有早起晨跑的習慣。」

  「這樣啊。」這幫搞體育的一個比一個卷。

  「說起來芽音你起的也很早啊,」芝山一臉佩服地看著芽音,「在學校的時候早上你也經常是第一個到的。」

  「我習慣早起。」芽音簡單解釋了一下之後又問道,「你們也要去鍛煉嗎?我准備去買早飯。」

  犬岡和芝山對視了一眼後,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也去!」

  「那給你們五分鐘,能洗漱完嗎?」

  「能!」

  在音駒排球部裡,運動社團特有的上下等級氣氛已經算是很薄弱了,但同年級的關系總是會更好一些。

  畢竟大家是一起入部的,教室又連在一起,偶爾還會互相借閱教科書和筆記本。認識久了,芽音對犬岡他們就不會像對學長們一樣客氣。

  五分鐘後,三個一年級一起走出了運動公園,去附近的便利店買早飯。

  去的路上,犬岡和芝山興致勃勃地跟芽音說著昨晚男生宿舍發生過的事,看起來比她還像小學生郊游。

  「對了,芽音我跟你說,」芝山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一樣告訴芽音,「部長的睡姿真是太讓人震撼了!」

  「咦?」芽音被勾起了好奇心,「有多震撼?」

  她記得黑尾說過,他的發型是睡出來的。能把順毛睡成雞冠頭,那睡姿確實應該很震撼。

  犬岡伸手比劃著:「就是他趴著睡,然後兩個枕頭擠腦袋。我以前也有跟同學一起合宿過,這種睡相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芽音試圖根據犬岡和芝山的描述在腦海中復刻了一下那個畫面,但總覺得自己想像出來的應該遠遠沒有親眼看到的震撼。

  「你們下次能不能偷拍一張給我看看?」

  「會被學長們罵誒!」芝山心有余悸地說道,「山本學長昨晚就被黑尾學長罵了,差點還被罰去單獨訓練呢。」

  芽音想了想:「肯定是因為猛虎學長太吵了吧。」

  她還沒見黑尾罰過誰,感覺就只是嘴上威脅一下而已,不過部長的魄力會讓部員一下子變老實。

  「猜對了!」芝山朝芽音豎起拇指,「山本學長隔空向烏野宣戰。」

  三個人已經走到了便利店門口,在芝山說話的時候,一個黑色頭發的女生從裡面走出來,似是有意無意地看了他們一眼,又衝他們點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盡管只是看了一眼,但對方極為漂亮的臉蛋還是讓三個人在原地呆了呆,又齊齊轉頭,結果也只能看到一個優美的背影。

  美麗女生下巴上的痣很有特色,清冷出眾的氣質也讓人印像深刻。

  「好漂亮的女生,」芽音收回視線,「我甚至出現了她剛才跟我打過招呼的幻覺。」

  「誒?」犬岡震驚地看著芽音,「你一個女孩子也喜歡漂亮的女生嗎?」

  芽音反駁道:「欣賞美麗是不分性別的好吧?」

  「說到這個,我們昨晚還跟山本學長打賭,」芝山豎起食指,「賭烏野有沒有漂亮的女經理。」

  犬岡摸著腦袋:「結果被黑尾學長說,不要打這種沒品的賭。」

  「能說出這種話,小黑部長已經打敗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男高中生。」

  進了便利店,芽音專門在貨架上給黑尾選了一個金槍魚火腿雞蛋三明治。

  ——再加一瓶牛奶!


第29章

  來到仙台之後,音駒排球部以烏野綜合運動公園為據點,每天都在和不同學校的排球部進行練習賽。

  就和第一天比賽的槻木澤高中一樣,後面幾所學校排球部的隊員一開始也沒有把音駒放在眼裡,畢竟他們的二傳手看起來實在很不起眼,除此之外隊裡也沒有其他特別引人注目的選手,比分還總是先處於落後狀態。

  不過等到音駒逐漸把比分扳平,再反超,最後贏下比賽,看到對手因為不能理解為什麼音駒明明沒有很強的防守也沒有很強的攻擊卻還是能獲勝時的費解和不甘,芽音也跟著生出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暗爽。

  這對芽音來說也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畢竟她以前待過的兩支球隊,雖然品類不同,但都是強校,一出場就自帶大魔王氣場,從來沒有被人看低過。

  白天兩位教練帶著隊伍去各個學校打比賽,等到傍晚比賽結束,就是自由活動的時間。

  不過黑尾和夜久通常會趁著這個時間給犬岡和芝山開小灶單獨練習,作為經理的芽音也被抓去幫忙計分。

  盤腿坐在地板上,芽音在計分板上給犬岡畫了條小魚,正要抬頭的時候,放在旁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芽音看了一眼,是列夫。

  【列夫:芽音,仙台好玩嗎QVQ你們和那個烏野打比賽了嗎?】

  【芽音:我們又不是來玩的,每天都在打練習賽和訓練。也沒有跟烏野比賽,貓又教練說烏野的排球部也在集訓,要等到最後一天才進行】

  【列夫:你們打完比賽還要訓練啊?!】

  【芽音:嗯,不過基本是犬岡和芝山在訓練,小黑部長和夜久學長在指導他們】

  發完這條消息後,芽音又順手拍了張照片發給列夫,順便自己也點開大圖看了一遍。

  好久沒給部員拍照了,看來她的水平沒有下降嘛。

  【列夫:他們兩個偷偷卷我!】

  【芽音:沒偷偷,他們正大光明的】

  【列夫:我也好想跟你們一起去集訓啊QVQ我姐姐知道排球部在仙台集訓之後還問我為什麼沒有去,我好傷心】

  ……為什麼不帶你,你心裡沒點兒數嗎?

  但信息肯定不能這麼發,芽音正想著該怎麼安慰一下列夫,就感覺頭頂突然多了一團陰影。

  哦不對,是四團陰影。

  她抬起頭來,就發現原本還在練習的四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將她團團圍住,還都自上而下地俯視她。

  圍觀.JPG

  「抱歉,」芽音冷靜地開口,「我在發消息,忘記幫你們計分了。」

  「真巧,我們就是准備結束訓練,」夜久朝芽音招招手,「起來吧。」

  等芽音站起來之後,黑尾打量著她的表情,原本向半空拋排球的動作也停住,語氣關切地問道:「怎麼了?看你一臉煩惱的樣子。」

  芽音沒有說話,只是解鎖手機後將屏幕轉向了黑尾。

  黑尾後退一步:「這不好吧?」

  「沒關系,」芽音不以為意,「是列夫。」

  「哦哦,那沒事了。」這下子不光是黑尾,夜久他們三個也圍了上來,想看看列夫又有什麼「驚天發言」。

  結果他們往上劃消息的時候,卻看到了芽音發給列夫的那張照片。

  四個腦袋一下子湊的更近了些。

  「各位,」黑尾指著那張照片,語氣是不加掩飾的得意,「我說這張照片裡我最帥你們沒意見吧?」

  犬岡和芝山沒出聲,夜久捏緊拳頭第一個反對:「怎麼就你最帥了?你就站在網前哪裡帥了?怎麼看都是我這個正面接球的姿勢更帥氣吧?」

  黑尾不服氣:「你都快坐到地上去了,我這個一看就很有氣勢好嗎?」

  因為芽音坐在地上,照片拍出來就是仰拍的效果,會顯得人個子很高。加上黑尾又是雙手向下壓的攔網姿勢,配上他那張惡人臉,看起來格外有震懾感。

  芽音欲言又止。

  重點不是這個吧兩位學長?這是什麼臭屁男高對話?能不能關注一下列夫說了什麼?!

  「小芽音在吐槽。」

  「……我什麼都沒說吧,小黑部長?」

  「看你表情就知道了,」黑尾指了指芽音的臉,又朝她伸出手,「手機給我,我來幫你解決。」

  芽音順從地將手機交到了黑尾手裡,看他拿著自己的手機打字,過了一會兒又還了回來。

  犬岡和芝山湊過來看黑尾回復了什麼內容。

  【芽音:平時在學校裡我和夜久沒有單獨給你訓練嗎?想來集訓至少先把接球練好吧!——黑尾】

  兩個一年級屏住了呼吸——感覺好像跟著被訓了一樣!

  「我想列夫應該不會再發消息來了。」芽音將手機放回口袋,「我去買晚飯。」

  黑尾順手將剛從地板上撿起來的記分板遞給夜久:「那夜久和犬岡、芝山先回去吧。」他穿好外套,這次直接將拉鏈拉好後對芽音說道,「走吧。」

  看著他們兩個一起離開體育館,芝山眨了眨眼:「誒,黑尾學長也一起去了。」

  犬岡也驚奇地說道:「很自然地就跟上去了。」

  夜久不以為意:「他們關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黑尾本來就是會照顧後輩的性格,他們又同條路線上學放學,關系好一點也正常。芽音在部裡對其他學長還挺客氣的,會盡量不麻煩他們,但對黑尾的界限感就會弱一些。

  說完之後,他催促學弟們:「好了,先去洗澡,然後反思一下今天的比賽和訓練。」

  「是——」

  離開運動公園,芽音走在黑尾身側,思索了一下之後對他說道:「小黑部長,我還要去一趟便利店。」

  「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

  「去買一塊小蛋糕。」

  今天是她的好朋友桃井五月的生日,她人在仙台沒辦法給桃井慶祝,只能手機給她發了祝福,等回東京之後再給她補上禮物。

  但蛋糕她還是要吃的,便利店賣的湊合一下就可以。

  「那就去吧,正好我也有要買的東西。」黑尾沒說要買什麼,只是伸手掏口袋,「我順便問問其他人要不要帶什麼好了。」

  結果他把外套和長褲的口袋摸了個遍沒找到手機,才想起來手機沒電,讓研磨直接帶回去給他充電了。

  看著黑尾朝自己做攤手的動作,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芽音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我來問吧。」

  ……但是挨個問過去好像有點太麻煩了。

  說起來排球部還沒有群。

  芽音建了個群,把研磨他們挨個拉了進去,群名也改成了【音駒排球部庶務科】。

  手機不離手的研磨第一個在群裡發了消息。

  【Applepie:?】

  【芽音:請大家將艾迪改成自己的名字,然後告訴我有沒有什麼需要從便利店幫你們帶的東西】

  【福永:一包魷魚干,謝謝】

  【山本:竟然有群了!】

  【芝山:幫我買個指甲刀可以嗎?我忘記帶了T_T】

  【芽音:那個我有,回去找給你】

  【芝山:好的!話說這個群以後就當我們有需要找你的群用嗎?】

  【芽音:是的】

  【芝山:那我拉灰羽和手白也進來!】

  【芽音:啊,他倆沒來集訓,我都忘了。我現在和部長去買晚飯,你們有需要的東西就發在群裡】

  研磨看著芽音發來的消息,又看了眼旁邊正在充電的黑尾的手機——沒有接到邀請的提示。

  ……部長不在的庶務科群?

  在和周圍的幾所高中連打了三天的練習賽後,音駒排球部終於迎來了集訓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和烏野打練習賽的這天。

  看得出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都很重視這場練習賽,比賽的場地都是直接租借了運動公園的體育館。

  在烏野的隊員到達之前,音駒的部員們先把體育館裡的場地給布置好了。

  掛網的時候,芝山仰頭感嘆了一句:「感覺好不真實啊,這就要跟烏野比賽了。」

  聽到這句話的海疑惑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一直在聽音駒和烏野過去的恩怨,但時間太久,感覺烏野都變成傳說一樣的存在了,」芝山老老實實地說道,「我是這麼想的。」

  「你這麼想倒也沒什麼錯,」黑尾笑嘻嘻地說道,「畢竟是貓又教練和烏野的烏養教練年輕時的事了。雖然是烏野那邊的監督先找到貓又教練說想打練習賽,不過我想,能重新和烏野建立起聯系,貓又教練應該也很高興吧。研磨也難得有了點干勁,來仙台一趟也算不虧。」

  灌水回來從他們身後經過的芽音小聲說道:「小黑部長怎麼只說研磨學長,明明自己上個月說起烏野的時候也很期待來著。」

  「嗯?」黑尾豎起耳朵,「小芽音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芽音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說大家加油,最後一場練習賽了,保持全勝戰績回東京吧。」

  顯然她剛才不是這麼說的,不過黑尾也沒計較,看了下時間後抬高音量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家集合列隊。」

  「是——」

  往外走的時候,芽音聽黑尾說:「說起來,直井教練和烏野現在的教練也認識,感覺好像兩代延續的死對頭。」

  芽音一言難盡地看著黑尾。

  小黑部長怎麼連這個都知道?感覺什麼八卦都逃不過小黑部長的耳朵。

  結果等到烏野的人到了之後,看著黑尾笑得一臉純良無害地跟烏野的隊長握手,兩個人面不改色卻暗中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來,芽音陷入了沉默。

  小黑部長還是太保守了,這明明是三代延續的死對頭。

  ——你們當隊長的能不能成熟一點啊?!


第30章

  終於結束了和烏野的隊長澤村大地的「友好握手」之後,黑尾回來的時候,嘴角都有些微微抽搐了。

  芽音甚至隱隱約約聽到他「嘶」地倒抽了口氣,反倒是澤村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她低下頭,就看到黑尾的手上有一個明顯的掌印——看來對方的力氣更大。

  想起外套口袋裡還有一張鎮痛冰貼,芽音默不作聲地掏出來遞過去,碰了碰黑尾的手背。

  感覺有什麼東西戳了自己一下,黑尾一低頭,就看到了芽音遞過來的鎮痛冰貼。

  明明芽音什麼都沒說,但這個小小的動作裡卻好像包含著對他的同情和安慰。

  黑尾沒接,還倔強地把臉轉向了一邊:「不需要。」

  芽音又默默地收回來——自尊心爆棚絕對不承認自己落於對方下風的嘴硬男高啊。

  看到研磨正在和烏野一個橘色頭發的少年說話,芽音不禁有些驚奇:「咦,研磨學長竟然認識烏野的人?」

  「啊,」黑尾轉回來,也看向了那兩個人,「就是來仙台那天,研磨掉隊的時候碰巧見到的,說是叫什麼……日向翔陽?」

  「烏野的自由人?」

  「研磨說他是副攻。」

  ……副攻?聽到這個詞,芽音下意識地轉過去仰頭看著黑尾——副攻的身高至少也應該是這個高度吧?畢竟這就是對身高有要求的位置。

  察覺到芽音的視線,黑尾也低頭看她,從她那雙淺金色的貓眼裡看出了幾分疑惑,他也大概明白了芽音在疑惑什麼:「這個身高能打副攻,那個小不點應該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吧,等比賽開始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芽音再度看向研磨和日向。

  真難得,研磨學長竟然在無障礙地跟別人交流,而且還是死對頭學校!

  不過他們的交流很快就被人打斷了。

  山本以為研磨被對方找麻煩過去幫忙助陣,結果對面的和尚頭也以為是音駒在挑事。眼看大戰一觸即發,結果剛對上,就被夜久和對面的副部長給按住了。

  芽音還隱隱約約聽到那個和尚頭說了什麼「city boy」,思索了片刻之後問黑尾:「那我是不是『city girl』?」

  黑尾震驚地看著她:「你竟然喜歡這個稱呼嗎?」

  「因為以前沒有聽過。話說我們這邊竟然是夜久學長在外交,」芽音一本正經地問道,「是因為小黑部長你太會挑釁人了嗎?」

  「你在痛擊隊友,尤其是我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啊,小芽音。」

  黑尾剛說完,就看到芝山和犬岡走到了芽音身後。

  「芽音,」犬岡伸手戳了戳芽音的肩膀,等她轉頭後,又伸手往旁邊指了指,「你看,那個好像是烏野的經理。」

  不光是芽音,黑尾也下意識地朝犬岡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長的很漂亮的黑發女生進入了視線內。

  芽音不由得吞咽了一下。

  烏野真的有個很漂亮的女經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見過這個女經理——這不就是他們三個那天早上在便利店門口見過一次、看呆了的美麗女生嗎?!

  見他們三個一年級都露出一臉「完蛋了」的表情,黑尾納悶地問道:「你們見到烏野的經理怎麼是這個反應?」

  芽音目移:「因為我們之前見過她……」

  芝山戰戰兢兢地說道:「當時我們正在說山本學長向烏野隔空宣戰的事,被她聽到了……」

  怪不得當時她還朝他們點點頭,肯定是聽到了烏野,也猜到了他們是音駒的隊員。

  ——啊,美女經理又看到我們了,而且還又朝我們點頭打招呼了!

  「就這?我還以為你們三個背著我在外面闖什麼禍了,」黑尾不以為意,「賽前挑釁對手這種事不是很常見嗎?用不著擔驚受怕的,沒事。」

  用風輕雲淡的語氣將這件事掀過去,黑尾鐵朗成功收獲自家三個小部員崇拜的星星眼——部長,好帥氣!

  兩個隊長各自帶隊進入體育館後,就解散了隊伍讓大家先熱身,兩校的教練也在互相打招呼。

  站在場邊看向觀眾席,芽音有些意外:「話說……今天的比賽竟然有觀眾啊?」

  「哦,畢竟是時隔多年的『垃圾場對戰』嘛,」貓又教練笑呵呵地說道,「而且有觀眾的話,選手說不定會表現得更好呢。」

  貓又教練果然很高興誒。芽音默默地想。

  雖然他的對手烏養老教練因為生病不能繼續執任,但烏野現在的教練是烏養老教練的孫子,而且時隔多年也跟宿敵學校重新建立了聯絡,打練習賽,甚至過去圍觀過「垃圾場戰鬥」的觀眾在聽說之後也來觀賽,這絲絲縷縷的聯系應該是……嗯……

  腦海中隱隱約約劃過去一個詞,像是飄在半空中等待自己去捕獲。然而芽音還沒捕獲到,突然就聽到夜久在喊自己的名字:「圍圓陣了,芽音,芝山,你們兩個也來。」

  「是——」

  研磨和福永中間有空隙,芽音就站在了那個位置,和其他人一起伸出右手,握成拳圍成陣,聽黑尾念出音駒排球部的神秘教條。

  ——好帥!

  對此感到十分羞恥的研磨滿臉都寫著無語,硬著頭皮在烏野那邊投射過來的「他們在干什麼」的驚奇眼神中熬過了這明明很短卻又很長的幾秒鐘。

  終於結束後,他瞥了一眼雖然還是一副面癱臉但明顯情緒很興奮的芽音——真是看錯你了。

  而芽音也察覺到了研磨的視線,思索片刻後握起拳對他做了個「打氣」的動作:「發個好球,研磨學長。」

  「嗯。」

  音駒這邊的後排球員是研磨、福永和黑尾,夜久替換黑尾上場,黑尾就和芽音、芝山一起站在了場邊。

  芽音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對面的選手,然後指著對方的二傳,語氣篤定地說道:「那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嗯?」黑尾也朝那個二傳看過去,「啊,因為他跟你一樣是個臭臉嗎?」

  芽音立刻扭頭,表情變得更臭了:「才不是,是氣勢。而且,」芽音捏著下巴,「他是黑色M字劉海的發型,在漫畫裡,這種發型的角色,通常都很厲害。」

  黑尾、芝山:「……好有說服力!」

  不過烏野的二傳手到底厲不厲害不是發型決定的。

  比賽開始,研磨發球。雖然威力不大,但研磨的發球一向角度刁鑽,不過還是被烏野的主攻手順利接起。

  烏野二傳手補救,他的手還沒碰到排球,芽音就看到球場上有個橘色的腦袋一閃而過。

  「十號的小不點,」黑尾雙手抱臂,「竟然已經開始行動了。二傳是要把球傳給他嗎?」

  「咦?」芽音有些驚訝,「副攻手先行動二傳手再傳球嗎?」

  話音剛落,他們就看到二傳將球傳給了十號,十號也直接起跳,將球狠狠排擊出去,打了音駒一個措手不及,球沒被接起來,落在了地板上。

  他甚至還是閉著眼打的!

  烏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先拿下了一分。

  沒見過這種快攻,芽音和芝山發出了小土狗第一次見世面的驚呼聲:「哇啊——」

  不光是他們兩個,音駒所有人,包括教練在內,也都被這個快攻驚了一下。

  烏野的教練和監督對他們這個反應都十分滿意,顯然是把這個快攻當成是一個殺手锏,亮出來就是為了嚇音駒一跳的。

  黑尾很快回過神來:「那個小不點果然有過人之處啊,竟然能從那個地方打快攻。」

  速度快,跳的也高,閉著眼也能打到球,應該是球感也很不錯。

  芽音不由得想起,冰帝網球部有個叫向日岳人的隊員,也是跳的很高,姓氏還正好和日向反過來。

  ——要是有機會真想看他們兩個一起摸高,比比看誰跳的更高。

  回過神來,芽音的視線依舊放在對面的二傳手身上:「那個二傳手確實很厲害。」

  「咦?」芝山不明所以,「不是十號打的快攻嗎?」

  黑尾雙手叉腰:「要把球傳到能讓十號剛好打到的位置,還得掌控好時間,二傳手的技術確實很精妙啊。不過,我們的二傳也不差就是了。」

  他看向了場上面色冷靜、並不為這個快攻所動的研磨——他們的大腦正在觀察呢。

  比賽繼續,芽音也盡職盡責地在場邊記錄分數。

  「烏野的主攻手好厲害,」在烏野主攻手又一次扣殺得分後,芽音在計分板上記下分數,「他們的攻擊力比我們強很多。」

  這會兒她身邊站的是夜久,他看著場上:「自由人也很強。」同為自由人,夜久對烏野的自由人關注會多一些,看他接起了不少來路刁鑽的球。

  「不過,」芽音豎起食指,「我還是覺得他們的二傳手最厲害。」她想了想,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好想看他給列夫傳球。」

  「喂喂——」夜久哭笑不得,「哪怕只是想想也不要給別人的二傳手添這種麻煩啊。」

  就算只是想想也只能讓研磨學長給列夫傳球嗎?

  研磨學長,慘。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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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烏野的快攻組合是一張打的很不錯的牌,總能出其不意地扣球得分。音駒這邊的注意力全都被日向吸引,導致其他攻手得分的命中率也相當高。

  「看來不光是用快攻得分,那個十號也是相當出色的誘餌啊。」貓又教練思索著,又向芽音伸手,「給我看看比分。」

  芽音雙手將記分板遞過去。

  除了十號的日向之外,烏野其他上場的隊員芽音都不認識,就只寫了背號。

  「十號自己就拿了四分呢,」芝山也在和芽音一起計分,他雙手握拳,「雖然是一年級但是好厲害啊,跟二傳手配合的也很好。」

  「再這樣下去可要被他們贏了啊。」嘴上說著嚴峻的話,但貓又教練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輕松,並且在這個時候叫了暫停。

  芽音歪了下腦袋:「研磨學長應該已經想出對策來了吧?」

  「哦?」貓又教練有些驚奇地轉頭看向芽音,「你也這麼想嗎?」

  「最近的比賽都是這樣啊。」芽音坦然說道。

  所以她也養成了習慣——和其他人一樣等待研磨觀察後做出的判斷和指令。

  說話間,剛才還在場上比賽的幾個人已經走到了場邊。

  芽音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大家需不需要毛巾和水,見黑尾衝自己擺手,芽音就站在原地沒有給他們遞,不打擾他們聽貓又老師的教導和研磨的指令。

  就和芽音預想的一樣,研磨果然已經想出了應對的辦法。

  在聽研磨告訴犬岡如何「封殺」日向時,芽音下意識地朝烏野那邊看過去,目光鎖定了看起來很興奮的橘色頭發的少年。

  烏野的二傳手就站在日向身邊,察覺到芽音在看烏野那邊,黑尾也朝那邊看了一眼,還以為她在看二傳手,便饒有興致地問道:「你這麼關注那個二傳?」

  從比賽一開始贊美的話就說一籮筐了。

  不過那個二傳手確實厲害,貓又教練都指出來,那個神奇的快攻其實二傳手在主宰。  「不是,在看十號。」芽音冷靜地說道,「用沉默的注視給他增加壓力。」

  她還有這種本事呢?

  黑尾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下芽音的表情——嗯,他不保證以後不會使用「臭臉經理」這個極具殺傷力的武器先挫挫對方的銳氣

  與此同時,正在聽教練烏養系心說話的日向翔陽突然打了個冷顫,惹得旁邊的影山飛雄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

  日向雙手環抱住自己:「總感覺背後突然承受了一股說不上來的壓力……」

  日向的回答讓影山更疑惑了,腦袋頂上就差浮現出一個具像的問號。倒是經理清水潔子在聽完之後看了眼他身後,正好對上了音駒經理的視線。

  ——啊,是那個女生。

  兩人視線交彙,清水潔子朝芽音微笑了一下,結果就看到對方神色一僵,「嗖」地一下子轉回去了。

  這個反應讓清水忍不住又笑了下——是個挺有趣的孩子呢。

  轉回去的芽音面無表情,甚至還在隊友們重新上場時給他們加了個油,實際上心髒亂跳——那個美女經理對我笑了誒!

  暫停時間結束,比賽繼續。

  犬岡按照研磨的指示,重新上場之後就開始攔截日向的扣球,從一開始追的很吃力,到後面能逐漸碰到球,即便不能直接攔網得分,也是不錯的一次觸球。

  就像研磨說的,重復幾次總能適應的。

  好可怕啊,研磨學長,幸好我和這個人不是死對頭。芽音如是想到。

  有了犬岡的「干擾」,日向的扣球逐漸沒辦法干脆利落地直接得分,影山也減少了給他傳球的次數。

  比分從音駒落後被追到兩隊持平,再到音駒領先的局點。

  「感覺烏野的二傳手也挺冷酷的,」芽音若有所思地說道,「而且很敏銳,發現日向不能得分之後,就將球傳給別人。不過,比賽就是要贏。」

  「嗯,你說的很對,」貓又教練點頭,「贏的方式有很多種,烏野有烏野的贏法,我們有我們的贏法。」

  音駒弱在沒有攻擊力特別強大的王牌,但在接球上基本沒有漏洞。每個隊員都能腳踏實地、謹慎仔細地接起球,然後一分一分地拿下每個球……

  「攔下來了——」

  在音駒的局點,犬岡終於第一次成功攔下了日向的扣球,在場邊觀看了很久的芽音和芝山下意識地脫口喊了出來。

  「真不錯啊,」貓又教練也對犬岡的表現十分滿意,「這樣就贏下第一局了。」

  雖然比賽中的每一分都很重要,不過贏下比賽的這一分顯然要亮眼很多。回到場邊的時候,山本猛虎還用力揉了下犬岡的腦袋:「你小子真不錯啊,犬岡!」

  「是研磨學長的戰術好,」犬岡握緊雙拳,「下一局我也會努力的!」

  正在喝水的研磨只是「嗯」了一聲,反應很是平靜:「第二局也繼續這麼打,有需要調整的話我會再說。」

  「是!」

  有了第一局的經驗,在第二局比賽一開始,音駒就壓制住了烏野,領先他們兩分。

  「啊,沒有水了。」芽音將記分板遞給芝山,然後帶上水壺去飲水機那邊打水,結果就在水池前看到了一道穿黑色運動服的纖細身影。

  是烏野的美女經理誒!

  第一局比賽結束的時候,芽音聽到烏野那邊有人叫她「潔子學姐」,由此推斷對方的年級應該比自己高。

  ——「潔子」這個名字好適合她哦!

  芽音正要開口打招呼,清水也察覺到有人過來,轉頭看到芽音的時候也沒有很意外,只是衝她笑笑:「又見面了呢。」

  ——潔子學姐主動跟我搭話了!

  芽音向清水鞠了一躬,十分禮貌地開口道:「您好,我是音駒排球部的經理,一年級的佐藤芽音,請多指教。」

  清水不禁有些意外——她比看起來要乖很多呢。

  「我是三年級的清水潔子,」清水也說道,「請多指教。」

  ——就連姓氏也和她的氣質很搭!

  「像清澈的流水一樣澄淨高潔,這個名字很適合你,清水學姐,」芽音語氣真誠地說道,「在便利店門口見到學姐的時候我就印像很深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面。」

  沒想到自己會被芽音如此直白地誇贊,而且還是程度很高的贊美,清水都有點不好意思,無意識地抬起頭將頰邊的黑發別到了耳後:「那個,我倒是想到了,當時就猜想過你們可能是音駒的。」

  想起那天早上他們三個說的話,芽音又急忙說道:「我們說了些冒犯的話,真是抱歉……」

  「沒關系,」清水淺淺笑了下,「運動社團不是經常有這種事嗎?不用在意的。而且,能拿下第一局的比賽,你們確實很強。不過,我們也不弱。」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清水的眼神和語氣都一下子變得堅定起來。這份堅定,來自於她作為經理,對上場隊員們實力和毅力的信任。

  ——清水學姐,好帥氣!

  發現清水比自己想像的要好接觸,芽音就主動靠近了一些,和她站在一起清洗水壺、給水壺灌水。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後,芽音還順利地要到了清水的聯系方式。

  學姐們都很好誒。

  烏野的清水學姐,梟谷的白福學姐和雀田學姐,生川的宮之下學姐,還有森然的大瀧學姐。

  清水比芽音先來,也比她先灌完水,不過還是站在一邊,等芽音也灌好之後才跟她一起回體育館。

  回到音駒這邊,芽音看了下比分,又看了下黑尾:「又被夜久學長替換掉了啊,小黑部長?」

  黑尾十分坦然:「畢竟在後排的時候,夜久的接球可比我好太多了。你才是,去灌水怎麼去了這麼久?」

  芽音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烏野:「和清水學姐一起聊天,還交換了聯系方式。」

  「哦?被認領了啊,又交到朋友了,」黑尾點頭,「不錯,你已經比研磨好很多了。」

  小黑部長,語氣聽起來好欣慰啊。

  就是說為什麼要說研磨學長?研磨學長是社恐啊,她又不是。

  芽音正覺得費解,突然發現日向不在場上:「十號也被替換了啊?」

  「嗯,」黑尾點頭,「他輪到後排,但是接球技術很差,所以烏野那邊換了自由人。不過,那個小不點很集中精神在看比賽呢。」

  「第二局開始之後,十號就沒有拿過分了,」大概是代入了一下自己,芝山心有余悸地說道,「如果是我的話,這會兒心態已經崩了。但他一點都不氣餒,還在想辦法呢。」

  「比賽的時候平常心也很重要啊,」黑尾語氣從容地教育芝山,「正式比賽的時候就算不能保持和練習賽時一樣的心態,也要盡量放輕松,不用緊張。」

  「是!」

  隨著日向回到場上和犬岡打的互不相讓,受他們影響,山本和烏野的和尚頭也針鋒相對,這場比賽已經進入到了練習賽不該有的白熱化階段。

  「看得我好熱。」芽音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黑尾伸手指指她:「你不是還給山本加油了嗎?山本熱血起來也有你一份功勞。」

  「小黑部長,請不要給我扣這麼大的鍋。」話音剛落,山本的扣殺就又得了一分,芽音立刻雙手攏在嘴邊,「山本學長打得好!」

  18-15,音駒領先三分,不出意外的話,音駒會先拿到二十分。

  「該我上場了,」輪換到前排的前排的黑尾活動了下肩膀,「記得替我加油。」

  「我拒絕。」

  「為什麼對我就這麼無情啊?」


第32章

  進賽場的時候,黑尾還和下場的夜久擊了下掌。

  「烏野的十號也輪到前排了啊,」夜久雙手抱臂,「雖說前排有黑尾,攔網肯定不用擔心了,但是看到犬岡在後排,我又沒辦法放心。」

  偏偏這局輪到犬岡發球,作為自由人的夜久沒辦法替換他,後排的接球這下子有了明顯的漏洞。

  芝山看著場上的黑尾:「總感覺,主將也在場上的話,有穩定軍心的效果呢。」

  結果下一秒他們就聽到黑尾毫不留情地管人家烏野的十號叫「小不點」,惹得日向甚至說出了「叫別人小不點的人才是真正的小不點」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芝山的沉默震耳欲聾,芽音也是面色深沉。

  怪不得小黑部長說讓他們在外面不用擔心挑釁別人,他自己就沒起到好的帶頭作用啊。

  屬實是上梁就沒正過。

  除此之外,黑尾輪到前排,烏野那邊也迅速調整了對策,在比賽一開始就重新使出了「怪人快攻」這個絕招,以極快的速度拿下了一分。

  夜久呆了兩秒,狠狠踩了下地板:「黑尾——!」

  聽到聲音的黑尾朝這邊轉過來,面帶歉意地打了個手勢。

  「夜久學長,我覺得這個不能怪小黑部長吧?」芽音伸手指著日向,「那個快攻就算是速度最快的犬岡也要刷幾次經驗才能追上呢。」

  夜久理直氣壯:「我知道啊,但是他失分了我就想喊他一下。」

  芽音恍然大悟——死對頭是這樣的。

  「有一說一,烏野那個二傳手真的很聰明,」夜久給出了中肯的評價,「一定是他剛才看到黑尾上場迅速反應之後調整的策略,如果不用這個快攻,小不點的扣殺是會被黑尾攔下來的。那家伙搞不好跟研磨一樣,是軍師級的人物,甚至體力和力量更強。」

  說完之後,夜久就上場去替換掉了犬岡。

  芽音雙手攏在嘴邊:「小黑部長加油——」

  這下音駒在場上的隊員都是二、三年級,經驗更豐富,團隊配合也十分默契,是現在的音駒最完美的配置了。

  而烏野那邊在輪換之後,自由人被換下場,場上的六個隊員,有三個都是一年級的。

  雖然配合上明顯跟音駒差出一截,日向除了扣球之外其他的基礎也很薄弱,但二傳手有著壓倒性的才能,前排剛換上來的戴眼鏡的副攻手個子高有先天優勢,而且還會冷靜觀察判斷。

  這樣一支被教練比作是「烏鴉雛鳥」的隊伍,竟沒讓音駒討到什麼便宜,硬是很快也突破了二十分,縮短了兩隊之間的分數差。

  貓又教練喊了一次暫停,再開始的時候,黑尾又被夜久替換下來。

  「想不到烏野還挺厲害的,」在場上的跑動讓黑尾的喘息有些急促,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言辭間卻滿是對烏野的欣賞,「是個不錯的對手。」

  「真從容啊,小黑部長,」芽音抱著計分板,「比分都被烏野咬的這麼緊了。」

  「該贏的時候總是會贏的,這個時候只要相信並且應援隊友就可以了,」黑尾伸手指了指芽音,「說起來,我聽到你給我加油了。」

  聞言,芽音扭頭看向黑尾,粉色的劉海下,那雙淺金色的貓眼帶了幾分擔憂:「小黑部長,你是不是出現幻聽了?我沒有出聲啊。」

  「誒?沒有嗎!那我聽到的是什麼?」

  「都說是幻聽了啊,遠征太累了吧,小黑部長?」

  一旁圍觀了全程的芝山努力憋笑:芽音,好標准的傲嬌——明明就喊了的啊!

  比賽進入音駒的賽點,但也只領先烏野一分。雙方進入拉鋸戰,烏野試圖用扣殺來追平比分,但不管怎麼打,音駒都有辦法不讓球落地。

  或者說,每個人都在拼命救球,不讓球落地,就連在場上跑動最少的研磨都撲過去救球。

  在他摔倒在地板上的同時,過網的球同樣也落在地上,發出「咚」的聲響。

  裁判的哨聲響起,比賽結束,音駒獲勝,比分2-0。

  「贏了。」一旁的黑尾聲音隱隱有些激動,並且跑進賽場,和隊友們一起歡呼。

  芽音眨了眨眼睛。

  這就是小黑部長說的,現在的音駒是一種很理想的狀態吧?

  ——我們是團隊。

  本來以為這場比賽結束就可以打道回府,芽音都准備收拾東西了,不想日向卻提出要再打一場,而貓又教練也十分爽快地答應下來。

  芽音便放棄了收拾東西的念頭,給隊友們分發毛巾和水壺。

  發到研磨的時候,芽音低頭看著研磨的膝蓋問道:「研磨學長,需不需要鎮痛貼?」

  最後一次飛身救球,研磨在摔倒的時候膝蓋磕到地板了。他沒戴護膝,芽音就格外關注了一下。現在看他雖然沒有外傷,但磕那一下應該挺疼的。

  研磨思考了三秒鐘:「給我一張吧。」

  「最後一球救的很棒,研磨學長。」

  「謝謝。」還好,不是那種誇張的贊美,他可以接受。

  一旁的黑尾喝著水,默不作聲看著他們——這兩個人關系變好了一些啊。

  練習賽又進行了兩場,雖然每場都是音駒2-0完勝烏野,但到了後面分數越來越難拿,到最後一局的時候都已經打出了30-32的比分。

  別說隊員在場上累的不行,芽音在場邊觀看都覺得很疲憊了。

  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唯獨日向翔陽很有鬥志地喊了一聲:「再來一場!」

  這下子連他們自己的隊友都用不可思議的「你可夠了吧」的眼神看著他,貓又教練更是無比震驚:「你在場上跑跳得最劇烈了吧?你的體力是無限的嗎!」

  芽音回想了一下今天從開始到現在的比賽,日向不僅跑跳最多,甚至多余的消耗體力的動作也最多。

  ——這是什麼體力怪人?希望另一個跳很高但體力廢的向日選手能來學習一下。

  最後還是烏養教練直接把日向拎起來,提醒他音駒的人還得去趕新干線,沒時間再繼續打,日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

  ——他好喜歡比賽哦。

  確定不會再有新的比賽,接下來兩校教練做點評指導也沒有自己什麼事,芽音就把水壺裝進包裡,和清水一起去洗水壺。

  「那個,真是抱歉,」清水面帶歉意地對芽音說道,「日向一旦比賽開始就很忘我,耽誤你們回東京了。」

  清水學姐的聲音比水流還要好聽,芽音搖了搖頭,粉色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晃了幾下:「沒關系。」

  不過從時間來看,回到東京大概率已經晚上了,買了毛豆大福沒辦法給忍足和桃井他們送了。

  希望保質期久一點。芽音默默祈禱。

  「阿嚏——」

  「清水學姐你沒事吧?是著涼感冒了嗎?」

  「沒事,就是突然鼻子有點癢。」

  芽音和清水回到球館內的時候,隊伍已經解散了。

  她走到黑尾身邊,伸手指著正在面對面原地起跳的犬岡和日向,語氣疑惑地問道:「那是在干什麼?」

  她甚至聽不懂他們嘴裡嘰裡呱啦在說什麼。

  啊,烏野一年級的那個眼鏡同學也在,看起來也是一臉想要吐槽的表情。

  「誰知道呢,」黑尾聳了聳肩,「沒一個字是我能聽懂的,感覺都不像是會發生在高中生之間的對話。不過,」他主動跟烏野的十一號搭話,「你也該像個高中生一樣,多打打鬧鬧吧?」

  月島螢面露抗拒:「我不習慣那樣。」

  「小黑部長又在挑釁人了,」芽音嘆了口氣,向月島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月島:「……」好神奇的音駒排球部,竟然是經理替隊長道歉!

  ——他還以為音駒的經理會是跟影山一樣的性格,以貌取人是他不對了。

  黑尾雙手抱臂語氣不滿:「你們一點都不像年輕人。」

  芽音皺了皺鼻子:「小黑部長也就只比我們大兩歲,干嘛要裝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嗯……雖然小黑部長平時是很靠譜,像大人一樣讓人很安心就是了。

  「少年老成嗎?」黑尾摸了摸下巴,又伸手指指攔網那邊,「那個比較像吧?」

  芽音順著黑尾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烏野的王牌正在跟芝山搭話。他體格健壯,扎著丸子頭,留著小胡子,在比賽的時候還被貓又教練評價為「像個社會人」。

  大概是近距離更有威懾力,芝山都被對方嚇得瑟瑟發抖了。

  「雖然看得出他是想幫忙,但是,」黑尾有些無奈,「有時候外貌給人帶來的誤解真是不可避免。」

  對烏野王牌的處境感同身受,芽音將裝了水壺的背包遞給黑尾:「小黑部長幫我拿一下。」

  將背包接過來掛在肩上,黑尾看著芽音朝芝山那邊走,心裡正想著小芽音真是個善良的人,結果就看到她剛過去就把人家烏野的王牌嚇得連連後退,惹得烏野隊長澤村恨鐵不成鋼地說了句:「那個胡渣窩囊!」

  黑尾仰頭看著球場上方的天花板。

  陷入惡性循環了啊。

  他還是去救救自家的兩個小部員吧。

  經過一番混亂的解釋後,誤會總算消除了。

  音駒的部員們拿上自己的行李,准備出發前往車站,烏野的教練和隊員一起給他們送行。

  練習賽就是會莫名其妙地認識到新朋友。

  看著雙手緊握淚灑當場的山本和烏野的田中龍之介,研磨小聲問黑尾:「那個是……?」

  他不理解。

  「誰知道,」黑尾看著手機頭都沒抬,「別看。」

  研磨放心了——看來不是他一個人不理解,小黑也一樣不理解。

  芽音也在向清水道別:「以後要是有機會再來仙台,或者你們有機會去東京的話,我們再見面吧,」她語氣真誠,「記得聯系我,清水學姐。」

  清水點頭:「嗯,一定。」

  看著兩個少女湊在一起親密地聊天,烏野的西谷夕雙手合十——天呢,多麼美好的girl's talk。

  山本和田中也跟西谷站在一起,做出了同樣的神情和動作——感覺世界被淨化了,愛看!

  夜久走到黑尾身邊,嘴角微抽著問道:「那又是什麼?」

  「嗯?」黑尾總算抬頭看了一眼,思索了一下之後回答道,「不受女生歡迎的dk對jk對談的美好憧憬吧。」

  「你這家伙嘴上也是一點兒不留情啊。」

  兩個人站在那裡,等芽音跟清水道完別之後回來。

  結果芽音剛回來站定,西谷和田中也跟著衝了過來。

  「音駒的經理,你等一下!」


第33章

  田中和西谷兩個人氣勢洶洶,饒是芽音已經見過各種大場面,也被他們衝過來的架勢嚇了一跳。

  ——這兩個人,走路帶風!

  不過芽音習慣性面癱,即便心裡驚訝也沒有表現出來。她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今天和烏野人的交集,確定自己沒有惹過他們之後,便語氣鎮定地問道:「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反倒是黑尾和夜久兩個人看西谷和田中來者不善,下意識地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明顯是維護的姿態——即便知道這他們兩個不是壞人,但這樣衝過來也很嚇人啊!

  和日向交談回來看到這一幕的研磨滿頭黑線——你們兩個剛才看到猛虎和田中揮淚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反應啊。

  西谷和田中兩個目不轉睛地盯著芽音,其實心裡也很緊張,就連耳邊都是自己如鼓般的心跳——真是要被她剛剛轉過來時的表情嚇死了!

  但是,如果是為了潔子學姐……潔子學姐——

  兩個人齊聲對著芽音喊道:「拜托你以後再來吧!」

  芽音:「……啊?」

  這兩個人在說什麼呢?

  西谷的眼睛變成了一對閃耀的星星:「潔子學姐在跟你說話的時候,表情非常的生動溫柔,甚至還會微笑!」

  田中雙手合十:「看到這樣的潔子學姐,我們覺得非常幸福。」

  芽音恍然大悟:「哦。」

  這兩個人是清水學姐的狂熱粉絲,和尚頭的背後甚至都出現佛光了。

  ……怎麼覺得這道佛光好像在哪兒見過?

  這麼想著,芽音轉頭看向了自家待人熱忱的小黑部長——一樣的佛光!

  黑尾見芽音看向自己,還以為她是在向自己求助。看了眼站在她對面的西谷和田中,黑尾彎腰湊到芽音面前壓低聲音說道:「覺得棘手的話我來解決。」

  這場面確實挺難應付的。

  夜久也面色嚴肅:「不用覺得會麻煩我們。」

  ——學長們真好!

  芽音搖了搖頭,轉回去看著西谷和田中:「我非常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我也和清水學姐說好了,以後再來仙台,或者你們有機會去東京的話還會再見面的。」

  西谷跳起來歡呼了一聲:「好耶!」

  ——還以為音駒的經理看起來臉臭臭的不好惹,結果竟然出人意料的好說話!而且她和潔子學姐相處的很好,喜歡潔子學姐的一定不是壞人,這是西谷夕的原則。

  田中滿懷期待:「如果你是我們烏野的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每天都看到了。」

  「差不多行了啊,」黑尾一伸手,把芽音拉到自己身後藏起來,「越說越過分了!」

  來趟仙台,經理都被人惦記上了。

  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黑尾「挪」到了他身後,芽音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哦,小黑部長的後腦勺長這個樣子!

  背肌也挺發達的,隔著隊服外套也能看出來力量感。

  盯著黑尾的後背看了一會兒,芽音從他身旁貓貓祟祟地探出頭去,就看到烏野的隊長和副隊長正在往這邊走。

  西谷和田中兩個問題兒童在這邊引發的騷亂自然也是沒有逃過這兩位的眼睛,眼看著自家部長過來,西谷和田中瞬間老實了。

  「真是對不起,」烏野副部長菅原孝支面帶歉意地說道,「我們的隊員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關系沒關系,」已經和菅原認識並且相處不錯的夜久笑著說道,「我們的部員也受你們經理照顧了。真好啊,芽音,」夜久無比感動地說道,「你交到朋友了。」

  芽音欲言又止。

  夜久學長這個和小黑部長如出一轍的欣慰語氣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好像去梟谷打練習賽的時候也發生過。

  有個念頭像海底上浮的氣泡般從芽音的心裡冒出來呼之欲出,然而上浮到一半,就被黑尾和澤村的對話給打斷了。

  兩個人就像早上剛見面的時候一樣,笑容純良無害地和對方握手,實則暗中施力較勁。這次兩個人還都把隊服外套的袖子擼到手肘,連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都一覽無余。

  「下次我們不會輸的!」

  「下次我們也不會輸的!」

  盡管面容和語氣都很平和,但任誰都看得出籠罩在他們周圍的黑氣,惹得夜久和菅原驚恐地叫起來:「恐怖,好恐怖!」

  芽音後退一步撤出黑氣圈,結果卻感覺到身後還是有很強的壓力,一轉頭就看到直井教練和烏養教練也在進行同樣的動作,他們甚至都不控制一下表情,直接把「扭曲」寫在臉上。

  夜久和菅原同時轉頭:

  「怎麼這邊也一樣?!」

  「太沒風度了吧!」

  芽音默默地走開,跟研磨、福永站在一起:「學長們,等會兒去仙台站一起買毛豆大福嗎?」

  研磨點點頭,福永也豎起拇指:「一起吧。」

  和烏野的人道別之後,音駒眾人總算在傍晚時分趕到了仙台站。

  買好票之後還有點時間,大家一起去買毛豆大福。

  好消息:現在還可以買。

  壞消息:保質期很短,買下來剛好可以當路上的零食。

  芽音問了一下,店家會提供冰袋,但最多也只能維持三個小時。她迅速在腦內做了個計算,然後拿出手機,翻出一個挺長時間沒人說話的群。

  【東京美食情報共享】群。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你們晚上要不要來我這裡?我是說練馬區的公寓】

  【不想再捧哏了:可以啊,不過怎麼這麼突然?】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再晚一點毛豆大福就不能吃了!貓貓嚴肅.JPG】

  【不想再捧哏了:那晚上在你那吃飯吧】

  【教練我想學做飯:我也可以——】

  【不想再捧哏了:五月同學,拜托你換個名字,我看到你發消息都開始胃痛了】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那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可以現在出發,直接去公寓等我】

  【教練我想學做飯:你沒回來我們怎麼進去?】

  【不想再捧哏了:門口地墊下面有備用鑰匙?】

  【你們不要再打球了:bingo——】

  將地址在群裡發了一遍,芽音又想了一下,買兩盒帶回去,另一盒回家之後立刻放冰箱,明天早上出門帶著,去學校就可以分給列夫和手白。

  ——完美!

  買完大福,一群人順利地登上了回東京的新干線,時間上卡的嚴絲合縫。

  從早上九點鐘就開始打練習賽,中午下來吃了個午飯,下午的時間也依舊被練習賽占據,這群正在生長發育期的運動系早就被高強度的運動消耗了全部的體力,肚子餓的咕咕叫,一上車就開始吃剛買的毛豆大福。

  芽音把自己之前沒吃完的零食也分給他們,一群少年邊吃邊小聲說話,談話的內容無外乎烏野二傳手精密的傳球以及和日向打出的怪人快攻、烏野王牌東峰旭的大力扣殺,還有隊長澤村強大的防守能力。

  回程的時候,小學生郊游的氛圍要比去的時候濃厚許多。

  芽音沒有參與這些交流,畢竟技術上的事她不懂,所以只是低頭在寫今天的部活日志——這才是她的工作內容。

  她寫到一半,突然感覺自己左邊肩膀被人戳了下。

  後排坐著黑尾和研磨,想也知道是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芽音下意識地朝左邊轉,但什麼都沒看到,於是又往右轉,就看到了黑尾衝自己笑得一臉欠扁,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在說:上當了吧?

  「我是故意裝作上鉤的,」芽音一臉鎮定,「不然小黑部長太沒成就感了。」

  「噗,」黑尾沒忍住笑了聲,「那還真是多謝你配合我啊。」

  研磨看著游戲機畫面一臉無語——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芽音保持著向後轉的動作,疑惑地問道:「小黑部長有什麼事嗎?」

  「給你,」黑尾遞過去一個毛豆大福,「午飯之後就沒吃過東西了,你不餓嗎?」

  「還好,」芽音還沒覺得餓,「我自己也買了的,小黑部長。」

  「你買的是你買的,我給你的是我給你的。」黑尾振振有詞地強調。

  「謝謝小黑部長。」

  「你在干嘛呢?」

  將毛豆大福給了芽音之後,黑尾也沒立刻坐回去,反而又往前探了探身。

  上車之後其他人都在聊今天的練習賽,除了研磨——他總是固定的一上車就開始玩手機或者打游戲。

  另一個沒說話的就是芽音了。

  選手們的聊天內容她插不進話,黑尾又不希望自家經理有被排擠的感覺——聽起來也太可憐了。

  「在寫部活日志,」芽音將自己寫了一半的日志展示給黑尾看,「正在寫比分。」

  「太盡職盡責了,小芽音,」黑尾都被芽音的敬業感動了,「這個其實回去再寫也可以的。」

  「沒關系,」芽音不以為意,「抓緊碎片時間完成吧,等會兒我還要算一下這次遠征的經費。」

  黑尾思索了片刻,直接站起來,示意芽音坐到裡面,自己則是坐在了她剛剛坐的位置:「那你算經費吧,我來寫部活日志。」

  「誒?」

  「自從你入部,這種事我都沒做過了,偶爾也讓我這個部長來分擔一下吧。」黑尾將筆和本子從芽音手裡拿過來,攤開放在大腿上,接著芽音剛剛寫完的內容繼續。

  ——小黑部長,天使!

  芽音默默感動,然後默默拿出這些天的消費小票開始算經費。

  這些都是輕車熟路的工作,加上芽音自己也有些算賬技巧,所以很快就算完了。

  因為沒有額外修理場地的費用,他們的經費還有很充足的剩余!

  芽音扭頭看向已經寫完部活日志的黑尾:「小黑部長,我覺得我開始喜歡排球了!」

  「哦?」黑尾頓時來了興致,「喜歡哪裡?是團隊默契的合作,還是扣殺得分的爽快?或者是——」

  芽音豎起拇指:「喜歡它不會破壞場地。非常好排球,使我經費節省。」

  黑尾:「……」

  這個喜歡理由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啊!


第34章

  芽音的這個回答讓平日裡能言善辯的黑尾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沉默在兩個人周圍彌漫開,仿佛時空和空間都在此刻凝固住了。

  直到後排傳來輕輕的一聲「噗」,這份沉寂才被打破。

  黑尾迅速扭頭向後看:「研磨,你剛剛是不是偷笑了!」

  研磨目移:「我沒偷笑。」

  這有什麼好偷笑的?他光明正大笑的好吧?

  小黑的排球推廣事業在芽音這裡屢屢受挫,很難不說這是一種「一物降一物」。

  已經將賬本和部活日志全部收起來、也用消毒濕巾擦好手的芽音手裡拿著毛豆大福,雖然面無表情,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真情實感的擔心:「小黑部長又幻聽了,不然你也睡一覺吧。」

  ——之所以說「也」,是因為在他們寫日志算賬單的這段時間裡,吃飽喝足聊夠天的其他部員都已經進入昏睡狀態了。

  「我不困,」黑尾擺擺手,又起身轉頭看了眼後面睡成一片的部員們,就連兩位教練都在閉目養神,重新坐下來之後說道,「要是我也睡了,到站的時候就沒人叫他們下車了。」

  就連研磨都不玩手機和游戲機開始睡覺了。

  芽音咬著毛豆大福,目不轉睛地看著黑尾:「當部長就是會格外辛苦一些呢。」

  「也還好,」黑尾瞥了芽音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沒辛苦到會出現幻聽的程度。」

  芽音差點兒被毛豆大福噎了下——怎麼還沒把這個話題繞過去?

  她伸出手指,在黑尾的手臂上指指點點:「斤斤計較的小黑部長。」

  「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黑尾拿出一瓶沒開封的水,擰開瓶蓋之後遞給芽音,「我也是想趁回去的路上,復盤一下今天和烏野的比賽。」

  芽音接過水向他道謝:「謝謝部長。」

  說到排球比賽,黑尾的態度一下子變得鄭重了許多:「雖然跟我們音駒一樣沒落過一段時間,不過現在的烏野能在比賽裡讓我們吃苦頭,看起來還是很強的。」

  在黑尾說的時候,芽音的腦海中也在復刻今天的比賽。她說:「他們的進攻很強,我們的防守很強,各有所長。」

  「哦,你現在都會分析球隊的優勢和劣勢了啊。」

  「有嗎?」

  黑尾不置可否,語氣沉了幾分:「但是現在這種強還不夠,至少要打進全國還不夠。我希望這兩支隊伍都能變得更強。」

  「小黑部長真是心胸寬廣。」

  「怎麼說?」

  「一般人不會希望對手也變強吧?」芽音語氣認真,「這樣打敗起來太有難度了。」

  「哈哈哈,確實也有人會這麼想,不過我不會,」黑尾躍躍欲試,「就是變強的對手打敗起來才有挑戰性啊,我可是很希望在全國的舞台上,跟烏野來一場真正的垃圾場決鬥的。」

  芽音歪了下腦袋——對哦,音駒和烏野之間還有這麼個淵源呢。

  一瞬間,今天練習賽之前有過的想法有在芽音的腦海中冒出來,同時出現的還有音駒和烏野兩支隊伍在球場上的交鋒,隊友之間的配合,還有比賽前助陣的口號。

  芽音不由得想起社團納新那天第一眼看到的、現在正由自己保管的排球部旗幟,上面那兩個黑色的大字,就是她今天沒有捕獲到的詞。

  「啊,是『維系』!」芽音脫口而出地驚呼了一聲。

  「嗯?雖然不知道你想到了什麼,不過,」黑尾笑眯眯地說道,「你似乎理解我們隊旗上口號的含義了。」

  芽音收回視線——她現在好像真的有點喜歡排球了。

  吃完大福後喝了點水,芽音又冒出來一個想法:「對了部長,既然犬岡速度很快的話,我們能不能鍛煉得他更快一點?」

  她一邊比劃一邊在黑尾好奇的眼神中解釋道:「就是快到可以出現分身的那種,這樣他就可以在球場的各個角落擊球接球,音駒的防守就沒有死角了!」

  「做不到的,絕對做不到,」黑尾擺擺手,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芽音的幻想,「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做得到。而且這種應該算犯規吧?這已經超出排球場上的限定隊員人數了啊!」

  怎麼做不到?我的幼馴染謙也就可以做到啊。芽音不服氣地想。

  先不管物理學,謙也的速度可是快到可以水上漂了!至於犯不犯規的,反正在網球比賽裡不算犯規,畢竟說到底還是同一個人,在排球裡應該也可以。

  而黑尾也在納悶芽音怎麼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奇思妙想。他擰著眉思索了半天,突然間福至心靈:「難道說,小芽音你是那種天才經理人?」

  「嗯?」芽音疑惑地看著黑尾,「什麼天才經理人?」

  「就是那種知道一些獨特的訓練方式,然後傳授給我們,幫助我們拿到全國冠軍的天才經理人啊。」黑尾摩拳擦掌、語氣期待地說道。

  芽音無情地戳破黑尾的期待:「別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小黑部長,我有那種本事早就去國際上有名的球隊當教練了,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小說和電影裡。我在訓練上一竅不通,別說排球了,我做了三年網球部經理也沒看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打網球的。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經理,能做的只有後勤的工作,最多就是如果你們願意接受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保養身體的訣竅。」

  「經理做到你這種程度已經不普通了,」黑尾正色道,「你可是我們排球部堅實的後盾。多虧了你,這次的合宿我們可比之前輕松多了。」他注視著芽音的雙眸,「遠征辛苦了,芽音。」

  列車疾馳,窗外的風景極速倒退,芽音的心髒好像被這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對話輕輕觸碰了下。

  她也定定地看著黑尾,半晌才收回視線:「小黑部長也是,辛苦了。」

  咦,她這次倒是很坦率啊。

  黑尾笑了聲,正想休息下,就聽到芽音又說:「不過這次遠征,我還是有點遺憾的地方。」她嘆了口氣,「沒有去青葉區,讓部長和伊達政宗的銅像合影。」

  「……都說我沒有失明了喂!」

  ——她怎麼還在惦記伊達政宗啊?

  快到東京站的時候,黑尾去把還在睡的部員一個個叫醒,提醒他們要下車了。

  東京已經被夜幕籠罩,分開時貓又教練仔細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這才解散了隊伍。

  和教練、隊友們道別後,芽音就跟黑尾、研磨一起去坐電車。

  下車時她特意檢查了一下裝毛豆大福的袋子,發現用來冷藏的冰塊沒有完全融化,瞬間放下心來。

  到了公寓大門前,芽音停住腳步,朝黑尾和研磨揮手道別:「那我先回家了,小黑部長,研磨學長,明天見。」

  「明天早上記得等我們。」

  「好的。」

  研磨沒說話,只是朝芽音揮揮手,等黑尾和芽音說完之後,兩個人並排往家走。

  「小黑,媽媽說讓你去我家吃飯。」

  「好啊。」

  進了公寓大門,芽音急匆匆地去坐電梯。回來的路上她收到了忍足和桃井在群裡發的消息,說是已經准備好了晚飯,等她一起回來吃。

  走到自己租住的那件公寓門外,芽音拿出鑰匙開門,這次只要擰一道就能把門打開了。

  門開之後,玄關處擺放著三雙鞋子,其中兩雙擺的很整齊,另一雙則是十分隨意。如果芽音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桃井帶著她的幼馴染青峰大輝一起來了。

  她關上門,將所有的東西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衝裡面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很快,桃井和忍足就出來迎接她了。

  「歡迎回來——」桃井語氣歡快。

  忍足則是笑眯眯地說道:「遠征辛苦了,快來吃飯吧。」

  大老遠從仙台趕回來家裡還有人等自己一起吃飯,芽音感動得快要哭了。她在玄關習慣性地先消毒,進去之後將裝了毛豆大福的袋子遞給忍足:「一盒放冰箱,另一盒我們現在吃。」

  「快去洗手。」忍足催促了一句。

  芽音飛快地跑去洗手間,洗了手之後出來,就看到其他人已經坐在茶幾前等自己了。

  跟她猜的一樣,多出來的那個人果然是青峰,在芽音朝客廳走的時候,他抬起手朝她揮了下:「喲。」

  芽音在茶幾空著的一邊坐下來,她面前的玻璃杯已經倒上了蜜瓜果汁。

  「我們來干杯吧。」桃井笑眯眯地提議道。

  青峰納悶地問道:「有什麼要慶祝的事情嗎?」

  忍足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青峰:「不要問理由,干杯就行了,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問問還不行嗎?」

  「青峰君真的很擅長破壞氣氛!」

  「怎麼連五月都這麼說我?」

  芽音歪著腦袋思考著,看了眼桌子上現在吃應該正合適的毛豆大福,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毛豆大福保衛戰作戰大成功!」

  四個玻璃杯在茶幾上方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干杯——」


第35章

  回來的路上喝完了黑尾給自己的純淨水,芽音不是很渴,所以果汁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拿起筷子打量起了桌上的飯菜。

  「很好,放心了,」芽音松了口氣,「沒有一道菜是五月做的。」

  桃井半月眼看著芽音:「你這句話,沒有一個字是我愛聽的。」

  青峰已經在吃毛豆大福了,他嘴裡含著東西,說話不是很清楚:「為了不讓她進廚房我也是費了一番力氣啊。」

  「真是的,我要生氣了!」桃井氣鼓鼓的,「你們總是在這件事上傷害我,小紫也是一樣!」

  聽到紫原的名字,芽音納悶地問道:「敦怎麼了?哦對,他黃金周跟著他們學校籃球部來東京打練習賽了,你們見面了嗎?」

  「沒有,」桃井語氣憤憤,「他打電話給我抱怨,說他好不容易來東京,結果你去仙台了,正好錯過,不能吃你做的便當了。我花了好長時間安慰他,還說可以做便當給他,他卻一聲不吭把電話掛掉了!」

  「這個……」芽音目移,「敦做事一向很孩子氣的,而且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

  桃井撇嘴:「你們這樣我真的很傷心。」

  忍足語氣謹慎:「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不傷心,我們就要傷胃?」

  作為芽音的幼馴染,忍足自然也是很早之前就認識桃井了。因為自己周圍的女性基本都很擅長做料理,忍足就先入為主地以為芽音的好朋友桃井廚藝應該也不錯。

  直到去年他們一起在佐藤家聚會,桃井進廚房做了一道慘不忍睹、散發怨氣的料理出來,忍足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當時他和桃井還不是很熟,為了不讓對方沒面子,他努力吃了一點,結果一整晚都在跑廁所,還被當醫生的父親訓斥「明顯不能吃的東西為什麼要進嘴」,從此將桃井的料理視為人生最難以逾越的鴻溝。

  跡部甚至還給桃井的料理命名為:食物的哀鳴。

  後來為了不讓這種事情再發生,需要自己下廚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想方設法地不讓桃井進廚房,今天也不例外。桌上的料理簡單的是忍足做的,復雜一點的是他母親和美女士在家裡做好讓他帶過來的。

  「你們——」

  「所以,」芽音咽下口中的燉牛肉,「陽泉來東京跟哪所學校打的練習賽?聽起來不像是跟你們桐皇。」

  ——希望紫原沒有把人家的食堂吃垮。

  說到這個桃井就來氣:「我們的大前鋒都不去訓練,怎麼可能有學校來找我們打練習賽。是井闥山啦!」

  青峰輕嗤了一聲,小拇指掏著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道:「有什麼好練習的?對手也好隊友也好,一個能打的也沒有。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

  「首先,我想說,」芽音伸手指著青峰,臉上的表情比剛才還要臭,「你要是敢把摳出來的髒東西隨便彈出去你就死定了!」

  ——真難相信這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鞋子都不會擺整齊的家伙竟然跟自己一樣是處女座!

  青峰神色一僵,老老實實抽了張紙巾——也不用這麼凶吧?!

  「其次,」芽音的表情恢復了平時普通級別的臭臉,「小看對手是要吃虧的,體育競技最容易出現意料之外的結局。」

  遠的不說,去年夏天的全國中學生男子網球大賽,立海大敗給青學,三連冠夢斷。U17世界杯,九連霸的德國隊半決賽就輸給了日本隊。

  芽音說的話很有道理,但青峰依舊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氣的桃井哼唧了一聲:「芽音不要管他,輸一次他就老實了。」

  ——嘴上說著不要管他,結果最放心不下他的還是你啊,五月。這就是幼馴染。

  想起自己跟桃井還有個賭約,芽音准備回頭給赤司發個消息鼓勵一下他,讓他勢必帶洛山男子籃球隊拿個全國冠軍。

  「怎麼會有經理希望自己的隊員輸啊?」忍足碎碎念著,「不是都應該把全國大賽冠軍當目標嗎?跡部都說今年要重點抓愛睡覺的慈郎和體力短板的岳人訓練了。」

  芽音面無表情:「溺愛隊員的跡部少爺最多只能維持這個政策三天。啊,說起來,我去仙台的時候,在烏野看到一個隊員,他叫日向,也跳的很高,但是他體力比岳人好多了。所有人都累趴了他還想打比賽,他的隊友都想痛擊他了。」

  忍足帶著一臉求知欲問道:「你能不能問問他是怎麼鍛煉的體力?」

  「要是以後還有機會見到的話我幫你問問。」

  四個人難得湊在一起,光是吃飯就吃了兩個小時。

  明天還要上學,芽音今天又剛遠征回來,所以吃完飯不久,忍足他們就離開了芽音的公寓。

  朋友們一走,芽音將粉色的馬尾團成丸子頭,擼起袖子開始打掃衛生,直到將公寓徹底清潔了一遍,才去洗好澡躺在了床上。

  疲憊感消除了不少,芽音也不是很困,看了下時間之後,就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嘟——嘟——你好,佐藤宅,請問是哪位?」

  「喂,祖母,是我小音呀。」

  芽音五歲時就開始和祖父母一起生活,祖孫之間感情十分親厚。祖父的性格刻板嚴厲一些,對她的課業要求很嚴格。但祖母是個溫柔慈愛的人,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善於待人接物,在有意無意間就教授了芽音很多。

  被父母接回東京後,芽音會在稍長一點的假期去大阪看望他們。

  本來她打算黃金周去大阪的,但被社團的遠征打亂了計劃,期間又很忙碌。現在終於空閑下來,她趕緊給祖母打了個電話。

  將自己升入高中以來發生過的事挑了些有趣的說給祖母聽,說到最後,芽音小聲嘀咕:「下次去看你們大概要等到暑假了,對不起……」

  「不需要為這種事情道歉哦,小音,」祖母語氣和緩,「小孩子長大了就是會有自己的生活,這樣很好。」

  「嗯!對了祖母,祖父呢?」

  「哦,他說他對女高中生的日常啊煩惱什麼的不感興趣。」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我沒說!」

  「也讓我跟祖父說話啦。」

  跟祖父母通完電話,芽音又分別給爸爸媽媽也發了消息,告訴他們自己遠征平安歸來,已經准備睡覺了。

  發完之後她就沒再管,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後熄屏關燈躺床上——誰知道他們什麼時間能看到,總之她發了。

  ——可以安心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芽音像之前一樣,和黑尾、研磨在公寓外碰頭,然後一起坐電車去學校。

  他們三個是最先到的部活室,很快,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抵達,「早上好」的問候此起彼伏,一時間變得吵鬧起來。

  列夫是最後一個到的,還遲到了幾分鐘,被黑尾痛批了一頓。

  本來他還因為挨罵悻悻的,等到芽音把毛豆大福分給他和手白的時候,列夫又瞬間高興起來,滿懷期待地問道:「可以吃嗎?可以現在就吃嗎?」

  搞得夜久不禁嘴角微抽:「這家伙的低落情緒最多可以維持三分鐘。」

  海信行微笑著說道:「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可以吃。」黑尾點頭,在列夫興衝衝地撕開包裝,剛放進嘴裡,就見黑尾擺出一副陰惻惻的表情,「吃一個加練二十分鐘的接球。」

  毛豆大福在列夫嘴裡含著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惹得其他人沒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

  「吃吧吃吧,」笑完之後,黑尾換了副爽朗的語氣,「因為昨天打了一天練習賽,又剛從仙台回來,教練說今天早上只做基礎的體能訓練就行,可以等你們吃完再開始。」

  列夫這才放心地繼續吃,吃了一個覺得還不夠,又拆開了一個。

  手白吃的慢一些,吃完之後還向芽音道謝:「很好吃,謝謝你,佐藤。」

  芽音剛想說不用客氣,突然就聽到列夫「唔」了一聲,轉頭一看就發現,他明顯是吃太快噎住了。

  「笨蛋嗎你!這種東西怎麼能一口吞!」

  「水呢?快給他倒杯水!」

  研磨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慌亂,都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就見芽音衝過來繞到了列夫身後,右腿插在他兩腿間,兩只手還准備從後面環抱住他。

  芝山發出了不能理解的聲音:「你在干嘛?」

  「海姆立克急救。」芽音面色淡定,只不過還沒等她實施,列夫已經狂捶胸口,把那枚大福咽下去了。

  夜久將水壺遞給列夫:「快喝點水!」

  「得救了,」列夫驚魂未定,「音駒的王牌差點兒被大福噎死了!」

  「臭小子!」山本毫不猶豫地給了列夫一個爆栗,「我才是音駒的王牌!」

  列夫捂著腦袋:「疼——」

  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作為部長的黑尾倒也沒有責怪他們,只是等他們都安靜下來之後才說道:「快比賽了,除了訓練之外,大家都注意身體,要是出什麼被大福噎死不能上場的意外可就得不償失了。」

  列夫面色一僵,接著又聽到芽音說:「列夫的話,就算不被大福噎死,也不能上場比賽吧?」

  「小芽音你嘴真毒。」

  「彼此彼此,小黑部長也不遑多讓。」

  聽著芽音毫不猶豫地回擊自己,黑尾不僅沒介意,反而還笑了笑——這不是比剛入部的時候活潑很多了嗎?

  大家各自散開准備開始訓練,芽音也開始進行日常整理,只有列夫受傷的排球部達成了。

  ——部長插刀經理補刀,這排球部真是沒法呆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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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IH,即本全國高校綜合體育大會,下個月即將開始東京預選賽。

  作為一所歷史悠久的都立高中,現在音駒的運動社團雖然沒有特別突出的強項,但學校對各比賽項目還是非常支持,地區預選賽之前還很正式地在體育館舉辦了動員大會,各個運動社團的部長都要上去發表致辭。

  黑尾鐵朗是排球部部長,自然也要上台致辭,抽簽的時候抽到了第三個。

  輪到他的時候,站在下面的列夫伸手戳戳芽音的後背,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十分激動地說道:「到我們部長了!」

  芽音點了點頭,就見站在她前面的夏樹也轉頭問道:「這就是你們排球部的部長啊?」

  「嗯,是的,」芽音回答道,「是我們的黑尾部長。」

  夏樹轉回去盯著黑尾看了一會兒,突然抖了一下:「看起來有點恐怖!那個頭發得用多少發膠才能固定啊?」

  放在他們戲劇部,這就是經費在燃燒!

  「據他本人說是睡覺用枕頭擠出來的,純天然無發膠,」芽音回答道,「你現在看到的,已經是他最正經的樣子了。」

  雖然發型沒變,但制服穿的整整齊齊,領帶系的很板正,臉上也不是平時嬉皮笑臉或者奸詐挑釁的表情,台上的黑尾鐵朗用鄭重其事的態度脫稿致辭,自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松弛從容的成熟穩重感,語調不疾不徐,卻很有感染力。

  芽音拿出手機,點開相機功能後對著台上的黑尾偷偷拍了一張。

  好正經的小黑部長,拍下來紀念一下。

  做個什麼表情包好呢?

  被這場動員大會激發了鬥志,直到下午部活的時候,犬岡和芝山還在興衝衝地討論。

  「黑尾學長真是太帥氣了!」犬岡握緊雙手,「是和平時攔網的時候不一樣的帥氣!」

  芝山則是緊張兮兮地說道:「在那麼多人面前發言,黑尾學長竟然不緊張!我上課的時候被老師叫起來念課文都緊張死了!」

  「哈哈哈哈,」夜久忍不住笑起來,「別看那家伙好像很熟練的樣子,其實今年才當上部長呢。」

  聽到夜久這麼說,芽音不禁猜測:「可能小黑部長之前就已經腦內模擬無數遍了,等到自己當部長之後,要在動員大會上儀表堂堂地發言,然後聆聽掌聲,最後踩著干淨的皮鞋瀟灑離開。」

  在芽音說話的時候,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犬岡和芝山突然表情緊繃起來。而芽音也在說完之後,覺得背後好像涼颼颼的:「最近東京要降溫嗎?我還以為要進入夏天了。」

  「哦呀哦呀,」帶著幾分危險的語氣在芽音背後響起,黑尾垂眸看著自己面前這顆粉色腦袋,「讓我聽聽這個小經理又在說我什麼呢?」

  犬岡和芝山給了芽音一個「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之後,就嘴裡喊著「練習練習」地進入了球場。

  ……太沒隊友愛了!

  芽音轉身面對黑尾,語氣鎮定地說道:「在誇小黑部長今天的致辭非常帥氣,從以前就在為排球部做計劃和打算,小黑部長真是未雨綢繆。」

  黑尾抬起手:「停——」

  受不了,他們的小經理真的太會恭維人了。前兩次黑尾還會被這種「糖衣炮彈」擊中,被誇的飄飄然還有點兒不好意思,現在聽——

  還是有點兒飄飄然所以不能讓芽音再說下去了。

  黑尾不讓自己說了,芽音就乖乖閉上了嘴。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黑尾,發現他看起來好像沒有平時輕松。

  畢竟動員大會都開了,東京預選賽轉眼也會到來,作為部長還是很有壓力的吧?

  這麼想著,在黑尾把手收回去之前,芽音伸出自己的手,跟他擊了下掌:「沒問題,我們會進全國的。」

  說完之後,芽音就轉身離開了。隊員們的訓練開始了,她作為經理也要進行她的工作了。

  留下黑尾一個人在原地呆了下。

  他得承認,他其實也不確定現在的音駒能不能打進全國,畢竟光東京就有兩百多所學校,一起爭兩個進全國的名額。想到即將到來的比賽,他是會在壓力之下有些緊張的情緒。

  但芽音剛才說的話就很神奇。

  怎麼說呢……不像是安慰,也不像是鼓勵,她的語氣太過於平靜,所以產生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安撫功效。

  黑尾將手心轉過來朝向自己。

  長年累月的練習讓他的手心布著繭子,但剛才芽音和他擊掌時的輕拍他感知得很清楚。

  ——原來她會主動擊掌啊?!

  星期六上午,沒有賴床習慣的芽音早早起床,給自己做了份早餐之後,就開始清點公寓裡的「貨物儲存」。

  她已經兩周沒有出門采購了,今天沒什麼事,她准備去趟商場,除了買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外,還要買一些排球部訓練時用得到的東西。

  動員大會以來,大家的訓練比之前要刻苦很多,鎮痛貼和鎮痛噴霧的消耗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這次要去多買一點。

  拿上自己寫好的兩張清單,芽音就背上包出門了。

  她算了下時間,要是買好東西再回來吃飯有點兒不劃算。

  之前小黑部長帶她去吃鹽烤秋刀魚那家店味道不錯,感覺可以再去一次。

  說起來……

  芽音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入部之後,好像確實受了黑尾很多照拂,除了請她吃鹽烤秋刀魚那次,後來在學校裡,黑尾也經常中午叫她一起吃飯,有時候還直接給她買好了。

  因為以前在冰帝的時候跡部經常請客,所以芽音接受、習慣得很快。

  但現在是新部長,雖然從時間上來說也不算很新了,但她就這樣一味地接受沒有回饋,實在太失禮了。

  不然現在問問小黑部長今天有沒有時間?他之前有說過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他,那她可以借著給排球部買補給的理由叫他出來,然後順勢請他吃飯……

  芽音一邊思考著可行性一邊准備拿出手機付諸實施,結果就在電車站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布丁頭。

  ……研磨學長?

  一眼就認出那是研磨,芽音快幾步走上前去,跟他打了聲招呼:「研磨學長。」

  「嗯?」聽到熟悉的聲音,研磨下意識地轉頭,「是你啊。」

  研磨穿著常服,也沒有背平時上學時的雙肩包,這讓芽音放下心來:「我還以為排球部今天有加訓沒通知我。」

  「那樣的話,我應該是跟小黑一起去。」研磨收回視線,想盡量不惹人注意,「今天是游戲發行日,我去買游戲。」頓了頓,他又問道,「你呢?」

  「去買東西,」芽音回答道,「我自己要用的東西,還有排球部要用的東西。」

  「這樣。」

  正說著,電車到站,兩人前後上車,坐下的時候芽音說了句:「看來我們同路。」

  「嗯。」

  芽音認真想了想,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單獨和研磨一起坐電車,平時都有黑尾在中間,會跟他們兩個同時聊天。

  想到這裡,芽音便說道:「真難得沒有見到小黑部長跟你一起,研磨學長。」

  研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買游戲一般都是自己去,而且小黑今天和夜久學長他們去圖書館了。」

  幼馴染就是很了解的彼此的行程。

  聽到研磨說黑尾去了圖書館,芽音便打消了剛才的念頭,轉而又問研磨:「研磨學長,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研磨點頭:「你問吧。」

  「小黑部長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排球。」

  「……啊。」研磨學長,說了跟沒說一樣呢。

  捕捉到芽音臉上短暫的空白,研磨忍著笑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一直受到小黑部長的照顧,所以想要回禮給他。」芽音很坦然地說道。

  「原來如此。」研磨點點頭,把他知道的一些黑尾喜歡的東西告訴了芽音。

  芽音一一記下來,等研磨說完之後雙手合十,語氣真誠地說道:「感激不盡,果然問研磨學長就對了!」

  「其實你也不用這樣,」研磨說道,「小黑就跟他說的一樣,是熱情的性格,他關照你並不是想要你的回禮。」

  「我知道的,」芽音眨了眨眼,「但我會覺得過意不去。」

  雖然這次沒有黑尾在中間,但芽音和研磨倒也都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

  不過兩個人話題也沒跑開黑尾,聽到研磨說黑尾小時候比他還自閉的時候,芽音的臉上又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啊?

  小黑部長的成長過程發生了什麼變異嗎?


第37章

  看著芽音做出自己意料之內的震驚表情,研磨順手將外套拉鏈拉到最頂端,隨後將下巴埋進去,眯起眼睛露出了堪稱愜意的神色。

  多少可以理解一點小黑喜歡逗芽音的惡趣味了,看她那張總是平板無波的面癱臉上出現別的表情,還挺有成就感的。

  而芽音則是在想,自閉社恐的黑尾是什麼樣子的。

  她的朋友裡沒有社恐,加上剛才研磨用了他自己做參照,所以芽音理所當然地也就將研磨平日的狀態代入到了黑尾身上。

  腦補了一個總是默默窩在角落打游戲、盡可能地避免和別人有視線交流的黑尾,芽音冷不防地打了個哆嗦。

  ——這根本不是小黑部長!

  想起研磨剛才說的是小時候的黑尾,芽音左右擺擺腦袋,把自己腦補的畫面甩出去,又問道:「小時候的小黑部長是什麼樣子的?」

  「嗯……」研磨回憶了一下,抬起手比了個高度,「這麼高,長的和現在一樣,小黑算是等比例長大的。」

  「……小時候就已經是雞冠頭了嗎?」

  「嗯。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覺得他發型很怪。」

  重新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芽音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小黑部長,從小就這麼有個性了。」

  能從小時候的社恐成長到現在比侑士還要熱忱的社牛,小黑部長也真是厲害。

  研磨的愉快愜意瞬間消失了大半——怎麼這也能誇?

  不過芽音誇人確實挺有一套來著,之前跟梟谷聯盟的人一起打練習賽就把木兔誇的身心舒暢,去了趟仙台,回來的時候黑尾也說,她在場邊稱贊過烏野的二傳。

  而且……

  研磨總覺得,芽音的性格跟黑尾真是詭異的相合——她竟然喜歡那個羞恥的血液論口號!

  平時也是一唱一和就像表演漫才一樣,都不知道是誰在配合誰……

  研磨用無光的眼神看著芽音——別誇小黑了,你也不賴。

  兩個人的單獨行動因為偶然碰巧遇到,變成了同行。

  研磨要去買游戲,芽音也想去書店買本寫真。她要給排球部的部員添置物品,問研磨能不能跟她一起,畢竟他對二、三年級部員的了解要比自己多,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他可以提醒自己。

  剛開始提出來的時候,芽音也不確定研磨會答應,甚至覺得他拒絕的可能性更大。但研磨稍加思索後就答應下來,芽音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那我中午請研磨學長吃飯!」

  「不用了吧?」研磨沒同意,「哪有學妹請學長吃飯的……」

  芽音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我。」

  研磨:「……」

  怎麼連這個姿勢都跟小黑「鄙人一向待人熱忱」一模一樣啊?!

  他覺得芽音也挺有個性的。

  買好了東西,芽音和研磨又找了家店准備吃飯。雖然不是上次吃鹽烤秋刀魚那家店,但研磨說這一家也是他和黑尾以前去過的,味道還不錯。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芽音對黑尾的口味很是信任,在研磨這麼說了之後,她也毫不猶豫地走進去,配合研磨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之後就開始研究菜單。

  研磨已經選好了,拿出手機准備在等餐的時候刷會兒社交平台,突然就收到了黑尾的消息。

  【小黑:研磨,你買好游戲了嗎?中午一起吃飯唄】

  研磨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坐在她對面的芽音,思索片刻後回復消息。

  【研磨:好啊】

  【小黑:你在哪兒?我們過去找你】

  看來夜久和海也會來。

  研磨把地址發給了黑尾,發完之後告訴芽音:「小黑他們等會兒也要過來。」

  他仔細觀察著芽音的表情,發現她沒有絲毫動搖,只是點點頭:「好的。」

  研磨心想:她果然不介意。

  圖書館離這邊不遠,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黑尾、夜久和海就出現在了店裡。

  只是他們沒想到芽音竟然也在,研磨也沒說。看到坐在布丁頭對面的草莓冰沙腦袋,黑尾當場立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直到芽音抬頭來跟他們打招呼,黑尾才震驚地問道:「你們兩個竟然在約飯?!」

  夜久扭頭看他:「你怎麼一副牆腳被挖信任崩塌的反應啊喂?」

  「因為這可是研磨和芽音啊!」黑尾震聲,「他們兩個平時連話都很少說,最多見面打聲招呼,我還擔心他們相處不來!」

  芽音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坐電車的時候,小黑部長都在努力說話,原來是在調節氣氛。

  「好像是這樣,」夜久摩挲著下巴,「平時訓練的時候芽音對研磨就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芽音眨巴眨巴眼睛:「因為研磨學長不喜歡被人關注,所以我會盡量避免跟他做不必要的交流。」

  雖然也做過類似的猜測,但聽到芽音親口說出來的時候,研磨也不禁有點感動——感覺被非常妥帖地照顧到了情緒。

  ……就是說芽音其實根本不自閉吧?隱藏在臭臉之下的性格和家教實在好到不可思議,怎麼會沒有朋友呢?

  黑尾和夜久齊齊感動拭淚:「你們兩個真是——害我們擔心好久!」

  海面帶微笑:「皆大歡喜的結局啊,這樣不是很好嗎?」

  看著面前不知道是真的在感動還是在耍寶的學長們,芽音在心裡隔空向忍足喊話:侑士,我在音駒找到新的漫才搭檔了。

  一番烏龍結束後,剛到的三個人也坐下來。黑尾和夜久坐在了研磨那邊,海信行坐在了芽音那邊。

  在等餐的時候,芽音給他們倒了烏龍茶,有些好奇地問道:「學長們周六還要去圖書館啊?」

  三個人都背著書包,看起來也是正兒八經去學習的樣子。

  「畢竟我們都高三了,除了比賽之外還要考慮升學的事情,」黑尾單手撐著下巴,「今天有時間,干脆一起去圖書館搞一下學習。你呢?怎麼會跟研磨一起?」

  他還是覺得芽音和研磨一起出現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出來買東西,正好碰到研磨學長,就一起了。」芽音語氣誠懇,「我買了足量的鎮痛貼和鎮痛噴霧,繃帶什麼的也買了一些,請大家盡情地刻苦訓練吧。」

  「小芽音,你好像是在說『請大家盡情地浴血奮戰吧』。」

  「也可以。」

  「不可以!」

  餐還沒上來,一旁的研磨淡定地喝著烏龍茶。

  ——找個時間讓這對音駒高校排球部漫才組合正式出道吧。

  五個人一起吃飯,飯桌的氣氛就會變得很熱鬧,尤其是有黑尾和夜久在。

  吃到一半的時候芽音去了下洗手間,順便把單買了,以至於他們吃完結賬,聽到老板說他們這桌已經結過了的時候,黑尾和夜久都呆住了:「啊?」

  「芽音買的吧。」研磨倒是不意外。

  他讓黑尾他們過來,本意其實也是這樣一來大家就可以各買各的,芽音也不用請他吃飯,結果沒想到,她偷偷摸摸就把所有人的單都買了。

  聞言,三年級組又齊刷刷地看向芽音,只見她坦然點頭:「是我買的。」

  三個人動作一致地掏錢包,卻被芽音制止了:「沒關系,學長們很照顧我,所以今天我請。」頓了頓,她又豎起食指,「或者是當作是我的聲援也可以,比賽和學習都請加油。」

  黑尾和夜久聽了眼淚都要炸出來了:「芽音……」

  這是什麼天使經理!

  「哦對了,還有這個,」芽音從背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黑尾,「這個是給小黑部長的。小黑部長平時對我照顧最多,所以送個禮物給你。」

  「喲喲喲——」夜久用手肘裝了撞黑尾,不懷好意地說道,「收到學妹送的禮物了,黑尾——」

  海信行也語氣欣慰:「真是太好了。」

  黑尾沒理會他倆的揶揄。

  他的本意從來都不是要從芽音這收到回禮,但她這樣做,還是讓黑尾生出了一種被回應的快樂。

  他興衝衝地打開信封,拿出裡面的東西之後,表情卻一下子僵住了。

  一本Perfまme的寫真集。

  「研磨學長說小黑部長喜歡樫野有香,沒有單人寫真所以買了組合寫真,」說完之後,芽音嘆了口氣,「小黑部長自己是斜飛翹卻喜歡黑長直呢。到底是男高中生啊,喜歡女子組合。」

  黑尾「唰」就要將寫真集塞回去,但是已經晚了。

  夜久語氣興奮:「黑尾,大本彩乃的切頁給我吧!」

  「我不!」

  「為什麼?你又不喜歡她!綾香的切頁可以給海,我們三個分一分!」

  「我不同意!這可是小芽音送給我的!」

  海信行也舉起手:「不用考慮我,我不感興趣。」

  夜久伸手去搶:「黑尾,別這麼小氣!」

  黑尾死命想把寫真奪回來:「就這麼小氣!」

  研磨伸手指著在路邊爭得不可開交的黑尾和夜久,轉頭對芽音說道:「你引起紛爭了。」

  芽音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堅定地對研磨說道:「咱們回家吧。」

  「好主意。」

  真是活力四射的運動系男高啊。


第38章

  黑尾和夜久一人拽著寫真的一邊,爭得面容扭曲,甚至頗有種你死我活的架勢。

  海信行站在一旁溫和且寬容地看著他們,讓芽音不由得萌生出了「不愧是會散發治愈系負離子的海學長」的念頭。

  研磨和芽音一起向海道別,然後又一起往車站的方向走。

  沿路走的時候,芽音突然說道:「研磨學長,我想去買杯奶茶帶回去。」

  「這條路上應該就有,看到的話順便買吧。」說完之後,研磨側目看了芽音一眼。

  所以說芽音其實也就是個很普通的女高中生吧?認真努力喜歡吃甜品什麼的。總之至少現在可以確定她不自閉,但小黑說她還被搶過便當什麼的,應該確實是在以前的學校被欺負過……

  研磨正認真思考著,就聽到芽音又說道:「今天多謝研磨學長陪我買東西,幫了我大忙,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本來芽音想請研磨喝奶茶的,但入部以來的相處讓她對研磨的飯量已經有了一個基本了解,知道他現在肯定喝不下,所以提出了這樣的感謝方式。

  但是聽起來有點兒像畫大餅,而且芽音總覺得研磨也不會主動找自己幫忙,正想要換個說法,卻聽到研磨問自己:「你會打游戲嗎?」

  「我?」見研磨點頭,芽音謹慎地回答道,「姑且會一點,但水平不高。」

  她小時候也跟忍足兄弟一起打過游戲,初中之後就沒怎麼玩過了。

  「那你下次陪我打雙人游戲的升級吧,」說著,研磨露出了一絲嫌棄的表情,「小黑他打了這麼多年還是菜菜的,我覺得你應該比他好一點。」

  「你不擔心我拖後腿的話就可以,」芽音也答應的很爽快,「我還可以提供場地。」

  兩個人正說著,黑尾就從後面追了上來:「喂,你們兩個!怎麼都不等我?」

  芽音停住腳步,轉身看著黑尾:「我以為小黑部長你還要跟夜久學長、海學長去圖書館呢。」

  「下午就不去了啊,我還要練球,」黑尾將寫真塞進書包裡,又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呢?」

  研磨伸手指著芽音:「在說下次要去芽音的公寓一起打游戲。」

  「……誒?」黑尾原地傻眼,「你們兩個,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關系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

  研磨目移:「怎麼說呢……就是自然而然的走向吧。」

  應該算是猝不及防開誠布公地交流過之後發現相處起來很舒服,所以研磨把芽音劃進了朋友的範圍。

  這樣一來,向對方提出陪自己打游戲的要求就合理成立了。

  當然了,如果芽音拒絕的話,研磨也不會勉強她,但她沒有,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黑尾不是很能接受這個說法:「什麼自然而然啊?說的再具體一點啊!」他等著研磨和芽音的回答,但兩個人也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他,最後黑尾無奈地說道,「算了,你們兩個沒有相處不來就好。」

  芽音眨巴眨巴眼睛:「小黑部長真是操心好多。」

  「部員相處不睦的話,我這個部長會很頭疼啊。」黑尾很自然地加入了他們,「走吧。」

  「小黑部長,我要去買奶茶。」

  「哦,又要買奶茶啊?」

  順路去了奶茶店,黑尾給芽音買了奶茶。七分去冰加椰果,陪芽音買過幾次奶茶,黑尾都記住芽音的點單偏好了。

  將奶茶遞給芽音後,黑尾順手換掉了她手裡看起來很重的購物袋:「說起來,宮城縣的IH預選賽是今天開始吧?」

  「嗯,」研磨點頭,「我今天早上收到了翔陽的信息,他們今天要打兩場比賽。」

  芽音拎著奶茶:「我也有聽清水學姐說,宮城縣是連著三天打完預選賽。」

  黑尾挑了挑眉:「哦吼,你們兩個被烏野一人一個認領了啊?」回東京之後還有聯系呢。

  想起自己今天收到的信息,研磨偏了下頭:「因為翔陽很熱情,發信息的時候會加很多感嘆號,看文字都覺得語氣很興奮。」

  「清水學姐很溫柔。」芽音這邊是她主動給清水發的加油信息,發完之後很快就收到了回復。

  「要是他們勝出的話,就能代表宮城縣參加全國大賽了,」黑尾拍了拍研磨的肩膀,「我們也去練球吧,研磨。」

  「誒……」研磨瞬間垮了臉,「但我想玩新買的游戲。」

  芽音一本正經地提議:「研磨學長,我可以替你玩游戲,你去練球吧。」

  「……多謝,不必了。」

  ——芽音到底是站哪邊的啊?

  周一下午的訓練結束之後,貓又教練集合隊伍,說了幾件事。

  「首先就是這周日開始的東京預選賽,」貓又教練說道,「二三年級的去年都參加過,應該知道東京參加比賽的學校很多,會隨機分配到其他學校的分會場比賽。咱們的會場已經定下來了,找時間我會聯絡那邊的負責人,爭取預選賽之前去熟悉一下場地。要是爭取到確定下來,我會告訴你,芽音。」

  申請校用大巴以及和那邊學校對接這種工作芽音都很熟練,不需要貓又教練多說,她就知道該怎麼做,於是便點頭應下:「我知道了,貓又教練。」

  「然後是梟谷學園排球聯盟的合宿集訓,」貓又教練又說道,「安排在東京預選賽結束和你們的期末考試之後。這次我也想辦法邀請到了烏野排球部,你們又可以跟他們打個痛快了。」

  山本興奮地喊了一聲:「好啊——!」

  「好了,事情就這些,」貓又教練笑眯眯地說完之後,又朝黑尾招招手,「黑尾你跟我來。」

  「是。」黑尾應了一聲,叮囑其他人快點開始清掃體育館,就跟著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出去了。

  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分工合作地拆攔網收排球洗拖把。

  芽音去洗了水壺,回來的時候就聽到夜久在問:「說起來,宮城縣那邊的預選賽進行得怎麼樣了?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翔陽說,今天是白鳥澤和青葉城西比賽,決定全國大賽的代表名額,」研磨語氣平靜地說道,「烏野在昨天的第三輪就輸給青葉城西了。」

  芽音也從清水那裡得知了這個消息。

  「啊……」體育館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寂,過了一會兒,夜久才說道,「青葉城西是宮城縣的種子隊吧?白鳥澤也是強校,烏野要打進全國還是有難度的。咱們也是啊,東京的強校更多呢。」

  犬岡雙手握拳:「我會努力的!」

  芝山也跟著說道:「我也是!」

  「唔噢——」山本猛虎渾身充滿了鬥志,「東京預選賽!烏野!我開始熱血沸騰起來了!」

  研磨扭頭看他:「虎,你還有個任務是下個月的期末考試。」

  「不要在這個時候潑我冷水啊研磨!」山本閉上眼睛,「而且,烏野來的話,我又能……我又能見到潔子學姐了!」

  「潔子學姐是誰啊?」列夫好奇地問道。

  「是烏野的經理,三年級的學姐,」芝山回答道,「我們沒跟她說過話,芽音跟她認識呢。」

  「喂喂,山本,」夜久提醒道,「你怎麼當著我們經理的面對烏野的經理這麼狂熱?」

  「沒關系,」芽音並不介意,「沒有人能拒絕清水學姐,我也是。不過我也覺得,猛虎學長現在的任務是東京預選賽和期末考試。」

  說起來,她好像還沒有正式地就東京預選賽為大家應援過,只是上周和黑尾說過。

  「我不能和大家一起上場比賽,但我會盡我所能做好後援。我想和大家一起進全國,所以請你們加油。」

  她有自己的聲援方式。

  然而在她說完之後,整個體育館裡卻安靜得嚇人。不知道是誰手上的排球掉在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聽起來格外清晰。

  「……是不是我說的太肉麻了?」芽音遲疑著問道。

  果然還是那種元氣滿滿、像啦啦隊一樣的應援方式才有效嗎?但她不擅長……

  「不,」海信行微笑著說道,「我想大家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研磨笑了一聲:「怎麼說呢?有點意外。」

  「但是很感動。」福永眨眨眼,「nice應援。」

  夜久語氣欣慰地說道:「感覺你越來越融入我們排球部了,芽音。」

  芽音歪了下頭:「我不是一開始就加入了嗎?」

  「加入和融入還是有點區別的啦。」夜久振振有詞。

  「現在感覺更有動力了!!」

  「猛虎學長,我希望你的動力來自於對勝利的渴望。」

  黑尾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體育館裡吵吵鬧鬧的。他皺著眉頭:「你們在干嘛呢?不是說讓你們好好打掃嗎?」

  芽音面露沉思:「嗯……我只是為大家應援了一下,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嗯?」想起上周芽音對自己說過的話,黑尾松開眉頭笑了一聲,「那樣的話,我倒是能理解他們了。」

  芽音反倒更疑惑了。

  她的應援有這麼厲害嗎?在以前的社團也沒這個效果啊。

  ——排球部真好!


第39章

  在所有人的緊張和期待中,今年IH的東京預選賽終於拉開了序幕。

  抵達會場下車時,芽音覺得眼前的一幕形容成「人山人海」也不為過。

  參賽隊伍眾多,社團規模大的人數也多,有些豪強學校還自帶啦啦隊,統一的隊服和制服看上去就非常壯觀。

  這其中最壯觀、最矚目的,應該就是東京名門井闥山了。

  芽音以前跟著冰帝學園的網球部去參加比賽的時候,隊伍也是這麼壯觀。現在她站旁觀者的角度才知道,隊伍的氣勢壓人,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對手一種震懾力。

  就比如現在,犬岡和列夫都在羨慕別人的啦啦隊,而芽音身旁的芝山已經緊張到快要過呼吸了。

  「你需要紙袋嗎,芝山?」芽音冷靜地詢問道,「輕微狀態下的堿中毒可以靠對著密閉容器呼吸來緩解。」

  芝山飛快地搖頭,這時候,關注到這邊的黑尾走過來拍了拍芝山的肩膀,用一種蠱惑般的語氣對他說道:「我知道你在緊張什麼,第一次參加這種規模的比賽都是這樣。但只是緊張的話,很容易錯過對自己的成長有幫助的東西。比如井闥山的自由人,可是被稱為高中第一自由人,能看到他的比賽,可是能學到不少東西的。」

  在黑尾說完之後,芝山的呼吸停滯了片刻,然後眼睛就亮了起來:「我知道了!」

  芽音盯著芝山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黑尾,表情沒變化,但眼神卻帶著敬佩,並且衝他豎起拇指:不愧是小黑部長!

  不過在安撫好芝山之後,黑尾的神色就變得凝重了許多。

  芽音悄悄拿出賽程表。

  小黑部長嘴上游刃有余地安慰部員,其實心裡也不輕松吧?因為從賽程上看,音駒在第一輪比賽勝出的話……第二輪就會碰上井闥山。

  偏偏對方不僅實力雄厚,還擁有超大規模的應援團,而音駒這邊……當初入部的時候黑尾說,應援團都是同學自發的,但排球部在音駒實在算不上熱門社團,更何況IH是綜合的運動比賽,即便有非運動社團的學生去觀賽,也會被其他熱門社團分流。

  察覺到身旁的芽音突然情緒低落,黑尾語氣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小芽音?」

  芽音幽幽嘆氣:「在自閉。」

  之前還覺得音駒和排球部都很樸素她很喜歡,但是現在在應援上落於人後,又讓她覺得有些不甘心。面對熟悉的學長關心的話語,芽音也就順從心意實話實說了。

  雖然芽音平時看起來就挺自閉的,但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在比賽之前說出來,就讓黑尾有些措手不及。

  「喂喂,你自閉什麼?」黑尾哭笑不得,「你又不上場比賽。連你都這麼消極的話,我可真是要為難了。」他抬起手放在芽音的肩上搖晃她,「打起精神來!」

  還以為她這段時間變得有點兒活潑積極了,怎麼一到比賽又露原形了啊!

  本著不讓小黑部長為難的原則,芽音正要提起精神來,突然就聽到身後有個女生在大聲質問黑尾:「黑尾學長,你在干什麼呢!」

  聽上去不算很客氣的語氣,但黑尾卻沒有做出被冒犯的反應,從芽音肩上抬起手的時候順勢朝對方揮了揮。

  於是芽音也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扎著雙馬尾、個子嬌小的女孩子站在身後不遠處。她肩上背著一個很大的擴音器,看起來氣勢洶洶。

  然而在對上芽音的視線時,那個女孩子的表情卻一下子僵住了。

  「你又嚇到人了。」黑尾都要笑出聲了,「喲,我們的小茜啦啦隊長來了!」

  ……啦啦隊長?

  芽音對這個稱呼感到疑惑,不想部裡二、三年級的學長們這會兒也都過來,跟那個個子嬌小的女孩子打招呼。

  夜久甚至直接喊道:「別害怕,小茜,這是我們的經理,她只是長的臉臭而已。」

  芽音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夜久學長,謝謝你幫我說話。」雖然聽起來怪怪的。

  名叫小茜的少女將信將疑地走過去——她是聽自家哥哥說,音駒排球部今年有女經理了,但哥哥說的是,對方是個非常好的人,但是……

  ——等一下山本茜,你怎麼可以以貌取人!

  走過去之後,山本茜很有禮貌地向芽音問好:「學姐你好,我叫做山本茜,我家哥哥在排球部受你照顧了。」

  「山本……茜?」芽音下意識地看向自家隊伍裡留著莫西干頭的王牌,瞳孔變成了豎起來的狀態,「難道是猛虎學長的妹妹?!」

  「真的假的?!」犬岡等人也紛紛震驚——兄妹兩個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看到山本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芽音就知道這是真的了。

  她不禁有些恍惚——猛虎學長明明有超可愛的妹妹為什麼會不知道怎麼跟女生搭話啊?!

  不對,這不是重點。芽音突然想起來,剛才小黑部長說……山本茜是啦啦隊長?

  芽音正疑惑著,就聽到黑尾對山本茜說:「今天的應援也拜托你了,小茜隊長。」

  小小少女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交給我吧!」

  「很好,」黑尾鐵朗一揮手,「咱們進去吧。」

  進場之後,芽音帶著隊旗先去了觀眾席准備掛起來,山本茜主動過來幫忙。

  想起自己還沒做自我介紹,芽音一拍腦袋,對山本茜說道:「我叫佐藤芽音。抱歉,剛才忘記告訴你了。」

  「我知道的,」山本茜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哥哥有跟我說過,你們排球部的人名字我都知道,佐藤學姐!」

  ……她叫我學姐!

  也不是沒有被人叫過學姐,但升上高中之後,因為自己是一年級,所以都是叫別人學長學姐。

  加上自己長了張臭臉,初中的時候即便有學弟學妹叫自己「學姐」,基本也都是戰戰兢兢的語氣。不誇張的說,別人面對跡部可能都沒有面對她的時候害怕,這種甜甜的「學姐」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

  「這樣掛就可以了吧,佐藤學姐?」

  「我哥哥說,排球部有了經理之後,大家就像有後盾了一樣,多虧了佐藤學姐!」

  「佐藤學姐——」

  在一聲聲「佐藤學姐」中迷失了自我,芽音按住了山本茜的肩膀,在對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豎起食指對她說道:「比賽結束,我請你吃冰沙。」

  山本茜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哇——」

  果然跟哥哥還有夜久學長說的一樣,佐藤學姐只是看著凶,其實人超好的!

  於是山本茜也握起雙拳,元氣滿滿地說道:「我會努力為大家加油的!」

  「啊,說起來,」芽音看了眼身後已經零星坐下的幾個人,看他們身上都穿著統一的紅色T恤,便壓低聲音問山本茜,「音駒排球部還有應援團啊?明明學校裡都沒什麼人來看比賽。」

  山本茜雙手叉腰,語氣十分驕傲:「畢竟音駒以前很強啊,還是有一些粉絲基礎的。我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就是我們自發的啦啦隊了!」

  芽音瞬間對山本茜生出了一絲敬意。管理應援團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小茜隊長擁有不可小覷的組織能力!

  掛好隊旗之後,芽音就撤離了觀眾席,去跟其他人彙合,隨時關注著比賽進程。

  聽學長們說,第一輪比賽通常進度很快,有半數的參賽隊伍會在輸掉比賽之後被刷掉。

  回到隊伍中,芽音背起了自己原本放在地上、讓芝山代為看管的背包。

  這次是正式的比賽,考慮到自己對場館的不熟悉以及比賽時可能會發生各種意外,所以芽音做了充足的准備,連水壺都是提前灌好了水帶過來的。

  滿滿當當的一個背包,比平時要重好幾倍,背起來很吃力。

  但是在芝山跑來說,場地已經空出來,輪到音駒上場的時候,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背起來,跟上了隊伍的速度。

  ——經理在比賽的時候掉鏈子是要被刻在恥辱柱上的。

  一進入場地內,芽音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熱烈氛圍。

  比賽開始前十分鐘,正式熱身運動開始。

  比賽開始前四分鐘,正式熱身運動結束。

  貓又教練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這幫孩子:「不用緊張,去享受比賽,在球場上緊緊地維系在一起吧。」

  「是!」

  像以往練習賽的時候一樣,在正式上場前,即將上場的隊員們圍城圓陣,做賽前動員。

  只不過這次芽音沒有參加,畢竟是正式的比賽,她不上場,她只要做好後盾就可以了。

  想到這裡,她轉頭看了一眼。

  紅底黑字的隊旗在他們身後懸掛,小茜隊長正帶著啦啦隊奮力喊著應援口號。

  「上啊上啊音駒——」

  「加油加油音駒——」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觀眾席上的氣氛也很大程度影響著選手們的心情和狀態,芽音甚至覺得,黑尾今天念口號的時候,聲音都比平時要沉穩有力一些。

  「我們是血液,必須順暢無阻地流動,輸送氧氣,為了讓『大腦』,能夠正常運作。」

  「上了!」


第40章

  球場上空,來自各校啦啦隊的應援聲交織在一起。

  球場中央,正在比賽的兩支隊伍也全神貫注,互不相讓。

  音駒過去是打進全國大賽的常客,但這些年沒有什麼突出的表現,已經成為了「沒落的豪強」,有的學校和觀眾甚至都已經不知道音駒這所學校。

  加上比賽剛開始的時候音駒的分數落於下風,所以觀眾大多都不看好他們。

  作為啦啦隊長的山本茜聽到這些對音駒不利的言論時,心裡氣憤不平,但她也只是暗自咬牙,更加賣力地號召音駒的啦啦隊給他們聲援。

  ——等著看吧,音駒才不是什麼無名小卒!

  觀眾席上的聲音也有一些飄進了芽音的耳朵裡。她看了眼坐在裁判席上的貓又教練,發現老貓大人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她也跟著定下心來。

  受那些言論的影響,芽音多少也起了些焦躁的情緒——定力還是不夠。

  冷靜下來仔細看,場上的所有人都發揮著平日裡訓練出來的正常水平。

  不管從哪個角度發過來都能接住、給出完美一傳的夜久;時不時從讓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擊球扣殺的福永;救球非常及時的海;一起在網前構築攔網的犬岡和黑尾。

  以及,很少移動,但是非常冷靜在觀察分析對手的研磨。

  讓人非常安心的隊伍。

  就連對手都在第一次暫停的時候說:「怎麼說呢,雖然我們比分領先,但是球真的很難落在他們場地裡。」

  「而且還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渾身毛毛的。」

  「你是比賽太緊張出現幻覺了吧,好了好了,准備上了!」

  「一起把這局拿下吧!」

  剛聽完研磨對比賽陣型排兵布陣的芽音從他手上接過毛巾的同時朝對手看了一眼——你們怕是拿不下了。

  果然,在暫停結束之後,對手要得分就變得吃力了很多,音駒也從一開始12-17的落後比分逐漸追上來。

  一次短短的暫停並不會使音駒的實力有一個整體的上升,但研磨的分析很到位,預測又很准確,所以防守和攻擊都變得更加有針對性。

  加上對手一開始明明是領先,卻在不知不覺被追上比分甚至反超,這種落差帶給他們的不僅是茫然,還有焦躁,心理上的失衡讓他們頻頻失誤,甚至連發球局都被音駒拿下了。

  ——孤爪研磨,好恐怖一男的。

  ——配合他的戰術,毫不猶豫信任並且支撐他的音駒,好恐怖一支隊伍。

  第一小局的戰線拉的有些長,最後音駒以25-21的分數拿下這局。

  第二小局的速度就變快了很多,即便對手及時調整了策略,但仍然沒能贏下來。

  比賽結束,音駒2:0首戰告捷。

  觀眾席上響起了規模不算很大,但十分激動的呼喊聲。

  「勝利勝利音駒!」

  「加油加油音駒!」

  第一次跟著隊伍參加正式的比賽,看到隊員們獲勝歸來,芽音也跟著高興起來。

  她將毛巾和水壺一一發給大家,發到黑尾的時候,他接過去之後說了句:「小芽音,手舉起來。」

  「咦?怎麼了?」

  芽音聽話地將手舉了起來,甚至腦海中閃過去一個猜測,以至於她抬起手的時候下意識將手心朝向了黑尾。

  下一秒,黑尾的手就伸過來,跟她擊了下掌。

  擊掌聲清脆,芽音抬起頭,看到的就是自家部長意氣的笑容:「贏了。」

  還沒等芽音說出道賀的話,一旁的犬岡看到了他們的擊掌,義正言辭地說道:「部長太狡猾了,竟然偷偷和芽音擊掌!」

  「什麼?可以和芽音擊掌嗎?我一直以為她不能接受和臭男生手碰手的!」

  「那我們也要——」

  在夜久和列夫湊熱鬧般地帶領下,每個人都輪番過來和芽音擊了下掌,以至於旁觀的研磨都表情越來越皺巴:「我說你們——」

  考慮一下芽音的心情啊!

  芽音看著自己髒兮兮的手心,表情依舊淡定,內心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動。

  她握起拳,語氣平靜地說道:「雖然大家把手上混著灰和汗的病毒細菌一起傳給我了——」所有人不由得神色一凜,卻聽到芽音又說道,「但是也把勝利因子分享給我了。恭喜大家贏下第一場,辛苦了。」

  在芽音說完之後,直井教練也開口道:「大家抓緊時間吃飯休息,為下午的比賽養精蓄銳吧。」

  「是!」

  便當已經買好了,在分發下去的時候,芽音先給每個人發了張消毒濕巾,盯著他們連指縫都擦的干干淨淨,才把便當遞過去。

  遞到黑尾的時候,對方在接過去之前,芽音聽到他先說了句:「抱歉。」

  他摸著後腦勺,有些內疚地說道:「我也沒想到他們都跟著一起找你擊掌了,就是那麼多人,髒兮兮黏糊糊的手什麼的……讓你困擾了吧?」

  啊,原來他在說這個。

  回想起夜久說的話,芽音大概明白,他們應該都從她日常一些習慣中得出她是個潔癖且抗拒與人有肢體接觸的定論了。

  「沒到困擾的程度,小黑部長,」芽音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如果真的潔癖,連經理的工作都不會做了。」畢竟經理要做的清洗工作實在太多了,還要每天跟一幫汗津津的運動系混在一起。她說,「大家跟我擊掌慶祝我很高興,所以下次也要。」

  黑尾懸著的心放下來:「那就好。」

  「給,小黑部長的照燒鯖魚便當。」

  「謝了。」

  等隊員們吃完,芽音將便當盒統一收好准備丟掉。

  犬岡和列夫兩個大胃口說只吃了一個便當沒有吃飽,好在會場外有很多攤位,兩個人就結伴去買東西吃了。

  芽音丟垃圾的時候順便去打了水,回來的路上也萌生出了想吃冰淇淋的念頭。絕不委屈自己的嘴,芽音更改了路線,准備先去買冰淇淋。

  在找到冰淇淋攤位之前,她先看到了一個賣章魚燒的。

  說起章魚燒就是大阪,以前道頓堀第二小學附近的一家章魚燒好好吃……

  面不改色地經過章魚燒攤位,芽音在繼續前進尋找冰淇淋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吵架。然而在她走近一些之後發現,並不是吵架,而是有人在單方面鞠躬道歉,被道歉的人不知為何渾身散發出一股壓迫感很強的黑氣。

  佐久早聖臣現在很煩躁,煩躁中還夾雜著一絲惱火。

  他本來是陪古森元也出來買東西的,不想兩個人卻走散了。他沒帶背包,手機錢包一概不在身上,就准備先回去跟隊伍彙合,再給古森打電話說一聲。

  結果這邊太擁擠,一不小心就有人在轉身的時候朝他撞了過來。

  佐久早反應還算快,沒讓對方撞到,但對方手裡拿的炒面卻灑出來一些蹭到了他手上。

  佐久早是個很愛干淨的男生,這種突如其來的「髒東西」 自然是讓他的氣壓不受控制地驟降。

  闖禍的人立即道歉,但佐久早氣場太強大,又不說話,嚇得對方繼續鞠躬道歉,甚至引起了圍觀。

  聽著對方的道歉,佐久早的心情越發煩躁。

  就是說一直道歉有什麼用?倒是給出點解決辦法啊,哪怕是給張紙巾呢?

  「你需要紙巾嗎?」

  一道女聲在身後響起,佐久早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他下意識地轉頭,視線範圍內的少女手上拿著一包紙巾,做的是遞過來的動作。

  這張臉是第一次見,但少女的粉色馬尾和身上的紅色隊服還是讓佐久早一眼就認出來,她是音駒排球部的經理。

  竟然一眼就看出他需要擦拭的工具,不愧是她!

  但只用紙巾是不夠的,無法完全擦掉醬汁,擦完還會有點粘粘的。

  佐久早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有消毒濕巾嗎?」

  芽音從包裡拿出消毒濕巾遞過去。

  「免洗洗手液呢?」

  芽音又從包裡拿出免洗洗手液遞過去。

  看她明明擺著面癱臉,甚至表情不善,但依舊一樣樣地摸出自己詢問的東西並且遞過來,佐久早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你果然有。」

  「……嗯?」芽音語氣遲疑著問道,「為什麼這麼說?你認識我嗎?」

  她不過是遇到了一個大概需要紙巾的人,出於好心遞了過去。不想對方反而有點兒得寸進尺,芽音正納悶呢,又聽到了更讓她疑惑的話——似乎是對她的習慣非常熟悉。

  她開始仔細打量面前的少年。

  個子很高,戴著口罩,右邊眉毛上方還有兩顆豎列的黑痣。黑發黑眼,從露出來的這些五官來看應該是個帥哥,但感覺莫名的很……陰暗。

  而且對方穿著井闥山的隊服,芽音實在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井闥山的人,想了半天決定放棄——反正天塌了也有小黑部長的雞冠頭頂著。

  「我之前在商場裡見過你一次,」想起那次,佐久早的眼神都直了,「我要買的除菌噴霧被你全部買走了。」

  芽音試著回想了一下:「沒印像。」

  佐久早:「……」

  「那我先告辭了。」芽音禮貌道別,還在心心念念沒吃到的冰淇淋,不想人還沒走,又被佐久早叫住。

  「等一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因為身高差距,佐久早對芽音是居高臨下地俯視姿態。但芽音天生臭臉,雖然是仰視佐久早,但在別人看來就有種不甘示弱的意味。

  黑尾鐵朗和古森元也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兩個人之間氣氛十分恐怖,有種大戰一觸即發的感覺。

  一個以為自家經理被人欺負了,另一個覺得自己的表弟被人找麻煩了。

  兩個人急匆匆過去,卻聽到佐久早問芽音:「你是怎麼說服你的隊友聽你的話,用除菌噴霧的?」

  他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芽音的隊友這麼聽勸,而他的隊友,除了隊長和表哥之外,其他人會把他愛干淨的習慣評價成龜毛潔癖。

  芽音語氣坦然:「沒說服啊,我說了他們就用了。」

  說完之後,芽音就看到佐久早那雙沒什麼高光的黑眸中流露出了震撼。

  ——竟然這麼簡單嗎?!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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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將炒面弄撒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溜走,圍觀群眾也因為這兩個人之前的氣氛過於恐怖繞道而走,只留下芽音和佐久早持久且沉寂地對視著。

  即便佐久早戴著口罩,芽音也能看出他一副世界觀受到了衝擊的樣子,心裡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啊。

  芽音第二次准備離開,就見一個豆豆眉的男生出現在了佐久早身邊,而自己身後似乎也有人靠近。

  一轉頭,芽音就看到非常熟悉的紅色隊服,看體型也能辨認是誰。抬頭向上看,果然是黑尾。

  「怎麼了小芽音?」黑尾垂眸,笑眯眯地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了嗎?」見她肩上還背著看起來很沉重的包,黑尾也順手接過來掛在了自己肩上。

  古森也同樣在問佐久早:「聖臣,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佐久早總算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伸手指了指芽音:「她是音駒的經理。」

  芽音也告訴黑尾:「這位是……井闥山的。」

  黑尾不由得嘴角微抽——她都不知道這是誰就跟人搭話嗎?

  黑尾壓低聲音:「他是佐久早。」

  芽音震驚到眼瞳豎起來:他就是佐久早!

  黑尾捂臉:怎麼反而變成我在給你介紹了?

  另一邊,古森在聽到佐久早說芽音是音駒的經理之後,也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在和少女搭話:「哦哦,就是你想要的那個音駒女經理啊?」

  這下子輪到芽音和黑尾一起茫然了——什麼情況?

  「哦呀哦呀,」黑尾依舊是笑眯眯地開口,語氣也十分和善,「我都不知道我們家的經理和井闥山的主攻手有過淵源,甚至她自己也不清楚,方便告知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哦,真是抱歉。」古森也是個隨性友好的性格,在聽到黑尾這麼說之後,他連忙解釋道,「關於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們曾經在商場裡偶遇過你們一次,當時聖臣就這麼說了。」

  商場偶遇?

  黑尾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哪次,畢竟他們排球部的人也陪芽音去過幾次商場了,連研磨都單獨陪她去過一次。因此他只是問道:「我們經理確實能力很突出,或許是不經意間就讓佐久早君注意到了,不過,井闥山應該不需要特別招募一個經理吧?」

  跟音駒不同,井闥山是名門私立學園,比梟谷還有錢,資源豐富,設備頂配,在照料運動社團正選隊員這方面自然也有著專業的團隊,有沒有經理應該對他們影響不大。

  「現在不想要了。」佐久早聖臣的聲音響起,也終於明白過來。

  愛干淨的經理固然重要,但聽勸的隊友才是關鍵。

  「喂,聖臣!」古森急忙喊他,「這樣說太失禮了!」他面帶歉意看著芽音,「真是不好意思,其實這家伙有點認生,平時也很少主動跟人搭話,請不要介意。」

  所以他一開始才以為佐久早被人找麻煩了,加上對方看起來又很凶。但現在看來,應該是佐久早先主動搭話的,至於芽音……從過來開始就沒見她換過表情,該不會是天生的面癱凶臉吧?

  芽音擺了擺手:「沒關系。」旁人不知道前因後果,但芽音能明白佐久早想要表達的意思。頓了頓,她對佐久早說道,「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不聽勸的隊友,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佐久早學長,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佐久早深以為然,給芽音的小星星變成了兩顆。

  「還你。」佐久早將芽音借給他的擦拭工具還回去,對方卻擺了擺手。

  「你留著用吧,我還有。」

  佐久早的好感度繼續上升:你人真好。

  古森元也看看佐久早,又看看芽音,明白自己這個認生的表弟應該是和眼前的少女同頻了,於是便問道:「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嗎?啊,我是古森元也,井闥山的自由人。」

  「佐藤芽音。」

  古森又看向黑尾,對方也語氣爽朗,還主動向他伸出手:「黑尾鐵朗。」

  握手之際,兩個人都真心實意地說了一句:「比賽加油!」

  短暫的交流結束,分屬於兩支隊伍的人道別離開。

  芽音去買了冰淇淋,滿足地吃了一口後有些好奇地問黑尾:「小黑部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去打水那麼久沒回來,我就想去找你,但是在飲水機那裡沒看到人。又想到你有時候吃完飯會買點甜的東西吃,就來這邊看看你是不是在偷偷買甜食。果然啊。」

  「沒有偷偷,」芽音義正言辭,「不過,小黑部長竟然也能憑借分析我的習慣對我的行動做出預測,」她不動聲色地離黑尾遠了半步的距離,「小黑部長不愧是研磨學長的幼馴染,也好可怕。」

  黑尾朝芽音看過去,就見她也正看著自己,只是神色警覺,像進入了防御狀態的貓。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黑尾露出了他標志性的齜牙壞笑:「嘻——」

  芽音抖了一下:「小黑部長,你故意的。」

  「不是。」

  「……就是!」

  「快吃吧,冰淇淋要化掉了。」

  兩個人很快回到隊伍休息的區域,還沒走到音駒所在的地方,就看到一個個子高挑的女生正在東張西望地找什麼。

  她長的很漂亮,五官看起來像混血兒。

  芽音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說道:「感覺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黑尾摸著下巴:「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在哪裡呢……

  芽音正努力思考著,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列夫的聲音:「姐姐!」

  那位像是正在到處尋找什麼的女生聽到之後,立刻朝列夫那邊看過去,並且張開雙臂,語氣歡快地叫了一聲:「列波奇卡——」

  芽音和黑尾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覺得眼熟,原來是列夫的姐姐,這姐弟倆長的可真像啊。

  黑尾不解:「列波奇卡是什麼?」

  「列夫的名字吧,」芽音解釋道,「俄羅斯人會給他們的小孩起昵稱。」

  「哦哦。」

  說話間,灰羽姐弟已經在他們面前彙合了。

  「對不起,列波奇卡,」美麗少女雙手合十,面帶歉意地看著自己的弟弟,「我想來看你們比賽,但是一開始走錯了會場,過來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

  「沒關系,姐姐,」列夫一臉陽光燦爛,「我也沒有上場比賽!」

  本來和列夫一起買東西的犬岡已經來到了黑尾身邊,正想發表一下「列夫的姐姐好漂亮」的感嘆,就聽到這段對話。

  三個人的腦內電波在此刻產生共鳴:好天然的姐弟。

  灰羽愛麗莎的表情呆滯了片刻,隨即就被弟弟興衝衝地拉到了黑尾他們面前:「姐姐,這是我們隊長,經理,還有我的隊友!」

  其他部員也在不遠處,列夫索性也一起介紹了。

  「我叫做灰羽愛麗莎,」愛麗莎笑眯眯地跟大家揮手打招呼,「謝謝大家平時照顧列夫。」

  山本的臉已經爆紅成了番茄。

  夜久也臉有點兒紅:「列夫的姐姐也太漂亮了吧。」

  「但是應該不是夜久學長喜歡的類型吧?」芽音側目看他,「夜久學長喜歡大本彩乃那種。」

  夜久噎了一下,一旁的黑尾不客氣地笑出聲,就聽到芽音又說:「也不是小黑部長喜歡的類型,小黑部長喜歡黑長直的樫野有香。」

  黑尾斂起笑容,咬牙切齒:「這種事不用記得太清楚,小芽音。」

  將情報透露給芽音的研磨裝作沒聽見,默默窩在角落。

  正說著,愛麗莎就走到了芽音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你就是芽音同學是嗎?」

  芽音點頭:「我是。」

  「列夫在家裡經常說,你很照顧他,」愛麗莎興衝衝地說道,「他說你會幫他抄筆記、講數學題,還會安慰他什麼的,真是太感謝你了!」

  看著渾身散發著八卦氣息的愛麗莎,黑尾對夜久說道:「雖然是在感謝……」

  夜久扶額:「但列夫的姐姐根本就是在問『你喜歡我們家列夫吧』這種問題啊!」

  芽音再次點頭:「嗯,順手的事,我以前也遇到過列夫這種類型的隊友。」她思考著,「感覺我也多了個弟弟。」

  愛麗莎:「……誒?」

  夜久震驚:「好完美的回答!」

  愛麗莎不禁有些失落——還以為她喜歡列夫呢。

  芽音見愛麗莎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變成失落豆豆眼,便出聲安慰道:「姐姐不用著急,列夫一定能成為正選上場比賽的,成績也會有提高。」

  ——列夫的姐姐,為他操心很多呢。

  黑尾捂臉:「全靠強大的天然規避開尷尬的場面了啊,小芽音。」

  「哦,對了,」芽音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機找到一張照片給愛麗莎看,「這是我們音駒啦啦隊所在的位置,隊旗是『維系;,可以麻煩姐姐下午去那裡給我們加油嗎?感激不盡。」

  愛麗莎還沒從失落中走出來,又聽到芽音一口一個「姐姐」在叫自己,稀裡糊塗就答應下來:「哦哦,好,可以的。」

  很好,啦啦隊又加一員。

  芽音轉頭朝黑尾和夜久豎起拇指,那兩個人也用同樣的方式回應她。

  ——完全當成是工作了啊,芽音。

  下午,比賽繼續。

  音駒延續了上午的打法,在下午的比賽中也獲得了勝利,進入下一輪的比賽。

  而在觀眾席上會面的山本茜和灰羽愛麗莎也一拍即合,成為了年齡差好友。

  比賽一結束,兩個人就去找了音駒的隊伍。

  一個無視了自己的哥哥,一個略過了自己的弟弟,兩個女孩子很熱情地邀請芽音。

  「一起去吃冰沙吧!」


第42章

  周一,體育館檢修,排球部的訓練不得不暫停一天。

  得知芽音和列夫今天都不用去參加排球部的部活,夏樹高高興興地把他們「劫持」到了戲劇部,讓他們兩個一起幫忙圍讀劇本。

  「我們最近人手不夠,就拜托你們了,」夏樹一手一個推著他們往戲劇部的部活室走,「等讀完劇本我請你們吃布丁!」

  芽音面無表情地說道:「幫你們讀劇本是沒問題,但你確定要找我嗎?」

  「確定啊,」夏樹擺擺手,「不用在意太多,只要讀台詞就可以了。列夫就幫我們念旁白吧,辛苦你們了~」

  列夫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

  十分鐘後。

  戲劇部部活室裡,所有人都膽戰心驚地看著正對著劇本念台詞的粉發少女,一步都不敢接近她。

  和她對台詞的男一號捧著劇本的手微微顫抖,有種下一秒自己就要付出生命的錯覺。

  而芽音對部活室裡緊張的氣氛渾然不覺,全神貫注地繼續念台詞:「我的內心不斷湧動著對你的愛慕,這讓我痛不欲生,好想干脆將……你……呃,抹殺掉……?」

  「噫——」男一號驚叫了一聲,差點兒把手裡的劇本扔飛出去。

  在戲劇部部員們以及列夫的凝視中,芽音指了指自己的劇本:「後面這裡有一段沒打印出來。」

  ……怪不得變成了這麼糟糕的台詞!

  「對不起對不起!」負責打印劇本的部員急忙跑過去,給芽音換了一份完好無缺的劇本。

  只是所有人都覺得,不能讓芽音再念了。

  ——她把一個深情女主念成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了啊!

  「我說森川,」有人小聲問夏樹,「你從哪兒找來的這個人啊?」

  夏樹小聲回答道:「是我同班關系很好的同學,因為他們社團今天沒有訓練,所以我把她拖來了。」

  拿到了新劇本的芽音抬起頭來:「還繼續嗎?」

  她覺得這台詞念的實在牙酸,剛才念的時候,眉頭也不自覺地越皺越緊。這種劇目侑士應該喜歡,芽音實在欣賞不來,不過她都答應夏樹會幫忙圍讀劇本了,當然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劇本就撂挑子不干。

  沒有人說話,部活室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夏樹正想說大家先休息一下,門外卻突然探進來一個雞冠頭:「哦呀,我怎麼在戲劇部的部活室逮到我的兩個部員啊?」

  看到黑尾突然出現,列夫背後一涼,真的有種被抓包的緊張:「黑、黑尾學長!」

  「咦,小黑部長?」芽音也轉過頭去,反應淡定很多,「今天排球部不訓練,你怎麼還在學校裡?」

  「班主任找我談話,剛結束。」黑尾解釋道。他路過戲劇部的部活室,聽到裡面的聲音非常耳熟,過來確認一下,果然就看到了芽音,還有跟她一起的列夫。

  「研磨學長沒等你嗎?」

  「周末不是訓練和比賽了嗎?研磨那家伙今天一定要早點回家打游戲,一放學就走了。」將手撐在門框上,黑尾衝芽音揚了揚下巴,「你還要多久?我等你啊。」

  聽到黑尾這麼說,夏樹瞬間來了八卦的興趣,無比好奇地問列夫:「為什麼你們部長要等芽音一起啊?」

  列夫沒察覺到夏樹的語氣有什麼異樣,實話實說告訴她:「他們的住處離得很近,上學放學都是一起坐電車的,平時還有研磨學長。」

  夏樹眼睛一亮:「三人夾心?」

  列夫一臉茫然:「那是什麼啊?」

  芽音沒聽到夏樹和列夫的對話,只是看了下時間後告訴黑尾:「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計算了一下,讀完整本應該還要半小時。」

  「這樣,」黑尾點頭,又環視了一圈部活室裡的戲劇部成員,「你們部長是哪個?」看到有個男生舉手,他又問道,「我可以進來等嗎?」

  「可以可以!」戲劇部部長是個戴眼鏡很斯文的男生,在黑尾進來的時候還說,「聽說排球部在IH打進第二輪比賽了,祝賀你們!」

  黑尾笑容可掬:「多謝——哎呀,我還是第一次進戲劇部的部活室呢。」

  「請隨意參觀!」

  雖然戲劇部部長這麼說了,不過黑尾倒也沒有真的隨意參觀,進去之後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准備圍觀一下他們讀劇本。

  戲劇部部長見狀,便主動詢問他:「黑尾同學,你要不要也來讀讀看我們的劇本?」

  黑尾伸手指著自己:「我?不是戲劇部的人來讀劇本沒問題嗎?」

  不過芽音和列夫都在這裡,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

  「沒關系的,」另一個戲劇部部員說道,「第一次圍讀劇本就是讓大家了解這個故事。其實因為我們戲劇部人不算多,所以部員也經常找熟人來幫忙讀劇本,算是一種開放式的體驗吧。」

  列夫也握緊雙拳:「我支持黑尾學長來讀男主角的部分!」

  平時部活的時候黑尾和芽音的關系就很好,所以黑尾來充當男主角的話,芽音應該不會念成因愛生恨的情殺現場。

  之前負責讀男主角部分的部員立刻將劇本塞到了黑尾手裡,外加一句滿懷感激的「辛苦學長了」。

  芽音微微皺眉:「先等一下……」

  小黑部長沒有同意啊。

  只是來戲劇部等她一起坐電車就突然被委任了這樣的工作,搞得芽音都覺得是自己牽連黑尾了。

  不想黑尾卻興致勃勃地翻著劇本問道:「你們剛才是讀到這一頁了嗎?」

  「嗯,因為我的劇本有一部分沒有印刷上,所以暫停了。」

  「那就從這一頁開始吧。不過前面還有段旁白,是誰來讀的?」

  列夫積極地舉手:「我——」

  三個人視線相對,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現在在讀劇本的,一個戲劇部的都沒有,全都是他們排球部的啊!

  等到列夫念完旁白的部分之後,黑尾手拿著劇本,開始讀男主角的台詞:「為什麼要露出如此悲傷的神情呢,洛芙莉娜?」

  這句台詞一念出來,戲劇部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竟然不是棒讀,而是加了感情和語氣的!

  那種男主角對女主角的溫柔關懷,被黑尾拿捏的剛剛好。而且他的聲線也偏成熟一些,聽著莫名的有些性感。

  芽音卡殼了一下。

  ——小黑部長也太投入了吧?讓人很難不懷疑他其實早就想試試看來演戲劇了!

  「因為你,」芽音也試著往棒讀的語氣裡加入了一些感情,「你讓我感到痛苦。」

  戲劇部的部員們無比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換個男主角對芽音的影響竟然這麼大嗎?她的表情看起來都沒有剛才那麼恐怖了,語氣也有了起伏,只是……

  雖然不再是苦大仇深的情殺現場,但也和深情女主毫不沾邊。硬要說的話,更像是已經在努力配合對方,但因為知道對方會包容自己所以任性一點也無所謂。

  ——你們排球部的部長和經理相處模式很有問題啊!

  等到排球部三人組將整個劇本讀完一遍後,戲劇部全體起立鼓掌。

  拋開旁白的列夫不談,作為男女主角的黑尾和芽音還真是把這個劇本解讀得別有一番風味啊!

  「辛苦你們三位了,」戲劇部部長語氣真誠地說道,「幫我們一起圍讀劇本。」

  「沒什麼,」黑尾將劇本還回去,也誇了一句,「非常精彩的劇情。」

  芽音一時間很難判斷,黑尾是在跟戲劇部部長商業互吹,還是他真這麼覺得。

  如果是真的……那他和侑士應該很聊的來。

  「你喜歡的話,等我們正式演出歡迎來看。」

  「好啊。」

  芽音瞳孔地震:他竟然是真的喜歡!

  不愧是小黑部長,不到一個小時,竟然就和戲劇部部長混熟了。

  劇本圍讀結束,戲劇部的部員們還要整理部活室,黑尾就帶著自己的兩個小部員先告辭離開了。

  走出校門口,因為不同路,列夫也跟芽音和黑尾分開,去往車站的路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察覺到芽音一直在盯著自己,黑尾扭頭看她:「怎麼了,洛芙莉娜?」

  芽音噎了一下:「小黑部長,你別太入戲了。」

  黑尾聳了聳肩,恢復了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模樣:「你一直看我干嘛,小芽音?」

  「沒什麼,」芽音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不小心牽連小黑部長一起去幫忙了。」

  黑尾「嗤」地笑了一聲:「別介意,我還覺得挺有趣的。」

  回想了一下剛才黑尾圍讀台詞時的表現,芽音不由得感嘆:「真是收放自如啊,小黑部長。」

  「你這話我當成誇獎收下了。」

  「小黑部長好奇怪,我誇你的時候你害羞,我沒誇你你又硬要當成誇獎。」

  「你說什麼?」

  面對黑尾充滿威脅的詢問,芽音的求生欲讓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沒說話,剛才讀劇本說了好多話,累累的,不想說了。」

  看吧,這個小經理現在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敷衍他了。

  黑尾懶得跟她計較,拉開書包拉鏈後從裡面拿出一根草莓棒棒糖遞了過去:「給你。」

  芽音不可思議地看著黑尾:「小黑部長,你的書包是魔術師的禮帽嗎?怎麼連這個都能變出來?」

  「哼哼,畢竟我是你的小黑部長。」其實是黑尾今天中午從班裡同學那搶來的,忘記吃就塞進書包裡了。當時還被夜久吐槽了厚臉皮,現在拿來給芽音正好。

  「萬能的小黑部長,我還想要一杯超大的奶茶。」

  「小朋友太貪心了可不行哦。」

  「唉……」

  「也不用這麼失望吧?」

  芽音沒再說話,剝開棒棒糖的包裝後塞進了嘴裡——不是她最愛的蜜瓜味,但草莓味的也很好吃。

  黑尾雙手插兜,走在芽音身邊側目看了她一眼。她嘴裡含著糖果,臉頰被撐著鼓起來一點,看著讓人很想戳戳。

  ——她剛才是不是說了個疊詞來著?


第43章

  嘴上說著「小朋友不可以太貪心」,但回去的時候,黑尾還是給芽音買了杯奶茶。

  「咦?」拿到奶茶的時候,芽音還奇怪了一下,「我還以為許願不會實現了呢。」

  那種「只要我許願就能實現」的人,除了前部長之外原來還有小黑部長啊!雖然也不是什麼大到無法實現的願望就是了。

  「區區奶茶,」黑尾攤了下手,「托你的福,最近部活的經費有不少剩余,我們也不用維修場地,所以給你買杯奶茶也沒什麼。」

  聞言,芽音義正言辭地說道:「小黑部長,請不要明目張膽地說這種侵吞公費的話。」頓了頓,她又有些疑惑,「不對,經費都在我這裡啊。」

  她只是會定時把經費支出和剩余的賬目拿給黑尾和海看,所以黑尾對數額非常清楚而已。

  需要經費的時候,錢是要從她手裡走出去的好嗎?

  然而,這點疑惑很快就在芽音看到黑尾的壞笑時被消除了——可惡,這個小黑部長又在逗我了。

  「說到經費,」芽音拎著奶茶,「我一開始還覺得,音駒能申請下來的經費好少,根本就不夠用,結果現在竟然還有剩。果然不用報修就會省錢啊。」

  「我覺得你說的話才奇怪,」黑尾伸手指著芽音,「怎麼可能有運動社團把場地打壞呢?」

  「小黑部長,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網球比賽吧。」

  「也不是不行。」

  黑尾本來對網球是毫無興趣的,但聽芽音一次次說網球的殺傷力,搞得他也想看一場現場的網球比賽了。

  「說起來,我記得你入部的時候還說,初中的時候經歷了被超級網球和超級籃球破壞的青春?」黑尾問道,「是這麼說的來著吧?」

  芽音欲言又止:「記得一個字都不差啊,小黑部長。」

  「那,進排球部之後呢?」黑尾好奇地問道。

  稍微有點想知道,芽音現在對排球的想法。

  「排球部很好啊,」芽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老實說我一開始還擔心過會不會有超能力排球,結果到現在也沒出現,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哈哈哈,難怪連貓又教練都說你總有些奇思妙想,」黑尾語氣輕松地說道,「排球說到底,就是一項普通的競技運動而已。」

  普通嗎?還是有難度的吧。

  芽音豎起食指:「小黑部長,列夫現在十個球只能接到三個。」

  黑尾:「……別在這種時候說糟心的話了,小芽音。我說,你好歹也是排球部經理,來學著打打排球怎麼樣?我覺得你說不定比列夫接球接的好。」

  已經不是第一次試圖建議讓芽音來學打排球了,不過每次都被她拒絕,所以這次黑尾也只是習慣性地建議一下。她有興趣當然好,沒興趣也不強迫。

  不抱希望地說完之後,黑尾卻聽到芽音在沉思之後說道:「下次吧,下次一定。」

  聽起來非常敷衍的話,但因為芽音言出必行的認真性格,又讓黑尾覺得,她應該是真的有點興趣了。

  「下次是什麼時候?」

  「唔……至少不是占用你們訓練的時候,這周又要比賽了呀。」芽音捧著奶茶,「小黑部長這麼照顧我,我決定滿足一下你拉我下水的願望。」

  「說的我好像在搞詐騙一樣啊!」黑尾痛心疾首,「而且為什麼我有種被學妹照顧了心情的感覺?」

  芽音歪頭:「你為什麼還生氣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很感動然後非常欣慰地摸摸我的頭嗎?」

  「可以摸頭嗎?」黑尾震驚,「我沒洗手哦?」

  ——雖然說因為今天沒有訓練不用碰球所以也不髒就是了。

  「沒關系,反正我回家就會立刻洗頭。」

  「……怎麼感覺還是被嫌棄了?」

  芽音沒說話,只是捧著奶茶吸了一口,感覺到有只溫熱的手落在自己的腦袋上。

  ——小黑部長,口嫌體正直呢。

  周日,IH東京預選賽進行第二輪比賽。

  音駒在下午的比賽中對上井闥山,以0-2的分數慘敗出局,止步八強,無緣全國大賽。

  時隔兩天,芽音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周日下午的那場比賽。

  說是音駒被井闥山吊打也不為過,對方擁有全國三大主攻手之一的佐久早聖臣,因為手腕柔軟的先天優勢,他扣殺的球路變幻莫測,就算研磨和貓又教練幾次改變戰略,收效也微乎其微。

  雖說體育競技最容易發生的就是意料之外的結局,但這個幸運的意外沒有降臨在音駒身上。

  每個人都努力了,也沒有因為對方很強就劃水擺爛,研磨甚至運動過量,在比賽完當天就發燒,第二天還請假沒能去學校,但結果就是這樣。

  輸掉了。

  課間的時候,夏樹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列夫,又看看單手撐著下巴,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字小到密密麻麻的醫書的芽音,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比賽就這麼結束了啊?」

  因為他們兩個還有黑尾之前去戲劇部幫忙圍讀劇本,戲劇部算是和排球部扯上了一點關系,所以部裡的其他人還挺關心排球部比賽進程的。

  「嗯。」芽音點頭,「止步八強了。」

  「那個,東京八強也挺厲害的了呀,」夏樹很努力地試圖安慰他們,「我聽說,參加比賽的學校有二三百所呢!咱們學校其他運動社團都沒達到這個成績,籃球部直接一輪游就下來了……」

  「可惡!」列夫猛地坐直了身體,「等到春高排,我們一定會進全國的!」

  夏樹眨了眨眼:「哦對,你們排球還有春高排呢。」完蛋,更擔心了!夏樹憂心忡忡,「但是列夫你不是現在打的還很差嗎?三年級的學長們引退,你們要怎麼進春高排啊?」

  「……誒?!」列夫瞳孔地震,「三年級的學長要引退嗎?沒聽他們說啊!」

  「一般是要引退的吧?畢竟三年級的學長學姐明年還要升學呢,」夏樹說道,「其他運動社團的三年級部員都在比賽結束之後就引退了。別說運動社團了,我們這種文化類社團,也有不少三年級直接退部了呢。」

  列夫人都傻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倒是芽音說了一句:「小黑部長之前就被班主任找去談過話,他是升學班的,現在IH比賽結束,他今天還要去進路指導室,老師大概率會勸他還有海學長、夜久學長退出社團專注升學的。」

  這就是運動社團要面臨的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昨天芽音還和清水發過消息,告知她東京這邊的比賽情況之余,也問過她今年暑假的合宿會不會一起來,畢竟清水也是三年級的,引退的話就不會跟排球部一起來參加合宿了。

  她從清水那裡得到的回答是會來,而且烏野排球部三年級的學長都會一起來——他們沒有一個人在IH之後就退部。

  芽音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告訴黑尾這件事。總覺得烏野那邊的選擇多多少少會對黑尾他們造成一點影響,這種關乎未來的事,還是要他們自己決斷才行。

  但如果黑尾他們就這樣引退的話,要進全國的目標沒有實現,芽音想她絕對要在學校主樓前面掛個「小黑部長大騙子」的橫幅。

  ——這可是她作為運動社團的經理,第一次沒跟著隊伍進全國大賽啊!

  雖然胡思亂想了不少,但下午部活的時候,芽音還是面色平靜地拖著萎靡的列夫進了部活室。

  以往三年級的學長們都到的很早,但今天他們去的時候,除了三年級的學長們都到了。

  輸掉比賽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一些激勵的作用,山本甚至還在體力訓練的時候加了一倍的量,結果被研磨吐槽:「這種像懲罰一樣的體力訓練根本就是沒用的,你不是也知道嗎,虎?」

  「可是我的郁憤需要發泄出來啊!」

  一年級的幾個站在一起,有些驚慌地看著他們兩個:「怎、怎麼辦?研磨學長和山本學長要打架嗎?」

  福永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跑走,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提著一桶水:「吵起來就潑他們。」

  芽音不由得嘴角微抽:這是排球部的傳統藝能嗎?怎麼感覺福永學長動作如此熟練?

  果然三年級的學長們不在就是不行……

  「干什麼干什麼?」夜久的聲音不期然地響起來,毫不客氣地教訓後輩,「現在不應該是訓練的時間嗎?你們在干什麼?吵吵鬧鬧的不像話!」

  明明是嚴厲的口吻,可一年級的犬岡等人在聽到這個平時會讓他們頭皮一緊的熟悉語氣時,差點兒就忍不住淚崩了:「夜久學長——!」

  芝山用手臂擋住眼睛:「我還以為學長們今天不會來訓練了,嗚——」

  「真是的,有你們這一幫不讓人省心的學弟,我們怎麼可能不來啊?」夜久雙手叉腰,「總之,先全員繞場魚躍三周吧。」

  「是——」

  海信行微笑地看著福永:「福永又提桶了啊?」

  福永伸手指指已經老實下來的研磨和山本:「以防萬一。」

  研磨對學長們的出現反應還挺平淡的,跟著一起去做魚躍練習了。

  「什麼啊,我還以為你們會低落個幾天,沒想到恢復的挺快的,」黑尾活動了下肩膀,「練習練習。」他走到芽音面前,「別傻站著了,後面還有很多工作需要你做呢,經理同學。」

  他將手放在芽音的腦袋上揉了幾下,露出她已經無比熟悉的笑容。

  「一起去春高排吧。」

  「……嗯!」


第44章

  三年級幾位學長的歸位,就像給其他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讓訓練得以開始進行。

  只不過……

  芽音還是覺得,今天的排球部,在正常運轉的表面之下,隱藏著一股湧動的暗流。

  接球更加敏捷,扣殺更加用力,就連攔網起跳時,腿部的肌肉狀態也比平時要緊繃。

  那些輸了比賽的失意和不甘,都從他們不同尋常的小細節中暴露出來了。

  所有人都流了比平時更多的汗,氣喘吁吁地肆意宣泄了一把。

  看到他們這樣,芽音反而放下心來——總比憋在心裡好。

  ——那她今天擦地板的時候,也擦的更干淨一點吧。

  訓練結束照例是貓又教練的指導訓話。輸給井闥山後,返校時已經開過檢討會,所以這次,貓又教練就沒有說太多,只是和平時一樣用著笑呵呵的態度:「如你們所見,三年級的主力全都留下來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明年的春高排。預選賽的日子也會以你們無法控制的速度很快到來,所以,努力吧。」

  「是!」

  而接下來做動員的主將黑尾鐵朗,卻比平時安慰、鼓勵部員時的態度鋒利許多:「上周日的預選賽,我們輸給井闥山了。不是惜敗,是慘敗。」

  這個近乎殘忍的事實,讓每個人不同程度地咬緊了牙關。

  「不錯的表情,」黑尾露出笑容,「帶著這份不甘,去春高排的全國舞台吧!」

  「哦——!」

  「啊,順帶一提,」動員完畢,黑尾就恢復了平時有點兒吊兒郎當的態度,「距離期末考試還有兩個周,按照學校規定,不及格的人要留校補習,不能參加合宿。誰需要注意,不用我點名了吧?」

  整個體育館裡瞬間鴉雀無聲,芽音挨個掃過去,清了清嗓子之後說道:「列夫、犬岡還有猛虎學長的學號是——」

  犬岡著急忙慌地揮著手臂:「哇呀呀別說了!」

  列夫就差直接上去給芽音捂嘴了:「芽音住口!」

  黑尾雙手抱臂,幸災樂禍得不像個成熟的主將:「這次集訓還是在我們音駒,不想被其他學校的人看笑話就努力學習吧。好了,解散。你們先整理,我還要找教練。」

  芽音在解散後去洗拖把的時候默默地想:三年級的學長們才是要努力學習吧?肯定是在老師那裡做了「即便參加部活也絕對不會影響學習」的保證,才能留下來的。

  真辛苦啊。

  一起整理體育館的時候,跟芽音一起拖地的芝山發表了感慨:「雖然IH結束了,但仔細想想,我們接下來的事情還挺多的呢。」

  芽音迅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到現在為止已經確定的安排。

  日常的訓練當然不用說,從教練到部員都沒有松懈。期末考試、和梟谷聯盟的集訓、准備春高的預選賽……等等。

  「確實。」芽音點頭,「加油。」

  「哈哈哈,」芝山忍不住笑起來,「你現在給我們鼓勁,比之前要好多了呢。」

  「芝山除外。」

  「誒誒?!」

  IH預選賽的慘敗帶來的陰霾驅散了不少,這時,山本卻語氣沉重地開口:「各位,我即將面臨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研磨收起攔網,十分冷靜地說道:「期末考試不至於難成這樣,我會幫你劃重點的,虎。」

  「不是這個問題啊!」山本握緊雙拳,「集訓在即,意味著我又可以見到潔子學姐了!所以,你們能不能幫我想想,該怎麼向潔子學姐搭話?」他滿懷憧憬,「阿龍說,跟潔子學姐搭話卻被無視的感覺特別爽,但對我來說難度實在太大了!」

  列夫好奇地問犬岡:「阿龍又是誰?」

  犬岡撓頭:「應該是烏野的五號吧?留著和尚頭,跟山本學長是同類型的人呢。」

  「哦哦,不受女生歡迎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和女生搭話的那種嗎?」

  「你聲音太大會被山本學長聽到的!」

  夜久一言難盡地看著山本:「研磨在好心幫你應付期末考試,你卻在說烏野的經理!」

  「沒關系,」研磨不以為意,「反正無論如何都是要幫虎搞定期末考試的。」

  ——不然作為部長的小黑會很為難。

  「至於和那位學姐搭話,」研磨看向芽音,「芽音有經驗吧?她們還加了line好友。」

  山本立刻鄭重地向芽音詢問:「請問佐藤學妹,要怎麼樣才能跟潔子學姐搭話呢?」

  「怎麼樣搭話都可以,」芽音語氣平靜地回答道,「清水學姐又不是沒有禮貌的人。」

  山本思考了一下,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不行不行,我還是不敢!」

  「山本學長連普通地和女孩子搭話都不會,更別說是已經被他神化的那位清水學姐了,」芝山語氣無奈,「我覺得至少不要嚇到女孩子……」

  「那要怎麼樣才能不嚇到女孩子?」

  ……運動系DK的日常對談有時候也怪無聊的。

  聽著大家一邊整理體育館一邊七嘴八舌地給山本提建議,芽音不由得想:找到靠譜的隊友也很重要啊,至少應該像侑士那樣擁有一大堆理論經驗。

  「話說,」夜久突然想到,「我們不是有個現成的女經理嗎?芽音,你覺得男生用什麼樣的搭訕方式不會被討厭啊?」

  所有人集體看向芽音,三秒鐘後,山本語氣遲疑著問道:「有男生主動跟你搭訕過嗎,芽音?」

  感覺會被她嚇跑!

  「這個問題我知道!」列夫積極舉手,語氣興奮地回答道,「我們班的書呆子班長!因為每次課堂小測芽音都是第一名,所以班長會主動去問她怎麼考的,芽音不回答的話,他就追著一直問!」

  眾人沉默。

  ——怎麼是這種意義上的搭訕和追啊!

  「芽音成績這麼好嗎?」犬岡握緊雙拳,「列夫,我們拜托芽音幫我們補課吧!」

  「誒,不用拜托啊,她平時就有幫我講題記筆記的。」

  「……不要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啊!」

  「可以,」芽音點頭,「我把我的筆記借給你們,有不會的可以問我。」

  犬岡和列夫快樂擊掌:「好耶!」

  「至於搭訕的話,」芽音微微撇開臉,「我的要求是,只要真誠就可以了。油嘴滑舌、抱有目的性地接近女生並且搭訕這種最差勁了,但猛虎學長不是這樣的人。猛虎學長是要接觸之後就會想要成為朋友的人,因為直爽熱血又有毅力。」想了想,芽音又說道,「就像比賽時候一樣,是關鍵時刻值得依靠的王牌嘛。」

  山本猛虎呆滯了許久,回過神來已經在爆哭了:「嗚——」

  「第一次從女生這裡得到如此正面積極的評價呢,虎,」研磨拍了拍山本的肩膀,「真是太好了。」

  夜久捂住胸口:「芽音你……也太會誇人了!怪不得之前和梟谷打練習賽的時候,赤葦都讓你幫忙誇木兔了!」

  「我也有被芽音誇過!」列夫興衝衝地說道,「她誇我吃得好消化好所以身體很棒,都不會讓爸爸媽媽操心呢!」

  眾人半月眼看他:真虧芽音能把「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種話說的如此像贊美呢。

  「那我呢?」夜久指著自己好奇地問道。

  芽音歪了下頭:「夜久學長還需要問嗎?我以為是那種優點不明顯得才需要,因為夜久學長很明顯就是勇敢可靠又溫柔心細的人啊。不管什麼樣的球都正面去接,不怕受傷,接完之後還能預測球路判斷落點,非常可靠。對我們也很照顧。因為我不用比賽所以沒被夜久學長拎著訓練,也沒有被罵過,但夜久學長想要讓大家進步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夜久:「……糟糕,眼眶酸酸的。」

  難怪連黑尾那種厚臉皮的人被芽音誇了之後都會害羞,她真的好會誇啊!

  犬岡和芝山也圍上去問道:「我呢我呢!」

  就連福永都伸手指著自己,雖然沒有出聲,但明顯也是想要從芽音那裡聽到評價。

  研磨欲言又止:「變成排球部大型誇誇現場了。」

  「不是也挺好的嗎?」夜久還沉浸在感動的情緒中,「畢竟大家剛輸了一場重要的比賽,雖然說反思檢討很重要,但這種積極的誇贊也可以鼓舞士氣啊。」

  海信行舉手:「我贊成夜久的話。」

  研磨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有道理,於是便沒有制止。

  誇了一圈之後,芽音覺得自己應該可以休息了,結果列夫卻指著研磨問道:「那研磨學長呢?」

  芽音欲言又止。

  列夫這個不會讀空氣的毛病真得改改了,研磨平時就很在意別人的目光,怎麼可能接受別人當面評價他?

  從芽音的表情中讀懂了她的想法,研磨在感動自己的情緒又被照顧到的同時,也生出了一點好奇:「沒關系,你的話我可以接受評價。」

  「那個,」芽音目移,「研磨學長的話,給我的感覺就是,幸好我們不是對手不然我一定會死的很慘。因為研磨學長很冷靜也很聰明,分析和預測都很精准。不光是對手,就連對待自己人也十分理性,但不會到不近人情的程度,研磨學長也有自己用來安慰隊友的方式。看似不起眼實則非常可怕,不愧是被稱為大腦的存在。」

  研磨也同樣目移:「沒有最後一句就好了,總覺得有點兒羞恥。不過,我還挺喜歡你這個評價的。」

  ——不能讓芽音知道自己受小黑的誤導,以為她也自閉!

  沒有了吧?芽音心想。

  誇誇也是很累的,一下子誇了全隊的人,跟那天幫戲劇部圍讀劇本也差不多了。幸好部長不在,可以少誇一個……

  然後她就聽到研磨問自己:「那……」

  「小黑呢?芽音你對他的評價是什麼?」


第45章

  研磨是真的很好奇,芽音對黑尾的評價是什麼。

  聞言,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著芽音,想知道她會用什麼樣的評價來誇獎黑尾。

  不想芽音卻微微皺眉:「可是部長又不在……」

  研磨語氣果斷:「沒關系。」

  部長不在的場合還少嗎?芽音甚至連【音駒排球部庶務科群】都沒拉部長進去。雖然說好像沒什麼影響就是了。

  再說了又不是要背後說小黑壞話。研磨如是想到。

  既然研磨都這麼說了,芽音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開口說道:「部長的話……平時總是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在意想不到的事情上非常幼稚,還很喜歡挑釁地揭人短……」

  所有人:「……」不對,怎麼到了部長這裡全是差評了啊?!

  「但是,」芽音話鋒一轉,「其實部長成熟的不像個普通的男高呢。就像大人一樣,很穩重也很可靠,不管什麼時候都會讓人有種被他包容著的感覺。雖然愛挑釁但絕對不會在別人做錯事的時候取笑嘲諷,而是反過來安慰人,還會被他兜底所以很安心不用擔心會闖禍。熱忱什麼的也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小黑部長是個很真誠的人。我很喜歡小黑部長的。」

  在芽音說完之後,體育館裡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原來贊美的話都憋在後面!而且她說了「喜歡」!雖然能理解她說的應該是那種廣義的「喜歡」,但其他人都沒有,對部長就說了「喜歡」!

  過了好一會兒,海伸手指著芽音,看的卻是犬岡和列夫:「這叫『欲揚先抑』,現代文可能會有這樣的考點。」

  兩個學渣呆呆地點頭:「哦哦。」

  有用的知識增加了!

  「好了,這下全部說完了。」生活不易,芽音嘆氣,「學長們,請我喝飲料吧,我都說的口干舌燥了。」

  ——這些運動系DK一點兒都不知道體諒女生,交不到女朋友簡直是就是他們應得的。

  ……這好像是芽音第一次主動開口跟他們要東西!

  意識到這一點,照顧經理學妹的使命感油然而生的夜久立刻說道:「我來請!」

  研磨卻也在這個時候舉起手:「還是我來請吧,我們回去的時候同路,而且最後要芽音評價小黑也是我提出來的。」

  「研磨學長,我要蜜瓜汽水。」

  「好的。」

  兩個人剛達成共識,就聽到了黑尾的聲音:「我說你們都聚在那兒干嘛呢?」他朝這邊走過來,「都打掃完了嗎?」

  列夫探過頭去:「部長!」

  犬岡語氣興奮地解釋道:「我們在聽芽音對我們誇誇!」

  「這樣啊,」黑尾點頭,「小芽音確實很會誇人,你們聽她誇誇自己,也能恢復點精神吧?好了好了,」他拍了拍手,「快繼續忙起來,忙完回家。」

  「是——」

  等所有人都解散後,黑尾走到芽音面前,那一臉神氣又期待的表情擺明了是在等芽音也誇誇他。

  一眼就看穿黑尾的意圖,芽音抬起手做了個「打住」的動作;「營業結束,嘴累累的。」

  黑尾一下子傻了眼:「為什麼到我就沒有了啊?!」

  「我平時也有誇小黑部長吧?」

  「那不一樣!話說你們開誇誇會竟然不帶我!」

  「關鍵時刻不在,是小黑部長自己的問題。」

  聽到背後傳來的幼稚小學生對話,研磨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習慣了。

  不過黑尾沒聽到芽音對他的誇獎真是挺可惜的。拋開唯一一個「喜歡」不說,芽音誇他的方式也跟其他人不太一樣。誇其他人的時候最後還是會落到技術和球風上,鼓舞士氣的成分更高一些。

  只有在誇黑尾的時候,她誇贊的點落在了他這個人身上。

  想到這裡,研磨轉頭看了一眼正追在芽音身後鍥而不舍的黑尾,卻發現他的耳尖有點兒紅。

  研磨:「……」

  他不會是聽到了吧?

  抱著這樣的懷疑,研磨在回去的路上就悄悄觀察了一下。

  打掃完體育館鎖好門之後,大家一起往校門外走。

  本來已經說好了研磨給芽音買蜜瓜汽水喝,快要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黑尾卻突然問芽音:「小芽音,今天要不要去買奶茶?」

  研磨立刻盯著黑尾:「小黑,你為什麼要給芽音買奶茶?」

  黑尾用手指了指芽音:「上次去幫戲劇部圍讀劇本的時候,小芽音說嘴累累的,就去買了奶茶。今天她也說了,所以我問她要不要喝啊。而且,」他看了眼走在前面、已經恢復活力的其他部員,「小芽音的誇誇很大程度上幫大家恢復了精神,我作為部長也要感謝她一下嘛。」

  研磨聽著,總感覺像是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說:「但是我們已經說好了,今天我請芽音喝蜜瓜汽水。」

  「誒,這樣嗎?你們果然關系變得很好了啊,」黑尾笑嘻嘻地說道,「那今天就讓研磨請客了。」

  「不請小黑。」

  「為什麼啊!」

  黑尾扭頭就想讓芽音給他主持公道,卻看到芽音一臉凝重地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她說:「蜜瓜汽水和奶茶我都想喝,」她抬頭來,神色堅定地看著黑尾,「我全都要。」

  「一點都不為難自己呢,小芽音,」黑尾抬起手揉了揉芽音的腦袋,「那就買完汽水再買奶茶。」

  研磨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他已經懶得吐槽「這都能誇」,只是提醒黑尾:「小黑,你這樣摸芽音的腦袋沒關系嗎?」上次沒洗手摸了被她追著跑,兩個人都被教導主任訓了來著。

  「我出來的時候有洗過手,」黑尾回答道,「而且小芽音說了她回家就會立刻洗頭所以沒關系。」

  研磨:「……」

  ——這你都知道?上次你還說我們兩個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關系變好了,明明你才是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突然就了解到了人家女孩子很私人的習慣吧?!

  在心裡瘋狂吐槽,研磨一語不發地追上了前面幾個人——小黑是聽到了吧?應該是聽到了。

  看到研磨突然加入,福永納悶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研磨皺著一張臉,「只是不想跟兩個笨蛋待在一起。」

  看著研磨表情近似於扭曲的狀態,夜久似懂非懂:「哦哦,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感覺研磨你受到了傷害。對了,」他突然提議道,「不如今天大家一起去吃東西怎麼樣?排球部也好久沒聚餐了。」

  一年級組加上山本全都舉手:「贊成——」

  於是一群人停下來,等黑尾走近之後,又向他提出訴求。

  「聚餐啊,」黑尾摸著下巴,「如果是之前我就答應了,但現在經費都在小芽音手裡——」

  「夠的,」芽音點頭,「可以去。」

  在所有人迫不及待的眼神注視中,黑尾露出笑容。

  「那就去吧。」

  一起去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從同伴那裡得到足夠的互相鼓勵的能量,然後重振旗鼓,繼續出發。

  「好耶——」

  聚餐的時候,研磨也沒放棄觀察黑尾。不過在他看來,黑尾好像又跟平時也沒什麼區別,以至於他忍不住覺得應該是他想多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研磨打著哈欠出家門,看到外面掛著淡淡的黑眼圈,卻精神抖擻的黑尾時,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早上好,小黑,」研磨遲疑了一下,語氣擔憂地問道,「你還好吧?」

  黑尾糾結了一下,還是告訴了自己無話不談的幼馴染:「我昨晚失眠了。」

  「……啊?」研磨疑惑。

  黑尾轉向一邊,聲音聽上去底氣不是很足:「其實我昨天聽到了……」

  研磨瞬間清醒,眼睛像貓一樣變成豎瞳:他果然聽到了!

  黑尾捂臉:「我說你們聽完了竟然沒反應嗎?就我一個人激動到睡不著顯得我很傻啊!」

  太會誇人的經理也很要命,本來黑尾都有點兒習慣芽音高超的誇人水平了,結果又碰上她背後誇自己。

  背後誇人比當面誇還要多出十倍的殺傷力,以至於他昨晚背完書洗完澡躺上床之後,一閉眼那些誇獎的話就開始往他的腦子裡鑽,害他不僅睡不著,還躺在床上凌空打拳,早上起來跑完步才冷靜了一點。

  研磨不由得嘴角微抽:「還真是你會做出來的事。你和虎一樣加個兩倍的肌肉訓練,消耗掉精力就睡得著了。」

  看他這個樣子,估計是只聽到了後半段芽音誇他的話。或者就算聽到了前半段,也被他自動過濾了。

  「喂喂,你也太無情了吧,研磨!」

  兩個人一起去找芽音彙合,然後坐電車去學校。

  看到黑尾的兩個黑圓圈時,芽音也擔心地問他怎麼了,得到的答案就只是昨晚失眠沒睡好。

  結果到學校訓練的時候,芽音卻發現,黑尾完全不像是沒睡著,精力好到不可思議,就連指導列夫的時候,都比平時要大聲,看起來比山本還要熱血。

  「那個……」芽音走到研磨身邊,語氣試探著問道,「研磨學長,小黑部長怎麼了?」

  研磨沉吟片刻,決定看在黑尾說「這樣顯得他很傻」的份兒上,替他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不然太丟臉了。

  維護幼馴染黑尾鐵朗的尊嚴,是他孤爪研磨的義務。

  於是研磨告訴芽音:「因為輸了比賽所以沒睡好吧,悲憤化作動力,就是現在這樣了。」

  「哦。」芽音若有所思。

  果然作為部長背負太多,輸給井闥山這個事實帶給小黑部長的打擊比她現像的還要大呢。

  不然她也想個辦法安慰一下小黑部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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