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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縵華《相思成狂》

縵華《相思成狂》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s34700 您是第11647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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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嬌生慣養的富家少爺,對自家忠厚老實的奴僕充滿「愛心」,從一開始把他當寵物養,到最後愛到恨不得自己是女人,好讓對方名正言順當他的相公……

身分懸殊、禮教不容……王以瑾最氣柯逸翔總是畏畏縮縮,要不是他不顧顏面主動獻吻示愛,這「猶豫男」還不知要讓他苦等到哪年哪月!原以為從此可以甜甜蜜蜜,不料東窗事發,家人激烈反對不算,柯逸翔又以「男兒志在四方」為由要離開他六年,這怎麼成?……

為了不辜負以瑾少爺,柯逸翔努力在外打拼,只想早日回鄉與他相守。誰知他歷經萬難衣錦還鄉,見到的竟是瘋瘋癲癲的愛人,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3-7-13 12: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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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隆冬正月,寒冷的天候掩不住空氣中流動的節慶氣氛。

飄著瑞雪的天空,已經漸漸染上灰暗的色澤。

一陣稚嫩的清甜笑聲在空氣裡擴散開來,一名衣著華美的男童,開心的由通往寺廟的階梯蹦跳而下。

男童不顧身後的呼喊,頑皮的朝一旁的樹林奔入,卻因跑得過急,撲跌在因降雪而濕滑的地面上。



男童嘴一扁、鼻頭微皺,眼看就要放聲大哭。

忽然傳出另一道關懷詢問的童音--

「你沒事吧?」另一名較跌倒的男童稍長的男孩,在離男童不遠處擔心的望著他。看他跌倒卻不爬起來,應該是在等人扶吧,他想扶他卻不能也不敢。

男童趴在地上轉頭望向聲音來源,睫上已沾著淚珠,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望向出聲的陌生人。

「跌倒要自己爬起來喔!」男孩微笑回望男童。

「你在幹什麼?」男童自己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好奇且充滿疑惑的走向男孩。

「我……」男孩還未回答,就聽到一陣呼喊聲。

「小少爺!」一名婦人急忙跑向男童,拉遠他跟男孩的距離。

「奶娘!」男童仰頭朝婦人笑了笑,乖順的讓婦人牽著他的手。

「小少爺,別跟乞丐靠太近,髒啊!」婦人不屑的瞟了男孩一眼。

男孩默不作聲,習以為常的低下頭,繼續自己先前正在進行的動作。

「髒髒洗洗就好,沒有關係。」男童不在乎的又想朝男孩靠近。

婦人卻扯住他的手不讓他移動。

「小少爺,聽話,這些乞丐是不能靠近的,誰知道他們身上有沒有病!」



「我不管!」男童不高興的掙脫婦人的手,很快跑到男孩身旁,蹲下身,學著男孩用雙手往地下掘土。

「小少爺!」婦人臉色大變,這才注意到一旁有著一具以破草蓆掩蓋的屍體,這小乞丐顯然是在挖墳!

「真是晦氣!大過年的,竟然撞上這種事!」婦人連忙趨前,將男童抱起。



「放開我!」男童掙扎著想下地。

婦人卻緊抱著他不放。

「小乞丐,這裡幾個銅板給你,離我家少爺遠點!」

婦人掏出銅板扔在男孩面前,男孩看也不看,只是繼續挖土。



男童朝婦人手上咬了一口,婦人吃痛,稍一鬆手男童就由她懷抱脫出,奔到男孩身邊。

「他是誰?為什麼睡在這裡?」男童天真的問著男孩。

男孩只是繼續掘土,不看他也不應聲。

「你為什麼不理我了?」男童失望的看著男孩一臉冷漠,對他的視若無睹感到難過。

男孩就像是真的沒看到男童似的,一徑地掘著土不搭理他。

「你不理我……」男童一屁股往男孩才掘出的一個小洞裡坐,委屈的哭了起來。

「呃……喂……」男孩吃了一驚,不知所措的看著哭泣的男童。

「小少爺!」婦人慌忙想靠近。



男童卻生氣的對她吼叫:「妳不要過來,我討厭妳,都是妳害的,他才不理我!」男童邊哭邊叫,眼睛卻不時偷瞄著男孩。

「小少爺,那裡有死人,別靠近,會沾到穢氣的。」婦人無奈,她這小少爺一鬧起彆扭就難伺候了。

「死人?」男童忽然止住哭聲,眨了眨滿是淚水的雙眼,望向自己剛才好奇的對象。



「爺爺,病死了。」男孩看著視線望回他的男童,回答他先前的問句,他說哭就哭,真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要把他埋起來對不對?我幫你!」男童很快從洞裡爬起,雙手忙碌的開始幫男孩掘土。

「不用了,你會受傷的。」男孩慌張的拉住男童的雙手。

「哇!好冰喔!」男童的身軀顫了一下,訝異於男孩的手比泥土還冰涼,這才發現男孩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舊而且單薄的衣物。

「對不起。」男孩連忙放開男童的手,他知道這種有錢人家的好命少爺跟他是不同的。

「你會冷吧?」男童反握住男孩鬆開的雙手,嫩嫩的小手搓著男孩沾滿泥土的髒手想幫他取暖。

男孩愕然望著男童的舉動,接下來更教他吃驚的是,男童解下自己身上的溫暖皮裘蓋在他身上。

「小少爺!」

「等一下就不冷了。」男童絲毫不在意婦人氣急敗壞的呼喊,繼續握著男孩的手不肯鬆開。

「以謹。」

一道穩重的男人聲調響起,男人看了看眼前的情景,略感無奈的暗暗歎氣。

「爹!」

「老爺,我……」婦人惶恐的低下頭。

「我知道,這孩子沒人拿他有辦法。」王根德知道是自己寵壞了孩子,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



「爹,我的新朋友喔!」王以謹握住男孩的手,開心的笑著。

男孩則是一臉驚愕的望著他。

「孩子,這裡有些錢,你拿去好好葬了你爺爺。」王根德靠近兩個幼童,將王以謹包裹在自己的披風裡,然後遞了個錢袋給男孩。

「謝謝您的好意,我們不是乞丐,爺爺不要人家這種施捨,我拿了您的錢他會不高興的。」男孩輕輕掙開王以謹的手,將披蓋在身上的皮裘遞還王以謹,不顧寒冷,繼續以雙手掘著泥土。

「你討厭我嗎?」王以謹的語調充滿失望,愣愣望著被塞回自己手上的皮裘。

「我……」

男孩才開口,王以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登時男孩和王根德都慌了。

「以謹,乖,人家又沒說討厭你。」王根德慌忙哄著哭得傷心的兒子。

「我沒有討厭你!」男孩連忙應聲附和,王以謹這種哭法讓他產生罪惡感,總覺得好像他欺負他一樣。

「那你喜歡我嗎?」王以謹稍稍止住哭聲,抬起一雙淚眼凝睇男孩,深吸一口氣,大有他一說不,他會哭得更驚天動地的態勢。



「呃……你不哭我就喜歡你。」男孩愣了愣,不確定該怎麼回答,在他猶豫間,眼看王以謹又要大哭出聲,連忙給他肯定的答覆。

「好,那我不哭了。」王以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吸了吸鼻子笑起來,要不是臉上還掛著淚痕,很難讓人相信他剛剛還在哭。

男孩不敢置信的盯著王以謹,只感到匪夷所思,說哭就哭,說笑就笑,這也太神奇了吧?

一對少男少女同時笑出聲,引得男孩抬頭望,不太明白他們在笑什麼。

「哪有人這樣強迫人家喜歡你的!」王光暉笑著搖頭,又是一個被他這個么弟鬧得團團轉的人。

「我才沒有!」王以謹嘟起嘴,不滿的瞟了一旁竊笑的兄姊一眼。



「我叫王以謹,我五歲,你呢?」王以謹的目光轉回男孩身上,對自己這個新朋友充滿好奇。



「柯逸翔,八歲。」柯逸翔對王以謹微微一笑,只覺得王以謹小小的臉精緻漂亮,就像精巧的瓷娃娃一樣。

「這個給你,跟我回家。」王以謹扔下手上的皮裘,有些笨拙的取下自己一耳耳垂上的純金耳飾遞給柯逸翔。

「以謹!」王根德大吃一驚,這孩子該不會……



「我不能收。」柯逸翔不確定王以謹是什麼意思,不管是什麼意思,他都不能收下這種貴重的東西。

「你騙我,你不喜歡我!」王以謹一臉難過,嘴一扁又要開始哭。

「以謹,他是人,不是你在路上看到的貓狗,不是看喜歡就能帶回家養,這樣是不對的。」王根德開始傷腦筋,他該怎麼讓兒子瞭解人是不能當寵物養的?

「可是他是我的朋友,跟我回家有什麼不對?」王以謹昂起下巴,不瞭解也不滿父親的解釋,只是納悶為什麼之前可以現在不行呢?

「朋友跟你回家是沒什麼不對,但也要人家肯才行啊。這樣好了,你問人家願不願意當你的書僮陪你讀書,他要是願意就會跟你回家,要是不願意你也不能強迫他。」這應該是個好方法吧?柯逸翔這孩子有骨氣,給他工作並不是施捨他,這樣他應該會接受才對。



「要讀書喔,不是陪我玩嗎?」王以謹嘟起嘴,他就是討厭讀書,他只想要他陪他玩。

「上完課、做完功課後,就可以陪你玩。」王根德微微一笑,他現在只擔心萬一柯逸翔拒絕,他該怎麼安撫這個用哭來整人的幼子?2`



「好不好?」王以謹滿臉期待的望著柯逸翔,雙眼閃著熠熠光芒。

「我……」柯逸翔很猶豫,他跟著爺爺只做過一些粗活,要陪伴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他不確定自己做不做得來。



「嗚……」王以謹小臉一垮,小嘴微張,才發出聲音,眼淚已經掉落。

「我答應,你別哭,我答應。」柯逸翔驚慌失措連忙應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像王以謹這麼會哭的人!

「爹,他答應了!」王以謹高興的仰頭對王根德笑著,接著將視線望向柯逸翔,強硬的將先前取下的耳飾塞到他手中。

「我們是好朋友了,這是證明,我們一人一個,上面有我的名字喔!」王以謹顯得很開心,兩隻小手握住柯逸翔的手。



「你就收著吧,你要是不收,以謹等會兒又要哭了,他可是能哭上一整天不停呢!」王根德笑道,這孩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哭,明明是個男孩,真不知道是怎麼擠出這些眼淚的?

「我暫時幫你保管,你隨時可以拿回去。」柯逸翔拿王以謹的執拗沒辦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收下這只耳飾,一旦他入了王府,王以謹就是他的主人,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的。

「我才不會拿回來!」王以謹的眼神透出異常的堅持,心裡打定主意絕不讓柯逸翔將耳飾還他。

「既然這樣,以後以謹這孩子就要麻煩你了。等會兒你將柯公名諱告訴許管家,他會幫你買個像樣一點的棺材,費用就逐月由你的工資裡扣除,這樣你能接受吧?」王根德看了看泥地上的小洞,這麼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挖好一座墳?

「謝謝您。不過,爺爺姓錢。」柯逸翔知道是自己沒說清楚讓人誤會,但他先前的確也沒必要跟他們解釋太多。

「呃?」王根德愣了愣,怎麼祖孫不同姓?

「兩年前我家鄉發生饑荒,爹娘帶著我和一些鄉親想到外地討生活,但是我們在路上遇到強盜,我的爹娘都死了,是爺爺帶著我,我才能活到今天。」柯逸翔望著身旁的老人屍首,他一輩子都會記著爺爺的這份恩情。他本是打算暫時將爺爺葬在這裡,將來有能力時他一定會替爺爺遷葬的。

「我娘也死了,你不要難過,我會陪你喔。」王以謹天真又半知半解,反正他就是想要柯逸翔作伴。



柯逸翔微微笑著,拾起王以謹扔在地上的皮裘幫他穿上,他感覺到他的手不似先前那麼溫暖了。

「先回家吧,天氣太冷了。」王根德笑了笑,他想柯逸翔能照顧好幼子的。

「逸翔,背我!」王以謹不讓柯逸翔拒絕的直接往他背上趴。

「以謹!」王根德有些擔心,柯逸翔不過長他三歲,看起來又這麼瘦弱,他背得動嗎?

「那你要扶好喔。」柯逸翔小心的背起王以謹,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少爺,不是怕他哭而是敷衍他。



「嗯。這樣很溫暖吧?」王以謹開心的攀著柯逸翔,將身子貼在他背上想溫暖他。

「很溫暖。」柯逸翔笑了起來,這份暖意直達他心底。



王根德有些訝異柯逸翔背著兒子,看來一點都不費力,但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要的是他們似乎很投緣,也許柯逸翔能讓兒子改改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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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逸翔,小少爺呢?」許東慶叫住正忙著幫廚房挑水的柯逸翔,這孩子真的很勤奮,也很讓人訝異。

快十年了吧!老爺最初的本意只是要柯逸翔入府陪伴小少爺,結果他不僅將小少爺的生活起居照料好,還主動幫著做一些粗活雜事,很難讓人相信當年才八歲的孩子做得來這種粗活。

事實上,最讓他們訝異的是柯逸翔識字,他會讀、會寫,之後才知道他父親原來是讀書人,而收留他的爺爺也會借書給他看。

就因為柯逸翔識字,連帶激勵小少爺讀書寫字的意願,小少爺很黏柯逸翔,他怕柯逸翔撇下他,所以柯逸翔會寫自己的名字他也要會,甚至天真的要跟柯逸翔一起劈柴、挑水,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不過那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誰說都聽不進去的小少爺,也只有柯逸翔能安撫他,能讓他不碰那些他做不來也危險的事。



「許管家,小少爺應該在書房裡。」柯逸翔望向許東慶,他離開的時候王以謹還在書房裡練字的,不會又亂跑了吧?

「找不著人,老爺要他默書,先生跟老爺抱怨小少爺都不專心聽課,你知道小少爺怎麼了嗎?」許東慶歎了口氣,這陣子小少爺恍神恍得很嚴重,老爺開始擔心了。

「我不知道,他不肯跟我說。」柯逸翔心裡有些失落,一直以來王以謹有什麼事都會跟他說的,這陣子卻不知道是怎麼了,有時候他也不太理他,好像在生他的氣,可是他想不出自己哪裡惹他不高興了。

「唉,小少爺八成在跟你鬧彆扭,他肯定是認為你陪他的時間太少,以前你都還會陪他讀書寫字,現在卻把時間花在幫忙雜事上。你還是多花時間陪他,免得他鬧起彆扭把家裡搞得雞犬不寧。」老爺也知道自己把小少爺寵壞了,可是寵都寵了,就是想斥責他自己也捨不得。

「我知道了,我會多注意。」

「這裡別忙了,去找小少爺,老爺在等他呢!」許東慶笑了笑,柯逸翔總是多做些不該他分內的工作,只要見到有人在忙就會主動幫忙,也難怪小少爺會不高興。

「是。」柯逸翔應聲後,連忙前去尋找王以謹,只希望他別又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

「等等。」許東慶在柯逸翔轉身後又忽然叫住他,比起來這件事更重要,他可不希望重蹈覆轍。

「還有事嗎?」柯逸翔停步回望許東慶,是他疏忽了什麼事嗎?

「過兩天你不是要去給你爺爺掃墓,這回別忘了先跟小少爺提。去年你忘了告訴小少爺,結果他一起床找不著你,不肯梳洗、不肯著衣,直哭到你下午回來為止,這回可別給我們找麻煩啊!」

一想起去年的情況就讓人頭痛,柯逸翔回來也還哄了大半個時辰才讓小少爺不哭鬧,他要是再晚一兩個時辰才回來,屋頂可能都讓小少爺給掀翻了!

「我會記住的。」柯逸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去年真的是他疏忽了,他出門後才想到忘了跟王以謹說,他只是想王以謹很清楚他每年都會去掃墓,也就不是太在意,誰知道他回來會見到王以謹哭成那樣。

「那就好,去找小少爺吧!」

許東慶笑望柯逸翔匆忙離去的背影,小少爺實在太黏他了,都十幾歲了還長不大!



「小少爺!」柯逸翔在花園裡尋著王以謹的蹤跡,王以謹老喜歡在花園裡跟他玩捉迷藏,但他很討厭這樣,因為王以謹總會弄傷自己。

柯逸翔納悶的在花叢底下張望,難不成是他找得不夠仔細?沒道理會找不到的,還是……

想到某種可能性,他擔心的抬頭望,果然在茂密的枝葉間垂露出王以謹的一片衣角。



「小少爺。」柯逸翔站在樹下望著樹上的王以謹,卻怎麼都得不到回應。



「以謹少爺!」柯逸翔無奈的改口喊,王以謹曾經要求過他不要叫他少爺,直接喊他的名字,他不能順著他,他還打算哭給他看。

最後他們達成協議這麼喊,這是他們雙方都能接受的最低限度,只是王以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瞭解,並不是他哭泣事事就會順他的意。



「你找到我了!」王以謹由枝葉間探出頭,開心的笑著,他就知道只要不被其它人找到,柯逸翔一定會來找他。

「你答應過我不爬樹的。」比起爬樹,他寧願王以謹是在花叢底下亂鑽,那樣頂多是被畫傷,要是從樹上摔下來就不得了了。

「誰教你不陪我!」王以謹不滿的噘起唇,他越來越覺得柯逸翔不重視他,他越來越常拋下他去陪別人了。

「你練字不需要我在一旁的。」柯逸翔感到無奈,他在一旁王以謹不會好好練字,總想要他陪他玩,放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是會專心的好好寫,卻又坐不久,他已經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少爺怎麼辦了。

「沒有人幫我磨墨。」

「我幫你磨好的墨你都寫干了嗎?」

「沒有人幫我壓紙。」

「桌上的紙鎮是幹什麼用的?」

「沒有人幫我換紙!」

「小少爺!」柯逸翔歎著氣,說什麼都是借口,王以謹就是在計較他沒陪著他。

「我不管,你不陪我我就不要寫字!」王以謹不高興的別開頭,柯逸翔本來就應該只陪他的,他們小時候說好的,是他忘記了。

「唉,你先下來好嗎?老爺在找你。」他是爭不贏王以謹的,他也不想跟他爭,他喜歡陪他,可是他不可能永遠陪著他。

王以謹現在是喜歡他陪,也總纏著要他陪;但是過幾年,等他再長大一點,等老爺幫他定了親,他就不再需要他陪,也不會想要他陪了。



「一定又是先生跟爹告狀,爹又要叫我默書了,默不出來又要罰我抄到記得為止,都是你害我的!」王以謹不滿的埋怨起柯逸翔,要是他記得只陪他一個人,他就不會不專心挨罰了。

「是,都是我的錯,你快點下來,要是老爺罰你抄書,我會陪你好嗎?」他知道這嬌貴的小少爺要開始鬧彆扭了,只要順著他一切好解決。

「幫我抄嗎?」王以謹笑了起來,他就知道柯逸翔不會不理他的。



「小少爺,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看你抄,你不會天真的以為老爺看不出來吧?」

「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再叫我少爺?」王以謹感到失望,好多年了,他對柯逸翔而言就只是少爺而已嗎?

「以謹少爺,先下來。」柯逸翔朝王以謹舉高雙手,他發現他把鞋襪脫掉了,他腳上肯定多出了一些傷口。

王以謹順著柯逸翔慢慢攀著樹枝往下,接近地面時縱身一跳想減省攀爬過程,卻讓柯逸翔捏了把冷汗,急忙趨前接抱住王以謹落下的身軀。

「你真的會嚇死人!」柯逸翔穩穩接住王以謹才鬆了口氣。

「我才不會,嫂嫂說我很漂亮呢!」王以謹自傲的昂起下巴,心裡卻不若他表現的有自信,要是他真的很漂亮,為什麼柯逸翔不喜歡他?

「是很漂亮,可是也頑皮,你的鞋襪扔哪兒去了?」柯逸翔失笑,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小少爺有多美麗,他比任何人都親近他。

「在書房裡。」王以謹微微垂下眼睫,他不覺得柯逸翔真的認為他漂亮,他每回問他喜不喜歡他,他總說喜歡,可是他越來越覺得他只是敷衍他,也許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可能哥哥說得對,他太任性了,他不該強迫別人喜歡他,現在他也分不清楚人家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假裝喜歡他了。

「我帶你回書房穿鞋襪再去見老爺,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在煩惱什麼,為什麼不專心聽課?」柯逸翔抱著王以謹朝書房走,他得弄清楚到底怎麼了,問題不解決情況是不會改善的。

「我說了你會討厭我。」他知道自己不該說,他也知道自己很奇怪,可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覺。

「我不會討厭你,我喜歡你。」柯逸翔感到奇怪,照王以謹這種說法,是有什麼原因,而非純粹在鬧脾氣囉!

「其實你根本不喜歡我,只有我想跟你做朋友,我知道你不想當我的朋友,你不用再勉強說你喜歡我了。」他知道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柯逸翔對他好只是因為這是他「分內」的工作。

「我沒有勉強,我真的喜歡你。」他忽然覺得自己完全不瞭解王以謹,他以為自己很瞭解他的,他現在才注意到王以謹天真的只有行為跟外貌,他的心並不天真。他真的有隨著年齡在長大,大家只是被他天真的笑容跟愛撒嬌的性子混淆了,才會認為他長不大。

「算了,哥哥說你是怕我哭才被迫到家裡來的,我長大了,再這麼哭也太丟臉,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直接講,我不會再哭了。」

回到書房,柯逸翔讓王以謹在椅子上坐下,才鬆手,王以謹就跳下地,自己拿起鞋襪來穿,不撒嬌也不等柯逸翔幫他,這倒讓柯逸翔意外。



「小少爺……」柯逸翔感到微微不安,王以謹說不再哭是說真的嗎?還是……他真正的意思是說他不需要他了嗎?

「我去見我爹,你有事忙就去忙,我自己沒問題的,我不會再惹麻煩了。」王以謹轉過身淡淡的說著,心裡很失落,他也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他想要就能擁有,那些用錢買不到的東西是求也求不來的。

「我陪你去。」柯逸翔不放心,這樣的王以謹反而讓他覺得更不對勁。

「嗯。」王以謹回過頭淺淺一笑,率先朝門外走。

在他身後的柯逸翔只是靜靜跟隨,心裡的不安逐漸明顯起來。



「小少爺,讓我看看你的腳。」從老爺的書齋出來他就覺得王以謹走路的方式有點怪,該不會他光著腳到處跑,傷了腳沒讓他知道吧?

「我沒事,我要睡個午覺。」王以謹搖頭拒絕,爹沒罰他算他運氣好,但他還是不開心,也許睡一覺起來會好一點。

「還沒吃午飯呢!」柯逸翔感到訝異,王以謹到底是怎麼了?才要準備吃午飯他卻說要睡午覺?

「我不餓。」王以謹踢掉鞋子就往床上爬,他有時候會好希望別長大,小時候好快樂,不懂事的時候的確快樂很多,要是能永遠像小時候一樣就好了。



「中午有你最喜歡的菠蘿蝦球,吃過飯再睡好嗎?」

「我不想吃。」王以謹外衣也不脫就打算往被子裡鑽,眼尖的柯逸翔在他鑽進床被之前瞄到他白淨的襪子上沾著血跡。

「以謹少爺!你別動!」柯逸翔有些慌張的抓住王以謹的腳踝,小心的除下他腳上的襪子。

「我沒事,你別管我。」王以謹嘴上拒絕著,卻仍乖巧的讓柯逸翔檢視他的腳。



「怎麼會沒事?木屑刺進肉裡,都流血了,不會痛嗎?」柯逸翔心疼的抬眼望向王以謹,他明明就很怕痛的,就是一點點痛他都不願意忍,今天是怎麼了?

「會啊。」他當然覺得痛,只是他現在沒有心情去在乎,甚至還覺得痛得是時候,最起碼轉移了他一些不開心的感覺。

「會痛怎麼不說?」柯逸翔緊張也擔心,王以謹真的非常不對勁。



「沒有必要。」王以謹抽回自己的腳就要往被裡鑽。



柯逸翔不依他,將被子往床角扔,硬是拖住他。

「以謹少爺,別跟我鬧彆扭,有什麼不高興跟我說好嗎?你要是不喜歡我服侍你,你可以跟老爺說,老爺會找其它人服侍你,別這樣折騰自己。」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想走就走好了,我不在乎了!」王以謹倔強的說著反話,聲調裡卻已帶著鼻音。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哪裡也不去,我願意一直留在你身邊服侍你。」他很願意陪在王以謹身邊,就怕他不能。

「不是安慰我嗎?」

「不是安慰你,我真的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王以謹終於漾出開心的笑靨。



柯逸翔唇邊泛出的卻是苦笑,他不認為他們所說的喜歡在意義上是相同的。

「那現在可以好好讓我看你的傷了吧?」柯逸翔在床邊的椅子坐下,王以謹的自虐是在折磨他,他知道王以謹不會懂,他也不打算讓他知道,他愛著他的這個秘密他會一輩子藏在心底。

「輕一點喔,好痛!」王以謹乖順的抬起腳架放在柯逸翔膝上。

「以後別再不穿鞋到處跑。」柯逸翔小心的將木刺拔出,他很不希望再弄疼王以謹,但卻無法避免。

「嗯。」王以謹眼眶裡含著淚點頭應聲,他也不要了,太痛了,他不想再嘗一次這種滋味。

「我去拿藥很快回來。」

「逸翔,沒關係啦,你陪我就好。」王以謹連忙拉住想起身的柯逸翔,他一出去一定又會被別人拉走,那他就要等好久!

「可是……」

「不太痛了,不擦藥沒關係。」

「好吧,要是還會疼一定要告訴我,」柯逸翔有點不放心,傷口不大卻有些深,那根木刺是筆直插進腳跟處,難為王以謹能忍這麼久。

「嗯。」

「小少爺……」



「逸翔,你可不可以別再叫我少爺?叫我以謹好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叫我的名字好嗎?」

「這……」柯逸翔很猶豫,他不該逾越那道界線,要是養成習慣,在人前難保不會出錯。

「當年我給你那只耳飾是希望你當我的朋友,我現在明白了,你那時候說暫時幫我保管,意思就是你不願意當我的朋友。」王以謹的神色間儘是失落,柯逸翔連當他的朋友都不願意了,他還能期望什麼呢?

「我不是不願意,只是主僕有主僕該有的分際,我不該逾越。」如果能夠他當然願意,但現實就是現實,他們的身份上有差距,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的。

「我的要求很過分嗎?我只是要求你私下喊我的名字,把我當成朋友,我從來沒有當你是僕人,我一直好喜歡你,你陪我的時候我都好開心,可是……」

王以謹哀怨的看著柯逸翔,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守著別人訂下的規矩?偏偏柯逸翔的腦筋比別人死,又比任何人都遵守那些規範跟教條,他把關係劃分得太清楚,他不會喜歡上他的,只有他在喜歡他。

「小少爺,對不起。」柯逸翔從來不希望王以謹難過的,這個要求不過分卻讓他為難。

「算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不該勉強你。」王以謹轉過身背對著柯逸翔躺臥在床上,他已經十四歲了,不該再不懂事。

柯逸翔默默的拉過床被替王以謹蓋上,他沒有辦法遵從王以謹的希望,因為他沒有辦法預測將來會有什麼變化,更不知道未來的少奶奶對他會有什麼想法。

再怎麼樣他都只是個下人,王以謹對他另眼看待、當他是朋友也改變不了現實,不是每個人都像王以謹一樣,至少大少奶奶就很看不起他們這些下人。

「逸翔,如果……算了,沒事了。」王以謹打消詢問的念頭,只覺得自己太天真,要是他不是個少爺,柯逸翔根本不會留在他身旁。

他要是個小姐就能跟他私奔了,但是那是他自己這麼想,就算他真是個小姐,柯逸翔也不會帶他走,柯逸翔只知道要守禮教規範,在他心裡沒有任何事物能重要過那些規矩。

「小少爺,我後天要去掃墓,跟往年一樣我一大早就會出門,接近傍晚才會回來……」他不確定王以謹想問他什麼,也許跟他在煩惱的事情有關,看樣子他還是不打算跟他說了。

「我知道了,我不會像去年那樣哭鬧了。」王以謹打斷柯逸翔未完的話,去年柯逸翔沒有告訴他他要出去,雖然其它人都告訴他柯逸翔只是去掃墓,他也知道他每年都會去掃墓,可是他就是很怕他不回來了。



「那我待會兒幫你準備午飯過來。」

「逸翔,你會回來吧?你會繼續待在我身邊嗎?」他越來越擔心柯逸翔會離去,他知道柯逸翔跟家中那些賣身的奴僕不同,他是自由之身,他不想待就能走,萬一他厭倦了陪他這個纏人的小少爺,他只要說一聲就能離他而去了。



「會的,我會待在你身邊服侍你。」他會待到王以謹不需要他、不要他在他身邊為止,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希望自己能一直看著他、陪著他。

「那就好。」王以謹稍稍安下心,輕合上眼,他希望日子可以這麼持續下去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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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以謹無聊的坐在花園的水池邊發呆,今天柯逸翔去掃墓,爹怕他鬧,也不強迫他讀書寫字,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是無聊得發慌。



「以謹!」



「姊姊?妳怎麼回來了?姊夫呢?」王以謹訝異的抬眼望向出嫁多年的王筱君,她要回來通常都會先通知,今天怎麼突然回來?

「你姊夫有事要到附近才順便帶我回娘家,晚一點他會來接我。」

王筱君一臉幸福甜蜜的笑意,讓王以謹好羨慕。

「當初妳還哭著不肯嫁呢,現在如膠似漆,想分開你們都很難。」他也好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希望自己喜歡的人也能喜歡自己,可是好難,他喜歡上的是柯逸翔,他們的性別相同,又是主從關係,柯逸翔不會接受他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女孩家要出嫁總會害怕婆家待自己不好,嫁過去之後公婆跟夫婿都疼我,我當然就開心啊。」

「開心就好。」他是替姊姊高興卻也鬱悶起來,那是他奢求不到的,他再喜歡柯逸翔他們都沒辦法在一起,除非柯逸翔能不在乎那些規矩,願意喜歡他。

「不用羨慕,過兩年爹也會幫你物色個合適的對象,到時你可別再任性了,要對人家好一點。」王筱君笑了起來,以謹要再任性下去,爹也會很傷腦筋的。

「那還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他不想跟一個不認識的女子過一輩子,他喜歡的是柯逸翔,他沒辦法再去喜歡其它人。

「不久了,時間在過很快的,你是還不急,但是逸翔已經是合適娶親的年紀了。」王筱君輕歎口氣,當年還是以謹把柯逸翔哭回來的呢,轉眼就九年、十年了。

當年以謹拿下一隻耳飾給柯逸翔,真的讓他們滿吃驚的,那是他出生後娘親手替他戴上的,娘是怕早產的以謹會夭折才替身為男孩的他穿耳洞,她這個女孩都還是到了六歲娘才幫她穿耳洞呢。

以謹很寶貝那對耳飾的,他還沒滿兩歲娘就過世了,那算是娘最初也是最後給他的東西,他把自己一直很重視的東西給柯逸翔,就表示他真的很想要柯逸翔這個朋友。

「嗯?」王以謹納悶的看向王筱君,她是想跟他說什麼,還是在暗示什麼嗎?

「逸翔也要十八了吧,哥哥十八的時候都當爹了,哥哥跟許管家有想替逸翔講親,只是不知道他喜歡哪一類的女孩。你跟他最親近,他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王以謹搖搖頭,心裡很不高興,姊姊要是吃太飽就少吃一點,幹嘛多事!

「你也別太黏著人家,該長大了,逸翔一定是放心不下你這個像弟弟一樣的小少爺,才一直沒去考慮自己。」

「弟弟?」王以謹怔住,這不會是柯逸翔沒能喜歡上他的原因吧?

「是啊,逸翔可不會比哥哥還是爹少疼你呢,你鬧得凶的時候連奶娘都受不了你,只有逸翔有那種耐心慢慢哄你,你不會全忘光了吧?」

王筱君不文雅的笑出聲,她這磨人的寶貝弟弟可是有了柯逸翔就不要奶娘了,那時他明明就會自己吃飯還硬要賴著柯逸翔餵他,洗澡、睡覺更是不見柯逸翔就開始哭鬧,搞得整座宅子的人就成天看到柯逸翔背著以謹哄他。



「我就是喜歡逸翔陪我!」他才不在乎被人家笑,他要不那麼鬧柯逸翔又怎麼會陪他!

「可是你大了要懂事,許管家說你還是很黏逸翔,你這樣教人家怎麼成親?」王筱君略感無奈的望著王以謹,真不知道柯逸翔怎麼能忍受這些,還從沒發過脾氣,就是不耐煩都不曾有過。

他們兩個不過相差三歲,不像她和哥哥跟以謹的歲數相差八歲、十歲的,他們對以謹的哭鬧不休都會感到不耐煩,還是個孩子的柯逸翔卻總有過人的耐性去哄以謹,真是奇了!



「那就不要成親啊!」王以謹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柯逸翔要是想成親,他會鬧到他成不了親!

「你還這麼任性,你當人家是好朋友就該幫他、祝福他才對,你的行為怎麼看都像在整人家,你就不怕哪天人家受不了不想理你嗎?」

王以謹不應聲,他當然怕啊,他不希望柯逸翔離開,可是他不鬧,柯逸翔就會丟下他跟別人在一起,他怎麼做都不對!

「你瞭解就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沒有人會無止境的容忍你。」王筱君摸了摸王以謹的頭,她想他只是讓人寵過頭了。

「以謹,我找你是想聽聽你的意見,麗萍那丫頭很喜歡逸翔,想要撮合他們,你覺得如何?」她是覺得麗萍很乖巧,又跟柯逸翔同年,應該很合適的。

況且柯逸翔要是娶了麗萍,那他就會一直留在府裡,以謹應該也會開心才對。

「大嫂那個陪嫁丫頭?」王以謹一臉不贊同,他就知道她有問題,一天到晚三三八八的對柯逸翔笑,原來她喜歡柯逸翔,他才不把柯逸翔讓給她!

「不好嗎?大嫂倒是樂見其成,只要你這邊不鬧彆扭,逸翔應該會接受。」

「你們跟逸翔提過了?他答應了嗎?」王以謹擔心起來,這種事情柯逸翔怎麼沒跟他提?

「!」王筱君答得有些心虛。許管家是私下探問過,不過柯逸翔拒絕了,他應該也是怕以謹鬧彆扭吧,以謹還太黏他,一旦成親後也不好再帶著妻子睡在和以謹房間相連的小房間裡,以謹不點頭,這件事是不會成的。



「他都答應了還問我幹嘛?」王以謹生氣的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往房裡跑。

「以謹!」王筱君只覺得糟,可能是她搞砸了也說不定。



「小少爺,吃飯了。」

柯逸翔端著飯菜進到王以謹房裡,傍晚他一回來許管家就急著跟他說小少爺又在鬧脾氣不肯吃飯,他出門前都跟他講好了,他是怎麼了?

「小少爺?」柯逸翔久久沒得到回應,納悶的望向床上縮成一團的床被,有些擔心王以謹該不是生他的氣不肯理他吧?

「以謹少爺?」柯逸翔奇怪的走到床邊,拉開床被才發現王以謹根本不在床上,床上這一團是纏在一起的枕頭被子,那王以謹人呢?

柯逸翔心裡擔心王以謹,他這一陣子真的變得太奇怪,往常只要先跟他說好他就不會鬧彆扭的,他究竟在不高興些什麼?

輕輕歎了口氣,轉往隔壁自己睡的小房間探看,要是沒在他床上就是又跑去花園了。

「以謹少爺!」柯逸翔微笑著看向縮在自己床上熟睡的王以謹,他還是需要他的,他很怕王以謹不再需要他的那一天會到來,那就表示他不能再陪在他身邊了。

「以謹少爺,吃飯了。」柯逸翔坐在床邊,伸手輕撫著王以謹的臉龐。



他發現自己愛上王以謹這個嬌貴的小少爺是在十二歲的時候,那一年小姐出嫁,奶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再過幾年就輪到小少爺娶妻了。

在他發現自己對王以謹懷抱著感情的同時,也體認到他不可能永遠陪在王以謹身邊,他沒有那種資格,不單是在身份上高攀不上,他跟王以謹都是男的,這種異常的情感不會被接受。

[逸翔……你回來啦。]王以謹眨了眨眼慢慢清醒過來,一清醒過來心情又低落下來。



[吃飯了。]柯逸翔溫柔的望著王以謹,他希望他會願意告訴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我不餓。]王以謹翻身窩向床裡側,一死離床的意願都沒有。



[我……那你餵我!]本想拒食的王以謹忽然翻過身望著柯逸翔,唇角漾著一抹撒嬌的笑意。



[好。]柯逸翔回以寵溺的小,爽快的答應下來。



[抱我!]王以謹朝柯逸翔伸出雙臂,他就是想要感覺到被寵愛,這樣他才會覺得柯逸翔在乎他、重視他。

柯逸翔笑著抱起王以謹,將他帶回他的房間,讓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只要王以謹不鬧彆扭的好好吃飯,就是要他餐餐餵他,他都願意。

[我要洗澡。]嚥下一口飯後,王以謹才開口要求。

[好,吃完飯我幫你準備熱水。]

[幫我洗。]

[這……]柯逸翔的笑容有些僵住,王以謹十歲以後就沒要他幫他洗澡了,怎麼突然……

[你不幫我洗,我以後都不洗澡、不吃飯!]王以謹別開頭拒絕柯逸翔喂到他嘴裡的食物。



[好,今天我幫你洗。]柯逸翔很無奈,只能順著王以謹,他要是跟他鬧脾氣不肯吃飯可麻煩了!

[不是今天而已,以後你都要幫我洗澡。]他才沒有那麼好打發,他就是要讓柯逸翔沒空去理楊麗萍,想要他同意他們成親,門都沒有

[小少爺……]

柯逸翔才開口,王以謹霍然站起,鞋也不脫就往床上爬。

[以謹少爺,我幫你洗就是了,起來吃飯好嗎?]柯逸翔走到床邊輕扯著床被,他就是拿王以謹沒轍。

[不可以忘記喔!]

[不會忘。]這要教他怎麼忘?不吃飯是會餓死的,他是不知道王以謹多耐餓,但他捨不得他餓著自己。']

[抱我。]王以謹開心的笑了,柯逸翔還是在乎他的。



[別在鬧彆扭,好好吃完飯好嗎?]再次從床上抱起王以謹,他只希望他能學會愛惜自己。

[你陪我我就會乖乖的。]只要柯逸翔肯陪在他身邊,他什麼都聽他的。



夜半時分,王以謹摸黑下床,躡手躡腳的摸到柯逸翔床邊。

站在床邊,就著窗外透入的淡淡月光確認柯逸翔確實睡在床上,他很安心,他沒有半夜不睡覺跑出去跟楊麗萍約會。

輕手輕腳的爬上床,硬是擠上柯逸翔那張一個人睡剛好的床,他想跟他睡一起,這樣他就不能半夜偷跑出去了,他要盡可能阻止一切柯逸翔能跟楊麗萍接觸的機會跟時間。

[小少爺?]柯逸翔被驚醒,詫異的看著擠上床的王以謹。

[我要跟你睡。]王以謹不容拒絕的硬是貼擠在柯逸翔身側,他才不要把柯逸翔讓給楊麗萍,能讓柯逸翔陪的人只有他。

[小少爺,你長大了,這樣睡不下的。]柯逸翔盡量往內挪動身子,同時摟抱住王以謹,就怕他不小心摔下床去。

[那我們去我床上睡。]王以謹不肯妥協,就算要睡在地上他也要跟柯逸翔一起睡

[小少爺,你做噩夢嗎?]他記得以前王以謹只有做噩夢才會像這樣半夜爬上他的床,但他都是哭著跑過來,現在感覺上不像是做了噩夢,他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最近王以謹很多行為都不怎麼對勁,感覺上像是回到他十歲之前了。

[沒有。]他還沒睡做什麼噩夢嘛,他就是怕柯逸翔會趁他睡著溜出去,可是這麼守著不是辦法,一起睡才是比較實際的方法。

[那你……]

[我不管!誰說一定要做噩夢才能跟你一起睡?]王以謹不高興的打斷柯逸翔的疑問,除非他把他踢下去,不然他才不離開他的床。

[小少爺!]柯逸翔有些慌張的稍稍推離整個身子往他身上貼的王以謹,這樣下去可就不妙了!

[你推我我會掉下去喔!]王以謹漠視柯逸翔的拒絕,硬是摟貼住他,他就是喜歡跟他擠在這張小床上,他怕他掉下去就會抱著他。

[床讓給你睡,我睡地上。]柯逸翔拉開王以謹摟住他的手,小心的不推擠到他,越過他下床。

[我讓你這麼討厭嗎?]王以謹好失望,柯逸翔以前都不會拒絕他的,他是不是已經不願意陪他了?



[我沒有討厭你,只是我們不適合睡在一起。]他很怕自己會做出越矩的行為,他知道自己很糟糕,他對王以謹有慾念,幫他洗澡就幾乎耗盡他的自制,現在他還要這樣貼在他身上睡,他受不了。

現在的情況跟從前不同了,他做不到像從前那樣抱著王以謹哄他睡覺,他知道王以謹不懂他對他有慾念,他也知道自己對同是男性的身體有反應很奇怪,但他就是控制不住那種感覺。



[你明明就是討厭我,如果是她你就不會說不適合了。]王以謹滿懷失落,最後他還是比不上楊麗萍,就因為她是女的才適合柯逸翔嗎?他就不行嗎?



[誰?]柯逸翔納悶的看著王以謹下床往自己房間走,他是在說誰?他是誤會了什麼嗎?

[以謹少爺……]沒有得到回應讓柯逸翔感到不安,他不明白王以謹怎麼一直認為他討厭他?

[算了,你只有要哄我的時候才會叫我以謹少爺,你不想當我的朋友我不會勉強你了,反正我就是討人厭。]他從來不知道要讓人家喜歡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那為什麼喜歡上別人卻又那麼容易呢?

[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人討厭你,你別胡思亂想。]柯逸翔跟在王以謹身後,他一直在王以謹身邊,怎麼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他卻不知道?

[別管我了。]

王以謹窩回自己床上,他已經聽夠了這種安慰,他想要的不是安慰,他也早就過了那種隨便安慰兩句就會開心的年紀了。

柯逸翔默默替王以謹拉好被子,坐在床邊陪他、等著他入睡。他沒辦法安慰王以謹,他不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王以謹對他不再是無話不說了。

[你要真的喜歡我才對我好,要是不喜歡我就別再理我了,我不想再抱著虛假的期望。]王以斤背著柯逸翔幽幽的說著,如果柯逸翔不能接受他,他寧可他對他不理不睬,也不要他繼續這樣順他、寵他、給他不切實際的期待。

[以謹少爺,你……]柯逸翔滿心詫異,他不確定自己感覺到的是不是錯覺,但如可能,他希望不是……只是能嗎?

[我要睡了,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你就去,有想做的事你就做,我不會阻攔你了。你本來就是自由的,是我任性拖著你不放,我不會再任性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柯逸翔跟他說過,他有一天要回他的家鄉去看看,那時他還跟他哭鬧,所以他答應要回去會帶著他的。柯逸翔真要回去帶的人不會是他,他成親之後應該是會帶著他的妻子回他的家鄉去,他只不過是他曾經照顧的一個任性少爺罷了。

[我沒有要去哪裡,我……]柯逸翔說不出口,他沒有辦法放任自己說出口,他哪兒都不想去,他只想一輩子在王以謹身旁看著他、陪著他。



[逸翔,晚了,睡吧。]自己其實沒有任何反對的立場,他不是柯逸翔的誰,他想成親根本也不需要經過他的同意。

[你別胡思亂想,好好睡。]

[恩。]

柯逸翔望著王以謹的背影,感到有些難過,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小少爺,你不舒服嗎?]柯逸翔擔心的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王以謹。



那夜之後,王以謹不太跟他說話,不只是對他如此,他也變得很靜,幾乎不太開口,很顯然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沒有。]王以謹淡淡應聲,他就是開心不起來,就算這幾天柯逸翔幾乎寸步不離的在他身邊,他還是不開心。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只是柯逸翔陪著他,他想要他喜歡他,可是他喜歡的卻不會是他,就因為他是男孩子。

他是男孩子又怎麼樣?他明明就比楊麗萍漂亮,為什麼柯逸翔寧願喜歡醜女也不喜歡他?

[你在生我的氣嗎?]這幾天王以謹待在書房的時間很長,但他只是瞪著眼前的書發呆,什麼也沒看進去。

[沒有。]王以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氣的,他氣他就能讓他喜歡他嗎?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以謹少爺,我……]柯逸翔猶豫著該不該對王以謹表白自己的心意,萬一王以謹不能接受該怎麼辦?說出口的話是收不回的,若是王以謹不能接受,就表示他再也不能待在他身邊了。

[小少爺,大少奶奶要我給你送補品來。]滿臉笑意的楊麗萍在這最不恰當的時機闖入,沒有察覺氣氛有異,只是努力的朝柯逸翔猛送秋波,想引起他的注意。

[誰准你進來的!]王以謹的怒氣突然竄起,語氣嚴厲的吼出聲。

他看到楊麗萍就覺得生氣,她擺明就是一臉想勾引柯逸翔的樣子,他是越看她越不順眼,她憑什麼比他更能讓柯逸翔喜歡!

楊麗萍讓王以謹陡升的怒氣給嚇到,反射性的偎近柯逸翔想尋求支援,這個舉動反而讓王以謹的怒氣燒得更旺。

[以謹少爺!]柯逸翔也讓王以謹給嚇了一跳,他第一次見到王以謹發脾氣,他從來不曾這麼對待下人的!

[我不能罵她嗎?]王以謹生氣的瞪著楊麗萍,就是氣她太靠近柯逸翔。

[你不曾這樣不講理的。]他不知道王以謹怎麼會突然發脾氣,他不該會這樣的,他的性情其實很溫和,會這樣發怒真的讓人很意外。



[那你陪她好了,不用理我!]王以謹誤以為柯逸翔是在維護楊麗萍,氣憤的丟下話就跑了出去。

[以謹少爺!]柯逸翔想追出去卻讓楊麗萍拉住,只能抑住自己的心,緩下腳步。



[小少爺為什麼生我的氣?]楊麗萍摸不著頭緒,但她其實不是太在意,甚至有些高興,剛才柯逸翔是站在她這邊幫她的。她跟著小姐陪嫁過來早曉得小少爺任性慣了,到時只要哄兩句就沒事了。

她只想把握跟柯逸翔相處的機會,那長不大的小少爺太粘人,這麼多年她都還沒有什麼機會能跟柯逸翔多說幾句話呢。



雖然小姐教她要先討好小少爺,可是這樣不是很怪嗎?她喜歡的是柯逸翔又不是小少爺,她也高攀不上小少爺,她討好小少爺,萬一柯逸翔誤會怎麼辦?

[小少爺不是生你的氣,他只是這些天心情不好。]他並不確定王以謹到底在氣什麼,有可能是生他的氣而遷怒楊麗萍,但也可能真的在生楊麗萍的氣,可是為什麼呢?

楊麗萍什麼都沒有做啊,是什麼原因讓王以謹對楊麗萍發這麼大的脾氣呢?

[可是……]她怎麼看都覺得小少爺在生氣,那絕對不是心情不好而已。

[逸翔!]

沒給楊麗萍說完的機會,許東慶急切的聲音就從遠處傳來。



[許管家,什麼事這麼急?]柯逸翔聽到喊聲連忙從書房步出,他只希望沒什麼事情,他想先去安撫王以謹。



[小少爺又怎麼了?他哭著跑出去了,你快去把他找回來,天候不太穩定,看來快下雨了,淋了雨會著涼的!]

[跑出去?]柯逸翔一臉訝異,王以謹鬧彆扭向來是跑回房間去哭,這回怎麼王外跑?

[別發愣了,快去找人!]許東慶急急催促著,老爺跟大少爺都不在,要是出了事他們很難交代,小少爺可是他們的寶貝哪!

柯逸翔急忙往外跑,他剛才應該要立刻追上去才對,王以謹會跑哪兒去?

[你也真是的,小少爺這陣子心情不好,你幹嘛揀這種時候找麻煩?]望著柯逸翔急急跑開,許東慶才責備起楊麗萍,他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肯定是小少爺不高興楊麗萍想親近柯逸翔吧。



[我怎麼知道小少爺心情不好嘛!]

[真是的,你喜歡逸翔,小少爺不答應是不會成的。]許東慶忍不住搖頭,麗萍這丫頭乖巧是乖巧,就是不夠機靈。

[逸翔不是自由之身嗎?]楊麗萍感到納悶,照理說柯逸翔的婚娶是不需要經過小少爺同意的。

[那是另一回事,就算大少奶奶做主讓你們成親,逸翔還是會以小少爺為主,你總不會希望成親後連夫婿的面都難見著吧?]許東慶有些無奈,他不想傷了楊麗萍的心,所以他遲遲不敢跟她說柯逸翔無意於這樁親事,但讓她這樣抱著期待也不是辦法。



[小少爺都幾歲了,怎麼還是這麼粘人嘛!難不成他想粘著逸翔一輩子嗎?]楊麗萍感到不滿,但她總算瞭解小姐要她討好小少爺的原因了。

[說話小心一點,做下人的哪能挑剔主人的不是。]許東慶有些不高興,楊麗萍雖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頭,卻不表示她的地位有什麼不同,除非大少奶奶重視她如同小少爺重視柯逸翔那般,但是那不可能。

柯逸翔對小少爺而言是玩伴,是好友也可以算是保姆,這種情誼很難替代。何況小少爺喜歡粘柯逸翔,柯逸翔也高興讓小少爺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是介入不了的。

[知道了。]楊麗萍心裡縱有不滿也得壓下,誰叫他們是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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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以謹少爺!]

柯逸翔著急的放聲喊著,豆大的雨珠急落下來,水霧下的視線漸漸迷濛,他開始擔心自己找錯方向了。

依照王以謹的習性,他猜想他會往郊外跑,他才捨大街由郊外找起,可是找了大半天還是沒見到王以謹的蹤影,他能跑多遠?

[逸翔!]王以謹全身濕透的蹲在距柯逸翔約十步遠的一棵樹下。

[以謹少爺!]在大雨中,柯逸翔仍清楚的聽到了王以謹的叫喚,稍稍鬆了口氣,又擔心的朝他奔去。

[下大雨別在樹下躲雨,尤其是這種大樹,萬一打雷很危險的。]柯逸翔蹲在王以謹面前,撥開他讓雨水打濕而貼覆在臉上的髮絲,然後急忙拉起他想將他帶離樹林。

[我扭到腳了,好痛喔。]

王以謹站起身卻不肯走動,臉上一片詩意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聲調卻讓柯逸翔肯定他在哭。

[別哭,我抱你。]柯逸翔心疼的安撫著王以謹,抱起他纖瘦的身子將他護在懷中,盡可能為他擋去灑落的雨水。



[那邊有間舊屋子,我們先去躲雨,雨停了再回去。]他在找王以謹的時候有見一間屋子,他要是沒走錯方向應該會看到。

王以謹在柯逸翔懷裡點點頭,忍不住嗚咽起來,他要是沒亂跑就好了。

E[別哭啊,你還傷到哪兒了嗎?]柯逸翔擔心起來,這麼大的雨沒辦法馬上帶王以謹去看大夫的。

王以謹邊搖頭邊哭,他就是會給柯逸翔找麻煩,就是這樣他才會不喜歡他。

[那就別哭了,我會擔心的。]柯逸翔站在屋簷下,稍稍鬆開緊抱在懷中的王以謹,低頭看著他哭到泛紅的眼。

[你一定覺得我很討厭,害你也淋濕了。]王以謹抽抽噎噎的看著柯逸翔,他不希望他討厭他,他會檢討,不會再亂發脾氣了。

[才不會,我不在乎淋濕,只要能平安找到你就好。]柯逸翔微微一笑,王以謹平安比什麼都重要,他不過是淋了點雨,根本無所謂。

[對不起!]

[我真的不在乎,更不會因為這樣討厭你,別哭了,我喜歡你,最喜歡你。]柯逸翔邊安撫王以謹邊走進屋裡,他得先確定王以謹真的只是扭傷了腳。

[只喜歡我嗎?不能喜歡別人喔!]王以謹張大一雙淚眼,滿懷期待的看著柯逸翔。

[我沒有喜歡別人,別瞎疑心!]柯逸翔失笑,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跟王以謹在一起,這樣要教他怎麼去喜歡別人?何況他的心早在多年前就讓一份暖透心房的溫情給吸引住了。

[站得住嗎?可以的話就站一下好嗎?我整理一個乾淨的地方讓你坐。]柯逸翔小心的將王以謹放下地,確定他站穩後才慢慢放手。

[這裡沒有人住,都是灰塵。]王以謹望了望佈滿灰塵的室內,家裡的倉庫都比這裡乾淨。

[但是屋角有柴火、清水,這裡也有被子,這屋子是舊,下這麼大的雨卻沒漏水,可見有人在維護,也許是為了方便我們這種突然遇到大雨淋成落湯雞的人吧。]柯逸翔笑了笑,平常可能沒人住,但是肯定有人定時來添柴火、更換清水。

[喔。]王以謹應了聲,這些事情他都不懂也不會去注意,要是柯逸翔沒有來找他,他會變成什麼樣,他不敢想。



[別擔心,雨下一陣子就會停了。先把濕衣服脫下來你才不會著涼,我來生火烘衣服。]柯逸翔將王以謹抱到小屋裡的簡陋床邊,盡快替他脫除身上濕透的衣物,同時檢視他身上是否有其他傷處。

確定王以謹身上沒有傷,很快用被子將他裹起讓他坐在床上,柯逸翔才轉身去生火。

王以謹靜靜看著柯逸翔快速生起火,然後將他的衣物披開。看著柯逸翔熟練的動作,他只覺得自己很沒用,他什麼都不會,從小到大都是別人把他服侍得好好的,他就跟廢人沒兩樣。



[逸翔,你會不會冷?]王以謹注意到柯逸翔只顧著照顧他,他自己卻還穿著一身濕衣服。



[我不冷,你還冷嗎?]柯逸翔停下添柴的動作,不放心的抬眼望向王以謹。

[恩。]王以謹點了點頭,他其實已經不覺得冷了,他騙柯逸翔只是希望他能跟他一起取暖。

[再忍一下,很快就會暖和了。]柯逸翔盡快將火盆的火燒旺,只想著要快一點讓王以謹暖和起來。

[逸翔,抱著取暖比較快。]

[這……]柯逸翔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其實的確是取暖的好方法,但問題出在他身上,他不確定自己在和他赤裸相擁的情況下還能保持理性。

[我冷。]王以謹裝模作樣的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企圖以可憐的姿態達成自己的目的。



柯逸翔不再猶豫,快速脫去自己身上的濕衣服,鑽進被子裡抱住王以謹。



[有暖和一點了嗎?]柯逸翔搓著王以謹赤裸的臂膀,盡量讓自己專心幫他取暖不胡思亂想。

[恩。]王以謹唇邊泛起微笑,貼靠在柯逸翔胸前,這是他們第一次都沒穿衣服抱在一起,他喜歡這種感覺,好溫暖,好舒服。

[以謹少爺……]他清楚自己不具有什麼過人的定力,最糟的是他對懷裡的溫暖身軀有渴望,這麼抱下去很危險。



[恩?]王以謹抬起頭看著柯逸翔,心裡起了莫名的悸動,下一刻他卻做出令柯逸翔吃驚不已的舉動——將自己的唇瓣貼上柯逸翔的唇。

[以謹少爺!]柯逸翔吃驚的退開,不但鬆開擁在懷中的身軀,還稍稍將他推離。



王以謹傷心的垂下眼睫,轉開頭,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滑落,難過得只想離開,柯逸翔明顯的拒絕讓他覺得自己好羞恥。

王以謹才移動身體想下床,柯逸翔突然摟住他,不由分說地吻住他,急切的品嚐自己覬覦已久的唇瓣滋味。

慾望隨著熱吻爆發,柯逸翔無法自制,理性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只是順著心中渴望而為。

[逸翔……]



王以謹輕喘著,任由柯逸翔將他壓倒,對他為所欲為。

柯逸翔全然為情慾所驅使,著迷且貪婪的渴望滿足己身欲求,王以謹口中不住溢出的喘息呻吟只是更加刺激他的慾望。

此時所有一切禮教規範、身份差距全被拋諸腦後,唯一真實的感受只有身下這具溫暖且熱切回應他的身軀。

柯逸翔望著貼靠在他身旁睡著的王以謹,心裡直喊糟糕,他做了件不可原諒的事!

王以謹身上處處可見的紅痕提醒著他自己做過的事,他不能否認自己從王以謹身上得到極大的滿足感,但他不應該,他不該侵犯他。

他現在該怎麼辦?他從沒想要傷害王以謹,他信任他,他卻對他做出這種事,他要怎麼面對他?

輕輕歎息一聲,柯逸翔離開王以謹身畔,下床穿上自己半干的衣物,在火光漸弱的火盆內加柴。

屋外的雨勢減小了,雨過不久應該會停,但他犯下的錯誤該怎麼彌補?這種錯誤真的能夠彌補嗎?他能得到原諒嗎?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緒,利用屋內破舊的銅盆熱了些水,輕輕擦拭著王以謹身上沾染的情慾痕跡。

[逸翔……]王以謹被柯逸翔的碰觸擾醒,感覺到他正在擦拭他的下身,雙頰不由自主泛出薄紅。

[以謹少爺!對不起,我不應該……]聽到叫喚的柯逸翔,沒料到王以謹會這麼快醒來,還沒準備好面隊他,慌張又羞愧的不敢看他的臉。

[你後悔了!]王以謹泛紅的臉瞬間刷白,這不是他以為的結果,他不要這種結果![因為我不是女人你才會後悔,你才不要我……如果我是女的就好了,你就必須對我負責,不能不要我……]

王以謹雙手掩著臉哭了起來,他只覺得好不公平,他是那麼開心的把自己給柯逸翔,但他卻後悔了,他並不是真心想要他。

[我……]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也不需要解釋,你可以去娶楊麗萍,我不再留你了。你們成親後你也不用再陪我,你可以離開,我希望你離開,我不要再見你。]王以謹傷心欲絕的邊哭邊說,他比任何人都喜歡柯逸翔,最後能跟柯逸翔在一起的卻不是他,因為柯逸翔選的人不是他!

[以謹少爺,我喜歡你,我真的能擁有你嗎?]柯逸翔跪在床邊輕撫王以謹的頭,控制不住語音的顫抖,滿心的震驚,他不認為是自己誤會王以謹的意思。

[不用安慰我,是我自己無恥的對你投懷送抱,我會忘記這一切,你也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什麼事都沒有!]王以謹揮開柯逸翔的手,他早就不是孩子了,不再是人家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哄住的。



[我不是安慰你,我愛上你好久了,我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我一直好渴望你,我知道我不應該,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柯逸翔硬是拉住王以謹的雙手,著急的對他解釋,如果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不願錯過。

[不要騙我,不然我會傷心而死。]他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心失望。

[我不會騙你,我心裡只有你。我不知道你怎麼會誤會我要娶麗萍,許管家是跟我提過,但是我已經拒絕了。我沒想過要娶妻,我只想一輩子待在你身邊陪著你。]



柯逸翔覺得奇怪,猜想該是許管家跟王以謹提過吧,所以太才會生出這種誤會。不管他們認為他跟楊麗萍有多合適,他心裡就只有王以謹,也只愛王以謹;要是娶了楊麗萍,那對她不公平,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愛她的。



[可是姐姐說你答應了。]王以謹懷疑起來,現在到底是誰在騙他?



[小姐說的?我沒有,請你相信我,我對天發誓,我只愛你,我絕對沒有接受許管家說媒。]

[我相信你!]王以謹破涕為笑,開心的傾身想靠近柯逸翔,卻因疼痛而僵住。[好痛!]他蹙起眉,異樣的痛覺令他不敢再嘗試移動身體。

[哪裡痛?]柯逸翔聞言緊張起來。

關心的詢問卻讓王以謹霎時紅透臉。

王以謹避開柯逸翔關懷的視線,這要教他怎麼說?好難為情喔!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太粗魯了。]看著王以謹的模樣,柯逸翔立刻領悟自己是罪魁禍首,當王以謹哭喊痛的時候他仍執意佔有他,他可能傷到他了。



[我沒有怪你,我自己願意的,因為是你我才願意的。]王以謹感到害羞,不好意思的看著柯逸翔,他很清楚若不是柯逸翔他不會忍下那種痛,他本來以為自己忍不過那種痛,事實證明他沒有痛死。

[以謹少爺!]柯逸翔很感動,他最清楚王以謹有多怕痛,他卻願意為他忍下來,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恩賜。

[你還叫我少爺……]王以謹眼中浮上水霧,臉上儘是失望,擔心柯逸翔剛才說的都只是哄他的。

[以謹,我真的能擁有你嗎?好像在做夢一樣!]柯逸翔拉著王以謹的手,湊到唇邊珍惜的吻著,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王以謹願意選擇他。

[你不是已經得到我了嗎?如果你在做夢,為什麼我會痛?]王以謹羞澀的微笑著,他還裸著身子呢!

[對,我不是在做夢,我得到你了,你是我一個人的謹!]柯逸翔傻氣的笑了,他從來不敢奢望能得到王以謹,現在他卻擁有他了,擁有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恩。]王以謹漾起笑,他只願意屬於柯逸翔。

[雨停了我們就回去。]

[回去之前你得先幫我穿衣服啊,有點冷了。]王以謹笑著提醒,他現在是不可能自己起來穿衣服的,他還要讓柯逸翔背他回家。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沒有注意!]柯逸翔急忙收取王以謹的衣物回到床邊,自責自己不夠細心。

[衣服只有八分干,忍耐一點,回家我馬上幫你換乾衣服。]柯逸翔輕輕抱起王以謹,小心的幫他穿妥衣物,很擔心他會著涼。

[恩,可是你要背我!]

[好。]

柯逸翔背著王以謹回到家時天色已然全暗,他們兩人很開心,卻急壞了許東慶。



[小少爺,你以後可別再亂跑了!]許東慶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柯逸翔沒找著小少爺呢!



他想小少爺應該沒事了,看他笑得那麼開心,應該是跟柯逸翔和好了,這小少爺鬧起彆扭真讓人傷透腦筋!

[不會了!]王以謹摟緊柯逸翔的頸項,只要柯逸翔在他身邊他就不會亂跑,他只要他陪。

[小少爺扭傷腳了。]柯逸翔道。

[我馬上叫人去找大夫,你先把小少爺帶回房去。]

[是。]

[逸翔,快點,我要換衣服。]王以謹催促著,他只想跟柯逸翔獨處。

[好。]柯逸翔微微一笑。

他有些瞭解王以謹先前在跟他鬧什麼彆扭,又為什麼會對楊麗萍發脾氣,說穿了就是不要他的注意力離開他身上。

然而,王以謹不知道的是,不論自己在做些什麼,心裡始終只想著他。

[逸翔,你晚上要陪我睡喔。]王以謹拉住柯逸翔正替他扣衣扣的手,抬眼望著他,他們都做過那件事了,他應該不會拒絕他吧。

[恩。]柯逸翔笑著點了頭。

[那……你以後……以後還要不要跟我做那件事?]王以謹遲疑了一會兒,感到害羞的垂下頭,越問越小聲。

[哪件事?]柯逸翔忍住笑意,問得正經八百。

[就是……我們剛才在外面做過的那件事啊。]王以謹無法控制的紅了臉,不好意思抬頭看柯逸翔。

[淋雨嗎?]

[才不是!是……]王以謹不悅的猛然抬起頭,卻望見柯逸翔滿臉笑意的看著他,整張臉漲紅,話也吐不出來了。

|[要是你怕痛我們就不做了。]柯逸翔蹲跪在床邊,捧起王以謹因害羞而垂下的臉,半強迫他看著他。

[呃!沒關係,我會忍住,不會再喊痛了,你……]王以謹急忙搖頭,說著說著自己覺得丟臉起來,他就好像春心大動的怨婦一樣,羞恥心不知到哪裡去了!

[我很希望能夠再擁抱你,如果你允許的話。]柯逸翔懷著虔敬的心情望著王以謹,他得到了不該他能得到的,他配不上王以謹,更加沒有能擁有他的資格,但是王以謹卻選擇了他,這一生一世他都會將他捧在手心裡珍惜的。

[你知道我願意的。]王以謹微微傾身摟住柯逸翔,他喜歡他好久了,現在他終於屬於他一個人了。

[我很幸運,非常的幸運。]他衷心感謝上天讓他們相遇、相愛。

[逸翔……以後都還是會這麼痛嗎?]王以謹有些擔心,他很願意為柯逸翔忍下這份痛,可是做完以後都動不了也很糟糕。

[做過幾次以後你的身體會比較習慣,那時應該就不會痛了。對不起,我太粗魯了,我被慾望沖昏頭才對你那麼粗魯,是我不好。]他認為他應該能對王以謹更溫柔的,可是他興奮過頭,只想著滿足自己,忽略了王以謹嬌貴的身子不是能讓他這麼折騰的。

[沒關係,我不在乎,我喜歡你摸我,也喜歡你親我,我能忍得住痛的,我今天不是就做到了嗎?]王以謹摟緊柯逸翔,他不希望他們就只做這麼一次,他主要能忍過短暫的疼痛,之後感覺到的就是難以言喻的喜悅,他喜歡柯逸翔帶給他的那些感覺。

[謹!謝謝你!]柯逸翔緊緊擁住王以謹,他的生命因與王以謹相遇而改變,也因他而美好。

[逸翔……]

王以謹還有問題想問,才開口就傳來敲門聲,柯逸翔很快放開他讓他坐好,他心裡感到失望,他們的關係見不得人,因為他們都是男的,因為這樣,他們就得偷偷摸摸一輩子嗎?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嗎?

[我先開門,等會兒再說好嗎?]

[恩。]王以謹只能點頭,不應門也不成,許管家知道他們在房裡,也許是大夫來了。

[有事嗎?]柯逸翔一開門見到楊麗萍只覺得傷腦筋,就怕王以謹會不高興。

許管家要我端僵湯來給小少爺祛寒氣,大夫有急症患者,還得再等一會兒才會到。]楊麗萍朝柯逸翔柔柔一笑,其實是她自己搶著要端來的,她只希望能有多一點機會親近柯逸翔,也希望能加深柯逸翔對她的印象。

[謝謝,小少爺在休息了,我來就好。]柯逸翔很快接過楊麗萍手上的托盤,阻止她進入王以謹的房內,他不希望王以謹因為楊麗萍又不開心。

楊麗萍失望的看著柯逸翔關上房門,她還以為能跟柯逸翔多相處一會兒。

[她來幹嘛?]見柯逸翔關上門,王以謹不悅的語調就響起。

[許管家讓她端薑湯來。]他就知道王以謹會不高興,也許王以謹仍不相信他真的拒絕了許管家說媒。

[這麼多人幹嘛偏叫她端來?]怎麼想都奇怪,楊麗萍明明是大嫂的丫頭,幹嘛[好心]端薑湯給他?

[謹,相信我好嗎?我愛的人只有你,其他人對我都沒有意義。]他知道王以謹要是不能完全信任他,以後只要楊麗萍一靠近,他就會疑神疑鬼。

[我好怕你會被別人搶走。]就算他們已經這麼親密,他還是會不安,他們相愛在其他人眼中是不正常的,他不想跟柯逸翔分開,就不能讓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我也會怕,你是這麼的美好,本不該是我所能碰觸的,我得到恩賜才能游泳你,我還是很怕這只是一場美夢。]會害怕的不是只有王以謹,他比他更不安,他沒有什麼能失去的,現在王以謹是他的一切,任何形式都可以,只要能讓他一輩子陪在他身邊就好。

[不是夢,我們在一起,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王以謹朝柯逸翔伸出手。

這句話是安撫柯逸翔也是在說服自己,兩人緊緊相擁,讓彼此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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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要!]王以謹不高興的大聲吼著。



[以謹,你已經長大了,該懂事了。]王光暉無奈的看著開始鬧彆扭的王以謹,他不知道這事要怎麼商量下去?

[我不要長大!]王以謹別開頭,他絕對不會答應的,哥哥嫂嫂是在白費唇舌,他絕不讓柯逸翔搬出他的房間。

他們現在要他同意讓柯逸翔搬出他的房間,給他自己獨立的房間,這聽起來是很合情合理,但是接下來呢?

先給柯逸翔自己的房間,接下來才好方便把楊麗萍嫁給他嗎?想都別想,柯逸翔是他的!

[別這麼任性。]王光暉很傷腦筋,他不認為以謹有長大,他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粘柯逸翔粘得很緊,這樣對柯逸翔不是好事。

[別孩子氣了,你把逸翔當成好朋友就該替他著想,這樣對他才公平。]陳惠燕心裡有些不耐煩,要不是麗萍求她,她才懶得管這些下人婚嫁的事情。

[著想什麼?讓你們把麗萍塞給他嗎?]他最不高興的就是這一點,柯逸翔明明已經拒絕了,他們幹嘛硬把楊麗萍嫁給他?嫁不出去也不是這樣!

[麗萍很乖巧,她跟逸翔很合適,不算委屈逸翔。]陳惠燕有些微不悅,她都沒嫌柯逸翔配不上她的貼身丫頭,倒是以謹先嫌麗萍來,不過是個下人,難不成得幫柯逸翔挑個千金小姐不成?

[他們才不合適!]他怎麼就看不出什麼合適的地方?柯逸翔就說他不喜歡楊麗萍了,合不合適根本不重要也不需要去考慮。

[以謹,你對麗萍有什麼不滿?]王光暉感到奇怪,以謹的不滿似乎是針對麗萍,這是怎麼回事?

[我滿不滿意不重要,又不是要嫁我,逸翔不想娶她,你們幹嘛要逼他?府裡這麼多人,幹嘛一定要硬塞給逸翔?]

[這……]王以謹的問題倒是問倒了王光暉,許管家的確跟他說過柯逸翔沒有意願,他們這麼極力說服到底是為什麼?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做主人的會替他著想是體恤他。你不是也希望逸翔能一直服侍你嗎?他娶了麗萍就會一直留在府裡,這樣對你有什麼不好呢?]陳惠燕只覺得煩,說得活像柯逸翔多委屈似的,這樣她的面子要往哪兒擱?

[逸翔不用娶她也會一直留在我身邊,他答應我的。]明明柯逸翔喜歡的人是他,只要柯逸翔喜歡他就會留在他身邊,根本不用塞個女人利誘他,要引誘他他自己來就行了。

[就算不是麗萍,他總有一天也是要娶妻生子,你也不好粘他一輩子吧?]陳惠燕只覺得討厭,麗萍根本是在給她找麻煩,柯逸翔又不喜歡她,幹嘛死命想賴上人家,害她丟臉!

[他才不會。]他相信柯逸翔不會拋下他,他說他愛他的。

[以謹,你不能再這樣長不大,逸翔下午就會從你房裡搬出來,你要學著獨立。]王光暉下了決定,讓以謹依賴下去不是辦法,不管柯逸翔娶不娶麗萍,解決以謹的依賴性更重要。



[不行!你把逸翔趕走,我……]王以謹大驚失色,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不疼他了嗎?

[不吃飯、不讀書,想哭想鬧都隨便你,總之你就是得學著長大。]陳惠燕毫不客氣的截斷王以謹可能出口的威脅,這種戲碼從她嫁進來到現在都看膩了。

[惠燕!]王光暉不滿的瞟了妻子一眼,以謹要真的鬧起來誰受得了?要他長大該是好好跟他說明事理,這樣刺激他沒有意義。

[本來就是,你們就是太充他才讓他長不大!]她才不相信王以謹這種嬌生慣養的少爺能餓多久,別再寵他才能讓他學會規矩。

王以謹站起身,一聲不吭的往自己的房間走。

不哭鬧才表示他長大是嗎?那他就長大給他們看,看他們喜歡他哭鬧還是要他長大!

[以謹?]王光暉感到不安,他從來沒看過以謹這個樣子,他是不是太勉強他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等會兒讓柯逸翔哄他兩句又沒事了。]陳惠燕不耐的擺擺手,只是要柯逸翔搬出他的房間,柯逸翔還是服侍他,又沒有差別,有什麼好計較嘛!

[可能吧。]王光暉不確定,以謹那種神情是他沒見過的,要他不擔心很難。

[以謹少爺,你開門!]柯逸翔著急的拍著王以謹的房門,不論他怎麼呼喊,房內始終沒有傳出任何回應。

[小少爺還是不肯出來嗎?]許東慶只覺得麻煩大了,這還是第一次,連柯逸翔哄他都沒用,這要怎麼辦?

[他關在房裡兩天了,兩天都沒吃東西怎麼行?]柯逸翔只能乾著急,王以謹沒有挨過餓,他撐得住嗎?

他知道王以謹不要他搬出他的房間,但這是大少爺的決定,除了住的地方之外,其他一切都沒有改變,王以謹為什麼不明白?

[當然不幸,把門撞開好了。]王根德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沒有用,小少爺除了鎖上門,他還把房裡的桌椅拖到門邊擋著。]柯逸翔很擔心王以謹又弄傷自己,從他鎖上門,他屋裡物品、傢俱移動的聲響可是持續了一兩個時辰,屋裡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窗子呢?]王根德感到頭痛,以謹這孩子的任性就是改不了。

[糊住了。]柯逸翔搖搖頭,能試的他們都試過了,除非王以謹肯開門,不然就得砸壞門窗才有可能進去。

[糊住了?還真是準備充分哪!]王根德楞了一下笑出來,以謹不笨嘛!

[老爺,您不擔心嗎?]許東慶納悶起來,小少爺說不定餓倒在屋裡了,老爺怎麼還笑得出來?

[就是擔心才來看,但是看來似乎不怎麼需要擔心了。]王根德只是笑,以謹長大了,他知道去想其他方法達成自己的目的,不再只是哭跟撒嬌而已。

[老爺,小少爺兩天沒吃飯了,他會餓壞的。]柯逸翔開始緊張,擔心王根德不打算理會鬧彆扭的王以謹。

[放心。你的小少爺餓不壞的。]王根德笑歎,真是關己則亂,柯逸翔該能看出來才對,沒想到這回連他都讓以謹給耍了!

[以謹,你暫時讓逸翔再搬回你房裡,你可以出來了吧!]王根德敲了巧門,讓以謹這麼鬧下去也不是半反,沒有人知道他能在裡頭撐多久。

等了好一會兒,屋內依然沒有聲音傳出,不禁讓王根德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以謹?]

[我不要暫時。]王以謹微弱的聲音總算從房內傳出。

[以謹少爺!你沒事吧?]柯逸翔擔心的貼靠在房門上,王以謹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

[我還好。]他只是有點寂寞。

[以謹,別讓人擔心,快出來。]王根德稍稍鬆了口氣,這孩子真是讓人操足了心。

[不要!]條件都還沒有談好就要他出去,他們以為他笨得很好騙嗎?

[以謹,你……]

[逸翔又沒有說他不願意陪我,什麼都是你們決定的,不公平!你們不把逸翔還我,我就不出去了!]現在就看誰撐得久,他跟他們耗上了,誰都不能把柯逸翔從他身邊搶走。



[以謹,逸翔不是你的東西,他是個人,他是你的朋友,卻不屬於你,你不能霸道的剝奪他該有的生活。]王根德傷透腦筋。

這一兩年他們有試著想減低以謹對柯逸翔的依賴性,但是以謹太粘人,他們不確定能怎麼做。

還以為讓柯逸翔成親會是個好方法,有個妻子自然就會減去一些陪伴謹的時間,讓以謹慢慢習慣、適應,誰知道以謹的反彈會這麼大,而柯逸翔似乎也沒那個意願,可能是他不中意麗萍那丫頭。

[我不管,他是我的!除非他親口說他不喜歡我、不願意陪我,不然他就是屬於我的。]

[以謹,別胡鬧!]王根德板起臉訓斥,這孩子怎麼越大越說不聽?

[你要是再不懂事,我就讓逸翔跟你大哥到鋪子裡去,以後不陪你了。]王根德無計可施,這不單是誤了柯逸翔,以謹繼續孩子氣下去,將來哪家千金敢嫁他?

[以謹?你聽到沒有?王根德微微皺眉。



這回什麼回音都沒有,以謹是跟他鬧脾氣不肯回話,還是有什麼狀況?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微弱,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以謹少爺?別這樣,你說說話!]柯逸翔比王根德還著急,努力的想籍由細小的門縫窺視,一心只想確認王以謹安好。



[以謹?]一陣沉默之後王根德也越來越擔心,裡頭到底是什麼情況?

忽然,一陣桌椅翻倒的巨大聲響由門邊傳出,莫名的狀況嚇出了王根德跟柯逸翔一身冷汗。

[以謹少爺?老爺!]柯逸翔緊張極了,慌亂的看向王根德,心裡不停企求,只希望王以謹平安無事。

[把窗子砸開。]王根德也有些慌了,情況很不正常!



王根德話才說完就見柯逸翔徒手開始槌打窗子,三兩下就把窗子敲壞跳了進去,王根德和許東慶兩主僕只能愕然看著這一幕反應不過來。

[以謹少爺!你沒事吧?]

柯逸翔一進入房內差點讓眼前的景象給嚇死,門邊的桌椅倒了一地,王以謹裹著棉被倒在那些桌椅間,一張椅子還半壓在他身上。



[逸翔,好痛喔!]王以謹張著含淚的眼眸望向柯逸翔,維持倒地時的姿勢動也不動。

[哪裡痛?]柯逸翔慌忙移開壓在王以謹身上的椅子,連人帶被把他抱上床。

[我撞到頭了。]王以謹眼眶裡的淚珠滾落,乖乖的讓柯逸翔拉開他裹在身上的棉被。

[別哭,等一下找大夫來看看,除了頭還有哪裡痛嗎?]柯逸翔擔心的緊盯著王以謹的臉,還不確定他是怎麼搞成這樣的?



[沒有……屁股有點痛,不是很痛,頭最痛。]王以謹連頭都不敢搖,他現在想起來了,他剛才是屁股先著地然後才撞到頭的,一定是因為裹著棉被屁股才不怎麼痛,早知道他連頭都要包起來才對。

[你要不要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柯逸翔指了指散亂一地的桌椅,這種狀況實在太離譜了。

[我只是把它們疊起來,才能坐在上面從窗子看到你們。]他本來坐得好好的,怎麼知道會突然倒下來,嚇了他一大跳。

[別再有這麼危險的行為,你會嚇死我!]

[我又不是要嚇你,我只是要你回來而已。]



[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你聽老爺的話好嗎?]

[不要!你是不是開始不喜歡我了,不然你為什麼不願意再像以前一樣一直陪著我?]王以謹難過的望著柯逸翔,他只是希望能一直在一起,這樣也不行嗎?

[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先幫你準備飯菜,吃飽了、看過大夫之後再來說其他的好嗎?]柯逸翔知道自己說話必須小心一點,王根德跟許東慶都在窗邊看著,萬一暴露他跟王以謹的關係,他很可能就這樣失去王以謹。

[我……逸翔!你流血了!]王以謹忽然瞥見柯逸翔手上跟袖口都沾著血跡,驚慌的喊了起來。

「只是割傷而已,沒事的。」柯逸翔不在乎自己手上的傷口,只要王以謹沒事他就沒事。

「對不起,是我不好才害你受傷。」王以謹的眼淚開始掉落,他知道是他害的,柯逸翔是擔心他才會打壞窗子進來,就是這樣才害他受傷。

「別哭啊,我沒事,一點都不痛的。」柯逸翔急忙安撫王以謹,比起心痛,這點皮肉傷根本不算什麼!

「流血耶,怎麼會不痛?」王以謹不相信的瞪著柯逸翔,不用想也知道他是騙他的!

「因為我不怕痛,所以不痛。不用擔心我,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我先準備飯菜給你吃。」



「我吃飽了。」王以謹急忙拉住柯逸翔,不在乎手上沾到他的血。

「呃?」柯逸翔楞了一下,怎麼可能?王以謹明明沒出去過,就算他端來飯菜,他也不肯開門、不肯應聲,怎麼會吃飽了?

「我又不是打算要餓死,我當然有準備吃的。」王以謹示意柯逸翔看向床尾。

這一看,柯逸翔傻眼了,床尾滿滿都是糕餅類的乾糧,不由得懷疑王以謹究竟想把自己關多久?

「你不是最討厭吃糕餅嗎?沒有茶你怎麼吃得下?」他很訝異自己竟然沒發現王以謹藏了這些糕餅,要把這些糕餅拿進來也得費些時間吧?

「沒辦法啊,我又不是預謀的,當然是有什麼藏什麼,只要不會壞,餓不死我就行了。而且你也有幫我準備水啊,夠喝很久呢!」王以謹指了指屋內角落的屏風,他要是餓死了要怎麼跟柯逸翔在一起?他可沒笨到那種程度!

「嗄?」柯逸翔完全傻住,他要是沒記錯,那屏風後面應該是只有浴桶,那……

該不會他搬出去那天下午,王以謹就開始藏這些糕餅,到傍晚他跟他說要洗澡,他幫他準備好水他就把他趕出去鎖上了門。

他一開始就不是打算要洗澡!

王根德站在窗外笑出聲,看來柯逸翔真的完全沒發現王以謹的意圖,這孩子把全家人騙得團團轉,害大家替他擔心,實在該罰他。

「小祖宗啊,你也行行好,真的會有人擔心死!」許東慶總算鬆了一口氣,只覺得整宅子的人前世八成都欠了小少爺的債,這一世得替他擔憂受怕,讓他整治。其中恐怕就是柯逸翔欠他的最大筆,不然怎麼專挑他找麻煩?

「哼!」又不是他的錯,誰教他們都認為他只會哭,只會以不吃飯威脅他們,他也得想得出其它法子的。

「以謹,你剛才怎麼裝出那麼虛弱的聲音?」王根德感到納悶,他還不知道以謹有這種本事呢,裝得挺像的。

「我才沒有裝什麼,我是這樣跟你們說話的。」王以謹拉起棉被一角捂著嘴,他只是想讓聲音聽起來遠一點,他們才不會發現他坐在上面啊。

「真是的,就會教人擔心,這回得罰你。先讓大夫看看,明天再決定怎麼罰你。」王根德笑著搖頭,就讓以謹也嘗嘗擔心受怕的滋味。

「爹!你說逸翔可以搬回來的喔!」王以謹連忙喊住爹,比起被罰,他更在意柯逸翔能不能回到他房裡。



「我是說暫時。」王根德回頭望了王以謹一眼,心裡泛出某種怪異的感覺,但很快將這種感覺揮去,認為是自己多慮了。

「對喔!差一點就成功了。」王以謹洩氣的望著爹走遠的背影,他要是沒摔下來就會成功了。

「別再做這種虐待自己又危險的事了。」柯逸翔捏緊王以謹的手,他知道他得好好跟王以謹談一談,他們不可能永遠像這樣在一起的。



現實是無法逃避的,他們只能暫時維持現在的關係,過兩年老爺想幫王以謹定親的時候問題就會出現,到那時他們又該怎麼辦?

「嗯。」王以謹笑著點頭,渾然不覺柯逸翔的擔憂,仍然天真的以不為柯逸翔喜歡他就能待在他身邊一輩子。



「謹……」柯逸翔看著安適貼靠在自己懷裡的王以謹,欲言又止,他明白不提不行,卻又不希望見到王以謹的淚。

「嗯?」王以謹緩緩張開眼望著柯逸翔,滿足的更偎向他。

「我有事要跟你說。」

「怎麼了?」王以謹有些不安,柯逸翔的神情看來很嚴肅,是有什麼嚴重的事情嗎?

「請、請你相信我愛你,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絕對不會改變。」

「會發生什麼事?」王以謹蹙起眉,柯逸翔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會有種在道別的感覺?他想離開他嗎?



「我不知道。」柯逸翔搖搖頭,他無法對王以謹確定任何事,未來無法預測,變量也太大,沒有什麼是他能掌控或改變的,他太渺小了。



「你不要我了嗎?」王以謹很快紅了眼眶,甜蜜的幸福感就像霧氣般很快散去。

「不是的,我不可能不要你,別哭,聽我說好嗎?」柯逸翔將王以謹緊緊擁在懷中,他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繼續擁有王以謹。

「那你為什麼突然說這麼奇怪的話?」王以謹挪了挪身子,將赤裸的身軀完全貼合在柯逸翔身上,他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他們的身體很契合,他一直認為柯逸翔也感覺到,他們應該是屬於彼此的。

「謹……這樣我沒辦法專心說話。」他們才剛做愛過,滿足的餘韻還留在身體裡,熱度根本還沒散去,王以謹再這麼刺激他就什麼也不必說了。

「逸翔,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做這種事好像很熟練?你還跟誰做過?」王以謹稍稍向後挪動身子,語氣不自覺酸了起來,他會生氣的,他不要柯逸翔抱別人。

「我只跟你做過,沒有別人。會熟練當然是有原因,你還是別知道的好。」柯逸翔難得臉紅,要是告訴王以謹,他說不定會覺得他無恥。



「告訴我,不可以隱瞞我任何事!」王以謹很好奇,柯逸翔居然會不好意思,這讓他堅持要知道原因。

「不是想瞞你,只是有點丟臉。你還記得幾年前老爺找了些工人整建屋子嗎?那時工程做了快半年,那些大哥是粗人,人是不錯卻沒念過書,講話難免粗俗些。



那半年間,我有時會幫忙替他們送送茶水、點心,他們對我也都不錯。後來混熟了,他們知道我識字,就點了些書要我念給他們聽,開始念我才發現他們要我念的是坊間的艷情小說。

一開始書裡描述的很多東西我都不懂,念到我不懂的地方我會停下來,那些大哥受不了我念個兩句就停下來,他們就帶了些書本給我看,用畫本讓我對照書的內容,他們還會給我一些指點,我會的多半是那時學來的。」

柯逸翔有點赧然,不敢告訴王以謹那些大哥離開時把那些春宮畫當謝禮送給他,他一直很小心藏著,就怕不小心被王以謹發現,太尷尬了!

「什麼畫本?」王以謹疑惑的看著柯逸翔,他聽不太懂,柯逸翔說的這些事跟他熟練做那件事有什麼關係?

「就是……春宮畫嘛!畫一些男女交媾姿勢的圖畫,那些艷情小說寫的也是關於男女交媾的事。」

「哇!你怎麼沒有找我一起去看?」王以謹充滿好奇,他都不知道有這種書、這種圖畫呢!

「拜託!我十三四歲你才幾歲,我可不想被老爺趕出去,被趕出去我就見不到你了。」他真的會敗給王以謹,他要是帶著王以謹跟那些工人混在一起,老爺肯定會不高興。



「你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嗎?」王以謹開心起來,柯逸翔真的喜歡他這麼久了嗎?



「嗯。那些大哥本來說要帶我去妓院見識一下,叫我看那些畫本想像女人軟綿綿的身體,到時我就會知道該怎麼做。可是我看著畫本想像出來的卻都是你,一直都只有你。」



柯逸翔感到羞愧,有些不好意思看王以謹,他一直在腦海裡幻想王以謹的裸軀,讓自己得到滿足,但從來不敢奢望能真實的擁抱他。

「你可以告訴我啊,我讓你抱,你不要去抱別人。」王以謹漾出笑,他好開心柯逸翔心裡只有他,就像他心裡也只有他一樣。

「我有你了,我不會去抱別。謹,我剛才……」柯逸翔鬆了一口氣,看來王以謹不在意他對他的淫念。



「我不想知道會不開心的事。」王以謹抬手摀住柯逸翔的嘴,好怕聽到他說他們不能在一起。

「你不是才說不能隱瞞你任何事嗎?怎麼現在又不讓我說了?」柯逸翔拉下王以謹的手吻了吻,不說不行的,這個問題越早談開對他們都好。



「逸翔,我不要跟你分開,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王以謹嘟著嘴道。

「我也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就像過兩年老爺會為你物色合適的千金小姐要你迎娶,到時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不要,我不要娶別人,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然你帶我離開好了!我們躲起來,只有我們兩個人過日子,我們會很快樂的。」

「我不能帶你離開。」柯逸翔落寞的低頭。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愛我?你騙我的嗎?」王以謹眼中凝聚的淚水潸然滑落,說了半天,柯逸翔的意思就是他不要他了,他不願意帶他走。



「謹,我沒有騙你,我愛你,就是因為愛你才不希望你吃苦。你從小到大過慣了好日子,我供不起你這樣的生活,所以……」



「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要當乞丐我都不在乎的!不要離開我。」

「謹!別哭,聽我說完。」柯逸翔不捨的吻去王以謹落下的淚珠,他就知道他會哭,但是這件事關係到他們的將來,他一定得跟他談好。

「這些年我存了些錢,我打算離開,然後用這些錢去闖出自己的一番事業,我不能帶你一起走,但是我會回來接你,你相信我,我一定回來接你。

我只希望你等我,也許幾年後我仍然供不起你像現在這樣的生活,但我一定會努力讓你過上不太差的生活。

我只求你等我幾年,最慢你二十歲那年我一定回來接你,請你等我,請你不要屬於別人,我對你的愛,這一生一世都不會變。」

「那還要六、七年耶,你為什麼不能帶我一起走?」他不想等,他不要跟柯逸翔分開那麼久。

「我捨不得你吃苦,而且老爺最疼你,你要是偷偷摸摸跟我離開,老爺會傷心的。如果我有能力好好照顧你,也許老爺會同意讓我們在一起。要下這個決定我也是很痛苦,我很怕你不等我,很怕幾年後我回來卻發現自己失去你。」不想分離的不是只有王以謹,他也不願的。



「我會等你,你真的會回來接我嗎?」

「我保證。我一定回來!這玉是我娘的嫁妝,不值什麼錢卻很有意義,她給我讓我送給我的另一半,現在我送給你,這輩子我認定你了,我一定會回來接你。」柯逸翔取下一直繫在頸上的翠玉,慎重的放進王以謹的手心裡。

「嗯,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回來接我。」王以謹哽咽著,珍惜的緊握著手上的玉,這是他們定情的信物。

「別哭,這上面有喜鵲,它會報喜喔!」柯逸翔微微笑著將王以謹緊握的手包握在自己掌心裡,王以謹是他想要捧在手心裡珍惜一輩子的人,他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他幸福,讓他不再哭泣。

「我會等你,就算要等一輩子,我也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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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以謹?」王筱君納悶的在花園裡轉了轉,怎麼會到處都找不到以謹呢?

照理說他不在書房就會在花園裡躲著讓人找,今天卻連個影子都看不到,該不會大白天的又窩回床上睡回籠覺吧?

「筱君,別找了,也許跑出去玩了。」周世欽安撫著急躁的妻子,他實在不希望她插手那些雜事。



「許管家說他沒出去。」

「筱君,別插手麗萍的事,對你沒好處。」周世欽有點受不了,筱君跟陳惠燕情同姊妹當然是很好,可是牢騷聽過就算了,沒必要替人家出這種頭吧?

他並不會以為陳惠燕會多在乎她的丫頭嫁不嫁,柯逸翔拒娶是讓她沒面子,但她會在意這件事是因為王以謹而讓王光暉訓了一頓,她心裡不舒坦而已。

「以謹太不像話,仗著爹跟哥哥疼他就騎到嫂嫂頭上,何況麗萍有什麼不好,他這不讓、那不給的,對逸翔也不公平,逸翔是個人,又不是屬於他的東西。」王筱君不以為然,以謹就是被寵壞了,該讓他知道不是任何事都能順他心、如他意!

「麗萍是乖巧,卻不表示她沒有心眼,而現在最重要的是逸翔自己不願娶她,這事跟以謹一點關係都沒有。」周世欽輕歎口氣,這幾個女人家怎麼看事都不看重點?

「這話是什麼意思?」王筱君蹙起秀眉,麗萍是哪一點讓人看不順眼了?



「麗萍為什麼會挑上逸翔?」

「當然是因為她喜歡他啊!」

「不只吧,沒有人會甘心一世為奴的,有人認命草草過完一生,有人則會努力改變自己的未來,麗萍屬於後者。

真要以你大嫂的論點來說,麗萍是配不上逸翔的。一來逸翔跟賣身為奴的麗萍不同,他是自由的;二來逸翔識字,他要是不願為奴,離開這裡自謀發展也是大有可為,這兩個條件比起其它奴僕是很大的優勢,看上逸翔的恐怕不是只有麗萍而已。」

周世欽現在只擔心柯逸翔沒離開的原因,他看不上麗萍、不願娶麗萍,他倒不怎麼訝異,他只怕自己猜中的是最糟的情況。

「好吧,就算不提逸翔跟麗萍的事,以謹那性子也真該改一改。」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分析得有道理,但她不希望嫂嫂認為以謹不敬重她。



「我不覺得以謹有什麼不好。」周世欽聳聳肩,他們似乎都沒發現王以謹的任性只跟柯逸翔有關,扯到柯逸翔他的堅持就很驚人!

「連你都偏袒以謹,真不知道以謹怎麼會那麼得人疼!」王筱君笑了,她還以為自己的丈夫是站在公正、客觀的立場,其實還不是都一樣在順著以謹。



「你自己不疼他嗎?」

「不管怎麼樣還是得說說他,真的是大家都把他寵壞了。」沒有人真想責備以謹,只是一個男孩子不穩重一點,將來親事很難談。

「別多事了。」他覺得很多事順其自然是最好,尤其是感情這種事。

「這哪是多事,以謹是我唯一的弟弟。」王筱君不認同的朝王以謹的房間走,他們不教他、不說他,也就沒人敢了。

「筱君,別進去!」站在王以謹房門口,周世欽慌忙拉住王筱君,他不認為剛才自己隱約聽到的聲音是錯覺,他們這時候闖進去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這麼說你也聽到了?」王筱君愕然望著周世欽,隨即不悅的甩開他的手。

「筱君,聽我的話。」



「爹不會容許這種苟且的事情,萬一有了孩子怎麼辦?以謹太不像話了!」王筱君不顧丈夫的阻攔執意進入,那種曖昧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裡面在幹什麼。

周世欽來不及阻止,王筱君已經一把推開門。

看清床上緊纏著的兩人時,她驚恐的放聲尖叫:「啊!」

「還不快穿上衣服!」周世欽慌忙摀住妻子的嘴,急急對裸著身體楞在床上的兩人說著。他知道她誤以為王以謹是跟哪個丫頭有曖昧關係,卻沒想到會是柯逸翔。

他可以理解妻子的驚詫。

王以謹一條腿還勾掛在柯逸翔肩上呢,由他們的姿勢可以確定他們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了。

周世欽連忙將仍處在驚愕狀態的王筱君抱出門外,同時替他們關上門,那聲驚叫肯定會引來不少人,他得替他們拖延時間。「捉姦在床」想辯解都無從辯解起了。





「怎麼回事?」

王根德跟王光暉一同來到王以謹房門前,納悶的看著臉色蒼白的王筱君。

「沒什麼,女人家膽子小,看到條蟲也能怕成這樣。」周世欽握住妻子的手,希望能配合他的說辭。

「才……才不是呢!以謹跟逸翔……他們……」王筱君甩開丈夫的手,受到的震驚太大,這種事情她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王根德有些急,沒耐性等女兒慢慢說,直接推門進入。

「岳父!」周世欽攔阻無效,他不認為這麼短的時間內兩人能將衣物穿妥,略帶責備的瞟向仍是一臉蒼白的妻子,他知道她以後會後悔今天拆穿這件事。

「你們……」王根德震驚的看著房內衣衫不整的兩人,最讓他驚詫的是王以謹裸露的前胸佈滿斑斑紅痕,他當然知道那是怎麼形成的。



「不像話!你們竟然做出這種違背倫常的事!」王根德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看待這件事,又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岳父……」周世欽關上門,杜絕下人窺探的視線,他雖不認為這種事見不得人,卻也沒必要去渲染。

「不用替他們掩飾,證據還不夠明顯嗎?」王根德氣憤,卻覺得自己也該負上責任,他要是能早一點注意到不尋常,那今天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不關逸翔的事,是我強迫他的。」王以謹拉攏自己的衣襟,他知道爹在生氣,但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他喜歡逸翔,他不認為這是錯的。



「不是的!是……」柯逸翔有些急,他知道王以謹想維護他,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就算他再受寵也很難讓老爺不生氣。

「都給我住口!我不要聽你們的辯解,做出這種事還有什麼好說的?」王根德生氣的掃視兩人,他很清楚眼前發生的事肯定是兩情相悅,可是兩個男人……「逸翔,我要你收拾東西離開,從此以後別再踏進我王家半步。」

「爹!」



王以謹跟王光暉同時驚喊出聲,王以謹是沒想到爹會這樣趕走柯逸翔;而王光暉則是擔心趕走柯逸翔,以謹會怎麼反應?

「不要趕逸翔走,我喜歡他,是我強迫他喜歡我的,我想跟他在一起。」王以謹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為什麼要拆散他們?他們相愛著,就因為他們性相同就不能被允許、被接納嗎?

「我不准!你再怎麼哭,這件事我也不能順著你。」他不希望兒子在他人的指指點點下過日子,分開他們,也許一段時間後兩人會恢正常。

「謹,請你別哭,我一定會履行我的承諾,你答應我的也一定要記得。」柯逸翔蹲在王以謹身側輕聲安撫著,礙於王根德,他不敢放肆的將王以謹擁進懷中,那只會增長他的怒氣罷了。



「我絕對不會忘的!」王以謹哭著撲進柯逸翔懷裡,緊緊摟住他不鬆手。

「光暉,確實把逸翔送出門。」王根德粗略的交代後轉身離去,他怕自己會心軟,這對兩個孩子都不是好事。

「以謹,對不起,我……」王筱君在爹離去後滿懷歉意的開口,她只是太望驚,什麼都沒去想,她沒有顧慮到以謹的心情。

「我討厭你,都是你害的……」

「別這樣,不是小姐的錯,我們講好的對不對?你隨便怪她她也會難過的。」柯逸翔心疼的擁住哭個不停的王以謹,他已經跟王以謹說好他下個月離開,現在只是提早了一些日子而已。

「沒有這麼快的。」



「那你就想著我早點離開就會早點回來,這樣就沒什麼好難過的了。」



「可是爹剛才說不准你再進王家,你會不會不回來了?」王以謹聞言淚水有收住的趨勢,他只是擔心柯逸翔回來找他的時候他會不會不知道?



「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到時候我會求他的。」他相信只要他能憑自己的力量供養得起王以謹,王根德應該就會考慮並相信他對王以謹的真心。

「逸翔,你帶以謹走吧 爹那裡我頂著。」王光暉心疼以謹,他知道柯逸翔這一走以謹不會開心的,他們喜歡對方恐怕也不是一兩天了。

「我做不到,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帶他走,我一定要得到老爺的同意;而且我捨不得他跟著我吃苦受罪,等我能供得起他好生活,我一定回來接他。」他不是不心動王光暉的建議,能不分離當然是最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除非王根德點頭,否則他就這麼帶走王以謹,等於是讓王以謹再也不能回來。

「以謹不會介意跟著你吃苦的。」周世欽相信王以謹不在乎,看得出王以謹在乎柯逸翔勝於一切。

「我知道,會介意的人是我,如果我這時把他帶他,等於是逼他跟老爺斷絕關係,老爺不會原諒他的。」他不希望王以謹心中留有遺憾,他們必須得到王根德的首肯,將來王以謹要是想他的家人,他才能帶他回來見他們。

王光暉跟周世欽一從同時楞了楞,他們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只著眼在不希望以謹難過而已,沒想到比他們年輕許多的柯逸翔考慮到了。

「給你們一點時間道別,別拖太久。」王光暉示意周世欽和王筱君跟他離開,他們這一分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重聚,他們似乎早就商量過被發現時要怎麼處理應對了。



房門重新掩上,房內只有他們兩人,柯逸翔將王以謹帶到床邊坐著,很珍惜的將他擁在懷裡,他們將會小別幾年。

「謹,我很愛你,我不想偷偷摸摸帶你躲一輩子,你懂嗎?願意相信我嗎?」柯逸翔望著懷裡的王以謹,他只怕他愛上別人,不希罕他回來接他。

「我等你,我一定等你回來接我,在你回來之前我都會乖乖聽話,不惹爹生氣。」王以謹很用力的點頭,除了柯逸翔他誰都不要。

「我好捨不得你!」柯逸翔捧著王以謹的臉,細細將他的容顏刻印進心裡,他一定要成功回來迎接他的愛人。



「逸翔……不要超過我們約好的期限,我會怕,要是你那時沒有回來,我就當你變心了,我不會再等下去。」

「你會愛上別人嗎?」柯逸翔難掩失望,王以謹不會一直等他,他很有可能失去他。

「不,我會死。」王以謹搖了搖頭,目光卻很堅定。

他記得自己說過願意等他一輩子的,但他沒有辦法無止境的空等下去,害怕他不回來的心情會一直折磨他,他承受不了太久了種煎熬。

「你不可以做傻事!」柯逸翔嚇著了,也許他該帶王以謹離開。



「最後期限是我滿二十歲那天,那天我見不到你的話,我會自己結束這種等待的痛苦。」他願意相信柯逸翔愛他,願意相信他的承諾,所以他會等,等他的承諾兌現。

「我一定在那天之前回來接你,別做傻事。」柯逸翔擔憂的將王以謹緊抱在懷裡,他寧願他變心也不要他死。

「逸翔,經過幾年後,只要我們依然能深愛著對方,我相信爹會同意讓我們在一起,我不希罕很富裕的生活,就算你不能讓我過像現在這樣舒服的日子又怎樣?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論有沒有成就,你一定要在我二十歲之前回來接我,要是你堅持要有所成就才回來接我,那你就接我的墳好了。」

「謹!別這樣,我保證,不論成就高低,我一定如期回來接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嗯,我愛你,這輩子我只會愛你一個人。」王以謹緩緩綻開笑靨,他不是以死相脅,他是認真的,他相信柯逸翔明白,他對他的感情從來不是一種任性。

「我也只愛你一個人。」柯逸翔滿心的感動,他知道自己完全得到、擁有王以謹,他不會讓他失望,他一定在期限之前回來接他。

「逸翔,我們剛才還沒做完,再抱我一次,下一次要等好多年。」王以謹脫掉自己沒穿好的上衣抱住柯逸翔,粉色的唇瓣幾乎貼上他的唇。

「可是……」柯逸翔略感不安的瞟向房門。

「哥哥會幫我們守著,他不是說別拖太久嗎?你還不快一點!」王以謹雙頰泛紅地躺上床,他相信不會再有人打斷他們。

「謹,我愛你,一定要等我。」柯逸翔不再猶豫,覆上王以謹微啟等待的唇瓣,他發誓他一定會再擁王以謹入懷,珍愛他一世。



「以謹,你還好嗎?爹很擔心你。」王光暉不放心的看著瞪著書冊發呆的王以謹。

柯逸翔才離開五天王以謹就瘦了一圈,不只氣色差,還沉默得讓人緊張,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不會要持續到柯逸翔回來接他的時候吧?

「嗯。」王以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他只覺得日子好難熬,身邊不是沒有人,他卻覺得好寂寞。

「以謹,你會怪爹嗎?」他明白爹的原意是為他們好,這種情感會遭人非議,爹只是在為以謹著想。

王以謹沒有應聲,他回答不了,他不知道自己怪還是不怪。



要怪,他似乎不該;不怪,他又不甘,就像他沒有任性的堅持要跟柯逸翔離開是一樣的,他們都是為他著想,但是他又該怎麼想?

「別怪爹好嗎?爹真的很疼你,等逸翔回來接你的時候他會讓步的,我也會幫忙說服他,讓他認同你們。別不開心,你這樣逸翔看到也會捨不得的。」

王以謹的淚水默默滑落,他就是開心不起來,他好想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這麼長久的寂寞日子等他回來。



「以謹……」王光暉感到心疼,他記憶中以謹不曾不出聲的哭泣過,他哭就是要讓人知道,讓人哄。他現在的模樣比他大聲哭泣還讓人心疼、惹人不捨。

「大少爺,老爺有要緊事要找你,要你到廳裡去。」許東慶輕敲了敲門,他知道小少爺不好過,可是現在發生的事情更嚴重。

「我就來。」

「是的,少爺。」許東慶應聲離去時悲憫的望了王以謹一眼。

「以謹,好好吃頓飯、睡個覺,我叫許管家撥個丫頭給你。」

「不用了,除了逸翔,我不要別人碰我的身子。」他不要別人服侍,他身邊只要有柯逸翔。

「那好吧,要把自己照顧好才不會讓人擔心。」王光暉心裡暗暗歎氣,他不以為以謹照這樣過日子撐得到柯逸翔回來,也許請爹讓人把柯逸翔找回來才實際。

「嗯。」王以謹輕點了頭,心頭卻莫名的縈繞著一股不安。



「爹?怎麼回事?」王光暉匆忙走到大廳,卻見自己的妻子也在廳裡,更意外見到周世欽跟王筱君也在場,他們不是才回去嗎?



「以謹還好嗎?」王根德心情沉重的看向王光暉,他現在該拿以謹怎麼辦?



「不太好,爹,是不是讓人把逸翔找回六,不然以謹……」王光暉話說一半頓住,忽然發覺一屋子人臉色比他進來時還要凝重,這是怎麼回事?

「出了什麼事嗎?」王光暉心裡不安起來,該不會跟柯逸翔有關吧?



「大少爺,老爺也有想啊,可是現在不可能了。」許東慶感到憐惜,就是有想才差人去找,才會得到這個讓人遺憾的消息。



「昨天下午有艘船在江心翻覆,逸翔好像也在那艘船上,船上十九個人似乎全喪生江中,有五具遺體還沒撈到。」周世欽代替無法明說噩耗的岳父回答,要是確認柯逸翔上了船,再撈到屍體的話,他們該怎麼對王以謹說?

「什麼!」王光暉臉色泛白,他唯一想到的是以謹該怎麼辦?以謹還癡癡等著柯逸翔回來接他呢!

「活見人、死見屍;逸翔不一定有上那艘船,這件事先別讓以謹知道。」王根德顯得有些急躁,這件事能瞞得了以謹一輩子嗎?

「爹,有人確定見到逸翔上了船的。」王筱君一臉憂慮,這種事怎麼瞞?以謹知道會怎麼反應?能安撫得了他嗎?

「先等他們打撈結束再確定結果,沒見到屍體就是還活著。」陳惠燕只覺得傷腦筋,以謹要是鬧起來誰哄得住他?



「但是沈在江裡的屍首不一定撈得到,況且在水裡泡久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人來。」王光暉很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他祈求老天爺保佑柯逸翔沒在那艘船上。



「許管家,逸翔身上有沒有什麼能明辨是他的東西?」王根德心裡祈求老天可憐柯逸翔這個無親無故的孩子,萬一真的發生不幸,也要把屍首領回安葬,以謹也會這麼希望的。

「他貼身帶著一個紅色的小繡囊,常常會檢查有沒有丟掉。他說那是他幫別人保管的,如果對方不要回去他會一輩子珍惜。」楊麗萍搶在許管家之前說話,她總算明白柯逸翔看不上她的原因,一來她沒有小少爺漂亮,二來她沒資格跟主人搶。

變成這樣她也感到難過,她相信小少爺一定會比她更難過,她認為小少爺比她更喜歡柯逸翔,不然他那天不會無緣無故對她發脾氣,誰教她覬覦主人的東西,是她活該!

「可是沒人知道裡面是什麼,倒是他身上有一塊小翠玉,好像是他娘留給他的,這應該能認。」許東慶心想老爺是想替柯逸翔安葬吧,他也知道麗萍說的那個繡囊,只是不確定裡面是什麼。

「那塊玉……在我這兒,逸翔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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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以謹臉色蒼白如雪,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的半倚在門邊,嚇著一廳的人,沒人發現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門邊的。



「以謹!」王筱君擔心的快步走向王以謹,輕輕擁著他想安慰他,他看起來就像隨時會倒下似的,才擁著他想移步,他卻整個人往地上癱。



「騙人的……你們剛才說的都是騙人……」王以謹站不起來,語音顫抖著,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也許是爹想讓他死心才串通大家演戲給他看。

「以謹!」王光暉心疼的趨前扶起癱坐在門邊的王以謹,事已至此瞞也沒用。



「逸翔不會騙我,他說會回來接我的……」王以謹猛搖頭,淚水不停的滑落,迷濛的雙眼渙散無神。

「以謹,逸翔沒有騙你,這是意外,不是他存心騙你。」王光暉摸摸王以謹的頭安慰著,這個打擊對他而言太大了,幾天前他們還在一起,才沒幾天卻發生這麼大的變故。



「他跟我約好的,他沒回來就是騙我,我會生氣的。」王以謹的聲調了無生氣,幽怨的模樣讓人擔憂。

「小少爺,你別難過,我們還沒確定逸翔在那船上。」許東慶只想安撫王以謹,也許老天爺不會那麼殘忍。

「那個繡囊……我以為他忘記了,那是奶娘幫我們做的。」王以謹緩緩由衣袋內掏出一隻跟柯逸翔貼身帶著的一模一樣的繡囊,裡面東西倒出後令在場的人深感詫異。



「我五歲的時候給他的,我說過我不會拿回來的,我以為他不相信我,原來他記得也相信……」王以謹不停落淚的臉龐漾出一抹很淺的笑意,神色飄忽起來。



雙眼盯著眼前僅存的一隻耳飾,被淚水迷濛的視線已然看不清耳飾上所刻的字。他記得自己手上的這只刻的是「以」,柯逸翔那只刻的是「柯」,所以他才說他是他的謹,他早該想到他記得的。

「以謹?」王光暉不安的輕輕搖晃他,以謹在想什麼?這模樣很不對勁。

「逸翔說我不哭他就喜歡我的,我不哭逸翔就會回來……」王以謹仔細收起自己的耳飾,努力抹去落個不停的淚,可是不論他怎麼抹,淚就是不停的滾落。

「以謹,別這樣!」王光暉心疼的抓住王以謹的雙手,他這樣只會弄傷自己。

「哥哥,怎麼辦?我不要哭了,不然你幫我把眼睛挖出來我就不會哭了。」王以謹的要求嚇壞眾人,開始懷疑他受到的打擊太大,神智不正常了。

「以謹,別胡鬧!」王根德緊張不安,就怕兒子真的會有自殘的舉動。

「胡鬧?」

王以謹忽然大笑出聲,令眾人又是一楞,對此時的情況全然無措。

「你們一直都以為我在胡鬧,我沒有啊,我只是喜歡逸翔而已,我好喜歡他,他也說他愛我的,這樣為什麼不可以?

好容易逸翔肯丟掉那些規矩,願意說他喜歡我,一開始就是我引誘他、強迫他抱我的,為什麼你們都怪他?為什麼你們不讓他留在我身邊?

他明明就是我的,從我五歲找到他開始,他就一直在我身邊,他一直都是屬於我的,我也是屬於他的。

好不容易他才敢要我,你們卻要把他從我身邊搶走,我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疼我了,你們搶走的是我最想要,最在乎的。

還給我好不好?把逸翔還給我,我以後會乖乖的,我不頑皮了,我也不偷懶,我會乖乖背書、練字,只要逸翔陪我。」

王以謹的淚珠依然停不住的持續滑落,他止不住淚水的流瀉,心裡卻也不願承認柯逸翔喪生江中不會回來的事實。

「以謹,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後半輩子讓人指指點點過日子。」王根德感到心酸,他不知道他們會愛得這麼深,是他錯了嗎?

「那又怎樣?我們在一起開心就好,別人要指要點是別人的事,跟我們無關。」

「以謹,對不起,如果可以,我也想把逸翔還給你,可是我做不到。」王根德歉然的將兒子擁在懷裡,如果能讓時光倒流,他會隨他們去。

「……」以謹終於哭出聲,依在爹懷裡痛哭,他知道這意思就是柯逸翔不會回來,他對他失約了!「逸翔不回來,我也不用等了……」



王以謹不吃不喝的在床上躺了兩天,急壞了眾人。



他們心知肚明王以謹在等死。



看他漸漸停止哭泣、停止流淚,本以為他開始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卻沒想到他不再開口,只是靜靜躺在床上,他們才驚覺到不對。

「以謹,吃點東西好嗎?」王筱君紅著眼眶坐在王以謹床邊,都是她的錯,是她拆散了他們,是她害他變成這樣的。

王以謹半張著毫無生氣的眼沒有響應,連眼睫毛都沒眨一下,唯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別自責了。」周世欽拍了拍妻子的肩,自責與後悔都於事無補,這不是誰的錯,也許他們真的無緣相守吧。

「我要是聽你的話就好了。」



「唉!」周世欽擁著妻子安慰著,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他們恐怕只能死後相守,他們會希望合葬的,岳父應該會同意,這也算是他欠他們的。

一直以來,柯逸翔都把王以謹當成寶,小心的呵護,細細的照料,要是他真的死了,也應該會回來守護王以謹,看到王以謹這副模樣他會有多心疼?

「逸翔……」王以謹的眼睫毛眨了下,細微的呼喚由口中逸出。

「以謹?」周世欽嚇了一跳,不會給他說中了吧?柯逸翔的魂魄該不會真的回來守著王以謹吧?

「我好累喔,幫我想個借口跟爹說我不練字了。」王以謹虛弱的勉強翻身朝向床裡側,突然的發言把眾人給楞住了。

「小少爺,逸翔今天去掃墓了,他昨天不是跟你說好了嗎?」許東慶走到床邊應聲,他猜想小少爺現在可能神智不清,這算是個機會,能哄過去他就不會尋死了。

「嗯?他沒有跟我說。」王以謹蹙起眉翻回身來,眼眸卻依然渙散無神。

「沒有嗎?逸翔說你昨晚跟他說你今早要吃清粥的,他怎麼會忘了跟你提他要去掃墓呢?這麼粗心大意,回來得好好說說他。」

「呃……」王以謹的眼神逐漸對上了焦距,怔怔的望著許東慶。「不要罵逸翔,是我忘記了,我會起來吃。」王以謹掙扎著想撐起虛弱的身體下床。

「小心點。」王筱君見狀急忙趨前攙扶,以謹這種狀態是不可能自己起床,更別說想下床了。

「姊姊?你怎麼會在這裡?」王以謹頓住,微訝盯著王筱君看。

「我……」王筱君無法反應王以謹的問話,更怕自己說出不恰當的話又刺激到王以謹。

「我有事到附近才順便帶你姊姊回來。」周世欽連忙替妻子補上話,同時協助她攙扶王以謹下床坐到桌旁,只希望能有效哄過王以謹。

「姊夫?」王以謹納悶的微微蹙眉,感到某種怪異的熟悉感,這種對話似曾相識,更奇怪的是有事的人怎麼會在這兒?

「小少爺,別管小姐、姑爺了,你看逸翔出門前都幫你把早餐準備好,你要是鬧脾氣不肯吃,他回來會難過的。」許東慶把握機會說服王以謹進食,他太在乎柯逸翔,以柯逸翔的名義應該多少能讓他吃下一些東西,再不吃東西真的會餓死。

王以謹望著眼前的清粥和幾樣小菜又開始發怔,一言不發,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其中一碟小菜。



「小少爺,快吃吧。」許東慶有些緊張,王以謹似乎又要陷入先前的呆滯狀態了。

王以謹靜默了好一會兒,讓其它人心驚膽戰的等著他的反應,忽然落下兩行淚,將他人的擔憂跟緊張推到最高點。

「騙人!才不是逸翔準備的,逸翔知道我不吃這個。」王以謹抬手推了推那碟小魚。

「你不是最愛吃嗎?」王筱君掏出絲絹幫王以謹拭去淚痕,看起來他沒有繼續哭的打算。

「我才不愛吃,是奶娘要逼我吃的,然後我就逼逸翔幫我吃掉,奶娘才不會一直嘮叨。逸翔也很討厭這種小魚,他一定是生氣我逼他吃下去才不理我。」王以謹說起話有氣無力的,但是眼眶卻又開始泛紅。

「小少爺,是我添上去的,我以為逸翔忘了,跟逸翔無關的,不喜歡就別吃了。」許東慶很快出聲,小少爺已經太虛弱,再讓他哭下去還得了!

奶娘前兩年已經回家照顧自己的孫兒去了,照顧小少爺就全由柯逸翔負責。其實從柯逸翔願意跟小少爺回家後,幾乎都是柯逸翔在照顧小少爺,沒有人會比他更瞭解小少爺的喜好。這往後又該怎麼辦?



「我餵你。」王筱君才伸手想端粥碗,卻見王以謹搖頭拒絕。



「不要,你好笨,你會灑得我一身都是,我自己吃。」

「你怎麼在你姊夫面前給我漏氣,那是你六歲時候的事情,幹嘛記恨到現在!」王筱君臉泛紅,她又不是故意的,不過是一時失手才會把那碗湯灑在以謹身上,還好他鬧彆扭鬧了大半天,湯早涼了才沒燙著。

「逸翔就不會。」王以謹虛弱的微抖著雙手,不穩的端起碗喝口清粥,讓其它人稍稍鬆了口氣。

「我吃不下了。」

才喝半碗王以謹就想放下碗,王筱君適時替他接下拿不穩的碗。

「再吃一點好嗎?你吃太少了。」王筱君勸職著,已經兩天完全不吃不喝,才喝這麼點粥怎麼行呢?

「不要了,我好累,我想睡,逸翔回來叫他叫我。」王以謹努力的站起身,避開王筱君的攙扶,搖搖晃晃、緩慢的走向隔間柯逸翔睡的地方。

「以謹,你上哪去?」王筱君想拉住王以謹,周世欽卻拉住她對她搖搖頭。

王以謹沒有應聲,自顧自的爬上柯逸翔的床,蜷縮在床上很快睡去。



「隨他去吧,也許那個地方讓他最安心。」周世欽,說不定柯逸翔真的會回來守著王以謹。



王以謹坐在池邊望著池水猛掉淚,天微亮他就這模樣坐在池邊,嚇著了早起作準備的傭僕們,自然主人們也沒能多好眠的接連被挖起。

「以謹,怎麼這麼早起?」

王根德和王光暉在王以謹身畔坐下,沒有人能確定他現在的狀態正不正常,前功盡棄了。王以謹確實有些神智不清,卻不表示他遺忘所有發生過的事。

「以謹,逸翔沒有騙你,他最喜歡你了,他不會騙你。」王光暉試著安撫王以謹,猜想他今天可能清醒過來了。



不過,他們應該能利用王以謹的在乎讓他有活下去的意願,況且他現在時清、時不清醒的神智狀態可說是幫了大忙,他們可以替他「製造」一些現實。



王以謹低聲啜泣,完全不理會王光暉的安慰,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也讓人存疑。

「以謹,許管家去認過江中撈上來的屍首,沒有逸翔,逸翔沒有上那艘船。你也知道逸翔最節省了,他一定覺得坐船太貴,所以寧願走路。」王光暉實話實說,那些屍首當中的確沒有柯逸翔,但是不是沒撈到就沒人能確定了。

「走路喔,那他要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接我?」王以謹止住哭泣,眼中摻雜著悲傷與失望,心中卻因王光暉的話而起了期待。



「他答應會來接你就一定會來接你,他不是把他娘的玉送給你了嗎?那就表示你對他很重要,有很特別的意義,他才會把特別的東西給你。你現在要做的是把自己照顧好等他來接你,你要是病了,還是鬧脾氣不肯吃飯,他來接你你也沒力氣跟他走啊。」



「逸翔會背我!」王以謹摸著頸上的翠玉,神色有些不定。

「他當然會背你,可是他會心疼啊。他答應會回來接你,你一定也有答應會等他對不對?既然答應等他就得珍惜自己,不然就不算遵守承諾喔!」王光暉極力安撫王以謹,他寧願給他一個虛幻的期待,也要他好好活下去。

「我幾歲了?」王以謹突然冒出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王根德跟王光暉莫名其妙的互看一眼,可以肯定的是王以謹並不如他們以為的清醒過來。

「十四了。」王根德慈愛的摸摸兒子的頭,他從沒想過兒子會愛上男人。

「喔,還要等好久呢!」王以謹偏頭想了想,而後顯得失望的站起身朝書房的方向走。

「什麼好久?」王根德的疑問沒有得到回答,只能望著兒子的身影歎息。

「逸翔可能有跟以謹約定時間,可是不知道他們約多久。」王光暉只覺得他當時應該細問才對,問得越清楚,想哄以謹就越能成功。

「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多讓人看著點兒。」

「知道了。」



郊外的火堆旁,一名僧人望向昏迷中不停囈語的年輕人,他口中念不停的人對他一定很重要,只是這人現在在哪兒?

「謹……」

撿了幾根枯枝丟進火堆中,都兩天了,這年輕人燒也退了,應該快醒了。

看得出來這年輕人很執著,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否則他又怎會執意要找到那人呢?

他們兩人的差別在於,這年輕人為情,他則是為了原因,那人離去的原因。

「嗯……」柯逸翔眨了眨眼清醒過來,一瞬間茫然得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醒了嗎?」僧人微笑看著柯逸翔呆茫的表情,他應該記得自己又多命大吧!

「啊!」柯逸翔聞聲轉頭看向僧人,所遭遇過的險事很快掠過腦海,猜想是這僧人救了自己。

「別急著起來,你昏睡了兩天。」僧人在柯逸翔動作前開口阻止他,他可不希望自己看了雨天好不容易清醒的人又昏過去。

「大師,是你救了我嗎?法號怎麼稱呼?」

「小僧覺真,救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我不諳水性,不可能跳下去救你,是你自己游上岸,我才把你拖到這兒來的。」覺真笑了笑,他要是貿然跳下去,恐怕只會拖累這個年輕人。



「我叫柯逸翔,呃……」柯逸翔緩緩坐起身,在發覺自己穿著僧服時呆愣住。

「你爬上來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雖然你的包袱綁在身上,但你的衣物也全濕了,只能委屈你先穿著我的僧服,沒有逼你出家的意思。」

「那我的東西呢?」柯逸翔慌張起來,那樣東西對他很重要,絕對不能弄丟的。

「衣物我都替你曬乾了,跟你的錢擺在一起,就在你身旁,要信不過我你可以點點看。」覺真並不在意柯逸翔的質疑,他身上帶的錢不少,會擔心是正常的。

「不,那些都不重要,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紅色的繡囊?要是掉到江裡我得去找回來。」柯逸翔急著想起身,就算要再從鬼門關前走一遭他也要找回來。

「你別急,那個繡囊跟你的衣物擺在一起。」覺真有些意外,一個小小的繡囊重要成這樣?

「謝天謝地!」柯逸翔急忙翻找到繡囊,打開繡囊確認那只耳飾還在,珍惜的貼在心口上。

「什麼東西這麼寶貝?」覺真很好奇,什麼東西能重要到讓這個從江水中撿回一條命的人想再跳進江裡?

「這是我得到過最美好的東西,它比我的命還重要。」他知道王以謹一樣貼身帶著另一隻耳飾,所以他絕對不能把耳飾弄丟,這該是成雙成對的,少一個都不行。

「重要的是東西還是人?這是定情信物吧?」看著柯逸翔從繡囊裡倒出一隻耳飾,不禁笑了起來,肯定是定情信物沒錯。



「不是啦,不過現在也算是了。」柯逸翔靦靦一笑,最初王以謹給他耳飾是要跟他做朋友的,他們已經相屬就應該能算是定情信物,畢竟另一隻王以謹也是不離身的帶著。

「她沒跟你一道吧?」覺真見到那只耳飾下意識認定柯逸翔的心上人是個女孩,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他們要是一起落入江中,女孩恐怕活不了。

「沒有,他的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跟他約好了,我會闖出一番成就回去接他。」柯逸翔搖搖頭,難過必須跟王以謹分離,但也慶幸王以謹沒有跟他走,否則他只會把王以謹害死在這湍急的江水中。

「所以你才會奮力游上岸,為的就是不對她失約。」覺真點點,原來他的求生意志來自他的心上人。

「我跟他約好了就一定要回去接他,不然他等到二十歲會自殺的,那就是我害死他了。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幸福快樂。」他一定努力不讓王以謹失望,只怕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心情不好就鬧彆扭不肯吃飯,誰能哄他呢?

「那你就不該做危險的事情,大雨讓水位暴漲沖壞了橋,你不該冒險從橋上過。」覺真以為柯逸翔為節省時間而穿越掛上警告標示的橋,才會從橋上落水。

「橋?不是的,我搭渡船渡江,不知道為什麼渡船突然翻覆,船上其他人不知道怎麼樣了?」柯逸翔搖頭澄清,他絕對沒有去做危險的事。

「渡船?」覺真納悶起來,這裡已近下游末端,沒有寬廣到需要渡船,他到底在哪裡落水的?



兩人溝通過後,覺真深感驚詫,柯逸翔落水的地點離他爬上岸的地方極遠,他的毅力和堅持很驚人,難怪他一上岸後會虛脫在岸邊。

「跟你同船的人恐怕沒有其他人生還。」覺真只覺得船家太亂來,大雨過後水勢總是比較急,要是多等上半天,不過是少賺幾個錢,卻能保住自己和其他人的性命。



「是我命大。」柯逸翔深感慶辛,卻也對罹難的人感到同情。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一定能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的。」

「感謝大師救命大恩。」柯逸翔點了點頭揚起笑意,他一定要回去接王以謹。

「我說過了,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可不敢居功。我這裡只有乾糧,你將就一點,天也快亮了,天亮後你往鎮上去就有熱食能吃了。」

「謝謝你,這已經很好了。」柯逸翔滿懷感激的接過乾糧和水,在王家的日子過得很舒服,但他從沒忘記幼時的困苦生活,有東西吃就該感謝了。

「天亮後我們也該分道揚鑣了。你去努力奮鬥,我也要繼續去尋人,有緣我們會再相見。」覺真微微一笑,柯逸翔知足且感恩,這種人後福無窮,老天爺不會虧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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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逸翔!」

「天哪!」柯逸翔聽到叫喚,一張笑臉很快垮下來。

「大小姐又來了,桃花開得正盛哪!」胡廣志暖昧的用手肘推了下柯逸翔。



「廣志,別說風涼話了。逸翔,躲一躲吧!」陳泱錚瞟了胡廣志一眼,他們都不喜歡方家大小姐,偏偏她就是纏上了柯逸翔,搞得他們不想見到她都不行。

「算了,老躲著也不是辦法,只是給你們添麻煩。」柯逸翔無奈的歎著氣,老連累這兩個好友也不是辦法,這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可是見人就罵!



胡廣志跟他一樣是孤兒,他剛到這地方的時候胡廣志給了他不少幫助。他們一起做了一年多的苦工,努力存錢合開了家小糧行,幾個月後生意上了軌道,他們的問題也來了,他們兩人沒有人會作帳。

幸好陳泱錚在他們最頭大的時候出現,陳泱錚什麼都會,讓他有種看到王光輝的錯覺。



陳泱錚答應留下來跟他們合夥,唯一的條件是他們不能要求他的另一半譚清寧做事。他是沒有意見,胡廣志一開始倒是有些介意,因為譚清寧也是男的。

熟悉之後,他們才知道陳泱錚原來也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他是帶著譚清寧私奔離家,家裡世代經商,作帳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他。托他的福,他們從小小的糧行慢慢變大,然後跨往其他他們不懂的生意上。

如果不是遇到陳泱錚這個貴人,他們不可能在短短兩三年內致富,他也別想在今年就要回去接王以謹。

已經五年了,他離開王以謹已經接近五年了,王以謹不知道好不好?



「逸翔!你們店掌櫃好過分,竟然不讓我進來!」



柯逸翔話才說完,方怡亭就氣鼓鼓的闖進來。

「方小姐,裡頭本來就不是客人能進來的。」柯逸翔客氣的應對,他只想甩開方怡亭,他要去接王以謹回來,不能讓王以謹誤會他跟別人有暖昧關係。

「你怎麼能當我是客人!」方怡亭不高興起來,邊說邊想往柯逸翔身旁靠,但她往前一步柯逸翔就退一步,這讓她的火氣直往上竄。

「柯逸翔!」方怡亭氣得跺腳,她就搞不懂柯逸翔怎麼老避著她?



「方小姐,你若不是來敝店光顧,恕我們不奉陪。」柯逸翔不想多理會方怡婷,事實上他急著想離開,他已經收拾好打算出發去接王以謹,他好想見他!

「那你們前兩天不是有進新貨,有對耳飾很特別……」方怡婷不甘願的瞟了一旁礙事又不識相的兩人一眼,才說出自己的主要目的。

「大小姐,你慢一步羅,那對耳飾有人拿走了。」胡廣志打斷方怡婷,笑得一臉賊樣。

他知道方怡婷肯定是看上那對紫晶串心的精巧耳飾,可惜柯逸翔搶先一步,拿了準備送給他的心上人。

他有點搞不懂柯逸翔,一個人不過兩隻耳朵,打從陳泱錚帶他們跨進珠寶首飾這一行,柯逸翔前前後後已經挑了快二十副的耳飾,最好、最特別的都給他挑走了,他們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比較奇怪的地方是,他記得柯逸翔的心上人是男的吧,他要耳飾幹嘛?

「誰?」方怡婷生氣的瞪著胡廣志,她記得是在這裡頭看到的,根本沒有擺上架,怎麼可能會被別人挑走?

「逸翔羅,他要送給他的心上人。」

「真的嗎?那快幫我戴上。」方怡婷一臉喜孜孜。



三個大男人同時愣住,沒多久陳泱錚跟胡廣志爆出笑聲。

「你們笑什麼!」方怡婷惱羞成怒的瞪著兩人,柯逸翔的心上人不是她還有別人嗎?

「拜託你們了,我趕時間。」柯逸翔拍了拍兩位好友的肩膀就匆忙離開,他才沒空跟方怡婷計較下去,越快出發他就能越早見到王以謹。

「逸翔……」方怡婷急著想追柯逸翔卻讓陳泱錚攔下,不悅到極點。



「方小姐,逸翔從來都無意於你,在大街上追著男人跑很難看的,好歹給自己留點名聲讓人家探聽。」陳泱錚微挑眉,這方大小姐總在大街上做出不得體的舉動,想嫁出去有點難羅!

「你造什麼謠!逸翔明明就喜歡我,他只是害羞不好意思去向我爹提親!」方怡婷氣憤的反駁,爹也說了,柯逸翔再不提親就要把她許別人,她不想嫁別人,她要嫁柯逸翔。



「大小姐,你也讓人拜託一下好嗎?逸翔不可能娶你啦,他趕著回去接他青梅竹馬的愛人啦,他心裡就只有一個人,他連作夢都喊著人愛的名字呢!」胡廣志快翻白眼了,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

「騙人!哪有這麼一個女人,逸翔從來沒提過。」

「事實就是事實,逸翔回來的時候會把人帶回來,到時候你再來看。人家可是大美人,見過他以後可別自卑哪!」

陳泱錚受不了的撇撇唇,他們可沒說是女人喔,而且柯逸翔不是沒有提過,他是沒跟她提過,他們可是聽到都會背了!

「哼!」

方怡婷怒氣衝天的轉身衝出去,留下陳泱錚跟胡廣志頻頻搖頭,這種女人誰敢要啊?娶她根本是活受罪嘛!



「泱錚!大事不好了!」胡廣志慌張的衝進自宅的小花園內,當他見到紅著臉急忙閃避的譚清寧就知道自己麻煩大了,他肯定是打擾到不該打擾的事了。



「有話快說!」陳泱錚一臉不悅瞪著胡廣志,這傢伙老挑錯時間,故意的嗎?



「方大小姐打算去搶親,現在怎麼辦?」胡廣志也顧不了陳泱錚正慾求不滿,幫柯逸翔想想辦法比較要緊。

「隨便她啊,反正她又不知道在哪兒,等逸翔把人接回來一切就定案了,由不得她來亂!」陳泱錚不耐煩的擺擺手,他已經不想理會那種厚臉皮的女人了。

「呃……」胡廣志一臉尷尬,現在就是有麻煩啊!

「不會是你說漏嘴了吧?」陳泱錚受不了的瞪著胡廣志,這傢伙的嘴怎麼這麼不牢靠啊!

「怎麼辦?」他也不想給柯逸翔惹麻煩啊,誰教自己受不住激,一時口快說出來。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快點收拾東西出發,逸翔八成快到了,你得早那花癡女人一步去通知他。要是惹出麻煩還是造成什麼誤會,看你怎麼賠得起人愛的心肝寶貝!」

「你不跟我一道去嗎?」

「禍是你闖的,當然你自己善後。」他才不要去湊熱鬧,他寧願留下來顧鋪子,何況這麼難得只剩他跟清寧在家,他怎麼能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你就算好了要在家裡快活!我以後的日子肯定越來越不好過,你們都成雙成對,只有我還是孤家寡人。」胡廣志哀怨的瞟向陳泱錚,當初住在一起是因為他跟柯逸翔都是孤兒,想說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應、把彼此當親人,現在他們都成雙成對了,誰跟他彼此照應啊?

「少囉唆,快滾啦!」他才不想理胡廣志的無病呻吟,怕寂寞不會自己找伴啊!

「沒義氣!」胡廣志抱怨歸抱怨,仍是快動作的收拾東西出門,他可不想害了柯逸翔。



柯逸翔走在過往熟悉的街道上,心裡越來越緊張,越接近王家大門他就越不安。

他不是沒有設想過可能的情況,王根德很可能不讓他見王以謹,那他該怎麼讓王以謹知道他回來接他了?這是離開時沒設想到的一點。

另外一點更讓他不安,他也有想過王以謹可能喜歡上別人,他也許沒在等他了,若真是這樣他會很傷心。

「許管家!」見到開門出來的許東慶,柯逸翔吶吶的喊了聲。



i「呃?逸翔!」許東慶愣了好一會兒,隨後就像是被嚇到一樣驚恐的瞪著柯逸翔。

「我回來了,我想求老爺讓我見小少爺。」柯逸翔很擔心,許東慶的反應讓他極不安。

王根德可能交代過不見他,也不讓他再接近王以謹了,現在他該怎麼辦?求王光暉幫他可以嗎?

「你……」許東慶說不出話,這大白天的不是他的幻覺吧?

「許管家,你愣在門口幹什麼?」王光暉奇怪許東慶釘在門口動也不動,緩步上前一看究竟,當他見到門外的柯逸翔時,反應和許東慶如出一轍。

「逸翔!」王光暉瞪大眼,腦子一片空茫,無法思考、無法反應。

「大少爺,求求你,我想見小少爺。」柯逸翔突然跪倒在王光暉面前,只要能讓他見到王以謹,要他怎麼求他都願意。

「你沒死?」好一會兒後,王光暉才吐出這句話,語氣裡有著驚訝、有著不確定。

「嘎?」柯逸翔呆呆的看著王光暉,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希望他死嗎?

「跟我來!」王光暉急切的拉住柯逸翔的手就往裡拖,平素的穩重全然消失無蹤,有的只是顯於外的焦急與心慌。

「大少爺!」柯逸翔仍然一頭霧水,但這應該是表示他能見到王以謹了吧?



「爹!」王光暉像個無措的小男孩般拉著柯逸翔直衝大廳。



「光暉,都幾歲的人了還毛……」王根德才要出口的責備在抬眼望見柯逸翔時全無下文,只是瞪大眼盯著柯逸翔,就怕是自己認錯了。

「老爺,求求你讓我見小少爺,我真的很愛他,我現在供養得了,我不會讓他吃苦受罪,我……」

「等等!」王根德很快阻止柯逸翔未完的話語,眼前這人確實是柯逸翔,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老爺,請你相信我,我對小少爺是真心的。」柯逸翔跪趴在王根德跟前,只求他能成全他跟王以謹。



「你先起來,你那年沒上那艘船嗎?」王根德只能感歎造化弄人,翻船後一個多月,另兩具屍首相繼被人發現,他們一直認定未尋獲的第三具屍首就是柯逸翔,他們都認為他死了,沒人去想過他生還的可能性。

「船?喔,有啊,船翻了,我命大撿回一條命。我只記得我答應小少爺要回來接他,我很努力想往岸邊游,可是水太急了,我一直漂到下游才爬上岸,一位大師救了我。」柯逸翔簡單的述說自己離開這幾年的境遇,也才明白他們的驚訝反應是以為他死了。

「唉!如果以謹現在瘸了腿、瞎了眼,你還要他嗎?」

「要!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他,我會照顧他,請你讓我見他。」柯逸翔著急起來,這幾年王以謹發生了什麼事嗎?

「以謹以為你死了,他瘋了,嚴重的時候連家裡人都認不清,狀況好一點的時候就在花園裡到處找你。

他十六歲那年瘋得最嚴重,成天問人他幾歲了,有一天半夜還跑到花園裡上吊,還好發現得早,那以後就只能讓整天看著他。」



王根德一臉愁意搖搖頭,現在說什麼、做什麼可能都太晚了。



「那……一定是因為他以為自己二十了,那是他給我的最後期限,他只等我到他二十為止。」柯逸翔聽得臉色泛白,雙手微微抖了起來。

「你們……」王根德不敢相信他們以生死相約。



這也是為什麼柯逸翔會奮力從江裡游上岸的原因,他不願丟下以謹一個人。

「老爺,請你讓我見小少爺。」他現在只想見王以謹,都是他不好,是他不夠努力。

「他應該在花園裡,看你有沒有辦法讓他吃點東西。」王根德歎了一口氣,希望兒子見到柯逸翔還能認得、會開心就好。



「逸翔……」王以謹焦急的在花園裡胡亂繞著,身上的衣物又髒又皺,披散的長髮上還沾著樹葉和泥土。



「以謹不讓其他人碰他,在比較清醒的時候才會自己沐浴打理,吃飯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有時窩在花叢下也是睡上一夜,要是想把他拉出來他會開始哭鬧,就只能由著他去。」王光暉搖頭歎氣,看以謹這樣大家都很捨不得,可是他們什麼也改變不了。

「逸翔,你去試試,以謹就交給你了。」王根德拍了拍柯逸翔的肩,他在柯逸翔望著自己兒子的眼裡見到心疼與不捨,他相信柯逸翔對兒子是認真的,兒子也一樣,是他當年做錯了。

「老爺!你……你……」柯逸翔感到震驚,還有些不敢相信,王根德的意思是同意讓他帶走王以謹嗎?

「當年是我錯了,我以為讓你們分開對你們都好,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漸漸淡忘,但是事實證明不是如此。



我只希望以謹開心,希望他能好好活著,也許他後半輩子都會這樣瘋瘋癲癲,要是你認為現在的以謹會成為你的負擔我能理解,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照顧他,他不是你的責任,是我把他逼瘋的。」

王根德很清楚這是自己一念之差的結果,他不知道他們會這麼在乎對方。

「是我的錯,我該報平安的,是我不夠努力,不能早點回來接他。我會好好照顧他,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他,我會盡我所能讓他開心。老爺,謝謝你,謝謝你的成全。」

柯逸翔跪下地,結結實實對王根德磕了三個頭,很感激他的成全,他現在真正擁有王以謹了。

「去吧,以謹在等你。」王根德微微一笑,這樣他算是多了一個兒子吧!

「嗯。」柯逸翔雙眼泛淚,揚起笑意很快朝王以謹跑去。

「逸翔,你在哪裡,為什麼都不回答我?」王以謹頹坐在地上,雙眼泛紅,淚水已然盈滿眼眶。

「以謹少爺!」柯逸翔停在王以謹身後輕聲喚著,看到王以謹這種模樣只有滿滿的心疼。

「嗯?」王以謹抬起頭,兩串淚珠滾落,只是呆呆的望著柯逸翔沒有任何反應。

柯逸翔蹲下身,伸手想摸王以謹的臉,王以謹卻慌張的向後退,這讓他心裡一陣難過,王以謹連他也忘了嗎?

「謹,是我,逸翔,我回來了。」柯逸翔不再試圖接近,他不想嚇到王以謹。



他記憶中的王以謹望見他總是笑得很開心,而且王以謹很愛漂亮的,他不可能會讓自己披頭散髮到處跑,他現在只期望他能認得他。

「逸翔!你去哪裡了?我找你好久喔!」王以謹愣愣的盯著柯逸翔好一會兒後,突然撲進柯逸翔懷裡緊摟著他,淚珠也隨著不滿的抱怨不停滾落。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柯逸翔緊抱住懷裡的瘦弱身軀,覺得好心痛,王以謹瘦了好多,這五年來似乎也沒長高,還是跟他印象中一樣嬌小。

「以後不能這樣,不能再讓我找不到。」王以謹哭著叮嚀,找不到柯逸翔讓他好難過,心好痛、好痛,他好怕那種感覺。

「不會了,我以後去哪裡都帶著你,不再離開你。」他再也不離開他了,活就一起活,死就一起死,再怎麼樣都好過讓他這樣折磨自己。



「不能騙我喔!」王以謹張著一雙淚眼看著柯逸翔,眼中帶著懷疑與不安。

「絕對不騙你,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柯逸翔親了親王以謹髒髒的臉,他其實比較想吻他的唇,可是王根德跟王光暉都還站在不遠處看他們,他要是太放肆似乎顯得不夠尊重他們。

「我也只喜歡你,你答應我的要做到喔,你騙我我會傷心死。」

「我一定做到,我捨不得你難過。」柯逸翔發現王以謹還是跟個孩子一樣,這幾年他完全沒有長大,也許是王以謹下意識讓自己這樣瘋瘋癲癲的,不想去面對傷心難過的事情。



「逸翔,我帶你去看小鳥,才剛孵出來喔!」王以謹開心的拉著柯逸翔往樹下走,相牽的手握得緊緊的。

「謹,先吃飯好嗎?」柯逸!翔拉住王以謹,他真的只是有一餐沒一餐嗎?他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吃的?瘦成這樣太離譜了!

「我還不餓啊。」

「你早飯沒吃,現在要吃中飯了,怎麼會不餓?」



「我早飯沒吃啊……一定是你沒有陪我,我才會沒吃飯。」王以謹偏頭想了想,腦子裡空空的,他不記得也想不起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要生我的氣,好好吃飯好嗎?」

「你要餵我我才要吃。」

「好,我餵你。」

「逸翔,我手髒髒的,衣服也髒髒的,我想要洗澡。」王以謹盯著自己的一隻手,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像是不明白自己的手怎麼會弄髒似的。

「吃過飯我再幫你準備熱水好嗎?」柯逸翔拿掉沾在王以謹發上的樹葉,臉上的神情是完全的寵溺。

「我想先洗澡。」

王以謹噘起嘴搖了遙頭,他就是想要先洗澡,不知道為什麼他身上會髒成這樣,他跌倒了嗎?他怎麼想不起來?



「那你要乖乖在房裡等我去燒熱水。」他有些擔心王以謹會要求跟著他去燒水,他八歲那年就是堅持要跟著他,還差點燙傷,那回嚇死他了!

「你會回來嗎?」王以謹神色黯淡下來,滿心惶惑,他為什麼會覺得柯逸翔離開他身邊之後就不會再回來?

「我沒有要去哪裡,我只是去燒水。」柯逸翔捧著王以謹的臉溫柔的安撫著,他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安心?

「嗯,要快一點,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會怕。」王以謹點了點頭,卻無法全然相信,忽然覺得自己的思緒跟感覺都有些混亂,他是怎麼了?

「不會的,我不會丟下你,我答應過要陪你一輩子的,你要相信我。」

「嗯。」王以謹應得有些漫不經心,心裡有種詭異的不安感就是揮不去。

「謹?」柯逸翔擔心起來,會不會睡一覺醒來以後,王以謹會忘了他已經回來接他,又不認得他了?

「那你要幫我洗澡,我要一邊洗澡一邊吃飯。」

「我試試看,看有沒有辦法一邊幫你洗澡一邊餵你吃飯。」柯逸翔笑了起來,這可難了!

「逸翔,為什麼你都不生氣?不管我怎麼任性、怎麼鬧脾氣,有時連爹都會生氣了,你為什麼不會?」他不明白柯逸翔的脾氣怎麼這麼好,就算他真是故意無理取鬧,柯逸翔也從來不曾對他大聲過。

「因為我喜歡你,我比任何人都喜歡你,只要是你的希望,我都會盡力為你做到。」他不認為自己需要生氣,事實上他喜歡王以謹對他任性、跟他撒嬌,那讓他覺得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他很開心呢,只要不是鬧脾氣不理他就好。

「那我要你待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我,只喜歡我,不能再喜歡別人!」

「這我一定做得到,如果你要天上的月亮我就沒辦法,我只能畫個月亮給你。」柯逸翔笑了笑,其實這才是他想要求的,這幾年他常常會擔心王以謹喜歡上別人,他是答應了會等他,他卻還是擔心王根德要是幫他定親怎麼辦?

一旦王以謹有了妻子,即使他還喜歡他也不可能跟他走,他有責任要擔,他的妻子就是他的責任。

不過現在都不必擔心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問題跟阻礙了,他不在乎王以謹瘋瘋癲癲,不論他變成什麼樣子都還是他的謹,他一個人的。



「我不要月亮,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陪我。」

「什麼都不要啊,那我有禮物想送你你也不要嗎?」



「你要送我禮物啊,什麼禮物?」王以謹笑了起來,雙眼閃著爍亮光彩直望著柯逸翔。

「等你洗過澡、吃完飯,我再拿給你。」柯逸翔牽著王以謹想帶他回房,王以謹卻扯住他不肯走。

「背我!」



「好。」柯逸翔笑著蹲低身子讓王以謹趴到他背上,很小心的背起他,記憶中那習慣的重量改變了,變輕很多,感覺上也更瘦小,這一切都讓他心疼不已。

「謹,謝謝你等我!」

王以謹沒有應聲,只是更加緊摟住柯逸翔的頸項,心時有股暖流蕩漾著,不安感漸漸被沖淡,唇邊不自覺的漾出笑意,一臉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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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逸翔……」王以謹坐在浴桶內,一臉悶悶不樂。



「嗯?」柯逸翔輕柔的替王以謹擦洗著後背,他知道王以謹今天不太開心。

他回來五天了,這五天來王以謹並沒有忘記他回到他身邊,或者該說他停留在他離去前的時間上,他不記得他離開那幾年的事情。也就是說,他今年還是十四歲。

王以謹拉過柯逸翔一隻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然後拉著他的手撫摸自己的頸項,再慢慢下滑到胸前,他的舉動讓柯逸翔的心臟狂跳起來。

「謹?」柯逸翔吞了吞口水,身體難以控制的熱了起來,不自覺的冒出一身汗。

「我要你每天幫我洗澡、每天跟我睡,可是你為什麼不抱我了?你不喜歡我了嗎?」王以謹怨忿的抬眼看著柯逸翔,他想要他摸他、親他,就算是他自己主動貼上去,他也只是吻吻他就哄他睡覺。

他想要的不只是一個吻,他貪心的想要更多,他想要被撫摸的舒服感受,想要兩人身體結合的快樂和相屬感,只有他自己喜歡嗎?

「謹!」柯逸翔慌張的在王以謹拉他的手貼上他的秘處前抽手,他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衝動,他要是太急躁會傷了他。

王以謹難堪的別開頭,只覺得自己很羞恥,他都做到這樣了柯逸翔還是不要他,為什麼他不再喜歡他了?



「謹,別氣,我不是不要你,我很想,可是你沒說可以我不敢。現在我知道你也願意,你先起來擦乾身子,我們到床上慢慢來。」柯逸翔將王以謹的臉轉回來,就算夜裡王以謹主動貼近他,他也不敢亂來,他一直很怕是自己會錯意。

他們之間有五年的空白,這一點只有他自己清楚,王以謹不記得這段時間中的任何事,他甚至不確定他現在是暫停在他離開前的哪一個時間上。

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們發生過關係、確認了彼此的心意之後,只是他們那段甜蜜的時間有五個多月,那時王以謹的反應跟現在不太一樣。以前當他吻王以謹,若是他也有意他會主動摟抱他,現在卻沒有,只是順從的讓他吻,所以他才不敢繼續。

「嗯。」王以謹綻出笑顏,伸長手摟住柯逸翔的頸項,開心的往他唇上用務親了一下。

「那……快起來好嗎?我有點忍不住了!」

柯逸翔話才說完,立刻將仍摟著他頸項的王以謹撈出浴桶,急切的攫住他的唇瓣深深吻住。

「逸翔……我冷!」王以謹臉紅的找了個藉口,希望柯逸翔暫停一下,他剛才才說要去床上,可是他卻突然吻住他不放,讓他介意的是,他張著雙腿跨坐在柯逸翔腿上跟他擁吻,這種姿勢好丟人!

「對不起!我太興奮了,一時控制不了。」柯逸翔慌忙拉過干的布巾擦去王以謹身上的水珠,但兩人的姿勢卻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

王以謹整張臉不由得漲紅起來。

「逸翔,我這樣好丟臉!」王以謹突然貼在柯逸翔身上,不想讓他的視線下移,他這種姿態太可恥了,他不要他看。

「才不會丟臉,你願意的話,我們改天也可以試試這種姿勢。」柯逸翔笑出聲,輕輕撫摸王以謹的裸背,這種姿勢要王以謹自己主動,不知道他肯不肯?

「坐著也能做嗎?」王以謹既難為情又好奇,稍稍鬆開柯逸翔,紅著臉看著他尋求答案。

「就是站著都能。」輕撫王以謹泛紅的臉,柯逸翔心想他不記得他離開那五年間的事情也未嘗不好,至少他現在會快樂、會開心。

「那你教我,我們試試。」王以謹滿心的好奇壓過羞意,一臉躍躍欲試。

「謹……對不起,今天不行,改天再試。」柯逸翔微訝的看著王以謹好奇的表現,就著原姿勢托抱起他往床上去。



「為什麼要改天?」王以謹微微不滿起來,哪天還不都一樣,一樣是他們兩個人啊!

「因為我忍不住了!」輕輕把王以謹放上床,柯逸翔很快脫掉自己身上沾濕的衣物壓上他。



他已經忍太久了,長久的渴望爆發出來,他不可能有耐性等王以謹慢慢來。想學、想變化,他們以後多的是時間,現在他很急!

「逸翔!」王以謹羞紅臉,他怎麼會為柯逸翔不想要他嘛,他們才吻一下而已,他就已經……

「你還以為我不想要你嗎?」柯逸翔笑問,他知道王以謹看到什麼,他這幾天可是飽受折磨,他一直看著他,想要又不敢,真的很難受。

「我也想要你,不要讓我空等。」王以謹摟住柯逸翔的頸項,主動送上唇,他知道自己要什麼,這種事他只願意跟柯逸翔做。

「謹!多吃點飯好嗎?我好怕把你壓壞,你太瘦了,瘦得讓我心疼。」柯逸翔吻著王以謹纖細的頸項,觸摸到的肌膚觸感依然柔細卻不再圓潤,王以謹瘦到他幾乎有種自己摸到他骨頭的錯覺。

他回來那天,當他替王以謹洗去一身的髒污後,才發現他的臉色灰白,瘦到讓人不敢相信,曾經絕美的容顏變得好憔悴。經過這幾天的正常進食調養後,他的氣色才好一些,只是食慾並不算好,這樣子想讓他多長點肉不可能的。

「這樣你才會更疼我、更在乎我。」他知道柯逸翔心疼他,他就是要他心疼他,心裡才會掛著他。

「可是你這麼瘦下去我會不敢抱你喔,我怕我只是用力一點點都會傷了你,而且你要是吃胖一點會比現在更漂亮。」他知道王以謹一向愛漂亮,希望這麼說能打動他。

「逸翔,別停下來!」王以謹微抬身子貼上柯逸翔輕輕扭動起來,他現在什麼也不想聽、不想討論,現在只適合動作,不適合說話。

「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們才能在一起一輩子,你願意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吧?」柯逸翔壓住王以謹的腰身阻止他繼續扭動,他需要一個確實的承諾。

「嗯,可是照顧我是你的責任,我的一輩子有多長由你決定。」王以謹認真的望著柯逸翔,要是柯逸翔丟下他,他會死,他不要一個人孤孤單單過日子。

「我們的一輩子會一樣長,我說過我認定你了,就當是為了我,請你珍惜自己好嗎?」這輩子他只想要王以謹,他會跟他同生共死,不再分離。

「我聽你的。」王以謹漾出淺淺笑意,撫著頸上的翠玉,他記得這是柯逸翔給他的,也記得他對他說過一些話,可是是什麼時候他卻想不起來,越想卻是越混亂,這是怎麼回事呢?

「謝謝你。」柯逸翔心安的吻著王以謹,溫柔的撫摸他、擁抱他,他相信他們會幸福快樂一輩子。



「爹!你看,很漂亮吧,是逸翔送我的!」王以謹開心的蹦進王根德的書齋裡,站在他跟前,仰高頭炫耀自己的禮物。



「很漂亮。」王根德笑著摸摸兒子的頭,心裡很安慰,雖然兒子並不算完全清醒,但至少他開心,氣色也紅潤起來了。才十來天而已,柯逸翔真的把他照顧得很好。

「逸翔,你會把以謹寵壞。」王光暉笑了起來,每天都有不同的耳飾,柯逸翔對以謹真的很費心思,這些耳飾雖小,卻看得出做工精巧,價值更不在話下了。

「我願意寵他一輩子,只要他開心。」柯逸翔不在乎寵壞王以謹,他就是想寵他,能讓他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以謹,每天都有新的,明天還有嗎?」王光暉看向開心的在爹身旁蹦蹦跳跳的王以謹,他相信爹心裡一定很高興,他們已經很久沒看到王以謹這麼開心了。



「有,可是我最喜歡這一副,我要戴幾天。」王以謹想了想,好像還有三副還是四副沒戴過,不過什麼時候戴都可以,全部都是他的,都是柯逸翔送他的!

「爹,我要跟逸翔去逛街。」

「好,小心一點,別太晚回來。」王要德點點頭,讓兒子跟柯逸翔在一起是最能讓人放心的。

「逸翔,走吧,爹說好了。」王以謹開心的拉住柯逸翔的手,他昨晚跟柯逸翔說想去逛街,可是柯逸翔說要爹說可以才能出去,他還好擔心爹說不行呢!

「老爺、大少爺,我們出去了。」

「嗯。」王根德笑著點點頭,也許兩個男人相愛這種事會惹人閒話,但是兒子的快樂是看得出來的,既然這樣又何必阻止他們。

「逸翔,快點,再晚就看不到東西了,都是你不早一點叫我。」王以謹滿臉笑意的牽著柯逸翔的手急急往外走,出口的話是抱怨,語調卻是撒嬌的,幸福甜蜜寫在兩人臉上。

「爹,該讓逸翔改改稱呼吧?」王光暉相信爹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柯逸翔提,畢竟以謹是兒子不是女兒,稱謂上就有些尷尬了,但也不好讓他一直老爺、少爺的叫下去。

「是該改,怕他不願意。」



「應該不會,我跟他提提看。」

「嗯。」



「回來啦。逸翔,你有朋友來找你,一位姓胡的公子。」許東慶看著兩人手牽手開心的回來,多年的擔憂總算是放下了,小少爺的瘋病應該算是痊癒了吧。

「嗯?」柯逸翔感到奇怪,應該是胡廣志吧,可是他沒說要跟他來啊,出了什麼事嗎?

「朋友?」王以謹有些不安的看向柯逸翔,他怎麼不知道他有其他朋友?

「我出門的時候認識的,我介紹給你們認識。」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王以謹解釋,王以謹不記得他離開過,現在要從何說起?



「出門認識的?」王以謹蹙起眉,疑惑越來越深。

「呃……」柯逸翔覺得糟糕,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

「你們一出門胡公子就到了,別再讓人家等了。」許東慶催促著,也是想替柯逸翔解圍,他們都清楚小少爺的記憶有些混亂不完整,這種情況下很難跟他說明什麼。

「好的。謹,走吧。」柯逸翔望見王以謹有些茫然的眼神開始擔心起來,他是想到了什麼還是不高興?

「喔。」王以謹隨口應著,心裡的感覺很奇怪,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想不起來,卻又覺得自己應該記得,更奇怪自己怎麼會忘了該記得的事?



「逸翔,你……難怪你這麼念念不忘了!」胡廣志一見到柯逸翔急忙站起身,想告訴他方大小姐找麻煩來了,卻在見到他身側的王以謹後全忘得一乾二淨。

「廣志,就算交情再好,你這樣我也會生氣的。」柯逸翔不高興的把王以謹往身後藏,他討厭胡廣志就這麼直盯著王以謹連眨也不眨一下。

柯逸翔這種反應讓身為主人的王根德和王光暉相視一笑,確實看見了柯逸翔對王以謹的在乎。

「失禮了,是我不對。不過,逸翔,你的形容真的很差耶,你根本沒有把人家的漂亮形容出來,他比清寧還漂亮耶,這下泱錚可比不贏了!」胡廣志連忙道歉,他很清楚柯逸翔這個人什麼都好說話,只有說到他的心上人就會異常固執。

「誰啊?」王以謹從柯逸翔身後探出頭望向胡廣志。

「以謹,你先回房去,讓逸翔跟他的朋友說一會兒話。」王根德不認為胡廣志帶來的訊息適合讓兒子知道,前五年的事情他都不記得,現在讓他聽這些事只會讓他更混亂。



「為什麼……你不肯當我的朋友……你有別的朋友……你不喜歡我了嗎?」王以謹呆了呆,思緒混亂起來,說起話語無倫次,抬眼望向柯逸翔,眼淚就直直滾落。

「謹!別哭啊,我最喜歡你。」柯逸翔慌張的想安撫王以謹,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也許他該從頭把事情跟他說一遍。

「呃……喂……」胡廣志有些呆住,現在是怎麼回事?

「廣志,抱歉,我現在沒空理你。」柯逸翔現在誰都沒空理,他只想止住王以謹的淚。

「喂!你見色忘友啊,你這樣哄他有什麼用?你不會跟他解釋清楚關係嗎?我跟你只是很單純的好朋友而已,他跟你是親密愛人,關係不一樣沒什麼好比較,也跟喜不喜歡無關好?」胡廣志快翻白眼了,他就大老遠跑來看這種莫名其妙的戲碼嗎?

「是這樣嗎?」王以謹一邊掉眼淚一邊笑,心情因為胡廣志那句親密愛人而開心起來。

「對!」柯逸翔只能點頭,這是事實,他只是不會解釋。

「拜託!逸翔,你很拙耶,你連解釋都不會啊,你的心肝寶貝八成一天到晚哭給你看,我回去跟泱錚講,你會被他笑死!」



「小人!你說逸翔的壞話,我討厭你!」王以謹生氣的瞪著胡廣志。

「呃!」胡廣志嚇了一跳,這兩個人好像在某方面很類似呢!

「以謹!」王光暉只覺得啼笑皆非,以謹從小就這樣,誰都不能在他面前說柯逸翔的壞話。

「你看起來好小……」胡廣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總覺得眼前這個柯逸翔疼進心坎裡的美少年不像是他記掛在心裡的人。



「我才不小,我十四了。」王以謹嘴上這麼回答,神色卻有些茫然,腦子裡閃過一些奇怪的片段,抓不住也不確定是什麼。

「呃?」胡廣志真的愣住了,這不對吧?今年十四,五年前也不過九歲,柯逸翔就把人家吃干抹淨,這……太過分了吧?

「謹,你剛才不是喊累,回房休息好嗎?」柯逸翔擔心的看著王以謹,他有些不對勁。

「你要陪我。」王以謹靠在柯逸翔身側,他忽然覺得不安起來。



「我會一直陪你。」柯逸翔朝王根德微微頷首,擁著有些呆滯的王以謹離開。

胡廣志默默的不吭聲,不再為自己被忽視而不滿,他再笨也看得出來有些地方不對勁。

「胡公子,你別介意,小犬病了一段時間,事實上他今年十九了,他一直以為自己還是十四。」王根德對胡廣志感到抱歉,上門是客,如此待客太無禮了。

「王老爺,你別跟我客氣,叫我廣志就好,我也跟你說了,我跟逸翔、泱錚就像親兄弟一樣。我們很清楚逸翔有多在乎令公子,所以我才會趕來解釋清楚,就怕你們不諒解。」



看了剛才的情況,他很慶幸自己來了這一趟,他要是貪懶沒來,真生出什麼誤會,柯逸翔搞不好會翻臉呢!

「那位方小姐……」王光暉不確定人家找上門的時候該怎麼處理。



在等柯逸翔回來的時候,胡廣志已經將他的來意說明過,也附帶說明了他們的境況跟關係,他們很清楚柯逸翔為了以謹有多努力,這是他自己沒提過的。



「能打發她走是最好,但是可能滿難的,我沒看過比她厚臉皮還不知羞的女人。她可能再兩天就會到了,她那張嘴說不出什麼好話,到時還請你們多包涵,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胡廣志知道是自己說漏嘴惹出來的事,不然他們也不必去想怎麼應付即將上門的瘟神!

「沒的事,要是不嫌棄就在寒舍住下,等逸翔一道回去。」王根德提出邀請,他想柯逸翔是交到了好朋友。

「你們真的同意讓逸翔帶走小公子?他出發前可緊張呢,他有心理準備要求到你們同意的,他不以為很容易。」胡廣志有些困惑,到底柯逸翔在緊張什麼?

「也不瞞你,小犬其實不是病,他瘋了五年。」王根德歎了口氣,簡單的將王以謹的狀況說明一下。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在府上打擾了。」胡廣志很驚訝,他無法想像思念一個人會到發瘋的程度。

好在沒出事,不然柯逸翔是不會獨活的,他努力的一切都是為了王以謹,失去王以謹,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對他都沒有意義。



方怡婷心裡抱怨連連,這趟路還真遠,要不是她使性子堅持要來,爹還不准她來呢!

「是這裡嗎?」她下了車稍稍伸展四肢後,望著王家的大門有些微愣住。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跟在方怡婷身後的丫頭小春感到很不安,這家人看起來非常有錢,站在門前看不到圍牆的盡頭呢!



「小春,你說什麼傻話?我們走了半個多月才到,這樣就回去又何必來?」方怡婷一臉不悅,她心裡也有些膽怯,可是她不能退縮,不能把柯逸翔拱手讓人。

「可是……」小春低下頭不敢說出自己心裡真正的想法,她怎麼看這家人的富有都遠遠超過方家,聽胡公子說柯公子的心上人又美又溫柔,小姐的脾性這麼差,要怎麼比得上人家那種溫婉的大家閨秀?



「哪有什麼可是,憑什麼該退讓的人是我?」方怡婷瞪了小春一眼。

小春不敢回話,她只覺得單憑柯公子從不正眼瞧小姐一眼,小姐就不該再纏著人家了。

「還不去敲門!」

「是。」



方怡婷侷促的坐在王家偏廳裡,雙手因緊張而微微抖著。

「小姐,我們走吧!」小春輕扯著方怡婷的衣袖低聲說著。

「現在怎麼走?」方怡婷同樣低聲回著話,她已經後悔進來了,這宅子大得嚇人!

一進門就能看出王家富裕程度比自家高出許多,要是柯逸翔是認為對方家世比較好,這一點她的確比不上,但真要論門當戶對,她跟柯逸翔比較合適。

她不以為這種有錢人會把女兒嫁給柯逸翔,雖說柯逸翔也不算窮,可是沒家世、沒背景,講求門當戶對怎麼都配不來,還是她跟柯逸翔合適些,他們之間的差距比較小,她不介意讓柯逸翔高攀。

「小姐,人家的小偏廳就比我們的正廳華麗好多,我們這麼貿然來找柯公子,人家會不會以為我們是來找麻煩啊?」小春擔心起來,要是丟臉丟到外地來,老爺會氣死。



「哪有這回事,我只是來要回屬於我的。」方怡婷定下心,她沒有錯,柯逸翔應該要娶她才對,這種過分有錢的嬌貴小姐不適合他。

「小姐……」



「少多話,有人來了。」方怡婷瞟了小春一眼,示意她噤聲,她們等了好一會兒了,總算有人記得她們還在等。

「逸翔……胡廣志!你在這裡幹嘛?」方怡婷一見到柯逸翔立即揚起笑臉,卻在見到隨後出現的胡廣志時又拉下臉,胡廣志老在破壞她跟柯逸翔,一見到他她就有氣!

「你又在這裡幹嘛?」胡廣志要笑不笑的看著方怡婷,他出現在這裡比她正常吧!



「方小姐,你回去吧,你自己跑這麼遠你爹一定很擔心。」柯逸翔只覺得煩,就算他沒有跟王以謹相愛,也不會看上方怡婷。

他是趁王以謹午睡來打發走方怡婷,從胡廣志到的那天開始,王以謹一直睡不安穩,他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方怡婷身上。

「你帶我回去他就不會擔心。」方怡婷撒嬌的想貼近柯逸翔,只要柯逸翔帶她回去,他們之間就算定了。

「抱歉,妳不是我的責任,我已經有要照顧一輩子的人了。」柯逸翔很快退開兩步。胡廣志很夠朋友的趕來替他解釋、作證,現在王根德跟王光暉都信任他,他自己就必須更小心避嫌,他不想沾惹到方怡婷。

「逸翔!你怎麼可以有了新人忘舊人!」方怡婷心裡非常不悅,她很想看看這女人美到什麼程度!

「方小姐,請妳自重,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為了妳自己的名聲,請不要說些會讓人誤會的話語。」柯逸翔心裡直發毛,他現在明白王光暉為什麼要胡廣志跟他一起來應付方怡婷,這女人真的不顧聲譽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嚇死人了!

「你好過分,竟然撇得這麼乾淨!」

「喂,大小姐,妳知不知羞啊?」胡廣志看不過去,不要臉也該有個限度,好在還有陳泱錚跟全鎮的人能幫柯逸翔作證,不然真的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你多什麼嘴,關你什麼事!這是我跟逸翔的事。」方怡婷惡狠狠的瞪著胡廣志,他跟她有仇啊,幹嘛老是妨礙她?

「逸翔!」



柯逸翔才要開口,就傳來許東慶急切的呼喊聲。



_「小……醒來一直哭,老爺跟大少爺哄不住他,你快點回去。」許東慶上氣不接下氣的,只想急著把柯逸翔找回去。

柯逸翔著急的衝出去,一瞬間就消失無蹤。他沒想到王以謹這麼快就醒來,還是他沒睡熟?



「逸翔!」方怡婷急急呼喊卻不被理會,有些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回事?



「別再纏著逸翔了,妳纏他一輩子他也不會對妳感興趣,他喜歡的就只有一個人,就是到死他都不會變心。」胡廣志同情的看了方怡婷一眼,他不是不懂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但是有緣也得有份,強求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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