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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深淵》作者:橘川雲【完結】

《深淵》作者:橘川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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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奴樁





某天,杭州的某個城鎮的街上,有個看起來像是剛生產過後的女人,下身還淌著鮮血,被兩名大漢各拉著一條膀子拖在地上走,女人沿途不斷嘶聲尖叫著,卻沒有任何人出手幫她,也沒有人敢出手幫她,因為她是楚家不要的奴婢。大夥兒都知道這個女人是前不久在楚家鬧的凶的婢女。

楚家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鎮中,有著屬一屬二的勢力,就連天皇老子所在的京城之地,都有楚家人的勢力,城鎮中的人們都相當清楚,沒有人敢違背楚家,楚家雖然會仗勢欺人,但是也都不算過分,鎮上的人們也就往往睜隻眼閉隻眼,一來是怕惹上楚家落得家破人亡,二來是他們是鎮上繁榮的主力來源,是以對於楚家人偶爾的過分也視而不見,相處上勉強算是平和。

這婢女會遭受到這種對待,倒也不是因為這名婢女凶惡,只因與楚家的少爺有染,還懷了身孕,這叫楚家善妒的少夫人怎麼忍受的過去,聽說原本沒有打算讓婢女存活,要不是因為這名婢女有了身孕,早就被拖到棄奴樁綑綁。

棄奴樁,棄奴,顧名思義,就是被人丟棄的奴僕,樁,插立在平地上的圓木。小鎮的城牆外頭就擺放了幾根這種木樁,每根豎立的木樁都有如大腿般粗大,一般人家丟棄的奴僕都可以綁在這樁上,看有沒有其他人要撿他們回去,只是……通常會被丟棄的奴僕都是缺手缺腳或是被主人打得重傷需要花大把錢醫治的人,哪有人肯去將他們撿回。

這名楚家丟出來的婢女就跟一般人所丟棄的奴僕不同,雖是剛生產過,卻仍不減她美麗的容貌,只要稍做調養,就可以恢復她美麗的容顏,手腳也都完好,算是難得的好貨,卻沒有人敢去碰。楚家不要的人,又是因為跟楚家的主人有苟且之事而被丟棄的原因,更讓人不敢去將她撿回,生怕得罪楚家,大夥兒只能在心中可憐這名如花似玉的女人即將消失於世上。

沒多久,這件事情很快就被鎮上的人們忘卻,畢竟,這只是閒餘茶聊的話題,過沒多久就不再被人們所想起,目前人們口中傳的,皆是前陣子楚家少爺的少夫人因為難產而死亡的事情。






正文



自楚齊有記憶開始,他就是生活在一處宅院之中,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著老爺爺一同修剪花草,直到他九歲的時候,老爺爺把他帶到一處更大更漂亮的大宅苑裡,指著正在院子裡玩耍有許多人陪伴玩耍的小男孩,老爺爺跟他說,以後要跟著少爺,要好好地服侍他,楚齊聽話的點頭,自此他被獨留在大宅院裡,沒再看過老爺爺了。

每天,楚齊都要很早很早起床,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必須趁著天未亮就要起來作事情,一切事情都做完後,才來到少爺的房中喚醒少爺。

「少爺,您該起床了。」

「少爺,您該起來了。」

「少爺……」楚齊輕輕搖晃躺在床上明顯不耐煩的小男孩。

「碰!」楚齊被原本放在床旁的夜壺砸到頭,裡頭的尿液灑了楚齊一身腥,小小的額頭也紅了一塊,旁邊還可以看到尚未消退大小不一的青紫。

「少爺,時候到了,您該起身了。」楚齊似乎相當習慣,又盡責地靠近床邊喚著。

「操!叫你別煩我行不行。」床上的小男孩又翻了個身,繼續安眠。

「少爺……」楚齊繼續叫喚著。

「啪!」這次楚齊得到一個巴掌,頓時眼冒金星,站不穩地退了幾步。

「搞什麼,這麼臭,噁心死了,還不快給少爺我弄乾淨。」小男孩怒氣沖沖地甩著手上因為楚齊而沾上的尿液。

「對不起,少爺。」楚齊惶恐的趕緊拿著一旁原本準備給小男孩洗臉水盆上的絹巾,要拭去少爺手上的尿液。

小男孩一手打掉楚齊靠近的雙手,「髒死了,去叫別人來。」

「是的,少爺。」楚齊拾起地上的夜壺,退了出去。

來到門邊,楚齊恭敬地請外邊的侍從進去服侍少爺,「朝大哥,對不住,可以請您進去裡邊服侍少爺嗎!?」

「哼!不中用的東西,又被趕出來了,還弄得一身臊,真是沒用。」同樣是僕役裝扮的男孩小聲怒斥著退出來的楚齊,「快去把身體弄乾淨,等一下還要同少爺去學堂,動作麻利點。」吩咐了幾聲,便趕緊進去房中。






過了三個年頭。

楚齊在陪同少爺要從學堂回到楚家時,少爺並沒有打算這麼早回去的樣子,要楚齊陪他到街角一間空屋,一進去裡邊,就看到同樣在學堂讀書的其他少爺,像是在等待他們來似的。

「哈哈,抱歉!那老頭煩人,來晚了。」少爺向其他人說著沒啥歉意的話,祇是意思意思說說而已。

「隨便啦!還不快點要你家的小童進去。」

一進屋內,楚齊才看清楚,這間空屋,除了這些少爺,還有他們陪同的僕人也都在,可是,那些僕人現在卻都沒穿衣服,趴在地上,寒意讓他們不停抖擻著身子。

「聽到了嗎!還不快點。」少爺怒斥著楚齊。

「是的。」楚齊不明白少爺要自己做什麼,不過,看樣子似乎是要自己也光著身子跟他們趴在一起,脫下衣服後,寒風從屋子的細縫中吹來,接觸到赤裸的肌膚上,讓楚齊忍不住也打起抖擻。

當楚齊趴好後,只聽見上頭傳來少爺的聲音,「看吧!就說他的屁眼是粉紅色的。」

「哼!真討厭,吶!五兩。」其中一人不是很甘願的說著。

「真是的,沒想到你還沒用過他,這是五兩。」另一人也跟著說,只是訝異的成分比較多。

「哼!」此起彼落的鼻哼聲,表示眾人的不滿。

「楚公子,既然你贏了大夥兒的錢,不讓我們享用一下,總是過意不去吧!」

「哈,你們算的真精,不過!這廝我還沒用過,我先來,之後再讓你們玩,可以吧!」

「這是當然,你先吧!」






又過了三個年頭,楚齊的相貌本就生的不錯,不過,很奇怪地,年紀越是增長,越是跟楚家的少爺長的像,只是多了點柔媚的感覺。

這日,少爺夥同友人到家中聚會,免不了又是一陣胡鬧。

「齊兒,你去服侍張公子。」少爺衣擺底下是張公子的小僕。

「是。」楚齊來到張公子身旁,本欲跪下要爬進張公子衣擺下頭,張公子擺手示意,掀起衣擺。

楚齊手輕搭在張公子的肩上,輕巧地坐落在上頭,熟捻地擺動著腰。

「張爺,齊兒這樣子弄,您可舒服!?」楚齊柔媚的說道。

「嗯……嗯嗯……不愧是楚兄的小僕,調教的真好。」

「謝謝您,齊兒會盡心服侍張爺的。」楚齊更賣力的取悅身下的人。

「哈哈,齊兒啊!不如,你到我這兒來,我會給你好處的。」

「謝謝張爺的厚愛,齊兒不敢。」

「張兄,你又要拐走我家的小僕了。」

「哈哈,誰叫齊兒生的這麼俊俏,功夫又好,讓我底下這兄弟滿足的很。」

「這是當然,也不瞧瞧這是誰教的。」

「哈,也是,楚弟啊!今天,讓我帶齊兒回去玩樂幾天,讓我底下的兄弟也享樂一下。」

「欸∼張兄啊!誰不知您家中那幫兄弟,個個兇猛的很,若是讓我家齊兒過去,可就沒得玩了。」

「哈哈,瞧楚弟說的,好像我家那幫兄弟是豺狼虎豹似的。」

「可不是嗎!?上次,我底下那朵花,才去沒幾天,就被你們玩壞了,讓我心疼了一陣子呢!還我還要重新調教新人,可累死我了。」

「哈哈……」張爺尷尬地笑了幾聲,「誰叫楚弟你教出來的花,都這麼甜,讓我這幫兄弟吃的急了些,好好,我保證,這次,會還你個活的。」

「嘖!繞了個圈,不就是向我要個人嘛!好吧!你這小僕就給我,我把齊兒借你幾天。」

「唷!楚弟,我只不過是向你借個人,你怎麼就把我的小僕要走了,這不合啊!」

「呿!誰不知道你們那幫兄弟玩的瘋,我怎麼知道齊兒回來還能不能繼續用。」

「這……呼!」張爺講到這兒,感覺到一陣緊縮,也不禁洩了出來,「哈哈,好。看齊兒這麼棒,就這樣吧!」一把擁著臉色慘白的楚齊。






天露魚白,還等不到雞蹄,就有個人影,一拐一拐地走出房門,拿著工具,開始澆著庭院中的花草,

天稍微再亮些,可以看到這人的模樣,明亮的黑眸,長而捲的羽睫,俊秀的鼻樑,下頭是甘甜的紅唇,生的竟是跟這家的少爺一個樣兒,他就是楚齊。

楚齊自從那次到過張爺家中後,被送回時,腳踝被鐵杵刺穿而終身無法如常人般行走,本來楚家的少爺想把奄奄一息的楚齊丟到野外去餵狗,可是,楚家的老爺竟然阻止少爺的命令,還為楚齊請來大夫,等身子好了又讓他繼續留在楚家當園工,這點破例讓楚家都相當意外,但是也沒多久大家都以楚家老爺突然心生慈悲而帶過。

楚齊在楚家好陣子修養過後,除了無法同常人般行走外,大致上並沒有不妥,也很感激楚家老爺對他的厚愛,盡心地為楚家修剪花草,彷彿回到了九歲前和老爺爺一同生活般的快樂日子。

在楚齊邁入立冠那年,楚家的老爺病逝,著實讓楚齊難過了好一陣子,除了老爺爺外,就屬楚家老爺待他最好,雖然也只是在楚齊修養那段時間有托人照顧他,但是,在這個被少爺拋棄沒有任何人理睬楚齊的時候,楚齊真的很感激楚家老爺對他的關懷,心底已經把楚家老爺當作老爺爺般地看待。

楚家老爺的墓地建好後,楚齊自願去那裡苦守三年,代替楚家的人看顧,這等苦差事,人人都不希望落到自己的頭上,有人自願,當然讓他去。

楚齊看守墓地時,有時候楚家的人忘了送飯來,有時候還要應付前來盜墓的賊人,沒飯吃還好,只要挖墓旁的野草果腹即可,那次盜幕的賊人前來時,楚齊這種殘敗的身子怎麼可能趕的走,被他們打個半死後,眼睜睜地看著賊人挖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又在自己身上發洩憤怒後,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努力地將楚家老爺的屍體埋回土中,重新整理。

盜墓的賊人挖不到寶,口耳相傳下倒也沒有再來盜墓,只是知道這裡有個貌美的跛腳少年,沒錢上熬子時,可以來這裡洩洩慾火,楚齊只要這些賊人不再騷擾楚家老爺的墓地,倒也不在乎他們對自己做的事情。

三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楚齊在這三年過的雖然辛苦,但是也覺得能陪在楚家老爺身邊是種快樂,不知道為什麼,夜深人靜時,靠在楚家老爺的墓碑旁,有種莫名的溫馨感。






三年時間一到,楚齊就被喚回去,繼續在楚家作園工。

這日,楚齊架著梯子,修剪著樹頂冒出的枝幹時,突然,底下的架子像是被撞到,整個垮下,楚齊也隨著梯子掉落下來,雖然不算高,但是,摔下來也可有得受了,楚齊閉目等待著緊接而來的痛楚,沒想到,底下竟是一個人形軟墊。

「少、少爺……」楚齊抖著音,趕緊從少爺的身上起來,卻忘了先撐起的那隻腳是跛的,沒處施力,又押上少爺的身子。

「齊兒!?」少爺連續被壓了兩次,有點火大,沒想到仔細一看,竟然是楚齊。

「少爺。」楚齊害怕地等待著少爺的責罰。

「哈哈,天無絕人之路,那個婆娘絕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少爺口中的婆娘是前二年,少爺迎娶回來的妻子,少夫人對於少爺喜好玩弄少年相當不恥,沒幾天便把少爺底下的男童全部遣散,並青一色換上女僕,有點年紀的那種,從此後,少爺每每想盡辦法,私下弄來男童,沒多久,就會被少夫人送走,令少爺恨的牙癢癢的,卻有苦於無法牴觸少夫人背後勢力更加龐大的娘家,只好悶悶地四處找新玩意。

「少爺!?」楚齊離開了三年,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會接近一個失寵的奴僕,還是齷齪的禁臠,除了一些迫不得已得跟楚齊說上話的情形外,楚齊就只剩下不會講話的花草作伴,是以,不知道少爺與少夫人間的事情,更不明白少爺的話意,但是,看的懂少爺眼中的淫意。

少爺此後,幾乎是天天來找楚齊玩樂,楚齊也不明白少爺怎麼會對自己又重新產生了興趣,只知道努力的服侍少爺。

這樣的生活差不多又過了幾日,突然,在少爺完事後,才走沒多久,就有另外一群人,架著來不及穿衣的楚齊,來到楚家的大廳。

「哼!聽說,你每天都偷偷地勾引著少爺。」一名女子穿著楚齊永遠也碰不上邊的華貴衣裳坐在廳上,冷冷地看著楚齊說:「真是不要臉。」

楚齊不知所措地呆看著廳上的女子,楚齊甚至連少夫人也不認得。

「掌嘴。」

「啪、啪、啪!」連續三個巴掌,摑的楚齊暈頭轉向。

「這三個巴掌是要你知道,下賤的人是沒有資格抬頭的。」

「來人,把少爺的精華摳出來,讓他遊街一圈,綁在棄奴樁上。」

「夫、夫人……」楚齊聽到棄奴樁這三個字,心裡就涼了半截,剛懂事時,老爺爺就有教導他做下人的規範,最嚴重的莫過於被主人丟棄在棄奴樁,那裡是所有被主人不要的奴僕的死地,被主人丟棄的僕人,也不會有人要,有身分的沒有人會願意拉下臉去要人家丟出來的東西,沒身分的碰都不敢碰。

「求夫人饒命、求夫人饒命……求夫人饒命……」楚齊拼命的求饒,卻是一點用也沒有,兩旁的大漢把楚齊壓制在地,手指粗暴地插進楚齊的屁眼,摳出乳白帶血絲的黏液,直到摳不出東西為止。

楚齊熬不過這痛楚與被丟棄的打擊,暈了過去,沒多久就被冷水潑醒,套上麻繩,爬著走出楚家,一步一步地爬著,手跟腳早已磨破了皮,好幾次都不支倒地,好幾次都被潑醒,爬過了幾條街後,來到城外。






灰矇矇的城牆外,有幾根直起豎立著的木樁,每根都是一個手臂環起的粗度,在這一排的木樁中,有一根木樁,上頭綁著一個人,不,也不算是人了,是一個只剩下骨頭的人形架子。

「不、不……求求你們,放我走,我不要上這架子……求求你們……嗚……嗚嗚……」楚齊一看到這些樁子,發狂地拉著大漢的衣角,哭喊著。

「哦,那你要使勁兒地滿足我們……」大漢邪笑著,他們在楚家時,不敢碰他,因為他是少爺的人,遊街時,人太多,也下不了手,如今,來到這人煙稀少的城外,哪還有顧忌。

楚齊一聽到還有希望生存,哪還不趕緊點頭,「大爺、大爺,我會努力的,只要你們肯放了我。」

大漢們在楚齊的身上,盡洩了獸慾,楚齊也沒讓他們失望,盡力地將少爺調教的花樣使出。

「哈哈,這廝真是個好物,可惜,能這樣玩沒幾次了。」大漢們滿足了獸慾後,整頓著自身。

「就是啊!真是可惜。」另一個大漢也感嘆著,並一手架起楚齊,往樁上綁。

楚齊無力地任大漢綁在樁上,嘶喊著:「大爺,您不是說要放了我!」

「哎呀!我也想啊!不過,放了你,我倆哪還有生路。」大漢手腳利落地將楚齊結結實實地綁上木樁。

「你騙我!」楚齊哭著,不停地哭著。

「哈,任誰都聽的出來我們是在說笑,就你這傻子當真。」大漢手掌磨蹭著楚齊修長的大腿,「我們待會會找幾個弟兄,讓你再快活幾次。反正,你愛嘛!」手指沾著乳白帶紅的液體,劃過楚齊嫩白的臉龐。
深淵(楔子)



綠油油的草原上,有兩道小小的身影,彼此一前一後地追逐著,彷彿永遠不嫌累似的,盡情地奔跑著。

「玉哥哥,等等我啊∼」

「哈哈,偏不∼來追我啊!」

追逐在後頭的身影,使勁兒地想追上跑在前頭的身影。前頭的身影聞言雖然依舊嘻笑地繼續跑著,但速度上明顯有下降許多。

「哎喲!」

一見前頭的身影慢了下來,心裡高興的想加快腳步追上前頭的身影,卻不慎被地上的野草給絆了一下,整個人失去重心,重重地向前撲倒,與散發著綠草香氣的草原有了進一步的接觸。

「小青,沒事吧!?」

前頭的身影,聽到後頭的叫聲,一回頭,大驚失色地趕緊跑到跌倒的人兒身旁,抱起眼框充水的可憐兒,關懷地看看有沒有受傷。

「嗯嗯∼我沒事的,玉哥哥。」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嚇壞玉哥哥了。」

看著懷中的人兒怕自己擔心,強忍著奪框而出的淚水,實在讓人心疼。

「對不起,玉哥哥,都是小青太笨,才會跌倒。」

「傻瓜,玉哥哥的小青,怎麼會笨呢!?」

「玉哥哥……」

跌倒的疼痛在對方的安慰下,似乎也隨之消失,喜孜孜地將身子更加地靠近對方的懷中。

「小青……長大後,你當我的娘子,好不好!?」

「玉哥哥……娘子,是什麼!?」

「唔……玉哥哥也不太清楚,我娘說,娘子是會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人,我想和小青永遠在一起,所以,你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跟玉哥哥永遠在一起,好啊!小青要當玉哥哥的娘子,要永遠跟玉哥哥在一起。」

「那就這麼說定囉!小青,來,勾勾手。」

「嗯……」

二個天真無邪的小孩,以進行著某種神聖的儀式般,各自伸出自己的小指,彼此在真誠的情感下,交纏在一起。






當天,小青回到家後,便迫不及待地對著爹娘宣布:「爹、娘,孩兒以後要當玉哥哥的娘子。」

小青的爹娘彼此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小青不解地望著爹娘二人,不懂為何他們突然笑了起來。

小青的娘看到小青露出疑惑的表情,笑著撫著小青的頭,「青兒,你只能作人家的相公,不能當人家的娘子的。」

小青歪著頭,想了一下,改口說:「唔……那我就要當玉哥哥的相公,跟玉哥哥永遠在一起。」

小青的爹,笑的更加地誇張,「噗∼哈哈哈,你們倆慢慢說,我先去忙了,哈哈哈∼」

小青更加的迷糊了,搖著娘親的手,「娘,爹爹為什麼笑的那麼開心!?」

「呵∼」小青的娘笑了一會,喘了口氣,才開始解說:「青兒,你跟你的玉哥哥是不能成親的。」

「成親!?我們沒有要成親啊!娘,我只是要做玉哥哥的娘子。」小青翹高著鼻端,一副你誤會我的意思的嘴臉。

「愕……」小青的娘沒料到自己的寶貝說要當人家的娘子,卻連成親也不曉得,想了想又說:「成親……成親就是長大後,二個人在一起的儀式,做了後,二個人才會成為夫妻,一個叫娘子,一個叫相公,像娘就是你爹爹的娘子,而你爹爹就是娘的相公,這樣,青兒懂了嗎!?」

「吶……跟我要做玉哥哥的娘子,有什麼關係嗎!?長大後再跟玉哥哥成親就好了啊!」小青理直氣壯地看著娘親。

「噗……」小青的娘忍不住又笑了一會,看到小青鼓著小臉頰,才勉強忍下笑意,拍拍小青的頭,「別生氣、別生氣,娘跟青兒說,成親這件事情啊!是要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才能做的事情,青兒跟青兒的玉哥哥都是男的,所以,你們沒辦法成親的。」

「嗚……」小青聞言,大聲地哭了出來。

「咦!?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哭了,哎呀!我的小寶貝,別哭了∼娘給你秀秀。」小青的娘親心疼地摟著小青。

「嗚……我不能當玉哥哥的娘子,不就不能跟玉哥哥一直在一起了……嗚…嗚嗚……我不要,我要跟玉哥哥在一起……」小青斷斷續續地哽咽著。

「傻孩子,就算沒當玉哥哥的娘子,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啊!」

「嗚……可是,我做不成玉哥哥的娘子,不就不能一直在一起!?」

「青兒,你有想要離開你的玉哥哥嗎!?」

小青拼命地搖著小腦袋瓜。

「那不就是囉∼只要你們沒有要分開,你們還是會在一起的啊!就像玉哥哥的爹親跟青兒的爹親一樣,做了一輩子的好朋友,不也一直在一起。」

「玉哥哥的爹爹跟爹爹……唔,他們都在一起嗎!?」

「對啊!他們都在一起。」

「吶,我也要和玉哥哥作永遠的朋友。」

「嗯,我們的青兒真聰明,終於懂了。」

小青的娘愛溺地擁著小青。


01



十年後。

原野上,有處黃土高聳著,前頭立著一墓碑,寫著:程方節之墓。

墓碑前,佇立著二人,一個穿著蘇繡的華服,另一名只是普通的棉混麻線布衣,二人都是風度翩翩的男子,不因衣服的好壞而有所影響二人對外散發的氣質。

「玉哥,時間過的好快,伯父都走了一年。」穿著華服的男子感嘆地望著眼前的墓碑。

「嗯。」另一名布衣的男子,眼眸也變的幽深輕聲地回應著。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華服的男子神情認真地面向布衣的男子說:「玉哥,來我家住,我們很想幫助你的。」

布衣男子名叫程玉,華服男子名叫楚青,從小到大二人向來都形影不離,二人的感情,好到想成為夫妻般永遠在一起,自從知道二人不能成親後,二人就結為異姓金蘭的兄弟,程玉年紀稍大於楚青,是以,程玉為長,楚青為次。

自從程玉的父親被強盜殺害後,家裡突然冒出一些沒見過的親戚,瓜分了程玉家裡所有的家產,只留下郊區的一處小草屋給程玉,此後,除了讀書以外,沒做過其他事情的程玉只能到鎮上賣些字畫謀生。

字畫的生意,一直不是很理想,程玉的生活,常常是有一頓沒一頓的艱辛日子,這一切都看到身為程玉好友的楚青眼中,著實不忍,楚青的父親與程玉的父親也是好友,對於程玉的生活,也希望能夠幫助他,只是,程玉總是拒絕楚家的幫助。

程玉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用,這兒住久,也習慣了。」其實,哪會習慣,從小到大都是景衣華食的,突然變成這樣的生活,怎麼也過不慣,只是,若接受了楚家的幫助,自己跟楚青的關係,就不再對等,這是讓程玉怎麼也不願的事情。

楚青不了解程玉的想法,若是知道了,絕對會大罵程玉,竟然將自己看成這樣,程玉的變化如何,楚青根本不在乎,在自己的心中,程玉永遠是擺在前頭的,可惜,程玉不曉得楚青的心。

楚青見程玉又拒絕了自己提出來的幫助,只能苦笑著說:「玉哥……若有需要,儘管跟青弟說,別客氣。」

程玉笑了笑,「謝謝。」又說:「伯父明個兒是六十大壽吧!?」

「是啊!玉哥可一定要來喔!」最好,趁著爹親的大壽,硬把程玉給留在家中,在怎麼樣,程玉也應該不會在這種重要的日子,給爹親難堪才是,楚青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程玉不曉得楚青在想什麼,只是覺得目前的自己,不曉得該不該去參加那種富豪的宴請,猶豫地說:「我沒什麼東西可送伯父的,去了怕會給你們添麻煩,回頭,我拿壽麵給你帶回去。」

「玉哥,我不代收,要就明天親自交給我爹,這才合禮數。」開玩笑,怎麼可以不來,那我的計畫怎麼辦!?回頭再跟爹說一聲就好,相信爹也會相當樂意幫忙的。

禮數啊……程玉自己也是讀書人,當然明白這的確不合禮數,思忖了一會,才答應道:「這……好吧!我明個兒送去。」

楚青頓時高興地說:「玉哥,我留了席座位給玉哥,一定要來給我請一頓喔!」

「不用了,我還得顧我的字畫攤子。」席位!?我這種身分,不適合坐在裡面,這一年來,多多少少也見識到人情冷暖,尤其是楚青的妻子……

心直口快的楚青,想都不想就說:「那種東西一天不賣也沒關係,反正也沒啥人買……啊!我……」驚覺說錯話的楚青,看著程玉的臉色僵了一下,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沒關係,這也是事實。」程玉佯作不在乎的模樣,看了看天色,「晚了,先回去吧!明個兒我會去的。」想到自己的慘狀,都被楚青看在眼裡,也許,自己跟楚青已經不再是跟以前一樣,處在同一高度的位置了。

「我……」楚青想再為自己方才那番話作解釋,可是,只怕會越說越黑,看著程玉不以為意的態度,心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太多,反正,程玉都答應自己明個兒會來,到時,就可以把程玉留下來,不用讓他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這裡總覺得會不會隔天就看到程玉被野獸分屍的模樣,每天每天,楚青都很擔心,不過,一年下來,也沒有自己想的這麼嚴重,才比較沒那麼緊張,只是,還是覺得程玉不適合住在這種地方,看看天色,也真的晚了,於是,再次吩咐程玉說:「玉哥明天記得要來喔!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我家那婆娘又發飆了。」

「嗯。」程玉在聽見楚青提起家中的妻子時,眼底閃過一絲無法察覺的黯淡,目送著楚青離開。

沒看見人影後,程玉才幽幽地說:「青弟,你可知道我心裡所想的……即使你不在乎我的處境,若是知曉了我對你的另一種情感,你還會繼續當我是你兄弟嗎!?」
 
 
 
 
 
 
隔天,楚家張結著大紅燈籠,四處都佈著代表著喜氣的紅紙,鞭炮聲從早上就沒間斷過,門前的車馬絡繹不絕,一輛輛豪華的馬車整齊的排放在楚家的門前寬廣的馬路旁,下車的人們,都是些達官貴人,一看就知道他們都富貴的很。

程玉佇立在街角,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與手上壽麵,再看看人家帶的禮物,實在沒臉拿去送給伯父,可是,回想著楚青昨日對著自己說的話,深吸口氣,鼓足勇氣,來到門旁,靠近一旁栓馬的僕人,想請他幫自己把壽麵送進去。

「咦!?這不是程公子嗎!?」

程玉沒料到有人會在此時叫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一名穿著景緞華服的女子,挽著只有婦人才能挽的髮型,對著自己說著話。

「楚夫人……」程玉不太想見到她,除了自己對她的丈夫,也就是楚青有特別情感,而對她有種心虛的感覺,也忘不了她來到草屋時偶而露出的鄙夷眼神。

「程公子,既然來了,就請進吧!?」楚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

「愕……好。」程玉雖然感到羞澀,卻只能硬著頭皮走向大門。

「等一下,程公子,您走錯門了,請走這邊。」楚夫人指著一旁僕役專走的小門,如此說著。

「妳!?」程玉沒想到這女子竟是如此侮辱人,脹紅了臉。

「程公子,那邊是專門給貴人們走的門,我怕你走過去,會生怯。」楚夫人一副為你著想的模樣。

「不用。」程玉寒著張臉,「我還有事,不進去了,這……」將手上的壽麵拿給楚夫人,「就勞煩楚夫人交給方老爺。」

程玉舉著壽麵的手沒放下來,楚夫人並沒接過那壽麵,只是提高聲調,反問著:「這是你送給我們家老爺的東西!?」

程玉見周圍有幾個比較靠近自己的僕人聽見楚夫人的聲音,紛紛轉過頭來看著自己與楚夫人,看到自己手上拿著壽麵,臉上也露出譏笑的表情,程玉覺得此時若眼前有個洞,一定跳進去,只是……這是答應青弟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楚夫人見程玉依然舉著壽麵,在這人來人往的馬路邊,也是件不雅觀的事情,便吩咐著旁邊的僕役,「你把它拿去廚房,等會下人們餓的話,就自己下水煮來吃。」

楚夫人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刺進程玉的耳朵,卻無法反駁,東西送給了楚家,楚家要怎麼處置是楚家的事情,自己的壽麵的確是無法抬上楚家的桌面上,一年前自己也從不碰這種粗糙的食品,也都只吃城鎮中最有名的桃記壽麵。就是因為知道東西的好壞,才更讓自己覺得難堪。

待那名僕役接過程玉手上的壽麵後,程玉隨即逃也飛地離開現場,只怕再待上這麼一刻,眼裡的淚水會懦弱地在那個女人面前滑落下來。

當楚青來到大門處時,程玉已經離開,楚青只見到妻子站在門外,看到身旁的僕役拿著壽麵。想起昨日程玉說要送過來的禮品是壽麵,不自覺地四下找尋程玉的蹤跡。

沒看到程玉的身影,心中有股失落感,沒精打采的問著妻子,道:「容兒,程玉來了嗎!?」楚青本來習慣喚程玉為玉哥,只是,妻子很不喜歡自己這樣喚玉哥,所以,只有在妻子面前都不用玉哥來稱呼程玉,祇是叫名字而已。

「來過了,這是程公子送來的壽麵。」楚夫人使眼色讓身旁的僕役趕緊將壽麵呈上。

「來過?人呢!?」楚青趕緊四處張望,卻沒見著心中的那道人影。

「走了,青,客人們都在等。」不願再談程玉,轉移話題,催促楚青招呼客人。

「這……可是……」妻子向來不是很願意自己與程玉走在一起,這樣公然去找程玉,妻子會不高興吧……可是,楚青總覺得程玉應該沒有走多久,只要稍微追一下,應該就能找到程玉,楚青看了下妻子的表情,似乎很猶豫的樣子。

楚夫人哪還不曉得楚青臉上的意思,分明是有意要去尋那個程玉,連忙趕緊說道:「青,今天是爹的大壽,你不招呼客人,難道要爹親自招呼客人嗎!?」

楚青思忖一會,目前的確不能放這些客人讓今天的主角爹爹來招待,內心嘆了口氣,留下程玉的計畫也無法施行,心想只能晚點再去找程玉了。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2-27 11:1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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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夜晚,郊外的草屋外邊,楚青佇立在門邊,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映在木門上。

「叩、叩、叩。」敲了幾聲,沒回應。

「玉哥,你睡了嗎!?」楚青輕喊著,生怕裡面的人睡了,自己會將他吵醒。

裡面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楚青等了一會,欲轉身離去時,身後的門軋地一聲,打了開來,就見程玉站在門後。

「玉哥,你還沒睡!?」

「嗯……」

楚青進入到屋內,透過月光找到桌椅,自行坐了下來。

「玉哥,你不點燈嗎!?」

「不點,今天月光足,點了浪費。」

程玉其實是怕楚青見到自己哭紅的雙眼,才這樣說的,雖然平時夜裡也不常點燈,但是,若楚青前來時,還是會捨本點著燈火的。

「嗯……明個兒,我派人給玉哥送燈油來。」

「不用,我不需要。」

「我需要,所以,我明個兒會讓人送燈油來,玉哥你一定要收下,別再跟我客氣了。」

「這……好吧……謝謝你,青弟。」

「玉哥,今天你明明有來,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

聽楚青提起今天的事情,就想到那時那些人譏笑的嘴臉,程玉的眼眸暗了下來,還好,沒點燈,楚青並不曉得自己的神情,程玉佯裝輕鬆的語氣說:「那天早上臨時有人要來拿字畫,所以,送了壽麵後,就離開了。」

「這麼巧!?」楚青毫不懷疑程玉所說的任何言語,只是驚訝地說著並在內心咒罵著那個臨時拿字畫的傢伙,破壞了自己的計畫。

「嗯。」反倒是程玉心中有鬼,不敢看向楚青。

「真是的,不過,有事也是沒法子,對了,都這麼晚了,你收留我一晚吧!」楚青趁機留宿,心裡想著,自己得再想別的法子才行,先待著,也許等一下就會有別的法子了。

「咦!?可是……這地方你睡不慣的……」當初,自己剛來時,幾乎無法成眠,床板子硬的受不了,久了,身子肉也長硬了,現在才勉強可以睡的著。

「胡說,玉哥可睡得,我楚青怎麼可能睡不得。」楚青不信地說。

「青弟……」本來還想說什麼,突然想起楚夫人,不禁擔憂的說道:「青弟,你不回去你家中的夫人可是會擔心的。」

不懂程玉為何突然提起容兒,為何程玉會在意容兒會不會擔心!?突然一陣不快讓楚青不耐地說:「有啥關係!我是睡在我兄弟這邊,又不是去花街找女人,沒事的啦!」

程玉心底嘆了口氣,心裡邊說:這才令她擔心吶∼當年被她看到自己欲偷吻熟睡中的楚青,自此,她便厭惡著自己,在一年前自己落魄後,更加地視自己為害蟲。不過,二人很有默契的都不將此種情緒在楚青面前表達,一邊是相當親暱的拜把兄弟,一邊是兄弟的妻子,都不好說話。

楚青見程玉沒再反對,便自顧自地脫去外袍,率先爬到床裡邊去,「我先睡囉!」一躺上去,楚青第一次感覺到這床板竟然是這般硬,可是,剛才已經將話說出去了,逞強地繼續躺著,一方面心裡也訝異著程玉竟然每天晚上都睡在這種床上,改天,定要給程玉送張新床來,這麼硬,哪能睡人!楚青如此暗想著。

程玉見楚青躺上床沒一會竟然就沒了動靜,訝異地輕喊幾聲:「青弟!?青弟!?」不敢置信他會這麼快入睡,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今天是伯父的六十大壽,想必忙壞他了,恍然大悟地理解楚青為何可以如此快速地睡著。

程玉仍然坐在椅子上,看著床上睡著的人,隔了許久,心中嘆著:「青弟,你這般毫無防備地睡在我面前,你要我如何能眠……」躡手躡腳地坐在床邊,手輕撫著楚青熟睡的臉龐,心底想著,「若你知曉了我內心這份不該存在的愛戀,你會如何看我!?」

手指輕滑過平時無法如此觸摸的臉龐,與自己的柳灣細眉孑然不同的黝黑濃眉,總是炯炯有神的明亮雙眼,剛毅的鼻樑,最後,停在微抿的嘴唇上,手指眷戀地來回其上。

楚青雖然閉雙眼,卻並沒有像程玉所想的那樣真的睡著,只是不願讓程玉知道自己真的睡不慣,身軀便一直維持著固定的姿勢,一動就覺得疼,沒想到,竟然感覺到程玉的手指在觸碰著自己,如此溫柔地接觸,是從以前沒有過的,不知道為何,被程玉這樣輕碰而已,自己竟然就渾身燥熱了起來,更加地不敢讓程玉知道自己是醒著的。

程玉見楚青依然沒有任何甦醒的樣子,程玉暗想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於是,大膽地俯下身,輕巧地將自己的唇送到楚青的唇上,蜻蜓點水般觸即分。

沒想到程玉竟然親了自己一下,震驚的楚青立即睜開雙眼,看著程玉。

程玉看到原本應該熟睡的楚青突然睜大著雙眼,程玉嚇的起身,不料,手一滑,整個人反而跌入楚青的懷中,程玉窘地趕緊再撐起身驅,未料,一雙手竟是將他牢牢地抱住。

動彈不得的程玉,結結巴巴地說:「青…青弟……你、你還沒睡啊……」

「你還沒睡,我怎麼睡的著。」看到程玉想離開自己,直覺地將他擁入自己的懷中,抱著程玉,意外地感覺到莫明的滿足,這是在妻子身上從未找到過的感覺。

程玉一聽,吃驚地想著,楚青都知曉自己剛才那些越矩的舉動!?程玉怕楚青會覺得自己很噁心,驚恐地想趕緊起身,卻發覺腰際上的雙手卻是桎梏地越牢實,雙腿間不知何時楚青的膝蓋已經微頂其中,掙扎間的摩蹭刺激著程玉敏感的下身,不一會,已經起了反應。

這讓程玉更加地驚慌,害怕楚青會更加地瞧不起自己,低聲喊著,「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會再這樣了,原諒我……放開我……」喊到後面,聲音都哽咽起來。

楚青一開始的膝蓋是不小心碰觸到程玉的跨下,意外地感覺到程玉的反應,不曉得為何,突然想繼續欺負著程玉,便加以摩擦著程玉的跨下,沒想到程玉的反應是如此地激烈,懷中的身軀也更加地溫熱,後來見程玉竟然哭了起來,不忍地放鬆雙手的力道,改撫著程玉的後背,安慰道:「別慌、別慌,我沒有責怪玉哥的意思。」楚青看程玉的反應沒那麼慌亂了,才重新將程玉再度擁在懷中,同時也發覺到程玉的身子比外觀看到的還要來的瘦弱,憐惜之心油然升起,打定主意,明早一定要將程玉拖回家中住。

程玉發覺楚青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鄙視自己,才漸漸冷靜下來,意識到剛才那種失態的模樣與目前下身起了反應的狀態,仍然不安地想起身。

隨著程玉在懷中扭動著身軀,一下子,楚青自己也快速地起了反應,自然而然地開始動手解開程玉的腰帶,緩緩卸下粗糙的布衣,觸摸著裡面滑嫩的肌膚,手中的觸感實在令人愛不釋手。

程玉見楚青竟然在脫自己的衣裳,吃驚地說:「青、青弟,你…你為何脫我衣服……手……你的手……」還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摸著。

「玉哥,你不想嗎!?」楚青的手指捏著胸前粉嫩的小突起,下面的膝蓋稍加力道地往程玉的跨下壓去。

「啊∼嗯……」突來的刺激令程玉驚的叫出聲,自己聽在耳裡,倍感羞恥,這是……這是只有妓女才會發出的聲音,當年,自己與楚青正值年少輕狂時,二人相約到花街去見識見識,當時,二人是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從花街的後門偷溜進去的,那時,正好撞見房間內有一男一女正在辦事,而女方發出的聲音正是這時自己受到楚青的撫弄發出的聲音一樣,意識到這點的程玉,全身更加地僵硬不能自己,臉也脹紅到即將爆破的邊緣。

當程玉察覺到楚青將手覆在自己的下身處,大驚失色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青、青弟,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對於楚青對自己的舉動,程玉其實很高興的,只是,他怕事情過後,楚青會後悔。

楚青手掌溫柔地撫摸著程玉最隱私的地方,「知道啊!又不是小孩子。」不一會,程玉的根部在楚青的手中一顫一顫的。

程玉很想問清楚楚青對他的感覺,只是下身不停地述說著興奮,全身都大聲呼喊著更多的碰觸。

「舒服嗎!?」手中傳來的熾熱,告訴著自己懷中的程玉是多麼渴望的事實,而自己同樣地也急欲想程玉結合在一起。

「嗯……」無法思考,只能映著本能地嚶嚀,身軀不斷地扭動著,要求更多的慰藉,無法做任何多餘的思考,程玉全心全意地感受著楚青所帶給自己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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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們在做什麼!?」嚴厲的責問,讓纏綿中的二人乍然分離開來。

「容兒!」楚青驚慌地趕緊起身:「妳、妳怎麼過來了!?這麼晚了,妳這樣走在路上很危險的。」語氣帶了點擔憂。

程玉慌亂的拉起被子遮住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聽見楚青略帶擔憂的語氣,讓方才火熱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我過來壞了你的好事嗎?」楚夫人雖是問著楚青,眼光卻是死盯著床上的程玉:「且不過來,又怎麼會知道我的丈夫正在與結拜兄弟做這種苟且的事情。」楚夫人的話讓程玉的臉色更加慘白。

「住口,什麼苟且的事情,別汙辱我跟程玉的兄弟情誼,只不過是在這沒有女人的地方,彼此慰藉罷了。」楚青只是不希望程玉被人這樣鄙視,卻沒有發覺自己的話讓身後的程玉露出痛苦的神情。

「哦∼是這樣子的啊!?」楚夫人提高音調:「只怕……你的兄弟並不這麼認為。」

「哈!容兒,妳別多疑了!」楚青焦急地問:「是吧!玉哥!?」

程玉張著顫抖的嘴唇說:「是…是啊……只是兄弟間的慰藉而已,沒有什麼的,只是那樣……而已……」程玉平板的說著:「我跟楚青,只是…只是慰藉…而已……只是我沒有洩慾的對象,才會要求楚青……請楚、楚夫人原諒……」

「齷齪!竟然要兄弟替你做這種事情,虧你還讀過幾年的聖賢書,無恥!」楚夫人不留情面的露出嫌惡的表情。

「是…是啊……我真的好無恥、好齷齪……竟然對…對青弟下手……真下流……」程玉雙眼呆滯的望著前方,什麼也看不到了……

程玉的反應,讓楚青覺得不安,趕緊說:「容兒,我們回去吧!」楚青怕妻子又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當然要回去,難道還待在這種地方。」楚夫人轉頭就先行到屋外:「青,快點,我煮了夜宵,回去剛好可以吃。」

「好。」楚青報以歉意對程玉說:「玉哥,容兒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今天真的很抱歉。」滿臉歉意地跟著妻子離去。

小屋開敞的門,床上的程玉無神的看著一男一女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中。

只剩下微微的嘆息聲回蕩在低沉的夜色裡……

我…只是慰藉……
 
 
 
 
 
 
翌日清晨。

程玉依舊維持著昨晚楚青與他妻子離去時的姿勢,無神的雙眼凝視著敞開的房門,一動也不動的迎接冉冉升起的陽光。

直到陽光爬上程玉的雙眼,程玉才稍微回過神來,將身子更加縮往裡邊,不讓陽光照射到自己,也是此時,程玉第一次發覺到陽光竟是這般刺眼,刺眼到彷彿責備著自己昨夜扭曲的心態般,頭一次發覺自己是屬於陰暗的,害怕著陽光。

程玉不曉得自己失神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現了一抹陰暗,將自己籠罩在影子下。

沒有焦距的眼神,看不清來人的臉龐,即使如此也是知道來人的身分,楚夫人。

程玉沒有開口詢問楚夫人為何來到此,依舊一動也不動的窩在床角,望著門外,似乎期待著某人到來般。

楚夫人見狀,冷冷一笑:「你以為他會來?」程玉對楚夫人的話沒做任何反應,楚夫人不以為意,繼續說:「他讓我送來這個,算是你陪他的代價。」

「喀!」楚夫人從懷中掏出一只錢袋,放在桌面上,沉佃佃的模樣,應該不少錢。

程玉的瞳孔縮了縮,看了眼錢袋,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奇怪的笑容,讓楚夫人看得心寒,楚夫人不再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這簡陋的草屋。

「咯咯咯……」程玉不自覺的低聲笑了出來,看著錢袋說:「看來我還值不少錢,哈…哈哈哈…咯、咯咯……」程玉一會大笑一會又將笑聲含在喉嚨邊,顯得相當怪異。

笑了一會,感覺到臉上一陣濕濡,伸手一摸,才發覺自己竟然哭了,看著手上的水漬,程玉又低聲笑了一會。

反覆哭笑後,程玉隨手收拾了幾件衣物,桌上的錢袋,程玉連碰也沒碰就離開了住了一年多的草屋。

一出平常熟悉的道路,程玉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連目的地也沒有,無所依附無所目標的茫然,連晚上的落腳處也不曉得該去哪裡,程玉離開草屋的時候,本來就已經過了晌午,漸漸,天色就暗了下來,程玉沒獨自在郊外度過的經驗,卻也不見一絲慌亂,只見程玉神情麻木的坐在一旁的樹幹邊,背靠著粗糙的樹幹,望著天上的星空,腦中無一刻停止想著昨晚與今早的事情。

想著自己的厚顏無恥……想著自己的自以為是……一心以為自己在楚青的心裡是特別的存在,甚自……妄想著有天能娶楚青回家,明知道楚青的心中有了那個女人的存在,自己只是他的兄弟,卻還是想像著楚青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那名女人只是他負責傳宗接代的義務……這樣的想法,好卑劣、好無恥……卻無法阻止自己不這樣想,一旦自己穿破了這道薄薄的幻想,卑劣的自己就無法再坦然的面對楚青了。

夜風,徐徐吹來,程玉感覺到臉上的濕冷,不用手摸也知道自己又怯懦的哭了。

夜晚的郊區,向來不會是旅人的最愛,就算錯過宿頭不得以得夜宿郊野,定也會讓火焰燃亮著夜空,以防著食人野獸侵襲。

程玉從沒夜宿過野外,又哪裡會知道生火防獸,只是一昧的沉浸在悲傷之中,一點也沒注意到一雙銳利的目光緊盯著程玉,那擁有銳利眼眸的灰狼,閃耀著發現獵物的興奮光彩,沉穩的步伐,有節奏的一步步地邁向可口的獵物,尖銳的爪子伸出腳底下的肉墊,蓄勢待發地準備用它狠狠地將他撕裂,醜陋地鼻端冒著濃濃的殺意,一瞬間,致命的爪子疾速朝向程玉最脆弱的咽喉,不難預見尖銳的爪子刺進咽喉,血淋淋的結果。

也許是程玉洪福齊天,命不該絕,也是這灰狼的命到此結束,就在這致命的時刻,一道冷厲的箭矢,破空而來,強勁的力道貫穿了灰狼堅韌的外皮,硬生生將灰狼龐大厚重的身軀射飛起來,一陣淒厲的狼嚎響徹原野。

程玉一回過神注意到那頭灰狼,就是目睹到灰狼整個身軀的騰空,與灰狼想抓住什麼來穩住自己的身軀般反射性的揮動著利爪,只見那銳利的爪子,如同慢動作般,逐漸放大,最終刺入自己的雙眼中,無法說出的強烈疼痛襲擊著程玉:「啊∼啊啊啊啊啊啊∼∼∼」臉龐也感覺到大量的濕濡與充斥鼻間的腥味,程玉疼的在地上打滾,過一會,就再也感覺不到其他事情,硬生生痛暈了過去。
 
 
 
 
 
 
唔……暗…好暗……眼睛…睜不開……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的眼睛睜不開……

程玉一醒過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睜開雙眼,卻發覺到,眼睛上好像覆蓋著什麼東西,讓他的眼皮無法動彈,當然也包括睜開眼睛的動作。

「你醒了?」一個聲音突然在程玉的旁邊響起。

嚇!程玉嚇了一大跳,驚恐的四處張望,當然,也是看不到什麼東西,只是頭四處轉動罷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嚇到你的……」那個聲音的主人知道自己的出聲嚇著了程玉,語帶歉意的向程玉道歉。

程玉搖了搖頭:「不,沒什麼的,是我自己太膽小了。」聽聲音感覺身旁的那個人應該沒有惡意,程玉壯了壯膽子,繼續問說:「我的眼睛怎麼了嗎?」

程玉等了一會,沒有得到那個人的回應,疑惑的問:「你還在嗎?」看不到的感覺讓人好不安,程玉緊抓著被子,努力讓自己鎮靜些。

「……在,抱歉……」那人不曉得在道歉什麼,似乎是他的習慣用語:「你的眼睛受了傷,大夫已經看過了,因為傷還沒好的關係,暫時沒辦法拆下布條……」

程玉聽到那個人提到自己的眼睛受了傷,這才想起來,在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被狼爪抓傷了眼,一想起這事,程玉趕緊緊張的問:「大夫可有說我的雙眼有沒有……」想問有沒有瞎,卻發現竟然連問也問不出口。

「…大…大夫說……還不曉得,要等布條拆下來後才會知道……」那人緩緩的回答著:「你剛醒來,身子還虛,再休息一會吧!」幫程玉蓋好被子,安撫似的撫摸著程玉的頭。

程玉感覺到那人的手掌好溫暖,許久沒感覺到這種溫馨的觸摸,很快的又沉入夢鄉。

在程玉睡著後沒多久,另一人進入房間,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程玉,又望向一旁照顧著程玉的人,問道:「怎麼樣?」

「醒了又睡了。」那人嘆了口氣。

「有告訴他瞎了嗎?」來者不以為意的問。

「沒…沒有……」那人咬了咬下唇。

「嗯……」語氣有些不悦:「這麼麻煩。」

「對、對不住……他看起來還很虛弱,怕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那人擔憂著說道。

「無聊!」來者嗤之以鼻:「你以為你不告訴他,他的眼睛就會自己好了?還不是會知道。」

「可…可是……」那人低下頭。

一滴、二滴、三滴………淚水就這樣滴落下來。

「又哭了……」來者語氣軟化下來:「隨便你,反正,日後他也會知道事實。」說完就轉身離開,似乎不願意再看到那人哭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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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采兒,穆先生有說我眼睛上的布條什麼時候可以拆下來嗎?」程玉被救後,已經過了三個月,口中的采兒,全名是楓采兒,也是將程玉救出狼爪的救命恩人,平時也是楓采兒照顧著眼上裹著布條行動不是很方便的程玉,楓采兒的個性相當溫柔、善良,聲音不高不低,聽來相當舒服,程玉本來是想像著楓采兒該是嬌小可愛的女孩家模樣,後來,卻有一次,程玉拿茶水不慎滑了腳,本以為會是硬梆的地板招呼著自己,還好,楓采兒剛好來房間看望程玉,即時的將程玉抱住,不至於讓程玉跌落至地,那次除了讓程玉訝異楓采兒的氣力大,也才真正的相信是楓采兒救了自己。令外一個穆先生,全名是穆月子。據楓采兒所說,穆月子是隱世的醫者,醫術精湛,卻鮮少為人所知,楓采兒也是有所求,費盡心力才找到穆月子,至於所求何事,楓采兒並沒有對程玉說,程玉眼睛的傷,就是穆月子所醫治。

「……程公子…采兒也不曉得……」楓采兒為難的不知道該如何對程玉開口,其實,程玉眼睛上的布條早就可以拆下,只是怕程玉無法承受殘酷的事實,一直央求著穆月子別太早拆下。

「………」程玉默然無語,過了一開始看不見的慌張日子後,現在對於黑暗也不再恐懼,同時,也察覺到楓采兒每每談到自己的雙眼時,無意間總是會透露出哀傷的語氣,若是以前雙目還明的自己,鐵定無法察覺到那一絲的哀嘆氣息,不過,自從沒了雙目,對於聲音反倒是比以前更佳的敏銳。

楓采兒見程玉沒有繼續追問眼睛的事情,著實鬆了口氣,也怕程玉會繼續再問相關的問題,不敢再開口說話。

房間內的二人一時間都沒出聲,寂靜了一會,沒多久,程玉的聲音打破了這段寂靜,也打破了這些日子隱瞞的保護殼。

「采兒,可以請穆先生前來嗎?」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程玉坐在屋外的小凳子上,享受著傍晚微風的吹拂,腦中沒有轉念著什麼,沒有想著該怎麼報答救命恩人,沒有想著拿著畫筆卻不知道怎麼畫畫,沒有想著以後的生活該怎麼在黑暗中度過,只浮現著楚青的模樣,大大的,充滿整個腦子,怎麼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二道濕痕,程玉伸手摸了摸。

「程公子……」楓采兒拿著披風輕巧的披覆在程玉身上。

「采兒……」程玉轉過頭來,面向楓采兒應該會在的方向,淡淡的說:「妳說奇不奇怪?」

「嗯?程公子,你說什麼東西奇不奇怪?」楓采兒被程玉突來的詢問弄得迷糊了。

「這個。」程玉攤開手,手指還沾著水痕:「眼睛珠子都沒了,為什麼還是會流淚?」

「程公子……」楓采兒難過的捂著嘴,忍著不讓哭泣的聲音傳出來。

「別哭。」程玉的耳力變得極好,又怎麼會沒聽到楓采兒低聲掩泣的聲音,安慰著楓采兒:「我沒事的,只是覺得奇怪而已,真的沒事的。」程玉淡淡的說著,卻不曉得臉上的淚水直直掉落著,都叫楓采兒看去了,又怎麼讓楓采兒相信程玉口中所說的沒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程玉也漸漸習慣了黑暗,一些簡單的家事,也可以獨立完成。

這天,程玉一人在廳堂掃著地,突然,門外來了一名大漢:「請問,這裡是穆月子的住所嗎?」憨厚耿直的聲音,令程玉大生好感。

程玉停下掃地的動作,回答他說:「是的,穆先生住在這裡,不過,現在他人不在這裡,若你不介意,請進來坐,稍晚穆先生就會回來。」

「打擾。」大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請問,這裡是不是有名叫做楓采兒的男子?」語氣上有些急迫。

程玉幫大漢倒了杯茶水,聽到大漢口中的名字,疑惑的想著,世上同名同姓的人真多,竟然也有跟采兒一樣名字的男子:「唔,沒有。這位大哥是來求醫的嗎?」程玉有聽楓采兒說過,穆月子的醫術相當高明,只是脾氣古怪了點。程玉見大漢來找穆月子,自然而然的猜想大漢是來求醫的。

大漢搖了搖頭,不語的盯著手中的茶水出神。

「嗯?這位大哥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程玉沒聽到大漢的回話,疑惑的問道。

大漢抬頭看了程玉,這時,才發覺到程玉的雙眼始終緊閉著,方才見他掃地、倒茶都沒有什麼遲疑與一般人無異才沒有特別注意程玉的雙眼,大漢試著在程玉的面前揮了幾下。

「不用揮了,我的眼睛看不見的,我知道你在揮手是因為你的手掌在揮動的時候有風吹在我的臉上與你身上衣物的摩擦聲。」程玉笑著說。天想得他當初是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能使臉上無動於衷的說出自己看不見的事實。

「啊……抱、抱歉……」大漢見自己的意圖被識破,臉微紅,尷尬的捎著頭。

「沒關係的,這位大哥你不用介意。」程玉聽大漢的語氣就曉得大漢目前困窘的心情,為了緩解大漢的尷尬的情緒,轉口問道:「這位大哥,還不曉得你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叫做程玉,禾口壬,程,王字一點,玉。」

「我的名字是……」大漢正要說出口時,突然,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出現在門口。

「黎闐?黎哥哥?」楓采兒不敢置信的叫著。

「采兒?」黎闐一聽到聲音,隨即興奮的喊著朝思暮想的人名,卻在轉過頭時,才發覺來人是個女子,並不是自己要尋找的人:「抱、抱歉,我…我認錯人了,姑娘妳長得好像我認識的人。」話才說完,猛然想到,奇怪!自己明明不認識眼前這名女子,怎麼這女子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還叫自己黎哥哥,這種稱呼向來只有楓采兒才會這樣叫自己的……

「我……黎哥哥……是我啊!你的采兒啊!你不認得我了?」楓采兒一見黎闐竟然不認得她,眼淚大顆大顆的直落下。

「采兒?」黎闐再次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臉是長得一樣沒錯,只是……從小就跟楓采兒一塊兒嬉戲玩鬧長大,他的采兒身上有什麼東西他沒看過的,包括他那根小香蕉也知道大小,眼前這名女子,胸前的奶子不小,褲襠嘛……沒脫下怎麼曉得,不過,怎麼可能去看一個女子的下襠。

黎闐收回打量的眼光,肯定的跟楓采兒說:「姑娘,我的采兒身上可沒帶奶子的,妳別說笑了。」

「嗚……嗚嗚……黎哥哥,你怎麼可以不認得我!嗚……當初是你說……嗚嗚……你說……只要我是女的,你就會娶我……嗚……人家千辛萬苦才找到穆月子先生幫我變成女人,你……你竟然不認得我…嗚…嗚嗚……」楓采兒嚎啕大哭,撲到黎闐的懷裡不停捶打著。

「你……」黎闐聽聞楓采兒的話,如雷灌頂,目瞪口呆的失聲道:「你…你……你是采兒?你……你真的切了你的小香蕉?」

聽到楓采兒的話,同樣震撼的程玉,也是不敢置信的僵愣在旁,心中浮想的是……穆月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神醫,竟然能將人的性別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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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三個月前,程玉離開的那天,楚青從床上爬起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一清醒,先派人送燈油過去,自己趕緊洗臉更衣,要過去程玉那邊,為昨天的事情道歉。

當楚青打理好儀容後,才踏出房門就看到楚夫人端著粥過來。

「青,你醒來了,還沒用膳吧!這是特地為你敖的粥。」

「這……我……我不餓……」

「儘管不餓,還是要先吃點東西,免得將肚子搞壞,吃幾口也好。」

「唔……好吧!」

楚青本想意思意思吃幾口就好,不料,可能真的肚子餓了,也可能是粥太好吃了,就將整碗粥給吃下肚。

「瞧!看你吃成這樣,還說不餓。」楚夫人貼心地拿出娟巾,細心地擦拭丈夫的嘴角。

「唔,吃了東西,才覺得餓。」

「還要嗎!?廚房還有。」

「不,不用了,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了。」

「去哪!?」

「呃……」

以往,楚青不管去哪邊,妻子都不會過問,今天突然這麼一問,讓楚青愣了一下,雖然想說去程玉那邊,但是昨晚的事情才剛發生沒多久,實在不好開口跟妻子說要去程玉那邊,閃爍其詞,支支吾吾地說:「去……去王大富那邊,他們有聚會,對,他們今天有聚會,我趕緊要過去了。」說完便趕緊離開房間,快步走向大門,怕妻子會繼續追問。

楚夫人看著楚青的模樣,又怎麼會不曉得楚青在說謊,不過,沒關係,不能一下子逼他太緊,這事情可以慢慢來,在怎麼說,她都是楚家明媒正娶的楚夫人。

楚青才到了門口,正好遇到送燈油過去的僕役,手上依然提著燈油。

「沒收下嗎!?」楚青攔住僕役,如此問道。

僕役沒想到會在門口遇到主子,似乎嚇了很大一跳。

見僕役沒回答自己的話,楚青再次問:「他沒收下嗎!?」

「啊!……是、是的……愕!不是、不是的。」

「你講什麼,到底是還是不是!?」

「不、不是的,小的去那邊時,沒有看到什麼人。」

是出去擺攤了嗎!?楚青想著,「你就放桌上啊!提回來做啥!?」

「是、是……小的就去,小的就去。」

楚青一把搶過僕役手上的燈油,「不用了,真是不機伶,我自己送去。」

出了家門,心想那名僕役說程玉不在家,便轉往程玉平時擺攤的地方,一看竟然沒有見到程玉,問了下周圍的攤販,才知道程玉並未出來擺攤,只好先到程玉家中等待程玉歸來。

楚青將手上的燈油往乾淨的桌面上一擺,耐心地坐在屋內等著程玉。

等了好一會,楚青無聊地躺在床上休憩,躺了一會,又坐了起來,嘴裡念著,「這床可真夠硬的,真不是人睡的,玉哥怎麼有辦法睡的著,改天買張軟床回來給玉哥躺。」又等了一陣子,不知不覺在桌上打起盹來。






漸漸的,天都黑了,丈夫楚青卻猶仍未歸,稍早時,還派人去王府探消息,得到的回覆的確是沒有舉辦聚會,楚夫人本還心存楚青可能是說真的,沒想到證實下,真的是欺騙了自己,看來是去程玉那間破草屋,哼!早上時,所派去的人已經回報說人已經走了,就不信還遇得著他,不過,為何這麼晚還沒回來!?不會,還在那裡繼續等吧!?真是傻子!

「葉兒,準備一下,等一下我們去找少爺,從後門走,別驚動前廳兩位老人家。」

葉兒是楚夫人的陪嫁ㄚ環,從小到大與楚夫人的感情甚好,所以,當楚夫人嫁到楚家時,也帶著葉兒一同陪嫁過來。

「是的,夫人。」穿著深綠色的特製ㄚ環服,腳上踏的也是另外請人縫製的翠綠繡花鞋,腰間上再配置著當下流行的流蘇,走起路來,流蘇與裙襬隨之飛舞,著實賞心悅目,再搭配著年輕姣好的面容,與受到楚夫人特別的寵愛,葉兒在下人間的地位只僅次於主人家,也因此,追求葉兒的人也眾多,不過,始終沒葉兒瞧上眼的,楚夫人也老勸葉兒眼光別太高,怕過了年紀,就沒人要了。

葉兒心中也明白,只是,葉兒有件事情並不敢對楚夫人說,其實,葉兒打從見到少爺之後,便一直心儀著少爺,盼著哪天少爺可以將自己納為侍妾,不過,這也只能在心底想想,若真說出來,楚夫人可非將自己栓在城外的樁上不可,說到城外的樁,只要是身為奴婢的,都曉得那就是棄奴樁,只要是被栓在上頭的,沒有一個活口,若非有那可怕的東西立在那裡,只怕自己早已使出色誘這招來誘惑少爺了,哪還會只是精心地裝扮自己而已,葉兒每當想到這點,就會在心底嘆了口氣。

葉兒去備好了燈火,輕扶著夫人,悄悄地往從後門走。

正當二人接近後門時,卻見到幾個僕役正圍成一圈,不曉得在幹些什麼,二人靠近一看,竟是圍著一只大碗公,碗中還有三顆小巧的骰子靈巧的在中心打轉著,各各口中么六喊五的,每個人或是身旁、或是面前都擺著些許的銅錢與碎銀,這分明是在聚賭。

楚夫人見狀,臉色瞬間凝著厚重的寒霜,冷冷地看著眾人。

其中一名蹲在二人對面的僕役率先看到二人,臉色嚇的白裡泛青,搖著旁邊的人小聲的說:「別玩了,少夫人來了。」

那人以為旁邊的人騙他,頓時粗聲道:「小六,別以為你這樣說,大夥兒就會給你嚇跑,你撒出的么二三,就算天王老子出來也得乖乖賠錢。」

小六急的說:「不是啦!真的是少夫人和葉姐兒啦!」手指著大夥兒身後的二道人影。

大夥兒順著小六的手往後瞧,這時,眾人的臉色變的跟小六一般鐵青,趕緊將自己的錢收起來,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齊聲喊著,「少夫人。」

「你們還曉得我是你的少夫人啊!還記得你們是為誰作事的嗎!?你們聚在這裡作什麼!?現在是休息的時間嗎!?」

「少夫人,我們曉得錯了,可不可以別罰薪資啊……」其中一名比較資深的老僕役,苦著臉,哀求著少夫人,他一家大小,可都靠著楚家這份薪資過活。

「不罰……」楚夫人陰狠狠地看著眾人,見眾人聽到自己這句不罰,都明顯地鬆了口氣,才又繼續說:「不罰薪資,你們這群笨腦袋會記得起來嗎!?哼!剛好這個月的薪資還沒發放,在場的每個人這個月的薪資減半。」

「少夫人……」楚夫人此話一出,眾人哭喪著臉,轉而求著一旁的葉兒,「葉姐……」

同樣身為奴婢身分的葉兒,知道這減半的薪資,對他們的影響有多大,只是,目前仍在氣頭上的少夫人,是不可能馬上收回去的,「你們知道錯,就好,先回去作自己的事情。」示意眾人先行散去,私下暗示會替他們求情。

眾人收到葉兒的暗示,才勉強打起精神,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這時,「土牛,你等等。」葉兒喚住其中一名欲離去的僕役。

楚夫人見葉兒把人喚住,也覺得奇怪,不解的看著葉兒。

這時,葉兒輕聲的在楚夫人的耳邊說:「夫人,那人叫土牛,最是好賭,每個月所賺的前都拿來賭了,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多錢財,準是作了什麼偷雞摸狗的壞事得來的。」葉兒最知曉一名僕役只有多少身價,剛才一群人圍著聚賭時,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在二人右邊數來第三個的僕役,他眼前擺的是大顆完整的銀子,少說也有十兩重,這絕對不是他這種身分可以拿的出來的數目。

楚夫人聞言,便對著那個有問題的僕役土牛問:「你哪來的錢!?老實說。」

土牛眼神游移著說:「借、借來的……」

「掌嘴。」葉兒一聽就知道不是在說真話,土牛的信用向來不好,有誰會借他,且以他的身分,去外頭錢莊也借不到這麼多錢,分明撒謊。

土牛被摑了數下後,葉兒怒斥:「還不趕快說出實話。」

面對葉兒如此氣勢凌人,土牛心怯,不過,還是不肯說出實情,只說:「撿來的……路上掉的。」知道拿的地方的主人也絕對不可能有這麼多錢,一定是撿到的,土牛放膽的說。

「胡扯!你有這麼好運!?這麼偏偏就給你撿著!?來人,搜身,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證物。」

一搜,果然搜出一個手工精細的錢袋,葉兒與楚夫人一看,臉色都為之一變。

「還扯謊,這錢袋是少夫人的,你竟敢偷少夫人的錢,拖下去,重重給我打,剩半條命後,坎掉他骯髒的雙手再丟到街上去餵狗。」

土牛大驚,大聲求饒道:「葉姐,誤會啊!這錢袋怎麼可能是少夫人的,我明明在程公子那邊拿的,我絕對沒有偷少夫人錢的意思,若我知道那是少夫人的,我絕對不會動歪腦筋的,葉姐!」

「胡扯,我的錢袋怎麼會在程公子那邊,竟然還誣衊程公子的人格,等一下除了砍掉他的雙手,也得割掉他的舌頭,免得他到處亂說話。」楚夫人一聽,心裡一驚,沒想到程玉竟然沒有拿走自己給他的錢,萬一,給丈夫知道自己曾經拿錢給程玉要他離開的話,後果,還可真不敢想像。

葉兒聽到楚夫人竟然說出這種維護程玉的話,在心底暗暗吃驚,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對著土牛道:「聽見了沒!夫人都這麼說了,你還敢亂說話,快給我拖下去動刑,別防礙我與夫人的正事兒。」

土牛拼命掙扎著,嘶聲大喊:「不!小的說的都是真的!葉姐、葉姐……小的沒撒謊吶……」

看著土牛被拖著遠遠時,葉兒機伶地不再提錢袋的事情,輕扶著楚夫人,「夫人,我們走唄∼」內心則思考著楚夫人的錢袋,為何會在程玉那邊!?程玉的為人是曉得的清廉,不可能會做這種不名譽的事情,可是,楚夫人向來不喜程玉,這件事葉兒最是清楚,所以,也不可能會是楚夫人看他可憐,而送錢給他,難道,另有其他隱情!?說不定……這會是接近少爺的關鍵,葉兒心裡不停地想著這些事情,表面上依舊恭謙地攙扶著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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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城外五里處,有處不起眼的草屋,也是就程玉之前居住的地方,已經三天,主人程玉始終沒有回到屋子。

楚青不相信程玉會這樣不辭而別,從小到大,二人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起碼楚青是這樣子覺得,如今,望著無人的草屋,才驚覺到,原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了解程玉。

從小到大就認定了程玉不會離開自己,會永遠陪伴在自己身邊,是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那晚,程玉給自己帶來的感覺跟自己一直以為的友情似乎不太一樣,那種感覺自己也說不清楚,在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那種感覺,就面臨到程玉的離開,心裡泛起陣陣地揪痛,一直以為自己在程玉的眼裡是特別的,就如同程玉在我心中的特別一樣,事實卻是程玉的不辭而別?難道在程玉的心裡我楚青一點份量也沒有?說離開就離開,連聲道別也沒有。這三天楚青一個人待在程玉的草屋中,不停的想著這些問題。

眼見外頭的天又快暗了下來,等待的那人,依舊不見身影,倒是另一道倩影,按時前來尋他。

「少爺,該回去了。」清脆的嗓音,不管何時聽到,都感到舒適。

來的人是葉兒,她是妻子容兒的陪嫁ㄚ環,聰明伶俐,生得一副好模樣,嘴巴又甜,跟她的聲音一樣甜美,相當令人討喜,容兒對她也是寵愛有加,視如姊妹般的對待。

楚青看了看天色,說:「現在天還亮著,再待會。」

「是。」葉兒乖巧地陪侍在楚青身旁,靜靜地等待著。

「妳隨意坐,別老站著。」楚青見她三天下來都緊繃著身子,拘謹地站在一旁,覺得這兒不是家裡,不用老守著規矩,偶爾放鬆一下比較好。

「這……夫人知道,葉兒會挨罵的。」葉兒推拒著。

「只是放鬆一下,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容兒那邊我來跟她說就成。」楚青知道容兒寵葉兒,就算知曉她沒遵守奴婢的規矩,也不會對她說什麼的,這只是葉兒的推託之辭。

葉兒依然搖著頭,轉移話題說:「少爺,您還在等程公子嗎!?夫人有說過,程公子已經不會再回來了,為何少爺還要繼續等呢!?」

「胡扯!程玉只是稍微離家幾天,一定會回來。」楚青一聽到有人說程玉不會歸來,直覺地否決掉這個說法,接著,聽出葉兒口中有蹊蹺,連忙問:「容兒為何會認為程玉不會回來!?」激動的抓著葉兒的胳臂。

「少、少爺……疼…疼吶……」葉兒被楚青激動的情緒給嚇著,抖著紅唇,泛著淚水的雙眼,更加地我見猶憐。

見到葉兒的模樣,楚青驚覺自己失態,趕緊放開葉兒的胳臂,連忙問:「沒事吧!是我沒控制好力道,有傷到妳嗎!?」

葉兒輕柔著剛才被楚青抓著的胳臂,嬌聲回道:「嗯,不過,沒關係的,是少爺……所以沒關係的。」

見葉兒泛著紅韻的雙頰,與強忍住疼痛的模樣,讓楚青不自覺地說:「真是對不住,是我過於心急,才會弄疼妳。」道歉的同時,想到自己剛才失態的原因,趕緊又問:「葉兒,妳剛才說,容兒知道程玉不會再回來,為什麼她會如此斷定!?」

葉兒突然面有難色,一副剛才說錯話的模樣,看了楚青一眼,又趕緊垂下眼眸,狀似左右為難,好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少爺,葉兒也不是很確定……只是,有人說,夫人曾經拿錢給程玉,要他離開……所以,當夫人說程玉不會再回來時,葉兒也猜想程公子拿了錢,應該不會再回來……」去接少爺的那晚,聽到土牛說夫人的錢袋是在程玉的草屋中所取,依著夫人的性子,馬上就連想可能是夫人拿錢要程玉離開,至於夫人拿錢給程玉的原因,葉兒也不清楚,不過,光是這點,葉兒知道就會影響夫人在少爺心中的地位。

「妳說,容兒拿錢要程玉離開!?」楚青不敢置信,葉兒是容兒貼身的ㄚ環,說的話幾乎不會假,程玉會因為錢而離開他身邊!?不會吧……楚青不認為這個會是程玉離開的理由,可是,程玉已經離開,這是事實,微顫著嘴唇,問道:「程玉……他收了嗎!?」

「這……葉兒不清楚。」葉兒並不打算說出程玉沒有將錢拿走的事情,對於程玉,不曉得為何,也不太喜歡他老待在少爺身邊,每當程玉出現在少爺身邊時,程玉看少爺的眼神一直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少爺跟程玉二人站在一起的感覺也是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結果,是收了嗎!?程玉……楚青內心苦澀地想著,要錢的話,跟我說就成了,要多少都沒問題啊!為何會收下夫人的錢!?

「葉兒,我們現在回去,我要去找容兒問清楚。」

「咦!?少爺,別!」葉兒大驚,立即跪在楚青面前,泣聲道:「請少爺饒過葉兒,別跟夫人說去。」

「嗯!?這跟妳有什麼關係!?」楚青不解。

「不是的,是葉兒不好,才會說溜嘴,要是夫人知曉了,怕葉兒的舌頭會不保。」

「這……」

楚青望著葉兒苦苦哀求的模樣,著實可憐,這該怎麼辦!?

看著楚青為難的模樣,葉兒趕緊把握機會說:「少爺,別跟夫人說,程公子已經離開,追問這事只會傷了少爺與夫人之間的夫妻情誼,請將此事,作為我倆的秘密好嗎!?」

程玉的離開的確是事實,與容兒間的情誼也不會再回到之前,若質問容兒的下場,便是會害了告訴自己事情的葉兒,思忖了一會,才說:「好,我答應妳不跟容兒提到這件事,只是,若容兒知曉程玉落腳的地方,希望妳能第一時間通知我。」既然是容兒趕走程玉,也許,會知道程玉欲去的方向,只要是線索,就不願放過。

「謝謝少爺。」葉兒倩身向楚青拜謝著。

「嗯,我們回去吧……」楚青現在明瞭,待在這裡怎麼等也等不到程玉。






二個月匆匆過去,楚青每天還是會來到程玉的家中等候程玉,甚至在草屋的附近,築了一處樓房,命名為望玉樓,此樓面對著程玉的草屋,這樣,只要楚青往窗邊望去,就可以看到程玉是否歸來。

楚青也到處託人打聽程玉的消息,卻始終沒有任何好消息回報,也不知何時開始,楚青開始用酒精麻痺自己。

對此,楚夫人極為不滿,拒絕踏進此樓房,加上二人在程玉的事情上,彼此都有心結,慢慢的兩人漸行相遠,楚青也早不再與妻子同房,二人的聯繫都靠著中間人葉兒來傳遞,不知不覺,楚青跟葉兒的接觸越來越頻繁。

那天,楚青又將自己喝的爛醉,他自己也搞不懂,為何對程玉這般在乎,只不過,清醒時,總是倍感痛苦。

葉兒在固定的時間,來到望玉樓,見少爺還是喝醉了,一如往常地替少爺更衣,此時,內心閃過個念頭,這樓房目前只有少爺和自己二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不會有人知道。

暗自打定主意的葉兒,脫去楚青的外衣後,並沒有替他更換上就寢的衣物,反而將裡頭的褻衣也一併去除……






隔天。

楚青醒來後,竟然發覺自己全身赤裸,身旁躺了一個女人,頭正處在宿醉的混亂中,全然想不起來,為何自己身邊會躺著一個女人,難道,自己昨晚與她發生了什麼嗎!?她又是誰!?

「嗯……」身旁的女人發出了慵懶的聲音,似乎漸漸轉醒的樣子。

楚青有些慌亂,他不曉得該要如何面對這名女人,因為,對於昨晚,壓根一點記憶也沒有,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解釋目前的情形。

「少爺,您醒了!?」女人嬌嗲地攬著楚青的手臂,將自己美好的身子靠近楚青。

楚青一聽到女人開口的聲音與稱呼自己為少爺,才知曉,原來這名女人並非陌生女子,而是葉兒。也怪不得楚青不認得葉兒,雖然與葉兒朝夕相處,卻不曾細看葉兒過,何況是剛才的葉兒披垂著秀髮與閉上眼的模樣。

「少爺,您怎麼了!?都不說話……是後悔碰了葉兒嗎!?」說到此處,葉兒將頭埋入楚青的胸膛,肩膀微微顫抖著。

以為葉兒在哭,楚青連忙將葉兒輕摟住,安慰著說:「葉兒,少爺我不是那種人……我既然碰了妳,定會給妳個交代。」說是這麼說,腦中卻想不起任何記憶。

「真的!?謝謝少爺。」葉兒欣喜地說著,身子也有意無意地碰觸著楚青敏感的地帶。

楚青的慾火漸漸被挑起,懷中又是身材佼好的妙齡少女,試問,世間上又有幾個人能抵擋這種誘惑,何況,昨夜早已進展了那步,是以,楚青毫不猶豫地翻身將葉兒壓倒。

當楚青的金槍導入後,才赫然的驚覺,葉兒分明是處子之身,只是,此時也已經收勢不得,只好直搗虎穴。

幾番風雨後,葉兒便體力不支地再度入睡。

看著葉兒熟睡的臉龐,楚青萬般不解的想著,為何葉兒要騙自己,已經結合過了呢!?如今,錯已經鑄成,也只好想辦法補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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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幾日後,楚青要葉兒約妻子到竹音亭。

竹音亭是位於楚家的後院,是當年楚家大老爺送給妻子的禮物,楚家的後院是一片人造的水池,上頭彎彎曲曲的架著西域大理石所造的橋,走在上頭,跟走在一般的平地上一樣的平坦,每一處支柱與平台,都是經過精細的計算所造,所以並不會有任何傾斜的感覺,而位在水池中間,有處典雅的亭子,也就是竹音亭,亭簷末端設計著竹葉的形狀,亭子之所以叫做竹音亭,並非是因為它那個以竹為主亭簾的造型命名,而是因為它的一個獨特的設計,也就是亭子的頂端,上頭端著數個不同大小的摟空石雕竹笙,除了美觀外,其中特別的設計在於當風吹過這竹笙,便會有悅耳的樂音傳出。

「葉兒,妳說,少爺約我到此,是為何事!?」楚夫人坐在亭子的倚欄處,拿著小鏡子,端看著自己的儀容。

「夫人,葉兒也不曉得。」葉兒低著頭,回應道。

「是嗎!?少爺的事,也有妳不曉得的!?還是……妳不願告訴我罷了!?」楚夫人依然拿著小鏡子,語氣上仍是輕輕柔柔的,一絲情緒的反應也沒有。

葉兒沒料到夫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平時,對自己的寵愛未減半分,也自認從未露出任何破綻,是以,乍聽到夫人的話時,神情有些許的不自在,見夫人依舊照著鏡,心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夫人不可能會先知道的,便趕緊說道:「夫人,沒得事,葉兒對夫人沒有半點欺瞞之心。」

「是嘛!那就好。」楚夫人將葉兒的舉動,全看在眼底,對於葉兒對丈夫的覬覦,也早就知曉,只要葉兒一天不表現出來,自己就能裝做不知情,可惜,最近聽到一件消息,讓她不得不結束這場遊戲。

見夫人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葉兒鬆了口氣,放心地想,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二個女人沒有等多久,楚青就出現了。

「青,你來了。」楚夫人連忙放下手中的小鏡子,起身迎向楚青。

楚青只是微微點頭,自行坐到亭子中間的石椅上。

見丈夫對自己的反應竟是這般冷淡,內心涼了半截,看向葉兒的神情更加地憎恨了,只是,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的坐到丈夫身旁。

「青,今日為何約容兒來此呢!?」

楚青看了妻子身旁的葉兒一眼,才說:「葉兒,已屆適婚的年紀,該為她安排婚事。」

楚夫人內心一震,暗想,果然是為了葉兒的事情。

「是啊!像葉兒這麼好的姑娘家,不該讓她一直在我身邊服侍,的確要替她找戶”門當戶對”的人家。」不曉得是有意無意,說到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時,語氣似乎加重不少。

葉兒一聽,就知道夫人似乎察覺到自己與少爺的情事,不過,已和少爺有過肌膚之親,少爺的個性不會讓自己失望,且目前夫人和少爺的感情不合睦,自己的勝卷應該已經穩握在手。

楚青沒有聽出妻子的意思,只是繼續說:「我與葉兒已有了肌膚之親,欲將葉兒納為妾。」

葉兒聽見少爺的話,馬上矜持地說:「謝謝少爺的愛戴,葉兒還想繼續侍奉夫人。」

「妳不用繼續待在我身邊。」楚夫人冷然地說。

葉兒一聽,以為夫人同意了此事,立即嬌羞地拜謝夫人,「謝謝夫人。」

「來人。」此時,只見楚夫人叫喚僕役,瞬間,數個人竟不知何時出現在這竹音亭中。

葉兒看到他們,臉色為之一變,他們是楚家專門處罰不守規矩的僕役,平時,是鮮少見到他們出現的,連那晚土牛都沒出現,而他們是楚家老夫人直屬的部下,就算是楚夫人也沒有權力驅動他們,除非,楚家老夫人亡故,才會傳到下一代。

「把葉兒帶下去。」楚夫人吩咐道。

眾人隨即將葉兒制住。

「容兒,這是為何!?」楚青不解地望著妻子,對眾人命令道:「快把葉兒放開來。」

卻見眾人聞風不動,依舊緊抓著葉兒。

「你們沒聽見我的話嗎!?還不快點放開手。」楚青訝異著看著對自己的命令絲毫不為所動的眾人。

「青,這是為你好,葉兒的身分,不適合楚家,娘已經吩咐過容兒,只要葉兒妄想嫁入楚家,就可以動用他們。」楚夫人緩緩地說著,看著葉兒慘白的臉色,又繼續說:「楚家的規矩,不容得任何例外,即使,是如此受我寵愛的葉兒妳,也無法置身於家規之外。」

「來人,先關在柴房,待大夫檢查過後,再行處理。」楚夫人冷寒著臉,望著葉兒。

眾人接到楚夫人的吩咐後,立即將處於震驚中的葉兒拉去柴房。

見眾人已經葉兒帶走,楚青不免著急地向妻子求情。

「容兒,男子納妾乃是稀鬆平常之事,如此對勞師動眾的,未免小題大作!」

「楚家規矩第四條,僕役身分者與主人有染,立即將之綁於棄奴樁。」

「這……」楚青是第一次聽到這條規矩,可是,棄奴樁是連他也曉得的死亡之地,葉兒是受自己所累,怎麼可以不救她,又趕緊說:「葉兒是你最寵愛的ㄚ環,念在她服侍妳多年,認她作乾妹,如何!?」

「就是因為她跟了我數十年,理應摸清我的性子,如今,竟以破身相誘,光是未婚而有苟合之事,就是一項禁忌。若外頭的人知曉她的罪行,相信浸豬籠的苦楚絕對比綁在樁上來的痛苦萬分,棄奴樁,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容兒……」

見楚青欲再開口,楚夫人截口道:「青,我還得回稟娘此事,容我先行離去。」話罷,沒再給楚青開口的機會,便轉身離去。

只剩下楚青一人佇立在竹音亭中,愣愣地看著與平時孑然不同的妻子。

此時,微風輕輕吹拂著,竹笙隨之響起美妙樂音,只是,聽在楚青的耳中,彷彿是在嘲笑他,連一介女子也保不住。






當晚,楚青來到楚老夫人的房門外。

「娘,孩兒來向娘請安。」

「進來。」

「是,娘。」

楚青一推開房門,看到二個女人坐在外房,開心地聊著天,一個當然是娘親,另一個是這時候最不想見到女人,妻子容兒。

「坐啊!杵在門口作啥!?」

「是……娘。」

楚青看了容兒一眼,不曉得容兒方才是否有先跟娘說過什麼,隨意拉把椅子,坐定後,才說道:「娘,孩兒想與您談談葉兒的事。」

楚老夫人,本來臉上還掛著一副和善的笑容,卻在楚青提到葉兒的同時,拉下了臉,語氣不善地說:「楚家出了這樣賤婢,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娘,葉兒平時也受您的寵愛,您難道就不能接受葉兒嗎!?」

「住口!別再提那個賤婢的事情。」

見楚老夫人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楚青不敢再繼續說下去,怕老人家的身體受不住,只是,他真的不了解,明明前一天,楚老夫人還跟葉兒去街上買東西時,還有說有笑的,感情好到讓不知情的外人看了,還以為她們是一對母女,怎麼今天說變就變!?

「娘,您別動怒,小心氣壞身子,咱們說說別的,別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嗎!?」容兒輕拍著楚老夫人的背,安撫著楚老夫人。

楚青看著容兒,暗忖著,該不會是容兒說了什麼,才讓娘的反應這樣的大,上次,她使出卑鄙的手段來趕走程玉,這次,難保不會再搞些花樣,看來,今天不適合提這件事情,改明個兒,趁容兒不在楚老夫人身邊時,得好好問楚老夫人,看容兒到底是說了什麼。

楚青也怕楚老夫人繼續發怒,趕緊陪笑道:「容兒說的是,孩兒就不提、就不提,娘您別生氣了。」見楚老夫人還在生氣中,也就不再提葉兒的事情,連忙倒杯茶水,遞了過去。

楚老夫人見兒子也沒有要再提的意思,也就沒那麼氣憤,接過兒子遞來的茶水,嘴上碎念著,「青兒,不是為娘要說你,實在是怕你糊塗,犯了錯事,你已經有了容兒這麼好的媳婦了,還去惹花拈草的,也不為容兒多想想,況且,就算要找,也該找個跟你能匹配的女子,男人啊!三妻四妾沒什麼,只是,身分差太多的,玩玩就好,別當真,懂嗎!?若你真想再取個妾侍,娘會替你找,別自己亂來。」

聽到楚老夫人這般說,容兒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隱忍下來。

楚老夫人哪會不懂容兒的心思,獨占丈夫的慾望,每個女人都會有,只是,楚家是大戶人家,楚家的女人得多些包容才行,看來得找個時間來開導這媳婦,這眼節骨上,還是先不提的好,隨即笑著握住容兒的手,「不說這些了,青這時應該將心力放在事業上,好讓楚家的事業更加地繁榮,家裡的事情,由我們女人家打理就好,不用你操心。」

「是,娘。」娘的意思中也暗指著葉兒的事情,不容得楚青插手,看來這件事情,得找爹商量看看,也許,還有挽救的機會,打定主意的楚青,隨即向娘告退,「娘,妳們之間想必還有許多話要說,女人家的事情,孩兒不便在旁,先告退了。」

楚青離開後,容兒不免擔憂的問著楚老夫人,「娘,青可能會去找爹爹,這……該怎麼辦!?」

「不用操心,妳爹爹啊!不會插手家務事的,不然,又怎麼會任我擁有那批人。」楚老夫人自信滿滿地說。






楚家西北方的帳房,楚老爺正查核著帳本,做最後的確認工作。

楚青果然如妻子容兒所想,來找楚老爺。

楚青一進帳房,見爹親專注地查看著帳本,從以前就知道,當爹親在查帳時,是絕對不能去打擾的,不然,別說救葉兒了,連話尚未說出,就會被爹親給趕出來。

過了好一會,楚老爺總算是將帳算好,一抬頭,看到兒子佇立在旁已久的模樣,笑迎迎地說:「怎麼!?有事!?」

「是關於葉兒的事情。」

「葉兒!?容兒的貼身ㄚ環,她怎麼了嗎!?」

「爹,您覺得葉兒是好姑娘家嗎!?」

「咦!?怎麼好端端的說起這個來!?」

「爹,孩兒有意納葉兒為妾。」

楚青的話一說出口,只見楚老爺沉默不語,直望著楚青。

面對爹親的沉默,楚青感到不妙。

果然,楚老爺沉默了一會,才說:「這種家務事,你跟我提作什麼!?去跟你娘說。」

「爹,娘她不許我納葉兒為妾。」

「那就換別人啊!天下間又不是只有葉兒一個女子。」

「可是,爹,我已經與葉兒……有過肌膚之親了。」

「這……你啊!真是糊塗。」楚老爺思忖一會,又說:「我會再和你娘說說。」

「謝謝爹。」一聽到爹親這般說,事情應該有轉機。

「不用這麼早高興,成不成,還很難講。」

「成的、成的,娘向來都聽爹的話。」

「你唷!這麼大了,也該穩重些,對了,玉兒有消息嗎!?」

楚青一聽到爹親提及程玉,內心猛然一揪,這比葉兒的事情還要更加地難受,有些喪氣地回答道:「不,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還是沒有消息啊……唉……這孩子舉目無親的,會跑到哪裡去呢!?真令人擔心,青兒,你一定要把玉兒找回來,別讓爹有負方節兄吶!」

「這是當然,孩兒定會找著他的。」楚青明白,自己找程玉絕非昔日友誼的關係,中間似乎還有別種因素,相信只要再見到程玉,謎底應該就可以解開來。不過,程玉……你究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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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一處花街的後巷。

一名老人家手牽著一名年輕的男子走在花街後巷緩慢地走著。

奇怪的是,老人家的步伐尚且不穩,何以不是年輕壯碩的年輕男子牽扶著老人,而是老人家用著他微微輕顫的手,牽著男子的向前走著。

仔細一瞧,可見年輕的男子雙眼始終緊閉著,不曉得是何原因男子絲毫沒有睜開雙眼的意圖,看來,男子的雙眼有所不便,難怪需要老人家牽著他的手,不過,此二人走在大白天花街的後巷,仍是相當地怪異。

最終,二人停在一間花坊的後門處。

守在後門的護院,似乎早已知曉這名老人家會前來,還等不到老人家開口,便已自動開了後門,讓老人家帶著那名男子進來。

老人家向守門的護院示敬後,便牽著男子,走進花坊之中。

一入眼的,就是滿院子的衣物,還包括女人貼身的衣褲,若老人家再年輕個數十歲,男子雙眼正常的話,鐵定不敢像現在這樣,視若無睹的走了過去。

老人家像是相當熟悉此花坊,直直地朝目的地前進,絲毫不用人引路,花坊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住家,卻也相差不遠矣,數條的迴廊與無數個房間,若沒有專人引路,初次來到的人總是會在裡面迷路一陣子,更不用說要找到自己想去的房間。

只見老人家,牽著男子的手,拐了幾個彎,到了一間鑲著金邊的房間門口,看來,這間房間就是二人的目的地。

老人家敲著房門,得到裡面的回應後,輕推開房門,囑咐著身旁的男子別被門檻給絆倒了,引著男子,來到房間的主人面前。

房間的主人,坐在入門處的躺椅上,正悠閒地喝著茶水,吃著鎮上有名的梅花糕點,只見他狀似優雅地用著他二根手指,輕夾起一塊梅花糕,放入嘴中,似乎相當滿意梅花糕的口味,滋滋有味地咀嚼著。

若是花坊中的任何一位姑娘,這般作態吃著糕點,任何人鐵定都會覺得這糕點相當好吃,如今眼前畫面的卻是一名不算好看的癡肥中年男人,作著這般的姿態,怎麼看也不會覺得那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相當憋扭,老人家心裡有一瞬間不禁想著,真希望是自己的眼睛看不見,不過,也只是想想,畢竟,誰也不願意真的失明。

「老頭,他就是替代的人!?」房間的主人挑著被肉壓垮的眉毛,看著眼前這名眼瞎的男子。

「是的,花主,您可別瞧他眼看不見,可是彈得一手好琴。」老人家對著房間的主人叫花主,看來,眼前這名癡肥的中年男子,不只是房間的主人,亦是花坊的主人。

「彈彈。」伸出晃動著肥肉的手,指著一旁的古琴。

「是。」老人家引著男子,坐定位置後,確定音準無誤後,讓男子的手放到琴上,低聲對男子說開始。

男子修長的手指接觸到琴弦,輕彈幾個音後,手指開始飛舞於琴面上,時而輕快時而沉重,所演奏出來的樂律也隨之變化,輕快時,聽者心情相當愉悅,沉重時,聽者心情則有如面臨大敵般的沉重,全然引領著聽樂者的心緒。

正當男子彈著起興,一曲完畢後欲再彈一曲『萬里長征』,卻聽到花主喝止。

「不用彈了,知道你懂得彈就好。」

花主轉身,不知道從哪裡取出的,手上多了二張紙。

「我收這人,你給他畫過印後,你要的那張,也在其中。」花主繼續吃著梅花糕,「名字是程玉,沒錯吧!?以後,別再彈這種無趣的曲子,只能彈金瓶梅之類的戲曲,懂嗎!?」

老人家連忙點頭,「當然、當然。」躬身哈腰的,好不謙卑的模樣,眼裡則是看著眼前這二張紙,確認無誤後。

老人家來到程玉的身旁,輕聲問:「程公子,你真的願意替小兒償還債務!?若你此時說聲不,我隨即撕下那紙,此事就此作罷。」

程玉微笑道:「沒關係的,我這條命是他救的,能幫上這點忙,我已經很高興了。」

老人家才拿起程玉的手指,沾了墨汁,朝其中一張紙上印上指印。

「我這邊會安排他的房間與專人伺候,你可以回去了。」

「是。」老人家將債務紙撕毀,還給花主程玉的賣身契,忍不住又說:「花主,程玉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即使只有在這裡彈琴給客人聽的經驗,也曉得,有些奇怪的客人不是來尋花的,而是來問草,怕花主見錢眼開,讓程玉下海。

「嘖!老頭就是囉唆,你也不看看他是什麼模樣,年紀這麼大了,還是個瞎眼的,你當客人來這裡花大錢是要來上這種貨色!他若肯我還不願壞了我這花坊的名聲哩!。」笑話!他這模樣是可以,但是年紀已經不是做那行的歲數,身子骨都長硬了,有誰要!還是個瞎子,哼!花主不免覺得老人家想太多。

「是、是……」老人家不敢再多說話,望了程玉最後一眼,才離去。

整個房間,只剩下程玉和花主二人,程玉不敢亂動,對於這種地方,家境還富裕時,向來自律甚高,除了年少時,曾經偷溜進來這種地方外,幾乎是不曾踏足過,何況是近年來的家道中落,更是無可能接觸此種地方。

「公子,請跟我來。」

正當程玉不曉得面對花主該說些什麼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手背上也感覺到被一雙溫暖的小手給包裹住,程玉知道對方是一個小姑娘,急忙地將手縮回。

「噗∼公子,您不把手給我,您自己能行嗎!?」

程玉聽這話裡頭,並沒有任何譏笑的意思,只是一般地調侃,臉上不禁微微泛紅,小姑娘又將小手覆在程玉的手背上,這次,程玉就沒有再縮回,任由小姑娘握著。

「你可別打我這兒姑娘的主意,她們不是你能碰的,你身旁的姑娘,可是未開苞的高價品,若有任何損壞,你是陪不起的,聽見沒!?」

花主將一個小姑娘當作商品般的說法,令程玉微感不舒服,只是,現在是人在屋簷下,哪容得自己說話,只察覺到覆在手背上的小手,微微顫抖著。

「是的……」程玉回應花主的話後,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帶他下去吧!日後,就由妳來照料他的起居。」

「是,花主。」小姑娘答應道。






小姑娘引領著自己走在這全然陌生的地方,小姑娘的出現對程玉來說,無疑是多了一股安心的感覺。

一會,感覺小姑娘停了下來,程玉曉得應是到了自己的房間。

「公子,房間到了。」果不其然,甜美的聲音再次於耳邊響起。

「呀咿∼」推開了房門。

「公子,請小心腳下的門檻。」

小姑娘貼心地引領著,對此,程玉也很感激,因為,二人同樣都是賣身於花主,彼此的身分並無不同,小姑娘肯這般對待自己,已經算是相當難得,這樣的好姑娘,卻被賣到這種地方,實在令人不勝欷歔。

小姑娘引領著自己坐到椅子上後,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放到自己的手上。

「先喝口水,潤潤喉。」小姑娘這時,可能露出甜美的微笑,可惜,自己看不見,又聽她說:「我的名字是心兒,你的名字呢!?」

聽見心兒問自己的名字,也回應道:「心兒姑娘,我的名字是程玉。」

「直接喚我心兒就好,後面不用加上姑娘……」停頓了一會,「姑娘……是前頭的姑娘才要這樣……我還不是姑娘……」語氣上,明顯地感覺到哀傷。

「對不起,我不曉得……對不起……」

「沒關係啦!公子不曉得,別說這個,公子是怎麼來到這兒的!?我是家裡沒錢,被賣來這邊,讓家裡可以好過些。」

自從被救出狼爪下,得知自己雙目失明後,對於未來已經不抱有任何的期望,甚至有些埋怨為何救了自己。

老人家是采兒的爹,因為采兒為了改造自己的身軀,不惜向錢莊借錢,如今,債主找上門來,老人家被采兒借的天價給嚇得差點就去了,找上采兒時,采兒本想說自己改造後沒人認得出,這樣借來的錢就不用還了,可是,老人家卻是在鎮上生活了一輩子,親友也都在鎮上,無法說離開就離開,見自己的兒子變成女兒後,也死了叫他回去的心,要回去之前,程玉知道采兒的事情,正不曉得要如何報答采兒的恩情,便隨著采兒的爹回到鎮上,希望能幫得上忙,還好自己還會些琴藝,不然,也幫不上忙。這些采兒都不曉得,程玉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跟采兒說。

「我……是來還債的。」程玉回答心兒的問題。






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月。

程玉也習慣了每日彈琴的工作,夜晚時,由心兒帶著自己到位置上坐定,然後就開始彈奏樂曲,每次差不多彈奏三曲,心兒就會領著自己退下,原因為何,程玉自己多少也曉得,客人們本來就不是來聽曲兒的,氣氛差不多足了,就功成身退。

這晚,程玉也如往常般,由心兒帶領到位置上坐定,沒多久,便開始彈曲兒,三曲完畢後,突然,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身旁,帶著濃厚的酒味,心兒好似被粗魯的推開,一瞬間,手腕被一雙粗糙的大手給握住,用力拉扯,整個人頓時失了重心,被重重地摔到地面上。

心兒趕緊來到程玉身旁將程玉扶起,想拉著程玉退離開來時,卻被酒客狠狠地踹開來,程玉慌亂地摸索著,想探知心兒的情形,此時,聽見酒客破鑼嗓子喊道:「原來,真是瞎子。」

程玉不曉得這名酒客是要做什麼,一心只想趕快摸到心兒身邊,確認心兒無恙。

「妳們這點姿色,只有瞎子才看的上,去跟他玩,若他的反應好,再來我這邊拿銀子。」

程玉一聽,整個臉色大變,沒一會,身上多了幾雙手,與幾處柔軟的碰觸,程玉當然曉得那些柔軟的地方是哪裡,臉紅地拼命揮開身上的玉手。

酒客一看程玉的反應,更是譏笑地說:「瞧!連瞎子都不要妳們,還敢出來賣。」

姑娘們哪容得這般嘲笑,紛紛使出金玉粉手,更是大膽地往程玉的跨下伸去,只見程玉不停地掙扎,連聲說不,卻難敵眾手,瞬間,褲子都被脫掉了,那物卻依舊癱趴在其中,不見任何生氣。

姑娘們努力了好一會,卻仍不見任何起色,不禁嗲聲地埋怨說道:「大爺,您瞧!是他不行,不然,哪有可能會沒有反應!這絕對跟我們的功夫扯不上關係的,讓我們施在您身上,您就曉得我們沒有唬您。」一人一腳地將程玉的雙腿打開來,其中一人用其纖纖玉指挑起那軟物。

程玉受此侮辱,卻無法掙脫眾手,只能任由眾人像是看物品般地觀看著,雖然看不見他們臉上的神情,卻覺得他們的目光刺的自己好痛,臉色慘白地等待他們罷手。

「哈!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妳們的功夫,是不是如妳們所說的精采囉!」

酒客大笑著,直拉著一旁最近的姑娘往裡邊去,其他的姑娘也一窩蜂地跟著酒客進去。

眾人的焦點離開程玉的身上,這才得以趕緊摸索著被踹離的心兒安危。

好不容易摸到一具溫暖的軀體,程玉摸著她的臉,確定是心兒,但她似乎昏過去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程玉,只能扶起心兒,等待她甦醒。

這段期間,一直聽到裡面傳來的鶯聲燕語與一些淫穢的交合聲,說沒感覺是騙人的,只是,不是那個人的碰觸,都無法讓自己有所反應。

「唔……」

感覺到懷中的騷動,知道心兒終於甦醒過來,程玉欣喜地說:「心兒,妳醒來了,太好了,有沒有怎麼樣!?」

懷中的心兒幽幽轉醒,一睜眼就看到自己被程玉抱在懷中,裡邊還傳來交戰的聲響,羞怯地趕緊起身。

此時,嚇然看到程玉修長的大腿從衣袍分岔中,若隱若現,不由得訝異地問:「公子,您的褲子!?」難道,在她昏迷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程玉只得苦笑著說:「剛被捉弄,不曉得褲子跑到哪邊去了……」不想讓心兒操心,只說是被捉弄。

心兒剛才昏迷了,並沒有看到他們欺負程玉的情形,心裡竟是猜妒著,她們是不是已經和程玉好過了。

程玉哪曉得心兒的心思,「心兒,我們趕緊先回房,這邊……」不曉得該如何形容裡邊的妖精打架,只是臉上更火熱。

然而,心兒全然誤會了,見程玉臉紅,更加篤定方才定有做了什麼事情,不禁衝口說:「也是,免得你又把持不住,是吧!?」

沒料到心兒會這麼說,程玉愣了一下,「心兒,妳在說什麼!?」

「哼!裝糊塗。」

「心兒……」

「男人都是一個樣,算了,咱們回去吧!」

程玉不曉得心兒為何突然心情惡劣,也覺得不是開口說話的時機,可是,下面涼颼颼的,不得不說:「心兒,我的褲子……」

「唷!還記得褲子,你不是喜歡露嗎!?那就別穿了。」

程玉才受了姑娘們的侮辱,沒想到連視如親人般的心兒也這樣說,心裡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心兒看程玉的臉色難看,知道程玉可能生氣了,心裡也不快,直拉著程玉就要往外走。

程玉靜靜讓心兒拉著自己往外走,難受的心情梗在喉嚨,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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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事情過了三天後,心兒多多少少從姊妹間得知,那天,程玉被客人與眾姊妹玩弄以及不舉的事情,對於自己這樣誤會程玉,實在感到過意不去,特地煮了褒湯,想來給程玉賠罪。

一踏入程玉的房門,見程玉獨自一人地撫著琴,似乎在想些什麼。

心兒將手上的褒湯放到桌面上,這時,程玉也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回過神來。

「公子。」

「心兒……」

這三天來,心兒對自己甚是冷淡,語氣也多是不悅,剛才那聲呼喚中,似乎不再尖銳,回復了先前溫柔的語調。

「公子,心兒……心兒……誤會公子了,對不起。」

「心兒,沒關係的,我不會介意的。」

「公子……」

程玉的坦誠以對,看在心兒的眼中,更是覺得自己的小家子氣,為何對於程玉的事情會這麼容易亂了自己的方寸?心兒默默思忖著此事。

夜裡,心兒將程玉帶入雅房後,獨自坐在房外,沉思著。

「心兒,妳在想什麼?」說話的是心兒在花坊中除程玉外,最是要好的姊妹,雲夢。

「夢姊,心兒有一事想不通。」

雲夢坐在心兒旁邊,摟著心兒的肩膀,「怎麼啦?是什麼事情想不通?瞧妳的眉頭鎖的這麼緊,說來聽聽,也許夢姊可以幫妳想想。」

面對夢姊的關懷,心兒內心閃過一絲暖流,若說心兒是程玉在花坊的精神寄託,那麼夢姊對心兒來說,就是心兒內心不可取代的家人。

「……我說了……夢姊可不許笑話心兒喔!」心兒小臉紅撲撲地,卻又一臉認真的神情。

「好,夢姊是這種人嗎?說來聽聽。」

「嗯……」心兒害羞地低下頭,說:「心兒,好像對於公子的事情……相當在意……每次公子彈琴時,都會一直看著公子,有種特別不一樣的感覺……」說出口後,覺得臉都要燒起來般地熱。

「………」夢雲沒有回應,沉默不語地看著低著頭的心兒,臉上的神情相當難看。

心兒也察覺到氣氛不對,抬起頭來,看到夢姊的表情,也被嚇到,「夢姊?」

「心兒……」夢雲似乎有難言之隱般,紅唇輕啟又闔,看著心兒也被自己的神情嚇到,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盛,隨後趕緊又露出笑容,「別、別在意,是夢姊我想的太遠了。」

「嗯?心兒不懂夢姊的話。」

「這……心兒,看樣子,妳是喜歡上人家了。」

心兒一聽到夢姊這麼直接地說出來,臉上又泛著紅暈。

「可是……」夢雲的語氣又凝重了許多,「這樣子的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公子有喜歡的人了嗎?」心兒緊張地問。

「心兒,不是這個問題……」看著如同自己小妹般的姑娘心兒憂心的模樣,夢雲難免不想將話說的太明,讓心兒太傷心,只好婉轉地說:「還記得三月時,逐月姊的事情嗎?」

「記得,坊主說她跟人私奔了。」

「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夢雲摸摸心兒的頭,若可以,她也不想將太黑暗的事情這麼早就讓心兒知道,不過,若心兒喜歡上程玉,這就麻煩了。

「嗯?」

「逐月姊……的確本來是跟人約定要私奔的,後來,被發現,坊主下令,讓人將她全身塗滿蜜汁,丟去豬圈,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咬死,聽說,她的慘叫聲足足叫了二天,也就是說,她痛苦了二天之久……」

夢雲見心兒不曉得是否聽到這段描述在顫抖,緊緊地摟著心兒,繼續說:「而她的對象,就是當時照顧她的陪郎,下場是被打斷雙腿,摘了跨下那物,後庭被硬塞入木棍,活活被捅死。」

雲夢姊話罷,二人同時陷入一陣沉默。

此時,從二人的身後雅房中,傳出一聲呼喚。

心兒一聽,趕緊站起身來,「抱歉,公子在叫心兒了,夢姊,心兒先走了。」

「嗯。」

夢雲露出淺淺一笑,看著心兒這名可愛的妹子離去的身影,內心不免暗暗為她擔心,若心兒對程玉抱持著這份情感,一旦被花主知曉,程玉的下場……實在替他擔憂。






又過了半個月,程玉來到此,第一個中秋夜,就在今晚。

這夜,花坊的似乎比往常來了更多人,熱鬧不少。

「公子,今天花坊來了好多人吶!」

「嗯。」

程玉心想:心兒年紀輕,就愛這股熱鬧勁兒。等會彈久一點,讓她四處晃晃,欣賞欣賞花燈。前幾天就老聽心兒嘴上念著準備花燈的繁瑣,好不容易,挨到今晚可以將之前作的花燈全擺上,興奮的連一般走路都可以聽到她小嘴哼著小調。

「等會的花燈全點上,一定很美……啊!對不起,公子……」心兒興奮的想著夜晚美麗的景象,卻一時忘卻程玉眼不能識,懊惱的神情頓時出現在臉上。

「沒關係的。」程玉微笑的拍拍心兒的手背,「等會我彈琴時,妳就趁此到處看看,我會多彈幾曲……唔,乾脆這樣好了,等一下,妳帶我到琴房即可,這麼久了,我一個人可以回房的,今晚,妳就快樂的玩上一晚吧!」

「啊!不可以的,若是被花主知曉,心兒的小屁股就不保了。」

「別擔心,只要不說,花主又怎麼會知道。」程玉再度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且,妳這麼期待這個節日,若等我彈完又送我回房休息,花燈都收起來了,別想太多,放心去玩,連我的份兒也一起看,好嗎?」心兒對他來說,就跟多個小妹妹一樣,總是希望讓她快樂。

對於程玉這般寵膩著,心兒更是相信自己是特別的。

「謝謝公子。」心兒對於自己是特別的這件事忘情地抱住程玉。

「啊!心、心兒……」

聽到程玉的呼喚,心兒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放開雙手,臉紅的更是連熟透的番茄也比不過。

「對、對不住,公子……」

「呵——心兒,沒關係,我不會放心上。」

「嗯,公子。」心兒歡喜著程玉對自己的體貼,手指更加溫柔地梳整程玉的髮絲。

程玉也感覺到心兒對自己的溫柔,心裡並不做任何想法,只是純粹地以為心兒也把自己當作兄妹之間的對待。






當晚,程玉在心兒的帶領下,來到熟悉的琴房之中,坐定位置後,緩緩地調著琴音。

這時,雅房中的交談聲,就紛紛傳入琴房之中。

雅房中,有著五個男人,每個人身旁都坐著濃妝豔抹的姑娘,個個沉浸在花香美色之中,只有一人顯得特別的不開心。

「楚青,你做啥愁眉苦臉的,是姑娘不夠好嗎?」那人挑起楚青身旁的姑娘下巴,「不會啊!頂美的,你若不要,我可就接收囉!」

楚青沒說話,只是自斟自飲,喝著悶酒。

「別不說話啦!我們都曉得你家那個葉兒的事情,你也真是的,俗話有云,好馬不吃窩邊草的嘛!要姑娘,這兒多的是,瞧!人美胸大又不麻煩。」那人趁機捏了幾把身旁可人兒的酥胸。

「楚青,王兄說的是,來這裡,就是尋開心的,你這樣愁眉苦臉的,姑娘可是會不理你的喔!」

「………」楚青還是不言不語,默默地喝著酒,只是,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股很熟悉的氣息在附近,一想到此,內心不禁調侃著,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麼熟悉的,想太多了。

紗簾內的程玉,打從他們稱呼楚青的名字開始,就顯得相當不安,內心不停地想著,會是那個與自己結拜的楚青嗎?若是,他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他不是向來不涉足這種煙花之地,且楚青的家規也不允許他來到這種地方啊!若……若真的是他,萬一,被他知曉自己楚於這種是非之地,他會不會瞧不起自己?

「嗯?怎麼還不彈琴?」其中一人常來此地,知曉客人進入到雅房後,沒多久就應該會有琴聲傳出,怎麼今日特別慢?

程玉心慌意亂,沒注意到那人的問話,突地,那人一把掀開琴房的紗簾,粗聲問道:「彈琴的,你在做什麼?爺們可是花著大筆銀子來這裡享受的,你做什麼偷懶!」

程玉被那人的粗聲問喝,嚇了一跳,趕緊低頭,緩緩地說:「對、對不住,大爺,就要彈了。」隨即雙手遊走於琴面上,彈奏著輕快的曲調。

嗯?

楚青原本是在喝著悶酒,也沒什麼注意到同伴在做什麼,只是,聽到這聲音,好耳熟,好像……

疑惑下,不願意放棄任何線索,緩步來到琴房,一見,不正是日思夜盼程玉!

「玉哥!」楚青忘情地喊出二人間的親密稱呼。

程玉一聽到楚青已經認出自己,反射性地,站起身,就想離開雅房,可是,過於慌亂下,反而拌到桌角,跌的五體投地,又趕緊站起身來,想逃離現場。

楚青不曉得程玉為何看到自己就逃,猛然一伸手,就將程玉攔腰抱起,邊看著有沒有跌傷,邊問著,「怎麼啦!這麼慌張?」這時,楚青才注意到程玉的雙眼,一直緊閉著。

「玉哥,你怎麼一直閉著眼睛?難怪你會跌倒。」不明究裡的楚青,將程玉扶回椅子上坐好,又繼續說:「找了你好久,終於找到你了,我們回去吧!」

「不……」程玉搖搖頭,「我、我不能跟你回去。」

「為什麼?」楚青有些生氣,這些日子找程玉找到自己快發瘋,還惹出葉兒的事情,竟然一口就被程玉回絕。

程玉聽的出來楚青語氣的不快,只好緩聲說:「我……我跟花主有簽賣身契……」

程玉的話一出,眾人皆倒吸口氣,包刮楚青也是,賣身契就是賣給他人的契約,又是這種地方的賣身契,想必……

「你……」楚青臉色鐵青,「你寧願將自己賣了,也不願意接受我們楚家的幫助?」

「啊?」程玉不是很了解楚青的話語,他報答別人的恩情,跟接受楚家的幫助,是二碼子的事情吧?

楚青見程玉沒有回答,以為程玉默認,豁然站起身來,轉頭對著眾人說:「很抱歉,請你們個自帶個姑娘離開房間,我有點事情跟我這朋友談談,今夜的費用,就由我來請各位。」

見眾人離去後,楚青一把扛起程玉瘦弱的身軀,往內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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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在這種遇見程玉,心理已經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只是自己刻意忽略到自己的猜測,程玉只是在這裡彈琴,並沒有賣身,沒想到……他竟然已經簽了賣身契給這裡的花主……

扛起程玉時,那份量,好輕……他在這裡似乎過的不好,怎麼會這樣輕?工作量過大?……楚青一想到工作量這種事情上,立即聯想成,『操』太凶了。這讓楚青更加地憤怒,以往,程玉拒絕自己的幫忙時,總以為是程玉的自尊不允許接受別人的幫助,沒想到,自己將他想的太清高了,會來作這種工作的,自尊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而自己這些日子來,為他這般擔憂,又算什麼?多事?楚青想到此,不禁冷笑數聲。

對於程玉,雖是憤怒,但是,在放下他的動作上,卻依舊輕柔,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對他明明是這般生氣,為何還是會擔心他受傷,見程玉在自己將他放在床上時,神情變得怪異,楚青的臉色越發難看。

楚青的手掌撫著程玉的臉龐,冷語道:「怎麼,一到床上,就曉得要幹些什麼事情了,是吧!」

程玉沒想到楚青竟然會這樣說,彷彿把自己當成賣身的官人似的,想開口解釋,楚青卻沒有給程玉機會,下一刻,楚青就解開程玉身上的衣物,手指滑過程玉光滑的胸膛,冷諷地說:「這身子,應該受過不少人的滋潤吧!」

沒料到楚青誤會的這樣深,程玉撥開楚青輕挑的手指,解釋道:「楚青,我……唔!」才張嘴要說話,楚青就吻上程玉的嘴,許久,才分開。

「楚、楚青……」這吻的感覺,相當的溫柔,甚至讓程玉有一絲絲覺得楚青是喜歡自己的。

「別說話……現在讓我們彼此感受就好……什麼話都不重要……」楚青害怕,怕所想的事實由程玉的口中說出,雖然認定了程玉是來賣身的,心理深處卻依然相信程玉是清白的,只要程玉沒說,他就是清白的,對於這種矛盾的想法,楚青不願多想。

程玉不曉得楚青內心的想法,沉醉在二人久別重逢後的感動。

手掌撫摸著程玉稍瘦的身軀,手指挑弄著胸前的粉突,「你瘦了……」

「唔!」程玉感受著胸前的刺激,耳邊聽聞楚青的關懷,內心充滿著無比的暖意,不曉得有多久沒像這時,充滿著被愛的感覺,程玉全心地感受著楚青的溫柔,將頭埋入楚青的肩膀,隨著楚青的撫摸而發出舒服的哼聲。

看著程玉良好的反應,楚青心理竟然浮現著,『程玉被調教的很好』。

這想法讓楚青瞬間變臉,動作依舊輕柔,只是感覺不再充滿著喜悅,將程玉的反應,一點一滴地收入眼底,越到後面,越加認定這想法。

直到完事,楚青心中都沒有一絲喜悅,將程玉身上的被子覆蓋好,便離開房間。

一打開房門,看到一個婢女站在前方,神情似乎有些焦慮,楚青只是看了她一眼,不以為意地經過她身旁。

婢女聞到那人身上帶有程玉的味道,臉色頓時相當難看,在那人離開後,趕緊進到房中,果不其然,看到程玉躺在床上,裸露的肩膀與紛亂的氣味,說明著一切。

這名婢女就是照顧程玉的心兒,當心兒看完燈會,回到雅房時,沒有聽聞到琴聲,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開門進入房中時,剛好房門也開啟,一個陌生的男人走出,身上的味道,讓心兒相當不安,進入房間一看,果然是方才自己那不祥的猜測,心兒常幫姑娘清理身子,對於這種事後,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心兒難過地站在床旁,靜靜看著程玉沉睡的模樣,此時的程玉,在心兒眼中,全然是一副遭受過蹂躪而虛脫的模樣,心兒內心不斷自責著自己沒有盡到保護好程玉的責任,若不是自己貪玩,程玉也不會遭受到這樣的事情。

程玉本來就沒有睡的很熟,迷濛間,隱隱約約聽到啜泣聲,緩緩撐起身子,向著啜泣聲的方向,問道:「是心兒嗎?」

心兒見程玉起來了,急忙前去握住程玉的手,「是…是心兒……公、公子……嗚嗚……」難過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心兒……妳怎麼哭了?」話才剛問出口,程玉隨即想到心兒可能誤會了,想解釋,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說,只能先跟心兒說:「心兒,不是妳的錯,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那樣。」

心兒看著程玉,心裡更不好受了,早就知道程玉是個溫柔的人,沒想到竟然體貼到這地步,連受了這等委屈,也不願讓旁人擔憂,心兒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個不小心,哭出聲音來,會讓程玉更加地難過,急忙說:「公子,心兒……心兒先出去備淨身的物品。」說罷,便匆忙離開房間。

「心、心兒……」程玉聽的出來,心兒的聲音仍然很混亂,離去的腳步也相當踉蹌,內心相當擔心,心兒會誤會。

心兒一來到房間外,淚水早已決堤,聲音還不敢哭的太大聲,怕房內的程玉會聽到,手掌依舊捂著自己的嘴,卻仍免不了發出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程玉自失明以來,雙耳變得相當靈敏,心兒雖是捂住嘴巴,程玉仍然聽的真切,暗暗嘆了口氣,心兒果然誤會了。






心兒來到井邊,邊打著水邊哭著,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淚流滿面的模樣,讓也到井邊打水的夢雲給嚇了好大一跳,在這裡,常常有尋芳客,不守規矩,喜歡找尚未開始接客的婢女,夢雲見心兒哭的這般悽慘,以為心兒被人硬開了苞。本來作為花坊的婢女本就要有心理準備迎接這麼一天,只是,初夜的代價絕對不能被人如此草草了事,這個代價將會伴隨著未來接客的身價,是以,若有尋芳客強要了婢女,都會被花主漫天開價,也因此,這類型的尋芳客都是錢多到沒處花的大老爺或者極有勢力的一方霸主,但是,也有例外,心兒若是被屬於例外這一類的人侵犯,就很慘了。夢雲在心裡祈禱著,希望不是例外這群人。

「心兒,妳怎麼哭了?」不安地等待心兒的回答。

心兒一見到夢雲,彷彿找到宣洩的出口,緊抱著夢雲,嚎啕大哭。

夢雲輕拍著心兒的肩膀,安慰道:「心兒,想哭就哭個夠。」

好一會,心兒想起自己還得給程玉淨身,這才止住哭聲,「夢姊,謝謝妳,我現在好多了。」

夢雲見心兒的情緒似乎真的比較穩定了,才說:「還記得是誰嗎?一會,我們去找花主討回公道。」

「嗯。」心兒答應著,手上打好水,「夢姊,我先幫公子淨身,等會再去花主那邊。」

夢雲這時才發覺自己誤會了,急忙問:「心兒,妳剛才說什麼!妳要幫程公子淨身?難道不是妳……而是程公子被……」

心兒一想到此事,眼淚又開始掉,哭道:「夢姊,為什麼會這樣,嗚……嗚嗚……」

沒想到會是程玉,夢雲還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反應才好,見心兒傷心成這樣,只好繼續安慰著心兒,「別哭,程公子若看到妳這樣傷心,他也會難受的,花主,會幫程公子討、討回公道的……」夢雲雖是如此說,對於程玉,夢雲也是沒怎麼有把握,不過,此時,也只能這樣安慰心兒了。

聽夢姊這般安慰,心兒才強打起精神,捧起打好的水,請夢姊在房外稍等,自己進入到房內,細心地為程玉淨身。






「公子……」心兒輕聲地呼喚,努力不讓悲傷的情緒帶給程玉,「心兒來給公子淨身了……」顫著手,擰乾毛巾,緩緩地掀開程玉身上的被子,剎那入眼的青紅,讓心兒不自覺地倒吸口氣,眼淚也無法抑制地從眼框中落下,只是,心兒緊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來。

程玉平時都給心兒服侍的,如今在歡愛後,給心兒淨身也覺得有些不自在,當心兒見到自己身子時的呼吸聲,與現在壓抑的沉悶聲,都叫程玉覺得難堪,又不能叫心兒出去自己來,雖然平時自己淨身的話,已經有些不便,何況現在的他,渾身無力,只好尷尬地等待心兒服侍。

好不容易挨過這段難堪的時刻,「心兒……事情不是妳所見到的那樣,他是……他是我朋友……」程玉想解釋並不是心兒所想的模樣,才開口說沒幾句就被心兒截斷。

「公子。」心兒覺得做好人也不該做到這般地步,身子都給人家欺去了,怎麼可以就這樣姑息對方,「請寬心,一會兒,我和夢姊會替公子討回公道的,公子……請先休息,這房間我會跟管事的說聲……」語氣已經有些帶著哽咽,一說完,便趕緊地走出房間,偕同門外的夢雲去找花主。






程玉原本在花房中休憩,在心兒走後沒多久,就被一群人從床上抓起來,帶到另一處陰冷的房間中,程玉雖眼不能見,但並不代表其他感官知覺都無法感應外界的變化,也正因程玉的雙眼看不到,相對的,其他的感知就較為敏銳,程玉一被帶入這房間時,就感覺到這個房間比起一般的房間還要來得冷。

雖然已經入秋,但是氣溫並沒有因此下降多少,即使夜晚還是帶著些微的暑氣,不可能會有這般陰冷的房間,除非,這房間不見天日。

的確,程玉被帶到的房間,正是花坊中專門處罰不規矩僕役的地牢。

沒讓程玉疑惑太久,花主的聲音就在程玉的耳邊響起。

「你竟然瞞著我,擅自接客。」

「不,我沒有……他、他不是…他……」程玉急忙地想解釋楚青並不是尋芳客,可是,轉念一想,會來到這裡的,不都是為了尋求一歡,才會來到此處的,只是因為遇到了舊情人……是舊情人嗎?程玉也不曉得,面對花主的責問,程玉不曉得該怎麼解釋與楚青發生關係的原因,急得滿頭大汗,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哼,說不出話了吧!賤貨!」花主低罵一聲,抬手示意一旁的僕役。

僕役們七手八腳的把程玉五花大綁地綁在一個臺子上,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形。

程玉不曉得花主接下來會對他做什麼,不過,大致能猜測出花主打算對他做出處罰,心想既然無法解釋清楚,只好咬牙等待著接下來的處罰,希望能撑過去。

僕役將程玉的衣襬掀開,方才程玉並沒有時間穿上褲子,因此程玉整個下身落露在眾人的面前。

花主用手指輕挑起程玉的下身,冷聲道:「既然你這麼喜歡被操,你這東西也用不著,切了吧!哼哼……」

花主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地傳到程玉的耳中,一個字比一個字還要來得冷,程玉此時才曉得花主要對自己的處罰是什麼,可惜,再也來不及說出任何字句,嘴裡已被堵上木棍。

只見一冰冷的銳器接觸到下身的同時,伴隨著痛入骨髓的銳痛,傳遍全身,程玉痛得拼命掙扎,手腳使勁地扭動著,繩索緊扎入皮肉中卻仍不及下身的痛楚,程玉疼得用力咬著嘴中的木棍,咬得牙齦都併出血來,終究昏了過去,上天卻沒有這樣就輕易饒過程玉,沒多久程玉又被痛醒,反反覆覆,痛昏了過去又痛醒過來,幾乎讓程玉的精神差點崩潰。

整個過程並不長,卻讓程玉覺得有如一輩子般的久遠。

「是生?是死?便看你有沒有福氣撐過這一個月。」這句話不是花主說的,是一旁執行閹刑的僕役。

程玉沒有回話,事實上,程玉也沒有氣力回話,四肢無力的癱軟在檯上,甚至連綑綁四肢的繩索解開時,程玉也沒有察覺,唯一的感覺,就只剩下那處不斷傳來的疼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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