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笑的一臉開心的青葵不知道現在宋師法正面對著一個頂著岳山臉龐的徐子陵滿臉詫異。
「封刀?」他狐疑的看著徐子陵,只覺得怕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怎麼會聽到這麼可笑的答案?
「不錯。」徐子陵微微頷首,「老夫多年前就已經棄刀修習換日大法,我昔日的佩刀也隨著過去被埋葬在了山谷之中。」
他緩緩伸出自己的那雙如玉般的雙手,做出了一個手印,念了一段《金剛經》的經文,「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
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個已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老僧人一般,整個人的氣息都平和的很。
徐子陵心裡苦。
誰特麼的知道冒充岳山竟然會有這種結果?
先是遇到了祝玉妍這種「老熟人」,直接送上了單美仙是岳山跟祝玉妍的女兒這種魔門秘聞就算了,好歹也算是把這位陰後給糊弄過去了,沒因為冒充人家的生崽對像而被干掉;之後又要去糊弄李淵這個大唐皇帝,每句話都說的心驚膽戰,一個不好隨時都有可能被大唐士兵給圍毆了。但不管怎麼樣,最後也算是過關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最難的熟人關過了,又遇上了宋師法!
徐子陵很想要大吼一聲能不能別這麼折騰他了?
宋師法,這名字一聽就跟宋師道有關系啊!再看那張跟宋師道長相相似的臉,誰要是敢說這兩個人之間沒有關系他一定錘死他!
果然,他的一句「你是宋缺的兒子」出口,對方就果斷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還怎麼打?
先不說打不打得過的問題,關鍵是他根本就不用刀,這不是一出手就露餡兒嗎?
徐子陵心中苦笑連連,怎麼也沒有想到冒充岳山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接二連三的遇到各種難以應對的人士,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沒錯,宋師法也被他劃到了難以應對的人物當中,只因他記得當初宋師道曾經說過自己的二哥最像父親。不但長相上面完全繼承了宋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相貌。就連在刀道上的天賦也一並繼承了。不論別的只論刀法,稱得上是宋閥中宋缺之下的第一人。
跟這種人比刀,那是怕自己暴露的不夠快吧?
此時徐子陵真是萬分後悔沒有拉著寇仲一起。若是寇仲來扮演岳山的話,至少在刀法一途上面是絕對不會露餡的,哪像是他,現在還要拼命想借口防止宋師法拆穿他的身份?
不過他他應該偽裝的還算是像那麼一回事,不會被拆穿吧?
宋師法靜靜的看了徐子陵好一會兒,最終慢吞吞的說出了一句話,「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我只想要知道一個問題,岳山是不是已經死了?」
他看著徐子陵的目光既冷靜,又漠然,完全不關心他的身份問題,只是追著岳山的下落不放。
徐子陵眉頭一皺,厲聲喝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夫雖然近年來修身養性,可也不是你一個無名小輩可以隨意侮辱的!拔刀便是!」
心中卻是暗自心驚,難道他竟然被人認出了岳山的身份是假的?
不,不會,這不可能!
他隨即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徐子陵並非是那種盲目自信之人,可是在假扮岳山這一點上面,他自認為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破綻。就連跟岳山有過肌膚之親的祝玉妍跟相交多年的好友李淵都沒有認出他來,只是在今天見過一面的宋師法又怎麼可能看出破綻。
「一個練刀的人,是永遠不會把自己的刀丟掉的。便是輸給了我父親的岳山,他想的也只會是讓自己的刀法更加精進,待得有一日能夠戰勝他。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刀已經不僅僅是一把武器,更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稱之為半身也毫不為過。」宋師法眼神奇異的看著徐子陵,「若你真的是將換日大法練成了脫胎換骨,你的武器也不會是你的雙手,而是那把陪伴了你幾十年的刀。」
「一個人,是不會把跟自己性命攸關的武器丟掉的。特別是一個已經練了幾十年刀法的人。你不是岳山。」他說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語氣也沒有什麼波瀾。可是恰恰是這種毫無波瀾的話語在徐子陵心中有如一道驚雷劈過,徹底的劈開了他心中的迷霧。
徐子陵不得不承認宋師法說的對。
換了他是岳山的話,便是練成了換日大法,也不會丟掉自己的刀的。因為在漫長的時間裡面,刀不僅僅是一把武器,也是一個老友,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又怎麼是可以輕易丟掉的?
他以前能夠瞞過別人只是因為那些人不是宋師法這樣的武痴,他們對刀也沒有那麼沉重的感情。
徐子陵突然想起了米亞,那個姑娘,從他們遇到她的時候開始,腰間就一直掛著兩把刀。不管是何時何地,只要她需要,就總是能夠從身上抽出刀來。而那兩把刀,就像是她的一雙手臂一樣,從來不會讓她失望。
「看來岳山是真的死了。」宋師法見他心神劇震,有些失望的說。
如果岳山沒死,又怎麼能夠容忍別人假冒他的身份在江湖中行走?
「如此,在下告辭。」他衝著徐子陵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既然岳山死了,那他就沒有必要繼續跟這個人在這裡耗下去了,還是回宋家山城跟父親說明此事,看看有沒有機會直接挑戰他吧。
徐子陵一臉懵的看著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的宋師法,心中閃過了無數奔騰的野馬,只覺得宋師道對自己兄長的那句評價一點兒都沒有錯,這真的是個武痴!
似乎除了刀之外,旁的事情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一般。
只是還沒有等刀宋師法走出幾步,就遇到了一道劍光。
那道劍光仿佛是深夜中盛開的花朵一般在他面前綻放,瞬間就將他包圍了起來。
須臾之間,一道更加燦爛的光芒破開了那道劍光,一具身體重重的被甩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宋師法看著襲擊自己的男人,皺著眉頭問道。
他自認在江湖中沒有什麼敵人,這個突然冒出來刺殺他的人是從哪裡來的?
「呵,要殺便殺,何必多言……」楊虛彥口吐鮮血,一臉慘笑。
他沒有想到這次接下來的任務竟然會如此困難,困難到讓他沒有辦法活著離開這裡。
是了,誰會想到宋缺的兒子竟然會如此出色?宋師法要比宋師道強出太多了,為什麼會有人覺得可以將這樣的一個人永遠留在長安呢?
「那你就去死吧。」宋師法冷淡的說,一刀劃破了楊虛彥的喉嚨,讓這位影子刺客瞬間屍首分家。
既然沒有辦法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答案,那就一了百了,縱虎歸山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他身後的徐子陵:「……」
這個時候他很想要說點兒什麼可是卻發現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曾經在大石寺中,他跟侯希白兩人圍攻都沒辦法留下的楊虛彥,此時竟然輕易的死在了宋師法的刀下,這對他來說,衝擊太大了。
原本他跟寇仲得到了和氏璧的洗筋伐髓之後武功大進,以為自己已經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了,可以跟宋缺那等人物拼一拼。但是沒有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宋缺的兒子武功都如此高強,那宋缺本人的武功又有多高?去宋家山城的寇仲真的能夠在他的手中得到支持嗎?
這個問題不好說,因為寇仲現在還在路上,沒有抵達宋家山城。
可是已經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的米亞卻已經整裝待發的前往山城核心拜訪宋家的長輩了。
「我此行來,是為了挑戰宋閥主。」她把一份戰帖推到了李夫人的面前。
作為宋閥閥主的夫人,便是平時看起來像是一個吉祥物,可是李夫人又哪裡是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宋家山城當中,只要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辦法瞞過她的眼睛,更不用說是挑戰宋缺。若是沒有她的首肯,恐怕她連接近宋缺住所都不可能。
李夫人拿起那封戰帖,輕輕翻開,曼聲念出了上面的字,「一劍西來,天外飛仙?」隨即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米亞,「西門吹雪跟葉孤城都是你的化名?」
她自然不是那等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少女。作為宋閥的閥主夫人,李夫人不但內要關心宋家山城,外也要關注政治形勢跟江湖局面,對最近一年多來聲名鵲起的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當然也有所了解。
最近一段時間,江湖中突然傳出了一句詩,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一劍西來說的就是西門吹雪的劍快的不可思議,也是說只要看到了他的劍,就要被送去見佛祖了。因為這把劍快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收回去,只要一劍刺出,必定會有人死在他的劍下。
天外飛仙則是葉孤城的標志性劍法,此人劍法華麗燦爛,曾有人說過世間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將劍法變成一門藝術,美麗的讓人心甘情願的死在他的劍下。
這兩人幾乎是同時出道,都以劍法出名,一個殺了陰癸派的邊不負跟魔門高手辟塵,一個傷了祝玉妍,又殺死了同為魔門長老的榮鳳祥,期間更是殺傷無數魔門高手,可謂是戰績赫赫。
江湖中的人提起來這兩個人都要贊上一聲劍法大家,李夫人自然有所耳聞,此時見拜帖上面寫著這兩個人的獨門武功,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兩個人的崛起時間跟她這個侄女離開宋家山城的時間並沒有相差多少,此時她又敢在戰貼上寫下這句詩,已經足夠證明很多東西了。
「我會將這封戰帖送給閥主,至於他是否會接受你的挑戰,我就不能保證了。」李夫人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容說道。
既然這是這個侄女的願望,她便是滿足她又如何?
宋缺若是沒有膽子,自然可以繼續龜縮在自己的院子裡面。但凡他有那麼一點點血性,就應該出戰!
李夫人的笑容有些迷蒙,就仿佛是霧中的花朵一般,看上去是那般的神秘又飄搖,讓人分不清她的心神是否已經飛到了旁人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對於米亞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有些事情,其實不必說的那麼明白。就像是高夫人也從未在她之外的人面前露出對丈夫的怨恨一般,李夫人是宋閥的主母,自然也不會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
就像是宋缺身為宋閥閥主,便是再怎麼任由外面將李夫人傳說的跟一個母夜叉一樣。但是真的到了李夫人面前,也是有些莫名心虛的。
「宛兒……」坐在廳堂當中的宋缺看著裊裊行來的李夫人,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李夫人自然是美麗的,若不然的話也生不出來絕色的女兒跟英俊的兒子。
便是宋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要是有個拖顏值後腿的老婆,他的子女們也不會那麼出眾。只是這種美麗跟梵清惠的那種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子範兒又有不同,李夫人是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高嶺之花,冰雪是她的同伴,清冷才是她的本色,她不想要去學梵清惠,也不會去學梵清惠。
便是成婚之後不得夫君的喜愛,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不屑去做那般討好之事。
況且宋缺這樣的人,又怎麼真的稱得上是痴情呢?
她幽幽嘆息一聲,他若是真的痴情,便應該非梵清惠不娶,梵清惠若是真的愛他,也應該學著碧秀心對石之軒一般,嫁了便是。如此一來,也能成就江湖一段佳話,第一美男子跟第一美人,簡直就是絕配,又何必拖她這般平凡之人下水?
「我為閥主帶來了江湖上最出色的年輕人的戰帖。若是閥主有意,我便去告知她,來磨刀堂拜見。」李夫人垂下了眼簾,輕聲說道。
她十五歲嫁給宋缺,到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十年。可是兩個人之間相處之時依然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就連說話,都是如此的冷冰冰的,毫無普通夫妻之間的煙火氣。
「你……」宋缺看著李夫人那張禮貌疏離的臉孔,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後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說什麼都沒用了。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早在成婚的最初十年中被破壞殆盡,還是他親手破壞的。如今便是他想要緩和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對方不接招他又能怎麼樣?
「讓他來吧。」心中有愧的宋缺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接受這位所謂的江湖中最出色的年輕人的挑戰,連看都沒有看那張戰帖一眼。
既然夫人親自送來戰帖,那麼這個人就必定是值得他出手一戰的。
只是宋缺也沒有想到,挑戰自己的竟然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女人!
「你是高肅的什麼人?」他看著米亞的臉,忍不住脫口而出,一臉的驚愕。
很不巧的一件事,按輩分來算的話,宋缺跟高長恭其實是同一代人。縱然年齡上面差了一些,可是也沒有差到直接斷代,這也就意味著他也曾經活在那位驚才絕艷的蘭陵王的陰影之下。
話說回來,跟蘭陵王同一時代的人,誰沒有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呢?
現如今的江湖高手,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門,都是在高長恭死後才開始暫露頭角。這讓他看到了幾乎是翻版高長恭面容的米亞怎麼能不驚訝?
「晚輩姓裴,家父裴善昌。」米亞衝著宋缺施了一禮說道。
她的身份沒有必要瞞著宋缺,說出來也無妨。
而宋缺這個跟她便宜祖父跟高夫人同時代又有連帶著的親戚關系的人,自然不會不知道裴善昌是誰。
他家的孩子,可是也有著北齊高氏的血統呢!
「原來是你。」宋缺驚訝了一下,沒想到李夫人竟然給他找了這麼一個對手。
他隨手翻開戰帖,眼神一凝,「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一個練劍的小姑娘,來挑戰他這個天刀?
宋缺不由得審視起來了眼前的小姑娘。
「劍只是一種偽裝的方式而已,我練得最好的還是刀。只有刀,才是我一生所追求的極致,也只有刀,才配得上我一往無前的追尋極致,突破自己。」米亞衝著宋缺微微一笑,手扶上腰間雙刀的刀柄。
對戰宋缺這樣的天下第一刀,自然是不能用單刀的,必定要一上來就用盡全力。
或許今日一戰之後,她在刀道上面又將有新的感悟。
「你很好。」宋缺聽了她這句話之後竟然贊了一句,「練刀的人只有一往無前,不瞻前顧後才能夠突破自己,追尋到武道的極致。」
他面前的小女孩兒不過雙十年華而已,就已經能夠想到這點,她確實是有天賦的。
「嗡」宋缺隨手在牆壁上一敲,一把嗡鳴的長刀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就讓我看看你所追尋的極致是什麼!」他手握長刀,渾身上下突然之間散發出了一股鋪天蓋地的刀氣,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罩子一般,籠罩住了米亞。
「請閥主指教!」米亞絲毫沒有被這股衝天的刀氣給鎮住,微微一笑,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兩把長刀。
「錚」兩把彎刀似乎是感到了那股來自於宋缺的刀氣,發出了一道錚鳴之音,在米亞手中顫動了起來,隨後就被自己的主人裹夾著衝向了宋缺那如銅牆鐵壁一般的刀氣當中。
這一刀並沒有天外飛仙那般的燦爛,它甚至沒有什麼華麗的軌跡,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刀,順著秋日中的風向,劃向了宋缺的刀氣。
若是有人在場,還能看到這一刀劃出的時候,正是磨刀堂那棵樹上的葉子落下的時刻,微微發黃的樹葉就連飄落的方向都跟這一刀如此的一致。
這一刀本不該出現在人間,因為這並非是人能夠用出的刀法,它已經成為了一種自然景像,就仿佛是秋天的風一般,在它的面前。不管是什麼樣的樹葉,都是要落下的。
宋缺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夠用出如此驚艷的的一刀,竟是微微的有些發痴了。
直到那兩把刀刺破了他的刀氣所鑄造成的銅牆鐵壁,才終於揮刀反擊,「鏘」
三把刀交接在了一起,米亞的身體就如水一般的軟了下去,她手中的刀也像是飄落的樹葉一樣落了下去,頂著宋缺那如冰雪一般刺骨的刀氣劈向了他的胸口。
「鏘!鏘!鏘!」刀與刀相互撞擊的聲音不斷的在磨刀堂中響起,連帶著整個磨刀堂都似乎是震動起來了一般,引得外邊守著的人無不面面相覷。
裴家的小姐回來了,裴家的小姐挑戰了閥主,裴家的小姐竟然能夠跟閥主比鬥這麼長時間……無一不令這些人驚訝。
那個看起來仿佛是能夠隨著風吹飄走的姑娘竟然這麼強?
這是眾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院中還在比鬥的了宋缺跟米亞根本就顧不上外面的人,他們此時眼中只有對方手中的刀,也唯有刀才能牽扯住他們的精神。
「鏘」一聲刀刃相接的金屬聲之後,米亞的刀從宋缺的刀刃上面滑到了他的喉嚨之處。
這一刀平平無奇,就仿佛是它本來就該在那個位置一般。在該出現的時候,就那樣的出現了。
而宋缺,也幾乎是同時放棄了跟米亞另外一把刀相交接的厚背刀,伸手夾住了米亞的刀。
「啪!嘩啦啦」米亞的那把精心打造的長刀在宋缺的內力鼓脹之下碎成了幾段,掉落在地。
院中的金屬相碰撞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一棵老槐樹上不斷掉落的黃葉在秋風中打著旋,慢慢的飄落在地。
「我敗了。」米亞將另外一把刀收回刀鞘,干脆利落的說。
她從來不是無法接受失敗的人,不管是什麼理由,敗了就是敗了。
「你沒有敗。」宋缺神色復雜的看著米亞,搖了搖頭說,「如果今日你我實力相當的話,敗的一定是我,在刀上,我不如你。」
他確實是贏了,可是這個贏,卻不是贏在刀法上面,而是他多年累積的實力。
若是對面這個小姑娘內力足夠強大的話,今天敗的人就是他!
宋缺看著米亞那雙明亮的仿佛是烈火一般的眼睛,心中突然一動,高家……
第647章
米亞覺得李夫人才是宋閥中隱藏的最深的那個大手不是沒有原因的。
最起碼的,在一個家族最重要的子女婚事上面,李夫人要比宋缺的影響更大。
這種影響具體表現在了她的幾個兒子身上。
大兒子宋師文的妻子崔夫人是她親自挑中的。在一眾合適的人選當中,宋缺當初選中了太原王氏家的女兒,後面還跟著好幾個備選人士,李夫人則是挑中了清河崔氏家的姑娘。
按照常理來說,最終應該是宋缺這個閥主挑中的人選成為未來的閥主夫人。
畢竟作為未來的宗婦,人選十分重要。身為閥主,宋缺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宋師文看都沒有看那一長串的名單,更是直接跳過了父親,直接問了母親的意見,娶了現在的這位來自於清河崔氏的姑娘。成婚之後也沒有去搞什麼永遠無法忘懷的紅顏知己跟各種小妾,老老實實的跟著老婆過日子。
縱然是沒有什麼情深不悔,可是在這個時代,能夠做到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也算是難得了。在感情這一點上面,他跟自己的父親完全相反,半點兒么蛾子都不折騰。沒有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也沒有小妾給自己的添堵,婆婆又不是那等閑著沒事喜歡跟兒媳婦對著干的性子,崔夫人的日子過的比當初剛嫁進宋家的李夫人好多了。
剩下的三個兒子,不管是武痴宋師法還是飄在外面懶得回家的宋師文跟宋師道,若是沒有李夫人的支持,很難說能夠撐到現在老大不小的年紀還不成婚。
倒是兩個女兒,宋玉華跟宋玉致,更加親近父親,對父親的命令言聽計從,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就缺少父親的關懷,導致了成年之後更加渴望父親的承認?
米亞從心理學角度分析了一通宋缺一家人的心理狀態,最終得出了一個令人無奈的結論,也是很無語。
除了渣之外,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宋缺此人了。順便的,慶幸了一下自己沒有這種渣爹。不然的話,恐怕就要背上一個忤逆長輩的惡名了!
想到自己的這個暴脾氣,米亞打了個冷顫。到時候大概不只是忤逆長輩,還有毆打親父的罪名吧?
不過被米亞視為渣男的宋缺倒是很欣賞她。不管是武功方面的,還是性格方面的。
能夠在江湖上用不同的身份同時闖出響亮的名號還沒有穿幫,這本來就是一件令人驚嘆的事情,更不用說她的戰績足夠輝煌,便是他自己,在這孩子的年紀的時候也不敢說就已經能夠做的比她還要出色。
「果然不愧是高家後人!」宋缺口中的這個高家後人指的不是整個北齊高家,而是蘭陵王高肅高長恭。
論起輩分來,高夫人跟兄長高瑋乃是一母同胞,二人的父親高湛跟蘭陵王高肅的父親高澄是親兄弟,兩人之間的血緣關系不可為不親近,加上米亞那張酷似蘭陵王的面孔,宋缺就有點兒心動了。
雖然高肅是他少年時期的陰影,但是從家族角度來說,誰又不想要一個高肅這樣的後代呢?
毫不避諱的說,若是他的兒子真的能夠達到高長恭的成就,宋缺做夢都會笑醒!
所以他去找了李夫人,想要問問他看中的孩子有沒有婚約在身。
嗯,有也沒關系,他的女兒玉致當初不也是說要嫁給李密的兒子嗎?現在還不是反悔了?
他相信自己的兒子足夠出色!
「提親?」李夫人向來波瀾不驚的面色少見的有了波動,微微拔高了聲音。
她丈夫在說什麼鬼?
提親?給哪個兒子提?把刀當老婆的宋師法?長年在海外飄著不見人影、也許這輩子就在外面扎根的宋師揚?還是把心思都放在一個高麗女人身上的宋師道?
侮辱誰呢!
李夫人自然不認為自己的兒子不夠優秀。可是不管是哪一個兒子,他們都跟米亞這個她很喜歡的晚輩不合適!
宋師法不用說,李夫人已經做好了這個孩子一輩子孤獨終老的心理准備,一個武痴,上面還有一個大哥頂著,就別禍害人家姑娘了。宋師揚就更不用說,她這當娘的都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了,娶個老婆回來做什麼?守活寡嗎?
至於宋師道,李夫人冷笑一聲,學什麼不好,偏偏學他爹搞個白月光,一個異族女子就讓他神魂顛倒,這麼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跟閨中密友提起,求娶她們家的女兒!
還有小女兒玉致,選什麼樣的男人不行,便是她不喜歡李天凡,自有她在背後為她運作,怎麼就選中了寇仲那個跟她爹一樣心有所屬的男人?她的經歷難道還不夠給她足夠的教訓嗎?
李夫人對自己最小的兩個孩子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宋玉華的夫君好歹還懾於宋缺的威名不敢放肆呢,這兩個小的呢?在感情上面簡直卑微的要命,一個比一個不爭氣!
氣的她都想要抓起刀來把宋缺給砍成一個半身不遂!
吸氣,呼氣……李夫人撫著胸口,強行壓下了心中想要暴起痛毆宋缺的衝動,開口道,「雅兒這孩子,跟師法一樣,醉心武道,無心嫁人。」
說了兩句話,覺得心情平和了一些之後,李夫人接著說,「況且她家中長輩也做不得她的主,提親這件事,休要再提!」
那孩子,雖然看起來性情平和,可是高家人又何嘗真的有過性情平和之人?
便是被稱為高家唯一的正常人的蘭陵王高長恭,也不是真的性情平和,君不見他在戰場上是多麼的凶暴?不然的話,那赫赫威名又是從哪裡來的?
若是宋家真的去提親的話,裴家的人沒有答應也就罷了。但凡裴世矩或者是誰想不開答應了這件事,最後一定會倒霉!
到時候……李夫人心中冷笑,也就是現在那孩子實力不濟。否則的話必定會將她丈夫暴打一頓!
想到這裡,李夫人的眼神詭異了起來。若是那孩子真的能把宋缺給暴打一頓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打住!
她打了個冷顫,趕緊停止了這個不好的想法,將其鎖在了內心深處的陰影之地。
我是宋家宗婦,閥主夫人,遇事需得冷靜鎮定,不要胡思亂想!
又是一陣吸氣呼氣,李夫人總算是壓制住了那股看到宋缺就暴躁的心態,臉上又掛上了笑容,「閥主不如多多考驗一下玉致看中的夫婿人選,也免得日後玉致生活不遂。」
與其擔心那幾個注定孤老的兒子,還不擔心一下這個更加不省心的女兒。
李夫人再清楚不過婚姻中有第三個人是多麼的痛苦,自然不想要自己的女兒遭受同樣的痛苦。更何況寇仲跟宋玉致之間恐怕還不止是有第三個人,出現第四個第五個也不是沒有可能,這讓她如何放心的下?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小女兒將來要面對一個丈夫永遠得不到的白月光不說,還要面對一屋子給她添堵的小妾,李夫人就覺得胸悶氣短,又想要拎刀砍人了!
她決定待會兒宋缺離開就去找大夫開幾劑疏肝解郁的湯藥喝下去,也省的每日裡這麼暴躁。
最近的天下大勢變化頗大,宋缺既然已經出關,再閉關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她需得早做准備。
「寇仲?」宋缺看出了妻子的表情變化,卻沒有在意,只以為她是因為擔心小女兒宋玉致的未來,所以心情不好。
「不錯,正是寇仲,我聽聞他曾經苦戀李淵的女兒李秀寧,又跟尚秀芳之間牽絆不斷,平日裡更是身邊女人不斷……」李夫人蹙著眉頭,把寇仲的那點兒情史給抖露了個干干淨淨,半點兒不落。
「男人逢場作戲而已」宋缺剛笑著說了兩句,就見李夫人冷冷的看著自己,話語卻是說不下去了。
「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閥主了。」李夫人冷著臉說了一句話,理也不理宋缺,拂袖而去。
再跟宋缺待在一個房間裡面下去,她怕自己會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眼睜睜的看著夫人甩袖而去的宋缺:「……」
難得兩個人見一面,最終的結果終究還是不歡而散。
不過在他心中,卻是對還沒有到來的寇仲起了考校的心理。
雖然跟兒女們並不親近,可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話,宋缺還是希望他們過的好,而不是磕磕碰碰的過日子。
平心而論,即便宋缺是個渣男,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遇到的同樣是個渣男。同性相斥這種事情,有時候還是很有道理的。
正在趕來嶺南的寇仲並不知道自己還沒有見到預定的未來的泰山岳母,就已經在這兩人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像,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跟他比較起來,同樣是千裡迢迢的趕來嶺南的李世民卻可以確定,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一個福星,一個能夠讓自己的名字名垂千古的福星!
「世民兄?」米亞看著這位所謂的從長安而來的客人一臉驚訝,對方不是李世民又是誰?
只是這人怎麼會來到嶺南?他不是正在洛陽城外圍困王世充?
「小高可是奇怪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嶺南?」李世民將頭上的鬥笠摘下放到桌上,笑呵呵的說道。
「不錯。」米亞點頭,「我聽聞世民兄正在圍困洛陽,此時你應該在洛陽成外傳主持大局才是,來到嶺南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種時候把手上的軍務丟到一邊可不是李世民這種人應該做出的事情。
「我本來也不想要這麼做,但現在的形式讓我不得不這麼做。」李世民聽了米亞的話,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
他倒是不想要冒這種風險,可是現實逼得他不得不這麼做。不然的話,誰會在戰況一帆風順的時候離開?
此時王世充走火入魔,眼看著已經不中用,只有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王玄應依然在死守,形勢簡直一片大好,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守在洛陽城外,等著洛陽城的糧食沒了,王玄應挺不住了開城投降。如此才能將這幾個月來攻打大鄭勢力的戰況竟了全功。而不是千裡迢迢的感到嶺南這個很容易就讓他出現水土不服、又有著宋缺所在、可能再也回不去長安的地方。
「我兄長現在已經徹底倒向了魔門,跟他們達成了合作,對我起了殺心。若是我再不反擊的話,恐怕洛陽城破之日,就是我命喪之時!」李世民沉聲說道。
此時他倒是慶幸竇建德的勢力跟大鄭達成了一致,暫時對唐軍的進攻形成了抵抗之勢,誰也沒有辦法奈何誰,只能這麼膠著,變成了唐軍圍困洛陽的形勢。否則的話,他又哪來的時間跑出來搬救兵?
「啊?」米亞呆了一呆,這個大唐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兒?
隨即立刻反應了過來,「師妃暄呢?難道她說支持你都是假的?」
不是說代天擇主嗎?
雖然和氏璧最終沒有從她的手中交到李世民手裡,可是之前的風聲已經放出來了,難道這位師仙子就毫無行動?
「若是此時對付的是外部勢力,慈航靜齋自然能夠請出寧道奇這種高人為我掃除障礙,可是現在要對付的是李家的內部勢力,她們幫不上忙。」李世民苦笑搖頭。
慈航靜齋願意為了他去搬出寧道奇跟四大聖僧這種人物去「勸說」別的勢力首腦。可是卻不會為了他們李家的內鬥出人出力,這兩件事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說穿了,慈航靜齋不願意背上挑唆李家內鬥的惡名。
雖然早在師妃暄「代天擇主」的時候她們已經做了這件事。但是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前者只是打打嘴炮,也不用他們親自動手,還能得到一個慧眼識英雄的名號。可是若是佛門真的介入了李家兄弟的內鬥當中的話,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更何況這其中還涉及到了李淵,這個眼看著就要一統天下的唐王。一個搞不好,謀朝篡位的罵名可就壓在他們的頭上了,這誰能受得了?
「可是你現在來到嶺南又能有什麼用?」米亞算是聽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不就是佛門要臉,不想要傳出來壞名聲嗎?
但問題在於李世民跑嶺南來能搬到什麼救兵?這跟長安的距離也未免有點兒太遠了吧?
等等!
她眼神詭異的看著李世民,「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幫你去刺殺李建成吧?」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你在想什麼啊?」李世民聽到米亞的話簡直哭笑不得,「我怎麼會將你拖進這個漩渦當中?」
慈航靜齋都沒有參合進來的事情,他又怎麼會把她給拖下水?
若是他父親還是當初的唐國公的話,他自然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唐國公家的二公子,世子之位自然是他大哥李建成的,他想都不會多想一下。
可是如今他父親成為了唐王,更進一步就是這整個天下的共主,是為唐皇,那就不得不爭一爭了。
想當初他父親親口答應他要立他為太子,可是轉眼卻力量了李建成,這讓幾乎是打下了李唐王朝一半天下的他怎麼甘心?
就算是他甘心,他大哥又會安心的看著他手握兵權不理不睬嗎?
這樣一個手握重兵的弟弟,還是一個很有威望的弟弟,換了誰坐在那個位置上面都不會安心的,更不用說他大哥現在身邊還有了魔門之人,他表面上又是佛門選中的帝王之選,這簡直就是一個必死之局!
李建成不會放過他。
這點兄弟兩個人都心中有數。
唯一的問題是,他能將這個時間拖多久,來完成自己的布局?
「我來嶺南是來找宋閥主的,先到你這裡只不過是過來打聲招呼,免得你到時候看到我驚訝而已。」李世民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行為。
然而卻得到了米亞的一個懷疑的眼神。
來找宋缺?你知道宋缺未來的准女婿正在趕來嶺南的路上嗎?
更巧的是,寇仲的目的也跟你一樣,是想要得到宋閥的支持,讓自己更進一步。未來的女婿跟一個目前敵人,你覺得宋缺會選誰?
李世民看著米亞眼中明明白白的嘲諷,也是無奈苦笑,他自然是知道寇仲跟宋玉致之間的事情的。
實際上,如果不是李秀寧早就跟柴紹有了婚約的話,他倒是更加看好寇仲當自己的妹夫,誰知道陰差陽錯之下會出現這種事情,寇仲反倒是被他妹妹給激發了當皇帝的念頭?
「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現在的宋閥閥主夫人出自趙郡李氏,真的算起來的話,按輩分,她算是我的姑姑輩。」說道這件事,李世民又想要苦笑了。
他父親立國為唐之後,曾經宣稱自家出自隴西李氏,是李暠的後人,可問題是李暠自己也是自稱為李廣後代,根本就拿不出來什麼證據。
真要說的話,李家其實是趙郡李氏,而且還是趙郡李氏中沒落的那一只,別說是跟隴西李氏扯上關系了,就連趙郡李氏,也是不認他們這一支破落戶的!
結果現在隴西李氏無法為他所用,反倒要求到出自趙郡李氏的李夫人頭上,也是諷刺的要命。
「哦……」米亞聽了李世民的話之後,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左右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
她記得曾經聽過一個傳說,李世民後來想要把女兒嫁入五姓七望家族,結果卻遭到了拒絕,若李唐王朝的李氏真的出自隴西李氏的話,是萬萬不會受到這種簡直稱得上是鄙視的待遇的。
而當初李淵立國之時,硬是把自己家族給按上了隴西李氏的出身。
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隴西李氏現下並不能成為李世民的後盾。否則的話,他若是得到了李氏家族的支持,又怎麼會奈何不了一個李建成?
而此次他來到嶺南,大概就是想要通過本來的出身趙郡李氏跟李夫人聯絡上,跟宋閥進行一場利益交換。
一個皇帝能夠做的事情可是太多了,更不用說嶺南這地方山高皇帝遠的,又因為環境的關系難以攻打,士兵來一批死一批,本來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若是跟宋家達成了協議的話,那可比跟宋家打上一仗要好受多了。
只不過南方諸地可不僅僅是一個宋閥,還有巴蜀之地,想要輕易的拿下這片勢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光是巴蜀的無冕之王,獨尊堡的解暉,就是他無法跨過去的一關。
但……世間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特別是這種開國之際,很多事情並不能以常理論之,誰又知道李世民會跟宋家和解家做出什麼樣的交易呢?
米亞垂下了眼簾,政治這東西,往往實力占據了一部分,手段跟心機又占據了另外一部分。後者固然占據的比例沒有前者大,可是當前者強大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也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此時洛陽已經成為了一座孤城,大鄭勢力被吞噬殆盡,竇建德的夏王名頭也搖搖欲墜,成為李唐所屬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種大勢之下,寇仲的那點兒兵力真的算不上是什麼,被掃平也是早晚的事情,唯一的出路就是獲得宋閥的支持,跟南方軍隊連成一片,對抗李唐王朝。
可是那時候李唐王朝已經掃平了北方跟中原,大勢已成。而南方的勢力又不是鐵板一塊,只要各個分化擊破,一統天下也不過是遲早的事,連水磨工夫都算不上。
如此這般,若是李世民給出的條件能夠讓宋缺動心的話,搞不好還真的能夠讓他搬到救兵,給自己增加一個援手……
不對!
米亞突然反應了過來,即便如此,以李世民的性格,也不會如此的兵行險著,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離開洛陽,來到嶺南求見宋缺。
他此行必定有所倚仗!
「是梵清惠!」她猛的抬眼看向了李世民,說出了一個名字。
她早該想到,李夫人跟宋缺之間夫妻關系不睦,光靠著一趙郡李氏又怎麼可能讓他如此大膽的來到嶺南?
只有梵清惠,這個宋缺心中的白月光,才是李世民保證自己就算是跟宋缺交易失敗也能安然離開嶺南的信心!
第648章
李世民苦笑,「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真是沒有想到米亞竟然會猜到這件事情,她明明看起來對政治並不擅長……
「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只要從你的性格入手就能分析出來。」米亞搖搖頭,表示這真的不算是什麼。
李世民這種人,怎麼可能輕易的把自己置於險境中不管不顧?
今日他來到她的莊園中,連個隨身的人都沒帶,這種行為未免太過離譜。除非他有足夠的信心在這裡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他!
「是梵清惠的信還是梵清惠本人?」既然確定了問題的關鍵,米亞就直截了當的問了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如果是信的話,她也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宋缺這人都在外面宣揚了幾十年的自己娶了個醜女,真愛是慈航靜齋的齋主,還長年閉關當隱形人,想必懷念梵清惠這種事情沒少做,李夫人早就習慣了她這個腦殘丈夫的行為,一封信並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最多也就是讓她生氣的時間長一點兒。
可是如果是梵清惠本人來到了宋家山城的話,那她可就不能當做沒看見了。
李夫人對她不錯,宋師法跟她的關系也很好,若是她在這裡還能讓梵清惠踏入宋家山城的話,那她也沒有臉繼續待在這裡了,收拾收拾行李滾的快一點兒還能少丟點兒人!
「……梵齋主已經進入了嶺南,不日將至。」李世民只覺得今日來見米亞真的是個錯誤,所有的秘密都在她的面前無所遁形。
「梵清惠親自來了?」米亞一挑眉,「看來佛門是真的很在乎這件事。
她微微闔眼,似乎是在考慮什麼,突然之間說了一句話,「寧道奇是不是也來了?」
李世民端著茶杯的手頓住了,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了米亞,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
如果說梵清惠的到來是因為宋缺的關系還能被人猜得到的話,那麼寧道奇的出現就絕對不是光靠猜就能猜到的,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因為你是李世民。」米亞看著眼前這位未來的唐王,悠悠的的說了一句,「李世民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也不會在這種大好形勢之下膽大妄為的賭上自己的一切。他是一代梟雄,不是一個賭徒。」
她衝著李世民微微一笑,「王世充跟竇建德將死之際,大夏跟大鄭的勢力都將落入你的手中。若是此時宋閥也支持你的話,區區寇仲等人的勢力根本就不足為懼。只要你回到長安,就能借此向你父親施壓,便是不回長安,你也能以洛陽為根據地,跟長安的李唐王朝劃分而治。這麼重要的事情,又怎麼是梵清惠一個人就能讓人放心的?」
如果李世民這次來嶺南的結果不能如他所願的話,恐怕他離開之後就會想辦法將自己的勢力帶離長安,以洛陽為自己的根據地,伺機反攻回長安。
所以嶺南一行,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而能夠保證這一點的,一個梵清惠怎麼夠?
若是宋缺在這些年裡面對她的感情淡了,認為殺了李世民更有好處的話,便是兩個梵清惠也是攔不住他的!
那麼就只能讓寧道奇這個一直跟慈航靜齋關系撲朔迷離的道士出手攔住宋缺。
米亞甚至懷疑一件事,不僅僅是慈航靜齋的人出手了,靜念禪院也應該派出了人手,連同佛門各大聖地,現在大概有很多人都在嶺南的地界上。
原因很簡單,若是談判真的崩了的話。不管是將自己的勢力撤離長安,還是發動政變,李世民都需要時間。
這個時候,只要宋缺出了問題,宋閥也就亂了,李淵不會放過這個吞掉宋閥的機會,李建成要坐鎮長安。到時候李世民就有了機會在這渾水中制造出自己想要的局勢。
「我想你此時心中應該已經有了對付李建成的計策。」米亞沒再說起關於梵清惠跟寧道奇的事情,突兀的轉移了話題,「既然如此,在約見宋閥主之前,我便帶你看看我要送給你的禮物。」
她微微一笑,從榻上站了起來,看向了李世民。
這種時候,來不來?
李世民也無奈的站了起來,能不來嗎?
都已經讓她這般不高興了,要是連這個邀請都不接受的話,恐怕這人以後就真的會當他是陌生人了!
所以即便這個禮物是一把刀,他也要硬著頭皮去看!
不過顯然米亞沒有真的讓他看一把刀,而是把他帶到了莊園的倉庫裡面,「去拿賬冊子過來。」
李世民這次來嶺南之後,天下大勢就再也無法更改。等到他回到長安,大概也就是李建成的死期。既然如此,把這些東西提前跟他講清楚了也是一件好事,省的到他登基的時候再起波瀾。
「這是……」李世民疑惑的接過了僕役遞過來的厚厚的賬本,看向了米亞。
「小周,你在這裡給李公子解惑。」米亞笑了笑,對看管倉庫的人說,「若是李公子有什麼疑惑之處,便去找莊園中的老農為他解惑。」
吩咐完了之後,米亞看向了李世民,「我很想要陪著世民兄將這座莊園走一走,看看這片豐收的景像。」
她說了一句話之後頓了頓,「但我心有掛念,卻是不能給世民兄當這個向導了。
李世民神情劇震,「小高」
他心中隱隱約約的有種不好的感覺,可是話未出口,就被米亞給截斷了。
「若只是梵清惠一人前來,我便是之後陪著世民兄走一趟磨刀堂也無妨,左右宋閥主也無奈我何。現在有了寧道奇跟佛門之人,我卻不必擔心那麼多了。」她微微一笑,「世民兄放心,我總不會讓你長留在嶺南的。」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倉庫,她要去給梵清惠點兒教訓!
李世民卻是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呆住了。
這是他今日第三次被米亞的話給驚住了。
從梵清惠出現的有跡可循,到靠著性格形勢推測出寧道奇也參與了這件事,再到此時一口道破佛門中人傾巢而出,這種種行為都讓他大為震驚,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從未在官場上浸淫的人能夠想得到的。
便是他的兄長李建成在這裡,恐怕都沒有辦法猜透他的心思,可是米亞卻輕而易舉的猜中了他手上的底牌,這怎能不讓他驚訝?
「我卻是忘記了,她本就冰雪聰明,是天上的仙子,又怎麼會猜不出凡人的心思呢?」李世民分不清楚自己已經苦笑了多少次,似乎自從他來到這座莊園之後就一直處在被動的情況當中。
可是他卻知道米亞終究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便是再如何拉進關系,天上的仙子也只會是天上的仙子,她們恣意而為,從不會為了人間的凡俗妥協。
就像是如今,即便對方知道她自己可能並沒有辦法攔下梵清惠,也依然會去做這件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固然是一種堅持跟底線,又何嘗不是一個鐘任性妄為?這點,卻是一個想要當皇帝的人絕對不應該有的……
「李公子,這邊請。」周覓看了一眼呆呆的站在那裡的李世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微提高了聲音。
這位李公子,大概也是一個欽慕他們小姐的人。不過看小姐的態度就知道他沒戲,也是一個可憐人。
周覓不知道自己面前的這位可憐人其實一點兒都不可憐,帶著他細細的觀看起了倉庫中所存儲的各種糧食。
既然小姐吩咐了讓他帶著這位李公子好好的看一看,那他就盡職盡責的帶他好好的看。
而那邊的米亞,卻是已經來到了宋家山城,坐在了界碑前方的大石塊上。
想要前往宋家山城,除非宋缺自己出來,否則這裡就是必經之路。她倒是想要看看這位讓宋缺念念不忘了幾十年的梵仙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她並沒有等待太長時間。
入夜之後不久,一個窈窕的身影從遠處地平線出現,看似緩慢,實則快速的接近著宋家山城。
「梵齋主止步。」眼看著那道身影逐漸接近界碑,即將越過它進入宋家山城的範圍,一道聲音從界碑下方傳了出來。
也讓那道窈窕的身影停下了腳步。
「閣下何人?」一道清麗溫婉的聲音響起,梵清惠看向了之前聲音傳來的地方。
「在下,高亞。」米亞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借著月光看向了梵清惠,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
怪不得宋缺會被她給迷得神魂顛倒,連李夫人那樣的美人妻子都不放在心上。
這果然是一個美人,她有著這世間一切最美麗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的美麗容貌,也有著所有男人都無法攀折的氣質,便如落入凡塵的仙子一般,似乎是只要她蹙一蹙眉毛,就有人心甘情願的為她去死。
可惜,她今天晚上遇到的不是那些願意為她去死的男人,而是米亞,一個絕對不會被《慈航劍典》仙化的氣質所迷惑的人。
「高亞?」梵清惠凝神向向前方看去,只見一個面如冠玉的俊俏郎君正立在界碑前面,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他的眼睛是那麼的明亮,亮的連天上的那輪彎月都黯然失色,只是站在那裡,就是一道絕色的風景,仿佛天宮中的神仙一般,見之令人忘俗;他的笑容是那樣的可愛,即便並不是縱情大笑,彰顯他的豪邁之姿。可是僅僅一個笑容,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少女為了他去赴湯蹈火。
只因他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一個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奇跡。
梵清惠微微一晃神,想起來了之前師妃暄跟她說起來的那個跟石之軒兩敗俱傷的人也是叫這個名字,而且對慈航靜齋的態度並不友善。
「高公子有何指教?」她看著米亞,淡淡的問道。
此人既然出現在了這裡,就必定有所謀,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莫非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她要來找宋缺,所以埋伏在這裡?可是她此行是秘密來到嶺南,除了李世民、寧道奇跟佛門中的幾個關鍵人物之外並未告知他人,這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家中長輩很是不喜歡梵齋主,希望梵齋主莫要進入宋家山城,就此返回。」米亞依然面帶笑容,完美無瑕的臉孔上的溫和表情就如春風拂面一般,讓人一陣微醺,可是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刺耳。
至少在梵清惠聽來,這句話是很刺耳的。
什麼叫做家中長輩不喜歡她?難不成她想要進入宋家山城還要看人的臉色嗎?
梵清惠面色不虞,看著米亞那張微笑的臉龐就想要開口反擊,可是卻突然僵住了。
只因她此時終於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一個死灰復燃的北齊高家人!
還能是誰呢?
她知道宋家山城中就有一個北齊高家的後人。即便她不姓高,可是身上的血脈卻是隱藏不了的。如今這個同樣姓高的人,除了北齊高家之外根本就不做他想!
「若是貧尼不願呢?」梵清惠的聲音依然柔和動聽,就仿佛她心中並未對米亞起了殺心一般。
一個北齊高家的人出現在嶺南宋閥,還是如此近的距離,梵清惠在短短的時間裡面已經將這件事情在心中過了十幾個來回,推測出了對方的目的。
她心中忍不住苦笑一聲,宋閥可真是個香餑餑。不但寇仲想要爭取,李世民想要爭取,現在就連北齊高家都插了進來,這一團亂麻,可讓人怎麼剪斷?
「若是不願意,就由在下送梵齋主一程。」米亞微微一笑,就仿佛她說的只是今夜的月色有多麼的美麗一樣,半點兒煙火氣都不帶。
她看著梵清惠的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眼神奇異。既然是尼姑,那為什麼還要留著這一頭的煩惱絲呢?
「多說無益,動手吧!」梵清惠點點頭,不再說話,一拍背上所負長劍,遙遙的指向了米亞。
「我聽聞梵齋主已經練成了《慈航劍典》上的心有靈犀,不知比起師仙子的劍心通明又如何?」米亞看著梵清惠,緩緩地抽出了腰間長刀,「我一直很可惜沒有機會跟師仙子交手,現今卻能跟她的師尊戰鬥,也算是彌補了我心中的遺憾。」
話音落下的同時,長刀出鞘,如銀瓶炸裂,又如九天之水倒灌,鋪天蓋地的刀光籠罩住了梵清惠。
「錚」刀劍相接的聲音在梵清惠耳邊綻放。就像是一根細細的錐子一樣,狠狠的扎進了她的耳朵當中。
「你」她微微晃動了一下腦袋,勉強甩掉了那股劇烈的耳鳴聲,看向了面色毫無變化的米亞,這是什麼武功,怎麼如此詭異?
「對付梵齋主這樣的神仙人物,自然要用神仙的手段,我這門「仙音」可還入得了梵齋主的耳?」米亞輕輕的彈了一下左手中的長刀,刀身發出了一道悅耳的鳴叫之聲。
仙子在她這裡是有優待的,這門還沒有對過敵的功夫就很好。
可惜梵清惠並不這麼認為。
那道聲音明明悅耳的很,可是聽在梵清惠的耳朵裡面卻宛如地獄中的鬼叫一般,刺耳無比。
「休要廢話!」她面色一沉,不再說話,操著手中長劍,刺向了米亞。
若是今日能夠將此人留在這裡,那便是功德無量!
「梵齋主何必心急?」米亞的笑聲是那般的輕柔,可是卻仿佛是魔鬼之音一樣,從四面八方向梵清惠襲了過來,讓她瞬間方寸大亂。
一時之間,往昔的種種過往皆湧上了心頭。幼年時被迫離開家門,少年時苦修武藝,青年時江湖奔波,中年時經略天下……
待到她終於清醒過來之後,整個人已經落入了米亞的掌控。
梵清惠眼中驚駭欲絕,她沒有想到對方的武功哥竟然如此可怕,便是《天魔大法》中的天魔音都無法讓她這般,這是什麼武功,居然能夠徹底的迷失她的神智?
米亞卻是看著梵清惠嘆息了一聲。
她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梵清惠武功竟然會這麼弱!
縱然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師妃暄練成了劍心通明,比之梵清惠的心有靈犀更高一籌。可是就像是她跟宋缺之間的差距一樣,有時候天賦並不代表一切,積累也是實力中的一部分。便是師妃暄再驚才絕艷,是慈航靜齋中數百年來難得的奇才。可是跟梵清惠數十年的積累比較起來,依然是遜色一籌的。
可是誰知道真實的梵清惠居然這麼弱?縱然是有著多出幾十年的積累,可是卻依然倒在了她的面前,這種水平當初到底是怎麼跟祝玉妍鬥的你死我活的?
米亞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她可不相信能夠跟石之軒都能達成平手的祝玉妍有這麼弱,梵清惠的武功,遠遠達不到兩個師妃暄的水平,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倒是沒有想過梵清惠的名氣其中有一半是因為宋缺跟楊堅,人家本來就不是靠著武功出名的。要不然的話,怎麼會幾十年過去之後依然停留在心有靈犀的境界?她徒弟師妃暄都超過了她,到達了劍心通明了!
只能說,兩個人生活的時代實在是差距的太遠,米亞用她自己的水平跟師妃暄的水平去衡量梵清惠的武功強弱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又怎麼會得到准確的答案呢?
不過想不通就不想,米亞很快就將心中的疑惑丟到了一邊。
既然梵清惠落到了她的手裡,那可就要由得她炮制了!
當下,她從袖口滑落出了一把小小的剃刀,在梵清惠驚恐欲絕的眼神中將她的頭發一縷一縷的給剃了下來。
「……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她一邊剃還一邊對著梵清惠念起了《金剛經》文,就仿佛是給人剃度的僧人一般。
可惜她此時所念經文根本就跟剃度沒有關系,倒是將不能動彈的梵清惠給氣的渾身發抖。
這對於一個常年修身養性的人來說委實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但米亞絲毫不在意梵清惠此時的心態。反倒是在將梵清惠的頭發剃光了之後還衝著她笑的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小白牙,「梵齋主,我已經為你去了這三千煩惱絲,日後你就能專心伺候佛祖了。」
省的還要時時清洗養護頭發。
米亞可沒有聞錯這位梵齋主頭上的桂花味道,想必將這一頭過腰長發養護的這麼好,花費的精力不少吧?
若是將這些時間都花在佛理上,恐怕大乘佛法都被她研究出來了!
梵清惠被她氣的渾身發抖,可是偏偏又動彈不了,簡直幾欲吐血。
她何曾受過如此侮辱?
豎子敢爾!
米亞看著她像是要噴火的眼睛,倒是笑的眉眼彎彎,「我還以為梵齋主會一直心如止水呢,沒想到你也會生氣。」
她繞著梵清惠的身體轉了兩圈兒,想了想,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倒出來一顆藥丸,塞進了梵清惠的口中。
「我今日將梵齋主已經得罪到了如此境地,唯恐日後梵齋主找我報仇,所以對不住了。」米亞一戳梵清惠的喉嚨,那枚藥丸就落入了她的胃袋裡面。
隨後米亞在梵清惠身上連點十二處處大穴,徹底的讓這位慈航靜齋的齋主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尼姑。
呃,是除了臉之外,什麼地方都很普通的尼姑,沒有頭發,也沒有武功。
「呀,糟糕!」米亞看著梵清惠那簡直想要將她燒穿的眼神突然一拍手,「我應該晚點兒給你吃化功丹的,現在你沒了武功還要我將你護送回去,這買賣可真是賠本!」
她面色真摯,也不知道是真的為了自己要多一件麻煩事煩惱,還是惺惺作態?
可是梵清惠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很清楚一件事,自己苦練多年的功夫已經沒有了,都被那顆所謂的化功丹給化了去。從此以後,她就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尼姑了……
一時之間,梵清惠悲從中來,一雙美麗的眼眸中竟然流出了淚水。
只是她面前的是完全不懂的憐香惜玉的米亞,而非是心中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的宋缺,這眼淚便是流了,也是白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當年的追求者宋缺的妻子此時並沒有在她面前嘲笑於她。否則的話,梵清惠大概就真的要一頭撞死了!
不過李夫人沒來這裡,她的丈夫卻是在等不到梵清惠許久之後,終於忍不住離開了宋家山城,來尋這個心中的白月光。
第649章
米亞卻還在安慰頭發已經被剃的干干淨淨的梵清惠,「梵齋主何必如此作態,這三千煩惱絲又不是永遠的長不出來了,慢慢的,過上幾年,你就會再次擁有一頭長發。說不定,到了那時候你已經徹底悟道,自己就會把這煩惱絲給去掉呢?」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就仿佛是在情人的耳邊溫言細語,可是聽在梵清惠的耳中卻有如惡魔低語,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一根一根的豎了起來。
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竟然在如此待她之後句句戳心?
她現在沒了武功,等到頭發長出來了之後還會是之前的那一頭如雲瀑發嗎?
想到如此悲慘的未來,梵清惠的眼淚就如崩了決堤的河水一般傾斜而下,再也控制不住。
宋缺到來之時,見到的就是美人垂淚,梨花帶雨般的樣子。
不得不說,梵清惠確實是一個大美人,以她比師妃暄還要漂亮的臉蛋做起來這種表情,即便是沒有了頭發,也依然美麗。
以至於宋缺看了自己心中的白月光這般委屈的樣子,怒火瞬間就襲上了心頭,「清惠!」
他心痛之下,立刻就將目光投注到了站在一邊的米亞身上,「你」
宋缺張了張嘴,剛說了一個你字就說不下去了。
他突然之間發現自己竟然毫無立場對她發怒,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質問米亞為何如此對待梵清惠嗎?
可是身為李夫人的晚輩,如此為長輩出氣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若是她真的對梵清惠的到來無動於衷,只做不聞,才是讓人心寒的事情。
更何況他本就對李夫人心中有愧,此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特別是米亞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等著他說話再反駁的躍躍欲試的模樣,宋缺只覺得那目光竟然讓他有些無法直視,想要避開!
跟在他後面的李世民則是一臉的苦笑,也不知道此時該做如何表情。
把人家慈航靜齋的齋主給剃成了光頭,這種行為簡直膽大包天!
可是他卻偏偏不能對此說什麼。
世人皆知天刀宋缺的妻子是個醜女,他與慈航靜齋當年的聖女。如今的齋主梵清惠曾經有過一段驚世之戀。只不過這段戀情終究還是因為各種原因而半路夭折了,成為了一個美麗而又遙不可及的過去。
可是真的見過了李夫人之後才知道這種傳說是如何的誇張不可信,宋缺的妻子明明就是一個美人,還是一個放到外面足以讓人追捧的美人。
這樣的人,幾十年頂著醜女的名頭,便是李世民這種能將天下風雲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士也不得不說一聲宋缺虧欠她良多。
如今她的晚輩只不過是為了給她出氣,剃掉了梵清惠的頭發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用句比較前沿的話來說,梵清惠失去的不過是一頭秀發,可是李夫人失去的不僅僅是丈夫的愛,還有身上本來具有的光環啊!
李世民腦補的有點兒偏移,換了米亞來說的話,就會告訴他,這種把老婆當成工具人的冷暴力是最惡心人的,也就是李夫人姓李不姓高,血統距離比較遠。要不然的話,有著高家骨子裡面都帶著瘋狂的基因,遇到宋缺這種缺心眼兒的腦殘,早就黑化發瘋了!
到時候宋缺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道。畢竟誰會防備著晚上睡在自己身邊的枕邊人呢?
更何況這個枕邊人還是跟他生下了好幾個子女的枕邊人。
換了裴世矩,當初可是天天不著家,又時刻戒備著自己的老婆,才沒有著了高夫人的道直接身死道消。可是幾十年後,還不是被自己的孫女給捅了個對穿?
只能說,宋缺的運氣足夠好,沒遇上高夫人這種直系的高家瘋批美人。不然,按照他跟裴世矩完全相反常年宅在家中的行事風格,結果怎麼樣還真是不好說。
「宋閥主不必擔心,這頭發嘛,又不是永遠的沒有了,幾年之後就會重新長出來了。說不定新長出來的發絲比以前還要好呢?我這也是為了梵齋主好,沒了這三千煩惱絲,也省的有些人說她是個假尼姑,在江湖上招搖撞騙。」米亞看著宋缺那一臉想說又說不出來話的樣子,好心的先用話把他給堵死了。
慈航靜齋天天說人家魔門的女弟子是妖女,魔門自然也不會放著慈航靜齋那麼大的靶子不攻擊,碧秀心不就是常年被拿出來鞭屍?
你慈航靜齋號稱是佛門聖地,可是哪家的佛門聖地裡面的尼姑是不剃發的?
不剃發也就算了,你宅在深山之中也沒有人管你,可是不剃發,又仗著自己練的《慈航劍典》有仙化的特質跑到江湖裡面攪風攪雨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是尼姑應該做的事情嗎?
魔門也是心裡苦,每次派中出現一個驚才絕艷的弟子,慈航靜齋都要跑出來湊熱鬧,還每次都打贏了,這能不讓人來氣嗎?
宋缺對此無話可說。
他能說什麼?
說事情不是魔門妖女說的那樣?他跟梵清惠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可算了吧!這話說出來他自己的都不信!
更何況那個老婆是醜女的流言都快要流傳了三十年了,他的臉皮是真的沒有厚到可以對著老婆的侄女說出這種謊話。
所以他也只能忍著米亞那看起來真誠的要命、實際上大家都明白的嘲諷臉開口,「既然如此,你便將清惠的穴道解開吧。」
雖然大家都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單純,可是現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李世民,宋缺也不好直接上前在梵清惠的身上拍拍打打給她解穴。既然如此,一事不煩二主,便讓米亞都代勞了罷。
只是他有心息事寧人,米亞卻根本就不配合他,「解穴就不必了,我怕一旦穴道解開,梵齋主就要找我拼命哩。」
她看著眼淚洶湧的梵清惠惡劣一笑,「十二個時辰之後,梵齋主的穴道就會自動解開,不必我此時多費工夫。」
「若是宋閥主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守在梵齋主身邊,免得她獨自在此遭遇什麼不測,倒是讓我心中好生愧疚。」米亞這話說的一臉的情真意切,就仿佛她是真的關心梵清惠,生怕她出現意外一樣。
直氣的被點了啞穴的梵清惠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
可是抖得再厲害也沒有用,米亞是用真氣鎖住了她體內大穴,時間不到,這穴道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解不開的。
「委屈梵齋主了。可是我也沒有辦法,誰叫你那麼凶呢?」米亞柔聲對梵清惠說,還幫她理了理衣領,態度簡直溫和的要命,看的宋缺眼角嘴角直抽抽。
若不是他深知米亞是個女人的話,恐怕就要以為這是一個對情人細心呵護的男人了!
這孩子到底是跟誰學的這種手段,扮起來男人竟然毫無破綻?
李世民也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沒有什麼崩壞,他心目中的仙子一旦調皮起來可真是要人命!
米亞卻不管這兩個人心中所想,她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也應該離開了。
要是再不離開的話,等到宋缺知道了梵清惠的武功被她給廢掉了,那就真的要打一仗了。到時候可就不是那日的切磋,而是真正的要見血!
好歹也算是長輩,她又跟宋師法的關系很好,總不能把他爹給傷了,到時候見面有多尷尬?
所以她果斷的准備撤離,並且在武功能夠超過宋缺之前不打算再回嶺南了。
「世民兄。」她喚了一聲李世民,「我即日就將啟程離開嶺南,歸期不定,那座莊園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其中所有物事,你自行安排便是。人手方面,若是你覺得能夠用上的,便留下,用不上的,就將他們遣回我家中,自會有人安排他們的去處。」三言兩語的交代完了自己嶺南的產業,米亞衝著宋缺跟李世民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只剩下了宋缺、李世民跟梵清惠三人在秋風之中,蕭瑟的站在宋家山城的界碑之下。
半晌,宋缺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上前幾步,扶住了梵清惠,打算帶她進入宋家山城修養。
只是沒有想到還沒等他的手碰到梵清惠的身體,就聽到了一聲詫異的呼喊,「父親?」
宋缺的手僵住了,連帶著身體也同時僵住了,極為艱難的轉頭看了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那個背負長刀的年輕人不正是風塵僕僕的趕回了宋家山城的宋師法?
一直默不作聲當自己是隱形人的李世民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強行把笑聲給憋回去的他感覺自己可能出現了點兒內傷。
此時他竟有些同情宋缺了,當爹的被兒子當面撞破私會自己的小情人,這場面,怎一個尷尬了得?
米亞不知道她離開之後不久宋師法就回到了宋家山城。不然的話,也許還會多留一會兒跟這位關系很好的表哥敘敘舊。
只是縱然她當夜就離開了宋家山城,還是晚了一點兒。
「施主請留步!」一個拎著法杖的僧人在關隘之前攔住了米亞的腳步。
「大師有何指教?」米亞不動聲色的退開幾步,看向了對面的三個僧人。
她沒有想到自己離開嶺南的速度已經夠快的了,卻依然招來了這些佛門高手,看來梵清惠對她的恨意不小!
「阿彌陀佛,貧僧帝心,請施主往淨念禪宗一行,洗去心中妄念!」那拎著禪杖的和尚念了一聲佛號,上前一步說道。
「去淨念禪宗洗去心中妄念?」米亞一臉的驚詫,她有什麼妄念需要去淨念禪宗洗掉?
來給梵清惠報仇就說是來給梵清惠報仇,搞得她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一般,還能不能要點兒連臉了?現在的和尚們都這麼無恥的嗎?
她卻是不知道自己走後梵清惠都腦補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既然梵清惠遇到了宋缺,那高亞這個身份自然也就瞞不住了,這位慈航靜齋的齋主很容易就從宋缺口中得知了這件他並不在意的事情,知道了將自己坑的如此凄慘的人竟然是個女人的消息。
可是這並不是讓她最擔心的,梵清惠更加看重另外一件事,米亞跟李世民之間的關系實在是過於熟稔了一些。
若是將來李世民登上了帝位,以裴家的身份,送一個女兒進宮成為妃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到時候……
她忍不住想起了李世民此前對待米亞的態度跟師妃暄說過的話。而最重要的是,米亞對她做過的事!
這是一個太過危險的女人,若是就此放任的話,說不定她會做出什麼禍亂天下的事情。
須臾之間,梵清惠就做出了一個決定,李世民的後宮之中絕對不能出現一個對慈航靜齋有敵意的女人!
而此時的佛門幾大聖僧也來到了宋家山城的勢力範圍之內,見到了被剃成了禿子的梵清惠。
慈航靜齋的齋主受到如此侮辱自然是幾個人沒有想到的,聽了梵清惠的話之後,幾人當下就決定攔下米亞,將她送到淨念禪宗去淨化一下心中妄念,也算是為天下蒼生積德。
至於為什麼一個女人不送去慈航靜齋而是送去淨念禪宗,那就是梵清惠的問題了。不管她到底是怎麼跟四大聖僧解釋這件事的,最終的結果就是大家同意了將米亞擒下,並廢去武功囚禁起來。
而此時,米亞面對的就是四大聖僧的圍攻。
關隘之上站著三論宗的嘉祥聖僧,身後堵著淨念禪宗的了空和尚,身前又分別站著華嚴宗的帝心尊者、禪宗的道信大師跟天台宗的智慧聖僧,這局勢,簡直就是鐵了心的想要將她徹底留下,完全不給逃脫的機會!
「若是我說不呢?」米亞看著幾個念著佛號一臉正經,仿佛是為民除害的和尚,忍不住想要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她竟不知道該說這些人什麼好了,既然做了和尚,入了佛門清淨地,就好好的待在寺廟裡面念經不好嗎?偏偏要攪合進天下大勢當中,這還是和尚嗎?
「若是施主不願,那就由貧僧等人助施主一臂之力。」站在帝心尊者後面的道信聖僧無悲無喜,淡淡的說。
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她脫離眾人的掌控。從此之後,她就只能留在淨念禪宗當中,青燈古佛的度過一生。
「真有意思。」米亞幽幽的嘆息一聲,「你們這些六根清淨的和尚竟然比我這個俗世之人更加在意權勢的爭奪。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干脆還俗,去廟堂之上與人爭鬥?」
她語帶諷刺的說,只覺得這大唐的佛門真的是沒救了,尼姑不尼姑,和尚不和尚,吃齋念佛似乎只是一個提高自己名氣的擺設跟掩蓋身份的工具,也是可笑的緊。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我等是為了天下眾生的福祉所來,待到將施主帶回淨念禪宗,就會返回山門,不再出山。」智慧大師面色平靜的說了一句。
「然後等著再有人對慈航靜齋有威脅的時候繼續把人給丟到淨念禪宗?」米亞眼中帶上了一絲無奈。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幾個人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她從此之後變成一個真尼姑。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對她這麼嚴陣以待。
當年石之軒從四大聖僧手中逃脫想必是給她們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以至於現今連圍攻她一個弱女子都要拉上淨念禪宗的了空當幫手。
看來她今天要麼就是被帶到淨念禪宗,要麼就是把命留在這裡,總歸是沒有一個好結果了。
而被帶到淨念禪宗……米亞眼神奇異,想必也是要被廢掉武功,剃掉頭發吧?
「梵清惠可真是個小心眼兒!」她想到了梵清惠被她剃掉頭發,廢去了武功時候的眼神,撅著嘴巴咕噥了一句。
對面的智慧大師看著她這般表情,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心中腹誹。你都把人給弄成那樣了,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小心眼兒?
米亞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嘴角一撇,「大師覺得我口出妄言?可若是梵齋主當初聽了我的話,離開宋家山城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的結果啊!我總不能看著她跟我的姨夫在月下卿卿我我不是?」
打著天下大義的名號來搞事情,我偏偏要把你們的臉皮撕下來!
一群不守清規戒律的和尚尼姑,看來她當初對梵清惠的下手還是太輕了啊……
「施主不必多言,動手吧!」一旁拎著禪杖的帝心尊者卻是不耐煩了,開口說道。
他懶得跟此人廢話連篇,直接把人廢了一了百了!
「不錯,說的再多也免不了動手,對牛彈琴這種事情向來是沒有結果的。」米亞點頭贊同,抽出腰間長刀就劈了過去。
她這刀突如其來又氣勢洶洶,竟然讓帝心尊者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論起禪杖迎了上去。
「當」刀跟權杖相接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在山巒之間不斷的回蕩了起來。
帝心尊者身後的智慧大師跟道信聖僧也欺身而上,勢必要將她留在此地!
米亞跟帝心尊者之前勢均力敵的狀態在他們的插手之下立刻就變得天翻地覆了起來,開始節節敗退,不多時,就退到了了空身邊。
只是了空和尚卻並沒有出手,而是雙手合十的站在一邊,堵住關隘,防止她逃脫。
「當」
「嘭!嘭!嘭!」米亞以一敵三,對上了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法跟另外兩人的雙掌,顯得愈發吃力。
「當」又是一聲金屬的撞擊聲,米亞腳尖在帝心尊者的禪杖上一點,飛身而起,眼看著就要脫離眾人的圍攻之勢,不料上方卻突然落下一雙手掌。
是嘉祥聖僧出手了。
本來即將突圍而出的米亞又被重新逼回了地面,甚至踉蹌了幾步,差點兒撞在了了空的身上。
「幾位大師當真要為梵清惠張目?」她面色一冷,厲聲喝道。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何必執念於紅塵當中?」嘉祥聖僧念了一聲佛號,面露慈悲,與其他幾人將米亞圍在了中間。
「好!好!好!」米亞點頭橫刀,「那就讓我看看你們是否真的能夠將我留下!」
她面色蒼白,顯然是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受了嚴重的內傷。
被四大聖僧圍攻,便是石之軒也只有逃命的份兒,更何況今日還加入了一個了空?幾番對戰之下,米亞已經吐了好幾口血,眼看著就要被擒住了。
到了此時,便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了空也忍不住放松了心情。
總算是不負清惠所托
然而就是這麼一瞬間的放松,一團白色的煙霧卻炸裂在五人面前,猝不及防的,幾個人都吸入了一些那爆發出來的煙霧。
幾人只覺得身體中的力氣仿佛也隨著這吸入口鼻中的霧氣消失了,身體不禁搖晃了起來。
「噗」帝心尊者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禪杖,任由它脫手而出,摔在了地上,他自己的身體也控制不住的軟倒在了地上。
而隨著他倒地不起,嘉祥聖僧、道信大師、了空和尚跟智慧大師也紛紛倒地,再也無法動彈。
「你」帝心尊者又驚又怒,衝著米亞怒目而視,卻是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我怎麼樣?」米亞吐了一口血,抹去了嘴角鮮血,衝著他露出了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只許你們不講武德圍攻於我,卻不許我使出手段自保嗎?」
她面露諷刺,這幫子和尚,也未免太不要臉!
真以為自己就是天命所歸了啊?
她今天就教教他們做人!
給自己灌下去了一整瓶的藥丸子之後,米亞終於感覺胸口好受了一點兒,不再想要把整個心肝脾肺都給吐出來。可是這也只不過是暫時的而已,她受傷太重,想要養好傷卻是需要比當初對戰石之軒之後還久的時間了。
想到這裡,她對眼前的幾個和尚不禁露出了厭惡之情。
若不是為了將這幾個人聚集在一起一網打盡,她又怎麼需要耗費那麼久的時間,受了那麼重的傷?
一個一個的,道貌岸然,卻全都不干人事!
她冷笑一聲,左手收刀入鞘,拄著長刀,慢慢的走到了帝心尊者面前。
就是這個死和尚,在她身上砸了不知道多少杖。如果不是她骨頭夠硬,恐怕此時就不單只是內傷,還要骨頭寸斷了!
「既然你們這麼聽梵清惠的話,那不如也嘗嘗梵清惠失去武功的滋味兒吧。」她衝著帝心尊者溫柔一笑,右手的長刀一刀捅進了他的氣海。
第650章
一刀一個,連續捅破了五個和尚的氣海,米亞才終於松了一口氣,坐在大石頭上面慢慢的恢復體力。
她眼神宛如帶了鋸齒的刀子一般,陰惻惻的在幾個和尚的身上掃來掃去,只覺得光是捅破了對方的氣海根本就不能解氣!
憑什麼她要遭這種罪?
就因為她廢了梵清惠?
可是這人如果不是非要進入宋家山城給人家老婆添堵她能這麼搞事情?難不成在宋家山城之外就不能跟宋缺見面了?定要跑到被她跟宋缺坑了這麼多年的李夫人面前、踩著她的神經跳舞,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正常人能夠干的出來?
「姐姐,我不是來破壞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你就當我是一只偶爾路過的小鳥,也許明天我就已經飛走,離開了這裡……」米亞瞬間腦補出來一副梵清惠楚楚可憐的樣子,差點兒沒惡心的吐出來!
講真心話,你梵清惠本來就不占理,就算是要跟宋缺相會,也應該偷偷摸摸的別讓人家正主老婆知道,這是保持著一種基本的尊重。畢竟李夫人背了這麼多年的鍋到底是因為什麼大家心中一清二楚,別給點兒臉就蹬鼻子上臉的不要臉!
而且以李夫人的性子,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只要宋缺跟梵清惠還要點兒臉,離她遠遠的,她大概率的眼不見心不煩,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事兒添堵。
可是這位梵齋主呢?
米亞冷哼一聲,還真當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聖女了?誰都要讓著她看著她的臉色行事?
她可沒錯過這位齋主眼中的那一抹殺意,既然人家都要殺她了,那難不成她還要跪下來乖乖的引頸就戮嗎?
結果可倒好,她手下留情沒有直接讓這位齋主去見佛祖,反倒是招來了更加惡劣的報復。
四大聖僧加上淨念禪宗的主持?
好大的陣容啊,石之軒都沒有這種面子!
米亞一邊咳嗽一邊撫著胸口盯著五個和尚看,很想要直接送這些人上西天,然後再去帝踏峰把慈航靜齋給炸個底朝天,讓她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她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魔門的人還沒有死絕呢,佛門的人要是死絕了還怎麼有人給他們拖後腿。難不成還要她自己天天的盯著這幫人嗎?
而且真要是把他們全都弄死了的話,那以後就真的跟佛門不死不休了,她一點兒都不想要沒完沒了的面對這幫子賊禿的追殺。
現在這種情況剛剛好,佛門的高手廢了一堆。可是卻又不至於完全沒有反擊之力,正好能跟魔門形成牽扯之勢。
更何況一下子死了還有什麼意思?總要他們活著慢慢感受到絕望之情才不枉她遭了這麼多的罪啊!
「咻」米亞打了個呼哨,之前跑的沒了影子的黑旋風不多時就出現在了關隘的邊上。
「唏律律」黑旋風用大腦袋蹭著米亞的手,開心的叫了一聲。
「真乖。」她拍了拍黑旋風的大腦袋,喂給它了一顆松子糖。
看它吃的開心,從馬鞍上的褡褳裡面取出了一根細細的艾絨條。
「不知幾位大師可曾讀過《梵網經》?」米亞用火折子點燃了那支細細的艾絨條,笑著轉向了幾個面色慘白的和尚。
她下手極有分寸,雖然捅破了幾個人的氣海。可是卻完美的避開了致命之處,只是讓他們多流一點兒血而已,絕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再說了,這些和尚平日裡練武練的身強體壯的,又不是什麼嬌弱之人,自然不會因為氣海被捅破這區區一點兒小傷而死去。
最多,虛弱上個幾日而已,只要以後不動什麼想要殺人放火的念頭,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
所以她做現在的這件事做的格外的有底氣,多虛弱幾天而已,她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了,要點兒精神補償不為過吧?
「若燒身、燒臂、燒指;若不燒身、臂、指供養諸佛,非出家菩薩。」她輕輕吹了吹艾絨條,讓火光燃燒的更加明亮,笑衿妗的對幾個人說,「這是《梵網經》四十八輕戒之第十六條所說,幾位大師該不會不知道吧?」
米亞把那只艾條湊近了帝心尊者還帶著青茬的頭皮,用力的摁了下去,燙出了一個圓圓的戒疤,「既然你們是聖僧,那自然也要更加虔誠的侍奉佛祖。我今日善心大發,就幫你們做了這件事情,燒身供養諸佛。」
她面容美麗,神情安然,嘴角還帶著一絲愉悅的笑容,就仿佛是真的為自己能夠幫助這些聖僧們發現一個供奉佛祖的方法感到高興。
可是看在五個僧人眼中,這笑容卻是人間惡鬼。
「呵……呵……」被她點了啞穴的帝心尊者寇仲發出痛苦的嘶叫聲。
他此時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身負高深修為的聖僧,只是一個被破了氣海的普通僧人而已。如今被艾絨在頭頂這般烙印下戒疤,渾身已是痛的顫抖不已。
可是他此時不但動彈不得,就連說話的權力都被剝奪了,整個人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一般,對自己的命運無能為力。
而頭上被烙印下了傷疤之後,米亞依然沒有放過他,直接拿了一小壇子的酒淋在了他的戒疤上面,「大師現身嬌體弱,雖是有供奉佛祖之心。可這般燙了戒疤,也不知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症狀?我這便用烈酒去了這種隱患!」
她說的一臉認真自然,就好像真的是帝心尊者自己在頭上燙了幾個戒疤,而不是她強行用艾絨摁在他的頭上一樣。
只氣的帝心尊者目眥欲裂,直直的的噴出了一口鮮血,徹底的暈了過去。
「真是的,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米亞冷幽幽的看著昏過去的帝心尊者嘆了口氣,翻出銀針,一針扎在了他的人中上面,讓這位尊者重新醒了過來。
昏過去之後豈不是無法感受到疼痛了?
這怎麼行!
她現在可是骨頭跟肉都在疼,沒有人陪著一起疼多寂寞啊?
於是從帝心尊者開始,到嘉祥大師、道信大師、智慧大師四大聖僧連同了空主持都輪番享受了一遍這種先破氣海,後被人在頭上燙戒疤的待遇。偏偏為了避免引人注意米亞還點了他們的啞穴,讓無人痛苦不已又無處宣泄,幾次昏過去之後又被喚醒過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們實在是沒有想到聽了梵清惠的話過來攔截這個高亞竟然會是這種結果,簡直生不如死!
「幾位大師何必如此看我?」米亞頂著五個人仿佛是看惡鬼的眼神一臉微笑,「若是我今日落入了你們手中,不也是要被廢去武功關起來的嗎?那跟現在的結果又有什麼不同?」
「害人者,人恆害之,你們想要廢了我,自然也應該做好被我廢掉的准備,只許你們害人,不許被害的人還手,這世間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她一邊掀起了袖子,給滿是血瘀的手臂上面針灸化去淤血一邊悠悠的地說道。
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何必如此想不開?
今天如果不是她有本事的話,那麼她不是被帶回淨念禪宗廢去武功就是直接被弄死,這些人怎麼還能指望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真當天下都是佛門的,可以任他們為所欲為了?
四大聖僧跟了空看著她腫脹充血的手臂,啞口無言。
這人雖然說話不好聽,可是推測出來的結果卻是沒有錯的,今日本來就是一個非死即傷的結局。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這個非死即傷會落在自己身上而已。
可是縱然知道這本就是可能出現的結果,他們又怎麼能真的安心接受?
多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被高高的捧起,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小沙彌時候的經歷,也忘記了他們本來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好了,我歇夠了,現在我們開始進行下一個項目吧。」米亞給自己的手臂上了藥,調息了一會兒之後,從大石頭上面跳下來,開心的說。
「你還欲如何?」地上躺著的幾個和尚心中驚駭欲絕,眼中也帶上了恐懼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們都落到了這番地步,此人竟然還不放過他們。
「我廢了你們的武功只是一報還一報而已,幫你們燙上戒疤也是為了你們能更好的侍奉佛祖。可是我受的傷還沒有等到同等的回報啊……」米亞捏著手指,發出了格棱格棱的聲音,笑眯眯的說。
她只是把他們想要對她做的事情給反彈回去而已,真正的報復還沒有開始呢!
說著,她將一雙晶瑩如玉的手伸向了幾個和尚,施展出庖丁解牛的手段,將他們一半的身體關節都給卸了下來。
等到終於完成這項工作之後,便是米亞,也因為之前受的傷而累的直喘氣,大汗淋漓了起來。
「等我離開了,就會幫你們報信,讓人來尋你們。」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幾個和尚說,「不要試圖報復我哦,不然的話,只要我不死,下次你們就是全身的關節都要被我卸掉了。」米亞把他們搬到一起放在山洞中藏好,笑嘻嘻的說。
「啊,不對,下次我卸掉你麼的關節的時候就不是用手,而是用刀了,那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大概也沒辦法幫你們把手腳關節給接上了吧?」米亞的手指在在自己腰間的刀上來回摩挲,臉上的笑容在幾人眼中看來簡直宛如地獄中的惡鬼一般的令人心寒!
他們到底放出了一頭什麼樣的怪物?
此時地上的幾個所謂佛門聖僧終於還是後悔了,他們為什麼要聽梵清惠的話來攔截這個可怕的小子呢?明知道這是一個高家人,是一個瘋子。可是卻偏偏不知死活的跑來趟這攤渾水,最終落得這麼一個悲慘下場。
可是後悔也晚了,他們的氣海已破,還不如梵清惠那般只是被化去了功力,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所以說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他們僅僅是因為梵清惠的一句話就來堵截米亞呢?結果撞上了硬茬子,最後倒霉的只有自己。
而解決了這些事情的米亞,此時則是來到了附近鎮子上的寺廟中,給當地的主持留下了一張地圖跟字條,讓他們循著這些東西去把四大聖僧跟了空給抬回來。
這裡距離她放置那幾個和尚的地方並不是很遠,來回之間既不會讓他們身上的傷完全治不好,也不會治好的徹底完全沒有後遺症,正好可以這幾位聖僧以後成為一個半邊身體行動不是那麼利索,每逢陰雨天就會想起當年自己有多蠢的人!
「佛門要完!」米亞憂傷的嘆了口氣,感覺大唐的佛門是真的有問題。
雖然知道沒有經過每朝每代沒完沒了打擊折騰的佛門跟一千多年以後的佛門是兩回事,可是初唐時代的佛門依然給了她很大的衝擊。
先不管教義的問題,只說你打著濟世度人跟慈悲為懷的名號,怎麼做起事情來就是兩回事呢?
天天喊著清修,還搞出來了什麼佛門的四大聖僧,弄得她當初還以為歷史發生了變化。結果可倒好,這根本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而且她終於想起來了一件事,李世民這家伙上位之後對佛門的態度變了好幾次。或者說唐朝的皇帝在武宗之前對於佛門的態度都是相當縱容的。以至於到了武宗的時候,朝廷竟然需要靠著滅佛來獲得喘息的機會。由此可見當時的佛門發展已經對政治經濟還有社會階級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不搞它的話,唐武宗自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畢竟大量的社會財富跟人力都流入了寺廟當中,他們又不納稅,還不停的有人為了逃避稅務成為僧人,直接導致了土地也跟著荒廢,這都威脅到了統治根本了,能不滅佛嗎?
米亞騎在新買的小毛驢身上,開始考慮寫一篇關於稅務、土地、僧侶跟社會發展進程的相關論文,跟李世民好好探討一下佛門的危害性。
不在乎別的,總該在乎自己開辟的王朝的統治危機吧?
想到就做,米亞拍了拍小毛驢的腦袋,這只名叫阿妙的小毛驢就嘚嘚的邁開了自己的四條腿,馱著身上一個滿面病容的書生在道路上面撒腿跑了起來。
離開了嶺南,屬於宋缺勢力輻射範圍之內的川蜀之地也不能待,米亞騎著小毛驢衝向了洛陽。
估計等到她到了洛陽的時候,那裡應該就已經被李世民拿下了,她正好可以回到自己家的宅子裡面窩著好好養傷!
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米亞怎麼也沒有想到阿妙因為伙食太好以至於跑的太快,到了洛陽的時候王世充竟然還沒有死,王玄應也沒有開城門投降!
米亞:「……」
來的太早,李世民還在外邊圍著怎麼辦?
頂著一張李尋歡病弱臉孔,米亞蹲在洛陽城外唉聲嘆氣。
這倒霉的運氣哦,一定是一群六根不淨的禿驢帶來的!
沒辦法,洛陽進不去,她也只能去了洛陽周邊的城市。
這些城市現在已經落到了李世民的手中,到處都是兵丁跟江湖人士。反倒是比已經被封鎖了很長時間的洛陽還要熱鬧了。
「客官裡面請,要吃點兒什麼?」客棧店小二引著米亞進了廳堂,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邊坐下問道。
「兩只白煮蛋,一壺熱水,再要一間上房。」米亞看了小二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她身上的傷雖然已經比當初離開嶺南的時候好了很多,可是依然沒有徹底痊愈,倒是跟她之前頂著的李尋歡的面容十分契合。
不過進入焦作的時候,她沒有用李尋歡的臉,而是直接用回了自己的面容。
大概是那一日的警告真的起了作用,這一路行來,米亞並沒有見到什麼佛門弟子的行蹤,也沒見有什麼白道通緝令之類的東西,白白的讓自己的臉悶了好多天。
於是進入焦作的時候她就拿下了臉上的面具,因為她要等著李世民來找自己。
身為攻打洛陽的主將,現在應該早已回到了這裡主持大局才是。那麼她只要進入了這個他控制的地方,對方就一定會找上門來。
果然,米亞的白煮蛋還沒吃完,李世民就找上了門。
「小高!」聽了手下的彙報之後急匆匆的趕來的李世民還有點兒氣息不穩的坐到了米亞的面前。
米亞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著自己的白煮蛋。
她一路從城門走進來,半天多的時間沒吃東西了,現在什麼都不能阻攔她吃一頓飽飯!
李世民則是看著慢吞吞的吃著白煮蛋的米亞滿眼辛酸。
不得不說,他這次是真的被慈航靜齋給坑的不淺,生生的成為了梵清惠想要弄死米亞的筏子。
這位秦王殿下在宋缺遇到自己的兒子宋師法的時候就很識相的離開了宋家山城,去接手米亞留給他的莊園了,根本就沒有想到宋缺這個見到了梵清惠就失去了理智的家伙會把米亞的底細給曝光個底朝天,更沒有想到梵清惠竟然這麼能腦補,都把裴家未來的道路給設想好了。
如果說他對寇仲跟徐子陵等人說自己對師妃暄的仰慕是自慚形穢的凡人對仙子的仰慕,完全沒有想過要將仙子拉入凡塵是故意說出的迷惑視聽之詞的話,那他對米亞就真的有那麼點兒這種意思了。
他明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自然不會自討沒趣的去瞎折騰,更不想要破壞自己在對方心中的美好形像。
對,就是美好形像!
幾次跟米亞的交談下來,李世民已經發現了她對自己十分欣賞。只不過這種欣賞不是男女之情的欣賞,而是對一個帝王的欣賞。有時候他聽了對方的話之後,甚至覺得自己有成為千古一帝的潛質,端看時間而已。
知己最是難求!
尤其還是這種無欲無求,又送了一堆好處給他的知己。讓李世民自己選的話,他寧可用一整個慈航靜齋來換取米亞這麼一個知己!
所以他得知了四大聖僧跟了空聯手攔截米亞的時候真是又驚又怒,瞬間起了殺心。
慈航靜齋的手伸的太長了!
李世民幾乎是暴怒的震碎了手中由他埋在佛門的內線傳來的記載了消息的紙條。
跟自己儒雅的外表不同,真實的李世民其實是一個性格相當剛烈直接的人,對慈航靜齋這種朝著他的朋友下手的事情十分惱怒。
雙方現在還處在合作當中呢,就敢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干涉他日後的生活,那要是雙方合作成功了,佛門的手是不是就要伸到他的後宅當中了?
這對於一個立志成為千古一帝的人來說能忍?
他心中對於佛門的警惕心又悄悄的提高了好幾層,只覺得對方的野心實在是太大,莫不是真的要建立地上佛國?
想到這裡,他的思維就開始發散了,直接想到了北魏太武帝跟北周武帝曾經對佛門干的事情,看來佛門自古以來就有過界的歷史!
心中本來打算在登上皇位之後許給佛門的好處也削減了一些。
而看到米亞臉色蒼白的樣子之後,這種心思就更加濃重了。若不是她武功高強的話,是不是當初就死在了四大聖僧跟了空的手中?亦或是悲慘的被廢去武功囚禁在淨念禪宗當中?
想到這樣一個如謫仙下凡的人會遭遇這種慘狀,李世民心中的不渝之情就更加嚴重了,本就對慈航靜齋各種操作的不滿直接又升級了一下。
自古能夠當上開國皇帝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李世民這種能夠稱得上是一代雄主的人?
只能說梵清惠因為突然之間遭受的打擊而導致了心態失衡,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做出了最不恰當的事情,徹底引發了李世民的反感,以至於將本來大好的形勢給毀掉了一半。
不過此時梵清惠正被宋缺護送著回到了長安終南山的帝踏峰,卻是不知道慈航靜齋最大的政.治.投資出現了問題。
「……我也沒有想到佛門竟然會做出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實在是對你不住。」米亞已經吃完了自己的白煮蛋,李世民也把事情的內.幕給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
他不知道米亞從那幾個僧人口中得到了多少消息,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甚至還將一些米亞不知道的事情告知了她。
「四大聖僧回到各自宗門所在之後就真的閉門不出,了空主持也關閉了淨念禪宗的大門,重修閉口禪……」李世民眼神奇異,對於佛門的這些行為頗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