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又是一年六月六日。
宿奈麻呂年滿三歲, 相一郎也年滿四歲了。然而,除了虎杖仁和羂索,其余人都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中忘了相一郎的真實年齡。
脹相對此樂見其成。
作為今天的小壽星之一,他如同前兩年一樣邀請了自己的朋友乙骨憂太上門參加生日宴。
宿奈麻呂本來對此興趣缺缺, 一個人都不想邀請。
但虎杖仁在生日宴的一周之前詢問了兩個小壽星, 想要確認一下他們今年准不准備邀請朋友上門做客。
宿奈麻呂見相一郎哥哥說了一個名字,頓時覺得自己不能被比下去, 於是毫不猶豫地報上了市井舞菜的名字。
至於市井舞菜本人是否願意接受邀請, 這一點完全不在宿奈麻呂的考慮範圍之內。宿奈麻呂壓根不覺得市井舞菜會拒絕她的邀請, 畢竟小跟班怎麼可能會拒絕大姐頭呢?除非她是不想混了。
虎杖仁非常有儀式感地做了邀請函, 甚至還多做了幾張,好讓兩個孩子可以多邀請幾個朋友。
脹相對此見怪不怪,但他只帶上了一張邀請函去幼稚園,宿奈麻呂則是將它們一股腦地全都塞進了書包裡面。
關於宿奈麻呂的書包,滿天星小班的小朋友們一致覺得那是哆啦A夢的四維口袋。
誰讓宿奈麻呂總是能從書包裡拿出造型可愛又好吃的點心和新奇又好玩的玩具呢?但整個滿天星小班, 也就只有宿奈麻呂的頭號跟班市井舞菜才能偶爾得到大姐頭的投喂。
宿奈麻呂從書包裡面拿出爸爸做的水羊羹和桃酥時,看到被壓在書包最底下的邀請函, 才想起來今天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讓市井舞菜接受邀請參加她的生日宴。
宿奈麻呂隨意拿了一張邀請函塞到市井舞菜的手裡, 為了防止被對方拒絕,她決定忍痛割愛一塊桃酥, 「吃了這塊桃酥, 就必須接受我的邀請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市井舞菜看了看左手的邀請函、又看了看右手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桃酥,感動得眼淚汪汪。
——宿奈麻呂大姐頭給她點心、還邀請她參加生日宴!所以她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吧?!
於是, 市井舞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宿奈麻呂心裡十分得意, 她就知道, 這個世上除了人憎狗嫌的白毛混蛋和偶爾嚴格起來變得討厭的爸爸,沒有人會拒絕她的要求!沒、有、人!
脹相那邊則要麻煩一點, 因為他唯一想要邀請的朋友乙骨憂太,已經升學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小學生。
他在幼稚園放學以後去了武館一趟,才算是把邀請函送了出去,而乙骨憂太當然也不會拒絕來自朋友的邀請。
連續兩年多的空手道訓練和劍道訓練,已經讓這個男孩褪去了昔日的畏怯。
他仍然靦腆內向,但眉宇間多了堅毅,在新的學校裡面也積極地加入社團,成為了劍道社的最強新人。
脹相由衷地為乙骨憂太感到高興。
這是一種看到璞玉綻放耀眼光華的喜悅,他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似乎改變了對方原來的命運。
生日宴當天——
除了乙骨憂太和市井舞菜,這一天伏黑一家三口和東京咒術高專三人組也來光顧虎杖家了。
院落裡面擺了兩張實木野餐桌,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坐在其中一張實木野餐桌旁,振振有詞道:「我不喝酒,我要坐小孩桌!」
夏油傑淡定地坐在了五條悟的左邊:「……坐就坐,講那麼大聲丟不丟人?」
家入硝子則順勢坐在了五條悟右邊,「就是,傑明明比你更有資格坐在小孩桌,他都沒有跟你似的宣揚得人盡皆知。」
夏油傑:「……」
——為什麼硝子每次吐槽悟的時候,都會把他也帶上?他覺得自己好冤枉啊!
五條悟大聲逼逼:「但是從外表看,還是我更有資格坐在小孩桌吧?不然你們問問坐這張桌的其他小朋友,我看起來是不是比傑更加年輕帥氣?」
夏油傑微笑著抬起手肘狠狠朝著損友的腹部一搗,五條悟熟練地擋住了他的攻擊,哈哈大笑:「惱羞成怒了啊,傑,做人不要那麼容易破防。」
家入硝子懶得理會兩個又開始互掐的低能兒同期,拿起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嘆氣道:「唉,喝果汁多沒意思,要是有酒就好了。」
坐在小孩桌負責看孩子的裡梅瞅了黑發少女一眼,想起她給宿奈麻呂大小姐送了陶塤的事,便說道:「家裡有仁大人釀制的青梅酒、桂花酒、蘋果酒和桑葚酒,你想喝的話,我可以去地下酒窖幫你拿。」
「那多不好意思啊……」家入硝子目光發亮地說:「要不,每種口味各來一瓶?我都嘗嘗。」
「……」裡梅嘴角微微抽搐,但還是站起身來道:「好的,那你先幫我照顧一下這些孩子。」
家入硝子扭頭看了一圈小孩桌,排除兩個超齡巨嬰,剩下了……一二三四五六!六個孩子!
她不由地戰術後仰,好家伙!居然有那麼多小孩子!再來一個就能集齊七龍珠召喚神龍了!
家入硝子側頭看向大人桌,那邊只有虎杖家的三位長輩和伏黑夫婦,燒烤架也放在那邊。
虎杖仁和伏黑甚爾都是廚藝頂尖的家庭主夫,燒烤的香味彌漫在院落裡面,饞得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直流口水。
大概是憂心於家入硝子會像她的兩個同期一樣不靠譜,裡梅帶著四瓶酒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下酒窖返回院落。
家入硝子見白發紫瞳的小保姆回來,心裡也松了口氣,她可不擅長應付小孩子。
她對裡梅道了聲謝,從冰桶裡拿出了一瓶青梅酒,倒滿一杯慢慢喝了起來。
黑發少女愜意地眯起眼睛喟嘆一聲,美酒配烤肉,果然是絕頂美味!當然,要是她身邊沒有這兩個吵鬧不休的傻叉同期,一切就更美好了!
「硝子姐姐。」家入硝子聽到右邊傳來小孩子清脆的聲音,她側頭去看向出聲的悠仁,問道:「怎麼了?」
「酒好喝嗎?」悠仁滿臉好奇地問:「我可不可以嘗嘗?」
家入硝子說:「未成年人喝酒可是犯罪啊。」
坐在悠仁旁邊的脹相一針見血地指出真相,「你不也是未成年人嗎?如果我們不能嘗嘗酒的味道,那你也不該喝酒。」
家入硝子還沒來得及糊弄他,左邊就傳來了五條悟猖狂大笑的聲音:「哈哈哈哈哈!硝子,你居然被一個小孩子教訓了!太遜了吧哈哈哈哈!」
黑發少女額角青筋微鼓,扭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把手中的這杯青梅酒灌進了五條悟嘴裡。
猝不及防的五條悟被酒液嗆得不停咳嗽,「咳咳咳咳……卑鄙……」
緊接著,他就向後仰倒靠在了椅背上面,瞬息之間失去了清醒的意識,安靜得像是一具死屍。
夏油傑:「……噗!」
家入硝子神情不屑,「嘁,一杯倒的小菜鳥。」
她看向周圍紛紛瞪大眼睛的小孩子,恐嚇道:「看到了吧?酒這種東西,還不到你們能碰的時候,不然可能就會像這個笨蛋哥哥一樣,變成任人宰割的肉豬。」
五個真小孩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乖乖地點頭,裡梅和脹相則朝著黑發少女投去敬畏的目光。
宿奈麻呂看著酒醉不醒的白發少年,忽然跳下椅子跑進室內,然後又帶著幾支彩色畫筆返回院落。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五條悟的身上胡亂塗畫,根本不想阻止,甚至還向宿奈麻呂借了彩色畫筆一起加入了藝術創作,裡梅還非常貼心地將過程也拍了下來留作紀念。
夏油傑不由地後怕,小聲地說:「小姑娘的報復心理真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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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意有所指,「畢竟是『詛咒公主』嘛,而且,誰讓悟每次來都要欺負一下人家?」
夏油傑:「……」
——確實,也是悟活該。
其余五個孩子正默默地看著宿奈麻呂作惡,粉發女孩卻忽然扭過頭來,「你們也必須來畫!這是我們共同犯案的結果,所以誰也不許泄密!」
脹相吐槽道:「……使壞的時候倒是聰明。」
宿奈麻呂皺了皺鼻子,「哼,我平時也很聰明!」
脹相被妹妹不經意間的可愛暴擊,捂住心口半天才緩過勁來,「……好吧,我們也來幫忙。」
小孩桌僅剩的五個清白無辜的孩子,瞬間也被迫同流合污了。
等到伏黑甚爾端著餐盤走過來之時,五條悟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是五彩繽紛。黑發男人看了不由嗤笑一聲,他放下裝著烤串的盤子,隨手拿起一支熒光綠的畫筆,順便也在慘遭蹂///躪的白發少年臉上留下了到此一游的痕跡。
吃完了燒烤之後,除了還沒酒醒的五條悟,其余人全部轉移到了室內。
良心尚存的夏油傑給五條悟支了個遮陽傘,順便還蓋了一條毯子,然後就把他放平讓他躺在幾張合並起來的椅子上繼續睡覺。
五條悟睡醒的時候,天邊已是薄暮冥冥。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險些一屁股摔下了椅子。好在反應迅速沒有摔個屁股墩,但酒倒是徹底醒了,「搞什麼啊……傑真是的,也不知道把我搬進去。」
他活動了下筋骨,將毯子搭在肩上,正准備找自己的兩個同期抱怨他們害他睡得渾身酸痛。卻沒想到一走進客廳,所有人便朝他望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非常地微妙。
五條悟困惑地回望,下一秒,客廳裡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
——笑什麼?他看起來難道很好笑嗎?
第97章
五條悟看向自己的兩位同期, 狐疑道:「……你們笑什麼?」
對著這張眼眶外面塗了圓圈、眼皮上方畫了粗黑的眼睫毛、兩頰塗了腮紅、左臉畫著烏龜、右臉寫著「人渣」、鼻尖塗黑、嘴唇上方畫了胡須、下巴上又畫了個靈魂屁股的臉,夏油傑實在很難忍住不笑出聲。
他扭過頭去不看自己的摯友,想要盡力保持平靜,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一聲豬叫, 「噗!悟, 你還是去洗手間照照鏡子吧……」
家入硝子語氣涼颼颼地說道:「這就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五條悟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火速衝到一樓的盥洗室, 立刻就被鏡子裡面那個妖怪嚇了一跳, 脫口而出道:「What the fuck!!!」
鑒於這是小孩子不能聽的髒話, 貼心的虎杖仁直接將其打上了碼, 因此在客廳裡的眾人聽來就是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在盥洗室裡喵喵叫了起來。
家入硝子看向盥洗室的方向,「……他是失心瘋了嗎?」
夏油傑哈哈一笑,「不至於,悟的心靈可沒這麼脆弱。」
他話音剛落,下一秒, 五條悟從盥洗室裡探出頭來怒道:「硝子!我右臉上的字是你寫的吧?傑!是不是你給我塗的眼睫毛?就算你嫉妒我的眼睛比你大,也不能這麼報復我吧?眼睛大難道是我的錯嗎?我告訴你, 心胸太狹隘的人眼睛會越來越小的!」
家入硝子轉頭看向夏油傑, 目光揶揄,「雖然這是事實, 但他這麼大聲說出來, 顯然是不想給你留面子。」
夏油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淦,早知道多塗幾筆了!之前就不該那麼輕易放過悟這家伙!還有硝子, 你這家伙又在拱火!!!
五條悟正准備掏出手機, 查看一下水彩筆要是塗在了皮膚上又該如何擦除, 盥洗室的門便被虎杖仁推開了。
粉發男人拿來了一瓶卸妝油以及一盒卸妝棉,神情歉然地說:「不好意思, 五條老師。這瓶卸妝油應該能幫你把臉上的痕跡擦干淨。」
五條悟寬宏大量地說道:「沒關系。小姑娘嘛,我才不會跟她計較呢。」
虎杖仁沒問他到底是怎麼猜到罪魁禍首是誰的,畢竟這件事情,光是用排除法就能鎖定目標。當然,[祂]也不相信五條悟是真的原諒了宿奈麻呂,但只要他的行為沒有觸及到[祂]的底線,[祂]倒也不會阻止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
相一郎和宿奈麻呂的生日過後不久,暑假來臨。
而迎來了假期的悠仁和相一郎也並未宅在家裡,而是如同前兩年一樣,開始了假期期間每日武館打卡的日常。
伏黑惠也加入了悠仁、相一郎和乙骨憂太的假期訓練小分隊,每天早晚虎杖仁都會利用瞬移技能穿梭於相距三百多公裡的仙台市和琦玉市之間,往返接送自己心中認定的干兒子。
伏黑甚爾見[祂]如此任勞任怨,在某一天[祂]將孩子送回來時,忽然說道:「你對惠這麼好,干脆就讓惠認你做干爹吧。」
虎杖仁震驚,「我難道不早就是惠的干爹了嗎?」
伏黑惠震驚,「我難道不早就是仁叔叔的干兒子了嗎?」
伏黑甚爾果斷地轉移話題,為此還放出了一個重磅消息,「對了,因為繪理工作調動的關系,下個月我們全家都會搬到仙台市去。」
伏黑惠繼續震驚,「什麼?爸爸,你之前都沒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伏黑甚爾一臉淡定地說道:「哦,那可能是我忘了跟你說。」
伏黑惠氣不過,上前對著自己的屑爸爸招呼了一通小貓拳。
伏黑甚爾任由他打,反正不痛不癢,就當是孝順的兒子給自己按摩捶腿了。
虎杖仁則開口問道:「那你們找好房子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伏黑甚爾笑道:「不用,繪理的公司福利待遇很好,已經提前安排了住處。我們到時候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了。」
虎杖仁點點頭,又問道:「那小惠要不要轉學到悠仁和相一郎的班級裡面?」
伏黑甚爾還沒開口回答,伏黑惠已經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要!」
虎杖仁笑著摸摸他腦袋,「好。」
次日來到武館,伏黑惠就將自己即將搬來仙台市並且轉入悠仁和相一郎所在班級的事情告訴他們。
悠仁面露喜色,「太好了!那我們以後還能一起上同一個小學和初中!」
伏黑惠說道:「不一定,具體會在仙台市待多久,還要看媽媽的工作。不過,昨晚我媽媽說,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派遣任期應該會是五年起步。所以,起碼接下來的五年,我們應該都能同校。」
相一郎點頭:「沒關系,反正就算你以後不住在仙台市了,我們也能經常見面。」
伏黑惠「嗯」了一聲。
一旁的乙骨憂太笑道:「你們升小學的話,一定要來我的學校啊。不然,我一個人太寂寞了。」
相一郎忍不住吐槽,「你現在不是很受歡迎嗎?」
悠仁捧臉做花朵狀,「劍道社的乙骨君超帥氣!」
乙骨憂太羞澀地摸了摸鼻子,「……也沒有啦。」
其余三個孩子忍不住笑起來,四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等到休息時間結束,他們便繼續訓練了。
傍晚,虎杖倭助帶著悠仁、相一郎和伏黑惠回了家。
伏黑惠今晚留宿在虎杖家,因此吃完晚飯之後,他就在客廳裡面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吃西瓜。客廳的沙發上,虎杖家的三個孩子也排排坐、吃西瓜、看動畫片。
七月份正是西瓜成熟的季節。
虎杖仁挑的西瓜果肉都非常清甜,但西瓜畢竟性寒,為了防止孩子們吃多了鬧肚子,[祂]就只給他們一人切了一瓣。
宿奈麻呂啃完了手中如同新月的一彎西瓜,見客廳桌子上的果盤裡面已經沒了西瓜,目光便四下逡巡了片刻。
然後她就看到了正在對弈的虎杖仁和羂索身邊,恰好就放著一大盤切成了塊狀的西瓜,盤子邊緣還放了兩把叉子,方便兩人食用。
宿奈麻呂噠噠噠跑過去,正要伸手去叉子,虎杖仁便擋住了她的手,「不行哦,吃太多西瓜小心鬧肚子。」
粉發金瞳的小女孩扭頭,下意識地看向整個家裡最順從自己的小保姆。裡梅露出歉然的神情,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宿奈麻呂氣呼呼地問:「憑什麼你們可以吃這麼多?」
虎杖仁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可是大人,成年人有成年人的特權。比如說西瓜自由。」
宿奈麻呂猛然一頭撞上了虎杖仁的背部,幸而虎杖仁對此早有經驗,不然恐怕要猝不及防地被這股如同山中野豬一樣威猛強大的力量直接創飛。
小野豬用力拱了一會兒,見沒什麼成效,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客廳裡。
虎杖仁趁機向妻子博取同情,「香織,你看宿奈麻呂,她又打我!」
羂索微笑著撫摸丈夫的狗頭,「沒事,你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
虎杖仁聽出了他語氣裡毫不掩飾的遺憾:「……」
——今天的老婆也在心裡盼著我去世呢。
九點半,虎杖仁准時關掉了電視機,像是驅趕羊群一樣趕著四個小孩去樓上睡覺。
伏黑惠因為常在虎杖家留宿的緣故,虎杖仁早就特意為他布置了一個專屬的房間。
悠仁和相一郎在開始上幼稚園以後,便開始分房睡了。
不過,兩人的房間仍然與彼此相鄰,想找對方一起夜談也容易得很。
宿奈麻呂在裡梅的服侍之下刷完牙洗完臉,然後躺在自己的床上准備睡覺。然而看著上方那黑黢黢的天花板,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她心裡是越想越氣,根本就睡不著覺。
於是等到半夜三更,家裡的人都睡下之後,她悄咪咪地下了床,鬼鬼祟祟來到一樓的廚房,從冰箱裡面拿出了用保鮮膜包好的半個西瓜。
她從消毒櫃裡拿了一根勺子,挖下一塊西瓜果肉送進自己的嘴裡。
西瓜清甜的汁水在嘴裡爆開,粉發金瞳的小女孩忍不住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宿奈麻呂並不知道,在她頭頂的天花板上,無數只眼睛正目光幽幽地注視著她。
雖然虎杖仁已經發現了小女兒的叛逆行為,但[祂]並不打算阻止她。畢竟不聽話的壞小孩,總要受點教訓,才能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
等到半個西瓜吃完後,宿奈麻呂便將果皮扔進垃圾桶裡,然後心情愉快地回了臥室睡覺。
然而這份愉快的心情,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消失了。
宿奈麻呂瞪大淺金色的眼睛,看著自己身下濕漉漉的床單,滿臉不敢置信。
她想起了自己放肆嘲笑同班的小男生午睡之時尿床的場景,緊接著,腦海中又閃過某個白毛混蛋大聲嘲笑自己的畫面。
——不行,她決不允許這種可怕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絕對、絕對不能給那個白毛混蛋嘲笑自己的機會!
干脆假裝早上醒來看見有只蟲子爬到床單上,一巴掌拍死以後,發現蟲子的屍體玷污了床單,於是被惡心得迫不及待想要清洗干淨床單!
——合情合理!計劃通!!!
宿奈麻呂腦海中構思了解決方案,便動作麻利地拆下床單,將它團在了一起,然後抱在懷裡走到門邊。
她打開房門,狗狗祟祟地探出腦袋觀察了幾秒,見走廊上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就飛快地抱著懷裡的一團床單直奔走廊盡頭的洗衣間。
進入洗衣間關上門後,宿奈麻呂心裡才算松了口氣。
然後她就扼腕地發現,洗衣機的高度對於目前還很矮小的她來說實在太高了。所幸洗衣間裡還有一個凳子,她便將凳子搬過來踩了上去,然後打開洗衣機的蓋子將涉事床單塞了進去。
——然後……然後要怎麼做?
宿奈麻呂皺緊眉頭看著洗衣機上的按鍵,努力辨認旁邊的字都代表著什麼意思,但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讓她思考了。
洗衣間的門把忽然被人擰動。
宿奈麻呂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門開了一道縫,悔恨萬分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忘了鎖門。情急之下,尚且來不及思考的她直接一頭鑽進了洗衣機裡。
第98章
進入洗衣間的人是虎杖仁。
[祂]拎著一籃待洗衣物走到洗衣機前, 打開蓋子以後,一眼就看到了躲藏在其中的粉發女孩。
父女二人一個站在洗衣機外面、一個坐在洗衣機裡面,默默對視了幾秒後——
虎杖仁忽然掏出手機,「哢嚓!」一聲拍下了這一幕。
宿奈麻呂:「……!!!」
虎杖仁若無其事地收好了手機, 淺金色的眼睛注視著坐在洗衣機裡的小女兒, 語氣平靜地問:「宿奈,你在洗衣機裡干什麼?」
宿奈麻呂被虎杖仁這麼一問, 頓時忘了質問[祂]剛才為什麼要拍照, 也忘了讓[祂]刪除照片。
她白嫩嫩的包子臉漲得通紅, 再加上洗衣機狹小的空間裡面已經彌漫開了一股淡淡的騷味, 強烈的羞恥感讓這個向來自傲的小姑娘現在只想盡快逃離當下的窘境。
她口不擇言地說:「宿奈、宿奈在跟哥哥們玩捉迷藏!」
虎杖仁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小女兒的謊言,「但是悠仁、相一郎和小惠都已經去武館訓練了,他們現在不可能跟你玩捉迷藏。好了,不要在洗衣機裡躲貓貓了,這可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祂]彎下腰, 伸出雙手將宿奈麻呂從洗衣機裡抱了出來。
宿奈麻呂毫無反抗之力,便想順勢催促爸爸趕快離開這裡, 以免被[祂]發現自己來洗衣間的真實目的。
但下一秒, 她的美好幻想就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祥預感的應驗。
虎杖仁忽然皺起眉頭, 抽了抽鼻子, 目光犀利地看向了洗衣機底部團得亂七八糟的床單。
[祂]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的一股氣味,而對於不會遺忘的[祂]來說, 兒子和女兒尿床的過往直到今天依然歷歷在目。
所以[祂]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概是宿奈麻呂昨晚吃多了西瓜不幸尿了床, 今天早上醒來就想趁著別人還沒注意到這件事情,搶先消滅罪證。
虎杖仁單手抱著宿奈麻呂, 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低下頭目光略帶促狹地看向她,「宿奈,原來你昨晚……」
一雙小手捂住了[祂]的嘴巴,與此同時,臉紅得快要冒煙的宿奈麻呂對[祂]發起了聲波攻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沒有!不是我!」
虎杖仁抬起空著的那只手,撥開了她捂著自己嘴巴的兩只小手,「哦?不是你,那是誰?」
宿奈麻呂堅定不移地又把小肉手挪了回來,死死捂住[祂]的嘴巴,「反正不是我!!!」
虎杖仁伸出空著的那只手拎出了洗衣機裡的床單,然後用腹語說:「但是,這個床單怎麼看都是宿奈的床單啊。」
「……」宿奈麻呂使勁用腦門撞爸爸結實的胸膛,活像是個人形防空警報,「啊啊啊啊啊!爸爸最討厭了!太卑鄙了!居然用腹語!」
虎杖仁問道:「就算我幫你隱瞞這件事情,掩蓋掉所有的痕跡,我也最討厭嗎?」
宿奈麻呂動作一頓,抬起臉直直地看向[祂],神情狐疑地問道:「爸爸真的會幫我保密嗎?」
虎杖仁認真地點頭,「千真萬確,以後這就是我們倆的小秘密了。」
宿奈麻呂立刻變臉,歡欣雀躍道:「那我就最喜歡爸爸了!」
虎杖仁靜靜地看著她,「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嗎?」
「……」宿奈麻呂想,要不是有把柄落在了混蛋爸爸的手裡,肯定要給[祂]擺臉色看,絕不慣著[祂]得寸進尺的臭毛病!
她苦思冥想了片刻,最後勉為其難地說:「那我把星野老師給的星星徽章送你一枚當做獎勵,只有一枚哦!」
星野老師會給滿天星小班表現優異的小朋友獎勵一枚星星徽章,宿奈麻呂目前已經集齊九枚星星徽章,是整個滿天星小班最富裕的小朋友。
虎杖仁忍俊不禁,「好。那麼,交易達成,我們來蓋章契約吧。」
[祂]在宿奈麻呂柔軟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宿奈麻呂像是生怕[祂]會反悔,忙不迭也飛快地在爸爸的臉頰上蓋了個章。
虎杖仁將髒衣籃裡的待洗衣物倒進洗衣機裡,然後當著宿奈麻呂的面,對著她皺巴巴的床單施展了時間倒流的能力,被回溯了時間的床單瞬間消失不見,回到了它原本應該待著的地方。
宿奈麻呂不由瞪大眼睛看著床單消失的地方,「爸爸,我的床單呢?」
虎杖仁說:「回到你房間了。要是覺得心裡邁不過這個坎,等會兒就讓裡梅清洗一下好了,正好今天陽光明媚,很適合晾曬寢具。」
宿奈麻呂心裡略略松了口氣,點頭應道:「嗯!」
虎杖仁啟動了洗衣機後,抱著宿奈麻呂回到她的臥室,「下次要是再出現這種事情,不要急,來找爸爸幫忙就行了。」
「……」宿奈麻呂語氣堅定地說:「不!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不要詛咒我!」
虎杖仁放下宿奈麻呂後,就下樓去了。
既然宿奈麻呂已經醒了,就該准備一下她的那份早餐了。
宿奈麻呂洗漱完畢,下樓去吃早餐。
然而就在她啃著紫薯奶黃包的時候,忽然聽到站在冰箱旁邊的裡梅語氣疑惑地說:「奇怪,我記得冰箱裡面不是還有半個西瓜嗎?」
宿奈麻呂差點噎住,「……!!!」
虎杖仁微微一笑道:「是宿奈吃掉的。」
[祂]看向宿奈麻呂,「以後可不能在晚上吃那麼多西瓜了。」
宿奈麻呂恨恨地咬了一口紫薯奶黃包,「……爸爸好煩人,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逗弄完了小女兒,虎杖仁心情十分愉快地陪著妻子一起去了健身俱樂部上瑜伽課。
羂索已經持續這個課程一年半以上了,身體的柔軟度確實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可以做出很多高難度的動作了——當然,這一點只有他的枕邊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晚,兩人酣暢淋漓地結束了一場瑜伽訓練課程。
虎杖仁抱著洗完澡後香噴噴的老婆,忽然得意道:「香織,宿奈麻呂今天獎勵了我一枚星星徽章!還誇我是她最喜歡的好爸爸!」
羂索:「……」
——關我屁事!又不是在誇我!
他抬手捂住粉發男人的嘴巴,「睡覺了。」
虎杖仁眨了眨淺金色的眼睛,乖乖地「噢」了一聲。
步入八月之後,暑假余額僅剩不到一個月。
伏黑一家三口也在八月中旬搬到了仙台市,他們住的一戶建距離虎杖家不遠,只需步行大概五六分鐘就能到了。
伏黑繪理在新家收拾停當之後,特意延請了虎杖一家七口來參加喬遷宴。
當晚,悠仁和相一郎就睡在了伏黑家,跟伏黑惠一個被窩開起了臥談會。虎杖家的其余五人則回了家。
虎杖仁抱著宿奈麻呂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看向懷裡的小姑娘問道:「宿奈一個人在家覺得無聊嗎?要不要也跟哥哥們一起去武館訓練?」
羂索側頭無語地看向丈夫,宿奈麻呂沒有經過訓練戰鬥力都這麼強,要是再訓練一下,那還得了?他們怕不是要天天去幼稚園代替不孝女跟人道歉。
宿奈麻呂奇怪地看了爸爸一眼,「不無聊啊,我每天都好忙。」
她掰著手指頭細數起了自己的日常活動項目,「晚上要睡滿八個小時、早上吃完飯要去公園巡視地盤、回了家還要看三個小時動畫片、玩兩個小時玩具,有時候還得陪爸爸玩。說真的,爸爸你就不能成熟一點嗎?不要老是讓我陪你玩。」
羂索看著小姑娘臉上鄙視的小表情,這麼生動活潑的模樣,實在讓人很難將她跟昔日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聯系到一起。
他有點不忍直視地別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裡梅滿臉寵溺望向宿奈麻呂的模樣,整個人頓時陷入無語——喂!醒醒啊,裡梅!你對保姆這份職業未免沉浸過深了吧?!
虎杖仁好氣又好笑地揉了一把宿奈麻呂的小腦袋,「不行。」
——[祂]這可是在跟小女兒培養感情呢!像[祂]這樣的好爸爸,這世上可不多了,這小姑娘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宿奈麻呂「嘁」了一聲,小腦袋靠在粉發男人的胸口,伴隨著[祂]平穩前行的步伐逐漸睡去。
虎杖仁將她送回了臥室,給她擦洗了臉蛋和腳丫子,便將她塞進了被窩裡面。
九月初。
幼稚園開學的第一天,伏黑惠跟著佐藤老師進入班級。哪怕是大班的小朋友,到了開學之時該哭還是會哭,幾個老師熟練地應付著鬼哭狼嚎的小朋友們,等到上課鈴響,整個教室總算安靜了下來。
佐藤老師讓伏黑惠做自我介紹。
黑色海膽頭的小男孩雙手插兜,酷酷地說:「我叫伏黑惠。」
說完,他徑自走到了悠仁身邊特意給他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佐藤老師和向日葵大班的小朋友們齊齊看著轉學生的舉動,見他看起來似乎與虎杖兄弟非常熟稔,有個小朋友便大膽地問道:「悠仁、相一郎,伏黑君是你們的朋友嗎?」
相一郎點點頭,「是的。」
小朋友們的態度立刻變得熱情了起來,佐藤老師心裡也松了口氣,看來不用擔心轉學生無法融入班級了。
悠仁側頭看著伏黑惠,小聲問道:「小惠,你不是姓禪院嗎?」
「……」伏黑惠聞言頓時破功了,「笨蛋!我都已經改姓快兩年了!」
悠仁滿臉迷茫,「為什麼要改姓啊?」
伏黑惠心裡雖然無語,但仍解釋道:「因為媽媽那邊有遠房親戚找到了她,想要她繼承遺產。但前提是她要改回原來的姓氏,所以我和爸爸就跟著一起改姓伏黑了。」
悠仁恍然大悟,「那小惠以後就是富二代了嗎?」
伏黑惠皺眉道:「笨蛋,你才是富二代啊!」
悠仁搖了搖頭,唉聲嘆氣道:「我才不是,我爸爸媽媽都是無業游民,天天待在家裡啃老。」
他捧著自己的小臉憂愁地說:「唉,我必須要快點長大賺錢才行,不然以後我們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伏黑惠的視線越過悠仁,看向跟自己之間僅僅隔了一個悠仁的相一郎,無聲地問:「他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脹相打了個手勢,同樣無聲地以口型回應他,「半個月了。」
半個月前,屬於三個小男孩的臥談會上,悠仁第一次意識到了繪理阿姨是有工作的人,至於甚爾叔叔則與他的爸爸一樣是個家庭主夫。
——繪理阿姨是支撐著伏黑家日常開銷的經濟支柱,正是因為她的辛勤工作,小惠才能過上安穩的生活,甚爾叔叔才能安心地待在家裡做家庭主夫。
但是在他們家,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好像都沒有正經工作,整天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裡。
爸爸像個召喚獸一樣,不管什麼時候叫[祂]都能得到回應。媽媽花錢還大手大腳,家裡甚至還財大氣粗地雇佣了一個保姆!這麼一看,整個家裡的經濟來源竟然只有靠譜的爺爺!
虎杖悠仁,年僅五歲半,陷入了對家庭財政狀況的深深擔憂。
而他那對不事生產又奢靡無度的父母,對此仍然是一無所知。
第99章
悠仁這份難以言說的憂慮心情持續到了周六傍晚, 終於迎來了爆發。
這天傍晚虎杖倭助帶著悠仁和相一郎從武館回來,自從幼稚園開學以後,這兩個孩子就只在休息日去武館訓練了。
坐在沙發上陪羂索一起看電視的虎杖仁瞥見三人,對著他們打了聲招呼, 「你們回來了啊, 要吃葡萄嗎?今晚我做了秋刀魚、烤松茸和栗子飯哦。」
悠仁見爸爸這麼一副懶散悠閑的模樣,想到爺爺這麼大年紀還要每天風雨無阻地去武館打工辛勤養家, 心中不由又是憤怒又是失望。他噠噠噠跑到虎杖仁面前, 神情嚴肅地看著[祂], 「爸爸, 你今天有做什麼正事嗎?」
「?」虎杖仁疑惑地看了悠仁一眼,雖然不太明白兒子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是出自什麼目的,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有啊,上午在家澆花除草看看書,還陪你媽媽下了會兒棋。下午陪你媽媽一起去上瑜伽課, 順便還和阿龍一起喝了下午茶。回到家後,就開始做晚飯了, 畢竟不能光讓裡梅專美於前, 也得讓你們時不時嘗嘗爸爸做的料理嘛!」
[祂]本來以為自己說完會得到兒子崇拜依賴的目光和毫不吝嗇的誇贊,卻沒想到悠仁看著[祂]的眼神活像是[祂]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 語氣還十分沉痛地說:「爸爸, 身為男人,要有背負起全家生計的魄力啊!不能一直待在家裡啃老逃避現實!」
虎杖仁:「???」
羂索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側頭笑吟吟地看向一臉問號的粉發男人, 「旦那, 看來悠仁對我們家的財政狀況不太了解啊。」
虎杖仁揉了把兒子的小腦袋瓜,頗覺好笑地說:「難怪你這段時間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不過, 關於錢的問題,你和相一郎、宿奈大可不必擔心,爸爸賺的錢你們就算揮霍一輩子也揮霍不完,所以想買什麼就盡管說吧。」
悠仁瞪大眼睛震驚道:「可你明明都沒有工作,哪來的錢啊?」
虎杖仁無奈地說:「我有在工作啊,在你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我還抱著你坐在電腦前工作過呢。你要是好奇我做什麼工作的話,等下吃完晚飯,可以來書房找我。」
悠仁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那就這麼說定啦!」
晚餐的秋刀魚、烤松茸和栗子飯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好評。
虎杖仁喜歡使用應季的食材做菜做點心,無論是在虎杖家的院落裡還是餐桌上面,隨著季節時令的改變都會出現不同的風景。
吃完晚餐,虎杖仁帶著一串小朋友進了書房。
除了悠仁,宿奈麻呂對[祂]的書房也充滿了好奇,她以前並非不知道書房的存在,但年幼的孩子大部分對書籍都沒什麼興趣。虎杖家的三個孩子裡面,也就只有相一郎經常光顧書房。
虎杖仁的書房面積很大,嵌入牆壁、直達天花板的書架上按照書目分類,整齊地擺放著許多書籍。
明亮的全景落地窗視野極為開闊,悠仁跑到窗邊看著美麗的夜色,忍不住發出了「哇!」的一聲驚嘆。然後他轉過頭去,看向身形高大的粉發男人,「爸爸,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
虎杖仁笑眯眯地說:「我是小說家,這個櫃子裡面裝的書籍都是我寫的小說哦。」
悠仁蹬蹬蹬跑過來,仰頭看著櫃子裡面裝幀風格各異的書籍,露出崇拜的表情,「好厲害!」
虎杖仁在電腦桌前坐下,「你們要是有感興趣的書可以隨便拿,但是看完要還回來哦。我先工作了,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三個小孩乖乖地應了聲「好」,就開始在書房裡四處探索起來。
對於識字量不高的悠仁和宿奈麻呂來說,看書遠沒有看動畫片有趣。
因此宿奈麻呂沒一會兒就無聊得跑掉了,悠仁則在書房的一個書架上面看到了一排封面花裡胡哨的漫畫。
他取下來一本漫畫,好奇地翻看了一會兒,但因為看不太懂對白,索性就拿著手裡這本漫畫去找相一郎,「哥哥,這個我看不懂,你能給我講講嗎?」
脹相起初看到漫畫封皮的時候還沒怎麼在意,隨口問道:「悠仁,你對數學書很感興趣嗎?」
他之前也隨手拿起過一本封面花裡胡哨像是成人漫畫的書籍,結果翻開一看卻是數學題冊,讓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無語。
悠仁歪了歪頭,滿臉單純地說:「數學是什麼?這裡面有好多畫得很漂亮的人物,但是我看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脹相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連忙從天真無辜的弟弟手中奪過漫畫翻開一看,入目就是正被無數根藤蔓纏住身體、滿臉潮紅、關鍵部位渾身還打了聖光馬賽克的成人漫畫女主角。
悠仁的小腦袋湊了過來,他看著寸縷不著的成人漫畫女主角,煞有介事地評價,「她為什麼不穿衣服啊?難道不會覺得冷嗎?」
脹相「啪」地一下闔上了成人漫畫,「……沒關系,她不冷。這個漫畫很無聊,你還是不要看了。」
悠仁恍然大悟道:「原來相一郎你看過這個漫畫啊,既然你覺得劇情無聊,那我就不看了。」
脹相:「……」
——不!我才不會看這種肮髒下流的東西!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令人心情愉快的周末。
沒有了對家庭財政狀況的擔憂之後,悠仁將自己之前為了延緩一家七口喝西北風的步伐忍痛克扣減量的甜點又翻倍吃了回來。幸而他的運動量大,熱量消耗得也快,不然指不定要吃成一個小胖墩。
十月底。
一年一度的萬聖節就快到了。
星野老師給滿天星小班的小朋友們布置了一項手工作業,讓小朋友們和家長一起合作做一盞南瓜燈籠。
宿奈麻呂將這件事情告訴虎杖仁後,腦海裡就自動刪除了這項手工作業,直到被爸爸拎到了客廳的桌子旁邊,看著擺了一桌的南瓜,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項手工作業沒有完成。
她立刻搶先一步對虎杖仁發起了攻擊,「爸爸你怎麼還沒做好?這點小事都磨磨蹭蹭的。」
坐在客廳看動畫片的悠仁和相一郎齊齊看向自己的爸爸和妹妹,兩人專注於吃瓜,連動畫片都暫時扔到一邊去了——畢竟動畫片會有重播,好戲可是過時不候。
虎杖仁:「???」
虎杖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的作業吧。」
宿奈麻呂眼也不眨地說:「可是舞菜的爸爸都已經幫她做好了!」
虎杖仁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我怎麼記得,你放假後壓根就沒給舞菜打過電話。你難道是有千裡眼嗎?居然還能看到舞菜的爸爸幫她做作業?」
宿奈麻呂理直氣壯道:「我是在夢裡看到的!人家的爸爸在夢裡都這麼努力,你在現實裡卻這麼不給力!星野老師可是說了,評優的南瓜燈籠可以得到一枚星星徽章!」
虎杖仁:「……行吧,今晚我也會出現在你的夢裡給你做南瓜燈籠。不過,現在你還是乖乖跟我一起完成你的作業吧。你不是喜歡在五條老師臉上胡亂畫畫嗎?就把這些南瓜當做五條老師的臉,隨意地在上面繪畫吧。」
虎杖仁當然不會給小女兒安排危險費力的任務,[祂]動作麻利地將南瓜對半切開,去掉瓜瓤,再將瓜肉放進廚房備用,剩下的瓜皮就變成了制作南瓜燈籠的材料。
耗費了半個小時,[祂]終於做好了一個堪稱完美的南瓜燈籠,然後將它擺在了宿奈麻呂面前,「感覺怎麼樣?」
宿奈麻呂仔細端詳了幾秒,嫌棄道:「……好普通的南瓜燈籠,我想要最特別的南瓜燈籠!」
虎杖仁再次耗費半個小時,做了個頂端雕刻著兩只立體小蝙蝠的南瓜燈籠,「這個怎麼樣?」
宿奈麻呂皺著眉道:「雖然挺可愛的,但還是不夠特別。」
虎杖仁:「……」
——[祂]的女兒果然是可惡的小討債鬼!
坐在一旁當吃瓜群眾的悠仁和相一郎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相一郎說:「反正這種手工作業隨便搞一個交差就行了。」
悠仁點頭,「是啊是啊。」
宿奈麻呂瞪著兩個哥哥,「你們是在嫌我麻煩嗎?」
悠仁和相一郎齊齊搖頭,然後不約而同地對虎杖仁致以哀悼的眼神。
虎杖仁:「……」
——倒也不必如此。
虎杖仁做出了第三次嘗試,這一次,[祂]使出渾身解數雕刻了一手提著南瓜燈籠、一手舉著火炬、腳踏巨型蝙蝠、臂挎裝著糖果的籃子、脖子上繞著一圈骷髏頭項鏈、背後幽靈漂浮的自由女神像。
自由女神像的臉完全復刻了五條悟,五條悟要是跳出來狀告[祂]侵犯肖像權,肯定一告一個准。
悠仁發出了驚嘆的聲音:「哇哦!」
相一郎的嘴角微微抽搐,「……」
——當代家長為了完成幼稚園孩子的手工作業,竟然能卷到這個地步!當真是恐怖如斯!
虎杖仁頗為得意地說:「這個南瓜燈籠和火炬還能通電哦。」
[祂]給長著五條悟臉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通了電,燈光瞬間亮起,刺眼的強光差點閃瞎人眼。
相一郎:「……」
——甚至還能拿來當做暗器使用!
宿奈麻呂高興得啪啪鼓掌,「好!就要這個!」
虎杖仁的任務部分完成了,接下來就該輪到她來即興創作,給這個長著五條悟臉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進行附魔處理。
當然,制作這個手工作業的後果就是……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虎杖家的餐桌上一天三頓都出現了以南瓜為食材的不同菜式,就連飯後點心裡面都出現了南瓜餅、南瓜布丁、椰香南瓜撻等等南瓜相關的甜點。
除了虎杖仁之外,剩下的六個家庭成員都要得南瓜PTSD了,其中宿奈麻呂尤甚。
南瓜吃完的時候,六人險些喜極而泣。
上學日來臨。
宿奈麻呂帶著自己的手工作業去了幼稚園。
星野老師看著她呈上來的作品,瞳孔地震,「!!!」
——這特喵的除了亂塗亂畫的部分,其余部分都是家長在做吧?
第100章
星野老師是個講究公平原則的人, 所以她並沒有僅憑自己的判斷就給滿天星小班的小朋友們呈上來的作品進行評分,而是讓小朋友們自己投票決定哪個作品最為優秀。
宿奈麻呂的作品當仁不讓地被票選為了第一,畢竟她是滿天星小班裡最有號召力的小朋友。而且滿天星小班的小朋友們在圍觀了一輪班裡的作品之後,也不得不承認, 只有在看到宿奈麻呂呈上來的那座長著五條悟臉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之時, 他們才有了一種輸得心服口服的感覺。
市井舞菜滿臉敬畏地看著自由女神南瓜雕像,「宿奈麻呂大姐頭好厲害啊!」
宿奈麻呂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那是當然啦!」
小姑娘毫不謙虛地收下了所有的贊美。
完全遺忘了最大的功臣其實是她爸爸。
古川直人看著粉發金瞳的小女孩驕傲得像只展開華麗尾羽的孔雀, 不由默默地按住了狂跳的心髒。
——宿奈醬, 超可愛!!!
陡然感受到了兩道灼熱視線的宿奈麻呂側過頭去, 對上黑發棕眸的小男生投來的目光之後,她頓時露出極為不爽的表情,「喂!看什麼看啊?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其他的小朋友們聞言紛紛退開一步,古川直人飆著鼻血,仰面倒在了地上, 臉上還浮現出了兩朵幸福的小紅雲。
瞬間,滿天星小班的小朋友們齊刷刷扭頭看向宿奈麻呂, 目光驚恐又敬畏。
有個小朋友還聲音顫顫地說:「……隔、隔空殺人技?!」
宿奈麻呂:「……???」
——不要碰瓷我啊!!!
長著五條悟臉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在滿天星小班的作品展示台上放了三天, 然後就被小主人帶回了家裡。
而在這一天,宿奈麻呂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星野老師獎勵的又一枚星星徽章。
因為這枚星星徽章的功勞, 19%要算在虎杖仁的身上, 所以放學回家之後,宿奈麻呂特意將星星徽章拿出來給爸爸看了一眼, 然後就無情地將其收走。
至於那座虎杖仁精心雕刻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則因為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 被她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當事人被抓包的時候還振振有詞地說:「垃圾就應該待在垃圾桶裡!」
虎杖仁:「……」
——嘖,忘恩負義的小討債鬼!
虎杖仁將自由女神南瓜雕像從垃圾桶裡拿了出來, 幸好垃圾袋是剛換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沒有沾染上什麼髒污。
這個被[祂]施加了力量永遠不會腐壞的自由女神南瓜雕像,最後被[祂]擺放在了客廳的展櫃上面。後來五條悟看到了,還興致勃勃地跟這個南瓜雕像合了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肖像權有被冒犯到。
大雪過後,凜冬來臨。
伴隨著冬至日的到來,幼稚園也放了為期一個月的寒假。
虎杖仁和伏黑甚爾商量了下,決定兩家人一起去泡溫泉。
地點選在了仙台市郊的秋保溫泉鄉,這是著名的「日本三大御湯」之一,附近還有一座仙台萬花筒博物館。
虎杖仁:「正好泡完溫泉,還可以帶孩子們去萬花筒博物館轉轉。」
伏黑甚爾說:「我無所謂,反正看你怎麼安排吧。」
虎杖仁宣布要去秋保溫泉鄉度假一周的時候,家裡的三個小朋友都高興壞了。
悠仁拿著筷子敲起了碗沿,「好耶!泡溫泉!泡溫泉!」
脹相在心裡盤算起了度假要帶什麼東西,以及泡溫泉的注意事項。
宿奈麻呂的關注點則有點偏移,「裡梅,溫泉料理好不好吃啊?」
裡梅笑眯眯地說:「當然好吃,就算溫泉旅館做的不好吃,我也會借用後廚做出好吃的料理,絕不會讓大小姐餓肚子。」
宿奈麻呂無情道:「但是,裡梅做的料理隨時都能吃到吧?在秋保溫泉鄉的時候,我還是更想吃別人做的美味料理。」
裡梅臉上的笑容一僵:「……」
——宿奈麻呂大小姐居然這麼快就厭倦我了嗎?!不要啊,這種事情不要啊!至少再等十年以後再厭倦我也不遲啊!!!
當然,他心裡充滿不甘的咆哮沒有人能聽到。
就算宿奈麻呂有朝一日真的聽到了他的心聲,估計也只會給他一句,「呀卡嗎洗!你這保姆!」
而另一邊的伏黑家,伏黑惠直到要去秋保溫泉鄉的前一天晚上,才從自己的牲父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
伏黑甚爾毫不愧疚地說:「不好意思啊,我又忘記要跟你說了。」
伏黑惠:「???」
——那你倒是拿出點抱歉的態度來啊!!!
黑發小海膽衝上去,想要對著人高馬大的爸爸來一通喵喵拳泄憤。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伏黑甚爾在他碰到自己的身體之前就已經伸出了手,黑發男人寬大的掌心覆蓋住了那顆黑色海膽腦袋,像是抓握一顆籃球一樣牢牢將其抓住。伏黑惠頓時寸進不得,只能對著空氣一陣拳打腳踢,心裡頓時怒火更熾。
伏黑繪理等到父子二人打鬧過了一輪,才抱著氣呼呼的黑發小海膽溫柔地哄起來。
夫妻二人一個負責把小海膽逗到炸毛、另一個負責給炸毛的小海膽順毛,可謂是分工有序、配合默契。
出發的當天,虎杖仁開車載著一家人,駛向仙台市郊的秋保溫泉鄉。
伏黑甚爾也開了一輛車默默跟在後面,每當兩輛車並行的時候,悠仁都會抑制不住興奮降下車窗玻璃,跟坐在隔壁那輛車上的伏黑惠打招呼。
伏黑惠只好無奈地也降下了車窗,跟他打招呼,然後就會吃一嘴迎面吹來的凜凜冬風。
坐在靠近車窗位置的虎杖倭助倒是沒有阻止悠仁的舉動,只是牢牢控制住了他的身體,以免他將腦袋探出車窗。
兩輛車抵達虎杖仁預訂的溫泉旅館之時,時間尚早,碧藍的天空還很明亮。
虎杖仁預定的溫泉旅館名為「岩沼屋」,是一座擁有四百多年歷史的老字號溫泉旅館,裡面有一百多間客房,其中大部分都是日式風格。除了露天浴場之外,岩沼屋還有許多大小不一、可供私人使用的溫泉浴池。
虎杖家的兩個小男孩和爺爺虎杖倭助住在同一間客房、宿奈麻呂則與裡梅住在同一間客房。三個孩子夜間都各自有人照料之後,虎杖仁就理所當然地跟羂索住在同一間客房了。
伏黑甚爾則預訂了一個西式套間,好讓伏黑惠可以自己單獨睡一間房,不會打擾到他和繪理夜晚的二人世界。
悠仁聽聞小伙伴要獨自睡一間房,非常同情地說:「不然,小惠你到我們房間裡來睡覺吧?或者我們去你房間也可以,反正爺爺年紀都這麼大了,自己一個人睡肯定也不會害怕。」
一旁聽到寶貝孫子打算無情拋棄自己的虎杖倭助,默默捂住心口,「……」
虎杖仁將行李放在客房裡面,然後拿出了一根親手雕刻的木制梅花發簪,「香織,我來幫你盤頭發吧。」
羂索瞥了丈夫一眼,「嗯」了一聲,乖乖坐在榻榻米上。他的頭發在這兩年裡又蓄長了些,而在日本泡溫泉的時候,長發的客人一般都要將頭發盤起來,不能讓頭發落入水中。
虎杖仁幫妻子盤了一個漂亮的發髻之後,溫柔叮囑道:「記得不要泡太久,暈倒就不好了。」
羂索有點無語,「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夫妻二人拿上洗浴用品出了房間,准備下樓去大廳跟其他人會合,然後再兵分兩路各自帶著小孩去泡男湯和女湯。
虎杖仁和伏黑甚爾帶著三個小男孩和一個老人家先去洗了個澡,才施施然泡進了露天男湯。隔壁就是露天女湯,與露天男湯僅隔著一道青竹圍牆。
冬天的冷空氣在持續不斷散發著熱量的溫泉池上,散去了刺骨的寒冷。
溫泉池邊栽種著梅花樹,枝頭重瓣的花朵盛放著,幽幽的梅花香氣融進了氤氳的白色水霧中,與富含礦物質的溫泉水散發出來的氣味相互交融,令人不由心曠神怡。
虎杖仁背靠著浴池邊緣,兩條修長的手臂搭在上面,隆起的肌肉線條優美又極富力量感。
[祂]淺金色的眼睛含笑望著三個聚集在一起的小男孩,悠仁為了泡溫泉可謂是做足了准備,還帶了三只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小黃鴨。
伏黑甚爾坐在粉發男人的對面,同樣背靠著浴池邊緣,寸縷不著的身體毫不掩飾地彰顯出了令人心跳怦然的魅力。
脹相左看看、右看看,都快被這兩個人夫充滿力與美、色與欲的肉///體閃瞎了眼睛。溫泉池裡的其他陌生男人顯然也是如此,時不時就會偷偷摸摸地瞄過來看一兩眼。
虎杖仁忽然朝脹相瞥來一眼,問道:「相一郎,你好像很羨慕的樣子?」
「……」脹相小聲地「嗯」了一下,「我以後也想長得像你一樣高大。」
虎杖仁誠懇地說:「有點難,畢竟你長得比較像媽媽。」
脹相:「……」
一牆之隔的露天女湯裡面——
羂索和伏黑繪理也在洗過澡後,泡進了熱氣騰騰的池水之中。裡梅為了防止宿奈麻呂嗆水,特意抱著她坐到了水位較淺的地方。
浴池裡面的所有女性客人都光裸著身體,對於羂索和裡梅來說,這原本應該是極具福利性質的畫面,但很可惜……
在他們兩人的視野之中,所有人的身體隱私部位都被自動打上了馬賽克,根本沒有任何春光可看。
羂索:「……」
——這充滿馬賽克打碼的世界,令人毫無世俗的欲望。
雖然他們兩人看不到,但伏黑繪理卻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好閨蜜羂索的身材。
坐在她對面的黑發女人以木制梅花發簪束起了長發,幾縷長度不夠的黑發被水霧浸濕黏在了白皙的皮膚上,卻愈發顯得嫵媚動人。而黑發女人沒入溫泉水中的身體,則有著美好的線條起伏,就算是女人看了,也會忍不住為之心動。
伏黑繪理凝視著坐在對面的黑發女人幾秒,忽然說道:「香織,你的胸看起來好大,我可以摸摸看嗎?」
羂索瞬間呆住:「……???」
伏黑繪理以為他是默認了,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揉了一把,然後驚嘆道:「好軟!」
羂索凝視著那只罪惡之手,「……」
——現在的女人未免也太奔放了吧?!
裡梅:「……噗!」
——你也會有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