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1章
「供我驅使?」米亞不禁莞爾,「封寒,你知道這四個字什麼意思嗎?」
這人該不會是腦子一熱,就氣血上湧了吧?
「我雖然讀書不多,但也懂得說話算話的道理。」封寒並沒有直接回答米亞的問題,只是沉靜的回答道,「我說了願供先生驅使,這條命便是先生的,絕不會後悔!」
似乎是怕米亞不相信他的話,封寒又道,「我大仇得報,此生已經沒有遺憾,只想著在武道上面更上一層樓,先生不必擔心其他的事情。」
他孤身一人,該干的事情早都已經做完了,沒有任何牽掛。唯一放在心上的,就只有武學一途。從少年時代走到今日,整整十年的時間,他都在這條路上苦苦掙扎,便是大仇得報,這個執念也消散不去。
甚至在這方宅待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個執念不但消不掉,反而更加的根深蒂固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明明對方從來沒有展示過自己的武功有多麼的好,甚至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有什麼武功,可封寒就是有一種感覺,如果這世間還有什麼人能夠助他走上「正途,那一定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封寒見過很多的高手,但那些人就只是高手,他們可以輕易的殺死他,卻不能一口道破他的問題所在,也看不穿他的本質。
也許是他見過的高手還不夠多,層次也不夠高,可封寒很清楚一件事,高手有那麼多,無限接近天道的也有不少,但真的能幫他,也願意幫他的,卻大概只有眼前這個人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封寒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但他就是覺得一個對大多數事情都不是太在乎的人,大概也不會在乎身邊多一個可供驅使的手下。畢覺,有些事情這樣的人也懶得動手,總是需要有人為他掃去礙眼的人跟事的。
「封寒,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米亞看著封寒,嘴角微翹,「可是我卻不是一個真的好人,你確定要走這一條路嗎?」
他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別誤人子弟。
若是有一天他跟封寒站在不同的立場,被身邊的人給背刺可就太讓人煩惱了—他雖然不是好人,可也不是殺人狂魔,沒事不喜歡砍人。
「先生可知江湖有一個黑榜名單?」封寒聽著米亞的話,競然笑了起來「左手刀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可是也能夠排進江湖黑榜前百。莫非先生還以為這黑榜只是墨汁寫出來的榜單嗎?」
「先生可知江湖有一個黑榜名單?」封寒聽著米亞的話,竟然笑了起來,「左手刀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可是也能夠排進江湖黑榜前百。莫非先生還以為這黑榜只是墨汁寫出來的榜單嗎?」「你說你讀書讀的少,我看倒不見得。」米亞衝著旁邊的椅子微微側首,「坐。」
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腦子清醒的聰明人總比腦子有問題的人強。
封寒大喜,之前被凍的有些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
不過他到底是大汗淋漓的在數九寒天裡吹了幾個時辰的冷風,米亞一將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就察覺出來了。
當下眉毛一挑,「回頭去廚房要一碗驅寒湯喝了,現下這個時節病了不好。」
這大冷天的,便是應天府的天氣不如北方寒冷,終究還是冬日,寒氣入體不是什麼好事。
「你不要仗著自己武功好就忽略了身體,便是你的境界再高,身體不支持,有些事情最後也只能望而生嘆。」米亞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
很多練武的人都覺得要麼修行外功,要麼修行內力,或者是內外兼修就是走在了正確的路途上了,可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是決定一個人能夠走多遠的下限保證,身體不夠好,就只能止步於界限之外,跨不過那道門檻,還談什麼進軍天道?
確定了封寒現在的問題之後,米亞就把他丟給詩詩了。
封寒說他沒有讀過多少書倒是沒撒謊,他的武功來自於家傳,走的也是正經武人的路子。可這種所謂的正經武人的路子走到了頭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江湖高手,想要繼續往上走已經沒路了。
米亞都不用看他的家傳秘籍,從他體內的氣勁運轉方式就知道他現在已經到了瓶頸,再繼續往下練,要麼就是靠著自己的天賦另辟蹊徑,要麼就是靠著時間的積累提高實力,反正是前途渺茫。
不過秉承著負責任的態度,她還是看完了封寒寫下的家傳秘籍,最終也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先跟著詩詩讀書,把該讀的都讀明白了,不然日後我給你解說經文的時候你也聽不懂。」
封寒倒不至於是一個文盲,可他所謂的讀書就真的只是讀書,把該認的字都給認全了,然後對著淺顯的蒙童書籍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完事了。剩下的,《四書》、《五經》什麼的,是一點兒沒碰過。
如果他是一個天才也倒是容易,只需要幾句話,就能讓他頓悟。可問題是,封寒確實是有天賦的,但他的天賦也沒有達到在江邊著一晚上月亮就能夠創出來一門劍法的水平啊!
而且他之前的武功也就是那樣,三十歲的時候練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平完全不成問題,可再多的,他現在練的功夫達不到那種水平,他自己也沒從家傳武功中破出一條道路的能力,那還不如轉修別的功夫。
至少他家傳武功並不霸道,轉修旁的功夫的時候不需要散功。
淺顯的武功也不是沒有好處,換個法門重練不會對身體有別的影響。捏著那本一眼就能夠著到盡頭的武功秘籍,米亞只能說封寒的天賦還是不錯的,能把這門功夫給練成現在這樣,一般人還真是做不到。
所以現在先跟著詩詩讀道藏吧,從淺顯的入門開始,讀個幾本之後,就不會聽不懂他的講的什麼了。
指了幾本薄薄的經文冊子給他,米亞捏了捏鼻梁,感覺這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隨手指點一個人跟系統的給一個人規劃未來道路還是不同的。
前者他直接點破對方的破綻弱點就行,後者……感謝東方不敗,詩詩跟雪千尋之前接受了不少他的教導,讓他可以順著他的方向繼續下去,而不是只能從頭開始。
但封寒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只能跟著詩詩讀書。
就是詩詩本人一點兒都不願意教這個煩人的家伙讀書,搖著米亞的袖子要擺脫這項任務。
「他是我為你找的保鏢,目後要護著你到處走,你不教他難不成要讓阿尋教導他讀書?」然而米亞鐵石心腸,任由詩詩晃著他的手臂,人都快要掛他身上了也始終堅定不移。
詩詩其實是一個很活潑的女孩子,她愛說愛笑還喜歡做生意,是個停不下來的姑娘。
她對武功這件事也沒有什麼興趣,以前是因為東方不敗喜歡教她武功,現在是因為米亞沒事提點她武功,可她自己本身卻並不喜歡在這件事上花費時間。
米亞也不逼她,只是循序漸進的教導她,靠著時間的積累,詩詩總有躍至先天境界的時候,倒也不必壓著她繼續往更高處走。
只是她對習武這般散漫的態度到底是拖了後腿,遠遠比不上雪千尋這個對武功感興趣的好姐妹,差出了不止一點半點。
他又不可能總是在她身邊待著,難道她出門遇到危險他還能穿越時空從天而降嗎?
而且他也不一定會一直都在,若是有一天他不見了,米亞希望詩詩跟雪千尋能夠有自保的能力。後者他不擔心,雪千尋天賦不夠好,練武的年齡也有些晚,可她夠努力,也不像是詩詩這樣喜歡到處跑,真的有那一天,她大概早就進入先天之境了。
只有詩詩,實力不行還喜歡折騰,讓人頭疼的緊。
現在封寒自己送上門來倒是一件好事,正好解決了後患。
「你要是不願意,我就讓阿尋來教他,以後讓他護著阿尋,沒你的份兒。」被扯看袖子的米亞紋絲不動,依然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道藏,順便刺激了一下詩詩。
「哼,我教還不行嗎!」詩詩被他這話給氣的夠嗆,當下立下誓言,「你放心,我必定教出來一個學富五車的狀元郎!」
「噗—」坐在一邊的雪干尋絲毫不顧及她的面子,一口茶水噴出來,一邊咳嗽一邊笑,芙蓉面上全是嘲笑文盲的快樂。
「學富五車?」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扶著椅子笑的不能自己,「是學負了五車吧!」就詩詩的這個鬼樣子,讀的書還沒有她多呢,能教出來什麼啊?
狀元郎,她看是壯圓郎!
想到封寒那個高高瘦瘦的樣子變成了圓滾滾,雪干尋感到一陣喜感,沒忍住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
詩詩:「……」
好氣!
「你給我等著!」她怒氣衝衝的踹了雪千尋的椅子一腳,飛快的跑出去了。
她一定要把米亞指定的那幾本書給教明白!
「就會調皮搗蛋。」米亞看著笑的癱在了椅子上的雪干尋,不禁搖頭。
詩詩跟雪千尋,真是免家,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沒有不吵架的時候,日子過的也是熱鬧無比,真不知道她們兩個哪來的那麼多的架可以吵。
〝咳咳咳——」雪干尋在椅子上笑的不能自已,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竟然難得的沒有反駁米亞的話。
好不容易等她終於不咳嗽了,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樣危坐,「哥哥,我最近打聽到了一件事。「她一臉神神秘秘的說。
「哦,是什麼好事?」米亞配合著她的話發問。
雪千尋也挺喜歡往外跑的,不過她對做生意這件事沒有什麼興趣,只是喜歡到處游玩。來了應天府之後,就四處跑,什麼道觀廟宇各種古跡景色之類的被她給轉了個遍,若不是應天府的皇宮裡面真的住了一個皇帝她進不去,恐怕連皇宮她也是要進去逛一逛的。
此時她說打聽到了一件事,米亞猜八成是她見到了什麼奇妙的景色,准備拉著他一起去著一看。
不過這次他倒是猜錯了,雪千尋說的不是景色,雖然跟景色也有那麼一點兒關系,但真的不多。
「我聽說了一個大秘密。」雪千尋湊近米亞耳邊小聲說,一臉的神秘兮兮。
米亞:「.……」
這書房裡就他們兩個人,至於這麼小聲嗎?
但省干尋既然把氣氛拉滿,他也配合著點頭小聲回道,「什麼大秘密?」
「哥哥,你知道我向來是喜歡交朋友的。」雪千尋沒有直接說出這個秘密,而是笑嘻嘻的說了另外一件事,「這應天府的達官貴人們我不能說全都識得,可是他們家的的夫人小姐我還是認識不少的。」
米亞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說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雪千尋這個交際能力確實是夠強大,而且也很會選擇游玩地點。寺廟道觀這些地方,那些達官貴人們家中的女眷可不
是多嗎?
雪千尋貌美又是個愛說愛笑會交際的人,跟這些人熟識也確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至少他就好幾次遇到外面的門房遞帖子給她,全都是請她上門做客的。
在這一點上,她跟詩詩完全不同。
此時他倒是有些好奇雪千尋是從這些夫人的口中得知了什麼秘密了。
「威武王的夫人跟我交好,與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讓我上元節的時候不要靠近觀鶴樓。」雪千尋鋪墊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這個大秘密。
讓米亞簡直哭笑不得,上元節的時候不要靠近觀鶴樓是什麼秘密啊?
作為應天府有名的酒樓,這裡在上元佳節的那一日必定是滿堂賓客,難道這種地方還能出現什麼秘密交易嗎?
還是說有人准備在這一天在觀鶴樓裡搞事情?
可即便如此,這也跟他們家沒有什麼關系吧,早就定好了一艘畫肪在上元佳節的時候游河的米亞點了點雪千尋的額頭,「還有什麼後續,一並說了。」
這賣關子的習慣到底是怎麼來的?以前的雪千尋也不這樣啊!
「我就知道瞞不過哥哥。」雪千尋嘻嘻一笑,「聽說那一日慈航靜齋的言靜庵齋主將會與魔師宮的龐斑在觀鶴樓一聚。」
她跟那位威武王的夫人關系好的很,兩個人常常一起逛應天府各處的金樓跟綢緞莊子呢,所以對方才告知了她這個消息,免得那日她離觀鶴樓太近,遭受了池魚之殃。
「聽說當年就是因為慈航靜齋的言齋主,魔師龐斑才會退隱江湖,如今這二人見面,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情況,你干萬要當心。」桑妙清憂心忡忡的說,「我家中晚輩,也被威武王約束著,那日不得靠近觀鶴樓,便是吵著鬧著要去看燈會的夜月,也被禁止出門了。」
她膝下只有一女虛夜月,也是威武王虛若無唯一的女兒,從出生之時便被這位威武王捧在手心當中,要什麼給什麼,無一不應。可是這一次,小丫頭想要出門看燈,卻被攔住了,不但攔住了,還直接禁了足,不許她在上元節那日出家門一步。
方家三口人不會跑到觀鶴樓去,可是觀鶴梭就在秦淮河畔,最好的位置也是靠著河邊,若是上元節那日真的出了什麼事,就追悔莫及了。
雪千尋在武學一道上了解的可比詩詩要多多了,自然知道慈航靜蒂的齋主跟隨師宮的魔師是什麼水平,萬一要是不小心卷入了他們之間的戰鬥,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龐斑會對他愛慕的言靜庵手下留情,卻不會對他們這些被卷進來的小蝦米留情!
她心中想著這位魔師曾經的那些往事,卻不知道米亞心裡面也在想一件事,言靜庵跟龐斑又在搞什麼么蛾子?
不是他對這兩位有什麼偏見,實在是曾經的慈航靜齋的各種操作給他留下的印像過於深刻。
別忘了,曾經他的那位便宜祖父便是拜倒在了慈航靜齋仙子的裙下,還跟那位仙子生下了一個女兒。
而當時的慈航靜齋是怎麼操作這件事的?
靜齋仙子碧秀心胸懷天下大義,以身伺魔,不但讓石之軒在江湖上消失多年,便是她死了,也給石之軒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破綻,搞得他直接精神分裂,為天下爭取了喘息的時間。
就,很難評。
前有周幽王商紂王等亡國之君的擁躉把滅國之禍甩到了女人身上,大隋則是有慈航靜齋把天下太平的功勞奪走按在了碧秀心的頭上,也不知道各方勢力聽到了這個消息心裡面是一種什麼滋
味?
反正就米亞自己所知,一堆愛蔡碧秀心的勢力頭腦是沒有一個願意為了石青璇出頭的,真不知道是他們怕了石之軒,還是嘴上說的好聽、心裡根本沒把碧秀心當回事?
但這番騷操作給米亞留下了深刻的印像是真的,只因慈航靜齋不禁有上一代的天驕碧秀心,還有下一代的天驕師妃暄啊!
這位仙子在天下英雄豪傑那裡的知名度可一點兒都不低,就連魔門高手都有她的愛慕者。
嗯,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起來那個畫了他一堆畫像,結果連張正臉都找不出來的侯希白。別管他是不是漢的,至少在眾人的眼中,他對師妃暄可是一片愛慕之情,被算在了這位仙子的戰績當中呢!
這麼一回憶,他心裡面就開始犯嘀咕,都過去了這麼久了,還能夠聽到慈航靜齋的消思,難道他命犯慈航靜齋?
可是他這個殼子明明跟慈航靜齋沒有任何關系,怎麼可能扯到一起去?
想了半天也沒有從東方不敗的過往歷史中挖出任何跟慈航靜齋有關的內容—父親跟母親都是普通人,跟慈航靜齋真的扯不上任何關系。便是祖籍,也完全不貼邊!
所以這次總不會再遇到什麼有精神病的祖母了吧?
想到曾經把石之軒的屍體當成砧板用的高夫人,米亞略微松了一口氣,東方不敗父母雙亡,親戚也沒有來往,倒是不用擔心遇到這種糟心事了。
但不用擔心自己遇到糟心事是一碼事,言靜庵跟龐斑這兩個據說是消彌了天下大禍的人還是讓米亞挺鬧心。
沒什麼特別原因,就是這兩個人身上的傳奇色彩太過兒戲。
龐斑為了言靜庵放棄大好江山不要,這事兒真是怎麼聽怎麼感覺古怪,總有一種他在蓄力想要搞件大事的感覺。
而且那麼多的地方哪裡不好去?偏要在應天府見面,這是打量著一言不合就要闖進皇宮給朱元璋來個到此為止的套餐嗎?
對慈航靜蒂印像好不起來,也很討厭龐斑的米亞決定去著著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不願意把人想的太壞,可當初慈航靜齋對大隋的操作真是讓她不得不防。
天下既定,就別瞎折騰再搞事情了,平民百姓過幾天太平日子不容易!
想到就做,過兩天就是上元佳節,現在也該准備起來了。
不過這件事到底還是有風險,他想了想還是交代了一下雪千尋跟詩詩,「上元節這天你們在家裡待著,跟封寒看家。」他一個人,不管是走還是留都容易,但是雪千尋跟詩詩還有封寒這三個人就不好說了。
若是只是著熱鬧沒事發生自然最好,怕就怕到時候真的出了事情殃及池魚。
在這種事情上面多有體會的米亞覺得還是小心謹慎為上,他自己是不得不去冒險,就別把家裡人一起給扯下這個大坑了。
「可是哥哥你—」雪干尋憂心忡忡,就算是米亞再怎麼天縱奇才,可他散功至今才多長時間?如今這樣一個沒有足夠內力傍身的人,怎麼可能讓她放心他去觀鶴樓?
「不用擔心。」米亞搖頭,「我打不過別人,但是論起逃跑的功夫,我自問還是有些水平的,晚師龐斑想要追上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你們忘記了嗎,還有慈航靜齋的言篇主在,想必龐斑不會做的太過分。」
他心裡面雖然對慈航靜齋沒有什麼好印像,卻不耽誤此時拿著她們的名頭舉大旗做擋箭牌。
只不過此番行事還是要小心,免得把禍端帶到家中。
如此,他需得換上一張臉孔才行,讓人無法照著他的臉找到人方為上策。
想了想,米亞從自己的倉庫裡翻出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覆在臉上,細細的貼好,對著鏡子確認不管是做出什麼樣的表情都能靈活的展現出來,絕對不會被人發現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面具才滿意的點點頭。
若是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這張臉沒准兒還能派上一些用場。
第1792章
衝著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米亞戴上一頂烏紗模頭,披上了一件黑色大氅提著燈籠就要出門。
不料跟來找他的詩詩和雪千尋碰了個正著,「哥哥?」
雪千尋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呆了一呆,看著他身上那件眼熟的大氅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看身型穿著都應該是米亞,但這臉怎麼就變了一個樣子?
「嗯?」米亞疑惑,「何事來尋我?」
詩詩:「」
雪千尋:「……」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打消跟著米亞一起出門的想法。
本來她們二人還打算一頓歪纏,纏的米亞受不了了就同意帶著她們出門,可是現在他連自己的臉都換了一張,顯然是打著不想要暴露自己想法的念頭,她們真的能讓他同意跟著他一起出門嗎?
後面跟進來的封寒也是一愣,看著這張過於俊美的臉孔有點兒遲疑,「.師兄?」
好歹頂了個教導的名頭,但米亞堅決不肯把師父這個名頭給掛在自己的頭上,最終就變成了師弟,讓封寒免於被詩詩跟雪千尋壓了一輩的痛苦。
可是此時他看著這位師兄突然有點兒懷疑人生,出個門,至於把臉都給換了嗎?
還是說這位師兄打算搞事情?
封寒只是性子比較沉悶冷肅,又不是傻瓜,米亞的這幅打扮真的沒辦法讓他往好的地方想。
畢竟只有做賊才需要蒙面,干正經事誰會遮著自己的臉啊?
「你也有事?」米亞看向了封寒,眉毛一挑,這三個人一起來,說沒事他也不信啊。
「我們也想要出去玩。」詩詩嘆了一口氣,感覺今天出門的希望渺茫,兄長大人看上去不像是正經出門的樣子。
「我倒是想要讓你們出去,可是你們昨日又不是沒有出門打探過,真出了事,能全身而退嗎?」米亞也嘆氣。
一年一度的上元佳節,唯一不宵禁的日子,誰不想要出去玩兒啊?
別的不說,今天這個日子,整個應天府都恍如一座不夜城,到處都是燈跟美食雜耍,街上熱鬧的很。
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人家知道什麼是危險的地方不能去。可詩詩跟雪千尋這種一瓶水不滿,半瓶水亂晃的,昨日看了到處都是暗樁的觀鶴樓還躍躍欲試呢,簡直就是哪裡危險哪裡去,到時候真的能夠控制住自己不亂來嗎?
「魔師龐斑所到之處,必定有魔門高手跟隨,你們是不是忘了他手下那些武功絕頂的淫賊了?」討厭龐斑不需要什麼特殊的理由,便是不知道他那個所謂的蒙古國師的身份,米亞也對他好感不起來。
看一個人看他的同伴就知道了,一堆的弓雖女干犯手下,說這人是好人誰信啊?
死在他的那些淫賊手下手裡的少男少女們的亡魂同意他是個好人嗎?
眼前的這三個人,都是貌美之輩,真要是落到龐斑的那些手下的手裡,下場簡直想都不用想,妥妥完美的玩具,還因為有內功能夠支撐他們玩的時間更長一點兒!
先奸後殺,屍體不成人形,這簡直都快要成了龐斑那幾個淫賊手下行事的標配了,他是真的對詩詩他們的安全沒有把握。
幸存者偏差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用來考驗運氣了。
詩詩:「……」
雪千尋:「.」
兩個人此時也想起來了龐斑的那些有名的淫賊手下,不禁打了個寒顫。比她們二人武功更高的男男女女們都下場悲慘,她們還是別去找這種麻煩了。
倒是封寒有些發愣,「我也要防著淫賊嗎?」
他又不是那魔師宮的兩個護法白發紅顏所鐘愛的少年男女,應該沒有那麼危險吧?
結果還沒有等到米亞說話,詩詩就一腳踩在他的腳上,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我都只能待在家裡,難道你這個連《道德經》都沒有讀明白的家伙還想要跑出去玩嗎?」
開什麼玩笑,她這個當老師的出不去,他這個當徒弟的居然想要跑出去,還有沒有天理了?
封寒被踩的齜牙咧嘴,對詩詩這個蠻不講理的性格直接閉嘴了——反正他也吵不過詩詩,不閉嘴難道還要等著她小嘴叭叭的在他耳邊不停的說說說嗎?
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能說的人!
詩詩跟雪千尋沉默了,封寒也沒有了意見,米亞就提著燈籠出了門。
他今晚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龐斑跟言靜庵的目的,如果他們想要暗地裡搞事情重掀戰亂,不給這兩人設置點兒障礙多不好意思
啊?
若是他們沒有想要搞事情,那更好了,他就有了時間去獵殺諸如年憐丹還有花解語跟柳搖枝這種人間敗類!
「言齋主,你可干萬別讓我失望啊……」
米亞嘆息一聲。
他承認自己對慈航靜齋有偏見,沒辦法,誰叫慈航靜齋這地方每次都搞出來一些奇葩的操作呢?
而且她們看人的眼光也很糟糕。
當年的石之軒就夠爛的了,家裡面有老婆還去外面勾搭人家一派宗主,搞得祝玉妍從此失去了進軍無上武道的機會,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也沒有人逼著你娶妻啊!
更不用說他跟所謂的不愛的女人生了好幾個孩子,又坑死了自己的孩子,這種人渣都能看上,米亞很懷疑慈航靜齋的仙子們是不是有什麼救風塵的情節。
雖然石之軒不是什麼風塵,可他是渣男爛人一個,比風塵可怕多了!
這糟糕的眼光經過了幾百年到了現在,不但沒進步反而還更加墮落了,身為慈航靜齋的齋主,居然跟龐斑這種人之間有了感情,說她們腦子沒問題誰信啊?
反正米亞是不信的,畢竟每次都能夠精准的挑中人渣中的人渣,這要說沒有點兒玄學所在也說不通。
別提道胎魔種之間互相吸引,魔門中也不是沒有不搞事情的垃圾,怎麼就不見慈航靜齋的仙子們被他們吸引?
更何況所謂的魔種其實只是道胎的另外一面而已,說白了就是氣機的問題,吸引個鬼!
攏了攏身上的大氅,米亞無聲的融入到了川流不息的人群當中,只希望今晚不要遇到壓的他的承受能力都扛不住的事情。
提看燈籠走在街上,他慢慢的接近了觀鶴樓。
昨日他跟詩詩還有雪千尋封寒已經來過這裡,當時便察覺出來這附近已經被控制住了,便是觀鶴樓門前的小販都是高手,可以說是布控的嚴嚴實實,無一疏漏。而今到了正日子,周圍更是有數位先天高手坐鎮。
米亞站在觀鶴樓隔壁的太白樓,眼神只是微微一掃,就看到了本不該屬於這裡的那些高手。同時精神中也感應到了那些氣息收斂的極好的先天高手,想必這些人就是為了避免言靜庵與龐斑之間出了意外所做的先手預防。
只是他們真的能夠困住這兩個人嗎?
還是他們的目標只是龐斑?
一撩大氅,米亞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等著龐斑跟言靜庵的到來。
這件事其實有諸多疑點。
言靜庵是什麼樣的人,米亞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是從江湖中的言語片段跟她行事風格也能推斷出來幾分此人的性格;至於龐斑……他眉頭跳動兩下,居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此人才好。
除了手下收容了一堆的敗類淫賊之外,這位魔師所謂的古今魔門第一人的稱號也讓他哭笑不得。
認真的算起來,龐斑其實已過百歲。
旁的魔門這個年紀的人在做什麼米亞不知道,但是有一個人的經歷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曾經的邪極宗宗主邪帝向雨田。
曾經的他一直有個疑惑,能夠壓的一群魔門高手都有心理陰影的絕代高手高長恭為什麼會喝下皇帝賜下的毒酒,那樣輕易的就死掉了?
後來她在與敵對戰之時氣勁激發與高長恭留下的青銅面具產生了共鳴,才知道原來高長恭雖然說死了,但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說,他又沒死。
因為這位蘭陵王把自己的精神當成了魔種,種進了隨他征伐戰場的青銅面具當中,只待有人符合條件就會激發,將自己的畢生所學灌入那人的精神世界裡,活出新的一世。那只青銅面具也成為了一只法器,而不是單純的面具。
暫且不去考慮這個青銅面具給當時的米亞造成了多大的困擾跟衝擊,但蘭陵王的精神世界確實很值得挖掘,也有很多秘密。
邪帝向雨田的過往就是其中一件。
這位邪極宗的宗主自廢武功,重練道心種魔大法,最終還成功了破碎虛空而去。雖然那時候他年紀也不小了,但是他自廢武功的時候也不年輕啊!
縱向對比一下,已經一百多歲的龐斑在當年蒙人尚未入侵中原的時候並不以天姿出名,後來年紀上來了,倒是被尊稱為魔師,還蓋壓中原武林一眾人士。
橫向對比同時代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令東來破碎虛空而去的時候多大?傳鷹破碎虛空的時候又才幾歲?
如果不是後來蒙人統治中原的時候消滅了一堆年輕的種子高手,瘋狂打壓中原武林,出名的人就干掉,哪來的魔師龐斑縱橫武林這麼多年的傳奇?
靠著跟朝廷聯手打壓年輕人消滅有生力量得來的稱號也好意思大肆宣揚!
反正不管是人品還是武品,米亞都對這位魔師沒有什麼好感,純純垃圾人一個了。所以他才會說慈航靜齋這看人的眼光實在是太糟糕,淨選人渣裡的人渣。
但如果非要說這就是慈航靜齋為了挽救天下而做出的犧牲,那他也沒辦法,反正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又不能堵住不讓人說話。
非要說龐斑對蒙人有多麼重要,他死了難道蒙人還真能反撲嗎?白道武林的人怕死,龐斑就不怕死了?隱居二十年,怎知不是他的另外一種妥協?
不過種種跡像都表明了不管是言靜庵,還是龐斑,都不是那種會把兩個人見面的事情給宣揚的人盡皆知的人——看這布控的架勢,就算不是整個武林的人都知道了這兩個人要在觀鶴樓見面也差不多了,委實是跟他們平日的行事風格大相徑庭。
是這兩個人之間真的有問題想要搞事情,還是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想要借此做些什麼呢?
那對方又是如何知道這件隱秘的事情的?屬於哪個勢力?
米亞在這邊苦苦思索的時候,風行烈也在自己的房中死死的捏住了拳頭,指甲在手心刺出了鮮血。
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無法阻止言靜庵把冰雲送給龐斑,但別人呢?
若是有人知道了言靜庵想要把徒弟送給龐斑助他進軍天道,真的會無動於衷嗎?
深吸了幾口氣,風行烈放開了手,隨手扯過一條帕子裹住,心中只希望他這次冒險將消息傳了出去能夠避免靳冰雲的這場災難。
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最終卻因為言靜庵跟龐斑的私欲落到那般下場,他不忍心。也不想要看到!
想到曾經龐斑給他的羞辱,風行烈胸口氣機翻動,竟有吐血的衝動,手忙腳亂一陣之後,才算是把這股湧動的氣機給壓下去。
「你們可千萬別讓我失望.」他不自覺的又握緊了手,可是這時的風行烈,卻沒有心思去關心自己的手了,如今已是正月十五成時三刻,言靜庵跟龐斑也應該見面了吧?
遠在千裡之外的龐斑跟言靜庵並不知道此次兩人見面的事情竟然是被一個尚未長成的少年所泄露,只是各自帶著座下弟子踏上了觀鶴樓。
龐斑早前就已經派人將觀鶴樓的三樓包了下來,此時便是樓下的人流熙熙攘攘,三樓也是安安靜靜,無人打攪,倒是讓他跟言靜庵有個可以敘I日的地方。
可誰知道他們在此相見的事情竟然會泄露了出去?
龐斑邪異英俊的臉上平靜無波,心中卻對此事起了波瀾,到底是誰將這件事給泄露了出去?
他倒是沒有懷疑這件事是言靜庵做的,送一個徒弟給他助他進軍天道的事情說出去,恐怕言靜庵自己本人就要遭到白道武林的種種非議,她必定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可是又有誰會對此事了解的這般清楚,竟然連他二人約定了上元佳節在此相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言靜庵感受著那些圍繞在觀鶴樓周圍的諸多高手,也是眉頭輕蹙,一件本來是秘密的事情突然被人知道了,還是被很多人知道了,她心中不禁興起了一陣巨浪。
至於隨侍在她身邊的靳冰雲跟站在龐斑身後的方夜羽二人,此時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
前者早已知曉自己日後的命運,也接受了這個命運,此時心情古井不波,是慈航靜齋完美的弟子;後者對著一個小丫頭,又是將來會被師父占有的小丫頭,就更是心中興不起任何波瀾了。
以至於此時的觀鶴樓中竟然有種詭異的平靜。
就在他們對面太白樓的米亞這個時候也很安靜,就跟同樣坐在這裡的其他人一樣。
這群人不見得知道言靜庵跟龐斑來此地的真實目的,但是卻並不妨礙他們對這兩個人興起戒備之情。
是,大家感念你言齋主勸導龐斑退隱江湖二十年,可現在還沒到二十年呢,你倆就又見面了是幾個意思?
這誰能不擔心?
只是擔心歸擔心,卻沒有一個人動手,都等著言靜庵跟龐斑的行動。
觀鶴樓、太白樓、秦淮河上的畫肪諸方勢力竟然在此時達到了平衡,也是奇妙的緊。
「言齋主與魔師駕臨應天府,虛某有失遠迎了。」就在這種奇妙的氣氛當中,一個身型瘦高的男人從樓梯走了上來。
他身穿一身布袍,臉孔瘦長,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夠洞悉所有人心一般,竟讓站在龐斑身後的方夜羽不自覺的撇開了眼。
「原來是威武王,靜庵有禮了。」言靜庵看到來的是鬼王虛若無,便知今日跟龐斑的敘|日是完不成了,只能無奈的迎上這位當初朱元璋身邊的心腹大將。
「言齋主客氣了,你此番來到應天府,合該虛某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虛若無微微一笑,又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龐斑,「皇上知曉魔師身在應天府,特意交代虛某要好好招待魔師,務必要讓魔師賓至如歸。」
他話語平平,仿佛是在跟老朋友交談,可是聽著他的話的言靜庵卻知道,朱元璋必定已經調集了大批的人馬,若是龐斑真的做出來什麼事情的話,就會頃刻引起一場大戰。
「我來此乃是應靜庵所邀,就不必鬼王費心了。」龐斑面色無異,平靜的說道。
他料想此次跟言靜庵見面會有一番波折,恐怕對方又會借著這個機會在他心中留下更加深刻的印像。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波折竟然不是來自於言靜庵的,而是來自於朱元璋!
賓至如歸.……當這裡是大都嗎?
龐斑心中冷笑,朱氏小兒,一朝得勢,竟也學起了官老爺的那一套,豈不知自己可笑的很?
不過他此次從魔師宮來到中原,是為了向言靜庵表達誠意,並不想要引起什麼衝突,倒也懶得跟這群人有什麼口舌之爭,當下起身就要離開。
不料卻突然之間感到一股窺伺之感,當下一聲冷喝,「是誰?」
「多年不見,魔師風采更勝往昔,不舍有禮了。」一個光頭和尚走上三樓,衝著龐斑施了一禮,隨後又衝虛若無行了一禮,「元帥。」
虛若無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眼前的是北少林的和尚劍僧不舍,而不是他麾下戰士,既然雙方已經不再是同路人,又何必多說?
倒是此時此地此景頗為耐人尋味,跟龐斑算得上是有殺師之仇的許宗道來了,接下來又有誰會來這裡?
跟龐斑有仇的人不少,跟他手下那些無惡不作的護衛有仇的也不少……虛若無想來想去,竟然沒有想到另外一個出現在這裡的是一個陌生人,一個他從未聽過對方名字的陌生人。
「你是誰?」一直面色不虞的龐斑終於捕捉到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精神力,猛然轉頭看向了對面的太白樓,冷喝一聲。
從來到觀鶴樓,他就察覺到了有人用精神鎖定了他。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那是朱元璋派來的高手,可虛若無出現之後他發現自己錯了,那個人不是虛若無。接著出現的不舍也沒有這種能力,直到現在,他終於尋到了那絲精神力牢牢鎖住,「出來!」
「上元佳節之際,魔師 何如此暴躁?」一聲輕笑響起,隨後一道翩然的身影竟然從對面的太白樓飄進了觀鶴樓。
此時眾人才見到說這句話的人是什麼樣子,只見他身量挺拔,肌膚如美玉一般找不出來絲毫瑕疵,一張臉更是好看的要命,便是沒有第一美人之稱卻有第一美人之實的慈航靜齋齋主言靜庵在這張臉的面前也失了幾分顏色。
「嘶——」方才還對跟自己坐在一起的這個黑衣人視若無睹的一眾人等心中大驚,此人是何來歷,竟然能讓這麼多人忽略他的存
在?
而且江湖上何時出現了這樣一個美人?
便是身在觀鶴樓的鬼王虛若無跟劍僧不舍,也為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所驚,在龐斑叫破這人的存在之前,竟然無人發現他的所在,可見此人隱匿氣息的法門多麼的高明。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籍籍無名,從未在江湖上聽過他的任何消息?
龐斑身後直面著這絕色美人的方夜羽也呆了一呆,此時他曾經讀過的那首《洛神賦》中的美人終於有了一個具現化的景像。可他感到的卻不是愉快,而是一種深深的忌憚,居然能夠有人讓他的師尊魔師這般費心才能逼出來,這個人到底是誰?又是什麼來歷?
他看向了言靜庵,莫非這是言靜庵的陰謀,她明面上是要送師尊一個徒弟代替自己進行這段曠世絕戀,暗地裡卻尋了幫手想要對師尊不利?
然而在場眾多人士的驚訝都不如龐斑此時受到的震撼大,「是你?」
向來冷靜自若的魔師竟然變了臉色,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是真的。
怎麼會是這個人?她怎麼可能一直活到現在?
「嗯?」米亞眨了眨眼,隨即眉眼彎彎笑了起來,「是我呀.……」
他語氣輕柔,如對情人低語,可轉瞬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了一張青銅面具戴在臉上,倏地靠近了龐斑,口中發出一聲古怪的低吟。
龐斑心神激蕩之下,原本毫無破綻的精神瞬間被這道古怪的低吟破了一道口子。
第1793章
是何年。
剎那間,一幅廣闊無垠的星圖就出現在了龐斑的腦海當中,隨後一顆星辰在他眼前炸裂,白光乍起,晃的他竟然有一瞬間不知今夕
米亞一擊即走,不待龐斑反應過來,伸手抓起旁邊落單的靳冰雲倒飛出觀鶴樓,幾個起落之間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觀鶴樓跟太白樓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言靜庵更是臉色慘白,身軀晃了晃,跌坐在了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氣神,「是她……」
她兩眼無神,聲音幾不可聞,只有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鬼王聽到了她說的什麼,不禁心中一動,是他?難道言靜庵知道這個人的身
份?
虛若無一生征戰,閱人無數,到了他這個地步,一個人的長相已經沒有辦法在他的心中興起什麼波瀾了,言靜庵這個級別的美人在他的眼睛裡也不外如是。不能說是美人枯骨,可他對待言靜庵的態度也確實不像是旁人那般把她捧在天上。
可是今日那個黑衣人卻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並非是來自於對方的長相,而是一種奇妙的跟天地融為一體的印像。相比之下,那人蓋壓言靜庵的面貌反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而且一個男人,便是長得再美貌又能如何?
大明的皇帝可不是苻堅,沒有納男寵的習慣!
至於武林中的事情,虛若無表示這不是他需要關心的,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他手沒有那麼長。
倒是龐斑跟言靜庵的態度讓人好生奇怪,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同時讓白道之首的言齋主跟魔門第一人的魔師色變?
「靜庵.」虛若無心念疾轉之間,言齋主就變成了言靜庵,「我這就下令全城搜索,定會將你的徒兒好好帶回。」
他的語氣從之前的公事公辦的打官腔變成了柔聲和氣,「只是此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又跟慈航靜齋之間有什麼仇怨才會把人擄走,你可知道?」
言靜庵此時的樣子稱得上是失魂落魄,這種情況放在她這樣的人身上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更何況還有龐斑。
虛若無看了一眼此時還怔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龐斑,若有所思。
龐斑不但是魔門第一人,也是武林第一人,他成名超過一甲子,除了言靜庵之外,還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退讓過,此時卻是這般表現,能不讓人懷疑這其中的事情嗎?
那個黑衣人雖然渾身上下氣機與天地融為一體,但虛若無這般等級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對方的實力其實不夠強的弱點?
別說是這個黑衣人十個捆在一起都不夠龐斑一巴掌按死的,就算是此時在場的一眾人等,除了被擄走的慈航靜齋的那個徒弟之外,便是方夜羽也能將他斃於掌下。
此人真正的可怕的地方是他那奇怪的攻擊方式,還有他的那張臉孔。
他親眼看到龐斑對著那張臉神色巨變,而言靜庵,她看到這個人的臉的時候無甚反應,可是看到了那張青銅面具的時候臉上卻出現了驚懼,這個人到底是誰?
「她是——」言靜庵想要說些什麼,可話一出口又閉上了嘴。
此時她只覺得心中發苦,該怎麼說擄走靳冰雲的是一個活了七百多年的老妖怪?
便是當年的邪帝向雨田,也只不過活了兩百多歲而已,七百年,這又不是什麼精怪現世,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可若不是高亞,那張面具又是怎麼回事?
言靜庵自然是沒有認出來昔日的蘭陵王高亞的臉的,慈航靜齋又沒有這位煞星的畫像,她去哪裡認人?所以對方出現的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黑衣人的身份。
但言靜庵認得那張猙獰如惡鬼的青銅面具!
蘭陵王高亞最有名的兩場戰役,一場是一箭射死洛陽的王世充,一場是在千軍萬馬中將頡利可汗梟首。這兩場戰役中的共同點就是他都戴著高長恭傳下的那張青銅惡鬼面具,給蘭陵王這個本就威震天下的名字上面又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自此之後,軍中流行將領戴著青銅面具上戰場,可這些青銅面具跟蘭陵王的那張青銅面具又怎麼可能一模一樣?
更不用說她剛剛從那張青銅面具上面感受到的奇特能量波動,戴著面具的人不一定就是高亞,可那張面具一定是曾經屬於蘭陵王
的。
慈航靜齋的齋主不善畫作,但歷代的慈航靜齋齋主都廣結善緣,便是魔門中人,除了一眾妖女之外,也不乏大批跟靜齋交好的人物。昔日靜齋齋主為了警示後人,從侯慎大師手中取得了一幅蘭陵王的畫像,雖然上面沒有畫出來對方的臉孔,可是那張青銅面具卻被繪制的惟妙惟肖,隔著一張畫紙都能感受到那種詭異跟震懾。
言靜庵不記得什麼也不會不記得這張畫像,此時突然見到那張散發著濃濃詭異感的面具,怎麼可能不震驚?
接近八百年的時間,高亞她是詐屍還魂了嗎?
想起之前那個黑衣人的樣子,言靜庵突然之間就有了一種驚悚的想法,傳聞蘭陵王高亞後來離開中原去了海外,可她到底是真的去了海外還是做了什麼把自己的身體給保存了起來,今朝重新復活了?
思及曾有人在天山之巔見到過這位蘭陵王的蹤影,時間又在她失蹤之後,言靜庵的心髒就不爭氣的越跳越快,高亞此人,據說身負魔門道門武功之大成,鬼知道她是不是破碎虛空之後重新回到了這裡?
傳鷹大俠不也把自己的武器送了回來嗎?
此時的言靜庵直欲昏過去,滿腦子都是曾經靜齋中的長輩說的魔王高亞跑到了靜齋把所有弟子都給剃成了光頭的往事。
不是她膽子小沒定力,實在是這人太過可怕,不但曾經廢掉了一個靜齋齋主,後來還弄出來了種種最是讓人恐懼的事情,便是幾
百年後的人聽著,也不免心中惴惴。
慈航靜齋立派千年,何曾有人這麼對待過她們?
言靜庵越想越是心中不安,只是還沒有等到她講心中不安發泄出來,就見龐斑嘔了一口血出來,仰面栽倒。
「師父!」方夜羽大驚失色,立刻扶住了龐斑的身體,卻見龐斑眼睛亮的驚人,竟然不顧自己剛剛吐血,哈哈大笑了起來,「天命在我!」
此時他黝黑的雙眼中仿佛有雷電閃過,看的方夜羽心生畏懼,不得不垂下了眼簾,才沒有被這眼神給刺傷。
可心中已是大駭,師父吐了一口血之後,怎的變得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大概是因為我很討厭慈航靜齋吧。」米亞摸了摸下巴,給了靳冰雲一個令她哭笑不得的回答,「你是靜齋弟子,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對我這種被靜齋代表的人來說,每次看到你家大人都想要衝上去剃光她們的頭發,省得她們不好好在山上清修,沒事找事惹麻煩。」
動不動就被慈航靜齋給代表犧牲加誹謗,脾氣再好也受不了啊!
那他去給大家剃個頭有什麼問題?
這群和尚尼姑們當初搞事情的時候也沒經過他的同意啊,大家只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
再說了,一回生,二回熟,他手藝那麼好,這群人有什麼不滿意的?
米亞自覺自己只是進行了一下反擊而已,根本不算是事,完全不知道自己給慈航靜齋的仙子們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像。幾百年時間過去了提起他的名字還會心中發顫,屬實是陰影大魔王了,造成的心理慘案能直接編一本教科書進行論述。
靳冰雲:「……」
小小年紀的慈航靜齋仙子預備役抬頭看著這個俊美的不像話的男人,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慈航靜齋的人不順眼就想要給她們剃頭?這都什麼可怕的想法啊?
一想到整個靜齋全都是光頭,靳冰雲小小的身子竟然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她問眼前這人為什麼要把她擄走真的只是純粹好奇而已,哪想得到對方竟然會給出來一個這麼可怕的答案?
一時之間,竟然覺得這應天府的天氣更冷了。
「你放心,就算是我真的要給慈航靜齋的仙子們剃頭,也是去剃你師父的頭,跟你是沒有關系的。」米亞看她顫顫巍巍的樣子,哈哈大笑,「小孩子家別那麼苦大仇深。」
他擄走靳冰雲就是純粹的惡心一下言靜庵而已,沒有什麼太多附加的目的。
當然,若是這小女孩兒能夠告訴他言靜庵跟龐斑的見面是為了什麼就更好了,也好讓他找個機會去給這兩位添堵。不過眼前這個小女孩兒倒是有些奇異,她太過平靜了,平靜的甚至都能夠稱得上是古井無波了。或者更加准確的說,這孩子眼睛裡面已經沒有了光輝,全都是死寂,就仿佛是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人生已經是一盤死局,整個人都無喜無憂了起來。
所以他就順手把她給帶出來了。
能夠得到消息固然好,沒得到也無所謂,反正慈航靜齋的仙子們之間都有一種神奇的聯系,便是這小女孩兒跑到天涯海角去,言靜庵也能找到她,完全不用擔心在這應天府她會走丟。
再說了,這小女孩兒年紀不大,武功卻並不弱,等閑人沒辦法傷她,又何必他來擔心?
他耳朵動了動,聽到了民房外面的響聲,恐怕這時候鬼王虛若無已經派人開始四處搜尋這個小女孩兒了吧?
米亞伸手遞了一塊波波酥給靳冰雲道,「好了,既然你不願意說出你師父跟龐斑的目的,那便趕緊走吧,趁著有人來尋你,也好省些氣力。」
小姑娘保守門派的秘密也沒有什麼,她要是不保守這個秘密才叫奇怪。能夠讓言靜庵帶出來行走的徒弟,必定是慈航靜齋悉心培養的仙子,不為外物所動才是正經。
然而他很快就被眼前的小女孩兒給打臉了。
靳冰雲有些遲疑的接過了那塊波波酥,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你難道不想要用我跟師尊交換些什麼嗎?」
好香甜的味道。
她聞了聞手中的那塊波波酥,還從來沒有人會給她這種東西呢。
兒時是家中窮的買不起糖糕,後來後來師父教她讀書練功,這奇怪的糖果子卻是不會出現在她的手中的,也不會有人看她年紀小就買一塊送給她。
「你能交換什麼?」米亞愕然,隨即大笑了起來,「小姑娘,你這個靜齋弟子怎的還不如我了解你家長輩是何為人?」
他面露嘲諷,「慈航靜齋的仙子,為了天下不僅可以犧牲自己,也可以犧牲別人,你覺得你這個還沒有長成的仙子之徒有什麼特殊的價值,能讓言靜庵用重要的東西來換你嗎?」
說到這裡,米亞話鋒一轉,「況且慈航靜齋便是真的有什麼事我想要,自去取便是了,又何必浪費時間跟你師父做那無聊的交易。」
他上一次去帝踏峰的時候,直接給慈航靜齋來了一個口口三件套。不是因為他對《慈航劍典》多麼的有興趣,純粹就是為了給慈航靜齋添堵才帶走了她們的傳派典籍。
這倒霉地方能有什麼是他想要的?拿了一群假尼姑的頭發去做假發賣錢嗎?
「自去取」靳冰雲怔怔的看著米亞,呢喃著他說過的話,竟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快意,若是她也能這般豪氣該有多好?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事,就不陪著你玩了。」米亞看了一眼下雪的天,將大氅上的兜帽蓋在了頭上,就准備抬腳離開。雖然今天沒有殺成年憐丹柳搖枝等淫賊,但是他成功的給龐斑的心中種下了一顆魔種,讓他看到了一條『通天路』,也算是有所收獲
了。
那就別在外面待著繼續浪了,還是趕緊回家養養精神才是正經。
他是趁著龐斑的精神出現了破綻的時候將那顆魔種種進了對方的心中,可到底身體過於孱弱,對這種高精度的操作還是有些承受不來,需要時間修養。
只是他剛剛抬腳,就被靳冰雲拉住了袖子,「冰雲願隨侍先生左右,為先生做一婢女,請先生收留。」
她不想要回到慈航靜齋了,也不想要當師尊的影子替身,更不想要做魔師龐斑進軍天道的一枚棋子,只想要安安靜靜的生活,便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婢女也好過人生都成了一個笑話傀儡。
被扯住了袖子的米亞:「」
最近怎麼總是有人要隨侍他左右?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拒絕靳冰雲,對方就直接爆了一個大雷給他,「先生不是想要知道師尊跟魔師龐斑之間有什麼交易嗎?我告訴先生,我就是那個交易。」
她仰起一張清麗的小臉,表情漠然道,「師尊與龐斑相戀,可是卻不能相伴。她憐惜他為了跟自己的承諾退隱江湖二十年,愧疚對心愛的人做出了如此殘忍的事情,便想要彌補他。」
說到這裡,靳冰雲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於是她走遍天下,尋到了我這個跟她有幾分相似的徒弟悉心教導,代替她跟龐斑相戀,也作為龐斑修煉道心種魔大法的媒介,為他尋找江湖中一個天資高絕的青年才俊當爐鼎,掠奪對方的根基與生機。」
一個殘忍又邪惡的計劃,言靜庵完成了跟自己的戀人相愛不能相守的遺憾,龐斑得到了進軍天道的機會,只有她這個影子跟那個現在還沒有被選中的爐鼎,無人在意他們的死活跟心情。
可難道他們生來就只是為了成全言靜庵跟龐斑的嗎?
靳冰雲真的甘心就做一個悲慘的影子嗎?不,她想逃,可她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不管她走到哪裡,師尊都會靠著《慈航劍典》的心法跟她之間產生聯系,尋到她的位置。
可眼前這個男人讓她看到了希望,「冰雲願廢去慈航靜齋的武功,只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還請先生成全。」
她也不顧越下越大的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米亞俯身叩首。
米亞:「……」
靳冰雲這激進的行為沒有給他造成什麼震撼,倒是言靜庵跟龐斑這神奇的操作讓他感覺有點兒惡心,白道之首跟魔門第一高手竟然這麼會玩嗎?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居然還要把一個小孩子給牽扯進來作為情趣的一環?
他越想越是惡心,總感覺沒吃多少東西的胃裡面在翻湧,不得不點了自己的幾處穴道才沒有真的吐出來。
可即便如此,也是面色不好,惡心的夠嗆。
「你說你願意廢去慈航靜齋的武功?」他當下也不忙著走了,只是讓靳冰雲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
靳冰雲只覺得自己仿佛身在雲團當中,不知不覺的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冰雲不想要跟魔師有任何牽扯,這道門玄功廢棄也罷。」
也不知是否過於放松了,她臉上此時竟然浮現了一絲厭惡,「怎會有如此惡心又畸形的感情?冰雲惟願離的師尊與龐斑遠一些,再遠一些,此生不復相見!」
米亞:「」
好吧,自己的徒弟都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惡心畸形,可見真的不是他對慈航靜齋的偏見太深。
等過幾年他養好了身體,還是再去一趟帝踏峰來個再渡佳人吧,反正以前也不是沒干過,就當是鍛煉這群仙子們的心智了。
言靜庵要是知道他心裡面想什麼估計能直接被氣暈過去,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無恥之人,竟然將跑到人家家裡面作亂說的理所當
然?
可她現在正忙著尋找自己的徒弟,根本就不知道米亞的打算,也只能任由米亞天馬行空的散發思緒了。
而且他不但散發思緒,還真的身體力行的給慈航靜齋添堵,「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米亞微微一笑,伸手抵住了靳冰雲的額
頭。
須臾之間,靳冰雲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勁由頭部開始,衝進了她的身體裡面飛速行走,將那絲原本就不是很粗壯的慈航靜齋的氣勁給化的一干二淨,再也不見蹤影。
同時她感覺自己跟師尊言靜庵之間的那種隱隱約約的聯系也徹底斬斷,不復存在。
當下這個一直都保持著平靜的小女孩兒心中悲喜交加,眼中竟流下了淚水。
悲的是她過往數年的努力一朝之間化為須有,曾經傾注的心血全都白費;喜的是她終於不用做一個別人手中的傀儡,讓她賣笑就賣笑,讓她賣身就賣身,當師父的影子替身。
靳冰雲這邊喜極而泣,言靜庵那邊卻心中一震,感覺胸口一痛,「冰雲——」
她悲呼一聲,發現自己感受不到靳冰雲的所在了!
「靜庵—」龐斑神色一動,扶住了險些摔倒的言靜庵,「可是冰雲出了什麼事?」
「我的小冰雲—」言靜庵美麗的眼睛裡浮上了一絲痛苦,晶瑩剔透的淚珠滾滾而下,「我感受不到冰雲了,她也許已經遭遇了不測」此時的言靜庵淚水漣漣,恍如仙子的臉上全都是悲傷,便是鐵石心腸的鬼王虛若無也不禁為這美人落淚的場景而動容。
只是鬼王終究是鬼王,便是朱元璋給他封了一個威武王的稱號,也不會改變他的本質。見言靜庵倒在龐斑身上,他就更加不會心軟了,只是坐在一邊不說話,等著手下傳來消息。
而此時的米亞則是拎起了已經被化去慈航靜齋武功的靳冰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所在之處。
「我即刻就要回山,不能帶著你一起走。」他示意靳冰雲不要說話聽自己講,「我去的地方你一個小孩子是待不了的,不過我有個晚輩就住在這應天府,倒是可以把你托付給他。」
他牽著靳冰雲的手走近方宅的大門,「他家中有幾名女眷,你拜入他的門下也有人作伴。從此之後,就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將來也許還有向龐斑挑戰的機會。」
說罷,米亞伸手扣響了方宅的大門。
不多時,門房就打開了側門,看到門前站著的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呆了呆,才開口問道,「二位有何事?」
心中則是在嘀咕著主家一堆的俊男美女,怎麼連找上門的客人也都是貌美之人?
米亞看著自己家的門房只是笑眯眯的從腰間解下一只玉佩遞過去,「將這枚玉佩交給你家主人,就說這是我為他尋的徒弟。」
隨後輕輕一推,將靳冰雲跟那門房都推進了宅子裡,自己則是隱入雪中,消失不見。
第1794章
回頭找人的靳冰雲都懵了,前腳說要給她找個老師,後腳人就沒影了,這都什麼高人行徑?
這位高手,你還記得你剛剛化去了我一身慈航靜齋的內力,現在我就是一個白身嗎?
她懵了,門房沒懵。
他又不是普通人家的門房,見多了自己東家的各種神奇行為,如今也只不過是被人給推進了宅子裡而已,有什麼可懵的?
至於眼前這個小女孩兒,更簡單,人家都說了是給他們東家找的徒弟,那就讓東家自己處理唄,跟他一個門房有什麼關系?
門房帶著靳冰雲就去找了詩詩。
他們東家平日裡不管事不說,還動不動就閉關不見人,二小姐又是個喜歡往外跑的,經常性的神出鬼沒,現在家裡的事情都是三小姐在管,來了人自然也要先帶到三小姐面前過目。
於是詩詩就見到了一個滿臉木然的小姑娘,「他說這是給哥哥找的徒弟?」管家婆詩詩瞪著眼睛問門房,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大哥你自己給自己找徒弟非要搞得這麼神秘嗎?
「是,那人還給了這塊玉佩作為憑證。」門房遞上那塊毫無瑕疵的羊脂白玉,看的詩詩眼睛都忍不住想要抽筋,這玉佩不就是哥哥給她布置的功課?
當時他還笑她雕工太差,說是雕了一個麒麟,但看著連羊都不像,醜的要死。
結果現在這塊玉佩就成了信物了?
一時之間,詩詩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只覺得一陣無語,自從米亞散功之後,他這性格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哥哥近日在閉關,待他出關之後我就將這事告訴他。」嘆息一聲,詩詩還是不得不為米亞收拾爛攤子,「你且在這裡住上幾日,好好休息一下。」
安頓好了靳冰雲,她轉身就去了米亞的院子,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了米亞在拆發髻。
「哥哥!」詩詩嗔聲道,「你帶這麼個小姑娘回來做什麼?」
一邊說她一邊上前去幫米亞把那束的緊緊的發髻給拆掉,讓一頭黑發散落了下來,然後拿起梳子輕輕的梳了起來。
米亞在家中的時候向來喜歡穿著寬松的道袍,號稱學人家魏晉風流,難得今日將頭發束起,卻又換了一張臉。此時重新把臉換了回來,自然就要把頭發給放下。
「我出門一趟,遇到了師門故人,總不能視而不見。」米亞嘆息一聲,詩詩不禁心中一動。
她還從來不知道米亞師出何門呢,沒想到今日倒是有機會知道了嗎?「是啊,那孩子的師尊腦子不好,又不是個正經人,我怎麼忍心將她留在那裡當老頭子練功的媒介?」米亞將手中的簪子遞給詩詩,一臉的悲天憫人。
直接讓詩詩懵的都忘了去拿那只簪子。
腦子不好的不正經人?你確定你說的是師門故人嗎?
還有給老男人當練功的媒介,這聽起來怎麼這麼邪門?哥哥,你的師門真的是正經師門嗎?還是什麼邪魔外道?
「怎麼了?」米亞舉著簪子不見詩詩來拿,奇怪的問。
「哥哥,你這師門故人到底是故人,還是「故人」?」詩詩也想要嘆氣了。
前腳聽他說師門故人,還以為有一門關系需要走動,結果後腳就來了一句對方人品不行還是走的邪路?
日月神教又不是少林寺這種和尚廟,天天清規戒律守著連肉不吃,她自然是知道武林中那些各種邪道的事情的。
拿小孩兒當爐鼎甚至是媒介來練功這種事情,便是神教中最卑劣之徒都不屑於去做,屬實是邪道中的邪道。
可她雖然不知道哥哥的師門是什麼,但卻知道他教給自己跟雪干尋的武功是玄門正宗,再不可能跟這種邪道有關的,現在怎麼又出來了了一個師門故人?
「故人也分很多種。」詩詩的話沒頭沒尾,但米亞還是聽懂了,「有相交甚篤的故人,當然也有交惡的故人,那孩子就是交惡的故人的徒弟。」
當然是故人,幾百年的關系了,不是故人是什麼?他雖然剃了人家的頭發,可靜齋仙子們的性命他可是一個都沒有收割,真稱不上是『故人』。
詩詩:「……」
感覺有點兒怪,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怪,以前待在神教的時候安安靜靜的,也沒見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怎麼出來之後各種神奇的事情都遇上了?莫非神教還真是什麼世外桃源不成?
「那孩子根基不錯,而且是玄門正宗出身,到時候正好讓她跟封寒一起聽課。」米亞隨口說道。
封寒的武功不錯,差在底子,最近正好跟著詩詩讀書夯實基礎;靳冰雲則是武功不行,基礎爆棚,這兩個人倒是可以搭伙學習,進度都差不多了。
詩詩又是一陣無語,玄門正宗出身的好苗子要做老頭子練功的爐鼎媒介,哥哥你腦子沒暈吧?怎麼說出來這麼離譜的話?
她這般想著也就這麼說了,「哪家的玄門正宗,居然把自家的弟子送給人家當練功工具?」
這麼無恥的門派,以後雪千尋出門的時候可一定要避開,免得遭到了暗算。
能夠把自己家的女徒弟,還是這麼小的女徒弟送出去,這作風怎麼看怎麼邪門的要命!
「慈航靜齋啊。」米亞看著銅鏡裡被詩詩挽好的頭發隨口說道,頭皮瞬間一疼,「詩詩!」
慈航靜齋做的孽為什麼要落在他的身上?
「啊——」詩詩趕緊松開揪住了米亞頭發的手,給他揉被揪疼了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
她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純粹就是聽到慈航靜齋這個名字之後太過驚訝而已。
誰人不知道慈航靜齋是白道之首?
靜齋的仙子們雖然沒有這個白道之首的名頭,可是江湖中的白道又有誰會忽略她們的意見?
尤其是當今皇帝,當初也是獲得了慈航靜齋的支持才進而得到了白道武林的支持坐上了皇位,不然今日坐在龍椅上的還不知道是誰呢,或是蒙古人依然占據著大好河山也未可知。
結果現在米亞突然之間告訴她,慈航靜齋竟然干出來了這種惡心邪門的事情,能不讓她震驚嗎?
這屬實是刷新了一下詩詩對慈航靜齋的印像。
「有什麼好奇怪的?」米亞摸著自己發疼的頭皮齜牙咧嘴,「她們喜歡搞這套以身伺魔的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還總是強迫別人顧全大局,不理她們就會被扣上道德不行的大帽子,扣帽子不起作用就直接動手強行度化。現在送一個徒弟給龐斑助他進軍天道在我們這些人的眼睛裡面看來是歪門邪道,可是在她們的眼睛裡,這就是犧牲小我拯救天下,人家心裡面想的也許就是龐斑進軍天道就沒有心思去關注世俗的事情了呢?」
他想了很久,最後也只能想出來這麼一個可能性,言靜庵也許是認為龐斑破碎虛空離開這裡對大家更好更有利。
可問題是,如果言靜庵真的這麼想了,她難道不應該自己親身上陣嗎?干嘛要把一個小孩子給拖下水?
靳冰雲今年才多大啊,十歲的孩子,你居然告訴她,她的任務就是跟龐斑培養感情,將來再成為龐斑練功的工具,去勾引一個武功高強的正道弟子跟他滾床單種下魔種之後再繼續跟龐斑滾床單讓他利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媒介隔空取走爐鼎的生命精華,這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聽到靳冰雲說起這件事後,米亞直接給言靜庵打上了一個心理扭曲變態的標簽,順便也給龐斑打上了一個戀.童.癖的標簽,兩個死變態湊到一起干出來的事情,真是絕了!
眼看著詩詩聽了這些話已經直接僵化掉了,米亞小心的把頭發從她手中抽出,在頭頂挽了個松松的發髻,「等過上幾年,我身體好了,就親自去帝踏峰,把言靜庵這個腦子有病的仙子給剃成禿頭!」
靳冰雲的這件事,真是怎麼想怎麼惡心,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忽略過去,非要給這位齋主一點兒教訓不可。
你不是武林第一美人嗎?
那我就給你剃個禿頭!還有那身武功,學了不用淨走歪門邪道,那干脆以後也別用了,直接廢了比較好,反正也用不上。
「啊?」詩詩終於緩了過來,結果就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剃頭?」
她聲音都有些拔尖,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米亞是不是說他要去給慈航靜齋的仙子剃頭?
「是啊,剃頭。」米亞理所當然的說,「我師門中有人剃了她們祖師的頭發,現在我也得遵循師門教誨,到時候再去把這些人的頭發給剃光了才是,不然豈不是對不起師門傳統?」
詩詩:「……」
我可去你的師門傳統吧!
你家師門傳統是去給慈航靜齋的仙子剃頭啊?這聽起來都不是邪門而是邪氣凜然了好嗎?
等等,她終於想起來了一件事,米亞好像忽略了龐斑的存在?
「那龐斑呢?」她忍不住問。
便是此時女子十四歲便已能夠嫁為人婦,可龐斑想要下手的靳冰雲可沒有十四歲,還差得遠呢!這樣的一個人難道不用受到懲罰
嗎?
「龐斑自然是留給靳冰雲去處理,想必她更願意自己面對這位魔師。」米亞表示他還是很看好靳冰雲的未來的。
這小女孩兒天姿卓絕,若是將精力都傾注在武道一途上,將來成就不可估量。
至少比龐斑那個幾十歲才出名,靠著蒙古朝廷打壓中原武林年輕高手才成為了天下第一人的魔師強多了。
同樣的年齡,龐斑在靳冰雲這種資質的天才面前簡直毫無優勢。
若是靳冰雲再努努力,說不定還能夠在龐斑把自己給練成怪物之前弄死他!
打死米亞也不相信靳冰雲對言靜庵跟龐斑一點兒怨恨之情都沒有,她只是沒有那個資本去怨恨而已。畢竟不管是言靜庵還是龐斑,伸出一根手指頭都能弄死她,縱是反抗,又能有什麼結果呢?最終她還是要做這顆模子,當這個替身,完成這個任務。
那若是有朝一日她有了反抗能力呢?
言靜庵是她曾經的師父,她也許還要顧忌大義不能對這位齋主做些什麼,可是龐斑,總不會也有言靜庵的待遇吧?
米亞覺得還是可以期待一下未來的。
至於言靜庵,靳冰雲沒法下手沒關系,他可以代勞啊~
而且他這個熟手給言靜庵剃頭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總比靳冰雲這個生瓜蛋子給她剃頭搞得滿頭都是血強多了!
詩詩:「」
她聽著米亞的計劃,心中已經是凌亂不已,果然哥哥他因為散功搞得自己的腦子都不正常了,居然對給人家剃頭這件事這麼熱但想憩原本道貌岸然的慈航靜齋的仙子都變成了禿頭的畫面,她竟然還有點兒小興奮怎麼辦?
「呀!」她竟然也被哥哥這種奇怪的想法給傳染了,罪過,罪過!
詩詩雙手合十,念了句佛,「阿彌陀佛,佛祖恕罪,信女不是故意褻瀆的。」
這次輪到米亞對她的這種行徑無語了,你明明平日裡去的都是三清道觀,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信奉起來佛祖了?
要不要這麼轉換自然啊?
兩人相對無語,最終還是詩詩打破了沉默的氣氛,「我去給哥哥挑選一件衣服,熏上香籠,也免得那小女孩兒認出了哥哥的身份。」
說罷,也不管米亞,徑自的離開了靜室去給米亞燙衣服熏香了。
哥哥今日用了一張旁人的臉孔來混淆視聽,可是臉能變,身材跟身上的熏香卻是不能變的,她得提前做好准備才行。
詩詩一邊走,心中一邊隱隱的期待起來了將來靳冰雲刀砍龐斑的景像,興奮之下差點兒撞上因為家中多了一個小孩子而跑來找米亞的雪千尋,「哎呀,你怎麼總是這麼莽莽撞撞的?」
詩詩跳到一邊,扶住了自己頭上的那只玉簪,不滿的對雪干尋說。
這家伙,天天橫衝直撞,也不怕把自己撞成一張麻片!
「我聽說哥哥要有徒弟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雪千尋見詩詩從靜室那邊走出來,眼睛一亮。
「我自然是知道。」詩詩一抬下巴,衝著雪千尋示意,「跟我來!」
她只有兩只手,可是哥哥的衣服那麼多呢!
暫且不管方宅這邊是怎麼對魔門第一人和慈航靜齋的齋主瘋狂吐槽的,當事人兩個現在的情況又不相同。
言靜庵找不到靳冰雲,不但意味著她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徒弟,還代表著她對龐斑的諾言無法實現。
這無疑是對她的一個重大打擊。
旁人不知道她心中想些什麼,也不好去干涉這位齋主的行為,就只能任由她在京城中看似低調實則高調的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一干人等心中的疑惑卻是悄悄的蔓延了起來,這位言齋主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滯留在京城中不肯離去的?
而且言靜庵不肯離開京城也就算了,為什麼龐斑這個據說退隱江湖二十年的魔師也不離開京城?
不僅僅是武林中的各大門派,就連皇宮裡的皇帝朱元璋也暫時把自己的目光從國事上轉移到了京城,「言靜庵與龐斑還在京城?」
他漫步在御花園中,隨口問身後的人。
「回聖上的話,此二人並沒有離開京城的跡像。」跟在他身後的男人恭恭敬敬的回答。
「威武王那邊怎麼說?」朱元璋站定在一棵腊梅樹下,輕嗅花香,神態倒是和緩。
「威武王……」身後的人略微遲疑,還是回道,「威武王認為言靜庵跟龐斑之間應該是有一場交易,可能跟那個失蹤了的小女孩兒靳冰雲有關。」
雖然這個猜測聽起來荒謬的很,但這種荒謬也分從誰的嘴裡說出來的。
若是一個普通的武林人說出這種話,自然是會被人譏笑,一個小女孩兒能夠起到什麼作用?難不成她還是唐長老轉世,吃了她的肉能夠增長功力嗎?
可這話從隨著當今聖上打天下的鬼王虛若無口中說出來就不一樣了,便是朱元璋這個跟當年的老部下之間有所隔閡的皇帝,也不免重視了起來了這件事,「交易?」
這麼說那個失蹤的小女孩兒應該很重要?
「是,威武王說,」回話的男人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來了虛若無說過的原話,「言靜庵跟龐斑之間那驚天地動鬼神的驚世之戀因為不能被成全,便找了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兒來替自己跟龐斑談一段完美的戀情,也送龐斑一場造化,彌補他退隱江湖二十年的遺憾。」
「哢嚓—」朱元璋面無表情的將折斷的腊梅樹枝丟到地上,引得身後的男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聖上這心情……
「虛若無這麼說?」好一會兒,朱元璋才重新開口。
「是。」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威武王似乎是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對此篤信不疑。」
本來鬼王虛若無還對尋找到被帶走的靳冰雲很上心,但這之後,他在這件事上就頗有種出工不出力的態度了,否則這麼多天下來,又怎麼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那個帶走了靳冰雲的人又是誰?」朱元璋面色冰冷,心中已是不虞到了極點。
言靜庵啊言靜庵,莫非天下已定,你還要換人下注嗎?
「這——」中年男人一愣,「屬下不知。」
這他去哪裡知道啊?
鬼王虛若無都沒有從言靜庵的口中套出來消息,他這個小小的錦衣衛又怎麼會知道這樣隱秘的事情?
而且重點難道不是那個被帶走的小女孩兒靳冰雲嗎?聖上怎麼突然之間把注意力放到了別人身上?
「靳冰雲於我雖然重要,但又怎麼及得上高亞對我的重要程度?」龐斑冷笑。
他確實是需要一個慈航靜齋的純淨道胎來作為自己中下魔種的媒介,但這種人慈航靜齋總能夠培養出來,高亞這個蘭陵王卻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的。孰輕孰重,難道他分不清楚嗎?
「高亞?」方夜羽疑惑,這又是誰?
歷史上倒是有一個蘭陵王高亞,可是那已經是接近八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吧?
「蘭陵王高亞,唐初重臣,唐王李世民最喜歡的一個臣子。為了她,連自己最喜歡的字帖都能忍痛賜下,更是數次招她去長安。」龐斑面露懷念,將自己的師尊曾經講給自己聽的事情講給徒弟,「她殺了王世充跟頡利可汗,稱得上為唐王立下汗馬功勞,可這只不過是她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方夜羽聽的一臉驚訝,「可他都死了幾百年了?」
真的是那個蘭陵王高亞?
「幾百年又算什麼?」龐斑大笑,「若是破碎虛空而去,便是幾百年也不過是轉瞬之間而已。你看那高亞,可曾從她身上看到了時間的痕跡?」
破碎虛空,破碎虛空,他一直追求的道路的最大秘密就在如此不經意之間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龐斑回憶著之前腦中的景像,那幅壯闊的星圖讓他終於窺伺到了虛空一角。相比之下,他這一脈所得的道心種魔大法中所述種種竟然已經不算是什麼了,文字所述,又怎及得上親眼看到?
高亞必定是從虛空中返回人間,所以才會如此的虛弱,竟然在攻擊別人的時候將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暴露在了別人的面前。
還有那個散發著奇特能量波動的青銅面具,那種東西又怎麼可能是人間所有?
瞬間,那些他之前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關竅此刻都明明白白的展現在了他的面前,原來他之前走錯了道路!
可是她為什麼會重返人間?
想通了關鍵所在的龐斑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已經破碎虛空而去的人為什麼會回來?而且回來也就罷了,她竟然還帶走了靳冰雲,這事情真是詭異的很。
龐斑疑惑的時候,方夜羽也在疑惑,「師尊何以判斷此人就是蘭陵王高亞?」
雖然龐斑信誓旦旦,可方夜羽總覺得不太對勁兒,幾百年前作古的人,真的能復活嗎?
破碎虛空而去的人,當初的傳鷹大俠也只是送了一把武器回來,別的人更是杳無音信,怎麼就能肯定這個男人一定就是蘭陵王高
亞?
「自然是這幅飛仙圖。」龐斑倒也不介意為徒弟解惑,從袖中甩出來一副細絹展開在桌面。
第1795章
飛仙圖沒有辜負它的名字,畫中確實充滿了飛仙。方夜羽在沒有看到絹畫完全展開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幅什麼樣的畫作了,細絹邊上的設色非常直白的展現了自己的風采,這就是繪制的敦煌飛仙的畫作。
細絹展開之後也證明了他猜測的沒有錯,這上面繪制的確實是敦煌飛仙,還是男女都有的敦煌飛仙,整個畫作煌煌大氣,肆意的展現著盛世輝煌。每一道筆鋒都向人昭示著繪畫的人是用一種多麼驕傲的心態畫下了這幅畫作。
更何況這些飛仙一個個的不是俊男就是美女,還各有特色,稱得上是讓人目眩神迷,恨不得自己也是畫中人,跟著這群飛仙上天入地。
可整幅畫作都展開鋪平之後,方夜羽的眼睛就沒有辦法再從中間的那道身影上面離開了。
這很奇怪。
明明只是一個盤膝而坐的女人而已,她甚至都沒有睜開眼睛,連身上的衣服都不像是旁人那般的濃墨重彩,可就是這樣一個全身上下只有兩種顏色,發間連件首飾都沒有的人卻牢牢的抓住看畫人的眼睛不放。
看著看著,一種玄妙的感覺在方夜羽心中升起,他仿佛看見了畫中人睜開了眼睛,剎那間威儀大盛,心中不自覺就升起了惶恐之意……
「咄——」一聲驚雷炸響在耳畔,方夜羽回過神來,眼前一黑,吐出了一口鮮血。
「咳咳咳——」他胸膛起伏,劇烈的咳嗽著,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震傷,直欲將內髒吐出來。
怎麼會?
方夜羽驚駭欲絕的看向了那幅飛仙圖,可龐斑此時已經將那幅飛仙圖重新卷起,他卻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師尊?」他看向了龐斑。
「是我草率了,你還不夠資格看這幅飛仙圖。」龐斑看著方夜羽嘆息一聲。
「這幅畫中到底有何奧妙?」方夜羽只覺得口中不但充滿了血液的腥氣,還隱隱發苦。
他出身蒙古貴族,從小到大想要什麼都會得到,便是蒙古離開中原,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生活,可謂是出生以來就一帆風順毫無挫折,此時才突然驚覺原來世間竟然還有這般恐怖的事情存在。
「這幅畫,是昔日花間派派主侯希白留下給自己弟子的東西。」龐斑說道,「你現下看年憐丹只不過如此,那只是因為他從未獲得花間派的真傳。」
他將那幅畫折起,「侯希白晚年在花間派心法上有所突破,便繪制了這幅畫,其中不但有他花間派的武功精華,還有另外一層用這幅畫作考驗花間派後人的用處。只有過了這一關的人,才有資格去學花間派的武功精髓所在,否則也只不過是學了個皮毛而已。」
龐斑拿著那幅畫,目露奇光,「據傳,侯希白畫完了這幅畫就過世了,這是他最後的絕筆;也有人說他在畫這幅畫的時候入了魔,把自己的精氣神都繪入這幅畫裡,最後才會氣竭而亡。但不管是哪一種說法,這幅畫確實極為考驗心智,能夠在此畫面前面不改色的人才質旦右了土滬ぬ工活的次枚」
方夜羽是他的徒弟,但龐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徒弟的雜念太多,這輩子都別想要進軍天道。尤其是他對著這幅畫毫無抵抗力,別說是進軍天道了,便是再給他一百年時間,想要達到自己現在的水平都做不到!
就今天這種看到這幅畫就吐血的樣子,拿什麼來進軍天道?
雖然收下這個徒弟只是因為他是蒙古國師,可到底教了這麼多年,也算是有幾分感情,今日見方夜羽如此不堪,龐斑不禁大為失望。
「花間派……」方夜羽輕喃,完全沒有想到那個色中餓鬼年憐丹的師門先輩竟然會搞出來這種東西。
那幅飛仙圖,上面畫著的男男女女們氣質各自不同,有的一身正氣,有的一身邪氣,還有的波雲詭請如被濃霧籠草,說是飛似圖,倒不如說是仙魔圖更為合適。
可侯希白這等大家難道還不會給自己的作品起名字嗎?
飛仙圖,飛仙圖,這個飛仙是哪一個仙?
方夜羽腦中浮現了一雙眼睛,這雙眼睛好似包含了整個世界,又好像是獨立於世界之外……「哇——」
他氣血翻湧,又吐出了一口鮮血,然後才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不記得那雙眼睛主人的樣子了!
「好可怕的畫!」喘息兩聲,方夜羽才說了一句話。
這樣可怕的畫作,侯希白是想要讓自己門下弟子全都死絕了嗎?
「是你境界不夠。」龐斑冷酷的說,毫不客氣的打擊著徒弟的心,「也是你意志不堅。」
昔年他第一次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雖也驚駭莫名,但又哪裡像是方夜羽這般不堪,連連吐血了?
龐斑眼中失望神色愈發濃重,方夜羽終究是蒙古王室後商,他的心思始終不能放在武功上面,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復國!
方夜羽聽著龐斑的話無可反駁,只能苦笑。
也明了了為什麼師父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帶走了靳冰雲的人就是高亞。
他雖然不記得那人的臉,可是此時心中卻已經把這兩個人給聯系了起來,只要他們站在你的面前,便是看不清楚他們的臉,你也會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不會是別人。
只因這世間再沒有跟他們一樣的人!
方夜羽竭力的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那雙眼睛,胸口倒是平靜了下來,可平靜下來他才想到了一件事,「蘭陵王高亞是個女人?」
他終於想起來那飛仙圖上最中間的人穿了一身女裝的事情,可那日的黑衣人明明是個男人……
「她當然是個女人。」龐斑搖頭,再一次的覺得這個徒弟不堪造就,連人是男是女都認不出來,「否則你以為為什麼唐王多次招她入卡安她都不去?
龐斑嘴角浮現一絲諷刺的笑容,「慈航靜齋今日威望如日中天,可是當初卻被這個高亞先廢了齋主梵清惠,後來又打的慈航靜齋封山,直到她失蹤之後才重現人世。不管是武功還是容貌,她都是當時的天驕,便是朝中重臣,也不乏她的追求者。只不過此人對權力沒有什麼興趣,根本就不肯踏入朝廷,後來更是跟自己的情人跑的遠遠的讓人根本找不到她。」
慈航靜齋的那點兒事情,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別看現在的慈航靜齋統領白道,可是大唐初年的慈航靜齋被高亞壓制的連門都不敢出,連同淨念禪宗,生生的憋在自己家裡幾十年,等到人被傳說破碎虛空了之後才敢冒頭。
當時朝廷打壓魔門,慈航靜齋本來有機會吞下這團利益,可誰叫她們想不開去招惹這個不是魔門出身行為狠辣卻勝似魔門的煞星
呢?
只是她為什麼會從虛空中返回?
龐斑沒再去管方夜羽的驚駭,思考起來了另外一個問題。
她既然已經破碎虛空而去,又何必跑回來繼續在人間?而且還帶走了靳冰雲……
等等,龐斑心中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昔日破碎虛空而去的大俠傳鷹曾經將武器送回給自己的兒子鷹緣活佛!
「難道是阿史那·社爾轉世了?」他心中驟然浮現一個答案,將所有的線索都給串聯起來。
按照高亞的實力,她本該早就破碎虛空而去,但直到她的情人死後,才傳出她失蹤的消息。後來人推測她是在阿史那·社爾死亡之後心中對人間再無眷戀才會破碎虛空而去,那她是不是也會為了情人的轉世重返人間?
龐斑本就是蒙古人,對轉世一說深信不疑,此時一旦開了個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怎麼就不可能呢?
高亞願意放棄權力跟財富跟著自己的情人遠走天涯,還為了他滯留人間不破碎,那再為了他重返人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想到此處,龐斑悚然而驚,莫非靳冰雲就是她的情人的轉世?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蘭陵王高亞這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從對方的行事風格中不難窺伺出來其性格一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饒。跟這個人沒有關系的事情,又沒有犯到她的手上,她是懶得去理人的,若是得罪了她,那得罪她的人下場一定很慘。
可是都快八百年的時間了,就算是她跟慈航靜齋之間的仇怨再怎麼深刻,也不會延續到現在。不然的話,早在當初她就直接把這個門派給灰掉了。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之間帶走慈航靜齋的弟子?還是那樣一個孩子?
龐斑皺起了眉頭,想起當初言靜庵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她會給他一個最優秀的徒弟。若是靳冰雲真的是阿史那社爾轉世的話.……想到此處,這位魔師的心裡突然膈應了起來。
用女人當爐鼎的媒介和用男人當爐鼎媒介可不是一回事好嗎?
一想到到時候自己床上的女人其實有一個男人的靈魂,龐斑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
好半天,他才安慰自己,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又不一定是真的。
但原本對言靜庵送來的徒弟的興趣大大減弱了倒是真的,尤其是靳冰雲還有一張跟言靜庵有幾分相似的臉孔這一點,讓龐斑最近的心情一直低沉了好幾天。
倒是米亞這邊,等了幾天時間之後,好吃好喝天天被詩詩跟雪千尋逗著玩的靳冰雲終於見到了之前那位高手給自己找的師父。
「方先生。」她衝著米亞施了一禮,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跟眼前的這個男人述說事情的經過。
那個把她送到這裡的黑衣人的行事作風真的……呃,很突如其來,是她之前完全沒有想過的。到了現在,她自己都懵著呢,又怎麼去跟別人說?
「我知道你的來意。」米亞倒是沒有難為她,「阿尋也跟我說了你的事情,靳冰雲是你本來的名字嗎?」
小姑娘在方宅待著的這幾天時間裡,家裡的其他人也不是什麼都沒做,詩詩跟雪千尋輪番上陣,各種好吃好喝好玩的哄著,算是攻破了小女孩兒的心房,將自己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免去了她現在對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訴說往事的尷尬。
不過尷尬沒有了,還有別的事情。
現在靳冰雲成了他的徒弟了,在外行走總不能還用靳冰雲這個名字,不然不是明擺著要引來慈航靜齋嗎?
「是師父給我起的名字。」靳冰雲搖頭。
她被帶上了帝踏峰之後,就有了新的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過往的一切都跟她無關了。
「那你以前叫什麼?」米亞對她的答案倒是不吃驚。
慈航靜齋的弟子來歷一直是個謎團,天下之大,自然是不缺少鐘靈毓秀的女子的,可問題在於這些鐘靈毓秀的女子們怎的都集中在了慈航靜齋?
魔門有斬俗緣的傳統,把看中的孩子的家人都給殺死,讓徒弟徹底了卻俗緣,死心塌地的效忠宗門,那慈航靜齋呢?
那些漂亮又聰明的小女孩兒們難道都是她們撿來的流民嗎?
米亞希望靳冰雲不是,不然的話,這孩子的命運未免過於悲慘了一些。
「我應該是姓姜的吧?」靳冰雲愣了一會兒,才回答,「還是姓江?」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姓什麼,只記得小時候有人來找她父親打家具的時候,會喊一聲姜老大,又或是江老大?
可她離開家的時候太小了,小的根本記不住別的事情,便是連父母給自己起的小名都記不住了,唯有那個姓的音調,因為他們家住在江邊而被記得牢牢的。
只是她在言靜庵面前卻從來也沒有提過這件事,師父既然給她起了名字,那她就是靳冰雲。
但今日……莫非她又要換一個名字了嗎?
「姜?」還是江?
米亞也被靳冰雲這個回答給弄的愣了一下,感情慈航靜齋除了教導弟子武功之外,居然還會給人起名字嗎?
「那你倒是跟你師叔有緣。」米亞看著靳冰雲那個樣子,也不好繼續再問,直接把封寒給拖出來用。
自從入了方宅之後,封寒就把自己的名字給換成了江寒。用封寒這個名字不但是給自己找麻煩,也是給方宅的這些人找麻煩,他干脆直接用了自己母親的姓氏,把封換成了江。
實際上,若不是詩詩堅持反對的話,他可以直接改成方寒的。
他本來就對名字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執念,不管是叫什麼,他始終是他,又不會變成別人,又何必執著?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之後,就更不在意這件事了,別說是改個姓氏,就算是報戶籍的時候給他報個女子,他也能安之若素的換上女裝扮女人的。
人生在世,生死之外無大事!
只不過最終在詩詩的眼刀之下,他還是屈服了,選了母親的姓氏而不是方這個姓來給自己取個新的名字。
如今聽米亞這般說,就知道他說不定要把主意給打到他的身上。
不過他本就不是什麼愛說話的性格,靳冰雲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也懶得說話。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米亞的操作能這麼神奇,「既然這麼有緣分,那你以後就別叫師叔,改叫叔叔吧。」
米亞輕聲細語間就給封寒找了個侄女,又給靳冰雲找了個叔叔,「以後你就是跟著叔叔投奔親戚的表姑娘。」
似乎覺得這個身份挺不錯的,米亞一點兒沒停頓的繼續往下說,「至於名字,先表姑娘的叫著,待你想到給自己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再用這個名字行走江湖。」
他覺得名字這種事情還是要當事人自己喜歡滿意才行,局外人少亂插手—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個起名廢,根本就起不出來什麼好聽的名字。
靳冰雲:「……」
雖然這麼說有點兒不好,但怎麼感覺這個師父的性格奇奇怪怪的呢?
封寒:「……」
他更無語,才多長時間,他就多了一個侄女?還有人記得他全家除了自己之外都死絕了的事情嗎?
然而米亞才不管人家的私事呢,搞定了靳冰雲的這件事,他就丟了幾本冊子給這兩個人,讓他們先把上面的東西背熟了,過幾天
他給他們講解冊子上的內容之後就施施然的走了
封寒也算是一個老江湖了,基礎的東西不用他來說還有詩詩幫忙;靳冰雲雖然年紀小小,但是她前任師父是慈航靜齋的齋主,水平自然夠,那他為什麼還要再重復一遍沒有用的事情?只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跟尊嚴嗎?
米亞沒那麼無聊也沒有那麼閑,那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只是他一走,詩詩跟雪千尋也跟著走了,最後就留下了封寒跟靳冰雲這兩個新加入方宅的人面面相覷。
好半天,靳冰雲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二叔?」
她小心冀冀的喊了一聲封寒,見他皺起了眉頭,又換了一個稱呼,「三叔?」
眼前這個被師父安排給她的叔叔雖然一副冷酷沉默的樣子,可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來他年紀並不大,應該是跟師父差不多的年紀。
叫一聲叔叔倒是無妨,但她記得自己應該是有一個比她大了好幾歲的哥哥的……看著封寒愈發嚴肅的臉孔,靳冰雲想了想,也許他只是因為被叫的太老所以才會這種表情,便又換了一個叫法,「小叔?」
從二叔變成三叔又變成了小叔的封寒:「……」
他也只不過是二十三歲而已,為什麼就要當叔叔?難道不能當哥哥嗎?
明明這小丫頭管詩詩跟雪千尋叫姐姐!
靳冰雲看著他變來變去的表情,最終還是沒有再搞出來什麼別的稱呼—都小叔了,還能怎麼改?
於是方宅從此之後就多了一個表小姐,據說是江少爺家的晚輩。
看門的門房滿臉問號的撓了撓頭,他那天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
但……東家的事情還是少管!
摸了摸懷中今日剛領的月例銀子,門房就當自己眼瞎耳聾,什麼都沒聽到也沒有看到,自然也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方宅平日裡來拜訪的客人不多,事兒也少,但是給的錢卻一點兒都不少。而且逢年過節還有賞賜,這樣輕松的活計去哪裡找?
他還想著要在這裡多做幾年,攢夠了養老的銀子呢,作甚多事!
方宅中其他的僕役也同樣如此。
他們不知道這家宅子跟普通人家不同嗎?
當然不可能。
可是誰也不在乎。
天下太平才幾年時間啊?也不想想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有錢拿,東家又不是那種動輒打罵的人家,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非要搞得自己失了營生嗎?
方宅這邊的日子過的風平浪靜的,家裡面的人每日裡不是練功就是讀書,但旁的地方就沒有這麼平靜了。
龐斑這位魔師且不去說人都丟了他這個蒙古國師還待在應天府做什麼,言靜庵卻因為徒弟生死未蔔又失去了聯絡的事情病倒了。
「病了?」一直出工不出力的虛若無聽到這個消息冷笑一聲,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病就病唄,她一個武林門派的首領病了,難道還要他去伺候她嗎?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研究一下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呢!
捏著那封告密信,虛若無眉頭緊皺。
能夠這麼了解言靜庵跟龐斑之間的交易,這個寫信的人到底是誰?他又是怎麼知道這等隱秘之事的?
還有道心種魔大法?他本就皺起的眉頭快要打結,信上說,龐斑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合適的白道種子選手作為自己種下魔種的爐鼎,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莫要中了此人的奸計。
跟言靜庵和龐斑之間的那個惡心的交易比起來,顯然是這件事更讓虛若無憂心,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看來還是要盯緊慈航靜齋才是,免得將來武林中又多了一個受害者。
虛若無又沒有跟龐斑相戀,自然沒有什麼興趣助對方進軍天道的想法。相反,他滿腦子都是怎麼弄死龐斑,這種人留著簡直就是給大明添堵!
蒙古人都被打回草原去了,這個蒙古的國師卻還留在中原,真是豈有此理,他真的當中原武林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嗎?
只是還沒有等他想出來一個法子,一個年輕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拱手施了一禮,「師父。」
正是他的徒弟,被稱為小鬼王的荊城冷。